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游江湖》 第一章 品酒（1） 一只雄鹰盘旋在一望无际的蓝天，机警的寻找着草原上的猎物。虽是四月的天气，塞北依旧冷风徐徐，渐绿的草地预示着春天的来临。 一个身穿蓝布衫的男子手拿马鞭驱使着胯下的枣红马快速向前奔跑，男子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儒雅，有一双充满灵气的双眼，若不是腰间缚着的长剑说明他并不是一个书生，那旁人决计不会想到他便是岷山派赫赫有名的六大弟子之一，名叫沈乐天。 沈乐天在一个小土坡上拉紧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看着近处生机勃发的绿草和各色野花，远处一直延绵不断的雪山，心情无比舒畅，这和站在岷山山顶俯瞰山川江河的壮丽景象决然不同。他轻轻闭上眼睛，放慢了呼吸。此刻，他只觉得天地无边无际自己的心仿佛也随着这无边无际的天地无限扩大所有的任何事物都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几个月的行程中，见识了黄沙漫舞的沙漠，牛羊成群的草原，终年不化的雪山也算是不虚此行了。最重要的是将师父派送到各派掌门手中的请柬都送到了。只要在向西南方向行驶半个时辰，到了聊城那就算彻底离开塞北了。沈乐天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虽然对这片土地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却也不得不离开了。右手扬起马鞭在马臀上拍了两下径直向聊城方向驶去。 不多时便来到聊城北城门，进城后沈乐天直接去了主街来福客栈投宿。聊城是连接塞北和中原的一座城市，规模并不大。主街由纵横交错的两条巷道组成，平时并不热闹，只有每月逢三、逢六、逢九这几天赶集的时候热闹非凡，塞北的牧民和来自中原各地的商人都会在这几天集中买卖交易，偶尔也会有波斯一带的胡人来到这里做买卖。 沈乐天进城的日子是四月初二，并不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上来往的人并不多。来福客栈的老板是江南人士，自幼随了父亲出来讨生活，父子两代人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才有了这间客栈。很多江南方向来了旅客都喜欢到这里投宿，远离故乡能听到乡音也是一种慰藉啊。 下马落地，沈乐天便把马儿交给伙计，交代好生喂养之后直接进了大堂。进去之后老板笑眯眯的迎了上来，问道：“客观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住店，老板这两天可有一位年纪和我差不多姓李的客人住在店中？”沈乐天问道。 “姓李？”老板皱了皱眉，“前几天倒是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客人，这几天嘛好像没有。”老板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 “那先给我来一间上房。我姓沈，若是有和我年龄相仿的李姓客人来店里问起我，请直接带他到我的房间即可。”沈乐天和师兄李思远约好了四月初在这里碰面，然后一起返回师门。现在的情形看来是自己比师兄早到了，那就只有先住下来等师兄了。顿了一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着对老板道：“在给我切两斤羊肉一壶马奶酒，另配两味小菜送到我房间即可。”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在大口吃几块塞北的羊肉喝一壶地道的马奶酒想来也是十分美妙的事情。 “这些我马上让伙计去办，其他还有什么需要吗？”老板问道。 “没有了，我先到房间梳洗一下，菜和酒准备好了送过来就行。” “那我这就差人送您去上房。客官你看本店是小本买卖，这…”老板说道这里向沈乐天挤出一个难为情的笑容。 “哦，是我疏忽了。”说完从衣兜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老板，问道：“这些够了吗？”老板接过银子在笑眯眯的回答道：“够了，还有得找…” “找就不必了，反正我不知道住几天就当先预付房钱吧。” “那就多谢客官了，我马上差人带您去上房。”说完向候在屋子一角的伙计招了招手，伙计见了立马过来，在老板交代完之后带着沈乐天直奔客房去了。 梳洗完毕，吃过酒菜正觉得无聊一阵酒香飘入鼻中，顺着喉咙香气流入胸腔。“咿，这酒香是什么就呢，既没有白酒那浓烈醉人的味道，也没有马奶酒奶香扑鼻的味道，这香味中略带一点涩味一点甜味最重要的是气味温和如沐春风。”沈乐天在房中问着气味右手拖住下巴，眼睛珠子左右转动，开始思索。不多时，气味中似乎多了一股清冷的味道，“这是…这是葡萄酒，对一定是葡萄酒，而且喝酒的人应该是冰镇着喝酒香中才会有这种味道。难怪一时想不起来，中原这种酒并不常见，塞外普通牧民大多喝马奶酒，这葡萄酒嘛贵族才喝得多。” 不知是何人在这里享用，这酒香已经说明了这酒很有年头了。在房间中辨明了香味是从窗口飘进来的，沈乐天便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举目四望，发现街对面的一座三层高的房屋顶上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侧卧在房顶一手抱着一个酒桶一手拿着一只夜光杯正悠闲自得的喝着酒香四溢的葡萄酒。沈乐天见他两鬓微白，剑眉方脸，颧骨微凸，那悠然喝酒的神态说明他很会享受生活，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且不拘小节。 蓝天白云，一个中年男子用最舒服的姿势侧卧于房顶品尝美酒，欣赏着这座城市的美景，没有多余的嘈杂之声，是多么和谐的一个画面，叫人心之向往。沈乐天看着这个画面微微笑了笑，抬起双手准备关上窗户，免得自己的存在破坏了画面的美感。 突然沈乐天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道向自己的面门迎面扑来，凭直觉应该是暗器直打自己的面部要穴，他向右微微一侧身，避开了迎面的攻击，在施展轻灵步法后退数步在房间里找了个有利的位置站定，以便静观对手的下一步动态。虽然避过了暗器，可并没有听到暗器击中房间里边任何东西的声音，沈乐天不由得暗自奇怪，刚刚面门感觉的力道应该是有一定重量的暗器，若是银针一类的暗器断然没有那么大的气流声，自己明明避过了怎么会没有听到暗器落打中任何事物的声音呢？ “哈哈，小兄弟，既然也是爱酒之人，不妨一起品尝一下这美酒如何？”屋外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听到这个句话，沈乐天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看着桌上那一杯被夜光杯映照得鲜红如血的葡萄酒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屋外的前辈不仅会生活还颇有童心。他走到桌边端起酒杯，轻轻摇了摇，鲜红的美酒晃动了起来，杯沿和中心的酒似乎分成了不同的颜色，像一朵含苞待开的玫瑰。微微低头，闻了一闻酒香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顿时觉得四肢百骸都被这酒香所包裹，那种感觉真是美妙无比。 随后他走到床边，对着依旧横卧在房顶的中年男子面带笑容的说道：“多谢前辈邀我一同品酒，这就果然是葡萄酒中的极品，少说也应该有五十年的年头了，颜色娇艳如花，气味如兰，酒中涩味几乎被那醇厚的口感掩盖得几乎没有了，酒中还有淡淡的回甜味，想是这酒被装入酒桶后就一直存放于酒窖中未曾动过，不然也保持不了这么好的入口层次感，杯子在冰块中将酒冰镇过，使得酒的味道更回味无穷了。” 那中年男子笑声更胜，说道：“你年纪不大，品酒的功夫还不算差。没错，这酒已经有五十五年的年头了，本是西域一个大户人家的窖藏，我呢是在无意中得知有这等美酒当然要弄一些来尝尝鲜啦。” “西域离这里少说也有千里路之远，前辈在喝酒前并未晃动过这酒，将酒运了千里之远却不曾晃动过这酒实在是另在下佩服。” “这个你也能尝出来，喝酒功力果然不同凡响，可以与我这个疯酒鬼媲美啦。嘿嘿，要说将酒从西域运来这里不晃动也不是难事，我只需要亲自抗过来就行，这千里之遥还难不倒我。”说完黑袍中年男子举手一扬，葡萄酒如一股激流从自己的杯中涌入了沈乐天杯子里。 沈乐天对刚才他送自己一杯酒的功夫已经很是佩服了，现在第二杯酒所用的功夫较之刚才所露的那手更甚十倍，如果他说自己把酒从千里之外背到聊城而没有晃动过也是事实的话，那他的功力就是深不可测了。“如此美酒想来前辈得之不易，晚辈能得饮一杯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承蒙前辈不弃这第二杯酒就借花献佛回敬前辈了。”说完拱手一礼，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向那黑衣男子表达了谢意。 “什么前辈晚辈的，啰里啰嗦烦死了。我恰巧有此酒，你正好能品此酒，这就是缘分，有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我们是酒中知己那就平辈，哈哈。”那中年男子丝毫不在意长幼秩序，遇到董酒的沈乐天似乎对他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沈乐天深知对方武功修为深不可测，可对于世俗的规矩也看得不那么重，只以双方共同的爱好以朋友相交，对他的好感和敬重之意顿时增添了不少。 第一章 品酒（2） “还不让开，难道要我一脚踢开你，才可以进屋去坐下来和你一起喝酒吗？”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房顶，左肩扛着酒桶，右手拿着一只夜光杯。 “请，是在下失礼了，早该请前辈进来坐了。”说完站到一边，等待这位刚认识了酒知己进屋来。哪知他还未站定对方已如一团黑影般从眼前晃过，在桌边的桌子上坐定了。沈乐天心头又是一震，这等轻功就是师父也未必有此火候，也可以说当今江湖自己知晓的高人中有此功夫的似乎想不出有谁。 “来，快过来坐啊。我们一起品酒。”中年男子将酒桶往桌上一放便招手叫他。 按照常理，沈乐天不应该和来历不明的人随便结交，这也是门规所限定的。这位前辈从相貌上看似乎并不是什么恶人，两人的结交只为品酒，并不涉及其他，那似乎又没有什么关系了。想到这里沈乐天自然的走到桌边坐下来拿起中年男子刚为自己所倒满的就喝了起来。 “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晚辈岷山派沈乐天。”沈乐天出于对那黑袍男子的尊重首先报了家门。 “黑衣客。既然我说了名字那就不要再让我听到前辈两个字。不然我拍拍屁股马上走人。”黑衣客似乎并不在乎他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 “我记住了，黑大哥，你看这样行不。” “大哥嘛，虽然有点肉麻，但是勉强接受了，至少你不当我是老者了，哈哈。”说完举起酒杯做了一个请酒的动作便自顾自的饮了一杯。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多时便已有七八杯酒下肚。 “小兄弟，这葡萄酒嘛我们现在喝的这桶算是极品了。那你可知道白酒哪些算是极品呢？” “小弟虽然还没有福气尝遍大江南北的美酒，喝过的倒是可以和黑大哥品评一二。北方虽然没有叫得响的酒名可高粱酒绝对是不可以忽略的美酒，那股雄浑的后劲就足可以征服很多爱酒之人了；南方可以品的酒就多了，女儿红、竹叶青、红景天、古井纯这些都是响当当的名酒，不过小弟嘛对西南的小灶酒倒是情有独钟。”说完举起酒杯邀黑衣客同饮了一杯。 “嗯，小灶酒很纯，虽比不上那些名酒但他的纯正就可以另爱酒之人爱不释手了，小兄弟果然不同凡响，将来有机会同去西南我就请你喝上一壶春城白云山庄的小灶酒，我感保证你会对小灶酒有更深的了解。”说完黑衣客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想不到黑大哥居然跟白云山庄也有交情，那可是西南首屈一指的剑术世家。” “不过说到纯正的白酒，那些喝不到的终究只能想念，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弄点可以尝尝的好酒，再去城东望月楼叫上一只羊腿来下酒你看如何？”黑衣客并不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黑大哥的提议甚好，小弟对聊城并不了解不知道有什么好酒可以喝。” “这聊城虽然不大，但是有很多地方也只得一去。城东望月楼里边的烤羊腿甚是不错；城西有一家酒庄窖藏的一品红可以与这葡萄酒媲美；城南一条巷子里边有一家卖南北干货的他家的落花生拿来下酒很是不错，不如我们索性备齐了酒和花生再去望月楼一起品如何你看如何？” “既然黑大哥这么有诚意，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了另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黑衣客，你识相的最好尽快交出你盗走的那一对夜光杯，再诚心向我们副帮主悔过或许我们副帮主会饶了你的小命。”话音刚落只听见“咚”一声巨响，一伙人破门而入，将黑衣客和沈乐天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灰衣的男子。 黑衣客似乎没有看见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又给自己和沈乐天满上了酒。“小兄弟，这两杯酒喝完天下又少了一桶极品美酒啦，不过这美酒能让你我这等董酒的喝到也不算是浪费了。” 沈乐天举起杯子主动和黑衣客的杯子碰了一下，说道：“多谢黑大哥请我品酒，能认识黑大哥也是我的福气，这最后一杯酒小弟先干为敬了。” “黑衣客，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再不交出来我们可要不客气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领头的灰衣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我说你还真是笨，我们酒都喝光了，要你的夜光杯何用，现在这对杯子对我们来说就是多余的了，你喜欢自己来拿好了。你们从发现杯子失踪到找到我几乎把聊城游了一遭，不知道感觉如何，哈哈。”原来黑衣客盗窃杯子的时候沿路故意留下自己独有的标记，把追他的人耍的团团转，若不是正好遇到沈乐天他还想继续这个游戏呢。 “你…你…”想到在追踪夜光杯的过程中先是莫名其妙掉进一个的坑里，紧接着一桶粪水从天而降，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马蜂追着到处跑，好不容易用火驱散了马蜂一伙人在回程的路上全部被事先设好的圈套倒吊在树上。看着眼前得意的黑衣客，灰衣男子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大声吼道：“既然这样，大伙也不必客气了，都给我上，不把你剁成肉泥难解我心头之恨，臭小子识相的还不快滚，省得成了刀下的亡魂。”说完便拔刀向黑衣客砍去，其他人闻声也都齐刷刷的拔出刀向黑衣客进攻。 黑衣客坐在凳子上并没有要动的意思，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沈乐天见此情形，从怀里拿出一颗弹丸大小的东西认准了灰衣男子胸前的穴道，右手一掷用独门打穴手法将他的穴道点中，同时拔出剑两个转身便制服了灰衣男子。其实他自己并无把握，如果对方内功修为高于自己，那对方的穴道定然不会被自己打中，那自己这种同时拔剑去制服对方的行为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可事出突然自己无法考虑那么多。其他人见灰衣男子被制服全都楞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大哥，在下无意冒犯，迫不得已还请见谅，黑大哥既然肯归还杯子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将杯子归还，在下代替黑大哥给你们赔罪，我们就此别过如何。”看情形自己和黑衣客确实用了盗来的杯子喝酒，虽然自己事先不知道可是毕竟真的喝了酒，而且现在已经把黑衣客当成酒中知己，明知自己在黑衣客面前是班门弄斧可看他遇到麻烦自己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管我们巨鹰帮的事情，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灰衣男子虽然被沈乐天制服，却也丝毫没有露出怯意。 沈乐天正要自报师门，黑衣客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左手一眨眼的功夫将沈乐天手中的长剑还入剑鞘然后提起他的胳膊两个起落便已经越出窗户。沈乐天只听见耳朵两旁风声呼啸而过，两旁的事物都在后退。“小兄弟，跟人说人话，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咋们去城西拿了美酒到城南拿了落花生然后到望月楼吃羊腿品美酒。”他一边说话速度并没有慢下来，虽然还拉着自己，可脸上却是气定神闲的表情。 只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拿好了酒和落花生已经在望月楼二楼的包厢内坐下等待店家上烤羊腿了。 “小兄弟，葡萄酒要用夜光杯你觉得这一品红用什么杯子喝合适？” “小弟以前虽然听说过一品红的名字可还从来没有尝过，可否先让小弟尝尝？” 黑衣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尝尝。沈乐天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酒罐子便离开了桌面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盖子自动脱离，然后罐身微微倾斜酒像流水一样倾泻而下正好落入沈乐天口中，一口酒下肚沈乐天身手接住罐子放在桌上盖子又不偏不倚的正好盖上。 这酒入口如泉，之后觉得舌尖有小火球在跳动，小火球慢慢向整个口腔蔓延，刚触及喉咙便消失不见，然后是一阵淡淡的回甜。沈乐天回味着这一品红的味道思索着这酒该用什么杯子喝才最合适。脑子中将自己所知道的杯子喝这酒一一做对比，似乎都觉得不合适，突然眼前一亮，慢慢的闪亮的眸子又暗了下去。 “小兄弟可有想到了？”看着沈乐天的表情黑衣客问道。 “想到是想到了，可聊城远在塞北，应该没有这种植物才对。” “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有呢？万事总是没有绝对的。” “小弟觉得这酒若放入新鲜的竹筒中喝，那才是绝配。”新鲜竹子的清香定能给这样的美酒增色不少，竹子的自然清香混合这酒香那是不可想象的奇妙感觉，沈乐天这样想到。 “不错，不错，若是让你尝便天下美酒那我在你面前就要自叹不如啦。既然没有竹筒那只能就着这店中的杯子喝了。”黑衣客想到的是琉璃杯，那的确能为酒色增色不少，可对于喝酒人来说味觉体验那是第一的，他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对他的喜爱之情有多了几分。 沈乐天无意中碰到了自己腰间的一块腰牌，让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刚才沉醉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了，面上瞬间被严肃的神情所替代。对，他是岷山派的弟子，他不能与黑衣客为伍，这与门规相悖。刚才巨鹰帮的人说黑大哥偷了他们的夜光杯而且黑大哥也承认了那自己作为岷山派的弟子按照门规就不该和他结交才对。自己的名声是小，累及师门就是大的罪过了，想到这里他打定了主意。 正在兴致勃勃说话的黑衣客将沈乐天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发现他神情变化之后不再说话。 沈乐天让店小二拿来了六只拳头大小的酒杯，三只放在自己面前，三只放在黑衣客面前，然后揭开盖子将六只酒杯全部倒满酒。 沈乐天端起第一杯酒说道：“这杯酒谢过黑大哥视我如友，同我平辈相交。”说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黑衣客并未说话只是举起杯子将酒全部喝光。“这第二杯酒谢过黑大哥请我品酒，让我得尝人间两种美酒。”说完又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黑衣客仍然没有说话仍旧举起杯子喝光了杯子里边所有的酒。“这第三杯酒喝光之后我们各走各路，希望黑大哥以后一切的平安。”说完将最后一杯酒也干了。黑衣客举起酒杯笑嘻嘻的说道：“小兄弟你都说完啦，那轮到我说了。”说完也将最后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我愿意同谁交朋友就同谁交朋友，我爱请说喝酒就请谁喝酒，你用不着谢我，一切的缘由都在于我愿意，哈哈。至于你要同我各走各路，我怕我们暂时还分不开呢。”说完朝楼梯口指了指。 第二章 救人（1） 沈乐天朝着黑衣客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的正从楼梯上上来。女的十八九岁年纪穿藕色裙装，皮肤温润如玉，眼神中带有一股隐隐的杀气，跟她的少女装扮显得格格不入。女子身后的男子似乎比她稍大几岁，一身贵公子装扮，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沈乐天的目光被女子手中的那把剑所吸引。剑柄挂着扇形玉坠，若没有这个玉坠沈乐天可能会毫不在意，可这个玉坠已经告诉了沈乐天这把剑的主人是谁。这把剑虽然外形普通，可沈乐天知道，若把剑拔出来，剑身刻有铭文，剑身发出的幽蓝色冷光能让人产生刺骨的寒意。这把剑明明是师兄李思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师兄出了什么事？ 沈乐天站了起来，预备直接过去向那个女子问个究竟，还没有迈出第一步手臂却被黑衣客紧紧抓住。黑衣客悄声道：“你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不怕眼珠掉出来，他们反正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坐等他们来找麻烦就是了，活着若是不找些麻烦来玩玩，日子就太无聊了。” 沈乐天疑惑看了看那一男一女，再看看黑衣客，不解的问道：“我和他们并不认识，何来过节？” “你刚在那家客栈打了他们家的狗，这么快就忘记啦。狗的主人找上门了，你说是不是麻烦快到了，哈哈。”黑衣客越说越兴奋，似乎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很是期待。 “他们是巨鲸帮的人？” “女的是巨鲸帮副帮主的独生女，叫刘莹。男的是刘莹的师兄叫徐盛。别看他们年纪不大，在巨鲸帮年轻一代里边也算是佼佼者了。” 沈乐天对他们的身世并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弄清楚师兄李思远的剑为何在那个叫刘莹的女子手中。 刘莹和徐盛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在隔着他们一张桌子的空位上坐了下来，随便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便开始了交谈。这让等着好戏发生的黑衣客颇感失望。 “师妹这次办成了大事不说，还得了两件宝物，可算得上了功德圆满了，回去师父必定高兴。” “这个计划本就是爹爹想的，我不过执行罢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肯定成功的，不过意外得了白龙驹和这把剑我倒是很高兴的。” “这两样东西到了师妹手上肯定比在那个姓梁的小妞和那个臭小子身上强，东西易主了才能更大的发挥他们的作用。”一边说一边替那个穿藕色裙装的女子倒酒。 “那个臭小子愿意陪着东方燕死也是有情有义，如今薄情寡义的男子满街都是像他那样重情义的已是不多了。”女子一边把玩杯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沈乐天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小子’是李师兄，这不就说明师兄已经…想到这里不敢在发挥他那丰富的想象力。自己同李师兄从小便关系要好，虽然不是同一个师父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两个的感情，这次一同来塞北一路相互作伴，除了有师门任务在身外，就只剩下结伴出游的感觉了，到了这聊城才分手，自己出了北城门朝西边去送帖子，李师兄去了北边送帖子。如果李师兄出了事，对师门固然是一大损失，更重要的是自己失了从小一起学艺情如兄弟的挚友。想到这里，他蓦地站了起来准备过去一问究竟。 刚刚转了个方向便听到望月楼外几匹马鸣叫的声音，显然是马在急行之中忽然被拉紧缰绳强行停了下来。随后三个身穿淡紫色衣服的女子便上楼来直接走到刘莹和徐盛身边。 沈乐天看了这三个女子的服饰和手中的佩剑知道他们是雪山派的弟子，这次奉师命派贴雪山派的帖子便是自己半个月前送去的，当时虽然没有见过这些雪山派的弟子，但服饰还是认识的。 为首的一个女子气质出众，雪白的皮肤，如樱桃般的红唇外加一双丹凤眼让人看过之后如沐春风。她上前一步，语气不快不慢的说道：“刘小姐，你既伤了我雪山派的人，咋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望小姐你交出解药咋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抹过这桩事情你看可好？” 刘莹淡淡一笑，说道：“人既是我刘莹伤的，我就没打算要善了，看来她内功造化不错，中毒了这么久还活着，趁着她还没死我劝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和她叙叙同门之谊，免得到时候留有遗憾。” 为首的那个女子脸色微微一变又立即恢复如常，声音中听不出什么变化，“雪山派和巨鹰帮想来向来没什么仇怨，刘小姐何必要两家结仇呢，若是闹起来，怕大家都站不到便宜，还请刘小姐三思。” “我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你们想怎么了结那只代表你们的想法，与我无关。”刘莹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伤了秦师姐，我们已经够客气了，实在是欺人太甚。”另一身穿淡紫色衣服的女子向前垮了一步没好气的说道。 “哎，又是一个觉得这个世道太无聊想去见阎王的。”黑衣客看着那边的情形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 沈乐天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叫刘莹的女子右手中指轻轻一弹，一粒晶莹剔透如冰锥的暗器已经刺入刚刚愤愤不平的雪山派女弟子咽喉，那个女弟子双眼睁大，嘴唇瞬间变为深紫色，想一个断线的木偶“咚”一声跌落在地上。 为首的雪山派女弟子抬起右手护住身后的同门后退了两步，见此情景的众雪山派弟子似乎被吓得不轻，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讨厌别人自以为是的样子，现在你们想怎么了结，你们看着办吧。”说完拿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 第二章 救人（2） “刘小姐，我们本是来化解愁怨的，不想旧事未平又起了新怨，那小女子只好请你到雪山走一趟，让家师全权处理了。”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怎么滴，要不要派个人回去禀报下莫离那个老尼姑，一不小心你们全死了都没有个报信的。”刘莹向雪山派女弟子瞟了一眼说道。 “小女子不才，今天拼死也要请了刘小姐回去，不然不能向师傅有所交代。至于李师妹不得我的命令不许动手。”为首的雪山派女弟子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提高了音量。 “你要跟我单打独斗？有胆色，莫离老尼姑能有你这样一个有胆色的女弟子也是她的福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就是她最看重的弟子王慕云吧。” “刘小姐猜的不错，正是小女子。那我便不客气了。”说完摆了个起手式，算是正式向刘莹挑战了。 刘莹并没有多余的话，拔出放在桌上的那把宝剑便向王慕云胸前要穴刺了过去。见对方使了个祥云步避开了自己这一招，刘莹一个转身，将手中宝剑一抖，划出数道圆环，将王慕云的上半身全数笼罩在自己的剑影之内。王慕云见招拆招，对方虽然招招指向自己的要害，所幸自己的剑法配合着祥云步法还能勉力支撑。对拆了二十几招之后，刘莹似乎不想给对手任何还击的机会，加大了手腕的力道，只见剑锋颤抖，顿时只见一道道寒光向王慕云周身飞去，逼得王慕云只能已闪避为主，三五招之间能见缝插针的还击一二。 “小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依我这个俗人之见，王慕云虽然步法甚秒可最多还能避让五十招，五十招之后恐怕她是危机四伏啊。不过她也算是聪明之人了，知道用自己的长处去跟别人周旋，你出手的时候叫上我，虽然我不喜欢搅和在这些争斗中，能去给他们添乱也是很好玩的事情。”黑衣客看着打斗两人的打斗说道。 沈乐天看着越来越难以支撑的王慕云闪避腾挪之间已经越来越困难，汗水已经布满额头，听了黑衣客对形势的分析不由得心头暗暗着急起来。“那位刘小姐的剑法招式凌厉，若她的内功修为超过小弟，怕是我跟王姑娘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 话音刚落，只见刘莹挽起数朵剑花，将王慕云包围其中，王慕云一个闪避不及时左臂瞬间被划了一剑，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沈乐天见此状况来不及多想，拔出佩剑便向刘莹脑后刺了过去。 刘莹感觉到背后一股大力袭来，拔地而起，直接跃上了房梁。沈乐天也跟着跃起，和刘莹在房顶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对拆了十几招，剑光四射，一片白光已将屋顶笼罩。沈乐天刚才见到刘莹出招招式繁复，本想用快招攻得对方使不出刚才那繁复凌厉的剑招，没想到对方见自己出了快招居然以快打快，而且招招都刺向自己的关节要害。刘莹虽然狠毒了些，可自己对她的剑法还是很佩服的。 “又是一个岷山派的，又都爱管闲事。”刘莹一边出招一边说道。 听她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见过岷山派的人，再加上她手中的宝剑沈乐天对她见过李思远这件事深信不疑了。就这小小的一分神，胸前已被刘莹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的疼痛感把走神的他瞬间拉了回来，顾不得裹伤，集中精力全力拆招。 房梁上沈乐天和刘莹打得难解难分，梁下刚喘口气的王慕云正打算跳上梁去助沈乐天一臂之力却被徐盛拦住。 “既然你有了帮手，那我自然是师妹的帮手，二打二比较公平。”说话的同时右手迅速拿出了腰间缚着的兵器蝙蝠刀。 徐盛的刀法虽然没有她的剑法那么凌厉，却也不容小觑。只见刀影连连，一刀接着一刀，每一刀都攻击王慕云的剑法的破绽，王慕云虽然没有了和刘莹拆招的压迫感，却也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和徐盛每一次刀剑相碰王慕云都感觉到有大力从对方的刀刃上传出过来，对拆了三十几招之后呼吸越来越急促，不一会便大汗淋漓，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姓李的雪山派弟子见状也顾不得王慕云不许插手的告诫，拔出佩剑相助于她。 姓李的雪山派女弟子加入王慕云一边之后王慕云觉得轻松了不少，但情况也只是双方打个平手。徐盛的蝙蝠刀不管同谁的兵器相交都会在相碰的那一瞬间向对手传去一股力道，内功修为稍好的会被那股力道震得手臂发麻，内功修为稍差的那股力道一来似乎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动，除非对手比自己内功高才会全无感觉。王慕云和师妹的内功都不如对方，深知这样下去自己和师妹都将都非受内伤不可，可目前的形势却又无法脱身，不由得心头暗暗着急。 突然一团黑影从房梁上坠落，王慕云定睛一看便见到沈乐天面朝房梁飞速下落嘴角挂着血丝。就在要着地的瞬间另一团黑影如风一般窜出，右手搂住沈乐天的腰将他竖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平稳落地。王慕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才屏住呼吸，全心同师妹配合应付徐盛去了。 “当英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我从不当英雄，小兄弟你还好吧？”黑衣客在的手在沈乐天颈部脉搏处一扫而过，接着说道：“还好还好，没有伤到内脏，只是皮外伤，你都负伤了那也该我上场了，和我动过手的小姑娘都变成老太婆了，看来今天要破例啦。” 沈乐天对黑衣客在这种时候还能说笑不禁摇了摇头，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此时，刘莹已从房顶飘飘然落下，打量着手扶沈乐天的黑衣客。 “你是黑衣客？盗走我家那一对夜光杯的人就是你？” “幸会幸会，我本就是吃这碗饭的，只是顺手而已，正好有用，现如今已经没用了，已经还给你的狗腿子了，他们会不会上交给你那我就不知道啰。” “我刘家的东西岂是你说拿就拿说还就还的，既然你要护着这小子，那么我们就两笔账一起算。” “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咋们和气点怎么样？太凶了我怕你日后不好找婆家。我跟你老子也是几十年的相识了，卖我个面子，让那边的几个小姑娘也歇歇气，他们伤的太重我怕身上的药不够。”他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塞进沈乐天嘴里说道。”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们没有交情可言。我今天本来也就没打算要杀人，她们自己来送死难道我还要装慈悲么？”说完右手一扬，一把金针飞射而出，只听见两声痛苦的叫声，王慕云和她的师妹都倒在了地上。 两个雪山爱女弟子四肢不断抽搐，脸色由白变青再由青变红，如此循环变化，表情极其痛苦。 第二章 救人（3） “三色散？”黑衣客微微变色，暗道这个女子的狠毒果然不输给她师父。所谓三色散是用三种剧毒的虫，三种剧毒的花，外加一种极寒，一种燥热的剧毒之物配成。中毒的除了感到万箭穿心的痛楚，在冷毒热毒的作用下经脉逆流，周身血管似乎都要爆裂。 “不错，她们受尽折磨而死才是死得其所。当然你们也不例外。”说完一把金针已向黑衣客和沈乐天飞射而出。 黑衣客扶着沈乐天并未闪避，黑衣客右手一扬，掌风使得那一把金针变了方向，向着刘莹师兄的方向飞去。刘莹的师兄没有料到金针会向自己飞来，连忙挥刀避让，金针虽然全数都被挡开，但他也被那股掌力震得倒退了几大步。 “何为三色散，黑大哥？”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雪山派弟子沈乐天强撑着一口气问道。 “反正是一种剧毒之物，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最重要的是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中毒之人就没有救了。想救她们得先拿下对面那个狠毒的小姑娘。依我看…” 不等黑衣客说完刘莹徐盛师兄妹已经双双向黑衣客和沈乐天攻来。黑衣客在沈乐天耳边轻轻说了句：“先把她们移到城西的土地庙等我，一会我拿了解药找你汇合。”右手轻轻一推，将沈乐天推到了雪山派女弟子旁边，自己赤手空拳的和他们打了起来。刘莹剑招凌厉，招招致命，徐盛刀法连绵，两者相互配合威力大增。黑衣客一边用内力牵引着徐盛的刀，虽然不会被对方刀上锁传来的力道影响，要消耗内功去抵御确是不划算的。对刘莹采取剑招拆招的办法，只要自己每次出招都能扰乱她的剑法也就行了。只见黑衣客在刘莹师兄妹所编织的刀光剑网中左右游走，如鱼在水中一般灵活。 沈乐天见到黑衣客应付得游刃有余，强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姓李的雪山派弟子经受不住三色散的折磨已经昏了过去。沈乐天顾不得男女之嫌一边肩膀架一个，将了两个雪山派女弟子下架着缓缓向楼梯走去。刘莹看到沈乐天的举动，趁着徐盛攻击黑衣客的空当扬手向沈乐天的后背扔了一把暗器。黑衣客连忙飞起一脚将一张桌子踢了过去，桌面将暗器全部挡了下来。 “不愧是念娘的弟子，颇有她当年的风采。不过念娘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估计还没有你现在的功力吧，真是后生可畏啊。”黑衣客叹了口气道。” 黑衣客刚才动手并未用全力，对方是念娘的弟子，自己怎么也不会伤了他的弟子。刚才刘莹没有用三色散之前，他压根不想出手，他们门户之间的事情也不轮不到自己出手。可见到刘莹用浸过三色散的金针伤人之后心底某个东西突然被触动了，他想要救人。见到刘莹对沈乐天最后撒去的一把金针，黑衣客觉得自己怒了，即使她是念娘的弟子也应当受到教训。 想到这里，黑衣客催动自己的内息，每一招的力道都用足了九成功力，刘莹和徐盛渐渐感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漩涡之中，脚下每踏一步都觉得摇摆不定，每出一招似乎都失了准头。虽然黑衣客没有趁机向他们下杀手，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也让他们心头惴惴不安。刘莹几次发出暗器都被黑衣客反手挡了回来，每次几乎都是擦着刘莹的衣服而过，刘莹虽然胆子再大也不敢发了。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刘莹和徐盛只觉得全身酸疼无比，骨架似乎都快垮掉了。黑衣客见他们额头冷汗连连才住了收。 “让你以后不用三色散伤人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过我知道三色散的配制不易，那我就不客气了，在你不用三色散期间也可少死几个人，算是帮你积德了。”黑衣客一边说话一边围在刘莹身边像一团鬼影似的围着刘莹转，等这句话说完刘莹还楞在原地他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黑衣客在屋顶急速前进如履平地，从望月楼到城西土地庙普通人需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达，黑衣客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便已经到了。这座土地庙平常没有什么人，只有在赶集节庆的时候才会有香客前来上香，今日并不赶集也不是节日所以十分安静。 走进土地庙，黑衣客并没有看到沈乐天和受伤的雪山派女弟子。黑衣客观察了四周的动静，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大喊了两声“小兄弟黑某人到了”却不见有人回答。自己明明跟他说好在这里见面的，难道出了他出了什么差错，算算时间他们离开也有半个多时辰了。难道路上碰到了巨鹰帮的那帮狗腿子不成？ 正想着沿路返回看看他们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沈乐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了。 “黑大哥，你到了？”沈乐天呼吸声极重，显然体力不支。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比我晚到？”黑衣客过去将沈乐天怀里的王慕云接了过来，抱到一个角落，顺手撤下庙中的一块黄布垫在地上将王慕云放了上去。“还有一个呢？” “车上。”沈乐天指了指土地庙的门口。 门口放着一辆送菜用的平板车，雪山派的另一个女弟子躺在上面紧闭着眼睛。为了让王慕云减少些痛苦，沈乐天在买下平板车之后点了她们的昏睡穴。 “你先坐下来歇会儿，那个女子我去抱。”说完去门口将姓李的女弟子抱进来同王慕云放在了一起。 “怎么会比我还慢，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么？”黑衣客拿起沈乐天的右手替他把脉。“看来给你吃的药有作用了，现在该给他们解毒了。” “我受了伤还带着两个不会动的大活人，还要找车问路，当然比不上健步如飞了黑大哥，你那么聪明这个都想不到吗？” “哦，我的轻功已经那么厉害了吗，好吧是我的疏忽。”黑衣客若有所思的说道。 “知道就好。怎么给他们解毒？” “先把他们身上中的金针全部用吸铁石吸出，然后给他们服下解药，最后再用内力帮他们打通周身大穴让解药得以流进奇经八脉。”黑衣客边说边用吸铁石将王慕云和另一个雪山派女弟子所中的金针全都吸了出来。 “解药那个刘莹怎么肯给你，我看你就算把道驾到她脖子上她也未必会给你吧。”沈乐天十分好奇的问道。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就算他肯给我解药我还未必要呢，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还是自己亲自拿来的才放心。”黑衣客脸上露出了坏坏的且十分得意的表情。 “自己拿，怎么自己拿呢？”沈乐天一时也搞不明白。 “小兄弟，这个世上只要我想要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就算你要皇帝老儿的胡须，我也能给你剪了来。区区解药，还不在话下。” 黑衣客这么说沈乐天似乎更加疑惑了。 “等解了她们的毒再说吧。” 黑衣客不再说话，他打开了用一块白布包着的包裹，里边放着十来个瓷瓶，他将每个瓷瓶打开闻了闻，从中挑出三个瓷瓶将瓶子打开从每个瓷瓶中倒出了几粒药丸。将其中黄色的药丸放回了瓷瓶，只将红色和白色的药丸分别给王慕云和她的师妹服下。 第三章 往事（1） “我准备给她们打通周身大穴了，你到门口替我守着，如果有人来能赶走的赶走，没办法赶走的提前给我报个信，也让我有个准备。”打通周身大穴黑衣客除了需要集中全身的内力外还需要集中精神，在打通经脉的途中黑衣客是不能有半点走神的，否则内力很容易走叉，伤到自己的五脏六腑。 “噢，那我先去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叫我。” “嗯，你去吧。那坛一品红我趁你们动手的时候装了一壶在我的羊皮袋子里，我帮她们通了经脉咋们好好喝两口，羊腿没有吃到真是可惜啊。” 黑衣客盘腿坐下运功首先帮王慕云打通经脉，沈乐天退出门外将门关好，坐在门口运功打坐起来。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沈乐天睁开眼睛望着院门口一点点被拉长的影子发起呆来。回想今天遇到黑衣客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自己从拜到岷山派门下做弟子以来虽然也经历了不少打斗却都没有今天惊险，几乎是命悬一线，可以说是既惊险又刺激，还有一点危险。脑子里边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李师兄的剑还在刘莹手里，还得回去一趟，问个究竟。等黑大哥帮两个雪山派女弟子解好毒，再等她们的师父来到这里自己就可以去找刘莹了。今天用车推她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按照王慕云所说的方法给莫离师太发了信号，还一路留了记号。 “小兄弟，进来吧。”黑衣客在庙内喊道，声音异常疲惫。 沈乐天推开门，见两个雪山派弟子躺在那块黄布上还没有醒来，黑衣客面色发白，坐在一旁运功调息，显然是刚才救人耗损了不少内力。 “身上有什么吃的没有，好饿。很久没有这么耗过神了。”虽然面色发白，可黑衣客笑着问沈乐天要吃的让沈乐天放心了不少。 “黑大哥若是不嫌弃，我身上还有两个昨日赶路时买的馒头。”沈乐天在身上摸了摸，从怀里拿出了两个馒头。 “馒头下酒？不错。来，小兄弟咋们喝上两口，没了酒器这酒又定是另外一番滋味了。”黑衣客从腰间取出羊皮袋子，拧开盖子先递给了沈乐天。 “小弟是晚辈自然是黑大哥先饮。” 黑衣客听了沈乐天的话并不推辞，举起羊皮袋子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才再递给沈乐天。沈乐天先将神台上的蜡烛点燃再过来接了羊皮袋子，也喝了一大口，再将羊皮袋子递了回去。 “小兄弟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黑衣客接过羊皮袋子并不喝酒，看着神台上颤动的烛光问道。 黑大哥是什么人？沈乐天只知道他叫黑衣客，对喝酒很有心得，似乎偷东西是他的职业，这也是在他跟刘莹对的时候自己听到的。其他的似乎一无所知了。 “小兄弟要是不觉得无聊，我可以跟你说说，再过几十年也不会有人知道我这号人了。” “愿闻其详。”沈乐天本就对黑衣客大有好感，能弄清楚他的来历对自己和他是否可以结交很有帮助。 “我从前不叫黑衣客，这个称呼是我近十年来才得的。我从前叫叶之秋，外号‘妙手空空’。初出江湖时自觉轻功出神入化，在大江南北偷了不少宝贝，所幸没有碰到过什么高手，没过几年在江湖上名气就很响了。名气很响又从未失过手，自己也就飘飘然了。就连你们岷山派的宝贝，我也是盗过的。”说道这里黑衣客轻轻一笑，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口酒。 沈乐天听师父提过，岷山派有一本上乘的内功心法二十几年前被盗走了，练成心法的前辈早已经仙逝，剩下的最多练到第六重。自心法被盗走之后与心法相配合的剑招也就很难练下去了。虽然师父师叔们凭着自己的武学修为试图参透出剩余的心法，至今仍是没有结果，不想这本心法居然被黑大哥盗走了。 “来，到你喝酒啦。”黑衣客递过羊皮袋子继续说道：“后来在酒楼喝酒时无意中听到几个江湖人议论说塞北天香阁有一宝物大还丹，是天香阁阁主历经十几年收集了天下稀有的药材炼制而成，普通人吃了延年益寿，习武之人吃了功力倍增，还可解百毒。我听了之后非常动心，心想我手里边已经有很多门派的武功秘籍了，得了大还丹假以时日我不就可以扬名立万了，我岂不是可以从一介名偷变成一代大侠了。想到这里便决定前往塞北天香阁偷取大还丹。”说道这里黑衣客苦笑着摇摇头。 “到了塞北我到处打听天香阁的所在，却没有半点消息。我在塞北东游西荡了两个多月还是没有消息，我失了耐心决定回中原去了，我想念中原的美食和美人了。走的前一天我站在街上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兴冲冲的在街上跑，那种表情像是秀才中了科举一样，我很好奇他在高兴什么便悄悄的跟在他身后想一探究竟。那个少年跑到了城里最大的一间药铺说是要找老板，还在伙计耳朵旁边悄声说了几句话，伙计听了之后表情也变得很是兴奋，连忙跑进了内堂。老板出来以后一脸喜色先给了那个少年一定金子说是定金，其他的等明天老板亲自来取时再付。什么东西定金都要一定金子，我就更好奇了，等少年出了药铺我便一直暗地里跟着他。” “他离开药铺便沿着城门方向走，我找了个机会故意在大街上与他撞了一下将一种独门香料偷偷塞到了他的身上，我便去找了家酒楼吃东西，再找了家客栈好好的睡了一觉，入夜后我便开始行动了。我出了客栈将我养的银狐放出来让它寻着那香料的气味在前边带路。银狐一直朝着城门方向走，出了城门，银狐向着一座大雪山的方向跑去，越跑地方越是荒凉。我原本不想再往前去了，但想着已经吃饱睡足，反正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当散步好了。到了雪山脚下，银狐并未停住脚步，而是顺着山路往雪山上爬。我一直跟着银狐爬到半山腰才看到一所简陋的木屋，银狐在木屋门口转了一圈后跑过来钻进了我的怀里，我便知道那个少年一定在这木屋里。那时子时已过。” 第三章 往事（2） “我按照习惯先把木屋四周的地形仔细做了个研究，除了一条上山的路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我回到木屋旁先在屋外观察了屋内的动静，除了听到熟睡男人的打呼声音外没有发现其他动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将随身准备的迷香点着从门缝里边扔了进去。半柱子香的时间之后我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木屋分为里间和外间，里间睡着一个中年男人，外间睡着的正是我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少年。我将两间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除了少年从药铺处得来的那定金子之外根本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说道这里黑衣客停了下来，吃了两口馒头，仰起头又喝了两大口酒才继续接着往下说。 “我想着他们下午在药店的模样很是纳闷，明明是那么兴奋的表情，怎么会什么东西都找不到呢，还是宝物藏在了其他地方？人都有个坏毛病，越是得不到的心里越不甘心，我也不例外，便打定主意要等明天药铺老板来取了看是什么宝贝。我便合衣睡到了少年的床上同他一起睡，毕竟是雪山的半山腰在屋外等一夜那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便醒了，我算好了了时辰，在迷香药性快过的时候才出了木屋，躲到了木屋背后等着药铺老板的到来。没过多久木屋里边的中年人和少年都醒了，他们起来都在感叹今天为什么会晚起，全然不会想到自己昨晚中了迷香。等他们用过早饭不久，昨天药铺里边的老板果然来了，来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那个老板对她毕恭毕敬的。” “药铺老板直接走进屋里去找那个中年男子和少年，那个姑娘却留在屋外等候。那个姑娘穿了一套桃红色的裙子外罩一件蓝色的绸子披风，头发简单的束着，只用了一根玉簪做点缀，再配上那一张不染尘世的脸我在屋后看得痴了。直到药铺老板从木屋里边出来他们一行四人顺着山道往雪山山顶走出了好一段路我才回过神来。” “我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以免被发现，反正上山下山就这一条路也不怕他们走丢了。越往山上爬越是冷，路上也开始有了积雪，等到爬到山顶时又是另外一种景象。山顶植被郁郁葱葱，种类还不少，也不像来时那么寒冷，还能感到一阵阵暖暖的气流。走近了才看到山顶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湖泊中间有一座大火山。我这才明白山顶为什么会这温暖了。我远远看到那个少年带着其他人朝着湖边走了过去，在离湖边十来步的地方那个少年停了下来，他轻轻拨开一团绿草，草丛中露出三朵颜色各异的花，每朵花都含苞待放。” ‘姑娘，凭着老奴这几十年的经验，虽然比不上阁主十几年前亲自寻得的那几朵，这三朵雪莲应该算是极品了。’药铺老板仔细将那珠三色雪莲看了一番之后说道。 ‘是啊，自师父得了那几朵雪莲之后我便在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雪莲了。一株一色的雪莲易得，一株几色的自然不是凡品。’ ‘姑娘打算如何处置这几朵雪莲？药铺老板问道。’ ‘我自有主张，你先带他们应得的报酬吧。他们守了这几朵花三年了，如今开花也算功德圆满。’ “那个女子不再说话，而是看着湖水发起呆来。那药铺老板便领着那个中年男子和少年下山去了。那姑娘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的吸引着我，等其他三人都不见了踪影我便施展轻功向那个姑娘靠近，那三朵他们当成至宝的雪莲在我眼里到没什么吸引力了。” “我一向自信自己的轻功已经到了落叶无声的进阶，我到了离那姑娘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微风迎面吹来那股香味四处弥漫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不由得心头一荡。我不知不觉中自己踏着步子向着那姑娘的身后走去，已然忘记了自己离她不过几步的距离。” “她听见我的脚步声转身回头，或许没有料到一个陌生男人会用一种面带傻笑眼睛放光的表情看着她，她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身子没有站稳便向湖中跌了下去。我看到这种情形一下子清醒了，三步并成两步纵身一跃在她即将要落入湖水的那刹那环住她的腰来了个花痴救美人，我自然算不上是英雄。没想到她见我抱住她，左肘向上抬起然后使劲向后一击，正好击中我胸口的檀中穴。我一口气提不上来，觉得周身气血刹那间被凝住一般，环抱着她腰的手也松开了，自己如一块石头般普通一声掉到了湖里，那姑娘却靠着在我胸口的那一击一个回旋翻身回到了岸边。” “等我刚从湖水中露出个头来，一条两丈来长的鞭子已经缠住了我的脖子。为了使自己的脖子不被鞭子硬生生拉断，我举起双手摆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依然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声音中有一丝不安。 ‘我是谁你真想知道么？知道了可要记得一辈子，我叫叶之秋。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你。’既然动了心，就应当趁着一切机会表白，不说怎么会有机会。 那姑娘听了我的话，脸色有些紧张，说话也更加警惕了。‘少在这里油嘴滑舌了，我们从未见过。快说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的确是倾心于姑娘才来的。若是为了别的，我早就动手了，刚才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去救不小心落水的你。你看我现的样子，就一只落水的可怜虫，没人疼爱。’我边说边转身向她展示我浑身还在滴滴答答流水的身子。 她似乎还是不信，一边用力用鞭子拉着我朝后退，一边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姑娘是为了那三朵极品雪莲而来吧，刚听你们说它是什么莲中极品。我若真是别有所图，早在姑娘刚刚发呆时便可轻而易举的将雪莲偷走，何必还故意露出行踪，现在还成了你的俘虏。不过能成为你的俘虏也是我的荣幸，哈哈。’我右手拉住鞭子用力抖了抖，示意现在我在她的控制之下。 第三章 往事（3） 她听完我说的话之后右手一扬，把鞭子收了回去。只说了句：‘你走吧。’便不再说话。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地，却像带着魔力，让我沉醉其中。 “我从湖里慢慢走上岸边，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却没有再说一句话。我站在岸边手里拧着湿透的衣服，眼睛仍然离不开她。‘姑娘，落水的人本是你，我现在代替你落水了，我不求别的，只求知道你的芳名。’” “她似乎对我说的话聪耳不闻，只是警惕的盯着我。那种眼神就像是动物在盯着领地的入侵者一样。‘好狠的心肠，可怜我还一心救人。哎…’” “仍旧没有回应，我让自己的脑子快速运转起来，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两转之后有了主意。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手去摘草从中的那三朵雪莲，手刚伸到草丛，手腕就被鞭子缠住。鞭子那头一股大力将我拉像我梦寐以求的方向，我假装和她周旋了一会便顺着拉力方向踉踉跄跄朝着那姑娘的方向扑去，等那姑娘发现情形不对已然来不及了，我看准机会双唇对准她的嘴唇使劲亲了下去，她双手大力推着我的胸口，我双手大力将他抱在怀中，使她不能动弹。” 黑衣客在这里停住了，似乎掉进了美丽的回忆之中，一脸幸福的表情让沈乐天也觉得暖暖的。听着这样的故事，对自己了未来也有些许憧憬。 黑衣客几乎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回过神来，见沈乐天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一张染满风尘的脸上居然微微泛红。 “小兄弟在想什么？” “没什么，跟着黑大哥去了一趟过去，觉得很温暖，不知道小弟将来是否有此机缘能像黑大哥一样遇到一位可心的女子。”沈乐天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 “你们岷山派的门规可是规定了娶妻生子就与掌门之位无缘了，难道小兄弟没有那份心思？” “小弟觉得人活一世，能随着自己心意活着才最是逍遥，至于其他的我并没有考虑太多。”沈乐天不假思索的说道。 “说得好。来喝酒。” 黑衣客一口酒下肚，接着说起了往事。 “那个姑娘名叫古乐晨，是天香阁阁主的关门弟子。此次离开天香阁是专门为了雪莲而来。这五天中我断断续续从乐晨口中对天香阁有了一点了解。天香阁成立到乐晨这一辈已经传了十代，每一代阁主都是女子，阁中以女子为尊，每一代阁主都是炼药和制毒的高手。平时行事比较低调，与外界的联系基本都是隐匿于塞北各个城镇中所开的药铺，所以当地人也很少知道天香阁。知道天香阁的大多都是在炼药或制毒方面与天香阁有所往来的江湖中人。怪不得我像当地人打听根本没有什么收获。” “我们在山顶呆了五天等到雪莲花开摘了下来才准备离开。这五天中我负责找柴火，他负责生火；我负责捕鱼，她负责烤；我负责摘果子，她负责洗。吃饱了沿着湖边散步赏景，累了在草丛中相互依偎，我觉得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之秋，下山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古乐晨躺在草地上，望着一尘不染的蓝天，懒洋洋的说道。 ‘我想带你回中原欣赏峨眉山的日出云海，带你到竹海游船赏月，带你到武当山看看瀑布激流…’古乐晨翻了个身伸出手来捂住了叶之秋的嘴。 ‘现在就很好，只要在一起。’古乐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叶之秋的怀里不再说话。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我们身上，很是舒服，有她躺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的搂着她便睡着了。醒来之后只剩下我独自一人，乐晨已经不知去向。我找遍了整个山顶也寻不到一丝痕迹。很显然，她带着那三朵雪莲离开了。” “我在山顶山呆呆的坐了一天，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不辞而别。太阳落山后，扑面而来的冷风让我清醒了不少，我决定回到城中的药铺去碰碰运气。那里也是我仅知道的天香阁所有的药铺。” “我回到城中，偷偷潜入药铺。药铺中除了那日见过的那个伙计在呼呼睡大觉之后别无他人。我将药店前后左右翻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连能够设置暗格的地方我也仔细的查找，仍旧没有收获。我离开药铺在街上晃荡到天亮才找了间客栈休息，睡醒之后我到了那家药铺对面的茶楼要了个包间点了一壶茶关注药铺的一举一动。如此过了六个月，没有丝毫的发现。” “我心灰意冷，决定回中原去，心里想着中原美女如云，回去了见的美人多了，对乐晨也就会慢慢忘记了。我在城里买了匹马两坛子酒就上路了。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累了就睡，醒了继续走。一个月后来到晋城，在一家酒馆打尖。我也不知道当时喝了多少酒，整个人迷迷糊糊了，看人都有好几个影子。隔壁桌的对话却让我酒意全消，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今晚天香阁少主召见，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低声说道。 ‘想活命自然是要准备好的，不然拿不到解药那是生不如死啊。’另一个尖嘴猴腮，眼睛极小的男人答道。 ‘想当年你我也是晋城这一带道上有名的人物，没想到一朝被天香阁控制，也就过上了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事事都要受制于人。’那大汉拍了一下桌子气愤不已的说道。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今想平安的活着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何大哥的死状还历历在目，我可不想落到那个下场。’小眼睛的男人在说话的同时眼睛里露出的恐惧的神情。 ‘是我失言了，快吃了赶路吧。’那个大汉也是一脸惊惧。 “那两个人不再说话，匆匆吃了桌上的饭菜便离开了。我故技重施，在他们身上放了我独门的香料。我找了家客栈匆匆梳洗一番之后便放出银狐让他带路。这次银狐并没有出城，而是把我带到了城中一处别院。” 第三章 往事（4） “银狐在别院中一间屋子的房顶上停下来之后便回头钻进了我怀里。我将它塞进兜里后揭开瓦片观察屋内的动静，只见屋内除了刚才在酒楼见过的两个男人之外空无一人。那两个男人站在屋子中央，面色凝重，并无交谈，眼睛注视着左前方的一扇门。” “看着那扇门我也觉得异常紧张，那扇门后乐晨会从里边走出来么？半年多没见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了？她是否也像我思念她一样思念我呢？许多从未有过的想法在那一刻如决堤的洪水滚滚而来。因为紧张，不知不觉中手心已被汗水浸湿。”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开了。走出来一个身穿米色裙装的女子，头上那简单的装饰让我心头一震，那不是乐晨是谁呢？乐晨明显比半年前清瘦了不少，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只见她刚刚落座，那两个男人已然恭敬的跪下来向她请安。” ‘属下秦山（刘九）给少主请安，今日特来复命。’说完各自从行囊里边取出一个盒子恭敬的放到了乐瑶旁边的案几上。 ‘做得很好，我会向阁主禀报，替你们请功的。’乐瑶侧目朝案几瞟了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 ‘属下怎么敢邀功，只求能尽心为阁主办事，定期得到解药即可。’叫刘九的小眼睛男人说道。 ‘天香阁的规矩一向赏罚分明，你们做事得力自然该赏，至于这一季的解药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古乐瑶说完手一扬，两粒药丸便分别落到了两人面前。 ‘多谢阁主赐药，属下定当尽心办事来回到阁主的大恩。’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下去吧，有差事自然会有人联络你们。’ “叫秦山的大汉和刘九如临大赦，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屋里边只剩下乐晨一个人，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左手五个指头在在案几上一个接一个的敲着，望着案几上的两个盒子发起呆来。我打算进去问个究竟，怕被拒绝的担忧让我一直伏在房顶上望着屋内那个我魂牵梦绕的人迟迟不敢动身。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异动动，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中了浸有三色散的金针，我在屋顶不停的抽搐着，一只脚将我一踢，我便从屋顶摔了下去，落入院心当中。” ‘师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乐晨听到了动静从屋子里边出来。 ‘你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走神，连院子里来了外人都不知道。下个月你就要正式被封为少主了，你这样下去如何了得。’乐晨的师姐挡在我前面，乐晨并未看到我。 ‘多谢师姐提醒，小妹以后自当多多注意便是了。’ ‘乐晨，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可不想中途出什么叉子。’说话间乐晨的师姐拔出佩剑抵在我的胸口。‘长得倒是不错，中了三色撒我看也不需要见血了，直接拖去蛇窟，让蛇吸光他的血。那些蛇很久没有喝到过人血了。’ ‘师姐看着办就好，那小妹先回房了。’说完便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我拼命使出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去抓乐晨的裙子。裙角从我掌心滑过，我刚握紧拳头一阵钻心之痛来袭，便松开了手。乐晨顿了顿，没有转身穿过小路拐了个弯不见了。我当时万念俱灰，只觉得死期到了。” “乐晨的师姐招来两个侍从将我装进麻袋，吩咐将我仍到蛇窟。我被那两个侍从抬着我七拐八绕走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来。我在麻袋中听到有石门打开的声音，门开之后又走了一段路拐了两个弯才停下来。麻袋被打开，那两个侍从只将我脖子以上的地方露出来再将麻袋捆好。捆好之后轻轻一推，我像根圆木似的沿着一条斜坡慢慢往下滚，他们两个头也不回的走了。快到斜坡尽头，我看到一大个坑，里边爬满了各色大大小小的蛇，每条蛇的信子在不停伸缩，我从未有过那般恐惧，只觉得身上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我被提了起来扛在肩头。那股熟悉的味道飘入我鼻中，我知道是乐瑶来了。乐瑶将我放在平地上，先给我服了三色散的解药，然后运功给我打通全身大穴。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累得面色苍白。那时她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哪能跟我现在的功力相比。” ‘之秋，你醒了。感觉好点了没有？’她率先开口。 ‘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已经不知道我是谁呢了呢。’我心里对她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 ‘你中了三色散的毒，毒虽然解了，要恢复如初至少要调养一个月。你何必来找我，累得自己中毒不说还差点丢了小命。’ ‘何必来找你，谁让我心头放不下你呢，谁让你的影子时时刻刻在我心头挥之不去呢，我还想跟你一起去…’因为激动外加解毒后身体虚弱黑叶之秋大声咳嗽起来。 ‘我很想跟你一起去看峨眉山的日出云海，去竹海游船赏月，去武当山看激流瀑布。可我更知道如果我不走，我们都活不到现在了。’眼泪顺着她那苍白的脸上流下来，我对她的所有不满，怨恨瞬间不见了，有的只是怜惜跟心疼。 “我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之后将她揽入怀中。她依偎在我怀里，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一刻我无比满足。” ‘之秋，你恢复一些了吗？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若是被师姐发现了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乐晨拿开叶之秋环抱着自己的手，起身扶起叶之秋。 ‘你会跟我走么，乐晨？’ ‘离开这里再说好吗？’古乐晨试图扶着叶之秋往前走。 ‘我想知道答案，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叶之秋僵持着不肯挪动一步。 ‘天香阁的人除非死了不然绝没有可能脱离天香阁。我自小被师父养大，更加不可能也不会被允许离开。你明白吗？’古乐晨眼睛里都是绝望和无奈。 第三章 往事（5） “我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之后将她揽入怀中。她依偎在我怀里，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一刻我无比满足。” ‘之秋，你恢复一些了吗？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若是被师姐发现了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乐晨拿开叶之秋环抱着自己的手，起身扶起叶之秋。 ‘你会跟我走么，乐晨？’ ‘离开这里再说好吗？’古乐晨试图扶着叶之秋往前走。 ‘我想知道答案，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叶之秋僵持着不肯挪动一步。 ‘天香阁的人除非死了不然绝没有可能脱离天香阁。我自小被师父养大，更加不可能也不会被允许离开。你明白吗？’古乐晨眼睛里都是绝望和无奈。 ‘天香阁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对我来说，那是我的宿命。我不能抗拒，也抗拒不了。我们赶快离开吧，被人发现就走不了。’古乐晨用手将双颊的眼泪抹掉，拉着叶之秋往前走。 “乐晨扶着我往洞口方向走去，刚转过一个弯便听到师门外有声响。乐晨没有说话，扶着我沿着来路王后退，我观察着两旁的石壁，除了石壁中间的小路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退到蛇窟前，乐晨才停下来。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让我把瓷瓶中的药粉撒往身上各处都抹一些。我抹完之后，她将剩余的药粉全抹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里只有这一条安全出口，先看看进来的人是谁在做打算？’乐晨看着叶之秋，神情反而比刚才镇定得多。 ‘那其他出口呢？’ ‘在蛇窟底下。知道蛇窟下有路的人不多，所以一会跳下去也是个机会。我们涂了药粉，如果跳下去不遇到金蝉蛇就不会有事。’ ‘若是遇到会怎么样？’想起刚刚见到蛇窟里边的情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遇到了我们就死在一起，你看可好？’古乐晨深情的望着叶之秋。 ‘活着不能快乐的在一起，死能同穴我很开心。’和掉进蛇窟相比，我更不愿意和乐晨分开，我再也不想只有一副皮囊而没有灵魂的活着。 “来人是乐晨的师姐念娘，也是让我中三色散的人。她劝乐晨亲手杀了我了却心事专门当天香阁的少主。乐晨求她放我走，以后不再见我这个人。她们争执了好一会都不肯让步。” ‘既然师妹不肯杀了这个男人，那咋们姐妹情分从此一刀两断。今日你既向着他，那你们两个都得死。’念娘苦劝无果之后做出了决定。 ‘师姐，我从小便跟着你，你凡事都提点我我才有了今天。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小妹的错。’ ‘若不是当年师父看中你，我何苦处处为你着想。本想借着你掌管天香阁之后控制天香阁，没想到你这般无用，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肯放弃。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念娘眼中杀机已起。 ‘师姐，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不想跟你动手。既然这样多说也是无益。’古乐晨说完抱住叶之秋顺着斜坡朝蛇窟滚去。 “念娘没有料到乐晨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见我们滚下蛇窟立即从怀中摸出一把金针向我们掷来。我运气好，一根针都没有中，乐晨后背中了五针，这个我后来才知道。掉入蛇窟之后感觉软绵绵的，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有药粉的缘故，虽然身在蛇窟，那些花花绿绿的蛇并没有攻击我们，但是看到成千上万条蛇不停的吐信子，我也手脚发软，连站立都有些困难。我们匍匐到蛇窟一角，那里有裸露出的空地。我们坐定之后乐瑶给我吃了两粒药丸，让我给她拔出背后的金针。我当时吓坏了，乐晨的脸色越发苍白。” ‘没事，我们天香阁的人都不怕三色散，只是刚才给你打通经脉损耗太多，我刚已经服下解药了，很快就会好的。我们幸好没有遇到金蝉蛇，我们稍做休息就准备离开这里吧。’乐晨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怎么会没事，三色散中了之后是万箭穿心，冷热交替的折磨，怎么可能没事，虽服了解药，可需要人帮你打通全身经脉才行。’我担心的看着她，心如刀绞。 ‘这些丹药你先收好，还有这幅地图，我们出去全靠它了。’ “我跟乐瑶在商量如何出去时候全然没有发觉念娘顺着斜坡抛下了许多夜来香的花朵，当我们发现的时候只见蛇窟四面八方有许多泥鳅大小的金光闪闪的东西在慢慢游向夜来香。” ‘快走，师姐把金蝉蛇引出来了，金蝉蛇一定要喝到人血才会在回到洞穴中去。’乐晨看着金蝉蛇急促的说道。 ‘我背你，你告诉我怎么走。’看着有气无力的古乐晨，叶之秋蹲了下了身子。 ‘来，把这个吞下去。’乐晨趴到叶之秋的背上往他嘴里喂了几粒药丸。‘往东南方向走，走到石壁旁去找一块凸起的石头。’ “我按照乐晨所说的方向朝着石壁走去，再次踏入万蛇盘旋的地方还是没有办法抑制内心的恐惧。此时金蝉蛇似乎发现了我们，开始朝我们快速的游过来。我吓得连连后退。” ‘不要怕，我有法子对付他们，你快到东南方向的石壁上去找到凸出的石头，然后转动它。’古乐晨虚弱的说道。 ‘好。听你的。’ “我鼓足了勇气往前走，并尽量让自己走得稳一些。金蝉蛇游过我的脚被，对我视而不见，我便更放心的往前走了。路上各种蛇类太多，我前进十分艰难，好不容易才穿过成堆的蛇群来到石壁面前。伸手摸了许久才找到那块凸起的石头，我试着先往左边旋转，没有反应，然后再试着往右边旋转，石壁上裂开了一大个缝隙，我背着乐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长宽高约一仗石室，我站的对面有一条路不知通向何处。” ‘左手边有个机关是关门的，快点关上门。’ “我按照乐晨的话做了，那石壁慢慢的合上，刚刚蛇窟里边还有昏暗的光线，石门一合上一下子全黑了。我将乐晨先放在地上，然后从衣兜里边摸出火折子点燃，石室中又有了微弱的光亮。” ‘之秋，我不行了。你身上那张图会带你走出这里的。’古乐瑶眼睛几乎睁不开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血？’看着古乐瑶裙子上血迹斑斑叶之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用自己的血引开了金蝉蛇？’叶之秋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之秋再抱抱我。能和你相识一场我这一生没有遗憾了，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活着的意义，虽然只有五天，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那五天，我很快活。’古乐晨靠在叶之秋怀里，表情很是满足。 ‘不要，你不要离开我。五天的时间不够，我要你一生，乐瑶你听见了吗？’叶之秋感到自己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 ‘我也很想，可是我没有时间了。亲亲我，亲亲…’古乐瑶不再说话，眼中已经没了一点光亮。 黑衣客说道这里，眼神也变得迷离。他没有在说话，只是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土地庙内只有吞咽的声音。沈乐天看着黑衣客的表情，觉得自己的眼睛有湿湿的感觉。他感到事情就在自己眼前发生自己却没有办法帮忙。 过了很久，黑衣客才回过神来。 “小兄弟，今晚话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只是三色散让我想起了太多往事。” 第四章 交友（1） “师父说，多听听别人的故事对自己的成长也是大有好处的。黑大哥的故事让我认识了另一个你，一个至情至性的你。那又何来话多一说呢？我还要多谢黑大哥将我看成朋友呢，不然黑大哥怎会轻易向我吐露自己的往事。” “这个药囊是刘莹那丫头的，我临走时从她身上顺手拿来的，那两个姑娘的毒已经解了，如今全给你了，或许你今后用得着。我刚刚粗略看过，红色盖子瓷瓶大概装的是其他毒药的解药和三色散所用的盖子相同，只是瓶身花纹不同。绿色盖子的瓷瓶大多是些益气补血的药丸，属这个瓶子里边的最名贵。”黑衣客将一个瓷瓶递到了沈乐天手中。 “我在师门见过师父炼药，我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有向师父学习过，对这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不知道这个瓷瓶中装的也其他瓷瓶中装的有何不同？” “这个瓷瓶中药丸平常人吃了强生健体补血益气，若是女子经常服用还能延缓衰老；受了内伤的人吃了能加速内伤的复原，比如要一个月才能痊愈的内伤半个月就能复原；给伤重不治的人吃了还能保住小命。但这个药不能给中毒的人吃，吃了死得更快。你说这药好不好？” “黑大哥是怎么知道的？”沈乐天十分好奇。 “这里边有三七的味道，我曾在乐瑶随身的书籍上看到过对这药丸的记载。你收好了，或许将来用得着。” “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给黑大哥吧。”沈乐天将瓷瓶还了回去。 “我活了快五十年了，放眼江湖自认武功能胜我的不出五个人，我要这个做什么。退一万步说，我若真伤重不治了也好，说明老天爷让我下去陪乐瑶了。你还年轻，拿着不会错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那两个姑娘算算时间也快要醒了，我也该走了。将来若有机会再和你一起品酒。届时一定多备上些好酒和你一同品尝。这个也是送给你的，你喜欢就自己留着用，不喜欢嘛你就自己处理掉好了。”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在三仗以外了。 沈乐天根本没有机会再多说什么，黑衣客已经不见了踪影。沈乐天打开手中多出的包裹，不由得暗暗吃惊。布里边包着的全是武功秘籍，而且全是二十几年前各门各派被盗走的。有岷山派的、昆仑派的、雪山派的、苍叶派的…连武林泰山北斗少林和武当的秘籍都有。怪不得黑大哥的武功路数全然与自己所知的不同，自成一家，原来是吸取了各家之长。要把各派的武功秘籍物归原主，沈乐天心中暗暗想到。他先将雪山派的武功秘籍挑了出来，其余那些武功秘籍重新用布包好，贴身收藏。 不多时雪山派的两个女弟子悠悠转醒。 “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小女子雪山派第十九代弟子王慕云。”王慕云看到背对着自己坐着的沈乐天问道。没中毒的时候找不到机会询问，中毒之后承受三色散的痛苦更是顾不得询问，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第四章 交友（2） “这位是我师妹李双儿。”王慕云补充道。 “在下岷山派沈乐天，两位姑娘可曾好些了。”沈乐天转过身，关心道。 “原来是岷山派六大弟子中的沈师兄。我已经感觉不到冷热交替，万剑穿心的痛苦了。现在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手脚不太听使唤。多谢沈师兄救了我。李师妹你感觉怎么样？” “我和师姐的感觉差不多，小女子也多谢沈师兄的救命之恩。” “救你们的人不是我，是黑大哥，他已经离开了。将来有机会你们好好谢谢他吧，是他取回解药再打通了你们全身的经脉。