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荣誉老王》 第1章 荣誉老王 王一诺总是穿梭在各个时空帮助弱势的受害女性,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大半辈子专职着隔壁老王的业务。不是她性取向有问题,而是她真心见不得那些妹纸被渣男渣,她心疼她们。 谁年轻的时候不会碰上那么几个人渣,有的人全身而退,而有的人万劫不复。王一诺看着那些在情感和婚姻中受到伤害的弱势女性,就不忍心让她们继续沉寂在受伤的感情世界里,她们不应该为了一个男人而郁郁寡欢承受本不该她们承受的悲伤和痛楚,她们值得更好的人爱她们。 王一诺毫无怨言接下了做好人做好事为隔壁娇妻排解人生苦难的任务,终日穿梭在一个个时空中,做她的荣誉隔壁老王。 当王一诺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她就知道自己又穿越到了一个新世界,而隔壁住的邻居必然是自己的任务对象。她并不着急去敲隔壁邻居家的大门,揉了揉一头黑色的短发,她从素洁的床上爬起来,轻车熟路取了床头柜上的《陈妍妍生平》查看。 由这本薄薄的白皮书提供的内容可知,隔壁的女主人也就是任务对象叫陈妍妍,典型的为了爱人放弃事业专职了家庭主妇的柔弱女性,男主叫李俊成,典型的写字楼里的精英白领。 这一对夫妻从大学起谈恋爱,毕业后结婚,除了婆婆刻薄难缠,婚姻也算平顺,直到李俊然出轨被陈妍妍发现。为此失神落魄的陈妍妍出车祸流产,受伤瘸了一条腿。此后婆婆更加不待见她,越发刻薄了。怀孕的小三登堂入室很快拉拢了婆婆,在婆婆的唆使下,李俊成提出离婚,而落下残疾失去孩子的陈妍妍净身出户凄苦一生。这段失败的婚姻给了陈妍妍终生难以磨灭的伤害。 王一诺凝视着白皮书页上陈妍妍的一寸照,她温和的目光注视着镜头微笑,脸颊上有小小的梨涡,清秀可人。 …… 陈妍妍去隔壁市区参加高中同学会,计划要跟老同学们在隔壁市聚上两天两夜,第三日再回程。李俊成这才大胆的把出轨对象带回家。 陈妍妍刚到b市就身体不舒服,去了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他们夫妻俩从大学里恋爱开始到结婚,已经在一起六年了,婆婆整日催促着她生孩子。这孩子又不是说怀就怀的,顶着婆婆的压力陈妍妍如今终于放心了。 满满的喜悦充斥着陈妍妍的胸膛。她怀孕了,肚子里是她和她爱的男人共同孕育的生命,她即将成为一个母亲。陈妍妍再也顾不上参加同学会了,带着老同学们嬉闹着的祝福,她当天就定了最后一班车票回家,她忍着雀跃的心情克制住给丈夫打电话的激动,她想当面告诉他,她怀孕了。她的丈夫,这个开朗的大男人一定会抱着她亲吻她,用最温柔的话语诉说他的喜悦和感动。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没吃晚饭也顾不上疲惫,陈妍妍站在家门口酝酿着话语,亲爱的,我怀孕了,亲爱的,你要当爸爸了。 她有点紧张,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幻想着孩子软软的小小的模样,不知不觉之中在门口站得有些久了,隔壁邻居都回来了。 “你一直站在这,需要帮忙吗?”那个年轻人掏出钥匙打开了隔壁的大门,友好地询问陈妍妍。 这是陈妍妍第一次见到隔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邻居,对方有着很高的个子,黑色的中长发,皮肤很白,虽然是一个体态修长的男人,但五官俊美到了娘气,除了瞧起来有些冷漠疏远,总体来讲是个相当好看的男人。 “不需要帮忙,谢谢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隔壁这公寓的主人呢。”陈妍妍微笑回复。 “我平时有些忙,鲜少出入。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王一诺。” “我叫陈妍妍,也很高兴认识你。”打完招呼陈妍妍不再纠结,她打开了家门进去,准备给自己的丈夫一个惊喜。 这边王一诺回了自己家,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符合“相貌俊美的年轻男子”的整体形象,王一诺已经习惯自己又被错认成男人了,隔壁老王她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是男配其实是闺蜜扑朔迷离的存在,就连声音都男性化,难免十之*把她错认成男人。 那边陈妍妍进了家门连包都还没放下,就发现卧室里有动静,一个陌生的女声娇喘着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浪语,透过房门传出来。 陈妍妍当时心就凉了,她想着不会的不会,李俊成不会这样对她的,而义无反顾打开了卧室房门。然而床上交叠的两具*直白的现实不容陈妍妍去反驳她的丈夫出轨了,背叛了她。 “李俊成!”陈妍妍歇斯底里叫着丈夫的名字,在对方错愕回头的时候,她终于接受不了情绪崩溃转身跑出了家门。 而此刻的王一诺站在窗户旁,看着楼下陈妍妍娇小的身影沿着绿化花园小路跑远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拦住陈妍妍,无论陈妍妍爱得再深,只有痛彻心扉之后她才能获得重生。 …… 陈妍妍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身上也疼得厉害。她甚至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巡查病房的时候发现陈妍妍醒了,他替陈妍妍做了例行检查,询问她,“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陈妍妍。”她听到自己沙哑到可怕的声音。 “我们目前还没联系到你的家人,这里先跟你讲一下病情,你出了车祸右小腿胫腓骨骨折累及关节,已经做过手术了,现在主要看术后恢复……”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听起来伤得挺严重,陈妍妍模模糊糊听他提到自己可能会瘸了,直到医生提到另一个问题,陈妍妍才彻底恢复了神智。 “陈小姐,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陈妍妍当时眼泪就汹涌而出了,“我的孩子还在吗?”她夹杂着一丝期望近乎祈求地看着医生。 医生的脸色沉重,“当时的情况并不好,陈小姐,节哀顺变。” 病房里留下陈妍妍独自悲痛她的孩子的离开。哭累了的陈妍妍流不出眼泪了,她呆滞地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蓝色的天空上稀稀落落点缀着几抹流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进来为她挂盐水,陈妍妍有气无力地问,“你们联系过我的家人吗?” 护士熟练地为她挂好盐水,回答她,“给你通讯录里的几个联系人打过电话。你老公一直没接电话,倒是有几个你同学接了电话,但都在b市,说帮忙联络你家人。” 陈妍妍这才想起自己新换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把亲朋好友录入联系人,匆匆忙忙只存了李俊成的电话,和b市同学会好联系活动地址的几个同学电话。 “是吗,我老公没接电话啊。”术后麻醉过去了,疼痛如同潮水袭来,把她卷向冰冷的黑暗之中。说不清是伤口疼些,还是心更疼些,陈妍妍只知道自己的心慢慢冷了下来,已经干涩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 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窗外夜色昏沉,那个让陈妍妍孤独无助,疼得心口要撕裂的男人已经在病床边了。陈妍妍沉默地看着他,李俊成温柔抚摸她憔悴的病容,对她寒虚问暖,表现得像过去一样,一个无可挑剔疼爱老婆的好丈夫模样。但陈妍妍知道,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的婚姻中出现了毒瘤,这个毒瘤让她痛苦,让她的心脏疼得撕心裂肺。 “俊成,你还爱我吗?”陈妍妍轻声问着病床前的丈夫。 “我当然爱你,妍妍你别怕,我在这。你很快就会好的,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李俊成看着自己的妻子苍白的面孔既愧疚又心疼,“你别怕,我跟那个女人断了,我错了妍妍,我错了。” 陈妍妍望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她的气息是如此虚弱,“为什么打电话你不接呢,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呢。” 李俊成俊朗的脸上,表情瞬间僵硬了。 陈妍妍凝视着他,这就是向她许诺了一生的男人,她爱的那个男人。 “妍妍,你怎么又哭了呢。”李俊成抽了纸巾细心为她擦掉眼泪。 陈妍妍睁着眼睛,视野已经被眼泪模糊,病房里苍白的日光灯刺得她眼睛疼,“是伤口太疼了。” 之后的几天来医院陪床的是陈妍妍的婆婆,这个老妇人整日念叨着陈妍妍怎么这么不小心上街不看路,翻来覆去又念叨着一天住院花费多少,或者她这条腿骨折了是不是要残疾。他们只看到陈妍妍伤了一条腿,没注意到她还流产了。 老妇人病房里待着闷了出门闲逛的那会功夫,隔壁床的病患很是同情陈妍妍,“这是你亲妈吗?” “是我婆婆。” “啧啧,婆婆就这德行,姑娘你忍耐着点,毕竟是夫妻俩过日子嘛,又不是跟婆婆过,是不是。” 陈妍妍就没吭声了。 第2章 荣誉老王 住院的日子,每一个晚上都是不眠之夜。陈妍妍彻夜地失眠,加上婆婆照顾得马虎营养都跟不上,她很快憔悴下来。 等她出院的那天是李俊然开车接她,一路相对无话到家,她坐在轮椅上在楼下电梯口等李俊成回停车库取落在车里的东西。 “你瘦了很多。” 耳旁有个低沉的声音惊醒了陈妍妍的失神,她回头发现有一面之缘的隔壁邻居站在边上,还是一副高个长腿清俊小白脸的模样,手里提着附近超市的购物袋,满满的蔬菜以及各种盒装食材。 王一诺冲着陈妍妍友好地微笑,“不过还是一样漂亮。” 陈妍妍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颜值本来就一般般,现在大病一场肯定好不了哪去,她不由地苦笑,“我这样,哪里会漂亮。”她想起那日撞破李俊成出轨,那个女人一张娇媚美丽的脸庞,别说男人会喜欢了,就连她看了也会说漂亮。 “你当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王一诺说,“你的腿还好吗?” “骨折动了手术,可能会瘸吧。”她看起来没有说话的*,一时之间俩人陷入沉默。 王一诺当然知道她的腿会落下残疾,沉默了一会,王一诺再次开口,“那天我看到你哭着跑出去。” “……” “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我们两户就隔壁邻居出门就到了。这是我的名片,你也可以打我的电话。”王一诺无论是说这些话还是把名片递到陈妍妍手里的动作,都很自然,就像一个热心的邻居。 王一诺陪陈妍妍一起等李俊成回来,也不知道李俊成去拿什么了,很是磨叽,等了近一刻钟才回来,却什么也没拿回来两手空空。王一诺率先向李俊成打了招呼,她个子有一米八,胯骨不大,腰背挺拔,没有丝毫女气,像个穿戴整洁的青年才俊,“你好李先生,我是住你家隔壁的王一诺,隔壁老王的王,一诺千金的一诺。” 李俊成跟王一诺寒暄了几句,等电梯到了他们那层楼,王一诺很快先回自己家去了。往后的几天都没见陈妍妍出现,要不是王一诺的能力告诉她陈妍妍的确还好好活在隔壁屋里,她都要以为陈妍妍被毁尸灭迹了。 王一诺推算着日子,距离陈妍妍车祸两个月后,怀孕的小三终于上门大战原配了。 陈妍妍跟李俊成结婚已经有两年了,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这让她的婆婆有了借口数落,现在陈妍妍伤了腿会落下残疾,让婆婆更看不上她了。李俊成出轨的对象是他公司一个股东的女儿,叫刘晓筱。优渥的家庭让刘晓筱养成了大小姐的做派,加上她容貌漂亮嘴巴很甜,第一天上门她就光明正大提着一堆价值不菲的礼物以探望老人家的名义进了大门。 坐在陈妍妍她家的沙发上,刘晓筱打量坐在轮椅上的陈妍妍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宣告她必然是个胜利者。而陈妍妍的婆婆李金花,这个农户出身年近50的老妇人摸着手上的翡翠玉镯子爱不释手,乐得满脸褶子,对刘晓筱自然是喜爱有加,“姑娘,你今天专程上门是来找我们家俊成的吧。你还没说你和我们家俊成是什么关系呢,同事吗?” “这……”说到这,刘晓筱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难为模样。 “怎么了?难道是俊成的同学吗?” “这……我们不是同学,算是同事吧。”刘晓筱轻蹙眉头,脸上的表情又是难过又是为难,像是说不出口。但在李金花的催促下,刘晓筱终于吐露了她今天上门的目的,“阿姨,其实我……怀孕了。” “怀孕啦?”李金花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刘晓筱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孩子是俊成的。” 这一下他们家可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李俊成对在一起六年了的陈妍妍仍然抱有感情,但他在李金花和刘晓筱两个女人的压力态度模糊。李金花已经知道刘晓筱家庭富裕,她跟自己儿子结婚那是事业上的一大助力,不像陈妍妍势单力薄小小的家庭主妇而已。她劝着儿子跟陈妍妍离婚算了,数落着陈妍妍总总缺点,她的肚子至今没有动静恐怕是不孕,而且落下了残疾,家庭条件又不好,也没人家刘晓筱漂亮有本事,干脆离了算了。最终李俊成被说服,一份离婚协议放到了陈妍妍面前。 陈妍妍知道这场婚姻里没人能帮她了。 在把离婚协议签了之前,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陈妍妍固执地问李俊成,“六年的感情,你是因为我没她漂亮所以要跟我离婚,还是因为她家境富有能提升你的事业要跟我离婚,还是因为她怀孕了你要跟我离婚?还是因为你厌倦我了?“ “妍妍,我们是成年了。签了这份协议,我们好聚好散。我会另外为你租间房子,每个月给你赡养费,你好好养伤,会找到对你更好的人。”李俊成说这话的时候没敢看陈妍妍。一旁的李金花却心疼儿子的钱,“给什么赡养费,她一个年轻人有手有脚难道还养不活自己吗。” “妈,你别说话了,让我们俩谈行吗。” 陈妍妍签了字,这一场孤立无援的婚姻里她除了一条瘸了的腿,再也没有捞到其他的。 陈妍妍要搬出去了,她行动不便自己连行李都收拾不好。婆婆早已经不待见她,别说帮她收拾东西了,没有马上叫她滚就已经不错了。陈妍妍她一向对婆婆尊敬忍让,李金花为什么会这样看不上她。而李俊成被刘晓筱一个电话叫了出去,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 她想打电话叫亲戚朋友帮她,但他们远在b市,陈妍妍嫁到a市的时候就已经远离了她原本为数不多的圈子。为什么会落得这个地步?她想不明白,是因为她太软弱了。如果她像一个泼妇一样,在第一次撞破丈夫出轨的那天就歇斯底里扯着小三的头发扭打,把她从这个家里赶出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陈妍妍从相恋的六年,想到了她肚子甚至未成形的孩子,那是一阵叫她呼吸都连着气管在疼的痛楚。抛去了爱的糖衣,她原来有多爱李俊成现在就有多恨李俊成。 春风吹,南风暖,娇妻一人守空房,隔壁老王帮你忙。是时候放老王出马了。 陈妍妍听到门铃响了,她推着轮椅去开门,门外是隔壁老王顶着那张俊俏的小白脸对她说,“我能借点酱油吗?” 还以为不会跟隔壁邻居再有所交集了,这位邻居原来也是会借酱油的人啊。陈妍妍艰难地推着轮椅在门关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个圈,“进来吧。” “陈小姐,你的腿康复得怎么样了?”王一诺像是在自己一样自在,随意打量着这屋里的装修。陈妍妍和李俊成结婚2年,贷款买房在结婚时候装修的,那时候夫妻两也并不富裕,加上婆婆李金花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手。房子的装修简直是随了李金花这农村妇人的欣赏水平,是九十年代小康家庭棕色的装修风格,硬生生把格调拉下去了。 王一诺随意打量房屋装修的时候,注意到很多细节处体现出主人生活习惯差,比如用过的盘子居然还摆放在茶几上,沙发底下还有半只拖鞋的影子,厨房碗柜的门没关好,厨房洗手池边上居然还放了牙刷杯,烧过的锅居然就这么放着不洗等等。 “我的腿……也就这样了吧。”陈妍妍注意到王一诺对房子的打量,她不由地苦笑,“最近我丈夫跟我闹离婚,房子我也没心思打扫了。” “离婚了房子肯定归你吧。一个人生活也不能太随意,毕竟生活舒服是为了自己。” “房子不归我。”陈妍妍坐在轮椅上够不到酱油,她眼眶微微泛红使劲盯着那瓶酱油,有些倔强又苦涩的模样。 王一诺长胳膊长腿,轻轻松松把酱油瓶捞进手里,她体贴地推着陈妍妍出了厨房,“你一个人腿脚不方便,离婚了去哪?” “我想租个房子先把腿养好,再做之后的打算吧。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陈小姐,如果不介意我喊你妍妍,我们交个朋友,不如你到我家养伤吧。”王一诺这番话说得很真诚,她面相虽然冷,但一双漆黑的眼睛毫无做作,是一派的认真。她怕陈妍妍顾虑太多,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给陈妍妍看,“我王一诺是个清清白白的良民。” 在王一诺打包票说自己是个好人的时候,陈妍妍已经看着身份证上性别那行“女”字傻眼了,好一会陈妍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一诺,你是女的?” 王一诺摸了摸自己那头堪堪到肩膀的头发,“虽然我不穿裙子,但好歹头发也有点长吧。” “……抱歉。”陈妍妍瞅着王一诺那头只让她看起来更像小白脸的头发,叹了口气把身份证还了回去,并回绝了王一诺的援手,“我怎么能麻烦你。” “没什么可麻烦的,我就住在隔壁,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王一诺是如此的认真,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陈妍妍的时候,她差点就点头接受了。 思虑着这两日找个出租房住的陈妍妍,还没来得及把计划实施,这天打完麻将率先回家的李金花见到陈妍妍居然还在她家,李金花就蛮横地不顾情面把陈妍妍赶了出去,她大声嚷嚷着没用的东西被在她家混吃混喝,当着陈妍妍的面狠狠地甩上了防盗门。平日里用心伺候的婆婆如此刻薄,那种无助感席卷了陈妍妍的感官,当时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第3章 荣誉老王 “妍妍别哭,以后我会照顾你。”王一诺把陈妍妍带回家的时候这么告诉她,诉说的神色很是庄重,仿佛宣誓一般,让陈妍妍彷徨的心在那一刻安定了下来。 “谢谢你,王一诺。” “谢什么呀,隔壁老王最喜欢照顾娇妻了。”王一诺的一番话直接把陈妍妍逗笑了。 “谢谢你,隔壁老王。” 陈妍妍很喜欢王一诺这位新朋友。 因为王一诺的体贴和耐心是陈妍妍场所未见,新的生活展开的比陈妍妍所设想的要容易许多,似乎天生就和王一诺合拍一样的喜欢这位好邻居。不知不觉之中陈妍妍已经在王一诺家安家半个月了。 “那部好莱坞大片今晚要上映。”王一诺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电脑刷新着今年的排片,哪怕她是一个不停换着世界穿越的人,对电影这种故事画面的影像魅力从未丢失过。 陈妍妍还在追电视屏幕上的大陆电视剧,故事已经到了大结局,深情款款的女主角用了六十多集去爱一个人,却只用了一集跟爱着她的男人在一起了,有些怅然若失,又理所应当。陈妍妍轻叹了口气,“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半个月的时间她足步不出,把自己封闭在王一诺的家里,现在她终于恢复了精神想要走出去了。 “和李俊成住得那么近,出门遇到他,我也许还会难过吧。”陈妍妍说。 “难过就难过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你是一个感性的女人。等时间久了,你就不会再难过了。”王一诺果决的订下今晚第一场电影的好位置,成功订下位置的她眉角微扬,不自觉带着股笑意。 心里赞叹着王一诺真是一个好看的隔壁老王,陈妍妍摸了摸自己受伤站不起来的那条腿,“时间真的会解决所有问题吗?” “时间当然不会解决问题,它只是把一些事情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比如你曾经爱过的人。”王一诺从平板电脑上移开目光,她伸手摸了摸陈妍妍发质柔软的头顶,“妍妍,你要坚强努力,你会变得很好。” 陈妍妍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得很好,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努力,她的腿要重新站起来。 陈妍妍真的觉得王一诺是一个很好的同居人,家务娴熟,还会做饭。 “今晚出去吃大餐吧。”王一诺又来了心思,冲陈妍妍微笑。 “出去吃岂不是破费。”陈妍妍回答。 “妍妍真是为我勤俭持家,不过我是个壕,消费得起。我有礼物送你。”王一诺起身回房间取了一个包装简单的盒子回来,里面装着一件高订成衣,陈妍妍认不出什么牌子,但这身白色的束腰连衣裙让她惊叹,“裙子真好看。” “穿上试试。” 陈妍妍并没有推辞,她喜欢王一诺从来不做作的对她的好,她的关心总是能让陈妍妍的心暖起来。回房间把连衣裙换上,陈妍妍扶着柜子缓缓站到穿衣镜前,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也没打理好,但衣服很合身。想来也知道王一诺究竟有多细心,把她的尺寸记得清清楚楚。她注视着镜子里的女人,有着年轻的岁数,身段依然好,但是伤了一条腿。连衣裙把她的身段衬出来了,若是不看脸还有腿上的绷带,陈妍妍都要以为穿这身衣服的是个女神。 陈妍妍回头的时候,看到王一诺已经站在房门口了,从二人相识开始,王一诺就一再对她说,“妍妍,你很漂亮。”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让人忍不住为她的赞美而高兴起来。 陈妍妍拍了拍自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她突然有了些羞涩,“等我化个妆。”她想虽然自己颜值不高,但化个妆好歹能提升一二分,也算是对得起这身漂亮的裙子。 结果王一诺提出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化妆箱,让陈妍妍惊讶坏了。王一诺是那种看起来像男人,生活习惯也像个精英男士的人,她从来不化妆,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专业的化妆箱。 对此王一诺的解释很寻常,她比划了一个手势指着自己回答,“十八项全能的老王才是好的隔壁老王。” 于是十八项全能的老王就开始为陈妍妍化妆,王一诺低头为陈妍妍描眉,举止有说不出的韵味,“妍妍的眼睛最好看,清淡温和,不骄不躁。” 清清爽爽的淡妆,一头长发绾到脑后,小巧的耳廓配上两颗圆润的珍珠,王一诺扶着陈妍妍重新站到镜子前面,“妍妍,变成一位女神吧。” 陈妍妍盯着镜子里美丽的女人,良久良久她回身拥抱王一诺,用力应了一声,“我会的。” 晚上王一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陈妍妍出门时候,只隔了中间电梯口距离的两户人家正好对上了。 相隔半个月以来这是陈妍妍和她前夫李俊成第一次见面,李俊成依然西装革带提着公文包,一副精英白领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刚下班回来。他对于突然出现的陈妍妍很是惊讶,一脸诧异地望着陈妍妍。化了淡妆的陈妍妍眉目温和,她正跟王一诺说话,笑起来的样子脸颊粉润,年轻靓丽。过去陈妍妍过着勤俭持家操劳家务的家庭主妇日子,从来素面朝天,如今稍加打扮,也是漂亮。 “妍妍?”李俊成盯着陈妍妍似是试探般地喊出口。 听到他的声音陈妍妍才回头,她没想到这么凑巧今天会遇到前夫。陈妍妍恨他,这种憎恶无需言语,只要看到这个人听到这个人的消息就会愤怒。陈妍妍前一刻还在为王一诺的调笑而展露欢颜,这一秒立刻冷下了脸。她瞧了一眼电梯,“太好了,今天不用等电梯,我们快进去吧。” 李俊成不想这么放她走,“妍妍,为什么你的电话都打不通,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妍妍?” “李俊成,我们已经离婚了。” 王一诺若无其事地推着陈妍妍搭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李俊成非常确信他看到了王一诺脸上对他轻蔑的神情,就像看一个人渣一样。 电梯缓缓下降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王一诺对一直低着头情绪低落起来的陈妍妍说,“妍妍,以后你的人生会有很多选择,无论是选择憎恨,还是选择放下。只要你想,我就会帮你。” 每一个被伤害的人都有资格去选择报复还是原谅,王一诺她其实也不是一个好人,毫不夸张地说,王一诺坏起来的时候隔壁老王就像是一个住在隔壁的魔鬼。 陈妍妍没有沉默太久,她的反应在常理之中,“我的腿瘸了,婚也离了,孩子也没保住,我该恨李俊成的。但是我想过好自己的人生,没有李俊成的人生。” 王一诺脸上有了柔和的笑意,语气笃定,“你会的。”陈妍妍会好起来的。 这天王一诺跟陈妍妍去市里首屈一指的法国料理餐厅吃那个“浪漫氛围”。 陈妍妍看到菜单上那好几位的数字人就有点晕了,在她说些什么之前,王一诺已经把一支娇艳的玫瑰花递到她眼前,“当一位年轻英俊富有的绅士请你吃饭的时候,你穿着好看的裙子带着笑容,以及好心情来赴约就行了。” 陈妍妍接过玫瑰花笑了起来,脸颊上的梨涡很是恬静,“可你是个女孩子啊。” “今晚我不是什么女孩子,”王一诺真是摆足了架子,她伸出她那只肤色过白手指细长的手整了整她那身裁剪得很英挺的小西装领子,她微微扬起下巴,把那张对于女儿而言过于俊美的面孔暴露在柔和的室内灯光下。王一诺的英姿深入人心,完全看不出任何女性的外表特征,她坐在那微笑就像一位精通礼仪阅历深厚的绅士。 “我是一位年轻英俊富有,请你吃饭的绅士。”王一诺说。 这让陈妍妍惊讶极了,“你真的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吗?太像个男人了。” “毕竟我是隔壁老王嘛,既要年轻英俊富有有逼格,还要精通各种才艺,从治病到化妆,从厨艺到打流氓,偶尔遇到逼格较高的对手,我还能出任隔壁酷炫霸道冷傲的王总裁为我的妹纸找回场子。” 陈妍妍以为王一诺又在说笑,但内容的确有趣,她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听王一诺说起她曾经左手抱着一个妹纸右手举着狼牙棒,一路从黑暗势力的基地中,顶着枪林弹雨大杀四方,并成功带着妹纸逃了出来的故事。 听完王一诺的牛皮后,陈妍妍由衷说道,“如果你当编剧拍这些充满了狗血和神转折的故事,你一定会火的!” “不都这样说吗,任何的艺术形式都是现实的升华。妍妍你以后找男朋友就找我这样的,像我王一诺这样的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非要靠才华,我这样的才是真材实料。有底气,有担当,绝不坑你。” 等两人说说笑笑把前菜正餐都吃完了,开始用饭后甜品的时候,不远处的一桌坐下了一对男女,打扮时尚靓丽的女人陈妍妍认得,就是让李金花另眼相待的准儿媳妇,怀了李俊成孩子的刘晓筱。 认出了刘晓筱后陈妍妍觉得吃进嘴里的甜点都多了丝难以下咽的苦涩,她默不作声低头摆弄着小餐具,时不时往墙角那桌看上一眼。王一诺也往墙角看了一眼,怀有身孕的刘晓筱依然穿着一身修身的红裙,□□曲线充满女人味。与她同桌的男人模样年轻似乎是个高中生,像极了韩剧里的校园小鲜肉,高个长腿五官清秀白皮肤,坐姿懒散带着痞气。 “找老公要门当户对人品周正,找男朋友就宽松了,想找什么样的就什么样,但我不建议找比自己小的。”王一诺微微侧过身大大方方看着墙角那桌,背脊靠着椅背像是在看好戏一般的轻松姿态。 陈妍妍发誓她从王一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叫“坐看狗男女”的围观气场。 “你是说,他们在交往?”陈妍妍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刘晓筱,想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她没有任何发现于是询问王一诺,“你怎么知道的?” 王一诺冲陈妍妍甩了一个很浪的眼神,“因为隔壁老王对偷情这种事情最敏感啊。” “……说的好在理。” 第4章 荣誉老王 这顿饭后甜点她们吃了好久,直到墙角那一对搂搂抱抱的进了街对面的酒店。 “他们……”陈妍妍对此欲言又止。 王一诺可没费那么多心思想这个,“要恭喜你的前夫了,每一段成功的婚姻都建立在谎言之上,他和刘晓筱有了很好的开始。” “建立在谎言上的婚姻怎么算成功?”王一诺的论调让陈妍妍理解不能,要知道说谎后,谎言可能会被揭穿,一旦揭穿了真相这段婚姻又该怎么办? “别想那么多了,走吧,我们的电影快开场了。” 一场美国科幻大片看完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王一诺神清气爽,陈妍妍昏昏欲睡,她记得自己刚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睡熟了的陈妍妍不知道到家之后王一诺一路公主抱,把她抱到了楼上去。好巧不巧又在电梯口,遇到了临时赶了一场夜班疲惫归来的李俊成。 “李先生刚下班吗,年轻有为啊。”王一诺笑着同对方打招呼,窝在她怀里的陈妍妍睡得沉沉的。 见了前妻毫无防备睡在隔壁邻居的怀里,李俊成的脸色并不好看,连着态度也恶劣了,“妍妍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这得说到半个月前那一天了,你母亲把妍妍赶了出来,我是妍妍的朋友,怎么能看着她拖着一条伤腿流落街头?说起来你们结婚这么久,她净身出户一个旧行李箱都没装满她的东西,这么苛待自己的妻子,李先生也是让我开眼了。” 李俊成被这么数落态度顿时硬不起来了。他的心思一时飘远了,恍恍惚惚想起以前每天下班回家,陈妍妍都会准备好他爱吃的晚餐等着他。如今家里做饭只有他的母亲李金花,虽然从小吃到大,但李俊成不得不承认,李金花大锅炖的手艺远远比不上陈妍妍精巧的徽菜。饭菜一差,他饭都比以前少吃一碗了。 李俊成借着电梯里光亮的金属板看站在身边的人,两个人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高低就出来了。李俊成在南方也不算矮,但177的身高跟王一诺比较,明显看出王一诺比他高。他低头就看到自己穿了两天没人皱巴巴的衬衫和沾了灰尘的西装,而王一诺那一身裁剪利落合身的小西装更衬得这人腰背挺拔风度翩翩,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有味道。 这一刻李俊成想到自己是一个朝九晚五时不时加班的小白领,而王一诺看着就像个富二代。有一种贵气是从小养成的,李俊成想王一诺肯定是一个公子哥,就算背景不深也很有钱那种。而且对他的前妻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的隔壁老王抱着陈妍妍率先出了电梯,临走前很有风度的跟李俊成道别,看着就像是正人君子。李俊成分外纠结地最后看了一眼睡得熟的陈妍妍,然后进了自己家门。 这个男人留恋前妻,只是留恋着前妻的好。素来温和贤惠的陈妍妍为了自己的丈夫辞去了工作,把他们家打点得妥妥当当,一心一意对他好。她把自己的尊严和自由都赔进了婚姻里,只因为在最美好的年纪里遇到李俊成对她说,我爱你。 第二天早上起来,陈妍妍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王一诺已经早早起来在厨房里准备着两个人的早餐了。洗漱过后陈妍妍推着轮椅转进了厨房,看到王一诺站在灶台前神情专注料理着各种食材掌管着火候,慢条斯理,每一处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今天做了什么?” “桂圆百合粥,玫瑰云糕,素鲜小包,萝卜小菜。” 王一诺对陈妍妍的饮食很讲究,从来没有大荤大素,口味偏清淡鲜美。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女人的美丽离不开饮食“,王一诺从饮食开始照顾陈妍妍的健康。 吃过这顿爽口美味的早饭后,陈妍妍又跟着王一诺进了厨房,看着高子高挑手脚修长的王一诺挽着袖子洗碗,陈妍妍把脑子里转悠了几天的想法告诉王一诺,“我想找份工作。” 王一诺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她矗立在洗碗池前,侧过脸垂下眼睑望着坐在轮椅上的柔弱女性,“你的腿好没好。” “我的手很好,能干活。” “干点什么呢?” 这一刻陈妍妍温和清亮的眼睛里有了鲜明的光彩,“重操旧业,做花艺师。” “好啊。” 有了目标之后陈妍妍开始在网络上投简历,对自己的就业重燃热情,在网络上投简历电话联络各种,时不时跟王一诺一起跑各种花卉市场和景观公园。陈妍妍对工作福利要求并不高,毕竟她现在坐着轮椅,人家不挑她就不错了。只是一个月下来招聘电话交流下来,一听陈妍妍坐轮椅,对方纷纷婉拒。 陈妍妍就盼着自己这条腿快些好起来。王一诺对陈妍妍的健康很上心,一连几个月照顾下来,陈妍妍终于能拄着拐杖走路了,她把拐杖用得很是娴熟后就拒绝了王一诺的接送,自己出门搭公交去面试。 在一个初秋天气微凉的日子里,陈妍妍拄着拐杖回到家告诉王一诺,她找到工作了。王一诺正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沙拉看舌尖上的中国,心思百转想着去哪里把节目上的所有食点都学会,听了陈妍妍的话,她站起来给了陈妍妍一个温暖的拥抱,“我真为你高兴。” 此后陈妍妍出门变得平常了,朝九晚五,坚持自己拄着拐杖搭公交车上下班。生活的重心稳定了下来,陈妍妍的状态越发好了。因为跟前夫住隔壁的关系,出入小区的时候陈妍妍经常会碰到以前的婆婆李金花。 李金花每回见到陈妍妍都翻着白眼怪哼一声,神色里毫不掩饰对陈妍妍的轻视。陈妍妍对李金花视若无睹,就当她是路边一坨狗屎,一眼都不想瞅。有一回王一诺想去市区的电器市场买个大烤箱做好吃的,就顺便跟着陈妍妍一块出门,小区门口不期然遇到了李金花,李金花照常对陈妍妍这个赶出门的前儿媳翻白眼哼声的时候,王一诺面无表情瞅着她,“大妈,脸中风了要治,别把斜眼不当一回事,小心眼珠子瘸了。” 这可把李金花这个妇人气得够呛,当场就扯开嗓门大声咒骂起陈妍妍水性杨花狐狸精,刚离婚就傍上小白脸了。用辞粗俗难听,直把门口的几个保安听得皱眉。王一诺也没把一个满嘴喷粪的妇人放在眼里,掏掏耳朵就带着陈妍妍走了。倒是留在小区门口的李金花提着菜篮子依然叫骂不停,她体格宽厚声音洪亮尖锐,吵得大半个小区都听到了。保安考虑着业主们的环境,叫李金花消停些别嚷嚷了。正气头上的李金花也不管什么道理,转头把保安也一块骂上了。 保安们是那个气呀,但又不能对李金花怎么样,直到最近一栋楼上阳台出现一个体型彪悍一身腱子肉的黑脸大汉,“大早上的老太婆□□了嘴巴这么脏,有没有道德了!你哪个楼的?”那爷们模样凶狠,看着就像个黑社会老大。 李金花哪里敢跟这样的人嚣张,提着菜篮子低着头赶紧溜回家。 下午五点半王一诺掐着时间回来了,在小区门口“偶遇”要去跳广场舞的李金花。李金花跟王一诺一个照面,是那个翻白眼又嘀咕小白脸,王一诺就笑了,“大妈,你这脸是中风了舍不得治还是怎么得?见了别人就翻白眼,是什么毛病?” 有些人就是别人一搭理,就来劲,蹭鼻子上脸,尖酸刻薄的。李金花年轻的时候就泼辣,后来嫁了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她的脾气更上头了,反正她一扯开嗓门磕碜人,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一听李金花的嗓门,保安们就头疼了,这时候是家长们接孩子回家,业主们下班回来的时间段,门口热闹着呢。不多时候就有一群人听来看热闹,李金花一见人多了,嚷嚷得更厉害了,指着王一诺的鼻子叫骂小白脸不要脸捡别人的破鞋。 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王一诺就这么一个人往那一站,个子高挑腰背挺拔,就像一棵白杨树一样。从她脸上丝毫看不出气恼,她就站在那看着李金花,在李金花喘气的空挡里单刀直入断了她的叫骂。那一刻王一诺堂堂正正浩然正气,声音坚定而响亮,“你儿媳车祸流产躺在医院的时候,你儿子婚内出轨把小三搞大了肚子,有了小三肚子里的那块肉你就怂恿你那个吃软饭的儿子把坐轮椅的儿媳赶出家门。就你是人了,你有道德了,你还有脸面来我面前耍横。是个人就该有良心,你儿媳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就你眼高想自己儿子找个领导的女儿拉关系,你还把自己当皇太后了?大妈,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别把你龌蹉低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陈妍妍是自己拄着拐杖上班劳动养活自己的人,她净身出户没拿你们家一块赡养费。你要还是个人就嘴巴里积点德。” 李金花的反应是操起胳膊往王一诺脸上招呼了一下,嘴巴里更没干净的了。保安一看她动手了,赶紧上去拉住她。王一诺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脸,气定神闲报警了。 警车呼啦啦得来了,下来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警察一个年轻帅气的警察,看热闹的住户群众们围上去七嘴八舌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两警察把李金花和王一诺往警车里一塞,拖回了警察局。 李金花打人了是不争的事实,笔录做好后警官给两人调解,一进警察局李金花就怂了,在警察面前唯唯诺诺要跟王一诺道歉。王一诺的皮肤白,脸上挨了李金花一巴掌这会都显出来了,青紫了一片,要是让小姑娘看到了,可心疼这张俊美的脸了。王一诺不接受和解,她的名誉和身体都受到了损伤,要是道歉有用,要律师干吗。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都七点了,换平时这个点王一诺跟陈妍妍窝沙发里看电视剧了。王一诺打了一个电话,不多时两个西服笔挺驾着金丝眼镜夹着公文包一看就社会高级精英的律师来了,他们来了见到王一诺就开口喊王总,不用王一诺吩咐就跑好了关系接王一诺回家去了。这派头看得几个年轻的警官都傻眼了,几个资历老的警官告诉他们有些人不显山显水,谁又知道他身后有权有势财富滔天。 第5章 荣誉老王 王一诺早跟陈妍妍通过电话叫她别担心在家等她回来。王一诺一到家,陈妍妍拄着拐杖在门口站着,也不知道等了她多久。陈妍妍毕竟在这个小区里生活了两年了,就算跟小区住户不熟,好歹也混了个脸熟,各家的为人多多少少互相了解了一些。她下班回来就被保安喊住说了今天的事情,听说王一诺为自己出头被打了,她就着急。对李金花和前夫是前所未有的憎恨。 “疼不疼?敷过药了没有?这么俊的脸啊!”陈妍妍看着王一诺脸上的伤,酸了鼻子泪水盈眶。 “不疼,一点小伤而已。”王一诺若无其事换好了拖鞋,“晚饭吃了没有?” “还没,我做了小炒热在锅里。” 王一诺擅长精细的食物,陈妍妍擅长爽口的家常小菜,自从陈妍妍两条腿站得住后就接管了厨房一半。两人吃过饭后照常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陈妍妍心里闹腾腾的根本静不下心来看电视剧,王一诺宽慰她别担心,隔壁老王身经百战这件事她搞的定。 这头两人依偎在一块吃着水果看电视剧,另一边李金花坐立不安等来了儿子李俊成接她回家。路上李俊成听了李金花添油加醋把事情说了一遍,进家门前看了一眼隔壁老王家的防盗门,低调奢华漆黑一扇门,他的前妻陈妍妍就跟一个高富帅住在这里边。而自家的防盗门还是小区统一的铁皮防盗门,当初房子装修的时候为了省钱而没另外换。 李俊成知道自己母亲先动手打人不占理,要调解恐怕得拿出点诚意。王一诺看起来是个富二代,可谁知道这个富二代的背景呢。要是自己的母亲被打击报复了怎么办。 当晚李俊成就打电话托人查王一诺的背景。 王一诺专职隔壁老王三十年,她的外挂向来稳定,世界背景自动补充,王一诺必定住在女主角隔壁,王一诺必须有跟男主角抗争的颜值,王一诺必然是王总裁。至于是不是天凉王破的那个王,看情况。 第二天王总裁酷炫到无理取闹的资料传到李俊成手里,李俊成真的傻眼了。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区里,就在他家隔壁,住着一个财富滔天的王总裁。 隔壁那个王总裁真的很任性,她从来不去上班,但她就是王总裁。反正陈妍妍跟王一诺住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小半年了,也没发现王一诺是个总裁,她一直当王一诺是一个不需要为生计忙活的有钱闲散富二代。 王总裁的背景太酷炫了,把奋斗在事业开头的李俊成给震撼得脑子都空了。下午李俊成叫他妈一块去隔壁登门道歉,李俊成从银行取了五万块钱又另外准备的礼品,诚意满满上门道歉。李金花不乐意了,“就挨了我轻轻一耳光,赔两百块钱都嫌多了,你还赔五万。俊成不听妈的,是不是要气死妈啊!” 李俊成心疼钱但更在乎他母亲的安危啊,“妈你别说了,王一诺的背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五万块钱要是能了解这件事,咱们就该松口气了。” “什么背景这么值钱,实在不行让晓筱去找人通通关系啊。”李金花还惦记着怀了她李家骨肉的准儿媳家的势力。 刘晓筱她家是公司股东,可这市里企业做得再大又怎么跟王总裁酷炫到不讲道理的背景比。李俊成直白地跟李金花说清楚了其中关系,只希望李金花别再添乱了。李金花就这么从儿子嘴里得知昨天她打了一个土皇帝耳光,土皇帝想要撕裂她的脸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被撕裂了脸李金花还会投诉无门。李金花乖乖地提着礼品跟着儿子敲了隔壁老王家的门。 陈妍妍上班去了,家里就王一诺一个人。王一诺打开门,预料中的两人站在门口,她抵着门摸了摸自己嘴角青紫的一块并不说话。而李俊成如今看着王一诺仿佛看到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压在面前,他强压下心里的不适,面上诚恳地说到,“王先生,我是带我母亲登门道歉的,我……” 他话未说完就被王一诺打断了,王一诺面无表情开启总裁酷炫模式,“道歉要是有用还要律师干吗,我看起来像是个好人吗。”说罢砰地一声甩上了门,意思很明显,你们两给我等着,王总裁不会放过你们的! 之后李俊成焦虑地等了几天,生怕一不小心就接到母亲出事的电话,结果只等来了法院诉讼,王一诺走了法律程序追究李金花的刑事责任。李俊成为了这事又开始在工作和法院之间跑,忙绿之后他没多余的心思关于自己的准未婚妻刘晓筱的情况。刘晓筱想赶在肚子显出来之前举行婚礼,见李俊成忙得没时间打理她,刘晓筱一边筹备着婚礼,一边和高中生小男友卿卿我我。 后来照常规李俊成赔了几千块医疗费,李金花打人的这件事算是完了。李金花嗤笑隔壁王一诺真是个傻子,赔五万块钱不要,走法院只有几千块,什么大公司的老板,还不就这点本事。她心里可得意了,李金花心情一好,连日来小区住户对她的指指点点都不在意了。李金花他们一家的恶名在小区里响亮着,是个三观端正的见了他们这对母子都没好脸色,渣男和恶婆婆的典范,谁会喜欢这样的家庭。 赔完钱李俊成算是真正松了口气,和刘晓筱的婚礼正式提上日程。 时间转眼到了他们婚礼的那天。大清早王一诺穿戴整齐像个优雅的绅士笑着对陈妍妍说,“王总裁想带你去膈应一个人,去不去?” 陈妍妍刚为自己套上拖鞋,闻言满脸惊讶地抬头,“谁?” “李俊成。” 陈妍妍的拳头紧了又紧,笃定点头,“去。” 那天是个秋高气爽清风朗朗的日子,李家母子两早早就准备着要用这场婚礼出出风头。本地市区唯一一家五星酒店办婚宴,宴请的是本地的富豪权贵,李俊成还年轻,他要借着刘晓筱家的势一步步往上爬。此番,一身礼服笔挺的李俊成站在门口接受众人的祝贺和恭维,是那个春风得意。他模样生得英俊阳光,也是一表人才的后生。 那些时常出现在本地电视节目上的富豪和官员的面孔纷纷亮相,李俊成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客单上的人来得差不多的时候,李俊成就看到门口进来一人,眉目温和的女人穿着烟灰色露肩小礼服,身段娇小玲珑,她的五官并不是很美,但胜在气质恬静柔和。哪怕她拄着拐杖,也走得大大方方,不骄不躁,像朵安静的兰花。 毕竟是曾经朝夕相处六年的人,李俊成第一眼就认出了陈妍妍。李俊成第一时间被膈应到了。他诧异自己的前妻为什么会出现在婚礼上。然后姗姗来迟的王一诺大长腿跨进了大门,那张过分俊美的脸顿时吸引了一批人的目光。王一诺携手陈妍妍来到新郎官的面前,陈妍妍对着自己的前夫微笑,“恭喜你,李俊成,娶到如意娇妻。” 在李俊成年少轻狂的学生时代,他也曾真心实意爱着陈妍妍,学业爱情双收的他一度把陈妍妍当做自己的如意娇妻。只是在社会上摸滚打爬两年,李俊成的清高和骄傲被功利侵蚀,初心不复。 王一诺瞅了一眼隔着半个大厅的娇俏新娘,她亦是对新郎官微笑,只是李俊成平日见惯了王一诺表情欠缺看谁都冷冷淡淡的模样,突然之间看她笑得斯文有礼,李俊成无端心里发毛,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恭喜你啊李先生,新娘这么漂亮,跟你很是般配。”王一诺在笑着,李俊成在发毛。 不详的感觉在李俊成见到自己的岳父主动向王一诺示好称她为王总裁开始升到了极点。毫无疑问,无论是陈妍妍的关系,还是李金花的关系,王一诺对李俊成绝对没好感,李俊成生怕这位王总在自己的岳父面前说些什么。如果李俊成问心无愧,他何须担心这些,他也知道自己在前妻的事情上表现得像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他的担心却是没有必要的,王一诺不仅没在他岳父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反而大大称赞了李俊成一番,像是“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品行高尚光明磊落洁身自好”等等字眼信手拈来,统统往李俊成身上套。 刘老板以为自己的女婿入了王总裁的眼,也是高兴,当下脸上笑容不掩,女儿嫁了如意郎中,他颇为自得。连带着对李俊成的态度更为宽厚了。 “俊成啊,王老板可是贵客。”刘老板是个生意人,面上乐呵呵,心思已经转了几转。 王一诺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笑,眉眼虽然清冷,但说话的语气一团和气,“先祝贺刘老板得乘龙快婿,今后总有合作的机会。” 李俊成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一诺和陈妍妍从容入席。 前妻来参加他的婚礼,前妻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一个酷炫总裁来参加他的婚礼。反正李俊成今天神思恍惚有点飘。婚宴在司仪的主持下热热闹闹举行,陈妍妍也没什么感想,就像王一诺所说,她们不是来参加婚礼,而是来围观□□配狗天长地久。 同坐一桌的人是本地名人富豪,他跟新郎新娘不熟,但跟刘老板是老熟人。这位刘老板的熟人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天□□跟人说话套点信息。王一诺刚坐下喝了一杯的功夫里,那人已经跟陈妍妍礼貌客套说了一会话了,话头顺势一转,“陈小姐和王先生真是郎才女貌,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啊。” 王一诺默默喝酒,陈妍妍温婉说话,“我身边的‘王先生’是我落难拉我一把的贵人,是为至交好友,并不是你想的男女关系。再说我离婚没多久,还瘸了一条腿,结婚的事情也就不提了。” “这腿伤了得好好养,终会好的。而找个好的结婚对象,也是大事啊。你瞧今天的主角,新郎在恒盛企业做销售主管,能力强业绩好,人又长得帅,前途不可限量啊。你就不想找个这样的对象吗?” 陈妍妍就呵呵了,“你说的新郎就是我前夫。表面是光鲜,内里谁知道是人还是人渣。” “……” 第6章 荣誉老王 大厅热热闹闹的氛围里,无端就有了那么一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尴尬气氛,一桌子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了。倒是王一诺从容举筷已经吃上了。 等司仪的声音响起,新娘入场。刘晓筱此时穿着洁白的婚纱小肚子已经有点显,李俊成高高兴兴地从岳父手里接过新娘的手,两人相互挽着胳膊走到司仪面前。郎才女貌,宛若一对璧人。 婚礼有条不紊,等司仪的主持结束,新郎新娘交换对戒,在随后的挨桌敬酒中,王一诺和陈妍妍就坐在名人权贵的那几桌,新郎新娘端着酒杯过来,王一诺率先站起来拍着李俊成的肩膀赞道,“新郎新娘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真是让人艳羡。” 王一诺那张平日里冷冷清清表情欠缺的脸,今天一直带着看似温和亲人的笑容,已经让李俊成发毛很久了。更可怕的是他的前妻也带着同样温和亲人的笑容对他敬酒,说着同样恭喜的话语,李俊成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刘晓筱瞅着王一诺那张吸引力max的面孔,不禁打量起这位富豪的女伴,看着有点眼熟。刘晓筱本来就长得高,这会低头从上到下打量着陈妍妍,她的目光停留在陈妍妍的拐杖上,终于想起了这是谁,“你挺看得开的吗,怎么有心情来参加我和俊成的婚礼。” 刘晓筱一直认为自己是胜利者,李俊成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就算陈妍妍现在衣光鲜亮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也不妨碍刘晓筱自鸣得意。 “空闲时候我还会去狗舍看看狗呢,更何况这场婚礼本就令人期待。”陈妍妍温和回答。 王一诺第二杯红酒已经为新郎满上了,“闲话不多说,恭喜二位喜结良缘,再敬一杯。” 李俊成就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看着自己的前妻和新婚妻子,两个女人直视对方的眼睛进行着眼神的较量,气氛一触即发,李俊成内心忐忑生怕她们当众打起来。幸好这场婚礼直到最后都相安无事。 不仅婚礼这一天相安无事,婚后数月里王一诺和陈妍妍都没出现在李俊成的周围。 参加完这场婚礼后,王一诺带着陈妍妍开始了一场轮椅加拐杖的欧洲十国浪漫游。 那是一场从心出发的旅行,广阔的天地,浪漫的旅程,令人难忘的异域风情,以及令人难以忘怀的自然风光。 历时三个月,她们用脚步丈量自己的行程,陈妍妍甚至注册了微博以实时记录路上所见所想。王一诺就是首个关注她的大粉丝,无论陈妍妍更新了什么内容,她都会在第一时间点上赞。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收录了她们一路美丽时光的微博也聚集了数万的关注。陈妍妍时常上传自己和身后异国他乡合影的单人照,她拄着拐杖的身影渐渐被人熟知。直到旅行收尾时候,她们来到了意大利的水上城市威尼斯。这个国家的男人仿佛天生点满了甜言蜜语的天赋技能,让陈妍妍笑得停不下来。 陈妍妍在河道边的石头建筑里挑选当地的工艺品,店主是个年轻的意大利男人,立体深邃的五官配上专注的眼神和阳光的笑容,像个顽皮的大男孩。陈妍妍手里握着一根色彩斑斓的玻璃手链,询问店主价钱。店主的回答让陈妍妍再次感叹这个旅游城市的物价过高。 看出了陈妍妍对价钱的不满意,那个英俊的男人有些伤心地用他棕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她,“那么你愿意带我走吗?” 用一串玻璃手链的价格换一个帅哥回家,多么划算的生意。陈妍妍十分心动,然后毅然拒绝了他,“你很好,但我不能带你回家。”她指了指站在门口晒太阳的王一诺。 店主回头看到了王一诺,不由吹了声口哨,“他好漂亮。”店主确实用了一个“他”还有一个“漂亮”。 陈妍妍低笑,摸出了手机,“我们的旅行快要结束了,能请你为我们拍一张合照吗?” “当然了,美丽的女士。” 很快陈妍妍把这张照片上传微博:三个月的大好时光,三个月的同程陪伴,感谢我生命里的贵人,隔壁老王。 在威尼斯的弯曲河道高大石头建筑背景前,年轻男女相拥着对镜头微笑,阳光铺落,笑容美好。 网友们知道有人陪着陈妍妍一同旅行,但这是第一次出现两个人的合照,隔壁老王的颜值很快征服了一批人,纷纷向陈妍妍表达羡慕嫉妒恨。 回程的路上,陈妍妍对王一诺说,“我的确值得很多人羡慕,因为你对我实在太好了。”这一趟的旅程,陈妍妍最显著的变化是她的心态和平了,她热爱生命,觉得世界那么大,那么多有趣的事物没有见过更多期待。 回到熟悉的隔壁老王的公寓后,陈妍妍很快再次投入她的工作中,朝九晚五悠然自在。再一次遇到李俊成是婚礼过后的四个月,李俊成依然西装革履社会精英,只是眼中的红血丝暴露他的疲惫。 两人在走道上擦身而过,陈妍妍对这个男人全然没了感觉,只当是路人,一眼未看。而李俊成站住了脚步回头看面容恬淡的娇小女人拄着拐杖缓缓远去,那是他曾经的妻子,温柔体贴,全心全意照顾着他们的家庭,日子平淡而完整。 回顾过去再想到家中的妻子刘晓筱,李俊成肩上无形的担子仿佛更重了,疲态更增。 刘晓筱嫁进家门后就嫌弃家里的装修老式,又土又旧。从房子装修起就一手把关的婆婆李金花是那个气啊。耐不住刘晓筱的嫌弃,家里又花了一笔钱重新装修,按照刘晓筱的审美装修得富丽堂皇,但刘晓筱还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想到刘晓筱日渐大起来的肚子,想着未来的乖孙孙,李金花对这个儿媳简直有求必应。 平日看刘晓筱对自己的母亲使唤得像个佣人,李俊成心里就不舒服,回房跟刘晓筱吵了一架后还是李金花出面劝和,万般都是为了刘晓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新媳妇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对吃穿用度要求高也是没办法的,李金花如此安慰自己。只是到了后来,刘晓筱开始嫌弃起农村出身没有文化的婆婆来了。吵着要李金花搬出去住。 李俊成或许是人渣,但他孝顺,绝不同意让李金花搬出去住,新的家庭战争开始了。婆媳关系本来就是影响家庭和睦的一大难题。以前陈妍妍会顺着李金花,如今李金花顺着骄纵的大小姐刘晓筱。世间百态,风水轮流转。 后来还是李金花妥协了,李俊成送李金花到出租房的时候不禁问,“妈,这个媳妇娶的对吗,让你受苦受委屈。” “俊成啊,听妈的,跟媳妇好好过日子,想想她肚子里我们李家的种。有刘家的扶持,你才能爬得更高。为了你和孙子,妈受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 十月怀胎,在李金花的期待中,刘晓筱把孩子生下来了。在医院病房里,李金花抱着孩子不撒手,一切亲力亲为照顾着孙子。一时之间李家婆媳关系也缓和了,所有人都笑着。 然而好景不长,一对衣装讲究的中年男女来到病房,只说这孩子是他们张家的血肉,是张家的孙子。 “什么张家,这是我李家的骨肉!”李金花放开了大嗓门,“快来人啊,人贩子抢孩子啦!快来人!” 医生护士隔壁病房的亲属一拥而进。 从姓张的中年夫妇出现在病房开始,刘晓筱的脸色就不好看,苍白之中带着青灰,眼看着她的谎言将被揭穿,她怎能不慌张。 李俊成上班途中接到李金花的电话,匆忙赶到医院,见到张氏夫妇后他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是认识这对夫妇的,也是本地放富商,张家有一个念高中的儿子,模样就像韩剧里的小鲜肉。 张氏夫妇像李俊成坦白了他们的来意,这几日偶然得知自己儿子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孩子也生下来了,像儿子证实事情属实后,张氏夫妇连忙赶来医院认孩子回去。李俊成知道张氏夫妇为人正直,广得业内好口碑,他们说的恐怕是实情。 李金花当然不相信这些说辞,只当他们是抢孩子的人贩子,回头却见自己儿子铁青的脸色。 最终他们决定验dna。 dna的结果出来后,李俊成捏着那几张纸无力坐在凳子上。刘晓筱怀的不是他李俊成的孩子。这场奉子成婚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什么迎娶白富美的人生赢家,都是笑话。 从张氏夫妇出现开始,刘晓筱就以坐月子的名义住在医院不愿回家,如今都大半个月了,李俊成出现在病房同她大吵了一架。他想过离婚,但刘晓筱冷笑着讥讽他,“跟我离婚?你想得美。你的销售主管位置,你的业务,你的新车,哪样不是我刘家给你的。离婚可以啊,你净身出户!我就签了离婚协议!” 李俊成气得摔门而去,医院门口遇到来复查腿的陈妍妍。如今腿伤大有好转的陈妍妍已经脱离的拐杖,走路看得出瘸,但也正常范围没有引来旁人的注目。 气候已经进入天幕薄稀的寒冬,街上的行道树枯枝萧条,行人来去匆匆。今天下了一场大雪,白雪铺地,叫人无端苍凉。陈妍妍穿着鲜艳的红大衣站在门口等人,明亮的红色衬托她的白皙靓丽。有些人穿红会过于明亮咄咄逼人,但陈妍妍穿红只觉得柔和平静,把喧嚣的调子压到了令人舒适的一个度。 李俊成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想过去跟她说会话,很快大门外出现披风戴雪赶来的王一诺身影。这个人随手拂去肩头的雪花,丝毫不见狼狈,依然风度翩翩。 陈妍妍瞅着王一诺的脸色,问,“你怎么不问我检查情况?” “你的腿一定会好的,还问什么呢。”王一诺回答,“走吧,接你去吃火锅,我已经订好包厢了。” 门外台阶下的水泥地面被行人踩得冰渣泥泞,稍不注意就会扑上一跤。陈妍妍行动不便,王一诺已是熟练地公主抱,脚下四平八稳抱着人往停车场去。一旁路过受了风寒来抓药的少女见了不由眼前一亮,同旁边的友人说,“我以后也要找这样的男朋友。” 陈妍妍闷声笑,“说起来,从没见你穿过女装。” “隔壁老王的人设就是要假装男人,我决不会穿女装。” 话说两头,陈妍妍日子渐好,另一边李俊成爱情家庭失意,他被刘晓筱戴了绿帽子的事情已经在公司里传开,他过得不太好。 在春节后重新上班的一天,公司突然改名易姓换了老板。整个公司员工惶惶不安,议论不止。听说公司被收购了,新老板姓王,叫王一诺。公司高层血液换新,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新来的领导一个个面容刻板,不近人情得狠,想套近乎的人去了都被寒气冻了回来。没过几日底层的员工也被挑挑拣拣换了一匹,不干实事的蛀虫都被踢了出去,留下的自然是有能耐的。李俊成也有能耐,但能耐还不够当销售部主管,他又当回了销售部的小职员。新老板财大业大,对所有的事物要求都高,相对的工作难度提升了,但福利比过去更好,很多人愿意留下来。 李俊成留了下来,但他的工作更繁忙了。新来的销售主管是个女强人,三十来岁的模样,做事风格锐利直击要害,不假颜色。她没有特意针对李俊成,但李俊成在工作方面还是苦不堪言。跟高额薪水对等的,又累又苦。李俊成往往回到家就倒头大睡,没有多余的心力应对家中妻子刘晓筱的胡搅蛮缠。 自从知道刘晓筱给李俊成戴绿帽,李金花对昔日金贵的儿媳妇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见着了就破口大骂。刘晓筱哪里是省油的灯,比之李金花骂得更凶狠,每天都热闹着呢。这婚,终归没离成,半死不活拖着。李俊成由此时常想起前妻的好来。 又三个月春天来临,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陈妍妍高高兴兴下班回来告诉王一诺她交了一个男朋友。对方姓江是大学教授,尤其喜欢花艺盆栽,时常到陈妍妍工作的园艺院,连番交涉下来两人感情萌芽。正式确定了交往关系后陈妍妍带着男朋友,叫上王一诺一起吃了一顿。 王一诺的眼睛是何其毒辣,她见了江教授后就知道这是一个出生书香门第的温和男人,可托付终身的好归宿。这一顿饭三人尽兴而谈。 饭后这对小情侣约会去了,王一诺率先回家。 王一诺的床头依然摆着那本书写陈妍妍生平的白皮书,这本书只有它的宿主王一诺能看到字,书的最后一页有清晰的黑体字。 状态: 陈妍妍幸福感☆☆☆☆☆【热爱人生】 李俊成幸福感☆【失意低迷】 宿主成功获得幸福感☆x4 如果说每个人的幸福感五星为满,王一诺的任务就是帮助受害人获得幸福感。作为任务报酬,她能从李俊成这样的渣男身上剥夺走4点幸福感。幸福点数有气运加成,就比如陈妍妍拥有了5点满值的幸福感,她的下半辈子只会顺风顺水。而李俊成被取走了4点,结局必然是磕磕碰碰不得志的。 作为外挂一样存在的王一诺,她赚取的点数全然是给白皮书的能量,灯泡需要电力,白皮书需要幸福点,王一诺需要白皮书。就是这样的关系。 这次的任务毫无难度,甚至没沾上命案,算是圆满完成。王一诺是时候离开了。 晚上陈妍妍约会归来,王一诺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等她。 “怎么还没睡?”陈妍妍问。 “等你回来啊,我做了宵夜要吃吗?” “饱着呢,我回来了,你别熬夜了快去睡。”陈妍妍催促着王一诺快去休息。 “急什么,来这边坐下,我给你看看腿。” 陈妍妍满脸疑惑,“看我的腿做什么?”虽然疑惑,但全心全意信任王一诺的她还是乖乖坐下了。 王一诺握着陈妍妍受过伤的腿,疏远冷漠的眉眼有了温和的笑意,“老王听到另一处房产隔壁的娇妻呼喊老王。我准备去送温暖了。在走之前送你一样礼物。” 陈妍妍只注意到比闺蜜更亲近的王一诺说要离开了,“你要走了?” “隔壁老王毕竟是个大忙人嘛。”王一诺摸了摸陈妍妍的头,抱这个温和清秀的小女人拥进怀里,“时间晚了你快睡吧,明早起来看我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这时候怎么睡得着,陈妍妍还想追问什么,然而王一诺的手抹上她的脖子,她立马昏睡了过去。 在她昏睡过去后,王一诺动用她的能力,为陈妍妍进行了一个无痛觉不流血不留疤的手术。 …… 次日陈妍妍在她房间的大床上醒来,窗外阳光正好,她先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去厨房做早饭,做好早饭后去喊王一诺起床。 桌上的早饭热气腾腾,主卧里的床上空无一人,陈妍妍恍恍惚惚想起昨夜昏睡前的景象。王一诺离开了?陈妍妍睡衣都没换,一路狂奔向地下停车库,熟悉的位置上还停着王一诺那辆低调奢华上档次的豪车,她又一路狂奔回公寓内,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腿行动灵敏,不瘸了,就像她没受过伤一样。 她撩开裤腿,自己的腿上皮肤洁净,甚至连做手术留下的刀口都不见了。 在王一诺卧室的床头柜留了书信同陈妍妍简单道别,房子和车小小心意送陈妍妍,叫她好好生活,当一个有房有车不为男人放下身段的新时代独立女性。 陈妍妍立马鼻头泛酸红了眼睛。 谢谢你,王一诺。 第7章 荣誉老王 江湖之大,在西岭山脚下有个小门小派名为青城派。 掌门伊萧寒座下有三名弟子,大徒弟燕皓天相貌堂堂,年轻有为出类拔萃,年方二十有三,十二式纵横剑诀使得出神入化,是江湖新晋的年轻侠士。 二弟子断情作为女子却是个武痴,从小痴迷武艺,年方二十,十八般武艺各有精通。她对江湖名望并不在意,整日潜心修习武艺心无旁骛,不然江湖必出一代豪情侠女。 三弟子伊莲雪是掌门的掌上明珠,模样娇俏可人,二八年华爱美爱俏,不爱习武,多得宠爱。 断情从小长于青城派,酷爱习武,同大师兄燕皓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早订下婚约,就等举办婚宴。然而小师妹伊莲雪心慕大师兄燕皓天,百般耍脾气阻挠,作为武痴的断情对婚约一事成亲与否并不在意,也就由得婚事一拖再拖。 断情以为自己就这样整日与喜爱的刀剑枪兵相伴,勤于修行而岁月悠悠,终老于青城派,然而大师兄燕皓天前些日子出门游历偶然救了百花宫少宫主柳诗儿一命后。柳诗儿对燕皓天一见倾情发誓非君不嫁。硬是跟着燕皓天回了青城派,得知心上人燕皓天与断情已有婚约后,妒意横生心有不甘,于是勾结魔门少主出了一计,诬陷断情勾结魔门谋害武林正道。 柳诗儿哄骗青城派小师妹伊莲雪将证物藏于断情房中,而后带领除魔卫道的武林人士当众搜出证物,人证物证俱全,断情百口莫辩当下被关押。一个勾结魔门的弟子,青城派为之不耻。一夕之间,教养她十多年的师父断了她四肢经脉与她断绝师徒,有婚约的师兄未多看她一眼绝情拂袖而去。断情感到可笑,同门相处十数载,她断情的为人别人或许不知,可朝夕相处的他们怎么能不知! 只凭柳诗儿的一面之词,他们就断她筋脉废她武艺逐出师门,甚至不听她辩解只想跟她撇清关系。什么师父,什么同门师兄,当真可笑! 断情五内俱伤锥心泣血,感师门情义如流水寒冰,转眼见平日多有疼爱的小师妹笑靥如花。断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断情四肢筋脉已断成了废人,被关进牢房等着他日发落,然而柳诗儿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人前柔情似水的美貌女子此刻原形毕露,满面狰狞讥讽嘲弄,“断情,我要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你不过区区蝼蚁,何德何能胆敢同我的皓天同进同出。你不配!燕皓天是我的!” 仿佛有一团烈火燃烧着断情的五脏六腑,寸筋寸脉都在疼,只有仇人的血肉才能平息她的不忿与愤怒。断情不屈的眼里有噬人的利光,柳诗儿只一照面仿若被凶恶野兽盯上了,柳诗儿打骂得更来劲了,“我要你死!你就只能死!” 柳诗儿打折了断情二十八根骨头,将重伤寸步难行只余喘息之力的断情扔进深山喂野兽。除去断情这个碍眼的,从此燕皓天就是她柳诗儿一个人的。 …… 王一诺睁开眼,是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里。窗外天光蒙蒙亮,她翻身而起从填充稻梗的枕头下摸出白皮书,借着昏暗的晨光看起《断情生平》。住隔壁茅草屋的老王?这个身份设定不符合老王一贯财大气粗的人设,最低档次也该是个王员外才对。王一诺飞快扫了白皮书后面关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离家出走的王爷,王一诺心中有了数。在这个世界她就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性别了。 王一诺出了茅屋,往屋后深山老林走去,她的速度很快,冥冥之中她有直觉告诉她该往哪个方向去。终于在天光乍亮的时候在一个泥坑里发现了快断气的断情。 这个本该风华正茂武艺高强而意气风发的女人此刻身负重伤,倒在无人问津的深山中等死。 断情知道自己快死了,但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卯着一口气她在剧痛中苦苦熬着。在冰冷而黑暗的生死两界中,她骤然听到耳旁一声轻语,“我来了,你安心睡吧。”断情彻底昏死过去。 王一诺是开了外挂的穿越人士,她拥有超能力。看过海贼王的都知道她的能力叫手术刀果实。只要还没断气,就能彻底治好外伤,把人救回来。断情被救回来了,绷带绑了一圈又一圈放在那间简陋的茅草屋的土坑床上。在断情依然昏睡的几日里,王一诺在抓紧熟悉周遭大环境,什么时代皇帝叫什么世界主流是什么。架空的古代,武侠是主流,朝廷被弱化了存在。这个时代随便拎出一个大侠都比官兵们有能耐有声望。 王一诺此刻所在地就是青城派的隔壁山头,住在茅草房里,半拉子书柜摆满了书,两身半旧不新的青衫,像是一介清贫书生。王一诺对自己的身份很快有了定位,住在山里的清贫书生,偶尔下山到小镇里卖卖字画谋生,虽然清贫但也有采菊东篱下的田园意趣,悠然自在。 数日后断情终于从昏睡中清醒了一会,身上的伤势已经得到照顾,但依然疼得厉害。在难熬的疼痛中她努力睁开眼睛,隐约见眼前有个书生的身影。身体虚弱说不出话来,甚至没看清那书生的模样,断情再次昏昏沉沉睡去。 又是三日,断情彻底清醒了。醒来后她活动手脚,发现自己竟然四肢健全,不仅不疼了,身上甚至连一处伤口都找不到,就连被挑断的经脉都完好无损,运行内力也畅通无阻,仿佛之前的遭遇似一场噩梦。但断情清楚地知道,那些屈辱不是梦,她在柳诗儿的毒打下发过誓,如若她不死,有朝一日必把这些屈辱百倍奉还。让那些欺她辱她唾骂她的人尝尝锥心泣血求救无门的痛苦。 如今她断情还活着。 有人救了她,也不知用了什么奇门异术治好了她的伤。 断情环顾四周,简陋的茅草屋,最值钱的恐怕是墙角书柜上的书。然而这个时代最有价值只有武功秘籍,寻常书籍谁也不会多看一看。李朝重武轻文,百无一用是书生,救她的人或许是一个爱读书的隐士高人。她走出屋子,并没有见到人影。山中景象绿郁青翠,清秀山林之景延绵,山风而过只留林中鸟雀叽喳。断情眺望肉眼可达之处最高的山头,再三辨认发觉确实眼熟。 思虑一二,她发现现在所处方位竟然是青城派的隔壁山头!太近了,太容易被发现,太危险。她的理智一会叫嚣着危险,一会又滋生出杀上青城派把那些人一个一个挫骨扬灰的冲动,断情眉目明朗的年轻脸庞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想杀!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断情是意志坚韧的习武人,她过去二十年的人生已经身败名裂,仇人还好好活着,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断情望着那座熟悉的山峰,在距离青城派不足百里地的茅草屋里,一幕一幕回想她的师父面无表情挑断她筋脉废她武艺的模样,昔日相处友好可敬的同门师兄妹不屑的目光,还有旁人一口一个魔头把所有污水泼在她身上的嘴脸。 不将害她的人挫骨扬灰!断情余生意难平。 第8章 荣誉老王 在茅草屋等了半个时辰,断情见山下缓缓走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衫,体态修长,步伐轻巧却无内力傍身,不像习武之人。待那人渐渐走近,模样终于清晰起来,实在俊美难言,像山中清风,水中卵石,秋晨之霜,立如芝兰玉树,哪怕穿着一身青衫也清贵得仿若世家子弟。 远远的王一诺见断情站在篱笆院子里望着自己,她到了院门口就停下了,哪怕王一诺了解断情的所有想亲切的和她打招呼,但对断情而言,她只不过是个陌生人。收起会让人生疑的和善亲近,王一诺只漠然对话,“姑娘伤势可好?” “大好,劳阁下挂心。在下断情。” “王一诺。” “可是你救了我?” 王一诺点头。 断情重情重义,遭遇大难戾气滋生,但也分得清善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深仇大恨睚眦必报,只是从醒来开始她脸上的表情就瘫痪了,又冷又硬,此刻她的语气也颇为生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断情铭记于心。” 王一诺没在意她说的,自顾自迈步往厨房走去,“饿不饿?” 断情愣了一愣,跟着往厨房去。简陋的茅草屋自然配了一个破旧的小厨房,一个灶台一口大锅,断情愣着神看王一诺挽起袖子娴熟地择菜切段,烧火热锅,三下五除二做了两盘炒菜,配着几个粗面馒头,算是对付了今天的晚饭。一个看似贵公子穿半旧青衫的“男人”在娴熟的做饭,断情看得不眨眼。 坐在门口矮凳上,断情捧着大口径的饭碗,莫名心安定了下来,肚中饥肠辘辘,吃起饭来分外喷香。断情时不时瞅一眼坐在对面的王一诺,世人常道君子远庖厨,没想到这个好看的书生做饭的样子也赏心悦目。粗茶淡饭断情也吃得津津有味,她不是多话之人,王一诺也不爱说话,尤其是两个人还未相熟的时候。王一诺慢条斯理吃饭,脑子里却不停当,想着她和断情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断情愿意隐居这山里终老一生,王一诺当然奉陪,但断情的志向绝不在于此。断情的眼里只有仇恨,那是内敛的愤恨,每一丝每一毫都被断情压在心底,等着某一日澎湃爆发,以燎原之势发泄心中仇恨愤怒不屈。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粗茶淡饭后,断情抢着去洗碗了。王一诺就坐在门口看书。等夕阳西下,夜幕深沉,王一诺看了一会星星,同断情说道,“时候已晚,断姑娘伤势尚未好,进屋休息吧。” 断情一口回绝,“无妨,我内力傍身不畏寒,席地而眠也无大碍。还是王大夫你进屋睡去吧。” “……”王大夫都喊上了,至少没喊她王书生。无言的王一诺瞅着断情那张五官鲜明意志坚定的脸。 这是一个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汉纸,臂膀上能跑马的那种,王一诺不再说什么直接洗洗进屋睡去了。 第二日王一诺醒来,断情已经在院子里打拳了,打得大汗淋漓。 王一诺仿佛没看见院子里有这么个大活人一样,洗漱过后去厨房倒腾早饭,煮了一锅白粥撒了一把撕碎的青菜一小撮粗盐。王一诺端了两碗出来,开口招呼,“吃饭了。” 断情就擦了一把汗,从王一诺手里接过碗,小板凳都不坐了蹲在地上呼噜吃完一碗,王一诺还在慢吞吞的等粥凉,“锅里剩下的也吃了吧。” 断情就去把锅里剩下的三碗份量都吃了。吃完了回来抱着胳膊等王一诺把凉了的粥喝完,她瞅着王一诺那丁点儿的饭量,“一个大男人才吃这么点,难怪如此瘦弱。” 断情见惯了肌肉一块一块虎背熊腰的习武之人,再看王一诺那清瘦的身板,的确称得上瘦弱了。对此王一诺无言以对。 照例是断情去洗碗,王一诺摆出屋里的旧方桌,廉价的笔墨纸砚一一摆在台面上,她慢条斯理研着磨,时不时抬头看看清寒的天色。 正值秋冬交替时节,晴时天高气爽,阴时细雨绵绵。今天天气好,适合下山摆摊卖字画。 隔壁老王精通各种才艺,把妹技能是天赋属性,旁余的像是开挖掘机炒菜都会了,更别提琴棋书画。 洗完碗的断情回来就见青衫书生低头伏案作画,泼浓墨施重笔,胸中丘壑,纸上山河,气韵浑然天成。断情无声观看许久,看青衫书生一连作画十数幅,气势山河,富贵牡丹,春江花月,翠粉荷塘,除了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河图外,其余尽是小家子气的花花鸟鸟。 断情指着山河图道,“这画极好,怎么不画了?” “西岭小城皆是平头百姓,字画自然是妙趣小景卖得好。”王一诺回答。 等字画墨迹干了,王一诺收拾妥当要下山去,叫断情一起去。 毕竟还是在青城派的地盘,就这么大大咧咧走出去不是当靶子吗。断情担心着自己被追杀还要连累王一诺,于是拒绝了和王一诺同行。 “青城派还有武艺比你高强之人?” “无一人。”断情笃定回答。 “那你怕什么?”王一诺问。 断情就是这样一个有天赋有毅力,并把习武当成爱好的武学天才。如果无灾,她一生的成就应该是当代不出世的武林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在武林掀起浩瀚波澜。 是啊,怕什么。她手脚健全,武艺在身,谁若对她拔刀,她就一掌劈死他,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负她之人皆得受苦受难,断情才能平息心头戾气。 当日柳诗儿污蔑于她,断情只当这小蹄子满口胡言,她相信师门会为她洗清污名还她清白。于是她并无反抗,乖乖束手就擒,等着真相大白。然而她的信任付错了人,让她落得如今下场。 如若再给她一次机会,断情肯定一巴掌先拍死柳诗儿这小浪蹄子,让她那张能言善辩的樱桃小口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青衫书生怀中抱着新作的字画,身后青山延绵蓝天如盖,眉目间清寒薄情是个无情人。 王一诺对断情说道,“我知你身负蒙冤大仇,倘若你想报仇雪恨,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然后断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被王一诺忽悠下山摆摊卖字画去了。 摆摊卖字画,从字面的意思看,得有个摊位,就算没有摊位,好歹也该有块桌布。然而王一诺带着断情直奔小城中最大的酒楼,像小二要了一张桌子摆在酒楼门口一侧,点了盘花生米和一坛黄酒,王一诺坐着就不动了。从进城开始断情就在担心有人认出她这个“勾结魔门谋害武林正道的魔头”,没想到一路相安无事,连半个武林人士都没遇到。满街来往的都是素面朝天的本地平民百姓,也都不认得她这个青城派二弟子。断情以前痴迷于武艺,十几年下来下山次数屈指可数,难怪本地居民都认不出她来。 王一诺给断情倒了一杯黄酒,劣质的酒水滋味辣口,口感算不上好。断情也不推辞,仰头一碗下肚。王一诺指了指带来的字画,“卖字画吧。” 断情想着读书人骨子里都清高,必然是不好意思当街吆喝,她很是主动的把字画在桌面上一一摆整齐,用她中气十足的嗓音吆喝起,“卖字画,有字有画好看的紧!”往来行人纷纷侧目,看吆喝的女人一身寻常布衣身量高挑,不同于普通女子温婉娇媚的模样,她的五官连至气势英气得像个男子。 偶有小娘子路过,瞧着端坐于桌后的青衫书生一眼不眨。王一诺皮相虽然好,但也是个有节操的老王,她不勾搭良家妇女。 吆喝了大半个时辰,一幅字画都没卖出去,断情已经把一坛黄酒喝干了,她指节有力扣着木头桌面想法子,“还是练家子卖艺来钱快。”断情神色不露,但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王一诺身上半旧不新的青衫琢磨着,书生清贫,那间茅草屋里要什么没什么,要是冬天到了大雪一下,还不得冻死书生。书生有救命之恩,也该给书生挣点银钱才好。 “且耐心等等。”王一诺一点也不着急。 很快日头到了晌午,像店小二要了两碗素面,面汤里有几根翠绿的小青菜,午饭清淡朴素到没滋味。断情想到这酒楼厨子做的面条还没书生早上煮的那锅粥好吃。 这时候酒楼出入的人多了起来,都是本地居民。王一诺坐在那姿势都不带变地看书,断情就坐在对面看书生。日头又移了些,终于有人在他们这小摊位前驻足。 来人是一名年轻男子,一身锦衣,精致的眉目,风流多情的相貌,像是一个花心的公子哥。断情扫了一眼对方过于脂粉气的相貌,就不再多看,只是暗中戒备。这公子哥分明是个练家子,武功比三九流高强上许多。 公子哥一幅幅翻看字画,看得慢,像是一幅一画慢慢品看。等最后翻到唯一幅山河图,他笑语殷殷问青衫书生,“这字画怎么卖?” 王一诺才从手中书抬起头,跟断情一个反应,扫了那富贵公子哥的相貌一眼就不再多看,“十两银子。” 对平头百姓而言一副字画十两银子跟抢钱一样,但对今日的富贵公子哥而言,十两银子都是贱卖的价了。 “这副山河图我看得心喜。”出手阔绰的公子哥留下一百两银票,进酒楼用餐去了。 王一诺干脆利落收好银票,同断情说,“走吧。” 断情以为今日收获丰厚,这是要收摊回茅草屋,跟着王一诺走了几步,却发现是往青城派的方向去,不由扯住书生的胳膊,“你这是何意?” 也不见书生气恼,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冷冷清清的模样,王一诺平缓的语气让人不由信服,“我王一诺信奉有仇报仇,断姑娘以为何如?” 断情眸子黑如深潭,一字一句重重说来,“有仇必报!”说罢松手钳制书生胳膊的手,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 第9章 荣誉老王 山路并不好走,断情脚下的步子稳健而急切,她心中有一股暴烈的怒意在流窜,迫切等待发泄。 距离断情重伤濒死到醒来,不过十余天,断情还没给自己报仇雪恨的路想出一个计划,王一诺已经从身后推着她踏上了这条注定玉石俱焚难以收手的路。 前些日子断情的事情闹得西岭热热闹闹,如今一个个走得也快,真是看完一出戏人走茶凉。断情已经懒得为自己委屈心寒了,她已经死了一次,现在所思所念仅有报仇二字。 直到看见青城派灰瓦的山门,门前扫地的杂役猛然瞧清了来客的面容,惊得扫帚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往台阶上跑。断情没有动作,冷眼看着杂役大呼小叫着跑进门内叫帮手。 “此处风景独秀。”身侧有个清凉如一线泉水的声音在说。 生死一战当前,这书生还有心情看风景。断情回头看书生,书生俊美到过于秀气的脸上表情漠然,像是个疏远难近的人。她发现书生并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看山门石牌匾额上的行书大字,干净利落的三个字——青城派。 她沉声回答,“青城派创门立派已有一百六十三载,江湖有一教两魔三山四家五剑六派七十二小家,青城派仅仅是七十二小家之末流小众,何以能耐潜伏一个谋害武林的魔头。”说着她眼底黑沉如浓墨,“如今谋害武林我尚且不敢说,但欺师灭祖,我断情敢作敢为平我心头之恨。” 说罢,她抬脚拾阶继续往上走。青城派已有门外弟子手持剑刃在前院等候,待断情一现身,急功冒进的门外弟子呵斥着,“魔头止步,你是人是鬼?” 他们问她是人是鬼,只因那日柳诗儿打断她二十八根骨头,身上伤口血流如注,牢房内血迹可怖,没人能在那样的伤势下活下来。柳诗儿只等把断情扔进山里,回来便发布消息说断情畏罪自刎在牢房里,尸身已经处理干净了。此后聚集在青城派的武林人士散了,各自下山回自己的地盘去了。 然而这件事过去十几日,断情死而复生了!毫发无损的死而复生!仿佛那日掌门亲手挑断她四肢筋脉都是他们做的一场梦一样。 “是人是鬼?”断情冷笑着重复了一句,而后她冷冷说道,“无论我是人是鬼,你们今天一个别想逃。” 跟在断情身后的王一诺眼神飘了一下,妹纸要开屠杀模式了,作为老王,她只能默默递上刚才从门口捡回来的剑。王一诺用剑柄轻轻碰了碰断情的胳膊。断情从书生手里接过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凌乱,但心理素质强大坚毅的断情很快调整好,她拔出长剑对王一诺说,“你走吧,刀剑无眼免得伤了你。” 王一诺就走了几步,退开了十尺距离,这是一个无论断情怎么砍人都溅不到血迹的距离。 昔日同门,今日仇敌,断情性子激烈,眼里容不得沙。懒得废话,断情拔剑而战,她武艺高强,身姿矫健,剑锋在阳光下白芒闪烁,如疾光冷电,顷刻间已斩杀三人在剑刃下。一阵强风迎面而来,席卷起断情满头黑发。她不甚在意的甩去剑上滴落的血,面上凝寒朝剩下的人走去。 青城派人才凋零,这任掌门伊长峰只收了三个内门弟子,大弟子燕皓天和三弟子伊莲雪前几日出门游历去了。此时门中竟然只剩下他一个能撑场面的。等伊长峰得到杂役通报,提剑而来时,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已经躺满门外弟子的尸首,血溅十步,在青石砖地面形成一滩又一滩刺目的血泊。断情挺直着腰板站在尸首中等着伊长峰。 “逆徒!”外门弟子了无生气的尸首刺得伊长峰眼疼,他痛骂出声。 “伊掌门难道忘了在你挑断我四肢筋脉的时候,就在武林豪杰面前与我断绝师徒关系了吗。何来逆徒之言,我可当不起有你这样假仁假义的师父。” 小师妹伊莲雪可是青城派掌门伊长峰的亲生闺女掌上明珠,伊长峰对待亲生女儿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无论委屈了谁,万万不能委屈自己的千金女儿。所以委屈一个不讨喜的断情又算得了什么。 伊长峰心里清楚谁勾结魔教都有可能,只有断情这个武痴不会。伊长峰有心为二弟子洗清污名,然而线索却调查到自己的女儿伊莲雪将勾结魔门的证物藏进了断情房里。事情牵扯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伊长峰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染上半点泥腥,他甚至没有犹豫,决然把污水都泼在断情身上。 就像现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断情死而复生,但泼出去的污水伊长峰是不会收回来的,他勃然大怒疾言厉色,“你这不仁不义之徒!何故对昔日同门痛下杀手!果真蛇蝎心肠灭绝人性!今日我便清理门户除去你这魔头!” 青城派人丁零落,哪怕是外门弟子也是门中重要资产,如今尽数被断情斩杀,算是毁了青城派大半根基,伊长峰恨得只想把断情一剑杀了。 断情从没觉得这样可笑过,“我为何痛下杀手,伊掌门你难道不是一清二楚吗。你说我蛇蝎心肠灭绝人性,我还偏就留你一命,让你看看我这魔头的手段。” 说罢,他们两就打成一团了。 断情的武艺是伊长峰启蒙,两人对彼此的招式了若指掌,可断情天纵奇才,早武学上大有造诣。她往日潜心修行,如此低调,以至于连她的师父都不知道自己的二弟子居然这么厉害。 伊长峰当面受了断情一掌,五脏六腑剧痛受了内伤,瘫坐在地没了战力。他才惊惧交替胆战心惊,强弩之末只有厉声呵斥,“你想做什么?!” 断情没说话,自顾自举着手中长剑用指腹摩挲着染血的剑刃,估量着剑刃锋利与否。廉价铁剑原来的主人恐怕也不爱惜,剑刃有些钝了。这样的剑用来挑断筋脉会慢上几分,疼上几分。 也不知什么时候王一诺已经走到了断情身后,青衫虽旧,但风骨无双,王一诺疏远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薄薄的唇角挑起细微的弧度,充满了讽刺意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伊掌门还有什么好说的?” 接下来伊长峰以一派掌门的身份破口大骂,王一诺久经考验只当没听到,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断情一一挑断伊长峰的经脉。伊长峰骂得越大声,哀嚎得越凄厉,断情就越痛快。 到最后伊长峰成了血淋淋的一个血人,四肢不自然地扭曲抽动,在伊长峰的下半辈子人生里,他的手脚再也不会听使唤了。断情仔细扫视着伊长峰此刻面上狰狞的表情,她微笑起来生硬的眉目之间竟多了几分动人艳色,断情冷静地说到,“我这便动身去寻我那好师妹,想必伊掌门挂念掌上明珠了吧。待我找到她,定然替伊掌门好好照看。你放心吧,我不会伤了她一分一毫。” 她越是这么说,伊长峰越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落到断情的手里,会被抽筋扒皮尸骨无存!思及爱女安危,伊长峰拖着残躯迸发出一股力量,促使他翻身而起张口狠狠向断情腿上咬去。断情眼也不眨第一时间抬脚踹上伊长峰的脸面,她脚下没留情,当下伊长峰断了几根牙齿,口鼻血迹斑斑头昏脑涨趴在地上呼哧着喘气,不省人事。 至此,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断情站在尸堆中深呼吸了几口气,转头问始终沉默站在不远处看着的王一诺,“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大逆不道?” 王一诺只心疼这姑娘,她摇了摇头,“世间万物皆有因有果,他心术不正起了因,你受了苦难如今向他讨债,这是你的孽他的果,怨不得谁。断情,你很好。” 断情抿了抿嘴唇,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书生,无视满地横尸,带着满身血迹回自己在青城派的房间打水洗了洗,换上了干净衣物。她银钱不多,房里摆满了收罗来的各种兵器,从中挑选了最称手的乌木铁剑背在身上,断情不再留恋待了十几年的地方,踏出房门头也不回下山去了。 今日之后,青城派名存实亡。 王一诺不紧不慢跟在断情身后,她肆无忌惮打量走在前面的断情。换掉粗糙的布衣后,断情素来爱穿深色耐脏的衣物,为了习武方便样式偏向男性,束腰束袖,干净利落。不像一般的女子绾发鬓,她简简单单扎了一个高马尾,身量高挑体态健美,加之断情五官干净鲜明,当真英姿勃发,剑胆琴心。 青城派满门被屠的消息传出后,别人或许会把断情看成一个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的魔头,但王一诺的眼里只看到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她有着坚定不移的意志,满腔的愤怒,暴戾的仇恨,不死不休的愤恨。她会用手中剑问情仇,为自己讨回公道。 第10章 荣誉老王 在青城派掌门的二弟子勾结魔门被揭发后的半个月,青城派在一个谁也没注意的平淡日子里惨遭灭门,外门弟子全遭毒手,掌门伊长峰被挑断了筋脉四肢瘫痪苟延残喘,神志不清。消息一经传出,武林哗然。 是谁如此狠辣,什么仇什么怨,真是丧尽天良! 很快有人联想到,是不是魔门的人干的。三十年前魔门在中原造成杀戮无数真是天怨人怒,武林正道联手围剿展开拉锯战击退魔门,逼得魔门举派远迁西域。三十年后,难道魔门要重返中土? 武林盟有忧心的理由,即刻派人去调查此事。 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案发当日,有面生的女人和书生在青城派山下小镇的酒楼用了午饭后上了山,他们究竟是谁,去青城派做什么?可惜之后就没人见过这二人了。 线索似乎就在这断了,但转机很快出现。原来青城派的扫地杂役在案发当日见到了死而复生的断情出现在山门口,他以为恶鬼索命吓得躲了起来,目睹了断情心肠狠辣欺师灭祖,屠杀满门。 事情牵扯到一个应该已经死了的人,疑问就出来了。 断情究竟是死是活?如果说她还活着,事情也站不住脚。 断情被揭发勾结魔门证据确凿的那一天,是当着十余名武林大侠的面,青城派掌门伊长峰亲手挑断了断情四肢经脉,废了她武功。此后断情被关押在大牢里,隔天就传出消息她畏罪自刎,尸首草草一裹扔了。 一个死掉的,被废了筋脉的人,是怎么完好无损活过来的? 有人认为是心图不轨之人借断情的名义作恶制造悬案,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死而复生更悬乎的。谜团依然是谜团,哪怕“断情完好无损活着”是事实,也没人相信。 如今青城派大本营的人死了个彻底,只留下掌门的三个弟子。大徒弟燕皓天和三徒弟伊莲雪早早跟着柳诗儿同路往北荒星宿山庄去见识北国风情。只是没想到出门没几天就传来了青城派遭屠戮的消息。 伊莲雪是掌门伊长峰的亲闺女,一听生父身受重伤神志不清,父亲遭此大难她心中焦急又难过,一双杏眼泪雨蒙蒙转身扑进大师兄燕皓天怀中痛哭起来。跟断情这种生活自理从不麻烦师父的徒弟不一样,伊长峰对自己的大徒弟燕皓天各方面都很关怀,简直是当亲儿子在教导。燕皓天受他恩惠,从来是把伊长峰当亲父在尊敬。 得赶快回去看看师父。燕皓天心里想着,耐心安慰着师妹,俊脸上多有疼惜。柳诗儿站在一旁看着,在她看来燕皓天的温柔应该属于她一人,伊莲雪实在碍眼,得找机会支开。她心思百转,柔柔地开口,“燕大哥,伊妹妹,我们即刻动身,伊长门洪福必然不会有事的。”一双睫毛弯弯的漂亮眸子满是“真切”的关心。 据悉伊长峰如今在武林盟中疗伤,备好马车,他们三人立马上路了。 在他们动身前往武林盟的时候,断情和王一诺也在路上。断情知道自己最想宰的三个人会去武林盟,类似于盘子里最美味的东西放在最后吃的心思,她决定先去魔门,再去收拾柳诗儿。此后的一段时间,柳诗儿几人顺畅地来到武林盟,顺畅地做他们除魔卫道的大侠,积累声望。 那边燕皓天怎么当大侠,柳诗儿怎么好名声,这些且略过不提。 近年来魔门的势力盘踞在西域靠近沙漠的荒凉地带,那里有个少数民族会烧制漂亮的玻璃。魔门离开中原后扎根在西域,吸收了这个少数民族,掌握了烧制玻璃的技巧,生产精致美丽的玻璃器皿远售中原。晶莹剔透色彩斑斓的玻璃很受欢迎,魔门算是发财了。 断情和王一诺要找魔门的大本营,往西北方向走就行了。中途她们以保镖护卫的身份加入了一只规模不大的商队,正是去魔门大本营所在名为星星海的地方做玻璃香料生意。 从中原往西域,路途遥遥。商队走走停停,一路相安无事。时间流走,冬天来了。 当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商队里块头最大的护卫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装,而断情还是那身精神利落的深色武装,只在外头罩了防风的披风。原先商队中因她是女人而小瞧的人再也不敢背后议论了,因为不怕冷的人,多是内里深厚武艺高强之辈。 武林之中分外家功夫内家功夫,会不会内力是巨大的分水岭,不会内功排三教九流,内外兼修就是大侠高手。断情一直低调着没搭理过别人,现在别人的冷嘲热讽终于收敛些了。 由着大雪,行程受到了阻碍,商队停留在一个边陲小城等着雪消停了再继续赶路。商队领队的张管事在客栈里喝着小酒暖身,瞧着屋外灰调的穹顶呜咽的风雪直叹气,“今年这场雪来的比往年早上许多,但愿早些停了才好,不然这一趟可得拖延上两三个月了。” 商队里的伙计围着桌子吃着花生米听张管事说起过去的经历,倒也打发时间,忽的大门大开,刺骨寒冷的风雪灌入屋内,一道人影闪进屋内重新关上了门。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书生回来了。 书生是断情带来的,最初见到书生的时候对方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衫气定神闲站在断情身后不远处,闲庭信步之悠哉,白净的面皮从来是一副沉静的模样。见惯了书生穿那身青衫,今天可算是看到书生换了衣物,布料厚实的冬装外面罩了一件羊裘。分明是寻常的衣物,却让书生穿出了别致的贵气。 “王书生,从哪回来?”张管事看了看王一诺的面貌,再次感慨这“男人”长得俊秀非凡,别说女人看了脸红了,男人也会多看几眼。 “断情这几日胃口不好,我买些小菜给她做些爽口的尝尝。”说着王一诺抖搂发顶的几簇雪花往客栈的后厨房去。 伙计们一听王一诺又给断情开小灶就起哄,“你这书生怎的还为女人下厨,该是断姑娘为你洗手做羹肴才对啊。大男人一个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为断情下厨我高兴。”王一诺不再多说,消失在后院的门外,仍由这些男人碎碎语。 “你们瞧这王书生,真是鬼迷了心窍,哪有男人给女人整天做这好吃的那好吃的。君子远庖厨,学问都读到哪去了。” “哎,断情可是个有本事的,上回我看到她徒手抬起马车,那可是真本事,你们几个做的到吗。做不到吧,做不到咱们就不说她闲话,免得她一个一个把我们收拾了。” “我们哪是在说断情的闲话啊,我们说的是她那一口子王书生。啧啧,王书生可真没出息,靠女人过日子。” 王一诺端着两盘小菜从厨房出来经过大厅的时候,这些五大三粗的伙计冲她挤眉弄眼,王一诺照常就当没看到,从未把他们的挑衅看在眼里。她不把他们看在眼里没给反应,他们就以为王书生是怂了,直嘀咕着小白脸。 小白脸这会儿正在断情姑娘的屋子里呢。 端坐在桌子前断情手里捧着碗筷,王一诺刚做的家常小菜还热乎的,偏着天寒地冻还加了些辣,红彤彤的配着绿菜叶,让人看了就有食欲。断情就吃得津津有味,下筷子的速度又快又稳,把盘子里的菜席卷而光,最后坐在椅子上满足极了。肚子饱饱的,吃得暖暖的,断情回头书生,书生正坐在窗户底下最明亮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书,也不知道那些破旧的书是从哪儿找回来的,看完一本会有另一本出现,总读不完似的。 坐着消食了一会,断情起身收拾盘子端下去清洗。露天的院子里鹅毛大雪堆积一层,脚印踩过去过会再去看,印子都被掩盖得差不多了。大水缸里的水已经没了,于是断情去水井打水,洗完碗筷她往回走,那些喜欢嘴碎的伙计依然坐在大厅里,只是个个跟鹌鹑一样低着脑袋不说话。 断情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屋子里新站的一圈官兵,穿着漆黑色皮甲,披着玄青色的斗篷,各个人高马大身材精悍。肃静萧杀的氛围笼罩了整个屋子,断情从后厨房出来官兵就盯着她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理直气壮地开口,“何事?” 商队的张管事和客栈的掌柜此时正被官兵的领队问话,这两个常年拿账本算账的中年人个头都不高,所以断情一眼过去,跟张管事站一块的军官有鹤立鸡群的优势。出于习武人的直觉,断情一个照面就知道对方不好招惹。对方就像一匹孤狼,浑身缠满了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凝实杀意,气势太强让人第一反应是去惧怕,哪怕他长得剑眉星目英俊非凡。断情想到离这不远就该是玉门关了,想来这些人是守疆官兵。 断情在估摸对方实力,对方也在打量断情,断情的气很稳,是十年如一日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稳扎稳打的实力,不是绝顶高手,但绝对不弱。一个女人能恒心习武,足以让他钦佩。 “我们是守关将士,前日剿灭附近一帮马贼,有匪徒三人逃进了城里,如若见到可疑人物必要上报。倘若有人窝藏劫匪,一律视为同谋处置。” 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断情干脆转身上楼回房去了。书生还坐在那里看书,仿佛对楼下的动静一无所知,断情向王一诺说了楼下的情形,在她看来王一诺不仅仅是个书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夫,回春之术枯骨生肉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救回来的那种。 断情情不自禁对王一诺好,其实缘故在于王一诺总是给她开小灶,有时候是耳闻能详的南北菜式,有时候是她听都没听说的,反正都很好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断情能感受到王一诺对自己的照顾,是鲜少言语但尽量方方面面做到的无声关怀,一碗热饭,一身新衣,三言两语点透她心中的茫然。让断情知道路就在她脚下,她只需要前行,每一次她回头,王一诺就站在她身后。 书生虽然不会武功身体单薄手无缚鸡之力,但断情只要看到王一诺就能安心。 说完楼下的情形,断情问大雪什么时候停,王一诺就开窗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和大地交际的地方,“约莫五六天才可重新上路。” 断情一天不练武就手脚闲的慌心里舒坦,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坐不住了,干脆去后院空地上打套拳法,舒展舒展筋骨也比闷在屋子里好。下楼的时候那些官兵仍然在,二楼上的空余房间像是都被他们包下了。偷懒的厨娘也老老实实回厨房里起火煮起大锅饭,伙计们在后院里频繁走来走去,断情在客栈外顶着鹅毛大雪走了几圈也没找到合适安静打拳的地方,抿着嘴唇回来了。 她出门没带披风,糊了身风雪回来,一走近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霜寒之气。 厨娘们的手脚很利落,大锅饭已经端上桌。这些将士对吃的没什么讲究,量多,热的,就很好了。 此刻桌边围满了穿戴玄甲的健壮男人,有些没板凳坐的干脆端着大碗站着吃,游走在各桌夹着大盆里的菜,到嘴的菜色倒是比坐着的丰富,客栈掌柜殷勤的在一旁端茶送水。断情快速扫视一圈,发现角落里出现了几个新面孔。穿戴打扮像是富家公子带着护卫,那披着狐裘的公子哥瞧着有几分眼熟,于是断情多看了几眼对方过于脂粉气的精致眉目。她认出了这人正是当初在青城派山脚下小镇里花了一百两买了书生一副字画的阔少爷。断情不知道,就是因为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做盘缠,王一诺才第一时间引她上青城派速战速决收拾了伊长峰后跑路。 显然断情打算把别人当陌生人来处理,就当没看到自顾自上楼。 天色暗下来后晚餐是小二送过来的,楼下被守关将士占着也没人会想去楼下用餐。入夜之后风雪更大了些,躺着被窝里能听到屋外呼啸的风把雪花拍在屋子上的声音,悉悉索索没有一刻松懈。断情闭上眼很快睡着,后半夜却被楼下的动静吵醒,被吵醒的不止是她,客栈里所有人都醒过来了。 断情从二楼的木栏往下看,发现身披玄甲的军人又多了,他们连夜从别处赶来,还带着几个受伤的士兵,能点的油灯都点上了,明晃晃聚集在一处供一个大夫照明查看士兵的伤势。二楼还有一些别的住客好奇地查看楼下动静,断情耳目清明,听到守关将士提到劫匪、埋伏等字样就不再敢兴趣,转身回房间的时候见隔壁王一诺的房间亮着灯。她站在薄薄的房门外问,“王大夫,你睡下了吗?” 吱呀——一声,面前的房门打开了,王一诺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内,乌黑的发清俊的面孔有说不出的韵味,王一诺问断情,“饿了?” 为什么一见她就这么问!断情回过神,摸了摸自己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进屋暖着,我去煮碗热汤面。”王一诺说罢披上保暖的羊裘往厨房去。 这乱七八糟的晚上断情哪敢让王一诺一个人去厨房,她紧紧跟在后面进了厨房,免得书生在这些健壮的士兵手下吃亏,毕竟书生长得稀罕。厨房里有大半夜被叫醒的厨娘在烧热水,说是外头受伤的士兵要用。四个灶台用去三个,还有一个正好给王一诺用。夜里水寒气重,冷得刺骨,想着书生的手是用来做字画的,要是冻坏了可不好,断情沉默无声赶紧把要用到的锅碗用水清洗一遍,然后看王一诺*蛋汤面。 王一诺随手把一头长发抓到身后,低着头摆弄着锅碗瓢盆,慢条斯理有似舞文弄墨的文雅,在灯烛的映衬下仿佛素来沉静的眸子里有了温柔的光。有个厨娘看得一眼不眨,对断情说到,“姑娘,你相公待你可真好。” “可不是吗,大半夜的为你做面汤。”另一个厨娘乐呵呵地开口。 王一诺连眼皮子都没抬,继续做她的面汤。断情微微皱眉,想说这书生不是她相公,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断情想,如果真的找个相公,她不需要对方威武强壮武艺高强,也不需要对方雄韬武略风度翩翩,像王一诺这样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无论夜有多深雪有多冷,都愿意起来为她下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就够了。 炉灶里的柴禾在火焰的炙烤下是不是爆裂出一声响动,大锅里的热水咕噜噜响的时候一个身形高大健硕的将士钻进了厨房,断情记得这个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是士兵们的头领,听其他人喊他慕容将军什么的。 “水已经烧沸,赶紧装好了送去。”他话音落下,门外又挤进来几个士兵手脚麻利打好热水提走。然而慕容将军并没有离开,他盯着王一诺面前的锅里,“既然煮面,就劳烦多煮上一些,天寒地冻夜里赶来的将士尚且饿着肚子。” 王一诺终于抬了眼皮,轻飘飘地瞅了那个不客气的慕容将军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断情想叫王一诺别煮了,让厨娘做也一样,但王一诺只说,“他们常年镇守边疆出生入死,从未见过国都的繁华盛景,甚至儿女情长也顾不上,我为他们煮一碗驱寒饱腹的热面也算不得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断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一大锅的面,分好了大碗,王一诺动作很快,每碗面上卧了一个撒了零星葱花的煎蛋,闻着喷香。厨娘们把面条端出去给士兵给吃,断情也拿到了她的那一碗,她看了看,里头有两个煎蛋呢。 “走吧,去外头桌椅那吃。”断情把王一诺的那碗也端上了。 外头士兵们已经各自围着桌子埋头吃上,满室呼气吸溜面条的声音,断情拉着王一诺挑了一桌人少的坐下,拼桌的就是那位气势吓人的慕容将军。看来他太可怕了,其他士兵也不愿意跟他面对面坐着吃饭。 见王一诺坐在身边,吃上热乎面汤的慕容将军心情不禁好了些,“你的手艺很好,能在在小地方吃上这样的面已是极为难得了。”说罢他把碗里最后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端起碗把汤一口气喝完了。放下筷子慕容将军看了眼右手边放的那碗完好一新的面,是特意留给随行军医的,军医忙乎了一晚上终于把受伤的士兵照看妥当清洗过伤口上好药了。肚中饥肠辘辘直打鼓,其他人都已经捧着碗吃上了,岳军医挂念着自己那碗面被其他兔崽子吃了。回头看慕容将军身边还摆着他那碗面,心里欢快急忙忙的提了提袖子抓起筷子,“哎呀,面还是热乎的,太好了。这鸡蛋煎得可真好看,瞧着食欲倍增。” 岳军医是个欢实的人,大大咧咧满嘴是话,就喜欢说,长了一张管不住的话唠嘴。也由于嘴巴太能说,性子实在,岳军医从太医院远走边疆做随军大夫,条件艰苦了些,但好歹不用整天担心自己一张嘴巴得罪了谁。 岳军医满脑子都是热面,刚准备下筷子,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对面坐的人,他顿时膝盖一软顿时给跪了。 随行军医医术是好,就是人太欢实了,每天都是戏。士兵们都习惯了岳军医的欢脱,只当他又耍宝了。断情被岳军医的动作弄得皱眉,“做什么?” 当着外人的面还耍什么宝,慕容将军叫岳军医起来。然而岳军医膝盖软得起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冻得,他说话都大磕巴了,“九九九九九九……” “九什么?”慕容将军问。 岳军医的磕巴突然又好了,直溜溜地冲王一诺一拜行了大礼,“九王爷!” “噗——”断情一口热汤喷在了地上。 第11章 荣誉老王 断情喷了一口热汤后憋红了脸,小小一张方桌一盏油灯把什么都照清楚了。对面原本大刀阔斧坐着的慕容将军摆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都僵硬了,四周原本热火朝天人高马大的将士们像一尊尊深色的雕像,完全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置信地望过来。 资深隔壁老王的王一诺定力非凡,周遭的环境对她毫无影响,王一诺有点担心地看着断情,一贯的平缓声线,“怎么这般不小心。”要不是没带手帕,她想替断情擦擦嘴。 断情不拘小节习惯了,自己抬胳膊擦了擦嘴,指着仍然跪在地上把脑袋贴着地板的家伙,“他叫你王爷?” 王一诺是那个气定神闲,“约莫是认错人了,时候也不早了,回房歇息吧。”断情毫不怀疑王一诺的话,也觉得岳军医认错人了。 王一诺一点掉马甲的自觉都没有,轻描淡写的叫岳军医别跪了,地板凉。岳军医搓了搓手起来目送王一诺和断情回房的背影,只觉得王一诺背影伟岸,不愧是一生致力于离家出走孤身走江湖的九王爷。 等正主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岳军医赶紧坐回去,重新捡起筷子端着碗呼噜往嘴里送面,嘴巴一刻也不闲着,“哎呀,这面真是好滋味,看你们一个吃的香我就知道是真好吃了。锅里还有吗?” 原地深沉着慕容将军摸了摸鼻梁,“没了。” “是这里的厨子做的吗,不如招回去做伙夫吧。” 慕容将军瞅了瞅岳军医奔放的吃相,“是方才你跪的那位做的。他真是九王爷?” “……”岳军医没听到慕容将军的问题,他满脑子回荡着一句话:九王爷给他做热汤面吃!九王爷给他做热汤面吃!九王爷给他做热汤面吃!九王爷给他做热汤面吃! 好感动,不愧是一生致力于离家出走孤身走江湖的九王爷,面真好吃! 这李姓王朝曾经有九个王爷,皇帝登基那会一口气弄死了七个觊觎王位的王爷,剩下两个王爷。一个是皇帝同胞亲弟,一个就是前朝世袭下来的外姓王爷,这家的外姓王爷手里没实权,不爱拉帮结派,就喜欢读书画画弹弹琴下下棋,远离朝廷是非,也不知道怎么的,都改朝换代了这家王爷的王位依然完好无损的留存下来。 如今这代王爷致力于离家出走四处游玩,一年三百六五天有三百六十天找不到人,让皇帝很恼火,好在皇宫里存放着王爷的画像,让达官贵人们看个眼熟,哪天要是在路上看到王爷了就提醒一下“王爷,别玩了回家吧,封地里的事情总不能都扔给皇帝就不管了啊”。岳军医以前在太医院当值见过九王爷的画像,九王爷长得比国字脸敦厚模样的皇帝耐看许多,也就让岳军医记得深刻了。 慕容将军认为岳军医认错人了,一个王爷哪能听他话给士兵们煮面条。岳军医表示王爷长这副模样,辨识度太高,想认错都难。慕容将军想着自己居然叫一个王爷给兄弟们煮面条,多大的心啊。他背着手沉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回房间休息去了。 次日断情醒来照常去打拳,在小城外的空地上居然遇到了慕容将军带着士兵们操练。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天,零星的雪花,呼一口气就是一团白霜气,刮在身上的北风又阴又冷。守疆的将士真是辛苦,大清早就起来操练了。她远远看了一会,走得更远些,隐隐约约能听到士兵们大声呼喝的练武声,清心静气她自管打自己的拳,来来回回打了五遍,身上热气腾腾的,她收功回去。客栈里王一诺果然准备好了热饭等着断情了。 往嘴里扒着可口的饭菜,断情心想书生就书生,怎么可能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姓岳的军医倒是不死心,围着王一诺一口一个王爷非要王一诺承认自己是王爷,王一诺叹了口气,对目光明亮满是期待的岳军医说,“你知死人是永远闭上嘴巴不会烦人的吗。” 顿时岳军医觉得脖子周围凉飕飕的,明明也没见王一诺有动作,但岳军医下意识膝盖就软了,膝盖一软他就想跪。腿刚弯下去,岳军医就被王一诺抓起来,王一诺那清瘦的身板居然只凭一只手就稳稳地把岳军医抓起来了。岳军医脸色有点发白,“王王王王王王……”他又磕巴上了。 “我叫王一诺,你可以称我王书生或是王大夫。其余的,休得再提。”王一诺把岳军医扶着站稳,转身慢悠悠的走开了。 岳军医拍了拍胸口,哎呦妈呀,吓死本大夫了,看不出来九王爷那身板有这么大的力气。 此后的日子守疆将士们每每遇见王一诺都是挺直了身板跟阅兵一样,既不大声说话,也不主动接近王一诺,姓慕容的将军偶尔会用探究的目光凝视王一诺,然而王一诺演绎一个清贫的书生毫无破绽。 等大雪彻底退去,阳光荣荣的时候,商队又该启程了。 断情牵着自己的马在客栈门口晒着太阳梳理马背上的鬓毛,商队领队的张管事还在清点马车上的货物。王一诺提着准备好的一些干粮递给断情,让她绑在马鞍上随手可拿,一并给她的还有一壶酒,几瓶伤药,一些银钱,准备的很充分。断情也不客气全都收下了。 她们两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时候,慕容将军走来了。早该回军营的这帮士兵因为王一诺拒不承认自己是王爷,而留在这里盯着这个明明是王爷还离家出走的王爷。知道王一诺和断情要离开了,慕容将军和王一诺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握了握王一诺收在宽袖里防寒的手。 他做的很自然,仿佛只是男人之间勾肩搭背一样自然,但王一诺维持在表面的礼貌随着他的动作僵冷了下来,断情也愣了下,断情想到了一些其他的内容,好端端的摸书生的手做什么?明显是在吃书生的豆腐。 断情的反应很直观,她端起胳膊给了慕容将军狠狠的一拳。 “再动手动脚,别怪我剑下无情。”断情把慕容将军隔开了。 “是在下唐突了,还请王大夫、断姑娘原谅。”他倒是很干脆地抱拳认罪,态度真诚。 断情只当这慕容将军是个脑子不好的,真该杀了,浪费国库军饷养了这么个基佬。 赶走了慕容将军,断情问王一诺想不想洗手,王一诺也不在意自己手被摸了,她在意别的。 每一个王总裁耳熟能详一句话,天凉王破。隔壁拥有玛丽苏复姓的慕容总裁就总是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说: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 王氏就破了。 王一诺觉得自己是遇上传说中的慕容了。 在上马车前王一诺最后回头看了眼,果然那位气势不凡的慕容将军也在看她。那双锐利而深沉的眼睛充满了对王一诺的审视。 玉门关前小城一别,管他们是不是同类,两者之间的交集算是过去了。出了玉门关,地势荒凉起来,群山怪石积雪,随后越是深入,地貌渐渐分明。没有雪的土黄盆地,树木稀稀落落枯枝败叶毫无生气,但气温依然寒冷干燥,水源越发难寻。 这天张管事瞅着天地交际之处青黛色的丁点儿山峰沦落,连日来的路途让他憔悴了不少,沉凝的脸色终于有了松懈的笑意,“再有一日,到了西边群山脚下,我们便到了。” 听了他的话,满身疲惫的伙计们不由欢呼起来,商队中多了几分轻松氛围。目的地就在眼前了,数月的跋山涉水就指望着在这里得到色彩斑斓的玻璃,只要把货物运回中原,想到丰厚的酬劳,他们提起了干劲。 然而在晌午后,他们在路上遇到卧了一地的尸体,看打扮是塞外星星海居民的本土穿戴,死去的皆是年轻壮年的男子,全被砍杀在地。寸草不生的荒凉地表上,他们的尸体一眼可见。 商队中人提起警惕,武夫们四处查看一番尸体,除了得出他们死在暴力下并没有其他发现。凶手来路嚣张,半道上杀了人后大大咧咧地走了,行踪都没掩盖。断情敏锐发现了是魔门活动的踪迹,接下来就是武林中的事,没有道理连累这些为了养家糊口走南北的商队。王一诺看看天色,默默披上保暖防寒的披风,带上自己的小包袱跟着断情脱离了商队。张管事颇为惋惜二人的离去,毕竟断情武功高,有她在路上多一分保障。 断情和王一诺离开商队后徒步往荒野的深处走去,一路走来放眼望去尽是荒芜的景象,路上唯一新奇的景象恐怕是瘦死在路边的野狼。断情习武多年步伐稳又快,今天没有代步的马匹了,走了半天怕书生体力撑不住,回头问书生累不累,累了就背书生。 断壮士问的时候王一诺不由顿了顿,她细微地叹了口气,想她资深隔壁老王这么多年了,哪回不是她背着妹纸抱着妹纸搂着妹纸风雨同行,如今居然有妹纸主动提出背她。断情的心意王一诺心领了,她表示自己还能再战五百年。 断情就见跟在身后的书生从斗篷下露出半张脸,脸色如旧,步伐从容,连口气也没喘。连月来的风餐露宿并没有折损书生的风采,依然白净的面皮沉静的神色,断情自己都黑了一圈了也没见书生黑上半点。见王一诺体力充沛,断情不再多说什么,认准了方向埋头走下去。等天色黑下来,地平线上最后一丝光消失,入夜气温骤降,天上圆圆的月亮挂得高高的,也没见断情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又走了一个时辰,在黑夜中的荒野上点亮的火把就尤其明显。蹲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土丘后面,断情眯着眼睛判断着不远处打着火把在夜里寻找什么的一伙人。她扭头对王一诺说,“你藏身此地,我去去就来。”说罢像一阵风在黑夜阴影中穿行,在黑暗的掩护下转瞬击倒了就近的几人,兵戈交刃疾声而起,不久后是尸体倒下断了生气的动静。 从地上捡起一根火把,断情低头翻查着这些人身上的行装,很快王一诺也加入进来。断情从他们身上找到了魔门弟子的腰牌,王一诺从他们身上找到了一些银钱,都是些小喽啰没多少。随手把火把扔在地上,任由寒冷夜风卷尽火舌,她们继续赶路。这次没走多远,她们在一个乱石小坡下找到了一个摔得昏迷且满身是血的年轻男人。一靠近鼻腔里满是血腥味,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断情觉得这人八成没得救了,年纪轻轻死了可惜,然后她就认出了这有两面之缘的人。 第一面是青城派山脚下小城里,这位阔少爷花了一百两买了王一诺一副字画。第二面是玉门关前城中客栈,这位阔少爷用了一顿晚餐住了一宿离开了。没想到再见面他居然被魔门追杀身受重伤,他精致到了脂粉气的面容在寒风中苍白如纸,直觉告诉断情该救他。断情手脚麻利没让王一诺帮忙,很快帮他上药止血简单粗暴处理了一番。而后把这个大男人打横抱起来,对王一诺说,“找个藏身之地。” 她们就带着一个满身血的男人找了一个藏身之地,在山体之间黑暗的裂缝中。断情弓身钻出狭隘的藏身之地,去找更多的柴禾回来燃烧取暖,顺便查探魔门没有没派出第二波小喽啰。在她离开的期间里王一诺又帮这位受伤的阔少爷处理了下伤势,他运气不错,只是些看着吓人并没有伤筋动骨的伤,养养就好。帮他绑好绷带,这位阔少爷漫悠悠转醒了,在昏暗的火光下,他认出了王一诺的脸,“是你,西岭小城卖画的书生。你怎会在此?”王一诺这个人实在太好认了。 王一诺并不急着答话,她娴熟地为他胳膊上的刀口子绑好绷带系上结后,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王一诺神态宁静祥和,有泰山崩于眼前她自方寸不乱的平静从容,她问这位阔少爷究竟是什么身份。 等断情排查了附近的安危,拖着一捆干柴回来的时候,王一诺端坐在微弱的火堆旁对她说,“此人名为欧阳商,乃魔门圣子。” 下一刻断情拔出了剑,在欧阳商惊惧的目光下,锋利的剑刃贴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身首异处之前,王一诺慢吞吞的第二句话才来,“留他一命,尚且有用。” 断情就暂且留他一命。 欧阳商几度生死徘徊,他惊魂不定凝视着火光下陌生女人表情冷硬的面孔,他问她,“你却又是何人?” 断情指腹轻轻摩挲修长冰冷的剑刃,“你可知数月前与魔门勾结谋害武林证道的青城派弟子断情。” 欧阳商顺势就想起数月前私下交好的柳诗儿找他所托一事,诬陷青城派一名弟子与魔门勾结,对魔门圣子欧阳商而言这不过是博取柳诗儿美人一笑的小事,随口便吩咐给了手下。他得知那名青城派弟子不日便被废了筋脉逐出师门暴尸荒野,这样的小事根本不足以让他挂心。 断情将锋利的剑收入剑鞘,她眼底乌泱泱的漆黑一片,有着无尽的冷意,“在下断情。” 第12章 荣誉老王 这是西北戈壁上入冬后的一个夜晚,虽然没下雪,但也冷得够呛。戈壁荒野上呼啸而过的风一刻也不停息,呼呼啦啦让人无端心中荒凉上几分。 欧阳商身具魔门圣典秘笈武学,武功并不弱,只是如今受伤内力耗损太多,不禁觉得这个夜晚很冷,冰凉的寒气顺着四肢百骸慢慢冻僵他的身体。难以忍耐寒冷,他不禁靠近了火堆一些,从火光中汲取丝丝暖意,有了火焰炙烤的温度他终于好受些了。 而另一边靠着岩壁的断情察觉他的动静,掀开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剑就在她手边,随时出鞘。在她身边一侧是裹着披风的王一诺,她正靠着断情肩膀睡得正深,裹在她身上的羊袄子看着就很保暖。断情伸手把王一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这样更保暖一些,让隔壁老王享受了一回小公主的待遇。亏得王一诺生得不壮实,不然断情真搂不住。 他们在荒野戈壁山体裂缝中停留了几天,等欧阳商身上的伤好了一些的时候,断情和欧阳商终于也达成了双方满意的协议。 欧阳商身为魔门圣子,他在魔门的地位本该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等老教主嗝屁后他就是魔门教主。然而老教主有一个不安分的私生子,年纪与欧阳商相仿,趁着欧阳商去中原的这段时间教唆老教主,买通魔门各种使者坛主,做好了谋权篡位的准备。等欧阳商一回去,就设下埋伏打伤了要谋害他性命。欧阳商运气好逃了出来,还被断情救了。虽然断情时不时想拿剑往他脖子上比划,但好歹他四肢健全地活下来了。 欧阳商要断情助他回魔门诛杀叛徒,等事成之后欧阳商要跟断情回中原打柳诗儿的脸。 打脸这主意是王一诺提的,不然断情只会一剑把柳诗儿捅个对穿放血。 他们在野外躲避掉几波魔门派出搜索欧阳商的人马后,潜入了依湖水而建立的塞外城市星星海。这个名为星星海的小城常住人口不过三千人,因为本土居民在生活的土地采集到特殊的原材料烧制漂亮并且结实的玻璃制品,而吸引了许多中原来的商人。星星海才渐渐热闹起来。 星星海的物价有点高,王一诺用身上大半的家当,加上使用隔壁老王天赋技能□□良家妇女之术,才成功从女房东手里买下星星海一座二层靠近集市的房子。王一诺买房子的时候断情就在一边看着,发现书生居然也有笑如春风桃花十里盛景的时候,毕竟看书生沉静疏远的模样看太久了。书生不仅会笑,而且砍价时候的口才也叫她刮目相看,硬生生把豪宅的价钱说成了半卖半送。 一手交钱一手地契,被王一诺哄得眉开眼笑心情舒朗的女房东看着断情对王一诺说,“你们这对小夫妻来我们这偏僻地方,不好好琢磨生计日子可不好过啊。” 在断情木然的时候王一诺点头称是,女房东然在继续了解买主的家庭成分,她有看着为掩盖身份而包着头巾穿了女装只露出一双水光涟漪桃花眼的欧阳商,“这位小娘子怎么称呼?” 王一诺轻飘飘地瞥了眼欧阳商,回答,“她是我偏房小妾,不足挂齿。” 欧阳商:“……”从套上女装开始他感觉自己内伤都要忍出来了。 因为王一诺一行三人身量都很高,女房主也不疑有他,只当王一诺就是喜欢个高的女人。 