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后，我家衣柜通现代》


 第001章 姐弟被分家

    青平县河东村，林家人一大早不等吃饭就聚在院子里，各有各的心思。
    去年地龙翻身，今年入夏后又没下几场雨，交了朝廷的六成田税后，家里就剩三百来斤粮。
    林老太一声咳嗽，林老头身子震两震，在鞋底上敲了敲旱烟袋。
    “一早把你们聚在一起是有件事要说，今年交完田税只剩下三百多斤粮了，家里大大小小十几张嘴，别说挨到明年秋收，能不能挨过这个冬都不好说，俺和你们娘就想着与其一起饿死，不如把这个家分了，往后吃糠咽菜还是米面馒头全凭自个儿本事。”
    “你们爹说得对，俺们都老了，顾不过来这一大家子，尤其是干活偷懒的和吃东西没够的！”
    林老太说着话，大眼珠子直往林小满和林二虎姐弟身上瞄，“你们爹娘走得早，家里如今不容易，小满都十六了还不肯嫁人，家里也养不起这么多闲人。你们别怪爷奶心狠，三百斤粮按家里人头分十三份，你们姐俩占两份。家里的房子是你爹娘过世后盖的，你们姐弟就别想了，等会儿你们就搬去老屋那边住，刚好门前那二亩地就分给你们了。”
    林二虎斜楞着一双三白眼，“奶，你想把俺和俺姐分出去就直说，没得指桑骂槐！”
    “啥叫干活偷懒？啥叫吃东西没够？”
    “你哪回买肉杀鸡不是把俺和俺姐支出去？俺姐是十六了，可俺们爹娘去年也是为了救爷奶才死的，俺们还在孝中，你们就逼俺姐嫁给三十多岁的老鳏夫，到哪也没这个道理。”
    “你说俺姐吃得多，你咋不说俺姐力气大，干活一个能顶三个好老爷们？”
    “俺小干不了地里的活，可家里的柴哪根不是俺从山上背回来的？倒是大伯一家十回下地九回找不见人你咋不说？不能俺们没爹娘撑腰，就把脏水往俺们身上泼。”
    林二虎小嘴叭叭地一顿输出，气得林家大伯拍桌子，“小瘪犊子，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啥叫十回下地九回找不见人？你堂哥在书院里读书，你难不成还想让他放下学业去做泥腿子？”
    “哼，堂哥读书，大伯和伯娘也读书？堂姐堂弟堂妹们也读书？再说，那还不是奶先往俺们姐弟身上泼脏水？俺这个做晚辈的都是和奶学的。”
    林老太拍着大腿嚎，“老天爷，他这是怪俺和老头子害死了他爹娘啊，老二也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俺心里不疼吗？俺这是造了什么孽？早知道老二媳妇生的是这玩意儿，当初生下来就该扔尿罐里溺死！也不用等土埋半截了还要受这鸟气。”
    林二虎还要开口，林小满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
    林二虎听话，闭上嘴，气呼呼地把头扭向一旁。
    林小满起身，对着林老太和林老头福了福，“爷奶，既然你们已然想好分家，俺和二虎再说啥也没用，择日不如撞日，就去把族长请来，让族长给做个见证，这个家该怎么分，俺都听族长的。”
    林老太立马不嚎了，“分家是自个儿的事儿，请啥族长？你当族长那个老糊涂的爹向着你们，你们就敢狮子大张口？再给你们添点，凑六十斤粮，再多一两都没有！”
    林小满淡淡一笑，“不请族长也成，除了六十斤粮，俺们还要带走俺娘的嫁妆。爷奶屋里的拔步床，大伯伯娘屋里的箱柜，三叔三婶屋里的桌椅，还有铁锅一口，铜盆一面……”
    “你怎么不去抢？”林老太一蹦三尺高，眼睛瞪得像铜铃，“进了林家门，你娘的就是林家的，想带走没门！”
    林小满也不恼，只嫣然笑道：“按本朝律法，当娘的没了，嫁妆理应由亲子亲女继承，俺们这房没绝户，奶若是不肯归还俺娘的嫁妆，只能请族长来主持公道。俺手里有俺娘当年嫁进林家时的嫁妆单子，除了俺说的这些，还有整整八抬嫁妆。奶头上的银簪，大伯娘手上戴的镏子，堂姐嫁妆里的那副镯子，林家种的三十亩水田……等族长来了，俺把单子拿出来一个一个对，再去堂姐婆家也对一对。”
    林老太想摸头上的银簪，自打老二两口子没了，她占了老二媳妇的嫁妆，哪次出门戴着这支银簪不被人羡慕嫉妒？
    还是不可能还，门都没有！
    老太太脸憋得通红，最后也只憋出一句骂：“给你！都给你们！忤逆不孝的狗东西！”
    林家一早分家这件事很快就传遍整个河东村，前任族长林有旺得到消息，带了他现任族长儿子林大强，又叫上几个壮实的庄稼汉，赶上他家的牛车过来帮忙。
    林二虎在院子里指挥搬箱抬柜拆床，林小满则忙着把她和林二虎的破衣服打包。
    爹娘过世时他们姐弟只顾着伤心，哪会料到一直嘴能甜死人的爷奶会不做人？
    回过神时娘的嫁妆都被藏了起来，对外只说找不见了。
    那日家中进进出出人太多，林小满姐弟也没想到他们的爹娘豁了命救出的爷奶不做人，只当东西都被人偷了。
    若不是去年堂姐出嫁，她在嫁妆里面看到娘的东西，还不敢相信爷奶能做出那种事情。
    最后，林小满只收拾出两包破衣，虽然不能穿了，拿去当个抹布也不能便宜了这边。
    见林有旺过来，林二虎跑过去，“二爷爷，俺奶说你是老糊涂，分家不让俺和俺姐去找你做主。”
    林有旺气得鼻子都歪了，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一把年纪都白活了，不是当年老二媳妇嫁进来，你们一家老小还不晓得在哪个旮旯要饭呢，如今人家两口子为了救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没了，你们就欺负人家娃，也不怕半夜老二两口子上来找你们算账。”
    林有旺虽然不做族长很多年了，但现任族长是他儿子，跳着脚骂时，林老头和林老太躲在屋里一句不敢回。
    林老太看着被木匠拆成一片片的床心疼，“好好的床，又没坏，就这么搬走了？”
    “那能咋办？不让搬床，再朝你要老二媳妇的嫁妆呢？”
    “天杀的小畜牲，都是跟他们娘何氏那个小娼妇学的，当初就不该让小娼妇生下他们。”
    林老太嘴里一口一个小娼妇，林老头听着脑瓜子嗡嗡的，外面林有旺也在骂，去哪能找个清静的地儿？

 第002章 衣柜里有神通

    林小满收拾完东西出来时，那边的床也拆完了。
    林有旺招呼一声，一群村里的男人过来把东西搬上他家的牛车。
    除了林小满要的几样和六十斤粮，族长林大强作主又给林小满姐弟搬了两口大缸，两床棉被，还让人把柴房里的柴扛走。又逼着林老太给拿了二百文钱。
    最后在林老太呼天抢地中写下分家文书，让双方都按了手印。
    从此林小满姐弟和老林家彻底分家，姐弟俩自谋生路，老两口养老送终也不用姐弟俩管。
    看着被牛车拉走的东西，林老太心疼地蹲在院子里直拍着大腿，想起一样嗷一声，看热闹的听了哈哈大笑。
    路上，林二虎凑近林小满说：“姐，俺奶对她自个儿也挺狠，那腿今儿得拍青了。”
    “腿再疼也抵不过她的心疼。”
    林小满掩下眼里的冷意，她有脑子有力气，还有林二虎这么个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好弟弟，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虽然怕哪天被那家人给卖了才不得不分家出来，但留在林家的属于他们姐弟的东西，她早晚也要拿回来。
    “昨晚俺和狗蛋趴窗外面都看到了，奶躲在屋里数钱，好几十两呢，都是娘的嫁妆。她还说今年粮价准得涨，等把俺们俩分出来，那些银子都拿去买粮，囤得多多的，等粮价涨上来再卖。”
    狗蛋是大伯家的堂弟，打小就不太聪明，没少被二虎忽悠着胳膊肘往外拐，因此没少被他爹娘打骂。
    林有旺叹气，“你爹娘都是有本事的，可惜好人不长命，去年地龙翻身，他们就不该拿自己的命去救那俩老不死的。这回分家你们指定是亏了，二爷爷也帮不了更多，往后日子真过不下去，就找二爷爷和你大强叔，二爷爷和大强叔有口吃的，怎么也不会让你们饿着。”
    林小满和林二虎谢过林有旺，又谢过自从当上族长后就总拧着眉的族长林大强。
    去年地龙翻身，村西头的老宅都受损严重。家中有余钱的都去村东头起了新屋，只有一些实在穷得揭不开锅的几户还住在村西的破屋里。
    林家的房屋，除了林小满一家之前住的西厢房只是墙上裂了个缝，正房和东厢房都塌了。
    当初若不是林小满的爹娘冲进正房救林老头和林老太，死的就是林老头和林老太了，再看这一年他们怎么对待姐弟俩，村里人和他们走个面对面，都要骂一句老不死的！
    将东西搬进屋，木匠带着人把床给拼上了。
    拔步床是小满娘家打造的，请的是城里的木匠，这手艺早就让村里的木匠眼热了。
    上回搬家和这回分家，木匠亲手拆装了两回，自信也能打出一架差不多的。
    只可惜村里谁家也舍不得花大价钱打床，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了。
    姐弟俩刚分家出来没什么钱，村里人都同情他们，帮了忙水都没喝一口就走了。
    六十斤粮吃不到过年，林小满觉着他们姐弟明天开始就要去山上看看能不能弄些野菜混在粮里一起吃，好歹得把这个冬挨过去。
    中午，煮了一锅稀得能见底的粥吃了，姐弟俩开始收拾屋子。
    一年多没住人，屋子里落了厚厚一层灰，墙上也挂了不少蜘蛛网。
    林小满撕了块旧衣擦衣柜，擦到柜门时不知被什么划到，立马有血冒了出来，有一滴还滴在了柜门上。
    林小满将手指塞进嘴里吸，想用破布把门上沾的血擦去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本在她面前空空如也的衣柜，此时却变了个模样。
    以柜门为界，门外是林小满家，门里却是一堵花花绿绿的墙。
    墙前面有一排修剪整齐的花草，那好看的哩！
    还有奇异又动听的曲乐声从门里飘过来。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到门里，发现自己竟真进入到那个陌生的地方。
    回头看到自己出来的门，门框里能看到自家的屋子，门框外则是她所站立的陌生世界，而门就那样突兀地凭空而立。
    平整的草地上生长着一棵棵落叶杉，再往远处有池子，池子里面也种满了漂亮的花。
    一块平整的地面，上面架着许多架子，有孩子坐在秋千上荡着，也有孩子坐在上面一滑而下，还有几个孩子在一个软台子上蹦蹦跳跳，每次都能跳起几尺高。
    这些孩子的衣着奇怪，但发出的笑声清脆悦耳。
    旁边站着同样衣着怪异的男男女女，男人的头发都剪得短短的，女人留长发的也不多，还有很多露着胳膊腿。
    林小满没眼看，这里的人，穿成这样都不怕伤风败俗吗？
    再往远处，矗立着一幢幢高耸着，像塔又不像塔的方正建筑。
    林小满打量好一会儿才发现旁边一棵大树上有一个黑色的盒子，悠扬的曲乐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林小满还在犹豫要不要往前走几步再瞧瞧，听到林二虎的呼唤，“姐，姐，你去哪儿了？”
    林小满往门里看，就见林二虎一边焦急地喊人，一边在门前走来走去，就像看不到门外站着的她一样。
    林小满叫了声：“二虎，姐在这儿了。”
    林二虎像是没听见，跑到院子里又接着喊人去了。
    林小满赶紧走回柜门内，喊了一声：“二虎，姐在屋呢。”
    林二虎听到姐姐的声音，叭哒叭哒地跑回来，看到林小满好端端地站在屋子里，一脸狐疑，“姐，你刚去哪了？俺在屋里找半天了。”
    林小满回头指着柜子问：“你看这里头是啥？”
    林二虎走近柜子，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到，头伸进去也没看到，“姐，你让俺看啥？里面啥也没有啊。”
    林小满明白了，应该是她的血沾在衣柜门上才会出现异象，得给林二虎放血才行。
    林小满二话不说，走去她装破衣的包里，取出一个线板，从线板上拔下一根针，抓起林二虎的手在食指尖上扎了下去。
    林二虎嗷的一声，疼的想把手缩回，又不如他姐力气大，苦哈哈着一张脸，“姐，好好地你扎俺干啥？”
    林小满不答，等血珠冒出来，抓着他的手往柜门上一按。
    林二虎一脸幽怨，随即就见原本空荡荡的衣柜变了模样，把林二虎惊得嘴巴大张，半天都合不上。
    “老天，这是啥？桃花源吗？”
    说完就要往里面冲，被林小满一把抓住后衣领。

 第003章 咦？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呢。

    林小满力气大，拎小鸡儿似的把林二虎放回原地，“不急，先把柜子挪个位置。”
    刚刚她在那边看了一下，往东五步左右有一棵大树，门开在那里，有大树遮挡，再过去不怕被人看到当成闹鬼。
    就是不知这边的柜子挪动了，那边的位置会不会动。
    姐弟俩一人抬一边，将柜子往东挪了五步，果然里面的景象也发生变化，可见这边移动柜子，那边门的位置也会移动。
    和林二虎一前一后走进柜子里，回头再看门的位置正好开在树身上。
    林小满牵起林二虎的手，郑重嘱咐，“不许松开！不许乱跑！不许乱说话！”
    林二虎羞涩，他十一了，在村子里算是半大小子，哪有半大小子出门还要被牵手的。
    见林小满因着他没点头，朝他腰上的带子伸手过来，这是要把他栓在裤腰带上？
    一把按住林小满的手，“姐，俺不松开，不松开。”
    林小满才满意了，牵着他的手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还未走近，就闻到空气中飘来焦焦的肉香，林二虎‘咕咚’一声吞了下口水。
    不怪他馋，爹娘在时，他们家不说天天吃肉也差不多，可自从爹娘过世后，他们姐弟俩都一年多没吃过肉了。
    林小满朝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去，那边有一辆奇怪的推车，车上面有一个透明的箱子，箱子里面有几排长圆条和圆圆的吃食在滚动。
    有声音从黑盒子里发出：“烤肠，鱼丸，两元一串。”
    林小满猜长的应该是烤肠，圆的应该是鱼丸，都是像糖葫芦一样串起来卖的。
    可两圆是什么？铜钱吗？也对，铜钱就是圆的！
    正想过去买两串和林二虎尝尝，有个穿着长裙的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先他们一步过去。
    “给我拿两个烤肠！”
    说完，见女人手里拿着的一个方块，对着小车比划一下，又在方块上面点了几下，那个黑盒子就传出声音：“收款四元，欢迎您下次光临！”
    姐弟俩看得惊奇：“姐，这里的人买东西都不用钱的吗？可那个方块块要去哪里弄？”
    林小满摇头，她也想知道啊！
    一个穿着紧身上衣小短裙的女人从旁边走过，她的手里拿着的方块贴在耳边，一路走一路骂：
    “怎么着？我家出装修，我家买家电，结婚后养你妈，还要和你一起还你妈名字的房贷，我就要八万八的彩礼就嫌多了？……呵呵，你有二十几万买新车，没钱给八万八的彩礼，我还不如你一台车呗？你这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行了，拜拜了您呐，晚上我就过去搬走我的东西……和你睡了怎么着？老娘就当被狗咬了……天下男人如果都是你那B样，老娘宁可单一辈子……我呸！渣男！”
    乖乖，林小满从前一直以为他们河东村的女人是十里八乡公认最虎的，没想一山还比一山高。
    这要是放在河东村，脊梁骨都要让人戳破了。
    可她听得半懂不懂，竟觉得女人骂得有点爽！
    林小满抬手捂住林二虎的耳朵。二虎还小，可听不得这些。
    不过那个方块真神奇，又能买东西，又能骂人。
    姐弟俩一路慢慢地走，越过人群，虽有人朝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但目光中没有鄙夷，也没有恶意，只单纯地像好奇他们身上的衣服。
    走过草地树木，远远看见前面有一条小河，河边搭了几个低矮的草棚子，有穿得比他们姐弟还破的人走来走去。
    姐弟俩大喜过望，看来这里也不全是陌生的人和事，至少还能看到和他们穿着差不多的人。
    只是这些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却一个个红光满面，虎背熊腰的，不像他们姐弟因这一年吃不饱饭，饿得面黄肌瘦。
    姐弟俩刚走近人群，就听有个举着个喇叭状东西的人在喊：“各就各位，我们再拍一场灾民抢粮的场景，听到没有？是灾民抢粮，饿了几个月的灾民，不是大老爷逛街，都给我凶起来，狠起来，听懂没？”
    “听……懂……了……”旁边传来稀稀拉拉的回应。
    姐弟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两大包馒头被倒在河边的草地上。
    这是白面馒头？
    姐弟俩惊的眼睛都瞪圆了，别说是跟着爷奶过的这一年多，就是爹娘还活着时，家里也不可能常常吃上白面，更别说这么白的白面馒头，真是见都没见过。
    那人让他们抢白面馒头，还要抢得凶一点？可真是个大好人呢！
    这里的灾民也好幸福，比他们那里的有钱人吃的都好。
    倒完馒头的人快速离开，随后听到那边喊：“三场二镜六次！”
    随着打板声响起，身旁的人都朝着地上的馒头蜂拥而上。
    姐弟俩来不及沟通，松开牵着的小手，卯足劲儿往人群里冲。
    林二虎个头小，人灵活，在人群的缝隙间钻来钻去，不一会就冲到了最前面。
    林小满也不让分毫，仗着有把子力气，挤到身旁的人都被她蛮力撞开，耳边响起一片惨嗷。
    很快姐弟二人便并驾齐驱，几乎是同时冲到那堆馒头前，蹲下来就把馒头往怀里揣。
    眼看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姐弟俩一不作、二不休，往馒头堆上一扑，把馒头死死地压在身下。
    林二虎更是两条腿乱蹬，让旁边的人不敢近身，却也激起别人的好胜心。
    有人过来拉着他们姐弟的腿往外拖，姐弟俩死死护着身下的馒头，人被拖走行，馒头不能丢！可是把护食演绎到了极致。
    林小满更是趁机回敬了几下，好在她收着力，并没有伤到人，但也能听到几声咒骂。
    随着喇叭里传来“卡！”的一声，众人七嘴八舌地开骂：“这俩小崽子是谁带来的？要不要演得跟拼命似的？”
    “哎哟喂，我的腿都被踢了好几脚。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们是饿了几天没吃过饭了。”
    “行了，人家孩子演得好，不就是踹几下，能有多疼，怕苦怕疼还来当什么群演？”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也让他们踢几脚试试疼不疼。”
    姐弟俩趴在馒头堆上，听着这些人说着他们半懂不懂的话，就是不肯起来。
    人群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好了，这场戏过了，都过来领钱吧。”
    众人才朝那边过去，每人手里都拿了一个方块在那个梳着短发的女人面前走过，时不时能听到一声：“微信到账五十元！”
    咦？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呢。

 第004章 原来这个叫塑料袋啊

    很快，领完钱的人骂骂咧咧地走光了，那个女人朝姐弟俩这边走过来。
    见两人虽然坐了起来，但每人除了怀里揣得鼓鼓囊囊，地上被压扁的馒头也被他们护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时不时还要傻笑一下。
    女人不禁好笑，“你们演得不错，导演说多给你们每人五十，手机拿来，我给你们把钱转过去。”
    “手机？”姐弟俩都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脸上的茫然更甚。
    女人等了半天没见他们拿出手机，再看看他们的年纪一个像十三四、一个像八九岁的样子，恍然，“没有手机是吧？以后如果还想当群演，最好让你们的爸爸妈妈给你们买个手机，也便于联络。”
    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抽出两张红色的分别塞给姐弟，“拿着吧，也幸好我身上还带着钱，不然今天都没法给你们工钱了。好好干，以后遇到合适的角色还找你们。”
    说完，女人拍了拍姐弟俩的肩头，转身就走。
    之前往地上倒馒头的人拿着大袋子走过来，在姐弟面前撑开，“都放进来吧。”
    “啥？”灾民抢吃的不是各凭本事？咋还要还回去？
    姐弟俩这回抱得更紧了，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坏人一样，那人啧啧道：“你们不会是想要吧？那行，装袋子里，拿着方便。把地上的碎馒头也都收拾干净了。不然以后都不给你们了。”
    说完，乐颠颠地放下两个袋子跑了。难得找到两个做白工的小孩，万一反应过来不干了呢？
    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他嘀咕：“现在还能看到这么珍惜食物的孩子，家里得穷成啥样？”
    林小满不觉得穷丢人，吃不饱肚子才丢人！
    袋子是透明的，软软的，轻飘飘的，还带着提手，抓在手里会发出哗哗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但装馒头确实好用，就是看起来没有布袋结实。
    林小满把自己怀里的馒头往袋子里装，“二虎，俺们把馒头都放进去吧。”
    等林二虎怀里的馒头也装完，两人又把地上被压坏的馒头也都捡起来，虽然沾了些泥，但把泥弄下去也能吃。
    这白面做的馒头，比他们从前吃过的都要更香更甜，这里的人怎么就扔了呢？
    一共三百个大馒头，连地上的馒头渣都被捡得一干二净，姐弟俩才拎着两个装满馒头的大袋子往回走。
    “姐，这馒头真好吃，回去吃不完的都晒成干吧，酥酥脆脆的也好吃。”
    “嗯，再炖些野菜，够俺们吃一个月了。”
    林小满拎了两大袋馒头走得轻松，还不忘叮嘱弟弟，“二虎，你抓着姐的袖子，可别走丢了。”
    “姐，俺抓着呢。”
    路过卖烤肠的地方，林二虎忍不住吸了下口水，中午就喝了一碗稀饭，压根就没吃饱。
    林小满站在那里犹豫了下，把两袋馒头放在一只手里提着，抓起林二虎走过去。
    从怀里掏出刚挣到的两张红票子，抽出一张递过去，“掌柜的，给俺两串烤肠，两串鱼丸。”
    卖烤肠的男人诧异地看了眼林小满，笑道：“你是那边拍戏的吧？入戏还挺深。现在可不兴叫掌柜的，要叫老板。”
    林小满点头道谢，“谢谢，老板！”
    男人把串好的烤肠和鱼丸递过来，接过林小满手上的钱，很快找好零。
    林小满接过数了数，一张绿色的最大，两张棕色的稍小，还有两个圆圆的银色的、和铜钱差不多大小。
    将钱收好后，林小满和林二虎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吃着。
    烤肠皮微微酥脆，里面的肉油油的香香的，鱼丸鲜香弹牙，咬一口真是鲜死个人。
    吃完后，又站了一会儿，林小满也没舍得再买两串，拉起林二虎往回走。
    他们要先把馒头送回家里，再过来看看能不能买些家里用的。
    来到那棵大树后，门还在那里，看起来像树被人从中间分成两段。
    姐弟俩见没人注意他们，快速钻过那道门。
    把馒头装到布袋子里再锁进箱子，又将装馒头拿回来的袋子叠好收进怀里，这才又一起钻进柜门里。
    这一回他们换了个方向走，不多时就通过一个大铁门，外面就是平整的路面，看起来像石不像石。
    一个个五颜六色、大小不一、带轱辘的方房子在上面跑来跑去，能看到里面坐着人。
    小的方房子坐几个人，大的能坐几十人。
    也有人骑在两个转得飞快的轮子上面疾驰，惊得姐弟俩目瞪口呆，时不时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行人却都走在两旁的台阶上面。
    姐弟俩便跟着人群往前走，走到路口时，身边的人会停下来等待，直到对面柱子上红色变成绿色，路上的方房子都停下来，大家才快速地往对面走。
    过了那段路，林小满对林二虎教育，“二虎，你要记住，这里人走路都要看那个柱子，柱子上面绿了才能走。”
    “姐，俺晓得！”
    又朝前走了几十步，看到两家门面很大的店，一个写着宜家超市，一个写着惠购超市。
    门前的货物堆得像小山一样，围满了买东西的人。
    两边各有一个人站在桌子上，举着喇叭对着喊。
    “柴米油盐酱醋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宜家超市应有尽有。”
    “走一走，看一看，好的商品别错过，眼里看、心里算，惠购超市最划算！”
    在两人的对峙中，两边的黑盒子里传来价格播报：
    “宜家超市今日特价，精盐1元一袋，香皂1元一块，糖3.98元一斤，特价猪肉8.9元一斤，散大米2.8元一斤，鸡腿5.8一斤，鸡翅22.9一斤，……”
    “惠购超市周年庆，卫生纸16.8一提，鸡蛋3.98一斤，红糖4.28一斤……”
    比较之后，林小满认为还是宜家超市的商品好，因为他家的盐一元一袋，比烤肠还便宜！
    要知道从前和爹娘一起去镇上买盐，巴掌大的一小罐盐就要几十文钱。
    就是不知这里的一袋能有多少？
    林小满挤进人群里拿出一张棕色的钱递过去，“老板，买盐。”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听林小满喊她老板，不由失笑，“我就是个打工的，可不是老板，你叫阿姨就行。”
    林小满从善如流，“阿姨，俺买盐。”
    女人接过钱，问：“二十块钱都买盐？”
    林小满用力点头，“对，都买盐。”
    “塑料袋两毛一个，你们自己带塑料袋没有？”
    “带了带了。”林小满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展开，心里想的是：原来这个叫塑料袋啊。

 第005章 脑袋让驴踢了吗？

    女人很快把二十袋盐装进塑料袋里递给林小满，还问了句：“你们是公园那边拍戏的吧？咋还穿着戏服出来了？”
    “没来得及换！”林小满含糊地应了声。
    心想：看来之前那些人是在唱一出灾民逃荒的戏，这戏班真有钱，唱一场戏就扔三百多个馒头。
    回头看能不能再挣些钱买身这边的衣服换上，不然遇到人就问，怪不方便的。
    挤出人群，和林二虎一起躲在角落里看袋子里的盐。
    是细盐，比他们从前吃过的最好的盐都白！
    用手掂掂，没有他们那边的一斤多，但他们刚刚那么一会儿挣的钱就够买这样二百袋盐，这边的东西真便宜！
    林二虎总结，“姐，这边的一元钱，应该和俺们那边一文钱差不多。可这边的东西便宜，钱还好挣，俺们以后没事就过来挣钱买东西。”
    林小满也赞同，“刚过来时看那边有不少人拎着筐卖山货，回头俺们也上山找找看有什么能拿来卖的。可惜俺们那边不允许贩卖私盐，逮到了要坐牢，别的东西倒是能买回去卖给旁人换钱。”
    林二虎嘿嘿地笑，“俺前几天上山砍柴，看到山上有一片棒槌，从前爹给娘买棒槌炖汤，一支好几两银子呢。地方俺都记着，回头挖几个过来卖卖看。”
    “也行，再去买几斤糖和米就回去吧，今年冬不怕饿肚子了。”
    “俺想吃肉！”
    “给你买！”
    于是，姐弟俩直奔盐最便宜的宜家超市。盐都卖这么便宜，别的东西肯定贵不了！
    超市里人山人海，每个摊位前面都挤满了人，姐弟朝一个卖肉的摊位挤进去。
    旁边都是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娘大爷，这个喊：“我要二斤排骨！”
    那个喊，“给我称三斤五花！”
    “我要那块黄瓜肉，还有那块里脊。”
    姐弟俩啧舌，这些人买肉像是不要钱似的。
    等他们挤进人群，看到一排开口朝上的柜子，里面摆满了切成一条条的肉，凉气扑面而来。
    “姐，好多肉。”林二虎摇着林小满的手，“买吧，买一条就行。”
    林小满看来看去，这里卖的肉都比县城里卖的肉瘦，这就让她不满意了。
    肥点吃着才香哩，尤其是大肥肉还能熬荤油，做菜煮面放里一勺荤油别提多香。
    熬油剩下的油渣炖菜包馅都好吃。撒上一点盐面直接吃，更是能把人香个跟头。
    只是县城里的肥肉贵还抢手，每次都要她爹起早出门才能买到。
    还有里面的骨头，虽然比县城里卖的肉多，可咋比肉还贵呢？
    真奇怪，好好的肉不吃，这里的人愿意花贵钱买没多少肉的骨头？脑袋让驴踢了吗？
    林小满挑剔地看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最角落放着的一堆肥肉问：“阿姨，那个怎么卖？”
    林小满以为肥的五花肉最贵，像这样一点瘦肉都没有的肥肉得比五花肉还贵，没想到卖肉的阿姨看了一眼那堆肥肉，“这些都是剔精肉剩下的，五块九一斤，要多少？”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呢！
    林小满不知道五块九是多少，递了最后一张二十元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二十元能买多少？”
    卖肉的女人接过钱，从柜子里拿出几块肥肉，放到电子称上一称，“十九块五！袋子两毛，一共十九块七，找你三毛，钱和小票收好了。”
    林小满知道了，五块九就是五元九，这里的人咋还一会儿一个说法呢？
    不过肥肉咋卖的这么贱呢？这里的人都不爱吃肥肉吗？
    接过女人递过来的肉和小票，还有三个更小的银色钱币，姐弟俩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林二虎从林小满手里抽出那张绿色的递过去，“阿姨，都买肥肉。”
    女人诧异地看向林二虎，“五十块钱的肥肉？你家吃得完吗？买回去会不会被你爸妈骂？”
    林小满笑着解释，“就是俺家长辈让俺们买回去炼油的，阿姨，你就卖给俺们吧。”
    林小满猜着爸妈说的应该是家中长辈，不知是爹娘？还是爷奶？
    女人没再多问，麻利地给林小满把肉称了。姐弟俩又多花三毛钱买了一个大的塑料袋装肥肉。
    这个塑料袋比装馒头的厚实，看起来也结实，回家用草木灰好好擦擦，再用水洗洗，以后买东西还能接着用，倒也没那么心疼。
    又去卖粮区域买了一袋白砂糖和九十块钱的大米，找回的几个银色钱币也被他们买了一袋圆滚滚，听人说叫土豆的东西。
    没吃过，回去尝尝好吃不。
    从宜家超市出来，外面有一排漂亮的小车车，小孩子坐在上面晃啊晃。一首好听的童谣传来：“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姐弟俩站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楚：爸爸是爹，妈妈是娘。
    回到家，关起门，把今天买的东西都拿出来看了又看，才一样样藏起来。
    林小满让林二虎去把锅刷了，灶也生起火，再去井里提些水烧上，她则是把买来的肥肉切成片。
    二十多斤肥肉，就算缺斤少两，熬成猪油也够他们姐弟俩吃到明年了。
    熬猪油时，林小满和林二虎又去洗了块木板放在屋里地上，留了几个馒头这几天吃，剩下的都切成厚片放在木板上面晾着。
    好在村西这边已经没什么人家了，没搬走的几户也都住得远，小风一吹，熬猪油的香味就给吹散了。
    熬完的猪油加了点盐装进油罐子里，一大罐竟然没装下，又装了一个大碗。
    就着锅里的油底切了几个土豆炖，吃饭时林二虎差点香迷糊了，“姐，这也太香了，往后俺们是不是天天都能吃这么好？就是上面的皮不太好吃，下回再炖得把皮削了。”
    “嗯，一定能！”
    林小满也笑弯了一双眼，他们姐弟俩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一顿饭吃得肚儿溜圆，姐弟俩躺在床上都不想动了，林二虎嘴里念叨：“这个叫土豆的东西真好吃，明年咱们地里也种一些吧。”
    “行，就是不知怎么种，到时在那边找人问问。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咱们这边没有的东西也种上。”
    翌日早起，林小满拿了几个馒头片，用猪油煎了下，油底添水煮了个咸粥，出锅时撒了一把葱花一把油渣，一人就着馒头片喝了大半盆。
    吃饱喝足，带上几个馒头，一人背了一个大筐，大筐里还装了几个布袋子就出了门。

 第006章 这小嘴甜的

    昨天在超市外面看到不少推车或是挎筐来卖蘑菇的，一斤十几到二十几元。有些姐弟俩不太认得，但大多都是从前常吃的。
    这时候山上的蘑菇长势最好，用不上半天他们就能采上百斤，到时送到那边卖了，先买两身衣服，再多买些白米白面，这个冬天就不愁过了。
    姐弟俩一边采蘑菇，一边朝林二虎上回见着棒槌的那片地方走去。
    “姐，就在那边，从前听爹说挖棒槌时不能把须子挖断了，等会儿俺们小心着些。”
    “晓得，俺带了锹，等会把周边的土都挖开，再一点点地弄。”
    林二虎说的那片棒槌长在一处背阴的山坡上，旁边长着高大的树木和杂草，不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
    只是等姐弟到时，看到的却是一片刚被翻过的泥土，从痕迹上可以看出被挖的时间不长。
    林二虎懊恼，“早知被人抢先了，俺就该早点过来挖了。”
    林小满也有些失望，却还是安慰道：“被人挖了那就不该是俺们家的，今儿采这些蘑菇也能换不少钱。天冷前多加把劲儿，总是能存够吃到明年的粮。”
    林二虎还是叹气，林小满只好道：“你早挖了，也是要被爷奶拿去换钱，还不如便宜了旁人。”
    “这倒也是！唉！”虽然又叹了口气，但明显林二虎不那么沮丧了。
    在周围也仔细地找了一圈，最后在一棵树下的草丛里翻到一支不算太大的棒槌。
    姐弟俩小心翼翼地挖出来，在地上掀了块苔藓包上，外面又裹了几层叶子，再用草绳捆了几圈，这才塞到大筐的下面。
    又在山上转了一圈，除了两大筐蘑菇，还摘了不少野果子，回家在果皮切上几刀，串成串挂在房檐下阴成果干，冬日里可以泡水，也可以放糖蒸着吃。
    当初娘在时，每天都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姐弟俩吃过的好东西多着呢，自然比村里人更会吃一些。
    回到家后喝了一瓢水，再把今日收获倒出来分拣。
    野果子装到筐里放去灶房，蘑菇按不同种类分成两大两小四筐，把有虫的或是瘘了的都挑出去。
    林小满的力气大，两个大筐她挎着，里面装的都是榛蘑。
    林二虎力气小，挎了两个小筐，一个筐里是松树蘑，一个筐里是半筐猴头蘑和三块灵芝。
    许是来的晚了，街上的人比昨天还要多，姐弟俩还没走到昨天买东西的超市，就被人给拦住了。
    一个穿着优雅长裙的圆润女人问：“小孩，你们这蘑菇是卖的吗？”
    林小满和林二虎忙不迭点头，林小满道：“卖的卖的，阿姨要买蘑菇吗？”
    一声阿姨叫的女人眉开眼笑，“哎呦，这小嘴甜的，我小六十的人，都能做你们的奶奶了，可不兴叫阿姨。我姓柳，你们叫我柳奶奶吧。”
    林小满吃惊地看着柳奶奶白皙的脸庞，上面几乎看不到一丝褶子。
    再想想林老太才刚过五十，一张脸上沟壑纵横。放在一起比较，说比这个柳奶奶年长二十她都信。
    “柳奶奶，你可真年轻，平日里都涂的啥？”
    柳奶奶被林小满逗得更高兴了，“也没涂啥，我这人打年轻时就不爱化妆，平日就是涂些滋养霜，都是十几二十块钱的东西。主要还得是心态好，还要注意防晒，女人一晒多了，皮肤底子就不行了，也老得快。”
    林小满忙点头，他们乡下的女人都要跟着下地干农活，大日头一晒，可不就比城里的女人看着老？
    往后她再下地干活，可要捂得严严实实才行。
    说着话，柳奶奶招呼姐弟俩，“挺沉的，别站在这里唠了，咱们到旁边看看蘑菇。”
    林小满和林二虎挎着筐跟了过去，把筐放到地上，柳奶奶开始在几个筐里翻看。
    “你们这蘑菇真不错，还没什么虫，卖多少钱一斤？便宜的话，我就多买一些。”
    林小满记得昨天看到榛蘑是卖十六一斤，松蘑二十五一斤，还没他们拿来的好。
    猴头蘑倒是没见人卖过，但他们那边卖得就挺贵的，这边应该也不便宜。
    可他们姐弟俩没秤啊！
    林小满指着几个筐道：“柳奶奶，俺们没称，就按筐卖吧。榛蘑一大筐差不多有三十多斤，俺卖柳奶奶四百五一筐，两筐九百，松蘑差不多五斤，柳奶奶给俺一百就行。猴头和灵芝也都是山上采的，俺也不知道该咋卖，柳奶奶看着给吧。”
    柳奶奶嘴角抽了抽，这是打算让她都包圆了？
    看看两大筐榛蘑，筐很大，里面的蘑菇比小姑娘说的只多不少。
    这个价确实是便宜，可她只是想买些回去等明天周末，儿子一家回来炖鸡吃，最多也就是再买个十几斤晒成干货，哪买得了这么多？
    可这俩孩子看着就像小可怜似的，在他们殷切的目光下，说不买吧，心里还怪过意不去的。
    一咬牙，柳奶奶道：“那行，你们跟我回家，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哎，这筐我拿着吧，看你年纪不大，咋拿得动这么沉的筐？你们爸妈咋就放心你们出来？”
    说着，柳奶奶提起一个装榛蘑的大筐，沉的她差点没闪了腰。
    再看林小满还没到她肩头高，瘦瘦小小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十四岁，竟不费劲地提两筐走不知多远，更心疼起这两个孩子。
    林小满和林二虎不知道柳奶奶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小可怜了，高高兴兴地跟在柳奶奶身后往她指的小区走。
    路上柳奶奶拿出那个这边人人都有的方块，按了几下放在耳边，不多时就听那边传来声音，柳奶奶道：“老张啊，你家买蘑菇不？我在这边遇到两个卖蘑菇的小孩，蘑菇看着真好，就是太多了，我一家吃不完，你要是买的话，咱们分分？……行行，等会小区楼下见……嗯嗯，是挺多的，你看还有谁想买，多招呼几个人，自备袋子，我看这俩孩子也不像有塑料袋的。”
    “哎呦，老许啊，我这边……对对，我记着你家有秤吧？借用一下。”
    没走出去多远，柳奶奶已经联系了好几个人，收起方块，脸上堆着笑，“成了，奶奶招呼了好些人，等会儿你这些蘑菇不愁卖不出去。”

 第007章 也不怕下雨打雷劈死他们

    姐弟俩对柳奶奶道谢，见柳奶奶提着筐越走越吃力，林小满把筐抢过来，“柳奶奶，俺力气大，还是俺提着吧。”
    柳奶奶想说她还能坚持，可见林小满提着两大筐蘑菇，还像没事儿人似的脚步飞快，也就不逞能了。
    路上，和柳奶奶闲聊，柳奶奶问：“你们咋穿成这样？是哪个少数民族的吗？”
    林小满记着昨天卖烤肠的老板说过的话，“俺们是在那边戏班子的，过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
    “戏班子？呵呵，你这小孩真逗。你是说那边影视基地拍戏的吧？”柳奶奶被逗得挺开心。
    林小满想到老板好像说的就是拍戏，就点头，“对，拍戏。呵呵，俺说错了。”
    “你俩家大人呢？咋放心让你们两个到城里来？”
    说起家里人，林小满叹了口气，“去年地龙翻身，爹娘没了，俺们不想被饿死，就出来找活路了。”
    柳奶奶听得眼圈都红了，“就没有别的亲人了？”
    林二虎小嘴扁了起来，“今年旱灾，俺爷奶怕俺们吃得多，收完粮就让俺们分家出来了。”
    “你爷奶真不是人，这是等着把家里活都干完了才把你们分出来啊？”
    林小满和林二虎都点头赞同，林二虎一抹眼睛，“俺爷奶还把俺娘的嫁妆都给霸占了，给俺们分了六十斤粮，就赶回塌了一半的老房子。”
    柳奶奶听得气愤，“也不怕下雨打雷劈死他们。”
    这回看两个娃的眼神更充满了怜爱，想要尽量帮他们把蘑菇卖得贵一些。
    说着话，三人来到柳奶奶住的小区，柳奶奶拿出一个片片晃了晃，旁边的小门就打开了。
    跟着柳奶奶进到小区里面，没走多远，柳奶奶就朝前面招手，“老张，老许，在这里。”
    林小满和林二虎就看到前面有十几个年纪与柳奶奶差不多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很快就将三人围在当中。
    这些女人看起来比他们在城里见过的有钱夫人还富态，其中几个长得瘦些的，那精神头也比他们那边见过的三十多岁妇人还足，很多人脸上还擦胭脂抹粉，但看着比他们那边城里夫人那种死白血红好看多了。
    想着这两日在这边见过的人，似乎大多数脸上都不见愁苦，林小满和林二虎心生羡慕，若是他们那边的日子也能过得如此富足，想来人人的脸上也都会挂着笑。
    其中一位看起来胖乎乎的女人手上还捧着一个不知什么的东西，“老柳啊，我家的秤被我家那小子拿走了，我去那边水果店里借了一台电子秤，这个还不用算账，方便。”
    “哎呦，还得是老许，办事就是这么靠谱。”
    林小满和林二虎盯着许奶奶手里的电子秤，愣是没看出来哪里像秤来着。
    接下来不用林小满和林二虎招呼，柳奶奶让大家自己往带的口袋里装蘑菇，装好的到她这里过下秤。
    棒子蘑一斤十六，松树蘑一斤二十五，很快就被抢装一空，排队等柳奶奶给称重。
    柳奶奶问林小满，“丫头，有收款码吗？”
    林小满茫然摇头，柳奶奶叹口气，这俩孩子一看家里就很穷，没有手机也不奇怪。她就好人做到底吧。
    跑去旁边保安室借来纸笔，每卖出一份蘑菇，就在纸上把种类斤数价钱都写下，再让人扫她的收款码，等卖完蘑菇她再带姐弟俩去银行取钱。
    灵芝和猴头也有人问价，可姐弟俩也不知道价格，让奶奶们随便给点就行。
    可这些奶奶也不好占他们姐弟的便宜，许奶奶拿着方块点了点，然后递到姐弟面前，“这上面写了，你们采的这么大的野灵芝，一株五百到两千不等，你们这里一共三株，一株五百，一株一千，一株两千，我给你们三千五行不？”
    “老许，你这一下子买这么多灵芝做啥？”
    “这不是我家老郑，前阵子说要泡养生酒，去药店买了两支野生灵芝回来，结果找人一看都是家里养的，把他气的哦，说不泡灵芝酒要改泡蛇酒。哎呀，一想到那东西我就头皮发麻，刚好今儿遇到野生灵芝就给他买了，省着他哪天真弄条蛇回来。”
    “要不怎么说老小孩，老小孩，你家老郑也太逗了。”旁边的人听着都哈哈大笑。
    林小满和林二虎则张大嘴巴，还没从许奶奶出的价中回过神。
    按昨天他们拿铜钱和纸钱做的比较，一文钱相当于一元钱，三千五不就是三千五百文？那可是三两半的银子啊。
    他们才上山大半天就赚了三两半，采山货可太挣钱了。
    林二虎忙不迭地点头，“行行，以后再采着还给奶奶送过来。”
    一句话又把几位奶奶逗得笑起来，“你这小孩真会做买卖，你许奶奶家可泡不了那么多酒。”
    等柳奶奶这里听到收款三千五百元的提醒后，林小满把用叶子包的棒槌也塞进许奶奶的布兜里，“许奶奶，这是俺们在山上挖的棒槌，你带回家一起泡酒喝。”
    许奶奶不知道棒槌是啥，没太当回事，只笑着道了声谢。
    猴头也被一位赵奶奶买走了，一共二斤，赵奶奶给了二百块钱。
    等蘑菇都卖完了，拿着记账的纸一核算，整整卖了五千二百块零五块，这回姐弟俩美得只剩下傻笑了。
    跟着柳奶奶一起去银行提款机取钱，看着柳奶奶往一个钳在墙里面的怪东西里塞了个片片，又在怪东西上点了点，就有一沓钱从怪东西里被吐出来，看得姐弟俩眼都直了。
    这里的钱庄也好神奇。
    柳奶奶把卖蘑菇的钱给了林小满，林小满又把柳奶奶买蘑菇的一百块钱退了回去，“今儿还要谢谢柳奶奶，这些蘑菇就当是晚辈孝敬你的。”
    柳奶奶推辞不收，林小满和林二虎扔下钱就跑，柳奶奶在后面喊了两声，只能无奈地摇头，“多懂事的俩孩子，爷奶咋能那么狠心？”
    有了这五千多块钱，林小满和林二虎总觉着不安全，看天色也不早了，决定先把钱送回家，明天再过来采购。
    天微微有些黑了，路的两旁竟然都亮了起来，抬头看到白天平平无奇的柱子，此时上面都亮起了灯光。
    还有那些商铺人家也都灯火通明，五颜六色的灯光把街道照得比白日里更加绚丽好看，姐弟俩两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而白天走过的一段路，两旁竟摆起了夜市，有卖各种吃食小百，也有卖衣服的。
    东西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第008章 族长的头发越来越少

    “商场专柜过时清仓，品牌运动服一百一套，真正的物有所值。一百，一百，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姐弟俩的脚步停下，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卖衣服的摊位，几十套衣服被挂在三面的网上，一个男人手里举了个喇叭卖力地吆喝着。
    一番讨价还价后，一人花八十块钱买了一套。
    在摊主的强烈推荐下，每人花三十，又买了一件穿在里面的。
    又在旁边卖鞋的摊位，每人花一百块钱买了一双运动鞋，卖鞋的摊主看姐弟俩没有袜子，又送了他们每人一双袜子。
    穿上运动鞋，脚下软软的，地面也不那么硌脚了，走起来像踩在云朵上。
    穿过夜市，姐弟俩的筐里就多了不少东西，十五元一只的烤鸭，二十元一只的烧鸡，五十元一罐的蜂蜜，三元一斤的苹果买了十斤。
    苹果又大又红，看起来像他们曾经吃过的紫柰，但果更大，果肉更香脆甘甜，吃一口齿颊留香。
    看到有卖折叠浴桶的，两人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学会怎么用后，也买了两个，这样他们回家就可以烧水洗澡了。
    路边有人在剥栗子球，他的旁边还摆了一个摊子，有叫卖声从摊子上面的喇叭里传来：“正宗糖炒板栗，二十一斤！”
    林二虎问：“老板，你剥刺球做啥？这东西扎人可疼了。”
    老板笑，“还能做啥？剥了卖呗！这都是我今天在山下收的，新鲜着呢，你如果买生的，我这里还有剥壳机，可以免费帮忙剥壳。”
    林小满和林二虎听得眼神都亮，“这也能吃？”
    老板一听不高兴了，看二人的眼神像看傻子，“栗子也不认识？糖炒栗子没吃过？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吧？”
    林小满忙摆手，“没有没有，俺们家后山多得是，俺们都不知道能吃。老板，这个回去只能用糖炒着吃吗？”
    老板见她不像说假话，脸色缓和些许，指着旁边的糖炒栗子，“你买一斤糖炒栗子我就告诉你。”
    林小满忙掏出二十块钱，真诚地递了过去。老板见她痛快，倒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我就是一说，倒像是逼你们买似的，钱收起来，我告诉你们怎么吃。”
    接下来没人买栗子时，老板就给姐弟俩讲栗子的吃法，炒着吃，煮着吃，剥皮炖鸡吃……听得姐弟俩直吞口水。
    等老板讲完了，林小满让老板给称二斤糖炒栗子。
    这回老板没再推辞，给称了二斤装到纸袋子里递过来。
    姐弟俩道了谢往回走，一捏一个糖炒栗子，咬一口还真是甘甜软糯，好吃得不得了。
    路过烤肠摊时，林小满给了林二虎五十块钱，让他都买成烤肠和鱼丸。
    或许是他们到这边吃的第一个美食，滋味让他们念念不忘。
    回到家，林小满煮了一锅稀粥，姐弟俩坐到桌边一口粥就一口肉，再吃一个糖炒栗子。
    “姐，没想到这个栗子这么好吃，俺们后山那么多，摘回来就不怕饿肚子了。”
    林小满像是没听到一般，一张脸上都写着她有心事。
    “姐，这烧鸡真香，我从前都没吃过，烤鸭也好吃，明天咱们还去买啊。”
    见林小满还是没应声，伸手推了她一把，林小满这才回过神。
    “二虎，你说俺们把刺球能吃的事去和二爷爷说说成不？到时摘回来大家分分，就不怕饿肚子了。”
    林二虎听了也很赞同，“我看大强叔自打做了族长之后，头顶上的头发越来越少，爹说那都是愁的。俺们把刺球的事和他说，他不用愁了，头发也能少掉点。”
    姐弟俩统一意见后，一人兜里揣了一把糖炒板栗就出门直奔族长家而去。
    这时天色已晚，四周一片漆黑，姐弟俩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到了族长家时，族长家里已经熄灯了，林二虎在院外喊了一声：“二爷爷，大强叔，你们都睡下没？”
    屋里应了一声，不多时正屋两间的房门几乎同时被推开，林有旺和林大强披着件衣服就出来了。
    “是小满和二虎啊，这么晚过来，是你爷奶又作妖了？二爷爷带你们出气去。”
    林二虎嘿嘿一笑，“谢谢二爷爷，这次不是爷奶的事。”
    “那是啥事？走，进屋说。”
    林小满和林二虎跟着爷俩进了屋里，二奶奶也把油灯点了起来。
    村里人舍不得点灯熬油，平常天黑就睡下，林老头一家也只有大堂哥从府学回来时，屋里的油宁才会彻夜地亮着。
    但林小满和林二虎都知道，他们大堂哥点灯才不是为了读圣贤书，有一回听狗蛋说，他大哥看的书上画的男人女人都不穿衣服。
    林小满想等她和二虎存够钱了，也在那边买房置地，到时夜里也能点上那样的灯。
    姐弟俩从衣兜里掏出栗子放到桌上，“二爷爷，大强叔，这是俺和二虎今儿在山上采蘑菇时候找到的刺球，用糖炒了一下还怪好吃的，你们尝尝看，能不能当成粮食吃？”
    林大强的眉着就皱了起来，“胡闹，你们怎么什么都敢吃？不怕吃中毒了？粮不够吃你们就过来说一声，俺还能让你们饿……哎呦，爹，俺说错啥了，你咋打俺？”
    林有旺收回刚刚拍在林大强后脑勺的巴掌，“今年村里有几户人家能吃饱饭？俩孩子也是好心，总不能都像你似的等着饿死吧？”
    林大强不敢忤逆他爹，只能委委屈屈地闭嘴。
    林小满解释，“大强叔，这个真没毒，娘在时就给俺们做过，俺打小就吃。”
    说完，捏碎一个，递到林有旺面前。
    林有旺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吃进嘴里，立即眼睛都亮了起来，“没想到山上到处都是的刺球，竟这般好吃？这回俺们再也不用挨饿了。”
    越说语气越激动，说到最后又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大强，明儿一早你就把村里人都喊过来，一起上山摘刺球去。”
    林大强听林小满说她娘在时就做过，已经不怀疑了。
    全村都知道小满娘娘家是开酒楼的，有一手好厨艺，会做的美食肯定比他们这些乡下人多。
    再见他爹都吃了，自己也拿了一个，学着林小满的样子捏开吃了。
    这回他也不淡定了，如果这个能吃，今年冬真不怕挨饿了。

