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气长存》 第一章 碧落 大漠的天气永远是糟糕的,糟糕到连飞鸟都不想经过。干涩的风沙吹打着人们的脸,有钱的人不会来这儿,没有钱的人也不会来这儿。 定城是一个西陲小城,虽说是小,但那是比起长安洛阳这样的大城来说,西陲大部分都属于徐州地域,定城是唯一一个像样的城,拥有高高的城墙、士兵,这样的所在在这个混乱的西域总会给人安全感。 碧落山庄便坐落在定城中央。庄主司马啸天,是个豪爽洒脱的人物,在江湖之上以使剑闻名,一手“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剑法被人赞不绝口,这碧落山庄也被称为西域第一庄。 但司马啸天却不是西域的人,他自小就生长在中原,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原人,他是二十年前才到的西域,不过只是在这里经商,轻易不问江湖上的事;当然认识他的人对他都很恭敬,都希望与他结作朋友而不是对手,于是时常都有江湖人士前来拜庄。 对于碧落山庄的人来说,有个司马啸天这样的老爷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毕竟人家为人谦和,不会将仆人当畜生看。 只不过,碧落山庄的小少爷却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祖宗,如今不过八岁,稚童心性,活泼跳脱,司马啸天夫妇又不忍心打他,尤其是他母亲对这小少爷更是疼爱有加。 只是,司马啸天虽是江湖人,却不曾教过孩子功夫,他夫人是江南富商的千金,并未学过武艺,这小家伙虽然常常粘着母亲要学武功,但确实没有结果。司马啸天心想如此也不是个办法,便教他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权当强身之术;当然这样的功夫若是争强斗狠是万万不行的。 一日,司马夫人带着孩子一同出门。司马啸天嘱咐道:“夫人,今日出去多留个心眼,听说城里最近不怎么太平,莫要遇上什么麻烦了。” “夫君不必担心,我娘俩就是出去透透气,估摸着一两个时辰便回,此去到是不必担心,倒是你最近为家业操劳,叫我怎么过意的去?”柳氏说着,目中流露出关心。 “哈哈!”司马啸天朗声笑了笑,“无甚要紧,不过切记早回!” “正是,正是!”柳氏应了几声,便对孩子说:“鹿鸣,我们今日去哪里玩?” 司马鹿鸣却是显出满脸的愁容,说道:“娘亲,这城里都没什么好玩的,我们什么时候去中原外公那儿去玩?这里就只有沙漠!” “鹿鸣,等你大了再带你去,这要是去你外公家啊,肯定舟车劳顿,你现在身子骨还弱,经不起折腾。”柳氏拍了拍司马鹿鸣的头,溺爱的抚摸着。 “嗯嗯!便听娘亲的!只是要多少岁才算长大呢?”司马鹿鸣露出思考的模样。 “这个呀!你父亲不是教你了拳脚功夫吗?好好练,到十岁便可以去了!”柳氏微笑着。 “哇!还要这么久啊?!”司马鹿鸣一脸的不可置信,一瞬间又垂下头去玩自己的衣襟。 司马啸天只是看着自己的妻儿,笑了笑,说道:“趁天色还早,先去玩吧!我还有事要做,切记早些回来!” “知道了!父亲最喜欢啰嗦人了,不就是出去吗?”司马鹿鸣向着父亲做了个鬼脸! 不过这却是把司马啸天逗笑了,他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又摇了摇头,“夫人早去早回,看看买些什么,便买些,鹿鸣这孩子想要什么也可以给他买点。” “夫君放心,不用挂念!”柳氏道了一声,便牵着司马鹿鸣走了! 看着两人消失在街上,司马啸天却皱起了眉头。 “最近眼皮常跳,希望不会有什么灾祸!”他摇了摇头,回到了府里。 话说定城处在西域,建筑风格都不同于中原,来来往往的大部分是西域人,碧眼黄发,脸容也与中原人不同,都是高鼻梁,男人挺拔英俊,女人美丽动人。这样的地方若是遇上一两个中原人那必定是要把酒言欢的,促膝长谈的。 柳氏娘俩走在街上,先是进了一家卖胭脂的小店买上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又带着司马鹿鸣去买了些糕点。 街上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西域物品,有些是庄里没有的,司马鹿鸣也不禁眼热起来。刚走进一家布匹点,他孩童心性,瞧着母亲正在与老板商价,就独自往街上转去。 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一个孩童身量又弱小,等柳氏发现之时早已不知所踪;急得柳氏放下正在打量的布匹,急匆匆的便跑了出去,可此时已无人影。 定城不是太大,但一个人茫茫寻找却是很难的。她身为司马啸天的夫人,知晓自己的夫君再江湖上有些仇家,若是寻到此地……到此她也不敢多想,只怪自己不在意夫君的话,未留个心眼,一人只得四处问路人,大声喊司马鹿鸣的名字。 司马鹿鸣却不顾忌这么多,他在家极少出门,一心又挂念着母亲口中所说的烟雨江南,也没有一个人到处逛逛,此时才觉得定城这地方热闹非凡,他就和一群人拥簇在一起看来自西域的杂技魔术。 这些西域人的杂技与那江湖上卖艺玩的胸口碎大石之类的却不一样,只见这些人把人装在一个箱子里,拿着刀剑去插,又听不见什么叫声,看得众人惊心动魄,但不一会儿那人又活蹦乱跳的走出来,惹得旁人叫好,司马鹿鸣也鼓起掌来。 那表演杂技的见到这么多人来看,当然也说上几句“有钱的捧个钱场”这样的话语,碍于面子穿着又华贵的人却也不吝啬这些小钱。 司马鹿鸣见这么多人掏钱,自己也觉得精彩万分,也掏出了一些钱。 那收钱的是个少女,正值二八年华,一双眼睛明亮灵动,却不是西域人,见着司马鹿鸣这么个小孩却能掏出一些碎银,别谢道:“谢谢小朋友了!” 司马鹿鸣却是双脸一红,有些害羞腼腆,一般都是母亲和家里的下人丫鬟与他玩耍,一时间遇见一个外面的少女与他打招呼,倒是不知所措了,他母亲若在这里一定会叹道:“这小祖宗也有吃瘪的时候。” “不……不用!”司马鹿鸣确实一头扎进人群消失了。他此时只想走得远些,一路只看自己的脚下,一不留神便撞到了人! 只听两声“哎哟”,司马鹿鸣弹回地上,被撞的那个是个大汉却也捂着自己的肚子。 那大汉怒喝道:“你这小王八蛋怎的不长眼睛,撞到你家爷爷?!”然后撸起了袖子看样子是要动手打人! “对……对不起!”司马鹿鸣急忙爬起,知道自己失神撞到别人是自己的不对,连声道歉。 那大汉见到是个小孩儿,估计不好下手打人,于是说道:“你这小孩儿是什么人?怎么在街上横冲直撞的?” 司马鹿鸣心想这人该不会去家里告状吧?正想着该不该说自己是谁,却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名字,原来是母亲柳氏的声音。 “完了完了!”司马鹿鸣内心暗道。 柳氏几乎是冲过来的,找了半天终于看见,心里哪能不急。 “你这孩子?为什么一个人跑了?”面对着母亲生气地眼神与担心的责备,司马鹿鸣低下了头! “下次不敢了!”司马鹿鸣低语道。 “你这小家伙!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要是被别人拐了怎么办?你想让母亲担心受怕一辈子吗?”柳氏抱着自己的孩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时,又是另外的声音传来。 “你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原来是那大汉。 柳氏正是焦急的心情,眼里只有孩子,哪里又有别人,此时静下心来却看见了这大汉。 “你不认得我?”柳氏问道,心想定城的居民都应该认得自己,毕竟司马啸天名声赫赫,自己作为夫人也该沾染些名气。 “这位夫人倒是说笑了,我怎么认得你?”那大汉却不知又变得谦和起来。 “你不是定城的人?”柳氏问道。 “难道在定城遇到的人都是定城的人吗?”那大汉说。 柳氏语塞,别问道:“我孩子莫非是冲撞了阁下?”她想起自己的孩子调皮捣蛋,莫不要惹怒别人。 “还真是‘冲撞’。”那大汉笑笑。 “对不起了,是我管教不严,还请阁下莫要计较!”柳氏当即行礼。 “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可是碧落庄的人?”那大汉不在意的笑了笑,与刚才倒是两个人。 “是的。”柳氏本想说不是,但街上人这么多,都有认识她的。 那大汉点点头:“我还有事,记得看好你孩子!” 柳氏不在意的说了声:“请”就没有留意了。 司马鹿鸣看着那个大汉的后颈,那大汉有转过头,或是无意间,笑了笑。 司马鹿鸣觉得那大汉眼神分明在他身上,赶快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此时柳氏又开始责备他:“你说你这孩子,惹祸了吧?!” “娘亲!我还觉得疼呢?”司马鹿鸣捂着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柳氏不解。 司马鹿鸣便说了说刚才的事情,柳氏一看,只见额头上快青黑的瘀处。 柳氏伸手去给他轻轻搓揉。 司马鹿鸣说道:“母亲,我觉得真奇怪!我撞到那人,简直是觉得撞在了石头上,那人居然还会叫痛。” 柳氏心中一抖,笑道:“你的肉是肉,别人的肉就不是肉了?看你下次还敢乱跑?”虽说是如此,但她心中却有了一丝不安。 “不敢了!那还敢有下次!疼死人了!”司马鹿鸣摸着自己的头,苦笑着说。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柳氏牵着司马鹿鸣回到了碧落庄。 时值黄昏,刚吃过晚饭,司马鹿鸣由家仆带去监督读书,柳氏便和司马啸天说起今天的事情。 司马啸天听后,沉默许久。 “夫君可是知道此人?”柳氏心下担心,便问道。 司马啸天却是摇了摇头:“印象里并无此人。” “那便不是来寻仇的了!”柳氏心觉稍宽。 “难说,当年我还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惹下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们有些亲人又岂是我认识的?”司马啸天摇摇头。 “我看那大汉又不是什么恶人。”柳氏倒不怎么在意了。 “不要太懈怠,我最近有些不祥的预感,你和鹿鸣最好不要出去,在家里也不要太大意。”司马啸天叮嘱道。 “有这么悬乎吗?我看你是最近操劳过多了。”柳氏没好气地说道。 司马啸天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怎么无端端的叹气?”柳氏问道,心想该有什么事说出来自己也好分担些。 “没有!只是觉得心里莫名的堵得慌。”司马啸天说道,“对了,鹿鸣的额头没啥大碍吧?” “擦过药了,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柳氏想着自己孩子额头上的瘀青,也不由心疼。 “唉!你说我不教鹿鸣武功是对是错!”司马啸天眨了下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若是他学武功会争强斗狠,不教他也对。”柳氏想了想,说道。 司马啸天却是没有作何评论,只是看着柳氏。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柳氏见他这样看着自己,竟也觉得有些害羞。 司马啸天失笑道:“那倒不是,我刚才神游了。” 柳氏问道:“是担忧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吗?” “是,也不是。”司马啸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氏幽幽一叹:“啸天啊!何必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又怎么阻止的了?” “那至少,也不能让鹿鸣受到伤害啊!”司马啸天道。 柳氏默默无言。 司马鹿鸣,一直是他俩的牵挂,若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该何去何从? 就在此时,两人的房门被敲响。 “嘭嘭”的声响十分急促,似乎来人有急事一般。 门外所映出的剪影,只是个弱小的孩子,那是司马鹿鸣。 夫妻二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茫茫夜色中已有一圈银盘,不知不觉竟然已有一两个时辰了。 刚一开门,司马鹿鸣便哼哼唧唧的走了进来,一下子扑在了柳氏的怀里。 柳氏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安慰着他,拍他的后背。 “干嘛哭哭啼啼的?做噩梦了?”柳氏声音温柔祥和,给人安全的感觉。 司马鹿鸣觉得母亲怀里温暖,渐渐的也不哭了,便开始说自己的梦。 “娘亲,你还记得今天我撞到的那个人吗?”司马鹿鸣擦着眼泪。 “怎么了?”柳氏轻轻的揉着司马鹿鸣的脑袋。 “我今天看见他的后颈上有一只……嗯……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只青面獠牙的鬼,活灵活现的,就是他走的时候我偷偷看见的,他还回过头笑了笑,吓死人了?”司马鹿鸣似乎还心有余悸。 “怎么?就一个纹身就把你吓到了?”柳氏倒是不怎么在意,倒是此时司马啸天惊呼了一声。 “鹿鸣!你可看清那是个青面獠牙的鬼头?!”司马啸天的眼神相当的可怕,脸色几乎是唰的一下变为了青色。 司马鹿鸣吓得叫了一声。 “爹……你没事吧!”司马鹿鸣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司马啸天神态可怕。 “是的,还蛮吓人的。”司马鹿鸣回想一会儿,似乎真的很吓人还打了个冷颤。 司马啸天的脸阴沉得就像是阴云般,随时都会落出雨来。 只是听见他喃喃:“魔门……魔门!” 柳氏也发现有些不对,关心自己的夫君,问道:“怎么了?” 司马啸天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夫人!你赶紧带着鹿鸣去江南岳父那儿,即刻就走不要带任何东西,若是半月没有我的消息便不要回来!” 柳氏被这突然的话语吓到,半天才说:“怎么突然就要我回江南?” “不要多问,赶紧走,不要顾忌我,什么都不要带!”司马啸天却是焦急的很。 柳氏没想过这么突然,司马鹿鸣又年幼,什么话都插不上,听到自己不用再过两年去外公家,心里也高兴起来。 “好!我们马上就走!你……小心!”柳氏心知已经有大事要发生,抱起鹿鸣便去准备马车 不过一刻,便一切准备妥当,身上带着些银钱,便要驱马离开。 司马啸天掏出一块不知什么质地的东西,硬邦邦的,有些金属般的冰冷,放到了柳氏对我手心中。 “这东西你拿走,记住!这一路上只管往人多的地方走,看好鹿鸣!” “啸天……!”柳氏虽然心底不忍,却知自己留下只会成为负累,一切言语都已经凝滞。 “莫要管我,若我半月没有消息便不要回来!”司马啸天一脸严肃。 司马鹿鸣钻出马车,抱着司马啸天,说道:“爹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司马啸天拍了拍他的头,轻声道:“父亲忙完就回去找你!”虽然如此说,心里确实难忍的痛,这一去,只怕是再也无相见之日。 “嗯!约好了!不能食言!”司马鹿鸣说着,离开了父亲的怀抱。 “嗯!绝不食言!”司马啸天看着自己的孩子,只得如此回答。 柳氏抱着鹿鸣,马夫驾车而去,一路绝尘,终是不能回顾。 司马啸天只得长叹一声。 第二章 流云 明月如盘,月光如霜。 两旁风声呼啸,树影婆娑。 拉车的马竭尽全力地向前奋蹄跑着,马夫手里的鞭子密集的扯下去,整个马车几乎都处于震荡中。 司马鹿鸣坐在马车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柳氏抱着他什么也不说,也看不出一点回江南的愉悦。 年少的他,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娘亲,为什么车跑这么快?我好想吐!”司马鹿鸣觉得难受,不禁问道。 柳氏摇摇头,她也不想这样,他不会武功,留在府里只会添乱,心中又不忍夫君独自面对,只道是当时司马啸天脸色凝重,又提到魔门,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才想起魔门这个令江湖中人噤若寒蝉的名字。 “娘亲?娘亲?”司马鹿鸣看柳氏不回他话,唤着她。 柳氏一时惊愕:“啊?!怎么了?鹿鸣?” “娘亲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司马鹿鸣心想娘亲是不是也觉得不舒服了。 “没事没事,娘亲没事,天晚了,你先睡一会儿吧,娘亲只是想点事情。”柳氏急忙说道,她哪能说出自己的担忧? 司马鹿鸣不住的点头:“娘亲!你说爹他会来江南来看我们吗?” 柳氏一愕,难道鹿鸣也看出一些不对了吗?小孩子心灵澄净,总能看出问题。 柳氏不忍说出来伤害孩子的心,强笑着,但实在也笑不好看:“爹会来看我们的?不是约好了吗?” 司马鹿鸣听了,心里一喜,笑道:“是的是的!约好了的!” 心里喜悦,自然也就睡得很快。柳氏愁绪万千,怎么也是睡不着的。 “吁~~!”马夫一声长嘘,立马勒马,整个马车几乎脱离地面,重重的摔在地上。 司马鹿鸣一下子惊醒,害怕地说道:“怎么了?娘亲?” “不知道,你在这呆着,我出去看看!”柳氏也正是疑惑,心想这夜半三更按道理赶路最是好赶,为何突然停下。 “娘亲!”司马鹿鸣拉着柳氏的手,他的小手颤抖着,脸色苍白,显然是极度害怕。 柳氏温柔地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没事。” “嗯!”司马鹿鸣点点头,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柳氏钻出马车,面色凝重。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马夫失色,生怕会出什么差错。 “无事!为何突然停下?”柳氏问道。 马夫摇摇头:“有人拦住了去路。” “三更半夜哪里来的人?”柳氏心下疑惑,就算是半夜遇上强豪剪径,对方也该打着火把出来,不然怎么视物? 马夫突然心底生出警觉,暗道不好,此时正是他分神的时刻,对方兵器却在这个时刻刺来。 “小心!”马夫一双枯木般的手抓向兵器,本以为会听见噗呲一声,哪想却是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咦?!”刺客惊疑之时已经退身。 刚才那一击刺向的是柳氏,幸好这马夫练有铁砂掌之类的功夫,一双手坚如金铁才能去拿捏对方兵器。 “阁下未免歹毒了些!”马夫喝道。 “嘻嘻!我不过是个杀手,自然得歹毒些,不然怎么杀人?”声音竟然是个女子。 马夫凝神看去,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拿人钱才,替人消灾。你的主顾给你多少钱?我们多给些给你便是,速速离去,我们不会计较!”柳氏却开了口。 “嘻嘻!这倒是好,但是违背了我们的规则,我一个人做不了主!”那少女笑道,声音忽而又变得阴冷:“我若是杀死你们一样的可以拿走你们的银钱!” “阁下不要做绝的好!”那马夫脸色一沉。 “好说好说,便是要做绝了!不然还不好交差呢!”那少女笑道,但那眼神恶毒,怎么也让人看不出可爱 “咦?娘亲,你们怎么还不走?”正当剑拔虏张的时刻,司马鹿鸣却钻了出来。 马夫大叫:“不好!” 只听两道“咻咻”的破空声,两支飞刀电光般的射向司马鹿鸣。 那马夫身手也是极快,只是一个闪身便抓了过去,岂知那少女在这两下早就已经欺身手中利刃已经斩向马夫的脖颈。 只听一声闷哼,竟然只是伤了一些皮肉。 少女暗道此人好厉害的横练功夫,又是急退。 马夫大喝一身,运力双手,快速向少女抓去,这爪法可分金裂石,那少女深知厉害,不敢正面对抗,手中断剑向他连番斩去,身子继续急退。 马夫也忌惮对方还有帮手,终究不敢离开柳氏两人太远,只是看这样攻击无果,只得退回。 这时司马鹿鸣看得真切,认出了这个少女。 “你……你不是那个表演杂技的姐姐吗?”司马鹿鸣惊呼,实在不敢相信对方竟是自己见过的人,也不敢相信对方来杀他们。 “哟!小弟弟!白天倒是谢谢你送给我的那些银钱了。”那少女笑道,倒是显得人畜无害。 “你竟然对一个孩童下手,真是无耻!”饶是柳氏涵养极好,对于一个杀自己孩子的人也无法容忍。 “夫人这就说的不对了,我是杀手,自然是主顾叫我杀谁就得杀谁!莫说是一个小孩,就是个婴儿也杀得!”少女依旧是笑着,似乎让他杀的不是人,即使是杀只鸡鸭,也不会这般轻松,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你!”柳氏气得说不出话。 “你们不必怕,即使我杀不了你们也总会有人来杀你们!”那少女道,“只怪你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看来是无话可说了!”马夫一声冷喝,凝神戒备。 少女也不敢大意,作势欲攻。 …… 同时,碧落庄中除了司马啸天以外再无他人,只是此时在他面前还站着一群人,一个个都是黑衣,只有正对着的这个没有带着青铜面具。 那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人,一头的头发十分蓬乱,胡子拉碴看来也不曾打理过,但一双手洁白如玉,手里是一柄刀。 特别是那双眼睛,燃着的是疯狂的火焰。 “司马庄主,久仰久仰!”他笑道,却不行礼,那双眸子就如同野兽般盯着司马啸天。 “不必客套,说吧!”司马啸天没有想寒暄的意思。 “司马庄主倒也直接,明人不说暗话,交出来吧!兴许可以给你个全尸。”这人嘿嘿笑道。 “你要什么东西?”司马啸天神色冷峻,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依旧佯装不知,若是对方发现已经不在,便会去追他妻儿。 想到妻儿,他也有些担心。 “你会不知?嘿!莫要诓我!”这人声音一冷。 “阁下说笑,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司马啸天笑道,丝毫不惧对方。 “好!很好!”他大笑,姿态疯狂像是真的遇见什么好笑的事情:“我刀疯子还是第一次觉得你这碧落山庄的庄主这般愚蠢。” “你就是刀疯子?!”看来司马啸天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刀疯子,魔门三宫四殿——刀宫之主,原名楚流云,修习魔刀和魔门最奇妙的“阴阳倒施逆行功”,正是当今最绝顶的人物。 “怎么说?”司马啸天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但知道自己的妻儿恐怕是遇上了麻烦。 “你觉得我来此会没有准备吗?老实告诉你吧,我的人早就渗透了定城,想必你死了也没有知道是谁杀的,这件事我可不想留下后患。”楚流云坐到一张凳子上。 “祸不及家人!你这么做似乎不合江湖规矩?!”司马啸天强笑道。 “规矩?哈哈!”楚流云大笑:“规矩本就是上位人给下位人制定去执行的,我为什么要遵守规矩?我是在杀人,杀人从来不要规矩。” “好个杀人不需要规矩,既然是杀人!便来吧。”司马啸天也不再多废口舌,剑已经出窍。 “嘿嘿,好说好说,今天我也想守守规矩,我二人一对一,早就听闻你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剑法已尽得其中奥妙,今日便见识见识。”楚流云一笑,刀已经出窍。 “世人皆道我是个疯子,那你可知我这刀杀了多少人?”楚流云问道,眼神中疯狂更胜。 司马啸天却是凝神提气暗中戒备不再言语。 “如今正是一百九十九人,杀了你便是二百人!”楚流云刀身一扬,刀如电,竟是刺来,司马啸天长剑轻挑,剑法清灵,一式拨弦式,剑法打向刀身,脆鸣,剑尖只是轻挑却是用力巧妙,借力用力,一下比一下重。 “好好好!这世上九成九用剑者皆是庸人,唯你这等人物不在这九成九之中。”楚流云说着,刀势一变,作砍,却也不施内力,刀斩本是霸道之法,在他手里却是快如闪电,丝毫没有用刀者的滞慢。 刀光厚密,剑影难寻,两人便这么僵持着,在第九十一剑刺去之时,司马啸天剑势一顿,露出了破绽,楚流云趁势切入,贴着剑身切去。 便是这一刀破去了所有的变化。 司马啸天喘着粗气,只剩下一臂,楚流云刀法精妙实在是平生仅见。 “你本是不会败得那么轻易,若是你刚才不是剑法一滞,我恐怕得在两百招以后才能败你,你剑法比我刀法精妙,我不如你。”楚流云收刀,轻喝道:“搜!” 约莫一个时辰,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说吧,东西在哪儿?”楚流云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我早就说了没有了。”司马啸天惨笑道。 “哼!不在你身上必是在你妻儿身上,那东西有你们这一脉世代相传,五十年前黄泉殿脱离魔门便带走了,你不必说谎骗我!”楚流云“嘭”的一下震碎了茶杯。 “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司马啸天惨笑,却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不一会儿,一人上去探鼻息,已是死了。 “宫主!死了!” “死了便死了,我们走吧,让人把这里收拾下。”楚流云下完令便出去了。 司马啸天眼睛睁得很大,纵是剑法超群又如何,纵是不问江湖又如何,原来逃不过的永远逃不过,一代剑客终是身首异处。 再说司马鹿鸣与柳氏以及那马夫,过了一个时辰,两人竟然也还没有分出高下。 此时那少女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你这人倒是一身龟壳打也打不烂,看来我得走了!” “休走!”马夫上前就起少女的衣襟,正是要一掌劈下,却是突然听得一声:“莫下杀手!” 马夫的手堪堪停在半空,那破风声带着死亡的气息,那少女也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她吧!”原来是柳氏开口制止。 “夫人!不可仁慈。”马夫忙道。 “她也没杀了我,她也不过是个少女,放了她吧。”毕竟是个妇人,无法看见这么一个青春年华的少女就这么死去,终究是仁慈了。 “可恶!”马夫怒吼一声,真是想一掌劈下去。 “齐云,不可!”马夫才停住手,将那少女重重摔在了地上。 “夫人终究还是记得我名字!”马夫轻叹一声,随即对着少女说:“我夫人不愿杀你!你,好自为之吧。” 越上马背,驾车而去。 “哈……哈啊……”少女吐出嘴里的鲜血。“真是的!齐云!当年纵横西域荒漠二十载的齐云吗?真是运气背啊!” “饶了我?饶了我……我就能活下去吗?杀手可是没有自由的,为何又要我活下,凭什么,凭什么!”谁知少女竟是落下眼泪。跌跌撞撞地就往密林中走去。 路上,柳氏问齐云:“怎么不听我的话了?” “夫人,你这可是放虎归山啊!”齐云苦笑道。 “那不过是个孩子,即使来杀我,也不是过去了,又何必夺人性命?!”柳氏叹道,心想那少女也是个可怜人。 “一如江湖无自由,哪是这般就能改变的?今日不杀她恐是会结下祸患。”齐云摇摇头。 “我又不是江湖人!”柳氏笑道,但那笑确实苦涩的。 自从她嫁入碧落庄,便已经是江湖人了。 “啸天会没事吧?”柳氏也不知是在问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老爷叫我将你们送到江南。”齐云说,手里的皮鞭向马身上招呼。 柳氏怀里熟睡着司马鹿鸣,殊不知,碧落山庄从今日后便再也不复存在。 这一别,竟是永远。 第三章 道人 灵州是毗邻徐州的一个小州,但这里土地肥沃,多有江河,故这里的农业和水产十分发达,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便是这里百姓的写照,灵州灵州,岂不是人杰地灵的意思? 