他们这群中原人低调的入住,低调地买菜做饭谋生,这里的居民对字画没有什么欣赏水平。在中原地带王一诺还能摆摊卖字画代写书信抄写书目,在星星海书生的谋生技能直接被砍了,还不如断情出门搬砖赚的多。 身为隔壁老王,王一诺怎么忍心让断情去搬砖,她得出去赚点钱回来,顺便打听一下魔门的消息。魔门作为本土势力,像地头蛇一样照拂此地居民,外来做生意的中原人也怕惹怒魔门,从来都是安安分分的不惹是生非,除了个别魔门弟子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外,星星海的治安还是安全的。 以上,关于治安良好问题是魔门圣子欧阳商说的。 出门买菜顺便找工作加打听消息的王一诺在菜市场里转悠了一圈,先是遇到几个地痞无赖打成一团波及了一个卖布匹的摊子,之后又遇见一个屠夫殴打几个乞丐,民众漠然低头干自己的活,连份视线都没投过去,似乎对此类暴行习以为常。那屠夫见王一诺在看,彪悍习惯了的屠夫扯开嗓门叫骂道,“小娘皮看什么看!” 只要不是骂自己保护的姑娘就行,其他的她都无所谓。王一诺提着菜篮子转身要离开,然而不放心书生一个人出门而找过来的断情听见了,她可没那么好脾气,几步上前就是一顿以暴制暴的单方面殴打。 “再对书生出口不逊,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断情顶着集市里民众惊异的目光,若无其事提走王一诺手里的菜篮子,她看了看里头的东西,“够用两日了,我们回去吧。” 王一诺就跟着霸道女总裁断情回去了。 夜里断情和欧阳商穿上夜行服准备夜探魔门刺探敌情,王一诺披着衣裳在房门问要不要做宵夜等他们回来吃。 这一去一回估计能直接吃早饭了,断情摇摇头,“夜里寒气重,你快回屋歇着。”她瞅了瞅书生披头散发清俊不凡的模样,又冷冷看向一旁盯着书生不眨眼的欧阳商。自此有了玉门关慕容将军摸王一诺小手的前提,现在断情对每个男人充满了不信任,不免要多多忧心王一诺的安危。 我们的真霸道总裁王一诺对于自己在断情眼里的“弱书生”模样并不了解,王一诺以为断情把她定义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会想到是手无缚鸡之力还被基佬盯上的书生。王一诺隐约觉得断情真是一个护短的人,并没想到其他方面。 此后数日深夜,断情和欧阳商总是夜探魔门,终于在有一天魔门松懈的晚上,凭借欧阳商对魔门了若指掌,他们二人合力刺杀了魔门老教主,有惊无险平安潜逃回来。藏好夜行衣后,王一诺这一家外来户口照常生活。魔门弟子很快搜索了整个星星海,没有透露老教主已死的消息,只是严格搜查可疑人物,以及生面孔。王一诺一家也是生面孔,不免被魔门仔细围看一番。 他们穿戴的是中原人寻常的衣物,一眼看去当家“男人”王一诺斯文俊秀,十指干净没有茧子,像是养尊处优的主。“夫人”断情身量颇高打扮中性,时常见到中原人的星星海居民都知道中原女侠都喜欢这么穿,简单利落好活动手脚。“小妾”欧阳商浓妆艳抹之外用面巾遮住半张脸,好在他个头跟断情相当,眉目又生得精致女气,就连王一诺这样久居老王之位男友力爆棚的人跟断情站一块都被无情娘化,更别提欧阳商这种基佬文里判定为娘受美受弱受的小白脸了。 这一家三口站在一块竟毫无违和感,刚柔并济恰到好处。 魔门小堂主询问王一诺谈话的时候,王一诺出色的措辞和千锤百炼的真挚态度很快蒙混过关。送走这些魔门弟子后,王一诺琢磨着中午想吃羊肉泡馍进了厨房,而断情和欧阳商还在商讨接下来攻入魔门的计划。 很快王一诺端着份量足足的羊肉泡馍出来投喂两个练武的大胃王,最近跟着她们,欧阳商的嘴巴都吃刁了,认准了王一诺做个水煮蛋都会比别人做的好吃。 王一诺精于食和养生,胃口不大,慢条斯理吃了八分饱就端着热茶坐在一旁看断情和欧阳商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等他们俩放下筷子的同时,王一诺也放下茶碗站起来了,“走吧,去消消食。” 欧阳商比断情积极许多,断情刚把碗筷收拾好,他已经站到王一诺身边去了。王一诺见欧阳商一直瞧着自己,她问,“作甚?” “瞧书生。”欧阳商大大方方地回答。 王一诺觉得这位魔门圣子真是吃饱了撑着,便不再说话。 之后他们就花了一刻钟在集市里走了两圈,王一诺买了几个本地沙土里种出来的瓜,那瓜只有拳头大,粉白色的果肉,去了皮吃咬起来脆生生的,味道甘甜。王一诺和断情都挺爱吃,这会已经人手一个边走边吃,王一诺一个人走在前面,欧阳商观察到书生啃掉了2个瓜,然后他们到了一个很眼熟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魔门总坛,最近一些日子他和断情每晚夜探的那个地方,一块巨石立在路旁,上面刻着魔门二字。再往前走半里路,魔门恢宏的石头建筑群就会映入眼帘。 欧阳商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女装,他默默捂紧了自己的面巾,他沉默不语思量着王一诺把他们带到这里做什么。 饭后消食走到敌人大门口的事情,断情总觉得似乎经历过,她回忆了片刻后:“……” 王一诺往前踏出了第一步,“今天日头正好,我们就此把事情办了吧。” 断情:“……” 第13章 荣誉老王 欧阳商觉得仅凭他和断情的战斗力,从正门一举攻破魔门成功的机率渺茫,此计应当从长计议,各个击破,从而夺下魔门大权。但是王一诺一个饭后消食的功夫,突然就把事情从简单模式跳到了困难模式,简直是坑队友坑到死的节奏。 欧阳商琢磨来琢磨去,一点也不觉得现在从大门攻进魔门是明智是选择,他正准备劝王一诺不要异想天开了,咱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不料一直很理智的断情二话不说,她拔剑了! “断姑娘……”欧阳商脸上的表情有点好看了,“你这是何意?!” 断情神色凝重,在她沉重肃静的表情下,欧阳商居然从她眼里看到兴奋的光芒,断情摩挲了几下剑柄,只听她认真说道,“我等且去攻入魔门,酣畅一战不枉此行。”她的武痴之魂在燃烧。 不管断情是怎么想的,反正欧阳商是已经懵了,他的脸色青白交错,“你我二人之力,恐怕难以攻克魔门两位使者三大教众七小堂主。” 武痴表示管他呢,打了再说吧。 然后欧阳商眼睁睁看着断情和王一诺一往无顾冲进了魔门的地盘。 他却是不知道跟他这样武功练得差不多就行了的人不一样,断情精益求精,是武痴对自己身手的自信,以及对强敌的向往。之前她还有所顾忌打草惊蛇,但今天王一诺都说了直接打上门去吧,她按耐不住了。 欧阳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盟孤军奋战,他决定先跟上去看看,要是情形不对他就先跑。他跟在后面,看着断情和王一诺走到门口,王一诺用一看便知涵养仪态很好的姿态跟门口守卫讲述他们要见欧阳拓的意愿。 欧阳拓正是老教主的私生子,要干掉欧阳商自己的上位的那个。 守卫问王一诺见他们少主有什么事,王一诺表示她有老教主遇害的凶手线索提供。 王一诺看起来太无害了,在江湖人眼里书生跟小白兔一样,力气大点一拳就能打死。守卫向魔门内府传达了王一诺的来意,此后不久他们居然真的见到了欧阳拓。 魔门的建筑颇为恢宏气势,高高的围墙,雄壮的石头房舍,像是宫殿一般精雕细刻的细节。在魔门的正堂之中,俨然坐着魔门二使三众七堂主,以及主位上的领头羊欧阳拓。欧阳商只一眼认出在座所谓的魔门“二使三众七堂主”都不是以前的老干部了,全是欧阳拓的心腹手下。欧阳拓还是太急了,老教主一死就迫不及待大换血,根基不稳,何以服众。 跟欧阳商过于脂粉气的精致容貌相比,欧阳拓高鼻剑眉蜜色皮肤充满阳刚之气,更有魔门少主的不羁气势。 此时欧阳拓正高坐在上,端详着王一诺等人,魔门高层一聚在此,老教主遇袭而亡的事情让教中气氛压抑,更显压迫。断情可不是吓唬大的,她此刻光明正大一一把魔门几大高手打量,她气质英挺,目光有神,气息绵长。虽知此人应当是个用剑的高手,但见断情是年轻女子,还是有人看轻了她。 欧阳拓鹰目直视王一诺,“就是你,有老教主遇袭凶手之线索?” 王一诺不卑不亢,风轻云淡点头称是,欧阳拓就笑了,“我教不曾向外透露老教主遇袭一事,你又从何得知?” 王一诺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端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我听闻魔门少主欧阳商貌好如女子,今日一见却知江湖谬论,欧阳公子英雄气概大好郎儿,岂有分毫脂粉气。” 还在充当老王家小妾的欧阳商忍得一肚子气,心中暗想,书生那小模样他一只手就能制服,居然还敢抓着机会就说他没男子气概。 除去眼中钉欧阳商,老教主刚巧又死了,眼前魔门就要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欧阳拓不免豪气干云志向大,神态之中带了分自得,“你既然知我教教主遇袭一事,难道会不知欧阳商已死,我乃欧阳拓。” “小生自是听闻魔门欧阳拓之名,籍籍无名岂是大丈夫,乱世枭雄若想成就大业,还需不择手段,小生佩服欧阳公子手段了得。”王一诺道。 像是在夸自己,然而欧阳拓越听越不对,他高声问王一诺,“你若是聪明,就不该来这。你有何图谋,不如同我好好说道。你究竟有何来意?” “小生此行只有一事所求,恐怕欧阳公子不喜。” “何事?” “这魔教尊主之位予欧阳公子而言,名不正言顺,还请欧阳公子归还。” 欧阳拓仰头大笑,“欧阳商那蠢货既然没死,怎就派出你这样不知道轻重的书生做说客。当真好笑!你们三人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简直不忍直视。 欧阳商已经把王一诺当成猪队友了。 王一诺对此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微微挪步往后站了点,断情已经自觉地站到王一诺前面去,只见断情轻轻抬起胳膊举起手中的剑,深棕色的剑鞘寻常的材质寻常的尺寸展示剑鞘里配的也只是一般的剑,断情手掌一转,迅雷不及掩耳剑鞘击向最近一人胸膛,一声闷响,毫无防备的彪形大汉被击碎了胸腔翻身倒下,断情以雷霆之势先出手了。 这群魔门教众又惊又怒,不再喝茶围观,终于发觉书生或许是个可笑的弱书生,但这女侠却不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女侠,她是真材实料武功高强的女侠。在十个男人的围攻下,她只凭手中剑居然双方势均力敌。 欧阳商站在王一诺身边,他有点在状态之外,事情发生太快了,他想缓缓。王一诺没给欧阳商缓缓的机会,因为手下去对付断情,欧阳拓亲自来抓王一诺了。王一诺面不改色把欧阳商推了出去,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欧阳商往前踉跄了两步,然后从正面直接对上了过来的欧阳拓。 欧阳拓眯着眼仔细瞧了瞧蒙着脸的“女人”,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有点眼熟,欧阳拓再认不出这是谁他就瞎了,“欧阳商,你以为凭这二人相助,你就能打败我吗?真是异想天开,看看你如今可笑的样子。” 老子男扮女装怎么了!欧阳商这股气已经憋了很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不用再憋了,他狠狠扯下面巾,举掌向欧阳拓打去。不多时,室内乱战成一团。王一诺站到门口去充当背景板,等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护卫们举着刀枪冲进门的时候,王一诺不动声色伸出腿,瞬间绊倒一堆人,门口叠罗汉一样扑了一群。 “屋里人太多了,挤不下,你们门外候着吧。”说着王一诺以不符合她手无缚鸡之力书生人设的力气,几脚轻轻松松就把面前这堆罗汉一个不剩都踢了出去。然后在魔门教众震惊的目光中把门关紧了。断情要是看到书生这几脚肯定得三观崩裂,但此刻她应付着围攻分不出心神去注意王一诺,倒是欧阳商视野开阔把这一幕看到了。欧阳商终于意识到这个做饭很好吃的书生其实深藏不露,并且很可怕。 欧阳拓武功的确是高,但欧阳商也不弱,过去欧阳商无论做什么都压欧阳拓一头,让欧阳拓怀恨在心已久,生死之战,再不留手,招招狠辣。欧阳商聚精会神,专心对付敌人。 在同母异母的欧阳兄弟为争教主之位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断情战意正浓酣畅淋漓一连击杀数人,魔门二使三众七堂主一半折损在她手里。她虽然身有负伤,却不见力竭,不知疲惫伤痛一般浴血奋战,眼中光彩更为夺目。 王一诺守在门口不让人进来的同时,静静看着断情尽情而战的模样,像一团炽热的火焰,有着浓烈的色彩。她本该倾心武学,用一生去专研武学之极致,锻体练神成绝世高手,而不是遭人诬陷身败名裂废去武艺暴尸荒野。 …… 这一堵门再次在魔门教众眼前打开的时候,是欧阳商提着欧阳拓的头,以胜利者的姿态迎接教众们的跪拜效忠。 此战欧阳拓毙命于欧阳商掌下,欧阳拓的心腹尽数被断情斩杀,名正言顺得人心的欧阳商以碾压的优势回来了。不日欧阳商坐上教主之位,魔门二使三众七堂主旧人重归,一切回归原来。欧阳商没忘了和断情的盟约,魔门奉断情和王一诺为上宾,好吃好喝地招待。 这场一对十的决斗还是让断情受伤了,伤得不重,好好养上几个月就能恢复。在断情养伤的期间,欧阳商坐稳教主的位置,每次午夜梦回他想起那个形势惊人逆转的下午都感觉跟做梦一样,尤其是每回去见王一诺,这书生都气定神闲悠哉读书作画练字的样子,欧阳商觉得书生藏得太深了。 这天欧阳商处理完教中事物出门溜达的时候路过书房,发现王一诺果然又在书房,上次见书生在画画,这次见书生在临摹字帖。每次王一诺给断情开小灶做好吃的时候,欧阳商都会准时准点出现混一口吃的,欧阳商直觉断情就像是一层□□,只要有断情在,王一诺就是对谁都不会生气的平和书生,一旦断情不在附近,王一诺就会是对谁都冷脸的书生。欧阳商绝不承认自己有点怕冷脸的书生。 没有断情在,欧阳商也不想主动对上王一诺的冷脸,就算王一诺长得很符合他胃口也不行。欧阳商在门口瞄了眼王一诺准备走开的时候,王一诺也瞧见欧阳商了,“欧阳公子。”王一诺出声喊住了欧阳商离开的脚步。 “王大夫。”欧阳商跟着断情对王一诺的称呼,叫书生王大夫。 “有本书册,我想向欧阳公子借阅一番。” “一切好说,我教中藏书也算得上丰富,想看什么你尽管开口,我都为你寻来。” 王一诺就开口了,“还望借教中五道邪元决一阅。” “……”欧阳商那张精致的脸蛋抽了抽。 王一诺要借的不是什么书,而是魔门代代相传只有教主才能接触到的绝世神功的秘笈! 武林中人最忌讳别人偷看自己练武,别人偷学自家的武功,别人偷自家的武功秘籍。欧阳商转着脑子想委婉拒绝王一诺不合理的请求。 “王大夫……实不相瞒,五道邪元决的秘笈藏在底下密室之中,有层层险恶机关防护,非我一人之力可得。不仅进入密室要经历一番波折,就连其中的机关还需集齐门中二位使者三大教众手中的信物方可破解。并非我不愿相借,只是取秘笈一事还需些时日。”欧阳商准备回头就把三大教众打发去外地的分堂出差。 “听闻魔门圣典非教主不可习用,我欲取之为断情所用,不知欧阳公子可许。”王一诺说出自己的目的。 断情武学天赋之高,欧阳商也知道断情想取得更高的成就,一本绝世武功的秘笈是必不可少的,但自己教中的秘笈哪能外传,欧阳商心里不愿意,但嘴上还是要客气一番的,“断姑娘天资纵横,有神功秘笈相助,必然更上一层楼。我自当鼎力相助,取五道邪元决不能操之过急,我教中还有数本神功秘笈,如若不弃,我即刻取来。” 王一诺点点头,“既然欧阳公子不吝啬教中圣典以助断情精进武学,我便放心了。”然后她从书桌上把刚刚抄写完的一本一指厚的蓝皮书塞进欧阳商怀里,拿起另一本她手写复刻的书就去找断情了。 欧阳商此时手有点抖,他哆嗦着指尖把怀里的书正面翻出来,古旧的书页,熟悉的魔门先祖字迹,还有熟悉的《五道邪元决》名录。正是本该珍藏在重重机关防护的地下密室中的唯一的正本。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人生太可怕了。 第14章 荣誉老王 断情修炼上了魔门圣典,她本就是武痴,王一诺把秘笈交到她手里,断情就闭门谢客专研上了。 秘笈一旦到了断情手里,欧阳商心知讨不回来了,他无可奈何想着既然水已经泼出去,干脆把断情吸收为组织里的人。以断情的本事,日后升魔门左右二使也是可能的,再不济也当个武艺高强的堂主也好。秘笈也不算外传了。然后他每次去找断情,都会被王一诺给堵回去,别说见到断情了,连断情住的院子大门都迈不进去。 欧阳商算是服了王一诺了,秘笈出现在王一诺手里之后,他立马去查看了密室机关,发现机关丝毫没有触动的迹象,就连地面上的灰尘都是完整的,整个静谧的密室都在告诉欧阳商没人进去过。如果王一诺没有进去过,秘笈又怎么会出现在王一诺的手里?欧阳商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越想脑补得越多,越觉得王一诺来历不一般。 既然想不明白,他尝试去套王一诺的话,王一诺没理他,自顾自读书作画练字,偶尔去玻璃作坊里跟着工人学习怎么烧制玻璃,她的日子可充实了,就是生生憋死欧阳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个一个开外挂的老王倔,再倔也不可能从王一诺嘴里听到答案。 好在欧阳商也没那么多空闲去纠缠王一诺,为了魔门的繁荣昌盛,他的日常事务越发繁重。 武痴在闭关练武,教主在招揽人才扩充势力,老王在学习烧玻璃,这可是一门技术,学起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欧阳商再见到断情的时候,他意识到他们居然有半年没见了,断情的变化之大,让欧阳商刮目相看。半年前断情武功虽然高,人冷硬得像块石头,对人的态度直白地只分能杀和不能杀的,眼神里能迸出戾气。 闭关半年出来,断情她……更上一层楼了,她眼里迸的是杀气,一个眼神过来就让人汗毛倒竖,在她眼里人和人的区别只有想杀和不想杀的人。用半年时间思考过人生后,断情成功从女侠一路暴走突破,变成了天下之大强者为尊视人命为大白菜的女魔头。欧阳商正面对上断情,时刻觉得断情的剑已经瞄准他的脖子,他绷紧了神经。 气氛古怪到欧阳商快绷不下去了,王一诺终于出现了。在魔门吃好喝好从不亏待她,但对衣物只认准了儒衫的王一诺不要华服靓衣,她只穿学子之服一身贫寒青衫。断情见了穿青衫的王一诺,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她越过欧阳商向王一诺走去,“王大夫。” 半年不见,王一诺半点也没生分,以前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她对断情说,“已让人备下热水,先行沐浴吧。” 断情就跟着王一诺去洗澡了,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穿上王一诺准备的新衣服。以往断情偏爱青黑蓝等显沉稳的深色耐脏衣物,今天王一诺却给她准备了一身九霞缎红衣,那是一种不会让人觉得鲜亮的红,有狂风落尽深红色之感,红得正,红得有血气。 新衣裳按着她的腰身裁剪得挑不出不好的地方,穿戴好衣物,她路过铜镜前,见镜中女子影子绰约,竟多了几分女子该有的明丽。断情不由地停下脚步好好凝视镜中的自己,眉形英气的眉毛,从不示弱锐利的眼,还有抿成一条冷硬直线的嘴唇,怎么看都是不讨好的面相。既没有活泼生动之色,也没有似水温婉的柔弱,称不上美丽的一张脸。 铜镜前摆置三两样胭脂水粉等物,断情别说用它们了,她一眼扫过就不再看,披散着一头半湿不干的长发捡起剑要出门。 此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的王一诺在门外叩门,“你可好了?” “无妨,你进来吧。”断情直爽道。 王一诺推门而入,果然见断情素面朝天,丝毫没有梳妆打扮的意向。她关上门进去,单手扶着断情的肩膀把人推着坐到梳妆台前,“坐着,怎不擦干头发,小心老来风寒头疼。”说罢取来干净的帕子细致地替断情擦干头发。 一时之间断情坐在梳妆台前沉默不语,任由王一诺替她擦干头发,她直视面前的铜镜,看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青铜镜不甚明晰的镜面中倒映着王一诺颀长的身影,看不清王一诺此时的表情,不用想断情却也知道,王一诺必然是神态轻和有如扶风之云霞,坐看风云之清闲。 擦干头发,在断情的注视下王一诺拿起梳妆台上的青黛。 “取它做甚?”断情问。 王一诺却表露出一副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的神色,“画眉。” “画眉?”断情忍不住鹦鹉学舌一句,画眉对她而言是新奇的事情,她从未在意自己的外表,对她而言有喜爱的刀枪剑匕就够了,爱美爱俏则毫无用处,又不是化个妆武功就能厉害,有功夫琢磨妆容和衣饰佩戴,还不如去磨磨刀锋,免得钝了。 断情想去磨刀了,然而她抬头看到了王一诺此刻的表情,王一诺平时鲜少有情绪,一张脸也懒得摆表情,断情乍然见到王一诺那张冷习惯了的脸上居然带了一抹笑意,难得书生高兴,喜欢画眉就让画吧。断情就坐着任由王一诺在她脸上折腾了。 王一诺那双动得了粗拿得起笔墨的手,指腹细细摸过断情的眉,断情的脸颊,断情的嘴唇。本该是暧昧的举动,在王一诺做的时候却只有和风细雨的怜惜,叫人生不出反感。 画眉时候王一诺轻轻抬着断情的下巴,与她目光相触,这么近的距离断情没其他可看的,就盯着王一诺细密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睫毛底下那双瞳仁乌黑水亮,不由赞叹书生模样就是俊。 断情没什么事数着王一诺的睫毛,王一诺还在专注地为断情上妆,没有现代丰富多样的化妆品用,但对断情而言芳泽无加,青黛描眉唇含朱丹足以明艳,姿色天然。 妆成之后王一诺端详一番,无须再加修饰她捡起木梳握了一把断情的长发,干净利落把干了的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鬓束在脑后。 断情夸了王一诺手真巧,并未作他想。 下午欧阳商从饭厅那边路过的时候,远远的发现王一诺居然背着他给断情做好吃的!还有没有把他这个教主放在眼里!吃他的穿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做好吃的居然不喊他!欧阳商不高兴了。 他趾高气扬气势汹汹而来,瞪着王一诺冷哼一声高调同桌坐下,然后发现断情画风跟上午又不一样了,这女人穿着红衣描了眉,五官鲜明还挺好看。 “断情……”欧阳商欲言又止。 “作甚?” 欧阳商看着只给断情开小灶照顾有加的王一诺,“无事。”手里端上碗筷,成功混上一口吃的后,欧阳商很快转移话题跟断情聊起五道邪元决的修炼,两人交流起经验。这本秘籍一共分九层,只要资质不太差脑子没有坏勤加苦练个五六十年也能上八层,上一任教主,欧阳商那个偏心私生子的爹就练到了七层,欧阳商自个儿还停留在第五层,修炼进度缓慢。以他的资质是有望九层大功圆满,进展虽满,但终归是进步。 断情闭关半年开始修炼五道邪元决,出来居然有七层境界,别人怎么想欧阳商不知道,反正他被打击习惯整个人麻木了。 三人小聚没过几天,断情又开始闭关了。欧阳商跟王一诺聊了几句,说断情天赋再好但急于求成、急功冒进,这次闭关她是火入魔心脉受损呢还是神功大成呢。 王一诺并不担心,她就住在隔壁院落,断情只要人在老王的外挂范围,王一诺不需要通过五感也能知道断情的情况。断情练功出岔了,老王随时能冲进去把人救回来。更何况,王一诺从不觉得断情会练功出岔。 王一诺笃定断情会练成五道邪元决再出关,欧阳商问为什么。 王一诺反问,“你可知一个人身败名裂众叛亲离,衔悲茹恨等死,却等来一轮生机,她会怎么做吗?” 欧阳商预想到王一诺说的正是断情。 “只有仇人的血肉才能平息心头之恨。” 仇恨是最强烈的动力。断情日思夜想,想要害她的人付出代价。她在为自己争这一口气,不惜代价。 此后王一诺数着日子,半载年月,在寒冬再次笼罩戈壁上的瑰丽珍宝星星海的时候,断情功力剧增武功大成出关。她人更沉稳了,举手抬足都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度。 照例,王一诺站在门口等断情,带她去洗漱沐浴,准备了色泽明艳的红衣。不假人手的真切关怀与照顾,为断情描眉梳妆,让这个蒙了大难不死脱胎换骨的女人展现她该有的风华。王一诺觉得时候差不多了,问断情准备好回中原了吗。 断情回想起柳诗儿咒骂着狠辣地打断她二十八根骨头的丑陋面目,锥心刺骨的痛,取之不去的寒冷,午夜梦回时的憎恨,她已经迫不及待斩下柳诗儿的头颅,让她变成路边的腐淤烂肉。 回中原,这不仅是断情的复仇,也是魔门卷土回归之时,三十年前中原武林围杀魔门高手,教主带领残余势力逃出关外,三十年修生养息,多年来的部署,只等一朝一雪前耻。欧阳商对此势在必得,与他精致漂亮的面孔不相称的雄心抱负,是男人就会有称霸武林扬名立万的壮志。 此次返回中原欧阳商先行一步,而断情、王一诺二人不急着去和欧阳商汇合,她们另有计划。她们走出戈壁盆地荒芜的土地,进入关内,遇到一些守关将士,这些身披玄甲人高马大的将士对待每一个出入的人持严阵以待的警惕,仿佛人群里藏着猛虎一般,气氛已和一年前大不一样。 断情闭关以来对天下之事一无所知,她询问王一诺,只得来一句要变天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堂有朝堂的准则,做大的遭忌讳,有能耐的总想挣个天下第一。三十年前魔门独霸武林,欧阳商想重现魔门荣耀,而朝廷里权势大的免不得也要造反。 朝廷里的事断情不关心,她的心思放在别的上面。从关外到武林盟的路上,断情沿途找上各门各派要求和武功最强的人决斗,很快上手成为让人听了就怕怕的踢馆能手,她擅长用各种姿势上门打脸和踢馆,别人问她来者何意,断情就是想和武功最高的人决斗满足她武痴的本能渴望。王一诺表示想去谁家踢馆就去谁家,断情高兴就好。 五湖四海江湖之大,总有那么一些青年才俊翻起几朵小浪花,让江湖老人称赞一句后生可畏。偶尔有那么几朵浪花浪得够高够远,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那将是一时众所皆知的风光。断情从关外回到中原,就是那朵最大的浪花。有大杀四方之势,疾风骤雨一连击败北部数个名门正派高手。江湖从此有了她的传言。她以切磋武艺的名义上门挑战,不答应她的挑战就是认怂,答应她的挑战的一般都被她打成重伤。断情就是要把这些人打成重伤而不伤害性命,江湖就是这么一个奇妙的地方,决斗中只要不伤人性命,一切都好说,要是伤了性命,恐怕断情已经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了。 刚开始断情还只是在北部地区活动的时候,江湖各路高手没把她当一回事,后来她一路打到中原地带战绩斐然,单打独斗从未落败,一次次的决斗,一次次的胜利,为她带来了无上的荣誉,江湖人再谈及她已是又惊又惧,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上门挑战的人。王一诺为自家妹纸又是自豪又是心疼。自豪于断情本事厉害,心疼于断情受伤了从不会哭,只会默默给自己包扎上伤口。好在如今断情已经学会了受伤就找王一诺,王一诺从来毫无怨言为她上药包扎写药方,抓药熬药亲自端给她,还会做许多好吃的让她补充营养,调理身体。 断情时常摸着身上的绷带想,再也找不出比书生更好的男人了。 厉厉寒冬逐渐过去,欧阳商藏身中原,多年来魔门布下的局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魔门席卷而来,以措不及防的势头屠戮中原滥杀无辜,一宗宗血案,罄竹难书。 新年三月春寒料峭时分,魔门重返中原的消息震惊武林,朝堂之中守关大将不满大李王朝帝王昏庸无道起兵谋反,天下风云涌动,人人自危。 江湖的局势王一诺早有预料,而关外大将起兵谋反,王一诺立刻想起玉门关前小镇见过的慕容将军。还真是那个天凉王破的慕容。 五月梅雨季节结束后天气多了分燥热,武林盟已经共议完屠魔大事,集结各门各派武林高手要讨伐魔门,这一次他们立誓要将魔门斩草除根。他们满满当的人集结在武林盟的时候,魔门探子一大包□□毒倒了他们。 “盟主,魔门探子在水源中下毒,用了午膳的侠士都中毒了。”有人来报。 “邪门歪道竟敢出此不入流的阴毒手段。”武林盟主愤恨拍桌。 这群武林得志的英雄纷纷中毒被克制了内力浑身无力,恐怕魔门很快攻打上来,到时他们无力抵抗只能束手就擒,何等失颜面。 因为减肥而没吃午饭没中毒的柳诗儿心想,她手上正好有一瓶有价无市解百毒的圣药,此番不正是她赚取好名声,显出她独特之处的大好时机吗。 心慕青城派大弟子燕皓天的柳诗儿即刻喂了他一颗解药,待心上人毒性一解恢复功力,她不忘自己的父亲,为自己的父亲柳无恨解毒后,三人匆匆赶到武林盟议事厅。 议事厅中英雄豪杰因为中毒一筹莫展的时候,只见一身碧纱罗裙身姿曼妙的柳诗儿仪态万千地从门外赶来,“盟主,小女子手中有一瓶解百毒的丹药,能解去六人身上的毒救燃眉之急。以免魔门趁虚而入之时盟中无高手坐镇。” 柳诗儿手里剩下的解药只能为六个人解毒,以武林盟主为首,解去武功最高几人的毒后,以及来不及部署其他,作为反派之典范,欧阳商仰天大笑率领魔门高手光明正大踏入武林盟大门,长驱直入无人可防,直接到了武林盟主面前。 站在武林盟主他们身后的柳诗儿跟欧阳商一个照面,柳诗儿的脸色就不对了,她当然认得欧阳商这张精致漂亮的面孔,她偶然之下结识这位相貌漂亮出手阔绰的公子,得知他是魔门中人。但柳诗儿一直以为欧阳商只是魔门中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类似哪位长老的公子之类的,哪里猜到他就是魔门教主,魔门教主就算不是阴狠毒辣戾气缠身,怎么也该邪魅狂狷,而欧阳商长了一副脂粉气的桃花脸。 武林盟残余高手与魔门高手,两方一碰上面二话不说就开打了。毕竟魔门人数占优势,虽有死伤,但终归围困了他们。 武林盟主见各门各派高手各有负伤,他捂着胸口的伤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恶贼!你等滥杀无辜必有恶报!” 此刻议事厅内除了魔门教众还站着,只有零星几人完好无损被围困中间,正是柳诗儿父女和燕皓天。欧阳商没把武林盟主放在眼里,他水光潋滟仿佛含情的桃花眼望向往柳无恨身后躲的柳诗儿,“一年前西邻一别,久日不见,柳姑娘别来无恙,出尘脱俗楚楚动人,依然姿容出众啊。” 柳诗儿矢口否认,芙蓉脸上带了泫然欲泣惨遭污蔑一般委屈又气的神色,“你、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得你。” 柳无恨见爱女受委屈,已是横眉怒指,“恶贼,休要胡说八道!” 欧阳商嗤笑一声,他向来对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作风不屑一顾,“美人儿可真是绝情,当年你娇嗔可人托我伪造证据陷害那个青城派什么女弟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待我的。”他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扫过守在柳诗儿身旁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的青年男子,“他就是你从青城派女弟子手里抢来的情郎吗,我道是怎样一个人物,也不过如此。” 燕皓天握剑的手背上曝出青筋,事情扯到他身上,哪有不出声背锅的,“我与柳姑娘男未婚女未嫁,你何以胡言乱语污她名声。” 这就是让柳诗儿难受的地方。燕皓天君子风度,只把柳诗儿当知己好友而没男女情爱,柳诗儿花了一年时间也没追上燕皓天,她苦闷不已。燕皓天待她好,就像对他的小师妹伊莲雪一样,处处关照,像宠一个小女孩的任性娇蛮一样包容柳诗儿。柳诗儿费心机除去燕皓天的未婚妻断情,她想要的可不只是这样的燕皓天。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问你小师妹不就知晓了。毕竟当初诬陷断情,你的小师妹也出了一份力。”欧阳商说这番话的时候已有魔门教众押着原来青城派掌门伊长峰以及爱女伊莲雪进入议事厅。 粗暴习惯了的魔门壮汉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随手就把伊莲雪推在地上,紧随着她四肢落下残疾的父亲伊长峰也摔在她身边。伊莲雪被吓坏了,她双眼含着泪水护住她爹,自从她爹被不知名人士废去武功挑断筋脉后就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了,此时也只有她护着自己的爹了。伊莲雪求救地望向她父女二人唯一的依靠,“大师兄救救我们!”说着她的眼泪就顺着白皙娇俏的脸颊落下。 燕皓天见师父和师妹落入敌手,他心中急切想助他们脱险,此时情形却不容他多想,他对欧阳商道,“你掳去我师父师妹究竟想做什么!” 欧阳商带着笑,“我受一位书生所托留你们性命,因为有一个人想见你们。” 然后姗姗来迟的断情和王一诺来了。柳诗儿看到欧阳商的时候感觉脑门一蒙,这会她看到断情的时候她已经觉得自己撞鬼了。 欧阳商问她们怎么来晚了,好戏都开场好一会了。 王一诺抄着手站在旁边回答中午没吃饱又去吃了一顿,所以来晚了。 你们开小灶又不带我!欧阳商重重地哼了一声。被哼的两个人谁也没理他。断情定定地望着柳诗儿那张柔弱美丽的脸庞,柳诗儿一脸见鬼的表情还没收回去,怎么看怎么傻。一脸见鬼表情的不只是柳诗儿,还有伊莲雪。断情面无表情转开目光看向气势最强的武林盟主,“你就是武林盟主郭行?” 武林盟主之所以是武林盟主,是因为他武功最厉害而且为人正直智商正常,被人联名推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郭行观红衣女子英姿飒爽有高峰皓月之气结,身在敌营气派却浩然端正,“我正是郭行。” “我姓断。”断情拔出自己的剑。 短短一句三字,足以让人明悟她是谁。 从北方到南方,有一名红衣女子总是去有名气的门派挑战高手,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只是她每次出现都带着一个青衫书生,每一回她只说自己姓断,然后拔剑,从未言明自己何门何派何许人也。她骁勇善战,武功高强,内力高深,是用剑的好手,未曾一败。 断情的剑上泛着森冷的雪光,“我姓断,单名情,原青城派二弟子。前尘旧怨,都用我手中剑了结吧。柳诗儿之父柳无恨何在?” 前年曝出与魔门勾结而被打死的青城派弟子断情?她不仅没死,而且四肢健全,武功高强,是怎么一回事?武林盟主郭行奉行以理服人,以德化怨,他对断情说,“断姑娘,其中必有隐情,何必动手!我们不妨解释清楚还你清白!” “当日柳诗儿污蔑我勾结魔门,平日多有疼爱的小师妹助纣为虐嫁祸于我,我待如亲父的师父不为我洗雪冤屈,反而怕亲生女儿牵扯上事端,便不分青红皂白毁我筋脉废我武功,任凭柳诗儿打断我二十八根骨头,抛入深山野地喂山中猛兽。我命不该绝得贵人相救,今日便勾结魔门谋害武林正道,伊长峰废我筋脉,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废了他的筋脉。”断情冷冷说来,“谁欠我的,我一一讨回来。我不要别的,我要柳诗儿生父性命。” 柳诗儿的父亲柳无恨也是身负盛名的侠客,约莫四十岁,擅长掌法,为人刚正不阿,老来膝下才有一女,对柳诗儿是百般疼爱。无论阴谋阳谋,柳无恨已经清楚这场灾祸是冲着爱女柳诗儿来的,他为了女儿站了出来,“在下柳无恨。”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他想全断情不要冲动,有事好好说。 不过他也说不了什么了,断情的剑已到他眼前。 似惊鸿一道白芒大盛,有萧杀的风动荡,谁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柳无恨已经捂住脖子上的伤口,那道伤口流血不止,不过一会鲜红的血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踉跄着走了几步后摔倒在地,喘着气望向自己的女儿。柳诗儿眼看疼爱自己的父亲要活不了了,悲上心头任由泪水涟涟,扑倒柳无恨身前,“爹!爹!不要丢下诗儿!” 没多久柳无恨脸色发白手脚冰冷,失去呼吸。 柳诗儿伏在柳无恨尸身上悲泣不止时,断情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不容违抗,“我要你众叛亲离。” 闻言柳诗儿精心维持的温婉柔弱再也维持不下去,她猛地抬头冲断情尖声厉嚎,“断情!你不得好死!” 第15章 荣誉老王 “断情!你不得好死!” 柳诗儿凄厉的一声终于让武林盟主回过神了,“休要伤人性命!”说罢带头攻向断情,断情迅速抬剑迎击,片刻她与武林高手战成一团,以一对多。魔门教众没有动,王一诺也没有,满足断情与高手过招的愿望她向来不留余力。 与斗志激昂拼上性命奋战的同道中人不同,燕皓天没有对断情出手,他向伊莲雪走近了几步,“师妹,断情所说的是真是假?” 大难临头伊莲雪根本不敢回答,她哭得狼狈,只说,“大师兄你救救我和爹爹,你救救我们。别让断情杀我们!” 看小师妹的反应,燕皓天明白了,他气急了小师妹的所作所为,“她是你师姐!同门之义手足之情,她平日真心待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伊莲雪哭哭啼啼,“我喜欢师兄你呀,我求了爹爹好久,求他把我许配给你。可是你已经和断情有婚约了。” 燕皓天怎么也想不到伊莲雪害断情的理由是这个,他发现自己就像没认识过伊莲雪一样。还有他的师父,本该公平相待的师父为了包庇小师妹,不顾断情的死活。思及此,燕皓天想到自己,那一天断情被诬陷,他拂袖而去,他这般作为已是不仁不义。 他回过脸不忍再哭得可怜的伊莲雪,然后他看到始终站在门边上安安静静的青衫书生,书生也在看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他的嘲弄,就像嘲笑他有眼无珠识人不清一般。 现在要做的不是愧疚悔恨,而是制止断情再造杀孽,他举剑突入战围,本是生死之争稍有不慎轻则伤重则陨,断情根本没有手下留情,也由不得她手下留情,毕竟在场的都是武林好手。以一敌众断情落了下风,但有反杀的可能,战局一变再变,她唯有速战速决,拼着几道伤口成功击败几人,武林盟主和燕皓天还在奋力支撑。 武林盟主郭行为断情的武功而感慨惋惜,这样一位女中豪杰若投身正道,假以时日必然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高手。 此时断情双红赤红有走火入魔之兆,她的剑荡出惊人剑气,一时之间她功力剧增招式更快,恐怕后果是心脉尽断五脏受损。欧阳商急忙回头看王一诺,发现书生仍然安安静静站在门边上,没有阻止断情的打算,任由她走火入魔几近发狂。欧阳商不懂了,王一诺究竟是否真的在乎断情的性命。 眼见断情要血洗武林盟,武林盟主就要丧命断情剑下,万分紧要时刻一支利箭破风而来,断情躲开了它,第二支利箭却是冲着王一诺来的。断情大惊失色回头返救,腹背受敌硬是接了武林盟主一掌,她毅然转身斩下那支箭。欧阳商也反应过来了,还有第三方人马盯着这里。 他没料想到一大波披着玄黑铠甲训练有素的士兵冲了进来,包围了他们。江湖纷争怎么有官兵卷入? 断情受了内伤加之走火入魔,到了强弩之末,她拄着剑单膝跪地吐了口血。此时正是趁她松懈偷袭的机会,柳诗儿捡起别人遗落在地的匕首刺向断情。 “住手!”燕皓天严实地握住柳诗儿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柳诗儿的情绪是崩溃的,“你居然拦我!断情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护着她!” “柳姑娘,你不要一错再错。” “错?”柳诗儿失声痛哭,“我喜欢你有什么错?” 不管柳诗儿怎么样,欧阳商来到断情身边站着,断情心脉受损大口大口呕血,看着很是可怕。断情狠狠看向大门外走来的人,那人身量高大,身穿漆黑玄甲,大步走来带来无形压力,强烈的杀伐之气让空气随之凝滞。 待他走近,硬朗的五官清晰可辨,断情认出了来人,可不正是摸书生小手的色痞慕容将军吗。 慕容将军并不知断情心里把他想成了一个好色的断袖,他视线锐利的眼睛扫过屋内形形色色的人,最终停留在王一诺身上。 这个人居然盯上了书生了!断情感到强烈的威胁,她挣扎着站起来想挡到王一诺身前去。她的努力王一诺都看在眼,但现在不需要她再拼命了,王一诺将断情半搂半抱在怀里护住她,在她耳旁轻语,“没事了,我在这。”断情靠在王一诺怀里安静了下来,她的伤太重了难以继力,就算慕容将军真的要对王一诺不利,她恐怕也抵挡不住几招。她自知走火入魔心脉受损回天无力,她要是不能再战,王一诺怎么办?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见到慕容将军,王一诺没展现出惊讶来,她太冷静了。慕容将军的声音掷地有声,“九王爷。” 王一诺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慕容将军。” 欧阳商简直醉了,“你是九王爷?”那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地位尊贵,每年都在离家出走踪迹难寻的古怪王爷?身为一个王爷居然带着一个姑娘赖在他家赖了一年! 断情:“……” “不知慕容将军这番排场是何意?”王一诺问。 “听闻王爷在此地,末将忧心王爷安危岂能眼看王爷身陷囹圄,即刻赶来搭救。皇上毕竟还等着王爷一聚呢。”慕容将军抱拳以礼,言行恭敬挑不出错,但王一诺知道这些都是表面虚的,皇帝恐怕已经被他拿下,就等着把跟皇帝沾亲带故的都控制起来。慕容的皇图霸业王一诺没有兴趣,她只在乎断情。 “待此处恩仇了结,本王自会随将军走。”王一诺看了眼站在慕容将军身后拿着弓箭的副将。 “王爷请自便。”慕容将军说完就站在一边打算围观了。 书生怎么能随慕容走!意识逐渐被疼痛侵蚀的断情伸手想去拿剑,那只浸湿血的手被王一诺握进掌心,王一诺扶着断情坐在地上,她低头对断情说,“断情,别睡着,还有一个柳诗儿呢。我代你收拾了好不好。” 欧阳商这时候有眼力劲,过来帮忙扶着坐在地上的断情,让断情能看到王一诺。 王一诺站起身,一袭青衫身量颀长,像山中清风,水中卵石,秋晨之霜,立如芝兰玉树。本该温文儒雅与诗书茶画作伴的书生,此刻乌黑的眼里透着凉薄的微光,她不再收敛气势,如宝刀出鞘夭矫不群,是久居上位的威严。她向缩藏在角落的伊莲雪走去,见此伊莲雪瞪大了眼睛祈求地望向王一诺,“王、王爷,都是柳诗儿指使我陷害断师姐的,都是她,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她模样本来就娇俏,示弱的模样叫人心生怜惜。 “你用哪只手把‘证物’藏进断情屋内的呢?”王一诺轻声询问,似是怜惜。在她脚边如同废人的伊长峰早已没了做掌门时候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同蝼蚁蜷缩在地,一双浑浊的眼睛痴傻地望着伊莲雪。 伊莲雪下意识把自己的手藏进云袖中,泪水涟涟,“王爷,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这只手不要了吧。”王一诺手里握着一把剑鞘,是断情的剑配的剑鞘,深棕色的剑鞘已经用旧了,木头的纹理清晰可辨。眼看王一诺举起剑鞘要打在伊莲雪身上了,好歹是自己的师妹,燕皓天赶紧喊住手。 王一诺想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剑鞘准确无误击打在伊莲雪的胳膊肘上,仿佛听到了关节粉碎的沉闷之声,伊莲雪疼得满地打滚。 燕皓天指责王一诺对一介弱女子出手狠辣,是助纣为虐!王一诺嘲讽回去,“我替断情讨回你们欠她的,这叫助纣为虐?” 燕皓天闻言喉头哽咽,艰难吐出,“冤冤相报何时了。” “今日了。”王一诺接下来的目标很明显。 柳诗儿再是不对,燕皓天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王一诺杀了她,他稳稳地挡在柳诗儿身前,要为她挣一丝生机。 “燕皓天,你退下。”燕皓天除了蠢也没其他过错,王一诺并不想伤他性命。 气宇轩昂的青年侠士没有动,执意挡在柳诗儿身前,柳诗儿红了眼眶低声叫唤,“燕哥哥……” 只见深色剑鞘在王一诺那双拿惯了墨笔的手中熟练地转了两圈,而后王一诺握着剑鞘一端隔着半室距离向燕皓天斩出一剑。似乎有细微的风而过,没人认为文弱书生手里拿把剑鞘就能伤人,但燕皓天倒下了,隔着半室距离。 “剑气?”欧阳商一直觉得这个书生深藏不露!果然深藏不露!断情平时还把王一诺当弱书生护着,欧阳商很想把断情叫醒看书生现在的模样。 没了燕皓天挡着,柳诗儿的身影彻底暴露,她惊惧地看着王一诺一步步缓缓向自己走来,仿佛修罗提刀来,她将人头不保。 王一诺每走近一步,柳诗儿骨寒毛竖惊恐万状,几步之遥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颤抖。 王一诺回头看了一眼断情,红色的衣衫染了血,她闭着眼睛气息微弱正在衰败下去。王一诺没有长篇大论为断情讨回公道,她居高临下睥睨着柳诗儿,“我从青城派后山捡回断情,她身上的伤势每一处我都记得,你还回来吧。” 一个“男人”,拿着剑鞘当棍子使,打一个柔弱的女人。柳诗儿悲鸣不止,形状可怜,已有人不忍心,但无论是谁都没站出来阻止王一诺。断情被高声尖叫着痛嚎的女声唤回神智,有气无力睁开眼睛模糊地见到这一幕。 柳诗儿身上逐渐添足了伤势,柳诗儿要是还记得她会发现和当初她伤在断情身上的一模一样。王一诺的行动精准迅速,很快收手,柳诗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痛苦不堪的时候,王一诺像魔鬼一样缓缓低语,“你毁了断情最在乎的东西。”王一诺刚见到断情的时候,她那双拿剑的手被毁得不成样子,生生的虐待,柳诗儿毁去了断情人生还要折断她的傲骨。 “柳姑娘,你最在乎的是不是你的脸?” 柳诗儿眼前看到了人间炼狱,她将苦苦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一诺转身看向欧阳商,欧阳商不知道为什么压力倍增仿佛脖子上架了一把砍头刀,直到王一诺扔下沾血的剑鞘,欧阳商才松了一口气。从欧阳商怀里接过断情,王一诺抱着她对久候在此的慕容将军道,“此间了了。” “王爷请随末将来。” 清一色玄黑甲的官兵抽身而去,转瞬走了个干净,只留下零星个清醒地看完全程的武林盟侠客,以及魔门众人。欧阳商看着王一诺抱着断情的身影逐渐在肃穆黑色军人包围中远去,外头日头大好阳光明媚到刺疼眼。 从新踏到阳光底下,温暖的阳光让断情感觉好了一些,似乎手脚有回暖之势,她心知肚明是回春之照,她睁开眼睛木木地望着天空,明朗的天,悠哉的流云,振翅高飞的林中鸟。世间如旧,没了她断情也算不得什么。 在阳光的刺激下断情的眼里蒙上莹润水色,她靠王一诺怀里已是释然,却又有几分遗憾,“王一诺,我以后护不了你了。” 王一诺无声搂紧断情,“那倒可惜了,我做的饭菜那么好吃,你吃不到了。” “是啊,真好吃……”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隆冬雪夜,清俊的书生披散着头发在昏红的烛光里为她做热汤面的样子,断情想起那碗热气腾腾的面上还卧了两个鸡蛋呢。她唇角不由带上一抹笑意。 她的气息微弱下去,仅存的温度渐渐退去,那个面冷心热的女侠终归离去了。 王一诺一点也没跟慕容客气,使唤着他手下的兵火化了断情的遗体,带着断情的骨灰在众目睽睽之下纵歌而去。 副将问慕容将军,“将军,追否?” “这人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让他去吧。” 第16章 荣誉老王 王一诺一觉醒来在一张洁净床单素白的双人床上,看房间的摆设是每一回穿“近代世界”的标准配置,衣帽间里是为她准备好的合身衣服,贴墙书架上摆放的满身关于这个的世界历史博览地理志等书籍。其余零碎物件不值一提,王一诺坐起身从床头柜拿起白皮书,封面上白纸黑纸清清爽爽《麦冬生平》。 麦冬这名字让她忍俊不禁,看着倒像是麦冬养殖手册。 她翻开书观看内容。 这是一个少部分人类拥有超能力的世界,拥有超能力的孩子就读特殊的超能力学院。麦冬就是一个超能力的女孩,她生于富裕的家庭,父母恩爱,家中还有一个收养的哥哥叫陆飞舟。一家四口两个孩子都拥有超能力,麦冬和陆飞舟十八岁起入读阿特兰特学院。麦冬平淡温馨的人生就在这所学校里被打破,遭遇种种不幸。 表面善良的朋友、别有居心的哥哥、刻薄势力的老师,以及同龄人的孤立,校园暴力层出不穷,麦冬也曾奋起反抗为自己抗争,但只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原本活泼朝气的女孩渐渐沉默阴郁下来,拼命熬着想毕业了离开这里就会好,然而踏出校园的那一刻等来的是父母事故而亡的消息。 努力坚强起来的麦冬马不停蹄赶回去处理父母后事,却遭人绑架。当陆飞舟拿着财产转让书逼她签字的时候,麦冬得知陆飞舟图谋她家财产,害死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收养了无家可归的陆飞舟,待他如亲子,陆飞舟居然这么回报他们。麦冬大骂陆飞舟狼心狗肺,陆飞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强迫麦冬签字后让绑匪们撕票了。 刚出校园的麦冬,还未开始她的新生活,人生便迎来了结局。 然而麦冬重生了。 王一诺记住了白皮书页上少女尚且带着婴儿肥的面孔,活泼开朗充满朝气,很可爱的一个女孩。上天给了这孩子一次重生的机会,无论麦冬心里有了多少阴郁,王一诺都愿意付出一切帮她重新接受这个世界,活着应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活着的确应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直到换了一个世界后,王一诺才取出属于断情的那本白皮书,查看起内容。 状态: 断情幸福感:☆☆☆☆☆【死而无憾】 柳诗儿幸福感: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伊长峰幸福感: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伊莲雪幸福感:☆【失意低迷】 燕皓天幸福感:☆☆【失意低迷】 宿主成功获得幸福感☆x22 这次的收获称得上丰厚了,只是断情却在22点中整整贡献了5点。死去的人,幸福点自然全归王一诺所有。王一诺摸索着雪白的纸页上断情的一寸头像,这个沉默寡言喜欢舞枪弄剑的女人如果复仇能感到幸福,那么王一诺甘愿她在最幸福的时刻死去,而不是在复仇后被空虚所击倒。 …… 麦冬在自己的宿舍醒过来后花了很长时间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还活着。 她不仅还活着,她还回到了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这是每一个拥有特制的孩子身体发育趋于成熟体质稳定下来的时候,是普通人的成年,超能力孩子真正开始接受能力培训的起始。在全球各地三十所超能力学院中,接受长达五年封闭式教学,近乎冷酷无情的培训。她现在所在的阿特兰特学院就是西洲地区最出名的一所超能力学院,拥有最好的师资,最强的超能力者,最完善的封闭式教学制度。 麦冬上一辈子满怀着希望踏进阿特兰特的校门,她多么憧憬自己的能力获得提高,就像每一个刚踏入大学校门的孩子一样,新的环境,新的朋友,期待精彩的校园生活。麦冬原本活泼开朗的性格在这所学校里遭到了打压,这里的学生不是很友好,这里盛行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冰冷可怕。只有站在制高点的人才有话语权。 她想起了自己在这里受的所有委屈,那些恶意如跗骨之蛆,绝望如影随至。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要离开! 麦冬穿好了衣服,从柜子里收拾好了钱包和证件,从住的宿舍赶往最近的校门,阿特兰特学院占地广袤,生活功能区完善,从经济到阶级自成制度,这是一个真实又残酷的小社会。矗立在校园中的西欧罗曼式建筑处处透露出浑厚、庄重的气势,让麦冬喘不过气,哪怕她上辈子刚踏入这所学校为这里的建筑赞叹过,如今在她看来那些线条简单明快而突出明暗、敦实厚重城堡样的建筑就像牢笼,蒙上了恐怖阴森的色彩。 她低着头快速走过人烟稀少的小路,远远看着阿特兰特校园最外圈高高建起的围墙,无死角的监控设备,巡逻密切配置高端装备的守卫官,阿特兰特堪比一个攻守兼备的堡垒,天空之上甚至还有能力者布以的结界。无法攻克的防御,即防止校外人员的进入,也防止校内人员随意离开。 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啊。麦冬睁着一双无神的死鱼眼,没有焦点地看着围墙。 名为阿特兰特的封闭式学校,由于学员的特殊性,只要学生注册了这里的学籍,踏入了阿特兰特的大门,要么毕业,要么死亡,否则别想离开,阿特兰特的制度没有人情可讲。 麦冬在那停留了一会,巡逻的守卫官已经注意到她,冰冷的目光警告她离开围墙。麦冬低垂着脑袋,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慢吞吞地回到她的宿舍。 阿特兰特的宿舍分好坏,好的像星级酒店,差的像乡村旅社,苛待得像对待流浪犬。住宿舍要付房租,吃饭要付饭钱,阿特兰特里有独立的仅限校内使用的货币,叫枫叶币,白枫叶币、红枫叶币、金枫叶币分三种币值,十进制。学员通过各种方式赚取,有能力的人自然会过得很好,没能力的人只有落魄。 刚进入校园的一年级新生刚开始的三个月每个月能获得60金枫叶币,相当于600人民币,只能保证温饱。而头三个月分配的宿舍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差,一室一卫干净卫生,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麦冬茫然无目的地数着钱包里印着枫叶图案的钱币,心中无措感到生无可恋,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又浑浑噩噩地想起父母的面孔,就像一丝穿透黑暗的微弱光芒,麦冬想见他们。她想起陆飞舟会为了钱害死自己的父母,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不能眼睁睁看陆飞舟害死自己的父母,她必须振作起来。 虽然心中有决心,但麦冬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了惶恐。她将要继续生活在这座吃人的石头丛林里。现在只是开始,她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麦冬努力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宿舍只能住三个月,三个月内自己得赚到钱另外找房子住,不然像上辈子那样沦落到和一群品行不良欺善怕恶的败类住集体宿舍,绝对是噩梦的开始。她不想让上辈子的人生重演,她该什么办? 带着这个问题麦冬辗转反侧度过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第二天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套上校服去参加新生入学仪式,所谓入学仪式也就是把新生聚集起来,由学生委员会长说规矩。讲台上精英模样的学生会委员长说着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麦冬神不思蜀地听着,之后去各自的系院了解校区、教室、老师、学长学姐同学等等。 阿特兰特学院为五年制,分超人系、自然系、宝石系三个系院。超人系森罗万象,存在着各种各样特殊能力的人,人数最多。自然系如同其名以自然元素为基础包括能控制水火风雷等能力的人,普遍具有较强的攻击力。宝石系则是人员最少的系别,宝石系意为人群中的宝石,最珍贵的能力,最优秀的人员,令人仰望钦佩,如同不可横跨的高山。 麦冬是超人系的学员,虽然拥有自己的特制,但在能力层出不穷的超人系,她只是不起眼的小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保护父母?麦冬一直在想,想得失眠,上辈子她也总是失眠,由于生活过于压抑,失眠带来的作息不规律她的脸色一直很差,整个人阴郁得像个沉默的影子。 超人系引导新生的学姐奇怪地看了看夹在人群里的麦冬,她还记得第一天从校门口领到这学妹的时候,这孩子苹果脸大眼睛笑起来跟朵小葵花一样灿烂,短短两天时间怎么气质变了个样? 麦冬随着人群向教学区走去的时候,有个女生挤到她身边,亲切地挽上她的胳膊叫唤她的名字,“麦冬!” 本来是清清脆脆的萌妹纸声音,能萌倒一片人,但麦冬条件反射一般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如遇豺狼虎豹一般迅速而又突兀地倒退了几步。这个声音,麦冬死也不会忘。 自己的好朋友好闺蜜,以为能结交一辈子的友情,自己掏心掏肺交的朋友,结果只是自己自作多情。麦冬暮气沉沉的眼睛沉默无声看着几步远的夏星美。麦冬回想上辈子,刚入学的时候夏星美温柔甜美亲切地像自己伸出了友谊之手,那时候的自己傻白甜真当交了一个出色的朋友。哪里知道对自己温柔体贴的朋友背后却在泼自己脏水。 麦冬上辈子在阿特兰特处境卑微有很大一部分是夏星美推波助澜的结果。 一个在背后捅自己刀子的朋友,不要也罢。 在麦冬死气沉沉的眼神下,夏星美本来抱着满满的信心来收服这个有钱人家的傻千金,哪知麦冬不按理出牌,见了她就像见了脏东西一样躲得飞快。夏星美不由地有些尴尬,“麦冬,你怎么了?两天不见脸色好差啊。” “……”麦冬很想痛骂这个表里不一虚伪至极的女人,但她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骂出来,麦冬已经沉默太久了,她习惯了一个人背负不公正的对待,习惯了一个人扛着流言蜚语,也习惯了一个人应对校园暴力。压制住本性的麦冬就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的哑巴,她拒绝说话。麦冬带着一身生无可恋的抑郁气息随着人流离开了。 夏星美颇为勉强地跟了几步,“麦冬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有难处可以找我呀,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麦冬心里无声地用平声调呵呵了两声,然后神奇地听到现实里有一个声音同步了她的心声。 “呵呵。”轻微低沉而清朗的男声,像冬日里的阳光,春日里的溪水,清明婉扬。 这个声音出现的时机一秒不多,一秒不少,恰到好处,神奇地连声调都和麦冬心底的那声呵呵一模一样。 麦冬还没来得及好奇看看是谁,脑袋上压下一只手掌,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同学,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有小人缠身的迹象,看在你们有缘的份上指点你破解之法,交友需谨慎。假如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你死定了。” 麦冬愣愣地看着陌生的男人,白衬衫黑西装裤套着校医的白大褂,一张俊美到过分的男神脸,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平添几分斯文儒雅,减淡了疏远冷漠之感。 在阿特兰特学院里,麦冬上辈子寸步不离在这里待了五年,她能把这里每一个学生每一个老师每一个工作人员的名字默写出来,她太熟悉阿特兰特了。然后在她重生的第二天,在她熟悉的阿特兰特,她见到了一张全新的面孔,从未认识的人。这个人就像掉进湖面的石头,截断江流的堤坝,砸在命运女神脑袋上强有力的一颗流星,被吓了一跳的女神从新捡起梭织起命运之网的时候忘了原来织到哪了,命运由此有了停顿与转变。 麦冬死气沉沉的眼神和睡眠不足憔悴的脸色让王一诺只想把人塞进温暖的被窝里,让她好好的睡上甜美的一觉醒来再喂她一顿营养丰富的大餐。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王一诺丝毫没有表现一丝一好的热切,她冷静客观地开口,“你要好好吃饭合理作息,多笑笑,不要交别有居心的朋友,不过谈个男朋友调解心情也是可以有的。” 说着,王一诺藏在眼镜下的一双眼睛堪称无情地注视着夏星美,阿特兰特学院统一的英式黑色西装校服区分系别只能看领带颜色,蓝色的超人系,红色的自然系,绿色的宝石系。王一诺对夏星美不行于色,“你是自然系的新生吧,这个时候不在自己的校区待着,来超人系校区做什么。” 面对王一诺那张帅比脸,夏星美有着每一个女生羞涩的一面,她没有直勾勾盯着王一诺,而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在男性看来这样的她或许很可爱,但王一诺只觉得矫情。夏星美有些紧张道,“我有些担心朋友,所以来看看她。” 然后夏星美注意到面无表情的校医那张让她脸红心跳的脸上隐约有了讥讽之意。 结合王一诺刚才关于麦冬印堂发黑小人缠身的说辞,夏星美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被校医看穿了一般窘迫,她急急忙忙找了借口离开。 直到夏星美远去,麦冬还是沉默不言站在原地,她这样的状态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王一诺仍然是面色冷淡地对她说,“注意饮食,注意睡眠,注意心情。”然后不再多说什么走开了,免得引起麦冬敏感的情绪反感。 注意饮食,注意睡眠,注意心情。麦冬得到了长达五年以来,来自陌生人的第一句关心。 第17章 荣誉老王 麦冬分配到了超人系一年级e班,连座位号都跟上辈子一样。分班和学习成绩无关,阿特兰特分班决定权在于人数,每个班级三十人。阿特兰特学生人数不多,但占用的资源却很多,表面和睦内里是旁人无法想象的竞争激烈。 坐在教室里麦冬近乎神经质地扣着光滑崭新的桌面,她想着已经出现了一个上辈子没有出现过的校医,那么是不是其他地方也会不一样。要说现在她最希望改变的,就是e班的班主任不要再是上辈子那一个刻薄冰冷的男人。 麦冬始终盯着教室门口,期盼着那一个改变,当上课的铃声响起,不差一分一秒跨进教室的男人熟悉的面孔,和席卷教室毒蛇一样的强势气场,让麦冬持续了近一分钟的窒息。她抠着桌面的纤细手指有了细微的颤动,她在恐惧讲台上那个哪怕面孔英俊但却像石头一样冷硬不近人情的男人。 e班的班主任亚尔曼是个德国人,天生的严肃,丝毫没有幽默感,最糟糕的是他是一个种族主义。在他眼里白人才是上等人,亚裔根本不该出现这所汇聚精英人才的高校。上辈子麦冬在他手里吃尽了苦头,他嘴里的刻薄言辞能化成刀片凌迟人类的心脏,他甚至会体罚学生。 亚尔曼灰色的眼睛扫视着教室中所有人,阿特兰特学校毕竟地处西洲,校内就读的白种人占了绝大多数。校内虽然也有部分黄种人黑人,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超人系一年级e班放眼望去都是高鼻深眼金发的白人,身材娇小黑长直的麦冬就尤其明显。亚尔曼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神色抑郁的麦冬,他看她就像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小可怜,自卑又胆怯。 麦冬注意到亚尔曼微微倨傲地抬高了下巴对着她的方向不明显地冷嗤。麦冬知道在这个班级里不是她惹不惹麻烦的问题,而是她dna的问题,亚尔曼对她的厌恶不会停止。她低着头默默无声,希望亚尔曼能把她忘了。 亚尔曼说话的语调缓慢、冰冷,就像是在下命令一般,不容人抗拒。他要求这个班级里的学生不要给他惹麻烦,他不是好说话的人。坐在麦冬右侧有着发育完美火辣身材的女生对亚尔曼充满了兴趣,频频在课堂上给亚尔曼抛媚眼,她长得很漂亮,但亚尔曼对她视若无睹。麦冬听到那个女生低哝亚尔曼是个无趣的男人。 上午的时光很快过去,在同班同学热情似火交流着感情的时候,麦冬默默收拾东西去食堂。经历过上辈子的遭遇后麦冬对这些人无法没有间隙地友好相处,今天早上坐前排的男生向她伸出手表示友好时麦冬差点把课本摔在那张脸上。她的僵硬沉默和克制最终让那个男孩摸着鼻子尴尬地转了回去。 在食堂吃了一顿最便宜的套餐后,麦冬去了商业区,她要找一份能负担校内开销的兼职。这条商业街一年四季总是热闹的,外界流行的东西这里都能找到。她一连面试了几份工作后都被婉拒,她过于压抑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就像一朵长在坟墓边上的花朵,稍一不慎就会夭折一般。麦冬在商业街逗留了一整个下午,每一个人都在为开学第一个周末的春季舞会而兴奋,尤其是女生们穿梭在服装店里挑选着适合自己的礼服裙。 根本没人雇佣她,麦冬思索着对策回到宿舍,第二天去了教务处问内勤老师有没有她能做的工作。内勤老师是一名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虽然诧异新生这么快来问兼职的事情,但还是尽责地找出了资料,“一号实验室缺少一名助理,要求文化课成绩三个a以上。植物园有一份照顾小动物的工作,周薪60枫叶币balabalabala……”她一页一页读着资料,读到“超人系校医室缺一个吉祥物”的时候,她开始抱怨阿特兰特到处都是奇怪的家伙,“噢,图书馆缺少一名图书借记员,这份工作很适合你的能力,要去试试吗?” 带着内勤老师的推荐信,麦冬直奔图书馆。在庄严厚重的建筑中,图书馆安静地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琳琅满目的书架,成千上万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册,还有埋头学习的学霸们,这里宁静的氛围让麦冬松了一口气。 图书馆长很满意麦冬柔弱无害的形象,还有她的能力,直接聘用了麦冬做管理员,工资不高不低,工作也不繁重。麦冬稳稳地柜台后面坐下,有人的时候招待一下,无人的时候也随着图书馆内的气氛读几本书,外界的热闹与雀跃无法入侵这里。在春季舞会前的几天里,图书馆的确给麦冬带来了久违的舒适安静。 每年的春季舞会是对新生的热烈欢迎,作为全校性的活动,舞会热闹非凡。麦冬上辈子也满心欢喜收罗着美丽的裙子和漂亮的妆容参加了舞会,那的确是个热闹非凡让她留下惊心动魄回忆的舞会。 陆飞舟是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同年进入阿特兰特学校。上辈子麦冬的新生春季舞会第一时间邀请了从小一起长大熟悉的陆飞舟作为自己的舞伴,结果陆飞舟在舞会上恶作剧让她出了一次大丑,让她沦为全校的笑柄。热闹的舞会上在数秒内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然后是不约而同爆发出来的哄堂大笑,刺耳极了。 重来一次,麦冬没打算参加春季舞会,她会一个人停留在图书馆里看看书,复习文化课。与其当一个娱乐全校的小丑,还不如默默无闻待在角落里清净。 舞会当头早上夏星美敲响了麦冬寝室房门,“麦冬,我们一起去做发型吧,今天的舞会我们得准备得完美参加,成为舞会上亮眼的新星。” 前几天夏星美也来找过麦冬,在众目睽睽的路上拦住麦冬提出一起购物美容参加舞会的邀请。有了上辈子的经验,麦冬没有当众拒绝夏星美,而是委婉地推脱邀请,夏星美是一个高段位的两面派,当众撕破脸皮被指责的只会是一个“不识好歹”的麦冬。 夏星美敲了一会门里面都没动静,隔壁的住户受不了了开门告诉夏星美,“这个超人系的怪胎一早就出去了。”夏星美打听出了麦冬的去向,立马赶往图书馆。 最近麦冬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像是人格分裂一样变成了极端的两种性格,这样的改变让夏星美急于探究原因。 此时的图书馆里只有麦冬一个人,最用功的学霸也去为今晚的舞会做准备了。空无一人的宽阔图书馆让麦冬很受用,她抱着厚重的课本学习,有一个人为了躲避热情的校友而来到图书馆里,脚步声在落针可闻的空间里清晰可辨。麦冬抬头看了眼对方,她的脑子里自动浮现对方的信息,宝石系的伊凡,能力很优秀,为人很低调的一个同年级男生。上辈子没有交集。 两个人隔着一排书架彼此对视了一眼,确认对方无害后各自看各自的书。 安静的氛围在后来随着夏星美的到来而打破,她冲到了麦冬面前,一如她在人前展示的自己,纯洁美丽,温柔又善良的一个女孩。夏星美有着教科书一般深入人心的正面形象,她微微皱着眉头,柔声细语带点小埋怨,“麦冬,你怎么又跑图书馆来了。快点跟我去美容院吧,我们先把头发和妆容做了。” 麦冬低着头并不看她,她紧紧抱着厚重得能当凶器的课本,声音干涩而没有活力,“夏同学你另外约朋友去吧,我真的不想参加舞会。” “怎么会不想参加呢?麦冬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呀,我一切会帮你的。” “我只想好好学习。舞会什么的……不适合我。” “只知道学习太无趣了,这样会交不到朋友的,麦冬陪我一去参加舞会吧,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去。”夏星美的软磨丝毫不起效。 到后来她终于生气了,“麦冬!你太过分了,我这样求你都不答应,算什么朋友!你真是一个讨厌鬼!”她气呼呼地离开了,却没想到她和麦冬认识不到十天,凭什么麦冬要把她当朋友。 在图书馆里消磨了一整天,晚上八点要闭馆的时候麦冬走过去喊同样抱着书消磨了一天的伊凡,“要闭馆了。”伊凡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垒书了,他专注于书页上的文字,麦冬怀疑自己要是不打断他,他是不是要在图书馆里再坐上一整夜。 伊凡挑选出了几本书,“我要借走它们。” 麦冬就给他办了手续。等麦冬整理好图书馆锁好了门出来,发现伊凡还站在门口。 “同路,一起走。”这是伊凡给出的理由。 超人系和宝石系的校区中间还隔着一个自然系,怎么可能同路。麦冬觉得世界很可怕,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面对生活中所有人的接近,他们极有可能抱着恶意接近她,要伤害她。麦冬始终慢了几步吊在伊凡身后,警惕地注意着前面高个长腿的十八岁男孩所有的举动,一旦出现异常,她会第一时间掉头逃跑。 伊凡原本以为图书馆管理员人矮腿短走路慢才吊在后面,等他放慢了脚步发现图书管理员更慢了,他回头看到路灯下麦冬一张绷紧的小脸,就像防备着什么。伊凡顿时停下了脚步,“你怕我?” 他的问题紧随而至,“为什么怕我?” 伊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 不远处天空亮起色彩斑斓的烟花,春季舞会正式开幕了。伊凡不再纠结图书管理员莫名其妙的防备姿态,他胳膊底下夹着书,继续往前走,麦冬就不远不近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跟在后面。然后伊凡又停了下来,麦冬顺着伊凡的目光望去,是距离图书馆最近的第三食堂,本来每晚供应宵夜的食堂今天因为春季舞会的缘故而停业了,餐厅里零星透着几点昏暗的备用灯光,看来今晚想吃夜宵只能去舞会上找自助餐了。 麦冬后知后觉原来伊凡说的同路是指这个。不用再指望食堂开业了,伊凡低着头看短腿的图书管理员,“去参加舞会吗?” 麦冬也是参加过春季舞会的人,她当然知道舞会想要入场必须带着舞伴,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两个人又沉默无声继续沿着路走下去,在路过超人系校区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时候,一阵食物的香味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那一幕仿佛拨开花丛后展现的梦境,满头璀璨星空下,草地上,湖水边,一盏柔和的路灯下,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纯正中国菜大餐摆放在那里,它诱人的香味勾引着路人的馋虫。 穿着白衬衫的校医靠着椅背闲适地坐着,在她身后漫天星光倒映着湖水向远方铺展开来,校医在乳白色的灯光里仿佛天使一样闪闪发光,向路过的两个学生伸出了友爱之手,“要吃宵夜吗?” 麦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发现同路的伊凡已经在桌子边坐好了,爽直得令人无法直视。 第18章 荣誉老王 这一顿宵夜,麦冬是哭着吃完的。 只会用刀叉的伊凡还在跟筷子较劲的时候,麦冬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糖醋排骨,她吃着吃着眼泪就下来了。伊凡直接被这位图书管理员给震惊了,他翠绿的眼睛里有着不可思议的光芒,“难道好吃到哭了吗?” 虽然知道麦冬一定不是因为这个哭,但王一诺还是表现出了夸张的受宠若惊之态,“这一定是我一生中得到过最高的赞美。”她对麦冬说,“感谢你对我的手艺的赞美。” “太好吃了。”麦冬抹了一把脸,筷子不停又给自己夹了一口宫保鸡丁,“有家的味道。” 伊凡看着筷子不停眼泪哗啦啦的麦冬,觉得做这桌子菜的厨师一定是个神。 而王一诺但笑不语。 吃到最后麦冬被伊凡震惊到了,她盯着伊凡的肚皮很惊讶他是怎么把一桌子菜都塞进那没有变化的肚皮的。吃饱喝足,三个人坐着欣赏了一会星星与湖水,还有午夜时分远方再度盛开在夜空中烟花。由于麦冬只喜欢保持安静地坐着喝点果汁,整晚只有伊凡和王一诺聊天的声音。伊凡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但遇到聊得上的人,话题根本停不下来。他为校医的见识广博而不知不觉之中聊到了很晚。 当天边的烟花落幕,麦冬猜想舞会上应该选出了这届的舞会皇后和国王了,王一诺脸上有了微笑,“时间晚了,年轻人们,你们该休息了。” 走的时候伊凡有点恋恋不舍,“医生,我能跟你学做菜吗?” 麦冬:“……” 麦冬觉得这位宝石系的人才画风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明天来医务室找我。” 告别了校医后伊凡一路把麦冬送到宿舍门口,“再见。” “再见。” 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麦冬想到医务室好像就在超人系一年级e班往走廊深处走的地方。 春季舞会结束后,新生们在阿特兰特的校园生活算是真正开始了,文化课和社团提上了日程。麦冬的抑郁丝毫没有好转,依然像个影子,默默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不停地看书学习,她书呆子的形象日渐深入人心。把玩闹当成人生第一要务的同班同学对麦冬唏嘘不已,视她为怪胎。 怪胎表示她一点也不想和这群同流而污的同学交流感情。 阿特兰特一天也才四节文化课,有很多课余时间给学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阿特兰特想要出人头地总得在社团活动或者学习成绩上做出点贡献。麦冬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群体性的社团活动,她把目标放在了期中考、期末考,总成绩年纪前十名会有丰厚的奖学金。用那笔钱能在阿特兰特过上好日子。就这样成为一个独来独往的书呆子吧。 现在唯一难受的是亚尔曼,这个刻薄的班主任总是在课堂上对她冷嘲热讽,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亚尔曼真的很不喜欢班级里有这个亚籍书呆子。 欺负弱势者这件事情似乎有人起了头,就会接踵而至。 这天下午麦冬去图书馆的路上遭到了同班几个女生的围堵。 领头的黛比是个性格张扬的女生,总是把自己打扮得闪闪发亮,珠光眼影是她每日必不可缺的。 “麦冬,从亚尔曼的班级滚出去吧,像你这种无能的家伙是我们班级的耻辱。”身高接近170的黛比能很好地居高临下俯视麦冬,麦冬仰着脖子把黛比眼底的恶意以及她脸上的雀斑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被欺负了,不知道反抗的话只会被欺负得更狠。这是麦冬上辈子的经验。她决定拼上吃奶的劲跟这三个比她高比她壮的女生搏斗一番,就算牙齿被打掉了也要喷她们一脸血。 事实上她们甚至没来得及动手,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出现在小路上,如果说亚尔曼是个冷酷刻薄的军阀,那校医一定就是冷漠无情的刽子手。因为不久前有两个高年级的学生用超能力打架斗殴双双送进医务室,结果在医务室里又打了起来,校医当场就把那两个高年级的学生教训得哭着离开医务室。听说校医用一把手术刀把那两个学生活生生地切成好几段,又完好无损地拼积木一样拼回去了。 没有人会想尝试自己的胳膊腿脚被切下来的感觉,虽然校医能不留疤痕地帮它们拼接回去。 开学一个月就被大多数人惧怕的校医,当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上的时候,黛比她们的挑衅就停止了。眼睁睁看着冷漠无情刽子手校医走近,校医面上表情冷淡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见她们几个的时候从白大褂外套口袋里摸出几根棒棒糖,人手一根,“乖,别欺负同学。” 黛比三人掌心里握着棒棒糖,紧张兮兮地开口,“谢谢医生!”语毕不约而同转身狂奔而去,转瞬消失在小路尽头。 这一刻麦冬仰望着斯文俊美的校医,仿佛看到了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在校医头顶上明晃晃的日光刺目极了,在校医黑色的头发上染上耀眼的光晕,似乎头发都被染成了夺目的银白色…… 麦冬震惊地看着校医一头中长发在阳光底下从发根到发尾确确实实变成了银白色,“医生,你的头发……” 王一诺拔出嘴里的棒棒糖,糖果有着宇宙一般变化的神奇色彩,“一号实验室里新推出的棒棒糖,食用后每五分钟随即改变发色一次。” 阿特兰特非常鼓励学生们倒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开发自身能力的基础上,学生们的确倒腾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在麦冬的印象里,一号实验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那里充斥着技术精英们的发明,大多数都是威力巨大的兵器,绝对不是像棒棒糖这样萌萌的小玩意。 “一号实验室为什么会发明这么无聊的东西?”麦冬举着手里分到的棒棒糖问。 “伊凡进了一号实验室。”王一诺回答。 麦冬很顺利地想起那个说要跟校医学做中国菜的宝石系男生,说起来这个家伙最近的确在图书馆里借了菜谱。 一号实验室可不是只会做菜就能进去的简单地方,宝石系的人脑子应该很好使吧。 麦冬剥开棒棒糖的包装塞进嘴里,甜腻腻的味道,“……蜜桃味。” 王一诺往麦冬手里又塞了一把棒棒糖,“还有其他口味,喜欢就多吃点。” 麦冬猜测一定是春季舞会那天晚上吃校医做的大餐吃哭的事情,给校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棒棒糖之后每次路上遇到校医,校医总是能排除万难风度翩翩穿越茫茫人海走过来,只为了给她手里塞小零食。麦冬不止一次的问校医究竟有多闲? 偶尔麦冬还能看到伊凡跟校医走在一起,在见识了几次校医塞零食的举动后,渐渐的,伊凡碰见麦冬也开始给她塞点小零食。麦冬难以置信,你们这些大男人整天在身上藏小零食真的好吗?! 开学后的第七周,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课间时分麦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做着课本后面的练习题。突然她的课本飞出了窗外,麦冬手里还抓着粉红的自动铅笔,她抿紧了嘴唇绷紧了小脸抬头,站在她面前的还是班级里最张扬的女生黛比。 “你和伊凡是什么关系?”黛比不客气地问。 “没有关系。” “别把我当傻子,你这个阴沉古怪的矮子,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给你一个忠告,离伊凡远点。他不是你这种人能碰触的。”黛比趾高气扬要当众给这个小可怜一个难堪。教室里同学嘻嘻哈哈望着她们窃窃私语看起了热闹。 所有人都以为麦冬会胆怯,在黛比的强势下懦弱地顺从,他们注定要失望了。窗户外面是个小池塘,麦冬已经能想象课本晒干后皱巴巴黏糊在一起的样子了,她捏着粉红色自动铅笔的纤细手指很用力,骨节处透着几分苍白。如果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了。 在这群是非观念薄弱的青少年的注视下,麦冬掀掉了课桌,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扑向了黛比,把比她高了不止一点的大个子黛比撞倒在地上。很快这两个人在地上互相抓着头发厮打起来。 厮打之中黛比叫嚣着要麦冬在阿特兰特混不下去,麦冬的战斗力呈现爆发式,她尖锐的声音不甘示弱,“你这个愚蠢的,丑陋的,往*里塞硅胶的雀斑女!你的智商就跟你脸色的雀斑一样零碎!你这个社会渣渣!你凭什么让我在阿特兰特混不下去!你以为你和校董的儿子有一腿就能无法无天了吗!” 身材火辣的黛比丰胸了?人群一阵唏嘘。 这是黛比的秘密,虽然不知道麦冬怎么得知的,但她成功击败了黛比的理智,黛比恨不得把麦冬给宰了。黛比的体型最终占了优势,她怒不可遏把麦冬按在地板上,击打着她单薄消瘦的肩背,“你是个失败者,你不可能战胜我!” 麦冬咬牙不喊疼,她挣扎着想要反扑,教室内的混乱与起哄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刻薄而冷酷的数学课老师亚尔曼跨进教室而终止。他线条硬朗英俊的面孔上有着冰冷的神色,灰色的眼睛审视着闹事的两个学生,不苟言笑,他甚至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命令黛比回位置去,而叫麦冬滚出教室。上辈子见多了亚尔曼的不公平,麦冬胳膊拧不过大腿也不跟亚尔曼倔,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很硬气地一滴眼泪也没掉,面瘫着一张小脸从教室大门跨了出去。 她这番姿态让黛比恨得咬牙,倒是有几个同学突然佩服起这个不起眼瘦小的女生来。 麦冬站在教室门口,身上的伤在疼,换了以前她会回宿舍自己擦点药水然后睡上一觉。她原地犹豫了一会,转身向走廊深处的医务室走去。 穿过拱顶高高的长廊,厚重的罗曼史石头建筑有着大大的窗户,当阳光斜射能落一地金光。麦冬推开医务室雕刻华美的大门,干净整洁的室内堂而皇之坐着穿白大褂的王一诺,高高搁着一双大长腿,怀里抱着零食在看电视剧消磨时间,比所有人都清闲,比所有人都自在。 她满心向往这一室阳光与清闲,而举步迈入。 麦冬没有意识到自己主动踏入了王一诺的羽翼下。 第19章 荣誉老王 王一诺回头看到麦冬灰头土脸站在门口,额头上还磕青了一块皮肉。她起身把麦冬拉近室内,从架子上取了药水细心为麦冬涂抹身上的伤。 “和谁打架了?”王一诺状似随意一问。 “班里的黛比。” 王一诺回想了一下,“是个脾气暴烈的人,下次和她打架直接用你的能力,先下手为强。” 伤口处理过后麦冬不想回教室去接受别人的冷脸,她干脆跟王一诺一块抱着零食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看起电视剧。 电视剧是很接地气的电视剧,从头到尾尽是家里长家里短,说着人间平凡又不可思议的故事。或许是零食好吃,麦冬难得有了说话的*,和王一诺讨论了一会剧情后看看时间到午饭的点了。她准备离开了,王一诺看着麦冬那瘦弱的小身板,不容她多说,直接把人拎到了第三食堂。 “一看你就知道没好好吃饭。”王一诺点了一大桌好吃的。 麦冬拿着餐具面对一桌美食惶恐不安,虽说校医要请她吃饭,但是这么多怎么可能吃得完。她的担心并没有必要,因为没过一会,大胃王伊凡出现在超人系校区的食堂。 在麦冬的眼里伊凡早已抛弃宝石系优等生的矜持,就是一个大胃王加吃货。阿特兰特给宝石系学生的待遇向来是最好的,伊凡中不可能是为了吃一顿别人请的饭就跑来吧。那这个人真是太拼了。 王一诺向麦冬正式介绍,“宝石系一年级a班的伊凡,是医务室的吉祥物。” “……吉祥物?” 麦冬恍恍惚惚想起开学第二天她去内勤老师那找兼职的事情,内勤老师好像吐槽过医务室要什么吉祥物,阿特兰特怪人多这个工作不靠谱等等。 王一诺自顾自解释起来,“一个人看电视剧毕竟还是挺无聊的。”所以就找了个所谓的吉祥物吗? “……”麦冬心想校医果然是一个清闲的工作。 坐在第三食堂里,跟伊凡来者不拒的好胃口相比,麦冬的食量小得就像只猫,她没什么胃口。随着食堂里人数多起来,周围的位置渐渐坐满人,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再也没有遮掩,莫名其妙的目光。麦冬的手里的叉子漫无目地搅着土豆泥,她抬头看了看同桌的两个人毫无不适的样子,王一诺带着鬼畜气息的校医形象深入人心,在麦冬看来校医恐怕坐在野兽堆里也能气定神闲。而伊凡则专注于吃。伊凡不是肌肉款的男生,也不是个胖子,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会吃。 麦冬频繁的视线让伊凡误会了,他以为瘦小的图书管理员也想吃这份培根,他很大方的分了一大片培根到麦冬的盘子里,甚至热心地告诉她,“想吃就拿吧,不要害羞。”毕竟分享是一种美德。 不知道为什么,麦冬觉得周围的目光更灼热了些。 第二天麦冬回教室上课的时候,同学们对她的态度是另一个样子了。昨天她英勇与黛比搏斗的身姿昭告了她是平时安静沉默一旦招惹就会暴走的类型。更何况那个能力在鬼畜级别的校医有意无意站在她身后,似乎有为她撑腰的意思。 e班视麦冬为透明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五月份的期中考,麦冬从开学起一直为年纪前十的奖学金而卖力学习,等开始完毕公布出成绩的那天,黛比对麦冬年级第六的成绩提出质疑,声称看到她作弊了。有点小聪明的黛比没有向职员室提出事情,而是私下向他们班主任亚尔曼说。 亚尔曼连证据都没向黛比要,摆明了就是看不惯麦冬要让她不痛快,而注销了这次麦冬的期中考成绩。 这件事情校方以麦冬考试作弊成绩无效开出了盖戳的公文贴在告示栏里,不公正的待遇让麦冬红了眼眶,当黛比再次来到麦冬面前冷嘲热讽的时候,麦冬阴郁的气息达到了顶点,她带着黑眼圈的苍白面孔蒙着一层死气,像是从内心糜烂出来的黑暗。她甚至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只是脸上表情比平日更空洞了,麦冬对黛比说,“闭嘴。” 黛比当然没有闭嘴,讥讽麦冬的大好时机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放过,然而无论她张嘴说些什么,只能看到她不断开合的嘴唇,那双涂着水润珠光唇彩的嘴唇一丝声音都没有泄露。黛比错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诧异于自己的声音去了哪里,然后她想到是麦冬对她用了能力。 麦冬剥夺了黛比的声音。麦冬从小到大在父母的关爱中健康成长,她一直是善良开朗的,像空中的飞鸟,原野上的溪流,山谷里的向阳花,每一天生机勃勃快乐地笑着。直到阿特兰特慢慢磨灭了她心里的光,带走了她脸上的笑容,失去了对明天的期待。她忍耐着,沉默着,默默承受着所有的不公平和嘲笑。她的心里藏了很多负面情绪,她是如此愤怒,然而她脸上没有愤怒的表情,她不会为了愤怒而咆哮,她只想伤害那个让她不快乐的人。 班级里的怪胎居然夺走了自己的声音,认识到这点黛比像棵小辣椒爆炸了,她高高举起手掌想要狠狠教训她。那一刹那间黛比只看到麦冬猛地抬头瞪着自己,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包含了黑夜的秘密,黑得没有尽头。然后黛比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她惊恐地伸出双手,长大了嘴巴尖叫,却没人听到她的喉咙里出现一丝声音。 停留在走廊里的同学意识到麦冬对黛比使用了能力后簇拥而来想要抓住麦冬,但他们靠近麦冬身旁,不仅是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视力、听力、嗅觉、触觉统统从他们的身体中剥离。麦冬无声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她身后留下的人仿佛表演着一出哑剧,他们对世界的感知消失了而惊恐地在原地磕磕碰碰徘徊着。 在麦冬跨进超人系教室办公室之前,王一诺拉住了她,王一诺的声音带着安抚的轻柔,“麦冬。” 麦冬抬起空洞的眼睛望着王一诺,她张了张嘴,声音微弱不可闻,“……医生。” 王一诺揉了揉她发丝柔软的头顶,对她说,“麦冬,想出气的话我帮你。你还是学生,不好出手。” 麦冬甚至没来得及问校医这是什么意思,就见校医转身推开了教师办公室厚重的木雕大门。麦冬看着眼前套着白大褂斯文俊秀的高挑背影一马当先跨进办公室,发出了决斗宣言,亚尔曼跪下唱征服吧…… 事实上王一诺什么话都没说,她提起拳头冲向了亚尔曼,对着德国男人那张线条硬朗充满男性魅力的脸挥出了一拳。来势汹汹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亚尔曼的脸上,他不敢相信校医说动手就动手。 “你在做什么?”亚尔曼感受了一下脸颊上的疼痛感,他沉着脸呵斥。 王一诺轻飘飘地直述,“打你。” 亚尔曼简直被逗笑了,“就凭你软绵绵的拳头?你是个女人吗。”他审视着眼前亚洲人清瘦的体型,细皮嫩肉斯文儒雅,根本没有几块肌肉。 亚尔曼倨傲的神色流露着对王一诺的不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真相了。 王一诺可没管亚尔曼是怎么个态度,反正她的态度就扔在这了,“我打算肢解你的身体。”她细长均匀的手指中握了一把切牛排用的餐刀,是她今天点外卖送的餐具。 关于今年入职的超人系校区专用校医王一诺的能力,亚尔曼略有耳闻,无非是关于医疗的能力。像是自然系和宝石系那边的校医就是时光回溯性质的治疗能力,把伤口部位的状态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样子。 听说超人系这边的校医王一诺的能力是关于外科手术,用手术刀治愈伤口。 亚尔曼对王一诺的轻视很快改观,他亲眼目睹了王一诺用手中一柄算不上锋利的餐刀隔空在墙上切开了一道边缘完整的巨大缺口。这已经不是治疗性质的能力,分明是战斗级别的能力。 爆破的声音响彻在阿特兰特校园一角,当对战中的两个人施展开能力,摆设讲究的办公室毁于一旦,结实如城堡壁垒的墙壁轰然倒塌,两个人且战且退远离了教学楼在空旷无人的地方再无顾忌大打出手。 亚尔曼的能力与他本人极为相配,他拥有控铁的能力。尖锐的铁枪如雨后春笋,密密麻麻刺破凝实的石砖地面形成一片黑色的尖锐土地,以进攻的凶猛姿态冲向王一诺。在铁□□穿王一诺之前,前一秒身困逆境的王一诺在下一秒出现在亚尔曼身后,仿佛魔术,出人意料。而她的对手亚尔曼从各种意义上都不是弱者,他是经历过残酷战斗的男人,拥有健壮体魄,优秀的反应,猛兽一般的攻击性。 当王一诺出现在他身后,亚尔曼毫无停顿回身攻击,拳风凌厉,然而王一诺再一次从他视野里消失。亚尔曼急切估量着王一诺的能力,能隔空切开岩石甚至是铁的刀刃,以及瞬间移动,*力量虽有不足但灵敏度比受训的战士更快更轻巧。 如果不能出奇制胜,就只能比王一诺更快才能打败她。 控铁之术亚尔曼发挥到极致,他的破坏力惊人,甚至骇人惊闻。 打斗的动静吸引了学生驻足观看,见对战的两个居然是最可怕的老师亚尔曼和会肢解学生的校医,他们沸腾地呼朋唤友来看这场战斗。 这场让围观者大呼过瘾,谁也不让谁的战斗终止于教导主任带着宝石系的特殊能力者伊凡出现阻止。 满地黑铁荆棘利刺,像黑铁构筑的监狱,带着吞噬一切踏足之人的气势错综复杂交错而生,亚尔曼站在黑铁构成的高处对王一诺虎视眈眈。向来从头发丝到衣角整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喘着气,深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战斗的意志。他眼中的敌人,身穿白大褂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的斯文校医站在黑铁丛林之中,在色泽浓重晦暗的黑铁中,王一诺身上的白大褂白到夺目。亚尔曼心思凝重,只因为激战到现在,敌人气不喘没流汗,依然风度翩翩。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亚尔曼落了下风。 再让他们打下去就不好收场了。伊凡发动能力,强行插手阻止了战斗的继续。只要有伊凡在,任何人的超能力都会失效,像最强的隔绝装置让超能力者失去能力变成一个普通人。 黑铁错乱搭建的丛林缓缓倒塌,激起岩石崩裂,灰尘翻滚。当尘埃在微风中沉落,清晰展现出那两个挺直着腰背对立而站的人。本应该是战斗落幕主角退场,然而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动。 伊凡确信自己的能力有效隔绝了所有人使用超能力,可是身穿白大褂的校医举起了右手,手指细长骨肉匀称的手中握着一柄寻常的餐刀,餐刀握在校医手里,另一头指向亚尔曼。那一刻亚尔曼绷紧了肌肉。 伊凡的距离足以听到校医嘴里说了一个词,伊凡是如此迅速地反应过来,自己的无效化居然对校医不起作用。 “屠宰场。”无形的空间圈以王一诺为中心扩展成了一个除了她没人能看得见的空间范围,一个直径长达600米的密封圆形空间,接下里的时间王一诺将主宰这个范围内的任何物体。 所有人为校医的动作而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亚尔曼被肢解了。 身形高大健壮的成年男人在来不及眨眼的一瞬间,散落成了数不清的等体积小方块,零零碎碎不流一滴血地掉了一地。就像一个由许多小方块组成的魔方,抽离了骨架后魔方散架了,小方块们支离破碎散落在地。 目睹了这一幕的人深刻理解了目瞪口呆的含义。 伊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能力唯独对校医不起作用的时候,唯一一个知道战斗为什么开始的人扑进了校医怀里。 当亚尔曼散成小方块碎在地上,麦冬心里那块被踏平的坚实土地终于有了松懈的地方,她把脸埋在王一诺胸口,再也无法忍耐嚎啕大哭出声。 王一诺轻柔地拍着怀里瘦弱少女的后背,清冷淡漠的眉宇有了几分温柔,她安慰着麦冬,“你看,我说要把他肢解了给你出气,这下开心了吗。” 麦冬的哭声没有减弱,声泪俱下,只是她抱着王一诺的手臂抱得更用力了。 教导主任以为王一诺把亚尔曼杀了,这个中年男人腿都软了,在他昏厥过去之前王一诺对他说,“记得派人把碎片捡回来,等我吃了晚饭再把他拼回去。” 就这样,王一诺带着麦冬回家做晚饭去,伊凡一听是学习做中国菜的机会立马跟上。 第20章 荣誉老王 麦冬大哭一场之后心中的阴郁散去了不少,王一诺决定亲自下厨做一顿大餐清麦冬吃饭。于是带着麦冬回家了。 等麦冬走到熟悉的公寓楼外,她有点傻眼了。期中考试之前她用做兼职赚来的钱租了这里的一间公寓,然而住了这么久了,她居然现在才发现,原来校医就住在她隔壁。 “我平常早出晚归,麦冬没见过我出入也是正常的。”王一诺解释。 进了屋子王一诺让两个学生自己参观,她脱了白大褂挽起衬衣袖子进了厨房,始终惦记着好吃的伊凡紧跟着进了厨房偷师。从冰箱里挑选食材的王一诺对伊凡说,“好好学。”以后就能抓住喜欢的人的胃口了。 伊凡不知道王一诺打着什么主意,只是郑重地点头,表示一定会好好学着。 丰盛的一餐相继上桌,在卫浴室洗干净脸的麦冬坐到桌前,她举着筷子轻声问,“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她出头?不惜得罪阿特兰特最冷酷的老师亚尔曼。 “好女孩本来就不应该受委屈。”王一诺回答,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了理由,“我本人也看不顺眼亚尔曼,很久之前就想揍他了。”亚尔曼这个极端的种族主义,根本不需要理由就能让每一个有色人种想揍他。事实上听说亚尔曼被超人系校区的校医肢解成立方体了,还有不少上他的课受过罪的学生奔走相告,欢欣鼓舞像是过大年了一样。 虽然麦冬很努力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听王一诺说话,但是做在一边的伊凡吃得像只松鼠的样子不断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伊凡也没觉得王一诺校内斗殴有什么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练习筷子已经用得很熟练的他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根本没有停过,神奇的是他腮帮子鼓得像只贪吃的松鼠了,却还能口齿清晰地提问,“医生,为什么的我无效化对你没用。”伊凡的能力是只针对超能力者的稀有能力,在遇到王一诺之前从未失效过。超能力者遇到伊凡,就像剧毒遇到万能解毒剂一样。 “这是我的秘密。”王一诺不会揭开自己开外挂的谜题。 没有从王一诺那里得到答案,伊凡就自己琢磨着,一顿的饭的时间里麦冬和王一诺还没交谈多少几句话,伊凡的脑子里已经设想了好几种推测。吃饱了肚子后他迫不及待向二人道别,跑到一号实验室去验证问题。 贴心的姑娘麦冬留下来帮王一诺洗碗,她搓洗着碗筷,回想着校医和亚尔曼战斗的一幕幕场景,赞叹校医的战力好强。细心的人只要见识过校医的能力,都会推测出王一诺更趋向战斗型能力者,而不是治疗型。拥有这种力量的人,为什么当一个区区校医? 晚上教导主任带着亚尔曼的碎片来到王一诺的公寓。不知道被分解成小方块的亚尔曼是什么感受,反正教导主任对于现在能装进大号水桶的亚曼儿充满了深切的同情。抱着想要见识校医鲜为人知超能力的心态,教导主任留下来见证亚尔曼如何“复活”。 并不像教导主任所想的一块一块拼积木一样把亚尔曼拼回去,王一诺把水桶里的碎片倒在地上,只是几秒钟的事情,亚尔曼身体各部位各自回归它们原来的地方恢复了原样,他的身上一丝拼合的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从未被肢解过一样,只是他身上的衣服不见了。 恢复原样能够支配自己身体的第一时间,亚尔曼的攻击直冲王一诺没表情的脸。然而眼前一花,他已经被瞬间传送到了窗外半空中。王一诺叹气于自己只能住在麦冬隔壁,否则就不仅仅是三楼的高度了。 公寓楼外重物落地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人的注意,亮着灯光的窗户口几乎都有一个脑袋往楼下张望。亮度偏暗的路灯下隐约能看到亚尔曼肌肉健壮蜂腰翘臀的倒三角好身材,一丝不挂的亚尔曼知道现在对付不了王一诺,他铁青着脸招来铁如同一件黑皮衣裹在身上,冷着脸往自己的公寓走去。 隔壁公寓住着的麦冬也听到了动静,她是趴在窗台上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之一。 亚尔曼如同军人一样有棱有角刚硬且一丝不苟的威严形象今天有了很大的突破,在此后的一段时间内,亚尔曼大晚上在校医楼下果奔的消息在阿特兰特红红火火流传着。 哪怕亚尔曼挺直了腰背不愿屈服,但他光着的膀子的背影依然给大家留下狼狈的映像。麦冬趴在窗台一直看着那个上辈子让她始终惧怕着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麦冬还是趴在窗台上看着那个方向。亚尔曼也是人,他也会被人打败,他不是无可战胜的。麦冬幻想着自己如果和亚尔曼战斗,她应该用什么方式取得胜利,还有亚尔曼痛哭流涕跪下求饶的模样。这样一幻想,麦冬不由心情像踮着脚跳舞的小天鹅一样,欢欣雀跃着。 朦胧的灯光下,麦冬脸上的笑容闪闪发亮,终于有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然后麦冬发觉有人在看自己,她猛然想起校医可不就住在她隔壁吗。麦冬动作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到校医在隔壁阳台上单手撑着下巴在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校医没有戴那副显得斯文秀气的无框眼镜,那张过于俊美而让人见之难忘的面孔暴露在朦胧的灯光下,眉宇间的淡漠冷清再无遮掩,看起来不似一个好相处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除去伪装看起来冷漠的人为自己出头了。麦冬想张口对隔壁阳台上的校医说一声晚上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校医的注视下她没办法开口发出声音。 刚才自己傻笑的样子一定被医生看到了吧。麦冬脸颊发烫。 王一诺看了麦冬好一会了,麦冬脸颊红透之前王一诺开口说,“刘海很长了。” 自重生的那天起,麦冬就没打理过自己的形象,刘海也放任生长了三个月,垂下来能遮住眼睛当窗帘,显得她阴沉。麦冬为自己的邋遢感到不好意思,她把头发往耳朵后面拨,“头发长了,明天去剪头发。”隔壁的校医依然支着下巴在看她。 五月夜晚的风很清凉,既不会闷热也不会冷,公寓下面行道树繁茂的枝叶在夜风中悉悉索索,听着琐碎平凡的声音似乎感觉生活平静安好。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真实。”王一诺突然开口,她摇了摇另一只手里的手机,“我拍下来了。” “……啊?” “笑起来的样子傻乎乎,一定在幻想什么好事吧。” “别、别说了。” “傻笑的样子也很可爱。”王一诺认真地说。 麦冬的脸颊终于彻底红透了,她低着头不再与王一诺对视。 “女孩子要早点睡,健康的作息对身体和心情很重要。” 麦冬就被赶回去睡觉了。 睡了沉稳的一觉,第二天麦冬起来照常去教室上课,得知亚尔曼和校医被校长喊去后续处理了。一时之间众说纷纷,谣言乱起,仿佛校医是一去不回,三头六臂的校长会把校医革职处分。麦冬担心校医会丢了工作被赶出阿特兰特,忧心忡忡一整天,来自校长室的处理通知也出来了。 这份通知没有亚尔曼和校医的事情,只告知大众一年级的麦冬考试没有作弊,恢复了她第六名的成绩,奖学金一并发放到她手中。奖学金是伊凡从教务处带过来交到超人系一年级e班麦冬手里的,麦冬拿着奖学金询问伊凡有校医的消息吗。 伊凡虽然也只是一个一年级学生,但由于他的特殊能力,他早早破格加入了阿特兰特学生会,担任“防止超能力者校内斗殴”的任务。为了防止亚尔曼和校医再打起来,伊凡有幸在校长室看到王一诺嘴炮亚尔曼,把本来就很可怕了的亚尔曼说得脸色阴沉得更吓人了。 阿特兰特学校的校长,这位美貌知性的女校长也兴致勃勃地围观了,她知道亚尔曼嘴巴刻薄毒辣,能不留情面把学生说到哭。然而今天居然能看到别人把亚尔曼说到脸色铁青要暴走,真是难得的趣事。亚尔曼可真是踢到铁板了。在亚尔曼暴走之前,校长适当地插入话题拉回了话语主导权,问清事情缘由后,她不轻不重地责备了几句亚尔曼“行事过激”轻轻地把事情揭过了,亚尔曼回去继续当他的e班班主任,王一诺回去继续当她的校医。 伊凡绕了一圈去了趟教务处把麦冬的奖学金带给她。总而言之,亚尔曼的心情不太好,但校医好着呢。伊凡向麦冬提议晚上再去校医那蹭饭,麦冬可不想当个厚颜无耻的人,她摇头拒绝。伊凡顿时垂头丧气像只失落的小狗,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麦冬,“去吧,医生不会介意桌子上多两副餐具。” 麦冬就奇怪了,伊凡自己嘴馋,为什么要拉上她。伊凡反问,“你没发现只有你在,医生才会亲手做好吃的吗?”伊凡可是好几次在饭点的时候故意往医务室跑,结果只撞见校医点外卖,各种各样的外卖。 “一定都是巧合。”麦冬认为。 “不是巧合。” “是。” “不是。” 两人一路“是”与“不是”,各自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到了校医家门口。麦冬重复了一路“不是”两个字,她有些恼怒地挤开伊凡,上前按响了门铃。 始终惦记着麦冬一个人不会好好吃饭的王一诺早已经准备好晚饭,就等着麦冬回来喊她吃饭了。当大门打开,麦冬就见戴着围裙一副在做饭样子的王一诺。 校医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来了,饭已经好了,进来吧。” 等麦冬在王一诺的公寓里围着桌子坐好,手里也端好了碗筷,麦冬发觉自己接连两天在校医家蹭饭了,实在不好意思。再看同行而来的伊凡,真是毫无羞愧之意,拿着筷子吃得欢快。麦冬想到伊凡这家伙的目的,可不就是来蹭饭的吗,真没想到这个看似少表情少情绪的人居然是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下一刻伊凡把半碟子糖醋排骨拨进麦冬的碗里,伊凡嘱咐瘦小的图书管理员,“你又看着我发呆了,如果喜欢吃肉的话一定要多吃点,不用害羞。” 麦冬:“……” 麦冬发现,自从校医和伊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圈之后,她受冷落不被重视与不公平待遇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虽然班级里的同学还是当她不存在,但没人会找她麻烦了,连流言蜚语几乎消失,更不会有人在洗手间堵她、故意破坏她的书桌、诬赖她盗窃、用超能力对她使坏等等。生活一度平静到了极点,每天安心上课做兼职,晚上回来能去校医家蹭饭。 一段时间后麦冬发现自己气色好了许多,想来一定是校医天天做好吃的给补上营养了。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麦冬有了进步取得了年级前三的名次,又是一笔奖学金入账。手里有富余的麦冬决定请校医和伊凡吃饭,好好感谢他们两平日的照顾。 麦冬自己不会做饭,所以她在阿特兰特的商业区找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带校医和伊凡下馆子。阿特兰特学校占地面积之大,各校区之间往来距离较远,而校区到商业的距离更远,用两条腿走过去不是明智的选择,校内有专门的免费环线巴士供学生乘坐到商业区。 到达商业区后三人直奔餐厅,大周末的时间商业区往来的学生比平日更多,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说笑打闹,展现校园内青春活力的一面。 坐在餐厅里伊凡也没跟麦冬客气,拿着菜单指着这个那个这个那个,转眼就点了一堆东西。相比伊凡的大胃王体质,王一诺斯文上许多。 摸着钱包麦冬说养一个伊凡比养一圈的猪还要费钱,伊凡奇怪地反问,“你想养我吗?” 麦冬摇摇头,“养不起。” “我会做饭。”跟着王一诺学了一学期的中国菜,伊凡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在等上菜的那会功夫里,麦冬眼角瞥到餐厅门口进来的一个人,她上辈子掏心掏肺相待却在背后捅她刀子的好朋友夏星美。距离上次见夏星美似乎是很久的事情了,麦冬的小日子过得平淡充实,渐渐也把夏星美忘到脑后。这回见到夏星美,她和一个女生相伴而来。见麦冬对刚进门口的两个人有兴趣,伊凡远远看了一眼,“自然系一年级的夏星美和莉莉丝。”伊凡指出特点,“夏星美在校内很活跃,很聒噪。” 他对夏星美的评价让麦冬有些惊讶,毕竟夏星美的真面目除了她没人知道,夏星美看起来高个长腿五官漂亮,能说会道,性格也体贴温柔,很有女神范。很难想象居然有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生。 不同的人看人的角度自然不同,伊凡不喜欢夏星美自然也有他不喜欢的理由。 相较于麦冬看夏星美,王一诺的关注点在于和夏星美同行的那个西欧血统的女孩。那个女孩有着灿烂的金发,白皙的皮肤,蔚蓝的眼睛,笑起来的模样羞涩可人,如同壁画里的天使,如此不谙世事的明亮,美好得像朵绽放的百合花。 看看着,麦冬终于发觉了不对的地方,那个名为莉莉丝的女孩跟以前的自己很像,一看就是不知人面兽心社会凶险傻白甜好骗的样子。夏星美是一个完美的两面派,她在男人面前矜持而自重从不收礼物,但她的花费大多数是来自于她的“好朋友”友情提供。上辈子夏星美花着麦冬的钱满足自己的物质欲,麦冬对朋友大方从来没计较过,做了那个大头鬼。现在夏星美没了自己当她的提款机,恐怕是赖上莉莉丝了。 夏星美就是心安理得花着朋友的钱,背地里跟人抱怨自己的朋友是一个穷得吃不起餐厅的人。令麦冬作呕。 “说起来,刚开学的时候医生提醒我不要和夏星美交朋友吧。医生,你怎么知道夏星美不是一个好的朋友?”麦冬问。 王一诺说,“校医有看学生档案的权限,户籍,学籍等等一应俱全。夏星美小学中学都有盗窃的处分记录。你们看她。”王一诺往夏星美她们的方向划了下手指,此时夏星美她们已经点完菜把菜单还给服务生,点菜的全程中夏星美占据了主导权,菜单没从她手里离开过。 麦冬了然,毕竟上辈子她和夏星美去餐厅也是夏星美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的菜,全是她自己爱吃的,最后买单的是麦冬。 “那个孩子自私的本性一直都在。”王一诺扶了扶脸上的眼镜,一派的斯文儒雅,嘴里的话隐隐带着莫名未说尽的意味,“莉莉丝在自然系的名声不太好,传言她小气自私自利善嫉妒,大家都看在她的好朋友夏星美的面子上才对她表面友好。” 麦冬听着这番话,是多么熟悉的描述。她上辈子也是莫名其妙有了自私自利小气爱妒忌的负面形象,在周围人的厌恶冷遇之下,夏星美从未改变过态度的“亲切友好”是多么难得的友情,就像雨天里的阳光,难能可贵。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夏星美自编自导的谎言,骗得麦冬团团转。 这一顿饭吃得麦冬神不思蜀,知道她没有兴致,伊凡和王一诺二人聊着一些寻常的话题,时间也慢慢地过去。中间麦冬终于逮到机会,趁着叫莉莉丝的女孩去洗手间的功夫,麦冬赶紧跟上。 在洗手池前莉莉丝对着镜子在整理一头发尾带着小卷的金发,白皙小巧的脸上带着粉色的自然红晕,瞧起来可爱极了。麦冬在她身旁站着假装洗手,她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跟莉莉丝搭话告诉她夏星美的真面目。 事情就是那么奇妙,麦冬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但却在她开口之前莉莉丝率先对她开口说了谢谢。 “啊?!”麦冬莫名其妙极了。 “谢谢你来警告我夏星美是个坏女人。”莉莉丝抿着嘴唇微笑,蔚蓝的眼睛水润润的,看似纯真美好。 麦冬感觉自己见鬼了,“我什么都还没说,你怎么会知道?”问题一说出口,麦冬想起了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这里可是阿特兰特学校,全世界最著名的七所超能力者大学之一。在阿特兰特不仅有稀奇古怪的超能力,更有稀奇古怪的人。莉莉丝虽然是自然系的学生,但没人规定自然系的学生不会其他超能力,比如说读心术。 “我的确拥有读心术的能力,别人还不知道,你要替我保密哦。”莉莉丝冲麦冬眨了眨眼睛。 麦冬的惊讶根本停不下来,“既然你知道夏星美的真面目,为什么还和她来往。” 莉莉丝微微歪头,她想了想,笑问,“难道你不觉得把她捧得高高的,然后把她推下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小天使的身体里住了一个邪恶的女魔。 莉莉丝离开之后麦冬在洗手池前又站了一会,回想曾经自己与夏星美的种种往事。如今想来,她真心付出交了夏星美这个朋友,以为交了一段能维持一辈子的友情,简直太天真了。 第21章 荣誉老王 麦冬回到座位上,那边的夏星美和莉莉丝说说笑笑气氛和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麦冬无法想象像小天使一样的莉莉丝原来深藏不露。 “医生知道莉莉丝的事情吗?” 王一诺挑了容易理解的话回答,“她大概是无论在哪都能很好地照顾自己的人。” 等他们三人吃饱喝足结账离开时候,大门口麦冬迎面遇到一个人,她父母收养的男孩,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陆飞舟。 跟伊凡这种少表情高智商不爱应酬的沉默寡言类型相比,陆飞舟就是另一个极端,陆飞舟处事圆滑热爱交际,有那么点邪魅狂狷的坏小子味道,大部分女生吃他这一套。今天遇到麦冬出乎陆飞舟的意料,他率先看了眼跟麦冬走在一块的伊凡和王一诺,宝石系的优等生和可怕的校医,他的目光回到麦冬身上,面上带笑,语气温和,“好久没见到麦冬了呢,来学校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我,我有点伤心呢。” 知道你是个人渣谁还会想看到你。麦冬面无表情腹诽一句后对陆飞舟说,“你不是开学这么久也没来看过我吗。”话中一停顿,麦冬翘起嘴角补充了两个字,“呵呵。” 神嘲讽的技能。 过去的一学期里陆飞舟也有关注麦冬在超人系的动态,抱着知道她过得不好他就高兴的心态,陆飞舟度过了第一个学期。半年以来别说去看望她了,没在暗地里给她下绊子已经算好的了。更何况比起麦冬她家的那些资产,还是莉莉丝她家更显赫,只要把莉莉丝得到手还愁毕业以后的出路吗。 站在门口这么显眼的地方,别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夏星美见约了今天聚聚的陆飞舟居然在门口和麦冬说话,她上赶着也过来了,“是麦冬呀,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麦冬回应,“好着呢。”说完,她的目光穿过夏星美直直地看向坐在原位的莉莉丝,在轻柔而暧昧的室内灯光下,那一头金发仿佛比室外的阳光更灿烂。此时莉莉丝也在回望她,粉色的嘴唇带着好看的弧度冲麦冬微笑着,麦冬一下子就感觉这个小天使高深莫测起来了。明显莉莉丝也是知道陆飞舟隐藏在表现下龌蹉心思,但莉莉丝若无其事放任别有用心的陆飞舟和夏星美靠近,就好像蜘蛛在阴暗的林子里织好了网,等着猎物自己钻进陷阱里。 麦冬可没跟这两个人“叙旧”的心思,她招呼王一诺和伊凡走,转头一看发现这两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隔壁的冰淇淋店前排队去了。 见麦冬的视线终于转过来了,伊凡赶紧招呼她,“这里的冰淇淋很好吃。” 麦冬也没跟陆飞舟他们打招呼,直接跑到伊凡那边去了,“一支草莓味的,谢谢。” 等三个人买完冰淇淋走在路上,伊凡手里的冰淇淋堆满了口味和颜色一样丰富的冰淇淋球搭成的高塔,远远看去非常壮观。 “……伊凡的确是个难得的大胃王。”麦冬不由自主再次发出这样的感慨,刚才的店主小心翼翼在蛋筒里做冰淇淋塔的时候表情都虚脱了。 “话说医生,你为什么也跟着伊凡买了这么夸张的冰淇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盛冰淇淋的店主表情觉得很有趣,忍不住想再看一遍。”王一诺正努力把这个夸张的冰淇淋吃下去,她的话题转移得非常效率,“刚才的年轻人是自然系一年级的陆飞舟吧。” “恩。他是控水型的超能力,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贪财好色人渣中的人渣,白眼狼,恶棍,王八蛋,该蹲在地狱里把地蹲穿了的牲口!”麦冬想起上辈子最后的种种怒上心头,越骂越来气,她平时很能掌握自己的情绪,安静文弱的一个女孩子突然之间点了炸药一样的怒火让伊凡看得忘记了吃冰淇淋。 直到麦冬一怒之下举起手里啃得只剩下蛋筒和黏哒哒的粉红色融液的冰淇淋,这个被吃了大半的冰淇淋从麦冬手里狠狠地投掷在路面上,发出了响亮的啪叽一声。紧接着麦冬转身跑了。 “她去买第二个冰淇淋了?”伊凡问。 王一诺咬了一口芒果味的冰淇淋球,平静陈述现状,“考完试就会暴走的麦冬。” 接着是伊凡的自言自语,“上次是和亚尔曼打了一架,这次和冰淇淋老板?” 王一诺没回答,啃着冰淇淋往回走,伊凡作为高智商低情商的典型代表,有时候他得看明白一个人愤怒的样子才能更了解对方。就比如麦冬暴走的临界点和暴走后的战斗力,她与鲁莽并存的勇敢。 站在意大利餐厅擦拭地一尘不染干净明亮的窗户外,王一诺和伊凡吃着混合着奶油味甜腻的冰淇淋,看着餐厅内暴走的麦冬扣了一盘浇满了番茄酱的意面在陆飞舟的脸上,在夏星美的尖叫声中麦冬掀掉了桌子,餐盘与玻璃器皿很干脆地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原本在莉莉丝面前风度与帅气并成的陆飞舟此刻刚把糊在眼睛上番茄酱弄下来,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周围情况,麦冬的巴掌已经劈头盖脸往他脸上招呼,同时还有麦冬暴怒的斥骂声冲击着他的耳膜和神经。 “陆飞舟王八蛋白眼狼去死吧畜生!我爸妈把你当亲儿子养,对你比对我还上心!你就这么报答他们的!你就是人渣!社会败类!混蛋!臭虫!活着祸害社会死了污染环境的垃圾!整天就知道钱钱钱女人女人女人!你就是吃软饭的臭不要脸!去死吧王八蛋!” “臭女人你疯了!”平白无故遭了这么一遭,陆飞舟也是上火,他的控水能力蓄势待发想要给麦冬一点教训,不料他怎么催动能力都无效果,就好像他的超能力消失了一般。 王一诺默不作声瞅着身旁站着的伊凡,这个年轻人此刻紧紧盯着暴走状态与平日里文静自闭全然两样的麦冬,一眼不眨,像是被什么高深的问题迷住了一般。 里头的陆飞舟破功地很快,他拽住麦冬的手臂要动粗的时候,伊凡义无反顾冲了进去。眼看着餐厅内的混乱又升级了,王一诺默默吃着冰淇淋,想着这就是青春啊。 因为有伊凡在,餐厅里的人无法使用超能力,伊凡180出头的体格和力气对得起每天被他吃下去的食物,没条件没理由就是揍得陆飞舟鼻青脸肿狼狈地蜷缩在地毫无形象地大喊别打了。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麦冬那小胳膊小腿还在卖力地踹地上的陆飞舟。 夏星美捂着脸分外柔弱地哭起来,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冲着周围旁观着的客人哭喊,“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她!”她指责他们人情冷漠。 然而并不是他们冷漠,一个位置做得近正和男朋友约会的辣妹翘着二郎腿回答,“我们为什么要阻止一个女孩教训一个混蛋?我们看得一清二楚,那个混蛋还想打这女孩。想不是有个宝石系的帅哥先出手了,我也会叫我男朋友帮那个女孩揍他。” “我的朋友没有做坏事!”夏星美竭力解释着。 辣妹就呵呵了,“他有没有做坏事我们怎么知道?只有受伤害的人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要打女人,真是没种的软蛋。” 辣妹的男朋友发出鄙夷的声音,“对女孩动手,是烂人啊。” 在麦冬杀了个回马枪冲进餐厅的一瞬间,莉莉丝就已经听到麦冬心里撕心裂肺的怒吼和压抑的悲伤啜泣,她意识到瘦小的亚籍女孩即将暴走而第一时间站到了安全范围。小天使眨巴着蔚蓝的眼睛望着她的“好朋友”,忧心地询问,“如果这个男人是个坏人的话,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介绍给我做男朋友?夏星美,你也是个坏家伙吗?我真的还能信任你吗?” 在莉莉丝的质疑下夏星美慌了。 管他们三个人之间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伊凡拉着还在气头上的麦冬大步走出餐厅,“走吧,回家。” 他们踏出餐厅的一刻王一诺跟了上来,她往麦冬手里塞里一支新买的草莓味冰淇淋,“吃一口降温。” 伊凡的视线默默凝聚过来,“医生没有给我买吗?” “抱歉,我没帮男孩买冰淇淋的习惯。”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喜欢吃啊。麦冬把手里的冰淇淋举到伊凡眼皮子底下,“给你吃吧。” 伊凡居高临下看了看矮小的图书管理员乌黑的瞳仁,他扭开头,“你吃吧,总是长不高太可怜了。” “……”麦冬低头啃冰淇淋,夹在两个净身高180的人中间,她的确矮得要自卑了。 在揍了陆飞舟后,过了几天自然系的老师带着包着绑带的陆飞舟来到超人系一年级e班,要为自己平白挨揍的学生讨回公道。当时e班班主任刻薄硬汉军阀主义亚尔曼在讲学期结束后校内暑假是长达两个月夏令营的事情,往年这段时间都是学生最会闹事的时候,亚尔曼的心情就跟他的脸色一样臭。麦冬毫不怀疑亚尔曼很快把她推出去各种处罚的时候,惊人的事情发生了,种族主义的亚尔曼居然冷着脸叫自然系的老师别拿这么点女孩打男孩的屁事来浪费他时间。有本事就让陆飞舟打回去,没本事就别在超人系的地盘瞎bb。 自然系老师气得脸青白青白的。 e班这帮叛逆的学生可不会顾及对方是不是老师,他们哄堂大笑,“哇哦!我们班可怕的黑头发小女孩暴打了那个家伙是真的吗!太逊了。” 在超人系校医王一诺出现前,亚尔曼的刻薄嘴毒不讲道理在阿特兰特战无不胜,把很多人气得要翻白眼。想从亚尔曼手里讨便宜不是容易的事情。自然系老师和陆飞舟无功而返,憋了一肚子的气。 在他们离开之后果不其然亚尔曼臭着脸叫麦冬滚出教室。 麦冬收拾好东西出门毫不停顿左转走向走廊深处的医务室,麦冬来的时候王一诺在履行校医的职责,为这群十八岁往上数的学生们诊断身体状况。