 第009章 老二媳妇之死

    一早，河东村的人都得到通知，让去族长家里商议事情。
    到了族长家时，族长爹林有旺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悠哉地喝着自家在山上采的野茶。
    林小满和林二虎站在他的身后不知在剥什么吃，时不时给林家五岁的小孙子林喜牛喂一口。
    林大强就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等人差不多到齐了做个手势，人群逐渐安静。
    “大家都知道小满和二虎姐弟俩的日子不好过，就想着上山弄些吃的挨过这个冬。”
    说着目光在林老头一家脸上扫过，村里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林老头一家的脸都阴沉着，林老太更是一张脸拉得老长，“族长，你一早把俺们叫过来就为了翻旧账？昨儿分家时你和你爹都在，该给的俺们都给了，你是俺们一族的当家人，可不能把心歪到咯吱窝去。”
    林大强冷嗤一声，“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俺提你家一句没？”
    见林老太抿着嘴说不出话，林大强哼了声才接着道：“小满和二虎在山上摘了一些刺球回来，昨晚炒了给俺送过来，说是他们娘活着时常做的吃食。俺一尝还怪好吃的，最要紧的是刺球这东西管饱。”
    底下的人群立时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去年地龙翻身，房屋都被震塌了，大多数村里人盖新房子都把家底给用光了，谁知今年又遇上旱情，剩下的粮食吃过这个冬都难，家家户户都在发愁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时候发现能吃的新食物，可以说是救命粮了。
    “族长，你说的刺球是不是扎人老疼那个？去年俺上山砍柴，被树上掉的刺球砸了头，可疼了。那玩意儿能吃？”
    林大强看向吃得正香的林小满，村民也随着他看去，就见姐弟俩小手一捏，往嘴里一扔，仔细一看，扔在地上的壳子，还真像刺球里面长的那个。
    村里富贵婶喊：“二虎，你给婶子一个尝尝。”
    林二虎不情不愿地扔了一个过去，富贵婶也学着姐弟俩的样子轻轻一捏就把壳捏开了，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肉。
    往嘴里一放，立时一双眼睛都瞪圆了，“甜，真甜！”
    林二虎骄傲地扬着下巴，“糖油炒的，能不甜吗？你家舍得用糖油炒？”
    “那不舍得！”富贵婶立时就一脸失望，但转念一想，不用糖油炒，可能吃啊。
    于是对林大强道：“那还等啥？俺这就回家取筐去。”
    旁边的人虽然没尝过刺球果的味道，但知道能吃，也都斗志满满。
    “对，族长，这就上山摘刺球，可别让外村的人得了信把刺球都给摘走了。”
    “先不急！听俺说完。”林大强抬手制止众人的七嘴八舌，“俺想着，村里除了有壮劳力的人家，这回让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也跟着一起上山，争取早点把刺球都摘回来。还有就是家里没有壮劳力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饿死。像村西二来娘俩，二来娘年岁大了，腿脚不方便，二来去年砸断了腿，跟着上山是不行。还有二狗他媳妇，如今孤独寡母，孩子还小，跟着上山也扛不了多少。俺就想着，让这些不能跟着上山的留在家里准备吃食，其余能上山的一起上山，不管摘多少都放在一处，到时按人头分下去如何？”
    村里人听完大多都表示赞同，有几个认为凭什么的，被林大强一眼扫过去也都闭了嘴。
    “小满和二虎姐弟俩发现的刺球能吃，他俩为啥没藏着掖着自己偷摸地吃？还不是为了全村人都能吃饱饭？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反倒唧唧歪歪，不怕哪一天你们家里遇到点啥事，旁人也冷眼旁观？”
    立即有人数落起这几个人，这几个人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这世道，天灾不断，他们也不敢说自己能一直平安无事。
    见村里人意见统一后，林大强让村里人都回去穿厚一些，免得被刺球扎作，手上也缠上厚厚一层布条，摘的时候再当心一些。
    几乎全村能走能跳的人都跟着上山了。先上山的已经找到一片刺球林，停下来采摘了，山脚下的人还没往山上走呢。
    林小满姐弟跟着林大强走在前面，看到第一片刺球林时停下来，让人一起把地上新落地果实装到筐里运到旁边。
    由力气小的妇人和孩子用石头轻轻把外壳敲破，再把里面的果实挑出来，装满一筐就让人背下山一筐。
    捡完地上的，再让几个人头上罩着筐，拿着长棍对着刺球树一通乱打，把树上的果实也都打落。
    之后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忙碌，又带着人往山上找。
    从早到晚，一筐筐剥好的栗子被背下山，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嘴里都说着小满姐弟的好话。
    等天黑，林大强带着上山的人回到村里时，河东村里飘着一股炒栗子的香味。
    一整天留在村里的人都没有做饭，饿了就抓一把炒栗子咬着吃。
    下午时，林小满就没跟着上山，在村里把学来的栗子吃法都教给村里的妇人，虽然没有糖炒栗子那么甜，但栗子本身就很香甜软糯，比粟米粗粮好吃多了。
    今日上山的人也每人分了半袋炒栗子，除了晚上吃的，剩下的可以明天带到山上吃。
    这一夜，大多数村民都不再为过冬的粮食发愁，难得都睡了个好觉。
    相比之下，林老头一家却彻夜难眠。
    林老头坐在床头巴嗒巴嗒抽着烟袋，林老太被呛得躺到床尾，“一天到晚地抽，咋不抽死你？”
    林老头敢怒不敢言，烟袋锅在鞋底子上敲了敲。
    林老太翻了个身，“你说小满和二虎这俩瘪犊子是咋想的？分家之前不说刺球能吃，这一分家就去族长那里献殷勤。这不摆明了没把俺们俩当成爷奶？你是没听到，村里那些人话说得多难听。”
    “难听就别听！”林老头脱鞋躺到床上，脑海里都是村民们冷嘲热讽的话，心头烦闷，难得在林老太面前硬气一回。
    若是从前林老太早就炸毛了，但今日却像是换了个人，沉默许久才推了推林老头，“你说那俩小瘪犊子是不是知道他们娘是怎么死的了？”
    林老头打个哆嗦，刚酝酿出来的睡意立时被赶跑了，“大半夜的，说什么胡话？那天屋里只有俺们俩和老二两口子，老二都死了，他俩咋能知道老二媳妇是被你害死的？”

 第010章 有病

    “让你说！让你说！”林老太气得照着林老头的后背捶了几拳，“俺又不是成心害死老二媳妇，当时房梁掉下来，俺也是吓坏了，才把老二媳妇拉过来……显你长嘴了是不？”
    林老头也自知失言，被打得哎哟哟叫疼也不敢还嘴。
    突然院子里传来咣的一声，像是有人碰倒了什么，林老太大惊，厉声喝问：“谁在外头？”
    林老头更是快速下床，鞋也顾不上穿就往外追。
    ‘吱呀’一声，林老头冲出来时，刚好看到大儿媳妇推门从她住的厢房出来，看到林老头推门还吓了一跳，“爹……你……你咋出来了？”
    林老头问：“刚刚谁在院子里？”
    大伯娘摇头，“没……没人啊。”
    她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心虚。
    林老头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可黑灯瞎火也看不出什么，又在院子里寻了一圈，没发现有可疑的人，这才甩上门回屋。
    大伯娘小小声骂了句：“有病！”
    骂完，大伯娘回头对身后的林大伯道：“你快去快回，让俺娘家知道刺球能当食物吃这件事，他们也不用愁粮食不够了。”
    林大伯不情不愿，“这都啥时辰了，你还让俺摸黑赶路，就不怕俺一脚踩空了翻沟里？”
    “这事拖不得，明天还要上山，等村里把后山的刺球都摘完还得好几日。到时消息传到娘家那边，俺娘家人能摘多少？行了，回来路过程屠户家时，顺路割二斤肉，俺再去买块豆腐，晚上俺给你们爷几个烧肉吃。”
    说完，塞了一小串钱到林大伯手里，林大伯见让买肉吃，懒病都没了。
    大伯娘趁机把他推出院门，给他又塞了个火把和一个火折子，“村里人多眼杂，难保哪个夜里不睡觉在外面晃，等出了村再点。”
    “哎，你放心，俺脚程快，上山之前一定回来。”
    林大伯一路小跑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大伯娘关上院门，转身正要回屋，就见一个矮矮的黑影冲进她的屋子，吓了她一跳。
    想到那是她刚刚起夜去上茅厕的儿子狗蛋，拍了拍胸口，骂了句：“兔崽子，吓死老娘了！”
    目光落向正房，撇了撇嘴，让老头子那么紧张，也不知这小子刚刚在他爷奶的窗外又偷听到啥了。
    林小满和林二虎此时正在一家自选超市里，在超市里绕了一圈，到处都是伸手就能拿到的商品，却没见着卖东西的人。
    直到看见有人排着队在出口结账，姐弟俩才知道这里都是把挑好的东西放到车里，再到那边排队付钱。
    于是，姐弟俩便毫无顾忌地开始挑选商品。
    路过促销区时，有阿姨塞给林小满一大包卫生纸，“小妹妹，这纸柔软，擦屁屁不疼。来例假也能用。”
    林小满不晓得啥是来例假，一脸茫然，阿姨把她拉到旁边，小声和她嘀咕了一会儿，听得林小满耳朵尖都红透了。
    原来阿姨说的例假是女人的癸水，虽然她还没来过，但娘在时教过她，村里女人都是用布缝成长长的袋子，里面装上草木灰，每次用完了倒掉草木灰，再用水把布袋子洗干净放到屋子里阴干，留着下次再用。
    这里的女人太幸福了，这种东西都买得到。
    想到这几日家里连草纸都没有，每次都是用大叶子对付，林小满二话不说放车里四大包卫生纸，又在阿姨的介绍下买了几大包日用夜用的卫生棉备着。
    林小满记着昨天柳奶奶说过，她脸看着年轻是因为她一直有涂滋养霜，又问了阿姨哪有滋养霜卖。
    阿姨热情地把她带到卖滋养霜的柜台前，让这个柜台的导购员帮着挑了两款适合小姑娘用的和两款小孩子用的。还给林小满涂到手背上试用。
    不用凑近就能闻到香香的味道，看价格还不贵，都是十几块钱一小盒的，涂在手上立即就能感到手都滋润了，推荐的几款每样来一盒。
    导购看林小满买的痛快，又看到她粗糙的小手，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的，又给她推荐，“小姑娘，这款凡士林膏最适合常期干活的人，擦在手上冬天干活都不用怕皴手。”
    林小满看看自己这一年来干农活弄糙的手，二话不说就买了两大盒。
    之后来到卖干调酱料的区域，这里的火锅底料正在促销，29.9一大袋，口味有麻辣的、番茄的、菌菇的，促销员面前放了三口锅，每个锅里放着不同口味的汤底，里面煮着一些用竹签子串起来的火锅食材。
    姐弟俩虽然不知道火锅底料是啥，可里面煮出来的菜和丸子太好吃了。
    尤其是麻辣口味的，虽然吃完舌头疼，却让人吃一口想两口。
    姐弟俩一种口味买了一袋，打算回家后自己煮着吃，又被促销员介绍着去了火锅专区，买了几样涮火锅吃的食材。
    挂面方便面没见过，买！
    海鲜水果肉罐头看起来就好吃，买！
    各种包装的香肠火腿肠，买！
    酱油料酒黄豆酱，买！
    ……
    一路买买买，当广播里传来要关店的消息时，姐弟俩推着的两个购物车都装得满满的了。
    快速跑到出口结账，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客人等结账。虽然不用排队，但姐弟俩的两车就结了十几分钟。
    从超市出来，拎着七大袋，姐弟俩一路飞奔回了家。
    此时家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林小满拿出在超市里买的户外照明灯，轻轻一推开关，立时满室通明，比油灯亮多了。
    林二虎‘嗷嗷’叫了两声，“姐，这个真神奇，上面说白天多晒晒太阳就能一直亮下去，以后俺们家盖新房子，院墙修得高高的，屋里都换成这种灯。”
    林小满默默把买的卫生棉放进柜子里，回头应道：“行，一边墙角放一个，以后你读书就点这个，就不怕像吕夫子一样得短视症了。”
    自从下山后还没吃上一口饭，林小满决定就好好地吃一顿火锅。
    虽然只在超市里尝了几口，但那味道简直太绝了，让姐弟俩久久难忘，为此还在超市里买了煮火锅用的鸳鸯火锅。
    拿来家里冬日里放在屋里取暖的瓦炉，锅里面烧了水，一边放上麻辣牛油底料，一边放番茄火锅底料。
    还没煮好就闻到浓郁的香味里还夹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姐弟香得凑近了闻，被扑面的辣味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011章 刺球大丰收

    薄薄的牛羊肉片下到锅里滚两下就熟透了，连着吃了两盒肉，姐弟俩才放慢吃的速度。
    将几种从前见都没见过的食材和像草一样的菜下到锅里，就开始眼巴巴地等着。
    林二虎夹起一根茼蒿，“姐，这草似的能好吃吗？”
    “这么香的汤底，放个鞋垫进去都香，俺们还煮了那些肉，菜都带着肉味儿了。”
    林二虎吸溜着口水，看菜变色了，立马夹到自己的碗里，顾不得热一口咬下去，烫得他直吸气，也没舍得把菜吐出来。
    “香！姐这菜真香，刚吃多了肉有点腻，这个还解腻，你也吃。”
    林小满也夹了几根菜，放到嘴里，虽然不是肉的口感，但在油汤里滚过，菜上都沾了肉香，和他们从前吃的那些又涩又苦的菜一点都不一样。
    肉丸鱼丸虾丸撒尿牛丸，姐弟俩吃得连连点头，“二虎，你说俺们过几天也在城里摆个摊子卖这个能成不？”
    林二虎想到他们摆摊卖这个，他就可以一直吃吃吃，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成！太成了，姐，明儿俺们就去摆摊吧。”
    林小满也很心动，可想到肉片带叶的菜这些食材就不好弄，还是有些犹豫，总不能都用那边的食材吧？到时候别人问起食材是哪儿来的，他们都说不清楚。
    不过，用她的话说，这汤底煮个鞋垫都是香的，他们不弄这些，买几只鸡剁成小些的块，做成火锅鸡也能成吧？
    林二虎吃得差点把他自己是谁都忘了，林小满却在吃的同时把要做的买卖都想好了。
    吃完火锅，锅里汤底都没剩什么了。
    姐弟俩开始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带包装的都锁到箱子里，用的时候要把包装拆了才能拿出来。
    没有包装怕坏的食物都用桶放进井里，这样就能多存放几日。
    眼下八月底，晚上已经有些冷了，但白天还是能晒得人冒油。
    这一忙就忙过了子时，姐弟俩几乎是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日早起，村里人上山也没过来喊他们，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眼看上山是晚了，姐弟俩打算吃完早饭就去那边。
    昨晚吃了火锅，今早就做的方便面。
    方便面做起来容易，姐弟俩煮了两袋香辣牛肉味的，又在里面一人卧了两个在超市里买的鸡蛋。
    出锅后一人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筷子品尝，入口瞬间又被呛得咳了一会儿，可那香辣刺激的味道却像是在口中炸开，姐弟俩一边呼气缓解口中辣意，一边迅速地把一碗面都吃进肚里。
    “二虎，你帮姐记着点，再去哪边时看看辣椒是啥，若是能种，俺们也种点，不然别人问起俺们的火锅里放的啥，俺们再说不清楚。”
    “成，俺记性好，忘不了。”
    姐弟俩都是能吃的，一碗面两个蛋压根不够吃，林小满又煮了两袋鲜虾鱼板面。
    这回不辣了，吃一口鲜的人眉毛都要飞起来。
    林二虎一边吃一边大赞，“姐，这个方便面真好吃，做起来还方便，以后俺们就吃这个吧。”
    林小满却拒绝了，“俺看那边还要很多没见过的美食，你不想都尝尝？”
    “想！那俺们以后一天换一种吃？”
    林小满赞许地朝他点头，“嗯，听俺们家二虎的！”
    林二虎美的摇头晃脑。
    吃完两袋方便面，林二虎差不多饱了，林小满却还是半饱，就着汤底又吃了三个馒头，这才感觉胃里不那么空了。
    不知道买什么，但逛超市真有瘾，他们打算今天再好好逛逛，研究一下每种商品都是做什么用的。
    逛到中午，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时，也买到了林小满心心念念的辣椒，还在打听下知道辣椒是用里面的种子种出来的，不过每年春天都会有人培育出辣椒苗，种到地里浇上水就能活。
    姐弟俩记在心上，想着回去自己试着用种子种一些，种不出来就等明年春过来买些苗。
    路过一家抻面店时，到里面一人点了一份大骨抻面，又要了一大盘酱骨头。
    想不到在他们那边让有钱人嫌弃的大骨头，做好了竟然这么好吃？想到超市里有卖酱大骨料的，林小满打算下回过来时买些骨头回家自己酱。
    他们那边骨头便宜没人要，他们让肉铺老板给留些带肉的骨头，还能省不少钱。
    林大强带着人连上了五天山，总算是把河东村地界内山上的刺球林都翻了一遍，再往远点的地方，那边也有村子知道了刺球能吃，都上山来采。
    不想和别村人因采摘刺球发生冲突，林大强决定结束这次采摘刺球任务。
    村里三百多人，这些日子一共收获了四百多袋果实，一袋就是一百多斤。林大强做主每人分一袋，剩下一百多袋先收到族里祠堂那里，往后谁家的粮都吃完了，可以花钱和族里买，得的钱就用来修缮祠堂。
    村里人都表示赞同，一百多斤刺球就是一百多斤粮，一个人省着点吃能吃三个多月，好歹是能把这个冬给熬过去。
    因为是林小满姐弟发现的刺球果能吃，虽然他们后来几天都没上山，但林大强说多给他们分一袋时，村里没有几人表示不满。
    山上还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林大强就没有组织村里人再去摘，谁家有愿意上山的就让他们自己采，谁家采到就算谁家的。
    之后几天村里人还是每天上山，除了摘刺球，也采蘑菇挖野菜。
    林小满答应用盐和大家换，一罐盐换一筐蘑菇，还给大家看了她拿出来的盐。
    这盐又细又白，比县城里卖得还要好，在县城这样一罐细盐要卖几十文钱，可一筐蘑菇顶了天也就能卖十几文钱。
    秋收后村里家家户户本来就没什么活了，这回上山的人就更多了。
    林小满和林二虎收的蘑菇多，每天来往两边跑几个地方，可完全卖不完。在那边看到有人卖干蘑菇，就想请人把蘑菇都晒成蘑菇干再慢慢卖。
    挑来选去，最终选定同住在村西的林二来母子。

 第012章 奶恼了你，你就死了！

    从前林二来和他们爹的关系就好，因着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把林小满姐弟当成自家孩子一样喜爱。
    林二虎小的时候更是时常被林二来驮在肩上满村子跑。
    去年那场地震夺走了他们爹娘的命，也夺走二来婶的命和二来叔的一条腿。
    家里如今只剩下二来叔母子俩相依为命，靠着二来娘种的一点地和族里的接济为生。
    只是姐弟俩也没有铜钱做工钱，便去找二来娘两个商量。
    一进门就看到二来娘坐在院子里发呆，林小满问：“四奶奶，俺二来叔呢？”
    四奶奶闻言叹气，“一早就去看你二来婶了。”
    虽然成亲多年二来婶也没能生个一儿半女，但夫妻感情一直好得让旁人羡慕，林小满听了也只能叹气，“俺家这些日子收了不少蘑菇，一时卖不完，想请人晒成干蘑菇，顺便再帮着用盐给结下账。别人俺也信不过，就来找四奶奶帮个忙，俺给四奶奶开工钱。”
    四奶奶一听，愁苦的脸上挤出一点笑来，“和四奶奶说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四奶奶和你二来叔也干不了旁的，眼下农活都做完了，帮你看个蘑菇有啥不行？你若是再提工钱，四奶奶和你急。”
    林小满便不敢再提，他们姐弟手上也就分家时的那二百文钱，既然四奶奶不肯要，她就多送点那边买的食物和衣物。
    用不了多久天就要冷了，河东村本就地处北方苦寒之地，这里又没有那边的棉衣棉被。
    有钱人家用蚕丝做冬衣冬被的填充，穷人家就只能用秸秆、稻草和芦苇填充，冬日里弄不好就要冷死人。
    林小满就想到昨日在超市里看到的棉被和棉衣，虽然摸起来轻飘飘的，但看着就暖和，过几天她和林二虎买的时候，也给四奶奶娘两个也买了送过来。
    “那成，等会儿俺就和他们说，往后再采了蘑菇就都送到四奶奶这儿，等会俺就把盐送过来，一筐蘑菇一罐盐，盐给装得满一些。”
    四奶奶答应了，林小满回去取盐，盐被她打开包装，倒进布袋子里，一袋子里装五十袋，共提了两袋子，还把称盐用的小罐子也带来了。
    四奶奶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细白细白的盐，惊叹：“小满，你这是去哪买的盐？比城里卖得可好多了，一罐盐得上百文了吧？”
    林小满哪敢说她这盐差不多一文钱买的，只能编道：“就是之前和二虎去城里，遇到外地来的商人贩盐，就买了几袋子。四奶奶也知道朝廷不准贩卖私盐，俺们买的也是偷偷摸摸的，价倒没那么贵，一罐三十文左右。”
    四奶奶直摇头，“一筐蘑菇到城里也卖不了多少，你这一罐盐收一筐，赔了！”
    林小满讪讪地笑，“还成，也赔不了。四奶奶，你家盐罐子呢？俺先给你装一罐子用。”
    “那不成，你这是要做生意用的，哪能白给俺用？”
    “四奶奶不肯收俺的盐，俺也不好意思让四奶奶帮俺做白工啊。”
    四奶奶拗不过林小满，也是家里真没盐了，这几天每天喝野菜粥，身上都没有力气。最后看林小满给她装了一罐盐，就没再推辞。
    回到家后，林小满和村里人说好，往后再有蘑菇就送到四奶奶家里，盐也在那边领。
    一传一、十传百，家里总算又清静了，姐弟俩也能安心地去那边卖蘑菇。
    河东村采够了刺球果，不再为这个冬天怎么过发愁，附近的几个村却没河东村这般齐心协力。
    听说了河东村上山采刺球这件事后，不等各村的里正或是族里的族长组织人手上山，已经有人涌到山上把刺球采的七七八八，族长里正们想要阻止已经拦不住这些采红眼的人。
    其间还发生几起因争抢刺球林引起的斗殴，几乎天天都有互砸刺球受伤的人。
    最严重的就是姚家村那边，有两户还没出五服的人家直接动了刀子，砍伤两人，好在没有出人命，也就没惊动官府。
    河东村的林姓人家听说此事后，都开始后怕。
    灾年大家都怕自家人饿死，若是没有族长林大强组织村里人一起上山，运下山后再按人头分，那种事情说不定就要发生在河东村了。
    一早，姚家村来人了，大伯娘姚氏的弟弟姚三成给送了一篮子鸡蛋。说是幸好有了姐夫一早去给报信，他们一家才提前别人家三天上山采刺球。
    等别人都上山时，他们一家已经囤了一千多斤刺球果。
    林老太听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就说别的村咋会知道俺们村人上山采刺球，原来是俺们家出了奸细了。不是老大媳妇念着娘家，俺们村还得多采多少？”
    这话说得姚三成脸上挂不住，明明是想借着感谢的由头，来看看姐姐，也让姐姐放心娘家，还给送了鸡蛋，咋到老太太嘴里就变了味儿？
    走的时候姚氏想给弟弟拿点这些日子晒的蘑菇，别人家的蘑菇拿去林小满家换盐，他们家拉不下脸，采的蘑菇只能自家晒了吃。
    “这闺女养得真好，嫁出去这么多年还挂念着娘家，俺可没那个好命！”
    “姐，这东西满山遍野都是，想吃俺们自己上山采，你们留着自家吃吧。”姚三成气呼呼地空着手走了，发誓往后再不进老林家的门。
    姚氏追了出来，没再给弟弟蘑菇，却小声叮嘱，“小满和二虎用盐换蘑菇，你回去也让家里人上山采采，到时拉过来和他们姐弟换盐。”
    姚三成闻言眼前一亮，他可是听姐夫说了，采刺球果的主意就是那姐弟出的。从前也总听人说大嫂那个妯娌活着时最会做吃食，不管他们收蘑菇做什么，能换些盐总是好的。
    姚氏回来时，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指桑骂槐。
    姚氏就想与她吵一架，被林狗蛋拉了拉袖子，小声劝：“娘，你可别和奶吵架，万一奶恼了你，你就死了！”
    姚氏听了这话，想到那晚老头子气急败坏地满院子找听窗根的人，“你和娘说，你是不是听到啥了？”
    “就是听爷奶的意思，二婶是被奶拉过去挡房梁，才被砸死的。”
    听了儿子的话，明明是大白天，她愣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从前老太太张嘴闭嘴都是她二儿媳好，二儿媳娘家有钱，还舍得给她花钱，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竟眼睛眨也不眨地给害死了？
    她和公婆住在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天老太太看她不顺眼了，她会不会真像林狗蛋说的就死了？
    之后大伯娘干活手脚也麻利了，也不和老太太顶嘴了，对老太太嘘寒问暖，把老太太伺候的舒舒服服，老太太说几句歪话她也陪着笑脸，却忍不住总想偷看老太太，越看越觉着老太太面目狰狞。
    老太太只当大儿媳如今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真正当家做主的，心里好不得意。
    可每每独坐，都感到像是被人盯上一样。循着感觉望过去，大儿媳都在乖巧地做着手头上的活计。
    难道是她疑神疑鬼？又或者是有看不见的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第013章 躲在屋里偷吃啥了？

    林二虎蹲在市场里卖蘑菇，手里拿着个计算器按着玩。
    这几天他们姐弟跟着这台计算器已经学会认这边的阿拉伯数字了，昨儿更是买了一台电子秤和塑料袋，往后他们卖蘑菇也是论斤称了。
    遇到有要批发回去卖的小贩，依旧会便宜一些批发给他们，虽然价低了不少，可换一筐蘑菇只要一袋盐，卖得快就卖得多，他们姐弟赚得也就更多。
    柳奶奶来市场买菜，一眼看到正在给人称蘑菇的林二虎，“二虎啊，你姐呢？”
    林二虎指着正背着提着四筐蘑菇走过来的林小满道：“俺姐回去取蘑菇了，柳奶奶还要买蘑菇吗？”
    柳奶奶回头，看清林小满身上挂着的蘑菇筐惊呼：“乖乖，小满真是好大的力气。”
    等林小满过来，和林二虎一起把蘑菇筐从林小满的身上摘下来。
    林小满一看到柳奶奶特别高兴，“柳奶奶，你家蘑菇吃完了？”
    柳奶奶摇头，“哪吃得完？都让我用盐腌上了，腌好了冻到冰柜里慢慢吃。”
    姐弟俩知道柳奶奶说的冰柜就是超市里卖肉用的那种大柜子，想不到这里人的家里都买得起，不像他们那边，富贵人家夏天吃点冰都得头一年冬天存。
    “柳奶奶家就是从前说的大户人家吧？”
    “哎呦，你这张小嘴还是那么会哄人。”柳奶奶被林小满的话逗笑了，“知道奶奶今儿找你啥事不？”
    姐弟俩齐齐摇头，那模样就像两只单纯的小白兔。
    柳奶奶叹口气，这也就是没遇到坏人，不然这俩娃让人骗走还得帮人数钱，“你们知道前些日子送给许奶奶的那株人参值多少钱不？”
    人参是啥姐弟俩不知道，可卖蘑菇这么久，他们也就送出去过一根棒槌，又是送的许奶奶，柳奶奶说的应该就是那个。
    可那根棒槌又没爹买给娘的大，两边的物价相差多少也说不准，姐弟俩又齐齐摇头。
    柳奶奶哎呦一声，“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太实诚了，那么大的一根人参说送人就送人了？也就是你们许奶奶不是贪便宜的人，不然得卖多少蘑菇才赚得回来这些钱？你们许奶奶给我转了一万块钱，非让我遇到的时候取给你们。”
    说着，柳奶奶拉着林小满就走，“你跟我去银行，我把钱取给你。”
    林小满却纹丝未动，柳奶奶刚要劝林小满做人别太厚道，不然容易吃亏，却见林小满笑了，“柳奶奶，你带我去买部手机吧，回头把钱转给我就行。”
    来这边卖蘑菇大采购这几回，林小满和林二虎都知道手机是个好东西，因为没有手机，好些出门不带钱的人，原本想买他们的蘑菇都买不成了。
    他们也去手机店问过了，买手机容易，可他们哪有身份证办手机卡？
    虽然不厚道，但柳奶奶人这么好，一定会帮他们办一张手机卡吧？
    “我当是啥事呢，也行，你们卖蘑菇只收现金也不方便，买了手机，再打一张收款码，以后卖东西也方便。”
    把蘑菇便宜卖给早上从他们这里收蘑菇的小贩，姐弟俩跟着柳奶奶一起去买手机。
    从手机店出来，林小满和林二虎手里一人多了一部手机，同款不同颜色，两千多块钱的新款。
    不等姐弟俩开口，柳奶奶主动帮着给他们办了两张卡，考虑到上网问题，给姐弟俩开通了无限上网业务。
    知道他们的家里没有电，柳奶奶怎么也无法想像那得是怎样一个穷山沟沟，最后还是带他们去土杂店买了一个太阳能充电板。
    又教他们学会简单的手机操作，比如如何交费、如何上网，最重要的是先给他们下载了防诈骗软件。
    见姐弟俩玩得兴致盎然，柳奶奶告诫：“适当地玩可以，但不要一直总玩，把眼睛玩近视了还要配眼镜戴。”
    他们知道近视是啥，林二虎可不想像吕夫子一样走路撞柱子，还要和柱子道歉。
    和柳奶奶告辞后，姐弟俩又买了一些火锅食材，打算晚上还煮火锅吃。这几天降温了，没什么比吃一顿火锅更舒服的事儿了。
    刚回到家，就听到里屋的门被人撞得啪啪响，有女人喊：“小满，二虎，大白天的关门，家里藏了啥好吃的？”
    看着被撞得摇摇晃晃的门，姐弟俩一阵后怕，决定还是要尽快把塌了的院墙修起来，不然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家里藏了那许多吃的用的，再被人给偷了。
    万一赶上他们姐弟从柜子里回来，再把他们当成妖怪。
    赶紧将今天买的东西藏进箱子里锁好，林小满才打开门，一个巴掌差点拍在林小满的脸上。
    林小满往旁躲了下才避开，没好气地问：“王婶子，你这是来砸门的？”
    王婶子四十多岁，也住在村西边，她男人叫林大山，家中还有两个儿子，老大林金虎，老二林金奎。
    林金虎像爹老实巴交，只知道闷头干活。林金奎奸懒馋滑，和王婶子一模一样，时常有人看到林大山带着林金虎去地里，王婶子就和林金奎在家里偷偷弄好吃的。
    这么些年家里也没存下什么钱，去年房子塌了后没钱在村东起新房子，就搬进别人不要的旧屋里了。
    王婶子抽了抽鼻子，总觉着这个屋子里有香香的味道，皮笑肉不笑，“这是躲屋里偷吃啥了？还背着人？”
    林小满把人推到院子里，也皮笑肉不笑地回，“俺们吃自家的东西，还用得着偷着吃？”
    “不偷吃你们把门插这么紧做啥？婶子喊了半天也不来给开。”
    “那不是村里野猫多，不锁着点门，怕让野猫给叨了。”
    王婶子知道这是被林小满给骂了，心里没好气，但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又换上一张笑脸，“小满，婶子今儿来是想问你们姐弟俩的盐是在哪儿买的？婶子想多买点。”
    林小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婶子，你可别害俺，贩卖私盐要吃牢饭的，俺们可不干那事。”
    “呵！”王婶子冷笑，“你不卖盐，家里囤那么多做啥？用盐换蘑菇不算贩卖私盐？”
    林小满不心虚地点头，“俺没卖盐啊，盐是之前买多了吃不完才拿出来换蘑菇，到哪说俺也没卖私盐。”
    王婶子见她油盐不进，吓又吓不住，放软语气，“你别怕，婶子又不是想害你，就是有钱大家一起赚，你金虎哥和金奎哥年纪老大小了，婶子一直操心他们的婚事，想挣几个钱给他们娶媳妇。你和婶子说实话，婶子保准不往外说，还给你分成。”
    林小满依旧摇头，“婶子，你想要盐就去山上采蘑菇吧，俺还能收几天，等过几天盐换没了，婶子再想和俺换都没得换了。”
    “哼！瞧你这小气巴拉的。”王婶子见她油盐不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第014章 爹娘留下的遗产

    直到人走远了，林小满才叹了口气，还是得抓紧把院墙砌上，再弄两条大狗回来看家，下回再有这种人来家里，直接放狗咬！
    林二虎在屋子里喊：“姐，你进来一下。”
    林小满只当柜门出啥事儿了，进屋就见林二虎正趴在墙角的地上抠铺着的石板。
    “你抠它做啥？”
    林二虎神秘兮兮的朝她招手，“姐，你过来瞅瞅。”
    林小满走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在地上，伸手去抠那块石板，“你找到啥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这块石板与别的石板不太一样，不但下面是空的，手指抠到的地方还有一根不长的绳子，像是下面藏了东西，盖石板时绳头没藏好，露在了外头。
    林小满让林二虎起来，她稍一用力就将石板给掀开了，然后就看到石板下面的地面被挖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坑，坑里面铺了稻草，上面放着一个红漆的木匣子。
    林二虎激动的原地跳起来，但还是压着声音问：“姐，这是爹娘藏的？”
    林小满用力点头，“是！”除了爹娘，谁还会在他们住的屋子里藏东西？
    姐弟俩虔诚地将匣子从坑里取出来，匣子上面挂了一只小锁，但如今已经找不到钥匙，林小满直接伸手将锁给拧开了。
    看到里面的一张城里的铺子房契和一张租赁契书时，姐弟俩都傻眼了，他们从没想过自家在城里竟然也买了铺子。
    再看上面铺子买下的时间，正是地龙翻身那天，距今已有一年多以前。
    想到那一日爹娘早早出门，直到他们都睡下了才回来，想来应该就是去城里买铺子了。
    呜呜，他们没能护住娘的嫁妆，爹娘还给他们留下一间铺子。
    姐弟俩抱头痛哭一会儿，决定明天不去那边卖蘑菇了，先去城里瞧瞧铺子，不说他们想要在城里挣钱，就是过了一年多，也该去收房租了。
    晚上把买的火锅食材都煮了，林二虎道：“姐，我在城里看到有卖串串的，俺们要不把铺子收回来卖煮串吧，一文钱一串菜，两文钱一串肉，买些盘碗就好。”
    林小满觉得他这个想法很好，只是每日串串也是个麻烦事儿，他们姐弟俩肯定忙不开。有没有什么更省力一些的做法？
    姐弟俩换上那边的衣服，从衣柜去了那边。刚刚还没有信号的手机，不多时就响起好几个消息提示音，有广告、有推荐，也有柳奶奶发来的一段心灵鸡汤，还有许奶奶等几位奶奶的添加好友申请。
    姐弟俩通过好友申请后，一人回了一个表情包。
    打开搜索软件，林小满不会写这边缺胳膊少腿的字，用语音输入：“有名的小吃。”
    搜索出来的都是各地著名的美食排名，随手点开几个看得姐弟俩直流口水。
    “姐，以后俺们都去尝尝呗？这看着也太香了。”
    林小满也吸溜着口水，最后点了一个当地美食排行榜，后面还带着店名和地址，有两家就在附近，他们之前路过时就闻着里面飘出来的味道太香了。
    可看着店面装修高档，怕太贵了吃不起，谁知现在一看，人均消费也才几十块钱，卖一筐蘑菇就够他们去吃几回了。
    “姐，俺要吃这个牛肉锅，俩人套餐才168。”
    耕牛在他们那边朝廷明令禁止宰杀，从前娘在时他们没有亏过嘴，却也从未尝过牛肉的味道。
    想不到这边已经是一道美食了。
    林小满看过去，见林二虎手机上也点开一个美食点评网，上面的牛肉锅看着就让人眼馋，但以他们俩的饭量，两人套餐肯定不够，林小满中意另一个268的四人套餐。
    “吃！吃大份的！”林小满把店名记下，改天就和林二虎过去吃。
    拉动屏幕往下看，看到有当地农家乐，主打特色是吃河鱼、睡火炕。
    林小满不知道火炕是什么，笨拙地用手写输入法打出一个‘火炕’两个字，跳出来的解释让林小满越看眼睛越亮。
    火炕简称炕，或称大炕，是北方农村中常见的一种取暖设备。
    再往下翻炕的制作方法，激动得一拍林二虎的后背，“二虎，这几天就找人给家里砌个火炕吧。”
    林小满力气本来就大，这一巴掌忘记收着力，一巴掌把林二虎拍的嗷嗷叫着滚了出去。
    “姐，你要害死你最爱的弟弟吗？”
    林小满拍完也后悔了，过去把人扶起来，好在林二虎年纪小，身子骨也好，倒没给拍坏了，就是滚了一身草屑。
    林小满一边给他拍草屑一边抱歉，“姐就是太激动了，你看看这个火炕，家里砌一个，今年冬就不怕冷了。”
    林二虎接过林小满的手机一看，也对这个火炕感兴趣，“姐，趁着年前，要不把家里的房子也翻修一下吧。”
    林小满觉着可行，但翻修房子之前还是要先赚钱。
    一直把手机用得没电了，姐弟俩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家。
    充电板放在屋顶上晒了一下午，电量早已充足，给手机充上电才躺到床上。
    林二虎一直在问爹娘当初的事儿，虽然还记得爹娘，但他比林小满小，记得的事情没有那么多。
    直到后来姐弟俩都困得睁不开眼，才各自睡下。
    早起，洗漱后，林小满用挂面煮了一锅阳春面，里面卧了几个溏心蛋。
    吃完后，姐弟俩又去那边便宜卖了几筐蘑菇，才赶往村东。
    那里有车把式每天赶车去城里，坐车一人只收两文钱。
    拉车的马年纪有点大，但跑起来比走得快，姐弟俩给了四文钱上车。车上已经坐了五个人。
    看到林小满和林二虎上车，都往里面挤了挤，一个妇人招手，“小满，二虎，过来桂花姨这儿坐。”
    林小满见是与她娘交好的沈桂花，按辈分应该是和林老太一辈，但两家早就出了五服，她和小满娘在出嫁前就是手帕交，便没按村里的辈分叫。
    “桂花姨好，带桂花进城买东西呀？”
    “哎，对，买些布料绣线。”
    沈桂花旁边坐着她的闺女林香杏，自小就和林小满关系极好，会走路开始就时常结伴去割猪草。
    只是这一年林小满在林老太的压榨下，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从前的好姐妹都没时间来往了。
    “小满……”看到林小满，林香杏嘴唇扁了扁，声音都哽咽了。

 第015章 林香杏的亲事

    林小满看得心疼，挤到她旁边坐下，“哎呦，这是受啥委屈了？咋还要掉金豆子？”
    林香杏把头靠在林小满的肩头上，“小满，俺要嫁人了，往后怕是再难见上一面了。”
    沈桂花被闺女说得心酸，可闺女大了哪能不嫁人的？
    “好了，别说那些，哪有姑娘大了不嫁人的？你这么说，小满也该难受了。”
    原本只是委屈的林香杏，听了沈桂花的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林小满早就知道林香杏喜欢隔壁村刘家庄的庄户李铁柱，那人林小满也见过，是个踏实的好后生。
    但李家太穷，连块田地都没有，只能租种刘庄主的田地种，一年交了田租，剩下的粮食甚至不够糊口。
    这几年年景不好，听说还倒欠了刘庄主好些钱。林香杏家里不想把闺女嫁过去受苦，一直都不同意这门亲事。
    可此时看林香杏一直哭，林小满心里也难受，问了林香杏定的是哪家，说是在县城里开粮铺的姓方，家中就一个独子，林香杏嫁过去就是少奶奶。
    “嫁过去就能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你说她有啥不愿意的？”
    林香杏还是哭，车上另外三个人也跟着劝：“香杏这是舍不得爹娘，方记粮行俺们也听说过，家里就一个独子。方夫人是前年才过门的续弦，比方公子大不了几岁，该是摆不了婆婆的谱，家里还有个丫鬟伺候，香杏嫁过去就是享福。”
    林小满轻声安慰：“要不今儿进城俺陪你去那家粮行瞧瞧，万一人还不错呢？”
    林香杏的哭声停了下，不知是想到什么，半晌才轻轻地嗯了声。
    黄泥路坑坑洼洼，马车走在上面一路颠簸，让林小满开始羡慕起那边的大马路。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林小满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回去说啥她也不想再坐马车。
    下了车，林香杏虽然没说，但眼神里都是想让林小满陪她去方家粮铺看看，林小满却让她稍安勿躁，“桂花姨，俺有些口渴了，去那边茶棚喝碗茶吧？”
    沈桂花笑着点头，“行，桂花姨请你们喝。”
    林小满也没与她客气，几人走进茶棚。
    开茶棚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这时候茶棚里没有什么人，见四人走进来便过来笑着招呼，“几位想要喝什么茶？”
    沈桂花点了一壶碧螺春。
    林小满记着小时候她娘和桂花姨带着她和香杏来城里每次都点碧螺春，她娘会用滚烫的茶水把茶碗烫烫，再往茶碗里倒一点随身带着的糖给她喝，桂花姨还笑过她娘穷讲究。
    如今她爹娘不在了，桂花姨还记着从前爱喝的茶，一时有些伤感。
    妇人送来茶水后就要离开，被林小满拦了下，“伯娘，俺和你打听个人。”
    妇人用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姑娘想打听谁？不知俺认不认得。”
    林小满笑，“就是城里方记粮行的少东家，前些时候听说他要请人去乡下说媒，俺就想问问粮行的少东家大家大业的，为啥要请人去乡下做媒？”
    妇人脸上的笑僵了下，见四下无人，目光在林小满和林香杏的脸上扫过，这才低声道：“这是相中你们家哪个姑娘了？不瞒几位，若是方家请人上门提亲，可千万不要应下，好好的姑娘不能往火坑里推啊。”
    林香杏像是松了口气，沈桂花的脸都白了，从身上掏出一把铜钱，“大姐，你和俺好好说说，这方家到底是怎样的人家呗。”
    妇人看这神色就知道方记粮行这是相中她的闺女了，看了眼手里的铜钱，大约有三十多枚，脸上又带了笑容，“刚好也没啥客人，几位跟俺到这边来好好说说。俺也不是图你给的钱，就是见不得好好的闺女往火坑里跳……”
    从茶棚出来，林香杏整个人都轻松了，沈桂花却是脸都绿了，“姓方的真不是人，平日里寻花问柳染一身病也就罢了，继母都不放过？也不知方夫人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
    林香杏拉了拉沈桂花的袖子，“娘，别在外面说这些。”
    沈桂花也是一时气愤，说完了也后悔不该当着闺女的面说这些浑活。
    林小满也道：“桂花姨，眼下最紧要的是把方家这门亲给退了，可不能把香杏嫁进方家去。”
    沈桂花连连点头，匆忙在城里买了些东西，便带着林香杏往回赶。
    路过方记粮行时，见门前坐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长得人模人样，却正和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在那里拉拉扯扯，时不时还要上手摸一下。
    和旁边的人一打听，那青年正是方记粮行的少东家方明成，女人则是前面百花楼的。
    沈桂花朝那边啐了一口，“登徒子！”
    引来旁边路人哈哈大笑，方明成气得要冲过来打人，被旁边伙计拦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方明成的眼里带了不可置信和心虚。
    若原本是信了茶棚妇人三分，看到这里沈桂花还有什么不信，把女儿嫁进方家，真就是往火坑里推。
    好在听沈桂花和林香杏的意思，目前还没有下定，只要香杏家里最后不答应这门亲事，方家也说不出什么。
    沈桂花带着女儿赶回去和家里说这件事，林小满和林二虎按着契书上写的地址和人打听。
    问了几个人后才在一个犄角旮旯找到自家店铺。
    门面看着不算小，门外有一口灶，搭了一个简单的雨棚，看起来摇摇欲坠，为防雨雪天，棚子也要加固一下。
    好在这里偏是偏了点，但门前宽敞，天好的时候也能摆下几桌。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铁将军把门。
    与乡下的土坯房相比，城里的砖瓦房要结实很多，又没有在震中，去年那场地龙翻身，对城里很多商铺的影响并不大，至少爹娘买下这店铺子除了看起来破败一些，没有半点损害。
    趴在破了的窗纸前往里看，铺子里摆了十二张方桌，每张桌都配四个长条凳子。
    地面上还留下一些没有带走的破烂儿。
    问了旁边的店铺才知道，这间店去年租给一户卖包子的夫妻，但这两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一天下来买不出几笼，若不是交了一年房租，他们早就关门歇业了。
    好不容易挨到一年租满，等不到房主过来收房夫妻俩便直接关门走了。

