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仙途》 第1章 盗取灵根 深夜,一个身穿黑色衣裳的少年正提着一柄铁锹,朝着乱葬岗摸去。 埋在此地的都是流浪汉之类的穷苦人家,莫说是陪葬品,便是棺木都见不到几副。 这些穷鬼可怜人,生前招不来小偷,死后连盗墓贼都不愿来光顾他们的坟茔。 今晚有人来看他们了。 那少年从那些阴森森的老坟中穿过,面色淡然。 有许多坟头已久无人来祭拜,被野猪老鼠什么的拱出了黑黢黢的洞,森森白骨在月光下隐约可见。 走了十几步后,借着月光,看着面前数十个新堆的黄土坟和坟头附近的白色纸钱,莫问停下了脚步,低声道: “看来这些,就是这几天刚葬下的新坟了!” 说罢,他朝布满老茧的手心吐了口唾沫,抄起铁锹,开始熟练的刨土。 “咔!”“咔!” 莫问埋头一锹锹的掘坟,一阵阴风呼呼吹过,那地上的纸钱被风掀到了他的眼前,挡住了视线。 他随手将纸钱扒开,继续专心致志的刨坟,好似在挖什么宝贝。 很快,一围卷起来的破草席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眼前一亮,将铁锹插在地上,扒开草席上的浮土,将那席破烂不堪的草席解开。 “哗!” 一形销骨立的中年人赤条条的躺在了那草席之上。 此人全身僵直,肋骨根根突起,四肢紧贴着身躯,如竹竿一般,连毛发都直立着。 他眼窝深陷,嘴巴微张,漏出一口黄黑牙齿,一双眸子涣散着,直勾勾的盯着漆黑的夜,颇为瘆人。 莫问好似在挑选白菜一般,捏了捏尸体,满意道: “不错,死了未到七天!” 说罢,他直起身,从胸口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楔形石块。 那石块好似从一大块岩石上磕落下来的一般,有一异常锋利的突起,通体漆黑。 深邃的黑让银色的月光都无法照亮这石块,似乎它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莫问右手握住石块,左手按在冰凉的尸体上,深吸一口气,右臂一沉,挥着石块猛的朝那尸体丹田处一扎。 “噗!” 那尸体抖了一下,石块齐根没入。 莫问看着毫无动静的石块,皱着眉头,将石块又从尸体上拔了出来,留下了一道裂口,而黑色的石块上没有一丝血迹。 他站起身,把石块揣了回去,抄起铁锹,开始挖第二个新坟,随后如法炮制,又捅了几具尸体。 就这样,一个黑衣少年,披着月光,将一具具尸骨从土中刨出来,再一个个的的捅下去。 很快,新坟都被刨完,莫问的身后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死尸。 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叉着腰,看着最后一具尸体,暗道: “找了三十几处乱葬岗了,都找不到一具身据灵根的尸体吗?” 说罢,他深吸了一口气,右手高高举起石头。 “噗!” 朝着尸体的丹田处扎了进去。 莫问等了几息时间,眼睛紧紧的盯着石块,期望有些动静,但后者毫无变化。 见此情形,他也不气馁,准备拔出石块,准备明天找一个新的乱葬岗。 但就在此时,那石块突然冒出了一丝微弱的红光! 红光暗沉如墨,几乎就要与那漆黑的石块融为一体,如不是莫问留心观察,几乎无法察觉。 莫问眼中闪过了一丝金芒,他热络的看着石块上那丝如呼吸般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红芒,嘴中喃喃道: “这伪灵根虽然驳杂虚浮,但也够了!”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将双手紧握在石块上。 那被石块捅着的尸体周身,突然亮起了一丝流萤的红芒。 那红芒微弱如雾,让那铁青狰狞的尸体平添了几分厉色,好似恶鬼一般。 紧接着,那些红芒被石块吸引,如水中漩涡一般,打着旋儿,一丝不剩的汇聚到了石块之上。 原本漆黑的石块此刻如同炭火一般通红,看上去妖冶而邪祟。 紧接着,那石块上的炽热红芒突然顺着莫问的双手,如同烈焰火龙一般,兵分两路,直奔莫问的丹田而去! 而莫问此刻也如遭雷击一般,他张开嘴巴,一动不动,瞪大双眼眸子中一片漆黑,见不到一丝眼白。 约莫过了几个呼吸,那石头上所有的红芒都消失在了莫问的丹田处,重新变成漆黑模样。 莫问此时像是回过了神一般。 “嘶!” 他面部的皮肉抽动着,狰狞着,透着一股癫狂与嗜血。 整个人浑身颤栗,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动作僵硬的缓缓抬起头,脖子咯吱咯吱作响,好似妖魔僵尸,望之令人脊背生寒,比那身下的尸体更不似活物! 若是有人路过此地,看到此情此景,定会被吓的魂飞魄散! “哈!” 过了几息后,莫问终于缓过了劲,那双眸子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平定了下来。 莫问闭眼沉视,只见一条细若游丝、寸许长的黑色灵根,正静静地漂浮在丹田中间! “灵根!成了!我能修仙了!” 他闭上眼睛,努力想抑制自己的激动之情。 但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却平息不了他内心的欢欣。 纵然两世为人,莫问也难克制自己那满腔的悲喜! 他站起身,朝着无人的山林高声呐喊: “啊!!!” 好似回应一般,一阵寒风自山谷而来,满乱葬岗的蒿草被风一吹,在如水的月光下泛起了一阵银浪。 前世的他生在丧尸末日,身为营地首领,因手下背叛,不幸身故,三年前穿越到了这异界同姓之人身上。 此方天地名曰泰安,海陆相连,广阔不知几千万亿里远。 穷极此方历代之人所能远及之地,谓曰七洲。 七洲之大,辽阔无边,其间所居之人,多于恒河沙数。 而那无边汪洋,茫茫冰原所隔的七洲之外,则不为人所知。 而莫问,现在身便在七洲之一的太衡洲。 与前世不同,七洲道法盛行,崇尚修仙。 修士们的种种神通玄妙无比,延年益寿、水火不侵只是小技,大能者更能摧江断海,撼天动地。 而其中得证天道者,甚至能跳脱生死,永生不灭! 是故此间之人无一不渴望能踏上仙途。 修行需要身据灵根,而身据灵根者,凡人中万不存一。 对莫问来说,好消息是:他有灵根。 他八岁那年,天一帮的三大长老之一李霜,就是因为他身据灵根,便将流浪乞讨的他带回了天一帮。 而坏消息是:他的灵根是虚浮驳杂的下品虚灵根,难以修炼道法。 不过,从今夜开始,一切都变了! 莫问吼完,收起石头,抄起铁锹,准备离开。 他走出去没两步,想了想,又回过头,将最后一具尸体埋了起来,把那把铁锹插在了坟前,好似立了个碑。 做完这些,天将破晓,远处漏出了一点熹微的晨光。 “时候不早,得回去了!” 莫问迎着那晨光,马不停蹄开始往天一帮赶。 约莫中午时,莫问回到了天一帮山门驻地:别云山脉清风山。 别云山脉,地处太衡洲西北,此地属于灵气稀薄的偏远之地。 其长几千里,横跨数国,除了天一帮在此,还有其他的几个帮派如血刀门等也将山门驻地设在此地。 天一帮纵然势力如此之大,但在宗门林立的太衡洲,仍旧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连修仙宗门都算不上。 须知太衡洲一洲之大,也远胜莫问前世整个世界,其间国家数以万计,亿万生民生息于此。 而在太衡洲上,最负盛名的仙家教派首推清霄派、紫云派、天辰派三宗,而其中尤以清霄派唯尊。 这天一帮的帮主松木真人早年曾是清霄派天罗殿某一长老的奴仆。 凭着这层关系,天一帮接下清霄派在此地的一些物资押运生计。 似清霄派这等道门巨擘,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来,便够这天一帮吃得盆满钵满。 天一帮以此为根基,将押运生意做的有声有色,后又伸手到其他产业,收获颇丰,内库堆金积玉,远胜一般小国富裕,帮派徒众更有数万人之多,让天一帮在此地数国之内颇负盛名,有些称霸一方的感觉。 整个天一帮又分为内外两门。 外门负责处理各国之内的各类生意,打点各处产业。 内门则由百草堂、传功堂、洪堂等大大小小堂口组成。 在个堂口之上,设有议事厅,供奉有三位炼气境长老和掌门,由他们决断宗门大小事务。 “莫问,你怎么又到现在才回来!” 一身穿宽袖道袍,脚踩灰布鞋的少年看到刚刚进门的莫问,赶忙迎了上来,一脸焦急的说道: “师尊找你!” 眼前这个一脸憨厚的少年莫问认识。 此人是他的师兄石坚,比他大一岁,今年十七,和他一般也是被李霜捡回来的。 一听石坚这般说,莫问心里一紧,他皱眉问道: “师尊找我?还有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石坚摇摇头,年少的脸上满是不安,他催着莫问道: “快些走,师父早上便嘱咐我去你住处找你,你不在,我晓得你又出去,在这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 李霜身为天一帮包括掌门在内仅有的四名炼气境修士,地位崇高,在门派内可谓呼风唤雨,且素有善名。 自她十年前加入天一帮成为供奉长老以来,收了不少悲苦的流浪孩童为弟子。 在莫问的记忆中,这李霜对他们这些收来的弟子不可谓不好。 让他们吃饱穿暖、衣食无忧,教他们识文断字、外家功夫等一技之长,其用心程度比之亲生父母也不遑多让。 被她收留的弟子无不对她感恩戴德,皆视她为再生父母。 前世的莫问对这个师傅也是异常尊崇,甚至到了盲从的地步。 莫问毫不怀疑李霜一声令下,此身之人便甘愿为李霜赴死。 “她找我?难道又是为了那件事?” 莫问一边跟着石坚往静心阁走,一边在思忖着待会儿该如何应付李霜。 第2章 严加看管 清风山、天一帮、青罗峰、静心阁,李霜的居所。 两层阁楼,琉璃盖瓦,红木合围,四角飞檐悬以铜铃,其上玉栏绕砌,香松为屏,看上去精致淡雅,颇有仙家气象。 石坚领着莫问匆匆赶来,与门口童子说明来意: “劳烦童子代为通报长老,就说弟子莫问前来拜见师尊!” 童子开口道: “两位稍后!” 说罢他便转身进入屋内,片刻后下楼,执礼回道: “长老法旨,宣莫问一人!” 莫问看了看那卸了担子一般,长舒一口气的石坚,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二楼纱幔低垂,朦朦胧胧,缎锦铺地,室顶隔以绣花毛毡。 一只紫铜养心炉正在按上飘着袅袅烟气,房间中有一股淡淡的紫檀香。 有一中年美妇端坐太师椅上。 此人面容白皙,一双丹凤眼似合未合,眉目之间依稀可见往日风采,年岁虽老却也颇有一番韵味。 正是莫问的师傅,李霜李长老。 她身穿简单的蓝色道袍,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 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灰色长裙,梳了简单的发髻。 见莫问稽首问候,她双眸睁开,眼神中满是慈和之色,朱唇轻启道: “莫问,你可知为师见你,所为何事?” 那声音说不出的温柔,但在温柔中又带了点责备之意。 刚柔并济,好似慈母育儿一般,听之令人如沐春风。 但在莫问听起来这句话却别有一番感觉,难以言明的怪异。 自他穿越过来,看到这位恩师的第一眼,便暗觉不适。 前世末日之下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给了莫问一双敏锐的眼,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莫问心里清楚,李霜定是来催促他修炼那感应心经。 李霜带回的孤儿之中,身据灵根者共三人。 除了莫问和石坚,还有一人比他们二人还大些,前些日子死在了与外敌的争斗之中。 那些没有灵根的孤儿,只要一过十四,李霜便将其遣至外门。 或派去打理宗门生意,或加入镖队押运物资,或拜入洪堂充作打手。 往后生死,李霜并不多做过问。 但对莫问和石坚,李霜格外照顾看重。 不仅将其两人一直带在身边,还亲授功法“感应心经”,嘱咐二人不得外传,好生修炼。 只是从莫问八岁那年收到这门感应心经到现在,他一直没办法感应到灵气的存在,更遑论修炼。 之前李霜并不催他练功,只是半年过问一下。 但近三四来,见莫问还是毫无起色,李霜明显开始急了起来。 先是每三个月来催一下,到后来一月一考,直至这一两年,隔个天便来问。 “眼下装傻充愣只会让她反感,寄人篱下,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思虑至此,莫问恭敬回道: “师尊苦心,弟子怎会不知?