医务室里除了王一诺还有一对男女学生在,女学生哭哭啼啼的,男学生拉着女方的手再三保证着,“安琪尔,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我发誓我会负责的,我会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 麦冬悄然无息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往角落里坐着。 叫安琪尔的女孩眼泪根本停不下来,“我不想要生孩子。” “为什么?你说过你爱我,安琪尔,你怎么忍心放弃我们爱的结合得到的孩子。”男学生红了眼睛。 “可是,可是生孩子很疼啊。” “不要怕安琪尔,有我在,我愿意为你承担一切!” 这对年轻男女抱在一起眼泪哗啦啦黏黏嗒嗒,明明是自然系的学生,他们却在超人系的医务室逗留了大半天,“医生,拜托你了,把怀孩子生孩子的痛苦感觉转移到我身上吧。”也不知道关于王一诺的谣言里都谣传了些什么,这两个五年级的学生是真的以为王一诺有转移痛觉的能力。 “剖腹产上我能帮上忙,至于你说的转移痛觉我无能为力。”王一诺再三重复整个人都麻木了。 “你不能什么都不做,医生,你都看到,如果怀孩子辛苦生孩子疼痛,我的安琪尔宁可把肚子里的小生命流掉。无论怎么样,我都愿意为安琪尔承担一切痛苦,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 王一诺觉得这两个年轻人太过于胡闹,西洲大部分国家法律规定16岁以上能结婚,在阿特兰特学生之间互生情愫同居结婚的也有人,但鲜少有人愿意让孩子在阿特兰特出生,毕竟阿特兰特从某种意义上是超能力者的监狱,严苛的校园制度下脆弱的婴儿得不到完善的照料。阿特兰特是锻炼超能力者的地方,在这里孕育新的生命必然是很辛苦的事情,名为安琪尔的女孩虽然身体发育成熟了,但她没有做好成为母亲的准备。 “医生。”男学生泪眼汪汪。 王一诺把一大包卫生纸塞进对方怀里,示意他擦擦鼻涕眼泪,她拿着板子迅速写下安琪尔的医疗记录,同时对他们两说到,“在学业的压力下怀孩子本来就是很辛苦的事情,如果孕育孩子的人没有觉悟坚持到生产的日期,你们知道结果不会好。孩子的去留你们自己做决定。”落下最后一笔,王一诺把这对情侣请出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总算没了外人,麦冬跑到摆满药物的柜子,从底下的抽屉里熟练地找出零食后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医生,难道你这里可以做流产手术?” “我通常处理骨折,自然系的女校医负责妇科,宝石系的医生负责精神科。”王一诺舒坦地在沙发上坐着,找到没看完的连续剧继续看。 “五年级的话,再有半年他们就能毕业了,坚持下去可以在学校外面生下孩子。” “意志薄弱的人当然坚持不下去,那个女孩没有准备好孕育一个孩子。” “选择在阿特兰特怀孕生子,真的很少见。” 虽然少见,但的确有个别固执的年轻人选择生下他们的孩子,哪怕孩子生下来后没多久就会强制和父母分别,送到学生在校外的亲属手里抚养。往往这个时候,年轻的父母们就要期待亲戚和自己关系够近血缘够亲是个好人,会帮助他们好好抚养孩子,直到他们从阿特兰特毕业为止。 五年的在校就读时间,算不上短,如果毕业延期了,还会错过孩子的早教。 麦冬喃喃自言着生孩子好可怕,王一诺揉了揉她的头顶,“生孩子不可怕,等你准备好了爱一个人,你将心有所向而无所畏惧,结婚生子,自然而然。” 也不知道为什么,麦冬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伊凡看似冷酷精明实则蠢萌的脸。 第二天麦冬在医务室又看到了那对情侣,他们决定好了要生下孩子,前提是女方不想负担生孩子的辛苦。麦冬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实则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静,听到这不由在心底吐槽,这也叫准备好了生孩子?这么娇气,男朋友处处宠着也不能直接帮她生孩子啊。 结果王一诺对情侣两说,“如果你们真的准备好了,我可以为你们实施三个月的身心交换手术,帮你们互相调换身体,等度过孕吐胎儿稳定下来再为你们换回自己的身体。期间身体互换会出现的尴尬问题你们自己承担。当然,如果这位男同学有了很大的觉悟,也可以选择做长达14个月的身心交换手术。这段时间足够生下孩子和做产后恢复。” 换而言之,这位男同学的确可以替他的女朋友生孩子了。 不止是麦冬傻眼了,这对情侣也傻眼了。 男同学磕巴了,“这这这这这个手术是真的吗?” 王一诺抬起墨黑的眼看着他逐渐苍白的面孔,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手术真实安全无痛快捷无副作用。” 安琪尔拽住她男朋友的手臂,“我只是不想辛苦地生孩子,现在一切都还好,能等我吃不下东西还孕吐的时候再做手术吗?” “当然。” 王一诺的回答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他们离开之后麦冬看王一诺的眼神就像看到奇怪的生物,“医生,你刚才是说真的吗?”什么身心交换手术,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东西,超能力再神奇也不应该有这种能力存在吧。 “真的。”王一诺的回答是一贯的简洁肯定,“怎么说呢,这种能力其实挺好玩的。”正巧这时候医务室的吉祥物伊凡来打卡上班了,王一诺叫他过来,“伊凡,让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是什么?”伊凡不疑有他。 “我准备做一个身心交换手术。” 伊凡不相信这个,“凭当今的医疗水平做不到身心交换,虽然有医学家做过换头手术,但手术中存在的种种问题至今阻碍在成功的道路上。医生,你的外科医疗超能力能一人独力完成一台换头手术?”伊凡是个科学迷,他了解中的身心交换术是指换头手术。 麦冬出口解释,“医生说的不是换头手术,而是指不损伤*的灵魂交换。” 那就厉害了。伊凡摸出摄像机,“我能拍摄记录吗?” “我的独门绝技,禁止泄露。好了,你们两个闭上眼睛,默数二十秒再睁开眼睛。” 麦冬和伊凡依要求闭上眼睛默数二十秒,他们不会看到王一诺举起了手术刀对着他们刺出,他们不仅不会看到,也不会感受到这一刻他们的心脏离开了身体互相调换。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所谓身心互换手术已经悄然无息完成。这种能力完全脱离了科学的范围,只有不可思议能解释。 当心底默数的二十秒结束,麦冬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好像高了。她的目光首先寻找王一诺的身影,穿着白大褂斯文儒雅的校医端着茶杯站在不远处的桌子边看着她,在端在嘴边的茶杯遮掩下,校医似乎在冲着她笑。麦冬回头再去看伊凡,然而出现在她视野里的不是高个长腿有点面瘫的伊凡,而是黑发黑眼身材瘦小的自己。 麦冬呆滞在原地,她举起手低头打量自己现在的身体,一马平川的胸前系着宝石系特有的绿色领带,穿着男式裤装校服,举到眼前的双手比她原本的双手要大上好几号。她往上衣的口袋里一摸,果然抓出来一把糖果。她剥了一颗喜欢的草莓味硬糖塞进嘴里缓了缓,“我变成伊凡了。” 而正在使用麦冬身体的伊凡走了几步路后捂住了小肚子,“这里有点疼,麦冬你生病了吗?” 麦冬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天是我生理期,小腹会有点疼。” 有着女性普遍烦恼的麦冬突然发现了王一诺这种能力的好处,让男人生孩子再也不是梦想。 不过没让他们两新奇多久,王一诺就把他们的身体换回来了,“好玩吗?” 伊凡表现积极,“好玩,再来一次吧。” “用这个能力在鬼节晚上恶作剧,效果非常好。”说着王一诺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第22章 荣誉老王 麦冬拿着丰厚的学期末奖学金开始了阿特兰特学校惯例的暑期森林夏令营。一点也不夸张地讲,在财大气粗的阿特兰特校址内就拥有一座面积惊人的森林。 除了临近毕业的五年级学生,一二三四年级学生们将分别在各班级老师的带领下,经行长达一个多月的森林户外活动,各自背各自的行囊,除了依靠自己和队友的超能力,在没有电力没有卫生间的户外他们要生存上一个多月。对于很多女生而言这是难以想象的艰苦任务,但在重生了一次的麦冬看来,森林是一个好地方。 麦冬习惯了孤独后反而觉得大自然比人类更好相处,至少大自然不会存心积虑污蔑她。 在集合的日子,一大早麦冬背着偌大的行李包站在e班的人群外围,班主任亚尔曼还在重申户外露营的重要事项,他刚毅的面孔露出明显的好心情来,恐怕对这位铁血汉子而言,户外运动比室内教学更得他意。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这群年轻气盛的学生违规做些糟心的事情,他得时刻盯着他们作大死。 亚尔曼灰色的眼睛锐利地一个个盯着班里的学生,然后他在人群后面看到不应该出现的一个人。超人系的校医依然穿着标志性的白大褂,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背着行李斯文款款地站在那,以一种不说话都存在感很强的方式向亚尔曼表示:夏令营我会全程跟着你们。 亚尔曼的心情一下就不太美丽了,他的嘴角迅速下撇,丝毫不掩饰他对校医的不欢迎,“我们团队人员满了,没你的位置。” 王一诺也不急,她平静地回望着亚尔曼说,“别担心,我亲爱的同事亚尔曼,我不会妨碍你们的夏令营活动。” 事实上每个系的校医都是夏令营的随行人员,区别是校医准备跟哪个班级活动而已。亚尔曼知道自己赶不走王一诺,他采取了无视政策,带着学生们徒步深入森林,从早上一直走到傍晚,在树林里扎营休息一晚。学生们要自己选地方搭好过夜的帐篷,晚餐是他们自己带的食物,如果嫌重而没带食物,那就自求多福吧。 累了一整天,有不少人一身汗想洗澡,但环境不允许。麦冬吃了自己的晚餐后,跟同学们分配好了守夜顺序,就钻进自己的帐篷睡去了。而王一诺在亚曼儿的瞪视中,泰然自若地把自己的帐篷扎在亚尔曼的隔壁,并且主动提出和麦冬一起守下半夜。 守过上半夜后亚尔曼还没照他的打算用粗暴的掀帐篷让人吓一跳的方式叫醒王一诺,她已经衣装完整精神抖擞地爬出被窝坐到篝火旁,并好礼貌地向亚尔曼说,“祝你好梦,亚尔曼。” 亚尔曼板着脸回自己的帐篷去。 麦冬给自己设置了闹钟,半夜起来对她毫无压力,毕竟她是个习惯性失眠的人。她拿着一本便于携带的小词典坐到王一诺身边,准备借着篝火背诵词汇到天亮。 “麦冬,去睡觉吧,熬夜对你不好。”王一诺告诉她。 “不要紧,我一向睡得少。”麦冬捧着词典回答。 何止是睡得少,住在隔壁的老王最清楚这姑娘经常半夜起来坐在床头发呆,或者找本书阅读到天亮。不健康的作息消耗的是她的年轻体能,长此以往必然对身体很不好。王一诺早中晚三餐尽量调整营养为麦冬改善身体,然而麦冬的失眠源自于上辈子冰冷无理的校园暴力长期形成的压抑,加上她对上辈子父母的死亡难以忘怀,一旦到了夜深人静时分,深深纠缠着她的孤寂与黑暗就会跑出来,如同耳语一般对她说:麦冬,世界从未美好过,你是孤独的,你是寂寞的,你是可有可无的人,你太软弱无能了。 她始终惧怕着自己的父母会如同上辈子一样,被陆飞舟害死。 在昏暗的篝火中看便携式小词典上的词汇是一件折磨眼睛的事情,麦冬看了一会就吃不消揉起酸痛的眼睛。放松了眼睛后,麦冬注意到校医太安静了。 王一诺仰着脖子在看星星,阿特兰特校区远离城市和工业,这里的天空总是能看到璀璨的星星缀满夜空。看星星确实比看词典来得享受。麦冬仰着脖子看起星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寻常的景象今天认真去看的时候,麦冬觉得星空好美。 麦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醒来的时候脑袋正靠在王一诺的肩膀上,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了鱼肚白,不知不觉之间她睡了一个短暂而深沉无梦的觉,日出将要来临。 林间有了早起觅食的小动物穿梭草丛发出的细微嗦嗦声,清凉的空气让麦冬神清气爽。校医的坐姿和麦冬睡着前一样没有变化,那张眉目鲜明俊美的面容没有熬夜的丝毫迹象,依然神采奕奕不见疲惫。 突然王一诺开口,“麦冬睡着后有一颗流星出现了。” “啊?!” “于是我向流星许了一个愿。” 麦冬奇怪着王一诺为什么要做这种小女生才爱干的事情,就听王一诺微微低沉的声音缓缓说到。 “我希望麦冬一生努力,一生被爱,想要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麦冬,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收到祝福了呢。 麦冬踌躇了一会,低着头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医生。” 三天后e班在亚尔曼的带队下深入森林,固定了扎营的位置,夏令营算是正式开始了。麦冬跟班级里的几个女生去湖边钓鱼,给晚饭加餐,同去的女生都是脾气比较好的人,从不会主动找麦冬的麻烦,会主动向麦冬表示友好,然后有意无意问起宝石系的伊凡消息,毕竟经常看到伊凡跟麦冬说话。 麦冬在超人系人缘虽然不好,但意外的在宝石系那边有好人缘,宝石系的人喜欢学霸。 和平共处钓了一天鱼回去,麦冬震惊地看到一个白天的时间,他们斯文俊秀儒雅并带着鬼畜属性的校医居然搭了一间严实的小木屋,在校医房子的隔壁就是亚尔曼搭的木屋,这两个人就像杠上了一样,用做出来的木屋互相比拼着。 亚尔曼做的房子粗矿而面积大,四面漏风,而校医做的房子墙壁屋顶窗户门扉都有,里面甚至还有床和炉子,个人风格明显。论野外生存能力,亚尔曼一点也不想被校医比下去。他倨傲地微微仰着下巴和校医擦肩而过。 麦冬听到有女生噗嗤轻笑:亚尔曼和校医斗气好幼稚。 笑完又道是反差萌。 麦冬是不懂这些萌不萌的,她在烤鱼,还有煮鱼汤。由于她厨艺不佳,没人跟她分享食物。麦冬咕哝着自己明明有在校医家的厨房偷师过怎么做鱼,为什么味道还是这么难吃。 第二天麦冬和同学们跟着亚尔曼去布置捕捉猎物的陷阱,他们要跟亚尔曼学习野外生存的种种知识,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文质彬彬的校医留在营地里看守。 去了一整天,爬山涉水认识大自然,他们都累坏了。在天黑之前回到营地,弄了晚饭,聊着天,填饱肚子,用溪水随便擦洗一下就睡去了。之后的日子里,有能力自己建房子的学生渐渐把房子搭建起来,放眼望去营地里怪模怪样的房子零零散散矗立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野外朝夕相处的功效,遇事沉着冷静不怕昆虫蛇蚁堪比汉纸的麦冬在群体中的存在感慢慢增强,干重活的时候男生看到了会主动帮她一把,出去采集食物柴火也有女生主动和她同路。 “虽然你既阴沉又沉默,但有时候挺靠得住的嘛。”有人这样对她说。 开学一学期,麦冬被人诬陷过、冷遇过、不公平对待过,甚至当众欺负,她始终平静地面对,并且总是在人出乎意料的时候暴走着抗争,她的愤怒是爆发性的让人措手不及印象深刻。让人惊叹她小小的身体里藏着大能量。 夏令营过去一个月后,有一天隔壁班级的人传讯有人受伤需要治疗,校医收拾了行李一去不返,看样子是不准备回到e班的营地了,考察一个月王一诺能终于放心留麦冬一个人在e班了。去给c班一个作大死没安全装置的情况下玩蹦极摔得快死的学生治好伤,王一诺开始在森林里四处游走着扎营,超人系的班级走完了,就去隔壁的自然系和宝石系,硬是把每个营地都蹲了一遍。随着夏季过去,夏令营到了尾声,分散在森林各处的班级逐渐聚集在一个地方。 近500人在同一片地区搭起帐篷,一眼望去尽是五颜六色的帐篷,麦冬终于又见到了王一诺还有伊凡。 伊凡很明显的变化是原本奶白色的皮肤嗮黑了,麦冬盯着伊凡看了好一会,“你黑了。” 伊凡也盯着麦冬看了好一会,“你也黑了。” 就校医没嗮黑。 当最后一个班级来到集合地,他们举行了一场别开场面的篝火晚会,虽然晚会上只有热开水和烤肉、野果,但这些接受度很高的年轻人还是很载歌载舞开怀大笑着闹到大半夜,明天他们将要进行夏令营最后一个项目,找一个搭档,然后两个人组队凭夏令营里学到的知识、技巧,穿越森林回到阿特兰特教学区域。 这个时候拥有飞行能力和瞬间移动能力的学生会大受欢迎,免去爬山涉水的劳苦,咻的一下回去,谁会不喜欢呢。 经过一夜休整后,第二天早上陆陆续续有学生背着行囊离开营地,他们想着阿特兰特教学区的方向出发了。 早上八点,伊凡睡醒后开始准备自己的早饭,顺便给王一诺和麦冬也准备了一份。没有赖床习惯的三个人围在一起吃了早饭后,王一诺挥手向这两个人道别,目送他们俩背着行李一块出发了。 一个五感封闭超能力者和一个无效化超能力者的组队在众多稀奇古怪的超能力中并不强劲,但愿他们安全回到阿特兰特。 王一诺想着陆飞舟和夏星美选择了跟麦冬伊凡一条路线,路上会遇到吧。她闲着有点无聊,目光转到亚尔曼那,亚尔曼一见校医在看自己,他冷着脸不动声色往隔壁班主任身边站近了几步。以防王一诺突然来拨撩自己。 王一诺的确是想去找亚尔曼嘴炮,在她行动起来之前有个金发的小天使喊住了她。 “医生。” 王一诺回头就见自然系的莉莉丝,这个女孩金色的头发在早晨的阳光中闪闪发亮,一个多月的野外生存没有磨去她的美丽,莉莉丝白皙柔软的小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 “早上好,莉莉丝。”王一诺回以温和的问候。 “有一件事想请医生帮忙。”莉莉丝抿着嘴唇露出一副坏坏的样子。 王一诺立马猜到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学生用意,“想恶作剧让我为你打马虎眼吗?” “果然医生跟我是同一种人,心有灵犀呢。我跟你一样喜欢麦冬,也跟麦冬一样不喜欢陆飞舟和夏星美。” 王一诺就是欣赏这种敢想敢做的女孩,“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三天之后,沿着我们的方向追上来。” “好。”王一诺一口答应。 等最后一组学生出发,剩下的老师们也开始后续工作,监查森林里的学生安全,随时救援遇到突发状况的学生。 两天之后王一诺连打掩护的行李都没带,和同事们打过招呼,轻装出行沿着麦冬他们的路线出发了。这天夜里下起了暴雨,恶劣的气候加深了穿越森林的难度。王一诺顶着瓢泼大雨快速穿行, 具有像雷达一样具有侦查能力的老师还在守夜,他注意到属于校医的气息的点在深夜恶劣的天气下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他奇怪地问一起值班的同事,“王医生有速度能力吗?” “我记得是外科治愈能力。” “哇哦,这个医生在天黑后的森林里跑起来像只豹子。” “没什么奇怪的吧,这个家伙是东洲那边来的顶尖超能力者雇佣兵。” “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偷看职员档案才知道,最让惊讶的是档案上写着校医是女的。亚尔曼大概也是知道的,不然以他的脾气,被校医实力打压了一顿他会想办法打回去,但后来亚尔曼就消停了什么也没做。” “……你是说真的吗?” 两个老师开起了八卦的夜谈会,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伊凡无效化的能力就像一个屏障在侦查能力下隐藏了一部分人行踪。 莉莉丝狂暴的雷电能力在暴雨的天气下得到增幅,她如同异域而来的邪恶魔女操控着雷电,肆虐于漆黑的森林中。麦冬震惊地看着小天使摇身一变成魔女,以一对二把陆飞舟和夏星美打得不要不要的。面对超自然的异能想象伊凡丝毫不见紧张,还有心情剥了俩根棒棒糖吃,和麦冬一人一根。 “莉莉丝,你在做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啊!”恶劣的环境加上连日来的疲惫,以及莉莉丝的突然发难,生怕被雷电击中的夏星美哭喊起来,而她心里在连声咒骂莉莉丝公主病发神经,等离开了森林一定让她好看! 同时拥有读心能力的莉莉丝笑了,“我就喜欢你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别人,一边做出委屈的模样。总是轻而易举激发我撕碎你虚伪面孔的冲动。今天终于有机会撕你的脸了。”她所谓的撕,是真的上手动脸皮会流血的撕。 平时没少说莉莉丝的坏话,还在班级里传莉莉丝谣言的夏星美怕了,她急于寻找他人的帮助,对了,她还有陆飞舟。夏星美口中喊着陆飞舟快阻止莉莉丝发疯,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飞舟这个平日人模狗样的男人躲到她身后去了。 陆飞舟见到莉莉丝就怂了,他原本是想找个傻白甜家里有钱的妹纸骗财骗色,于是他瞄准了同班的莉莉丝。经过一个学期四处打听,陆飞舟得知莉莉丝家不仅仅是有钱,那是西洲北部一个庞大的家族,超出他想象太多,已经不是他所能应付。加上莉莉丝也不像她表面那样傻白甜,明明是个心肠黑的。 “莉莉丝,如果你生气都冲着夏星美吧,班级里的谣言都是她传播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陆飞舟急忙开口,气得同流合污的夏星美脸都歪了,没想到陆飞舟这么没用。 莉莉丝“听”着他们两互相咒骂的心里话,她拍了拍手,“就知道你们两都不是好人,让我送你们下地狱吧。”她掌心电光四溅的闪电团是能量压缩后形成的光球,带着滋滋低鸣危险的雷鸣声,一旦被它击中必死无疑。 以自己的能力无力对抗,陆飞舟立场转变的很快,他向不远处站着的麦冬求救,“麦冬,快帮帮我们!” 他愚蠢的举动让莉莉丝噗嗤发笑,“你总是在心里想怎么杀掉麦冬,还有养父养母,名正言顺继承她家的财产。你凭什么向麦冬求救?” 麦冬的手指不自觉抽动了几下,她想打人了。 陆飞舟矢口否认,“你胡说八道!麦冬你别听她的,她被害妄想就是个女神经病。麦冬我是你哥哥啊!” 麦冬咬碎嘴里蜜桃味的棒棒糖,僵着小脸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字,“哥哥,还是请你去死吧。” 向麦冬求救无门,但还有伊凡啊。宝石系的优等生,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夏星美祈求地望着伊凡,在她满嘴违心的话说出口之前,莉莉丝强势开口,“表弟。” 伊凡叼着棒棒糖一点也不含糊地回应,“嗨,表姐。” 麦冬诡异地看伊凡,“真是你表姐?” “她的确是我每年圣诞节家庭聚会上能见到的表姐。是表面和内心成相反极端的有趣人,但你不要跟她说话。”伊凡回答。 夏星美和陆飞舟:“……”有种今天死定了的感觉。 电闪雷鸣火化四溅,莉莉丝准备送他们去死一死了。 为了避免麦冬看到应该打很多马赛克的画面,伊凡带着麦冬先离开了,她担心莉莉丝一个人会出问题。 “不用担心她,莉莉丝很强。”伊凡再次强调,“还有,你不要跟她说话。” “为什么?” “她去年出柜了。” 远远的传来莉莉丝的声音,“伊凡,别忘了帮我屏蔽能力范围。” 王一诺在后半夜赶到现场,她赶到的时候夏星美和陆飞舟无情地淋着暴雨倒在地上气息奄奄,莉莉丝披着雨衣站在一颗树下,像一道狰狞的黑影。 王一诺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上了许多,莉莉丝说,“医生太得太早了。” 王一诺大致检查了二人的伤势,她微微叹息,“如果按约定的时间过来,我只能给他们俩收尸了。你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吗?” “暴雨天气的森林里被劈死两个人很正常呀。”莉莉丝回答,“医生想救他们?为什么?你不是也讨厌他们吗?” “讨厌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杀了他们。” 很多时候看着恨的人活着受罪,比看他们死了一了百了更解恨。 看着校医为他们治好了伤势,莉莉丝估摸着伊凡留下的隔离层时效叫王一诺先离开,她准备干点别的,她披着雨衣微笑的样子让人想到出名的小红帽女孩,不过是黑暗童话版的小红帽。王一诺临走前叫她别玩大发了,不然收拾起来麻烦。 和莉莉丝分别之后王一诺继续朝着终点的方向跑去,没多久路上遇到躲在帐篷里避雨的麦冬、伊凡,在暴雨的天气夜里火都升不起来,这两个年轻人被雨淋得湿漉漉地坐在一块对着漆黑的森林发呆。 同样被雨淋得全身湿透了的王一诺出现在他们微弱的手电筒光照范围内,让麦冬惊讶坏了。 “医生,快进来避雨。” 王一诺表示不用了,这点雨她还不放在眼里,在暴雨侵袭吵杂的雨声中,王一诺嘱咐两个人别着凉了,睡不着就聊聊天,别互相对着脸发呆。 伊凡若有所思。 麦冬还惦记着莉莉丝一个人对陆飞舟、夏星美,“医生,你有见到莉莉丝吗?” “她在那边玩得正开心,我就不多打扰她了。”王一诺回答。 麦冬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王一诺来得突然去的也快,麦冬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一诺转瞬消失在黑暗的森林中。 得到王一诺提示而若有所思的伊凡思考完毕了,他对麦冬说,“我们聊聊人生吧。” “什么?” “聊聊我们两个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深更半夜衣服潮湿各种不舒服的麦冬一点也不想和伊凡这样的学霸聊这种话题。 麦冬再得到莉莉丝消息是离开森林后两天,莉莉丝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陆飞舟、夏星美在森林里袭击了和搭档走失了的莉莉丝,幸好晚上值班的老师发现得早,不然莉莉丝就凶多吉少了。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引起校内高层高度重视。别人或许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王一诺清楚。 那晚王一诺为陆飞舟和夏星美治好伤势后连个疤痕都没给他们留下,莉莉丝始终没有离开,伤好后清醒过来的陆飞舟和夏星美见到莉莉丝第一反应就是惧怕莉莉丝再次伤害他们,于是他们攻击了莉莉丝。他们没有料到莉莉丝就等着他们这样做。 无论事出何故,值班老师赶到时陆飞舟、夏星美正要对莉莉丝痛下杀手是事实。栽赃陷害是毁人名誉前程最普遍的手段,上辈子夏星美没少诬赖麦冬做坏事,硬生生把原本阳光活泼的麦冬磨得沉默寡言。蒙受不白之冤,遭人诟病,凡事被刁难,诸事不顺,有些人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的。 夏星美、陆飞舟二人百口莫辩,处分很快下来了,校高层商讨之后并没有对他们做退学处理,他们继续留在阿特兰特完成学业,但开放给一般学生的福利政策对他们两关闭,对他们影响最显著的一点在于阿特兰特校内独立的经济体制,枫叶币。没人会雇佣臭名昭著的他们,就连颁发给优秀学生的奖学金也没他们的份,哪怕他们考了第一也别想得到一分钱的奖学金。这就是学校对他们的处罚之一。 阿特兰特从来不缺势利眼的人,如果没有权势,至少也该有金钱,如果没金钱也没人缘,那你在阿特兰特什么都不是。 陆飞舟意图杀害同班女同学的消息校方传达给了麦冬的父母,这对恩爱的夫妻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养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事出特殊,校方格外放宽规矩允许这对夫妻进入校内和养子见上一面。如今在阿特兰特受了苦的陆飞舟早已没了刚入学时候的意气风发,他面对养父母声泪俱下狡辩自己是无辜的,直说莉莉丝用心险恶要害他。 之后这对夫妻去见了受害者莉莉丝,莉莉丝是一个小天使,谁看了都会这么说,如此美好的女孩,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小天使的身体里住了一个女魔。莉莉丝向麦冬的父母平静叙述了事情最初的起因,起因于陆飞舟看她家有钱想追求她,虚伪的男人在图谋她家的财产还有她的容貌。没有得逞的陆飞舟恼羞成怒在森林里攻击了她。 养子居然对柔弱美丽的女孩行凶,让夫妻俩大受打击。然而当他们见到分别了大半年的女儿,那才是真正的打击。 他们原本见人就笑,像朵向阳花一样青春朝气充满活力的女儿性格巨变,变得安静沉默了。 在麦冬连接上辈子的记忆里,她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直到上辈子父母死去也没能见到最后一面。隔世再见,父母健在,麦冬与他们紧紧相拥嚎啕大哭。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我爱你们!” “冬冬,我们的傻女儿,我们也爱你。”他们心疼坏了,“是不是在学校里受委屈了,跟爸妈说,爸妈给你讨公道。” “我就是想你们了。非常想你们。” 麦冬的改变让她的父母担心坏了,为了打消他们的担忧麦冬带父母回自己的公寓看看住宿环境,然后去隔壁的校医家蹭一顿午饭,看看她平时的伙食质量。 校医做的饭一向好吃到让人忍不住多吃一碗饭,蹭饭的时候伊凡仍然也在,饭桌上他面对麦冬的父母坐着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王一诺热情地招待了这对中年夫妇,以校医和邻居的身份向他们讲述了麦冬在校情况。闲聊的过程中以惊人的说服力透露了陆飞舟在校内勾搭女孩私生活混乱,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不闻不问等消息,说得夫妻两重新认识了一遍养子的为人。 “不怕豺狼虎豹对自己家虎视眈眈,就怕自己家里养出了白眼狼。” 送父母离开阿特兰特,麦冬依依不舍。一家人分别在即,夫妻两最后问麦冬,陆飞舟真的坏到无可救药了吗? 麦冬想起上辈子父母的结局,好人没有得到好报,她伤心得红了眼眶,“陆飞舟为了钱真的会杀人。爸爸,妈妈,我不希望你们出事。如果你们出事了,我要怎么办?” “冬冬别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在学校里好好照顾自己,爸妈下次再来看你。” 再是舍不得分开,但阿特兰特几百年来的校规就在这,不近人情的校规,把学校变成了监狱,他们想要再见一面是何其之难,只有毕业才能离开的地方。而麦冬距离毕业还有整整四年半的时间。 目送父母离开了阿特兰特的大门,麦冬抹了抹自己的脸,又忍不住哭了。 身后是校医的声音,“冬冬,要下雨了,快回去。” 麦冬抽了抽嘴角,“你为什么也跟着喊我小名?” “冬冬比较可爱吧。”伊凡总结,“冬冬。”中文发音的叠声就像雨点落到水面,小可爱掉进心湖的声音,咚咚。 麦冬:“……” 麦冬期盼着快快毕业,快快离开阿特兰特回家去。在她的期盼中,时光流走,春去秋来,冬走夏过,麦冬终于迎来了握着毕业证书照毕业照的日子。 她的校园生活有一个全能型的校医照看,有一个宝石系的优等生插科打诨,虽然风波四起,但精彩极了。她由衷感谢两位的陪伴。 提着行李离校之际,麦冬问王一诺什么时候能再见,王一诺笑答,“这里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我准备继续周游世界了。有机会就去你的家乡找你。” 挥手告别校医,最后看了一眼身形颀长的校医沐浴在阳光中白大褂蒙了一层耀眼光晕显得温暖的身影,麦冬大步跨出了阿特兰特的大门。走着走着,她诡异地回头问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伊凡,“你跟着我做什么?” 提着行李箱的伊凡作出一副惊讶她会这么问的模样,“我们不是回家吗?” “是啊,但是你跟着我干什么?”不同路啊! “我要去见你父母。” “见我父母做什么?” “我想跟你结婚。” “!!!” 第23章 荣誉老王 既宅又腐,前途未卜?再加个胖呢? 闻天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腐女,还宅。好在她有自己的爱好,自己喜欢的工作,看似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其实粗中有细,从未与社会脱节过。可以说她是走在时代潮流前端的人。因为她所热爱的工作是服装设计师,她父母从事的行业与之息息相关,闻天晴从小耳濡目染,她算不上顶尖的设计师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然而在这个拼爹又看脸的时代,陌生人看到闻天晴,从不会觉得这年轻的姑娘会是服装设计师,一个身高175的妹纸,一个体重达到230斤的妹纸,所有人一看到闻天晴就感觉遇到了一座肉山,脑子里就留下一个印象,她非常胖。 在大部分人眼里,胖既是丑的一种表现。 总是有人嘲笑别人样貌的,或许是因为对方龅牙,或许是因为对方个子矮,或许是因为对方脸上有雀斑等等,层出不穷的,莫名其妙的理由。闻天晴的理由就是她的体型,她是重量级的体型。 一个既宅又腐的胖子如何自处? 闻天晴从未觉得自己的胖有什么不好的,她的胖是她的男朋友宠出来的。闻天晴的男朋友孟单羽是一个富二代,相貌英俊,年少多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是大众女性眼中的理想结婚对象,其中包括闻天晴。 闻天晴和孟单羽是初中同班同学,那时候的闻天晴还没有现在彪悍的体格,她只是一个肉嘟嘟的小姑娘,大眼睛,圆脸蛋,粉嘟嘟的可爱模样。孟单羽对闻天晴一见钟情了,他喜欢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就是宠爱她,他不爱送首饰玩偶,他只爱给喜欢的女孩送各种好吃的。其中最多的就是来至比利时的手工制作巧克力,以及他自己做的奶油蛋糕,那个时候的闻天晴还是贪嘴的年纪,她对这些高热量的零食来者不拒。既宅又腐的她在孟单羽每日不间断的零食攻克下成了他的小女朋友的同时,随着年龄和身高一起增长的还有她的体重。 他们的感情在十几岁的时候萌芽,高中互相表白心意正式成为男女朋友,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孟单羽对于闻天晴的宠爱有目共睹,他对闻天晴向来是温和的,从未说过一句重话,从未嫌弃过她胖,大学同居的时候甚至连家务也不让她干,只自己一手包办。孟单羽喜欢这个女孩的时候很怕有人抢走她,于是他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养得胖胖的,在所有人嫌弃她胖的时候,孟单羽终于安心了。 闻天晴一直以为他们俩的感情是命中注定的,他们会相爱,他们一起走过了年少,走过了青葱花季,一起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大学毕业,然后步入婚姻的殿堂。一生携手相伴,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努力生活,为他们的事业和家庭忙碌,直到最后老去,会有白头偕老的一天。 她坚信着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因为孟单羽是如此爱她,她从没想过他会有变心的一天。 然而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大学毕业后闻天晴就在lr服装品牌的设计部工作,她虽然是个不讨喜的胖妞但她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三个月的实习期后她很快转为正式员工,在设计部门里发光发热。 成为正式员工后的一年她为新季度设计的一个系列服装方案被同事宋娇盗取了。宋娇偷走了闻天晴的方案,把这份优秀的设计方案上交了,冒名顶替了闻天晴本该得到的成绩。闻天晴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方案怎么会到了宋娇的手里,直到她亲眼目睹孟单羽和宋娇互相挽着手进了情侣酒店。 那是往闻天晴心里刺刀的一幕,闻天晴从小打到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稳了稳声线拨通了孟单羽的电话。 电话里孟单羽的声音依然温和像是宠溺着她一般,“晴晴?怎么了?”他看了眼手表,以往这个时候闻天晴已经吃过晚饭,闲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时候会给他打电话,黏黏糊糊上一会叫他快回家。 “单羽,我想你了,你在哪?” “我今晚要加班,迟点回去。冰箱里有牛奶布丁,晚上嘴馋的时候可以吃,睡前记得把门锁好了。乖。”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闻天晴熟悉的关心话语,隔着电话闻天晴没看到躺在酒店双人大床上的宋娇红艳唇角嘲讽的笑容,孟单羽也看不见闻天晴此刻扑棱着往下掉的眼泪。 电话里闻天晴的声音很稳,孟单羽一点也没听出异样来。 挂了电话后闻天晴在酒店对面的网咖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她捧着手机一眼不眨盯着酒店的大门。两个小时后她看着孟单羽和宋娇挽着手又出现了,他们在酒店门前搂抱着进行了一个火辣的舌吻,宋娇人如其名,小鸟依人的娇小,鲜花一样的娇艳。男的帅,女的娇,孟单羽抱宋娇搂在怀里的一幕画面和谐美丽,是身高175一身肉的闻天晴做不到的和谐画面。闻天晴在想孟单羽是不是喜欢宋娇这样能整个人搂进怀里的身材。他们在酒店前一个*的吻后分别了。 闻天晴低头看了眼时间,估算着从这里回家开车要四十分钟,到家应该是十点了。她想起过去的三个月,孟单羽每周总有那么一天是要加班,他到家的时间总是像掐好了点一样,将近十点,十点未到,算不上很晚的时间到家。 她握着手机的手掌用力抓紧,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国际知名模特,她的父亲是成功企业家,父母之间的感情像是一簇热烈的火花,他们相遇后立马为对方的风姿着迷陷入热恋,飞快结婚,飞快有了孩子,之后火花熄灭地也很快,她的父亲有了新欢。他们离婚了,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其中留下闻天晴给奶奶抚养。 闻天晴的母亲总是在各国飞来飞去,她鲜少见到自己的母亲,闻天晴依稀记得小时候她美丽的母亲指间夹着烟,艳丽的五官在烟雾中朦胧,离婚后的她没有因为爱情的逝去而悲伤,她的美丽像是带刺的玫瑰具有攻击性,美得惊心动魄,她对小小的闻天晴说,“男人就是这样,经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他的爱情也经不起考验。” 以为会和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男朋友出轨了,闻天晴掉着眼泪拨通了许久未联系的母亲电话。 电话接通后传来她母亲充满慵懒意味的声音,“我的小甜心,怎么想到给妈妈打电话了?” “妈,我大概失恋了。”闻天晴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呜咽着啜泣声,“孟单羽出轨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后,成熟的女声继续响起,语气平淡而沉稳,毋容置疑,“好了,把眼泪擦干净,你去把孟单羽打一顿,打死了算我的。要是没死你就告诉他你把他甩了。你那体格,他不是你的对手。” 不提体型还好,一提体型闻天晴哭得方式直接提升了一个等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她还是对着电话吼出了完整的一句,“他一定是嫌弃我胖了,嫌弃我丑了!” 她母亲在电话里很理智直观地告诉她,“早说你胖得丑死了叫你减肥,男人靠不住,你还死心塌地以为孟单羽就喜欢你这肥仔样子。你告诉我,你继承了我的基因,为什么还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 “妈……”闻天晴觉得自己亲妈又给了自己会心一击,简直不是亲妈!她哭得更伤心了。 她妈妈又在电话里宽慰了闻天晴几句,叫她别指望孟单羽了,赶紧分手了出去旅行散心,再去报个减肥班,实在不行就去做抽脂手术,费用亲妈给她报销。 十几年的感情,孟单羽对她的好,哪里是说分手就分手的。闻天晴心里还抱着孟单羽回心转意的希望,她在网咖里坐着平复心情,但心里乱七八糟的一直在胡思乱想。 孟单羽回到家后见闻天晴居然不在家,他立马打电话问她在哪。 “晴晴,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家?” 闻天晴忍住了质问的话语,她迟疑了一会后回答,“……我突然想吃韩式辣年糕,就跑出来了。” 孟单羽温柔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下班了给你带回去,一个人跑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你特么在酒店上哪门子班啊!闻天晴忍住到了嘴边的话,她含糊了一下,“还剩下半盘子,我吃完了自己打的回去。你忙了一天了,快去洗澡休息吧。” 闻天晴回到家的时候,孟单羽洗过澡在沙发上等她回家,一听开门声他就到了门口迎接闻天晴进门,像是闻天晴出了一趟远门一样的,“这么晚了怎么还能一个人出去,下一次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等我回来一块去。” “噢。”闻天晴低着头进门换鞋,她粉红色的大码兔子拖鞋跟孟单羽的拖鞋摆在一块,居然差不多大,她心情低落想着自己的胖有多惊人。 她抬头的时候孟单羽就看到她眼眶是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孟单羽的着急毫不掩饰,“晴晴,你是不是哭了?为什么哭?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那个辣年糕,真的超级辣,我一边哭一边喝凉水吃掉了。” “宵夜怎么能吃这种刺激的东西,下次我多做些点心放冰箱里,饿了你就去冰箱拿,晚上不要一个人出去了,我好担心你。” 闻天晴肉呼呼的脸上有了一分自嘲,“担心什么,我一巴掌能把两个人推到地上,跟日本的相扑选手一样厉害。” 孟单羽隐约察觉到今晚的闻天晴有些奇怪。 闻天晴并不想多谈,她一个人躲进浴室洗了一个放空大脑的澡,穿上睡衣回房间。孟单羽已经躺在床上了,房间里点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温暖,又让人昏昏欲睡,暖暖的橙色灯光朝着孟单羽的侧脸,渡出了他俊秀脸庞温柔的神色,充满了对她的宠溺。 闻天晴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孟单羽正侧着身伸长了手臂为她把被子扯好,那张温润文雅的脸上从未露出过不耐烦,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如果去搞基就是极品的温润受啊。注意到闻天晴一直盯着自己,孟单羽掖好被子低头亲了亲闻天晴,“怎么一直在看我?” “单羽,我每天都要吃好多碗饭,有一天,你不会嫌弃我胖?” “怎么会,晴晴是丰满,哪里胖了,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人去酒店?闻天晴满心疲惫闭上眼睛,感觉到孟单羽关了灯,在黑暗的室内她始终没有睡着,她听到身侧的人呼吸平缓陷入了梦乡,而她却为身边的人心绪混乱毫无睡意,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囫囵睡了一下。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宋娇见了她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看丑小鸭的架势,“哎呀,你昨晚做贼去了吗,这么大的黑眼圈还出来见人呀。” 胖子总是会遭到歧视的,以前闻天晴以为宋娇这样的漂亮女人对胖子就是这种德性,经过昨天以后她豁然开朗,宋娇不是对胖子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而是因为勾引了她男朋友才对她高高在上。 闻天晴忍了忍揍她的冲动,因为宋娇偷她设计方案的事情她们之间关系恶劣整个公司都知道,加上闻天晴现在知道宋娇跟孟单羽有不正当关系后,闻天晴对宋娇的态度就没有保留的充满了愤怒,“你就是个贼,怎么还有脸出来说别人。闪开,好狗不挡道。”凭着体型优势,她轻而易举把宋娇挤到旁边过道里。闻天晴直接闯进了设计总监办公室,宋娇盗取她方案的事情设计总监一直推脱着说会给她查清楚,查了大半个月了怎么也得给个交代了。当着整个部门员工的面,闻天晴问设计总监查清楚了吗。 然而设计总监对她的态度从刚开始的爱理不理到了现在的趾高气扬的指责,“什么宋娇盗取的你的方案,人家宋娇有自己的能力,她为这个方案连着加班一个月了大家都看得到她的努力。闻天晴,你也不照照自己的脸,多大的脸啊,还诬赖宋娇偷你方案。真是丑人多作怪。我们部门就是有你才拉低了档次,少给我在这里摆谱,滚出我的办公室。” 闻天晴的反应是掀了他的办公桌,“我丑是我的事,要你他妈的在这瞎bb?就你这谢顶戴假发遮丑的□□样去追求宋娇,你献的是媚吗?你献的就是丑!” 沉重的办公桌轰然倒地的声音夹着着闻天晴的声音,像是强有力的攻击,整个部门在刹那间鸦雀无声,所有人伸长了脖子往总监办公室看。设计总监的脸黑了又白,白了又红。 最终从他口中爆发出一句,“死胖子!!!你被解雇了!” 第24章 荣誉老王 没了工作,闻天晴在家里宅了两天思考自己的问题。那天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时候,宋娇仿佛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像针扎一样让她难受。闻天晴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处,她太依赖孟单羽了,她放任了自己的食欲,她让自己变胖变丑还愚蠢地认为孟单羽不会变,会从始至终喜欢她。 可人终归是会变的。 在孟单羽又一次加班到十点回家的时候,闻天晴终于下定了决心。等孟单羽打开了家门,等待他的是衣装整齐打包好行李箱的闻天晴,她很冷静,“单羽,我们谈一谈吧。” 这样的架势是孟单羽从未见过的,他着急了,“晴晴,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收拾行李,就算你没了工作也没关系,我说过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留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也很好啊。” “……”这样的孟单羽,让闻天晴不知道他究竟是爱自己还是害自己。十几年的感情,她舍不得,但她知道她必须得放手了,“我知道你出轨了。” 孟单羽俊秀的脸庞在那一刻表情都凝固了。 “我知道自己又胖又丑……”简直说得自己心里要滴血。 孟单羽急忙几步到闻天晴面前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你怎么会又胖又丑了呢,晴晴,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走。” “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宋娇,她的确有资本让你喜欢的。” “晴晴别这样,你听我解释我……” “你真的很好。”闻天晴咬牙重音说着,她缓缓把自己肥胖的手从孟单羽手掌中抽出来,“你看我,大家都说我配不上。而你那么好,你会找到更好的人的。” “是谁在你面前造谣的!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娶!晴晴乖,别听别人胡说八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你把我的设计方案给了宋娇,你从身体到心背叛了我。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孟单羽脸上血色全失,他苍白了脸。 闻天晴冷着脸说着让自己难受的话,“我的确配不上你。我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我不想被你宠着了,我也不想若无其事地看着你出轨,我们两都出问题了。分开一段时间相互冷静一下吧。”她话中意思没有说尽,但孟单羽跟她这么多年相处,哪里会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当两个人之前有了第三者插足,这段感情在闻天晴看来已经被染上了灰色,就像她说的,她做不到若无其事有第三者的出现,也做不到假装他没有把她的设计方案给了宋娇。闻天晴不想忍着,她也不会忍着。孟单羽意识到闻天晴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单羽,你仔细看看我的脸,你真的喜欢这样的我?”闻天晴对他说。 孟单羽看着她的脸,朝夕相处的人,挤满肉的脸,五官被挤得像是皱着一起,跟好看、美丽、漂亮完全扯不上一点关系的一张脸,是如此的不完美。孟单羽恍惚之前想起第一次见到闻天晴时候她的模样,白里透红的苹果脸,明亮的大眼睛,笑起来甜美的样子。记忆里甜美可爱的少女与现在眼前的面孔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孟单羽的沉默让闻天晴心里绞痛,“我们分手吧。祝你幸福。” 她提着行李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快得孟单羽都没反应过来。等他跟着追出来,她已经坐着出租车离去。 闻天晴不想在这件事上当优柔寡断的人,她走得很干脆,换了手机号码,订了离开的机票,远离了她和孟单羽生活过的城市。她卡里都是自己工作挣得钱,虽然跟孟单羽的身家比是很寒酸的一笔,但也足够她心安理得出门旅行一趟。她想去海边看看大海,对着大海咆哮,但是想到自己穿着比基尼的身材,她决定去人烟稀少清净的山村,爬爬山,看看山水,对着大山咆哮也是好的。 她去了南方,下了飞机转长途客车,再转乡村大巴,最后搭着僻静乡村农用拖拉机进了风景秀美的小山村。这里有原汁原味的黑瓦白墙的古村建筑,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流,树下青石板上坐着穿唐制汉服悠哉下棋的老人,黑瓦白墙炊烟袅袅,没有都市的喧嚣和浮夸,只有青山绿水。闻天晴站在村庄口望去,依稀能看见在黑瓦白墙间冒头的树木青翠散落,与远处连绵的山峰绿林相应,简单干净的色调,清静悠远的韵味,正是她想要的世外桃源。 进村的时候她一直盯着别人身上的汉服在看,送她来的老师傅见她好奇,便和善地解释了几句,“正和村是在21世纪末才开发的古村落,村里的房子都是修缮过的,住的也都是些家里富贵而搬来这里养老的老人,两百年下来村子古味十足,村里的人也习惯穿民族传统服装。这里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的,胖姑娘你要是喜欢这里可以住下来。” 闻天晴知道汉服在几百年前的清朝体制下消失了,后来新中国成立,到了21世纪汉服逐渐复兴,如今已经是23世纪了,汉服有人穿,但不多。 老伯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告诉她沿着村东边的溪流走,桥边第一户姓张的人家住着的老太太最好说话,如果她要借住最好是去张老太太家。胖姑娘点点头,她很满意正和村给她带来的别样感受,她向老伯道别后往村子里走,村里的居民见了她的生面孔也和和气气地问她是谁。她不由在心中赞叹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闻天晴提着行李箱来到这座名为正和村的古村,她在村东石板断桥边第一户姓张的人家借住下来,借住的人家只有一个身子骨硬朗热情好客的张姓老太太,张老太太见她孤身一人可怜就让她住下了。闻天晴本就是为了散心来到这里,每天闲不住跟着老太太在村子里四处转悠,认识这里的山水,认识这里的人。 她原本以为这里的复古文化会追求古朴的田园生活,结果正和村里有自来水有电有网络,让她惊喜了一阵子。她这一住,很快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天闻天晴呼吸着山里新鲜空气,怀里抱着一块从一堵塌了的墙底下捡回来的大石头,张老太太平常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腌酸菜,石头是张老太太让她搬回去腌酸菜用的。路上遇到村里街坊领居,闲聊几句日常八卦,通常是关于山里哪个地方什么果子熟了,这谁谁家做的笋干好吃极了,那谁谁家电视购物买了什么东西快递员又在山里迷路了的八卦。 今天的话题有了一个新进展,张老太太家隔壁那栋院的当家人搬回来住了,闻天晴听这些阿姨婶婶奶奶的描述,似乎话题人物是个模样俊的年轻人。这些阿姨婶婶奶奶一提有多俊,个个笑开了花,让闻天晴费解。 唠完家常张老太太带着闻天晴往家走,闻天晴抱着块大石头走了这么一路也累得够呛,好不容易爬了一个短坡终于到了家门口,她已经累出了一身汗,扶着门口的墙墩喘着粗气缓上一缓。张老太太看她喘成这样,就笑呵呵对她说,“丫头每天多爬几趟坡,能瘦下来的。” 闻天晴应了声,她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肚皮,肚子上的肉结结实实叠了三层游泳圈,她不由苦笑,这一身肥膘可不好减。 闻天晴干脆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休息休息,等会还得帮老太太把盐酸菜的大缸搬出来洗一洗。以前有孟单羽宠着,她连地都没扫过,所谓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说的就是她这种人。离开了孟单羽,如今可算是一个真正的劳动人民了。闻天晴不愿意继续想孟单羽了,于是她开始胡思乱想,她想吃蛋糕、巧克力、奶糖、甜甜圈呼啦啦一堆东西了。正和村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朴了没有卖这些的店。 她坐着想念美食而口水哒哒,听到隔壁院门开合声音,不多时一个人出现在隔壁大门口,像正和村把汉服当日常穿戴的居民一样穿着一身汉服,不同是村里闲散富贵的老人喜欢穿上下连属的深衣制直裰,布衣大袖有文人气。而这人一身古装电视剧里种田的老百姓才穿的裋褐,灰衣黑裤,卷着袖子露出一截肤色白皙的手臂,背影犹如青竹修长劲韧姿态。闻天晴坐在台阶上一直盯着新搬来的隔壁邻居,等对方转过身来正面让她瞧了个清楚,她看直了眼,仿若一眼看见了人间四月桃花开,风吹枝头如红雨,颜清俊,美不胜收。 隔着一段不长的围墙,几步的路距离,两个人看着对方静默无言。 闻天晴的小心脏为对方的高颜值扑通扑通的时候,对方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住隔壁的王一诺。” 闻天晴不由自主伸出手来与对方友好握手,“我叫闻天晴。”望着自己比对方肥厚了几圈的手,闻天晴有点失落。 “好名字,一听就感觉天晴了。” 第25章 荣誉老王 自从见过隔壁的新邻居后闻天晴就开始神不思蜀,她脑子里时常闪过对方好看的眉目,清贵的姿态,一举一动皆成画。她心中有一种隐隐的冲动,像堵在堤坝上游的江流,堵着胸口,秘而不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断回想隔壁邻居。 直到隔了一天她出门遛弯再次遇到王一诺。 今天王一诺风格大变,换了一身水红压海棠色深衣,深的红浅的粉,风姿卓越。就这么一个人,沿着清浅的溪流,沿途秀木清翠,乌发白肤,水红长衣,缓缓度步而来,姿容夺目。 这是闻天晴第一次见到有“男人”能把红色穿出这样的味道,让她第一眼就觉得好美。 那一刻隐藏在闻天晴内心的堤坝终于被洪水奔溃,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手脚,大步冲到王一诺面前,清楚而大声地说出了心中所想要的,“请你,当我的模特吧!”王一诺带给她的视觉享受唤醒了她的工作热情。 王一诺从容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女人,因为脂肪而过于丰满圆润的脸庞上有着满满的激动,王一诺没有因为闻天晴的主动而放缓神色,她眉宇间依然淡漠,“什么模特?” 闻天晴响亮回答,“服装模特!” “我凭什么当你的模特呢?” “我……”闻天晴答不上来了。是啊,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让别人当她的模特呢。闻天晴想说自己会付高薪报酬,转念一想,正和村里的居民非富即贵,哪里会缺这点钱。她急得团团转,真诚地望着王一诺,“你身上的某种特质让我感受到了创作热情,我真的非常想为你设计服装。” “为我设计服装的目的呢?” “为了感受美!” 王一诺慢吞吞地上下扫视了一眼闻天晴,230斤的体重,175的个子,闻天晴是有肉山大魔王的资本的。显然闻天晴也意识到了自身形象不会给王一诺带来好感,她忐忑之中果然听到王一诺接下来的话。 “如果你真的追求美,为什么放任自己的身材?还是说,你觉得你这样在市面上买不到合身衣服的肥胖是你所欣赏的美?”王一诺问她,这是毫不客气的羞辱。 闻天晴不是没有遇到别人针对她的体型刻意的嘲笑和讥讽,以前她会不留情面的讽刺回去,但今天不同,这一次讽刺她的人从颜值到气质都无可挑剔。就好比一个吃馒头的乞丐被一个吃得起肉包子的乞丐嘲讽她穷,同样都是乞丐,谁不穷?然后有一天吃馒头的乞丐被吃山珍海味富贵又俊美的王子说穷了,那在王子看来不是嘲讽,而是陈述事实。两者之间犹隔天地,有着云泥之别,乞丐哪有勇气直视着王子的脸骂回去? “你的眼光,我不苟同。”留下这句话,王一诺离开了。 闻天晴站在原地望着王一诺的背影,她是多么的不甘心。因为胖,她被认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因为胖她的男朋友出轨了,因为胖她经常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因为胖,她被王一诺羞辱了。 她想要瘦下来,如此迫切地想要瘦下来。 张老太太出了爱腌酸菜以外还喜欢下厨,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都施展不开手艺。胖墩墩的闻天晴住进来后张老太太可高兴了,不止有人陪说话了,做饭也能尽情发挥厨艺,反正闻天晴胃口大又不挑食,总是能吃得精光,让张老太太对自己的厨艺满满的成就感。 但最近有事情发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胖墩墩吃饭都只捡着素菜吃,饭也只扒半碗,每天早晚都要出去沿着村子跑上几圈。张老太太没看出来她有瘦下来,只看出来闻天晴的脸色苍白上了许多,明显是饿得慌了。 “你这丫头减肥也不能不吃饭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啊。”张老太太义正言辞地教训闻天晴。 闻天晴听了只有苦笑的份,“吃饱了才会胖啊。我得少吃一点。” “你的法子不行,瘦下来之前会把胃饿坏了。得给你找个形体老师才行。”张老太太一拍手掌有了主意,“听说隔壁的后生是个舞蹈老师,我去找来给你当老师好了。”说罢老太太就要出门找隔壁住的王一诺。 老太太说干就干的行动力让闻天晴一脑门子虚汗,前段时间才被王一诺羞辱过,这会还上赶着继续被羞辱吗?闻天晴是不愿意去找隔壁的王一诺的,她堵在门口不让老太太出门,劝着老太太别这样麻烦人家。 张老太太瞪了这薄脸皮的胖墩墩一眼,“别不好意思,都是街坊邻居,人家乐意就帮你减肥,要是不乐意我再给你找一个。”说罢她看闻天晴这个肉山大魔王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张老太太的老胳膊腿脚肯定是无法突围的,闻天晴憋红了脸目瞪口呆看着张老太太爬上了院子里靠墙的大长凳,直接趴上围墙把脑袋往隔壁王一诺家的院子里伸。 王一诺正在院子里吃着茶点看23世纪的星球大战系列电视剧,悠哉的做派还真像是个养老的人。 “王后生。”张老太太趴在围墙上喊。 王一诺把目光从电视剧里收回来,她望着围墙上冒出头来的老太太,“张奶奶。” “后生,奶奶家里有个胖墩墩想减肥,听说你是学舞蹈的,一定有办法帮奶奶家的胖墩墩塑造塑造体形是不是?” 只是隔着一堵围墙,两家的动静根本隔不住,闻天晴这几天为了瘦身做的事王一诺都看在眼里,只要闻天晴下定决心要减肥了,她必然是出全力帮的。 “减肥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如果真的下定决心了,明天早上五点来找我吧。”王一诺道。这话是说给围墙另一边的闻天晴听的。 张老太太笑呵呵地应下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闻天晴准时出现在王一诺家大门口,似乎人类面对优于自身条件的人总是会感到压力,闻天晴站在王一诺家门口没有进去,就是在怂着。王一诺没给她掉头离开的机会,在闻天晴还没有准备的时候王一诺打开了大门,两人对上了正脸,“进来吧。” 五点的清晨,晨光未到,天际仍然昏暗,院子里几盏柔和灯光更显环境幽静。王一诺家进门也是个算不上大但也不小的院子,沿着墙角种了开不完的月季,葱郁绿叶从中红的黄的深的浅的,开得满满当当。三三两两盆栽摆放,苍劲有力的,秀气文雅的,倒也别致。院子里暗藏玄机,地上铺着青石砖,中间搭了一段玻璃地面,隔着玻璃能看到脚底下有个水池,池子里水草下隐约可见几尾金鱼鲜红尾鳍摇曳。再在院子里搭上遮阳的木架,摆上小桌,是个喝茶聊天看书清闲的好地方。 此时小桌上摆着养胃小米粥,两样爽口酱菜,一份水果沙拉,闻天晴瞅了瞅这些食物,又瞅了瞅身旁王一诺冷淡的脸,探究着究竟是什么意思。 “坐吧,我们先吃早饭。”王一诺说。 闻天晴就坐下了,小米粥就是垫胃的那么一小碗,两碟酱菜份量也不多。闻天晴尽量放慢了速度跟着对面王一诺细嚼慢咽的动作,一小口一小口缓缓往肚子吞。她看着对面的王一诺只觉得美人当前秀色可餐,一不小心把桌上的东西扫荡了个精光。她放下筷子的时候整张脸都憋红了。 王一诺并不在意,早餐份量她是克扣好了的,不会让闻天晴吃多了,也不会让她吃少了。吃过早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王一诺问她,“你有多少决心减肥?” “就算每天跑马拉松爬着也要过全程的决心!” “天晴小姐,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当你寻求我的帮助的时候,我愿意尽一切努力帮助你减肥。一旦开始,决不允许你放弃。无论多苦多累,在减肥成功之前你没有退出的权利。”王一诺直视着闻天晴的眼睛,减肥一向不是容易的事情,会累会苦是常态,魔鬼教练已经准备就绪,就看闻天晴的意思了。 当两人目光相对的时候,闻天晴直觉地避免了自己眼神躲闪的机会,她直视着王一诺的眼睛告诉她,“我要变瘦!”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练武。” “好的!老师!”闻天晴充满了干劲。 “已经吃过早饭了,开始训练吧。”王一诺指示着闻天晴在院子空地上站好,一步一步纠正动作,“站在这,两脚分开,再开些,两脚距离比肩膀宽,屈膝下蹲,大腿与小腿垂直。自己控好身体重心,把手臂抬起来在胸前,双掌合十,指尖与你鼻尖同高。不要抖。脖子也伸直了,不要低头看脚尖,你肚子上的肉全遮住了什么也看不到。抬头,舌抵上颚,注意你的呼吸,意照丹田用鼻子呼吸,气息要绵长深匀。” 丹、丹田?! 闻天晴全然照做摆出了一个很累的架势,她囧然又诧异,“老师,这姿势好像是扎马步?!” 王一诺负手而立,颇有高人风范,“的确是马步。” “……我们练舞塑身为什么要扎马步?”闻天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既然是练武,自然要从下盘稳当开始。” “老师我们好像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别叫老师,叫师父。” “可是……” “没有可是,专心扎马步,半个时辰不准动。如果连这点毅力都没有…”王一诺垂着眼睑睥睨,“别让我看不起你。” 第26章 荣誉老王 闻天晴作为一个多年来的实力级胖子,她打心眼里认为减肥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她绷着全身的肉在蹲马步,没多久就两腿打晃,觉得这里也酸,那里也酸,全身都在对她抗议,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几次想一屁股坐下来休息休息,然而每回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王一诺她就一再对自己说坚持下去。 今天的王一诺穿了一身宽松的月白长衣,大袖长摆,行动之间飘然如仙,闻天晴瞧着赏心悦目。就算是为了多看王一诺几眼,闻天晴也要坚持下去。 直到她的腿失去知觉了,身子一歪摔在地上,闻天晴也没感到痛,她下意识地望向王一诺。王一诺也在看她,见她摔倒了长腿一跨走了过来,伸出手来轻轻松松把闻天晴从地上扶了起来。那一刻闻天晴都要以为自己真是身娇体软的小女生,而不是一个230斤的胖子,不然斯斯文文的王一诺怎么可能把她从地上抬起来?! “站着休息,喝口水。等会跟我去爬山。”王一诺像是没看到闻天晴震惊的神色一样,从容吩咐。 “……老师你不觉得我很重吗?” 王一诺瞥了她一眼,“叫师父。” 闻天晴从善如流,“师父。” 王一诺这才说到,“你当然很重。” 闻天晴默默继续摆上扎马步的姿势。 而王一诺站在她身侧温声说到,“身材本讲究不胖不瘦最好,过瘦伤身,过肥减寿,既然你意识到自身问题,从今往后跟着我强身健体,经年累月终会见效。只要你有毅力,你不仅会得偿所愿,出师之后还能一个打十个。” 一个人打十个?!!!这是培养武林高手吗!闻天晴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感受了,她有点慌。 这是闻天晴开始修行的第一天,太阳出来天彻底亮了之后她跟着王一诺去爬山了。正和村坐落在山林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山头,能一口气把闻天晴爬断气。闻天晴拿着一壶王一诺给她准备好了的茶水壶,跟着王一诺出了村子,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往上爬。走在前头的王一诺健步如飞,让闻天晴望之莫及,时常隔着葱翠的枝叶看到王一诺在前边停下来等她追上去。 周边是郁郁葱葱的林木,树梢有山雀叽叽喳喳,闻天晴停下休息的时候偶尔能看到树上有松鼠矫健攀跃的身影。她大口喘着气想,至少这里空气新鲜,多吸几口新鲜空气也不亏了。 早上九点不到,闻天晴就饿了,早上吃的那点存货在体力运动下消耗殆尽,手里就一壶500毫升的茶水解渴。也不知道爬山还要爬多久,闻天晴也不敢一口气把水都喝完了。壶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茶水,喝起来酸酸甜甜的颇为解渴。 捂着叫个不停的肚子,闻天晴苦着脸继续一步一步往山上爬,刚开始的时候山路上还有窄窄的石板台阶供人行走,到了后面别说台阶了,有路就已经不错了。放眼望去青山秀木,杂草丛生,闻天晴体力耗尽满身大汗,根本顾不得形象了,手脚并用拽着能够得到的树枝草根往上爬。咬牙挪动一小段距离就停下来休息片刻,王一诺也不催促她,只是站在前边不远处静静等她休息完。 累到极点而前路遥遥无期的时候,心底会不由自主心生放弃的念头,闻天晴坐在地上想起了孟单羽来。青涩的初中,情窦初开的高中,私定终身的大学,毕业后两个人共建爱巢,闻天晴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和孟单羽分手的一天。 她不由自主地向王一诺讲述她和孟单羽的恋爱史,是比蜜糖更甜,比山泉更甘冽的美好恋情,徐徐说来,直到最后的结局,“我和他分手了。” 始终安静听着的王一诺终于开口了,“一见钟情这件事,始终是看脸的。如果当时的你像现在这样胖到看不清五官,孟单羽还能看的上你?。” 虽然王一诺说的是事实,但闻天晴还是泪流满面,“不要说了,咱们继续爬山吧。” 这会王一诺也不自顾自走在前头了,她慢悠悠的跟在闻天晴的身后,开启了隔壁老王碎碎念模式,“女为悦己者容,当你有男朋友的时候你把自己养了一身肥膘。现在男朋友吹了,你却胖成了相扑选手,过于愚蠢。作为一个女人你对自己要求太低,要知道美丽永远是为了自己。” “为了好身材你要保持锻炼,为了健康你要注意饮食,只知道吃和吃和吃以及吃的你,用什么来挽留男朋友的目光?肚子上的三层游泳圈吗?” “胖本来没什么,但你放任自己暴饮暴食不运动,还认为胖的理所当然,是脑壳被人打坏了吗。” “作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对形体尺寸本就敏感的人,你对自己xl加大加大再加大的尺寸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脑壳里装的都是豆腐花吗。” 闻天晴一边爬一边苦不堪言,这是身体加精神的无限摧残,谁来告诉她,为什么看起来淡漠寡言的王一诺说话会如此毒!这已经不是冷漠精英攻了,这绝壁是毒舌冷傲受! 闻天晴在心里边强行把王一诺换了一个攻受属性后,终于觉得好受了一点。 日头偏移的午后时分,闻天晴满身大汗一副死去活来行尸走肉般的模样跟着王一诺回到了正和村。每天坐在村口下棋雷打不动的几个老大爷看见他们回来,诧异于闻天晴狼狈的样子。 “胖丫头是从山上滚下来了吗?怎么弄成这样子?” 面对老人家的问话,王一诺停下来应答,“胖丫头爬山锻炼身体,体胖气虚,爬山时候手脚并用,免不得弄得身上脏。” “原来如此。” 闻天晴怒视王一诺,为什么这家伙也要喊她胖丫头! 闻天晴回到张老太太家第一时间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觉得今天是运动了一年的量,她累得够呛,只想浑身清爽的躺下好好睡上个一天。不料她刚躺下,就听到楼下院子里传来张老太太跟王一诺打招呼的声音,“王后生,今早你和胖墩墩去爬山了吗?胖墩墩回来累得够呛,饭都吃不下啊。” 王一诺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到闻天晴的耳朵里,“减肥的人要注意饮食,从今天起她的早午饭到我那儿吃去。张奶奶要是不嫌弃,也一块来吧,人多也热闹些。” 张老太太也不是爱推辞的人,住在正和村的人谁家会缺那几个菜钱,既然王一诺邀请她了,张老太太也就和和气气地应了,“后生还会做饭,挺好的,给张奶奶说说会做哪些菜式,咱们切磋切磋。” “张奶奶每天来我家吃饭,也就知道我拿手什么了。” 于是张老太太兴致高涨地喊了闻天晴下来去隔壁王一诺家蹭饭。闻天晴浑身酸痛躺着舒服呢,本不愿意起来的她听到张老太太的喊话,她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的眼泪,翻滚着从床上爬起来。拖着饱受摧残的身躯跟着张老太太,东倒西歪地挪动到王一诺家。 此时日光正好,王一诺的院子里一派鸟语花香,明亮的绿色,娇嫩的花朵,隔着玻璃的潺潺流水还有几尾金红鲤鱼。早上五点天还黑着的时候闻天晴来过这里,她现在才注意到连着一侧围墙搭起来木架子上除了有遮雨的玻璃还挂着能组成天然帘幕的吊兰。依然是院子里那张不大的圆桌,三张椅子,刚好摆满桌面的四菜一汤加三碗热乎乎的白米饭。 张老太太是个爱摆弄厨艺的人,她瞧着四菜一汤很是满意,笑得眼弯弯,“哎呀,后生,真是好手艺啊。” 王一诺欠缺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柔和微笑,虽然嘴角弧度细微,但闻天晴还是观察到了。吃饭的时候张老太太对王一诺的手艺赞不绝口,闻天晴没给自己嘴巴空闲的机会,她在拼命往嘴里扒饭。然后她被王一诺毫不留情地训了。 “吃饭的时候好好吃,一手碗,一手筷,细嚼慢咽,肚子饿不是你胡塞的理由。” “嗯嗯。”闻天晴赶紧点头,又是一脸眼泪,这么好吃的饭菜还强行要求细嚼慢咽,每一口咀嚼上二十次,这不是折磨人吗。 饭菜份量都不多,但一顿午饭整整吃了半个小时。饭后三人捧着热茶坐着看起电视剧,闻天晴嘀咕着把电视机安装在院子围墙上,也是会享受。 张老太太又坐了一会,去和中老年同好的村民们开始麻将棋牌之约。下午两点半,王一诺在院子里的地面上铺了两张瑜伽垫,开始教闻天晴所谓的“气沉丹田”的呼吸之法。 闻天晴挺茫然的,觉得是在练瑜伽吧,又有点武术的基础功在里边。她茫茫然问躺在另一块瑜伽垫上瞧起来就像是在午睡中的王一诺,“师父,你真的不是教舞蹈的?” 闭目养神准备午睡的王一诺回答,“无需要疑惑,我说过会把你培养得能一打十。” 闻天晴:“……谢谢师父。” 第27章 荣誉老王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正和村里居然没有体重秤,以至于闻天晴开始锻炼身体后的两个月都不知道减肥成效。她只能从宽松了许多的衣服看出自己的确是在变瘦,横着发展的体型变得匀称了一些,但走在路人依然会被人喊大胖子。 每天爬山的成效全体现在她的体力上了,一口气搬两袋米,从村口到村尾腿不软了,气不虚了。张老太太很实在地称呼她为壮实的胖墩。 闻天晴逐渐习惯了每天的运动量,从一开始的锻炼结束就倒头大睡,变成了锻炼结束还有力气琢磨一下服装设计。她仍然执着地想让王一诺当她的服装模特,网购了全套缝纫设备,构思了好几身衣服都打样完成了,也没能说服王一诺穿上试试。她不由叹气,王一诺人冷嘴巴毒,这样一个毒舌冷傲受,该怎么说服啊。 这天的午饭照例是在王一诺家吃,张老太太在饭桌上抛出了话题,“这两天会有一群美术大学的学生来村子里写生,胖丫头爱画画倒是可以带他们熟悉环境。” 闻天晴还在苦逼的一口饭咀嚼20次的“细嚼慢咽”进食中,她对美术大学的小年轻们提不起兴趣,“我还有训练内容要完成,恐怕没机会。” 王一诺这时候开口告诉闻天晴,她每天的锻炼项目要增加其他内容了,“也差不多更新训练项目了。下午的瑜伽改成拳法,瑜伽放在晚饭后做。” “要练拳法?!”张老太太可惊讶了,她始终以为隔壁住的俊后生是个舞蹈老师,毕竟王一诺很专业地教了闻天晴两个月的瑜伽,张老太太偶尔闲来无事也跟着耍上一两个简单动作。 早有心理准备的闻天晴仔细询问,“是跆拳道吗?” 王一诺回答,“是武当内家拳。” “武当……” 作为23世纪讲究科技发展信任科学社会的人民,张老太太和闻天晴对只有古老电视剧里才出现过的门派名称充满了飘忽感,觉得非常不靠谱。 王一诺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所谓的武功充满了不信任,她也不想多费口舌给她们普及知识,只从健身的侧重点简单讲解,“明清时候内家拳最为兴盛,如今却已落寞,武当内家拳由武当山张三丰真人所创,其中渊源我就不解说了。武当内家拳讲究修道养生,活动筋骨锻炼形气,能调解人体血液循环,增强体质提高免疫力,补先天不足,补后天亏损。其中最出名的太极拳也属武当内家拳。” 张老太太听了半天,只当闻天晴从今天开始要打轻飘飘慢悠悠的太极拳了,她认为动作缓慢的太极拳跟瑜伽是一个性质,都是文静柔美的运动,“太极拳好,女孩子学这个也好看。” 太阳最大的中午过去以后,张老太太回屋睡午觉去了,而闻天晴消食之后正式开了拳法的修行。只留两个人面对面授课的时候,闻天晴才知道武当内家拳只是一个统称,下面还有两仪拳、太极拳、无极拳等等,后面的一串名词她已经记不住了。除了各种套路以后,还有什么七十二跌、三十五掌、六路十八法等等,一听就很难的东西,闻天晴得知自己未来要学这些,眼前一黑,焦虑得满脑门的汗。她捏着纸巾时不时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不用紧张,只是强身健体的功夫,你用心练就好,不需要给自己压力。我又不指望你当上武林盟主。”王一诺宽慰道。 闻天晴虚弱地笑了笑,她也不觉得自己是武林盟主的料啊。 就像王一诺说的,用心学着就好,目的是为了强身健体,放宽了心态的闻天晴一下午的时间用来学习太极拳的动作,学了才知道软绵绵的太极拳中的门道多着呢。倒是让闻天晴学出了乐趣来,她来来回回地打太极拳,王一诺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纠正她的动作,指出要点。一个教一个学,时间飞快。 晚饭过后王一诺准点坐在院子里看电视剧,闻天晴自己铺好瑜伽垫凹起造型,她虽然是个胖子,但至少是个柔软的胖子。 晚上九点,准点回家洗洗睡去。 隔日早晨又在生理钟的五点准时起来去隔壁王一诺家扎马步,同一时间王一诺也起床了,在院子里的闻天晴能从窗户看到王一诺在厨房里的身影,她一边想着今天早上会吃什么好吃的,一边努力维持着马步姿势,那个累啊。 早饭是水果沙拉和素面,闻天晴细嚼慢咽总算把早饭吃完了。坐着陪王一诺看了早间气象预报后,她带着一壶酸酸甜甜的茶水自己爬山去了。中午十一点她以自身最快的速度绕着正和村周围的几座山爬了一圈回到村子里,顺手从山里带回来了一袋子香甜的柿子,那棵结满果实的柿子树就长在闻天晴每天必经的路上,她盯着很久了。在靠近正和村的一座半山腰上,占着地势高的优势闻天晴轻而易举看到村口那座牌楼下的空地停了一辆客运汽车,想来是张老太太所说的美院写生的学生到了。 正和村从建筑到人文环境古香古色,每年夏天总是有美术院校申请写生许可,年轻活力时髦的美术生背着画板出现在正和村的身影也算是村里人熟悉的场景。 热情好客的人家也会邀请几个学生在自家住宿,张老太太绝对是热情好客独居老人中的翘楚,就比如老太太不收租金包吃包住让闻天晴在她家一直住着,而闻天晴要做的就是帮老太太干干家务活。 闻天晴回到家中的时候,院子里就有五六个大学生坐在小板凳上啃着西瓜聊天消暑,正和村的居民很好认,他们都穿汉服。但闻天晴一直基于体型圆胖的原因穿的只有t恤短裤,刚爬山回来一身大汗满鞋子泥巴,几分狼狈,咋一眼看去和清秀古韵的村子格格不入。院子里坐着消暑的大学生见了她一派打量,以为她是外面来的人。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就觉得闻天晴是个乡下人,冲她白了一眼。 闻天晴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友好地对他们笑笑,也没在意他们的眼光,径直往厨房去,果然张老太太真哼着小区老当益壮摆弄着一堆食材,要让大学生们尝尝她的手艺。闻天晴赶紧放下柿子来帮忙,她体格大,往厨房里一站空间就满了,张老太太瞅了瞅金红的圆柿子,“好啦,胖墩墩别忙活了,我一个人能行。你快去冲凉换身干净衣服,把柿子分给院子里的学生们尝尝,别忘了也给王后生带几个,等会你去王后生那吃饭,帮我转告一声奶奶今天不跟你们一块吃了。” “奶奶,别累着自己。忙不过来就喊我。”闻天晴点点头,挪出厨房回房间去了。 张老太太家的房子有两层,二楼有四间客房一个卫生间,带阳台阳光最好的那间是闻天晴的,她回房间时候看了一眼,果然其他三间今天也有了住户。洗过澡后闻天晴擦着半长的头发翻看着自己的素描本,里面多是她脑洞构思出来的服装草稿,鲜少几张有上色。她看了一会合上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邮件,再有十几天中秋要到了,她妈妈问她要不要来美国一起过节。闻天晴在正和村的日子舒心着呢,她回邮件说减肥成功了再去。 头发擦干后闻天晴回到厨房把新摘的柿子拿去给院子里的学生们吃,她也就近观察了一下他们,四个男同学两个女同学,穿戴打扮带着美院学生那种范儿。她把柿子挨个分下去,到最后一个男同学时候对方看了看她,开口问,“闻天晴?” “……”闻天晴很惊讶地望过去。对方模样帅气,看起来有点眼熟。 “你忘了我是孟俊豪,单羽哥的堂弟,去年国庆见过。” 闻天晴只想说世界可真小。 叫孟俊豪的学生没表现出热络来,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听说你被我哥甩了。” “他跟你说是他甩了我?”闻天晴冷静回答,“你们姓孟的脸可真大。” 然而孟俊豪大肆嘲笑,“难不成还会是你甩了我哥?胖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就说你这种人我哥怎么看得上,早晚得甩了你。” 闻天晴送他两个字,“呵呵。”收了柿子回厨房给张老太太打下手,也不管这些陌生的年轻人在背后如何议论她。她坐在厨房门口小板凳上帮着洗菜,张老太太在热锅热油食材翻炒的声响中对闻天晴说,“胖墩墩,等会奶奶做的拿手好菜你也带去给王后生尝尝。” “好。” 帮张老太太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上桌上,闻天晴看了眼钟表已经到了12点,王一诺想来准时开饭的时间。王一诺对闻天晴的饮食控制严格,早饭五点半,午饭十二点,晚饭六点半,严厉禁止宵夜,去晚了可得多蹲一刻钟的马步。 她急急忙忙按着王一诺清淡的口味装了几样菜摸了几个卖相最好的柿子,刚出屋门发现王一诺已经站在院子门口,清俊的身段就那么往门口一站,两个女学生就看得不转眼了。王一诺抬了抬眼皮,无声催促闻天晴快来吃饭。 闻天晴快步走过去,乖乖地喊了一声,“师父。” 回应她的是王一诺不带情绪的声音,“不要因为莫须有的人乱了习惯。” “哦。” 也就隔了那么一堵墙,那些年轻人的声音根本挡不住。 “卧槽,听到没,胖妞喊他师父。那个美男是谁啊?!” 接下来胖子这个胖子那个的声音根本没停下来,闻天晴默默低头扒饭,就见对面的王一诺突然把碗筷放下起身了。 “师父?” “你继续。” 王一诺去了隔壁院子,两个女学生见王一诺去而复返,连忙站起来套近乎,“帅哥,我……” 王一诺黑沉沉的眼睛瞅了两女生一眼,语气冰凉凉的强势打断,“我是闻天晴的师父,我住在隔壁,就隔了一堵墙,你们说的每一句和你们的教养挂钩,希望你们礼貌地来,也能礼貌地离开。” 方才喊胖子喊得最大声的几个人脸色最难看。 显然王一诺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她的目光很毒辣地从人群里挑出了那几个人,王一诺的外貌条件轻而易举让她使用出了王之蔑视的目光□□技能,她睥睨着那几个人参杂着尴尬的脸,“人丑,就多读书,读书对你们有好处。这个道理你们懂的吧。” 闻天晴忍不住跟过来看看,在王一诺的王之蔑视下那几个的脸色很是精彩。 其实这几个小年轻都不丑,一个个把自己收拾得小帅小帅的,不过闻天晴看了看王一诺的颜值,相较之下王一诺说他们丑还真没什么问题。 回到王一诺文秀雅致的院子里,闻天晴把一小碗水果沙拉慢吞吞吃完,陪王一诺看了一会午间新闻,时间到了下午两点王一诺关了电视,闻天晴自觉起来练习昨天学会的太极拳。她还不熟练,姿势也不标准,闻天晴不厌其烦一遍一遍重复,王一诺站在一边继续指导。 日头渐渐偏西,闻天晴专心致志于每一次的呼吸和摆臂之中,突然之间王一诺开口说话,“我让你跟着练武不是为了修身养性,等你练成了,有人对你不敬就上手抽他大嘴巴。” 闻天晴觉得很感动,这个师父没白认!她心里感动着:师父,以后再也不说你是高冷腹黑毒舌受了,明明就是冷傲帝王攻! 第28章 荣誉老王 那些学生要在正和村停留一周,整天背着画板在村子里各处角落晃荡,住在张老太太家的六个人受孟俊豪的影响,对闻天晴充满了不屑之情,仿佛他们亲眼看到闻天晴贪图前男友孟单羽的财产抱他大腿,看到孟单羽指着她鼻子骂死胖子快滚开的场景一样。 张老太太对此一无所知,以为大家比较陌生所以隔阂,依然每天高高兴兴地照顾着他们。本来也相安无事,直到第三天,其中有个叫李紫涵的漂亮姑娘撒娇和老太太套近乎,聊天之中得知闻天晴平时也爱写写画画,有一本很厚的图画册。 李紫涵想到可不是什么速写本,而是以为是日记本,和同学们私下商量了几句,趁着闻天晴去爬山了不在家,他们从阳台爬进闻天晴的房间,轻而易举在桌子上找到那本三指厚的硬壳速写本,里头满满的记载了闻天晴来到正和村后突发奇想的灵感和服装草稿,有些是用心画的,有些只是没有细节的大轮廓,但终归都是她的心血。 李紫涵拿到手后一页页翻看,“听说胖妞以前是干服装设计的,虽然都是些古装,但还挺有才华的。” 闻天晴每次画图的时候有个习惯,她直接把模特画成了王一诺,虽然寥寥几笔并不详尽,但见过王一诺的人都认得出来画得是谁。 李紫涵觉得自己抓到了闻天晴的把柄,胖妞一定在暗恋王一诺! “真不要脸,又胖又丑还学人家玩暗恋。” 他们嘻嘻哈哈把闻天晴说得不堪。 上午十一点二十几分,闻天晴擦着额头上的汗爬山归来,远远看到横穿正和村中央的溪流长桥上站着两个打着防嗮伞的女生,身影像是在张老太太家借住的两个女生。李紫涵身上的红裙子在阳光下鲜艳得刺目,闻天晴眯着眼睛走近了,看着李紫涵手里随意翻着的一本黑色硬皮厚画册,闻天晴当然认出了速写本是自己的。 李紫涵长得很漂亮,柳眉俏鼻樱桃小口,表情鲜明,娇俏动人,说话软糯总是给人一种她在撒娇的感觉。闻天晴可没忘了她来的第一天给自己的白眼,“你进我房间拿画本干什么?” “什么呀,我们就是看看喽,你别小气嘛。”李紫涵抿唇笑,她身旁的同学也在笑。 “你好像一直在画王一诺哎,是不是暗恋人家啊?”闻天晴记得这丫头好像叫田甜。 “我暗恋谁关你们什么事,画册还我。” 撕拉—— 一声纸张撕裂的脆响,李紫涵从本子上撕了一页下来,“你突然这么凶干什么,害我吓一跳,不小心手抖了下,都怪这破本子不牢固。反正这里面画得乱七八糟的,掉了一页没什么关系吧。”李紫涵随手一扔,那张纸轻飘飘的,飘下了桥落到下面潺潺溪水中,不多时顺流而下飘远了。 闻天晴挺想抽这丫头的,不过暴力不好,她忍,“别玩了,把本子还我。” 李紫涵翻了她一个白眼,“好啊,还你。”她胳膊一甩,径直把厚厚的一本速写本扔进溪水里。虽然叫溪,但桥边这段水深约两米,速写本在水里飘了几秒直接沉了下去。水很清,能看到笔记本黑色的封面在水底随着水流微微晃动。 李紫涵绝对低估了闻天晴的反应,还低估了闻天晴的战斗力,她以为闻天晴是个包子,其实她不是。 只见闻天晴中气十足喊了一句,“你这么作死你爸妈知道吗!”她肥胖的身体灵活的出现在李紫涵身前,扬起胳膊往李紫涵白嫩嫩的脸色甩了一个大嘴巴。 李紫涵一个踉跄,全靠身边同学眼疾手快扶住她,不然得直接摔地上。挨了一巴掌的李紫涵摸了摸疼痛的脸颊,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红了眼睛推了闻天晴一把,“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闻天晴那体格不是摆着看的,又练一段时间马步,下盘稳着呢,李紫涵连着推了几把没推动。闻天晴反手推了回去,“打你怎么了,你不就是命里犯贱,五行欠抽吗。”闻天晴觉得自己跟着王一诺毒舌的功力与日俱增。 在闻天晴的还手下,李紫涵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叫田甜的女生也直接炸了,两个人一边尖叫着一边往推搡捶打着闻天晴,还要抓她的头发。让她们打那就是傻逼,闻天晴敏捷地退了两步,结果叫李紫涵脚下高跟鞋站不稳,直接扑下了桥,一声水花响,李紫涵从水里冒出头拼命扑腾着喊救命。 眼见李紫涵意外落水田甜吓坏了,慌慌张张跑去喊救兵。闻天晴也急了,她讨厌李紫涵也没到要她命的程度啊,她英勇地准备跳下去把人捞起来,刚把脚跨上桥栏就被人拽了回来。闻天晴回头看到王一诺,两人对视一眼,王一诺的眼睛黑沉沉的,什么也没说,姿势利落跳下桥,又一朵大水花。闻天晴探头看,王一诺轻轻松松把拼命扑腾的李紫涵拽上了岸。 李紫涵活生生把自己吓晕了,王一诺检查了一下,把她肚子里的水压出来。等李紫涵恢复了意识吐着谁的时候,田甜把救兵喊来了。她嗓门一喊李紫涵落水了,附近听到动静的人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全跑桥边看了。 把人一带到,田甜指着闻天晴倍受委屈一般喊,“就是她把李紫涵推水里的!” 闻天晴:“……” 跟李紫涵熟的几个同学直接叫骂起死胖子杀人犯。闻天晴对着他们扯了扯嘴角,就两字,“呵!呵!” 她都懒得理这些人了,低头看水边的王一诺。有几个男学生已经跳下河岸去扶柔弱不堪模样的李紫涵上岸,而王一诺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水底。她看着水底的笔记本,重新回到水里潜了下去,把湿透了的本子捞了上来。全身湿透的王一诺上了岸,翻了翻泡了水后一团乱糟糟的笔记本,偶尔几页细心上色了的稿件颜料全晕了。 美院的学生已经护着哭哭啼啼的李紫涵围上来骂了,闻天晴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王一诺的反应。王一诺手里拿着那本速写本轻描淡写推开拦路的学生走到闻天晴跟去,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脸侧,乌黑的眼睛看着闻天晴一如平常,虽然冷清,但带着关切,“走吧,回家吃饭。” “你谁啊,今天不给个交代谁也别想走!死胖子这是谋杀!是害命!是犯法的!”学生里出来一个最高壮的男同学挡在了王一诺面前,用手指指着王一诺的鼻子,特别有社会气。 王一诺眼也不眨,“你亲眼看到我的徒弟把人推下去了?” 田甜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我看到了!就是她推的!” 围观的正和村居民一个比一个淡定,也不起哄,就抄着手观察这些年轻人。一位老大爷慢吞吞地开口,“也用不着你们说是不是胖丫头推的,我们村里治安好不是闹着玩的,监视器到处是,一查就清楚了。” “那就查清楚!” “你们去查吧,我们要回家吃饭了,别挡道。”王一诺说。 “走什么!不查清楚你别想走!”那男同学比王一诺还高了半个头,他试图用气势压制王一诺,甚至伸手推了一把王一诺的肩膀。 闻天晴:“……”居然敢推我师父!闻天晴准备抽他丫的大嘴巴! 结果王一诺比她先动手了,闻天晴只觉得眼前一花,也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嚣张的男同学已经摔出了桥面倒挂在水面上,全靠王一诺抓着他脚腕倒吊着。而王一诺神态轻松得一点也不像单手提着一个身高近2米的男人。 闻天晴平时很少见王一诺笑,但现在王一诺笑了笑,冷笑,像寒冰带箭不近人情的严酷,“好好学习,不要聚众闹事。不然踢到铁板,你们准备怎么收场?脑子一头发热,需要我帮你们冷静一下吗。”说着她把手里提的那个男同学扔水里去了。 一时之间此处鸦雀无声。闻天晴耳朵尖,听到有老大爷问,“王后生不是练舞蹈的吗?” 深有感触的闻天晴哗的比划了两招,“我师父练武术的。” “那感情好,明天我也去学两招强身健体。” 然后王一诺就若无其事带着闻天晴回家吃饭去了。 美院的老师跟着村子里的治安官去看监控,画面清楚显示李紫涵、田甜推搡捶打闻天晴的时候,闻天晴后腿了两步,李紫涵脚下没站稳一头栽进水里。 美院老师皱着眉去找受到惊吓的两个当事人,仔细询问当时情况,做思想工作。第二天下午带着两个人敲开王一诺家院子大门来道歉和解。 王一诺在遮阳架下翘着腿喝着茶看电视,闻天晴开门放他们进来就不再理会,回去继续练她的太极拳。 “王先生。” 王一诺抬头。 在王一诺黑沉沉的目光下,美院老师硬着头皮打哈哈,“我们学生开玩笑,给你添麻烦了。” 王一诺的身份就摆在这,她不需要给别人面子,也不需要顾虑别的,就是这么不客气,“我把你的学术报告撕了扔河里,再打你一顿,隔天告诉你是跟你开玩笑。你怎么看?” “这怎么一样呢,学生开玩笑而已,有分寸的。” “你们今天来干吗的?” “我们两位同学要跟闻小姐道歉。” 王一诺瞅了一眼两女同学满脸的不情愿,她问,“这态度可不像来道歉的。” “小女生总是拉不下面子吗,王先生莫要见怪,多多见谅。” 王一诺也不跟他们废话,“这次合作完了你们就别再来了。”说完就送客了。 美院老师还在讲这人度量太小,安慰两位女同学不要在意,接下来的时间好好画画,争取创作出优秀作品带回美院参赛。 正和村不是旅游观光地,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村里住了十五个退伍特等兵,以保证村里非富即贵来养老的居民。安置在村里各处的隐形安全监控设备让外人防不胜防,安全措施的严格是外人想不到的。就连闻天晴都不知道自己踏入正和村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人调查了一遍身份背景。 平时美院学生来写生也不是随便来的,得由校方和正和村商讨过细节签了合约才行。往年来每年2次,一次夏季一次冬季,每次不得超过30人。正和村的独特性和两百多年的历史让它拥有这种资本。 闻天晴把王一诺和美院老师的对话听得每一句都记下来了,但就是不明白所谓“合作”的意思。问王一诺,王一诺只叫她好好练习。然而闻天晴去问张老太太,张老太太因为昨天的事情对美院的学生也不太高兴搭理,只对受了委屈的闻天晴依然关照,听了闻天晴的问题,张老太太拍了拍闻天晴肉呼呼的手。 “胖丫头就是傻人有傻福啊,两百年前正和村不叫正和村,叫王家村。” 闻天晴迟疑地问,“……那跟我师父什么关系?” “王后生就是村长啊。” 第29章 荣誉老王 在闻天晴的印象里,村长都是白头发胡子一大把拄着拐杖满脸皱纹的老头子,绝不是王一诺这样年轻貌美的。因为很疑惑,所以她去问王一诺了。 “师父,你怎么会是村长?” 王一诺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我姓王。” “姓王会有特权吗?” 王一诺喝了一口热茶,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隔壁住着老王为你排解寂寞,人生都充实了吗?” “……” 王一诺有着让闻天晴惊叹的老年人作息,早睡早起,这天她照样九点不到去洗洗睡了,闻天晴看着一页页挂在院子角落里晾的笔记本,她有点忧伤。 第二天早上起来忽闻屋外暴雨犀利,闻天晴的忧伤达到了顶点了。她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打着伞往王一诺家去,发现晾在院子角落里的笔记本已经安全地放桌子上,干干爽爽的。 莹白色的灯光照亮院中几尺空间,暴雨如注份量极重地打在手中伞上,闻天晴傻乎乎地站了一会后跑屋子里去了,可算是暖和了一些。王一诺正在准备早饭,粥还在熬着,见闻天晴今天来得更早了,王一诺告诉她今天雨不会停了,留在家里练拳法或者做喜欢的事情吧。 闻天晴原地踌躇了一会,“师父,我之前跟你说的想请你当我的模特……”她这边语言还在组织着,不料那边王一诺干脆地甩了两个字过来。 “好啊。” “真的?!” “真的。”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闻天晴一扫之前的郁闷心情,整个人都散发着欢喜的气息,她掏出手机把早已经看好的几匹布料订下,翻出以前的朋友通讯友情借了一套摄影装备。兴高采烈和老朋友叽叽喳喳唠嗑完挂了电话,回头发现王一诺在看她,闻天晴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地摸了摸手,“既、既然当模特的,总得拍几张照片吧,就几张,绝对不会让你烦的!” “恩。” 也不知道为什么,闻天晴感觉王一诺有点纵容她。说实话,这种感觉好极了! 屋外的暴雨也不能阻止她的好心情。 中午闻天晴替张老太太跑腿去村里唯一的一家多功能小店买菜。路上还能看到几个学生在屋檐下架着画板描绘半遮半掩在雨幕与烟雾中的村庄。再过几天这些学生也就走了吧。 暴雨连着一天一夜,雨势稍许减弱,但没停,阴沉沉的天空还在持续。由于张老太太家还住着那几个学生,闻天晴就干脆在王一诺家混着了,她也不浪费时间,拿着皮尺要先给王一诺量身体尺寸。王一诺很配合她的工作,站直了伸开胳膊让闻天晴量,只是闻天晴量着量着有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出于她的直觉。她发现王一诺的身材很高,但身子板不像男人那样硬,没有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均称的体型,用手摸过去是柔韧的肉覆盖在骨头上。她下意识看了看王一诺的脖子,喉结非常不明显,她以前从没注意过王一诺的喉结。王一诺也不会告诉她,老王开外挂一向开得恰到好处。 “师父,你摸起来好软。”闻天晴忍不住多摸了摸王一诺平坦的胸口。 王一诺对胸口造次的手丝毫没有反应,只平淡地开口,“等你减肥完了就能全身心投入工作,那一天很快就会来的。” “其实在村子里生活也挺好的。”闻天晴是真打算在这里就这么过下去。 “但你的天地在这个村子外面。” 闻天晴抓着皮尺的手抖了抖,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师父,原来你这么支持我的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干!” 等雨终于停了,也到了美院学生留在正和村的最后一天,张老太太不喜欢潮湿的路面,照常是闻天晴跑腿买菜。路过村子中央那天溪流的时候发现浅浅一滩的溪水壮阔成了一条河,平日沿着溪水积压在水道两侧的大大小小圆石头也彻底淹没在水流之中。闻天晴目测了一下,发现这水近五米深了。这时候在村里溜达的王一诺过来凉凉地说了一句,“够淹死一车了。” 一股子寒气随着王一诺凉飕飕的声音蹿上后背,闻天晴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转头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美院人高马大的男学生,那几个小年轻见闻天晴回头看他们,脸色都不太好。闻天晴以为他们有事,主动开口问,“有事吗?” 他们面部表情僵硬到让人感到古怪,他们什么也没说转头迅速离开了。 “现在的学生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想着什么,太没礼貌了。”闻天晴提着菜篮子跟着王一诺走,走着走着突然反应过来平时很宅除了买菜和培训就不爱出门的王一诺今天怎么正好溜达到桥这儿了。 “那几个学生不会是想……”闻天晴皱起了眉毛。 “下游设了网,淹不死你也能让你扑腾着遭罪。”王一诺回答。 “……我想回头打他们。” “还不是时候,好好练武,等你练成了有仇当场就报。” 美院学生走的时候,王一诺带着闻天晴去村口送他们了,带队老师对王一诺的不近人情非常不满,态度也就算不上好了。王一诺也懒得客套,等学生们集合完毕全上了客车,她就那么站着居然有学生把自己画的画送给王一诺,还有人排着队想跟王一诺合影。闻天晴看了看到手的画,发现全都是王一诺的人像,她感慨着青春啊。仗着个子高,闻天晴隔着人群看到李紫涵踩着一双高跟鞋站在树荫底下不善地瞪着自己,从此以后就没机会见了还这样,多大的仇啊。 这群年轻人热热闹闹地来又热热闹闹地离开了。闻天晴抱着“好好练武,练成了有仇当场就报一定很爽”的动力,努力锻炼着。她不知道美院校领导收到了一段监控视频,李紫涵联合同学盗取闻天晴私人物品的事情,给李紫涵记了处分。 负责邮寄视频的安保组组长还在说村长这么小心眼地护短真是村民的福分,得喝上一杯庆祝庆祝。 …… 时间哗啦啦地流走,夏季过去入了秋,转眼连冬天都挨过去了,春寒料峭之中树梢抽出了新芽。正和村的村民们见证了闻天晴从一个只能穿大码t恤加大短裤的胖墩变成身段苗条穿上汉服的过程,他们说闻天晴是活生生的丑小鸭变白天鹅的现实版,基因的底子在,人瘦下来鼻子眼睛漂亮的全展现出来了。 闻天晴苦练一年,她终于从柔软的胖子变成了一个能在山里酷跑的苗条女青年。犹如脱胎换骨,练出了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就连皮肉松弛的问题也在王一诺每天一次的老王独家全身体疗秘方下没有烦恼到闻天晴,在合理的锻炼和饮食下,皮肤恢复得很好。 闻天晴自从和孟单羽分手,她和她母亲元白露女士的联系反而变得密切了,隔着几天总是会打上一个视频电话,一个说村里的生活和减肥心得,一个说自己又在哪个国家赶着去什么地方游玩,在闻天晴的记忆里,她的母亲确实是每年都在满世界跑,似乎没有疲倦的时候。 闻天晴减肥成功最高兴的莫过于她的母亲。 “我的小甜心,继承了我完美无缺基因的女儿啊,你终于变成了我理想中的样子。我已经迫不及待和你一起上美容院、逛商场、看时尚展了。”画面清晰的视频里,五官艳丽的女人带着笑容,她的一举一动充满了惊人的女性魅力。隔着一个屏幕半个地球,元女士望着自己女儿肥肉消去后清晰的五官。闻天晴的确继承了元女士的好基因,眉梢细长,桃花眼目光明亮,鼻梁挺直秀气,嘴唇红艳,瓜子脸线条流畅。她年轻,明艳动人。如果闻天晴此时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好好抱抱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 闻天晴对自己的未来计划里并没有大把的陪妈妈压马路选项,“我还有工作,不能陪你满世界到处飞。相比跟你满世界飞,不如等我的工作室开张,妈妈你来当我的品牌代言人吧。” “宝贝儿,我当然会支持你的工作。不过你什么时候把你的邻居介绍给我?” 闻天晴大半年以来每次给王一诺做了衣服,见王一诺新衣服上身就忍不住拍几张专业的服装模特展示照放在自己的博客中晒自己手艺晒师父颜值。无形之中为自己拉了一把粉丝,也给王一诺拉了一圈颜粉。闻天晴她母亲也由此惦记上了王一诺。 “小宝贝,要是你不打算泡你的邻居,我可也要下手了。” 闻天晴可不希望自己的师父成了她丝毫不显老美丽动人的母亲裙下之臣,她努力打消母亲蠢蠢欲动的想法,“其实我师父是个基佬,只喜欢男人。” “那倒是可惜了。” 闻天晴挂了电话松了口气。 闻天晴一直在筹备开一间自己的工作室,做自己的独立品牌。这是在正和村里无法实现的事情,她得回到城市里去。她要离开的那天张老太太很是不舍,拉着她嘱咐这个又是那个,往闻天晴的行李袋里塞了好多觉得她用得上的东西,硬是给她多整理出一个行李袋来,闻天晴哭笑不得。 一步一步离开熟悉了的村庄,她回顾王一诺住的房子,院门紧闭仿佛无人在家。她不免失落不舍,到了村口却发现王一诺在那站着,身旁除了送行的村民还有一个行李箱。 “师父?” “我跟你回城安顿好了再回来。”王一诺说。 村民们乐呵呵地表示支持,“王后生,你先把丫头送回去,不用急着回来,毕竟胖丫头不是真的胖丫头了,漂亮起来也让人看着就担心。” 王一诺点头称是。 没有闻天晴刚来正和村一趟趟转车的曲折,她们直接到了机场买了去闻天晴原来生活的城市。 在那座阔别一年有余的城市,是她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所在地,也是她和男朋友同居的地方,闻天晴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再来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然而她减肥成功了,她的自信回来了。闻天晴迫不及待想在这座城市里开设自己的工作室开创自己的品牌,去为自己的热情与对服装设计的喜爱拼搏自己的事业。 飞机一落地,王一诺和闻天晴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走到出口,发现出口处围满了兴奋的年轻女孩们,人群里有狗仔队记者装扮的人奋斗着。 “看样子很快就会有明星从这个出口跑出来,在她们尖叫起来之前我们快离开吧。”闻天晴说。但是她们还没能成功离开出口处,里三圈外三圈包围在这里的女孩子们已经尖叫起来,声浪逼人。 闻天晴是个基宅腐,她不追星,对娱乐圈没什么了解。不过她回头看了看,还是认出了今天引起粉丝接机的明星是当红偶像团队,各个大长腿,长得好看的她多多少少也是记得的。 闻天晴喊了声好帅,掏出手机连着拍了几张跟王一诺分享,一说起兴趣爱好她就刹不住,“师父你看,两对cp,蠢萌受和霸道攻,妖娆美人受和女王攻!都是大长腿,等我有钱了一定要请他们当模特。” “……”王一诺对此只回复了一排省略号。 倒是走到她们身边的偶像团队停下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在一*尖叫欢呼声中听到闻天晴给他们分配属性,被闻天晴指是蠢萌受的人问,“你说的蠢萌受指我们中的哪个?” 王一诺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这个偶像团队都是二十出头的花样美男,而那个问问题的年轻人面容秀气可爱,天生是个爱笑的,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柔软得像只小动物,的确符合闻天晴所谓的“蠢萌”。 “哈哈哈,你们听错了,我根本没说这几个字眼。”闻天晴一本正经道,她虽然喜欢看花美男,但一点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们有牵扯,他们是公众人物,她就是一个小市民。 闻天晴刚想向王一诺求助,神辅助的王一诺已经拉着她强势挤出了粉丝的包围圈,把什么偶像明星还是疯狂的粉丝留在机场里。 王一诺早已经安排好接机司机,搭上车直往市区一处公寓去。到了地方后闻天晴对新住所满意极了,“师父,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个土豪!这年头当村长都这么赚钱吗?” “村长只是头衔。” “那你的实业是什么?国际武术协会荣誉会员吗?”闻天晴已经脑补好王一诺参加武林大会一拳打倒一团肌肉男的画面。 王一诺并不隐瞒,“我是隔壁老王。” “师父,我特别欣赏你的幽默!真的!” 在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闻天晴就开始拉着王一诺满城市跑着选工作室地址,她看中两个地方,一个是市区人流最旺的步行街,一个是相对冷清但餐饮娱乐以及新行业集中的一条小街道。她参考着各项因素拿不定注意,而去问王一诺的意见。王一诺则另外看中了离家近的一座商城外的不起眼地方。那是一个真的冷冷清清的地方,唯一称得上好的只有店面空间大,附近治安好了。 闻天晴问为什么选这里,王一诺回答离家近。 “人流这么少,是不是太冷清了?” “在网络时代,你担心这个做什么。” 闻天晴觉得很有道理,她对王一诺非常信任,也不犹豫联系房东盘下铺子开始搞装修。闻天晴手里一张卡,卡里有一笔不菲的钱是她的成功企业家父亲专门留给女儿做创业资金。她以前在lr服装品牌公司当服装设计师是在积累经验,虽然工作随着男朋友一起飞了,但闻天晴该学的也学到了,她也不好高骛远,就是喜欢着服装设计,想拥有自己的工作室。闻天晴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往常晒在博客里亲手做的衣服,让很多人视她为大触。 在工作室装修的时间里闻天晴也没闲着,除了日常的锻炼外全身心扑在工作热情上了。每回闻天晴看到王一诺在身旁,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专属模特,她的创作热情都是喷泉式的,能哼着歌不厌其烦挑选着布料在缝纫机前待上大半天。视觉动物就是这么简单。 闻天晴自从去了正和村,对古典汉服和现代古风尤其钟爱,因为在正和村随随便便找个角度都是中国古典风,非常适合出外景。等她把新一套糅合古风的现代服装拿给王一诺试穿时候,她端着相机绞尽脑汁想着这座城市里时候拍外景的地方。 23世纪的城市现代工业化,高楼大厦林立,植被种植得整整齐齐像电脑里建出来的模型一样,城市里鲜少有自然意趣的建筑,唯一亲近自然的也只有大公园了。和王一诺相处以来,闻天晴也是知道王一诺拥有没必要就不会出门的宅属相。 第二天一大早闻天晴敲响王一诺房门,“师父,我们去公园打太极吧,记得换上新衣服。” 天光蒙蒙亮,她们两穿着闻天晴亲手制作现代古服站在公园里和一群老人在柔和音乐中推起太极,以迈步如猫行,运劲如抽丝,劲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的好架势,获得老人家们的认可,成功加入了公园早锻炼老人组。 老人家们看着闻天晴和王一诺同一风格的衣服,瞅着就跟情侣服似的,顺理成章就问出口了,“小两口子感情好啊,大清早的一起锻炼身体。” 闻天晴跟老人家相处很自然,“这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师父,我可是正经地拜师学艺。”说着她就比划了几招动作刚猛的拳法,“武当内家拳!一个打十个再也不是梦想!”事实上她练武至今根本没打过人,但还是把老人家们唬得直叫好,让她再来几招看看。 到了七点多太阳已经起来,明晃晃的金色阳光照得微热,光线大好。闻天晴赶紧给王一诺拍了几张照,挑着自己喜欢的发上博客,简单配上几句想说的话。在附近的餐厅吃过早饭后两个人又跑去农贸市场买菜,王一诺前边挑着新鲜的食材,后头闻天晴就跟着提提袋子,别看她现在瘦出窈窕身段了,但力气极大。 购物完毕两人提着袋子回程,路上时常有人回头看她们,看她们的人,也看她们的衣服,还有人问她们是不是模特。闻天晴有点茫然,“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王一诺摸了摸闻天晴的脑袋,相当怜悯,“傻丫头,你有着让人回头多看几眼的资本,你是个漂亮的女人。” 那种身段凹凸有致,长发披肩,五官明艳,桃花眼自带妩媚的有魅力的女人。 王一诺花了一年时间从饮食到日常都盯着,毒舌与严厉并存督促着闻天晴瘦身,如今闻天晴成功瘦身,王一诺有着说不出的欣慰。这一欣慰之下,她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闻天晴的脑袋,“天晴,再敢暴饮暴食把自己吃成胖子,就别怪我心狠。” 闻天晴虎躯一震,连忙保证,“放心吧师父,我绝对严以律己,绝不贪嘴,每天锻炼身体,保持健壮体魄,争取早日练成盖世武功当上武林盟主,为师父和师门争光!” 既然回到这座城市,闻天晴就和以前的几个老朋友联系,聊聊电话,约着逛逛街,交流一些时尚圈的八卦。老朋友对闻天晴的改变震惊不已,直说胖子瘦下来说不定是个潜力股,还真是一个潜力股。刚开始日子很平静,闻天晴每天都有事情做,她很满足现状,眼下就等着工作室装修完毕了。 直到有一天闻天晴接到一个看着非常熟悉的电话。 “喂,你好?”闻天晴接起电话,等着对方说话。 “晴晴。”是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称呼,来自于她的前男友。 “孟单羽?”这座城市就这么点大,闻天晴也懒得追究是谁把她的电话号码透露给孟单羽了。 “晴晴,有空出来喝杯咖啡吗?”电话里孟单羽的声音温柔到了蛊惑人的地步,让闻天晴轻而易举想起他俊秀的脸庞带着宠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样子,温柔到让人心醉。 闻天晴从没想过再和孟单羽有什么联系,“我不太方便,有事电话里说吧。” 电话那头的孟单羽沉默了一会,“晴晴,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我一年我都在想你,我们见一面好吗?我只想看看你好不好。” “……”这回换闻天晴沉默了,她想了想,回答一个字,“好。”然后她补充道,“把你女朋友带上吧,我也把男朋友带上。” 孟单羽有没有和宋娇在一起,或者和别的什么女人在一起,闻天晴都不知道,但她在正和村窝了一年,哪有机会认识年轻的男人啊。挂了电话后闻天晴抬头看王一诺,王一诺垂着眼睑也在看她。 闻天晴绽开明艳的笑容,“师父,假装我男朋友去给我撑场子呗~” 王一诺心想,自己这个隔壁老王可不就是这个干活的吗,全职老王,斗小三打流氓膈应渣男既能出任王爷总裁也能当担替身男友,妇女之友,你值得拥有。 第30章 荣誉老王 闻天晴爱吃甜腻腻的食物,像是巧克力就尤其钟爱,曲奇饼、戚风蛋糕、千层薄饼、甜甜圈之类来者不拒,看到有甜食就会高兴的一个人。孟单羽喜欢闻天晴,从初中第一眼见到起就喜欢,他至始至终都认为自己会爱着闻天晴直到两个人一起老去,他会包容闻天晴所有的缺点,连着她的缺点也一起爱着。那个时候他多么害怕有人抢走闻天晴,于是他一味地宠着闻天晴,把高热量的零食当成甜蜜的爱意,一股脑地全塞给闻天晴。 如他所想,闻天晴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胖得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发现她的可爱和美好,没人和他抢了。 有些男人总是会变坏的,喜欢漂亮的姑娘是人之常情,禁受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还以真爱是你我心不变的言语试图绑住家里的正主,爱情变得何其可笑。直到现在孟单羽也不觉得自己出轨是多么大的错误,在他看来他对闻天晴真心实意,他们两的感情只要解释清楚就会重归于好。 失去闻天晴消息一年有余,再次得知她的联系方式,孟单羽迫不及待拨通了电话想要和闻天晴好好谈一谈,告诉她他依然爱她,请求她的原谅然后两个人牵手回家。在他的设想里没有闻天晴拒绝他的选项,毕竟他是这么爱她。 抱着和闻天晴解释清楚重归于好的心思,自信满满的孟单羽特意叫了宋娇出来一起见闻天晴。 闻天晴和他约的地方是间咖啡厅,孟单羽对路很熟,到了地方却发现咖啡厅靠窗的位置轻而易举能看清马路对面的酒店大门,而那家酒店是他当初和宋娇私会的老地方。 宋娇也认出了地方,她娇美的脸庞带着不屑的笑意,“哎呀,看来闻天晴把我们的情况摸得很清楚嘛,孟少爷,你真觉得我替你解释几句你就能挽回她的心吗?” “我们俩只是一时糊涂,除了□□没有其他关系,你知道你该说什么的。”孟单羽回答。 宋娇心想孟单羽的确有钱有貌很讨女人欢心,但女人执拗起来,哪来能如他所愿,有了出轨背叛,爱情还能值几个钱啊。她心里想想并未说出口,坐在她旁边的孟单羽时不时看看手表。宋娇看着对方手腕上价值昂贵的表,想着男人有钱就行了,谁还管你究竟是不是真爱。放着一个长得帅的富二代不泡,宋娇都要以为自己是个傻逼了,今天她来可不是为了替孟单羽解释什么的,她是来宣告自己年轻美貌和孟单羽是维持了一年关系的男女朋友,让闻天晴趁早滚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孟单羽并不知道宋娇心里是怎么想的,随着约定好的时间接近而闻天晴没有出现,他渐渐开始焦躁,他时不时抬头往门口张望,期盼闻天晴宽厚的身影出现。 直到有人在他身旁开口,熟悉声音,“好久不见。” 孟单羽茫然抬头,身旁站的高挑女郎一身做工精致黑色格子连衣裙,乌泱泱的黑发披散在肩头,瓜子脸上五官明艳,不施脂粉的唇角哪怕不笑也自带三分笑意,天生爱笑的美丽脸庞。她的臂弯上挎着一只白皮包,闲散地站在那里,无需脂粉和配饰,身量高挑如模特,不可不扣的强势御姐,拥有夺目的自信沉稳。 “晴晴?”孟单羽的每一种设想里都没有闻天晴减肥成功大改形象的一幕,他为眼前明艳美丽的女人膛目结舌,而宋娇当场就懵逼了。 闻天晴礼貌地笑了笑往旁边让了让,把身后的人介绍给孟单羽,“王一诺,鼓励我减肥的武术师父,同时也是我男朋友。” 王一诺带着合乎礼仪的微笑冲孟单羽伸出手,“你好。” 正面对上王一诺的脸,孟单羽的内心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把他对闻天晴回心转意的自信震得四分五裂。孟单羽直视着王一诺的面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你好。” 两个人握手之后落座,闻天晴和王一诺不约而同的仿佛没有看到宋娇一般无视了她的存在,招呼服务员各自点了咖啡饮料,王一诺看了一眼宋娇,率先开口对孟单羽道,“想必这位就是孟先生的女朋友宋娇小姐吧,果然如天晴所言美丽动人,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想必孟先生很幸福吧。” 孟单羽不急着回答,他看向贴着王一诺坐的闻天晴,宋娇的确美丽动人,但她的美是小鸟依人需要人呵护的柔弱美丽,跟闻天晴的大气端庄艳丽全然不一样。闻天晴注意到孟单羽投给自己的目光,迎着前男友的目光她大方地抿唇微笑,“你和宋娇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孟单羽从未觉得自己在闻天晴面前说话会这么困难,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晴晴,我和宋娇不是这种关系。” 他说这话的时候王一诺往后倒去,以一种懒散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她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孟单羽要说些什么。 闻天晴很是惊讶地转而对宋娇说,“你没打算和孟单羽结婚吗?” 宋娇依然是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结婚这件事情也急不得,还得互相见了父母才行。”她言下之意她和孟单羽之间就差见父母了。 孟单羽看宋娇的眼神仿佛她已经死了一样,“不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我和你没有多余关系。” 宋娇就不明白了,床都上过了,明明是固定的床伴怎么就是没有多余的关系?宋娇扫视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闻天晴,谁能想到那么一个大胖妞减肥下来会是这模样,孟单羽恐怕更稀罕她了吧。 就算宋娇忍得住没把窗户纸捅穿,但闻天晴哪里愿意当个包子被人哄着骗着,她跟着王一诺什么都没学精通,就是把毒舌学了几分,“我靠回忆都能想起来你们开过几次房了,肌肤相亲呢,在古代要直接结婚了呢,怎么会没关系呢。” 气氛在那么一瞬间冷了下来,服务员终于端着咖啡来了,这一插曲之下气氛缓和了些,服务员转身离开后,王一诺翘着二郎腿端着咖啡,她对闻天晴微微一笑,“傻孩子,教了你那么多你怎么还分不清这个界限呢。在古代,他们是要直接浸猪笼的。” 23世纪人民的孟单羽和宋娇还是知道什么是浸猪笼,据说是古代专门处刑奸夫□□的刑罚。他们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在孟单羽发火之前,王一诺不紧不慢接着说道,“不过我们毕竟是23世纪了,思想、作风开放,不管是男女朋友还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感情破裂了就好聚好散吧,何苦拿着真爱的由头来恶心人。” “我和晴晴的事没有你插嘴的余地。”孟单羽咬牙切齿道,俊秀面孔上表情酸涩,“晴晴你听我说,我……” 王一诺强势打断,“孟先生,你当初出轨的时候可不止是*背叛自己的爱人,你连着精神一起彻底背叛了。你是怎么做到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转头和其他女人三番两次开房,还把爱人的设计方案拿给情人用。孟先生脚踏两条船的爱情是非观,我真是叹为观止,好一个不要脸的男婊。” 宋娇张大了嘴巴,听得傻眼了。 孟单羽怒上心头,“你住口!” 王一诺气定神闲,她就是不住口,“孟先生,天晴已经是我的女朋友,希望你不要再对她有所纠缠,毕竟天晴认清了你男婊的本质,她也看不上你这样的为人。一个男人连承认自己劈腿的魄力都没有,你就是一个软蛋。” 孟单羽二十多年斯斯文文的涵养在今天破功了,在他看来王一诺不仅抢他女朋友还当着女朋友的面羞辱他,忍下去他就真不是男人了。孟单羽猛地站起来朝着王一诺那张俊俏的脸来了一拳头,看似凶猛的一拳,王一诺微微侧头躲了过去。 不等王一诺反击,闻天晴已经怒气勃发拍桌而起,中气十足冲着孟单羽怒吼,“□□大爷孟单羽你还当着我的面打我师父!我师父长成这养眼的模样是上天的功德,你个人渣怎么下得去手!有本事冲着我来!跟我正面干!” 这一声吼下咖啡厅里顿时抽干净了声音,唯独音箱里缓缓流淌着轻柔的音乐,众人纷纷回顾,只见黑格子连衣裙的美艳御姐飞身而起,一拳两拳再来个过肩摔,孟单羽摔在地上七荤八素。宋娇这会可真是目瞪口呆了。 “我让你脚踏两条船,我让你偷我的设计方案给小情人,孟单羽你就是个男□□,你就是姐穿过的破鞋。”闻天晴甩了宋娇一个蔑视的目光,“谁爱要谁捡去穿吧。” “你!”宋娇刚想给自己出头,立马想起闻天晴三下五除二把一个大男人打趴下的战斗力,她怂了。 闻天晴懒得再多看他们,抛开暴力的一面,转头又是那个温和开朗的闻天晴,她紧张地摸了摸王一诺的脸,可心疼了,“师父,你的脸有没有受伤?” 王一诺全然无视闻天晴的毛手毛脚,从皮夹里抽出买单的钱放在桌上,“回家吧。” 这两人个子都高,俊的俊美的美,走在一块很是引人瞩目,一路上拉着回头率扬长而去。 回去的路上闻天晴兴高采烈地问自己那几招是不是特别帅,出了咖啡厅就脱离男朋友角色的王一诺恢复到平常冷冷清清的模样,“孟单羽比我想象的更容易挑拨。” 闻天晴不明所以,“没事挑拨他干吗?” 问完以后闻天晴就反应过来了,其实被挑拨的不是孟单羽而是她自己。王一诺想着法子让闻天晴动手揍了孟单羽一顿,算是给他们两过去的感情来了个强有力的一刀两断。 “其实我早就把孟单羽放下了。”闻天晴说。 “我知道,今天只是来验收你习武成果。我要求不高,你能打趴下前男友就行了。” 第31章 荣誉老王 等闻天晴的工作室装修好,闻天晴就开始了没日没夜混迹工作室中的生活,奔跑在她的征途上。 一切都在轨道上,闻天晴专注于工作,她的博客每天都在增加流量,增加关注度。有许多闲暇时间的王一诺为闻天晴的工作室在知名网络购物平台注册了网上店铺,正式把她的服装设计上传到网店高端订制销售。 