灵州主城是个叫做洛平的大城,便是那城墙也有近十丈高,这便是为了防止那些江湖上的匪盗而筑的,一般也不会有这样高。 一俩马车缓缓驶入了青石铺就的大道,两旁已是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远别于西域,看得司马鹿鸣是目瞪口呆。 街道上还有到处叫卖的商贩,卖些水果蔬菜,糖果小吃好不热闹。司马鹿鸣虽然想要下车去买但知道最近不怎么太平,路上已经遭遇了追杀,若不是这马夫,哦不,齐叔叔帮助他们,恐怕早就成了杀手的刀下亡魂了。 最近柳氏的心情比较忧郁,在他心里自己的丈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马车已在一家酒楼前停下,齐云道了一声:“夫人少爷先吃点东西吧!” “齐云你先去安顿好马匹,我们先进去了!”柳氏说道。 齐云点点头,待二人下车以后,便去安顿马匹了。 走入酒楼,便闻道了菜香,让人食指大动,两人找了一个雅座便叫来小二要菜,随后见了齐云便招呼他过来。 不过两三刻钟的功夫,菜便上来,正当三人吃的时候,忽然听见楼外传来吵闹声,听那声音也不太像本地人。 首先是进来一个人全身皆黑,只有脸上的皮肤白皙如雪,但这人太瘦倒像是索命的无常鬼,一双手也是惨白的,左手握着腰间的剑,而那双眼睛正在打量着周围人。 他拿出一块令牌,只是说道:“官府办事,闲杂人等,一律出去!” 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况,那掌柜的也不管奔跑出去的食客,只是走入内屋不在去管。 转眼间整个酒楼就没什么人了,齐云看见这架势觉得是来捉什么江洋大盗的,心道不可惹事,便知会我让人一起出去。 那黑衣人挡在门口,看见三人过来,冷声道:“你们走不得!还请坐好!” 齐云暗道不妙,正想一下将此人撞开,却只见这黑衣人右手作剑指,一下点在了齐云的胸口。 黑衣人口中说道:“抱歉!”但齐云却已经倒飞到丈外,撞坏了许多桌椅。 司马鹿鸣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下子惊呼道:“齐叔叔……呜!”他话还未说话却是被柳氏捂住了嘴。 整个酒楼就听见齐云喘着粗气,显然受伤不轻。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在我眼皮底下做什么动作,叫你乖乖坐好便乖乖坐好,何必自讨苦吃?”黑衣人的声音冷若金铁,毫无情感可言。 然后那冰冷的眼神又落在柳氏二人的身上,触着那眼神,两人都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虽然担心生死未明的齐云,但也只得乖乖坐好。 只见二人入座,那黑衣人拿出一卷纸画一一对照,看到柳氏二人的时候眼睛里闪出了光芒,点了点头,然后在酒楼里巡视,似乎还在找其他的人。 黑衣人的手下也陆陆续续的进来,十几个官兵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这时黑衣人已经走到了一边墙角。 那墙角只有一副简陋的桌椅,一个貌似乞丐的人正趴着,轻微的呼噜声表示此人正睡得香甜,那破破烂烂的衣服还依稀可辨,像是一件道袍,不过实在是太脏太破且这人周身上下还散发着浓浓的汗臭味。 黑衣人像是很厌恶般,用脚踢了踢这人,然而这人只是传来更大的呼噜声,似乎正做着美梦。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正想掏出手中宝剑,却见这人一下子伸出左手,叫嚷道:“小二……小二……酒……酒……,嗝~” 那些官兵见了都觉得不过是个酒鬼,喝得烂醉而已,只是黑衣人皱了皱眉头,将腰间的剑取了下来,敲了敲这人。 “干嘛!”一声怒吼,只见这乞丐模样的人一把手抓住了黑衣人的剑,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法,已然是夺去了黑衣人的剑,黑衣人正想动作,却是利刃出鞘横在了脖子上。 那剑上仿若是有寒气,剑光森森,逼人心魂,黑衣人额头上已经是一层细密的冷汗。 “怎么了怎么了!老道我不就是在这儿讨杯酒喝而已吗?又不是不付账,怎么喊来那么多的官兵!”这人自称老道,却是没有遵守道门的清规戒律,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布满了污泥,一说话就开始打酒嗝,一打嗝就觉得满楼都是酒味。 “前……前辈!”黑衣人颤抖着说:“您……能不能……” 然而黑衣人话还没说完,那脏道人却是耍起了酒疯:“咋地?咋地?还想要我付酒钱?我还没走呢!酒也还没喝过瘾!不行!” “你这疯子满是胡口乱言,我们不过是饶了你,莫要耍疯!”只见那些官兵走出一人,其余似乎是见头子被人拿住了想上来援手。 “呀!呀!这是要逼贫道付钱了?真当我没钱吗?”只见这脏道人往怀里一摸,司马鹿鸣看的奇怪,这人衣不蔽体能摸出个什么东西? 道人左掏掏右掏掏,突然眼睛一亮就像是醒了酒,随即就孩童般欢呼起来:“有了!有了。” 道人摊开手,不过是十几文铜板。 然后开始数起数来:“一、二、三、……十二、十三!” “对了对了,贫道果然手摸得顺溜,便是十三文铜钱了!” 那些官兵还没有弄清什么状况,以为道人又开始耍起疯来。 正说一拥而上,打这个道人,却见这道人手一扬,手中铜板飞出,随即“哎哟”之声如同奏乐,原是那铜板打中了他们,应声便倒下了! 黑衣人看得分明,却是泥菩萨过江,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你说你们急什么?竟也连铜板也受不了,你们这样又如何拿别人的钱?”那道人也不知是真醉假醉,哈哈大笑起来。 柳氏听这道人说起来,也觉得好笑,这不是说这些官兵鱼肉百姓专门那别人的钱?拿便是不用还的。 不过笑归笑,柳氏倒也是机灵,附在司马鹿鸣耳边说上几句,便拖着齐云往酒楼外走。 那黑衣人余光瞥见,心里暗骂,顾不得其它,大叫道:“拦住他们!” 柳氏听了正大惊失色,与司马鹿鸣扶着齐云往外跑,但此时却传来官兵们的骂声:“妈的(你爷爷的,妈的仙人板板)!怎么起不来,莫不是被使了什么妖术?”这骂人的语言说不上优雅还夹杂着一些方言,让人听不懂又觉好笑,当真是热闹。 黑衣人听了是心下大是骇然,原来这道人这般厉害,刚才不过是觉得这道人出手极快,功力最多不会超过自己三成,不曾想竟会使出这种功夫。 江湖上会用暗器打穴的不多但也说得上多如牛毛,便是黑衣人也能轻易做到,算不上什么厉害门路;只是这世上边总有化腐朽于神奇的人,有的人用内气隔空打穴,而有的人却是一手暗器丢出,对方几处打穴已被打住,动弹不得,试想这样的人杀人该有多方便。 而这道人先是拿出十三枚铜板然后丢出,看似随意却是分散开来打向众人,且出手快,又打得准,再说官兵们内里都穿了护甲有需要多大的内劲才可做到打穴? 黑衣人这才知道此人是江湖上绝顶的人物,一时间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黑衣人不敢妄动,只得说道:“前辈,晚辈不该打扰你喝酒,赔不是了!” “怎么不该?还是贫道的不好!没有及早付与酒钱,应该的!应该的!哪里有错?”道人说着,一口酒灌在肚里。 黑衣人见道人并没有想放自己的意思,只好咬牙悄声道:“前辈!晚辈是魔门刀宫的人,奉命行事,何必为难于我,家师铁求衣业已到了洛平……” 原来是黑衣人自曝家门,希望对方知难而退,道人在听到对方说道“魔门”、“铁求衣”两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明显露出思索。 道人心想这铁求衣素来与刀宫不合,怎么会有弟子在刀宫?魔门三宫中他也是剑宫的宫主,不对!这小子是在骗我。 拿定主意,道人继续装疯卖傻:“你说什么公的母的贫道不知,不过你这口剑不错,我便拿走了,兴许还能劈个柴来烧烧!” 哈哈大笑中,道人已经手指迅速点在黑衣人的身上,竟是瞬间打了穴。 “你小伙子就在这里站站吧!一两个时辰便好了,我的酒钱便由你付了,贫道去也!”道人说完,摇摇晃晃却也迅速无比的窜出酒楼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人庆幸自己找回了性命,但没有留住司马啸天的妻儿,没有完成任务,心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任务,却是为了找个人。 突然间他心念电转,才想起那道人便是自己要找的人,暗道自己福大命大。 再说柳氏除了酒楼,按照齐云指示驾了马车往城外去。 洛平城外,是一片密林,一条长长的驿道直通向远方,不过这密林很大,就连阳光也射不通透。 此时已过炎夏,正是中原秋高气爽的时节,但三人却怎么无也法高兴起来。 司马鹿鸣还小,虽然一路上经历已多,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对于死亡并比不上大人害怕,或许正是见多了死亡,这些大人才会愈加珍惜自我的性命。 忽然马蹄一扬,不再前奔,柳氏险些摔倒在地,马车也是一震,如同要散架般。 “谁?!”即使不会武功,柳氏也知道有极其厉害的人物到来。 风安静的可怕,但更像是剑的低吟,树叶的沙沙声更像是死亡的曲子,催人断魂。 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人,像是永久、永久的伫立在那儿,一身白得发亮的衣服,就连那张看似年轻的脸、连那头发都是白得可怕,他就像是一把剑,锋芒毕露但又极尽敛收,仅仅是稍微露出的气息,便是索命的利刃。 “此路!”他负剑闭目,微微动唇,像是说一句话也会浪费他的时间,只好将说话的时间变短:“尔等不可去!” “阁下何人?何必为难我们?”柳氏知道来人已不是能轻易应付的,但也希望有一线生机。 “杀人报恩!”那一剑实在来的很快快得不及眨眼,快得如一道惊雷,但它没有声音,仿佛世间所有的声音已经被刺破。 眼看柳氏便要被一剑夺命,却只听得见一声“叮咛”,清脆却又低沉,仿佛这一件并没有多大的威力。 “剑魔!你不是不帮助刀宫的吗?你不是不涉足江湖的吗?你的承诺呢?”只听一声怒喝,原来是有人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剑。 但这一剑夺人心魄,柳氏虽逃过一劫,却是心魂受损,也不知还能否活命。 “是你?”被称为剑魔的人爆退。 定神一看来人竟然是那道人,但此刻他虽然满身破烂衣不蔽体,却毫无颓靡疯癫的模样,他手里是那一把从黑衣人手中夺来的剑。 虽然剑极其的普通,但所执有的人,却让这剑仿佛有了生命! “剑子!萧水寒!”剑魔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 两人眼中只有对方。 “说!你为何来此?”萧水寒说,其实凌人。 “报恩!”剑魔负剑,简短的语言已说出来意。 “报恩杀人?”萧水寒哈哈大笑:“笑话,杀人需要什么理由,报恩?” “是!”依旧是简短的话语。 “这几人你偏偏杀不得!”萧水寒怒目圆睁,手中之剑向前一指,气氛已是剑拔虏张:“来吧!让我看看,三十年后的你、三十年后你的剑是否还是那么锐利?” “你当真要阻我?”这一句已是太多,但也透露出对方的忌惮,他虽忌惮,步子却向前一步,整个人便像是一张弓蓄势欲发。 “来吧,铁求衣!”萧水寒说道,心里却想当真是遇鬼了,那人真没诓我? 略一分神,对方的长剑却是刺来,而这一剑光明正大,仿佛是刺给萧水寒看的,但却不是试探,萧水寒若无实力,便是亡命。 长剑出如惊鸿,依然是舍弃一切防守,似乎一出手便是拼命的架势,只见萧水寒长剑同样向前刺去,剑尖相撞竟是以力破力,毫无花巧,两人都知道对方是今生最大的对手,所有花巧都是致命的负累,稍一碰撞便惊叹对手精进如斯。 “背水剑法!”剑魔吐出一个名字。 “原来你还记得!”萧水寒冷笑! “你的右手?”剑魔皱眉。 原来是萧水寒的右袖管空空荡荡竟是个独臂人,实在难以想象他怎样修炼的左手剑法。 “废了!”眼中露出黯然之色,但剑势更涨三分。 “好!”剑魔大叫一声,手中之剑已经做好准备。 这第二招,已是山雨欲来。 第四章 半招 灵州往东便是江南地界,江南便是云州。 云梦城是江南的大城,在云梦有个地方叫做相思桥,过了相思桥有一座楼。 它叫烟雨楼,无论是个怎样的人,都可以进去,就算是个乞丐都会列为上宾。 这是一座青楼,里面的姑娘说不上天姿国色,但也不是寻常女子能比得上的, 楚流云走进这里,唤了个跑堂,附耳说了几句,跑堂的便从内屋带出一人。那人是个女子,三十上下,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看着楚流云就如同看着自己的情郎。 现在的楚流云不同于与司马啸天一站之时那般,没有疯狂的眼神,但却透露着令人心醉的光芒,没有蓬乱的头发,打理得井井有条,脸上也没有胡渣,给人的便是干净潇洒的印象,便是笑一笑也能获得女子芳心,这样的人就算是被人指出是魔教刀宫的宫主也无人相信。眼睛向来是最欺骗人的。 走到女子身边,那女子挽住他的手,两人真像是情侣般,女子含情脉脉,男子眼神温柔似水,好一对金童玉女。 走入房内,倒是让楼里的人嫉妒不已。在这种地方,最怕打扰就是比,也别是男人,比自己好的人总是会展现出自己的不足,相形见绌下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入内中厢房,那女子立马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叫上一声:“宫主!” “嗯!先起来吧!”楚流云微微抬起左手,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上位者气度。 女子起身,楚流云说道:“那个杀手呢?” 女子摇摇头:“小雨刺杀失败,根据现场的足迹应该是逃往了附近的密林之中!” 楚流云冷笑一声,女子噤若寒蝉,厢房中寂静无声,即使是这温暖的天气里,都感觉到一丝冷然。 “没有抓到吗?”楚流云问道。 女子竟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忙说道:“属下已叫人去抓,不日……”她还没有说完,楚流云便已经一掌打了下去。 这一掌掴在脸上立马便是一片青肿,女子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捂着脸。 “很好很好!竟连一个刺客都找不到!忘了规矩了吗?”楚流云的声音如寒冰般冰冷,这话语落在女子耳中就像是冻住了她。 女子身子仿佛僵硬一般,连带着说的话,都变得不利索:“杀……无……赦!” 楚流云点点头:“你知晓这含义便不用我多说了吧?” “属下明白!”女子低头。 “好了,你起来吧!”楚流云说道,往桌边的椅子上一座。 女子不敢违令,立即站起,楚流云继续说:“刺杀失败杀无赦!记得便好,你记得拿她人头回来!” “是!”女子点头应道。 “嗯!叫你们大厅的事已经打听好了?!”楚流云这才问起正事。 “嗯,听闻是在北荒之地去了,他们三家自五十年前便过去,如今也是大世家实力不可小觑。”女子开始说起情报。 “很好很好!正愁找不到!”楚流云眼中露出疯狂的光芒,这光芒是在令人心悸,那女子不敢去看,只得低头。 “司马啸天的妻儿们呢?”楚流云又开始问起这桩事情。 “听说铁宫主已经去了!”女子回答道。 “很好很好!铁求衣虽然与我不和,但始终还是去了,可惜啊!这是只老虎会咬人的。”楚流云露出欣赏之色,但又很烦恼。 “宫主武功盖世,一定……”谁知女子还没说完,便听楚流云道:“我不如他!”只是随即便自信地说道:“但我比他年轻,比他更有潜力,他始终不会是我的对手!你说对吗?” 女子连忙称是,哪敢说不对? “这江湖实在是太安静了!”楚流云忽然感叹道,当女子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正愣神间,一位少女走进来:“堂主,刚才……” 她话音未落,却迎来了女子的骂声:“滚!滚出去!别来烦我!” 少女不敢多说,退了出去。 女子捂着自己的脸,那传来的疼痛,是受伤的自尊,是多年来的不甘! “楚流云!”她狠狠的说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恶毒,不甘,难过的神情交织在脸上,复杂的她,到底是有个怎样的往事呢? 同时,灵州洛平的城外密林中。 铁求衣反手背剑欲使出强绝的剑招,此招未出,便觉得剑气已经十分凌人,像是那洪荒野兽。 萧水寒竖剑前身,虽然失了一臂,但气势更胜,气息更是渊渟岳峙、深不可测。 没有多少言语,背水剑法之中的绝式已经上手。这剑法之所以称为“背水”就是因为他强大的攻击性,舍弃了一切防御姿态的强大攻击。 萧水寒的剑还未刺出,铁求衣的剑却是先发制人,欲抢占先机。 萧水寒面色冷然,向前一刺。 旁人观看必然是看懂的,这样的剑便是三岁小儿也能使得,哪有精妙可言。 但是,真正的对战,已经不是单方面的体力拼斗;对战如两军对垒,气势,方法,体力缺一不可,但最重要的还是精气神的高度契合。 铁求衣暴退,但手中剑却紧守自身方寸再也不敢冒进。 原来是刚才那一剑一切断他整个剑的剑势,虽然看似普通,但正所谓“技近乎道”,这样的一剑便是剑法中的大师也得自愧弗如。 见铁求衣后退,萧水寒却不追去,而是继续竖剑而立,这是因为他深知对方剑法路数,他这一剑虽然刺得厉害,但还不是最厉害的剑;三十年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铁求衣,根基和剑法已经更上一层,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极限在哪儿,这一剑比一剑厉害却比不得最后那一剑,也是最关键的那一剑。 那一剑才是夺命的剑。 “你的背水剑法!”他一顿,叹道:“厉害!” “你也没有落下!”虽是对手,但也不禁露出钦佩,虽是敌人却也惺惺相惜。 “最后一招!”铁求衣道。 “定胜负!”这一句却是萧水寒说的。 只见话音一落,萧水寒长剑舞动,一股冷然气息依然遍布周身,那气息实在是让人害怕。 知晓已经是最后一招,铁求衣再也不保存实力,这一刻他的剑才是真正的活起来,但那剑在萧水寒眼里才是真正的夺命之剑。 面对这一剑萧水寒已无信心可以接下,心神已经动摇,而对方便像是抓到了这一丝变化,一剑刺来。 原来这一剑已经不是夺命之剑,而是要刺透敌人的魂魄,心神激荡之下,萧水寒的剑也动了。 正所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萧水寒不动则已,一动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那气势比铁求衣更盛,剑法更像是千军万马袭向铁求衣。 铁求衣凌然不惧长剑依旧刺去,即使如此…… “啊!”一声惨嚎。 “唉!”一声叹息。 为此战划下终结。 胸前的鲜血不止,萧水寒的剑已经碎裂,这该是如何的一剑,能击碎同样的剑。 “我败了!”萧水寒眼里闪过一丝颓靡,“你的剑果然还像从前那样令人心醉!”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更是惨白几分。 “不!”铁求衣终是叹道:“这一剑未夺去你的性命,是我败了。” 萧水寒默然不语,已然领会。 那本是杀人的剑,杀不了人便是败。 “你这剑法还未完善!”接下来的话语让铁求衣一惊,竟是萧水寒所说。 虽是惊愕,但这却是最大的了解,原来最了解自己的人却是敌人。 “不错!”铁求衣点头,剑已经收入鞘中。 “算平局如何?”萧水寒说。 “好!”铁求衣竟是离开了此处,转身便走。 …… 片刻之后,柳氏才清醒,刚才那一剑夺人心魂,她以为自己已经无法再见到人间的阳光。 “那人呢?”柳氏问道,看到了萧水寒胸前的血迹。 “走了!已无大碍!”萧水寒一笑,却是用尽全身气力。 “你刚才败了?!”柳氏问道,但才觉自己唐突。 萧水寒也不介意,但也没说。 “他为什么会走?”柳氏见他不说,自己也不好问,便问到另一个话题。 “杀不死人,便得走!”萧水寒说出一个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是杀手吗?”柳氏问道。 “不是!”萧水寒摇摇头。 “那……”柳氏还未说出下一个问题,萧水寒便说:“夫人,还是看看里面躺着的那个吧!” 经这一提醒,柳氏才想起受伤的齐云。 “我倒是忘了!”柳氏尴尬的笑了笑。 萧水寒钻入车内,司马鹿鸣由柳氏在外面抱着。 从怀里取出了几根银针,练练落乳几次大穴,又以内力牵引,齐云本已昏迷,又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黑红的血,萧水寒到也不介意,顺手便用衣服擦去了。 “行了!”萧水寒自语,闪电般拔去银针,钻出车厢,正说要走,边听见司马鹿鸣的哭泣声。 心知不妙,原来是柳氏混到在地,可怜司马鹿鸣身量小力气弱,无法扶起母亲急得忘叫人,只得哭泣。 “怎么了?”萧水寒,皱眉问道,手已经搭上脉搏。 “刚才娘亲说他头疼,一下子就晕了!”司马鹿鸣哭着说。 略一探脉,萧水寒便知道了缘由。 铁求衣那一剑,伤了柳氏心神,这事对于江湖好手来说只需调养几日,奈何柳氏没有习过武又加之是个女人,天生血气就弱,如今只怕…… 萧水寒却是摇头都不敢,又不言语,看得司马鹿鸣心焦,急忙问道:“这位……爷爷,我娘亲是不是生病了!” 萧水寒不能讲出来,只好说:“没事没事,我开副药方,几日便好。” 忽然又想起什么,萧水寒问道:“你们这是往哪儿去?” “江南!”司马鹿鸣说道。 “江南?那座城?”萧水寒问道。 “不知道……”司马鹿鸣根本不知道江南指的是哪儿。 “那好!我便帮你们驾马,送你们过去。”萧水寒说道,跃身上马。 司马鹿鸣知道这穿得破破烂烂的老人是个好人,也不再说什么,况且柳氏和齐云都已经晕倒,他也不会驾车,如今倒是刚好。 正在驾车,萧水寒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鹿鸣!”司马鹿鸣回道。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萧水寒说道:“倒是个雅气的名字。” “你父亲是谁?”萧水寒继续问道。 “司马啸天!”司马鹿鸣依然乖乖地回答。 萧水寒却是心里暗叹,稚童心性,奈何啊奈何。 原来他早已知道司马啸天死亡的消息,这件事在西域可谓是闹得满城风雨。 “原来如此!”萧水寒说道。 “您认识我爹?”司马鹿鸣眼睛一亮。 “江湖上谁不认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司马啸天?!”就连萧水寒这样的人物也吝啬称赞。 司马鹿鸣也觉得自豪。 “对了,鹿鸣,你父亲可说去江南看你?”萧水寒问道。 “我和他约好了的,会来的!”司马鹿鸣天真烂漫,萧水寒也不禁内心一软。 萧水寒叹道:“约好了啊!” “约好了的!” 第五章 噩耗 江南一带,有个叫做杭州的地方,杭州和苏州是江南最大的城池,即使相比帝都长安也不见得小。 河畔的柳树垂着头,夏日虽已过去,但天气还有些炎热,此时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人们都还穿着短褂 一别杭州十几年,便是街上的店铺也是变来变去,家门前的大槐树也不知去哪儿了,大门紧闭,门楣上还挂着白绫,柳氏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下车敲门,门却开了,似是知道她回来了一般。 从内中走出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微微发福的身材,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是有些作假,看其眉目与柳氏有相像。 他并没有注意柳氏几人,倒是身后跟着个丫鬟,那个丫鬟也有十七八岁的模样,无意间看了看柳氏。 那丫鬟见柳氏模样,心想这人好生面熟,似曾见过。 那中年人从柳氏身边走过,柳氏只是带着笑意,他知道这人是谁,这是他大哥,许久不见依然是这个模样,倒还是胖了些。 那丫鬟突然叫了一声,吓得中年人腿一软。 “你干什么你?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做啥?”中年人开始数落起丫鬟,唾沫横飞,脸上的肥肉像波浪一样抖动。 “老爷,你看这是大小姐啊!”丫鬟指着柳氏,眼中流露着喜悦。 “什么大小姐?!”中年人心中疑惑,“家里没有后生小辈是女孩啊?!”虽是说着,眼光却是移向柳氏。 “你!……”他指着柳氏,“你、你、你……你是凝霜?!” 他手指发抖,眼中是不可思议和恐惧相交的复杂,也不知柳氏做了什么让他这般。 “不曾想大哥还记得小妹!”柳氏一笑,缓缓行礼,凝霜是她的名。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不礼,中年人收回手,背着,但指节发白,看得出他很是紧张。 “还好还好,怎么不见妹夫?”他说到妹夫时眼睛往柳氏身后瞟,就像怕被谁看见似的,只看见他身后有个小孩,有个大汉还有个老人,那老人瞧也不瞧他。 竟连个马夫也瞧不起他,他内心冷哼着他。 “庄里还有些事,还需要他打理,我便先和孩子回来看看父亲!”柳氏答道。柳氏说着,拉了拉身后的司马鹿鸣:“鹿鸣,快叫舅舅。” “舅舅好!”司马鹿鸣行了个晚辈礼。 中年人依然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骑在马上的萧水寒摇了摇头,看来这柳家的人也不见得和睦。 他跳下马,插在柳氏和中年人之间。 “夫人,贫道就先行离开了,有缘再会!”萧水寒行了道礼,缓缓走去。 中年人见萧水寒这般,一下子搭住他的肩膀,说道:“你这马夫真是无礼,你这样对你主顾?” 萧水寒只是冷哼一声,齐云看在眼里,皱了皱眉 突然间,中年人又杀猪般的叫了起:“你……你使了什么妖法?”原来刚才萧水寒体内传导出一些细细的真气,如针般刺透他的皮肤,这中年人没有练过武,哪知道这是什么,只以为是妖法。 “哼!好自为之吧!”说着,萧水寒已经是快步走了,顷刻便不见了踪影。 柳氏正想说声谢,赔个不是,哪知对方就这么走了。 怨叹一声:“大哥,人家哪是什么马夫?你这样做法实在是……” “哼!”中年人气氛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个马夫而已?真是……哼!” “唉,算了,若是有缘再见到他,再道谢吧。”柳氏又是长叹一声,想起来江南之时萧水寒说的话。 “夫人,你可知你这病并不能算是病吗?”萧水寒当时面色凝重。 “晓得!”柳氏一笑,竟是不在意,但眼神了里却是另一种情绪,那不是害怕,是担心。 “需要贫道做些什么吗?”萧水寒问道。 “倒是不必麻烦道长了,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柳氏说道。 “你那孩子,还不知道,我没告诉他!”萧水寒说,柳氏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这孩子命苦,我作为他母亲实在是……”柳氏叹道,眼睛中泪水直转,但最终还是没有流落。 悲伤,再怎样沉重的悲伤,始终也要去面对。 “唉!”萧水寒也是一叹。 回过神来,柳氏对着中年人一笑:“大哥,你就让我们这样站在外面?” 中年人虽然心中不喜,但无奈何,对方是他妹妹怎么也是得让她进去。 “进来吧!”他语气冷冰冰,似乎并不将他妹妹看在眼里。 齐云守在一旁,本也是默不作声,此时却说:“夫人……” “我知晓,无事!”柳氏微微一笑。 齐云心里却想:夫人向来待人温和,只怕是要吃亏,还有小少爷…… 唉,齐云只是轻轻一叹,在后面跟着,若不是发生变故,怎会无端端的来此,听那道人所说,老爷只怕是…… 柳家的院落是传统的园林格局,假山,小树,院墙都是复古的风味,格局甚好,也是出自能人之手。 中年人已经回房去了,叫了一个下人前去领路。 “多少年了,这里仍是这样!”柳氏感怀时光飞逝,其实又怎会没变呢?