我什么都没有做，等莫离师太来了，我也该离开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谢谢你。”王慕云和李双儿搀扶着站起来，向沈乐天盈盈一拜。 沈乐天碍于男女之别不便过去扶起王慕云师姐妹，只得回了一礼。然后说道：“两位姑娘且在这里休息，我到院中的水井里边给你们弄点水喝。这里还有一个馒头，不嫌弃的话你们两个分着吃。现在距离天亮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等天一亮再去给二位找吃的。” 沈乐天用水桶在水井中拎了一桶水起来这才发现没有盛水的器皿，他将院子四周了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可以盛水，只得将一桶水全部送进屋中。 屋中的两人死里逃生，身体十分虚弱，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了。王慕云天生好教养，吃起东西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李双儿在沈乐天出去后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身体虚弱加上快速的吞咽使得李双儿才吃了两口便被噎住了。沈乐天一推门，见到一张表情奇怪的脸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急忙问道：“李姑娘可是那里不舒服？” “额…没事，她喝点水就好了。”王慕云快步走到水桶边用双手捧了水给李双儿喝了两口之后她才缓过劲来。“沈师兄不用如此客气，两派本是历代交好的。如果李师兄不嫌弃，可以直接尊称我们为师妹，你看可好？” 沈乐天从小生活在岷山派的一众男人之中，时常接触过的女子就只有每年中秋上山探望自己的母亲，印象中接触过的女子也不超过十个。对于如何同女子相处只能做到以礼相待，其他的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做。 “既然王师妹和李师妹不介意，那我就这样叫吧。你们两位在屋内休息，我到屋外给你们看守。这水，你们留着用吧。”刚才他们没有醒过来还不觉得，现在醒过来了，沈乐天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不自在。说是看守不如说是出去避嫌，免得坏了两位姑娘的名声。 “沈大哥身上有伤，不如就留在这里休息好了，这才四月，外边一定很凉。” “不用了，区区小伤我还能挺住。两位姑娘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就是。” 王慕云看着沈乐天的神情不好在多说什么，只说了声：“请便。” 沈乐天坐在门外，看着满天的繁星，从怀里抽出一支笛子吹了起来。等莫离师太到了要尽快找到刘莹，问清楚李师兄的下落，沈乐天心里这样想着。李师兄若是在的话一定会笑话自己的笛音只是空有其形没有情感。从前总要和他拌个嘴，挣个长短，现在他却下落不明。沈乐天一曲吹完，收起笛子闭目养神，明天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天刚刚亮开，院门外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凭着自己的经验，来人步子每一步距离都相同，加上呼吸缓慢而沉稳说明内力深厚，每一步发出的声音大小也相同，说明轻功也不差。沈乐天不知是敌是友，从地上一跃而起，专注的看着院门。 院门口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尼姑，看年纪不过四十来岁，皮肤白皙，两道柳叶眉为整张瓜子脸增色不少，若不是一身尼姑装扮别人定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夫人。沈乐天去雪山派送帖子时，是见过雪山派掌门莫离的，看着眼前的的白袍尼姑沈乐天连忙赶上去行了个晚辈礼。 “岷山派弟子沈乐天见过莫掌门。” “沈师侄怎会在此处，有见过我雪山派弟子吗？”听莫离的口气似乎有点着急。 “莫掌门要找的可是王慕云、李双儿两位师妹？” “应该是三个人才对，你见过她们？” “现在王师妹和李师妹正在屋内休息，至于另外一位师妹，我想还是王师妹同您解释比较好。”沈乐天觉得雪山派和刘莹应该有什么恩怨，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不应该插手他们双方的事情。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晚辈的伤只是小事，已经没什么大碍。劳莫掌门操心了。还是先去见两位师妹吧。” “好，请师侄带路。” 沈乐天来到屋门前，礼貌的敲了敲门，得到屋内人的同意后才推开了门。王慕云和李双儿见到自己的师父先行了弟子礼，然后双双跪倒在地。 “师父，慕云没有照顾好孟师妹，让她遭了毒手死于非命，请师父责罚。”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找巨鲸帮的人给秦霜拿解药吗，孟离怎么会死？”莫离有些吃惊，他执掌雪山派以来一直与人为善，处事大度，同时也处处约束自己的弟子。一直得到塞北各派的尊敬，甚至连一些江湖帮派也很给她面子。本以为这次秦霜中毒，本着与人为善的做法这件事情一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却让一个弟子丢了性命。 莫离坐到神台前的蒲团上，示意两个弟子不必跪着。王慕云和李双儿起来后盘腿坐在莫离的下首，准备开始讲述了从昨天遇到刘莹直至今天早晨莫离到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沈乐天在王慕云开口之前率先向莫离行了一个礼。 “莫掌门，弟子急着找师兄不便久候。王师妹和李师妹交到您手中我也放心了，至于秦师妹的毒，这里或许会有解药。至于是哪一瓶弟子就不知道了，估计您回去要费心验证一下。”沈乐天将黑衣客送他的除了三色散解药以外的其他红色盖子的瓷瓶都交到了莫离手中。 “既然沈师侄急着要离开，那贫尼也不好留你，多谢你照顾我两个雪山派弟子。等今年中秋之际的论剑大会我们再见了。”说完向沈乐天施了一礼。 沈乐天转身走到门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莫离问道。 “这是贵派的东西，晚辈机缘巧合得来，现在物归原主。”沈乐天总怀里摸出了雪山派的一本武功秘籍，还到了莫离手中。 “这本书你从何得来？”莫离摸着书的封面，语气中有些怀疑。 “这是晚辈的一个朋友昨晚送给我的，我想着既是贵派的东西晚辈自然无权占有，所以物归原主。” “什么朋友？” “晚辈既然当他是朋友，自然不便说与莫掌门知晓。请莫掌门见谅。”既然当黑衣客是朋友，那替他保密也是应该的，他已经不涉江湖事二十年了何苦要将他在扯进来呢。 莫离看着眼前这个神色自若的青年，直觉告诉她他并没有撒谎。按照自己的性格，丢了多年的东西回来了对师门也算是个交代了，其他的也不必再追究了，不过有一点还是要问问的。 “这书你可曾翻看过？”莫离审视的看着沈乐天。 “莫掌门放心，晚辈昨晚得书到现在未曾翻看过。” “那你便离开吧，多谢还书。” 沈乐天再次行了个晚辈礼，退出门外才转身飞快的离开。 第四章 交友（3） 沈乐天打算先回来福客栈拿上行装，牵了枣红马就立马去打听刘莹的下落。自己本就不是刘莹的对手，昨天还被她砍伤了，若是在加上她的师兄徐盛，就算找到他们依着昨天结下的梁子自己还真是凶多吉少。得想个办法在找到他们之后既能打听到消息还能全身而退去寻找李师兄。 到了来福客栈已到巳时，沈乐天匆匆走进客栈，找到老板。 “客官您可回来了，小店小本经营，可开罪不起巨鲸帮那样的大帮会。这些都是您留在店中的东西，这是您那日付的银两都退给您。一会我让伙计把马给您牵到正门，请您速速离去吧。算是小店招呼不周了。”老板看到沈乐天不等他开口自己先吧嗒吧嗒的说起来。 “我离开后巨鲸帮的人找过你们的麻烦？” “客官，请吧。王二，去给这位客官牵马去。”店老板拽着沈乐天的袖子，有要拖他出去的架势。 “那我就只问一个问题，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巨鲸帮的人吗？” “我只知道巨鲸帮在聊城有一个分舵在北街。”老板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补充道：“客官当我没说过，巨鲸帮的人不好惹，客官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他们都是杀人如麻的。” “多谢相告。” 沈乐天走出客栈飞身上马，问明了北街的方向，马鞭一抽，转眼便消失在了街角。 在离北街还有一个街口的地方，沈乐天下马将枣红马拴在一棵柳树上。一个纵跃上了房顶，施展轻功很快便来到了北街。沈乐天自西向东逐间院子观察，走到第五间院子时停了下来，他发现院中一人所穿的衣服与昨日在来福客栈自己制服那人相同，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制服的那名身穿灰衣的男子。 灰衣男子正急匆匆的穿过院子，朝内堂走去。沈乐天轻手轻脚的来到内堂的房顶，揭开了一片青瓦，注视着里边的一举一动。 “启禀舵主，属下刚刚从望月楼回来，小姐已经离开了。” “唉，这次小姐本是来视察本舵的，人还没有到就离开了，依着小姐以往的脾气我们只怕全都没有好日子过。你快说说你去望月楼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我们也先有个准备。”说话的人四十出头，脸上的两道疤痕就足够让人过目不忘了。 “大致是说小姐和徐少爷到望月楼后就有雪山派的弟子去找小姐理论，小姐杀了其中一个雪山弟子，后来有个青年帮着雪山弟子也被小姐所伤，再后来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人打败了小姐和徐少爷，所幸没有伤着小姐，不过等那些人走了之后小姐面色很不好，之后就和徐少爷离开的望月楼。至于小姐的行踪，我想很快会有帮众传来消息的。” “小姐就算没伤着也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了事，估计这受罚是免不了。你可知道打败小姐和徐少爷的人是谁？” “我特意问过望月楼的伙计，如果没错的话就是黑衣客和来福客栈那小子。”灰衣男子说道他们两个神情不自觉中带了几分怨恨。 “传令下去，让本舵帮众全力追查黑衣客的行踪，有了立即来报。能偷走设有机关的夜光杯，能打败小姐和徐少爷估计我们是没那个本事抓住他了。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将来受罚的时候或许小姐还能念着这点从轻发落。” “是，一会出去了就传令去。还有一事要请舵主拿个主意。” “什么事？” “就是前些天带兄弟到城外寻找黑衣客下落时劫了一批江南的龙井茶，不想在离城门口不到两里路的地方一个青年带了带了四个侍从出现让我们把茶叶留下，还说要要压着我们去见官。我当时看他们也就五个人，不怎么把他们放在心上，就直接让人把他们宰了。不想他们四个武艺很是不错，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杀了两个侍从，一个兄弟划破了那青年的袋口，里边掉出了一块牌子，我捡起来一看，是块金镶玉的官府令牌，看那牌子的质地我想那青年的身份一定不低。我想着我们一向同官府井水不犯河水，不想惹出什么乱子，便让兄弟们留了活口抓了回来。” “那抓回来后可弄清楚身份了？” “没有，那小子嘴很硬怎么也不肯说。怕他是什么大官，也没有下令用刑。所以才来请舵主拿个主意。” “那块牌子呢，拿来我瞧瞧。” 灰衣男子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镶着金边的玉牌递到脸上带有刀疤的舵主手中。那舵主看了看，深思了一会，突然睁大了眼睛。 “抓他们的时候有人看到吗？” “没有。” “死了两人的尸体可处理好了？” “就地挖坑埋了。” “杀了抓回来的所有人，命当天同去的所有人不得在说起此事，不然依帮规处置。。” “明知是官府的人也杀，不会有麻烦吗？”灰衣男子试探的问道。 “不杀了他们会有麻烦的。他们死了对我们才是最安全的。寻常官吏放了也没什么大碍，吓唬吓唬就没事了，他们不同所以得死，而且尸体要处理干净。” “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 “这块牌子是护国将军府的令牌，能拥有这块牌子并且还是个青年，我想他应该是护国将军的独子任志远。护国将军是谁不用我在多说了吧。这下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我立即去办，时间拖长了怕发生什么变故，护国将军府我们可惹不起。那小的先下去处理了。” “嗯，去吧。连同这块牌子一起处理掉。”那舵主将牌子递给了灰衣男子。“还有，有了小姐的消息不论什么时候马上来报。” 沈乐天脑子里边将护国将军几个字反复想了几遍，等那灰衣男子一走出内堂便悄悄尾随在他后边，他要救刚才他们口中所说的任志远，虽然从未谋面。师父曾经跟自己说过现下朝廷护国将军任康明的事迹，既然是忠良的独子，自己岂有不救之理。 第四章 交友（4） 出了内堂的院子，穿过两道走廊，，沿着一条石板小路走，穿过花园便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门前，那灰衣男子推开门走了进去。沈乐天躲在假山后面不在跟随，小院门口有两人把守，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呢，若是现在动起手来恐怕才进了院门就已经惊动了整个巨鲸帮分舵的人了，哪里还有机会救人。 沈乐天在站在那里十分心急，可眼前的形势却由不得他逞英雄。这时有两个巨鲸帮帮众从小院内出来，朝着沈乐天假山的方向走来。沈乐天灵光一闪，心头已经有了主意。待那两个帮众走到假山后时，沈乐天在他们背后同时伸出双手，点了他们的昏睡穴，再将他们拖到假山内，脱下其中一个人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再用手在地上抓了把泥抹在自己脸上身上，之后便急匆匆的朝着小院门口奔去。 “两位大哥，小的奉了舵主的命令要进去报告消息？”沈乐天装出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你怎会如此模样，出了什么大事这样着急找何理事？”其中一个帮众问道。 “小姐出了大事，小的一路赶回来禀告，路上还从马上摔了几跤便成了这副模样。舵主让我赶紧找何理事去内堂商量。” “你快进去，小姐出了事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沈乐天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每遇到一道关卡都重复同样的话，竟然连着过了三道门都畅通无阻。这个刘莹还真是个宝，在巨鲸帮居然如此重要，沈乐天心道。 进了小院门之后，穿过院子便是一道石门，走进石门后就如同进了地道一般，光线开始昏暗，若没有两旁燃着的火把，应该是漆黑一团，分不清东西的。沈乐天暗自留意周围的特点，记下自己能够记住的所有细节，也算是为一会逃走做一点点功课吧。穿过第三道门之后沈乐天向里边的帮众说明了来意，那帮众便带着沈乐天去找他们口中的何理事了。 跟着那个帮众转了一个弯之后，那个灰衣男子，那些帮众口中所说的何理事便在前面第二个监牢中正在监督者两个帮众杀人。沈乐天见到已经有一个男子的尸体倒在了地上，沈乐天心中暗道不好，生怕那个倒下的男子是任志远。 “任公子，可看清你随从的死法了。这个法子好玩吧，如果你不喜欢，我在让人给你示范另一种死法。这两种死法我觉得很有趣，看得我心情甚好，所有不顺心的事情都可以暂时忘记。反正你们是死定了，临死前给我舒舒心也非常不错。李强，给任公子示范一下另一种死法。” 沈乐天打量着任志远和他的随从，两人面无惧色，眼神坚定，果然是出身军旅的人，沈乐天心中暗暗佩服。 沈乐天趁着李强还没动手，快步走到何理事身后，大声说道：“舵主让小的来请何理事去内堂议事，小姐和徐公子在离开望月楼后被黑衣客劫持了。” “你说什么，小姐和徐公子被黑衣客劫持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灰衣男子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刚才脸上的兴奋之色全都消失不见了。 “小的只知道黑衣客离开后又去而复返，劫持了小姐和徐公子。具体他要做什么小的也不清楚，舵主已经急上火了，还等着何理事过去商量呢。” 灰衣男子快速从监牢里边走出来，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乐天，问道：“这件事我专门吩咐吴刚去做了，你是谁，吴刚呢？” “吴刚已经在内堂候着了，小的叫邹坤，是前天吴刚介绍入帮的，我是他远方表弟前些天来聊城投靠他的。吴刚本来说要带我给何理事请安的，可这两天帮里边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吴刚接了徐理事查小姐下落的命令就领着小的一起去了。现在舵主一是要小的来通知您去内堂商量，二是帮着李强将任志远等人了结了，也好熟悉熟悉帮中处置该死之人的方法。”沈乐天自知自己的话中漏洞不少，可这个时候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了，人生第一次撒谎，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衣。蒙混不过去，只能动手了，先制服那个何理事其他人的武功应该不会超过他的，沈乐天心中盘算着。 “等忙完这段，你让吴刚带你来吧。李强你先带邹坤熟悉下刑罚，既然是自己人当然要好好栽培。”说完大步离开了。 沈乐天暗自庆幸没有被识破，看来李强和吴刚都是他的心腹。李强在监牢内挥挥手，示意他进去。沈乐天在指尖凝聚了内力，刚走近李强出手就将他点倒在地。沈乐天知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连忙走过去替任志远和他的随从松绑。 “你是？”任志远看着沈乐天的动作，疑惑的问道。 “你就是任公子？在下岷山派沈乐天，偶然得知公子被抓，特来相救。”沈乐天一边用剑割断绑在任志远他们身上的绳子一边回答。 “正是，这位是我的副将周民生。多谢沈少侠相助。”任志远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咋们快走，不然他们来了只怕我们走不掉了。” “好，民生，帮下忙。”任志远躬身下去，将死了的那个男子的尸体抱起扛在肩头。“他也得跟我们走。” “少将军，让我来。”周明生道。 “他也是我兄弟，我们谁来扛他都一样。快走，我们都要活着出去，死也该死在战场上。”任志远看着周明生，语气坚定的说道。 “是。” “你们走前面，我断后，将这里沿路的火都灭了，说不定能给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沈兄想得真是周到，那我们就先行了。” 看着走在前头的任志远，他面对死亡的临危不乱，他立志报国的信念坚定，他对战友的不离不弃都深深的吸引着他。作为一个男儿，不就应当这样吗。 第四章 交友（5） 周明生在前头开路，沈乐天在后面将两旁的火炬逐一用剑挑落，遇到周民生不能一次放到的巨鲸帮帮众，沈乐天还会从旁协助。没一会功夫，他们三人便来到了小院门口，沈乐天又从另两个巨鲸帮帮众身上拔下两身衣服，引着任志远他们到了假山后边，让任志远和周民生换上了衣服，将躺在假山后边剩下一个帮众的衣服也脱了下来，让任志远给死了的下属披上。 “估计巨鲸帮的人很快就要来围捕我们了，我们想要从容的离开这里，就要让他们无暇顾及我们。法子我已经想好了，任公子和周副将你们先藏身于这里，待会这里大乱之后你们趁乱离开。”沈乐天说道。 “让民生同你一起去，我一会见机行事。” “周副将应该保护你，你还要背一个人呢，一会打起来也有人照应。我自己可以做好这件事情，任公子放心。”沈乐天推辞。 “那少侠打算怎么做？” “放火，只要这个院子几处同时着火了，我想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到时候只要我们混进巨鲸帮帮众之中，混出去应该不难。” “沈兄果然好法子，一会出去后我们在何处汇合呢？”任志远对于眼前这个侠义心肠的岷山派弟子很是感激，和他汇合既是想要确定他是否全身而退又想要当面谢谢他。 “大家萍水相逢，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我和民生本住在聊城西街的驿馆，不知沈兄事后可否来那里一见？” “一言为定。我的枣红马在北街西面距离北街一个路口的柳树下，一会你们出去了就先骑着我的马走，你们带了个人，有马方便很多。”沈乐天说完之后又将如何出去的路线大致跟他们说了。 这时整个巨鲸帮分舵响起了长短不一的哨声，两声长三声短，如此重复了三遍。他们见到许多帮众从假山前面经过，朝着哨声方向跑去。假山后的三人交换了眼神不再说话，沈乐天跑出假山跟着院中跑过的巨鲸帮帮众也朝着哨声的方向去了，任志远和周民生待在原地不动，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不多时，只见离这院子一墙之隔的地方开始冒出了缕缕轻烟，接着南面和西面也接连冒烟，墙对面的火势越来越大，任志远可以听到噼里啪啦木材爆裂的响声。此时所有的院子都已不在安静，各种声音开始交错混合。奔走声、叫喊声、哀嚎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人听了十分惊心。任志远知道时机到了，背着人同周民生一起离开假山，先是混进了巨鲸帮帮众里，然后在朝着沈乐天所说的路线悄悄了溜出了巨鲸帮分舵。巨鲸帮虽然派了两队人在院内搜寻任志远的下落，可大火蔓延，院内实在是太乱了，到处都是跑进跑出，蹦走呼叫，帮着灭火的帮众，所以什么也没发现。 放完了火，沈乐天来到拴枣红马的柳树下，枣红马已经不知去向，知道任志远他们已经脱险离开，自己也施展轻功离开了这个并不算安全的地方。 按照和任志远的约定，沈乐天来到了城西的驿馆。聊城是塞北异族与汉人的交界城市，驿馆规模并不如中原的宏伟，从外边看去，跟普通的民居差不多，只是门前有穿着铠甲的士兵把守才说明了它的不一样。 走到驿馆门口，沈乐天自报了姓名，说明了来意。那看守的士兵直接领着沈乐天进去了，说是任志远交代过了，只要沈乐天一来直接领进去就好，不必再专门进去通报了。 来到驿站的一处偏厅，沈乐天见到偏厅内已经为死者准备好了灵堂，任志远和周民生正埋头为躺在棺材里边的整理遗容。沈乐天在任志远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悲愤和不舍。一旁的周民生早已是眼中含泪。士兵报告沈乐天来了之后才缓缓直起身体。 “沈少侠里边请，民生奉茶。”任志远引着沈乐天穿过偏厅，走进了一间书房。 待沈乐天坐定，周民生上好茶之后两人双双走到走到沈乐天对面。 “多谢沈兄今日出手相救，请受任志远一拜。”任志远双手抱拳，单膝顺势跪了下去。周民生也走了过来做了一套和任志远相同的动作。 “请受周民生一拜。” 沈乐天连忙站起身来，将他们两人扶起。 “任少爷言重了，只要是心怀忠义之人不管谁遇见了这样的事情，都会出手相助的。我是岷山派弟子，如果不这样做，岂非忘记了师门的教诲。” “不知沈少侠是岷山派哪位高人的徒弟？”任志远坐到了沈乐天对面。 “家师岷山派魏国峰。” “原来是魏前辈的高徒，家父早年和魏前辈一有一面之缘，不想今日能得见其高徒，果真是有缘。” “有幸得见将门之后的风采对我来说也是幸事。” “沈少侠救我于危难之中，你我又有长辈的缘分在，如果不弃交个朋友你看可好？” “我十分欣赏任少爷，能和你结为朋友我当然愿意。”沈乐天没想到任志远会这么说，心中甚是高兴。 “我今年二十有五，不知沈少侠今年多大了？” “我比你虚长两岁，今年二十七岁了。” “那我今后就称呼你为沈兄啦。”任志远站起来躬身一礼。 沈乐天也站了起来，还了一礼。 “沈兄，我这几日要为死去的副将处理后事，暂不能和你把酒言欢了。现在不是战时，当然以死者为先。不知可愿意在这驿馆住上几日，等小弟我办完了手头的事情在好好同沈兄叙叙。” 沈乐天本意在找出师兄李思远的下落，救任志远不过是恰巧碰到。听任志远这么说，他连忙推辞，说明了自己要去找师兄，便向任志远告辞。 “既然沈兄有要事在身，那小弟不便挽留。将来有空了请到钦州府上做客，小弟自当尽地主之谊。” 沈乐天走到驿馆门口，周民生亲自牵了枣红马来还给他。他上马后朝着北街方向去了，要搞清楚李师兄的下落，还得要从北街巨鲸帮分舵开始。 第五章 出逃（1） 沈乐天不久前才在巨鲸帮分舵放了几把火，现在折回去将马拴得离北街更远了，小心总是没有错的，毕竟巨鲸帮是连官府的人都敢动的。 抬头望去，已经看不到滚滚浓烟了，在离事发地不到百步的距离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了，想必大火已经扑灭。沈乐天翻身上墙，还是用老办法再探一次巨鲸帮分舵，希望有所发现，不然还真没有头绪去寻访师兄的下落，刘莹手上那把剑是他目前所知的唯一线索了。如果还不能找到线索，只能沿着师兄去派贴的昆仑派沿路打探了。 巨鲸帮的这个分舵被大火烧塌下了不少房屋，沈乐天在隔壁屋顶放眼看去，除了内堂所在的那进院落，其余的几乎都有房屋被毁的情况。似乎这几把火放得还真不小，沈乐天心里嘀咕道。再次来到巨鲸帮分舵内堂的房顶，沈乐天依然揭开一片青瓦，附身查看屋内的情形。只见屋内除了巨鲸帮的舵主、何理事以外还站了七八个人服饰统一的大汉。 “你们查到这次起火的原因了吗？”那舵主表情凝重，略有怒意，使得他脸上的那两道刀疤看起了更加可怖。 整个内堂一时鸦雀无声，那七八个大汉都将头压低，不敢直视前方，他们是知道这个舵主脾气的，现在出声无疑是去撞枪口。何况大火一起，大家都忙着去救火，完忙了就被叫过来，哪里有时间去查个究竟。 “怎么都不出声，平时吃饭领赏跑得飞快，话说得溜圆，现在怎么成哑巴了？是不是也要我放把火把你们捆在这里烧了才会叫两声。” 那些大汉将头压得更低，都在等待着雨后天晴。 “舵主，我看今天的事情多半和姓任的小子拖不了干系，抓到那个自称邹坤的男子是关键。”何理事开口说道。 “他不是自称是吴刚的表弟吗，吴刚人呢？” “吴刚在外打探小姐下落还没回来，如今这形势估计他是谎称吴刚的表弟吧。” “现在小姐没有下落，分舵被烧成这样，何世才你有什么主意？” “舵主，小人觉得舵主所说的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小姐的下落派人去找总会有消息的，分舵烧了可以再着手修复，可我们放走了护国将军的儿子，我怕很快官府会有动静。这才是我们现在要想法应对的。” 沈乐天在屋顶听到这些，知道他们依旧还没有刘莹的下落，心里踌躇不定，不知如何是好。再等下去，或许还是会没有刘莹的消息，不等只得按照先前想好的去打听，那也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舵主，门外有一女子指名说要见你。”一个帮众推开内堂的门报告道。 “什么女子？没看到我在跟何理事议事吗，不见。” “小的已经跟她说过舵主很忙，没时间见她，可她说陈世昌……”那帮众发现直呼了舵主的名字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小的听她说话的语气怕是跟舵主相识……”这句话还没说完，当胸就被踹了一脚，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 “现在够乱了，还不快滚，让那女子也滚。” 