23世纪的购物页面很是新颖,王一诺请专门团队装修网店页面,要求方方面面做到最好。闻天晴也参与其中,讲述了她的观点,等网店按她所想装修完毕,需要把商品上传到页面上时,闻天晴搓着手欲言又止的模样前前后后跟了王一诺两天。 王一诺虽然觉得闻天晴跟着她前后转悠像个跟宠的样子很有趣,但也没打算让她一直转悠下去,她问闻天晴,“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闻天晴扭捏道,“师父,你知道我其实主要做女装的。” “恩。”王一诺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但是我现在的作品只有你男装部分的模特展示照片。”闻天晴尽最大的努力让脸上的笑容好看讨喜一些。 “恩。”王一诺又应了一声。 “再加上我习惯了给你做衣服,所以女装打版的时候我直接套了师父的尺寸做了。” “……”王一诺转头就对上闻天晴那张笑得讨喜的脸,近得能听清彼此的鼻息,王一诺挪动了一点位置,“你的借口漏洞百出。我并不介意穿女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需要借口和理由。” 闻天晴眼睛里盛了汪汪泪水,她感动地握住王一诺的手,“师父,没想到你是这么的深明大义,我深受感动,激动之情满盈胸腔,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立刻去影棚把照片都搞定吧。” 王一诺心想着这丫头嘴皮子越发利索了,一路被牵着拖到摄影棚。一进入工作状态的闻天晴就像加持了什么神奇的buff一样,别的不提,单单就是性格强势极了。 “快,按我之前给你们的方案把场景布置好,化妆师来上妆。”闻天晴呼风唤雨的时候王一诺进了更衣室,里头所有的衣服成套整齐挂在衣架上,说闻天晴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也没人信。王一诺翘着二郎腿坐着等,没一会闻天晴也进来了。 “师父,来,咱们先把胸贴戴上,增加一点胸部线条。”闻天晴嘴上说着,已经上手提王一诺脱衣服了。 等王一诺把第一套衣服穿戴整齐,闻天晴看了看王一诺裙子下两条笔直秀美长腿,再看看王一诺面瘫着的一张脸,她毫不犹豫冲上前抱住王一诺然后把自己的脸埋进王一诺的胸前,她可高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师父,我就知道只有你最适合穿这些衣服,除了没有胸之外你是完美的。” 王一诺把狗皮膏药一样的闻天晴从身上撕了下来,“乖,别闹。” 三十多套服装花了一天时间拍摄完毕,随后几日很快上传到页面,网店正式开张。在闻天晴的经营下生意渐渐起色,之后又一年闻天晴获得了一个国外含金量高的服装设计师奖项后,回到国内她的服装品牌正式投入工厂生产。一切都是她自己争气得来的,谁能不服她。 闻天晴的事业蒸蒸日上,生活充满了干劲,王一诺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了离别的时候。 她对闻天晴说她要去环游世界了,闻天晴很是不舍,“师父,你走了那我怎么办,正和村怎么办?” “姓王的又不止我一个,还有其他人当村长。至于你,拳脚功夫在身,事业在手,好友三五成群,除了老公什么也不缺了。我走后不要荒废武艺,三餐要准时,不要熬夜。” 闻天晴给了王一诺一个深深的拥抱,“我会想你。” “我也会想你。” 闻天晴目送王一诺坐上计程车扬尘而去。 此后闻天晴的网店缺了一个hold得住男装和女装的模特,新的血液很快补充进来,旧的照片闻天晴做成了一本王一诺的写真集作为收藏,想她了就拿出来看看养养眼睛,治愈心灵。她年轻漂亮,她的人生正在起步,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感谢王一诺为她做的一切。 …… 在另一个世界醒来的王一诺照常翻开床头柜上的白皮书查看。 闻天晴幸福感☆☆☆☆☆【热爱人生】 孟单羽幸福感☆☆【抱憾终身】 宋娇幸福☆☆☆【黯然伤神】 宿主成功获得幸福感☆x5 至此算是告别上一个世界,王一诺继续翻阅新世界的背景。 根据《木景秀生平》提供的世界背景描述可知,木景秀是一个发愤图强的少女。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她被遗弃在孤儿院的木槿花下,孤儿院长把这可怜孩子捡回去抚养,也不知道亲生父母是怎么想的,没病没灾好好的一个孩子就给遗弃了。 木景秀在孤儿院中长到五岁,已经是个能扛着比自己个头大上许多的高粱大扫把乖巧懂事打扫院子的萌娃娃。后来她被一对中年无子的商人夫妇收养,这对夫妇很是疼爱乖巧懂事的木景秀,物质上有什么给什么,教育也绝不含糊,能给最好的就给最好的。木景秀小学毕业的时候,养父养母终于怀上了孩子,等弟弟出生后父母的爱也就分成了两份。 木景秀从小就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弟弟的出生让她意识到这个家庭已经是完整的了,养父母的事业也有了正统的继承人。木景秀越发努力读书,有了自己的打算,虽然养父母从不苛待她,但她觉得自己亲手挣来的才用之无愧,毕竟他们也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 高中毕业后木景秀自己申请了国外大学,顺利录取后就收拾行李飞跃太平洋来到美国加州一所知名学府,开始了自己半工半读忙碌的大学生活。顺利度过一个学年后,木景秀对自己的大学处理得心应手,然而意外发生了。 在一个假期她受大学室友邀请,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某个林中别墅度假。进入别墅的一瞬间他们就落进了一个名为“异次元魔鬼游戏”残忍死亡游戏中。有一个魔鬼伪装成人类和他们一起进入别墅,当夜晚来临的时候魔鬼将把别墅内的人当成猎物追捕并杀害,如果猎物能存活到天亮,并逃离别墅,魔鬼才会放过逃出去的人。如果没有逃魔鬼的猎杀,魔鬼会从所有人中挑选一人作为纪念品拖进地狱。放任事情发展下去,那么按照命运的轨迹木景秀就是那个被选中的纪念品,*连同灵魂一起被魔鬼拖进地狱生生受罚无法回归人间。 一个上进的好姑娘不该受到这种对待。 …… 木景秀答应和室友去什么山中别墅度假起内心就有一丝惶恐不安存在,总是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想反悔也已经晚了。木景秀和同伴们坐着车行驶在山路上,正往目的地前进,花了半天时间,跟着地图在山里七转八拐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热火朝天的年轻人们把后备箱里的行李搬进别墅内。 重物由同行的几个男生搬,在这群平均海拔175的美国同学之中,木景秀160的小个子让她像个孩子。木景秀不急着收拾行李,她在房子周围转悠了一圈,别墅是两层带阁楼墙皮刷着淡蓝色油漆的房子,在翠绿的山林之中看起来清新舒适,只是久久没人居住疏于打理。 她转悠了一会后发现周边树林安静得不同寻常,连只鸟都没看到。这附近不会有猎人常年打猎把动物都赶跑了吧。 想着附近没有野生动物出没应该很安全,木景秀回到别墅里,同伴们正围在门厅谈论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木景秀凑到前面问,发现大家原来围在一张桌子前。 “我们发现这里摆了一张桌子,还有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说话的是科雷恩,这个健壮的高中男生是别墅主人威尔森同学的表弟,跟着来度假的英俊小伙子。 大伙正对着纸条上的黑体印刷字迹谈论是谁把桌子放在这儿的。木景秀读了纸条上的简短信息:欢迎你们来到异次元魔鬼游戏,当午夜来临隐藏在人皮下的魔鬼将会谋杀房子内所有人,只有存活到天亮才能赢得游戏,或者,杀掉魔鬼吧。在游戏开始之前,请选取你们的底牌。 桌面上以3x3的排列方式整整齐齐摆放着九张牌,漆黑印着古怪花纹的纸牌背面看起来就像用来装神弄鬼的塔罗牌,无声等待着游戏参与人翻开它们。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好像挺有趣的。”比木景秀高一年级的玛格丽特这样说,她带着无所谓的笑容随意抽走了桌子上的一张牌,翻开之后给大家看正面,牌面上印着一只手铐,接着玛格丽特读出了牌面上的文字,“这只手铐是用来逮捕凶手的吗?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作用,期待你的使用。” “看起来没什么用。”玛格丽特撩开一头美丽的酒红色卷发,换了一个站姿,跟木景秀这种小巧瘦弱的身材比起来,玛格丽特是个火辣的美女。 “是所谓的魔鬼游戏中的道具卡吗?”说着威尔森也从中抽了一张牌,牌面上印着一顶假发,看起来有几分像玛格丽特的酒红色卷发。威尔森的父母是富豪,所以才有山里的别墅供他们度假,威尔森不是轻佻浮夸的富二代,反而他成熟稳重在同学之中很有信服力,他同样也读了牌面上的文字,“一顶美丽的秀发,它的主人一定也是个美人吧。” “手铐和假发,还有什么?”同行的七个人中热爱街舞的黑皮肤的凯文选择了他的牌,牌面上空荡荡的一片显得不同寻常,他念出牌面文字,“当你选择了这张牌,你就拥有了神奇的能力,午夜之后魔鬼藏匿黑暗之中与你同行,请屏住呼吸,魔鬼的目光将无法看穿你的身影,但还是请你放轻脚步,魔鬼依然能听到你。”他咧开嘴露出整齐的两排白牙笑,以他多年网游的经验说道,“哇哦,我一定是抽中了一张隐身道具。” “这才有趣嘛,希望我抽中幸运牌什么的。”说着剩下的人各自抽了一张牌。 年轻的大学生们站在门厅里对突如其来不知道谁布置的游戏道具牌产生了兴趣。 除了手铐、假发、隐身,玛格丽特的男朋友校足球队的大卫抽到了录音笔,剩下的三个人好运的抽到了其他种类卡牌。 棕色头发唱歌好听性格温和的安娜是木景秀的室友,正是她邀请木景秀一同来度假,她抽到了印着黑色人形的卡牌,“小心,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你只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年轻的高中生科雷恩抽到了印着锁的卡牌,“那是恐怖的化身,非自然的力量,小心恶魔的能力。恭喜你获得头奖限制卡牌,午夜起始封印恶魔的力量六个小时。”科雷恩不自觉立起寒毛,“我抽中了头等大奖,这是好事情吗。” “如果真的有什么杀人魔鬼存在,封锁魔鬼的邪恶力量肯定是好事吧。”玛格丽特说道,转头询问个小太小被挤到人群后面的木景秀,“木,你抽到了什么?” 木景秀对着卡牌上印的一个正方形的黑体中文字发愣,“额……” 他们不认识中文字,只觉得四四方方的中文字像是某种图画,“看起来像是某种神秘符号。” 木景秀解释道,“这是一个中文字,发音念wang。”她念出底下的卡牌文字,“召唤类卡牌,召唤一名守护神来到你的身边。” “原来木是召唤师这种角色设定啊。” 他们围着又说笑了一会,心很大的年轻人们也没把道具卡的事情放在心上,很快分开去自个干活。留下木景秀坐在门外屋檐下的秋千椅上拿着卡牌继续看,她把胳膊伸直拿远了看牌面,漆黑的一张卡牌中央正方形的“王”字尤其显眼,她盯了一会自言自语道,“看着就像一张……王牌?” 等傍晚忙活着晚饭的时候,卡片的事情已经被他们忘到了脑后,而黑夜正悄然临近。 第32章 荣誉老王 来别墅度假的都是木景秀在学校里认识并放心的校友,加上别墅主人威尔森的表弟科雷恩一共是七人,虽然不认识科雷恩,但是一路上他帮忙各种杂事并开朗热情跟谁都有话题的性格让木景秀很有好感。 他们来的时候搭着两辆车,后备箱里塞满了行李没带其他物品。晚饭的食材是提早一天向最近一处小镇订的,约好了在今天下午送过来。 把冰箱里最后几瓶汽水席卷一空,长得像篮球选手长胳膊长脚的黑人同学凯文往沙发上一躺就占得严严实实了,“刚才和送货员通过电话,路上车子出问题了,食物要晚一点送到。” 晚一点送到的话晚饭就不可能准时吃了,中午在路上匆匆忙忙也没吃多少的木景秀摸了摸肚子,从自己行李里取出一些零食给大家分食,玛格丽特和安娜一看是热量高的零食表示不吃,男生们吃了点士力架,剩下的木景秀坐着一边看电视一边全解决了。 挂在墙上的钟表一格格跳转,送货员还在不知道哪里的路上跑着,令人担心的是电视里播放了当地天气警报,今晚将会有特大暴雨,如果送货员不能在暴雨前把食物送过来,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就得断粮了。 “去地下室看看吧,或许有存粮。”威尔森想起以前和家人来度假的时候有在地下室存放过罐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遗漏的。 玛格丽特和安娜不想动弹,先回房间休息了,木景秀倒是对地下室感兴趣,跟着威尔森几位男士从楼梯间的门下到地下室看看。地下室里有点灰尘,打开灯后惨白的灯光照亮不大不小的空间,灰扑扑的地下室存放着一些杂物、工具,别墅的电闸总开关也在地下室,甚至这里还有一台发电机。除此之外他们找到一个烤炉,兴高采烈说着等阳光好的时候可以搬到室外来个烧烤patty。 在地下室最深处昏暗的一角有一扇木门,木景秀打开了门,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地下室里为什么还要修一个小型浴室,浴室空间狭小安装了一个洗手台,还有一个浴缸,墙皮刷了绿色的油漆,生锈的水管暴露在墙体上,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威尔森对地下室里的浴室的解释是,“地下室的水管连接着地下水,如果楼上停水了,这个浴室也不会停水。” 也就是说这所别墅没有断电断水的烦恼。 把地下室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出食物罐头,他们回到楼上时候正好听到门前有发动机的声响,一涌而出看到一辆四轮小货车,送货员总算是到了。大伙撸起袖子从货车上搬运东西到屋内,木景秀站在屋檐下面瞅着昏暗无光的天空,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五点还差一刻钟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乌沉沉的天空中隔着一段时间就有乍然明亮的闪电穿梭过云层,照亮一瞬间乌云积压涌动的轨迹,风势渐大刮着树林,枝叶摇摇摆摆嗦嗦作响。看来暴雨提前了。 把货车上的东西都搬进屋子,告别了两位送货员,豆大的雨点已经打在窗玻璃上,屋里亮起了灯光。 会做饭的玛格丽特和威尔森、科雷恩这对表兄弟在厨房里忙碌着,要为大家准备第一顿大餐。木景秀始终站在窗户边,看外头的天色彻彻底底黑下来,门前的小货车还没离开,打火启动发动机的声音响了又响,车子的故障让送货员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玛格丽特的男朋友大卫也注意到了送货员们的情况,“看来他们的车出问题了。”可不是吗,送货的路上车就半路抛锚了,好不容易重新上路把货物送到别墅,车子又坏了。最糟糕的是暴雨提前了,雨越下越大,山路已经不安全。 安娜提议让两位送货员先生在别墅留宿一晚,等明天天气好转再离开,威尔森同意了。把两位仍然在和汽车发动机较劲的送货员邀请到屋子里,他们向年轻的大学生们表示感谢。木景秀注意到年长些沉稳的送货员先生随身提着一个黑色袋子,看起来像是工具袋,放着活动扳手、螺丝刀这些东西吧。 “噢,这该死的天气,连电话也打不了。”而年轻的瘦弱的送货员先生在抱怨天气和货车,货车总是出故障,由于暴雨的关系手机也没信号,他都不能跟老板报告工作状况了。 等晚餐准备完毕,所有人围着餐桌吃着热腾腾的晚餐,喝着啤酒,他们闲谈之间了解到年轻的送货员先生叫吉姆,只有19岁,高中毕业就开始为百货公司当送货司机。而年长的带着黑色工具袋那位叫杜鲁门,他并不是送货员,而是在山里迷路的旅客,在山路上遇到吉姆就搭上便车,想跟吉姆送完货后搭车回到镇上。 开开心心的晚餐进行到一半,也不知道是谁又提起了异次元魔鬼游戏,话题紧接着围着下午出现在门厅的游戏预告和卡牌展开。 “说起来,记得一开始有九张牌给我们选择吧。”细心的安娜突然说到。 神经大条的黑皮肤小伙伴凯文傻乐着站起来,“如果这个游戏要凑高九人才能开始的话,我们人数齐了。”他行动迅速的跑到门厅把剩下的两张牌取来给吉姆和杜鲁门选择。 26岁的杜鲁门是一个富有男性魅力的沉稳工程师,他放下餐具说,“我对游戏不太了解,异次元魔鬼游戏是现在大学生间流行的桌游吗?” 凯文把写着游戏预告的纸条递给杜鲁门,“就像我们说的,来到别墅打开门这些东西就摆在门厅里了,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但是看起来挺有趣的。” 杜鲁门读起纸条上的文字,“欢迎你们来到异次元魔鬼游戏,当午夜来临隐藏在人皮下的魔鬼将会谋杀房子内所有人,只有存活到天亮才能赢得游戏,或者,杀掉魔鬼吧。在游戏开始之前,请选取你们的底牌。” 他读纸条的那会功夫里,年轻的送货员吉姆已经抓起了一张牌,牌面上印着一支手电筒,“一支照明工具?这个桌游给的牌是不是太少了。”显然他也没弄清楚状况来,随手就把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牌放回桌面上。 由此给杜鲁门的只有最后一张牌了,他翻开看了一眼也跟吉姆一眼随手把卡牌扔到一边去了,他开始对盘子里的牛排大加赞赏,“味道好极了,有什么秘方吗?” 负责牛排的科雷恩笑了笑,“五分熟,加上我的特制酱汁,没人会不喜欢。” 来自大中华的孩子木景秀就不喜欢半生不熟的肉类,加上下午零食吃多了并不是很饿,她把自己的牛排让给了坐在她左手边黑皮肤的凯文,自己抱着土豆泥一勺勺往嘴里塞,偶尔喝一口橙汁。 隔着窗户屋外的暴雨风声都听得清楚,他们谈论着暴雨和小镇里一些有趣的事情,愉快的晚餐接近尾声的时候听到雨打大地风吹树梢的声响中夹杂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伙计们,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凯文作出侧耳倾听的动作。 坐在他对面的安娜说道,“的确有人在敲门。” 于是坐在距离大门最近位置的木景秀站起来,“我去开门。” 她走出和厨房相连的餐厅,拐过一个弯路过楼梯经过门厅来到门口,别墅的门是老式的木门,没有猫眼,木景秀站在门里能从下面的门缝感觉到屋外湿冷的风吹在脚趾上,一股寒气无端蹿上后背。她小心翼翼地问,“是谁在外边?” 在暴雨敲打屋檐和玻璃的声响中,门外有个温和的声音回答,“我住在树林另一边,暴雨的关系我家停电了,看到这里有灯光想来借宿一晚。” 木景秀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高高的家伙,她抬起头看对方,看到一张令人难忘的清俊面孔,东方人柔和的线条,带着内敛神韵的丹凤眼,居高临下望着她,眉宇之间带着天生的疏远淡漠,似是不好接近的样子。 木景秀当时脑子里回想是一个字眼去形容门口的人:芝兰玉树。 然后木景秀注意到对方全身都湿透了,这暴雨天气连伞都打不开吧,她赶紧把门口让开请人进来,“快进来吧。” 对方没有动,依然站在门口,低着头对她说话,声音温和无害,让木景秀惊讶的是对方接下来说的一段是中文,【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王一诺,隔壁老王的王,一诺千金的一诺。】 木景秀摸了摸自己的黑头发,笑了笑,【我叫木景秀,木槿花的木,景色秀丽的景秀。】 老乡见老乡,虽然没有泪汪汪,但木景秀已经对王一诺产生了好感。 她把王一诺带到餐厅,“这是住在附近的人,暴雨停电的关系想来借住一晚。” 年轻的送货员吉姆见了王一诺就开心地打招呼,“伊诺斯先生!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上次送给你的食材还满意吗?” 伊诺斯是王一诺来到西方背影的世界时候使用的英文化名。 王一诺从容向吉姆打招呼,“都很新鲜,你送货很及时。今天送货车子又抛锚了吗?” “毕竟是该退休的老车子了,发动机总是出问题无法启动,幸好这些好心人收留了我们。”瘦弱的吉姆有着自来熟的性格,他向大家介绍起住在树林另一边别墅里的王一诺,“这位是伊诺斯先生,一位独自住在树林别墅里潜心创作的画家。” 大家纷纷表示对画家的欢迎,只是在表现如常人的欢迎下,有人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掌松了又握住,握住又松开,最终握成了紧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涨。 九张牌已经分配完毕,然而屋子里来了第十个人。 第33章 荣誉老王 预料到自己一路会被雨水淋得透心凉,王一诺是带了换洗的衣物来借宿的,她先借用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燥松软的家居服。然后喝着别墅主人威尔森冲泡的热茶,和大家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打打牌。 安娜似乎对王一诺很有兴趣,拉着木景秀坐在王一诺身边三个人说话,安娜非常明白聊天的精髓是投其所好,三个人聊起了中华的民俗文化。只是王一诺的礼貌是表现在表面上的客套,眉宇间的清贵矜持让人望而生畏,把女孩的绮丽幻想阻挡在看不见的墙外。 屋外的暴雨似乎没有影响到这群年轻人的兴致,睡前还围在电视前看了一部恐怖片。王一诺礼貌而疏远的举动明白地告诉安娜两个人之间不会有更多接触了,有些失落的安娜喝了两瓶啤酒,安娜第一个表示累了,她回卧房休息的时候木景秀看了一眼手表,晚上9点50分。 恐怖片看完了,有了第一个离场的人,经历了一天车马劳顿的人们纷纷都表示去洗洗睡了。睡前科雷恩贴心的给大家煮了热牛奶,木景秀喝完牛奶回到房间简单洗漱就睡下了。 睡梦之中时钟滴滴塔塔,暴风雨中午夜悄然而至。 …… 一道粗壮雷电划破云层轰然而响,将木景秀从睡梦中惊醒,大脑还有一点晕乎乎的,她坐在床上有点反胃,胃部的不适让她无法继续入睡,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流淌的水路,她又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一个连壁式双门木衣柜,一张单人床,床底下的空间狭小得甚至不能藏人,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盏暖暖的橘色灯。 床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大油画,厚重的油彩画着森林中溪水潺潺小鹿饮水的画面,看着挺清新自然,最诡异的是油画相对应的对面墙上安装了一面等面积的大镜子,金色雕花的镜框让这面大镜子多了几分富丽堂皇。无论站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都能通过镜子看到那副油画。 木景秀就坐在床上通过对面的镜子看着身后的油画,突然之间她转头看向房间门缝下面,走廊里的灯光从门缝中透了一线进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那里,只是隐隐有某种预感。 她看了一会觉得眼睛酸的时候,看到门外有道影子一闪而过,表示刚才走廊里有人经过,而走廊里丝毫听不见脚步声,让她感到奇怪。木景秀看了一眼手表,12点05分,这么晚了谁还在房子里走动? 没过一会木景秀听到安娜的声音从走廊里传过来,她似乎正在和谁交谈:“暴雨雷鸣的声音让人难以入睡,我有点口渴要去厨房倒点水喝,需要帮你也拿一杯吗?” 另一个人的声音太轻了,木景秀根本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甚至是谁的声音也没听清楚。 她重新躺回被窝里准备睡觉了,然而房子里传来玻璃摔落在地粉碎的动静,木景秀心想可能是安娜把杯子摔了。 然而在她的料想被打破了,在她陷入睡眠之前,一声惊恐的尖叫彻底把别墅里的人吵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住在隔壁的凯文动作最快,冲出了房间去追寻真相。 木景秀从被窝里爬起来,披了一件薄外套走出房间,走廊里是不明真相从睡梦中被尖叫惊醒的人,一边互相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往传来尖叫的楼梯那走去。 等待他们的是惊慌失措的年轻的送货员吉姆,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刚睡醒,他坐在楼梯下面的地板上抱着头,嘴里不停喊着上帝啊真是太可怕了等等字样。 令他恐惧的正是沿着墙壁吊在楼梯扶栏上悬挂在半空鲜血淋漓的尸体。 随后而来的人见到被挂在楼梯上,腹部被刺破血淋淋没有生息了的安娜,他们也大叫着彼此聚集在楼梯下,仰头望着安娜的尸体。见了她的尸体没人会认为她死得安详,她的腹部有一道大口子,露了一段肠子在外面,两只手上有清晰的伤口,似乎用双手抓过利刃。 她脸上表情痛苦而狰狞,充满了挣扎,被人用铁丝栓住了脖子挂在楼梯上,或许她的死因不是腹部的伤口,而是活活的吊死。 在她脚下摔碎的玻璃杯碎片混合着水迹血迹把地板弄得乱七八糟。 “上帝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威尔森试图冷静下来,他把吉姆从地上提起来问他。 吉姆吓坏了,如实而道,“我只是起来上个卫生间,在卫生间里我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等我出来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就看到她被人挂在这儿了!我发誓我没有伤害她!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天啊。” “我们要报警。”凯文紧接着提出。 这个时候木景秀环顾四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情绪,她突然觉得很冷,于是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站在人群里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显示现在的时间是12点15分。十分钟前她在房间里听到安娜在走廊里说话,在这之后的十分钟的时间内,安娜被人杀死后吊在这里。 而在这十分钟内吉姆穿过楼梯去了卫生间,但他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直到他从卫生间回来再次路过这里看到安娜的尸体。 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木景秀只有一个疑问,之前在走廊里和安娜交谈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这个人是谁? 安娜突如其来的死亡让所有人都慌乱,他们找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忘了暴雨的缘故没有信号。 “该死的暴雨!该死的信号!”26岁的工程师杜鲁门最先冷静下来,“座机在哪?” 他们聚集在客厅里看杜鲁门拿起电话,杜鲁门拿起话筒试着拨打电话,但这没用,他看到电话线被人切断了。 有人死了,电话线被切断了,就像是一种信号,引起了所有人的不安。 “太可怕了,我被吓坏了。”黑皮肤的凯文明明生得长手长脚人高马大,但胆子很小紧紧跟在威尔森身边。 “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工程师杜鲁门仰起脖子巡视所有人的面孔,“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他们这才意识到身边还缺了几个人。 玛格丽特率先喊了一声,“大卫还在房间里。” 她话音刚落下,随着窗外一道凄厉刺目的闪电,在轰鸣的雷声中头顶的吊灯闪烁了一下,骤然熄灭,别墅停电了。 “快把灯打开!” “该死的,停电了!把蜡烛点上!” 黑暗让所有人手忙脚乱,木景秀往后退了几步,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她撞进了别人的怀里。她几乎是在一瞬间要跳开,但她被人抓了回来了,“别怕。” 她认出了是王一诺的声音,“伊诺斯?” “是我。现在情况不太好,待在我身边。” 王一诺抓着她的手腕始终没有放开,温暖的手掌贴合着木景秀手腕上的皮肤,让木景秀清楚地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虽然漆黑的环境中她看不见。 暗黑之中有烛光亮起,等把几根蜡烛点上有了光,大伙才安定了些。玛格丽特担心她的男朋友大卫一个人会出问题,黑皮肤的凯文就陪她回楼上找大卫。威尔森带着工程师杜鲁门、送货员吉姆要到地下室去,用备用的发电机把电源接上。 在他们到地下室之前,木景秀问威尔森,“你们见到科雷恩了吗?” “他一定还在房间里。”威尔森这才想起自己的表弟来,“他有神经性失眠症,睡前总是服用安眠药,你们去把他叫醒。”睡前服用安眠药就算房间失火了恐怕也醒不过来,房子里现在不安全,他们得把科雷恩叫醒。 木景秀回头,看到王一诺已经举着蜡烛站在楼梯下了,安娜的尸体仍然挂在那,死不瞑目的面孔在烛光下分外狰狞可怕。 四下无人的时候,木景秀听到王一诺在她耳旁轻声说话,声音温和有着说不出的,让人信服的力量,“我是你今晚的守护者,听从命运的召唤而来,但事情真的很糟糕,有一张幸运牌落到了恶魔头上,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对于你的朋友,我很抱歉我没有那样的能力保护他们了。” 昏暗的烛光中木景秀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游戏是真实的?”所谓的异次元魔鬼游戏,究竟是什么可怕的游戏。 而在同一时间,凌晨12点15分,成功谋杀了一个猎物并藏匿起来的恶魔无声抽了一口冷气。 根据九张卡牌之中一张“生牌”所示:那是恐怖的化身,非自然的力量,小心恶魔的能力。恭喜你获得头奖限制卡牌,午夜起始封印恶魔的力量六个小时。 那是一张幸运与厄运双向属性的卡牌,昭示恶魔在凌晨12点起会失去邪恶的力量六小时。然而恶魔谋杀了一个猎物后发现自己的能力并没有衰弱,这是一个好消息,同时带给恶魔一个坏消息。 恶魔意识到卡牌之所以失效,是因为这所房子里还有另一个恶魔存在。 第34章 荣誉老王 玛格丽特和凯文上楼找大卫的同时,王一诺和木景秀正站在楼梯上交谈,木景秀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游戏是真实的?” “是真实的。”王一诺的话音落下,玛格丽特的惨叫紧接而起。 王一诺和木景秀快步跑上楼来到事发地点,浑浊的烛光下玛格丽特跌坐在走廊里,凯文一副奔溃的样子瞪着房门里面。 王一诺往屋内看去,玛格丽特的男朋友大卫躺在床上,双手被一支手铐紧紧捆绑,鲜红的血液浸透了床单,他僵硬了的面孔扭曲着,双眼突出瞪着天花板,仰着脖子下颚大张脖子上青筋暴露,在他的口中一支录音笔刺入了他的喉咙,不大不小的音量循环播放着大卫临死前的求饶、哀嚎、愤恨,从大卫的喉咙里发出来。 【求求你不要这样做,放过我吧,天啊!】零碎的言语中夹杂着他虚弱的哀嚎,【求求你!不要这样做!】有人在伤害他,大卫试过求饶也试过反抗,但他的求饶没有得到行凶者的怜悯,这个身体强壮的年轻人甚至无法反抗,录音的最后是他悲鸣中愤怒叫骂。 【□□养的!到地狱里去吧!那里才是你该待的!畜生!】 录音播放到这,再度重新循环播放。先是安娜死了,接着是大卫,玛格丽特捂着脸痛苦地哭出声来,木景秀蹲下身抱住玛格丽特无声安慰她。凯文团团转着,也是如此惊慌。 与他们的惊恐相比王一诺表现得非常镇定,她的大脑在飞快地转动,凌晨刚过半个小时,在三十分钟内魔鬼已经成功谋杀了两个人。魔鬼正在以最有效的方式让房子里的人被恐惧支配,一旦心理防线奔溃,房子里的人就像树林里蒙头乱窜的小鹿撞进猎人的陷阱身亡,或者被猎人追上一枪打死。 根据游戏开场提示魔鬼隐藏在人皮下,说明魔鬼是通过伪装成某一个人进入这所房子,凶案发生时没有和同伴在一起的人最有可能是凶手,王一诺脑海里掠过科雷恩的脸。 “科雷恩的房间在哪?”王一诺问。 “在走廊最里侧。”木景秀回答。 王一诺端着蜡烛往走廊里侧走去,她径直打开了科雷恩的房门,看到这个年轻的高中男孩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胸口起伏着,仍然在沉睡中。她走到床旁,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看上面的文字,的确是安眠药,一瓶安眠药已经快吃完了。有点担心的木景秀随后来到科雷恩的房间,看到这个开朗的男孩稳稳当当还睡着,既没受伤也没在睡梦中被人杀死,她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过来,我们应该怎么叫醒他?” “不用担心。”王一诺的方法简单粗暴,她两个响亮的大耳刮子抽在了科雷恩英俊的脸上,听那清脆的两声响,木景秀都觉得腮帮子生疼生疼的。 “科雷恩,醒过来。”在王一诺的呼叫下,又是两个响亮的大耳刮子下去。 科雷恩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睡懵了还是被打懵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hi,几点了?” 木景秀看了一眼手表,“12点27分。” “马上起来跟我们走。”王一诺迅速说完拉着木景秀回到走廊里,玛格丽特还在哭,凯文从来回走动的焦虑状态变成了贴着墙壁坐着,他已经双目放空嘴里喋喋不休回忆着好兄弟大卫的好了,只是死去的大卫不会再回应他。 木景秀跟着王一诺再一次回到大卫的房间里,王一诺正弯下腰近距离观察着大卫的尸体。大卫的尸体还带着温度,瞪大的双眼玻璃体还是湿润的,王一诺把那只卡在他喉咙里的录音笔取出来,关掉电源终止它循环播放的大卫临死前的遭遇。 她试着取下捆住大卫双手的手铐,但手铐很结实,王一诺问玛格丽特,“你离开房间的时候大卫还在睡觉吗?” 玛格丽特摇摇头,她脸上的泪痕在烛光下折射着微弱的水光,“临睡前我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这副手铐,和大卫玩了警察游戏。之后我们睡着了,接下来我们被吉姆的叫声吵醒后我跟着大家下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卫他留在房间里继续睡着。” “在你下楼之前,手铐在哪?” 玛格丽特声音哽咽,“我把它留在床头柜上。” 在大家聚集在楼下的时候他们经历了停电,从大家聚集在一楼开始到玛格丽特回到楼上,中间的空档是10至15分钟,在这段时间内凶手杀害了大卫。 睡得恍恍惚惚的科雷恩这时候终于来到这间房间,他还在奇怪地询问玛格丽特为什么哭,还有为什么不开灯,然后他看到了大卫的尸体,深色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床单。科雷恩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大卫怎么了?” 王一诺回答,“有人杀了他。”她环顾这间房子,发觉这座别墅里除了大卧室外的客房装修得一模一样,连壁式衣柜,床头油画,对墙镜子,床头柜加夜灯。她不再多看,让所有人回到一楼的客厅。 凯文把玛格丽特从地上扶起来,年龄最小的科雷恩恍惚的状态同样让人担心。木景秀跟在王一诺身旁问她,“你有凶手的线索吗?” 王一诺不想现在吓唬她,“回到楼下再说。” 他们回到一楼地下室入口的小门外,推开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凯文冲着地下室喊,“威尔森,你们在里面吗?” 在地下室启动发电机的威尔森三人回应他们在里面,只是发电机的轴承坏了,他们正试图修好它。工程师杜鲁门经过检查发现发电机是人为损坏修不好,他们放弃了发电机从地下室里出来,发现玛格丽特在默默流眼泪,科雷恩神情恍惚。 王一诺问他们,“你们在地下室有听到玛格丽特的喊叫吗?” 威尔森三个明确回答地下室里把门一关什么都没听到,证明地下室的密封性非常好。 然后王一诺告诉他们大卫死亡的消息。 他们再一次回到楼上,威尔森和杜鲁门像王一诺一样,近距离观察了大卫的尸体。杜鲁门看着盖在大卫身上但浸透了血液的床单,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揭开了那层床单把大卫的死因暴露在大家的眼睛下。 大卫的腹腔被打开了,内脏像是被撕扯过一般挖出来,鲜血淋漓,残忍可怕,胡乱堆挤在腹腔外的床单上。 见到这一幕他们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脸色难看得仿佛生病了一般。 昏暗的光线中王一诺脸上的神情谁也没看清,她取出录音笔把大卫临死前的声音再次播放。 杜鲁门在听过录音,了解发现尸体的经过后,他断言道,“凶手是一个男人,只有男人才有力量在短时间能吊起安娜的尸体,还有杀了身体强壮的大卫。” 顿时大家面面相觑,似乎觉得谁都是凶手。 最终他们再一次回到客厅,路过楼梯的时候安娜的尸体仍然悬挂在那儿。他们不敢多看,迅速经过那里进入客厅围着沙发坐下,房间里尽可能多点起蜡烛,但再多的烛光都无法驱散他们心底的阴影,和死亡的阴冷。 凯文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抱怨道别墅里为什么没有安装壁炉。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年纪最大的杜鲁门开始发表看法,他直截了当道,“凶手一定藏在这座房子里,我们必须聚集在一起。” 这时候王一诺心里清楚凶手就藏在他们这些人中间,她心中的矛头指向了科雷恩。 接着他们开始分析事情,木景秀和王一诺坐在一块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凶手潜伏别墅谋杀的凶杀案画风很快随着话题的揭露而跳转到另一个画风。 “你们还记得踏入别墅时候那张纸条吗?”玛格丽特轻声道,她始终记得下午自己抽到的卡牌上印着一副手铐。而凶手就是利用了手铐束缚了大卫,然后沙杀害他。 威尔森的脸色凝重起来,“异次元魔鬼游戏,这是有预谋的谋杀。” “我抽到了手铐,然后临睡前我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它。大卫抽到的是录音笔……”接下来的话玛格丽特没有说下去,因为大家在大卫的喉咙里找到了录音笔。 玛格丽特蜷缩在沙发中,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无声无息杀死一个人?如果真的有魔鬼呢?” 为了证实所有的论点,威尔森和工程师杜鲁门、送货员吉姆一起回到楼上的房间,然后他们带着发现的东西回来。 送货员吉姆伸出手,展示了一支多功能手电筒,身心都处在恐惧中的他声线很不稳,“我在自己房间的床头柜上找到了它。”他抽的卡牌正是手电筒。 威尔森和工程师杜鲁门则无功而返,杜鲁门的神色无比的凝重,向大家坦白道,“假如……抽到的卡牌真实有效,那么我们有大麻烦了。” 大家听到杜鲁门的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我抽到是武器,一把枪。如果卡牌给予的道具是放在各自的床头柜上,那么凶手恐怕已经拿走了枪。” 一室寂静。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威尔森注视着玛格丽特秀美的酒红色长发不寒而栗,他想起自己抽到了卡牌上印着一顶假发,那顶假发和玛格丽特的红色相差无几。 第35章 荣誉老王 凌晨一点,大家围坐在客厅中,气氛凝重。 凯文语无伦次道,“有个发狂的杀人狂魔在这所房子里,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不是吗?坐上车,发动引擎,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呆在这里谁知道那个疯子还会做出什么事情,说不定站起来去拿瓶瓶酒就会被冰箱吃掉。我是说真的,我们真的得离开这所房子。” “你疯了吗,外面狂风暴雨,又是晚上,非常容易出事故。更何况我们不知道踏出房子的那一刻,凶手会不会用枪打我们。”玛格丽特反驳道,她的声音已经哭到脱力,“假如凶手不是人类,是一个真实存在的魔鬼,我们真的逃得掉吗?” 魔鬼一词在他们心底种下了恐怖的种子,威尔森可不想看到大家先被自己吓死,他说,“这种天气开车离开是不理智的,让我们再把事情梳理一遍。根据线索提示,魔鬼不是藏在房子的某个角落,而是伪装成了一个人隐藏在我们之中。谁都有嫌疑。只有我们聚集在一起,魔鬼才没有动手的机会。” “上帝啊。”送货员吉姆低呼一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祈祷着上帝的保佑。他的祷告压在喉咙里,不断张合的嘴唇中透露细微的只言片语昭示他的恐慌。他太年轻了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他把自己吓坏了。他的信仰并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和力量,吉姆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口冲去,“我要离开这里,开车离开这里!” 这种打着远光灯什么也看不到的暴雨天气,在山路上开车十有*会出意外,谁知道会不会车子翻下山路,被雷劈到,遇到泥石流,被大风刮倒的大树压到。 “吉姆,冷静下来!和我们呆在一块才是最安全的,吉姆!听我说吉姆!” 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可怕地方的吉姆并没有听进别人的话,杜鲁门站起来追了过去。 吉姆虽然瘦弱但行动敏捷,他很快冲到了门厅,距离大门一步之遥,当他跨出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却张口痛苦地嚎叫起来,因为突如其来剧烈的疼痛。 王一诺端上了蜡烛,跟杜鲁门并肩站在那儿看向吉姆的脚。有一块布满了长钉的宽木板摆在大门前,隐藏在深色的地垫下,在黑暗中锐利的钉子被隐藏了起来,直到吉姆一脚踩上去。密集的一指长的长钉从运动鞋底部刺穿了吉姆整只脚掌,用狰狞的方式强迫吉姆留在了原地,疼痛一直在刺激着吉姆敏感的神经,无法站稳的他拽住了墙上的壁灯勉强维持了站立的姿势和平衡。 杜鲁门的眼神很锐利,他已经看到了肉眼难以观察的丝线连接在壁灯上,他相信一定还有什么残忍的机关藏在他们尚未发现的地方,“吉姆,不要动。”他紧张地看着那根栓着丝线被吉姆往下拽着的壁灯。 吉姆甚至都没发现手里拽着的壁灯有问题,他只知道他的脚疼得要死,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凄惨的脚,只要他一动就有血珠冒出来,他大喊着,“帮帮我,帮我把脚□□,我一个人做不到。” “好的,我们会帮你,你先冷静下来,深呼吸,保持你的动作不要动。千万不要动。”杜鲁门小心翼翼往前缓缓挪动,似乎他也踩着钉子走路一般,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那盏壁灯。木景秀也看到了那根可疑的丝线,很显然如果没有人帮忙,很快吉姆就会有大麻烦了。 在木景秀站出来帮忙之前王一诺把她拉回到身边,木景秀不明所以,下一刻有所松懈的吉姆并没有听从杜鲁门不要动的吩咐,他松开了壁灯想要自己扶着墙壁换个减轻伤痛的姿势。 在他松开壁灯的时候有轻微的齿轮转动,疙瘩一声,在房门之外,大家所看不到的地方,猝不及防一把锋利的砍刀劈裂了脆弱的木头房门,在机关的作用下,巨大的力度下沿着无法躲避的吉姆肩膀向下劈砍,劈开了吉姆大半个身体。站得最近的杜鲁门被渐了一脸血,那把砍刀的顶端几乎贴上他的脸。 受到惊吓的杜鲁门向后跌坐在地,目睹了这一幕的凯文和玛格丽特的尖叫紧接而起。同一时间从客厅的方向响起科雷恩大声求救的声音。 “救命!!!”一声枪鸣响在科雷恩呼救之后。 沉不住气的凯文在听到枪声后他意识到吉姆死了科雷恩遇害了,那个可怕的杀人狂魔来了。凯文抱头逃窜,他突然以逃命的姿势跑起来带动了玛格丽特的不安和恐惧,她短促地一声尖叫后朝着另一条走廊跑去,只是一会的功夫他们消失在一楼的走廊黑暗中,威尔森一手把杜鲁门从地上拉起来,大声呼喊着同伴,“凯文!玛格丽特!” 已经把自己藏了起来凯文和玛格丽特都没有出声。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等威尔森和杜鲁门回过神的时候,吉姆死了,凯文和玛格丽特跑了,就连王一诺和木景秀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他们身旁消失了。而现场留下被劈成两半没了生息的吉姆,还有正对着门厅悬挂在楼梯上安娜的尸体。 惊魂未定的威尔森和杜鲁门对视一眼,他们达成了共识,放低了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来到厨房拿起了刀。无论从黑暗中跳出什么魔鬼,他们都得保护自己。 此刻王一诺捂着木景秀的嘴以防止她出声,以最快的速度把她从不安全的一楼带到二楼,躲藏进走廊最里面的房间内。一片昏暗之中王一诺锁上了房门,拉着木景秀无声绕过床走到墙边,坐在窗户底下。 木景秀还停留在目睹吉姆死亡的恐惧之中,她的身体在发抖。王一诺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把她所能给的安全感带给她。王一诺的声音压得很低,以防有人发现她们的存在,“不要慌,现在安全了。” “吉、吉姆……” “嘘。”王一诺制止了她把话说出口,无声抱着木景秀等她消化吉姆死亡的事实,然后才道,“科雷恩是魔鬼,不要信任他。” 木景秀抖得更厉害了,她极力保持镇定,让大脑转动起来,“我们有九张牌。” “魔鬼也是游戏参与者,他有权利抽取卡牌。我是意外多出来的第十个人,所以我没有牌。” 木景秀回想着科雷恩手上的卡牌内容:那是恐怖的化身,非自然的力量,小心恶魔的能力。恭喜你获得头奖限制卡牌,午夜起始封印恶魔的力量六个小时。 她对王一诺说,“科雷恩抽到的牌是限制魔鬼能力,如果科雷恩是魔鬼,这充满了矛盾。”科雷恩的牌可以说是人类从魔鬼手里逃生的希望,如果科雷恩是魔鬼,那这张牌就是限制他的厄运牌,然而事实是已经有3个人在魔鬼手中丧命。 王一诺解释道,“每张牌都是单向牌,比如你抽到了守护神,也就是我,在天亮前的这段时间内我只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一个人,其他人我无能为力。牌的作用是为抽牌人创造优势。而我推测牌的单向性,无论是正面效果还是负面效果都只会作用在单个目标上。” “你想说什么?”木景秀有所预料接下来的话不会是她想听到的。 “科雷恩的限制牌把我判定为双重身份守护神和魔鬼了,给我施加了负面效果让我无法动用自己的超自然能力,为他的猎杀创造了无人能敌的优势。” 隔着窗户明亮的闪电划破天空,轰鸣的雷声仿佛就在她们头顶炸开,震耳欲聋。 木景秀屏住呼吸等待着王一诺接下来的话。 她温暖的呼吸就在木景秀的耳旁,沉稳平静的声音落进木景秀的耳朵,“根据这张限制牌,我的推断是,这所房子里加上科雷恩和我,还有第三只魔鬼存在。” 这是身为魔鬼的科雷恩杀死三个人之后,直到现在还没发觉的事情。 突然被王一诺告知异次元魔鬼游戏进入了困难模式的木景秀在想,第三只魔鬼又是谁? 她想到了神秘的旅人杜鲁门。 第36章 荣誉老王 威尔森和工程师杜鲁门从厨房拿到防身的菜刀后,他们小心谨慎地搜查起房子,首先去查看的正是威尔森的表弟科雷恩失踪的地方。那是客厅里的一扇窗户,玻璃已经被打碎,地上没有血迹,窗帘被扯落在地,风吹着雨水落进屋子里,把沙发背面打湿了。 “科雷恩一定被凶手带走了。”威尔森担忧着表弟的境地,他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他的表弟可能已经遭到毒手。 杜鲁门拍了拍威尔森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注意去听,似乎通往厨房的走廊里有声音。在风雨之声中走廊深处的动静听得不真切,但的确有人活动。他们对视一眼,各自握紧了刀了,以最轻的脚步侧着身贴着墙,向走廊深处移动。 没有任何的照明工具,唯一的光源是时不时撕裂夜空的闪电,只是一瞬的苍白光芒。 他们很快到达了走廊底部,那里有一间书房,身体更强壮一些的杜鲁门打头阵,他缓缓地打开了门,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书柜桌椅,一面墙的落地窗再无旁的物件,如果要躲藏也只能躲藏在窗帘布后面。尽管如此杜鲁门和威尔森还是保持着警惕,吉姆不同寻常的死法让他们不得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踩中隐藏在暗处的致命机关。 在这间书房里没有藏人,但威尔森和杜鲁门还是听到了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喊他们,“威尔森……杜鲁门……” 威尔森认出了那是他的朋友黑皮肤的凯文的声音,他环顾这个房间,根本没有凯文的身影,他也压低了声音回应,“凯文?你在哪?” 又一次闪电划破天空带了一瞬光线的时候,杜鲁门看到了黑漆漆空荡荡的墙角位置,在黑色的背景中浮现了两排白牙。由于凯文的皮肤太黑了,他又穿了一身黑衣服,当他蹲在黑暗的墙角的时候,这位黑皮肤的凯文完美的和背景融为了一体,黑成了背景板。 杜鲁门:“……”他碰了碰还在四处寻找凯文身影的威尔森。 威尔森终于注意到角落里的大白牙。 三个人蹲在书房的角落里,说着悄悄话,凯文担惊受怕到现在反而情绪稳定了一些,他想威尔森和杜鲁门说出他的发现。在吉姆被杀死,客厅里有枪声响起后他就躲藏到了这里直到现在。就在威尔森和杜鲁门来到这里的不久之前,凯文目睹了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从落地窗进入了房间,到了走廊里。 别墅是为了度假而建的,一楼有些房间很有趣味性的存在两个门,同一个房间两扇门分别通往左右两条走廊。威尔森和杜鲁门来书房的路上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动静,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恰好和凶手错开了。确定了凶手手上有枪的他们认为躲藏是最好的办法,不过别墅也就这么大,不管是躲在地下室还是躲在阁楼上,总是会被凶手发现。 拥有隐身卡的凯文的确自身安全系数高了许多,但他的隐身卡只是让他看起来透明了,用手触摸依然触摸得到。 时间约莫过去了十分钟,平静再一次被打破。这一回他们听到的是女人连续不断的惨叫。 “玛格丽特?!” 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冲出了房间了,向惨叫的来源处快速跑去,跨出房间的第六秒钟,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的威尔森倒了下去。确切的说,是他的身体倒了下去,他的头颅随后掉落在地。凭空断头的一幕把跟在后面的杜鲁门和凯文吓得够呛。 杜鲁门心绪不定粗重地喘息着凝实着黑暗的走廊,在威尔森送命的地方拉着一根细细的铁丝固定在走廊两侧墙壁上,就是这条不起眼的丝线在眨眼之间割断了威尔森的脖子,沾了威尔森血液缀着血珠的细线终于显眼了一些。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杜鲁门粗暴地把吓软了腿的凯文从地上抓起来,拖进了最近一个房间内。那是一个拥有两扇门的小房间,摆设着一些无用的装饰品,他们通过那个房间从右侧走廊来到左侧走廊,有了威尔森的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再快速移动,放慢了脚步无声接近别墅入口大门的位置。这个时候玛格丽特的惨叫已经消失了。 躲藏在靠近楼梯的一堵墙后面的阴影里,他们探出头看到破损的大门被打开了,吉姆的尸体仍然在那里,而大门外狰狞的闪电刺目光芒中,有一个家伙把一个像尸体的东西拖进了小树林。 杜鲁门和凯文第一时间想到那是玛格丽特,玛格丽特遇害了。湿冷的空气缠上了他们,他们觉得从毛孔到心灵无比的寒冷,恐惧颤栗在眼前。他们躲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影拖着尸体彻底消失在树林中,谁都没有动,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隔着一堵墙听到楼梯发出咯吱一声。 杜鲁门第一次走过别墅里木楼梯就发现了中间大约第十二块台阶木板松动,人踩上去就会发出木板老旧的咯吱声。他意识到有一个人正从楼梯上下来,他设想王一诺和木景秀还活着,下楼的人是不是她们。 当那个人从楼梯上下来移动到大门口时候,虽然看不真切,但从对方高壮的体魄和带着面罩的侧面都知道这是一个高壮的男人,绝对不是王一诺和木景秀其中一个。杜鲁门和凯文把脑袋缩回去,藏身于墙壁后面,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行动。似乎他们的祈祷起效了,面罩男人像另一条走廊走去了。杜鲁门又等了一会,觉得安全些了,带着凯文上楼去。 他们大跨步上楼,没有踩到会咯吱响的台阶,成功到达二楼。蹲在二楼的楼梯栏杆后面,他们小心地往下方看去,生怕面罩男人会突然杀回来。他们只看到一楼地板上有一团模糊的深色,是安娜被悬挂在楼梯上时滴落在地上的一滩血。 这一眼看得杜鲁门和凯文心头乱跳,地上的血迹和玻璃杯的碎片仍然在那里,但是安娜的尸体已经不在了。事情变得越来可怕了,凯文都快哭出来了。 离开楼梯边后当他们路过第一个房间,房间门大大咧咧开着,王一诺光明正大站在房间里面的窗户旁往外面看着。这种大胆无畏的作风把杜鲁门和凯文看得嘴角一抽觉得这个家伙疯了,他们俩迅速闪进房间关上了房门。王一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从窗帘的缝隙望着窗外。 她看到之前进入树林的人影回来了,只是那个人很是圆滑地绕过了大门,围着别墅转了大半圈,从别的地方潜伏进了别墅。到现在为止还活着的人只有自己,还有杜鲁门、凯文和木景秀了。 凯文始终记着校友情,他问王一诺,木景秀去哪儿了。 躲藏在衣柜里的木景秀轻声回答,“衣柜里。” 杜鲁门、凯文:“……” 接着长手长脚的凯文试图把自己也藏进衣柜里。 杜鲁门:“……” 在凯文跟衣柜较劲的时候,王一诺手里拿着一块厚重的小型石头雕像,藏在门后面。她的举动让大家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凯文急了硬是把自己塞进了狭小的衣柜里跟木景秀挤在一块。杜鲁门左看右看,衣柜绝对藏不下第三个人了,他纵身一跃在房门被打开的前一秒把自己滚进了床底下。藏身在床底下的杜鲁门有了最好的视野,他看到房门口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是那个面罩男人。他走路的时候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也不知道王一诺是怎么发觉有人过来了的。 由于害怕自己被发现,杜鲁门几乎是屏住呼吸,他一眼不眨盯着那双脚的动作。一步,两步,那个人往床边走来了,杜鲁门感觉到那个人准备弯下腰查看床底下了,他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绷紧了全身肌肉,同样走路没有声音的王一诺从门后的视觉死角走了出来,她手上的石雕狠狠地给了面罩男后脑勺一记闷棍,直接把人砸趴下了,一把枪掉落到了床底下杜鲁门触手可及的地方。 受到偷袭的面罩男沉闷地扑倒在地板上,他一抬头就和藏在床底下的杜鲁门对上了脸。杜鲁门看到对方拥有一双血腥暴虐的红色眼睛,仿佛地狱中的魔鬼。他赶紧把枪抢进手里快速向另一个方向滚去,远离那双可怕的眼睛。 那一记闷棍并没有直接把面罩男砸到嗝屁,他转身向王一诺扑过去。黑暗的遮掩下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仍能听到挥舞拳头的声音,还有*受到打击的闷响。杜鲁门给枪上好膛准备给这个该死的魔鬼脑门来一枪,他刚从床底下挪出半个身子,就看到王一诺抡着石雕把面罩男从窗户抡飞了出去。 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们的动静把游荡在一楼的第三只魔鬼吸引来了。杜鲁门还没想明白斯文清瘦的王一诺是怎么把大块头的面罩男抡飞出去的,就见王一诺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一脚跨上窗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出去。杜鲁门的神经吊了一晚上,他的反应也是快,没有半秒停顿重新把半个身子藏回了床底下。他扭头望向门口,那里居然出现了一双纤瘦的女人的脚。 那双脚的主人跑到砸坏了的窗户边看了看窗外,像来时一样突然快速地离开了,杜鲁门感觉自己有听到了松垮掉的那块楼梯板发出了咯吱声,又感觉自己并没有听到。 木景秀透过衣柜上的木条缝隙咬紧牙关看着一切,她看到王一诺跳出窗户的一幕时她的心揪了起来。再当木景秀看到最后出现的那个女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然而千真万确,她看到了首个牺牲的安娜复活了。她终于明白了王一诺为什么会说房子里有第三只魔鬼存在。 凌晨时分游戏开始的时候,王一诺知道自己的能力没有被限制。因为科雷恩限制魔鬼能力的卡牌的负面效果单一作用在了身为魔鬼的安娜身上。这也解释了安娜为什么会是首个牺牲,午夜来临的时候也只有想要谋杀人类的魔鬼会在房子里游荡寻找猎物或者布置陷阱。 12点05分安娜在走廊遇到同为魔鬼的科雷恩,科雷恩杀死了失去力量的安娜后回到二楼房间,12点20分房子停电的时候科雷恩杀死了留在二楼房间的大卫。在安娜死亡后,限制魔鬼能力的负面效果转移到了王一诺身上。也是负面效果转移的时间落差,让王一诺意识到房子里有第三只魔鬼。 而第三只魔鬼安娜凭借着她的复活卡牌回到了人间。 第37章 荣誉老王 安娜站在破损的窗户边望了望外头的情景,暴雨依旧,窗户破碎的残痕碎片遗留在楼下泥泞的草地上,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也不知道猎物躲去了哪里。但她知道猎物之所以是猎物,是因为他们只会逃窜着躲藏着苟活,猎物一定还在房子的某个角落里。 像来时一样,安娜走得也悄无声息。木景秀躲在衣柜里从缝隙中窥视,只觉得安娜无声移动的模样仿佛寂静的幽灵。 当安娜离开后,木景秀、杜鲁门、凯文在各自藏身的地方静静等待着,等着魔鬼行走至远后他们重振旗鼓,寻求生存。 本就不大的衣柜挤进来一个长手长脚的凯文就挤得慌,凯文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但姿势僵硬古怪又吃力,他累得慌,他感觉自己要发作焦虑症了。凯文憋着一股劲维持着僵硬又吃力的姿势,与他贴着躲在衣柜里头的木景秀低头数着时间,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魔鬼走远了吗。 藏在床底下的杜鲁门依然没有动静,木景秀低头默数着时间,凯文维持着难受的姿势真的辛苦,他想做点什么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忽视掉手脚关节的酸痛,衣柜上的横隔木条是木景秀窥视外面的途径,个子娇小的她蹲在衣柜里轻而易举就能透过细密排列的木条看到外面。当凯文想要看看外头的情景时候,他就得佝偻着肩背使劲把脖子往下拗用一个让他头昏的侧头姿势才能看到外面。 凯文缓慢地努力调整了几次姿势做把脑袋侧过来,他心中咒骂着今晚所有的一切,执拗地把眼睛贴近木条之间的缝隙往外看去。隔着一层衣柜上的木条,他看到了紧紧贴着木条在雷鸣闪电中映出的苍白面孔,那张冰冷如同死尸的面孔上有一双猩红充满了恶意的眼睛正同样从木条的缝隙中窥视着他。凯文的心跳刹那间漏跳了一拍,脚步无声无息的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到了这个房间。 被狠狠地惊吓到了的凯文放开嗓门惨叫起来,同时他不顾一切撞开了衣柜门,突然爆发的力量把安娜撞开了,趁此机会凯文连滚带爬冲出了房间逃跑了。而埋藏在几件衣服下面的木景秀被恐惧拽住了心脏,她一动不动等待着魔鬼的行动。 魔鬼追着凯文跑出了房间,没有注意到小小的衣柜里居然藏着另一个人。 凯文冲向了楼梯,脚步声匆忙而凌乱,他焦急于一个魔鬼跟随在他身后,另一个魔鬼隐藏在黑暗中。他踩中了楼梯那块坏掉的台阶,发出明显的老木板吱呀声。他跳下最后几节楼梯,慌不择路一头冲进厨房,却正面迎上一个高壮的男人站在厨房里,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上握着一柄尖刀。 凯文不受控制的大叫一声,回身继续跑,紧随在他身后的魔鬼踩响了楼梯,咯吱一声仿佛一柄钉子刺入了凯文的胸口。被夹击的凯文终于发挥了他长手长脚的优势,敏捷地调头冲进右侧走廊里。走廊最后面就是书房,走廊一侧是几个琐碎的双门房间,他打开了其中一扇门跑了进去,打开了房间中另一扇通往左侧走廊的房门。他并没有逃到左侧走廊,而是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蹲在墙边一盆室内盆景植物边。 一个高壮的人影出现首先出现在凯文进来的门后,那个人环视着这间摆着零碎物件空有好看装饰的房间,然后另一扇门口出现了安娜的身影。 科雷恩一直以为自己是今晚这场猎杀游戏中唯一的狩猎者,但是第一个被他杀死的安娜带着红色的血瞳复活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刺耳,语调带着病态的颤抖,“一个游戏居然出现了第二只魔鬼。”他想象着锋利的刀具割断同类脖颈的画面,忍不住露出尖利的獠牙,他握了握手中的尖刀跃跃欲试。 安娜盯着对面的同类,她显得斯文一些,“我是狩猎者,你也是我的猎物。” 屏住呼吸隐藏在房间中的凯文意料之外目睹了一场特等席魔鬼之间的杀戮。 当安娜追着凯文跑出了房间,躲在床底下捏出了一手心冷汗的杜鲁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地板有轻微的震动,杜鲁门挪了挪位置从床底下看到窗户边多出了一双没有穿鞋子的脚,水迹在脚下蔓延。杜鲁门惊讶的发现之前跳出窗户的王一诺居然顺着窗户回来了,只是浑身湿透。 事实上跳出窗户之后王一诺并没有离开,她贴着墙根站在下面的视觉死角里。把木景秀从衣柜里一堆衣服下面扒拉出来,王一诺飞快摸了两件干爽的衣服给自己换上,换下来湿透的衣服扔出窗外。她带着木景秀和杜鲁门离开了二楼,前往地下室,但是地下室的门不知道被谁锁上了。站在地下室门口,同一条走廊上,他们能够清晰地听到某间屋子里响亮的打斗动静,让人不由头皮发麻紧张起来,王一诺示意是两只魔鬼在互相残杀。她并不理会那个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让杜鲁门把地下室的锁打开。 杜鲁门:“……”他认命地从口袋里摸出吃饭的家伙。 同时王一诺从几步远的墙边摆放装饰品用的木架下摸出了之前藏好的手电筒,手电筒是吉姆踩中门口的钉子机关时候脱手掉在地板上的,谁也没注意到王一诺把它踢到了木架下面。 木景秀诧异地看着杜鲁门从口袋里摸出两根铁棍撬起锁眼,在杜鲁门娴熟的动作下门开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木景秀已经懒得再去惊讶工程师杜鲁门为什么会娴熟地撬锁了。独自迷路在山路上带着黑色工具包的工程师杜鲁门事实上并不是真正的工程师,他是一个贼。而王一诺之所以知道杜鲁门会撬锁,是因为杜鲁门之前盯上的是住在树林另一边王一诺的别墅,他去撬王一诺的别墅时候,王一诺在监控器前看着杜鲁门撬开大门找到保险柜,不过空着的保险柜让杜鲁门无功而返了。 三个人进入一片漆黑真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如果没有停电,他们就能打开吊挂在地下室顶部木头房梁上的节能灯照明。 关好门后王一诺打开手电筒,率先走在前面,手电筒的光照下让人清楚地看到楼梯尽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布置满了大号捕兽夹。一旦不小心碰到这些黑色带齿口的金属夹子,和它们粗暴的外形相当的强大咬合力会紧紧缠住猎物,甚至黑色的铁齿会咬碎骨头。可以想象黑暗之中如果有人慌不择路逃进地下室,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一看到地下室的地面铺满了捕兽夹,木景秀就迈不动腿。王一诺却无所畏惧,她让木景秀拿着手电筒,把木景秀背上,“照着脚下。”她背着木景秀从密密麻麻的捕兽夹直接稀疏的缝隙之中落脚行走,在杜鲁门看来这是冒险的行为,他担忧地看着王一诺背着木景秀从捕兽夹中穿行。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脚下的路,伏在王一诺后背上的木景秀同样很紧张低头看着王一诺的脚一次次落在捕兽夹之间,生怕王一诺没站稳,木景秀盯着脚下一会就头昏目眩了,她干脆不再看脚下,只尽力拿好手电筒把脚下照亮,两人顺利穿过捕兽夹来到地下室尽头的破旧小门前。 木景秀还记得这里面是一间空间狭小压抑刷着怪异绿色油漆的洗手间。王一诺把木景秀放在了这间地下室深处的洗手间里,给了她一个拥抱,“这里暂时很安全,你留在这里,我会和杜鲁门离开地下室,我们离开后你把灯关了保持安静,等我回来找你。”她顺着木景秀的后背抚摸了几下,保证道,“我很快就回来。” 预感到王一诺接下来要去做危险的事情,木景秀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站在洗手间内高高举起手电筒,让光线跟随王一诺的脚步,直到王一诺安全回到楼梯上。很快王一诺和杜鲁门离开了地下室,木景秀关上灯后地下室重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靠着浴缸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耳朵贴在腕表上聆听齿轮规律的声音,静静等待着。 离开地下室后王一诺对杜鲁门说了她的计划,那两只魔鬼不仅会杀害人类,还会互相残杀,他们如果想活到明天就必须杀了那两只魔鬼。她现在要去对付一只魔鬼,杜鲁门负责引走另一只,为她争取时间。无论是王一诺还是杜鲁门,他们都要冒着生命危险,杜鲁门没有犹豫,他答应了。 黑暗的走廊里有远处窗扉映进来的闪电光芒,杜鲁门跟在王一诺身后,想不明白这个华国人怎么做到在黑暗中穿行如能看见。他们一左一右贴着墙站在门外,门里头有两只魔鬼在厮杀,还有一个黑皮肤的凯文屏住呼吸躲在墙角兢兢战战。直到有一只魔鬼摔倒了凯文身旁,手臂打中了凯文的肩膀,这让凯文再也无法忍耐扯开喉咙惨叫起来。 摔在凯文身边的安娜睁着黑暗中泛着幽光的猩红眼睛直直望向凯文的方向,她转动着脖子动作僵硬仿佛一具苍白的尸体,“原来这里藏着一只猎物。” 科雷恩猩红的瞳仁盯着安娜和暴露了行踪的凯文,对他而言这里有两只猎物。 站在门口的王一诺在想,再耽搁一会凯文就得被魔鬼掐死了,她有了动作。始终关注着王一诺的杜鲁门同一时间压低身体退后了几步蹲在了地上,他竖起耳朵警戒着,手里持着上膛的枪。 在安娜动手把凯文开膛破肚之前,王一诺出人意料英勇无畏闯进了修罗场,电光火石之间她顺手抄起摆在一边的花瓶咔擦一下砸在科雷恩脑门上。科雷恩眼前一震脚下踉跄了半步,充分体现被魔鬼附身的人类强大的身体素质,他迅速稳住了身体转身回击。 科雷恩堪称精准狠的格斗技让王一诺惊讶,难怪他能压着同样是魔鬼的安娜打,王一诺抵抗着科雷恩的攻击渐渐感到吃力,能力被封锁后她顶多就是一个会拳脚功夫的普通人,肌肉力量比不上科雷恩。王一诺瞟了一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安娜,黑皮肤的凯文很会抓住机会早已经隐身跑了。王一诺矮身躲过科雷恩的一次攻击,像来时一样突然,抽身而去,瞬间冲出房间,科雷恩猩红的瞳仁紧紧盯着王一诺,紧随其后。 科雷恩知道王一诺守护神的身份,他认为王一诺是一个力量薄弱的守护神,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智取型的守护神,如果真动手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然后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小聪明又有什么用。科雷恩追击在王一诺身后,仿佛抓紧一秒就能拽住王一诺的脖子一般,魔鬼为捕猎而神经兴奋,迫不及待想用手中尖刀割开猎物的血管享受温热血液喷溅的爽快。 当科雷恩看到猎物以狼狈的姿势跌撞进地下室,仿佛看到猎物跑进了死胡同,无路可退。他瞪大了狰狞猩红的眼睛,动作更快了一分,大步跨下地下室的楼梯,扑向跑在前面触手可及的猎物。他的指尖已经触碰到王一诺后背柔软的衣服,最后几节楼梯已经无路可走,王一诺无畏地向前纵身一跃大喊道,“木景秀!” 王一诺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站在地下室深处的木景秀对着王一诺的方向打开了功效强大光线强烈的手电筒,强烈的光源让紧随在王一诺身后的魔鬼在一瞬间失去了视力,他指尖触碰到的猎物也在瞬间消失了。科雷恩还没弄明白猎物怎么突然消失了,他的脚跨下了最后一节楼梯,粗粝的地面上布满了森寒的铁齿,咬合力惊人的捕猎夹。 随着金属卡槽弹簧的叩响,一个大型捕兽夹死死咬上了科雷恩的小腿,几乎就在一瞬间,他被沉重的捕猎夹拖住了腿失去了平衡倒了下去。他没有摔在地面上,而是倒入摆满了半旧不新生了锈的金属捕猎夹中。 木景秀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见过这种声音,咔嚓,咔嚓,咔嚓,密集的捕猎夹闭合的声音中还有血肉崩离似是骨头折断的声音。她把手电筒的光源集中在地面上,照亮那方寸间的景象,科雷恩的身体扭曲着被捕猎夹纠缠住,鲜血溅射把周围地面染成深色。他的头颅卡在铁齿下,面目全非,虽然身受重伤但他的胸膛还在起伏,尚且完好的独眼盯着上方,猩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残暴的信息。 在最后时刻王一诺纵身一跃准确无误攀爬上了地下室天花板的木头横梁,以躲避捕猎夹和魔鬼,她坐在上方横梁上低着头面无表情与血泊中动弹不得的魔鬼对视。她的脸上突然浮现了微笑,冰冷的眼神,残暴的笑容,与魔鬼一般无二。 第38章 荣誉老王 杜鲁门藏在门外,在王一诺按计划首先引走了一只魔鬼后不见另一只魔鬼追出来,只听见房间里黑皮肤的凯文鬼哭狼嚎,求魔鬼绕他一命。杜鲁门毅然站了起来举起枪,黑灯瞎火却能看到安娜独自站着的身影,距离不远,杜鲁门没有犹豫开了枪,他确信自己打中了安娜。可是安娜仿佛不受影响一般仍然站着,她回过头望着杜鲁门,猩红的瞳仁在暴雨的黑夜中是唯一的颜色,只是充满了恐怖诡谲。对准安娜,杜鲁门连着再度开了两枪,子弹虽然穿透了安娜的身体但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她抛下了凯文向举着枪的杜鲁门走去,犹如吃人的怪物。 魔鬼无惧枪械刀枪不入的模样,让杜鲁门心里的防线崩落,如果枪无法杀死强大凶恶的魔鬼,他还能用什么打败魔鬼?大蒜吗? 安娜似乎在逗弄猎物,她一步步接近给杜鲁门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他甚至没发觉自己面部肌肉绷紧到了极致,以至于在抽搐。恐惧于魔鬼的杜鲁门把枪砸向安娜,他转身逃跑了,跑过走廊经过地下室,踩着楼梯逃上了楼。安娜用散步的速度跟在后面,她的眼里恶意满满,经过地下室门口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往里头看了看。 一支掉落在地下室深处的手电筒散发出灯光,为地下室带来了微弱的光芒。 安娜看到科雷恩被捕猎夹死死咬住鲜血四溅动弹不得的样子,由于恶魔的特殊性,在如此重的伤势和失血量下,科雷恩的胸膛依然起伏着瞪着剩下那只完好的眼球没有死透。地下室的捕猎夹是安娜一手布置,她也没想到步入陷阱的居然会是同为魔鬼的科雷恩。他的惨状让安娜愉悦地眯起眼,欣赏了一会科雷恩扭曲的的身体后,安娜的目光望向地下室的深处,那里有个隐蔽的小房间,而那支开着的手电筒就掉落在门口地面。 她走下楼梯,向着地下室深处的小房间走去,经过科雷恩的时候安娜嘲弄地向他笑了笑,她预感到地下室深处藏着一只猎物。科雷恩完好的那只猩红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安娜,他在捕猎夹咬住他半个头颅的咬合力下拉扯着一边脸的肌肉,露出一个丑陋又古怪的嘲弄表情。 他的举动惹得安娜抬起一只脚,准备给他的脑袋来上一脚,残暴地想把他的脑袋从脖子上踢下来。她的确给了科雷恩的脑袋一脚,但没踢断他的脖子,因为她动作的同时隐藏在她头顶木梁上的王一诺向安娜发动了攻击,她双手抓着木架翻身而下,利用下落的重力向安娜的后脑勺重重踢了一脚。单脚站立的安娜吃了这一记袭击,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地面倒去。 眼看着安娜即将落得科雷恩一样的下场,安娜摇摆着胳膊维持了一个弯腰的动作,她的一只脚踩上了捕猎夹,但她并没有摔在地上,她牺牲了一只脚让自己保持了一平衡。安娜凶恶的目光望向此时已经退到楼梯上的王一诺。而王一诺看着安娜居然硬生生掰开咬在她腿上的捕猎夹,惊叹于魔鬼的力量,在安娜扔掉腿上摘下来的捕猎夹后,她失去了逗弄猎物的心态,迅速地追击在王一诺身后。 她所经之处留下一串血印,安娜仿佛感觉不到腿上伤口的疼痛,动作丝毫不受影响。王一诺被安娜堵在二楼一个房间的时候,她们不得不面对面搏斗上一场,王一诺察觉到安娜的力量比科雷恩更强大,她无视疼痛和身体的伤痕,仿佛没有弱点一般。王一诺想杀死魔鬼却无处下手,她十分怀疑砍下安娜的头颅后能否真的杀死魔鬼。 游戏开始的时候科雷恩曾经杀死过安娜一次,那一次科雷恩能得手的缘故,王一诺充分相信是因为限制牌作用在安娜身上。 但安娜死亡后限制牌被转移到了王一诺身上,而安娜属于魔鬼的那一部分无视伤害的非自然力量回来了。王一诺很清楚自己现在无法杀死安娜,她能做的只有拖着时间,拖到天亮,拖到游戏结束。 你追我赶捉迷藏的游戏在房子里打开了心惊肉跳的序幕,每一个与魔鬼擦肩而过的瞬间都是与死亡跳了一步贴面舞。王一诺甩掉安娜后潜伏在暗处静静观察着房子里所有人的动静。追丢了王一诺的踪迹后,安娜再次游荡在房子的各个角落,寻找着还活着的人。 杜鲁门也藏起来了,他从二楼一扇连接着屋顶的窗户爬了出去,不知道是谁在窗户上安装了刀片,杜鲁门慌慌张张开窗的时候差点被切下一截手掌。虽然他的手没断,但被刀片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忍着疼痛,爬到窗户外面,顺着铺着瓦片的三角屋顶往上爬。倾盆暴雨扑面打在他身上,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全身湿透,恶劣的天气让他无法睁开眼睛,他只能带着一只受伤的手,眯着眼睛在暴雨和闪电中分辨方向。 最终他爬过了一个三角房顶,到了阁楼窗口下方的一段窄窄的窗台下面,他贴着墙坐在那里,看漆黑的深夜,肆虐的雷电,在大风中呜咽着摇晃出扭曲黑影的树林。雨水冲刷着带走提问,杜鲁门躲在那里冷得哆嗦,景色再是荒凉,他感觉多么糟糕也不愿意回到房子里面去。 另一边,在王一诺引开魔鬼后,凯文连滚带爬从另一侧走廊逃了出来。正面接触过魔鬼后凯文都快吓得血管爆裂了,他甚至不敢站起来跑,四肢并用爬出了房间,哆哆嗦嗦地沿着走廊爬着。他看到了地上有一块黑影,像是一个人倒在那里。凯文想起了可怜的威尔森,他就在这条走廊里被一条铁丝割断了脑袋。同伴的尸体让凯文压力倍增,地上有些湿稠的液体,凯文知道那是从威尔森留下的血液。凯文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往边上移动,绕开威尔森的尸体。 然而他在走廊尽头,隐隐约约又看到了一块圆形物体摆在走廊中间。魔鬼布置在这座房子各个角落让人防不胜防取人性命的机关让凯文充满了惊惧。他瞪大了眼睛去查看四周是否存在异样,似乎没有机关。凯文迟疑了一会后才缓缓靠近那个不明物体,他小心翼翼用手轻轻触摸,摸到了长长的带着卷的头发。 凯文不敢置信地发现这是一颗人头,是威尔森。 威尔森的头颅上戴着一顶烫了大波浪卷的假发,凯文轻而易举就把假发揭下来了,他的手指触碰到假发头皮内圈,潮湿粘稠滑滑的黏膜触感,让凯文不寒而栗。这显然是一张新鲜的,从别人头上连着发根完整剥下来的头皮。 凯文马上想到,这是玛格丽特的头发。他扔下那顶头发,匆匆忙忙站起来,缓慢地移动到了餐厅门口,随后不久他看那到王一诺和安娜一前一后跑上了楼梯。凯文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但似乎整个房子都不安全,他考虑了一会才想起还有一个地下室。 木景秀一直藏在地下室深处,她近乎执着地数着手表上的时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3点15分,她下定决心捡起手电筒,同样小心翼翼穿过捕猎夹的陷阱。地下室已经不再安全,她得另外寻找安全的地方。经过困在捕猎夹间明明伤势足以致死当仍然活着的科雷恩身边时,科雷恩猩红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他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咯咯声,模糊吐露着一串字眼,“…纪…念品……” 就像走在路上遇到疯狗一样,避免被狗咬到木景秀赶紧离开,她小步跑上楼梯,在地下室门口与凯文不期而遇。 木景秀手里拿着手电筒,光线落在黑皮肤的凯文身上,“凯文?” “木?是你吗!”凯文有点小激动。 两个人低声交流起消息,木景秀得知王一诺和安娜此时在二楼的消息。凯文提到他们两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枪都打不死的魔鬼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木景秀担忧着王一诺现在的处境,她往二楼的方向望了一眼,走向门厅。大门外的空地上停着车,这样的天气开车很不明智,但如果房子里有杀人魔鬼存在,似乎一切都有冒险的价值了。 凯文也看到了门外停的车,他动了开车离开的念头。木景秀不赞同,这个所谓的魔鬼游戏指明了游戏场地在这座房子里,只有杀死魔鬼或者活到天亮才算游戏结束,木景秀相信,在游戏结束前没人能离开。 但凯文仿佛看到了求生的希望,他不听从木景秀的劝说执意要马上离开。门外有三辆车,一辆吉姆的老旧小货车,两辆越野车,车主分别是死去的威尔森和大卫。大卫死在二楼卧室里,威尔森的尸体在一楼走廊,凯文认为车钥匙很有可能在威尔森的外衣口袋里。 在凯文回到一楼走廊里翻找威尔森的口袋的时候,木景秀留在门厅里,她从门厅的柜子上看到了卡牌。只是柜子的台面上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一张卡牌了。 木景秀的记忆很深刻,她记得中午他们刚进入房子的时候,一起抽了牌,之后谁也没把“异次元魔鬼游戏”当真,木景秀就随手把卡牌垒成一叠扔在门厅的柜子上。 九张牌,现在只剩下一张,是谁拿走了它们? 木景秀的思考被楼梯那边传来的动静打断,她迅速关上手电筒,拿走了柜台上剩下的一张牌,弯着腰藏起来。没过多久,正门外传来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凯文从威尔森的口袋里成功找到了车钥匙,他从书房的落地窗那儿跑到了草地,绕过房子来到越野车。由于紧张,他第一次发动车子没有成功,等车子启动后,凯文最后望了一眼这座暴雨雷电背景下的别墅,从他的角度他看到阁楼窗台下有个黑色的人影。那是杜鲁门。 凯文在心里对留在房子里的木景秀和杜鲁门说了声对不起后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 越野车朝着来时的山路驶去,凯文以为自己死里逃生而狠狠地拍了几下喇叭。尖锐的喇叭声在震耳雷声中穿插,躲藏在阁楼窗台下的杜鲁门眼睁睁看着那辆打着两束明亮灯光的越野车行驶进树林中,留下林中时隐时灭的踪迹。 凯文开车离开进入树林后不久,炽热灼目的一团烈火从树林中暴涨开来,带着爆炸的惊人威力。杜鲁门在高处看得很清楚,是越野车爆炸了。 趴在窗户下的木景秀看到树林上空突然出现的红色火光,她一边祈祷着凯文平安,一边蹲下身藏了起来。 听到汽车离开的安娜从房子里追出来,她走到别墅前的空草地上看着越野车爆炸的方向,猎物又死亡一个。 高处的杜鲁门看到草地上突然追出来的安娜的身影,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雨水与冷风扑面而来,他冷得四肢都要失去知觉了。 当树林中爆炸的火光渐渐熄灭,安娜转身回屋,她走了两步路,突然抬头准确无误看向上方,她发现了杜鲁门。 魔鬼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是如此鲜明,不容无视的危险的红色。杜鲁门与那双魔鬼的眼睛对视着,此刻他的心比身体更冷。 中等身材的安娜就像一只四肢关节扭曲的人形蜘蛛,她徒手顺着屋檐攀爬上了屋顶,逐渐靠近杜鲁门。杜鲁门吓得赶紧朝另一个方向爬去。 同一时间的房子内,王一诺在一楼客厅的沙发后面找到了木景秀,她拉着木景秀回到二楼属于木景秀的那个房间,窗户外面传来杜鲁门惊恐的叫声,为这潮湿血腥的夜晚增添了许多不安与恐惧。 房间床头挂着的那副原本色泽浓郁的油画在雷电的渲染下深深浅浅色块阴暗模糊,画中纯真无害的小鹿也被扭曲成了细长脖子的怪物。 与油画相对的墙壁上挂着金色雕花的大镜子,倒映着一个阴暗的房间。木景秀看着王一诺把安装在墙上的镜子打开了,让木景秀惊讶的是镜子后面的墙体居然有一个算不上大也不算小的空间,刚好能藏一个身材纤瘦的人。 王一诺把木景秀抱上这块小空间,木景秀抱着膝盖才能把自己放进这块镜框后面的空间里。她听王一诺迅速简洁地说,“别墅主人具有偷窥精神,所有卧室统一的装修是为了偷窥。这一侧是镜子,你的另一侧是隔壁房间床头的油画,小心不要碰掉。你藏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除非天亮。如果遇到危险,就大喊我的名字,一定要喊我的名字。” 说完王一诺把镜子重新安装回去,丝毫看不出镜子后面藏了一个人的痕迹。 抱着膝盖坐在墙壁夹层里的木景秀透过镜子,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王一诺。显然这是一面单向镜,从外面看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从里面看,能看清镜子外面所有的动静。 很快王一诺离开了这个房间。 藏身在狭窄空间里的木景秀从口袋里取出她从门厅拿到的那一张卡牌,卡牌背面是不详的黑色,木景秀翻到正面,利用手表微弱的夜光功能看到正面上印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王”字。 正是木景秀一开始抽到的牌。 她重头到尾再一次细细读着卡牌上的提示字眼,非常简短的一句话讲明这张牌的作用:召唤类卡牌,召唤一名守护神来到你的身边。 一个人在黑暗中独处很容易陷入负面情绪,木景秀不敢让自己在这里陷入恐惧,她极力思考些什么转移注意力。九张牌只剩下一张了,是谁拿走了其余八张牌?魔鬼重伤却不死,又该用什么方法杀死他们? 木景秀脑补了一番自己和安娜肉搏的场景,也许她突然爆发了狂战士一般的战斗力一斧头砍下了安娜的脑袋,但她觉得安娜若无其事捡起脑袋重新安装在脖子上的可能性更大。 她又想到了开着越野车冲进树林里在爆炸中丧命的凯文,复活牌的作用可能还没有的凯文的隐身牌好用,凭着隐身牌凯文留在房子里或许能活到游戏结束。 现在这座房子里,活着的人还有多少? …… 杜鲁门死了,王一诺在大门前的地上看到了他的尸体,魔鬼没来得及对他做什么,杜鲁门是在逃跑的途中失足从屋顶上摔下来,他的运气非常不好摔断了脖子而咽气。他苍白的面孔睁着茫然的眼睛望着雷电肆虐的天空,沉寂得像块雕像。 王一诺望了一眼很快绕着离开门厅,她的脚步没有声息,在每一个转角的地方沉静等待,以免转头就正面碰上安娜。她在一楼的洗手间附近找到了游荡在房子里安娜,安娜在耐心翻找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猎物,任何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她都不放过。 王一诺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硬币,她朝着远处的走廊扔了出去,硬币最终砸在尽头的墙壁上掉在木地板上,动静虽然小,但足以引起安娜的注意力。 硬币落地的瞬间,安娜已经从洗手间里闪了出来,追着声音的方向而去,在那里有三扇紧闭的门。安娜选择了其中一扇进入。 房间里空无一人,安娜退出房间后谨慎地关上了房门,她进入第二扇门,这时候王一诺迅速进入第一扇门。她站在门后面默数着时间,在第二间房间里依然没有收获的安娜进入了第三扇门。王一诺从第一扇门里出来进了第二扇门,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 在第三间房间里无所收获的安娜回到走廊里,她生性中的狡诈多疑让她对三扇门抱有怀疑,她再一次打开第一扇门进入查看,里面空无一人让她扑了一个空。 她认为这是自己的疑心作祟,转头离开准备去其他地方找找。 王一诺心中估摸着时间,有了下一步动作,她从口袋里摸出第二枚硬币。 安娜走在走廊里,一块硬币掉落在她脚边,她猛然回头,面对的是三扇原本被她关上了,现在却大开的门。 安娜当然不会愚蠢地以为房子里闹鬼,她知道了大胆的猎物正在和她玩捉迷藏。 围绕着房子,王一诺和安娜的“捉迷藏”游戏持续了两个小时,时间逼近了凌晨5点30分,没有超能力辅助而体力大幅度下降的王一诺已经疲惫不堪,随着时间的拖延,好几次她差点被安娜逮到。然而在距离天亮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安娜最终还是逮到了疲惫的王一诺。 而安娜堵到王一诺的那个房间,不知是出于有意还是巧合,正是木景秀藏身的地方。 木景秀在镜子后面紧紧捂着自己嘴巴,目睹了安娜用尖刀刺穿了王一诺心脏的一幕。受到致命伤的王一诺没多久后闭上了眼睛,而下手的魔鬼感到很不痛快,因为王一诺接受死亡的样子没有恐惧,只是平静地接受了死亡的现实。 安娜随手甩下王一诺的尸体,还有最后一个人类活着,游戏还没有结束。她再一次游荡在房间里,从一楼到二楼,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向着6点接近。 当安娜从二楼经过的时候,她听到阁楼里传来细微的叫骂声,若隐若现,断断续续。她来到了阁楼,阁楼是一个真正的杂物间,所有的废弃物都闲置在这里,久久未经打扫布满灰尘,零碎的大小物件杂乱地堆放在各个角落里。 这里很不好藏人,但是真的藏了人又会很难找。 阁楼里再一次传来细微的叫骂声,安娜在杂物中翻找着,从中找到了一支录音笔。一支定好了时间,来回播放一段录音的录音笔。 录音中的男声时而恳求时而咒骂。 【求求你不要这样做,放过我吧,天啊!】 【□□养的!到地狱里去吧!那里才是你该待的!畜生!】 是第二个遇害的大卫的声音。 安娜感到了愤怒,猎物为了拖延时间胆敢把她支使来支使去。整座房子她都已经找遍了,最后一个人类藏在哪里! 她抓着录音笔,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暴虐情绪,她想起她被王一诺带着玩捉迷藏有一个地方还没来得及仔细找过。 …… 木景秀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的哭声泄露,安娜离开了这个房间后,她透过镜子看着王一诺倒在地上的尸体,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命,然后面对死亡如此平静,甚至称得上安详,平静赴死。 木景秀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噩梦,她的守护神被魔鬼杀害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就只剩下她。太可怕了,所有的事情都不应该发生的,为什么她们会被这该死的魔鬼游戏选中。她们只是平凡的大学生,有自己的生活,没做过什么坏事,安安分分的市民。为什么要选中她们! 眼泪充盈着眼眶,木景秀捂着嘴巴无声掉眼泪,隔着模糊视线的眼泪她一眼不错地盯着王一诺的尸体。鲜血已经在王一诺身下的地板上蔓延成一块色泽浓重的血迹,木景秀不忍再看,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眶里的泪水挤出来,低头看向手表。时间指向凌晨5点58分,天就要亮了,游戏即将结束。 这一个晚上,每一分每一秒,木景秀都如同度日如年。 暴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歇,浓重的乌云随着黑夜缓缓褪去,露出东方天际黯淡的天光,明亮的阳光穿透乌云落下一线光。 凌晨5点59分,木景秀低头数着最后的一圈时间,镜子破碎的刺耳声响在她耳旁骤然炸裂,去而复返的安娜砸碎的镜子轻而易举把木景秀从藏身的墙壁隔层中拽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就是你了,我的纪念品。” 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房子在震动,大地在低鸣,木景秀听到远处土地崩裂树木倒塌的声响,窗外的明媚阳光像是一场幻觉一般消失不见,只剩下火焰燃烧映红了天空,如同世界末日来临。她哭喊着踢打着,然而安娜的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如同钢铁禁锢,让木景秀无从脱身,强迫她正面看着自己。 木景秀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安娜脱离了人皮,从一个年轻的人类女性转变为身高达到三米浑身皮肤如铁皮黑硬面孔狰狞可怕的魔鬼,它漆黑的躯体上却长着一张鲜红的面孔,占据了大半张脸的嘴巴有一个无时无刻狞笑的惊悚大弧度。 魔鬼拽着木景秀来到窗户旁,窗外犹如地狱的场景落入她眼中。大地龟裂,岩浆滚动,死灰的天空看不到一丝阳光的踪迹。魔鬼挥手拍碎了整面墙,它肆意大笑着带着浓浓恶意拽住了木景秀的小腿,要将她拖进地狱中,木景秀双臂使力攀住墙沿,她不想到地狱中去。她宁可马上死去。 超过身体负荷的拉锯痛楚中,木景秀含着眼泪不屈挣扎着爬回屋子里,她的力量不足以和魔鬼抗争,魔鬼只是带着恶意在享受猎物最后垂死挣扎的样子。它没有注意到原本躺在地上的王一诺的尸体消失了,但木景秀看到了,她看到王一诺的尸体化成一捧白光消失在了原地。就连地上色泽浓重的血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这里从未有过一个人被刺穿了心脏而死一般。 灌进屋子的风吹起床单,从地上零碎的小物件,一张漆黑的卡牌在风的吹动下飘落在木景秀的眼皮子底下。不可思议的一幕让木景秀忘记了掉眼泪,她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木景秀伸出手抓起落在她面前的卡牌,如同握着救命符一般。 她猜想九张牌,其中消失的八张牌并不是被人拿走了,而是被人使用了才消失。她的卡牌之所以没有消失,是因为王一诺并不是她召唤来,而是王一诺在游戏开始之前自己来的。她的召唤卡牌的有效使用次数始终还在。 魔鬼拽住了她的脚,地狱的入口近在咫尺,木景秀握着牌嘶哑着喉咙呼唤着那个名字。 “王一诺!!!” 她的掌心骤然一空,卡牌凭空消失在她手中。 而听从呼唤而来的守护神,随大风而来出现在她面前,长身玉立面容沉静,熟悉的面孔,只是原本乌黑的瞳仁此刻猩红如血,身配长刀,刀刃形如大雁翎羽,劈斩而下寒光耀冰雪,生生斩下拽着木景秀的一只魔鬼手臂。紫红的血液溅落,魔鬼吃疼咆哮,木景秀呆滞地望着王一诺握着雁翎刀把魔鬼打得七零八落半死不活,最终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残暴的微笑,和魔鬼之前所说一般无二,对半死不活的魔鬼说到,“就是你了,我的纪念品。” 她一手抓着魔鬼头上尖角,拖着体型庞大的魔鬼踏入岩浆中。 站在炽热的岩浆中王一诺回头望着木景秀,经过这一晚木景秀的模样很狼狈,脸上擦出了细微血丝,幸而好胳膊好腿地活着,只是受了惊吓。她冲木景秀挥了挥手,“噩梦结束了。” 木景秀喃喃重复道,“噩梦结束了?” 噩梦结束了! 就像一句咒语一般,木景秀混沌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她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恍恍惚惚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宿舍中自己的床上,明明前一秒她还在看着王一诺把红脸的魔鬼拖进地狱。她望向窗外,屋外阳光明媚,带来暖暖的温度。 她还在发愣,她的室友安娜推门而入,怀里抱着外卖纸袋,见木景秀睡醒了,她温和地对木景秀说,“天气这么好,别睡懒觉了,我带了中餐外卖,有麻婆豆腐哦。” “……”木景秀傻傻地盯着安娜温和的脸庞。 安娜没有注意到室友的异常,她低着头把外卖盒子从纸袋里搬到小桌上,喋喋不休地说到,“明明我们这里天气还那么好,没想到天气预报说别墅那片地区要来暴雨。现在我们的假期别墅露营计划全部要取消了。下午要不要喊上玛格丽特去逛街?” 久久没有得到室友的回复,安娜奇怪地望去,发现木景秀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满脸的震惊,她担忧道,“木,你不舒服吗?”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震惊到了木景秀,她不敢置信地问安娜,“今天是几号?” 安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木景秀问,“我们不是今天应该早上出发去别墅的吗?” “计划的确是这样,但是别墅那片地区今天有暴雨,下大雨的山路太危险了。我们的假期计划只能取消了。” 木景秀再三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打电话给威尔森、玛格丽特等人确认,挂了电话后她错愕地发现时间倒流了,她回到了他们出发去别墅的那一天,不同的是他们提前知道了天气状况而没去成别墅。 此后过了几天寻常日子,木景秀发现真如王一诺所说,异次元魔鬼游戏仿佛一场噩梦,醒来了,她回归现实。噩梦逐渐远离,成了她日记本中浓重的一笔随着时间她本人逐渐分不清它是真实还是虚幻的记忆。 哪怕这件事是真实的,她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第39章 荣誉老王 王一诺从一个新房间醒过来,她习以为常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白皮书,先是翻阅了前一个世界的结果。 木景秀幸福感☆☆☆☆☆【热爱人生】 红面魔鬼幸福感☆【心理阴影】 无名魔鬼幸福感☆【心理阴影】 间接受益人:玛格丽特、安娜、凯文、大卫、威尔森、科雷恩、杜鲁门、吉姆。 以间接受益人人数额外提供☆x8 宿主成功获得幸福感总计☆x16 幸好她们赢了,如果让木景秀被魔鬼拖进地狱,后果不堪设想。王一诺回想她进入地狱后所见种种,那些不是人类所能接受的扭曲邪恶,待在那里被魔鬼同化成恶的存在已经算是好的下场了。 异次元魔鬼游戏的最终胜利让王一诺松了一口气。 她稳了稳心神,翻过木景秀的篇章,来到下一部分。 《商悦生平》,资料上附带着这次主人公的单寸照,叫商悦的女孩很年轻,大学生般的青涩模样,相貌称不上美丽,但看着顺眼,齐刘海,笑起来有点腼腆。 依照资料所描述,商悦大学刚毕业就通过相亲结婚了,从此她告别单身,拥有了另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身份——同妻。所谓同妻,指同性恋者的妻子。婚后她的人生充满了压抑,当她为丈夫生下血脉传承的孩子,她就失去了利用价值,随着丈夫是同性恋者的身份暴露,这个充满了欺骗和冷暴力的家庭,她无处诉苦,离婚后她的人生一落千丈,最终郁郁而终。 王一诺若有所思,合上了白皮书。 同性恋不可耻,牺牲另一个人的幸福来掩盖自己的行为和取向,很可耻。 …… 商悦大学毕业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在父母的安排下相亲,自认平凡普通的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集合高富帅为一体的优质男相中。 蒋乐正比商悦大三岁,26岁,时尚英俊六块腹肌,自己开了一间酒吧当小老板,有一个餐饮业大老板的父亲,家境优渥。 对方的外貌和谈吐让商悦很有好感,她以为两个人会相处上一段时间再决定合不合适结婚,没想到相亲完一个月,他们两连电影都没看上一场就订了婚,火速扯了结婚证办了婚宴。 商悦她家家境一般,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夫妻两开了一间杂货小店糊口,女儿结婚的时候掏了家底给女儿女婿置办了一辆车。其他也拿不出什么了,蒋正乐上门见商悦的父母时候说得贴心,说他看上的是商悦的人,两个人结婚后商悦提包入住就行了,其他没要求。 从相亲见面,两人粗略了解对方后,蒋正乐不久就透露想和商悦结婚的想法。在商悦看来进展太快,好歹也该相处看看。没料到转头蒋正乐约了双方父母见面,一板砖拍定。 商悦的父母对这个女婿很是喜欢,觉得自己女儿这条件原本是配不上人家的,难得人家喜欢自家闺女,不早早把事情订了,难保蒋正乐跟别家闺女订婚啊。 这父母一担忧,一催促,加上双方父母见了面,商悦转头就和蒋正乐结婚了。 他们的新房在市区外围新开发的楼房,房子是蒋正乐选的,他说就喜欢这里住户少离市中心远,清净。 商悦怀里揣着结婚证拎包入住新房,结婚第一天晚上蒋正乐对她说他阳痿。 商悦太年轻了,她的社会阅历不足以让她看透这个男人隐藏了什么秘密。她只看到这个男人表面演给她看的温柔体贴。她想着身体问题可以治,对蒋正乐说不要讳疾忌医,她会陪着他。在她单纯的想法里,爱情优于一切。 两个人婚后纯盖着被子睡觉,别说接吻了,连握个手都没有。这样平平淡淡过了段时间,连蜜月旅行都没去,各自上班,下班在一个房子里待着。商悦作为一个妻子尽其所能做好家务,晚上下班后做好饭菜等蒋正乐回来, 她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性格,只能通过生活来表达自己对蒋正乐的关心,只是两人的感情始终不温不火,从未真正亲近过。 蒋正乐在市区热闹的地段经营着酒吧,婚后一开始他还会晚上回家过夜,过了段时间后开始以工作为推脱夜不归宿,有时候连着几天都见不到他人。商悦要是想找他,只能大晚上趁着酒吧开业的时间去找人,酒吧是做得档次比较高的那种,但不知道为什么商悦每次去都浑身不自在,商悦去了几次就不再去了。 商悦始终记着蒋乐正说自己阳痿的事情,她温声软语劝说蒋乐正去看医生调养身体,蒋乐正开始还会应付几声,次数多了就很不耐烦对商悦甩脸子。 商悦以为自己的行为刺激了他的男性尊严,她主动和好,但蒋正乐好像找到了不回家的理由,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就算他不常回家,商悦想到蒋正乐身体问题,从不觉得他会有出轨的问题存在。 只要不提看医生的事情,蒋正乐对商悦的态度还是很好的,有那么点宠她的意思。旦逢商悦生日、情人节,蒋正乐还会送礼物,就算没过节时常也会在花店订一束花,让人送到商悦的单位。 蒋正乐的举动让商悦有了一种感觉,哪怕丈夫身体有缺陷也没关系,他们两个人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两个人的婚姻没有身体关系,十天半个月见上一面,蒋正乐温情蜜意哄着商悦,日子也就这样过下来了。 蒋正乐的母亲是一个和气但又强势观念传统的妇人,她看不上眼商悦的家庭背景,但自己儿子看上了非要娶她,蒋太太也就只能答应了。蒋太太极其期盼商悦快给她儿子生上一儿半女,她见了商悦从来不假辞色,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给商悦灌输着女人嫁人了生儿子最重要的观念。 每每面对婆婆催促生孩子的说辞,商悦只能憋着,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啊,蒋正乐阳痿的事情,她对别人说不出口。 婚后一年,蒋正乐对商悦说孩子的问题,他妈妈很想抱孙子,他希望商悦生一个。 商悦说阳痿怎么生? 蒋正乐表示他的精子没问题,只是硬不起来,他们可以去做试管婴儿。 商悦心想或许有了孩子,他们的家庭才算完整,蒋正乐也会时常回家吧。他们去做了试管婴儿,配合医生努力了两个月,在入冬的时候商悦怀孕了。 从医院里出来,商悦还苦中作乐吐槽自己,处女之身仍在,却怀上了孩子,也就她了吧。但是想到成熟体贴的蒋正乐,她觉得怀上两个人的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对孩子的出生充满了期盼。 商悦知道自己怀孕后第一件事情不是给蒋乐正打电话,她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告知他们要做外公外婆了,高高兴兴挂了电话后,商悦开始给蒋正乐打电话,她告诉蒋正乐自己怀孕了,蒋正乐的态度是松了一口气,让商悦辞职在家好好安胎,他雇个保姆来照顾她。 商悦笑着回复自己身体状态还行,不准备辞职,问他今天回家吗。 这天蒋正乐回家了,他有点少爷脾气,自己不会下厨房,想着商悦怀孕了不好操劳,他打包了丰盛的外卖回来。两个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饭,谈了孕期的部署。商悦希望蒋正乐常回家,不要总是顾着酒吧的营业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不仅对身体不好,而且没时间陪她。 蒋正乐微笑,依然是带点宠溺的语气,“我得赚钱给孩子买奶粉啊,你要是在家无聊,我可以把妈喊来陪你。” 商悦想到蒋太太那机关枪一样的说话方式就脑仁疼,还是一个人在家舒服。 隔了几天蒋正乐就雇了一个做饭手艺不错的保姆回来,家务活也不用商悦干了,蒋乐正依然很少回来。 商悦怀孕的第二个月,她开始孕吐,她的反应有点大,恶心得厉害,闻见什么味都想吐。蒋太太来了几回扛不住,就让保姆照顾着,自己偶尔来送送营养品。商悦的父母倒是经常来,虽说住在同一个城市,但商悦新房地理位置偏,二老来去不方便,商悦怕父母累着劝说之下,二老也来得少了。 从孕吐开始商悦的状态就不太好,吃什么吐什么,成天觉得疲惫,感觉身体这样下去撑不住,她辞职在家养胎。 蒋正乐依然很少回家,商悦每天的消遣变成了在楼房下面的花园散步晒太阳。 那天搬家公司出现在楼下,商悦坐在花园里看着搬家公司员工从大货车上一件件搬家具上楼,跟她家同一个单元。 中午回家吃饭时候,她发现是隔壁套房搬人进来住了。 那几天搬家公司和家政公司来了几回,这栋楼里住户实在太少了,商悦觉得有个邻居也是好的,不知道隔壁新搬来的那户人家好不好相处。 有一天商悦去医院产检回来,路过花园的时候总算遇到新面孔了,大冬天的穿得单薄站花园里晒太阳,高个长腿半长黑发,搭着白衬衫套了一件灰色针织衫,下身配了一条卡其色长裤,半张脸埋在白色羊毛大围巾里,远远看去特别清爽文艺。 商悦提着包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那个人几眼,虽然眉眼冷冷清清的模样,但的确生了一副好相貌。商悦心想这人要是去当明星,光凭这张脸得让多少女人痴迷到死,说不定还有男人。 她走得慢,也一直盯着看,然后对方注意到她,当两个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商悦孕吐的反应突然来了,她转身面对草丛撕心裂肺地干呕。 吐了一会也没吐出什么来,她自己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再回头发现对方已经站到她身边来了,那人个子很高,居高临下瞅着商悦怀孕后有些虚弱的脸庞,问她,“你生病了?” 商悦心想自己看着别人结果自己吐了,太没礼貌了,她紧张地开口,“没有。” “那么,”对方皱起了好看的眉,慢吞吞地开口,“你看到我的脸就吐,是故意的?” 商悦简直想哭。 第40章 荣誉老王 商悦以前就在想,如果哪天入目皆是帅哥俊男,她看到瞎都愿意。 结果她看“美男”看到吐…… 商悦强行制止自己捂脸的动作,诚挚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怀孕以后有些生理反应没办法控制。” “怀孕了……”对方的目光落到商悦现在仍然平坦未显怀的肚子上,尾音弱到消失的语气似乎欲言又止,很快对方移开了目光,同时转移了话题,“我叫王一诺,住在11楼b号套房。” 商悦小小惊讶了一下,“我住11楼a套房。” 有了邻居的这一层关系在,商悦对新认识的人多了一分好感,两个人站在花园里晒着暖暖的太阳小聊了一会,王一诺问商悦这是婚后的第一胎吗,商悦摇摇头,“是第一胎。” “做产检你老公怎么没陪你?”王一诺再问。 “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做,就不需要他陪了。”商悦回答。 王一诺心里有了数,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主动聊起自己的职业,她说自己工作是外文翻译,平时接单在家工作,空闲时候就爱做做美食,多多少少透露点自己很宅的信息。 商悦回到家的还在想隔壁的新邻居好美型,就是太宅,这样宅着会减少出镜率啊,不能造福国人眼球太可惜了。 家里保姆关着厨房门在准备午饭了,商悦孕期反应大,闻着丁点油腥味就反胃,吃什么吐什么,只能一日多餐,每餐吃一点。保姆的手艺还过得去,就是脾气有些不耐烦,可能觉得商悦怀个孕而已哪来那么多事,全都是矫情。 商悦回房间把东西都放下了,找了一本母婴书看,她看了几个章节,就浑身难受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动走动。 想着蒋乐正又有好久没回家了,就拨电话过去想问问他今天回不回来。 电话拨通后响了好几声才接起,只是接电话的人是一个陌生的男生,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喂,谁啊?” 商悦奇怪着这人是谁,“你好,我找蒋乐正,他在你身边吗?” “对,他在我这,还睡着呢,你找他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商悦以为是蒋乐正的朋友,也没多想,“我是他老婆,如果他醒了请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商悦很清晰地听到电话里传出一声冷嗤,紧接着电话被挂断了。 她感到莫名其妙。 晚上九点她琢磨着又给蒋正乐打了一个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他本人了。 “商悦吗?怎么了?” “你晚上回家吗?” “今天店里还有点事,你早点睡。” 两个人没说上一会话,电话就结束了。 为什么开酒吧就得日夜守在店里?商悦万分不解。 此后几天商悦在家中一边和孕期反应做对抗,一边给自己找了点织毛衣的爱好,她每天坐在窗台边打毛线,发现楼下花园里阳光好的午后总是会有邻居出来晒太阳的身影,或多或少会坐上半个小时。 后来商悦在出入大楼的时候,两个人坐同一部电梯,碰了几次面熟悉起来话也多了些。有一回王一诺见商悦出门买毛线团回来,隔天王一诺按响了商悦家门铃,送了她几本步骤详细贴心的毛线编织书本。 商悦收到的书本后惊讶于王一诺的细心,作为回礼她送了一箱核桃。 时间渐渐推移,商悦孕吐的反应终于结束了,她辞退了家中保姆,自己买菜做饭。又到了产检的日子,她照例通知了蒋正乐,商悦也不想自己表现得像个娇气的人,但他们夫妻两平日聚少离多,她能体谅蒋乐正工作为重,但还是希望蒋正乐作为丈夫能够陪着她去产检。 蒋乐正原本答应今天陪她去医院,结果到了出门的时候临时打电话来说去不了了,让她打车去。 商悦闷闷不乐提着包下楼,花园里阳光暖洋洋,王一诺照常坐在花园里微微眯着眼睛舒适地靠在长椅上晒太阳,带着几分冬日的慵懒。王一诺也看到了商悦,瞅了一眼她手里提的包,问,“今天是去产检吗?” 商悦回答是的,这片住宅区比较偏,路上基本见不到几辆的士,她准备在打电话喊的士的时间在花园里晒晒太阳。王一诺又问,“你老公又不陪你去吗?” “他临时有事去不了。”商悦对此虽然闷闷不乐,却也没说蒋正乐的不是。 王一诺看着商悦,最近商悦把齐刘海梳上去了,露出了微宽的额头,脸颊上有一点浅褐色的雀斑,但不影响她的青春靓丽,完全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女孩,有点天真稚嫩。王一诺站起身,“等我一会,我送你过去。” 王一诺上楼穿了件外套,带上了车钥匙,从地下车库开了车出来接上商悦,商悦坐在车上好奇地偷瞄开车的王一诺,“豪车耶。” 王一诺回应,“你要是没结婚生子,趁着年轻可以多出去看看,这辆车算不得什么。” 商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只有22岁,生完孩子后真的还有机会出去见识见识吗。她知道女人有了孩子,就想多了道锁,把自己锁在方寸之家中。 “如果为了孩子和家庭,其实当个家庭主妇也挺好的。”商悦回答。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王一诺不想说什么劝告的话,只是从事实出发,对商悦说,“我搬进这个小区至今没见过你丈夫,他是不是从不回家。” “他比较工作忙。” “你有没有想过,w市只是个三线城市,地方也就这么大,工作地点和家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忙真的是合适的不回家理由吗?” “……”商悦心里多了一丝道不明的想法,蒋乐正究竟为什么不回家?除了工作外是什么理由? 一路上她心不在焉,看商悦神情恍惚,王一诺也没说什么在医院里全程代劳跑前跑后,最后带商悦回家。 回程的路上,商悦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你说,柏拉图式的恋爱可靠吗?” 她的问题多么天真,王一诺反问,“你觉得男女之间有纯洁的男女关系吗?” “应该……有吧。” “的确有,前提是他们是同性恋。” “不至于这样吧。” 王一诺的声音很平静,“你丈夫平时联系你多吗?” “这个……”商悦回想了一下,发现婚后全是自己给蒋正乐打电话,话题总是围绕着他什么时候回家。 “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怎么舍得不联系你。” 接着谁也没有说话了,下了车后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王一诺对商悦说,“下次需要帮忙可以喊我,这是对孕妇的特别优待,无须客气。” 商悦表示感谢,两人在各自家门口道别。 怀孕期间为了孕妇的健康和宝宝的健康,都不该让孕妇心情抑郁,为了打消商悦心事重重的状态,王一诺增加了和商悦的交流接触。她向商悦表示自己最近在学烹饪,每天都做了很多菜吃不完,为了不浪费食物,她希望商悦能帮忙吃掉一些。 每天独自做饭的商悦表示很乐意,吃了几天后她发现王一诺哪里是普通烹饪水平,从用料到摆盘都做得很讲究,吃得商悦都不好意思再蹭饭了。商悦表示要分摊点费用,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王一诺头也没抬回道,“做饭是我的乐趣,不差你这一双筷子,要真想报答我就多吃一点好了。” 商悦感动得泪汪汪,咬着筷子对王一诺说,“你真是一个人好邻居!” 王一诺笑了笑,“你真是一个傻丫头。” “唉,我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商悦是独生子女,在王一诺这里居然找到了兄长一样的感觉。 王一诺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胸口,淡定地喝了一口汤,暂时不打算跟商悦解释些什么。 等商悦成了王一诺家饭桌上的熟面孔,商悦也对王一诺所谓的“宅”终于有了新的认识,像是无论什么时候来敲门,王一诺都在家一般。等商悦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她偶尔会想,她跟蒋正乐的关系似乎都没邻居来得熟悉。是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吗?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商悦就想跟蒋正乐待在一起,她给蒋正乐打电话,蒋正乐总是在电话里好脾气地哄着她,商悦时候喊他回家,偶尔他也会回来。这天商悦终于见到蒋正乐回家了,他眼底带着青黑疲惫不堪的样子,洗过澡倒头就睡。商悦看了看时间才晚上九点,她看了会电视想上厕所,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就拿了蒋正乐的手机玩。 上回他们去领结婚证的时候,商悦还玩了蒋正乐手机里的一个单机游戏,不知道蒋正乐后来玩到多少关卡了。商悦翻了翻手机没找到那个游戏,她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多疑和好奇,她点开蒋正乐的聊天应用看了看最近联系人,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商悦随意点开一个头像是个清秀少年自拍照,id叫小宝贝的联系人看起聊天记录,然而她这随意的一看却看得她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聊天记录里尽是蒋正乐和这个叫“小宝贝”的男人的语音聊骚,商悦不敢置信蒋正乐居然对一个男人说出如此露骨污秽的情话。商悦点开这个人的资料,发现“小宝贝”不是对方的id,而是蒋正乐给他的备注。商悦看到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继续翻聊天记录,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从中证明什么,直到她找到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是“小宝贝”发过来的,视频的前一条信息是小宝贝的文字信息:蒋哥,有好看的哦,想我了就打开看看吧。 商悦选择了播放视频。 画面中,明亮的灯光下两个人影交叠…… 王一诺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商悦按响她家门铃的时候王一诺已经躺在床上了。听到门铃响,王一诺睁开眼睛,眼中毫无睡意。她起身去开门,门外商悦一副要哭又哭不出来的模样。冬日晚上森寒,见商悦只穿了件毛衣站在门口,王一诺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把人迎进屋内。王一诺给两人热了牛奶,各自端着杯子坐在沙发上,商悦还在平复脑子里崩腾的情绪,王一诺坐在一旁静静等她开口。 “王一诺,你说,如果我老公是基佬怎么办?” 王一诺端着杯子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商悦低头脑袋佝偻着肩背,似乎不堪重负,“我看到我老公演gv了,高清的,没打码。” 王一诺语气平缓,“你知道,我这个人劝分不劝合的。” 商悦继续说道,“同居的第一天他跟我说他不举。” 王一诺默默听着。 “gv里他对着一个男人硬了。” “我们相亲认识的,认识不到一个月就领证结婚,我就看到他长得帅性格好身家清白,我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她低着头有眼泪落在她腿上。 王一诺沉默着贡献出臂膀,把商悦搂在怀里。 商悦嘶哑着嗓音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第41章 荣誉老王 商悦发现自己的丈夫是同性恋后,王一诺给了她一个建议,不要顾忌孩子,离婚吧。在知道丈夫是同性恋之前,商悦也是很期待孩子的出生,然后眼下的境况让她迟疑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生下这个孩子,一个父母感情畸形的家庭如何抚养孩子。更何况在抚养孩子的之前,她还要考虑离婚的事情。 她坐在王一诺家的沙发上喝了两大杯牛奶,哭掉了一抽纸巾,又蹭了一顿宵夜,她终于平静下来了。商悦反思自己,她年轻而盲目,她年轻所以倔强,她问自己她的爱情在蒋乐正面前有多少份量? 如果从一开始性别就不对,那她的婚姻何其可笑。 商悦知道不能指望蒋乐正为她的幸福买单,离婚和孩子的问题不得不摆在面前,她心乱如麻。 当她问王一诺孩子该怎么办,王一诺回答不要留下的孩子的时候,商悦的内心依然彷徨不定,像海浪中的小舟惧怕着暴雨毁灭性的力量。 她得再想想。 商悦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一味的恐慌,她得花几天时间冷静地想明白,以免将来自己后悔今日仓促的决定。她回到了她和蒋乐正的房子,蒋乐正依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商悦望着蒋乐正的脸庞,依然是那张帅气的脸庞,然而商悦此时见到他的面孔内心泛起恶心。 她抱着枕头坐在客厅里一夜未眠。 第二天蒋乐正起床,发现商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情绪不佳的模样,他以为商悦有什么烦恼,立刻上前温柔询问,但商悦一点说话的*都没有,得不到有效沟通蒋乐正先去做了早饭,他大少爷习惯了自己做不来什么复杂的东西,但蒸个包子煮个粥还是能做到的。但是包子和粥盛上桌,商悦也没吃下去几口。 蒋乐正耐心劝慰道,“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你和肚子里的宝宝。” 他说这话适得其反,商悦的情绪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低迷了,有些事情一想就难过得想哭,她极力克制酸涩的情绪,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奶黄包,商悦换了个话题说道,“春节都要到了,我们家年货都没备好,还有年夜饭是在我家吃,还是去你家。” 蒋乐正记下了年货的事情,至于年夜饭是在自己父母家还是丈母娘家,蒋乐正说,“你是新媳妇,第一年我们先到我爸妈那过。” 商悦又问,“这几天酒吧不歇业吗,你每天去干吗呀?” “逢年过节不缺找乐子的人,这几天营业额好着呢,乖,等我给宝宝赚够奶粉钱就回家陪你们。” “……那,下次想你了我去酒吧找你。” “都怀了宝宝了,不要到处乱走,一个人不安全。” “我可以叫朋友陪我。” 蒋乐正吃过早饭后顺手洗了几件衣服就走了,商悦盯着阳台上挂着的衣服发愣,这一愣就愣了大半个小时,她内心终归是有所不甘的。她嫁给蒋乐正的时候以为他是好归宿心甘情愿嫁给他,他却从一开始隐瞒他的性向。 如今想来,商悦只觉得自己的婚姻就是一场无耻的骗局。 蒋乐正和她结婚,为的或许就是向别人隐瞒他是同性恋的事实,掩人耳目的同时他肆无忌惮和同性情人交往,再或者就是为了生孩子。可笑的是如果她生下孩子,还要为蒋乐正养大孩子,她的人生或许就这样毁了。 商悦内心的善良让她舍不得这个孩子,在决定孩子的去留之前,她想亲眼看到事实。 这天晚上十点,商悦敲响了王一诺家的大门,向她提了一个请求,“一诺,我想请你陪我去一趟酒吧。” “请我喝酒?”王一诺站在门边低头看着商悦的肚子。 商悦摸了摸藏在大衣下的肚子,她回答,“去实地考察孩子的父亲。” “进来坐一会,等我换身衣服。” 王一诺换衣服很快,等她出来的时候商悦张了张嘴,“唉……你每天宅着太可惜了,不如当模特吧。”王一诺给商悦的直观感觉是,无论什么场合带着这个伙伴都能压得住场。 