 第016章 没有都便宜别人，真好！

    得知林小满和林二虎是去年买下这间铺子那对夫妻的儿女，他们的爹娘去年就过世了，有人感叹：“你爹娘买铺子的心是好的，可买铺子的眼光不太行，周边铺子就数你家最偏，啥买卖都做不成。”
    “可不，短短五年就倒手三家了，你们姐弟若是缺银子，趁早把铺子卖了换些银子吧。听说去年你们爹娘买铺子时银两不够，你们娘还当了好些嫁妆。”
    听说娘为了买铺子当了不少嫁妆，并不是所有嫁妆都被爷奶占去，姐弟俩的心情好了很多。
    铺子地点好不好无所谓，赚不赚钱也无所谓，娘的嫁妆没有都便宜了别人，真好！
    林小满和几人道谢，找了块石头把门上已经带了锈迹的锁给砸开。
    之前租铺子的人离开的时间还不算长，里面除了剩下的一些破烂，并没有太脏。只是窗纸坏的严重。
    铺子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靠墙的地方也砌了两个灶，忙的时候都可以利用起来。
    林小满和林二虎去买了一只水桶，一个盆和一把扫帚。
    又去不远处的水井里提了水，在一堆破烂里找到一块还算好的布条开始擦灰。
    忙了一上午总算是把铺子收拾干净了，姐弟俩在旁边的馄饨铺里吃了一碗馄饨，想着明天过来多带些东西，先把墙面刷上一层白灰，再把窗纸换了。
    回去的途中，找到一家铁匠铺定做了三口锅，两口正常的大铁锅，一口九宫格的大铁锅，林小满还用炭条画了个简单的图，说明了大小后，铁匠让五天后来取。
    一问价要三千钱，林小满只能付了一百文的定金。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赚钱，不然买铁锅的钱都没有了。
    从铁匠铺出来，又去了旁边的杂货铺，打听了一下碗的价格，一只巴掌大的陶碗就要三文钱。
    林二虎拉着林小满出来，“姐，俺看那边两元店卖的碗都怪好看的，要不俺们去那边买吧？”
    林小满想到柳奶奶说的网上可以购物，虽然他们在那边没有收货地址，但之前看很多人都是去一个叫驿站的地方取网购的东西，有些东西他们或许可以网购。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姐弟俩都在琢磨怎么才能赚够在铁锅的钱。虽然在那边他们已经拥有好几万的身家了，可在这边手里只剩下几十文。
    刚好天色还早，这些日子他们也打听到那边批发市场怎么走，姐弟俩换好那边的衣服就过去了。
    为节省时间，林小满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说了要去的地方，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付了八元车费，下车后林二虎还感叹：“姐，这里的车就是比马车坐着舒服多了，往后俺们也买一辆大的。”林小满深以为然，只可惜不能带回那边。
    进到批发市场里，姐弟俩先逛了一圈，问了问价格，竟是比超市还要便宜很多，想到家里买的那些，林小满开始心疼了，后悔不该赚了钱就报复性消费。
    好在之前买的也不算太多，往后可要精打细算了。
    一人买了一只大背包，100个只要不到50块钱的蛤蜊油买了二百个。
    之前用了超市里买的凡士林膏，林小满的手都细嫩了不少，但那种带包装的不好拿回去卖，蛤蜊油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把上面贴的商标撕下去，谁也不会看出这东西不属于他们那边，一个卖五文钱，城里会有很多人愿意买。
    站在一家卖碗盘的摊位前，看哪个碗都精致漂亮，可再好看漂亮也不能买回去。
    这里看着平平无奇的一只碗都比那边富贵人家的碗精致漂亮，他们拿出来用，不用几天就得丢光了。
    最后，林小满拿起一只和他们家里碗很像的陶碗，“老板，这碗怎么卖的？”
    老板看后道：“你拿的这个是小碗，两块二一个，十个以上算批发，一块八一个，还有大的，要不要看看？”
    林小满用力点头，“要！”
    老板进到后面存货的地方，不多时拿出一摞碗，大小规格款式不同，足有十几只。
    林小满和林二虎一只只看完后，最终选了四种规格的碗，还选了一种可以放在炭炉上面烧的陶锅，大小刚好够林小满和林二虎两个人用。
    碗每种来一百只，陶锅则只要了二十只，又买了十只陶炉。
    老板高高兴兴地从后面往外搬，姐弟俩在这里仔细地挑，把有破口或是釉面不平整的挑出去，最后一算账花了一千多。
    老板把锅碗炉子摞起来后用打包绳捆好，林小满则盯着他摊子上的玻璃酒杯看得走不动路了。
    来往这边这么久，她也不是没用过玻璃杯。
    玻璃杯在这边卖得很便宜，可在他们那边叫琉璃，比金子还贵。
    就是不卖，自己留着偷偷地用也好看。
    林小满拿起一套用纸板盒简装的粉红色鱼尾杯，“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刚卖了这么多碗正高兴，看林小满手上拿的杯子，“你想要多少套？”
    林小满指着那一纸板盒的道：“这一盒六个，都要了。”
    老板大手一挥，“这一盒十块钱，你们今天买的多，就不要钱了，送你！以后可要介绍人来照顾生意啊。”
    “一定一定，谢谢老板！”林小满乐呵呵的道谢，把鱼尾杯拿了过来塞进背包里。
    哎呦，买多送少能拉拢生意，又学会一招呢。
    眼看这些东西两个人提不了，怎么也得叫辆车帮着送货，姐弟俩把东西先存放在这里，又去别的地方看看有什么能买的。
    串串用的竹签子也买了几大包，又买了许多涮火锅用的底料。
    在批发市场这里找了一辆三轮车，把买的碗盆炉子搬到车上，不多时就到了公园外面。
    公园里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林小满让林二虎在外面看着东西，她一趟趟往回搬，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到家歇息一晚，第二日姐弟俩背上大筐，筐里装着他们批发来的蛤蜊油。
    让林二虎就在店铺门前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些蛤蜊油卖，她自己则是去找工匠。
    除了要修整门前的棚子，她还想把铺子里的墙面刷一层白灰，这样看起来也会明亮很多。

 第017章 厚脸皮都是一脉相承

    林小满打听着找到刷墙工匠，带着他们父子往回走。
    离得还远，就见自家铺子门前围了不少人，林二虎在里面大声吆喝，“蛤蜊油，蛤蜊油，用完手不皴，用完脚不裂，用完大娘变大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好用的蛤蜊油，一个只要五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刷墙匠听得呵呵直笑，“这是谁家的小子，听声音年纪不大，倒是会做生意，这小词整的还一套一套的。”
    林小满一脸自豪，“那是俺弟！打小就聪明！”
    刷墙匠面露羡慕，坚起大拇指，“你弟了不得，比俺儿强多了。”
    “多谢，多谢！俺也觉着俺弟了不得。”林小满笑得见眉不见眼。
    刷墙匠被她的不谦虚弄得不会了，按说他这样夸人，被夸的该客气地说哪里哪里，这丫头咋还打蛇随棍上了？
    难怪她弟小小年纪就能当街吆喝出花来，合着厚脸皮都是一脉相承啊。
    回头看看自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蠢儿子，刷墙匠狠狠地嫉妒了。
    和刷墙匠说好包工包料，一天刷完给二百文后，林小满出去帮林二虎一起卖蛤蜊油。
    县城里的人从前没见过蛤蜊油，被林二虎的吆喝声吸引过来，林二虎拿了一个给人试用。
    虽然都是城里人，但大多数也都是平民百姓，条件好些的会往手上抹些猪油，条件差的舍不得，常年劳作下来，手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数都数不完。
    一个给人浆洗衣物的妇人抹了一些试用后，立时就感到手细腻了不少，闻着还有点淡淡的香味。
    她们每天洗衣也能赚上几十文钱，见这样一盒蛤蜊油五文钱，能用好几日，毫不心疼地买了两盒，站在摊子前不肯走。
    见这个买三个，那个买两个，生意眼看着好。
    “小子，你这蛤蜊油若是好用，回头俺介绍人来买，你给俺啥好处？”
    林二虎连声道谢，“那就多谢婶子了，下回你介绍人再来，买五盒俺送一盒。”
    妇人听了却陷入沉思，林小满忙道：“今日开张，婶子要买五盒，俺也送一盒。”
    妇人这回都不犹豫了，“俺买了两盒，再买三盒，你送俺一盒成不？”
    “成，你都没离开摊子，那咋不成？”
    说完，等妇人递过来十五文钱后，给她又递了四盒蛤蜊油。
    旁边的人听说买五盒送一盒，试用后效果还不错，也都纷纷拿钱要买五盒送一盒。
    刷墙匠让儿子在屋子里干活，时不时就出来看一眼，也被这生意给惊到了，挤到人群里拿起试用的蛤蜊油抠了好大一坨往手上抹，抹完了感叹：“还怪香的，比俺家媳妇买的胭脂还好。”
    林小满朝他笑笑，别人试用都挑一点，他这一下子就抠去小半盒，瞧那手比卖肉的都油了。
    刷墙匠和林小满商量，“东家，俺爷俩在你这做工，晌午就不用你们供饭了，送俺六盒，俺带回去给孩子娘使。”
    “成，刚好俺也忙不过来。”
    虽然中午供一顿饭用不上二十五文钱，林小满还是递了六盒蛤蜊油给他，毕竟这东西在那边批发一盒还不到五毛钱。
    刷墙匠高高兴兴收下蛤蜊油，干活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林小满和林二虎一个忙着收钱，一个忙着数蛤蜊油，除去给刷墙匠的六盒，剩下的一百九十四盒，不到中午就卖完了，共收入八百多文。
    上午，刷墙匠父子用稻草秸秆把墙面磨了一遍，泡的石灰还要再等一个时辰才能刷墙，爷俩拿出带来的铁桶放到外面的灶上煮了一桶江米。
    说是煮完的江米水倒进石灰里刷墙，墙面会更平整，煮水剩下的饭，爷俩刚好就当成午饭了。
    看刷墙匠从怀里掏出两根咸萝卜条，林小满猜着他从前在别人家里刷墙也是要点东西，就让人免了午饭。
    让林二虎在这边守着，她自己一路小跑回家，去那边又批发了五百盒蛤蜊油，让老板娘帮着把上面的贴纸都撕下去。
    这回上次批发的那家存货都被她拿光了，又去别人家里拿了一些。
    再回到县城已是下午，刷墙匠父子把墙刷好一半了。
    林二虎趴坐在门前，时不时有人过来打听有没有蛤蜊油卖，最前面的就是上午第一个买五送一的那位洗衣妇人。
    见林小满回来，妇人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没有走远的人就围了过来，等林小满把装蛤蜊油的大筐往桌上一放，就有人递钱过来。
    妇人笑，“俺上午去陈员外家干活，被陈家的丫鬟看到俺抹蛤蜊油了，她们就托俺给买几盒，丫头，俺这回要买三十盒，你可得多送几盒。”
    林小满数出三十盒，放到妇人带的篮子里，又数出六盒赠品也放进去，最后又给妇人抓了一把，“婶子，下回还来照顾生意啊。”
    妇人得了赠品，心里高兴，“一定，一定，回头俺再问问一起做工还有谁想买。”
    五百盒蛤蜊油，卖到傍晚时还剩下不到一半，刷墙匠父子早已完工拿了工钱走了。
    林小满和林二虎要赶在关城门前出城，把没卖完的蛤蜊油收回筐里，一路小跑，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回到家一数，除去刷墙工钱，今天还剩下近两千文，离打大铁锅的三两也就差二百多盒蛤蜊油了。
    早起，林小满和林二虎又去那边想多批发一些蛤蜊油，可昨日那两家都没货了，问了几家也都是没货。
    姐弟俩着急了，刚找到的新生意这样就没了？他们要怎么赚够三两银子？
    林小满掏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最终选中一家卖蛤蜊油的店，发现蛤蜊油竟然还分大中小不同的规格，他们之前卖的竟是最小的。
    下单三种规格各买一千盒，地址留的是公园旁的一家快递驿站。
    在街边找了家早餐店，姐弟俩边吃边商量今天的蛤蜊油肯定是不够卖，是不是该做些别的买卖？
    商量到最后决定把家里的锅碗炉子拉去县城，看能不能先把火锅生意做起来。

 第018章 把式叔真是个好人呢

    马车虽快，但颠簸得厉害，他们要运的都是陶碗陶盆陶炉，一路坐马车过去得碎一半。
    而且，马车拉了人就很难再拉这么多，林小满让林二虎去林大强家里借了一架板车。
    火锅底料外面的袋子都撕掉，切成一块块的装到罐子里，这样取用的时候也方便。
    又把家里用的铁锅和油罐也带上，炒制食材时用得上。
    至于食材除了从家里带了一些蘑菇，对了家里有两口缸，带去一口先用着。剩下的就到县城看着再买了。
    林小满推着装得满满的板车，载着林二虎朝县城出发。
    出村时看到林老太就坐在去县城的马车上，姐弟俩头一扭，打她眼前推着车过去了。
    林老太气得要骂人，可被他们这一车东西给震惊了，竟忘了骂，“买这么多盆盆罐罐要做啥？”
    林小满挑着路走，林二虎坐在车上护着，倒比马车平稳许多，偶尔颠簸一下也不打紧。
    不多时林老太坐着的马车从旁边经过，林老太对走着的林小满姐弟骂：“小白眼狼，见了亲奶都不晓得叫人？”
    林小满和林二虎还没开口，车把式一声吆喝，老马撒开四蹄朝前跑。
    坐在最外面的林老太被晃了一下，险些没从马车上闪下来，赶紧抓紧坐着的长凳。
    想再骂人时，马车早已一骑绝尘，林小满姐弟只剩下小小的一个影子了。
    林小满和林二虎眼里含笑，把式叔还真是个好人呢。
    来到城里时已是辰时末，路上买了几只鸡，让人杀好剁好。
    买几棵大白菜和一筐小白菜，又买了一筐萝卜。看到卖豆腐的也买了两盘，让人家帮着送到店里去，晚上出城时，他们会把豆腐盘送回来。
    但能用的配菜实在不多，不像那边想吃什么菜都有，多数她是听都没有听过。
    又在路边买了两个洗菜用的木桶和沥水用的大筐，路过木匠铺时，买了一些打家具剩下的木板废料，又买了一大把木筷子。
    来到铺子前，外面已经有人在等候了，看到姐弟俩过来，那人立即迎上前，“小掌柜，你们可是来了。”
    见他三十多岁，衣着虽不是有钱人常穿的绸缎，却也干净整洁，又见他脸上带着急切的喜意，林小满猜他应该是来打听蛤蜊油生意的。
    “大叔有事吗？”
    那人笑道：“我乃前面冯记胭脂铺的掌柜，昨日听闻你们这里有卖蛤蜊油的，试用一下颇感兴趣，不知二位小掌柜可愿合作？”
    林小满一边把车上的东西往铺子里搬，一边问冯掌柜：“不知冯掌柜想要怎样合作？”
    冯掌柜见她不像一般乡下人，得了些赚钱的营生就藏着掖着，甚至表现出也想合作的意愿，笑道：“这就先要请问小掌柜，你家的蛤蜊油还有多少，若是能长期合作，自有长期合作的法子。若不能长期合作，也有不能长期合作的说道。”
    “嗯，那说说呗！”
    听林小满的意思，冯掌柜心里有底了，这是要看他的诚意，若是诚意足，这蛤蜊油的生意就会是长期的买卖了。
    “我这里有三种合作的法子，小掌柜且听听，一是我买下你们的方子，往后小掌柜就不能再以此为营生。二是你们制作的蛤蜊油只能卖给我们冯记，再由我们冯记往外卖。三是我们合作，月底算分……”
    冯掌柜话未说完，林小满问：“第二种方法，冯掌柜想要多少钱买我们的蛤蜊油？”
    冯掌柜有些遗憾，他其实更想买下他们手上的方子自己制作，虽然一次花出去的钱很多，但他也看了这蛤蜊油生意往后只会更好，除了县城里，他们还可以把蛤蜊油卖往别处。只要拿到方子，他们冯记胭脂铺定会闻名全国。
    可人家不愿卖方子，他也怕劝下去就谈不成了，能拿到他们手里所有的货也不错了。
    “你们一盒蛤蜊油卖五文钱，我和你们拿货也是要赚一些，一盒给你们三文如何？只要你们能做出来，无论做多少我们冯记都收，比起你们这么一间小铺子的销量，我们冯记能卖出去的量可要多多了。”
    林小满却摇头，“俺们如今卖的都是小盒的蛤蜊油，你说三文一盒收可以，俺们手里还有更大盒的，可不能也按三文钱算。”
    “更大盒的，你们带了吗？”
    “没带，要等几日了。”林小满摇头，那边还没发货呢。
    “那就要等看过货后再和小掌柜定价了。不过你们手里有的货我倒是可以先收了。”
    林小满喊正在搬东西的林二虎，“二虎，你把俺们带的蛤蜊油给冯掌柜看看。”
    林二虎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姐姐让他去拿，他立即把筐搬过来，“冯掌柜，都在这里了，你今儿都拿走吗？”
    冯掌柜看了一眼，正是昨日他见过的那种，拿起一盒打开，能闻到淡淡的香味，不同于他从前闻过的任何胭脂的味道，但说不出的好闻。
    “对，今儿的货我都先收了，等下批货到了，看过货后，我再与你们去官府签契书如何？”
    “成，往后俺们把货都给冯掌柜，只要冯掌柜肯收，俺们就不卖了。”
    林小满点头，他们这个蛤蜊油也就是卖个新鲜，才会有那么多人买，但县城就那么大，舍得买的人也就那些，等卖饱和了，虽然还能卖出去，肯定不会像这几日卖得那么好。
    与其守着一点小生意，不如把这个生意给出去，反正成本不高，卖得越多他们赚得越多。
    送走冯掌柜，姐弟俩一算手里的钱，今天买了这么多食材，离三千文买锅钱，竟只差二百多文了。
    林小满让林二虎把买来的菜拿去洗了，她则是烧了一锅水，把几只鸡放到里面焯水。
    旁边几间铺子有人过来问她要做什么，林小满笑，“俺要做麻辣火锅，是俺娘传下来的手艺，还要请叔伯婶子们给捧个场。”
    有人不解：“麻辣是何物？”
    这边还没有辣椒，林小满耐心解释，“麻辣就是用一种从他国传来的辣椒加上麻椒炒制出来的味道，等会儿叔伯们尝过就知道了。”
    “小掌柜说的可是番椒？”一人试探着问。

 第019章 青衫公子

    “大叔知道番椒？”
    林小满在网上查过，辣椒最初从外国传来时就是叫番椒，只是她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人认得番椒。
    那人笑，“俺是你对面卖馒头的，姓焦，年轻时曾跟在商船上做事，走南闯北去过一些地方。番椒就是在一个很远的小国见过。然而番椒辛辣，入口刺痛，倒是不太吃得惯，就是不知小掌柜能做出怎样的美味来。”
    林小满朝他神秘一笑，“焦大叔且等等，定会让焦大叔食之难忘！”
    焦大叔微笑点头，“好，那俺就要尝尝小掌柜的手艺了。”
    旁边有人笑，“你这小丫头才多大？就是从娘胎里学厨艺，还能比得上酒楼里的大厨？可别说大话！”
    林二虎气鼓鼓地瞪了那人一眼，林小满却不在意，手上动作飞快地把焯好水的鸡块捞出，放到一边大盆中洗去血沫，再捞出来沥水。又把带来的蘑菇也焯水捞出。
    拿出猪油罐，林小满满满地挖了几大勺。
    白色的油脂在锅底化开，有人吞了吞口水，“小掌柜敢下这么多猪油，鸡肉炒出来能不香吗？”
    “哎，但愿那个劳什子番椒不要把好好的鸡肉和猪油给毁了。”
    “小掌柜，要不你就炒鸡肉卖吧，也别加什么番椒了？”
    “对对，下了这么多油，不用做麻辣味的俺也吃。”
    林小满哭笑不得，“大叔，俺做的就是麻辣口味的火锅鸡，这样炒炒可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说完，搬起罐子往大锅里倒了两袋左右的火锅底料，这里的人没吃过辣椒，怕太辣了接受不了，林小满已经在她和林二虎吃的基础上又减了很多量。
    若是往后遇到能吃辣的，也可以再多加一点麻辣底料。
    加入葱姜蒜爆香后，把焯好水的蘑菇翻炒一下，又把鸡块倒进去一起翻炒，待所有鸡块都裹上辣油后，添入大量的水一起煮。
    麻辣辛香的味道飘散开，呛得围观众人纷纷打起喷嚏。
    这味道实在是太霸道了，闻着都让人有些难受，一个个都开始怀疑那些鸡肉还能不能吃了。
    但打过喷嚏后，又觉着这股味道闻着刺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口中更是分泌出口水。
    此时已快到午时，呛人的味道飘了大半条街，很多人闻着味道过来打听，听林小满说鸡肉还要再炖一个时辰，有失望地离开的，也有留下来想要尝个鲜的。
    林小满和林二虎把铺子里的桌子和凳子都搬了出来，每张桌子上面铺了一块从木匠铺里买的木板。
    立时有人先坐到桌边等着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青衫公子。
    这人看起来二十左右，身材修长，模样极为俊俏，但一张脸冷得吓人。林小满看了一眼就把脸扭回来，总觉着再多看一会，这人就要开口骂人了。
    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十六七岁，但相貌太过粗犷，人也五大三粗的，说是书童却更像护卫。
    旁边一直有人问鸡肉什么时候能好，林小满也觉着这里的鸡肉太老，不炖满一个时辰咬都咬不动，比不得那边下锅一会儿就熟的。
    而且，一只鸡就要五十文，不如那边二三十块钱一只的白条鸡划算。要不以后每天去那边买鸡肉回来做？
    鸡肉快出锅时，林小满让林二虎在陶炉里烧了些炭，放到木板上面。她则是用小陶锅炖了一锅萝卜。
    萝卜熟了，林小满盛出一碗放到桌上，又让林二虎在旁边给人发竹签。
    第一个拿了竹签的人扎了一块萝卜放进嘴里，立时神色怪异，下一秒用手猛地往嘴里扇风，嘴里发出哈哧哈哧的声音，“疼！这东西扎嘴巴！”
    旁边也用竹签扎了一块萝卜的人，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正在犹豫要不要转身就走时，却见那人扇了一会儿后，又用手里的竹签扎了一块萝卜吃进嘴里，吃完了，还嘶哈地问：“小掌柜，你这个怎么卖？”
    林小满拿出一只洗好的陶锅，盛了一锅蘑菇鸡块，里面添了一些汤，“这样一锅鸡肉五十文，鸡肉吃完可以续汤，每人加十文钱，这里的菜可以随便煮着吃。”
    众人看去，一锅也就四分之一只鸡，蘑菇的量倒不是很多，贵是贵了点，一个人也就勉强够吃，但每人十文钱可以随便吃菜就很让人心动了。
    最先试吃的人犹豫片刻，“小掌柜，不吃鸡肉，只吃菜成不？你这萝卜比肉都好吃。”
    林小满想了下，“成是成，但要另加五文炭火钱。”
    那人立即掏出十五文钱放到桌上，“俺只吃菜。”
    林小满给他盛了一锅汤，放到陶炉上，又递了一只大碗给他，“客人想吃什么菜自己夹，吃完了再添。”
    那人拿起碗先夹了几块豆腐，又夹了些萝卜，倒进锅里后，又过来夹了一碗白菜，之后就坐在桌边等着菜在锅里煮熟。
    旁边的人见了，也有人跟着花十五文钱吃一份菜锅。
    在听林小满说一小碗鸡肉只要二十文，有人花了十五文买了一份菜锅后，又花二十文买一小碗鸡肉倒进锅里。
    林小满都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变通，为这人的机智点了个赞。
    当鸡肉入口，那人被辣得舌头发麻。
    “好疼，好麻、好烫。”
    但就是这样嘴里的鸡肉也没舍得吐出来，而是快速地嚼了几口才咽下，之后又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一边嘶哈一边道：“太香了！”
    看到这人的反应，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也跟着点个菜锅，再点一碗鸡肉。
    也有几人合着点一个鸡肉锅，再每人交十文菜钱。
    连最开始买菜锅那人也过来买了一碗鸡肉倒进菜锅里，吃完了也赞，“还是肉比菜更好吃！”
    那位冷脸的青衫公子让他的书童过来买了两份鸡肉锅和两份蔬菜，主仆二人一人一份。
    林小满和林二虎只准备了十个陶炉，有人还在等上一桌客人吃完，有的则直接买一碗鸡肉吃。
    馒头铺的焦大叔也想过来吃一锅，刚过来就听林小满道：“焦大叔，俺家没有馒头，你去拿些馒头过来卖呗。”
    焦大叔没想到这还能揽到生意，乐颠颠地跑回去拿馒头过来了，又和在店里忙碌的儿子又蒸了几笼馒头备着，倒是把吃火锅鸡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
    一大锅鸡肉到这时已经卖得七七八八，青衫公子那桌又点了两份鸡肉锅，林小满给他们锅里的鸡肉加得足足的，也免了他们吃菜的钱。
    书童道了谢，回去和青衫公子说了，青衫公子朝林小满这边看来。
    不知是不是吃到美食的缘故，青衫公子的脸没那么冷了，只是之前还如白玉一般的脸被辣得通红，眼里还含着盈盈水气，汗水更是顺着脸颊下巴往下淌。
    可见这人爱吃辣，却是不善吃辣的。

 第020章 不能怂

    林二虎一直忙着洗碗洗菜，上午过来时买的菜没剩下多少，大多数客人更爱吃锅里面的白菜和萝卜，这些都能放住，林二虎又推着车去买了一筐回来。
    也幸好他们把家里的大缸拉来一口，林小满不忙时就去拎两桶水倒进去，林二虎一直在后院洗菜刷锅。
    眼看锅里的鸡肉要卖完了，林小满把剩下的鸡肉分装到几个陶锅里，只等有客人来买再端过去。
    “你就是卖什么麻辣火锅鸡的小美人？抬头给爷瞧瞧。”
    正刷着大锅，听到流里流气的调戏，林小满眉头皱了下，扭头望过去，就见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正歪着头打量她，手中一把折扇正朝她的下巴挑来。
    在他身后一群打手打扮的跟班也都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笑，“小美人，给俺们大爷笑一个。”。
    林小满后退一步逃开他的扇子，“这位客人，是要吃火锅鸡吗？”
    那人嘿嘿一笑，“大爷不想吃鸡，想吃小美人！小美人给大爷尝尝。”
    林小满眼中怒意闪现，“客人请自重！”
    那人对身后的跟班张狂大笑，“小美人让爷自重？你们告诉她爷是谁。”
    身后站出一个跟班，扬着下巴，浑身乱晃，“俺家大爷乃是梧州知府的小舅子钱大爷，在这小小的青平县，有四间赌坊，三间酒楼，两间茶楼，一家青楼，今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收拾收拾跟大爷走吧。”
    林小满嫌恶地退后两步，谁知那钱大爷紧跟着上前三步，伸手就朝林小满的脸摸来，“小美人，躲什么躲？跟着大爷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吧。”
    林小满闪身避开，顺手端起旁边摆着的鸡肉锅就朝着钱大爷的身上砸去。
    钱大爷下意识避开砸来的锅，却还是被洒出来的汤水浇在大腿上，烫得他嗷嗷地惨叫，恼羞成怒道：“小丫头片子，给脸不要脸是不？在这青平县，你还是头一个敢用热汤泼大爷的。还愣着干吗？小贱人赏给你们了。”
    手下跟班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刚要朝前冲就见林小满又拿起一个热汤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林小满怒目圆睁，“看谁敢过来！”
    林二虎刚去后院洗碗，听到姐姐的怒吼，操起切菜用的刀就冲了过来，“谁敢动俺姐？吃俺一记菜刀！”
    虽然他手里拿着刀，那些跟班却没把他放在眼里，几人互相使个眼色，便朝四周分散开，打算包操姐弟二人。
    摊子上原本吃得正好的客人们都认得这位钱大爷，知道惹不得，放下筷子一哄而散。
    林小满心里很慌，她虽然力气大，但长这么大都没打过架，也不知能不能打过这么多人。
    可这时候不能怂，怂了等待他们姐弟的或许会是生不如死。
    见那群人包操过来，一咬牙，拎起旁边放着的板凳，专门照着那些跟班的脑袋上砸。
    几人都小瞧了林小满，见板凳砸过来偏头一躲，但林小满的板凳砸得又快又准，躲过了头，板凳转个方向，又砸在肩上背上。
    骨头和板凳碎裂的声音传来，大街上响起痛苦的哀嚎声，“大爷，这小丫头片子有把子力气。”
    眼看林小满朝拖着伤腿要逃离战斗圈的钱大爷逼近，一个跟班从后面一脚把林二虎踹倒在地，旁边有人冲上前夺走他手中菜刀，反架在林二虎的脖子上。
    “不想看你弟死就站住！”
    林小满不得不停下来回头，当看到林二虎脖子上架着的刀时，眼中的怒意翻滚，“你敢伤他分毫，俺今天就拍死你们一群。”
    刚刚见识到林小满的勇猛，没人认为她这话只是单纯的威胁。
    尤其是钱大爷，后悔不该来招惹这个女疯子，也恨自己的跟班，打不过，抬起他跑不行吗？咋还把人家弟弟给挟持了？难道还真敢杀人不成？
    正当两方对峙时，听到一个像是变声期的低沉沙哑嗓音响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要当街强抢民女吗？”
    林小满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桌旁，那个青衫公子脸色更冷了，像是因被打扰吃饭而愤怒。
    他身旁的粗犷书童，手中多了一条长鞭，正一下下甩出噼啪声，见林小满望过来，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小掌柜莫怕，俺来助你一臂之力。”
    钱大爷这些年就没吃过什么亏，先是被林小满烫了，又林小满当街追着打，如今又被两个面生的外乡人给威胁了，心里这个憋屈。
    别看他们整日为害乡里，那是仗着权势从未见过硬茬。
    如今一边拿着板凳虎视眈眈，一边长鞭舞得啪啪直响，钱大爷眼珠一转，不能吃了这眼前亏呀！往地上一坐哀嚎起来，“痛啊，痛死俺了。你们都是死人吗？不知道扶大爷去看郎中？”
    几个跟班对视一眼，推开被挟持的林二虎，抬起钱大爷就跑。
    “大爷，你咋伤得这么重？疼不疼？俺们这就带你去找郎中给看看。”
    “对对，大爷的伤最重要，这小娘皮回头俺们再来收拾她。敢拿热汤泼大爷，俺们会让她自个送上门给大爷磕头认错。”
    “只磕头认错可不行，这种给脸不要的小娘皮，就该送到百花楼里供大爷们取乐。”
    几人说着话抬着钱大爷就跑，说出的污言秽语却让林小满听着气恼，“让你们满嘴喷粪！”
    手中板凳朝那群人砸了过去，只听哎呦一声，跑在最后的人被砸中大腿，身子朝前扑倒，几人滚作一团，钱大爷被压在下面大骂，“死开！都是猪吗？压死俺了！”
    粗犷书童冲上前，嘴里哦吼吼地怪叫着。
    冲到近前，对着地上跑不了的人一顿乱抽，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了。
    钱大爷等人哪受过这个罪？求饶声不断。
    直到书童抽过瘾了，地上的人再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书童去街边推了辆平板车，把人一个个往平板车上摞，好在这回钱大爷总算是没被压在最下面。
    可躺在最上面，一睁眼就对上推车的书童，他悄悄掀起衣摆把脸蒙上。
    装完车，书童回头对青衫公子喊：“主子，走了！这些人带回去得好好审审。”
    青衫公子起身，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端起一锅没卖出去的鸡肉锅，跟在推车的书童后面闲庭信步般地走了。
    林二虎一脸担忧地站到林小满身旁，许久后才幽幽开口：“姐，他们推走的车，咋像是俺们从大强叔家借的？”

 第021章 丧尽天良

    收摊后将桌凳都搬回店铺里，姐弟俩关上门开始数钱。
    这半天共收入两千多文，去掉成本还剩一千五百多文。加上手头上的，已经凑够买铁锅的钱了。
    而青衫公子留下的那锭银子，却是正正经经的五两官银。
    姐弟俩趴在桌上盯着上面摆放的五两银子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觉着这银子有点烫手。
    “小虎，等会儿出去打听一下，那位公子住在哪里，俺们把银子还回去。”
    “姐，他给银子可能是买俺们家锅的。”
    “俺们那锅才多钱？他这给的也太多了。”
    “哦！”林二虎答应一声又叹口气，“姐，往后再开店，会不会还有人来捣乱？那姓钱的哪天被放出来，能来报复不？”
    林小满说不准，青衫公子主仆一看就不是青平县人，他们眼下把人抽得痛快了，最多也就是把姓钱的送到衙门里。
    姓钱的说是梧州知府的小舅子，又能关几天？回头放出来准会来报复。
    今日知晓自己的实力，林小满倒不是很怕，可三天两头打一回，店还要不要开了？
    可一时间又想不出解决方法，“先等等看吧，大不了俺们把铺子租出去，往后只卖蛤蜊油。”
    “那也只能这样了，姐，大强叔家的板车被推走了，回去咋和大强叔说？”
    林小满叹口气，刚要说等会去看看能不能买一架，就听外面有人喊门：“小掌柜在不在？”
    林小满和林二虎把桌上的钱划拉进钱袋里这才打开门出去。
    门外是一个官差打扮的男人，手上推着的正是被粗犷书童推走的那架平板车。
    车上面还有水痕，可见送回来之前让人刷洗过了。
    见到姐弟俩，官差笑道：“俺姓赵，是县衙的班头，县令大人令俺把车送过来。”
    林小满道谢，林二虎把车接过来推到一旁。
    赵班头对林小满拱手，“钱财等人为害一方，此次新县令上任，要拿此人立威，多半是要判流放，没个几年回不来了。县令大人让俺同二位小掌柜说一声，你家的店只管放心地开，之后每日会有官差巡城，有人再敢闹事，只须报官便是。这里有二两银子，是钱财等人赔的店内损失，小掌柜收好了。”
    林小满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新上任的县令还真是个好官呢。
    林小满和林二虎再次道谢，这一回，他们心里的大石落下了。
    只是这位县令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知府大人头上，不晓得官位能不能坐稳。
    唉，难得来个好官，祝他平安吧！
    鉴于今日生意太好，打烊后还有人来打听还有没有火锅鸡卖，林小满和二虎商量回去找人来店里帮忙。
    推着空的平板车回到村里，先去林大强家里还车。
    “大强叔，在家没？”
    林大强的娘子郝氏从屋里出来，见是林小满姐弟，朝后院喊：“爹，大强，小满和二虎来了。”
    林有旺和林大强爷俩从后院出来，手上还沾着泥巴，随便在晾衣绳上拿了块抹布擦了擦。
    林有旺道：“你们用着呗，不急着还。”
    “东西送过去了，这几天先用不上，用时再来二爷爷家借。”林小满从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今天的生意不错，俺们回来时在城里切了块猪头肉，给二爷爷和大强叔就酒吃。”
    林有旺推辞，“你们俩小娃娃做点生意不容易，拿回去自个儿吃，二爷爷不差你这一口。”
    “都是做晚辈的一点心意，二爷爷不收，是不是嫌少？”
    说完，林小满塞到郝氏怀里。
    林有旺只好道：“那这回就收下了，往后可不许这么客气。”
    林小满笑了笑，也没说往后怎样。
    刚要和林有旺说想在村子里雇几个帮忙的，就见林狗蛋抹着眼泪从院门外一闪而过。
    林二虎喊了声：“狗蛋，你要去做啥？”
    林狗蛋听到林二虎的声音，退了回来，“二姐，二哥，俺奶说家里没钱供俺哥读书了，不让俺哥去书院了，俺娘让俺去俺姥家借钱。”
    林二虎满问：“咋就没钱了？前几天她躲在屋里偷偷数钱，还说有好几十两呢。你娘不和她要？”
    这回林狗蛋的眼泪更止不住了，“俺娘不敢，怕俺奶像害死二婶那样害死她。”
    林小满和林二虎的心都咯噔一下，就是一旁的林有旺和林大强都吃了一惊，林有旺沉着脸问：“林狗蛋，你说清楚，你二婶是怎么死的？”
    林狗蛋抽抽答答，“俺不敢说，俺娘不让俺在外面说，俺还得去姚家村。”
    林小满的眼睛都红了，拉着林狗蛋不让他走，“你和俺说，是不是听到爷奶说啥了？俺爹娘到底是咋死的？你说实话，不说，就揍你！”
    林狗蛋被她一吓，说话都有些结巴，“俺说，俺说，你别揍俺。那晚……爷奶躲……躲屋里说……说二叔是救爷奶时被砸死的，二婶……二婶是被奶拉过去替她挡房梁，才……才被砸中的。”
    林有旺怒骂：“老虔婆真是丧尽天良！”
    此时的林小满姐弟，恨不得把林老太给生撕了，自己的爹娘，为了救他们才会不顾性命冲进要倒塌的屋子，若是不幸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中，那是他们命该如此。
    可被老太太拉过去替她挡房梁被砸死，他们怎能忍下这口气？
    哪怕不能杀了林老太给娘报仇，至少也要让她亲口承认害死他们的娘，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见林小满和林二虎朝自家方向跑，林狗蛋在后面大喊：“二姐，二哥，你们就这么去了，奶不会承认！”
    没有得到回应，一时竟不知该去姚家村，还是该跟着堂哥堂姐回去给他们做个见证。
    又见林有旺和林大强也追了上去，一跺脚，也跟在后面往回跑。
    林小满姐弟来到院外时，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呜呜喳喳地都在议论。
    这些年，整个河东村也就出了三个读书人，一个是林小满和林二虎死去的爹，一个是林家长孙林文耀，还有一个就是林二虎。
    只可惜林二虎去书院不满一年，爹娘就没了，林老头和林老太不肯给他出束修，让他回来跟着干活。
    如今就是最有可能考中秀才的林文耀都不让读书了，可惜林文耀相貌好、读书好，往后却只能做个庄稼汉。

 第022章 何氏的牌位

    林老太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你咋相不中陈员外家的千金？真把自个儿当文曲星下凡了？回头陈老爷家再请媒人来，你就把陈小姐娶进门，陈家给的嫁妆可比你二婶当年还多。”
    “我不娶！奶莫要一再相逼！”林文耀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和屈辱，还有一丝的茫然和无可奈何。
    “你说不娶就不娶？一年好几两银子花进去，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再读下去有屁用？你若不娶陈小姐，就趁早回来种地，也别读劳什子的书了。”
    院外有人嗤笑，“俺在村子里都听说陈小姐与人私通，生了个没爹的儿子，这老婆子竟为了陈家的嫁妆，让大牛去给人做便宜爹？真是脸都不要了。”
    林老太闻言对着院外骂，“放你娘的狗屁，你瞧见陈小姐生了？你们就是嫉妒俺们和陈员外家结亲家。林大牛，俺今日把话放在这，陈小姐，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别以为你夫子给你改名叫文耀，你就是人上人了。”
    “我不娶！”林文耀倔强地咬着牙，双拳也死死地握着。
    若不是一个孝字压在头上，他恨不得撕烂林老太那张惹人厌的嘴，身为长辈，她为何能如此面目可憎？
    明明二叔二婶在时，一家人称不上和和睦睦，却也能欢声笑语不断，那时的爷奶虽也尖酸刻薄，但在外面也能装得慈祥可亲。
    如今再看，他奶为了钱真是脸都不要了。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
    林文耀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奶，待文耀将来学有所成，定不会忘了爷奶的恩情，恳请爷奶让文耀继续学业。”
    林老太却完全不为所动，“不是奶不让你读书，实在是家里供不起一个读书人了。但只要你娶了陈小姐，陈家说了会继续供你读书。”
    这一刻，林文耀总算明白过来，林老太不准他读书，不是家中没钱，也不是真想让他回来种田，而是想要以此为要挟，逼他同意陈家这门亲事。
    若他想继续读下去，便也只有应这亲事这一条路。
    可他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只能如此糟践自己，才能有书可读？但如此读到的圣贤书又有何用？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修长细白，只指腹上有两个因常年握笔而留下的老茧，比村子里那些小姑娘的手还要漂亮干净。
    这样的手能做什么营生？
    林文耀仰头，让即将流出来的泪水倒流回去。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别无选择……罢了，虽说娶妻娶贤，可谁让他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咣！’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把院里院外的人都吓了一个激灵。
    当看清踹门的是林小满时，林文耀松了口气。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像被猪油蒙了心似的同意那门亲事。还好林小满来得及时，没有说出那句会让他一辈子无法抬头做人的话。
    林老太气不打一处来，“小鳖犊子，还学会踹门了？你娘活着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林二虎也紧随其后，进门就朝林老太吼：“老虔婆，你还有脸提俺娘？你说，俺娘是咋死的？”
    “你娘咋死的？你娘是被房梁压死的呗，全村谁不晓得？”林老太心虚了下，目光有些躲闪，但很快又圆眼一瞪，“你管谁叫老虔婆？”
    林小满目光如刀，完全没被她的怒吼吓住，一步步朝林老太逼近，“俺娘给俺们托梦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是被你害死的，有没有这回事？”
    “托……托什么梦？人都死了，哪还能托梦？你别在这妖言惑众，俺怎么可能害死老二媳妇？”
    林老太被林小满的话吓得嘴唇哆嗦，这几日她总觉着暗中有目光窥视她，白天疑神疑鬼，夜里就噩梦连连，好几晚都梦到何氏来找她索命。
    若林小满说的是真的，难道真是何氏找来了？
    林二虎叉着小腰，“俺娘说她和爹去救你和爷，你把俺娘推去挡房梁，才害俺娘被房梁砸死，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儿？”
    这时围在院墙外看热闹的人也都不淡定了，事情过去一年多了，谁也没想到今日会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真相，这不比林老太让林文耀娶陈小姐更离谱？
    “都能让死去一年多的人托梦，这得是多大的冤情？”
    “没准是小满娘见不得儿女被欺负，来给孩子们撑腰的。”
    “唉，林老婆子丧尽天良啊。”
    听着外面的议论，林老太咬准林二虎胡说八道，“哎呦，俺的命怎么那么苦？好不容易把几个儿女拉扯大，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更是被小畜牲诬赖害死他娘。不就是分家时给你们分少了？你们至于这么血口喷人？说俺老婆子害死你娘，你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别怪老婆子到官府告你不敬长辈，忤逆不孝。”
    林小满冷声道：“俺娘在天上看着，你若没做，你就发誓。”
    林老太哆嗦，想发誓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又怕老天爷降下天罚，正左右为难时，林狗蛋也跑了回来。
    “俺做证，那晚俺爷和俺奶在屋里说话，说俺奶把二婶推去挡房梁，二婶才会被房梁砸死。俺奶怕二婶来找她报仇，还在屋里偷偷供了二婶的牌位，早晚三烛香。白天牌位就藏在柜子里了，俺这就进去拿来给大家伙瞧瞧。”
    说完，林狗蛋抬脚就往林老头和林老太住的屋子里冲，坐在门旁抽烟袋的林老头没反应过来拦，被林老太骂，“你是死人吗？别让他进屋。”
    林老头这才想起要拦一下，可林狗蛋进屋后就把屋门在里面插上，林老头推不开，正在想要不要踹门进去。
    林小满和林二虎对视一眼，走过去拦住林老头，林小满问：“爷，奶能拉俺娘给她挡房梁，往后遇到啥事，也能把别人推出去，爷就不怕吗？”
    林老头抬起一半的脚缓缓放下，回头看向气急败坏的林老太，竟觉得这样的林老太很陌生，很可怕。
    只这么一会儿，林狗蛋已经从柜子里翻出二婶何氏的牌位，再出来时将牌位高高地举起，“二姐，二哥，你们看。”
    众人朝林狗蛋手中的牌位望去，村中没有几人识字，但所有人都认得牌位上面的‘何氏’二字。
    何氏活着时最爱做吃食，尤其做得一手好糕点，逢年过节就会在家里蒸些花馍卖给村里人，每次她蒸的花馍的底部都会印‘何氏’二字，据说是她娘家做吃食的标记。
    做婆婆的为何会供死去儿媳的牌位？若说她不是因为心虚，没一个人会信。

 第023章 林老太晕了

    姚氏原本躲在屋里流泪，听到小儿子冲进来给林小满姐弟做证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老太太一怒之下，她林狗蛋的小命不保。
    当看到林狗蛋举着何氏的灵位出来，姚氏心中又生出个想法：与其在这个家里担惊受怕，为何不分出去？也不必委屈大儿子娶陈家小姐。
    分些家产，他们夫妻辛勤一些，再找大女儿帮衬些，也不是不能继续供大儿子读书。
    等大儿子考个功名回来，她也不用这般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心一横，姚氏踢了踢在旁唉声叹气的林老大，“他爹，事到如今，俺也不想文耀读书拖累爹娘，不如就分家吧！往后俺们自己供文耀读书。”
    林老大蔫头耷脑，“那能成吗？爹娘又不会给俺们分多少家产。”
    “不给就不要！俺们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
    “可俺们能干啥？”
    姚氏身后的小女儿林春夏小声呜呜地哭，“爹，分家吧，俺怕奶会弄死三哥，呜呜，春夏要三哥……”
    姚氏抱住六岁的小女儿，看向林老大时眼中也含了泪，“他爹……”
    被小女儿哭得心疼，又见姚氏铁了心要分家，林老大也很动容。
    他的大儿子一向最会读书，书院里的夫子都夸他读书好，是青平县最有可能考取功名的人。若娶了那样的女人，一辈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无法抬头做人。
    只有分了家，他们一家才能当家做主。
    “那就分？”
    “必须分！”
    姚氏眼里闪着泪，这一刻心却异常坚定。
    院里，林小满和林二虎抱着何氏的牌位哭得肝肠寸断，他们的娘长得美，又有一手赚钱的好本事。也素来大方，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从未对公婆不敬，林老太为何那么狠的心？
    不但害死了她，理直气壮地占了她的嫁妆，更是虐待她的一双儿女，若非狗蛋有偷听墙角的毛病，他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林有旺和林大强在旁边也站了许久，这时也到了他们出来主持公道的时候了。
    林大强走进院中，沉着脸问林老太，“林方氏，你还有何话说？”
    林老太脸上的肉不停地跳，鬓角的汗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可见心虚到了极点。却还是嘴硬狡辩：“俺没有，老二媳妇是自己冲到房梁下，不是俺拉的。”
    见她还嘴硬，林二虎怒极，想要去踹林老太，被林大强给一把拉住，“二虎，她是你奶！你真对她动手，这辈子都要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
    “俺不在乎！”
    林大强见他不听，将人推给林小满，“看着你弟，别让他做傻事。”
    林小满紧紧将林二虎箍在怀里，但看向林老太的眼里全是仇恨。
    她也恨不得弄死林老太，可正如林大强所言，他们真对林老太动手了，这辈子都要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要被一个孝字压得死死的，甚至身为儿孙，想要去衙门向长辈讨个公道，都要被视为不孝，甚至被判罚的罪责比被告还要重。
    若是在那边，人人平等，害人性命者，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不甘，却也不能放任林二虎毁了名声。
    既然这边的法律不能替她娘申冤，她就要用那边的手段让老虔婆自己招认。
    “二虎，跟姐回家。”
    “可娘……”
    “姐会让她承认！”
    林二虎怔怔地看着姐姐，见她眼眸沉静，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不由地点头，“嗯，俺听姐的。”
    林小满揽着林二虎的肩头正欲离开，姚氏从屋中冲出来，跪到林有旺父子面前，声泪俱下道：“请二伯和族长给俺做主分家吧，文耀读书多年不易，俺不想他就此荒废学业。既然爹娘不愿再供文耀读书，俺和老大也不想拖累爹娘，往后俺们自家供文耀。若文耀将来能考取功名，定不会忘了族里的大恩大德。”
    林文耀动容，“娘……”
    姚氏看了他一眼，眼泪更是不断地往下流。
    林狗蛋这时也过来凑热闹，“二爷爷，求你给做主分家吧！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俺不晓得啥时候就要像二婶一样被奶给害死了。”
    林春夏也跪在后面，呜呜地哭，“俺不要三哥死，二爷爷，救救俺三哥吧。”
    “你……你们……俺怎么这么命苦？一个两个都是反了天了！这是要活活冤死俺老太婆。”
    林老太拍着腿嚎，一向在家说一不二的她，没想到会有众叛亲离的一天，这些人竟然都不怕她了。
    这一刻她只觉得天都塌了，她养大的孩子，一个个都与她离了心。
    颤抖着手指着众人，突然两眼一翻，身子朝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时间院里院外的人都被这突来的变化惊呆，“林老太是死了吗？”
    “不能吧？会不会是何氏来讨命了？”
    “呵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俺看她就是做多了亏心事，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唉，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还是赶紧把人扶进屋去，看要不要请个郎中来家里给瞧瞧。”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林老太被林老大和林文耀给抬进屋中，林老头坐在门外巴嗒巴嗒地抽着烟，谁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村里的郎中正在院外跟着看热闹，被人叫出来时还有些不情不愿，“给这种毒妇看病，还不知要损多少阴德，也就是俺医者父母心，不然真懒得看她一眼。”
    说完，一路唉声叹气地进了屋。
    看诊、开药，收了平常五倍的诊费。
    林大强对姚氏叹气，“老太太这样了，分家这件事再等等吧，别人真死了，往后文耀读书做官都要受人诟病。”
    姚氏捂着脸呜呜地哭，老太婆这一晕，他们的家还分不分得成了？
    等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姚氏、林文耀和林狗蛋站在院子里发呆，
    林二虎拉了拉林狗蛋的袖子把他拉到林小满身旁。
    林狗蛋不明所以，抹着眼泪问：“二姐，二哥，你喊俺做啥？”
    林小满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狗蛋，今日还要多谢你，你放心，往后俺和你二哥都不会亏待你。”
    林狗蛋却高兴不起来，反倒哭得更伤心，“二姐，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和二哥分出去了，俺们一家还要在爷奶跟着过活，奶这回记恨上俺了，往后俺娘俺大哥俺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呜呜，俺大哥再也没书读了……呜呜，还要娶那个陈小姐，给人家做便宜爹……”
    林小满和林二虎头上满是黑线，这小子想的还真长远。