当初他去西域之时,这些树还没这般高的,原来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 想起父亲,柳氏也觉得心里愧疚。 下人安排妥当以后,便道:“大小姐,小少爷,还有……”他看着齐云,不知说什么好,“……老爷准备好了晚饭,再过一个时辰便去吧,我先下去了。” 柳氏点点头,看着这间屋子。 这屋子本来是她在家时的闺房,虽然有些变动,但依旧熟悉,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一直以来都有人打理。 “舟车劳顿,你们先休息一下吧,齐云,这一路以来,谢谢你了。”柳氏微笑道。 “夫人可别这么说!”齐云将头一低,“夫人,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柳氏眉头微蹙,问道:“为何?” “我在这里毕竟是个外人!而且,西域那边……我还得回去!”齐云低着头,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但是他眼中始终有着什么。 他不敢抬头去看柳氏,柳氏说道:“你家室在那边,是得回去,只是西域现在……好吧,你去吧!” “谢夫人!”齐云竟是跪下,磕了头。 柳氏摇摇头,道:“若是不想在那边呆了,就来江南看看。” “好!”齐云点头,转身,开门便走出去了。 柳氏幽幽一叹。 “娘亲,齐叔叔为什么走了!”司马鹿鸣并不明白。 “她得回家啊!”柳氏笑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司马鹿鸣问道。 柳氏一愣,说道:“不是才到吗?怎么就心想着回去?” 司马鹿鸣鼻子一皱,抱怨道:“娘亲,我觉得这里没家里好玩,而且……舅舅他……” 司马鹿鸣没说,柳氏却是知道了,原来小如他也能看得出来。 “怎么?你还没见着外公,就想到走了?”柳氏笑盈盈的看着他,忽的想起门前挂着的那些白绫,内心猛地一紧,笑容骤然僵住。 “莫非……”她摇摇头,使自己不去想,也是不敢想。 司马鹿鸣看见柳氏脸色一变,以为是又犯病了,急忙关心道:“娘亲?不舒服吗?” 柳氏摸了摸司马鹿鸣的头:“没事,鹿鸣!娘亲好着呢!” “萧爷爷开的药方娘亲一定要按时吃!”司马鹿鸣说道。 “娘亲知道的!”柳氏说道。 时间是安安静静地过去的,到了时间,一起去用晚餐。 一张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圆桌摆满了饭菜,下人们忙上忙下,见到柳氏都不怎么认识。 过了片刻才将一切完备妥当,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柳氏的大哥自然是落座主位,身旁是他的夫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柳氏眉头一皱,内心更加不安。 还有一人却是一派儒生打扮,入席后见到柳氏眼睛一亮,说道:“姐!真的回来了?”既是吃惊也是高兴。 大哥冷哼一声,他便不敢再说。 接着是家中一些同辈旁系,也就是柳氏表兄弟的这类人物。 柳氏大哥见人已经到齐,说道:“好了,人已经齐了,便开始用餐吧,今日二妹回家,大家恭贺恭贺。” 柳氏起身回礼,落座时,终于还是说道:“怎的不见父亲?” 只道是那喜庆的气氛一下子便安静下来,拿起的碗筷也只得僵住。 终于是那儒生模样的人开口说了:“姐!你真不知道吗?父亲已在前一年去了。” 说完后众人都是一叹,唯独柳氏大哥笑道:“大家不要这样,斯人已逝,大家也不要太伤心。” 儒生模样的那人摇了摇头,离了席位。 大家正不知道怎么办,听着有人这般说,也是附和道:“今日不要说这些伤心事,先用饭!” 柳氏摇摇头,换来一个丫鬟,附耳几句,那丫鬟下去,柳氏便说道:“如此,这饭我便不吃了,没想到父亲已经去了!唉。” 司马鹿鸣也还没有动碗筷,柳氏拉着他:“凝霜赔个不是,我先下去了。” 只见柳氏的步子都是僵硬的,像是个木偶,走一步路也得废上好些力气。 有人觉得尴尬:“这……” 柳氏大哥冷哼一声:“不必去管,先用饭。”说着夹起一大块肉往嘴里送去。 又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回到房中,柳氏坐在凳子上一眼不发,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已无血色,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前方,一点神采也无。 司马鹿鸣本就还小,对死亡一事还不清楚,死这个字在心里实在翻不起什么浪花。 “娘亲?!娘亲?!”司马鹿鸣轻轻地喊着。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饭菜进来,都是些素菜,还有一块鸡腿。 后面又是一个人进来,拿着一叠白净的衣服。 “小姐饭菜(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们先下去了!”说完,掩上门,走了。 司马鹿鸣本就很饿,又不敢去吃把东西放到桌上,直着眼看着。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出西域,遇到杀手,又遇到了铁求衣,萧水寒也说柳氏命不长矣,司马鹿鸣还是个八岁的孩童,司马啸天又迟迟不来,恐怕也是…… 如同个机器人般,柳氏转过头看着司马鹿鸣。 司马鹿鸣看着柳氏这般看他,也是直直的看着柳氏的双眸。 那双眸竟是灰暗的,就像是星星失去了温度。 “娘亲,怎么了?!” 柳氏竟是话也没说,两行清泪已是瞬间落下。 “啊?!娘亲怎么了!”司马鹿鸣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柳氏这才开口说话:“鹿鸣,来我身边!” 司马鹿鸣乖乖地坐在柳氏身边。 “娘亲,怎么了?!”司马鹿鸣不解。 柳氏抱住他,泪水终于是决堤。 紧紧的抱着他,她只是怕终有一日,再也感受不到温暖,那微微发抖的身躯,是不安的抖动。 “娘亲!我饿了!”司马鹿鸣突然不好意思的说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柳氏哭了好一阵,终于是笑道:“好孩子,我们先吃饭吧!” 司马鹿鸣立马就拿起来了碗筷,边吃边说:“娘亲,你尝尝,这菜很好吃呢!” 米粒粘在脸上也是浑然不知,他只是个小孩,若是能这般成长才是最好的。 “小心吃,别噎着!”柳氏关心地说道。 “娘亲!你也快去吃啊!”司马鹿鸣说道。 “嗯!”柳氏点点头。 柳氏一叹,终究也是没说什么。 第六章 梦碎 江南好,风景旧成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唐·白居易 江南,给人的,总是最美好的记忆。每个人年少的时候都有一美梦,越是年少,那梦越是美,美得如天边月,如天边彩霞。 这样的梦却总是随着时间而慢慢的破碎,零零星星,撒在记忆里…… 司马鹿鸣的美梦是很小的时候柳凝霜给他种下的,她总是坐在凳子上给他讲着江南的风景,江南的故事。 江南总是有道不完的美,道不完的故事,这故事讲了许久、许久,久到让人已经无法忘记这个名字。 柳凝霜总是会吟诗,那都是江南的美好,“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这样诗词更是让他深信江南的美好。 相比之下西域的黄沙漫天,毫无格调的建筑(司马鹿鸣的眼里),实在是让人索然无味了些。 可是,如今真的到了江南,才发现并不是这样,无论人也好,风景也好,都只是过眼云烟,他们都和西域一样,有的人实在是让人作呕。 柳凝霜的大哥本名叫做“柳明”,虽然表面看起来为人和善,但其实他这人却是最刻薄的,他看不惯柳凝霜母女,想尽办法的刁难。 司马鹿鸣很是讨厌他,最好是离他远些,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哪有碰不见的道理。 柳凝霜托柳明去西域打探司马啸天消息,柳明本来就对司马啸天最是害怕,叫他去打探实在是要人命,但他也觉得有些不对,不管是否害怕,也是派了人去,这事过了将近一月,这才探回。 “如何?”柳明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了。 那探子故意将声音提高些,好让老爷知道自己的能力,故意卖弄两嗓子,但见对方眉头一皱,才不敢怠慢,忙道:“调查清楚了!” “到底如何?!”柳明有些不耐烦了。 “老爷,我这一趟去了碧落山庄,你猜发现了什么?!”这时候也想着大哥哑谜。 “老子没耐心!你他妈倒是快说!”柳明心焦如火,一拍桌子,发怒了。 见老爷上了火气,那探子急忙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然后说道,“那碧落山庄更是被人焚之一炬,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祸。” 探子神色一黯,可想那情景实在是太震撼,这事可是得遭天谴的。 哪知柳明听了兴奋不已,两眼放着光,说道:“还有呢还有呢?” 探子见老爷这样,也是一阵无言,说道:“据打探的消息来看,那司马啸天应该是死了,听说死的时候连手都被人砍掉了!” 柳明听了更是大惊,他虽然不是江湖上的人,但哪个说道他这个妹夫不是竖起大拇指说上“大豪杰”、“大英雄”的?都说他剑法已是绝顶高手,竟然死了! 良久,柳明才开怀大笑,就像是某个压在心里的石头突然碎了一般。 “死了好啊!死了好啊!哈哈。”那眼中竟然是仇恨的目光,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不知道大哥是有什么好消息,这般开心?”门外传来了柳氏的声音。 柳明笑声一滞,看着柳氏,立马就变了脸色,那脸色说不上好,似乎他并不想见到自己的妹妹。 “咦?!妹妹你来了?”柳明一看,还有个司马鹿鸣。 柳明内心一喜。 “看大哥这么开心,不如说来给小妹也开心开心?”柳凝霜微笑着问道。 “哪有哪有,没什么,没什么!”柳明摇手,也不再笑嘻嘻,看起来还真的没什么好消息。 柳凝霜也觉得奇怪,他这个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但是她今日是来问正事的,于是问道:“不知那事如何了?” 柳明心想,正等你问呢!便说道:“唉,这事小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刘明长叹一声,柳凝霜内心一紧,身子开始发抖:“大哥?哪有什么说不得的?”一旁的司马鹿鸣也看着他。 轻轻咳了两声,柳明露出悲伤之色,叹道:“小妹,据探子回报,妹夫他恐怕已经是死了。” 柳凝霜突然僵住了。 司马鹿鸣眼里泪珠已开始转着。 两人模样让柳明一惊。 “大……大哥,这事……当真确定吗?”柳凝霜身子颤抖,虽然知道会这样,但他仍旧不相信。 “我哪会骗你,这等事哪里是做得假的?!”柳明叹道。 嘭的一声,柳凝霜就坐在了地上,就像没了两只腿。 “真的……真的……”柳凝霜低声念着,仿若失去了魂魄。 即使心里如何的不相信,又如何的明白,担仍然,这样的事实总是要面对的,她以为自己是准备好了的,以为什么样的情况都能面对,但事实就是那般残酷,泪水就像是一块块石头,掉进她的心湖里。 “我爹爹当真是死了吗?”即使对于死还是很害怕,司马鹿鸣也露出了害怕。 “不会的,不会的!”他边说着便后退,一下子坐在地上:“一定是骗人的,我……爹爹那么厉害……怎么会死……万万……是万万不可能的……” 司马鹿鸣不敢相信,自己那祥和的父亲,那在出去玩之前总是会念叨的父亲,就这么不见了,看不见了?不能相信,怎么会这样。 “约好了的……约好了的……”司马鹿鸣叫着跑出了门,跑回了房间,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低声的泣鸣。 心里一直回绕着一个声音——“爹爹死了,回不来了,爹爹死了,回不来了。”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两只手紧握着,像是手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怕捏不紧就会丢了,一拳一拳重重地锤着床板,手上的皮肉泛青了,那么痛,却依旧抵不过心疼的万分之一。 “啊!”司马鹿鸣就像是发疯了一般,像是生气,大声的吼道:“约好了的啊,约好了的啊!呜呜呜……” 可是无论怎样的嘶喊,无论怎样的疼痛,他只希望这是个梦,快些醒来。他希望是现实的是个梦,他此刻希望是梦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房间里已经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直到声音嘶哑,才不得不面对现实——这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父亲,他死了。死了,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走出房门,感觉就连风都在同情他,那风是冷的,吹在身上,只会让人更心痛。 柳凝霜还是怔怔的坐在大堂上,失了魂,永远也找不回来了,眼泪何止落了千行。纵是不相信,也得相信…… 脸色白如月光,像是布上了寒霜,让她的身躯越来越颤抖,双脚似乎再也支撑不起这个孱弱的躯体。 “哈哈……”柳凝霜只是笑着,笑得那么悲,她越是笑,眼泪越是流,笑声也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噗!”突然之间,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吐出,沾上了身上的白衣。 司马鹿鸣正好瞧见,大惊道,带着哭腔:“娘亲!”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看到人影不断的在动着,只听到司马鹿鸣大叫着“娘亲”柳凝霜缓缓闭上了眼睛。 …… “唉,老夫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一个老人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 “我娘亲她有事吗?”司马鹿鸣已是哭肿了眼。 只见大夫摇了摇头,连连叹息道:“唉,她这病,伤了心神,又受了极大的刺激,本来还有几年的时间,如今只怕是……唉。” “我只问我母亲有事吗?!”司马鹿鸣的双拳握的紧紧的,指节已经发白,可见他内心的恐惧,内心的紧张…… 触及那双眼,那悲伤的眼,老人终还是叹息:“准备后事吧。” 老人提着医箱走了。 周围站着的人,都默默不语,司马鹿鸣又开始哭着,紧紧的拽着柳凝霜的手。 “娘亲……” 柳氏看着司马鹿鸣,缓缓说着,就像是说一个字也会夺走所有的力气一般。 “鹿鸣,别怕!”颤抖的手去摸他的头,竟然是这么也触摸不到,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娘亲!娘亲……不……不要离开我!”鹿鸣鹿鸣吼着,紧紧的拽着那双冰冷的手。 “鹿鸣,好……好好……的……活下去,一……一个……人……不要……害怕,我……恐怕……无……无法……照顾你了……”说完这话,那双手终于再无那半分力气。 周围传来叹息声。 泪水不住的落下,依旧不肯放下那双手,即使那手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温度,即使眼前的人再也不会醒来,即使再也不会笑,即使…… “娘亲……呜呜……你……好好……睡吧……你……累了……醒了……醒了……我们就回家。”司马鹿鸣哽咽着,趴在还有些余温的身体上,大哭了起来。 在那一刻,司马鹿鸣的梦“嘭”的一下,碎成了无数块,那样的碎片,即使再如何拼凑,也是拼不起了…… 第七章 明月(一) 灵州,落月湖。 正值夜深时候,江灯渔火已渐渐黯淡,渔船里已经传来渔夫的鼾声,为这一天的收获,为这一天老天的恩赐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夜,本就是万物休憩的时候,便是风浪也是不忍心翻滚,一切都是展现出寂静的美态。 传说落月湖是月亮落下的地方,整个湖水便是因为月亮的光华而清冽凉爽,湖边之人多受此湖福泽,养育了无数代的人。 从岸边向湖面中心望去,便可见一副奇景——明月会从湖心升起,明月悠悠,水面上银光粼粼,这样的奇景被称为“海上升明月”,这名字是诗人张九龄的诗句,倒是别人写的是海上,这里却是湖,拿湖与海作比,岂非说这湖水广阔,泽被众生吗? 若此是有人在岸边观月,便会瞧见,那又有明月之中似乎有一人缓缓而来。 仿若是月光作衣裳,衣袂随着微风飘起,纶巾也是这般,这人一袭白衣竟是从湖面上走来的。 莫非是月神?莫非是仙人?此时若是有人便会做这般想。 但仔细一看,那“仙人”并非是踏水而来,在他脚下竟还有一根碗粗的竹竿。 看来“仙人”也是人,还得需要假借外物之力才能做到这般,便是不及达摩祖师的一苇江湖,也差不上多少了。 他上了岸,周身都是明月的颜色,一身皓白。 他望着前方,喃喃自语:“好友,我来了!” 一步一步,缓缓离去…… 柳家,柴房,四周弥漫着朽木的腐味,老鼠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吱吱的叫着,劈柴的手不断的起落,不断的重复。 司马鹿鸣身子僵硬,两眼是灰茫茫的黯淡无光,再无任何色彩,他已然变得瘦弱,似乎一阵风便可将他吹走。 斧子的声音是沉闷的,“嗒啪”,仿佛这一斧头是敲在了自己的心里,然后心就像眼前的柴一样变为两块……四块……无数块,这无数块就像一座美丽的城坍塌后的废墟,无论原来再怎么美丽,废墟终究只是废墟。 梦碎了,就再也没有梦了。 柴房里不见阳光,门被毫不客气的推开,一捆柴险些砸到司马鹿鸣,但他依旧动也不动。 阳光很刺眼,照亮了屋子,那声音便和那门一样,也是毫不客气的:“将这些柴看完后送到厨房,慢上一点你是知道的。” 嘭!阳光猛地消散,阴暗又将他笼罩,那手又丝毫未停,似乎是没有一丝颓靡的样子。 自从柳凝霜死后,他就成了这样,活在自己的内心中,那一片废墟里,无论怎样呐喊,怎样的嘶吼,没人听见,没人理会,一个孤零零的人,孤零零的世界。 终于,柴被劈光了,他或许是还想劈的,但没有了,就只得将柴送走。 厨房里是热火朝天,菜香扑鼻,几个人忙碌着。 掌勺的是个叫做阿牛的中年人,有些胖,见到门外那个孩子又将柴抱了过来,叫来一人帮他炒着锅里的菜,跑了出去。 “鹿鸣!”他亲切地叫着,两人似乎很熟。 司马鹿鸣麻木地点点僵硬的脑袋,转身就走,阿牛拉住他的手“鹿鸣,别忙走,然后另外只收塞了一样东西给他。” 司马鹿鸣愣了下,那东西热乎乎的好像是个馒头。 “嘿嘿!”阿牛笑道:“拿去吃,最近管得很严,不敢多拿!” “谢……谢谢……”司马鹿鸣的声音干涩、沙哑,听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孩子的稚气。 司马鹿鸣说完,便走,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阿牛看着他,内心一叹:“本是个好好的孩子,哪里能想到……?”内心浮现出柳明的模样,不禁冷哼一声,回到厨房里干活去了。 司马鹿鸣还没有走到房间,便看见了柳明,他的舅舅。 “鹿鸣啊!”那张脸皮只是扯出了一个笑容,“你过来。” 司马鹿鸣只好过去,但还是离他远远的,至少也是七尺开外。 柳明看来也不想他考得太近,便说道:“你这两天过得还好?” 虽然如此问道,但也无甚关心的意味。 司马鹿鸣本就不在意这些,只是道:“还好!”但他那单薄的身体,以及已经略显黝黑的皮肤,实在也看不出哪里好了! “那好,那好!”柳明笑道,“这是给你的!”说着,拿出一身衣服。 那衣服谈不上华美,但是也是整洁,至少比司马鹿鸣先下穿的这一身要好上许多。 “这是?”司马鹿鸣实在不明白他这个舅舅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只见柳明正色道:“今日是你家外公忌日,要穿的正式一些。”其实内心更是心疼眼前衣服花的银钱。 “忌日……”司马鹿鸣喃喃。 “是啊是啊,去世有些时日了,家里人可得到场!”柳明说道。 “这样吗?”司马鹿鸣心想,说道:“那好那好,我去准备吧。” 司马鹿鸣说完也不说声,便走了。柳明暗自气氛,甩甩衣袖,也是走了。 依旧是那间屋子,司马鹿鸣将衣物往榻上一扔,从箱子里翻出那一身素白的衣物。 这是刚来的时候母亲就叫他穿过的,说是外公去世她得戴孝,只是自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有穿过。 既然今日是外公的忌日,自然得穿这件服饰,那件衣服便不穿了,司马鹿鸣心想,脱下了身上的衣物。 他身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虽然说没有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但那一身有哪里来什么强健的血肉,就像是干瘪瘪的树皮。 他穿上衣服,拿起阿牛送的馒头啃了起来,心中不禁想起自己的娘亲。 娘亲在的时候,还会维护着他…… 唉,司马鹿鸣叹了一口气,即使在这样的年纪里并不适合。 就这么坐在屋子里一直等着,司马鹿鸣也不觉得心焦,知看来时常这样已是麻木了。 时间到了,一个丫鬟在门外说道:“鹿鸣少爷,时辰到了,该走了!” 没有听到回声,只听见轻轻的脚步声,门开了,司马鹿鸣说道:“走吧!” 司马鹿鸣一身白衣,竟是孝服,吓得丫鬟后退。 “怎么了?”司马鹿鸣见那丫鬟这般,也不知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鹿鸣少爷……你这一身怕是不适合。”那丫鬟说道。 “挺适合的,走吧!”司马鹿鸣并不想多说什么,直接去见了柳明。 丫鬟只好暗自惴惴,心想这一次鹿鸣少爷恐怕又要遭打了吧。 见司马鹿鸣来了,柳明先是一呆,此时家中的人都来了,但又有哪个是一身缟素?谁不是穿得华美异常像是去见什么人参加什么宴席一样。 “你!……你!”柳明几乎是气不打一处来,整个胸膛剧烈的起伏。 司马鹿鸣什么话也不说,待立一旁,然而…… “啪!”一声清脆,整个大堂安静得可怕。 黎明举着自己的手,满脸都是凶狠的表情。 司马鹿鸣的三舅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他时常不在家并不知司马鹿鸣过得好不好,瞧着模样只怕是没少被折磨。 他是个读书,气氛的说道:“大哥!这样未免……” 他后半句还没有说,柳明怒道:“插什么嘴?!他妈的!” 转而看着司马鹿鸣,司马鹿鸣却是一点感情也见不到。 “你穿这一身是干什么?”柳明怒目圆睁。 “自然是去祭奠外公,怎么了?”司马鹿鸣的声音一点感情波动也没有。 “你!”柳明指着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司马鹿鸣竟然冷笑一声,说道:“大舅,其实不是应该穿孝服吗?先人辞世可是要戴孝三年的,如今是最后一天,不该吗?” “你!”柳明无话可说,戴孝三年,还得吃素食,但谁回去做。 司马鹿鸣的母亲回来便要戴孝,足以见父女感情,司马鹿鸣虽未见过他外公,也没戴过孝,但柳明边常常以此为借口说他不能吃肉食,只吃素食也只管一餐。 如今实在讽刺他啊! “我怎么了?”司马鹿鸣的眼里就像是在泛着冷光,这两年来,他的确过得不好,打骂更是常有的事。 “好!我也不管你,但你也不必去了!”柳明一气,就对着众人说:“走吧!” 哪知这时司马鹿鸣的三舅哈哈大笑,眼泪便落了下来:“可笑!当真是太可笑了!” 柳明皱眉:“三弟,你这是做什么?” “我原以为姐姐的孩子过得很好,大哥!实在是寒人之心啊!”他笑着,捶足顿胸,打开门竟是走了。 “哼!”柳明冷哼一声。 正当在气头上,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跑进大堂。 “老……老爷!”他神色慌张,像是遇见可怕的事,然而回应他的却是…… “他妈的,给我滚出去!”也不在乎人的多少,柳明拿起一个茶壶便向那下人扔去。只听那下人“啊”的一声,头破血流。 “老……老爷?!”他这时居然不关心自己的是否有事而是说带:“外面来了个人。” 柳明怒道:“管他妈什么人,马上打发出去!” “他可是带着剑!”那下人说到了重点。 “剑?!!”柳明内心一突,看着司马鹿鸣,心想莫非是来找他的? “那人还带着其他人吗?”柳明心觉担心还有其他人或许是来寻仇的。 “只有一人!”下人说。 柳明说道:“快把别人引进来。”心里却想:管他是不是来寻仇,反正不会来寻我,到时候把这小杂种推出去就是。 下人正转身退去,忽见眼前一片雪白,竟是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啊?!”他一惊,众人也是一惊。 柳明见到,大声叫道:“你是什么人?!” 然而,回应的只是一道冰冷彻骨的眼神,那眼神实在骇人。 柳明吓得退到了凳子上坐下。 他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 “你是司马鹿鸣?”他看着司马鹿鸣,问道。 “是的,你是?”司马鹿鸣居然也不害怕,直视对方的眼睛。 他嘴角一掀:“我叫李渔,你可以叫我李伯伯。” 司马鹿鸣看他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恭声道:“李伯伯。” 在场有人也在江湖上混过一些时日,当即惊道:“明月岛主?!” 李渔看那说话的人,那人再不敢言语;转过头,又看着柳明。 “这孩子我带走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但却早已牵着司马鹿鸣的手往门外走去。 柳明心想怎么能让对方就这么轻易带走,喊道:“等一下!” 话音还未落,脖子上已经驾了一把剑,李渔皱眉道:“千万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柳明吓得神魂皆冒,然而眼前已无人影。 嘭,他坐下的椅子竟然已作粉碎。 “啊!”惨叫声传来。 …… 李渔牵着司马鹿鸣来到了房前。 司马鹿鸣说:“我要取些东西。”也不管对方回不回应自己却是进去,不一会儿拿出来了一个小包裹。 “走吧!”李渔说。 “去哪儿?”司马鹿鸣问。 “我带你回家!”李渔说。 家,早在司马鹿鸣的心里崩塌了,哪里才是他的家?他内心一抖,眼泪已是出来了。 “我?回家?”司马鹿鸣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在哪儿?” “灵州,明月岛。”李渔淡淡地说道。 第八章 明月(二) 家,两年来这个字已仿佛已经是在心里消散了,一个人若连心也成为了废墟,那这个世界也是废墟。 李渔说的家,在哪儿?明月岛吗?或者……并不是。 “明月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司马鹿鸣看着他,黝黑的脸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语气之中竟有些颤抖,家?真的有吗? 李渔看着他那眼神,实在也是心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孩子,明月岛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家的样子……它总该是有个样子的。”原来家的样子已是难以描述。 谁知司马鹿鸣突然就哭了,似乎是将这两年的心痛、恐惧、不安……一同哭了出来,原来泪水并不是咸的,那是苦的,比药还要苦千万倍。 “好孩子。”李渔半蹲身子,将他拥入怀中,任由那不住的泪水沾满自己的衣裳。 不知曾有多少次在梦中哭过,不只有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思念却也记不得父母的模样,一个沉甸甸的字——家,已然压得他喘不过来气;这个拥抱,这份温暖,不知已有多少个日夜没有感受到,曾经那么容易得到的,如今却成为了奢望。 “呜呜呜~”哭泣的身音在院子里回荡,这个十岁的孩子,经历了太多、太多,弱小的身子早已不堪重负…… “哭吧!尽情对我哭吧,哭完后伯伯带你回家!”李渔轻声说,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背,就像是母亲和父亲的手。 哭,便更加悲切了。许久,才停止。 “我想去和我娘亲道个别。”司马鹿鸣说,征求李渔的意见。 “应该的!”李渔说,“去哪儿?” 那是依稀记得的方向,但就是那么清晰,似乎永远也忘不掉,出城后走十里路,便可见到一座山,山上有一片墓区,那是柳家人死后该去的地方。 司马鹿鸣在坟头前磕了三个响头,很重很重……,他不知这一去又得多久回来。 “母亲,我要走了,请原谅孩儿!李伯伯说……带我去家里,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他心里默念,又磕下三个响头。 这一去又是多久?司马鹿鸣不知道,李渔不知道,或许这世界本就是生不由己的。 “走吧!”司马鹿鸣笑道,他已有很久不笑,所以笑起来就像是个没有得到水分的花朵。 “嗯!”李渔回应,牵着他便走了,这一走便是一往无前,再无回顾了。 半月后,灵州落月湖,天还是白天。 李渔要来一艘小船,是那种打鱼用的,整个船就如同司马鹿鸣那般瘦弱,仅仅只能容下两人。 李渔显是操船好手,竹篙只是往岸边一撑,小船便有乘风破浪的势头往湖中驶去。 湖面上的风有些湿润,司马鹿鸣只敢乖乖坐在船里;他在西域生长,西域没有什么湖水,他也不曾坐过船,此时在船上内心很是忐忑。 不过李渔轻描淡写的挥动竹篙,小船已经驶入一片迷雾之中。 这等雾气,便是多年经验的老渔夫也不敢擅闯,只怕是迷了船只,舍了性命。 在当地传说中所说的,这迷雾是湖里的蛟龙吐出来的,凡人若是进去,只怕迷了方向还被蛟龙吃去了。 此时,风更大了,浪水一波接一波打进来,李渔提醒道:“坐好!”神态黯然,不畏不惧。 轻轻波动竹篙,小船转动方向又向前驶去,如此不知好久,眼前的迷雾才逐渐散去,此时两人的身上已是湿漉漉的,天上的太阳正落到湖面上,看来这明月不止会在这里起起落落,便连太阳也在这儿起起落落。 金光粼粼,好似一片片鱼鳞在放光,司马鹿鸣以为自己是在某条大鱼的背上,晚阳温暖,找在身上舒畅之极。 前方湖面上已是浮现一个小小的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正是一座小岛。 只听李渔笑道:“我们到了!明月岛!” 司马鹿鸣看着这岛,有一座小山,小山上似有人家,这岛边生有一些海树,上面结着果子。 “怎么样?”李渔签过他的手,问道。 “很好的地方!”司马鹿鸣只觉得这里比上那江南实在是好上了万倍。 “嗯!喜欢便好!”李渔微笑着,“我们回家吧。” 小山上的道路蜿蜒曲折,也不知李渔从哪里弄来一些青竹种在山上,给人一种安宁和谐的感觉,耳边还隐隐传来琴声。 这琴声清脆,司马鹿鸣曾听母亲弹过,不过不是这个曲子。司马鹿鸣问道:“这里还有人弹琴?” “是的!待会儿介绍给你认识。”李渔笑道。 司马鹿鸣倒很是期待。 竹林尽处,又是豁然开朗,这山顶上竟然还有一处平地,已然铺上青石板,坐落着数间小屋皆是木房,其上盖着青瓦,外面是一道红墙,不高,只有不到一丈,五六尺的样子。 “到了,鹿鸣!”李渔说道。 “这里是?”司马鹿鸣看着这院落,琴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里是家,明月斋。”李渔笑道。 “进去吧!”李渔牵着他进入院内。 院中格局十分自然,有几棵碗口粗的桃树,此时花早已掉落,开始结青桃了,屋子里还有些香味,应该是放有香炉,此时正烧着。 李渔将司马鹿鸣带进了一个屋子,这屋子很是整洁,床上是刚买来的新被褥,看来李渔十分用心。 “鹿鸣,舟车劳顿,我已经叫人烧好了热水,你去洗浴吧,然后我们再吃晚饭。”李渔说道,“你衣裳还有些湿润我叫人帮你备好衣裳。” 司马鹿鸣点点头,将行李放下,跟着李渔来到院内一个角落,那里有意见小屋,进去一看,一个仆人刚刚倒些热水到桶里。 “你先洗吧,我去帮你把衣服拿来。”说罢便走了。 那下人见司马鹿鸣傻愣愣的站着,说道“司马少爷,就当这里是自己家。”,这仆人带着祥和的微笑,实在讨人欢喜,司马鹿鸣近两年遇到的又哪里有这般的人,出了那厨房里的阿牛,实在是再无他人了。 司马鹿鸣认真的点头。 脱下衣服,皮肤依旧有些黝黑,那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瘦弱倒是好些了,主要是这些时日都吃的好,血肉也开始丰满。 那仆人见他脱下衣服,什么也不说,待他入浴,便用毛巾给他擦拭身子,司马鹿鸣有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一时间到有些害羞,只得说:“谢谢!” “司马少爷说笑了,这是我们该做的!”仆人说着,手里不停。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司马鹿鸣问道。 “呵呵,老爷时常提起司马啸天老爷和你,还有你母亲,都说你们是很好的人!”仆人回答道。 “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司马鹿鸣眼珠转了转,问道。 “大家都叫我阿明,司马少爷叫我阿明就行。”阿明笑道。 “谢谢你了,阿明,我身子……有些脏!”司马鹿鸣有些不好意的说,这两年来他又哪里好好洗浴过? “没事没事!少爷当这里是家里就行!”阿明说道。 “嗯!” 这澡洗了一个多时辰,司马鹿鸣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李渔来过一趟,与阿明说了几句,将衣物留下后便走了。 待洗完后,阿明便带着司马鹿鸣来到用膳的地方。 这里很简朴,只是一个圆桌,摆了几张凳子,桌子上也是一些很家常的菜,便是司马鹿鸣也数的过来,也有他爱吃的,一时间也不禁感动。 李渔早已在里面等着,看见司马鹿鸣来了,便说道:“来,鹿鸣!坐我身边!” 司马鹿鸣乖乖地走过去坐好,端正身姿。 门外又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声音是两个人,脚步轻盈,缓缓走来。 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个是十岁上下的女孩,另一个是十七八年纪的青年女子,两人和李渔相像,想必是姐妹。 两人见了李渔道了一声:“爹爹!”便相继入座,后来便再也无人。 李渔见人都来齐了,便开始介绍起人。 李渔指着那年岁长些的青年女子说道:“这是我大女儿,李梦仙,你俩认识认识。” 司马鹿鸣笑道:“你还,梦仙姐,我是司马鹿鸣。” “你好,鹿鸣!”李梦仙浅笑,那笑容如同春风,使人心宽。 “这是李惜云,她比你小些,是你妹妹!”李渔指着那女孩说道。 “你好,惜云妹妹!”司马鹿鸣道。 “哼!”李惜云哼道:“干嘛我是妹妹?!” 司马鹿鸣一时尴尬,李渔笑道:“惜云不要胡闹,你比鹿鸣小自然就是妹妹了!” “哼!”李惜云一皱琼鼻,说道:“那算了。” “那不叫哥哥?”李渔笑着看着她。 司马鹿鸣本以为这女孩是不会叫他的,哪知…… “你好,鹿鸣哥!”李惜云叫道,又哪里有丝毫的不情愿? 司马鹿鸣指的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很好!这便开始吃饭了!”李渔说了声,大家便开始动筷了。 这一刻,司马鹿鸣终于再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第九章 明月(三) 时光匆匆,转眼即逝。 三个月,司马鹿鸣已然是适应了。李渔虽然待他很好,但是对每个人他都十分严格。庄里总共有六个人,除了司马鹿鸣、李渔和他两个女儿外便只有打杂的阿明和厨房里烧饭的阿婆了。 阿婆没有名字,也不怎么说话,除了做饭的时候轻易是不出来的。 阿明是个很和气的人,李惜云见他老实便常去欺负他,他也不怎么恼怒,终究是要年长许多,总是保持着和煦的微笑。 李渔对每一个人都很严,他会给除了阿婆以外的几个人上早课,晚上睡得很早,起得自然也早,通常是天黑后一个半时辰睡觉,天明前起床。 早课的内容多是读书写字,一些文人的东西,司马鹿鸣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在李渔心中已将他视为己出,当做自己的孩子教育,但司马鹿鸣心中依旧有结,他不可能去奢求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李梦仙是个很善良的女孩,虽然善良,但眼中始终挂着忧愁,终日抚琴,便连那琴声中也有些抑郁,但她弹琴弹的非常好是无话可说的。 李渔评价道:“若心结解开,这琴技还会更上一层楼!现在郁郁未结,终究是会落下心病的。” 李梦仙总是摇头,但这其中意味却只有李渔和她自己得知了。 至于李惜云,是个活脱的女孩,总是拉着司马鹿鸣到处去玩,虽然年纪轻轻,但做起事来就像个小大人一样。 一起玩耍的时候,李惜云也没想过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事,她是属于那种先做事再考虑后果的人,若说李梦仙是个春风一样的女子,那李惜云便是一只雏燕,既需要呵护又是需要玩耍的人,赤子之心,无忧无虑。 或许,最苦恼的要数司马鹿鸣了,他什么都不会,李渔也不给予评价,是个什么样子他自己也不知道。 李渔见到他总是暗地里叹气,也不知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司马鹿鸣始终不敢放开自己的性子,性格实在是沉闷了些,但这是没有办法的,遭遇得太多,想的也就多了。 不过,司马鹿鸣和李渔总是有话要讲的。 司马鹿鸣很想学武,既是因为他父亲,也是因为他自己,还有那李惜云总是不忘在他面前显摆,惹得他心痒,他虽然学过一些粗浅拳脚,却上不得台面,每每被李惜云问起就只能支支吾吾、含糊不清。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为父母亲报仇,父亲是被贼人害死的,母亲也可以说是间接被害死的,就连他自己都是这样,虽然未死,但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难过。 报仇,是司马鹿鸣如今心心念念的事情,他不敢去说,也不知如何去说。 湖面上还留有余辉,飞鸟正朝着光明追去,院子在悬崖边上,这一天便这么过去了。 此时正吃完晚饭,司马鹿鸣拿着手上的东西,叹着气。 这是从母亲的遗物里找出来的,被她小心翼翼的包着,看得出来娘亲极为重视。 这东西泛着金属的光泽,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小,有些扁平,但怎么也有四五斤的重量,照着大小也不该是这么重的,而且这东西很显然被人静心打磨过,中间还有个小孔,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肯定不是首饰,哪有人会弄个如此重又如此不具观赏性的东西当首饰? 但司马鹿鸣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个——魔门,这事当日逃去江南的时候父亲提到的,当时他提到这个名字就变了脸色,所以只能从魔门下手。 他正想着,房门已被人轻轻推开,司马鹿鸣一时忘了神,也没发现。 李惜云悄悄的走在司马鹿鸣的身边,见他没有反应,便想吓他一下。 她突然大声的说道说道:“有鬼啊!” 这声音定是大极了,司马鹿鸣身子明显一抖,手里的东西一掉。 “啊?!”许是还未反应,有些懵。 “哈哈哈哈哈!”李惜云笑得可谓是前胸贴后背,她笑道:“鹿鸣哥,你是不是被吓到了,哈哈,太好玩了,太傻了!” 她毫不客气的在司马鹿鸣的床上翻来覆去,捂着肚子看来的确是觉得好笑。 “惜云妹妹……你这是?!”司马鹿鸣实在不知道哪里好笑了,刚才他正神游着呢!那一下的确是把他吓到了。 李惜云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笑着,不过这事可能也是没什么意思,她也是闲得无聊,不一会儿就停下了。 司马鹿鸣摇摇头,知道她是个喜欢作弄人的主,便在地上找那东西。 李惜云问道:“鹿鸣哥,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找东西啊!”司马鹿鸣在地上找着,“你有没有看到掉哪儿了,就是我刚才手里拿着的那个。” “我刚才进来又没注意你在干什么?”李惜云想了想,“那东西什么样?” 司马鹿鸣比划了下,道“大概这么大,中间有个小孔,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 李惜云道:“我帮你找找吧!”说着就爬到床下。 李惜云在床下找了半天忽然嘻嘻笑道:“找到了,这是个什么东西?怪重的!” 她一下子钻出来,向司马鹿鸣得意的炫耀道:“嘿,捡到便是我的了!” “还给我!”司马鹿鸣叫道,就想要扑上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了下来。 李惜云吓得躲开。 “喂!你别这么可怕嘛!不就是个……”李惜云也不知是个什么就说道:“破铜烂铁嘛?!” 司马鹿鸣笑道:“是个破铜烂铁你都要?” 李惜云笑道:“不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吗?”她将那东西塞到司马鹿鸣手里,又说:“呐!给你了!快点谢谢我!” “谢谢。”司马鹿鸣不在意,就把那东西收起来了。 看司马鹿鸣小心翼翼的包着那东西,李惜云禁不住问道:“那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司马鹿鸣手一僵,勉强弄出个笑容:“嗯!我娘亲留下来的,不知道干啥的!” 李惜云早就从李渔那儿得知司马鹿鸣家破人亡的消息,吐舌头不好意地说道:“鹿鸣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司马鹿鸣说,将东西好生放好。 转过头,他问李惜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李惜云摇头,道:“我哪里这么博学多才?不过……” “不过什么?”司马鹿鸣问道。 “你可以去问我爹爹啊!”李惜云说道。 “李伯伯他知道吗?”司马鹿鸣道。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李惜云直接在司马鹿鸣的身后半推半攘,叫道:“走啦,走啦!” “我……”司马鹿鸣觉得有些无奈:“我还没拿呢?你慌什么?” 只见李惜云摇了摇手里的东西。司马鹿鸣惊道:“你是什么时候……?” “别管了,走啦!”李惜云直接推着司马鹿鸣出去。 …… 此时刚过晚饭,李渔正在房里静坐,也不知实在练功还是休憩,微闭着眼,就像是个参修道法的仙人。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实在是大了些。 “爹爹,爹爹,快开门,是我!”李惜云的声音传了进去。 李渔睁眼,摇头失笑:“进来吧!” 门开了,司马鹿鸣几乎是被拉进来的。 “咦?鹿鸣也来了?”李渔倒是有些吃惊,他几乎不和他说什么话,怎么今天也来了。 “惜云,不要胡闹!”以为是女儿胡闹,李渔 对李惜云说道。 “哪有?!我带鹿鸣哥问你事情呢!”李惜云解释道。 只见李惜云把那东西递给李渔,李渔看了下,眼皮一跳,说道:“这东西……” 司马鹿鸣见状已知李渔是认了出来,便问道:“李伯伯,你知道这是什么?” 李渔没有当即回答,只是笑道:“这东西我倒是知道,不过……你们二人先得听我讲个故事!” “故事?”司马鹿鸣疑惑,这东西和那什么故事有关联吗? 李惜云听了倒是没想这么多,但却大喜道:“有故事听了?!太好了!” 司马鹿鸣实在不知道李惜云激动个什么。 其实,李惜云一直都在这个岛上并没有出去过,哪里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模样?不欢天喜地、手舞足蹈才是怪事哩! “呵呵!你们俩先坐下吧!”李渔说道。 司马鹿鸣和李惜云找来凳子坐在他跟前,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个故事倒是长得很,你俩听我说吧。”李渔道。 “这个故事的开端,是从魔门开始的。”李渔开始讲起来。 听到魔门,司马鹿鸣不禁发问:“魔门?是个什么样的门派?” “魔门是个很奇妙的门派,其实,当初是没有魔门的。”李渔说出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渔看着他们,缓缓说道:“其实,魔门是道门的支脉!” “什么?!”司马鹿鸣两人异口同声,极为吃惊。 魔门竟然是道门的支脉,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不相信?”李渔笑道。 “怎么可能,都说魔道水火不容,怎么可能同源?”李惜云说道,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司马鹿鸣也应和。 “所以我才要给你们讲这个故事啊!”李渔笑道,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效果。 “两千年前,道门鼎盛,道徒遍布天下,无人不信道,那时候,佛法还未传入中原。”李渔娓娓道来。 司马鹿鸣两人点点头,这个事他们都知道。 “道门当时有两个顶尖的人物,一个是三丰,一个是……”李渔并没有说出来。 两人睁着眼睛看着他:“是谁?” “姬玄!”李渔语出惊人。 “姬玄?”两人以为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谁曾想是个听也未听说过人。 “他是谁?为什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渔笑而不语,两人心焦似火。 到底姬玄是谁?为什么会是道门的顶尖人物? 第十章 道魔 道门与魔门同根源,这话若是他人口中说出那是万万不可信的,可如今却是李渔所说,这…… 难以形容的震惊,那道门又为何要打压魔门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为什么道门要对魔门打压呢?这姬玄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李惜云问道,司马鹿鸣只得陷入沉思。 “理念不合!”这话居然是司马鹿鸣和李渔同时说的。 李渔哑然,倒是颇为惊讶,心想鹿鸣这孩子到时间有些聪颖。 “鹿鸣,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渔倒是有些好奇。 司马鹿鸣被这一问,倒是有些尴尬,只得说道:“侄儿心想两人既然是道门领袖,自然各有派别,哪有一个门派两个首领的?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君;这样的道理谁都知道,更何况是理念之争?” “你说的不错,两人的确是理念之争所导致的,张三丰打压姬玄也是如此,不过……”李渔说道,似乎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不过什么嘛!爹爹你倒是快说啊!”李惜云已是按耐不住,最讨厌这种吊人胃口的话语了。 李渔伸手拍了拍李惜云的脑袋说道:“惜云你的性子总是这般急躁,你看你鹿鸣哥就不像你!” 李惜云也不懊恼,说道:“他本来就不像我。爹爹,说嘛!” “哈哈,好!好!”李渔继续讲道:“其实姬玄虽然是道门领袖之一,却专门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司马鹿鸣问道。 “这你们有所不知,道门武功,修身养性,讲究的是‘和’字,讲究天人交感,阴阳平衡,天地交泰,道门正宗皆是中正平和的修炼,态度端正,循序渐进。” “那定是姬玄所用的方法不适合这一理念,甚至相悖?!”司马鹿鸣问道。 “不错,确实是这样!”李渔叹道:“其实姬玄之才华又哪里在张三丰之下?他以道门中的术法为鉴,行的是逆转阴阳的法门,这便是最初的‘阴阳倒施逆行功’,不过此人大毅力,逆转体内阴阳后,阴阳不平衡,虽然落得时常疯癫的下场,倒是成为当时顶尖的高手,堪称宗师。” “唉,可惜!”司马鹿鸣叹道。 李渔见状,笑道:“可惜什么?” “这样一个人就这么……”司马鹿鸣也不知该怎样说。 “哪有什么可惜,他后来可是好了。”李渔说道。 “什么?”司马鹿鸣更是大惊。 李渔继续道:“虽然练功走火入魔,不过他却以道门顶尖的‘混元一气’的功夫相互协调,正逆相辅佐,竟然真的让他练成了。” “这么厉害?”司马鹿鸣实在难以想象那需要多大的毅力。 “姬玄是大毅力之辈,当世也无几人可出其左右。”李渔眼中露出钦佩的目光。 “那后来呢?怎么样了?”李渔问道。 李渔摇摇头:“他的武功以及理念有伤天和,和道家主张的完全不同,被视为异端,是被江湖和朝廷打击的对象!” “竟是这样!”两人叹道。 “不过,姬玄本就有大毅力亦是绝顶的人物,他脱离道门之后,自立门户,便是魔门的雏形了!”李渔说道。 “那为什么魔门会被人人喊打,按道理到现在天下也非道门独尊,怎么还会这样?”司马鹿鸣不解。 李渔叹道:“姬玄当初创立魔门,入门者都没有什么要求,再说他当时武艺高强,堪称出神入化,很多人寻他庇护,江湖上几乎九成九的邪派和强豪都纷纷加入,其实当时也不是被称为魔门,只是所做只是实在难以启齿,江湖上的人便这么叫了,到了现在,连他们自己都叫魔门了。” “原来如此,那原来叫什么名字?”司马鹿鸣问道。 “如意门!”李渔说道。 “如意门?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司马鹿鸣实是不解。 “呵呵,如意如意,称心如意,他们那些人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不被世人所认可的人,当然都希望事事如意,为所欲为,所以就称为如意门了!”李渔说道。 “那没人去管吗?”李惜云问道。 “当然是有的,当时的江湖可谓是一片混乱,便是朝廷受有波及,于是朝廷颁布命令,让武当派张三丰去整合各大派围剿如意门。”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太过遥远,李渔也回想了许久,这才接着说道:“这一次围剿无论是如意门,还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都损伤惨重。” “那时的皇上还真是睿智!”司马鹿鸣叹道。 “可不是吗?整个江湖经这一战可谓元气大伤,关键是如意门和江湖正派一方两败俱伤,最后还是张三丰和姬玄绝战一场才划下帷幕的。”李渔说道,到此故事可谓是去了大半了。 “那最后是谁赢了?”两人问道,这两个当时最厉害的人比试,谁能赢呢? “你们不是说没听说过姬玄吗?那他能怎样?”李渔笑道。 两人惊道:“姬玄输了?” 李渔又摇头道:“何止是输了,而是死了!” “死了?”两人惊道,随后似乎想到什么又恢复了原状。 “虽然说当时张三丰险胜,但哪还有余力杀他?姬玄是被朝廷的人杀死的!”李渔说道,眼中颇有惋惜之色。 “这个朝廷还真是可恶!”司马鹿鸣叹道。 李渔却是一笑:“哦?!鹿鸣,你为何这般想?” “江湖人江湖事,皇帝老儿不过是庙堂之人,哪能肆意夺人性命?”司马鹿鸣说道。 “你说的可就错了,你可知杀人需要什么理由?”李渔问道。 “理由……杀人,杀人要什么理由?”司马鹿鸣实在是回答不上。 李渔哈哈大笑:“杀人不需要理由,所有的杀戮都是从没有理由过来的。为了出名?为了钱财?都不是!其实什么理由都不要。” “啊?!”两人瞠目结舌,这样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 两人又想到了正事,又问道:“那这个故事和这东西有什么关系呢。” 只见李渔拿起那个东西,说道:“这就是姬玄死后的故事了。” 李渔说道:“你们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最动人心吗?” 李惜云高兴地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哦?惜云知道是什么?”李渔看着她,露出一个深意的笑。 “权利,名望和钱财或许还有很多,但这三个是所有人都会去争逐的。”李惜云可谓是自信满满。 “错了!”一记当头棒喝,打得李惜云是头昏脑涨。 “为什么……”李惜云似乎不服。 “你说的或许是,但是有些人是不追逐这些东西的。”李渔叹道。 “爹爹就是这种人嘛!”李惜云笑道,也不计较了。 “我哪里是?”李渔无奈的笑道:“是欲望。” “欲望?”两人不解。 “什么人都会有欲望,欲望再使人进步的同时,也在慢慢吞噬一个人的内心,当身居高位时,会想要得更多,所以欲望才是最动人心的。” 两人点头,都觉得很有道理。 “其实这东西,便是姬玄留下的!”李渔拿着那个东西说道。 “姬玄留下的?”两人更加疑惑。 “嗯!当年姬玄创立如意门,里面还有许多厉害的人物虽然比不上他,但也十分厉害,于是魔门里面也是有派别的。” “还有这种事?”两人都觉得像姬玄那种不世人物应该可以统御魔门啊! “魔门有三宫四殿,以刀宫为尊,教主是魔门武功最高的人。姬玄当初创立如意门,手下的人也不知搜刮了多少财富,当时每三宫四殿的主人都有这个东西。”李渔说道。 “那这是什么?”两人问。 “这是宝藏的钥匙。”李渔道。 “宝藏钥匙?”两人想这东西也不像钥匙啊! 李渔摇头,道:“的确是宝藏钥匙,魔门被剿后,三宫四殿也私下分散,虽然后来分分合合,但也不成多大气候,只是在三百年前又重新聚合,那宝藏也被开过一次,所以……” 李渔看向司马鹿鸣,继续说道:“当时的黄泉殿主人便是姓司马。” 李渔又是一语惊人。 “什么意思?”司马鹿鸣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们就输他的后代,这东西也是你们世代相传,你家家传剑法‘上穷碧落下黄泉’便是黄泉殿最厉害的剑法。” “什么?!”司马鹿鸣大惊。 “嗯,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宝藏里有什么,但是,鹿鸣,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的父亲会死了吧?”李渔一叹。 “居……居然是这样,就为了一个也不知道有还是没有的宝藏。”司马鹿鸣一下子瘫软。 “越是神秘的的东西,才越会有人向往,多少人因此而受无妄之灾?”李渔又叹了口气。 “那鹿鸣哥岂不是很危险?”李惜云有些担忧。 李渔摇摇头:“世上无人能找到我们,除非自己出去。” 李渔这故事讲完,将那钥匙放在司马鹿鸣手里:“你好生藏着,最好不要让人知晓,我想楚流云定是在四处找你。” “嗯!”司马鹿鸣失魂落魄的拿着这东西,突然觉得又是沉甸甸的。 “唉!”终究还是只能叹气。 司马鹿鸣只是傻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收着吧,或许以后会有大用!”李渔提醒道。 司马鹿鸣将其放入怀里,以后只得贴身带着。 李渔说道:“好了,夜深了,你们回去睡了吧!” 原来不知不觉间,月已至中天,已是很晚了。 见司马鹿鸣还傻傻的坐着,李惜云,拍了下他,说道:“鹿鸣哥,回去睡觉了,傻坐着干嘛?” “哦!”司马鹿鸣心情低落,但却没有动。 “喂,你这是没听见啊?算什么?”李惜云还有些不高兴呢! 李渔见状说道:“惜云,你先回去吧!” “啊?!”李惜云更是觉得奇怪了,不是说该睡觉了?司马鹿鸣又留在这儿干啥? “嗯!我有事要同鹿鸣讲!”李渔说,“当然你想听也可以!” 李惜云却是一做鬼脸,笑道:“我哪有闲心听你们聊?