王一诺没说话,她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 车子驶出小区,向着市区的方向前进,偏僻的路上车辆稀少,笔直的路灯沿途铺展,光线明暗之间商悦拿着手机,大脑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放空。此刻她不愿再去想多余的东西,她只想知道蒋乐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究竟隐藏了什么龌蹉秘密。 在商悦的指路下,她们来到市区一条灯火辉煌的步行街,彩色的霓虹灯点亮了大半天空,往来行人没有因为夜色深沉而停下寻欢作乐的脚步。 找了地方停了车,王一诺和商悦沿着步行街走了一段,然后进了一间酒吧。 这间偏西式的酒吧从装修到灯光恰到好处,的确是个交流感情的好地方,放眼望去客人多是衣着体面的年轻男女。商悦的目标很明确,她要去酒吧后面蒋乐正的房间找人,商悦告诉王一诺她去做什么,让王一诺去吧台喝点什么,她请客。 在商悦离开之前王一诺拉住她,低下身对商悦耳语,“你以前没看出来这是间gay吧吗?” 商悦也是心疼自己的粗心,明明之前的来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和酒吧格格不入,她却没有细心发现真相,比如这里的人多是男的和男的凑对,女的和女的凑对。 商悦去后边房间的时候一个人都没遇到,上次来的时候记得是有服务员在这休息,她穿过走廊和楼梯来到房间门口,有趣的是她要找的人就在房间里,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丈夫的同性情人。 他们在房间里谈笑的时候商悦就站在门口,她听到她的丈夫用她从未听过的甜蜜语气在哄着一个男人,“好了,小宝贝别生气,我保证除夕夜的12点跟你一起守夜。” “跟我一起守夜?你讨回家的老婆呢,不陪她吗?” “你怎么能和她比,这不是为了应付我妈妈才结婚的吗。宝贝儿,你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那个女人的确没什么,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难道会不在乎?” “那也只有孩子是我在意的,宝贝儿你难道不想要一个带着你的dna的孩子吗。等她把我的孩子生下来,我再哄她生第二胎,用你的精子做试管婴儿好不好……” 后面的话商悦没有再听下去了,她快步回到吧台那里,王一诺坐在那里,文雅俊美模样出众,已经有个男人在向王一诺搭讪。王一诺的反应平平,就那么坐着听男人侃侃而谈,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商悦现在恶心透了基佬,生怕干干净净的王一诺被基佬染指,她连忙上前打断他们的交谈,“我们回家吧。”说着她摸钱包要买单。 王一诺手边只摆着一杯柠檬水,没喝几口,她望着商悦强忍着眼泪倔强的小脸,“看来你下定决心了。” 商悦没说话,她咬着嘴唇从钱包里摸出百元大钞压在杯子底下,“我们,回家吧。” 吧台后面的服务生是见过商悦的,他认出了商悦来,有点膛目结舌的慌张,“老板娘?” 商悦没回应,跟着王一诺离开了。 此后的一周商悦不动声色,她的愤怒促使着她做点什么。而王一诺对此并没有规劝什么,在除夕夜前三天还陪商悦做了第13周的产检。 医院出来的时候又下起雪来了,商悦望着已经积了一点雪霜的草木道,“要过年了呢。”这个年她注定过不好了,她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王一诺则在想着,“晚上吃炒素什锦吧。” …… 当雪积了几场后,春节到了,大街小巷都是过年的氛围,商悦有点凸起的肚子藏在厚实的羽绒服下,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她告诉王一诺年夜饭要在婆婆家吃,下午就出发过去了。 这会可总算是蒋乐正开车来接的人。 王一诺站在窗旁看着蒋乐正的车载着商悦驶出小区,外头的墨绿色的植被上盖了一层冰雪,放眼望去清清寒寒,深冬的寒冷萧条。 蒋乐正的家境殷实,父亲是大老板,母亲是贵妇,家住在市中别墅群,独栋带前后院,很是气派。结婚之前商悦最初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和这里每一处搭的,婚后再来仍然不自在。 商悦的公公蒋先生是一个冷脸很有威仪的人,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气很好,对商悦这个儿媳妇还算不错。而商悦的婆婆蒋太太是一个很讲究门第的妇人,她看不上商悦的家庭背景,连带着看轻几分商悦,总是把门当户对挂在口边,念得商悦都怕了她。 这年蒋乐正娶了媳妇,媳妇怀孕了。恐怕也只有商悦肚子里的孩子能让蒋太太对商悦态度好些,但门当户对的那番话却像成了她的口头禅一般,有了个开头就停不下来。蒋太太对商悦说你家无权无势帮不上蒋乐正也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生儿育女,照顾家庭,商悦不动声色笑着称是。 蒋家上下四口人坐在年夜饭桌上,满桌子大鱼大肉,蒋乐正跟他父亲聊着天,商悦一个人低头小口吃菜,偶尔抬头应答几句,蒋先生问到商悦,婚后两个人住还习惯吗,怀孕了要是不方便就过来跟他们住一起,照顾起来也方便。 不等商悦回答公公的问题,蒋乐正抢着回答,“爸,你放心吧。我和商悦两个人住好着呢。” 蒋先生点点头,“怀孕的时候营养得跟上,你媳妇是头一胎,你得多照顾点她。当年你妈怀你的时候……”蒋先生说起蒋太太怀孕的那时候的事情,蒋太太听丈夫谈起过去,笑声连连,蒋乐正也听得津津有味,就剩下商悦坐在一旁眼眶酸涩,她眨了眨眼睛,眼里有点湿润。 商悦自己偷偷擦了擦脸,没想到眼眶里水汽很快又上来了。 蒋先生发现儿媳妇一个人坐在那偷偷抹眼泪,他方才谈笑的声音立刻低沉下来,带着些关心,“怎么哭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商悦摇摇头,她总不能说是自己觉得委屈吧,“今天带了隐形眼镜,眼睛有点难受。” 然而蒋太太不高兴了,好好的气氛就这么坏了,“怀孕了还带什么隐形眼镜,小年轻的什么都不懂,这对视力影响很大赶紧摘了。真是的,你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平时在家多读点书,别什么都不懂,将来怎么带孩子。大年夜的掉眼泪,晦不晦气,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家怎么着你了。” 你家当然怎么着我了!商悦心里咆哮着,面上不发一言低头吃饭,对婆婆都懒得再应付上一言半语了。那态度让蒋太太看了就上火,蒋乐正也有点不高兴商悦的态度,但他没说商悦的不是,笑着打圆场,“今天这鱼做的真不错,妈,你多吃点,补充胶原蛋白。商悦也吃点,皮肤会好。” 饭后一家人围着看电视,蒋乐正和他母亲关系亲近,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倒是蒋先生不爱看电视,坐了一会就坐不住去了书房。 商悦站起来说要去趟洗手间,她去书房找蒋先生摊牌了。 “商悦啊,你这孩子是不是心里藏了事要跟我说?”蒋先生坐在椅子上问。 蒋乐正让商悦寒透了心,她直截了当开口,“蒋先生。” 称呼一出来蒋先生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儿媳妇如此见外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一家人啊,难道儿子和儿媳之间感情不顺?蒋先生心中百般猜测,然而听到商悦接下来的一番话,他还是狠狠地受到惊吓。 “你知道蒋乐正是同性恋吗?”商悦问。 “你说什么?”蒋先生受到惊吓之后只觉得商悦满口胡言。 “蒋乐正是同性恋。” 他沉下了脸,“我儿子当然不是同性恋。” 商悦的神色颇为愁苦,“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为蒋乐正的性向做掩护,但是这个视频还是请你看一下。我实话也就说了,我要和蒋乐正离婚。” 商悦递出的手机视频里正静音播放着那段蒋乐正和他的小宝贝高清□□的gv秀。 蒋先生的脸色变了又变,惊怒交加,最终他狠狠摔了桌上的台灯,怒骂道,“混账东西!”蒋先生二十多年来对儿子翘首跂踵望子成龙的殷切期盼,此刻化为乌有。 第42章 荣誉老王 对于蒋先生老一辈的思想观念而言,他可以接受儿子黄赌毒,他也宁可自己的儿子沾染的是这些恶习,而不是他是一个同性恋,这种有违天理的恶心事! 商悦把蒋乐正在父母面前维持多年的迷茫揭穿了,她对沉浸在儿子和男人上床的打击中的蒋先生说,“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婚,而且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留下。” 事情涉及到未来的孙子,蒋先生很快恢复了他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镇定,他想先把商悦稳下来,“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愤怒,我们蒋家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这个孩子,他毕竟是我蒋家的血脉,是我未出世的孙儿,也是你的亲生骨肉。我们不要急着定论孩子的去留,先冷静下来想清楚,孩子是无辜的啊。” “那行,孩子的问题滞后再谈,先说我和蒋乐正离婚的事情吧。” 两个人隔着书桌坐着,蒋先生听商悦从相亲开始说起,直到商悦发现自己“不举”的丈夫是同性恋,而且有一个交往良久的男情人,以及有意隐瞒商悦,让商悦给那个男情人生下孩子。蒋先生的脸色始终阴沉着。 商悦言辞之间态度即有苦涩也有豁达的部分,本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但在离婚这方面的态度很坚决,看来是下定决心了。 蒋先生脸上表情有些凄苦,哪怕平日保养得宜,眼角依然添加上了深刻的皱纹,“你今天说的我都记下了,但离婚不是小事,你妈……蒋正乐他妈妈身体不好,这些消息我得慢慢告诉她。商悦,作为你的公公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看在我年纪大了的份上,我们先把这个年过好。离婚的事情我们放在后面再谈好吗。” 商悦点了点头却不置可否,不再言语其他离开了书房。 鬓角斑白的老人独自坐在桌前,为儿子选择的路感到深深的沉重。 这个年终归没有过好。 守完岁后这一家人各自回房间睡觉。 虽然蒋乐正、商悦夫妇不和公公婆婆住在一块,但这座别墅里始终留着他们的房间。 商悦洗漱过后依然没有睡意,她坐在飘窗上看着城市地平线上升起的烟花,目光麻木不知疲惫地追寻着骤然亮彻天空一角色彩。 蒋乐正换好睡衣就先睡下了。 而在另一个房间,心事重重的蒋先生终归是把实话向自己的妻子全盘托出。 蒋太太的反应就像一包炸药,迅速又剧烈的作出了反应,她高声咒骂着不顾丈夫的阻止闯进了儿子的房子,惊醒了蒋乐正。 “妈,你干吗?”在自己母亲尖锐的高声叫骂中醒来的蒋乐正懵了。 蒋太太气急败坏上前要打坐在飘窗上的商悦,“我干吗?你知不知道这个臭丫头往你身上泼脏水!她说你是同性恋!臭丫头你嘴巴怎么就这么贱!不想嫁进我们蒋家你就滚呐!” 她高高扬起的手被自己的丈夫拦了下来,蒋太太的注意力全在商悦身上,而没有注意到蒋乐正此刻震惊又慌乱的表情。 “死丫头这个事情我告诉你别想就这么算了!说我儿子是同性恋?我儿子要是同性恋你肚皮里的种是哪来的?你也不照照镜子,要不是我儿子看上你了,凭你还想进我们家门?” 她对商悦试管受孕的事情全然不知。 “滚啊!我们蒋家要不起你这种儿媳妇!”蒋太太推搡着大声呵斥她的丈夫,没有放弃打商悦的意图,虽然一时半会打不着她,但她还有一张利索的嘴,“死丫头!贱丫头!跟你的穷鬼爹妈一样骨子里犯贱的下等人!从我们蒋家滚出去!” 这边商悦听到蒋太太居然连她父母也骂,她红着眼圈大声骂回去,“你儿子是不是同性恋你这个当亲妈的难道都不知道吗!你儿子就是一个同性恋!他不仅是卑鄙无耻恶心的同性恋,他还跟男人上床了!” 这简直是给火里加油,蒋太太简直要气炸了,叫骂之声更盛不绝于耳,然而她的叫骂在一个巴掌声里骤然而止。 那一巴掌,是蒋乐正打在商悦脸上的,他此刻表情并不好看,没了平日里温和成熟的伪装,他几乎用恶毒的眼神在瞪商悦,“商悦!你对我妈胡说八道什么!你就算要闹脾气也该跟我闹,别扯些莫须有的东西气我妈。” 他那一巴掌没有留情面,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手劲不小,打得商悦脚下不稳脑袋磕在墙面上。 蒋先生的火气也压不住了,他怒声呵斥着蒋乐正,“混账东西!你还敢动手!我养你这么大就是教你打自己老婆的吗!混账东西啊!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说着蒋先生潸然泪下。 “爸。”蒋乐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是不是商悦对你说了什么?你别听她的鬼话,我怎么可能会是同性恋。爸,你要相信我。” 商悦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半边脸颊含住眼泪冷笑,“你不仅是个同性恋还是一个孬种,你有本事开一家同性恋酒吧和男人上床,就别怕别人知道啊,你自己没胆我就帮你出柜。你当初骗我感情嫁给你就该有今天的觉悟。” 气得蒋乐正浑身发抖,指着房门冲她吼,“滚!” 商悦也嫌他恶心,捞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就走了。 大半夜的了,这还出门太危险了。蒋先生原本想把商悦喊回来,但应付蒋太太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自己的儿子脸色难看得紧,无奈放任商悦离开。 商悦把外衣扣子扣好,戴上了帽子,幸好雪停了。她沿着小路埋头苦走,路上别提人烟了,车辆也看不到几辆。 路灯昏暗,路上还没其他人,反正也没人看见,商悦干脆边走边哭,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她走了大半个小时,发现蒋家的别墅无论是离自己父母家,还是离自己和蒋乐正结婚的那套房子都距离遥远,凭她的脚力得走到天亮不可。 她继续往下面走,想着要是运气好路上能拦一辆的士,就不用忍受这风寒和脚累的苦。走到后来,她脸上的眼泪在寒风里干在了脸上,她自己用袖子抹了抹。一直走到一座横跨大河的大桥上。 面对这座往日里车流不息的大桥深夜时的萧索空无,商悦心底道不明的荒凉之意再次触动她的泪腺。她沿着桥走下去,桥下大河水流湍急向远处奔流,沿着宽阔的河面往远处看,能看到一簇一簇绚丽的烟花越出漆黑的地平线。 这个春节,商悦就这么看着别人万家灯火的热闹独自走着夜路,直到她在桥梁上看到另一个矗立在那望着远方灯火的人。 “王一诺?”商悦惊讶地喊道。 王一诺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她望着商悦,一点也不奇怪会在这里看到商悦,她对商悦招了招手,“撕破脸皮准备离婚了吗?” 商悦站到王一诺身边,就一个字回答,“离!” 而王一诺的目光落在商悦在寒风中受过冻,还被打了一巴掌的哭花了的脸,并不急着说话。 商悦率先问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放灯。”王一诺回答。 商悦这才注意到王一诺的脚边还摆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惟妙惟肖的荷花灯,这是要在桥上往河里放灯? “在这里放吗?” “恩。” “你不觉得这里太高了吗?” 桥面到水面的距离少说也有15米,加上风的外力影响,要用怎么姿势把荷花灯美美地放到水里去,而不是把灯正面糊进水里去? 商悦还没提出自己的疑问,王一诺已经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固定在荷花灯里蜡烛,单手举着灯伸出桥面,等她放手的时候,那盏荷花灯稳稳当当飘落在水面上,粉色的花瓣里灯蕊明黄通透,一盏荷花灯摇曳着顺水而下。 王一诺把打火机塞进商悦手里,把箱子里的荷花灯一个一个拣出来递给商悦,等商悦点亮了第一个荷花灯,放手之前她带着忧虑,“会不会半空就翻了?或者正面掉进水里熄灭?” 王一诺告诉她,“今天的灯一个都不会翻。” 商悦认为灯翻不翻都是概率性的问题,但是听王一诺这么一说,莫名的有一种可信感,真的感觉灯不会翻。 当商悦把一盏一盏荷花灯点亮抛入河中,星星点点的荷花灯顺流而下,铺展开一条灯河,商悦放了一个尽兴,灯居然真的没有翻掉一盏。 她靠着围栏支着下巴看夜色乌沉沉的河水中带着那些明亮的灯光流淌向远方,直到它们消失在河水的尽头,王一诺开口,“孩子流掉吧。” 商悦的目光没有离开乌沉沉的水面,似乎目光能穿透这段距离再看到那些荷花灯,她点了点头。 接着王一诺说,“回家吧,我有做宵夜。” 商悦跟着去了王一诺家,蹭了一顿热腾腾的宵夜,然后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在王一诺家布置素雅的客房温暖的被窝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商悦才不甘愿的在外面的新年爆竹声中从被窝里爬起来,她到洗手间里照了照镜子,因为昨天熬夜又哭过的缘故,她的眼睛红肿着,脸颊上被蒋乐正打得那巴掌印更显眼了。她捋了捋头发,试图遮挡一点。 不过吃午饭的时候,王一诺凝视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良久才说话,“他打你了?”那张素来沉静的脸上难得有了不悦的表情。 “恩……”商悦咬着筷子,然后把昨晚在蒋家发生的事情一吐为快。 提起昨天的事情,商悦的情绪就大,她对蒋太太和蒋乐正充满了愤怒。 紧接着王一诺微微一笑,“你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 第43章 荣誉老王 王一诺微微一笑,清冷的眉目柔和地舒展开来,她笑着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带着让人怦然心动的温柔缱绻,王一诺问商悦,“你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 那一笑晃花了商悦的眼,她甚至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想。” “那么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商悦望着王一诺的脸,提起蒋正乐时的火气神奇的消去了,只觉得一桌子菜肴配着王一诺的脸秀色可餐,她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没人能抵抗住你笑起来的样子。” 而王一诺若有所思地回答,“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泡过基佬。” 商悦端着饭碗:“啊?” 她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王一诺说了什么:“啊!!!” 王一诺轻笑,“惊讶什么,通过性别来骗感情而已,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商悦把这句话理解成了:王一诺这个“直男”要去泡一个基佬。 王一诺本人的意思是,她这个拥有隐藏boss一般“男二号”设定的女人,刷过直男直女,但还没刷过基佬。 可能蒋家乱成一团了,那天之后就没人联系过商悦。 而这段时间里,王一诺不想把事情拖着,趁着商悦怀孕的月份还小,陪着商悦去医院把孩子流了。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商悦的脸色有点苍白,她闷闷不乐坐在车里问王一诺,“我以后还会有孩子吗?” “不要胡思乱想,等你以后遇到对的人,生儿育女也就顺其自然地发生,没有担心的必要。” 再等蒋家那边有动静的时候,春节假期都已经结束了。 他们一家三口为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达成共识后,终于想起还有一个要离婚并怀了蒋家血脉的儿媳妇。 给商悦打电话的是蒋乐正,流产后商悦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到王一诺的家的客房住下安心调养身体,隔壁的婚房就那么空着。 蒋乐正回过婚房找商悦,但是见她搬走了自己的行李,没见到她人。也去过商悦的父母家,商悦似乎没有对他们说过什么,这对老人家依然很和善地接待了这位“女婿”,仍然没有找到商悦的蒋乐正最后匆忙离开丈母娘家。 商悦接起蒋乐正电话的时候正和王一诺一起坐在地毯上玩拼图,她很是讽刺地对话里说,“结婚到现在一直是给我你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家,难得你打给我。” 自从商悦把他同性恋的身份暴露给父母后,蒋乐正对她的态度很是不耐烦,“要不是家里催着结婚,我的确看不上你这样的女人,学历长相也就这样。我在我爸妈那这样整我,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你想离婚?我偏偏就不离了。” 商悦皮笑肉不笑,“噢。可以啊,你开心就好。” 然后她把电话挂了,把蒋乐正的号码拖进黑名单。 做完这件事商悦抬头看面前的王一诺,王一诺盘着腿弯着身子耐心地拼凑着密密麻麻的拼图碎片,侧脸专注平静。商悦自己玩拼图的时候喜欢沿着边缘的方形轮廓一点点往中间铺图,而王一诺则从中间开始往外围把拼图补得完整。 商悦挂了电话后,王一诺才开口对她说,“你觉得蒋乐正跟他的情人之间的爱情,稳固吗?” 对于这些,商悦也说不上来,但她现在对蒋乐正恶心得紧。 隔了几天一份来自私人侦探的调查结果摆在了商悦面前。 “这是什么?”商悦问。 “我请人查了蒋乐正的情人。”王一诺轻巧地回答。 也不知道王一诺请了什么侦探,在商悦看来这份调查结果内容完善到仿佛一个人的生平记事,记载了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附带了许多照片。 蒋乐正一口一个小宝贝的同性情人是一个容貌偏向阴柔而秀美的男人,眉宇之间有一股商悦说不出来的勾人味道,从照片上甚至看不出来他比蒋乐正还要大两岁。农村户口,家境贫寒,原名叫李德寿,上初中的时候改了名字叫李冠玉,从小学霸,知名大学毕业。 由于小时候家境贫寒而他本人聪慧长进始终是优等生的缘故,李冠玉的性格相对比较高冷,又带点小矫情。五年前在夜店和还是个大学生的蒋乐正相识。两个人从那时候互相看对眼,不久后开始交往同居,算是被蒋乐正包养了。 等蒋乐正大学毕业回到这个城市,李冠玉也跟着一起回来。 这两个颜值高的同性情人在本市圈子里挺有知名度。 看完了这一份调查报告,商悦放下后叹息,“学历相貌我的确比不上他。” 王一诺摸了摸她的发顶,“这不是你受伤害的理由,在我心里你比他们可爱许多。至于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 …… 自从蒋乐正在商悦的助攻下出柜后,他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他的父母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每天把他看得紧紧的,既不让他回酒吧,也不让他和朋友聚会,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还要视频为证。蒋乐正苦不堪言,只能留在父母家中,想着过段时间等父母慢慢接受了就会好的。 而蒋乐正被扣留在家的那段时间里,李冠玉一个人守着酒吧,他明面上是酒吧的二老板,但店里的伙计都知道他是大老板的男朋友,店里的伙计对他很是客气。 然而对李冠玉不客气的人也大有人在,人如其名有点肥壮的马宏壮也是酒吧的常客,他看李冠玉不爽时日已久,以前他有个交往大半年的男朋友,他男朋友后来看上了李冠玉而跟马宏壮分手了。 马宏壮觉得是李冠玉这个娘们兮兮的小白脸勾引了他男朋友,才会导致他们分手。 这几天得到消息蒋乐正向家里出柜后被父母关家里出不来了,趁着蒋乐正不在马宏壮觉得自己是时候打李冠玉的脸了。 这天晚上马宏壮带了几个朋友在人最热闹的时候到了酒吧,他坐在老位置上,大刀阔斧招呼服务员点了小几万的白兰地马爹利。 等酒的那会功夫里马宏壮几人扫视四周寻找着李冠玉,一时半会没看到李冠玉,倒是看到僻静角落的一桌坐着一个生面孔。 率先看到生面孔的人推了推马宏壮的胳膊,指着那边角落说,“哎哎,看那边,生面孔,极品!” 坐在僻静角落的那人五官隐约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乌黑的半长碎发,细致的皮肤,眉目俊美,身量修长,通身气场温文尔雅书卷气,眉宇之间却带着不容错视的冷清疏远,引人瞩目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那人独自坐在酒吧的角落,闲适地摆弄着手机,桌面上摆放着一杯软饮料,像是在等人。 马宏壮和男朋友分手后已经单身有段时间了,他身旁的几人怂恿着他去试试,要是勾搭上了还有一晚上*夜,足以在这圈子里吹嘘上一段时日。 马宏壮蠢蠢欲动的时候,服务员端上了酒,马宏壮这才记起今天的正事。小几万的酒几人随意灌了几口,几人大声嚷嚷起酒吧卖的是假酒,叫来服务员要他把酒吧老板喊出来说清楚。 被为难的服务员认得马宏壮这个常客,自然也知道他和酒吧的二老板李冠玉有点过节,心里清楚马宏壮今天就是趁着大老板不在来找二老板的麻烦。 马宏壮这帮子人砸杯子拍桌子大呼小叫,把酒吧里原本舒适又暧昧的氛围彻底打破。 今天酒吧大老板蒋乐正不在,二老板李冠玉最终出来应付马宏壮。马宏壮存心闹事,带着狐朋狗友把胡搅蛮缠的本事发挥到极致。李冠玉本来是个心高气傲的读书人,最看不上马宏壮这种做派,他对马宏壮的鄙夷毫不掩饰,刺激马宏壮额头青筋直跳。李冠玉也认得方头阔耳四肢粗壮的马宏壮,马宏壮说他男朋友之所以和他分手是因为李冠玉勾引了他男朋友。 事实上李冠玉根本不记得马宏壮男朋友这一号人,照李冠玉看来,马宏壮的男朋友要跟他分手,全是因为马宏壮自身丑又粗俗的缘故,估计早就想和马宏壮分手了,只是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干脆把常去酒吧的二老板拉出来当理由。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这家酒吧的大老板和二老板的相貌一直是他们心头好,想跟他们有点什么的人多了去。 双方人马经过几轮唇枪舌战,却是马宏壮几人在李冠玉的嘴皮子底下纷纷败下阵来。李冠玉的姿态始终很高,把马宏壮批得一文不值,刺激得马宏壮不管其他直接撸起了袖子,说要打到李冠玉毁容,声称李冠玉没了那张面皮就什么都不是。 服务员们大惊失色,二老板李冠玉这相貌就是大老板蒋乐正的心头好,平日里宝贝得紧,今天他们要是让马宏壮伤到李冠玉,工作必然保不住。 当马宏壮朝李冠玉挥起拳头的时候,服务员们纵身一扑想把两个人拦住,然而马宏壮带来的几个人个个体态壮实,张开臂膀轻轻松松把几个服务员拦下了。 马宏壮虽然个头才一米七,但他四肢粗壮少不了几分力气,第一拳落在李冠玉脸上,打得李冠玉身子一歪摔在地上,脑袋还磕碰到了桌沿。李冠玉摔得没能爬起来,马宏壮握得紧实的第二拳就砸在了李冠玉背上,打得李冠玉胸腔闷疼,刚爬起来一点又重新趴在了地上,不由地埋怨起来为什么蒋正乐这会不在他身边。 当马宏壮第三拳即将砸在李冠玉脑袋上的时候,眨眼的功夫间,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马宏壮已经被人搁倒在地上捂着胳膊哎呦呦地呼疼。 为马宏壮助阵增士的狐朋狗友们愣了愣,机灵的服务员趁机越过他们的阻拦去扶李冠玉。李冠玉脑袋晕乎着,一时半会没能站起来。 就这么几个喘气的时间里,马宏壮的狐朋狗友们也被见义勇为的人搁了一地,像是一出功夫秀,但看见义勇为的人拳脚利索迅速神色平淡,丝毫没有作秀的感觉。 李冠玉趴在地上耳边听到桌椅翻倒的动静,紧接着是男人此起彼伏痛呼哀嚎的声响,尤其是马宏壮喊得最大声。这是有人把这些混子收拾了?李冠玉捂着碰伤了的脑门抬头,刚把脑袋抬起来一点,眼前一花就被人从地上捞了起来,半依半靠在别人的怀里。 李冠玉茫茫然抬眼,一张眉目清冷带着疏远之意的面孔闯入眼中。当对方扶着他的腰身,微笑着问他是否伤到哪了的时候,清冷的眉目柔和地舒展开来,那双乌黑的眼睛凝视着李冠玉,带着让人怦然心动的温柔缱绻,李冠玉呼吸一滞,觉得自己脸颊在发烫。 第44章 荣誉老王 晋/江/文/学/城/独/家/谢/绝/转/载 王一诺后来送李冠玉去医院,她那辆实价跟低调外观成反比的豪车让李冠玉着实艳羡了一番。陪李冠玉在医院里做完一系列检查后,王一诺送李冠玉回酒吧,这一程下来虽然只有2小时,但李冠玉得知王一诺是一名心理医生,从首都来本市暂住一段时间,从王一诺的言行举止穿戴隐约可见她非富即贵。李冠玉对王一诺很有好感。 回程的路上李冠玉与王一诺闲谈起本地适合一日游的景点、好吃的饭店、有名的土特产等话题,而闲谈之中李冠玉想起王一诺对市里医院的科室了若指掌仿佛时常去医院的样子,他好奇地问了王一诺这个问题。 “你看起来对这里的医院很了解,经常去医院吗?” 王一诺开车的时候回头望了副驾驶座上的李冠玉一眼,温和地回答,“我有个邻居是孕妇,丈夫婚内出轨不回家,她一个人实在可怜,加上住的偏僻不好打车,我就陪她去医院做产检。” 李冠玉听了并没有联想到蒋乐正身上,他感慨道,“你这样好心帮助孕妇,假如她的丈夫知道自己老婆身边有你这样的男人存在,夫妻之间的感情不是更加恶劣了吗?” 王一诺回答道,“这对夫妻之间有名无实,丈夫更爱的是不能光明正大娶进家门的那个人。他们之间有我没我境地差不了多少,离婚只是早晚的事情。” 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这会儿李冠玉有了感同身受的惆怅,“不能为世人祝福的感情,的确艰难。那个妻子虽然可怜,但她的丈夫也不好受。” “是吗。”王一诺的语气隐隐带了点笑意,“你觉得那个丈夫和他的情人之间的爱情,能禁得起多少考验?” 对此深有感触的李冠玉不其然侃侃而谈,说起了自己身为同性恋不为世人所认同的性取向,多方描述了他的情感之路艰难,并表示他和自己的同□□人交往多年,情比金坚,有白头偕老的决心。 之后王一诺问起同性之间的上下问题,状似对同性情侣之间如何解决进行生理接触的好奇。李冠玉对此并没避讳,攻受关系在他看来本就是坦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一诺说,“难道你不想在上面吗?“ 李冠玉摆摆手,“他比我高,比我壮,力气比我大。”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意思。 王一诺思考了一会,“如果你们的感情足够深,是上是下不过对方乐不乐意的问题。相信你们会白头偕老,而你得偿所愿的。” 没多久车到了酒吧附近,王一诺没有把他送进去的想法,只稳稳地坐在车里向李冠玉道别。李冠玉还惦记着医药费没给王一诺,叫王一诺等等他回酒吧取钱。王一诺只道一点小钱不必在意,径直倒车离开,把李冠玉向她要联络方式的声音留在车窗外。 李冠玉看着车尾灯远去消失在街道拐角,心想只要王一诺留在这个城市,下次一定还会光顾他的酒吧,两个人必然还会见面。 然而王一诺从那一天之后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李冠玉眼前,只是在他的生活中留下短暂而明亮的小片段,偶尔想起这个人会心痒痒的。 …… 蒋乐正的性向在父母面前曝光之后,他的生活就很不好过。 他的父母强势要求他住在家里,不准回酒吧,不准和李冠玉联络。为了看管他,蒋乐正的父亲蒋先生甚至要求蒋乐正跟他去公司上班,当助理,在父亲的眼皮子地下忙得没有停歇的时间。每天西装革履忙得停不下来的日子,让蒋乐正苦不堪言。 他数次想要扔了办公桌上堆得满满的文件,抛下一切回去找李冠玉,但又想到两鬓斑白的父母为了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寝终日愁苦的面容,蒋乐正就狠不下心。 他的父母既要愁苦于儿子的性向,又要担忧着商悦肚子里蒋家的孙儿。除夕之后商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彻底从人前失去了踪迹,只有偶尔的电话联络才得知她依然好好地活在世界某个角落。 在知道蒋乐正是同性恋的前提下,蒋先生和蒋太太就很紧张商悦肚子里的孩子,在他们看来,这个孩子的存在无疑是难得可贵的,一旦失去这个孩子,蒋乐正可能再也不会有传宗接代的想法。 蒋先生和蒋太太无论如何都要蒋乐正把商悦找回来,不管怎么样都要商悦把孩子生下来。在他们四处寻找着商悦踪迹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在乎那个传承蒋家血脉的胚胎已经在一所保密性高的私立医院流产。 在春节后的一个月,商悦始终没有出现,蒋先生和蒋太太也没放弃改变蒋乐正性向的想法,在他们这样老一辈的眼里,同性恋就是精神病。通过权威专家的介绍,他们给蒋乐正找了一个心理医生,意图让医生开导蒋乐正,“治愈”蒋乐正的性向。 蒋乐正初中开始懵懵懂懂发觉自己性向异于常人后十几年来,从未想过自己的父母会有逼他去看心理医生的一天。他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身边有两个人看送着他,一个是精明的秘书,一个是身强体壮的司机。蒋乐正逃都没功夫逃,就这样被送进了心理医生的地盘。在治疗室门外挂着医生的单寸照,下面备注了医生的姓名的和职称,蒋乐正一眼扫过并没有仔细看,他来得心不甘情不愿,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一个布置得干净整洁摆放着鲜活盆栽和舒适沙发的房间,占据整面墙的开阔落地窗挂着浅咖色的窗帘遮蔽明亮的阳光,给室内留下恰到好处的光线。 蒋乐正来的时候,他的医生已经早早等在那。他看到医生的时候有点出乎意料,因为医生跟他印象里穿着白大褂充满学术气息的人不一样,首先这位医生太年轻了,样貌出众,而且没穿白大褂。不像一个医生,更像一个富有涵养的矜贵文艺爱好者。 从穿戴到举止都带着舒缓的优雅的医生在双方分别坐在两张沙发椅上后,才开口用公式化的腔调做自我介绍,“我叫王一诺,是你今天的心理治疗师。” 蒋乐正耳朵里听着医生的声音,他的眼睛在看着医生年轻而俊美的面孔,他的目光捕捉到医生在短暂的自我介绍之后对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本该是表达友好让人放松的微笑,却让蒋乐正脊背蹿起寒气,直觉感到危险。 在蒋乐正自由的大学时光里,他曾经看过一部风格诡异的美剧,这部美剧的剧情如今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但剧里有个文质彬彬绅士一般的心理医生给他留下深刻印象。那个充满智慧的医生在高雅的表皮下,是一个美食家以及连环杀手,他不为人知的生活乐趣在于谋杀他人,从受伤者身上取走一部分零件带回家烹饪成美食。 蒋乐正依然记得那个角色给他留下颤栗的深刻印象,他看着眼前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医生,平静的面容沉着的气场,和记忆里那个美食家医生重叠在一起。蒋乐正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他们是同一类人,用优雅高贵的表象隐藏了真实性情的残忍魔鬼。 这个发现让蒋乐正有点发现了别人秘密的飘飘然,然后他发现自己盯着医生时间过长的专注,显得不礼貌。于是他把目光落在医生身后墙壁上的一幅壁画上,现代印象派的画风,运用了大片的银灰色和少量鲜明的朱红,模棱两可刷出了稀疏的不知名花朵的轮廓,宁静祥和。视线向另一侧移动,在落地窗的斜对面有一块壁式书架,上面错落有致整齐地摆满了书,蒋乐正眼尖地看到除了大部分外文书,还有一部分是菜谱。 蒋乐正把目光回到油画上打算把那副画里有多少花数一遍,医生开口了,“这里是做心理咨询的场所,当我们交流的时候如果你愿意看着我,人们面对面的眼神接触也是沟通的一部分。” 蒋乐正接着光明正大看起医生,从医生的眼睛开始,那是一双瞳仁乌黑的眼睛,当那双眼睛凝视着蒋乐正的时候,蒋乐正有了一种自己正被绝无仅有地关注着的错觉,仿佛那双眼睛只看得到自己一个人。 他没意识到王一诺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句话,都在暗示他看着她。 蒋乐正的脑子仍然留存着那个危险的美食家心理医生模糊的影子,他悄悄地握住自己的右手,他的手在刚才有细微的颤动。在王一诺的注视下,蒋乐正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最近蒋乐正的确堆积了许多烦恼和焦虑,尤其是商悦逼他把性向对父母坦白的事情,让蒋乐正的生活彻底乱了。当蒋乐正对王一诺有所顾虑的时候,王一诺发挥她的才能引导着蒋乐正吐露心声。 当王一诺主导着谈话终止的时候,蒋乐正后知后觉才发现时间已经悄然过去2个小时,这2个小时里他对着王一诺述说内心想法,络绎不绝。而王一诺充当着一个倾听者,偶尔开口问一些问题,以平和的话语让蒋乐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像是一场自我剖析,中心围绕着蒋乐正的性向展开的种种烦恼和顾虑。 第45章 荣誉老王 商悦发现王一诺每周六下午都按时出门了,商悦奇怪她去干吗,王一诺回答做兼职当心理医生。 这可把商悦稀罕坏了,好奇地问东问西,这个职业还能兼职? 然后王一诺把电视柜的一个格子打开,抽屉里整齐码放着几堆证书。商悦翻了翻,多数是职位证书,分门别类五花八门,从看起来高端的心理治疗师证书到开挖掘机的证。商悦放空了表情翻了一遍抽屉,甚至翻到了开飞机的资格证。 商悦懵圈地问王一诺,“其实你是办/假/证的吧。” 王一诺冲商悦挑眉,她穿上外套出门去做兼职。 还是那间心理治疗室,同样的舒适沙发,同样的位置和两个人,今天的天气不尽如人意,细雨绵绵,潮湿阴寒。隔着浅咖色的窗帘能看窗外阴沉的天气,和雨水在玻璃窗上流淌的痕迹,一支细长的草茎在窗沿露出头,在玻璃和雨水的模糊下只留下不清晰的墨绿色影子。 室内开了几盏柔和的暖色灯,驱散了天气带来的阴郁和灰暗,亮堂的环境让蒋乐正的心情跟着明快了几分。 同样他们很快进入了话题,前几天李冠玉给蒋乐正找了电话,电话里李冠玉说有人在酒吧里找他麻烦,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李冠玉一直追问他什么时候回酒吧。蒋乐正当然也想回去找李冠玉,他想念李冠玉秀美的脸庞含情脉脉的样子,但他不能抛下他的父母就这样去找李冠玉。 蒋乐正心里很清楚,他的父母对他的容忍程度有限,一旦他跨进了那条界限,父母对他的期望将会彻底落空,他不敢想象父母对他彻底失望的后果。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家庭灾难。 “我的爸妈,对我有很大的期望。从小我的学习成绩,钢琴考级,或者其他什么的比赛,他们对我都很放心,像是提前知道我一定能做好一样。那种理所当然认为我比其他人优秀的态度,给我的压力很大。”蒋乐正述说着。 王一诺静静聆听,似乎永远不会变色的平静模样,语气平和,“你觉得你现在的焦虑来自于你父母带给你的压力吗?” “并不全是这样。”蒋乐正沉思片刻,他在王一诺的引导下直视自己的内心,“因为我是一个同性恋,不是异性恋,也不是双性恋,我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 话到这里他又停下了,王一诺没有说话,留着空余的空间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没办法像个普通人,即使我努力让自己像个普通人。找个女人结婚生子,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人一样,我爸妈也高兴我结婚了,他们也想抱孙子。生孩子传宗接代对我们这样的家庭太重要了。” 王一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语气还是那般和平交谈,“你觉得结婚怎么样?” “对我这样的人而已,结婚真的是一个痛苦的决定。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女人,我喜欢的是一个男人。结婚就像我人生里必须完成的使命,找一个女人,领一张证书堵住别人的嘴。我的确是一个同性恋,但我不想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的人生里要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孩子,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父母。” “你做了什么?” “我找了一个身体健康相貌过得去的女人结婚。我不想把事情拖着,我妈一直唠叨着说要抱孙子,我根本没办法和女人上床,对着她我根本没反应。”说到这里蒋乐正转而想起李冠玉脸带红潮柔媚的模样,他走神了一瞬间,再回神眼前只有一个谈吐文雅而矜贵的年轻医生,眉目俊美沉静,浅色的衬衫没有扣最上边的扣子,伸延下来的衣襟止于灰色的v领马甲毛衣,很常见的休闲穿着。蒋乐正的目光落在那一颗纽扣,没能从衣领后面窥见皮肤。 蒋乐正清了下喉咙,继续说道,“我托朋友走了一些手续,就和那个女人做了试管婴儿。做了试管婴儿后,她顺利怀上孩子。我爸妈很重视这个孩子。”蒋乐正讲起除夕夜那晚发生的事情,说到他愤怒之下打了妻子一耳光,赶走妻子后他独自面对父母时的惶恐不安。 王一诺听他一一讲述,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在父母关爱下长大的大少爷,他从未有过缺衣断食的日子,他高大英俊优秀,他对自己很自信,同时他对自我的认知存在了偏差,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话题到了这里又留了一段空白,谁也没有说话。 窗外细雨绵绵,潮湿阴冷,屋里开了暖气,明亮温暖。蒋乐正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书架上,那里的烹饪食谱又多了明显的一垒。蒋乐正心随意动,状似不经意地说到,“你喜欢做菜吗?” 王一诺抬起头,不紧不慢地回答,“烹饪是一门艺术。”她简略地做出回答后,把话题拉回来,“你准备怎么处理你的婚姻关系?” “我不知道。”蒋乐正靠向沙发背,把全身的重量交出去,“那个女人想离婚。我不会同意,我爸妈也不会同意,她肯定狠不下心离婚,毕竟她怀孕了。当初相亲的时候我就是看中她单纯没主见。只要我不同意,她肯定离不了婚,也没胆子去流产,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你在逃避问题。”王一诺指出。 两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王一诺掐着时间,在适当的时候结束了今天的治疗。送蒋乐正离开的时候,蒋乐正站在门口询问王一诺,“晚上有时间和我喝一杯吗?”他觉得跟王一诺说话就像一种享受,可以放下包袱,尽情说话。 他的邀请注定要落空,王一诺拒绝了他,话语中带着礼貌的疏远,“作为你的心理医生,这并不合适。如果你想交谈,随时可以预约。” 王一诺明确地表示,她和蒋乐正唯一的联系就是身后这间治疗室,他们是医生和病患的人际关系。 蒋乐正在看心理医生的第三周,把一周一次的治疗预约成了一周两次。 他一边想念着李冠玉,一边目光追随着王一诺坐在沙发上仿佛永恒不变的沉静姿态和把控全场的无声气场。从医生鲜少有触动的表情,到偶尔摩挲沙发布纹的干净手指,从说话的平缓腔调,到凝视人的那双乌黑的眼睛。 蒋乐正的灵魂在颤栗,当有一天他忍不住提出一周预约三次心理治疗的时候,在医生的引导下追寻真我的道路上,蒋乐正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危险,你跨进了一个黑暗的陷阱。 然而医生再一次礼貌地否决了他,王一诺对蒋乐正的心理评估是一周两次足以。 蒋乐正心底留了一些失望,晚上回到家中和面对的是父母一沉不变的询问。问他工作怎么样,有好点了吗,商悦找到了吗,对女性有感觉了吗。从心理咨询室出来时候的轻松被一扫而过,蒋乐正万分疲惫。他又想跟医生谈谈了,接着他想到自己连医生的手机号码都没能拿到。睡觉去他躲在卫生间偷偷摸摸的给李冠玉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最近还好吗。 电话里李冠玉的声音带着尖锐的埋怨,“我们快两个月没见面了,你一直说你爸妈不让你出来,他们又没把你绑在裤腰带上,你抽空过来看我一下又能怎么样。蒋乐正,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宝贝,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相信吗?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起就喜欢你。我也很想你,但你也要体谅我一下,我爸妈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现在每天出门都有两个人跟着我,根本脱不开身。宝贝,你再忍耐忍耐,等我找到商悦,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只要孩子生下来我爸妈肯定就不会绑着我了。” 这些解释和保证李冠玉听了太多次了,在这个圈子里李冠玉看多了处着处着莫名其妙就分了的例子,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有合法的婚姻关系,哪天一方突然说分手,谁还能管得了他们曾经是否山盟海誓许诺彼此白头偕老。李冠玉最终气愤地挂了电话,他不知道他的态度让蒋乐正失眠了大晚上。 又一次的心理治疗时间后,蒋乐正向王一诺要私人电话,王一诺给了办公室的座机号码。蒋乐正看着面前比他矮了一点的王一诺,近距离看,医生的皮肤好到没有瑕疵,但很明显医生拒绝过于亲密的接触。 离开诊室后蒋乐正坐在车里,没有让司机开车。他知道王一诺除了他,没有接手其他病人。等了十分钟,果然王一诺从这座时尚明亮的楼里出来,蒋乐正看着王一诺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当王一诺开车离开,蒋乐正让司机跟上。 王一诺去了附近的超市,目标明确行动效率地选购了新鲜的肉和海鲜,一些蔬果后提着购物袋回到车里。黑色的轿车再次启动,驶向远离市中心的方向,直到一处今年开发的选址僻静的楼盘。蒋乐正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致,分明就是他为了和商悦结婚而买的价格中端的套房小区。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促使着他跟上去看看。 王一诺的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从地下室的电梯直接上楼。蒋乐正从一楼门厅进去,站在电梯外看着楼层显示屏跳动的数字,从底下-1层缓缓上升到11楼。接着蒋乐正乘着电梯到了11楼,男助理始终跟在他身旁,奇怪着这位少爷的举动。蒋乐正身上还带着钥匙,他打开了11楼a套房的门,屋子里维持着商悦离开后的样子,商悦从人前消失已经两个月了,出入的屋子里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卧室的床头还挂着他和商悦的结婚照,照片里西装礼服的蒋乐正在微笑,精致的妆容为本来稚嫩的商悦增添了几分女人味,她依偎在高大的蒋乐正身旁一同面对镜头微笑。这是一段在外人看来美好的婚姻,足以堵住别人对他性向闲言碎语的伪装式婚姻。 退出房子,蒋乐正去看隔壁的b套房,他记得买房的时候这个小区里没几家住户,11楼b套房也是空房,现在隔壁的b套房房门是时新的指纹锁防盗门,崭新崭新的,想来王一诺搬来也没多久。 发现王一诺就住在自己房子的隔壁,蒋乐正有一种想法冲上头,他觉得这就是他和王一诺的缘分。一时之间他把任何让他不快乐的人和事以及逻辑,都抛到了脑后。 蒋乐正的父母听说他准备回婚房住的时候觉得里头一定有蹊跷,蒋乐正也没在这个事情上瞒着父母,如实说了心理医生住在那房子隔壁,两个人好交流。听他这么一讲,蒋先生和蒋太太一时放心下来也就同意了。 蒋乐正回去住婚房的事情,除了父母,他连对李冠玉都没说。 在又一次的心理治疗和王一诺会面后,蒋乐正同样先离开回到小区,他招呼助理和司机可以走了。助理和司机对视一眼,先给蒋乐正的父亲打了一通电话,得到蒋先生的首肯后才离开。蒋乐正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直到他看到王一诺的车驶进小区地下室。蒋乐正小跑着跟在后面,进入点着灯仍然昏暗的地下停车库。 他找到了王一诺的车位,看着王一诺锁车后向电梯的方向走去。这个季节的地下室阴寒得仿佛拐角就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跳出来,蒋乐正立起毛呢外套的领子跟随在王一诺身后,他特意放轻了脚步,几乎没出声。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冷静得超脱了世俗的禁锢,他追寻着危险和刺激。 电梯在前边拐角的地方,当蒋乐正走过那个拐角的时候电梯门已经紧闭,王一诺也没了身影。蒋乐正也没多想,以为王一诺先搭电梯上去了,他按下了电梯键,出乎意料的是电梯门马上就打开了。一丝明亮的光线从电梯门缝里透出,与昏暗的地下室形成鲜明的对比。蒋乐正眯了一下眼,下一秒他被人揪着领子身体腾空而起,当他的后背狠狠地砸在电梯墙上,后脑勺也遭了殃在墙壁上撞得生疼生疼的,他懵了。 这架势,蒋乐正以为遇到了劫匪,他定了定神慌忙睁开眼,头顶刺目的白炽灯刺激得他生理性流眼泪,他发现王一诺单手撑在他脑袋旁的墙上,此刻正身体微微前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标准的霸道总裁的壁咚姿势却杀气澎湃。 两个人在狭小的电梯间里大眼瞪小眼,蒋乐正想解释的,但王一诺此刻的神情让他不敢说话,近在咫尺的眼睛黑沉沉的,里面布满冰霜,蒋乐正心底的那个声音又在对他说危险,仿佛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心理医生,而是一个杀人的魔鬼。 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无人操作的情况下电梯门自己合上了,电梯里的白炽灯进入待机状态自行熄灭。蒋乐正大气不敢出,直到电梯里白惨惨的灯光再次亮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一诺已经站到电梯门边,按下了11楼的按键。 电梯平稳上升着,王一诺恢复到寻常的样子,仿佛刚才把蒋乐正按在电梯里准备毒打一顿的不是她一般,她问,“你怎么在这?”但她的眼神分明在审视,像是知道蒋乐正在跟踪她一样。 蒋乐正惊魂未定,“我住在这里,11楼a套房。” 王一诺依然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离开了治疗室后的王一诺连客套的礼貌都懒得敷衍了。蒋乐正却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他窥探到了王一诺在剥离了医生的伪装后的一部分真实性情。 电梯在11楼停下,在王一诺打开家门消失在门后之前,蒋乐正开口,“王医生。” 王一诺停下了关门的动作,等待着他的后文。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今晚我想请你吃顿饭。” 王一诺的回答差点噎死蒋乐正,“我没下馆子的习惯。” 蒋乐正咬咬牙,“我可以自己做饭,何况我们住的这么近,你想吃点什么?” 王一诺看着蒋乐正,仿佛看穿了蒋乐正的心思,给蒋乐正带来一丝难堪。她松了口吻,“今晚在我家吃饭吧,有些事情我们的确需要谈清楚。” 蒋乐正回到自己家中,发现自己的腿还是软了,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王一诺把他按在电梯里的面无表情的样子,那双布满冰霜的漆黑眼睛带给他的全是威慑。蒋乐正等恢复了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同时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想征服这个人。 另一边,王一诺脱了外套,对在电脑前忙碌的商悦说,“今晚蒋乐正来吃饭。” 商悦敲打键盘的动作瞬间就停止了,这段时间她宅在王一诺家,除了看看王一诺的藏书就是在大学时常玩的游戏里做代练,偶尔刷到个坐骑、装备还能卖个几百块当零花钱。 “蒋乐正要来吃饭?!”商悦重复着王一诺的话,她像只松鼠一样蹿到王一诺身前瞪着王一诺,“你真的去泡他了?” “算不上泡,只是通过合理渠道拨撩他。” 商悦欲言又止地瞪着王一诺,她没意识到自己瞪着眼睛的时候会鼓着腮,更像一只松鼠了。 王一诺瞟了她鼓起的脸颊一眼,“有话你就说吧。” “……我心里难受。”商悦闷闷地说。 闻言王一诺站到商悦面前,低头看着个子小小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姑娘,“怎么了?” 商悦的声音带上了酸涩的鼻音,“一想到你去撩了那个渣男,我就觉得自己景仰的男神摸了一手地沟油,把你的手脏了。” 然后王一诺伸手摸了摸商悦的头顶,“你要是形容我摸的是狗屎可怎么办。” “……” “你为我难过我很高兴,但你并不需要在意,所有的事情我都有分寸。更何况为了自己在乎的人真的摸了狗屎,那又怎么样,何必矫情。” “……” “对了,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关于你所谓‘景仰的男神’,其实我是女的。” “你别蒙我!” “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商悦可不觉得王一诺能骗过机智的她,“我知道你是个办/假/证的!” “那……”王一诺的一只手掀起衬衫衣角放在腰带上,露出精瘦肌理分明的一部分腰线,“我把裤子脱了给你看看?” “流氓!”商悦捂住通红的脸逃回房间。 过了一会她从房间门后朝客厅看,王一诺坐在那冲她戏谑地笑。 …… 晚上六点,蒋乐正带了一瓶红酒当礼物来到王一诺家。他看了看房子的装修,布置得简约而雅致,干净整洁,入眼舒坦。 王一诺家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与客厅相连。蒋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抬头就能看到王一诺在灶台前处理食材的样子,慢条斯理,把手里的食材处理得漂漂亮亮,像是艺术。 商悦抱着一盒酸奶若干零食坐在反锁了门的书房里,手边的笔记本电脑里还显示着游戏界面,装备着光效强烈武器的角色处在待机动作,另一边台式电脑屏幕连接着家里的监控,显示着客厅厨房的场景。她挖了一勺酸奶塞进嘴里,看着王一诺做饭,今天做的好像是西餐,锅里煎着大块的带骨头的肉,而王一诺另外在调制酱汁。 当晚餐端上餐桌,商悦还在书房里嚼薯片和苹果,王一诺和蒋乐正面对面坐在餐桌前。蒋乐正看着盘子里的红烩小牛膝,是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他说今天带红酒来真是带对了。说着打开红酒,为各自倒上一杯。 蒋乐正惊叹着入口的美味,晚餐的过程中王一诺语气平淡的话语像夹冰带雪的寒风凌迟着蒋乐正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你有意识到你对我的关注过多吗?”王一诺放下餐具抿了一口红酒,她的表情始终是欠缺的。 蒋乐正回答,“我在正视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 “对你的想法。我的生活正在接受大灾难,但是每次跟你聊完后就会轻松很多。我大概是很喜欢和你相处,有时候想请你喝酒吃饭,但是约不到你人。就会对自己感到特别失望。” 和王一诺相处的这段时间,蒋乐正知道王一诺有聆听的习惯。当蒋乐正络绎不绝做着内心独白的时候,王一诺不发一言独自喝了小半瓶红酒,对蒋乐正手边纹丝未动的酒杯视而不见。 商悦蹲在书房的老板椅上已经吃了一包薯片两盒酸奶一根棒棒糖,现在嗑起奶油瓜子。 突然王一诺手中的酒杯滑落,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却站不稳的样子。 商悦停下嗑瓜子的动作,紧紧盯着显示屏里的画面。虽然之前王一诺有嘱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急着出来,静观其变,但商悦看到事情往另一个意料之外的方向突飞猛进的时候难免紧张。她四处找找了,把一根鸡毛掸子握在手里,重新坐回显示屏前。 显示屏里客厅的画面已经到了蒋乐正要制服王一诺实施不轨企图,结果遭到王一诺反抗。喝了参杂药剂的王一诺在镜头前状似头晕无力,蒋乐正以为自己的达成目的的时候,王一诺反抗时朝他下身踹的那一脚既准又狠。 结果蒋乐正连王一诺的一颗扣子都没解开,就被一脚彻底放倒了。 之后商悦报警打120,电话里跟医院那边的人语无伦次交流着王一诺的症状,一边在等警察同志过来的时间里,一看到蒋乐正有挣扎爬起来的迹象,商悦就一手电话一手鸡毛掸子抽他。救护中心的接线员听着电话里时不时传来带着哭音的女声大喊着“基佬再动我就抽死你”,接线员的内心茫然又凌乱。 好不容易等来了警察同志,商悦已经哭花了脸,指着地上惨白着脸疼得爬不起来的蒋乐正说,“这个基佬下药想对我朋友施暴,我朋友现在都不会动了!” 把戏演得真真的王一诺:“……” 警察同志一听不会动了,还以为出人命了,赶紧查看王一诺的状况,发现只是陷入昏迷。随后120也到了,把昏迷的王一诺和疼得说不出话的蒋乐正一起拉到医院。警察同志收起桌上剩下的半瓶红酒,跟着商悦去书房调取了客厅的监控记录,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商悦收拾好东西带上背包赶去医院。 她到医院的时候王一诺已经清醒过来,靠坐在病床上低垂着眼睑昏昏欲睡的模样。商悦扑到王一诺身前,摸摸脸又摸摸胳膊腿脚,“王一诺,你没事吧!会不会瘫痪?!” 在隔壁床换药的护士听了给大呼小叫的商悦一个白眼,“没什么事,等药效过了就会好,不会瘫痪的。都晚上了,你别大声喧哗,病患明早就能出院。” 商悦听了不好意思地向护士道歉。 过了一个小时,按照药效王一诺已经能说话了,她叫商悦先回家休息,商悦执着地摇摇头不愿意离开。晚上病房熄灯后,商悦趴在床沿睡着了,等第二天清晨醒来,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被窝里去了。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愣,王一诺慢悠悠地带早餐回来招呼商悦吃早饭,不知情的人得以为住院的是商悦。 早餐和去交齐费用,办完手续,两个人又在医院里磨蹭了一段时间,商悦不明所以,王一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带着商悦去另一层病房看下身受到重创的蒋乐正。 王一诺和商悦到病房的时候,蒋乐正红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他的父母也在病房里。 商悦一点也不想见这些人,她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王一诺进入病房的时候,蒋家三口各怀心思,两鬓斑白近日更显老态的蒋先生迎上来,他已经得知昨天蒋乐正都做了什么,他想跟王一诺说说好话把事情私了,“王医生……” 王一诺看着蒋先生,“蒋先生,有很多事情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蒋乐正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会接受私下调解,一切走法律程序。” 下身的伤情让他撕心裂肺疼着的蒋乐正此时烧红了眼,他讥讽道,“强女干女人才叫强女干未遂,你这样的顶多算猥亵,你算什么东西。” 蒋先生听了儿子这话眼前一阵发黑,“混账啊你!我教了你这么多年都教的是些什么啊,我教你做人呐,不是让你做个畜生!” 蒋太太终归是心疼儿子,大夫说了她儿子这情况是要动手术,就是治好了,以后多半是无法进行房事,算是废了。想到害儿子变成这样,遭此大罪,蒋太太眼泪扑扑落下指责丈夫,“你骂乐乐干什么!他终归是你儿子!”继而她指着王一诺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害我儿子变成这样你是丧尽天良啊!” 王一诺从容听她骂完,她丝毫不动气,回复道,“好好记住我这张脸,我就是那个正当防卫造成你们儿子从此不能人事,断子绝孙的人。不好意思说错了,只是不举而已,还可以试管婴儿的。过几天我的律师函会和商悦的离婚协议一起送给你们,记得收。”蒋乐正看着完好无损站在病房门口依然的气定神闲的王一诺,以前他看她有多么顺眼,现在就有多么不顺眼,恨不得跳起来揍她。 从王一诺嘴里听到商悦的名字无疑是惊悚的,蒋太太始终惦记着商悦肚子那个孩子,她追着出来发现商悦就在病房外。 蒋太太一声高昂的呼喊,“商悦!”以往对她多有嫌弃的蒋太太此时声音里透露着一丝欣喜。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商悦腹部的时候,她的喜悦凝固继而被打破。按照月份,商悦现在早该显怀了,可她的肚子依然平坦得像没怀孕一样,蒋太太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你把孩子流了?!!” 商悦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干脆学着王一诺的面无表情,“我嫁给蒋乐正就是错误,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流了也好,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有一个龌蹉父亲。” 蒋乐正因为难以启齿的原因住院的消息没有透露出去,但他做完手术的第二天,酒吧里的李冠玉收到一束花,花里夹带一张贺卡,黑体打印字迹告诉李冠玉他的情人蒋乐正住院的消息,以及详尽陈述了蒋乐正的伤势,注明蒋乐正以后不举等问题。 此后李冠玉来到医院,捂着蒋乐正的手深情道,“没关系,你不举我却不是啊,我们依然会幸福。” 纯1号的蒋乐正面对李冠玉那张柔媚的脸庞,他真的有苦难言。 如王一诺所说,几日后她的律师信和商悦的离婚协议一同送到蒋乐正手里。 婚离了,孩子没了,强女干未遂证据确凿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商悦回到她父母身旁,得知女儿这段时间的遭遇后两位老人家抱着女儿眼泪汪汪,女儿说要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他们也不敢催女儿结婚了,默默支持着女儿的决定。 第46章 荣誉老王 叶以寒这个名字时常出现在z省的财经杂志和报纸上,这个名字是青年创业家的精锐代表。这个名字的主人年轻、富有、敏锐,哪怕她是一个女人,她也是一个拥有独到眼光和宽阔胸怀,具有实力的商人,一个让许多人仰望钦佩的女人。 就是这样一个所有人都看好,觉得她有可能建立一个叶氏商业帝国的女强人,突然有一天她把一手打拼做大的公司转手,她脱掉了裁剪修身精致的西装,把所有的邀请和工作都推了,准备寄情山水归隐于集市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而卸下了所有工作和应酬的叶以寒正独自坐在家中,她手边摆着她看了数次的诊断书,白纸黑字,癌症晚期。 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天,不详成真,她想了很多。她想到自己二十九岁了,算不上老,但也不年轻了。她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在她的人生计划里她的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按部就班发展成她人生履历中精彩的一笔。 她意识到她要死了。 无论她为自己的未来规划了多么了不起的计划,艰难的现实摆在她面前。医生告诉她经过治疗10%的机会能多活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不会太长,但比起三个月也足以让人心动。叶以寒想着她拥有财富,但得了不可治愈的绝症,她可以用最好的医疗资源,但代价是形容憔悴被病痛折磨着苟活上一年半载。 她的人生所剩不多,不会花太多时间在这。所以她很快下决定,她不接受治疗,她要用最后的三个月去完成自己想做还没做的事情。她在诊断书背面为自己罗列了一张遗愿清单,她想去土耳其坐热气球,她想站在水天一境的玻利维亚乌尤尼盐湖看自己的倒影在天空里,她想去北极看北极熊,她想去攀登一次珠穆拉玛峰爬不上去也没关系,她想自己做一次生日蛋糕,她想去泥地里挖一次泥鳅……除去事业,她想做的事情还没有那么多。 窗外夜色迷离,斜月高悬,城市的灯光掩盖了满天星光,夜深人静,而有些人无心入睡。 叶以寒凝视着自己罗列的清单,明亮的眼,带着锐意的眉峰,她的表情专注如同完成一份试卷。她看了又看,最终在所有的句子上划下横线,把自己大半人生奉献给事业的她一笔一划小心翼翼写下心底最隐晦的期望——我想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她要死了,她要去哪里找情投意合的人? 她要死了,哪怕真的找到这样的人,她又如何忍心把死亡留给他? 原本坚毅的女人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她望着密密麻麻的纸张上最后写下的一句话,最终将脸埋进手掌中悲痛哭泣,她低低的悲鸣在空旷的家中回响,却没人与她分担这一份哀痛。 叶以寒短暂的一次的确有很多值得人称道的事情,她算是半个人生赢家,她拥有成功的事业,但她的感情史却让人可惜。她曾经有过三个男朋友,个个人中龙凤,可终归缘分未到,以分手告终,分手理由甚至她都感到可笑。 第二日打起精神的叶以寒决定花钱买一个男朋友,她的要求很高,人都要死了为什么不干脆找一个理想中的男朋友呢,虽然她自己也不觉得能找得到百分百符合的人。 她想要的男朋友,身高要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五之间,身材不能太壮也不能太瘦,皮肤如果黑要黑得有味道,如果白要白得健康。要知识广博兴趣广泛,会下厨房做家务,才艺绘画音乐舞蹈书法魔术杂技最少会一个,精通中英双语,无不良嗜好,无前科,身体健康无疾病,性格坦诚,年龄在23岁到30岁之间。最好会甜言蜜语。 叶以寒雇了一个团队为连夜为她筛选合适的人选,到了第三天,筛选出来的唯一人选得到了叶以寒家的地址,为自己好好打扮后前往目的地。 吴简就是筛选出来拥有优质男标签的人选,当他把自己打扮妥当来到叶以寒家楼下,他看到一个人。那个人身量修长,白衣黑发,眉目清俊,完美得不像活在这个世界的人,随意站在那足以吸引每一个人的目光。吴简路过的时候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当他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吴简被拦了下来。 “吴先生。” 吴简停下脚步诧异地望着对方。 而对方将一张卡递到他眼皮子底下,“这张卡没有密码,里面有100万,叶小姐叫你回去,这张卡聊表歉意。” 吴简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神色,看不出破绽,最终他开朗地笑着接过卡,“不麻烦,很遗憾不能和叶小姐交流一番,毕竟我仰慕她许久。” 吴简的确是一个坦诚的人,他收了钱转身就走,没有问多余的话。 望着吴简走远之后,王一诺来到叶以寒家门口按下门铃。 叶以寒把找男朋友的事情全权委托给雇佣的团队,然后她在家安心为之后的三个月旅行安排行程。在这段时间内她拒听任何电话,吩咐团队负责人找到合适的人后让他直接到她这来。 当门铃响起,叶以寒多多少少有一点期待筛选出来的优质男长什么模样。 她打开了门,门外一个身高一米八不胖不瘦白得健康五官俊美气质文雅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岁的年轻“男人”对她俯下身,脸贴着脸语带笑意道,“叶小姐,你的男朋友送到了。”那双乌沉沉的眼睛带着醉人的深情,仿佛早已与她深爱,拉着她的灵魂沉溺在深情之中。 叶以寒不由后退一步,把自己从对方的注视中摘出来。 叶以寒看到对方眯着眼睛笑了笑,那双丹凤眼弯成浅浅的月牙,眉目舒展开来,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我是王一诺。三横一竖的王,一诺千金的一诺。” “我是叶以寒。进来吧。”叶以寒侧身让王一诺进屋,带人来到铺满旅游杂志和涂涂改改写了字的纸张的茶几旁。叶以寒从地上端起一台笔记本电脑摆放在王一诺面前,屏幕上开着一个文档,里面详尽罗列了种种旅程安排,精确到每一个小时做什么。 叶以寒当老板当习惯了,指示王一诺先把计划过一遍,然后开始执行。王一诺安静地把文档里每一个计划都记下了,叶以寒的计划从明天开始,她甚至已经订好了去土耳其的机票。 王一诺放下笔记本,她向叶以寒伸出了一只手,像是一个握手的姿势。 叶以寒看着伸到眼前的手,那只手皮肤白净手指修长指甲圆润,对于男人而言过于秀气,但比女人手掌更大。叶以寒看了王一诺的脸一眼,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准备为未来三个月合作愉快而握手。 当她的手落进王一诺的手里,王一诺握着她的手顺势单膝跪在她身前,低头亲吻着她的手背。 温热而柔软的嘴唇像一片羽毛,温柔地落在叶以寒的手背上。 温和清朗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魅力同她说,“我亲爱的,为什么的我们的旅程不从一个甜蜜的婚礼开始呢。” 叶以寒呆滞地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人深情询问自己,“你愿意嫁给我吗?” 叶以寒眨了眨眼睛,她突然明白了王一诺为什么是最合适的人了,她没有笑而是板着脸,“你连一枚钻戒都没拿出来。” 王一诺学着叶以寒的样子眨了眨眼睛,披着一张文雅的皮却像一个坏小子,“那你愿意陪我这个穷小子去赚买钻戒的钱吗?”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叶以寒的脸仍然板着。 王一诺诚恳地望着叶以寒,把另一只手贴在心口,“只要你说愿意。” 叶以寒原本想拒绝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但是她没能拒绝掉王一诺望着她的眼神,她最终说,“好吧,但是给你的只有一天时间。” 然后王一诺拉着叶以寒出门了,直奔最热闹的步行街。 临近傍晚,初夏的季节步行街上行人渐多。她在一家零食给叶以寒买了一些零食,又向店老板要了一个复活节彩蛋一样的半透明糖果盒,牵着叶以寒的手到步行街中央一张空的椅子那,让叶以寒坐下。 叶以寒坐在长椅上,边上摆着若干零食,几乎都是她爱吃的。还有几盒荧光棒,一瓶儿童吹泡泡玩具。以及一个空的复活节彩蛋样子的糖果盒,椭圆形的塑料制品,一侧有个盖子能打开,蛋形的盒身上一圈一圈包裹着花纹繁复色彩鲜明的包装,偶尔留一段空白能从透明的盒身看到内部。叶以寒把这个大大的空的复活节彩蛋抱在怀里,像是在抱一个轻飘飘的冬瓜。 她不明所以问王一诺这是要干什么。 王一诺抿着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掏出手机给叶以寒拍一张照,晚霞满天,为世界涂抹上绚丽的金红色,为叶以寒染上一层暖色。眉宇坚韧五官明艳的叶以寒坐在青色石头长椅上,她身后复古柱式造型的路灯已经早早点起柔和的灯光。照片中的叶以寒没有化妆,她依然年轻,但她的气质很成熟。她穿着白色t恤黑色修身长裤,挽起头发,露出修长的脖子,和纤细的手臂,怀里抱着大大的彩蛋,她看着镜头时候表情称不上好。 王一诺坐在叶以寒身边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id直接明了“我和她的回忆”。她发出了这个账号的第一条带照片的微博:这是我女朋友,我想挣到能塞满彩蛋的钱,为她买一颗钻戒。 看着王一诺做完这一切,叶以寒口吻平淡地问,“你想从网上募捐?”在她平淡的口吻下,她发誓如果王一诺说是,她就脱下鞋子用鞋底抽这家伙的脸。 王一诺把手机塞回口袋,“这是我们一起做的第一件事,当然要记下来。” 她把那颗大彩蛋绑上绳子,系在长椅后面的灯柱上,开了盖子,让人伸手可触的高度。晚风徐徐,当那个空的塑料糖果盒悬空挂在灯下,轻飘飘的重量让它在风中晃晃悠悠转着圈。 叶以寒有了一点兴趣,“你准备怎么做?” 王一诺两手指尖相贴,她细长的手指灵活地活动着,“向你展示我的才艺,魔术。” 叶以寒好奇地问,“什么样的魔术?” 王一诺拿起那瓶吹泡泡的玩具,她打开盖子,在吹出一串透明的泡泡前,她问叶以寒,“你恐高吗?” 在得到不恐高的答案后,王一诺站在那吹起了泡泡。 一串串透明的泡泡浮在空中,跟着风的痕迹飘飘荡荡沿着步行街远去。有几个孩子看见泡泡欢笑着追赶着泡泡,不时跳起来打破浮动在半空的泡泡。 叶以寒静静地看着,王一诺吹泡泡的时候会微微仰着脖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泡泡水会滴到她嘴上。她不停地重复着吹泡泡的动作,带着些许童趣。在她们对面有一个弹吉他卖唱的年轻人,他轻轻拨撩着琴弦停下了高歌改成低低的哼唱,音箱里回荡着他低沉的嗓音,他同样好奇地注视着不停吹泡泡的王一诺。 当行走在这段步行街的人发现身旁浮动着一些透明泡泡的时候,这些泡泡已经多到不可思议,它们晃晃悠悠飘动在风中,缓缓移动在空气中,漂浮在人们身旁、头顶、脚下。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原料做的,过了好一会了也不见它们破碎。 王一诺放下泡泡水瓶子,拍了拍手吸引到了身旁一圈的目光,她对叶以寒伸出双臂,以表演形式的夸张台词说,“你是轻盈的流霞,飘渺的梦中人,在睡梦中呼唤我的呢喃。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当我抬头,月亮里有你的身影,当我低头,湖水里有思念你的眼睛。于是风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叶以寒心想这的确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听得她都要飘飘乎了。直到她惊愕地发现她的确从椅子上飘起来了,像一个肥皂泡一样轻盈的,在晚风中飘向王一诺的怀抱。叶以寒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而这个时候王一诺什么都没解释,她牵起叶以寒的一只手,扶着漂浮在近地面一米高的叶以寒站直身体。 “你想走走吗?”王一诺抬头问。 “可以吗?”叶以寒居高临下,对现在发生的带着新奇。 “只要你想。”王一诺牵着叶以寒的一只手,等着站在半空的她迈出第一步。 第47章 荣誉老王 这是一段奇妙的经历。 当叶以寒行走在浮空的泡泡上时,她预感到今晚将是一个神奇的夜晚,这个晚上所发生的奇妙事情,都会是现在正牵着她手的人带来。 想到这里叶以寒忍不住低头去看那个举高手臂托着她手掌的人,王一诺同样仰着头在望着她,似乎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居高而下,叶以寒能轻易看到王一诺乌黑的眼眸里倒映着一片天空,还有在那深邃的黑色中一个属于她的小小人影。 那一刻叶以寒似乎感觉到心里有个地方柔软了一下。她抬起头不再看王一诺,初夏傍晚的风吹过她的脸颊,柔和而清凉。王一诺始终看着她,当叶以寒转开目光后,王一诺发现了叶以寒嘴角悄悄的有了细微的笑容,王一诺托举着叶以寒的那只手突然拽住了偷笑的人,把她从泡泡桥上拽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叶以寒,短促的惊呼还卡在她的喉咙里,她以为自己要直接摔在地上疼上一疼。然而眼前天旋地转,王一诺的双手托着她在半空中转了大半圈后,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王一诺弯着身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叶以寒的肩膀上,一个紧紧包围了她的拥抱。 叶以寒:“……” 她等了一会也没发现王一诺有放开她的意图,叶以寒问,“你准备抱多久?” 她等来了王一诺在她耳旁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撒娇,“你好可爱。”她能感觉到王一诺的头发蹭了蹭自己,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叶以寒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回应。在她过了稚嫩的幼儿园时期后,就没听过有人用可爱形容她,她似乎从来和可爱沾不上边,人们提到她总是把成熟、有主见、智谋、强势等套在她身上。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的丰富,逐年来自己公司的发展和在事业上的建树,一个妆容简丽西装加身自信又精明的叶以寒形象越发深入人心。 叶以寒个性里的好强和执着让她像是巡视领地的国王,连她自己都不会想到把可爱两个字联系到自己身上。 此刻她仍然被王一诺拥抱在怀里,脖子旁能感觉到王一诺轻柔的呼吸。叶以寒拍了拍王一诺的背示意她放开,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汇集而来的肥皂泡已经消散空中,天色暗沉下来,步行街上乳白色的路灯整齐罗列延伸向街道尽头,两旁的商店点起了明亮的橱窗,高处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往来的行人停驻脚步,为刚才神奇的一幕而献上惊叹。 王一诺拉着叶以寒回到那根绑着彩蛋的灯柱下,她拍了拍手对往来的陌生人扬声而道,“喜欢魔术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今晚我和我的女朋友将为大家献上精彩的魔术表演!” 两个听到魔术就迈不开腿的孩子拉着他们的父母围凑到王一诺身边,仰着小脑袋好奇地望着王一诺等着她的表演。 打扮得像个小潮男的正太雀跃地问王一诺,“姐姐,你会表演帽子里飞出鸽子吗?!” 孩子的父母尴尬地看了看王一诺在灯光下虽然显得有些娘气但俊美出色的五官,还有她一米八的个头,“不好意思啊,孩子的认知有时候会偏差。”说着赶紧纠正孩子,“叫哥哥,不是姐姐。” 坐在王一诺身后长椅上的叶以寒轻笑出声。 王一诺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这个,弯腰对正太说,“今天我没带帽子,所以不表演帽子戏法了,给你表演点其他的吧。”她指了指孩子手里端着的大杯冰镇果汁,“这个能借我吗?” 孩子二话不说把还没喝几口的果汁递给王一诺。端着那杯红色的西瓜汁,王一诺站直身挪了两步,好让叶以寒也能看清她的动作。 对面弹吉他的年轻人已经抱着吉他摘掉墨镜凑到王一诺身边近距离观察了。 王一诺端着果子侧过杯子,一副要倾倒的样子,她对正太说,“伸出你的手。” 小正太就伸出了两只手,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盯着那个杯子。 王一诺一手端着果汁,另一只手掌心对着自己虚握着放在杯口下面,“要来了。” “嗯嗯!”小正太用力点点头,小脑袋上头发乱翘。 王一诺缓缓倾倒杯身,杯中红色的果汁连着一道细流落进了王一诺虚握成拳的手中,西瓜汁穿过她的拳头继续落下,然而从她的拳头里落下的却是一粒粒西瓜红的水果软糖,不一会小正太双手里捧满了沾着白色糖霜甜甜的水果软糖。震惊的孩子立刻大呼小叫,低头咬了一大口手中捧着的糖果堆,“是西瓜味的!” 一旁好奇望着的小女孩咬着手指,羡慕地看着男孩手里的软糖,她拉了拉王一诺的衣角,“哥哥,能给我也变糖吗?” 王一诺温和地笑道,“把手伸出来。” 小女孩迫不及待伸出双手,杯子的果汁倾泻而下,最终从王一诺手里洒下的一颗颗软糖五颜六色,口味众多。 弹吉他的年轻人探究着穿短袖且衣物轻薄没有口袋的王一诺究竟是从那里弄出这些糖果的,同时不忘伸出手自己的大手掌,“我也要我也要,我要大白兔奶糖。”他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和孩子们争糖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王一诺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同样倾倒杯子变戏法,但是掉到吉他青年手里的是一大把的白色药片。 托着双手的年轻人愣了愣,“啊,你给我药?” 王一诺回答,“是柠檬味泡腾片。” 年轻人低头把一大把泡腾片塞进自己口袋里,“那还有大白兔奶糖吗?” “这糖体积大,我不好握着。”回答完后王一诺不再搭理他,等两个孩子大呼小叫着也把糖装进口袋后,就成了王一诺今晚的忠实小观众,围在渐渐增多的人群前面等着王一诺继续变魔术。 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王一诺回头请叶以寒帮忙把带过来的拿几盒荧光棒拆开折亮。叶以寒配合地拆开它们,数量之多一时折不过来,倒是请周围的几个群众帮忙折亮了颜色不一的荧光棒,并应王一诺的要求套成圈。顿时荧光成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开演唱会。 “这是干什么?” “听说表演魔术。” 不明情况的路人围聚起来,好奇地看着王一诺手里挂着着几个圈成手环样的荧光棒。 很多时候魔术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让观众们看到就行了。王一诺没有解释的意向,只是手指上挂着荧光环望着夜空。接着她有了动作,她拿起一只荧光环向着天空高高地投掷而去,观众的目光随着抛弃的发光物向上,看到那只荧光环像是用胶水黏在了透明的玻璃上一样停留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王一诺接二连三高高抛弃荧光环,每一个都准确无误,以不符合常理,匪夷所思的角度紧密排接起来。站在远处的人能看到步行街的一角围拢了黑压压的人群,人群中不断有发光的物体抛上天空,最终停留在了人群上空,排列成了两个目的直接明了的大字——卖艺。 字旁一个大箭头,王一诺把那颗系着绳子的大彩蛋挂了上去,再一次把剩余的荧光环抛上天空,这会又是两个目的鲜明的大字——打赏。 人们纷纷议论这些东西是怎么固定在半空中的,绝大多数人认为上面一定有玻璃板,更是有人用手里轻巧安全的小物件往天上扔,企图证明他们的猜测。但他们扔出去的东西符合物理规律,到了最高点就毫无阻碍地落回地面。证明上空并不存在所谓看不见的玻璃。 有个鼓掌很卖力一直在叫好的大叔挤出人群塞了一张纸币到那个挂在大箭头上的彩蛋里,这是王一诺今晚的第一份收入。 在远处的人被悬空的字吸引的同时,坐在特等座上的叶以寒发出了一串省略号,“……” 她一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别人一块上街卖艺。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王一诺的魔术时间,随着表演的深入,人们的惊叹此起彼伏,更多的人拿出了手机现场拍摄起来了,甚至有人打开了手机app进行了现场直播。 王一诺很实在,每表演完一个魔术就勾着那个大彩蛋在人群前转一圈,始终不急不躁声音带着笑意,“各位朋友要是觉得我表演得好,就打赏一些,今晚图个热闹,你们看得尽兴就好。” 叶以寒就看着那个大冬瓜体型的彩蛋里头渐渐塞满了各种纸币和硬币。有好事者认为那些荧光环之所以能固定在天上,就算没有玻璃,那也肯定有透明的线,往彩蛋里多塞一些硬币增加重量,肯定能拆穿这个魔术。 但是随着彩蛋里的纸币硬币增多,它们仍然悬浮在半空中,纹丝未动。 叶以寒坐在长椅上,她是离王一诺最近的观众,看着王一诺用那双灵活的双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让人们奋力鼓掌的魔术。临近晚上八点半,彩蛋几乎已经装满了,王一诺为大家展示最后一个魔术。 “感谢大家的支持,今晚最后一个魔术,我需要一位志愿者!”王一诺大声道。 背着吉他的年轻人看了一晚上的魔术,早就忘了自己今晚卖唱的目的,他算是折服在王一诺那些找不出破绽的魔术里了,一听王一诺要志愿者,他立马举起双手,凭借着他中气十足的嗓音从积极响应的人群中奋勇挤到王一诺身边。有个差点能拉住王一诺手的女学生被他挤到了边上,苦大仇深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背着吉他的年轻人没有发现。 他站在王一诺身边,面对着观众不太好意思地吉他背到身后去,他跟王一诺说,“我看了你一晚上了,特别崇拜你,你还收学徒不,或者魔术表演的助理?能让我跟着学两手就行了。” 王一诺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你唱歌那么好听,不用把精力浪费在魔术里了,这个行业要琢磨很多道具和视觉效果,有些魔术师还得学好物理。”说着她抖了抖手里的床单,这块床单是在之前的表演项目中由隔壁床上用具店店员所赞助,她把床单披在年轻人身上,由于他背着吉他的缘故显得身形臃肿有棱有角。 在正式表演魔术之前,王一诺问披着床单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年轻人,“你觉得接下来会在你身上发生什么事?” 他想了想,“床单下面钻出你找的托?”说着他瞄了瞄在长椅上坐了一晚上,现在抱着一盒巧克力在吃的叶以寒。 叶以寒目光从年轻人傻乐的脸上扫过,继而看向王一诺,王一诺也在看她,向她露出微笑。叶以寒见了,低头又吃了一块巧克力。 “这块布底下不会出现除了你以外的人。”说着床单翻飞被王一诺一把扯下,背吉他的年轻人站在原地,只是他背在身后的吉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所踪。他摸了摸自己突然空了的后背,在原地转了几圈东张西望,“我的吉他呢?!!” “不用着急,等魔术表演完了,我会把吉他还给你。”说着她再一次把床单披在年轻人的身上。只是这一会儿傻乐着的年轻人后知后觉,觉得接下来会发生非常惊悚的事情。 王一诺问他,“你知道接下来要消失的是什么吗?” 年轻人下意识的,在床单下面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裤头,“我已经抓紧我的裤子了!” 顿时人群哄堂大笑,被他逗乐了。 王一诺只问他,“你真的抓紧裤子了吗?” 随着她的问题床单再一次揭开,只是这一次背吉他的年轻人,他的左手如他所说的确紧紧抓着运动短裤的一头,但是他的右手不翼而飞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的位置,在肩膀连着胳膊的地方嘻哈风的t恤右袖子软踏踏的垂落,他的右手彻底消失了。他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右手真的消失了! 而王一诺依然用不温不火的声音对他说,“不用着急,等魔术表演完了,我会把你的右手还给你。” 背吉他的年轻人再一次披上了床单,他这会有点怕怕的了,“我有点慌。” 临近的观众安慰他,“小伙子别怕,魔术表演而已,你的胳膊肯定丢不了。” 等床单再次掀开,这一次背吉他的年轻人运动短裤下,他的双腿连带着鞋袜一起消失了。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长了透明的腿才能站起来的奇特人。他真的好慌,“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有几个观众上前查探,用手在背吉他的年轻人短裤下方扫了扫,畅通无碍,他的腿真的凭空消失了。有个孩子好奇地摸了摸他的短裤,裤管被孩子揪着抓成一团。 王一诺把床单披在年轻人身上,再一次问他,“你知道接下来要消失的是什么吗?”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大喊着救命的同时,王一诺用这块大床单把他从头到尾彻底包裹起来,王一诺退后一步,床单下还有年轻人伸出唯一的左手挣扎的姿态,但他最后的姿态在王一诺的倒数三秒后截然而止。床单飘然落地,而床单下的人不知所踪。 后排的人踮着脚尖簇拥着往地上看,那块白色床单掉在地上,一出活生生的大变活人。 紧接着消失掉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步行街一侧的楼房屋顶上,他高举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吉他,四肢俱全,大声对楼下的群众呼喊我在这的时候,气氛达到了最高点,雷鸣一样的掌声,不断投入彩蛋的纸币和硬币,是今晚王一诺所有的收获。她抱着那颗彩蛋,连着绳子向下拽,那些滞空了大半晚上的荧光环如同下雨一般,纷纷往下掉,掉在人们的头顶,肩膀,脚下。他们有人举起手挡在脑袋上躲避,有人跳起来抓住掉下来的荧光环,趁着这会功夫王一诺拉着叶以寒抱着装满钱的彩蛋挤出人群,眨眼的功夫进了商城。 她们来到卖钻戒的专柜,在明亮的灯光下,陈列在橱窗里的钻石闪闪发光,黑白的标签注明价格。叶以寒看了看那些标价,这些戒指放在平时她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但是今天她从王一诺手里接过那颗有着五彩斑斓花纹的大彩蛋,在导购错愕的注视下把里面满满当当的钱小心翼翼倒在干净明亮的柜台上。 她一张张按着面值开始整理纸币,“我想要右下那颗四爪镶嵌的0.5克拉钻戒,先数数钱够不够。” 王一诺瞄了叶以寒说的那颗钻戒一眼,那枚钻戒是经典款四爪镶嵌的款式,白金的指环纤细秀美,先不论钻石的品质,它看起来很是小巧,五位数的价格,同时是这个柜台里最便宜的一款。 王一诺着看叶以寒,她正低着头认真地在数那一堆各种面额的钱币,王一诺着手整理硬币,双手灵活飞速地把硬币码成整齐的塔,“我应该用自己两个月的工资为你买一枚钻戒。” 叶以寒并不嫌弃这个,“没关系,钱不够我们明天再赚,毕竟你的魔术很精彩。” 导购小姐看了看叶以寒,又看了看王一诺,干脆帮她们一起整理这一堆零碎的钱币。三个人花了二十几分钟清点完毕彩蛋中的所有钱币,算上大大小小的硬币,一共八千七百块。 这些钱,是不够买走那枚钻戒的。 面对这些钱,叶以寒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就这么几个小时的街头表演你就赚了这么多,你的确是个潜力股,剩下的钱我出了,就当投资。”她对导购小姐说,“麻烦那枚戒指拿出来让我试戴一下。” 王一诺指了指另外几款戒指,“那些也请拿出来试戴。” 导购小姐的素质的确很优秀,她并没有因为从彩蛋里倒出来的皱巴巴零钱而带有眼光,依次取出了王一诺点到的钻戒,在叶以寒试戴的时候介绍它们的材质,说明了钻石的品质和工艺。 和它们高昂的价格匹配的品质,才是叶以平日里会挑选的首饰。 那枚经久弥新四爪镶嵌款式的钻戒戴在叶以寒骨肉均匀的手指上显得很是秀气。叶以寒伸长胳膊自己欣赏了一会,像是还算满意的样子,接着又试戴了王一诺挑出来的其他钻戒。其中一枚镶嵌着三颗钻戴着大气的戒指让她多欣赏了一会,等她摘下戒指叫导购小姐包装一开始就看到的0.5克拉钻戒的时候,王一诺把信用卡递给导购小姐让她把三钻的戒指一块包装上。 导购小姐微笑道,“这枚戒指寓意三生石,给缔结婚姻的新人带来过去、现在、未来的美好祝福。”说着她更详尽地介绍起这枚价格突破六位数三生石戒指。 叶以寒听得有点愣神,转头问王一诺,“你买得起吗?”并不存在讽刺,只是单纯的询问。 王一诺很坦诚,“我当然应该用两个月的工资为你买一枚钻戒。”说着她示意导购小姐刷卡买单。 叶以寒懵逼于自己花钱雇的男朋友其实挺有钱的消息,“你是做什么的?” 王一诺无辜回望,“我是农家乐老板。” “这年头农家乐这么赚吗?” “可能是因为我的农家乐菜特别好吃,下次带你尝尝。” 两人站在柜台边闲谈了一会,导购小姐回来了,王一诺签字的功夫里,叶以寒已经打开包装自发的把那枚0.5克拉的钻戒戴手上,自己来回转着手看,任由三钻的戒指静静躺在包装里。 本应该是轻松愉悦的购物,从选购到结束,但是却出现了一个不讨喜的家伙。 “叶以寒,跟男朋友买钻戒吗。”说话的男声带着轻佻的口吻。 是叶以寒曾经很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叶以寒寻声望去,看到一个拥着性感女郎的帅气青年,他还是跟叶以寒记忆里的一样,总是吊儿郎当的,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 李浩京瞅着叶以寒戴上无名指的0.5克拉钻戒,“买的是求婚戒指还是订婚戒指啊,太寒酸了吧。叶以寒,我听说你是破产了,破到这个档次也是够可以的啊。” 叶以寒看李浩京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智障,她挥了挥手像在赶狗,“去,一边玩去,别出来碍眼。” 跟导购小姐交流完毕的王一诺可算回头看李浩京了,她问叶以寒,“这位是?” 叶以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瞒的,“李浩京,我前男友。” 李浩京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叶以寒刚出校园的时候和他有过一段感情,交往了一年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叶以寒却发现李浩京是个花心大萝卜脚踏两条船,当即就跟李浩京一刀两断,直接把他甩了。 李浩京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也就叶以寒这次是被甩, 第48章 荣誉老王 有些人不想见,见了也无话可说,叶以寒没有跟李浩京扯皮的想法,拿上钻戒,跟王一诺甩下李浩京离开。 却又不知李浩京是怎么想的,他居然甩下了自己的女伴追了出来,模特一样的女伴跺着踩着高跟鞋的脚望着李浩京离开,想不明白这花花少爷为什么要追着早已分手的前女友。 李浩京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叶以寒身后,“喂,叶以寒,你真破产了吗?你就是破产了也不至于寒酸到被一个小白脸的廉价戒指骗走啊。” 叶以寒还是那副赶狗的样子,“一边去。” “好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破产了我肯定会照顾你一点,房子、车我都有,你跟了我吧。” 叶以寒的脑子里已经冒出了一大段埋汰李浩京的话,但是在她开口之前王一诺先对李浩京开口了。 “李先生。”王一诺把李浩京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李浩京瞅着王一诺没有好脸色,“干吗?” 王一诺看着李浩京,这个男人跟叶以寒同岁,29岁的年纪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的,他看起来高大英俊拥有轻佻风流的男性魅力。他和叶以寒分手后多年来频繁更换女朋友,却再也没有一个是他带回家见过父母的。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结婚。 王一诺知道这个男人从未说出口,没人会相信他的真诚的所思所想。 王一诺脸上浮现一丝从容的微笑,她揽着叶以寒的肩膀两个人亲密地站在一起,她邀请李浩京参加她和叶以寒的婚礼。 从王一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李浩京的表情在一瞬间趋向愤怒濒临爆发的边缘,但他隐忍了下来。 同样的,叶以寒突然听闻自己居然要和王一诺结婚了,她诧异地望着王一诺却没有反驳,静默稍许后她默认了。 李浩京的语气很重,他对叶以寒说,“你那么骄傲,你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无名小卒结婚,这个小白脸能给你什么?钱吗?” 面对李浩京的愤怒,王一诺毫无畏惧,她的声音有着骑士一般的信念又轻柔如同叹息,“我所有的,都将成为博她笑容之物。那些你所不能给她的,我都会亲手为她奉上。从我们的婚礼开始,宣誓从今往后每一个日出日落,我们的爱坚贞不渝,直到抵达生命的终点。” “呵,我就看你们能走多远!”李浩京愤愤而去。 王一诺揽着叶以寒的肩膀继续走,“我们得策划一下婚礼,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或者童话类型?” 叶以寒没回答王一诺的问题,她思索着王一诺方才说的那些话,如此肉麻,放在以前叶以寒必然不屑一顾,然而那些话从王一诺口中说出来,却叫叶以寒心头暖暖的,“每一个日出和日落的爱是什么样的?” “大概是能让你忘却人生之短暂,而尽情享受每一天,又期待着明天吧。” 叶以寒轻笑,对一个癌症患者说期待明天真的合适吗。 她的声音沉着而坚定,“我想要一个简单的婚礼,在湖边,宾客少一点,仪式也从简。但它要庄严和浪漫,能让我用一辈子去记得。” 两个人聊着婚礼去吃了一顿宵夜后王一诺送叶以寒回家休息。她们谁也没提领结婚证的事情。 家中洗漱完毕换好睡衣的叶以寒躺进被窝里的时候恍恍惚惚想起,自己和王一诺还没交换手机号,她心中没有任何担忧的情绪很快沉沉睡去,这是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后难得的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王一诺敲响了叶以寒的家门,在门铃的轰砸下叶以寒从沉沉的睡梦中爬起来开门,门外是一身舒适家居服还戴着浅蓝色厨房围裙的王一诺。 叶以寒盯着王一诺身上的围裙目光诡异,而王一诺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喊她来吃饭。 “去哪吃?”叶以寒问。 王一诺抬起胳膊指着隔壁那扇门,“我家。” 叶以寒的瞌睡彻底清醒了,她往隔壁家的大门里看,发现里头果然有人住。叶以寒迅速洗漱后进了王一诺家,她在这栋公寓里住了两年了,从没发现隔壁是有人住!叶以寒在王一诺家走动着参观了一下,发现这里的装修还挺有品位,东西也都很新,细节布置得又很有人情味,新房子和用心的住客。 大致参观过后叶以寒到了餐厅,餐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刚做好的早饭,王一诺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叶以寒坐下后看起桌上的早餐。 煮得米粒饱满晶莹的核桃粥,配上形状秀气的包子馒头,个头比市面上卖的都小,看着就觉得可爱,还有几样清爽的小菜。王一诺在讲包子是什么馅的,叶以寒拿起筷子,“都是你做的?” 王一诺把一个鲜美的豆腐菜包夹到叶以寒手边的小碟子里,说到,“我其实没什么优点,就是爱做饭,手艺尚可。” “真谦虚,知道你会魔术已经很惊讶了,难得还会做饭。”缓冲了一晚上,叶以寒都没能想明白那些魔术的原理,她是一个聪明人,隐隐约约摸到真相的边缘时候就放弃再思考下去。在死亡的阴影面前,思考那些东西已经不再重要,至少她昨天晚上玩得挺开心。 王一诺的做的包子馒头和核桃粥很是符合叶以寒的口味,等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已经有点吃撑着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等会我们去试礼服,再找个司仪。” 虽然两人都没想过领结婚的事情,但各种事宜还是认真地去准备这场注定不会热闹的婚礼。 她们先是预定了一位司仪,之后跑婚庆店挑婚纱和摄影师。 跑了好几家婚庆店,叶以寒终于把婚纱看下来。 叶以寒在婚庆店里试穿婚纱,那些有着华丽大裙摆和闪亮水晶、白色蕾丝花纹的她统统不喜欢。试来试去挑了一件裁剪立体没有多余花纹的一字肩式礼服,无暇的白丝绸搭配着柔和的白纱,这件婚礼丝毫没有甜美的元素,倒是显得过于干净利落了,像她的人一样。 叶以寒站在立体试衣镜前打量自己,镜子里的女人一身洁白裙装端庄而高雅,白得神圣,让看惯了自己深色西装制服的叶以寒有点恍神,仿佛连镜子里的人都陌生了。 她转了个角度换了几个姿势,修身的裙子包裹着她匀称的身段,勾勒婉约的曲线,丝绸和白纱自然垂落在她身后形成一个好看的鱼尾。 叶以寒摆姿势摆出了乐趣,站在镜子前自己玩了好一会,通过镜子的折射,镜子里有穿戴着黑色西装礼服的王一诺身影,窗外阳光大好,室内亮堂,镜子里分毫毕现,叶以寒问坐在身后沙发上的王一诺,“这身好看吗?” 王一诺的目光落在叶以寒身后,“看看你自己,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有多美吗。” 叶以寒又转了个身照着镜子,“这种鱼尾裙不会显得我屁股很大?” “那是一个充满了魅力的挺翘臀部。” 叶以寒翻了一个白眼给王一诺,倒是她自己瞧着身上的婚纱越看越满意了,最终敲定,“就这身吧。” 挑完婚纱还有捧花胸花等等零零碎碎的物件,叶以寒抱着图册跟王一诺一块看,橱窗旁阳光明媚,带着初夏的燥热,室内打了冷气。两人交头相谈,谈笑自如,阳光落在她们脚下,晕染她们眼底的光,似乎和王一诺一起挑捧花都是一件兴致盎然的事情。 挂在婚庆店门口的铃铛触动,丁玲作响,一个跳跃而欢快的女声随之进入室内。 “嗨~~店长,我们来试婚纱!”说话的女人有一张苹果脸,显得年轻孩子气,她一手挽着自己的未婚夫,灵动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店内的装饰,墙上照片里的婚纱,还有站在窗边穿戴全套婚礼服宛若一对璧人的叶以寒和王一诺。她的目光在叶以寒身上裁剪立体装饰简洁的婚纱上流连,露出羡慕的神色,她对自己的未婚夫说,“那个人穿的好好看啊,语堂,我也想穿那身。” 接待他们的店员微笑道,“那身婚纱店里只有一件,已经被那两位客人订走了。” 杨曼儿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小康家庭独生女,有一个比她大六岁的未婚夫,由于年纪的差距未婚夫对她很是疼爱,她一直觉得自己能遇到自己的未婚夫是极为幸运的事情。跟他的婚礼,她希望每一件事都能完美,包括一件美丽的婚纱。 她心里喜欢那件衣服不愿意就这么错过,她拉着自己的未婚夫向窗边的人靠近,“语堂我们去跟他们说说吧,或许他们愿意把那件婚纱让出来?” 杨曼儿挽着自己未婚夫向窗边那对新人走近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自己未婚夫的神色些许不对劲。她满心满眼看着那身简简单单洁白无瑕的婚纱,直到对方看到他们的走近,率先开了口。 “终于你要结婚了,左语堂。” 杨曼儿疑惑地问自己的未婚夫,“哎,你们认识吗?” 叶以寒虽然不认识杨曼儿,但她却是认识杨曼儿未婚夫的。她戴着丝绸手套的细长手指轻轻点了点左语堂,有点漫不经心,对王一诺大方介绍道,“左语堂,我前男友。”然后她拍了拍王一诺英挺的腰背向左语堂介绍道,“王一诺,我对象。” 左语堂从最初看到穿着洁白婚纱的叶以寒的恍惚中回过神,他是一个充满了书卷气的男人,文质彬彬而显得温吞无害,相貌俊秀,眉眼清和,说话的样子慢条斯理,“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他的目光落在叶以寒不施脂粉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你决定结婚了吗?” 杨曼儿发现自己未婚夫对叶以寒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前女友,仿佛他们曾经亲近过,如今也不曾疏远过一样,有着自然而然的对彼此的熟悉与了解。她用力挽住左语堂的胳膊,拽得左语堂低头去看她。 左语堂这才向叶以寒二人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杨曼儿。” 叶以寒带着微笑,“恭喜你们。” “也恭喜你们。”左语堂走的时候目光从王一诺的脸上扫过,王一诺的相貌的确好看,但眉宇间的冷漠多多少少能为外人所见,左语堂微微叹息着。他最后深深看了叶以寒一眼,把她穿着白婚纱的样子记下来。 他的未婚妻杨曼儿嘟着嘴巴还在咕哝,“那件婚纱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欢。但是想想只要她那种个子高的穿才好看,像是我的话得踩多高的高跟鞋啊。还有啊,她老公,颜值好高,不会是个明星吧。等会我能去跟他合张照吗?其实想想也很对,像是那些颜值高的配一对,我们这些有内涵的配一对,你说是不是。” 左语堂:“……” 看着左语堂和杨曼儿去了二楼的空间后,叶以寒才和王一诺说起自己和前男友的二三事。叶以寒前后一共有三任男朋友,而左语堂正是第三任。 交往了两年的第一任男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发现他出轨了,于是叶以寒把李浩京甩了。有李浩京在前,叶以寒发誓绝对不会再和满口甜言蜜语体贴的同时玩得一手好浪漫的富二代交往。 于是有了她的第二任霸道总裁男朋友,沉稳可靠不废话,要能力有能力,要实力有实力,颜正身材也好,许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在当时他们是霸道男总裁和霸道女强人的组合,他们非常欣赏彼此,许多人以为他们这是强强联手,然而交往了一年后,因为他们性格里的自我和强硬让这段恋情磕磕碰碰,谁也不愿意服软。最终忍无可忍大吵一架后分手。 有了霸道总裁男友的前车之鉴,后来叶以寒找男朋友的要求就是性格互补类型。左语堂是大学教授,满身书卷气,有着文人的温和气质。叶以寒第一眼看到他的温文尔雅就喜欢,她主动追求左语堂,追上之后两个人交往了大半年,感情一直很好,直到两个月前分手。他们分手的原因却是左语堂觉得两个人感情已经差不多,可以准备结婚生孩子了。而以事业优先的叶以寒并不想那么早生孩子,本来两个人好好交流互相理解,问题却处在左语堂有一个迫切想要抱孙子的母亲身上。叶以寒向左语堂坦白想要婚事延后两年再谈,这使得左语堂以为叶以寒不愿意嫁给他。 叶以寒向王一诺提起了分手原因,“他可能觉得我太强势,不可能当任贤妻良母的角色所以跟我分手。现在想一想,我有那么差劲吗?交一个分一个。” 王一诺是一个充满耐心的聆听人,她伸手将叶以寒散落下来的发丝拨到耳后,说到,“在我眼里你是比任何人都优秀的女性,尤其是你穿着婚纱的样子,我相信你的三任前男友见了都会怦然心动,并且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立马拖着你去结婚。” 叶以寒开怀道,“你也有一张甜嘴。” 她们的婚礼订在一个阳光大好的午后,在市中心一个自然公园里,靠着绿草茵茵的草地和澄净的一弯湖水,远远望去湖水中央有一块浮台,台上站着一位神父。 湖边搭起了缠满翠绿藤蔓和玫瑰的拱门和白色的遮阳棚,仅有几排座椅给观礼的宾客,显得简单到寒酸。收到突如其来请帖的人来到这里都掩饰不住自己的错愕。谁都不相信那个叱咤商场的叶以寒会在这种地方,如此简陋地进行婚礼。包括新娘本人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伴随着树梢鸟儿清脆的鸣叫,叶以寒和王一诺沿着湖边缓缓而来,她捧着一束小小的鲜花,穿着洁白的丝绸和白纱做成的婚纱,脸上有淡淡的妆容,带着健康粉润的微笑走近,显得如此轻盈和细腻。 当一对新人走近后,受邀请而来的宾客纷纷起身上前,没有人带着祝福而来,他们所拥有的只有对这场婚礼的惊讶和不赞同。 叶以寒在人群里看到自己父母严肃的面孔,还有自己的哥哥,两个弟弟妹妹,以及自己交好的几个朋友,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笑。叶以寒挽住王一诺的手臂,这给她带来安定的力量,她对他们说,“当我决定把公司转手的时候,你们改变不了我的决定。现在我想结婚,你们同样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自己的负责,请你们相信我。” “但是你就这么突然结婚了。”叶以寒的父亲紧皱眉头,“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不跟家里说,我们连你嫁的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说着老人家看了一眼王一诺的面孔,只觉得自己女儿挑的对象阳刚不足。 叶以寒抿着嘴唇,然后扯起大大的笑容,“爸爸妈妈,你们有大哥和弟弟妹妹关心,我长这么大哪件事情不是自己做决定自己去解决,包括结婚这件事。 说完她不再看自己父母兄弟的表情,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外围站着的三个各有英姿气质不同的男人,他们西装革履打着领结,衣带整洁合乎礼仪,表情凝重肃穆看着在人群之中的一对新人,仿佛不是在参加一场婚礼,而是是一场战争。 叶以寒的胳膊肘顶着王一诺的肋骨,小声同她说,“你怎么把我前男友都喊来了?” 王一诺低头到她耳旁说悄悄话,“我得让他们看看娶到你的究竟是哪个幸运的家伙,他们得嫉妒我。” “我比较惊讶的是你居然能请到他们。” 王一诺微笑,“除了让人把请帖送过去,我什么都没做。” 叶以寒仍然在奇怪着,“他们居然会来。” “我也很惊讶。” 王一诺牵起叶以寒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吻,乌黑的瞳仁注视着叶以寒,“他们曾经一定很喜欢你,带着想与你共度一生的信念去喜欢着你。不过他们错过了,你是我的。”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她对叶以寒宣告的所有权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李浩京就像被激怒的狮子,他扯开了让他呼吸不上来的领结,推开人群大步走来。 而王一诺轻笑着,毫无预兆地弯身打横抱起叶以寒,向着湖水奔跑去,叶以寒双手搂住王一诺的脖子,手中的捧花跌落在草地上,粉红色的玫瑰碎了几片花瓣。温暖刺目的阳光落在脸上,风在吹拂,草木的芳香还在鼻尖,叶以寒睁大了眼睛看着王一诺,王一诺低头给了她一个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 抱着叶以寒,王一诺的行动丝毫不受阻碍,矫健得追在她们身后的李浩京都没能追上,看着王一诺抱着叶以寒一脚跨入了湖水,踩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如履平地,向着湖水中央站着神父的浮台走去,留下身后水面上踩出来的一朵朵涟漪。 李浩京觉得这种把戏必然是有覆盖在水中的玻璃平台做了辅助, 第49章 荣誉老王 叶以寒和王一诺的那一场婚礼是临时起意,过程简单,没有伴郎伴娘,甚至连伴乐都欠缺,也没置办酒席和彩礼。 叶以寒的父母不敢置信自己的女儿就这样突然的嫁给了一个从未露面过的路人甲,他们非常的气愤,以至于婚礼刚结束,他们连话都没跟叶以寒说,就离开了。 叶以寒隔着湖水看自己的父母带着三个兄长弟妹离去,她的内心非常平静,似乎对这一幕早有意料。 王一诺摸了摸叶以寒的发顶,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你没对他们说过你生病的事情吗?” 叶以寒闻言,看着王一诺的目光充满了古怪,“只有医生和我知道,我谁也没说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的王一诺很是严肃,“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晚上不要随便许愿,会被听见的。” 王一诺严肃的样子让叶以寒也跟着严肃起来,“谁会听见?” 王一诺郑重道,“隔壁姓王的邻居。” “……”叶以寒心里清楚,她即使许愿了,那个愿望盘旋在她胸中,从未说出口过。隔壁邻居是否能听到她的心声,已是匪夷所思。 婚礼后的第二天,应该是叶以寒和王一诺起飞前往土耳其的卡帕多西亚做热气球的行程,然而在登机前,叶以寒昏倒在机场。昨天在婚礼上她看起来光彩照人,但她的病情从未好转,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严重,折磨着她剩余不多的每一天,她会渐渐的被病痛脱去人形。 王一诺守在病房里,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 当叶以寒的父母赶来,从医生口中得知女儿身患绝症又拒绝化疗的事实,他们原本傲人的神采瞬间黯淡,然而他们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掉泪,表现的过于平静。 叶以寒的父亲接受了女儿患病的事情后再开口时,带着父亲的威严,“病了就好好养着,还出什么国旅游,她必须治病!” 她的母亲拿起电话已是把所有能通知的人都通知了一遍,告诉他们,她的女儿叶以寒得了癌症还不愿意住院治疗只想着去旅行,她希望联系到的人能劝劝叶以寒。 后来认识叶以寒的人前前后后来到医院看望她,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叶以寒问王一诺为什么要把她患病的事情告诉她的父母。 此后来探望的人都已离去,病房里清清静静,王一诺正在削苹果,她的目光落在看起来清脆可口的苹果上,她反问叶以寒,“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叶以寒哑口无言。 叶以寒原本想着能瞒一日是一日,然而又想到等她想瞒也瞒不住的时候,恐怕已是她生命危机说不出话的时候了,到时候她的父母所能做的只有看着她死去。她沉默了一会,“我不想让任何人担心,也不想听到别人同情的话语……”说着说着,她突然出神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了兔子的形状装在盘子里被王一诺递到叶以寒的眼皮子底下,乖巧可爱,果肉香甜。叶以寒忍不住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小口咬着,甘甜的味道席卷味蕾。 王一诺清朗的声音落到叶以寒耳边,“我们先住院做一段时间的治疗,把你的身体稳定了再去实施计划。” 这番像是向现实低头的话语,明明是出于实际考虑最好的办法,但叶以寒还是红了眼睛,眼里浮现水雾,她多么担心现在不出发,以后就没机会离开医院了。她小口小口咬着苹果,鼻音重重地同意了,“好。” 王一诺伸手抹去她眼角凝结的泪水,轻柔道,“我们会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出发了。我向你保证。” 叶以寒却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她沉默不语。 晚上叶以寒的吊瓶挂完了,王一诺离开病房去叫护士的那会在走廊里遇到叶以寒的第二任男朋友,那个霸道总裁赵风。 赵风像是匆匆赶来,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薄怒,阴沉可怕,气势汹汹从走廊中向王一诺走来。他握起拳头冲着王一诺的脸挥拳,沉重的拳头却被王一诺轻而易举接住了。 王一诺掂量着拳头的力道,看来赵风工作之余也没落下锻炼,估计练得还是拳击。她从容地放下赵风的拳头,“来看以寒的吧,她正无聊着,刚好能陪她聊聊。你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赵风的确和叶以寒有很多共同话题,他们俩三观很合得来,兴趣相投,他们感情却失败于彼此性格里的强势和不服软,像是两头倨傲的雄狮。 对于王一诺能够不费力气接住自己拳头的诧异,让赵风再一次打量起这个跟叶以寒结婚的小白脸。哪怕从男性的角度出发,赵风也得承认王一诺的相貌的确优秀,修竹之姿,清而正,秀而劲。 赵风出现在病房的时候,叶以寒打招呼,“你来啦。” 赵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坐姿四平八稳两手搁在膝盖上,一时半会他没说话。叶以寒转头对王一诺说,“吊瓶滴完我得血液倒流了,护士喊了吗?” “见着赵先生忘记喊护士了。”王一诺自然而然托起叶以寒扎针的那只手,二话不说自己拿着棉签上手把针拔了。动作娴熟利落仿佛天生是个大夫一般。 叶以寒自己捂着棉签,“这么熟练?” “我没说过自己有医师资格证吗?” 叶以寒忍不住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开始削,边削边问,“……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约莫是这个会一点,那个也会一点的普通人。”她去洗了一个手,回来接过叶以寒手里的苹果继续削皮,苹果皮削成了连贯的一条。王一诺削着苹果听叶以寒和赵风聊天。 他们俩的话题围绕着公司。 叶以寒前段时间把自己的公司转手了,就是转给了她得以信任的赵风。 他们作为情侣或许不合适,但作为普通却是没话说的。 赵风虽然和叶以寒分手了,但至今留着情。之前叶以寒执意要把公司转手给他的时候,赵风不明白叶以寒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毕竟叶以寒对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有多心血,他都知道。 赵风对叶以寒说到,“公司暂且由我替你管理,等你好了,你随时能接手回去。” “交给你我放心。”叶以寒释然道,“我对工作投入太多时间和力气了,现在我可以放下享受了。” 这时候主治医生过来查看情况,王一诺跟着医生去办公室聊治疗的事情。 一时之间病房里就剩下叶以寒和赵风。 赵风眼窝深邃的眼睛望着叶以寒,“他对你好吗?” 叶以寒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王一诺,叶以寒勾着嘴角微笑,“还能有什么不好的呢,会做饭,变魔术,个性鲜明,人品端正,沉静不失幽默,深情起来感觉世界围着我在转。” “如果他对你不好……”赵风停顿了一下,虽知这些话由他这个前男友来说有点可笑,但他线条硬朗的面孔上带着认真神色继续说道,“你可以来找我,能帮你的我都会帮。” 叶以寒只是点点头,“谢谢。”再无其他表示,平淡如此。 赵风太了解叶以寒了,不多时赵风向叶以寒道别离去,等他离开后王一诺像是掐着时间一样回来了。 “聊得怎么样?”王一诺问叶以寒。 “唉……”叶以寒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帅,不愧是我曾经看上的男人。” 王一诺只笑不语。 叶以寒安心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几周里,受到了来自前男友史无前例的关怀,当然,她本人把这种关怀称之为骚扰。除去知道分寸的霸道总裁赵风,还有一个跟牛皮糖一样黏糊的李浩京。眼红着王一诺能每天跟叶以寒待着,李浩京就非要挤开王一诺自己往叶以寒面前凑。 叶以寒忍了一天,等晚上李浩京居然带饭来还要亲手喂她吃,那狗腿之态把叶以寒恶心得浑身发毛,忍无可忍叫他麻溜地滚蛋。 李浩京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花花公子的轻佻不复,此时被叶以寒呵斥后很是委屈,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叶以寒就像被遗弃的小狗,“寒寒……” “住口,别喊我寒寒。