《一代奸妃》 第1章 他把我抵在假山上 三月初三,黄道吉日,宜嫁娶。 东陵国皇都,锣鼓震天,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么大的娶亲排场,唏嘘不已。 当今丞相纳妾,可竟比娶正妻还要盛大。 队伍在丞相府外停了下来,温言玉一身大红色喜袍,从马上翻身而下,掀开轿帘,一把抱起新娘,抬起脚步就往府内走去,眉眼之间满是宠溺之色。 石化在原地的百姓直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尽头,才回过神来,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听闻丞相夫人失了宠,丞相一颗心思都在小妾的身上,果然是真的。 “哗啦”一声响,一盏杯子碎在了我的脚下,看着雪儿那张愣住的脸,我有些慌张的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雪儿四周看了看,见附近无人,忙压低了嗓音,担忧道:“芳华,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白?” 说着,就伸手来摸我的额头。 我和雪儿是一同伺候在夫人身边的丫鬟,只是近来夫人失了宠,整日在后院祠堂礼佛,所以我和她就闲了下来。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刚刚说,新进府的夫人是因为半个月前舍命救了丞相?丞相才娶她?” 雪儿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点了点头:“外面的人是这么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我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就去收拾地上的碎片,锋利的瓷器扎的我手指生疼,而我却顾不上太多,一颗心隐隐有些不安。 “芳华,我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太对劲。”雪儿在一旁看着我:“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为夫人感到惋惜。”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看她的眼睛:“夫人进府两年,如今……也才刚十八而已。” 听到是这个原因,雪儿也叹了口气:“大户人家的事情,哪里说的清呢,好在夫人是将军府的女儿,而新来的侧夫人出生风月楼,想来,爷只是一时兴起吧。” 说完这话,她转身要走:“我去祠堂看看夫人,待会儿你也过来,记住绕着喜堂那边走,别冲撞了新人,给夫人添麻烦。” 我点了点头,房间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我叫沈芳华,算起来,来丞相府也有两年了。 这两年里,我亲眼看着夫人得宠,又看着她无宠。 心情有些复杂。 到祠堂的路并不远,我走在一片热闹的丞相府里,这一路上,前厅的喧闹声一直响在耳边,我不愿惹人注意,刻意挑的小路走,那嘈杂声就弱了下去。 因为心中有事,我走的比较急,天色暗了下来,前面站了人,也没有看清,提着灯笼,直接低着头就绕过去了。 “盈袖?” 可那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在耳中,让我浑身一震。 醉醺醺的味道越来越浓,我的一颗心也愈发不安,感觉到他的脚步正在朝我走近,我捏紧了手心。 盈袖。 他应该是在叫新进府的侧夫人——郑盈袖。 温言玉的手伸了过来,猛地从身后抱紧了我,腰间微痒的触感让我越发不自在,甚至耳边还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盈袖。”他又叫了一声,嗓音透着几分蛊惑,近似于情人之间亲密的呢喃。 是把我当成侧夫人了吗? “相爷,”我试着去掰他的手,他身上的酒气很浓,头搁在我的肩膀上,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我的一颗心也跟着狂跳不已,他几乎要亲到了我的脖子上:“爷认错人了,我不是……” “我知道是你。”温言玉的手心有汗,见我要将他掰开,他抱得更紧了两分,语气像个孩子:“我知道是你……” 我沉默了。 看来,他醉的不轻。 此处虽是小路,可并不代表没人,再加上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撞见。 到时候,解释都解释不清。 我心中一急,想了想,抬脚就往他的脚上踩去。 果不其然,温言玉脚上吃痛,立即松开了抓着我腰间的手。 没了束缚,我卯足了劲的就往前跑,生怕那一脚把他踩清醒了认出我,一连跑了几十米,躲在了一处假山后面,我才喘着粗气停下了步子。 “你很怕他?” 突然,头顶上方,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蓦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倒不是为别的,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刚刚的一幕一直被人盯着,而我却没有发现……若是他告诉丞相,我打了他,或者,以为我要勾引丞相…… 我有些头大,敛了敛神,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从善如流的垂下了头。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长相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也不为过,打扮很是贵气。 大概……是相府的宾客。 一瞬间,我的心有些乱。 “我只是个奴婢,自然是怕的。”我低声回答,冲着他福了福,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这个时候,他突然从假山上跳了下来,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迅速上前两步,霸道的就将我抵在了假山上。 背后冰凉而又尖锐的石头硌得我很不舒服,我眉头一皱,抬起头来,颇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他的手和温言玉不同,温言玉手心有汗,但是很凉,而他的手……是烫的,烫的我忍不住的就要往回缩。 “你真的觉得自己只是个奴婢?”男子朝我凑近,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唇就快要贴到我的额头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万籁俱寂。 他的身子在我身前,紧紧压着我的,胸口上下起伏,这样的起伏却让我浑身紧绷,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连忙咬着唇瓣点了点头,生怕自己忍不住会叫出声来,自打两年前踏进丞相府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奴婢而已,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谁知下一秒,他突然垂下了头,看这架势,竟是要……吻我? 我心中一惊,挣扎着就要将他推开,又怕声音太大,招来了旁人,便扔掉手中的灯笼,飞快捂上了自己的嘴。 纸灯笼掉在地上,很快就烧着了,又很快就熄灭。然而,那人却是在离我半寸的位置停住了动作,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这样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随时都等着被宰割一般。 他在我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松开了我。 我喘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可谁知这个时候,他的手掌突然就势探进了我的衣襟里…… 我被他掌心的温度烫的一缩,浑身一阵颤栗,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今日丞相府里,来的非富即贵,可……怎会有如此不知轻重之人? 就在下一瞬间,后颈忽然一痛让我的脸色也跟着一变,再一回神,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麒麟玉?”男人的手掌倏然攒紧,将本属于我的东西抓在了自己的手里,这一刻,他看向我的眼神,犹如广袤漆黑的天空突然燃起的熊熊火光,很莫名。 “这东西,可不是一个奴婢应该有的。”他的手指在麒麟玉上抚摸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进了自己的怀里,眯着眼睛看向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跳的更厉害了。 “殿下?” 远方仿佛有人在叫他,听到这声音,男子回过头去,趁着这个时候,我推开他,慌慌张张的跑了,而背后他那双精明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背影,直到我消失。 第2章 一个妾而已 一整夜,我辗转难眠。 脑海中一会儿回想的是温言玉醉醺醺的叫我盈袖,一会儿又是夺走我玉佩的那位殿下。 天子为“陛下”,而诸王为被单独赐了府邸的才为“殿下”,所以他的身份是----某个皇子?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皇上赐了府邸的皇子有两个,一个是三殿下,常年镇守边关,手握兵权,另一个是五殿下,所以他是哪个? 我的心有些乱,莫名的有一种预感,从今夜开始,我平静的生活,开始不一样了…;…; 一大早,雪儿推开房门,看见我红肿的双眼,有些吃惊的后退了两步:“芳华,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睡好。” 雪儿急忙凑上前来:“芳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没有啊。”我慌忙避开了她的视线。 “那你昨夜去哪儿了?”雪儿一直盯着我:“我在祠堂等了你好久,也没见人,夫人后来还问起你了。” “我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是半夜,想着夫人已经回房了,就没去祠堂。” “那就好,”雪儿明显松了一口气:“幸好昨夜你没出去。” “怎…;…;怎么了?”我听她语气有异,心中莫名的就是一紧,忙抬起头来看着她。 难不成,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这时,她突然握紧了我的手:“昨夜…;…;相爷宠幸了一个婢女。”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一抖,想起了昨夜温言玉的那个醉醺醺的怀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雪儿瞬间察觉出了异样,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什么婢女?”我连忙转移了视线,佯装奇怪道:“相爷不是娶侧夫人吗?怎么会宠幸婢女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喝醉了,回新房的路上,不小心的,”雪儿叹了口气:“据说,那婢女后来跑了,相爷也不知道是谁。” 我的心一松。 根据雪儿的描述,那人八成是我,虽然我不清楚明明温言玉只是抱了我,为什么要对外说宠幸了我,但是幸好,他不知道我是谁。 “可是…;…;”雪儿顿了顿,突然向我凑近,压低了嗓音:“我来的路上,听下人们说,相爷捡到了一块儿玉佩,那玉佩,大概就是那婢女落下的。” 什么? 我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又蓦地提到了嗓子眼儿,浑身的汗毛也跟着一起竖了起来。 麒麟玉!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空了的位置,一颗心也是狂跳不停。 后来的那个男人,把我的玉给扔在了路边?让温言玉捡了去? 是吗? 他是故意的? “你怎么了?”雪儿见我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担忧的看了我一眼:“夫人点了名要你去伺候,你要是不舒服,要不,我去帮你告假?” 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助的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颗什么样的心情来到祠堂的,通往祠堂的路很平坦,也很安静。到的时候,夫人沈木槿一身淡蓝色的长裙,有些淡雅的颜色,却是将她的肤色衬的雪白。 我在她的身后停了下来,脚步虽然很轻,但她还是听到了,手上撵着的念珠忽然一顿,抬起眼皮子就朝着我看了过来。 “夫人怎么不多穿两件衣裳?”我将带来的狐裘披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这时,沈木槿却是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狐裘也随着她的动作,掉到了地上。 “听说昨夜,相爷宠幸了一个婢女?” 她的话像是石头一般,砸进了我的心间。 “听说是的。”我默默垂下了头。 沈木槿握着我指尖的手凉的有些刺骨,好一会儿,她闭了闭眼睛,才又接着说道:“我想离开。” “夫人…;…;”我抬起头来无辜的看着她:“夫人要去哪儿?” “离开相府。” “我去帮夫人准备…;…;” “沈芳华!”她语气突然重了几分,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看向我:“你还要装吗!” 祠堂很静,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传来了一阵空寂的回声。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沈木槿的眼神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着我心脏的某个位置。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雪儿这时慌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匆忙道:“侧夫人今早来给夫人请安,大约她不知道夫人在祠堂,一直在院子里福着身子,下人说,她晕过去了。” “去请大夫吧。”沈木槿摆了摆手,神色淡淡的。 “夫人不去看看吗?”雪儿明显有些担心,进门第一天就晕了过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事情。 就算夫人不在意,府里还有下人,传出去了,岂不有损名誉? “一个妾而已。” 听到这话,雪儿愣愣的看了沈木槿一眼,点了点头,就告了辞。 她走后,祠堂里一时间又只剩下了我和沈木槿两个人。 我低着头,局促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却是乱的,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其实夫人应该去看看的,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好…;…;” 沈木槿盯着我的眼神依旧冰凉:“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嫁来相府,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我“唰”的一下脸色白了,险些跌坐在地上,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一颗心也是狂跳不止:“夫人…;…;” “夫人?”沈木槿笑了,其实她长得很美,只是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很是心酸:“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你自己?” 我的脸色猛地一变。 “若是没有当年那场阴差阳错,夫人,应该是你吧?将军府的小姐?也应该是你吧?我不过是你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啊…;…;”她的手摸上了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我忍不住的缩了一下:“你一早就知道温言玉不是良配,所以才哄着我以你的名义嫁给了他,是不是?” 我的心像是沉浸在寒冰之中,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沈木槿的话说的我哑口无言,两年前,确实是一场意外,可我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木槿…;…;”我上前就要去握她的手,然而她像是一早就知道我会有此动作,一把甩开了我,她的脸上,嘲讽,冷冽,冰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层面具,生生阻隔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形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别叫我木槿。”她忽然背过了身去:“你最好保证我在相府安安稳稳,不然,当年的事情抖出去,死的,可不止你我两个人。”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更乱了。 怎么才能让沈木槿往后在相府的日子过得安稳一些? 我心不在焉的关上了门,雪儿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她一看到我,连忙迎了上来:“相爷下了朝,听说侧夫人晕倒了,一回来就去看她了,夫人呢?她真的不打算去看看侧夫人吗?” 我摇了摇头。 雪儿有些着急:“就算夫人再不喜欢她,毕竟她才刚刚进门,要不…;…;你以夫人的名义去看看侧夫人?” “我?”雪儿的话让我大为吃惊,倒不是为别的,只是我和沈木槿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若是她知道我背着她去见了侧夫人,会不会让我们之间的隔阂更深? 这是我不想的。 “嗯!夫人当年嫁过来,只带了你一个陪嫁丫鬟,你最能代表她了!”雪儿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些燕窝就塞到了我的手里:“咱们做下人的,就是要为主子考虑,她还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你去替夫人跑一趟吧!时间也不早了!快去快回!” 第3章 你为什么在发抖?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接过燕窝去了。 雪儿说的没错,既然沈木槿想要的是安稳的生活,我就尽力去帮她拼一拼。 踏过扶疏的草木,绕过一道回廊,前面不远处,便是侧夫人盈袖的住处。 我站在院子里,等着下人进去通传,房间里,盈袖半靠在床榻上,脸色十分的苍白。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侧夫人郑盈袖,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一般,怪不得只是在院子里福了一小会儿,就晕了过去。 郑盈袖长得很清秀,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听闻她出生于风月楼,是楼子里的舞姬,我以为会是一个妖艳的美人儿,没想到却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温言玉坐在她的床畔,手中端着药碗,正在一勺勺的喂她喝。 二人眼底情谊流露,这一幕,出奇的和谐。 我上前给他们行礼,说了一些关怀的话,然后将手里的燕窝呈了上去:“这是夫人特意让奴婢拿来的,夫人诚心礼佛,今早在菩萨前给侧夫人祈了福,想必侧夫人很快就会痊愈了。” 盈袖道了谢,挣扎着就要下床接过我手中的燕窝,温言玉自然不叫她动,转过身,替她把燕窝接了过来。 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正好从我的指尖擦过,我忍不住的就是往后一缩,温言玉有些狐疑的朝着我看了过来,我匆忙垂下了头就告了辞。 直到出了房间的大门,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抬起脚步正准备回到住处,不想还没有走上两步,那头,温言玉却追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垂下的墨发透着几分随意,唇瓣微微弯起,仿佛是在笑。 其实温言玉长得很俊美,在京城里,也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整个人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相……相爷有什么吩咐?”我把头给垂了下去,微微的福着身子,一颗心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怎的,就像是心被人死死地被揪着的感觉,难受极了。 我不明白,好端端的,温言玉为什么要突然追出来,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情…… “你是夫人身边的婢女?”他缓缓地开了口。 “是的。” “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 这突然的一问让我措手不及,我半福着的身子甚至都摇摇欲坠了起来,昨夜……是不是昨夜的事情,他知道了些什么? “嗯?”等了半晌,没等来我的一言半语,温言玉朝着我走近了两步,眼底隐隐的闪现着一种莫名的光芒:“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虽然垂着头,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了我的头顶上方,温言玉一身月白长袍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生疼,这样近的距离,使我的一颗心也越发忐忑。 听说相国大人是个温柔的人,他说话的声音确实很温柔,可是有一种人,明明很温柔,却让人感觉到了不安。 “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交叠在身前的手微微的捏紧了:“昨夜奴婢在房里,睡觉。” “是么?” 他的语气很轻,让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犹如一根羽毛,轻轻在耳边扫过一般,好半晌,他又问道:“那你可认得这个东西?” 话音一落,他的手中捏着的一枚玉石在我的眼前一晃。 “不……”我连忙摇头,连头都不敢抬:“奴婢不认得。” 然而下一刻,温言玉一把抓紧了我的手,向来温和的他,语气竟然重了几分,就像是飘荡在空中的钟锤突然撞击所发出的声响,让我的心也觉得沉甸甸的,一句话,让我整个人犹如沉浸在了冰冷的雪山里—— “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发抖?” 我脸色忽然变得刷白一片,腿上传来酸麻感让我险些倒在了地上,这一刻,周围寂静无声,甚至就连叶子落在地上都透着几分的诡异。 原来下意识的,我竟然在发抖! 我该怎么办…… 他的手抓着我的手腕,令我浑身的汗毛都情不自禁的竖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此处有些荒僻,站了这么久,竟然连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因为……因为福着身子的时间太久了。”好半晌,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是觉得嗓音沙哑的很,如今的每一秒,都像是过了许多年一样……煎熬。 他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听到是这个原因,温言玉眸光一松,就势将我的手往上一拉,动作十分温柔。 他的手掌很有力,抓着我的手腕,我微微福着的身子便不自禁的直立了起来,抬起头的那一刻才发现,温言玉是笑着的,或许从一开始,他脸上的微笑便没有淡下去过,只是,我现在才发现。 见我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他的眼底溢出一丝丝光芒,微风轻拂,他的表情也犹如春天一般温暖。 听说,他对府里的每个人都这般温和。 可是我的腿早就麻了,猛地站立让我往前一个踉跄,心里下意识的一寒,当即就意识到,我这一倒,势必是会倒在温言玉的怀抱里! 这是我万万不愿意的! 温言玉眸光一动,瞬间发现了我的窘迫,张开手,就要接住我。 我在心里拼命的摇头,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 正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另外的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腰…… 感觉到腰间忽然一紧,那人将我往他的怀里一拉,便是生生的把我带离了温言玉的身边,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距离温言玉三步开外的地方,而温言玉正惊讶的看着我们。 我扭过头去,正奇怪是谁好心拉了我一把,这一看之下,我的脸色又变了——昨夜那个夺走了我玉石的男人! 此刻,他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既然来参加温言玉大婚,就是丞相府的宾客,必然和温言玉交情匪浅,所以…… 我的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想起了昨夜他在假山上看到了我和温言玉之间的纠缠,我好不容易才打消了温言玉心中的疑惑,可是此时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在温言玉的面前——拆穿我吗? 不!不要! 我紧张极了,眼底不自觉的就染上了一丝水光,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昨夜我一定待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那么肯定什么都不会发生,可是显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在看着我。 对方的眼底是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有些复杂,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看他的眼神所隐藏的含义,那头,温言玉已经是率先开了口:“你们认识?” 我的一颗心狂跳不停,立即摇头,否认道:“不,不认识!” 昨夜只是匆匆一眼,再加上我一个相府婢女,怎么又会认识相爷的贵客呢? 话一开口,我就后悔了。 温言玉能成为一朝宰相,心思该是多么玲珑剔透,我所自以为是的这些小聪明,在他的眼前统统无所遁形,要不然,为什么方才只是在他身前一现,他就追了上来,问我见没见过他手中的玉石? 他或许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而且,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片面之词而已,要是我身边这人说认识呢?我该怎么圆回来? 我忐忑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果不其然,温言玉听到了我的话,眸光在我的脸上凝了好一会儿,,像是想要透过我的表情察觉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4章 他是在警告我吗? 我本能的攒紧了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撞着胆子迎上了他的目光,心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万万不能露怯。 然后,我敏锐的捕捉到温言玉的目光往下移了一些,这时我才发现原来那男人的手还揽在了我的腰上! 我脸色一变,飞快的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低下了头,脸上有些窘迫。 温言玉却再次开了口:“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 所以,身旁的这个男人究竟是哪个殿下? 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撇向他,昨天夜里黑,只是匆匆一眼,如今风和日丽,阳光下,他的俊俏的容颜在眼前清晰了。 男子约摸二十多岁,穿着一身墨色锦袍,高挺的鼻,英气的眉,还有一双犹如琥珀一样透亮的眸子,只是这双眼眸在看向我的时候,总是噙着一抹意味不明,我有些害怕这样的眼神,因为,看不透…… “路过。”墨衣男子眸光一动,说完这话,他抬起脚步就要离开。 我心间一松,幸好他没有提起昨夜的事情,可是,既然他无意在温言玉的面前拆穿我就是昨夜的那名女子,那么……又为什么要扔下我的玉石,让温言玉捡了去?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颗心也是忽上忽下的,像是飘荡的浮萍,怎么也定不下来。 然而,墨衣男子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扭过头来看着我,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唇瓣一动,就要开口说话。 我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浑身的血液也是一阵翻滚,他……难道是后悔了? 准备在温言玉的面前拆穿我? 我紧张的盯着他,暗暗抓紧了手心,唇瓣咬得惨白。 “昨夜,本宫在府上弄丢了一枚玉石,不知相爷看到了没有?” “……” 原来竟是不小心弄丢的吗?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墨衣男子,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脑海之中隐约有一个念头,他并不是那种草率的人。 那为什么又会把东西给弄丢了? 忽然心里猛然涌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在……警告我吗? 警告我昨夜的事情? “玉石?”温言玉似乎想到了什么,听到这话转过身去看着墨衣男子,眼底划过一抹疑惑:“这枚玉石,是殿下的?” 说完,便将手中的麒麟玉朝着墨衣男子递了过去。 男子将温言玉手中的玉石接了过来,紧紧地攒在手心里,手指仔细的在上面一番摸索,片刻,他一笑:“找了好久,幸好没丢。” 也不知我有没有看错,总觉得他的目光在有意无意的撇向我。 “物归原主,也是情理之中。”温言玉的眸光却是突然一暗,看起来仿佛有些不太开心,空了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收了回来。 大概没有我什么事儿了,我匆忙冲着他们福了福,抬起脚步就离开了。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温言玉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身旁的墨衣男子,便是将话都吞了回去。 我佯装不知,慌忙走了,一路上,却是心乱如麻,好几次都走错了地方,等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雪儿不在,大约是去祠堂陪在夫人的身边了。 我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温热的茶水水雾氤氲,将杯子拿在手中,才觉得冰凉的身体多了几分暖意。 可是当我转过身的一刹那,另一个人,正站在我的身后。 我吓得背后冷汗瞬间侵湿了衣裳,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半点儿没有察觉? “东西呢?” 那人突然上前一步捏紧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眸光往上一扬,正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冰冷的眸子,孤寂,冷傲,毫无感情。 掐着我下巴的手上有淡淡的血腥气息窜进鼻腔里,这双手或许杀了无数人,哪怕看起来是干净的,却让人觉得莫名的恐慌。 我咬紧唇瓣,想要挣脱,可身子却动弹不得,呼吸不由得一窒,他的手开始用力,空气的稀薄让我瞪大了双眼,脸色也是憋得通红。 “再问你一次,东西呢?”他又问了一次,和上次相比,明显多了几分不耐。 “我……”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刚一开口,一股甜腥味儿猛地涌了上来,嗓子一阵火辣辣的疼,他这才一把将掐着我下巴的手松开了。 我一个踉跄,瞬间跌坐在地上,顾不上喊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虽然没有抬头,但是也能感觉到,此刻这人必然是死死地盯着我,但凡我有什么异动,一定会直接了断了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半晌,我才缓了过来,面前的这人,是第一次见,他一出现,就找我要东西,可是他要的是什么东西? “装?”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眼底跳跃着火光,从怀中掏出来一枚印着暗纹的令牌,递到我的眼前:“那这个你可认得?” 看到他手中的令牌,我的脸色骤然变了。 这个东西,我当然认得! 这是将军府的令牌! 当年父亲将这令牌送给了我,只是半个月前,我外出的时候,不小心把令牌给弄丢了…… “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我伸手就要去夺,然而他却是一脚将我踢开,我重重的倒在地上,被踢了的位置一阵火辣辣的疼。 “想要?先将我家主子要的东西交出来了再说!”那人将令牌收好,依旧冷冷的盯着我。 “你家主子要什么?”我连他主子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知道他要什么了,如今我脑子里满是疑惑,他们是怎么知道这枚令牌是我的? 难不成,那天他们是看着令牌从我的身上掉下来的? 我脸色一变。 倒不是怕他们知道了我是将军府女儿的身份,大不了我也可以说这令牌是沈木槿的,只是由我这个丫鬟代为保管而已,而是他们没有在捡到令牌的时候立即找上我,却在时隔半个月才上门,为何我却从中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想到了这里,我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家主子说了,这枚令牌的主人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呢?”黑衣人眯了眯眼睛:“主子只给你三天,三天后,没有交上他要的东西,他会亲自来找你,到时候……” 黑衣人顿了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看了看门外,仿佛感觉到有人要来了,连忙如一阵风一般的从窗户上跳走了。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聪明人?怎么个聪明法儿? 若是我没有交上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会怎么对我? 既然半个月前他是看着我的令牌从身上掉下来的,也必然是目睹了那天街上发生的事情,除了我的身份,那么那天发生的,而且能用来要挟我的只有一件事了…… 我的脸色猛地一变,想起了住在西苑的侧夫人盈袖,一颗心也是莫名的不安,暗暗的抓紧了手心。 正在这个时候,雪儿正好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一看到我坐在地上,立刻把我扶了起来:“芳华你怎么了?是不是侧夫人为难你了?” 我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瓣,拧着眉头问道:“雪儿,你知不知道相府里住着位贵客?穿着一身墨色锦袍,我听下人称他为殿下,难不成他是皇上的儿子?皇上的儿子,又怎么会在相府呢?” “他啊,”雪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听说确实有贵客住在府里,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大约是相爷的朋友?我无意间听他的随从叫他锦殿下,或许是暂住吧?我这种小丫鬟,又怎么见过殿下呢?” 第5章 夫人不喜欢你 锦殿下? 五殿下谢锦元?! 若是三日后我没有找到刚刚那人的主子需要的东西,是不是可以寻求一个庇护?三天,我一个丫鬟,怎么得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而五殿下昨夜拿了我的麒麟玉,终归还是欠我的,那么求他护我一命,应该是可以的吧?可直觉告诉我,他并不是能轻易答应别人条件的人,和五殿下做交易,无异于是与狼共舞…;…; “不过你听说了吗?三殿下回京了。” 雪儿的话说的我一愣:“三殿下?就是那个十四岁就去边关镇守的三殿下?” “对,就是他,”雪儿点了点头:“你说奇怪不奇怪,三殿下立了战功,本该车水马龙,大大方方进京的,但是听说半月前他回京十分低调,要不是有人见他从某条巷子里走了出来,怕是都不知道他已经回京了。” 半个月前从某个巷子里走出来? 我脸色一变,为什么会这么凑巧…;…; 所以那名黑衣人是三殿下派来的? 我抓紧了手心,心里一阵不安,那天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三殿下应该正好看到了,所以他以此威胁我替他找东西…;…; 可是,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一个小丫鬟,按理说,什么事情三殿下不比我厉害吗? 他的手下却是费尽心思找到我,难不成他要的东西在丞相府? 丞相府! 书房! 我眼底一亮。 “你在想什么?”雪儿见我半天没有应她,便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脸上笑眯眯的:“难不成你也喜欢大英雄?三殿下在边关待了六年,听闻杀敌无数,说起来,此次回京大约也要成亲了…;…;也不知道谁有那么好的福气,能嫁给三殿下?芳华,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这个问题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于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雪儿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喜欢相爷那样温和的?还是喜欢三殿下那样的大英雄?或者五殿下…;…;再或者…;…;” “好了雪儿,你快别说了。”我慌忙抓住了她的手,雪儿的话说的我冷汗直冒,他们都是人中龙凤,若我还是将军府的女儿倒是还好,可我现在…;…;他们又岂是我一个小丫鬟能随便乱想的? “你活儿都干完了是不是?”我笑骂了她一句,伸出手来点了点雪儿的额头:“小心待会儿管家怪罪起来你又哭鼻子,咱们先做好自己的事,别的…;…;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吧。”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雪儿连忙站起来就朝着门外走去:“夫人吩咐我给她准备个暖炉,我先去忙啦。” 话音一落,人就走出了房间。 房间是静的,然而我的一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有些事情,我一个人之力无法控制,因为不想连累家里,将军府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只盼望着日子每天安安稳稳的过着,哪怕身份错了位,只要大家都能平平安安便好。 我只求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侧夫人休息了一日后,第二天一大清早照常来给夫人请安。 这是我朝习俗,新妇进门后,要给正室请安敬茶才算是正式进门承认了身份。沈木槿端坐在主位上,接过郑盈袖递过来的茶水。 她喝了一口,然后赏赐了一些朱钗首饰,就把人给打发走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在她眼前,估摸着郑盈袖大概是走远了,便也退了出去。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才刚刚出了院子,就发现前面郑盈袖竟然正在不远处的湖边站着,好像是在看风景,身边还跟着一名婢女。 我一下子愣住了,那里是离开的必经之路,我若是要走,必然是会撞见她的,可若是不走…;…;难不成我又回去吗? 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走过去,临近郑盈袖身边的时候,我冲着她福了福身,然后加快了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 可我才刚刚迈开步子,那头郑盈袖云淡风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一愣,立即恭敬的答道:“奴婢沈芳华拜见侧夫人。” “沈芳华…;…;昨天送燕窝的是你吧?”郑盈袖转过身来,眸光定在我的脸上。 我轻轻点了点头:“是。” “来相府多久了?” “回侧夫人,两年了。” “两年…;…;我记得夫人进门也是两年,”郑盈袖手中把玩着一片叶子,言语之中似乎意有所指:“长得倒是俊俏…;…;比夫人还要俊俏。” 我的脸色猛地一变,立刻惶恐道:“侧夫人说笑了,奴婢怎么比得上夫人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蹲了下来,把手伸进了面前的湖水里,立刻就有红鲤浮上来贴着她的手,仿佛觉察到并不是食物,那些红鲤又一窝蜂的散了开去。 这时,她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听说前天夜里,爷宠幸了一名婢女。” “…;…;” 我正想着该怎么告辞,可她这突然的这一句却是让我心中猛地一跳,像是一阵巨浪翻滚。 我抬起头来看着她,这才发现,郑盈袖的目光也正定在了我的脸上,阳光打在她的头顶上方,让她的脸色看起来近似于一种透明的颜色。 她的目光很认真,像是想要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来一些什么。 我慌忙垂下头,从善如流的回答:“奴婢不太清楚。” “是么?”郑盈袖轻轻一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还以为那名婢女是你呢。” “…;…;”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背后不自觉的就起了一层冷汗,心里也是越发不安,她突然叫住了我,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勉强按捺住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脏,我回道:“侧夫人说笑了,相爷怎么会看上奴婢呢?” 郑盈袖沉默了一会儿,一下子笑了起来,花枝乱颤:“怎么不会?我出生风月楼,不也被他看上了么?” “…;…;”我敛了敛神:“侧夫人在巷子里救下相爷,于他而言,到底是不同的。” 她不置可否,后退两步,状似无心道:“夫人好像不太喜欢你。” 我这才发现,郑盈袖虽然长得清秀,可说的话却是句句戳人心! 她不过是只见了沈木槿一面而已,敬个茶的功夫,就知道沈木槿不喜欢我? 不!不可能! 或者说,她根本就是胡乱猜的? 还是说,郑盈袖说的这一切根本就是在试探我? “侧夫人哪里的话,夫人待奴婢很好。”我轻轻笑了笑,脸上不露出丝毫的端倪:“夫人宅心仁厚,对待下人们最是宽厚不过了。” 郑盈袖也笑了,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半晌,然后突然摆了摆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也别紧张,好了,你下去吧。” 我朝着她福了福,连忙走了。 身后,郑盈袖好像是在和自己的婢女香儿说话:“相爷是不是还在找前天夜里的那名婢女?” 后面再说了什么,我也听不清了。 但是我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信息! 相爷竟然还在找我! 心里有些乱,那晚我不过是踩了温言玉一脚,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但他为何就不放过我? 温言玉这么费尽心思的找那晚的婢女,找到了是准备要拖出来鞭挞吗? 我只想快点儿回到住处,一路上脚步也不停,心里却想着三日之期只剩下了两日,温言玉的书房总是有人看守,我该怎么混进去找三殿下需要的东西,而不被发现呢? 第6章 夫人说,生死有命 只希望三殿下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后,就能放过我。 说来也是奇怪,往日人多的相府,这一路上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我心里暗暗地嘀咕,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路过秋棠苑的时候,门前那宽阔的空地上好像很是热闹。 管家刘叔在最前方,我正准备快步走过,可刘叔眼尖,一眼瞧见了我,笑眯眯的朝着我招手:“芳华,来,你过来,站在这里。” 他的笑明明和蔼可亲,可我却觉得心里有些凉,我只好依言站在了队伍的最后,不一会儿的功夫,雪儿也过来了,就连郑盈袖的婢女香儿也跟来了。 来的全部都是女眷。 我大概明白这么大张旗鼓的是要做什么了。 明明太阳就在头顶上方,可是我却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半垂着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心里也越发不安。 “把你们都叫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刘管家见人到齐了,缓缓地开了口,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像是想要看透每个人的内心:“相爷前天夜里丢了东西,戍时三刻,你们没有在前厅当值的人站出来,其他的都下去各忙各的吧。” 前天夜里相国大婚,几乎全部的婢女都去伺候了,没去的不多,站出来的只有十一个而已,我和雪儿都站了出来,雪儿有些惶惑的看着我,压低了嗓音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默默的抓紧了雪儿的手,她这才发现我一手的冷汗,惊呼道:“芳华,你…;…;在害怕?” 这一声惊呼让在场的人统统看向了我,投向我的目光隐含了各种情绪。 而我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脸色变得刷白一片,怕是和白纸相比也不遑多让。 雪儿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张了张嘴,有些愧疚的看着我。 而站在队伍前方的刘管家听到这声音,立即抬起脚步朝着我走了过来,他在我的面前,浑浊而又精明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沈芳华,前天夜里,你没有当值?” 我连忙低下了头,想了想,才回答道:“前天夜里本来要去夫人身边伺候的,可是奴婢一不小心睡过了,醒来已经是子时了,雪儿可以作证。” 刘管家看了看雪儿,雪儿立即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你也可以先退下了。”他朝着我摆了摆手,然后看了一眼剩下的十个婢女:“你们几个,跟我一起进去,相爷说要见你们。” 听到了这话,我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很快,那十名婢女在刘管家的带领下去了秋棠苑,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方的阳光。 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照在我的身上,让我的身子也多了几分暖意,我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然而当我将目光收回时,眼角的余光却正巧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身墨衣的锦殿下。 我脸色一变,他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锦殿下已经缓缓转过身,走了。 看来又是路过。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目光的尽头,我才放下心来,刚准备抬步离开,然而这时,身后突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沈芳华,你等等。” 这声音是…;…; 一瞬间,我大惊失色,脸上吓得雪白一片。 丞相温言玉! 在相府待了两年,我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声音?这是温言玉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明明嗓音温和,却是听得我的心里直发毛,浑身不由得也是一震。 他突然叫我做什么? 就在下一瞬间,温言玉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他似乎走的急了,额角的碎发凌乱的垂在两鬓,一双温和的眸子,定在我的脸上。 “相爷?” 他莫名的眼神看的我心里一紧,我正准备问他突然叫住我是不是有什么吩咐,正在这个时候,一名婢女在身后指着我,厉声道:“对!相爷!奴婢肯定,就是她!” 我回过头去,这才发现刚刚进去秋棠苑的十名婢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雪儿双眼含泪的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这样的眼神让我心中越发不安。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先将她压进柴房,等侧夫人醒来再审。” 侧夫人? 郑盈袖她怎么了吗? 温言玉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侍卫过来压着我,离开之前,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温言玉的目光,沉静,复杂,温和,我却是透过他的眼底深处敏锐的捕捉到了里面还有一丝…;…;冰凉。 原本晴好的天气,此刻一片云彩竟遮住了太阳,看起来有些黑压压的,让人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侍卫们或许见我是个女流之辈,并没有太为难我,柴房很偏僻,他们将门外挂了锁,便离开了。 我蜷缩在墙角,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打量了一眼这破旧的柴房。 柴房虽然破旧,可并没有蛇虫鼠蚁,想必是日日有人打扫,待在这里,心里倒是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之后的几日大约都要在柴房度过了,这是不是就说明,三殿下的人暂时找不到我了?我也不用设法潜入书房,偷他要的东西了? 也好。 夜幕降临,朦胧之中,我是被雪儿的叫声弄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月光正好照进柴房里,雪儿趴在窗户边,努力的踮着脚尖,一双眼睛哭的红肿不堪:“芳华,是我害了你。” 我从地上爬起来,地面的寒气让我的腿酸胀不已,踉跄了一下,才扶着墙壁慢慢的走到窗户边上:“你告诉我,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雪儿将带来的热汤从窗户的缝隙递给了我,然后心疼的握了握我冰凉的指尖:“侧夫人晕倒了,她…;…;中了毒。” 中毒? 怎么会中毒? 我的心里震撼不已,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毒?怪不得温言玉会把我关押起来,转念之间,我就想通了:“是那日我送去的燕窝有问题?” 雪儿含泪点了点头:“怎么会这样呢?那燕窝是相爷给夫人的,夫人吃不完,便赏赐给了我,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下了毒?” 我看着她自责不已的样子,从怀里掏出帕子,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 雪儿的想法没错,这件事情,确实古怪。 相爷自然不可能给夫人下毒,雪儿也不会做这种事,而我更没有做过,难不成做这件事情的是郑盈袖她自己? 这个猜测把我给狠狠地吓了一大跳,我抬起头看着雪儿:“夫人那边怎么说?” “夫人…;…;”雪儿支吾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半天不敢看我,好半晌,才抽泣着道:“夫人说,生死有命,这件事情她没有参与过,可因为我们擅做主张送了燕窝,导致她也遭到了相爷的怀疑,所以她…;…;管不了”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沈木槿这是决定明哲保身了。 不过说来也是,送燕窝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雪儿和我做的,沈木槿根本就是个局外人,我和雪儿都是她的婢女,这个时候,她若是帮我说话,只会让她自己更难堪,更何况对外而言,她是将军府的嫡女…;…;传出去了,有损将军府的名誉。 这是我万万不愿看到的。 “那侧夫人呢?现在醒来没有?” “她还没有醒过来,我偷偷听到大夫和相爷说的话了…;…;怕是…;…;侧夫人很可能会不孕。” “…;…;” 不孕? 我愕然的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样?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惊天噩耗! 第7章 郑盈袖只是个没有后台的舞姬,就算现在温言玉再宠她,可没有子嗣,终究还是会沦为后宅里一粒卑微的尘埃。我不相信她会那么狠心的用自己当母亲的权利来害沈木槿,所以下毒的究竟是谁? 郑盈袖不孕,谁受益最大? 难道是……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里闪过,就把我给吓得不轻,脸色也变得雪白一片。 怪不得……夫人不愿管我,是想要我替她顶罪吗? “时候不早了,雪儿,你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记住,刚刚的话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这里,往后还是不要来了吧。”我嘱咐道。 “可是你……” “我不会有事儿的,”我用力的握了握雪儿的手,示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雪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我抱着她送来的热汤,喝了一大口,一颗心却是久久的无法平静下来。 沈木槿…… 当初的阴错阳差,改变了她和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柴房里虽然还算干净,但夜里却有些凉,第二日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日,醒来的时候是夜间,脑袋也有些酸胀。 我睁大了眼睛透过窗棂看向天空的那一轮明月,大约是快十五了,月亮很圆,也很亮,照进来和燃了蜡烛差不多,相府是安静的,只有风吹树叶传来的“唰唰”声。 我把自己缩成一团,但地上的冰凉让我觉得蚀骨的冷,长夜漫漫,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抖,脑袋也烫得很,眼皮子很沉,想要睁开,却又像是压着千斤巨石一样难受。 昏沉之中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着我,仿佛怕弄疼了我,动作很轻,可是他的身体很暖,暖的也很真实,还带有一种特殊的清香气息。 我冰凉的身体逐渐的暖和了起来,可却是被脑袋的疼痛折磨的神志不清,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的模样,那人仿佛知道我很难受,伸手揉了揉我的太阳穴,一股清凉感便是逐渐从他手指划过的地方蔓延开来。 在我即将熟睡的时候,他好像在我的耳边叹息了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浑身一震,恍然意识到,这不是个梦!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夜里的湿气也逐渐散去,朦胧之中我睁开眼,一眼便看到温言玉站在面前,他一身华贵之气,玉树临风,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一瞬间有些混沌,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 他一直在这里看着我? 柴房并不是一个相国会轻易踏足的地方。难道昨夜抱着我的人……是他? 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一颗心隐隐有些不安,可温言玉却是突然蹲了下来,朝着我伸出来了一只手。 他的手一看就是文人的手,纤细而又洁白,从我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阳光正好撒在他身后头顶的后方,让他漆黑的发染了一丝金色,明明周身被阳光所笼罩着,可我的心里又莫名的觉得有些冷。 我不解其意的望着他,温言玉的脸上,又露出了那日我被押走时的表情——沉静,复杂,温和,莫名。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眼底深处好像噙着一抹笑意。 “相爷,我……” “跟我离开。” 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言玉已经一口打断了,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抓上了我的手腕,就势将我往上拉。 一瞬间我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挣扎了一下,他的触碰让我浑身紧绷,很想逃离,可温言玉见我在挣扎,颇有些意外的低头看向我。 我慌忙避开他的目光,再次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心,越来越凉。 他突然来这里,是来接我出去的吗? 还是…… “你……讨厌我?”好半晌,温言玉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被我甩开的手在空中划过一抹尴尬的弧度,有些不自然的背于身后,他向来温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气。 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温言玉生气。 我咬着唇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上前进一步,下一刻,我觉得身上一沉,他已经将我抵在了墙上,朝我压了过来…… 一瞬间我慌了,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双手攒紧了我的手腕,我没想到温言玉的力气竟会这么大,大到我想挣脱却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可我却像是被人淋了一盆冷水,一直凉到了心里,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很想逃离,他却是强迫我抬起头来。 “那天是你,是不是?”他盯着我,整个人几乎要贴在了我的脸上,这是第一次和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近到连他脸上的茸毛都能清楚的看到。 “不……”我咬紧了唇瓣,想挣开他,然而他却是将我禁锢的更紧了,一种压迫感席卷而来,像是汹涌的海浪要将我淹没。 “是么……”他低喃一声,看进我的眼底深处,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落到我的脸上时,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下一刻,温言玉睫毛一颤,便是向我吻了过来…… 我不停的抗拒,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我的反抗似乎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占有欲,见我想挣脱,他把我抓的更紧了,身体死死地被按在墙上,再也动弹不得。 一种强烈的屈辱感充斥着我的内心,感觉到他的唇瓣朝着我越凑越紧,我一下子慌了,从没想过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我,用这种让人绝望的方式。 “相爷……” 就在他的唇瓣快要碰到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呼。 以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站在院子里朝着这边张望的郑盈袖。 听到这声音,温言玉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猛然松开我,平静的转过了身,负手而立,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怎么来了?” 因为背对着我,我看不到温言玉的表情,但听着语气,仿佛很是温柔。 “相爷说要和妾身一起用膳的,妾身等了好久……便来找相爷了,”郑盈袖看起来有些委屈。眸光穿过温言玉,看向了靠在墙上的我,惊讶道:“沈芳华?她怎么被关在了柴房?” 我心中一禀,郑盈袖竟然不知道我被关在了柴房? 我送去的燕窝导致她不孕,她难道不该恨透了我么?可是郑盈袖看向我的眼神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难道……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不孕? 这个猜测把我吓了一大跳,温言玉这么做,是担心郑盈袖会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便有意隐瞒于她? “她犯了错。”温言玉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过,我已经打算把她……” “犯错?”郑盈袖一步一步朝着阴暗的柴房里走了进来,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这么伶俐的人儿,怎么会犯错?莫不是弄错了?” 温言玉没有接话。 “妾身斗胆和相爷求个恩典,不如……把这丫鬟送给我?” “随你。” 一边说着这话,温言玉一边搂住了郑盈袖的纤纤细腰,二人一同走出了柴房。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讽刺,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 原来我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个可以随意送人的物品?一句话,就能决定了去留? “不甘心么?” 正在这时,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锦殿下正好从堆积的柴火后面走了出来。 第8章 所以刚刚,锦殿下是一直在这里么? 他的目光像是耀眼的灯火,一点点照亮了我眼底的灰暗,让我整个身子也一起暖了起来。 我怔怔对上他的视线,他在笑,唇瓣微微向上勾起,一步步朝我靠近,嗓音透着一种蛊惑,一只手捏起我的下巴:“不甘心,那就去夺回来,温言玉……还在找那日的人。” “殿下说笑了,”我深吸一口气,垂下眸子,淡淡道:“相爷放出我柴房,我很感激,仅此而已。” 说完这话,我朝着他福了福,抬步要走。 谁知这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抵在墙上,紧紧地盯着我。 他温暖的身子死死贴着我的,那张俊俏的脸近在眼前,像是要撕碎我的伪装:“你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还未来得及回味他的话,下一瞬,一双大手将我拥入怀中,他捧起我的脸,一把吻住了我。 嘴里被一番掠夺,呼吸都困难起来,他强势的吻和我纠缠,像是要将我掏空,一瞬间,我觉得眼前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他重合。 不! 心里一惊,我张嘴就咬上了他。 锦殿下吃痛之下捂住了自己嘴,一脸震惊的看着我,我推开他不管不顾的就朝着外面跑去,心里很慌乱,就快要哭出来。 “沈芳华,你以为你躲得开我么?”身后,他冰冷的声音传来,让人心里发慌:“这是你最后一次推开我。” 我不敢回头,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了好远,终于喘着粗气在一个花坛边停了下来,怎么可能…… 锦殿下怎么会是…… 真的是他吗? 我有些不可置信。 “芳华,你被放出来了?”这时,雪儿正好从前面的拐角处走了过来,一脸惊喜的看着我:“太好了!咱们又可以回到夫人的身边了!咦?芳华,你在哭?” “风吹的。”我连忙抹了一把泪。 雪儿大大咧咧的拉着我要走:“咱们去给夫人请安!告诉她,你平安出来了!” 我下意识挣脱了一下,雪儿扭过头不解的看着我。 “侧夫人不知道自己不孕。所以燕窝的毒,到底是谁下的?” “芳华,你是在怀疑我?” 我摇了摇头:“除了你我二人和侧夫人,还有谁碰过燕窝?” “那燕窝是夫人赏赐给我的,我自作主张要给……”话说到这里,忽然一顿,雪儿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惨白着脸色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道:“所以夫人要害的人……是我?” “是我。” 雪儿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夫人怎么会……” “我和她之间,有很深的嫌隙,怕是解不开了,可她待你却是不错,”我叹了一口气,握住了雪儿的手:“往后,你要好好伺候夫人。” “那你呢?”雪儿一愣。 “侧夫人刚刚把我要了去,从今日起,我就是侧夫人身边的丫头了。” “芳华,你……” 我摇了摇头,转过身,心情复杂的去了拥翠阁,身为一名丫鬟,去留只是主子的一句话而已,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到拥翠阁的时候,温言玉刚好用完了膳,一屋子的丫鬟正把残羹往外面撤,郑盈袖见到我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说道:“芳华,你去给相爷沏一壶茶。” “茶?” 我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端着一壶茶水朝着房间里走去。 房间的大门是关着的,我正准备敲门进去,忽然,一道缠绵不休的声音传入耳中。 屋内,女子喘息娇软,隐约还能听到衣衫褪去的疏疏声,男女情难自制的纠缠在一起,我的脸瞬间烫的发热,转身要走,谁知这个时候,一道恼怒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在外面?” 是温言玉。 我心里一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不知该怎么回答,郑盈袖娇笑着道:“相爷忘了?是妾身要的茶。” “进来吧。”温言玉这才不耐的道了一声,我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不想看到屋内的场景,忙将头垂低了,把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走。 谁知,郑盈袖突然道:“爷刚刚不是还说口渴么?沈芳华,你把茶端过来吧。” 我不得不重新拿起茶盏朝着床边走了过去,脚下的衣衫凌乱的散落在地上,一股暧昧的气息传了过来,越是靠近,我的脸颊越是发烫,只想快点离开。 面前的大床上,温言玉衣衫半褪,露出勃发有力的胸膛,一头墨发垂在肩头,额上还流着几粒汗珠,郑盈袖伸出羊脂玉般的手臂搂着温言玉的脖子,酥软的靠在他的肩头,媚眼如丝。 “茶。”温言玉伸过来了一只手,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床前,我连忙把茶水放到他的手上,可是这时,温言玉突然抬起头,眯着眼睛朝着我看了过来。 我顿时一惊,恍然想起刚刚在柴房里他也是这样盯着我,下一瞬,一双大手毫无预兆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手指捏紧,把我往床上拉。 我不意温言玉会突然如此,也在暗中用力,渐渐地和他形成了一种对立之势。一旁的盈袖注视着我们,她的眸子里,清晰的划过一抹疑惑。 僵持之中,我手中端着的茶杯有热茶撒了出来,烫的我手指一缩,手中的力气也不由得小了,杯子被摔碎在了地上。“哗啦”一声刺耳的响声,似乎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我顾不上喊疼,身子猛地往前一个踉跄,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正躺在温言玉的怀里,他滚烫的胸膛贴着我的脸,我吓得脸色都白了,这一刻,我离他那么近,挣扎着要站起来,可他一时间把我扣得更紧了。 郑盈袖也是一怔,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道:“相爷……是妾身伺候的不好么?” “滚。” “沈芳华,相爷叫你出去,还不快走!”郑盈袖忙冲着我使眼色。 “我是说你。” 郑盈袖一愣,恍然意识到温言玉是让她滚,她委屈的看着温言玉,又咬着唇瓣看了我一眼,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披上衣服就走了出去。 房间一时间静了下来,自始至终,我都保持靠着在温言玉怀里的姿势,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我的脸,我暗中用力想要挣脱,可是我一用力,他就离我更近一分,甚至将我抱得更紧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的身体禁不住在抖,暧昧的空气,独处的空间,柔软的大床,近在眼前的脸,无一不是崩溃让我的存在。 突然之间,衣裳被猛地一撕,我的肌肤裸露在了空气中,温言玉目光从我身上划过,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眼底染上情欲,我的心里很怕,难道我一直坚守的,今天就要失去了吗? 下一刻,他的身体朝着我压了过来,与此同时,他一把捏住我的下颚,死死地盯着我:“沈芳华,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难道你是心虚?” 我对上他的目光,咬唇道:“相爷为何这么对我?” 明明他已经有了郑盈袖,还有了沈木槿,为什么就不放过我? 是谁说当今相国大人温润如玉?为何在我面前的他,是那么可怕…… 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婢女,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可为什么会那么难…… “怎么对你?”温言玉的手松开了我的下颚,手指慢慢的从我的身前划过,最后停在了腰间:“是这样?还是这样?” 随着他的触碰,我的身体猛地一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我双手扯住被撕破的衣裳,戒备的盯着他,拼命的守住身上残存的衣裳,唇瓣咬的惨白就是不肯松手。 或许是因为我的坚持,温言玉没有再动,可是他落在我脸上的目光,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第9章 “沈芳华,敢拒绝我的人,你是第一个。”面前的男人,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他的目光,像是炸在我身上的一把火,烫的我忍不住想要缩成一团。 我害怕。 “在这相府里,你要弄清楚,谁才是主子,而你真正要伺候的人是谁。”温言玉的声音里含了忠告的意味。 相府的主子只有一个。 沈木槿也好,郑盈袖也好,她们都不过是温言玉的附属品,更别谈是伺候她们的我了。 温言玉的话虽然说的很有道理,可我并无攀龙附凤之心! 正在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径直的朝着我压了下来。 宽大的手碰上了我的肩头,我浑身一缩,可他根本就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显然已经是对我势在必得! “放轻松。”温言玉嗓音轻缓,带着一种情人的蛊惑与温柔,轻轻地在我耳畔说道。 一股热浪由我的耳畔传递到全身,一瞬间,他好像又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相国大人,或许他从来都是温润的,只不过在我的眼中,这样的温润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不!不要!”我心里一慌,咬紧了牙关,盯着温言玉的眼睛,质问道:“相爷,你这么做,对得起侧夫人么?” 温言玉手上的动作一顿。 “侧夫人救了相爷,一颗心都在你的身上,可相爷却在她进门三天,就和别的女人……还将她赶了出去……”我强压下眼底泛起的一丝水光,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落下了泪来:“还是在侧夫人和相爷的喜床上,她怕是会很伤心。” 恶心! 想想三天前的夜里,这张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我的心里就一阵恶心。 现在温言玉又要跟我在这张床上…… 我宁愿死! 虽然我如今只是个小丫鬟,可我也是有尊严的! “有意思,真有意思。”听到我的话,温言玉的眼底噙着一抹兴味,可我分明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种我是被盯上的猎物的感觉,他的目光一亮,意味深长的开了口:“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不仅模样生得好,还有这样好的嘴皮子功夫,只是……” 只是什么,我没有心思再去听了,也不重要了。 趁着温言玉说话的功夫,我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他吃痛之下瞬间松开了我。 我不管不顾的推了温言玉一把,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拢了拢自己破败不堪的衣裳,幸好只是破了,并没有被撕成碎片,只要让我离开了这里就好…… 身后,温言玉并没有追上来。 “啪”的一声响,才刚推开房门,一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我还没有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就猛地被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小贱蹄子!竟然敢勾引主子!不要脸!”香儿气愤的朝着我猝了一口,眼底满是猩红的恨意,这样的眼神,好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不解气的怒骂道:“侧夫人好心将你收到身边伺候,可你却有了勾引主子的心思!你这个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脸?还不如直接撞死了得了!” 我伸手捂着自己的脸,痛的眼泪都要滴落下来,长到这么大,我是头一次被人甩了一巴掌,可我却找不到半句反驳香儿的话来。 她说的没错,在外人的眼里,我确实是个狐媚子,一个勾引主子,意图爬上主子床的狐媚子。 “香儿,你这是做什么?” 郑盈袖柔软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原来她一直都在门外没有离开,她心疼的看着我的脸,然后扭头瞪向香儿:“你怎么能随便打她?” “侧夫人,明明是这个贱人不要脸,竟然敢勾引相爷!她根本就没有把侧夫人您放在眼中,”香儿气不过,刻意扬高了嗓音,生怕旁人听不见似得:“就这样的奴婢,打死了都不为过,侧夫人你又何必护着她?明明是你受了委屈……怪不得夫人不肯要她了,要不是侧夫人您心善,好心收留了她,怕是她已经被卖去了最下等的窑子了!这个贱人,在夫人身边的时候,肯定给她惹了不少事,夫人才嫌弃她的!” “那你也不许打她,这不关她的事。”郑盈袖掏出帕子点了点我的眼角,帮我拭去即将滴落下来的泪,对着香儿道:“今日之事,不许传出去,往后你也不许为难她,她一个姑娘家,日后还要嫁人的,怎么能坏了清白?” “可是……侧夫人……”香儿明显要说些什么,对上郑盈袖异常坚定的眼神,只好全部都吞了回去,小声道:“侧夫人,你就是太善良了。” 郑盈袖见香儿没有再说些什么,这才放下了心来,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见我还赤着脚,忙道:“你去取一双干净的鞋袜来。” 香儿不情不愿的去了。 而我却从她们的对话之中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夫人竟然要把我给卖到最下等的窑子去? 这怎么可能! 沈木槿……她到底是有多恨我? 当年的事情,我没想到竟然让她对我有这么深的心结! 被卖到下等窑子的女人,日日伺候男人,不分昼夜,没有停歇,饱受煎熬,生不如死,通常进去不出三天,必然被折磨的丧命,今日要不是侧夫人收下了我,我又应该是怎样的际遇?被多少个男人压在身下苟延残喘? 我的心凉透了,不单单是震惊沈木槿竟会这么对我,更让我心凉的是,多年的相伴,却换来她恨我入骨。 曾几何时,我们无话不谈。 曾几何时……也只是曾几何时罢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香儿拿着一双崭新的鞋子放在了我的脚下,还冲着我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别人的东西再好,也终究不是你的。” “快穿上吧。”郑盈袖横了香儿一眼,然后对着我笑,她柔柔的嗓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连忙躬身就要穿鞋。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大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了,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走出来的是温言玉。 我下意识的一缩,半弓着的身子摇摇欲坠,这一刻,心里是真的害怕,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温言玉的出现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方才房内的情景,又想起香儿说沈木槿要将我卖掉的话。 郑盈袖见温言玉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温柔的唤道:“相爷……” 声音里没有半分被赶出来的羞怒。 温言玉就势一把揽住了她的纤纤细腰,眉心一挑,问道:“你不生气?” “相爷不过是给妾身开了一个玩笑,妾身怎么会生气呢?”郑盈袖娇笑着,将头搁在了温言玉的肩膀上,那画面看起来男俊女美,无比和谐。 听到这话,温言玉满意的一笑,在郑盈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他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眼。 “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见主子走远了,香儿冲着我冷叱了一声,指了指屋子里面:“去把房间收拾了!尤其是床上!全部换下来拿去烧了!一个贱婢,爬上主子的床,真脏!” 香儿骂骂咧咧的就跟着去前面伺候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继续狼狈的将鞋子穿好。 “啊!” 或许是新鞋子不合脚,我的脚底一阵钻心的疼,才走了一步,就感觉到刺骨的疼痛从脚底直刺心脏,像是要把我刺穿。 我连忙蹲下将刚刚穿进去的鞋子脱了下来,这才发现鞋子的里面有一层细密的针脚,再低头一看脚底,已经被细针刺的肿了起来。 第10章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香儿方才阴阳怪气的话,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若只是皮外伤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踩下去的那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针脚刺透肌肤,触碰到指骨的钻心感,十指连心,我蜷缩成一团,“吧嗒”一声,滴下来了一滴眼泪。 这是踏进相府三年里,我第一次留下眼泪,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疼痛,更是因为心里。 身为奴婢,是没有资格委屈的,我把眼泪强行压了回去,将扎进了脚底的针一根根的拔了出来,等我做完了这件事情的时候,脚上早就已经是鲜血淋漓了,没有犹豫,我赤着脚回到房间将自己的鞋子穿好,那些血迹就被藏了下去。 香儿说的没错,别人的东西再好,终究也不是自己的,可别人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想要过!为什么他们从来都不问我愿不愿意! 房间里满是暧昧的气息,凌乱的衣裳掉了一地,床单皱皱巴巴的,时刻在提醒我,刚刚这里发生过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地上的衣服收拾了,又把床上换了干净的软絮,才拿着脏了的床单走了出去。 可是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门外正好走进来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他正站在门外定定的看着我,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面前的男子,二十上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冷冷的气息,我仿佛透过他的脸看到了千军万马纵横沙场的场面,又仿佛看到了他骑在骏马上,举着弓箭朝着敌人的将帅射出去一箭,他的气场很强大,是一种操纵千军万马的威严感,并不是温言玉这种文人墨客所能比拟的。 虽然从未见过面前的这名男子,可我已经依稀猜到了他是谁。 “拜见三殿下。”我匆忙朝着他行礼,脑海之中想的满是之前的那名暗卫掐着我脖子说的话。 今天三日之期已到,看来我猜的不错,之前的那人果然是三殿下派来的,他来找我要东西了。 可是,我在柴房里待了整整两天,三殿下要的东西我还未去找!现在怎么办!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 他十四岁就去了边关,纵横沙场多年,要杀我一个小小的丫鬟,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么? “你叫沈芳华?”三殿下谢延青的目光在我脸上顿了顿,他一步步的朝着我走近。随着他的靠近,我紧张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刚一对上他的眸子,又慌忙的垂下了头。 “是。”我轻声回答道。 眼前玄色身影一晃,三殿下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伸手挑起了我的下巴,我被迫的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凉,好像在他眼中不管什么都是毫无感情的一般,我紧张的无以复加,手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倒是有点儿姿色。”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好半晌,手才收了回去,背于身后,他毫无感情的评价道。 “多谢殿下夸奖。” “夸奖?我可没有。”谢延青眯了眯眼睛,看着我手上抱着的床单,又看了看已经被收拾的焕然一新的房间:“没想到,你本事倒是挺大,容貌上乘而又心机深沉的女人,不简单。” “殿下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么?”他挑了挑眉,淡淡一笑:“温言玉被你耍的团团转,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那日在街上救了他的,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侧夫人,而是你。” 我心里一凉,有些慌张的看着他,那天街上的事情,他果然都看到了。 “本事倒是不小,丞相府现今一团糟,都跟你这个女人拖不了干系,”他忽然扭过头去看了看外面的天,似乎是大雨将至的征兆,黑压压的乌云飘来,让人喘不过气,他很快又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似笑非笑道:“只是不知道,你想要的,和本宫想要的,是不是一样?” “奴婢不明白三殿下在说什么。”我的脸色一白,心里直发寒,一种阴寒之气从脚底冒了起来,慢慢的吞噬我全身。 天家皇子,想要的向来只有一样——皇位。 “不明白不打紧,你只需要知道,本殿下想要的是什么就成了,”谢延青笑的犹如长在雪山的一株松柏,每一寸枝叶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珠,他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令牌,上面什么纹样都没有,就是一枚简简单单四方型的檀木。 “这个你拿去,本殿下赏你的。” “不……”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还请殿下将我原本的令牌还给我。” “呵……”谢延青丝毫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我后退一步,他就前进两步,手直接就伸到我的腰间,翻转了一下,令牌已经挂在了我的身上:“这东西比那枚将军府的令牌贵重多了,而且……” 他深深地看入我眼底深处,再次勾唇一笑,眼底染了一抹戏谑:“戴上这个,你和整个将军府,就都上了本殿下的船。” 我的脸色再次一白! 这是在逼我和将军府站在他的这边吗? “其实替嫁这件事情么……每个府里都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挑了挑眉,眼睛看向不知名的地方,仿佛是在回忆些什么:“谁让你当年和温言玉定亲的时候,正好撞上了……” 轰隆隆—— 三殿下的话还没有说完,黑压压的天空突然亮了一下,一道惊雷刹那间劈了下来,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刚刚还是大白天,眨眼就黑了下来,黑暗将我们包裹,又慢慢的将我吞噬。 也不知道是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还是因为惊雷的声音太大将他的声音淹没了,我没有听到谢延青接下来的话,但是雷劈下来的那一刻,我的身子还是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时候也不早了,过几日我再来找你。”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我腰间:“沈芳华,你要清楚,像我们这种人,是不能给任何人留下把柄的,否则就等于自饮穿肠毒药,那枚将军府令牌会暴露你的把柄,丢了也好,而这枚不会。” 说完了这话,他转身就走了。 捏着腰间的那枚四方令牌,就像是捏着一块儿烫手山芋,沉甸甸的。 我敛了敛神,抬起脚步,走出了房间,可腰间的令牌仿佛在时刻提醒着我,必须尽快找到三殿下要的东西,否则,赔上的就是整个将军府。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又在这里偷懒!”院子外,香儿正好迎着大雨从外跑了进来,她一见到我,劈头盖脸的一通乱骂:“相爷和侧夫人在凉亭里避雨,还不快去送伞!” 看着香儿淋得像个落汤鸡一般,我明白她是一路淋着雨跑回来的,忙拿了两把伞就朝着凉亭走了出去。 外面风大雨大,雨水很快浸湿了我的鞋袜,脚底那被针刺了的位置一阵生疼,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寒气从脚底直往上钻,每走一步,就像是光着身子悬挂在峭壁上一般,一双脚渐渐地也没了知觉。 仿佛跨过了千百年,我终于来到了凉亭,哪怕是打着伞,浑身也是湿透了,我弹了弹身上的雨水,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并没有见到温言玉和谢盈袖。 更让我震惊的是,等在这里的是浓妆艳抹的沈木槿,她一见到了我,直勾勾的对着我笑,鲜红的唇色在这雨夜里显得阴森森的。 我的心,也跟着突突直跳了起来,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涩。 第11章 “你在看什么?”沈木槿浅笑着朝我靠近,其实入府三年,除开新婚的那几日,她从未打扮的这样隆重,看到这个样子的她,让我的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的眼前轰然坍塌了,生生的隔绝了我们,以至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夫人。”我依照规矩朝着她福了福:“奴婢奉命,来给相爷和侧夫人送伞。” “侧夫人?这么快就攀上新主子了?我倒是小瞧了你!”沈木槿突然疾言厉色起来,她一把抓起我胸前的衣裳,咬牙道:“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好本事!什么时候背着我和郑盈袖勾搭上了?怎么!你是想帮她害死我吗!” “不不,我没有……”我被迫的迎上她的目光,死命的摇头,何时沈木槿竟然对我的误会这样的深了吗,我分明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她近在眼前那样狰狞的表情,是我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让我的心里发慌,恍然觉得其实我对面前的这个女人很陌生。 “夫人,你误会了,我和侧夫人并……” “误会?”她的眼底划过一抹讽刺,笑的让人的心也沉到了地底下:“你告诉我,什么是误会?如果是误会,她为什么要从那群最肮脏的男人身下救下你?如果不是她的阻拦,如今,怕是你早就已经被卖到了那最下等的窑子里了!哈哈……” 我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好痛! 沈木槿!她竟然真的要把我给卖到窑子里去! 虽然我早就已经从旁人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情,但和沈木槿的亲口说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缩了一下,一旁的雪儿脸色也是猛地一白。 沈木槿仿佛这才发现身边还跟着雪儿,回过头对她道:“你先回去。” “可是夫人……”雪儿悄悄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沈木槿敏锐的捕捉到她的小动作,语气忽然一沉,眼底迸发出两道利光,像是要把她看穿,她伸出手来指着我:“还是你觉得,她才是你的主子?” “奴婢告退。”雪儿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了我,撑着伞就离开了,临走之前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凉亭里一时间只剩下了我和沈木槿两个人,见雪儿走远了,沈木槿的视线这才慢慢的移到我的脸上,她咬牙道:“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明明一切都是因为你,却还要假装无辜的模样!” 一边说着这话,她的手一边划过我的脸颊,锋利的指甲在我的脸上划过一道弧度,疼得钻心,我能感觉到脸上忽然一凉,大约是有一粒雨水飘到了脸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们之间的气氛也是越来越僵。 “这些时日,我常常想起过去的事情,”沈木槿目光有些迷离:“我七岁被卖到将军府,连自己家人都记不清是谁,府里的下人见我是新来的,便将粗活累活都交给我,一次我在给花草施肥的时候,正看到被丫鬟们簇拥着走来的你。” 随着她的叙述,我的思绪也飘远了。 那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相遇。 “当时你在凉亭里跳舞,多么美的人啊,虽然只有五岁,却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还记得么?”沈木槿突然笑了,这个笑暖暖的,我看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谁知下一秒,沈木槿的脸色忽然变了,笑容迅速敛去,面色变得狰狞起来:“要不是我正好拉了你一把,怕是你早已从将军府凉亭的七十二层台阶上跌了下去!现在,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么!” 话音一落,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忽然失重,紧接着,便是雨水拍打在身上冷冷的触感,凉亭的地面湿冷异常,我震惊的看着她,沈木槿这时忽然抬起脚来,把我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痛! 好痛! 相府的凉亭虽不及将军府的高大,可是从台阶上滚下去却是让我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我的身体冷的毫无温度,雨水灌进了衣服里,这时天空劈下来了一道闪电,似乎正打在了我的头顶上方。 “这是你欠我的。”留下这话,沈木槿迈着孤傲的步伐就走了。 我在雨水中挣扎了一下,想要爬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比身体更凉的是心,我明白,从今天起和她是彻底的决裂了。 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四肢也不听使唤,我好不容易用双手撑起了身子,忽然手心一颤,又重新的跌在了地上。 正在我万分绝望的时候,一双手忽然覆在了我的手上。温热的触感,将打在我身上的雨水也遮盖了。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握紧了那人的手,此时此刻他的出现就像是亮在头顶的一盏灯,而我正需要这样的光亮。 锦殿下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我一个踉跄,迎面撞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他的身体很暖很暖,分开的那一瞬间,我生冷的四肢竟有丝眷恋这暖意。 他仔仔细细的将我打量了我一番,见到我竟然这般狼狈,眸子里划过一抹震惊和不易察觉的心疼,下一刻,他一把将我扛在了肩上,抬起脚步就走。 这个姿势别捏极了,我刚准备开口,这时—— “五殿下,听说你已经自身难保了,难道还要插手相府的事吗?”远方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不用去看,我也知道,说话的是还没有走远的沈木槿。 “本宫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谢锦元一脸冰凉,看都不屑于看她:“一个卑贱的婢女,以为披上了相府夫人的皮,就是主子了?” 阴冷的大雨中,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木槿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 我的心也是“咯噔”一声,五殿下果然也是知道了。 “殿下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一路上我都有些心不在焉,五殿下怎么就自身难保了?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 “无事。”他摇了摇头,将我带到了他的住处,承光院是相府最大的客房,看来这些日子他果然住在相府。 他将我小心的放在房间的床上,这时…… “殿下……” 我指着他的左肩,骤然惊呼出声。 他顺着我指着的方向,垂头看向自己的左肩。 有鲜血顺着衣裳透了出来。现在才三月,穿的厚实,可见他伤的有多重。 堂堂皇子,这伤口是从哪里来的?怪不得说他现如今是自身难保了。 “上药。”他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到了我的手上。 捏着有些冰凉的瓷瓶,我愣住了。 “嗯?”他浓眉一皱,见我半晌未动,有些不悦的看过来。 我咬了咬唇瓣,不再犹豫,连忙拿起剪刀剪开他左肩的衣裳,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他左肩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时,我眼前一阵眩晕。 他肩上缠着的白色绷带已经被鲜血染得鲜红,甚至融在了肉里,我勉强忍住害怕,小心的绷带掀开,随着我的撕拉,他浑身紧绷,额头甚至有汗珠滴落。 我心惊不已,五殿下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忍耐力?这等非常人能忍受的疼痛,他竟连吭都不吭? 我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顺手将药抹在他的伤口处,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了。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当抬起头的时候,谢锦元正低着头凌厉的盯着我。 “你可知知道我受伤了的人,最后都死了?”他突然冷冷的说道。 第12章 谢锦元冰凉的眼神,好像要将我给看个穿。 房间温度骤降,我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忙垂下了头,从善如流道:“奴婢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的目光在我的头顶凝视了好一会儿,眼底的凌厉才慢慢淡去,他移开视线,状似无心的问道:“你为何不愿嫁给温言玉?” 我一怔,很快意识过来他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尽管这个秘密守了很久,但在这种聪明人的面前,我的隐瞒只会显得很低级。 而且显然他已经知道了。 “那是个意外。” “嗯?” “成亲当天,我忽然晕倒了,爹娘为了不耽误婚事,便让侍女代我拜堂,哪晓得我醒来已是三日后,相爷正带着她来将军府归宁。” 谢锦元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他的手抚摸上了我的脸颊,从我的眉骨一直摸到下巴,仿佛在欣赏一件宝物,而我却紧张到了极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好半晌,他又开口道:“沈芳华,你的话是不是还没有说完?” 我一窒,他还想听什么?! 谢锦元捏着我的下巴,脸朝我凑近,离我只有咫尺,那双深邃的双眼里面弥漫着我看不懂的黑雾:“若我没记错,多年前,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我立即摇头。 “不记得了?”他邪魅一笑,一双大手忽然趁势滑进我的衣裳:“那现在记起来了么?” 我整个人如遭电击,立即往后退:“不……不要!” 有些事情隐藏在记忆的最深处,总觉得自己会记得很清楚,可是当真正去想的时候,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尤其是来相府这两年,因怕被人发现身份,我有意忘掉从前种种,从心底告诉自己只是个陪嫁丫鬟。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下一刻,谢锦元邪魅一笑,就势伸手来扒我的衣服。 我一瞬间大惊失色,拼了命的往床里面缩。 “我说过,上次是你最后一次推开我。”他不顾我的挣扎,忽然一把将我的外衣撕了,我羞愧的捂住自己的身子,拿起被子就往身上盖。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正在我心惊不已的时候,一件男子的衣裳骤然被扔在我的脸上,接着,便是谢锦元冷傲的声音响起—— “怎么?湿衣服穿着很舒服?” 我一怔,看着谢锦元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才反应过来他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 捏着手里尚有余温的衣裳,我默然垂头,地上是被雨水淋湿的破衣,心间此时莫名有一丝暖意划过。 