那帮众立即从地上爬起，一边答应“是是是”，一边退出门外。 “陈世昌，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让我滚？”一个女子冷冰冰的说道。 只见一个身穿水绿色长裙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把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女子眼神中所带的冷冷杀意让沈乐天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子便是他要寻找的刘莹。她面色平静，一双眼睛扫过众人，那股寒意让在场的人很不舒服。 “小姐，原来是小姐到了，属下当然不是让你滚，也不敢让你滚呀。”陈世昌立马抱拳向刘莹行礼，其余帮众也都一一向刘莹行礼。 “其他人都出去吧，就留陈世昌和徐世才就可以了。” 陈世昌向其他众人使了个眼色，其余众人纷纷退下了。 “听说小姐和徐公子同行，不知道徐公子现在在何处？” “我爹有事让他去办就走了。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刘莹并不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让我找的雪莲属下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还没有消息。至于其他的药草，属下已经找得七七八八了，只差两三味药还没有寻到。” “是两味吧，没找到的那两味药可是龙岩香和血灵芝？” “小姐英明，这两味药虽然产自塞北，却都生长在气候极端的地方，很是难得。既然市面上找不到，我想过两个月天气好了，属下亲自派人到雪山深处去找。”陈世昌解释道。 这个刘莹刚被黑大哥拿走了毒药，现在又在寻找各种药材，难道是为了重炼三色散？不对，听他们的口气刘莹早就让他们去找了。那她要炼什么药呢？沈乐天想道。 “先带我去看看你们找到的药材，其余的再说。” “小姐，属下有一事禀告。还望小姐给指条明路。” “我虽然是我爹的女儿，可我向来不过问帮里的事情，我爹让我去做的是例外。这个你是知道的，要是帮里的事情，你直接派人去请示我爹吧。” “小姐，这回是属下的疏忽，这回属下惹了大麻烦，怕是副帮主那里不好交代，请小姐念在属下全心为你找药的份上，帮帮属下。” 刘莹迟疑了一会，说道：“说说看。” “舵里的兄弟劫了护国将军府的茶叶，连同他家的少爷也一起劫了，本来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不料刚刚让他跑了。属下怕这事闹大了对本帮不利。” “如果是这件事，你可以放心了。西北又有战事，朝廷已经下旨让护国将军同他的儿子去坐镇，旨意这两天也就要到了。他们应该没时间来同你计较这些小事了。” “小姐说的可是真的？”陈世昌有点不相信。 “我师兄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我爹叫回去了，你说是不是真的？好了，带我去看药材吧。” “属下这就亲自带你过去。”陈世昌如释重负，听小姐的口气，副帮主战事一起又有事情忙了，既然小姐已经在这里了，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事了。同时暗自庆幸找回来的药材都放在离内堂不远的一个房间没有被大火烧了，不然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那带路吧，没有找到的继续派人找。” “是，小姐请。” “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靠近，都给我躲得远远的。”说完这句话，由陈世昌引着出去了。 陈世昌出了门向左转，带着刘莹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停下来推开房门领着刘莹进去了。沈乐天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等他们都走进那个房间之后沈乐天才施展轻功到了那件屋子的房顶。 沈乐天看到陈世昌在房内将收集到的药材一一交给了刘莹，等交接一完毕刘莹就让陈世昌退下，独自一人留在了房中。刘莹从怀拿出一本书开始翻阅，然后将一些药材挑了出来放成一推，然后再翻书，再挑一些药材出来放成一堆，如此循环。 沈乐天在房顶上思考如何制服刘莹，两人已经交过手了，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若贸然下去，恐怕自己这次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幸运了。 第五章 出逃（2） 轻微的声响让沈乐天的思绪停了下来，他的右手边的响动越来越清晰。很明显有人朝着这个方向来了，而且来人和他一样是在屋顶行走。听脚步的声音，武功亦是不错。沈乐天环顾周围，一个纵跃跳到了屋顶对面的大树上，将自己藏在了浓密的树枝当中。 来人是个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一身明黄色的裙装显得她修长的身材。她在屋顶看清屋内的情况后飞身落地，站到了屋子的门口。 “师妹，别来无恙。从天香阁出来也不像师父她老人家说一声，她老人家很是想你，特让我来寻你回去。” 屋内没有回答。 “师妹，我知道你在里边，我劝你还是乖乖出来跟我回去的好，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屋内仍然静悄悄的没有动静。那女子从怀里摸出一把金针，后退了几步。 “师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出来，就不要怪我动手了。” 那女子左手暗运内力像屋门发出一掌，只听“砰”一声，两扇门被击碎在地，同时右手一扬早已准备好的金针向着屋内飞射进去。紧接着那女子双足一点，左手护胸，右手拿着柳叶刀向屋内攻去。身子刚刚进入屋内，一个回旋又飞身处屋，左手食指与中指间多了几枚暗器。她将暗器往地上一扔，从怀里拿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东西朝屋内扔去，只见屋内立即冒出滚滚黄色的烟雾。她往嘴里喂了一个药丸再次飞身入屋。 沈乐天知道自己的武功也比不上刚来的这个女子，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藏身于大树之上静候事情的发展。沈乐天看不到屋内的情况，起初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兵刃相交之声音，时不时有瓷器摔碎或重物落地的声音。渐渐的兵刃相交之变少，不多时便听到一个女子一声惨叫。沈乐天虽不知道是谁受了伤，但那一声叫喊实在很是惊心，他来不及多想，立马飞身到了屋顶，想要看清屋内情况。 屋内被一层黄色的烟雾笼罩，屋内的情形只能依稀可见。沈乐天看不到刘莹，也看不到她的师姐，只能看到殷红的血拖出的长长血痕延伸到屋子北面，屋子北面有黄烟笼罩看不清事物，也就不能判断那团烟雾后边是否有人。时间渐渐流逝，屋里边的烟也越来越薄，沈乐天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缩在北面墙角一个柜子后边的人正捂着左肋，鲜血已经将她的手染得通红，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看来伤得很严重，那个人正是刘莹。 “师妹，等这金焰弹的烟散了你可就躲不了，到时候你失血过多一样不是我的对手，不如趁现在交出东西，跟我回去见师父，师父或许会念在师徒一场既往不咎。” “有本事你就过来杀了我，不然就少说废话。”声音依旧冷得像冰，可听起来话中的中气颇为不足。 “不是碍着你身上有三色散，你还能这般同我说话。师父也真是偏心，只将配置方法传了你一人。我想着这次抓你回去，师父也该传我了吧。” 刘莹没有接话，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沈乐天知道刘莹身上早已经没了三色散，一会烟雾散尽，她师姐只需在攻上一轮，刘莹就只能任她宰割。要在她师姐出手前将她救出，沈乐天思考着。 沈乐天想起刘莹的师姐进门前将刘莹发射的几枚暗器扔在了地上，天香阁的暗器都喂有剧毒吧，只要将这几枚暗器埋于土中，设计将她师姐引出来踩哪怕一枚，那他也就有机会救出刘莹了。想到这里，沈乐天立刻行动，先跳到刚才那颗大树上观察清楚了四周的情况，在飞身落地，随手撕了一块布缠在右手指尖，小心翼翼的拾起那几枚针，然后将针埋大树下的土里。 沈乐天自知自己的武功不如那女子，一会计划将他引到树下，借助这颗树边打边躲引她上钩。希望在被他打伤前她先踩中毒针才好，沈乐天暗暗祈祷。 一切都布置妥当，沈乐天拔出长剑，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刘莹的师姐已经手握柳叶刀，从西边一步一步向着刘莹的方向走去。沈乐天气沉丹田，一个大跨步便越到了屋子中心，他使出太虚剑法，霎时间剑光四射，挡在了刘莹师姐的面前。 沈乐天急攻了三招，对方开始并不清楚他的剑法路子，只是快速避让。 “你是何人，我从未见过你？”她一边闪避一边问话。 沈乐天并不回答，他一心想着把刘莹的师姐引出去，越快越好，缠斗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他每出一招力求发挥太虚剑法的最大威力，只见剑影翻腾，寒光闪闪。过了十几招之后成功将对方朝着门口引了几步。虽然只是几步，却已经费了他极大一番功夫。 “你是我师妹的相好吧，这是来救她的？”刘莹的师姐调侃道。 沈乐天将剑招使得更加缥缈不定，时而如清风幻影，时而如泰山压顶。太虚剑法讲究虚实结合，剑法看似虚招实则实招，看似实招实则虚招，虚实的转换也根据使剑之人的心念而定。剑法的最高境界也是剑由心生，到了那个境界实招虚招一样伤人。沈乐天这套剑法才跟师父学了两年，算是入门。今天用这套剑法虽然只有一阶的功力，却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攻她下盘。”一个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 开始沈乐天并未主意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也就没有照做，只是依着自己的剑法套路出招。 “果然是我师妹的相好，哈哈。师妹你这个相好武功不怎么样嘛，师父说你眼光一向好，我看未必。”刘莹的师姐加快了柳叶刀的出刀速度，并且攻击的力道也有所加强。 沈乐天只感到刀影横飞，每一刀都似乎有开山辟地的力量，他本来应付就有些吃力，对方加快速度和力道之后更是有些手忙脚乱了。 第五章 出逃（3） “左退三步，攻她面门。”刘莹没有理会她师姐的话，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沈乐天依言迅速左退三步，然后挥动长剑，一招“风驰电掣”急若流星般向刘莹师姐的面门刺去。他知道自己听到了，对方也听到了，要在对方突然变招之前先出击，才能把握先机。果然，对方来不及变招沈乐天的长剑已经刺到了她的面门，逼得她倒退了三步。 “先攻天突穴在攻关元穴。” 沈乐天听到刘莹的话后，不敢稍有迟钝，紧着这一招“长驱直入”直接向着刘莹师姐的天突穴攻去。对方这次反应得非常及时，横刀挡开了这一剑，在沈乐天还没来得及变招攻关元穴之前使出一招“桃蹊柳陌”，刀影如花，扰乱沈乐天的视线。再使出“从云破雾”，直击沈乐天的双眼。眼看沈乐天已经来不及避开这一招，若是这一招躲不过，一双眼睛可就要不保了。 “取她右掌。” 刘莹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的剑比她师姐的柳叶刀长出了许多，只用挥剑朝她右掌砍去，对方为保右掌，定能自救。当沈乐天横剑向对方右掌砍下时，对方果然向后一跃，躲开了沈乐天的这一剑。 刘莹的师姐觉得，自己武功远胜沈乐天，当下只要让刘莹开不了口才能在短时间内将他们两个人都解决掉。看刘莹的脸色明显是失血过多，她现在就算突发暗器凭着自己的功力也不足为惧。此时向她进攻的确是个好时机。于是，她拔地而起，一个翻身后向手握柳叶刀向刘莹攻去。 “攻她胸口要害。” 刘莹并不慌张，右手拿了一把金针向着自己的师姐扔去。对方见刘莹扔出的一把金针先挥刀挡开了一半有余，剩下的双足一点朝左边侧身闪去。刘莹的这一系列动作正好让她的胸口门户大开，沈乐天这时出手无疑对她的威胁巨大。 刘莹的师姐听到刘莹的话后，左右一扬，朝着沈乐天发了几枚弹丸大小的暗器，迫使沈乐天不能来攻击自己。她站定身形后意识到自己小看了刘莹，不再向她出招，转而向她发射暗器，舞动柳叶刀向沈乐天攻去。 刘莹师姐的这个打法很快便有了成效，刘莹身体虚弱，她每向刘莹发一次暗器，刘莹都会费很大的力才能躲开，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沈乐天和她的对招。沈乐天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这样对付两人那是游刃有余。 沈乐天没了刘莹的指点，对刘莹师姐的进攻倍感压力。眼见刘莹也是险象环生不禁心头暗暗着急。刘莹一招“重峦叠嶂”，分攻沈乐天下盘几处大穴，沈乐天虽尽力闪避但右腿还是被柳叶刀划了一大个口子。 果然还是高估自己的本事了，没有将这个女子引出大门就罢了，自己还伤了右腿。看来今天是要命丧此地了。男子汉大丈夫死不足惧，不过活到现在没能建功立业实在算不上是个铮铮男儿。沈乐天这样想着，又和刘莹的师姐周旋了十几招，已经被逼入了一处墙角。前有强敌后无退路，只能咬牙坚持到手中的剑不能自控为止。 “攻她上三路，刺她檀中穴。”刘莹这句话的音量似乎比平时沈乐天听到过的都要大。带有近乎命令的口吻。 沈乐天除了死守，已经别无他法，只得照做。一招“环环相扣”，一招接着一招，行如流水，仿若一道光网笼罩了刘莹师姐的上半身，一剑被挡回另一剑又毫无声息的发了出去。沈乐天功力有限，即便照着刘莹的说法去做，对方只要防守严密沈乐天是拿她没有办法的。可这回这招“环环相扣”在最后一招使出后，剑尖居然话刺进了刘莹师姐的右肩。沈乐天不可思议的看着剑尖一滴滴留下的血有些不可思议。 刘莹的师姐倒在地上，这让沈乐天更感到吃惊，这一剑虽然刺中了她但还不至于让她倒下。 后来沈乐天才知道刘莹的师姐名叫赵子月，自己那一剑能够刺中她全是刘莹的功劳。刘莹已经算准了赵子月身上除了金焰弹以外已经没有暗器，在说出那句“攻她上三路，刺她檀中穴”使得赵子月全心与自己过招。刘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用浸过麻药的金针打中了赵子月背后的大穴。这才使得沈乐天在最后一招得手。 “还不过来……扶……我走。”刘莹强撑着一口气说道。 “那她怎么办？”沈乐天指着倒地的刘莹师姐。 “还想活命……就快带着……我离开，不然……一会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只想问姑娘几个问题，问完了我自当离开。” “你不马上……带我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不会说。”刘莹已然猜到了沈乐天想要问的问题。 “姑娘，现在你的对头已经倒下，我问完问题也该离开。至于姑娘，那边内堂的舵主都听候你差遣，你想去哪里都行，还用得着我吗？” 第五章 出逃（4） “想知道……那个岷山派的小子在哪里，你……最好听我的话。言尽于此。”说完这句话，刘莹略显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沈乐天心头一震，只得托着自己的伤腿，走到了刘莹身旁蹲下身子。他从怀里摸出了一粒药丸准备给刘莹服下。刘莹刚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直到药送到刘莹鼻子下边让她闻过之后才张开嘴示意要沈乐天喂她服下。沈乐天喂她吃下药之后，架起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叫住。 “把那边柜子里的药材全给我带上，还有那把剑。” 看着刘莹全无血色的脸，沈乐天本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开口，对于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他心底到多出了几分同情。依着刘莹的话，将屋子里床上的床单拿来将药材全都包了起来连同那柄剑一起背在了背上。又怕架着她走她左肋会流血不止便直接来了个公主抱将他抱起，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屋子。 “你还能飞身跃墙吧？”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偷偷的走不成？凭着她的身份大大方方的出去也不敢有人阻拦啊。对，她受了伤，这样出去会吓坏巨鲸帮的人，说不定我还成了劫持她的人呢。沈乐天脑子里闪过这些想法。 “勉强可以吧。”若只是受伤，过招耗损了些许内力，没有抱着刘莹要完成刘莹说的动作还是很简单的，现在怀里多了个人，沈乐天有些说不准了。 “那你从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遇到假山左转在直走就能到墙边，我的白龙驹就在那里。”刘莹缓缓抬起右手指着前面的一条小路。 “这样出去如果遇到巨鲸帮的帮众呢？你伤得这么重都要离开这里自然是不想让巨鲸帮的人知道你伤成这样。” “我让你走的这条路不会遇到太多巨鲸帮的人，你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就杀了。” “自己帮里的人也要杀，你们这个帮还真是特别。”沈乐天对刘莹的无情很是不满。 “我有说过我是巨鲸帮弟子？” “对，你是天香阁的人。我差点忘了，天香阁是师姐妹之间都会下杀手。”沈乐天听过黑衣客的故事，今天又目睹了刘莹师姐妹的厮杀，对天香阁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刚才对刘莹产生的那一点同情现在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是什么人还用不着你来操心，想知道你关心的事情，那就少啰嗦。”刘莹总是能很轻易的知道沈乐天的想法。 沈乐天不再说话，刘莹说得没错，按照刘莹所说的做，做完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这就够了。这一路如果不想伤人，小心避开就是了。何必跟刘莹发生口角，给自己找不痛快，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就天南地北了，说不定一辈子也就不会再相见了。 沈乐天抱着刘莹按照她刚才所指的路线一直往前走，所幸这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整个分舵也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在到假山之前都没有碰到巨鲸帮的人，到了假山附近沈乐天看到几个巨鲸帮帮众也只是远远的躲开他们，等他们走开之后才继续往前走。走到刘莹所说的围墙边都很顺利，直到沈乐天飞身跃墙。 跃墙之前，沈乐天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努力使自己气息平稳。这两天连着两场打斗，每次都有受伤，虽说不是什么致命伤，可中间有没好好休息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这个时候还真觉得手脚无力。一连深呼吸了几口感觉稍稍好了些，便双足轻点跃起数尺，左脚向十尺来高的墙面一借力便上了围墙。哪知刚上墙，一个重心不稳沈乐天连同怀中的刘莹便直勾勾的像墙外栽去。 刘莹一下子从沈乐天怀里飞了出去，沈乐天心中暗道不好。刘莹现在本就重伤在身，若是现在这样掉到地上，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啊。这个想法闪过沈乐天心头后，他立马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让自己下落的速度比刘莹快了一倍。 沈乐天使了千斤坠的功夫砸到地上自然也比平常落地重，还好背上背了那一包药材落地时有个缓冲。虽觉得头被震的晕乎乎的，其他到没什么感觉。刘莹落地的位置在沈乐天左前方，他看准方位连忙使了个驴打滚滚了过去。刚停下来张开双手，刘莹就重重的摔入她怀里。沈乐天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口里“哇”的喷出了一大口血。 沈乐天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回复了意识，他强撑着一口气努力坐了起来。这时的刘莹已经昏迷不醒了，再摸摸她的手腕，几乎快要感觉不到脉象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药，他需要救命的药。”沈乐天喃喃自语。沈乐天摸摸衣兜，除了那些武功秘籍之外黑大哥还将刘莹身上除了毒药以外的药都给了自己，虽然用于解毒的给了雪山派，可黑大哥提过有一颗药丸是疗伤的圣品，伤中不治的人吃了可以保命。 他快速在几个瓷瓶中将黑衣客所说的药丸找了出来给刘莹喂下，然后找到白龙驹，带着刘莹离开了巨鲸帮分舵。转过两个巷口，牵了枣红马向城外驶去。 出了北城门，往前走了一段路又来到一望无际的草原。沈乐天不知道自己会什么会出了城门再次来到草原，只觉得当时自己迷迷糊糊脑子并不清醒，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初月牙只是淡淡的一点，幸好满天的繁星给了草原些许微光，不至于身手不见五指。 沈乐天此时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任由白龙驹在草原中乱走，他感觉到抱着刘莹的手也开始不听使唤。他的心里一直在对自己说‘沈乐天，李师兄还下落不明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入夜后草原上的风越来越大，远处狼群的叫声像整个草原发出了危险的警告，大风中的两人一个还未清醒，另一个已经开始逐渐失去意识…… 第六章 约定（1） 草原入夜之后温度越来越低，加之风从入夜之后就不曾停过，这样的夜晚对于露宿在外身体健硕的大汉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狼群的叫声越来越近，些许是被沈乐天和刘莹身上的血腥味所吸引，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告诉自己的同伴，不远处便有一顿美餐等着大家享用。 刘莹被这样的叫声惊醒，服下沈乐天给她喂的那颗丹药后她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当中。凭着她的经验，她知道这群狼离他们不过两三里路的距离，快的话，不用一盏茶的时间便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她侧头瞟了一眼沈乐天，他双目紧闭，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刘莹的背上，一直护着刘莹纤腰的双手早已随意的垂下，随着白龙驹前进的脚步一摇一摆。 “看来这个岷山派的小子也伤的不轻，他竟然愿意用那颗丹药就自己命，虽然那颗丹药本就是自己的，那我也该救他一回吧。”刘莹这样想到，她却忽略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念头，而且是对一个只见过两次总共时间加起来相处不到一日的男子。 狼群将至，先要解决这个问题才行。她虽然醒了，却也没有太多力气驱马前进。她张望着漆黑的草原，希望可以从中看到亮光，哪怕是一丁点也是极大的希望。极目望去，四周由近及远越来越黑，最远处一片混沌。没有找到一点星火那就是附近根本没有人家，那要怎么办呢？ “先让马儿跑起来吧，能多走一步是一步。”刘莹这样想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枚金针准备扎在白龙驹身上，这样就不用费力驾马了。金针刚要扎下去，她立即住了手。“这小子现在趴在自己背上，马儿一受惊，自己根本扶不住他，他多半会从马上摔下来。”想到这一点，刘莹收起了手里的那枚金针。 狼群的交错的叫声更近了，刘莹隐约能听到数匹狼向前奔跑的声音。一声马鸣让刘莹有了主意。她主意到白龙驹后边还跟着一匹枣红马，那匹马大约是被狼叫声吓到，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刘莹费了很大的劲从沈乐天身上拔出了长剑，先割断了枣红马拴在白龙驹身上的缰绳，将枣红马的马头引到狼群来的方向，对准枣红马的臀部使劲的刺了一剑。枣红马受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着狼群的方向奔去。 刘莹预料的不错，枣红马被剑刺中，臀部流血不止，又发疯似的冲向狼群。狼群开始四散让枣红马冲了过去，接着很快合成一个团体，向着受惊的枣红马追去。枣红马越跑速度越慢，领头的狼首先一口咬中的它的左后腿，一声悲鸣，枣红马倒地，被赶上来的狼群很快咬断了脖子，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这个办法让狼群远离了他们，也让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逃生。刘莹在天空中找到了北极星，并朝着北极星的方向驱使着白龙驹慢慢前进。“当务之急让我们能有个地方养伤，朝着北极星的方向走，应该可以到那个地方。”刘莹心里思索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们来到一座大山脚下。刘莹缓慢挪动自己的身子从白龙驹上下来，让沈乐天的身体趴在了马背上。此时的刘莹已经冻得手脚僵硬，她摸摸沈乐天也是如此。她轻车熟路将马牵进了一个山洞，她从怀里拿出两粒药丸分别带塞进了她自己和沈乐天的口中，在拿出银针在沈乐天背部的几处大穴分别施针，助沈乐天驱寒。 第六章 约定（2） 将沈乐天放到一大块平整的岩石上之后，刘莹走出山洞，在洞口附近拾了一些干树枝。回到洞中，先用火石点火，再生起一团火，火光点燃了这个山洞。刘莹坐到火堆旁，身体渐感缓和。抬起沈乐天的手替他把了把脉，“嗯，还好。只是虚耗过度，寒气入体。将养几日，吃点东西慢慢调养也就恢复了。”放下沈乐天的手，刘莹看着他那张素净而棱角分明了脸，有些失神。 一只獐子从洞口一角窜出，刘莹先是一惊，定睛一看，迅速从怀里摸出一把金针，扬手向那只獐子撒去。獐子中针倒地，四肢腿脚在地上蹬了几下便不再动了。“正愁没有东西吃，算你走运。”