你,马,上,给,我,走!” “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是不是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我记得你最爱吃清炒藕片的啊。” 叶以寒脸上肌肉微不可见抽搐了一下,好在这会从家里做了晚饭带来的王一诺回来了,一见王一诺,叶以寒总算松了口气,“诺诺,快把这人撵出去!” 诺诺?第一回听到叶以寒这么喊自己,王一诺差点噗嗤笑出来,她把饭盒放好,轻轻松松把李浩京拎出了病房。 “唉唉哎!小白脸你够了,我在照顾寒寒你没资格撵我!”被王一诺堵在门外的李浩京仰着下巴,趾高气扬如同一只花孔雀。 王一诺挑眉,“跟寒寒结婚的人是谁?” 她微笑,“是我。” 王一诺再问,“还记得寒寒为什么要甩了你吗?” 李浩京被王一诺踩中了痛脚,他瞪着王一诺眼里几乎迸出刀片来。 王一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陈述着事实,“因为你做不到从一而终,你能劈腿一次就能劈腿两次三次四次,寒寒嫌你脏。你和寒寒之间四年前就结束了。” “即使如此,这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李浩京倔强地说。 “别把两个人的感情玩得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幼稚。哪怕你这么些年来始终惦记着寒寒,可你的真新心放在她面前,她不屑一顾。” “难道我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吗,我喜欢她,一直喜欢她。当年是我的错,我祈求她的原谅,一直不结婚等着她回心转意。可她转头又交了男朋友,我……唔额!” 在李浩京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一条走廊都听到之前,王一诺当机立断迅猛出手,一个手刀砍在李浩京喉咙上,一瞬间疼痛和窒息的感觉一起涌来,李浩京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喉咙里挣扎着发出几个古怪的音节,他以为王一诺把他的喉咙打碎了! 然而此时的王一诺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晚上病人都要休息了,不要大声喧哗。时间不早了,你也是时候离开了。” 李浩京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推搡着王一诺,想回到病房里。 “如果不马上就医的话,我不保证你的喉咙保得住。”王一诺道。 闻言,李浩京比划着“你给我等着的”手势,跑去挂号,结果刚好诊室门口,他就觉得脖子好了很多不疼了,也能正常说话,想来知道王一诺在耍他。 李浩京心里一把火就这么烧了起来,杀回去准备跟王一诺单挑,然而他来到病房外,透过玻璃,他看到叶以寒正和王一诺说话,脸上带着重来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明媚笑容,她的笑容如此自然发乎于心。李浩京心里的那一把火就这样突然熄灭了,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他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住院的第二周,医生给叶以寒及其家属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癌细胞转移了, 第50章 荣誉老王 叶以寒不知道别人的父母对家中女儿如何,反正她父母对她算不上差的,至少从小到大吃穿用度上从未苛待过她,她想上什么兴趣班也是直接掏钱,知道她从小有经商的梦想都给她存了成年后的启动资金。可要是说贴心关怀什么的,她仿佛像是个捡来的孩子了。 她家里有个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大哥,最初父母的注意力全放在培养大哥了,后来她的双胞胎弟弟妹妹出生了,这才是贴心的小棉袄小可爱,父母分给她的关注更少了。加上她从小自立自强,自己的事情一手操办,还办得挺好,父母也更懒得把注意力分给她了。长此以往,她的父母记得她大哥的生日,记得弟弟妹妹的生日,就是不记得她了。 最能显示她在家里受关注度的大概是父母给他们兄妹几个的零用钱吧,她是最少的,因为她没有买买买的习惯,还能自己挣钱,比谁都省心。再比如家长会,因为父母对她太放心了,叶以寒从小到大的家长会她父母一直缺席着,以至于有几回她的同学偷偷问她是不是孤儿,让心理素质强大的叶以寒也难得的纠结了,哭笑不得。 叶以寒知道自己离开后,有哥哥弟弟妹妹照顾他们,承膝下之欢,她倒是能走得安心。 只是被王一诺牵着手,连行李都没能带径直上了飞机的叶以寒有点恍惚,她隐隐约约有一种自己跟王一诺私奔了的错觉。 她不知道,她的父母认为王一诺绑架了她。 叶以寒还沉浸在“私奔”的假想中,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居然给了她一丝浪漫的感怀。她在高空航行中睡去,在王一诺的肩膀上醒来,来到了星月之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一诺养成了牵着她手的习惯,带着她在七月的日光下,地中海的微风中,走在热情洋溢异域风情的土耳其街头。叶以寒的目光流连在街头,这个国家仿佛如同她的国旗,揉杂着挑逗的红和忧郁的蓝,带有厚重的异国他乡历史感的浪漫。 她们品尝了这里的葡萄酒,吃了土耳其地道风味的烤肉,看了皮肤微黑而性感的姑娘们跳肚皮舞,参观了别具一格的寺院,慢慢走过这里生生不息的集市。生命所剩不多自己却身怀巨款,这让叶以寒改变了她只买需要的和能升值的原则,属于女性的购物欲大爆发,她想买所有看得上眼的小物件。 在人流不息的集市上,叶以寒停留在各种摊位和小店里,从首饰到地毯,从陶器到香料,总能挑选上好一会。等黄昏的色彩染满城市的时候,叶以寒停下手才发现王一诺身上已经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身后背着两卷地毯,咋一眼看去仿佛一个拎着全部身当搬家的人。 买的太多了,叶以寒自己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所以她分门别类当成礼物寄回去给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们,就当是报平安了。 跟着王一诺似乎所有的行程都不着急了,她们去了卡帕感受了洞穴酒店的魅力,之后前往有着奇特岩石地貌的小镇登上热气球俯览这片土地的壮阔。 远离地面,高空让叶以寒腿发软,她把目光从逐渐远去的地面收回,转头看向身旁的王一诺。高空的风猎猎,吹乱了王一诺的头发,但那张清俊的面孔始终带着微笑,目光平静而从容地看着远方的风光,仿佛高度和大风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以寒,看那里。”王一诺指向远处,叶以寒随之望去,那里有着造型奇特的巨大岩石矗立于地面,墨绿色的低矮灌木丛贴着地面生长仿佛一块块不规则的地毯盖在阳光照耀下发白发亮的地面上。这样的画面延绵着直达目光所能及的地平线,再远处唯有含糊不清的灰色融化在天空的蓝里。 耳旁有风的鼓动,王一诺的声音隔着风传入叶以寒的耳朵,“在那个方向,在北欧大陆沿海的尽头是海岸线曲折的挪威。挪威的极光很美,还有那里的日出和日落,在接近北极圈的地方午夜12点能看到圆圆的太阳浮现在地平线上,沿着地平线平行移动,仿佛永远不会落下。” 王一诺指向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埃及,与土耳其隔着地中海所能到达的地方,以神庙和陵墓闻名于世的国家,她留给人一种仿佛微黄的甘蔗糖的印象,甘甜之中带着些许苦涩的滋味。感觉那是炽热的沙漠,却又有尼罗河浇灌甘泉的绿洲,感觉那是贫瘠的土地,那里却又是文明的摇篮。那个国家的金字塔,粗犷、雄厚、而宏伟,以超乎人类想象的规则、完整、雄厚建造,由以吨为单位的石块砌成。数以万计的人花费大半生去完成这些如今享誉世界不可思议的陵墓。18世纪的时候金字塔差点被拆了修下水道。” “那个方向,横跨陆地后到达的海域叫波斯湾,在那里的海边……”王一诺的声音平缓所述,讲述的是她在漫长的岁月里曾经所见过、经历过的那些景致,叶以寒听得入神,跟着王一诺的声音去感受这个世界各个角落独有的风格。听得她心旷神怡,想要亲自用脚去丈量那些土地,听那里的语言,品尝当地的美食,感受风土人情,看四季的迥异。 直到最后叶以寒问王一诺,“你所说的地方,你曾经去过吗?” 这时候王一诺转头看着叶以寒,那双乌黑的瞳仁里盛载着柔软的天空,“我去过很多地方,有些是和别人一起走过,但更多的是我一个人去过。哪怕同一个地方同一个风景,在不同的季节,和不同的人一起,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让我期待着下一次的再会。” 猎猎的风吹得叶以寒的长发纠缠在一起挡住了她的视线,王一诺把那一缕头发撩到叶以寒的耳后,叶以寒能感觉到王一诺的手指碰触到她耳朵时微凉的温度,但王一诺的眉目在叶以寒眼里始终温暖。 “世界那么大,去看你所想看的景象,去追逐你期盼的每一个地方,我多么希望你的笑容能永远存在。” 那一刻叶以寒的内心有一种酸涩感触在膨胀,她的眼睛湿润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主动伸手抱住了王一诺,把脸往王一诺的衣服蹭了蹭,“风太大,眼睛都疼了。” 此后,被王一诺对世界各地的描述带起了浓厚热情的叶以寒,源源不断在她的遗愿清单末尾添加上若干项目,她想亲自去看看王一诺口中的那些地方,无论是永不落下的午夜太阳,还是深藏溶洞中的萤火虫星辰之境,或是冻结在海水里宛如神秘国度的海底泡沫,夜幕下如同吸纳了满天星辰而在沙滩上闪闪发光的海浪。所有的所有,她都想亲眼所见。 每当叶以寒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她就会生出更多的想法,那张写着她的遗愿的纸写满了她的字迹,当这张纸被她的字迹覆盖再也没有落笔之处,叶以寒的身体也到了强弩之末。 她想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可她的健康不再允许她随意走动,最终她回到了从小生长的城市,在亲朋好友悲伤的探视中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艰难喘息着她进入倒计时的生命。 那张记载满满她心愿的清单就压在她的枕头底下,在她和王一诺经历的一个多月行程里,她反复摩挲着这张纸,它变得毛糙,有许多折痕,旧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成几片。 那里面藏着她对人生的奢望,是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丢掉的。 又一次的昏迷,叶以寒醒来了,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室内留下一角。 病痛折磨着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她虚弱得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要花上力气,消瘦的不成人形。叶以寒的目光聚焦在洁白的天花板上,她的意识回笼,然后看到床头坐着的男人,线条硬朗充满阳刚之气的面孔。 “你怎么来了?”叶以寒问赵风,她的霸道总裁前男友,跟得病前的她一样是一个工作狂,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忙碌着时常连饭都忘记吃。 赵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坐在床头看了叶以寒一下午了,他带了煲得细软可口的营养粥来,问叶以寒要不要吃一点。 入院后的叶以寒食欲每况愈下,没了吃东西的兴趣,她表示先放着现在不想吃。 病房内一时陷入沉默,直到赵风开口询问,那个在湖边和叶以寒宣誓了婚姻的王一诺去了哪里。 是啊,王一诺去了哪里?这个问题叶以寒回答不了。她只记得自己身体机能下降得厉害,两天前她刚回到这个城市就陷入了生命垂危的状态,等她从医院里醒过来王一诺就消失了,仿佛这个人不曾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以寒并不生气,“大概是走了吧。” 赵风抿紧了嘴唇,他心里充满了对抛下叶以寒的王一诺的愤怒,但他在叶以寒面前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如果你想见这个人,我去把人找出来。” 叶以寒释然道,“不需要这样做,毕竟我跟王一诺……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我只是在最后的日子里雇了一个男朋友。” 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她又觉得累了,她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王一诺啊……真的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人,我过得很开心,很感动……很开心……”最后的话音落下她又一次睡着了。 赵风掖了掖被角,他一言不发坐在那张椅子上,没人看到他此刻红了眼睛,他低下头在西装袖上擦了擦眼睛,等他再抬头还是那个不苟言笑意志坚定的霸道总裁。 之后了几天里叶以寒很惊讶赵风居然整日整夜留在病房里陪着她,对前女友还这么好干什么呢,叶以寒为赵风的举动感到可气又可笑,油尽灯枯之际却还有调笑的心情,“整天在这混日子,工作怎么办?” 赵风轻轻握了握叶以寒瘦弱的手,“你比较重要。” 叶以寒哑然片刻,不期然问到,“当初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赵风回答,“你嫌我沉闷不懂浪漫。” 叶以寒很是诧异,“难道不是因为一个投资项目我们意见不合大吵一架后分手的吗?” 赵风很肯定地说,“你当时把策划案扔进垃圾桶后说‘整天就知道工作,你能不能放下工作约我看一场电影,我要的是男朋友不是工作伙伴’。然后你把我甩了。” 叶以寒喃喃低语,“哎……好像是这样的。” 那注定会是一个让人心碎的晚上,赵风坐在病房连睡都不敢睡。他紧紧地盯着叶以寒,病房里的灯光已经关闭,唯独独立洗手间里的灯为室内带来一些微弱的光芒。他看着叶以寒呼吸着而存在起伏的胸腔,他对接下来的可能发生的情形充满了恐惧,为什么生命如此脆弱,为什么是自己喜欢的人遭遇这样的事。 赵风宁可看着叶以寒嫁给别的男人,也不想看到她被疾病夺走生命,只要她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他都会为了她的幸福去祝福。哪怕陪着她过完余生的人不是他,只要她能健康地活下去。 赵风睁着眼睛守在床边彻夜未眠,当午夜后万物俱籁,他却听到窗户旁传来轻微动静。他转头望去,漆黑的夜空下朦胧了一层城市独有的薄光,穿着白衣的王一诺一脚跨上窗台,她的衣服白得惊人。王一诺似乎不意外会在叶以寒的病房里看到赵风,她对赵风微笑。 赵风甚至来不及说话,他的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昏倒在地。 王一诺跳进屋里,转身把窗户关好。 梦乡,是一个黑甜的心灵栖息之处。 叶以寒深陷在意识昏沉的梦中,直到她听到有人在她耳旁不知道疲惫一般,一声一声温柔细语叫着她的名字。叶以寒艰难地掀开眼皮,在昏暗的环境里她似乎看了王一诺。她张了张嘴无声说到,你回来啦。 王一诺举起叶以寒的手,亲吻她布满输液针孔的手背,她的手是如此冰冷,以至于叶以寒觉得王一诺的嘴唇炽热如岩浆。 叶以寒吐着气声说,“我怕。”对死亡的恐惧。 “别怕,我在这里。”王一诺握着她的手说,暖洋洋的温度源源不断从那双手传递,让叶以寒在一瞬间以为自己置身在热带的海水里随波逐流晒着日光浴,海水里美丽的生灵游走在波澜中。 叶以寒在海洋里睡着了。 第二天太阳依旧升起,赵风从地板上惊坐而起,他扑到病床前去查看叶以寒的呼吸。叶以寒在呼吸着,胸膛平缓而有规律地起伏着,她憔悴蜡黄的脸色居然有了一丝生机血色。她仍然在睡着,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梦见了好事。 赵风在那一刻松了一口气,仿佛从死神里夺回了叶以寒一样。 等叶以寒睡到自然醒来,赵风问她是不是做了一个好梦。 叶以寒还记着梦里放空灵魂后暖洋洋的感觉,“我梦到自己晒着太阳在海水里飘,还梦到王一诺跟我道别了,说以后再来接我。” 赵风对昨晚自己所见到的闭口不谈,只是这一天他时不时站在窗户边,对窗外距离地面高达二十层楼的高度出神。 叶以寒醒过来之后出乎意料的有了胃口,吃了一点东西,还看了一会电视。 接下来的日子,她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好,她在恢复健康的状态,直到她生机勃勃地出院,回到她的生活轨迹里,她成了一个奇迹。 叶以寒视自己是得上天眷顾的人,她由衷地感激着帮助过她的人,经历的死亡的洗礼,知道生命的可贵,她珍惜着每一天,珍惜着身旁陪伴她的人。 当三十岁的叶以寒再一次步入婚礼的殿堂,这一次她拥有了一张写着双方姓名的结婚证,还有一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以及所有人的祝福。 在司仪的祝福中,叶以寒等着赵风为她戴上结婚戒指,赵风的手在发抖,对于赵风紧张得手脚不知道放哪里好的样子,叶以寒等着镌刻着彼此姓名的指环套上无名指,她迫不及待亲吻赵风的嘴唇。 “我们结婚了。”叶以寒说。 赵风紧紧拥抱叶以寒,“我们结婚了!” …… 时光悠悠,岁月经年。 当老来迟暮,子女孙辈绕膝,享尽天伦之乐。 叶以寒从曾经充满了干练冲劲的女强人变成了满头银发长满皱纹的老妇人,她睿智而仁爱,与丈夫恩爱,与子女尽心教导。等她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戴着老花镜看看财经报纸,偶尔她的丈夫会推着轮椅跟她一起在花园里晒晒太阳,讲讲时事,再讲讲谁家的孩子最近有什么作为或者又闯了什么祸。 最近叶以寒的精神头不太好,赵老头子也比以往更稀罕黏着妻子了,老了反而多了几分老头的任性,不管叶以寒怎么赶他都不离开。他们的孙女看他们这样总是捂着嘴偷偷笑。 赵六一是叶以寒和赵风的孙女,由于她出生在六一儿童节,于是她有了一个六一的名字。她还在上大学,从小有一股伶俐劲,特别讨老人家的喜爱。每逢暑假总是要到爷爷奶奶家住上一段时间,今年赵六一提着行李箱蹦跶着来了。 盛夏的季节,花园里种的月季开得妍丽,花香摇曳。赵六一就很喜欢爷爷奶奶家这个花园,虽然不是名贵的花,但爷爷奶奶把花园打理得很好,草木茂盛。 爷爷奶奶都是近八十的岁数了,两个人坐在花园里日常拌嘴,赵六一给老人家送茶和水果的时候就坐在一边和他们说一会儿话。赵六一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在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劳逸结合很会享受生活,她的一大乐趣就是听爷爷奶奶说那些去世界各地的所见所闻。 有些几十年前的事情,在她听来还是很有趣的。 坐在花园的大树下,晚风徐徐,带来夏日的气息。叶以寒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到了这个季节了。” 赵六一托着腮帮子,“是呀,又快开学了。时间过的好快啊,我都还没玩够呢,不过学校里也挺好玩的。” 到了晚饭的点保姆来喊他们吃饭了,今天赵六一注意到作息规律的爷爷意外的拉着奶奶在花园里多坐了一会。赵六一高高兴兴的先进去看看今天有什么菜色,回来看到花园里两个老人家互相依偎着凑头说话。赵六一看了一会,乖乖回餐桌边坐着等爷爷奶奶。 一顿口味清淡菜色丰盛的晚餐后,晚上九点是爷爷奶奶的就寝时间。赵六一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奶奶要赶爷爷去其他卧室睡,她是一个夜猫子,不到凌晨是不会睡的。等她从自己的手工爱好里回神,已经过了凌晨12点,她肚子饿了到厨房找点吃的。 赵六一抱着零食关上厨房的灯,抹黑回房间的时候,从贴着花园的走廊路过,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花园里的蝉居然不叫了,让这个夜晚安静得过分。而月色好得过分,霜华满地,为花园带来静谧的浪漫色彩。她扭着头从每一个经过的窗户打量今晚的花园,然后她看到花园里有一个白衣服的年轻人,长身玉立,在一扇窗户下对着室内的人说话。 赵六一瞪大了眼睛去看那个出现在她家花园里的陌生人,那个人身材修长,风度翩翩,过耳的碎发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圈,让人看不清五官。赵六一看着那个人对窗户里的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后对着窗户伸出双手,像是要接住窗里的人一样。 赵六一一眼不眨地看着,直到窗户里的人似乎被说服了,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落入那个人怀里。这一次赵六一看清楚了,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年轻女人,她的脸上带着开怀的笑容拥抱着白衣服的年轻人,然后两个人牵着手踏着月色眨眼就消失了。赵六一揉了揉眼睛,花园里空无一人。她嘟哝着是不是困疯了出现幻觉,于是回房间昏昏沉沉睡下。 次日起来,她却迎来了奶奶昨夜安详过世的消息。 明明昨天奶奶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离开了。 赵六一想起昨天夜里自己以为是幻觉的一幕, 第51章 荣誉老王 王一诺从上一个世界脱离出来后,她坐在床上瞌着眼半晌,才拿起床头柜上的白皮书。叶以寒的心愿她已经超标完成,回想起最后当叶以寒垂暮老矣,王一诺去接她离开人世的时候,叶以寒靠在她怀里述说着多年来的思念和感谢的时候。王一诺抚摸怀里人的头发,她告诉叶以寒,不要把她想的这么好,她是有所图谋的。 但叶以寒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只是问她想要什么。 王一诺说,当你死后你的灵魂将化为她的力量,永永远远。 而叶以寒却笑了,问这样是不是她会成为奇迹的一部分。 王一诺不知道别人视她为魔鬼还是救赎,她知道自己既残忍又冷酷,因为她不是无偿帮助她们,她们过完自己的一生后会付出代价。王一诺会在她们死后带走她们的灵魂,无论她们生前是谁,只要她们得偿所愿过完那一生,她们的灵魂就会作为报酬成为王一诺的力量。 明明是刽子手一样的行为,叶以寒却笑着问她是不是成为了奇迹的一部分。 王一诺摩挲着手中不厚不薄的白皮书,这本书是她的道具,是她力量的根源,也就是所谓的奇迹。细长干净的手指翻开了封面,封面上有写着一个新名字,名字的主人等着她去认识。 白纸黑字清晰的一行字——《霍从灵生平》 从正面往下翻能看到名叫霍从灵的女孩的单寸照,照片里的女孩皮肤白净,大眼睛,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清清秀秀的一个普通女孩,高中生的年龄。她本该小有遗憾但平顺的人生,被网络暴力卷入泥潭深陷,不明真相的群众群起攻之,自诩正义的网民把这个无辜的女孩前程葬送。 …… 霍从灵是一个残疾人,小时候由于意外事故而右小腿截肢,当她年幼的时候尚且对世界懵懂无知,不知道自己失去一只脚后面对的是什么。等她被父亲背着上小学后,同学们的歧视和冷漠形成了伤害,让霍从灵知道了自己和别人的差异。没有拐杖她连一步都走不了,她身体上缺失的那一部分让同样稚嫩的孩子们视她为废物。 因为心疼女儿,霍从灵的父母干脆不再让女儿上学,带在家里自己教学。 由于腿脚不方便,霍从灵也不爱出门,随着她的长大,喜爱看动画片的她逐渐培养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她开始学画画,父母在工作之余也乐于带女儿去兴趣学习班,水彩、素描、工笔、油画、漫画。 当一个人把有限的精力投注在一件事上,经年累月,总会小有成就。 霍从灵就是这样一个专注于绘画的插画手、漫画家,有天分又努力,在网络平台上创作自己的漫画,有自己的微博放放自己信手涂鸦之作。在她的一部漫画作品被制作成动画广受欢迎后,她算是在这个圈子里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大手,身后有一圈粉丝在催着她更新。 作为一个宅向的漫画工作者,霍从灵不可避免也有玩网游的爱好。 《奇幻大陆ol》这款网游运营已经有八年,奇幻大陆刚推出的时候霍从灵只有十岁,那时候她正逢退学在家,而当时这游戏的玩法单一环境简单,人气冷得一个服都是鬼服,西方魔幻大陆的背景画面也还过得去,玩法就是打怪升级打怪升级,或者生活玩家收集材料升级生活技能,倒是也适合消磨时间。 霍从灵那时候也很懵逼游戏打怪升级的事情,倒是对生活技能执着,不上心等级,就玩玩打猎、捕鱼、锻造、做小吃,自娱自乐上好长一段时间。 刚开始她所在的服务器没几个玩家,满地的材料她随便捡也没人抢。后来她又迷上了画画,对游戏的热衷就下来了,加上这款游戏的人气上来,大批玩家涌入,生活技能所消耗的材料再也不是随地捡了,游戏虽然陆陆续续玩着,但精力全放在绘画上了。 这一次霍从灵上线,距离她上一次登录游戏已经有小半年时间,她刚画完了一本漫画的进度,出了本子,涂了若干插画,接下来有段闲暇时间,她准备玩游戏消遣。她刚登录游戏,在游戏里认识多年的网友向她借钱。这位网友是她所在服务器的一个大势力盟主,服务器的名人,玩的大剑士职业,有个霸气侧漏的id【唯我独尊】。 在霍从灵的印象里,【唯我独尊】玩这个游戏也有好些年了,几年下来他终于混成了服务器第一大势力的势力主,在游戏里风生水起。霍从灵一边奇怪着这大兄弟怎么有那么多时间玩游戏,一边问他借钱干什么。 唯我独尊说准备打造一把橙色极品武器,缺钱买材料。 出于认识多年,对方又是大势力主服务器名人的身份,霍从灵倒是很放心借钱了。这些钱对霍从灵而言算不上多大一笔,她入了漫画的行后赚的也不少,加上偶尔接的约稿稿酬,小有富裕。 倒是霍从灵转账的痛快让唯我独尊愣了愣,等手机提示一笔金额转入账号了,他对玩盗贼角色装备和等级都很不起眼的霍从灵多了些热络,更是热情邀请她加入他的势力盟。 霍从灵没上游戏的这半年,角色早已被原来的势力盟踢出来了,如今孤家寡人,干脆接受邀请入了唯我独尊的势力。屏幕里灰扑扑的女盗贼头顶出现了新的势力盟称号“炽热战意”。 左下角的信息栏里出现了【玩家嚯嚯嚯嚯加入炽热战意】的提示字样,随后势力盟频道成员纷纷冒头鼓掌欢迎新人的加入。大势力盟每天都有好几张新面孔出现,霍从灵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霍从灵低调的继续玩她的生活技能,半年没上线,游戏里又增加了许多功能和玩法,她慢悠悠的在网上一边查着资料一边玩。几天后唯我独尊再一次找到霍从灵,唯我独尊的极品武器已经做出来了,说要感谢她带她下副本攒点装备。 霍从灵对下副本从来不感兴趣,婉拒了唯我独尊后,没一会一个邀请入队的弹框出现在屏幕上。 【芊芊小牧邀请你加入队伍】 从未见过的名字,霍从灵点了同意入队后,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25人团队,这是准备下大副本还是进战场?霍从灵看了看团队里的人,发现全是炽热战意的玩家,大兄弟唯我独尊也在团队里。 霍从灵还处于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的情况,有人刷起yy频道,催促霍从灵上语音交流工具。等霍从灵登上yy语音,里头已经有二十几号人在等着了。 yy频道里有个一把男神音的人在说话,语气熟稔,应该是【唯我独尊】本人,他叫霍从灵传送到副本里去。 霍从灵从没去过什么副本,根本不知道怎么传送,团队打字说自己不会后,yy频道里的男神音耐心的告诉她怎么进入副本。背景里有个软软的女声在抱怨霍从灵的小白什么都不懂。 霍从灵切换到yy频道看了眼,说话的女声是芊芊小牧,团队里对应的id是一个102级的女牧师。霍从灵注意到团队里有人喊芊芊小牧盟主夫人,对她和唯我独尊的关系立马有了认识。 霍从灵倒是安然入本,进了副本以后跟着大伙过关卡推boss,只是她的装备和等级都太弱,没等她挣扎挣扎,几乎全程都被boss拍在地上,躺了又躺。 也不知道什么运气,今天的副本出的装备大部分是盗贼的,全被唯我独尊分配到了霍从灵的包裹里。唯我独尊带的团队全是装备高的玩家,一路碾压顺利推倒最终boss,爆了一件盗贼的稀有服装。说它稀有并不是属性有多好,而是掉率太低,而服装的外观非常得女玩家们的喜爱。就算不是盗贼本职业,也有许多人想要这件衣服,穿着美。 唯我独尊进本前就说过今晚的副本是替霍从灵开的,特意团队里只组了霍从灵一个盗贼,按理这件服装要分给霍从灵。但在唯我独尊分配给霍从灵之前,芊芊小牧说话了,软软的声音说她想要这件衣服很久了,让霍从灵把装备让给她。 霍从灵看了眼顶着芊芊小牧这个id的女牧师,全身的装备都在闪闪发亮,满身光效,像个霓虹灯一样。霍从灵玩了这么久的游戏要是对装备上心早就给自己整一身高级装备,但她的确无所谓装备好坏,她就一个生活技能玩家,既不下副本也不上战场。霍从灵大方的把装备让给了芊芊小牧,倒是唯舞独尊一直在yy频道对霍从灵说不好意思。 霍从灵向团队里的玩家道谢后出了副本换上今天得到的新装备,杂七杂八的搭配,仍然是一个灰扑扑的女盗贼,但穿上新装备角色血线提了一截,以后去野外地图不会被小怪两下打死了。 霍从灵回到主城把今天的生活技能日常做了后就下线了。 在家涂了最近接的人设海报图再上线,已经是两天后,在这个满地95往上等级的游戏里,她开着72等级略显惨淡的女盗贼在野外地图闲逛,偶尔停下里采药挖矿。 唯我独尊再一次找到了她,还是找她借钱。 霍从灵寻思着大兄弟你前边借去的钱都还没还呢怎么又借钱,只听唯我独尊信誓旦旦做保证,说最近手头紧,月底发工资了马上还她。 霍从灵信大兄弟的人品,加上他这么大一个势力盟在不怕他逃债,干脆利落又转了小几千到唯我独尊的账户。 过了几天霍从灵在主城看到芊芊小牧,依然满身光效,一副恨不得把头顶上大写标注出自己白富美的壕气。最醒目的还是芊芊小牧手里的新法杖,霍从灵知道那是用稀有材料通过锻造的生活技能铸造的极品武器,的确是壕才用得起的装备,跟唯我独尊现在用的武器属于一个系列。霍从灵知道唯我独尊借的钱用来干吗了。 不过人家爱给自己的妹纸花钱她也管不着,霍从灵转头就把芊芊小牧忘到脑后去了。 但是隔了几天唯我独尊再一次找霍从灵借钱的时候,霍从灵觉得有点不对了,有借无还还借个什么,她问唯我独尊什么时候还钱,唯我独尊依然说月底发工资马上还。 霍从灵心里嘀咕着玩游戏就这么几天消费近万块,这大兄弟也太拼了。她只推脱自己手头紧,没钱了而没借。结果隔天势力盟里就到处传着她是小三的传言,说她勾搭唯我独尊,约他面基千里送啪啪啪,幸而盟主夫人芊芊小牧识破了霍从灵的险恶用心。 霍从灵看到信息栏里滚动的信息,她几乎是懵逼的,这什么情况? 跟她有过一面之缘,或是从未说过话的同势力盟玩家纷纷密聊她,不少人不分青红皂白开口叫骂她婊。来势汹汹,让霍从灵应接不暇。她关掉私聊栏眼不见为净,要找唯我独尊把事情说清楚怎么回事,结果发现他不在线。 她接着找势力盟的几个高层管理,各个说起话来阴阳怪气让她自己找芊芊小牧解决。霍从灵心想这些王八羔子挺会来事,她倒是想看看芊芊小牧弄些什么名堂。转头发现人家有备而来,两个人都还没说上话呢,芊芊小牧已经在游戏论坛里发帖声称揭露霍从灵勾引大势力盟主的无耻行为。 霍从灵去论坛看了帖子,这帖子居然写得有理有据,让她佩服芊芊小牧的编剧水准,帖子里把霍从灵塑造成了一个水性杨花企图上位的女人,甚至还贴出了所谓的“霍从灵”卖肉的照片,说霍从灵经常半夜给同势力的男玩家发尺度大的照片。 芊芊小牧曝出来的“霍从灵”照片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看起来有三十岁的黑皮肤女人,虽然大胸但五官俗气,跟霍从灵本人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帖子里言论呈现一面倒,霍从灵想着这会要是想澄清,任凭她长了十张嘴也说不过他们,还得等唯我独尊上线,让他本人说清楚才行。 似乎话题一扯到服务器名人就会大热一样,这天霍从灵在野外挖矿的时候被义愤填膺的玩家杀了。同时左下角的私聊栏一直在闪,不看也知道都是陌生人“慕名而来”来骂她的,玩家素质良莠不齐,有些人说起话来不堪入目,霍从灵也没打算脏自己眼睛,干脆接关了不看。 她在野外挖矿被追着杀了几次还守尸后,她知道今天日常别想做了,干脆下线刷微博追新剧。她刚登陆聊天工具,头像就在闪,打开一看她就头疼。 霍从灵是一个圈内大手,微博账号下的粉丝十几万,不乏几个狂热的粉丝出没。就比如现在头像拼命在闪的家伙,网名叫如如,是霍从灵网上平台漫画作品下的打赏盟主,说话软萌软萌的,颜文字用得一溜一溜,催霍从灵更新催得凶猛。 霍从灵点开对话框,毫不意外是如如的催更。 ——嚯嚯大大,快更新了嘛(づ ̄3 ̄)づ ——嚯嚯大大,我知道你在的,快更新啦,爱你哦~ 霍从灵回复。 嚯嚯:我在玩游戏 如如:∑(っ°Д°;)っ神马游戏,我也想玩,大大求带 嚯嚯:奇迹大陆,这游戏好难玩,根本不懂别人的逻辑了。 如如:大大莫慌,我马上来找你一起玩耍! 霍从灵把区服给了如如,晚上她上线,72级的盗贼仍然是死亡状态躺在野外地图,附近的矿已经刷新了。霍从灵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没人马上复活跑去把矿挖了,挖完矿还没来得及转身,屏幕里的女盗贼惨叫一声被人一刀秒杀扑街。 霍从灵看到一个男盗贼击杀了她的角色后从隐身状态退了出来,站在她的尸体旁守尸,对方头顶上顶着炽热战意的势力名。霍从灵打开自己的资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炽热战意已经把她的盗贼从势力盟踢出来了。 霍从灵:“……”她真心觉得这些人挺会整妖蛾子。 她复活了角色,立马又被一旁守尸炽热战意的盗贼两刀杀到屏幕再次灰下去。 右下角如如的头像又开始在闪了。 如如:大大我下载好游戏登陆了,我的id叫如如萌萌哒,记得加我好友哦o(≧口≦)o 霍从灵从电脑前站起来拄着拐杖在家里走了几圈活动身体回来,看到又一条如如的留言。 如如:大大,我从新手村出来了!马上来找你哦(*/w╲*)嘿 霍从灵回忆了一下新手村的位置,她躺尸的地方和新手村两地相隔甚远,路上还分布着等级逐渐递增的小怪,新手小号来一个死一个,死得不要不要的。 如如:这个游戏真的好难玩!我一直在迷路,幸好有小伙伴带路! 嚯嚯:你到哪了? 如如:刚到银色河谷,大大我来见你啦o(*////▽////*)q 霍从灵刚想问如如多少级了,居然能一路相安无事到银色河谷,刚把问题发出去切回到游戏界面,就见远远跑来两个头顶等级8的白板女号,其中一个id如如萌萌哒。 如如萌萌哒在嚯嚯嚯嚯的尸体边转悠了几圈,站住不动了。 如如从聊天工具继续敲霍从灵:大大,你怎么躺着? 嚯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有刁民对朕不利。 如如:大大,等我把号玩起来,我给你报仇! 过了一会如如继续敲霍从灵:大大!我给小伙伴说了,一起给你报仇! 小伙伴?霍从灵满头疑问。转头看到站在【如如萌萌哒】不远处的另一个8级新手小号,头顶id和【如如萌萌哒】形成鲜明的画风对比【战场女武神】。 霍从灵问如如这是你朋友吗? 如如羞涩捂脸回答:是在新手村遇到的呀 霍从灵在想萍水相逢靠谱吗, 第52章 荣誉老王 霍从灵的女盗贼被杀得埋地里起不来,这对她玩游戏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而且有些玩家的素质就跟茅坑的蛆一样,一日三餐全□□。 霍从灵涵养再好也生气,她暂时放下了自己72级的【嚯嚯嚯嚯】,转而开了一个小号,正好带新手小白【如如萌萌哒】熟悉游戏。 霍从灵手下开的所有漫画坑打赏盟主被如如一手全包,如如小同志出手之阔绰让霍从灵叹为观止。虽然知道这家伙是个土豪,但是等霍从灵开着自己新建的小号和如如萌萌哒汇合在野外地图上,看到16级的白板小号如如已经换上了满身商城绚丽多彩的服装,如如的女角色穿着粉红色的衣裙像个小仙女似的拿着大刀砍野外的猪,砍不动猪还差点被猪供死,霍从灵简直无力。 好在如如身边还有个靠谱的,霍从灵申请加入【战场女武神】的队伍。她的到来让如如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上了好一会儿话,霍从灵应答几声,等如如的兴奋劲过去,三个人奋力砍起满地小怪。 不久三人到了20级,应该去给自己的新手小号入选职业了,通常主场里有定点npc共玩家选择,《奇幻大陆ol》这款游戏如同其名,西方幻想世界的主背景下,玩家可选择的职业主大类有战士、剑士、法师、盗贼、祭师、弓箭手,各主职业下还有细分,比如法师的名录下细分为火法师、水法师、雷法师、毒法师等,祭师的名录下有牧师、术士。 而这个游戏的亮点之一就是有随机触发的稀有职业,比如战士后面的稀有职业骑士,祭师后面的召唤师等等。触发这些职业的账号,就算还是一个低等级的白板号价格也能炒上天。 随着玩家等级提升,增加角色的基础属性点,到了40级可以确定以后的职业方向。 霍从灵玩了这么久只会玩盗贼,还玩得半生不熟,她只会生活技能,至于pk之流她一窍不通。这次玩了小号,她还是选择盗贼这个职业,这职业虽然攻击力不高,但至少有隐身的技能,野外在怪物堆里采集材料方便。 结果如如萌萌哒和战场女武神跟在她屁股后面纷纷入职了盗贼,也就转眼的功夫。 玲玲玲玲:你们就这么随便选了职业? 如如萌萌哒:大大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嘿嘿\(≧▽≦)/ 战场女武神:\(≧▽≦)/ 一看没怎么说过话的小伙伴也学会卖萌了,如如最为高兴。 如如萌萌哒:小伙伴,你终于学会萌的精髓之一了 战场女武神:\(≧▽≦)/你的精髓只有一个复制粘贴的价值吗 如如萌萌哒:Σ(°△°)︴ 如如单身二十多年手速可不是盖的,分分钟就是大段大段的话从满身粉红的女角色头顶吐出来。 如如萌萌哒:小伙伴,你怎么可以吐槽我,说好的爱呢? 如如萌萌哒:我们也是共同患难的朋友啊,我还把我心爱的大大介绍你认识了。 如如萌萌哒:我还给你取了一个如此威武霸气的名字,你居然还要吐槽我,我要嘤嘤嘤了 战场女武神:嘤嘤嘤 玲玲玲玲:嘤嘤嘤 如如萌萌哒:Σ(°△°)︴大大连你也要玩弄人家的小心灵 这天霍从灵把两个小白拉上30级后就先下线了,第二天晚上再登陆【玲玲玲玲】,发现好友列表里两个好友还在奋斗着,如如萌萌哒到了63级,战场女武神已经到了70级,两个人在一个副本里,想来在一起刷经验。这个游戏等级越高升级难度越大,对于战场女武神的神速霍从灵惊为天人,感慨自己见到活的练级达人。 她一上线如如萌萌哒的招呼就来了。 如如萌萌哒:大大晚上好(づ ̄3 ̄)づ 玲玲玲玲:好(づ ̄3 ̄)づ 如如萌萌哒:等会我和小伙伴陪你刷本本,我现在玩得可溜了,嘿嘿 稍等片刻后三个人组上队伍,在一个小副本门口集合,霍从灵以前是没有看别人装备的习惯,但是出于这两个小白也算是她拎着入门盗贼的那份操心,她一个个看过来,如果装备穿戴错误属性好指正。如如今天换掉了那身粉嫩嫩的小仙女装扮,今天穿了一套新时装,粉绿粉绿的像棵闪光发亮的大白菜,一看就是壕气冲天。 盗贼在20级入职,40级定分向,分为低血量高爆发刺客、技能花样多的神偷、高血量稳定输出的影侠。 63级的如如入门盗贼后,现在职业分向是刺客,身上装备穿的也正常,没出现把战士的装备往身上穿的情况,就是身上的时装太招摇了,闪得眼累。 霍从灵继而点开战场女武神的资料,还是灰扑扑的低调小号样子,但职业那个位置挂着一个霍从灵只在江湖流传中听说过的职业。以前霍从灵在论坛看过影子刺客的信息,同样是稀有职业,影子刺客却是最讲究运气,各种意义上的运气。听起来很虚,但是江湖传说和影子刺客一起刷副本,能红一路。以前也有玩家人品爆发开到了影子刺客的职业,账号卖得价格上天。 玲玲玲玲:小伙伴,你的职业是那个幸运值爆炸的影子刺客吗? 战场女武神:面板上幸运值的确是满值 霍从灵咂舌,灵活的手指敲击键盘回复。 玲玲玲玲:有机会能带我去野外摸材料吗 战场女武神:\(≧▽≦)/好 如如萌萌哒:\(≧▽≦)/我也去 玲玲玲玲:\(≧▽≦)/去去去 于是这三个家伙开始了她们的游戏之旅,霍从灵用自己的小号加了唯我独尊好友,蹲守着等这位大兄弟上线还钱另外解释清楚芊芊小牧造谣的事情。 等了好几天,就连她的小号都在小伙伴们的拉扯下顺利到了90级,可算是等到唯我独尊上线了。霍从灵换回自己的【嚯嚯嚯嚯】账号,在游戏里密聊唯我独尊。 嚯嚯嚯嚯:大兄弟,可来了。 她的消息发出去久久没见唯我独尊回复,霍从灵发送了第二条密聊。 嚯嚯嚯嚯:大兄弟,人呢? 然而系统提示她消息发送失败,对方已将她加入黑名单。 霍从灵愣了下,马上想明白了事情,唯我独尊这货根本就是不打算还钱了!而且论坛里的爆料估计就是他指使的! 不仅不还钱,还要光明正大的不还! 霍从灵用【嚯嚯嚯嚯】上线的这么一会的功夫,世界频道再一次刷起谩骂她的信息。 这时候小伙伴邀请她入队,进入队伍后如如萌萌哒赶紧来问霍从灵这是怎么了。 霍从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耻的人,气得手指尖都在发抖,她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如如简直为这个唯我独尊的无耻行为气极了! 如如萌萌哒:麻蛋这个王八蛋居然敢欺负我的大大!!!我要报复!我要发怒!我要人肉他!我要带上我的大表哥二表舅三表妹还有我的藏獒去真人pk! 霍从灵也生气得厉害:对!放狗舔他! 战场女武神:转账记录有的吧。 嚯嚯嚯嚯:有! 战场女武神:保存好记录,继续玩你的小号,我去他们帮会卧底,顺便教他做人。你们等着看好戏。 霍从灵一个机灵。 嚯嚯嚯嚯:小伙伴,你真的是新手吗,游戏玩得这么溜? 战场女武神:玩过很多游戏的老司机,专业打脸三百年从未失手。 如如萌萌哒:233333333333 如如萌萌哒:大大放心吧,我也去卧底,到时候把他的底裤颜色都扒出来为你报仇! 霍从灵大囧道:你们玩游戏的画风巨变了! 如如萌萌哒:为了大大我什么都可以做! 战场女武神:我只是喜欢打人渣的脸 如如萌萌哒:小伙伴,我决定现在把你晋升为我的女神二号! 如如萌萌哒:大大放心吧,你一直是我的女神一号!(*/w╲*) 霍从灵只觉得如如真是她的贴心小棉袄,软萌软萌的,这么萌一定是个软软的妹纸,真想摸摸。 霍从灵原本想把小号继续练生活技能,反正她看到路边有材料就会控制不住地去采集,升级到90级的时候她的仓库里已经存了一堆有用和没用的材料了。 不等她走近主城的生活技能区域,她就被女武神拉着去了战场,等茫茫山野的地图对面出现一大波红名敌对玩家的时候,如如已经高举着武器迫不及待朝对面扑了过去,霍从灵想也没想同样举起武器跟在如如身后朝对面红名扑了过去。 不消多时一大波红名涌过,如如和霍从灵连一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红名按在地上打的死去活来。 看到这两个家伙直接躺下了,战场女武神说话:为什么冲这么前面 玲玲玲玲:一不小心跟着如如冲了 如如萌萌哒:(*/w╲*)看到红名有点激动呀 盗贼职业统一有个隐身技能,区别是隐身后的攻击强弱和控制效果,霍从灵的小号也转了刺客职业,等他们复活起来,三个刺客隐身后满战场浪,战场上双方阵营冲突的时候她们在人群里补刀抢人头。不谈她们猥琐的行为,但这样的确抢人头有效。 再比如对方人马在地图边角落2v1打她们同阵营的小伙伴,转头发现队友突然就跪了,再转头自己被三个刺客包围了。 如如萌萌哒玩得可开心了,杠铃一样的笑声回荡在战场上。 如如萌萌哒: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噢嚯嚯嚯嚯嚯嚯嚯! 霍从灵:…… 好几回霍从灵上线都看到如如在战场里,贴心小棉袄自从玩了游戏画风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一上线无一例外女武神的队伍邀请就弹出来,霍从灵加入队伍后发现居然是二十几人的大团队,团长是战场女武神。哟呵厉害啊,小伙伴一晚上没见都当上团长了。霍从灵团队问这是去做什么。 小伙伴女武神回答去刷副本提升装备。 霍从灵问不带如如吗,女武神回答如如说要去战场磨练pk技术。 霍从灵觉得软萌软萌的如如一去不返,同时一个拥有杠铃一般笑声的粗犷如如正向她无限接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疼! 打团队副本上yy语音,认识小半个月霍从灵还是第一次听到小伙伴的声音,霍从灵和女武神接触以来,一直觉得对方是个强势小温柔的御姐,说话做事的作风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结果上了语音工具听见yy里女武神的声音,霍从灵直接给跪了。 玲玲玲玲:呜呼哀哉泪湿衣襟 玲玲玲玲:小伙伴,说好的御姐音呢! 玲玲玲玲:说好的好闺蜜一辈子手牵手呢! 玲玲玲玲:你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男孩子 玲玲玲玲:寒风萧瑟刺痛我的心 yy里传来女武神清朗温和的低笑,吐字清晰,言辞之间有种让人耳朵发痒的音质,“你可以假装我现在开了变声器,这样我们还是好闺蜜。” 在团队里几个声控女孩刷起团长声音美美美的时候,画面外王一诺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53章 荣誉老王 战场女武神的这个中端团本打得小有纠结,但掉落的装备全是好东西。《奇迹大陆》这款游戏其实也是土豪才玩得起的游戏,副本掉落的一部分装备并不是拾取绑定,可以带到副本外卖给其他玩家。今天这团倒是拍卖出了不少的工资,历时一个半小时终于打通了副本,工资一结算,方才奋力叫价拍装备的几个土豪玩家都膛目结舌。 有人说这团太红了。 霍从灵心想自己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面板上满值的幸运值,就跟奇迹大陆的vip客户一样。 霍从灵玩刺客的手法一般般,今天全团dps打得垫底,加上女武神对她全程照顾,发工资的时候有团员提出霍从灵没权利分工资。 霍从灵也就打过这么几次金团副本,倒是知道金团全是为了打工和拍装备开的副本团队,能不能拿工资靠实力说话。霍从灵觉得自己dps垫底的确没资格拿工资,然而不等她说话,yy语音里女武神说话了。 女武神的声音像清泉流淌,微凉,“她全程没犯错,除了dps低外也其他问题。至于发不发工资让全团的人来投票决定。认为不该给玲玲玲玲发工资的人团队扣1。” 霍从灵自己扣了一个1,引得yy里女武神轻笑。 团队里几个妹纸为霍从灵的耿直刷起了23333333333 今天拍出来的工资的确是高,除了霍从灵自己,还有几个玩家毫不犹豫扣了1,想少一个人分工资。 橘柑林:dps低本就不该发工资,她这样的当老板还差不多。 橘柑林:dps低本就不该发工资,她这样的当老板还差不多。 橘柑林:dps低本就不该发工资,她这样的当老板还差不多。 提出霍从灵没权分工资的团员还在团队里不断刷屏,女武神视而不见分分钟统计完全团意见,大部分人认为霍从灵有权份工资。 女武神利落的把工资25人分完,散掉团队带着霍从灵和如如萌萌哒汇合,三个人刷战场去了。 一晚上的时间混迹战场,有时候被别人按在地上打得不要不要,有时候能把别人按在地上打得不要不要,你来我往,吃操作吃装备,打得霍从灵键盘按得啪啪响。赢了就高兴,跟着如如一起发出杠铃一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哦嚯嚯嚯嚯的笑声,输了就拜拜小伙伴。 系统:如如萌萌哒对战场女武神使用了鲜花 系统:玲玲玲玲对战场女武神使用了鲜花 如如萌萌哒:女神,请带给我们胜利的曙光! 玲玲玲玲:女神,请带给我们胜利的曙光! 战场女武神:随我征战! 然后三个人再一次冲进战场死去活来。 霍从灵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玩游戏,也不知道为什么如如和女武神也有大把的时间玩游戏。 霍从灵好奇问过,如如回答自己是大学生创业当个体户小老板,闲得慌。女武神则直接回答自己有钱有闲,就是为了玩游戏而玩游戏。 霍从灵直呼这两个家伙太任性,如如就跟霍从灵卖萌,卖得表情包满天飞,霍从灵连连右键点击收藏。如如可真是个表情包图库。 角色等级慢慢在增长,装备也在变好,霍从灵以前玩游戏都是自己一个人单机,现在有了如如和女武神,倒是觉得游戏变得趣味无穷了。 画图之余就上线找小伙伴玩耍,跟着女武神去刷副本,跟着如如去浪战场。 近日霍从灵接了杂志刊的插画活,为了赶图两天没上线。等她交稿后上线,发现如如和女武神这两个家伙已经进入了借钱不还阴险小人【唯我独尊】的势力盟炽热战意。 霍从灵问他们怎么进炽热战意的,如如表示自己在战场遇到了唯我独尊,因为自己太萌了,唯我独尊分分钟就邀请自己进势力盟。事实上吸引唯我独尊的是如如的帐号一身时装和用钱堆起来的装备,壕气冲天。 如如又表示:大大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个狗比男人的真面目扒出来还你清白! 战场女武神表示自己这样的稀有职业还能开副本团队好评如潮,被本服务器大势力盟炽热战意招安是意料之中。女武神继续表示等自己在炽热战意混到高管,保管把唯我独尊的脸打肿。 如如一来炽热战意,就萌得势力盟里的汉纸们心肝乱颤,一口一个萌萌哒。如如萌萌哒也是个会玩的,在势力盟里要活泼就活泼,要活跃就活跃。 如如萌萌哒:\(≧▽≦)/商场里那套蓝时装好好看 势力盟路人甲乙丙丁:买买买 刚说完话发现新来的如如萌萌哒已经穿上刚说的新时装了,如如白富美的形象深入人心。 如如萌萌哒:女神,我感觉自己萌萌哒! 路人甲乙丙丁纷纷表示你就是女神! 如如萌萌哒:嘿嘿,不能放着我一个人美美美,女神一起美美美吧!(*/w╲*) 如如萌萌哒:女神女神,你喜欢哪件时装?(*/w╲*) 如如萌萌哒口中的女神终于在势力盟聊天频道中冒泡了。 战场女武神:黑色那件 噢噢噢这家伙不是盟主最近招来的副本团长吗,听说这个团长的团红得像开挂。 商城时装全是软妹币标价,随手一件就是小两百,如如萌萌哒翻了翻,觉得黑的衬托女武神的威武霸气,又觉得墨绿色独有气质,紫色的邪魅冷狷也挺好看。 如如萌萌哒:(*/w╲*)女神女神,答应我,你一定要穿我给你挑的衣服 战场女武神很快收到了来自如如萌萌哒的商城快递,打开界面一看有一排时装,任性的一个款式时装却买了七个颜色,这是要每天换着穿吗。 颇为无语的女武神把收到的礼物贴到频道里,并向如如萌萌哒表达了感谢。 战场女武神:【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 势力盟妹纸甲:雾草活的土豪! 战场女武神:【如如萌萌哒】人傻钱多 说完女武神在各个公共频道里刷起广告。 战场女武神:【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商城八折出售需要的老板组我 就连在势力盟频道里都霸道地刷了好几遍广告。 如如萌萌哒:Σ(°△°)︴女神说好的彩虹人生呢 战场女武神:【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商城八折出售需要的老板组我 如如萌萌哒:Σ(°△°)︴女神你对我太残酷惹 战场女武神不为所动:【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时装】商城八折出售需要的 没多久时装全部出手,炽热战意势力盟里还有几个男玩家向女武神买时装,用来送妹纸开心。 如如萌萌哒人傻钱多的土豪形象就像任性的七彩时装一样,转头在势力盟里传开了。 一边如如土豪每天换着时装美美美,一边女武神的副本团一个不落组织人手或是碾压或是开荒。女武神的团只有一个红字,总是能掉落点好装备,势力盟外的野生玩家趋之若鹜,而炽热战意势力盟中玩家多是战场人头爱好者,逐渐听闻跟女武神打本能挣很多金的时候,一个个也有了让女武神开团带同盟打副本的念头,呼声渐起。但女武神开团组人要求苛刻,为求效率,网卡的人不要,操作水的不要,听不懂指挥的不要,装备差的不要。 几乎把炽热战意的人刷下去大半,除了整天买买买的如如。势力盟里人发现女武神无论战场还是副本都会带上如如,还有另一个叫铃铃铃铃的女盗贼。 炽热战意的盟主夫人芊芊小牧也是想跟女武神的金团挣工资的人,她虽然装备一般手法一般还没打过那些副本,但游戏对奶妈的要求不高,以前别人带她副本的时候也从不要求她犀利,毕竟她也是个服务器女神级别的人物,多的是人愿意带她。 芊芊小牧想跟女武神的金团,只是她提了几次,女武神油盐不进不放水,女武神开团至今有几个固定奶妈跟团打本配合娴熟有默契,于是女武神以奶妈职业饱和为由拒绝了芊芊小牧。 最近霍从灵的号终于升上了98级,有了进入当前游戏版本难度最高副本的资格,女武神果断组织了团队带着霍从灵冲进副本。这个副本进度全服务器在半开荒,经常让玩家们打得心力交瘁想摔键盘,容错率很低讲究团队配合,如果有人网卡或者走神,分分钟团灭重来。 以讲究效率和红赢得广大好评的女武神金团,也是女武神连打带教,分别费了两个晚上才带着团队通关。最终boss死亡后留下闪闪发光的宝箱,让所有人松了口气兴奋地连连刷屏。 既为了通关副本的成就感,又为了团长再一次带他们红了一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工资之可观。 这次女武神的金团推完boss分工资的时候,有兴奋的团员已经在世界频道炫耀他们这次有多红,工资有多少云云,让其他玩家大呼工资不可能这么高。 芊芊小牧也看到了世界频道内容,炽热战意的yy语音频道下面有一个专门让女武神开团指挥的语音房间,芊芊小牧跳进了女武神的副本yy房间,听到女武神清朗声音吐字清晰报出了一串动人的工资数字。 红得仿佛开挂一样的金团,芊芊小牧眼红极了。 柔软而娇气的女声突兀在yy中开麦说话,“团长。” 女武神认出了这是芊芊小牧的声音,不动声色应着,“恩?” “下次打副本也带上我吧。”芊芊小牧的声音黏糯总是能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我最近把装备提升了一些,一定奶的起团血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团队里有玩家在游戏里问现在yy频道说话的妹纸是谁,同势力盟认识的人回答是炽热战意的盟主夫人。 团员们纷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服务器名人唯我独尊的媳妇啊。 估计这位夫人跟团打副本是妥妥的事情了。 他们所想成真,这次女武神松口同意芊芊小牧入团,女武神开团指挥的作风一直很严谨,无论是谁,副本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换人,绝不在一个网卡、手残、意识差的人身上纠结。 第二周新的副本开团的时候,团队人数渐渐多起来了,女武神按职业配置给芊芊小牧留了坑等她组队。眼看每次晚上八点开团的时间要打了,芊芊小牧还在战场里浪,女武神漫不经心先去黑了副本cd,让同势力盟的玩家去喊盟主夫人进组进副本,要开打了。 不一会去喊夫人的团员回来转告夫人的原话,她说打完这场战场马上来,五分钟就来! yy里女武神没有说话,只有霍从灵让大家先进副本的声音,霍从灵一把脆脆的少女音清新自然毫无做作。 好歹跟着女武神打了这么久的副本,熟悉女武神脾气作风的几个团员大呼不好,盟主夫人这妥妥的在女武神那里掉了印象分。 一个团队24个人站在副本里等着盟主夫人来,这会的功夫大家都在嗑瓜子闲谈,等了一会终于来了,但是进队的不是芊芊小牧而是炽热战意的盟主唯我独尊。 唯我独尊玩的是高血高攻的大剑士,这个职业很好认,装备好不好看血量厚度*不离十了。唯我独尊这么一只装备近乎酷炫的大账号进队后,看到团队满员了,他很快跳进yy房间开麦说话,“芊芊还没来,女武神组下芊芊。” 一个团队也就25的人数,最后一个坑本来留给芊芊小牧,唯我独尊入队后说的话让团队的玩家们谜之沉默了一会。 有人弱弱地开口:这是要我们这些先进组的人挪一个坑给盟主夫人吗? 看唯我独尊这架势是非要跟芊芊小牧两人一块跟团了。 女武神一句也没说唯我独尊,女武神开口说话,“如如,玲玲,你们俩退队,明天再开个团一起打。” 如如和霍从灵二话不说就退队一起浪战场去了。 女武神和如如萌萌哒、玲玲玲玲三个女盗贼绑定打副本组织战场的事情总所周知,今天三个人居然被拆分了,几个感情丰富的妹纸立马脑补出了一场人间惨剧! 很快女武神把团队人数组织齐全,带着团员们杀向副本boss。 红依然的红,就是多有纠结。 芊芊小牧和唯我独尊这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副本机制就来跟团,团员们都做好今晚打教学团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唯我独尊和芊芊小牧都不说自己不会打,一个演的比一个溜,分分钟带着全体团员血条爆炸横尸在boss的裤脚下。 平时打顺顺溜溜的一个boss今天打得死去活来的,团灭几波后所有人都看出来唯我独尊和芊芊小牧这俩明明不会打却躲在人群里假装自己会打,拼着演技实力作死,带大家团灭躺尸。 死了几波女武神指出唯我独尊和芊芊小牧的问题,从头开始告诉他们这个副本怎么打,他们需要做什么。语气一如既往的沉静平和,但话语中夹带的严厉似是呵斥。 如此,一个注意事项罗列清晰如同考试大纲的副本攻略被女武神细细说给不会打本的人听。平时2个小时妥妥打完的副本,今天拖到了11点才结束,打得大家心力交瘁。 平时的效率通关和今天的纠结让个别脾气耿直的团员憋了一肚子气,只想提议让团长把唯我独尊和芊芊小牧这两祸害踢出团队。但看到最终boss掉落的稀有装备,想到辛苦终于有了大回报,他们的火气憋回去了。 粉红幺蛾子:卧槽!我屮艸芔茻!【赛特斯之骑士套装】 猪肉炖粉肠:【赛特斯之骑士套装】我屮艸芔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拦着我,宝宝要穿这套装备上天!!!!! 洛丽塔:【赛特斯之骑士套装】有生之年!!! 确切讲【赛特斯之骑士套装】不是一件装备,而是一整套,战士职业通用装备,它的套装属性强大到能让一个手残的小白一力挑战三个pvp高手,穿上它,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宝宝被人欺负了,穿上它,从此横扫战场再也不是梦想。穿上它,无论是油腻的师姐还是搞基的师弟,统统不是问题。 堪称普通玩家怒斥影响平衡的玩意,人民币玩家的福音,土豪装逼最高档的壕之光辉。 论坛上有人统计过【赛特斯之骑士套装】的掉率,除了隔壁服务器有一套掉落外,恐怕现在他们所见的就是《传奇大陆ol》的第二套。 想入手【赛特斯之骑士套装】的团员已经蠢蠢欲动,做好了今晚剁手的准备,其中包括唯我独尊。 【赛特斯之骑士套装】的掉落并没有让女武神心潮澎湃,她的从容和平静仿佛在看一件不值一提的装备。 女武神开麦说话:“给你们十分钟准备金币,十分钟后我们来拍卖赛特斯骑士套装,这套装备是能二次转手的非绑定装备,在游戏新版本之前有升值空间,你们先考虑要不要入手。” 粉红幺蛾子:怎么办!我的钱包饥渴难耐了!感觉今晚能把我的点卡钱全部赚回来了! 哔哩哔哩射线:1坐等土豪让我今晚回本 煎饼果子来一套:回本1 战场女武神的团就两个特点, 第54章 荣誉老王 唯我独尊:如如女神,我拍装备急需钱,月底发工资了马上还你 当唯我独尊向如如提出借钱的时候,唯我独尊不知道隔着网络的那一头,如如按响了自己的手指,如同揍人前的准备动作。 如如微笑,借,当然借了。 如如和女武神联手卧底炽热战意,不就是给唯我独尊一个借钱的机会么。他既然喜欢借钱,就让他一次借个爽。 如如萌萌哒:= ̄w ̄=盟主大大,你要借多少呀 唯我独尊他心想2万rmb应该能拿下这套【赛斯特的骑士套装】,他忘了女武神的团除了红之外就是土豪特别多,这些土豪要是撕起装备来,钱财都是虚的。 如如萌萌哒:= ̄w ̄=可是盟主大大,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就借这么多钱不太好吧 唯我独尊:我的账号就在这,我的势力盟也在这,我玩奇幻大陆这么多年了说话是绝对算话的,放心吧钱我一定还 如如萌萌哒:= ̄w ̄=那好吧,我转账到你支付宝吧 等钱转到了自己账上,唯我独尊拿着手机对宝箱里闪闪发光的【赛斯特的骑士套装】势在必得,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似乎知道这个团里出了稀有套装,yy房间里来旁听拍卖情况的路人越来越多。等女武神开麦正是拍卖的时候,她的副本开团专用yy房间里已经出现了1000来号人,还在持续增加,刷新了炽热战意的yy频道历史最高人数。 当【赛斯特的骑士套装】开始拍卖,团队里的玩家不紧不慢一个个出价。 还没喊上几次,价格已经超过唯我独尊以为的2w妥妥能拿下的价位。 团里的玩家热情之高,出价之迅速利落,在一个游戏里花钱如流水,丝毫无负担。 激烈的叫价之后形式缓和下来,女武神说到,“抠脚小萝莉出价3万1,还有继续加价的吗?” 抠脚小萝莉:比我预想的便宜呢!太感动了! 抠脚小男孩:媳妇妇,你终于要登天了 抠脚小萝莉:宝宝,让朕穿着这身装备带你一起上天 抠脚小男孩:—3—爱你哦 抠脚小萝莉:(づ ̄3 ̄)づ 抠脚小萝莉和抠脚小男孩这一对是常驻女武神的团队的骑士和术士组合,现实中的一对情侣,这两人走位风骚操作犀利意识默契,女武神非常喜欢他们。当然,女武神最喜欢的还是这两个人的性格,敢作敢当,说怼就怼,绝对不怂。 眼看着这套【赛斯特的骑士套装】就要拍出去了,唯我独尊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套能送他封神的装备到别人手里。 唯我独尊迟疑片刻后,不再犹豫继续出价:3万5 女武神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唯我独尊出价3万5,要的继续加价。” 抠脚小萝莉:4万 唯我独尊:4万1 抠脚小萝莉:4万2 唯我独尊:4万5 抠脚小萝莉:p 看到抠脚小萝莉按出来的p字,唯我独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抠脚小萝莉:大哭大哭,宝宝,我不能穿着神器带你上天了 抠脚小男孩:媳妇妇别哭,这笔钱省下来给你买跑步机和你看中的那款平底锅 抠脚小萝莉:(づ ̄3 ̄)づ 由于拍卖出的数额较大,等唯我独尊把rmb换成游戏币还需要一段时间。 团队里的玩家在聊天,女武神则闭了麦,在她和霍从灵、如如三个的小聊天群里唠嗑。 如如发了一张游戏截图,里面是唯我独尊向如如借钱的聊天记录。 唯我独尊一开始借了2万之后,随着装备的叫价提升,他后来又向如如借了2万5。 霍从灵看到唯我独尊又是用月底发工资马上还钱的说辞,她就来气,同时担心着如如做了冤大头要不会钱。 而如如表示自己壕,这点钱用来给唯我独尊下套,买个开心快乐为霍从灵出气不亏。 霍从灵问接下来怎么办,只见嫌少插科打诨的女武神贴出一张奇幻大陆官方游戏排位赛海报。全区全服的竞技赛,接受玩家报名,同时官方也会邀请个别出名玩家参加。 如如有点手痒痒:我们报名吧!o(≧口≦)o 如如萌萌哒:o(≧口≦)o报名 如如萌萌哒:o(≧口≦)o报名 如如萌萌哒:o(≧口≦)o报名 战场女武神:那就报名吧 玲玲玲玲:Σ(°△°)︴ 官方这个活动要求每个队伍五人,女武神想了想,游戏里私底下敲了抠脚情侣二人组,问他们愿不愿意跟她们打官方竞技赛。 抠脚小萝莉和抠脚小男孩这一对在游戏里浪得飞起来,战场副本两手抓,犀利pk好手,论坛里时常有他们两被挂的身影,要操作有操作要嘴炮有嘴炮,简直就是pv毒瘤。 听闻女武神向他们提出组队排位赛的邀请,抠脚小两口想也没想立马答应了。 女武神同时向抠脚小两口说明,他们组的是娱乐性高于技术的娱乐队,能把比赛打到哪个地步不好说。 抠脚小两口也是豁达,玩游戏本来就是为了娱乐,难道还指望打个排位赛上头条吗。 当下女武神就要了他们两的联系方式,拉进了聊天群,因为一起打金团的关系,霍从灵、如如和抠脚小两口也都认识,平时都能聊上几句。 抠脚小萝莉在女武神的群里果不其然看到玲玲玲玲和如如萌萌哒后,她哈哈哈哈哈了。 抠脚小萝莉:果然是你们俩哈哈哈哈哈,妹儿们快来跟我抱抱么么蹭胸 如如萌萌哒:(づ ̄3 ̄)づ 玲玲玲玲:(づ ̄3 ̄)づ 抠脚小男孩:(づ ̄3 ̄)づ 玲玲玲玲:(づ ̄3 ̄)づ话说,宝贝儿们,你们没发现队里全是女号吗 如如萌萌哒:Σ(°△°)︴大大,不准你看别人,要看就看如如呀!!!如如才是要身高有身高,要大胸有大胸,要长腿有长腿的那个呀! 抠脚小萝莉:厚颜无耻之人,略略略 抠脚小男孩:厚颜无耻之人,略略略 她们这边小群里聊着天,另一边唯我独尊兑换好了游戏币,转交给女武神,让团长代发工资。 女武神动作很快,结算好工资就发放给团队中的玩家,今天的副本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而女武神和小伙伴当下填写了官方的竞技赛报名表格后,组织了五人小队,去找人pk磨合团队默契。 为了方便交流,五个人蹲在yy语音小房间里,咋咋呼呼鸡飞狗跳冲向混战区域,二货不说就跟敌对红名玩家干上了。 对冲了几波之后,骑士职业的抠脚小萝莉和辅助为主治疗其次的术士抠脚小男孩躺尸在红名脚下,敌对红名玩家看不到的己方三个盗贼战场女武神、玲玲玲玲、如如萌萌哒隐身藏匿在附近。 抠脚小萝莉是个声音清脆的妹纸,“我亲爱的盆友们,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这支队伍三个盗贼有点奇葩?我亲爱的小男孩完全是用脸去拉敌人的仇恨啊。” 的确如此,三个盗贼走的猥琐流,开场就隐身藏匿在附近偷袭敌人,当敌人看不到盗贼只看到骑士小萝莉和术士小男孩的时候,高防御高血量带护盾回血技能的骑士和中端血量防御力低并且兼职奶妈的术士小男孩,两者之间敌人一窝蜂的冲向术士小男孩,把他按在地上暴打。 幸而小男孩操作犀利,能保自己一会,但也撑不住1v5的殴打,血溅五步身亡。 往往这个时候其实小萝莉会顶上去,强制带走敌人几秒钟的仇恨,让术士有一会放技能加持友方队友状态的空隙。 抠脚小男孩很是忧伤,“我亲爱的盆友们,我英俊的脸蛋都要被打飞了,我要如何抵御敌人的进攻与你们共同获得胜利?” 队伍磨合时候,不可避免要对彼此的技能以及习惯所有了解。 玲玲玲玲是半个新手,对其他职业的技能一知半解,如如萌萌哒则像个老司机,一看对面的玩家抬手就知道要放什么技能了。 女武神先把自己队伍里每个人的职业特点、技能效果解说了一遍。 虽然同样是盗贼入门,但后期二段发展职业后,玲玲玲玲盗贼二段转侠客职业,高血量,输出平稳,可远程也可近战,属于普遍受欢迎的职业。如如萌萌哒盗贼二段转刺客,血量较低,身板较脆,但却是战场中猥琐抢人头的中坚力量,移动速度快,短时间内高爆发,附带毒性持续掉血的debuff。如果刺客不能背后一刀让敌人致死,还有一个持续掉血的debuff能让对方虚弱,刺客隐身逃遁,时不时出来插敌人一刀,猥琐得让人咬牙切齿。 战场女武神则是盗贼二段转职触发了隐藏职业,转了影子刺客。同样都是刺客,【影子刺客】和【刺客】两者之间的差异是影子刺客拥有满值的幸运,高达90%的会心,如果敌人不是满血量且没有开防御技能,几乎能秒掉所有职业。 女武神开团红的缘故很多人说是影子刺客这个职业是《奇幻大陆ol》的最高vip,把把红到发紫,什么极品装备稀有材料的掉落离不开职业的幸运属性。的确有玩家看女武神的团红得不科学,像是开了外挂而向游戏公司投诉。游戏公司内部员工也觉得红成这样可能真是职业出bug了。然而排查之后,问题不是出在数据,红是因为玩家自己红,不关职业的事情。 之后的一段时间除了日常打金团外,五个人就聚集在一起切磋、战场、团队战。时间到了月底,炽热战意又和隔壁一个势力盟打起来了,唯我独尊正带大半个势力盟的人在野外地图很隔壁势力盟打得不可开交。如如萌萌哒看了看情形,在游戏里敲了唯我独尊。 如如萌萌哒:(づ ̄3 ̄)づ盟主大大,月底发工资了吗? 如如讨债来了。 收到如如信息的唯我独尊手指一抽,放错了技能,被敌对势力的人按在地上打掉最后一丝血皮,屏幕瞬间灰了,他的角色死在了地上。 和敌对势力盟打得火气蹭蹭的唯我独尊一看到讨债的,脾气就上来了,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回复:催什么催,又不是不还你! 如如萌萌哒:啊Σ(°△°)︴盟主大大你怎么了,好凶哦 唯我独尊:我现在有事迟点再说 如如萌萌哒:_(:3)∠)_好吧 转头如如把这些对话截图下来, 第55章 荣誉老王 炽热战意的群里每天都有玩家聊天插科打诨,炽热战意这个势力盟组建发展到现在服务器数一数二的大势力盟也有近两年时间了。作为炽热战意的盟主,唯我独尊在群里很活跃,毕竟要笼络玩家,稳固势力盟的玩家战力。 如如作为一个“傻白甜的白富美”,在炽热战意的聊天群里吃得开,私底下还有几个炽热战意妹纸玩家的八卦群,在这个八卦群里如如了解到了唯我独尊许多事。比如唯我独尊的所在地、学历、年龄、过去的感情经历。唯我独尊的感情经历在八卦群妹纸的科普下,像一段狗血剧一样铺展在如如眼前。 在芊芊小牧之前,唯我独尊有过2个游戏里的老婆,第一老婆是因为要现充a了游戏。第二个老婆怎是芊芊小牧现实里的闺蜜,安利了芊芊小牧一起玩游戏,带着芊芊小牧一路升级拿装备,最后被芊芊小牧三了。芊芊小牧成功上位后,她和闺蜜闹得现实里绝交。 八卦妹纸问如如知道为什么芊芊小牧能上位得这么顺利吗?如如心里罗列了几条猜测,但还是被八卦妹纸爆出来的事情吃了一惊。 八卦妹纸的原文大意:原盟主夫人和唯我独尊是现实里面基过,可能啪啪啪过的那种关系。后来夫人安利了闺蜜芊芊小牧来玩游戏后,芊芊小牧对游戏大神唯我独尊产生了好感,于是大晚上给唯我独尊发自己的腿照胸照文爱,撩了唯我独尊没多久,被夫人发现了,两个人就撕逼,芊芊小牧就爆了自己和夫人的照片,她比夫人漂亮而且有钱。唯我独尊就选择和芊芊小牧在一起了。 八卦妹纸顺手把芊芊小牧和唯我独尊的照片都给如如贴了几张,芊芊小牧全是自拍照,黑长直空气刘海,楚楚动人的眼睛,是个清纯小美女。让如如惊讶的是唯我独尊的照片,咖啡厅的背景环境第三人拍摄的角度,照片里的男人半长黑发容貌俊美,站在柜台处在看陈列在玻璃柜里的精致蛋糕甜品,可见身材修长,气质雅致。 八卦群里的妹纸纷纷跪舔这颜值,直言不讳道虽然唯我独尊是有点渣,但是冲着这颜值! 这颜值根本不像是个天天渣游戏的宅男!深感不科学的如如把芊芊小牧和唯我独尊的照片转发给女武神五人竞技场交流群,让大家分析一下这科学吗! 抠脚小萝莉:我屮艸芔茻!这张照片破坏了唯我独尊在我心里就是个头发长乱满脸虚白的猥琐宅男形象! 抠脚小男孩:媳妇你要立场坚稳,我才是你心目中的男神啊! 抠脚小萝莉:乖,别闹。 这时候女武神默默发了一条连接。 霍从灵自己是个微博大v,立马认出了这是微博链接,打开一看发现是唯我独尊的微博主页,她翻了翻唯我独尊的微博,唯我独尊零零碎碎更新了一百多条,时间早的全是游戏里的截图,或者和敌对势力盟的人在对喷。到了最近两个月发的微博终于有了个人照片,清一色是个美男在咖啡厅里喝咖啡、看书,消磨时间岁月静好的样子。 霍从灵虽然因为腿有残疾的缘故很少出门,但她还是顽强的根据自己的记忆,回想起这些照片里的咖啡厅场景,不正是跟她家小区隔着两个街区的一家咖啡厅吗。 玲玲玲玲:这家咖啡厅好像就在我家附近 如如萌萌哒:Σ(°△°)︴ 战场女武神: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吗 如如萌萌哒:自然是因为有缘千里来相会~ 战场女武神:我的确是来怼唯我独尊的【微笑.jpg】 小伙伴们纷纷猜测什么仇什么怨,轮番换着角度问女武神怼唯我独尊的原因,女武神口风之紧就是不告诉他们。 这天如如像唯我独尊讨债不成的深夜,唯我独尊给如如发了一张照片,可不就是美男站在咖啡厅里岁月静好的那张照片吗。 如如萌萌哒:盟主大人你这是??? 唯我独尊:帅吗? 如如萌萌哒虽然心里有很多槽,但还是配合着称赞了一遍这颜值。 唯我独尊:这是我照片 如如萌萌哒:Σ(°△°)︴为毛给我发照片 唯我独尊:这个月我们公司账务有点问题,工资被拖欠了,这钱我一时半会不能还你 如如萌萌哒:Σ(°△°)︴啊 唯我独尊:作为诚意我贴上自己照片,保证下个月发工资了马上还你 如如萌萌哒:Σ(°△°)︴话说盟主大大你这个颜值难道是做模特的吗 唯我独尊:我做it的 如如陪唯我独尊扯了一会,敏锐地发现这个唯我独尊有用照片刷好感撩自己的势头,如如就让他撩着,得到唯我独尊再三保证下个月发工资一定还钱。 如如又不是个缺心眼的,就把对话重头到尾截图保留。 好像唯我独尊有用照片撩了其他妹纸,没隔多久游戏论坛里一个被唯我独尊大势力盟盟主光环、男神音、颜值迷得死去活来的妹纸忍不住把唯我独尊的照片贴在论坛里,叫人快来跪舔她男神,直说奇幻大陆就她男神是完美的男人,其他人全是渣渣。接着把跟唯我独尊开势力盟战的敌对势力盟盟主全喷了个遍,把别人贬得一文不值。 这条帖子发展到后来变成了喷子的战场,几个势力盟大放厥词,路人趁乱看热闹,在论坛挂了半天就被管理员□□了,理由是爆别人照片了。 这会唯我独尊算是火了,男神之名高坐,把持不住的妹纸犹如狂风浪蝶。 女武神带着小伙伴安心打全区服竞技选拔赛的时候,芊芊小牧在论坛开贴点草了一个意图三了她和唯我独尊上位的妹纸。 芊芊小牧开贴直截了当的爆出了妹纸的游戏id,还有手机号码,另外把妹纸干的事情贴油加醋黑了一遍,半真半假。帖子很快火到置顶,芊芊小牧最后一条留言说道要求妹纸当面道歉删号走人,不然就把她的学校和照片一起爆了。 霍从灵也是围观群众,她的第一个账号【嚯嚯嚯嚯】借钱给唯我独尊不还后就被芊芊小牧集中火力点草过,无中生有把她描述成心怀不轨意图上位的女人。霍从灵也是给这大妹纸看谁都是小三自带特效的眼睛服了。 芊芊小牧的帖子就像游戏中的调剂,霍从灵他们几个作为围观群众看得津津有味。 霍从灵:“我以前游戏上线少,有没有人科普一下芊芊小牧究竟八过多少‘小三’,除了点草妹纸外她还有其他干活不?” 抠脚小萝莉和抠脚小男孩是本服有名的pv毒瘤,每个火了的帖子里总是有他们俩的身影。 抠脚小萝莉吧唧了下嘴,就跟说书一样一咕噜全倒出来了,“芊芊小牧出了名的管得严,连唯我独尊加一个妹纸好友都要问一问,很多无辜中枪的妹纸都被她带人守尸过。啧,把唯我独尊当个宝了,自己就是小三上位,所以怕自己被别人三了怕得厉害。” “要是哪天她真被三了就喜闻乐见了。” 官方竞技赛的选拔赛女武神们层层递进杀出重围,在等待第二轮比赛对决名单的时候,他们刷刷战场打打副本毫无压力,某一天他们还在副本里浪的时候,看到炽热战意势力盟频道里热闹起来了,在大伙的口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如如这个家伙八卦看得最多,马上想起这个依思思就是唯我独尊的前任夫人,那个被芊芊小牧三了的闺蜜。如如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给小伙伴们说了一遍。 抠脚小萝莉最是眼尖,瞄到世界频道那个刷屏啊,“快看世界频道,有得热闹瞧哈哈。” [世界]依思思:听说唯我独尊最近很跳,所以我回来看看。 [世界]依思思:我都已经a游戏了,该断绝关系的也断了关系了,该死闺蜜的也死闺蜜了,就是不知道何芊芊给我发莫名其妙的咖啡帅哥照片是什么意思。 [世界]依思思:我就呵呵何芊芊这小婊的大小脑不健全,跟我炫耀这是唯我独尊的颜? [世界]依思思:唯我独尊长这样我他妈把键盘吃了,渣男还学会用假照骗人了,我他妈当初要a游戏不是何芊芊这小婊上位,而是跟唯我独尊面基被他土肥圆的身段和抠门的德行恶心的。这种货色,何芊芊你要是喜欢你自己留着好好享受,别他妈犯贱来骚扰我,五年的朋友就当老娘认识的是条狗。 游戏里的人来得快,散得也快。跟依思思同一时期知道真相的玩家零星几个,但不明真相的人却是只知唯我独尊、芊芊小牧是一对,反而依思思的存在莫名其妙,多得是玩家现在在世界频道问候依思思全家。 这时候,女武神默默复制了一遍依思思的发言。 [世界]战场女武神:唯我独尊长这样我他妈把键盘吃了,渣男还学会用假照骗人了,我他妈当初要a游戏不是何芊芊这小婊上位,而是跟唯我独尊面基被他土肥圆的身段和抠门的德行恶心的。这种货色,何芊芊你要是喜欢你自己好好留着享受,别他妈犯贱来骚扰我,十年的朋友就当老娘认识的是条狗。 原本沉默在人群背后,坐看自己的追随者和路人们维护自己喷依思思,完全不用自己出手的唯我独尊,当他看到自己势力盟里红红火火的副本战场指挥女武神复制了那条消息后,他憋不住了。 [世界]唯我独尊:战场女武神,你这什么意思? 霍从灵也看到了,她喃喃自言在yy语音中说道,“仿佛一场撕逼大战到了眼前。”平时打副本都是霍从灵帮忙收工资,她的麦开的自由麦,一时的吐槽得到全团队的认同。 [世界]战场女武神: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给你一个提示,z市鹿城区花源路悠享时光咖啡馆。 [世界]唯我独尊:战场女武神我草你马勒戈壁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唯我独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战场女武神骂了一通,由于不和谐的词汇太多,全被系统自动屏蔽。 [世界]战场女武神:唯我独尊,我佩服你的厚颜无耻,也看不起你只能在游戏里大放厥词骗骗小姑娘的作为,我既然能扒咖啡馆的地址一样能扒出你的住址?如果你再人身攻击我,我们真人见。 [世界]路人甲:总觉得女武神知道什么□□,我的八卦之魂在燃烧球真相!!! [世界]路人乙:团长请问下周副本能带我走上致富道路成为土豪吗! 霍从灵看到女武神刷出来的那串地址哎呦嘿,“这地方在我家附近啊。” 女武神轻笑,“看来我们俩住一个城区,有机会我请你喝咖啡。” 下一秒势力盟刷出一行醒目绿字。 【战场女武神】被【唯我独尊】请出势力盟。 世界频道里唯我独尊还在叫嚣。 [世界]唯我独尊:战场女武神你这个xxx,老子要你在这个服务器玩不下去我草你xxxx滚吧王八羔子 唯我独尊这是要带人轮流埋女武神的节奏啊,女武神再厉害也干不过一群人,这可怎么整? 团队玩家看到女武神头顶炽热战意势力盟id消失了,纷纷问女武神需不需要帮忙,女武神从容继续指挥着副本,说暂时不需要,很是溜的在几分钟后头顶上多了一个新势力名——不怂就是怼。 抠脚小男孩:666666666666666666 抠脚小萝莉: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 团队玩家喜闻乐见刷屏。 【不怂就是怼】这个势力盟也是本服务器数一数二的势力盟,常年跟炽热战意打势力战,两个势力盟的人野外相见没有理由就是掏武器打,打完以后口水继续喷的仇敌相见关系。 打完副本后,不怂就是怼开了炽热战意势力战,女武神带着自己的竞技场五人小队杀入战局,猥琐补刀,抢人头顺溜。 两个势力盟的人野外地图杀红了眼,直到深夜才散去。 霍从灵长呼一口气双手离开键盘,她活动了双手,yy里问女武神是否真的住在z市鹿城区,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两个人是邻居。 女武神无声微笑,手打输入了一串地址单独发送给霍从灵。 霍从灵看了一眼,地址如此熟悉,心想女武神果然跟她住得很近,再看一眼。 “????真是……我家隔壁?!” 女武神轻笑,“明天下午三点楼下门口等你,我请你喝咖啡,花源路悠享时光这家咖啡馆。” 如如一听女武神要约自己的真女神喝咖啡简直要炸,yy里惨叫得撕心裂肺,然而一直用的高端变声器,他的惨叫被过滤成了柔嗲的女声,“不!!!!!!!!!!大大你看看我,你怎么能丢下我跟野男人去喝咖啡!” 抠脚小萝莉吧唧了下嘴,这会正啃零食欢快着,“如如呀,你这样就不对了,如果我跟玲玲约出去吃个饭喝个茶,我岂不是成野女人了。” 如如奔溃道,“这怎么能一样,他们住得这么近,怎么能住得这么近!我也想约女神出去吃饭喝茶看电影逛商场买衣服刷景点拍照片和美食街,还有带着我的狗一起去散步!” 霍从灵:“……” 抠脚小男孩:“如如,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男孩子。” “没有!” 时间已经不早,几人聊了几句就散去睡了。女武神则找还在线的【不怂就是怼】管理层聊了几句,这个势力盟之所以和炽热战意积怨那么深,还得从一年前唯我独尊当时的游戏中老婆依思思说起,【不怂就是怼】有几个老玩家是她的学长学姐,平时一个社团活动知根知底,知道唯我独尊和芊芊小牧干的好事,游戏里就怼上了。依思思曾经跟唯我独尊面基过,虽然没有拍照片,但通过她的描述也知道唯我独尊在用别人的照片给自己涨脸,他的厚颜无耻把依思思恶心着了。 关了电脑霍从灵就洗洗睡下了,她一觉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洗漱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自己蓬头垢面,想起女武神约了下午三点见面,她瞬间清醒了。快速洗漱完毕,冲到衣柜找今天穿的衣服,结果发现自己平时宅着不注意形象,出门的衣服都太居家朴素。 今天是休息日,霍从灵她妈妈看女儿翻箱倒柜的模样奇怪地问找什么,霍从灵回答找能穿出去和朋友喝咖啡的衣服。女儿要和朋友喝咖啡啊,霍从灵的妈妈打开女儿衣柜最上格,“好啦,给你买衣服都嫌花哨,现在出门知道得花哨了吧。还有啊,之前跟你说做义肢的事情,别总是拖着,过几天就去订了,出门玩拄着拐杖也方便。” 霍从灵从穿衣镜里看到自己一只残缺的小腿,从母亲手里接过衣服小声应了一声,“嗯。” 虽然是大夏天的高温天气,霍从灵穿着印花t恤和黑色长裤,吃过午饭后在房间里拿着数位板涂图,脑子里想起女武神的游戏角色,一身光效低调华丽的黑色时装的女盗贼,她把这个角色用自己的笔锋画了出来,一个眉目冷锐英气的女盗贼形象踊跃纸上。等她放下笔时间已经临近下午三点,她平时有把小涂鸦放在微博和粉丝互动的习惯,这次也是。 她高高兴兴的输入配图文字:等会要去和游戏里的小伙伴面基喝咖啡,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不紧张! 如如是第一个发现她更新了微博并留言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大不要离开我!是因为如如不够萌吗! 发完微博,霍从灵把手机钥匙钱包等零碎物品收拢在随身小包里,穿上鞋拄着拐杖等电梯下楼,出了电梯几步路到了公寓大门口,远远的霍从灵看到了一个人, 第56章 荣誉老王 优享时光咖啡馆是市内一条特色街上的咖啡馆,下午的时间客人不多,胜在环境,是和朋友小聚喝杯茶的好去处。 霍从灵抱着手机坐在王一诺对面,她再一次刷起唯我独尊的微博主页,看的出来王一诺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是唯我独尊公布出来的照片里常坐的位置。而照片的拍摄角度大多数能拍到王一诺的正面或者侧面,对比着拍摄角度,霍从灵回头看向自己的右侧一片座位,一张桌子是两个女学生,桌底下摆着好几个购物袋,时不时也会回头看看王一诺,看到帅哥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的单纯样子。 两位女生隔壁桌子则坐着一个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有点长没打理好显得乱糟糟,皮肤似是不见太阳的苍白,身材浮肿,面前桌上摆着一杯咖啡和几块蛋糕还有一大杯芭菲冰淇淋塔。 冰淇淋已经消失了一半,想来那个男人也坐了一段时间了。 霍从灵回头看来一眼就转回头来,“不会是那边的男人偷拍你吧。” “是他。”王一诺给出肯定的答案。 “那他就是唯我独尊本人?” “是的。” 霍从灵活动了一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我们现在怎么收拾他?” 王一诺端着咖啡气定神闲坐在那,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雅痞的腹黑感扑面而来,“不急,留着慢慢玩,还等他月底发工资呢。” 霍从灵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微苦,她啧把嘴加糖,捏着小勺搅拌,“现在我总是能做点什么吧。” 王一诺的声音温和而清澈,“你想做点什么呢?” 于是霍从灵想了想,她从来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但她却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漫画家,她脑子里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她很快想到如何慢慢的剥开唯我独尊自欺欺人的谎言,她高兴地击掌而后对王一诺低声耳语,“我们可以慢慢拆穿他,直到他再也不能圆谎就把所有证据甩在他脸上,狠狠地打他脸。”然后把自己的小计划说了一遍。 王一诺但笑不语,霍从灵已经举起手机打开自拍模式,“就从我们俩的合影开始吧。” 霍从灵行动迅速从座位上起身单脚跳到王一诺身边坐下,她一只胳膊搂着王一诺让两个人能入镜,霍从灵咧开嘴笑,“笑一个,我拍了嘿。” 霍从灵回到自己位置上摆弄刚刚拍的合影,“小伙子帅成这样让某些人怎么活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我的少女心在萌动好想画少女漫画。对了,我的帅朋友你玩微博吗?我发合影你。” 等霍从灵关注上了王一诺的微博号后发了微博:面基成功,看着小伙伴少女心在萌动,好想画少女漫,等我征求到小伙伴的同意就先涂几条短漫解解馋我和她的回忆[合影.jpg] 王一诺用自己的手机刷开微博看合影,霍从灵尚且稚嫩的小脸咧着嘴在笑,照片没有磨皮美化过,把霍从灵眉梢一颗小黑痣都清晰展现出来,少女傻乐的样子很是有活力。王一诺默默保存了照片。 “灵灵。”王一诺喊霍从灵。 “嗯,怎么了?”霍从灵应声回望。 “这是我身份证。”王一诺把自己的身份证压在桌面上推到霍从灵的眼皮子底下。 这把霍从灵看愣了,“我的帅朋友,怎么一言不合就亮身份证了呢?”她心里大囧,她今天出门可没带身份证。 王一诺轻笑,“毕竟是网友的身份相见,我没有害人之心,你没有防备之心,但难保以后不会有坏人蒙蔽你欺骗你。保持警惕总是好的,这是我的身份证,另外一提,你的帅朋友是女的。” 闻言霍从灵抓起身份证仔仔细细看起来,“!!!!”她脸上的表情很好地愉悦了王一诺。 霍从灵偷偷的问,“你认真的吗?这不会是个□□吧?” 王一诺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还有空闲,我们可以去医院开个证明。” “不不不不,我的帅朋友我相信你说的。”霍从灵以为王一诺没有察觉,她偷偷瞄着王一诺胸口和脸,试探地开口,“我的帅朋友,我能以你为原型画漫画不?画男的。” “当然可以,毕竟画出来的一切都是你的才能,只要不透露我的真实信息。” “嗯嗯!”霍从灵点点头,然后支着两只手托着下巴望着王一诺,“别介意,我现在多看看你,记一下你的神态和样貌。” “我是不是得配合着多摆几个表情。” 霍从灵摸了摸手,直遗憾现在手里没有铅笔和纸,“如果可以的话,我先给你说一下我刚刚脑补的一个小短漫,我把你定位成一个寡言少语的男刺客,毒舌,冷脸,但是注视着你心爱的女人时候有着最深情的眼睛。” 霍从灵形容了一个冷血残酷但把内心所有的柔软留给了一个人的刺客,王一诺闭上眼睛,她回忆着冗长的过往,那些值得好好呵护的女子面孔掠过眼前,然而她们的命运坎坷,有的她救得了,有的她救不了。 霍从灵支着下巴一眼不眨瞅着王一诺,看着王一诺细密的睫毛如同鸦羽,浅色的嘴唇失去了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眉目间最后一丝温和冻结,她的表情生冷如寒冰,带着墓土里生人勿进的残酷气息,等那双眼睛再度睁开,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承载着深刻进灵魂的专注,如同那双眼睛里所注视的人,就是她的全世界。 “你知道,我愿意用所有去保护你。”王一诺缓缓说道。 那一刻霍从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湿润了眼睛。 王一诺眨了眨眼睛,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尽数散去,王一诺翘着二郎腿,松散地斜靠着椅背端起咖啡杯,“找到感觉了吗?” 霍从灵把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吐出来,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角,“你是演员吗?” “你觉得是吗。” “不是,更胜是!” “乖。” 喝完咖啡消磨到太阳西下温度降下来,王一诺问霍从灵想去哪玩。难得出来一趟,还有女神相陪,霍从灵也不想这么早回去。她想了想,离这里十五分钟的车程有个公园,里面有一条宽敞的运河有游船项目,买一张船票可以乘坐半小时,两岸杨柳依依,新沿途半复古与现代结合的建筑营造在灯光中,干净明亮的玻璃窗与粼粼河水相映,河道之中黑暗难辨,唯独船头一盏八角灯笼带着一方明光穿破河道。 她们买单离开咖啡馆的时候日薄西暮,而那个体型浮肿的男人还坐在原位上玩笔记本电脑,霍从灵借着想再打包一份焦糖布丁的理由去了柜台,在那个位置刚好能看到那个男人屏幕上的画面,熟悉的游戏界面,那个男人操控的角色头顶名字的的确确是【唯我独尊】。 世界可真小! 霍从灵再一次打量起这个体型浮肿的男人,大码格子衬衣,邹巴巴的短裤,人字拖,很朴素很接地气,看起来不着边幅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霍从灵拄着拐杖从唯我独尊桌子边过去的,她低头盯着唯我独尊的正脸看,虚胖的一张脸上最明显的是两个大眼袋,其次是一双微微眯着的无神眼睛。等唯我独尊抬头看霍从灵的时候,霍从灵板着一张小脸呵斥他,“看什么看,没见过残疾人拄拐杖吗?!” 霍从灵这样一个个子一米六的瘦弱小姑娘看着就好欺负,唯我独尊骂骂咧咧刚站起来,抬头看到对面的王一诺面无表情看着他,唯我独尊喉咙里的声音咽了回去默默坐下来保持自己的低调。 王一诺过来问怎么回事,霍从灵回答,“这个人歧视我!” 王一诺皱眉,唯我独尊盗用王一诺的照片,最怕的就是本尊注意到他,唯我独尊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 王一诺这会要是嘲讽起来,能直接把唯我独尊送医院去,不过还不是时候。 王一诺带着霍从灵去公园坐游船,到了地方天已经黑下来,似乎公园里今天有什么活动,门口人群涌动。这样热闹的景象让霍从灵有点懵逼,“哎,人怎么这么多?” 王一诺远远地看见花灯展的大海报,想来市民们都是晚上趁着凉快来看看热闹。而霍从灵还在想着人挤人的,她拄着两拐杖肯定难走,不如不进去凑热闹了,话还没说出口,王一诺已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站在车外向霍从灵伸手了。 “我背你。” 霍从灵掂量了下自己小身板的份量,平时吃的也挺多的,快一百来斤的人了,“人太多了,还是不去了吧,我这么大的人背着多累。” “背着你跑马拉松都没问题,过来吧。” “哎呀女神你这海口夸得,啧啧,等会可别嫌弃我重。”霍从灵也不矫情往王一诺背上一趴。 公园门口有很多小贩卖冰糖葫芦、冰淇淋、棉花糖等小零嘴。王一诺背着霍从灵看了几个,买了个一袋麦芽糖,一个冰淇淋。霍从灵趴在王一诺背上啃着冰淇淋,伸着脖子四处看,亏得王一诺长得高,霍从灵轻而易举看到身边大部分人的头顶。 她看了看远处花灯五光十色的灯光和别致造型,指了方向跟王一诺去近了瞅几眼。似乎是个民间花灯展,一些老手艺的龙灯、莲花灯、八仙过海灯做得精致美丽,另一些新尚的卡通造型灯做得粗制滥造,面孔扭曲,把霍从灵乐得不行,把每个丑的做拍照留念。 花灯里逛完一圈到了河边买船票,她们来的时候刚好没什么人,清闲的坐上游船顺流而下,船只离了岸边灯光逐渐远去,耳边从近了有河水流淌的声音,远处尚且有车流鸣笛的动静。 眼看现在气氛正好,霍从灵准备讲几个都市怪谈吓唬吓唬王一诺,不料王一诺面无表情给霍从灵讲了一个民间俗谈,说是大明朝那会发生的事情,说得有理有据,仿佛她亲眼所见跟真的似得,听得霍从灵直哆嗦。讲到后来是船夫听得怕了,让王一诺快快住嘴,“大晚上的说这么吓人的事情做什么。”船夫转身把船头挂的灯调亮了几度。 从游船上下来,两个人去吃晚餐,餐馆是王一诺挑的一家私厨,民居带着小院,院子里摆着两张圆桌。一桌坐满了人了,另一桌坐着王一诺和霍从灵。 霍从灵好奇地到处看,“这里真是饭店吗?” “是老板的私厨,业余爱好,老板是南方沿海人,做的家常菜鲜美清淡,手艺很不错。”说着王一诺给霍从灵介绍了老板会的菜,点评一番,等老板从厨房里过的时候,霍从灵已经和王一诺商量好了要吃什么。 这位中年老板长得白胖,腆着肚腩,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和善,看穿戴和举止一点也不像厨子,更像是个富有的商人。老板显然认识王一诺,很是熟稔,“王小兄弟带朋友来吃饭,我今天可得露几手拿手好菜。” 王一诺笑着寒暄了几句,老板才跑回厨房去烧菜。 “你和这里的老板很熟吗?”霍从灵好奇地问。 “除了玩游戏,我空闲的时间都用来在市里各家餐厅踩点了。下次带你去吃一圈。” 一听带自己去市里吃一圈,霍从灵有点小激动,“好啊好啊!” 这顿晚饭的确都是些家常小菜,但胜在老板手艺好,的确如王一诺所说,菜肴鲜美清淡,丝毫不油腻,霍从灵胃口大开多吃了一碗饭,直到最后打着饱嗝回去。 时钟还未贴近八点,霍家妈妈已经连环电话打来,直问女儿什么时候回家。 霍从灵原本还想再去看电影,但电话里妈妈很担心她的样子,这让霍从灵心情跟着沉闷下来,她闷闷不乐锄了下手里的拐杖,心想自己平时很少出门,难得晚上都还没回家,这样的状态……她低头瞅着自己一条扎起来免得拖在地上的裤腿。难怪妈妈要担心的。 王一诺摸摸霍从灵的脑袋,“那就早点回家,免得家人担心。电影明天再看也不晚。” “抱歉啦女神,让你跟着玩不尽兴,我挺拖后腿的。” “怎么尽挖苦自己,我送你回家。” 王一诺一路把霍从灵送到了家门口,霍从灵按响了门铃,几乎门铃响起的那一刻霍妈妈就开了家门,“灵灵回来啦。” 这秒开门的速度让霍从灵傻眼了,“啊,妈,你好快。” 霍妈妈给霍从灵翻了一个白眼,转而对王一诺慈爱地说道,“灵灵的朋友吧,谢谢你送灵灵回来,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这防狼的架势让霍从灵跟着翻了好几个白眼,“妈……” 王一诺倒是丝毫不介意,礼貌地点点头,“那么就不多打扰了,两位再见。”说完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对面那扇房门,不忘在关门前道上一声晚安。 霍家母女目瞪口呆看着这位未曾蒙面的邻居消失在门后。 霍妈妈有点懵,“哎?这小伙子住这么近的吗?” 霍从灵也挺懵,“我也没想到就是对门的邻居,对了妈,不是小伙子,那是大妹纸。” 霍妈妈看着女儿的眼神就像看智障,“谁家大闺女能长那样?傻丫头画漫画,画入魔了吧。” 拒绝了霍妈妈的夜宵后,霍从灵回房间把今天和王一诺的活动照片按顺序发了一条微博做记录,证明今天王一诺是跟她在一块,而不是在渣游戏。 然后她有空去看微博上网友们的留言,首先入目的是如如接连十几条表达各种惊吓的留言。 如如:不!!!!!!!!!!!!!!!!!!!大大你们出去玩为什么不带上我!!!!!!!!!!!!!!!!!!!!!!我不管!!!!我要闹了!!!! 让霍从灵汗颜。 随后翻到好几个网友留言:看起来好宠溺的样子,大大快坦白真的不是你蓝朋友吗? 说好的是面基怎么又成蓝朋友了,还有这个宠溺是什么鬼?霍从灵翻回主页,那条被网友留言宠溺的两个人在咖啡馆里的合影,照片里霍从灵咧着嘴对着镜头傻笑,而王一诺则微微低着头在看她,镜头记录下了王一诺低垂的睫毛和隐隐带笑的嘴唇。霍从灵琢磨了一会,还真有宠溺的感觉,女武神这男友力不科学啊。 霍从灵看看时间还早,打开电脑开了绘图软件,小心脏里萌动的少女心叫她快把心里的故事画出来。霍从灵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涂条漫,夜里霍妈妈进来送了一次宵夜问了今天和朋友去了哪里玩了些什么,碎碎念叨。霍从灵扒拉几口宵夜心里还惦记着自己手里的图,“好啦妈妈,我要画小人了,今天去了哪里我的微博里都有。” 霍妈妈乖乖回房间和霍爸爸一起刷女儿的微博。 霍从灵第二天早上起来最后把自己画的男盗贼短漫最后润色了几笔,才发布在自己的微博上,霍从灵受粉丝欢迎的地方一是她的脑洞,二是华丽的画风,色彩运用对比鲜明,细节处理得很好,一眼望去就是满目的美。 男盗贼是以王一诺为原型,霍从灵涂短漫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多涂了几张男盗贼的人设图,套用了王一诺战场女武神的游戏角色装备,从人设的眉眼能轻易认出这是王一诺。 发完短漫霍从灵也不忘王一诺的马甲:女神,快看我新涂的短漫! 等霍从灵晚上再拿起手机,发现王一诺悄然无声把那条微博转发了一遍,而且那条短漫大受欢迎,被转发了一万多条,涨了不少粉丝。霍从灵大致看了一眼,新涨的粉大部分是《奇幻大陆ol》同好玩家,大概都是被带着浓浓游戏元素的同人短漫吸引了。见有人喜欢自己画的短漫,霍从灵心想,她脑子里还有好多梗想画,可以多画点游戏同人图。 此后游戏之余,霍从灵经常跟着王一诺到处跑,吃吃喝喝玩玩,高高兴兴拍拍合影晒晒照片。 唯我独尊带着追随者在打势力战的时候,霍从灵和王一诺在外头浪,有合影为证。 唯我独尊在论坛里和人口水的时候,霍从灵和王一诺在外头浪,有合影为证。 唯我独尊在yy频道跟人唠嗑吹牛皮的时候,霍从灵和王一诺在外头浪,有合影为证。 唯我独尊带着追随者去刷副本的时候,霍从灵和王一诺在外头浪,有合影为证。 因为和王一诺出去玩,还要画图,霍从灵上线玩游戏的时间少了,这让如如每天哭天喊地,没了霍从灵,游戏的乐趣就少了一半。如如很幽怨。 随着霍从灵的微博粉从十几万涨到五十万的时候,她画的那些短漫和游戏同人图已经可以出册子了。 霍从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知名漫画家,始终以为自己是个有点天分的画手而已,突然惊觉自己的粉大涨的时候,游戏官方的竞技赛已经进入最后一百名的决赛。接到官方的入围邮件通知,霍从灵有点懵逼。 霍从灵:“没想到我们居然能进决赛!” 如如:“大大么么么哒!进决赛我们也要一起不离不弃!” 抠脚小男孩:“看来这里没自觉的只有玲玲玲玲小同志了。” 霍从灵:“啥?!!!” 抠脚小萝莉憋笑:“就是说你没自觉啊。我们这段时间努力提高装备,磨练操作,研究打法,你不会都是觉得在娱乐闹着玩吧。好歹我们也是冲着前100名的奖励来的啊。” 霍从灵想起抠脚小男孩这个学霸,把所有人的配装用她看不懂的公式排了几张纸出来,前前后后计算了几遍配装的属性数值,当时霍从灵看到那几页天书,内心是惨无人道的。更惨无人道的是,他们的这支队伍,王一诺、如如、抠脚小萝莉各个看过后能开口讨论几句,居然都能看得懂这些天书!在全队伍的知识碾压下,霍从灵有点奔溃。 霍从灵默默给自己打气,“好!我们的队伍会一往无前征战星图!我亲爱的战友们!让我们一去举起手中的锤子冲向终点!” yy频道里传来捧场王如如奋力鼓掌的声音。 官方最终100支队伍决赛比赛以直播的方式,通过网络平台展现给观众,一共安排了3天的赛程,层层递进,角逐出个冠军。 进入决赛后霍从灵更是用心起来了,平时跟着大家打比赛都是嘻嘻哈哈她才没有紧张感,入围决赛后,霍从灵生怕自己拖后腿。 抠脚小萝莉和抠脚小男孩是老玩家了,据说以前在其他服务器也打过竞技赛决赛,过去的事情他们没有多说,只客观分析了他们这支队伍的优劣。优势是他们有三个盗贼,打法可以很猥琐,用高爆发的职业优势速战速决。 但队伍里有三个盗贼也是队伍职业配置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一波爆发打不下来,他们可能就全跪了,抠脚小男孩把他们的胜负概率用全看脸的说法。 三天的竞技决赛,霍从灵把所有的事放在一边,全天蹲守在电脑边跟着大家努力打比赛,刚开始他们的队伍发挥稳定一路碾压,到了后来随着对手实力的增强,他们打得越来越艰难,每场险险胜利。 然后第二天起的比赛,发生了让所有蹲在电脑前看比赛直播的人大喊不可能的事情。 那天女武神的队伍有三场比赛要打,第一场对面的选手突然掉线了两个,女武神队伍无痛碾压胜利。第二次比赛对面的选手突然说肚子疼要去洗手间,5v4再度碾压胜利。第三次比赛,他们幸运的轮空了,只需要等最后一天的冠军赛了。 讲真霍从灵的内心是懵逼的,“就这样我们进了最终决赛?!!这是认真的吗?” 抠脚小萝莉也挺懵逼,连着嚼碎好几根棒棒糖,“喂喂,我也有点慌,这样朝着冠军一路凯歌真的好吗?媳妇妇你还在吗?” 抠脚小男孩,“啊,我在,刚刚去买了几注彩票。” 还是如如最理智,以领导腔调发声,“今天我们的胜利离不开大家的努力,我们所付出的努力即将在明天给我们回报,相信今天的战绩都是我们的实力。我亲爱的战友们,我可爱的盆友们,明天,等待我们的是艰难的战斗,还有胜利的奖杯……我编不下去了,我也要去买几张彩票压压惊!女武神你不说点什么吗?” 王一诺这才说到,“我亲爱的战友们,我可爱的盆友们,让我们高唱着战歌,一同携手,采摘属于我们的胜利果实吧。”那腔调模仿如如一般无二。 大伙陷入迷之沉默:“……………………” 随后听到王一诺恢复到她正常的语调,那个属于她的沉稳轻缓让人感到可信的声音,“五天后官方颁奖典礼,我们会在那里见面。” 抠脚小萝莉的感情最是外放,“我的心潮澎湃!!!” 最后一天的冠军角逐赛,女武神的队伍在对面的队伍“妈妈突然拔我网线、女朋友要跟我分手、刚刚公司破产老板跑路我要去追工资”等突发状况紧急离线中,女武神的队伍一路高唱凯歌登上了冠军的宝座。 不管看了比赛直播的网友们是怎么想的,反正队伍里除了女武神,其他人全部都在大呼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稀里糊涂的我们就是冠军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怎么就感觉自己只开了一个爆发,我们就成冠军了?” “还有谁记得这几场比赛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就感觉自己失忆了呢!!!” “我是谁?我在哪里?咦,为什么我手里有冠军杯?” 王一诺隔着网络默默喝茶,“五天后见。” 所谓官方颁奖典礼,实际是一个玩家见面会,游戏官方邀请了这次竞技赛前五十名选手,以及其他服务器名人,其中多数是老玩家。 唯我独尊作为一个骨灰级老玩家,还是一个大受欢迎的服务器名人,理所当然在此次邀请名单上。 霍从灵满心期待早早准备好了行李,提早几天跟王一诺一块出发去s省市参加颁奖典礼。 两个人坐上飞机直达目标地区,入住游戏官方安排好的酒店,随后每天到处吃喝玩,时间很快到了颁奖典礼的前一晚,晚饭过后的时候,霍从灵抱着笔记本坐在酒店房间里,打开论坛,以她的第一个账号【嚯嚯嚯嚯】的名义发表了帖子:【高亮818】x服借钱不还,厚颜无耻骗照的名人 霍从灵玩这个游戏快十年了,虽然只是一个断断续续上线,只会单机挖矿采草做生活技能的小玩家,但这个72级的女盗贼是她感情最深的账号,别人嫌弃等级低装备烂外观丑,但霍从灵从未嫌弃过。 她在论坛里把自己的游戏经历完完全全讲述给观众,讲唯我独尊向她借钱后迟迟不还最后让芊芊小牧黑她的事情,帖子附上转账记录,和聊天截图。 她的帖子在论坛里慢慢叙述事情始末,渐渐火起来的时候,唯我独尊此刻车马劳顿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到s市,大晚上的他累得慌,好不容易拎包入住游戏官方安排好的酒店,洗漱过后迫不及待躺到床上,入睡之前看到手机内信息,有不少人给他留言说论坛里有人在8他。 唯我独尊在游戏里混了这么久,没有被少8过,不过都是些不痛不痒的818,从未对他造成过实质的影响。这会唯我独尊放下手机,安心的睡下了。 光是霍从灵这一条帖子其实难以服众,如如趁热打铁,发布了第二条帖子。 【高亮818】我是如如萌萌哒,我借钱给势力主拍装备他却总是推脱下个月发工资再还,请问我还要得回钱吗 【嚯嚯嚯嚯】这个账号鲜为人知,但【如如萌萌哒】这个土豪借钱个给唯我独尊的事情却是许多人知道的事情,毕竟唯我独尊身上穿的那套价值4万5千人民币的赛斯特骑士套装, 第57章 荣誉老王 流量刷爆论坛的【高亮818】三连发之后,时间到了玩家见面会那一天,活动正式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在此之前,霍从灵和王一诺顺利在酒店内的酒吧汇合抠脚小萝莉、抠脚小男孩这一对情侣。 抠脚小萝莉和抠脚小男孩看起来很年轻,大学刚毕业的样子,全身带着那股活力。他们两一来首先要求大家合影一张,这会他们已经知道霍从灵是漫画家的事情,还请霍从灵给他们签名,说要带回家裱起来,和王一诺的照片一起挂家里墙上镇宅,引得霍从灵大笑。 王一诺好脾气地笑了笑,“我的照片好好保存着,的确有镇宅的效果。” 四人侃了一会,也不见如如出现,霍从灵对自己这个首席粉有点忧心,“傻如如怎么还不来,不会在路上被拐了吧?” 抠脚小萝莉不怀好意嘿嘿笑道,“怕是没被拐,而是不敢出来见你。” “干吗不敢见我?”霍从灵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很可爱啊。”王一诺说着拨通了如如的电话,响了好几声以后才被接起,“如如。” 电话另一边是如如压低了的声音,“……是女武神吗?”脱离了变声器,电话里清晰的传来如如的本音,男性独有的低沉。 “是我。” “……你听见我声音都不惊讶的吗?”如如可是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粉了霍从灵这么多年了,也没让霍从灵发现她的首席粉是个男孩子的事实。 “如如,你早晚要本人站出来,错过了今天的机会你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电话里几乎能听出如如欲哭的表情来,“qaq可是大大知道真相以后不理我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先给灵灵打预防针。”王一诺说。 一边的霍从灵听到王一诺口中提到自己,问道,“什么预防针?” 王一诺耿直道,“你的傻如如是个人妖,他不敢过来见你。” 霍从灵闻言不由睁大了眼睛,隐隐有点小激动,“是泰国的那种人妖吗?” 王一诺答:“比那种低端,如如的心里住着一个小公主。” “所以?” 抠脚小萝莉看不下去霍从灵的反应弧,“所以如如是一个心里住着小公主的傲娇男孩子。” 霍从灵是拒绝的,“别闹,如如怎么可能是男孩子!” 隔着电话,如如听到自家大大的声音,他已经流下眼泪了,他真的很想跟自己粉了这么多年的大大见面,“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后见大伙都盯着自己,王一诺说,“他马上来。” 的确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尤其孔武有力的年轻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一到跟前,这位哥们就掏出几本漫画单行本,用饱含激动泪水的眼睛注视着霍从灵,“大大,我是萌如如,能给我签名吗?” 面对如如棱角分明充满男子气概的脸庞,霍从灵只觉得眼前有什么爆炸了,说好的萌妹呢?!!!这么多年的感情都到面基这一步了,说变性就变性? 霍从灵感觉自己快无法呼吸了,她转头向王一诺求救,“女神,我感觉精神受到了攻击,我的如如怎么会是男孩子。” 王一诺微笑,“这不是很好吗,看看如如,多么可爱的一个男孩子。” 霍从灵和抠脚小萝莉一起打量起如如微微显黑的皮肤,硬朗的五官,在polo衫的包裹下能看出形状的肌肉,是个粗壮的爷们,跟可爱有半点关系? “大大,你不能因为我是男孩子就不喜欢我了,我要闹了。”语气挺张扬。 霍从灵目不忍视,“啊,如如,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你和我心里的形象落差太大,我现在有点反应不过来。别客气,咱们先坐下来,我过一会就能缓过来了。” 如如在王一诺和抠脚小男孩中间的空位坐下,他左边瞅瞅像个单眼皮韩国偶像的抠脚小男孩,右边瞅瞅五官俊美的王一诺,对面瞅瞅皮肤白皙波浪长发的抠脚小萝莉,再瞅瞅大眼睛表情鲜活像个邻家小妹妹的霍从灵。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偷偷的在看霍从灵,“为什么看到我是一个男的,你们都不怎么惊讶?” 抠脚小萝莉抠了抠涂成朱红色的指甲,“只有跟你认识最久的灵灵把你当女孩,至于我们几个网游老油条,早知道你是男的了。” 有点怀疑自己智商的霍从灵决定不说话,她就是看看,“……” 接着霍从灵这个资深宅的自由工作者听着这几个年纪轻轻却是社会老油条的小伙伴说起,接下来要如何去治理唯我独尊。 他们几个的确用了治理垃圾的那个字眼。 “虽说他借钱不还的确挺烂的,但是不用想着把他送监狱吧。”霍从灵说。 王一诺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而侧过身把霍从灵揽进怀里,像摸小动物一样摸着霍从灵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霍从灵永远都不知道,在王一诺没有出现的属于她的命运里,唯我独尊这个下三滥的人能害得她声名狼藉网络上骂声一片,有网友人肉到她家地址,她父母的工作单位。往她家门口泼红油漆,一天到晚堵着门骂,因为影响不好害她父母丢了工作。 霍从灵感受到头顶上轻柔的力道,她从王一诺怀里抬起头,而王一诺也正低头在看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霍从灵一时以为自己看见了温柔,然而再看去,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那张让人怦然心动的俊美面孔上表情都沉静下来,只留下不为外物所动的冷漠。让霍从灵感到这样的王一诺有点可怕。 王一诺放开了霍从灵,“杨常浩的所作所为比你知道的更恶劣。”常浩就是唯我独尊的真名,她说话的样子带着一种沉静可靠的力度,“两年前他玩xx炫舞,骗了一个未成年少女开房,一样是用别人的照片骗照的套路,等那个女孩在宾馆发现受骗想离开的时候,杨常浩强迫她发什么了关系。”而那个女孩害怕自己被强女干的事情被人知道名誉受损,选择了忍气吞声。 听王一诺讲完挖出来的事情,几人齐齐爆粗口,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人渣! 就见王一诺起身,“走吧,带你们去吃午饭。” “不去怼那个人渣吗?” “吃饱了好有力气怼啊。” 愉快的午餐之后到了游戏官方活动场地,奇幻大陆包下了酒店一个大厅,入口处签到后进场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到场已经有不少人。 王一诺一跨进门就有不少人看过来,性格热情奔放点的会问上一句她究竟是战场女武神,还是唯我独尊,毕竟唯我独尊用王一诺的照片骗照有几个月了,糊弄了许多人。 王一诺只道自己是战场女武神。 王一诺霍从灵几人的座位是连着在一处,霍从灵和抠脚小萝莉一坐下就自发的凑在一起嗑起桌上的瓜子坚果,交头低语说着女孩子之间的话题。和霍从灵的宅而不注重形象不同,抠脚小萝莉是个时尚小美妞,新潮的东西总是都想要试一试的。于是,她们两凑在一起聊数码产品…… 王一诺只坐在那,来了几波人搭话,王一诺礼貌打发后,又来了独自一个人的女人。她很年轻,粉色的吊带裙,黑长直,空气刘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清纯仿佛校园少女,她望着王一诺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欲语还休的青涩和…… 霍从灵脑子里还在想对白,身边坐的抠脚小萝莉已经接上话,“好一个小妖精,婊气冲天。” 抠脚小萝莉见霍从灵看着自己,她纳闷,“怎么了?” “没啥,就是突然发觉你好有才。”霍从灵真诚道。 那个萌妹来到王一诺面前,带着那种难以言表的青涩对王一诺喊道,“老公。” “咳咳咳咳!!!”那一口快咽下肚的坚果卡在霍从灵喉咙口,她咳得撕心裂肺。 王一诺仿佛没有听到那一声老公,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霍从灵的手里,看到她喝下去咳得不再那么厉害,才看向面前站的那个女人,直截了当,“我并不认识你。” “她是谁?”抠脚小萝莉问, 八卦小能手如如回答,“唯我独尊的老婆芊芊小牧。” 芊芊小牧显然觉得王一诺在开玩笑,她扯着笑容伸手去摸王一诺的脸,“老公~别闹了啦~” 王一诺微微侧头躲过了那只手,然后看到她亲爱的四个队友,一人手里一把瓜子,睁大了眼睛凑近了看着,也不见搭把手。她站起身,180的身高直接俯视芊芊小牧,她把自己的入场证拿起来,入场证上贴着王一诺的单寸照以及注明了她的游戏id,算是在家玩家今晚的身份证,“我是战场女武神,不是你的老公唯我独尊。唯我独尊用假照片欺骗了你,希望你能清醒理智处理自己这段网恋。另外…” 王一诺往门口那个方向望了一眼,认出了一个因为不健康作息饮食而显得浮肿的身影,“唯我独尊来了。” 芊芊小牧有着爱慕虚荣的毛病,多多少少有点认死理的举动,她认为王一诺就是唯我独尊,论坛里此刻还火着的那几个818帖子全是虚构的内容。 一口一个老公,仿佛两个人连结婚证都扯了一样。王一诺回头,霍从灵他们四个还坐着嗑瓜子眼巴巴看着,仿佛在等着看满地狗血两个人拉拉扯扯的那种情节一样。 面对芊芊小牧这种认死理的,王一诺也有点无奈,“你的确是认错人了,另外我喜欢的是男人。” “噗咳咳咳咳!!!!” 王一诺表情欠缺地回头,满意地看到四个人咳得脸红脖子粗,这才继续应付芊芊小牧,“你得知道现实总是骨感的,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如你所幻想。”说着她招手叫来现场工作人员,“你好,帮我请那边带着鸭舌帽,体型有点虚胖的男士过来一下。” 被王一诺搭话的那个工作人员长得像个保镖,身上带着一股悍匪的彪悍气势,他瞅了王一诺一眼,一言不发去把唯我独尊“请”来了。 唯我独尊这次来参加玩家见面会本来就没有暴露自己是“唯我独尊”的打算,他准备低调参加活动,拿了官方的限量坐骑和外观的奖励就走。本想着安安静静找个小角落的位置坐着,手机信息里全是游戏好友疯狂弹信息叫他去看论坛他的818,,唯我独尊刚刷开论坛,就有个一脸凶恶的壮汉过来告诉他有人找。 唯我独尊远远看到芊芊小牧的时候内心是有点膨胀的,再等他看到王一诺那张脸出现在这个场合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要避开,然而那个气势彪悍的工作人员直接把他送到了王一诺跟前。 王一诺礼貌地向工作人员道谢,工作人员仍然一言不发转身继续自己巡视场地的工作。 一见男主角出现了,霍从灵四个嗑瓜子更起劲了,不一会的功夫盘子里的瓜子给他们几个抓了个干净。 王一诺问唯我独尊,“你知道我是谁吗?” 唯我独尊死鸭子嘴硬,“神经病,我又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你谁。” 王一诺指着芊芊小牧再问,“你认识这位小姐吗?” 唯我独尊继续嘴硬,“没见过,不认识。” 唯我独尊不认账,王一诺也不介意,她对芊芊小牧说,“如果你有唯我独尊的手机号码,你现在就可以拨一个,看看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 芊芊小牧听到唯我独尊的声音时候她已经信了王一诺的话,毕竟她每天跟唯我独尊挂yy小房间,每天打电话,或许她不认识唯我独尊浮肿的脸庞,但她认得唯我独尊的声音。芊芊小牧的确虚荣,她贪慕唯我独尊在游戏里的声望,他的男神音,还有作为男神该有的颜值。 这时候芊芊小牧目光复杂地看向王一诺的面庞,拨通了唯我独尊的手机号码,下一秒唯我独尊握在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芊芊小牧看着唯我独尊那张浮肿挂着两个大眼袋的脸庞无论如何都喊不出老公这两个字,她收起手机却不是针对欺骗她的唯我独尊,而是瞪着王一诺,眼中泛着泪花仿佛王一诺对不起她一般。最终她失魂落魄转身离去,根本当唯我独尊不存在。 芊芊小牧的态度伤害到唯我独尊了,他还记得两个人每晚睡前一通电话互诉衷情,恨不得马上相见以解相思之苦的冲动,一年多的感情,芊芊小牧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唯我独尊恨不得大骂芊芊小牧是个虚荣心公主病的□□,但王一诺这时候开口了。 “杨常浩。” 唯我独尊听到王一诺喊出他的真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你是谁?” “你一直偷拍我的照片却不知道我是谁的吗?”王一诺看着唯我独尊,语气颇为不悦,“先不提你骗照的事情,你在游戏里向我朋友借的钱,准备还了吗?” “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在游戏里借过钱了,你朋友是谁,让他当面过来跟我说。” 王一诺浅色的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带着股冷意,“看来你也不想谈还钱的事情,也行,我们聊聊两年前你在江滨区xx旅馆强迫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的事情?” 这会杨常浩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他的态度软下来,“你没证据,别以为我是好吓唬的。” “你要是觉得我没证据,你可以转身走。” “你究竟想怎么样?” “并不想怎么样,你准备什么时候还钱?”王一诺低头注视着杨常浩,她的神色是平静的,但她的目光落在杨常浩身上时,他有一种坠入冰窟的颤栗感,无从而来的恐惧。 “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王一诺微笑起来,眼神冰冷,笑容残暴,“没关系,我们先打欠条,分期还债。还不过来,咱们也不走法庭了,走道上的规矩你留下一只手,我就放过你。” 杨常浩在王一诺的注视下,两股战战写下了两张欠条,王一诺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还清这笔钱。 直到杨常浩浑身虚脱一般离去,霍从灵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帅气的朋友,你真的混道上的吗?” 王一诺这时候顶着她文雅的皮,温和地开口,“我看起来像吗?” “你吓唬人的时候挺像。” 王一诺听到抠脚小萝莉偷偷地问霍从灵,她是不是双重人格。 这次的玩家见面会王一诺上去领奖给大家过了过脸,慎重地告知各位游戏同人她玩的账号是【战场女武神】而不是【唯我独尊】,至于唯我独尊用她的照片行骗的事情她不予追究,但唯我独尊必须道歉并澄清事实,如果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会用法律手段送他上天。 王一诺在舞台上义正言辞的样子让嗑了两盘瓜子的小伙伴们听到后来忍不住鼓起掌来,仿佛之前威胁杨常浩不还钱就砍他手的不是她一样。 唯我独尊昔日有多风光,如今就摔得有多惨。芊芊小牧在这个游戏中投入颇多,却什么都没收获到,甚至为了一个游戏里的老公跟现实里的闺蜜决裂。见到唯我独尊的真人后,芊芊小牧幻想破裂a了游戏回归现实。 而唯我独尊在玩家见面会的中途就退场离去,此后再也没有上过游戏,换了手机号码,丢了过去的所有联系方式,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眼看着欠条上些的时限要到了,唯我独尊还是人间蒸发着谁也联系不上,霍从灵盯着欠条出神心想这钱大概是要不回来了,就是连累如如损失了四万多软妹币。 后来,在欠条上的最后时限过去后的一天,霍从灵在家吃过晚饭陪爸妈看新闻的时候,看到新闻里播送到一条离奇新闻,男青年网吧中打游戏突然右手不翼而飞,现场鲜血淋漓。记者采访网管的时候,留着杀马特发型的网管兴奋得像是看到ufo,“我们网吧是正规的,有监控,你们看看这里,那个胖子在我们网吧打了一个月撸啊撸了,他的右手放在桌面上拿着鼠标,就是这几秒里,他的手突然就没了,真的就是突然没了!血直接喷出来吓死人了啦。真是大白天见鬼哦。” 新闻里播出了监控画面,虽然给离奇没了手的男青年打了马赛克,但霍从灵还是从那浮肿的体型上认出了唯我独尊。 这件事情成了未解之谜,变成谈资让霍从灵、如如几个猜测了一晚上。 在男青年离奇丢失手臂的新闻播出后的第二天,当地新闻里再一次报道了这个男青年的消息,疑似因□□未成年少女而被打击报复砍掉手臂之类,把事情建立在事实依据上科学合理化。 事后霍从灵几个人聊起来,觉得这件事处处充满古怪,而王一诺像是根本不关心,从未发表过看法。 总之,抠脚小萝莉耿直地在群里王一诺后问她,究竟是不是她干的?! 王一诺回应:看来你们很闲,上yy来,给你们讲睡前故事。 