谢锦元,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那场大雨之后,我又发了高热,等身子完全好了起来,已经是三日之后。 从承光院出来的时候是个清晨,人人都一脸古怪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在议论我承光院待了三日,是被五殿下临幸了。 但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几天,我连五殿下的影子都没见到。 才刚刚走出院子不远,一名小厮猛地撞在了我的身上,我一个踉跄,倒在了身后的草丛里,那小厮见我挡了他的道儿,不满的咒骂一声:“贱东西!”就离开了。 见无人注意,我悄悄打开手中的字条。 “书房,速来。” 陌生的字迹,却亢进有力,一看就知是男人所写。我心中不由得一紧,这是何人给我的? 三殿下? 看来他是在催促我尽快交出他要的东西了。 将军府的令牌万万不能丢,我思来想去,若想不受威胁,我也只能以物易物了。 果不其然,等我到了书房的时候,门外竟然无人把守,想必是三殿下已经把人给支走了。趁此机会我飞快走了进去,来到桌案前立即翻找起来。 我隐约知道三殿下要的是什么,拿开一层层的宣纸,果然在最下面,找到了一封密函。 应该就是这个了。 “你在做什么?” 骤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吓得一抖,浑身直冒冷汗,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温言玉?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这里?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捏着密函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把密函藏在了袖子里,转过身来,朝着他福了福:“相爷。” 温言玉冷冷的盯着我,半晌未发一言。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颗心更是紧张的要跳出来,他不说话,我也只能沉默,气氛安静的太过诡异。 “你在找什么?”温言玉的眸光从书桌上一扫而过。 “风太大,相爷的桌子乱了,奴婢正在帮爷收拾。” “好大的胆子!”他面色忽然一寒,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颚:“我都看到了,难道你还不说实话吗?本相的书房从不让外人进入,你为何要来?” 所以他一直都在书房里盯着我?!而我竟没有发现? 温言玉那双眼睛里,明显写满了怀疑,我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他那双饱含怒气的双眼,现在怎么办! “拿本相的密函做什么?你究竟是谁的人?”见我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温言玉眼底多了几分轻蔑:“你是被谁收买了?” “不……”我使劲摇头。 “你应该清楚,本相最讨厌朝三暮四之人,更讨厌背叛之人。”他有些嫌弃的松开了我,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嫌我……脏。 心里浮出一抹苦涩,原来他竟这么讨厌我。 温言玉的目光满是凉薄,竟无半分众人口中所说的温润如玉,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酸涩,记忆之中,他从未对下人发过火,我似乎是头一个。 “你如果不说实话,本相只好……” “相爷!”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娇呼,我顺势看去,郑盈袖满脸惊讶的从屋外走来,她一看到我,很明显的怔了一下,又看了看温言玉。 仿佛觉察到书房里气氛不对,她问道:“沈芳华?你怎么惹相爷不开心了?” “……” “咦?你手上拿的什么?”她上前两步,抽出我藏在袖子里的密函,看到信封上一个有力的“密”字,郑盈袖的脸色骤然变了。 “相爷!”她立即朝着温言玉跪了下来,楚楚可怜道:“是妾身不好!妾身该死!不该让下人闯进爷的书房,更不该窥探爷的机密!” 温言玉听到这话眉头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相爷前几日教妾身读诗经,今早妾身自作主张抄录了几句想拿给相爷看看,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妥,便让沈芳华将诗取回,”郑盈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在书桌上拿起了一个信笺,递到温言玉的面前:“就是这个,沈芳华应该不识字,拿错了。” 温言玉将信笺接过,打开看了看,我看到他脸上的寒意慢慢的淡了,紧接着,他伸手将郑盈袖从地上拉了起来,含笑道:“‘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袖袖是在怪本相去看你的次数少了?” “妾身不敢,妾身知道相爷公务繁忙。”郑盈袖娇柔的笑着,一副害羞的表情,满脸通红,微微垂下了头。 温言玉笑的越发温和,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屋内的温度骤然升高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出去?”温言玉不耐的看向我,我不自觉的一抖。 “别走远了,”郑盈袖这时也开口道:“我没带婢女过来,你就在屋外候着吧。” 关上书房的门的那一刻,我清楚的听到了郑盈袖娇柔的喘息声,她的声音,娇媚中带着几分销魂,我下意识站的离门外更远了些。 第13章 郑盈袖的声音酥软娇媚,哪怕是站在门外三丈远,也依旧能清晰的听到她柔媚的低吟,与之纠缠的,是男子厚重的喘息声,听在耳中让人脸颊发烫,就好像是发生在我的眼前一般。 时间渐渐地飞逝,里面的两人似乎不知疲惫,依旧死死纠缠着,就在我等到双腿麻木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道人影一晃,刚一抬起头,我正看到沈木槿站在我的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她的看向我的目光很凉薄,就像是在看一种无关紧要的死物:“相爷呢?” “相爷……”我看了看书房紧闭的房门,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在这个时候,郑盈袖的低吟声又从里面传了出来,沈木槿一怔,骤然意识到了什么,笑意渐渐地爬上了脸庞。 “我倒是忘了,丫鬟都是跟着主子的,你主子在里面伺候相爷啊。” “……” “那你进去帮我通传一声吧,我要见相爷。” 这个时候进去吗? 我回头看了看书房紧闭的大门,又扭过头来看着沈木槿,我有些为难的看着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开了口:“现在怕是不太方便。” “春宵一刻值千金,确实不太方便,也罢,”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不过男人么……旧的玩腻了,就玩新的,我倒是看她还能得意几天。” 我沉默着垂下了头。 沈木槿轻蔑的笑了笑,抬步要走,然而走了两步,我突然叫住了她:“夫人……” “嗯?”她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着我。 “夫人一到春天就有咳嗽的毛病,记得日日备着枇杷水,时不时就喝上一盏。” 谁料沈木槿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变了,冲上前来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细密的针角扎了一般,我吃痛的捂住自己的左脸,将泛起的泪珠压了回去,抬起头来看着她。 “贱人!你还有脸提起这件事情?”沈木槿气的浑身发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道:“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落下一到春日就咳嗽不止的毛病?几年前我就不该下水救你!活该让你淹死在水里!” 沈木槿的这一巴掌倒是把我给打清醒了,现如今她恨我入骨,我的关心反而会让她厌恶,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以为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她。 咯吱一声响。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书房的门被人拉开了。 郑盈袖款款走了出来,她一见到门外的沈木槿,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又将目光移到了正捂着脸的我身上。 “你这丫头,怎么惹夫人生气了?”郑盈袖的脸上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红潮,慢慢的朝着我们走近,语气带着几分娇柔,几分酥媚:“还不快给夫人赔不是!” 我连忙朝着沈木槿福了下去:“奴婢知错。” “错?你哪里错了?”沈木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盈袖:“妾终究是个妾,就连奴婢,都要用我用剩下的。” 听到这话,我和郑盈袖的脸色都是猛地一变,沈木槿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她是在说相爷也是她用剩下的吗? 这话就有些过了。 “夫人说错了,”郑盈袖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微微笑着:“夫人若有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对下人施压,传出去有些不太好听。” 郑盈袖顿了顿,牵过我的手:“这丫头是夫人厌弃的,可我却喜欢的紧,相爷方才还说,夫人您什么都好,就是做事过于古板,就连在床上都放不开。” “呵呵,这丫头的心思可不简单,当心你被她咬上一口,但愿你还能多得意几天。”沈木槿不打算再多言语,留下这话就施施然的走了,她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郑盈袖一眼:“烟柳女子就是烟柳女子,本夫人贵为大户人家的女儿,魅惑人心的花样,到底还是比不上你。” 听到这般羞辱的言语,郑盈袖面上竟没有半分的怒气,她看着沈木槿慢慢的消失在道路尽头,扭过头来看向我。 “以后见到她躲远着些,她对我有气,难免会迁怒于你。你不用担心,我不是那种会被她挑唆的人。” 我一怔,立即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不过……你拿相爷的密函做什么?”郑盈袖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表情很是不解:“不要对我撒谎,否则就白费了我对你的一番爱护了。” 我的脸色微微一变,想了想,从怀中掏出那张小厮塞到我手里的字条,递到她的手上:“是因为这个。” 郑盈袖接过字条看了看:“你可知是何人给你的?” 我摇了摇头。 “你这傻丫头,竟是被陷害了,相爷的书房从不让人踏入,想必是有人想除去你,”郑盈袖有些疼惜的看了我一眼:“下次别这么傻了,我保的了你一时,却不一定次次都能保下你,你脸上的伤,幸好不是很重,自己回去上点药吧。” 我忍着激动点了点头,看向郑盈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尊活菩萨,她说完这话抬步要走,正在这个时候,她眸光一动,忽然落到了我的腰间。 “咦?你腰间的令牌倒是特别,能给我看看么?”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变了,腰间的令牌?! 三殿下给我的令牌! 郑盈袖的目光正定在我的腰上,我的心却是慢慢的凉了,她的手来到我的腰间,将令牌拿在眼前看了看,而我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这东西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还回去,放在身上,终究是个祸患。可此番我已经错失了一次拿到密函的机会,该怎么做,才能和三殿下交换呢? 郑盈袖纤细的手指捏着这块四方檀木的令牌,手指在上面一翻摸索,片刻,她才松了手,看着我道:“这东西既然戴在身上,必是你很宝贵的东西,好好收着吧。若不愿意,下次大可以拒绝不给我看。本夫人也不会强迫你。” 我愕然的抬起头,看着她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的表情落在她的眼中,是不愿意给她看吗? 不过幸好,她似乎没有看出令牌有何不妥。 “还不快跟上来。”郑盈袖见我站在原地没动,有些不悦的回头看向我:“我乏了,要回去睡上一觉,可别耽误了我的美梦。” 她似乎真的是累了,这一觉睡一直到了夜间。 到了晚膳的时候,郑盈袖醒来匆匆用了一碗粥,倒头又要睡去,正在这个时候,相爷身旁的小厮来了。 “侧夫人,相爷说想吃您这里的杏仁粥了,待会儿还请您送去一碗。” 郑盈袖慵懒的靠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见那小厮退下,她朝着我摆了摆手:“本夫人实在累得很,沈芳华,再过半个时辰,你去给相爷送粥。” 我? 我立即应了下来,帮郑盈袖盖上了被子,外界传闻侧夫人身子虚,看来果然不错,只伺候了相爷一次,都要睡上一整天。 半个时辰后,我端着杏仁粥来到温言玉的书房外,门外看守的小厮指了指相爷房间的方向:“爷不在书房,你去那里寻他吧。” 我一怔,看了一眼不远处亮着烛光的房间,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 今夜的相府格外的寂静,走在路上,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房门外没有人,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温言玉温和的嗓音:“进来吧。” 我依言推开门走了进去,低眉顺眼,将杏仁粥放在桌子上就要走,他听到动静,有些不悦的嗓音传来:“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了好久。” “……” “进来帮我沐浴吧。” “……” 我这时才敢抬头扫了一眼房间,正发现屏风的后面,水雾氤氲,温言玉正坐在浴桶里,我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又催促道:“还不快过来!” 我这才慢慢的朝着屏风后面走了过去。脚下像是拖着千斤重的巨石,他背对着我,露出的后背却澎发有力,我咬了咬牙,拿起一旁搁着的皂角,递到温言玉的手上:“相爷。” 他听到声音,这才缓缓睁开了眸子,一看到是我,眼底划过一抹惊讶:“怎么是你?袖袖呢?” “侧夫人睡下了。”我忙垂下头,眼前男子坐在浴桶里半裸的躯体,让我脸颊发烫,脑海之中不觉又想起几日前,他将我压在床上的场面……简直是个噩梦。 “哦,本相忘了,她身子弱,禁不起折腾。”温言玉的目光在我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还傻站着做什么,沐浴!” “……”我愕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寥寥升起的水雾模糊了他的五官,可那张温和的容颜,在这朦胧之中越发显得温和。 “害羞?”他见我没动,忽然猛地将我一拉,我重心不稳,险些掉到了浴桶里:“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引起本相的注意,不就是为了勾引本相么?今日,我就满足了你。” 第14章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变了。 勾引?! 他竟把我想的如此不堪么?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他仿佛看出我心中所想,眼梢微抬,说道:“怎么?难道你费尽心思的出现在本相面前,不是在勾引我?” …… “我没有!” “欲擒故纵?花样倒是挺多。”温言玉一把捏住我的下颚,他手上的水珠顺着胳膊滴落在浴桶里,透着不一般的性感,昏黄的烛光让他赤着的身体染了几分别样的魅惑,他笑的温和,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来:“沈芳华,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美,比夫人美,比侧夫人美,整个东陵国,怕是都找不到一个比你更美的。” “……” 下一刻,他的唇突然朝着我凑了过来,我整个人都慌乱了,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拼了命的挣扎,脸色也是猛地一白。 “不……不要!” 温言玉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手上的力道却不小,慌乱之下我伸手推他,可一触碰到他沾着水的胸膛,我的手指就像是被烫了一般直往回缩。 我竟忘了他在沐浴,身上是赤着的。 见我挣扎,温言玉索性手上用力,我也在暗中用力,渐渐地和他形成了一种对立之势,突然之间,他手上的力道毫无预兆的松了,我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这时,他伸出手臂将我一拉,我整个人便跌进了他宽大的浴桶里。 …… 连着呛了好几口水,我才喘过来气,我整个人泡在浴桶里,衣裳都湿了,现下开了春,穿的单薄,我身上的衣裳湿了水后,竟像是透明的。 感觉到他的身子紧紧地和我贴在一起,我整个人的心都凉了,温言玉的手还保持着揽着我的姿势,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以及身体某处细微的变化。 “奴婢该死!”我一瞬间大惊失色,我何曾这样和男子近距离的接触过?更何况他现如今是光着的,我的心里觉得羞愧不已,挣扎着就要从浴桶里站起来,急忙道:“奴婢这就出去!” “好好待着。”温言玉一把拥住了我,宽大的臂膀将我揽在他的臂弯里:“今夜,你成功的引起了本相对你的兴趣。” “……” 一边说着这话,他一边伸手来扯我的衣裳,我下意识的护住衣襟,使劲的摇头道:“相爷!不可以!” “不可以?”温言玉微微的笑着:“整个相府,我还从没听到一个人于我说个‘不’字。” 话音一落,他将我抵在浴桶的边沿上,整个人压了下来,我的心跳的越发厉害了。 他湿着的头发上滚落下来一颗水珠,打在我的脸颊,手顺势摸上我的脸,将水珠擦去,又来到我的锁骨,我感觉到被他碰过的脸颊和锁骨一阵发烫,烫的似乎要把我给烧着了一般。 他看着我的目光,那么亮,似乎想让人沦陷在他的目光眼神里。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今早在书房外听到郑盈袖娇媚的喊叫,整个人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异常坚决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襟,我怕我若是这个时候妥协了,往后会后悔一辈子。 “沈芳华,你这是不愿意?”他浓眉一皱,眼底划过一抹很明显的不悦:“你可别忘了,这相府是谁做主,而你是什么身份,本相看中了你,那是你的福气,在相府的时间久了,你也该知道,本相还从未这么对过一个丫鬟。” 温言玉说的没错,与其他府里的姬妾成群比起来,相府算是个例外。 “奴婢宁可不要这种福气!” 温言玉一怔,眼底划过一抹我看不懂的目光,仿佛这才重新认识了我一般:“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你越是这样,本相越是想要你,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依旧死死地把我抵在浴桶边缘,这个姿势,让我根本动弹不得,整个人在他面前像是被困顿住的小鹿,房间里寂静无声,我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 而我的一颗心却是紧绷着,他光裸的身体让我两颊发烫,一只手扶着我的腰肢,一只手来解我的衣裳。 “乖,我会很温柔的。”他的唇就在我的耳边,此刻的嗓音透着浓浓的蛊惑,近似于情人之间的呢喃。 我整个人如遭电击。 我挣扎了一下,他却将我禁锢的越发紧了,心里很害怕,像是有什么正在一点一点的瓦解,我咬着唇瓣含泪道:“相爷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他饶有兴致的盯着我。 “强扭的瓜不甜,相爷若是想要,奴婢去帮相爷叫侧夫人,或者夫人。” “我就想要你。” “……” 我想尽了办法的拒绝,然而身上被水浸湿的衣裳早就已经半褪不褪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温言玉的头正搁在我的肩上,和我的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看到我肩上露出大片的洁白,目光一动,直接亲在我的脖子上,让我整个人如遭电击。 “不!” 我尖叫出声,也是这一刻起,我才猛然发现,谁也救不了我,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他的呼吸扫在我的脖子上,微痒的触感让我眉头深锁,心中的屈辱一点点的翻滚出来,我挣扎着想要避开,可腰身被他紧紧地揽着,无法动弹,只能扭动着身子示意我的不满。 他并没有有松开我的想法,我咬了咬牙,下一瞬,抬起腿来,膝盖顶在了他大腿根部。 不意我会突然如此,温言玉痛的瞳孔一缩,瞬间将我推开,我整个人的身子朝着后面仰去,重重摔倒在地,带起的水花阵阵。 或许是因为终于逃脱了禁锢,倒是没有觉得多痛,身体反而有一种终于轻松了的感觉。 “沈芳华,你做什么?”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充斥着强烈的不满以及浓郁的怒意,像是一只发了怒的狮子。 “相爷!我说过,我不要!”我撑着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这是你逼我的!” 被我这么一折腾,温言玉的兴致消了大半,他沉着目光,在我的脸上盯了好一会儿。 我从地上站起来,也静静地看着他,唯恐他再有什么异动。 总之我是打死不肯从的。 他的眼底在这一瞬间,闪过许多我看不懂的暗潮汹涌,片刻,他垂下眸子,等再睁开时,所有的情绪全部被掩饰了下去,平静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帮本相更衣吧。”他温和的嗓音传了过来,一如先前那般温润,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火熄灭了之后的平静。 我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温言玉就这么放过了我? “还不快过来?是想让本相自己动手吗?” 见我愣在原地没动,他眼梢抬了抬,嗓音有些不悦。 我连忙拿起屏风上挂着的干净衣裳,走到他的面前,温言玉这时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不着寸缕,我半闭着眼睛,将衣裳帮他披上,脸却红到了脖子根,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温言玉正定定的看着我。 那目光,看的我心里又是一紧。 “本相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你。”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又仿佛在看我身后明明灭灭的烛光:“似乎有什么是被我忽略了的。” 我深吸一口气:“奴婢在相府多年,相爷见过奴婢也很正常。” “不对,”温言玉眼睛闭了闭,脸上划过一抹迷惘,片刻,他道:“罢了,你走吧。”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料,才刚刚走到门外,我正准备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身后,温言玉的嗓音再次传了过来:“大半个月前,就是本相外出受伤了的那次,你是不是也出过府?” “……” 我放在门上的手猛地一抖,见他狐疑的朝我看来,忙道:“时间太久,奴婢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他在我脸上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要分辨我言语的真假。 “奴婢听说了,那日侧夫人从三个歹人的手中拼死救下了相爷,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奴婢身上,我是万万不敢的,侧夫人做好事不留名,奴婢的心里对她很是佩服,幸好相爷最终还是寻到了她。” 温言玉听到这话,看向我的目光骤然冷了,他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你走吧。” 我这才将房门关上了。 夜里有些凉,身上湿透了的衣裳被风一吹,更是像寒冰一样贴在了我的身上,我走的比较急,生怕再生什么风波,只想快点走出院子,然而当我刚一到院子外面的时候,正看到一名小厮,急急地朝着里面而来。 我一怔,看着他有些熟悉的身影,心里像是人被泼了一桶冷水,从里到外,凉的透透的。 那小厮显然也看到了我,慌忙把头移开,脚下速度更快,似是怕我认出了他。 他匆忙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而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是……白天往我手中塞字条那个的小厮? 看着他走进温言玉的房间,我的心沉了下来。 所以那字条是温言玉让他交给我的? 温言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5章 回到房间的时候,夜色已深,一整个拥翠阁都是静悄悄的,将湿透了的衣裳换下,我躺在床上,心里却是怎么也不踏实。 脑子里想的全是今日发生的种种,一会儿是在书房外听到的郑盈袖的低吟声,一会儿是方才温言玉将我抵在浴桶边缘说的话,最后又是撞见的那个小厮。 思前想后,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小厮既然深夜还能出入温言玉的院子,必然是他的心腹,不可能出卖他,所以今早我收到的字条,确确实实是温言玉交给我的? 他叫我去书房做什么? 温言玉是这府上的主子,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差人吩咐一声就是了,又何必这么费尽心思的写一张字条让人转交给我?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骤然变了。 既然字条是温言玉给我的,那么他必定一早就知道我去他的书房并不是去拿摘录的诗词,所以……他知道这是一个谎? 他也知道我其实是去偷密函的? 我的脸色越来越白,手脚也凉的透透的,既然温言玉知道这一切,为什么没有当场拆穿我? 难道是……他太过在乎郑盈袖,所以见郑盈袖为我说话,便不再追究了? 他今天做的这一切,其实是在试探我吗? 夜色越来越深,今夜是寂静的,整个相府听不到半点儿的声音,但我的心却犹如惊涛骇浪翻滚而过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冻着了,盖着被子我的身体也忍不住的发抖。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我睡着了,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正看到香儿正一脸怒气的看着我。 “主子都起了,你却没起,难不成你是想当主子不成?”她一脸的轻蔑,杏眸瞪起来的样子有些凶:“就算你想当主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忙披上衣服坐了起来:“昨夜睡得太晚了。” “睡得太晚了?”香儿笑的讽刺:“侧夫人叫你给相爷送粥,可你倒是好,送到最后连人都不见了,也亏得咱们侧夫人大度,不跟你追究,不然你有几条命够玩儿的?” 我默默垂下了头,看来香儿不知道昨日相爷是怎么对我的,这样也好,传出去了,终究还是不好听。 我穿上鞋子:“我这就去侧夫人身边伺候……” “不必了。” “不必了?”我一怔,抬起头来不解的看向她。 “侧夫人已经起了,你去厨房,帮她把补身子的药端来。” 我点了点头,来到厨房的时候,嬷嬷把药已经煮好了,我忙端了托盘就要回去拥翠阁,然而还未踏出厨房的大门,正看到雪儿也来了。 “芳华!”她一见到我,眼睛都亮了,连忙跑过来拉住我:“你还好吗?” “我……还好啊。” 自打那日凉亭里一别以后,沈木槿有意让身边的人和我保持距离,所以我也不得机会再见雪儿,如今再见到她,我好像又许多话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全部都哑在了嗓子里。 “你瘦了。”雪儿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她吸了吸鼻子:“你放心,等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在夫人身边多说说你的好话,让她把你收回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揪,摇了摇头:“不……雪儿,你可千万别这样。” “怎么了?” “你帮我说话,夫人必定不喜,若因此迁怒于你,你怎么办?”我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侧夫人这里也挺好的。” “可是……” “侧夫人出生风月楼,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并未为难过下人,她的性子很是绵软,”我想起了郑盈袖几次三番替我说话的样子,心里对她真的有许多感激:“所以你不必担心。” “可是我不能每天见到你了啊。”雪儿越说越委屈:“从前有什么事情,都是你在身边提醒我,你也知道我性子马虎……” “傻雪儿,难道我能提醒你一辈子?”听到这个原因,我不由觉得好笑:“就是因为我事事提醒你,你才养成了马虎的性子,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改改。” 雪儿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片刻,她想到了什么:“我听下人们说,你在五皇子住的院子里待了三日?你……该不会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被五皇子临幸了吧?所以……日后你就是皇子妃了?” “捕风捉影的话,也能当真么?”我苦涩的笑了笑:“五皇子妃又岂是那么好当的呢?” 仅仅是一个相府,就已经让我的心里犹如一团乱麻,更别谈是堂堂皇子妃了,要面对的,将会是更多更复杂的事情,这蹚水,我是万万不想蹚的。 “幸好,”雪儿听到这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果是真的,那就惨了,你听说了吗,五殿下出事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了前几日他肩膀上的重伤,下意识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下人们说的,”雪儿压低了嗓音,朝着我凑近了一些,神秘兮兮的说道:“听说是宫里的事,皇上在御花园里遇刺了。” 什么?皇上遇刺了? 我的脸色猛地一变,这可是大事。 “那这与五殿下有什么关系?”我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五殿下是禁卫军统领,可皇上遇刺的时候,他却不知所踪,掌管不力,你说是不是重罪?”雪儿一脸的唏嘘:“要不是正好三殿下路过御花园,要找皇上商量事情,救下了皇上,恐怕现如今……整个东陵国都变了天。” 我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怪不得前几天沈木槿说五殿下自身难保了。 “那五殿下现在呢?他怎么样了?”我有些紧张的看着雪儿问道:“皇上是怎么处置他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雪儿摇了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芳华,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你在承光院和五殿下一起呆了三日,难道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这三日,五殿下根本就不在承光院!”我的心莫名有些乱,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大雨天,他向我伸出来的一只手。 他俊朗的面容在眼前逐渐的清晰起来,我猛然发觉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清晰的记得。他是那样的高大,像是漆黑的夜里为我指路的一盏宫灯。 隐隐的,那盏宫灯有些微的暖意溢出来,包裹着我。 他,现在还好吗? 所以那日以后,五殿下没有再出现在承光院,是因为他……被皇上一怒之下,给处置了? 我的心里一阵发紧,谢锦元是堂堂皇子,为他担心的人有许多,若他真的出事了,自会有数不尽的人来帮他善后,我又何须如此忐忑不安? 这样一想,我松了一口气:“好了雪儿,我该走了,侧夫人该等急了,你也快回去吧。” 雪儿在我的脸上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透过我的脸色看出来一些什么,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芳华,你没事儿吧?为什么你的脸色这样难看?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托人打听打听,再或者……” “好了雪儿,”我摇了摇头:“皇家的这趟水,不是我们这些小丫鬟该蹚的,五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万一呢?”雪儿愣愣的看着我:“芳华,我感觉的出来,五殿下对你很不一样,你如果也有心的话,或许……” 我的脸色猛地一变,连忙腾出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谨言慎行,忘记我从前跟你说的了?” 雪儿只好将后面的话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瓶子。 “你还记得这个吗,是你爱吃的蜜饯,我又做了些,特意想找到机会给你,”雪儿将装着蜜饯的瓶子塞到了我的袖子里:“芳华,不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地。” 我感动的握了握她的手,见时候也不早了,忙端着汤药就去了拥翠阁。 等我回去的时候,郑盈袖正在坐在窗前摆弄她新载的花,那花才刚刚长出来几片叶子,就连花苞都还没有结好。 我忙将药端到了她的手上,郑盈袖似乎并未瞧见走进来的我,而是转过头看着屋子里面,娇笑着道:“相爷觉得这枝叶这样修剪,好看么?”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含着几分欲语还羞。 然而听到这话的我脸色猛地变了,温言玉竟也在这里? 里面的屋子里,温言玉见郑盈袖对他说话,便缓缓地走了出来,我不自觉的想起了昨夜的事情,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我暗暗垂低了头,希望自己是个透明的,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温言玉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这是芍药?袖袖喜欢的是芍药?”他缓缓地开了口,语气有些奇怪:“我记得你救我的那日,衣服上绣着君子兰,难道你不是更喜欢兰花吗?” “哗啦”一声,我手上的汤碗掉在了地上。 第16章 雪儿只好将后面的话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瓶子。 “你还记得这个吗,是你爱吃的蜜饯,我又做了些,特意想找到机会给你,”雪儿将装着蜜饯的瓶子塞到了我的袖子里:“芳华,不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地。” 我感动的握了握她的手,见时候也不早了,忙端着汤药就去了拥翠阁。 等我回去的时候,郑盈袖正在坐在窗前摆弄她新载的花,那花才刚刚长出来几片叶子,就连花苞都还没有结好。 我忙将药端到了她的手上,郑盈袖似乎并未瞧见走进来的我,而是转过头看着屋子里面,娇笑着道:“相爷觉得这枝叶这样修剪,好看么?”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含着几分欲语还羞。 然而听到这话的我脸色猛地变了,温言玉竟也在这里? 里面的屋子里,温言玉见郑盈袖对他说话,便缓缓地走了出来,我不自觉的想起了昨夜的事情,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我暗暗垂低了头,希望自己是个透明的,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温言玉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这是芍药?袖袖喜欢的是芍药?”他缓缓地开了口,语气有些奇怪:“我记得你救我的那日,衣服上绣着君子兰,难道你不是更喜欢兰花吗?” “哗啦”一声,我手上的汤碗掉在了地上。 这刺耳的响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显得那么不合时宜,我的脸色猛地一白,立即跪下来就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奴婢该死!” 我的心里沉沉的,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儿千斤重的巨石一般,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可以露出什么马脚,于是将头死死地垂着,生怕他们从我的脸上看出来了一些什么。 一旁的香儿见此情形,立即上来对我训斥道:“你这丫头,怎么总是犯这样的错误,连个药碗都端不好!要着你有什么用!还是侧夫人太宽厚了!”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现在屋子里的人统统的看向了我。 “罢了,你也别说她了,”郑盈袖朝着香儿摆了摆手:“你再去重新帮我端一碗过来吧。她也是不小心的,谁还没个不小心的时候呢。” 香儿点了点头,立即去了,临走之前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而我依旧跪在地上,收拾着地上的残渣,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郑盈袖亲手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香儿性子直,说的话不好听,你也别放在心上。下次做事,你再小心些就是了。”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温言玉这时也插进话来:“你对下人倒是宽厚。” “妾身出身不高,心里明白,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郑盈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花瓶里载着的芍药:“兰花过于淡雅,妾身不喜欢,妾身更喜欢芍药,浓郁而又鲜艳,这才是花该有的样子” 听到这话,温言玉愣愣的在她的脸上看了看,又透过她的脸,看向在一旁站着的我。 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因为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鞋子上……鞋子上绣着的,正是一朵开的正好的君子兰。 他忽然沉默了下来,那双温和的眸子里,仿佛划过一抹深邃而又精明的光,这样的光芒落在我的脸上,让我的心里也很不舒服,就像是赤裸着站在他的面前一般,所有的一切伪装,全部都顿然无形。 片刻的功夫,他淡淡的笑了笑:“是么?既然不喜欢,袖袖又为何要穿绣着兰花的衣裳?” 郑盈袖一怔,随即她也笑了:“在风月楼里,穿什么,自然有妈妈准备着,许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原来如此。”温言玉闭了闭眼睛,然后再睁开的时候眼底的深邃已经淡了去,又恢复了那副温润的样子:“那么,袖袖那日的衣裳,还留着么?” “相爷不记得啦?”郑盈袖娇笑着朝着他走近了两步:“当日妾身嫁来相府的时候,从前的东西全部都留给楼子里的姐妹了呀。当日相爷不是说过了么,什么都不用带,只要我的人就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言玉的脸上才慢慢笑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始终觉得他笑的不像是先前那么真心了。 正在这个时候,香儿把汤药重新端了过来,在温言玉的催促之下,郑盈袖将汤药喝了,却苦的她直咂舌。 “沈芳华,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蜜饯?!”香儿骤然冲着我喊了一声:“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我这才猛地从方才的惊吓之中回过了神来, 蜜饯?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的把手伸进袖子里,将方才雪儿给我的蜜饯拿了出来,递到了郑盈袖的手上。 郑盈袖从瓶子里拿出一颗吃了,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来了一颗,似乎很是喜欢:“这蜜饯的味道倒是很特别,和寻常的蜜饯不太一样。” 蜜饯是香儿家里的祖传秘方,和外面的自然是不同的,我也很喜欢这味道,于是点了点头:“侧夫人喜欢就好,这蜜饯是……” “噗……” 下一刻,郑盈袖骤然喷出来一大口鲜血。 殷红的血迹顺着她的唇角一路往下,滴到了地上,那血迹隐隐的透着几分的深色,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透着乌紫色,浑身都止不住的在发抖。 屋内的众人都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如此的变故,全部都愣住了。 倒是温言玉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拥住了郑盈袖摇摇欲坠的身子,让她整个人的重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惊慌的说道:“袖袖,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郑盈袖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团,整个人好像是十分的痛苦,她的瞳孔有些晦暗,额头上甚至有汗珠冒了出来:“相爷……我好难受……身子里面好像有团火在烧着。” “袖袖,你撑住!大夫!快去叫大夫!”温言玉整个人都慌了,冲着屋子里一通乱吼,我立即反应了过来,转身就要出去寻大夫,谁知道还没有走到门外,身后,香儿一把拉住了我。 我堪堪的回过头来,“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 “你这个贱人!侧夫人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我……我怎么害她了?”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一巴掌把我整个人都打的懵了。 “相爷!不能让她去寻大夫!”香儿此时扭过头来,看着温言玉,急切的说道:“侧夫人的症状好像是中毒!方才就是因为吃了这个贱人给的的蜜饯,她才这样的,我还在奇怪呢,为什么不拿屋子里现成的备好的蜜饯,而是拿她自己的?下毒的肯定就是她,若是沈芳华趁着出去找大夫的机会,畏罪潜逃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温言玉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似乎是想要通过我的脸上,看出来一些什么。 他的眼底是鲜红的一片,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他的手紧紧地捏成一团,我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郁的怀疑的情绪。 不仅仅是怀疑,甚至还多了几分憎恶。 “那你去让管家亲自去,一定要尽快!” “是!”香儿点了点头,连忙撒开了腿,就朝着院子外面跑,郑盈袖难受到已经说不上来话了。 温言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的放在了房间的床上,而我也连忙跟了进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郑盈袖真的是因为吃了我的蜜饯,所以才导致中毒的么? 怎么可能呢? 那蜜饯是雪儿给我的,雪儿又怎么会给我有毒的蜜饯呢? 我犹豫着端了一杯水,送到了郑盈袖的嘴边,温言玉见此情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把将我给推开了。 “你是想要她死?”他的脸,冷的犹如千年寒冰,尤其是那双眼眸,这是我头一次见到他用这样凉薄的眼神看我,似乎是在看一个小丑。 “我……我没有!” “那你就在一旁好好地待着,你最好祈祷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否则……” 否则怎么样?温言玉没有说,我也无力去想了。 床上,郑盈袖依旧不停的往外吐着鲜血,一整个屋子里,血腥气息弥漫开来,原来人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血,温言玉帮她擦了又擦,月白锦袍甚至都沾染了浓黑的血迹,然而向来爱洁如癖的他,竟然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对于心爱之人,大约就是如此吧。 “袖袖,你再等等,大夫很快就来了,你撑住。”温言玉抓紧了她的手,仿佛在给她一种无形的支撑,郑盈袖起初还有一些意识,时不时的看温言玉一眼,可是渐渐地,整个人似乎有要昏死过去的迹象。 温言玉见此情形,彻底的急了。 第17章 沈芳华,你究竟是谁? “袖袖?袖袖?”他连着在郑盈袖的耳边叫了好几声,可是郑盈袖却没有半分的反应。 床上躺着的女子双目紧闭,嘴唇乌黑,气息十分的微弱,整个人奄奄一息,就像是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一般。 温言玉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焦急的看向门外,又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 一触碰到温言玉冰凉的犹如寒冰一般的眼神,我的心里也跟着一沉,似乎有一块儿地方被这尖锐刺的鲜血淋漓,伤痕累累,我怔了怔,也抬头看向他。 “相爷,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 “事情还没有查清之前,本相不会轻易说是你,”他盯着我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我看不懂的复杂,他抓着郑盈袖的手,缓缓的开了口:“我不喜欢冤枉好人,可如果真的是你,本相也不会轻易饶恕了。袖袖在我的心里,终究还是不同的。” “是。”我默默垂下了头,心间不由得一松,他还算是没有彻底的丧失理智。肯秉公处理。 可是,郑盈袖好端端的,为什么就会突然这样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吃了我给的蜜饯才导致的中毒吗? “大夫来了!” 正在我想的出神的时候,门外大老远便听见一声大叫,我扭头看过去,管家刘叔和香儿正带着大夫飞快的奔了进来。 进来的三个人都是一脸的汗水,甚至连梳的纹丝不动的头发都有些乱了,大夫一见到温言玉,立即就要给他行礼,温言玉却是一把拽住了大夫,直接将他给拖到了床边。 “快给她看看!”他担忧的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眼睛都急红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也知道事态紧急,顾不上俗礼,连忙给郑盈袖诊脉,把了脉后,他又掀开她的眼皮子,仔细的瞧了瞧,片刻的功夫,大夫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位夫人啊,她……” “她怎么了?还请大夫您但说无妨!”明显见大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温言玉有些急切的说道。 “她怕是不行了,还请您准备后事吧!” 什么?! 不光是我,一屋子的人听到了这话以后,脸色统统变了。 “怎么就不行了?”温言玉彻底的抓了狂,他腥红着眼眸,上前两步,一把握住那大夫的肩膀,近似于咆哮道:“明明刚才她还在跟我说话,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为什么?原因呢?” 香儿也是惊得不轻,立即对那大夫央求道:“您不是名医吗?还请您救救我家夫人!她还这么年轻,您给她开药吧……只要吃了药,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夫却是一脸的为难:“并非老夫不愿意救,而是这位夫人食用了断肠草,这断肠草乃是剧毒,而且买向上看起来,计量也有些大,老夫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还请众位节哀!” 断肠草? 断肠草! 大家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齐齐的怔了怔。 这断肠草之所以被称为断肠草,那是因为食用后再无救治的可能,所以为“断肠”,我不禁有些心凉,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灰白的郑盈袖,如花的年纪,就真的这么香消玉殒了吗? 到底是谁要害她? 温言玉已经从起初的震惊之中回过了神来,他走到床边,紧紧地握住了郑盈袖的手,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我有些看不懂,大概是不舍和心痛吧,屋内的人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禁都有些伤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扭过头,看着那大夫问道:“她还有多长时间?” 大夫当然清楚温言玉是在问什么,见此表情不禁也有些忧郁,叹了口气,说道:“今日之内,必会断气。” 什么?! 今天? “侧夫人!”听到这话,香儿悲恸的大哭出声,她扑到床边,眼泪流了满脸,抽泣着道:“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啊!醒过来看看香儿啊!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啊!侧夫人!侧夫人!” 香儿哭的撕心裂肺,与她惊天动地的哭声相比,一整个屋子的气氛却安静的有些诡异,沉甸甸的,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股酸涩此刻从我的心间不可抑止的翻滚出来,又逐渐蔓延到全身,将我整个人给包裹着,我不明白,明明半个月前她才成亲,怎么半个月后,就要死了呢? 香儿说的没错,郑盈袖正是如花似玉的大好年纪啊。 想起郑盈袖数次救我,我就更难过了。 她是个好人,可终究还是抵不过世事无常。 “是她!是她要害侧夫人!”正在我黯然神伤的时候,香儿突然伸手指着我。 我愕然的站在原地,抬起头来,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香儿满脸愤愤,眼底饱含着无尽的怒意,这样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我直接给生吞了,尤其是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越发显得我是个恶人,此刻她义愤填膺的瞪着我说道:“侧夫人就是因为吃了这个贱人的蜜饯,才中毒的!相爷!你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给侧夫人报仇!” 温言玉听到这话,眼梢抬了抬,朝着我看了过来。 “蜜饯!” 香儿听到这话,立即将郑盈袖先前吃的蜜饯递到大夫的手上:“大夫,您看看,是不是这蜜饯有问题!” 大夫点了点头,拿着瓶子仔细的辨别了一番,片刻的功夫,他忽然惊呼着将瓶子扔在了桌子上:“没错,这蜜饯里含有断肠草,错不了!而且剂量很大,一颗足以致命!” “沈芳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香儿听到肯定的答案,冲上来就要打我:“你这个贱人,侧夫人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存了害她的心思!你怎么不去死!你应该去死的!你还我侧夫人!还我侧夫人!你去死!去死!” 我惊慌的后退了两步,身体撞到了桌角,可感觉不到疼痛,脸色却渐渐地白了。 蜜饯真的有问题?竟然是蜜饯有问题?!雪儿怎么会给我有剧毒的蜜饯? 我的心渐渐地凉了,若是这蜜饯不是郑盈袖吃了,而是我吃了,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该死的也是我? 雪儿她……要我死? “怎么?你是心虚了吧!”香儿看见我脸上的表情,越发觉得自己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要不是管家刘叔在前面拦着,她怕是早就冲过来,把我给撕烂了:“相爷!您是亲眼看到侧夫人吃了她的蜜饯的,人证物证俱在,您一定要给侧夫人做主啊!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看向温言玉,似乎是在在等着他说点儿什么,也包括我。 “好,很好。”他沉默了一瞬,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没有,他的目光,缓缓穿过众人落到我的脸上,明明那样平静的看着我,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一阵寒意刺进了我的骨头里。 我的心很凉,想为自己争辩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那蜜饯是我递给郑盈袖的不错,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雪儿究竟为何给我有毒的蜜饯,她要害我? 不!不可能! “蜜饯是从哪里来的?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为什么要害袖袖?” 温言玉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尖锐,他起身从床边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我走近,冷冷的盯着我。 他的眼睛,冰凉的没有温度,分明还是那个温润的相国大人,可有一种人,温润之中带着清冷,他现在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温言玉问的这三个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蜜饯是雪儿给我的,可我不能说,万一她也是无辜的呢?岂不是连她也害了?我是万万不想出卖自己的姐妹的,后面两个问题,就更无从答起了。 “说话!” 见我沉默以对,温言玉一把捏起了我的下巴,我感觉下颚一阵火辣辣的疼,骨头好像都要被捏碎了一般,我竟不知,温言玉的力气也可以这么大。 “这个贱人就是嘴硬!相爷把她关起来,用大刑伺候就知道了!”香儿此时愤愤的提议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京兆尹那里肯定审过许多类似的案子,有的人,不用点儿重刑,嘴巴里是不会吐出真相来的。” 什么? 我的脸色猛地一变。 听着这话的意思,他们竟然要把我送去京兆尹府? 不!不可以! “我不去京兆尹那里!”我立即道:“请相爷把我关进柴房!或者其他的地方,但我不要去京兆尹府!” “怎么?你怕了?”香儿听到这话,越发的不肯饶人:“怕了就把实情老实的交代出来,你为什么要害侧夫人?” 我使劲的摇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应对,正在这个时候,温言玉却是突然眯了眯眼,好像从我的脸上看出来了些什么:“关在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去京兆尹那里,听着这话,我怎么觉得你应该和京兆尹很熟?沈芳华,你究竟是谁?” 温言玉精明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我的心,冰凉一片。 第18章 算计所有人,你累不累? 我的心,“咚咚”的跳动着,就连呼吸都不太敢用力,京兆尹是我娘家的亲舅舅,若是温言玉真的把我送去了京兆尹的府上关押着,那岂不是就等于一整个将军府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爹娘肯定不愿意见我被人陷害,若是插手进来,被人察觉了我和将军府的关系,从而引来祸端可如何是好? 这是我万万不想的。 而且关于下毒的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和我拖不了干系,又何必让舅舅为我为难呢? “我只是个奴婢,怎么会认得京兆尹那样的大人物呢?相爷想多了,”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看着他:“奴婢只是听闻京兆尹做事雷厉风行,心里有些害怕罢了。” “害怕就对了!”香儿此刻愤愤的说道:“害怕才会说出实话!相爷,就把沈芳华这个贱婢送去京兆尹那里吧!不然奴婢看她是不会说出实情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收了那歹人的多少好处,宁肯死,也不愿意交代出那人是谁。” 温言玉并未理会香儿的话,而是紧紧地盯着我,他的目光,深得像是漆黑的夜,让人看不到一点点儿的光亮。 “就依她所言,先将她关进柴房里!”隔了好半晌,他才开了口:“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本相的心很乱,还需要好好的缕一缕。” 说完这话,他又重新回到床边,握住郑盈袖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香儿明显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给我等着,这个仇,一定要报。” 被人押走之前,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郑盈袖。 她的眼睛依旧紧紧的闭着,那脸色……大约真的是不行了。 我被府里的小厮押进了柴房里,一路上我都不禁在想,郑盈袖是真的要死了吗?我不太敢相信,眼前甚至还能浮现出她的一瞥一笑。 心里有些难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压着一般,又好像是有一双大手,在我的心里狠狠地撕扯着。 “这位大哥,”我叫住押送我来柴房那名小厮的袖子,在身上翻了翻,没找到什么,索性将头上的一枚玉钗塞给了他:“您能帮我传句话,给夫人身边的雪儿吗?” 那小厮拿过玉钗,放在眼前看了看成色,犹豫了一下,将玉钗收进了怀里,问道:“你要传什么话?” 我一听有戏,便连忙道:“你就对她说,我要见她。” “成。”那小厮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小厮走了以后,一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柴房,我的心里不禁涌出一抹苦涩,没想到才过了几天而已,我就又回来这里了。 真是个其妙的缘分。 柴房里阴暗潮湿,自打前几天下过了雨之后,就越发的阴暗潮湿了。一股被腐水浸泡着木柴的味道刺激着嗅觉,我找了一块儿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夜幕的降临。 夜终于暗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四周过于寂静,我听到了前面“呜呜”的哭声,哭的人很多,高低起伏,念念有词,这哭声是……在哭丧? 我一下子愣住了,哭丧? 郑盈袖她……真的死了? 我坐在地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不禁也哭了起来。 真的好难过。 终究还是我害了她。 她数次救我于绝望之中,而我却亲手将她送至了死亡。 漆黑的夜将我整个人给包裹,身边是腐坏的味道,我在一片漆黑之中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同样看不清的,也有自己的心。 阴冷的感觉慢慢的由地面席卷到我的全身,坐着的姿势久了,我浑身不禁都有些酸疼,我觉得等了许久许久,以为今夜雪儿大概是回不会来了,虽然我有很多话想要问她。 可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来了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她提着一盏八角灯笼,打扮的花枝招展,按理说,相府有人去世,是不该打扮的这么浓妆艳抹的。 她将柴房的门打开的那一刻,手上的那盏灯笼的光亮刺的我忍不住眯了眯眼。 紧接着,我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沈芳华,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竟然还能活着!” 沈木槿?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都没有说,依旧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沈木槿脸上的笑很淡,淡到几乎要看不见:“这次,郑盈袖死了,我倒是看看还有谁肯收下你!” 我暗暗地捏紧了手心,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盯着她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在蜜饯上下毒的人……是你?” “哈哈,你还不算太笨!”沈木槿朝着我走进了两步,将那灯笼放在了我的眼前,看了看我如今的样子,片刻,她叹息道:“可惜了,从前的将军府嫡女,竟然沦落到住柴房的地步。” “是你下毒害死了郑盈袖?”我整个人都震惊了,心狠狠地缩了一下,沈木槿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吗?我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木槿,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后宅争宠,竟然已经到了害人性命的地步了吗? “你在蜜饯上下毒,害死了郑盈袖,怕相爷查起来,便决定栽赃陷害给我?”我艰难的消化着这个消息,越是往深处想,心里就越是发凉。 “不,害死她的是你不是么?”沈木槿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的说道:“我根本就没想对她下手,那蜜饯不是给你的么?郑盈袖也真是可怜,收下你这个婢子,没想到却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了进去。” “所以……你下毒,是想要害死我?” “没错!” “……” “其实,你早就该死了,”沈木槿一副早就已经洞察一切的样子,脸上是一脸的凉薄,她有些生气的盯着我:“如果不是你,郑盈袖会进门么?沈芳华,当日在街上救了相爷的,究竟是谁?” “……” “你打从一开始就不愿嫁给相爷,所以牺牲了我,成亲当日故意装晕,让我这个婢女替你拜堂,”沈木槿一脸怒火,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一个月前,相爷在街上被歹人劫持,你救了他,得知相爷在找救他的女子,你便顺水推舟,让相爷以为是正好路过的郑盈袖救了他。这一步一步,走的可真是好棋啊,我和郑盈袖,倒都是被你给算计了。” “……”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沈木槿对我的误会太深了,深到或许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地步。 “所以,害死郑盈袖的人,是你,若不是因为你,她又怎么会进门?若不是你,她又怎么会吃了有毒的蜜饯?”她的笑在这朦胧的夜里,显得有些阴森可怖:“沈芳华,你别给自己找借口,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被你算计了,郑盈袖被你算计了,温言玉更是从始至终,都被你算计了,你算计了所有的人,你到底累不累?”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慢慢的撑着墙壁,站了起来,有些痛心的望着她:“只要我死了,你的心里就舒服了吗?木槿,你做这些,有没有想过,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丈夫,只要没了你,就好了!因为我的丈夫,自始至终心思都在你的身上,幸好,他不知道你是谁。” “……”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将手上的灯笼扔在了眼前高高堆积柴火上,我的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的就要爬上去将灯笼熄灭,谁知郑盈袖这时忽然一把按住了我。 这时她又开口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来的是我,而不是雪儿?今夜,府里的下人都在前厅为郑盈袖哭丧,我这个正室,是不用为小妾做这些的,我来这里,也是给你道个别,毕竟咱们主仆一场,今生互不相欠,只盼下辈子,咱们两不相见!只要你死了,就是畏罪自杀。” 话音一落,沈木槿飞快的走了出去,将门从外面锁死了。 我下意识的就要跟着出去,可她忽然一把将我推倒在地,等我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走了。 看着上面堆积的柴火已经被烧起来了不小的火光,我的心猛地凉了,下人们都在前厅,而我一个人在柴房,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 现在该怎么办?! 我立即将身上的外衣脱去,意图拍打掉刚刚烧起来的火,可谁知我拍了几次后,外衣竟也烧着了。 难道我今天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听着前厅下人们“呜呜”的哭声以及耳边大火烧起来的“噼啪”声,我的心竟然莫名平静了下来。 也罢,我的存在原本就是多余的,就这么死了,也好。 当浓烟弥漫在这间不大的柴房里,我缩在一旁的角落缩待着死亡的降临时,朦胧之中,我看到一个男人,他从火光中走来。 第19章 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熊熊烈火包围着他,如此鲜艳丽的红色却仿佛是他的背景,不如他的气质来的壮阔,那是一张俊朗的脸,纵使这张脸上写满了担忧,也不妨碍他惊为天人的俊颜。 他飞奔着跑到我的面前,一把将我拥入怀里,好像在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我想要仔细的辨别他的话,可大火烧起来的“噼啪”声完全淹没了他的嗓音,我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想了想,他大概是在说:“别怕。” 他抱着我就往外跑,我也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他肩膀上传来的血腥气息很重很重,大概是上次的伤势还没有愈合吧?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雪儿跟我说的话,皇上在御花园遇刺时,锦殿下身为禁军统领,却并不在场,所以皇上要责罚他。 那么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说明皇上已经原谅他了吗? 可……既然锦殿下当时不在场,那肩膀上的伤又是从哪里来的? “你可知知道我受伤的人,最后都死了?” 脑海之中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我的脸色猛地一变。 难道刺杀皇上的人是……他?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皇家的水,真够深的。 我在极度的惊吓之中昏死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个午后,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的照了进来,落在我的脸上,暖暖的,好像暖到了人的心里,看来寒冬真的是过去了,开春了。 也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久,脑袋有些烟熏之后的疼,我揉了揉脑仁,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儿,这是我的房间,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只是眼睛很疼,大概是被烟熏的,看东西的时候也有些模模糊糊的。 因为我住的位置比较偏僻,平日也不会有人来,所以四周是寂静的,半点儿声响都听不到,只是让我有些失落的是,眼前并没有救我出来的那个人。 他走了吗?心间莫名的划过一抹怅然。 也是。 堂堂皇子,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出来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我还敢奢求什么呢。 正在我望着头顶的窗幔暗自出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咯吱”的开门声。 是他来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闭上了双眼,选择了——装睡。 来人没有开口说话,走路的也是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半点儿的动静,我想睁眼去看,可是又怕看到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继续装做睡着了的样子。 我能感觉到男子坐在了床边,再然后,房间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他在做什么?怎么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声音? 难道人又走了吗?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睁眼的时候,耳边传来他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整个人都震惊了。 温言玉?! 竟然是温言玉? 他来做什么? 所以刚刚,他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我? 这个认知把我给吓得不轻,现在我就更不敢睁眼了。 他的叹息声十分的复杂,仿佛饱含了各种情绪,他是因为郑盈袖的死,而责怪我,恨我吗? 这个时候,温言玉的手,慢慢的抚摸上了我的脸,他的手很细嫩,动作很轻很缓,一路顺着我的眉骨,摸到了鼻子,最后手指停到了我的脸颊上,我的心里越发震惊了。 这样带着几分爱怜的动作容易让人恍惚,让人莫名的有一种,他很在意我的感觉?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立即打消了心里的这个想法,我的身子忍不住的缩了一下。 我害怕他碰我。 然而正是我的这一缩,彻底的暴露了我醒着的事实,温言玉也怔了怔,仿佛没料到我竟然是醒着的。 片刻,他缓缓地开了口:“沈芳华,你就这么讨厌我?就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我知道现在再装下去也不可能了,索性睁开了双眼。 眼前坐在我床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温言玉。 他一身月白华袍,可似乎好几天都没换了,上面有些淡淡的脏污,向来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有些凌乱,甚至下巴上还残存着胡渣,整个人给人一种颓靡的感觉。 我一下子震惊了,郑盈袖的去世,竟让他的打击这么大?要知道,东陵国的相国大人是难得的美男子,从未在人前以这样的面目示人。 “相爷,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柴房为何会突然失火,你当真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畏罪潜逃?”温言玉一脸痛心的看着我。 畏罪潜逃?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难道不该是畏罪自杀吗? “发现你的时候,你正躺在相府后门的一棵大树下,怎么?难道你一把火烧了柴房,不是为了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从而从后门逃出去?”温言玉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冷:“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害袖袖?她人都死了,主仆一场,难道你就心安吗?” “我……”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原来五殿下救了我后,又将我扔在了后门就走了吗?心里此刻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害死郑盈袖的是沈木槿,但我万万不能将这件事情给说出去。 因为沈木槿的背后是一整个将军府,我不能害了将军府。 “我不知道那蜜饯有毒,”想了想,我缓缓道:“那蜜饯也是别人给我的,侧夫人死了,我也很难过。” 温言玉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从我脸上扫过,片刻,他问道“谁给你的?” “我是在街边的小贩那里买的。” “你以为我会信吗?” “……” “沈芳华,你如果不对我说实话,那我也只好真的把你交给京兆尹了。”温言玉失望的看着我:“你已然成了他的弃子,你以为他还会保你吗?” 不!我不要去京兆尹府! 可温言玉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谁的弃子? “本相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好好地想想吧,”他从床边站了起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芳华,你以为我是这几天才注意到你的吗?你瞒了我多少事情,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我只不过是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说完这话,温言玉转过身,缓缓的走了。 阳光正好撒在他的身上,我看到空气之中有细碎的小灰尘在漫无目的地飘动着,眼前温言玉留给我的背影,一眼看下去竟然带着几分寂寥? 我一个人在这空寂的房间里慢慢的体会他言语之间的含义,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不,应该不可能,有些事情,他就算有心想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这样一想,我便放下心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原本寂静的房间就越发的安静了,有小丫鬟在外面轻轻的叩门,说是来给我送饭的。 膳食是三菜一汤,我下床来,见着这小丫鬟面善,便问了一句:“从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那小丫鬟点了点头:“我叫橙儿,帮厨房的嬷嬷们做膳食的,姐姐,你长得好漂亮。” 我一怔,现如今府里的下人们想跟我划清界限都来不及,这个橙儿显然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的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便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可橙儿却拥有着新来的小丫鬟所具备的好奇心,她朝着我凑近了些,脸上露出羡艳的神色:“姐姐的福气可真好,生病了,还有相爷亲自嘱咐送膳食过来。” “这膳食是相爷嘱咐送来的?”我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橙儿点了点头:“姐姐有所不知,相爷知道你生病了,可是担心的不行,这膳食里还加了药材,是他找的大夫,特地开出的药膳呢,大夫说姐姐的身子太虚了,就是需要好好地补补。” 我的心里更加的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都是真的吗? 温言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对一个犯了重罪,害死她小妾的丫鬟,竟然这么的宽宏大量? “侧夫人她……入殓了吗?”想了想,我问道。 “侧夫人?”橙儿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侧夫人早就在七日之前就入殓了,三天前下葬了,姐姐竟然不知道?” 一瞬间,我的心里更加的震惊了,也就是我昏睡了整整七天?! “说来也是可惜,姐姐知道伺候侧夫人的香儿么?”橙儿有些唏嘘的说道:“据说,侧夫人下葬的那日,香儿吊死在了房梁上,下人们都说,她是衷仆,下去陪侧夫人了呢。” “……” 我想起了香儿之前恶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神,那种恨不得把我杀了的表情,至今还能在眼前清晰的呈现出来。 她那么恨我,没有见到我死,又怎么会自杀? 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我心里十分肯定,香儿的死有蹊跷! 难道又是……沈木槿? “相爷呢?”我想了想,问道:“相爷没说什么?” “他让香儿和侧夫人合葬了,像我们这种丫鬟,能和主子葬在一起,也是福气。” “不,”我摇了摇头:“我不是要问这个,我要问的是,相爷没让人调查香儿是不是自杀?” “姐姐的意思是,香儿是他杀?”橙儿明显不信:“当晚有人看到了,香儿在侧夫人的棺木前叩了个头,就去找相爷说了些话,回来就自杀了。” 第20章 他是想要温言玉死 长夜漫漫,我的心却怎么也不踏实。 橙儿说我昏迷了整整七日,这七天的时间里,都是她在身边伺候的。 听到这话我觉得十分奇怪,看着橙儿的样子,是根本不知道在我的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关于我害死了沈木槿这件事情,府上不该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吗? 可她的样子,明显是不知道沈木槿究竟是怎么死的。 难道是温言玉有意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既然温言玉扬言要送我去京兆尹府严办,又何必要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打算吗? 一整夜我辗转难眠,忍不住的想着温言玉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深意,直到天即将破晓的时候,才朦朦胧胧的眯了一小会儿,天终于亮了。 我在晨曦之中爬了起来,睁开双眼的时候,屋子里正站着一个人。 还没有从混沌之中完全清醒,当看到他的那一刻时,我整个人都惊了。 是丞相温言玉。 看着这样子,他是一早就来了? 他是一直在床边盯着我吗? 我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唯恐自己看错了,难道是因为想了一整夜,眼前出现的也是幻觉了吗? “你醒了。”温言玉忽略我脸上的吃惊,他朝着床边走近了两步,神色淡淡的说道:“倒是比我意料的倒是更早了一些。” 听着这话的意思是,如果这个时候我没醒,他是一直准备等在这里的吗? 他是一朝丞相,时间何其宝贵,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叫醒我? 我垂着眸子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那头,温言玉已经是再次开了口:“昨天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坦白这一切?” 我一怔,抬起头来,堪堪对上他的眼眸。 那是一双透亮而又带着几分温和的眸子,只是现在这双眸子在看向我的时候,眼底搅着一层藏得很深的复杂,还有一些我看不太懂的东西。 不同于昨日,他的衣裳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胡须也剃了,一夜之间,仿佛又是那个众人眼中的谦谦君子。 看来已经是从沈木槿的陡然离世之中走出来了。 “我无话可说。”想了想,我看着他,经历了一整夜的洗礼,我的心里已然平静了下来:“因为我的缘故,让侧夫人丧命,我很抱歉,也很难过,相爷要杀要剐,奴婢都认了,但这件事情,真的是我昨天说的那样,是个意外。” 这时,就听到温言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你就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为了他,竟然欺瞒本相?宁肯死?也不肯说出他是谁?” 怎么说?!如何说? 我是真的无话可说,那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那这件事情先放到一边,”温言玉伸出手,将我按在了床上,我的身体猛地一僵,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见他只是想让我在床上重新躺好,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举动,我才放下心来。 这时,他伸出来一只手,帮我掖了掖被角。 我整个人都震惊了,没料到他会有如此的举动,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他,温言玉再次开了口:“那你告诉我,你还有是什么瞒着我的?” 我一怔,又哑然了。 看来今天是逃不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问道:“相爷指的是什么?” “瞒了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依旧那么复杂,我恍然觉得他是想穿过我的脸,看透我的内心:“沈芳华,你是哪里人?” 我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下窜了上来,哪怕是我的身上正盖着厚厚的棉絮,却依旧感觉不到半点儿的温暖,反而有一种被人剥光扔进了千年寒冰铸成的寒潭之中的感觉。 温言玉……难道是察觉出了什么了吗? “我……我也不记得了。”我暗暗地捏紧了放在被子里的手心,努力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奴婢很小就在将军府了。” “那你告诉我,那日你去本相的书房,究竟是做什么?”温言玉定定的看着我:“我要听实话。” “……” 见温言玉换了话题,我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可听到他的这一问,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侧夫人心善,为了不让我怪罪你,故意说是让你来拿诗词,但是我不相信。”温言玉神色淡淡的:“当时只不过是不想拂了她的面子,我知道,你来我的书房,一定另有目的。” 我也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咬唇道:“奴婢去书房做什么,相爷的心里不该是最清楚的吗?” 一边说着这话,我一边观察着温言玉的表情,他的脸上,果然已经由起初的平静,转变成了一脸的惊讶。 “不是相爷让身边的小厮往我的手里塞了张字条让我去书房的么?相爷好端端的不让人传话,让人往我手里塞字条做什么?”我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那小厮恐怕还是相爷身边养的暗人,奴婢何德何能,让相爷动用身边的暗人给我传消息。” 温言玉沉默了,似是没有料到我竟然能知道这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没错,那字条确实是我让他给你的。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试探你,会不会来。” “那么,奴婢斗胆问相爷一句,来又如何?不来又如何?” “引你上钩。” “嗯?”我一怔,心里划过一抹疑惑。 “当日,你已经上钩了不是么?”温言玉的脸上划过一抹冷冷的笑:“你偷本相的密函,难道不是为了给他么……三殿下。” “……” 温言玉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那密函是某日我下朝回府的路上,无意间得到的,密函上写的,是三殿下镇守边关时,罔顾王法的证据,只是我一直没有上交给皇上,他的手倒是长,都伸到丞相府了,”温言玉越是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冰凉:“那日本相在巷子里被三名歹人差一点儿杀了,不就是三殿下来灭我口的么?” 温言玉的话让我整个人都震惊了。 所以,先前巷子里的歹人是三殿下派来的? 想想也是,不然为何他会看到我那天身上掉下的玉佩呢?原来他一直守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或者说,制造这一切的,根本就是他! 前几天我还在心里奇怪,既然三殿下那天正好在巷子里,又为什么不救温言玉,而要等我一个弱女子来救? 原来他是想要温言玉死。 我的后背不禁冒了一层冷汗,这样看来,是我坏了三殿下的好事?若是他狠下心来,说不定当日我已然和温言玉一起死了。 既然能对温言玉痛下杀手,这样的事情,不是做不出来。 “沈芳华,三殿下让你用蜜饯毒杀盈袖,是为了给我一个警告?”温言玉有些无奈的笑道:“他可真是够狠心的,人命在他眼中,就如此低贱?说杀就杀了?” “……” 我一怔,温言玉以为这些都是三殿下让我做的? 也好。 怕他再逼问我,我索性顺水推舟道:“相爷大概也清楚,我也是被逼无奈,三殿下只说东西可以给侧夫人吃,我也没想到蜜饯竟然有毒。” “是么?你这是向我承认是三殿下让你做的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我的话,温言玉的眼底仿佛有一丝丝的光亮,正逐渐的溢了出来,就好像是浩瀚的黑夜里闪耀着的两颗明亮的星星。 我默默垂下了头,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心虚。 但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 温言玉激动的一把捏住了我的双肩,忽然一把拥住了我,我浑身忍不住的一僵,他的怀抱,让我很不舒服。 下意识的我就要挣脱,可他却是将我抱得更紧了:“你愿意对我说实话,我很开心。” “……” 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糖人的孩子,我的心里更心虚了。 “沈芳华……我可愿意……” 温言玉的话只说了一半,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他松开了我,有些不满的看向门外:“什么人?” “小的是门房的,府上来人了,说是要见相爷。” “哦?”温言玉这才去将房门拉开,房门外,门房小厮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一看到那个男人,我的脸色猛地变了。 那次就是他偷偷潜入我的房间,掐着我的脖子,让我交出三殿下要的东西。 他是三殿下身边的人。 可他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温言玉也是一怔,显然也是认得他的。 “你是三殿下身边的凌寒?”温言玉看向来的那名男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是奉命来找沈芳华的。” 闻言,温言玉一怔,扭头看向我,而我也越发不明白了,就算三殿下想要密函,也不该是让人私下来找我么?为何如此大张旗鼓,让温言玉也知道? “找我做什么?”我很快反应过来,看着来的那人。 “三殿下说了,他的身边还缺个得力的女婢,听说你做事灵活,沈芳华,能在皇子身边伺候,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第21章 好一个金蝉脱壳! 去三皇子的府里伺候?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变了,一个丞相府就足够让我头大,更何况是三殿下的永宁宫呢? 那里,将会是更个复杂的地方,弄不好,会死人的。 温言玉也是一脸的震惊,但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将脸上诧异的神色收敛了下去,看着凌寒淡淡道:“三殿下何愁找不到一个婢女?为何要管相府伸手要?” “婢女是多,可是能被三殿下相中的却是少,相爷该不会是不肯吧?”凌寒微微蹙眉,扭头看了我一眼:“相爷想要什么条件,随便开,三殿下的意思是,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沈芳华给带回去,作为补偿,待会儿他会送十名婢女过来,若是还不够,相爷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了,相爷不会连个婢女都不舍得吧。” 听到这话,温言玉的脸色很难看,似是没料到三殿下竟然将他逼到了这部田地,也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强势,十名婢女?进了府怕是就有监视他的意思了。 我的心也更是久久无法平静,我何德何能,能让三殿下这般作为? 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带回去? 难道他是怪我没有拿到密函?所以把我要了去处置吗? 我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那天的那个冰冰冷冷的人,那么心狠的三殿下,甚至为了密函,不惜要灭当朝丞相温言玉的口,更别谈是对付我一个小小的丫鬟了。 不! 相比去永宁宫,我宁肯待在相府! 过了一会儿,温言玉扭头看向我,那双眸子里搅着几分的复杂,我的心里清楚,哪怕温言玉是丞相,但在三殿下这种皇亲贵胄面前,依旧是个臣子,他的命令,只有遵守的份儿。 若是不想去,只能靠我自己。 这时我看着凌寒道:“芳华做事向来粗苯,入了永宁宫,怕是会惹怒了三殿下,不知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凌寒瞬间就打断了我,他前进两步,眼底划过一丝寒意:“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对三殿下慢慢说吧,我只是个传话的,做不得殿下的主。” 现如今朝堂之上,三殿下的势力如日中天,和他相比,我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 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沉默下来。 离开相府去永宁宫的那天是个清晨,鸿雁高飞,我最后扭头看了一眼相府外高高悬挂着的牌匾,一个大大的“温”字正在我的头顶上方。 这是我待了三年的地方,曾经我还以为自己这辈子会老死在这里,可见人生处处是变故,你永远想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没有看到温言玉,倒是在门外见到了雪儿。 她拉着我的手,哭泣道:“芳华,你去了三殿下的府上,一定要好好地,我听说三殿下喜怒无常,你……” “你放心,”我连忙回握住了她的手,生怕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在相府,也要好好地。” 雪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在她的目送之下,我上了去往永宁宫的马车。 我曾试探过雪儿,她对蜜饯有毒一事并不知情,府里的人也只知道郑盈袖突然猝死了,却不知道她死于中毒。 温言玉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他有心保我?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怎么可能呢,他恨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保我? 马车匆匆的朝着永宁宫行驶着,隐约之间,我听到身后仿佛是有什么声音传来,我下意识的撩开车帘,朝着后面望去,只看到温言玉一脸急切的追在马车后面在跑。 我整个人都震惊了,他跑什么? 难道是来找我的? 向来儒雅得体的他,脸上是一脸的急色,甚至连头顶绾的发髻都乱了,然而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朝着马车的方向狂奔而来。 我看到他的脸上有怎么也化不开的焦急,嘴里仿佛还在说着些什么,见此情景,我立即让凌寒将马车停下来,谁料凌寒却连看都没看我。 “你这是做什么?”我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没听到我的话吗?相爷在后面跟着,似乎是有话要说。” “芳华姑娘,”凌寒这才斜了我一眼:“三殿下急着让你入府,若是耽误了时辰,这个罪名,你担当的起吗?” “……” “姑娘可能不太清楚我家主子的规矩,主子治内严谨,是最最讨厌手下的人误了时辰的。更何况,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相爷是不相干的人? 我一下子沉默了。 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小丫鬟,在主子的面前,是没有话语权的。 我最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依旧在追马车的温言玉,马车将他越甩越远,晨曦的光照在他的头顶,让他整个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暖的光辉,他见我在看他,慢慢的笑了。 只是这笑容里仿佛夹杂着几分涩然,还有一些说不尽道不明的情愫。 马车越来越远,或许我将要踏进的,将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一个再也出不来的地方。 放下车帘的那一刻,心里是出奇的平静。 进了永宁宫的大门,凌寒将我带到了后院一个不算太大的院子里就走了。 永宁宫金碧辉煌,这间院子叫永芳阁,虽然和其他的院子相比,并不算太起眼,可是和相府我住的地方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慢慢的走了进去,出人意料的是,院子里竟然一早就有丫鬟候着。 那丫鬟拿过我手上的包袱,就要帮我整理东西,而我整个人都震惊了,竟然还有人伺候我? “我可以自己来。”我看着她,有些惶恐的说道。 “姑娘还是让我来吧,”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颗小虎牙,天真浪漫:“碧儿是负责这间院子的丫头,只要住进来的人,都是碧儿的主子。” 见碧儿坚持,我也不好再推脱什么。 只是,让我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三殿下那么着急的让我入府,可是整整三天,都没见到他召见我。 我在永芳阁里整日足不出户,哪怕就连吃饭都是碧儿从厨房端来放在我的面前,我就好像是一个被人遗忘了的存在。 其实这样也好,对于三殿下,我的心里终归还是敬而远之的。 他太深沉,这样的人,越少接触越好,我倒是希望他把我遗忘了。 然而好日子终究还是到了头,在我入永宁宫快要到半个月的时候,谢延青来找我了。 一这天大早,我才刚刚用了早膳,桌上的碗筷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下去,凌寒冷着脸走了进来:“三殿下今日傍晚回府,沈芳华,你准备着见他吧。” 我还没有深想他言语里的含义,凌寒就走了,然而没过多久,永芳阁里又来了一个人。 当看到她的时候,我的脸色猛地变了,刷白一片! “香……香儿?怎么是你?”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说香儿在相府自杀了么?怎么她现在又出现在了三殿下的永宁宫?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而香儿见到我这个样子,冷冷的笑了:“怎么?沈芳华,你怕我?” 我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在心里艰难的消化着这个消息,看到她地上的影子,我才艰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香儿她没死! “你怎么会在永宁宫?”我按捺住自己有些不太稳的心情,对上她的眼睛:“你不是死了么……怎么会……” “看到我还活着,你似乎很失望?”香儿有些摒弃的瞟了我一眼:“罢,我不想跟你废话,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个人要见你,沈芳华,你跟我走一趟吧。” 我怀着又惊又怕的心情跟在香儿的身后去了。 香儿似乎对永宁宫十分的熟悉,像是经常来这里似的,我的心里正感到奇怪,七拐八拐之后,她将我带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院子外。 这间院子在整个永宁宫十分的抢眼,不仅是因为装潢华贵,更是因为它坐落在永宁宫的正中央,离谢延青的书房最近的地方。 住在这里的,必然是对三殿下很重要的人。 可我的心里不禁有些纳闷,永宁宫内,除了三殿下谢延青,还有谁认识我?竟然点了名的要见我? “沈芳华!” 正在我暗自出神的时候,骤然前面不远处有一人在叫我,我堪堪的抬起头来,正看到郑盈袖的目光定在我的脸上。 郑盈袖?! 她怎么也在这里? 她不是中毒而亡了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颗心也是狂跳不停。 看着她的身上穿着光鲜亮丽的华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被一大群婢女簇拥着,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金蝉脱壳? 郑盈袖是三殿下的人?! 我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谁料郑盈袖这时却是上前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能再见到你,可真好,在永宁宫的这些日子,你过得还习惯吗?” 我震惊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隔了好一会儿,我才艰难的消化了这个消息,点了点头:“侧夫人还活着,奴婢很高兴。” 第22章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那日郑盈袖是确确实实的吃下了有毒的蜜饯,可她又是怎么突然好了的? 我的心里惊讶不已,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么? 所以,郑盈袖嫁进丞相府,也是三殿下安排的? 可三殿下的目的是什么? 也是派郑盈袖去偷密函的? 怪不得……怪不得郑盈袖多次保我,原来她竟是三殿下的人……那么她之前保我,也是遵照三殿下的吩咐?毕竟当时在三殿下的眼中,我还有用。 “侧夫人?”香儿听到我这么称呼郑盈袖,眼底划过一抹不满:“这个可是南妃,三殿下最宠爱的美姬,你可记好了,往后别再叫错了。” 我一怔,南妃? 三殿下最宠爱的美姬? 那温言玉呢?温言玉算是什么? “好了,芳华不知情,你就别说她了,”郑盈袖忙打圆场道:“我叫她来是做客的,你可别把我的客人给吓跑了。” 香儿听到郑盈袖的话,也就没有再说我什么了。 “南妃……” 我絮絮的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呼,心里却不禁想起郑盈袖温柔的叫温言玉相爷的场景,眼前甚至能浮现他们纠缠在一起的那一幕,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郑盈袖欺骗了温言玉的感情? 我的忽然有些同情温言玉了,他对郑盈袖的“死”,那么伤心,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可他心里装的那个人却成了别人的美姬,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他。 “芳华,你是不是很不能理解我的做法?”郑盈袖仿佛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朝着我走近了两步,望进我的眼底深处,她忽然亲热的握住我的双手:“有些事情,其实并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知道,或许眼前的这个郑盈袖,并不像是我从前看到的那么简单,也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柔弱。 