刘莹看着沈乐天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刘莹拔剑先将獐子的内脏取出，然后再将皮从头到脚的剥去，挥剑将獐子一分为四，分别用四根树枝穿好。留了两块放在獐子的皮上，另外两块放到了火堆旁烤着。 不知过了多久，肉的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刘莹看了看肉的颜色，又将肉放回火堆旁烤着。沈乐天还是没有醒来，刘莹皱了皱眉，“自己已经给他把脉了，吃了驱寒药，也用银针让药力渗透得更快，还用火堆烤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难道是自己的诊断出错了？”刘莹再次拖起沈乐天的手，想要再次把脉。 “脉象并没有什么不妥，难道是身上还有其他什么伤？”刘莹这样想着，决定仔细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他在沈乐天身上仔细检查，除了前天自己在他胸口划的一剑和师姐在他右腿上砍了一刀外并没有其他外伤。“难道发烧了？”她将右手手背轻轻发在沈乐天的额头，也没有发现发烧了迹象。 突然，刘莹的手被沈乐天挥手隔开，刘莹吓了一跳。而沈乐天立即坐起，手脚并用向后退了一大截，直到“咚”的一声摔倒了石板之下。沈乐天刚醒过来，身上没什么力气，几乎没有力气再坐起来。刘莹走过去，伸手打算扶起他。 “你的手哪里来的这么多血？”沈乐天刚才睁眼时在模糊中看到一双血手，吓得他立马坐了起来，现在看清了是刘莹反而没有力气再坐起来了。 刘莹指了指火堆旁的獐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扶他坐起后，刘莹将一块烤熟的獐子肉递给了他。 “你的伤，我看过了。外伤只能慢慢痊愈。其他的嘛，多吃多睡，过几日就好了。”刘莹也拿起一块肉吃起来。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先救我，我才会救你。”刘莹虽然这么说，但按照她平日里的性格，就算别人救了她下次那个人遇到危险她也不一定会救的。眼前的这个人对于刘莹来说有些特别。 被刘莹这么一说，沈乐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只好闷着头吃肉。几乎有一天的时间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虽然獐子肉没有盐味，吃起来却格外好吃。 “你吃慢点，一次不要吃太多。本因吃点清淡的，现在只能吃点肉凑合。”刘莹轻声说道。 “噢。”刘莹虽这么说，可肚子太饿，实在是停不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岷山派门下沈乐天。” 又是一阵沉默。 没多少时间，沈乐天手里的獐子肉已经没剩下多少，他将骨架上连着的肉啃光了才停下来。虽说不上大饱，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姑娘既然答应了救你出来你就告诉我李师兄的下落。现在我做到了，请姑娘告知。”沈乐天问道。 原来刘莹的父亲刘正业与巨鲸帮帮主东方雄本是结义兄弟，两人年少时东拼西闯，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建立了现在的巨鲸帮。本来兄弟感情十分要好，都视对方为知己好友。不料近几年来东方雄主张巨鲸帮不在扩新的势力范围，想让整个巨鲸帮安生度日，结束一直打打杀杀的日子。而刘正业却想着称霸一方，两人几次因为这个意见相左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刘正业私下拉拢许多巨鲸帮分舵舵主，还和许多朝廷的右派相勾结，希望借助朝廷的势力夺取帮主之位，在称霸一方。刘莹这次来塞北本就是应了他父亲刘正业的托付，将引到塞北的巨鲸帮帮主之女东方燕除去。东方燕本就是东方雄的独生爱女，除去她对东方雄必然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这本来也跟李思远拉不上什么关系，谁知东方燕在塞北和李思远相识，并结伴同行，感情日盛。刘莹在对东方燕动手时，李思远不离不弃，同东方燕一起和刘莹一干人等大大出手，两人最终不敌，被双双打落了悬崖。 刘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按照她以前的脾气会直接回答沈乐天说李思远已经死在自己手上。可现在要对沈乐天说这样的话刘莹有些犹豫。说了，她就和沈乐天站在对立面了。 沈乐天看到刘莹平静如水的清丽面庞，今日的她与前些时候见到的有所不同。她眼神中所带的杀气几乎看不到了，现在他能感受到刘莹的眼神中是其他复杂的情绪。 “那请姑娘告诉你这把剑是从何而来？”沈乐天换了一种询问方式。 “我叫刘莹，请你要记住。” 沈乐天愣住了，“这是回答吗？”这是答非所问啊。他早就知道刘莹的名字，可并不想跟她那样不重视生命的人结交或有什么瓜葛。是以只想知道师兄的下落后就离开。 “至于你师兄……”刘莹顿了一下。“至于你师兄他和东方燕一起跌落悬崖，如今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刘莹在心头想了半天还是照实说了。 “什么？我师兄掉下了悬崖……”虽然早在第一次见刘莹的时候就猜测师兄遭到不测，可听刘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不敢相信。 “这件事情虽然是爹爹吩咐下来了，确是我亲自动的手。”刘莹接着说道。她知道这样说的后果，可她发现自己不想骗他的情绪更加强烈。 第六章 约定（3） 沈乐天感到自己的心在剧烈颤抖，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刘莹亲自出手，那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他们情同兄弟，沈乐天正慢慢接受着这个事实。 “出剑吧。”刘莹目光从沈乐天身上扫过，她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她觉得对自己来说特别的男子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她能替他说出来心里到觉得轻松不少。 刘莹话音刚落，沈乐天已拔剑出鞘。他蓦地站了起来，“作为岷山派弟子，对于杀害同门的凶手，是应当出全力为死者报仇的，何况自己还将他视作亲兄弟。”这就是沈乐天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刘莹料得果然没错。 “姑娘今日救过我，我也救过姑娘，我想应该和姑娘两不相欠了。至于李师兄的仇我是一定要为他报的，姑娘请出招吧。”沈乐天出身名门大派，动手之前免不了一番客套。 “你一定要杀了我？” “姑娘既然承认杀了我师兄，杀了姑娘替他报仇那是理所应当的。我们两人身上都带伤，谁也不占便宜。不过姑娘是女子，请先出招。”明明知道不是刘莹的对手，可还是按照他所知道的江湖规矩来。 “你不是我的对手。”刘莹双手没有要拿剑的意思。 “姑娘若执意如此，那我便得罪了。” 沈乐天体力虽然有所恢复，运起气来却没有那么顺畅。只见他一招“白驹过隙”急刺刘莹胸前要穴，刘莹只是施展轻功将这一招躲了过去，并不还手。沈乐天紧接着一招“追风逐日”速度更加迅捷，只见剑影连连，分刺刘莹全身。刘莹从容不迫，将沈乐天刺出的每一剑都躲了过去，仍然没有要还手的意思。沈乐天一心想着要报仇，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使起剑来更加得心应手，虽然有伤在身所使的每一招发出的威力似乎比平时都要大，但却伤不到刘莹。 沈乐天出招越来越流畅，整个山洞内只见连绵不绝的剑影，剑花一个接着一个。刘莹开始有心相让，只是闪避，五十招过后渐感体力不支。沈乐天给自己喂下的丹药虽然药效甚佳，可跟沈乐天这样大大出手，还是让她吃不消。心无杂念一心报仇的越战越勇，不想伤人只想平息对方怨恨的快要支持不住。 沈乐天算准了刘莹即将要闪避的方位，一招“快步流星”疾步上前占据了刘莹下一步的位置，手腕一抖，剑尖直刺刘莹胸口。刘莹见状不对立马向着相反的方向变换步法，虽然及时左臂的衣服还是被沈乐天划破了。在这命悬一线的一瞬间，刘莹本能的用右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金针，五指急弹，金针像利箭一样的射向了沈乐天身上几处大穴。 沈乐天连忙横剑将刘莹发出的金针一一挡开，可速度还是慢了，一枚金针穿过沈乐天胸前皮肉，刺入他胸口璇玑穴中。沈乐天整个人瞬间一动不动，像一块石头般向前栽倒。刘莹看到倒地的沈乐天连忙跑过去扶起他，查看他的状况。 刘莹自前日被黑衣客偷走了全身的毒药和解药后，根本来不及准备新的毒药。她对师姐和沈乐天发出的金针全都只是浸了剂量极大的麻药，并没有毒性，不过暂时用来防身之用。刘莹立即用磁石吸出沈乐天身上的那枚金针，再让他躺在那块大石上，麻药过后沈乐天自然会醒来。 “看来你当真是拿我当仇人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杀你。你是让我刘莹第一个有如此想法的人。”刘莹看着沈乐天沉睡的面庞，心里自言自语道。 等沈乐天悠悠转醒，天已经开始亮了。光线从洞门口照进来，此时的刘莹因太累已经趴在沈乐天身上睡着了。沈乐天发现自己还活着觉得很不可思议，昨天他中针后明明觉得全身突然发麻，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现在还能正常的呼吸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第六章 约定（4） 发现刘莹趴在他胸前睡去，沈乐天并没有马上惊醒她。他将放在刘莹身旁不远的那袋药材拿过来让刘莹趴在药材上睡。 沈乐天走口到洞口，望着远处一轮红日发起呆来。“她为什么不杀了我？她明明可以轻易的就要了我的命。”这跟自己认识的刘莹不太一样，沈乐天想到。“她这次放过我，我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去找她为李师兄讨回公道，那李师兄的仇……”想到这里沈乐天不知如何是好。 山洞里边快要熄灭的火堆又明亮起来，刘莹起身在一旁加柴火。她用树枝穿好剩余的两块獐子肉，放到火堆旁烤着。肉香味飘到洞口，沈乐天回过头来见到刘莹手拿一支木条正轻轻拨动着火苗。 “沈乐天，我们做一个约定可好？” “什么约定？”沈乐天有些不解。 “你我约定，你可以找我为你师兄报仇三次。三次之后不论死伤，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可好。”刘莹这么做在她想来，不仅给了沈乐天报仇的机会，更给了他来找她的理由。不论结果如何，总比现在的死局要强。 “自己现在的功力和她相差太远，若想赢她也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她为何要给自己三次机会呢？而且这三次机会她并没有说一个期限，既可以是十年，也可以是二十年，或许更长。她为何肯背上这样一个没有期限的寻仇？”沈乐天在细细揣摩刘莹的话。 “怎么，堂堂岷山派弟子，竟连这样一个约定也不敢答应？这与你并没有什么坏处吧，还是怕死连这样的机会也不敢要了？”刘莹故意加强了声调。 “好，既然姑娘这样说了。沈某就答应下来。既然姑娘肯给这样的机会，沈某人虽然不才，确也甘心为姑娘做三件事情来还姑娘给沈某的机会。不过这三件事情要跟江湖之事无关，不违背正义道德。”沈乐天从不占人便宜，他觉得这样做他们两人就两不相欠了。可他却不晓得，“情”这个字是算不清的。 “那你以后见到我直接叫我的名字。” “什么？” “你不是答应要为我做三件事吗，怎么我说的第一件事情你就不答应了。这可不是江湖之事，也没有违背正义道德。”刘莹打趣的说道，这跟她平时冰冷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某直呼姑娘的芳名不太好，若果不介意，称你为刘姑娘可好？” “刘姑娘，李姑娘，马姑娘……这个没什么特别。那叫我‘莹莹’好了。”沈乐天不知道，“莹莹”两个字只有刘莹的母亲生前才这样叫。 “这……”沈乐天似乎找不出理由反驳。“沈某记下了。” “那你现在叫一个。”刘莹期待的看着沈乐天。 “莹……莹。” 刘莹微笑着低下了头，双颊蒙上了一层红晕。 “来，过来吃点东西。你的身子骨还得多吃东西才恢复得快。”刘莹将一块獐子肉伸手递了出去。 “那就多谢了，莹……莹。”从未如此亲切的称呼过一个女子，还是很不习惯。 接过獐子肉，沈乐天并没有马上开始吃。而是望着刘莹问道：“可否告知我师兄是在哪里坠崖的，我想去那里拜祭他，如果有可能，我想找到他的尸骨，带回岷山去。”在去找刘莹报仇前，现在唯一能为李思远做的也就是找到他的尸骨不让他客死异乡了。 刘莹听沈乐天这样问话并不顺耳，她没有回答沈乐天的问题。“等伤养好了你陪我爬到这山的山顶寻一样东西。” “莹莹，可以告诉我吗？”沈乐天追问道。 “做完这第二件事，我就告诉你。你自己答应过为我做三件事的，我可没有逼你。”刘莹的神情又变得冷淡了。 沈乐天有些不明白了，自己原本想着自愿为刘莹做三件事情，那做的三件事情定然不是能轻易完成的，想不到刘莹已经说出了第二件，似乎都不用费什么劲就能完成。转念一想，她身为巨鲸帮副帮主之女，或许根本也就没有把他承诺的三件事情当一回事吧。 第六章 约定（5） “沈某自当从命，还请莹莹你不要食言。” 两人接下来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手中的肉食。 接下来的几天，沈乐天和刘莹都在山洞中养伤，刘莹打算养好了伤再去。沈乐天这几日都想着早日陪她完成第二件事情便起身去寻找李思远的尸骨，怕时间长了有变化。想到荒山野岭多飞禽走兽，李思远的尸体很有可能已经被叼走或者吃掉，心里暗暗着急起来，只盼能早早脱身才好。 这几天中两人除了打坐运功外，刘莹还亲自配了些方子，将药材用石子磨细了让沈乐天和她用水冲服，药效即便比不上熬药的效果好确因为是对症下药，对他们的伤势却也十分有利。沈乐天每天寻来各色野果、野味解决了他们的吃饭问题。 在山洞中停留了进十日，沈乐天有些着急了。去寻找李思远的尸体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赶回师门路上就需要整整两个月。若是不能按时回去，师父和各位师长就要着急了。 “莹莹，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才上山？”沈乐天忍不住问道。和刘莹呆的这些天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对刘莹的称呼。对她的憎恨似乎也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强烈了。 “你运气后活动给我看看，好得差不多就可以上路了。” 沈乐天依言先让全身的内力有上到下，由内到外的游走了一边，觉得真力游走到每一处大穴时都畅通无阻，一个循环下来觉得身体无比舒服。之后气沈丹田，双足拔地而起，施展轻功游玩似的将整个山洞游览了一圈。 “我恢复得不错吧？” “还不错。” “你如此着急，那就准备动身吧。你要背我上山，不过这件事情不能算在你为我做的三件事之内。”刘莹深知沈乐天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他从未过问过她是否好得完全了。 刘莹左肋下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失血过多直到现在身子还是很弱。沈乐天听到刘莹说可以动身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去打点行装了。这让刘莹心里很是难受。 第六章 约定（6） 刘莹让沈乐天带出来的药材这十来日已经被他们两人吃得七七八八，除了吃剩下的一些野果山洞里边别无他物。沈乐天将整个山洞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同刘莹一起走出山洞准备上路。白龙驹这几日一日养在洞口附近，山洞周围青草肥美，加上这几日的休闲生活使得它精神奕奕。 沈乐天朝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来，背对刘莹说道：“上来吧，我背你。” 刘莹没有理他，从他身边走过，来到白龙驹身旁翻身上马。回头微笑着对沈乐天说：“现在有马儿驮我，便宜你了，等一会马儿不能走的地方有你出力的时候。你要上来和我一起骑马吗？” “一直都没问，我的那匹枣红马呢？出来时我明明将它系在这白龙驹后边的？”那匹马虽算不得好马，可也比市场上一般的马强上许多。 “他为他的主人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什么？” “我用它引开了草原上的狼群，不然我们现在都成了草原饿狼的点心了。” 沈乐天心中有些难过，他已经和那匹马相处超过半年了，和李思元分开后露宿野外的很多个长夜它是他唯一朋友，现在又为自己而死，沈乐天朝着大草原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算是向那匹枣红马致敬。 沈乐天没有上马，他走上前拿过缰绳牵着白龙驹向前走去。来到叉路口，一条山道弯弯扭扭的通向山顶，另一条小路通向草原。 第六章 约定（7） 此时，太阳已经爬上山头，将大地照得暖烘烘的。天空蔚蓝，没有一丝云彩。微风吹来，植物翩翩起舞，衣襟随风左右飘动。换做是平时，沈乐天对着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美景早已放松心情，任由自己在去感受上天的恩赐了。现在的他心情有些复杂，对身边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来。 “莹莹，我们往哪边走？” “要上山当然是朝这边走了。”刘莹指着那条弯弯扭扭的山路说道。 沈乐天牵着马走在前头没有再说话。整条山道越向上越陡，开始白龙驹还能行走自如，如履平地。走了一段路之后，沈乐天感觉到所走的每一步需要花更大的力气，身后的马儿明显速度开始慢了下来。紧接着再往前走了一段，白龙驹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坐在马背上了刘莹几乎也快要立起来了。 刘莹由沈乐天扶着翻山下马，她站定后对沈乐天说道：“转过这个弯前边有块空地，把马儿放那里吃草我们就要徒步上山了。” 沈乐天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往前牵着马走着。果然，转过山之后一大块空地出现在眼前。这块空地上杂草丛生，大约可容纳二三十人。沈乐天依着刘莹说的将白龙驹签到空地上吃草，之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沈乐天，你给我站住。”刘莹加大了音量。 沈乐天站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 刘莹快步走到他身后轻轻说了句：“蹲下来，我要你背。” 沈乐天依言蹲了下来，等刘莹趴到他背上后站起来往前走，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沈乐天。” “嗯。” “我今后就叫你沈大哥吧。” “啊……” “沈大哥，如果将来我死了你会不会像今天怀念那匹枣红马一样怀念我。”刘莹深知沈乐天今天的沉默是在想念那匹陪了他很长时间的马。 “不知道。”沈乐天对刘莹现在的情绪很复杂。他对她现在既怀有恨意，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我就当你会伤心咯。为了不让你伤心，我一定要比那些想我死的人活的更长久。我也明确的告诉你，你死了我会伤心的。所以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你出了什么事情，你爹爹自会庇护你。再说依着你的武功，能伤你的人也不多吧。”对于刘莹所说的话，沈乐天有些不解。 “我爹爹心里只有莫离那个老尼姑，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是她的女儿还是属下。我的武功嘛还算过得去，不过这次偷了师父的秘籍，以后麻烦也不少。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我师姐赵子月的对手，其他的师姐妹我就更不是对手了。”刘莹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平时并不多话，可对着沈乐天她却愿意说。 “你父亲是巨鲸帮的副帮主，你怎么会是天香阁的弟子？” “莫离那个老尼姑没出家以前和我父亲两情相悦，本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雪山派的门规不容许莫离与我爹结合，莫离选择了师门和我爹一刀两断。我爹后来虽然娶了我娘不过是因为他酒后失忆让我娘怀上了我，他想要一个子嗣而已。可惜我是个女孩子，不能继承他的香火。我娘死后他就将我送到天香阁学艺，这样既不用看到我，我学成之后也能帮她做一些事情。” 原来刘莹也是个可怜之人，没了母亲得不到父爱。 “那你为什么会去岷山学艺呢？” “我小时候家境不好，父亲早亡，自小就被师父带上山学艺了。” “你的师父听起来人海不错嘛。” “他同我的亲生父亲一样重要。”沈乐天语气坚定的说。 “你的武功根基很好，内功也很纯正，说明你师父教你是很用心的。依你的练法，再过十年我就不是你的对手啦。”天香阁的武功虽然招式凌厉，练到高阶段，同样资质的弟子是比不上内功修为纯正门派的。沈乐天是块练武的材料只是火候还不到而已。 “我不在乎比谁武功强，我愿意练只是因为我喜欢练而已。”沈乐天背着刘莹沿着山道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即便内力纯正现下也有些呼吸急促了。 “我跟你不同，之所以愿意练当然是为了找莫离那老尼姑的晦气。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就是我唯一的动力。这次上到山顶，如果运气好，很快也就能实现这个愿望了。”刘莹感受到了沈乐天气息不稳，接着说道：“我们坐在那里休息一会吧。”她指了指前面的石阶。 第七章 突围（2） 这个画面在旁人看来很是温馨，一对恋人彼此相依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没过多久，刀剑相交之声传入沈乐天和刘莹的耳中。他们两人立刻警觉起来，仔细辨别着这声音的来源。刘莹指了指山道拐弯的那头，沈乐天同意的点了点头。沈乐天走在前头，刘莹紧随其后，两人手中都握着剑柄已备不时之需。 两人轻手轻脚的转过弯道，顺着山路往上走了一段，来到一块大石之后注视的前方的情况。 在这块大石之后他们两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伙人正在激烈的交手，为首的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看出手的招式似乎所出一脉。双方都有人受伤，胜负的关键还是在于为首的两人到底谁的武功更高些。只见其中一个男子长剑一抖，挽起数朵剑花，将另一个男子框在剑影之中，一连十几招都攻向另一个男子的要害。被攻击的那个男子并不慌乱，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如风般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沈乐天看着他们交手的招式很是熟悉，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刘莹。刘莹感受到了他问询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低声说道：“你猜得没错，他们都是天香阁的人。” “天香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沈乐天心里嘀咕道。“刘莹也要来这里，莫非这山顶藏有天香阁什么秘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沈乐天问道。 “我正在想法子，前面这条路是通向山顶唯一的一条路，我想他们来这里跟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一样的。” “什么目的？” “当然是拿到三色的雪莲了。” 沈乐天曾听黑衣客提过三色雪莲，知道这三色雪莲十分珍贵，是炼制传说中大还丹不可或缺的一味药。“他们都为这雪莲而来，莫非都想炼制大还丹？他们现在年纪都不大不会拿来延年益寿，也没有解毒的需要，那练成大还丹之后自然都是用于提升自己的功力了。”想到这一节，沈乐天心里有些厌恶。在他看来大还丹能助人提升功力自然是好东西，但为了得到它弄得同门相残他就不能接受了。 没有听到沈乐天接话，刘莹下意识的侧脸看了沈乐天一眼便猜透了他的心思。 “他们并不知道三色雪莲的用途，他们动手不过了为了争功而已。为了在师父面前表现嘛。”沈乐天并不知道这一代的天香阁阁主顾念娘对于弟子从来的都论功劳来奖赏，功劳越多，得到的就越多。每一位入门的弟子，顾念娘只教会他们基本的武功和用药技巧，至于更高层次的东西就得靠功劳来换取了。刘莹因为冰雪聪明，心思缜密，在她这个年纪有如此武功懂得许多毒物的人在天香阁并不多。 “那你呢？” “我当然知道，我还志在必得呢，得到了三色雪莲，很快就能提我娘出口气了。”刘莹语气十分坚定。“最多在过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就能分出胜负了，这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胜出的人交给你来对付，其他的人就交给我。你记清楚了，那个穿黄褂子的男子是我二师兄朱明华，剑法快如闪电，你若跟他交手以躲为上策，看准了时机在出手。那个穿藏蓝色外衣的男子是我三师兄黄一鸣，他擅使内力伤人，要是同他交手要避开他的掌风。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用毒高手，这个你一定要当心。” “拿下他们你准备怎么做？”沈乐天与同门相杀这件事情很是反感，即便知道天香阁的同门之间并没有什么情谊却也很难接受他所看到的事实。 刘莹温情的看着沈乐天，“或许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吧。” “既然你不喜欢死人，那我们就留着他们的命好了。一会儿拿下他们直接点昏睡穴，让他们饱饱的睡上一觉可好？”刘莹征询着沈乐天的意见。 “我……”被刘莹这么一问，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的心思总是瞒不过刘莹。 “黑衣客偷走的丹药除了给我服下的那颗其他的都在你身上吧？” “解药都给莫离师太了，剩下的都是些进补的丹药。” 对于沈乐天的善良，刘莹虽不能苟同却也被其深深吸引着。“既然没了解药，那一会儿动手前把绿色盖子，描金色纹路瓶子里边的药服下，可以帮你挡一阵毒气，不过最多能支撑两盏茶的时间。他们功力相当，一方倒下另一方也不太会占好便宜，只要我们出其不意，应该也不成问题。” 