然后他们几个听了一晚上民间奇谈和都市传说,吓得晚上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不知道是谁把唯我独尊入狱的消息挂在了论坛上,玩家火速留言,有人不敢置信,有人过来踩上一脚,直说天道好轮回,人渣得了报应。 眼看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王一诺a了游戏把账号密码留给霍从灵,“游戏好玩终归是打发时间的消遣之物,玩得差不多了就回归现实,毕竟没人能抱着游戏过日子。” 没过多久霍从灵看着王一诺提着行李箱跟她道别,说要去别处旅行,归期未定。 霍从灵颇为感伤,“女神,我会想你的。” 王一诺轻轻拥抱这个瘦弱的年轻姑娘,“好好过日子,开心最重要,还有你画的漫画我很喜欢。平时注意锻炼身体,不要每天宅在家里。” 霍从灵带着鼻音应声,“嗯。” 王一诺抽身离去很干脆,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她a了游戏,副本、战场里没了她的身影, 第58章 荣誉老王 王一诺告别了霍从灵脱离了那个世界,她再睁开眼时候,她正躺在暮秋清晨的湖岸旁,灰扑扑的麻雀在树梢低鸣,狐狸轻巧地穿过草丛细碎的声响尽收耳底,流水潺潺,金色的阳光驱散了清晨的寒气让王一诺的四肢回暖。弥漫在山河天地间的浓郁灵气,让她感慨久违了。 幕天席地的一个新世界并没有让她慌张,她躺在地上望着在日光渲染下逐渐蓝透的天空,再次回想起霍从灵这个年轻的姑娘,她的人生刚起步,平凡又平顺的一生亦是幸福,愿她安好。 等太阳彻底越出地平线,王一诺才收神缓缓坐起身,露珠从她发梢滑落,一袭白衣半数染了露水。她没顾身上衣服半湿半寒,捡起躺在身旁的白皮书翻阅《万空空生平》。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凡人以求长生,修者以求悟道,凡尘碌碌,红尘滚滚,大道难求。 在这样一个修真门派林立,修者比比皆是的世界背景下,万空空作为万鬼门亲传弟子,师门修习控尸驱鬼的法术,从而名声不好,被视为邪门歪道。她的师父万花花在收养万空空之前就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后来收养了万空空就归隐山林,安分了好多年。 在大魔头的用心栽培下…… 大魔头发现他根本不需要用心栽培,他的小徒弟万空空天生就是个小魔头。万花花叫六岁的万空空去杀可爱的小兔子,万空空手起刀落就把软软白白的小兔子大卸八块,让大魔头烤给她吃。万花花很是满意自己这徒弟的心狠手辣,自万空空七岁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修真行列后,她也没有让大魔头失望,大魔头很满意自己的小徒弟在修魔的道路上突飞猛进,在修行的一百个年头踏入化神期高手行列。 这样的资质,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万花花有这样一个徒弟本该骄傲自得带出去到处炫耀的,但他在收养万空空教她修真后,随着万空空的长大,万花花发现自己的徒弟有一个天生的,足以致命的缺陷。 谁都想不到拥有九品雷灵根的万空空,这样一个在修行上顺畅无比轻而易举得以突破境界的天才,在她的心狠手辣冷肃无情之下,她是一个傻子。 没人会相信万空空是个傻子,因为她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目光如炬,取人性命抬手之间。 大魔头万花花一直担心哪天自己不在了,万空空会被人骗走。 直到有一天万空空真的被玄剑宗一名男弟子以一个可恨至极的理由骗走了。 王一诺心平气静翻阅着《万空空生平》看后来发生的事情。 万空空被玄剑宗弟子骗走之后,这名修为低劣的剑修为满足自己私欲,怂恿万空空杀人夺宝,抢来各种灵器、宝物、丹药,以填补他资质的不足,提升自己修为,后成为一名强大的剑修。 而万空空因为坏事做太多,从小魔头变成大魔头后,她被正道伏诛,魂飞魄散。 王一诺合上白皮书,回想万空空生平文书所述那名自私自利剑修蒙骗万空空的理由,骗万空空以真心相待,王一诺不由叹惜,真是一个傻子。 说罢抬头望向天色,日上三竿,阳光照耀下清澈湖水上浮笼一层轻薄的雾气。 身上被露水打湿的衣裳贴着皮肤,令人不适。王一诺褪去衣袍鞋袜,待身上衣物尽数除去,缓缓踏入凉澈的湖水,向湖水中渡步而去,直至湖水淹没肩膀,她舒缓着四肢血液适应着冰凉的湖水。捧水洗面,长发披散,一双丹凤眼此刻水光涟漪,如果非要一个人骗走万空空的真心,王一诺只希望那是自己。 …… 万空空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山头,因为她师父不见了。 万空空闭关两年出来发现师父的洞口有干涩的血迹,而她的师父大魔头万花花不见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万空空从懂事起就跟大魔头相依为命,长到这么大突然发现师父不翼而飞,她思索片刻,觉得师父大约是被仇敌杀了。她也没想着去追究师父失踪的真相,也没想到仇恨这样的问题,而是想着师父没了,她可以收拾行李去找师娘过日子去了。 她师父万花花虽然是一个大魔头,但也有双修道侣,万空空记得她师娘是天妖宗的玉罗刹,听说能徒手撕碎两百个壮汉,厉害得不得了。 说去投奔师娘,万空空收拾好自己寥寥无几的行李后就启程出发了,她一路徒步而行,没有御剑飞行,万空空日夜兼程走出了自己修行所在的坤鸣山脉,路经一处灵气荡漾的湖泊时,天光正好,日上三竿,她看到湖岸边散落着一袭白衣。万空空再往湖中望去,薄雾浮动,湖水透澈,湖水中的年轻人正望着她,一双漆黑的丹凤眼目光清寒像是湖水,无情无欲。 或许是湖水太冷,那人两瓣薄唇透出艳丽的瑰红,四目相对的时候,万空空不为美色所动然又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带威武霸气的气场,目光流连在滑着水珠的锁骨,披着打湿了的黑发的肩膀,微微扬起的脖颈,还有那双漆黑的眼睛。 王一诺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坦诚的状态,在万空空的注视下起身渡步上岸,直到湖水从她脚踝滚落,她已站在万空空面前,王一诺微微低头凑到万空空神色冷肃的面孔前,低声询问,“看清楚了吗?” 万空空回应,“纤毫毕现,清清楚楚。” 王一诺这才捡起地上的衣服披上肩头,“那你可看清楚了,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你是女人。” 王一诺沉默着为自己穿好衣物,而万空空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目光清透,仅仅是看着。 王一诺把随着世界背景变化而变成长及后腰的黑发拢到脑后,这才说到,“我叫王一诺。” “万空空。” “我无处可去,暂且跟你可好?”王一诺又问,说着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从万空空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抹锁骨。 原先一口拒绝的万空空转而同意了,“好吧,暂且我带着你。” 两人徒步望北行走的第二日,她们在路边捡到一个人。 起初这人俯卧在草丛之中,咋一眼看不到他的人影,万空空瞥了一眼当没看到,王一诺也是同样的做派。然而那个人从草丛中挣扎而起,呼声道,“救命。” 那是一个能以花容月貌来形容的男人,少年人的身量,美丽的脸庞,此刻衣不遮身藏身在草丛中,露着大片柔细皮肤,本该很狼狈的姿态,他做的却别有一番动人魅力。 万空空如同昨日遇到王一诺那样,一眼不眨的看着,看着入秋后打了霜而发黄的草叶为那个男人半遮半掩,但遮不住多少,他前几日遭难好不容易拼死脱离,但身上的法衣毁了,储物的百宝袋也被抢走了,伤势沉珂拖不起。他得求救,好不容易遇到两个人,黑衣的女子是名修士看不出修为境界,而白衣的“男人”怎么看都是一个没有丝毫灵气的凡人。想来一名修士愿意带着一个凡人,品行应该不至于太差。 万空空用她的目光把草丛中姿容迤逦的男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问道,“你要跟着我走?” “求前辈救我一命,晚辈玄剑宗弟子展风。” 万空空又是端详片刻,那目光流连在展风身上,稍许露出满意的神色,让展风误以为自己遇到了贪恋男色的女修,他心中鄙夷脸上却半分不显。他却是不知道万空空是万鬼门亲传弟子,控尸驱鬼之术学得精透,她一路徒步而行可不就是为了能在路上捡几具新鲜的尸体吗。 这展风的确挺新鲜,万空空准备暂时带着他,她虽然没有杀人的那种心思,但要是他自己嗝屁了,尸体可不就是她趁手的新鲜材料了吗,到时候做一个尸傀儡,帮她从乱葬岗捡更多尸体。 万空空让展风站起来跟她走,别躺着晒太阳了。 只见展风面露微赧,美丽脸庞别有一番诱人姿态,“我……衣衫不整,能否借前辈衣物一用。” 万空空甩了一件自己不穿的衣服过去。 万空空她师父大魔头万花花是一个典型大男子主义,穿衣风格干净利落的黑衣,但是他看万空空的时候还是觉得女孩子穿红什么的比较好。然而给她准备了几身柔美点的女装,万空空都不曾穿过,只因为万空空把她师父的那套大男子主义学了十足,她心想:我这样的人物怎么能穿这样花哨娘兮兮的衣服,真是侮辱我的英武。 展风伸手接过万空空扔过来的红衣,女装。让他不由暗自咬牙,他的目光从信手立在一旁围观的王一诺身上转了一圈,当他目光与王一诺对上的时候,王一诺冲他微笑,颇为冷漠的贵族式矜傲的笑容。 展风把那身红衣往自己身上套,而这个过程中万空空仍然一眼不眨看着。展风目光流转间瞅着万空空,白净脸颊上浮现一抹动人的红,“前辈你……看光了我的身子。” “是啊。”万空空回答,她配合极了,“那我娶你好了。” “娶……我?”突如其来的答案让展风诧异,但心思一转,现在身无法宝又受了伤,先把这个女修抓牢在手掌心利用一番,等他伤好了再做其他打算。 听到万空空这简简单单就被厚颜无耻小妖精骗走的台词,王一诺还是很想叹气的, 第59章 荣誉老王 万空空决定跟王一诺举行双修大典,不过前提是得找到师父,虽然她在前一天还无所谓师父的死活。。 万空空闭关两年出来发现她的师父万花花洞府门口溅了一地的血,以前也有过仇人杀上门来的情况,万空空想过那血要不是别人,就是她师父的,两者各占一半半,她师父也有可能还活着。 既然她决定跟王一诺举行双修大典了,那就得找到师父,让师父传授师门的双修宝典才行,不然跟王一诺只是名义上的道侣,有名无实,太浪费了。 晚上住在凡人小镇的客栈内,王一诺听过万空空要去找师父的理由后,她看万空空的目光很是慈爱,“关于你师父失踪之事,如若没有线索,又往何处去寻?” 万空空回答道,“我师父仇敌满天下,随便问问总该有线索。” 王一诺已经能想象到万空空闯入别人的山门拽着别人的掌门衣领逼问“快说我师父在哪”的场景了。岂不是上门讨打。 也难怪渡劫期的绝世高手万花花会把万空空拘在身边一百年,虽然万空空也有分神期后期的修为,但天下之大比她厉害的修士说不定一不小心就遇上了,万空空这样的出门恐怕分分钟引来仇敌无数,饶是万花花再大能耐也救不过来啊。 王一诺用过晚膳后洗了个澡,穿上了新衣,她坐在窗户边吹晚风,桌上烛火摇曳,隔壁房间的展风来敲门,“前辈。” 坐在床上打坐的万空空睁开眼,声音还是那般又沉又冷,没有丝毫活泼生气,“进来。” 展风推门而入,首先看到坐在窗旁太师椅上安然吹风的王一诺,他心里对王一诺这个“小白脸”恨得咬牙,思及自己现在的目的也不理王一诺,而是转头向床上打坐的万空空行了一礼,“前辈,展风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到了普通人的城镇后展风首先买了一身衣服,换下万空空给他的红色女装,此时他一身白衣边边角角收拾妥当,长发服帖地梳理整齐束在脑后,秋水眼眸,朱红唇瓣,没了初见时的狼狈,倒是有了几分美人出尘之意。他这样的相貌,素来是惹人怜惜,多给一些疼爱的。 然而万空空是不吃这一套的,论美貌,她师父万花花这个大魔头可不会输给任何人,万空空看了这么多年都看腻了。 面对展风这身段和风情,万空空冷酷无情道,“没工夫,你走吧。” 展风脸上摆出来的秀美表情微微僵硬,而一旁广袖长衫随意加身,长发凌乱披散的王一诺轻笑出声,“纵然你有万种风情,遇到不懂风情的,又有何用。不如坦白诚言把话说开了,免得叫人看不起你惺惺作态。” 听了王一诺这挖苦之言,展风不着痕迹给王一诺记了一笔,他把脑袋低下去更显得恭敬道,“晚辈这也是不得他法,只能向前辈求以援助,还请前辈听我一言。” “不听。”万空空不为所动。 “前辈,我……”展风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看到万空空一言不发开始拔剑了,他赶紧退了,“展风不敢再叨扰,先行告辞了。” 等展风离开后,万空空把剑收回去,冷着脸道,“这些人尽是叨叨,嫌命长了。”她师父那些上门寻仇的敌人,有一部分就是死于话太多。 说完她闭眼继续打坐,周身有灵气萦绕,而王一诺望着窗外小城昏沉夜景,似乎看不腻一般。 次日晨光破晓,万空空从入定中醒来,发觉王一诺坐在窗边太师椅上连个姿势都没变化,她奇怪问道,“如今的凡人都不需要睡觉了吗?” 一夜未睡王一诺精神依然很好,她回答,“凡人衣食住行缺一不可,自然是要睡的。” “可你不睡。”万空空看着王一诺若有所思,“你不是凡人?” “我自然是个凡人,比不得修士飞天遁地斩妖除魔的本事。”王一诺从容回答,她唯一比得上修士的恐怕也只有与天同寿气运不息的这一点了。 显然万空空是不信的,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万空空给王一诺摸了骨,查探了体内灵根,她震惊地发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天生没灵根的人存在。 “万物皆有灵,人乃其中翘楚,或是十品单灵根,最次一品杂灵根,总是有灵根以应天地五行。你怎会没有?”万空空想了想,直言道,“你很奇怪。” 修真界中也有没灵根的人,那往往是得罪了别人被报复拔去灵根而逐渐虚弱致死的人。寻常修士只会猜测王一诺是被谁拔去了灵根,而万空空想得是别的,她觉得王一诺十有*就不是人。真相就是这么措不及防。 等王一诺用过早饭,万空空带着王一诺、展风继续上路,他们要去最近的一个和大魔头万花花有仇的山门查探线索。跋山涉水几日后,他们路经一处山沟沟里的乱葬岗,那时月上中天,秋夜索瑟,阵阵寒意,万空空站在乱葬岗凌乱的石碑坟坡之间。展风已经浑身鸡皮疙瘩,他饶是修行之人,修为微薄但也有斩妖除魔的能耐,可此时他只觉得月黑风高阴风阵阵,可怕得紧。 再观站在两步远的凡人王一诺平静地看着万空空在石碑草席之间翻看那些臭气熏天的尸首,就仿佛她所在之处不是阴森可怖的乱葬岗,而是风景独好的庭院,闲庭信步,观花一二,气定神闲。 原本心有惶惶的展风见一介凡人都有如此胆量和气度,不由挺直胸膛,不愿意输了气势。 万空空在乱葬岗里待了一刻钟,顺手打散了一只吸收天地浊气而成了气候的凶尸,又捡回了一具新鲜的十岁小儿尸首。背着红衣小孩的尸体再上路,展风头皮发麻的那股劲就没消失过,他想问为什么带着小孩的尸首上路,想起万空空对他不假以颜色的冷酷无情态度,他把问题憋回去了。 倒是王一诺没有这些顾忌,她很快看出了万空空为什么要把这红衣小孩带上,“这孩子尚未死透,带着又有何用?”她当然不会认为万空空这是善心大发准备救孩子。 “三魂六魄跑得只剩一魂一魄,已是必死无疑之态,但又没死干净,这样的尸首炼制活尸傀儡最好。”万空空回答。 而听闻此言的展风惊骇地睁大了眼,炼制活尸傀儡?这不是魔修的手段吗?!! 修真门派林立,但魔修终归是少数,展风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活的魔修。他跟在万空空身后仔细打量这个女修的不同之处。 万空空模样长得不差,但在美人如云的修真者中她生得不够柔媚,眉宇之间总是带着一股冷峻肃穆之色,中等身材,总是穿着窄袖的黑袍,长发未绾,轻狂地随意披散在肩头,额间佩戴一根缀了红珊瑚珠的抹额。随身佩带一柄长剑,一把短腰刀,展风看不透万空空的修为,只觉得这女修气势不凡,行事利落,作风冷硬,跟平日里见惯的那些娇滴滴的女修有很大的不同。 展风心思百转,考量跟着一个魔修可得利弊的时候,冷不丁一只手撘上他肩头,他心头一惊,矮身掐起剑诀回击,不料眨眼的功夫,他尚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一脑门按在泥地里。展风梗着脖子抬脸看去,见王一诺面无表情低头看着他,而她的一只脚还踩在他的背上,把他实实在在压在地上,展风发现自己这炼气期的修士之身居然无法撼动王一诺的力气爬不起来。 两人的交锋不过转瞬的功夫,展风心中剧震,他竟然败在了一个凡人手里。 万空空听到动静回头看他们,“做什么?” 只听王一诺语气平平,“展小兄弟在我面前摔了一跤,我不小心踩到他身上了。还望展小兄弟莫要怪罪。” 展风咬牙切齿,“全是我不小心摔倒了,又怎么会怪你踩着我了呢。不知王公子能否高抬贵脚?” 王一诺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踩着他一样,慢吞吞的收回脚,越过展风随万空空并肩走远。等展风从地上爬起来,他狠狠地瞪着王一诺的背影,远远地听到万空空跟王一诺说话。 “这些正道小剑修为何如此懒惰,一有机会就往地上躺着?” 展风挺想骂她是哪只眼睛看到他自己往地上躺的,但在这个以修为实力说话的世界他不能在万空空面前造次,要是万空空顺手把他解决了怎么办。 为了自己性命着想,他只能憋屈地忍下所有。 万空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布阵炼尸,展风打着小九九在边上看着想学上那么一手,说不定以后用得着。但万空空的万鬼门驱鬼炼尸术诡谲莫测,展风还未看出个所以然来,阵法中的红衣女童已经自行坐起身,青色的皮肤配合着她无神的眼睛,仍可知她的僵硬和死气。 万空空低喝一声,“起。” 女童直挺挺站起身,牵动僵硬的肢体关节走到万空空面前,听她号令。 万空空指使着女童做了几个动作,依令完成,只是初步炼尸只能控尸,这具傀儡尚且没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能耐。 万空空也不急于一时把活尸傀儡炼制成大杀伤性傀儡,几人趁着天色亮了继续赶路,等到晌午时分他们远远看见耕地和小村庄。万空空绕着小村庄走,不想有农耕的村民看到他们,确切地说是看到了他们带着的女童活尸傀儡。 田里耕作的村民一个向着万空空几人跑来,一个向着村里跑去,“大勇家的,你家红花儿回来啦!大勇家的,你家娃儿在村口!” 到了万空空面前的庄稼汉子看着几人很是拘谨,“几位贵人,快到村里歇歇腿脚。” 万空空打小跟着她师父打打杀杀,没有点亮和人寒暄的技能,而展风则是端着修士的傲慢不屑于和凡人打交道。王一诺瞥了眼活尸傀儡发青的皮肤、呆滞的神情,问那村民,“这女童是你们村里丢的?” “哎呀!是我们丢的!不不不,是我们村里被山贼抢走的娃儿!”他怕表达不清而急得团团转,“有一群山贼前些天出没拐附近牛家村的娃,那几天大勇带着闺女红花在牛家村走亲戚,倒霉催的遇到山贼,被掳走了娃儿。” 没多时,村里跑出来一群人,跑在前头的村民老泪纵横扑过来搂着红花不放,“我的闺女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见父女重逢一幕,几个村人抹起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万空空的脸色却是不好了,她对搂着红花的中年汉子说道,“撒手,这小孩是我的。” 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小孩啊,村民们不善地瞪着万空空,在万空空说出这孩子是活尸的实情之前,王一诺不温不火把万空空拎到身后,“几位莫恼,我们昨夜从东边半山腰乱葬岗捡到这女童,她已断气没了性命,全凭我身旁这位施法暂且让她活了过来。你们想把她要回去恐怕也抚育不了。” 红花的父亲大勇这才发觉女儿的皮肤发青嘴唇发紫,神情呆滞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出声了,摸起来浑身冰凉活像个死人。见女儿如此之状,大勇结结实实跪在了王一诺面前,“求求几位大人,救我女儿一命,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人们的恩情。” 王一诺把人扶起来,“虽有救治之法,但已死之人岂是好救的,红花之事我们坐下慢慢相谈,我们把诸事与你说清楚,再谈救与不救。” 万空空想说不救,这女童已是她的活尸傀儡,到了她手上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未等她说出话来,王一诺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回身拽住了她的一只手掌,那双漆黑的凤眼温和地注视着万空空,无声握了握万空空的手,皮肤相触之间一片温热。万空空暂且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随着村民去了大勇家,这座小村庄并不富裕,大勇家亦是家徒四壁,几只粗陋的茶碗盛了水端给他们。大勇的妻子是一个朴实的妇人,带着家中幼子坐在门栏处听当家的和几位贵人说话,她听得稀里糊涂,理解了女儿红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个魂魄不全的活死人。她抱着小儿子看着篱笆边直挺挺站着失踪了好几日的女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有问题,正常的人怎么能站得那么直,一动不动的,大半天了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万空空能把红花丢了的魂魄招回来,但想红花跟以前一样能跑能跳机灵是不可能了,她约莫会痴痴傻傻一辈子。 王一诺看大勇家也是地里讨生活的农人,生活困苦,他的妻子只知道抱着小儿子对女儿不管不问,这样的家庭又怎么养活一个痴痴傻傻的女儿。她直言不讳把事情说清楚了,问大勇确定要养一个痴痴傻傻的女儿? 对于这个问题大勇迟迟回答不出来,只叫王一诺给他一晚时间好好想想。 等大勇离开后,展风的口风很是不屑,“养个孩子一口饭的事情还要想一晚上?” 万空空闭着眼不作答,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而王一诺说到,“若是天公不作美大旱灾及农人,颗粒无收,全家人腹中饥饿食不果腹,这一口饭的事情足以让痴傻的女儿夭折。更甚者,食以弃女血肉,保家人性命不至饿死。” 展风感慨凡人的无能和低劣,却不知道王一诺看他的眼神也是差不多的,感慨这小剑修自私自利的品性。 时间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忽闻平静的小村庄中惊声高喝四起,一时之间盗贼蜂起,村人抱头鼠窜。 “是山贼!山贼来啦!” 展风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下意识伸手去摸佩剑,而万空空和王一诺仍然四平八稳坐着,展风问道,“你们为何不去救人?” 万空空问,“我为何要救?” 展风想说大发慈悲扶危济急,救苍生与危难之中,积善成德。这才想起对万空空这样的魔修而言,救与不救,全是她一念之间,她乐意救就救,她不乐意就不救,慈悲对她没有意义。 展风最终坐了回去,抱着剑瞪视着对面的王一诺,似乎心有不满。 王一诺对展风说,“如若想救,你又为何不作为。” 展风冷着脸,“我乃修士,斩尘缘自是不必过多在意凡人之事。” 能耐不怎么样,修士的派头倒是有的。 “展修士的修为如何?”王一诺前一秒抛出问题,后一刻自己回答,“炼气后期的修为,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了。但这般修为,甚至连长生大道都没踏上。” 谈到修为万空空忍不住又当场摸了王一诺一把,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灵根,万空空上下其手,摸完胳膊腿脚摸脸蛋,仍然没能找出王一诺不是人的铁证来,“说吧,你究竟是什么?” 惹得王一诺不由深情款款拽住了万空空造次的一双手,“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啊。” 把边上看着的展风酸得要倒牙。 可偏偏万空空吃王一诺这一套,从善如流反手握住王一诺的手,唤了一声,“夫人。”把方才的问题全部忘到了脑后。 王一诺笑而不语,认下了这声称呼。 展风一直没搞清楚王一诺究竟是男是女,反正瞧着模样打心眼里觉得王一诺是个男人。好端端的大白天看到一个姑娘家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喊夫人,这感觉真心让展风吃不消。 小村庄内闯进一伙山贼,他们既不杀人也不劫掠财务,风风火火拐走了村里所有十岁以下的童男童女,离开的很迅速。 村里被拐走孩子的几户人家聚在一起,妇人们哭哭啼啼,男人拿起锄头柴刀,合计着要去跟山贼拼命,把孩子抢回来。 大勇家两岁的儿子也被抢走了,他的妻子哭得痛不欲生,而成了活尸傀儡的女儿红花儿直愣愣地站在篱笆边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儿啊,没的心肝儿,勇哥,没了儿子我活不下去啊。你把咱们的孩子抢回来呀!” 妻子哭得声嘶力竭,让大勇痛心不已,“娟儿你别哭,我会把咱们孩子抢回来,你千万不能哭坏了身子。” 整顿过士气的男人们,举着庄稼农具高喊着抢回孩子,一群人向着村外走去。 这时候一直对村里所发生的事情旁观的万空空有了动作, 第60章 荣誉老王 万空空跑去抢孩子了,展风早已坐不住跟着一起去。 临走之前万空空还拉着王一诺的手说,“夫人放心,一定都抢回来让你挑。” 王一诺坐在村民大勇家里,看万空空和展风缩地成寸跑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王一诺到了院子里去逗弄篱笆边呆愣愣直挺挺站着的红花儿。 “红花儿。”王一诺站在红衣女童跟前喊她小名,已被炼制成活尸傀儡的红衣女童并不应声,这是一尊失了神的娃娃,死亡的气息侵蚀了这具躯壳,营养不良而瘦弱的脸颊惨白皮肤下可见青紫的血管,里面是早已凝固的血液。 王一诺搬了小板凳坐在红花儿身边,无声无息运用自己的外科治疗能力为红花儿修复生前所受的伤,她的头骨遭到钝物重击而骨折,那是她的死因。 日头偏向地平线,昏沉的夕阳把红花儿瘦小伶仃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王一诺吹着山间晚风,看最后一丝余晖散去,深深的夜色扯满头顶的天空,风渐大,稀薄流云遮蔽了一轮圆月。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王一诺转头看红花儿,白日里呆滞无神的活尸傀儡此刻眼底有一丝猩红的幽光,在黑夜的小山村中邪恶而恐怖。王一诺瞅了一会,红花儿这样的状态,还得好多年才能成精。 这边王一诺把红花儿当景色看着,另一边万空空和展风却遇到了麻烦。 寻常的凡人没事抓什么孩子?万空空和展风从山贼的寨子一路追查下去,发现有修士指使凡人抓童男童女,他们还在山中找到了隐蔽的迷踪阵,一路破关斩将闯过迷踪阵,逮住了指使山贼的修士。又是一番打斗制服了敌人,问及为什么抓孩子,那名修士仰天大笑自绝了。连个线索都没留下一命呜呼死透了,而在他自绝之前放出了一个大招,召唤来无数妖兽。 兽群如潮涌大浪黑压压的补上起来,展风这样的炼气期身上还带伤的小剑修当下苍白了脸,觉得死期不远,只能紧紧扒在万空空身后,期盼她能抵挡住兽潮杀出生路。万空空面不改色放出自己祭炼成器的大活尸,那具活尸栩栩如生,皮肤柔软富有光泽带着健康的气色,剑眉星目,甚至唇角隐隐带着一丝笑意,与活人无异,叫展风惊叹不已。 挡在万空空身前直面黑压压兽群的大活尸拔出身后背负的长剑,他尚未有动作,突如其来,只见天边一道惊鸿剑光斩下,剑气冲霄,剑光所及之处妖兽如烟如雾烟消云散。 这是何方高人出手相助?!展风惊疑不定之时,万空空沉着脸向剑光来处望去,远远见一道颀长身影走近,万空空看见一座冰山走过来。而展风所见,是面若霜寒的剑修走近,他很年轻,但他的名字在每个门派弟子间流传,仿佛一个时代最明亮的新星,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玄剑宗首席弟子季惊寒。 季惊寒的出现让展风激动得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微薄的血色,他不由高呼出声,“大师兄!” 同样是玄剑宗的弟子,但展风的修为境界与季惊寒相差甚远,所处的层次天差地别,季惊寒从未注意到过微不起眼的展风。 季惊寒的目光掠过展风的面孔,最终停留在万空空的活尸傀儡身上。 那具活尸此时挥斩三尺青锋,将剩下的妖兽击溃,顷刻间狰狞妖兽在他朴实无华的剑锋下分崩离析。待最后一只妖兽被斩杀剑下,万空空收起大活尸,从密室中把被抓来的孩子全部拎出来,一个不落全带回去。季惊寒沉默着跟在她身后,让展风摸不着头脑大师兄这是做什么。看到能与季惊寒结交的机会,展风却是高兴得脸上的红晕始终没有褪去。 等王一诺坐在小山村的院子里,以她夜能视物的眼睛远远看到万空空带着一大群哆哆嗦嗦吓坏了的孩子回来了,除了孩子还有展风和一个背剑的陌生人。王一诺一眼分辨出分神期剑修,境界比万空空还高一层。 孩子们的哭闹声惊醒了这个入夜后的小山村,村民们争相起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而万空空把一群哇哇大哭的孩子放在院子里,把随她回来的展风和季惊寒抛到脑后,她拽住王一诺的手,“夫人,你喜欢男孩女孩?” 王一诺面不改色回答,“孩子的事情不急,以后我给你生几个,这些孩子还给村民们吧。” 我给你生几个?!!!在旁听到的展风猛地转头见鬼一样盯着王一诺,真没想到这个小白脸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而万空空被王一诺说服了,等村民们围过来后,让他们把这些孩子全领回去了。 等村民们带着失而复得的孩子,以及隔壁村的孩子们回到各自家中,这个院子再次冷清下来,展风站在季惊寒身后瞪着厚颜无耻的王一诺,谁都没注意到季惊寒看着王一诺眉峰微皱若有所思的模样。 万空空拽着王一诺的手就没松开过,“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我师父拿到双修宝典才行。” 王一诺点点头表示万空空说的对。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万空空说。 即刻出发的两人被季惊寒拦下了,满身剑意的剑修出声道,“两位且慢。” 有人拦路,万空空要拔剑了,王一诺把万空空拔出半截的剑按回去,对季惊寒疏远而礼貌道,“小兄弟有何指教?” “在下玄剑宗季惊寒,方才见这位道友所驱傀儡似是我派一位前辈,还请道友将尸首归还安葬。”季惊寒不容置疑道,刚才他看万空空将孩子救出暂且按捺下问题,现在也无顾忌当即提出。 万空空最憎恶别人惦记她的东西,她的就是她的,除非她心甘情愿送别人,否则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拿走什么东西。万空空悄悄又把剑□□半截,准备找机会捅这冷脸的剑修一个透心凉,但是被王一诺温和地按了回去。 王一诺大概明白季惊寒所说的,万空空手里的活尸傀儡恐怕有好几个,其中一个生前是季惊寒认识的人。 炼制活尸傀儡并不容易,何况是已经炼祭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威力巨大的傀儡,那就像是万空空的法器,保命的底牌,并不是说给别人就给别人的。 “季小兄弟所说并非易事。”王一诺正准备把季惊寒忽悠走,万空空不悦于季惊寒一个路人甲敢跟她要傀儡。 万空空沉着脸,“我师父说过外面的人什么东西都抢,我却没想到连爹都抢。”说着她召出大活尸傀儡,栩栩如生,剑眉星目,唇角隐隐含笑,仿若活人。如果这个人还活着,他是一个风度翩翩英俊的男人,同时是一个强大的剑修。万空空道,“这是我死得早的爹。”还被炼制成了活尸傀儡,躯体内尚且封存着一丝残余的魂魄。 只要她一声令下,这具拥有合体期修士实力的活尸傀儡能为她抵御天下所有劲敌。 万空空是被大魔头万花花捡回来养的,一起捡回来的还有她爹的尸首。当时她爹经过一场大战,抱着尚在襁褓的万空空逃出来,万花花找到他们的时候,她爹已经死得身体都僵硬了,但直到死他还维持着把万空空护在怀里弯曲着脊背的姿态。 尸体还是新鲜的,大魔头万花花把尸体捡回去炼成傀儡,再看襁褓中的万空空根骨不错,就捡回去当徒弟养着。后来万空空长大了,万花花就把她爹的活尸傀儡转交给万空空,直到现在。 细看之下,万空空的眉宇真的与活尸傀儡有几分相似。 季惊寒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万空空是,不管季惊寒接下来要说什么,反正万空空准备砍他了。她很生气,拉着王一诺抱怨,“夫人,你看这人,居然跟我抢爹!厚颜无耻!”最后四个字铿锵有力。 季惊寒还是头一次被人骂厚颜无耻,他的表情微微动容,倒是诚恳地先向万空空道歉。他本意是把同门前辈的尸首带回去安葬,可若是尸首在血缘至亲手中,季惊寒也不能强抢。 气头上的万空空气场全开,分神期修士的威压震慑得整个山林噤如寒蝉,炼气期的剑修展风本能地去惧怕实力远远凌越于他的修士,咬紧了牙关却无法制止手臂的颤抖,这样的状态他甚至无法举起自己的剑。 王一诺摸了摸万空空的脑袋,“没人能抢走你的东西。” 就像按下了开关一样,万空空恢复成了平时的那个不爱说笑做事一板一眼意外执着的万空空,“总之先去找师父要双修宝典。” “前几日路经无极门,得赠几册双修秘典,如若不弃作为失礼赔罪还请收下。”季惊寒从袖里乾坤中取出几本书册。 无极门这个门派展风听说过,无极门的门栏很高,门中人才济济,在修真界中也是位列前茅的修真门派。听起来挺高大上,其实有着合欢宗那样带着桃色的独家双修秘笈。 展风好像第一次认识季惊寒一样,大师兄你这样一本正经的拿出小黄书真的对得起你一贯的形象吗! 王一诺含笑道谢,从季惊寒手中接过那几册双修秘笈当即翻阅了几张,纸张上是两个小人摆着露骨的动作,展风这个旁观的感到微妙的尴尬,可偏偏王一诺和季惊寒表现得再是自然不过。 展风看到王一诺同样一本正经的收下小黄书,他内心生出异样感,他开始怀疑世界,是小黄书成为了世界的大流,还是他太保守跟不上世界的步伐。或者说,是他的觉悟跟不上季惊寒、王一诺这些人的思想层次? 王一诺随意翻看了几页,不出所料是带着经脉奇穴走位和口诀的小黄书。万空空好奇地在边上跟着看了几页,“这就是双修法典?” 书上画着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在摆动作,万空空把每本书大致翻了一遍,她诚恳地问季惊寒,“这些秘笈我们用不上,没有没性别不一样的?” 季惊寒以为万空空想要看龙阳篇双修秘笈,正巧无极门也有男弟子爱慕季惊寒这样实力与颜值并存在修真界横着走的真男神,存了私心而一并把龙阳篇双修秘笈另外送给季惊寒,季惊寒本身性子冷淡对这些并不在意,一视同仁全部收下了。 季惊寒把龙阳篇双修秘笈交给万空空。 万空空看了看画里两个八块腹肌的小人还在摆姿势,她诚恳地问季惊寒,“这本我们也用不上,可还有其他的功法?” 季惊寒的目光望向始终带着浅淡笑容在一旁站着的王一诺,继而对万空空说道,“恕我愚钝,不明白姑娘之意。” 万空空耿直地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女修与女修之间的双修法典呢?” 展风惊疑不定地瞪着王一诺的那张俊美面容,还有她轻而易举能俯视他的身高,以及她一直以来表现的凡间王公贵族的做派,展风不想说话了:“……” 季惊寒的目光再一次回到王一诺身上,他嘴唇翕张,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免得说错话,“……” 王一诺始终保持着一副归然不动的闲静之态,嘴角带着些许弧度似笑非笑,仿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影响不到她一般。王一诺适时地开解万空空这种双修法典世间少有,不如找到她师父万花花再讨教不迟。 顺其自然王一诺又岔开了话题,和季惊寒交谈片刻,彼此知晓对方姓甚名谁,再上路的时候,又是顺其自然地邀请季惊寒加入了他们这支小队伍。季惊寒从王一诺口中得知万空空的师父万花花无故失踪,从中推测暗中有人设计袭击了万花花,并且把万花花囚禁起来。而能活捉囚禁渡劫期大魔头万花花的人肯定是认识的,乘其不备才能得手。 接着王一诺罗列出这些年来和大魔头万花花有血海深仇的人名单,而后又罗列了一张大魔头万花花的暗恋者名单,通过多方排除,最终把目标锁定在跟万花花作对多年同时暗恋他的,看起来没有作案动机的人身上。当年从中作梗,害万花花和他的道侣反目成仇,又让万花花声名狼藉从此脱离门派隐居起来的正道有名望的女修士——万花花道侣、万空空师娘的师妹,天妖宗玉面狐狸玉小狐。 展风好歹也知道王一诺其实跟万空空认识只比他多一天,短短几日之内她究竟是怎么把这些信息调查出来的!其中不乏万花花和那些风极一时的修士之间不为人知的隐秘纠葛情仇。 展风一时之间觉得王一诺此人深不可测,实在可怕。 显然心存疑问的不只展风一人,万空空也很奇怪王一诺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好多事情连她都不知道。万空空问,“你从何得知我师父被玉狐狸关起来了?” 王一诺从衣襟里掏出一封血书, 第61章 荣誉老王 既然抓走师父的凶手是未曾蒙面的师娘的师妹,那么首先得找到师娘,接着去收拾师娘的师妹。 万空空把事情捋了一遍,发现事情又绕回了投奔师娘。 说起来,万花花收养了万空空后的一百个年头里,万空空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师娘,平日里也不曾听万花花提起过。也只有在大魔头万花花喝醉酒的时候,才能从他口中听到师娘的消息。 万空空的师父万花花在隐居之前还是个叱咤风云的大魔头,那时候的万花花有个道侣,只是后来分了。 但一直表现得浪荡又漫不经心的万花花却总是在喝醉酒后抱着酒罐子眯着眼睛笑:小宝贝儿~怎么又跟我置气~~快回来,整日不好好修炼,花哥哥带你双修~~ 再或者是抱着酒罐子哭:小妖精~我心里除了你怎么还会有别人,你怎么能不信我,这么久了还不来哄我回去嘤嘤嘤~~ 总之师父一定是有师门相传的双修功法的。万空空转念一想,既然师娘跟师父双修过,那么师娘一定也是知道这套师门相传的双修功法。找到师娘拿到功法,也就不必再费力去找师父了。简直机智! 万空空对这套处理方法很满意,带着点小骄傲跟王一诺说了。 王一诺顺着万空空夸了她聪慧,人间难得的小机智,她师父有她这样的徒弟真是三生有幸,夸得万空空绷着脸面上不显露继续维持她的威武,心底却是心花怒放。 而展风却是打心眼里开始同情万空空的师父,养出这样一个徒弟,肯定费了很多心思吧。 有了目标,他们赶路也就不再徒步行走,纷纷祭出自己的飞剑御剑飞行。 王一诺以凡人之躯,听万空空的指挥站上了她的飞剑,万空空感受到王一诺站在了她身后,怕飞得快王一诺会摔下去,她对王一诺说到,“抱紧我。” 王一诺就伸出双臂环住了万空空,甚至图轻松把下巴搁在了万空空肩膀上,咋一眼望去就像她把万空空整个人搂在怀里一样,声音隐隐带着些许笑意,“抱紧了。” 万空空点点头,“别松手。” 季惊寒看到她们搂成一团的样子,未曾发言。 伤势未愈只能蹭季惊寒飞剑的展风瞟了眼那边伤风败俗搂搂抱抱亲密无间的一对,他接着瞄了一眼季惊寒宽厚挺拔的腰背,有多少人想和季惊寒从近了相处一番,却被他不近人情的冷气逼退,求而不得。如今这样一个人人艳羡的人物就在自己身旁。 展风又瞄了一眼季惊寒挺拔的腰背,堪堪把自己胳膊抬起来几寸,季惊寒似有察觉回头盯住了他那只胳膊,那双无情无欲而显得冷酷无情的眼睛盯着展风,就仿佛在告诫他,敢把胳膊抱过来,就别想完好无损的要回去了。 展风干笑一声放下胳膊赶紧站好。 季惊寒的剑就如同他的人,刚而直,冷而锐,身上的剑意从近了感受更是如同头梁上悬剑一样,叫人心生惧怕,不敢造次。御剑飞行之快,穿云破风,迅如闪电,几息的功夫已是千里之外。 虽然快但对低阶修士而言是难捱的经历,等他们到了天妖宗的地界,下了飞剑,展风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即刻就要一命呜呼一般虚弱。而凡胎*的王一诺却面色如常,丝毫无异,让展风的自尊心有点受打击。 见展风虚弱如此,季惊寒给了他一瓶养伤回灵的丹药,等展风服下丹药立刻好了许多,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白净秀美的脸庞有着柔弱的美丽。然而跟他走在一块的三个人都是视美色如无物的耿直人,直接给掠过了。 他们徒步走上天妖宗的山门,万空空见到天妖宗守门弟子后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来寻我失散多年的师娘。” 守门的弟子问万空空师娘的名讳,好往门内禀报。 万空空答:“我找小宝贝儿。” “!!!”姑奶奶别闹了!展风吐槽无力,转头看同行的王一诺与季惊寒的反应,没料到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严肃,仿佛天妖宗里真的有叫小宝贝儿的人一样! 守门的弟子面面相觑,“这位仙子莫要拿我等开玩笑了。” 万空空屏住眉头,“天妖宗没有小宝贝儿此人?” 小宝贝儿一听就是情人之间的亲昵称谓,硬是要说小宝贝儿,天妖宗里美貌的女修、男修多了去了,可不都是彼此的小宝贝儿吗。 守门弟子见万空空的修为之高,表现得很是恭敬客气,“确实没有此人。” 万空空若有所思,“那可有小妖精?” “……仙子玩笑了。” 万空空开始绞尽脑汁回想她师父万花花还用什么称呼她师娘的,“总该有母老虎吧。” “……”守门弟子觉得万空空其实是上门来找茬的,天妖宗里全是求道的精怪,的确是有一只母老虎精怪,人称虎姑姑,因为性格火爆的缘故也有人骂她母老虎。不过虎姑姑每回听人如此喊她,对她不敬,都是要发好大一通脾气,加上她修为高深,寻常修士根本不敢惹她。 “玉罗刹呢?” 守门弟子恭敬地行了一礼,想请万空空从哪来回哪去,别过来闹腾了:“……” 万空空看天妖宗守门弟子的反应,拿不准天妖宗究竟有没有她师娘,她回头问王一诺,“莫非我记错地方了,我师娘不在天妖宗?” 王一诺看万空空闹不清师娘的姓名,都开始自我怀疑了,她不再看热闹转而同守门弟子说道,“我们是来见玉萝仙子。” 守门弟子问清几人身份后放出隼鸟向山门内禀告,转眼的功夫已经收到回复,便放了几人上去。 万空空这还是第一次到别人的山门里,看什么都新鲜,天妖宗的修士不拘一格,就连代步的坐骑都千奇百怪,万空空一路走来看到许多怪模怪样的坐骑,甚至有修士自己长出翅膀在天上飞的。 天妖宗门人听说今日有访客上门,其中有玄剑宗的季惊寒,各个跑来远远打量着。季惊寒出门习惯了这样的仗势,视若无物,不受影响。而万空空站在那看千奇百怪的坐骑,和千奇百怪的天妖宗修士,看得津津有味,大有看到天荒地老的架势。王一诺牵着看得走不动路的万空空继续走,直到玉萝的洞府门口。 玉萝门下的一双侍童早早在洞府外等候,见了万空空几人,两个小童先行礼问好,但两双圆滚滚的眼睛却是止不住好奇地往几人身上瞅,瞅瞅表情严肃心里跑马的万空空,瞅瞅面皮白净秀美如女子的炼气期小剑修展风,瞅瞅一身剑意仿佛披霜戴雪的季惊寒,最后瞅着毫无灵气的凡人王一诺。 “我家仙师在洞府内等候诸位。”说着在前引路,带几人穿过洞府外的阵法。 穿过洞府外的结界,只见眼前湖光波澜,玲玲水色铺展而开,映着通透湛蓝的天空和游走的流云。碧绿荷叶,婷婷荷粉,微风徐徐,湖水微波,荷叶浮澜,简简单单的湖光山色,却生动入微,让人不由随着微风与湖光,心绪宁静下来。 湖面上有雕花长桥,蜿蜿蜒蜒,直达湖中水亭。 两位包子脸的小童迈着小脚步在前头引路,时不时回头看看,像是确认他们有没有好好跟着。万空空四处张望,看看天空,看看水里的游鱼,看看两个小童头顶突然冒出来两双毛绒绒的尖耳朵,再看看王一诺。两个小童捂住头顶冒出来的毛绒绒的尖耳朵,又是小心翼翼回头瞄了一眼王一诺。 起初展风见两小童频频回头,尚未发觉什么,后来万空空也跟着频频回头看王一诺,他才发现这两童子是在看王一诺。不由心中疑惑,这凡人有什么好瞧的,莫不是看上王一诺的皮相了? 可天妖宗中尽是妖修,化为人形天生美丽,最是不缺美貌的修士,可谓美人遍地。 直达湖中亭,见着了万空空的师娘玉萝仙师,万空空面不改色对着宛若十六少女的玉萝一礼,高声呼唤,“师娘!” 玉萝的寿数比万空空大上好几轮,只是脸颊生嫩带着婴儿肥,哪怕她生气竖着眉毛瞪着眼,也带着几分娇憨。 玉萝大大用力地拍了身前案牍一掌,震得案上紫铜熏香小炉铜盖子腾空一跳,她对一上来就喊师娘的万空空怒喝道,“无礼小儿,谁是你师娘了!你说说,你师父又是谁!” 万空空对玉萝的愤怒没什么反应,就事论事回答,“我是万空空,我师父是万花花。” 一听万花花的名字从万空空嘴巴里蹦跶出来,娇小的玉萝火气直冒,伸手就把沉木的案牍整个掀了出去,“再说一遍!你师父是谁?” 这么大的火气吓得展风心里一突,可偏偏一起来的三个人就跟没事一样。 “我师父是万花花,每回喝醉酒我师父就喊着要找师娘。”万空空从自己的百宝袋里掏出几样万花花的旧物件,玉佩、笛子、折伞、喝空的酒罐子。万空空道,“等我师父驾鹤西去,我大概不会替他收尸,这些师父的物件留给师娘,给师父立个衣冠冢。” 万空空实在不是一个会聊天的人,话题一下就跳到给万花花收尸了,饶是听到万花花的名字就恨得咬牙的玉萝也吓了一跳,她的火气更旺了,咬牙切齿问万空空,“你师父要死了?” “前些天收到师父的血书,以信中师父所言,他约莫是要被劫财劫色抵死不从而自寻短见了。” 玉萝两只拳头握得咯吱响,“还有人劫财劫色!嗯?” “对,就是那个玉面狐狸捉走师父要劫财劫色。师父信里都说了,他大概是命不久矣。” 倒不知是万空空话里的哪一句戳中了玉萝,她收了怒容,平静地坐回蒲团上,眉宇之间一派宁静祥和,气质高华,凌然似仙,“既然你师父危在旦夕,你且不去搭救,来寻我做什么?” 万空空可算是等到进入正题了,连忙诚恳说道,“我找了一道侣,来见师娘求我师门的双修功法。” 玉萝设想了万空空说好话让自己去救万花花那个混蛋,万万没想到万空空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不求我救你师父?” 没人会怀疑万空空此时的诚恳,“我来求双修功法,师父随他去吧。” 万空空虽然天生是个不走心的傻子,但大魔头万花花最满意这个徒弟的一点,就是她心性豁达,修为境界晋级极快,如此下去,有望千年内做飞升仙界的第一人。 一时之间,水上亭中沉寂无声。 展风有了大气不敢出的压抑之感,生怕这几个大能打起来。 玉萝沉默半晌,才又对万空空说道,“你师父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师父说了,他哪天若是死了,那是他命里有此一劫,叫我不要放在心上。” 这何止是不要放在心上,跟本就是把万花花从心里扔垃圾一样扔出去了! 玉萝沉着脸坐着,两个包子脸的童子合力把掀飞的案牍搬了回来,紫铜香炉重新燃了香摆回去。忙活完,回头对上王一诺的目光,两个童子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躲到了玉萝身后。 这两童子虽然年幼,但玉萝带在身边教养多年,从未如此失礼过。玉萝这才注意到随万空空来的王一诺,上下打量一番,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凡人?”再细细地看,似乎没灵根。 王一诺施施然抬臂行礼,“仙子慧眼。”不卑不亢从容风姿,让玉萝眼前一亮。 万空空开口道,“这是我的道侣,王一诺。” 玉萝感觉脑子要炸,“你找了一介凡人做道侣?” 万空空纠正道,“她不是凡人,她是我夫人。” 仙凡有别,是有多想不开才找一个凡人做道侣,还喊“他”夫人! 玉萝真心觉得这个万空空,心太大!万花花究竟收了一个什么样的徒弟!简直再糟心不过! 最终万空空也没能从玉萝手里讨到双修功法,因为玉萝说可以把功法给她,但前提是万空空得去把万花花救出来才行。 万空空听玉萝说完后,丝毫没有犹豫,马上点头说好,要去救师父。 接着玉萝说起她的师妹玉面狐狸玉小狐,这是一个长长的故事,得从一百多年前,她和万花花初遇相识说起。万空空面无表情打断了玉萝的追忆,“师娘,师父危在旦夕刻不容缓,长话短说吧。” 究竟是谁一路上蹉跎时光慢慢悠悠用两条腿赶路置师父于危机中不顾!还有闲情逸致在路上捡个双修道侣回来的!展风捂住了脸。 万空空的正经神色让玉萝也跟着坐直了身体,神色郑重快速说道,“五十年前玉小狐叛离师门后就销声匿迹,你们要找她恐怕不容易。不过她有一个同胞妹妹住在幽州城内,不妨去打探。” 万空空带着王一诺几人告别师娘,前往幽州寻找线索了。 等这几人离开了玉萝的洞府,两个童子才钻进玉萝怀里,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泪汪汪。玉萝不明所以,问两个童子怎么了。 没了外人在场,两个童子才缩在玉萝怀里泪汪汪哭诉,身后两条毛绒绒的尾巴也跟着冒了出来,炸着蓬松的绒毛,“大魔王好吓人。” 大魔王? 离开天妖宗后径直往幽州去,御剑飞行半日后从一处鬼气森森的旧城上空经过。城中邪煞鬼气实如黑烟笼罩了旧城上空,一看就知不详,危机重重。季惊寒神色凝重凌空停滞,万空空低头看着下方犹如鬼城的破旧城镇,她转眼就把“师父危在旦夕刻不容缓”给抛到脑后,“害及一城,如此厉害的邪煞,收来作为己用,是难得的好物。” 说着万空空带着王一诺一头冲了下去,转眼之间消失在黑烟鬼雾之中。展风作为一个炼气期的小剑修,连筑基的门栏都没踏进去,看到鬼城的状态知道鬼影迷障危机四伏,他这样的小修士去了也是送菜。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季惊寒掐了剑诀,紧随其后,冲进鬼雾之中。 直到他们在城中落地,已是四处找不到先行一步的万空空、王一诺的踪影。 偌大鬼城既无人影,又无犬吠,青天白日,却悄然无声。 展风跟在季惊寒身后,费尽心思跟季惊寒搭话,然而季惊寒如若未闻,不理睬展风这些讪媚讨好的言语,径直走在前头。 跟在季惊寒身后被鬼城氛围感染得疑神疑鬼的展风都发觉了此地不同寻常之处,他原本想着趁着万空空这个糟心的不在,赶紧讨好季惊寒,在他面前刷上好感。不过季惊寒的冷气让人退避三舍,展风硬着头皮说了好半天话也不见季惊寒有反应。自讨没趣,他这才闭上嘴巴。 季惊寒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在城中走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遇到,不仅不见活物,连城门都消失了,将所有进入这座城的人围困其中。季惊寒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席地打坐,闭目养神等待时机。 展风虽然有诸多担忧和疑问,但见季惊寒毫无压力的样子,想着在季惊寒身边至少性命无优,于是服下疗伤丹药,打坐调理内息。 随着天色归暮,天上的黑雾似乎更浓重了,直到最后入夜,城中漆黑一片,黑云压满天空,连丝星光都不见。黑暗之中,横置于季惊寒腿上的三尺青锋浮着玄正清明幽光,更衬得闭目静坐的季惊寒眉目冷峻,让人不敢直视。 等到时辰近午夜子时,天色越发不详,呼吸之间吐出的气息遇到空气凝结成雾气,不知不觉气温低如入冬,城中阴风阵阵,仿佛四面八方有无数冤魂厉鬼在哀嚎。 直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展风严阵以待,忽闻鬼城空街有井然有序的脚步声传来,他携剑瞩目,只见一月白僧衣的僧人披着佛光走近。 那是一名佛修,渡步鬼城远远走来,稳重如行走市井,平和出尘,清俊的眉眼不悲不喜。待大师走近了,季惊寒睁开眼睛,起身道,“妙真大师。” “季施主。” 原来这佛修是灵山寺大乘佛修妙真大师,展风久闻盛名,却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心想自己这次师门历练下山,倒是际遇连连,不仅是见到了大魔头万花花的亲传弟子,以及惊才绝艳的人物大师兄季惊寒,这会还见到了轻易不出世的妙真大师。 若得其中一人青眼,必然获益匪浅,展风蠢蠢欲动。 季惊寒与妙真大师相识已久,此时在鬼城中遇到,相谈几句得知鬼城中魔修作怪,已经杀害数名女修士,近日更是掳走了丹道掌门之女苏木藏匿此地。 妙真大师追踪这名魔修来到此处,正是要伏诛魔修。 话分两头,季惊寒这边与妙真大师结伴而行寻找魔修下落。 另一边,万空空和王一诺在鬼城里鬼打墙到了午夜,万空空手中罗盘才指出明路,两人沿着罗盘在城中行走,罗盘带她们找到一口横列街头的棺木。 万空空从小没有害怕这个概念,径直上前掀开了棺材板子,看到棺木之中躺着一名紫衣女子,这女子面色红润,双目紧闭,额上贴着一张黄符,犹如沉沉安睡着一般祥和宁静。 万空空翻看女子,发现这女子分明是名金丹期修士,可她的金丹却被人挖去,气息全无,分明已经死去多时。 万空空分辨女子额上贴的黄符上的殄文,干涸在黄纸上的凌乱朱砂字迹仍可辨认,“苏木。” 王一诺也跟着凑过来打量,“锁魂聚邪符,这姑娘死后受制于人倒也可怜。” 万空空奇怪问,“你怎么认得这符?” “平日杂书读得多。” “哦。” 万空空准备送这名为苏木的女子上路,她揭下控尸符纸的瞬间,女尸原本紧闭的双目怒睁,葱白手指犹如利爪向万空空袭去,凶性大发。 万空空纵身避开,拔出佩剑,她原本就是魔修,学的还是控尸驱鬼的邪道,此刻四下无人她放开了手脚,不急不缓与女尸交手一二后,一剑刺入女尸心口,破开桎梏在女尸身上的锁魂咒术。 咒术一破,那女尸彻底死去,轻飘飘软下身躯伏倒在地。 万空空正要从女尸心口拔出长剑,却见一阵佛光直逼眼前,皮肤触及犹如沸水浇身,万空空尚未及祭出大活尸,佛修大能已达身前,正面抗下这招恐怕受伤不浅,万空空此刻却是规避不开又抵挡不住。眼看万空空重伤在即,一旁的王一诺凌空捞来一柄长刃,力压泰山之势劈斩而下,硬生生斩开那道佛光,逼退那名佛修。 王一诺挡在万空空身前,面上的清闲笑意尽数褪去,没了温和的伪装,只有那个冷冷清清不易接近的王一诺,宽大的袖子垂落,隐约遮了她手中半截笔直的刀身。 随后而至的展风看着与妙真大师形成对峙之态的人居然是王一诺,不由几分惊讶。 王一诺慢悠悠地吐字,“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妙真大师眉目平和,目光落在此刻伏尸在地的紫衣女子尸首上,月白僧衣慈悲圣洁,“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王一诺的杀意却让人如坠血狱,她已经认出这佛修是谁。如若万空空按她既定的命运,她最终将死在名为妙真的佛修大能者手中。不巧的是王一诺挺喜欢这个傻姑娘的,不乐意让这傻姑娘死。如果非要分辨正邪黑白,魔修终会被正道伏诛,王一诺愿意先用手中刀把前路屠平了让万空空走。 王一诺只道,“我的刀,放不下。” 第62章 荣誉老王 “我的刀,放不下。” 王一诺笔挺地站在那,修长的身影牢牢地遮住了万空空,她手中那柄开了两条血槽的雁翎刀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应对佛修妙真大师,遥遥与妙真大师对峙。分明是一个连一丝灵气都没有的凡人…… 季惊寒身负长剑一言不发在旁看着,只想看王一诺再出手,是什么招式什么威力。 一个凡人武艺再了得也不可能抵下修士的随手一击,可刚刚王一诺分明是用手中的刀正面迎上破开了妙真大师的佛印。万空空眼睛发亮,心想王一诺可能不是人,她对未知的事物有点小激动。 “阿弥陀佛。”眉目祥和的妙真大师宣了一声佛号,手持的那一串佛珠在他手中泛着柔和的光,“施主…” 王一诺不想听大和尚接下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那番话,她冷不丁开口把妙真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大师,你可是慈悲为怀之人?” 妙真大师的目光落在王一诺神色寡淡的脸上,“出家人,自当慈悲为怀。” “既然大师是慈悲为怀之人,方才为何对我们出以重手?如果是为了这紫衣女子。”王一诺脚尖轻勾,把地上被人挖去金丹而死名为苏木的紫衣姑娘尸身翻了过来。 没了锁魂符的镇尸之效,被万空空一剑彻底散去体内残魂怨气后,原本鲜活如安睡一般肌肤白润的女尸,此刻彻底恢复了她死去多时的模样,青白暗沉面色,斑斑点点尸斑浮现,美貌不复。 王一诺没有开打之前和人废话的毛病,但如果是为了万空空开口解释误会,口水还是得废些的,她继续说到,“若是你想严惩凶手,却是认错人了。这女子早已被人挖去金丹身亡,体内一丝残魂怨气被锁魂符镇在体内,方才我的小友正是打散这女尸体内的残留怨气。总之,王某多时不曾动手不免身手生疏了,还请大师多赐教。”说着王一诺抬起握刀的手,随着她的动作,笔直的刀身上滑过一道雪光。 展风看到这里有点懵,解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打起来了? 要真打起来……展风毫不犹豫把自己的立场站到了妙真大师那边,跟一个佛修大能比起来,一个个区区的魔修万空空算什么,那个凡人王一诺又算什么。 王一诺要斩和尚,但和尚从头到尾像个万事万物于我似无物的和尚,比之王一诺的冷清,妙真一直是祥和平静的,他年纪与季惊寒相仿,或许修为不及季惊寒,但心性却是不俗。 无论别人此刻怎么看王一诺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对修士举刀的举动,首当其冲的妙真大师却是从王一诺身上感到了杀意。若有若无,但不容错认,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只怕会成为刀下魂。 妙真佛法大成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危机感了,可那举刀的年轻人分明是个没有灵气的凡人。妙真大师只叹世间奇妙,为方才不明真相而向万空空出手的事情表达歉意,接着提出要检查一下苏木姑娘的尸首,是否正如王一诺所言被挖去金丹而亡。 王一诺颔首,直到妙真走近身前蹲下检查紫衣姑娘的尸体,万空空从王一诺身后探出手,想摸一摸近在眼前妙真光溜溜的光头,山中修行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回见到活的和尚。 万空空刚伸出去的手把王一诺握着手腕捏了回来,万空空执着地伸出另一只手,王一诺也抓了回来。那颗光头就在眼皮子底下,不摸觉得可惜,万空空说道,“就摸一下。” “和尚的脑袋有什么好摸的。” “没摸过,就一下。” 万空空就那么盯着妙真的脑袋看,平日里虽然是一个不走心到让人觉得冷血的姑娘,这会直溜溜地盯着和尚的光头看,王一诺以为自己看到一只故作冷峻高贵的哈士奇在瞪着肉骨头。 始终听得到她们动静的妙真大师:“……”他清清楚楚听到身后有人举刀的声音了。 万空空也瞅见王一诺突然举起刀来了,“这是做什么?” 王一诺细微地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有带着清晰可辨的宠溺说,“干脆砍下来让你摸个够吧。” 王一诺这形象黑化得令人措不及防,旁边围观的小剑修展风心惊肉跳,然而妙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曾以一己之力伏灭三百魔头的化神期佛修,伏魔诛妖,邪魔歪道听闻他的名字远远避之。妙真如若出手,必然会有一只妖魔被镇进伏魔塔。 王一诺和妙真打起来了,或许是看王一诺只是一个凡人,妙真没有动用修士的手段只和王一诺过手脚功夫,直到王一诺的刀贴着他的头皮过去,要不是万空空突然喊了一句有情况,那一刀恐怕直接削在他脑袋上了。王一诺收了刀,直直望向万空空所指有情况的地方,空寂的街道上空黑雾翻搅,阴风怒号,就连修为最低的展风也看得到妖气如灾凝聚,狂风猎猎掀起万空空的衣角,王一诺看到这丫头弃了长剑举着一枚猩红令旗站到自己面前,背影单薄娇小,可偏生带着一力挡千军万马的巍峨气势。 王一诺浅浅一笑,万花花其实把万空空教得很好,只是人心不古,万空空不适合与人交心。 自黑雾有变,季惊寒已经站在了最前边,他的剑尚未出鞘,人如宝剑,锋芒毕露。 只看妖气,也知这鬼城中作祟的妖邪非同一般。 在大家如临大敌的阵势之前,只听万空空高喝一声,“鬼来。”她手中猩红的旗子在阴风中猎猎舞动,刹那间身旁的空间仿佛抑郁了不少,有无形的物质让空气沉甸甸的,胸腔难以呼吸。流动的殄文在旗上闪现,万空空明明就在身旁不远处,可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的地方传过来,“阵成,万鬼听命。” 万空空和王一诺在城里鬼打墙了一整天也不是无所事事,至少万空空直觉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在这城中角角落落埋下灵石布下阵基。也不知道大魔头万花花平时都是怎么教的,万空空一出手就是土豪杀阵,展风要是看到万空空随手埋下的那些灵石,肯定要跳着脚骂败家子壕无人性。 随着万空空的声音落定,困阵辅杀阵而成,空落落的街道上空黑雾凝结浓郁得仿佛将要有一只狰狞巨兽蹿出,然而未等黑雾中敌人现身。万空空手持令鬼幡,以一己之力驱使百万妖魔呼啸怒吼着扑向黑雾,“魑魅魍魉,听我号令。”顷刻间如同地狱再现,声势浩大,狂风在城上空怒号,刮开了几分薄云,露出一轮不详红月。 直到万空空驭鬼从黑雾中逼出作祟的妖物,那是一只浑身缠满黑色妖气辨认不出本体模样的四脚妖兽,龇牙咧嘴獠牙森森,血红的兽瞳带着疯狂瞪着来扰事的人,三只巨尾在身后舞动。 几乎在它现身的同一时间,万空空召出手下傀儡尸将,尸将抽出长剑,俊朗和煦,嘴角隐隐含笑,身形一瞬而过如飞花,他分明死去多年却栩栩如生,四肢关节未见僵硬,他的剑锋清寂而薄凉有着合体期巅峰剑修的实力,他还活着的时候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剑修。即使傀儡尸将死去多年,但全力一击之下剑气激荡金兵鸣锐,摧城一击。 还未来得及与妖兽斗法的季惊寒、妙真几人仅仅是看着,看着那个百年前有着不世之材资质的剑修前辈遗留人间的傀儡之体,如何用一剑斩平一座城池,剑锋碾碎妖邪,镇下天地邪气。 尘土随着风四散,尸将从废墟中捡出妖兽染满血怨的内丹,踏步而来走近万空空身前,把那颗难得的内丹放在万空空的掌心之中。尸将比万空空高大许多,两人眉宇相似,他把内丹放在万空空掌心之时倒像是一个父亲把玩具放在孩子手里,王一诺心神微动,清俊面容多了一分道不清的笑意。 万空空捏着妖兽内丹看了看,玻璃珠大珠子,金红交辉似乎彩色在流动,是炼丹冶器的好材料,能卖不少灵石,不过对万空空没什么用,她转头交到了王一诺手里,“好看,夫人你收着。” 被炼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傀儡尸将面孔转而对着王一诺,皮肤虽然没有血色,但也是光泽富有弹性,剑眉星目,嘴角微微上调,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王一诺对尸将笑了一下,万空空不由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傀儡大活尸,没瞧出傀儡尸将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之处。 眼看妖兽被尸将杀了,连鬼城都会铲平了只剩下万空空身后几堵残缺墙,展风为尸将的威武所慑,呐呐问道,“就这般结束了?”他都有感鬼城之中妖邪棘手,他觉得或许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可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太快太不真实,还有魔修的能耐都这么快很准吗? 展风看万空空不再像看个傻子,本就是以实力修为境界说话的世界,他看着万空空终于意识到她分神期的修为不是放着玩笑的,她虽然名不经传不曾行走于世,但她的的确确是能与季惊寒、妙真这等天资纵横之辈一争高下的分神期魔修。是他仰望追之不及的修真天才。 展风以为妖兽已除,尘埃落定,但季惊寒、妙真、万空空并没有松懈,他们敏锐的感官仍然注意着四周动静。当隐藏在暗处的人按耐不住有了动作之时,三人如惊虹瞬身而去,追着黑衣人向远处掠去。 留下反应不及的展风,还有不着急的王一诺,以及得了万空空命令留下保护王一诺的傀儡尸将。 展风追了几步,他们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夜色深处,追不上的展风原路返回,一身广袖白衣的王一诺和同样白袍身量较高的傀儡尸将站在一起,流云之后露出的月光照得白衣晃晃,两人相对而立,远远展风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说,“我似乎见过你。” 直到王一诺回答,“或许在很久前吧。”展风才意识到之前说话的人是傀儡活尸,玄剑宗百年前的人物,也就是万空空的亲生父亲,陨落之后被大魔头万花花炼制成了傀儡活尸,本该无知无觉的傀儡却开口说话了。 “生前之事,我记不得多少了。”活尸傀儡回答。 “不记得也好,反正也只是生前事,本就该忘的。”王一诺却是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的,“尚不及问你姓名。” “并无姓,只叫景逸。” “在下王一诺。” “你用的兵器可是刀?” “是刀,名为雁翎刀。” 一人一尸站在废墟之中旁若无人交流起兵器。沉浸在傀儡活尸成道行真活过来了的展风心中害怕,一时半会儿不敢过去。待到天光乍亮,寂静无物的夜被阳光驱散,不知从何处飞来了鸟兽添加了几分生机。久去的万空空、季惊寒、妙真终于回来了。 他们的气息一接近,原本相谈甚欢的一人一尸默契地中断了话题,沉默得仿佛名为景逸的尸将仍然是一具无知无觉的傀儡尸将一般。虽不知他们弄得什么名堂,展风心下寒颤,不由也为止保持了沉默。 待万空空几人走近,他们的凝重神色叫人奇怪,万空空三言两语为王一诺解释了情况,昨晚他们活捉了黑衣人后拷问苏木姑娘金丹被挖取的事情,得知有人指使四处捕捉落单的金丹修士。 而近期失踪后被找到的修士,全部金丹被取,身死道消。 黑衣人也不知背后人物的真实面目,只说取得的金丹全部送去幽州城了。 万空空这一路是为了找到玉面狐狸玉小狐救出师父,为了找到玉小狐的下落她要前往幽州城找玉小狐的同胞妹妹问下落。妙真大师追查取丹真凶,一时跟万空空几人同路前往幽州城内。 万空空并不知她的傀儡活尸真的活过来了,径直把他收回百宝袋中,王一诺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多说什么。 御剑飞行,几人在晌午之前赶到幽州城。 幽州城是散修落居的山中城,周围山势磅礴,底下有灵脉贯穿,远离凡尘俗世又灵气浓郁,城中丹药、锻器、符咒、阵法等店铺一应俱全,对没有宗门资源支持的散修而言,居住在幽州城是不错的选择。 玉面狐狸玉小狐的同胞妹妹当年由于资质根骨不足而未被收入天妖宗,练气入体之后转居幽州城内做一名散修。到达幽州城后妙真大师继续追寻挖走修士金丹的凶手,与万空空几人告辞。 万空空心里记着事儿,一口喊住妙真大师,“且慢!” 妙真大师的瞳色很淡,看着人的时候更显得一张俊秀面孔不悲不喜,“施主。” “大和尚你走之前能让我摸一下脑袋吗?”万空空诚恳道,她一向是心里想什么说什么的人,她的诚恳毫不做作。 这称得上很无礼的问题,季惊寒不由侧目。 然而不等妙真大师拒绝,王一诺眉目含笑,风姿俊雅,自然而然一手搂住了妙真大师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大师脑袋上摸了一把,“这可是灵山寺绝顶聪明的脑袋,借大师的光了。空空快来。” 万空空立马上手也摸了摸这没头发的脑袋手感,“有点刺。” 妙真大师:“……” 妙真大师抬眼就对上老友季惊寒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眼,齐齐转开目光。 摸到了和尚的光头,几人终于和妙真大师告别了。在城中转悠几圈后找到了玉面狐狸玉小狐的同胞妹妹玉离儿的仙居,白墙黑瓦,与城中别处仙居没什么两样,门匾上颇为灵秀写着——梨花小筑。 恰巧的是,他们转悠到了玉离儿的梨花小筑门前,又遇上了妙真大师。 一个照面,展风惊喜地喊道,“妙真大师。” 妙真大师举目望去,看到王一诺端着温文尔雅对他微笑,可妙真大师福至心灵,透过那层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皮,看到王一诺骨子里对他的冷漠和不喜。 妙真大师说道,“就是此地了。” “看来我们找的是一个人。”万空空说完大力叩响门,传音道,“玉小仙子在否,天妖宗玉萝仙子道侣之徒万空空有事请教。”她力气大,门板敲得震天响,引得路过的散仙狐疑地多看了她几眼。传音便好,何必敲门呢。 万空空敲了好一会,门缓缓而开,一婷婷袅袅清丽女子站在门内,她容貌生得很美,弱质纤纤,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我见犹怜。一身轻罗绿裙勾勒婀娜腰身,肩上搭着一圈白绒绒的狐狸皮,小巧的狐狸脑袋伏在她锁骨处,像是小狐狸酣睡一般乖巧可爱,顺滑的白狐毛皮更衬得她脸庞肌肤如雪粉腻。 王一诺的目光在狐狸皮上走了一圈。 “你们是谁?”她说话声音如同她的人,轻轻柔柔,娇娇弱弱,她的修为万空空几人一看便知,筑基中期。听闻几十年前玉小狐脱离天妖宗时已经有元婴期的修为,而年岁与玉小狐相差无几的同胞妹妹如今只是踏入修真的门栏筑基期,这样的资质怕是没有奇遇,只能生生熬尽寿元身死道消。 “我叫万空空。”万空空抱拳而道,“后边是剑修、剑修、和尚,还有我夫人。你可是玉离儿仙子?” 她眸光闪闪,“我是。” 万空空见没找错人,接着说,“我们找你姐姐玉小狐,你可知道她的下落?” “你们找我姐姐,又是做什么?” “我师父失踪了,想问问玉小狐把我师父藏哪了。” 绿衣姑娘眉头轻皱,像是笼了一层烟雨愁思,“自从我姐姐脱离天妖宗后便不知所踪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寻她。” “玉小仙子再想想,当真没有玉小狐的下落?”万空空说。 “我多年未曾见过姐姐了,确实不知……” 谁也没料到万空空会突然发难一手掐住了玉离儿的脖子, 第63章 荣誉老王 幽州城内,玉离儿的居所。 王一诺推门而入,登堂入室,万空空桎梏着玉离儿紧随其后。 玉离儿的住所和普通修士的一般无二,入门神清气爽,房宅下有聚灵阵将灵气留在一定范围内,以供修士修炼。 有条件的修士会为自己安置舒坦的洞府,就比如万空空的师娘玉萝仙子,她的洞府瞧上去只是半山腰上开辟的一处岩洞。但入内后自成小境界,湖光万里,碧荷莲叶,更是春风融融,清朗的天空,有风,有云,每一次的呼吸吐纳都含着纯正灵气。 玉离儿的住所却让人出乎意外,她的住所除了一个聚灵阵外,居然平凡得如同凡人的住所,大屋里整齐适当摆放着桌椅板凳、屏风、寝具、梳妆台等,梳妆台上还有胭脂水粉,十足的女人房间。大屋旁甚至带了一个小厨房,其中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俱全。 此时万空空等人围在大屋中,季惊寒、妙真法师、展风几个男人僵硬地站在靠墙的位置看万空空威逼利诱让玉离儿把她师父的下落说出来。 万空空除了修炼的功法较邪之外,她看起来是一个很正派的人,跟妖艳的小妖精截然相反的画风,她平时表情不多让人有一种严肃郑重,说话一板一眼的错觉,她身材娇小模样清秀,但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娇气,行事作风颇为硬朗爽快。 就像现在,她在威逼利诱拷问玉离儿,万空空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她把自己的佩剑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然后一只手捏起了玉离儿小巧的下巴,玉离儿被迫抬起了梨花带雨的脸庞。玉离儿哭得满脸泪水,而万空空捏着玉离儿的下巴恶狠狠道,“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今天有你好受的!”说着她的目光下滑,停留在玉离儿把衣服撑得满满当当的胸脯。 三位男修僵硬在了墙边上,王一诺却在这会功夫里,不知道从哪儿搜出了一套茶具,坐在一旁烧水冲茶,水用的是沿途从一处高山之中一眼灵泉中收集来的泉水,茶叶也是沿途从仙家修士手中收罗来的阳羡茶。 初沸的泉水浇透茶杯,把温度浸润进瓷杯中,用茶匙将茶叶拨进壶中,泉水冲泡,丝丝缕缕水雾升起。王一诺垂着眼睑漫不经心冲着茶,动作却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用泡好的茶招待季惊寒三人,万空空还在威胁哭得眼泪停不下来的玉离儿,王一诺起身挽着袖子往厨房去。 期间抽空喝了一杯王一诺亲手泡的茶的万空空第一个注意到王一诺,问,“去哪?” “去厨房看看。”王一诺回答,还问了万空空想吃点什么。 万空空费力地想吃点什么,发现自己从小到大吃的都是饱腹的丹药和灵果,后来辟谷之后更是不用吃东西了,连最初级的烤肉、水煮花生等也鲜少有机会吃,修士不重口腹之欲。她实在想不到要吃什么,只能摇摇头。 王一诺站在门口等万空空的回答等了一会,当万空空摇头的时候,王一诺逆着光没人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些许怜惜,又似乎果然如此。 王一诺在厨房里倒腾着清淡的饭食,屋里万空空的威逼利诱还在继续,但玉离儿只会给一个反应,她哭,使劲地哭,但哭得一点也不难看,泪水不断滑落她娇嫩而苍白的脸颊,娇小的肩膀随着她每一次轻轻的啜泣细微颤抖,不堪重负一般。 玉离儿的眼泪没有让万空空心软,对于她的表现万空空准备上大刑了。虽然不排斥万空空是魔修,但魔修的手段在眼前施展在刑讯上,季惊寒出言阻止,接着“威逼利诱”的人变成了季惊寒,不过这位剑修的冷气也没能撬开玉离儿的嘴,她仍然在哭泣,哭得仿佛在风雨中颤颤巍巍的白嫩花朵。 当王一诺将灶台熄火,洗净手端着馄饨回来的时候,玉离儿泪眼朦胧闭口不答,让屋里的几人束手无策。见过嘴巴硬的,却没见过这么能哭的。 万空空的目光从玉离儿脸上转移到跨进门的王一诺手上端的青瓷碗上。万空空嗅了嗅鼻子,“这是什么?” 王一诺将冒着热气的青瓷碗放在桌上,“我家乡的馄饨,请你吃。” 闻言,万空空坐到了桌边,王一诺把勺子放进万空空手里。 万空空端详了手里普普通通的勺子一会,接着瞅着碗里的馄饨。汤水很清透,馄饨皮很薄,薄得晶莹剔透,包着微红的一点肉馅,像柔软的花一样沉浮在汤水里,两根细长的绿菜点缀在清汤里,鲜亮可口,简简单单却是色香味俱佳。 万空空从没见过这样的食物,她拿着勺子盯着青瓷碗如临大敌,而王一诺似乎没瞧见她这般的反应,问玉离儿是否说出了万花花的下落。展风的性子最耐不住,抢言回答玉离儿哭得死去活来却是半点消息未透露。 王一诺又问严刑逼供了吗,万空空这才瞥了眼一旁喝茶的季惊寒和妙真法师,显然是不满的,“他们说严刑逼供是以为不耻。” “岂能严刑逼供,这样的姑娘,应当小心怜惜的。”王一诺笑了笑,嘴角那抹弧度称得上温和雅致了,说罢起身蹲在玉离儿身前与她平视。 王一诺的声音中性而带着磁性,当她刻意放缓了语气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玉姑娘。” 玉离儿柳眉轻皱,雾蒙蒙的杏眼里又落下一串泪水。 “你可认得这颗妖丹是谁的?”王一诺举起手中一颗光辉流转的金红珠子,正是之前在西泽南边的鬼城中万空空斩杀四足魔物后得来的妖丹。 玉离儿的目光凝滞在金红妖丹上,她似是悲恸难以自己,捂着胸口艰难吐声,“你、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王一诺轻叹道,“我们又能做什么,无非斩妖除魔。”修长干净的手指玩转着那颗溜圆金红彩珠,衬得手指修长白皙,妖丹金红如火如血。玉离儿的目光下意识随着金红妖丹而左右。 王一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可她的声音却依然温柔到蛊惑,“玉姑娘,吞下这枚妖丹,你的修为必然精进不少,或许能进阶境界突破筑基,到时候一切截然不同了。你寿元将至,难道不想为自己谋划一条出路吗。” 吞食他人的妖丹进阶?!妙真法师似是幡然醒悟,心底疑云解开不少,此刻端着茶默然不语。 展风暗自感慨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功法,吞食他人的妖丹提升自己的境界,邪魔歪道多捷径,倒不是空穴来风。想到此,他记起身旁可不就有个现成的分神期魔修。展风望向万空空,万空空正在吃馄饨。她对着碗里的馄饨干瞪眼一会后可算用勺子捞起一朵馄饨,连着清汤,把皮薄如透明的馄饨吸溜进嘴。爽滑的口感,鲜味十足,万空空尝出了滋味,满意地点点头,细嚼慢咽继续捞馄饨干脆把玉离儿忘到脑后。 王一诺捏着那颗金红妖丹凑近玉离儿的嘴唇,似乎准备喂进她口中,玉离儿颤颤巍巍惊恐万分,“不……” “不?”王一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这颗妖丹?这颗与你同属性的金火妖丹只会让你受益匪浅,你当真不要?” “我……”玉离儿吞吞吐吐半晌没说下文,含愁带怨地瞅着王一诺。 “看来玉姑娘的确是不稀罕这颗妖丹的,既然如此,我给你换个吧。那位分神期修士的紫府元婴如何?”王一诺轻轻一指那边淡定喝茶的季惊寒。 展风被她的话吓得浑身寒毛都炸了,而季惊寒连眼皮子都没抬,像是没听到一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他对面的万空空吃馄饨吃得香,等再也不能从碗底捞出馄饨后她端起碗呼噜噜大口喝汤,喝汤的声音相当豪放。 另一边玉离儿像是被王一诺的话吓住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王一诺的话太过于骇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玉离儿的沉默让王一诺以为她仍然不满足,王一诺接着温和地询问,“如果一个剑修的紫府元婴不足够,这里还有。一个佛修,一个魔修,以及一个炼气期的小剑修。你要吗?” 玉离儿听得直摇头。 万空空放下手里的碗和勺子,她摸了摸肚子想再来一碗。 见玉离儿摇头,王一诺颇为惋惜,“真的不想要吗?”说着她把手上捏的那颗金红妖丹向玉离儿更近一些。 “我不能要,哪、哪有吃妖丹的道理……更何况,这是我姐姐的……”说到伤心处她低下头抹泪,目光所及却见一撮金红被捻成了灰烬落到了地上。那样的画面让玉离儿心头狂跳,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王一诺正看着她。 玉离儿从未见过有人的眼睛能拥有如此漆黑的颜色,黑得仿佛不透光,压得人喘不过来气。而王一诺的指腹捏着那颗金红妖丹,慢慢收力捻磨着。 妖修到了一定境界会结妖丹,如同人类修士的金丹,而妖修的修行更为磨砺艰难,但结出的妖丹唯有以真火才能炼化,否则丝毫不能毁其一分。 然而玉离儿眼睁睁看到王一诺徒手捏碎了那枚她心心所念可贵的金红妖丹,碾成齑粉,从指尖落到地上,成了地上的灰。玉离儿看到的是一甲子修为在眼前被人毁了,她即是心疼更多的是恨。 王一诺的声音还是那般彬彬有礼的温和,然而她的话让玉离儿如坠冰窟,“玉姑娘,我究竟该喊你玉离儿,还是玉小狐?” “玉离儿”的反应可谓快,王一诺的话音刚落下,她化成一阵疾风朝屋外扑去,转瞬便消失了。展风猛地起身追到院落里,却追不到“玉离儿”的踪迹了。返回屋里,展风见屋里的几个人喝茶的喝茶,发呆的发呆,居然一个也没想过要追,他不由急了, 第64章 荣誉老王 万空空凭借手中那一缕宗门秘制追魂香追踪玉离儿的下落的同时,玉离儿在幽州城中躲躲藏藏最终躲进了城北一座院落中。 她落在院里恢复成人形一刻,屋门打开出来一位满身病容的男青年,虽然病弱但无损他的眉目俊秀,见了玉离儿突然出现,他很是惊讶,“玉娘,你怎么来了?” 在万空空面前哭了好一会的玉离儿这会儿眼眶还是红的,她纤细的手掌握住青年的手腕,我见犹怜,期期艾艾低声唤了一声,“堂轩道友。” 眼见她眼泪就要下来了,韩堂轩连忙问怎么了。 “我姐姐的仇人来寻我,他们逼我说出姐姐的下落,可我又如何得知姐姐的下落呢,我们许久未曾联系了。” “你别急,待在我这没人能伤你。你且说说仇人是谁?”韩堂轩自结丹以后在幽州城居住了近百年,金丹的修为在幽州城的散修之中足够说得上话,他也算是本地比较有名望和实力的人了。玉离儿虽然修为不高,但胜在人美,韩堂轩早有与她结为道侣的心思。 “寻仇的人是……”玉离儿话尚未说完,只听韩堂轩家的大门被人敲得邦邦响,玉离儿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随着邦邦的敲门声,外门有人大声问话,“玉小仙子在否,天妖宗玉萝仙子道侣之徒有事请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请出来把话说清楚。” 玉离儿倒抽一口冷气,“就是门外的人。” 韩堂轩并不慌张,“你先到屋内暂避,我去应付门外的人。” 玉离儿忙不迭地点头,而后进了屋内,韩堂轩见她把门关得严实后,捏了手决开启屋子的禁制,以免门外的人闯进去。 “玉小仙子,开门吧,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万空空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要以为能躲过去,你剥了我师父灵宠的皮做围脖,就要小心主人上门。” 韩堂轩气愤地打开大门,对上了万空空有事没事都很严肃的一张小脸,又见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他怒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追着玉娘不放?” “你又是什么人?”万空空冷冷反问,“不管你是谁,把玉离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打你。” 韩堂轩在幽州城住了这么多年,凭着自己金丹的修为,在此地鲜少有人对他不敬,被万空空对脸这么一呛,他颇为恼怒,“我乃……” 他话刚起了个头,对面的万空空被人往后拽了一步,接着韩堂轩面前就换了个人。韩堂轩不悦地瞪着面皮白净俊俏的“男人”,继续说道,“我乃弄玉玄仙韩堂轩…” 然而他的名头只报了大概,被王一诺无情地打断了,王一诺是笑着开口的,表现得温文尔雅,姿态却高极了,让人不容反驳,“韩道友,我们几人追查杀人夺食金丹的妖物而来,你可以护着玉小仙,但你从现在起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我问你,你与食人金丹的妖物是否有所牵连?” 开门就被盖了一顶大帽,韩堂轩面对王一诺尤其唬人的面孔不由心底打鼓,接着又是不由自主侧开身让了路,目送着王一诺一行人大摇大摆入了他的院子。 韩堂轩天生一副病容,说话底气总是弱上一分,他对王一诺几人说道,“玉娘是心善的人,绝不会做出杀人夺丹这等罪恶滔天的事。” “是与不是,当面对峙就知。”万空空大步上前站在屋子门口,韩堂轩刚想说门上禁制未撤,就见万空空抬起胳膊用力敲起门来,那一层防御禁制触及她的手散发出阵阵荧光,却不想禁不起她几下敲门,荧光渐渐弱后径直消散了。虽说这层禁制只是韩堂轩临时所设,可也不该如此不禁用,至少也能阻挡与他同等修为的全力一击。 韩堂轩惊疑不定地望着万空空,不由怀疑这佩戴长剑身形小巧的女修是名锻体的修士,每一寸皮肉骨骼硬如玄铁,且力大无比,所以能抬手破禁制。 万空空敲了一会门也不见屋子里躲着的人应答,她失去耐心抬脚就把屋子两扇门踹开了,“妖精,快出来还我师父!” 随着屋门敞开,玉离儿已经哭得泪水点点的脸庞再次落入众人的眼睛。 小剑修展风眼角一抽,问到,“见她一直在哭,不觉得眼睛疼吗?” 王一诺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回答,“眼泪本来就是女人的武器。” 不知为什么,展风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窜上来,他下意识移开了几步远离了王一诺,正好躲在妙真大师的身后。慈眉善目的俊秀和尚看了他一眼,并未发言。 韩堂轩尚且想上前拦住万空空,不想万空空一推手就把他推到了一边,韩堂轩踉跄了几步站稳,再看万空空已经很是利落地拽着玉离儿的衣领把哭得一脸眼泪的姑娘提到了眼皮子底下。万空空很不善,“你把实情都说出来,否则我就搜魂自己看。” 大凡是这一界的修士都不会把搜魂放在明面上说,毕竟是魔修的手段,多是损人利己,被搜魂的人心神会受创对修行不利。 听到万空空说搜魂,神色一点也不像说笑,除了王一诺,其余几人神色皆有变化。被万空空拽着领子提在手里的玉离儿颤颤巍巍,却咬紧了嘴唇硬是一声不吭。 可能是觉得在季惊寒、妙真大师面前表现的时候到了,小剑修展风正义凛然开口阻拦,“此等手段未免太阴损,还是从长计议吧……”后面的话再万空空冷冷的注视下逐渐收声。 玉离儿求救的目光转向韩堂轩,“救我。”美目盈满泪水,尽显令人怜惜的柔弱。 毕竟心里对玉离儿有情,韩堂轩心中琢磨着要使些什么手段从万空空手中把玉离儿救下来。韩堂轩虽然有金丹期的修为,但在幽州城中闭塞多年而不知道方外人,如果你认得季惊寒、妙真法师,他心里就生不起什么念头了。 但此刻他生了念头了,韩堂轩不善地打量着几个陌生人,藏在袖子下的手中悄悄握上了法器。然而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前一刻他的目光在打量别人,下一秒他的目光骤然升高,他看到玉离儿脸上震惊的神情,就连那个进门开始就一直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剑修也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他还看到门边上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身躯徒然倒下,以及白衣广袖的王一诺手中握着长刀的身影,刀刃上一缕阳光折射的星芒,刺得韩堂轩眼睛生疼。 王一诺一言不发就把人脑袋砍下来的行径吓坏了展风,无论如何这名叫韩堂轩的修士也有金丹期的修为,王一诺又是如何令人反应不及就把他脑袋砍下来?展风越发感到怪异。 万空空注意到王一诺虽然把人脑袋砍飞了,但是横截面整齐到连一丝血迹都没迸出来,实在诡异。她抛下玉离儿伸长胳膊接住了韩堂轩的脑袋,却见这个身首分离的脑袋保持着脑袋飞出去后的惊恐之状,待万空空把韩堂轩的脑袋端正,这颗脑袋还能哆哆嗦嗦地说话,“我死了么?” 一时之间室内噤若寒蝉,季惊寒的目光落在王一诺手上那柄雁翎刀上,世上灵宝法器功效不一,千千万万,他从未见过斩人而不死的刀。 万空空提着韩堂轩的脑袋想了想,“生机仍在,算不得死了吧。”她回头看王一诺寻求答案。王一诺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一如她表现给人的文雅之态,胳膊一甩,手中长刀雪刃划过一道残影给人一种刀锋很利的感官。 王一诺对玉离儿说,“被我的刀割下头颅不会死,甚至有再造之能。你若不招,我就割下你的脑袋按在这具身体上。”手中刀尖斜指向倒在门边的无头男尸,“让你下半辈子做个男人。” 万空空:“咦?” 这一句话简直比毒打玉离儿一顿更有效,玉离儿几近晕厥,直接招了,“我确实是玉小狐……” 韩堂轩虽然身首分离,但并未死去,他的脑袋活动如旧,目能视耳能听,口能言,听闻“玉离儿”说自己叫玉小狐,他喃喃道,“这…玉娘莫不是你在骗我,我们相识几十年,何曾听你说起过玉小狐,你是玉离儿啊。” 玉小狐幽幽地瞅了韩堂轩一眼,缓缓说来,“我本是天妖宗弟子玉小狐,几十年前被逐出师门,此后四处漂泊。” 她讲到被逐出师门后四处漂泊,遇到了天道门大能修士青云道尊,这青云道尊极爱美色,且男女不忌,修炼的功法更是需要借助鼎炉采补。玉小狐不甘于与青云道尊为伍,却受制于他,不得已四处寻找鼎炉交于青云道尊,以求青云道尊放过她。如此,就有了修真各界修士频频失踪。 说到这里妙真大师手中捻着一串玄色佛珠,干净的手指慢慢拨弄着,佛珠在他手中日积月累染上了佛光,看起来色泽浑厚而温润,亦如这个和尚给人的印象。 他问道,“既然是为鼎炉,又为何杀人夺丹?” 妙真大师记起鬼城之中乍然见万空空一剑刺穿紫衣女尸苏木,误以为她滥杀无辜之事。后得知苏木的金丹被夺,分毫缕析,仿佛有偌大阴谋隐藏。 为什么要杀人夺丹?玉小狐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垮下,她麻木地开口,“我妹妹离儿资质不高,修为再无精进,只是苦熬寿元罢了。青云道尊交给我们姐妹一部秘法,可取他人修为……鬼城之中那名为苏木的女修本被我抓去给青云道尊做鼎炉,青云道尊采补一番之后便厌弃了,于是我夺走了她的金丹。” 之后的时候万空空他们也知道了,鬼城之中现身的四足三尾妖兽就是玉小狐孽业缠身的本体,被万空空的尸将毁去了真身后,玉小狐侥幸元神还在就夺舍了同胞妹妹玉离儿的肉身。 此时的玉小狐用的正是她妹妹的身体。 随着剧情,小剑修展风心思几转,“还道是你们姐妹情深,你为了活命却连亲妹妹也下手夺舍。” 玉小狐丝毫不动容,“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也该回报我一二呀。” 万空空可不在乎她们是否姐妹情深,她追问道,“快把我师父万花花的下落说来。” 听到万花花的名字,玉小狐的眼中多了几分神采,“你师父……当真是再好看不过的男人了。当年我心悦于他,恨不得掏心掏肺只求他对我一分怜惜,可他眼里只有玉萝。” 谈及自己在天妖宗无论资质还是地位都压自己一头的师姐玉萝,更是跟她抢男人,玉小狐咬牙切齿,“他再喜欢玉萝又如何,我略施小计他们就分开了。花费数年,我终于寻到万花花的踪迹,可恨青云道尊却也瞧上了他的美貌,强行掳去了。” 万空空绷紧了脸皮,早知道师父那张脸这么会惹事,她就应该帮他把脸打坏。万空空下定决心见到她师父万花花,一定要为他毁容,“我问你,你口中的青云道尊又身在何处?” “他乃天道门副门主。” “天道门又在哪?”万空空继续问。 玉小狐:“……” “咳咳。”万空空的无知让小剑修展风看不下去了,虽然畏惧于万空空的暴力,但他还是开口了,“久负盛名的天下第一大宗,天道门。就在幽州城不远处的灵山上。”世上居然还有没听说过天道门的修士。 “既然离得不远,那今天就把事情办了吧。”王一诺轻飘飘地开口。 万空空一向是说走就走,眨眼的功夫就见万空空以御剑术带着王一诺化成天上一颗星星远远消失了。那速度是众人拍马也不及的。 遗留在一旁的韩堂轩的脑袋弱弱开口,“我怎么办?” 化成一道虹光的纸鹤从天上掠至屋内,带着万空空的灵力为她传信:【我夫人说,把那人的头放回身上就长回去了。】 这么随便的砍下来就长回去的吗?展风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把韩堂轩的头按了回去,肌理整齐被切开的断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了。韩堂轩迫不及待从地上爬起来,一副鬼门关回来的样子来来回回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事不迟疑,得在万空空大闹之前赶到天道门。至于这狐妖。”季惊寒冷得没有人气的目光看着玉小狐,似是准备直接杀了为民除害。 妙真大师自然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贫僧将她封在法器之中,等此事了了就将她押送镇妖塔。” 季惊寒颔首。 眼见妙真法师收了玉小狐,几人就要离去,平白遭难的韩堂轩喊住了他们,“且慢,几位道友,还请问那位白衣执刀者是为何人?”也不知他是不是有向王一诺寻仇的念头。 季惊寒只答不止,而后几人往天道门赶去。 路途之上,沉思半晌的季惊寒问老友妙真大师,“你是否认得王一诺是何许人?”鬼城中妙真大师和王一诺一个照面时候的迟疑,季惊寒一直记得。 妙真大师平静道,“似是眼熟,可平生未见。” 一如季惊寒第一次见到王一诺时候的感觉,似乎觉得见过这个人,可记忆里又没这个人。 同行的小剑修展风听了,不明所以。 …… 灵山,天道门。 汇集天才的修真宗门,门徒千余人,渡劫期半步真仙一人,大乘期老祖五人,合体期高手二十三人,八百门内弟子,一百零二金丹。这份战力,足以横扫修真界每一个门派。 今天对天道门而言是个稀罕的日子,因为有人一路踢馆踢进了大殿。 恰逢今日天道门掌门、长老,以及三代亲传弟子齐聚大殿议事,万空空对着满殿的人丝毫没有落了气势,冷声道,“废话少说,快叫那个老妖精把我师父交出来!” 季惊寒三人赶至天道门,得知万空空已经一路闯进大殿。以天道门的实力,就算万空空有分神期的修为,也不该能一路畅通无阻的闯进大殿。 而天道门弟子面面相觑,互相懵逼,告知季惊寒几人,不是没人能拦住万空空,而是没人敢拦。 展风听了心中暗惊:魔修居然这么厉害,天道门这么大的宗门无人敢拦。 看来抱大腿不止要抱季惊寒、妙真大师,那个魔修万空空的大腿也是要抱上才行。 小剑修修为不高,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天道门,能进山门也是托了季惊寒、妙真法师的福。天道门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占地广袤,犹如仙境,灵山七十二峰,门徒千百人,似乎走几步就能遇到金丹期高手。就连杂役弟子的穿戴也比其他门派普通弟子要好些。 听闻他们三人是来找前个时辰闯进山门的魔修,天道门守山弟子赶紧往门内通报引他们前去大殿。抄了捷径从天道广场穿过去,这天道广场是门中弟子听道之处,财大气粗铺设着平整青玉砖,阳光从峰顶落下刚好落在天道广场以八卦之形坐落的八座雕像上。 传闻天道门开宗立派七千年,气运深厚,多亏了这千百多年前八位修道前辈。 时光悠悠,千百年已逝,但这八位前辈的雕像停留在天道广场上,日日受弟子擦洗敬拜,正东位的巨大雕像,石头雕刻更显古朴,道骨仙风的老者手持一卷书册,开宗门广布道法,正是天道门开宗第一代掌门。 展风第一次来天道门不免好奇,把这八座雕像一一看过,直到正西位的雕像,广袖长衫,身姿凌然,手中长刀,目光平视前方,超然入境。那雕像的五官竟然与王一诺有八分神似。 “那石雕是谁?”展风像那座石雕走近了几步去观察,就怕自己想太多了认错了。 季惊寒与妙真大师早年来过天道门,也从天道广场上走过,听过这八位千百年前作古的前辈事迹。凝视着正西位的巨大雕像,季惊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与王一诺似曾相识,只因为来过这天道广场,听过修真大能流传至今的传闻。 “刀宗,王一诺。” …… 天道门大殿之中,诸多弟子盯着王一诺的面孔反应不一,精彩纷呈。 王一诺温和有礼,“在下王一诺。” 万空空当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怒斥道,“臭道士尽是不要脸的, 第65章 荣誉老王 展风玄剑宗弟子容貌美丽过人 玉萝师娘娇小伊人性格火爆一言不合就撕天妖宗 万花花貌美如花万鬼门大魔头所到之处血雨腥风 妙真法师佛宗杀死万空空的人 曲幼晴玉萝的师妹喜欢万花花设计囚禁万花花 季惊寒无极门大弟子惊才绝艳的人物 1、用童男童女炼丹,提升修为。 2、万花花没死被关起来了,他的灵宠来报信。 3、路遇强大妖兽,季惊寒出手相救,展风意图勾搭不成。(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 大宗们老怪方情收集美男——万花花渡劫期 跨天梯 十生殿死池十品灵根 季惊寒与妙真法师、小剑修展风经过坐落八座巨大石雕人像的天道广场之后,峰回路转,有豁然开朗之景态,放眼望去灵山七十二峰在飘渺云雾中若影若现,隐约可见几座巍峨宫殿。展风第一次来第一大宗天道门,觉得看什么都感觉比别处好。 东张西望四处打量,不经意间抬头一望,仙雾缭绕之间,灵山七十二峰之上居然还有一座浮岛,阳光为它镀上宁静祥和的柔光,有一道银白瀑布自岛上垂落,垂流而下,几道七彩虹光浮现,不似人间景象。 “那是……”展风睁大了眼睛。 带路的天道门弟子却是见多了第一回来天道门见到浮岛的人惊异的模样,只微笑道,“那是我们天道门镇派之宝,由灵山中天地灵气构筑支架而能浮空的宫殿,生死殿。” 生死殿。展风自己呢喃着这三个字,他曾经也听说过天道门生死殿,天资纵横之辈过生死殿知生死,大彻大悟,此后道途顺畅。传言只要能走进生死殿,活着走出来,无论你的灵根多杂品级多低,都会获得一次洗筋伐脉提升灵根和体质的机会,比如让四品水灵跟的展风进生死殿一趟,如果他能活着出来,极有可能提升灵根品质到七品水灵根,八品亦有可能。机缘与资质,可不就是修士的根本吗。 展风满心想着有生之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在生死殿中走一趟。 当季惊寒几人赶至天道门议事大殿之时,只见老老少少安安静静坐着,掌门位下第一个座位上正稳稳当当坐着王一诺和万空空。 这与他们所想,名门正派与魔修万空空一个照面,万空空被打得魂飞魄散的场面相差甚大。 季惊寒等人与天道门各位前辈、道友见过礼后,杂役弟子搬上椅子供他们坐下,天道门长老表示大家坐着好一起说道说道,毕竟能用嘴巴说道理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打打杀杀闹开了。 不要打打杀杀?心里琢磨着哪怕动手了,人多势众的天道门何以畏惧万空空、王一诺两人。 这番顾虑倒是叫人不免心惊肉跳,季惊寒看了一眼万空空,这姑娘原本也以为自己要和天道门打上一场的,没想到进了门居然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掌门面前,现在还有太师椅坐,还有灵茶和灵果供着,心很大的万空空坐着在啃果子。季惊寒的目光又落在王一诺身上,这个全身感觉不到一丝灵力犹如凡人的人,此刻正和天道门掌门说话,那张清贵的面孔始终不温不火,稳稳地压住了场子。 在天道门一群门派精英当中坐着,小剑修展风极力想像季惊寒他们一样稳重从容,然而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修真界中有名望的高手,他有点按耐不住自己,时不时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一不小心对上别人的目光就挤出讨巧的笑容。展风少年模样,男生女相,漂亮的小脸倒是让一个修士对上他的笑容时候,没有冷漠地转开脸,而是回以温和的微笑。对方这一笑,展风受宠若惊,不由多看了那位修士几眼,对方中年模样,五官平凡无奇,但看道袍上的衣饰,在天道门恐怕地位不低。 分心之下,展风都没听到天道门掌门和王一诺说了什么,就见一名天道门弟子小心翼翼捧上一盏古旧的魂灯,灯芯仍在,但烛火早已熄灭不知多少年月。天道门掌门从弟子手中接过这盏古朴青铜古灯,它真的很老了,在天道门的魂灯长廊上供奉了七千多年,随着年月时光的无情流逝,灯中那一缕灯的主人留下的精血和法力一起烧到熄灭。 天道门弟子对魂灯长廊悉心打理,如今虽有千年时光,但这盏青铜古灯一尘不染,铜青色的灯身有蝇头小子纹刻灯主人的姓名。天道门掌门看着灯身上的名字确认了这是属于王一诺的那一盏后,转而交给王一诺,“这盏魂灯供奉在门中,时日之久,灯中的法力也烧尽了。还请前辈再续魂灯。” 掌门的举止挑不出丝毫错处,请王一诺把这盏魂灯再点上,可不就是为了证实现在眼前这个王一诺是否是七千年前那一个“王一诺”。 这一切对炼气期的展风而言如此新奇,魂灯这样的物件也只有一派之中精英才有的待遇,一盏魂灯,只要融入主人的血就能烧上三千年。 三千年,对修士而言是能否得证大道登仙的一个寿的壁垒,如果不能修行大满渡过雷劫成仙,下场也只有耗尽寿元化作黄土。天道门开宗立派的那个年代,到了如今已经是两轮三千年,而王一诺的出现,就像老祖宗诈尸,惊悚又让人惊喜。 王一诺单手把玩着那盏青铜古灯,她的目光慢悠悠在每个人脸上走了一圈,“三千年与我不过弹指,点了这盏魂灯也不过是三千年后熄灭。”王一诺不敢托大自己能只手遮天,她的确没那样的能耐,唯独命长一点她敢打保票。 不管听了她这番话的别人是怎样的反应,王一诺继续说道,“诸位莫怪,今日上门叨扰,是有一事相求,借生死殿一用,我这小友要登天梯。” 展风心中一跳,心知王一诺这是想让万空空进生死殿,他留了一个心,等下想求一起去。 万空空闲坐着啃完一盘果子了,这些灵果都是天道门中药峰弟子自己培育,待客用的果肉饱满,汁水甘甜,咬进嘴里再是爽口不过,当即万空空把空盘子举起来,“再来一盘。” 机灵的杂役弟子看掌门的神色,很快又给万空空端了一盘灵果回来,这次还多了好几个种类的果子。 生死殿的珍奇之处是天道门总所周知的事情,生死一念,九死一生,能活着从生死殿参悟回来的人十中无一。此中凶险,修士们仍然趋之若鹜,只求资质精进,多得一分成仙机缘。 每几年天道门都会留几个名额给一些关系密切的其他门派弟子进生死殿,让万空空进生死殿也是好说的。 不过,登天梯是什么?第一次听闻的天道门掌门询问,白胡子白眉毛的老道士慈眉善目的和气。 王一诺干净的手指摩挲着青铜古灯,“生死殿在天道门这么多年,你们不知何为天梯?” 天道门修为高深的长老们面面相觑,看到了彼此的茫然和不知情。 “登过天梯,才知仙缘,进了生死殿,才能悟生死道,出了生死殿,半步真仙。”王一诺从自己的记忆中把生死殿挖出来,她漫不经心刺破指尖在青灯古灯中留下自己一滴血,无火而明,星星点点火光在灯中闪烁,不消一会,已从星星之火壮大成一簇明亮的火苗。 魂灯中的火昭示着灯主的状态,此刻再度点燃的魂灯昭示着王一诺是她本人,一个消失了七千年又再度出现的人,并且状态处于巅峰。 王一诺把青铜古灯搁置在案台上,青铜灯座磕在红木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响,季惊寒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只见王一诺把她的刀也搁在了案上。 王一诺语气缓缓,像是拉家常一样平和问道,“生死殿一事之外,青云道尊何在?”方才大殿上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微妙起来。 老掌门乍然从王一诺口中听到门下弟子的名字微微一愣,到底是名门大宗的掌门,心中虽然疑惑也按捺下了,他沉声道,“青云何在?上前见过刀宗前辈。” 青云道尊正是天道门七十二峰之一的峰主,每座峰以峰主实力排位,青云道尊的实力在天道门诸多精英弟子中也是名列前茅,排位第三。 展风就见之前与他微笑相貌平凡的青年男子起身,他五官平凡却也顺眼,中等身材,气质儒雅,青云道尊与王一诺见礼,虽不知王一诺实力修为几何,却也心知王一诺这辈分高到开宗立派那个年代去了,“青云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唤青云何事?” 王一诺不答,坐在一旁啃果子的万空空目光如刀,凝在青云身上,“你就是青云道尊?” 青云道尊颔首。 万空空冷下脸,“听说你好色。”青云道尊脸色微变。 接下来她的声音压低了,莫名可怕,“喜欢抓相貌昳丽的女人和男人做鼎炉。” 刚刚还和青云道尊对上脸得到一个微笑的展风脸黑了。 青云道尊的脸色亦是不好的,既惊于自己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被万空空知晓,又怒于万空空当众把事情抖搂出来。他必然是不认的,青云道尊佯装盛怒,怒视万空空,“你无凭无据岂能血口喷人!” 万空空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亦是凶狠地盯着青云道尊,“你既然没有做,就无需动怒。我只问你敢不敢用你的道心发誓,你若用鼎炉采补修炼仙途止步于此,此生永不成仙。” 满堂修士表情凝重。 修士前几阶修体,后修心,这以道心发的誓言如若有误,恐怕道心有瑕渡劫无望。如果万空空没有冤枉青云道尊,他发下道心誓言,他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除非他入魔了。 青云道尊冷哼一声,却是甩袖举起手,誓言,“我青云以道心为誓,如若以鼎炉采补修炼,仙途止步于此,此生永不成仙!” 青云道尊平日虽然清高,但也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加上入门以来从未有过什么差错,没人相信他会用鼎炉修炼。天道门掌门刚松一口气,那边王一诺好整以暇站了起来,“甚好,你随我去登天梯,且看你的道心是否担得起你的誓言。” 王一诺拿起案台上的刀,有雁翎之形而名雁翎刀,她的刀从来不配刀鞘,刀身狭长挺直,既没血槽又没刀镡,似乎是未铸造完成的刀,但在王一诺的手里刀刃冷锐缠满凶气,分明是见过许多血的利器。 “登天梯知仙缘,生死殿悟生死,九死一生,半步真仙。”王一诺的眸光很冷,冷得没了人气,她看着青云道尊又仿佛没有看到他,寥寥众生,他是如此微渺。王一诺的目光掠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最终停留在万空空的脸上,这姑娘明明有一张小姑娘的脸庞,却一向板着脸要严肃和英武。王一诺看着万空空,眼中的冷意顿时消散,待她的不一样明眼可辨。 王一诺带着人去找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天梯,浩浩汤汤身后跟着全是天道门长老和精英弟子,其中参杂着万空空、季惊寒、妙真法师、展风几个外人。万空空走在王一诺身边,时不时回头看看这一群修为很厉害的人,有一种带他们去搞事情的冲动。 她的若有所思让王一诺发问,“在想什么?” 万空空很耿直,“带他们斗法一定有趣。” 这是想打群架了?王一诺只说,“会有机会的。” 天道门掌门:“……” 路上天道门掌门问王一诺关于天梯的具体事宜,寻常弟子进生死殿都是直接御剑而上,而不是从所谓的天梯走上去。生死殿浮岛在灵山之上存在这么多年,天梯的奥秘也没被天道门门徒摸到边缘,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王一诺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对着灵山延绵不绝的山势思索与记忆吻合之处,才找准了位置带着人到了地方。 那是一处平凡无奇的悬崖上,既没生长灵果,也没修士停留入定,光秃秃的崖壁上甚至连筑巢的鸟都没有。普通到没人会多看一眼。 站在崖顶,仰头就见天空上的浮岛,银白瀑布垂落山间,水汽缭绕,薄雾绵绵,它太高太远,却能在清朗的白日里隐约看到浮岛上那座生死殿金色的顶盖,不由令人心生敬畏,浮岛上的仙宫会有多么高大巍峨。 万空空抬头也在看浮岛,令她感到奇妙的是,明明浮岛很高很远,她看着它,却一会觉得它真的很远很远,一会又觉得它其实没那么远,总是能走到的。 所有人都以为王一诺会用通天手段架起一座惊世天梯来,没料到王一诺拍了拍万空空的肩膀,指着天上遥遥浮岛说,“去吧,走上去。所谓天梯,就是你心中的道,脚下的路,你知道自己能走完它,你终能一步一步走到生死殿中去。至于其他,我自会处置妥当。” 万空空回头望着王一诺,她额间佩戴的珊瑚珠额带在阳光下有着鲜活的红色,小脸上一派郑重,万空空什么也没说,学着王一诺的样子,她小小地踮起脚拍了拍王一诺的肩膀。万空空对一个人的信任,是不会怀疑任何东西,她义无反顾向着悬崖外有山岚清风的虚空踏出了那步。她师父万花花说她是个看似精明的傻子,傻得哪天被人骗也不知道。她的确傻,她这样的人,却是最适合走修仙这条路的。 万空空向着虚空踏出了一步,在她脚下有星光渐起,实实在在地踏在了看不见的阶梯上。万空空仰望着头顶遥不可及的浮岛,踏步而上,走着自己心中的道向生死殿缓缓接近,黑色的衣袂在山风中飘摇,这个死心眼的姑娘心性不怎么活泼,但她对自己修的道清清楚楚。 “天梯问仙缘,道心诚路则远,星光越灿烂,仙缘越深厚。”王一诺喟然而叹。 那拾阶而上的黑衣女修身后已是星河璀璨如踏银河之上,与自浮岛垂落人间的银白瀑布遥遥相印。 等万空空远远走去之后,王一诺看向人群中兀自惊疑的青云道尊,“青云道友,你以道心发誓不曾以鼎炉修行,你问心无愧就以天梯证仙。” 王一诺可不像是要开玩笑,她手里的刀已经转了个姿势单手负在身后。 青云道尊继而看向天道门掌门,从辈分上喊,天道门老掌门是他的师叔,宗门之间难免有些弯弯道道,但掌门在所有关乎宗门颜面的事情上秉公处理让人无法落下话柄。青云道尊看到掌门师叔的脸,就知道掌门不会为他在王一诺面前多说一句话。 一时之间天道门众说纷呈,有人说情况不明不应该让青云道尊冒险走天梯,又有人说身正则道途通达,天梯之上的星光是仙缘不该放弃。 王一诺在一旁耐心等着,小剑修展风小心翼翼从季惊寒、妙真法师身后寄到王一诺身侧。他资质一般修为不高,但生得一副唇红齿白的姣好相貌,展风软着声音轻声同王一诺说话,“前辈,不知道天梯我能登否?” 之前还对王一诺爱理不理,这会儿前辈喊得很顺溜。 王一诺弯了弯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你尚未筑基,只比凡人好上些许,何处来得仙缘?” “这……展风斗胆请前辈指点一二。”展风倒是心中想得多,如王一诺要是看他顺眼了收他做徒弟也是很好的。 展风却忘了王一诺一向对他不假辞色,就好比现在,王一诺的语气颇为冷漠,“仙途容不下投机取巧之人,你好自为之。” 展风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边青云道尊越过同门师兄弟,在老掌门的注视中,形势所迫无论他愿不愿意,这天梯必须登。 青云道尊像万空空一样,踩着看不见的天梯渐渐向浮岛走远,与万空空不同的是他脚下的星光黯淡岌岌可危。当他越走越远,发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沉得迈不开步子,重得像是要压垮了看不见的天梯。他不由忧心,自己沉重的步子是否会真的压垮了天梯,他心中的优思在下一步成真,他的脚踏空了,眼前再无路。而在那一刻,他的紫府元婴崩裂,道心四分五裂,灵气急剧散去,登仙无望。 远远地看着青云道尊从天上坠落,王一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知道他登不上去一样。看着青云道尊的身影坠进云雾之中再也看不到,王一诺回身和老掌门说话,“青云之事无凭无据难以服众,我自当拿出实证,他洞府之中必然留有蛛丝马迹。” 此后的事用不着那么多人看热闹了,老掌门带着执事长老跟王一诺几人前往青云道尊的洞府,发现洞府之中另辟蹊跷,有一处地牢关押着十几名美貌男女,其中几人更是不久前失踪的名门弟子。 王一诺惦记着万空空的师父万花花,几番询问,终于找到了混迹于天道门普通弟子中机智逃生的万花花。 见到万花花之前,王一诺几人也曾听万空空提起过她的师父是当世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修士之间也的确有流传着大魔头万花花的美貌之名。 然而当万花花站在他们面前,王一诺绷住了脸皮才维持住了面无表情的从容之态。 “我那蠢徒弟没给你们添麻烦吧。”说话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犹如一座肉山大魔王,肌肉结扎虎背熊腰,国字脸上络腮胡子,更有一道狰狞疤痕贯穿半张脸,与“美男子”丝毫扯不上关系的粗犷相貌。 “你就是万花花?”展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肉山大魔王淡定地瞥了眼展风,“我不是,难不成你是?” 等万花花把事情一一说明,几人才得知他的确是被青云道尊用不入流的手法禁锢修为关押了起来,好在他机智,身上留着一颗塑身丹,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给自己重塑了一个梦寐以求完美无缺威武不凡的肉身。他老早就嫌自己本来的模样太弱,等青云道尊发现已经晚了,万花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肉山大魔王后藏在天道门普通弟子中。 青云道尊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万花花下得了狠心把自己整成这副吓人尊容。 …… 万空空跨过最后一步天梯,登上浮岛仙宫,所见琼楼玉宇,飞阁流丹祥云,更是有仙鹤绕云而飞,唳鸣振九皋霄汉远,不似人间。她走近仙宫,却见大殿门匾所书并非生死殿,而是一块厚重黑匾鎏金字书——昆仑仙宫。 她凝视片刻,推门而入,凛然剑意透门而出,门后一身蓝白道袍的道士仙姿盛容叫她坐下听道。 …… 万空空从浮岛上下来,她自己不知已经过去多少年岁,只知自己分神期的修为进阶,已是实打实的合体期修士。 见她从浮岛御剑而来,天道门弟子行礼告知她已经在浮岛上待了十年。 修行无岁月,她心知肚明,又问王一诺在哪里。 天道门弟子对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当年万空空上了浮岛之后,王一诺找到了她的师父万花花,再之后王一诺去向不明,而万花花还留在天道门中。 万空空赶去见了她师父万花花,不似记忆中眉目细长身材修长的美男子,而是一张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脸,万空空严肃的小脸绷不住了,她倒抽一口冷气,“师父,是谁把你打成了这副鬼样子?” 万花花抚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蠢徒弟,这是我用塑身丹重塑的肉身,英武否?” 万空空仔细瞧了瞧,直言不讳,“确实英武,见了你这副模样师娘大概永远不会回头找你了。” 听闻此言万花花挎下了脸,又是不舍地摸了摸自己的络腮大胡子,心想在塑身丹失效之前,他可不能让玉萝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万花花长长叹气,“唉~~” “师父,你可见到王一诺?” “她十年前已经离去,留了一句话叫我转告于你。”万花花粗糙的大手掌摸了摸万空空的发顶,“她说:不告而别,望空空珍重,来日再会。” 万空空转身要走,“我去找她。” 见她这样,万花花大手把她拎了回来,“急什么,你想想她那境界的人物,还能困在一界?想必早已超脱生死,入了三千世界。先跟我讲讲你在生死殿遇到了什么,现在修为巩固如何?” 被万花花拘着,万空空只能老实坐下给万花花讲她在浮岛上遇到的事情。 她上了浮岛并没有见到什么生死殿,只有一座昆仑仙宫,进了昆仑仙宫后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仙人留在人界的化身,不苟言笑地给她讲道,督促她修行早日飞升仙界,另一个则是整天醉醺醺的乞丐,总是叫她别修仙了,长生乏味,不如人间快活。 于是仙人的化身给她讲道督促修行,另一个乞丐规劝她人间更好,她虽然觉得那个乞丐比较好玩,但修行才是正事,就把乞丐弃之脑后。等她听仙人讲道之后,十年眨眼过去,她成了合体期修士。待她跨出昆仑仙宫的宫门,那座美轮美奂的仙宫犹如一缕烟云,霎时间烟消云散,不可追寻。 万花花听了只觉得奇妙,而万空空仍然心里惦记着王一诺,想着要去哪里找她。 万花花倒是意料到自己徒弟的执拗,他开解万空空的姿势相当娴熟,给万空空说,“徒弟啊,你那朋友不是说了么,来日再会。你好好修行,只等踏破虚空飞升成仙,天下何处去不得?到时再去找她,不更好么。你心里记着她,终有一日会再相逢。” 万空空沉思了片刻,觉得她师父说的有道理, 第66章 荣誉老王 王一诺在新世界的床上醒来,身上穿着一套舒适的棉睡衣,是她一贯喜欢的浅蓝色家居风格。她扫视了房间,一眼断定这间装修精美的卧室是酒店房间。床头灯橘色的灯光让人昏昏欲睡,柜上的荧光时钟显示现在时间刚过凌晨。高大的落地窗外是钢筋水泥的现代都市,哪怕入了夜地面上也是车水马龙,车灯形成一道紧凑的光河汇聚流动,消失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大厦背后。 王一诺拿起占据了床头柜大半空间的白皮书,翻倒属于万空空的那一页。 状态: 万空空幸福感:☆☆☆☆【坚定之人】 万花花幸福感:☆☆☆☆☆【百世之师】 展风幸福感:☆【默默无闻】 玉小狐幸福感:无【死亡】 宿主成功获得幸福感☆x10 白皮书上缩写了一个人的人生,有王一诺未曾参与的,也有王一诺参与其中的,她的存在就像一个分界点,将被白皮书所选中的人推向一个更好的人生轨迹。白皮书上同样记载了万空空的之后生平,哪怕那是属于修士漫长的一生,白皮书的书页仿佛无尽,尽忠职守记载完了万空空的人生。就像王一诺所想一样,万空空天生是个修真的料,达到了那个世界所有修士敬仰的高度,羽化登仙。 一目十行浏览而过,王一诺合上白皮书闭上眼睛清理大脑思绪,再睁眼,白皮书上黑体字清晰印刷着《张天雅生平》。 张天雅,实力派华裔动作影星。同样是21世纪,但在这个科技水平发展高端成为了主要生存力全球人口总数刚突破40亿的世界,张天雅,这个年轻的华裔动作明星在荧屏中演绎的女英雄传神形象,让她红遍全球。24岁的她却在参与一次真人秀直播综艺节目时候,被嫉妒的女演员推下楼,三楼的高度让张天雅脊椎受伤最终瘫痪,人生毁于一旦。 王一诺看着白皮书上张天雅的单人照,健康的小麦肤色,留了过肩长发但没刘海,露出干净的脸庞,五官立体像是混血儿,她拥有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 王一诺记住了她的相貌后收起白皮书,搜索了一遍这个酒店单人间,她的行李不多,几套轻便的夏装和个人证件,若干零碎的小物件。 她很快处理好自己的行李,重新躺回床上钻进被窝里,藏在墙壁内的空调无声吐着冷气,为房间制造出舒适的环境。王一诺闭上眼睛准备睡上一觉,毕竟明天她要参加综艺直播节目。 …… 张天雅是一位动作明星,真材实料不仅会打太极,舞刀弄棍也不在话下,从小连任华夏全国武术比赛少儿组、少年组、青年组女子散打冠军,就连跆拳道也到了黑段。 似乎人们就喜欢看武打动作酷炫热血的英雄电影,张天雅扎实的武术功底满足了观众对武术的向往和视觉追求。 在影视圈里张天雅就是个新星人,参演的第一部电影一个配角的角色捧红了她。小老百姓的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以为的一个“客串角色”能让她上热搜,红得莫名其妙。此后她的演艺事业正式上路,目前有三部参演大电影,一部主演电影。平时为人低调的她,除了这些电影鲜少在人们面前出现,没绯闻没八卦,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曝光率。最近她的经纪人团队为她选择了一部直播形式真人秀综艺节目刷人气。 《全明星》这档综艺节目以每个月两集的形式连载了三年,节目人气居高不下,以一个月两集为一期,除了固定的六位节目成员,每期会另外邀请人数不等的嘉宾参与节目。 《全明星》顾名思义,从固定的六位节目成员到邀请的嘉宾,都是明星阵容。张天雅就是这一期的节目嘉宾之一。 张天雅按节目组要求,提前一天来到节目拍摄地,在节目组的安排下住进酒店休整一晚,天亮后就跟着节目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等着下午的正式录制。 第二天早上张天雅有规律的作息时间让她出现在酒店餐厅,来一顿各种沙拉面包片果酱派麦片和培根香肠肉排的西式早餐。 出现在酒店餐厅的还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到她后热情地打了招呼,当然说的都是世界通用语英文,随着时代科技发展,全世界的人只要受过义务教育,基本都能流利说英文。 早餐过后张天雅跟着他们去做录制前的准备工作,作为节目嘉宾,在和六位正式的节目成员见面前,为了节目效果她有个短暂的个人才艺秀,她准备表演徒手劈西瓜。 下午她到达录制场地的一个临时工作间内,一个带着工作证黑皮肤的姑娘指着整齐摆放在墙角的大西瓜问张天雅,准备劈几个? 虽说一口气劈十个也没事,但只为露一手,劈那么多干什么。 听到张天雅说劈一个,黑皮肤的姑娘流露出夸张的失望之情,“噢……我以为能看到功夫,一次劈碎十个的功夫!” 张天雅立马懂了这姑娘的意思,这姑娘期望看到十个西瓜叠罗汉一个叠一个堆得高高的,然后张天雅从最上面的那个西瓜上劈一掌,借着那一掌的功力哗啦的裂开十个瓜。 简直可怕,隔山打牛也不带这么玩的。 在节目正式开录之前,除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外,张天雅没有见到任何人,看来节目组有意保持悬念,不让嘉宾们彼此知道对方是谁。 下午工作人员通知她节目开始直播了,带她前往录制现场。场地是露天音乐广场,因为节目组包场了的缘故,除了工作人员没外人在场,清净了不少。也让不太会和观众互动的张天雅松了口气。 作为第一个出场的女嘉宾,张天雅的出现让《全明星》六位成员大力鼓掌欢呼起来,听说上一期的节目,导演丧心病狂的给他们请了5个男嘉宾,让他们过了看哪都是纯爷们打闹的几天,六位成员里唯一的女性成员知性美的伊丽莎白女神都没能拯救回他们的画风,上期节目的作风都比平时粗犷了许多。 他们鼓着掌,上前来和张天雅拥抱,热情的伊丽莎白还给了她贴面吻。张天雅有点不好意思地拥抱了一下伊丽莎白。 虽然其他嘉宾都还没出场,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六位成员已经争相要和张天雅组队完成这期节目。 “嗨,张就是胜利女神,我相信她会带我走向胜利!”喜剧演员金说,同时伸出长胳膊把其他人和张天雅隔离开来。 他很快遭到了其他人的围攻,丝毫不客气的夹着他的脑袋拖着他的胳膊,把金从张天雅身边拉开。 “你们这些大块头,我可是张的粉丝,离我的偶像远一点!”年龄最小的小罗伯特这样说,十六岁的他是他们之中最矮的,就连穿平底鞋的伊丽莎白都比这个高中生高上两寸。小罗伯特模样带着青少年的清秀和活力,挥舞着拳头想把其他人赶走,同样的没人因为他年纪小而放过他,很快他也被夹着脑袋淹没进了人群里。 如果没有导演喊停,恐怕他们还会闹腾上很久。 一个绿皮的大西瓜搬上了场地,张天雅活动了一下胳膊,在捧场的六位成员的叫好声中表演的单手劈西瓜,她的手刀很有力,瞬间就把西瓜劈开了,甜美的汁水渐在桌面上。