她既然能欺骗温言玉的感情,能算计自己的枕边人而不暴露,还能全身而退,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假的。 “南妃,奴婢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我可以先告辞吗?”我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想了想,有些苍白的开了口。 “有事?三殿下还未回府,你能有什么事情?”郑盈袖眸光忽然动了动,落在我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沈芳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 “你以为,温言玉是什么好东西么?”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尤其是当提起温言玉的时候,那冰冷就越发的让人心寒。 此刻,郑盈袖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她缓缓道:“你可知道,我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听到这话,我浑身不由得一寒。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当日,就是我送去的燕窝,导致了郑盈袖的终身不孕,可是这件事情,不是温言玉怕她难过,所有有心瞒着她的吗?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么,郑盈袖现在提起这件事情,是为了找我算账吗? 想到这里,我就越发的紧张了。 在这偌大的三殿下府,没有人能保我。 “沈芳华,你可知道我为何会不孕?”郑盈袖看上去十分激动,她的脸上,慢慢的由冷淡,变成了绝望:“这一切都是因为温言玉!” 我一怔,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我已经暗中调查清楚了!当日你将燕窝送来给我时,那燕窝是好的,可温言玉派人在上面加了一味避子药!他下药的计量很大,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让我有他的孩子!你说,如果他真的爱我,又为何不让我有他的孩子?!” 听到这话,我的心就像是被波涛汹涌的巨浪拍打着一般,久久的不能平静。 郑盈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温言玉,他为何要这么做? “起初对于欺骗他的感情,我的心里也还是会有愧疚的,可是当我知道自己往后再也不能当一个母亲时,我对他,就只有恨!”郑盈袖孤傲的看着房间里燃着的宫灯,整个人的身上都带着几分浓浓的悲伤地气息,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神色多了几分的冷淡:“所以,现在你还觉得,他爱我吗?”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好复杂,每个人都好像是有一张面具罩在脸上,人前的时候一张面孔,人后的时候,又是一张面孔,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甚至我眼前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全部都是假的。 太可怕了。 “这怎么可能……”我艰难的消化着郑盈袖说的这些话:“相爷他……不是很在意你吗……” “沈芳华,你别天真了,温言玉能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成为一朝丞相,你觉得他就是白白当的?”郑盈袖看着我,有些好笑的说道:“丞相贵为百官之首,其胆识,见识,心思,样样都是要拔尖的,你觉得他暗中对我下避子药,只是一时兴起吗?他必定一早就在防着我了。或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是个假的,只不过是在顺水推舟,没有拆穿罢了。” “假的?”我有些愕然的看着她。 “这件事情,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郑盈袖淡淡的笑了笑,眼底闪现着一种早就已经知悉一切的光:“那日在巷子里救了他的,明明就是你啊,我只是按照三殿下的吩咐,鸠占鹊巢,潜入丞相府,冒充是你而已。温言玉既然能对我下避子药,说明他早就知道,我是个假的。” “……” 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那日看到的温言玉。 他的胡渣散在下巴上,衣服好几日没有换洗,整个人透着一股颓靡,得知郑盈袖死了的时候,他是那样的伤心,难道那一切,也全部都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底突然冒起了一阵寒气, 既然温言玉知道郑盈袖其实是个假的,那是不是说明,他早就知道救了他的那个人是我? 再往深处说,或许他这些时日冷落沈木槿,也是因为他的心里知道,沈木槿是替嫁的?并不是真的将军府小姐? 像温言玉这样细心的人,想要发现什么端倪,并不难,更何况是日日在身边面对的人,究竟是不是将军府小姐,哪怕一开始看不出来,但是三年的时间,也足够看出来了。 我想起了最近几次温言玉待我的不同,想起了他将我按在床上想要得到我的情景,我的心渐渐地凉了。 “怎么?很惊讶是不是?”郑盈袖看到我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淡淡的笑着:“你说,他害我不孕,难道是不该很他么?” 我沉默了。 事情终究不是发生在我的身上的,所以对于这种假设,我没有话语权。 “沈芳华,你知道么……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要复杂,”郑盈袖盯着我,她的目光,又缓缓地落在装潢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三殿下一个人,委身温言玉,也只不过是因为三殿下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罢了。” “那三殿下喜欢你吗?”这时,我也抬起头来。 郑盈袖听到这话,很明显的一怔。 “天下女子何其多,何愁找不到一个送进相府?如果三殿下的心里真的有你,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子,送进其他男人的枕边?”我终究不忍心看到郑盈袖这样完全迷失了自我的样子,好心的说道:“南妃,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可有的事情认清现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你给我闭嘴!”谁料郑盈袖听到了这话以后,突然就怒了。 我有些无辜的看着她,记忆之中,这还是郑盈袖第一次对我如此严肃的说话,从前的她都是柔弱的。 只见她瞪着我道:“我和三殿下的事情,你知道个什么?你只不过是三殿下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将你从相府接来,也是因为你对他还有用罢了!”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 关于这一点,我无可辩驳,因为我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定位。 “跟你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是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很快,郑盈袖脸上的怒意收敛了下去,仿佛一瞬间又恢复了那个温柔的样子:“沈芳华,你愿不愿意帮我?” 我一怔:“南妃有什么吩咐?” “我想要个殿下的孩子,但我不能生,所以……借你的肚子用用。” “……为什么是我?” “因为……”郑盈袖的目光,缓缓地落到我腰间挂着的那枚檀木上:“三殿下待你,似乎有所不同,他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的。” “不!”我立即摇头:“不可以!” “不可以?”郑盈袖画着浓妆的脸上慢慢的溢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沈芳华,进了永安宫,你得清楚,有些事情,可是由不得你。” 第23章 画上的女子 从前我就听人说起过,整个东陵国内,除开皇上住的麒麟殿,三殿下谢延青的永宁宫是最为奢华的地方,可见这话真的不假。 可在这偌大的永宁宫之中,我的心里却找不到一丝归属感,甚至觉得这永宁宫空洞中带着厚重的寂寥,大则大已,却没有感情。 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郑盈袖,我忽然觉得她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连方向都迷失了。 “南妃,芳华虽为婢女,但也是有感情的,”我看着郑盈袖的眼睛。 那是一双晦暗的眸子,虽然很美,但是这双眼睛深处所隐含的悲寂,哪怕藏得很深,也依旧掩盖不了她心里的空虚,和这座浩大而又奢靡的宫殿相比,越发显得她孤寂。 “沈芳华,有的时候,感情反而是累赘,”她朝着我走近了两步:“你若是肯答应,等你生下孩子,我就保你离开,难道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郑盈袖很聪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淡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能答应!” “好,很好,”郑盈袖仿佛这才看清了我,她的目光深沉的像是漆黑的天,此刻里面滑出一抹冷凝:“沈芳华,这是你逼我的。” 从殿内走出来的时候,我的手脚有些发凉,也不知是不是殿内太大所以有些阴寒的缘故。 我发现我根本就不懂郑盈袖,也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会是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 我一走出宫殿,就看到了碧儿,她正站在殿外的大树下,朝着这边张望着,她看到我,连忙笑着迎了过来:“姑娘,你可算是出来啦。” “怎么啦?” “我怕姑娘对永宁宫不熟,找不到回永芳阁的路,便来这里为姑娘引路。” 听到这话,我心间微暖,我状似无心的问道:“南妃很得三殿下喜欢吗?” 碧儿一怔,似是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个,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南妃入府也才半个月而已,这些日子,三殿下并不在府上,南妃并不得机会侍寝,所以,奴婢也不太清楚呢,但一入府就赏赐那么好的宫殿,位分也是府里最高的,应该是喜欢的吧。” 郑盈袖入府才半个月? 我恍然意识过来,那应该是从相府脱身以后,就直接来了永宁宫,成了南妃。 “听说殿下今天就要回府了,”碧儿说道:“奴婢猜想,南妃今夜应该侍寝的吧。” 我不置可否,依照郑盈袖对他三殿下痴迷的程度,应该会绞尽脑汁让谢延青一回来就临幸自己。 这样,才能稳住在府中的地位。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当天空之中最后的一丝光亮湮灭在浩瀚的漆黑之中时,凌寒又来了。 “殿下在暖阁,你快准备一下,去见他吧!可别让殿下久等了!” 我点了点头,连忙去了暖阁,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有些紧张,三殿下似乎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究竟为何要把我要到永宁宫来伺候呢? 我现在去见他,他又会对我说些什么? 暖阁内燃着灯油,透过窗户,能看到谢延青投下的影子,他身形伟岸,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透着一股冷傲,却又不失俊逸以及与生俱来的贵气。 我走到门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轻轻的叩了一下门。 紧接着,便是谢延青没有波澜的嗓音传来:“进。” 我依言走了进去,行至他的面前,行了一个福礼,头顶,谢延青却是未发一言,仿佛把我当成了空气。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沉默下来,盯着自己的脚尖,并不敢抬头看他。 并非我胆小,只是我在相府的时候,曾听说过三殿下谢延青的传闻。 他十四岁就去了边关,除了每年回京述职时,会在京城住上小半个月,其余的时间都在边关,算下来他在外面已经待了整整六年。 塞外的风果然冷,谢延青呆的久了,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冷冷的了,和他待在一起,内心里平白的会产生一种压抑之感,总觉得房间里的气息都变得冷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还未说话,我这才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看了谢延青一眼。 他的手上,正端着一卷书,仿佛正看到了紧要的关头,眼睛连眨都未眨一下。 暖阁内的光有些暗,怕是有些伤眼睛吧? 见此我走到烛盏旁,将灯油挑的更亮了些,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我又回到原地候着,却不料谢延青仿佛这才发现了我的存在,朝着我看了过来。 一触即到他的目光,我连忙垂了下头。 “墨。” “啊?” “研墨。” “哦。” 我走到书桌前,用砚台慢慢的磨了起来,谢延青这时拿起桌子上的狼嚎,蘸了些墨水,提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了些什么。 我专心的研墨,心里却忍不住在想,难道他叫我来,就是让我在这里站着的吗?什么话都不说? 过了一会儿,谢延青放下了手中的狼嚎,将自己的杰作放到了我的面前:“你看看,本宫画的怎么样?” 我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他递过来的纸,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我的脸色,骤然变了。 宣纸上,一名女子娉婷而立,她正站在烛台边,拨了拨烧的正好的灯油,昏黄的烛光将她整个人的身上都笼罩了一层暖暖的光辉。 是一个侧影,而画上的人正是我。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我以为谢延青十四岁就去了边关,对于书画之事不甚擅长,可是眼前这幅画,却画的那么传神,就像是真实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一般。 画景容易,画人奇难,要把人画的传神,更难。 更何况三殿下只是见了我两面而已? “殿下画的很漂亮。”按捺下有些慌乱的心,我微微的垂了下头。 “是画中的女子,长得漂亮。”他笑了笑,将宣纸压在书桌下面,又重新拾起先前看的那一卷书,翻阅了起来。 而我站在一边,心里却忍不住的“突突”直跳,看到他压在书桌下面的那一幅画,这画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日日见到画中的女子,才能画的这般形象。 我的心里隐约有一种预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又过了好一会儿,谢延青依旧翻阅着手上的书,夜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深了。 “三殿下。”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嗯?”被人打断了思绪,谢延青仿佛很是不满,有些不太高兴的朝着门外看去:“什么人?” “奴婢是南妃身边的丫鬟。” “哦。进来吧。” 随着声音的落下,房门被推开了,香儿缓缓走了进来,当看到我正站在谢延青身边的时候,她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脸上划过一抹惊讶,可很快惊讶就收敛了下去。 “南妃为殿下准备了茶点,夜深了,三殿下还是要早些休息才是。”香儿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南妃还说,殿下这些时日风餐露宿,她已备好洗澡水,还请殿下忙完了早些过去。” 果然,见夜深了三殿下还没有去她的那里,郑盈袖有些坐不住了。 “嗯。”谢延青淡淡的应了一声,连头都未抬:“茶点留下,本宫今夜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香儿一怔,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起来,她垂下头,也看不清在想些什么:“殿下再忙,身边怎么能没有人伺候呢?不如,让南妃过来为殿下……” “不必了。”谢延青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耐,眼梢微抬:“告诉你家主子,早些休息吧,谁说本宫的身边没人伺候?这不就是么?” 话音一落,谢延青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 我浑身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果然,听到这话,香儿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些阴森森的。 她不甘心的朝着谢延青福了福,只是并不敢在谢延青的面前表现出来一分一毫,看起来无比恭敬:“那奴婢告退了。” 香儿离开以后,整个房间又只剩下了我和谢延青两个人。 我还沉浸在谢延青方才的那句话里没有回过神,这头他已经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在房间里走了两步,见我没有跟来,便转过了身。 我感觉到眼前人影一晃,面前的光亮被遮住了大半,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谢延青的那一双冷傲的眸子。 只是这双冷傲的眸子里,仿佛搅着一抹淡笑? “本宫要就寝了,你还不跟过来伺候么?” “啊?” 我还未深思他话中的含义,他却是再次开了口:“难道凌寒没告诉你么,把你从相府接来永宁宫,是专门伺候本宫的。” 听到这话,我终究是忍不住的开了口:“殿下身边何愁找不到一个能干的宫女,为何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把我从相府接来?” “你没听说过么……”谢延青的脸上,慢慢的多了一丝戏谑:“大户人家的男子,贴身伺候的丫鬟又称通房,毕竟本宫,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听到这话,我脚下一寒。 第24章 纠缠的夜 什么? 通房? 谢延青这么费尽心思的把我从相府给接了过来,是为了让我给他当通房的? 我的脸色有些苍白,咬着唇瓣盯着他,看着暖阁里铺着的那张大床,我脚下的寒气不自觉的涌到了心里。 “三殿下,我……” “你不愿意?”仿佛看出了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谢延青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冷了下来,随着他表情的冷淡,整个房间也冷了下来。 “为什么是我?”隔了一会儿,我才想到了合适的话语。 “因为……你很香。”说着这话,他就朝着我凑了过来,他微微的低下头,唇瓣就在我的耳边,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味道,本宫很喜欢。” “可奴婢并未擦香粉。” “那些庸脂俗粉,不擦也好。”谢延青朝着我伸出来了一只手:“走吧。” 面前的那只略带薄茧的手,一看就是常年操纵刀剑的,他静静地看着我,落在我脸上的目光冷傲之中带着一些暖意。 我立即摇了摇头:“不!” “你是不想当通房?”谢延青目光定在我的脸上,旋即一笑:“你的身份……若是你不愿意,本宫也可以给你个名份,那就当本王的正妃怎么样?”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此时此刻,我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另外的一张脸。 他拥有一双琥珀一般透亮的眸子,他喜欢穿着一身墨色的锦袍,他在数次救我于绝望之中,他从火光中抱起了我。 他是五殿下谢锦元,并不是面前的谢延青 “殿下这么对我,是因为那密函么?”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伸手摸上了腰间系着的檀木,一把将这檀木给拽了下来:“密函奴婢虽然没有拿到,但奴婢已经记下了密函上的内容,这个还给殿下,还请殿下将我原本的令牌还给我。” “密函?”谢延青一怔,深深地看进我的眼底深处:“什么密函?” “……” 三殿下不知道什么密函?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难道不是为了拿到那封告发他的密函,所以派郑盈袖潜入丞相府么? 之前凌寒掐着我的脖子,让我交出的东西难道不是密函么? 难道是我想错了? 我整个人都凌乱了,一团乱麻。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谢延青仿佛这才明白了我在说些什么。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你以为本宫之前派人找你,是为了让你帮我拿密函的?” “难道不是么?”我下意识的问道。 “呵……区区一封密函而已,本宫早就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想要扳倒我,那件东西就是一张废纸而已,完全没有作用,”谢延青一脸冷色:“温言玉迟迟没有将密函呈给父皇,就是因为他也知道,那密函还不够格,既然如此,本宫要那废纸做什么?” “那殿下先前找我要的东西是什么?”我顿感不解。 派郑盈袖去丞相府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后者我并未问出来,这个不是我该知道的。 “我要的是……”谢延青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我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然而等了半晌,他却道:“罢,你现下在永宁宫,和得到那样东西也没什么两样。”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就更迷糊了。 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我在永宁宫,和得到那样东西也没什么两样? 哪样东西? 屋子里突然沉默了下来。 “走!” 不待我细想,他突然一把拉住了我,我下意识的往前踉跄了两步,那头,谢延青已经走到了床边。 紧接着,便是他衣衫褪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见我还愣住没动,他有些奇怪的朝着我看了过来。 “还不快帮本宫更衣?” 见此,我慌忙上前将他的华袍褪去,我能感到我的脸涨的通红,和一个男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我很不自在。 谢延青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我的脸上,移到了我手里捏着的那一方从自己腰间拽下来的檀木上。 他的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 “怎么?这东西你不想要?”紧接着,便是他冰凉的嗓音响了起来,这样冷淡的语气,让我也忍不住的缩了一下。 我踌躇着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些什么,很明显,谢延青此刻有些生气。 就连语气,也是和先前不同的。 现如今他的表情是彻彻底底的冷下来了。 可他为何好端端的就生气了? 下一刻,他忽然一把从我的手里,将那方檀木夺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朝着地上砸了下去。 “不喜欢那就扔了,没有人勉强你拿着。” 空寂的暖阁里,随着他的这突然的动作,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响声,那檀木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一切很快又归于沉寂。 谢延青翻身上了床,一把拉过被子盖上了,双目紧闭,哪怕是他这样平静的躺着,我也能感觉的出来,他现在很生气。 我站在房间里,看着滚落在地上的那一方檀木令牌,暗暗地垂下了头。 外面传言果然不错,三殿下喜怒无常,我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触怒他?可无缘无故,可他这就生气了?可见传闻并不假。 我看了看他闭上的双眼,又看了一眼掉在地上显得有些可怜的令牌,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将东西捡起来了。 幸好这令牌没有摔坏,我就着烛光,掏出怀里的帕子,将上面沾上的青灰一点点的擦了干净,犹豫了一下瞬,还是将令牌给收到了怀里。 朦胧之中,谢延青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我隐约听到他的唇边传来了一抹叹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我猜想着他应该睡着了,我要不要退下去的时候,谢延青却是忽然叫住了我。 “沈芳华。”他的声音很小,然而我还是听见了。 “嗯?”我一怔,朝着床边走近了两步,离得他更近了一些,这样也听得更清楚。 谁料等我走近了才发现,谢延青的眼睛是紧闭着的,只是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看着这样子,大约是梦靥了? 可是,他在梦里怎么叫的是我的名字? 我的脸色猛地一变,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立即抬起脚步就往外面跑。 或许是因为动静太大,这头,谢延青却是已经醒了。 他撩开眼前的帘幔,见我像是逃命似得往外跑,他不悦的皱了皱眉:“沈芳华,本宫可没叫你退下。” 我只好又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看着他。 谢延青的额头上被汗水给浸湿了,额角的碎发凌乱的搭着,此刻看向我的目光依旧有些冷。 我的心里却是又惊又慌,稳了稳气息,我问道:“三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么?” 谢延青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扫过,屋子里的烛光暗了下来,将他的脸也显得有些晦暗。 “你去把南妃叫来。” 我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抬起脚步就往外走。 这么晚了,叫她过来,谢延青大概是要临幸她了。 漆黑的夜里,我的手里拿着一盏八角宫灯,缓缓来到南妃的院子里,里面灯火通明。 房门紧闭,却不时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刺耳。 “把我逼急了,我把她的那些破事儿全部都给捅出去!”是郑盈袖的声音:“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三殿下待她不同,竟然把青龙木都给她了!那东西,岂是随随便便能给人的么?当年贵妃去世时,说了那青龙木是给未来的儿媳妇儿的!” “南妃息怒。”香儿在一旁劝道:“南妃说不定瞧错了,她一个小丫鬟,三殿下怎么会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我怎么可能看错!”郑盈袖越说越气:“一定是青龙木,错不了!” 听到这话,我差一点绊倒在了院子里的台阶上。 青龙木? 三殿下给我的是青龙木? 我下意识的捏了捏怀里的令牌,如果郑盈袖说的是真的话,那三殿下将这东西交给我,是有意立我为妃? “什么人!” 屋子里的人听到了我走路的动静,一把将门给拉开了,当郑盈袖看到我正站在门外的时候,脸上划过一抹惊讶,她很快将脸上的怒意收敛了下去。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芳华啊。”她淡淡的笑着,很难和刚刚那样生气的样子联想成一个人:“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三殿下有命,要见南妃。” “什么?”郑盈袖听到这话后,脸上的惊讶很快变成了明媚的笑,她抚了抚高耸的云髻,得意的朝着暖阁走去:“我就知道,殿下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跟在她的身后,未发一言。 看着郑盈袖进了暖阁,我缓缓的关上房门,这大概是个欲望纠缠的夜。 然而谢延青见我关门,不悦的嗓音突然传了过来:“沈芳华,你出去做什么?进来。” 第25章 沈芳华,你不困吗? “南妃息怒。”香儿在一旁劝道:“南妃说不定瞧错了,她一个小丫鬟,三殿下怎么会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我怎么可能看错!”郑盈袖越说越气:“一定是青龙木,错不了!” 听到这话,我差一点绊倒在了院子里的台阶上。 青龙木? 三殿下给我的是青龙木? 我下意识的捏了捏怀里的令牌,如果郑盈袖说的是真的话,那三殿下将这东西交给我,是有意立我为妃? “什么人!” 屋子里的人听到了我走路的动静,一把将门给拉开了,当郑盈袖看到我正站在门外的时候,脸上划过一抹惊讶,她很快将脸上的怒意收敛了下去。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芳华啊。”她淡淡的笑着,很难和刚刚那样生气的样子联想成一个人:“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三殿下有命,要见南妃。” “什么?”郑盈袖听到这话后,脸上的惊讶很快变成了明媚的笑,她抚了抚高耸的云髻,得意的朝着暖阁走去:“我就知道,殿下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跟在她的身后,未发一言。 看着郑盈袖进了暖阁,我缓缓的关上房门,这大概是个欲望纠缠的夜。 然而谢延青见我关门,不悦的嗓音突然传了过来:“沈芳华,你出去做什么?进来。” 进去?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三殿下现在要和郑盈袖圆房,却让我进去? 这怎么可以? 一旁的郑盈袖也是一脸的震惊,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谢延青,犹豫着开了口:“殿下……” “本宫在跟她说话,”谢延青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定在我的脸上,连看都未看郑盈袖。 “沈芳华,你是本宫的贴身侍女,自然时时刻刻要跟着本宫,哪怕是本宫临幸一个女人,你也要在旁边伺候着。” “……”我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未发一言。 “可是……”郑盈袖看向我的目光里夹杂着几分不喜,我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又何尝想这个时候进去看着他们纠缠? 她今天打扮的很是精致,柳叶眉,顾盼流连的眼,樱红的唇,身上还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特殊香气。 这是她等很久的机会,这么大好的日子,她自然是不希望我这个碍眼的人在场。 “殿下,沈芳华这个时候在这里,不太好吧?”郑盈袖终究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媚眼如丝,落在谢延青的脸上,那神情之中多了三分的委屈,看了让人心生怜惜。 闻言,谢延青这才瞟了她一眼,男子眼梢轻抬,脸上带着几分孤傲:“怎么?你反对?” 郑盈袖的柔软在谢延青的身上似乎行不通,也是,谢延青并不是个喜欢把女人柔情放在心里的人,据我所知,三殿下对许多女子都不屑一顾。 这样的男儿,让人有一种距离感。 郑盈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这个问题,那头的谢延青却是再次开了口:“要么她进来,要么你走。” 闻言,她默默地垂下了头,咬了咬唇瓣,等到郑盈袖的头再次抬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明媚的笑意,嗓音听起来温婉极了:“沈芳华,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儿来屋子里伺候!” 我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湮灭了,只好不情愿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红烛高照,注定是个魅惑的夜。 我站在床边不远的位置,床幔是一层轻纱,不难看到里面的情景。哪怕我根本不想去关注,可耳边的声音还是缠绕着。 “殿下……”郑盈袖娇媚的叫了他一声,嗓音柔软酥媚,还带着几分勾人的软糯。 谢延青并未应她,自始至终,他都是冷冷的样子,哪怕是在床上,这个男人的身上还是带着天生距离感。 但郑盈袖并不在意,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谢延青这个样子,女人是主动的,她伸手就去脱自己的外袍,谁料这个时候,谢延青似乎早就没有了耐心,十分粗鲁的一把将她的衣裳撕碎了。 “啊!” 郑盈袖惊呼一声,似是没想到谢延青会突然有这样的动作,可是刚刚发出声音她就后悔了,连忙捂住了嘴,一副生怕谢延青不高兴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谢延青每做一个动作,目光都会落在我的脸上。 他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 我连忙将头给垂的更低了。 “殿下……” 这时,郑盈袖红着脸,把声音放的更软了些,她一把拥住了面前的男子,温柔道:“妾身来服侍殿下歇息。” 见谢延青并未应她,反而目光一直盯着我,郑盈袖一怔,将心里涌起的那一丝丝不快压了下去,她当先平躺在了床上,伸手抱住了面前男人的脖子。 随着她的动作,谢延青整个人便压了下来。 我连忙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里面的情景,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些天没有见到锦殿下了,不知道他现在还好吗? 我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大跳,他是什么人?哪里用得到我来操心? 我赶紧把思绪给收了回来,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谁料正在这个时候,里面的大床上,谢延青有些不耐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行了,你走吧!” 走? 我一怔,心里一喜,我可以走了? 三殿下不让我在这里候着了? 我立欣喜的睁开双眼,抬起脚步欲走,谁料里头,郑盈袖有些委屈的说道:“殿下是嫌妾身伺候的不够好么?” “不管关你的事,是本宫的心有些乱。” 原来不是让我走,而是让郑盈袖走。 谢延青的影子投在床幔上,让他整个人的背影都多了一抹朦胧,他衣衫半褪,露出蜜合色的胸膛,健硕的胸肌让人浮想联翩,他淡淡道:“改日再说吧!你先回去吧!” 郑盈袖不甘心的看了谢延青一眼,我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和三殿下头一次圆房的日子,中途却被赶了出来,传出去了,怕是她也没法儿在这永宁宫内待下去了。 但三下殿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脸上也是一脸的冷淡,很显然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郑盈袖不情不愿的慢慢将自己的衣裳一件件的穿上,眼角的余光瞥见我站在床边,她不忿的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来帮我更衣!” 我知道她的心里有气,忙朝着床边走过去,谁料这个时候,谢延青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南妃好像忘记了,她是本宫的丫鬟,要伺候的,也只有本宫一个人。” 郑盈袖闻言一怔,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连忙赔笑道:“是妾身不好,还以为她是香儿呢,还请殿下莫怪。” 说完这话,她连忙系上了腰带,临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这样的眼神明明很普通,但我觉得里面还藏了一些其他的暗潮汹涌,让人的心里很不舒服,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多虑了。 外面的夜色,是越来越深了。 郑盈袖离开暖阁后,房间里就知剩下了我和谢延青两个人。 我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谢延青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好像是睡着了,见此,我才逐渐的放松下来,走到烛台边,将房间内的红烛弄暗了些, 谁料这个时候,谢延青突然开了口:“沈芳华,你不困吗?” 这突然的一问倒是把我给问到了。 困? 身为贴身丫鬟,主子没有命令,是不能下去休息的。 不困? 可我真的有些困了。 所幸谢延青似乎并没有让我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他从床边坐了起来:“困了就过来休息一会儿吧。” 过去休息? 我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怎么休息? 想到他说我是通房丫鬟,我的脸色又猛地白了。 “殿下,芳华不困!”我立即答道。 谢延青听到这话,目光从我的脸上慢慢的扫过。我隐约觉得他的眼底隐藏着一抹薄怒,他突然翻身上了床,又重新躺好:“那就随便你!” 房间里又重新的安静了下来。 夜色越来越深,谢延青似乎是睡着了,我也困的不行,索性坐在地上打起了盹儿,恍惚之中我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境是五年以后,我二十一岁。 那是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我穿着一身鲜红色的大氅,浑身上下毛茸茸的,很暖和。 山间的风呼啸的吹,我站在山顶看风景。然后背后突然射来一道羽箭,正中我的胸口。 我痛的浑身忍不住的一缩,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回过头去想要看清楚他是谁,但是那男子的相貌是模糊的,我想要看清楚他的长相,却怎么也看不清。 等到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前谢延青的脸正放大了在我的面前,我吓得脸色都白了。 天亮了,而我,正躺在谢延青的床上。 第26章 谁也不比谁光明 我吓得立即清醒了过来,连滚带爬的就要下床。 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我明明是坐在地上打盹的啊?难道半夜做梦自己爬到床上去了? 我应该不会这样吧? 却不料这时,谢延青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准备下床的身子猛地一拉,我整个人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我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他的那张喜怒不明的脸。 他的身上自带一种威严之感,我仿佛透过他的身上看到了他凌驾于千军万马之上的情景。 大抵军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奴婢该死……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在殿下的床上了……”我慌忙错开他眼神,尽量不去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该死?”谢延青这个时候轻轻笑开,嗓音听起来有些沉,见我要挣脱,他就把我给抱得更紧了:“是本宫把你抱到床上来的,那本宫也该死么?” “……” “时候也不早了,三殿下不去上朝么?”这样被他抱着的感觉很奇怪,我忍不住的就想要出来,想了想,我便找了个借口:“奴婢帮殿下更衣吧!” “上朝?现在还早。”谢延青却似乎很是喜欢这个姿势,他侧躺在床上,从后面拥着我,让我的头枕在他的胸前:“沈芳华,昨夜你怎么哭了?” “奴婢做了个梦。” 越是挣脱,他越是将我搂的紧,我就索性不动了。 “梦到什么了?”谢延青伸出手点了点我的眼角,一边说着这话,他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胸前一大片濡湿:“你看,这都是你的杰作。” 看到他胸前一大片的潮湿,我有些错愕,昨夜我睡着了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哭成了这样? 怪不得眼睛有些酸胀,随即我垂下眼睑:“奴婢梦到自己死了。” “哦?” “死在一个冬天,被人从身后一箭射死了。” 那一幕甚至现在还会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样的真实,通常做梦,我醒来就忘了,可是这个梦我却是记得很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这话,谢延青却是将我给拥的更紧了,我不解其意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忽然缥缈了起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也是这样的一个清晨,我被自己的梦吓醒,那年我六岁,一大早我哭着去找母妃,结果母妃在寝殿里自缢了。” “……” 三殿下生母早亡,这个我也是听说过的,但是怎么死的就不清楚了。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主动的跟我讲起这件事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把自己的伤疤撕开给我看。 他是个铁汉,可心里也有柔软的地方。 “我亲眼看到她悬挂在寝殿的房梁上,脸色紫涨,哪怕是过了这么些年,眼前依旧能清晰的浮现出那天早上看到的情景。” 谢延青的脸上是一脸的冷漠,仿佛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当时父皇的一位美人有孕,那美人正好是母妃的陪嫁媵侍,可她在和母妃逛御花园的途中小产了,父皇训斥了母妃几句,母妃想不开,就自缢了。” “贵妃娘娘是个善良的人,”想了想,我安慰道:“她大约是有些自责。” 却不料谢延青的目光突然一窒,冷冷地朝着我摄了过来:“沈芳华,你在可怜我?” 我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收起你的那副悲天悯人的眼神,本宫最讨厌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谢延青的目光毫无感情,忽然一把将我的身子给松开了:“别以为本宫待你有些不同,你就可以随意的可怜我,我从不需要!” 话音一落,他不耐的瞥了我一眼:“还不快滚?” “……” 果然三殿下的喜怒只是眨眼之间。 见此,我连忙理了理自己的外衣,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匆忙出了房间。 脱离了他的怀抱,我感觉很是轻松。 外面,阳光正好从天边冉冉升起,夹杂着几缕金光,给人一种安静祥和之感,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下,我的心也突然平静了下来。 其实三,殿下身为镇守边关的将领,也正是因为贵妃早死,他才有这般坚韧的心性,可见一个人的性格和过往的遭遇也是分不开的。 却不料我才刚刚出了房间的大门,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我。 一看到他,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五殿下?! 他怎么会这个时间出现在永宁宫?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我依旧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清晨的阳光正好撒在他的头顶上方,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暖暖的,只不过细看之下才会发现,他的目光冷的有些吓人,尤其是当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的时候。 这样的眼神从何而来? 我连忙朝着他走了过去,一路上心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愉悦,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当一见到他的时候,就像是期待了很久的花终于开了。 自从那日他从柴房里救出了我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来得及说过。 然而看到我脸上的笑意,五殿下的目光更冷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完整的话,谢锦元已经抢在我前面开了口:“沈芳华,本宫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也对,人往高处走,从丞相府一个默默无名的丫头,到三殿下的贴身婢女,这其中隔得,又岂止是一个称谓那么简单?”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觉得我嫌弃相府门楣低,不及三殿下的地位高,所以设法来到永宁宫的? 我好冤枉! 天底下谁都可以误会我,但是他不可以! “奴婢来永宁宫,是三殿下逼的!我无路可走!”我有些委屈的看着他:“殿下觉得我一个丫头,主子的话,可以违背么?” 毕竟连温言玉一个丞相在三殿下的面前都妥协了。 “你的意思是来永宁宫也是你没办法的事情?”谢锦元弯了弯嘴角,只是这笑意看起来十分的冷淡,还含了几分凉薄之意:“本宫只知道,你沈芳华不想做的事,没有人逼得了你,三年前是,十年前,也是。”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变了。 三年前,他是指嫁给温言玉这件事情么…… 那十年前呢…… “殿下的伤势……可是大好了?”我平静下来看了看谢锦元的肩膀:“殿下切记伤口不能碰水,不然是要化脓的。” 见我问这个,谢锦元的目光倒是有一些意外,很快他冷着脸道:“本宫何时受伤了?” 我知道,他是不愿我提起他的伤势。 一时间我的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伤势由来的原因。 我怔怔的看着锦殿下出神,他是那么的俊,这张脸,慢慢的和柴房失火那夜的那个温暖的怀抱重合,我咬了咬唇,正准备说话,这时,谢延青已经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我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吞了回去。 “五弟,你怎么来了?” 谢延青慢慢的朝着我和五殿下走近,见此,我慌忙退到了他的身后,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然而三殿下的目光,定在我和五殿下之间良久,仿佛想要看出些什么。 “今儿起得早,准备去早朝,路过三哥门外,便想着来叫上三哥一起,”谢锦元眸光动了动,瞟了我一眼:“三哥的眼光还是那么挑,连身边伺候的丫鬟都长得这么标致。” 谢延青笑了笑,眼底是洞悉一切的精明:“这丫头五弟该是也见过,她是温言玉府上的,别说是一个丫头了,怕是温言玉的府上养了几只蚂蚁,五弟也一清二楚的。” “呵……”谢锦元不置可否。 简单的对话,而我却是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后背都不自觉的被汗水给浸湿了。 三殿下不动声色的就把五殿下拉拢朝臣这件事情给说了出来,要知道这在皇家是最最忌讳的,然而更让我震惊的是,五殿下听到这话竟然也毫不在意?甚至连脸色变都未变? 如此明目张胆么? 皇家的水,太浑,果然不是我一个小丫头能看得清的。 谢锦元又看了我一眼:“再过几天就是父皇圣诞,听说三哥新纳了一名侧妃?届时可要带进宫去?” 听到谢锦元提起这个,谢延青一怔。 我的心里也是冷了冷。 圣上寿诞,大宴群臣,若是郑盈袖跟着三殿下进了宫,在宫里头撞见了温言玉,这场面可真是够好看的。 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究竟谁更会做戏,他们彼此又算计了多少,但始终见到了会尴尬的吧。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谢延青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薄怒,看着谢锦元冷冷道:“五弟不必拿这件事情挤兑我,身在皇家,谁也不比谁光明。就拿你自己来说吧,当年你不也……” “再不走上朝就来不及了,”谢锦元忽然打断了谢延青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始终觉得他们两个人都在看我:“三哥还不动身么?” 第27章 殿下他……嫌你脏 听到这话,谢延青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他冷淡的笑了笑:“五弟慌忙打断我的话,是在害怕什么人听见么?” “怕?”谢锦元好笑道:“兄弟这么多年,三哥何时见我怕过?” “也是,”谢延青仿佛意有所指:“身为禁军统领,连父皇遇刺时,你都能不在场,五弟你还能怕什么?也不知道当日五弟在忙些什么?” “自然是在忙我该忙的事情。” “五弟忙归忙,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可别在哪里弄出来了伤,”谢延青的目光突然落在谢锦元的肩膀上,在上面顿了顿,:“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人当成刺客,把命也给搭进去了可如何是好?” “这个就不劳烦三哥费心了。”谢锦元语气冷冷的:“我必不会那些暗中朝我捅刀子的奸人给暗算了,尤其是……捅了我一刀还邀功的人。” 我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犹如巨浪翻滚而过,心就像是要从胸腔里狂奔出来一般。 看来我想的没错,五殿下肩膀上的伤果然是因为…… 我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竟然敢弑父么…… 只不过,当日三殿下正好在皇上身边,所以把五殿下给打伤了? 皇家……多么可怕的两个字!能让人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我深吸一口气,谢锦元这时冷冷的转过了身,临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那样的眼神看的心里不由得一紧,那双眸子里饱含着无穷的冰凉,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顺着他的目光,我回头看了看身后那高大的寝殿,冉冉的阳光下,暖阁显得金碧辉煌,周围是郁郁葱葱的大树,想起早上我是从这寝殿走出来的,我好像明白了。 大约是因为我在三殿下的寝殿待了一整夜?他是因为这个而不高兴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甜滋滋的,就像是被人撒了一层淡淡的蜂蜜一般。 昨夜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趁着三殿下去上朝的功夫,我想回永芳阁再眯一会儿,谁知才刚刚走了几步,香儿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拦在我的面前。 “沈芳华,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回房啊。” “南妃叫你过去一趟,”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冷:“你赶紧过去把,可别让她久等了。” 看着香儿那不善的眼神,我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沉,郑盈袖这个时候叫我过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可我到底是个丫头,哪怕再不情愿,也只好依言去了。 到的时候,郑盈袖正坐在正厅里,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发上插满金钗,一席紫色的坠地长裙,精致的妆容,像是在她的脸上刷了一层面具。 其实我的心里一直觉得,在相府那副柔弱的装扮更适合她,现在这个样子多了几分凌厉,就像是尖锐的菱角,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随时可能被刺伤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的情绪看起来会让人不舒服。 “沈芳华,昨夜你休息的还好么?” 我才刚刚给她行了个福礼,上头,郑盈袖已经开了口。 听到这话我一怔,立即明白过来,轻轻摇了摇头:“给主子守夜,做下人的,怎么会睡得好呢?” 郑盈袖在我的脸上打量了一番,似乎是想要看出些什么,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昨夜被三殿下赶出来了,她心里有气,而我却被留在了房里,让她更不甘心,尤其是,她爱三殿下爱的失去了自我,更是会使得她被嫉妒心充斥的满满的。 她是在怀疑,我和三殿下之间的关系,昨夜是不是发生了变化。 “哦?殿下没有临幸你?”她的眼睛忽然眯了眯,迸发出两道利光。 我想的果然没错。 听到这话,我惊慌的摇了摇头:“芳华只是个奴婢,万不该有非分之想。” “你怎么证明?” “……” “来人,带她下去验身。” 验身? 怎么个验法儿? 话音一落,外面立即走进来了一个粗壮的汉子。 那汉子胖到走起路来地上仿佛都颤了几颤,脸上更是被横肉给填满了,唇边挂着猥琐的笑,嘴唇都合不拢,见此情形,我的脸色白了白,看到他盯着我的眼神满是暧昧,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难道是…… “南妃,你这是做什么?”我勉强按捺住一颗狂奔的心脏,一脸惊慌的看着她。 “验身啊,”郑盈袖笑的肆意:“沈芳华,他是我远方的表亲,跟了他,你这个丫鬟还是高攀了。” “……”看到那个熊一般的男人朝着我走近,我的心越来越凉,他伸手就来扒我的衣裳,我连连后退数步,腰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桌子角上,疼的我瞳孔猛地一缩:“不!不可以!” 见此情景我慌了,立即跑到郑盈袖的面前:“南妃,我是三殿下的贴身婢女,你怎能如此待我?难道你不怕殿下待会儿下朝回来怪罪你么……” 郑盈袖明显是想趁着三殿下不在府上的时候除了我这个眼中钉!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她不喜欢我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第二个沈木槿,逼着我死!恨不得立即把我给除去了! 难道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三殿下怪罪?”郑盈袖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一个丫鬟,他会为了你跟我吵?你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 话音一落,那个肥硕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一把从身后把我给扣住了,色眯眯的就把我往旁边的偏殿拉。 他的手一碰到我的身体,我忍不住颤抖的越发厉害,张嘴就朝着他的胳膊咬了下去。 我卯足了劲的咬他,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垂死挣扎者一般,他痛的直叫唤,手背上已经被我留下了个牙印子,甚至有鲜血渗透了出来。 趁着他松开了我的功夫,我看着郑盈袖愤愤道:“南妃,你可知昨夜殿下为何不宠幸你?!” “大胆!你胡说些什么?!”听到这话,郑盈袖的脸色猛地变了,下意识的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儿。 大厅里不乏一些伺候的下人,少说也有四五个,昨夜那么羞耻的事情,郑盈袖该是巴不得没有发生过,可是现下我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将实情说了出来,她应该是更恨我了。 但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赌一把了,想到会被那个猥琐的男人压在身下,我的心里就一阵发寒。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她给拉下去给办了?”郑盈袖看着肥硕的男人,她的眼底所流露出来的恨意,仿佛恨不得立即将我给活剥了。 那只熊听到这话,又要过来拉我,我被逼急了,抓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朝着他掷了出去,茶盏正好砸中他的胸口,疼的他当场缩成一团。 这次他的眼神闪躲起来,看来是有些怕我了。 “南妃,昨夜的事情你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但是你不想知道殿下为什么会这么做么?”我盯着郑盈袖,急切的说道:“你想一辈子在这永宁宫内,当个有名无实的南妃么?” “你这话是在咒我一辈子无宠?”郑盈袖被我说的也是怒了,浑身仿佛都在散发着森然的怒意。 尤其是她的妆容,让她生起气来更是可怖,平白让人产生一种凌厉的感觉,并不敢与之对视。 “是与不是,不如咱们赌赌看!”我盯着她的眼睛:“再过半个月,三殿下依旧不会碰你!” “大胆!”郑盈袖咬碎了一口银牙:“简直反了天了!” “南妃,”正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香儿也插进话来,显然她是知道郑盈袖昨夜中途被赶回来这件事情的:“不如让她说说看。” 香儿又在郑盈袖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她才缓缓地平静下来,朝着屋子里的一干人等摆了摆手,他们便全部都退了下去。 见到那个肥硕的男人一起退了下去,我才放下心来。 “那你就说说看,殿下为何不碰我?难道是我不够漂亮?”郑盈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说得好,我今天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因为殿下他……嫌你脏。” 听到这话,郑盈袖的脸色越发难看,一瞬间像是发了怒的母老虎,五官狰狞,她冲上来就要抽我:“你这个小贱人,是故意说这话,来羞辱我么?” 见到她抬起手臂,朝我杨来,我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她挣了两下,挣脱不开,索性扬起另一只手。 我把她另外的一只手也扣住了:“三殿下贵为天家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你,不过是温言玉穿剩了的一只破鞋,把你接进永宁宫来,封为南妃,只不过是他为了安抚你的表面功夫罢了,我以为,这件事情你应该是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是你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的话让郑盈袖彻底的发了狂,她的双眸猩红一片,布满了血丝,浑身止不住的发着抖:“胡言乱语!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 第28章 亲手杀了她 郑盈袖一把推开我,拿起大厅里的椅子就朝着我砸来,我满屋子的躲,然而她仿佛会武功?我躲不过去,最终还是中了招。 一把椅子砸在了我的脑门上,我痛的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完全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 她现下正在气头上,可我说的明明这就是事实,她不爱听,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一早就跟她说过,若是三殿下心里真的有她,肯定不会让她失去女子最珍贵的名节来帮他做事,明明就是被三殿下给利用了,同为女子,我实在不忍看到她这般执迷不悟。 分明是一只美丽的金丝雀,为何要自己躲在笼子里?偏偏有的人想要从笼子里飞出去,却没有机会。 就比如我。 我被砸的整个人都没有了意识,原本还有好多话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说。 也罢。 眼前最后一幕,是香儿有些惊慌的眼神:“南妃,这丫头……该不会死了吧?万一三殿下真的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眼前黑影一晃,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永芳阁,碧儿守在一旁,见我睁开眼,一脸的欣喜:“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脑袋一阵发沉,我伸手就要去碰,然而这时碧儿一把扣住了我的手:“别乱动,大夫说了,脑袋上的这个包至少得五天才会消。”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整个人才清醒了些:“我是怎么回来的?” 郑盈袖那么恨我,该是不会轻易放过了我,可现在我还好好地躺在永芳阁的床上,让我有些意外,而且身上看起来,只有当时脑袋受的这一处伤。 “三殿下一下朝就去了南妃处,”碧儿道:“也不知道是谁跟他通了消息,他到的时候,姑娘刚好晕倒不久。” 我立即明白过来。 一整个永宁宫都是三殿下的人,郑盈袖的身边自然也有三殿下的眼线。像谢延青这种人,是不会允许身边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那碧儿呢? 也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么? “三殿下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警告过南妃,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动他的人。”碧儿缓缓道:“三殿下把她关起来了。” “啊?” 听到这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郑盈袖被关起来了? “他最讨厌府上有人违背他的意思,南妃这次是触了三殿下的逆鳞,”碧儿在永宁宫待了有些年头,对于这些十分了解:“他还发了话,这几天姑娘安心养伤,就不必去伺候了。” 一连休息了几日,脑袋上的包才渐渐地消了下去。到了第五日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书信。 碧儿偷偷的将信塞给我,我有些奇怪,谁会给我写信? 我打开看到上面的字迹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是雪儿! 信里前半部分都是关心我的话,而后半部分的内容……让我有些意外。 沈木槿怀孕了。 大夫算了日子,孩子正好是我离开相府的那天有的。 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我立即将书信放在烛台上烧了。 沈木槿也算是得偿所愿,只是……扮成我的样子,得到了一个孩子,真的合适吗? 碧儿见我的脸色有些难看,忙给我端了一杯茶,手里的茶水冉冉冒着水雾,朦胧之间,我看向碧儿,轻声道:“你是相府的人?” 碧儿似是没料到我会突然有此一问,她很明显的一怔,随即弯了弯嘴角:“是,也不是。” 这时,我想起相府承光院住着的五殿下,立即明白过来:“你是五殿下的人。” 相府的人都知道,温言玉和谢锦元走的很近。 虽说圣上十分忌讳皇子们结党营私,可为那个位置,皇子们又怎么甘心白白等着?朝臣们也都不安分,皇上年迈,天下终究还是会变的。 “姑娘好聪明。”碧儿不置可否,似乎并未打算瞒我:“为了让我留在姑娘你的身边,五殿下可是费了好大的周折。” 我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五殿下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怕姑娘在永宁宫受欺负,”碧儿缓缓道:“跟着他这么久,我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过,姑娘好福气。”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浮现的那一张脸,那么清晰,他数次救我于绝望之中,为什么现在还派人在身边看着我? 怕我出事?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也暖滋滋的,看着碧儿也觉得格外的亲切。 碧儿又准备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她突然看了看门外,朝着我使了一个眼色,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三殿下身边的凌寒已经走了进来。 “明天开始,你继续去三殿下身边伺候。” 他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这话,又走了出去,想到明天的日子,我的心又沉了下来。 这时我拉住碧儿的手:“我不想在永宁宫待下去了。” 碧儿一愣。 “你可不可以帮我给他带句话,让他帮帮我……” 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想想要在这永宁宫关一辈子,整日面对着谢延青,我的心里就一阵发寒,尤其是我始终觉得他把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我对他而言还有利用的价值。 可我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价值。 我身后的将军府? 不,三殿下守卫边关,手里的兵不比将军府的少,应该不是这个。 我思来想去,不知道自己的作用究竟是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姑娘的意思,我会转达的。” 夜深露重,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想着心事,兀自的出神,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在轻轻的敲我的房门, 碧儿黄昏的时候就不在永芳阁,大约是出府去了,我摸索着自己去开了门,突然,一把匕首,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冰凉而又充满着杀气的匕首抵住我的命门,我甚至能够感觉的到它即将刺穿我的脖子,这种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包裹着我,让我心里发寒,后背的衣裳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我看着那人,忐忑的说道:“你……你快放开我!” 郑盈袖一脸的阴森,她将手上的匕首朝着我推的更近了些:“都是你!不然三殿下怎么会把我给关起来的?呵……五天了,今天我总算是找到了机会,趁着宫人睡着的时候,我悄悄地杀了她们,一出来,我就来找你了。” 杀了他们? 怪不得抵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匕首上血腥味儿那么的浓烈!原来上面已经是沾上了鲜血了吗?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更冷了。 郑盈袖现在发了狂,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可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多么的可怕。 “你冷静一点儿,”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下意识的,我双腿都止不住的在颤抖,我的嗓音尽量放软了些:“三殿下只是一时生气而已,他会把你放出来的。” “这个还用你说?”郑盈袖听到这话,娇艳的笑了,她的笑容那么动人,只是细看之下才会发现,这笑容隐含着狰狞:“我自小就跟着三殿下,帮他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可你知道他派我去丞相府是为了什么么?竟是为了你!” “……” “那日他得知温言玉投入五殿下麾下,一怒之下派人暗杀,谁料中途竟被你搅了局,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我引起了三殿下的兴趣? “他说你这个女人,将来对他怕是有点儿用处,便让我潜入相府保护你,呵呵,现在想来,你哪里是对他有用?”郑盈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瞥了一眼手上的匕首:“你不仅没用,留在永宁宫,还是个祸患!我今天要先杀了你!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话音一落,她一把将匕首推进了我的脖子里! 我心里一凉,立即伸手把匕首给握住,手掌一怔钻心的疼,疼到了我的心里,我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如果你杀了我,你和他才是真的回不去了。”我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你以为,三殿下这种人,是那么轻易会不追究这件事情吗?” 郑盈袖没料到我竟用手握住了匕首,她毫不犹豫的把匕首从我的手掌里抽了出来,我早就已经痛得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再回神的时候,她再次用匕首朝着我的脖子刺来! “只要你死了就好了!” 哗啦—— 是锋利的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鲜血瞬间溅了我满脸,闻着鼻翼之间充斥着的血腥气息,我整个人的身子都摇摇欲坠起来。 眼前,郑盈袖瞪大了双眼,她的眼底鲜红,看着插在自己后背的短剑,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 身后,谢延青一脸冷淡,看着她倒下去的身子,似是在看一只蝼蚁,眼底满是凉薄与冷漠。 郑盈袖笑了,笑的那么凄凉,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才缓缓地闭上了眼。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脚下发软,我想起了那个梦。 第29章 碧儿的下场 梦里我也是这样被人从身后给一箭射死了。 那样钻心的痛意,我甚至现在还能清晰的回想起来,就像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身上一般,真实到根本就不像个梦。 大约郑盈袖现在也是痛的吧。 她一身浓妆,殷红的血迹渗透她的华服,源源流了下来,很快,地上堆满了鲜血,那深红色的液体,在这寂静的夜显得那般诡异,一大股血腥气息弥漫开来。我下意识的捂了捂鼻子,差一点呕了出来。 我清楚的看到她眼底最后的那一抹死心和绝望,她看向谢延青的眼神,透着朦胧之感,恍若雾里看花,仿佛这才明白那是一个自己永远都触碰不到的人物。 她甚至都来不及问上一句“为什么”,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极了,四月的天,外面就连蝉鸣声都没有,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三殿下,他眼底的凉薄与冷淡,让我越发心凉。 他就这么亲手从身后把郑盈袖给杀死了,不带半分犹豫,明明郑盈袖爱他如狂,然而,到了最后,他却是将她亲手推向了死亡。 男人此刻的眼神,很是伤人。 难道皇家的男子,都是这样无情的吗? 我忽然感觉到心里涌出来了一阵浓郁的悲伤,环绕在我的周身,将我紧紧地包裹着。我是为郑盈袖而感到可惜。一汪真心错付,其实她大可以不用死的,嫁给一个普通人,相夫教子,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何必要来蹚永宁宫的水呢?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正在我暗自腹诽的时候,谢延青缓缓朝着我走来,他冷漠的眼底隐含了一丝关切,破碎出一缕温存,然而这一份关切却是让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见他朝我走来,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将手藏于身后,微微垂下了头:“奴婢……很好,并没有哪里受伤了。” 他很明显的一怔,一上来就抓起了我的手腕:“本宫都看到了。” 我的双手,因为刚刚情急之下握住了那匕首的缘故,手掌心正在不停的往外冒血,两道口子横穿整个手掌,划出了触目惊心的血肉。 我浑身不由得一抖,立即将手缩了回来,眼角的余光看到地上躺着的郑盈袖,我心里发怵。 或许,就是因为谢延青待她的这一点点好,让郑盈袖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我不能成为第二个她。 见我有这样的反应,谢延青脸上的表情立即冷了下来:“怎么?你在怕我?” 我微微垂下了头。 “头一次见到有人死在你的面前?是不是觉得本宫很可怕?” “……” “沈芳华,本宫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谢延青笑的冷淡:“从没有哪个女子,能让本宫这么上心过,我这样杀了她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护你?若是我晚来了一步,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殿下这么待我,不是因为我对殿下而言,还有用吗?”我想起方才郑盈袖说的那一番话,既然谢延青派她潜入相府,是为了我,那么我的身上一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殿下要的,究竟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延青缓缓转过了身:“今夜我来找你,不过是有件事情交代给你去做。再过半个月是父皇的寿诞,你陪本宫进宫一趟。” 进宫? 皇宫那样高大巍峨的地方,只可仰望,我从未想过我也有机会进宫。 可他的话让我越发迷糊了,究竟三殿下要的是什么?为何非要把我留在永宁宫? 想到郑盈袖的下场,我心中一寒。 她之所以现在死在了这里,只不过是因为于三殿下而言,她已然是个无用之人,既然没有了价值,死了也无关紧要。那么我呢? 三殿下利用了我后,我的下场又是什么?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郑盈袖的猝死在永宁宫内没有掀起半点儿的波澜,甚至就连下人们平日闲言碎语时,都不曾提起过她,她就像是个被人遗忘了的人,那夜有人拿草席一卷,匆匆把她抬走了,我猜想着,谢延青应该连墓碑都不屑给她立,直接就抬去乱葬岗埋了吧。 第二天的时候,我搬出了永芳阁。 凌寒让人拿了我的包裹,直接让我搬去了暖阁旁边的偏殿,碧儿一整夜都没有回来,我甚至连跟她告个别都没有机会。 之后有好几次,我都想找个机会跟碧儿说一下,毕竟不告而别多多少少有些不妥,然而每次都被手头上的事情拖住了,终于在十天后,我得了空。 绕过妙曲回廊,我重新回到永芳阁,可是刚一到门外,我就愣住了。 门外原本种了几株植物,可是现如今这些植物看起来有些恹恹的,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打理了,不仅如此,永芳阁的门外落了一把大锁,我一瞬间愣住了,碧儿呢?她不是这永芳阁的丫鬟吗? 也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我忙拉住了一名路过的丫鬟问道:“这永芳阁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锁上了?我记得从前不是还有人住的吗?” 那宫女一脸的高深莫测:“你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 “那夜南妃不是突然死在了这里面么?管家说这永芳阁不吉利,就让人给锁上了。” “那这里原来伺候的丫鬟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兴许的调到别处了吧。” 调到别处了? 整个永宁宫那么大,我要去哪儿找碧儿? 我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调到别的地方了,碧儿应该也会跟我说一声,我突然想到之前拜托碧儿的事,脸色就越发难看了……难道,是被人给发现了? 恍晃之中我在永宁宫内漫无目的的转着,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我刚要转身离开,却不料这时,一阵声音从院子里面传了出来。 是一种类似于绝望的呻吟一般的呜咽声,我的脚立即走不动了,整个人背后一阵发寒,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发出这声音的是……碧儿! 我毫不犹豫的推开院子的大门,直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一颗心却狂跳不止,就像是要狂奔出来了一般。 不!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然而当我走进院子里唯一的一个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两个男人正趴在碧儿的身上,他们赤裸着身躯,脸上挂着淫荡的笑,地上扔着的是侍卫的服装,而碧儿正被绑在桌子上,下身的裙子被撕碎了。 怎么会这样?! 碧儿满脸的泪水,被绑着的手脚因为挣扎的缘故,早就被勒的紫涨,她的嘴里堵着布条,然而更让我震惊的是,她的双眼……蒙着一层白布,白布上面满是鲜血。 她的眼睛受了伤! 屋里的人见到我走了进来,愣了那么一瞬,很快,那两名侍卫笑的越发淫荡了起来,搓着手对视了一眼:“哟,看来上天对咱哥俩不薄,知道一个不够,又自己送上门来了一个,而且还是个大美人。” 说着这话,他们其中一人立即就要上来拉我!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甩开,扯开自己的外衣就给碧儿裸露在外的双腿给盖上了,我红着眼眶抱着碧儿,一脸仇恨的瞪着他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如此待她!难道就不怕三殿下一怒之下杀了你们么!” 碧儿一听到是我的声音,哭的更加撕心裂肺,“呜呜”的嗓音带着绝望,却因为嘴巴被堵着,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见此情形我立即就要将捆在她身上的麻绳给解开,可上面打的死扣,我双手甚至都扯得有些麻木了,依旧无果,我只好先抱住她,不让这两个禽兽靠近,这么些日子,碧儿难道一直被关在这里被这两个畜生凌辱么?! 想到这里,我眼眶也红了,心就像是被人给死死的撕扯着!难受到连呼吸都是痛的。 “三殿下为了这个婊子杀了我们?”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个背弃主子的奴婢而已,老子今天就算是把她给玩儿死了,三殿下也不会说一个字。” 背弃主子的奴婢?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凉,碧儿果然还是暴露了! 这两名侍卫如此明目张胆,难道都是三殿下属意的么……对于背弃他的人竟然下这么狠得手,他,好狠的心! 我的心里一揪,立即伸手拿开塞在碧儿嘴里的布条,碧儿一个字都没有说,除了张嘴大哭再没有其他的举动,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整个人颤抖不止,抽泣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我把她抱得更紧了。 这时,另外一名侍卫又来拉我:“如此良辰美景,可千万不能辜负了,正好我们连着玩了这个贱人多日,早就玩腻了,来,让小爷换换口味儿!保证让你也爽翻天!” 那侍卫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抵在桌子的另一端,我要挣脱,可另外一人也犹如豺狼一般猛扑了过来…… 第30章 求求你,杀了我 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饥渴,我被他们死死地扣着,整个人动弹不得,原本外衣就给碧儿披上了,现下我穿的更是单薄。 对于碧儿心里的绝望,我更加感同身受。 “你们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看着他们猥琐的表情,我的心里一阵恶心,尤其是嘴角挂着淫荡的笑,伸手就来扒我的衣裳,更是让我内心反感。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人! 可他们哪里肯听,我的挣扎正是勾起了他们内心的欲望:“乖乖的,你长得漂亮,我们会温柔些。” 碧儿也意识到了什么,这时,她哑着嗓子大声的喊道:“你们可知她是三殿下身边的人,难道连三殿下的人都敢碰么?!猪狗不如!小心你们的狗命!” 听到这话,那二人果然止住了动作。 我心里有恨,虽然被松开了,但想起碧儿的遭遇,我拿起旁边的椅子就朝着他们砸去:“你们这群禽兽,怎么不去死!”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恨不得把他们给打死,他们立即要躲,可我也红了眼,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身上,房间里一阵沉闷的声音传来,他们欠碧儿的,哪怕是用命还偿还也不为过,我这么打几下又怎么了? 两名侍卫满屋子的乱跳,因为没穿衣裳,也不敢出去,很快他们的身上就多了几道青紫的红痕,他们原本要来拦我,可我现在发了狂,又岂是拦得住的? 其中一人来拖住我,另外一人连忙往身上套衣裳,见此我冲上前去,两巴掌甩在他们的脸上,他们顾忌着我是三殿下身边的人,不敢还手,可嘴上依旧骂骂咧咧道:“你这个贱人,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愿意碰她,是她的福气,若真的到了连男人都不想碰的地步,这样的女人还活着做什么?” 听到这话我气的浑身发抖,这么对碧儿,还有理了不成? 我也立即张嘴骂道:“宵小之辈!你们爹娘就不该把你们生出来!活着危害人间,你们的祖宗在地底下怕是都不得安宁!死后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 家中父母向来教我要知书达理,可当真的遇到了这种不讲理的人,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的更痛快些,更何况这两个禽兽,知道“道理”这两个字怎么写么? 我一边骂着,一边拿起屋子里的东西朝着他们砸去,他们见我发了狂,有些害怕,最后连衣裳都来不及穿,捡起来就朝着门外跑去了。 我一直追到房间外,把手里的椅子重重的砸在了他们的后背上,见二人应身而倒,我才重新回到房间里。 房间里,碧儿依旧哭着,我抽出发上的簪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了她捆着她的麻绳,没有了束缚,碧儿的身子晃了晃,就往地上倒去,我连忙一把抱住了她。 “芳华,求求你,杀了我吧!”她乞求的声音像是撞在我的心口,听在耳中让我压抑的难受! 我抱着她,一直抱着她,哭的也是撕心裂肺,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更是一个字都开不了口,语言是苍白的,现在我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让她别哭,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明白这种绝望。 蒙在她眼睛上的白布随着她的挣扎缓缓地落了下来,这时我发现,她的眼睛竟然在流血!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瞎了。”她抽泣着说道。 “……” 她原本明亮的眼睛不见了,眼角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我心里一揪,紧紧地攒紧了手心:“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被三殿下发现了么?”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呜咽着抽泣道:“三殿下最讨厌背叛,得知我是五殿下的人,他将我关在这里,门外守着的那两个禽兽,为了得到我的身子,弄瞎了我的眼,怕我跑出去了。” 所以,这些都是三殿下授意的? 我一阵心寒,想起了郑盈袖的死,又看到碧儿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更加害怕他了。 我是在伺候一条毒蛇。 “芳华,求求你,杀了我吧。”碧儿看不见,只能用手摸索着我,她颤抖着双手摸上了我的肩膀,轻轻的摇晃着,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如果不杀了我,那两个禽兽还会再来的!他们是看守这里的侍卫!我逃不掉的!” “不!不!”我使劲的摇着头,我怎么可以杀人?杀得还是碧儿?我下不了手,更何况,碧儿根本就没错,为什么要死?:“你听我说碧儿,你冷静一点,我想办法救你!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办法?什么办法?”碧儿绝望的坐在地上,一脸死灰:“三殿下不会放过我的,那两个人禽兽更是不会放过我,我只有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你说我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五殿下!五殿下不会不管你的!”我蹲下来,紧紧地抱着他,想起谢锦元数次救我于绝望之中,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五殿下不是那种会放任下人不顾的人!” “五殿下?”碧儿听到这话一怔,她呆愣的看着某个地方,忽然平静了下来。 我以为她的情绪稳定了,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却不料这时,她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落在我的眼里显得那么触目惊心:“我只是一个小丫头,五殿下对我有恩,我又怎么好再麻烦他呢?” “可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五殿下知道了该会难过,”我把她抱得更紧了,她的身子冰凉,我知道,她的心里更凉,我用力的拥着她,生怕她就这么消失了:“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好好地活着,把那些人欠你的,全部都讨回来!” “我可以吗……”碧儿的眼睛没有焦距,眼底看起来是一片死灰。 我忙把手里的簪子塞给她:“这个你拿着,若是那两个畜生再来,狠狠地把簪子插进他们的心脏里!你再忍忍,过两日就是皇上的寿诞了,五殿下该是会进宫,我会找机会跟他说,让他把你救出去!” “芳华,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她也忽然回抱住了我,碧儿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我心里一痛,满室的狼藉,仿佛随时都在提醒着我,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我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夜色很快就降临下来,半晚时分,三殿下外出回府了。 想到白天碧儿的遭遇,我看向谢延青的目光冷淡中带着疏离,就连布菜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是一条随时会伤人的毒蛇,而且伤人于无形之中,往后在永宁宫中我只有更加的小心,尽量不触怒他,才能安稳的活着。 晚膳后,谢延青坐在暖阁的椅子上看书,我候在一旁,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天看到的情景。 我走了以后,那两名侍卫应该还会回来,现在碧儿还好么?我是不是该再抽个时间去看看她? “沈芳华,本宫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骤然身后一声响,我的思绪猛地被拉了回来,看到谢延青那张带着薄怒的脸,我一怔:“殿下刚刚说什么了?” “掌灯。”他死死地盯着我。 “哦。”我默默垂下头,走到烛台边,将烛火点的更亮了些,却不料我还没有来得及走回来,身后,谢延青却是一把将手里的书给砸在了地上。 房间里一阵异响,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看着被砸在地上的书,犹豫着是不是该捡起来。 “沈芳华,从本宫回府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谢延青怒道:“难道你就对本宫就这么不上心么?”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我走近,我感觉到一种压迫的感觉席卷而来,我把垂的更低了:“并非我不上心,只是心里着实装了些事情。” “什么事情?” “今天奴婢路过某个院子,看到一名婢女正在被两名男子欺凌,”我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外面都传,三殿下治内严谨,可府里竟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么?我怕,自己有一日也会被那样对待。” 听到这话,他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谁被欺凌了?” “从前永芳阁的丫鬟碧儿。”我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表情。 “她啊……”谢延青的脸上有些高深莫测。 “三殿下不管管么?” “永宁宫那么大,本宫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事情?更何况谁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 “……”我垂下头来,看着谢延青的样子,仿佛也不知道有这回事?想来是那两个禽兽见色起意? 我不能再让碧儿被欺辱了,于是道:“三殿下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漠视,府里其他的丫鬟也是会心寒的。” 他盯着我的眼睛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我毫不惧怕的回望着他:“殿下贵为皇子,将来若登上大宝,也该知道,民意,该是多么的重要。” 他的表情彻底冷了:“沈芳华,你是在质疑我么?” 第31章 是身子寂寞了吗? 我知道对于谢延青这种高傲的皇子,是不会允许有人说他错了,我的话极有可能会触怒他,但一想到瑟瑟发抖的碧儿,这些话,我不能不说。 “奴婢只是觉得,府上的人敢瞒着主子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三殿下若是不闻不问,将来他们的胆子会越来越大,”我盯着谢延青的眼睛:“今日他们差点把我也凌辱了……对殿下的贴身婢女尚且如此,他们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听到这话,谢延青一怔,他立即朝我走近了两步,冰凉的眸子里破碎出一缕关切,里面还隐含着一丝丝薄怒:“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谢延青忽然沉默了下来,我能感觉的出来,他整个人的气息沉了几分,暖阁的空气仿佛也在这一刻凝滞了。 “凌寒。” 半晌,谢延青忽然对着门外叫了一声,屋子外,凌寒立即走了进来,在阁内站好:“殿下。” “去查查是哪两个侍卫。”谢延青冷冷道:“带他们来见我。” “是。”凌寒得了命令,立刻就去了。 一时间暖阁里又只剩下了我和谢延青两个人,这时,谢延青的目光缓缓落到我的手上:“本宫给你的药,你可有按时涂抹?” “涂了。” 他在我的脸上盯了好一会儿,下一刻,一把抓起了我的手。 “涂了怎么伤痕还未消下去?” “……” 这才十天而已,有那么快消下去吗? 我有些无辜的看着他,三殿下却是拉着我坐在了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毫不犹豫的往我的手上涂抹起来。 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由得一缩,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从前的他都是冰冰冷冷的,且前有郑盈袖,后有碧儿,我对他多多少少心存戒备,,在他的身边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压抑感席卷而来。 这个男人,有些深不可测。可现在的这一面又是我完全没有见过的。 三殿下一点一点把我受伤的伤口涂上药,他的动作谈不上多么温柔,可到底不似一般的军人那么粗鲁,我怔怔的看着他好半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冷傲孤僻的三殿下么? “药是当年我镇守边关时,无意间得到的秘方,你若真的每天按时在涂,不可能现在伤口还没有消下去,”谢延青抬起头来,有些生气的看着我:“沈芳华,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慌忙的垂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有的时候忙起来,确实是忘记了,更何况这几天伤口早就不疼了,便懈怠了。 见我不看他,三殿下更生气,他伸手一把捏起我的下颚,强迫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冷傲的眸子里破碎出一抹不悦:“你在怕我?” 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却是立即朝着我凑了过来,在我下意识的要往后退的时候,他前进两步,一把将我抵在了身后的墙上,我根本退无可退! 他近在眼前的脸上带着几分冰凉,下一刻,他亲在了我的红唇上! 我整个人如遭电击。 三殿下的唇瓣冰冷无比,一如他的人一般,一种冰凉的感觉从唇瓣蔓延到我整个身体,像是将我浑身的血液都一点一点的冰冻住了,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不由分说的就要把他推开,这算是什么? 自打我进了永宁宫以来,就没见他临幸过任何一个姬妾,难道是身体寂寞了?所以顺手便把我给捞了过来? 可他的力气显然比我大,把我整个人给压得死死的,我的抗拒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我含着热泪盯着他,勉强将唇错开,艰难的说道:“殿下若是想要,奴婢去帮殿下叫李侧妃,或者王侧妃。” 他整个身子一僵,有些诧异的望着我。 见他再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去找府内的美姬,却不料这时,他将我猛地一拉,我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床很软,可我还是有些懵了,三殿下一步步朝我走近,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不用了,本宫觉得你就挺好,不如,今夜就由你来伺候本宫。” “……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高攀殿下!” “将军府的嫡女,怎么就身份卑微了?”谢延青冷冷的笑了:“沈芳华,明人不说暗话,本宫决定娶你为正妃!” “……为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殿下要娶我?而且还是正妃?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谢延青有些不悦的朝我看来:“怎么?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 “你再说一次!” “芳华……不愿意!” 他的脸色彻底黑了,目光阴鸷,似是没料到我会答的这么干脆。 我是三殿下手里捏着的一枚棋子,可他却是要娶一枚棋子,说出去不是笑话么?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娶我也是有目的的。 我可以被人算计,但是我不能把自己都给赔了进去!尤其是自己的一辈子!我不想待在永宁宫这样的牢笼里,我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郑盈袖那般迷失了自我的女人。那太可怕了。 可三殿下要的究竟是什么?将军府的势力? “爹爹年迈,早年在战场留下旧疾,早就有了隐退朝堂的想法,”我看进谢延青的眼睛里:“殿下若真想成大事,任何一家的千金都比奴婢更合适!” “你竟这般以为?” 他的语气有些发沉,整个人仿佛在冒着森然的怒火,我正奇怪这突然的怒火从何而来,可下一瞬,他径直朝着我压了下来!我被抵着的身子便再也动弹不得! 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冷傲之中带着几分漠然,眼底深处还染上了深深地情欲,看向我的眸光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狼。他有力的身躯死死地压着我的,整个人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我浑身都僵硬了,他滚烫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我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生怕他一怒之下,要了我。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白天看到那两个男人压在碧儿身上的情景,那么触目惊心的一幕,直直的撞击着我的心脏,欲望和情欲纠缠在一起,使得我整个人从头顶到脚底都是冷的。 我想我大概明白碧儿为什么求着我杀了她了。 因为绝望。 “对于美好的事物,人们总是心生向往的,”他这时忽然笑了,目光仿佛烧着了的火:“沈芳华,你很迷人,本宫觉得,是个男人就想要你。既然你已经入了永宁宫,本宫自然不能便宜了其他的男人。” 说完他便低下头,滚烫的双手一把握住了我的腰。 我浑身一抖,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看着他眼底的疯狂,丝毫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我疯了一般的扑在他的身上,情急之下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抬起手来,一拳垂在了他的胸前。 可他仿佛不知道痛,眼底依旧布满了情欲,眼见着额夫人衣裳就要被他扒光了,这时我闭了闭眼,一咬牙,“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随着我的动作,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打完之后,我也懵了。 我竟然打了皇子?手掌心火辣辣的疼,仿佛在提醒着我,刚刚我是真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谢锦元气息骤沉,不可置信的盯着我,这时,他眼底的情欲瞬间退了下去,抬起手来,也猛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起,我捂着自己的脸颊,痛的要流下泪来。 “沈芳华,在这永宁宫里,敢对本宫动手的人,你是第一个,”他冰凉的嗓音没有半分的温度,目光阴鸷的让人心中发寒,我感觉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而来,心里很是无助。 他不带丝毫感情的嗓音直直的传进我的耳朵里:“你以为你是谁,本宫真的非你不可么?肯这样留着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殿下。”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凌寒的声音:“人带到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屋外进来了两名侍卫,那二人一看到三殿下,一颤抖着跪了下来,当看到我也在场的时候,整个脸色都变了。 他们整日今天欺辱碧儿的两名侍卫。 三殿下瞥了他们一眼,他们便将头垂的更低了。 “听说你们今日在府上凌辱了一名婢女?”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二人捣头如蒜,嗓音几乎要哭出来。 “本宫何时说你们错了?”谢延青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那二人有些怔然的抬起头来,似乎是不明白他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事成双,”三殿下指了指坐在床边的我:“看到那个女人了没有?她就赏给你们了。” “……”我整个人浑身如遭电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把我赏给他们了? 那两个人也没料到事情竟会发生如此的转折,倒是其中一人,率先反应过来,似是看出了三殿下对我的厌弃。他色眯眯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第32章 我哭的撕心裂肺 “好事成双,”三殿下指了指坐在床边的我:“看到那个女人了没有?她就赏给你们了。” “……”我整个人浑身如遭电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把我赏给他们了? 那两个人也没料到事情竟会发生如此的转折,倒是其中一人,率先反应过来,似是看出了三殿下对我的厌弃。他色眯眯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另外一人见到他朝着我走来,便也试探着从地上站起来,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坐在床边,如坐针灸。 方才我确实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三殿下竟然如此冷血? 要将我赏赐给这两个恶心的禽兽? 皇家的男人,果然报复心极重…… 我的心越来越凉,看着他们二人一步步的朝着我走近,下意识的从床边站了起来,提起裙摆,立即就要跑! 今日我狠狠地揍了他们一顿,他们早就将我恨得牙痒痒,现下逮着了机会,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我,更何况这还是上面授意的,更是一举两得。 见我要跑,一人上来拉住我,一人将我往床上推,我整个人便再次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谢延青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眼底毫无波澜,似是在看一出好戏,那两个色眯眯的男人脸上挂着淫荡的笑,见谢延青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的不悦,他们就更加的大胆了。 一人率先朝我伸过来一只手,我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嘴里血腥气息弥漫开来,我恶心的差点儿吐了。 另外一人见我在三殿下的面前,竟然还敢这么放肆,立即就抬起手来,打了我一巴掌。 痛!好痛! 先前这半边脸本就被三殿下打了,现如今再次被人甩了一巴掌,我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痛的我快要昏厥过去! 一阵血腥味儿弥散开来,我的心也越来越沉,经过了先前的那一番挣扎,我早就没有了力气,如今这两个人男人更是像拿捏玩物一般的紧紧扣住了我! 那打了我的侍卫见我不动了,立即就去扒自己的裤子,而我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感觉呼吸都变得苦难了起来,连心脏仿佛都是痛的。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脸上也是一片死灰。 “哗——” 正在这个时候,一把长剑,刺入了那男人的两腿之间。 紧接着,杀猪一般的哀嚎声传遍了整个暖阁。 殷殷的血迹顺着他的双腿流了下来,那男人颤抖着双腿跪在了地上,疼的直打哆嗦,浑身抖作一团,脸色惨白一片。 “本宫只说过,她赏给你们了,可没说你可以打她。”谢延青眼睛忽然一眯,朝着另外那名侍卫看了过去,将手里还在滴着鲜血的长剑扔在了地上:“你说你是自己解决?还是让本宫亲自动手?” 那侍卫听到这话,白着脸跪了下来,捣头如蒜。 “殿下饶命!” “饶命?”谢延青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说,本宫何时这么慈悲过?” 那侍卫的脸色就更白了。 而我躺在床上,听到三殿下的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脸颊的疼痛蔓延到一整个脑袋,痛的我连话都开不了口了,一张嘴就是满嘴的血腥气息。 我的眼皮子发沉,眼前忽然一黑,晕了过去。 这一觉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可是却睡得极其不踏实,脸上像是火在烧一般,脑袋也酸胀的厉害。 朦胧之中我听到了一阵对话的声音—— “殿下,李侧妃送来了甜羹,现下正在门外候着呢,殿下可要把人传进来?” “让她滚,本宫没那个心情见她。” “可是……李贵妃的父亲是礼部尚书,此番南唐国使者入京,该是由礼部尚书亲自接待的,这么好的机会,殿下何不和南唐国搭上关系。毕竟……” 谢延青一道冷冷的眼神扫了过去,说话的那人只好住了嘴。 “靠一个女人的娘家?”他冷淡之中带着薄怒,语气里还有些许的不屑:“本宫还没沦落到那种地步!礼部尚书?算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三殿下连堂堂二品尚书都看不上,又为何看中了三品的将军府? 南唐国? 我怔了怔,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寒。 我浑身下意识的一抖,瞬间从朦胧之中清醒了过来,猛地睁开了双眼。 南唐国使者进京了?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情…… “你醒了?” 正在我暗暗心惊不已的时候,骤然一道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移开目光,看到的就是谢延青的那张脸。 一看到他,我立即垂下了眸子,眼角的余光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儿周围的环境,此处貌似是……暖阁? 而我正躺在了三殿下的床上? 外面阳光大好,正好一缕金色的光芒撒了下来,然而我却是感觉到整个人冷到了心里,从里到外,都是凉的。 尤其是想到了昏迷之前的那一幕时,心里更凉。 那两名侍卫呢?最后怎么样了? “殿下。” 谢延青连忙按住了我准备爬起来的身子:“现在还早,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儿。明日,陪本宫进宫去。” 进宫? 皇上的寿诞,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吗? 我顺从的点了点头,将满心的疑惑都压了下去。我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明明他把我赏赐给了那两名禽兽,就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为什么他又救了我?难道是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打了他,他竟也不追究了? 堂堂皇子,却被一名婢女给打了,这件事情换做是谁怕是也吞不下这口气,可冷傲无情的三殿下竟然就这么放过了我? 思来想去,我给这件事情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大约是他觉得我还有用处,这个时候不适合处置了我?所以就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临进宫的头一天晚上,传来了一个噩耗。 被关在荒僻院子里的碧儿死了。 府上的人和谢延青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伺候他用晚膳。手里端着一碗汤羹的我差一点儿将一整碗汤摔在了地上。 谢延青眼皮子抬了抬,明显有些意外:“死了?” “是!”凌寒表情未动半分:“是自杀的。” “哦。”谢延青毫无波澜道:“抬出去吧,别脏了永安宫的地方。” 我站在屋子里,手脚发凉。 碧儿自杀了?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那个爱笑的小女孩,慢慢的从相识,到那个午后撞到那让人绝望的那一幕,都像一出戏一般从我眼前浮现而过。 看着凌寒缓缓地朝着外面走去,我偷偷的跟了上去。 身后,谢延青看着我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里,眼波一动,阻拦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漆黑的夜,我一路跟在凌寒的身后,去了那个院子。 凌寒察觉出了身后跟着的我,也没有说些什么,一踏进院子里,一大股鲜血的气息弥漫开来,直直的钻进我的鼻腔里,我心跳快的厉害。 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我抢在了凌寒的前面,可当走到门口时,我犹豫了。 房间里点着昏黄的蜡烛,蜡烛仿佛是要燃尽了,几乎没有了光亮,只剩下一个可怜的火星子在微风的吹拂之下明明灭灭的。 看着紧闭的房门,我不敢进去,我害怕见到接下来的那一幕,害怕那个活生生的生命,真的永远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正在我犹豫的功夫,凌寒已经跟上来了,他没有我的犹豫,一把推开了房门,见屋子里的烛光太暗了,他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火折子,重新将蜡烛给点燃了,房间里顿时一片光亮。 随着房门的推开,屋子里的情景完全的呈现在我的眼前。 房间里的凌乱早就被收拾了,屋子里东西摆放的位置还是我那日整理过的,半点儿都没被人动过,唯一不同的是,碧儿正躺在地上,地上鲜血淋漓。 她浑身衣物完好无损,头发梳的很整齐,脸上带着一种近似于痛苦,又类似于解脱了的笑意,唯一的伤口在脖子处。 脖子一个致命的位置上,插着一把簪子,簪子没入脖子半寸,而那簪子正是我前两日临走之前留给她防身用的。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不再犹豫,立即跑了进去,我从地上一把抱起了碧儿冰凉的身子,哭的撕心裂肺。 我是真的伤心。 和郑盈袖临死之前的伤心不同,对郑盈袖我充其量觉得她不值,对碧儿,我是感到惋惜。 真的惋惜。 凌寒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似乎很是不能理解我为何会哭成这样,他冰凉的嗓音没有半分的温度:“哭够了么?我要把她带出去了。” 我恍如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依旧哭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内心的压抑,凌寒的眼底划过一抹不耐,有些生气的盯着我:“再不松开她,就让她的尸体烂在这里好了。” 这怎么可以? 听到这话,我只好松开了她,我最后看了碧儿一眼,目送着凌寒用草席将她包裹起来,像是扛着个麻袋一般的把她扛出了永宁宫。 我突然想起了五殿下,那个男人,怕是还不知道碧儿死了。 第33章 女人,是你先招惹我的 一整晚我睡得都不太踏实,梦境也是断断续续的,碧儿的死在我的心里留下不可泯灭的伤痛,我仿佛梦到了她,醒来后,想到她的死,我整个人的心都是凉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顶着红肿的双眼来到谢延青的书房里,他一见到我,眼底划过一抹降压与薄怒:“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奴婢昨夜没睡好。” “午后要进宫,难道你想这个样子去丢本宫的脸?” 我沉默着垂下了头。 这时,他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笔,拂袖而去,我站在原地,愣愣的还没有回过神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从门外重新折了回来,手上多了两个冰块:“自己敷着。” 我接过那凉的刺骨的冰,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敷?敷在眼睛上吗? 见我没动,三殿下有些生气的将冰块夺了过去,冷冷道:“过来。” 我与他保持着戒备的距离,他有些不悦的一把将我整个人给拉了过去,我脚下的重心一个不稳,忽然整个人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嗯……” 他闷哼一声,似是有些难受,我脸色一白,感觉到他身体某个位置的变化,吓得瞬间就要站起来。 “奴婢该死!” 虽未经历人事,但我也知道,那处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这时,他忽然一把将我扣住,直接俯身朝着我吻了过来:“女人,这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 他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嘴唇也离我越来越近,整张脸近在咫尺,我紧张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我低声抗拒着他,几乎要哭了:“殿下忘记了那晚的事情了么……” 听到这话,他忽然停在了离我半寸的位置,止住了动作。 我指着自己才刚刚消肿的左脸,接着说道:“待会儿要进宫,殿下不是怕奴婢给您丢脸么?所以您是准备再打奴婢一巴掌么?” “……”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我也是个烈性子,不愿意的事情,宁愿死也不会愿意的! 或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他有些烦闷的推开了我,表情也不太高兴,我立即站了起来,连连后退数步,一脸戒备的盯着他,生怕他再有什么动作。 房间里气氛诡异,我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退出去,免得在这里惹他心烦,谁料三殿下缓缓地开了口:“过来,本宫帮你消肿。” “……谢殿下,乐视不用了。” “本宫说过,你这么进宫会给本宫丢脸。” 他手上的冰块已经有要化去的趋势,此时他的目光定在我的脸上,那样认真的眼神,看的我心间猛地一颤,他的表情是不容拒绝的。 犹豫了一瞬间,我还是朝着三殿下走了过去。 他拉着我坐了下来,将包着一层白布的冰块放在我的眼睛上,我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一股清凉的感觉袭来,双目的酸涩感确实减轻了许多,隔了好一会儿,他将冰块拿开,又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看。 “好了。” 见此我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我的穿着,忽然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件衣裳:“待会儿你穿这个进宫。” 桌子上摆放着一件裙衫,天水碧色的,做工繁复,一看就不是凡品,虽然样式很是低调,但低调之中又带着奢华。 “这……” “本宫给你的,你就拿着,”见我犹豫,他的目光透着不悦:“本宫说过,不希望你进宫丢人。” “……” 原来是嫌我丢人才给的吗? 我默默垂下头,将衣裳收下了。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我和谢延青上了进宫的马车。 一路上他一言未发,眸子轻轻的阖着,似是在假寐,街道两旁都是百姓的叫卖声,热闹中带着几分欢庆。一阵阵热风透过车帘吹了进来,这两天有些热。 “殿下。”行至半路,凌寒突然将马车停了下来。 谢延青眼皮未抬,他眉头轻皱,嗓音没有波澜:“何事?” 话音才刚刚落下,马车外,温言玉的声音突然传来了过来:“下官拜见三殿下。” 一听是温言玉,谢延青这才将双眸睁开,眼底划过一抹寒气,嗓音没有波澜:“相国大人,为何当街拦住本宫车架?” 见此,我忙把车帘掀开。 马车外,温言玉骨瘦如柴,勉强一件锦袍挂在身上,却空洞洞的,里面是一堆骨头。我整个人忍不住有些发寒。 他瘦了,五官凹陷,使得整个人从内里透着一种苍老,然而因为他五官的端正,这种苍老让他倒是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感觉。 才一个月而已,怎么就瘦成了这样? 离开相府不过区区数日,可我却恍然有一种过了三载的感觉,再见温言玉已然是时过境迁,身边的人和事都变了,我的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甚至不再怕他了。 在我看向他的时候,温言玉也正看向我。 他温和的眸子里破碎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我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从我掀开车帘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一直定在我的脸上,一眨不眨。 “下官的马车突然坏了,不知可否请三殿下捎下官一程?”他的眼睛依旧定在我的脸上,看着这样子,倒像是希望多看上我一眼。 马车坏了? 闻言我朝着前面看了看,果然一辆马车正停在路中央,车轮子整个都歪了,如今行到半路上,若是回去怕是会误了进宫的时辰。 谢延青听到这话却是有些不悦,尤其是当看到温言玉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的时候,他整张脸色铁青,面色越来越寒,让人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本宫的婢女尚未出阁,怕是不方便和温相待在一辆马车里,”三殿下冷冷的看着他:“今日进宫的人很多,温相再等等看有没有其他人方便的,或者在路边雇一辆马车。” 婢女尚未出阁? 说的是我吗?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怔住了,这个理由……简直太过牵强,可是从三殿下的口中说出来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温言玉显然也没料到三殿下竟会用这个理由拒绝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寒已经重新把马车赶了好远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我进永宁宫的那日。 也是这样的晴朗天,他追在马车后面跑,男子发髻散乱,眸光急切,足足跟了一条街,可终究我们还是越行越远。 我隐隐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踏实,我临走之前他看我的眼神,让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殿下,不如就带温相一程吧。”这时我开了口。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听到这话,谢延青忽然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颚,他脸上寒意未退,冷冷的看向我眼底深处:“后悔了?当年没有嫁给他?” “不!”我摇了摇头。 “沈芳华,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个婢女,婢女是没有资格管本宫做什么的,而且,你忘了你落在我手中的把柄了?”他这时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孤傲:“南唐国使者进京,你猜猜看,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整个人下意识的一抖。 “害怕就对了,”他脸上带着一丝邪笑,空气都紧绷着,宛若抽干了所有的空气,压抑的我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好好取悦我本宫,不然……逃的了一次,你以为还能逃过第二次吗?现在,只有本宫愿意保你……”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或许他又说了什么,可我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坐在马车里,整个人却如做坐针灸,心里怎么也不踏实。 南唐国的使者进京了?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我的心都凉了起来。 谢延青,我看着他近在眼前的那张脸,他那张冰冷的容颜,像是一根冰柱一般扎进了我的心里、 真的只能依靠他了吗?我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 马车最终停在了宫门处。 宫门外不乏一些和三殿下同时间到的大臣,他们一见到三殿下,纷纷跪拜行礼。 谢延青面无表情,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威严之感,让人不寒而栗,我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同他一起接受着众人的跪拜,目光飞快的在宫门外扫了一圈儿,心里划过一抹失望。 马车之中,并未见到将军府的那一辆。 大约父亲不敢见我,怕露出端倪,引来杀身之祸。 也好。 我跟在三殿下的身后,一步一步的朝着那方红墙走去,巍峨的皇宫静静地矗立在云端的尽头,让人望而生畏,那一方红墙之中,禁锢着的也不知是谁的心。 皇宫里处处是奢华,就连路边种植的每一株花朵,都是精心修饰过的,美不胜收,争相斗艳。 今日皇宫人潮涌动,三两步就能见到一群围在一团的身着华服的公子小姐。宫女太监井然有序的忙碌着,手中端着瓜果点心,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三殿下径直去了御书房。 我等在外面。 然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进宫,灾难会来的那么快 希望大家都幸福 时间过的真快, 也常听到不少90后感叹自己老了 你看, 周杰伦已经结婚一年多快两年了, 来自星星的你已经是两年前的剧了, 江南style走红已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是五年前上映的, 陈奕迅的十年竟然是十年前的歌了, 九零后已经是18岁到27岁的人了, 当初喜欢的要死要活的人,现在想想觉得那是我的青春。 十年前是2007年,不是1997年,现在我也已经23岁了 矫情的话不多说,文文要上架收费了! 我是上班党,白天上班晚上写文,我知道我每天的更新挺晚的,有的时候逼急了早上五点爬起来写,然而依旧很晚才能更新,有的时候拖到12点,或者转钟。 因为我写文的速度特别慢,只能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写着写着就很晚了,大家还愿意等,我真的很感激。 接下来的一周,每天保底三更,不定时会加更,因为我是裸更,写完就传上来了,大家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更新。 关于女主,我的女主并不强悍,没有虐渣打脸,也并没有现下热门的穿越,重生等等元素,但是我依旧很喜欢我的女主。 【她就是这么独特而又清奇的存在】 她就像是苦苦挣扎,希望破土而出的小草,顽强又带着几分倔强。 没错,不是花,不是朵,就是小草。因为小草更有韧性。 永宁宫并不是她最终的归宿,她的命运会非常纠葛,目前文文刚开始,还没有完全铺展开来,大家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我很开心。 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我心怀感恩。 比心。 【下边是充值方法,不会充值的可以看看,已经充值过的就不用看了。】 先重点说一下苹果手机,苹果手机千万不要在客户端APP上充值,因为比例只有1:50,玩苹果手机的朋友们,可以用手机上网页版的黑岩,在网页版上充值,这样比例就是1:100。然后再重新登录客户端APP观看,这样是最划算的。 第一,支付宝充值,这个充值比例是1:100。这个是最简单,最快,最划算的充值方法,支付宝很多人都会用,这个不多说了。 第二,网银充值,这个充值比例也是1:100,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银行卡开户行来选择,用过网银的肯定也都会。 第三,财付通充值,这个充值比例也是1:100,但是我个人不会玩财付通,大家谁会玩的,可以选择这个,充值比例还是很划算的。 后边所说的这几种,有点坑,不建议大家采用下边的方法。 第四,移动短信充值,这个比较坑,只有1:40,因为中国移动要扣除手续费。 第五,手机充值卡,神州行充值卡,联通充值卡,中国电信,这些都行,比例还看的过去,是1:85。 第六,游戏点卡充值,骏网一卡通,盛大游戏卡,征途游戏卡,QQ币卡(切记是QQ币卡,不是QQ币),完美世界,网易卡。这些都是,比例是1:70。 第七,paypal,美元充值,比例是1:500,这个方法应该没人用。 充值方法很简单,大家还不懂的话可以联系黑岩客服,电话:010-82156292,136-6107-3712QQ:2814551419。 第34章 你要对我负责 三月才刚刚过去,御花园的花就开了大半,引来达官贵人们一阵唏嘘,在这红墙之中,就连花朵都和外面的不同。 我站在御书房外,看了看头顶的天,三殿下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难道是在和皇上商议国事? 当今圣上年逾六十,东陵国在他的治理之下倒也算的上是太平盛世,国力虽比不上隔壁的南唐国,但胜在也能自给自足。 我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去找五殿下?告诉她碧儿已经惨死的事情? 可皇宫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他? 我有些迷茫的看着前方,或许是因为心里的想法起了作用,下一刻,五殿下谢锦元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眨,再睁开的时候,他依旧盯着我。 他比前几日看起来精神了些,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一身墨袍裁剪的恰到好处,整个人恍若那天边下来的谪仙,这样的人,注定是不会平凡的。 而他似乎没有看到我,直接就走过去了。 我一瞬间愣在了原地,他明明盯着我,为什么直接路过了?我回过头去看向正准备迈进御书房的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开了口:“五殿下。” “嗯?”见我叫他,他缓缓的转过身,平静的眸光落在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也看不清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还是那个数次救我于绝望之中的五殿下吗? 我一时间有些怔怔然。 看起来他待我似乎很是冷淡,可既然没有把我当回事,又为什么要动用碧儿这个暗庄,嘱咐她在永宁宫内,一定要护着我? 我发现我看不透面前的这个男人。 “碧儿,她死了。”我微微垂下头:“昨日已经从永宁宫内被抬出去了,她是自杀的。” 听到这话,他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惊讶,只是这惊讶转瞬即逝,若不是我一直都注意着他,怕是就错过了他眼底的这一抹微妙的变化。 “可惜了,”他叹了一口气:“本宫还准备再过几天,放她出去的。” 放她出去? 果然五殿下和其他的皇子是不同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喜,直直的看进他的眼底深处:“奴婢可否求五殿下一件事情?” “本宫欠你的?” “嗯,”我点了点头,嗓音带着几分软糯:“殿下拿了我的麒麟玉,就是欠我的,应该对我负责。” 听到这话,他笑了。 笑意直达眼底,一瞬间,他的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看着我的目光也一点点的暖了起来:“你说说,什么事情?” 眼前的这张脸,和那张救我于大火之中的脸重合,我低声道:“我……不想在永宁宫待下去了,还请殿下,设法把我带出去。” 听到这话,他眼底暖意更甚,就像是午后的暖阳,让人的心里暖滋滋的。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我正等着他的回答,正在这个时候…… “五弟。” 身后,三殿下正好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他一看到我和五殿下站在一起,整个脸色都黑了:“父皇已经念叨了好一会儿了,要与我们商议南唐国使臣的事情,你要让他久等吗?” 五殿下一笑,如沐春风:“御花园风景太美,一时竟错过了时间,我这就进去。” 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虽然刚刚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但我却知道,五殿下答应了。 这样的眼神,让我很是安心,我一颗飘荡的心,也终于踏实了下来,我总算可以离开永宁宫了!我要自由了! 正在我暗自高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冷冷的目光朝我扫来,我一怔,抬起头来,刚好发现一旁的三殿下也正盯着我,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就好像是一盆冷水忽然泼在了我的身上,我刚刚放松了的心忽然又揪了起来。 五殿下……他斗得过三殿下吗…… “你就是沈芳华?” 突然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两位皇子已经踏进了御书房,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回头,正看到一名婢女站在我身后半寸的位置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奇怪。 皇宫里,怎么会有人认识我的?还能准确的叫出我的名字? “那你跟我走一趟吧,我家主子要见你。”那宫女说完这话,抬步就走。 “斗胆问一句,姑娘的主子是谁?”我面露为难之色,看了看身后:“我是跟三殿下一起来的,他待会儿若是知道我不在这里,怕是会不高兴。” “娘娘会派人和三殿下说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那婢女淡淡道:“我家主子是皇上的丽妃。” 丽妃? 五殿下生母? 宫中没有皇后,丽妃一人独揽大权,一应事宜全部在她的手里,虽未封后,可她的实权和皇后也差不多了。 她见我是为了什么? 我怀着有些迷茫的心情跟上了那婢女的脚步,盏茶的功夫,来到了碧霞宫外。 碧霞宫布置的精致典雅,并未有过多的装饰,却让人产生一种敬仰之感,又不会让人觉得疏离,这位丽妃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然也不会没有娘家作为后台,就到了如今这个地位。 没有通传,婢女直接就将我领了进去,站在大殿的正中央,我缓缓朝着那坐在高位上的女子拜了下去:“奴婢沈芳华,参见丽妃。” “沈芳华,倒是个好名字。”丽妃清淡的嗓音传入耳中,我不由得偷偷朝着她看去。 她一身正装,打扮的雍容华贵,明明已是四十的年纪,可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出头而已,一想到她是五殿下生母,我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真切了些:“多谢娘娘夸奖。” “听说你是三殿下的贴身婢女?” “是。” “老三倒是会挑人,长得倒是很水灵。”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这位丽妃年轻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大美人,艳压群芳,没有人能比得上的,她一笑,所有的花都黯然失色,不然也不可能生出五殿下那样俊俏的皇子。能被一位真正的大美人夸奖,我脸颊不自觉的红了红。 我心里想着,她能位至贵妃,除了有些手段外,也和她绝美的相貌是分不开的。 “今日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丽妃冲着身旁的婢女一摆手,婢女立即拿上来了一样东西,放在我的面前“这个,你收着。” “这……” 前面的托盘里,放着一包香料,那香料用一方小小的帕子包着,看起来只有拇指盖一般大小,芳馨幽雅的气息透过那帕子传了出来,闻了让人心旷神怡。 看着我眼中浓浓的疑惑,丽妃解释道:“老三那孩子,自打当年撞见她母妃自缢在寝殿后,便患上了夜不能寐的毛病,你也知道,他不愿承本宫的情,若说这东西是本宫给的,他是万万不可能收的。” 我明白了过来。 三殿下戒心很重,他只相信他自己,就连寻常的大臣往永宁宫内送的礼品,他也全部都退了回去,更别说是收丽妃的东西了。 “这香料是宫内的太医配制的,说是有安神舒缓的功效,本宫怕给多了老三起疑,这是一次的用量,你先拿回去试试吧。”顿了顿,丽妃接着道:“若是好用,本宫会让太医再送些去。” 我忙把香料收在了怀里:“奴婢替三殿下谢过娘娘。” 见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刚准备跟丽妃告辞,却不料这时,一名女子急匆匆的从殿外而来。 “丽妃,为什么是我?” 我一怔,顺着声音下意识的朝着门外看去,一名妙龄少女正快步而来,她约摸二八年华,打扮不俗,一身宫装,应该是某个公主。 “云莺,你这是做什么?”见她就这样闯了进来,丽妃眼底划过一抹不悦,满屋子的宫人却没有拦下她,更是让丽妃黑了脸:“别忘了本宫是你的母妃!就算对这件事情再怎么心怀不满,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云莺公主勉强给丽妃行了一礼,急道:“大姐嫁去不过三年,就香消玉殒,可见那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丽妃为什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这件事情你以为是本宫做主的?” “难道不是么?” “那你把本宫看的也太强大了,”丽妃冷冷的笑了笑:“南唐国国力强盛,要和亲,只能是嫡公主,你,逃不过去的。” 听到“和亲”二字时,我的脸色猛地一变,难道两国又要联姻了吗? 其实早在三年前,东陵国已经送去了一位公主,可我听说前不久,那位公主因病去世了。 而我面前的这位云莺公主,应该是先皇后的次女,和那位香消玉殒的公主是亲姐妹。也难怪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若南唐国的皇帝正值盛年倒是还好,偏偏听说他比咱们皇上年岁还要大些,更重要的是,他整日缠绵病榻。 换做哪个女子,怕都是不愿意的。 第35章 咬的我……好痛! 一个年迈而又缠绵病榻的夫君,哪怕嫁去成了皇后,可又何尝不是一种囚禁?而且在异国他乡,连一个熟识的人都没有,风土人情全部是陌生的。 古往今来,和亲的女子大多都抑郁而终。 像云莺公主这种少女,看遍了才子佳人的话本,自然希望另一半是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公子,贵为嫡公主,就算嫁给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是衣食无忧,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去南唐国吃那个苦? 云莺公主后退了两步,小脸皱成一团,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垂下头,眼底划过一抹黯然:“这件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丽妃没有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和大姐怎么都这么命苦?明明我们是高贵的公主啊……”她的脸上划过一抹死灰。 “命苦?”丽妃好笑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名无知少女:“当你真的见过了,就不会喊着自己苦了,命苦的人多得是,荣华富贵,过眼云烟,皇家养了你,也到了你该报答的时候了。” 云莺公主怔怔的望着她,仿佛在深思丽妃话里的意思。 原来……都是棋子么。我默默垂下眼睑,心里也有些黯然。一国公主尚且如此,何况我一名小小的将军府小姐呢? 这时,云莺公主忽然神色黯然的对着丽妃告了辞:“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丽妃了!云莺告退!” 大殿里坐着的丽妃看到云莺公主这个样子,眼底终究还是划过一抹不忍,她嗓音没有波澜的劝道:“云莺你记住,南唐不比东陵国,在这里,说错了话,你父皇和本宫愿意宽恕你,去了那边,你为一国皇后,一言一行,都是会被人盯着的,万不可再如此任性了!” “云莺记下了。” 她缓缓转过身,我清晰的捕捉到,云莺公主的脸上划过一抹不甘。 见丽妃一脸的疲乏,我也不好再打扰,也匆忙向她道了别。 走出碧霞宫的时候,太阳刚好下山,一缕淡淡的红光笼罩在这座红墙上,日落是安静的,安静到一看到那落日,让我整个心也平静了下来。 我想,大约每个人都有他的身不由己。 云莺公主在前面静静地走着,身边连一个宫人都没有,想来听到和亲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太过着急,匆忙就来找丽妃了。 她的背影带着几分落寞,和皇宫里着一座座高大的宫殿相比,越发将她衬的孤苦无依。我远远地走在后面,和她错开了一小段距离。 正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在路中央停了下来,我一怔,下意识的也停下了脚步。 只见云莺公主掏啊掏啊,从怀中掏出一对龙凤镯,忽然一把将那龙凤镯扔进了身旁的草丛里。 我不解其意,她的表情带着厌恶,十分嫌弃道:“哼,区区一对龙凤镯就想娶了本公主?我才不稀罕!” 说完这话,她不解气的在那对镯子上踩了两脚,才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而我愣在原地,看着草丛里扔着的那一对龙凤镯,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捡起来,那应该是南唐国使者带来给她的聘礼之一。 就这么扔了,不太好吧? 想了想,我怕惹事,还是当做没看到,直接走过去了。 “姑娘,你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 正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的就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的穿着打扮和寻常男子有些不同,衣服的样式不像是东陵国的,可料子却是上好的,整个人的气质都透着不凡,今天这个时候,穿成这样在宫内行走的人……我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大约是南唐国的使者! 我竟然遇见了使者? 一想到这里,我的脸色白了一下,赶忙冲着他福了福。 然而他的目光,却是从我的头一直打量到我的脚,最后眼底透出了迷茫之色:“总感觉是在哪里见过姑娘,可是又记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不知姑娘是哪位公主?” 我一怔,公主? 不由觉得好笑,他这是把我当成公主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三殿下给的这身衣裳,确实不像个丫鬟穿的,旋即我一笑:“使者大约是记错了吧?我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您,想来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长得太大众了,所以您才会觉得奴婢眼熟?” “不,不普通,普通的人我才记不住,”这时他摇了摇头:“姑娘长得倒是绝美,当一名丫鬟,可惜了。” “不可惜,”我淡淡的看着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儿,丫鬟,就挺好。” 说完这话,我立即转过身,不愿在此多做停留,一颗心,却是狂跳的厉害! 他记不太清楚了,可我却是记得清楚! 三年前,他在画像上见过我! 没想到此人记忆力竟如此超凡,三年前的一瞥,如今再见他竟还会记得我! 我的心有些凉,生怕他又想起来了什么,脚步越来越快。 “沈芳华,你是在害怕?” “……” 正在这个时候,另外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声音是…… 我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温言玉正藏于一旁的大树后,此刻正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刚刚的一幕他都看到了?! 那使者已经走远,一时间,此处只剩下了我和他。他看向我的目光透着复杂,还搅着一份痛心,就像是有什么伤心的事,让人看了心也不由得跟着一起揪了起来:“你是不是在害怕?告诉我,你在害怕些什么?” 我咬着唇瓣,没有说话,把头垂的更低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见我沉默,他猩红着眼眸盯着我,脸上划过一抹涩然:“你骗得我好苦!你知不知道,我……” “时候不早了,奴婢要走了,”我生怕温言玉在皇宫里说出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匆忙打断了他,此处人多眼杂,指不定哪里又藏了一个谁,可看到温言玉瘦弱的身躯,眼底不再似从前那般有神时,我的心里终究有些不忍:“夫人待相爷是真心的,还请相爷好好对她,听说她怀孕了,相爷要多关心夫人才是,奴婢祝你们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真心?呵呵,”谁料这时,他一把将我抵在了身后的大树上,一只手指着我心脏的位置,厉声道:“那你的心呢?” 片刻,他将手移开,又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目光沉痛之中带着几分茫然:“那我的心呢?我的心又该如何?沈芳华,你告诉我,我的心该怎么办?!” 一瞬间,我如遭电击,脸色猛地变了:“相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我表现的更明显吗?” 下一瞬,温言玉一把将我按倒在身后的草丛里,整个人发了疯一般的朝着我压了下来! 后背撞击到草地,一阵沉闷的痛感让我差一点儿叫出声来,看着温言玉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我连呼吸都停滞了。 “相爷这是做什么?”感觉到他正在剥我的衣裳,我吓得脸色猛地一白,青天白日,此处是皇宫,温言玉他要做什么? 他疯了不成?!连命都不要了?! “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发了狂的温言玉动作粗重,一把掀开我的衣领:“沈芳华,你不是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么?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俯下身,一口咬在我的胸口。 “啊!” 我痛的浑身抖作一团,怕被人听见,又不敢叫出声来,他唇瓣滚烫,似是要把我点燃,而我的心里却越来越凉,感觉痛的身体快不是自己的了。 我不停的推着他,可他却没有半点儿的反应,这一口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我推不开,痛的又快死了,只能咬着唇低声的啜泣着。 真的好痛…… 眼角滑下一颗热泪,视线也渐渐变地模糊起来,听到我低低的啜泣声,温言玉忽然把嘴松开了。他一抬头,我就看到他的嘴上满是鲜血。 我立即将衣裳拢好,华服触碰到破了的血肉,我疼的一阵颤栗,他咬的是左边,正对我心脏的那个位置,上面已然是鲜血淋漓,看不到原本的肌肤,连肉都要掉了。 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左边,正对心脏,他想看我的心。 “谁都可以祝我百年好合,但你……不可以,”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一双眼眸里布满了悲伤。 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离他稍稍远了些,看到我眼底的戒备,他眸光一痛。 “沈芳华,明知道当年的婚事,你是在利用我,可我依旧义无反顾。可你利用完了,却一脚把我给踹开了?”见我后退,他一步步朝着我靠近:“刚刚看到南唐国的使者,你是不是慌了?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 见此,我伸手立即捂上了他的嘴,谁料这时,温言玉忽然低下了头,重重的朝着我吻了过来。 第36章 突然撞见的声音 我一瞬间大惊失色,一把将他给推开了。 他的身体瘦弱的厉害,我用力的一推,竟然让他连连后退了数步,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白的厉害,似乎是哪里有些不太舒服? “温言玉,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我?”我盯着他的眼睛,如此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这里没有人,不代表待会儿也没有人,若是被人撞见了,像个什么样子? 今日圣上寿诞,文武百官在繁英殿设宴,现下时候也不早了,他堂堂丞相,去晚了真的合适么? “放过你?”温言玉笑了,他的笑容里含了三分冷淡,七分悲切:“沈芳华,原来在你的眼里,我现在的行为是在死缠烂打,纠缠不清?原来你竟这般看我?”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我还能怎么办? 只能照着现有的轨迹走下去,不然事情可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弄不好,大家都得死。 这时,他冷冷道:“若我说不呢?若我说,我不愿放过你呢?!若我说,我要让一切回到他原本的轨迹呢?” 我心里一冷,整个人像是浸泡在寒冰之中:“温言玉!你疯了!” “我已经疯了整整一个月了!你现在才知道?”他的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就像是天空忽然飞落下来了雪花,冷的那么猝不及然:“沈芳华,你以为你是谁?把我玩弄的团团转,我会就这么放过你?我告诉你!你别想逃!别想扔掉我!” “也是,”我也笑了,只是这笑容里夹杂着胸前的疼痛,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快乐,我指着相府的方向,目光忽然变得冷淡起来:“相爷擅长做戏,我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而且相爷睚眦必报,若是谁敢算计你,你必定会加倍奉还。在相爷的眼中,既然我算计了你,必定也会一点一点的还给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上划过一抹愕然。 “什么意思,相爷还不清楚么?”我咬了咬牙,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温言玉,你不必在我的面前做出一副情深似海,好像我做了多少对不起你的事情的样子,谁也不比谁无辜!你明明知道我就是那天救你的女子,为何还要把郑盈袖迎入府中?若你心里真的有我,何必再拉一个无辜的人蹚进这趟浑水里来?你迎她入府,不过是为了将计就计,看看三殿下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你对我的一片痴情,都是建立在算计上的么?真是可笑!” 听到这话,他的表情忽然一滞,眉毛轻轻的皱了起来,我能感觉的到,他的眼底有些诧异:“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和郑盈袖的关系?” “我怎么知道的?”我笑的越发冷淡了:“相爷这话的意思是你承认了?承认了你的感情,是建立在算计上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不必再多说了!”我轻轻的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孤傲的背影:“我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男人,可不是一个拿我去当刀子使的男人,更不是明明自己将我推开,打了我一巴掌,现在又给我一个甜枣的男人!” 说完这话,我不再多做停留,立即抬起脚步跑了。 我不想再跟他待下去了。 或许他的心里对我真的有情,可这份情少了纯粹,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要来作甚? 当得知他和郑盈袖互相算计,当得知他亲手让郑盈袖无法生育的那一刻,我就明白,这个男人,心机太深,并非良配。 连对躺在一张床上的女人都能这么狠心,更何况是对我? 明明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好,可是谁又能想到,背地里竟然各怀鬼胎? 身后,温言玉看着消失在夜色之中的我,忽然捂住心脏的位置,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了地上,在这漆黑的夜里,那般诡异。 他伸手拭去嘴角的鲜血,有些疲惫的笑了笑:“我真的是疯了。” 我想要逃离身后的男人,又怕他追了上来,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了好远,回过头,不见了他的踪影,我才停下了脚步。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下来,道路两旁燃上了宫灯,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此处竟有些荒僻,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一个宫人都没有见着。 我好像迷路了。 奇怪的是,我想要找个人问问,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这不对啊。 难道是夜宴已经开始了,所以宫人们都去繁英殿伺候了? 我站在路旁,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丝竹管乐之声,顺着那声音,或许能找到夜宴的场所,可我听了半天,没听到丝竹声不说,倒是听到了一阵让人脸红的声音…… “啊,你弄疼我了,轻点儿。” 女子的声音有些软,听声音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我一怔,脚步不由得停住了,生怕对方发现了我,我连忙藏在一棵大树后。 “疼?怎么可能疼?难道不应该是舒服么?” “是是是,你快点儿,小心待会儿被人发现了。” 紧接着,便又是一阵缠绵悱恻的纠缠声,二人仿佛是在解衣服,衣裳还未完全褪去,男人难耐的低吼声直直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一瞬间惊呆了。 皇宫境内,是何人竟然这般大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私通? 而且这个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那二人隐在夜色里,我也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声音,二人仿佛正进行到了关键处,女子娇喘声阵阵,我不由得羞红了脸。 “七妹,你在做什么?” 骤然,一道声音传来,猛地打断了正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整个世界一下子都安静了。 我一怔,虽然看不清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声音我却是听过的,是云莺公主? 她方才口中喊的是“七妹”? 所以那与人私通的,是七公主? 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我更不敢发出半点儿的声音了,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依旧侧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听去。 “六……六姐?你怎么突然来了?”七公主的嗓音在发抖,整个人亦是在发抖:“今日父皇寿宴,你不该在繁英殿么?” “你能在此处与侍卫私通,我怎么就不能转到这里了?”云莺公主的嗓音有些冷:“堂堂公主,怎能堕落至此?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云莺公主的手里拿着一盏八角宫灯,她照了照眼前男女的脸,我也渐渐看清了那边的情况。 七公主衣衫半褪,露出大片胸脯,藕荷色的肚兜斜斜的挂在身上,春光尽显,他身旁的男子将头垂的很低,看不清楚相貌,可远远一眼,能发现他的气质很一般,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侍卫。 眼下见被云莺公主撞见了,那侍卫也懵了,连头都不敢抬。 “六姐!我也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七公主见云莺公主面色不好,急的哭了出来:“你别把这件事情告诉父皇,求求你了!不然我会被父皇杀死的!” “被逼的?”云莺公主听到这话好笑道:“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别在我的面前装无辜!若是不让父皇惩处你,指不定你又做出什么给皇家的脸上抹黑的事情!” 说完这话,云莺公主转身要走,七公主的脸色却猛地变了,她瞬间跪在她的面前:“六姐!你听我说!” 云莺公主脚步一顿。 “我母妃身份低微,只是个陪嫁媵侍,无意间被父皇宠幸了才有了我,生下我没两天她就死了。”七公主一脸悲切的说道:“我不比六姐你,你一出生就是嫡公主,被父皇百般宠爱,可我,就连吃的饭都是宫人剩下的,我能长到这么大,你以为我是怎么过来的?” 云莺公主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太理解她所说的这种苦。 “这和你与侍卫私通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七公主看了看一旁的那名侍卫:“他给我银子,给我脂粉,还给我吃的!我就把自己给他了!” “……” “身为公主,你言情举止怎么这般轻浮?随随便便就和男子……”云莺公主眼底划过一抹冷淡,看向七公主的眼底带着一丝摒弃:“这件事情,一定要让父皇知道,父皇慈善,他会帮你的,你往后也不用再这样了,岂不两全其美?” “六姐,你太单纯了。”见云莺公主油盐不进,七公主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忽然抽出了侍卫腰间的佩剑,对准云莺公主的要害,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利刃划破血肉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这一瞬间,万籁俱寂,只能听到这让人惊惧的声音。 云莺公主看着插进自己胸前的长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她手上拿着的八角宫灯“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最后一丝光亮也完全湮灭了下去。 而我站在树后看见了这一幕,心慌的厉害。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第37章 他抓住了我手腕 漆黑的夜浓的像是墨一般。 宫内的每一棵大树上都被妆点了红丝带,一片喜气洋洋下,整个皇宫都透着一片欢腾,然而此处的气氛却有些死寂,夹杂着阵阵的虫鸣声,更是显得诡异无比。 我发现我的手脚有些冰冷,想要迈动脚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脚下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眼前的这一幕,太让我震惊了。七公主,竟然拿着侍卫的佩剑,亲手杀了云莺公主? “七公主,你……”一旁的侍卫吓得脸色都白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你在做什么?!” 见云莺公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那侍卫赶紧蹲下来,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片刻,他连连后退数步,整个人吓得坐在了地上。 “死了!你怎么把她给杀死了?” “你怕什么?”七公主看着侍卫这个样子,眼底划过一抹鄙视,明显有些看不起他:“你这个当侍卫的,见过的死人还少了么?吓成这样?” “可这是公主!能和别人一样么!”侍卫惨白着脸色,生怕被人听见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万一皇上追查下来……我们岂不是要死了?” “你以为,今天放她离开,我们就能活了?”七公主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逼视着侍卫:“父皇那个人,最好面子,我们不仅不能活,而且还会死的很难看,这件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是我们做的?难道你已经活够了?想死?” “可……”侍卫的眼底终究布满了惊惧,仿佛这才看清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云莺公主,最后又将目光移到了七公主的脸上,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她锦衣玉食的过了大半辈子,被那么多人高高捧着,是不能理解我们这种人的难处的,”七公主一脸的冷淡,看向云莺公主倒在地上的尸体,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在看一堆死肉:“指望着她同情我,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总之今日她不死,我们就得死!” “可我听说,皇上有意让云莺公主和亲南唐国,她就这么突然死了……和亲的事情怎么办?” 谁料听到这话,七公主眼底一亮,她忽然蹲了下来,伸手去解云莺公主的衣裳:“谁说云莺公主死了?我不就是么?” 侍卫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说完这话,七公主已经将云莺公主的外袍解了下来,又飞快的褪去自己的外袍。 “把她的尸首丢进御池里,等明日宫人发现的时候,她的脸早就泡的看不清相貌了,记住,今日死的,是宫内无人问津的七公主,而我,才是高贵的云莺公主。” “可你的脸……” “脸怎么了?”七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方帕子,蒙在了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几日脸上起了些小疹子,到出嫁的那天才会好,寝宫里的下人若敢质疑我,直接拖出去打死!我如今可是高贵的嫡公主啊,人人都将我捧着,谁敢忤逆我?” “若是溺死,可她胸口的剑伤怎么办?” “呵呵,你也太高看我了,你以为我的死会在宫里掀起多大的波澜?”七公主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侍卫:“剑伤又如何?若不是我把自己卖给了你,我早就饿死了!你以为那些宫人敢把她的剑伤报上去么?他们只会说我是溺死的,也只能是溺死。” 听到了这一番话,我的心里犹如巨浪翻滚而过,整个心都是凉的。 太可怕了! “你记住了,谁敢挡我的路,都得死!”七公主冷冷的盯着那侍卫:“还不快点把这里给处理干净了?!留在这里等着被发现么?” 见那二人要从树丛里出来,我生怕他们发现了我,灭了我的口,七公主那么狠得心肠,连六公主都敢杀害,更别说是我一个无名无姓的丫鬟了。 我抬起脚步就要跑,夜色也越来越深,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管现在去哪儿,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皇宫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这只是我无意之间撞见的,一片繁华的景象之下,背地里还不知道究竟是藏有多少的暗潮汹涌。 或许是我的运气好,跑着跑着,我终于听见了丝竹管乐之声。 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找到了繁英殿的所在。 宴会正进行到了高潮处,我的到来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我十分低调的走到了三殿下的身边,他正在同一位大人饮酒,见到了我,他眼梢轻抬,嗓音有些不悦:“你怎么才来?” “奴婢……从丽妃那里出来后,就迷路了,现在才找到地方。”我微微垂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又继续饮酒去了。 而我飞快的在场上扫了一圈儿,整个繁英殿内坐满了人,四周的宫女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坐在最上首的就是东陵国的皇帝,他看起来很有精神,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让我快喘不过气来。 果然天子的气场不是我这种小丫鬟能够比得上的,我慌忙将目光移开。 坐在天子下首的便是丽妃,她一身的雍容华贵,在场的女子之中,唯属她最为端庄,虽未封后,可众帝子帝姬对她敬仰有佳,看的出来,她在后宫的地位很高。 再下面便是南唐国来的使者,那使者的身后还跟着几位随从,想起下午他说见到我眼熟的事情,我慌忙将目光移开,怕他记起了什么。 这一移开,我便看到了温言玉。 在我看向他的时候,温言玉也正看向我。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似乎从我一踏进大殿里,他就一直盯着我? 他忽然端起手中的酒杯,遥遥相望,朝着我举了举,便一饮而尽,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看起来竟有些落寞。 我脸色一变,连忙垂下了头,这么多人在场,温言玉不怕被什么人发现了端倪么? 他不要命了! “沈芳华,你在想什么?本宫说的话,你没有听见么?”正在这个时候,三殿下见我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动,有些不悦的朝我撇来:“还不快给本宫斟酒!” 他冷冷的目光直直的刺进我的心里,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一听到这声音,我连忙拿起桌上的酒壶,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五殿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三哥,对下人,还是温柔些的好,”他凝眸看向我,又瞥向一旁黑了脸的三殿下:“三哥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过于凌厉了。” “若是不凌厉,这些下人哪里会听?”三殿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脸上冷峻之色更甚:“五弟,本宫教训自己府上的下人,你也要插手么?” 言外之意是五殿下管的太宽。 见此我连忙冲着五殿下微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在护着我,可今天这个场合,实在不宜起什么争执,他们是皇子倒是还好,不会有人责怪,最后苦的只会是我这个小丫鬟。 五殿下果然松开了我的手腕。 我忙拿起酒壶给三殿下斟了一杯酒,正在这个时候,南唐国的使者忽然开了口:“今日在花园里闲逛,不想撞见一个小丫鬟都面如芙蓉,可见传闻东陵国出美女是真的。”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皇上笑的很是开心,仿佛觉得很有面子:“能够博使者一笑,这个丫鬟倒是个有功之臣了。” 我心间一颤,后背已然出了一层冷汗,暗暗地捏紧了手心,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听闻贵国云莺公主端庄秀丽,堪当国母,不知今日夜宴,她可在此处?” “咦?说来也是,怎么朕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云莺?”皇上的目光在场间扫了一圈儿,有些奇怪的说道。 一旁的丽妃笑的温和:“想来即将出阁,公主有些害羞?不好意思来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云莺公主倒下去的样子,整个人的身体有些发凉。他们怕是怎么都想不到,云莺公主已经香消玉殒了。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父皇,儿臣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女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皇上一看到来者,笑着朝她招手:“刚刚还在念叨你呢,现在就来了。” 说完他又看向使者:“这个就是朕的六女儿,云莺。” 云莺公主缓步从殿外而来,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使者朝着她拱了拱手,云莺公主含笑着点了点头,端庄大气,很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这时,丽妃的目光定在云莺公主的脸上,有些奇怪道:“咦?你脸上的面纱是怎么回事?” “母妃,儿臣的脸上冒了几颗小痘痘,怕污了父皇的眼,就以轻纱遮面。” 听到这话,帝王笑的更开心,然而丽妃平静的目光下,划过一抹波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38章 发生什么大事了? 夜宴歌舞升平,竟然真的没有人发觉如今的云莺公主有何不妥。 或许是七公主太会伪装,又或许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毕竟今日的主角是坐在高位上的帝王,恭维的话说了一晚上,我真的很惊讶,这些大臣们溜须拍马还能如此不着痕迹,真的是好本事。 一片欢声笑语之下,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 而我,始终觉得这片平静之下,暗藏着暗潮汹涌,只待风起的那一刻,便是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温相一整晚饮酒不停,可是有什么心事么?”皇上这时突然看向温言玉,他深邃的眸光之中破碎出一抹精明:“今日怎么没把夫人带进宫来?” 进宫的大臣都带着家眷,一来为了沾沾喜气,二来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来的,踏进皇宫足以让他们吹嘘好一阵子,有机会,绝对不会错过。 可温言玉却是个异类。 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人作陪,偏偏就他形单影只。 听到这话,我的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生怕温言玉当着皇上的面儿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下午的事情历历在目,胸前被他发了疯一般咬的那一口还在作痛,一阵寒意从我的脚底冒了起来,他若发了狂,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温言玉这时放下酒杯,目光淡淡的从我脸上扫过,我暗暗的捏紧手里的酒壶,下意识的咬紧了唇瓣,眼睛眨都不敢眨。 “皇上大寿,微臣一时贪杯,多喝了些,竟被皇上误会是有心事,”温言玉笑的和缓,这一笑,不知让在场的多少女子乱了芳心,他忽然垂下眸子,再抬起眼睑的时候,里面已然是一片喜色:“贱内已然有娠了,微臣怕她夜宴时孕吐,扰了皇上和各位大人的雅兴,便让她在府中修养。” “哦?这可是喜事。”丽妃这时也插进话来:“温大人向来宠妻,哪里是怕尊夫人扰了咱们雅兴?依本宫看,是担心夜宴人多,挤着了夫人,惊了腹中胎儿。” 此话一出,众人举杯,又是一阵吹捧,说的无外乎是温相如何体贴,如何是众大臣的表率云云。 温言玉端起酒杯,对那些夸赞自己的大臣一一道谢,我能明显得感觉到,他的微笑之下,是一片苦涩。因为他垂下的眼里划过了一抹冷冷的光。 幸好,我担心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哼,”正在这时,三殿下突然哼了一声,他的声音很低,只有离他最近的我听到了,他扭头盯着我:“沈芳华。听到温言玉的话,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 我立即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那你一直盯着他做什么?”三殿下的脸色越来越冷,就像是一根猝了寒冰的利刃,直直的刺进我的心里:”本宫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从踏进繁英殿起,你的心就没在本宫的身上过!你到底有没有心?” “呵呵,三哥这话就错了,”一旁的五殿下不知何时听到了这边的对话,他也插进话来:“沈芳华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心在谁的身上,也是她自己的事,连这个都要过问,三哥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本宫教训自己的婢女,关你什么事?”三殿下眼睛眯了眯,语气也是冷的发寒:“五弟的手未免伸的也太长,都伸到永宁宫来了!” “三哥的手也不短,不也伸到相府了么?”五殿下反唇相讥道:“我只是觉得,若她的心里真的有你,哪怕是三哥不说什么,她照样对你死心特地,可若是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还不如换一名婢女,三哥觉得呢?” 三殿下的脸色越来越冷:“你给本宫闭嘴!” 和三殿下的身上所散发的森然怒意相比起来,五殿下就显得淡定多了,我甚至一度觉得五殿下是故意要说这些话来激怒三殿下的…… “我不能闭嘴,更不能袖手旁观,”五殿下这时缓缓道,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可是看向我的目光却是异常的坚定:“因为三哥现在正在教训的这名女子,将来我可是要娶来当夫人的。” “……” “……” 我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五殿下,他刚刚在说什么? 我唯恐自己一时恍惚听错了,认真的看了五殿下一眼,他看向我的目光亮灿灿的,就像是漆黑的夜里点燃的两盏明灯。 这一刻,我的心跳莫名的快了一下。 “你们兄弟二人在说什么?”一直笑着的皇上皱了皱眉头,仿佛发现了这边二人的争执,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可是又在争什么东西?你们自小就是这样,遇到了什么宝贝,谁也不肯让谁。” 皇上忽然看向站在他们中间的我,我脸色一白,急忙垂下了头。 “父皇,儿臣不过是给三哥开了个玩笑而已,三哥却当真了。”谢锦元微微的笑着:“儿臣争的从来都是属于我的东西,不属于我的,我是不会要的。” “老三你也是,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皇上这时发了话:“还有老五,玩笑不可开的太过,你这性子,你三哥在你这里可从来没讨到什么好。” 一旁的丽妃见状忙打了岔,把这件事情带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她看向我的目光忽然有些凌厉了起来。 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我错开目光,不敢看他,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了一名小太监,那太监跑的火急火燎的,似乎是她生了什么大事,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他,而他却跑到皇上近前,附耳说了些什么。 难道是,那件事情……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云莺公主,她捏着酒盏的手指紧了紧,眼睛一眨不眨,一直观察着皇上的表情。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她也会紧张。 也是,若宫人现在发现了漂浮在水里的死尸,时辰太短,面容应该还未毁去,怕是会掀起不小的波澜,她紧张也是应该的,因为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冒牌货。 听到了太监的话,皇上脸色巨变,虽然只有一眨眼的时间,但我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我相信在场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但他们依旧热络的饮酒,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表面功夫做的足足的。 “朕有些乏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帝王摆了摆手,看了三殿下一眼:“老三,你就和礼部的大人一起,代朕送使者出宫,切记不可怠慢了使者。” 那使者大约也猜到是出了什么事情,这时摆了摆手:“不必麻烦了,皇宫离驿馆也不过几步路而已,走走就到了。” 见他坚持,皇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匆匆就离开了繁英殿。 云莺公主犹豫了一瞬,也连忙走了。 热闹的大殿因为帝王的离开冷清了不少,三殿下也起身要走,感觉到他气息冷的吓人,我连忙跟上,临走之前,我回过头看了五殿下一眼。 明亮的宫灯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暖暖的,只是他的目光正看向不知名的地方,正在兀自的出神,像是有什么心事。 温言玉这时正一步一步的朝着谢锦元走近,我心里一慌,不再犹豫,立即追上三殿下的步伐。 出宫的路上,三殿下未发一言,不用想我也知道,他的心情很不好。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看着他冷傲的背影,整个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席卷而来。 他为何心情不好?难道是因为五殿下的那句要娶我回去做夫人? 若真的因为这句话而生气,那么他对我…… 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连忙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沈芳华,三殿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对你有意?难道你忘了郑盈袖的下场了么? 温柔,是最狠的穿肠毒药! 到了宫门处,三殿下正准备上马车,这时他忽然回过头来盯着我,他的目光看上去竟然有些心碎? “沈芳华,你当真对我一点儿……” 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一名公公急匆匆的从宫内追了出来。 “三殿下请留步!皇上有要事,要急召三殿下!”那公公喘了口气,又将目光转到我的脸上:“这位姑娘可是殿下的贴身婢女?皇上有令,还请殿下将她一并带进宫去。”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三殿下也是一怔,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殿下去了就知道了,一时半会儿,奴才也说不清楚。”公公垂下了头,明显不愿多说。 三殿下也没再问,他走在最前方,而我和那公公跟在后面,我一扭头,正发现那公公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明显带着同情,我心里那不安的预感就越发强烈了! 我很确定,草丛里我没有暴露自己的半点儿踪迹,云莺公主的死也与我无关,可这公公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宫里究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39章 一个天大的噩耗! 惴惴不安中,我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灯火通明,禁卫军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的腰间都戴着佩剑,一脸严肃,不苟言笑,恍若一尊尊雄壮的雕像。 整个皇宫噤若寒蝉,透着死一般的寂静,和方才繁英殿那样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我越发确定皇宫里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我和三殿下到的时候,御书房外已经站了好些人,除了皇上外,丽妃,五殿下,温言玉,都在此处,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没有见到七公主。 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若皇上真的因为是那件事急召大家,为何此处却不见七公主? 大家纷纷扭头看向刚到此处的三殿下和我,那目光……有同情,有严厉,有冷淡,有漠然,让我心不由得紧了一下,那不安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了。 反观三殿下,他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未变过,绕是看出了此处的气氛很不好,他也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一脸的冷淡,似乎这些都与他无关。 “儿臣拜见父王,不知父皇突然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朕要找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这名婢女。”皇上的目光冷冷的定在我的脸上。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稳了稳有些不安的心神,我连忙上前一步:“臣女沈芳华,参见皇上。” “今夜戍时三刻,你在哪儿?”皇上目光如刀,那凌厉的眼神似乎是想要把我看穿,被一国天子这么盯着,我越发紧张了,甚至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他的身上所带着的是天生的王者气息,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可以窥探的? 戍时三刻…… 我垂着头想了想,戍时三刻,我应该正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里,撞见了七公主和那侍卫……私通。 我的脸色白了白,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将那实情说出来,说出来后,迎接我的又将是什么…… 原本皇家的这淌混水我不想触碰,然而有些事情却由不得我。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朕的问题?”等了半天,却没有等来我的只言片语,皇上的眼底划过一抹不耐,他沉着脸朝着我走近了两步,那目光依旧冷的让人心里发寒:“沈芳华,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今天就没事儿了么?” “父皇,儿臣斗胆问一句,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三殿下这时突然疑惑的开了口。 “你的账,朕待会儿再与你算!”皇上将目光移到三殿下的脸上:“这名婢女是你永宁宫的,她惹的事,和你也脱不了干系!” 三殿下脸色沉了下来,他也冷冷看向我,似乎是想要看清我背着他究竟惹了什么事儿了。 而我的心里更疑惑了。 撞见七公主与侍卫私通,恼羞成怒杀了云莺公主的是我,这个又和三殿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皇上说也有账要跟他算的? 我看到三殿下眼底划过一抹茫然,但触及到帝王不善的眼神,他终究是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同众人一样,等待着我的回答。 “戍时三刻,御书房遭了刺客,传国玉玺丢了。”丽妃这时皱着眉头说道:“沈芳华,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一瞬间大惊失色,传国玉玺丢了? 这可不是小事! 相传我朝玉玺是始祖皇帝在菩萨庙里求来的,玉玺代表国运,怎么能丢?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身为皇上,更是忌讳此事。 可玉玺丢了,又关我什么事情? 又不是我弄丢的?为什么皇上这么着急的找我? 听到丽妃的娿,三殿下平静的脸上也是划过一抹惊讶,他眉头拧了拧,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戍时三刻,因为我不在繁英殿里,所以皇上怀疑是我偷的? 可若说不在场,七公主,云莺公主,不也都不在场么? 因为她们是公主,所以皇上便觉得不是她们? “我……没有做过!” 皇上脸色阴沉的对着禁卫军摆了摆手,禁卫军里连忙走出来了一人,那人的胳膊上缠着纱布,看起来似乎是受了重伤,他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垂下了头。 “卑职很确定,偷玉玺的是个女人。” 我的心突然狂跳了一下。 女人? 那禁卫军看向皇上的目光无比的恭敬:“玉玺被盗时,看守御书房的兄弟都被杀死了,只有卑职一个人幸存,那女人武功高强,还有同伙。也是上天垂怜,让卑职活了下来,将这个重要的线索告诉给皇上!” “那你跟大家说说,除了知道她是个女人外,还有什么线索?”皇上这时又问道。 “那是一个穿着天水碧色衣裳的女人,虽然蒙着面,但卑职很确定,她长得很漂亮。” 天水碧色?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我今天穿的正好是天水碧色的长裙,而今日戍时三刻不在繁英殿的漂亮女人,这种种条件,确实都指向了我!整个夜宴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这一切都是巧合!”我知道现在我若是不说什么,再往后很有可能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我连忙道:“戍时三刻,奴婢确实不在繁英殿,因为奴婢在御花园迷路了!方才这位大哥说她武功高强,可奴婢根本就不会武功!” “片面之词,谁知的你究竟会不会武功?”皇上的眼底划过一抹精明的光,很明显他不信我说的这些话:“哦?你说你在御花园迷路了。那你可有证人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也是,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错过一个,但凡是有人威胁到皇上的皇位,都得死,古往今来,任何一个皇帝都是如此。 “若是当时旁边有人,那奴婢就不会迷路了!”我看着近在眼前的皇上,原来他并不像是我想象的那么年轻,他的额角生了华发,脸上也有着浓浓的倦态,和夜宴上那个笑得和蔼的皇帝像是两个人。 证人么…… 我想到了温言玉。 下午为了避开他,我才迷路的,现在这种情况?他愿不愿意为我作证?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他,温言玉的眸子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没有证人,你让朕如何信你?今天整个夜宴上,只有你一人穿着天水碧的宫装,而且踏入繁英殿的时间刚好吻合。” 我的心更凉了几分。 我到底要不要把御花园里看到七公主杀了云莺公主的事情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了,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当时不在场?就更不可能偷玉玺了…… 可现在大家的反应,很显然不知道云莺公主已死的消息,如果我说了,被七公主反咬一口,说是我杀了云莺公主的怎么办? 她是一个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狠心杀害的人,这样的事情,不是做不出来……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了。 我一直都不想蹚上皇家的这趟水,可树欲静而风不停,现在已经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了。 今天这劫,是注定逃不过去的了。 “沈芳华,你若再不交代出事情的经过,朕就只好将你压入天牢了!”帝王目光如炬,他眼角的余光落到三殿下的脸上:“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为何要偷朕的玉玺?玉玺现在在哪里?你的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你?” “我……”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我哑口无言,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皇上似乎在心里已经认定是我了,所以我说什么,他都不再相信了。 “朕派人查了你的来历,你起初在将军府当差,后来去了相府,如今又在永宁宫,你可真算的上是步步高升啊,”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所以背后指使你的人,是三者之一?再或者,你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 “……” “温相,她是你的人?你指使她的?”帝王冷冷的瞥向温言玉。 “微臣不敢!微臣对皇上赤胆忠心!”温言玉一撩衣袍,惊慌的朝着皇上跪了下来:“这件事情和微臣没有半点儿关系!” “老三,那就是你?”帝王又将目光转到三殿下的脸上。 “儿臣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这婢女儿臣也才用了一个月而已。”三殿下也急忙道。 “那就是将军府咯?难怪今日沈将军没有进宫,原来是做贼心虚啊!”皇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却看到了他眼底潜藏的那一抹杀意。 将军府? 我的脸色猛地变了,怎么就突然扯到将军府的头上了? 父亲一生为国,行事低调,我不能这么害了整个将军府! 我的目光落到五殿下的脸上。 他好看的眉眼拧了起来,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份担忧,以及还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情。 “我是无辜的,”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皇上不要冤枉了好人。” 第40章 皇家的水,好深 “……” “温相,她是你的人?你指使她的?”帝王冷冷的瞥向温言玉。 “微臣不敢!微臣对皇上赤胆忠心!”温言玉一撩衣袍,惊慌的朝着皇上跪了下来:“这件事情和微臣没有半点儿关系!” “老三,那就是你?”帝王又将目光转到三殿下的脸上。 “儿臣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这婢女儿臣也才用了一个月而已。”三殿下也急忙道。 “那就是将军府咯?难怪今日沈将军没有进宫,原来是做贼心虚啊!”皇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却看到了他眼底潜藏的那一抹杀意。 将军府? 我的脸色猛地变了,怎么就突然扯到将军府的头上了? 父亲一生为国,行事低调,我不能这么害了整个将军府! 我的目光落到五殿下的脸上。 他好看的眉眼拧了起来,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份担忧,以及还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情。 “我是无辜的,”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整个人以及冷静下来:“皇上不要冤枉了好人。” 第40章 “冤枉你?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承认?”皇上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我的耳中却是犹如巨雷在拍打,沉闷闷的,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若不是你,那你告诉朕,为何你的身上,有朕御书房里才独有的龙涎香的味道?朕不记得叫你进过御书房啊!” “龙涎香?” 听到这话我一怔,我没有擦香粉啊! 我抬起手臂轻轻的闻了闻自己的袖口,这香味儿是…… 我下意识的看向丽妃,她今天上午给我的香料竟是龙涎香? 这是个圈套? 怎么可能?! 我慌忙从怀中掏出那方包着香粉的帕子,果然……那香粉不知何时,已经漏掉了,只余下一块儿帕子,这帕子十分普通,根本看不出来个什么。 是丽妃要害我? 还是她要害的是三殿下? 身为五殿下的母亲,五殿下对于这件事情又知道多少? 我终于知道刚刚他为何用那样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盯着我了,因为他心虚和内疚!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五殿下真的是这样的人? 他们母子二人一起联起手来算计了我? “你,接着说。”皇上冲着那名受了伤的禁卫军皱了皱眉。 那禁卫军上前一步,对着皇上微微一鞠躬,十分恭敬的说道:“女刺客受了伤,有一名兄弟刺中了她的胸口!皇上若是想要知道究竟是不是沈芳华做的,只要看看她的胸口有没有伤就可以了!” “……” “咯噔”的一声,我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胸口! 胸口的位置还在作痛,怎么可能没伤?!温言玉差一点儿把我的肉都给咬了下来! 完了,这次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这种事情让我怎么开口? 说是被温言玉咬的?如果皇上又问,他为什么咬我呢? 我的心紧了紧,下意识的看向温言玉,这个时候,只要他肯说一句什么,就能证明我的清白,可是他并没有! 也是,我早就该知道的,在这敏感的时期,,大家跟我划清界限都来不及,若是真的帮我说话,只会让皇上认为他跟这件事情也有关系! 更何况,温言玉原本就在皇上的怀疑之列,更是要避嫌! 他是一个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算计的人,他的感情原本就建立在利益上,又怎么可能替我说些什么? 我终究还是高看了自己。 众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他们在等我证明自己的清白,等我证明自己的胸口没伤。 夜色浓的像是墨一般,然而今天注定了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我的心跳快了起来,身边有太多我看不明白的事情,这些阴谋像是一团黑雾,将我整个人包裹了起来,我想要冲出来,才猛然发现自己越纠越深。 或许某一日,我终究会成为最深的一枚尘埃。 没有人会记得我。 “你若真的坚持自己是清白的,朕派人替你验身,”皇上这时道:“是非曲折,只要一看就知道了。” 我的心冰凉一片,看着眼前的这些男人,他们有的过去和我纠缠不休,有的和我现在纠缠不休,可终究还是舍弃了我。 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替我说话。 “不必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原本准备再挣扎一下,可是心好累。 饶是再傻,我现在也完全想明白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证据,全部都指向了我。 什么女刺客穿着天水碧色的裙子,什么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什么胸口有伤,他们将这件事情设计的这么天衣无缝,既然条条都指向了我,说明那人就是让我来做这替罪的羔羊。 呵呵,我竟然还那么傻的为自己辩解了半天,殊不知,我解释了这个,后面还有更大的大招在等着我。 逃不过去了,那背后的人心心机实在是太过于深沉。他早就将这件事情设计的天衣无缝了,我没有半点儿的准备,就这么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只是……这一切真的是五殿下做得么? 他为了陷害三殿下,所以和丽妃合伙整了这么一出? 还有温言玉,温言玉是五殿下的人,怕不能定我得罪,便将胸口有伤这个致命的证据给加上去了? 下意识的,我看向五殿下,他的眸子里搅着一抹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隐约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类似于心痛的情绪。 “不必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一听我拒绝,整张脸都黑了:“你不愿验身?” “我的胸前有伤。”我直言道。 一时间,在场的人看向我的目光各异。 三殿下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似乎是不太相信我说的这话。 “你胸口的伤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还用问么!被禁卫军伤的呗!”这时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 “那你告诉朕,你背后的指使是谁?还有,玉玺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放肆!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肯说出实情?简直是胆大包天!”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整个东陵国都是你谢家的,你谢家的男人算计了我,将脏水全部都泼到了我的身上,让我根本就辨无可辨,现在还问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能说什么能? “既然她不肯说,想来也问不出来个什么,皇上不如先将沈芳华押入天牢,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还是要仔细的调查一番才是。”温言玉这时突然开了口:“天牢,现下是她最好的去处了!” 听到这话,我扭过头去,深深的看了温言玉一眼,温言玉并没有看我,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就像是一个为官者在谈论该如何治理百姓,我默默垂下了头,其实这样也好。 知道他待我是假意,往后我和他也不用在纠缠下去了。 省的午夜梦回的时候,还会为这件事情感到自责。 “温相的话所言有理,”帝王这时道:“天牢的饭可是不好吃,朕倒是要看看,她的嘴究竟是有多硬!” “儿臣斗胆问一句,这件事情父皇准备交由何人来处理?”三殿下站了出来,这时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眸光之中搅着一抹意味不明。 闻言,皇上看向三殿下的目光冷了起来:“她是你的贴身婢女,你老实告诉朕,是不是你指使她的?朕的玉玺咋哪儿?” 三殿下浓眉一皱,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不是,儿臣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我也很好奇,沈芳华究竟为什么药这么做,背后指使她的人又是谁。” 三殿下有意无意的瞥了五殿下一眼。 皇上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冷的光,双眸之中明显布满了怀疑,蛋到底还是给三殿下留了面子了:“此事知晓的人不宜过多,就交给老五来处理吧!” 五殿下这时连忙站了出来:“儿臣领命!” 被侍卫押走的时候,我扭头看了看丽妃。 今日的她一身盛装,雍容华贵,她这一身的打扮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显得那样明艳动人。她并没有看我,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又看了看五殿下,他仿佛又什么话,是想要跟我说的,可是顾忌到此处有这么多人在场,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我轻轻的弯了弯嘴角。 有的时候,早些知道真相也未必不是什么好事,至少,能够让自己不再继续傻下去。 然而在我即将被侍卫压出御书房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父皇,儿臣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此时当讲不当讲。” 说话的是五殿下。 “你说。”帝王的声音分辨不出喜怒來。 “沈芳华,你等等。” 压着我的侍卫们便停住了脚步。 我回过头去看向五殿下的那张俊朗的脸,这个人数次救我于绝望之中,现在他忽然叫住我,是为了救我吗? 我沉寂下去的心隐隐的跳跃了起来,心里终究还是对某些事物心存美好的。 五殿下看先我的目光在发光。 第41章 沈芳华就这么蠢? 只是很快,五殿下便将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了,眸光一片平静。 “儿臣觉得,这件事情怕是有蹊跷!” “哦?”皇上眉头拧了拧,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什么蹊跷?” “儿臣突然觉得,偷玉玺这件事,不会是沈芳华做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那女刺客穿着天水碧色的衣裳,明显最后是被禁卫军发现了,如果是沈芳华,可她为何行动的时候不将衣裳换下?”谢锦元看了皇上一眼,又看向守在一旁的禁卫军:“这不是等着咱们发现是她么?沈芳华就这么蠢?儿臣倒是觉得,这件事情是栽赃陷害!” 我一下子愣住了。 五殿下为什么突然为我说话? 明明是他设计的这一出,想要陷害我的啊,难道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害我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再或者,现在他替我说话,也是圈套之一? 我默默地垂下了眸子,看不透,真的看不透。 “或许是因为来不及换下?”皇上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又或许她故意这样,为了混淆视听?让大家觉得她是冤枉的?不管怎么说,她身上龙涎香的味道是真真的,这个错不了。” “去过父皇御书房的人有很多,若是说女子,后宫的宠妃,公主,都有可能踏进御书房,她们都有嫌疑,天水碧色的衣裳,她们也怕是也不少,”谢锦元的目光从丽妃的脸上扫过:“沈芳华她不愿认罪,或许真的是冤枉的,想要陷害一个人很容易。” 皇上突然沉默了下来,仿佛是在思索五殿下说的这些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丽妃狠狠地剜了五殿下一眼。 我恍然明白了!所以,做这件事情的其实是丽妃? 五殿下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么? 怪不得刚刚大家指认我的时候,五殿下沉默了,他怕是也看出来了是她的母妃在害我! 纠结于我和丽妃之间,所以他才半天没有替我说话的是么? “沈芳华,你告诉朕,那你的身上为何会有龙涎香的味道?”帝王这时冷冷的盯着我。 “我……”我犹豫了一瞬,看了看五殿下,咬唇道:“香料是丽妃给我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看向丽妃,丽妃却看向我:“一派胡言!你到底是受了什么人指使,竟然要陷害本宫?” 她的语气很沉,沉到一下子就能听出她是在生气,甚至还带了几分委屈。 “哦?”皇上听到我的话,却是看了丽妃一眼。 我连忙掏出怀中的帕子,呈到了他的手上:“当时包裹着香料的就是这方帕子,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帝王接过帕子看了看,片刻,他脸色一沉,整张脸都黑了。 见此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我安全了是么?皇上看出了这帕子的问题来了? “将她带下去吧!”皇上突然一脸杀气的朝着我摆了摆手,一旁的禁卫军立刻就上来拉我。 这是怎么回事? 我满心的疑惑,这时,皇上又道:“朕不想再听她撒谎了,老五,你替她求情,她却不知好歹,陷害你的母妃,这样恶毒的女子,留着还做什么?朕知道你这孩子打小就善良,但小心帮的是条毒蛇,会反咬一口的。” 五殿下这时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暗潮汹涌,很快就消失不见,他朝着皇上拱了拱手:“是,儿臣一定尽快帮父皇找回玉玺!” 