刘莹事事都安排得很是妥帖，沈乐天没什么可以辩驳的，只能静静等待时机到到来。 半柱香的时间没到，刘莹的二师兄朱明华就因出剑太快没有顾及到自身前胸所露出的一个破绽被其三师兄黄一鸣趁机一掌击倒在地。跟随他们两人的天香阁弟子受伤较重的都躺在地上，受伤较轻的见他二人胜负已分都停手不打了。 “朱师兄，承让承让。小弟这次侥幸得手还望朱师兄不要介怀，等回去见了师父她老人家我定当向她禀明这次三色雪莲是你我一同寻得的。”虚伪的言语配上那得意的表情让人看了心中发毛。 “那就多谢黄师弟了。”朱明华眼神中流露出起不服气的神情，嘴上确不得不服。 “时机到了，出手。”刘莹碰了碰沈乐天的胳膊。 两人一同拔剑出鞘，两个起落，便跃入了人群之中。 按照事先的计划，沈乐天一招“风驰电掣”圈起道道剑影，直攻黄一鸣的胸前要害。黄一鸣未料到有人会突然袭击，对着这快如闪电的一剑反应有些迟钝，险些划破了他的衣裳。沈乐天后招接连不断，要让对方没有时间催动掌力，只有这样才能一直占据主动，不被对方掌力破坏太虚剑法的连贯。刘莹计算得没错，黄一鸣虽胜了朱明华，却因使用内力催动掌力耗损过大，现在应付沈乐天的快剑明显力不从心。 那边刘莹已经轻易的制服了天香阁其余众人，并从朱明华身上搜出一许多药瓶，从其中一个瓶子里边倒出许多药丸给躺在地上的天香阁弟子每人喂了一粒。 第七章 突围（3） “师兄，你还记得三年前你为了得到修罗掌第三层的武功秘籍你做了什么吗？” “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你可是私下里边杀了二师兄的信使，抢走了属于他的情报，才能在平定太和庄一战中拿到首功。”刘莹自问自答。她当众揭破旧事一方面可以加深朱明华与黄一鸣的矛盾，主要目的确是为了让他心绪不宁，不能全心与沈乐天一战。 “还有，”刘莹提高了音量“去年你在钦州设计引开大师姐，独吞了平定太平庄的功劳。现下大师姐不在，如果她在的话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刘莹抬手用手掌敲敲脑门，做出努力思考的的样子。“嗯，对啦，还有半年前你和四师姐同去完成师父交代了任务，你害四师姐掉进敌人的圈套差点让她丢了性命，也有这件事情吧。” “三师兄，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我想着要是我们五个师兄妹到齐了，都听到这番话不知道那个时候三师兄你会是什么下场。二师兄，你回去了会给大师姐和四师姐带个消息的吧。对了，除了这些，我还知道很多其他的消息呢，现在我就慢慢说与二师兄你听。不过我怕三师兄贵人多忘事都想不起来了，我来帮他好好想想也好。” 黄一鸣听到这些，整张脸红一阵白一阵。初时的慌张已经变为此时的愤怒，周身血流速度加快，如洪水一般涌入心头，竟让他觉得头晕脑胀，运气不畅。 黄一鸣右手加大力道攻向沈乐天，左手趁机一伸一缩便向刘莹发出了一把暗器。刘莹早有准备，一招“分花拂柳”将暗器一一挡开。 “小师妹，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蛊惑人心……”话刚说到这里，沈乐天一招“飞燕游龙”自左及右分刺黄一鸣周身大穴，只见剑光闪闪，剑如流星般飞快流转于他周身不同部位。黄一鸣被刘莹道破自己的秘密一时急火攻心，被沈乐天在左肩关节处刺了一个窟窿。 刘莹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实情，本来预备将来用于要挟黄一鸣的，不想今日为助沈乐天全盘说了出了。沈乐天一招得手后并未停下来，黄一鸣被刘莹的话刺激得有些发狂，他好像并不在意左肩的伤势，只是全力催动右掌掌力向沈乐天攻去，每一掌都用足了所能发出的最大功力。少了左掌的夹攻，黄一鸣右掌掌力虽强，却已经奈何不得沈乐天了。 “呀，三师兄，你看。大师姐和四师姐都到了，我想她们都很乐意听我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你说是吧，大师姐，四师姐。”刘莹加大了嗓音，朝着远处说道。 刘莹本意就是扰乱黄一鸣的心神。黄一鸣平时也是个十分冷静和心思缜密之人，不料被刘莹在众多天香阁的人面前揭破了他的丑事。他害怕被姐妹们群起而攻之，忽略了刘莹真正的用意。 黄一鸣一听其他两个师姐妹到来，心中更是慌乱，身上又被沈乐天划出了两道极深的口子，鲜血不断的涌出。刘莹双足一点，一个空翻落到了黄一鸣身后，右手双指连点数下，封住了他周身的穴道。之后又封住了他受伤周围的穴道，帮他止血。 “这位沈公子菩萨心肠，算三师兄你运气好，命不该绝。”刘莹故作怜惜的说道。 “小师妹，妄我平时待你不薄，你却联合外人来对我下手。”黄一鸣凶神恶煞的看着刘莹。 “同你对众多师兄妹所做的比起来，我对你做的还真是九牛一毛。我们只想从这里过去，并不想伤人。来，将这个药丸吃了，我和沈大哥也就放心上路了。”刘莹同样也给黄一鸣喂了一个刚才给天香阁众人吃的药丸，这药丸药力发作后能让他们四肢无力，晕晕欲睡。 “有了这嗜睡丸，咋们连给他们点睡穴的功夫都省了。走吧，沈大哥，这里一切都好了。”刘莹抬起双手，示意沈乐天过来背她。 “小师妹，你勾结外人意图盗取本门至宝，我怕你离你的大限也不远了。” “沈大哥对于我来说不是外人。”刘莹趴在沈乐天的背上，一脸幸福的说道。 “你……”黄一鸣滑到嘴边，药丸药效发作，他便失去了知觉。 “嗯，你也该歇歇了。沈大哥，我们继续走吧。”说完这两句懒洋洋的将头靠在沈乐天的右肩。 第七章 突围 （4） 靠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背脊，让刘莹觉得特别的安心。她不想再去考虑留下这一众天香阁弟子的命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不多时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沈乐天背着刘莹沿着山路一直往上爬，转过两个弯道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山顶的情形。四月的天气，山顶的积雪才刚刚开始融化。融化的雪水汇合成一条条小溪，遇到落差大的地方如跳跃的音符般奏出美妙的音乐。再往前走了一段，一片翠绿的景色映入眼帘，各色野花层层叠叠布满整片绿地。蝴蝶、蜜蜂在花丛中来来回回翩翩起舞。黄莺、画眉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咋咋叫个不停，给这片静谧的仙境增添了勃勃生机。 见到这样的美景，心中的不快都能很快消减几分吧。沈乐天背着刘莹来到一个巨大的湖泊旁，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不想惊扰了她，就背着她站在原地欣赏起周围的美景来。 “这里的景色同黑大哥曾经描绘过的场景如此相似。”沈乐天想起那夜黑衣客同自己描绘的他跟随古乐瑶到一座山顶的情形，再联想到刘莹师兄妹都是来这座山寻找三色雪莲的，那这座山极有可能就是黑衣客说道过的那座雪山。 “沈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到的？”刘莹睡眼蓬松的问道。 “大概有半个多时辰了吧。” “我肚子饿了。”她略带撒娇的说道。 “你坐下来休息，我去找找附近有什么吃的。”说完用脚将一片青草踩平，把刘莹轻轻放下，便寻吃的去了。 刘莹见沈乐天离开，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朝湖边走去。她将右手伸到湖水了，感觉了一下水温。温度比她的手上的温度还要高出许多。她受伤之后很多天都没有好好梳洗了，有这么一湖天然的温泉是再好不过了。 她利落的脱下衣服，走到湖中，开始洗澡。 沈乐天回来得很快，这是刘莹没有料到的。原来沈乐天走出去没多远便见到两只山鸡，他立即拔出佩剑，“唰唰”两剑轻而易举的获得了一顿美餐。他回到原地，发现刘莹不见了，立马将野鸡丢到一旁，开始寻找。 他沿着湖边走了几步便发现了刘莹的衣服，他第一反应是刘莹被人劫走了。他心里有些着急，一路走来沿路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湖面也一片平静。在放下刘莹的附近来回找了几便没有什么发现后，连忙大声叫到：“莹莹，莹莹。”他希望能得到回应。 一连叫了几声，除了鸟群被叫声吓得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朝天空中飞去，就只剩下湖对面传来的回声。沈乐天有些不知所措，他缓缓坐在地上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 “沈大哥，是在找我吗？”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水中钻了出来，凑到沈乐天面前。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沈乐天无意识的抬起头，嘴唇正好碰上对方的。沈乐天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对方冰凉的唇让他触电般感觉到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在跳动。 第七章 突围（5） 一天之内发生两次肌肤之亲还是与同一个女子这样的事情，让自小长在男人堆里的沈乐天如坠梦境，即便几个时辰之前有过一次不能算作是经验的经验，还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他感到刘莹嘴里细滑的东西通过他的双唇，顶开他的牙齿，在他口腔中不停的游走，似乎是在探寻。那东西与他的舌尖相碰他才意识到那是刘莹的舌头，刚开始沈乐天将舌头蜷缩向喉咙的方向来避免和刘莹的舌头相碰，刘莹不断的用舌头将他的舌头顶开，几个来回之后沈乐天的舌头自然的同刘莹相互交缠。 等沈乐天回过神来，刘莹不知在何时已经穿好了衣服，摸着一缕长发，坏笑着看着他。沈乐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转了个身，从湖水中捧起清水来洗了两把脸。 “吃的呢？”刘莹首先打破沉默。 “刚抓了两只山鸡，我马上去弄。你等等。”沈乐天如释重负，用最快的速度过去拿起山鸡，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途中差点被长得很深的杂草绊倒。 两人填饱肚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刘莹便带着他沿湖向一个山坳走去。 “上次我来的时候那花才刚刚结出花骨朵，现在算算时间应该要开花了，不然我那两个师兄也不会为此大打出手。” “你上次来？”沈乐天有些迷糊，按照他的了解一般的花从开花到花谢，快的不过几个时辰，慢的也不会超过几天。 “你大概不知道，三色雪莲丛花骨朵到花开需要三年之久吧。我无意中得知有这种奇花开始也很吃惊，等我弄清楚这花的用途之后我觉得这花的功用和这花一样的不俗。” 刘莹被送到天香阁学艺之后，凭着她的聪明才智，很受顾念娘喜欢。在天香阁中年级虽然不大，却也是众人不敢得罪之人。有了这样的地位，在天香阁中自然也就能够打听到许多秘密。这三色雪莲的秘密却是无意中偷听到顾念娘与一个中年男子对话才得知的。 “这花练成大还丹给心怀狭义之人服下与天下之人都是有好处的，若是给居心不良之辈服下那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而受苦。” “我最不喜欢自居侠士之人，哪个人没有点私心，我看是岷山派的那些老头把你给教坏了。” 第七章 突围（7） 沈乐天抹了抹脸上的汗渍和血渍，右臂一挥剑影连连，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两名天香阁弟子已经趴在地上捂着伤口呻吟。这时破空之声由远及近，一把柳叶刀朝着他们两人急速飞来，沈乐天横剑一挡，试图把刀打落下来，没想到刀上所含劲力极强，沈乐天被那股力道推着向后滑出一大截，还没来得及停下来赵子月已飞身出现在了他面前。赵子月一个连环踢，又逼着沈乐天后退了不少，柳叶刀拿在手里舞得风雨不透，沈乐天只感到对方刀快如影，幻影连连，交手后不久已是险象环生。 那边黄一鸣和朱明华正在围攻刘莹，剩余的天香阁弟子得令也都纷纷来围住她，趁机抓活口。黄一鸣和朱明华一个被沈乐天伤得不轻，一个受了内伤，加上围攻刘莹的其他人正好和刘莹打得难解难分，如果一直打下去就看是谁的体力更好坚持得更久了。 和对手厮杀的间隙见沈乐天和赵子月离她越来越远，刘莹心里开始着急起来。她知道沈乐天坚持不了多久，如果赵子月再配合毒攻，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现在只能尽快摆脱眼前的一群人，才能想办法让沈乐天脱身。 衣兜里的暗器所剩不多，即便全部发出也能杀光所有人。“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现在的心情同母亲去世前夕差不多，那时候的无力感和无助感现在又再一次爬上心头。一个没有留神，左手手背被朱明华拉出了一个长长的伤口，血水顺着手背留下，很快裙子上已经血迹斑斑。 黄一鸣见到刘莹手背流血，即刻从袖口里边摸出五个拇指粗的细长竹筒，他将瓶盖一个接一个的拔开，放出十条金灿灿的金蝉蛇。 金蝉蛇原本生活在自热带地区，天香阁的创始人曾到四方游历，在途经海南时带回了数条回到塞北用各种毒药配着人血饲养，经过几百年的不断繁殖，已经成了天香阁独有的剧毒之物。只要一见到人血，必定会吸个干净。 几个受了伤的天山派弟子被金蝉蛇咬后十指在全身不停的乱抓，每一道抓痕很快由红变绿，力道大的甚至连整块皮肉也都扯了下来，每个人发出的声音近乎是在哀嚎。黄一鸣是个气量极小的小人，被刘莹当众揭了老底，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她，至于其他知道秘密的人，也不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至于朱明华和赵子月，只要他今天不死那以后就还有机会灭他们的口。 朱明华知道黄一鸣气量小，在他看来黄一鸣不过是想让刘莹死得痛苦一些，至于天香阁的众人，他也没把他们的性命当一回事。他和黄一鸣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默契的开始将刘莹逼退到有金蝉蛇的地方。 “血，金蝉蛇。血，金蝉蛇。”刘莹在心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第八章 脱困（1） 在离那条大河十步开外的地方，忽听得背后风声响起，沈乐天和刘莹两人同时转过头朝后望去，数枚暗器分上中下三路分射他们两人。 他们两人连忙一左一右的向旁边腾挪闪避，刚避开了暗器的攻击，赵子月与朱子明也已经赶了过来。 “小师妹，你后边已经没有退路了，这小子一定要死，至于你交出东西我是生是死就得由师父来定了。”赵子月平时虽自大些，口中得理不饶人，在这一刻却还顾念一点师门情谊。 刘莹拉起沈乐天不住的后退，直到站在大河与湖泊的地方才停下来。一条激流倾泻而下，在河面激起层层浪花。水流不断由上而下，河面水流湍急，漩涡如圆盘旋转般不停旋转。 “师姐，你对我的好那次在巨鲸帮分舵我就已经还了，我们互不相欠。”那次在巨鲸帮分舵在赵子月中麻药之后本有机会杀了她却没有动手。“至于以后的路，我想自己选。”说罢，拉起沈乐天的手“噗通”两声二人都跳进了水里。 留在岸上的两人没有料到他们会有如此举动，跑进岸边一看，两人已被快速流动的河水带着流向下游，不多时两个脑袋变成了黑点，最终消失在赵子月和朱明华的眼中。 早在刚刚跳入河水之时，刘莹就将自己的腰带和沈乐天的腰带紧紧的系到了一起。这样即便水流湍急，两人也不会被冲散。两人这时全身乏力，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让他们停下来。 这条大河越往下，水流越急。看着周围的事物不断加快倒退，刘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她当初研究山坳周围的地形发现这条河并没有顺着这条河走到尽头，以现在这样的速度下去，不知道下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情况。若是河流到了尽头变成瀑布那他们的生死就只能交给上天来做安排了。 果然，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两人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响声从河流的下游传来。刘莹和沈乐天相视一笑，又都同时闭上了眼睛。在刘莹想来，没有替母亲出一口讨回公道是件憾事，能带着自己所喜欢的男子去见母亲应该可以将功抵过了。在沈乐天想来，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即将结束了。 两人因为惯性的缘故，在瀑布口被抛出去一丈来远才开始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两人此刻正在感受着这一生中不会再有的的体验。 瀑布的下方是一个深水潭，他们两人落水之后像石头一样向潭底下沉。巨大的冲力使他们很快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这个山谷阳光充足，四面环山，满山谷的野花在这四月的天气里争奇斗艳，花香四溢。 第八章 脱困（2）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不知不觉间已经入夜。这个山谷四面都是悬崖绝壁，恰巧阻挡了入夜之后呼啸的寒风。塞北本就昼夜温差大，虽没有寒风，若没有避寒的场所这个山谷夜里也和冰窖没有什么两样。 被潭水冲到潭边的沈乐天半个身子仍然泡在水中，冰冷的潭水冻得他浑身发抖。他缓缓睁开眼睛，用双臂支撑着自己的躯体慢慢的坐了起来，刘莹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他挣扎着爬过去双指放在她的鼻尖，还有呼吸，他稍稍松了口气。他解开两人相互系在一起的腰带，起身后先将刘莹抱到相对干燥的地方，开始观察期周遭的地形。 寒冷和饥饿让他寒颤一个接着一个，他最终决定先找个避风的场所，找些吃的东西填饱肚子，等刘莹醒来在做在做打算。 他先确定周围没有野兽的出没的痕迹才放心的离开刘莹去找避风的地方。他将谷底绕了一圈，除了东边有一个可容许一个人通过的缺口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容身的地方。他只得先捡一些枯枝按原路返回。 他伸手入怀，发现火石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连火石也没有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寒冷的夜晚要怎么度过。 火石被水浸泡过之后湿漉漉的，沈乐天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点燃了枯枝。火苗越来越大，让他渐感温暖。 沈乐天搬来一些枯叶杂草铺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将刘莹抱过来放好。他顾不得烤干自己的衣服又离开寻找食物去了。 将从深潭里边抓回来的几条鱼处理好便穿上枯枝开始烤。他走到刘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不再冰冷，有了些许温度，他稍稍放心退回到对面好让自己的衣服也能被烤干。 时间流逝，鱼肉的香味顺着沈乐天的呼吸传到他身体里边，他开始吞咽口水，实在是太饿了。他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他预备吃上两条剩余的都给刘莹留着。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在沈乐天专心吃鱼之际刘莹已经醒了，温情的看着专心吃鱼的沈乐天。 这声音虽小，却吓了忘我吃鱼的沈乐天一跳。 看着面前那个差点被口中鱼肉卡住的沈乐天滑稽的表情，刘莹笑出声来。 “给我一条鱼，我也尝尝，是什么味道让你如此陶醉，都到了忘我的境界了。”刘莹打趣的说道。 接过沈乐天递过的一条鱼，她用手撕了一块下来放到嘴里嚼了嚼。虽没有盐味，鱼肉细腻而肥美，还没有小刺，在这样的环境中算得上是美味了。 “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沈乐天问道。 “现在除了冷和饿以外并没有觉得其他不舒服。” “那就好。” “我们这样一同经历几次生死了，这就是所谓缘分吗？”刘莹微笑着问道。 “周围的环境我已经大致看过了，东边有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缺口，其他的地方似乎没有出路。等我们伤好一些，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我们就可以准备离开这里出去了。莹莹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希望你信守承诺，告诉我师兄的葬身之所。”沈乐天没有接话，而是转入了这个话题。 刘莹瞟了他一眼，心中略微失望。她明知道沈乐天同他一起做的这些事情不过是为了一个死人，对自己的好也是为了那个死人，可这一刻她就是心中难过。 “你对一个死人如此念念不忘，那对我也会如此念念不忘吗？”此言一出，刘莹觉得自己失言了。他怎会对自己念念不忘，李思远死在自己手上，出了这里，以后再相见恐怕都是刀剑在说话了。 在沈乐天心里，师兄李思远是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玩伴。刘莹是什么呢？沈乐天没有细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和她所一起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事出有因，是跟她往来是被师门所不允许的。最重要的是他杀了自己的师兄，和自己是仇人。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不是仇人，刘莹只要做了有违正义的事情，他们就已经站在对立面了。 “不会念念不忘，但会记得莹莹你这个人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沈乐天如实回答。 “你答应我做的三件事情只做的两件，剩下的一件还作数吗？”明明知道答案，可还是想听他亲口回答。 “当然，我既然做出了承诺，当然会按照承诺的做到。” 刘莹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他和东方燕是从南珠山跌落下去的，在我们掉下来这座山的正东面，离这里大概一百多里路。” “多谢莹莹告知。” 两人没有再说更多的话，不一会儿他们因为体力尚未复原都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乐天睁开眼睛发现刘莹没有躺在对面。他环顾四周，最后在水潭边发现了她的踪影。 见她双脚泡在水潭，以水为镜，用双手正在摆弄着的自己的头发。 沈乐天不便打扰她，盘腿坐好，运起功来。这次所幸从绝壁上掉下来，下面是一个水潭并没有受伤，身上的伤口都是刀伤剑伤，只要稍作调理，很快就会恢复。只需多打坐练功，内息很快会恢复到原有的水平，这样也可以很快上路寻找出路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没有提到那天夜晚的话题，除了填饱肚子，都在打坐运功。偶尔的交谈也都是一些必要的问题。 在这个山谷呆了五天以后，他们准备上路。所受的外伤虽还在复原中，已经不太严重，即便上路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沈乐天在前带路，刘莹跟在他后面。他们朝着东面，很快通过那个缺口离开了山谷。出来之后左右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两手伸开就能触到，抬头望去，天只有一条细缝那么大，偶尔有一两株植物从岩石中冒出来。由于阳光照不进来，光线并不是太好。 不知道前路会发生什么，沈乐天走得很慢。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前路越来越宽，光线也越来越好，沈乐天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走近一看，绿草如茵，野花盛放，四周也被峭壁所包围，不远处也有一个大水潭，一条瀑布从天而降。这里像极了来时的那个地方。 稍作休息，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之后他们继续朝着东面前进。 第八章 疗伤（3） 离开这个山谷之后，道路逐渐变窄，相比于之前张开双臂就能摸到两边峭壁的距离要略微宽出不少。【零↑九△小↓說△網】 原本想着离开了那个山谷穿过那条昏暗的小路，等见到光明之时也就能够脱困了。现在的状况是前路漫漫，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剩下来的这一天时间都在两座峭壁形成的石缝中行走，蜿蜒的小路弯弯曲曲的伸向远方，看不到尽头。太阳眼看就要落山，沈乐天决定在天黑之前安顿下来，明天再继续赶路。 “今晚就在这附近找个宽敞避风的地方休息吧，明日在赶路。莹莹你看可好？” “你在跟我说话吗？我还以为我们以后只能用剑说话了呢。”语气中充斥着不满。从早上出发到现在，这是沈乐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莹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现在这里休息，我区前面看看有没有宽敞的地方可以避风。”抛下这句话，沈乐天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莹拿他没办法，只得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既然和刘莹说清楚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说其他多余的话。沈乐天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也是这么做的。 向前走了不远，发现那个地方的石壁向内凹进去一大块，虽算不得山洞，却也够一个人容身了。【零↑九△小↓說△網】有了这个地方，今晚也就可以安歇了。 “今晚你就在这里边休息吧，应该会比露宿在外暖和许多。我再去拾些柴火来，应该就可以过夜了。”沈乐天躬身下去将里边的碎石子沙子用手刨除。 “你这是在关心我？”刘莹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你是女子，应该受到照顾。”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 “若我是男子呢？” “你是个女子，没有如果。