 第024章 小满的心思

    林小满从身上掏出钱财赔的二两银子，塞到林狗蛋的手里，“二姐这里有二两银子，你拿去给大哥，让他先拿去用，往后的事先别急，万一哪天就解决了呢。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族长也不会让大哥娶陈小姐。”
    林二虎也点头，“对，你让大哥别往歪处想，俺奶那么大岁数了，没准哪天就被俺娘带走了。”
    林狗蛋眼里闪过期待，“二哥，你不骗人？”
    林二虎点头“骗你做啥？二哥从前骗过你？”
    林狗蛋努力回想，他打小就不聪明，似乎没少被这个二哥骗。
    可对上林二虎真诚的目光，再看看手中的银子，他硬是没敢说出口，就怕二哥恼了他，把银子收回去，大哥就没书可读了。
    小跑回林文耀身旁，将银子塞进林文耀手中，在林文耀诧异的目光下，将银子的来处讲了一遍。待林文耀朝院外看时，林小满和林二虎已经走得只剩下小小的背影。
    握紧手中的银子，林文耀双目赤红，他一心读书，活了十八年，总算是分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林小满和林二虎再次来到族长家里，林有旺正在训话，“老话说娶妻娶贤，说的就是找媳妇得擦亮眼睛，林老太自个儿浑，给大牛挑的媳妇也不中，像她这种女人娶回来何止毁三代，那个家算是完了。往后俺们家娶妻嫁女，都得仔细看好人品，别娶个搅家精回来。”
    一家老小听得直点头。
    林小满唤了声：“二爷爷，大强叔……”
    林有旺和林大强只当林老太那里又出事了，齐齐叹口气，“小满，你奶又咋了？”
    得，瞧把族长一家吓的，她奶还真是本事。
    林小满哭笑不得，“不是俺奶的事儿，俺之前就有事要和大强叔商量，这不还没来得及说？”
    “是有事说啊？你们进来说吧。”林大强明显松了口气，林氏一族太穷，他这个族长当时也是爹生病，被赶鸭子上架，这几年为了族里这些大事小情可是愁坏了。
    从前小满爹娘还在时，跟着他们后面族里也能挣个仨瓜俩枣。去年他们没了，地龙翻身又让族里损失不小，他也没有挣钱的本事，才刚过三十，头发都白了不少。
    郝氏让小儿子去给搬了两个板凳给林小满姐弟坐，又亲自进屋给倒了两碗糖水，“小满，二虎，喝点糖水解解渴。”
    “谢婶子。”林小满和林二虎接过糖水，道谢后把糖水喝了。
    村里人大多都穷，一般来家里也就给倒碗凉水，冲糖水都是特殊待遇。
    “大强叔，俺和二虎今儿在城里卖火锅鸡，生意可好了，就是忙不过来，就想着让大强叔帮忙找几个信得过的。”
    “这事啊，那成，俺这就去问问。”
    林大强闻言这才彻底不紧张了，雇人都是小事，如今秋收过了，大家都闲在家里没营生。只要放出风声，村里人能抢疯了，只要挑着人品好的就成。
    林小满却将人拦住，“不急，俺还有个想法要和大强叔说。俺和二虎到底年轻，做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二虎明年还想他回书院读书。生意虽然好，只俺一个人也张罗不起来，这次过来是想和大强叔商量和族里合作做生意。俺出铺子和秘方，族里出几个人经营，赚的钱去除成本和工钱，剩下的俺再和族里分。”
    林大强闻言精神一震，林氏祠堂去年塌了一半，祖宗的牌位都砸坏不少，可一直无钱修缮，他提过几次，但族中几乎没人敢捐钱。
    河东村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族中产业，公账上的钱去除每年给族中孤寡老弱看病吃饭之后也几乎不剩。
    甚至有时还要他家往里填钱，这也就是为何他明明不想做这个族长，却还是要被赶鸭子上架的原因，实在是穷族长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谁也不愿意坐呀。
    如今听林小满这意思，与她合作生意，不管挣多挣少，族里都能分到钱，蚊子腿再细那也是肉。
    可想到林小满和林二虎好好的生意，他们真就插一手，又觉得多少有点欺负人，“小满，你再想想，事关钱财可不是小事，别让你们吃亏了。”
    林小满笑，“大强叔，俺都想好了，只要你找的人品信得过，俺这里没问题。”
    “可是……”
    林有旺见儿子磨磨叽叽就来气，“你咋那么磨叽？分钱时多给小满和二虎分些不就是了？这件事俺做主了，去除成本，剩多少都分小满姐弟七成，族里拿三成。”
    林小满本意是想与族里合作生意，族里拿了好处，将来就算与林老太发生龃龉族里也会偏袒他们一些。
    而有了族里撑腰，敢来店里闹事的人也会少很多。
    原想着五五分，若族长不同意，他们四，族里六也成，不想林有旺直接分给他们七成。
    想想今日挣的钱，林小满认为七成也太多了。
    但见林大强一脸赞同，便没再多说，她和二虎有去那边的能力，族里若一直如此，往后他们多帮族里想几个挣钱的营生好了。
    “小满，你算算要几个人，叔这就去找人。”
    林小满算了下，“灶前需要两个，跑堂的先要两个吧，后面洗菜洗碗也得两个，过几日大锅打好了，俺打算再做一个火锅串串，至少还需要四个串串的……”
    别看林大强做族长的能力不太行，但行动能力是真强，扳着手指一算，“这就得十个人，行，俺这就去喊人。”
    说完，风风火火地要出门，又被林小满给叫住，“大强叔，俺还没说完。除了店里要人，俺还想请人帮俺家把围墙砌一砌，屋里也要收拾一下。大强叔帮俺再找几个瓦工好的，若是闲着的人多，多请几个也成，俺们就把正房也拾掇一下。”
    “成，那俺就多给你们找些人。”林大强很快在脑中把人选挑好，别看他做族长有时捉襟见肘，但其实还是有管理能力的。
    等林大强出门，林有旺半晌后才道：“小满，你这是打算做甩手掌柜吗？”
    林小满笑，“二爷爷果然睿智。到时二虎去读书，俺一个闺女家也不好总抛头露面，还得二爷爷和大强叔费心了。”
    林有旺失笑，“这有啥费心不费心？你挣钱都想着族里，该是二爷爷谢你才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找个账房？”

 第025章 林小满的打算

    “想过了！俺想请二来叔去做账房，二来叔当初和俺爹一起做生意时，看账记账都不在话下，只是这件事还没同二来叔说，俺想等大强叔这边找齐人后，再去和二来叔说帮俺管账的事。”
    林有旺叹息：“二来这孩子不容易，与你爹是过命的交情，打小也是看着你们姐弟俩长大的，只是他的腿脚每日往返怕是不便，你可想好应对？”
    林小满道：“店后没有能住人的屋子，俺想在附近打听一下租间小院，往后店里忙起来赶不及出城，也可在那里宿下。”
    “成，你倒是想得周到，不过租小院的钱也从铺子的收入里出，不能让你们姐弟吃亏。”
    林小满没有与他争抢。
    林大强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回来时身后跟了二三十人。
    林大强将其中六男四女喊到一旁，“小满，人给你找来了，这几个是要去城里帮忙的，剩下那些都是帮忙砌墙拾掇房子的。你瞧着都合用不？不成的你和大强叔说，大强叔再给你换。”
    林小满一一看过去，都是村子里勤劳肯干又不碎嘴子的。
    尤其是挑出来去城里干活的这十人，还有两个在城里酒楼帮过厨，显然是按着林小满的要求找来看灶台的。
    林小满笑，“俺瞧着叔叔挑的都是俺们村里最好的，大强叔办事俺放心！”
    一句话不但让林大强听着舒心，原本还在担心林小满相不中他们的村民，听了她的话都松了口气。
    族长找他们来时可是说好了，这是林小满姐弟和族里一起做的买卖，他们若是做不好，族里就会让别人顶上。
    接下来林小满先是和帮忙修院子的人说好明日上工，又说了工钱，每人每天工钱二十文，工期二十天，二十天内能完工，每人再给一百文。
    村里盖房子，一般院子也就十几天的工期，林小满家的院子也不比别人家大，又请了这许多人，只要不偷懒二十天都能完工，还能白得一百文，大家都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让其中一人明早起去隔壁村买砖，其余人起早过来干活后，就让这些人先回去了。
    等这些人走了，林小满再与十个要去城里帮忙的人说好工钱，按城里打杂的每月六百文，上灶的每月八百文。若是干得好，月底还有奖励。
    林小满说完，林有旺沉着脸道：“俺丑话说在前头，这原本是小满家的生意，但他们姐弟不忍见族中贫苦，修祠堂的钱都拿不出，将生意分给族里一起做，这才给了你们几人活做。若是有人想要欺小满姐弟年幼，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别怪俺儿依族规惩治！”
    林大强早就交待过他们，能为族里办事，只要他们肯好好干活，都要被村里人高看一眼了。
    此时一个个都拍着胸膛保证，“二伯，你放心，俺保证好好做事，绝不偷奸耍滑。”
    “对，二伯，俺也保证！”
    林有旺满意地点头，“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明日一早过来随小满进城。”
    几人又和林小满姐弟打过招呼后才离开。
    等人都走了，林小满与林大强写了份关于店铺分成的契书，说明他们与族里的分成和一些注意的事项，一式两份，林大强与林小满按了手印。
    林小满又将自家想要搭火炕的想法和林大强父子说了，“这个火炕俺也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用砖石或是土坯搭建，上面盖上泥板，炕尾搭个烟囱向上排烟，外间连着炉灶，只要烧火做饭，热气就会顺着烟道将火炕烧热，冬天睡在上面不惧寒冷。俺想着大强叔在帮忙盖房子的人里挑些信得过的，到时俺教他们把火炕搭起来，等俺们村的火炕搭好了，他们也能到外面接搭火炕的活。”
    虽然不知道林小满说的火炕是什么，但林大强和林有旺都很感兴趣，“小满，你仔细和二爷爷说说。”
    林小满用手蘸着水在桌上画了个简易的图纸，爷俩越看越惊喜。
    只是眼下火炕还没搭起来，也不知到底好不好用，便与林小满说好等搭火炕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他们过去瞧瞧。
    至于人选，林大强认为他找的这些人人品都信得过，又是族里的营生，只要和他们说好，他们不会在外面乱说话。
    反正搭火炕这活也就是头一年最好干，到了明年外面的人差不多也都学会了，也轮不到来找他们了。
    学会的人越多，也能越快地给村子里都搭上火炕。等村子里的火炕搭完了才能轮到外面的人。
    回到家，将何氏的牌位恭恭敬敬地供在屋里，磕了几个头后，再找了块红布包好，放到火盆里烧了。
    他们爹娘的牌位都进了祠堂，每日都有人上香供奉，可用不着林老太给做的。
    天色还不晚，林小满让林二虎拿来文房四宝，姐弟俩商量着画了一个房屋建造的图纸和一个搭造火炕的图纸。
    炕面可以用黄泥和茅草混合，林小满打算再去那边买两张铁丝网，到时偷偷加到里面，这样还能更结实一些。
    眼看到了晚饭时间，林小满和林二虎揣着在城里买的另一块猪头肉就去了林二来家。
    四奶奶和林二来正在院子里给人称蘑菇，见姐弟俩过来，招呼他们进屋，“小满，二虎，你们先进屋坐会，等四奶奶称完蘑菇再和你们说话。”
    林二来愁苦的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容，“小满，二虎，吃没？没吃就在家里吃了。”
    林小满和林二虎也不见外，“好久没吃二来叔烙的饼了，还怪想的。”
    “成，今晚二来叔就给你们烙饼吃。娘，蘑菇这里你盯着点，俺去烙饼。”
    “去吧，多烙一些，明儿小满和二虎也不用做了。”
    “哎，晓得了！”林二来说完，架着拐去了灶房。
    林小满也不客气，跟着去了灶房，拿来菜刀把猪头肉切片装进大碗里。
    满满一大碗，再拍了两瓣蒜放到小碗里，倒了些酱油拌了拌。
    林二来见了，“你说你们俩，过来就过来，咋还买这个？”
    “二来叔，俺想吃，就让俺姐买的，城里卖这个比肉便宜。”

 第026章 又来采购了

    林二来眼睛酸涩的难受，当初他跟着小满爹娘赚钱时，也是顿顿吃肉。
    直到房子塌了，娘子死了，攒的钱给娘子出殡后都给他治腿了。如今腿没治好，家里也穷的快要揭不开锅。
    虽说族里对他们母子多有照拂，但到底日子过得艰难，看俩孩子在他们爷奶跟前受苦也帮不上什么忙。
    倒是俩孩子，日子好过了就想着他们母子，和他们爹娘一样善良。
    “二来叔，你可别哭啊，眼泪掉饼里，俺可不吃。”
    刚涌上来的一点伤感都因林二虎这句嫌弃给弄没了，林二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哭了？小孩子家家眼神还不好了。”
    转过身偷偷用袖子抹了把眼睛。
    林二虎悄悄地对林小满吐了吐舌头，幸好他机智，不然真哭了可怎么哄哟。
    饼是加了葱花鸡蛋的白面饼，林二来烙了十多张，四奶奶又拌了个咸菜丝，卷上姐弟俩带来的猪头肉吃正合适。
    林小满饭量比一般人大，吃了三张饼也吃不下了，林二虎多吃了几块猪头肉，只吃了一张饼。
    倒是四奶奶一直把饼和肉往姐弟俩面前推，“多吃点，正长身体的时候，吃饱了才能长大个儿。”
    林二虎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四奶奶，俺们还能和你客气？都吃撑了！”
    四奶奶抓住他的手，“哎呦，你这孩子，刚吃饱了可不兴拍！”
    吃完饭，喝着四奶奶煮的红糖水消食，林小满将他们的来意说了，“四奶奶，二来叔，俺们俩在城里开了一间火锅店，生意可好了，就是人手不够，刚刚去和族长说好，让村里给出几个人帮忙，赚到钱和族里分。族长给找的几个人都是稳妥的，就是二虎明年要去读书，俺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店里缺个能管账的，旁人俺信不过，刚好蘑菇收的差不多了，往后就不收了，二来叔过来给俺们帮忙呗？”
    林二来低头看向自己跛了的脚，苦笑，“若是从前，小满只要开口，叔绝没二话。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叔这腿脚……”
    林小满知道他会拒绝，早就把劝说的话想好了，“俺又不是想让叔去帮着端盘子。叔只要坐在那里收钱记账，俺和二虎就有主心骨。不然那么大个店，没个自己人管账，就算俺俩放心，四奶奶和二来叔也不放心是不？”
    林二来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只是管账吗？”
    “管账这活可不轻松，一天下来光是数钱都得把人累得手抽筋了，俺就怕累着二来叔。”
    林小满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林二来哪还能不答应，何况他也不放心把账给别人管。
    抬手在林小满的头上敲了一记，“你叔是怕累的人吗？俺就跟你去城里先帮几天忙，等你找到合适的人再说。”
    林小满没说他就是最合适的人，见他答应了赶忙道：“那就说定了，俺和二虎先回去了，明早推车过来接二来叔。四奶奶，你也收拾几件衣服，晚上若是赶不回来，就在城里住了，四奶奶跟过去，既能照顾二来叔，也能帮着俺们看店。”
    不等四奶奶和林二来再说什么，林小满拉着林二虎跑了。
    林二来轻叹一声，“这俩孩子的心咋就那么好呢？”
    四奶奶眼里有泪光闪动。
    这一年多，二来整日愁眉不展，去坟地里一坐就是一天，她知道他这是觉得自己废了，不想连累她这个当娘的。
    可她也只有他这个儿子了，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她都不怕，却看不得儿子一直消沉下去。
    小满这是想给他找些事情做，不但让他有份能养家的收入，也是想让他忙起来就忘了痛苦。
    “二来啊，啥也别说了，往后俺们心里记着孩子们的好，把家给他们看住了就成。”
    说完，四奶奶已经起身去收拾换洗的衣物，给林二来也收拾了两件。
    从前家里日子好过时做了许多，家里倒不缺穿的。
    回到家，去那边打开手机，回复了柳奶奶和许奶奶几人的消息，又看了下蛤蜊油的物流状态，后天才能送到，拿到货再送去城里就得是大后天了。
    但手里除了青衫公子给的五两银子，铜钱交了铁锅钱后也剩不下多少，买砖的钱，请人的工钱，这些都是尽快赚够才行。
    批发市场早上三点多就开业，姐弟俩决定明日早起再去趟批发市场，蛤蜊油买不到，他们可以去批发一些能在这边卖的化妆品，到时都卖给冯掌柜。
    手机定了闹钟，醒来时外面漆黑一片，姐弟俩换上那边的衣服，林小满把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给林二虎头上戴了顶那边买的帽子，背上大背包就钻进衣柜。
    同样的时间，钻过衣柜后的这方世界却被路灯照得明亮，地上的小石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姐弟俩一路跑着出了公园，上了辆路边停着的出租车直奔批发市场。
    早上的批发市场比他们之前来时热闹太多，到处都是来上货的人和车辆，尤其是肉食区和熟食区来上货的人最多。
    外面蔬菜批发的大棚，隔着两个大厅都能听到那边的吵杂声。
    林小满和林二虎啥时候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被吵得头晕脑胀，直到进了上回批发陶碗陶炉陶锅的地方才稍稍安静下来。
    林小满和林二虎又买了一些陶炉陶锅，让老板帮着装好，林小满问：“老板，你家有卖那种装胭脂的小陶罐吗？”
    看着林小满比量的大小，老板道：“我记着之前上过一批货，可能是你想要的东西，只是一直没卖出去，被压在哪里了一时想不起来，你们若是不急，我这就去翻翻。”
    林小满看了看时间，他们还要去化妆品区域看看，倒也不是很急，就和老板说好待会儿再回来就直奔化妆品区域去了。
    找到第一次买蛤蜊油的店，林小满问：“阿姨，你家蛤蜊油还有吗？”
    阿姨无奈道：“那个现在都没什么人用了，我都没想着再上货。”
    林小满遗憾，又问：“那有没有什么抹脸好用的？不能比蛤蜊油差的。”
    阿姨上下看了她几眼，“你说的是老式那种雪花膏吧？我店里有几种袋装的，你要不要看看？”
    林小满点头：“要！”

 第027章 呔！人渣，速速放了那姑娘！

    阿姨去柜台下面翻出几大包，“这个是你们妈妈小时候，或是你奶奶那辈人爱抹的，那时候谁抹了香香，走出去都要被人羡慕。也就是这些年生活条件好，各种各样的广告看多了，买这些的人才少了。要说起来，这个滋养皮肤比那些什么水啊，液啊可好多了。”
    说完拿出一袋，用剪刀在一角剪了个口，给林小满和林二虎手心里都挤了一些，自己也挤了一些，两只手搓匀，“就像阿姨这样搓就对了。”
    林小满就闻到浓郁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猛地吸着鼻子，“阿姨，这是什么花香，真好闻！”
    阿姨就笑，“哪有什么花香？都是化学品勾兑出来的香味，不过这个是真好用，经常抹抹脸都不皴了。价还不贵，这一袋二十包，这种二十三，这种二十五，这种贵点，要三十五。”
    姐弟俩把雪花膏在手上搓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多，就往脸上也抹了一把，阿姨见了又给他们在脸上点了几个点。
    等姐弟俩把脸上的雪花膏抹匀后，一吸鼻子就能闻到香香的味道。不管么化学品勾兑的，但这味是真香，涂在手上水水润润的，也不像蛤蜊油那么油。
    一共三个牌子的，每种买了十大袋。
    阿姨又给推荐了小香膏，装在精致的小瓷瓶里，上面有个盖子，只需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上一点，就满室飘香。
    粉色瓷瓶是桃花香、桔色瓷瓶是柠檬香、黄色瓷瓶是茉莉香、淡青色瓷瓶是兰花香、玫红色瓷瓶是玫瑰香。
    而这个瓷瓶的包装也很漂亮，拿回去都不用他们再找包装了。
    价钱还不贵，三块五一小瓶，五种香味每种买二十瓶。
    路过卖干果的区域，看到有包装好的酸梅汤材料卖，一大包二十多块钱，可以煮出几十斤酸梅汤。
    林小满买了几大包，又买了十斤黄冰糖。
    昨天就有客人问有没有茶水卖，他们忙不过来也就没弄。前几天他们在这边喝过酸梅汤，冰冰凉凉、酸酸甜甜，别提多好喝了。
    他们没有冰，配火锅吃倒是正好。
    再回到买陶炉的店时，老板已经把他们要的小罐子找出来了，不是他们之前想的陶罐，而是和装香膏的差不多的带盖小瓷瓶。比香膏瓶大一些，却粗糙了许多，一个卖一块五钱。
    林小满和林二虎把老板找出来的九十八个都买了。
    去外面叫了辆车一路开到公园外。
    林小满背着扛着东西路过公园的人工湖时，看湖边有一男一女在争执。
    林小满不欲偷听，无奈那个位置又刚好是她的必经之路，便佯装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从两人身边走过。
    许是那两人争执的太投入，竟没发现林小满路过，林小满就听到女人破口大骂，“徐东朋，你就是个人渣，老娘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好。”
    “小梦，你讲讲道理，我家条件比不上你家，花二十万买车也是想结婚以后接送你上下班方便。买了车给不起你家彩礼，那也是没办法，再说你家当初也说了，彩礼不在乎多少，看我家的意思。现在你家又为了几万块钱彩礼让你和我分手，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我呸！老娘独生女，家里三套房，存款几百万，陪嫁都是一套房一百万和一辆八十万的车，卖女儿就卖八万八？我爸妈就是想看你一个态度！现在你的态度我家看到了，很不满意，不想和你处了怎么地？”
    小梦越说，徐东朋的脸色越难看，到最后更是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小梦，我爱你，你再给我个机会，八万八的彩礼我这就去借，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不，我让家里给你十六万八，能不能不分手？”
    “呵呵，你家借钱给彩礼，是不是还要我和你结婚以后帮你家还？合着到最后我花钱帮你娶我自己呗？你这主意打得真好。哦，对了，你妈名字贷款买的房子下来了吧？是不是还要我结婚以后给你妈还房贷？”
    徐东朋沉默了，半晌挤出一句：“结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
    小梦被气笑了，“徐东朋，骂你是人渣都侮辱了人渣，你现在麻溜地从我眼前消失，别逼我扇你。”
    林小满这时也认出小梦就是她和林二虎第一天过来时，打电话骂人的那位姐姐。
    想不到她骂的男人就是眼前这个，看样子人模人样的，就是不干人事，这算盘打得隔着几里地都能听见。
    不过这姐姐胆子也真大，大晚上一个人敢跟渣男出来？就不怕渣男恼羞成怒之下对她动手？
    小梦骂完人，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下一秒，林小满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徐东朋眼神突然变得狠戾，快步朝小梦追去。
    小梦听到脚步声，还当徐东朋想要挽留她，正要再骂两句，突然嘴巴被人捂上，徐东朋的声音恶狠狠地传来，“老子受够了，你们家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这么斤斤计较？老子没钱就要低人一等？和你谈了五年，老子就低声下气五年，现在就为了一点彩礼你就和老子闹，我让你闹！让你闹！”
    说完，狠狠两拳照着小梦的头上砸来。
    一瞬间小梦整个人都慌了，没想到从大学到工作，谈了五年恋爱的男人竟会对她支手，这一刻她既后悔五年青春喂了狗，又庆幸在结婚之前认清渣男真面目。不然真结了婚，他为了她家的家产，还不知会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
    可想要挣扎反抗，却不如徐东朋力气大。
    正当她无助地被徐东朋拖往旁边的树林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人影，刚要开口求助，却见她瘦瘦小小，站在那里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原本想要求助的心思淡了，用眼神示意林小满快走，别被渣男看到她目睹了行凶现场也要面临危险。
    林小满倒是没被渣男给吓到，她只是震惊这男人明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坏起来比他们那边的无赖还不要脸？
    在看到小梦都面临生死危机了，还想着让她跑，林小满想：这么善良的姑娘，让她被渣男害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于是，林小满学着从娘的话本里看来的情节，大喝一声：“呔！那人渣，速速放了姑娘！”

 第028章 俺和姐一起揍！

    徐东朋冲动之下才挟持了小梦，被夜里的冷风一吹，人已经清醒了几分，有些后悔不该冲动之下做出错事，此时再听到寂静的夜里传来这一嗓子，整个人都麻了。
    下意识松开夹着小梦的力道，小梦抓住机会，从他的禁锢中逃脱，并趁机对着徐东朋的重要位置踹了一脚，这才跑离徐东朋。
    怕连累林小满，还故意朝林小满相反的方向跑的。
    回头再看徐东朋蹲在地上疼的起不来，小梦快速拨打报警电话。
    林小满见小梦已经逃出来，又拨打了报警电话，也赶紧离开此处，不然真被带去警局，问起她的身份和住址信息，她怕被关进去的就是她了。
    等小梦打完电话，回头再看时，已经见不林小满的身影。
    林小满把东西送回家后，又去了那边，但已经能听到警车鸣笛声，林小满特意换了条路去找林二虎。
    一见林小满，林二虎就兴奋地道：“姐，姐，俺刚看到警车了，还抓了个人，那天俺们看到的姐姐跟在后面追着那人踹呢，这边的官差都没怎么拦着，俺猜那人会不会是姐姐电话里骂的那个渣男？”
    林小满将刚刚在公园里见到的一幕给林二虎说了一遍，林二虎听完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还真是个人渣，踹死他都不多。姐，往后你嫁人，俺们可得好好挑，别遇上这种狗男人。”
    “嗯，姐一定好好挑，敢欺负姐的，姐揍死他！”
    “俺和姐一起揍！”
    等姐弟俩把东西都送回家，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换回这边的衣服，赶紧洗了几个瓷瓶，灌了几瓶雪花膏带去给冯掌柜。又给林二虎留了钱，嘱咐他留在家里把剩下的瓷瓶都洗刷晾干，晚上回来就把雪花膏灌进去。
    至于该花的钱就花，主要还是看紧屋里的东西，别让人给瞧见了。
    “姐，你放心，俺就在屋里哪也不去，绝不放人进来。”
    外面响起林大强的声音：“小满，二虎，起没？”
    林小满答应一声出去，刚想和林大强说想再借他家的平板车，就见车把式赶着他的老马等在外面，林大强也推着他家的平板车等在外面。
    林大强道：“俺想着今儿或许要买食材，就让车把式把车赶过来。你们有什么要带的都装叔车上，你们坐牛车先走，叔带两个人把东西推过去。”
    林小满也不客气，进院把今早买的陶炉陶锅拎出来，林大强过来帮着提上车，在陶锅上敲了敲，赞道：“你这炉子和锅真不错，比牛头村大窑烧的好。”
    林小满原本想假装自己这些陶炉陶锅就是从牛头村买的，听了他的话庆幸他没问自己是哪个窑烧的了。
    说了火锅店的地址，虽然林大强这几年总往县衙跑，隔两日就要去一趟城里，听了半天愣是没想到那个店到底在哪儿，可见地方是真偏。
    林小满只好说了一处临近的酒楼，让林大强把东西推到那里附近，她到城里安顿好的就去接他。
    去四奶奶家，接了她和二来叔，再到村口带上几个人，一起坐上马车出发。剩下的人就在这里等着林大强推车一起去城里。
    路上，林小满和四奶奶说好，让她往后就在店里煮酸梅汤，煮好了晾凉，就在店门前摆摊卖，每碗卖两文钱，收了钱也不用算到店里的收入，让她自己收着。
    四奶奶知道店里的收入是要和族里分账，听林小满说她卖酸梅汤的钱不用入账，只当林小满不想和族里分便答应下来。
    能为孩子们多做一些事情，她也燃起了斗志。
    今日起得早，进城时辰也早。
    卖鸡的摊子也刚摆起来，林小满买了二十只鸡，这回店里有人帮忙，也不用卖鸡贩子帮着杀，这样鸡血鸡内脏也能留下，林小满想要试试能不能加进火锅里。
    买了四个能放在火上煮的大陶罐用来煮酸梅汤，一个陶罐就能煮八十多斤水，差不多就是一大包酸梅汤包。
    又买了几十个用来喝酸梅汤的陶碗，一碗能装一斤水。
    四奶奶也是会算账的，如果一天能卖一陶罐酸梅汤，就能卖一百六十文，那要是能卖四陶罐，岂不是要六百多文了？
    就是不知去除成本还能剩下多少，但此时车上人多，她也不好问林小满，就想等会没人了再问问，可别成本太高，再给孩子们卖亏了。
    昨日卖得好的菜也买了很多，最后到店里时，马车上已经没有人能坐的位置，连四个大陶罐里都装满了东西。
    林二来也下了车，架着拐跟在后面走。
    林小满数出二十文钱给车把式，车把式的手都要摆出残影了，“不用不用，族长和俺说，往后都雇俺的马车，一个月给俺四百文。”
    进城包车一趟二十文，回村包车又是二十文，这样按月给钱倒是便宜许多，别看族长能力不足，不能带着族里人发家致富，想事倒是够全面。
    将车上的东西都搬进店里，林小满拿出拆了包装的酸梅汤给四奶奶，“四奶奶，这样一包酸梅汤，刚好煮一陶罐水，一陶罐水放这一包黄糖，黄糖可别少放了，放少了太酸。水开后再煮一刻钟就可以盛到别的陶罐里泡着了。俺们的火锅辣，客人都爱喝些凉的，最好早起就把今日用的酸梅汤都煮出来晾着。”
    四奶奶认真听着，之后小声问：“小满，这一袋成本多少？糖贵不贵，可别赔钱了，要不四奶奶先煮一罐卖卖看吧。”
    林小满也小声回，“一点都不贵，这样一大包酸梅汤材料才不到二十文，一包黄糖也二十文，四奶奶卖一陶罐酸梅汤，就能赚一百二十文呢。”
    四奶奶惊得睁大眼睛，“这么赚吗？”
    林小满用力点头，“就是这么赚，煮四罐，只要卖出一罐，俺们就有得赚。”
    四奶奶这回放心了，高高兴兴地去煮她的酸梅汤。
    林小满却瞧着店前一个灶，后院一个灶不太够用。
    反正院子也不小，干脆喊来两个人，让他们去买几块砖，再去买些黄土，在后院再搭两个灶，这样四奶奶煮酸梅汤用一个，烧水处理鸡也用一个，等九宫格铁锅到了，就放到店前卖麻辣串，火锅鸡也搬到后院来炒再用一个。
    这样一看，店里的大铁锅刚刚够用，可他们家里的锅拿过来了，这几天煮方便面用的都是陶炉陶锅，还是得再弄一口锅才行。
    不过林小满也没想去铁匠铺打，那边卖的比这边便宜多了，到时她过去买一口扛回来好了。

 第029章 味道有多冲

    安排好每个人的工作，林小满却瞧着店前一个灶，后院一个灶不太够用。
    反正院子也不小，干脆喊来两个人，让他们去买几块砖，再去挖些黄土，在后院再搭两个新灶，这样四奶奶煮酸梅汤用一个，烧水处理鸡用一个，等九宫格铁锅到了，就放到店前卖麻辣串，火锅鸡也搬到后院来炒再用一个。
    这样一看，店里的大铁锅刚刚够用，把家里带来那口锅再带回去，也不用一直用小陶炉煮饭吃了。
    卖馒头的焦大叔看到这边进进出出的人，过来问：“小掌柜，你家这是请人来帮工了？”
    林小满笑，“都是族里的叔伯们，不然只有俺们姐弟俩哪能支起这么大个摊子？往后还要大叔捧场。”
    想到昨天最后也没吃上的火锅鸡和林小满送的半锅涮菜，焦大叔吞了下口水，“一定一定，你家人手多了，是不是也要蒸馒头了？那俺往后就不过你这卖馒头了。”
    林小满想了下，道：“馒头就不蒸了，俺想和大叔谈笔生意。”
    焦大叔来了兴趣，“小掌柜你说。”
    “俺们家涮菜十文钱任吃，有些客人却还要花钱买馒头吃，俺就想往后在俺们家，只要花十文钱吃菜，馒头也任吃，就不别外收钱，只是这馒头俺不想蒸，就想大叔每天多蒸馒头，俺和你买成不？”
    焦大叔哪会不同意，“那成，你要多少，俺这就去准备。你让俺多挣钱，俺也不能让小掌柜吃亏，一百个馒头送二十个成不？”
    林小满对这个还是很满意的，就算焦大叔说不送，她也会买，毕竟馒头比菜便宜还顶饱，再大的胃口吃五文钱的馒头也撑，到最后还是她赚得多。
    店里的人忙着杀鸡洗菜，林小满去接林大强，到了酒楼旁时，林大强几人也刚到。
    跟林小满一路过来时，林大强都在担心，“小满，店这么偏能有人吃吗？”
    林小满却笑得神秘，“大强叔，俺们家火锅鸡的味道冲，客人闻着味儿就能找过来，不担心太偏没人来吃。”
    林大强也不晓得她说的味道冲是有多冲，打算留下来看看，万一店赚不到什么钱，他们也不能为了给族里增加收入，再从俩孩子的碗里抢饭吃。
    到店外，又把车上的东西搬到后院，让人把锅都洗出来。
    这时鸡也宰杀好了剁成块了，鸡血按林小满的要求放到锅里蒸鸡血豆腐。
    林小满把两个上灶的喊到前面，教他们怎么炒制鸡肉火锅。
    这两个人是堂兄弟，一个叫林勇，一个叫林茂，按辈分林小满都要叫叔。
    林勇林茂都是在大酒楼帮过厨的，做菜的手艺不差，听林小满一说也就明白了，很快就上手炒了起来，只是没想到麻辣的味道这么刺鼻，被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在打喷嚏时都避开大锅，林大强这回算是见识到林小满说的味道冲到底有多冲，他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差点把鼻涕眼泪都呛出来。
    “小满，你这是啥？咋这么呛人？”
    林小满道：“这是用俺爹娘留下的番椒做的炒料，俺娘还留下好多做吃食的方子，往后还要大强叔帮俺们多开几家店。”
    林大强听明白了，林小满这是想要送钱给族里，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能赚多少，但他闻着这味道都想尝尝了，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林小满跑去布行买了几块布头，请伙计帮着裁成能蒙住口鼻的大小，回来后给店里每人发一块，一是可以避免呛鼻，二是这样食客们能吃得更放心。
    很多昨天吃过火锅鸡的人闻着味道就过来了，但一看这才刚刚炒制，知道今儿想吃还得再等一个时辰。
    有些人遗憾地表示先去逛逛，有些人则已经在桌边坐下。
    林小满看着坐满大半的桌子，想喊几个人和她一起去木匠铺买些桌凳。
    北方秋天的气候干燥，墙上刷的白灰都已经干了，把地面刷洗一遍就可以在店内用餐。
    林大强主动接过这个任务，“小满，你在店里盯着他们干活，俺带人去就行。到时钱都算在成本里。”
    说完，喊了几个人推着他家的平板车就走。
    林小满让他再买两把带靠背的椅子回来，到时林二来就能坐在椅子上收钱算账，四奶奶也能坐在椅子里卖酸梅汤。
    店里别的人就再准备几个小板凳，坐着干活也能轻松许多。
    四奶奶在后院帮忙，出来想和林小满说还得买两口大缸，不然忙起来现去打水怕来不及，刚好见林大强要去买桌凳，就喊他再买两口大缸，要带木头盖子的。
    林大强带人把东西买回来时，屋外的桌子旁坐满了人。
    锅里的鸡肉熟了，蔬菜和馒头也都准备就绪。
    四奶奶站在酸梅汤罐前，脸上蒙着布巾，一手拿瓢，一手拿碗，如临大敌般地紧绷着身子。
    林大强赶紧让人把桌椅搬进屋里用湿抹布擦了一遍。刚擦好，屋里也进来不少客人。
    林小满给做了示范，之后就让旁边人接手了往锅里盛鸡肉的活。
    林二来坐在新买的椅子里数钱收钱，速度比昨天林小满和林二虎两个人时快了太多。
    四奶奶坐在椅子里给人盛酸梅汤，喝过的都说好，酸酸甜甜，这得是放了多少糖？
    只一会儿来时路上买的碗就都用上了，还有一些没抢到位置坐的人也先喝两碗酸梅汤开开胃。
    后院洗碗的人干脆把洗碗的两个大盆搬到前面，这边用完了，赶紧洗出来给下一位客人用。
    四奶奶高兴的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若不是脸上蒙着布巾子，估计都能看到她嘴里缺的几颗牙。
    林小满看了一会，见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背上自己装香膏和雪花膏的筐就去了冯记胭脂铺。
    冯掌柜正在店里给人讲蛤蜊油的用法，见林小满进来，忙招呼，“小掌柜来了？你先坐会儿，我招呼好客人就来同你说话。伙计，给小掌柜上香茶。”
    林小满朝他点头笑笑，跟着伙计去了旁边摆的桌椅处。
    伙计很快给上了一壶茶水，林小满喝着不错，比她娘爱喝的碧螺春差些，但比茶棚里卖的茶又好了很多。
    冯掌柜招呼完客人快步过来，先给自己倒了碗茶水润嗓，“小掌柜，蛤蜊油有货了吗？”
    “倒是还没有！”林小满说着，拎起放在地上的筐，从里面拿出小瓷瓶装的雪花膏递给冯掌柜，“冯掌柜，你看看这个雪花膏如何？”

 第030章 慵懒的猫

    冯掌柜看一眼包装，并不觉得有多出彩，甚至还有些粗糙，就有些嫌弃了。
    蛤蜊油虽然是用蛤蜊的壳装的，但价格不贵，简陋也就简陋了些，可雪花膏一听名字就很高端，这样的瓷瓶怕是卖不了太高价了。
    但刚凑近就能闻到馥郁的香味，冯掌柜对里面装的雪花膏很是期待。
    打开瓷瓶，看到里面细腻洁白又润泽的膏体，冯掌柜的眼睛都亮了。
    用手指沾了一点在手背上涂开，水润轻薄，连他粗糙的老手都感到舒适，甚至还像是细腻了许多。又不像蛤蜊油的油腻，浓郁的香气更适合贵妇们使用。
    冯掌柜对这个瓷瓶就更嫌弃了，实在是没忍住，说出的话都透着无奈，“小掌柜，你就不能用个好点的瓶子装？”
    林小满无辜地眨眨眼，“俺这也是没办法，俺也想买好的，可实在是没那个门路，再说好看的瓷瓶多贵啊，冯掌柜就对付着看，俺们谈好价，往后冯掌柜自个寻好看的瓷瓶就是。”
    冯掌柜哭笑不得，却也知道林小满说的是实话，好看的瓷瓶那得多贵？他们姐弟一看就不像是有钱人家的，想买也找不到门路。
    “这样一瓶雪花膏，小掌柜想卖多少钱？”想了下又道：“不算瓷瓶。”
    林小满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嗯，不算瓷瓶！俺这雪花膏成本比蛤蜊油贵上许多，价钱自然也要贵一些，俺想这样一瓶卖二十文不过分吧？”
    她娘在世时也会在胭脂铺里买一些胭脂水粉，好一点的哪个不是百文以上？她要的这个价，可是给冯掌柜留足了赚钱的空间。
    果然，冯掌柜听了脸上露出惊喜，但还是没有一口应下，“小掌柜这次带了多少瓶？我先留下试用几日，待用着没问题，往后我们就要多多合作了。”
    林小满也没觉得冯掌柜这样做有错，卖胭脂水粉自然是越小心越好，她买了雪花膏回家的路上也上网查过，知道这几种雪花膏都是老国货品牌，多少人验证过的好东西，不然也不敢这样贸然拿出来卖。
    从筐里拿出五瓶，“这次只拿了五瓶，也是想让冯掌柜试用。”同时又拿出那几瓶小香膏。
    比起装雪花膏的瓷瓶，这几个小瓷瓶就精致了许多，至少冯掌柜看了甚是满意。
    “这也是雪花膏？”
    说完，拿过一个打开。看到里面是有些像是蛤蜊油一样的膏体，不如蛤蜊油那么油，却又比雪花膏还要好闻。
    林小满也拿了一个，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抿了一下，擦在自己的手背上，凑到鼻前闻，“这是香膏，只需在脖颈、腕间轻轻涂上一点，就能香上一整天。”
    冯掌柜看林小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财神爷，虽然这里已经有带有香味的澡豆了，可留香不持久，味道也没这么好闻，能香上一整天的香膏，放在府城、京城那种地方，一两银子一盒都不愁卖。
    这回林小满直接开价一百文，冯掌柜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即就将林小满带来的一百瓶香膏都买了下来。
    再一算账，只这些香膏和雪花膏，林小满这回就赚了一万多铜钱。
    林小满让冯掌柜都给换成九两银子和一千多文钱，这样带在身边也方便。
    从冯记胭脂铺出来，林小满也是个小富婆了。
    找到牙行，打听谁家有院子要租，牙行人说了几处，林小满最终选了两处离他们火锅店不远的地方，让牙行的人带着过去瞧瞧。
    刚好这两处都是牙行自己的房子，牙行的人介绍起来也就更卖力气了。
    一处是个一进院子，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院中有口水井，屋中除了几张木板床，也没有别的家具，可见一直都是租给做工人住的。
    一月租金五百文，林小满看过后觉着还行，便先记下。
    又去看了另一间，这是两进的院子，前后院加上堂屋共有十几间房，同样也是常年对外出租，搭的也是那种木板大通铺。
    因为院子大，房间多，这里每月租金一两银子。
    林小满想着往后或许还要有更多的人来城里帮忙，便将两处院子都租下来，并和牙行人说了想在这里搭火炕的想法。
    牙行人没听过火炕是什么，但听林小满说了冬天住火炕的好处，立时眼前一亮，等林小满搭了火炕，万一往后不租了，有了火炕这个噱头，他们再把房子往外租也能贵些。
    就算火炕不成，大不了到时扒了就是。
    林小满和牙行人先租了三个月，给了钱，又签了租赁契书后往回走。路过铁匠铺，进去看了一眼，铁匠见她来了，指着角落里放着的一口大铁锅道：“先打完了一口，你若急用先拿回去用也成。剩下两口还要三天时间。”
    林小满自然满心欢喜，灶都砌好了，正愁锅不够用，这回可算是能缓解一下压力了。
    给了一口锅的钱，把大铁锅往背上一背，林小满高高兴兴地回到店里。
    此时，店里店外已经坐满了人，昨日那位青衫公子也带着粗犷书童来了。
    今天他穿了一身蓝衫，依旧俊朗非凡，脸色也不似昨日那般冷。
    吃到满意时，还会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让林小满不由想起在那边见过的一只布偶猫，一样的雍容华贵，漂亮中还带着丝慵懒。
    这得是怎样的大户人家才能养出这样漂亮的孩子？若是青平县人，以他的模样气度，她不应该没有听说过才是。
    他手边桌上摆了一碗酸梅汤，吃几口鸡肉和菜，就要喝上一口，喝完了就会让书童再去四奶奶那里给盛上一碗。
    林小满暗自点头，昨日他来吃火锅鸡时，可是一直喊她和二虎给添锅，却是会体谅四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
    不过见四奶奶来回在桌子间穿梭，林小满想着还是得买些大的容器，这样四奶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也可以让几个跑堂的帮着端酸梅汤。
    将背上的锅解下来，让林茂搬到后院开好锅就可以用了，这样也能缓解鸡肉供应不上的问题。
    林茂拿了锅大呼，“小满，这锅来的太及时了，俺哥俩正愁锅里的鸡要卖完了，没有新锅呢。”
    说完，搬着锅就往后院走，边走边招呼人，“赶紧的，看缸里的水够不够了？不够就赶紧打水去。”
    后面的人立马应声。看似忙碌，但有他们兄弟调派，看着还是忙中有序。

 第031章 定是世上最蕙质兰心的女子

    见林小满回来，四奶奶朝她笑着招手，“小满，渴了没？四奶奶给你盛酸梅汤喝。”
    林小满走过去接过四奶奶递来的酸梅汤，一口气喝下，通体舒畅，仿佛将这一上午的疲惫都给扫涤一空了。
    四奶奶又给她续了一碗，“慢点儿，没人和你抢。”
    林小满笑，“四奶奶，这酸梅汤卖得挺好呀。”
    四奶奶一听，立即笑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了，“是啊，俺也没想到能卖这么好，这么一会儿就卖了两大罐了，也幸好刚砌了新炉灶，俺在前面守着，苏丫头就在后面帮俺煮了，不然俺一个人还真怕忙不完。俺还想着明日再去买几个坛子，不然凉得太慢怕供不上。”
    苏丫头就是来帮忙洗菜的一个婶子，娘家和四奶奶家是亲戚，四奶奶一直用她嫁过来前的称呼唤她。
    人是出了名的麻利，不然林大强也不会挑中她来帮忙。若是做得好，第一批来帮忙的这些人，往后都可以重用。
    “嗯嗯，四奶奶看着办就好。”
    喝完酸梅汤，走到那位公子和书童桌旁，“敢问公子贵姓？还要多谢二位昨日相助。”
    陆瑾听到声音，微有些不悦地抬头，在看清来人是林小满时，眼中的不悦迅速褪去，甚至还带上淡淡的笑意，在他看来能做出这等美味的女子，定是世上最蕙质兰心的女子。
    书童见公子没有不悦，起身对林小满笑，“我家公子姓陆，我是公子的书童，小掌柜唤我青书就好。昨日出手实乃份内之事，小掌柜不必客气。”
    份内之事？林小满不觉得无赖当街调戏民女是他们主仆的份内之事，总不会他们和那钱财还沾亲带故吧？
    从身上取出五两官银放到桌上，笑道：“这是昨日公子留下的银两，无功不受禄，还请公子收回。”
    陆瑾斜了眼被她放在桌上的官银，倒也没有要收回的意思，只淡淡地道：“昨日青书出手，耽误了小掌柜的生意，银子是赔偿。”
    林小满摇头，“这本就不是公子之错，青书出手相助，更是帮了俺大忙，俺哪来的脸收公子的银子？公子若是吃得惯俺家的火锅鸡，过几日还会推出更多美食，公子多光顾几回便是了。”
    说完，林小满转身走人，留下陆瑾一脸若有所思。
    青书坐下，对陆瑾道：“主子，这姑娘倒不是个贪心的，难怪能把食物做得如此美味。这次来青平县，也不全是坏事。”
    想到他们主仆来此算是被降罪发配，陆瑾面色一寒。但随即低头看到桌上的美食，神色中又多了庆幸，她说还会推出更多美食，若能日日都吃上这般美食，让他一辈子留在此等苦寒之地也并无不可。
    林小满走到门口收钱的林二来身旁，问：“二来叔，累不累？”
    林二来的脸上挂着笑，半点不见之前的愁苦，听林小满问直摇头，“不累不累，只收个钱有啥累的？小满，叔和你说，今儿的生意是真好，去掉新添置东西花掉的，还能剩下不少。”
    林小满也听得喜上眉梢，“二来叔，俺在城里租了院子，往后你和四奶奶就住在这里。”
    林二来微微皱眉，“这……怎么还能让小满给住院子？这个钱还是让叔出吧？”
    林小满摇头，“叔，俺租这个院子也不单是为了你和四奶奶，俺和二虎来城里回不去时也能住在那里，往后店里人多了，也是要找地方住，你和四奶奶帮俺守着，俺就没了后顾之忧。”
    林二来听得心下熨帖，更是想着帮林小满和林二虎守好这个摊子。
    林大强这时也没走，正在后院帮忙，听林茂说林小满回来了，笑着从店里出来，这么多年了，林小满还是头一回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可见是知道这个铺子生意好，族里往后也能富裕一些，压在他肩上的重担轻了许多。
    “小满，你可是回来了，这一上午除了在俺们这里吃的，还有很多买回去吃。刚刚俺又让人去买了二十只鸡和一些菜，照这样下去，一天得按五十只鸡准备才行。只可惜眼下地里能吃的菜少了，若是秋收前食材会更丰富。”
    “嗯，俺也没想到生意能这么好。”林小满算了下应该差不多，再多他们店里也做不出来。
    原本还想和林大强说说要做麻辣煮串的事情，但此时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不说人手够不够，就他们店的规模，也招待不了那么大的客流量。
    林大强却指着旁边不远处一家关着门的铺面，“小满，俺刚去看过了，那家铺面也在出租，你说要不要把铺子租过来？再挑几个人过来帮忙，到时两家店一起经营，也不用担心店太小，招待不了那么多客人。”
    林小满觉着林大强的想法很好，再过不了多久天气会越来越冷，就是麻辣火锅也不适合在大雪纷飞的外面吃。
    到时店里只能摆下十几张桌，肯定是不够用的，能再盘下一间店，一天就能多接待很多客人。
    于是道：“大强叔，俺有个想法，你听着成不成。”
    “你说！”林大强稍稍冷静下来一些，想要听听林小满的想法，毕竟这个店是她的，火锅鸡的料也是她出的，若是她觉得不能一下子开太多店，他也会听取她的意见。
    毕竟他不知道林小满姐弟手里还有多少制作火锅底料的番椒，万一只够供一家店，他非让把那边的店盘下来卖什么？
    林小满道：“俺和二虎之前想着做一种煮串，就是用竹签子把菜或是肉串成一串串的放到锅里煮熟了卖。这样的煮串吃起来方便，店里也不用摆凳子，只需做高一些的窄长桌摆在四周，这样吃串串的人可以买了拿走吃，也可以放在长桌上站着吃。一间店可以同时接待上百人。而这样的串串，菜的卖一文两串，肉的一文一串或是两文一串，多数人都舍得花上几文钱尝尝味道，只是俺和二虎两个人也做不了这么多事，就想着这件事还是由族里出面来做，到时只需从俺这里拿料就成，得的钱俺们也不和族里分了。”