我还是去睡觉吧,说着,出门了。” 见李惜云走了。 李渔才问:“鹿鸣,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吧!” “嗯!”司马鹿鸣点点头。 “什么事?”李渔笑道。 只见司马鹿鸣噗通一下跪在李渔跟前,连磕三个响头。 “请李伯伯教我武功!”司马鹿鸣跪着。 “你这又是何苦?”李渔摇摇头。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既然父母已死,我自然得去报仇的!”司马鹿鸣又磕下头。 “唉,你可知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这江湖,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渔叹道。 “我已经决定了!还请伯伯教我武功!”又是三个响头,很重,司马鹿鸣都觉得头晕目眩,只怕是立刻就会倒下。 “那好,我可以教你武功,但只传你剑法路数,你还得多看道门典籍以及医药的书籍,说,做不做得到?”李渔问。 “教授之恩,没齿难忘!”司马鹿鸣再度磕头。 “那好!但你我依旧是伯侄关系,你不可叫我师尊,因为你以后总会有师尊的。”李渔说道。 “是,侄儿先行告退!”说罢,司马鹿鸣便走了。 见司马鹿鸣也走了,李渔才望着窗外明月,良久,一叹。 “好友啊!鹿鸣这孩子,该不该让他走上这条路呢?” 他拿出一封书信,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上书:萧水寒亲启。 第十一章 传艺 广袤的湖面上,泛起一层金光,太阳缓缓升起,光临大地。 明月岛东边,有一处开阔的平地亦被铺上一层厚厚的青石板。 李渔伫立中央,就像是一杆长枪立着,似乎任是风吹雨打也不会倒下,司马鹿鸣在他跟前,两人都是一脸肃然。 李渔手里并没有拿剑,倒是司马鹿鸣拿着一木剑,可见他心里是有多么期望能够马上修习剑法。 然而…… “鹿鸣,从今日起我就开始传授你剑法,但是,你还得做一些事情。”李渔看着他,缓缓说道。 “嗯!”司马鹿鸣点头,虽然是千种不悦,但依旧只能憋在心里。 “很好!你原来没有好好练过武,根基不扎实,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跑步,以及练习力道。”李渔道,司马鹿鸣的他神情哪里没有看在眼里,只是,为时尚早,还没有到时候。 “怎么做呢?”司马鹿鸣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且来看。”李渔道,指着一边。 司马鹿鸣望去,那里置放着几个石锁,从小到大,似乎是专门为他定制。 司马鹿鸣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你每日都来练习,这石锁从五十斤到五百斤一应俱全,你需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说罢,李渔走向那最大的一个石锁。 也不见他怎么发力,右手一捏,那五百斤的石锁依然被他拿捏起来,猛地往天上一丢,已是飞到几丈高远,这石锁从这么高落下来砸到人身上只怕也是个脑浆崩裂,立马横死的下场! 司马鹿鸣内心一紧,急忙叫道:“小心!” 哪知李渔并不畏惧,立马一站,手一接,完后一拖,往后一坐,地上的青石板一记闷响,裂纹四处扩散。 李渔将石锁放在地上,说道:“鹿鸣,你要是每个石锁都做到这样,那也就算得出师了!” 司马鹿鸣内心震惊不已,做到这样也只能算是出师,那江湖上能做到这样的又有几人。那扔石锁到天上几丈高远,对于很多人来说,也不过是力气一到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但像李渔这般高的也是十分艰难,若无苦功哪里做得?更别说那落下来接的时候,若是用力不巧,马步不稳,恐怕李渔早就被这石锁砸死了。 “这……”司马鹿鸣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李渔一笑,也不在意:“这需要慢慢来,哪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需得多下苦功才行。” “侄儿当尽心尽力,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司马鹿鸣恭敬的说道。 李渔摆摆手:“为时尚早,先不说这个,我还是给你说说跑步的事情吧。” 司马鹿鸣将头一点,耐心聆听,“这明月岛最外围的这一圈总共是三十里,你现在身子骨还待打熬,现在一天只跑一圈,待得体力、耐力起来,再增加也无妨,不过跑的时候注意呼吸调节,你附耳过来。”李渔说完,司马鹿鸣过来,李渔便将呼吸的方法交给他。 殊不知,这就是最为原始的吐纳法,只是稍微改进,让他跑起来没有那么累而已。 虽然练不出内力,但长久下来也能使气息绵长,循环不绝的效果。 似乎想起什么,李渔又说道:“你如果觉得能行,在那山间还有一处瀑布,终年不绝,你在那里还可以练习自己的定力,当然,这很难,那水流落下冲击力极大,你若没有完全准备不可妄动。” “侄儿谨记!”司马鹿鸣行礼。 “好了,你自己练习吧,我不会时时监督你,但在一个月以后我会来考验你,达到标准后,才能修习我的剑法。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说罢,拂袖便走了。 李渔只得狠心,一次机会,才能爆发出他的潜能,他若是诚心诚意,自然做得到……但即使是做到,也有很长的路啊! 司马鹿鸣知道李渔是说一不二的人,知道要学这剑法是困难重重,但心中的执念,父母的死,让他都无法放下。 师傅只是个领路的人,他前行在前,只能给你指路,走路,该怎么走那是自己的事。 跑步,或许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三十里路,对于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实在是有些困难了,司马鹿鸣到最后,心里便只有一个信念撑着他,真正到跑完的时候,眼前已是忽明忽暗,只觉呼吸困难,那石锁他已是万万拿不起了,只得回去,回去就一直躺在船上,一直思索。 这期间,他心里也不知多少次想要放弃,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父母的死,在他心里是那么沉重,他一直无法忘记父亲在最后一面时说的话,也无法忘记母亲死时那憔悴的脸;以及,那……给自己的承诺。 承诺的事一定是得做好的!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直到傍晚,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去用餐,李渔见他这个模样,也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便对眼前几人说道:“用饭吧。” 司马鹿鸣连拿碗的力气都是没有了,一双手都是颤抖的,浑身的肌肉就像有人在用双手撕扯一样,只是一痛,便是一阵痉挛,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饭。 李惜云看见他这模样,笑道:“鹿鸣哥!你这样真是太逗了!” 哈哈大笑,也不知是否是这般好笑。 司马鹿鸣也想笑,但就连笑都会要好大的力气,只得嘴角一扯,却是苦笑,他这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渔摇头道:“惜云,你也好意思嘲笑鹿鸣,当初你练武的时候要是像你鹿鸣哥这样,我也不会那么操心。” 李惜云哪里在意李渔说的,笑道:“我是女儿家嘛!” 一旁的李梦仙摇摇头:“惜云,女儿家哪有像你这般的?” 李惜云依旧是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说道:“知道啦!姐姐是最温柔的!” 李梦仙却不多说,只是眼中露出无奈和哀思,李渔看在眼里,也只能一叹。 他说:“鹿鸣,等会儿去好好洗个澡!”说罢,阿明上来扶他去洗澡,说是扶,基本上是阿明背着去的。 那大桶里飘来的是一些药的香气,倒不是很浓,也不知干什么用的。 “这是什么?”司马鹿鸣捞出一些药包。 “老爷叫放的药,用来缓解身体疲乏的,很管用的!司马少爷今日定是很累吧!”阿明说道。 “是挺累的!”司马鹿鸣苦笑道。 “没事,挺一挺就过来了,练武都是这样,十年磨一剑呢!”阿明有些羡慕的说道。 “阿明!你练过武吗?”司马鹿鸣问道。 阿明似乎是会想起一些什么,眼神一黯,有些叹气的说道:“练过一点,不过只是强身健体用的,上不得台面!” 司马鹿鸣的鼾声传来,原来是睡着了。 阿明一叹,为他擦拭身子。 夜,实在是美梦香甜,司马鹿鸣从没有哪一觉睡的如此沉,但第二天依旧是天没亮就爬起来,围着小岛跑,跑完已不知过了好久,拿起最小的石锁练力气,也觉得实在很沉,心里也不禁焦急,但想着李渔说的这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得循序渐进,心里执念,又抱着这个念头,时光已是飞逝,转眼便是一月光景。 李渔终于是来验收成果了。 司马鹿鸣来这里已经四个月了,皮肤呈古铜色,身体进过一月锻炼倒是强健不少,身体匀称没有丝毫赘肉。 “嗯!身体倒是协调不少!”李渔难得称赞。 司马鹿鸣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 “鹿鸣,先跑一圈吧!”李渔笑道。 “是!”司马鹿鸣略一点头,李渔燃起香火,叫道一声:“跑!”这一声倒是传音入密,司马鹿鸣已然快速跑出。 李渔摇摇头,司马鹿鸣这样的跑法只怕是无法完成。 司马鹿鸣跑了一半之时,第二炷香已经开始点了,他不知,只知道向前跑,脚步停也不停,用上李渔传授的方法呼吸调节,但也是累得不行,终于在第四炷香将近时跑完! 这一趟跑下来,虽然觉得酸痛,但看见李渔一笑,却是知道自己过关了! 李渔笑道:“鹿鸣啊!我都以为你跑不完了,不过你还是得加强啊!” 司马鹿鸣实在是累极了,喘着粗气。 “好了,你过关了,至少跑完后没有累得趴下,身体也强健了,不过以后你就得加量了,你若每天锻炼到极限,那才增长迅速。”李渔道。 “伯伯?你不测测我的力气了吗?”司马鹿鸣问道。 “哈哈!你那力气还有你苦功可下,今日你修炼完了,到明日我再教你剑法路数。”李渔说道,依然是毫不留恋的走了! “哈哈……哈哈!”司马鹿鸣从未如此开心过,大大笑道:“爹爹,娘亲,我……我终于能够练武了!” 实在是受了很多的苦,这样的训练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只是心里一直放不下,若是不能手刃仇人,若是做不到,他恐怕会后悔一辈子,李渔只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没有懈怠,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过不了那关了! “哈……”司马鹿鸣再度起来,走向石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提起来那一百斤的石锁。 若是李渔在这儿也得大吃一惊,谁也想不到司马鹿鸣能做到这样,一个月增长多少力气?实在是难以想象。 原来这都是逼出来的,他只能逼自己,激发自己的潜能,因为心里还有执念。 汗水和泪水不知道流了多少,心中即使再痛也得咬着牙坚持。 夜色逐渐落下帷幕,一日将尽,司马鹿鸣望着夕阳,细细思索。 今天收获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同样,在早晨,他也会想,今天该做什么?怎样去做? 第十二章 碎玉(感谢比了去送我一张推荐票!感谢有人收藏,两眼泪花!) 沉闷的响声在练功场上传来,明月岛上的天气一直是十分好的,烈阳高挂,好似一个巨大的火球,正所谓苍天无情,对于司马鹿鸣它可是没有万分的怜悯,盯着烈日,手中木剑不断的刺出。 他面前是一个成年人般高的木人,已是刷上了一层红漆,其实外面是一层铁皮,上面有很多小点,司马鹿鸣的剑便是刺到这些小点上。 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除了手在动,其余地方都是出奇的静。 李渔的话浮上心头:“这剑法叫做‘碎玉’,初时修习这套剑法需要认穴,这剑法只刺人体全身的穴道,你体格刚成,血气还未臻至顶峰,你需要做的就是——刺!” “刺?”司马鹿鸣当时疑惑的看着他。 “不错,刺是剑法中最基础的法门,这里每一个穴道我已经标出,你需要熟记于心,记住,一直刺,掌握力道,除了手以外其余地方不要动,刺一剑,回鞘,收剑,再刺,你不仅要一刺一个准,还要快,力道要够!修炼时你不能有任何的杂念!记住了吗?!”李渔当时简直严肃的可怕,司马鹿鸣自然句句记在心中。 一直练着,拔剑,刺……再拔剑,再刺,周而复始没有停歇,既要保持准心也要保持力道和速度,一次两次还好,他这样拼命般连了一个时辰,右手早就酸麻,剑都拿不稳,哪里还刺得? 已是数十剑没有刺中,司马鹿鸣竟是将剑往地上一丢,气愤地闪了自己两耳光。 三个月了他还没有完完全全的达到拔剑就刺,快和准,太难,实在太难,他每天联系三个时辰,不知要刺多少剑,他也无内力,到得后来都觉手不是自己的。 “有何用?有何用?”他问自己,这样做有什么用处,杀得了仇人吗?他这样问,何尝不是不相信李渔的剑法,太苦,太累,即使他现在体力已然很好,已然架不住消耗,多少次……多少次曾要想过放弃,可是父亲……母亲,能放弃吗?放弃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根本没有理由,所以才要一直一直的练啊! 他或许真的是太气,太委屈,一拳便打在了木人上,这木人实在坚实,这一拳力道极大却是难伤分毫,可想而知想要练会这“刺”,更是难上青天。 李惜云在一旁看着,守着饭菜,心里也为司马鹿鸣打抱不平。 她修习武功的时候哪有这般累的?他爹爹岂不是存心不让他练会? 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李惜云也难得没有调皮,对司马鹿鸣轻声说:“鹿鸣哥,吃饭吧,已经中午了,再不吃饭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司马鹿鸣点头,一句话也不说。 手颤抖着将饭碗勉强端起,右手拿起筷子去夹菜,竟是一松,连筷子也掉了。 他……竟是练筷子也拿不起来了,这样的手,怎样练剑。 只见他呆呆地看着那筷子,又是狠狠地往地上一锤。 “哈……哈哈!”司马鹿鸣大笑,悲切,更是痛不欲生。 “鹿鸣哥!”李惜云也不由心痛。 “惜云!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在练剑……这剑法,当真杀得了人吗?”他惨笑道,惨笑,第一次怀疑自己,怀疑李渔……怀疑这剑法。 见他这样,李惜云也只是支支吾吾,她没有练过碎玉剑法,又能如何?如何去说? “鹿鸣哥……我……”李惜云不知道该如何。 “哈……没事……没事!”他说着,本来泪水就已经流干了,哭着,无泪的哭着:“我会一直练……”可是他的手却是这么也不能支持下去。 他拿起剑,再走向木人抬手便刺,而那剑却怎么也刺不出去。 原来眼前的人早已不是木人,而是…… “你心乱了,剑也乱了,就连你的眼睛,也乱了吗?”一声怒喝,那木剑已是被捏得粉碎,司马鹿鸣瞳孔一缩,这木剑碎了……就象那个梦一样。 “我……我……”司马鹿鸣步步倒退,一个不稳,坐倒在地上。 “你的手,不适合拿剑了?”李渔叹道:“这样的手,怎么配拿剑,怎么配使用碎玉剑法?” 司马鹿鸣一言不发,不配,当真是不配的…… “你是不相信我,不相信剑法,还是认为你自己不行!告诉我!司马鹿鸣!”李渔将手中的剑拔出,剑尖在他的喉咙上,剑的寒气,令人窒息。 “我……”司马鹿鸣第一次觉得死亡就在眼前,太过贴切,或许拿剑的人会毫不犹豫的刺下去! 司马鹿鸣哭了,真的是哭了,眼泪混着汗水落下:“是……是……我……我怀疑……自己了!”到了最后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化为了呜咽。 “鹿鸣,不要太逼自己!”李渔摇摇头,说道:“世人称我为剑鬼,剑法伶俐,杀气甚重!” “剑……剑鬼……”司马鹿鸣喃喃……何谓剑鬼? 李渔看着远方,缓缓吐出长气,似将一切之不快吐出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生当作人杰,死亦做鬼雄!”他说道:“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戮的,它是不祥的武器,剑,无论你去守护,还是侵略,都是由杀戮开始,止杀……才是剑鬼。” “剑鬼……”李惜云也陷入思索,她是知道的,她的父亲被称为剑鬼,与剑子萧水寒合称正道两大剑宗,他们二人又和剑魔铁求衣合称为“江湖三大剑客”! 只是如此殊荣,不知背负了多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碎玉剑法的剑意,不局限于招式,拾手便来,无迹可寻……”李渔叹道,“鹿鸣,练剑是练心,你好生体会,不要太逼自己,我说过,我的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可练成的,你明白了,这剑法自然就成了。” “爹,为什么,没有剑仙呢?”李惜云突然问道,也不知是想些什么。 “仙?这世上岂有不杀人的剑?人用的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仙的……”他似是用尽了力气,如同落魄江湖,萧瑟的背影,缓缓离去。 “心……我的心……”司马鹿鸣躺在地上,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沉沉睡去。 原来,练错了,心,也是错了…… 等再度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好久,只觉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似乎父母还在身边,醒来,就能看见那慈和的脸。 “啊!”是被惊醒的。 他左看右看,像是寻找什么,原来,那只是个梦,梦,总是会醒的。 他叹气,听到了一个声音:“鹿鸣哥!你醒了。” 他心头猛地一跳,原来是李惜云。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我不是在练剑吗?”司马鹿鸣脑袋昏沉,说话也是迷糊。 “哎呀!鹿鸣哥你不会失忆了吧?你好好想想!”李惜云说着就想去摸他额头。 “咦?!没发烧嘛?”李惜云奇怪地说道。 “练剑……练剑……”司马鹿鸣喃喃,“对了,我要去练剑!” “什么?鹿鸣哥,你是真没睡醒吧,你……还能练……吗?现在?”李惜云奇怪地说道。 “对!练剑!”司马鹿鸣眼里不知为何燃起了自信的光芒,那光芒太炙热,炙热得很耀眼。 “喂!鹿鸣哥!”也不知司马鹿鸣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跳下床跑了出去,李惜云已是来不及阻止。 李惜云急忙追着出去。 嘭!直接撞到了怀里,李惜云抬头一看,却是李渔。 “爹爹?”李惜云奇怪地道。 “嗯!”他拍了拍李惜云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李惜云忙说:“爹爹,鹿鸣哥非要说去练剑,刚刚跑出去了!” “嗯!刚才看到了!”李渔说道。 “那么……爹,你为什么不拦着他?”李惜云心想李渔应该拦住他的啊! 哪知李渔听了一笑:“由他去吧,或许他能练好呢!” “啊!可是……爹,真的没问题吗?”李惜云还是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让他练了,他那身体吃得消吗? “无妨,你如果想去,就远远的看着,不要打扰他!”李渔道。 “哦!”李惜云点头,飞快地往练武场跑去了。 到了那里,只看见司马鹿鸣站着,闭着眼,也不知在干什么。 他手里拿着木剑,任是风吹,也不睁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碎玉剑法是正大光明的剑法,如人,如剑,舍去了刁钻,留下了真,真正的剑意,即使运使其它剑法,依然是…… 碎玉! 司马鹿鸣猛一睁眼,眼中神光不散,拧成一束,盯着那木人,用心,用眼,一剑刺去。 这剑出去,初具风雷,木剑竟也有铁剑的锋芒,竟是一下,刺入了木人,半寸,穿过了铁皮。 “这……”李惜云看得清楚,这分明就是碎玉剑法,难道真如父亲所说,明白了,这剑法就成了?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练剑,练心;练剑在前,练心在后,练了三个月,已不知千万次,竟然于这一刻水到渠成。 “成……成功了!”李惜云一下子跳出,哪里还记得李渔的话,猛地跑过去,抱着司马鹿鸣。 司马鹿鸣还有些懵,看着李惜云,笑了。 不过是尴尬的笑。 “鹿鸣哥!你成功了!”李惜云两眼似乎闪烁着星星。 “嗯!”司马鹿鸣也觉得高兴,这,居然真的达到了,看来真的是,不相信自己啊! “走走走!我们快回去告诉爹爹!”李惜云拉着他,司马鹿鸣觉得尴尬,挣脱了手,说道:“惜云,算了,我还是回去休息吧!” “嗯嗯!由你!”李惜云真是打心底为他高兴。 明月悠悠,可照白衣? 李渔原来早就站在远处观望,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江湖,太安静了…… 第十三章 离别 在经历漫长黑夜之后,才会遇见光明,悲伤过后,喜悦才能更动人心。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被光冲破,像是一只猛兽冲出了牢笼,这天,是很好的。 若每一天都像今天这般美好,那才是最好的。司马鹿鸣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依旧是一次机会,三年了,对于所有人来说,三年怎么也是个很长的过程,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漫长的等待,漫长的沉淀…… 李渔站在他前方大概三丈处,他的手里是一柄铁剑,虽未开锋,但拿它的人是当世绝顶的人物,是极少数能做到“化腐朽于神奇”的人。 司马鹿鸣拿着的是一柄木剑,那已经使用了三年,早已是寸步不离身的剑,已然是最好的朋友。 这是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剑。 十五岁的他已经褪去了稚嫩的外表,在他身上依然看不见丝毫的青涩,那古铜色的皮肤更是坚不可摧,精气神攀至了高峰,这几年来,第一次到达这样的感觉。 李渔只是轻咦一声,甚是惊奇,他心里知道司马鹿鸣是一块上好的璞玉,正因为如此,这三年来他才细心的琢磨。 无人知道司马鹿鸣在这三年里是怎么过的,除了练功,几乎是再无他物,自那一次以后可谓是进步神速,将全身所有的肌肉都练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若是放到佛教高僧的眼里,他这身皮囊已是渡过苦海最好的船、到达彼岸最好的桥。 无人知道,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已经拔出多少次剑,练过多少次最为基本的剑法。 练剑,练心,光明正大,碎玉剑法,已然是得到了最核心的剑意。 心,已臻至通明,只是可惜……李渔暗叹:“鹿鸣若是能放下心中执念,已是当世绝顶的剑手,只是可惜了……” 李渔眼中虽然光芒烁烁,但依旧摇头。 司马鹿鸣并不多想,反手执剑,两人互相行李,腰身一直,行剑客之间的礼仪,只道一声:“请!” 司马鹿鸣虽然自信,但也深知敌手的厉害,他与李渔切磋已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知道对方的剑向来精妙,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心中已然浮现李渔常说的话:“剑法,是使用剑的方法,都是从最基础的那几式剑法慢慢推演出来,剑在心,法在人,所谓剑心如一,人剑一体便是如此。” 司马鹿鸣未曾练过内功,但只是这几年的锻炼,以及那吐纳法的温养,自己体内已有很少一部分的内力,随时听候调遣。 凝神屏气,司马鹿鸣没有妄动,李渔竟然也是如此。 原来李渔见他精气神已是一块铁板,无法撼动,李渔手中剑花,一声大喝,震天动地,这样也使司马鹿鸣内心一颤,精气神的空隙乍现,一剑,已是倏忽而至。 司马鹿鸣瞳孔一缩,剑出,便是一刺,这一刺就像是太阳的光芒、似昙花,乍然而现,一道惊雷般击中李渔这风雷般的一剑。 一记闷响在两人之间炸开,这是力道的对碰,毫无花巧可言,但两剑却都妙至巅毫,其中意味难以琢磨。 碎玉剑法是正大光明的剑法,打起来似有同归于尽的架势,但也有后路,达不到那玉石俱焚的程度。 碎玉、背水是两大杀剑,杀性极重。 “好!”李渔赞叹一声,抽回这一剑,下一剑依然风驰电掣般袭来,这一剑更快,更狠,更加的无懈可击。 司马鹿鸣神色凝重,在这紧要关头,闭上了眼睛。 碎玉剑法,乃是真我之剑,他虽未明悟,但是早就明心见性,用心去“观察”这一剑,才能看见这一剑的破绽。 但是,这一剑的确是太完美,以他现在的心神,难以理解,但是那一剑将要临身,就在此时…… 又是一刺,这练习了已不知多少次的剑术,能再收到奇效吗? 这一剑竟然是刺到空气之中,但结果却是…… 李渔一叹,抽身而退,司马鹿鸣手中木剑紧跟而上。原来这一剑依然断了这一招的去路,哪有不退的道理?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手中之剑不知交接了多少下,听见的竟然是金铁的交鸣,须知司马鹿鸣所用的剑只是木剑而已。 交手越久,心下越是惊骇,司马鹿鸣进步如此之快,让他担忧。 李渔手中的长剑一挑,像是缠住了木剑向前一送,那剑贴着木剑剑身斩向司马鹿鸣的手指。 司马鹿鸣见状哪有不撒手的道理?立马松手,向后暴退,毕竟血肉之躯难挡金铁之锋! 剑所带的气流,竟是割伤了皮肤,司马鹿鸣大骇,李渔即使不用内力依然如此厉害…… 心中不知为何担忧,精气神随之一泄,李渔急忙收剑,噗的一声,木剑竟然插入青石板里。 司马鹿鸣看了看,摇头不已。 “为何你的剑势突然一滞?”李渔不解。 “我……”司马鹿鸣只觉心里郁闷,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你剑法已经达到了江湖上九成人都望尘莫及的地步!”李渔却是一口评说。 “伯伯!”司马鹿鸣说道,“按你的说法,如今楚流云已是和你比肩的人物,比五年前更加厉害!” “不错!”李渔点点头,“楚流云魔刀已达化境,内力更是因为修习‘阴阳倒施逆行功’而雄浑,而且阴阳二气生生不息,虽然他练得不得其法,但我也无把握胜他!” 司马鹿鸣一听,神色黯淡:“看来我这仇,难报了!” 李渔一听,才知刚才对敌是他为何精气神一泄,原来是因为这个,不由哈哈大笑:“鹿鸣!休要气馁,你的剑法虽然还未达到顶峰,但已经极为厉害,江湖之大任你去得,再说了,你不是还未休息内功吗?” “内功,伯伯你不是说……”司马鹿鸣疑惑万分,但却听李渔道:“我已为你安排好了,你此次只需要到那地方,自然有人教你。” “安排好了,难道……”司马鹿鸣突然心头一热。 “是啊!早些时日便安排妥当,我想,那人教你你一定会学!”李渔神秘一笑。 “那人是……?”司马鹿鸣只见李渔摆摆手,那笑容实在神秘,但也有一丝有趣的神情。 “看来我现在是不能知道了!”司马鹿鸣苦笑,但心里一暖,李渔是绝对不会害他的,这些年来可是对他很是照顾啊! “你立马就能出岛,我已经叫阿明为你收拾一干细软,到时你拿着便是!”