定是弟子的修炼又让师尊烦心了!” 听闻此言,李霜点了点头,又追问道: “知道便好,为师问你,感应心经练得如何了?” 莫问知晓李霜对此事颇为重视,自己现在一无所获,最好表现得诚惶诚恐一点,不然恐惹麻烦。 思虑至此,莫问眉头一皱,装出踌躇的样子,抿了抿嘴唇,眼神也不自然的开始乱飘,犹犹豫豫的小声说道: “回,回师尊,弟子愚钝,还,还未能入门。” 此言一出,李爽面色一凝,口气也严厉起来: “哼!你与石坚同时入门,虽说你灵根差些,但石坚都已将那感应心经修到第四层了,你却连第一层都未修成!” “这些年为师也点拨了你不少,纵使朽木也该发芽!” “你说,到底为何!” 莫问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瑟缩着后退了一步,眼睛的余光偷偷的扫了一下李霜。 后者的脸上,慈祥之色荡然无存,冷若冰霜,与一开始判若两人。 “这李霜到底是恨铁不成钢还是对我另有所图?” “她应该清楚我这下品虚灵根并不好修行,花一辈子都感应不到灵气的也大有人在。” “明知不可为,还要强求,这不对劲!” 他表面上作出一副手足无措的神色,心里却转了几个弯,为了进一步试探一下李霜,他结结巴巴道: “弟子,弟子已经在尽心修行了,但奈何灵根” 他话未说完,李霜一拍桌子,“啪!”,声音之大,连楼下候着的童子与石坚都吓了一大跳。 她怒目圆瞪,手指莫问怒道: “少拿灵根做借口!你灵根虽说不及石坚,但也是下品虚灵根,修炼起来难些罢了,并非那无法修炼的伪灵根!” “哼!你这两三年来,告假日繁,每月动辄半数都泡在门派外面,为师看你灵根低劣是假,被外面花花世界迷了眼,失了道心才是真!” 李霜看着唯唯诺诺、面色发白的莫问,蹭的站了起来,冷着脸,一步走到了莫问面前,毫不掩饰她炼气期的威压。 莫问只感觉一波波冲击如下山猛虎般,朝自己扑面而来,令他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自今日始,感应心经没修炼出第一层,不准你再踏出小赤峰一步!这一年,必须要将感应心经修炼至第二层,否则” 李霜那双眸子冷冷的盯着莫问,斩钉截铁的一字一顿说道:“严惩不贷!” 假装被吓到的莫问连连后退,嘴唇都在颤抖,全然是一副战战兢兢受教的样子。 但他心里毫无波澜,平静如水,那双看似慌乱的眸子一直都注意着着李霜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眼中的每一个闪动。 话能骗人,眼神骗不了人。 说严惩不贷四个字时,莫问分明从她那森然的眸子中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杀气。 “我只是回了一句话,此人便如此气急败坏,恨不得杀了我!这绝不合常情。” “纵然我再鲁钝,做师傅的可能会失望,会死心,甚至会痛恨,但绝对不会动杀机!” 莫问低着头,心里李霜的戒备心越发浓厚。 李霜训斥完,便让他退下。 莫问毕恭毕敬,一步步后退着下了楼。 门口的道童和石坚刚刚都听到了楼上传来的训斥声和拍桌声,此刻又看到莫问面色惨白、惊魂未定的模样,互看了一眼,也没敢说话,只是看着莫问走远。 莫问就这样一路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来到了自己的住所小赤峰。 小赤峰不高,但地势险峻。 此地三面环崖,仅一面通过栈道与主峰相连。 峰顶是一片平整土地,上面有一处带院竹舍。 待到莫问走到栈道之前,却发现栈道主峰这头居然多出了一处小屋! 他早上离开此地时还没有这间屋子。 莫问警觉地停下了脚步,盯着那间屋子。 而这时,从屋中走出两中年武师走了过来。 两人俱是身着一身灰色短打装扮,声若洪钟道: “当下可是李长老门下莫高足?” 莫问打量了一番二人,只见此二人眼神烁烁有光,太阳穴高鼓,分明是外家横练功夫练到了一定境地的武林高手。 他眼珠子转了一下,哪里还不明白,这二人就是李霜派来监视他的? “在下正是莫问,二位到此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说,近些时候山里不太平,奉了李长老旨意,要我二人在此地护卫莫高足,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山里不太平?多有得罪之处? 莫问听着只觉得可笑。 清风山外有一十八只巡山队日夜巡查,内有关隘铁桶合围,内门之中更是有山门机关镇守。 若没有腰牌,便是苍蝇都难以来去自如,何来不太平之说。 这二人表面上恭敬,但却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编。 莫问心中了然。 想必李霜定是给予了二人生杀大权,他们才会有这般轻视说辞。 “恐怕在他们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囚犯罢了!” 势比人强,莫问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他拱了拱手,便朝着栈道走了过去。 待回到竹舍之中,莫问关起门来,闭上眼,冷静的思考着眼前的形势。 “才一上午,便建起木屋,配好看守,说是李霜临时起意,我绝不相信!” “这栈道一守,小赤峰便是天然牢笼,我绝不可能逃脱,当初入门时李霜将我安置在此地,恐怕便是为了今日!” 两相一较,再想起自己在静心阁内捕捉到的那一丝杀气,莫问心中有了定论。 若说之前他只是猜测李霜动机不纯,对她怀有戒心。 那他现在便可断定,李霜逼着他修炼感应心经,定是包藏祸心。 “我若一年内修不成这感应心经,她绝对会杀了我!” 莫问睁开眼睛,那双眸子如寒星一般摄人,哪里还有一丝之前的怯懦,全然是一片肃杀之色。 他站起身,推开门,走入小院子中。 园中有几根长竹竿架,爬满了花藤,此时已经开满了鲜花,风一吹好似匹练飘摇。 莫问负手在身后,看着远处那栈道尽头的小木屋,神色凛然: “似这等任人宰割的日子,已多年未曾体会,此番定要在一年内修成感应心经,逃出生天!” 此时天近夕阳,长空红霞尽染。 “时不我待,此刻便开始修行!” 第3章 始入道途 莫问回到屋内,将那本压箱底已久的感应心经拿了出来。 他的手按在了这本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遍的感应心经上,自言自语道: “之前五年,苦练你不成!” “这两三年来,我吃遍苦头,才终于吸了根伪灵根,将那虚浮的下品虚灵根稳成了中品虚灵根。” “一切苦辛,皆为今朝,希望这次你莫再将我拒之门外!” 一根灵根,决定着能否感应到灵气,决定着气海丹田的大小,决定着能驱使多少灵气所用 灵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物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属。 每一属的灵根以其稳固昌盛程度为准,又分成了下、中、上三品。 而按照灵根中掺杂的五行属性从多到少,依次又分为虚灵根、灵根、玄灵根、地灵根、天灵根。 似莫问之前的灵根,便是那五行皆占,驳杂不堪且虚浮不定的下品虚灵根。 下品虚灵根修炼起来异常艰辛,他修炼那感应心经七年,都未能迈出第一步! 而比下品虚灵根更为不堪的灵根被称为伪灵根,身据灵根者十有八九都在此之列。 伪灵根似雾一般缥缈虚无,完全无法修行。 是故身据伪灵根的凡人,绝大多数都泯然众人,浑浑噩噩的生老病死过完一生。 莫问用石块杀的第一个人便是此类。 当时他下山采买些东西,不慎露白,被两个强盗盯上偷袭,将他追逼到一个破旧山洞之中。 就在莫问被逼到死角之时,却眼见洞穴一角躺着这块尖锐碎石。 他随手便将这块楔形石头拿起来当做武器。 莫问本就强壮健硕,还练了些外家功夫,再加上前世的格斗经验,以一敌二,捅死二人。 就在石块插入其中一人身体中时,发生了异象,吸收了一根虚浮的伪灵根,这才让莫问知道了这石头的功用。 若灵根五行占四,且在下品以上,那便是被认为是能够修炼的普通灵根。 莫问那被李霜称赞有加的师兄石坚便是中品灵根。 在黑石的帮助下,他那无法修炼、驳杂不堪的下品虚灵根变成堪堪能用的中品虚灵根。 而这也是他有信心再来修炼那感应心经的依仗! 纵然将此书看了千百万遍,但上次翻开时还是两年多前。 为防万一,莫问还是认真的将其重新翻开。 此经文并不难懂,记载的乃是一些淬体期的功法。 大致是修炼如何通过灵根来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再将吸取的灵气用以熬打自身体魄,洗精毛髓,壮大气血。 这感应心经共十一层,每一层都能将自己的精魄气血提升到新的境界。 按其所记,只消入门便可身强体壮,力大无穷,目光如电。 而修炼到后来,甚至还能修炼出拈花飞叶如暗镖、脚踏江河草上飘的绝技! 莫问看着修炼这感应心经的种种好处,不禁对修炼一道心生向往。 这才是淬体期而已,便能修炼出远胜凡人的一身本领。 那后面练气、筑基境乃至于金丹、元婴境,又有怎样的风景? 而那传说中的化神、分合、炼虚、归元、大乘境高人们,是否又能真的长生不老、超脱生死? 以前这些对他来说全然是梦中楼阁,而今他有了黑色石头,这一切,都已不再是镜花水月,而是实实在在的可能! 想到这里,莫问起身将门栓插好,随即便盘膝坐于床上,将那感应心经摊开,摆在身前,准备参悟!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苟或非义而动,背理而行” 这感应心经开篇便是一长串道理,莫问耐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看完。 待到红烛燃过半时,此文才终于提到了些如何修炼的法门:“求心而生,外合天泽” 看完之后,莫问闭上眼睛。 他并没有急于修炼,而是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身心慢慢放松,将自己的心绪给安定下来。 等到他感觉自己的气机调整到了最佳之时,莫问便开始在心中默诵口诀,试图引导着丹田内那根细小的灵根与这天地呼应。 初时一切顺利,在心法的催动下,灵根如风吹树叶,徐徐动了起来。 莫问只感觉他仿若磁石般,吸引着天地之间某样不可名状之物,从四面八方收束朝他收束而来,一波接一波,好似永不停息的浪潮。 他知晓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便闭气凝神,敏锐的扫过每一层涌来的“潮水”,试图找出其中那所谓的“天地灵气”。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莫问面色凝重的睁开了眼睛。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灵根已经坚实,自己还是感应不到那天地灵气? 难道自己在修道之途的天赋上差到了这等地步? 此时桌上残烛已尽,满是腊痕。 莫问知晓这修炼之事不可勉强,若强行为之,适得其反也未可知。 他起身又燃了一株红烛,坐到桌前,将那感应心经又细细看了一遍。 半晌之后,他放下书,闭上眼,重新回到了床上盘膝坐下,静心冥想,将所有杂念逐一排出脑海,直至心海一片安宁。 随即他重新运转起感应心经,那熟悉的一波波潮水又裹挟着天地万物的气息朝他涌来。 而这次,莫问却感觉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夹杂在那包罗万象的气息之中,透过皮肤肌理,凉的沁人心神! “清凉如风,甘冽如泉,是了,这便是那典籍中所说的灵气了。” 莫问心中一喜:终于,整整七年,他终于感应到了灵气的存在! 那一段灵气如丝线般扭曲着,进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他不敢大意,来不及庆祝,拼命地催动口诀,继续感应灵气。 渐渐的,莫问捕捉到的灵气越来越多,那些灵气在口诀的驱使下,顺着莫问的四肢百脉缓缓游走。 莫问只感觉那些冰凉的灵气如同春风般抚慰着他的身躯,整个人沉浸在放松而舒缓的弦乐中。 那股灵气流转游走一个周天之后,朝着丹田处汇聚,围着灵根抱成一团,随即又在灵根驱使下,重新游走起来。 而每次游走,灵根又会感应吸收新的灵气加入其中。 原本如涓涓细流般的灵气渐渐地变成一条奔涌大江,在他的经脉中奔腾不息! 他的呼吸也随之放缓,每次吐息都带出些黑浊之物。 待到游走完十八次周天后,任由莫问如何吸纳,再不能多加半丝灵气,体内的气机已然达到顶点。 