 第032章 林成业上门抢方子

    林大强越听越惊讶，火锅鸡的味道他也尝过了，虽然呛，但绝对会让人吃一口想两口。同样的口味，按林小满说的这种方式经营，不愁没人光顾，甚至很多舍不得来火锅鸡店吃的人，也会拿出几文钱尝尝串串的味道。
    只是想，他都能想到等串串店开业时生意会有多好。
    而这样的生意，林小满竟想要交给族里来做？而她只要从她这里拿火锅底料的钱？
    又是给族里分钱，又是要教族里人盘火炕，小满姐弟俩心咋那么好呢？
    林大强深吸一口气，眉头不由自主地又拧了起来，“小满，叔知道你是为了族里好，可族里也不能太占你的便宜，这事还是容叔好好想想。”
    “行，叔你想吧，俺刚租好院子，先带人去收拾一下。”
    林小满也不催促，让他站在这里想，她则去了后院，带上苏丫头和另一个不太忙的沈氏去那边收拾宅子。
    照生意火爆程度，林大强往后肯定不会让人早早关店，这样一来赶在关城门前出城是不可能了，那就要早些把宅子收拾出来。
    出门时，林大强才想到林小满刚说的收拾宅子，“小满，你租到住的地方了？”
    林小满点头，“嗯，租到了，离这里不远，房间不少，到时村里多来些人也住得下。”
    林大强一拍脑门，“你咋不早说？都这时候了，俺得让把式回村去拉些行李过来。”
    说完，朝着城门方向就跑。
    林小满看了好笑，林大强这个做事一向温吞的人，也有风风火火的一天。
    宅子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从前就是租给别人住的大通铺，退租时间也不长，也没有很脏。林小满带人过来就是扫扫灰，哪里太脏了再收拾一下就成。
    大宅子林小满打算给林大强找来的人住，男人住前院，女人住后院，晚上只要把两院相通的门一锁，也不怕有人不小心走错院子。
    若是有夫妻同在店里帮忙，条件允许下也可以分到一个小房间，但显然这次林大强是想多照顾到一些人家，找来几个女人不是寡妇，就是男人常年生病不能劳作的。
    那些男人中，除了林勇和林茂是有厨艺在身，其余人也是家中困难的。
    往后怎么住，还是看林大强安排了。
    小宅子林小满打算让四奶奶和二来叔住的，到时她和林二虎不回村的时候也可以在这里住下，自然收拾这件事就由她亲自来做。
    被褥她就没想用家里的，先收拾出两间小一些，但显然是从前主人家自己住的房间后，就去之前买布头的那间布行，又买了两床新被褥。
    只是这时候穷人家用的被褥都是麻布面，里面加的芦花或是稻草秸秆，只有富人家才会用蚕丝，林小满买了两床蚕丝被褥，一下子又花出去八两银子。
    这圈买下来，刚刚在冯掌柜那里赚到的钱还没捂热乎就都用了出去。
    两床蚕丝被褥不算轻，林小满虽然拿得动，掌柜说让伙计帮着送货，其实也是想知道林小满的住处，这样能一下子买下两床蚕丝被的客人，没准就是个大主顾，事不能怠慢了。
    林小满没拒绝，又买了两匹麻布打算回去做成炕被的被套，回头她去那边再买两床棉被填里面。
    至于其余需要添置的东西，林小满打算等往后再慢慢地弄。
    虽然和林二来说了这里留着给往后来帮忙的人住，林小满却没真想让外人住进来。
    她还想等家里的房子盖好，火炕盘好后，就让人来城里把这两处宅子的火炕也盘上。
    都盘成大通铺，那边的宅子住人，这边的宅子就用来发豆芽或是种小菜。
    她在那边听说冬天最冷时都可以种大棚蔬菜，这边虽然不能建那种塑料大棚，但屋子里暖和了，洒下去种子总是能发芽的，长得再不好那也是菜，冬天的菜可不是一般的贵。
    甚至林小满想除了村里现在盖的房子，她还想再多盖几间房，专门用来冬天种菜。
    收拾好后，林小满回到店里和林大强说晚上跟着苏丫头两人去住的地方就成。
    之后推上林大强家的板车就匆忙往回赶，路上还遇到载了行李进城的车把式，十几套行李，塞了满满一车。
    错车时，车把式对林小满道：“小满，你慢些走，俺送了行李就回。”
    林小满嘴上答应着，脚下却不慢，等车把式送完行李追上来时，林小满已经快走进村了。
    车把式让马车速度慢下来，一路和林小满攀谈，“小满啊，你家火锅店往后总用车不？族长让俺往后早晚各一趟帮着拉人送货，你若是白天也用俺的车，俺给你算便宜。”
    林小满笑，“那成，往后用的时候俺就找把式叔。把式叔也别在城门口等人了，俺们店不远有个能停马车的地方，把式叔往后就在那里等着吧，午饭也别在外面吃，就到店里和大家一起吃。回头和村里人说一声坐车都去那里，俺们有事找把式叔也方便。”
    “好好，小满这是照顾俺。”车把式连连应下，平常拉村里人进城也就是上午一趟，下午一趟，他抽空跑一趟也就有了，还是林小满这里用车的时候多。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林小满和车把式分开后，顺着去村西的路加快脚步。
    没到家就看到门外围了很多人，能听到里面林二虎声嘶力竭地和人大吼大叫。
    林小满加快脚步往回赶，到了近前已经能听得更清楚了。
    林二虎大喊：“你不就是看俺姐不在家，欺负俺小吗？想抢俺家的东西没门都没有。”
    “怎么就抢你家东西了？林二虎，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林小满听声音是他们的好三叔，跟着岳父岳母在青平县开客栈的林成业，他这时候回村，还来自己家里，不用想也不会有好事。
    林二虎已经不在乎脸面了，“呸！欺负侄子侄女没爹娘庇护，都打上门了还不算抢？你咋不说你又算啥长辈？俺要是你可没脸活，早就撒泡尿把自己淹死了。”
    “放屁！谁抢你东西了？你说火锅鸡秘方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俺还说那是俺们老林家祖传的，今日你好好地把秘方交出来也就罢了，不交出来，别怪俺自己动手拿回！”
    “哟吼，你这是讲不出理了，就要动粗吗？来来来，俺把头递给你了，有种你就把俺打死，打不死，明儿俺就去县衙告你娘害死俺娘，抢了俺娘的嫁妆，你还想抢俺娘留给俺们的秘方，看县令大人打不打你板子。”

 第033章 祖传秘方是一天两顿野菜粥

    “小鳖犊子，给你脸了是不？”
    林成业见吓唬不住林二虎，挽着袖子就要动手打人。谁知林二虎把头递到他面前是假，见他要动手，猫着腰往前一顶，一脑袋给他顶了个屁股墩儿。
    林成业坐在地上，尾椎骨疼得他直吸气，偏旁边看热闹的没一个过来扶他，甚至还出言嘲讽他和他老娘一样不做人。
    半天林成业才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要揍林二虎，谁知没朝前走几步，又猛地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人又直直地朝前扑出几步，一头扎进院子里和好的黄泥堆里。
    好不容易从泥堆里拔出脑袋，眼睛耳朵鼻孔里糊的都是黄泥，憋得他喘不上气，尤其是被踹了一脚的腰更像是断了一般。
    用袖子把脸上的泥擦了擦，总算是能睁开眼了，林成业大声质问：“谁？谁踹的俺？”
    林小满站了出来，“俺踹的，咋地？”
    “咋地……也不咋地……”林成业一看是林小满立马像老鼠见了猫。
    林小满自小力气大，一言不和就动手，在他还没成亲之前，没少因为抢林小满和林二虎的东西被林小满按着揍。
    最严重的一次，十六岁的他被八岁的林小满按着打成猪头，刚学会走路的林二虎在旁边拍手笑。
    那时爹娘讨好二哥二嫂，不但没帮他讨回公道，还狠骂他一顿。村里人也笑他连个八岁的小女娃都打不过，见面就打趣他，“哟，这不是小满她三叔吗？今儿瞧着好好的，小满没揍你？”
    让他好些年都抬不起头，这也是为何他后来会愿意离开村子给人家做上门女婿的主要原因。
    去年二哥二嫂意外过世后，他没少回来给林老太画饼，让林老太相信，只要她听自己的，往后一定会接他们二老进城享福。
    同时也没少怂恿林老太苛待姐弟俩，也只有那样，才能出了他当年那口恶气。
    昨日林成业的岳父偶然路过林小满和林二虎开的火锅鸡店，看到那里生意火爆，和人一打听卖的是一种番椒做的火锅鸡。
    老头认得林小满姐弟，林老头也让人捎信过来说了分家一事，知道他们如今无父无母，爷奶也和他们分家了，便算计着若是能把秘方弄到手，他们家那么大一个客栈也改成酒楼，得赚多少钱？这才让林成业回来讨要火锅鸡的秘方。
    可林成业怵林小满，今日也是看林小满和族长林大强都去了县城，才偷跑回来，想着林二虎年幼好欺。
    谁知他家里这么多人来干活，林二虎一声吆喝，就把他给围了起来，差点没把他吓尿了，后悔没多带几个客栈的伙计过来帮忙。
    如今不等他脱身，林小满又回来了，这丫头一脚险些没把他给踹瘫，正眼都不敢看林小满。
    见林成业这怂样，林小满嘲讽一笑，“三叔，俺们已经和爷奶那边分家了，俺奶还欠俺娘一条命，你过来是替奶谢罪？”
    林老太害死何氏一事早就在村里传开，而能来这里帮忙的，自然都是与林小满爹娘关系好的，此时再见林成业仗着长辈身份，想要对林二虎强取豪夺都很气愤。
    “他谢啥罪？他是来逼二虎把你家的秘方给他，这人顶不要脸了。”
    “他咋有脸说那是老林家的秘方？谁不知道小满娘的好厨艺是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何家都没来人要秘方，他个嫁出去的小叔子，哪来的脸？”
    “老三，你咋和你那个损娘一样一样的？你那个损娘为了你二嫂的嫁妆，把你二嫂害死，你又为了你二嫂留给孩子的秘方，上门逼迫孩子？你和你娘能不能要点儿脸？”
    “就是，如今小满姐弟把赚钱的生意拿出来和族里分，你这样相逼，是不是眼馋族里挣钱？可别是给人当了几年上门女婿，把自己姓啥都忘了，你真要逼二虎拿秘方出来，就是和林氏一族作对，等会儿老族长来了，小心把你们一家都除族。”
    “唉，他管啥除族不除族的？他都给人做上门女婿了，生的孩子都不跟他一个姓，没准他还当他自己都改姓李了。”
    “呵呵，老李家的人来俺们林氏族里，逼俺们的孩子交出俺们族里赚钱的秘方，这是觉得俺们老林家没人了？”
    “去县衙告他们，让县令大老爷给俺们做主。”
    “对，这回让人欺到俺们族里，往后在外面还怎么抬头做人？”
    林成业被众人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知道今儿讨不到好。脸上糊的泥巴又太难受了，冷哼一声就要跑，却不知被谁伸脚绊了一下，又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林有旺从人群后面走出来，跑得快了还有些气喘。
    一过来就问：“林成业那小子在哪儿了？看俺不把他腿打折，好好的男儿，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丢尽了老林家的脸，还敢跑回来跟族里抢生意？养不熟的白眼狼，和他那个娘一样一样的。”
    有人给林有旺指，“老族长，林成业不就在那儿了？”
    林有旺一看，哟，地上咋还趴着一个？可这一身一头的泥，一下子竟没认出来。
    “你说这个泥猴子就是林成业？”
    泥猴子林成业气得七窍生烟，偏对面这个是老族长，威望比他儿子还高，只能不甘不愿地道：“二伯，俺哪敢和族里抢生意？就是看小满姐弟俩拿着林家祖传的秘方，想让他们交出来。”
    “呸！放你娘的狗屁！”林有旺一口痰吐到林成业的脸上，差点没把他恶心死，却是一声不敢吭。
    林有旺还不解气，指着他鼻子骂：“早就知道你小子没脸没皮，如今一看，你哪是没脸？你是脸皮太厚，你咋好意思说小满他们的秘方是老林家的？当年你二嫂嫁进来之前，你们家一年到头野菜粥，这才吃了几年饱饭，就忘了自己从前啥样了。还林家祖传的秘方？你们家祖传秘方不是一天两顿野菜粥？往后在外面可别提你是林家的，出了事俺们姓林的可不背这锅。”
    林成业被训得心里好个气，后悔来之前没先打听好情况，若是只有林二虎，他就是把人捆起来，打一顿也要逼他拿出秘方。
    林有旺骂够了，摆了摆手，“行了，你滚吧，往后没事也别往村子里晃，再让俺知道一回你打小满姐弟的主意，俺让族长把你们爹娘都除族了。”
    林成业恨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后面一片唾弃声。

 第034章 让狗蛋来改改馋

    当着这许多人面，林小满也不能真把林成业怎么样，暗暗记下此事，等收拾完他老娘，找个机会在城里再收拾他一顿。
    林有旺看天色已晚，让看热闹的人都各回各家，明日起早再过来干活，加把劲儿早点把小满家的房子盖好，他们就可以到外面接活了。
    大饼摆在眼前，大家都干劲儿十足，若不是实在太黑看不见，他们都想连夜干了。
    心里都把林成业记恨上了，若不是他来这一趟，是不是还能多做一会儿活？果然是随了他那个娘，一肚子坏水。
    等干活的人都走了，只留下林有旺和他的小儿子，以及林小满姐弟时，林有旺难掩脸上笑意，“小满，今儿把式回来取被褥时和俺说了，那生意太好了，你说明年开春了，俺们族里的祠堂能修上不？”
    林小满点头，“能，说不准入冬前就能修上了。”
    林有旺更高兴了，“都是列祖列宗保佑，俺们村出了你姐弟俩，总算不是最穷的村了。”
    林小满和林二虎跟着呵呵地笑，只有把大家的心都拧成一股绳去努力赚钱，得了好处后，大家的心才会向着他们姐弟，往后他们收拾起林老太时，才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们。
    林小满道：“二爷爷，今日大强叔说生意好，想把对面的一间铺子也租下来，俺觉着这事可行，只是俺和二虎还年幼，二虎转过年就要去读书，俺一个姑娘家也不适合总抛头露面，再开铺子的事就由族里出面，俺和二虎只管炒料卖料。”
    林有旺有些迟疑，怕真这样会不会落下一个欺压孤儿的名声，但一想这个料只有林小满姐弟会做，里面用到的番椒更是听都没听过，想也知道不会便宜了。
    到时算好支出收入后，多给他们一些也不是不行。
    于是点头，“先不说这个，等过两日俺进城一趟，和你大强叔一起算算这几日的收入如何，去掉成本到时再看是给你分成好，还是你只管卖料好，总之二爷爷不会让你们姐弟亏了。”
    “嗯，那就谢过二爷爷了。”
    料都是他们在那边买的，价格并不贵，到时上网上再找一找，他们手机里的钱买成料，估计够用很长时间。
    送走林有旺，林小满看着被推倒的正房和西厢房，还有院外堆着的砖头很满意，“二姐弟俩搬了两个板凳去了那边，在网上又买了不少东西，想到今早在批发市场看到的肉食批发区，虽然只匆匆走过，他们可是看到一堆一堆的猪牛羊肉，还有很多头蹄下水，林小满看着最眼馋的就是那一块块的肥板油。
    家里的猪油拿去店里了，照那个用量也用不了多久，在县城买肥肉十几个铜板一斤，还不如去那边买肥板油呢。
    反正明日一早还要去批发市场多买些酸梅汤材料，林小满道：“二虎，早点睡，明早俺们还去批发市场瞧瞧。”
    “嗯嗯，姐，俺想买那个红烧肉罐头，今儿他们在外面干活，俺一个人没意思，就趴在柜门上上网，刷到一个红烧肉炖豆角的视频，那给俺馋的，姐，俺们也做做呗？”
    林小满脑中想的却是如果有人经过那棵树，突然看到半空中趴着半截身子，会不会被人当成鬼？
    唉，还是看看那边附近有没有能出租的房子，到时把出入口选在那里出入也方便，她可是听说了，那边到处都是监控，他们一直这样出入，早晚会被人发现。
    到时自家这边也要考虑换个地方出入才行。
    林二虎不知他姐在想啥，把收藏的视频打开，林小满就看到一个炖锅的视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何氏活着时，做得一手好豆角，主要原因就是她舍得放油放肉，炒出来的豆角刚盛出锅时上面都冒着油泡。
    但村里人大多舍不得放油放肉，都是放到水里煮一煮就出锅，所以全村没有几个爱吃的，种的人也少，自从林小满爹娘没了后，村里几乎很少有人再种，他们姐弟俩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买！俺弟想吃，明晚姐回来就给你做。”
    林二虎呵呵地傻笑，“姐，你咋那么好？”
    林小满揉了把他的头，“傻瓜，姐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又一个早晨，林小满和林二虎去那边买了许多家里和店里这几日要用的东西，酸梅汤包，一百多斤猪板油，林小满送东西回来时还顺便把林大强家的平板车推过去，这样一趟就能把剩下的东西拉回来。
    到家时天还没亮，林小满和林二虎把火锅底料从袋子里倒出来，一块料切成四小块，然后装到坛子里。
    之后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车把式在院外喊人，林小满这才醒了过来，匆匆换了衣服，洗了把脸。
    出来时，林二虎已经和车把式把要带去城里的东西装到车上了，还给林小满塞了两个用油纸包着的鸡腿和大面包，让她路上吃。
    林小满让他有事就去找林有旺，白天去找桂花姨和林香杏过来帮着把板油熬成猪油，油渣给她们带走一半，剩下的中午给来帮忙干活的人做菜吃。
    吃饭时把狗蛋也喊过来改改馋，那小子这次坚定地站在他们姐弟这边，这几天日子怕是好过不了，往后他们得对他好一点。
    晚上她回来给他做红烧肉炖豆角，里面放上那边买的土豆，肯定能好吃。
    林二虎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朝她不舍地挥手，“姐，晚上早点回来啊。”
    林小满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自家弟弟，咋都是这么招人稀罕。
    到县城时，城门也是刚刚开，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但到了店时，发现店里已经忙开了，几个男人有挑水的，有杀鸡褪毛的，女人们则是择菜洗菜。
    四奶奶正在看着炉子上的酸梅汤，此时除了褪鸡毛的那口灶，其余的灶都被四奶奶给用上了。角落里还摆着两罐熬好的酸梅汤。
    林大强也没闲着，正在和林二来一起对账。
    林小满问：“怎么起这么早？”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望过来时眼里的都闪着亮亮的光，四奶奶笑：“小满，你今儿带酸梅汤材料没？店里剩下的不多了，俺怕不够卖了。”
    “带了，俺这回带得多，等会儿拿给四奶奶。”
    四奶奶可等不了，自己去车上搬了。

 第035章 你咋那么犟呢？

    林大强脸上堆笑，“小满来了？昨儿傍晚时菜就卖完了，俺们想着今日早些起来，多准备两锅，只是城里卖的鸡都是有数的，俺就想等会儿和把式回村一趟，找个人到各村去收鸡。”
    林小满倒没想过鸡也会有不够用的一天，虽然她可以去那边买鸡，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倒是明年村子里可以组织人养鸡，今年的鸡只能去各村抓鸡了。
    “还得是大强叔在这儿帮着张罗，俺都没想到这些，就是要大强叔受累了。”
    林大强红光满面，多年压在肩头的担子轻了，他倒不介意受累，“挣钱哪有不累的？只要生意好，越累大强叔心里越舒坦。”
    林大强走后，林二来把林小满喊过去，给她看了昨日的账本。
    去除一口大锅、买食材用的钱和工钱，竟还剩下六千多文，“小满，这还是昨儿俺们准备不足，若是食材买足了，一天至少能赚十几两银子。族长的意思是让俺问问你火锅底料多少钱，到时把钱给你，剩下的钱再和你们姐弟三七分。”
    林小满原本就觉得三七分她和林二虎已经占了大便宜，哪好意思再提火锅底料的钱？便道：“当初说好的就是俺出火锅底料，赚的钱和族里分，就不必再另给俺火锅底料的钱了。”
    林二来点头赞许，他也明白林小满和林二虎只要还是林氏族里的人，就不可能和族里斤斤计较，大家都各让一些，才能长久地合作下去，他们姐弟遇到事时，族里才会心甘情愿地站在他们身后。
    于是在账本上记下一笔，店还要继续开，钱自然也不能这就给分了，只是把林小满昨日买锅的和预告垫付的食材钱拿给她。
    至于往后再用什么钱，都是从账上走了。
    今日一大早，火锅鸡店的香味就飘在整条街上，很多人早饭都没吃就过来等位。
    林大强从村子里匆匆回来时，就去找对面铺子的东家把铺子租下来。
    一个月二两银子的租金他先垫付了，把租房契书给林二来后，林二来给记到账本上。
    冯掌柜带着个伙计，背了两筐精致的瓷瓶过来时，也被店里的香味给吸引了，“呵呵，我只当小掌柜脂膏做得好，不想做的美食也是一绝。”
    “哪里哪里，冯掌柜过誉了。”林小满笑得眼睛都弯成一道月牙了，不为别的，实在是每次看到冯掌柜都表示她又要有一笔银子进账。
    林小满让车把式回去时，顺路把这些瓷瓶给林二虎送回去，又去端了两锅火锅鸡记在她的账上，分钱时一起再算。
    冯掌柜只吃一口就被美味征服，只是不太能吃辣的他，一顿吃完灌了六碗酸梅汤。
    “小掌柜，你家好东西真多，不说火锅鸡，就是这酸梅汤也够绝了，有没有想过专门做酸梅汤往各大酒楼或是各府上送？”“冯掌柜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做生意上，俺还得和冯掌柜多多学习。”
    林小满一听竟觉得这主意不错。
    只是四奶奶一个人哪做得了这么多？倒是可以在村子里找几个亲近的人帮着一起做。
    但若是要把酸梅汤做大，就不能在火锅鸡店这里做了，她昨日租的那处院子可以开成酸梅汤的作坊。
    送走冯掌柜，林小满让苏丫头帮着四奶奶在前面卖一会儿酸梅汤，把四奶奶单独叫到一旁。
    之前人多，四奶奶一直没机会和林小满单独说话，此时先开口了，“小满，昨儿俺卖酸梅汤一共得了一千二百八十四文钱，俺留八十四文，一千二百文被俺串成一串了，等会儿给你带回去啊。”
    林小满没想到酸梅汤也能卖这么多钱，有些惊讶，但还是道：“四奶奶，俺让你别把酸梅汤算在公账上，就是想让你赚这个钱，你把俺的材料和糖钱给俺就行，别的钱你和二来叔也把房子修一修，再盘两个大炕。”
    “那怎么成？”四奶奶一听不乐意了，“你和二虎对俺们的好，俺们心里都记着，可也不能占你们这么大便宜。俺一天留八十四文，比店里别人挣得都多，再多俺们不能要。”
    林小满嘟着嘴，“四奶奶，你说这话就外道了，你和二来叔，能和别人一样吗？这些年你和二来叔都把俺和二虎当成自家孩子一样，俺给你们找个挣钱的营生怎么了？你要非和俺分这么清，难道是不把俺和二虎当自家孩子了？”
    四奶奶无奈，“可这钱也太多了。”
    “一点都不多！除了平日吃用的，剩下的你给俺二来叔存着，往后给二来叔看腿也得不少钱。再说，四奶奶，你这就嫌多了？往后俺还要让四奶奶挣更多钱呢。”
    说完，林小满和四奶奶把想要开一个专卖酸梅汤作坊的事说了一遍。
    “除了酸梅汤，俺还有别的汤的做法，到时你就带着人在那里熬汤，等有酒楼和富户上门来买，俺和二虎只赚你材料钱也能赚不少。再有火锅鸡店的分成，只会比四奶奶赚得多。往后俺们还要赚更多更多的钱，四奶奶若是一直嫌多，俺还怎么让四奶奶和二来叔帮俺们？”
    四奶奶被林小满画的大饼给惊到了，无法想像一个专卖酸梅汤和饮品的作坊是怎样的，但不能不说，她燃起了斗志。
    又想到林二来的腿，要治好不太可能，但有希望总是要治，用到的钱肯定不会少，小满这都是为了他们娘俩好。
    但她还是不肯让林小满吃亏，“小满，四奶奶知道你的心意，这份情俺领了，但作坊挣到的钱俺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收了，除了你拿的材料，挣到的钱，俺和你们姐弟二八分，俺拿两成就行。”
    “不行，三七分，俺拿三成。”
    “你这孩子咋那么犟呢？你拿三成肯定不行，给你七成！”
    “那就四六分，俺要四成。”
    见四奶奶还要再说，林小满道：“四奶奶，你要是再说给俺六成，俺真要和你生气了。”
    四奶奶叹口气，“那成，不过还是五五分吧，不然四奶奶就不干了。”
    “成交！”林小满笑着伸手在四奶奶的手上轻轻地击了下，被四奶奶抓住手好一顿稀罕，“你们这俩孩子，咋就这么好呢？”
    “那也是四奶奶和二来叔从前对俺们好啊。”
    四奶奶被林小满说得情绪涌动，眼圈也开始泛红。

 第036章 说多了都是眼泪

    要开饮品作坊，炉灶肯定少不了，院子那边眼下只有两口灶，到时肯定不太够用，林小满就去找了瓦匠，在每个屋子的外间屋靠墙都修了一个新灶。
    瓦匠劝：“丫头，你这灶修得不对，烟排不出去，屋里不得呛死人？再说你这灶修得太矮，烧水做饭得多累人啊？”
    “叔，俺有办法排烟，你只管把灶修上就行。”
    见林小满不听劝，瓦匠只好照着她的要求把灶给修上。
    灶修好后，四奶奶过来看了很满意，只是也和瓦匠有着同样的疑惑，“小满，灶修在屋里，烧火不得呛人啊？”
    林小满解释：“过几天等炕盘起来，再修了烟道就不呛人了。”
    四奶奶也听人说了林小满要让人盘炕，只是谁也没见过炕，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小满自小就和她爹读书认字，知道的肯定比她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太太多，四奶奶便也没再说什么。
    下午，车把式把林二虎装满的瓷瓶送过来，除了雪花膏，林二虎还把前几天在网上下单的蛤蜊油也送来了，林小满要给冯掌柜送过去。
    走到店前，见青书正在和林勇说话，林勇一边往青书带来的罐子里装肉装汤一边笑问：“陆公子今儿没来啊？”
    青书苦着一张脸，“主子下乡巡查去了，得三天才能回来，让我回来买火锅鸡送过去呢。路那个颠哦，一来一回一个多时辰，我都不敢快马加鞭。”
    “哦哦，这是乡下有产业啊，俺还以为有钱人家都是让管事的去乡下查看产业，咋还让你家公子亲自去？”
    青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唉，不提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林勇脑补出一出大宅子里勾心斗角的大戏，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生母早亡，没斗过恶毒的继母，家产和亡母的嫁妆都被继母谋夺了去，自己也被远远地发配到乡下庄子受苦受难，可怜的堪比地里的小白菜。
    也难怪昨日见他时寒着一张脸，都是被磋磨的啊。也叹了一声，“唉，都不容易！”
    两人默默无言，一个唉声叹气，同情心泛滥；一个愁眉苦脸，像是在为今后的日子发愁。
    听到青书说陆瑾下乡时，林小满就想到这几日这对主仆言语间的一些突兀之处，心里不由有个猜想，只是还不敢确定。
    装好后一共十二份火锅鸡、十二份菜和馒头，一共七百二十文，林小满做主收了七百文，又让林勇多给装了几勺肉。
    青书向林小满道谢，不忘提醒林小满，“小掌柜，我家主子让问问你，何时才有更多美食？”
    林小满哭笑不得，想不到那样一个平常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人，竟是个吃货。
    “让陆公子再等几日，到时俺弄了新食物，哪怕店里不卖，也会先请陆公子尝鲜。”
    原本林小满对陆瑾只有感激之情，但在猜测了他的身份后，林小满倒是有心给自己找个靠山。
    青书连连道谢，“多谢小掌柜，我回去也算是和主子有个交代了。”
    四奶奶那边喊青书过去取装好的酸梅汤，林小满这才看到青书除了装火锅鸡的罐子，还带了个装酸梅汤的罐子，让四奶奶给装了五十碗酸梅汤。
    付了酸梅汤的钱，林小满帮着把两个罐子提到青书赶过来的车上，青书早就知道林小满力气大，但算上罐子五六十斤，她一只手轻飘飘地就给提上车了，忍不住朝林小满竖起拇指，“小掌柜好气力！”
    林小满羞涩一笑，“在俺们乡下，打小就要下地劳作，是比城里姑娘力气要大一些。”
    青书也没接触过旁的乡下姑娘，不知林小满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心里还是很敬佩。
    青书走后，林小满背着装好的雪花膏去了冯记胭脂铺，一进门就看到里面满是人，冯掌柜和几个伙计说得口干舌燥。
    林小满就自己坐到旁边等冯掌柜忙完。听到蛤蜊油十文钱一盒，香膏卖三百文，心里暗暗赞了句：冯掌柜真是个奸商，这转手就卖出几倍的价，他不赚钱谁赚钱？
    难得的是卖这么贵，人家生意还这么好。
    冯掌柜忙完了，看到林小满，迎过来时就看到林小满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冯掌柜，生意兴隆啊。”
    “还是托了小掌柜的福。”冯掌柜老脸一红，坐下后和林小满解释，“这个价也是权衡之后定下的，小掌柜送来这些货都是难得的好，我想与小掌柜一直合作下去，往后便不只是在青平县城里出售，到时送去省城和各地，去掉路上人力物力物耗，也赚不了那么多了。”
    “冯掌柜不必解释，俺都晓得。卖冯掌柜的价，俺很满意了，冯掌柜能卖出高价那也是冯掌柜的本事，俺不会多想。”
    冯掌柜见她神色平淡，不像是说假话，这才长舒口气。
    冯记全国有十几家分铺，若是林小满往后还能拿来更多的好货，说不准能帮冯家再多开几间铺子。
    铺子一多，需要的开销也更大，胭脂水粉这行两倍三倍的利润真不算太高。
    林小满把这次的香膏、雪花膏和蛤蜊油都拿出来给冯掌柜看。
    之前卖的蛤蜊油都是小盒的，这次送来的有大盒和中盒，最后讨价还价后，小盒三文一盒，中盒六文一盒，大盒十文一盒，林小满这次带来的这一筐，总共在冯掌柜这里又卖了二十两银子。
    之后又签了一个往后独家供应给冯记的契书，林小满和冯掌柜都很满意，“冯叔，往后俺们再有啥好东西，只要你不骗俺们，俺都给你送来。”
    冯掌柜拍着胸膛保证，“你冯叔做生意最是公道，哪能骗你们小孩子？往后有好东西只管送过来，冯叔不会让你们吃亏。就是这货能不能再多送一些？你如今送来的这些量，别说是送去外地，就是在青平县都不一定够卖。”
    林小满倒是想多卖他一些，可她也不好解释就他们姐弟俩，怎么做出这么多，只能为难道：“俺试试吧，能不能做出来，还得看看。”
    “有劳小掌柜了。”
    其实冯掌柜更想要制作秘方，只是林小满不同意，他也不是强取豪夺之人，只能央着林小满尽量多做。
    还有一点就是，物以稀为贵，东西少就少些，冯记好好动作一番，把价提得高高的也未尝不可。

 第037章 攀高枝了！羡慕不死你！

    从冯掌柜这里出去，林小满打算直接回村，走到城门时刚好看到车把式赶着车过来。
    “把式叔，还有位置吗？”
    车把式呵呵笑，“有，今儿就坐了四个人，俺还想着到城门那看看能不能再拉几个。”
    林小满爬上车，就看到前几天来家里要让自己卖盐给她的王婶子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哎呦，这不是俺们村的大能耐吗？咋也和俺们一起坐车？自己家里没买一辆？”
    林小满不想搭理她，转身就想下车，却被一旁的人给拉过去，“哎，小满啊，别听你王婶子放屁，来坐二花婶子这。”
    林小满也不好甩开她的手下车，便挨着她坐下。
    再一打量车上坐着的几人，好家伙，王婶子，二花婶，李婶子，齐婆子，都是平日里和王婶子处得好的，合着是她们几个爱嚼老婆舌的包车了？难怪今儿车上人这么少了。
    但此时车已经开了起来，林小满也只能坐好，心想，只要她们不说得太过分，她就当她们放屁。
    车走出城，王婶子一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小满。二花婶，李婶子，齐婆子则轮番追问火锅铺子的事，“小满啊，俺们今儿去你那火锅铺子看了，你说生意咋那么好？这一天下来得挣个几百文吧？城里有钱人真多！”
    “哪能才几百文？那一锅鸡就卖五十文，还有菜呢，俺听说一天能卖好几十鸡，怎么也得挣十几两银子，小满你说是不？”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林小满还不好翻脸，但她们说的话她就有点不爱听了，“料钱、雇人、还有食材都是钱买的，那些都贵着哩，也剩不下多少。”
    “那也不能少赚了，俺瞧着二来娘就在店门口卖那个啥酸梅汤，两文钱一碗，一会儿一碗，一会儿一碗，就没见她停过，都不说请俺喝一碗。”
    “还想让她请你喝？那老太太得意的哟，都不拿正眼看俺了。”
    林小满心想：四奶奶顶顶看不上这几个，从前也不拿正眼看她们啊。
    但这话不能说，只好道：“四奶奶或许是忙，真没瞧见几位婶子。”
    “呵呵，小满，你也不用替她遮掩，那老婆子最势利眼了，从前见着俺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要俺说，她儿子腿伤了就是报应。”
    林小满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李婶子，你怎么说话？俺二来叔咋得罪你了？都沾亲带故，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改明儿你家出点啥事儿，旁人说是你嘴欠遭了报应，你爱听不？”
    李婶子像是才反应过来林小满和林二来家关系好，讪讪地解释，“俺就是一向嘴快，村里人都知道，没坏心，你咋还咒上俺家了？”
    “有没有坏心谁知道？反正你家哪天出啥事，俺是不会幸灾乐祸。”
    说完，林小满转过头不和这几个女人说话。
    几个女人嘀嘀咕咕半天，二花婶出来打圆场，“小满，别搭理你李婶子，她那张臭嘴打年轻时就招人烦。”
    林小满哼了声，二花婶便转移话题，或者说是才步入正题，“小满，俺瞧着你家这几天招了不少人做工，有去城里帮忙的，还有在家帮盖房的，俺就想说，你家要人做那个啥火锅底料不？俺家刚好有几个闲人，去你家帮你呗？”
    林小满上下打量她几眼，像是在说她想得真美，但说出的话尚算委婉，“二花婶，不是俺信不过你，只是这秘方是俺娘留给俺和二虎吃饭的本事，俺三叔来抢都没给他，更是不能请外人来家里帮忙了。”
    二花婶嘴一歪，“哟，俺男人也姓林，怎么说也是你未出五服的叔叔，咋就是外人了？你不就是担心俺们得了你的秘方和你抢生意？俺和你保证，那种缺德事俺们不干还不行？”
    刚刚被林小满怼了的李婶子、之前就闹不愉快的王婶子，还有那个话不算多，但眼珠子一直乱转的齐婆子，也都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劝她的模样。
    林小满想：果然是人以群分，和她娘一起出门逛街的是桂花姨那样的，和王婶子一起出来逛街的就是这几位这样的。
    于是，沉着一张道：“俺也不怕二花婶抢生意，单就说番椒，那可是俺娘花了大价钱从夷商手里买的，更别提里面还加了二十几味中草药和大量的油，一锅料就得好几十两银子，若能婶子能弄来番椒，做出比俺家还好的料，抢了俺家的生意，那也是婶子的本事，俺还要敬佩你哩。”
    二花婶几人自然是没听过番椒是什么，也像是听不明白林小满的话，兀自说着：“你说那些俺也不懂，俺真不抢你家生意，就是想帮你们家干活，你家有番椒就成，俺弄那个做啥？”
    林小满都无语了，和这么一群胡搅蛮缠的人真说不清，便有些后悔坐这个车。
    正想说让车把式停车她下去走时，车把式已经把车停下来，对车里的几个女人怒斥：“还是做人婶子长辈的，有这么欺负孩子的？小满这生意是和族里做的，你们现在打她的主意，是不是想挖林氏一族的墙角？哼，这件事俺回去就和有旺叔说，看有旺叔管不管你们。都下车，俺的车往后都不拉你们几个。”
    几人脸上都不好看，赖在车上不愿下去，车把式挽着袖子要过来拉人，“你们不下来，别怪俺把你们今天说的话告诉族长，往后族里有啥好事都没你们几家的份。”
    一听这话，几个女人都有些怕了，一个接一个地从马车上下去，都狠狠地剜了车把式和林小满一眼。
    王婶子嘲讽：“把式，这是攀上高枝了，看把你能的！就你这破车，像谁稀罕坐似的。”
    车把式得意地撇着嘴，“嘿，俺就是攀上高枝了，羡慕不死你！小满，坐好了，把式叔送你回村。”
    说完，一甩马鞭，老马得得得地跑了起来，扬起一屁股尘土，呛得四个女人直捂嘴。
    林小满心里好笑，“把式叔，你今儿把她们得罪了，不怕她们在村里造你家谣？”
    “呸！让她们造呗，谁不知道她们那几张破嘴，说话赶不上放屁，也得有人信才行。往后她们若是敢再打你们姐弟的主意，就和把式叔说，把式叔管不了她们，就去找族长管她们。”
    林小满连声道谢，不管车把式是真的热心，还是故意做给她看，他今日的做法都是她和族里一起做生意想要看到的结果。

 第038章 香杏的苦恼

    除了林小满和林二虎住的西厢房没动，正房和东厢房都已经扒完，石头打的地基也已经砌上了，只等新买的砖泡好水后就可以砌墙盖房子了。
    扒下来的砖石挑着能用的都堆到院外，只等到时候盘火炕或是砌院墙用。
    沈桂花和林香杏在搭的简易灶房里煮酸梅汤，院子里飘着酸梅和山楂的味道。
    干活的人出汗多，一天光是喝水都得好几锅，林二虎给拿的酸梅汤包，沈桂花上午煮了一锅，下午又煮了一锅，除了干活的人，村里也有不少孩子跑来讨要。
    沈桂花就把熬剩下的渣渣又熬了两遍给他们喝，小孩子也喝得美滋滋的。
    一人又给分了几块油渣，有些孩子吃完了就跑，有些孩子会把自己在山上砍的柴留下。
    沈桂花把这些孩子的名字都记下来，此时说给林小满，林小满就将这些孩子记下了，往后若是有小孩子能做的事儿，就找这些孩子来做。
    “桂花姨，晚上家里炖豆角，你和香杏就别走了。”
    沈桂花也不客气，“成，香杏她爹这几日在城里做工，他们一家子因着俺不同意方家的亲事，见了俺们娘俩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俺们也懒得回去伺候。”
    林小满倒没想到方家公子都那样了，沈桂花的婆家还想和那家结亲，但想想那家人的嘴脸，也不觉着奇怪。
    沈桂花进灶房煮汤，林小满见林香杏像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便拉着她进了屋里，把正趴在衣柜里上网的林二虎吓了一跳。
    幸好林小满进屋前就想怕有不能见人的一幕，用身子挡着林香杏，进屋后，踢了林二虎一脚，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一天到晚玩手机。
    林二虎讪讪地挠头，目光却落向房门，他都记着要锁门，这次咋就忘了？
    林小满道：“二虎，你先出去，俺和你香杏姐有话说。”
    林二虎哦哦两声，把手机揣进怀里跑了出去。
    “香杏，你有啥话要和俺说？”
    林香杏为难地咬着嘴唇，“小满，俺昨儿和铁柱说了让他上俺家提亲，他答应明日就请媒人过来，可他也说这几年年景不好，家里还欠着刘庄主的钱粮，没钱给俺当聘礼，你说俺该怎么办？”
    林小满不知怎么就想到小梦那个渣男友了，也是没钱给聘礼，却有钱买二十多万的车。
    这几年年景是不好，但刘庄主那人还算不错，只要不懒真没听说过谁家欠他家的钱。
    之前她见过李铁柱，觉得那人看起来憨厚，也像是肯干的，但到底也只是匆匆一瞥，并不了解他的为人，万一他也是小梦渣男友那种人，她是不是该劝林香杏把他踹了？
    何况，李铁柱真想香杏好，早就该找人来提亲了，难道真是因为拿不出聘礼才一拖再拖？还是说他对香杏有恃无恐？
    “你和俺说实话，你和他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被他占了便宜去？”
    见林小满神色严肃，林香杏被唬了一跳，但很快脸就红了，“你问这做啥？”
    林小满心就咯噔一下，这边不比那边，如果林香杏真和李铁柱睡了，她真就不能说出让香杏再好好考虑的话。
    “问你就说，俺帮你看看李铁柱那人值不值得你托付。”
    林香杏喃喃道：“俺……俺和他拉过手了。”
    林小满长吁一口气，若只是拉过手倒也没啥，只要没人看到，完全可以不承认，“还有呢？”
    “还……还有……他昨儿突然凑过来亲俺，俺没躲过，被他亲到脸了。”
    林小满眼中闪过不喜，这边不比那边开放，还未成亲的男女私下亲亲，被外人瞧见了，女子的名节就毁了，就是男人娶她进门，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李铁柱莫不是想毁了香杏的名节，逼林家不得不把她嫁过去？
    “除了这些，你再想想，他手里有没有你留下的信物？”
    林香杏头都要垂到脸前了，却还是摇头，“那倒没有，俺也晓得不能私相授受，昨日也是他突然凑过来，俺没防备才被他亲了去。”
    林小满放心下来，“你记着，无论到啥时候，他家若是拿你俩亲过这件事做文章，你都不能承认。”
    林香杏脸一下子就白了，“铁柱哥不会那么做吧？”
    林小满冷笑，“那俺就不清楚了，还是要看他的表现。明日请媒人过来是吧？俺去你家陪着你。”
    林香杏原本就不安的心，在听了林小满的话和她表现出来的态度后就更不安了，总觉着她好像做错了事。
    晚上吃上林二虎心心念念的红烧肉罐头炖豆角，还焖了一锅白米饭。
    沈桂花母女也吃得连连称赞，“小满，你这厨艺比你娘还好，难怪能在城里开酒楼。”
    “也不是啥酒楼，就是一间铺子，桂花姨，哪天你和香杏去城里，就别在外面吃饱，过去俺请你们吃火锅鸡。”
    “成，哪天去城里就和你说一声。”
    一顿饭，除了林香杏满脸心事，其余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回去时，林小满要给沈桂花带些油渣回去，被沈桂花给拒绝了，“带回去俺们也吃不着，往后想吃了就来你家吃。”
    林小满便没再让，只是想有没有什么适合她们娘俩做的营生，总不能自己吃肉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却连汤都喝不上。
    翌日早起，林小满没有去城里，让车把式把今日要带去城里的东西带走，她则在吃过饭后去了林香杏的家里。
    林香杏家人口不算太多，上面有个奶奶，中间一个寡居的婶子带着六岁的小侄子和一个未成亲的叔叔，沈桂花两口子有一儿一女，长女林香杏十六岁，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叫林望，被送去城里木匠铺当学徒了。
    林小满到时，听到香杏奶奶在院子里唠叨，“好好的方家公子不要，你们这是眼睛长头顶了？人方家给的聘礼多，到时还能给老三也娶个媳妇回来。你们倒好，说推就把亲事给推了，往后看你林香杏能嫁个怎样的人家。”
    沈桂花在屋里回，“都说了那方公子不是好人，听说还染了一身脏病，哪有当人奶的把亲孙女往火坑里推的？”
    “你咋晓得方公子就有脏病？你瞧见了咋地？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沈桂花被气得语气都冲了，“这是你当婆婆的能说的话？方公子又不是俺男人，得了那种病是俺一个良家女能瞧的？要不娘去城里帮着瞧瞧，看人家给不给你瞧。”