李渔说着,也不禁叹道:“时光飞逝,转瞬流水,倏忽如白驹过隙啊!” “总有再见时的!”司马鹿鸣说,突然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嘴里里说道:“多年来承蒙伯伯照顾,鹿鸣没齿难忘!” 三叩头,是不舍,是挂念,是害怕他日无再见之时。李渔一叹:“好孩子,快些起来吧!” 三年多的养育,若无李渔,他如今又在何方?柳家? “好孩子!起来吧,若是想念了,就来明月岛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最后一句话,才是最为真心,原来李渔也是不舍 “好了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来日方长!”李渔说,“惜云那孩子,你还是去见见吧,她从小就没见过几个人,你去看看她,不过那丫头性格坚强,应该不会有事的。” “嗯!”司马鹿鸣应声,往家里跑去。 …… 李惜云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一只花,花瓣已经去了好些,喃喃道:“来看我,不来看,来看我,不来看……” 她正数着,司马鹿鸣已经进来了。 “惜云!你在干什么?”司马鹿鸣笑道,那笑容很和煦,像阳光,也不知这阳光是否能照到他的心里。 “啊!啊!”李惜云惊得不知该怎么好,连忙将手里的残花一丢。 “鹿鸣……鹿鸣哥!嘻嘻,你怎么会来看我?”李惜云依旧是那样笑嘻嘻的模样,只是脸有些红。 “……”司马鹿鸣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说道:“我……那个……” 李惜云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司马鹿鸣很是尴尬。 最后还是说:“惜云,我要走了!” 虽然说的极为平静,但内心却是十分紧张。 “要走了吗?”李惜云神色一黯,但是又展颜一笑:“那不是很好吗?外面的世界这么好……好玩,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我讲故事的……对吧?” 看着那眼神中的希冀,司马鹿鸣不知该怎么做,不知该怎么说才能掩饰内心的不舍,其实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抱着李惜云,但是他做不到,他害怕……自己会舍不得。 “你会回来吧!喂!喂!”李惜云推了推他,司马鹿鸣才回过神。 司马鹿鸣泪光闪烁。 “咦?你刚才是不是哭了!嘻嘻,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舍不得就留下来啊!”李惜云也是笑着、笑着,却也无法阻止声音的颤抖。 “我哪里哭了,只是眼睛痛了些!”司马鹿鸣转过一边,擦掉眼泪,虽然眼泪早就流完,但是却还是流了。 已是不知道快乐还是悲伤……该怎么做。 “你怎么不说你回不回来啊?鹿鸣哥?”李惜云推着他。 他摇啊摇,说道:“会回来的!怎么会不回来?这是我家啊!” 只是,真的还有机会再回来吗? “那好啊!你回来的时候我估计都……”李惜云比划着,一会站着,一会跳在床上。 “这么高了!对,这么高了!”她依然像个孩子。 “嗯!”司马鹿鸣只是不住点头。 “我这就走了!”司马鹿鸣再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走了啊……”李惜云看着他,但那泪水依旧是强忍住不留下去。 “嗯!惜云,再见了!”他说,竟真的走了,走得很慢偏偏又十分的坚定,一如他练剑时不畏寒暑。 即便内心坚硬如铁,依旧是有脆弱的地方,司马鹿鸣边走,眼泪边落。 没有回头看,李惜云只是痴痴的望着。 “这傻瓜!真的走了!”李惜云一下子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低声哭泣。 阿明和阿婆一直将他送到渡口,李渔在船上。 “一路走好!鹿鸣!”没有再多的言语,但确实最温馨的画面。 “保重!” “保重!” 第十四章 上玄(一) 灵州,是一个多姿多彩的地方,在司马鹿鸣的记忆中……这个熟悉的地方,眼前城池的名字,早就从记忆的湖水里翻涌而出。 “洛平……”司马鹿鸣低声,想起当年萧水寒和铁求衣哪一战,没想到这几年已经将江湖三大剑客尽数认识,倒也是稀奇! 洛平这个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繁华。司马鹿鸣不禁唏嘘,想起来当年那些人物。 脚步也不停歇,跟着来来往往的人走进了城里,他依稀还记得当年那家酒楼,就是在那里,遇到的萧水寒,那位道士爷爷。 想到萧水寒就想到了那铁求衣,那个白发苍苍的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但是按当时他与萧水寒的对话,他最少也有五十多岁了,当真是驻颜有术,但是他的母亲……却是因他而死。 司马鹿鸣虽然知道幕后黑手不是他,但是,他也无法原谅铁求衣,无法原谅…… 面前的酒楼还是当年那个模样,岁月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似乎一进去还能看见那个邋遢的道士,但事实上,里面坐满了人,小二直接就是应接不暇。 司马鹿鸣找了个空位坐下,小二见司马鹿鸣相貌非凡,仪表堂堂,也马上跑了过来,说道: “客官,要些什么?”这小二倒是一脸殷诚,满脸堆笑。 司马鹿鸣也认得他,就是当年那个小二,不过现在看起来更加的圆滑。 司马鹿鸣点了两道菜,小二问道:“客官要点酒吗?” “我不饮酒的!”司马鹿鸣微笑,他从未喝过酒,即使在明月岛上,李渔也只准他饮茶,虽然小时候也想知道酒是个什么味道,但多年来的习惯还是无法改变。 “客官!”小二笑道:“我们这儿的陈酿老酒洛平闻名,吃菜饮些酒更是绝佳……” 司马鹿鸣只是听着小二滔滔不绝的说着,带他说完,他依旧笑道:“那你就给我来一壶……茶吧,就是粗茶就行!” 那小二心想这人怎么回事,哪有人来吃饭不喝酒的,还喝茶?真是,虽然心中有些腹诽,但还是下去了。 司马鹿鸣见他走了,笑了笑,也就没有在意,倒是心想:和惜云呆久了,就连自己都变得有些喜欢开人玩笑了。 想到在明月岛上的李惜云,鼻子不禁一酸,出来已经有月余了,李渔却是在那次送他出岛后就走了,也没有回到明月岛。 “唉!”司马鹿鸣幽幽一叹。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心里也没什么预兆,那人已经正直坐下,定睛一看,是个灰衣道人,那身道衣本来应该是黑色,想来时常洗着又穿得长久,已是掉色了。 这道人倒也年轻,约莫二十五岁上下,一脸白净,结着道髻,发簪也插的刚好,头发乌亮,显然时常打理,反正就是个干干净净的道人。 他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我能坐这儿吗?”他问,很有礼貌,但是早就坐下,司马鹿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笑着点点头。 “阁下应该不是这洛平城人吧!”到时问道,一双眼睛洁净如洗,却散发着不一般的神采,似要将司马鹿鸣看破。 “不错,我是外来的!”司马鹿鸣点点头。 “我就说阁下面生。”道士笑道。 司马鹿鸣只是看着他,这道士不知是否和萧水寒有什么关系。 “阁下一表人才,想必也是来历非凡!”到时说道。 司马鹿鸣倒也不怕他是个江湖骗子,反正看起来他也不像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不过这道人话还挺多。 “算是吧!”司马鹿鸣干笑两下,他的故事估计叫说书先生说都得讲上好久好久,就身世而言也可以称得上非凡了。 这时,菜上来了,那道士也还没走,也不见他点什么菜。 只是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司马鹿鸣。 司马鹿鸣吩咐小二加了一双碗筷,那道士眼睛一亮。 “道长,江湖相聚便是缘分,请用!”司马鹿鸣说罢,便自顾自吃了起来,那道士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也是动起碗筷,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饭菜竟是被道士吃完了,在司马鹿鸣瞠目结舌之时,他缓缓拿起茶壶,直接喝了起来。 “咦?”他奇怪地道:“怎地是茶啊!” 司马鹿鸣心想这道人还真是奇怪,不过心里也不是很高兴,毕竟他自己都还没有吃好就被他一个人吃完了。 “道长……你这是?”司马鹿鸣越是不解了,这道士看了他一眼,说道:“谢阁下餐饭了。” 说罢竟是走了,使得司马鹿鸣不得感叹这江湖上奇人倒真是多!无奈之下,只得加菜。 待得吃完,日至中天,他还得照李渔的指示去那洛平城外向西五十里的地方找那个上玄宫。 上玄宫,这名字怎么听也是个道观的名字。司马鹿鸣心里想着,往城外走去。 按李渔所说,这个人会教他内功心法,而且他教自己,自己还一定会学,回是谁呢? 道门之中出名的门派也不是很多,但据李渔所告知的江湖现状,实在没有上玄宫的一席之地,这…… 也不知靠不靠谱,但想到李渔向来对他都是用心良苦,这师傅绝对是可信的。 大约是太阳将要落下的时候,司马鹿鸣才走到城外向西五十里的地方,可是…… 这里没有什么上玄宫啥的,只有一个村庄,村庄看来都是很少有人的了,都是些老年人在到处走着。 整个村庄陷入了死寂之中。 司马鹿鸣一一询问这些老人,但他们都说没有听说过什么上玄宫。 司马鹿鸣内心苦笑:“这可就奇了。” 司马鹿鸣就漫无目的的在村子里转悠,遇到人就问,但也是无疾而终。 上玄宫这个地方,按道理就是在这里,这里又没有什么山,望着也是平坦,这……莫不是方位错了,可是没有夕阳的方向就在正前方,太阳正在缓缓落下,这个方向定是没错的。 难道是李伯伯记错了?司马鹿鸣心想,又摇摇头,李渔做事细腻,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正想着,有人突然敲了下他的肩膀,司马鹿鸣一惊,一肘子就想顶上去,却是被人接住了,要知道如今他的臂力也有千斤,李渔训练他,为他调理身体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样就接住了? 正诧异间,竟是熟悉的声音。 “又见到阁下了,果真是缘分啊!”司马鹿鸣一转身,竟然是那道人! “你!”司马鹿鸣大惊,这道人可藏得有些深,根本没有看出他身怀武功。 他见司马鹿鸣这样,笑道:“阁下这是……?” “你是在跟踪我吗?”司马鹿鸣质问,总觉得事有蹊跷。 道士依旧保持微笑:“怎会?我是会道观的,怎么会是跟踪你?” “道观?”司马鹿鸣一惊,“你是上玄宫的人?” “你知道上玄宫?”那道士皱眉,“你是什么人?” 司马鹿鸣更是不明白了,怎么?他还会是来找茬的? “说!你为什么知道上玄宫?”道人作势欲动,司马鹿鸣暗自戒备。 “怎么,上玄宫又不是什么贼人窝据的地方,怎么你这么担心上玄宫会暴露出去?” 道士哈哈一笑,说道:“如此看来,你是魔门的人了?” “什么?”司马鹿鸣一时觉得好笑,“怎么我又是魔门的人了?” 那道士似乎觉得很丢脸的说道:“我竟然吃了你请的餐饭!” “你……”司马鹿鸣觉得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拿命来!”道士一下子便扑了过来,两三丈的距离竟是一个虎扑就到了,手作爪攻,双手爪影连连,变化无常。 司马鹿鸣大惊之下,一掌打出,这一掌实在是精妙,竟有一丝碎玉剑法的影子。 “嗯?”道士惊诧,抽身一退。 司马鹿鸣不具内力,见对方退去,立马站定,缓缓吐气。 “你这掌法!”道士疑惑:“有些奇怪……” 司马鹿鸣一言不发,只是觉得消耗甚大。这个掌法并不是他急中生智打出来的,因为这掌法就是碎玉剑法演变而来。 碎玉,是掌,也是剑,正是二法一体,相互变换的一门剑法。 但是…… 道士再一次紧紧相逼,一掌打来,气劲奔腾,一掌的力量竟然也比得上司马鹿鸣的力气,司马鹿鸣不具内力更是要稍逊。 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脚跟,这道士真是好大力气,内力也不同反响,若非司马鹿鸣的筋骨已是铁板一块恐怕早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道士赞道:“你这身体打熬得不错。”却是收手了。 司马鹿鸣一口血吐了出来,对方实在太厉害。 这和李渔切磋时完全不同,那时是准备充分,精气神高度契合,如今又不用剑法,实在是难以招架。 “你这掌法从何学来?”那道士也不知为何问这问题。 “嗯?”虽然负伤,但也不明白对方是何用意。 “碎玉剑法……你这是碎玉剑法……道士说道。 司马鹿鸣大惊失色:“你……你知道碎玉剑法?” “为何不知?”他笑道,“李渔的碎玉剑法天下闻名,不知道的人实在太少,但是认识的,却也不多!” “你是谁?”司马鹿鸣问道,此时此刻他十分好奇。 道士微笑道:“上玄宫弟子,莫云!” 他拱手,行的是江湖上的礼仪。 司马鹿鸣立马回礼,看来对方刚才是误会了,他也不怎么计较,人之常情罢了,只是挨了一顿打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 “既然是李渔前辈的弟子,就随我来吧,家师还叫我接应下,失礼了。”道士不好意思地说道。 “无妨!道友叫什么名字?”司马鹿鸣问道。 “你叫我了一吧”道士说。 “请多指教!司马鹿鸣!”司马鹿鸣说道。 走着走着,已在一处破庙之前停下。 “这里是?”司马鹿鸣正直疑惑。却听了一说道:“这里就是上玄宫了!” 第十五章 上玄(二) 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夜幕也慢慢落下,村庄里瞑烟四合,一日依然到了尽头。 看着眼前这个破庙,司马鹿鸣转身看着了一,他说:“这是个破庙?” 了一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不错,这的确是一个破庙?” “上玄宫是道门吧!”司马鹿鸣问道,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推断了。 “上玄宫的确是道门!”了一点点头 “可是这里,破庙?”就像是不确定一样,司马鹿鸣再次问道,虽然他也和吃惊,但怎么你也得是个破道观啊,破庙是什么? “破庙怎么了?里面供奉的可是道家三清祖师,有什么问题吗?”了一对司马鹿鸣的表现感到奇怪。 “问题是!”司马鹿鸣问道,“上玄宫怎么也有许多人吧?!” 了一答道:“也得有几十个人吧!”但他看起来也不是太确定。 “……”司马鹿鸣看着破庙半晌,已不知该说什么,李渔确实没有骗他,他找到了上玄宫,只是…… 他摇头叹气。 “你不用想太多,进去你就知道了!”了一推着他往里面走。 这破庙实在是表里如一,也没有内藏乾坤啥的,倒是如了一所说那样,供奉的是三清祖师。 了一直直的走到神像前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司马鹿鸣正疑惑,了一站起身,转过头说道:“你也来磕头吧!” 虽然万般不解,司马鹿鸣还是照做,磕了三个头。 “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司马鹿鸣问道,了一却是笑而不语。 “你看着吧。”了一攀上神坛,将三个神像转了半圈,背对着大门。 “这……”司马鹿鸣此时明悟,“机关吗?” “不错,的确是机关!”了一跳下神坛,只见神坛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暗道。 “这……”司马鹿鸣见状,心想这上玄宫真是什么贼窝不成? “进去吧!”了一笑道。 “嗯!”司马鹿鸣点头,随着入内。 这机关设得巧妙,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也不知是修建了多久,怪不得村中老人都不知道什么上玄宫,看来的确是内有选机。 暗道中两旁燃着灯,烛焰晃动,影子摇晃忽明忽暗。 “有风?”司马鹿鸣刚开始以为这暗道是通入什么暗房,上玄宫会是地宫之类的,但看样子也没有往下的感觉,有风就只能说明整个暗道是通的,一直走应该是会回到地面上。 “那个,了一,上玄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司马鹿鸣忍不住问道。 “上玄宫啊!”了一似乎在回想什么,问道:“你听说过姬玄吗?” 司马鹿鸣心里一惊,又和魔门扯上关系了!答道:“听说过。” 了一说道:“姬玄是魔门的创始人,但原来也是道门的人。” 司马鹿鸣点头,这个李渔说过。 看见司马鹿鸣点头,了一也不惊奇,李渔也知道这段辛秘,说道:“姬玄原来所带领的道门就是上玄宫!” 司马鹿鸣步子一顿,差一点摔倒。 “上……上玄门居然是姬玄带领的?”司马鹿鸣惊讶得合不拢嘴。 “准确说也是他所创立的。”了一点点头,说道,“和魔门关系甚大。” 司马鹿鸣突然明白为什么上玄宫无人知晓,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神秘。 姬玄为天下人所不齿,道门更是恨之入骨,所谓爱屋及乌,上玄宫一定是被当时道门打击的对象,据说李渔曾说过姬玄只带走了自己的亲信创立魔门,后来天下的邪魔外道才加入。 “居然是这样!”司马鹿鸣叹道。 了一一笑:“所以我们只能躲躲藏藏,虽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按道理也可以出世,但是都习惯了也就没有这心思了!” 司马鹿鸣点点头,表示了解,看来什么破庙之类的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低调行事。 突然眼前一道亮光,司马鹿鸣眼睛一痛。 只听得了一说道:“到了!上玄宫!”这是他第二次说了,看来这次是真的到了。 司马鹿鸣缓缓睁开眼…… 此时天色差不多黑完,但依然能分别墙外山体的轮廓,黑糊糊的一片,围着整个上玄宫。 “上玄宫!”司马鹿鸣实在难以相信,虽然早已做好准备。 “这里还是洛平的地界吗?”司马鹿鸣问道了一摇摇头:“并不是,这里不属于哪里,只是灵州一座荒山之中。” “你也不知道在哪里?”司马鹿鸣问道。 哪知了一真的点头! 司马鹿鸣也不知说什么好,在这里修习武功,居然不知道在哪儿! “难道你们这儿只有一条暗道通往外面吗?”司马鹿鸣再问,他是在无法相信。 “目前看来,的确是这样!”了一也不要觉得有什么,没有什么脸色变化。 “你在这儿多久了?”司马鹿鸣问。 了一沉思一会儿,道:“大概有个十五六年了吧!” 司马鹿鸣知觉一阵头晕目眩。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师傅。”了一微笑,带着他去正殿。 司马鹿鸣点头,待走到殿前,他突然停下,将李渔早就拿出的信物准备好,对了一说道:“请你帮我把这东西送给家师。” 了一也没有多问,就拿走了,进去通报。 司马鹿鸣耐心在殿外等待,看着这个巧夺天工的上玄宫,一阵感慨。 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材料送到这儿来,也不知花多少人力和时间才能修建,据了一所说,这上玄宫已有千年,却还是金碧辉煌,气象巍峨。 过了许久,了一才出殿外,说道:“师傅叫你进去。” 司马鹿鸣点头缓缓踏入。 正殿实在简陋,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司马鹿鸣不敢做声,只见整点主位上坐着一人。 实在无法想象,也是在梦中出现过多次的人——萧水寒。 “是你?”司马鹿鸣惊道,才想起李渔的话,看来李渔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怎么就不能是我?”萧水寒一袭黑色道袍,花白头发披在肩上,似乎是不曾整理,但是穿着不凡,仪表威严,与当年初见时简直是两个人模样。 “我实在难以想象,怎么会是你?”司马鹿鸣问道。 “李渔早些时候就给我写过书信,说是要给我介绍个徒弟来着!”萧水寒笑道。 司马鹿鸣尴尬一笑。 萧水寒微笑道:“目前看来,尚可!” 司马鹿鸣没有回话,他又继续问:“李渔没有教你内功心法吗?” “没有!”司马鹿鸣摇摇头,其实眼里还是能看得出有些失落。 “嘿嘿!”萧水寒笑得似乎有些神秘,“那个老滑头!”随着看着司马鹿鸣:“他有没有什么话叫你和我说?” “没有!”司马鹿鸣要摇头,分别时的景象都在脑海里不断的闪来闪去,李渔当时并没有说要带话之类的。 萧水寒眼神一黯,不过只是短暂一瞬,也无人看见,他说哦:“那就好吧!” 他突然厉言道:“司马鹿鸣,跪下!” 便是了一都被吓了一跳,以为萧水寒突然间就发怒了。 司马鹿鸣立马跪下。 “我已上玄宫第六十二代掌门人的身份宣布,司马鹿鸣从今日起如我上玄宫,作为我弟四位弟子,从今以后大家应当刻苦练习武功,发扬我道门精神……”萧水寒几乎是没有换气,一口气说出几百个字,那声音振聋发聩,如洪钟大吕般,上玄宫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很多人都惊呆了,这司马鹿鸣是谁?竟然可以得到宫主青睐。 萧水寒说完,拿来戒尺,走到司马鹿鸣的身边,第一次敲下,说道:“这一下打去你前世罪孽,望消除戾气。” 打第二下时说道:“这一下望你修持自身,莫要背信弃义。” 打第三下时说道:“这一下望你不要结交妖魔!” 萧水寒在说到妖魔时略微听了一下,第四尺才缓缓落下,如此前前后后共一百多下,全是些门规,司马鹿鸣铭记在心。 “好了,你如今已经是我上玄宫弟子,以后只得身穿道袍,今后了一会教你道门的吐纳法,你的剑法由我亲自教导!” 司马鹿鸣称是,萧水寒对了一道:“带你师弟下去吧!” 了一施礼,带着司马鹿鸣退去。 萧水寒长叹一口气…… “了一师兄,真没想到师傅只收了这么几个弟子!”司马鹿鸣总以为像萧水寒这样的人应还是遍布门徒。 了一摇头:“师傅共就四个弟子,你是老四,我是老三,至于两位师兄……其实我并没有见过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二人听说很早之前就去江湖上闯荡了!” “他们应该很厉害吧!”司马鹿鸣问道。 “大师兄听说是为人谦和,像个儒门弟子,二师兄的脾气倒是有些火爆,但他门二人却是关系很好,你说奇不奇怪!” 司马鹿鸣道:“的确是,他二人的性格不同,竟也成了好友!” 了一悄悄的说道,就像做贼一样:“据那些见过他们的人说,他俩可能是断袖!” “什么?”司马鹿鸣一下子,个跟斗,显然被吓到了,“这可开不得玩笑。” “你信了?”了一眉开眼笑。 “……”司马鹿鸣一时无言。 “其实他俩关系很好,断袖只是我骗你的,哈哈!”了一笑得忘乎所以。 司马鹿鸣直摇头。 只是难以想象,上玄宫竟然和魔门有这样的渊源,倒真是…… 司马鹿鸣一笑,和了一笑谈起来。 第十六章 中秋 中秋这个节日,已不知传下来多少年,人人都知晓八月十五便是中秋,这一天月如圆盘,象征团圆,一家子人便会赏月吃月饼,那月饼也如月亮一般,是圆的。 司马鹿鸣来到上玄宫的时间是六月初,正是一年之中开始热的时候,待到七月流火,中秋佳节时便是清爽无比,连空气也是凉爽酣畅,这样的节日实在是令人难忘。 上玄宫是个奇怪地门派,按道理道门是不允许喝酒吃肉,门下甚严,但是这里没有这些繁枝末节,大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或许这就是姬玄所立的规矩,按照萧水寒的理解便是:“若一个人,心中礼敬神佛,那么他又何必在意这些?本来修行就是为了明心见性,去芜存真,那么为何要压抑本来的天性?但是为奸为恶却又是万万不可的!” 司马鹿鸣坐在正殿的石阶之前,望着悠悠明月,眼神里尽是哀伤。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司马鹿鸣知晓这个道理,但其实……知晓是一回事,是否能够看透才是另外一回事,东坡居士做此词之时,又有多少的无奈? 司马鹿鸣缓缓吐气,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在西域的时候,一到中秋,柳氏总是会亲自和下人们一起做月饼,她为人善良,身都很喜欢她,司马鹿鸣摇头,叹气,知晓那些都是过去了,如今斯人已逝,但是,即便是知晓这个道理,但谁又能放下心中执念?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心如明镜的境界? 至于父亲,司马鹿鸣虽然很熟悉,但突然又觉得陌生,似乎人人都认识他,却又有许多人不认识,父亲从来不用剑,总是在账房里呆着,又时常外出,原来这么多年,他才发现最亲近的人又往往是最陌生的人! 嘭!突然有个东西砸在他怀里,低头一看,是一小坛酒太微微一笑,抬起头来。 “鹿鸣,来来来!”那是了一,脸都有些红了,也不知跑到哪里去打酒来。 “怎么?又耐不住性子了?”司马鹿鸣笑他。 了一摆了摆手,道:“人不喝酒枉少年嘛,怎么?不喝?” “喝!怎么不喝!”司马鹿鸣一笑,不过依旧没有打开坛子。 了一见状不屑一笑,坐到他身边。 “怎么,刚才是不是哭了!”了一调侃道。 “没有!”司马鹿鸣摇摇头。 “谁不知道你晚上做梦都会哭得死去活来?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了一说道。 “谁晚上哭得死去死去活来啊!”司马鹿鸣一拳打在了一背上,“你呀,就是太闲了!” “我还闲啊!”了一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很勤快的,就是你见不着!” “司马鹿鸣点头,笑道:“我信了!” 了一翻了个白眼继而说道,眼神中竟是暧昧的神色:“喂!鹿鸣!” “你别这么看着我!”司马鹿鸣往旁边一挪。 了一倒是发挥死缠烂打的功夫,像块牛皮糖粘着他。 “你干什么!”司马鹿鸣简直觉得可怕。 “嗝!”他打了个嗝,问道:“给我说说,李惜云是谁?” “管你什么事?”司马鹿鸣将头扭到一边。 “嘿嘿嘿!”了一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 司马鹿鸣恨他一眼,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能知道什么?” “唉……”了一一叹,“说这么多干嘛,今天中秋,先把酒喝了,喝了我们再说!” 了一也不管司马鹿鸣,反正他是个直爽性子,一口将酒喝了下去。 “嗯!”他点点头,显得有些头重脚轻了,“这酒不错,果然没兑水!” 司马鹿鸣摇头,他可不敢这样喝,把酒坛一开,缓缓的一口一口慢慢喝! “这酒……”司马鹿鸣怒道:“你兑水了!” “哦……那个啊!”他笑道,“知道i你酒量差,给你兑一些水!” “我看是被你喝了吧!”司马鹿鸣举手就要排。 了一直接跪下:“大侠饶命!” 司马鹿鸣也不是要打他,只得无奈的说:“师兄,我现在很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他站起来,有些歪东倒西。 “你怎么那么没操守?说跪就跪!”司马鹿鸣说道。 他又开始哈哈大笑,酒气弥漫:“大丈夫能屈能伸!” “唉!”司马鹿鸣一叹,对于了一他实在无话可说。 了一又坐下,拍了拍司马鹿鸣的肩:“怎么唉声叹气的,是想家了吧!没事!你就把这里当家!”看来他是真的醉了。 “师兄也想家吗?”司马鹿鸣问道,他还不知道了一是哪里的人士。 “家?”了一哈哈大笑,“有就好了!” “你父母呢?”司马鹿鸣问道。 “父母……”他的笑容突然凝滞,“谁知道是谁?” 司马鹿鸣一叹,大概知道了。 了一又拍司马鹿鸣肩膀,站起来说道,声音高亢:“你知道我怎么遇到师傅的吗?” “怎么遇到的?”司马鹿鸣倒是有些好奇! “我记得那年天上还飘着雪,地上的雪已经将整个脚掌埋没,师傅那个时候从街上过,看见我在路边乞讨!”