而此时莫问的丹田气海内已经充盈满了灵气。 他蓦然一停,睁开双眼,晨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屋子。 不知不觉之间,已至天亮。 但一夜未眠的他不仅不觉得疲累,反觉得精气十足,神清气爽,全身似有轻盈之感!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轻拨门栓,“哗啦!”,竟然直接将门栓拽了下来。 莫问不禁讶然,他看着那掉落在地的门栓,暗道许是年久失修了。 随即他一拉木门,整扇木门居然“咔嚓”一声,如同废纸般,被他直接一扯两半! 莫问看着这扇铁木制成,厚及两寸,铆钉固定的坚实木门,顿时回过了神。 这分明就是那感应心经所记载的第一层境界:力增千斤! 他不禁一阵恍惚,只觉得好似活在梦里,但这扇破碎的木门却告诉他,他的感应心经第一层练成了。 他现在已经踏入了淬体境初期,成了一名真正的修士! “千里之行第一步,有黑石在,我必能踏上长生,直指天道。” 莫问放下木门,挺胸而出,迎着朝阳,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那份欣悦之情压了下来,眸子中一片冷淡。 而此时,一阵清悦长啼传入莫问耳中。 他向前又走几步,到那悬崖边上,朝下看去。 几只赤顶仙鹤排云而起,直上碧霄。 目之所及,尽染金霞的百里山林绵延不绝,起伏不定,好似金海,璀璨无边! 道童带着食盒远远走来,便看见莫问站在悬崖边上,阵阵晨风吹动其衣袂烈烈。 晨霞普照之下,只觉得其周身金光流转,如同谪仙人要羽化而去! 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 “莫师兄!” 莫师兄? 莫问眉头一皱,这声音他耳熟,是那道童无疑。 此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自他入门,被李霜收为徒弟以来,并未如石坚一般崭露头角成为修士。 碌碌无为至今,凭着李霜的偏爱,一不用去外门做事,二不用去上阵杀敌,只管躲在内门逍遥快活。 不少同辈中人因此一向轻视于他,视其为阿谀奉承之辈的人不在少数。 便是那后来者,对他也不甚敬重。 那道童向来直呼他名讳,这会儿怎么突然叫他莫师兄? 眼见童子快要走到近前,他当下展开眉头,换上一副笑脸,拱手道: “不知童子光临,有失迎迓,还望恕罪!” 那道童没接莫问的话茬,只是呆呆的看着莫问,好似第一天认识他。 莫问见童子这般模样有些迷惑,他笑道: “难不成我脸上有虫不成?” 道童听闻此言,连忙摇头道: “那倒不是,只是你这般气象,很像是修炼得道了!” 第4章 黑石滴血 一听此言,莫问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童子打趣了,修道哪有那么容易成的。” 他接过童子的食盒进入屋内。 放下盒子的同时,若无其事的朝着桌子上的水盆一看。 倒影中赫然是一位丰神俊朗的清秀少年! 他脸上原本的坑坑洼洼、斑斑点点全然不见。 细观之下,他面庞之上似乎还有层层萤光流转其上,眼底中更是有精芒游走。 他全然没想到修炼成感应心经还会有此等景象,暗叫不好: 他已断定这李霜对他必有所图,而且与这感应心经脱不了干系。 虽不知李霜所图为何,但绝非好事。 他先前早已打定主意,只消这感应心经练到第三层:足下生风,便能踏雪无痕,飞檐走壁。 他便有信心绕过这内门的山门关防,悄无声息,离开此地。 届时他自当离开这西北边陲之地,去太衡洲中部,寻仙家门派,修炼上乘大道! 但现在这道童却察觉到了自己的端倪。 他一旦回去将此事禀报李霜,那自己修炼功成必难隐瞒,自己弄不好会深陷险地。 而李霜在大喜过望之下,免不了要细细查看他,自己灵根变成中品虚灵根之事也难以隐藏。 再细究下去,黑石秘密能否保住也难说! 就凭着黑石能夺取他人灵根,让凡人成为修士、提升灵根品阶的逆天功用,足以让无数修士为其争个头破血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届时自己焉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背对着道童的莫问眼中神色一厉,心中顿时浮现出杀机: “先杀了他!再宰了那两个看守,今日,便冒险离开此地!” 他主意已定,一边将食盒中的饭菜往桌子上放,一边轻笑道: “倒是劳烦你过来把食盒带走了。” 那道童不疑有他,抬脚便从屋外走来,边走边说: “可惜了,你若是修炼成功,李长老定然很高兴!” 莫问听着脚步声,这道童还在屋外。 他转过身,朝着道童笑道: “没法子,在下资质驽钝。” 道童一步、一步的往屋内走来,“嗒”“嗒”。 莫问面上故作轻松,但内地里已默默运气,只待那道童一进来,便趁其不备,将其捶杀!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李长老她老人家昨晚开始闭关去了!” 昨晚闭关? 听闻此言,莫问心里一松,握紧的拳头暗暗松开。 道童接过了食盒,全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朝着莫问笑道: “闭关之前,李长老嘱咐我来照顾你一日两餐、平日吃穿用度,你只管安心修炼即可!” 说罢,道童便告辞离开。 莫问看着道童离去的背影,脸色一沉。 他知晓李霜的用意。 派两个人看住自己还不够,现在又添了一个道童来监督他修行! “李长老,你未免太过重视弟子!” “必须赶快提升实力才好!” 但刚开始修炼到感应心经的第二层时,莫问便遇上了瓶颈。 这第二层要求打通身体的十二处大穴,少不得要用灵气去冲开。 而他的中品虚灵根所撑开的丹田气海太过狭小,盛放不了太多灵气。 每每冲破一两个关窍后,便后继无力,再难前行一步! 莫问反复尝试,不断地变化手法,试图精细的控制灵气去冲击穴窍,但在连破七道关窍后,莫问还是止不住的灵气衰竭。 莫问并不想放弃,纵然筋脉疼痛难忍,他还是竭尽全力,要搜刮出最后一丝灵气去冲击关窍。 终于,早已干枯的丹田气海承受不了这样的压榨,他只感觉一股气血从胸口涌了上来,喉咙一甜,“噗!” 竟喷出了一大口心头精血! 溅的他面前的桌子上都血迹,连带着那颗黑色石头上都沾了莫问的鲜血。 胸口处传来的阵阵绞痛叫他痛不欲生,他咬牙强忍不出声,额头冷汗止不住的流下来。 此时,莫问却突然看见那桌子上的黑石起了异变! 只见那黑色石头竟隐隐泛起了一层雾蒙蒙的起伏不定的白光,好似活了过来,在呼吸一般。 莫问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看着那黑石的异变,眼睛一瞬不瞬,心里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摸不清楚那黑石到底有了什么变化,没有贸然上前触摸,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不知哪一瞬间,莫问猛然察觉到,那黑石的白光起伏间隔竟然与自己的呼吸节奏完全一致! 他每吸一口气,那白光便亮起,吐气即灭。 “咚!” 莫问他突然感觉到了这颗黑石的心跳! 这一声心跳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 一瞬间,莫问的心中千头万绪重归于清静,便连胸口的绞痛都减了几分。 他鬼使神差般、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了黑石。 那黑石表面的白光逐渐散去,变成了平常的样子,但莫问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 那种亲切,便感觉黑石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好似想要将手缩回来一般,莫问心念一动,却只见那黑石“嗖!”便消失不见,出现在了莫问的丹田之中! 再心念一动,“嗖!”,那石头又出现在了莫问的手掌中。 除此之外,莫问对这颗黑石依旧一无所知。 他将黑石放在眼前细细打量,思考着黑石出现异变的原因,一些关于修仙的传闻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对了,传闻那些修仙者有一种叫法宝的神物,只需要滴精血便可认主,莫不成此黑石便是法宝?滴血认主了不成?” 莫问越想越觉得可能。 传闻那些法宝滴血认主后便可如指臂使用出神通,自己这黑石怎么毫无用处呢? 他转念一想,驱使法宝也需灵气,于是抓住黑石,朝其中灌了一丝灵气进去。 莫问紧紧地盯着那颗黑石,后者却毫无动静。 “许是灵气太少?” 莫问连忙打坐运气,待到灵气重新将丹田气海填满后,又朝着黑石灌去。 直到莫问将灵气全部耗尽,那黑石都没有变化出现。 莫问不死心,又重新打坐,恢复灵气,待到灵气充盈后又往黑石中灌去。 但那黑石好似无底洞,任凭莫问如何灌注,都岿然不动。 莫问接连尝试了七天,全力灌注了十四五次灵气,依旧一无所获。 他略显失望的放下了黑石,有些忧心: “照此下去,便是等到那李霜出关,我也跨不过这感应心经的第二层,到时若李霜发难,如之奈何?” 此时又是夕阳西下,莫问看着窗户中透出的天边红霞,不禁暗想: “又浪费了七天光阴与那么多灵气,要是这黑石能把那些灵气吐出来便好了!” 而就在他这般想的时候,却只见那桌子上的黑石突然又亮了起来,朝着外面散发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白气。 莫问一感应,那白气不是灵气又是何物? 他心下一动,黑石登时消失于桌上,出现在了气海丹田之中。 一丝丝灵气从黑石汇入了他的气海,一炷香的功夫后,他原本干涸的丹田气海已然重新填满灵气 “竟真有此神效!” 这黑石真的能存放灵气,那他便可平日中将灵气存进去,待到要用之际,从中汲取即可。 对莫问来说,此功用之大,甚至不在夺取灵根之下。 试想,别的修士只能以自身气海丹田的灵气为限来施展神通,一旦气竭,便只能打坐吸收灵气,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但他却能突破这个限制,只要灵气存的够多,便能施展出远超他人的法术,亦或者将别人活活耗死! 远的不说,现在他便能利用黑石突破第二层! 莫问大喜过望,他一刻也不耽搁,继续冲击那感应心经的第二层。 “天突、璇玑、华盖、紫宫、” 随着莫问的灵气不断地冲击着身体各处的关窍,他气海之内的灵气也开始逐渐的枯竭,往常到此时莫问都不得不放弃。 但现在有黑石在丹田中,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而来,那屡屡不绝的灵气还是让莫问势如破竹,一口气将周身十二处大穴全部攻破! 感应心经第二层,在黑石帮助下,历时五个月,大功告成! 随着周身大穴的打开,莫问五感顿时变得敏锐无比。 他走出屋外,此时正值清晨,山间野草上沾满了晶莹剔透的露水。 莫问屏息凝神,运用起感应心经。 此时一阵山风吹过,莫问甚至能看到露水从草叶上滴落的瞬间,听到露水滴落在泥土上的声音,感受到晨风中包含的万物气息! 世间的一切,清晰明了的展现在他眼前。 “这感应心经,果真不同凡响!事不宜迟,赶快将第三层练成,离开此地!” 但等到莫问准备修行感应心经第三层时,却又碰上了问题。 感应心经第二层需要连续突破十二个周身大穴,而到了第三层,则需要突破二十四处。 纵然有黑石在,灵气供应不成问题,若仍旧按照第二层所耗时间,则第三层需要十个月才能练成! 十个月! 他已经快禁足半年,还有六个月李霜便要出关,哪里还有十个月给他? “归根到底,还是这中品虚灵根太过孱弱!” 因灵根低劣,汲取灵气慢,往黑石中灌注灵气耗时靡费。 待到黑石存够了所需灵气,这孱弱的灵根又无法驱使太多灵气去冲击关窍,只能一点点的慢慢耗。 好比面对着盛满清水的大坝,却只能开出一指粗细的水渠等待着水流慢慢流出。 “要是能再多吸一些灵根就好了!必能将灵根的品阶再度提升,自己修炼起来也不会这么困难。” 抱怨无用,莫问重新开始了修炼,尝试着能在六个月内尽快突破。 但两个月后,一位不速之客却悄然而至。 第5章 再见师傅 “莫师弟!许久未见了!” 来人正是石坚。 “他来干什么?” 莫问虽有疑惑,但还是笑脸相迎,将石坚请进了门: “石师兄,大半年未见,近来可好?快些请进!” 二人谦让一番后,进门落座。 石坚开口说道: “托师弟福,一切还算顺利!” 