 第039章 这哪是来提亲的？是来坏她名声的！

    香杏奶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甚至还嘴硬道：“你看，你都没瞧见，咋能听旁人几句话就断定方公子有病？万一就是人家嫉妒俺们家攀上这样一门亲事，想搅黄了把她闺女嫁进方家呢？”
    沈桂花简直是不知怎么和这老太太怎样辩解了，强硬道：“俺们可是亲眼瞧见方公子就在大街上和一个窑姐儿拉拉扯扯，不管真假都好，俺家闺女不能往火坑里推。”
    “唉，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就是不嫁方公子，往后嫁的男人就不去那种地方了？大户人家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咋就想不开呢？”
    沈桂花不再理她，香杏奶奶还想再说什么，瞧见林小满站在院门口，便有些尴尬，“小满来了啊，是来找香杏的？”
    林小满‘嗯’了声，“俺家最近在城里开了买卖，有些忙不开，想问问桂花姨和香杏得不得空。”
    香杏奶奶一听是有活要找娘俩做，立时眉开眼笑，“老大媳妇，香杏，小满找你们。”
    早在听到老太太喊林小满时，沈桂花就往外走了，这时刚好推门出来，“小满，进姨屋里坐。”
    说完拉起林小满就往屋里走，看都没看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在后面嘀咕了句什么，因着声音太小林小满没听清，但想着也不是什么好话。
    屋中林香杏正靠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绣架，心思却完全不在绣品上，见林小满进来，勉强朝她笑了下。
    “小满，你坐，姨给你倒水喝去。”
    “桂花姨别忙了，俺就是来找你和香杏说会儿话。”
    说完，顺势坐到林香杏的身旁，拿过她手上的绣架，轻轻抚摸上面绣着的一枝杏花，“香杏这绣活儿做得真好，不像俺，也就会缝缝补补，绣个鸳鸯俺娘都说像招瘟的鸭子。”
    沈桂花被她的自嘲逗笑了，刚和婆婆争执的那点怨气消散不少，“你这丫头说话就是有趣，这几日香杏为那件事心情烦闷，你闲着时多过来陪陪她，或是带她去给你帮忙也成。”
    林小满忙点头，“这还用桂花姨说？俺今儿来就是想问你和香杏愿不愿帮俺呢。”
    不等沈桂花开口，窗外传来香杏奶奶的声音，“愿，咋不愿呢？小满，你娘和桂花打年轻时就好，你和香杏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可不能亏待了她们娘俩。”
    林小满抿着嘴看沈桂花，沈桂花嫌恶地拧起眉头，“娘，俺们和小满说会儿话，就不劳你老在窗根下蹲着了。”
    “俺可没听窗根，你们说话声那么大，还要旁人装聋子？”香杏奶奶嘴上嘟囔着，但很快脚步声从窗户下挪去了院子中间，却还是没打算离开。
    沈桂花无奈地朝林小满摊了摊手，林小满笑着摇头，说话的声音也轻了几分，“俺是想着如今的生意是和族里一起的，但俺娘还给俺们留下几个赚钱的买卖，从前她就说等在城里买了铺子安顿下来，就让桂花姨和香杏也一起去城里开店，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只是……唉，如今俺和那边分家出来了，也算是在城里安顿下来，俺就想完成俺娘的遗愿，桂花姨，你和香杏若是愿意，就和俺一起去城里，俺把俺娘留给你们的营生教给你们。”
    “小满，你娘咋啥都记挂着俺呢？”
    想到她和小满娘的情谊，沈桂花眼圈儿就红了。
    她和小满娘是打小的交情，两人嫁人都是商量好了要嫁到一处。小满说她娘给自己留了营生，她是信的。
    可同样也让她又一次想起好姐妹的好来，心里也更恨林老太那个老不死的了。
    “那也是桂花姨啥事都记挂着俺们啊，这一年俺和二虎在爷奶那没少受苦，若不是桂花姨时不时给俺们偷偷送口吃的，俺们姐弟能不能熬过这一年都不好说。”
    沈桂花哽咽地摆手，“不说了，你娘和你们的心意桂花姨都知道，你就说想让桂花姨做啥吧？”
    林小满就将自己昨晚想了一晚的营生说了出来，“明日无事桂花姨再去俺家一趟，俺给你和香杏做好吃的，你们尝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做。”
    沈桂花看向林香杏，知道林小满这是知道今儿李铁柱家要来提亲，说是给她们母女俩的营生，其实也是想给香杏的嫁妆，有了这个营生，去了婆家就算日子再穷，也能把一个家撑起来。
    林香杏也懂了林小满的良苦用心，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小满，你咋那么好？”
    林小满搂住她的肩头，“好姐妹不说这个，俺和二虎挣钱了，也不能眼看着你过穷日子是不？”
    正说着，就听院外有人问：“这是不是林满仓家？”
    林满仓是林香杏爷爷的名字，虽然老头已经过世了，但村里人还是喜欢这样称呼。
    院子里香杏奶奶问：“你们找谁？”
    最先开口的人就笑，“俺是刘家庄来的，俺姓程，夫家姓刘，是刘家庄的庄户，别人都叫俺程嫂子，今日来是想和你们家说个亲事，你就是亲家奶奶吧？身子骨真硬朗。”
    沈桂花先冲到窗边，扒着窗缝往外看，林小满也扒着靠下的窗缝看。
    就见院门前站了三个人，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媒人，在她身后跟着的可不就是李铁柱？
    李铁柱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长脸妇人应该就是他娘了。
    妇人的长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却透着算计和不屑，一双不大的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后，嘴角便向两旁撇着，显然是对林香杏家不太满意。
    香杏奶奶被她喊得有点懵，“先别乱喊，你们要和俺家哪个娃说亲？”
    程嫂子便指着旁边的李铁柱母子，“就是刘家庄的李铁柱，这是他娘赵嫂子，是刘家庄大公子的乳娘。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托俺来做这个媒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今日亲家见亲家，俺们也别整虚了，坐下来先把亲事定下来。再挑个好日子来你家接新娘，你们家的嫁妆可以准备起来了。”
    原本对李铁柱说找人来提亲这件事，林香杏是既期待又忐忑，可在听了程嫂子的话后，林香杏脸都白了，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这哪像是来提亲的？明明就是想要坏了她的名声，不用给聘礼，她也不得不嫁！
    难道真是她瞎了眼，看错了人？

 第040章 一颗真心喂了狗

    此时院外也有人听到声音过来瞧热闹，因媒人的几句话，都在指指点点。
    香杏奶奶不乐意了，“有你们这么提亲的？不说给多少聘礼，先说要嫁妆？”
    程嫂子一听就笑了，“老嫂子，这里怪多人的，有些话还是别当着外人面说了，对你家姑娘名声不好，俺们进屋再说。”
    香杏奶奶气得操起旁边扫院子的大扫帚就抡，“去你的对俺家姑娘名声不好，俺家姑娘咋就名声不好了？你再满嘴喷粪，俺让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你们家姑娘自己乐意，俺才来做这个媒，你咋还能打人？”
    程嫂子被她打到几下吓得往李铁柱母子身后躲，李铁柱就被抽了几下，“奶，你听俺说，香杏是真想要嫁俺，俺才请媒人来提亲的。你先别打了，把香杏叫出来问问她就晓得了。”
    “呸！谁是你奶？还想见俺们家香杏？你一个外男，说见俺们香杏就让你见？也不知哪来的好大一张脸，狗杂碎敢跑俺家来讨便宜，打死你个狗东西。”
    李铁柱被打得在院子里兜着圈地跑，嘴里大声喊着：“香杏，你出来和你奶说啊，是你和俺说让俺来提亲，俺才求了俺娘请媒人来提亲的，你不能一声不吭啊。”
    没想到这李铁柱外表看着憨，竟是满肚子算计，这一回林小满都自认是瞎了眼，之前竟没看出来。
    担心林香杏，回头看时就见林香杏一张脸白的吓人，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见林小满看过来声音都在颤抖：“小满，俺错了。”
    “你啊，这时候知道错有啥用？”
    沈桂花也已经气坏了，从前她也见过这小子两面，还觉得人憨厚老实，没想到竟是这种人，她娘更是一来就百般看不上自家，香杏真嫁过去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林小满走到林香杏身旁，轻拍她的后背，但这时候已经不是出言安慰的时候了，林小满嘱咐：“你记着，待会儿无论怎么闹，你都咬准不认得李铁柱，他说什么你都不承认，他们逼你说，你就哭，记住没有？”
    “让你待会哭，没让你现下就哭，小满说的话记住没有？”
    沈桂花不知林小满想要做什么，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家今日做出这种事，就是想要逼他们家不要聘礼就把女儿嫁过去，还想他们家为了女儿坏了名声，嫁过去不至于太被人瞧不起，再陪送嫁妆。
    哼！就算最后真闹到那一步，她宁愿给女儿送庵里剃发出家，也不想女儿嫁去那样的人家受欺负。
    林香杏默默地点头，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院子里香杏奶奶已经抡着扫帚快要打出残影了，追着李铁柱一边打一边骂：“狗东西，还敢坏俺孙女的名声，俺今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门！长胜，东子，把门关上，俺要关门打狗！”
    外面看热闹的两个村民立马就把香杏家的院门给关上了，躲在大门口的程嫂子也被他们顺势一脚踢进了院子。
    别看香杏奶奶五十多岁的人了，但常年下地劳作力气还是有的，手里还拿着扫帚，打得三人抱头鼠窜。
    被打得急了，赵嫂子急吼吼道：“你再打，就不让俺儿娶你孙女，你孙女和俺儿亲都亲过了，还给了俺儿信物，看俺家不要她，还有谁会要她。”
    一句话，立时引起一阵惊呼：“啥？亲过了？香杏那丫头看着也不像啊，咋能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这亲都亲了，不嫁过去还真没人会娶，唉，难怪人家敢这么欺负人，传出去可别坏了俺们村的名声。”
    “他说亲就真亲了？没准他们就是想坏了俺们村姑娘的名声，想不花钱讨个媳妇呢。都是一个村，又是同族，可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对，准是他们说谎，香杏可不像那种人。”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林小满推门出来，身后跟着沈桂花和林香杏母女。
    林小满冷笑，“竟敢在此信口雌黄坏人名节，就不怕俺去报官？”
    李铁柱看到林香杏出来就要冲过来，“香杏，你和你奶说，是你让俺找媒人来提亲的。”
    林香杏怨恨地瞪着李铁柱，说出的话却让李铁柱当场石化，“你这人好生无礼，俺都不认得你，你为啥到俺家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坏俺名声？”
    林小满松了口气，她还真怕香杏念着从前的感情，或是想和李铁柱对峙，再把他们之间的事给说出来。
    如今香杏咬准不认得李铁柱，河东村人都会向着她，只要把李铁柱母子赶走，哪怕他们在外面坏香杏的名声，她也可先下手为强引导舆论。
    “香杏，你咋能这么说？明明是你说家里要逼你嫁给方家，让俺请媒人的，咋还不承认了？”
    林小满听到方家二字灵机一动，“哦，俺知道了，是不是香杏和方家退亲，方家怀恨在心，找你来坏香杏名声的？”
    一句话，河东村的林氏族人都像被醍醐灌顶一般，“俺就说香杏不是那种姑娘，原来是方家找来的人啊，这也太无耻了。”
    “还是小满聪明，换了俺都没想到。”
    “嗯嗯，要不怎么说小满能挣钱呢，不聪明能做那么大买卖？俺昨儿去城里看了，那么大个铺面，里面外面都坐满了人，听说还要再开一间，到时还要在族里找人去帮忙呢。”
    “啊！俺也听说了，还有小满家不是盖房子嘛，听说还要盘个叫啥炕的东西，冬天睡在上面可暖和了。学会了还能去外面给别人盘，这是让俺们村的人都能挣到钱啊。”
    说着说着，村里人的话题就歪的没眼看了，林小满很满意，被人忽略掉的李铁柱一家却不干了，一直没开口的赵嫂子扬着一脸古怪的笑，大声道：“你们林家人可真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们家姑娘看上俺儿了，如今却不承认，那她给俺儿帕子做信物又怎么说？”
    林小满皱眉，她昨日问过林香杏有没有和李铁柱私相授受，她说没有，怎么还弄出个帕子来？
    回头看林香杏，见她神色中有错愕、有恍然、还有愧疚，就知道或许真有帕子这件事，但她之前应该是不知道的，还有愧疚是为了啥？
    于是朝她暗暗使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林香杏到嘴的话便咽了回去，看向李铁柱时的目光里只剩下怨恨，她的一颗真心啊，真是喂了狗。

 第041章 她还要脸呢

    林小满走到赵嫂子面前，对她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唇边挂起的嘲讽冷笑让赵嫂子心里一突，说出的话更是让她气愤得脸都红了，“你说香杏给你儿子帕子，那你拿出来看看呀，不拿出来看，怎么就证明是香杏的？没准还是你儿子在哪个姑娘那里偷来的，就非要赖到香杏头上。”
    “你说俺儿子是贼？”赵嫂子声音拔高，“铁柱，他们都诬赖你是贼了，你还念着她的名声，不把帕子拿出来吗？”
    “俺不是贼！”不知是不是被林小满说中了，李铁柱辩白的声音都透着心虚。
    林小满冷哼：“既然不是贼，那你把帕子拿出来，说出是何时何地，香杏为啥要送你帕子。”
    李铁柱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拿在手中，对着院里院外的人展开，“俺说俺家穷，没钱给聘礼，香杏说她就相中俺这个人了，不要俺家的聘礼，还会带嫁妆过来，怕俺不信，就把这方帕子给俺做信物了，上面还绣了她的名字。喏，上面绣的杏花还有香杏的名字。”
    举着帕子的李铁柱像是有恃无恐了，看向林小满的眼里都闪着志得意满的光。
    村民也朝他手中的帕子看去，针脚杂乱，绣工粗糙，勉强能看出绣的是一枝杏花。
    而林小满看到这方帕子后，心便彻底安下了，也明白林香杏眼中的愧疚是为何。
    这他娘的压根就不是林香杏绣的好不好？明明是早些年林小满初学绣活时，绣了送给林香杏的，下面绣的名字也不是香杏，而是她林小满的‘小满’二字。
    同样，林香杏也绣了一方五谷丰登帕子送给林小满，下面名字绣的‘香杏’二字。
    那么大的‘小满’二字，李铁柱是眼瞎看不到吗？
    哦，也是，他一个租庄主地种的佃户，哪来的钱去读书？不认得也不奇怪。
    不过香杏就算脑袋再被驴踢了，也不会把她绣的帕子当成定情信物送给男人，但能被李铁柱偷走，应该也是随身带着，可见香杏多看重和自己的友情呢。
    望着正洋洋得意地将帕子展示给河东村村民看的李铁柱，林小满的笑容里都是嘲讽。
    果然，有人发出疑问：“香杏的绣工是俺们村出名的好，一个月卖去布庄的绣品都能赚一两银子，这是她绣的？俺咋那么不信？”
    “可上面绣的是红杏啊，难道是她初学绣工时绣的？”
    “得了吧，你们没瞧见帕子下面还绣着名字？明明是小满的名字呀！前阵子俺还听小满她奶到处说她绣活不行，都不能给家里挣钱。”
    “哎，小满，你说这帕子是你绣的不？”
    “是！俺这不是在城里开店了嘛，这整日整日的在村里和县城两边跑，都不晓得帕子是啥时候被偷的。香杏，连累你被坏人算计，都是俺的错，你能原谅俺不？”
    林香杏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反转了，但还是摇头，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不怪你，都说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谁能想到有的人会如此不要脸！”
    “对对，不能怪香杏，都是这家人心术不正，还想坏了俺孙女的名声，白得俺一个大姑娘和嫁妆，呸！不要脸！可小满啊，你这绣活是真不行，往后和香杏好好学学。”
    “俺晓得了。”
    林小满说完双手捂脸，虽然洗白了香杏和李铁柱私相授受的名声，可这样公开处刑一般，她还要脸呢。
    众人因她这羞愤的动作发出一阵笑声，“香杏她奶，你可快别说了，小满也是大姑娘了，要脸！”
    “对对，别看俺们小满不会绣活，可会挣钱啊！还和她娘一样做得一手好菜，将来谁娶了她都是有口福的。”
    见话题又歪了，李铁柱三人也傻眼了，李铁柱拿着帕子看了又看，但他就认识个‘小’，还以为香杏绣的是小杏或是小香，完全不敢相信他从香杏那里偷来的帕子竟是别的姑娘的。
    可谁家好好的俩姑娘互送帕子啊？
    赵嫂子也后悔了，她不肯给聘礼，也是因着她是刘家庄大公子的乳娘，一般人看不上眼。若是林香杏的绣工好还能接绣活帮衬家里，偏看了李铁柱拿回来的帕子，这样的绣活，就是林香杏想接，她还怕得赔人家料子。
    如今听村民们说林香杏一个月做绣活就能给家里挣一两多银子，这可比两个壮劳力挣得都多啊。
    早知道她是个香饽饽，就是不想给聘礼，她也会温和一些把人娶回来，如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但显然后悔晚了，在村民们指责声中，坐实了帕子就是他们偷的，无论他们说的是真是假，都会被当成泼脏水。
    见赵嫂子拉着李铁柱要走，林小满道：“这几个人来俺们村，坏俺们林氏一族姑娘的名声，不让他们吃点苦头，往后谁都敢骑俺们村头上拉屎了。”
    众人一听林小满说得对，撸胳膊挽袖子上前来抓三人。
    几个壮汉把李铁柱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妇人们则是抓住程嫂子和赵嫂子一顿挠，三人不住求饶，林氏族人却没一个心软，帮他们求情的。
    香杏看着只觉得解恨，当林小满来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时，香杏朝林小满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小满，这回若是没你，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了。”
    林小满安抚地对她摇头，“多大点事儿，等往后俺和你讲讲俺曾经见过的一位奇女子，比你的经历还惨，可人家面对渣男一点儿不怵，还把渣男暴打一顿。对了，你就不想亲手打他几下出口气？”
    林香杏看看地上抱着头挨踢的李铁柱，牙一咬，抹了把眼泪，提起裙子就冲了上去。
    沈桂花也跟在女儿身后，比起林香杏细胳膊细腿没做过农活，沈桂花的力气就大了许多，踢起来比村里那些壮汉还狠。
    人群外传来喝问声：“围在这干啥呢？俺才两天没回来，一个个都要反天了？”
    林小满一听是林大强的声音，他这几日都在城里盯着，啥时候回村的？
    林氏族人听到族长的声音都退到两旁，露出外面的林大强，以及他身后的一行人。
    林小满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般的陆瑾，以及他身边的书童青书。
    这边的人大多日子都过得苦，个头身型比那边的人普遍瘦小，这主仆二人却是难得的高个儿，尤其是陆瑾，即便只是普通衣裳也能显出气度不凡。

 第042章 他这忽上忽下的心情哟

    二人也看到林小满，陆瑾朝她矜持地微微颔首，青书则是热情地把手都挥出残影了，嘴里不知还在和陆瑾说着什么，完全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她。
    再看他们身后跟着的几个腰挎配刀的官差，果然，她的猜测没错，陆瑾是青平县新上任的县令。
    年纪轻轻就做了七品县令，说不准是哪个大家族公子出来历练，也难怪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敢烧到知府头上。
    只是不知青平县来了这么个眼里不揉沙子，目空一切，还不管人情世故的小县令，是不是百姓之福。
    林小满也朝陆瑾和青书微微颔首回应。
    众人见林大强回来了，都七嘴八舌地和他说这三人如何可恶。
    人多嘴杂，林大强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指着一人道：“东子，你来说！”
    林东是个不到二十的青年，是村子里出名的伶俐后生，见族长点自己名字，上前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林大强听完后，抬腿狠狠地朝地上哎呦的李铁柱踢了几脚，“刘家庄的泼皮无赖，敢来坏俺们河东村姑娘的名声，明儿俺就去找你们庄主好好说道说道。”
    踢完人想到身后跟着的一行人，林大强转过身，脸上已堆满笑道：“大人，俺一时情急，才会动脚踢他。俺这就让人把他们几个送回刘家庄。”
    陆瑾却冷漠地扫了眼地上如死狗一般的李铁柱几人，“林族长莫不是要轻易放过这几人？”
    林大强愣了，“不放还能咋办？”
    陆瑾冷嗤，“这几人甚是可恶，不严惩不足以儆世人，只会让人争相效仿。但凡本官在一日，便不会纵容此等恶徒嚣张！”
    李铁柱三人闻言吓得抖如筛糠，口中喃喃说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程嫂子更是口中大喊：“大人，俺是受李铁柱娘俩蒙骗，俺是冤枉的。”
    青书对身后的官差道：“任泼妇大吼大叫，不怕污了大人耳朵？”
    几个官差上前不知从哪儿抽出几块布和几根绳子，将程嫂子的嘴给堵上，也用绳子把人捆了。
    李铁柱母子后悔不该来这一趟，哭天抢地地大喊再也不敢，官差却理都不理把他们捆个结实，嘴也被塞进块带着汗酸味和捂巴味儿的布。
    相比起程嫂子，他们身上的绳子捆得更结实，都生生地勒进了肉里。
    林大强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多谢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
    身后呼啦啦跪了一群河东村的百姓，“多谢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
    林小满见前后左右的人都跪了，正在跟着一起跪时，就听陆瑾道：“此处非是公堂，尔等无需行此大礼，都起吧！”
    前面众人纷纷起身，林小满顺势便没有跪下。
    香杏奶奶到李铁柱母子面前，对着赵嫂子就扇了几个耳光，蒲扇似的大手直接把赵嫂子打得嘴角流血，又踹了李铁柱几脚，“让你们来坏俺孙女的名声，让你们想来俺们家讨便宜，呸！吃牢饭去吧！”
    见二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又朝他们脸上啐了两口，这才听到有官差喝道：“不得动用私刑！”
    “哎哎，老婆子是气狠了，不敢了！不敢了！”嘴上说着不敢，脚上又‘不小心’地在赵嫂子的腿肉上用力辗辗，疼的赵嫂子嘴里发出呜呜的痛呼声。香杏奶奶这才迈着得意的小碎步回到院子。
    这些官差也是乖觉的，知道他们大人有心偏袒，一个个都假装没看见。
    官差把三人捆到村里的一棵大树上，只等回去时再带回县衙，也不怕他们三个敢解开绳索跑了。若真敢跑，就是罪加一等的逃犯了。
    林大强找来村里几个能说会道的老庄稼把式，让他们带着陆瑾一行人去视察村子的土地，又让人去刘家庄找刘庄主讨说法。
    临分别时，林小满看到陆瑾像是对自己用唇型无声地说了一个字，但实在是没看清，一脸迷茫地等着陆瑾再说一遍。
    陆瑾无奈地抿了抿嘴，想要再说，旁边有人与他说话，再抬头时林小满已经转过身和沈桂花聊了起来。
    陆瑾因为即将能吃到林小满做的美食而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差了，恨不得把林小满的背后盯出一个洞，他只是告诉她自己想吃鱼，她用得着假装看不懂？
    哎呦，他这忽上忽下的心情哟！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说要请他吃美食，才几天就不理人了？
    被人引着去视察田地时，陆瑾的脸色都没好看过，旁人只当他这个京城来的小大人还在为李铁柱一家气恼，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就要触到他的霉头，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等人走出一段后，林大强返回来找到正在和沈桂花母女说话的林小满，一脸神秘地问：“小满，你猜这位陆大人是谁？”
    “新上任的青平县县令？”
    “啊？你知道啊？”林大强呼出一口气，“知道就好，正好你今儿没去城里，晌午陆大人一行人要在村子里用饭，点名要吃你做的。等会儿俺让大武过来帮你，用什么你和他说，让他去置办。你家眼下在盖房子，就在俺家做吧。大武，你过来，今天你就听小满的安排，她让你买啥你就买啥。”
    “好勒，小满，俺今儿就听你的令了。”
    林大武是林有旺的小儿子，林大强的弟弟，平日家里或是族里跑腿的事大多都交给他做。
    林小满朝林大武笑笑，“行，大武叔，你先去问问谁家有羊要卖，买一头回来，再准备几只鸡，看谁家有啥菜也弄一些来。俺还要回家去准备点东西就过去”
    再联想到刚刚陆瑾的唇型，说的像是鱼，难道他是说中午想吃鱼？
    林小满又让林大武找人去河里网些鱼回来。
    林大武把东西记下后就去采买了。林大强又对林小满交待几句后也去追陆瑾一行人。
    林小满这才对沈桂花母女笑道：“正好俺要教桂花姨和香杏做吃食，晌午俺们就做这个吧。桂花姨和香杏收拾好直接去族长家，俺也得回去准备一些东西。”
    “成，俺收拾一下就过去。”
    香杏奶奶在旁问：“小满啊，俺也过去帮忙呗？”
    沈桂花朝她呵呵道：“娘，你是想学会了再教给老二是不？”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俺就是怕你们几个忙不过来，咋还那么想俺？”
    说着，香杏奶奶翻着白眼回屋了。

 第043章 城南农家乐

    沈桂花也对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也没少做，还怕人说？”
    林小满无奈，这个老太太为人刻薄，虽然不是多恶毒，但一心只疼她的老儿子，从前就没少做拿大儿子家的东西贴补小儿子一家的事来。
    但今日一看，老太太虽然对大儿子一家不那么好，但遇事了也还是会护着自家人，比她那个恶毒的奶奶强多了。
    往后三天两头被她这样算计也够烦的，况且要想挣钱就不能一直窝在村里，便对沈桂花道：“桂花姨，往后若是要在城里开买卖，就不能总回村了，你和俺十七爷说说，往后就在城里住呗。”
    按辈分，沈桂花是林小满的奶奶，虽然跟着亲娘这边叫姨，但族里的辈分还是不能乱，林小满自小就管香杏爹叫十七爷。
    沈桂花也正有此意，“回头把买卖开起来再说吧，到时只要见了钱，老太太才不管俺们回不回来。”
    “嗯嗯，多攒些钱给香杏当嫁妆，往后嫁去婆家也不会受欺负。”
    香杏脸红了，“小满，俺不急。”
    林小满笑，“咋不急？俺俩都十六了，俺是有孝在身还得等两年才能嫁，你过了明年再不嫁可就成了老姑娘了，总不能一次遇人不淑，就当一辈子老姑娘吧？”
    香杏红着脸不说话，沈桂花叹口气：“你啊，往后多长点心眼，别让人三两句话就给骗了，这回幸亏有小满在，不然你这辈子怕是真就毁了。”
    香杏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听亲娘说完眼圈又红了。
    林小满朝沈桂花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万一再把林香杏说得想不开可咋整？
    回到家时，林二虎坐在西厢房门口看大家盖房子，院子里飘着酸梅汤的香甜气味。
    二十多个人一起盖房子，速度很可观，昨儿才打好的地基，半上午时间竟盖起有三尺高了，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就能把正房的墙盖起来了，至于上梁就要再挑个好日子了。
    林小满轻声把香杏家发生的事情和林二虎说了一下，又说了陆瑾的身份，林二虎听得一脸惊讶，“那个冷着脸的公子是俺们县的新县令？看着怪小的，人倒是不错。”
    “晌午俺要去族长家里帮着做菜，你就在家里待着，想吃啥俺回来给你带。”
    “不用，俺上午去那边买了一百多个大包子，晌午再煮一大锅面条就够了。”
    林小满看了看林二虎买的包子，正是公园门口那家早餐店的，味道不错，一块五一个，她一顿能吃十个，林二虎能吃五个，再煮一大锅面条都能吃饱。
    “姐，俺回来时在那边看到柳奶奶了，柳奶奶问俺们家蘑菇还卖不？她帮俺问了一家农家乐，说是收山蘑菇，若是干的最好。品相好的，松蘑一斤150，榛蘑一斤60，品相差的也收，就是价会低一些。别的蘑菇也收，价格到时见面再定。”
    “那敢情好，俺还愁之前挣的钱要花完了，柳奶奶可是帮了大忙。俺先去给柳奶奶打个电话，明儿不忙了再过去一趟。”
    说完，林小满拿上手机去了那边，手机联上信号，果然看到柳奶奶打来的电话和发的消息。
    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直到快挂断时，柳奶奶才接起电话，开口就问：“小满啊，你们姐弟俩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打电话都打不通。”
    林小满心虚，随便诌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柳奶奶便道：“我给你介绍的人姓齐，你叫她齐阿姨就好，在城南高速口那边开了一家农家乐，她家的小笨鸡炖蘑菇特别出名，你和她说是我介绍的，她就知道了。”
    谢过柳奶奶后，林小满挂了电话，又打了柳奶奶给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人就爽利，“喂！哪位啊？”
    林小满道：“齐阿姨，俺是柳奶奶介绍来卖蘑菇的。”
    女人立即笑道：“哦哦，是在市场卖蘑菇的小姑娘吧？我买过你家蘑菇，是挺不错的，就是这些日子没看你们过来，是山上的蘑菇收完了？”
    “嗯，山上的蘑菇都采得差不离了，之前怕卖不掉坏了，俺把多的蘑菇都晒成干了，齐阿姨要的话，俺明儿就送过去。”
    “成，你先拿一些过来我瞧瞧，好的话就多在你这收一些。”
    “嗯嗯，齐阿姨放心，俺用的都是最好的蘑菇，不好的俺们都扔了。”
    “哎呦，咋还都扔了？不好的晾成干也能卖，便宜点卖也是钱啊。”
    林小满憨憨地笑，“俺怕卖不好的蘑菇坏了俺们的名声，往后别人就不照顾俺们生意了。”
    齐阿姨也笑，“你这孩子真实在，成，等会儿我加你一下，把位置发给你，你明儿直接带蘑菇过来就成。”
    挂了电话后，不多时，齐阿姨发来加好友申请，林小满通过后，两人又聊了几句，齐阿姨让林小满把蘑菇的图片发给她看看。
    林小满回到这边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齐阿姨看过后，直接让林小满明日先送一百斤过来。
    榛蘑、松蘑、香菇、白香菇、大腿蘑、鸡油菌、猴头菇……只要是林小满这里有的，她都要了一些。
    尤其是价格最贵的几种蘑菇，她通通都要了。
    谈好生意，林小满这才打开箱子从里面拿了一包奥尔良口味的烤鸡料，一包五香粉和两大包干料，拆开包装都用油纸包包好。
    还拿了两罐细盐，都装进大筐里，又把之前买的竹签子也装进去。
    想到陆瑾说的鱼，林小满又拿了几袋水煮鱼料，拆开包装分别装好。
    再来到族长家里时，林大武正在带着人杀鸡宰羊，沈桂花、二奶奶和林大强媳妇郝氏坐在大盆旁拔鸡毛。
    见林小满来了，二奶奶对郝氏道：“你去给小满煮碗糖水喝。”
    “哎哎。”郝氏擦了把手就要起身，被林小满拦住了，“大强婶别忙了，俺不渴。”
    “俺煮好了晾着，你渴了再喝！”
    郝氏说完不等林小满再拒绝起身去了灶房。
    林大武问：“小满，还有啥活用俺不？”
    林小满指着院外准备用来盘炕的砖道：“搬几块砖进来，俺们在院子里砌两个炉子。”
    林大武喊了两个人去搬砖，自己去院外挑了两挑黄土和泥。

 第044章 糟糕的心情，突然就多云转晴了

    林小满比划了大小，林大武砌一大一小两个烧烤炉，一个烤鸡，和羊腿羊排，一个烤羊肉串和菜串。
    砌好后，里面烧上柴烤干。
    那边羊和鸡都弄好了，林小满把整鸡从肚子剖开，背部没有剁开，抹上用水化开的腌料，等腌好了就可以串上柳条，架到火上烤了。
    这个奥尔良口味的烤鸡她没吃过，但烤鸡脖子她吃过，那味道甜甜辣辣的可好吃了。
    做好一个示范后让沈桂花上手，沈桂花也是干惯活的，做得也有模有样。
    适合烧烤的羊肉都剔下来切成肉块，加入盐和五香粉拌好，再加一些羊油块一起串到竹签子上。
    羊腿和羊排也抹上盐和五香粉腌着，等烤完鸡再放炉子上烤。
    头蹄和内脏林小满就没有管，林大武让人收拾好了和羊骨一起放到大锅里烀，陆瑾一行人不吃这些，可以留着给帮忙的人吃。
    不多时林大强家院子里飘出阵阵肉香。
    等人把捞好的鱼送过来，林小满让二奶奶和郝氏继续串肉串，她开始教沈桂花和林香杏烤鸡。
    砌的烤炉两边插了两根树叉，把用柳条串好的烤鸡架在上面翻动。
    隔段时间还要刷上一点从鸡身上取下来熬好的鸡油，那味道简直是香透了。
    陆瑾这几日到县下各村各镇视察，不能总让青书回县城买吃食，即便是百姓家中最好的饭食，也让他食难下咽。
    所以在得知今日要来视察的河东村，是林小满住的村子时，他心中充满期待。让青书去火锅鸡店把林小满叫上，谁知她今日竟没去店里，刚好把河东村的族长林大强给喊上了，免得等他到了村里，还要派人再进城来寻他。
    近来吃多了鸡，他就想尝尝林小满做的鱼，那丫头也不知是真没看懂，还是假装没看懂，反正上上午他的心情都很糟糕。
    而糟糕的心情在快回到林大强家时，突然就多云转晴了。
    “前面在做什么？这么香？”
    林大强笑得憨厚，“回大人，俺也不晓得，都是俺那侄女自己弄的。”
    陆瑾脚步轻快地奔向香味传来的方向，身后众人互相看看，都在愁自己村子里没有厨艺能拿得出手人，这往后可怎么招待小县令呢？
    林小满这边已经得到消息，紧锣密鼓地把食材都放到烤炉上面。
    等一行人被让进屋时，屋中已经摆了两桌，陆瑾及陪同的乡绅一桌，青书和官差们一桌。
    不多时烤鸡、羊肉串都端上桌，沈桂花母女还在笨拙地接着烤。
    随着嗤啦一声响，滚烫的热油浇在蒜末辣椒上，林小满的水煮鱼也出锅了。
    陆瑾长这么大也没这么吃过，看着桌上摆的不是太好看的羊腿、羊排、肉串和烤鸡，一时不知该怎么下手，就轮到已经被林小满教过吃法的林大武上场了。
    “大人，肉串拿着吃便可，水煮鱼上面是热油，有点烫，这个烤鸡是俺侄女的独家秘法，大人尝尝可入得了口？”
    说着，夹了一只撕下来的鸡腿放到陆瑾的碗里。
    陆瑾夹起来尝了一口，眉毛便是一挑，“这味道倒是新奇，大家也尝尝。”
    众人见他开吃，也矜持地夹了一筷子相中的菜，入口却是比陆瑾还要惊讶，这哪只是新奇，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若不是在陆瑾面前不敢放肆，他们都恨不得使出旋风筷子。
    陆瑾倒无所顾忌，大口吃鱼，大口撸串，但吃相就是比别人优雅，这大概就是人长得好，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吧。
    青书从外面进来，手上端了一盆烤豆角、烤香菇、烤韭菜、烤白菜的拼盘，放到陆瑾面前，陆瑾眼神很嫌弃，摆手道：“拿走！拿走！”
    青书小声道：“这是小掌柜特意烤给主子的，她说肉吃多了上火，让主子多吃些菜。”
    陆瑾摆手的动作停在半空，纠结片刻才接过那盘烤菜，不情不愿地拿了一串烤香菇放进嘴里。
    入口就是特殊的香气，陆瑾立时眉眼舒展，看不出半分勉强，接着又尝了其余几种，虽味道不同却都好吃。
    但，他还是更爱吃肉，这种烤菜的做法，女人应该更爱一些。
    还有那个明明浓油赤酱，却非要叫水煮鱼的，辣的让人冒汗，却又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吃了三大碗。
    里面吃的热火朝天，林大武时不时出来传达里面的战况。
    外面的林小满几人也没闲着，除了要一直给里面添菜，也会给自己烤了一些吃。
    林小满烤的蜂蜜馒头片和烤菜得到女人们一致好评，男人则更爱吃烤肉，虽然都是剩下的边角料，但谁也不会嫌弃肉不好。
    青书也不进屋吃了，搬了个板凳坐到林小满对面，边吃边帮她一起烤。
    边吃边对林小满大夸特夸，变着花样地夸，夸的林小满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最后只能一把接一把地给青书往手里塞串，只盼着吃的能堵住他的嘴。
    烤肉吃得差不多了，林大武又带人端一大盆羊肉羊杂汤送进去。林小满在里面加了葱花、胡荽、一把辣椒面，又让林大武带了一碗醋进去，到时谁吃谁自己加。
    吃饱喝足，陆瑾心满意足地出门，身后跟着一群吃得肚皮滚圆的。
    路过林小满身旁时，陆瑾朝她再次微微颔首，“小掌柜厨艺不错，是否想过也在城里卖水煮鱼和肉串？”
    林小满也笑着答，“水煮鱼暂时没想过，肉串俺姨过几天会去城里卖，还要县令大人来捧场。”
    “甚好！甚好！”陆瑾这回更满意了，眉眼都染上笑意，“往后小掌柜再想出美食，还望不要忘了本官。”
    “一定一定，俺到时亲手送到县衙去。”
    陆瑾给了林小满一个‘你很好’的眼神，这才迈步出了林大强家的院子。
    青书走在后面，出门前递给林大强一锭官银，“多谢林族长今日款待，这是我等今日的饭钱。”
    林大强哪敢收？忙推辞道：“这哪成？大人来俺们村，是俺们村的荣幸，哪能吃顿饭还给钱的？不行不行，俺不能要。”
    青书却固执地扔进他的怀里，“我家主人不是那等贪官，到百姓家中吃饭哪有不给钱的道理？你若不收，就是想要陷我家主人于不仁不义。”
    林大强哪还敢推回，看着这锭五两的官银也是眼馋，一咬牙便将银子收下了。

 第045章 偏袒

    陆瑾一行是骑马过来的，到门外时已有官差去将马匹牵来。
    正欲翻身上马之际，忽听身后有个女人夹着嗓子喊：“林小满家贩卖私盐，县令大人管是不管？”
    陆瑾上马的动作一顿，目光凌厉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但那里聚着几个河东村的村民，一时也看不出是谁喊的。
    但有人大庭广众之下道出有人贩卖私盐，他身为青平县县令，万万不能不管。
    对身旁的青书耳语几句后，这才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河东村的村民此时也恨透了喊这一嗓子的人，可这人刚刚夹着嗓子喊，确实分辨不出是谁喊的。
    县令大人在此，他们也不知林小满之前用盐换蘑菇，算不算贩卖私盐，这时候去把喊的人薅出来揍一顿，会不会被当成和林小满一伙贩卖私盐的？
    此时见县令大人朝这边走来，一个个都替林小满捏了把汗。
    就是刚送完人往院子里进的林小满也背后一麻。对于这人是谁，她心里倒是有些猜测。王婶子曾找她说过想要在她这里买盐一事，之后又要到她家里来熬火锅料，被她拒绝后怀恨在心。
    其实若一早就猜到此人是谁，哪怕是夹着嗓子，也能听出一二。
    她只是没想到王婶子竟丧心病狂至此，只是没把挣钱的机会给她，她就想要害她去坐牢？
    贩卖私盐，轻则坐牢，重则可是要掉脑袋的！
    从院子出来，林小满看到陆瑾已经走到村民前面，正盯着不远处的草丛，刚要过去辩解一二，就被青书拦住，青书小声问：“小掌柜，那人诬告于你，你要如何应对？”
    林小满闻言扬眉，这是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于是笑道：“盐是俺爹娘之前为了开店买下的，不多，只有一石左右。后来爹娘亡故，盐放在那里吃也吃不完，俺姐弟不敢拿出去卖。刚分家，家中日子又实在艰难，才想着用盐换些蘑菇去外面卖钱度日。这也算贩卖私盐吗？”
    “盐有来处，又无银钱往来，自是不算贩卖私盐，小掌柜记着和我说的话，等会只管照实说就是。”
    青书加重了‘照实’二字的读音，林小满心领神会点头，谢过青书，只等着陆瑾传唤。
    陆瑾身材修长，站在村民面前，比旁人高了大半个头，此时目光透过村民的头顶，直直望向不远处的草丛后，随后伸手一指，“拿下！”
    几个官差如狼似虎地冲向树丛，不多时，从树丛后拉出两个惊慌的妇人。
    大家一看，竟是林大山的媳妇王婶子，还有人见人烦的齐婆子。
    林大强气的用手指点着她们，“你们……你们真是好样的。”
    齐婆子此时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不……不关俺的事儿，是大山媳妇喊的，俺就是和她一起来看热闹，不晓得她为啥那么喊。”
    王婶子瞪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这么没有义气，县令还没开始问，她就把自己供出去了？
    但有人证在也容不得抵赖，干脆破罐子破摔，头一昂，“族长，林小满姐弟有本事，能帮族里挣钱，但他们姐弟都贩卖私盐了，这可是犯了律法，你可不能再偏袒他，让人以为俺们村都是私盐贩子呢。”
    “俺怎么偏袒他们了？他们不过是用些家里的剩盐换些蘑菇，哪里是贩卖私盐？你平日在村里东家长、西家短，偷鸡摸狗也就算了，大家看在一个村的都不与你计较，你竟开始造谣诬赖？俺这就请族老出面，让林大山休了你！”
    “族长，俺又没说错，林小满她就是贩卖私盐，那盐和城里卖的都不一样，俺活了三十多年都没见过那么白的官盐，不是自制的私盐是什么？”
    王婶子心里也后悔被愤怒冲晕头脑，咋就想出这招陷害林小满。
    原想着县令新官上任，送上门的机会，一定会拿林小满立威，哪成想这小县令不按常理出牌，竟把她这个有功之人给揪出来了，莫不是看上林小满那个小妖精了？
    林小满这时也走了过来，“王婶子，俺那盐是俺爹娘当初打算用来开店才买的官盐，盐铺都有记录的。后来俺爹娘没了，盐吃不完，分家又没分到多少吃的，才拿出来和村里人换蘑菇。盐白是因为俺又提炼过，没有杂质做出的菜也不会发苦。你不能因为俺不答应把盐给你拿去卖，就诬告俺卖私盐吧？这卖私盐可是重罪，你上下嘴皮一动，就要毁了俺一辈子？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
    林氏族人开始对王婶子指指点点，“对啊，小满也没卖盐，就是家里盐多，和俺们换点蘑菇，你咋这么黑心肝地陷害人孩子？”
    “呵呵，小满不是说了，她想让小满把盐卖给她，她再拿出去卖，其实是她想要贩卖私盐，小满没答应，她才怀恨在心了。”
    “这毒妇，大山和金虎在外打工挣的钱还不知足，一天天就知道炫她那张破嘴，挣多少也不够填。俺昨儿还听把式说，她们四个女人回来坐车时，一起逼着小满把炒料的秘方给她们，小满不愿意，她们说的话就可难听了，后来还是把式听不下去，把她们赶下车了。也有齐婆子一个，这几个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哎，林兴祖俺可没得罪你，也没诬陷小满，你别把俺也攀扯进去，俺还要做人呢。”人群里的二花婶不乐意了，这时候也顾不得塑料姐妹情了，跳出来先把自己择出去。
    “俺提你名了？你心虚啥？知道这是啥不？不打自招！没准今儿大山媳妇诬陷小满这件事，也有你一份！”
    “哎哎，你别乱喷，俺可没干那缺德事儿。大家给评评理，今儿这事儿，和俺有啥关系？”
    众人都被她们的无耻给震惊了，听她让评理，没一个向着她的。
    “啊？小满炒料的秘方那可是给俺们族里挣钱的，她们竟连族里的生意都想搅和？没准是她们娘家得了信，让她们这么干的。”
    “俺前儿看到林成业那小子和大山媳妇在小河边那嘀嘀咕咕，原想着是他俩有一腿，这事也不好管就没多嘴，没准就是林成业没从小满那儿弄来秘方，才找她合谋呢。”
    林小满闻言在心里又记了林成业一笔。

 第046章 他可真是个办案小能手呢

    二花婶听了却气愤不已，“好你个大山媳妇，平日在俺面前姐妹长、姐妹短的，原来你是拿了林成业的好处，诳俺们帮你欺负小满？呸！俺还当你是个人，真是瞎了俺这双狗眼！”
    说完，照着王婶子的脸上啐了一口，王婶子偏头躲过，看向二花婶的眼神也不善，“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忘了是谁前几天还说要让你娘家侄子娶林小满？也不看看你那侄子，有缸粗，没缸高，还想娶林小满？你不也是看林小满做买卖挣钱了，欺她姐弟俩没人撑腰？”
    “那不是她的秘方挣钱，谁还嫌钱多？男未娶、女未嫁，说不定小满就喜欢俺侄儿那样的。反正俺没含血喷人诬赖小满。要俺说你就是个坏胚子，一肚子坏水！啥坏事都干得出来！都被抓了还攀扯别人做啥？”
    林小满没见过二花婶的侄儿，但听王婶子的形容，那可不是她的菜。
    她和她娘一样，就喜欢长得高的，好看的，像手机里头大明星一样的。
    村里人从前只觉得这几个老娘们烦人，没想到她们干的事也挺膈应人的。
    王婶子的婆婆大山娘，听人说小县令长得俊，也过来看热闹。原本正在不远处和几个老姐妹说话，听人嚷着林小满贩卖私盐时，她心里就一突，王婶子的声音虽然夹，但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恨不得冲过去抽她几个耳刮子。
    却又怕被人知道这一嗓子是她家里人喊的，再惹了众怒，决定先假装不知，回家关起门了再收拾她。
    此时见王婶子和二花婶在这里狗咬狗，越说越气人。甚至有人在议论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了，这让她的俩孙子往后咋做人？
    拐着脚冲过来，抡圆了胳膊给王婶子几个大耳刮子，“好你个搅家精，搅完家里的不算，还来族里搅！”
    说完，呼天抢地地嚎了起来，“俺儿咋就那么命苦，娶了你这么个东西回来？等俺儿回来，让他休了你这毒妇，省着往后祸害家里，祸害族里。”
    她的话引起很多人的赞同，“一个族里的孩子都能诬陷，她这种恨人有、笑人无，往后俺们族里真发达了，她还不定得怎么祸害人。”
    “对，把她休回娘家去，省着祸害俺们村。”
    “休了她！休了她！”
    在此起彼伏的‘休了她’中，王婶子傻眼了，陆瑾也傻眼了。
    陆瑾还是头一回独自审案，他才说了‘拿下’两个字，这边案子他们自己就审完了？原来审案这么简单的吗？可这么审不对啊！
    唉，这一出出的闹腾哦，吵得他头疼。也没个衙役在旁喊堂威，下次再出门得带几个拿水火棍的衙役，谁敢在他面前咆哮，先打几板子再说。
    林大强见陆瑾皱眉，心下忐忑，上前躬身道：“大人，王氏乃是林氏族人，此事俺定会按族规处……”
    不待他说完，陆瑾沉着脸道：“诬告在本朝乃是重罪，要施行反坐，她栽赃陷害他人贩卖私盐，就该以贩卖私盐罪论处，林族长要以族中规矩处置，是要包庇罪人吗？”
    说到最后，语气里加了质问口吻，吓得林大强一哆嗦，忙摆手，“不敢不敢，请大人秉公办案。”
    从前村子里也没少有人叭叭的一张嘴就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他还真不知道啥叫诬告罪，更不知道在当官的面前造谣诬告别人还带反坐的。
    原本还怕县令判轻了，他回头就罚王氏去祠堂外面跪着反省，怎么也要给林小满出了这口气，不成想竟是要按贩卖私盐罪论处。
    呸！真是活该！
    陆瑾的话也成功吓住一些平常嘴就没个把门，最爱扯老婆舌的人，此时看陆瑾的目光里都带了惧意。
    原本觉得这小县令年纪小，又长得好看，定是哪个大家族里派出来历练的纨绔，一个个过来瞧他还当是瞧热闹。
    却不想人家不但长得还，还真会判案啊？才当了几天县令就连诬告罪都知道咋判。
    看众人眼里的散漫，渐渐变成敬畏，陆瑾心里得意，也不枉他这几日苦读律例，往后也能拿律法压人，而不是总被人拿律法说事来压他了。
    不过反坐罪没毛病，但贩卖私盐该咋定罪？
    看看左右，从京城大理寺带来的刑名师爷不在。青书吧，让他打架行，问他咋判案还不如问个棒槌。
    可判轻了，他过后得闹心，判重了又怕人说他滥用刑罚。
    得了，先带回去打几板子再说吧。刚好树上捆着的三人也一并带回去。
    嘿嘿，出来巡察一天就审了两个案子，他可真是个办案小能手呢。
    终于送走陆瑾几人，林小满这才松了口气，她还真怕陆瑾小脸一酸，治她个贩卖私盐罪，还好他这人别看总冷着脸，还挺有人情味儿的。
    经此一事，她决定往后做事还是要更谨慎一点，尤其是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和二虎的秘密。
    林大强让林大武去把村里的人都召集过来，他这个族长要训话。
    林大武敲着破锣挨家挨户去传达，连西村那边都没漏下。
    林大强却转身问林小满：“明日你去不去店里？”
    林小满摇头，“店里有大强叔和二来叔在俺放心，俺这几日还有些事就不过去了。”
    “成，有俺和二来在你就放心吧。俺就是想问问，今儿那个肉串挺好吃的，你往后打算让桂花婶来做？”
    沈桂花的男人和林有旺是一辈人，虽然比林大强没大几岁，但林大强一辈人都是喊桂花婶。
    对于这个问题林小满不觉得有啥好瞒的，只是林大强刚喊完桂花婶，林小满也不能就喊桂花姨，只能含糊掉称呼，“嗯，俺想让香杏母女俩来做，往后香杏成亲了，也有个营生。绣花挣钱是挣钱，就是太累眼睛了，俺不想她年轻轻地眼睛就花了。”
    “那行！待会儿俺给他们训话，让他们往后别乱打不该打的主意。也没你啥事，你回去歇着吧。给二虎带点儿吃的，那个羊杂汤不错，让你婶子盛一盆回去。”
    林小满确实也是累了，没同林大强客气，进院打郝氏要来一个盆去灶房里盛羊杂汤。