这就是事实啊。”他从小就被师父教导要对女子谦让有礼，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在他看来全在情理之中。 点燃火堆后，沈乐天从衣兜里边拿出一个牛皮袋子，里边装了中午吃剩下的烤鱼。沈乐天再次将鱼考热，先给刘莹递过去一条。 鱼吃到一半，沈乐天听到了有脚步声不断走近。他连忙将手里的鱼收拾好，走到刘莹身旁灭了火堆，屏住呼吸，观察着脚步声传来方向的动静。 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刚才这里明明有火光，这会儿怎么没有了。我还以为找到居住在这山谷里的人家了呢。” “是啊，在这山谷里边呆了快两个月了，都没有发现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刚才的火光又让我重燃了希望，想不到走到这里有没有了。”一个男子略感失望的说道。 这个男人的声音竟如此熟悉，这让沈乐天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莹莹明明说他已经掉下峭壁死掉了，这会儿怎么还会站在这里说话。 转念一想，几天前自己也一样掉下了悬崖绝壁，现在也活的好端端的，不由得欣喜万分。 只听那个女子继续说道：“我们其实离掉下来的地方也没有走多远，明天再继续走，我想前面只要一直有路，总是能够出去的。” “燕妹你真是心宽，跟你在一起怎么都不会感到绝望。”这句话那个男子说得含情脉脉。 “我们也该找个地方歇息了，明天再赶路怎么样，远哥？” “好，休息好了才能赶路嘛。” 听到这里，沈乐天有九成的把握认定说话的那个男子便是师兄李思远。 “李师兄，是你吗？”沈乐天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你是乐天？”李思远的声音中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对，我是乐天。那个一直跟你叫板的沈乐天。”沈乐天连忙拿出火石点燃了柴火。 火光跳跃，沈乐天借着光亮，终于看到了阔别数月如亲人般熟悉的面庞。这张脸除了比分别时瘦了些，黑了些，还是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沈乐天走上去使劲推了推他的肩膀，眼中泪光闪闪。一番寒暄之后，李思远为沈乐天介绍了身旁的女子。 “这位姑娘叫东方燕，是我的朋友。”简单的几个字，沈乐天已经感到了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燕妹，这个就是我常常跟你提你的小师弟沈乐天。跟你说，他最怕蟑螂了，一见到蟑螂跑得比兔子都快。打不过他只要用蟑螂对付他就行，哈哈。” “东方姑娘，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沈乐天拱手为礼。被李思远这么一介绍，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台了，脸上笑得十分不自然。 “沈公子你好。”东方燕回了一礼。 “沈大哥，你师兄都给你介红颜知己认识了，你怎么可以忘了介绍我。”刘莹起身走了出来。 “刘莹，是你。”东方燕吃惊的看着刘莹。 “是我，东方姐姐别来无恙。” “乐天，你怎么会和心肠如此歹毒的女子在一起。你可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了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了。”刘莹语气冰冷，跟同沈乐天一起时判若两人。 “乐天，当真如此？”李思远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乐天。他的小师弟善恶分明，怎么会在明知道自己遭了刘莹的毒手的情况下还跟她混在一起。 “莹莹说的是实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确实在知道实情后还跟刘莹在一起。 “这当中别有隐情吗？”对于沈乐天，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就足够让他信任了。 “有没有隐情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刘莹问道。 “你不要插话，我在问乐天。乐天你说。” “这当中的是非曲直一言两语说不清楚，如果师兄相信我，我自当慢慢解释清楚。” “要解释，先拿下她再说。”东方燕现在恨透了刘莹，恨她的背叛了她们之间的友谊，恨她同别人一道害得她和李思远坠落山谷。 话音刚落，东方燕右手出拳左手出掌已攻到刘莹面前。刘莹使出一套幻影掌法，将东方燕的招式逐一化解。两人你来我往，片刻间已过了三十余招。 东方燕是塞北侠女秦如意的关门弟子，自小就得到她师父的悉心教导，武艺自然是不错的。刘莹师承顾念娘，加上她的聪明才智也学到了不少高深的武功。两人交手起来，一时间难分胜负。 第八章 疗伤（4） 看着两个妙龄女子攻守交替打的不可开交，一旁的两个男人并没有出手。【零↑九△小↓說△網】这种情形下，出手有违师训，也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表现。 刘莹是被迫动手，她并不想跟东方燕或者李思远动手。现在尚未找到出路，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出去的可能。出于对沈乐天的情谊，她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动手。东方燕主动来找事，她也就没得选择了。 初时，刘莹每一掌中还留有些许余地，只要东方燕的招式伤不到她她就采取能躲就躲的方法。 东方燕自掉落山谷险些丧命之后，爱憎分明的她一直憋着口气，眼前的人正是气顺的原因，当然是不肯放过的。她发出的每一掌都暗含内劲，打出的每一拳都用足的十成力道。 双方斗过百招之后，东方燕自知刘莹的掌法变化无穷，想要从中找到破绽，并非易事，一直缠斗下去，打个平手的几率更大一些。她索性双掌加大内劲，在双手相交的那一刻用内力黏住了刘莹的双掌。 刘莹感到双手掌心内力源源不断的向自己传来，若是不运功抵御，片刻之后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会受到损伤，只得以内力还击。她知道东方燕有仇必报，却不想她居然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心里只得连连叫苦。 她们两人功力相当，若是同时停手那自然是于双方的没有损害。若是非要分个胜负，那结果就难料了。刘莹和东方燕现在相互不信任，让她们同时停手她们中的任意一方都是不会相信对方的。 不多时，两人额头的开始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帮观战的沈乐天和李思远见她们以内力相斗后暗叫不好。他们师兄弟两人学的是纯正的内功心法，这个年纪的修为比不上刘莹和东方燕，若是再过十年，情况就跟现在相反了。想要分开她们两个，几乎是做不到的。 眼看她们两个汗珠已经一颗一颗的往下滴，双颊因内力消耗过大儿通红，若在想不出法子，她们两个都会陷入危险，严重话甚至会虚脱致死。 “李师兄，还有一个办法可试。一会儿你双掌使足十成内力，将她们两个的双掌分开开，速度要快。我在背后相助于你，我们两个的功力相加，应该足够分开她们了。”沈乐天刘莹谈不上交情，却也不希望她因此而受伤，至于东方燕，她是李思远的心上人，虽然刚刚认识却也是必须要相救的。 “这个方法可行吗？”李思远看着东方燕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暗暗着急。 “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师兄你呢？” “我有办法的话也不会这么干站着了。乐天你一向主意多。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姑且一试。若是不成，和任由她们这样下去结果不堪设想。”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已深知东方燕的性情，在他看来她这样有仇必报的性格是她的可爱之处，现在他只希望东方燕平安无事。 李思远挥动双掌，内力源源不断的积蓄到他的双掌，将全身所有的内力都凝聚于双掌后对准了两个女子的四掌全力推了出去。 内力将刘莹和东方燕双掌震开的瞬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她们手掌刚刚分开沈乐天双掌便迎了上去，左掌和刘莹的双掌相接，右掌和东方燕的双掌相接。两人的内力全都在这相接的一刹那击在了沈乐天身上。 沈乐天整个身子被这两股内力震得飞了出去，口中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在峭壁的岩石上重重的撞了一下才落到地上。 见沈乐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刘莹顾不得东方燕还有什么后招，连忙跑了过去，扶起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为他切脉。 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李思远楞在了原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分开她们两人的同时若是没有适当的内力去化解，就要让这两股内力发散出去，不然这两股内力会伤到发出者本身。 这个道理他也知道，当时太过在意东方燕的安危，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东方燕也被这一幕吓到，一心只想出口气的她全然不会料到这样的结果。她连忙跑过去，也想了解沈乐天的伤势。 对于刘莹的医术，东方燕是佩服的。当李思远想阻止刘莹时，东方燕先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看看情况再说。 切完脉，刘莹翻开沈乐天双眼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给沈乐天喂下，将他平放在地上，然后取出银针开始施针。 一轮施针之后，沈乐天口中不断的呕出鲜血。停止呕血之后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不动。 见此状况，李思远一把推开刘莹，自己跪在地上，亲自为沈乐天切脉。他知道他这样做也无济于事，他想要亲自确定沈乐天的情况。 他双指在沈乐天在手腕处停留了很久，几乎感觉不到脉搏在跳动。他将手移到沈乐天颈部的大动脉，这里虽然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却比手腕上好不了多少。 “如果你没有方法可以救他，就让到一边去。我要试试其他的方法。”在刘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的慌乱，她面色平静，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乐天他还有救吗？”李思远语气凝重的问道。。 “我说了我会救他，自然就会尽力。如果不是你身边的这位东方姑娘，他何至于弄到现在这个样子。要么你救他，要么请到一边去不要打扰我救人。” “你……”李思远一时不该说什么才好，沈乐天受伤的确跟东方燕有关，他的确也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人，只得站到一边。 东方燕十分解刘莹的性情，刘莹只要说出口的话，必定会尽全力去做。曾几何时，刘莹对她承诺的事情每一件都做到了。现在刘莹肯救人，那希望就会大很多。 “远哥，我相信刘莹会尽全力救治沈少侠的。我们不要给她添乱就是在帮沈少侠了。如果连她也没有……”东方燕顿了一下，“没有办法的话，我自当到岷山派领罪受罚。” 第八章 疗伤（5） 这次施针过后，仍然没有什么起色。沈乐天身体里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伸手摸去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热度。 “你是他的师兄，你们师出一门，所练的内功心法是一样的，你现在即刻给沈大哥传输一些内力，这样可暂时抱住他的命。等我给他喂过药你就立即给他传送吧。” 说完，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揭开盖子，将里边的那珠三色雪莲取了出来。这个竹筒刘莹在里边放了特殊的药物，可以让雪莲保持刚摘下来时候的状态一个月之久。她用手分别摘下每种颜色的花瓣两片，放入竹筒的盖子上，再拿出一个瓷瓶研磨这六片花瓣，很快三色的花瓣被磨成糊状。 刘莹掰开沈乐天的嘴唇，用手将糊状的三色雪莲喂到沈乐天嘴里，然后给他灌了一些水。看到沈乐天的喉头动了之后，刘莹示意可以传功了。 “这样贵重的东西你竟然舍得给沈少侠服用，是我小看你了。”东方燕知道三色雪莲的贵重，刘莹刚拿出来的时候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有了三色雪莲给沈乐天吊住气，保住性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没有小看我，他是个例外。【零↑九△小↓說△網】”言下之意，换做是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沈乐天得救，对她来说十分重要，这关系到以后和李思远的关系和未来。 “谢就不必了，我救他是为了我自己。” “你对他……”东方燕等待着刘莹自己接话。 果然，她目光坚定的答道：“我喜欢他，所以他不能死。” 刘莹走过去又一次给沈乐天切脉。三色雪莲加上李思远传过去的内力，沈乐天的脉搏比之前跳动得有力了很多，身体因为虚弱还是凉凉的。 “只要今晚不出什么差错，沈大哥的命就算是保住了。今晚我们分两班轮流看着他，我一个人一组，你们两个人一组，有问题吗？” “我一个人一组，你跟燕妹一组吧。今晚你们只用值一个时辰就好，其他的时间都我来看守。”李思远觉得女孩子就应当被照顾，他只需要一个小时打盹就好了。作为沈乐天的师兄他理应这样做。 “这样，不妥吧……” “好，我没有意见。”刘莹打断东方燕的话答应了下来。 “可是……”东方燕觉得这件事情因她而起，她就算守一夜也是应该的。 “就这么决定吧，燕妹。乖乖休息，明天白天有你出力的时候。” “你们一路走来，最近的水潭离这里有多少路程？”刘莹明天需要将沈乐天泡在水里，在配以药草治疗。 “我们今天吃完早饭离开那个山谷的，刚到这里不久你是知道的，需要一天时间。”李思远答道。 “那明早我们往那边走，”刘莹指指她和沈乐天来时的路。“我们经过的水潭更近些，只要半天的时间。” “我们要水潭做什么？”东方燕问。 “自然是救人。有一味药要将他泡在水里用，药效才能发挥到最大。” “那我们明早即刻启程。”李思远说道。 “每半个时辰给他切一次脉，脉象平稳就没什么大碍，要是脉象异常立刻来叫醒我。” 商量完毕后，刘莹让李思远把沈乐天扶进那个可容纳一人的避风处，再在那不远处升起一堆火，刘莹靠在不远处眯起眼睛开始养神。东方燕陪在李思远的身旁坐在火堆对面，白天赶路太累了，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李思远脱下外衫给她披上，用手臂紧紧搂住他。 一整夜都相安无事，快天亮的时候李思远叫醒了刘莹和东方燕，他才缩到一边睡觉去。刘莹摸了摸沈乐天的额头，已有了温度，摸摸他的脉象，十分平稳。她昨晚几乎一夜未眠，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都在考虑若是发生变故怎么应对。还好，什么都没发生。她嘴角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等到李思远醒来，太阳也不过刚刚爬上山头。他首先查看了沈乐天的状况，见他跟他睡觉之前状态差不多才稍稍放心。刘莹仍然拿出三色雪莲磨成糊后给沈乐天服下，待三人都准备就绪，李思远背起沈乐天开始上路。 从出发到山谷，沈乐天基本由李思远一个人背着，中途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到达山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找到合适的地方将沈乐天放下，三人分头行动。刘莹给沈乐天切脉配药，李思远去准备吃的，东方燕负责生火。 “刘姑娘，乐天他什么时候会醒？”李思远将烤好的贝壳递给刘莹，关切的问道。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今天夜里或者明天。” “他伤成这样，多久才会恢复如初？”东方燕听说他很快就会醒来，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我现在只能保证他会醒，他伤成这样，要恢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现在很多药材都没有，要彻底让他好起来，离开这里很关键，现在我只能靠着身上仅存的药给将就着用。” “我们从跌落山谷后不久就发现了一条小路通向外面，本来以为可以很快走出去，没想到走了大半个月还是没有离开，后来还遇见了你和乐天。” 依照李思远的说法，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由众多个山谷组成的，每个山谷都由一条小路相连。李思远和东方燕掉下去的地方是相连山谷的一个尽头，刘莹和沈乐天掉落的山谷是另一个尽头。换而言之，就是没有通向外界的路，他们像是被困在了一个袋子里边。 “我们除非有飞天遁地只能，不然要出去几乎没有希望。”刘莹说道。 “你说什么？”东方燕不可置信的望着刘莹。 “穿过这个山谷，沿着那条小路往前走，很快就会到达另外一个山谷，那个山谷进出都是一个路出口，你们是从另一个方向来找出路的。你自己想想还会有出口么？”刘莹指着那条狭窄的小路说道。 第八章 疗伤（6） 一时之间三人相对无语，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要出去谈何容易。【零↑九△小↓說△網】在掉落深潭之前，刘莹和沈乐天就把生命交给了上天，现在能够活着在刘莹看来已经是赚到了，再则有沈乐天陪伴，她觉得一辈子出不去也没关系。李思远和东方燕掉落悬崖时先摔在了几根粗大的百年树藤上然后在落地，才得以保住性命。养好伤发现了出路本是心怀希望的，现在明白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感到很是沮丧。 天色渐渐暗下来，刘莹一直留在沈乐天身旁悉心照顾，给他喂药施针。其他的事情都是李思远和东方燕去做的。 在这荒谷里，只能找到食物填饱肚子，晚上他们只能吃一些鱼和野果。沈乐天没有醒来，不能直接进食，刘莹只得把野果一点点捣碎，给他喂些汁水。 连续吃了几次三色雪莲，沈乐天进食的量明显增大，这绝对算得上是好兆头。 半夜里，大家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沈乐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个夜晚没有风，也没有月亮，密密麻麻的星空看起来像无数的萤火虫在闪动。浑身无力和胸口不时隐隐作痛让沈乐天明白他还活着。他不忍心打扰熟睡的其他人，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坐起来，只得一个人观赏起星星来。 看着看着，觉得眼前越来越迷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他看到东方燕在不远处烤吃的，除了闻到鱼香，还闻到其他食物的味道，这两天只喝了些汁水，闻到食物的问道让他不自觉的吐咽口水。李思远和刘莹不知道去了哪里，沈乐天将他所能看到的范围都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第八章 疗伤（7） 不久后东方燕发现沈乐天醒了，她快步走到沈乐天身旁问道：“沈少侠，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刘莹过来瞧瞧。【零↑九△小↓說△網】” “饿……我想吃东西。”沈乐天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要吃的，这个好办。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拿。”说罢，转身朝烤东西的地方跑去。 今早刘莹在山谷发现了一些野生板栗，她摘了不少回来。火堆里边烤板栗，火堆上边烤鱼，这样可以丰富一下他们的伙食。 刘莹先拿了一条烤好的鱼用树叶包了递给沈乐天，又回到火堆旁边用树枝将考好的板栗从火堆里边掏出来。她用石头将板栗一个一个逐一敲一开个口子，然后用手把板栗壳剥开，再将剥好的果肉放到树叶上。剥了一定数量之后，东方燕用手捧了拿去给沈乐天吃。 “多谢东方姑娘。”他手头的那条鱼已经吃得只剩下骨头，接过板栗后又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小心噎着。以后不用叫我东方姑娘，太见外了。我以后也随了远哥叫你乐天你看怎么样？至于你叫我什么嘛，容我想想……”看着他的吃相东方燕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想到，在连着吃了几个板栗之后沈乐天果然被噎住了。看着沈乐天瞪眼伸喉的模样，东方燕连忙走过去给他拍拍后背顺顺气。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声音冰冷的问道。 “沈少侠噎住了，我给他拍拍背。”东方燕回过头去，看着面色阴沉的刘莹。 “谁说她醒来就可以进食，你给他吃什么了？”刘莹立刻走到沈乐天身旁，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沈乐天左腕上为他切脉。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额……他说饿我就给他拿吃的，给他了一条鱼和一些板栗。其他就没什么东西了。”东方燕撇撇嘴，一脸无辜。 “你害他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吗？他体内淤血尚未排除，气血不畅。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他要是再出什么问题，我绝不饶了你。”刘莹此时对东方燕厌恶至极。 “真是对不住，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两次还不够，你希望有几次？难道他不死你就不休吗？”太在乎沈乐天已经让她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莹莹，是我让东方姑娘给我拿吃的，她没什么错。再说了，中了你们两掌我都还好端端的躺在这里跟你说话呢，不会有事的。”沈乐天把噎住他的板栗强行咽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你伤成什么样子你自己没有感觉嘛？你这样胡乱吃东西说不定会要了你的命。这个也不重要吗？”她感到眼眶里边有热乎乎的东西在打转，她稍稍将头仰起，轻闭眼睛之后转身施展轻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莹莹，莹……莹。”沈乐天叫出第二声之后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刘莹，你回来。你回来。”东方燕本想追着刘莹将她拦下来，见沈乐天咳得如此厉害，怕沈乐天病情有什么变化不敢离开，只得站在原地不停的叫唤刘莹。 很快刘莹的身影消失在了东面小路的转角。 沈乐天咳得越来越厉害，口中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开始不断的往外吐。东方燕见此状况吓坏了，先把沈乐天平躺的身体翻过来侧躺，连忙高声呼喊李思远。 一连喊了好多声都没有反应，沈乐天吐光了吃进去的食物之后开始接连不断的呕出一些黄色的液体。东方燕知道情况不妙，更加着急了，她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回效果很好，李思远很快出现在了东方燕的视线范围之内。李思远到了东方燕身旁，看着沈乐天现在的状况也着急起来。也是全身都湿透了。 “刘莹呢？她不是说先回来看看乐天的情况吗？她人在哪里？” 这一连三问让东方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满怀内疚的说道：“乐天是让我弄成这个样子的，至于刘莹她得知后气得离开了。” “乐天怎么会被你弄成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他不能随便进食，给他吃了一些鱼和板栗，所以累得他……”东方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思远打断。 “这些以后再说，快说刘莹往哪个方向走了？”这个山谷只有东西两条路，追起来很容易。现在找回刘莹是就沈乐天的唯一办法了。 “她往东面那条路去了。” “燕妹，你留下来好好看着乐天，我现在立刻去找人。”说完双足轻点，头也不回的走了。 往东面的方向追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刘莹站在前面呆呆的看着前路。李思远走过去二话不说，拉起刘莹的胳膊就往回走。 “刘姑娘，得罪了，乐天现在身命垂危，我也顾不得那许多礼节，还请你不要介怀。” 依着刘莹的功力，李思远想要轻易拉动她是不可能的，李思远的这句话让她没有运功抵抗，她任由李思远拉着她往回走。 “他现在什么状况？”她轻声问道。 “吐得很厉害，黄疸水都突出来了。情况不太妙啊。”李思远担心的答道。 这句话刚说完，刘莹甩开李思远的手，自行运功加快步往回走。她刚才负气离开，才转过路口就后悔了，就停下来思考要怎么做。李思远的这个消息让她知道她要怎么选怎么做。 很快她就和李思远拉开了距离。来到沈乐天身旁时，她即刻跟沈乐天喂下了一颗药丸，再用双指封住了他全身上下的要穴。李思远返回的时候，刘莹刚好点完最后一个大穴。 “过来给他输一些内力，先保住他的命。然后把他移到我们不久前找好的那个地方，准备给排出体内的淤血。”刘莹看着李思远说道。 在沈乐天受伤的当晚，刘莹就想好了替沈乐天排出体内淤血的办法。她知道塞北不管河中还是湖中，都有一种喜欢吸食任何动物淤水蛭。只要将天香阁特制的药粉放入河中或者水中，就能将大批量的这种水蛭引出来，水蛭发现沈乐天体内有淤血，自然会附到沈乐天身上替沈乐天吸出来。本来她和李思远到山谷中的湖中探了一番打算再等一日，在水蛭出没最平凡的清晨进行，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