看着眼前端坐椅上的石坚,莫问感应到了他胸口有一团若有若无、白蒙蒙的拳头大小的气团。 这在他未踏入淬体境之前从未见过。 “想必这便是那感应心经中所记载的气机,都说凭借此物可区分凡人与修士,还能判断修士修为高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莫问心中暗道: “看来自己的气机,那石坚必然也发现了,他为何如此淡然,难道他没发现?” 思虑至此,莫问笑道: “师兄打趣了,是我托师兄的福才是!不晓得师兄这半年来感应心经修炼到第几层了?” 石坚此时已近十八,脸上也多了些胡须。 他极力想要展现出成熟从容的一面,但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不瞒你说,这大半年,在师傅的教导下,我已突破到了感应心经的第七层了!” 听石坚这么一说,莫问心里也吃了一惊: 才用了八个月时间,这石坚居然连续突破了三层,要知道这感应心经越到后来越难修炼。 纵然他灵根比莫问品阶高,也不会在短短大半年内如此突飞猛进。 他拱手朝石坚贺喜: “师兄不愧是修炼天才,假以时日,必能求证大道!” 能在大半年内连续突破三层感应心经,石坚也是自得至极,颇为自豪。 他听闻莫问此言,只觉得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嘴上说着些谦辞,面上喜不自胜。 趁着他高兴,莫问不失时宜的递了一句话: “不过,听人说师尊近来不是在闭关吗?如何教导的了师兄呢?” 石坚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对外说是闭关,其实这段时间师傅一直带着我在一处密地修炼。” “她老人家不仅亲力亲为的指导我,还搜罗了各类珍贵丹药供我服用,甚至特意熬煮汤药让我浸泡,故而才能有如此成就!” 莫问的右眉一跳。 这分明是揠苗助长的手段! 他虽不通丹道,但也知道这丹石汤药毕竟是外物,仅是辅佐手段,不是修仙正途。 而那李霜竟凭药力让石坚短短大半年突破到了如此境地,分明就是在竭泽而渔,完全不顾石坚的死活。 这让莫问对自己李霜的判断越发坚信。 此人不仅对自己包藏祸心,连石坚她也不放过! 她到底意欲何为? 看着眼前喜笑颜开,沉浸在大道得证美梦中的石坚,莫问心中暗自叹气,他轻笑道: “师兄天赋异禀,师尊他老人家对你抱有厚望,自然会多花些功夫。 唉,羡慕师兄你大道在望,可惜我却难以修炼,至今没什么进展,怕要让师尊失望了!” 说罢,他便一瞬不瞬的看着石坚。 后者全然没有任何反应,笑着安慰莫问道: “哎,莫师弟,不要妄自菲薄,时日还长,你向来聪颖,踏上仙途只是迟早的事!” “你啊,勤加修炼,争取早日成为修士。往后我若做了长老之位,定要让你管几个油水最多的堂口,到时候这天一帮,尽在掌握之中,你我师兄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句话把莫问给听乐了。 他万万没想到,短短大半年没见,这石坚竟然变化如此之大,原本的憨厚朴实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狂妄自大、利欲熏心。 也没想到此人如此短志,踏入仙途居然只为求个天一帮长老之位,享些世俗的荣华富贵。 但这石坚真的没看到他的气机,没发现他修道成功,这才是最让他高兴的事情。 他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胸口的那块黑石,知晓应是它的功劳。 此物能遮掩气息,省了他太多麻烦! 他发自真心的笑道: “好,那便先行谢过石师兄了!往后,小弟全仰仗石师兄提携了!” 听闻此言,石坚狂笑道: “哈哈哈,那是自然!” 在莫问的刻意奉承下,石坚看他越发顺眼。 尽管李霜再三叮嘱他要嘴严,但他还是将许多内情都透露给了莫问,甚至连二人的潜修之地都和盘托出。 而莫问也在交谈中了解了这大半年来宗门的变化和他的来意。 就在莫问禁足后不到半月,一道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到了天一帮。 天一帮帮主松木真人的原主人,那位清霄派天罗殿长老因故不幸身陨了。 树倒猢狲散。 原本负责统筹此地各项事务的清霄派外门执事,被与天一帮同在别云山脉的帮派血刀门高价收买,将清霄派在此地的物资押运的活计交给了他们。 要说丢了一份产业,伤筋动骨免不了,但也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如此这般也就罢了。 但那血刀门这些年励精图治,实力早就胜了天一帮一头。 血刀门上下一直对天一帮占据的产业虎视眈眈,更对天一帮这些年攒下来的财宝垂涎已久。 伏低做小、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血刀门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现在天一帮依仗不再,他们连一刻也不愿意等,连夜不宣而战,开始大举袭杀天一帮门人,侵占天一帮地盘。 天一帮有外人庇佑,上下门众承平日久,武功废弛,刚开战时并不把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血刀门放在眼里。 真到了拼杀之时,才发觉自己竟然全不是人家对手,加之血刀门偷袭在先,天一帮损失惨重,节节败退。 这半年来,天一帮外门产业十不存一,地盘更是一丢再丢。 现在那血刀门已经打到了山门驻地清风山,摆明了要把天一帮赶尽杀绝。 而天一帮被血刀门逼到死角,也被逼出了血性。 称霸别云山这么多年,天一帮自然是有些底蕴。 在松木真人主持之下,天一帮也开始了反攻,竟一度收回了些地盘。 而今双方僵持不下,正在你来我往,一刀一枪杀的血流成河。 “师尊也是因为此事,被迫出关的!这几日她老人家陆陆续续安排了一批人,今日找你来,恐怕是对你也有吩咐!”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便来到了青罗峰静心阁前。 大半年已过,那修道得成的异象已经消退,他的面容除了白皙一点之外,与此前别无二致。 再加上有黑石遮掩气息,他并不担心这李霜发现自己的气机。 虽说莫问对修道之途的了解仅限于炼气境,但他隐约觉得这神秘黑石是一件了不起的神物,绝非李霜所能看穿。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李霜依旧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比以前苍老了些,似乎有些乏力,耷拉着眼睛。 看到莫问前来,她的眼皮抬了一下。 莫问当即便感到有一丝灵气扫向了他,而后便消失不见。 “这应该是在查看我的气机。” 纵然莫问对那黑石信心百倍,但事到临头还免不了紧张一番。 一无所获的李霜又将眼皮耷拉起来。 “果然没有发现!” 莫问心中一喜,他恭敬道: “拜见师尊!” 她抬起头,祥和的脸上带着些淡笑看向莫问,柔声说道: “起来!” 那声音低沉中带着丝丝倦懒,好似春睡晚起: 他面上淡笑道: “都怪弟子无能,惹得师尊生气!” 李霜摇了摇头道: “这不关你的事,下品虚灵根虽说能修仙,但身据此灵根者穷极一生也无法修行的人不在少数。” “倒是为师心急了。” 莫问不动声色的扫了李霜一眼,回道: “弟子鲁钝,不堪大用,整整七八月个了,还未能参透感应心经,负了师尊一片苦心,望师尊责罚!” 说罢,他微微弯了弯腰,朝后面退了一步。 听闻此言,李霜眉头舒展,和颜悦色的说道: “修仙一途讲求的便是缘法,你修不成,许是缘法未到,为师以前说的都是些气话,哪会真的对你如何?” 这番话的莫问心里疑惑不已。 上一次李霜那气急败坏的狰狞样子他还没忘,“严惩不贷”这四个字可是犹在耳边。 这么快便转了性子? 他心下一计较,便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当即便装出一片欣喜之色回道: “谢师尊体恤劣徒,师尊厚恩,劣徒肝脑涂地也难报分毫!” 李霜点了点头,沉声道: “嗯,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为师甚为感慰。” 她顿了顿,伸手从案上端起一杯香茗,浅评一口后又放了回去,开口道: “这几日掌门找到为师,要调些人手,你师兄现在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出去不得。” “为师有意让你去历练一番,你可愿意?” 第6章 战魁星谷 莫问隐约猜到李霜来找他就是为了此事。 而今听李霜亲口所说,心中欣喜不已。 而今正值门派纷争之时,每天死伤无算,尸体遍地。 那黑石又能化敌灵根为己用,且能隐匿他气机,他大可去战场上浑水摸鱼,夺取灵根,壮大己身。 这也正是为何,他今日甘愿冒险前来见李霜。 他先是一皱眉,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随即又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眸子直直的看着李霜,义正言辞的朗声道: “不消师尊吩咐,我自当如此!堂堂八尺男儿,身受宗门养育、恩师栽培之重恩,值此门派危难之际,我怎能苟且人后?” “悉听尊师安排便是!” 听闻此番感慨激昂的陈词,李霜原本耷拉的眼皮蓦然睁开,整个人坐直了起来,脸上浮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你有这份报效宗门的宏志,也不枉为师一番养育教导。”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本经书交给莫问,说道: “上阵厮杀,刀枪无眼,一不留神便丢了性命。” “为师传你一本铜甲功,这门功夫无需灵根也能修炼,是难得的武林秘籍,练到炉火纯青之时也能刀枪不入,臂力千钧,不亚于淬体境初期修士,你自当好生修炼,必能保你无虞!” 莫问面露喜色,将其接下,正欲道谢,只见那李霜又递过来一巴掌大的盒子: “你身强体壮,体格健硕,练这铜甲功最合适不过,但现在时间急迫,三日后你便要上阵杀敌。” “为师再赐你三枚荣气丹,你只消练功时吃下,修炼铜甲功必能事半功倍,三日也足以让你入门,有自保之力!不出一年,必能保你铜甲功大成!” 那盒子通体黑色,由紫檀木所制,入手皆是一片冰凉。 莫问不动神色的接过盒子,稽首道谢。 “好了,无事的话你先退下!为师要去闭关,短则半年,这段时间你好生修炼这铜甲功,下次为师再见到你时,望能看到你有一技防身才好!” 李霜口气诚挚至极,言语中全然是为了莫问在考虑。 “定不负师尊重托!” “嗯!” 李霜眼睛闭上,窝在太师椅里面,莫问见状,手捧经书丹药,恭敬的离开此地。 拜过道童与石坚后,莫问便回到了住处。 那本铜甲功他粗粗的翻了翻,都是些锤炼熬打筋骨的外家横练功夫。 “这些功夫最需时日修行,按部就班来练没个十年八年休想入门,这李霜居然说用荣气丹三日便可练成!” “哼!断鹤续凫,这荣气丹能是什么好东西?邪物!” 莫问冷哼一声,本欲将那荣气丹丢掉,但转念一想,又将其收入了怀中。 至于那本铜甲功,莫问根本不屑一顾。 待到三日之期一到,莫问穿上防身软甲,将黑石收于丹田内。 外披黑色长袍,再将墙上挂的弓箭取了下来背在身上,挂箭壶于左腰,悬长剑在右手,走出了门。 “风浪越大,越能浑水摸鱼!” 接下来,他就要用别人的命,来铺自己的修炼之路! 莫问看着调令上让他归李泽调遣,心里顿时泛起了一阵心思。 这李泽乃是天一帮另一位长老何尚拓的弟子,一身修为已至淬体境中期。 他现在统领着洪堂一支百来人的精锐小队,因其战功赫赫,在门派中颇有威望。 何尚拓作为天一帮的元老人物,对后加入的李霜素有成见,而李霜也对何尚拓嗤之以鼻。 二人不和乃是天一帮人尽皆知的事情,以至于他们两人弟子都互为龃龉。 此次与血刀门的大战,何尚拓便多指责李霜怀有私心,不让自己弟子上阵杀敌。 李霜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调到何尚拓的弟子手下绝对没有活路。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莫问猜想,她有可能便是用自己来平息何尚拓与其他门内人的指责。 而且,莫问感觉,这李霜似乎是故意用这种手段逼迫他吃荣气丹,修铜甲功。 不吃那荣气丹,不炼铜甲功,这李泽于公于私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绝无活路。 