司马鹿鸣耐心的听着,了一笑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又饿又冷,我那时浑身都是和恶狗抢食留下的疤痕,钻心的痛,对了,那时候我才九岁吧,不过那些狗都打不赢我。” 他很自豪的笑了笑!司马鹿鸣说道:“师兄,你醉了!” 了一却是不停,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就那么看着空洞洞的雪天,天上的雪越来越大,其实我很希望我的父母能把我带走,我还想烤着火,吃点面汤!”这时他砸吧砸吧嘴:“那味道实在难忘。” 司马鹿鸣难以体会,却想到了自己。 “我一直希望着,但是没人来就是没人来,谁会在意一个小乞丐?这世上乞丐太多太多,谁会管?不过……”了一微微一笑:“我看见了师傅,他那时还年轻。走到我身边,看着我。” 了一似乎在仔细回想那个场面,然后闭着眼,两手张开似乎想拥抱什么,说道:“他说道:‘孩子,跟我回家吧’!” 或许是回想得太投入,了一向司马鹿鸣伸出了手:“我们回家吧!” 司马鹿鸣只是呆呆的看着了一,半晌,说道:“好!”又认认真真的点了个头。 真睡觉演得太投入,了一直接想要抱起司马鹿鸣,了一动作也快,司马鹿鸣大叫道:“师兄!” 了一一惊,一个放手,只听见一声惨嚎。 “鹿鸣?”了一一脸疑惑。 司马鹿鸣躺在石阶上,感觉进气多出气少,指着了一,恨恨的说不出话来。 “我?”了一指着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萧水寒的声音传来:“你们俩玩得还高兴吧!”声音中尽是戏谑。 了一立马转身,行礼:“师傅好!” 萧水寒看了他一眼,一脸淡漠,了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萧水寒将司马鹿鸣扶起,在他身上基础大穴捏了几下,司马鹿鸣的疼痛感消失。 萧水寒没有扶起他的意思,司马鹿鸣慌忙爬起来。 “师傅好!”行道礼。 萧水寒又转头对了一说:“了一,我的酒呢?” 望着那严肃的神色,了一精神一振,酒意去了大半,认真的点头道:“刚才被鹿鸣了,嗝!” 了一打了个嗝,酒气散发出来,萧水寒一闻,笑骂道:“我看是被你喝了吧!” 了一尴尬的笑道:“师傅英明!” “不,我看你是皮子有些紧了,要不要给你松一松!”萧水寒的左手作响。 了一只觉一身恶寒,看来时常被打。 司马鹿鸣看着直觉好笑,将自己的酒塞到萧水寒的手里。 “哟!你小子还藏着私货!”萧水寒两眼放亮,也就不和了一计较。 了一松了口气,暗竖大拇指。 萧水寒一口喝下一半,大骂道:“掺水了!”不过他又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喝完,又说道:“爽!” 然后问道:“这酒谁打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巡视,不过了一似乎早就是坑人的好手,以为招出来又要被打,急忙道:“鹿鸣师弟!” 司马鹿鸣还没弄清是什么状况,只听萧水寒道:“好小子!继续保持!” 说完也不管两人,走了。 了一目瞪口呆,却迎上司马鹿鸣的苦笑。 “师兄,你刚才似乎!”司马鹿鸣冷笑连连,捏着手指噼啪作响。 了一吓得忙摇手:“师弟!误会!这是误会啊!我是口误,对!口误!” “了一师兄,我俩有段时间没有切磋了啊!”司马鹿鸣眼神一寒,碎玉掌一掌打出,此时他内力已成,虽不浑厚,但只是时间问题。 掌力连绵,了一一退,哪知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哎哟!哎哟!”了一直接滚到了底,司马鹿鸣大笑着追来。 了一忙抱头鼠窜:“师弟饶命,师弟饶命!” 司马鹿鸣似乎是真的怒了,又是一掌接一掌的打来,掌风扯得脸皮生疼,但是一拳也没打到身上。 了一笑道:“看来你还是尊重师长的!哈哈”他还没笑完,司马鹿鸣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只觉胃一缩,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是挺尊重你的!”言罢,走了,哈哈大笑。 了一躺在地上的学直叫痛。 …… 明月衬着山色,秋风清爽,上玄宫隐在明月雾色之中…… 第十七章 魔功 剑法流转清灵,剑气交横,金铁交接数十招眨眼便过,了一惊讶地看着司马鹿鸣,不曾想对方剑法竟然如此厉害,萧水寒在一旁点头,显然也极为赞许。 了一修炼的是上玄宫的道门正宗剑法,剑法连绵,势若流水,正是“行云流水三十三式”,剑法没有什么特别,就是胜在清灵婉转,变化多端,还有一点就是快。 这剑法也的确精妙,司马鹿鸣暗赞,他不同于了一,剑法都是直来直去的,倒是和萧水寒的剑法差不多,但是杀性没有他重。 “这就是碎玉剑法,当真佩服!”了一一拱手,心服口服。 萧水寒点头,二人没有用内功,不然胜的就是了一了,毕竟了一修上玄宫的上乘心法“混元一气”已有小成,即使司马鹿鸣剑法高超也抵不过一力降十会。 了一自信自己对剑法的掌握不比司马鹿鸣差,只是比试心中也没什么波动,况且他也没有争强好胜的心。 “今日比试到此为止!”萧水寒先是对了一说道:“了一,你剑法精妙有余,但留有的余地太多,出手犹豫,你要记住,对敌之时这是大忌!” “徒儿谨记!”了一低头,虚心受教。 萧水寒点点头,继而转向司马鹿鸣,道:“鹿鸣的剑法恰好相反,不留给自己余地,招招要人命,须知直来直去的杀招虽然好用,但是也得出其不意,你们现在还没有达到天人交战的境界,也就是比拼内力和体力,最是耗时,鹿鸣你记住,退为攻,进为守,适当的时候不要总是一往无前的架势!” 司马鹿鸣受教,低头谦虚地说道:“谨记师尊教诲!” 萧水寒很是满意二人的剑法,只能点拨两句,以后的路还得靠他们自己走。 “那好,你俩下去吧。” 了一和司马鹿鸣相视一笑,都说了声:“是”各自下去了,萧水寒却是独自回去了。 萧水寒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和简单的放了些东西,他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信,上面是李渔亲书的“萧水寒亲启。” “好友啊!你是真的狠的下心啊!鹿鸣……”萧水寒来回走动,又是皱眉又是叹气。 摇头叹息,多是内心的不忍,如司马鹿鸣那般,实在是不该让他背负那么多,然而总该要人去背负的,李渔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似是下定了决心,萧水寒走出自己的屋子,往藏经阁方向走去。 上玄宫曾是道门的首领,其藏书之丰,比之少林武当这两个正派之中的执牛耳者也是毫不多让。 上玄宫能够在那个时代传承下来,还是因为当时的门徒团结一心,在这个地方修建出来这些宫殿。 萧水寒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藏经阁的门。 上玄宫的藏经阁,不是很大,但几乎满眼都是书籍,有的看起来已是自己不清,但保存尚好。 在一处角落里,有一扇门,那门是青铜铸造的,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与周围的墙一样的平整,这个门只有没一代的上玄宫宫主才能执有。 萧水寒从怀里取出另一把钥匙,手指在门上一处一抠,竟是一个凹槽,里面正是钥孔。 插入、扭动,也不知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内中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这门一阵抖动,缓缓打开。 里面甚是阴暗,终年无光也无人打理,一股霉味传来,萧水寒随手摘下油灯,照亮前路。 光芒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屋子,是个斗室,里面虽然也有很多的书籍,但已经追溯不到年代,只知道年代比之外面更为久远,再加上无人管理,更是没有分辨得出的道理。 斗室中间有一个小桌,上面放了一本书,和周围的那些书又不一样,这本书显然是用了不同的材质,里里外外都有层神秘感。 萧水寒盯着看了好半晌不敢靠近,似乎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当年荆轲刺秦王那般的勇决,走向了那本书,伸手翻开。 “果然!”萧水寒一惊,他也是第一次到这里,以前从未踏足,心里更是惊惧、疑惑:李渔是怎么知道的。 上玄宫的祖训就是轻易不得进入这里。 书上已经是蛛网、灰尘遍布。 萧水寒看着眼前的书,一阵苦笑……传说是真的,这里……真的有这本书,本来是不会、也不敢去相信,但现在这本书就在他的手里。 他双手紧紧握住书,那一刻他真想将它毁掉……可是,李渔的计划…… “呵呵……天下苍生吗……?”萧水寒喃喃,嘴角是冷笑,却也是无奈,他没有办法,李渔也没办法,司马鹿鸣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大门渐渐关上,萧水寒走回了房间。 他来回走动,桌子上放着那本书,双脚因为紧张而杂乱,内心更是焦躁。 “嘭!”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碎屑纷飞。 他手约握越紧,最终还是无奈的叹息。 “鹿鸣啊……”他望着天,只是这里哪里有天,只是发出自己的不快和郁闷罢了。 …… 鹿鸣躺在榻上,望着顶梁,眼神是呆滞的,也不知是神游到何处了! “惜云……”“李伯伯……”“爹……娘……” 也是越想越心烦,那种心脏将要跳出,却又跳不出,想哭又哭不出,想笑更是一点也笑不出…… 这样的感觉几乎周而复始,了一却在一旁不停的笑,也不知道什么事可以这么好笑。 “喂!师兄!你没病吧?!”司马鹿鸣只觉听着磕碜人。 “没……没……”他笑道,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 司马鹿鸣摇头,他是有些不懂这个师兄一天在想什么,偏偏练功的时候又是一丝不苟。 “对了!师傅有没有说要找你?”了一突然问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嗯?有?”司马鹿鸣疑惑,比完剑后师傅也没说有什么事要找他! “嘿!我看他今天看你眼神不对,你说会不会要……好好地说你一顿?”了一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 司马鹿鸣轻笑:“师兄,你这就是……闲的无聊了吧!” “嘿!哪有!”了一躺着看着顶梁,“简直是……太无聊了!”随着他又唰的下坐起来。 “喂!你说师傅干嘛不让我们出去?也没什么事啊!”了一露出奇怪地表情。 司马鹿鸣无奈的看着他:“你说师傅他不让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干嘛想这么多?” “不对不对,你是没见到师傅的那个眼神,原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了一奇怪地看着司马鹿鸣,“就是你来以后,他叹气的次数也多了!” “这……怪我?”司马鹿鸣指着自己:“师傅他可能有烦心的事吧!” “那能有烦心事能让他一天都唉声叹气的?”了一反问道。 “这……”司马鹿鸣突然无言。 “这就是了!师傅他老人家难道还会怕找不到媳妇吗?”了一哈哈大笑道:“老头子都不知道多老了……哈哈哈” 司马鹿鸣:“……” 萧水寒推开了房门,笑声戛然而止,但余音还在回荡。 “师……师傅?!”了一冷汗连连。 “嗯!”萧水寒的眼光落在了司马鹿鸣身上。 “鹿鸣!”萧水寒喊道,司马鹿鸣迎上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太不寻常,已然说不上是个怎样的眼神。 愧疚、愤怒,决然……多么复杂的眼神,可是依然做了。 “师……师傅……”司马鹿鸣吞吞吐吐,那眼神实在可怕、复杂。 “跟我来!”萧水寒说道,一点感情也无。 了一在一旁幸灾乐祸。 司马鹿鸣哪敢违抗,就在后面跟着,来到了萧水寒的房间。 萧水寒似乎不想看到他,转过身,抬头(约45°,那种特别装逼的角度。)闭着眼,道:“桌上有本秘籍,你打开看,看了再告诉我你的选择。” “师傅……”司马鹿鸣看到了那本书,可是却不敢碰,那……会是什么? “不必多说,看!然后给我你的答案!”萧水寒闭着眼,眼角却是抽搐的;其实,还是不忍,否则,又何必给他选择呢,本来……是不想这样的。 “是!”司马鹿鸣迅速翻看。只是越看越心惊,这上面的功法太过惊世骇俗,简直可以称之为魔功,但是似乎有毫无破绽……这样的功夫应该是在魔门才对啊,怎么可能?师傅怎么可能会有。 上面的功夫倒逆阴阳,逆练经脉……这……这难道是…… 越是惊骇,越是想要翻看这不世奇功。 “师傅……这……这是姬玄的‘阴阳倒施逆行功’?!”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但仍旧想要听到萧水寒亲自说出来。 萧水寒沉默的点头,看来是真的了。 司马鹿鸣腿一软,坐在凳子上。 “师傅……你……你是要我练这魔功吗?!”司马鹿鸣难以相信萧水寒会拿这魔功给他。 “嗯!答案!”萧水寒很直接,这直接简直刺痛了司马鹿鸣的心。 “啊?!”司马鹿鸣像是没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父母都是魔门的人害死的……要他练这魔功……哈啊!……怎么会这样。 “我……我练……对!我要练!”司马鹿鸣更是决然的可怕! 一声叹息。 “你……真的,想好了吗!”萧水寒问道。 “是的!”司马鹿鸣情绪竟然毫无波动了。 “为……什么,你可能会死的!”萧水寒的声音就像是无尽深渊里的寒冰。 司马鹿鸣哈哈大笑:“因为我相信,无论是李伯伯,还是师傅你,都不会害我,……有的事……即使我不承担……也总该有人去承担的!何不我一人……承担所有!” 双手已是握紧,血……从掌心沿着卷曲的手指落下,疼痛的感觉,其实……早就忘却了吧。 “……好孩子”无奈和悲伤。 原来是注定了的! 第十八章 惊变(一) 洛平城里,了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手里拿着个写着“铁口直断”的白旗,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 他脸上是醉了酒以后的酡红,他脸上挂着笑;歪歪倒倒地像村庄方向走去。 村庄在夕阳里越发朦胧,晚雾升起,四处炊烟袅袅。 “咦?!”他突然觉得十分奇怪,“今天怎么见不到人?” 他到处看,是的!的确是一个人都没有,什么事会一个人都没有? “怪了!真是怪了!”了一喃喃,握紧了旗杆,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脚步却也不停,找了一个人家,正要推开,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唉!老李,你叫我给你的带的药我已经带带来了,我就放在外面了。”言罢,还真的取出一事物放下,然后转身依旧跌跌撞撞的走了。 了一没有去破庙那里,怕被暗中的人发现秘密。他只得往密林去,密林里没有路,便是后面的人也有些奇怪了。 了一暗道:“便是此时了。” 右手往怀里一摸,一柄飞刀直接掷出,那暗中的人一声惨呼,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嘿嘿!”了一没有丝毫不适,看来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他自忖暗中的人已经死了。 他一回头,却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那儿,阴鸷般的眼神,右手握着腰边的剑,拿剑也是黑色的鞘,他的脸却是十分苍白,眼神里也是疯狂的颜色。 若是司马鹿鸣在这儿就会知道这人是几年前在洛平那个客栈里看到的那个人,那个在酒楼里四处找人的那个人。 “朋友好腕力!”黑衣人看着边上的尸体,那尸体上也是穿着一件黑衣,胸口上插着一柄飞刀,血已经没有再流了。 “阁下也是好功力!”了一脸色凝重,左手握的旗杆猛地一炸。 一把剑已经出现在手里!剑出鞘,轻吟。 “好剑!嘿嘿!”黑衣人笑着:“不过,也得死!” 黑衣人怒喝一声,长剑出鞘,剑法招招夺命。 “嗯?”对方来剑如此不要命,完完全全是个不要命的人。 “这剑法!”了一暴退,剑鞘打向剑身,一声沉闷,剑鞘粉碎成屑,四处纷飞。 了一左手起劲一震,这些飞屑便如飞舞的刀子,往黑衣人眼睛飞去。 只听得一声惨嚎,黑衣人眼部一片血肉模糊。 了一摇摇头,师傅曾说战斗中要有智慧,这人出剑几乎毫无章法,破绽连连,以为是个功力极高的人,不想剑法如此糟糕。 “啊!……我的眼睛!”黑衣人呼吸急促,手里的剑四处乱砍,剑气奔腾,将四周的树纷纷斩断。 “唉……何苦由来?!”了一一叹,收剑回鞘。 “啊……师傅,我要超越你!哈哈!”黑衣人直觉眼里都是铁求衣的影子,一生要去超越的对象,到处乱砍。 回忆……是一汪深潭,有些记忆太沉,在水潭最底处。 “羽,你的心不再适合练剑了,你的手再也拿不起剑了!”铁求衣摇头。 心里猛地一颤。 黑衣人指着虚空出,大笑道:“什么不能练?什么不适合?” “咦?发什么疯?”了一心惊,“这是……走火入魔之象?” …… 回忆又太浅,浅到历历在目。 楚流云的冷笑还在眼前:“这是魔门至高心法——‘阴阳倒施逆行功’,嘿嘿!你自己看吧!” 双眼已经被那秘籍吸引,练……为何不练呢? 可是最大的弊端已经出来——走火入魔,这本就是疯子练的功夫,疯子才有可能练成。 “哈哈哈!我一定要超越你!”剑锋所指已不知适合方向,只是这样是否还是值得。 了一见状心道:“已经没有救了!”摇头,抬步便走。 突然…… “哈哈哈,师傅!你看我这剑法!”一股危险的气息传来。 “糟糕!”了一大叫一声,转身已是来不及了,‘行云流水三十三剑’已经上手,剑法缠绵,层层叠叠,如同一层层的水幕云气,想要阻断这剑法的去势。 这剑法又哪里有这么简单? ‘阴阳倒施逆行功’修炼以后,阴阳相生,内力越来越深厚,阴阳二气更是紧紧缠住了一的身体。 “这……这是什么?好奇怪的内力!”了一想要抽身的时候,背后已经一凉,鲜血顺着剑落下。 “哈哈哈!师傅!我……我终于打败了你!”黑衣人大笑! “师傅!师傅,你怎么不说话?!”黑衣人将手中的剑往前送! 了一身前、身后、嘴里都鲜血直流,他苦笑:“我……竟然会死在一个疯子的手里!” “哈哈哈!”笑声更是疯狂,了一眼前越来越模糊……真的要死了吗? 最后感觉到的只是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 同时,司马鹿鸣依循‘混元一气’和‘阴阳倒施逆行功’的方法,先练后者练前者。 ‘阴阳倒施逆行功’练起来也是没有什么异样,也和秘籍上的描述一样,经脉现实如火烧,再如冰冻,如此循环才有可能练出阴阳二气,关键是,逆行经脉,道门的讲究中正平和、循序而进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而“阴阳倒施逆行功”却是颠倒阴阳的心法,练起来也要忍受巨大的痛苦。 当练完一个周天后,又按照“混元一气”的方法练习这道门的高级心法。 当第二个周天时,司马鹿鸣突然倒在地上,不断的扭动,只觉身体一半似火一半似冰。 “啊!……”简直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当年姬玄练此功时还没有练“混元一气”的法门,也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萧水寒几乎是冲进来的,连门都撞破了。 “鹿鸣!你怎么了?!”萧水寒焦急的问道。 司马鹿鸣咬着牙,痛苦地说道:“我……我现在……身体……” 萧水寒将手放在他的丹田,只觉内中气息混乱,杂乱无章,阴阳二气失调。 人体内本就有阴阳之气,这功法会壮大这气息,但是会导致阴阳失衡,而混元一气本就是可以磨合异种真气,这样下来按道理是没有这样的情况的啊! 萧水寒练着功法也有许久,立马运转全身的功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司马鹿鸣的体内。 “师傅……好……好痛苦……”即使是在明月岛上的时候,也不会觉得痛苦,不曾想这个功法居然这样…… “鹿鸣!守住心神!”萧水寒看见司马鹿鸣已有昏昏欲睡的趋势,怕他伤了精神,厉喝道。 司马鹿鸣似是没有听到,萧水寒便一直呼唤他的名字。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连串的声音,紧密的地脚步声却十分杂乱。 “嗯?!”萧水寒虽然内心疑惑但又不能放下司马鹿鸣不管。 正当焦急之时,一位上玄宫的弟子急忙跑来,面色焦急的说道:“师傅!魔门的人来了!” “什么?!”萧水寒正想问魔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一把剑已经贯穿了这名弟子的胸口。 !!! 萧水寒大惊,急忙抱起司马鹿鸣,倏然倒退。 “剑奴?”萧水寒立马认出这人,是铁求衣身边的一位高手,剑法可谓一流,即使是他,也不能轻视,何况他还有一个司马鹿鸣。 剑奴一点话也不说,剑法精准又狠毒,眼里毫无感情,脸色也是干巴巴的,像是无了生命。 剑奴剑奴……甘愿为奴,是剑的奴隶,所以他的剑法,只是为了杀人而生,没有章法但是……毫无破绽,杀人的剑法本就不用多说,对谁都是全力,包括自己,为了追求剑道,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 萧水寒不敢大意,“背水剑法”——剑出如长虹,贯日破天,一剑后发先至,剑奴的剑毫不退缩,这一剑只能取短处,刺向对方的剑身。 剑客,总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铁求衣一生不杀弱小的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报恩。 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情需要这样还,什么样的人,才能驱使他?或者说,不是人? 当萧水寒一身血污出来的时候,已不知那是谁的鲜血,但他的眼神像是怒狮,身体直直的更像是一柄刺破天穹的宝剑。一生如剑,人如剑,心如剑,方能斩断一切。 “为什么?”萧水寒大吼!司马鹿鸣已经完全昏睡,他毫无顾忌,铁求衣不会动他。 铁求衣沉默不语,剑法不再像原来一样一往无前,也没那么凌厉。 左手的剑越来越快,“背水剑法”和“行云流水三十三剑”一起运使,攻守有度,一剑,夺命的一剑,更是无情的一剑,刺到铁求衣的心口。 铁求衣不闪不避,一剑上划。 萧水寒抽剑,犹有余力使出下一剑,剑法缠绵,却始终奈何不得铁求衣。 铁求衣的剑更是不紧不慢。 “你的剑,你的心……乱了!水寒!”铁求衣说道。 萧水寒吼道:“你也配叫我名字!你也配!”双目圆睁,似乎要吃掉眼前的人。 “唉!”铁求衣叹道,剑法露出破绽,萧水寒一剑,刺入他的左胸,但剑却是被胸骨卡住了。 萧水寒不敢去拔,猛然撤身。 “你……你为何不闪?”萧水寒露出不忍,但是再不忍,那一剑……也是刺到了他,离心脏只有几分距离。 铁求衣摇摇头,拔出了剑扔在地上。 “我不知道!”他说,“或许是我欠你的!” “为什么……?”萧水寒问道。 “我……对不起,楚流云来了,这我欠他的,,欠你的……不知什么时候还……” “是吗?”萧水寒苦笑,这笑当真是极苦的。 萧水寒道:“你能带走这孩子吗?” “你呢?”他问。 “我……你知道背水剑法的真意吗?”萧水寒问。 “那好”他犹豫了下,“珍重,这孩子……我会帮你送走的。” 萧水寒点头,终究是说不出那句话。 原来……朋友……什么又是朋友呢? “哈哈哈哈!”萧水寒肆意的笑着,笑着,看到了那个人,那个疯子,左手的剑已经毫不犹豫的刺出。 背水剑法……剑如人、人……如剑! 第十九章 惊变(二) 刀光如幕,像是一个圆罩,任是萧水寒的剑如雨点般落下,也无法攻破,这几年过去,楚流云刀法已然是大家之列。 楚流云眼神平静,好似两泓深泉,直通幽冥,冒着绿光。这实在是让人折服,原来他已将‘阴阳倒施逆行功’练至十二层,几近于姬玄,此时的他阴阳二气更是磅礴不已,生生不息……只是可惜,始终是不得法。 “萧水寒,你的剑果然厉害,令人叹服。”他说道,“只是可惜了,你终究还是会死在我的手上!” 萧水寒察觉不妙,背水剑法中的绝式依然上手,这一式已经是最厉害的一招——“背水一战”。 剑意所在,令人窒息的气息,而楚流云神色毫无波澜,自信一笑,刀,依然充满了不寻常的魔力,刀法更像是一个曼妙的女子的舞,令人心醉,在萧水寒眼中,这简直是世上最美的刀法。 但同时,这也是世上最致命的刀法、毒蛇。 “如意春风刀?!”萧水寒大惊,这是魔刀最后一式,号称史上最美、最毒的刀法,它有个美丽的名字,但却是花衣下的毒蛇。 刀影遍布了周围,快,已是让人目眩,像是一群蝴蝶在周围飞舞。 剑,气势如虹,贯彻天地,想要打破束缚,冲出这刀的牢笼,可惜…… 刀实在太快,但这刀偏偏又很重,一般人莫说使用,就是拿也觉得吃力无比,这样的刀站在身上,几乎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鲜血染染透了道衣,剑落到地上,胜负已定。 “呵啊!果真好刀!”左手支撑着将要倒下的身躯,阴阳二气透进经脉,莫说动,就是保持身躯不倒已是难上加难。 楚流云却毫无胜利的喜悦。 “可惜了!不能打败全盛时期的你,你的剑法实在厉害,不过……”他嘴角微掀,看着铁求衣,“还有他,还有他可以让我的刀更进一步。” 他又看了看司马鹿鸣,轻咦一声:“有趣!当真有趣!” 迈步向铁求衣走过去。 铁求衣剑锋一指,怒目而视,冷冷地道:“你!不能动着孩子!” 楚流云此时可不想和铁求衣动手,铁求衣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他自己也没有力气再和他动手;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萧水寒,他可不想将小命搭在这里。 “铁兄,我只想要那个东西。”他很诚恳的说,“就此歇手吧!” 铁求衣从司马鹿鸣的身上拿出那个“钥匙”。楚流云哈哈大笑,萧水寒大惊,万万想不到铁求衣真的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不!不能给他!”楚流云强行运气,正要施展秘法,却听见铁求衣淡淡地道:“水寒!我不想你死!” 楚流云一愣,冷笑,随即哈哈大笑,仿佛这是生平听过最大的笑话。 “不想我死?你会不想我死?!”他的眼中尽是愤怒,“现在你不想我死了?可是我早就死了,在哪一天之后,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我俩注定只能是仇人!” 萧水寒猛地提气,施展的竟然是…… “天地同归!”萧水寒大喝,气势不住的攀升,双眼变得通红。 楚流云大惊,铁求衣大喊:“水寒,不要!” 丢下司马鹿鸣,想要出剑挡住。正当以为自己要丧命之际,楚流云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人拿着一架古琴,琴声悠悠,将萧水寒施展的“天地同归”的绝招尽数化去。 铁求衣看着眼前这个已年过花甲的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也来了!” “唉!”那人一掌切到萧水寒的脖颈,一粒丹药放到他嘴里。 楚流云松了一口气。 “就此罢手吧!”他眼里似乎有种悲天悯人的情绪,琴弦移动,更像是怨女的低泣。 “你来了!”楚流云笑道,果真,老天爷也要帮他。 那人摇摇头,对着铁求衣道:“带着这个孩子走吧,这里有我!” “好!但你得帮我救救水寒!我……唉……”铁求衣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抱起司马鹿鸣就走了。 楚流云也不阻止,但是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摊开手,便是那“钥匙”,如此一来,就只差北荒的那几件了。 