临走之前我最后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他们皆是一脸冷漠。 踏出皇宫的那一刻,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这座偌大的皇宫,夜色之中,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被天空那轮巨大的明月笼罩着,整个皇宫都染了一层暖暖的光,然而看在我的眼里却是觉得无比冷寂。 这是个会吃人的地方。 天牢在宫外,不同于普通的牢房,听说里面是专门关押犯了大错的大官或者权贵的,能关在这里的非富即贵,因为我的案子有些特殊,所以也被送来了这里。 一路上我一脸凝重,最后的那一块帕子怎么了吗? 为什么皇上看了那帕子以后,反而是一口咬定了一定是我呢? 我被单独关押在了牢房的最里面,牢房是四方的,四面都是墙壁被围住了,也看不到周围是什么情况,夜里有些凉,我缩成一团,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好几次都被冻醒了,又睡着了,反复几次,我索性不睡了,可又困的不行,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开锁的声音传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者是谁,一床被子就被猛地扔到了我的头上,我一怔,看向那狱卒,有些奇怪的问道:“这里还提供被子的么?” 那狱卒恍若没有听到我的话,照直走了。 而我坐在角落里,抱着这床被子,整个人的身体仿佛都暖了起来。 “哟呵,还是个关系户。”正在我准备继续睡觉的时候,骤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谁?”我一瞬间大惊失色,连忙四周看了看,这四周都是墙壁,唯一的一个门也被从外面锁上了,可是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看什么呢?我在这儿!”我忽然感觉到后背某个位置一痛,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根手指从墙上一个洞里伸了过来。 呃。 那洞不大不小,刚好能伸过来一根手指。 见我转过身,那人将自己的手指收回去了,趴在洞口,露出一个黑眼珠子盯着我:“哟,原来还是个美人儿,想来你的相好的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命令这天牢的狱卒给你送被子,平日里多冷我可都是硬抗着的。那帮孙子,就是见不得爷爷我好。” 听声音此人大约是个年轻男子,我怔了怔,那人又接着道:“哎,你别不说话啊,我被关在这里三个月,都快闷死了,你没看到我都无聊到凿洞了吗?你看,墙上这个就是我凿的。” 那人炫耀一般的语气让我却是哭笑不得,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一般? 话音一落,他又将手指戳了过来,我想了想,便将自己的手指也伸了过去,用力,将他的手给抵了回去。 他似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做,一时忍不住笑了:“你这小姑娘倒是有点儿意思,跟我说说,你犯了啥事儿?为何被关在这里?” 听到这话,我原本因为他的这一番小插曲而轻松下来的心情又瞬间沉了下来。 我犯了什么事儿? 我犯得事情又岂是能随意说的? 我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将那洞口给抵住了,然后将头蒙在被子里,佯装睡去。 “哎,你别堵住了呀!我去,你到底是怎么堵上的?我怎么弄不开了?”那男子又叽叽歪歪的说了些有的没的,见我不搭理他,便也觉得无趣的安静了下来。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朦胧之中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境依旧是我二十三岁那年,不过这次不是冬天,而是个春天,因为我看到迎春花开的正好,一簇簇,一朵朵很是喜庆。 与这喜庆相悖的是,我披麻戴孝,整个人哭的撕心裂肺,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棺木,很大的排场,同我一起哭的,还有上百名宫女太监,而我跪在最前方,手里在烧着纸钱。 棺木里的人是谁? “都是你!不然他也不会死!” 突然一道女子的声音在我的身旁恶狠狠地说着诅咒着我的话,而我依旧不停的啜泣着, 我用力的想要看清面前立着的排位是谁,是谁死了?为什么说是我害死了他? 他男的还是女的? 可突然一道声音猛地将我惊醒了。 混沌之中我睁开眼,还没有从那梦境之中完全清醒过来,就听到隔壁的男子的嗓音带着几分欣喜:“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是把这个洞给重新弄开了,我告诉你啊,这洞是我凿的,想封上,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大概是天亮了,整个天牢的气温也升了起来。 所以一整晚,他都在想办法将我堵上的洞给重新打开? 我慵懒的揉了揉眼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正在这个时候,牢房门外一阵开锁的声音,我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的将那帕子又重新的堵在了洞口上。 几乎是同时,那男子不满的嗓音低低的传入了我的耳中:“我去,又来?说好要经过我的同意的呢?” 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牢房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我一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温言玉的脸。 他穿着一身狱卒的衣裳,两步跨进了牢房里,见我身上还披着被子,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暖意:“你还愿意用我送的东西,真好。” 被子是温言玉托人送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立即将身上的被子拿了下来,站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相爷高贵之躯,天牢这种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 “你在怪我是不是?”他眸色一痛:“你听我说,我也是有苦衷的!” 第42章 这个男人很特别 苦衷这两个字,我向来认为是那是用来搪塞人的借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只不过在于他愿不愿意为了你而克服这种苦衷罢了。对于温言玉,我向来是没有心存幻想过的。 “我与相爷没有什么关系,又怎么会怪相爷呢?”我淡淡的抿了抿唇,脸上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昨天那样的情况,相爷不说话是对的,说了只会让事情更复杂。我以为昨天下午,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还请相爷不要再纠缠我,这里你也不该来的。” “沈芳华!” 见我是这样的语气,他的脸色语气沉了下来,一脸痛心的盯着我。 印象之中,温言玉说话的语调一直都是温和的,倒是甚少见到他这么严厉。 “相爷还有什么吩咐么?没有的话,我要继续休息了。”我转过身,明显不想再多说了。 “你可以误会我,也可以怪我,但你胸前的伤,我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呵呵……” 我冷冷的笑了,温言玉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那禁卫军为什么要指证我胸前的伤口? 静下来的时候我认真的想了想,玉玺被盗这件事情八成是和丽妃脱不了干系。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偷玉玺,但既然温言玉和五殿下平日走的那么近,丽妃身为五殿下的生母,温言玉和她的关系应该也不会太差。 原本我觉得是五殿下和丽妃一同设计了这一出,可最后五殿下他替我求情了,倒是让我打消了他和丽妃合谋的想法,怕是这件事情是温言玉和丽妃私下合计的,五殿下也是后来才发觉的。 毕竟生母和下面的门客瞒着主子替他出谋划策,前朝也不是没有过。 偷玉玺,也是为了五殿下。 我的身份是个可以利用的地方,若我猜的不错的话,丽妃接下来会设法将这件事情陷害到三殿下的头上去,除去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只是我不太清楚,那帕子究竟是有什么问题,让皇上立即确定了那个人一定是我。 “相爷说没有将我胸前的伤告诉任何人?是真的么?”我明显不信他说的这话:“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相爷你自己的心里最清楚了,还烦请您跟丽妃娘娘带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当心坏事做的太多,把自己给淹死了。” 听到这话,温言玉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可置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丽妃她是你背后的主使……” “……” 还在装? 明明是他和丽妃一起整的这一出,现在倒是把自己给摘干净,推到丽妃一个人的身上了。 也不知道丽妃知道后,会不会气自己看错了人? “温言玉,你究竟有完没完?”一瞬间我恼了,整个语气也冷淡了下来:“你们究竟在合计些什么我不管,但我就是讨厌你明明算计了我,却总是喜欢在我面前装无辜的样子!你当真觉得我傻?好骗?把我耍的团团转?” “你的意思是,偷玉玺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那为什么禁卫军说的种种都和你对上了?”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我怎么算计你了?难道不是你算计了我?” “……” “我问过那名幸存的禁卫军了,他说原本那剑伤是刺向那女刺客的肩膀的,只不过关键时刻,刺客避开了,让他感到不解的是,避开后,那剑就刺中了胸口,”温言玉的眉头拧成一团:“明明胸口是更容易毙命的地方,为什么那刺客宁愿刺中胸口,都不愿刺中肩膀?” “……”还有这一出么?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起初我也觉得你是被冤枉的,被人给陷害了,可听到这个后,我就确定了那人是你,因为你的胸口原本就有伤,”温言玉一脸复杂的看着我:“沈芳华,你是不是准备告诉大家,你胸前的伤口其实是我咬的?这样你就能逃脱了,证明不是你了?昨夜我想了一整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帮你这个忙,只是……你偷玉玺是为了什么?” “……” 人心真的是个很难捉摸的东西。温言玉的这番话让我无言以对。 一个人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我也是很震惊的。 “温言玉,你究竟是谁的人?”我闭了闭眼睛,睁开的时候,脸上已经平静了下来:“还是说,你其实并没有站队?而是在观望之中?” 听到我这么一问,温言玉倒是一怔:“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懂我什么意思么?怕是你最懂了,罢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冷淡的转过了身,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温言玉一脸复杂的看着我,他又盯了我好一会儿,直到门外的狱卒催促,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牢房。 临走之前,我听到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语气,大约是……惋惜? “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本事,”正在这时,隔壁牢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啧啧啧,长得标致就是好,连接触的人都是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丽妃、丞相,禁卫军还有玉玺,我说,你犯的究竟是什么事儿?” “……” 隔壁的那个被我塞住了的洞口,又被那个男子戳开了,他依旧用露出来的那颗眼珠子在看我:“你叫沈芳华?芳华绝代的那个芳华?” 我的心乱的很,根本就没有心思同他说话,只当是没有听见。 “喂,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啊,难道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坐着吗?”他不甘心的语气传来,又连着叫了好几声,见我真的没有说话的打算,他索性自己叨叨叨的说了起来。 “你说我倒霉不倒霉,眼睛一睁,就被关在了这个鬼地方,来到这儿三个月了,唯一见到的就是每日给我送饭的狱卒。” “得知我穿越了的那一天起,我还打算发挥我强大的脑细胞,在这里大干一番,成就美满人生呢!到时候回去了好跟那群屌丝们吹嘘一番,结果……现在好了,等了三个月,总算是等来了个邻居,结果却是个闷葫芦,一个字都不跟我说。难道古代的美人儿都这样吗?” 听到这话,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此人大约是有脑疾? 说话也是神神叨叨的,我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听说天牢里关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患了脑疾的人不该找大夫来看看吗? “我给自己起了个牛逼的名字,叫八哥,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就觉得很不一样?可以称霸一方,有大作为的?”他又兴冲冲的说道。 “……一种鸟?”许是被他欢脱的语气给带动了,我这时也开了口。 “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垂下看了看,再抬起眼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表情奇怪了起来:“那不行,不如就少一个,就七哥吧!以后你就叫我七哥!” “……”看来真的是病的不轻。 “公子,”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开了口:“说了这么久,你难道不累吗?” “你在这闷三个月试试?我现在兴奋到恨不得把这三个月的话全部都说回来!” “……” “沈芳华,我觉得上天安排我来这里是为了拯救地球的,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从这里出去?” “公子犯了什么罪?” “太帅是不是罪?” 我又沉默了下来。 听说和脑疾病人讲话,自己也会神志不轻。 我索性闭上了双眼,这个男人,大概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在牢房里待了整整一日,这一天的时间里,除了一大早温言玉扮成狱卒来找过我以外,便再没有人过来了,就连审讯的人也没见到。 丢了玉玺是大事,我原本以为五殿下应该会立即见我的,可是他并没有。 这一天里,隔壁的七哥从嗓音洪亮,说到嗓音沙哑,可他却依旧不愿意停下来,我听着他那些神神叨叨的话,终究被他逗乐了好几次。 这个七哥,平日里应该是个很欢脱的人。他讲得很多事情都很新奇有趣。 遭了遭了,我竟然会觉得他有趣,是不是我离患脑疾也不远了? 我连忙捂住了耳朵,不再去听了。 到了夜里,七哥终于没有再说话了,他带着浓浓的倦意睡了过去,而我也在夜色之中睡着了,第二日一大早,我还没醒,牢房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沈芳华,你过来!”我被狱卒的没有温度的嗓音吵醒,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我一怔,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还能是什么事情?五殿下和大理寺的大人来了,你等着见他们吧!难道还要他们就等?” 大理寺? 我立即明白过来,他们这个时候过来,大约是要审问我了。 我理了理自己的裙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隔壁的七哥一脸新奇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跟上狱卒的脚步,走了出去。 第43章 他要我死 天牢里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依照气温的高低来判断,昏暗的天牢里,我跟在狱卒的身后,一步一步走向漆黑的前方。 天牢的尽头,那一道高挑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身后跟着数名的侍从,侍从们手中的火把让整个天牢顿时明亮不少,而我也看清楚了,站在那里的人,正是五殿下。 哪怕是在这间昏暗的天牢里,他身上依旧在散发着一种光,令人无法忽视。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姣好的相貌让人心生好感。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他却没有看我,他的目光定在侍卫手中的火把上,瞳孔也随着火把的燃烧而隐隐的跳动着。 “拜见五殿下。” 我缓缓向他行了一礼,他这才扭头看向我:“沈芳华,在这里呆了一日,你可还好?” 我一怔,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一旁的大理寺少卿也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这件案子事关重大,皇上应该是钦点了五殿下同大理寺一同调查,我一早就听说过,大理寺审理的都是大案,整人的法子也是层出不穷。 来之前的路上,我曾一度想过自己会受些什么刑?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五殿下竟然这么平和的同我讲话,和意想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冤枉的吗?所以这般待我? “除了夜里有点儿冷,其他一切都好。”我垂眸道。 “那待会儿本宫让人给你送一床被子,若是还缺什么,你尽管开口。” “好。”我应了下来。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忍不住道:“殿下,此人犯了重罪,怕是不用刑不会说实话的,殿下你何不……” “父皇让我主审此案,该如何做我自己心中有数,”谢锦元淡淡的看着大理寺少卿,一口打断了他的话:“李大人若觉得此举不妥,大可以和父皇请旨,由你来主审此案。” 听到这话,大理寺的那位大人的脸色猛地一白,忙住了嘴。 回到牢房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五殿下就这么说了两句话就又把我送回来了?我实在是感到奇怪,但心里又有些庆幸,万一他真的对我动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那晚早就已经都说清楚了。 其实五殿下对于这件事情应该心中有数,知道我是冤枉的,所以才什么都没有问。 我一回到牢房里,狱卒就送来了被子,还有干净的换洗衣物以及一些点心,我一一接下了,看着这空寂的牢房里突然多了的这些物品,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我知道,五殿下一定是在想办法救我! “我去,关系户就是不一样,住个牢房就像是住宾馆似得!”正在这个时候,隔壁牢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男子的嗓音带着几分震惊,几分羡慕,而我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 罢了,我就发一回善心好了。 “大哥,”我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外守着的狱卒立即将门打开了,恭敬的问道:“姑娘可还缺什么?” 大约五殿下跟这狱卒嘱咐过,所以他也没怎么难为我。见此,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缺,我还缺一味治脑疾的汤药。” 半个时辰后,汤药送到了隔壁牢房。 七哥咆哮的嗓音几乎同时响起:“我竟然被你当成了神经病?我才没病呢!沈芳华,还能不能愉快的做狱友了?” 听说患了脑疾的人都说自己没有病。大约隔壁那位是病入膏肓了。 在牢房里衣食无忧,不用整日面对那些复杂的事情,我的心便也静了下来,一眨眼又过了三五天,这几天里,我没有见过任何人。 除了隔壁牢房的七哥时不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耳边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我时不时也会同他聊上两句,然后我就发现,其实七哥这个人若是没有患脑疾,应该也是挺有意思的,只是不知道一个患了脑疾的人,为什么会被关在天牢里?他到底犯了什么案? 这一日,有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来探望我了。 谢延青站在这件狭小的牢房里,整个人身上的气场和这里有些不搭,甚至透着一丝违和感,我坐在角落里,慢慢的撑着墙壁站了起来,等着他开口说话。 “沈芳华,本宫问你,你愿不愿意为我所用?”他的表情有些冷,夹杂着牢房里的阴暗,我忍不住的缩了一下。 “我现在落到这样的地步,对殿下而言难道不是一个无用之人了吗?”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殿下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一颗棋子,殿下还不愿舍弃么?” 现如今我的身份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地步,人人都巴不得与我划清界限,毕竟这件案子牵扯重大,跟我有关系的怕是都会遭到皇上的怀疑。 尤其是三殿下,很明显那人陷害我,是为了将这件事情牵扯到三殿下的身上,毕竟我为他的贴身婢女,我出了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便会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其实今天他不该来这里的。 “本宫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为我所用。”谢延青表情有些淡,语气却是更重了一些:“若你愿意,接下来就要听本宫的,本宫保你不会死,可若你不愿意,那你的死活也跟本宫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沉默了下来。 所以今日三殿下来这里的目的,是告诉我,他是可以救我出去的? 只要我往后踏踏实实的替他做事? 我有些吃惊,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出自三殿下之口,然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倒在地下鲜血淋漓的倩影,平静的心终究还是沉了沉。 大概当初他也是这么跟郑盈袖说的,郑盈袖死心塌地的为他,最后的最后他却是亲手将她送向了死亡。 “我不愿意!”我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生怕他没听清,我又说了一次:“芳华不愿意!” 我清楚的看到三殿下眼底的光突然晦暗了下来,整个眸子像是一望无尽的黑夜,一种森然的冷意从他的身上流露出来,将一整个牢房填充的满满的。。 “好!很好!”这时,他冷冷的笑了,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本宫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一种窒息感席卷着我,喉咙痛的就快没有知觉,难受遍布全身,我甚至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三殿下,他这是要……杀我? 在天牢这种地方行凶,他难道一点儿都不顾忌的么? 更何况现在我的身上还背负着重案,要是真的在这里了结了我,难道不会被大家认为是三殿下在杀人灭口? 这样他就更会被皇上怀疑了偷玉玺的就是他! 一股甜腥的气息从喉咙里涌了出来,我用力的想要用手挣脱开他的钳制,可我的力气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男人。我有些绝望的看着面前的三殿下,这个手染鲜血的男人,今天之后,手上会再多一条人命。 听说手里沾的鲜血多了,人也会变得无情。 “哟呵,连女人都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在这个时候,隔壁的七哥突然开了口,三殿下一惊,下意识的四周扫了一圈儿:“谁?” “是你爷爷我,孙子,往哪儿看呢,爷爷我在这儿!”七哥将自己的手指从那个洞里伸了过来,轻轻地晃了晃。 自打前几日我用帕子将洞口给堵住了以后,七哥怕我再用这招对付他,便趁我夜里睡着了的时候,将那洞给扩大了,现如今一个帕子早就已经不够塞的了,一只手都能伸进来。 三殿下看到那只晃动着的手,突然一把松开了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我整个人都大口的喘着,我连着咳了两声,差一点儿吐出来一口鲜血,喉咙的位置很疼很疼,就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我十分确定,方才要不是七哥突然开了口,我怕是现在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我连忙后退了两步,离三殿下远了一些。 这个男人,向来都是冷血无情的,杀一个人就像是杀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三殿下这个时候无暇顾及我,他看着墙上多出来的那一个洞,眉头拧了拧。 “我是你爷爷,你说我是什么东西?”七哥的嗓音有些懒懒的:“今天爷爷我就好好地教育教育你,女人是用来疼的,可不是用来打的,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这话,三殿下的脸色彻底的黑了:“本宫做事,还要你一个罪犯来管?” “做错了还不让人说了?也不知道你这种人渣是怎么当上皇子的,也就是会投个胎。” “……”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变了。 依照三殿下的性子,必定不会容忍有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他,七哥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替我说话,我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三殿下冷着脸从我的牢房里走了出去,他怒气冲冲的打开了隔壁牢房的大门,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第44章 你跟我走吗?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变了。 依照三殿下的性子,必定不会容忍有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他,七哥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替我说话,我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三殿下冷着脸从我的牢房里走了出去,他怒气冲冲的打开了隔壁牢房的大门,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我的心里一紧,听到这声音,我立即趴在那洞口张望过去。 这是第一次,我主动的看向牢房那边的场景。 隔壁牢房的布局和我这边的一模一样,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里面被七哥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只是现在他正倒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脸上看起来痛苦不堪。 三殿下下手毫不留情,几拳下去,七哥的脸上就已经青青紫紫了起来,我一瞬间大惊失色,那样沉闷的声音,光是听在耳中就觉得痛的不行,更何况是实打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我想要开口求三殿下,却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心里对他的性子也隐约的了解几分,三殿下并不是那种会听人劝的人。 “打你爷爷,你也不怕犯上?”七哥一面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面站了起来,他忽然抬起手,一拳揍在了三殿下的脸上:“妈的,逼着老子动手,来啊!我可是跆拳道黑带!” 这突然的一拳把三殿下整个人都打懵了,他似是没料到这个人竟然会对自己动手。 我在这边也是看的胆战心惊,三殿下长到这么大,估计从没有被人这样打过……我不禁为七哥捏了一把汗,打了三殿下,他难道就不害怕吗?那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 几拳下去,两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谁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门外的狱卒也发现了这里面的动静,这时连忙走了进来。 他扯了半天无果,那二人打的难舍难分,后来一整个天牢的狱卒都惊动了,他们跑进来好不容易才将二人分开,这时三殿下冷着脸道:“此人胆大包天,犯了重罪被关押都敢对本宫动手,本宫看他是活腻了!不杀了他,难解本宫心头只恨!” 这时一旁的狱卒连忙道:“三殿下说的没错,此人确实是活腻了,殿下消消气,再有两天,他就要被处死了。” “什么?”听到这话,七哥大惊失色,他顶着肿胀的脸,看着狱卒不可置信的问道:“我要死了?” “你忘记了?”狱卒也惯是个会见风使舵的,知道三殿下不喜他,便也做足对他厌恶十足的模样:“你这劫匪,专门盗取朝廷命官家中钱财,数额庞大,数月前已经被判了五马分尸,要不是想着当今圣上寿诞将至,怕沾了晦气,你还能活到现在?不然早就在数月之前就处死了!” 七哥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明显是在脑海之中艰难的消化这个消息。 而三殿下这才满意的笑了:“这倒是不必本宫动手了,省的再脏了本宫的手。” 我的心里也是震惊的不行,两日? 还有两日,七哥就死了? 我下意识的捏了捏手心,心中划过一抹怅然。 三殿下走出牢房许久,七哥还沉浸在狱卒的话中难以自拔,整个人倒是不见了先前那样的灵动,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也是,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怕是都不会高兴。 到了夜间,七哥还坐在地上,一言未发,我倒是感觉有些不太习惯那个洞里没有声音传出来了,想了想,我便凑了过去,轻声道:“你脸上的伤势可还疼?” “我都要快死了,这点儿小伤口又算数什么?疼又有什么关系?”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黯然,还有一些无力感:“早知道三个月前我来的时候就该用力的凿洞了。说不定现在就已经能从洞里钻出去了。今天过完了,我还能活一天。” “……”我不知道自己该安慰他一些什么,毕竟我现在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我见到了太多人命消失在我的眼前,所以现在对于死亡,我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偶然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些波动的。 到了第二天夜间的时候,天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劫狱了。 被看守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天牢,竟然有人能闯进来劫狱,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怕是整个东陵国的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我透过那个洞张望过去,七哥正一脸震惊的看着站在自己牢房里的那几个人。 他惊讶的张大了嘴,不可置信道:“你们都是闯进来,救我的?” “是的,庄主!属下来晚了,还请庄主恕罪!” “庄主?”七哥的表情看起来很懵。 “庄主,你该不会在牢房里待的时间太长,不认识我们了吧?我可是二宝啊庄主!”说话的是一个高大的胖子,人群之中为数他最为显眼。:“我们并不是故意不早点儿来救你的,这些日子,兄弟们都在想办法,好不容易想到了这个万无一失的好法子!” “二宝啊,哦哦,我我记得。”七哥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隐约又有几分心虚:“老子在这破地方也早就呆够了!既然你们是来救我的,走,咱们立刻就出去!” 一听说七哥可以成功的逃出去了,我的心里替他高兴了起来。 直觉上告诉我,七哥并不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而且罪不至死,我觉得他之所以被处以死刑,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盗取的是朝廷命官家中的钱财的钱财,触怒了大官,引来他们的报复。 一整个牢房的狱卒都被迷晕了,七哥正准备出去,这时,他突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当他推开我房门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之前通过一个洞,看向那边的情景,所以看得并不真切,现如今七哥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没想到,他整竟然会生得这么俊。 他的五官十分立体,脸上带着几分的慵懒,用“不羁”这两个字来形容,是最为合适不过了,他的身上并没有那种高不可攀的味道,反而给人的感觉十分的亲切,又带有几分坏坏的味道。 七哥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走近,他看进我的眼睛里,问道:“沈芳华,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一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走?” “难道你想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吗?”七哥十分认真的盯着我:“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究竟牵扯了什么案子,但是这些来找你的都是大人物,我隐约也能猜到一些,你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往后有的苦头吃,若是跟我一起走了,就自由了。” 听到七哥的话,一旁的跟着来劫狱的都好奇的打量着我。 我默默地垂下了头。 我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走了,迎接我的将会是我一直都向往的一个世界,和这些人纠缠了这么久,我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自由。 可是我就这么走了,这一桩烂摊子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玉玺的下落还未追查出来,万一皇上觉得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呢?那么,我过往待过的地方都要遭殃。 将军府……更是首当其冲。 那是我的家,我不能害了整个将军府! 我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强压住想要说“好”的冲动,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七哥,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了。” “不?”七哥显然没料到我竟然会拒绝,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啊! 我连忙垂下了头头,不去看他。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会改变了注意。 这时,七哥手下的那名胖胖的叫二宝的属下看了看天牢的大门,连忙道:“庄主,再不走怕是就要来不不急了,这些狱卒万一醒了过来,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弄不好大家都走不了了。” “我知道了。”七哥淡淡的点了点头,旋即又将目光移到我的脸上:“沈芳华,那咱们就有缘再见了。” 我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七哥走了以后,整个牢房便安静了下来,耳边也再也没有人聒噪的同我讲话了。 天牢被劫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整个天牢的狱卒都被大换血,就连官员都被罢免了几个,新来的狱卒都是从大理寺调来的,我的特殊待遇也都没有了。 夜里,我蜷缩成一团,被冰冷包裹着的身体忍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天牢的黑夜那么长,好像是要把我吞噬一般。 正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人,正站在我的面前。 一看到他来了,我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他是……南唐国的使者? 这里是天牢,南唐国的使者来找我做什么? 我的脸色渐渐地难看起来。 仿佛觉察出我冻得不轻,那使者将自己的披风留给了我,我下意识的就要拒绝,然而他却道:“一件披风而已,姑娘就收下吧。” 第45章 不能说的事情 “是在画上。” 这几个字从那南唐国使者的口中说出来,让我的脸色猛地变了。 我按捺下有些不稳的心,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这时使者在牢房里的椅子上缓缓地坐了下来:“我姓李,单名一个安字,姑娘可以叫我李安。” “李大人。”我微微垂下头,哪里敢真的直呼他的名讳?南唐国国力强盛,就连皇上都对这位使者礼待有佳,更何况是我这样小小的丫鬟? “姑娘不必多礼,”他虚扶了我一把:“三年前大公主嫁给我们陛下的时候,贵国礼部也送来了上百幅画像,说是让我挑选陪嫁的媵侍,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里面就有姑娘你的画像。” 李安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是想要从我的脸上看出来一些什么东西:“公主陪嫁的媵侍都是高官子弟,姑娘若只是名婢女,为何画像会出现在那名单里?” 我垂下的眼里划过一抹惊慌。 听闻这个李安是南唐国出了名的精明,不然也不会被委以重任,三年前,大公主和亲南唐国的时候,我还是将军府的女儿,单里当然会有我的画像……显然,李安现在来找我,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 不过送去的画像少说也有上百幅,为何他却单单记住了我? “我……我不知道,大概是礼部弄混了吧?”我想了想,有些心虚的说道。 “礼部弄混了?”李安眼底精明的光从我的脸上扫过:“不,应该是不会弄混。”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连忙垂低了头。 这时,李安朝着外面摆了摆手,牢房的门外立即进来了一个随从模样的人,那人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李安的手上。 当他将画像展开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刷白一片! 画像上不仅仅有我的肖像,在最下面的一行,甚至将我的背景,身份,全部都交代了出来。当看到上面写的“将军府之女”这几个字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姑娘这个怎么解释?”李安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姑娘怕是怎么没有都没有想到,贵国礼部做事竟这么仔细吧?” 我咬着唇瓣,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你应该很好奇,为何我看了那么多画像,却是能把你记得清清楚楚”李安淡淡一笑:“因为……当年大公主陪嫁的媵侍当中,我第一个选出来的就是你。” “……” 他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姑娘能给在下解释一下,为何订了亲的你,现在却成了三殿下府的一名丫鬟?难道你现在不该已经嫁人了么?” 我最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了! 这三年里,我一直在相府过得战战兢兢,就是害怕当年的事情抖了出去…… 当年爹爹不愿我嫁去南唐国那么远的地方,一来陪嫁的媵侍身份低位,说白了就是个侍女,若是被皇上看中了倒是好,若是没被看中,指不定就被赐给了哪位大臣或者藩王家中做妾,二来大部分的媵侍都没有个好下场,只能依附于正室过活。 大公主作为正室,嫁过去不过三年,不就香消玉殒了么?在异国他乡,她贵为皇后,却在花儿一般的年纪重病而亡,可见那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就连正室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媵侍? 爹爹高瞻远瞩,一听说礼部要了我的画像,就猜到是做什么,便匆忙为我订了亲。 若是我嫁了,倒也还好,偏偏阴错阳差,却是沈木槿替我嫁了。这件事情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否则,一整个将军府犯的就是欺君之罪! 将军府是万万不能待下去了,爹爹有意将我送去别庄,可我担心府上的下人嘴碎,将这件事情给说了出去,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去丞相府最为稳妥,一晃就是三年。 原本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么平静的过着,可是谁能想到大公主嫁去三年就死了? 现如今南唐国的使者再次出使东陵国,这次又要嫁过去一位公主,这个李安记性好,偏偏就记下了我。 现在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万一他将这件事情给说了出去……将军府怎么办?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还请使者给我一条活路。”我知道再怎么伪装下去都不可能了,这个李安并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承认或许是最聪明的做法:“当年,这是个意外,若是使者将这件事情说了出去,怕是我整个府上都要遭殃。” 想到年迈的爹娘为了我操了一辈子的心,我的心里就一阵难过,这三年里,我甚至不敢回去看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爹爹年轻的时候上战场,腿上落下了腿疾,自那以后一下雨腿就疼的不行,将军府……真的不能有事。 “姑娘何出此言?”李安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在下只是做在下该做的事情,剩下的我管不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他该做的事情? “那使者今日特地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确定在下想的是不是正确的,”李安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可却是同龄人之中少有的沉稳,他说起话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底气,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将那画像给收了起来:“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在下告辞。” 直到李安消失在了牢房里,我还沉浸在他的话中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意思是放过了我?还是没有放过我? 一想到他很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我整个心都凉了。 现如今我的身上所牵扯的事情已经够复杂了,结果当年的事情又被人给发现了……我将何去何从?等待着我的,又会是什么? 又在牢房里待了一日,这天半夜里,有一名宫女模样的人跟门外看守的侍卫说了些什么,那侍卫便将我领了出去。 我看了看那名婢女,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是丽妃身边的人!当时就是她在御书房门外,把我喊去丽妃那里的! 怎么了?是丽妃要见我吗? 她将我带到了天牢的尽头,等在那里的果然是丽妃。她一身华衣和这天牢的气场有些不搭,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她福了福。 “你为何要偷玉玺?”她盯着我的眼睛:“还有,你和锦元是什么关系?” 偷玉玺? 若是别人问我这话,我倒是还好理解一些,毕竟别人可能并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可是丽妃这么问我,就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难道就是贼喊捉贼? 明明我是被她给陷害了,明明偷玉玺的就是她,为什么她要这么问我? 难道隔墙有耳?她说这些其实是为了给别人听的吗? 我下意识的在这附近扫了一圈儿,整个空间里,除了丽妃和带我进来的那名婢女,再没有其他人了。 “奴婢没有做过。”我抬起头来,看着丽妃那张高贵美艳的脸,这才发现五殿下之所以长得那么好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丽妃长得很像的缘故,她身上所带的那种气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尤其是她眉头轻轻皱起来的样子,带着三分的威仪,七分的美艳,好像天生就是为了美丽而生的人一般。 沉默了一会儿,我接着道:“难道不是丽妃娘娘你陷害奴婢的吗?” “我陷害你?”丽妃一怔,片刻,她有些好笑的看着我:“我怎么陷害你了?” “那装着龙涎香的帕子。娘娘你交给我的时候,难道不是为了让我的身上染上那味道,让皇上确定我去了御书房吗?” 我不禁想起最后皇上是因为看到了那块帕子而确定是我的样子,他那么冰凉的表情,仿佛恨不得立即将我凌迟处死。 我知道,现在我之所以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是因为他觉得我的身上能找到关于玉玺的线索。 “帕子里装的并不是龙涎香,而是安神的香料,”丽妃眉头皱了皱:“来本宫也觉得不会是你,可后来你拿着那帕子指证是本宫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女人,心机不简单!知道怎么样把水给搅浑!” 不是龙涎香?怎么可能? 听到这话我完全懵了。 皇上看到那帕子,立即就让人把我给关押在了天牢里,我还一直奇怪,那帕子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就能让皇上确定是我? 假设丽妃的话是真的,那帕子上的确不是龙涎香,而我却当众说是丽妃给我的龙涎香,那这样看来,丽妃确实是被我给陷害了。 所以,皇上把我收押起来,是因为他觉得我在撒谎?一个罪犯在被逼急了的时候,随意的攀咬人? 可是既然我身伤的龙涎香不是因为帕那子,那我又是从哪里沾上的香料? 只要知道我是在哪里染上的香料,是不是就说明,可以知道究竟是谁要陷害我了? 也就可以找到偷走玉玺的真凶了?我就能洗脱这冤屈了? 可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46章 天生一副狠心肠 “沈芳华,那帕子太医已经查过了,没有一点儿的问题,上面就是普通的安神香,并不是龙涎香,所以你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跟本宫无关,”丽妃看向的目光有些冷:“本来本宫还觉得你这丫头挺面善的,不曾想竟然是个随意诬陷人的,也不看看你诬陷的是谁?做事得用脑子,诬陷人也得诬陷个合适的,本宫要玉玺做什么?将来皇位是谁的,都跟本宫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丽妃不想让五殿下当皇上? 如果真的不是丽妃的话,那会是谁? 我不知道我现在可以相信谁,只能根据自己的所见所想去判断,丽妃的表情很认真,看这样子,似乎真的不是她。 如果是她,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因为会心虚。 如果是她,她就算是来找我,也该逼着我认罪,替她顶罪,而不是问我为什么要陷害她。 前几日温言玉来找我的时候,也是问我为什么要偷玉玺,甚至他还说我是故意用胸口转移箭伤的,当时我觉得他十分的不可理喻,假设丽妃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这件事情和温言玉也是没关系的?所以他当时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吗? 我的内心十分波动,沉浸在这其中无法自拔,这件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起初我的猜想现如今全部都被推翻了,我发现我被那幕后之人给算计的死死地,我在明而他在暗,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凉。我记得在宫中,我只去过丽妃处,龙涎香的味道究竟是在哪儿弄来的? 丽妃的宫里熏了香料,若是在去丽妃那儿之前弄的,怕是早就被丽妃宫里的香料盖下去了,那应该就是从她宫里出来以后的事情了、 “今日我来找你,只不过是为了锦元,他是本宫唯一的儿子,这些日子他却四处为你奔波,本宫倒是要问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丽妃这时朝着我走近了两步,我清楚的感觉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压抑席卷而来,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明明很美丽,但是看向我的目光却有些冷,我忍不住缩了一下。 “奴婢和五殿下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微微垂下了头。 “没有什么关系?那他为什么对你如此上心?”丽妃明显不信,她的眼底划过一道精明的光,似是要把我给看穿:“这几日他不眠不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设法保你出去。”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五殿下不眠不休,设法保我出去? 眼前浮现出那一张俊逸的脸,慢慢的清晰了,我想到先前五殿下和大理寺的人一同来看我的样子,他嘱咐缺什么就直说的样子,那么的暖心,让我的身体在这冰凉的牢房里仿佛都暖了下来。 每一次,当我感觉到迷茫和绝望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及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对我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吗? “这件事情皇上交由他来处理,想来五殿下是想要尽快结案,”我想了想,回答道:“五殿下忧国忧民,自然不愿意冤枉了一个好人,所以……” “本宫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丽妃一口打断了我:“他是本宫的亲生儿子,本宫自然也是了解他的,他对这桩案子的在意程度,已经远远地超过了限度了。沈芳华,你老实告诉本宫,你们是不是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 我一怔,有些意外丽妃说的这话,这是我没有想过的,更是不敢想的。 五殿下是当朝皇子,哪里是我能高攀的起的? “不……”我立即摇了摇头:“奴婢不敢!” “不敢?”她微微一笑,眼底划过一抹我看不透的光:“沈芳华,不敢是不敢,可是你管得住自己的心吗?”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心? “本宫不反对有人爱慕我儿,也不反对我儿爱慕哪个女子,只是本宫要告诉你,”她的目光一点一点的看进我的眼底深处,在她的面前,我就好像是一个完全没有秘密的人:“他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凡,怕是不久后,他会有一条更艰难的路要走,而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助他的女子,沈芳华,依照本宫看来,你确实有这个资本。”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解其意,有些疑惑的看着丽妃,这时她又缓缓地开了口。 “你长得很漂亮,可是你可知道,美色有的时候,也是伤人的利器?”丽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微微有些缥缈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只是那种怅然的情绪转瞬即逝,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现在,我有一条明路要指给你走,事成之后,你就再也不用这般战战兢兢的过活了,整个将军府,本宫也会帮你保下来。”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的一变! 将军府?! 丽妃也知道了? 果然纸是保不住火的……若皇上有心要查,这件事情更是瞒不住他的,想到这里,我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丽妃离开天牢的时候,夜色已深,我看到她推开牢房大门的时候,天空隐隐约约的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原来我竟然有这么久没有触及到天牢外面的空气了,我十分向往,可也清楚,时机还不成熟,要出去,怕是还需要些时日。 明明一整夜都没有睡,可是丽妃的到来就像是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棵种子,如今那种子长在生根发芽,我明明觉得自己很困,可是脑海里依旧忍不住回想着她的话,怎么也睡不着。 她刚刚说,她不忍心在看到五殿下这样日日为我忧心了,她会想办法,保我出去。 我问她,是什么办法,需要我做什么? 丽妃没有说,只说是再过些时日,我就知道了。 大约每个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都是无私的吧,所以丽妃才愿意帮我,只是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丽妃要保我出去,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但现在被关在这里,我只有等。 天色完全亮了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儿,这时门外开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因为天牢寂静,所以这声音听在耳中十分的刺耳,我一下子就听到了,见此我立即爬了起来,那狱卒这时已经走了进来:“沈芳华,你出来。” “这次又是去哪里?” “大理寺,今天五殿下要审理你的案子。” 狱卒不由分说的将我押送了出去,外面是个晴朗的天,当打开天牢大门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眯了眯眼,习惯了长久的黑暗,陡然见到这光亮,我的视线有那么一会儿的不适应。 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去大理寺的路上并不是坐的囚车,而是马车。 我看着眼前这架十分普通的马车,心中微暖,这怕是五殿下特意嘱咐的,他是怕我坐在囚车里,被路过的百姓指指点点是吗? 我直接就上了马车,等到了大理寺审讯大堂的时候,屋子里早就已经坐了好些人。 五殿下坐在高堂上,旁边的是那日就见过了的大理寺少卿,只是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三殿下和温言玉竟然都在此处? 他们分别坐在五殿下的两侧,看着这样子,倒像是来听审的。 因为这件事情牵扯重大,不宜公之于众,所以公堂上没有一个侍卫,只有在场的这几个人,五殿下这时见我进来了,一直盯着我,其实不用抬头我也知道,不仅是五殿下,堂中几个人的目光怕是都定在我的身上。 “沈芳华,本宫问你,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是冤枉的?”五殿下的目光慢慢的从我脸上扫过,我立即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是什么人要陷害你?” “我不知道。” 大堂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五弟,”这时,三殿下冷冷的嗓音突然传了过来:“审案子可不是由你这么温声细语的审的。” “那依三哥看,该当如何?” “用刑。” 用刑?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变了。 不由得想起了前几日三殿下用手掐着我脖子的情景,甚至到现在,我的脖子还在疼,上面的红肿还未消下去,当时他说,本宫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冷的刺骨。 “有的人就是贱骨头,你不对他用刑,他怕是一个字都不会吐出来,”三殿下这时接着说道:“五弟,对于抵死不认的罪犯,就该用重型,我听说大理寺十分流行一种刖刑?不如就试试看?再硬的嘴,在大理寺的酷刑面前,还是会张开的。” 刖刑? 我的脸色惨白一片!他竟是要五殿下砍去我的双脚?! 他当真就这么冷血无情么…… 我垂下眼睑,也是,当初郑盈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到了最后,不还是被他从身后一剑杀死了么? 天家皇子,天生就长了一副狠心肠。 第47章 命运的轮回 “这件案子,疑点重重,本宫觉得不是她。”五殿下这时缓缓的开了口,他眼梢轻抬,淡淡的瞥了三殿下一眼:“对一个无辜的人用刑,未免有些过于残忍。” “五弟这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三殿下凝眸朝我看来,眼底射出一抹利光:“本宫觉得,就是她!” “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不是三哥说是她就是她。我已派人查过,这件事情,牵扯甚多,沈芳华就是一个普通的婢女,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五殿下缓缓道:“玉玺被盗之时,她确实不在繁英殿,可宴会结束后,她并没有来得及出宫就被父皇叫回来了,若真的是她,那玉玺应该还在她的身上,或者被她藏在了宫里某个地方。” 三殿下浓眉一皱:“不是说她还有同伙?被她的同伙带出宫去了也说不定?” “当时那女刺客的同伙全部都被禁卫军绞杀,只剩下那女刺客一个人逃了,三哥觉得这件事情说的通?” 三殿下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 而我听到这些话,心中也渐渐地燃起了一丝丝希望。 五殿下果然是相信我的! 这些日子他果然是在调查这件事情! “沈芳华她现如今是三哥府上的婢女,可是三哥言语之间处处要将她置于死地,三哥难道是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五殿下突然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三殿下浓眉一皱,表情冷淡。 “我的意思,想必三哥的心里也清楚,玉玺不翼而飞,若是传出去了,怕是整个江山都会不稳,咱们身为皇子,对于追查玉玺一事,责无旁贷,”五殿下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冷冷的光,他不再看三殿下,而是将目光移到温言玉的脸上:“沈芳华曾经是温相府上的婢女,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下官只相信证据,”温言玉微微垂下了头:“如今微臣也在被皇上怀疑之列,还请五殿下早日查明此事,还下官一个清白!” 五殿下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温言玉的回答,旋即他又将目光转到大理寺少卿的脸上:“大人觉得呢?” “微臣也相信五殿下,能查清此案!” “好。”五殿下微微点了点头,朝我看来:“本宫觉得,现在沈芳华可以从天牢里出来了,本宫已经查明,此事她是冤枉的,偷盗之人另有其人。” “此话怎讲?” “你们看这个。”五殿下指了指桌前放着的那对龙凤镯,精细的做工,上好的质地,雕刻的活灵活现的龙凤。 大家一脸的疑惑,不知道五殿下突然拿出来一对龙凤镯做什么。 然而当我看到那对龙凤镯的时候,脸色猛地变了。 那不是云莺公主丢在路边的龙凤镯么?当时我怕惹事,当成没有看到,直接就走了,可是现在五殿下将这龙凤镯拿出来做什么? “这对龙凤镯是在皇宫里的某个草丛里发现的,”他解释道:“此物乃是南唐国使者献给六妹的聘礼之一,我昨日亲自去问过六妹,她对玉镯突然丢了一事完全不知情,她宫里的宫人们也不知道这玉镯是何时丢的。” “这和玉玺被盗一事,又有什么关系?” “哪个宫人有那么大的胆,敢偷公主的聘礼?这玉镯突然出现在那里,难道不奇怪?”五殿下一脸的严肃:“聘礼丢了不是小事,牵扯起来,怕是会让南唐国觉得是我们保管不周,我看是有人不希望两国联姻,而玉玺被盗,势必会让我们卷入风波之中,届时一整个东陵国朝政不稳,再加上得罪了南唐国,有人怕是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 温言玉听到这话,表情有些莫测:“那五殿下的意思是……盗取玉玺之人,是南唐国的人?” 五殿下点了点头:“若是我朝之人,怕是就有谋朝篡位之心,可东陵国向来君安臣乐,大家对父皇很是敬重。想必是南唐国那边有人不想两国联姻,所以故意制造了这么一出,大公主和亲三年,猝然离世,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南唐国的人说她是患了重病,可她当年在咱们宫里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得过什么病的。” 所以五殿下的意思是,南唐国有人想要解除两国的姻亲关系,就毒害了大公主,谁料南唐国这次又要迎娶另外一名公主,那人便急了,弄了这么一出戏? 我的心里有些发沉,不知道五殿下的推测究竟是有几分是对的,我是亲眼见到云莺公主将那龙凤镯给扔在了草丛里,可是现在我不能说实情,不然就等于是推翻了五殿下的说法,那我就又得回到天牢里去了。 更何况五殿下这几日为了这件事情不眠不休,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救我出去,我就更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而且,天牢那么阴暗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若是说以上都是本宫的猜测,做不得实证的话,那本宫还有一个证据,证明盗取玉玺之人在南唐国,”五殿下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暗处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人立即拿上来了一样东西:“这个,是在御书房门外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的,想必就是那女刺客惊慌之中逃跑之时,不小心落下的。” 听到这话,大家纷纷朝着那人拿上来的东西看去,那是一个荷包,一看就是女子的,粉嫩的颜色,上面绣着一片竹叶。 “南唐国的刺绣和咱们东陵国有所不同,这荷包上的针脚和绣法,完全出自南唐国。所以,盗走遇刺的刺客并不是沈芳华,这件事情跟她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可若真的是这样,那玉玺的下落,要去哪里找?人海茫茫,单凭一个荷包,怎么能查出那人是谁?”大理寺少卿这时开口道,他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团,明显觉得这是个悬案,要找到玉玺,怕是并没有那么容易。 “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咱们有心,就能找到,”五殿下明显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想法了:“既然是南唐国的人偷的,自然就要去南唐国找。” “那殿下的意思是……” “本宫决定向父皇请旨,亲自去一趟南唐国,不找到玉玺,本宫就不回来了!” 此言一出,大家面色各异。 若是五殿下真的找到了,就是社稷的有功之臣,在皇上的面前也会犹如水涨船高。 而我的心里却是有些诧异,五殿下是准备离京吗? 这一路去南唐国,少说也要三个月的车程,一来一回就是六个月,再加上调查这件案子,哪有那么容易?哪怕只要半年的话,前前后后加起来至少要一年的时间。 他就这么走了? 一年,皇宫怕是都会完全变个样。 他处心积虑经营了这么久的,难道都打算舍弃了吗? 三殿下听到这话,倒是微微的笑了起来:“五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最好,就是可别最后空手而归,让父皇失望了。” “这个就不牢三哥操心了,我会好好地把玉玺带回来的!”五殿下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听说此次六妹和亲,父皇钦点三哥送亲?没准儿到时候咱们还能一同南下,凑个伴儿,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三殿下送亲? 也是,公主和亲,自然是要有人送的。 确定这件案子和我没有关系,我从天牢里被放了出来,想到我不用再回那个冰凉的地方,我的心里就一阵雀跃。 “愣着做什么?还不跟本宫走?”这个时候,三殿下冷冷的嗓音传了过来,我一怔,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我微微垂下头,忽然想到天牢是个牢笼,可永宁宫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另外一个牢笼? 五殿下这时却是突然将我的手腕一拉,我猛地回头,前面的三殿下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盯着我们。 “三哥,本宫觉得这名婢女似乎并不讨你的喜欢,既然如此,何必将她留在身边碍眼?不如将她送给我?” “呵呵……”听到这话,三殿下冷冷的笑了:“这可不行,本宫留着她,还有用的。” “一名女子,有何用处?”五殿下似是早就料到三殿下会拒绝,他微微一笑:“天下间漂亮的女人有很多,不缺沈芳华这一个,三哥看中的若是她的美色,明日我送几名绝色去三哥的府上不就成了?” “不,”三殿下这时摇了摇头,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发沉:“但本宫要的东西,只有她有。” 一旁的温言玉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撇过了头去,眸光中划过一抹怅然。 正在三殿下和五殿下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谁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人了。 “沈芳华,接旨。” 接旨? 这个公公我有点印象,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这旨意也是皇上下的? 我匆忙跪了下来,那公公打开手上明黄色的圣旨,缓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芳华,秀外慧中,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公主媵侍,于本月初八,陪同公主南下,钦此!” 第48章 你很香,本宫很喜欢 送走了那公公,我将那圣旨紧紧地篡在手里,心里也觉得沉甸甸的。 所以兜兜转转三年,我依旧逃不了当媵侍的命么? 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南唐使者竟然又会选中了我,我不明白自己究竟哪点儿被他看上了?为何他就不愿放过我? 想起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我心中一寒。 “三哥,不属于你的东西,怎么都不会属于你,这个月初八,没两日了呢。”五殿下眸光动了动,忽然捏住了我的手心,那暖意从他手上传来,我一怔。 三殿下却是一把将我的手给拉了回来:“她不属于本宫,难道就属于你了?” “这个可说不准,指不定到了最后,她还真的是我的,”五殿下笑的有些神秘莫测,他把目光从三殿下的脸上移开,落到了我的身上:“沈芳华,这一去,指不定再也无法踏入东陵国,你好好准备一下吧,有些人和事,过去就过去了,换一个全新的环境,也不是不好。”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我只能听从皇上的安排,已经逃了一次,这次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 三殿下的脸色却是很难看,犹如土灰色,他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深沉的眸子里搅着一抹复杂。 我的心间划过一抹怅然,不禁想到了丽妃昨夜和我说的话。 “你长得很漂亮,可是你可知道,美色有的时候,也是伤人的利器?沈芳华,现在我有一条明路要指给你走,事成之后,你就再也不用这般战战兢兢的过活了,整个将军府,本宫也会帮你保下来。” 所以我为媵侍,其实和丽妃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是吗? 不然昨夜她为何要对我说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呢? 但……她让我去南唐国,是为了什么? 还有五殿下,他听到公公宣旨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惊讶,难道这件事情,一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吗?还是说……这是他和丽妃共同合谋的结果? 毕竟我曾经求过他,求他帮我离开永宁宫,去南唐国,不也等于离开永宁宫了吗? 公主的陪嫁媵侍需提前三日入宫,届时将和公主一起从皇城出去,今天距离初八正好还有三日,所以永宁宫我是不用再回去了,但想起我的衣物都在那里,我终究还是在出发的前一夜,回去了一趟。 我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也就几件换洗的衣物,可正在这个时候,三殿下突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一看到他,我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的眼底有红红的血丝,似乎好些天没有睡了,我正准备向他行礼,却不料这时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按在了身后的墙上。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一瞬间,我大惊失色的看着他,他离我那么近,近到吐出的气息全部扑在了我的面上,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下,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做什么?当然是拿我要的东西!” 话音一落,他的手就势往下一滑,我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的手滑进我的衣襟里。 那只带有薄茧的手触及到我的肌肤,让我忍不住的缩了一下,他在我的锁骨前摸了摸,片刻,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东西呢?” 东西? “什么东西?”我顿感不解。 “还装?沈芳华,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本宫要的,究竟是什么?”三殿下冷冷的看着我,此刻,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利光,冷的毫无温度:“告诉我,东西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麒麟玉? 三殿下要的是麒麟玉? 先前我一直都很好奇,他将我留在永宁宫究竟是为了什么,甚至还将郑盈袖派去相府,只是为了我,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难道他是为了麒麟玉么?可是我身上的那块麒麟玉早就在温言玉娶郑盈袖进门的那夜,被五殿下给拿走了啊! “三殿下要的东西,奴婢没有,”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东西不在奴婢的手上。” “怎么可能不在你的身上?你骗我!”三殿下冷傲的嗓音在这空寂的夜里显得有些阴森:“你是不是觉得你马上就要离开东陵国了?就能逃出本宫的手掌心了,乖乖的把本宫要的东西交出来,本宫还会好好待你。不然……南下的路要走三个月,这三个月,本宫有的是法子整你。” 我的脸色瞬间白了,是我忘了,三殿下是送亲使! 整我?他要怎么整我? “马车颠簸,半路上死了个陪嫁媵侍,怕沾上晦气,估计也不会有人调查,在荒僻的山野就被埋了,”三殿下突然一把将我抵在身后的床上:“或者说,陪嫁的媵侍当中,有一人乃是不洁之身,你觉得去了南唐国,你的下场又会是什么?三个月,足够本宫把你这双破鞋穿烂了。” “……” 我的脸色刷白一片!心里更是凉的彻底! 猛烈的撞击让我的后背一痛,痛的我瞳孔一敛,我知道,这些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 “三殿下,你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胡作非为了么?” 他难道就这么无法无天? 做事半点儿顾忌都没有? “为什么不可以?”谢延青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眸光中神色更冷:“本宫要穿你这双鞋,你就得乖乖的等着被我穿,那是你的福气,你以为,本宫什么人都可以?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你以为本宫会屑于碰你?” 这算是什么歪理? 我惊惧的看着他,他面上神色让人心中发寒,这条毒蛇,杀人的时候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更别谈是对付我了! 他的手上,一早就沾满了鲜血了! “沈芳华,若那东西真的不在你的身上,你为何不早点儿告诉本宫?本宫知道,你明明有,只是不愿意给。”谢延青将我抵的更紧了一些,他俯下身,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胸口的上下起伏:“怎么样?要不你好好想想?是现在给我?还是过几天给我?” “三殿下要的东西,真的不在我的手上!”我眉头一皱,伸手就要推他,他的气息让我浑身紧绷,尤其是现在这个姿势,更是让我觉得不自在:“那东西早就被五殿下夺去了!如果三殿下你真的想要的话,就去找五殿下吧!” “呵……你以为你说的这话我会信?”三殿下冷冷一笑,一把将我簪在发上的银钗取了下来,三千青丝缓缓垂落,他看着我这个样子,眼底忽然划过一抹惊艳:“本宫现在才发现,你真的很美,本宫对你,仿佛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见到你,本宫的身体会有一种本能的反应,要不,本宫现在就要了你?” “三殿下!不可以!”我有些惊慌的盯着他,手心下意识的捏紧了:“殿下,你不害怕么?我是皇上钦点的媵侍,虽说身份低微,可好歹也是皇上钦点的!明日就要启程南下,你若是敢碰我,不怕皇上怪罪?” “谁说是我要碰你的了?”三殿下有些好笑的看着我:“本宫今夜醉了酒,不想有一宫女胆大包天,竟然爬上了本宫的床,你觉得到时候是你的下场惨一些?还是本宫的下场惨一些?” 我一脸骇然的看着他! 他的脸上明明浮起一丝浅笑,可这笑却是让我胆寒!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为媵侍,可却爬上了皇子的床,这乃是国耻,会让南唐国看不起不说,皇上若是知道了,不可能再留下我!我的下场唯有死! 我没想到三殿下竟然卑鄙到了这样的地步! “沈芳华,你究竟肯不肯将东西交出来?”他扬唇一笑,看了看门外:“今日可是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府上的人都在为本宫明日的远行准备,就算是今夜你因伺候本宫过劳而死,也不会有人提出来一点儿的异议!” 明显感觉到他压着我的气息更沉了一些,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侧过头,不让他的唇压下来:“我愿意将麒麟玉给殿下!可现在那玉不在奴婢的身上!” “那在哪里?” “我把它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了!三殿下若是想要,还请缓几日!” 谢延青听到这话,精明的眸光从我的脸上扫过,似是想要分辨我言语的真假,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将我松开了,冷色道:“那本宫就勉强信你!你要知道,在这整个永宁宫,可没有一个人敢对本宫耍心机!” “是。”见此,我松了一口气,反正五殿下也会一同南下,到时候找机会问他把玉石要来就是了。 我正准备从床上爬起来,可谢延青却是突然俯下身子,亲在了我的嘴唇上。 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我骤然瞪大了双眼,他轻啄了一下,就又将我松开了。 “你很香,这个味道,本宫很喜欢。”他看着我的眼睛:“你愿意听话,本宫很高兴,本宫从未对哪个女子这么有耐心过,你是第一个。” 第49章 我是五殿下的人? 初八是个好日子,东陵国的六公主云莺远嫁南唐国皇帝。这一日,天空晴朗中飘着几片云,红妆十里,当真称得上是豪华无比。 文武百官把队伍送至城门处,人群之中,我一眼就看到了温言玉的脸。 丞相是百官之首,他站在最前方,一身朝服,风吹的他发丝飞扬,此刻他也正看向我。 他的眼眸里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见此,我忙将目光收了回来。我知道,他是有些唏嘘我最终竟然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然而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情,命中注定了是逃不掉的。 我坐在随行的马车里,此次公主的陪嫁媵侍共有三名,除开我以外,其余两个都是大臣之女,一位是太史赵家的庶女赵如云,一位是范太守的独女范琳琅,太史和太守都是高官,这二人也都是那南唐国使者选出来的,她们和我不在一辆马车上,我也不过是在上车之前匆匆扫了她们一眼。 两人都其貌不凡,今日只有公主一人才能穿大红,她们身着粉色的喜服,就像是公主的陪衬,而我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再后面的马车,便都是公主的陪嫁物品。 送亲的队伍数百人,吹吹打打,一路出了京城,百姓们在街边围观,唢呐的声音盖不住他们的议论声,我的心里有些忐忑,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更不知道南唐国那位已经迟暮的皇帝究竟是怎样的品性。 南唐国使者已提前三日离京,按照规矩,两方人马将在两国的交汇处汇合,然后一同将公主送至南唐皇都,天气越来越暖,一路往南,也越来越暖,除了三殿下这位送亲使者以外,五殿下也在此行的队伍里。 旁人只觉得是云莺公主好福气,有两位哥哥亲送,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五殿下只不过是以送亲为幌子,去南唐国查玉玺下落的罢了。 一连走了好几日,我才找到了机会和五殿下搭话,这日在驿馆里,见四下无人,我忙将三殿下逼迫我交出麒麟玉的事情和他说了。 五殿下听到这话眸光一冷:“若是本宫不愿给呢?” 我脸色猛地一白,想起三殿下说要将我这双鞋穿烂了的那些话,心里就越发的感觉到凉,我抿了抿唇:“三殿下威胁我,他有很多种方法杀了我。五殿下若不愿给……还请您保我……” “有意思,真有意思,沈芳华,你现在可是本宫的人,与他何干?”五殿下慢慢笑开,就像是晨曦的光,暖到我的心里:“他已经对碧儿下过一次手,本宫难道会让他再动你吗?” 我是五殿下的人? 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像是干涸的土地上突然冒出了一朵小小的花儿。 也是,他救了我那么多次,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去了南唐国,不用害怕,万事有我,”他忽然一把将我的身子揽入怀中:“沈芳华,你的心,只能在我这里。是你自己说的,我拿了你的东西,就该对你负责。”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宫”,感受着他胸膛特有的暖意,我说不上现在的感觉,只感觉到心里是出了奇的平静,这三年里,每日我都过得战战兢兢,唯独只有这一刻,我感觉到自己从内到外,完全的放松下来了。 这种暖意,我有些眷恋。 “此番进了南唐皇宫,再见殿下怕是就很难了,”想到这里,我心间一沉。 “难?”他的眉心微微一动:“不难,相信我。本宫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另外一个身份?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正欲细问,却不料这时,不远处一名男子正快步而来,见此我慌忙从五殿下的怀中钻了出来,冲着他拜了下去:“三殿下!” “沈芳华!你们在做什么?”谢延青的脸色很沉,就像是狂风暴雨袭来前的震天雷声,他的眼底迸发出两道利光,狠狠地朝着我和五殿下的脸上射来。 “在干什么,三哥不是都看到了么?”五殿下好笑道:“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们抱在了一起。” “好!很好!”谢延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冷冷的扫了我一眼,又发了狂一般的看着五殿下:“她是六妹的媵侍,若是被那皇帝看中了,会选入宫闱的,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当然知道,”五殿下十分平静的看着他:“三哥你不做过比我更过分的事情么?怎么?现在倒是道貌岸然的来说我了?这个女人是我的,还请你离她远一些,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你的?”三殿下好笑道:“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你又怎么知道她的心在不在你那里?” “我的女人,心里有没有我,还用你来质疑?” “那可不一定!”三殿下的手忽然来到了我的腰间,一把将那檀木的令牌给拽了下来:“你看看这个,若她的心里真的有你,为何带着本宫给她的东西?” 五殿下看着那方没有一丝装饰的令牌,不屑的笑了:“一块儿令牌而已,三哥觉得我会放在心上?莫用这样小孩子一般的行为来挑拨我们的关系了,没用的。” 谢延青听到这话,气的浑身发抖。 五殿下这时又接着道:“三哥,麒麟玉现在在我的手上,这个女人也是我的,你动不得,若是你不听我的劝,动了她,就别怪我翻脸!为难一个女人算是什么好本事?你有什么怨,尽管冲着我来,我随时奉陪!” 三殿下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冷冷的瞪了我们一眼:“好!很好!你们给我等着!” 话音一落,拂袖而去。 自打这件事情以后,三殿下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也没有同我说过一句的话,我的心里清楚,他自始至终对我只有利用,从一开始派郑盈袖进相府接近我,到后来我进了永宁宫,都不过是为了得到他要的东西。 可现在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他要的麒麟玉,也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了,他再来找我,更是没有必要,偶尔在行车间隙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三殿下也是冷冷的与我擦肩而过,某些瞬间,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的时候,阴鸷的让我忍不住发抖。 “沈芳华,公主要见你!” 骤然的一声将我从沉思之中拉了回来,听到这话我一愣,公主要见我? 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她将佩剑刺入云莺公主要害的情景,我心间一凉,生怕她发了恼,不敢耽搁,立即就去了。 到的时候,云莺公主正站在一片花田里,漫天的花海都似她的陪衬,她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我,眼底噙着一抹冷淡,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你就是沈芳华?” “是。”我连忙福了福。 “你这个女人,心机挺深的啊。”她突然一笑。 此话从何说起?我抬起头来不解的看向她。 “你一个小小的丫鬟,步步高升,如今竟然都能做本公主的媵侍了,若是去了南唐被哪个皇亲贵族看中了,指不定就飞黄腾达了,难道心机还不深?” “……奴婢惶恐。” “知道惶恐就好,”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你这张脸,真是将本宫的风头全部都盖过去了!本宫看着心里有些不爽,你说怎么办?” “奴婢只是空有一副皮囊而已,公主您才是真正的秀外慧中,奴婢哪里敢和公主您相提并论呢?”我脸色一白,连忙道。 “倒是个识趣儿的,”她这才满意的笑了:“肯听话就好,本公主的身边,就是缺了那么一条听话的狗,而你,正合适。” “……” “你若是听话,本宫还可以分给你一口羹,而其余那两个么,怕是自小就被家里给宠坏了,记住,你是我的刀子,专门用来捅人的。” 回去的路上我的脚步有些发沉,七公主果然不是什么善茬,我一早就料到,他连自己亲姐妹都下的去手,更别谈是其他的人了,只要谁是敢挡了她的道儿,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往后的日子,只怕是更艰难。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队伍都在朝着前方行驶,官道上人不多,但上百号人行走,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我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假寐,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惊马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人群立即就骚动开了,我连忙掀开车帘朝着前方看去,行在最前方的那辆马车半个车身都腾在空中,那马儿发了狂,就连驾车的车夫都训不好。 “三哥!五哥!快救我!”云莺公主坐在车内,被颠的七荤八素,她求救的嗓音从车内传来,见此,三殿下立即驾马上前,伸手就要勒住马缰,然而这个时候,意外又来了! 那马蹄子一抬,竟是将驾车的车夫给甩了下去,紧接着,马儿发了狂的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啊!快救公主!”大家一时都慌了,上百人顿时乱了起来。 第50章 我的存在是个耻辱 若是几人乱了倒是还好,可上百人同时乱了起来,场面可谓是壮观。 顿时,官道上尘土飞扬,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也被那发了狂的马给冲散了。 见此情形,三殿下带领一队人马,立即朝着那马儿消失的方向追去,五殿下犹豫了一瞬,也追了上去,留在原地的宫人们顿时议论纷纷,心里都不禁为云莺公主捏了一把汗。 而我也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此番若是她出了什么事……那东陵和南唐两国的和亲怎么办? 虽然我心里清楚此云莺公主非彼云莺公主,但只要大家都认为她是,那就是!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却依旧不见那队人马归来,人群之中有人慌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惊马?公主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应该不会吧?”另外一名宫女道:“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我们怎么办?打道回府吗?” “……” 正在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了一阵马蹄的响声,在这空旷的官道上显得那么震耳,这时我听到外面有人道:“应该是回来了!” 可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多久,人群之中立即就又有人叫开了:“啊!是强盗!强盗来了!快逃!” 强盗? 听到这话我一惊,下意识的掀开车帘朝外看去,果不其然,前方黑压压的一群人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上,俨然一副劫匪的模样,看这架势,少说也有上百人! 敢在官道上抢劫,好大的胆子! “哈哈果然来对了!”骑在马上的男人大喊一声,一脸得意:“快!交出钱财,留你们性命!不然爷爷我全都杀了!” 这时,一人撞着胆子道:“这是公主和亲的车架,你们也敢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公主是个什么东西?”男人不屑一笑:“爷爷连那皇帝老儿的东西都敢抢,何况是个公主!兄弟们,上!” 众人顿时都慌了,见此我的心里也是一紧,三殿下和五殿下都不在此,精干的都去追公主的马车了,这个时候被打劫?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只有等着被抢的份儿! 那群劫匪手上拿着刀,吓得宫人们不敢上前,只能抱头逃作一团,见此我立即对着外面吓得连手都在哆嗦的马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儿逃!” 那马夫听到我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扬起马鞭就抽在了马屁股上,然而谁料他也是个马虎的,被这阵仗吓得慌不择路,直接就将马车朝着劫匪的窝子里撞了过去! 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啊!” “哟呵,这马车里还坐着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你们刚刚说的公主?” 我被颠的七荤八素,差一点儿从马车里摔了出去,谁料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闷响,马夫被土匪一脚踹到了地上,紧接着,车帘便被掀开了! “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定就是公主了!带回去给我们老大当压寨夫人去!”那土匪的头目道:“正好让老大也过过当驸马爷的瘾!” 我一惊,忙道:“我不是公主……” “不是公主,骗谁呢?”他明显不信,不由分说,直接将我从车里掳在了马背上。我感觉腹部硌得生疼,可整个人被他按在马背上,根本就动弹不得,再加上现在大家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就没有人来救我! 我该怎么办? 我的心越纠越紧,像我这种低微的丫头,就算是被绑了,也不会有人关心的吧……大家只会以为我趁着混乱的时候逃了…… 我被蒙着眼睛带上了山,到了地方后,他们将我的手脚捆作一团,眼睛上蒙的布没有摘下,我也看不到眼前的情景,但是心里却很紧张,附近时不时的传来土匪们的哄笑声,大约这一趟收获颇丰,够他们吃上好些年的了。 土匪…… 想到这两个字,我心中就一凉。 “听说绑来了个美人儿?正好寨子里这么多兄弟,怕是有乐子享了!”这时,一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脚步声似是到了门口,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缩了一下,有乐子享了? 这乐子怎么个享法儿? “趁早打消你的念头,美人当然是留给老大的!”这时,另外一人也插进话来:“绑来的可是公主,要是和老大好上了,咱们老大就是驸马爷了!哈哈,往后咱们那里还用靠打劫来过活?” 愚不可及! 若我真的是公主,这群劫匪就这么绑了我,怕是这整个土匪窝子都会被端了,他们还妄想着飞黄腾达的梦! “不碰她,摸两把是可以的吧?老子好久没有摸过女人了!” 另外一人不甘示弱道“……那我也要摸两把!” 话音一落,房间的门被一把给推开了。 说话的那人立即上前,对我上下其手,粗糙的手掌心从我的脸颊上划过,刮得我脸颊生疼! “不!不可以!”见此我惊叫出声:“你不能碰我!” “不能碰你?哟呵,瞧瞧这娇生惯养的小脾气,我就喜欢这样的,”他奸诈的笑了:“这里可不是皇宫,没有人会听你的话!乖乖让我摸两把,我就让你好好地呆在这里,不然嘛……可不就是摸两把那么简单了。” 我奋力的挣扎着,可手脚被绑成一团,根本动弹不得,挣扎之中我不慎弄掉了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房间里的情景便清晰了。 那两个男人长得是五大三粗,留着厚重的胡子,一看就是个粗人,此情此景我突然我想到了碧儿,当时的她该是和我现在一样绝望,所以事后才会选择自杀这种方式来了结自己的生命。 现在……我也宁肯死! “瞧瞧这脸蛋儿,可真软呐,这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男人一脸享受的表情,眼睛微微闭上了:“爷碰过的女人也不少了,可这样的极品,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还用说?”另外一人道:“这个可是公主,天天被人供着,能和你从前好上的那些个村妇一样么?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男人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就去解自己的衣裳,我吓得脸色都白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放心,爷说摸两下,那就摸两下,你可是要留给咱们老大的!” “那你解衣裳做什么?” “废话,衣裳都解开了,你说做什么!当然是耍牛虻了!” 话音一落,他一把从身后将我保住,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一脸享受的表情,整颗心都似乎是被浸泡在了寒冰之中一般。 这个地方,就连下面的小喽啰都这么的可怕,更别谈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老大”了。 我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逃出去? “还不快放开我!”见此我大叫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咬舌自尽了!一国公主死在了你们这里,你觉得你们这整个寨子的人都逃得掉么?” “行了,你别太过火了,这可是要留给咱们老大的女人!”另外一人见我一脸的怒意,显然还是有些顾忌我刚刚说的话的。 那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系好了自己的衣裳。 “还不快把我松开!不是说要把我给你们老大么!,那我可就是你们的主子了!你们也敢这样绑着我么?”我又接着道。 “你这小娘们,可别得寸进尺,松开你?”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虽然我没有读过书,但这点儿道理还是懂的,松了你,你跑了怎么办?” “不松?”我微微笑了:“那也可以,只是将来我跟了你们老大,在他的耳边吹吹枕边风,这笔账,咱们再慢慢地算!” “切,我们老大才不是为了女人就舍弃兄弟的人,你别诓我了!老实点儿在这儿待着!今天晚上,兄弟们就准备给老大一个惊喜!将你送给他!” 今天晚上?! 我的心猛地一揪,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那不是还有一个时辰? 他们竟然这么心急? 怎么办,一个时辰,我手脚被捆着,逃,显然是不可能了! 可是我现在的处境,只能靠自己! 山间的风有些凉,夜晚降临的时候,我被捆着手脚,塞进了一床被子里。 那两个人劫匪将我抬到一个房间里,扔在了床上,一脸淫笑的就走了,我四周看了一眼这房间的布局,看着这规模,应该就是他们口中老大住的地方了。 我动了动手脚,可麻绳勒着我,一动那破了的位置就一阵生疼,见此我只好不动了,心里有些绝望,难道我今天真的就要失身于这土匪窝子的老大了么? 我是不抱希望会有人来救我了!被打劫了虽然是不小事,但我也清楚,一个小小的媵侍不见了,是不会有人关心的,媵侍的存在甚至不如公主陪嫁的那些金银财宝,若今夜我真的被这土匪……五皇子他们就算是找到了我,也是会直接舍弃我的。 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一个耻辱。 正在我暗自思忖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近了。 第51章 盖上被子纯聊天 “切,我们老大才不是为了女人就舍弃兄弟的人,你别诓我了!老实点儿在这儿待着!今天晚上,兄弟们就准备给老大一个惊喜!将你送给他!” 今天晚上?! 我的心猛地一揪,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那不是还有一个时辰? 他们竟然这么心急? 怎么办,一个时辰,我手脚被捆着,逃,显然是不可能了! 可是我现在的处境,只能靠自己! 山间的风有些凉,夜晚降临的时候,我被捆着手脚,塞进了一床被子里。 那两个人劫匪将我抬到一个房间里,扔在了床上,一脸淫笑的就走了,我四周看了一眼这房间的布局,看着这规模,应该就是他们口中老大住的地方了。 我动了动手脚,可麻绳勒着我,一动那破了的位置就一阵生疼,见此我只好不动了,心里有些绝望,难道我今天真的就要失身于这土匪窝子的老大了么? 我是不抱希望会有人来救我了!被打劫了虽然是不小事,但我也清楚,一个小小的媵侍不见了,是不会有人关心的,媵侍的存在甚至不如公主陪嫁的那些金银财宝,若今夜我真的被这土匪……五皇子他们就算是找到了我,也是会直接舍弃我的。 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一个耻辱。 正在我暗自思忖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近了。 听到了那声音,我的整颗心都不禁提了起来! 人来了! 我该怎么办…… 那人将房门推开的时候,忽然从屋外刮进来了一阵风,这风来的突然,原本亮堂堂的房间,蜡烛一下子全部都熄灭了。 漆黑的环境之中,我的心里更沉,沉重到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来的那人似我没料到蜡烛会突然全部都熄灭了,大喊了一声:“卧槽,这是闹鬼呢?” 这副玩世不恭的声音是……怎么听起来好像有些熟悉? 我不敢出声,整个身体窝在被子里,明明即将入夏了,可是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的暖意,我害怕,害怕这样的漆黑,尤其是在这样完全陌生而又诡异的环境下,这漆黑更是让我神经紧绷。 那人脚步声很轻,可他一步一步朝着房间里走来的时候,我的心也越来越沉。 他缓缓地走到烛台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蜡烛重新点燃了,然后缓步朝着床边而来! 