但吃了荣气丹,修了铜甲功,往后药力反噬,纵然一时苟活也必将遗患无穷。 自己若是没有修炼感应心经,那吃下荣气丹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莫问边走心中边暗暗想道: “这李霜,到底为何处心积虑要害我!” “非要我吃那荣气丹,定有猫腻,你叫我做的事,我还是不做为妙!” 不一会儿,一处大殿出现在莫问面前,殿前大匾赫然高悬“洪堂”二字。 他昂首挺胸,大步入内。 “你谁?” 大殿之中,李泽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黑袍、全副武装的高大少年。 虽为凡人,但却英武迫人,气势非凡。 他印象中自己并不认识这等人物,否则定不会忘了。 莫问递上白纸,交于眼前这身穿雪白直襟长袍的中年修士,脸上挂着淡笑道: “李师兄真是贵人多忘事!” 师兄? 李泽更疑惑了,他那双三角眼看了一眼莫问,又转到了纸上。 短短一行字,他来回看了三遍。 一张刀疤脸先是惊,又喜,转疑后又复喜,如同变脸般。 他抬起头,努力瞪大那双小眼睛,拍了拍莫问的肩膀,热络道: “哎呀,莫师弟,长久未见,都认不出你了,本队正缺人马,没想到李长老居然将你调了过来,真是,真是” “太好了!” 说罢,他拍了拍手,高声说道: “来来来,教你们认识一下,这位,就是本门李霜李长老的爱徒,莫问!今后他便要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了!” 在场的二十来号武师一听此人居然是李泽的师弟,大喜过望,脸上流露出恭敬之色,齐刷刷躬身行礼: “拜见莫仙师!” 莫问面对着众人,平静笑道: “在下也是凡人,并不是仙师,恐你们误会了!” 听闻此言,这些武师们互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直起了腰。 而就在李泽与莫问交代些规矩纪律等事宜时,那些武师站在远处,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莫问,一边指指点点: “我晓得此人,啧!” “李长老的爱徒,嘿嘿!” “嗨,看他那脸,八成” “他来干嘛?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有什么用?” “这你还不明白?镀金来的!” “哼,又是弓又是剑的,花架子一个!” “那硬弓他也拉得开?” 莫问的传闻他们这些武师也听说过,眼见此人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些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说话越来越放肆,声量越来越高。 这些刀头舔血的武师幼时投身天一帮,自小便在前辈的棍棒之下成长,早早便要开始为帮派效力。 风里来雨里去,不晓得吃过多少苦头。 而这莫问自从被李霜从外面捡回来,一不用练功、二不用做事,舒舒服服待到十六岁。 他们看着莫问那张白皙的俊脸和细皮嫩肉的双手,再看看自己粗粝的脸庞和长满双茧的老手,如何能甘的下来心? 那李长老将自己这一无是处的宝贝徒弟安排在他们这群精锐之中,无外乎便是想来贴贴金,沾点功劳,日后好作资历,混个堂口管事! 自己抛头洒血,这小子过来坐享其成! 这还有何公正而言! 他们心头火起,一时之间都对莫问投以不怀好意的眼神。 眼见火候差不多,李泽咂咂嘴,右手空按了两下。 看得出来这群武师对李泽极为恭敬,立马便闭口不言。 李泽走到莫问身边,对着众人道: “好了,探子刚刚来报,在那清河涧发现了血刀门贼人的踪迹,门内令我等速速前往,你们抓紧收拾收拾,随我上路!” 众人齐齐弯腰抱拳道: “谨遵仙师法旨!” 看着这群人恭顺的样子,李泽满意的点点头。 他瞥了一眼莫问,又说道: “我这师弟年纪尚小,不通武艺,打斗之时,你等多多照料些!” 此话一出,那些武师皆是齐刷刷的瞪着莫问,眼中全然是愤怒之意。 战斗瞬息万变,连他们都自身难保,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个添乱的包袱? 原本他们便对莫问成见极深,李泽又把这拖油瓶甩给了他们 但在李泽面前,他们不得不应承下来: “遵命!” 李泽的险恶意图,莫问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挑起这些武师的怒火,将他放在火上烤。 但他现在已不屑与李泽玩这些见不得台面的小花招。 他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挂着一副淡笑,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沉声道: “多谢师兄,先行谢过各位!” 李泽眼见莫问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色,面上殷切的照料着莫问,心中却恶狠狠的暗道: “哼,李长老的如意算盘打的响啊!石坚不来,叫你这个废物来充数,也不看看你什么东西!今天就是你死期!” 第7章 神箭无双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朝着清河涧开去,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抵达了一处叫魁星谷的地方。 此地乃是一处狭窄的山谷,两边是低矮的山坡,上面长满了茂密苍翠的合抱之树。 莫问等人正蹲在两边的密林中,死死地盯着山谷。 刚刚斥候来报,说那血刀门来了约莫五十余个贼人,此时已经摸到了魁星谷来了。 莫问身边是一灰色短打装束的黑面壮汉。 他手上拎着一把气势十足的环首大刀,一边目不斜视的盯着下方的山谷,一边口气不善的吩咐莫问: “小子,你给我老实点,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要是你被人砍了,我虎煞刀可不管!” 莫问并未搭理他,反手将那柄长梢筋角反曲弓从背后取了下来,顺手从箭囊中摸出了一柄铲头重箭,搭在了弓弦之上,并未回他的话。 虎煞刀回过头见莫问不听他话,面有怒色。 他好歹也是天一帮响当当的人物,向来受人尊崇,眼前这个废物居然敢如此无视他。 照他的脾气,恨不得一刀将这混小子给劈成两半! 但一想到此人是李长老徒弟,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看着莫问手上那柄看起来便分量十足的重弓,他讥讽道: “这么重的弓,你拉的开吗?非要出风头,蠢货!” 莫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并不气恼,只低低的说道: “人来了。” 听闻此言,那虎煞刀一回头,果真看到一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修士带着约莫八九个武师出现在了视线中。 “坏了,对面也有仙师!” 一看到那血刀门的道袍,虎煞刀便如临大敌一般,捏紧了手中的大刀,面上全然是紧张的神色。 那血刀门修士刚走近河谷,脚步停顿了一下,他那双眸子顺着两边的矮山扫视了一圈。 他的视线并没有在莫问众人的藏身之所逗留,好似没发现众人一般收了回来。 那修士大手一挥,身后的武师们便往山谷中走去。 待到这伙人走进李泽设下的包围圈时,只听得李泽一声: “动手!” 山谷两边三十来号人齐声高喊道: “杀啊!”便如下山猛虎一般,一股脑的朝着山谷中的那五十余人扑去。 那李泽更是一马当先,如老鹰般从半山腰一跃而下,手中一柄长枪朝着那名中年修士狠狠刺去! 虎煞刀也是一振长刀,怒吼一声,冲了下去! 一时之间,两边矮山之上树木摇晃,滚石累累,喊杀声响彻山谷。 那伙身经百战的血刀门贼人眼见陷入包围,也不惊慌,他们聚拢在一起,便欲朝着后方撤退。 但李泽等人怎么会让他们轻易溜走? 李泽一杆长枪好似游龙,密集的枪雨将那中年修士的四面八方全部笼罩住,而那中年修士也不示弱,一柄流星锤舞的水泼不进。 二人一时打的火星四溅,难舍难分。 眼见那中年修士被李泽牵动,无暇分身他故,天一帮的武师们便再再无后顾之忧。 他们放手而上,全力一搏,有十来个轻功较好的武师,如猿猴一般点着山岩绕了过去,断掉了他们的后路。 这五十余人一看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也知晓再难逃脱,一咬牙,便抄起武器同天一帮武师杀在了一起! 这一两年来,天一帮和血刀门互相厮杀,双手早已沾满对方门人的鲜血。 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俱是杀的难分难舍。 山谷中打的树木横飞,岩石崩走,火花四起,不时传来一两声惨叫。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人数落于下风的血刀门武师便出现了死伤,接二连三的有人倒下,而反观天一帮这边,只有寥寥数人受伤。 那中年修士一看手下死伤惨重,他身子一扭,躲过李泽的长枪,爆喝一声,右手猛地一振,流星锤如同陨石落地般,带着破空之声,直朝李泽的胸前砸去! 李泽见这招势大力沉,连忙回枪格挡。 得了空的中年修士左手再出一柄流星锤,朝着天一宗的武师们横扫而去。 那一锤去势极快,眨眼不及。 天一帮的武师都扎在一起围攻血刀门武师,躲闪不及间竟有数十人被扫中,顿时便如朽木一般,被那流星锤直接砸碎身躯,倒飞了出去! 眨眼之间,天一帮这边就丢了数十条精锐武师的性命,这让李泽气恼不已。 他怒目圆瞪,手中长枪一点,竟如游龙一般,带着锋锐无匹的气势,直戳那修士胸口! 莫问站在远处,看着山谷中血流成河的画面,嘴角扯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好,再多死些才好!” 就在此时,莫问突然又看到另一边的山谷中出现了人影。 很快,约莫一百多个武师,跟着一个身穿血刀门道袍的炼气期女修士,出现在了天一帮众人身后! 那三十多个场中苦苦支撑的血刀门武师一看到来了支援,精神一振。 他们手中的刀剑乱舞如飞,竟然将围攻的天一帮武师齐齐打退。 李泽一看身后又出现了一队人马,面色阴沉,心中暗道不好,知道自己是中了血刀门的诡计。 原本打算包围别人,这下倒好,被别人给包了个饺子! 天一帮的武师此刻也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围成一圈,背靠背站好,准备往两边的山上突围。 而血刀门武师怎么会给天一帮这个机会?他们齐齐怒喝一声:“杀光他们!” 便冲了过来,与天一帮武师们杀成一团! 那女修士提掌纳气,手中长剑朝着李泽剪了过去: “师兄莫慌,我来助你!” 虽然这两人的修为只是淬体期初期,比之李泽的淬体期中期差了不少,但以一敌二,李泽也有些难以招架。 他手中长枪舞成一道枪墙,将二人的攻势一一化解,边打边撤。 此时局势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原本占据上风的天一帮众人此时成了案上鱼肉。 血刀门武师们齐头并进,刀枪如雨,打的他们应接不暇,不时身上便添一道伤口。 眼见李仙师被缠住无法脱身,虎煞刀心如死灰,他清楚,此刻的挣扎不过是徒劳,被杀只是时间早晚。 他手中的环首大刀已经不似一开始那般迅猛无匹,招架也不似一开始那般精准。 一个不注意间,居然被一武师用棍点中了右手手腕,吃痛之下,手中的大刀脱手而出。 眼见虎煞刀丢了武器,中门大开,一旁剑客的长剑伺机而入,如毒蛇般直取他首级而去! 虎煞刀眼见那长剑在眼中急速放大,心中暗道:“完了!” 就在他放弃挣扎,准备受死之时,却只见“嗖”的一声,一道黑影掠过。 那剑客头颅如同西瓜被打的稀巴烂,血溅四方,整个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那黑影去势不减,“嘭”的一声钉在了地上。 虎煞刀定睛一看,只见一只长箭的箭尾羽翼正在地上震颤不已,箭身已经全部没入到了泥土之中! “好惊人的臂力,哪来的神射手!” 捡回一条性命的虎煞刀惊愕不已,对那射箭之人敬佩不已。 他朝来箭处一看,山顶正赫然站立一人,手中重弓挽满月,发发重箭如虎尾! 一血刀门武师右脚点地,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合刀,怒喝一声,朝着天一帮武师劈头砍去。 “嘎!”,又一发重箭拉出了一道尖锐破空之声,听得在场双方众人不寒而栗。 那武师刚刚跃起,只见那重箭便飞抵而至,居然硬生生将那武师如朽木般,拦腰射断。 两截残肢被重箭恐怖的力道一带,斜着飞出去两丈远,肠子混着血水沿途撒了一地,惨烈异常! 血刀门其他众人看到此情骇然失色。 但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发重箭又劲头不减,旋动着射中了另一武师的胸膛。 在莫问恐怖的臂力加持下,那发重箭竟硬生生将那武师上半身直接射碎,只剩下了两条腿还算完好,立在原地。 两箭射碎了三个武师,血腥的死相让这些久经搏杀的武师们都心有余悸。 双方竟默契的拉开,停下了手,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数里之外的黑衣少年! 第8章 驱虎吞狼 “是那小子,怎么可能!” 天一帮众人眼看那杀神一般的莫问,登时愣在原地,脸上全然是惊愕之色。 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个花架子居然是个如此恐怖的重弓手! “难道是我眼花不成?” 虎煞刀看着那挺拔的健壮少年,再想想当初自己教训他的话,只觉得自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旁边的武师呆呆的看着那没入泥土中的重箭,嘴中喃喃道: “好恐怖的臂力!好惊人的准头!这,这是人能射出来的重箭吗?” 另一名武师喘着粗气,眼中也带着震惊之色说道: “这等硬弓,他能开两箭恐怕也是到极限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莫问搭箭拉弓,百担重弓儿戏般拉成满弦。 那双犀利的寒眸闪着冷光,手一送,快要不堪重负的硬弓迫不及待的将那柄寒光淋淋的铲头箭射了出去。 “嗖!” 在天一帮众人惊诧的眼光中,那柄重箭将一棵合抱之木与藏身树后的血刀门武师一同铲穿。 一人一树,拦腰而断,轰然倒地的树木砸的山头鸡飞狗跳。 眼见同伴惨死眼前,血刀门为首的一蓝衣武师皱眉大吼道: “躲树后没用!那贼人的强弓你们也看到了,缩着就是等死!冲过去,干死他!不然我们都得死!” 在他指挥下,血刀门立刻兵分两路,留下八九十人继续围攻天一帮武师。 另外二三十个轻功较好的武师四散开来,如燕子抄水般,迂回山林,朝着莫问疾掠而去。 包围的人数一少,天一帮众人顿感逼迫的势头一轻。 他们看着那些朝着莫问杀奔过去的武师,大吼道: “小心!有人去了!” 在天一帮众人看来,莫问年纪轻轻便在箭术一途有如此成就,定然是花了大把时间在弓箭之上。 他一旦被逼近,肯定招架不了那些在近战中浸淫已久的剑客刀师。 此时的莫问在他们的眼中,已然成为了不可或缺,无比稀少的箭术宗师。 若是能保下莫问,便能靠着莫问将那些贼人一一射杀。 但若是让莫问被害,待到贼人回援,他们也难苟活! 想到这一层,天一帮众人发了疯一般,硬挤出些气力,竟将那血刀门众人砍的节节败退。 眼看天一帮众人就要突破包围,回援那神箭手,血刀门的蓝衣武师眼色一厉,抄起一柄长刀吼道: “拦住他们!待那山上贼人一除,他们必死无疑!” 血刀门众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哪里不知道天一帮武师的想法? 在蓝衣武师的带领下,他们奋起反击,重新将天一帮众人压了回去。 山谷之中两拨人打的不可开交,山上的莫问却面如止水。 他一身黑袍在山风中烈烈起舞,冷峻的眼睛如寒星般看着不断逼近的众人。 在他看来,这些武师的动作都慢的可笑。 已经修炼感应心经到第二层,踏入淬体期的他,与这些凡人武师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气定神闲的搭弓射箭,仿若在猎场中游猎为乐。 “嗖!”“嗖!”“嗖!” 一只只重箭虎啸山林,带起一阵劲风,将沿途的草木尽皆洞穿,毫不留情的将一个个来袭之敌射杀在半途。 待血刀门一行人行至半途之际,居然已经有十二三人死在了莫问的重箭之下。 这些人有的被打烂了躯体,有的被连人带剑直接射断,有的被那重箭钉死在山岩之上 杀神一般的莫问箭无虚发,每次弯弓搭箭,必要收割一条人命。 剩下的十余人已经被莫问的无情重箭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看着周遭的同伴惨死眼前,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冲。 他们很清楚,一旦停下来或者逃跑,必然逃不过那神弓手的利箭。 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冲到那该死的阴险小人面前,一刀宰了他! 在付出了八九条条人命之后,剩下的两人终于冲到了莫问一丈之内。 莫问脸上并没有一丝慌张,他镇定自若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苍!”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长剑,严阵以待的看着那两个历经千难万险闯到了他面前的武师。 那两个武师看着眼前这面容沉静,手持长剑的神弓手,胸中怒火不可遏制! 这短短的数里之路,却让他们付出了二十多条人命的代价。 而今此人已被他们近身,那令他们胆战心惊的箭术已然起不了作用。 “你这只知道背后放冷箭的鸟人!老子要剁了你的手!” 一武师怒目圆瞪,爆喝出声,手中一对通体雪白的银勾直取莫问下盘,来势汹汹,势必要将莫问双腿打断! 眼前的少年,在他们的眼中,成了待宰的羔羊,无壳的乌龟,完全任他们屠戮,这武师并不急于下死手。 但此时他眼前突然闪过一阵白光,随即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另一名武师看来,自己的同伴刚攻了上去,便被那少年当头一剑,将其头颅削去,血溅三尺! 那一剑之快,令他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在他平生所见的剑客之中,此人的快剑无人能及。 “饶” 莫问毫不留情的一剑过去,直接将另一名武士的求饶之词堵在了口中! 还在山谷之中交战的血刀门一众人等看到山坡上被那重箭射的山石横飞、林木崩裂,血肉飞溅的恐怖迹象,又听到那些武师凄厉的惨叫声,全然没了战意。 那蓝衣武师看着莫问如砍瓜切菜般解决了两个近身武师,神色木然,那双眸子中一片绝望之色。 “此子怎么可能” 他战意全无,且战且退,此刻他全部的指望都在本门那两位仙师身上。 反观天一帮众人,他们看到莫问单枪匹马便将那二十余人射的人仰马翻,全军覆没,备受鼓舞,好似生出了无穷的气力: “兄弟们上,杀光他们!” 那边交战的三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那两名血刀门修士一开始也被莫问的神箭吓了一跳。 但发现莫问只是一介凡人后,便毫不在乎。 此刻他们只想快些将眼前这名修士拿下。 对他们来说,一旦斩杀了眼前此人,便是大功一件。 至于那些武师的死活,两人早已抛诸脑后。 莫问就是将他们全部杀光,这两修士也无所谓。 只要拿下了眼前这名修士,莫问这等凡夫俗子,箭术再好,也只能任他们宰割罢了! 而看到莫问那神乎其技的重箭和快如极电的剑法,李泽心中也是惊愕不已。 若不是他从莫问身上感应不到气机,他几乎以为莫问也是修士了! 看着朝自己越攻越猛的两名修士,李泽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只见他横扫一枪,迫开二人,随即转身朝着莫问处撤了过去。 如此明晃晃的祸水东引之计莫问岂能不知? 他面不改色,收起长剑,抽出仅剩的几只重箭,冷峻的望着朝他狂奔而来的李泽,冷笑一声道: “师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第9章 两败俱伤 说罢,李泽便看到一只铲头箭直奔他而来,转眼便要射中面门! 李泽大吃一惊,惊慌失措之下连忙闪身而过。 那重箭与李泽擦身而过,硬生生将他身后的一块巨石射的四分五裂。 眼见于此,李泽火冒三丈,他眼神恶狠狠的瞪了莫问一眼,怒道: “蠢货,乱射一气!” 但他这一躲闪,便被身后二人追上,不得已,只能回身再战。 莫问看也不看李泽,他手执长弓,折走山林,将可用之箭一一拔出,好整以暇的放回箭袋。 山坡上,李泽已经被那两立功心切的修士拖住,而山谷中,两拨武者已经杀的所剩无几。 血刀门那边只有那蓝衣武者带着三十余人殊死抵抗,而天一帮这边唯余四十多人,也已浑身是血。 他看着这两群人,低低的说了一句: “是时候了!” 随即他的目光又转向那在山坡之上打的昏天黑地的三人,脸上逐渐露出一丝淡笑: “好,三条灵根!” 莫问弯弓搭箭,转瞬之间便将那血刀门领头蓝衣武者射杀。 血刀门这边顿时群龙无首,除了有十余人逃走,剩下的都成了天一帮的刀下亡魂。 随即他朝着那剩余的四十余人高喊道: “你等在此无用,速回宗门求援,相助李仙师!” 那四十多人听闻此言,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那打的不可开交的三位修士,当即分头逃窜,眨眼便消失在了山林中。 血刀门二人一听此言,他们对视了一眼,暗暗点头,掐诀念咒,将法术用了出来。 淬体期修士且因体内灵气稀少,法术只能用上寥寥数次,所以不到紧急关头,一般不会滥用法术。 现在他们怕再拖下去天一帮来人援救,损了这些人马还未拿下李泽,回去免不了受罚,便也顾不上许多。 李泽气的朝莫问大吼: “蠢材!不会秘密行事吗?你可害苦了我!” 他并不想与这二人拼死一搏,眼见这二人动了杀招,李泽便要遁逃。 眼见他又要跑,莫问淡笑道: “师弟实在愚钝,师兄莫慌,我来助你!” 说罢,莫问面色一凛,手中弓如残月,抬手又射一箭。 那一箭犹如万斤重弩射出一般,其势之威猛,尤甚此前许多,带着阵阵破空之声,呼啸山林,直朝李泽的退路而去! 李泽正欲后撤,却只听得“嗖!”的一声,他转脸一看,一只重箭正直奔他而来! 那一箭锐不可当,还未及身,便让李泽顿感阵阵刺痛。 “这哪是什么援手,这就是下死手!”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挂着淡笑的莫问,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家伙欲要置我于死地!” 李泽想不通这莫问哪里来的胆子要和血刀门的人串通一气,杀他: “难不成要杀了我做投名状,奔那血刀门去?那他又要那些武师回去求援又为何?” 他脑子里的思绪还未理清,莫问的重箭已经到了身后,李泽迫于无奈,便只能停在原地,硬接那两名修士的合力一击。 他这一停,便有三两只绿油油的玄虚鬼手从地底钻出,死死的缠着他的脚踝,让他动弹不得。 而残月状的青色玄光也从那红衣女修的长剑中激射而出。 那青色玄光飞旋而来,所到之处草木山石如同刀劈一般分为两半,带着阵阵破空之声朝着李泽迎面斩来。 换在平时,这青色玄光虽然威力绝伦,但李泽大可轻松躲开,但此刻他被那玄虚鬼手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他赶忙催动体内灵气灌注于长枪之中,那长枪被灵气一包,顿时如同银铸一般,银光大放。 李泽双手持枪,爆喝一声,随即便将那长枪猛地朝脚下一扫,那三两只鬼手瞬间就被银光扇消 而此时那玄光已到眼前,李泽躲无可躲,他只得撑起银枪,硬吃了那道青色玄光。 两者相撞,交接处爆发了一阵刺目白光。 只听得轰的一声,李泽所站之处顿时土木横飞,一片灰尘,周遭的树木都被炸断了数十根,顺着山坡累累滚下,一时之间,山坡之上一片狼藉! 猫在远处的莫问看到此景,不禁感慨: “这术法之威,果真远胜刀枪棍棒!” 那血刀门两修士看着那还未消散的烟雾迟迟没有动静,他们皱着眉头,缓缓的靠近着,想要看看那李泽的死活。 但就在他们弯着身子靠近之时,只见一道银白匹练一般的玄光透过烟雾,“轰!”,玄光如柱,爆发着阵阵恐怖的灵气波动,形朝着那中年修士一扎而去! 那一枪玄光如电闪一般,中年修士根本来不及防备,竟被直接扎中小腹。 玄光透体而出,将那人身后的山坡都犁出一道深沟! 中年修士的肚子处瞬间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伤口,肠子混着血沫顿时将其下半身染红,他惨叫哀嚎着倒了下去,面露痛苦之色。 