 第047章 落井下石

    沈桂花和林香杏刚刚在灶房里帮忙收拾碗盘，院外发生的事情还不知道。
    见林小满进来，沈桂花把她带来的腌料干料都装好了放进林小满背来的大筐里，“等会回去时这些带回去，放在外面容易惹人眼。”
    “好的，桂花姨晚上别忘了和十七爷商量一下，要不要到城里做烧烤。”
    “俺不会忘。就是他不让干，俺也得干，到时候和小满分成。”
    “俺可不要，俺要是拿了桂花姨的分成，俺娘知道了得到梦里骂俺。”
    沈桂花被她的说法逗笑了，“你啊，那俺也不能白用你的料。”
    林小满笑，“俺也没想白给桂花姨用俺的料啊。这些料都是俺爹娘在外面买的，今年现种也来不及了，俺手里还有不少，到时教桂花姨和香杏怎么弄，你们给俺买料的钱就成。等明年开春桂花姨也可以自己种，到时有些能种出来的就不用和俺买了。”
    “嗯嗯，这样最好。幸好有你，要不俺和香杏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了。”
    沈桂花感动，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和小满娘交好，也把小满姐弟当成自家的孩子疼，不然今日她的女儿名声被毁，女儿没准就不能活了，女儿没了，让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办？
    林小满朝一旁垂着洗碗的林香杏看了一眼，示意沈桂花不要再说了。沈桂花了然地点头。
    去锅里盛了一盆羊汤，林小满打算晚上和林二虎煮面条吃。
    回到家时，林二虎也跟着一起干活，林小满见他没有沉迷手机很满意。
    正房已经砌好大半，东厢那边的墙也砌了起来。
    林小满算着明天能把墙砌好，后天就可以把炕盘起来了，剩下抹灰上梁的活就不着急干了。
    看到林小满回来，林二虎张着都是灰土的手跑过来，“姐，姐，俺听人说金虎他娘诬赖你卖私盐，被县令大人给抓走了，是不是真的？”
    “嗯，是真的，县令大人是位难得的好官，不会眼看坏人嚣张，好人被冤枉。”
    林二虎朝正在西厢那边砌墙的几人挑了挑眉，“俺就说俺们家没卖私盐，有的人却硬要说俺家要倒霉，给不起工钱了，还撺弄大家别干了。如今县令大人都说俺们没卖私盐了，这回还有啥说的？”
    林小满朝那边看过去，就见其中有两个人头垂得低低的，旁边的人目光也都落向这二人，便心中有数了。
    这二人一个叫林栓柱，一个叫林天赐，按辈分是林小满的堂叔，干活都是村里的好手，人也瞧着老实，却没想到在她家遇到事时，先来个落井下石。
    幸好她今日没出事，若今日她真出事了，这两人会不会带头抢了她家东西抵工钱？
    这种人虽算不上大奸大恶的坏人，却也不得不防。
    尤其是这回她打算教村里人盘炕，也算是把钱往人家兜里送，挑也要挑看得顺眼，让自己舒心的吧？
    像这种还没咋地就开始幸灾乐祸的就是人品不行。她又不是手机里说的圣母，拉拔这种人挣钱，她得憋屈死。
    林小满大声道：“二虎，俺们家盖房子，大伙来帮忙是好事，但俺们也是给了工钱的，还真没听说过来去谁家做工，主人家遇事了就跳出来说风凉话的。这样的人俺们用不起，也不敢用！”
    话音刚落，林栓柱面露愤慨，“小满，俺们怎么说也是你堂叔，何必因着两句玩笑话就当众打俺们的脸？”
    林天赐则是一脸尴尬，“小满，叔也没说啥，就是听人说你贩卖私盐，要被抓了，就问了句工钱咋算，真没坏心思。”
    林小满笑，“叔，那俺今日若真被抓去坐大牢，俺弟拿不出工钱，你们会怎么做？是工钱不要了？还是让俺弟拿家里的东西抵？又或者是自己进去拿？”
    林天赐被问的说不出话，眼珠子转来转去看林栓柱。
    林栓柱见他看自己，把手里的砖往地上一扔，砸到旁边地上的石头碎成几块，“俺给你家做工就是为了挣钱，你被抓了，你弟还在，他没钱拿东西抵咋了？就挣你家几个钱，至于这么打人脸吗？老子不干了！”
    说完，气哼哼地就走，走到大门前又转回来，“俺在你家干了两天半，工钱！”
    “二虎，给他！”
    “哎！”林二虎答应一声，回屋数了九十九文钱，分成两串拎着出来，“叔，俺有钱，俺姐把家里钱都留给俺了，你真不用怕拿不到工钱。”
    “呵，是俺不想给你家干了行不？”
    “行行，反正俺姐说了，用不起，也不敢用！这是四十九文，刚叔砸了俺家一块砖，俺扣你一文钱，叔数好，回头可别说少给了。”
    林栓柱气得狠瞪他一眼，夺过钱数也没数就走。
    林天赐则为难地看向林小满，“小满，你看……”
    一天二十文，到城里做工也差不多是这些，但这近啊，早干完还能另外给一百文，他真想继续干下去。但有了林栓柱在前，林小满不主动开口留人，他也没脸留下来。
    偏林小满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一句开口留人的意思都没有。
    林栓柱叹了口气，看着林二虎笑嘻嘻递过来的一串钱，只能拿了走人。
    剩下的人有的埋头干活，有的则偷偷往姐弟俩这边瞄。
    林小满将众人神情看在眼中，扬声道：“诸位叔叔伯伯，俺和二虎年纪小，俺爹娘在时，俺们都没经过啥事。或许有些事做得不好，话也说得不中听，还请叔叔伯伯们原谅则个。”
    说完，林小满给大家作了个揖，众人七嘴八舌地道：“俺们还能和孩子计较？”
    “对，小满，你别说这些，你是林家的孩子，俺们都该护着，哪能跟孩子计较？”
    “唉，你也别难受，一样米养百样人，俺们不都是那样的。”
    林小满笑笑，“多谢叔伯们体谅，但俺也有话要说，就像今儿这事儿，王婶子因着俺没给她好处就跳出来诬赖俺们，幸好县令大人明察秋毫，说俺和二虎没贩卖私盐，不然俺们都得去坐牢。俺们也是怕了，万一将来俺们哪里做得不好，会不会还有人出来害俺们？俺们都是林氏族人，都是想林氏一族更好，就算不能守望相助，也不能像有的人那样落井下石吧？”

 第048章 俺们都不是那种人

    众人也听得气愤，“小满，俺们都不是那种人，你放心，往后再有人敢诬赖你们，俺先不饶他们。”
    “大山媳妇这种人就是祸害，回头让大山休了她，省着俺们往后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
    “还有林天赐那小子，今儿瞧着是林栓柱难为人，俺都瞧见了，是林天赐在后面捅咕，坏主意都是他出的！俺还听他说小满真要是被抓了，他让林栓柱拿你家的刺球果，他想要翻你家做火锅的秘方呢。”
    “真是他使的坏？你咋不早说？”
    “俺就是想大家都姓林，他也就嘴上说说，还能真干出那种事儿？”
    “呵呵，他能用嘴说出来，心里就不定转过多少回念头了，从前咋没看出他是这种人呢？往后俺可得离他远点。”
    “哎呦，俺这爆脾气，早知道先揍他一顿再让他走了，不行，俺得追上去给他点教训！”
    林小满忙拦着，“都是一个族兄弟，叔叔伯伯可别动怒，他不仁，俺们可不能不义。”
    “唉，小满啊，你就是和你娘一样心地善良，这往后还不知要被多少人欺负。”
    想到林小满的娘，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那一手好厨艺，村里谁家办个酒都要请她过来帮忙她都二话不说，还时常教村里的姑娘媳妇做菜，如今河东村的姑娘嫁出去，谁不说做得一手好菜？
    只可惜，林老太那老贼婆子咋下得去手呢？
    想到亲娘，林小满的眼圈泛红，心想：等这边事情忙完，她绝不会让林老太好过。
    晚上用挂面煮了一锅羊杂汤面，刚吃完，林大强在外面喊门：“小满，二虎，在家没？”
    林小满出来，“大强叔，有事吗？”
    “下午刘家庄庄主来了，俺和他喝了点酒，他走了俺才听人说，你栓柱叔和天赐叔闹妖了？你可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林小满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也没啥，他们出来做工担心拿不到工钱也正常，俺以后不用他们就是了。”
    林大强点头，“嗯，平日瞧着他俩挺本分的，没想到是这种人，往后族里有啥事都不能用他们，俺还听人说你天赐叔还想打你秘方的主意？你可得把秘方藏好了，别让旁人弄了去。”
    “那必须滴，大强叔放心吧，俺家秘方就是摆他们面前，他们也弄不来秘方里的东西。”
    林大强放心了，他这次来的本意也是想提醒林小满别把秘方给别人，听林小满这么说了，他也不用担心。
    但另一个要担心的事情又来了，“小满，那你做火锅底料的材料够用不？往后没有了可咋整？”
    见林大强说着，眉头又往一块儿皱，林小满都无语了，“大强叔，材料没了俺们可以种，俺们村后面那么多荒地，俺想着明年开一些出来种番椒啥的成不？”
    “成倒是成，但荒地开出来就要交税，万一遇到像今年这年景咋整？你种了长不出来咋整？你得想好啊。”
    “嗯，俺想好了！”林小满自信满满，“真种不出来，俺也不差交粮税的钱，大不了用银子呗。”
    林大强这才想起来，林小满如今可有钱了，火锅店一天就能赚几千文，还真不差交税那些。
    “那行，你看看选哪块地，俺和族里商量一下划给你。也别等明年开春了，今年先把荒地刨出来，明年直接耥一遍就行。”
    “那敢情好，俺买完地就雇人开荒。”
    林小满也正有此意，这几日她在冯掌柜那里也赚了不少，够买一大块荒地了，一半用来种辣椒，一半用来种苞米，到时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拿苞米棒子啃了。
    又香又甜又糯还顶饿，剁成段放火锅里也好吃。那边正是收获的时节，十块钱能买七棒，若不是在这边吃得像做贼一样，她都想顿顿啃苞米吃了。
    翌日，来干活的人早早就都过来了，林小满和林二虎正坐在院子里喝粥，看人来这么早还有些懵。
    但瞧着他们来了就埋头干活，林小满猜着定是林大强昨晚和他们说了啥。
    趁这些人干得热火朝天，林小满前面背着个大包，背上背了个大筐就去了那边。
    出了公园叫了辆车，给司机看了农家乐的地址，司机一路都在透过后视镜看林小满，直到见林小满开始戒备，才尴尬地道：“小姑娘力气挺大啊，我瞧你背的那些，得小一百斤了吧？”
    林小满这才知道人家是看她力气大，觉得惊讶。
    也是，这边的姑娘，不论胖瘦，一个个瞧着都娇滴滴的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二十斤米都提不动，哪见过她力气这么大的。
    “叔，俺家在村子里，打小就干惯活了，这点东西不算啥。”
    “小小年纪，也不容易。”司机眼里带了点同情，“你才多大？有十三没？”
    “嗯，有了。”林小满想说自己十六，在他们那边十六岁长她这么高都是正常的，但看这边的人个头都高，前些天看到一个抱着娃娃的丫头比她都高，一问才知道人家刚十岁，也不怪别人都当她十三四岁了。
    但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那些大人在她这里买东西也不好意思讲价太狠，林小满也就任那些人误会。
    但心里想着，回去时再买两箱高钙奶，她和林二虎要一直喝下去才行。
    “你家大人怎么舍得你这么小就出来做事？你爸妈呢？”
    “他们过世了。”
    下车，计价器上显示四十五，司机说什么都不收。林小满无奈，去后备箱拿蘑菇时，装了一袋留在那里抵车钱了。
    齐阿姨的农家乐建在郊区，背靠着大山。虽然叫农家乐，其实却是一个不小的度假山庄，主打的就是农家山野菜和河鱼，河鱼也是山庄池塘里养的，在青平市这边很出名，经常有人过来垂钓，钓上来鱼就会花钱让山庄里的人给做好。
    此时已是上午九点多，来山庄的游客多了起来，看到林小满背着一筐干蘑菇，就有人过来看，看过后觉得蘑菇品质真好，向她打听价。
    林小满不好把生意做到齐阿姨这里，狠心拒绝了这些人想买蘑菇的要求。
    看到山庄外也有不少卖土特产的摊位，东西的价格比她在市场摆摊时看到的贵不少，林小满有心见到齐阿姨后问问她，自己可以过来摆摊不？

 第049章 救命恩人

    齐阿姨正在给员工安排今天的工作，看到林小满在那边东张西望，又简单地说了几句让人散了后就朝林小满走来。
    “小姑娘，这里。”
    林小满听见喊她，扭头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漂亮女人，浓眉大眼大高个，烫了个大波浪卷，微微有些发福，听声音是齐阿姨。
    林小满朝齐阿姨跑过来，身前的包和背后的筐一颠一颠的，比她整个人看着都壮观，齐阿姨吓得直喊：“慢点，慢点，别摔了。”
    说完还快走几步过来接了一下，林小满把身上的蘑菇解下来放到地上，“齐阿姨，俺把蘑菇送过来了，你检查一下。”
    齐阿姨拎了拎大包，一下子竟没拎起来，惊讶，“这么沉，你不是一路背着过来的吧？”
    “也还好，俺打车过来的。”
    “哦哦，那车费可不便宜。”
    林小满扬着笑脸，“司机叔叔是个大好人，没收俺车费呢。”
    齐阿姨有些心疼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就出来做生意了。”
    换来林小满一个憨憨的笑。
    齐阿姨用手在筐里扒拉扒拉，很满意，“都挺好的，等会儿过了秤阿姨就把钱给你转过去。难为你这大老远送过来，往后你给阿姨一个地址，阿姨让人去市里采购时直接带过来。”
    林小满答应着，心里却想还是得想办法租个房子。
    但租房子得要身份证，难道她还要去麻烦柳奶奶？
    “你是那天那个小姑娘？”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林小满回头，看到小梦那张激动的脸，“啊？小梦姐姐？你咋在这里？”
    “山庄是我小姨开的，我过来散散心。”
    被林小满叫出名字，小梦不觉得意外，那天她的狗渣前男友喊过她的名字，这孩子记住也不奇怪。
    看了眼林小满筐里的蘑菇，对齐阿姨道：“小姨，她就是我说的救命恩人，可不能亏待了我的小恩人。”
    齐阿姨四十多岁没结婚，对这个外甥女当成亲生的一样疼爱，闻言抚掌大笑，“哎哟，这可不巧了，这几天我们到处打听那天救了小梦的孩子，想不到竟是小满，你这丫头胆子倒是大，小小年纪就见义勇为。今天到阿姨这了，阿姨得让人做一桌好菜，好好答谢你才行。”
    说完，喊旁边一个胖乎乎的服务员，“丫蛋，你去后厨说一声，中午给整一桌，就说我要答谢救小梦的救命恩人。”
    “好咧，老板娘！”
    不待林小满拒绝，丫蛋答应一声跑去后厨。
    这回齐阿姨再看林小满越发喜欢了，让人把蘑菇拿走后，拉着林小满在山庄里转，“走，齐阿姨带你转一圈。往后想玩就到山庄里，小孩子都爱玩。”
    “阿姨，俺也不是小孩子了。”林小满羞涩，她都十六了，在那边都是快要当娘的年纪，也不能因为长得矮小就一直被人当小孩子，还怪不好意思的。
    “你小梦姐姐在俺跟前都还是孩子，你咋不是孩子了？在阿姨面前没啥好害羞的。”
    说完，又在林小满的头上揉了一把，眼里都是心疼。
    小满这孩子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娃，可如今在他们这里就是乡下的娃，这么能干的都不多了，也不知小满家里是怎样一个情况。
    但到底刚认识不久，怕直接问了再惹孩子伤心，她打算等小满回去后，她和柳姨打听一下。
    山庄主打就是吃住玩一体，除了住宿区和餐饮区，还有一片娱乐区，各种休闲娱乐设施，那边还有唱歌唱曲的，一开口就是：“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家家户户团圆会呀啊，少的给老的拜年呀啊……”听着还怪喜庆的。
    林小满刷视频时看到过山庄的视频，对里面的水上滑梯很感兴趣，只是这个季节到底有点冷了，水上滑梯项目已经关停，只能等到明年再体验。
    见林小满一直盯着水上滑梯看，小梦猜着她对那个感兴趣，笑道：“今年水上滑梯玩不成了，等冬天姐带你过来玩冰上滑梯，那边山上还能滑雪，山下还能骑马，好玩的更多。”
    齐阿姨也道：“对对，咱们山庄夏天有夏天的乐趣，冬天也有冬天的玩法，到时你把你弟也带过来一起玩，我听柳姨说你还有个弟弟对吧？”
    林小满用力点头，“嗯，有个弟弟。”
    “今儿没和你一起过来？是上学了吗？”
    见林小满沉默，齐阿姨这才想到林小满年纪也不大，该上学的时间却没有上学，难道是辍学了？
    小梦也好奇，“小满，今天不是周末，你咋没去上学？”
    林小满更沉默了，她知道这边的孩子都要上学，还是九年义务教育，可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不能上学的原因？
    齐阿姨和小梦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再往下问，却把此事记在心里，齐阿姨更是打定主意等林小满离开后，她就打电话问问林小满的情况。
    才多大的孩子就不上学了，这往后可怎么办？而且她还有个弟弟，总不能也一辈子做文盲吧？
    菜很快做好了，丫蛋过来喊人，齐阿姨和小梦带着林小满去包房里用餐。
    一桌子菜炒得相当漂亮，林小满大多都是在视频里看过，也有几个见都没见过。
    或许是调料丰富的原因，林小满吃着味道比她娘做的还香，一口锅包肉呛得她咳了好几声，但酥脆酸甜，吃一口就停不下来，也难怪山庄有那么多客人过来了。
    开始林小满吃得很拘谨，但经过齐阿姨和小梦轮番给她往碗里夹菜，她埋头苦吃都吃不完，只能加快进餐速度，可到底还是不敌二人夹菜速度。
    她每吃一道就会夸一句好吃，尤其是酸菜炖大骨头，酸菜酸酸的、大骨头香香的，吸一口里面的骨髓，能把人香个跟头，那是之前刷视频看到也想像不到的美味。
    嗯，等过阵子大白菜下来了，她也多积几缸酸菜，冬天没菜时拿出来也是一道菜。就是家那边的白菜没有这边的白菜棵大，不知道积出来会不会也这么好吃。
    看林小满吃得高兴，齐阿姨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孩子这么能吃还这么瘦，可见从前都吃不饱饭。
    不敢让她一下子吃太多油腻的，齐阿姨又给她夹了不少清淡爽口的菜，酸的、甜的、辣的、麻的……林小满每吃一样都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若说她娘的厨艺在十里八村都出名，山庄的大厨岂不是堪比御厨了？
    就是同样名为烤鸭，山庄这种酥皮烤鸭也要甩夜市烤鸭好几条街，她之前还觉得夜市的烤鸭好吃，真是没吃过更好的东西啊。

 第050章 盘炕

    吃完饭，齐阿姨让人送来一摞打包盒，把剩下的大半桌菜都给林小满打包了，大大小小盒子装了十几个，让她带回去和弟弟一起吃。
    原本想说吃不完了放冰箱里慢慢吃，可看林小满这模样，又怕她家没冰箱，说出来让她尴尬，就道：“菜要尽快吃，吃不完坏了就不要再吃了，想吃就来阿姨这里，阿姨让人给你做。”
    林小满道谢，虽然齐阿姨客气，她也不能真就厚着脸皮总过来吃。
    不过她和二虎现在不缺钱了，在齐阿姨这里又看到许多商机，等盖好房子，倒是可以常常过来尝尝味道。
    齐阿姨找来山庄里的司机，让他把林小满送回市区。
    林小满坐上山庄的车，路程走出一半了，手机接到收款提示，齐阿姨把蘑菇钱直接转给她了，几种蘑菇一共给了林小满两千一百块钱。
    林小满想到她吃的和打包的这一桌菜，估计也得有几百了。
    唉，齐阿姨也是个实在人呢。
    路上和司机闲聊，知道山庄门口的土特产卖得特别火，来山庄游玩消费的大多都会买一些带回去，林小满就动了心思。
    河东村后的山上除了刺球果，也有不少野果榛子，从前大家只会采回冬天闲在家里时当零嘴，没想过这个还能卖钱。
    前阵子山上的蘑菇都采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又没下雨，蘑菇数量不多，可以带着采，倒是可以让村里闲着没事的人上山采榛子和野果到她这里换钱。
    榛子炒熟了卖，野果可以做成山庄门口卖的那种果干，就是齐阿姨不收那么多，她也可以自己背过来卖。
    这回，她说啥也不用盐换了。
    让司机在公园外不远处停车，林小满拎着沉重的打包盒进了公园。
    到树后就看到林二虎坐在那里上网，林小满抬腿轻踢了他一脚，这小子才回过神，吓了一跳，见是自家姐姐长舒口气，“姐，人吓人，吓死人！你不想要你最爱的弟弟了吗？”
    林小满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这一天天上网都学了啥？”
    林二虎笑得嘻皮笑脸，又挨了林小满一脚。
    姐弟俩回到家已到午时，见林二虎又要拿在那边买的包子馒头糊弄，林小满就把打包回来的菜倒在一口锅里，端去灶房烩了。
    还别说那味道比刚出锅的一点不差，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香。
    屋里热菜，外面闻到味的人都在问：“小满，二虎，你俩弄啥咧？”
    林小满道：“家里有点折箩，俺给热一下，叔叔伯伯若是不嫌弃，等会也吃点。”
    这时候的人哪会有嫌弃的？闻着味道都开始流口水了，刚好也到了饭点，大家都去洗手等饭了。
    包子、馒头，每人能分一碗折箩。
    看里面有肉有菜，有个人没舍得吃，和林小满商量，“小满，俺这些菜先不吃了，晚上带回去给你妹妹和她娘吃成不？”
    想到从前爹娘在时，有好吃的也会想到他们姐弟，林小满有点难过，但还是笑着点头，“行啊，叔等会儿放灶房里，晚上下工时带回去，明天把碗给俺们带过来就行。”
    那人就高兴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林小满端着他的碗去了灶房，又从锅里捞了几块肉藏到碗下面。
    听了他和林小满的对话后，也有几个人浅尝几口后也让林小满帮着把菜放到灶房里了。
    但也有几个大口大口地都给吃了，其中几人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几个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孩子多、日子苦，不吃饱了也干不动活。
    林小满见了让林二虎再去拿碗拌的咸菜丝。
    这时候盐金贵，一般家里都舍不得腌咸菜，尤其是林小满拌的咸菜丝用酱油泡，又加了辣椒和香油，乡下汉子见都没见过。
    大家连馒头都比平常多吃了两个，看得林二虎直心疼。一边抓紧吃一边小声和林小满嘀咕：“姐，平常一顿五个馒头包子，这顿吃七个了，赔了。”
    林小满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瞧把你抠的，反正这些吃不完也要坏掉，别算那么多，省得人家觉着俺们小气。”
    林二虎没再说话，想的却是明天就不买包子了，那东西贵还不顶饿，还不如把买包子的钱省下来，去街边卖盒饭的店买点菜回来烩了吃呢。
    下午，正房的墙砌好了，东厢房用不了这么多人，林小满让林二虎去把林大强请来，下午先把她和林二虎住的西厢的炕盘起来。
    西厢有两间房，因为只有一张床，这些日子林小满和林二虎都是一起住的。
    如今要盘炕了，就要一个屋盘一张，到时姐弟俩就能分住了。
    林二虎回来时身后没跟着人，“姐，大强叔去县城了，二爷爷说他马上过来。”
    林小满也不急，叫来几个脑瓜子灵的，拿出画的图纸给他们看，又照着图纸讲解，林有旺过来时，这几个人已经大概明白了林小满的意思。
    之后，林小满指挥他们搭炕，林二虎和林有旺在旁边看着。
    先在墙上开个洞，在外屋砌了一个灶连着这个洞。
    屋里用砖先砌出一个框架了，又在另一边的墙角修出排烟道，把屋顶打开一个洞，砌了个烟囱。
    前几天就做好的炕板也干了，搭到框架上又抹了一层黄泥。
    林小满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啥，最后一拍脑门才想起来，忘了做炕沿。
    现做来不及了，就先留出炕沿的位置，等过几天让村里的木匠做好了再安也行。
    等两张炕都做完，已经快到晚上了，林小满烧了把火，试验一下跑烟不。
    砌炕的黄泥还没干，火刚烧起来炕就开始冒烟，呛得人直流眼泪。
    等烟散去一些，林小满拿了一盆黄泥，哪儿冒烟就往哪儿抹上一把，差不多把冒烟的地方都堵上了。
    很快，灶火烧得旺了起来，也不再冒烟了，靠近灶台的地方黄泥已经开始干了。有人伸手摸了下，惊喜道：“还真是热的，冬天睡在上面也不怕冷了。”
    众人闻言都过来摸，一路从炕头摸到炕尾，林有旺也过来摸，摸完了一张脸都笑出核桃纹了，“这个好，这个好，回头俺们村家家都盘起来。”

 第051章 又要有收入了

    林小满家盘的火炕又热又好烧一事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第二天林小满和林二虎起早去那边批发市场买好东西回来，就听到外面的门被敲得啪啪响。
    看看天色也才刚亮，外面的人都不知敲了多久，林小满只能让林二虎去开门，一群人涌了进来，走了一拨又来一拨。
    车把式过来拉东西时，也被院子里的人给惊到了，“小满，你家来这么多人？都是来看炕的？”
    “是呢，把式叔家盘炕不？盘的话俺和族长说一声，先把把式叔家的炕盘起来。”
    “那敢情好，叔就先谢谢小满了。”
    “把式叔帮俺不少，和俺还客气啥？”
    进屋把今天要送进城的东西让车把式带过去，除了火锅店用的，还有冯掌柜那里要的雪花膏。让冯掌柜先将钱记在账上，等她下回进城时再结算。
    之后又是一拨接一拨的人登门，林小满和林二虎把住着的那间屋子门插好，来的人都往没住人那间领。
    谁来都要让他们烧一把柴，林小满也没拒绝，但每次加的柴都不多，只要保证炕微有些热就好。
    如今的天气还没冷到要烧炕取暖的地步，这边的人也从未感受过炕的火热，进屋待上一会儿就热得满身是汗地离开。
    但就是如此，大家也都看到了炕的好处，冬天屋子里就是烧十几个火盆怕是都没这么暖。一个个都和林小满说自家也要盘炕的想法。
    林小满笑：“俺和大强叔说好了，这事儿听他的安排。”
    众人闻言都想到要早点去找林大强，不然大家都要盘炕，说晚了等轮到他们时会不会天都冷了？
    林大强今天没去县城，昨晚回来就听林有旺说了林小满家盘炕的事儿，难得他那个一向从容稳健的老爹都激动的无与伦比。
    林大强也想早点过来林小满家瞧瞧。但林有旺把林小满昨日交待的事情和林有旺说了一声：“小满说要炕沿，就是打磨得平滑一些的长木条，大概这么粗。”
    林有旺用两只手比了一个炕沿的粗细，“还有盘炕要炕板，俺想着小满家的炕一传开，村里和外面想要盘炕的人会很多，炕板打好了得晾晒，你得找人把炕沿和炕板先做出来。”
    “好的，俺这就去找人做。”
    他老爹的眼光独道，说的话不能不听，林大强便没急着来林小满家，先去木匠那里和他说了做炕沿的事，让他近来别的活都别接了，专心打炕沿。
    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再在村子里找几个也会点简单木匠活的人过来帮忙。
    又让人去把村子里的闲人找来几个，不拘着是男是女，但人一定不能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也不能是落井下石那种。
    首先就排除林栓柱和林天赐两家人，哪怕不愿承认，林大强也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些怀疑了。
    让这些人学打炕板，之后谁家要盘炕都能直接拿来用了。
    做好这些，去林小满家的路上看到很多看完炕急着找他的人。
    林大强让这些人去家里找林大武报名，谁先登记就先给谁家盘。也和这些人说了盘一张炕的钱和要准备的料，炕板可以用他找人做的，但搭炕的青砖和黄土就得各家自己准备了。
    还有请人盘炕也要给工钱，总不能让那些人白给他们干，这可是他前晚就和那些人说好，也约法三章过。
    好在他看在一个村子人的面上，自家村里盘炕他开的价不高，一张炕工钱一百文，炕板炕沿另算，若是将来别的村或是城里的人要盘炕，他可是打算一张炕收三百文。
    众人听了林大强的话后都朝着他家跑去，一是想最先报上名，二也是想报完名就去备砖。
    林大强到时，东厢房还在砌砖，但建正房的那些人在林小满这里学会盘炕后，就开始给正房修烟道和盘炕。
    这样等选到吉日上完梁，他们也可以早点去给别人家盘炕了。
    想到林大强那天给他们画的饼，大家都在心里嘲讽林天赐和林栓柱，这两人啊，就是没有挣钱的命。
    林小满正弯着腰在新灶上做菜，一大早上没闲着了，他们姐弟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
    见林大强进来，林小满喊林二虎把人请进烧炕那屋。
    林大强一进来就被扑了一脸热气，身上并不算厚的秋衣也有些穿不住了。
    “这可真热啊，有了炕冬天也不能太冷。”
    林大强这摸摸，那摸摸，又爬到黄泥土炕上打了几个滚，整个人开心的像孩子。
    林二虎道：“大强叔，俺姐说之前忘了一件事儿，盘了炕就不能直接铺被褥了，就要编席子，今年这也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大强叔看看找人来做吧。”
    林大强一听又要有收入，整个人又精神了几分，“成成，俺回去就找人。”
    编席子他会，村里很多人都会，河边池塘一片片的苇子正是长成的时候，往年割回来除了编些筐篓，就是用来引火了，如今能编席子真是又多了一份进项。
    这时，林小满饭菜也做好了，端进来留林大强一起吃。
    林大强也想着还有些事情要和林小满再商量一下，便没拒绝。
    外面人多，林小满也没做太好的饭菜，就是一锅粥，几张鸡蛋饼，一碗咸菜，和几个咸鸭蛋，唯一算好的就是昨天从山庄里打包回来的大骨头炖酸菜。
    林大强吃一口就皱眉，“看着像菘菜，吃起来咋是酸的？不是放坏了吧？”
    林小满笑，“大强叔，你就说好吃不？”
    林大强点头，“好吃！”
    说完，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慢慢品味，之后道：“别说，和菘菜还是不一样。”
    林小满道：“这就是菘菜啊，只是经过腌制变酸，就是做起来费油。”
    林大强不敢相信，“你可别骗叔，这真是菘菜？”
    “骗叔做啥？叔等一会儿，俺去拿来给叔看看。”
    说完，林小满去了那间住的屋子，端了一只盆出来，盆里放着她和林二虎一早在那边批发市场买的几棵酸菜。
    挑的都是小棵菜，外面的叶子被腌成黑绿色，比不得超市和菜市场卖的那种大棵黄酸菜好看，但这样的大小才像是他们这边种的菘菜品种。

 第052章 这是不打算管饭了？

    林大强捏起一棵酸菜闻了闻，酸溜溜的，不是那么好闻，却也信了林小满说的话。
    “那成，你和叔说腌酸菜都要准备啥？到时俺家先准备出来，村里有人想学，到时候让你婶子教他们。”
    林小满就将酸菜的腌制方法教给林大强，林大强怕记不清，又说到时林小满家里腌酸菜时喊他们一声。
    说完这些，林大强又说了另一件事，“你不是和俺说要开荒地吗？俺昨儿去县衙问了，朝廷近来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头一年免农税。今年开垦荒地，明年不用交税，后年开始交多少税到时再有衙门里的人来划分田地等级。你若是想好了，明日叔再去县衙说一声，县衙就会派人来测量土地。”
    林小满听了觉得很满意，“那行，就劳大强叔费心了。”
    “和叔还说啥客气话？只是俺们村接下来都要忙着盘炕，怕是抽不出人手帮你开荒，你有啥打算？是要雇外村人吗？”
    林小满早就想好了，除了要雇外村人开荒，她还要收榛子，眼下河东村的人都抽不出人手，肯定是要问问外村人了。
    “嗯，雇外村人也行，不过俺都不熟，还得大强叔帮俺张罗。”
    林大强咧嘴笑，“你信得过叔，叔一定给你办漂亮了。”
    他做族长这些年，就这阵子最忙最累，却也最充实，浑身上下像是充满了干劲儿，就怕突然闲下来又要没着没落发慌了。
    回去后，林大强把没给安排活的人也都召集过来，说了之后的安排，会编席子的都去编席子，不会编席子的都去打炕板，又挑出几十人去林小满家学盘炕，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才能挣更多的钱，不然等外面的人都学会了，这份钱也就轮不到他们自家挣了。
    甚至竞争激烈后互相压价，到时盘炕的收入也不会这么多。
    下午，东厢的墙砌好了，没盘过炕的人和林大强又选出来的人上手盘炕，盘过炕的站在旁边指挥，很快没盘过炕的这些人也懂了盘炕的原理。
    接下来就是要等吉日上梁后，再给里墙外墙抹泥了。
    吉日选在五天后，之后几日这些人就不用再来林小满家里，可以开始给村里人盘炕了。
    林大强第二日早起进城，去县衙请人来村里划分荒地。
    陆瑾刚审完一起婆婆告媳妇不孝的案子，下了衙就听青书说河东村族长来帮林小满家里买地，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小掌柜要买地？这可是大事，你随我走一趟。”
    “是！”青书领命，问：“主子，要不要我去说一声，晌午就不必准备主子的饭菜了？”
    “这还用问？”陆瑾没好气儿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青书嘿嘿笑着跑了出去。
    林大强带着两个测量土地的小吏从县衙出来，就看到身着常服的陆瑾和青书站在衙门口，青书手里还牵着两匹马。
    林大强忙上前见礼，“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陆瑾朝他点头，“不必多礼。”
    林大强起身后，想等着陆瑾和青书先离开，但见二人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又或者是等他先走，只好试探地道：“大人若是无事，俺先走了。”
    陆瑾朝他点头，林大强松了口气，朝把马车停在县衙外不远的车把式走去。
    陆瑾和青书也翻身上马，林大强带着两个小吏上了马车后，回头朝后看，就见陆瑾和青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小声问：“县令大人这是要去公干？”
    两个小吏摇头，“俺也不知。”
    他们只是县衙里分管土地的小吏，哪管得到县令去做啥？可看县令大人这模样，咋看都像是跟着他们？
    难道是新官上任，想看看他们这些衙门吏卒有没有徇私枉法？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露出苦笑，都打定主意今日测量土地时，绝不能在土地大小上动手脚。
    出了城，见陆瑾和青书还跟在后面，林大强没来由的心里一喜。
    从前他爹做族长时，他就听他爹说过，衙门官吏来测量田地，都会在亩数上动手脚，十亩地真正到手不足九亩，狠一些的甚至不足八亩。
    多出来的土地都会划给乡绅地主或是一些贵人，他们百姓种着缩小的地，却交着实实在在的税，而那些有钱人，一年税银就不知道能省出多少了。
    可就是知道，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也无能为力，或许县令大人是怕这些人在田地上动手脚来监督了。
    一时间更是感激陆瑾为百姓劳心劳力。
    而此时，被林大强感激的陆瑾正听着青书在耳边的唠叨，“主子，前天吃的烤肉太香了，你说今儿小掌柜会做啥好吃的？”
    “就知道吃！外人还当我苛待了你。”陆瑾懒得看青书，但脑海里闪过的都是那天的烤鸡烤羊，但他最爱的还是那道水煮鱼。
    明明能辣得人流泪，为啥要叫水煮这么清淡的名字？
    心想：要怎么才能让小掌柜再给他做一回呢？
    来到河东村时还早，进村后就看到忙忙碌碌，跑来跑去的村民。陆瑾和青书想到的是：“村子出事了？”
    林大强笑：“不是，不是，是俺们村近来都有些忙，招待不周，还请大人见谅。”
    陆瑾小脸一垮，他心心念念的水煮鱼还没吃上，林族长就先和他说招待不周了，这是没打算管他的饭？他又不是不给钱。
    虽然心里不是滋味，陆瑾还打算先去林小满那里看看，万一林小满不那么忙，总是能给他做些好吃的。
    因为是给林小满家测量土地，林大强直接把人领去了村西林小满家。
    林小满正在做午饭，虽然新灶可以用了，但灶台太低，弯腰做饭有些不习惯，烧了火屋里又太热，林小满还是先用外面的灶房。
    这几天总有人来家里，林小满也没做太好的，简简单单一锅白米饭，做了个咸菜炒肉。
    等下雪之后，天寒地冻，大家都在家里猫冬时，她和林二虎再在家里做好吃的。
    不想做了还能去那边开小灶，想想就美滋滋。

 第053章 是真睁眼说瞎话

    林小满说要编些敞口大筐放到不住人的炕上，筐里装土，种点小绿叶菜。不管长多长少，冬天吃总有个来处，林二虎就去山上割了许多杏条背回来。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陆瑾等人朝这边过来，林二虎发出‘啊’的一声惊呼，一边往院子里跑一边喊：“姐，姐，县令大人来了！”
    这声喊得又急嘹亮，若是听不清他喊的什么，还以为他被狼撵了呢。连快走到门前的陆瑾都脚步一顿，满头都是黑线。
    林小满刚将炒好的咸菜盛到大碗里，听了林二虎的话也手一抖，咸菜碗险些掉地上。
    随手把咸菜碗放在灶台上，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赶紧出来，林大强已引着陆瑾几人刚好进院。
    抬头看了看日正当空，这时候来家里总得开口留个饭。
    再回头看了看灶台边上的咸菜碗，总不能拿这个招待县令大人吧？
    林小满压根就没想过，她开口留饭，县令大人会不会婉拒了。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位陆县令的饭量林小满领教过，这回同来的除了青书还有两个看样子就是衙门里的人，这得弄点啥才不会太失礼？
    林大强进门就道：“小满，俺把县令大人和测量土地的官爷请来了，你看中哪块荒地就和大人说。大人和官爷事务繁忙，你带路吧。”
    林小满就见林大强话音一落，陆瑾略有些薄的唇便抿了起来，看向林大强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显然，县令大人并没有事务很繁忙。
    林小满笑，“大强叔，你看这都午时了，想来大人和官爷都没用午饭，等回城再用还要饿上许久，不如让二虎带官爷去量地，俺做几个小菜，等量完了地就能吃了。”
    林大强一拍脑门，“瞧俺，只想着早些把地量完，还得是小满想得周到。这都到了饭点，大人，不如就留下来用些粗茶淡饭吧。”
    陆瑾略矜持地点了下头，“可！”
    林大强一笑嘴都要咧到耳根了，“行行，小满你先弄着，俺和二虎陪官爷先去量地。二虎，走了。”
    “哎，来了！”
    林二虎这时已经把杏条棍放到大缸里泡上了，原本杏条棍就是湿的，立秋后的杏条已经长成，可以趁着湿直接拿来编筐，这样用水泡着，也是怕气候太干，等要编时杏条变脆了。
    这几日林小满和林二虎已经商量好选哪块荒地开荒了，如今村里离河边近的好地都已经被开出来了，剩下的不是离河太远灌溉不方便，就是离河太近，一旦涨水很容易被淹。
    而林小满开荒的地除了想用来种些玉米土豆这类此间没有的主食，还想种辣椒西红柿这样的蔬菜，开春还可以种一些适合拿来涮锅吃的食叶菜。
    粮食可以看天吃饭，只要不是赶上像今年一样的旱情，收成都不会太差。但蔬菜若是赶上旱季就要时常浇水，这样一来，离着河水太远的荒地就不能选了。
    林小满就想开两块荒地，一块在离河远些的地方，到时就种些苞米土豆红薯这些，一块就在河边，若是涨水淹了，只能算运气不好。
    近几十年来，河东村涨水淹到荒地的时候也不多，哪怕种十年淹一回，也还是有赚的。
    而选这块地的原因还有一个，她和林二虎前几天测量过，河边那块荒地位置对应的是那边的一片仓库区，若她想一直两边来回地跑，总是要想办法在那边找个稳妥的出口，虽然眼下没有身份证件，可万一不用身份证件也能租到一间仓库呢？
    林小满打算得好，对那块荒地就势在必得了。
    林二虎要带人去量地，家里只剩林小满，陆瑾和青书也不好留下，闻着从灶房飘出来的咸菜炒肉香味，深吸一口气。想到林小满即将要做的美食，陆瑾咽了咽口水，迈步也跟着出了门。
    林小满见人都走了，将大门从里面一插，回屋去了那边。
    快跑去菜市场买了些不会让人起疑的食材，回来后就是一阵煎炒烹炸焖煮炖，都是跟着视频新学的菜式，做完了一看还有模有样的。
    而跟着林二虎去量地的陆瑾，心却留在了小院里。
    先看着两个小吏慢吞吞地量地，一边量还一边记录就有些烦躁，这得量到啥时候才能回去吃饱？
    于是，指着前面河边一大片地道：“你们估算一下，那片地有多少亩。”
    其中一个小吏看了一眼，又用手虚空比量几下后，道：“回大人，那片地差不多有五十亩。”
    想到今日县令大人亲自跟着来量地，他自然不敢往多了说，就是这个数也还是往小了说许多的，不然百姓买地，经过他们测量，那块地怎么也能出个七十亩。
    但显然，陆瑾也是懂些官府量地的常规操作，闻言冷笑，“五十亩？真当本官不知你们平常如何量地？依我看，那块地顶多三十亩！”
    小吏心里苦笑，平常他们量地确实会藏地，可当着县令大人的面，他们哪敢啊？
    但县令大人心都偏到咯吱窝了，非说这块地顶多三十亩，那就顶多三十亩呗。反正是荒地，又临近河边，这次若是没人买，往后也难卖出去。
    “大人明鉴，是小人眼拙了，这块地确实只有三十亩。”
    陆瑾却还不满意，“这块地有大片临近水边，你们再给去掉几亩不宜耕种的。”
    小吏无奈点头，“是，再去掉五亩……”见陆瑾目光依旧犀利，忙改口，“去掉十亩水边不宜耕之地。”
    这回陆瑾勉强满意了，对林大强道：“林族长，明日莫要忘记带小掌柜到县衙里定立契书。”
    林大强种了几十年地，一块土地有多大，他一眼望去也能看得差不离，这位县令大人一下子就给少算了一大半，还真是大好人呢。
    回去他要和小满好好说说，县令大人帮了这么大忙，可得给人家吃好了。
    之后陆瑾几人又跟着林二虎去了村中稍远一些的荒地，这里因着离村子远，在村里人田地够种的情况下，没人会愿意选耕田种地都要走太远的地。
    有了水边田地的经验，这回不用陆瑾说，两个小吏自己就把林二虎选的一块地都给划好了，三十亩地，直接给算了二十亩。
    因这块田地开出来都会是不错的良田，陆瑾见林大强和林二虎都很满意的样子，便没再亩数上计较，“也成，只这块土地贫瘠，开荒出来也是下田，田税不能收多了。”
    两个小吏也算看出来了，他们县令不是真不懂亩数大小，人家是真睁眼说瞎话。

 第054章 县令喊他叔哎

    林小满在家已经做了四凉八热十二道菜，有鸡有肉，有鱼有蛋，大多都是荤菜，也做了像麻辣豆腐和豆芽小炒这样的素菜，一桌菜色彩缤纷，香味扑鼻。
    林小满是女子，林二虎是孩子，二人都不适合上桌陪客人吃饭，林小满将桌子摆在院中，他们姐弟俩就在屋中用饭就好。
    打开门刚想去荒地那边喊人回来吃饭，就见一行人已经快到门口了，这量地的速度有些快啊？
    林小满笑：“大人辛苦了，官爷辛苦了，饭菜做好了，快上桌吧。”
    陆瑾闻着香味，再听林小满说饭菜做好了，若不是还顾着他县令大人的身份，早就飞奔进屋了。
    就这样，脚步还是不由得加快。
    当看到桌上摆着的饭菜时，陆瑾微微扬眉，这小掌柜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喜呢。虽然菜的选材看着普通，但这样的做法见所未见。
    林大强客套地请县令大人、青书和两位官吏入座，自己在旁坐陪。
    林小满拿出两壶刚在那边花一百多一瓶买的白酒，回来后还特意换了家里的酒壶装。
    酒壶上面的塞子拿去，阵阵酒香扑鼻而来，与这边人常喝的烧酒很是不同，就是陆瑾也忍不住鼻翼扇动几下，林大强这个好酒之人更是眼睛都亮了。
    “小满，你这酒是哪买的？可太香了。”
    林小满随口敷衍，“就是俺爹娘之前存的，俺也不晓得在哪儿买的。”
    林大强一脸失望，这么好的酒，怕是这辈子也难喝上几回。拿起酒壶给陆瑾倒了一碗。
    碗是乡下常用的陶碗，但酒一入碗，就能看到酒水清冽，与他从前喝过的浑酒大大不同，就是他那日去刘家庄，刘庄主为了安抚他，给他上的好酒都没有这么清的。
    陆瑾虽不好酒，却也能小酌几杯，此时看到碗中清冽的酒水也被勾出了馋虫。
    这酒比皇家贡酒看着还清还香，这小掌柜是在哪里弄的？说是她爹娘留下来的，他可不信。不禁多看了林小满两眼。
    酒水口感绵柔醇厚，入喉辛辣，慢慢回甘，不像有些酒水入喉辛辣，之后却只觉得寡淡，相较之下更让人觉着过瘾。
    陆瑾便一口菜，一口酒，吃得无比畅快。
    许是酒精上头，陆瑾脸上神色也不似之前那样端着，高兴时拍着林大强的肩头喊叔，把林大强吓得差点没从凳子上滑下去。
    县令喊他叔哎，他很惶恐呢，会不会等县令大人酒醒了，再给他来个秋后算账？
    要不直接把县令大人喝倒吧，睡一觉再醒，多半不会记得酒桌上发生了啥。
    林大强正胡思乱想，有人来林小满家里看炕，没进门就大声嚷着：“小满，你家的炕真好烧？可别俺花了钱请人来家里盘完了，一点用都没……”
    没等说完，已经看到院里桌边坐着的县令大人，正醉眼迷离地看向他，还有族长投过来想要杀人的眼神，吓得腿一软，直接坐到门槛上，最后是爬着出的门。
    陆瑾这时也吃得差不多了，头有些晕，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便问道：“炕是何物？”
    听县令大人问起，林大强眉飞色舞地讲起炕的好处，想着只要县令大人愿意帮着在青平县里推广，他们还怕今年盘炕赚不到钱？就差没立马拉着陆瑾进屋里摸摸啥是炕了。
    说到末了，还不忘向县令表明，村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学会盘炕，只要有人家里想要盘炕，村里人立即可以上工。
    又怕陆瑾喝多了酒记不住，后悔刚刚不该劝他多喝几杯了，唉，但愿县令大人不是酒一醒就啥啥都忘了的那种人。
    “二虎，你去把你家炕加把柴，等会儿给县令大人瞧瞧。”
    “哎，大人，你跟俺过来摸摸，俺家的炕可好了。”
    之前林小满要做十几个菜，灶房里的一个灶不够用，一些需要蒸炖的菜林小满就用的屋里的灶，此时虽然已经没有烧火了，但黄泥盘的火炕保暖性能好，这么久了还没有凉，倒也不用现烧了。
    陆瑾起身，随着林二虎去了西厢没有住人的那间屋子，脚步坚定，看不出醉态。
    看林二虎示意他摸，也没嫌黄土的炕面脏，直接伸手去摸，当摸到一片温热时，也很是讶然，“竟是热的？”
    林二虎得意地指着外间堂屋，“只要在灶里烧一把柴，炕就热了。眼下天还不冷，用不着烧太多，等下雪时，天寒地冻的，可以多加几把柴，晚上睡前压一炉，怎么也能热半宿。”
    陆瑾若有所思，他来青平县之前就知道这里苦寒，每到冬日都会有人冻死，若是能将火炕在这边推广开，那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好好，等本官回县城就会让人将炕的好处公告出去，到时谁家想要盘炕，就通知林族长。”
    林大强更满意了，他还怕陆瑾开口让他们村把盘炕的方法交出去，这样他们能挣的钱就会少很多。
    确定之后村里人要出去盘炕后，陆瑾开始担心林小满家刚买的荒地没人开荒。便让林二虎将林小满喊出来。
    林小满吃完了饭，正在屋里歇着，听县令喊她，忙从屋中出来。
    陆瑾开门见山地问：“小掌柜可找好开荒之人？”
    林小满摇头，“还未找到，草民想村里人近来会很忙，想让族长叔帮着问问附近村子是否有人愿意过来做工。”
    陆瑾一听还未找到人，面露惊喜，“你可愿用流放来的犯人？”
    见林小满犹豫，陆瑾忙道：“都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有些是犯了错的朝中官员，更多的则是受他们牵连的族人，一路从京城来此不易，能活下来的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掌柜若是愿用这些人，也不用给他们工钱，只要在天冷之前帮他们在村里安顿下来，盖几间房，让他们不至于在寒冬里冻死就成，盖房所需的砖石木料，以及他们吃的口粮都不必小掌柜操心，官府自会下发。”
    虽然陆瑾说这些话时很冷静，但林小满还是听出他言语中的迫切，想来这些人里应该有他想要照顾的人，说不准他来这里做县令，也和那些流放的犯人有关呢。
    且不说陆瑾这人为官还不错，就是刚刚林二虎和她说测量荒地时发生的事情，她这个忙也不能不帮，反正是不用花钱的免费劳力，她真拒绝不了。