我平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身体僵硬到连动一下都很困难,床上围着帘幔,我也看不清他的相貌,只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身影。 这个“老大”很年轻,听声音仿佛也才二十多岁,身材匀称,倒是不像寨子里扛我进来的那几个小喽啰那样五大三粗,甚至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所流露出来的气质,和这寨子有些格格不入。 明明一个大好的男子,为什么要占山为王,做这些抢劫的勾当呢? 我十分不解,可也清楚,现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紧张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点儿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听说干这行的脾气都很怪,指不定一个不开心,直接将我杀了都是有可能的…… 这时,男子走到床边,将他的外袍褪去,随手扔在了床头旁边摆着的屏风上,紧接着,他将鞋子也脱掉了,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啊!” “唉哟我去,怎么这么硬?” 我们俩儿几乎是同时出声,他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我的这突然一叫显然是把他吓到了,他一扭头,便看到了我。 “卧槽!闹鬼啊!”男子一跳三步远,连连后退数步,而我被他坐到了的胳膊也是疼的厉害,忍不住眼眶红了红。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他颤抖着嗓音对着我问道。 这声音…… “七哥?你是七哥?”我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是!我不是七哥!你想招我的魂?门都没有!”他又后退了两步,看这样子,竟是要跑出门:“这破地方简直太可怕了!没想到古代真的有鬼!爷爷不干了!老天爷,你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当老大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让我回去当个屌丝……” “……” 这样子……七哥的脑疾大概是又犯了。 虽然隔着床幔,但那个身影和我印象之中七哥的身影相重合,这是怎么回事儿? 很快我就明白了过来,难道他就是这里土匪口中的“老大”? 天牢里,七哥犯了盗窃罪,差点儿被杀死,这样一想,倒是明白了,土匪何止是盗窃,那他被关在天牢倒是也不奇怪了。 “我不是鬼!我是沈芳华!”我对着他即将出门的背影大声的说道。 “沈芳华?”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七哥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床的方向,明显不信:“你真的是沈芳华?” 一边说着这话,他一边朝着床边走近,走到了床边,他抬起手掌,正准备掀开床幔,可是又突然犹豫了。 “万一你骗我,你是鬼怎么办?” “……”我眨了眨眼睛,肯定道:“我真的是沈芳华,难道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吗?” 七哥这才有些相信他,这次不再犹豫,一把掀开了床幔。 “卧槽,你不是在天牢么?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他一脸的无语和震惊,他掀开被子,当看到我的手脚竟然是被捆着的时候,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难不成你也穿越过来了?” “……” “你绑着手脚做什么?好玩儿?” “……”我默默垂下了头:“是这寨子里的人绑着我的,他们把我当成了公主,说是要让你做驸马,所以……就将我绑着送到了你的床上” 七哥听到这话,一脸震惊一般的表情,他一拍床板,皱眉道:“这帮孙子!爷爷早就跟她们说了,不让他们抢劫,不让他们抢劫,他们偏偏不听!妈的,幸好你不是公主,如果你是公主,朝廷会放过我?那我不是就要嗝屁了?我才刚刚从那天牢里出来一个月呢!” “……” “来!我帮你松开!”七哥在房间里找来一把剪刀,把我手上的麻绳剪断了,当看到我手脚上被勒红的痕迹时,他一怔,又找来了药,细细帮我抹上:“底下的那群人从前粗俗惯了,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掉,你也别太介意,我正在努力的改正她们的习惯。” 我默默垂下了头,药抹在伤口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今日他们抢劫公主和亲的嫁妆,也都不是你授意的?” “什么?他们还抢了公主的嫁妆?”七哥顿时不淡定了。 我点了点头:“我是公主的陪嫁媵侍,可他们却是把我当成了公主,带到这里来了。” “我该不会又要回去天牢那个地方了吧?”七哥听到我的话,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虽然是这山庄的老大,可底下的人总是坑我!他们倒是好了,出了事儿都是我来扛着!” 这件事情可能七哥真的是完全不知情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的震惊了。 “你说,如果我明日将他们抢来的东西还回去,能不进天牢吗?”七哥越说表情越暗淡:“想想那三个月无聊透顶的日子,我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得了。” 我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把抢来的东西还回去? “你也觉得不可能是不是?”七哥的心里显然早就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答案了:“沈芳华,要不然,我逃了吧?让我再进天牢那种地方,我宁肯一睡不起!” 我扭头看了看七哥的腰间,他的腰间挂着一枚令牌,上面写着“明月山庄”这几个大字,我一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明月山庄?就是那个独立于东陵国和南唐国之外,独自占山为王的明月山庄?” 七哥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朝廷多次派人想要收服这明月山庄,可每次都失败了,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听说明月山庄的人虽然做的是打劫的事情,可都用在百姓的身上了。” 七哥看着我,震惊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这明月山庄竟然有这么伟大?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有脑疾啊。 “明日你将东西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应该问题不大,”我缓缓道:“毕竟公主的车架半路上被劫了,传出去了也不光彩,大概他们会打碎牙往嘴里吞。” 朝廷行事的风格,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一来若是传出去了,会让人觉得他们办事不利,二来被打劫了,他们的面子怕是也没地方搁 “真的吗?”听到这话,七哥眼睛亮了亮,片刻,他又想到了什么:“沈芳华,那你呢?你可愿意回去?” “……这话从何而起?” “你的眼睛骗不了我,你不想去南唐国”七哥突然掀开被子,平躺了下来:“反正难得见到了投缘的,他们怕是以为我们在圆房,不如咱们就盖上被子,纯聊天吧!” 第52章 他在报复我么? 我在明月山庄和七哥一起用完了早膳,七哥便立即叫来了底下的几个兄弟。 这几个人我有些印象,就是昨日去抢劫车队的头头,他们见我也在场,脸上顿时带着一抹暧昧的笑:“老大!昨夜睡得好不好?当驸马爷的感觉怎么样?” 七哥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他的脸色猛地一沉,厉色道:“老实交代,昨日你们瞒着我,去做什么了?你们是怎么把她弄来的?” 那群人一见七哥的脸色不好,齐齐一怔。 “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吗,要好好做人,抢东西算什么好本事?抢的还是公主的嫁妆?”他显然是很生气:“难道你们嫌我这明月山庄太安逸了吗?万一朝廷的铁骑踏进来,你们的命想要还是不想要?” “怕什么,朝廷的人敢来,咱们庄子里的兄弟们提着刀一起杀出去!咱们可都是练过的!朝廷的那些酒囊饭袋,老子一刀挥下去,就打的他求爹爹告奶奶!屁滚尿流!” 听到这话,七哥一脸的无语,他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杀出去?朝廷有多少人?咱们又有多少人?杀得出去么?等朝廷的人真的来了,怕是这整个明月山庄都会化成灰!” “不会吧?”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们的脸上确实有些犹豫。 七哥叹了一口气,又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你们,去把昨日抢来的东西清点一下,咱们待会儿下山,把东西还回去!” “什么?”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一脸的震惊:“还回去?那弟兄们昨天不是都白忙活了么?” “难道你们忘了我蹲了三个月天牢的事儿了?”七哥眉头拧了拧:“抢女人的嫁妆,传出去也不光彩,咱们明月山庄,要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劫匪,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可做是不得的。” “怎么叫抢呢?”一名矮胖矮胖的男人忽然指了指我:“这个不就是公主么?昨夜她跟老大你好上了,这嫁妆不就名正言顺的归咱们了么?” “……” “……” 我和七哥互相对视了一眼,他刚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正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一名小喽啰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七哥!不好了!有人要闯寨子!现在正在门外,和兄弟们打的难舍难分!来了好几百号人呢!” “什么人?”七哥眉头一拧。 “他说自己是朝廷的人!”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一变,这么快,人就来了? 七哥带着我连忙去了山庄门口,还未走到地方,我就听到一阵兵器交接的声音,紧接着,我抬眸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高马上的谢延青。 他一脸的冷漠,看着打在一起的两方人马,面无表情,在我出现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我,眼睛猛地一眯,放出两道冷光。 “住手!”七哥这时大喊一声,明月山庄的劫匪们统统停了手,见此,谢延青也朝着身后摆了摆手,于是,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山庄门口立即安静了下来。 我敏锐的捕捉到三殿下在看见七哥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惊讶,显然也是没料到这明月山庄的庄主就是那日在天牢里跟他打架的人。 而我的心里却不由得一紧,为什么来的偏偏是三殿下? 若是五殿下,这件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三殿下他……做事向来残酷无情,更何况,先前他和七哥还在天牢里大打了一场,这新仇旧恨一起算,岂不是…… 我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我把你要的东西交出去!放过我这群弟兄!”七哥这时拧着眉头道:“这件事情是我指使5他们的,要杀要剐,冲我来!” “老大!”跟来的劫匪们一脸的惊讶。 “你在跟本宫谈条件?”谢延青却是轻轻的弯了弯嘴角,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凭什么跟本宫谈条件?你有资格么?” 听到这话,七哥身后跟着的山匪们立即不干了,抬起刀喊道:“小白脸,你怎么跟我们庄主说话呢?我们当成眼珠子供着的庄主,不允许别人对他不敬!” “呵……”谢延青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们当成眼珠子供着的庄主,偏偏本宫连看都不屑于正眼看他,一群乌合之众!留着做什么?” 话音一落,他朝着身后一摆手:“一个时辰之内,本宫要你们把这明月山庄,给本宫踏平了!” 什么?! 一瞬间我大惊失色,七哥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踏平明月山庄? 这山庄里少说也有几百人口,说杀就杀了? 也是…… 我应该一早就想到的,三殿下就是一个这么狠心的人。 话音一落,身后的人马立即就要冲过来,这时,那个矮胖矮胖的男人指着我道:“你们的公主还在我们的手里,昨夜她已经和我们老大圆房了!老大往后就是驸马爷了,你们竟然也敢动我们明月山庄的人?” 听到这话,三殿下平眸光冷冷的转到我的脸上,他的脸色铁青,面部猛地一抽:“沈芳华,他说的这些是真的么?” 一看到他那样冰凉的眼神,我的身体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这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三殿下动了杀气。 也是,陪嫁的媵侍却失身于其他的男子,怕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若真如此,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不仅仅是我,明月山庄的人就更逃不掉了。 我立即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谢延青薄唇一抿,朝着我招了招手:“你怎么证明你没有?要不让本宫亲自验证验证?” “……” 亲自验证? 怎么个验证法儿? 我的唇瓣咬的惨白,不禁想起了他将我按在床上的情景。 我看了七哥一眼,他的目光看向三殿下,又看了看我,向来不羁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察觉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那颗守宫砂。 “殿下请看,这个还在,我还是清白的。” 见此,三殿下眼底的黑雾才逐渐的消散下去,他再次朝着身后的铁骑摆了摆手:“还愣着做什么?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还不快动手?” 说着这话,铁骑们立即冲了上来,七哥身后的劫匪们也抬起了刀,显然做好了苦战一场的准备。 竟然就这么打起来了? 想到三殿下的手段……我的背后冒了一层冷汗,他向来言出必行!这整个明月山庄,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这漫山遍野会血路成河…… “等一下!”我有些惊慌的开口喊道:“三殿下,能不能看在我的份儿上,放过他们?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我实在不忍看到这么多人命丧于此!更何况,他们都是七哥的人! 七哥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高抬贵手?”三殿下这时微微的弯了弯嘴角:“好啊,我答应。” 好?答应了? 我一怔,没料到他竟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有些不可置信的朝着三殿下看了过去。 他那张冷峻的脸在身后缓缓升起的太阳下,依旧没有半分的暖意,有的人天生就是这么冷,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双眸里面闪现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光:“既然公主替这群乌合之众求情,本宫当然要放过他们了。” 公主? 我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公主? “皇妹,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随我下山?”三殿下骑马朝着我靠近了些,他朝着我伸过来了一只手:“昨日皇妹你的车架惊了马,那马儿发了狂便跑来了这明月山庄,幸得庄主相救,皇妹你才有幸保住一命,这明月山庄可是咱们的大恩人,我又怎么会杀了他们呢?” 看着三殿下朝我靠近,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皇妹……惊马…… 我想到了这里,脸色猛地变了! 他口中的皇妹应该是在喊云莺公主,昨日云莺公主的马惊了,他去追那马车,难道没有追回来吗? 所以,云莺公主出事了? 若公主真的出事了,身为送亲使,三殿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这件事情会落入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不光光是东陵国,南唐国那边又要如何交代?这趟和亲岂不是就等于打了水漂了? 所以,三殿下的意思是,让我来顶替云莺公主? 是不是真的公主并不重要,两国之间需要的,只是一个身份…… 想到南唐国那年近古稀的皇帝,我的脸色猛地白了。 见我愣在那里没动,三殿下阴鸷的笑了:“沈芳华,整个明月山庄的存亡,只在你一念之间,怎么?你刚刚原来并不是真的在替他们求情啊?难道又不想让这庄子里的人活了?” 话音一落,三殿下看了看身后:“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不!”我尖叫出声,整个身体仿佛都在摇摇欲坠,三殿下这是在逼我! “他不是说,你是他的人么?”看着我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三殿下阴狠的笑容让此处的空气都压抑了起来:“我就是要你们死也不能在一起。” 三殿下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五殿下。 所以,他这是在报复我么? 第53章 我是个女人 见我愣在那里没动,三殿下阴鸷的笑了:“沈芳华,整个明月山庄的存亡,只在你一念之间,怎么?你刚刚原来并不是真的在替他们求情啊?难道又不想让这庄子里的人活了?” 话音一落,三殿下看了看身后:“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不!”我尖叫出声,整个身体仿佛都在摇摇欲坠,三殿下这是在逼我! “他不是说,你是他的人么?”看着我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三殿下阴狠的笑容让此处的空气都压抑了起来:“我就是要你们死也不能在一起。” 三殿下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五殿下。 所以,他这是在报复我么? 若我真的以公主的身份入了南唐国的皇宫,这辈子真的就别想再出来了。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有些凉,假的终究还是假的,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我的身份被拆穿了,那么我又该怎么办? 显然三殿下想让我痛苦,哪怕是被发现了,他也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垂下的眼睑里划过一抹怅然,要么是明月山庄这几百条人命,要么就是我的自由,我必须做出一个抉择。 我该是一早就想得到的,三殿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我,在得知我投靠了五殿下后,他该是会变本加厉的报复我……而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往后等着我的,将会是更加疯狂的报复。 一旁的七哥听着我们的对话,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拧着眉头看着我,缓缓道:“沈芳华,不用勉强你自己!你若说一个‘不’字,我这带你走!我这山庄还是有些实力的,这帮人想要杀了我们,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七哥的脸在晨曦下仿佛在发光,我整颗心都不禁暖了起来,我没想到,他竟然能为我做到这般境地。 可,哪怕是这明月山庄再怎么有实力,实力能大的过朝廷去么? 到时候,依旧要流血,依旧要死人。 “还没有考虑好?”三殿下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听说沈将军要告老还乡了?你说如果某天,整个沈家突然消失了,会不会有人发现?你还有个妹妹是吧?今年多大了来着?十三?还是十四?” “……” 我的脸色猛地白了,心更是凉的彻底! 这已经不是我答应或者不答应的问题了!我已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扬起头来看着他:“还请殿下放过我的家人。” “瞧你这话说的,本宫可从来都没有说要怎么样他们,”三殿下轻轻的笑了,这时,他突然拦腰将我整个人抱在了马上:“皇妹,快走了,咱们还得赶紧启程,不然就错过了好日子!” 话音一落,他调转马头就朝着山下而去。 临走之前,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七哥一眼,他那双干净的眼底里,此刻布满了鲜红色,我注意到他的双拳紧紧地捏成了一团,整个人好像都在发抖,人生气的时候大概都是这样,仿佛还有一些其他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沈芳华,这个大恩,我江逸记下了!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回去的一路上,三殿下的双手一直都紧紧地抱着我的腰,他的那双胳膊隔得我生疼,我却不敢动一下。 身下的马儿狂奔着,迎路的山风吹的我的心越发的乱了,耳边是他着重的呼吸声,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面上,我却浑身紧绷起来。 接下来迎接我的,又会是什么?我又该如何面对五殿下? 我的心乱的很,三殿下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的目光里噙着一抹奸计得逞的得意。 终于到了。 马匹停在了驿馆里,一下了马,立即就有宫人上前来迎我进去,见此我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谢延青一眼。 寻常的媵侍入府,哪里有这个待遇? 所以,三殿下是一早就打算让我顶替公主了么? 所以先前在山庄门外的那些话,全部都是他为了逼我自己主动就范才说的? 这个男人……心机好沉,竟然连我会替庄子里的人求情都猜到了……把人心算的这么准,真的太可怕了。 我的心沉了沉,一刻都不想再跟他待下去了,立即跟上了那宫人的脚步,直接住进了驿馆最上等的一间房间里。 然而我才刚刚进去不久,突然房间的门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巨大的声响让我不由得一缩,立即朝着屋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五殿下腥红着眼眸从外面进来。 “沈芳华,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他直接朝着我走了过来,浑身的气场冷的让人心中发寒:“他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你就这么在意他?听他的话?你的心里是不是还觉得你是永宁宫的人?他还是你的主子?” “不……”听到这话我惨白着脸色摇了摇头:“他拿家人逼我……” “卑鄙!”谢锦元吐出这两个字,面色越发沉,犹如土灰色:“从那马车惊了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 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车竟然是三殿下动的手脚么? 为了让我痛苦,为了报复我,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下得去手? 也是,在皇家,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了。七公主不也亲手杀了六公主么? “沈芳华,你好狠的心,为什么你就不能自私一点?”三殿下抬起脚步,一步一步朝着我靠近,他的眼底饱含着无尽的悲伤与沉痛,看的我心里一揪,浑身上下也被一种浓郁的悲伤紧紧地包裹着:“什么时候,你也能为我想想?你的心呢?难道你没有心么?我为你做的还不够么?你为什么不能先想到我?” 话音一落,他忽然将我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我一惊,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朝我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我的锁骨上! “啊!” 我痛的缩成一团,感受着他的愤怒以及纠葛的感情,心也抖得厉害。 我的心…… 像我这种人,自己的心意又有什么用? 他并没有要将我松开的打算。 我感觉整个身体痛的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锁骨上的疼渐渐地侵蚀了我的意识,眼角不由得滑下一滴热泪,看到他这么揪心的模样,我又何尝不难过? 他的身子紧紧地贴着我,感受着他身上的暖意,我却冷得发抖。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无助,他将我拥抱的更紧了一些,我甚至能够感觉的到他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带着沉痛的情绪,原来人在悲伤起来的时候,果然就连气场都会不一样了。 “沈芳华,你说,我该怎么办?”他抬起的双眸里满是鲜红,见我不说话,他俯身,再次咬在了我的锁骨上,我痛的下意识就要尖叫,却害怕被人听见,咬紧了唇瓣,忍不住呜咽出声。 听到了我的哭声,他忽然一把松开了我,垂下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心疼,看着我的锁骨上被他咬出来的那两个牙印子,甚至隐隐的有鲜血渗了出来,他慌得又将我抱紧了。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不然……你就打我好了,可是沈芳华,你知道我现在很难过吗?” 他干净的眼睛里,饱含着怎么也化不开的心酸,这个样子的五殿下,从前我从未见过。就像是一个在街上迷了路的孩子,无助到让人心疼。 我摸着自己锁骨上隐隐作痛的伤口,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能感觉的到痛也好,那证明心还没有麻木,有些人的心麻木了,就连痛都感觉不出来了。 我突然一个翻身,将三殿下反压在了身下,不管不顾的掀开他胸前的衣裳,抱住他的脖子,也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 他的身体很明显的一颤,似是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但也没有阻止我,就那样静静地任由我留下痕迹,片刻我抬起头,看进他的眼睛里:“我现在也很难过。” 下一刻,他突然闭上双眼,朝着我吻了过来! 一番掠夺,我的唇齿之间全部都是他的气息,他的唇是温热的,和我纠缠在一起,他紧紧地拥抱着我娇小的身躯,恨不得将我揉进身体里,房间明亮,他的俊颜在眼前也是那么的清晰,我很喜欢他的味道,这种带着浓浓的让人眷恋的味道。 我大概是疯了。 媵侍也好,公主也好,丫鬟也好,不管是哪一种身份,此时此刻,都不该这样和一个皇子纠缠在一起。 他把我抱得很紧很紧,就像是担心我会突然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我不知道往后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但是我很清楚,此时此刻,我只是沈芳华。 没有其他的各种身份,不是媵侍,不是公主,也不是丫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叫沈芳华的女人。 我也有自己的心。 那个午后,我就这样静静的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几粒灰尘在金光下纷纷扬扬,让整个房间都多了几分暖意,我突然觉得,其实自私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我的心是快乐的。 第54章 我在你心里,不过如此! “主子,”正在这个时候,门外有声音传来,那人立于门外便止住了脚步,似是犹豫自己该不该进来。 “说。” “属下查到,马车掉下去的时候,被山间树枝挡了一下,可山崖下并未找到她的尸骨。”那人立于窗下,朝着五殿下拱了拱手,一脸恭敬。 五殿下这时猛地松开了我,眉头一挑,看向门外那人:“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还活着?” “山间多猛兽,也有可能被叼走了。” 五殿下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旋即移开目光:“无路如何,一定要将她找回来!” “是!” 他们是在说公主么? 公主有可能还活着? 他这么着急的要把公主找回来,是因为我么?不想我被禁锢在那囚笼般的皇宫,回到我原本的身份? 想到这里,我心间微暖。 我透过窗户朝外看去,依稀见到门外的那男子一身黑衣,穿着打扮看上去似乎并不像侍卫,可他言语之间对五殿下毕恭毕敬,难道是他养的暗人? 虽然皇上明令禁止,但皇子养暗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 “主子,还要一事,”这时,那人又接着道:“陈公子说要见你,他正在驿馆后门。” “让他进来。” 听到这话,暗卫一怔,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我默默垂下了头,立即站了起来:“殿下,有些闷,我出去走走。” 谁料这个时候,谢锦元一把捏住了我的手腕。 “这里是你的房间,你要去哪儿?” 他们有事情商量,我在这里也没关系吗? 五殿下仿佛看出了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将我猛地一拽:“你陪在本宫身边,本宫很开心。” 见此,那暗卫也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眨眼的功夫,屋子里人影一晃,突然一个人出现在我眼前,他看到我也在这里的时候,平静的眸光中划出一抹诧异,只是很快就收敛了下去。 这个应该就是暗卫口中的陈公子,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身月白锦袍,将他衬的十分精神,可目光之中又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尤其是落在我身上的时候,那种疏离感更甚。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似乎不太喜欢我。 “澜青,什么事儿?” “那件事情,有消息了,”陈澜青眉心一拢:“殿下所料不错,咱们得早做打算,不然……就失了先机。” “先机?”五殿下听到这话微微一笑,这笑容有些冷,看在眼里让我心中发寒,一瞬间,他和刚刚那样的温存就像是两个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先机有何用?若真有用,本宫也不可能在外这么些年,当年的事情,你忘了么……” 陈澜青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那殿下是怎么打算的?” “我的打算么……”五殿下深沉的笑了笑:“你说,从天堂一下子掉到了地狱,是什么感觉?” 陈澜青脸色微微一变:“殿下的意思是……”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他抿了抿薄唇:“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我要把他捧到高处,再让他狠狠地摔下来。” 五殿下口中的他是谁? 这一番对话说的是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从天堂掉到地狱,他要做什么? 想到那次他肩膀上受的伤,我的脸色猛地白了,难道他又要对皇上下手了吗……可皇上早就在高处了啊,还是说他指的是其他人? 我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我实在是看不透。 陈澜青垂下眼睑,片刻,他抬起眼眸,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 一触及到他的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神,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沈芳华,”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你愿意帮殿下做事么?” “帮殿下做事?” 我很快就意识过来,他口中的“做事”指的是什么事,我的心不禁紧了紧。 皇家的水太深,岂是我这个小小的女子能蹚的起的?更何况,我还有家人,一旦失败,事情败露,我倒是无所谓,可将军府怎么办? 还有碧儿……我忘不了她冰凉的躺在我眼前的情景,她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 “你不愿意?”见我摇头,五殿下目光骤然冷了:“怎么?在你的心里,觉得本宫不值得你替我做事么?还是说,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里?” “不……不是的……” “哼!”五殿下冷冷的扫了我一眼,忽然转过了身:“沈芳华,看来本宫在你的心里,也不过如此!” 说完这话,他抬起脚步就扬长而去。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愣愣的发呆,眼睛忽然有些酸涩,我眨了眨眼,将即将泛起的泪珠压了回去。 我能理解他的怒火。 为了救我出狱,他甚至不惜南下跑了这么一遭,结果我连替他做事都不愿,换做谁都会觉得我并未真心待他,若是真的真心待他,该是信他,爱他,全身心的交给他,可这些对我而言真的很难…… 是我忘了,身为一个皇子,需要的并不是我这样的女人,而是一个能在背后扶持他的女人。 想到丽妃在天牢里和我说的话,她怕是一早就知道,在家人和五殿下之间,我会选择什么。 我怅然若失的站在房间里,感受着他离开后的空寂,这时身前人影一晃,五殿下又重新折了回来,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去而复返的他,眼底划过一抹欣喜。 谁料这个时候,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劈头盖脸的就朝着我砸了过来! 扔出来的东西正好砸中了我的心口,好痛! 那玉石砸过来的时候,我没接住,直接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我低头一看,竟是先前我的那块麒麟玉! “还给你!”他冰凉的眼神似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冷的让我浑身发抖。 我蹲下身子,将那块碎了的玉一点一点的捡了起来,碎玉的尖锐扎的我手指生疼,我终究还是没忍住,滑下来一颗热泪,烫的我手指一缩。 我无助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大哭出声来,我又能怎么办…… 突然这个时候,一方洁白的帕子递到了我面前,我一怔,热泪含在眼眶里,抬起头来,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人。 看着递过来的帕子,我犹豫着接了过来,帕子上还带着他的温热,陈澜青就那样平静的看着我,仿佛完全不能理解我的眼泪为何而流。 “沈芳华,既然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哭?”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淡:“你难不成是铁石心肠?殿下待你的好,你感觉不到?” 有什么资格哭?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怔住了。 “我认识一位巧匠,专修碎玉,你若是改变了主意,随时来找我,”话音一落,他也转身要走,然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那样的眼神,冷淡到像是深冬的屋外结的冰柱,我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只听他缓缓道:“一句忠告,我要告诉你,你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你很艰难?五殿下能到今日,都是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若是不想为人宰割的鱼肉,便只能做那宰割鱼肉的刀俎,这点儿道理,活到这么大,你还不明白么?你以为,皇家的水,是你不想蹚便不蹚的么?” 留下这话,他便也走了。 若是不想为任人宰割的鱼肉,便只能做那宰割鱼肉的刀俎……耳边回荡的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种子一般,深深地种在了我的心里。 所以我现在之所以会百般为难,是因为我是鱼肉?便只有被宰割的份儿? 所以皇家的这趟水,我其实早就已经蹚进来了? 我独自在房间里感受着这死一般的寂静,这时,突然一名小丫鬟走了进来:“公主,三殿下在东苑,请你过去一下。” 公主? 听到这个称呼时我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那丫鬟是在叫我,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并未遮面,她明知我不是公主,却还是这么称呼我,可想而知这里所有人为了保命,统统选择将这件事烂在了心里。 我点了点头,立即去了,到东苑的时候,三殿下正坐在书桌前,仿佛正在看些什么,我走过去,见他面前的茶杯空了,便顺手为他添了一杯。 他这才抬起头,看着我红肿的双眼,忽然眼睛一眯:“你哭过?” 我一怔,微微垂下了头:“是沙子进眼睛了。” 听到这话,他气息沉了一分:“沈芳华,你对我就没有半点儿的实话么?本来本宫看到一样东西,想要好好对你,可你偏偏不识好歹,既然这样的话,那本宫就……” 说完这话,他一只手便挑起我的下巴,一只手伸手要来掀我的衣裳! 我一瞬间大惊失色,忙后退了两步,端起桌子上的茶,朝他递了过去:“殿下,再不喝茶就该凉了!” 却不料他碰到了我的手,我手里的杯子便一个不稳,歪在了桌子上。 他第一反应就是护着桌子上自己先前看的东西,是什么竟然能被他这么宝贝? 我扭头看过去,脸色猛地变了。 第55章 愚蠢的女人? 桌子上放着的是一副字画,而那字画上画的正是我。 那夜我为三殿下掌灯,他便随手画了两笔,只是如今这副字画上被他又添了两句诗。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字仿佛是才加上去不久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只是此刻,那字画上沾染了水渍,浓黑的笔触晕染了一抹极其不和谐的痕迹,看上去十分刺眼,生生的破坏了这字画的美感。 三殿下见画上晕染的水渍,眼底划过一抹可惜与心疼,快到我几乎捕捉不到,他拿袖子,将上面的水渍一点点的擦去,每一下动作都十分小心,仿佛生怕让这画会毁的更彻底。 我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的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一副字画而已,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他竟然这么宝贝么?? 见他的袖子上染了黑墨,想了想,我便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朝着他递了过去。 这时,他抬起眼睑看着我,双眸忽然眯了眯:“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我一怔,顺着他的视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痛感席卷而来,我骇然失色!这是方才,五殿下咬在我锁骨上的那一口!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三殿下的脸色骤然沉了,眼底迸发出两道沉重的光,那眼神,压抑的我就快要无法呼吸…… “好!很好!”他的手掌捏的咯吱直响,让此处的环境显得越发诡异了:“我竟不知道,你们已经干柴烈火到了这种地步了么?沈芳华,那日夜我要你,你不是不愿意么?怎么?那个人是五弟就可以?你们不是好上了么?让他带你走啊!你倒是看他愿不愿意!你以为你在他的心里有多重要?他不过是和我一样,觉得你留着还有用处罢了!” 想到方才五殿下将麒麟玉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口的情景,我猛地缩了一下,三殿下的声音响在耳畔,对我而言就像是一个讽刺。 我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眼睛:“三殿下误会了,奴婢和五殿下并没有发生什么。” “那你脖子上的痕迹是从哪儿来的?”谢延青冷笑一声,笑的犹如鬼魅,阴鸷的让我心中发寒:“别告诉本宫,是被蚊子叮的,本宫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 这时,他伸手,忽然撩开了我的袖子,当看到那颗守宫砂还在的时候,眼底的阴寒这才淡下去了一些,只是面色依旧不好,紧接着,他伸手捏住我的下颚,一把将我按在身后的桌台上,桌角的尖锐刺的我瞳孔忍不住一缩,我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他却一把堵住了我的嘴,直接朝着我俯身凑了过来! “本宫觉得你实在是不让我省心,既然如此,还是本宫亲自解决了的好,占据不了你的心,身子也是好的。” 话音一落,他一把解开我系在腰上的腰带,我浑身一颤,感觉到他的手掌已经抚上了我腰,我面色一变,下意识的伸手要将残存的衣裳拢好,可他突然反手将我一扣,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平躺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双手被他扣在头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 我羞愤的难以附加,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没有两件,这么一挣扎,更是所剩无几,我的上身近似于赤/裸,只余下一件粉嫩的肚兜挂在脖子上,勉强遮住胸前,然而那对饱满更是让眼前的谢延青红了眼,他腾出手绕道到我的脑后,立即就要解开! 我慌了,整个心凉的彻底,现如今被他这般扣着,我完全动弹不得,我甚至不敢挣扎,剧烈的动作下,挣扎只会让情况更糟!让衣裳更是近似于没有! 正在这个时候,我的手忽然摸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砚台,下意识的就将那砚台抓了起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死死地捏着。 谢延青这时眼睛突然一眯,目光定在我的手上,眼底划过一抹寒意:“沈芳华,你忘记了那天本宫打你的那一巴掌了么?” 听到这话,我的心凉的透透的! 我怎么会忘! 那日我情急之下打了三殿下一巴掌,他不仅还了我更重的一巴掌,甚至让那两名侍卫进来把我给……要不是后来那侍卫不知道怎么触怒了他,我现在早就不是这般境况了! “乖乖的,本宫还会温柔些,”他的嗓音近似于一种情人之间的蛊惑,偏偏又带了几分冰寒,热浪扑在耳中让我浑身禁不住一颤:“想做本宫的女人有很多,本宫肯临幸你,你该感到高兴才是,毕竟本宫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三殿下!”我咬着唇瓣,盯着他的眼睛:“你忘了我的身份了么?” 听到这话,他一怔。 “你忘记了,我如今的身份是个假公主?”见他稍有松懈,我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若是失身于其他男子,三殿下觉得,南唐国会就这么吞下这口气?” 谢延青的眼睛忽然一眯。 然而我却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里夹杂着几分心酸,还有几分苦涩,看来这次我赌对了。 他有些忌讳南唐国。便不敢再对我下手。 “是殿下你亲手将我推到这般境地的啊,你竟忘了么?” 我奋力一怔,一把将他推开了,所幸如今他正松懈,也并未再拦我。 我忙把衣裳披好,看进他的眼底深处:“皇兄,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还请皇兄人情我的身份。” 留下三殿下一个人的背影,石化在了原地,看着我的背影,愣愣的出神。 陈澜青说的没错,若我为鱼肉,只有等着被宰割的份儿,倒还不如为刀俎,不去宰割别人,至少也能自保。 然而在我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三殿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沈芳华,你这是在报复本宫么?” “报复?”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眼盯着他:“此话从何而来?我之所以有现在这个身份,难道不是殿下你意思的么?” 他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是你逼我的。”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桌子上的那副画像:“既然已经脏了,还是毁去的好。” 这次我不再停留,直接就走了。 一路上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经过此事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都是欺善怕恶的,哪怕是皇子也不例外,只有我强大,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也包括我自己。 或许以后,我也要学会冷漠二字。 这驿馆我是第一次来,兜兜转转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我看到前面不远处,刚好有两名宫人,正准备走过去问问一问,谁料他们仿佛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我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下意识的躲在一棵大树后。 “你确定你听到的都是真的?”那小宫女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嗓音。 “错不了,午后我去给他送茶水的时候,亲耳听到的,”另外一名小宫女点了点头:“为什么三殿下竟然要对五殿下下那么狠的手呢?明明是兄弟啊……”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是皇家的兄弟,那就更不是兄弟了。”那宫女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就当没有听见就行了,在主子身边伺候,这点儿见识都没有么。” 二人的脸上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我不禁多看了那说话的宫女两眼,从前在永宁宫伺候,我见过她们,所以多多少少也有些印象。 她们是……三殿下身边的人?! 所以,三殿下要对五殿下下什么狠手? 想起三殿下的手段……我的心不禁有些发紧,想了想,我赶紧离开了此处,这次摸索着,我终于回到了房间,可一颗心却怎么也不踏实。 若五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虽然我心里清楚,五殿下该是恨透了我,可我终究不忍心看到他出事!更何况,他救我那么多次,我摸着自己的心口,沈芳华,你真的能做到袖手旁边么? 想了想,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找他! 哪怕我这一去,很有可能会遭到他的白眼儿和冷待,但该说的话一定要说了,哪怕是当还他一个人情也好。 我寻着路摸索到了五殿下的院子,这时,一名侍卫伸手拦在了我的面前:“殿下有令,不见任何人!” “我有急事一定要当面和他说,还请你通传一下!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这个么……”侍卫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屋内,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我担心晚了会赶不上,便也跟在那侍卫的身后走了进去,谁料行至半路上,那侍卫的脚步突然停住了,我便也停住脚步,忙藏身于身后的大树下。 眼前一道粉色身影忽然一晃,一名女子正要进五殿下的房间,那侍卫忙追了上去:“青羽姑娘,烦请您跟殿下说一下,沈芳华说有急事要见五殿下。” “沈芳华?”那名叫青羽的女子背对着我,我也看不到她的相貌,只是听着声音约莫和我差不多的年岁,她的语气有些冷:“就是那个被殿下嘲笑的愚蠢的女人?” 第56章 一把剑,插进我脖子 愚蠢的女人? 我的身体都摇摇欲坠起来,下意识的抓紧了身前的树干。 五殿下竟说我是愚蠢的女人? 我整颗心凉的透彻,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他竟这般想我么? 这次我不再犹豫,立即抬步离开了此处。 五殿下是皇子,既然能养暗人,说明身边不缺能人,三殿下要如何害他,依照他的心机,又岂会没有察觉? 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或许根本就不需要我。 队伍依旧南下,眨眼到了两国边界临城,这一路上,倒也是风平浪静。 按照计划,在临城休整一日后,第二天一早,三殿下启程回京,而我,会和另外两名媵侍踏入南唐国的皇宫,五殿下则是与队伍分道扬镳,暗中潜入南唐去追查玉玺的下落。 终于摆脱了这群让我心寒的男人,虽然迎接我的是更加迷惘的生活,但我的心里隐隐有丝雀跃。 临城繁华,午后我正准备出去转转,谁料才刚刚出门,“啪”的一声,劈头盖脸的就埃了一巴掌。 “贱人!” 我被打的懵了,听到那声音,立即扭头去看,只看到一名穿的破破烂烂的女人一脸怨毒的盯着我。 我怔了一瞬,她的脸上脏兮兮的,一双手也是黑的,但五官不难辨认,她是—— “公主?” “看到我还活着很失望是不是?”七公主满脸怒火:“听说你现在顶替了我?明日你就能麻雀变凤凰了?” “不,不是这样的……” 我立即明白过来,那日七公主的车架坠落山崖失踪,这一两个月她怕是一直在设法与和亲的队伍汇合,终于在今天她追上了。 能不嫁给那老皇帝,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失望?我巴不得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她向我逼近了一步:“沈芳华,我倒是没想到,你这条狗还敢咬主人了?连主人的位置都敢肖想?” 驿馆里的人听到了动静,纷纷来看热闹,他们一看到公主回来了,都一脸同情的看着我,我知道,这些日子他们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但背地里一直在议论,我是个贱人,鸠占鹊巢,一个低贱的媵侍,哪里配顶替公主? 如今见我被打,他们的脸更上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竟没有一个人开口为我说一句话。 “公主能回来,奴婢很高兴。”我忙道。 “高兴?你会高兴?你以为本宫信么?”她冷冷一笑,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侍卫:“还愣着做什么?本宫不想见到这个贱女人!你们快将她处置了!” 话音一落,侍卫立即就要上来拉我,我的脸色猛地一变,看着她的眼睛:“顶替公主也是权宜之计,这些日子,奴婢日日祈祷,希望菩萨能保佑公主平安归来。” “哦?你的意思是你对本宫是衷心的?”她眼睛忽然眯了眯:“你要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衷心?” “公主需要我如何证明?”见她没有再让人处置我,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反问道。 “当然是用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来证明!”她的目光落在我腕上的那颗守宫砂上:“你敢不敢?” “这……”这不是难为我么? “不敢?”见我没说话,七公主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连这个都不敢。本宫怎么相信你是一条衷心的狗?既然如此,留你这条贱命用来做什么?” “皇妹何须如此?”正在这个时候,三殿下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些看热闹的宫人们见此,连忙散了开去:“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看到突然出现的三殿下,公主的眸光微微一顿:“什么办法?”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了我的面前:“这里面是一包毒粉,皇妹讨厌谁,便让她将这毒粉放到谁的食物里,若她肯照办了,自然是对你衷心的。” 听到这话,公主有些阴阴的笑了,直接接过那包毒粉递到了我的手上:“沈芳华,你去,把这个放进五哥的茶水里。” “……”我愕然的瞪大了双眼,五殿下? “皇妹也讨厌五弟?”三殿下这时微微弯了弯嘴角,仿佛一点儿都不意外。 “可不是么?”七公主想到这里,脸上就一脸的怒火:“如果不是他,这两个月我会在外面吃这么多苦?都是他!一路派人追杀!这个仇,我怎么能不报?” 五殿下派人追杀她? 听到七公主这么说,我狠狠地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 五殿下难道不是一直暗中在找她么?怎么又会追杀她?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三殿下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意,恍然明白了! 借刀杀人! 追杀公主的其实是三殿下! “沈芳华,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七公主见我没有接过那包毒粉,有些不耐的将东西硬塞到了我的手里:“要么按我说的去做,要么你死,你自己选一个吧!” 拿着那包毒粉,我的心里也沉甸甸的,我很确定五殿下是被诬陷了,可显然,七公主是不会相信的! 她在心里恐怕早就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 我有些六神无主,那包毒粉就像是烫在我的心里一样,若我不按她说的做,回去她会放过我么? 想想七公主的手段,我的整颗心有些凉。 迷迷糊糊间,我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五殿下的房外,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脸色一变,立即就要转身离开。 屋内燃着蜡烛,那个人的影子投在窗户上,我下意识的垂头看了看手里的毒粉,想了想,扔在了身后的草丛里。 无论如何,我不能害他!毕竟他也有恩于我! 谁料这个时候,身后的房间里有声音传了出来,我凝神一听,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我的脚步下意识的顿住了,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声音是……青羽? 她的嗓音有些软糯,还含了几分迷醉,此刻娇喘着道:“真的一下就好了么?” “又不是第一次了,”男人有些无奈的嗓音传来:“怎么还这样怕?” 紧接着,便是一种奇怪的声音响起。 五殿下南下查案,身边只带了一个女人,那便是这个青羽。 他该是离不开她的吧,不然为什么这么晚了,还留她在房间?他们二人是有情吗? 所以他们是在……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些凉凉的,莫名一种失落感充斥在我的心里,脑袋一时间乱的很,我脸颊一热,正准备抬步离开,却不料屋内的二人似乎发现了我,大喝一声:“谁在外面?” 听到这话,我立即抬起脚步就要跑,谁料这时,暗处飞快的窜出两名黑衣人,我一瞬间大惊失色,还未弄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屋内的人就已经推开门冲了出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谢锦元,而他的身边站着的正是青羽,我注意到青羽的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块白色的纱布,而她的袖子也没了半截儿,除此以外,衣裳整洁。 她受伤了? 与此同时,外面潜藏着的黑衣人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接朝着谢锦元刺了过去! 这些黑衣人竟然是刺客? “不要!”我大叫出声,希望声音能引来驿馆里的侍卫,谁料其中一名黑衣人见我开口大喊,突然改变了方向,直接提着剑,朝着我刺了过来! 我吓得脸色都白了!本能的想要跑,可脚下发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五殿下脸色微微一变,正要来救我,另外一名黑衣人见他冲了过来,便也提起手里的剑,将那剑直接对准了青羽! 青羽似乎有武功,下意识的想要避开,然而牵扯到了手腕上的伤口,疼的一缩,反而把要害暴露在了对方的剑下,那刺客逮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越发没有顾忌,谢锦元原是要来救我,可这时他见那刺客要伤青羽,突然猛地一个回旋,又绕了回去,照着那刺客的脖子猛地一踢! 刺客从背后被袭,歪着嘴倒了下去! 接着他便要又转来救我,可早就已经晚了。 另外一名刺客在谢锦元转回去救青羽的时候,飞速的窜到他的背后,刺客长剑一挥,凌厉的刀锋,直刺谢锦元的心口! 一时间,就连空气都禁止了。 原来这是个圈套,两名刺客不过是以我和青羽为诱饵,分散谢锦元的注意力! 我大惊失色,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那黑衣刺客扑了过去! “不要!” 刺客的长剑擦着我的脖子割了下去,一瞬间,我感觉脖子有些凉,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从身体里缓缓地流淌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我眼前一黑,清楚的感觉到整个灵魂都在逐渐的抽离,身体越来越凉。 我的意识慢慢的消散,什么都看不见了,直挺挺的朝着地上栽倒了下去,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我清楚的听到了一声痛苦而又饱含着沉重的惊呼:“芳华!不要!” 是谁在叫我? 我很想睁开眼去看一看,可我的眼皮子早就已经沉重到睁不开了。 “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个蠢女人!” 谢锦元,欠你的,我也还清了吧。 第57章 我愿意! 我沉浸在一个冗长的噩梦里,整个人没有知觉,只能木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情景,反反复复,都是那利剑擦过我脖子所带来的寒气,我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感觉身体很烫,烫的就好像是一团火,在反复将我烧了又烧。 “怎么样?”耳边仿有声音传来,是个男人,语气里饱含着无尽的担忧与怅然,这个声音我很熟悉,我不禁竖起了耳朵,是他吗? “利剑锋利,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上天保佑,只是,怕是声带受了损伤。” “这话是什么意思?”谢锦元嗓音猛地一寒。 “或许,有段时间,她不能开口说话。”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医好她!” “是。”大夫的声音满是敬畏。 很快,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一安静下来,我的意识也逐渐的混沌了,整个人要睡去,朦胧中,我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正缓缓地滑向我的脸颊,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脸,很快又拿开,紧接着,我的唇上便是一热,一个吻盖了下来。 因为我睁不开眼,也不知道他是谁,可这个吻很轻很轻,他温柔的啃咬着我的唇,仿佛怕我就这么消失了一般,我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连日被噩梦缠绕的阴影也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一丝暖意渐渐地将我整颗心都笼罩着。 这个人对我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殿下,你……”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女子的声音,身前的男人听到声音,这才松开了我,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定在我的脸上,连看都未看来的那人。 “青羽,本宫的规矩,你忘了么?本宫不是说过,谁都不见?你进来做什么?难道本宫的话不算话么?” 青羽听到这话一怔,立即跪了下来:“属下该死,可……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殿下不该在此处浪费时间,应该尽早动身,否则……”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替本宫拿主意了?”谢锦元嗓音一寒,眼底迸发出两道利光,他眉头一拧,这才朝着青羽撇了过去:“出去吧,自己去领罚。” 领罚? 领什么罚? 我大惑不解,这时,房间的门一响,许是她出去了,整个寂静的空间很快又安静下来。 我依稀感觉到一碗一碗难喝的汤药灌进了我的嘴里,连着多日,每天两碗,从不间断,然而身边的那一丝暖意一直都在,就像是漆黑的夜里点燃的一盏明灯。 终于在这温暖之中,我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那张脸。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看到他,我下意识的就要开口说话,然而刚一张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侵蚀了我,把我的喉咙用力死死的撕扯着,像是要将我撕碎。 五殿下这时立即伸过来一只手,轻轻点住了我的嘴,他的眼底慢慢的绽开一束光:“不用开口说话,我能听见你心里的声音。” 我还未深思他言语里的含义,忽然之间,他俯身,朝着我吻了过来。 细细的吻带了几分缠绵,似是要将我的空虚填满,我一怔,不意他会突然如此,还未来得及抗拒,他却是一把按住了我。 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长长的睫毛在那一豆灯光下,投下一道剪影,他眼眸轻阖,很是迷醉,仿佛是怕弄痛了我,他的动作很轻很柔,许久,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道:“你这个蠢女人,为什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那剑会要了你的命?你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扑过去?” 蠢女人? 陡然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一怔。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扑过去,我只知道那是我的第一反应,便做了。 “幸好!幸好上天垂怜,保住了你!不然,我会难过一辈子!你就不能好好爱自己么?”他盯着我的眼睛,目光那样认真,认真到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影子:“也罢,既然你不会爱自己,那就由我来爱你。” 我静静地看着在烛光下喃喃自语的他,整颗心也是十分的平静,然而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跳还是莫名的快了一下。 我忽然发现,其实谢锦元也是可以很温柔的。可是他突然对我这么温和,是因为我替他挡了那一剑吗? 眼前浮现出他将麒麟玉砸在我心口的表情,我刚刚跳跃起来的心,又重新沉寂了下去。 “殿下,”正在这个时候,屋外,青羽的声音传来:“有密函!” 谢锦元眉头一皱:“呈上来!” 青羽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有一双柳叶眉,杏眼,眉宇间含了几分英气,这种英气和那种病娇娇的千金大小姐比起来,显然更讨喜,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又不会过分硬气。 我注意到她走路进来的时候,双腿是一瘸一拐的,怎么?她是受了什么伤吗? 可是我分明记得那日谢锦元救下了她啊!刺客并没有伤到她啊! 谢锦元淡淡的从青羽的手里接过了那封密函,看完后,他又将那密函放在烛台上烧了,一阵烟雾从烛台上窜了起来,寥寥的烟雾让我的目光也逐渐迷离。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青羽这时抬起眸子,看了我一眼,旋即又将目光移到谢锦元的脸上:“送密函的那人正在门外等着,殿下不去见见么?” 谢锦元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芳华,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房间里,心里很平静,房间的门一开,微风吹的烛台明明灭灭,窗户是开着的,我这才发现,外面的月亮很圆,今天大约是十五? 算下来,我睡了怕是有五天了。迎亲的队伍已经走了吧? 毕竟带着我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不晦气么? 青羽这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她走到床边,将那东西放在我的眼前:“沈芳华,这个是你的吧?” 一见到她掏出来的东西,我的脸色猛地变了。 “好端端的,你身上为什么会带毒粉呢?”青羽盯着我的眼睛,目光很淡很淡,她仿佛天生对我就有一种敌意,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起什么正面的冲突,可我的心里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大约是女人的第六感。 “我暗中查过,这毒粉叫‘蚀骨’,只要沾上一点儿,必死无疑,”青羽的脸上带着一抹冰寒,此刻她冷淡的双眸异样的阴鸷:“这蚀骨产自荒野之地,早就已经失传多年,普天之下,只要三殿下的手中有,可那夜我却在院子的草丛里找到了。” 蚀骨? 我该是一早就想到,三殿下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就下狠手的。 只是没想到会用蚀骨这样的剧毒。 这毒之所以叫蚀骨,是因为它会让人从骨头里开始溃烂,慢慢的一点一点吞噬内脏,到最后能感觉到无数的蚂蚁钻过骨头,明明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的死去,却无能为力,药石无医。 青羽盯着我的眼睛:“沈芳华,这个你要怎么解释?你要对殿下下毒手,是不是?” 我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嗓子却是撕裂了一般的疼。 不!不是这样的! 这时,青羽又接着道:“没想到你挺有心机的啊,替殿下挡下那一剑,让他对你另眼相看,心含愧疚,殿下重情,你就可以利用他对你的不同,将这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得用在他的膳食里,是不是!你该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吧,这毒粉你竟不小心掉了,而正好被我捡到了,三殿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为他办事?还是你喜欢三殿下?” 我使劲的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喜欢三殿下? 也更不可能为了三殿下,去害五殿下! 可青羽却没有看见,这时,她已然冷冷的转过了身:“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拆穿你的真面目,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明明一切都是因为你,而你却要装无辜的模样!恶心!” 我一怔,看着她一瘸一拐消失在房间的背影,愣愣的出神。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明明一切都是因为你,却还要假装无辜的模样!恶心! 依稀记得这句话不久以前好像另外一个人也对我说过? 是谁呢?沈木槿? 我自嘲的笑了笑,讨厌我的人可真多啊。 正在我暗自出神的时候,这时,屋外人影一晃,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还当时自己看错了,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眨了眨眼,再睁开的时候,他对方依旧在我的眼前。 他看着我脖子上被白纱布缠着的厚厚一层,瞳孔骤然一缩,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我能感觉到他的掌心火热,让我冰凉的心也逐渐的暖了起来。 “沈芳华,我再问你一次,我带你走,你可愿意?” 看着七哥那双在昏黄的烛光下,亮灿灿的眼神,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第58章 我看到他了! 七哥见我点头,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似是没料到我竟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很快,那不可置信便化成了欣喜,他的脸上慢慢绽开一抹笑意,在暖暖的烛光下,如此温和,他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咱们走!” 一阵天旋地转,我靠在他的臂弯里,感受着他身上传递而来的暖意,这一刻,我有些迷茫的心就这么平静了下来,仿佛就这么一个怀抱,足以让我的心安稳下来。 他的身上好像天生就带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明月山庄距离临城千里之遥,少则也要一个月的路程,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或许那日一别后,他一直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面?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那庄子里的人呢? 离开了房间,外面是一片黑暗,七哥似乎早就熟悉了这驿馆的路,走了两步,就闪到了驿馆后门,很快我们二人出了驿馆,我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漆黑中的这座建筑,它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在周围一片矮小的房屋中如此显眼,又如此的冰凉。 离驿馆不远处的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早就备好了一辆马车,七哥将我抱了进去,又拿了软垫放在我的身后,车轱辘规律的声音传入耳中,。 其实就这么走了也好,远离这些纷争,就当是我被刺客杀死了好了。 马车内一片沉寂,我原以为七哥不会说些什么,这时,他忽然看着我的眼睛:“那日你走后,山庄里的人全部都被杀死了。” 什么? 听到这话我面色猛地一变,怎么可能?竟然都被杀死了?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艰难的消化着这个消息。 “谢延青的人马刚走,另外一队人马就上了山,”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七哥的眉头一直是拧着的,我能感觉的到他整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冰寒,和从前那般跳脱的性格全然不同,他慢慢的说道:“他们拼死保下了我,我才侥幸留下一命逃了出来,我很确定,那群人是朝廷的人!” 我的心里像是巨浪翻滚,久久无法平静,是谁?竟然下了这么狠的手?那么多条人命,说杀就杀了? 是三殿下吗?他言而无信?没有遵守约定? 这时,江逸从怀中缓缓的掏出来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我的眼前:“他们训练有素,身法敏捷,可我还是注意到他们的腰间佩戴着这个,我看了一眼后,便将图案给记下了,找工匠打造了一副,你看看,你可认得?” 江逸的手里放着一枚令牌,我将那令牌接了过来,手指细细摸索一番,脸色猛然变了。 “你认得?”他一直都注意着我的表情,见我脸色微变,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是三殿下对么?” 我摇了摇头。 “那就是五殿下了?” 我沉默了。 这令牌我曾经在陈澜青的腰间见过一次,但也是匆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错了没有,毕竟只是一眼,但看着形状,倒是相似的。 “我知道了。”江逸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我张了张嘴,想说话,然而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也只好一起沉默了下来。 陈澜青是五殿下手里的暗人,我在青羽的腰间也见到过类似的,真的会是五殿下下的手吗?他竟然有这么狠的心肠?将那么多人全部都杀了? “芳华,你知道吗,当我知道皇家的人言而无信,灭了我庄子的兄弟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他忽然扭过头来,极其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芳华,你不适合那种血雨腥风的地方,我不愿见你留在那里痛苦。” 听到这话,我冲着他微笑的点了点头。 七哥的心思,我又怎么不明白?谁又愿意在那样复杂的地方苟延残喘?若不是因为心有顾忌,我早就走了。只是这次,刚好赶在了一个契机上。 我为五殿下挡了那一剑,然后突然消失了,依照他的性子,必然会将这个人情还在我家人的身上,我也就少了后顾之忧了。 马车连夜出了临城,然而刚到城门处,我们前脚才出去不远,远方忽然有一人骑着快马而来,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空寂:“上面有令,大闭城门,不许放任何人出城!” 随着这声令下,身后的城门关上了,而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夜里的临城,从今以后,我大概是自由了。 在马车里坐了整整一夜,伴随着车轱辘的响声,我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夫刚好将马车停在了一间客栈外,晨曦的光笼罩在这客栈的上方,让一整间客栈都透着一丝丝金光闪闪的感觉,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云霜客栈”这四个大字,气势磅礴,下笔有力,该是出自某位大家之笔。 江逸将我带到了客栈后门,我不解其意,明明我们是来投宿的,为何要从后门进? 然而当进去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间客栈原来别有洞天。 这里每一处地砖花草都是精心布置过的,让人觉得暗藏玄机,前厅和后院是分开的,前厅用来接待客人,后院大概是客栈伙计们自己的住处,他们一见到七哥,纷纷向他弯腰行礼,面色恭敬。 我一怔,看着他们对七哥敬畏的样子,心中暗暗诧异,难道明月山庄只是个幌子?这里的人其实才是真正的精英? 和山上的那些粗鲁的劫匪们相比,云霜客栈的每一个人仿佛都深藏不露,上到账房先生,下到做饭的伙夫,每一个走路都轻细无声,大约都是高手? 可当踏过后院,到了前厅后,每一个人又恢复了普通老百姓的模样。 七哥将我送到了一处房间外,把我安顿好,又叫来了一名婢女双儿在身边照顾我,正在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年迈的大夫,我躺在床上,由那大夫给我把脉,片刻,解开我脖子上的伤口看了看。 一看到我脖子上那血肉模糊的一团,七哥的眼神缩了缩,他朝着床边走近了些:“很痛,是不是?” 我摇了摇头。 其实我的脖子早就没有知觉了,自然感觉不到痛。 那大夫检查了一番,一脸的凝重:“伤口太深,怕是将来会留疤,而且这么大的口子,没有数月很难痊愈。得用东西将她的脖子固定住,方便伤口愈合,这段时间,能不下床就不下床,能躺着就不要坐着,能坐着就不要站着,以免再生事端。” 七哥点了点头:“那她的声音呢?她什么时候能说话?” 大夫沉默了一会儿:“声带是要一点一点恢复的,这个急不来,估摸着等她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应该也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听到这话,七哥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大夫又接着道:“寨主别担心,我也会想办法,让这位姑娘尽早康复的。” 将我的伤口重新换了药,大夫又仔细的将我整个脖子给固定住了,目送那大夫离开,我眼珠子动了动,将目光移到七哥的脸上,七哥仿佛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缓缓道:“云霜客栈都是我的人,在这里,你安心,这里很安全。” 我眨了眨眼,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七哥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在南唐国境内,他竟然能有这么大的一间客栈? 没错,现在,我正在南唐国的临安城,离皇都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五殿下的本事再大,手也伸不到南唐国,我真的自由了。 “芳华,”这个时候,七哥忽然握住了我的手:“你愿意跟我走,我很开心。” 我静静地看着他,谁料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有一道声音传了进来:“寨主……” 江逸回过头看了看门外站着的那名男子,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我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双眼,然而他这一走就是五天,五天后,他红着眼睛站在我的面前,手里还推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我靠在塌上看着那个像马车一样有两个轮子的座椅,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七哥这时道:“走,我推你出去转转!” 七哥告诉我这个叫做“轮椅”,是他特意找工匠定做的,能出去转转,我的心里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南唐当真是一大国,临安城内,街头小巷,全部都是叫卖的小贩,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单单是在人群中,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七哥怕人多,伤着了我,便刻意挑的小道走,又怕我无趣,路过某条巷子的时候,从小贩的手中买来一串糖葫芦,捏着那糖葫芦,我情不自禁的笑了,最后一次吃糖葫芦是在九岁,那时我还是将军府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再次捏在手里,竟然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从一间茶楼外路过的时候,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人忽然朝着上面大骂一声,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二楼放在窗沿的花盆掉了下来,差一点儿砸到了他的身上。 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二楼,脸色猛地白了。 第59章 他认出我了! 虽然只是一晃,便没有了踪影,但我很确定,我确确实实看到他了。 谢锦元正坐在二楼的雅间里,临床而坐,手中端着一盏茶,他神色专注,仿佛在看些什么,只留给我一个侧影,但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是怎么也不会看错的! 他竟然也来了临安城?什么时候的事儿? 青羽正站在窗前,她把支着窗户的木条抽走了,那一大扇窗户便猛地被关了起来。 “妈的!差点儿砸到老子,连个歉都不道!呸!狗娘养的!”前面的那人见楼上的窗户关上了,张嘴骂的越发难听。 而这时,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七哥附耳下来,见我的面色不好,便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怕被楼上的人发现了我的踪迹,便做出一副疲惫的表情。 七哥立即明白了过来,又在我的脸上深深地看了一眼,沉吟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回去。” 可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怎么也不踏实,刚刚谢锦元到底有没有发现我? 我注意到他一直盯着手里的东西在看,听到楼下的叫骂声时,正准备扭头朝下,这时,恰好青羽就已经将窗户给关上了。 应该是没有看见我。 想到此处,我心间一松,没有发现就好。 我不放心,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抹帕子,系在了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身后,七哥见到我的举动,脸上露出一抹狐疑的表情:“芳华,你是见到什么熟人了吗?” 我刚想说是我看到了谢锦元,但想了想,他和谢锦元之间的血海深仇,便还是将那三个字吞回去了,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路上我恍恍惚惚,整个人也有些魂不守舍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然而好事成双,在我和七哥即将回到云霜客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正好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 我的脸色猛地变了,他怎么也在这里? 南唐国使者李安。 他一身儒袍剪裁得体,将他身形衬的消瘦,那双有神而又精明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透亮,仿佛什么都逃不过那双明目。 按理说,他不是应该护送公主入皇城吗?算算日子,公主这两日就该到皇宫了,他该是一路陪在公主身边才是。临安城虽然临近皇城,但少说也有两天的车程,难道接公主入宫的不是他? 一看到他李安,我下意识的就要低头,生怕他认出了我,又有些庆幸幸好方才在脸上蒙了面纱,这时,轮椅行驶到前方,刚好有一道坎过不去,七哥干脆俯下身子,一把将打横我抱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我半靠在他的臂弯里,或许是在大街上,这个动作有些露骨与突兀,周围的人纷纷朝着我们看来,其中,也包括李安。 一看到他朝着我看了过来,我的心里就越发紧张了,一颗心狂跳不停,下意识的将头缩进了七哥的怀里,生怕他发现了我…… 七哥注意到了我把头往他怀中缩的举动,只当我是不好意思,他嘴角轻轻的弯了弯,便将我往怀里揉了些,我的头刚好可以扑在他的胸口,遮住一整张脸。 “在我们那里,这个叫公主抱。”他轻声在我耳边道。 公主抱? 陡然一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怔愣了那么一瞬。 我原以为将脸扑在他的怀中,就不会被发现了,可是这时,我眼角的余光一瞥,正好看到李安正朝着我们二人走了过来! 我骇然的瞪大了双眼,越发把头缩在七哥的怀中不敢出来,虽然我没有看李安,可我能感觉的到,李安正站在了我们二人的面前,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位姑娘……” 猛然听到他叫我,我吓得脸色都白了,若是被他发现了我,我会怎么样? 一个逃走的媵侍,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南唐国的律法比东陵国更为严苛,当年在相府,我曾看过一本记载各地风土人情的书籍,其中就有一篇讲到逃兵。 逃亡士兵的父母、妻子。子女、兄弟,都要受到诛连,那身为媵侍,又能好多少? 七哥仿佛感觉到我整个不住的在发抖,将我抱得更紧了些,这时,就听到李安站在我们的面前缓缓道:“这位姑娘是公子您的意中人么?” 听到这话我一怔,这是什么意思?李安没认出我么?还是认出我了?只不过是在试探我?或许他瞧着我眼熟,但是还不确定? 我眼眸一瞥,看向七哥,只见七哥也愣住了,似是没料到突然有人会问这个。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突然笑了笑,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俨然一个淳朴的小青年,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安:“先生可是有什么事么?” “公子刚刚手里推的东西是什么?”李安看向地上闲置的轮椅:“这个东西,我从前似乎从未见过?” “这个是轮椅,专为不方便行动的人做的。” 原来拦住我们是要问轮椅的事情。 我终于松懈下来,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轮椅?”李安又看了看那东西,叹道:“这个倒是新奇,我家主子正好行动也不方便,不知公子可否让我仔细看看,方便我请工匠也打造一副?” 七哥点了点头:“先生请便。” 然而我听到这话,心中恍然,李安的主子是南唐国的皇帝,那南唐国的皇帝竟然已经到了不能下地走路的地步了么? 七哥将我抱回到房间里安顿好,又让人把轮椅设计的图纸拿去送给那李安了,回来后,他突然盯着我的眼睛,无比认真的看着我:“芳华,刚刚那个找我说话的人,你认识?” 我一怔,听到他问我这个,我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拿笔写道:“你怎么知道?” “你分明是在躲他,怕他认出了你,我怎么会感觉不出来?”七哥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是谢锦元的人?” 闻言我摇了摇头,继续写道:“他是南唐国皇宫的人,仿佛是个尚书。” 七哥看到这几个字,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似是没料到那人竟然还是个大官。 然而我的心里却像是被寒凌穿透心脏而过一般,冷的彻底,一整个身体都慢慢的凉了。 七哥都能感觉的出来我在躲他,李安拥有那么精明的一双眼睛,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所以方才,李安也认出我了? 只不过没有当场拆穿? 我的心有些发沉,仿佛有什么正压着一般,既然李安看到了我和七哥在一起,也必定知道,我们眼下正住在这件云霜客栈里! 怎么办! 我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日,夜里我睡得也不太踏实,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该是告诉七哥,说不定他能帮我拿拿主意,第二天一大早,我一醒来就去找他,可是丫鬟双儿却是有些可惜的看着我:“寨主刚好有事,被人叫走了,姑娘是有什么急事吗?要不你等等?”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直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七哥才从外面回来,我一直坐在他的房间里等他,所以当他进来的时候,看到我竟然在这里,眼底明显划过一抹吃惊。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刚提笔,准备将我心中的顾虑告诉他,谁料这个时候,前厅的伙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寨主不好了!客栈被包围起来了!” “包围了起来了?”听到这话,七哥的眉毛一皱,眼底划过一抹冷色:“谁干的?” “为首的是一个男人,没有说明来意,只说要见我们当家的。账房先生正在前面跟他交涉,万一他们闯进来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七哥下意识的回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马上就明白过来,来的那人怕是冲我而来。 是谁? 李安?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忽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再把你带走。” 说完这话,他又转头对那伙计道:“去!在后门处准备一辆马车!快!” 谁料那伙计摇了摇头:“不行寨主!后门也被围起来了!” “……” 听到这话我一怔,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七哥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就去密室!” 密室? 这客栈竟然还有密室吗? 那伙计明显欲言又止,想要跟七哥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我也在这里,便将话都吞回去了。 密室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没有细想,七哥急匆匆的抱着我在后院七转八转,然后手指摸索着树上藏着的某个机关,轻轻拨弄了一番,密室的大门便缓缓地打开了。 他匆忙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把我安顿好后,又立即从密室里走了出去:“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接你。”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此处,伴随着密室大门关上的声音,一整个密闭的空间完全的安静了下来,我目光扫了一圈儿这间不大也不小的密室,感慨这客栈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然而当我看到密室的桌子上虚掩着的一样东西时,脸色猛地变了。 第60章 不可言说的秘密 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那盒子看上去很普通,四四方方,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盒子,却拿一块儿布虚掩上了。 我朝着桌子走了过去,将盖在上面的布掀开,当看到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丢失的玉玺时,心里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玉玺怎么会在这里?这云霜客栈究竟有什么古怪? 我把玉玺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年号,大印,全部都和我朝皇上相吻合,。 我按捺下心中涌起的惊诧,缓缓的坐了下来,将那块白布重新改好,所以,那日偷盗玉玺的是七哥? 不,不对,很快我就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当日那禁卫军曾经指认过,偷盗玉玺的是名女子,况且七哥在天牢里待了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根本就没有踏出天牢半步,怎么可能会是他盗取的玉玺呢? 难道是他认识的女子吗? 怪不得刚刚他说要将我带到这密室里藏身,他手下底下的人立即就反对,原来这密室里面竟然藏着这样的东西,他们是怕我说出去了吧? 可是,明月山庄的人要玉玺来做什么? 难道他们……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了,又随手翻开书桌上的一封书信。 然而,当我看到信上一行行的内容之时,心里更是犹如巨浪翻滚而过! 怎么会这样?! 我的脸色“刷”的白了,心尖儿更是抖得厉害,我颤抖着双手,将那封信函归于原处,然后撇过了身,下意识的抓紧了双手。 太可怕了…… 正在我惊惧无比到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时候,密室的门“哗”的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 七哥从门外进来,他一见到我,有些奇怪的问道:“芳华,你的脸色怎么这样白?” 我勉强坐稳身子,指着桌子上盖着的那块儿白布,看着七哥的眼睛。 七哥一怔,立即意识过来,他扭过头看了看那盖着的白布,然后又缓缓地把视线移回到了我的脸上:“你都看到了?” 我点了点头。 “那你还看到什么别的东西了吗?”他又接着问道,我注意到他一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目光一边移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信函上,见此,我摇了摇头,并未告诉他我已经看到信函的事情。 见我摇头,七哥眸光一松,下意识的将那信函拿起来,放到烛火上烧了,寥寥烟雾升起,让这一整间密室也增添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刺鼻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里, 他朝我走近了两步,缓缓道:“芳华,你听我说,这玉玺也是我这两天才拿到的。” 这两天才拿到的?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就越发的觉得奇怪了,那先前这玉玺是在什么人的手上? 也就是说,七哥见过偷盗玉玺之人吗? 七哥盯着我的眼睛,仿佛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时,他又接着道:“芳华,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也回看着他的眼睛。 我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色尚未褪去,好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地休息了,昨天他去了哪儿? 原本我想要远离宫里的那些是是非非,再也不过问关于皇宫的任何事情,可是这一切皆因那玉玺被盗而起。 正是因为玉玺被盗,我才会被皇上注意上,才会千里迢迢来这南唐国做公主的媵侍,甚至被关押进天牢那么久。 我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我甚至不确定,究竟是谁要害我,为何要害我?哪怕是要走,我也是要明明白白的走,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就就走了。 难道害我的那人是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是五殿下,”七哥这时缓缓地说道:“那夜我去驿馆救你的时候,走错了房间,我意外的闯进了一间书房里,而这东西,就是从那书房里被我找到的。” “……”我一时间震惊的无以复加,艰难的在脑海里消化他说的话。 五殿下?谢锦元? 怎么可能是他? 当时我被皇上关押,那么多人,都连忙跟我划清界限,只有五殿下一个人帮我求情,此番他南下查案,他也是为了替我洗清冤屈,找回那玉玺,可这一切竟然真的都是五殿下设计的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七哥见我的面色不太好,犹豫了一下,他的手轻轻的抚摸上了我的肩膀,一脸关切的盯着我:“芳华,你还好吗?”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一张嘴,嗓子一阵撕裂的疼,这种疼痛感渐渐地充斥到我的心里,我觉得这是个讽刺,讽刺我竟然为了一个害我的人,伤了自己的身体。甚至我还一度以为他对我是特别的。 原来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芳华?”七哥朝着我走近了两步,他一把拥住了我:“你若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哭? 我轻轻的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哭? 我的头在他的腰间,这时,我伸出手来轻轻的环抱住他的腰身,由他的身上渐渐传递过来的温暖慢慢的包裹着我,密室里寂静无声,而我慌乱的心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皇宫那种地方,果然不是适合我呆的地方,就这么走了也好。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我背地里不知道的,放在我眼前的事情就如此的让我寒心,更别谈是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七哥见我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一僵,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他也抚摸上了我的头,我一头秀发就在他的指尖穿梭而去。 “你知道吗?刚刚带兵来客栈的人是李安。”他这时突然道。 李安?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一怔。 “李安说,上次给他轮椅的图纸,他的主子很喜欢,可是我却觉得,他是打着这个幌子,不然为何带着那么多人来?还将一整个后门都给包围了?我看,他名为来向我道歉,实则还有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 我立即明白过来,他是来找我的! 看他那天果然还是发现我了! 七哥看着我的表情,恍然明白了什么:“芳华,这云霜客栈,恐怕已经不安全了,是不是?你也感觉出来了?”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安为人正直而且也有些固执,不然也不会时隔三年,还向皇上请求让我当公主的媵侍,他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极难改变,让这样的一个人放弃找我,简直是不可能。 这时,七哥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那走,咱们收拾一下,去别的地方!” 我还有哪里是可以去的呢? 从密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客栈早就已经备好了食物,七哥让人备马,计划用完了午膳立刻就走,我好奇他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可是我问他,他也没说。 我的心里想着,大约七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们两个人就好像是一个没有飘荡在外归属的浮萍,还要担心会被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什么东西给吃掉,但如果不走,就连飘荡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吃掉了。 云霜客栈的掌柜的仿佛看出了些什么,午膳的时候就匆忙的过来了:“寨主急着让人收拾东西,是要走?” 