红衣女修一看师兄受伤,顿时花容失色的大喊道: “师兄!” 便弯下腰去施救。 但不待她去援救,全身焦黑,衣衫褴褛的李泽便从那烟雾中一冲而出。 他手中长枪一转,锋锐枪头闪着寒光,直取那红衣女修胸膛而去。 红衣女修吃了一惊,她连忙躲闪,但还是被李泽一枪扎中了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她眼看着师兄失了呼吸,丢了性命,自己又受了重伤。 此时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李泽,她心中顿时起了退意,忙不迭的丢下师兄尸首,朝着山谷的出口飞奔而出。 李泽连番苦战,以一敌二,刚刚硬接了一记玄光后又用了法术,身负重伤且灵气十不存一,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 眼见那红衣女修遁逃,便也不再去追。 但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得那红衣女修传来一阵痛嚎。 他抬眼望去,只见那逃跑的女修居然被一只重箭扎中了右肋,整个人被死死的钉在山岩之上。 那女修面色如土,她只感觉那重箭的威势不在法术之下,自己的左半边身子被那只重箭撕了一道大口子,汩汩鲜血顺着伤口泉涌而出。 她来不及多想,伸出手来便要拔箭,但她紧接着“嗖!”“嗖!”,又是两道破空之声传来,她绝望的看着那迅猛夺命的重箭朝着自己面门而来。 “啪!” 看着那女修的头颅被自己的重箭射烂,莫问终于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他走到了那女修身边,伸手将那女修身上的重箭拔下,放到了箭壶之中,而那女修的无头尸首顿时也软倒在地。 莫问心中暗道: “现在就剩你一个了!” 他抬起头,看着李泽,脸上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浅笑,高声道: “师兄真乃神人,以一敌二还能毙一伤一!” 边说边朝着李泽走去。 李泽看着莫问手持收起那只重弓,空手走来,一时之间竟然摸不着莫问的打算: “先射箭阻我脱逃,后又将血刀门女修除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究竟站在哪边?” 但看着闲庭信步越来越近的莫问,李泽摇了摇头,他暗自思忖道: “管他想要干什么!这家伙今天差点害死我!” 纵然莫问不是修士,但他今天那般神乎其技的弓术与威势绝伦的重箭也已经让李泽心存戒备。 “等他过来,一枪结果了他,甩给血刀门两人就是!” 心中有了计较的李泽,手中长枪突然松开,啪嗒掉在了一边的地上。 随即他便跪倒在地,低着头,右手撑地,左手捂胸,痛苦万分的说道: “师弟,师兄受伤了,快来帮我!” 莫问一听此言,心中冷笑一声,他假意不知道李泽的意图,加快脚步道: “师兄莫慌,师弟这便来!” 第10章 收获颇丰 只消几步,莫问便走到了李泽三丈之内。 就在这片刻之中,李泽已经将自己的内息理顺,挤出了最后的一分灵气。 他低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右手一动,突然卷过长枪,运转灵气,抬头朝前一刺,一道银白气劲冲着莫问的胸前直奔而去。 若被那锋锐气劲戳中,莫问定命丧于此! 莫问早就预料到李泽会出头偷袭,早已高度戒备。 就在李泽一动的瞬间,他便觉察到,随即身子猛地一扭,那道凶猛而锐利的气劲擦胸而过,如同安排好的一般不差毫分! 李泽一跃而起,正待乘胜追击,结果莫问性命,但他抬头一看,却见自己那精心算计、百战百胜的一招居然落了空! “这不可能!不!” 莫问根本不同那李泽废话,不再压抑自己的实力,整个人拉出一道残影,手中长剑如虹,朝着李泽脖颈间削去。 李泽此时已经力竭不支,重伤难撑,只能眼睁睁看着莫问的长剑收割了自己的人头,带着不甘与疑惑死去。 莫问环顾四周,这魁星谷已是一片狼藉,遍地尸骨,再无他人,他暗道: “估摸不久之后天一帮就有援手来了,我得快些!” 他拎着石头,扎进了李泽的丹田处 莫问正盘膝坐在木屋之内,专心致志的修炼感应心经。 距离上次的魁星谷大战已经过去了七天。 那些幸存者为了凸显自己的英勇,将血刀门众人说的勇猛无比,顺带着也把莫问渲染的神乎其神。 单枪匹马射杀血刀门四十余人,甚至还杀了一名修士,这等彪悍的战绩让莫问名声鹊起。 很快这清风山上,便流传起莫问的光辉事迹。 谁也没想到,平日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居然身怀绝技! 连带着对李霜藏私的指责都少了不少。 “李长老的弟子,各个都能以一当百,那石坚已经是修士,估计比莫师兄还强!” 何尚拓痛失了爱徒,又听到这等传闻,顿时暴跳如雷。 他质疑莫问一介凡人怎么能连开重弓,甚至杀掉修士。 但莫问拿出那本铜甲功和荣气丹,直接把功劳都推给了李霜: “全仰仗师傅她老人家深谋远虑,教导有方!” 何尚拓看了眼那荣气丹,大有深意的看了莫问一眼,当即不发一言便走了。 有那四十余名幸存者为证,再加上何尚拓这般默认的态度。 这下子宗门上下无不对李霜调教弟子心服口服: “这李长老果真是教导有方!” 莫问被宗门大加犒赏,并从幸存的四十余名武师中划给了他八名,让他负责山门外围的警戒任务。 此时的他已经将感应心经修炼到了第三层:足下生风。 他内视着那丹田中筷子一般粗细的灵根,心中感慨不已: “虽然仍旧是虚灵根,但吸收了三人人的灵根后,此灵根更加坚实,吸收灵气的速度远胜当初那中品虚灵根!” 随着他灵根的坚韧,原本狭小如水沟的丹田气海居然已经扩到了水池大小,可用灵气多了十倍有余! 此刻的他比之魁星谷之前,又强上了不少。 而更让他欣喜的是,他还在那名血刀门女修身上找到了一本秘籍,名曰“青月剑术”。 此书之中记载了一道法术,名为残月剑斩,就是那血刀门女修用出来的那道威力巨大的残月状青色玄光。 这法诀同那感应心经一般,都是淬体期的修炼法诀,而与感应心经不同的是,这本缺月剑术长于法术。 “一次冒险,便能收获如此之多,看来,倒也不急着走!” 而就在此时,他的耳朵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正在靠近木屋,他立马警觉起来,收起感应心经和那缺月剑术,开门出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虎煞刀。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不见轻视之色,一脸崇敬的看向莫问,躬身拱手道: “莫领队,今日该轮我等巡西山了,弟兄们已经准备好,只待您吩咐!” 莫问看着这毕恭毕敬的黑脸汉子,笑道: “好,你稍等!” 说罢,他回身屋内,背上硬弓,挂好箭囊与长剑,便朝着巡山队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虎煞刀看到那柄硬弓,又想起了当日魁星谷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心中顿时一寒。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一年,李霜依旧没有出关。 在这一年里,天一帮与血刀门的争斗越发激烈,双方死伤无算。 天一帮终究还是扛不住死耗,外围的地盘一处处丢失,到现在仅剩下山门所在的山头附近还在其控制之下。 血刀门时不时会派出斥候甚至修士试图潜入天一帮,破坏天一帮的护山机关,这使得原本相对安全的巡山也变得危险万分。 本有十三支巡山队伍,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消耗,大半队伍都已经折损人手,然后重新编队,到现在只剩下七支队伍了。 唯一一支毫发无伤的队伍,就是莫问带领的那支。 “你们先撤,回宗门报信,此地交由我来应付!” 莫问等人的眼前,正是三个悄悄摸上来的武师。 听闻此言,那几名武师也不推辞,“遵命!”便撤离了此地。 眼见众人走远,莫问连发三箭,将那伙贼人钉死在了石崖之上,随即过去用石头试了试看有无灵根。 那八名武师跟在莫问身后,只需要帮莫问做斥候寻找敌人踪迹。 待发现后,莫问便会嘱咐他们回去求援,自己独身杀敌。 这等既无风险又能立功的好差事,莫问手下乐见其成。 特别是看到其余巡山队中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武师,他们更是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掌班,对莫问言听计从。 这大半年内,莫问汲取了不少伪灵根,甚至还干掉了一名玄灵根修士。 孜孜不倦的夺取下,莫问的灵根也开始发生了异变。 莫问在汲取众多灵根之后,发现自己原本那筷子般的漆黑的中品虚灵根灵根逐渐分化成了五根灵根! 那五根灵根分别为黄、青、蓝、红、褐色,喻示着金、木、水、火、土五行。 只包含五行之一的纯粹单灵根被称为天灵根。 天灵根者只要修习其相应五行属性的功法,往往事半功倍,修行一日千里。 而身据天灵根之人有时数千年才能出现一位,一旦出现,便是震动各大宗门的大事。 而现在,他体内有了五条天灵根! 五条天灵根纠缠在一起,盘根错节,穿插纠缠,团成了一个球。 让莫问郁闷不已的是,这五根天灵根交织在一起,不仅没有显现出相得益彰的功用,反倒在他吸取灵气时相互牵制,扰乱气机,使得其功用堪堪只比那上品虚灵根好一些。 莫问看着那剪不断,理还乱,光怪陆离的麻团,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总感觉此物并没有灵根那般自然而然、暗合天道。 如果继续让这些天灵根错乱纠缠下去,定会有不可预知的灾难等着他。 在莫问看来,待在这西北偏远之地的江湖帮派中,不可能找到处理这怪异灵根的办法。 或许,太衡洲那些修仙宗门中会有些破解之法。 在黑石的帮助下,他已经将那感应心经修炼到了第九层,缺月剑术也已全部修炼完,自身修为已到淬体境后期。 这天一帮虽然现在还能守住山门,但在莫问看来,覆灭也只是早晚之事。 而且在莫问那怪异的球形灵根出现后,吸收伪灵根已经无法再提升他的灵根,便连虚灵根都收效胜微,聊胜于无。 他已经没有必要留在此地,是时候离开了。 但就在准备离开的前几天,突然有道童上门找他: “莫师兄,何长老有请!” 第11章 燃魂毒丹 何尚拓? 找我何事? 莫问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到了浩然殿。 浩然殿内由四根雕花石柱撑起,下压六角丹鹤底座。 殿中央摆一紫金铜炉,辅以云纹镂空,其上云雾缭绕,阵阵淡香扑鼻而来。 其头顶高粱之上亦以神仙轶事、飞禽走兽雕画之,望之玄妙非常。 而在大殿后方正中,挂有一老者画像,画像两侧,分置太师椅,一须发皆白的老道手执拂尘,端坐其上。 此人正是何尚拓。 “弟子莫问,拜见何长老!” 莫问执弟子礼,恭敬问道: “不知何长老唤弟子何事?” 何尚拓睁开双眼,目光好似针一般刺向莫问,沉声道: “莫问,老夫且问你,你师傅现在何处?” 莫问一皱眉,道: “回禀长老,师尊走时并没有与我言明,弟子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的下落。” 见莫问不肯说,何尚拓冷笑一声: “哼,她吃了我天一帮十年供奉,怎么,眼下血刀门都杀到这清风山了,你师傅居然还有心思闭关?” “问道童道童说不知,问你你说不知,宗门令信也不回!” “依老夫看,这闭关是假,逃了才是真!” 说罢,他一瞪眼,顿时,一股如山的气势朝着莫问压来。 但莫问现在已修炼到淬体境后期,这等威压,只让他感觉心头有些沉罢了。 一般闭关之人都会随身携带一封令信在身,遇到危急时刻方便外界与其联络传话。 只要身处不远,那令信都能将消息送出,如今那李霜连令信都不回。 难不成,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 莫问心头一动,他越想越觉得可能,那李霜此次闭关一年多都未出关,弄不好便是受了重伤! 他上次可是从石坚的嘴里掏出来了李霜潜修的地方。 “不若趁这个机会,结果了她!” 李霜对他的所作所为他可都还记着呢! 只是碍于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他不得不忍气吞声。 