 第055章 口是心非的男人

    第二日一大早，陆瑾就亲自带人将流放的犯人送来。
    林小满原以为会有几十人，谁知等林大强让人来喊她过去一看，竟有三百多人，乌泱泱地站了一片。
    林小满傻眼，她才几十亩地，哪用得着这么多人？
    这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养大爷的？
    何况，河东村里林氏族人也才三百多人，算上十几户外姓人也将将四百人，真有一天闹矛盾了动起手，河东村村民未必讨得了便宜。
    还有，这么多流放的犯人要在哪里安置？总不能都弄去她买的荒地里吧？那她还种什么？
    林大强也有些头疼，心里埋怨陆瑾不做人，早知道这么多流放犯人，他绝不可能答应让来河东村安置。
    但县令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听官差安置那些人，他愣是没敢上前。
    悄悄拉了林小满到一旁，“小满啊，你这这可咋办？能和县令说说，把人退回去不？”
    林小满也为难，要知道陆瑾可是打着来给她开荒的名义塞的人，把人留下，往后真出了啥事，她得被全村人指着鼻子骂。
    “大强叔，俺去和县令说说看吧，成不成俺也不敢保。”
    “那行，你去说说，天老爷，听说都是一家人，这得是犯了啥大罪才都给流放了？”
    林小满也头疼，朝陆瑾走了过去。
    陆瑾正在看手下人训斥那些流放之人，那里面有他的老师，有他的儿时玩伴，如今却都成了阶下囚。
    林小满过来时，就听陆瑾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倔老头，何苦呢？”
    林小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须发花白，一身狼狈，却依旧如青松翠竹般挺立的男人，若是不看他一头花白的头发，模样也就四十多岁。
    男人的目光与陆瑾对视一下后便匆匆别开，像是不想让人发现他与陆瑾相识。
    见林小满过来，陆瑾朝她招手，“小掌柜，上前来。”
    林小满正要与他商量这些犯人的安置，便欣然上前，“见过县令大人。”
    陆瑾点头，指着刚刚他看的男人问林小满，“那个麻布衣烂成一条条、胡子打绺、比街上乞儿还不如的老头看到没？”
    林小满嘴角抽抽，有他这么形容人的吗？明明话里的意思挺在意那人，何必出言刻薄呢？
    “看到了，大人是要让俺关照他吗？”
    “怎么可能？那是朝廷发配的重犯。”陆瑾不可思议地瞪着眼，那模样像是在质问林小满，难道是想害他？
    “那大人的意思是……”
    林小满不确定了，他连蒙带骗地把人安置到河东村，还包了吃穿用度，难道不是想让她关照，而是想让她变着花样为难？
    可看那男人一身傲骨的模样，也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那种事她可干不来。
    陆瑾看向男人时，大有一副咬牙切齿，甚至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老头无妻无子，年轻时倒是活得潇洒，我偏不让他到老了自在，你帮我看看，村里有没有厉害的女人，最好是年轻时因着事没嫁成的，越粗俗越好，我给他做个媒。”
    林小满脑海里迅速闪过村子里符合条件的女人，还真有那么两个，一个是林大强的四妹林大娇，今年三十二岁，年轻时定过亲，但成亲前夕男人带着他表妹跑了，林大娇一气之下去把男人家给砸了个稀巴烂。
    出了一口恶气，但名声也传开了，之后便无人敢来家里做媒，林大娇也不在乎，后来更是从娘家分出来，自己盖了一间房单过，上山下田，河里摸鱼，样样都拿得出手。
    去年地震时，林大娇的房子损毁的不严重，也就没有搬去村东，是林小满家不多的邻居之一。
    林小满印象里，林大娇风风火火，为人甚是泼辣，再有当族长的爹和哥撑腰，村里无人敢惹，只是一提起她的亲事，二奶奶就要长吁短叹一番，但为人很是爽利。
    还有一个则是外姓人家的姑娘，名叫齐水仙，是齐婆子的娘家侄女。
    出嫁前生了一场大病，拖拖拉拉把病养好了，不但家底败个精光，她也蹉跎到了二十多岁，再来上门提亲的，不是托家带口的老鳏夫，就是娶不上媳妇的孬汉。
    前几年她爹娘过世，家产被叔伯兄弟们给瓜分了，只能来投奔齐婆子，齐婆子就把她留在家里给自己养老。
    齐婆子如今被陆瑾抓去大牢关了，齐水仙一个人住在齐婆子的房子里。
    齐水仙这人林小满接触的不多，但每次见面都发现她不拿正眼看人，总是偷偷摸摸的，和齐婆子像了七八分。
    林小满便将这两人的情况给陆瑾说了一遍，单看陆瑾怎么选，就能看出他对那个男人的态度。
    陆瑾听完后，想也没想便将齐水仙给否定了，“她姑人品不行，她若与她姑像，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再说起林大娇时嘴角挂着奸诈的笑，“你说你姑如今自己住？老头和她的亲事真成了，老头是不是就算上门女婿？”
    林小满无语了，也说不好这人是坏，还是淘气了。
    显然陆瑾没有想从林小满这里听到答应，自顾自地道：“回头找机会本官见见你姑姑再说，万一你二爷爷一家还看不上这老头呢。”
    林小满在心里啧啧两声：果然，这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说完那男人的亲事问题，林小满开门见山问：“大人，俺地里用不了这么多人开荒，你送来这些人咋安置？要不，你带回去一些呗，给俺留几十个就够了。”
    陆瑾摆手，“人带都带来了，岂有带回去的道理？我看你家附近有不少未倒塌的房子，修一修总是能住人。回头我在县城里找些工匠过来，除了你带去开荒的人，剩下的人就让他们自己动手。”
    林小满挑眉，合着他把人送来之前就已经想好怎么安置了啊？
    “可……”
    “小掌柜不必再拒，往后这些人留在村里都要听从小掌柜调遣，若有人不服，小掌柜只管让人教训便是！”
    想了想，又小声加了句：“都被流放了，还使性子给谁看？”

 第056章 小掌柜真会心疼人

    显然，陆瑾说的是那个‘倔老头’，林小满这回彻底明白陆瑾对那男人的心情了，那可真是又爱又恨啊。
    话说到这里，林小满也不能再推拒，只能叹着气接受。
    好在陆瑾也安排了衙门里的人来看管这些人，倒不用林小满和林大强多费心。
    临走时青书还把林小满叫到一旁叮嘱，“小掌柜，这些人里旁的人都不必在意，若有人敢闹事，你只管找官差收拾。只有那个叫徐秋良的人，若是可以，还请小掌柜照拂一二。”
    林小满猜着徐秋良应该就是陆瑾在意的男人，假装惊讶地问：“这人是什么人啊？大人为啥要照拂他？”
    青书略犹豫一下，压低声音道：“他是我家大人的恩师，我家大人此次来此任县令，也是为了他。此事还望小掌柜保密。”
    林小满恍然，这回就是陆瑾嘴里说让她磋磨徐秋良，她也要明白他说的是不是反话了。
    “青书小哥放心，有机会俺会关照徐先生。”
    陆瑾等人离开后，林小满将陆瑾的话，挑着与徐秋良无关的内容说给林大强，听说这些人有官差管着，林大强才放心一点，至于让那些人在村西安置这件事他也不敢说不行。
    但显然，脸上刚刚退去不久的愁容又多了起来，那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修整一日，将能住人的房子先收拾出来让人住进去。
    第二日一早，官差分出一百多个青壮，让他们跟着林小满去开荒，同时从县城还弄来三头拉犁的黄牛。
    这一百多人里就有徐秋良，林小满将他们一半人分出去拔草，一半人跟在黄牛后面从地里捡石头。
    遇到大石，黄牛拉不动犁时，他们还要把大石从地里刨出来。
    农具都是他们从县城带过来的，林小满把人领到地头，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她管了。
    林小满特别注意了一下徐秋良，虽然经历了几个月的流放之苦，但弱不经风的，一看就是文弱书生，没拔几棵草就摔了好几个跟头，若不是旁边的人护着，脑袋都得摔破了。
    林小满无奈，回家把分家时分到的破被褥拆了，撕成一条条的拿来给这些人缠手。缠上布条后再拔草，果然不那么磨了。
    徐秋良朝林小满点头，旁边护着他的人则连连道谢，“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不必谢，你们也是为我家开荒，应该的！”林小满摆了摆手，怎么说也是为人师表的，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可怜。
    留在西村的那些人则在工匠的带领下修缮倒塌不严重的房屋，有工匠在，男女老少齐上阵，干得有模有样的。
    林小满家上梁时，陆瑾带着青书前来道贺，还送了一份不薄的贺礼，把林老头和林老太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之后里墙外墙刷泥的活，陆瑾也让他在城里带来的工匠接手了。
    不得不说这些工匠的手艺就是比村里的强，明明都是黄泥的外墙，他们硬是给刷出了美感，屋里也刷了白灰，即使没有明亮的玻璃窗，室内也明亮了许多。
    林小满和这些人约好，过些日子荒地开完，她要在河边盖房子，还请他们来帮忙。
    那些工匠见到县令大人都亲自来道贺了，哪敢不答应？再说，林小满的工钱给的也大方，今日上梁酒也甚是丰盛，光是羊就宰了三头，麻辣鲜香的羊肉配上大馒头，就是不给工钱他们都觉着值了。
    陆瑾回城前，林小满把给他留的一坛羊肉交给青书，让他们带回城里吃。
    青书高兴得眉飞色舞，“小掌柜真会心疼人，那些人光敬酒了，俺家大人今儿都没吃尽兴。”
    林小满想说她才不是心疼陆瑾，她忙着招呼客人，压根就没注意到陆瑾。
    可青书已经抱着装羊肉的坛子一蹦几尺远，她又不能把心里话喊出来，只能摇头想：县令家里是咋给他选的书童，也太跳脱了。
    林大强在村子里盯了几日，见官差把那些人管得服服贴贴，没见出什么乱子，便又放心地城里村里两头跑了。
    火锅店对面的串串店也开起来了，用的是林小满之前打的九宫格大铁锅，但实在是供不应求，林大强又去铁匠铺定了两口大锅，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光是能反复使用的竹签子，林小满就给买了好几回。
    陆瑾回县城时也带了几个会盘炕的，带领县衙的官差用了三天时间把所有住人的屋子里都盘上火炕。
    再经过县衙里的人一宣传，很多人都来县衙这边打听火炕是什么。
    当听说盘一个火炕除去自家备料外，还要另外给三百文，很多人家都不太舍得。
    但舍得的人家还是有很多，从县衙这里打听到可以去新开的火锅店商量盘炕的时间后，这几日火锅店门前的人又多了起来，除了来吃火锅的，还有一些是来请人回家盘炕的。
    看到络绎不绝来要盘炕的人，林大强在心里算着这回族里能赚多少。
    他之前就与学盘炕的人说好了，活由族里出面接，盘一个炕收三百文，族里收二百文，干活的留一百文。
    一天一百文，这放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儿，族里那些人自然都同意了。
    而族里留下的二百文也不是林大强自己吞了，像族里那些孤寡老人和没有劳力的人家，一年吃用都是族里发，有了这些人，他们也不至于冻死饿死。
    但三百文盘一个炕这个价也只能挣今年这一年，等明年有更多的人学会盘炕后，林氏族人就不用再想靠盘炕挣钱。
    当然，那时候能盘炕的人家大多都盘完了，挣点小钱还行，别想再挣大钱了。
    整整忙碌了半个月，村东头的火炕都盘好了，村西头的房屋也修好了，去县城里盘炕挣钱的人也轮换着去了几轮。
    沈桂花那边也传来消息，她终于说动她男人林有福在城里找间铺子了，这几日看了几间，最终选了一处离着林小满他们开的火锅店不远的一家店。
    店的门面不大，屋内也只能摆下三张桌子，但店后有两间住人的房间。
    像林小满之前教她烤的肉串都是可以拿着边走边吃，租这样一间店，也是想着一家人能住得下。
    林小满和林二虎起早又去了那边的批发市场，刚到从柜门出来，就收到数条提示音，有柳奶奶和她老伙伴们的每日鸡汤，更多的则是齐阿姨的电话和消息提醒，电话十几通，消息也有十几条，还有小梦姐的电话和消息。

 第057章 你爷奶要上天啊？

    时间太早，这时候打电话会把人从梦里吵醒，林小满就点开消息看了。
    齐阿姨问小满和二虎是不是孤儿，这些年日子过得苦不苦？字里行间都透着心疼。
    小梦的消息就简单多了，直接问他们有没有监护人，若是没有监护人，可以考虑让她小姨成为监护人，这样她小姨身边能有亲近的人，她和二虎也能上户口，去上学了。
    林小满不想上学，但有户口办很多事情都能容易很多，比如租仓库。
    还有就是林二虎若是能在这边上学，就能学到更多那边不可能学到的知识，林小满很心动。
    “二虎，你想不想在这边上学？”
    林二虎眼里闪着光，用力点头，“想！俺想学数学，学物理，学化学，还想学造汽车、造轮船、造飞机！”
    “心还挺大！”林小满伸手宠溺地在他手顶揉了一把，已经打定主意，“行，你想学，姐就让你学。”
    快速去批发市场买了足够用很多天的烧烤材料和竹签子就回了家。让车把式连着火锅店用的底料一起送进城去。
    等车把式走后，林小满和林二虎又去了那边，先给小梦打了电话，了解一下她们想收养他们姐弟的初衷。
    小梦在电话里道：“这事儿也不好在电话里讲，小满，你和二虎去我小姨那边一趟吧，让我小姨亲自和你们说。”
    挂了电话，林小满和林二虎打了个车就去了齐阿姨的山庄。
    这次过来，刚好赶上周末，山庄里到处都是来游玩的人，林二虎看啥都稀奇，若不是记着他们此来的目的，他都想跑去看热闹了。
    林小满拉着他找到齐阿姨时，齐阿姨正在打电话，看到他们姐弟过来示意他们先等一会儿，就对着电话那边吼：“齐远致，我就是死了，也会立份遗嘱把我所有的钱都捐出去……呵呵，过继你儿子？呸！都什么年代了，你想得还真美。就你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真把他过继到我身边，没等我死，财产就得被他给败光了。行了，你也别打那些不该有的主意，你们两口子当年对我做过的事情，我死都不会忘，还惦记上我的财产了？你想屁吃呢。”
    说完，齐阿姨挂断电话，平复一下因气愤而起浮的情绪，再对上林小满和林二虎时，脸上又洋溢起温和的笑，“这是二虎吧，我之前在菜市场见过，年纪不大，账算得快哩，一看就是聪明孩子。”
    林二虎对齐阿姨掬了一躬，“齐阿姨好！”
    齐阿姨高兴，大大的眼睛眯成一道缝，“好好，二虎也好。”
    说完，看向林小满时欲言又止，最后道：“进屋说吧！”
    林小满觉着这里面有事，不单是收养这一件事。
    进到屋里，齐阿姨让服务员先给送一个果盘和两大瓶小孩子都爱喝的酸奶，再去厨房里说一声，给姐弟俩弄一桌好吃的。
    想到上一回齐阿姨请她吃的那一桌菜，林小满忙道：“齐阿姨，不用太破费，给俺们一人煮一碗面吃就行，俺们都爱吃面。”
    齐阿姨也没坚持，让服务员去煮一锅山庄主打的招牌炸酱面，再弄几个简单点的小菜。
    服务员出去后，齐阿姨让姐弟俩吃果盘，“你们吃，咱们边吃边聊。”
    林小满和林二虎吃得很矜持，齐阿姨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递到姐弟面前，姐弟俩凑近了一看，都面露惊恐，视频上面赫然就是林小满和林二虎一趟趟进出公园的视频剪辑。
    林小满已经通过上网了解到这边监控的强大，之后已经尽量小心了，却不想还是被拍到他们异常的举动。
    好在他们来去的柜门位置是监控死角，监控只拍到他们进出公园，并没有拍到他们穿梭两边的画面，让林小满和林二虎多少松了口气。
    齐阿姨等他们看完视频后才开口，“这段视频是前两日阿姨从警局里拍下的一段，之前小满救了小梦，小梦虽然没有提起你，但警察在勘察现场时调取了监控，这才发现了小满的存在。之后说是联网查了小满的资料，却什么都没查到，这才让小梦去协助调查。”
    见林小满和林二虎都神色紧张，手指紧紧地抓着腿面上的布料，安抚道：“你们先别紧张，阿姨这次让你们过来，也是想问问你们，资料库里没有你们的资料，是你们家里人没有给你们上过户口吗？”
    姐弟俩齐齐摇头，这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但多说多错还是懂得，甚至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这边的人怎么这么聪明呢？随便什么人只要上网一查，就能把几代都查出来。
    齐阿姨叹口气，“你们别紧张，警局的人让阿姨告诉你们别害怕，如果你们是孤儿，可以去警局登记一下，你们年纪还小，只要找到领养人，就可以将户口落到领养人名下。没有户口就是黑户。”
    说完问道：“你们家里没什么人了吗？”
    姐弟俩又齐齐点头，林二虎犹豫着还是道：“俺爹娘都不在了，俺们被爷奶赶出来，只能相依为命。”
    齐阿姨听了眼眶微红，低骂了声：“这么好的孩子都不要，你爷奶要上天啊？”
    说起爷奶，林二虎一肚子气，刚想将他爷奶的丰功伟绩说一遍，被林小满一把捂住嘴，“行了，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还是想想俺们户口这件事吧。”
    多说多错，她可不想林二虎再说下去，让她想圆都圆不回来。
    林二虎也意识到自己激动了，想到之前和小梦在消息里说的齐阿姨想要收养他们这件事，眼巴巴地看着齐阿姨，“俺们没有户口，家里也没有愿意养俺们的人了，收养俺们，会不会给阿姨惹来麻烦？”
    齐阿姨笑，“哪会有什么麻烦？阿姨都打听好了，阿姨的年纪和条件达到了可以领养孩子的条件。你们年纪又小，虽然是黑户，却也不是你们的错，只要你们验一下DNA，在数据库里比对一下，找不到你们的亲生父母，之后走领养程序就行。不过这个程序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你们别急啊。”
    林小满和林二虎脸上都扬起了笑容，这样他们往后在这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做事就不必再偷偷摸摸了。

 第058章 五百年前是一家

    刚好炸酱面端了上来，齐阿姨一边把面推到他们面前，一边试探着问：“你们以后要不要和阿姨一起生活？阿姨没结过婚，无儿无女，你们住过来，咱们就当亲母子处。”
    林小满和林二虎纠结了，这不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他们能不能的问题。
    他们身上有太多秘密，和齐阿姨一起生活虽然能够重拾失去的母爱，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那边是他们的家，哪怕条件再艰苦都是他们的根，他们从没想过永远地离开那边。
    姐弟俩的沉默让齐阿姨明白他们的想法，笑道：“你们不用为难，阿姨只是问一下，不想和阿姨住在一起也没事，那能和阿姨说说你们住在哪里吗？”
    林小满和林二虎又齐齐摇头，见齐阿姨因他们摇头而面露失望，林小满解释，“阿姨，俺们没有住的地方，这些日子一直在公园那边睡的。”
    “啊？你们就睡在外面？这俩孩子，这么大的事咋不早和阿姨说？就算阿姨不领养你们，也不可能让你们露宿街头啊？怎么没想找个地方住？”
    “俺们也想租个房子住，可俺们没有户口，也没有身份证，还是未成年人，人家不租给俺们。”林小满半真半假地难过，却在心里向善良的齐阿姨道歉，她不想骗齐阿姨，可有些事不能和她说，只能选择欺瞒了。
    齐阿姨满眼心疼，“唉，这样吧，阿姨在前面有一套房子，自从开了山庄后，阿姨好久没回去住过了，你们姐弟俩先住进去吧，其他的等办完领养手续再说。”
    林小满忙拒绝，“不用不用，俺们有钱，只是没有户口，要不阿姨帮俺们租个房子呗，钱俺们自己出，就在公园那边，俺们做买卖也方便。”
    想到这俩孩子小小年纪就出来做生意，齐阿姨有些埋怨他们不愿和自己亲近的同时，又觉得这俩孩子不爱占别人便宜，送他们住的房子都不要，真是实心眼的好孩子。
    “行，你们说要租在哪里，阿姨带你们去租。刚好今天还早，我带你们去警局办一下领养手续。”
    说完看了下腕上的表，嘀咕：“就是不知今天周末，警局里有没有人值班。”
    姐弟俩快速吃完碗里的面和配面吃的小菜，都觉得这味道太香了，比他们从小吃过的面都好吃。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学学炸酱面是怎么做的。
    坐到齐阿姨的小车里，姐弟俩忍着伸手到处摸的冲动，林二虎问：“阿姨，你这车真好看，多少钱买的？俺也想买。”
    齐阿姨失笑，“你们年纪还小，买了也开不了。”
    林二虎不解，“咋开车还看年纪啊？”
    “嗯，年满十八岁才能考驾照，你还得等十几年呢。”
    林二虎想说他九岁了，再等九年就能考，可被林小满怼了一拳，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明白好好的他姐为啥打他。
    齐阿姨的车开得很快，半个多小时后就停在警局门前。因之前小梦渣男友的案子就是在这边处理的，这间警局离着公园也不算远。
    下车时，林小满压低声音在林二虎耳边道：“记住，别人问你几岁，你说七岁！”
    林二虎虽然不知道他姐是啥意思，还是听话地点头。
    因为是周末，警局里的人不多，一个中年警察看到齐阿姨，再看向她领着的两个孩子，打趣道：“哟，小齐，把人找到了？真是不容易。”
    齐阿姨笑，“还行，俩孩子有手机，打个电话就把人找来了。林警官，今天值班啊。”
    林警官道：“这周值班，行，既然人找到了，你们跟我过来，我让人给你们登记一下，再一人留两根头发。等检验结果出来看看。对了，听小齐说你们也姓林？这还真是缘分。在咱们这块儿，林姓可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大姓，没准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林小满也不知自己会不会是这位林警官的老祖宗，但从这位林警官的相貌中能看出几分大强叔的影子，或许还真是他们隔了多少辈的孙子呢，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齐阿姨带着姐弟俩跟着林警官进到一间办公室，先是让值班的女警察登记了他们的信息。
    因之前林小满交待过，林二虎说自己七岁，女警察看了他一眼，笑，“还行，没耽误上学。不过现在学校管理严格，上学了可不能再留这样一头长发了。”
    林二虎惊讶地捂住脑袋，“啥？上学还得剪头？”
    “那可不？学生的发型都有严格要求，像你这么大的男生，很多学校都要求头发不能长于一横指高，就是这样把手插进头发里，头发不能高于手背。”
    女警伸出手按在林二虎的头顶做了个示范。
    林二虎小嘴一扁，开始纠结要不要上学了，可往后就是有户口的人了，他不去上学，会不会连累齐阿姨？
    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林小满说她十二，女警又看了她一眼，“个头不算矮，没上过学也没事儿，回头多补补课也跟得上。你这头发也长，有些学校女生头发前不过眉，侧不过耳，后不过颈，你这也得剪。”
    林小满不敢想像他们姐弟俩都剪了短发，回到那边别人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他们。
    之后女警官又问了一些他们之前和谁一起生活，家在哪里这些问题，林二虎假装害怕躲在林小满身后让她自己说。
    林小满就一边编一边说，“俺记不清了，那年爹娘过世，六岁的俺背着刚满周岁的弟弟被赶出家。一路讨饭才来到这里，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年纪，家在哪儿，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
    女警听得眼眶都红了，“太惨了，如今有人愿意领养你们，往后就跟着养母好好过。别想从前吃的那些苦了。”
    “嗯嗯，谢谢姐姐。”
    女警被她这声姐姐叫得破涕为笑，“小嘴挺甜的，等会儿姐姐给你留个电话，往后遇到事就给姐姐打电话。”
    林小满向她道谢后，又拿出手机和女警交换了手机号码，并加了微信。
    知道她姓安后，姐弟俩就一口一个安姐姐地叫着，把安警官叫得心花怒放。
    登记完资料后，安警官也跟着林警官一起带姐弟俩又去了另一间办公室，在这里有戴胶皮手套的警察给他们取样封存，等周一就去送检。

 第059章 徐秋良打架

    从警局出来时，姐弟俩脸上挂着笑，心情无比轻松。只要等检验结果一出来，他们也是有户口的人了，到时做起事情都要方便很多。
    齐阿姨没忘之前答应要帮他们姐弟租房子这件事，刚好来到这边，林小满就带着齐阿姨去了她和林二虎看中的那片仓库区。
    选了一间价格不算贵，位置也不算偏的出租仓库，齐阿姨按着上面留的手机号打了过去，不多时就有一个年轻人跑过来，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来租仓库，先是一愣随即热情招呼，“是你们要租仓库吗？我带你们先看看。如果这边不合适，我们还有别的仓库。”
    说着，打开仓库领着三人进去参观。
    仓库不大，一百平左右，里面空空荡荡的，月租金一千元，齐阿姨看得不太满意，“这里面啥也没有，冬天得多冷？你们姐弟俩住在这里不得冻个好歹？不行，咱不租这里。”
    林小满不能说他们租这里不是用来住，只是想把这里做为来往的通道，只能道：“阿姨，俺们是想用仓库囤货，不会住在这里，等租好了仓库，俺们再去租个冬天都不用烧火的楼房成不？”
    齐阿姨想到他们姐弟卖的山货，也就信了他们的话，“那行，等租完仓库，阿姨就带你们去租个能住人的房子。”
    林小满和林二虎用力点头，“听阿姨的。”
    齐阿姨高兴了，和青年砍了半天价，总算是用八百块一个月把仓库租了下来。
    齐阿姨拿出身份证让青年拍了照留存，又签了一份为期一年的租赁合同，林小满给青年转了账，这间仓库一年的使用权就归了林小满和林二虎。
    林小满偷偷在仓库里留下一根皮筋做记号。
    之后齐阿姨让林小满和林二虎先去把山货运过来，她这边等租好了房子再联系他们。
    告别了齐阿姨，林小满和林二虎回到家后，想着等晚上没人时就抬着衣柜去河边那里，确定一下仓库的位置对应这边的哪里，就可以在那里盖上几间房子了。
    可以用来住，也可以用来冬天种菜。
    下午，林小满让林二虎去那边蹲着，免得齐阿姨打电话过来接不到，再让齐阿姨担心了。她则去了河边荒地看一下开荒进程。
    到河边时，看到荒地已经开垦出很大一片，从地里刨出来的石头都被堆在地边，等地开好了，刚好可以用这些石头盖房子。
    河边的地里石头虽然多，却没有太大的，开荒也不算难。
    看到林小满过来，今日在这边监工的彭官差走过来，“小掌柜，你看这地开得如何？”
    林小满点头赞许，“很好，速度很快呀。辛苦你们了。”
    彭官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为朝廷做事。”
    说完偷看林小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林小满猜他有话说，心里纠结让他说还是不让他说，万一让他说，说了什么不能答应又不好拒绝的话可咋整？但不让说……
    不等林小满纠结完，彭官差已经开口，“俺听赵班头说小掌柜做得一手好菜，城里的火锅鸡店就是小掌柜开的，俺们兄弟几个想要凑钱买两只鸡，请小掌柜帮俺们做一下，不知……”
    林小满一听是这事儿，哪有不同意的？这些人帮她开荒地不要钱，按说让她管吃住都是应该的，只是让她帮着把鸡做熟能有啥不行的？
    于是欣然点头，“行，这有啥不行的？就是不知几位大哥吃不吃得辣？”
    彭官差笑，“吃得，吃得，就做小掌柜店里那么辣就成。”
    正说着话，干活的那边传来惊呼声，林小满和彭官差循声望去，就见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还不时用拳头互相攻击。
    旁边有人拉架，也有人浑水摸鱼下黑脚。
    林小满眼神好，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是陆瑾的老师徐秋良，另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大多时都是徐秋良被压在下面挨揍，但旁边的黑脚大多都是奔着壮汉去的。
    “干什么？干什么？敢打架，真是不怕死！”
    有官差吆喝着上去制止，手中拿的鞭子朝两人抽去。
    刚好徐秋良被压在下面，鞭子都抽在压着他的汉子身上。那汉子想要翻身拿徐秋良挡鞭子，徐秋良此时却死死地抓住汉子的两臂，呲牙咧嘴的，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汉子一时间挣脱不得，又挨了几鞭子，嘴里一边骂徐秋良无耻，一边讨饶：
    “哎呦，差爷别打了，我知错了，再也不敢闹事。”
    官差手上的鞭子不停，嘴上还朝旁边的犯人吆喝：“看到没？你们谁不好好干活，敢作妖，就是这下场。”
    旁边的人吓得瑟瑟发抖，压在上面的汉子被打得嗷嗷直叫，最后一个用力，总算挣脱徐秋良，朝旁边滚去，同时将徐秋良拽过来给他挡鞭子。
    而官差手上的鞭子也在即将落在徐秋良背上时拐了个弯，在旁边的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鞭痕。
    身旁的官差嗤笑，“老周，才抽几鞭子就累得手抽筋了？行了，今天教训得也够了，先这样吧。”
    姓周的官差懊恼地看了眼地上被他抽出来的鞭痕，“唉，年岁大了，准头不行了。”
    收起鞭子对地上的两人道：“往后再敢闹事，都把你们关水牢里。”
    扔下这句话后，周姓官差被同僚拉着去一旁歇着了。
    徐秋良从地上爬起来，暗戳戳地用脚在壮汉的手背踩去，又用力地碾了两下。壮汉吃痛，“官爷，他踩我！”
    徐秋良一脸纯良地道：“不是我，我没有，你别冤枉我。”
    “别闹事！”
    周姓官差只冷冷地往那边看了一眼，便扭回对不再管了。
    壮汉心里憋屈，却不敢再吭声了，但看向徐秋良的眼神里都是怨毒。
    徐秋良走到一旁，靠着大树坐下，几个原本坐在那边的人互相看了两眼后起身离开，之前下黑脚的那几人却走到徐秋良身旁坐下，小声嘀咕什么，目光落在和徐秋良打架的壮汉身上。
    有人从怀里掏出装水的竹筒，有人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饼子，徐秋良自然地接过，大口喝水，大口吃饼，倒有几分洒脱。

 第060章 租房比买房划算

    林小满看了全程，心想：看来县衙这些人，偏心都是一脉相承。
    同时也好奇起徐秋良到底是什么身份，爱他敬他的人奉他如主，怨他怪他的人又恨不得他死，莫非这些人流放都是受他牵连？
    “彭叔，把鸡送俺家就成，俺晚上给你们做火锅鸡吃。”
    “哎哎，多谢小掌柜了，俺这就让人去买。”
    说完，彭官差就去喊人买鸡去。
    林小满要转身回家，谁知她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姑娘，这一转身就把那姑娘给撞得退了两步摔倒在地，林小满却只踉跄了一下。
    姑娘倒下后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捂着着地的胳膊，眼泪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林小满忙上前扶，“伤到哪儿了，要不要去看郎中？”
    本来眼泪汪汪的姑娘，此时却脸色一变，厉声质问：“你没长眼睛吗？你说是不是故意撞我？”
    林小满冤枉，她后脑勺确实没长眼睛，哪知道后面站了个人？就算撞人有错，悄无声息站她身后的姑娘错得更多吧？
    真当她是软柿子捏了？
    林小满眼眉一厉，站直身问：“俺后脑勺没长眼睛，你鼻子上面那俩窟窿是摆设呗？鸟悄儿地站俺身后，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偷俺东西？”
    姑娘被林小满的话气到了，“我堂堂徐家……”
    话说了一半，想到自己如今早已不是徐家小姐，便把‘小姐’二字含糊过去，接着道：“偷你一个乡下穷丫头的东西？说出去要笑死个人。”
    林小满却冷笑，“是徐家小姐呀？那请徐家小姐说说，为啥在俺身后鸟悄儿地站着？你想做啥？”
    徐小姐面露窘态，支支唔唔地说不出来。
    彭官差走出不远，听到声音又转回来，冷着脸训斥，“你不好好地在那边修房子，跑荒地这边做啥？难道是嫌修房子的活太累，想换过来开荒？”
    徐小姐吓得忙摇头，“不是不是，俺听人说俺爹和二叔打架被抽了鞭子，俺过来看看。”
    彭官差没好气地哼道：“死不了！你若是关心你爹，就留下来一起开荒。”
    徐小姐讪讪地摆手，“不了不了，我回去修房子。”
    说完，转身就往回跑，跑得比兔子都快，半点看不出像受过伤的模样。
    彭官差摇头，对林小满道：“这是徐家嫡出大房的三小姐徐苑茹，徐先生的娘亲是妾室，之前徐先生做官时，徐家受他庇护，连徐先生的娘亲都被抬为平妻。如今徐先生获罪，连累家族，徐家嫡出恨死他了，听押解他们过来的官差说，这一路上若不是他同母几个兄弟护着，徐先生好几回险些被嫡出那几房人给害死了。”
    林小满撇嘴：“这都什么人啊？”
    在她看来，既然当初因徐秋良发达了，就该有受徐秋良连累的觉悟，哪有享福时千好万好，落难了就落井下石的道理？
    虽然与徐苑茹只见过这一面，但此时她对徐苑茹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彭官差深表赞同，“小掌柜往后当心着些，徐家嫡出那支没啥好人。”
    回到家，看到院子里有两个人来卖榛子，一问知道是隔壁村的兄弟俩，听说这里收榛子，就推着车送过来了。
    林小满道：“俺们收榛子只收好的，不熟的和长虫眼的俺们不收。”
    “俺晓得，榛子送过来前都挑拣过了。”
    林小满抓了一把，大小饱满，没看到虫眼，看上去还不错。
    去打了一盆水，把袋子里的榛子倒进盆里一些，除了几个榛子漂浮在上面，其余的榛子都沉底了，可见大多榛子都是熟的。
    看了几袋都差不多，便没一一过水。
    双方谈好价，一斗去外皮的榛子五十文，林二虎用称粮的斗称好后装到筐里，林小满给提进屋，倒进大锅里翻炒。
    一车榛子总共六百多文，那两人拿着一串钱高高兴兴地走了，林小满和林二虎也高高兴兴地等着把榛子运去那边卖钱。
    收完榛子林二虎又去那边蹲着等电话。
    去村子里买鸡的官差送来两只鸡，林小满杀了后做成火锅鸡，用坛子装了送到荒地那边，让他们吃的时候再煮一煮就行。
    除了他们送来的两只鸡，林小满还给带了两棵掰碎洗净的菘菜，让他们吃的时候煮到锅里。
    下午三点齐阿姨打电话过来，说是租到房子了，离仓库不远，让他们姐弟过去看看。
    姐弟俩换好那边的衣服，跑到仓库前面的时候，齐阿姨正在站那里朝他们招手，“小满，二虎，就在前面不远，两居室，六十多平，你们俩住也够了，就是没啥装修，租金不算贵，一个月五百，如果你们想买的话，我问过房主，全款十八万。如果你们手头上的钱不够，刘阿姨可以先借给你们，以后等你们赚了钱再还。”
    林小满算了下他们的存款，发现买不起，而且买房子似乎不太划算，十八万，租房可以租三十年呢。买房的话，谁知道三十年后房子还在不在了。
    “齐阿姨，俺们不买房了，就先租着。”
    齐阿姨也赞同，“那行，房主正赶过来，等会儿带你们一起去看房。”
    房主十几分钟后赶过来，带着三人去看了房。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也姓林。
    边往房子那边走，边介绍房子情况：“房子是我爸妈当年纺织厂分的，市里人都叫纺织小区。他们年现在纪大了，我接过去养老，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就想是租是卖都行。小区住的都是纺织厂的退休老员工，虽然不是封闭小区，但住户都热心肠，你们住在那里不用担心有坏人。就是五楼没电梯，每天要辛苦一些爬楼梯。取暖费你们不用管，我爸妈都是退休职工，厂子给报取暖费，不用自己花钱。”
    林小满和林二虎倒不在乎爬楼梯，他们爬山都像玩儿似的，区区五楼不在话下。
    就是这个取暖费是啥？给报取暖费又是啥意思？但是不用花钱他们听懂了，真好！
    说着话，不到十分钟就来到那片小区。
    和柳奶奶她们住的高档小区不同，这是一个房龄在三十年往上的老旧小区，最高八层，没有电梯，也没有物业安保。
    一进小区就看到楼前空地上桌椅沙发都有，还有一些健身器材，很多老人都坐在那里聊天下棋，还有把家里的菜拿过来摘，或是拿毛线织毛衣的。

 第061章 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

    林房主和这些爷爷奶奶打招呼，叔叔婶婶阿姨挨个喊了一圈。
    有人认出林小满和林二虎，“哟，这不是市场上卖蘑菇的小姐弟吗？姓林还是啥？哎呦，小林，是你家亲戚呀？上回和你妈一起买过他们家蘑菇，咋没听你妈提起？”
    林房主摆手，“不是不是，就是赶巧了，他们是来看我家房子的，看好的话以后就在这里住了，赵姨你和楼里的叔叔阿姨说一声，往后多照顾一点。”
    “那还用你说？小姑娘，小伙子，你们就安心住吧，我们这一片治安好着呢。爷爷奶奶天天在楼下坐着，保准没有坏人敢来。”
    “对对，有事儿你们说一声，能帮的爷爷奶奶都能帮一把。”
    林小满和林二虎向爷爷奶奶们道谢，这才跟着林房主上了楼。
    房间六十多平，但那时候的房子没有公摊面积，看起来比现在的七十多平还要大。
    进门有一个不算小的厅，厅往里是一大一小两个挨着的卧室，放着两张一米五宽的大床，一间屋里有一个衣柜，都是空的。
    卫生间在小房间的对面，不大，有一个马桶，可供一人淋浴。
    冰箱、彩电、洗衣机、燃气灶，油烟机都有。
    姐弟俩看了一圈挺满意，最后和林房主把房子租了下来，签了合同后，先付了一年租金和一个月的押金。
    林房主留下两把钥匙，一把是房门的，一把是楼口大门的。交待了一句：“你们回头找人把房门的锁换一下，花不了几个钱儿。换了你们住着放心，我租着也放心。”
    说完，人就离开了。
    齐阿姨让姐弟俩留下来收拾一下卫生，她自己出去买了两床被褥，还买了一把锁和换锁的工具，她自己就把锁芯给换了。
    齐阿姨教林小满姐弟用水用电用燃气，看他们都学会后才放心帮着收拾屋子。
    屋子很干净，只是擦了擦灰。齐阿姨又带他们出去吃了一顿饭，把姐弟俩送回来时，已经七点多。
    齐阿姨让他们晚上在里面把门反锁一下，又教了他们怎么反锁才走。
    姐弟俩搬新家了，在这边洗了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
    他们还记得要把衣柜搬到河边，定了闹表半夜两点起来，人还有些懵。躺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他们租的房子，以后想住就可以住在这里。心情都很激动，实在是这里的生活太方便了，洗澡如厕都不用出门。
    听说冬天暖气也很暖和，屋里能有二十多度呢。
    只是五楼太高，他们的衣柜想要通过来，那得吊到天上去。
    回到那边，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林小满背起衣柜朝河边走去，林二虎跟在后面帮着留意有没有人跟着。
    好在夜里风凉，乡下人睡得早，外面不见一个人影。
    林小满调整了几次方向后，终于在一块还没开垦的荒地上确定了仓库的位置。
    画了个大圈，又在圈里垒了一堆石头，上面插了一根树枝，林小满又把衣柜背回了家。
    早起去村西找城里来的工匠，想请他们在河边空地帮自己起几间石头房。
    这时西村的房屋修缮已经不需他们一直盯着，留了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其余几人随林小满来到河边。
    林小满指着做记号的位置，“就在这里起五间石头房，俺做记号这里修成一间卧房，其余几间俺冬天用来种小菜。”
    工匠都是老工匠，听完后就都明白林小满要怎么弄，只是他们几个人修五间石头房得好些日子，林小满就将主意打到那边开荒的人身上。
    反正他们过来就是给自己干活，开荒还是盖房都一样是活，总要有个轻重缓急。
    林小满找来彭官差，“彭叔，俺想在那里起几间石头屋，人手不够……”
    不等林小满说完，彭官差接道：“要用人是不？多大点儿事？俺还愁开荒用不了这么多人，让他们聚在一起，一天天就知道打架。分开干活也好。”
    说着，指了包括徐秋良在内的几人，“你们过去那边帮着盖房子。”
    林小满认出这些人都是和徐秋良关系好的，可见彭官差是真想把两拨人分开。
    开荒地就是石头多，那边还有源源不断的供应，在工匠们的监工下，林小满无需担心。
    看徐秋良修长单薄的身形，略显苍白的脸色，也不知他是天生如此，还是在发配的路上受太多罪造成的。这样都担心他干着干着活就倒了。
    想到青书说让她多照拂一二，林小满回家煮了一锅红糖水，装到桶里，用扁担挑了过来，给盖房子这些人每人先发一碗红糖水。
    手捧着红糖水，徐秋良感慨良多，想他在朝中为官时，山珍海味都不稀得吃，别说这一碗红糖水了。
    可从高处跌落低谷，受尽白眼吃尽了苦，为了一块饼子和人大打出手的时候都记不得有几回了，此时能喝一碗红糖水，于他来说与琼浆玉液无异了。
    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从太子被立后，他们这些与二皇子或沾亲带故、或交往过近的朝臣都开始被打压，可以想像等太子登基，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差。
    如今在他之前已经被流放了三个，他还没来得及辞官，也步入了后尘。
    唉！他不知前路在哪，胸中却像是有什么在激荡，让他有想摔碗纵情高歌的冲动。
    手中的碗举了起来，就在要摔下的一刻，听到一个不算软，却清脆的声音，“大叔，还要再喝一碗吗？”
    什么情绪，什么冲动都没了，徐秋良低头看到林小满扬着的笑脸，还有她手中端着的一碗红糖水。
    看看自己手中的碗，徐秋良觉着，他如果敢把手里的碗摔了，这小姑娘往后就不会再给他煮红糖水了。
    心中暗暗庆幸的同时，很没骨气地点头，“要！”
    “好啊，大叔，你把碗凑过来，俺倒给你。”
    等徐秋良又喝了一碗红糖水后还意犹未尽，林小满道：“水不能喝太多，俺把桶放在这儿，大叔想喝了再来盛。”
    徐秋良轻轻嗯了一声，那边官差喊让干活，徐秋良放下碗跑了过去。
    一路被押解过来，有同母几个兄弟护着，他没挨过鞭子，但时常看到刺头挨打，尤其是他那个嫡亲大哥，嘴欠还不会看眼色，初时挨的鞭子最多，他看多了也习惯了速度慢就要挨鞭子的日子，听官差发话身体就能迅速做出反应。

 第062章 林小满发威

    林二虎在家又收了附近几个村送来的榛子，送过来时有好有话，林二虎都用水漏过。
    林小满回来时，听院子里正在争执，便加快脚步。
    进院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薅着林二虎的衣领威胁，“你们说要收榛子，俺才上山采的，采来了你又说不说，这不是耍人呢？俺们一家耽误了好几天工夫，你敢不收一个试试。”
    “对，你说不出为啥不收，俺们和你没完。”
    瘦瘦小小的林二虎像是小鸡崽一样被提着，却完全没被男人们的气势给吓住，冷嗤一声道：“和俺没完？你们自儿看看，一袋榛子半袋都飘起来了，你当俺瞎？”
    那男人却不依不饶，“你们收榛子时也没说啥样的不收，俺哪知道要啥样的？今儿俺们送来的，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不等林二虎再开口，林小满冷笑，“你们这是看俺们家没有大人好欺负是不？就问你们，往城里送山货，这样的榛子，城里的掌柜收不收？”
    男人明显心虚了下，但看这家确实一个大人都没有，便狞笑道：“那俺不管，你们之前没说，俺送过来了你们就得收。要不然……”
    见男人说着话，看自己的眼神开始不怀好意，林小满的脸色更冷了，也不问他不然会怎样，转头问林二虎，“这几人是哪个村的？”
    林二虎道：“姚家村的，来时还说是大伯娘家的亲戚，让俺照顾一下亲戚，然后就拿这种货来糊弄人，这是把俺们当亲戚能干的事儿？”
    林小满就想到上回采刺球时，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外村，听说姚家村那边还动了刀子，差点闹出人命。
    再看这男人的作派，可见姚家村的人是蛮横惯了，以为谁都要惯着他们。
    假装若有所思地道：“姚家村啊……”
    “怎样？”男人满不在乎地朝林小满坏笑，在他身后，与他同来的几人眼神里却带了些紧张，像是在等担忧她接下来会说也不收他们的榛子了。
    林小满呵呵两声：“既然你们姚家村的人先不想好好做生意，往后俺们只要是姚家村送来的山货都不收了。二虎，你记着点，下回再有人来送山货，只要是姚家村的，俺们啥都不收。”
    “好勒！”林二虎高高兴兴地应了。
    男人脸色冷了下来，“你敢！”
    他身后的几人也怒目而视，“你说不收就不收了？俺们大老远拉过来，不收你也得给钱。”
    而更后面之前没有参与争执的人里也有几个人急了，“丫头，俺们虽然是姚家村的，可俺们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你不能迁怒俺们啊。”
    林小满摊手，“大叔，这不能怪俺，今天这事儿你也看到了，俺弟一个人在家收山货，他拿不好的山货来糊弄也就算了，俺弟不要他就想动手打俺弟，若不是俺赶回来，俺弟是不是就要被打了？姚家村里俺认得的人不多，也不知谁好谁坏，只能你们村的都不收了。”
    那几个人看向男人的眼神都带着怨气，“姚大根，你真是个王八蛋！”
    被骂了姚大根也怒了，却不是对着姚家村的人怒，而是将目光落在林小满脸上，“小丫头片子，你也不打听打听，俺姚大根的是啥人，得罪了俺没你好果子吃。”
    林小满呵道：“你想怎么让俺没好果子吃？”
    姚大根的眼神放肆地在林小满身上扫过，停在胸前时嫌弃地撇了撇嘴，说出的话差点没把林小满给恶心坏了，“嘿嘿，小丫头，有婆家没？没婆家就跟了俺吧。俺不嫌你瘦，不嫌你没胸没屁，跟了俺让你天天欲仙欲……”
    话没说完，眼看着林小满一脚朝他踢了过来，想躲没躲开，只感到耳边风声呼呼刮过，再回过神时，人已经躺到了院外。
    肚子里拧着劲儿的疼，豆大的汗顺着脸往下淌，姚大根想骂，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条快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
    院子里的人都吓傻了，没想到林小满力气这么大，姚大根怎么说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劳力，被她一脚就给踢飞几丈远？
    那真是飞出去的，院中几人自认自己没那么大的脚力。
    与姚大根同来的几人想要冲上来给姚大根报仇，可看林小满在地上划圈的腿，还有掰得咔咔响的手指，没人真敢冲上来找揍。
    林小满没理几人，而是对另外几个姚家村道：“今日事情是非曲直，还请几位叔叔伯伯帮做个见证，俺也会和族长去说此事，他对俺污言秽语辱俺清白，俺会去姚家村找姚族长讨个公道，也不排除会去衙门告他。”
    林小满话中之意明明白白在说，这次姚氏族长若不给她个公道，她就要去衙门里告。
    官府在这些人眼里无异龙潭虎穴，进城都要绕着衙门那条街走，就怕一不小心官爷看谁不顺眼就给抓起来了。
    谁家一点小事儿就告去衙门？可看林小满眼中的坚定，这些人都觉着她是认真的。
    可姚大根挨了踢，已经受到惩罚了，还要被抓进官府吗？
    万一真被抓了，又是因这样的事件，到时坏的可是姚氏一族的名声，传出一个家风不正的名声，将来谁家有闺女敢嫁进姚家村？谁又愿娶姚家村的女儿？
    这时也顾不得再缠着林小满让收他们带来的榛子，都想着回去把这件事详详细细地说给族长。看向姚大根的眼神都不善了。
    别人卖一回榛子就有几十文钱，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还要被带累的坏了名声，都怪姚大根这混蛋，等回村了不单和族长说，和村里人也好好说说这件事。
    “走！”有人一声招呼，其余姚家村人步伐沉重地推着车离开。
    与姚大根同来的那几人更是没敢吭声，实在是被林小满这一脚给震住了。把姚大根抬到车上灰头土脸地逃了。
    剩下看戏的人这时候才回过神，“俺们不是姚家村的……”
    林小满朝他们笑笑，“放心，只要不是来闹事的，送来的山货也没问题，俺们都收。”
    这些人放心了，之后漏水，过斗，大家都没怎么坑声，只有在拿到钱的时候才露出笑容。
    心里想的却是：回去了可得把姚家村做的缺德事和亲戚们好好说说，结亲都绕着些姚家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