他们顺势吃起了西瓜,同时间世界直播的电视屏幕里出现了一群吃西瓜的人,吃瓜的他们显然一点也没有偶像包袱。 很快导演开始介绍第二位节目嘉宾,“今天的第二位嘉宾,知名女演员莱拉。” 莱拉是一位充满魅力的电视剧女主演,她充满邪气和魅惑的电视剧形象很受青少年的喜爱,因为她危险又美丽。她是一个体格保持得苗条的女性,看似清瘦没有大胸却性感得一塌糊涂,很少会有男人不喜欢她。 莱拉的出现同样让六位成员大声欢呼起来,都是混美洲影视圈的,他们彼此之间多多少少会认识。在热情的欢迎,和莱拉即兴的歌唱表演后,导演介绍起了第三位节目嘉宾。 “今天最后一位嘉宾,来自华国的伊诺斯,一位华国天赋绝伦的传统戏曲艺术家。因为导演组强烈的要求,伊诺斯今天会给大家带来一段华国传统曲艺,表演中隐藏了我们这期节目的一条讯息,能不能参透这条讯息就看你们自己了。” 接着他们看到一个全套京剧装扮,妆容妩媚的刀马旦来到场地上,却不用铜锣鼙鼓的bgm,给他们唱了一段京剧,唱腔是京剧特有的浓腔清韵,虽然美洲地区也有推广中文,但中文的学习远没达到听得懂京剧。随着刀马旦轻盈的翻转跳跃,和疏朗的唱腔,刀马旦顾盼生姿之间,因为文化的差异他们不太欣赏这样的表演形式,但他们也看得目不转睛,生怕漏掉所谓的讯息。 短短几分钟的表演结束,在第三位嘉宾去卸妆之前,他们赶紧拉着人合影一张,对他们而言如此精致的京剧装扮是从未见过。一一合影完毕,第三位嘉宾去卸妆,剩下对华国戏曲不甚了解的美洲成员们纷纷询问其他们之中华裔二代移民的成员唐,唐的中文名叫唐志敏,是《全明星》节目组固定六位成员中唯一的华裔,他父母那辈是在华国长大的,相对而言他对华国的了解多一些。 至少唐志敏认出了刀马旦演的是花木兰,他不太确定地把张天雅拉进讨论圈里,“张,这出戏剧演的是那个打战的花木兰吗?” 张天雅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同时补充了一点,“前几年迪迪月亮动画电影工厂上映的那部华国元素的动画电影就是讲花木兰,你们也许看过。” 在场成员唯一一名运动员出身的成员贝克汉姆恍然大悟跳了起来,抢说到,“我知道!我知道!我陪我儿子去看过这部电影!哈哈哈哈!讲一个华国女孩替父亲去打仗的故事!” 他们开始猜测这期节目导演组要给他们什么任务,出什么难题,伊丽莎白马上联想到这附近有个战争博物馆,里面收罗了很多跟战争相关的物品,生锈的子弹壳,不能再飞的上世纪战斗机,古代石头磨出来的矛斧,xx战争某上尉用过的煤灯之类。 随他们胡乱猜测,导演组笑而不语,只等最后一位嘉宾卸妆回来。 当换掉那身精致又夸张的京剧戏装,卸妆回来的三号嘉宾重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大呼起来不可能。因为刀马旦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之间流露的妩媚,卸妆回来的却是一个清爽短发“男人”。 王一诺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是伊诺斯,华国戏曲家。” 对此比较了解的张天雅为大家解释道,“冷静一点, 第67章 荣誉老王 没人注意到导演组迷之微笑,有点中年发福身体墩胖而显得憨厚的导演戴着扩音器说,“请听一下,各位,你们应该注意到今天有三位嘉宾。接下来要进行人员分组,分三组,每组三人。现在我们要经过一轮游戏角逐出一二三名,由第一名开始自己挑选自己心仪的两名队员。能否和自己心仪的选手组队全看各位的实力了。” 导演话音落下,几个节目组的老油条心里已经有了准头,觉得他们当中体魄强的运动员出身的贝克汉姆、以及高大的金,真功夫的张天雅可能会取得前三的成绩。 如果想要取得最终游戏的胜利,或许从一开始找强的人抱大腿会是个好主意。 一向有着小聪明和小狡猾的男演员唐敏志这会已经在对贝克汉姆挤眉弄眼,贝克汉姆用他招牌式的八颗牙齿爽朗的笑容回应唐敏志。他们俩在过去的好几期节目里组成二人团队,一个体强一个机敏,也拿过好几期的最终胜利。前职业运动员贝克汉姆对自己的小伙伴富有娱乐精神的机智脑袋很满意。 导演拍着手把大伙分分钟跑神的注意力拉回来,解释道,“在围墙后面穿过一小片椰子树就是大海和白色沙滩,我们的工作人员在那片沙滩上藏了一些不同颜色的海洋球。你们可以在我这里领取沙滩桶,用来装彩色的球。记住了,成绩按积分结算,红色的球5分,黄色的球3分,蓝色的球1分。第一名的成员另外可以得到最终环节抽取线索一次的福利。” 导演从自己的椅子后面拖出了一堆儿童沙滩桶,“好了各位,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要知道从现在开始只有一个小时给你们去找那个彩色的小球。” 第一次参加这个节目的性感女演员劳拉大叫了一声,“什么!已经开始计时了吗?!!” 在她提出疑问的那一会功夫里,节目组的老成员们已经冲向导演,三五除二从人群里抢到了水桶,他们提着塑料沙滩桶撒开脚丫子冲着沙滩的方向飞奔而去,就那么快速的逐渐消失在围墙那边。 跑在最前面的贝克汉姆一手提着一个桶,像风一样自由奔跑仰天大笑,完全把导演的呼喊抛到了脑后。 王一诺远远看着贝克汉姆手上那两个色彩亮眼的粉红色沙滩桶,以及跑远的大部队,她瞅着导演,“我的桶被拿走了呢。”言下之意是,导演组你们敢不敢多准备几个桶。 “别担心,只要能把彩色球带回来就行了,无论用什么装它们都行。”导演哈哈大笑。 跟争先恐后的大部队急速前进的画风不同,显得文静而慢性子的华国戏曲家在没抢到沙滩桶的情况下,似乎对自己取得名次的事情不抱希望了。直播镜头里王一诺两手空空慢吞吞的来到沙滩边,这是一处海岛度假村内长达六公里的白色沙滩,直供给客人使用。放眼望去蓝天白云,大海湛蓝,沙滩细腻,海岛风光,沙滩上度假的游客不是很多。但沙滩上还是有度假村设立的白色木屋,专门提供冷饮、泳圈等等用具。 沙滩上分散着节目成员,他们蹲在沙滩上奋力挖着沙子找球,明明都是荧幕大腕知名影星,自从参加了直播综艺节目后,他们的偶像包袱就丢了,玩得比谁都带劲。 王一诺没能跟上节奏找球,她在找桶,围着沙滩走了一圈,还陪两个孩子堆了一个沙子堡垒,给三位晒日光浴的意大利女士擦了防晒油,在电视屏幕前有关注她的人会发现,这个华国戏曲家意大利语说得很流利,和漂亮的意大利姑娘*的手段既浪漫又不会轻浮。 等王一诺从意大利姑娘那边离开,她在白色木屋里的货架上挑选了一副墨镜,又听了一场店员的即兴皮鼓音乐,最后端着几杯冰爽的星冰乐回到意大利姑娘们身边的时候,第一个找到彩色球的人出现了。 汤姆是一位男主持人,风趣幽默,有着成熟男性的儒雅,广受女性的欢迎。他在沙子里挖出了一个红球后像只机警的猫鼬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其他人。趁着别人没有发现,他也不把球放在自己的沙滩桶里,而是赶紧往自己的口袋里藏。 这个节目可没那么简单,谦让这种品质可不会在他们的节目里大放光彩,别以为全网直播观众千百万,就能让他们有所收敛,这群厚颜无耻的家伙为了取得游戏胜利可什么荒唐事情都干得出来。 汤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已经有人看到他手里的红球了。 他还没来得及把球塞进口袋里,小罗伯特就像只豹子一样从背后扑倒了他。这个年纪最小的男孩从他手里抢走了红球,汤姆可不打算就这么拱手相让,他抱住了小罗伯特的腿把这个男孩拽得摔倒,然后两个人缠斗在一起。 比体型和力量,小罗伯特不是汤姆的对手,最终球被汤姆抢了回去。垂死挣扎的小罗伯特紧紧握着那颗红色的小球,却被汤姆无情地一根根掰开手指,这个男孩悲痛地咆哮,“不!!!!我需要它!我需要这个红球!我要跟张天雅成为一个队伍!!!不!!!!” 等汤姆把红球抢回来塞进自己口袋里,他才把屁股从小罗伯特身上挪开,“想跟张天雅组队的可不止你一个,加油吧小男孩。” 小罗伯特只想劝汤姆快去减肥。 小罗伯特沮丧地从沙子上爬起来,他已经把整个沙滩晃荡遍了,可一点也没发现球的踪迹。被袭击过一次的汤姆这会走远了还不忘回头观望小罗伯特的行动,想来再埋伏一次汤姆会比较困难。 小罗伯特把目光转移到别的目标身上,伊丽莎白和张天雅凑在一起拿着玩具小铲子在挖沙,看起来两个人相处得很愉快。金在一棵绑了蓝色麻绳的椰子树下面打转,他标志性的金棕色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很难让小罗伯特忽视掉这个强壮的家伙。很快小罗伯特看到金在爬椰子树,也许他相信导演会把彩色球藏在椰子树上。已经爬过好几颗绑了蓝色麻绳或是绿色麻绳椰子树的小罗伯特才不会把真相告诉金。 抛开爬树的金,小罗伯特看到性感的劳拉正和唐敏志、贝克汉姆这两个狡猾的家伙在一起,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提着沙滩桶在一片区域来回走动,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小罗伯特观察了一会,确信这三个家伙已经找到彩色球的隐藏地点了。他快速跑到张天雅和伊丽莎白身旁蹲下,一边装模作样帮她们挖着那个足以活埋一个成年人的沙坑,一边兴冲冲地告知自己的发现,“hi,我觉得唐和贝克汉姆他们已经发现那些球在哪了。” 伊丽莎白不动声色地往唐志敏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准备怎么做?” 小罗伯特浅灰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为了即将开始的行动而激动着,“我要和张天雅组队,为了得到那些球,我得去打劫他们。” 一旁的张天雅对小罗伯特想跟自己组队的执着一脸问号,她真诚地问小罗伯特,“难道你也想跟我学功夫?” “女神你用功夫的时候虽然很酷,非常酷!但是,我喜欢你可不止喜欢你的功夫,总之我想跟你组队。等着瞧吧,我会把那些球弄到手。”小罗伯特的小眼神开始了无止境对唐志敏那几个人偷瞄,“瞧瞧这些家伙,鬼鬼祟祟的自以为无人发觉。当然了,他们至少比某个和漂亮姐姐玩耍的家伙来得好。”他这么说到。 “哇~有小男孩很羡慕哦。”伊丽莎白对小罗伯特的了解,让她轻而易举摸透了这个少年的心态。 张天雅跟着回头看了看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悠哉躺着的家伙,那个华国戏曲家似乎一直有注意她们这边,在张天雅回头看的时候,还举杯向她致意。 隔着那么一段距离,张天雅优秀的视力让她看清了那个家伙戴着墨镜露出的下半张脸,过于白皙的皮肤和带着微笑的浅色嘴唇,举起的杯子里浅蓝色的饮料只剩小半,身旁还有三位皮肤晒成小麦色的比基尼女郎,比起其他人费尽心机找彩色球的“紧张”而言,这个人的确过得太悠闲了。 张天雅不由地怀疑参加直播节目这么不积极不主动,真的不会被导演组记上小本子吗。 眼见着一个小时的时限到了尾声,那个好运气金真的在椰子树上找到了一小袋用网袋装起来的彩色球。这个幸运的家伙率先甩开了别人回到导演处交任务。 小罗伯特始终盯着的唐志敏、贝克汉姆、劳拉终于不在沙滩上晃悠,他们瞄准了一块沙地挖起坑来。当他们刨开一层厚厚的沙子露出像乌龟蛋一样埋起来的一坑彩色球,他们像超市甩卖大抢购一样从一沙坑的彩色球堆里抓出分数高的红色球或者蓝色球。 他们很快就把自己的儿童沙滩玩具桶装满了,在他们继续往口袋里尽量塞下更多球的时候,小罗伯特挥舞着自己亮绿色的玩具桶大叫着朝他们冲了过去,“把红球交出来!!!”他跑起来就像一只豹子,充满了那种令人叹服的速度和力度。 谁也没想到半途中会突然伸出一只脚绊他一跤。 当那只绿色的塑料桶被摔跤而失控的小罗伯特甩到半空中的同时,这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像个保龄球一样,和唐志敏几人滚成一团。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抱着自己的沙滩桶准备冲上去也抢上一回的张天雅和伊丽莎白眼睁睁看着那个最悠闲的家伙突然杀了出来,不仅绊倒了小罗伯特,还在他们摔成一团的功夫里,用一只巨大的蓄水用的红色水桶铲走了沙坑里绝大多数的彩色球,在大伙措手不及的短路中,最终绝尘而去。 张天雅发誓这一切发生在十五秒之内,快得她都来不及抢救那些球。 等小罗伯特重新爬起来,看到沙坑里寥寥无几的彩色球,他气得对着王一诺的背影大喊混蛋。 在电视屏幕前的观众这时候就能看到王一诺对着随身摄影机镜头笑言,“如果这个游戏的精髓是坑别的朋友,我大概能做到坑到最后没人敢跟我做朋友了。” 第68章 荣誉老王 “如果这个游戏的精髓是坑别的朋友,我大概能做到坑到最后没人敢跟我做朋友了。” 节目直播屏幕里王一诺如此笑言,说罢带着一大桶半道劫来的海洋球直奔导演那,在导演的清点下统计她第一轮游戏的得分。 第一个回来的金已经蹲在遮阳伞底下喝上清凉的汽水,他看到王一诺是第二个回来的人立马咧开嘴笑起来,露出整齐的两排白牙,似乎有腹肌和胡茬的男人跟这片沙滩海岛的风光更相宜,这个男演员帅得能马上拍写真集。 直播镜头在金身上的时候,电视机前的女性观众收不回目光,令人遗憾的是下一秒镜头切换回到发福厚实的导演身上,导演已经统计完了王一诺的得分,他一副“年轻人真会玩”的表情问王一诺,“你不会抢了所有人的球吧?大头全在这了,89分。” 王一诺露出歉意又无奈的笑容,“没办法,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么大只的桶。”第一个游戏开始的时候她的那只小塑料桶被贝克汉姆抢走了,她只能自己找个差不多的桶用。因为找到的桶大,所以抢回来的球多啊,她不装满都觉得对不起这个桶的容量。 导演低头瞅着那只大容量的水桶,“哇啊哦。” 无论是现场还是电视屏幕前,心里门儿清的人在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这个华国戏曲家虽然瞧起来清瘦文雅,恐怕切开来是个黑心的。 没等多久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十七岁的小罗伯特跑在最前面脚上的沙滩拖鞋都飞了一只,他紧紧护着自己的塑料小桶交上了自己的成绩,难为他后来又跟唐敏志、贝克汉姆两个缠斗了一番,费尽力气抢到了几个球回来。 满心满眼都是拿第一名跟自己的女神张天雅组队的小罗伯特看到王一诺的那只大水桶,这个满头大汗的大男孩哀嚎起来,“强盗!我的女神啊嗷嗷!!!我要和张天雅组队嗷嗷嗷嗷!” 张天雅大老远就听到了这孩子的嚎叫,她沉思道,“原来他这么想跟我学功夫吗?” 屏幕前的观众:“……” 毫无疑问,导演结算了所有人的成绩后,排出了名次。个人分数高高挂前的王一诺,随后是金,第三名贝克汉姆。 赢得胜利的人开始挑自己的队友,本来就是竞争类游戏,队友的强弱会影响接下来两轮游戏的胜负。 王一诺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算上她一共9人参加节目,分三组竞赛,大家都以为她会选择最强壮的人,比如田径运动员贝克汉姆,或者身高一米九八块腹肌的金,还有动作明星张天雅。 王一诺先选择了张天雅,大家不感到意外,令人惊讶的是她又选择了年纪最小的小罗伯特。 节目的老观众都知道小罗伯特完全是个皮实的捣蛋鬼,有着一种神奇的拖后腿技能,完美在过去的几期节目中关键时刻掉链子,拖队伍后腿一拖一个准,绝不含糊。 被点到名的小罗伯特有点懵,直到他跟王一诺和张天雅站到一块。虽然他没能拿到第一轮游戏的名次,但结果还是能和张天雅组队,简直是人品爆发! 这个情绪外放的大男孩当下爆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在他高昂的笑声中,他跳起来给了王一诺一个拥抱,又是拍胳膊又勾搭肩膀,完全是把王一诺当成好兄弟了。 第一组人员很快分配好,在看其余6人分组的时候,王一诺发现几个节目老成员简直是嘴遁战士,贝克汉姆和金这两个高壮的家伙是抢手的战力,一番口水打闹之后最终三组人员分配完毕。 第一组成员:戏曲家王一诺、动作明星张天雅、歌手小罗伯特 第二组成员:模特兼演员金、影星伊丽莎白、主持人汤姆 第三组成员:演员唐敏志、运动员贝克汉姆、影星劳拉 分配完毕,换上各自的队服后再集中在导演面前,节目组工作人员已经把第二轮游戏项目准备完毕。 蔚蓝的天空,徐徐海风,白色沙滩,暴晒中的人们。 伊丽莎白头顶遮阳帽望着对面节目组工作人员躲在遮阳伞下工作,而他们9人顶着中午的太阳,习以为常的她从随身小包里摸出防晒霜又给自己多抹了一层。一边涂抹,伊丽莎白一边看向隔壁的两组的张天雅和劳拉,问这两位女性同胞要擦吗。 张天雅平时练功的时候没少晒太阳,肤色微黑很健康,并不需要涂防晒霜。另一边同样是黑头发,皮肤白得令人眼前一亮,她的苍白为她带来了病态的美。似乎肤色是天生的,她丝毫不担心自己晒黑或者晒伤的问题,同样谢绝了伊丽莎白的防晒霜。 然后伊丽莎白把目光投向细皮嫩肉,令她惊叹皮肤白皙到没有瑕疵的王一诺,“伊诺斯,你要抹一点吗?” 戴着墨镜的王一诺对伊丽莎白笑了笑,爽快回答要。第一个人站出来后,唐敏志、贝克汉姆、小罗伯特纷纷举手,“要要要!” “像我们这种靠脸吃饭的人,一定要好好保护皮肤啊。”肌肉壮汉贝克汉姆翘着兰花指把自己□□在汗衫外的弘二头肌抹得闪闪发亮。 真靠颜值吃饭的伊丽莎白和劳拉:“……” 直到最后所有男性成员都擦了一层防晒霜,包括张天雅在内的女性成员都木着一张不想说话的脸。#不是很懂你们男人# x3 身材厚实的导演瞅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念起稿子,“嗨~我亲友的节目成员们和嘉宾们,在这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沙滩上,我们第二轮游戏即将开始。首先,这是一个积分游戏,通过游戏获得个人积分和团队积分。积分是有大用处的,你们加油就是了。另外补充一点,成绩决定了你们今天晚餐的质量,酒店大餐还是自己下海捕鱼,你们懂的。” 导演喝了一口冰镇果汁,继续念到,“我们要玩三个小游戏,分运动游戏、智力游戏、默契游戏,每人仅限出战一次。现在你们小组讨论自己要参加哪个项目,讨论完毕我们马上开始啦。现在讨论倒计时54321,结束。来吧朋友们,快说你们要参加什么?” 小罗伯特第一个跳了起来,“鲍勃先生!你真的有把讨论的时间预留出来给我们吗!!!” 导演嘟哝着,“当然了,我不是倒计时5秒了吗。”然后他一下就有了底气,大声吆喝道,“不要再左右言它了,快把每个人的选择报上来。” 张天雅还在琢磨着所谓的“智力游戏、运动游戏、默契游戏”究竟是什么和什么,虽然从字面上能看出个大概,但是考虑到这个节目组丧心病狂的往期,张天雅好怕自己选个运动游戏,结果被要求在100米冲刺中大声背一段顺口溜什么的。几秒钟就跑完的事情,怎么背得下来。 拿不定主意的她看向身边两位同伴,小罗伯特已经举着手大声冲导演喊着了,“我选运动游戏!我选运动游戏!”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精力最旺盛,就算平时忙着练歌录专辑上节目,对画板、篮球、酷跑等等年轻人喜爱的运动他也投入,小罗伯特自认也是个运动好手。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跟女神组队,无论如何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运动天分!说不定女神觉得他棒棒的,私下就交换一个联系方式,每年过生日都能参加对方的生日派对什么的,还有最新电影女神的签名海报当友情礼物,想想就激动! 除去运动游戏,那就剩下智力游戏和默契游戏了,自认智力游戏会捉急的张天雅看向最后一个队友,正好对上王一诺带着大墨镜的脸,实在看不出这位队友的表情如何。 王一诺的声音带着四平八稳的从容地对张天雅说,“你选默契游戏吧。” 张天雅顺势点头,觉得王一诺真是一个好队友。 第二轮游戏第一局,运动项目效率展开。 中年发福的导演已经大气不喘把规则迅速念完了。 在大伙身后的大海里,距离沙滩不远的地方,海面上随着波浪浮沉着一排明亮的橙色浮标。每个浮标下面都吊着一个铁罐,罐子里可能装着硬币、石头、纸币、白纸,或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 参赛选手只有游过去才能拿到罐头,并且一次只能带一个罐头上岸,只有等游戏结束才能在导演的目证下打开罐头验明里面的东西。导演表示捞回来多少钱就是多少,这笔钱是他们小队今晚的伙食费。想吃大餐,除了靠实力也有那么几分运气在里面。 导演舒坦地坐上了靠背椅,他的啤酒肚更明显了,他告诉大家,“其实海里还有很多小鱼小虾,没钱消费吃晚饭可以自己做生鱼片呀。” 大伙纷纷表示不想吃生的。 等到导演吹响游戏开始的口哨,小罗伯特像一只矫健的猎豹冲向了大海,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开始了帅气的自由泳,在他抡起的胳膊间水花四溅,他向着目标奋勇前进。 张天雅站在岸上默默看着小罗伯特很快被隔壁两组长胳膊长腿壮实的金和贝克汉姆超过,虽然小罗伯特的速度比不过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至少他抡起的水花远远超越金、贝克汉姆。 节目组采用的最新科技微型摄影机,除了体积小巧,外壳有隐形涂料能很好的让摄影机隐藏在背景里,更能360度随身全自动跟拍,耐高温,还防水。此刻,这些跟随每个节目成员的微型智能摄影机也跟着冲进海水里,把金和贝克汉姆在海水中健美的泳姿拍摄下来,高清放映在直播大屏幕上,供屏幕前的迷妹们尖叫。 当速度最快的贝克汉姆带着罐子回到沙滩上的时候,张天雅这组的小罗伯特才堪堪摸到橙色的浮标。 这一轮要险了。张天雅心里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身边的王一诺淡定地说了一句,“我会做生鱼片。” 第69章 荣誉老王 张天雅刚觉得这轮游戏小罗伯特会带他们吃土的时候,就听到王一诺说会做生鱼片,张天雅强行把大囧的表情忍了回去,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古怪表情,“是、是吗,那太好了。” 虽说这个游戏带回来的罐子越多,越有可能开到更多的钱,去吃上一顿正常的晚餐。但按小罗伯特这奇异的大水花乌龟速度,罐子的数量肯定不会理想,那么就只能祈祷他的手气够好,开个100块的纸币罐头之类来反超其他选手了。 五分钟后,小罗伯特带着第一个罐子回来了。他意识到自己存在速度慢体力比不过其他人的问题,于是他在挑选罐子的时候精心挑选,费尽了他的聪明才智,专门挑那种摇起来没有硬物晃荡反而轻飘飘的罐子,他认为这种最有可能是藏了纸币的。 小罗伯特放下罐子就冲回大海的怀抱继续奋斗,张天雅摇了摇小罗伯特带回来的罐子,轻得仿佛里面没有东西。事实上以她敏锐的感官,她几乎能肯定罐子是空的,她有点愁,“似乎是空的。” 王一诺一言不发拍了拍张天雅的肩膀,继续沉默不语。 张天雅满头问号:队友是在安慰我吗??? 当这项游戏结束的时候,张天雅扭头看了看别的小组取得的罐头,伊丽莎白那组7个,劳拉那组9个,自己这组…… 张天雅把摆在自己面前的三个罐子都晃了一遍,她喃喃自语,“好像……都是空的。” 她刚自言自语结束,就再一次收到了队友王一诺拍肩的安慰。 张天雅:“……”有点害怕怎么办?!! 显然小罗伯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算在海水来回扑腾掉了体力,也无法阻止他的兴高采烈和手舞足蹈,“纸币,里面一定都是纸币!一百块的那种!” 张天雅留神地注意到导演丢给了小罗伯特一个你还是太年轻了的眼神。 张天雅:“……”晚上真的要吃生鱼片了吗! 导演从最高数量的劳拉那组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播镜头的大屏幕中,他一连打开了那9个黑皮的铁罐子。对重量情有独钟的贝克汉姆带回来的全是摇起来咣当向的那种,开了罐子之后如入他所想大部分都是硬币和石头的组合,偶尔一两个里头居然还夹杂了10、20面额的纸币。 清点之后他们这组获得了125美元现金,高兴得他们抱团跳起来。 随后伊丽莎白那组的运气不如劳拉他们,7个黑皮铁罐只收获了88美元现金。 在小罗伯特热切的目光中,导演缓缓打开了这三个小罗伯特精挑细选的铁罐子,导演嘴里发出表演开幕的配乐,把罐子内部展现给小罗伯特,“铛~铛~铛~~~大奖得主,节目组史上最高记录获得者,无与伦比的实力,我们的小罗伯特先生,一块钱都没有!” 面对自己的机智落了空的惨烈现实,小罗伯特哭倒在沙滩上。 张天雅已经眺望起海平面,思考着这片海里能捞到什么海鲜,能不能水煮,清蒸也行,还是说生啃吗。 她眺望着大海出神的时候,智力项目开始。节目组居然准备了三张单人课桌,有点考试的派头。 各组这一轮出场人员有王一诺、伊丽莎白、唐敏志。 唐敏志这个二代移民华裔的机智和狡猾是出了名的,伊丽莎白特意选了一个距离唐敏志远的桌子,避免被他坑。 王一诺倒是初来乍到不计较这些,径直在中间的位置坐下了。 在导演介绍游戏规则的时候,工作人员给她们三人派发了一本小册子。 “三位朋友,翻开你们手里的小本子,从现在开始计时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去背书里的内容。稍后我们答题,答对一题给10美元,答错扣10美元,小心负债啊。”导演看着目前小组零资产的王一诺嘿嘿笑。 作为害小组零资产的罪魁祸首,小罗伯特望着他的女神张天雅两眼泪汪汪,“如果我们负债到自己捉鱼还得上交还债怎么办?” 张天雅原本想说王一诺看起来挺聪明的一定不会输的,安慰安慰小罗伯特几句,尚不及她安慰,她站在边上看到了派发给参赛的三位选手的小册子内容,她突然有了跟小罗伯特一起捂脸痛哭的冲动。 小册子里密密麻麻的小字,十几页纸的内容,统一格式是公元前XXX年XXXX战争开始、XXX建立、XXX灭亡、XXX的《XXXX书籍》出版……到了后面几页近代史精确到了年月日,完全是世界历史大概。 一晃眼的某某年发生了某某事,让人眼花缭乱。 作为零资产小组的队长,王一诺认认真真低头背书,然而她一目十行早早把小册子翻完的速度让人对她充满了怀疑。 小罗伯特已经紧张到在场外咬着手指督促王一诺,“你再看一会,五分钟还没到,你再多看一眼,再看一眼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再看一眼吧,不要自暴自弃啊,再看一眼啊!不要看我,看看书吧,你为什么看我!你为什么还在看我!” 参加这一轮游戏终于摘掉墨镜的王一诺面瘫着脸,坐在位置上用她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小罗伯特,对他的劝说不为所动,王一诺似乎什么都没在想,因为她的表情是放空的。 等导演说时间到,小册子被回收后,相信这次铁定要负债到晚上什么都吃不上了的小罗伯特哭倒在洁白的沙滩上,他捶打着沙子悲伤地嚎叫着,“这样下去别提晚饭了,可能连酒店都不让我们住了,只能睡帐篷啊!!!” 在这个大男孩夸张地哭过去后,王一诺面瘫的脸突然勾着嘴角笑了笑,瞬间生动了起来。 张天雅在这时候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位队友,不显山不漏水,看起来普普通通文弱青年,其实是一个恶趣味的人。 他们这组的王一诺还有心思逗小罗伯特玩,另外两组的唐敏志瞧起来胸有成竹,而用五分钟时间只能大略看了一遍小册子的伊丽莎白绷紧了面部表情,“让我们快点开始吧,不然我脑子里的知识们就要全部跑掉了。” 导演对她的积极当然持乐观态度,他对这一轮的三位参赛选手说道,“女士优先,我的先生们。这一轮考验你们的出题人可不是我,而是现在在看直播的观众们。”导演敲了敲不知道什么时候架立在他身后的触碰式大屏幕。 在他们背书的五分钟期间内,观众们的直播屏幕出现了小册子上所有的内容,通过观众选题的方式按数据罗列出了题目。 张天雅马上理解到,这轮游戏的要点,如果观众粉你,他们就会给自己的偶像出简短的或者耳熟能详的题目。她想到了王一诺,这个以华国戏曲家的身份,初次出现在全球直播的节目中,人气和知名度恐怕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难度题目……啊,恐怕今晚的生鱼片是逃不了。 张天雅跟王一诺的眼神对上的时候,她给了王一诺一个鼓励的笑容,“不用有压力,尽力而为就行了,我挺喜欢吃生鱼片的。” 她这副催眠自己喜欢吃生鱼片的样子让王一诺感到好笑。 给队友鼓劲之后,张天雅抱着膝盖坐到了小罗伯特身边,小罗伯特现在已经嚎累了,正趴在沙子上装深沉,而张天雅的背影有些寂寥。 小罗伯特的声音有气无力,“其实自力更生捕鱼吃也很好,住帐篷也很好,我就喜欢住帐篷。” 张天雅木然回答,“恩,我也喜欢吃生鱼片。” 观众出题只会多不会少,毕竟也是随随便便收视率顶半边天的节目。每人十分钟的时间,答对多少算多少。从某种程度上讲,这轮是刷掉别人的积分,和刷起自己积分的优势项目。 至少王一诺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伊丽莎白绞尽脑汁磕磕碰碰答完了十分钟的题目,答对一题个人计得分1分,答错虽然不扣个人积分,却要扣除队伍10美金。伊丽莎白可不想晚上沦落到小罗伯特那组一样自己下海打渔,所以她回答题目很慎重,只挑自己80%确认答案的题目回答。 她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很多题目被她记混了时间。她不怕考验记忆力,就是怕遇到XXX年XXX事这样的刷题,脑子里出现的文字都在打结。 伊丽莎白精疲力竭扑倒在桌面上,她深深地觉得自己被题刷了。 伊丽莎白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的表现让唐敏志脸上的表情停不下来,似乎胜券在握,他推了推自己的近视眼镜转而同王一诺说话,“对自己有信心吗,伊诺斯?” 王一诺回以微笑,“虽然肌肉和运动天赋比不上大家,但记忆力的话,觉得还是能为自己的队伍做点什么的。”就如她一开始出现在镜头下就表现的样子,过于温和无害,最主要的是过于安静而湮没于众人的明星光彩下,没能让观众对她留下强烈的印象。 “那加油!作为嘉宾,你先吧。”唐敏志觉得王一诺表现平平的文静模样不足以造成威胁,他颇为客气的礼让王一诺。别看他这样好歹也是高校中的高材生,学霸就是这么自信。 不管唐敏志是不是真客气,游戏的先后顺序对王一诺而言都无所谓。 等导演问王一诺准备好了吗时候,背影沉重的张天雅和小罗伯特都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王一诺看,面对晚饭下海捞鱼住宿只有帐篷的可能性,他们两坐在地上就像两只无家可归的小狗。王一诺只能安慰他们,俊秀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宠溺,“乖,好孩子们,我一定会让你们吃上美味营养的晚饭。” 那种暖暖的感觉,差点让小罗伯特扑过去喊爸爸,而张天雅感动得眼睛里有了星星在闪动。 而后王一诺开始了她的题海刷分,犹如机器人一般精准迅速的刷题速度,她目光一接触到屏幕上“公元前XX年”等字样,就能不停歇地说出同年事件,语速快得校对答案的工作人跟不上速度,只能先跟着屏幕上的过题速度,等结束后再去校对答案核对分数。 唐敏志捂住惊恐的小心脏,隔壁组的对手好吓人! 张天雅只剩下对自己的队友秀大脑的实力目瞪口呆的功夫,等她缓过神来收起蠢表情,她不由自主怀疑这种记忆力和反应速度真的人类能有的吗,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黑幕在里面了。 想到这, 作者有话要说:  张天雅看向工作人员那一堆人群,紧接着发现那一堆人的表情跟她之前一模一样,都是一副“你真不是人”“我们好害怕”的样子。 他们没看到直播屏幕前观众刷起了弹幕【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视】。 直到最后答题时间结束,统计出了分数,导演哭丧着脸恋恋不舍把一叠纸币交到王一诺手中,这笔交到选手手中的奖金也算是节目历史上的巨款了。而拿着“巨款”的王一诺始终一副不咸不淡跟之前一般无二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这个人隐藏得好深感觉好慌。 ------------------------------------------ 谢谢小天使们投的霸王票-3- 青中鲤扔了1个地雷 廿零扔了1个地雷 谦默扔了1个地雷 有何不可扔了1个地雷 花鱼宴扔了1个地雷 陆过扔了1个地雷 白寞罹扔了1个地雷 阕搂扔了1个地雷 冰糖肘子扔了1个地雷 孤林居士扔了1个地雷 孤林居士扔了1个地雷 hignao扔了1个地雷 433扔了1个地雷 墨影扔了1个手榴弹 李昌谷扔了1个地雷 霸气侧漏扔了1个地雷 不语扔了1个地雷 沈薇薇扔了1个地雷 逝水&流年扔了1个地雷 瓶瓶罐罐扔了1个地雷 季沫雨忆扔了1个地雷 龙啸弦铮扔了1个地雷 陆过扔了1个地雷 清欢扔了1个地雷 清风扔了1个地雷 团子君团子(?ò?ó?)扔了1个地雷 柠檬茶扔了1个地雷 默默桑扔了1个地雷 默默桑扔了1个地雷 默默桑扔了1个地雷 茗若萱扔了1个地雷 流觞扔了1个地雷 流觞扔了1个地雷 孤林居士扔了1个地雷 第70章 荣誉老王 结束了智力游戏,高调秀了一波脑力的王一诺拿着自己赢得的大叠奖金,在导演的采访下,笑眯眯地讲起记忆力好的心得,“记忆力好的诀窍,除了平时早睡早起,还要吃好喝好,多吃蔬菜水果,也要适当锻炼身体,工作之余发展几个兴趣爱好,开开心心的,大脑就活跃起来了,记忆力自然而然就像我一样好了。” #妈妈快来看这个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电视机前的观众表示不信。 在智力环节收获不多的唐敏志表示不服,他提出要验证王一诺的记忆力是否真的这么过分! 他拍着桌子嗷嗷的时候,电视机前看直播的很多朋友也表示要验证。 因为王一诺一举得分把他们这小组的总积分送上了天,小罗伯特对王一诺可信服了,他拍着桌子对唐敏志嗷嗷回去,“这是我们的实力!我们小组的实力啊!不服就挑战啊混蛋!” 跟唐敏志一组的贝克汉姆也不愿意相信真的有人记忆力能好成这样,“我也不服,我也要挑战。” 导演心比较大,不担心别人污他节目组有黑幕的问题,反而对这种事情乐见其成,能引起观众关注的事情自然是越多越有趣才好,他拍着王一诺的肩膀笑问,“伊诺斯,你愿意赌上你的智慧和导演我本人的清誉、节目组的公正接受挑战吗?” 王一诺微笑,“我当然接受所有的挑战,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们小组的女神和小王子能痛痛快快的登上最后的胜利宝座。” 被队长称为小王子的小罗伯特泪眼汪汪。张天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脸有点热。 像是一个带头的,不服的、觉得好玩的,一个个都站了出来表示要挑战。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有人认为节目组泄露考题而让王一诺早有准备大出风头,这种暗箱操作遭人厌恶,个别人就抱着当众打脸的心思起哄。 张天雅一直在关注着王一诺,发现自己的这位队友似乎不会生气,始终微笑好脾气的样子,然后她看着王一诺微笑着连挑十几人,横扫节目组,笑怼所有质疑,在众人不得不服的目光中登上王座。胖胖的导演大笑着蹦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全体工作人员在华国暗中考察三个月才邀请到伊诺斯参加节目!我们可是挑实力的!” 王一诺翘着二郎腿坐上了导演的椅子,打断了导演的独自乐,“智力环节结束,让我们开始第三个环节默契游戏。鲍勃!” 导演随着应召赶紧跑回来,“接下来就由我来说明第三个环节的游戏规则。如同其名默契游戏,三个小组的参赛选手汤姆、张天雅、莱拉,请各挑一名自己的队友协助完成游戏。” 小罗伯特闪着一双浅灰色的眼睛,目光炯炯望着张天雅。张天雅与这孩子对视了一会,认真道,“你是个好孩子。”转头握住了王一诺的手,充满敬佩之情,“队长,带我飞吧。” 王一诺笑眼弯弯。 张天雅琢磨着默契游戏,指不定就是问对方喜欢的颜色,对方喜欢吃的食物,对方的口头禅之类。张天雅和王一诺、小罗伯特都是生平初相逢,谁也不了解谁,选王一诺协助游戏,她俩都是华人,如果问对方喜欢的食物,说不定就都撞上甜粽子了呢。 张天雅选了王一诺,汤姆带着伊丽莎白,莱拉带着唐敏志。 都已经准备着默契答题了,结果导演喊走张天雅、伊丽莎白、莱拉,让她们写下一个不公开的数字,并未告知大家这个数字有什么用处。 张天雅不明所以,她歪头看伊丽莎白念念有词各种推测导演的用意后小心翼翼写下7,莱拉写了自己最喜欢的数字21,张天雅想到今天的日期8月7日,她刚写下87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边上看着的工作人员嘴角起了细微的弧度似乎在偷笑。 她盯着那个工作人员,直到工作人员强行板正脸不苟言笑,张天雅一脸狐疑。 举着笔踌躇了一会,随后擦掉87,重新写下一个15。 张天雅犀利的小眼神瞟着工作人员,仿佛就等着看他是不是还要偷笑,工作人员刚刚差点被抓包,这会儿板着脸目不斜视刚正不阿。 张天雅刚回到王一诺身边,就听导演说,“各位绅士与女士们,请配合自己的女伴,你们的女伴刚刚在后面写下了一个数字,请你们背着自己的女伴做深蹲,深蹲的数量你们自己估算,最接近她们写的数字的一方得胜。” 张天雅想了想自己练武练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再想想王一诺清瘦的身板,幸好自己没有犯下关键错误,要是把87交上去,今天可能得看到自己的队长当场吐血力竭而死。 小罗伯特围上来当心地摸了摸王一诺的胳膊肌肉,羡慕嫉妒地问她,“队长,你背的动吗?” 当然,小罗伯特不是羡慕王一诺的肌肉,他是羡慕王一诺能和自己的女神亲密接触。 王一诺摸摸他的发顶,“乖孩子,去那边喝果汁看我表现。” 王一诺身板清瘦,张天雅有点担心,另一边莱拉那一组,莱拉标准的模特身材,高又瘦,站在她的搭档唐敏志身边,硬是比他高一个头。 唐敏志估算着莱拉写的数字究竟是多少,得导演指示不准透露任何关于数字的事情,莱拉只能歉意地爬上唐敏志的后背,告诉他尽力而为就是了。他们这组肌肉壮实的贝克汉姆丝毫没有同伴爱,对比唐敏志和莱拉悬殊的身高在一边乐得哈哈哈哈哈哈。 镜头捕捉到唐敏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好想打死那个哈哈哈不停的家伙。” 张天雅趴在王一诺背上,始终担心着自己结实的腱子肉会不会压着王一诺,问了一声,“我会不会很沉?” 王一诺温和地回复,“忘了我是个戏曲家吗,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背着你跑3000米也不碍事。” 一时忘了这事,张天雅表达歉意。 那边瘦弱的唐敏志和莱拉的组合笑料不断,另一边汤姆和伊丽莎白两个都是聪明人,这一整天下来跟数字关系最大的就是拿到的“晚饭资金”和前两轮的游戏得分。汤姆推测了一下,就猜出了正确的数字。而莱拉任性的自己最喜欢的数字21让唐敏志憋红了脸,才做了19个深蹲。和王一诺的看着文弱不同,唐敏志是真的文弱。 王一诺背着张天雅做深蹲,气定神闲,不多不少,15个就停下了,引得张天雅古怪地看着王一诺。 导演核对他们成绩的时候对王一诺准确无误的掐算感到怕怕的,“伊诺斯,是你和张的默契,还是你早就知道了答案呢?对这一轮游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他企图让王一诺给一个科学的解释。 王一诺微微侧头,嘴角那抹肆意的笑容分外明显,在镜头下分毫毕现,她欺身而上轻轻抬起张天雅的下巴,褪去温和的伪装,一身冰凉的气息,“我亲爱的姑娘,你以为我只是胡乱猜中的吗?” 那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张天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你的眼神,你的语气,你弯嘴角的弧度,你的一举一动在我眼里,坦白得像个孩子,我把你的所有都看在眼里。” 低缓的声音,危险的语气,苏得张天雅耳蜗发麻,王一诺轻握着张天雅的手印下一个亲吻,没有丝毫甜蜜的旖旎。 张天雅在那一刻察觉到了来自王一诺薄情冷酷的真面目,她倒抽一口冷气瞬间跳出老远,从王一诺身边逃开。张天雅摆出了干架的架势,她已经准备好给王一诺来一拳了,“你想干什么?” 王一诺直起身,眨了眨眼睛,还是那个温和无害的模样,和方才判若两人,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到,“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紧张的样子就很想逗逗你。真可爱。” 张天雅放下拳头:“……好吧,别再这样突然行动了,吓到我了。” 见张天雅恢复到常态,王一诺才回身向导演耸肩,除去开玩笑的部分,解释道,“人下意识的肢体语言很有趣,就算我们可爱的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一点一点透析出她心里的数字。” 张天雅茫然,“什么?” 王一诺含笑的眼角看向张天雅,“真是体贴的姑娘,一开始担心我背不动你,不是紧张得呼吸都很轻吗。直到我深蹲十个才逐渐放松下来,之后又开始紧张到屏住呼吸了。真好猜。” 被王一诺这么一说,张天雅莫名觉得挫败,打心眼里认为自己还是太嫩了,沉不住气。 导演站一边围观了一会,莫名觉得王一诺对张天雅的态度就跟“慈父”似的。再看另一边在给其他小组撒泼捣乱的小罗伯特,越发觉得王一诺带着一双儿女来参加节目。 那边小罗伯特的捣蛋已经升级到贝克汉姆和汤姆追着要揍他了,导演摇了摇头对王一诺说,“把你的孩子喊回来,我们要结算成绩了。” 张天雅心情难说地看着王一诺去把小罗伯特拎了回来。 全员再次集合在导演面前,导演在大屏幕上公布出了今日团队得分和个人得分,全员仰着脖子看王一诺高挂前头的名字和分数。不知道为什么工作人员也一起仰着脖子看,个个表情复杂。 张天雅眼尖,她已经看到后边有工作人员趁着大伙不注意和计分板合影自拍了。她大致能猜出来了,自己的队长争气,刷出了一个节目历史高分。 虽然今天才是节目第一天,但王一诺的个人积分和小组得分名列前茅,让另外两支队伍充满了紧迫感。第二组的唐敏志和第三组的伊丽莎白已经开始了眼神交流,好歹也是这么多期节目互相坑下来的友情,他们无声达成了默契,两个小队结盟。 他们羡慕嫉妒恨地看着王一诺以“个人得分最高”“小队得分最高”的成绩,从导演手里接过了两封信件。 导演:“信封里装着最终游戏通向胜利的线索,我把线索交给伊诺斯,至于是否和大家分享线索,看伊诺斯个人决定了。” 王一诺笑着把信封塞进口袋,把急哄哄供上来的小罗伯特脑袋压下去,“别着急,晚饭后我们再看线索。”她比小罗伯特高了大半个头,轻而易举把这孩子镇压了。 随后导演宣布今天的拍摄工作结束了。 所谓的拍摄工作结束,仅指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工作结束了,而9位节目成员还在直播的过程中。这个世界的科技高度足以支持节目的直播拍摄,霸道到全天候有一个隐形高清微型摄影机在跟着他们,把这些明星们方方面面展现到观众面前。 导演一宣布结束,工作人员们做鸟兽状四处散开,转眼的功夫走得干干净净。 9位明星主角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想怎么从王一诺手里套走那两个消息了。 莱拉撩了撩及肩黑发向王一诺走去,她的皮肤白到和黑发产生了鲜明对比,带着苍白的病态美感,让人轻而易举想起黑夜下出没的美艳吸血鬼。 她靠近王一诺,提出了晚餐的邀请。 而王一诺早有预料另外两组人员会联盟对付自己这一组,现在莱拉的晚餐邀请显然有所企图。这个节目的自由度非常高,重来不禁止成员之间坑蒙拐骗,如果条件允许甚至会直接上手抢。王一诺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焦虑,还有心思目光追随着沙滩遮阳伞下三位比基尼性感姑娘。 那三位把肤色晒成诱人小麦色的意大利姑娘见王一诺看过来了,纷纷起身踩着猫步身姿摇曳笑容迷人地走来,这会儿的功夫王一诺礼貌地笑拒了莱拉,并表示早已经和三位女士有约了。 如果倒头重看节目进度,的确能看到大中午大伙在沙滩上找彩色球的时候,王一诺和三位意大利女郎舒坦地坐在遮阳伞下,喝上一杯冷饮的时间里,亲切地作了共进晚餐的约定。 就这么直接被拒绝的莱拉:“……”她觉得王一诺在跟她开玩笑。 等三位意大利姑娘走近,王一诺微笑着迎上,一口一个美丽的姑娘,我的太阳,我的公主,把她们哄得笑颜灿烂。 张天雅看着自己的队长相当娴熟地和三个大美妞拥抱亲吻脸颊言语**,最可怕的在于王一诺明明已经在做着左拥右抱的事情了,却完全不会感到这个人轻浮。正相反,王一诺对三位女士的态度,全心全意尊重她们,看着她们眼底的神色都是温柔的。 王一诺把挂在领口的墨镜重新戴上,临走前对张天雅、小罗伯特笑言,“我的女神,还有我的小王子,晚餐时间见。” 张天雅:“……”原来你还记得晚餐应该和队友一起的吗? 独留几人看着王一诺左拥右抱扬长而去。 撩妹撩得如此光明正大,电视机前围观直播的观众们心情有点复杂。 小罗伯特远远望着王一诺左拥右抱远去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他拉着张天雅的胳膊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爸比当着妈咪和孩子的面出轨的感觉。现在我的心情有点复杂。” 张天雅沉重地望着这个傻男孩,“你口中的妈咪不是我吧。” 小罗伯特:“……” 观众发来贺电233333333333333333333333 ------------------------------------------ 谢谢小天使们投的霸王票 爱你们么么-3- 拘鸭扔了1个地雷 茗若萱扔了1个地雷 流觞扔了1个地雷 阕搂扔了1个地雷 谦默扔了1个地雷 尼古丁扔了1个地雷 Afiado扔了1个地雷 西顾扔了1个地雷 孤林居士扔了1个地雷 龙啸弦铮扔了1个地雷 岚十二扔了1个地雷 岚十二扔了1个地雷 陆过扔了1个地雷 拘鸭扔了1个地雷 聆弋柒扔了1个地雷 醉卧奈何君莫笑扔了1个地雷 施主有礼了扔了1个手榴弹 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地雷 不语扔了1个地雷 李昌谷扔了1个地雷 团子君团子(?ò?ó?)扔了1个地雷 施主有礼了扔了1个地雷 白寞罹扔了1个地雷 聆弋柒扔了1个地雷 红豆与菊花扔了1个地雷 姜牙子扔了1个地雷 青中鲤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地雷 可乐猫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地雷 唐木偶扔了1个地雷 施主有礼了扔了1个地雷 西顾扔了1个地雷 聆弋柒扔了1个地雷 阿意扔了1个地雷 施主有礼了扔了1个地雷 姜丽娟扔了1个地雷 默默桑扔了1个地雷 最红的毒萝扔了1个地雷 第71章 荣誉老王 难得的晚餐时间。 靠海吃海,在酒店餐厅里吃的海鲜大餐。 灯光朦胧,桌上花瓶中一支玫瑰鲜嫩,穿着笔挺制服的英俊男侍微笑服务在一旁。一道道烹饪精致的菜肴井然有序摆上桌面,小罗伯特高高兴兴地埋头大吃,开朗的性格让他和谁都说得上话,哪怕他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王一诺看他的目光就像看宠爱的孩子颇为包容。 另一旁有乐队演奏着舒缓的音乐,对面的王一诺与三位意大利姑娘相谈甚欢,说的意大利语,张天雅听不懂。她敲开蟹腿,往嘴里塞了一口蟹肉,有点搞不清楚王一诺究竟是一个冷漠黑心的家伙,还是一个花花公子了。如果一切都是演给观众看的,那这个家伙就太可怕了。 张天雅胃口大开,她可没有淑女这种难为自己本性的作风,大开阔斧吃得爽快,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俊男美女开胃。 大餐吃到末尾,三位意大利姑娘拉着张天雅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文提出合影的请求,张天雅有点茫然她们不是迷着王一诺吗,怎么要跟她合影。 身材最为火辣的意大利姑娘笑言,“伊诺斯一直在赞美你,你是一个很棒的明星,也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咦?”转眼被意大利姑娘团团包围的张天雅疑惑望向王一诺。 王一诺举着摄影装备对她们微笑,“看着我。” 张天雅下意识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嘿!”小罗伯特挤进镜头露出两排牙龈,笑得颇为搞怪,手里还抓着一只没来及敲开吃掉的巨大蟹钳子,讨人喜欢的家伙。直播前小罗伯特的歌迷观众们赶紧截图留下他的笑容。 愉快的晚餐结束,王一诺用今天游戏赢得的奖金支付了账单,因为他们小组还有事情要商讨,王一诺遗憾地告别了三位意大利姑娘,带着张天雅和小罗伯特到自己的房间中去。 到达房间,锁上门,王一诺掏出从导演那里拿到的两只信封,“我们都知道今天取得成绩算不了什么,成败看三天后的最终游戏结果。现在我们所做的,是为最终胜利积累优势,我们已经取得了2个关于最后一天游戏的线索。” 小罗伯特急不可耐想要打开信封看答案,“我们现在打开看看吧。” 王一诺把两只信封一人一只塞到张天雅和小罗伯特手里,很有分压岁钱的架势,“拆开吧,孩子们。” 小罗伯特拍了一下手,拆起信封,张天雅低头打开自己手中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不透光卡纸,纸上简短印着一句话“九人中有一个杀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张天雅等着小罗伯特手里的线索能不能连上。 小罗伯特读道:“鲍勃也不知道杀手是谁。”鲍勃是导演的名字。 张天雅:“……” 王一诺把两张卡纸集合在手中查看,比起张天雅对导演的无语,王一诺更显从容,“9人中有一个杀手,说明杀手是谁都有可能,并且只有1人。至于鲍勃也不知道杀手是谁,这句话可以理解为鲍勃他本人不知道杀手的身份,也可以理解为整个节目组没人知道杀手的身份。你们怎么看?” 张天雅说道,“有没有可能鲍勃不知道杀手是谁,是一条作废无用的假线索?”毕竟一个节目的导演在有最终关卡游戏的设置下,给出了有一个boss一样的玩家隐藏杀手身份设定,却不知道杀手是谁,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参加这个节目多期,是个资历老道成员的小罗伯特给出意见,“虽然鲍勃有些什么不太靠谱,但节目组从来不给作废的线索,因为他们会直接给空白卡纸告诉我们运气不好,线索是空白。” 王一诺晃了晃手里的卡纸,“那么在条件成立的情况下,这两条线索真实有效,我们9人中有一个是杀手,鲍勃不知道杀手谁,相对的推测是杀手也不知道自己是杀手。杀手身份可能是在接下来三天内随机产生,或在特定条件下指定一名玩家为杀手。我们要留意一下其他人。” 小罗伯特连忙举手,“我!我!我!我有话说!我知道鲍勃最喜欢找老成员当最后的反派,我已经统计过了,这两年来伊丽莎白当过5次反派,唐3次,贝克汉姆2次,汤姆4次,金1次。” 张天雅问,“你呢?” 小罗伯特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当过。” 张天雅若有所思,除了小罗伯特是藏不住事的性格,其他人个个是能演又能装的角色,为了避免游戏还没开始,反派就被识破的窘状发生,导演的确不会把宝押在小罗伯特身上。如此想来,现在也不用怀疑小罗伯特会是最后的杀手了。张天雅看着小罗伯特颇为亲切。 同样想到这点的王一诺表达方式更为直接,她往小罗伯特手里塞了一根草莓牛奶味棒棒糖,“吃糖。” 小罗伯特:??? 晚上他们三人又去吃了一顿宵夜,在酒店周围玩了一圈后见天晚了回房休息,路上遇到大晚上提着啤酒出来打秋风的莱拉、唐敏志、贝克汉姆这一组。这三人都是擅于交谈的人,转眼就跟张天雅、小罗伯特聊上,张天雅手里被塞了一罐啤酒,小罗伯特很快跟熟识的唐敏志、贝克汉姆打打闹闹的闹开了。 较之这一边的热闹,张天雅目光追随着王一诺观察了一番,如他所料,黑夜女神莱拉拉着王一诺在不远处头顶满天繁星侧畔谈笑,清静两人。 面对莱拉在夜色与灯光下迷离的美貌,王一诺瞥一眼啤酒的酒精度数,属于开始无感一罐下去却能断片的威力。王一诺笑了笑,打开啤酒易拉环,跟莱拉二人靠着栏杆,享受着夜风和远处的海浪声,友好地交谈上。 作为一个女人,莱拉的魅力毋容置疑,像个邪恶的魔女,带着邪气的美貌,眼神交错间勾魂夺魄。不过王一诺能欣赏她的美貌,却做不到沉迷她的美貌。王一诺抬眼看她,眼中始终一派清明。谈到花言巧语与**的技巧,王一诺风度翩翩不经意间自己喝完了那一罐啤酒,莱拉跟着喝完了,两人打开第二罐,王一诺笑着看莱拉喝下第二罐。 直到最后莱拉喝得迷迷沉沉目光涣散,另一边没料到啤酒后劲的张天雅已经醉了,她喝醉了也不发酒疯,就是坐着背以前早课的课文。没喝酒的小罗伯特倒是清醒得很,他跟张天雅说话,但张天雅自顾自盘腿坐地背课文,知道张天雅这是喝醉了,小罗伯特求救般地望向王一诺。他一抬头就直接对上了王一诺的目光,倒是让小罗伯特愣了一愣,恍然明悟原来王一诺始终关注着他们。王一诺回以安抚的手势。 莱拉自认酒量不错,从未惧怕挑战,她很有信心给文弱的华国戏曲家灌点酒,再使点美人计,套出他们得到手的两个线索来。不料最后她扶着树在花坛里吐了,王一诺脸色始终如旧,不咸不淡。莱拉捂着造反的胃,抬头看去,王一诺还有闲情回以客套的微笑问,“要回去休息吗。”说完,不等莱拉回答,王一诺拎过没喝多少人很清醒的唐敏志,让这个满肚子小狡猾的家伙送莱拉回去。 眼看着就能从小罗伯特和张天雅嘴里套出消息了,唐敏志可不想就这么离开,他准备挣扎一下。王一诺按着唐敏志的肩膀,轻而易举镇压下他的挣扎,王一诺冲他微微一笑,唐敏志眼前一黑仿佛看到魔王的死亡召唤。 “送莱拉回去休息吧。”王一诺嘴角的微笑更深了一些。 唐敏志小憔悴地扶着莱拉,一步三回头走了。 然后王一诺抓住了人高马大的贝克汉姆,请他跑腿去买点醒酒糖回来。 两位队友已出局,深感探查对方手中线索的重任在身的贝克汉姆表示自己身强体壮可以先送张天雅回房间,小身板的小罗伯特或者王一诺去跑腿比较合适。 “这样啊…”王一诺微微一叹息,俯身问坐在地上背课文的张天雅,“早课做好了,天也黑了,回房间休息吧。” 张天雅这才困顿地看了一眼王一诺,思维粘稠好一会儿才说话,“天黑了,的确该休息了。” 然后王一诺毫不犹豫打横抱起张天雅,就这样抱着张天雅迅速离去。贝克汉姆想帮忙来着,他小跑几步跟上,不等他说话,王一诺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了一声晚安,贝克汉姆就顿在原地迈不开脚,看他们走远了。 送张天雅回了房间安顿在床上睡好,王一诺打发走小罗伯特后,回了自己房间,去洗了一个澡,这个点还在追直播并把镜头设置在王一诺个人身上的观众心细的就会发现,她进浴室洗澡脱衣时候,摄像机镜头直接盯上了浴室空荡荡的一角,连王一诺的一寸皮肤都没给露一下。 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的王一诺坐在房间大床上看书,似乎不打算睡了。凌晨三点,节目组分配给每个人的手环响起接收信息的滴滴声。睡得沉的听不见,王一诺没睡意第一时间打开了手环信息查看。 【信息一:晚上好,亲爱的成员们。经过一天小打小闹的热身活动,我们激烈的游戏竞技终于开始了。请在周三晚上20:00之前到达以下地点。】 信息后面附带了一张地图,沿途标注出了5个城市,最终目的地是距离此时所在的海岛度假酒店300公里外的一处城市。 王一诺继续阅读。 【信息二:离开美人鱼岛的游艇一日两趟,一次只带三人,下一趟班船将在凌晨4:00,南码头起航,第二趟班船在上午9:00准点起航。请准备好你们的装备和钱物再出发,爱你们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已经为早起的各位打包好了早餐存放在酒店前台处,祝你们有个愉快的早晨。】 此时王一诺浏览完毕信息,丝毫不见焦急,反而熄灯安稳睡下了。另一边莱拉酒醉睡得沉,同组的唐敏志和贝克汉姆也在各自房间里呼呼大睡,没有被手环上的消息惊醒。人到中年有着早睡早起良好作息的汤姆听到手环的滴滴声从睡梦中清醒,等他眯着眼看完信息,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套上衣裤,等他敲着队友伊丽莎白、金的房门时候,他嘴里还叼着牙刷。 这一组的人在汤姆的紧急叫醒之下,匆匆忙忙起床打包好行李,怀里揣着早餐凌晨3点半冲出酒店,这个时间没有酒店代步车服务,他们只能背着行李徒步赶去南码头。凌晨4点之前他们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赶上了离开美人鱼岛的游艇,成为第一批出发的人。 当清晨的阳光落满高大的棕榈树梢,莱拉带着宿醉的轻微头疼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把自己收拾干净又喝了一杯水感觉好了一点,才查看起亮着提示灯的手环。 她的目光停留在信息中第一趟游艇航班时间凌晨4:00上,一脸WTF什么鬼的错愕,发觉已经8:30,距离第二趟游艇出海时间只剩下30分钟,她匆匆忙忙去把隔壁房间把自己的队友喊醒。再也顾不上宿醉的不适,把散落在房间各处的行李衣物等等物件塞进背包,跟队友们奔跑着来到酒店大门口,冲上酒店观光代步车,向着码头赶去。 酒店外有大片的草地和小道,热带草木丰茂,花丛千姿百色,生机勃勃,不乏一些游客在晨跑、散步锻炼身体。坐在代步车上,莱拉不断催促司机快快快。离开美人鱼度假酒店时,唐敏志眼神好,看到了王一诺在一片草地上打太极,那副慢悠悠淡然之态让他差点怀疑自己手环上收到的是假消息。 贝克汉姆也看到王一诺了,“这家伙怎么还有时间悠闲?” 唐敏志脑子过得很快,“伊丽莎白那组恐怕搭凌晨4:00的那班船走了,我们得快点,无论如何都得搭上9:00的船,谁知道第三班船是什么时候,何况王一诺他们第一轮游戏拿得奖金最多,还有2个线索在手。” 三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催促司机快快快。 司机一脸苦逼,“客人们,我们岛上交通是限速的,这是最快速度了。” 目送莱拉他们乘着代步小车消失后,王一诺打完一套太极拳,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去敲门把睡懒觉的小罗伯特从床上拎出来丢进洗手间叫他速度洗脸,然后去喊张天雅。 张天雅挣扎着爬起来去开门,她靠着门一脸困乏,仍未睡醒。王一诺也没客气,把她推进洗手间挤好牙膏放在睡意朦胧眯着眼的张天雅手里,张天雅低头刷牙的功夫,王一诺顺手把她睡得凌乱的头发顺了顺,等张天雅漱口放下牙刷,拧好的湿毛巾糊上了她的脸,王一诺手掌一撑轻柔给张天雅把脸洗了。 对比几分钟前王一诺一点也不温柔把小罗伯特从床上拎起来扔进洗手间的情景,看直播的观众心情复杂:“……” 被冷毛巾刺激彻底清醒过来的张天雅又被王一诺推进了浴室,门外传来王一诺的声音:“你先清洗一下。” 张天雅:“……” 张天雅就冲了一个澡,一身清爽从门缝里接过王一诺替她搭配好的衣服。 带着睡醒了收拾干净了的两人,他们先去吃了丰盛的早餐,填饱肚子,整理好背包,不紧不慢开始今天的行程。 小罗伯特不停地问第三班船是几点,张天雅提醒这个有点心急的大男孩,“信息上写着一天只有2班船,只能等明天的船,或者另外找方法离开这座海岛。”说着她看向走在前面几步远的王一诺。看队长气定神闲的样子,恐怕王一诺是另有方法离开美人鱼岛的。 小罗伯特跳到王一诺面前,勾搭着王一诺的肩膀,“我们要怎么离开?” 王一诺不说话,指了指前面。 顺着王一诺指的方向,张天雅和小罗伯特看到一块大大的提示牌。 【民用飞行器停机坪直走,乘坐一次收费300美金,工作时间9:00-15:00,无论你去哪,我们都提供服务。】 张天雅这才明白,难怪王一诺淡定成这样,300美金的费用也只有第一轮游戏大丰收的王一诺才付得起。 三人乘坐上飞行器,这个世界科技发展造福生活,飞行过程中毫无噪音,平稳无颠簸,让王一诺很满意,路上顺便把地图给背了,算好了前往目的路线和交通方式。 乘坐游艇离开海岛需要30分钟,根据地图提示他们离开美人鱼岛到达陆地后,要先后经过5个城市内的指定地点取得最终游戏线索,先到先得,行程大约300公里。采用什么交通工具,由小队自行解决。 由于节目组规定禁止节目成员向粉丝求助,各小组在交通费用上就要考虑第一轮游戏中获得的奖金情况。 飞行器只能把王一诺他们送到陆地,他们背着行囊戴着墨镜行走在陌生的城市里。认出他们的行人纷纷拍照热情打招呼,却也礼貌地不会过于接近纠缠,这个世界有着直播文化的基本礼仪。 为了接下来的任务方便,王一诺他们没有考虑多种多样的交通工具,而是选择去大型租车行租了车。价格昂贵,王一诺身上的钱币大部分花了出去,但也舒坦地驾车出发,不会遇到在街上被行人围观而移动缓慢的情况。 考虑到最先出发的莱拉那组很有可能已经到达第一个城市获取到了线索,其次出发的伊丽莎白这一组直接跳过1号城市,直接奔向2号城市。 而王一诺这一组以驾车自由行的轻松心情,小罗伯特点唱机一路嗨着歌,以最先达到300公里外的目标地点为优先任务,完全放弃前3个城市,直接向4、5号城市前进。 节目组给了他们2天时间去完成这个300公里的任务。 在第二个城市,莱拉小组和伊丽莎白小组遇上了,通过消息交流得知张天雅小组最后出发,莱拉他们表示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一番。紧接着莱拉小组和伊丽莎白小组展开了争分夺秒抢夺藏在这座城市里线索的激烈竞争,你追我赶又奔赴3号城市。一路追赶,直到5号城市节目组提供的地点。 这一路上莱拉小组和伊丽莎白小组是斗智斗勇九转十八弯互相竞技,让人看了小心脏一惊一乍。另一边的张天雅他们,把好端端的节目直播成了旅行栏目,一路大好风光,美食建筑,风土人情。在路上做了功课的王一诺现学现卖充当上了旅游栏目主持上,正儿八经对着镜头解释起路上的见闻,说得头头是道相当有专业水平,并做了总结:成绩虽然很重要,但开心同样重要,不如快快乐乐地玩到最后吧。 第一次把节目玩出旅行栏目效果的小罗伯特这两天可开心了。 原本伊丽莎白小组以为4、5号城市线索被莱拉小组捷足先登了,没料到最终汇合莱拉小组表示他们也没拿到4、5号线索。没多久他们看到出去吃喝玩回来的张天雅小组一行三人,和他们你追我赶的风尘仆仆不同,张天雅他们气色太好了,丝毫不见疲态,精神饱满。见了张天雅小组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恐怕张天雅小组直接截胡了4、5号线索,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累死累活互相追逐了一路。 深夜10点,全员在5号城市的一座大商场内集合,在大家咬牙切齿的瞪视下,王一诺从容地举起自己手中2张写着4、5号线索的卡纸,“很高兴和大家一起来到这里,有没有人想跟我们小组交换2个线索?” 听她这么说,其他两组都不太好了,互相猜忌着,各自小组商讨一番,还嘴炮了一顿,统一意见决定各自小组公布1个线索,和大家交换。 王一诺率先表示诚意,公布了自己小组获得的4个线索中的2个,“第一个线索,9个人里有1个隐藏的杀手。”她没有说4个线索中有1张卡纸写着【未知线索,游戏开局30分钟后向王一诺小组成员手环发送。】 这个杀手线索炸得另外2组人员一脸懵逼,“所以这不是3组之间的竞争,而是一个天黑请闭眼的杀手游戏!” 好吓人,突然游戏性质就变了,那么杀手是谁? 伊丽莎白随后公布自己这组唯一取得的线索,“我们这组拿到的线索是:复活真经藏在金属箱子里。” 很好,杀手游戏还融合了道具游戏。 王一诺公布第二线索,“线索二,阴影里藏着能杀死杀手的宝剑。” 唐敏志公布他们这一组的线索,“我们的线索是:杀手无法杀死国王。” 虽然大家表面气氛还是很友好轻松的,但游戏老手们心里已感到棘手,杀手和国王的身份未知,这种游戏最容易发生玩着玩着莫名其妙自己就出局的情况。 导演鲍勃蹲在一边刷手机玩,等着9位成员先交流完毕,一点也不急着开始最后一轮游戏。 9个人都不知道,就在刚刚, 作者有话要说:  节目组面向观众又一次开启了投票活动。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谁是你心目中的杀手?请为自己心中的杀手投上一票,投票活动将在3分钟后关闭,得票最高者获得杀手身份。】 大部分观众们表示自己的偶像累死累活连跑5个城市拿线索,这个华国戏曲家却一路好吃好喝,轻轻松松仿佛在旅行,这样的行为让他们即好笑又忍不住咬牙切齿想看这家伙狼狈一次。 杀手身份无声无息落到了王一诺头上。 ----------------------------------------- 非文章题外话: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机会多多,幸运多多,大吉大利。 渣叔新年福利回报,这章文下 22楼、33楼、55楼、66楼、88楼、99楼、128楼、155楼、166楼、188楼、200楼发红包 05元、05元、05元、05元、10元、15元、020元、030元、035元、040元、50元 ----------------------------------------- 感谢以下各位投的霸王票爱你们么么-3- 菇凉~扔了1个地雷 红豆与菊花扔了1个地雷 我我扔了1个地雷 谦默扔了1个地雷 茗若萱扔了1个地雷 张取怀扔了1个地雷 不语扔了1个地雷 阕搂扔了1个地雷 墨影扔了1个地雷 小禾扔了1个地雷 花花小花扔了1个地雷 阿意扔了1个地雷 最红的毒萝扔了1个地雷 雪非扔了1个地雷 雪非扔了1个手榴弹 晔兮如华扔了1个地雷 阿七岁扔了1个手榴弹 夜暮扔了1个地雷 阿千扔了1个地雷 青中鲤扔了1个地雷 绅士鱼扔了1个地雷 醉卧奈何君莫笑扔了1个地雷 小说和牛奶扔了1个地雷 萧水水扔了1个地雷 青中鲤扔了1个地雷 那就算了扔了1个地雷 施主有礼了扔了1个地雷 19039489扔了1个地雷 我只想静静扔了1个地雷 佘天毒扔了1个地雷 第72章 荣誉老王 就在刚刚, 导演鲍勃亲眼看着网络公开投票哗哗的投进来,王一诺的那条数据直线飙高,比第二名的汤姆还多了10个百分点。导演鲍勃心里想着这个家伙真的挺会玩的,他也乐见其成杀手身份落到王一诺头上。他收起手机,打开扩音器吼上了,“晚上好!!!我的朋友们!!!!” 九名成员耳朵一震, 被突然的咆哮刺激得神经一跳, 纷纷惊恐地瞪着鲍勃。 “让我们准备起来吧!今晚有一场战斗等着你们!” 从角落里站起来的导演鲍勃像个皇帝一样大摇大摆走上前拍了拍手, 一大群工作人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潮水一样涌向中间的九人, 团团包围之下把他们送去更衣室换了新服装。 新服装是量身定做宽松白色长袖T恤和白色长裤,穿着颇为休闲好活动,这身衣服融合了新科技, 在人体各处定了节点, 以方便后期融合画面做特效。除了一身带特效功能的定制休闲运动服,另外节目组给每个人配备了能自动当场合成特效画面的隐形眼镜, 戴上以后如果遇到游戏道具会显示特效效果, 就像简便高能的VR镜片。 张天雅新奇地戴上VR隐形眼镜,她眨了眨眼适应性良好,四处看了看,周围环境照旧没有变化,所谓的现场无缝隙衔接的特效画面功能还没开启。一旁协助她穿戴服装的女工作人员为她检查了一下服装,然后拿出写着她名字的名牌贴在她背后。张天雅侧身从镜子里观察背后的名牌,看来游戏过程中一定会出现撕名牌的厮打运动,是保全名牌逃跑还是追击别人,想想这个商场的占地面积,无论做什么都是很大的运动量。如果硬碰硬,张天雅以自己的身手估量,她得小心贝克汉姆、金、汤姆这三人。 除此之外,还要替自己的队友担心,小罗伯特虽然身板不强壮,但至少跑起来飞快,体力还算可以。王一诺显得比较文弱,让她有些担心。 张天雅在担心的同时,另一个更衣室里的王一诺让工作人员为她贴上名牌,王一诺面容淡淡地在想,大家都是活在新时代的文明人,接受能力虽高但也没能突破人体战力的局限,她在游戏过程中出几分力才算合适不吓人。 在九位成员做游戏前的准备之时,导演鲍勃在对电视前的观众们做讲解,“你们也看到了,杀手是即时投票出来的,拥有惊人记忆力的伊诺斯获得了杀手身份,我可以保证除了工作人员和你们,没人知道杀手是谁,包括伊诺斯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杀手。在九位明星做赛前准备的时候,我先发观众福利。” 镜头里导演鲍勃带着恶作剧要整人的笑容被一段早已经准备的CG取代,画面上显示出了作为游戏场地V城大商场建筑全息图,5个楼层,总建筑面积达到90万平方米,商城全息图各处散落了一些黄色光点,还有代表九位游戏玩家坐标的蓝色光点。 导演鲍勃的声音在做画面外的讲解,“这个建筑就是我们的游戏场地,你们看那些黄颜色的小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了一样特殊道具,被玩家取走后光点就消失。蓝色的光点是九位玩家的坐标,在大家的显示屏右侧有功能键,你们可以自行设置是否小屏幕显示建筑全息图。” 建筑全息图随后缩小静静待在屏幕右下角,屏幕上跳出9位玩家的头像,呈现直观的人物关系图,导演鲍勃的声音尽职解说,“现在我们知道杀手是伊诺斯。”王一诺的头像被单独提出来放在最下面,节目组用危险的红色给她的头像打了框框。 “杀手的特权,除了国王,能杀死任何一个玩家,把他们淘汰出局。游戏直到淘汰完8人,最后留在场地上的阵营为胜利者。如你们所见,我们前两轮游戏采取3人小组模式来初步培养他们队友信任度,然后在第三轮游戏分了阵营,来模糊蒙蔽9位明星对阵营人物的识别能力,给游戏增加难度。” 屏幕上罗列出3个阵营关系。 杀手1人:王一诺 红白国王2人:红白王冠持有人(人员待定) 平民:张天雅、小罗伯特、贝克汉姆、莱拉、唐敏志、金、汤姆、伊丽莎白 规则: 1、杀手能杀死平民。 2、国王能杀死杀手、平民。 3、平民使用道具能杀死杀手、国王。 4、每60分钟,玩家可投票淘汰1名“杀手嫌疑人”出局。 那边观众们恍然大悟并准备好爆米花啤酒准备坐看大戏的时候,4条规则也传达给了玩家们。张天雅把国王杀手平民的食物链关系记牢后,思索起第4条规则,每60分钟淘汰1人,也就是说,哪怕她不是杀手,如果有嫌疑,就可能会被淘汰。这么一想,杀手是谁都没什么好怕的,重要的是不要马马虎虎死在60分钟1次的淘汰上。 换好服装道具的9位成员再次聚集在导演面前,听着导演给他们提示,“整座商场在活动范围内,商场里藏了一些特殊道具,就像伊丽莎白透露的复活真经藏在金属盒子里这样的□□具。运气好的可以把它们找出来使用。还有关于杀手是谁的线索也藏在场地的角落里,需要你们自己找。” 导演鲍勃指了指商场一楼大厅悬挂在墙上巨大的钟表,“现在是晚上23:00整点,记住我们24:00要回到这里投票杀手嫌疑人。我们的游戏正式开始了。”导演扫视着面前的九个人或是紧张或是笑着或是亢奋的表现,“按照到目前为止个人积分来安排出发顺序,伊诺斯,发出吧。” 王一诺从人群里站出来,冲大家摇摇手,微笑告别转瞬消失在电梯里,全透明材质的室内电梯让所有人清楚地看着王一诺上了五楼走廊后消失在大家视线里。三分钟后第二个人也出发了。张天雅出发已经是十分钟之后,她没去搭乘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商场三楼,橱窗明亮的店铺林立,哪怕这个夜晚没有顾客,只有他们这些游戏玩家,商场也保持着灯火明亮富丽堂皇的景象给所有人。 此刻偌大的商场里除了在一楼当定点NPC的导演鲍勃和待在后台休息室的工作人员们,只有九个玩家,像幽灵一样形单影只分散在各处搜索着通关游戏的道具、线索。 玩过类似游戏好几回的小罗伯特早已跟张天雅说好其中关键:抢占先机找到道具、线索。 在游戏开始前9人之间交换了线索了,现在已知: 9人中有1人是杀手; 复活真经藏在金属箱子里; 阴影里藏着能杀死杀手的宝剑; 杀手无法杀死国王。 唐敏志提供的这条“杀手无法杀死国王”简直废。张天雅无语地想。 王一诺这组公开了2个线索,但他们这组一共掌握了4个线索,剩下没公布的2条信息是: 【红国王的王冠在巨熊的脑袋上】 【未知线索,游戏开局30分钟后向王一诺小组成员手环发送】 张天雅决定先去找到国王的王冠。 张天雅作为游戏新手自然小心翼翼避免遇上任何一个人,独自穿梭在商城的各个店铺角落里去找所谓的道具和线索。 游戏开场30分钟后,张天雅小组三人收到了那条未知线索。 【未知线索公布:杀手的身高175cm以上。】 分别躲在不同楼层的张天雅和小罗伯特赶紧回忆别人的海拔,张天雅净身高170,小罗伯特173,唐敏志165,伊丽莎白似乎卡在175上下,剩下的人全是标准的衣架子身材。 喜欢把数字精确的王一诺毫不犹豫把张天雅、小罗伯特、唐敏志排除在杀手名单外。 游戏开场后的50分钟,商场五楼全是餐厅,虽然餐厅现在不营业,但也全部开着门让人随意进出,还有一些自助服务。 观众有幸看到王一诺在一家特色冰淇淋店里照着橱窗上的冰淇淋海报做出了一支玫瑰花造型粉红草莓冰淇淋,手艺相当棒。自助吃了一支冰淇淋,一杯冻酸奶,两支芝士挞,一份虾条后,王一诺从五楼闲逛到四楼,以毒辣的眼神从角角落落里搜出有效道具3件,线索卡12张。 有效道具3个:张天雅心心念的红国王的王冠就在王一诺的手里,还有一把藏在黑色瓷砖后面的剑,以及所谓藏在金属盒子里的复活真经。道具们都附带说明,通过戴着的VR隐形眼镜能直接看到信息。 红国王王冠,一只小小的红色王冠状发卡,除了没头发的人都能用,道具说明:戴上王冠,你就是今晚的红国王,仅限1人使用,国王的权利能杀死平民、杀手。 黑色的宝剑,实际道具模样是轻材料制作的简陋宝剑模型,短短的一支像是儿童玩具,但在镜头覆盖特效的情况下,这支短剑通体漆黑铭刻着狰狞巨龙,瞧起来锋利无比。道具说明:平民装备宝剑后,可对国王、杀手发动攻击,用宝剑碰触对方,即可淘汰目标出局。请在使用道具前大喊“攻击某人”触发道具,装备后不可拆卸,仅限1人使用。 复活真经道具说明:念完咒语之后指定复活一名出局的玩家重新加入游戏。 王一诺在一家分子料理餐厅的金属大冰柜里找到它,很小的一本不及她半个巴掌大,里面的咒语不长,但台词很肉麻。王一诺把复活真经赛进口袋里藏着备用。 3件道具都能利用,至于那12张线索卡,说起来12张很多的样子,然而好几张内容重复,王一诺只得到2条新线索。 线索1:杀手未婚。 线索2:杀手是女人。 整理好线索卡,王一诺选择先装备红国王的王冠和黑色的宝剑,结果眼前跳出鲜红的大字告诉她不可装备。 王一诺的眉毛微不可见抖了抖,露出微妙的表情,“……” 非要解读的话,就是朕不想废话。 她把拇指大的王冠发卡藏在口袋里,然后把黑色的宝剑折成两截丢进垃圾桶机器人嘴里里。自动清洁的垃圾桶机器人完美的吞下黑色宝剑的残骸后,从王一诺那里再也得不到了垃圾了,就自行沿着光洁的走廊滑远了。 距离24:00的集合时间还有五分钟,王一诺在高处可以看到一楼导演身边已经有一两个人集合了。她搭乘直梯去集合,在独自一人的电梯空间里,电梯升降短短的几秒内她已经整理好思路。 杀手未婚,身高175cm以上,是个女人。平民用宝剑能杀死国王和杀手,她无法装备宝剑和王冠。在身份不能重叠的前提下,王一诺接受了自己杀手的身份,并思索起接下来如何把其余人不着痕迹抹杀出局,并且让自己活到最后。 考虑到张天雅,王一诺无论如何都会把这个游戏玩到最后。 一楼,宽阔富丽的大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工作人员搬来了九张桌椅一字排开,让9位玩家坐下商谈。 导演就是主持人,“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自由讨论指认嫌疑人是谁,要淘汰谁。” 说完他就坐下了等着九位玩家发言。 唐敏志第一个发言,“我们可以把线索都说出来,找出杀手是谁。”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猜疑本就在互相之间,谁都有可能,不如说出线索排除自己的嫌疑。 大家把自己找到的收获分享出来,不约而同都隐瞒了自己手中掌握的道具,只东拼西凑给出杀手信息,这些信息全在王一诺意料之中并不感到意外。 “杀手身高175CM以上,而且未婚。”身为团队之中身高垫底的唐志敏毫无压力,用他精明的目光审视每一个高个子,他坏笑着问,“符合条件的自己举手。” 然后他看到小罗伯特举手了,唐敏志问这个未成年的大男孩,“你的身高有175?” 小罗伯特不服气,“我穿着鞋有175!” 坐在小罗伯特身边的张天雅把这熊孩子高高举起的胳膊按了回去,接着说道,“如果穿鞋也算的话,我穿高跟鞋也能轻易突破175成为嫌疑对象。” 剩下身高足够却没有举手的人就格外引人注目了,唐敏志问王一诺,“伊诺斯,你已经结婚了?” 座位排在最后边而发言不及时的王一诺耸了耸肩,开口道,“我单身,我想说的是我有线索要补充。非常关键的线索。” 大伙纷纷侧过身来看,看着王一诺掏出一张线索卡,她面上几分犹豫,“总觉得现在把这个线索公布出来,游戏很快就会结束。” 大家可不管这个,只嚷嚷着让她快点公布。 在众人的催促下,王一诺还是把线索卡翻过来面对所有人,让他们看清楚这条能扭转所有人怀疑对象的线索,“杀手是个女人。” 身高175+的伊丽莎白和莱拉立刻被溅了一脸血。 唐敏志遗憾地看了一眼原本他怀疑的对象英俊挺拔的金,“好吧,你没嫌疑了。”语毕他的目光来回游移在身材高挑的伊丽莎白和莱拉身上,“伊丽莎白,莱拉,你们结婚了吗?” 伊丽莎白是老成员了,私底下和大家是老朋友,感情史很坦荡从不遮掩,前不久她和交往半年的男朋友分手的消息还上了娱乐圈八卦报道。伊丽莎白顿时感到大事不好,“我和男朋友刚分手了,算单身吗。” “当然算了。” 好吧,她不挣扎了,伊丽莎白很不优雅地翻了一白眼,“我也挺茫然的,身高和单身的事情我反驳不了,只能说,我知道自己不是杀手!” 更多怀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伊丽莎白立刻大叫道,“喂喂,为什么都看着我,莱拉也是很有嫌疑的。” 这个圈子里隐瞒婚姻状况的人数不胜数,有张天雅这种洁身自好从不传绯闻的,也有伊丽莎白这样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告诉所有人自己和男朋友分手的,也有莱拉这样花边绯闻从不间断,除了她本人谁也说不清楚她究竟有没有男朋友的。 莱拉可不想游戏到此为止,这档节目的收视率如此之高,反响热烈,是她表现自我吸一大波粉丝的大好机会。她微微侧头,她的目光似乎永远都是迷离而魅惑的,她苍白的肤色和红艳的嘴唇行程鲜明的对比,展露的笑容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风情,“我有男朋友,他很英俊,也很富有,我说不出他的好,也找不出他的缺点。” 游戏规则可没说过不能说谎,莱拉打定主意等一会独自的时候再向直播前的观众解释自己单身的事实。 五分钟的自由答辩时间到,导演带着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坏笑走来,“时间到了,你们有嫌疑人了吗?” “我怀疑是莱拉。” “我怀疑伊丽莎白。” 大家各持己见,导演按下所有冒头的声音,“那么让我们投票表决,一人只能投一票。怀疑伊丽莎白的请举手。” 一下子举起五只手,没举手的除了伊丽莎白自己以外,还有汤姆、金、王一诺。 汤姆、金两人和伊丽莎白有队友情可以理解,导演采访王一诺,“你为什么不举手?” 王一诺坦白道,“我觉得她们都有嫌疑,而且游戏规则没有说不能说谎。” 无论有没有王一诺的这一票,伊丽莎白都以高票数被淘汰出局,立刻就有工作人员出现,遮住她的眼睛捂住她的嘴巴,把人带走了。那架势看着就像绑架现场。 大家:“……” 导演鲍勃冲大家挥手,“好了,你们走吧,60分钟后回来。” 转眼大家都散开了,重新寻找线索、道具。 王一诺是跟张天雅和小罗伯特一起走楼梯,去了二楼隐蔽的地方。 她从口袋里拿出复活真经交给小罗伯特,“虽然伊丽莎白出局了,如果下一轮投票莱拉证实自己清白,那穿高跟鞋175的张就危险了。小罗伯特玩游戏比较有经验而且跑得快,复活真经就交给你保管。如果下一轮张出局,就使用道具。” 接着她开始说刚刚在一楼集合时看到的情况,“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在汤姆和贝克汉姆身上看到宝剑了,这应该就是平民使用后就能‘杀掉’国王和杀手的道具。你要在下一轮投票之前找到一把宝剑装备上,证明你的身份是平民。” 小罗伯特和张天雅一起沉重地点头,表示知道接下来要干吗了。 短暂的会晤之后,三个人再次分散开来去寻找道具、线索。 离小罗伯特、张天雅足够远之后,王一诺从二楼到四楼,假装还在找东西,偶遇莱拉、汤姆,双方都没有动手攻击的意向,于是友好打招呼路过,王一诺一路摸清了其他人的位置。在计算过所有人的位置视角后,在确认有人看到她上了电梯去了一楼后,她在一楼转悠了一下刷了刷存在感,继而悄无声息走进楼梯间。 导演看到她过去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翘着二郎腿玩游戏机打发时间。 王一诺的脚步没有声音,贴着墙走到五楼楼梯间门后安静地站着,倒是还记得这个节目的娱乐性,王一诺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这个世界的身份证件非常小巧简介,小小一张印着她的素颜单寸照,并中英双字注明她的名字、出生年月、国籍、身份证数字ID,以及性别。 王一诺指着自己的性别那栏给镜头前的观众们看, 作者有话要说:  王一诺微笑不言不语把展示完的身份证收回去,她的动作几分漫不经心,始终是从容的。收好身份证,她抱臂靠在门后的墙上静待,全然不在意直播屏幕前观众们骤然得知反派BOSS真面目不小心踹翻茶几炸了天的震惊。 #妈妈问我为什么又跪着看电视 #我不信这个一次撩三个意大利大美妞的人是女孩子 #我的性向在刚刚猝不及防被颠覆了 --------------------------------------- 感谢各位投的霸王票么么亲 -3- 叫我东东扔了1个地雷 阕搂扔了1个地雷 醉卧奈何君莫笑扔了1个地雷 茗若萱扔了1个地雷 孤林居士扔了1个地雷 三喵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舞织扔了1个地雷 谦默扔了1个地雷 社恐老司机扔了1个地雷 SCARLET扔了1个地雷 浅醉风陌扔了1个地雷 清风扔了1个手榴弹 冷寂扔了1个地雷 宥一扔了1个地雷 翘起尾巴摇摆扔了1个地雷 翘起尾巴摇摆扔了1个地雷 陆过扔了1个地雷 青中鲤扔了1个地雷 画尘扔了1个地雷 流觞扔了1个地雷 镜色琉璃扔了1个地雷 墨影扔了1个地雷 第73章 荣誉老王 讲道理, 虽然王一诺是杀手头衔是观众们投票出来的,但游戏过程中给出的“杀手身高175cm以上单身个女人”的消息,大部分观众是觉得节目组在投放迷雾弹混淆目标,比如175不是指净身高,可以算上鞋子的高度,再比如单身是指至今没结过婚的, “女人”是指可能出演过女性角色还很成功的男演员。 就好像直播屏幕前的观众们理解的那样, 虽然他们通过投票让王一诺成为了杀手, 但在他们的眼里王一诺是个真男人,然而游戏中给出了杀手是女人的线索, 观众们理解为“华国戏曲家王一诺经常出演花木兰”这样深入人心的女性角色。 结果王一诺自己拿着身份ID卡往镜头前一亮,证实自己从生理构造上的的确确是女人,可算是把观众们惊到了。 观众们在屏幕前各种惊叹的时候, 王一诺靠在五楼一个楼梯间的夹角里, 等着其他人从附近路过好下手进攻,闲暇时间又把自己收集到的道具再检查了一遍。无法装备的红国王的王冠在口袋里, 复活真经给了小罗伯特, 一把黑色的宝剑被她折断后扔垃圾桶了,还有不久前在一楼找到的新道具。 空白的指名淘汰卡,道具说明:使用这张卡片,可任意指定一名玩家淘汰出局,限时道具,请在拾取后的30分钟内使用。 通过佩戴的隐形眼镜,王一诺能看到指名卡上的倒计时在跳动。这张意外收获的道具卡也是促使她速战速决的主要原因。她把空白的指名卡在口袋里收好。 “如果杀手是2个人,那么这场游戏我会和大家慢慢玩。可是杀手只有我1个,拖太久反而对我不利,我决定速战速决。”王一诺压低了声音这么跟镜头前的观众们解释。 王一诺没等多久,楼梯间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王一诺紧贴着墙壁站着,等着走廊里的人路过。 当目标踏入楼梯间的刹那,静谧如幽灵的王一诺无声无息伸出手。 金是一名非常出色,并与他的出色一样享有知名度的男演员,他相貌英俊,身材健朗,性格爽朗不失幽默,哪怕他不说话站在一边也会成为聚焦点,他的迷妹遍布全球各地。 金的个人魅力和身体素质一直是节目组的强者,哪怕和体能最强运动员出身的贝克汉姆1对1单挑,也不输下风。 同组的伊丽莎白被淘汰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的出局让金有了紧迫感,不由地加快了搜索道具的速度。他在五楼转悠了一圈,没有什么收获,想来五楼已经被其他人光顾地差不多了,转而小跑着拐进楼梯间准备到下一层去。 然而他刚跨进楼梯间就被人捂住嘴巴挟持了脖子,窒息紧随而至。金奋力挣扎了一通,可他的力量居然不能撼动紧紧夹着他脖子的手臂。 由于缺氧他逐渐失去反抗的力气,极力张大嘴巴艰难地汲取空气,金一度以为自己跳出了节目直播,而是被人劫持绑架谋财害命了。等他再次能够大口呼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按在地板上,双手被拷在身后一旦轻举妄动胳膊就钻心的疼。他感觉到有只手从自己口袋里掏东西,而他的脸贴着地板根本抬不起,没办法看到袭击自己的人是谁。金的喉咙稍微有点不适,但说话完全没有问题,“是谁?!” 他口袋了道具被抢走了,然后压制住他的人没说话,一丝声音也没流露。要不是按着他双手的力量稳固如钢铁,金都要以为身后没人了。 在过去的节目中金也时常遇到被其他人半道打劫袭击的事情,因为他个体比较强的缘故,经常是别人组队来堵他一个人。不过这回,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连对方脸都没看到就被按倒的情况。实在太安静了,金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他真的还在节目直播中吗?不会真的被人绑架了吧? 他的脖子后面在冒冷汗,心里忐忑不安时候,只听到干脆利落的刺啦声,他身后的名牌被撕下来了。金吓得不顾胳膊上的疼痛使劲一挣扎,没想到他成功从地上爬起来了。回头一看身后早已经没人了,就只有印着他名字的名牌孤零零地被抛在地上。 金捡起自己的名牌,一脸懊恼地大吼了一声,“是谁!!!!” 下一秒一条新信息通过VR隐形镜片传达给每个人:金出局 “什么情况?!”唐敏志从四楼栏杆探出头问,莱拉跟他站在一块。 “金你在哪?”小罗伯特也从四楼冒出头问。 “发生了什么?怎么出局的?是杀手开始行动了吗?”又有人问。 金是很想出来给大家提个醒的,可始终关注他们,藏身暗处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冲了过来,架着人高马大的金,不容他说什么就把人拖进小黑屋关起来。舒适的休息室,带了游戏机和饮料台,金扒着门企图让工作人员出来给他是答案是谁把他撕了。冷酷无情的工作人员根本不回答他,只叫他喝点饮料休息一下等游戏结束他就知道答案了。 如果这个时候镜头始终跟着王一诺看的观众们,就会看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华国戏曲家心狠手辣掼倒金撕掉他名牌后,眨眼间翻下楼梯扶手,以惊险却又准确无误的动作踩着楼梯扶手隔空翻跳着下楼,如此一来她从五楼回到一楼离开作案现场也不过十几秒的功夫。 她从一楼檐下走出来,一副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仰头往上看,四楼的小罗伯特一下就看到王一诺走出来了,挥着手冲她大喊,“伊诺斯!” 听见小罗伯特中气十足的呼喊,王一诺抬手挥了挥算是回应。 “有谁看到金在哪吗?”张天雅在三楼,离她不远汤姆也出现了。 开始的时候汤姆和金一起活动过一段时间,后来两人分开了,汤姆倒是知道金的下落,“他去了五楼!” “还有谁在五楼?有没有看到什么?” 大家隔着空间距离张望,五楼再没有人出现。 问来问去大家都不知道金究竟是怎么遇害的,得不出答案大伙再次四散开来。 脑补过多的小罗伯特打了个哆嗦,赶紧嚷嚷张天雅原地不要动,他要去找她跟她一起活动,美名其曰是要保护她。 张天雅都不忍心拒绝。 金的出局是一个信号,说明杀手开始对大家下手了,这一下紧迫感落在所有人头上,心态焦急了一分。 王一诺假装自己搜查好了一楼左侧商店,绕了一圈准备搜查右侧了,从导演鲍勃那边路过的,导演鲍勃对她露出大家心知肚明的赞许笑容,王一诺迈着长腿路过微微侧头回以微笑,只是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显得俊美的眉目带了一丝让人心惊胆颤的冷意。 王一诺再一次消失在楼梯间,手脚麻利摸到四楼,她小心翼翼从墙壁后观察所有视野,静待一会看到唐敏志和莱拉结伴出没的身影,等他们两进了一家商店后,王一诺迅速贴着走廊内侧移动起来,她的行动很快,却还是叫人看出她的从容不怕来。 在接近唐敏志、莱拉之前,王一诺拐进一侧大型玩具城,玩具车里出售千奇百怪的玩具,不仅有迷你智能机器人、儿童拼装飞机等等,更不乏Cosplay服装,像是某某小仙女、某某超人、某某怪兽装,应有尽有。 王一诺在玩具城里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头上戴着足以以假乱真的万圣节装扮服装骷髅死神头套,身上披了一件同套黑斗篷,腰上挂了一幅玩具手铐。 斗篷很长,哪怕王一诺披在身上,也有一节下摆拖曳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在王一诺行动起来时漆黑的斗篷在她身后像流淌的黑水。 唐敏志和莱拉谁也没有发现货架后面潜伏着一个人,他们忙于在这里四下寻找,尚未察觉这里多出了一个人,两个人闲聊着话题气氛很轻松。突兀的,身后刚刚路过的货架上无端掉了一只胖金鱼手偶在地上。动静不大不小,刚好能引起两人注意。 “可能是不小心碰掉的。”唐敏志说着走过去弯腰捡起来,等他直起身才发现货架前站着一个人,在宽敞明亮暖色调商店里突然近距离直面黑斗篷下面以假乱真的骷髅头,真是大白天活见鬼,唐敏志不由自主发出惨叫。 那高昂的惨叫可把莱拉吓得够呛,眼睁睁看着唐敏志被一只神秘的手拖到货架后面,唐敏志被压着后脑勺掼在地板上的时候不忘队友,“快跑!!!” 莱拉转身就冲出商店在走廊上狂奔,她高声呼喊引人来,“他在这里!杀手在四楼水晶精品店里!” 下一秒隐形眼镜把一条鲜红的信息传达给所有:唐出局 唐敏志就这么出局了?!奔跑在走廊上的莱拉回头,不想却看到黑斗篷加身遮掩了真面目的杀手向她冲刺而来,漆黑的斗篷在空中飞扬,气势汹汹。 “啊啊啊啊啊啊——”莱拉不敢多看拔腿就跑,绕着五楼走廊跑了半圈回头,发现身后气势汹汹的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踪迹了。 她把气喘匀了,赶紧从最近的扶手梯去4楼找别人一起。才从扶手梯下来,再一次收到一条鲜红的信息:汤姆出局 这才过去多久啊,接连三人出局,还存活的人赶紧碰头,却又防止对方就是杀手暴起袭击,彼此隔着一小段距离互相看着。 “刚刚唐和汤姆是一个人的时候被杀手干掉的吗?”贝克汉姆问,这会他距离同组的莱拉也有一点距离,似乎谁都防备上了。 莱拉对贝克汉姆的防备颇为无语,“唐被干掉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他被一个黑斗篷的家伙给干掉了。” “那你怎么没事?” “唐被袭击的时候叫我快跑,我逃出来了。”怀疑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莱拉身上,她干脆拿出不久前和唐敏志一起获得的道具,白国王的王冠。她选择装备王冠,把白色小王冠造型的发卡夹在发顶,特效镜头立马合成画面。 在大家眼中那只发卡在一阵星光中变成了一顶晶莹璀璨货真价实的王冠,稳稳地戴在莱拉黑色的头发上,同时她的头顶闪过一行字——莱拉【白国王】,带着礼花背景的字幕转瞬而逝。 莱拉张开手解释道,“我能证明我不是杀手,我是国王。” 张天雅摸了摸挂在腰间新得到的道具黑色的宝剑。 “是不是还缺了一个人?”总觉得少了什么的贝克汉姆突然说到。 张天雅马上想起,“伊诺斯在一楼。” 他们这才想起王一诺没出现,张天雅话音落下的同时最新消息传达到了他们眼前:伊诺斯出局 王一诺的出局,把气氛推到了新□□。 剩下存活的四个人聚集在这了,互相监督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结果独自在一楼的王一诺莫名其妙出局,大家都有了不好的猜测。 “杀手不需要直接接触人,就能遥控杀死别人。” “我们快想一下被杀死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点。” “我好懵逼啊,什么都想不出来。” 在张天雅、小罗伯特、莱拉、贝克汉姆互相瞪着眼睛四脸懵逼的时候,听到手下报告的导演鲍勃也是懵圈的:他做了这么多期节目,还是第一次遇到把【指名淘汰卡】用在自己身上的人。 --------------------------------------- 感谢各位投的霸王票爱你们-3- 阕搂扔了1个地雷 茗若萱扔了1个地雷 浅醉风陌扔了1个地雷 潇潇暮羽扔了1个地雷 六昼扔了1个地雷 六昼扔了1个地雷 我我扔了1个地雷 我我扔了1个地雷 陆过扔了1个地雷 唯爱弥景扔了1个地雷 夭朝扔了1个地雷 夭朝扔了1个地雷 九九扔了1个地雷 孤林居士扔了1个地雷 稀里哗啦扔了1个地雷 透明酱油不太黑扔了1个地雷 世间虚无扔了1个地雷 醉卧奈何君莫笑扔了1个地雷 南橘扔了1个地雷 阿千扔了1个地雷 人活着就是为了恶心扔了1个地雷 萧水水扔了1个地雷 hignao扔了1个手榴弹 拘鸭扔了1个地雷 第74章 荣誉老王 凌晨1:00, 节目直播中。 整点时分第二轮的投票开始了,目前存活的四个人集合在一楼大厅,在导演面前。 座位还是9个,然而坐在那的人只剩下四个,短短一个小时空了大半的座位给所有人无声的压抑感。 “你们感觉怎么样?”作为把整场游戏尽收眼底的人,导演还有闲情问。 显然大家的沉重心情没有影响到小罗伯特, 这个大男孩现在情绪非常亢奋, “非常刺激。”他抓了抓自己金棕色的头发, 把有些汗湿的刘海捋到脑后,虽然商城里打了冷气, 但大量的运动还是让他出了汗。 小罗伯特快速说到,“喔噢,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就有这么多人出局了, 就像我们当中潜伏了怪兽一样。” “不是潜伏了怪兽。”莱拉瞥了眼这个未成年,补充道, “是阴谋家。” 暗地里下手, 不留痕迹把别人干掉的阴谋家。 说到阴谋家的黑暗色彩,对美洲娱乐圈更熟悉的小罗伯特和贝克汉姆不约而同看向莱拉,毕竟莱拉的成名作,和深入人心的荧屏形象都是邪恶的女巫、迷情的吸血鬼、迷人的反派角色。 这时候导演插入话题,把大家的注意力带回来,“好了好了,开始我们第二轮的投票淘汰吧。你们有找到关于杀手新的线索吗?” 张天雅从口袋里掏出新的线索卡,“有。” 新找到的线索卡上写着:杀手拥有黑色的头发。 莱拉眼皮一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白王冠,细长的手指顺了顺纯黑的秀发,所有线索的矛头都指向了她,但莱拉并不着急,“都看着我可不行,张的头发也是黑色,而且我能证明我是国王不是杀手。” 莱拉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张天雅把自己的和黑色宝剑给大家展示了一下,“我是平民。” 她们说的都有道理,剩下的两个男人小罗伯特和贝克汉姆互相瞪着对方,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你就是杀手”的证据。 小罗伯特瞪着贝克汉姆理得很短很硬汉的发型,“你的头发是黑的!” 贝克汉姆把自己的黑色宝剑拍在桌面上,“我是个善良的平民!” 小罗伯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他没有任何道具证明自己是个善良的平民,“我也很善良!” “我们都知道你是平民。”贝克汉姆说道。 小罗伯特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真的吗?” 贝克汉姆真诚道,“我非常确定导演选嘉宾当杀手也不会选你。”毕竟这熊孩子真的太坑,作为一个好几次就差一小步登上胜利宝座的节目玩家,却次次被当时的队友小罗伯特给生生拽下胜利宝座的人,贝克汉姆感触很深。 导演:“……”鲜少把小罗伯特放在杀手/内奸/反贼等名单考虑的导演表示,他怕选了小罗伯特这个藏不住事的年轻人,游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导演赶紧把话题从小罗伯特身上岔开,“要投票了!” 四人猜疑地互相观望一番,他们不约而同把票投给了最符合杀手线索描述的莱拉,然而他们不知道身高发色性别完全符合的那个人现在不在场地上,根本没把投票的选择留给他们。 导演唱票,“莱拉一票,莱拉两票,莱拉三票。莱拉,在被宣布淘汰之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面临出局的莱拉始终保持着她红艳嘴唇笑容的弧度,她头顶闪闪发亮的水晶王冠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坐在王座上有恃无恐的女王,“我要使用道具【替身稻草人】。” 替身稻草人道具说明:代替主人接受攻击一次,可免遭出局的危机。 她将一枚小小的稻草人木偶抛在桌面上,即刻触发了道具效果,那只稻草人变化为Q版莱拉的模样,一行提示字幕闪过:替身稻草人莱拉二号出局 莱拉本人完好无损坐在位置上。 当导演宣布投票结束,游戏再次开始,莱拉站起来招呼贝克汉姆一起走,贝克汉姆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莱拉一起离开了。 身为这个游戏中定点NPC的导演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导演椅上,掏出游戏机准备继续玩耍了,见张天雅和小罗伯特还没有离开就问,“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张天雅摸出了她收集到的一张道具卡,“我要使用一张提问卡。” 提问卡道具说明:可以向导演提出一个问题,不能问杀手、国王是谁,导演选择是否回答你的问题。 导演接过那张黑色的卡片,“好吧,你想知道点什么?事先提醒你,我不能告诉你杀手是谁,国王是谁,别人手里的道具有哪些。” 张天雅也有自己的考量,虽说国王有两个,白国王是莱拉已经在明面上,红国王可能道具还藏在某个角落等着人发现。趁着莱拉和贝克汉姆离开,张天雅确认他们听不见了,才向导演提问,“杀手还在场地上吗?” 导演老实回答,“不在。” 得知杀手已经出局的消息,小罗伯特欢呼了一声,“太好了!” 得到了答案张天雅放下心来,国王、平民、杀手三方阵营,只有活到最后的那个阵营才算赢家。既然杀手已经出局,那么接下来干掉国王,他们就能赢了。 张天雅和小罗伯特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围堵白国王莱拉,免得拖着时间,第二个红国王产生了。 这个商场实在太大了,他们从一楼往上搜索莱拉的行踪,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仿佛大海中捞一叶小舟,互相浪着浪着就浪远了。 中间小罗伯特去上洗手间,洗完手掏掏口袋,摸到了复活真经才想起王一诺把东西交到他手里的场景。当时王一诺是说如果张天雅被淘汰出局就用复活真经复活她,没想到张天雅好端端的,王一诺却莫名其妙出局了。 既然张天雅不需要,那就用来复活王一诺,这样他们还能增加帮手。 小罗伯特打开复活真经,磕磕碰碰地念起上面肉麻兮兮的复活咒文,在歌颂了一遍星星月亮爱情之后,道具正式生效。 张天雅看到眼前刷出一排字幕:小罗伯特对伊诺斯使用了复活真经,伊诺斯重新加入游戏。 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不对在哪里,只好先作罢。 同一时间,商场的另一个角落,和贝克汉姆走在一起的莱拉对伊诺斯的复活感到事态万分糟糕。虽然她说服了贝克汉姆暂时保护她,但情况越发对她不利,她习惯了用自己刁钻的角度去揣测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想的不少,比如杀手究竟怎么不留痕迹干掉那么多人,自己得用几步设计贝克汉姆去攻击张天雅、小罗伯特并成功淘汰掉他们,再比如伊诺斯的复活是否有点巧合? …… 王一诺用指名卡把自己淘汰出局后,她被工作人员带到休息室里和其他在一起,王一诺的到来让之前被出局的伊丽莎白、唐敏志、金、汤姆注目,纷纷问她是怎么被淘汰的,看到谁干的了吗?杀手是谁? 观众们透过屏幕镜头看着这个罪魁祸首用那张迷惑世人俊美到娘气的面孔笑得轻松,“我出局得太快,真相不明,只能来这里和大家作伴了。”她到饮料吧台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加了几块冰,舒服地坐进沙发椅上,喝着果汁和大家闲聊。 他们这会儿闲聊到为什么休息室里没播放屏让他们这些被出局人也看看热闹,在座的都是节目资深嘉宾,狡猾如狐的唐敏志就大谈阔谈点出了真相,“我们都出局了还不让我们跟着看直播,肯定是因为不能透露游戏进度、内容。为什么不能透露呢?因为游戏里十有**存在复活类道具,要是我们坐这里用上帝角度把事情都摸清楚了还被复活回游戏了,那就好玩了哈哈哈哈。” 大家一起哈哈哈哈哈,然后就听到工作人员过来喊,“小罗伯特对伊诺斯使用了复活真经,伊诺斯重新加入游戏。” 唐敏志正想得意一下自己的机智,结果看被复活的王一诺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放下杯子起身走,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疏远而礼貌的笑容,像是对自己的复活回归早有预料。 聪明如唐敏志在一瞬间瞠目结舌,心情复杂无法言喻,直直地瞪着王一诺离开休息室后,他才一脸苦巴纠结地去问大家,“你们看伊诺斯像个女人吗?” 伊丽莎白一点也没客气地送了唐敏志一句,“你疯了吗。” 脾气最好不过的汤姆也笑他,“你怎么不干脆说伊诺斯是个女杀手。” 唐敏志:“……”众人皆醉我独醒,不知为什么他感到一些委屈。 然而当王一诺离开了这个休息室,马上就有工作人员来为他们搬来屏幕,打开直播,让他们当起节目直播的观众来。 四人:“……”面面相觑,四脸懵逼。 四人之间突然安静的那几秒娱乐了节目外看直播的真正观众们,他们坐在休息室的沙发椅上,能清晰地看到屏幕上来自节目外观众们刷起的弹幕。 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一会哈哈哈哈的字样就满满地覆盖掉了屏幕上他们四人相顾无言的身影。 唐敏志赶紧从沙发椅上跳起来,去把弹幕模式关闭,还屏幕一个清静。 而回归游戏,重新来到张天雅身旁的王一诺安安分分地录着节目,过程之中和莱拉联手的贝克汉姆几次出现试探着准备对他们下手。张天雅小心翼翼护着王一诺和小罗伯特,绕着商城跑了一大圈,饶是张天雅也觉得体力下去一大截,机缘巧合之下,他们五个人再一次聚集在一楼大厅的定点NPC导演面前。 时间仍然很充裕,但大家你追我赶跑来跑去都累了,莱拉捂着腰把跑乱的呼吸平复回来,同样累得满头大汗的小罗伯特蹲在不远处还在冲贝克汉姆嘚瑟追不到,在他身侧张天雅、王一诺站在随时能阻碍进攻的位置上。莱拉看一时半会不会有结局,干脆摸出一张提问卡向导演试试水。 莱拉问了导演一个问题,一个张天雅悄悄问过导演的问题,“杀手还在场地上吗?” 张天雅正想提醒这个问题她问过了,就听导演给出了答案。 导演这次给出了相反的答案,“杀手在场地上。” 听到导演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张天雅和小罗伯特用了几秒钟去消化导演的话,才一脸惊悚地转身防备起王一诺。 王一诺总是带着微笑的面孔这会儿可算是把故作伪装的笑容放下了,“被发现了。” 她不笑的时候嘴角眼弯没了那抹细微柔和的笑意,眉目冷清,直白地昭示她是一个不好接近的人。 ---------------------------------------- 感谢各位投的霸王票,爱你们么么亲-3- 我嗦了我真不会做数学扔了1个地雷 陆过扔了1个地雷 季沫雨忆扔了1个地雷 醉卧奈何君莫笑扔了1个地雷 白寞罹扔了1个地雷 二向箔扔了1个地雷 世间虚无扔了1个地雷 艾黎西娅扔了1个地雷 无泪黎明扔了1个地雷 谦默扔了1个地雷 茗若萱扔了1个地雷 潇潇暮羽扔了1个地雷 青善疏雨扔了1个手榴弹 青善疏雨扔了1个火箭炮 青善疏雨扔了1个手榴弹 青善疏雨扔了1个手榴弹 青善疏雨扔了1个手榴弹 青善疏雨扔了1个手榴弹 青善疏雨扔了1个火箭炮 青善疏雨扔了1个火箭炮 青善疏雨扔了1个地雷 青善疏雨扔了1个地雷 青善疏雨扔了1个手榴弹 青善疏雨扔了1个手榴弹 悲之歌·岚扔了1个手榴弹 阕搂扔了1个地雷 阿千扔了1个地雷 孤林居士扔了1个地雷 楚辞扔了1个地雷 鸦骸扔了1个地雷 柚子扔了1个手榴弹 李昌谷扔了1个地雷 22385149扔了1个地雷 烟涩勿语扔了1个地雷 默默桑扔了1个地雷 墨影扔了1个地雷 一可修扔了1个地雷 一葉小舟扔了1个地雷 表姐扔了1个地雷 若妖扔了1个地雷 花笍月扔了1个地雷 透明酱油不太黑扔了1个地雷 苏厢湘扔了1个地雷 之初扔了1个地雷 之初扔了1个地雷 男神批发商扔了1个地雷 若妖扔了1个地雷 龙啸弦铮扔了1个地雷 龙啸弦铮扔了1个地雷 子纯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手榴弹 慕风烟扔了1个火箭炮 慕风烟扔了1个火箭炮 慕风烟扔了1个火箭炮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火箭炮 鬓未秋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 醉看美人笑扔了1个地雷 施安扔了1个地雷 第75章 荣誉老王 杀手就是身边的好队友王一诺。`` 这个真相震得对王一诺信赖有加的张天雅和小罗伯特原地发了一身白毛汗, 他们僵硬地瞪着几步外的王一诺。 王一诺不笑的时候俊美的眉目一派疏远淡漠,她慢条斯理地开始挽袖子,白色的休闲长衫挽上一截袖子露出手腕,不似女孩子的纤细朱润,她的手掌到手臂线条利落骨肉匀称。张天雅没控制住自己,盯着看着王一诺的手腕看了好一会。 王一诺整理着袖子的同时目光扫过张天雅, 远远落在站在大厅另一侧的莱拉和贝克汉姆, “既然身份暴露了, 我们撕名牌吧。” 她话音落下,小罗伯特像一张弓满的灵敏猎豹, 瞬间朝远处跑去。张天雅迟疑了一下,跟着跑远了,情况尚且不明晰, 她不打算和王一诺交手, 担心自己下手没轻没重伤到文弱的王一诺。 另一边贝克汉姆大喊着问王一诺是不是就是杀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立马来劲了, 大步向王一诺走来, 走了一定距离,他张开双臂半蹲着下盘,一个适合防守和进攻的姿态,同时堵住了王一诺大半的退路,“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 贝克汉姆高大强健的体魄或许会给其他人很大的压力,但从王一诺身上看不到她的紧张,她对蠢蠢欲进攻的贝克汉姆说,“你准备动手吗?” “???”贝克汉姆毫不掩饰的一脸疑惑,他看着王一诺的脸,“说起来,你真的是女孩子?” 王一诺无视了他的傻问题,她看了一眼手环上显示的时间,还有20分钟就要开始第三轮的投票淘汰,她要在那之前把该撕的都撕了。 王一诺说道,“现在场上1个国王1个杀手3个平民,你们想赢…”她侧目望了眼已经躲开距离的张天雅、小罗伯特这2个平民,“就得干掉我和国王。” 话到这里,贝克汉姆扭头去找莱拉的身影,然而发觉情况不对的莱拉已经搭乘直梯躲上楼,他终于意识到比起白国王莱拉,张天雅和小罗伯特这两个平民才是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伙伴,他对张天雅和小罗伯特大喊,“我来解决伊诺斯,你们去对付莱拉!” 他们显然认为贝克汉姆对付王一诺绰绰有余,追着莱拉上了楼,小罗伯特难掩激动一路上在反复问张天雅,“王一诺是女孩子吗?” 张天雅表示自己也在懵逼中,毕竟相处的这几天,对王一诺的第一眼印象先入为主,她只觉得王一诺体态修长相貌俊美,一举一动文质利落,没有一点小女儿的扭捏在里面,怎么看都不像女的。 小罗伯特还在纠结之中,他们终于追上了莱拉,如同老鹰捉小鸡,小罗伯特和张天雅两边包抄。没想到莱拉的运动细胞也不差,反应很快,闪过了小罗伯特,又跑远了。 莱拉一边飞奔一边大喊着,“不要追我!你们两个人对付我一个不公平!” 小罗伯特这熊男孩可不管什么绅士风度,“哈哈哈哈哈!就是要追着你!” 张天雅:“……” 在他们三人玩老鹰捉小鸡的时候,一楼大厅,贝克汉姆和王一诺,对峙的两个人互相看着。这么多期节目下来,被唐敏志影响而多了嘴炮习惯的贝克汉姆照例开始劝王一诺束手就擒。 导演鲍勃把自己的椅子拉近了一点,前排围观。 在贝克汉姆的嘴炮下,也不见王一诺烦,反而跟贝克汉姆聊上了。 等着看巨人贝克汉姆大战华国戏曲家的导演:“……” 王一诺在跟贝克汉姆拖时间的同时,偶尔抬头看一下楼上追踪一下张天雅的踪迹。在张天雅原来的命运中,她被另一位女艺人推下楼导致脊椎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半身瘫痪,事业和人生跌入低谷。而另一位当事人毫发无损,甚至蹭了一波热度上了头条,最后以意外事故不痛不痒赔偿了钱了之。 贝克汉姆发现王一诺频频看向楼上明显在走神,当王一诺再一次把目光望向上方,贝克汉姆当机立断大跨步欺身上前,手中道具黑色的宝剑扬起,“嘿!攻击伊诺斯!” 这么近的距离,贝克汉姆一点也不觉得王一诺能逃脱,然而现实是当他的道具剑差一点就能碰到王一诺肩膀时候,王一诺迅猛抬手锁住了他的手腕,贝克汉姆的手腕酸疼,不受控制地把道具剑甩飞出去。贝克汉姆有点懵,但看王一诺提拳击向自己脸,他训练有素地侧身躲过。 接下来的发展直到贝克汉姆被送进小黑屋和出局的大家一起坐着看了好几次回放,他都是懵的。王一诺的动作就像演练了无数次,分毫不差精准又灵敏,格挡开贝克汉姆的攻击同时让他的武器脱手后,王一诺一脚踢向贝克汉姆的下盘,重重地把这个高壮的青年搁倒在地,仅仅是眨眼间发生的事情,贝克汉姆的名牌被撕了。 王一诺把贝克汉姆的名牌扔在他眼前,她仰着脖子目光鸣锐地盯着楼上。张天雅对莱拉的追捕已经进入白热化,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小罗伯特,在二对一的优势下大意被莱拉撕去名牌出局,眼下张天雅已经把莱拉堵在三楼扶梯口。鉴于对普通人不能太粗暴,张天雅没有用自己练家子的力气去欺负人,而是两只手和莱拉笨拙地推拒拉扯着。 莱拉一直在小声地尖叫和笑,仿佛玩闹一般,“别这样,别撕我好不好,我们先去喝杯咖啡冷静一下。” “现在不合适。”张天雅对莱拉的反抗很无奈,只是坚持不懈地打压下莱拉不规矩的手,免得步上小罗伯特的后尘,被这个长胳膊长腿的姑娘撕去名牌淘汰出局。 莱拉一边推拒一边后退到了扶梯边上,她小心翼翼地往身后看,准备甩开张天雅乘着扶梯逃跑。张天雅一眼就知道莱拉打的什么主意,她的安全意识比较高,怕逼急了莱拉会在扶梯上摔倒出事故,要是摔伤了就不好了。她扣着莱拉的手腕把人从扶梯的方向拖回来,没料到莱拉居然用力跺向张天雅的脚面,结结实实踩了一脚。这种小动作,可不像莱拉一贯表现的冷艳高贵姿态。 张天雅一时吃疼松开手,因为惯性莱拉踉跄地跌了一下,又马上爬起来冲向扶梯,她跑得太急在扶梯上差点一脑袋扎下去,被赶上来的张天雅拽着衣服给提了起来。张天雅正想提醒她扶好站着,不想莱拉扭头看到张天雅,第一个念头是自己的后背贴着的名牌就在张天雅眼皮子底下,生怕马上被张天雅撕了名牌淘汰出局,心里有着在这个节目赢到最后拿到冠军上一次热门的莱拉怎么肯就这么认输。 张天雅的手被莱拉甩开的时候她不明所以,她又被急急忙忙挣脱的莱拉推了一把,张天雅微微皱眉后仰着身子让了一下,不料莱拉居然不急着跑,而是突发神力更用力地推了两下,直接张天雅推得跌出三楼的扶梯。张天雅一只手指尖勾着边沿挂在半空时候,她有一种把这傻妮子打一顿的冲动,然而眼下自救最要紧。 电视屏幕前盯着看直播的观众为这突发的惊险一幕吓得惊呼不已,坐在一楼大厅视野最广的导演鲍勃看到张天雅突然跌出扶梯挂在三楼半空更是吓得坐不住了,当机立断让工作人员准备急救设备,又见刚撕完贝克汉姆的王一诺跑了起来,隔着大半个商场的距离冲向张天雅的位置。 张天雅挂在扶梯外一点点突出的边沿上,只靠指尖攀附着以免自己摔下去,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想往上爬又有缓缓移动的扶梯挡着,莱拉傻乎乎地站在那已经被自动移动的扶梯送去了二楼。不能指望莱拉拉自己上去了,张天雅低头只见三楼的高度空落落的没有着脚的落点,勉强可以看到二楼扶梯的黑色扶手,挂在边沿的手指因为出汗滑掉了一个指头的着力,恐怕等不及救援用不了一会就得摔了。 等无名指也从着力点上滑下来,张天雅凝重的脸庞有点发白,稳了稳心神她低头看准了二楼扶梯的位置,准备自救了。 当她松开手跌落,直播屏幕前的观众放声尖叫的时候,救援的工作人员抬着充气垫设备尚未赶来,张天雅伸手要去够二楼扶梯,手心湿滑让她从打磨光滑的扶梯上摸了一下又因为下落的重力滑开。这回她再无阻碍仰面摔下去,心想自己这次要倒霉了。 百米冲刺而来的王一诺踩着移动的扶梯栏往上急跨了半层楼的高度飞跃而起,把跌落眼前的张天雅揽进怀里,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王一诺已经抱着张天雅稳稳当当地落地站在光可鉴人的瓷砖地面上。张天雅趴在王一诺怀里愣愣地看着人,脸上可见后怕的心悸。王一诺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张天雅这才越过王一诺的肩膀往更高的地方看去,她看到莱拉站在二楼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张天雅抽了抽嘴角,但终究什么都没骂,只郑重地向王一诺道谢。 大肚腩的导演鲍勃小跑着过来问张天雅没有没受伤,路程并不长却跑得一脑门汗,张天雅伸伸胳膊腿脚,表示自己很好没有受伤。导演一个个问过来是否有大碍,莱拉惊魂未定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她的脸色很不好。 张天雅看了眼王一诺,见她半垂着眼帘,置身事外的模样。 导演宣布游戏继续,这会张天雅可不再手下留情,直接冲上二楼到了莱拉的面前,把人按住了,三下五除二把人淘汰出局。莱拉被工作人员带走的时候,张天雅还站在边上,莱拉看着张天雅最后也没说话,连声抱歉也没说上半个字。张天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不愉,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对莱拉的印象不差,但因为方才的事情,所有的好感都清零了。 她重新回到一楼大厅,王一诺正在和导演分享饮料,凝重的氛围早已经散去,两人举着杯子有说有笑很是轻松自在。 导演鲍勃见张天雅回来了,知道平民和杀手的最终对决即将开始,识趣地端着杯子一溜小跑把地盘让了出来。 夜早已经深了,但灯光明亮如昼,把商城妆点得富丽亮堂。 张天雅再一次向王一诺道谢,王一诺面对张天雅的时候总是温和的,就像现在,张天雅一到她面前,王一诺就微笑起来散去了冷漠,让张天雅又一次不自觉地去信任这个人。 “就剩我们了,来打一场吧。”王一诺说。 张天雅反问,“是我想的那种打一场吗?” 王一诺抱拳一礼,华国古老的武侠风范,直叫外籍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虽然他们看不懂,“以武会友,实乃人生乐事,请赐教。” 张天雅微微动容,这个年代各路传统武学没落,她学武至今鲜少有和其他武学后人交手的机会,这次遇到王一诺已经是意外之喜,能在国外录制节目中遇到同好她这得运气多好。 张天雅郑重抱之以礼,“我会全力以赴。” 当这两个人交手上,由身到心,由魂到魄,自强而气盛神精,古老演练而来能强身健体、防卫与进攻的武术,在两人的对战中一展风采。 导演原地跳起赶紧让工作人员给她们两再增加两个隐形随身镜头,把直播拍摄模式调整为电影拍摄模式,他连着喊了好几声,工作人员才从那边打得明明没加特效却比特效更震动人心的动作现场回神。 这个年代镜头下并不缺少人体极限运动,甚至很多超乎想象的事情也能通过特效制作出来,缺的只是让人更直观感受到那种力量、速度、反应的真实。 张天雅很强,看过她的电影的人都知道她是近几年国际电影大荧幕上的动作明星,从来不用替身,从荧屏上能感受到她的厉害。但那些厉害都建立在电影剧情、特效、无数次尝试拍摄的基础上。当脱离了那些美化,在直播的镜头前张天雅的强悍真实地展露给观众,没有人不惊叹。王一诺要通过这个高收视率的热门节目,把张天雅当代最强动作明星的形象深刻地留给世人。 等王一诺假装体力不支露出破绽被张天雅搁倒在地的时候,张天雅没有趁机下手,她疑惑地问,“你是不是让着我?” 王一诺可不觉得自己放水会露出马脚,她演得真真的,这一会为了打消张天雅的疑惑,王一诺躺在地上掀了掀眼帘,几分忍耐地说,“是我输了,甘拜下风。” 张天雅见王一诺似乎不太舒服的一样,蹲下身去扶她,“是伤到哪了吗?” 王一诺勾着张天雅的脖子顺势坐起身,她的一只手臂放在张天雅的肩膀上,轻轻松松就能撕掉张天雅的名牌。但王一诺没有这么做,她让张天雅动手淘汰她。总觉得王一诺是让着自己,胜之不武,张天雅不愿意动手,王一诺倒是料到这个年轻的姑娘会有正派的坚持,于是捞出一枚发夹卡在张天雅的发顶。 道具一到张天雅的发顶就触发了效果,【红国王的王冠】一顶红水晶王冠戴在了张天雅的黑发上。 王一诺在张天雅错愕的目光中说到,“好了,现在你是国王,杀手不能杀死国王,所以只能你撕掉我的名牌结束游戏。” 张天雅为这场变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你不应该让着我。” “本来就说好了让你和小罗伯特登上胜利的宝座,可惜这个傻男孩被出局了。” 小黑屋里小罗伯特懊恼地捶起沙发。 张天雅撕掉王一诺赢得了胜利,导演宣布节目结束,大家散了洗洗睡吧。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忙活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收拾好东西赶回酒店洗洗睡下。张天雅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下午去录制了节目后的采访,这个节目的工作算是正式完结了。张天雅倒是不急着回去,跟大家又聚了一顿晚饭,张天雅注意到莱拉没来,得知她连后面的采访也没录就赶飞机离开了节目组。 聚餐中小罗伯特一改之前不想学功夫的态度,一直缠着张天雅要拜师学功夫。毕竟他也算是亲眼看到两个功夫高手对决时候带来的震撼,心里羡慕地厉害。这一阵风一阵雨的,让张天雅摇摇头,也知道小罗伯特不是学武的料。 聚餐结束的时候大家分别加了私人联系方式,表示大家多联系。张天雅对交际不太灵敏,见大家对自己友好,自然也报一分好。这天晚上节目全过程剪辑精致版也开始在各大视频门户网放送,增加了生动有趣的字幕,节目视频下载量超前,依然大火。 这个节目组的工作告一段落,张天雅订好机票准备回国了,离别之际在机场又遇到了王一诺。张天雅原以为王一诺也回国会跟自己是同一班机,问了才知道王一诺是要去欧洲某国旅行。 “节目刚做完就去旅行,不会太累吗?”张天雅问。 王一诺温和地看着她回答,“和你相遇也是我人生旅行中的一站,哪有累的说法。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张天雅的脸颊有些红,她一向不习惯表达自己,“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张天雅的航班广播已经提醒登机。 “你该走了。”王一诺说着张开双手最后抱了抱这个年轻的姑娘, 张天雅坐上飞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眼睛湿润有泪意。 作者有话要说:  在她耳边送上告别,“祝你鹏程万里,一帆风顺。”那一刻张天雅感到很温暖。 ---------------------------------- 感谢各位投的霸王票爱你们么么-3- 慕风烟扔了1个地雷、苏厢湘扔了1个地雷、茗若萱扔了1个地雷、世间虚无扔了1个地雷、阕搂扔了1个地雷、妞妞雷扔了1个地雷、施安扔了1个地雷、孤林居士扔了1个地雷、22380309扔了1个地雷、阿千扔了1个地雷、ViVi扔了3个地雷、墨影扔了1个地雷、聆弋柒扔了1个地雷、我我扔了1个地雷、烟涩勿语扔了2个地雷、夜暮扔了1个地雷、施主有礼了扔了1个地雷、鸦骸扔了2个地雷、萧水水扔了1个地雷、施主有礼了扔了1个地雷、妞妞雷扔了1个地雷、舞织扔了2个地雷、 一叶半夏扔了1个地雷、棒棒糖miao扔了1个地雷、最红的毒萝扔了1个地雷、艾黎西娅扔了1个地雷、22482844扔了1个地雷、默默桑扔了1个地雷、礼司扔了4个地雷、花香自来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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