七哥点了点头。 “可是眼下寨主你不是正准备……” 那掌柜的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触及到七哥的眼神,便将那些话又全部的吞进了肚子里。 七哥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见我专心的在吃自己碗里的东西,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和那掌柜的对话,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我的心却不由得紧了紧,想起方才在密室里看到的那一封密函,我的整个心都是紧张的。 七哥真的打算……那样做吗? 我和七哥用完了午膳,双儿已经将我的东西全部都整理好,他推着轮椅,将我送到后门,然后把我抱进了马车里,谁料,我才刚刚坐稳没有多久,七哥还没有来的及上来,这时,后门的一处拐角里,飞快的窜出来了几名侍卫。 为首之人正是李安,他盯着我们道:“沈芳华,你为何要逃?” 一看到他我整个脸色都变了,他一直都没有走?一直守在这里吗? 好精明的人! 七哥不可能没有让人查清楚就送我出来,一定李安故意的! 他没有搜查令,不敢贸然进来调查整个云霜客栈,怕会引起百姓的恐慌,便故意弄了这么一出,让我们以为他发现了我,赶紧转移我的时候,便被他逮了个正着! 怪不得能被南唐国的皇帝委以重任,这样的心思,怕是多少人望而不及! 我很想问问他,为何一定要让我入宫?为何就不愿意放过我?可是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便只好作罢。 七哥这时站在马车的下面,他看着李安道:“先生,你的主子究竟是谁?你是在替谁办事?” “自然是皇上。” “依我看,不是把?”七哥那双看透了一切的目光里,闪现着一种莫名的光:“先生背后的主子,怕是另有其人。” 第61章 我遇到他了! 听到七哥的话,李安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变,虽然转瞬即逝,可我依旧是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看来七哥说对了,李安表面上的主子是皇帝,可背地里一定有另外一个主子。 我的心里不禁惊讶起来,像李安这种尚书,那么得南唐国皇帝的重用,可是他的身后竟然还有另外的一个主子? 是谁? 是谁竟然能跟南唐国的皇帝所抗衡? 看来南唐国的政权是个比东陵国更为复杂的存在,我的离开果然是对的。 “公子你赠我轮椅图案,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不愿为难你,也不追究你的错,将她交出来,这件事就算是了了。”李安这时看着七哥道。 七哥的脸上一脸的坚毅,也看着李安:“若我不愿交出来呢?” “那这件事情恐怕就有些难办了。” 七哥冷冷的笑了笑,目光从李安的脸上一扫而过,他忽然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飞快的冲着马夫使了一个眼色,那马夫明白过来,不管不顾的一鞭子猛地抽到了马屁股上! 那马儿吃痛,长鸣一声,一甩蹄子,飞快的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李安反应过来,立即要让手下的人去追,可已经晚了。 马儿早就已经奔出来了一段距离,想要去追,恐怕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有七哥的人在一旁拦着。 我坐在车里,被颠的七荤八素,双儿见我难受,便将我的固定在了一个软垫上,然而我不放心,掀开车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身后,李安和七哥的人马可能已经打起来了,一阵兵戎交接的响声。 一听到这响声,我的心不禁揪了起来,想到了明月山庄的那些小喽啰全部死亡殆尽的事情,他们终究是因为我而死,这次,云霜客栈的伙计们也会重蹈覆辙吗? 双儿仿佛看出了我的顾虑,她安慰的握住了我的手:“小姐放心,客栈的人武功很高,朝廷的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动了他们。” 我点了点头,靠在软垫上,可心里始终有些不太踏实,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这马车驶向何方,然而我才躺在马车里没有多久,突然马车的外面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辆马车,停下来!里坐的是什么人?” 一听到那声音,我的脸色猛地变了,这道声音我太熟悉了! 三殿下! 为什么三殿下也会在这临安城里? 护送公主到了南唐国后,他难道不该返程回京,向皇上复命么?可是他这个时候在这里做什么?!此处是南唐国,又不是东陵国! 双儿也没料到竟然半路上会被人给拦着,但她显然不知道拦着马车的是什么人,正准备掀开车帘去看,然而我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 双儿立即意识过来,怕是马车外面的那人认识我,她想了想,拿出一床薄毯搭在我的身上,又将我发上的簪子全部都拆了。 外面,谢延青见里面这么久都没有人回话,嗓音含着不耐:“没听见么?我问你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双儿这才将车帘掀开,她一脸无辜的看着谢延青:“这位公子是什么人?为何拦住小女子的车架?” 一见到她将车帘掀开了,我的心里就越发的紧张了,将毯子紧紧地裹着,修长的头发也遮住了我的脸,生怕被他发现了我。 “我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双儿,又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你旁边躺着的这个是谁?” “这个是我嫂嫂,”双儿一脸的悲戚:“哥哥早亡,嫂嫂积劳成疾,身子不好,我好不容易筹到钱,进京找大夫给嫂嫂治病。这位公子拦住小女子的车架,究竟有何事?若是没事的话,我还得赶路了!” “原来你们是要进京啊,”谢延青这时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你们不是缺钱么?这个赏给你了,拿去给你嫂嫂治病!” 双儿一见到银子,立即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伸手就要接过来,可是手指才刚刚要碰到那一锭银子的时候,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缩了回来。 “小女子小时候度读过几本书,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这位公子给我银子做什么?”双儿摇了摇头:“我不能收!” “谁说是无功不受禄了?”谢延青的耐心似是有些耗尽了,或许是因为在他的身边呆了些时日,所以他说话一转调,我就能猜出来他的心思,此刻他有些不耐的道:“正好我也要进京,银子你拿去,捎我一程。” “……” 我捏着被子的手指不禁紧了紧,从临安城到京城少说也要两三天的车程,和谢延青一起进京?这两三天里足够让他发现了我是谁。 双儿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紧张,她继续与谢延青周旋道:“公子既然有银子,雇一辆马车就是,为何要和我们一起坐马车?” 谢延青的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外面雇的马车,我信不过。” 我透过被子的缝隙偷偷去看,马车下面,谢延青的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其他的人,他身边的那些人呢?我不禁有些奇怪。 “那小女子你就信得过了?”双儿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再说了,就算是公子您信得过,我和嫂嫂怕是还信不过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延青的眼底划过一抹冰凌,周遭的空气仿佛也猛地一下降了下来。 双儿的身子往马车的里面缩了缩,想了想,又撞着胆子上前道:“我和嫂嫂都是女人,你一个男人,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万一你……” “就凭你们这种货色?”谢延青一口打断了双儿的话,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 我在马车里暗暗地捏紧了手心,正在这个时候,双儿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谢延青已经掀开车帘,朝着马车里面跳了上来,我的心猛地一沉,双儿也是要阻止,可是谢延青却是猛地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再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双儿眼珠子动了动,立即求饶道:“我不敢了!” 谢延青这才松开了她。 而我,自始至终躺在马车里,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幸好我的头是朝着里面的,有双儿坐在我的旁边,遮挡住我的脸,倒是也不容易被发现,可是长久的维持着一个姿势,我一整个身体都不禁有些僵硬了起来,我想要活动一下翻个身,又怕发现,只好作罢。 从临安城到京城又两三天的车程,我该怎么办?难道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吗? 然而我又不禁有些奇怪,三殿下为何要进京?难道南唐国的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一整个马车里寂静的有些诡异,眼见着我们马上就要到城门了,出了城门,便都是山间小路,看守城门的侍卫们对过往的行人一一盘问,临到了我们的时候,双儿眼珠子动了动,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小刀,一把刺进自己的左肩! 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开来,谢延青眉头一拧,看着双儿的举动,,有些意外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风突然从外面吹了进来,马车里的血腥气息便传了出去,侍卫一闻到这味道,立即叫停了我们的马车:“里面的人,发生了什么?” 双儿这时哭着掀开了车帘,一脸悲伤的道:“他用刀刺我!他要杀我!还请各位大哥帮帮我!我不认得他!他肯定是逃犯!要我带他出城!” 看守城门的侍卫们一听到这话,立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着我们这辆马车,一脸严正以待:“你,就是你,出来!” 谢延青冷冷的扫了一眼外面的侍卫,又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了双儿的脸上,片刻,他咬牙道:“好,很好,竟然连外面的阿猫阿狗都敢算计我了。” 一听到他这样的语气,我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我感觉的出来,谢延青已然动了杀气,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怕是早就已经下手了。 双儿也是一怔,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继续楚楚可怜的哭诉道:“侍卫大哥您看,他还敢当着你们的面儿威胁我!此人简直胆大包天,不把我南唐国的律法放在眼中!” 侍卫们也没了耐心了,再次冲着车内的谢延青大喝一声:“还不快出来?” 一直出了城门百余米,我才敢活动一下身子,我坐起来,看着双儿血流如注的肩膀,立即撕下了裙摆上一块儿干净的布料,替她包扎。 双儿这时白着嘴唇冲着我笑了笑,一脸自豪的表情:“小姐,我还算聪明吧?” 听到这话,我是又心疼,又自责,一把搂住了她的身躯。 我想起了家中的妹妹,曾经她也这样问过我:“姐姐,我聪明吧?” 三年了,我也有些想家了。 出了城门,我以为我们安全了,不曾想,不过半日,谢延青又追上来了。 第62章 他追上来了! 我和双儿正在马车里啃干粮,翻过这个山头,山的那边就是京城了。我原本是想就在马车里将就一晚上,可双儿说我身子还未痊愈,山里到了夜间怕是会有野狼出没,便还是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说起来是客栈,其实不过是山中的农户将自己的家腾出几间房,供沿路的客人歇歇脚而已。 然而我们才刚刚在农户住下不久,临近半夜的时候,农户家中养的狗狂叫不停,双儿比较警醒,透过窗户朝外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谢延青。 她的脸色猛地变了:“小姐,是白天的那名男子,他追上来了!恐怕今夜他也在此处借宿!现在怎么办?”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由得一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谢延青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难道那群侍卫并没有怎么为难他么? 我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很快,我就做出了决定,慎重的看着双儿,拿笔在纸上写道:“咱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恐怕得连夜离开!” 双儿点了点头,刚要说“好”,可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顾虑:“寨主飞鸽传书说,今夜跟咱们在这里汇合,若我们连夜离开了,寨主找来了却不见咱们的行踪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我的眉头也不禁拧了起来,现如今七哥恨透了朝廷的人,两方人马相见,若是直接打起来了,岂不是又要让这山上也血流成河了么? 想了想,我也犯了难,但此处显然不能再待下去了,太危险了! 我看着双儿的眼睛,继续写道:“不如你留在此处等他,我先走?” 双儿一怔。 “若谢延青发现了我,指不定有更麻烦的事情发生,可你就不同。他对你顶多就是白天你算计了他,你当着他的面儿落几滴眼泪,依我对他的了解,未必会把你怎么样。” 这个是事实,也是我总结出来的结论,男人对于女人的眼泪,大多数是没有什么招架力的,尤其是像谢延青这种冰凉的男人,再如何,对女人的眼泪也天生的有一种郁闷感,会觉得她烦,然后就不管她了。 可我就不同,我和谢延青之间的纠葛太复杂了,他若是在这个时候见到我,肯定不会放过我。 “小姐,”双儿却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走呢?万一这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现在你的嗓子还未痊愈,若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就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音来。寨主千叮呤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在身边照顾好你。” 想到我的嗓子,我的目光不由得一暗,这两日喉咙发紧,紧巴巴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糊住了我的嗓子一般,想要开口说话,更是艰难,就连基本的发声都发不出来了。 或许该找个大夫来看看了。 我又继续拿笔在纸上写道:“不是还有车夫吗?车夫不是懂些武功吗?” 双儿听到这话眼底一亮:“那咱们可以让车夫在这里等寨主,我跟小姐一起乘马车离开啊!” 这个提议得到了我俩儿一致的认同,我们趁着夜色深深,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跟马夫交代了一下,就直接搭乘马车离开了。 双儿坐在外面赶车,而我坐在马车里面,夜路漆黑,有些难走,况且山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借助着头顶的那一轮月亮,辨认着方向朝着前方行驶,山间不乏一些坟墓,我们跨过了好几座坟墓,一阵阴风吹来,更是平添几分恐怖,我担心双儿一个人坐在外面害怕,便也坐到了外面陪着他。 双儿一见到我出来了,立即道:“小姐,你身子不好,赶紧进去!” 这时,我伸手指了指她的左肩。 她左肩上的伤口因为赶车,早就已经有鲜血渗透了出来,双儿顺着我的手指着的方向扭头去看,这一看便发现原来自己的包扎好了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裂开了。 “小姐,我没事儿!”双儿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挥动着鞭子朝着前方行驶着。 听到这话,我有些气恼的看着她。 我的伤便是伤,她的伤就不是伤了么? 我夺过她手中的马鞭,虽然我不懂武功,可父亲毕竟是个将军,骑马还是会的,双儿拗不过我,终究还是同意了我坐在外面陪她赶路。 我们原本打算着尽快下山,等到了山脚下,再找个客栈,好好地休息一晚上的,可是走着走着,便迷失了方向。 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远处甚至还矗立着好几座坟墓,我的心里有些发寒,双儿却显然要比我淡定许多:“小姐别怕,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 “是么?你们走不出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听到这声音我和双儿互相对视一眼,面色齐齐一变,他还是来了! 算下来我们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还是说,从我们从那农户出来的时候,就被谢延青给盯上了?或许,在他决定住进那间农户之前,就知道我们藏在那里? 谢延青一步一步的从马车后面,缓缓地朝着马车的前面而来,我能清楚的听到他的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这声音就像是撞击在我心间沉闷的鼓声一般,让我的呼吸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这一刻,山间的阴风夹杂着几分露水的味道,朦胧的月光照在头顶高高的树枝上,越发让我紧张了,尤其是来自他的脚步声,越是离我近,越是让我心间发沉。 想了想,我飞快的扯掉自己的发簪,随手在马车上抓了一把灰,就朝着自己的脸上抹去,当我做完了这些的时候,谢延青刚好走到了我和双儿的面前。 我怕谢延青认出了我,这时佯装晕倒,一把倒进了双儿的怀抱里,很巧妙的遮住了自己的脸。 双儿抱着我,看着突然到此的谢延青,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颤抖着嗓音问道:“你是人是鬼?为什么阴魂不散,一定要跟着我?”。 “白天的账,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算算?我向来是有仇必报,你说,你是自己死,还是要我动手?”谢延青的嗓音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一双眸子更是凉的彻底。 双儿抓着我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与谢延青周旋道:“你一路跟着我,就是为了报白天的仇?” “并不,”谢延青摇了摇头,眼底没有丝毫的感情:“要怪也只能怪你的运气不太好,若你逃走了,那这件事情就罢了,可你偏偏又撞见了我,你说,是不是就连上天都觉得我该好好地找你来算算这笔账?” “是你先招惹我在先!”双儿急道:“我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这些话,你就留着跟阎王爷说去吧!” 话音一落,谢延青的手掌一翻,朝着双儿的面门击来一掌,见此我面色一变,谢延青这是动了杀机? 双儿这时一把松开了我,朝着旁边避去,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靠在了马车里的软枕上,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双儿,只见外面,她已然和谢延青打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经过了十几招,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惊,双儿竟然也会武功? 而且她的武功能够和谢延青所抗衡,可想而知她的武功多高! 云霜客栈就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有这么大的本事,更别谈是其他的人有多少深藏不漏的本领了! 我不由得想到了在云霜客栈的那间密室里,看到的那一封信笺,心不由得沉了沉。 那头,谢延青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小丫头竟然会武功,眼底划过一抹惊诧,尤其是当看到双儿的每一个招式都满含杀机的时候,越发惊讶的眯了眯眼。 只见谢延青忽然收了手,。连连后退了数步,盯着双儿的眼睛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眼底包含着一种探究的情绪,细细一看,里面仿佛还隐含了一抹疑惑,但是表情依旧十分的冷淡。 “我们就是普通人!只不过是刚好懂武功的普通人罢了!” 谢延青收了手,可双儿并未打算收手,她飞速的一转,朝着谢延青击了过去,谢延青眼睛一眯,眼底迸发出两道利光,见双儿朝着自己攻击而来,忽然一下转了方向,奔向了马车里的我! 我透过车窗的帘幔朝外看去,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猛地变了,第一反应就是躺在车里装睡,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躺下,马车的车帘就被他一把给掀开了。 谢延青像是拎着一只猴子一样的将我从软塌上拎了起来,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看着双儿道:“你若是再敢前进一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谢延青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双儿的身上,此刻并未注意到我,而他掐着我脖子的位置刚好就是我的伤口愈合的位置,经过这几天的修养,已经在逐渐好转了,可猛然被他一掐,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紧紧的包裹住了我。 第63章 一个歹毒的算计 我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本来已经在逐渐愈合的位置,突然之间又被撕裂开了,一种甜腥味儿从那伤口的位置涌了出来,我干呕一声,痛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看来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双儿一见到谢延青竟然狡猾的擒住了我,她的眼底划过一抹担忧,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前来,然而她越是靠前,谢延青掐着我脖子的手指就越发的紧,我甚至能够感觉的到缠在我脖子上的白色绷带又被我的鲜血给染红了。 我整个人都不禁摇摇欲坠起来,呼吸好困难…… 双儿急了,她就连眼睛都红了,尤其是当目光落到了我脖子上正在往外溢出的鲜血时,她拧着眉头看着谢延青,几乎是咬牙道:“放了我嫂嫂!她与你无冤无仇,你要算账的人是我!有什么事情,尽管冲我来!她还是个病人,由不得你这样折腾!不然会弄出人命的!” “弄出人命?”谢延青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浮现出来一抹凉薄的弧度:“人命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的眼里,人命从来什么都不是!” 一边说着这话,他一边扭过头来看我:“我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你这么紧张……” 我知道这次是逃不过去了,索性也不再去躲开,当谢延青看到我的面容时,整个人都震惊了,我清楚的看到谢延青的眼底划过一抹不可思议。 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沈芳华……沈芳华,怎么会是你?” 我奋力的用手去扒他的手指,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要将我松开的打算,他的手依旧掐着我的脖子,等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眼底划过一抹光,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来:“这还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这次,老天果然还是在帮我的。” 话音一落,他忽然朝着前方飞跃而去,我只感觉到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四周的树枝在眼前都颠倒了起来,双儿见他施展轻功将我带走,脸色猛地一变,立即就要追上去,然而这时,谢延青忽然朝着地面上丢出去了一枚烟雾弹,呛得人就连眼睛都睁不开,等到那烟雾弹散去,双儿想要再来找我们的时候,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脖子上那撕裂一般的痛感让我的意识都不禁涣散起来,我最终还是昏死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周遭全部都是陌生的环境,而谢延青正站在我的眼前,盯着我。 一看到他,我的整个身子都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昨夜发生的那些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发现了我,会如何处置我? 将我送进南唐国的皇宫吗? “沈芳华,你我二人还真的是缘分不浅呢,”他盯着我的眼睛,我注意到他的眼底深处仿佛划过一抹淡淡的情愫,只是这种情愫很淡,只是一闪而过,让我一度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经过昨夜发生的事情,我的伤口好像一夜之间又回归到了原处,整个脖子痛的就快要断掉一般。因为我不能开口说话,便只能听着他说。 “你说,本宫该拿你怎么办好呢?”他忽然在床边坐了下来:“本来我应该回京城向父皇复命的,可是本宫走到了半路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些关于老五的事情,便又决定回来,好好地调查一番。” 五殿下? 他的什么事情? “你知道么……老五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能够将所有的人都唬的团团转,他和丽妃两个人,还真的是心机深沉呢,你和老五不是好上了么?你知道他做的那些龌蹉的事情吗?” 我不要听!不要听! 我和五殿下在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为什么他却要不停的在我的耳边提起五殿下的事情呢? 我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时,谢延青却是伸手将我的一双手腕捏住了,禁锢在了头顶,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沈芳华,你是不想知道,还是不敢知道?你是担心真相鲜血淋漓,你不敢接受吧?” 我死死地咬紧了唇瓣。 “你说话啊!”这时,他见我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说,彻底的失了耐性,冲着我大声的吼道:“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你是觉得本宫的耐心好么?本宫对你的耐性确实是比对别人多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你以为这就是你的资本?” 整个房间里传来他骂骂咧咧的声音,然而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连动都未动,他的目光忽然移到了我的脖子上,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本宫倒是想起来了,听说你替老五挡了一刀,割了喉咙?所以你现在是不能说话了?” “呵……”他冷冷的笑了笑:“他值得么?沈芳华,你真的是瞎了眼、” 过了一会儿,他的情绪倒是平静了下来,然而那眼神却依旧可怖,他缓缓道:“本宫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游戏,沈芳华,你要不要试试,你在老五的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看着三殿下的脸上那带着几分阴鸷,又带着几分狠毒的笑意,我的心“咯噔”的沉了下来,莫名的涌起来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怕是到时候你还会谢谢本宫,让你终于认清了他的真面目!”谢延青伸手抚摸上了我的脸颊,动作很轻,也很缓,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柔的爱怜:“沈芳华,终究有一天你会发现,还是本宫对你更真心一些,你也该明白,像本宫这种人,无情,便是最好的利器,但你,终究还是有些例外的。” 说完了这话,三殿下缓缓地出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深思他言语之中的含义。 他是在隐晦的跟我说,他对我有情吗? 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像三殿下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对什么人动情呢?传出去了简直就是个笑话。 可三殿下又要做什么? 他要玩儿什么游戏?难道是又要对五殿下下手了吗?想起了他先前不惜给我“蚀骨”,让我毒杀五殿下的事情,我的背后都起了一层冷汗。 他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无波,三殿下找来了大夫替我看脖子上的伤口,也是那大夫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到了南唐国的京城了。 不知道双儿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七哥和她汇合了没有。 我每日窝在房间里不出去,事实上谢延青也不让我出去,他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终于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兴冲冲的冲进了我的房间。 “沈芳华,我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我静静地看着他。 “京郊的西山有一块儿荒废了的空地,那里最合适不过了,我得到可靠的消息,谢锦元在那里要与一个秘密的人接头,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商议,你说,如果那个时候你也在那里,听到了他们商议的大事,他会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下意识的一紧,想要摇头,可是又害怕动作太大,牵扯了脖子上的伤口,我怎么能去见五殿下? 我逃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避开皇家的人,现如今若是再回去,岂不是就等于白白的逃了这么久了么? “沈芳华,你不说话,本宫就当是你默认了,”谢延青并未给我拒绝的时机,他的眼底忽然划过一抹晦暗,尤其是当目光落到我的脸上的时候,眸光骤然一敛,那种晦暗之色便更深了:“本宫本来想留你一条命的,可惜了,你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太安分,而且你的心一直都不在本宫的这里,既然如此,你的性命便由上天去定夺吧!你知道么?本宫连夜在西山那边布置了炸药,呵呵……到时候,那些炸药‘轰’的一声,火光冲天,恐怕他会连灰都不剩了。” “……” 炸药?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颗心更是狂跳的厉害!天啊!三殿下要做什么?! 他是打算在五殿下与那秘密的人接头商议大事的时候,把我当作诱饵抛出去?然后在五殿下到来的时候,引爆炸药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心渐渐地凉了,被子里的手更是掐的发白! 怎么可以有这样歹毒的心思?! 然而很快,我的心里就划过一抹冷笑,眼底也闪过一抹讽刺。 三殿下未免也太高看了我!仔细想想,其实他的计策也未必会成功! 因为在五殿下的眼中,我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我消失了这么久的时候,没有来找过我,因为我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这样一想,我也就放下了心来。 三殿下算计的确实很好,手段也还算是高明,可是他千算万算,不该以我为诱饵!这恐怕是他唯一算错了的! 我赌五殿下他根本就不会来找我! 第64章 绝望,好绝望 盛夏的天,西山上漫山遍野都开满了娇艳的花儿,听说西山平日里来的人很少,因为山间有猛兽出没,基本上大家出行游玩都避开此处,长此以往,山间的猛兽越来越多,来的人也就更少了。 谢延青骑着快马,把我抱在身前,我们二人就这么上了西山。 一路上我都有些恍惚,心里有些焦躁,很不踏实,五殿下真的会在今天也来西山吗?如果他看到了我,我该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三殿下的计谋太过阴险,若五殿下真的中了他的圈套呢?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来的时候是正午,太阳正大,可葱郁的树枝遮挡住了头顶的阳光,倒是凉爽了不少,谢延青骑马把我带到了半山腰上,自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面色寒冷如铁。 然而我的心却有些紧张,耳边猛兽的声音响起,更是吓得我浑身一缩,似乎是头狮子,就连身下的马儿都不敢再往前走了。 谢延青连着在那马儿的屁股上抽了好几鞭子,那马儿才不情不愿的走了两步,然而很快又停了下来,他眉毛一皱,眼底划过一抹不耐,忽然冷冷的看向了我。 这样的眼神看的我心里直发紧,眨眼的功夫,似乎就连原本晴朗的天空,都沉了下来,浮现出来了一抹乌云。 然后,我就听到了他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下去。” “……” 什么?下去?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他,这个时候下去,不是找死吗?若是狮子扑过来了,我怕是连逃得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咬死在此处。 然而,谢延青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冷的光:“放心,你对本宫还有用处,本宫不会让你死,至少不会让你现在死在这里。” 话音一落,他忽然从背后猛地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一个不稳,就这么直直的跌倒在了地上。 马背离地面有些远,山间的地上都是些小石子儿,突然的这一跌让我猝不及防,整个扑倒在那山间的石子儿上,手上和膝盖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的我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我吸了吸鼻子,拍了拍手掌上的灰,缓缓地站了起来,再一看,手掌上早就已经是鲜血淋漓了。 我站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这时谢延青冷冷的瞟了我一眼,忽然调转马头,就这么走了。 “……” 见此情景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他就这么走了吗?直接把我扔在这里?这个猛兽出没的地方? 我想要开口叫他,然而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不根本就发不出一个字来。 想了想,见他的马儿走的不快,我便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我是真的不敢一个人在这里,怕是那些猛兽会把我肯的就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连着跑了几步,我有些喘,前面的谢延青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将马儿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我:“沈芳华,你跟着本宫做什么?还不快滚?” 我不能说话,只能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盯着他,他一眼就看明白了我想要表达什么,忽然冷笑着弯了弯嘴角:“你害怕?求本宫带你走?”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呵呵……”这时,他又冷笑了一声,目光冷的刺骨,眼底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冰凉的温度,几乎让整个山林都跟着降了好几度,他的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多少次,本宫给你机会,你原本可以投入我的怀抱,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可你偏偏不听,现在倒是好了,自己又犯贱,让本宫救你?沈芳华,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本宫的这里,你觉得本宫可能救你吗?” “……”我该是一早就知道,三殿下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尤其此番他志在必得,更是不可能临到了现在收手! “还有小半个时辰,老五怕是就来了,沈芳华,你就亲眼看看本宫怎么把他打败,本宫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他败的什么都不剩的样子,甚至连性命都搭了进去,死无全尸。”三殿下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我伸出来了一只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他又拉到了马背上。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打算把我扔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了吗? 很快,我就彻底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原来他忽然调转了马头,将我带到了一处更可怕的地方。 我被他关进了一个铁笼子里,他站在树下用麻绳把整个装着我的铁笼子吊了起来,我整个人包括铁笼子便悬空了,我吓得脸色都白了,铁笼子是镂空的,我就好像是失重了一般,随时可能从那铁笼子里掉下去。 他将绳子的另外一头系在了树干上,然后,他忽然在马屁股上用力的抽了一鞭子,那马儿吃痛,抬起蹄子飞跃出去老远,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了。 很快,那马儿又嘶鸣着朝着此处飞奔了过来,我清楚的听到,那马儿的后面还有猛兽嘶吼的声音,一听到那声音,我的脸色吓得都白了,双腿更是颤抖不停。 “很绝望是不是?”谢延青冷冷的笑了,他的眼底更是闪着一抹邪妄的光,冷的毫无温度:“他对你不是有情吗?你们不是情深义重吗?你就等着他来救你吧!” 话音一落,谢延青便施展轻功,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此处。 那马儿似乎认主人,一路嘶鸣着狂奔到了此处,我站的高,一眼就看到那马儿的身后跟着不下三只狮子,它一路狂奔,想要回到原地让主人救它,可它在离树下五十米的时候,就已经被那三只猛狮给扑倒了。 我亲眼目睹了马儿倒下去的场景,刹那间,山间掀起了一层滚滚浓烟,利爪划破血肉的声音紧跟而来,就像是响在我的耳畔一般。 眼前是血淋淋的一幕,那三只狮子一阵猛烈的撕咬,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钻进了我的鼻腔里,一只狮子撕咬着马儿的腿,一只撕咬着它的后背,另外一只则是抓紧了马儿的头颅,那马儿便是就连尸骨都没有了,直接被它们分为了好几半! 太可怕了! 我手脚冰凉,不想看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便尝试着闭上双眼,然而一闭上双眼,一种恐惧的感觉更是围绕着我,我的心脏狂跳不停,一瞬间就像是要狂奔出来了一般! 我该怎么办! 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了我!? 我亲眼看着马儿倒下的位置最后只剩下了一堆血和骨头,那群狮子磨着牙齿用爪子嫌弃的踢了踢那堆白骨,然后便朝着我在的地方而来! 很快我就发觉了,它们没吃饱,这是准备又对我下手了! 镂空的铁笼并不大,甚至有些拥挤,我被悬挂在半空,要扶着铁笼上的柱子才能不让双腿掉下去,这个动作骤然一看并没什么,可是时间久了,手脚难免有些酸麻,更何况我挂在约莫距离地面三米高的位置,然而现在,那三只狮子更磨着牙,凶狠狠的等着我,我的手脚都不由自己的发着抖,背后更是起了一层冷汗! 我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它们那蓄势待发的低吼声,以及准备向我进攻的信号,突然之间,其中一条狮子猛地朝着关着我的笼子扑了过来,它一个飞跃,就好像近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能够闻到它的嘴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浓郁的血腥气息,以及它鼻翼之间挥洒出来的呼吸。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那狮子纵身一跃,爪子碰到了我脚底下的笼子,铁笼子一阵摇摇晃晃,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捆着铁笼子的那根绳子,我现在只希望那绳子结实一些!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断了,不然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那只狮子第一次进攻失败,突然退到了一旁,另外的一头狮子站在笼子的正下面,带着杀气的打量着我,它在下面转了几圈,忽然也朝着我跳了过来! 看着这趋势,它的爪子怕是能扒拉住铁笼子! 完了! 若是真的让这头狮子抓住了铁笼子,其他的几头狮子恐怕会借势爬上来,一根绳子显然不可能承受这么大的重量,倒时候这绳子断裂,掉下去了我也会落得和那匹马儿一样,被吃的只剩下骨头和一摊血水,以及一地的悲凉。 很快我就下定了决心,在那狮子飞跃上来,即将用爪子抓住铁笼子的时候,我抬起脚来,奋力的伸出笼子里,对它的爪子猛地一踢。 那狮子吃痛,哀嚎了一声,便掉在了地上。可我的心依旧狂跳不止!甚至更沉了一些! 因为经过我刚刚的那突然的一动,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那绑在树上的麻绳晃了晃,我下意识的看去,只见那麻绳往下沉了一寸! 麻绳下沉,关着我的铁笼子便往上升了一寸,可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我听到了耳边“咔嚓”一声,我树枝的响声! 我的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那树枝……就快要断了! 第65章 血红了半边天。 绝望,真的好绝望,我的心随着那树枝那“咔嚓”的一声响,也跟着沉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我明明想要逃离皇家的这些恩恩怨怨,可是到头来,依旧还是被牵扯进来了,不仅如此,还将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难道我今天真的就会死在这里了吗? 我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被三只狮子给咬死?连个完整的尸体都不剩? 我的心凉了,谁来救救我…… 猛兽不同于人,若是人,倒是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是对于动物来说,它们只有本能,它们也只会根据自己的本能来行事,动物本能的捕食,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此刻它们正用一种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我,随时准备将我吃拆入腹…… 我戒备的看着它们,它们也正一脸戒备的看着我,它们仿佛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反而不停的在树下转圈圈,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写的便是关于猛兽捕食的介绍,我记得那上面说,若是猛兽不停的围着猎物转悠,那就代表它们对这次的猎物是志在必得的,一定会收入口中。 我的心不禁更加的绝望了。 绝望之中,我只能不停的在心里提醒自己,不可以放松,不可以放松,一定要打起精神,一个松懈,可能真的什么都完了。 唯一幸运的是,那树枝虽然“咔嚓”的响了一声,突然裂开了,但好在还算是结实的,响了一声便没有了后续,但是我知道,长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裂开了就终究还是有断开的时候,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我估摸着,这树枝坚持不了半个时辰了。 我手脚冰凉,脑袋却没有闲着,我不禁想起了昨日三殿下说的那一番话。 他在西山上埋了炸药,就等着五殿下现身,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五殿下和那人约的地方就是在这附近见面,三殿下之所以将我吊在这铁笼子里,高高的悬挂起来,就是为了能够让五殿下一眼就看到我。 看到了我之后呢?就跑过来救我是吗? 所以这些狮子也都是在三殿下的设计之中?三殿下以自己的坐骑为饵儿,引诱这些狮子过来吗?将我至置于危险之中,好让五殿下来救我,然后中了他的埋伏? 所以那炸药被埋在了哪里? 站得高,看得远,为了不让自己害怕,我努力的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也在暗中的寻找着埋藏炸药的地方,我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地面好像是被人动过的,那些土看起来比其他的地面要松软一些,而且上面长得草也更为稀疏,一瞬间我便明白了。 那肯定就是埋藏炸药的地方!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希望自己可以获救,一方面又不希望五殿下出事,可我现在该怎么做? 凭借我一人之力,显然是没有办法从这群狮子的口中逃出来的,就算是五殿下来了,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三头狮子。 我该怎么办! 正在我暗中观察的时候,底下的那三只狮子忽然又有动作了! 其中的一只突然掉了头,朝着远方跑走了,它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似乎是在观察些什么。 我顺着那狮子看着的方向也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我的眼睛都直了。 远处,谢锦元正骑着马儿前来,他身下的马儿是枣红色的,将他一身淡白色的锦袍更是衬的干净洁白,他正慢悠悠的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晃悠着,仿佛丝毫都不在意自己正处在一个猛兽随时会出没的地方。 很快,他便将身下的马儿停了下来,仿佛是在等什么人,因为隔得有些远,我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片草地上,身旁的马儿在地上觅食,阳光正好,一缕金色的光芒斜斜的照在了他的头顶上,更是将他衬的恍若谪仙。 这一幕,美得竟然有些像是画儿一般。 此刻,他正背对着我,只是那样形单影只的身影,看起来莫名的让人觉得他很落寞,我立即就肯定了,他怕是有什么心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一看到他的背影,我就十分的确定,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心情很糟糕! 是什么事情呢?我不禁想道。 谢锦元并没有看到我,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等他要等的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我一直就这样盯着他,就连树下的狮子都被我抛到脑后了。 他看起来瘦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莫名的也有些不太开心了。 等了半晌,不见有人来,他忽然上了马背,看这样子,仿佛是准备离开。 这时,我不禁有些奇怪的想道,三殿下不是说五殿下约了人在此处交涉么?为什么那个人他没有来? 很快我就明白了过来。 哪里真的有什么人过来? 怕是三殿下为了引诱五殿下来西山,好在这西山上对五殿下下手,所以故意对五殿下放出的假消息,引诱他来西山! 可是五殿下想要得到的是什么消息呢?竟然能够让五殿下亲自来跑一趟? 我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见他上了马准备走了,我紧张的心忽然松了下来,总归我是被那三只狮子给盯上了,逃不出去了,若五殿下真的来救我,就算是不被那些炸药包给炸死,怕是也会被这三只狮子也分食,咬死! 谁料,当谢锦元上了马背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四周看了一一圈儿,这一看,便看到了悬挂在铁笼子里的我。 虽然隔得远,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的到他的气息忽然沉了沉,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森然的怒火,他看着我的目光骤然的冷了。 我的心也跟着紧了紧,他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生谁的气吗? 突然之间,五殿下忽然扬起马鞭,猛地一抽,身下的马儿便扬起蹄子,飞快的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不!不要! 我在心里拼命的喊着,千万不要过来!这里太危险了! 那炸药正埋藏在从那处到这里的必经之路上,五殿下若是这个时候过来,猜到了炸药包,必定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更何况,这笼子的下面还守着三只虎视眈眈的狮子,他若来了,侥幸没被炸死,怕是也会直接被狮子吃入腹中!站在五殿下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笼子的下面还有三只狮子! 我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喝止住他,可我的嗓子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眼见他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这里有炸药!你别过来! 我张大了嘴,奋力的在心里喊着,急的额头上的汗珠都不停的涌了出来,可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近,五官也逐渐的在我的眼前清晰了。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似乎好多日都没有好好地休息了,全然不见之前的意气风发,反而看起来有些颓废,只是那双落在我脸上的眼睛,依旧是晶亮的。 “不要过来!听到没有!你不要过来!” 发不出声音,我只能对着他做口型,我急的眼泪涌了出来,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哭声,只盼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沈芳你别怕,我来救你了,你别哭,你放心,下次我再也不把你弄丢了……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五殿下有些疲惫,又有些欣喜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上的铁柱子。 这些日子,五殿下一直在找我吗? 他找我做什么? 也不知为何,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狂涌了出来,悲伤地情绪把我紧紧地包裹着,我看着他,继续大声的吼着:“别过来!这里有炸药!” 求求你,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 我拼了命的想要发出声音,嗓子里甚至有一股甜腥味儿涌了出来,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嘴边重复着这些话,五殿下却依旧用一种欣喜的表情看着我:“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能救下你了!芳华,别哭……” 听到他的声音,我哭的更加的撕心裂肺,一种无力感让我整个人都绝望了,我蹲下来,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嘴里依旧不停的重复着:“别过来……别过来……” 嗓子忽然一痛,我干呕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整个嗓子痛的我几乎痉挛! 见我吐血,他更加加快了速度,我眼睁睁的看到他骑马踏进了那一片埋藏炸药的地方,那里离我很近,只有不到两百米,他的眼底慢慢的绽放出一抹笑意,慢慢的朝着我伸出来一只手,正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马蹄声戛然而止。 刹那间,火光冲天,整个西山都烧了起来。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之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太阳下山了。 晚霞红了半边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西山的火染红的。 第66章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眼前最后的一幕,是被震断了的树枝,“咯吱”的一声响,那树枝彻底的从枝干上分离,而关着我的铁笼子也猛地掉了下来。 猛然从高处坠落,我整个身体都是没有知觉的,底下的那三只狮子早就已经在炸药响起的那一瞬间逃了。 我想要睁开双眼,看看那边的情景,然而眼皮子好重,重的我怎么也睁不开。 谢锦元,就这么死了吗? 心间猛地一痛,眼角有泪滴滑落。 终究,我还是害了他。 夕阳西下,天空的红云弥漫在头顶上方,眼前的最后一幕,是漫天的红云静静地挂在那蔚蓝的天空上,一点一点的黑暗将那鲜红吞噬。 我又做了那个梦。 梦境是五年以后,那一年我二十一岁。 那是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地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雪白,我穿着一身鲜红色的大氅,浑身上下毛茸茸的,很暖和。 山间的风呼啸的吹,我站在山顶看风景。然后背后突然射来一道羽箭,正中我的胸口。 我痛的浑身忍不住的一缩,清楚的感觉到我在慢慢死去。 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回过头去想要看清楚朝着我射箭的那个人是谁,但是那男子的相貌是模糊的,怎么也看不清。 依稀记得,他穿着一身华袍,大约是某个贵族公子。 北风一吹,山间的红梅“疏疏”飘落,就像是我洒在雪地里的鲜血。 这一次,我瞪大了双眼,奋力的想要看清那个人是谁。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看清,或许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我真的看清了朝我射来一箭的那个人是谁。 怎么会是他? 谢锦元? 我吓得浑身冒了一层冷汗,一下子就从那个噩梦里惊醒了,再次睁眼,周遭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到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水……水……”我张了张嘴,嘴角一阵苦涩和干裂,旁边的人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便给我递来了一杯水。 我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猛地将那茶水灌了下去,然后我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我可以说话了? 我唯恐是自己听错了,便张了张嘴,连着自言自语了好几次,可结果是一样的! 我确定自己可以发出声音了,只是嗓音有些干裂和一些嘶哑,这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这里的房间有些过度的繁华了,屋子里的家具和摆设都是崭新的,就连房间也大的不像话。 似乎并不是客栈? 于是,我的目光便落到了屋子里唯一的那一个女人的身上:“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是大明宫,而我是宫里分到这里的丫鬟。” 一瞬间我懵了。 “大明宫?” 我记得南唐国的皇宫就叫大明宫,难道是……我一觉睡醒来了大明宫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越想越糊涂,五殿下最后怎么样了?我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我突然就来了大明宫了? “姑娘这一觉睡了快一个月,幸好每日有参汤吊着,”那小丫鬟缓缓地说道:“当时是李大人把姑娘带进宫的,姑娘都不记得了吗?” “李大人?”我想了想,问道:“是李安李大人吗?” 那小丫鬟点了点头:“姑娘原本为皇后娘娘的媵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何姑娘比皇后娘娘晚入宫了近一个月?” 我想我明白了! 那日在山上我晕倒后,李安的人马应该刚好撞见了那场突然的变故,便顺手将我给救了下来,反正我是皇后的媵侍,根据他那一板一眼的性子,李安便将我带入宫中,让宫人照顾着。 所以兜兜转转,我还是入宫了? 那五殿下呢?他怎么样了? 我激动下一把抓住那丫鬟的手:“李大人说了什么吗?他可把另外一个人带进了宫?” “另外的一个人?”那小丫鬟听到了我的话,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另外的什么人?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怕是这小丫鬟也不知道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事情还没有定论不是吗? 我还没有亲眼见到他断气不是吗? 我都能侥幸的活下来,五殿下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不过,根据这个小丫鬟所说的,当时李安若在场救下了我的话,他应该也对五殿下的情况有所了解,我是不是可以向他打听打听? 可现在怎么办!如今我正身处后宫,想要见到李安并没有那么容易!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那小丫鬟的眼睛,有些迫切的说道:“皇后娘娘呢?她现在在哪!” 七公主现如今应该已经如愿当上了皇后,我可以去求她啊!若是她首肯了,怕是事情就会简单多了! “娘娘当然是住在在未央宫,不过近来未央宫和各个宫殿都被封锁起来了,你是想去见皇后娘娘吗?恐怕没那么容易!”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一变,各个宫殿都被封锁起来了? 这是为什么?好端端的,宫殿为什么被封锁起来了呢?难道是因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吗? “你可知道原因?”我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阵很不好的预感,我不由自主的盯着那名宫女的眼睛。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情……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现在各宫各殿的人都只能待在自己的宫里,每日的膳食都有御厨房的人送来,除此以外,任何人不得踏出宫殿,听说这是皇上的意思,已经有一个月了。” 皇上的意思?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不禁更加的迷糊了,一个月的时间,那岂不是正好是我刚进宫的时候? “皇后娘娘也不能踏出宫殿半步吗?” “皇后娘娘自然是例外的。” 我住的宫殿叫木兰殿,并不大,算是整座皇宫里最小的那一批宫殿,原本我就是以皇后媵侍的身份入宫,地位和宫女也高不了多少,木兰殿有正殿和偏殿之分,而我却是住在正殿和偏殿都称不上的一间小阁楼里。 此番和亲的媵侍共有三位,范太守的独女范琳琅一来便占据了正殿,而太史赵家的庶女赵如云也住在偏殿,我来的最晚,所以只能住在阁楼。 心里总归是不太踏实,一来是关于五殿下的事情,二来又因为整个皇宫的宫殿都被封禁了,难免让人人心惶惶,思来想去,我便想着去另外两名媵侍那里探探口风,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见皇后的法子也不一定。 我先来到了范琳琅处,彼时她正靠在房里,由宫人为她剥葡萄吃,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却连正眼都没有瞧我,我想了想,还是向她行了个平礼。 “你来做什么?”范琳琅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尖锐,让我莫名的感觉到很不舒服,她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我听说你之前是个丫鬟?你刚刚难道不该向我行大礼吗?” 这个范琳琅给我一种很不友善的感觉,很快我就明白了,她是范太守独女,想来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物,大约是看不起我这种和她平起平坐的丫鬟的。 “现如今你我二人都为皇后媵侍,大礼只能向主子行,可媵侍并不算主子,”我缓缓地说道。 听到这话,范琳琅的脸色猛地变了,她恶狠狠的瞪着我,对屋子里的宫人道:“还不将她给我赶出去!我这里可不欢迎她!” 我淡淡的扫了一眼一屋子的宫人们,不等他们动手,自己便出来了。 我的屋内只配了一个丫鬟,若我没猜错的话,内务府配给范琳琅的应该也只有一个丫鬟,可刚刚我看到她的屋子里站了不下五个人,也就是说,至少有四个人都是她从娘家自己带来的? 我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一抹冷笑,这大明宫可不同于家里,从前在家中不管你如何被娇惯着,来了大明宫,都得夹起尾巴来做人,偏偏这个范琳琅根本就不知道,怕是以后有的苦头吃。 从正殿出来后,我正准备去偏殿,见见那另外的一位媵侍赵如云,谁料我还没走到门外,偏殿里正好有一位丫鬟走了出来。 “我家主子正念叨着,听说姑娘醒了,打算来瞧瞧,不想姑娘自己便来了。”一边说着这话,那丫鬟一边热络的将我往里面引。 赵如云长得很清秀,此刻正站在窗边,手上摇着一把扇子,也正是这时我才恍然意识到,如今怕是已经八月份了。 “芳华,你来啦。”赵如云冲着我笑着,语气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她一见我进了屋子,连忙拉着我在椅子旁坐了下来:“你面善,我就知道菩萨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知道吗?一个月前你被人送进这里的时候,委实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听着她的话,我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这个赵如云恐怕是个有心人,想了想,我问道:“你知道我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认真的在我的脸上看了看:“你都不记得啦?” 第67章 真的是他吗? 我点了点头。 “宫人把你抬进来的时候,你浑身是伤,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赵如云提起那件事情,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似乎场面真的是十分恐怖:“原本我还以为你熬不过去了,可你的身子倒是一点一点的在好转,这不,一个月后,你就醒过来了。” “我听他们说,是李大人命人将我抬进来的?那你见过李大人了吗?”我又继续问道:“李大人可曾说过什么?”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李大人只是命人将你带进宫中,好生休养,他倒是没有露过面,”赵如云秀眉微蹙:“再说了,此处是后宫,李大人一个大臣,怎么能踏进后宫呢?” 听到这话我的心便沉了下来,也就是我没有机会见到李大人了? 所以我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皇后的身上了,若是她肯出面,见李安一面大概也不难,虽然皇后那人并不十分好相处,可为了得到五皇子的消息,我会尽力试一试! “宫中的各个宫殿被封锁起来了又是怎么回事儿?宫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有些奇怪的看着赵如云:“咱们就连去向皇后请安都不行吗?” 她有些神秘的点了点头:“封锁各宫的消息是一个月以前放出来的,自那以后,人人都只能待在自己的宫中,不能踏出半步,我猜测……是皇上不好了。” 皇上不好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他……不行了? 早在东陵国的时候我就听闻,南唐国的皇帝年迈,近几年更是缠绵病榻,就连每日上朝都只能坐一小会儿,若是他真的不行了,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现如今宫内人人自危,他封锁各宫各殿,恐怕也是为了避免消息走漏的可能性。 然而他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大家的臆想。纸是包不住火的,恐怕下面的人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除非是皇后娘娘召见咱们,否则,咱们是见不到她的,但是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可能想的起咱们来呢?”赵如云叹了一口气:“自打踏入这大明宫以来,我就没有见过皇上,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大婚之时,他只是在人前晃了一下,夜里我和范琳琅守在喜房外,却没有见他出现。” 赵如云说这话的时候不禁压低了嗓音,毕竟这是皇室辛秘。 就连新婚之夜也没有出现? 我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那皇上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不然他也不可能不顾大局,枉顾两国和亲的初衷,第一夜就让那皇后守了空房。 “大婚不过一个月,总领太监就来宣旨了,说是即日起封锁各个宫殿。”赵如云一脸的神秘,语气有些可惜:“你说如果皇上真的……那我们那位皇后怎么办?直接就成太后了?”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知道赵如云想要表达什么,她是觉得皇后太年轻,才嫁过来不久就要守寡了吗?所以为她可惜吗? 就算是守寡,她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人能动摇的了她的地位,有这个闲工夫倒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作为媵侍,命运瞬息万变,前路一片迷茫,倒是比皇后曲折多了。 从偏殿出来的时候,我整颗心有些失落,因为我没有找到去见皇后的办法。 虽然我这一睡就是一个月,可是当时那样的情景,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 谢锦元是因为我,才落到那样的下场的,若不是为了赶过来救我,他也不会那样!所以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更何况,我的心也不允许自己冷漠的对待此事! 木兰殿的外面守着禁卫军,我出不去,整日能见到的只有准时往宫殿送膳食的宫女,连着三日,我都没有想到出去的办法,到了第四日的时候,我等不下去了! 宫里指给我的那名丫鬟叫春桃,这一日,春桃偷偷的往我的手里塞了一张字条,一看到那张字条,我整个人都怔住了,这是七哥给我的信? 我看着春桃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明月山庄的人?” 七哥怎么会在大明宫里有人呢? 春桃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也算不上,多年前明月山庄的寨主曾经救过我,这个大恩我一直记着,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报恩,就在前不久,他托人联系上了我,说让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姑娘你,所以现在姑娘你就是春桃的主子了。” 原来如此。 我这才将那封信笺打开,匆匆看过之后,便立刻将信笺给烧掉了。 七哥告诉了我现在外面的形势。 那日我被谢延青带走以后,他一直在托人找我,可是却无果,他便一直派人盯着李安,调查之后才发现,李安让人抬了一名女子进宫,他一猜那名女子就是我。 他对于没能救了我这件事情万分自责,其实这件事情委实也不能怪他,他尽力了,一切也只不过都是命运的捉弄罢了。 信上还说,他会想办法救我逃出这个牢笼,我心里清楚,进了在这座宫殿,再要出去,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除非是死,否则一辈子只能被关在这这座繁华的牢笼里。 “姑娘在想什么?”春桃见我愣愣的出神,不禁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想了想,便说道:“我想见皇后一面,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吗?” “封宫的旨意是皇上下得,除非是皇上改变主意了,否则咱们就要一直被关在这里面,”春桃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一亮:“姑娘若真的有急事要见皇后,不如给些银子,让每次送膳食的宫女去未央宫里传句话?指不定可行?”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可问题又来了,依照我对皇后的了解,除非是我有特别能吸引她的事情,否则她是不会见我的。 我又该怎么引起她的注意呢?让她见我呢? 看来只有那个办法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焦急的在房间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我并没有等来皇后召见我的旨意,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意料出了偏差?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没有等来皇后宫里的人,倒是等来了另外一道召见我的旨意。 皇上身边的公公亲临木兰殿,让整个人木兰殿都震惊了,范琳琅和赵如云都一脸惊慌的出来接旨,从她们的脸上我看到了疑惑与不解,我与她们并排跪在一起,也不知道皇上身边的公公突然来这里是做什么。 难道是来解除封宫的旨意的? “你们哪个是沈芳华?”那公公的目光在屋内的扫视了一圈儿,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是你吗?” 我有些惊讶,这位公公是第一次见我,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就是沈芳华的?难道我的脸上写着“沈芳华”这三个大字不成? 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旋即点了点头:“敢问公公,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圣上口谕,传沈芳华进养心殿,你赶紧收拾一下,随杂家走吧。” “……”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皇上竟然要见我? 范琳琅和赵如云也是一脸的惊讶,赵如云倒是还好,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倒是范琳琅,她朝着那位公公走近了两步,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太甘心:“公公,皇上为什么要见她?” “皇上的圣意,杂家怎么知道?圣上的意思又岂是能随意揣摩的?”那公公淡淡的瞟了范琳琅一眼,范琳琅便识趣儿的住了嘴。 我知道范琳琅想要表达什么。 几位媵侍之中,唯独只有我先前是宫女,她们二人都是有些身世的,媵侍若是被皇上看上了,也是能入宫中当主子的,混的好了,当贵妃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没被主子看上,一辈子在宫中,地位也只不过比普通丫鬟高一点点而已,她大约是觉得几人当中,最不可能被皇上看上的便是我,可偏偏皇上要见的那个人是我。 我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跟在那公公的身后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踏出木兰殿,整个皇宫的景象在我的眼前也清晰了起来。 大明宫极尽奢华,每一座宫殿都巍峨无比,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走在宫中,就好像是走在仙境一般,美得不像是人间。 来到了这里,我才真正的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想要往宫里挤。 只是唯一让我觉得有些违和的是,整个皇宫寂静无比,一路上就连一个宫人都见不到,每一座宫殿外面都看守着层层侍卫,大约是因为那道封宫的旨意。 因为路上没有人,我和那公公走在路上就十分的显眼,我将目光收回来,却不料正在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前面的拐角处走过去了一个人,是谁? 皇上封了宫,何人还能在宫内畅通无阻? 我不禁朝着那个背影多看了两眼,突然我脸色一变! 谢锦元?! 第68章 他向皇上举荐我? 怎么会是他? 五殿下竟然还活着?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我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抬起脚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我的心一阵狂跳不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竟然在大明宫见到了五殿下? 他没有死? 那天后来那堆炸药爆炸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五殿下? 我的心里百般疑惑,不由自主的抬起脚步朝着那道身影走了过去,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追上去亲口问一问他了。 然而这时,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见我走的方向与他不同,突然伸手拦住了我,脸色一寒:“沈芳华,你这是做什么?” “我……” “这宫里可不是能随意乱跑的地方,难道你想让皇上久等吗?”他浑浊的眼底噙着一抹不悦:“在这皇宫里,可没有人敢让皇上久等的。” 我的心里有些犯难,现在怎么办! 若是现在不追上去问问他,日后要再见他一面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我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了,五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大明宫里的? “那可否问问公公,刚刚那名走过去的男子是谁?我见到他有些面熟,好像我从前的一个朋友。”想了想,我便指着那个方向问道。 那公公听到了我的话,这才朝着我指着的方向望去,可道路的尽头哪里还有五殿下的半个身影? “你莫不是眼花了吧?现在各宫各院都被封锁了,宫人无法外出,哪里会有什么人?” 我暗暗地掐紧了自己的手心,五根手指被我捏的生疼。 皇上住在养心殿,那座宫殿巍峨无比,高大的建筑坐落在皇宫的正中央,哪怕其他的宫殿再豪奢,可是和皇上住的养心殿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养心殿的门外总共守着三层禁卫军,大老远的看在眼中让我望而生畏,他们人人面无表情,一丝不苟的注视着前方,这样紧张的场面更是让我的心压抑了些。 皇上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并未见过当今天子,而且天子日理万机,要操心天下事,他又是怎么知晓我一个小小的媵侍的? 这种对于前途的迷惘让我的心也越发不安,越是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我的心里也就越是紧张。 我被那公公带进了养心殿内,一进到大殿里,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儿扑面而来,他将我带进了皇上就寝的寝宫,一进到大殿里,我慌忙就朝着那位九五之尊跪了下来。 “媵侍沈氏,拜见皇上!” 殿内是长久的沉寂,我跪在擦得锃亮的地面上,看着地面上倒映着自己的容颜,我能注意到自己的面色看起来有些紧张,眼底满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未知感。 我足足在地上跪了有盏茶的时间,那公公才走到了皇上的身边,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偷偷地抬起眼角打量着整个殿内的样子,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除了那位公公以外,就连一个侍奉的宫人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儿? 人都被支出去了吗? 皇上躺在龙塌上,因为有帘幔遮着,我也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只能瞥见他花白的头发倒映在帘幔上,看着面部轮廓,大约能感觉出年轻的时候他是也精明的人。 然后,我就看到躺在龙塌上的他轻轻的朝着我招了招手,我想了想,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乖巧的站在一旁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时,他又朝我招手,一旁的公公连忙道:“沈芳华,皇上叫你过来。” 我心里不由得一惊,皇上要我过去? 像我们这种身份低微的媵侍,一般是近不得天子的身的,除非是……被皇上看中了,纳为妃嫔? 这种猜测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我忙收起思绪,朝着床上躺着的那人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随着我的走近,他的容颜逐渐在眼前清晰了。 当今皇上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老态龙钟之态,那一头近乎于全白的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有精神,此刻他的双目半眯着,印堂有些微的发黑。 我的心里莫名的凉了,看来外面的传闻是真的。 这位皇上恐怕真的是不好了。我想起了当年外祖父去世之前,也是这个样子。 仿佛感觉到我走到他的身边了,帝王这才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了。 “沈芳华,这个名字好,”他说话的嗓音很低,甚至近似于无声,若不是整间大殿里寂静无声,只有我和那位公公,怕是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你是皇后的媵侍?” 我忙点了点头:“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目光突然定在我的脸上,我被他那样突然锃亮的目光盯得心里有些发寒,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压力席卷而来。 哪怕是他即将不久于人世,帝王威仪也还是在的,并不是我这等小小的媵侍敢对视的。 “这几日,你留在朕的身边,照料朕的饮食起居。”他突然开了口。 “啊?”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震惊了,他命贴身的公公将我带到这里,是为了让我照料他的饮食起居?为什么? 这养心殿里的丫鬟宫人不在少数,为何偏偏要我照料他?哪怕是轮,也轮不到我一个皇后的媵侍。就算是皇上重病,也有一堆的皇子公主,或者后宫妃嫔守在他的床边,为什偏偏就选中了我? “皇上赏识你,这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谢恩?”那公公见我愣在原地半晌没动,忽然冲着我轻声的呵斥了一声。 我便在这呵斥声中回过了神来,撞着胆子问道:“为什么?” 话一开口我就后悔了。 皇上的旨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个媵侍,主子的意思,只有遵守的份儿,断没有问为什么的道理。 紧接着,屋子里便又是一阵长久的沉寂,这寂静压抑的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注意到那公公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一看到连那公公都这副模样,我的心里就更紧张了。 看来我是真的说错了话了。 却不料长久的沉寂后,那皇上突然笑了:“朕登基多年,下的旨意下面的人只有遵守的份儿,从来没有人问一句为什么,而你,是头一个。” 听到这话我连忙跪了下来。 “是李安跟朕举荐你的,事到如今,朕也不怕告诉你,后宫的那些人,朕信不过,沈芳华,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吧?”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变了!李大人跟皇上举荐我的? 他这是在将我往火坑里推! 现如今皇上身体不好,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更是要百般小心,否则一个不慎,将会连命都给丢了,更何况眼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养心殿,听皇上的意思,他是事事要我亲力亲为,一时间更是将我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他不愿让宫人知道他病重的消息,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我的处境都会十分的艰难!因为我要配合他瞒着宫里所有的人! 那么多双眼睛,指不定暗地里有多少人在盯着养心殿的动向,我一个小小的媵侍,要怎么瞒着他们?可圣上旨意,我又不得不遵守! “你不愿意?”见我半晌没有说话,帝王的气息忽然沉了几分,语气听起来也有些发沉,我心尖一抖,忙道:“奴婢遵旨!” 现如今照料皇上虽然是个苦差事,但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可能可以见到李安。 想到方才在御花园看到的那一抹身影,我强迫自己安定下来,不论如何,先见到李安,将那日的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皇上下了旨,将养心殿的宫人都遣了出去,原因是他们欺上瞒下,偷偷将皇上最爱的一株花给打碎了,整个养心殿的宫人都不得入内伺候,只能在殿外做杂役,而殿内只剩下了我和太监总管张公公两人。 每日我忙着准备皇上的一日三餐,真的是做到了亲力亲为,为了瞒着他病重的消息,药渣子我都是煮双份儿,一份儿用来太医院备案,另一份儿才是他真正喝的药,与此同时,宫禁也被解除了,宫人可以自由出入宫殿。 皇上连着上了两天朝,算是安抚臣心,这天下了朝,太医院的御医来给皇上请脉,我注意到他一脸的凝重:“皇上的圣体……恐怕是不宜操劳了!”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皇上跪了下来:“微臣恳请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保重龙体!” “朕的身体,朕自己晓得,”帝王眉头一皱,眼底划过一抹无奈,他突然扭头看向张公公:“你去把李安叫进宫来。” 李安! 听到这两个字,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也不枉费我在皇上的身边战战兢兢的伺候了几天!只要能得到五殿下的消息就好! 李安进养心殿足足有一个时辰都没有出来,我和张公公都被皇上扔在了殿外候着,就在我等到手脚酸软的时候,殿内的大门终于开了。 第69章 真的是他! 张公公一见到门打开了,连忙进去侍奉在皇上的身边了,而我却站在殿外,看着李安的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想了想,我低声道:“多谢李大人当日救命之恩。” 李安不咸不淡的瞥了我一眼,语气也没有什么波动:“我乃是迎亲使,职责就是保护皇后平安入宫,你是皇后娘娘的媵侍,自然也是在本官保护的职责范围之内。” 听到这话我一怔,看来不直说,他是一直打算跟我打马虎眼儿了,于是我决定不再跟李安兜圈子了:“敢问李大人,我朝五殿下何在?当日我出事时,五殿下也在旁边,他现在如何了?李大人可是将五殿下也一并救了?” “五殿下?”李安听到这话愣了一瞬间,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说道:“当日我正好路过那西山,只看到了姑娘你一人,顺手便将你救了,并没有见到什么五殿下,姑娘可是记错了?” “记错了?” 亲眼看到的事情,怎么可能记错呢? 我是亲眼看到五殿下被吞没在了那一堆火光之中的!既然李安见到了我,那么就一定也见到了五殿下!还是说,五殿下醒过来了,只不过扔下了我一个人就直接走了? 不对,五殿下并不是那种会丢弃同伴就直接走的人。 “西山多猛兽,李大人又为什么回去西山那样猛兽出没的地方?”我继续问道:“而且西山那么大,大人怎么就刚好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救了我?” 李安听到我问的这些话,似乎有些生气:“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炸药是我埋的?故意要炸姑娘你,然后又去救你的?” “并非如此,只是实在是过于巧合,而且,李大人真的没有见到五殿下么?” 我始终觉得这个李安知道点儿什么,只是不愿意说而已。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么? 还是说…… “姑娘你身为皇后娘娘的陪嫁媵侍,理该陪伴在娘娘左右,可你却几次三番想要逃走,害的本官四处找你,我突然上西山,是因为得到了一张陌生人给的字条,说是你会出现在那里,便想着带上人去试上一试,不曾想真的被我找到了。” “……” 竟然是这样吗?有人给了李安一张字条?可是那字条是谁给的? 谢延青? 是了,只有他知道我那个时间在西山,应该就是他,他不想见我死在火里,便让李安来救我,因为将我锁在这深宫之中远比立即死去更加的折磨人。 “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没有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李安的脸上有些不耐。 “还有一个问题,李大人为何要在皇上的身边举荐我?让我伺候他?旁人不行么?李大人明明知道现如今皇上的御体……” “因为你最合适。”李安一口打算了我的话:“在这深宫之中,姑娘勉强还算是良心没有完全泯灭之人,自然也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说话这话,李安不再多做停留,直接转身就走了, 而我站在屋外,慢慢的回味他话中的含义。李安究竟是真的不知道五殿下在哪里,还是故意在瞒着我? 可是他瞒着我做什么? 难道是…… 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李安的主子是当今圣上,甚至在皇上重病的这个时候,还能得皇上亲自召见之人,可想而知皇上对他看中的程度,所以他故意瞒着我说没有见到五殿下,是因为这是皇上授意的?他们将五殿下给藏起来了? 真的是这样吗? 我的心莫名的有些凉,他们囚禁东陵国的皇子做什么?难道和亲只是个幌子?其实他们存了吞并天下的打算……准备以此来要挟东陵国? 所以,那日我在宫中见到了的人真的是五殿下? 五殿下被他们给藏在宫里了? 我的心莫名的有些不踏实,双手也是颤抖的厉害,若真是这样的话,凭借我一己之力,如何救五殿下出来?如何与他们抗衡? 我现在就连五殿下被关押在了那里都不清楚。 正在我准备进殿内的时候,未央宫里来人了。 “沈芳华,皇后要见你。” 皇后?她这个时候见我做什么?莫非…… 未央宫外,宫人直接让我进去了,从前那个躲在御花园与侍卫私通的七公主不见了,再见她时,她打扮的雍容华贵,一身皇后正装,那明灿灿的色彩,将她整个人显得异常有精神,她的宫内有一大串的婢女,而她高高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婢女替她捏腿,看样子,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 我一时很难以把现在的七公主和从前的那个结合在一起。 我匆忙向她行了一礼,而她却并未让我立即起来,而是居高临下的盯着我:“沈芳华,好久不见。” “……” “那日我让你给五哥下毒药,我听说你没有给他下?反而从刺客的手中救下了他?沈芳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宫的旨意都敢违抗了吗!难道你忘记了,你只是本宫养的一条狗了吗?” 所以今天皇后叫我来,是要与我算账的吗? 我的心紧了紧,连忙道:“事实并非如此,那日奴婢准备遵照娘娘所说,给殿下下毒的时候,正好撞见刺客进来刺杀,那刺客一来便砍到了我,并不像传闻说的那样,是我救了五殿下。” “哦?当真如你所说?”她那双凄厉的眸子里含着一抹打量,整个人的身上都在散发着一种怒火,仿佛是要将我看穿,在她的面前,我整个人就像是透明的。 我怕她不信,连忙用力的点了点头:“当真是如此!” “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本宫就不与你追究了,今日叫你来,是有另外的一件事情,需要你来替我去办!”一边说着这话,皇后一边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玉镯子:“这个你拿去,本宫赏你的。” “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我连忙说道。 “谁说无功不受禄了?本宫现下就有一件事情要交于你去办。” 皇后冲着一旁的宫女使了使眼色,宫女悄悄地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样什么东西,看着那东西,我的心间划过一抹不解,下意识的问道:“这个是什么?”。 “皇上不见后宫嫔妃,本宫身为后宫之首,很是担心皇上龙体,这个东西是本宫陪嫁御医配置出来的独门秘方,能治百病,尤其是对于药石无医的顽症,更是有奇效。你且拿去,给皇上试试。” 看到那一片粉末状的东西,我哪里猜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皇后竟然要弑君?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皇上死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才刚刚嫁过来不久而已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双手,并不敢将那包药粉接下来,我发现我根本就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心肠太歹毒了。 先是云莺公主,再是五殿下,现在又是南唐国的国君,当初我在宫中筹嫁的时候,曾经听宫人说过,那两天宫里莫名暴毙了一名侍卫。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侍卫突然包庇了呢?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七公主为了以绝后患,生怕那侍卫将那件事情抖了出处,干脆以绝后患,直接来杀了他的吧。 这位七公主,究竟还要杀多少的人呢? “怎么?站在那里半天不动是什么意思?”皇后见我没有结过那包粉末,眼底划过一抹冷冷的光,冷到整个未央宫的温度都跟着降了好几度,空旷冰冷到令人直打哆嗦:“沈芳华,你是不愿意么?你可别忘记了,你是本宫的陪嫁媵侍,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本宫服务的,本宫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否则,你觉得不听话的狗本宫应该留着来咬自己么?” “皇后娘娘,弑君乃是杀头的大罪!我不敢!” “天塌下来有本宫顶着,你怕什么?是本宫叫你去做的,你尽管去做好了,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可若是你不做,知道了本宫的计策,你觉得你还能平安的走出这未央宫吗?” 我的心骤然冷了!七公主她真的不管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将那包粉末接了过来,安抚好她才是,七公主这才娇艳的笑了:“沈芳华,这一次,你可别让本宫失望!” 从未央宫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依旧有些魂不守舍,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要毒杀皇上?这对她有什么好处么? 按理说,她和皇上应该也只见过一面而已,既然只见过一面,自然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好端端的却为什么要弑君? 我是万万不可能为了她去杀人的。 正在我独自彷徨,正愁要怎么想一个能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一瞥,发现前方的不远处,我竟然又看到他了! 五殿下谢锦元! 我生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双眼,可那个背影就是他 我连忙追了上去。 第70章 另外一个身份! 皇宫的路很宽阔,他的脚步也很快,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去追他,可我依旧有些跟不上,一边跑一边跟在身后喊他:“五殿下!” 他走的很快,然而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连头都没有回。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吗? 见此我跑的更快了些,终于在他即将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时候,赶上了。 “五殿下!”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我的心情有些悲喜交加,尤其是看到他落在我脸上的那种莫名的眼神时,更是让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竟然真的见到了他! 他还活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天那些炸药爆炸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受伤了吗?是李安救了他吗? 而他又是怎么会在这南唐国的大明宫的? 我的心里有万般的疑惑,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我抬头望着他,千言万语只化成了唇边的一句话:“五殿下!你……可还好?” 他平静的目光缓缓地落在我的脸上,甚至连眼波动都未动:“五殿下?你在叫本宫?” 听到这话我一瞬间愣住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五殿下吗? 怎么可能?他分明和五殿下有一张同样的脸啊。 “在这大明宫中,胆敢拦住我的宫女,你是第一个,告诉本宫,你叫什么?”他朝着我靠近了些,整个人的气息朝着我扑撒而来, “……” 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五殿下不认得我了? 怎么可能呢?这才过去一个月而已,就把我给忘了? 那日他甚至为了我,不惜涉险,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不可能忘了我! 如果不是不认得我了,那便是只有一种可能了。 五殿下是觉得这宫中耳目众多,所以故意装作不认得我是吗? “奴婢沈芳华,是皇后娘娘的媵侍。”我朝着他拜了拜。 “哦,我好像听说过你。”他用一种所有所思的目光盯着我。 听到这话,我眼底一亮。 很快,他又接着道:“父皇将身边的宫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个叫沈芳华的媵侍在身边伺候,你可真是好本事啊,后宫那些嫔妃皇子以及公主都不能踏入父皇的养心殿,偏偏就你可以。” 父皇? 听到这个称呼,我彻底的懵了。 南唐国皇帝确实只留下我在身边侍奉,那是因为他怕自己重病的消息传了出去,是他的心腹李安向他举荐我的,可是,五殿下为何叫那南唐国的皇帝为“父皇”? 而且,为何不认得我了? 我的心里有万般的疑惑,这时,他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捏起了我的下巴:“说,你找本宫,做什么?” 他的力道很大,痛的我瞳孔不由得一缩,我深吸了一口起,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底看出来一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半分的收获,他的眼底,冰凉一片。 “我可能是认错人了。”想了想,我垂下了头,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认错人了?”这时,他轻轻的勾了勾嘴角,眼底划过一抹冷笑:“若我没听错的话,方才你唤我‘五殿下’?这宫中可是没有排行第五的皇子,只有一位皇孙排行第五,名叫秦止,难道你是在叫他?怎么?你是我五侄儿的人?” 我在脑海之中拼命的想要捋一捋这层混乱的关系。 暂且不管面前的这个男人为何会有一张和五殿下一模一样的脸,他既然称呼皇孙为侄儿,证明他的身份是南唐国的某个皇子? 五殿下怎么会突然成了南唐国的皇子呢?我的心里一团乱麻。 见我半晌没有说话,这时,他又接着道:“秦止倒是好本事,虽然年幼丧父,可竟然还能在父皇的身边安插线人,这人竟然还是刚入宫的东陵国媵侍,有意思,真有意思。” 听到这话,我连忙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五皇孙的人,也并不是他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线人。” “你不用否认,本宫心里都清楚,秦止的父王虽然已经不在了,可皇位直接传给孙子辈的历史上也不是头一次了。