但凡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介意将李霜的灵根吸过来! 他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装作面露些痛苦之色,唉声道: “何长老何必为难区区一介晚辈,我实不知啊!” “师尊她老人家不回令信,必是修到了紧要关头,师尊她老人家素来良善,定不会做出逃离帮派这等不耻之事。” “良善?” “哈哈哈哈!” 听闻莫问之语,何尚拓抚须大笑了三声,他看着莫问,略带同情的说道: “你可知,你那良善师傅给你的那三枚仙丹是何物?” 莫问面色一沉,问道: “恳请何长老赐教!” 何尚拓一振长袖,眼神怜悯的看着莫问,慢条斯理道: “天一帮自起势来,帮众免不了打打杀杀,我这个做长老的,为救弟子,不得不学些医术;故而,这丹药一脉,老夫虽谈不上精通,但也算颇有些见识!” “那三枚丹药你换做他人定认不出来,但却逃不过老夫这双老眼,那是根本不是什么荣气丹,那是燃魂丹!” 燃魂丹? 这名字听着便渗人! 看着莫问那一脸震惊之色,何尚拓颇为自得,接着说道: “这燃魂丹,吃下去,能燃烧人血气精魄,叫你在极短的时限内爆发出惊人的潜能!” “但代价就是,服药之人的神识会慢慢被侵蚀,两三年后变成痴傻之人,而后随着血气精魄逐渐烧尽,服药之人肌体筋骨会逐渐崩塌,沦为废人,再往后便是脏器腐坏、面皮溃烂!” “你知道书上是怎么写服这燃魂丹之人下场的吗?” 何尚拓盯着莫问的眸子,眼神中全然是一片阴厉之色。 纵然没有服用燃魂丹,但莫问还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怎么写的!” 何尚拓幽幽的说了四个大字: “但求速死!” 这四个字让莫问遍体生寒。 他早就断定那所谓的“荣气丹”有问题,却没想到服药之人的下场会如此凄惨! “李霜,你真该死啊!” 纵然心里已经认定了何尚拓所言非虚,但莫问依旧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咬牙切齿道: “我不信,我不信师尊会害我!” 何尚拓看莫问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眯着眼睛,嘲讽般的笑道: “老夫的话,信不信随你,哦对,你吃了那燃魂丹没有啊?想必是吃了,不然怎么能在魁星谷大杀四方呢?” 看着莫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何尚拓料定自己猜中了莫问的心思: “怎么,到现在还要为你那良善的师傅保守秘密吗?” 莫问冷着脸,别过头去,沉声说道: “何长老,我万难相信师尊会加害于我!告辞!” 何尚拓自认已经拿捏了莫问,对莫问的离去丝毫不慌,他悠悠说道: “哼,何必自欺欺人!你想明白了随时回来找老夫,须知那燃魂丹,也并非无药可治!” 听闻此言,莫问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浩然殿。 出了大殿之后的莫问直奔小赤峰,回到了木屋之中。 他掏出那紫檀木盒,打开放在桌上,里面赫然放着三颗赤红的“荣气丹”,另一边则是摆着铜甲功的秘籍。 莫问盯着这两样东西,面沉如水。 他想不通这李霜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利用他、加害他! 先是逼迫他修炼感应心经,不成之下竟痛下杀手,险些将他掌毙;再是将自己塞到何尚拓弟子手中来平息帮派指摘;后又以此来逼迫自己吃下那燃魂丹修炼铜甲功。 件件桩桩,令莫问心头火起,拳头紧握。 他本打算不与李霜计较,离开这天一帮就是。 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哼,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两天后一月黑风高之夜。 莫问身穿黑衣,带着满腔怒火,如同一只蝙蝠,悄无声息的划过夜空,直奔那李霜藏身之处而去。 为防那何尚拓派人跟踪,莫问在山林中曲折游走,来回穿插。 直到确定无人跟踪之后,他才悄无声息的走进了清风山的深山老林之中。 这片人迹罕至的森林里,除了黑漆漆的树木和偶尔发光的野兽眼睛,再无他物。 在奔走了六十多里路后,沿途所见,还是蛮荒丛林,好似走入了一片林海。 莫问甚至有些怀疑那石坚是不是哄骗了他。 就在他这样想时,却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破庙。 那破庙屋宇倾倒,院墙与厢房早已化为废墟,仅剩中间的大殿还在苦苦支撑。 其上的匾额耷拉着斜挂,除了屋顶还算完好,其余的墙壁都已经爬满了青苔,就快要与周围的密林融为一体。 若不是莫问细心留意,便是从身边路过也极易错过。 “到了!” 莫问心头一紧,若那石坚所言不假,那李霜正在和他在此地修炼。 他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如同羽毛般,朝着那残破大殿飘了过去。 短短一里路,莫问走了整整几炷香的时辰。 有黑石在,莫问并不担心自己的气机会被那李霜发现。 摸到墙角的莫问小心翼翼的贴墙而立,缓缓的调整着呼吸,屏气凝神,顺着墙壁上的一道裂缝朝殿内望去。 他已修炼到了淬体境后期,纵使身处黑夜,也能大致看清东西。 但待他眼光射进大殿内的一霎,只一眼,便让莫问头皮发麻! 第12章 故技重施 黑漆漆的大殿内,那李霜一身白衣,闭眼掐诀、盘膝而坐。 在她的面前,置有一半人高的青铜鼎。 那古朴铜鼎其上雕有各类年代久远的符箓篆文,隐约有一道道绿光游走其上,将李霜的面庞印的发绿,看上去狰狞可怖,好似地府来的勾魂使者。 铜鼎之下并无柴火,却仍见那鼎中那深绿色的粘液翻腾冒泡。 一个快要被煮烂的人头随着那鼎中绿液起伏不定。 原以为李霜定然是修炼受了重伤,他好来偷袭。 但现在看来,那李霜只是在修炼什么邪术才不敢回宗门令信。 莫问稳住了心神,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了此地。 “李霜这个疯子!到底在炼什么邪术!” 他逃也似的狂奔,生怕那李霜觉察出动静,追过来把他也给煮了! 逃到了半路,莫问心里主意一转,转身便朝着浩然殿而去: “哼!李霜,有人能收拾你!” 不多时,莫问便出现在了浩然殿前,待童子禀报之后,见到了何尚拓。 看着莫问那铁青的脸色,何尚拓心里有了底气,他眼皮一抬: “怎么,想明白了?” 莫问诚惶诚恐道: “弟子回去左思右想,夜不能寐,深感何长老所言句句真切,弟子恐怕真的着了李长老的道了,星夜前来求何长老搭救!” 何尚拓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拂尘,说道: “那你说说,李霜现在何处!” 待莫问交代完后,何尚拓冷笑一声,眼神中浮起一丝得意之色: “李长老,你躲得可真远,那就让本长老亲自去请你!” 他蹭的一声便越过莫问,直奔殿外而去。 莫问忙追问道: “何长老,那燃魂丹的解药呢!” 何尚拓头也不回道: “此药无解!小子,你还是趁着这些日子去快活快活!哈哈哈!” 莫问站在原地,听着何尚拓逐渐远去的声音,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过了一小会儿之后,估摸着何尚拓走的差不多远,便也朝着破庙赶去。 就在他赶到距离破庙还有十里地时,突然听到树林中传来一阵轰鸣之声,栖息的飞鸟如雨点般飞向远处。 “打起来了!” 莫问心下一动,他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又看到了一阵阵玄光闪过,间或将漆黑的丛林照亮。 距离破庙越近,听到的动静越大。 待到距离破庙不过五里时,他已经看到了二人已经战在了一起! 原本就颓塌的破庙此时已经在二人的交战中化为了一堆碎屑,彻底消失。 二人交战的余波硬生生的在密不透风的森林中扫出了一片百丈大小的空地,倒飞出去的合抱之木将周围的树木又砸倒,在二人周围推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树墙! 莫问躲在一土坡窥探着场上的二人,不禁感慨: “这练气境修士交手,果真与淬体境不同。” 淬体境修士因灵气稀少,且未能将灵气炼化为真元,故而动手都是以贴身肉搏为主,只有到迫不得已时才会施放法术。 而场上这两人,翻转腾挪之间一道道玄光呼啸着隔空朝彼此斩去,那些玄光威力甚大,所过之处树木横飞,山土飞扬。 一身白袍的何尚拓一跃而起,右手虚空一扬,一道黑色掌印带着残影朝着李霜砸了过去,他怒吼道: “哼,妖道!老夫早就看出你图谋不轨,而今居然在此私炼人丹!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真不怕天道诛罚吗?” 那掌影来势汹汹,李霜也不硬抗,她脚步一晃,身形闪到一边,掌影扑了个空,轰的一声直接原地炸起了一个土坑! 李霜不待何尚拓再发难,她神色一凛,手中法诀翻动,竟凭空扬起了一阵黑色旋风,朝着何尚拓席卷而去: “少在那里假惺惺!哼!你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在今日丹成之际来偷袭,还不是想要抢夺丹药!装什么正派!” 那黑色旋风还未及身,何尚拓便闻到了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他只吸了一两口,便觉得头昏脑涨,当下心里一惊,连忙闪身。 那黑色旋风呼啸未中,击到了他身后一颗巨木之上,只见原本苍翠挺拔的大树顿时便枯萎了下去,几个呼吸间便变成了一颗死树! “好歹毒的法术!” 眼见于此的何尚拓心中有些发怵。 他今夜前来,以为这李霜久不出关,定是修行受伤,或是修炼到了紧要关头。 想着来趁机结果她的性命,再不济也要让她前功尽弃。 未曾想到了此地之后,却发现这李霜居然在炼人丹! 人丹之术,以修士精血魂魄为原料,因其炼化之法残忍无道,各大宗门早已明令禁止,只有些邪修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炼人丹。 这些邪修的功法诡异阴狠,单打独斗往往能胜过同阶修士。 何尚拓知晓了李霜身份后,心里有了些退意。 “不若先离开此地,发信与掌教,联手将其诛灭!” 打定主意的何尚拓眼珠一转,他大喝一声道: “少在此诡辩!你这等邪修,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拼却性命不要,也要结果了你!” 说罢,何尚拓欺身上前,手中双掌一翻,左右开弓,竟一前一后拍出了四道掌印,整个人也朝着她飞掠而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四道黑色掌印带着破空之声朝着李霜狠狠拍去,李霜只感觉那四道掌印将自己的腾挪空间都给封死,若要出手反击,必要挨上一掌。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味躲闪,心中全力戒备,盯着那来势汹汹的何尚拓,防止此人再下杀招。 但出乎李霜意料,那何尚拓居然看也不看她,趁着她躲闪之际,竟然直接擦身而过,逃也似的朝着树林冲去! 这一变故让李霜和莫问始料未及! 李霜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何尚拓意图。 此人连出四掌,分明已经灵气枯竭,哪里还有余力再出杀招,做出这副以命相搏的模样,只是想要逃跑罢了! “不行,若是让此人逃了出去,教那松木知晓,我必定逃不脱!” 莫问看着何尚拓朝自己冲来,心中暗道不好,他担心自己会被二人的争斗卷入其中。 “你就留在这里!” 他右手握住了长剑,寒星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何尚拓,准备给他一记残月剑斩。 “只消拖住何尚拓,我便能逃脱!” 但就在莫问准备给他一记迎头痛击之时,却听那李霜突然尖声道: “哼!何老道,想跑!受死!” 话音刚落,莫问只见一道黑芒飞空而至,那黑芒遁速快如急电,拉着一道“咔嚓”之声,朝着何尚拓射了过来! 耳听异响,何尚拓回头一看,却只见一道三尺长的梭镖朝着自己身下飞斩而来,当即失声叫到:“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