父皇可是对秦止这个孙子喜欢的紧,”他深深地在我的脸上看了一眼,忽然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那一双手,缓缓地转过了身去:“本宫不喜被人认作他人,沈芳华,这次就先饶了你,下次,可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记住,我是四殿下。” “……” 南唐国皇帝最小的儿子四殿下? 可东陵国的五殿下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南唐国的四殿下了? 见他要走,我心急之下连忙伸手拉住了他:“五……四殿下一个月前,是否受过伤?伤到了脑子?” 听到这话,他的脸色猛地一变,忽然又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个秘密。” 我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他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空气的窒息让我的脸色也涨得通红,可他捏的很紧,并没有要将我送开的打算,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是对我动了杀机。 可若他真的在一个月前受过重伤,从受伤的时间上来看,是吻合的,那就应该错不了,他就是五殿下! “还不快说?你是如何知道的?别以为你现在在父皇的身边伺候,我就动不了你。”他的面色忽然一寒。 “殿下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有些复杂的看着他:“殿下也不记得从前在东陵国的事情了吗?” 他掐着我的手指又收紧了一份:“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用力的捏紧了他的手,想要将他的手拿下来,然而无果,反而换来他更大的力气。 他是不愿意提起从前在东陵国的事情吗?可是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儿? 直觉上告诉我,李安应该知道这一切,可是李安什么都不愿意说,只能我自己去查。 我整张脸色涨的通红,空气的稀薄甚至让我一度觉得自己要死了,可他并不打算松开我,仿佛一定要等到我的一个答案。 我能回答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四皇叔,你又何必难为一个小小的媵侍呢?” 听到这个年轻的声音,我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便一眼看到了一名年轻男子正缓缓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他大约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很年轻,一身浅白色的袍子将他衬的英姿飒爽,他长得很干净,明亮的眼底带着一种光辉,是一种少年郎独有的气质。 他在我们面前站定,朝着谢锦元缓缓地行了一礼:“秦止在此处拜见四皇叔了!” 谢锦元见有人来了,这才一把将我松开了。 我一个踉跄,差一点儿跌在了身后的石头上,然而幸好我眼疾手快,扶住了身旁的一棵大树。 “原来是五侄儿啊,皇叔不过是在此处问她几句话罢了,怎么就为难她了呢?”谢锦元淡淡的笑着,眼神也十分冷淡。 “哦?竟然是这样吗?那大约刚刚是我眼花了?”秦止也是淡淡一笑。这时,他转头多看了我两眼,见他朝我看来,我连忙垂下了头。 我这几日在大明宫中对这皇宫的形势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外面都传皇上不行了,纷纷在猜测谁是下一位储君,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这位五皇孙。 五皇孙年幼丧父,有皇上亲自带在身边抚养,才华自然是不必多说,肯定都是极好的。 可我也听宫人提起过四殿下也是有力的竞选人之一,四殿下虽然外出学艺多年不在大明宫,可他师承普惠大师,听闻那大师曾经得一位仙人真传,能做他的关门弟子,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传闻中的四殿下竟然就是谢锦元。 所以,谢锦元到底是东陵国的五殿下?还是南唐国的四殿下? 他是如何在这两层身份之间切换自如的? 简直太复杂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静了静有些烦乱的心,正在这时,秦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对我道:“我与四皇叔还有事情要说,你先退到一边去。” 我点了点头,连忙告退了。心间却不由得有一丝暖意划过。 五皇孙是怕谢锦元难为我,所以故意在这个时候将我支开的吗?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我再去找李安的话,他愿不愿意对我说? 我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养心殿,正准备给皇上沏一壶茶送去,这时,我的手忽然捏住了方才在未央宫,皇后交给我的毒粉。 我是万万不能毒杀皇上的,一来这是死罪不说,二来我与皇上并没有什么恩怨,我怎么能为了保命,就这么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呢?可我若是不下手,皇后对我的威胁又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的多了,想了想,我正准备秘密的将这包毒粉立即给处理掉,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捏住了我的手腕。 第71章 我完了! “你在做什么?你要毒杀皇爷爷?” 男子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耳边传来,我扭头一看,不知何时,五皇孙秦止正站在我的身边,正沉着一张脸色盯着我。 一看到他,我的脸色猛地变了,他这么快就和谢锦元说完话了? 能以皇孙的身份和皇上的几位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可见这个秦止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没有!我并没有想害皇上。” “那你手上的这毒粉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他明显并不相信,脸上划过一抹冷冷的光:“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我看到的,就是你要将毒药放进这茶水里,说,你为何要这么做?若是不说实话,就只有将你交给刑部处理了!” “方才我只是想要将它扔掉而已,这包毒粉是我捡到的,”我暗暗地捏紧了自己的手心,若是这个时候进了刑部,就真的没有人能救我了,更没有人替我说话,毕竟我在南唐国只一个无权无势的媵侍而已,皇后不愿管,就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我连忙道:“我侥幸能被皇上选中在身边伺候,又怎么可能毒害皇上呢?” “也对,听说你是李安举荐给皇爷爷的,李安那只老狐狸,就算是有心做坏事,也不可能用这么蠢的方法,我就当你是无心的。” 秦止似乎并不打算追究,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他又接着道:“本宫今日来找你,就是想要问问你,你与四叔之前认识?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不……不认识,我只是皇后的一个陪嫁媵侍,从前从未踏入大明宫,又怎么可能见过南唐国的四殿下呢?” 我的心忍不住的“砰砰”狂跳不止,我还没有完全的缕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怎么现在秦止就来问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干脆就装成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了。 “不认识?你休想骗我!”秦止明显不相信:“若是不认识,为何方才在御花园里,四叔拉扯着你不将你放开?你以为我傻吗?为何不愿意告诉我实情,你究竟在替他隐瞒些什么?可你不是李安的人么?难道你其实是四叔的人?还是说,李安其实是四叔的人?” “……” 果然是个聪明人,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现在似乎不管是说什么都是错的,尤其是在这种聪明人的面前,说谎反而让自己看起来丑态百出,可是我现在自己都是一团乱麻,又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呢? 我也很想知道关于谢锦元的事情,因为实在是太复杂了。 见我不说话,秦止又接着说道:“若你不愿说,那我就只好亲自去问一问皇爷爷,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照顾自己的人其实是别人安插的线人,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反应?” 下场肯定就是一个死! 我的脸色猛地一变,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若是在大明宫出了事,谁都不能救我,恐怕连个为我出头的人都不会有。 “我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媵侍而已,方才在御花园,我只不过是将四殿下错当成了曾经一位故友,四殿下盛怒之下便要处置我,幸好殿下您来了,才保住了我一命。” 秦止用一种将信将疑的目光盯着我,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四叔像你的某个故友?你那故友叫什么名字?” “谢锦元。” “那还真是巧了,四叔的名字也有‘锦元’二字,只不过咱们南唐国的皇家姓秦。”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猛地一变,秦锦元? 就连名字都是一样的,看来我想的事情错不了!刚刚的那人就是五殿下! “本宫问你,现如今皇爷爷的身子如何了?”这时,秦止又问道,他不愿错过我脸上任何的表情,十分认真的盯着我:“说得好了,本宫便可以不追究你了,别拿太医院的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来搪塞我,我要听得是实话。” “皇上的身体正在逐渐好转,想来不日就能大好了。”我连忙垂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殿下宽心便是。” “呵……”他忽然冷冷一笑:“你当真以为我傻么,皇爷爷身子如果是好的,为何连早朝都免了?甚至不见任何的大臣?外面都已经传遍了,皇爷爷是已经油尽灯枯之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宫都敢骗!” “皇上还在等着奴婢的茶呢,还请殿下不要耽搁了,”我生怕说多错多,连忙告了辞:“还请殿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那是要引得皇宫大乱的,若殿下真的信了,岂不是就让那小人如意了?” 听到这话,秦止忽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要看到我的心里去:“皇爷爷挑选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沈芳华,本宫记得你了。” 我下意识的一抖。 在这大明宫中,我不希望谁能记得我,若是记得我,那证明将来很多事情我都将会被牵扯进去的,这是我万万不愿的。 直到那五皇孙秦止的身影消完全失了,我才堪堪回过了神来。 一整日我都有些魂不守舍,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刚刚看到的那个人,所幸的是,今日皇上大半的时间都睡着,也不需要怎么伺候。 只是案台上的奏折越推越多,却迟迟无人批阅。 “沈芳华,你今儿是怎么了?杂家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却不答应?”太监总管有些不悦的看着我。 “啊?” “皇上快醒了,还不快去准备汤药?” “哦。”我点了点头,连忙就去了,谁料这个时候,那床榻上躺着的帝王突然就睁开了双眼。 “沈芳华。” 听到他在叫我,我连忙走了过去:“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将皇后叫来。” 把皇后叫来?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打皇上重病以来,从来都不见任何的人,甚至就连大臣都只见李安一个人,那些儿子孙子们,全部都被拒之门外,可是此时此刻,竟然主动提出来要见皇后? 我一想起皇后给我的那包毒粉,让我加害皇上的事情,心里就有些发凉,若是皇后来了,亲自对皇上下手可如何是好? “皇上……非见皇后娘娘不可么?”我十分小心的看着他。 “朕不能见她么?”帝王朝着我看了过来。 见此我连忙低下了头,想了想,还是去未央宫请皇后了。 皇后应该只敢在背地里害人,并不敢在明面儿上害人,毕竟她还是小心谨慎的,我一路朝着未央宫而去,然而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等我到了未央宫大殿的时候,皇后不在。 宫里的宫人说皇后娘娘正在后面的寝宫午休,下了旨意什么人都不见。可我想着皇上既然一醒来就要见皇后,必然是因为有什么大事要找她,还是绕过宫人,直接去了后面的寝殿里。 出人意料的是,寝殿外无人看手,待我朝着寝殿的那扇大门走进了一些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了。 寝殿里面,有一阵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一听到那声音,我满面羞红,顿时停住了脚步,不敢在靠近,这声音是…… 我的脑海之中不禁想起了当日在御花园撞见七公主和那名侍卫私通的场景,当时她哭着对云莺公主说,自己是为了生活,被逼的,可是现如今她已经位至皇后了,这次又是什么人在逼迫她吗? 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依照皇后娘娘那样狠毒的性子,若是被她发现,我撞见了她和人私通,我肯定是逃不掉了,今天就会直接死在这个未央宫内,可是皇上要召见皇后,怎么办? 我回去后,该如何向皇上复命?说皇后有事,来不了吗? 我正想着现在先离开此处保住小命再说,谁料我才刚刚转过身,就猛地顿住了脚步。 因为我听见了屋子里的声音。 皇后娘娘酥软着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五……现……现在我可就是你的人了,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嗯。”男子轻轻的应了一声。 五? 五什么? 五殿下谢锦元吗? 她不是恨透了五殿下谢锦元,说当日和亲的路上她遭遇那样的变故,险些身死,都是五殿下害的吗? 怎么现在又和五殿下…… 难道是因为寂寞了吗? 是了,皇上年迈,无心此事,她和五殿下又都是饮食男女…… 我的心有些凉,我发现我的手脚都是软的,一想到屋子里,她和那个人正纠缠在一起,我甚至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五殿下,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正准备赶紧离开此处,谁料这个时候,屋子里一阵男子的怒喝猛地传了出来:“谁?三谁在外面?” 完了。 我逃不掉了。 第72章 只能拼一把! 听到屋子里那声男人传来的怒喝声,我浑身不由得猛地一抖,脚下更像是灌了铅一般,想要动,却是动弹不得。 一整个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就像是压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正在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屋子里仿佛传来了穿衣裳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猛地一拉,我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男女。 他们竟然是……皇后和秦止? 他们怎么……混在了一起? 我的心跳的厉害,尤其是当看到他们二人落在我脸上的眼神时,更是让我紧张的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我知道,在这大明宫中撞破了这种事情,下场会很难看,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他们的身份捏死我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更是让我紧张的无以复加。 一个是刚刚入宫不久的皇后,另一个则是皇孙。 在门拉开的那一瞬间,我闻到了屋子里有一阵奇怪的香气飘了出来,仿佛是某种香料,那香气钻进鼻子里,让我的两颊莫名有些发烫,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却不料身后正好是台阶,重力的失衡让我的身子猛地往后面坠去,我的脸色猛地一变! 正在关键时刻,一只手突然拦腰拉了我一把,我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再定睛一看,竟是秦止那张俊颜,他的脸上还有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迷醉之感,眼底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整个人仿佛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事中回过神来。 我吓得脸色都白了,立即将他松开,慌忙跪了下来,一颗心却是狂跳不止。 我该怎么办!撞见了这种事情,只会是死路一条! “沈芳华,刚刚你都看到了什么?”正在这个时候,皇后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她的嗓音饱含着杀气以及怒火,正一步一步的从大殿内走了出来,她那样阴狠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即将我给处死,一触即到这样的眼神,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云莺公主,我记得当年她杀云莺公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难道现在也要对我下手了吗? “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我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地掐紧了,将头垂的更低了些,头顶的那两双眼睛看的我心里发寒,我不敢与他们对视,脑袋里却不停的想着应对之策! “什么都没有看见?” 皇后明显不信,她慢慢的朝着我走近,脸上杀意更甚,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匕首,忽然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被她拽的一个踉跄,差一点儿站立不稳朝着她倒了下去,紧接着,她手上的匕首便抵在了我的心口,我浑身一个颤栗,生生的止住了即将倒下去的身子。 好险!方才我甚至感觉到了匕首从我的肌肤上划过的那一阵锋利的触感! “娘娘饶命!”我骇然的看着她,心也是颤抖的厉害。 “饶命?你这条贱命,留着有什么用?”皇后显然不愿放过我,她捏着匕首的那只手缓缓地从我的脸颊划过,眼底闪现着一抹阴狠的光:“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就这样死了,多可惜,只不过你运气不好,本宫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动你的,可是现在就连老天爷都不想本宫留你了,那你就只能死了。” 说着这话,她便又用匕首朝着我刺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要躲,忙道:“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本宫只相信死人的嘴,方才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死的就是本宫,你觉得本宫会留你这么大的一个祸患在这个世上吗?只要敢挡本宫的路,都得死!” 眼见着那把锋利的匕首朝着我刺了过来,我的心里冰凉一片,此处未央宫都是她的人,若她想要将我置于死地,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一刀躲过去了,恐怕还会有下一刀。 我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道:“皇后娘娘!你就这么杀了我,难道不怕皇上追究吗?” “就凭你这种低贱的媵侍,杀了就杀了,皇上会追究我?”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一声盯着我:“你别天真了,现如今我的背后是一整个东陵国,就算是把陪嫁的那几个媵侍全部都杀了,皇上也不会说我什么的,你们原本就是为了我而存在!沈芳华,本宫留不得你了。” 听到这话,我整颗心都凉了,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旁秦止脸上的红晕淡了下去,整双眼睛蒙上的黑雾也逐渐的消散不见,他忽然阴狠狠的扭头看了皇后一眼,眼底饱含着怒火,见此情形我哪里还不明白? 秦止怕是被皇后陷害了! 宫人口中的五皇孙是个不近女色之人,已近二十身边却没有个妃子,外面不乏很多被他的气质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可他并未将那些女子收入府中,可为何突然之间会对皇后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可能! 皇后并非绝色,辈分也在他之上,既然身为皇位最有力的继承人之一,秦止就不可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更何况他应该是个有原则之人。 一阵风飘来,带出来了屋子里的那一股奇香的味道,闻了我浑身一阵燥热,我哪里还不明白个中曲折? 恐怕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她是料到了皇上不久于人世,不甘寂寞,便与皇位最有力的继承人纠缠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是害怕自己皇后的位置还没有坐热,皇上突然就去了,自己的地位也受到威胁吗? 我直接拽着秦止的衣袍就跪了下来,急道:“殿下,求您救救我!” 要皇后放过我显然不可能,我只能求这位皇孙了!利用他对皇后设计他的不满自保! 然而秦止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句话都未说,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着皇后拿刀杀我,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一般。 “我来这未央宫,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皇上要召见皇后娘娘!若是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里,皇上一定会调查的!”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一早听闻殿下宅心仁厚,还请殿下保住我一条性命!” “保你?”秦止这才缓缓地开了口,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太浓郁的笑意:“皇后说的没错,留下你,终究留下了一个祸患,你说说,本宫为何要保你?” “因为……因为……” “你能为本宫带来什么?”他朝着我逼近了两步:“为我做事么?你若成了本宫的人,本宫倒是可以考虑保你。可本宫那日问你的话,你都不愿意与我说实情,我又为何要保你?不如你现在告诉我,皇爷爷的身体如何了?你和皇叔是什么关系?” 两面三刀这种事情,我是宁愿死都不愿意说做的! 皇上既然在这关键时刻选了我在身旁伺候,就是信任我,我又怎么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出卖于他?! 至于我和五殿下的关系,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更何况现在皇后也在场,若是我真的将谢锦元的身份和盘托出了,皇后知道了肯定要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 五殿下多次救我,我就更不能出卖他了!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愿意说了,”秦止目光冷淡的从我的脸上扫过:“既然如此,皇后把她除去了吧,省的留下一个祸根。” 我被逼的急了,也发了狠,看着秦止冷笑道:“旁人都说五皇孙有力继承皇位,我看来,却不过尔尔。” 皇后原本要对我动手,就在匕首即将割着我的脖子擦来的时候,秦止手指一弹,皇后手指的匕首便掉在了地上。 他眼睛一眯,眼底迸发出两道利光:“你方才说什么?不过尔尔?可是皇爷爷私下里这么说我的?” 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铮铮”的会响声,听起来有些刺耳,我抬起头来,看着秦止的眼睛:“殿下被皇后娘娘设计了,却依旧选择和娘娘站在一起对付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君子该做的事情,杀了我之后呢?殿下可想过后果?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进了未央宫,若我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纵使我身份低微,可我奉皇命来此,皇上怎么会就此罢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皇后听到我的话,彻底的怒了:“什么叫我设计了他?” 我并未理会皇后,而是继续看向秦止:“伤敌一万,自损三千,这个买卖,殿下觉得可还划算?眼下是关键时期,殿下的所作所为,也不知又多少人在暗中盯着。” “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点儿意思,”秦止慢慢的笑了,这才正眼瞧我:“本宫若今日放了你,你要如何报答本宫?” “你要放了她?”皇后听到这话,一脸的震惊:“你疯了!” 第73章 很爱很爱你 皇后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你放了她,她出去将这件事情到处说,你是不要命了?” 秦止听到她的话,冷冷的扫了皇后一眼,眼底噙着一抹冷淡:“呵……你觉得本宫会怕一个小小的媵侍?皇后,若非是你在房中燃上媚香,又在我喝的茶里填了点儿东西,你觉得本宫会屑于碰你么?别以为你设计了本宫,本宫会把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和她相比起来,本宫倒是更想要你死。对本宫耍心机的人很多,然而女人你却是第一个。” 皇后一脸惊讶的后退数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止:“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夫妻?”秦止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简直荒唐!论辈分,我还要唤你一声‘皇祖母’,而你却做出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以为本宫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设计的么?” “秦止,你……”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秦止冷哼一声,眼底迸发出两道利光:“皇爷爷病重,你是担心自己刚来这大明宫,位置还未坐稳,他就驾鹤西去吧?便急着攀新的高枝儿?千算万算,怕是你怎么也没有算到,本宫觉得你这样的女人无比恶心,就算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又如何?我不愿做的事,怎么逼我都不愿意,更别说是将来为你撑腰了,简直是笑话!本宫没有一刀杀了你,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我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却犹如巨浪翻滚而过,看来我料想的果然不错,是皇后设计了秦止,才有了方才房间里的那一出……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在皇宫境内公然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哪怕她是皇后,皇后又如何?若这件事情真的抖了出去,怕是东陵国和南唐国之间的关系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恶化。 然而我更没有料到,秦止竟然是个如此有个性的男人,竟然不被皇后威胁。 也是,皇家的男人,都不简单。 一旁的皇后脸色早就已经白了,她微微的垂下了头,再抬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然恢复了笑意,她娇笑着上前,一把挽住秦止的袖子:“殿下与我这般生气,不就是为了这个媵侍么?你若真的不想我杀她,我不杀就是了。” 秦止一把甩开了皇后的手,有些嫌弃的捋了捋刚刚被她碰过的袖子:“休想再纠缠本宫!若有下次,本宫管你是谁,直接打杀了!今日本宫是看在你背后东陵国的份儿上不追究你,皇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秦止抬步就走,他临走之前,忽然伸手拽住了我的袖子,我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跟在他的身后。 一想到逃过一劫,我终于放下心来,可又想到了此行的目的,我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皇后一眼:“今日我来未央宫,是因为皇上要见皇后,娘娘不要耽搁了时间,早日去养心殿吧!” 说完这话,我不再停留,赶紧走了。 一直出了未央宫百余米,我才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这时,秦止忽然一把将我按在了身后的墙上:“沈芳华,本宫救了你,你要如何谢我?” 看着少年那张俊朗的脸,我的呼吸仿佛都跟着漏了一拍,连忙垂下了头,不敢看他那双干净的眼睛:“殿下的大恩大德,芳华没齿难忘,但芳华做事是有原则的,殿下想知道的事情,芳华不能说,除了违反原则的事情,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秦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是那样的认真,他的瞳孔很黑又很亮,就像是漆黑的夜里闪耀着的两颗星星一般光彩夺目。 他就那样看着我,突然笑了。 “本宫仿佛有些明白为何李安偏偏选中了你,放在皇爷爷的身边伺候了。”他的双手捧起了我的头,我清楚的感觉到两颊一阵暖意传来,很奇怪的触感,让我的脸颊更是发烫:“沈芳华,你知不知道,你很特别?” 我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他,我很特别? “今日就算了,本宫也没想到要向你讨什么,你就先欠下吧,”他突然松开了我,慢慢的转过了身去,看了看养心殿的方向:“天黑了呢。” 天边被黑色所弥漫,宫道上已经燃起了宫灯,朦胧的光亮莫名的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就在我以为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回过了身来:“你可知,今天是我的生辰?” “啊?”震惊之后,我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连忙冲着他福了福:“祝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拧着眉头看着我,表情有些奇怪:“从未有人对本殿下说过这么俗气的贺寿词,你就没有别的?” 呃。 我微微的垂下了头,脸更红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话似乎确实不太适合他这样的年轻男子,记忆之中向老者拜寿时才说这样的话,可方才我也不过是下意识的就说了而已。 “听说你之前在东陵国是名婢女?没读过书吧?”秦止认真的看着我:“想来你也是跟旁人学的,能说出来就很好,罢了。” 说完这话,他缓缓的转过了身:“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看着秦止的背影正逐渐的消失在黑暗之中,我竟然觉得他整个人透着一丝的落寞感,路边的宫灯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更是添了几分落寞,也是这时,我才想起来,像秦止这种贵人,过生辰必定是要好好庆祝的,想必是因为这几日皇上身子不好,所以他才没有大肆宣扬。 想了想,我来到小厨房,亲手煮了一碗长寿面,偷偷地送到了他的寝殿里,可我才刚刚从寝殿里出来不久,正准备回养心殿,骤然一个人,一把将我按在了墙上。 我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谢锦元的那张脸,此处是秦止的寝宫,谢锦元怎么会在这里呢? “你和秦止是什么关系?”他紧紧地捏着我的手腕:“这么晚从他的寝宫里出来,你们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我没有!”我有些焦急的看着他,声音压得很低,深夜来主子的寝宫早就犯了宫规, 我本是想送了面就走,可谁能想到半路上竟然被撞见了?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给五皇孙送东西的,”我抬起头来看着谢锦元的眼睛:“现在已经送完了,皇上还在等我回去伺候,我该离开了,还请殿下松手。” “松手?若是本宫说不松呢?”他十分认真的看着我:“那日你拦住本宫说的那些话,本宫回去好好地想了想,你告诉我,我们从前是不是认识?而且交情还不错?” 我心间一痛!认识!当然认识!只不过你现在把我忘记了! 我点了点头,有些纠结的看着他。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他的身边从来都是危险重重,可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有人要害他,又该怎么办?!有没有人保护他? 他是为了救我,才弄成如今这副样子的,我不能袖手旁观! 谢锦元的手忽然摸上了我的脸颊,像是在看一个自己十分喜欢的珍宝,这时,他缓缓地开了口:“本宫的身份是个秘密,既然你从前与我交好,就替我保密,不必再提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本宫是南唐国的四殿下秦锦元。若是有半点儿关于从前的风声传了出去,本宫拿你是问!尤其是在秦止的面前。” “四殿下,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想起过去的种种,我心间一痛,眼底搅着一抹沉痛:“殿下可否告诉我,你究竟是南唐国的四殿下?还是东陵国的五殿下?” “这个不重要,”秦锦元轻轻一笑:“本宫见着你,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不如我去向父皇讨你进我的寝殿伺候?跟在本宫的身边,本宫也放心些。” 去他的寝殿里伺候? 这是我不敢想的,若能跟在他的身边自然最好,毕竟如今他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我跟在他的身边,时时还能帮他防范着些危险,我欠这个男人的太多太多了,已经数不清了,只能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他的眼底忽然亮了亮,手指细细的摸索着我脸上的皮肤,忽然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我不解其意,他垂头在我耳边轻声道:“这个怀抱也很熟悉,从前我们是不是也这样抱着过?” 我又点了点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的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我心间有暖意划过。 黑暗之中,他亮灿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注意到他的眼底渐渐地染了情愫,忽然捧起来我的脸,正准备亲下去,我心间猛地一抖,看来哪怕是他丢失了记忆,潜意识里对我还是会有熟悉的感觉的。 “芳华,从前我是不是很爱很爱你?” 第74章 传位圣旨 这突然的一个问题问的我一怔,一瞬间我的心里就像是小鹿乱撞一般,他的表情认真极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倒映着我的脸,在这寂静的黑夜里,他神情沉静,让我朦胧中产生了一种他的心里只容得下我一个人的感觉来。 “芳华,从前我是不是很爱很爱你?” 我的脸上染了红晕,见我没有说话,他又问了一次,仿佛是一定要知道一个答案。 很爱很爱我吗? 我也不清楚,但我清晰的感觉到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有一丝悸动的感觉涌出,眼前浮现的是他骑在骏马上,发了疯一般的朝着笼子的方向狂奔而来,猩红了一双眼眸,甚至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不管他是谢锦元也好,秦锦元也罢,终究还是那个为了我付出了许多的男人。甚至连当日西山上漫天的火光都不怕。 他的双手轻轻地捏着我的肩膀,慢慢的朝着我凑近,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感觉到他的唇瓣朝着我凑了过来,我从回忆之中猛地回过神来,心尖儿一颤,他是要吻我吗?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主子。” 谁料这时,身后突然一人的声音响起,也生生的破坏了此刻的寂静,我惊慌的睁眼去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青羽。 秦锦元听到这声音,动作一顿,有些不悦的回过头去:“什么事儿?”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始终觉得青羽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有些阴森森的,她站在这里多久了?刚刚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吗? “主子,他快回来了,咱们得赶紧走了。”青羽抱拳道。 他?他是谁? 我有些疑惑,是秦止吗? “知道了。”秦锦元眉头皱了皱,很快,又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芳华,你等等,我明日就向父皇请旨,叫你到我宫里来。”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若是进了他的宫,往后我就会自由许多吧?有他护着我,我也能安心了不是吗? 回去养心殿的路上我的心里还有些恍惚,这一切太顺利,是因为上天见到我们遭遇了生死相关的大劫,所以才如此善待我们吗? 他失忆了,虽然不记得我,可是却还记得对我的感觉,我已经很知足了。 这个男人,当日在西山上,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只是为了救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今夜的皇宫很安静,宫灯在微风轻拂中摇摇摆摆,也照亮了漆黑的宫路,我的心里也是明亮一片,就好像是迷茫的日子终于走到头了。 到了明天,我就自由了。 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回到养心殿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当我进到寝殿里的时候,皇上竟然坐在了书桌前,提笔正在写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他都是只能躺在床上无法下地的,今夜的他眼底出奇的亮,就像是一个健康的人,他要康复了吗?还是……回光返照? 我莫名的有些惊慌,一旁伺候的公公正在为他研墨,我缓缓走了过去,走到桌前替他添了一壶茶,手都是抖的,我看到御桌上搁着的是一道明黄色的圣旨,他似乎已经写好了,我将茶水放在桌子上的一瞬间,他将手中的毛笔搁下,在最末尾盖上了玉玺宝印,然后将那道他亲笔书写的圣旨收进了一个盒子里,让一旁的张公公锁在了暗格里。 这莫非是……传位圣旨? 南唐国的规矩,只有传位圣旨才需皇上亲自书写,我震惊的无以复加,皇上已经下定决心将这把椅子交给谁了吗? 这几日我在皇上的身旁伺候,总能听到他在梦呓中反复念叨着这两个人的名字,今夜,他终于决定了吗?是秦止?还是秦锦元?或者是其他的人?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匆忙的敲门声,外面的小太监喊道:“皇上,不好了,五皇孙殿下突然晕倒了。” 晕倒了? 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 我心里一惊,傍晚的时候见他不是还好好地吗?怎么就晕倒了呢? 皇上的手在桌案上,他撑着手揉了揉脑袋,轻声道:“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 “御医说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但幸好发现的及时,捡回来了一条命。”门外的小太监条理清晰的说道:“今个儿是五皇孙的生辰,他说自己回寝宫后,发现桌上摆了一碗面条,就把那面条吃了,谁知道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了,太医查过,就是那碗面条有问题,里面下了毒。” “……” 听到那小太监的话,我吓得差一点儿扔了手里的茶杯,面条里有毒? 怎么可能?我并没有给他下毒啊,可好端端的,怎么就多出了毒来呢?有人要害我? 不对,我送面条这件事情十分的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所以……那人真正要害的是秦止?只不过是借着我的面条顺水推舟? 幸好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也幸好不会有人知道是我送的面条,因为我刚刚是偷偷送去的。 皇上坐在桌台前,撑着脑袋半晌没有说话,我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好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朕知道了,让他好好在寝宫养病。” “是!”很快,那门外的小太监就退了下去。 一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灯油慢慢的燃烧着,似乎是要烧完了,房间里有些昏暗,见状,我立即走过去拨了拨,寝殿里顿时又明亮了起来。 皇上沉默良久,头一直低着,很久以后,就在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对着身旁的张公公道:“你亲自去将李安叫进宫来!” “遵命。”张公公一脸的凝重,知道耽误不得,立刻小跑着去了。 一时间此处只剩下了我和皇上两个人,已经是深夜了,这个时候皇上叫李安,难道是要……毕竟李安最得圣心,将那道传位的圣旨托付给李安,也是情理之中。 “沈芳华。” 正在我暗自出神的时候,皇上突然看向我,那样精明的目光,仿佛要看到我的心里去,我连忙冲着他福了福身:“皇上有何吩咐?” “你怎么看待此事?” 听到这话我一怔?他是指五皇孙中毒之事吗? “五皇孙身份尊贵,奴婢不敢妄议此事!”我的心里有些发紧。 “朕知道你在害怕什么,”皇上缓缓的从我的脸上移开了目光:“你是不是也知道,下毒之人是为了储君之位?能有胆量在秦止的食物中下毒,说明那个人权势滔天,对皇位是势在必得。” 我沉默着垂下了头。 “那你觉得,那个下毒的人会是谁?”他又问道。 我的手心莫名有些发凉:“奴婢对朝政之事不了解,不敢妄加揣测。” “朕恕你无罪。” 我想了想,谨慎的说道:“应该是某个觊觎皇位之人,想要除去五皇孙,便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 “嗯,朕的心里也有数。”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你去,把书柜后面的那道空白圣旨拿来。” 我依照他的吩咐立即去了,将那道空白的明黄色的圣旨摆在桌子上,他拿起笔,一笔一笔的将圣旨填满,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我有些吃惊。 原来这道才是传位圣旨?他将皇位传给了…… 那刚刚他写的的那道是什么?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皇上将那圣旨缓缓地卷了起来,放进一个盒子里收好,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又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回到床上,我连忙上前去搀扶他,可他才刚刚走到床边坐下,整个人的身子便直往下溜,惊慌之中我的脸色有些苍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让他在床上躺好。 然而我再一看,他的脸色已经透着一种灰白之色,我吓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一颗心狂跳的厉害,他这是…… 我冲着门外大声的喊道:“快来人!去传御医!” 恐怕他真的不好了。 门外候着的宫人听到我的惊呼,连忙一溜烟儿的跑了,这时,床上躺着的帝王已经翻起了白眼儿,表情也是十分难受,我想了想,伸出拇指,用力的掐着他人中的位置,他的难受似乎缓和了些,可是脸上依旧是一脸痛苦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要开口说话,我忙将头凑了过去,而他的手指着床头的一盏茶,我以为他是口渴,便端起茶水往他的嘴边送去,谁料他用力的一手打碎了茶盏,表情里也满是怒意。 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我听到了他低低的近似于无声的嗓音,心里却有些疑惑。 皇后?皇后怎么了? “杀了她。” 当这三个字从帝王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惊讶的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皇上刚刚说杀了皇后? 我蹲下身子,将那碎了的茶盏放在鼻尖闻了闻,刹那间我明白了。 这茶水里加了一味马钱子。 这茶水是皇后端来的是吗?她果然还是弑君了? 第75章 废后! 马钱子这种药材,又名番木鳖,虽说是一味药材,但体质虚弱者禁服,否则过量中毒可引起肢体颤动、惊厥、呼吸困难,而如今皇上重病,这味药材自然是要禁用的,可她还是放进了皇上服用的茶水里。 “皇上要废后?”我怕自己理解错了,看着躺在床上的帝王,又问了一次。 他张了张嘴,自觉说话十分艰难,便眨了眨眼,向我示意。 看来是真的做了决定了。 “请皇上三思!” 我的心里惊惧不已,皇后才嫁来三个月就废后,传出去了,两国的邦交怎么办?届时两国交恶,不知会有多少黎明百姓遭殃不说,连我这种皇后身边陪嫁的媵侍,处境也会十分的尴尬,怕是会血流成河。 我想了想,便细声在他耳边说道:“自古废后都需要皇上亲笔诏书,昭告天下,这诏书一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皇上真的想清楚了么?” 他的眉头深深地拧成了一团,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也十分的难看,过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来,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仿佛要将我的手给捏碎:“朕还没有殡天,现在说的话你就不听了吗?” 我感觉手上的骨头就像是要碎了一般,一抹温热也突然用现在眼眶里,我用力的将手抽出来,连忙朝着他匍匐跪了下去:“奴婢不敢!若皇上真的做了决定,还请赐圣旨!” 他挣扎着又要从床上起来,看这样子似是想去桌案前写废后的圣旨,我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扶,可他还未坐起来,突然又翻起了白眼儿,整张脸色更是透着灰白之色。 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慌了,心里狂跳的厉害,他的脸上一片死灰,一双眼睛也没有焦距,这分明是…… 正在我惊慌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我吓得脸色都白了,立刻冲着屋外大声喊道:“快来人啊!” 屋外的宫女太监们被下了死命令,不得踏入房间半步,现下听到了我在叫喊,他们依旧犹豫着并不敢进来,现在怎么办!御医怎么还没来! 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走上前去,又要掐他的人中,这时,他忽然紧紧地捏住了我的袖子,指着书桌上的那道圣旨。 见此我连忙走到书桌前,将那道圣旨拿了过来,皇上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一个字还没有吐出来,便翻起了白眼儿。 我吓得差一点儿将手中的东西掉到了地上,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床上躺着的那位已经是一动不动,无声无息了。 这…… 正在这个时候,张公公带着李安从门外而入,一同来的还有一名御医,而我站在一旁,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诊断的结果,果不其然,来的那名御医把完了脉后,一脸的悲戚,冲着床上躺着的那位跪了下来:“皇上驾崩!” 他的声音不算大,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那样沉重,听到他这样说,屋子里的几个人全部都跪了下来,一脸忧伤。 丧龙钟适时响起,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显得沉闷闷的,又透着哀鸣之感,一时之间,后宫里的嫔妃、皇子、公主纷纷赶了过来,跪在养心殿外,哭声震天。 人群之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最前方的皇后,她未施粉黛,一身素镐,要不是身旁有宫人搀扶着,怕是早就哭的昏厥过去了。 我的心里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若不是她,皇上又怎么会突然就不在了呢? 可她哭的这样伤心,倒是真的像悲从中来的样子,我扫了一眼跪着的人群,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上,忽然替他悲哀起来。 这群人之中,也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是真心? 养心殿的门关着,屋子里只有我、李安、张公公以及御医四个人在,李安忽然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皇上驾崩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场,他可曾说过什么?” 听到他这样问我,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发紧,忙垂头小声道:“皇上说,废后。” “废后?”李安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一脸的惊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为何废后?” 我想了想那茶水中添的那一味马钱子,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若是说出来了,必然是一番风波,而我也将被推到风尖浪口上,不管皇后如何,到底我是依附她而存在的媵侍,她若是完了,我们一同从东陵国来的那些所有的人都完了。 皇后尚且有可能会留下一条性命,可底下人的人却一个都活不了。 更让我有些拿捏不准的是,皇上并没有来得及留下废后的诏书,就这么撒手人寰了,空口无凭,我怎么证明皇上说废后这样的话是真的? 万一被倒打一耙呢?说我是胡乱说的呢? 想了想,我便道:“皇上还来不及说,就去了。” 李安听到这话,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他忽然扭头看向我,眼底带着一抹怀疑:“沈芳华,我听说当时在驿馆里,皇后打过你?” 听到这话我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我有意报复皇后,所以才这样说的吗? 我默默地垂下了头:“李大人,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已,皇上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还没有来得及留下诏书。” “向来废后,要以诏书为准,不然怎么昭告天下?总不能说皇上是随口一说吧?更何况……”李安一脸的难色:“废后事关两国邦交,皇上是在临终前说的这话,大概是意识混沌了?” “我也不清楚。”我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看来李安是不打算深究这件事情了。 也是,待皇上殡天后,皇后就成了太后,一个刚嫁来不久的女人,连子嗣都没有,还能翻出什么天儿去?左不过是一群宫人伺候着罢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李安这时目光一移,忽然落到了我的手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垂头去看,正看到我的手里是先前从桌上拿起的那一封圣旨,想了想,我将手上的圣旨朝着他递了过去:“此乃皇上亲笔所书。” 他接过圣旨打开,十分平静的看了上面的内容,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紧接着,我便听到了他在屋外宣读圣旨的声音,我随众人一同跪了下来,心里还没有完全从皇上驾崩这件事情当中回过神来。也是这时,我才发现,四殿下和秦止都跪在殿外,他们二人是那样显眼,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秦止的嘴唇是乌黑色的,想来体内的毒素还未完全除尽,然后,我便看到他缓缓地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一步,从李安的手上将那道圣旨接了过来。 皇位果然还是传给秦止了是吗? 他朝着殿内的位置行三拜九叩大礼,只待处理完先皇的后事,择吉日便要登基为帝,这时,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锦元,他的脸上一片坦然,好像并不在意谁做皇帝的样子。 可人群之中有几位皇子的脸色很难看,他们看向秦止的目光阴狠狠的,充满了敌意,也是,皇位不传给儿子,却传给了孙子,他们的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埋怨,可他们还是将脸上的不甘遮掩了下去。 先皇在宫内停灵近半个月,新皇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调查那夜是谁在他的面条里下毒,得知这个消息的我差一点儿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而我自从皇上驾崩后,便从养心殿重新回到了木兰殿生活,原本四殿下那日和我说好了,要把我讨去他的宫里伺候的,可是因为皇上驾崩这件事情,还是耽搁了下来。 “好端端的,谁会在皇上的面条里下毒呢?”赵如云坐在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聊着:“大概是储位之争?” 我的手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袖子,没有人知道,送去那碗面条的人其实是我,我的心里有些发紧,便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范琳琅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是什么人做的就呼之欲出了不是吗?” “哦?你知道是谁?” “这个还用想?”范琳琅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之前就听闻四殿下和五皇孙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既然如此,是谁想除去五皇孙?” “你的意思是……”赵如云一脸的深不可测,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这可是杀头的事儿,议论不得!” 而我不禁在一旁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心里也莫名的有些凉,真的会是他吗? 恐怕觉得是他的不止范琳琅一个人,我更担心的是,现如今新皇登基,急于发展自己的势力,自然是要打压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若是新皇顺水推舟,调查下毒之人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要铲除四殿下呢? 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秦止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调查给自己下毒之人了——排除异己! 第76章 你心机挺深啊 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我放在他寝殿里的面条会被人下了毒?现如今整个宫里都在调查那碗面条的来源,万一哪天查到了我的头上,我该怎么解释? 说我没有下毒? 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吧!毕竟那面条确确实实的是我端过去的。 如果真的因为那晚面条的缘故,连累了秦锦元,我会很不安心的,平白无故的让他遭人怀疑。 一整晚我都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新皇登基后,从前后宫里的那些妃嫔们大部分都被清走了,留下的都是位分颇高的,原本的皇后也在一夜之间成了太皇太后,而我和木兰殿住着的另外二人因为是太皇太后的陪嫁媵侍,便侥幸的留了下来。 可三人之中,只有我被叫到了太皇太后的宫里伺候,每日都在她的身边,和宫女差不多少,我觉得这其中有一层原因是她是想要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以防我生事儿的缘故,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她可能是觉得那日我撞见了她和皇上私通……放在她的眼前直接了断了我也方便些。 宫里人心惶惶,新皇初登大宝,所有的内政都还不稳,而我在宁寿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午后,太皇太后用了膳,整个人都闲了下来,她突然将目光放到了我的脸上。我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心里不禁一阵发紧,难道是她终于决定对付我了吗? “沈芳华,你过来。” 她淡笑着朝我招手,可这个笑容落在我的眼中就像是在撕扯着我的皮肉一般,让我的整个身体都紧张了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朝着她走了过去,恭声道:“太皇太后有何吩咐?可是口渴了?” “端茶倒水这种小事儿,就轮不到你来做了,这宁寿殿里打杂的宫女多的是,你以为本宫把你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当然是替本宫做大事儿的。” 听到她这样说,我的心里不禁更加的紧张了,忙将头垂低了,心里却不禁有些疑惑,她究竟要做什么? “你把这个送去给皇上,让她来本宫这里一趟,本宫有话要与他说。”一边说着这话,太皇太后一边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 我立即走过去看,发现桌子上摆着的是一盘桂花糕。 我连忙捧着桂花糕就要下去,谁料身后她又开了口:“怕是皇上日理万机,不愿来本宫这里,可你得想法子要他来,你就与他说,本宫找他是有大事儿,若是他还不肯来,那你也不用再留在本宫的身边了。沈芳华,你应该清楚,本宫的身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若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那还不如直接活埋了。” 活埋? 我抿了抿唇,心里清楚她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既然这么说,肯定是会这么做,不敢耽搁,连忙就去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毒杀了先皇,还敢住在这座皇宫里,享受着荣华富贵,难道午夜梦回之时,她竟也不害怕吗?怎么还能是这样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呢? 当初她顶替云莺公主,嫁来这大明宫,是为了改善自己从前被人欺凌的生活,现在她的生活已经改善了,也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为什么还会做出弑君这样的事情来呢? 我发现我根本就不懂面前的这个女人,从来没有一刻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很多做法我也不能理解,或许是因为我和她从来都不是同一类人吧。 我端着那盘桂花糕,来到了御书房外,向门外看守的太监告知了自己的来意,那公公进去通传了一声,就将我给放进去了,或许是因为从前我在先皇的身边伺候过几天的缘故,所以这些宫人们待我倒是十分的和善。 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除了新皇秦止意外,李安还有好几位不认识的大臣都在场,仿佛正在商讨些什么。 我搁下糕点,想起太皇太后要我转达让皇上过去一趟的话,便候在一旁,等着他们议事完毕再说。 秦止看着李安,表情有些严肃的问道:“你说的这话当真?” “千真万确,”李安冲着秦止抱拳道:“皇上既然将这件事情交给微臣来办,那就是对微臣的信任,微臣怎么敢不上心呢?那毒名叫弹指醉,在南唐国境内并没有,毒药产自东陵国,能在弹指之间让人昏迷不醒,终身只能躺在床上,幸好皇上您那日脾胃不好,吃了没多久就吐了出来,否则……” 否则会永睡不醒。 御书房里便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在这样的安静之中,我仿佛听到了我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来自东陵国?”秦止的眉头深深地拧成了一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我觉得他的目光正看向我。 “微臣不敢妄加揣测,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宫内守卫森严,从外面带进来毒药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李安缓缓道:“宫门处的侍卫会严加盘查,但凡是可疑物品都得扣下检查一番,更莫说带毒药进宫了,除非……” “除非下毒之人混在太皇太后当初和亲的队伍之中,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天过海。”秦止的手无意识的敲着桌子,让整个御书房的气氛显得越发诡异,李安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我的心里越发惊诧不已,当日秦止中的毒竟然是弹指醉? 那毒确实产自东陵国,而且产自东陵国的皇城,只是这味毒药早在几年前就被禁了,我还记得当时最后的一点儿弹指醉都被销毁了。 可是这个时候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南唐国的皇宫呢? “那依照你来看,接下来该怎么办?”秦止扭头看向李安:“若非是朕的运气好,恐怕早就已经随皇爷爷一道去了!” “弑君乃是死罪,此事马虎不得,自然是要追查到底,”李安成竹在胸道:“知道毒药的源头出自哪里,要调查也容易的多,依照微臣来看,那下毒之人恐怕就混在太皇太后和亲的宫人里,也就百来人。” “朕命令你三日内一定要将那人给朕揪出来!”秦止的嗓音沉了沉,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又接着道:“还有和东陵国有过往来的人,一个都不能错过!” “微臣遵旨!” 我的心里有些不踏实,尤其是当她他们把下毒之人锁定在曾经和东陵国有过关系的人里的时候,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 在那面条里下毒也就罢了,偏偏下的毒又是东陵国的弹指醉,为何我却有一种这是冲着我来的感觉呢? “你在想什么?” 正在我暗自出神的时候,头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御书房里只剩下了我和秦止两个人,他看着我,眉头轻蹙道:“你可知御前失仪是什么罪?” 听到这话我慌忙朝着他垂下了头,朝他拜了下去:“皇上恕罪!” “恕罪?”他的唇角轻轻一勾,突然朝着我走近,一只手勾起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从你一进御书房朕就一直在注意你,方才李安说那毒来自东陵国你一脸的吃惊,怎么?难道你对下毒之事有所见解?朕记得你也是从东陵国来的吧?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我……”我有些惶恐的摇了摇头:“奴婢并不清楚。” “不清楚?”秦止十分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沈芳华,你有事瞒我。” 听到这话我紧张的捏紧了手心,一颗心也是狂跳不止,难道他知道那面其实是我送去的吗? “今日奴婢来,是奉太皇太后的旨意请皇上移驾宁寿殿的。”我生怕他再继续追问下去,便连忙转移了话题道:“太皇太后似乎有事要见皇上。” “她?”一听到这话,秦止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团,我清楚的捕捉到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厌弃:“你告诉她,朕没空。” “可是……”一想到我来之前她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的心里就一阵发寒,若皇上真的不愿意去,等待着我的又会是什么? 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继续道:“皇上不是正在调查下毒一事么?既然那毒药来自东陵国,而太皇太后也是东陵国的公主,说不定她能帮皇上尽早找出真凶?” 听到这话,秦止冰冷的面色这才稍有缓和,他突然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沈芳华,你心机挺深的啊。” 我一怔。 “懂得怎么利用朕,也知道朕想要什么,”他负手而立,眼睛一直定在我的脸上:“偏偏你又说到了点子上,朕又不得拒绝。”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松,他这是答应去了。 “朕有些明白为何皇爷爷病重之时,只留了你一个在身旁伺候了。”秦止的目光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像你这样的女人,若是不能收为己用,是万万留不得的。” 我的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第77章 她在撒谎! 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继续道:“皇上不是正在调查下毒一事么?既然那毒药来自东陵国,而太皇太后也是东陵国的公主,说不定她能帮皇上尽早找出真凶?” 听到这话,秦止冰冷的面色这才稍有缓和,他突然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沈芳华,你心机挺深的啊。” 我一怔。 “懂得怎么利用朕,也知道朕想要什么,”他负手而立,眼睛一直定在我的脸上:“偏偏你又说到了点子上,朕又不得拒绝。”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松,他这是答应去了。 “朕有些明白为何皇爷爷病重之时,只留了你一个在身旁伺候了。”秦止的目光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像你这样的女人,若是不能收为己用,是万万留不得的。” 我的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我留不得吗? “怕了?”秦止见到我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笑,他朝着我走近了些,深深地看进我的眼底深处:“朕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还不走?你不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请朕过去吗?” 听着这话,我连忙抬起脚步跟了秦止的步伐,可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也不知道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秦止去了太皇太后的宁寿殿,而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进到殿内,我清楚地额捕捉到太皇太后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她仿佛没有料到我竟然真的能把皇上给请来。 但很快,她眼底的惊讶转变成了一抹娇柔的笑,她从椅子上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秦止走近,秦止见她朝着自己走来,眉头不自觉的拧了拧。 “你派人找朕过来做什么?”秦止开门见山的问道。 “天气渐渐地热起来了,如今正是盛夏,方才我让人送给皇上的绿豆糕,皇上可吃了?那绿豆最是解暑。” “太皇太后的好意朕心领了,”秦止眼底划过一抹不耐:“你找朕来就为了问这个么?朕很忙,时间不是用来耽搁的,天下百姓还等着朕去治理,没工夫因为几盘糕点而纠缠不休。” “凝香还不是关心皇上的圣体?我担心你因为操劳国事而不顾忌自己的身子,便借着这个由头,让皇上来我这里放松放松。”太皇太后一脸委屈的看着秦止,她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皇上,你可是凝香的天啊,凝香关心你也错了吗?” 听到这话,秦止眼底的不耐更多了些,他的脸上划过一抹薄怒:“太皇太后,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是太皇太后,朕的皇祖母!怎可在朕的面前自称自己的闺名?朕是你的天?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太皇太后在皇上的面前叫自己凝香,我狠狠地吃了一惊。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七公主的闺名就是凝香,她竟然已经胆大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东陵国的六公主云莺,可她竟然直接道出自己真实的闺名? 她竟然也不害怕吗?不害怕别人知道她是个假的? “秦止!你我明明就已经是那样的关系了,难道你不是我的天吗?那天的事情,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太皇太后突然疾言厉色起来,她朝着秦止走近了两步:“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冷淡?难道你就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点儿的情谊吗?” 秦止脸上怒意更甚,他死死地瞪着太皇太后,眼神冰凉的犹如寒冰:“那日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我也知,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胆量问朕为何对你这么冷淡?情谊?” 秦止冷冷的笑了笑:“你难道不觉得你我这种关系,提‘情谊’二字十分的可笑么?朕之所以还留你在这皇宫之中,是因为你是从东陵国和亲来的公主,不然你也就随先皇的那些嫔妃们一道去皇陵为皇爷爷守灵了!朕以为,你有点儿小聪明,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居然变本加厉,今日还问朕为何这般对你?” 我注意到太皇太后的手攒成了拳头,手指捏的发白,她的眼底也清楚的划过一抹不甘心,只是很快,这些情绪转变成了一抹笑意,她娇笑着朝着皇上靠了过去:“皇上在说什么?方才我对皇上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之话而已,皇上莫不是想岔了吧?” “呵……”皇上冷笑了一声:“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你自己清楚,朕今日来这里,只是顺道问问你,你这里可是私藏了弹指醉?” “弹指醉?”太皇太后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一脸的惊讶,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皇上问这个做什么?” “弹指醉来自东陵国,朕在宫中发现了这一味毒药,便正好问问你,你不是东陵国的人么?”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一脸认真的看着秦止:“这一味毒药早就被禁了,只是我当年恰好有幸见过,当时年少贪玩儿,趁人不备的时候,还偷偷藏了一些。” “哦?你的意思是,你这里有弹指醉?”秦止一脸的惊讶。 太皇太后用力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有,怎么?皇上可想见见?” 秦止在她的脸上认真的看了看,仿佛是想要透过她的表情,看透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将信将疑的说道:“那你将那毒药拿来给朕看看。” “那弹指醉在我的寝殿里,不如皇上随我一道去取?”太皇太后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大殿外面走去:“说来放的有些隐蔽,除了我以外,恐怕没有人知道那弹指醉藏在何处。” 秦止犹豫了一瞬,还是抬起脚步去了,他见我还站在殿内,突然扭头道:“你也过来。” 我一怔,没料到他竟然会让我也跟过去,我敏锐的注意到太皇太后这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我忙垂下了头,错开了目光,跟了上去。 然而我的心里却划过一抹疑惑。 七公主从前不受宠,在宫中人人都可欺凌,据她所说,她甚至有的时候连一碗饭都吃不到,又是怎么得到弹指醉那样的秘药的? 而且这味毒药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很可能都不曾接触过,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要那弹指醉做什么?若她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云莺公主,弄来那毒药倒是有可能,偏偏她又是个假的。 我的眼前划过一道光,心里立刻就想明白了,她在撒谎! 可她为什么要骗皇上呢?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看着前面的两人的背影,我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一种很想拆穿她,但是又什么话都不能说的无奈感浮上我的心头,就在这万般纠结之中,很快就到了太皇太后的寝殿。 太皇太后回过头对我道:“我与皇上进去取东西,你就先守在外面吧!” 我看了皇上一眼,这时,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抬起脚步进去了,恐怕没有听到刚刚太皇太后对我说的话,想了想,我便守在了寝殿外,与此同时,寝殿的大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我守在屋外,隐约听到了秦止惊讶的声音响起:“这香味儿是……你,你在骗朕?竟然又对朕用媚香?” 听到你这话我的心里惊讶不已,媚香? 太皇太后怎么又这样?难道她就不害怕吗? 现如今一整个皇宫都是皇上当家,可她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就罢了,竟然连性命都不顾了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样设计当今皇上? “别说话,”女子的嗓音娇软酥媚,屋子里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还有一阵衣裳死,撕裂的响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安静,过了一会儿,她才又接着道:“您是皇上,是君,就让我好好地服侍你吧。” “大胆!你……” 接下来的对话我就听不见了,仿佛是二人唇齿相碰撞的声音,一切的怒意全部都被那有些暧昧的声响掩藏了下去 媚香这种东西,一旦用了,就会让人浑身发软,根本就动弹不得。 而且依照我对太皇太后的了解,她要么不用,要么就用最烈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心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的男人,为了让他臣服,更是会加量的使用。 我不禁在想,她叫我请皇上过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我的手脚莫名的有些冰凉,一想到屋子里的两个人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我就觉得很可悲。 先皇才去了一个月而已,可现下太皇太后就已然耐不住寂寞了么? 她大约是觉得宫里的侍卫配不上现在自己的身份?所以就挑选了皇上? 屋子里一阵低吟声让我羞红了脸,我捂住耳朵,不想去听,可那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灌进了我的耳朵里,我隐约听到里面女子有些满足的说道:“你看,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你为什么把持不住了?” 男子的低吼声响起,他没有接话。 第78章 朕现在是清醒的 我在寝殿的外面足足守了一个时辰,里面的低吟声才渐渐地止住,我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沉,总感觉有什么正在分崩离析,这一个时辰里,我清楚的明白如今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我只能装聋作哑,若是泄露出去了半个字,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便传来稀稀疏疏穿衣的声音,正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的嗓音突然响了起出来:“还在外面做什么?更衣!” 我深吸一口气,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那奇异的香气还未淡去,我的脸颊有些发烫,尤其是当目光落到那满室的狼藉上时,更是让我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凌乱的华服散落在地上,甚至有好几件都被撕碎了,屋子里满是暧昧的气息,在时刻的提醒着我,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 我不敢多看,垂着头走上前去,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替她换上,她的肌肤带着淡淡的粉红,甚至在某些敏感的位置还留下了一些暧昧的痕迹,我脸颊瞬间羞红,将头垂的更低了些,立即将长袍系在了她的身上。 “去将窗户打开。” 她一声令下,我又急忙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风恰好从屋外袭来,将屋内这奇异的香气吹散了些,我脸颊的烫意也渐渐地凉了,正在这个时候,床上躺着的秦止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整个人的气息沉得有些让人心慌。 “滚出去!” 他的嗓音冰凉,没有半分的温度,骤然一听,仿佛带了几分的杀气,我的心里一惊,眼角的余光朝着他撇了过去,秦止衣衫半褪,完美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之中,身上带着一层汗珠,几缕发丝搭在湿漉漉的肌肤上,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感。 我刚刚凉下去的脸颊又燥热了起来,生怕惹恼了他,我连忙朝着屋外走去,正在这个时候,秦止一道冰凉的眼神扫射而来,冷声道:“朕说的不是你。” 不是我?他不是叫我滚出去吗? 不是我,那又是谁?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身后,太皇太后一脸的阴鸷,她狠狠的剜了我一眼,然后朝着床边的秦止走了过去:“皇上是在叫本宫滚?” “除了你,还能有谁?”秦止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鼓了起来,脸色沉的骇人,恐怕要不是顾忌太皇太后的身份,怕是会直接拿出剑,当即就了结了她。 “皇上,我们刚刚明明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太皇太后的脸上一脸的震惊和委屈,一双美眸定在秦止的脸上,偏偏眼底深处闪现着暗潮汹涌,这种暗潮汹涌淹没在她如水的眼波里,若非是我对她有几分了解,怕是根本就会忽略了这个细节。 “朕的话不想再说第二次。”秦止眉头一拧,一脸厌弃:“朕没想到,你堂堂一国公主,竟然不顾礼仪伦常,用这样的手段做出这样的事情,太皇太后,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谢凝香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那不甘才渐渐地淡去,她忽然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既然如此,沈芳华,你就帮本宫伺候好皇上吧。” 抛下这话,她扬长而去,留下我和秦止二人在这充满了暧昧与欲望纠葛的房间里,我候在一旁,沉默着没有说话,这时,秦止扭头看向我,眸光一动:“替朕宽衣。” 他的嗓音没有波澜,我知道他的心情大约不好,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拿起地上的衣裳,抖了抖,为他穿上,他的里衣皱皱巴巴的,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替他抚顺,却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他胸前的肌肤,我触电般的将手给猛地缩了回来,忙将头垂低了。 谁料这时,秦止忽然一把抓住了我欲收回的手。 我不解其意,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他,他眸光一深,抓着我就将我推到在了身后的大床上,我一瞬间大惊失色,他立即朝着我压了下来,也是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底染了一层黑雾,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 我哪里还不明白?恐怕他体内的那药还未完全散去。 我有些惊慌的伸手推他:“皇上,你清醒一点儿。” 可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手上动作不停,伸手就来解我的衣裳,屋子里那暧昧的气息直直的钻入我的鼻腔里,暗香袅袅,我的脸颊越发发烫,也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整个身体都燥热了起来。 我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身前,秦止一把抱住了我,两具燥热的身体相触碰,越发让室内的温度节节攀升,我浑身不由得一僵,我不过我在这屋子里待了这么一小会儿而已,意识就混沌了起来,可见那谢凝香究竟给秦止下了多重的药! 他的薄唇朝着我的耳畔吻来,一种温热潮湿的触感瞬间包裹着我的周身,我真切的感觉到体内有一种躁动正在跃跃欲试,是一种本能,我想要将他推开,可浑身酸软,使不上半点儿的力气。 “皇上,你若想要,我去帮您请瑛贵人来!”我努力的维持着最后的一丝清明,睁开眼睛看着他。 瑛贵人是这后宫里唯一的妃嫔,听闻是秦止的某个远方表妹,长得也是闭月羞花,我就在想,既然她能做那个唯一,必然在秦止的心中有所不同,这个时候,秦止大抵也是愿意她来伺候的。 秦止面色酡红,目光迷离,整个人已然失去了理智,他低沉的唇贴着我的耳畔道:“这后宫的女人,朕想要,就得给,瑛贵人,哪及得上你好?” “可……”我知道现在的行为并非他的本意,说的话大抵也是无意识的,既然他对谢凝香设计他那么深恶痛绝,谁知道醒来后会不会怪我没有阻止他? 正在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恍惚间,秦止一只手捧起了我的脸颊,另外一只手轻车熟路的握住了我的腰带,我浑身不由得一颤,一种酥软的感觉也猛地从体内涌了出来。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我的心里有些发慌,我知道恐怕是那药效已经上来了,整个人的意识也越发的迷离,秦止的手,就像是点燃在我身上的火,让我由内而外的烧了起来,好难受好难受。 我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仿佛有一丝清凉,贴着他,那种难耐的感觉才稍稍的好受了些,我不由得想要更多,整个人攀上了他的身子,他这时低吼一声,再也忍不住了,倾身含住了我的唇瓣。 他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气,目光也十分迷离,一种电流瞬间遍布全身,我的喘息声也渐渐地粗了起来,从未有这样的时候,我内心深处莫名的涌起一丝恐惧,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渐渐地缠绕上了他。 恰好窗外一阵风吹拂而来,带来了几丝冰凉,就好像兜头泼下来一盆冷水,我的意识瞬间回笼了几分,当我睁开眼,恍然发现自己和秦止正在做什么的时候,心瞬间就凉了。 他的胸前有我抓出的挠痕,在覆盖着一层薄汗的皮肤上,莫名的有一种魅惑之感,他的脸上满是潮红,见与我分开,十分不满的睁开了那双迷离的眼,俯身又要朝我吻来,我勉强维持住那最后的一丝理智,端起床头那不知放了多久的凉茶,瞬间泼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动作果然是停住了。 茶水夹杂着汗珠,慢慢的划过他的脸,又流到了他的下巴,顺着他的喉结滴落下来,正好滴在我的胸前。 也是这时,我才发觉自己衣衫半褪,胸前裸露了大半的肌肤在外,和秦止正保持着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拥抱在一起。 秦止似乎也清醒了,眼底的那一抹暗红褪去,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定了定,却并没有立即将我松开。 “皇上,此地不宜久留,”我低声道:“屋内的香料还未完全散去,奴婢去拿水将那火给灭了。” 言罢,我准备推开他站起来去灭火。 谁料这时,秦止一把按住了我,指着自己胸前的挠痕,意味不明道:“这是你弄的?” 我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他突然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抹邪笑:“敢在朕的身上留下痕迹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既然如此,先灭朕的火。” 话音一落,他倾身而下,我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我瞬间清醒了,我挥手就要将他推开,谁料他反手将我扣住,我一抬头,正撞进他的眼睛里。 那双深邃的双眸里情欲正浓,我心中知晓,他这样的举动多半是因为屋子里残存的媚香勾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我趁着还未完全丧失理智时连忙道:“皇上不是对太皇太后用媚香深恶痛绝吗?” 他手上的动作果然一顿。 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勾唇一笑:“可是朕现在是清醒的。” 第79章 你好美 他是清醒的? 他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对我做出这样的举动,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的吗? 我有些惊讶,一颗心满是不安,他的双手覆在我的肌肤上,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我伸手推拒着他,可我刚刚凉下去的脸颊又猛地燥热了起来。 大概是脸红了。 “怎么?”这时,秦止五指骤然收紧,抓的我肩膀一痛,我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垂头咬住了我的耳畔:“不愿意吗?” 我不由得浑身一激灵,那阵滚烫由我的耳朵传递到了全身,我的心里慌得厉害,仿佛有一道防线,正在分崩离析,很想就这样沉沦下去。 “那个女人,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用最狠的,你以为,你要如何才能解毒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秦止之前会和谢凝香那样,只不过是为了解掉身上所中的毒吗? 这时,他又接着道:“朕若是不帮你解,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沈芳华,你想死?还是想找别的男人?” 这句话,像是一声惊雷一般,撞击在了我的心里。 我不由得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秦止那张放大的眉眼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眉心一动的样子,那张深邃的双眼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影子,仿佛眼中只有我一个人,却让我的心颤抖得厉害。 “这种药很霸道吗?”我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气息问道:“若是不解,真的会死吗?” 秦止眸光一深:“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想解,还是不想朕来帮你解?”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万万没有想到,秦止竟会主动替我解毒,他是九五之尊,而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媵侍,哪怕是轮,也轮不到堂堂天子以身犯险的,中了这种毒,多多少少会对身体有所损伤。 “朕明白了。” 见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秦止眸光在我脸上顿了顿,他的身子忽然一动,翻身就要起来,我刚松了一口气,正在我愣神的功夫,他大手一挥,覆在我身上的那层薄纱便掉到了地上。 身体突然的一凉让我瞬间大惊失色,看着我的外裳被扔在了地上,我下意识的就要拿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我的脖子上挂着一件粉红色的里衣,也仅仅只剩下一个里衣,我敏锐的捕捉到秦止看到我的肌肤时,喉咙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眸光在我的身上一凝,仿佛是在极力的克制些什么。 “多少女人想要朕的宠幸,偏偏你就……”他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又或许是因为我的意识有些不清,所以没有听清。 深秋气温有些低,哪怕身上仅着一件衣裳,可我的身体莫名的又燥热了起来。 这时,他的手突然从我的身前,绕到了我的身后,捏住我的肩膀,他的手很细嫩,就像是一团清水从我的身上扫过,带来了丝丝凉意,在他的触碰之下,我整个身体都软了,双手不听使唤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拥着他。 他的身体僵了僵,额头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鼓了起来,似乎是在极力克制些什么,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嗓音很是低沉:“不是不想吗?那就老实点儿,不然,朕也保不准会怎么样你。” 下一刻,一股大力将我猛地拽了起来,我才刚刚一坐起来,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就要往地下滑,他却是将我抱的更紧了,从身后将我拥住,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感觉到碰到我的那一种奇怪而又让人愉悦的感觉。 我不解其意,这是要做什么? 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感觉由他的手心渐渐地传递到了我的体内,因为背对着他,我也实在没有力气去看他在做什么,可是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那一股燥热正在逐渐的抚平,就像是熊熊喷发的火山上突然降落下来了大雨,将我的火热与不安熄灭,在他的运功之中,我忽然就沉静下来了,身体也恢复了一丝力气。 他是在运功救我吗? 我松了一口气,这毒能解就好,我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就要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然而当我将外袍披上,回头的时候,正看到秦止脸色惨白的望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我正准备问他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喷溅在了我的脸上,浓浓的铁锈味儿充斥在鼻尖,我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鲜血。 秦止的嘴角还留有一丝嫣红的血迹,而这鲜血显然就是他喷出来的,我顾不上去擦,上前搀扶着他问道:“皇上可要传御医?” 他虚弱的摇了摇头,目光定在我的脸上:“这点儿小事儿,传什么御医?你去拿一把匕首来。” 匕首? 他要匕首做什么? 明明刚刚他还是好好地,难道是因为救我才落得这般田地? 一想到他吐血,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我的心里就有些乱乱的,我连忙将他要的东西拿来,递到他的手上,秦止接过匕首,忽然一把割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皇上!” 我吓得脸色都白了,一颗心也是狂跳的厉害,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手腕上有血迹滴落,顺着手腕滑下来,血腥气息将整个屋子里的媚香味道都给压了下去,他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那血迹滴到了瓷瓶里,很快,瓷瓶便被他的鲜血给填满了。 “皇上圣体贵重,怎可自伤?” 我从怀里掏了掏,准备先拿出帕子替他止血,可我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帕子,大约今日是忘了带。 “我不自伤,要如何救你?”话音一落,他惨白着脸色将那瓷瓶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做什么? 我疑惑了。 “方才我用功力将你体内的那媚香的毒给强行压制住了,可那东西很厉害,怕是不消一会儿,你还会反复,我中过那媚香的毒,所以血可解你体内的毒。”话音一落,他不由分说的将瓷瓶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犹豫着并不敢伸手接过,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堂堂天子,为了救我,竟然不惜自伤? 要知道,在天子的面前,我一个小小的媵侍是再低贱不过的存在了,他又何必这样救我? 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我就成为了罪人,要被天下人谴责的。 我捏着那瓷瓶,就像是捏着一个烫手的山芋,秦止见我愣在原地半晌没动,他眉心一皱:“怎么?不想喝?” “不……”我看了看手里的瓷瓶,喝人血吗?好奇怪的感觉…… 可他仿佛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突然将我手里的瓷瓶拿了回去,仰头一口灌进了嘴里,我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下一瞬,他的唇忽然朝着我凑了过来,一只手托住我的脑袋,让我根本动弹不得。 唇齿间温热的感觉从嘴里滑到了喉咙,他的舌撬开我的牙齿,那鲜血便一点点的踱到了我的嘴里,我没料到他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也没料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喂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的液体已经被吞咽到了肚子里了。 可他并未打算放开我,他双目轻阖,更加深了这个吻,还带有一种缱绻的感觉,我被迫的承受着他的吻,嘴里的血腥气息在这个吻中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他伸手撩了一下我额间的碎发,忽然一滴液体,顺着他的手腕递到了我的脸上,我猛然睁开双眼,这才发现,他的手腕竟然还在往下滴着血,我瞬间就清醒了,从他怀中挣脱开,红着脸道:“皇上的伤势……我这就去传御医!” “你是想被当成祸国妖女处死吗?”秦止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你觉得,若是朕受伤的消息传了出去,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听闻前朝有一位宠妃,和皇帝感情很好,一日二人在园中漫步,宠妃耍小性子让皇帝背她,结果这件事情传到了朝臣的耳中,口伐笔诛,说那宠妃是祸乱朝纲的妖女,那宠妃便生生的被处死了。 只是背她,就被处死了,更何况秦止为了我,伤了自己的御体?到时候我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我的心有些凉,同时又有些感激他,他是打算为了我,隐瞒自己手腕上的伤势吗? 这时,他从怀中掏出来一方帕子,替我擦去脸上残留的血迹,见我脸上的鲜血擦干净了,他才满意的将帕子收了回去:“你就简单的替朕包扎一下吧。恐怕这几日换药都要你来处理了,你可愿意?” “愿意!”我找来干净的绷带,将他的手腕缠上,那鲜血才止住了,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秦止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我的脸上,那样认真的眼神,看的我心里莫名一晃。 “你认真起来的样子,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