神秘人说道:“我已经帮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这个人我带走了!” 楚流云嘿嘿冷笑:“谢谢了!雨化尘!” 一声轻叹,人已经不知在哪里去了,整个上玄宫一片狼藉。 楚流云露出一个微笑。 …… 司马鹿鸣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司马鹿鸣看着周围,这好像是个乡下人家,可是……他不是在上玄宫吗? 对了,师傅呢?他四处看,似乎想起一些自己昏睡时候的事情。 这时,一旁传来铁求衣的声音:“你醒了?” 司马鹿鸣大惊,正要戒备,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提起气力。 “别妄动了,你的内力已经散尽,经脉损伤极大,还得休养一段时间。” “你……你是!”司马鹿鸣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惊道:“铁求衣!” 司马鹿鸣看着这个“杀死”自己母亲对我仇人,怒目而视,奈何根本就动不了。 “你!我师傅怎么了!”司马鹿鸣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结果,莫非…… “你师傅已经死了!”铁求衣的声音冷若寒冰! “啊……你这个畜生!”司马鹿鸣内心怒火滔天,若是手中有剑,他一定要杀了眼前的人。 铁求衣看着他,也不管他那要吃掉他的眼神,又说道:“你师傅是为了救你死的!你……真的杀得了我吗?” 铁求衣声音冰冷,刺痛着司马鹿鸣的心。 “不!”司马鹿鸣咆哮,但是……毫无办法,真的死了吗?就连铁求衣也不敢说,雨化尘虽然医术高超,恐怕也难以救回施展了“天地同归”的人。 令人惊讶的是…… 铁求衣一掌掴在了司马鹿鸣脸上,司马鹿鸣愣愣的看着铁求衣。 “你这样有什么用?”铁求衣厉声道,“看看你!总是成为别人的负累!我即便是杀了你师傅,你又有什么能力杀得了我?” “你……”司马鹿鸣怒,却无言,铁求衣说得对他是所有人的负累,无能力的人,是任何人的负累。 “哈哈哈……”他大笑,太对了,太对了,可最后还是化作了哭泣。 “你现在功力也废了!你还能报仇吗?”铁求衣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 “是啊!是啊!”司马鹿鸣点头,看着他。 铁求衣道:“你想死吗?” 司马鹿鸣一怔,死?不,他怎么能死,不,他的确该死,最好现在就死。 “你如果想死,就拿剑自尽!我不杀你,杀你,无意义!”嘭的一声,一把剑丢在了他的面前。 生命里几乎想都不想,抬手就去拔剑;可是无论如何去拔剑,那剑就像插在了石头里,无论多大的力气,也拔不出来。 “可恶!可恶啊!”司马鹿鸣大怒,将剑狠狠的砸在地上。 铁求衣道:“你师兄了一也死了!” 司马鹿鸣内心一痛,那个爱开玩笑的师兄,那个嘻嘻哈哈的师兄,死了?哈哈,死了?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双手的骨节紧握得发白,突然发觉自己实在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无力,作为别人的负累…… “你看你,练剑都拔不出来,杀我?可笑!你的师傅没有教过你怎么拿剑吗?”铁求衣将地上的剑拿起,铮的一响,剑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一剑斩下,却不是斩在司马鹿鸣的身上,而是偏离几分,但剑气却是森然,冷若利刀。 “你死了吗?”铁求衣问道,那声音更像是死神的声音。 司马鹿鸣无神的看着他。 “你死了吗?”铁求衣再度举起长剑,这一剑,斩向司马鹿鸣的头顶。 剑将要把他劈成两半的时候,司马鹿鸣缓缓说道:“我已经死了!” 剑猛然一停,“怎么死的?” “不知道!” 铁求衣问:“那你要做什么?” “杀人!” 铁求衣将剑再度丢在他面前:“那好,拿起剑,杀我。” “好!”剑出,这是死神的剑法,这剑就死为了死亡而生的。 铁求衣一点表情也没有,剑也刺入了他的腹部,但却是没有再进,只是入了半寸。 “怎么?下不了手吗?”他问。 司马鹿鸣冷笑:“我不想杀你了!”说完,便倒下了。 铁求衣忙去扶他,他笑道:“很好!你很有天赋!” “我师傅真的死了吗?”司马鹿鸣看着他,问道。 铁求衣摇头,司马鹿鸣内心一紧,恐怕是不妙。 “我真的想杀了你……但是我觉得还有人我更该杀!”司马鹿鸣说道:“我该去哪儿?” “你内力尽失,想要恢复还要许多时日。”铁求衣道。 “那就等吧!”司马鹿鸣一笑,这才完完全全的昏了过去。 铁求衣将他缓缓放下。 走到了外面,看着眼前的人:“羽,你的眼睛?” “师傅?!哈哈,师傅!”黑衣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连羽,你这是何必呢?”铁求衣不忍地摇头。 “我要超越你,我要超越你!”他大笑,眼中是疯狂。 铁求衣剑指一点,连羽还未反应,已被点倒:“你为何执迷不悟?这还是你吗?你心中无剑,走吧!” 连羽爬起来,依旧哈哈大笑。 “我要超越你,超越你!”他走着,也不知要去往何方。 看着那背影,铁求衣心里一痛。 超越,真的那么重要吗? 连羽,你要去往何方呢? 他一转身,却见到了司马鹿鸣。 “他要去哪儿?”司马鹿鸣问道。 “不知道!”铁求衣道。 “他是你徒弟?” “是的!”铁求衣。 “他很孤独!”司马鹿鸣说。 铁求衣一怔,说道:“是啊!” “既然是孤独的人!他的剑也是孤独的!你为何不给他机会?!”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机会,有机会也不一定做得到,他太执着,心,已经失去了!” 司马鹿鸣一叹。 铁求衣看着远方,吐出一口长气。 第二十章 惊变(三) 这日,铁求衣和司马鹿鸣落足一个村庄,应司马鹿鸣的请求,铁求衣要将他送往徐州定城,如今已到灵州边界,不过,他体内的内力却毫无好转,阴阳二气在丹田盘旋不定,本来全身功力已经散去,他现在和常人无异,只不过阴阳二气却还有一些扎根于丹田,就如同野草一般。 司马鹿鸣也曾想过用“混元一气”的法门磨合掉,可是却毫无建树,反而那纯正的道家内力被吞噬掉,当真是十分奇怪。 在边界有个叫“赶马集”的小镇,这里倒是有许多人来往,也有供人住宿的驿站,铁求衣因为一头白发实在醒目,他也答应萧水寒护司马鹿鸣周全,只能买了一身斗篷,整个头都隐在了帽檐之下。 赶马集驿站外的马棚里,一个仆人正在给马儿喂草,一边喂草还一边埋怨。 “我日,最近怎么这么多的人,还他妈起这么多马?累死老子了。”可是嘴里虽然骂着,手里的活儿确实不停。 铁求衣二人走到他的后背,铁求衣拍了拍他的肩。 那仆人吓了一跳,忙转身来,思索着若是一般人就骂他,若是个穿着华丽的人就巴结巴结。 眼前的人显然被他归为了第一类,一个人身穿黑色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也不知是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天气,这切不提,旁边的这个年轻人更是一脸病象,苍白的脸简直比传说中的白无常还可怕,还气喘吁吁的,显然是身患重病。 仆人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大声地说:“干什么的?没看见爷正忙活吗?去去去!”说着就开始赶人了。 司马鹿鸣倒不觉得什么,咳嗽了几声,看了看铁求衣,哪知他并未动作。 “咦?怎么,还要爷像打马那样打你?”仆人也是整日的憋屈,倒是真的在找马鞭。 找了一会儿还真让他找着了,他扯了扯,十分结实,打在人身上肯定是很痛的,而铁求衣却是冷冷的看着他。 仆人举起鞭子,威吓道:“怎么的?还不走,等会儿这马鞭可不留情!” 铁求衣依然一动不动,司马鹿鸣也只是冷眼看着,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妥。其实他没有发现,自从修炼这个魔功以后他越加的淡漠无情,原来还有道家内功压制,现在没有了,就连心性都改变了。 仆人想也没想,举起鞭子就往铁求衣的身上招呼。 “你……你放手!”没想到这一鞭还没下去,就被铁求衣拽在了手里,那仆人一下子拉不出来,也没想自己是否遇到了身怀武艺的人。 “嗯?!”铁求衣本就杀人无数,江湖上有谁人敢顶撞他,不过想到如今也是风雨欲来的情势,将手一放。 仆人一下子坐在地上,摔得生疼。铁求衣淡淡的说:“将我们的马好生喂养,若是我看到它有些萎靡,你就准备好你的脑袋吧!” 说完,带着司马鹿鸣走进了驿站,仆人气得咬牙切齿。 铁求衣问司马鹿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阻止……嗯?我一定要阻止吗?”司马鹿鸣的眼里闪过幽光。 铁求衣略有些心悸,实在难以相信会让他害怕的竟然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 他们启程之前已经在隐蔽的所在躲了近半年的时间,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丝也没好,如今练心智都受到魔功的影响,那丹田内的阴阳二气如同么种一般,他突然想到了一种情况:或许,这本就是以道饲魔的功法,只是单独去练也可以,但是两者相结合,可以避免走火如入魔,而两者一起练,似乎有些像道门的太上忘情。 铁求衣一叹,不再多想,走进了驿站。 这驿站好不热闹,可以听到客房里到处是人。 铁求衣到柜台处询问客房,却被告知已经满客了。 司马鹿鸣问道:“那怎么办?” 铁求衣摇头:“没办法只能按江湖规矩来了!” “怎么来?”司马鹿鸣可没听说过这其中有什么江湖规矩。 “谁拳头大,谁拳头硬就是道理!这就是江湖中的规矩!”铁求衣无奈的说道。 “嗯!怎么做?”司马鹿鸣问道,觉得很有趣。 “比如这样!”铁求衣话音还在,人却已经没了踪影,只听得一声惨嚎,一个人从客房被扔出来。 那人大骇之下,回头垢面也觉得丢人,抱头鼠串竟是出了门,不过看他那样子必定是害怕极了。 “这就是江湖规矩吗?”司马鹿鸣问道,觉得也没有心中想的那么有趣,或许在铁求衣这样的人眼里,什么江湖规矩都没什么作用。 “嗯!江湖上十有八九都是庸人,没什么看头!”铁求衣淡淡道。 其余人只是低头吃饭,他们都知道敢在这个地方做这样事的都不是一般人,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好了,房间有了,我们上去吧。”铁求衣和司马鹿鸣走上了二楼,关上了门。 这里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个包袱,看来是刚才那人没拿走的。 铁求衣顺势从其中拿出一些因两天,递给司马鹿鸣,司马鹿鸣也没有矫情,他早已明白江湖中的道理,这也算正常,又何必做作? 等两人用了饭以后,铁求衣道:“你如今感觉如何?觉得丹田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什么气色,那团阴阳二气组成的奇怪内力一直盘踞在里面,我感觉他异常的庞大,可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司马鹿鸣说道。 铁求衣露出思索的模样,问道:“你听说过魔胎吗?” “魔胎?”司马鹿鸣露出不解。 “胎,具有很强大的生命里,人就是如此变化过来,胎盘更是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给胎儿,魔胎,就是真气达到一定质量以后产生的,就像是孕妇的胎儿一样,时间越久也就会变得越加强大!” “可是……并没有记载啊!”司马鹿鸣说道。 铁求衣摇摇头:“姬玄当初修炼这魔功时,并未修习‘混元一气’的法门,他也是在功力大成后才想到兼修道门心法的,而他后来也被道门另一位惊才绝艳的张三丰击败,后来被朝廷杀死,没有记载倒也说得过去。” “这魔胎有什么危险吗?”司马鹿鸣问道,倒不是他觉得害怕,而是觉得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让人憋屈。 铁求衣又是摇头,说道:“我只是听说过魔胎,也不知会怎么样,不过我可以帮你用内力去压制,这魔胎应该是可以压制住的!” “那就……谢谢了!”司马鹿鸣还是不想说太多感谢的话,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放下父母亲的死,铁求衣的剑也伤了他母亲的心神,让她身死,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下。 “嗯!你且坐下!”铁求衣说道。 司马鹿鸣也不矫情,这还是铁求衣第一次为他传力。 铁求衣两掌贴在司马鹿鸣的背上,司马鹿鸣直觉一股浩瀚无边的内力渡入他的身体里,暖洋洋的在经脉里流动,如同涓涓细水般,使人舒服。 不过,实在令人心惊,司马鹿鸣差一点心乱,没想到这内力竟然是纯正的道家“混元真气”,这分明是……“混元一气”啊! 他实在想不通铁求衣和萧水寒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仇人?显然是的!朋友?看起来也像,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关系呢? 铁求衣喝道:“抱元守一,静守心神!” 司马鹿鸣才知自己刚才神游,差点导致真气弥散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忙收敛心神,不再多想。 纯正的真气不断与阴阳二气碰撞,又不断被吞噬,也幸得铁求衣真气浩瀚如江海,才能支持得主,不过也是脸色惨白,汗流如浆。 就在这时,司马鹿鸣身体猛地一阵,铁求衣直觉内力突然如脱缰野马往他体内输送吓得忙收手。 却见什么来了吗猛地倒在地上,身上的阴阳二气浮动,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在地上翻滚不定。 外面的客人听见这动静,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倒是觉得其中有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不敢造次,一个个都坐在凳子上吃喝,整个客栈简直静的可怕。 司马鹿鸣的眼里更是露出红光和绿光,就像个夺人性命的魔鬼幽灵,光是看着得瘆得慌。 铁求衣忙呼唤他的名字,怕他会因为魔功的一边而失去心神,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铁求衣剑法虽然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绝妙境界,但显然是不会精神上的秘法,只好像运用道家、佛家真言那般的方法来唤回司马鹿鸣的意志。 声音如洪钟大吕,司马鹿鸣渐渐消停下来。良久,才慢慢昏睡。 铁求衣松了一口气,他虽然被人称为剑魔,但哪里是真正的魔,但如果像司马鹿鸣这样,结成魔胎的人,实在是……难以想象。 铁求衣一叹,这司马鹿鸣无论心智还是资质都是上上之选,可谓是练武的奇才,也很努力,实在难得。 他心中不不免想到连羽,无奈叹气,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当初他离开剑宫以后就去了刀宫,也没想到他如今成了这般,也是练了那“阴阳倒施逆行功”,心神意乱,精神恍惚,恐怕已是没有几年活法。 还有那雨化尘,居然走出了琴宫,这一下子,江湖可就热闹了。 想着想着已是夜幕降临,月至中天,司马鹿鸣这才醒来。 铁求衣却是望月兴叹。 “我怎么了?”司马鹿鸣看起来毫无印象,不过觉得身体酸痛。 “你有什么感觉吗?”铁求衣问道。 “感觉?”司马鹿鸣动了动身上的筋骨,眉头一皱后:“咦?!我怎么觉得精力充沛、浑身都是力气?” “奇怪……”铁求衣问道:“你感受下自己的内力。” 司马鹿鸣道:“内力好像很浑厚!” 铁求衣惊道:“当真是奇怪了,怎么会这样?”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以道饲魔!” 司马鹿鸣露出疑惑的眼神。 “唉,这是你的造化,世上又有多少人有这样的造化?道魔同修,没有经脉尽断就已经是万幸了,你居然还能以道饲魔凝结魔胎,练到深处,几乎可以由魔入道。” 司马鹿鸣更是听不懂,只听得铁求衣到后面连连地叹气,也不知有什么感想。 “好吧!不想了!”司马鹿鸣说道,只觉得突然有很累,倒头又睡下了。 铁求衣依旧看着窗外月明,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自语道:“水寒,不知这半年来你是否……唉!” 握紧手中玉佩,思绪已经飘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那时……哪里又是这样呢? 第二十一章 故土 “喂,听说了吗?司马啸天的儿子要重建碧落山庄,到时候江湖上许多的名人都会前来参加,你听说了吗?” “是啊是啊!听说司马啸天的儿子可谓是人中龙凤,这一次还要领导西域江湖来对抗魔门呢!” “他能有这么厉害?西域虽说远离中原江湖之地,但是能人异士众多,他能够服众吗?” “你管那么多作甚?我们去凑个热闹,谁能胜任就拥护谁,怕什么?” “走走走!我们立刻就去定城!” …… 以上便是最近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自碧落山庄庄主司马啸天惨死后,西域武林可谓是一团乱麻,原来的定城有司马啸天在内也无什么江湖人士敢造次,如今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许许多多的帮会成立、发展,整个定城一团糟,遑论整个西域? 可是这司马啸天的儿子又是谁?司马鹿鸣看着客栈里说话的人,冷冷地笑了,是嘲笑,是嗤笑,但更多的是悲哀。 正如铁求衣说的,江湖人士十之八九是庸俗之人。 他摇摇头,继续吃菜。 他已于三日前和铁求衣分开,如今离定城也只有几个市辰的路程了,这几天以来,一直都听到重建碧落山庄的消息,司马啸天的儿子,当真是可笑啊。 是魔门吗?司马鹿鸣心想,不过也不可能,他们已经得到了钥匙了,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来骗他出现,毫无意义的事情。 可是?会是谁呢?难道会是父亲的仇人吗?司马鹿鸣实在想不通,不过他可没有重建碧落山庄的打算,毕竟父母大仇未报,怎么能想其他的事情? 定城内,昔日的碧落山庄早已不再,如今是新的碧落山庄,焕然一新的风格,早已没有当年那样的庄重。 装内,没有多少人,不过还是有很多的婢女和仆人。 大堂之中,落座的都是一些三四十岁的人,这其中有江湖上的侠客强豪,也有经商的商人,都是西域极其出名的人物。 主座上是一个年轻人,二十上下,眼神冷厉,气色虚浮,想来是因为沉迷于女色之中,常年不注重锻炼身体。 “堂主,据探子回报,司马鹿鸣那小子已经要到定城了。”有人开口道,虽然看似恭敬,但是眼神却是大为不屑的,不仅他一人连其他的人也是这样。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人是楚流云的儿子,但是却是最无用的一个,楚流云也给了他一个堂主的职务,但其实出谋划策的人都是手下的人,没有人敢顶撞他。 他叫楚风,来这儿已经两年了。 魔门的人已经将所有的事已经办好了,就连官府都已经控制,如今整个定城都是他们的。 楚风冷冷一笑,声音就如听刀在铁上划动,让人冷颤,阴森恐怖:“司马鹿鸣来了!嘿嘿!居然敢用假的钥匙糊弄我们!”他一拍桌子,本来根本就用不着假装这个司马啸天儿子的身份的,这样一来,又麻烦了许多。 他楚风端起一杯茶,指甲轻轻地弹着杯壁,声音清脆,但所有的人都觉得内心沉重。 突然,他嘿嘿一笑:“铁求衣呢?我爹……找他找得好辛苦呢!” “铁宫主……”有人说道,只是他不过刚刚说出这三个字,就已经倒下了。 杀他的人并不是楚风,楚风沉迷女色疏于武功,杀他的人,是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手里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刀宫十二青铜卫!所有人都惊心,没想到楚流云竟然将他们派来了,十二青铜卫向来形影不离,来了一个,其余十一个一定也来了,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模样,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刀法更是厉害,除了楚流云也没有人能够使唤他们。 他们只死士! “嘿嘿!铁宫主……剑宫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只要是和我父亲做对的人都应该死!”他的笑容实在阴冷,嘴角都是掀起的邪笑,但是眼中更多的还是害怕。 没有人敢说话,他们可没有信心能够在青铜卫的刀下活命。 楚风觉得很是郁闷,将茶一口喝了下去,往地上一砸。 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只听得他说:“本堂主想要休息了!你们把这里收拾好!” 都是噤若寒蝉,等人走远了,才叫吓人过来打扫,众人都是有苦说不出。 “你们一个个都唉声叹气的干嘛?”一个年轻人喝着葫芦里的酒,腰间是一把刀。 众人都在大堂里唉声叹气的抱怨,看见来人比见到楚风还要害怕。 “大公子!”他们一起躬身,不敢造次,眼中已经毫无轻蔑,而是凝重。 就连大公子都来了吗? 楚流云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先前的楚风,这一个是大儿子,叫做楚凡,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平凡的人,眼神里没有多少多余的情绪。 但是他的眼神始终不离自己的刀,右手喝着酒,左手也握着刀。 那把刀,刀鞘是红的,但并不是血染红的。 在魔门有两把刀,一把自然是楚流云的魔刀——如意春风刀,另外一把刀…… 这把刀是救人性命的刀,世界上没有什么兵器是用来救人的,有守护就有杀戮,不能单独存在。 但是,对于楚凡来说,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甚至是陌生人,都是他拯救的对象,他并不是圣人,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他的母亲因为楚流云死了,受不了那样的流言蜚语;楚风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没有劝住他的父亲,这是他和母亲的承诺,可是他没有完成对母亲的承诺,所以他努力练刀,他的父亲杀死一个人,他就要救十个人、百个人,他的刀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救人的,可是没有人懂他,楚流云也不待见他。 魔门几乎所有的人都受过他的恩情。 只是他……眼里永远都不会有其他的感情,只有悲伤,悲天悯人的悲伤,就连花落叶枯他都会伤心,因为他,害死了母亲,完不成承诺,血染江湖。 “你们下去吧!”他说,众人也不敢违抗,都尽数退去。 待人走尽后,他微微一叹,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酒:“司马鹿鸣吗?” …… 司马鹿鸣走进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永远都在心里最深处,定城,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就连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儿开始,他的父亲更是身死,哪敢忘? 吐出一口浊气,跨入了这个地方。 酒楼总有人进进出出,司马鹿鸣在这儿已经没有家,他在客栈要了间房,幸好,最后一间客房被他买下了。 夜,在一片喧闹和暗涌中来临。 司马鹿鸣坐在凳子上,拿出一些东西,那都是他母亲柳凝霜的衣物,都是些简单的首饰,手里的那支是一个玉簪。 回忆…… “母亲!你这是什么,看起来好漂亮!”司马鹿鸣一下子拔出柳氏头发里的簪子。 柳氏一笑,将司马鹿鸣抱在怀里:“这叫簪子,是用来固定头发的。” “我能用吗?”司马鹿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柳氏温柔地说道:“鹿鸣?你说呢?” 司马鹿鸣将簪子插入自己的头发,整个头发看起来怪怪的。 拿来镜子一瞧…… “嗯……”司马鹿鸣鼻子一皱,“也不怎么好看嘛!” “哪里是这样用的!”柳氏将司马鹿鸣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次,才将玉簪插到头发里,这样看起来就更加的自然了。 “你看,这不就行了?”柳氏用手勾了勾他的鼻子。 …… “娘亲……”司马鹿鸣见物思人,才想到自己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了,原来时间真能冲淡一切吗? 还是说,自己的心已经变了? 司马鹿鸣将东西收了起来,放置好后,突然说道:“窗外的朋友来了这么久了,就不进来坐坐吗?” 只听得一声叹息,一个身影已经窜入,司马鹿鸣感受不到一点杀气,看来不会是敌人。 “你是司马鹿鸣?”这人喝了一口酒,原来是楚凡。 “你是?”司马鹿鸣可不认识眼前的人,哪里见过这人? 楚凡一笑:“在下楚凡!” “嗯?”司马鹿鸣觉得奇怪,姓楚吗?和楚流云有关系吗?不过随即一笑,怎么可能只要是姓楚的就是和楚流云有关系的? “你在奇怪什么?”楚凡笑道,坐到了凳子上:“你好像有心事?” “呵……”司马鹿鸣干笑,“没有!” “你能好好和我说会儿话吗?”楚凡将手中的刀放到桌子上。 “哦?”司马鹿鸣笑道:“你认为我会和你说什么吗?” 楚凡陷入沉思,从手里拿出一样东西。 司马鹿鸣的瞳孔一缩。 那是剑穗,黄色的丝线,已经泛旧了。 “你!……你从哪里得到的!”司马鹿鸣的眼神有些急切。 “你先给我讲讲你的事情,你八岁到现在的事情!”楚凡摇了摇手里的剑穗,“你会说的吧!” 司马鹿鸣一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啊!”楚凡眼珠子一转,“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司马鹿鸣一愣,眼前的人先来没有杀他的心,哪能是来杀自己的?可是……为什么他会有那东西。 那东西分明是司马啸天佩剑上的剑穗,他的内心当时一抽搐,他当时感到了一丝曙光,或许父亲并没死呢? 可是,他神色一黯,父亲分明是身首异处了啊,手都被斩断了……哈……何必自欺欺人呢? “那你想要听什么?”司马鹿鸣问道。 “所有!我要听你八岁以后所有的事情!”楚凡说道。 “你知道什么事情?对吧!”司马鹿鸣疑惑且警惕的看着他。 “不,我并不知道!”他说:“我只想听你说!” 司马鹿鸣更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好奇呢?” “哈!”他惨然一笑在司马鹿鸣疑惑的眼神中,他缓缓说道,连眼里都是悲切。 “我……可能欠你太多了吧!” 第二十二章 何苦 “我……可能欠你太多了吧!”楚凡惨笑道。 司马鹿鸣疑惑的看着他:“嗯?”他说道:“我俩并不认识吧!” 楚凡那双悲天悯人的眼睛看着他:“是的!我们并不认识!” “那为什么……”司马鹿鸣奇怪地看着他,“你会欠我什么?” “哈……欠你什么……”楚凡怔怔的看着他,那眼神……是赎罪吗? “我姓楚……”他说,“你明白了吗?” 司马鹿鸣眉头一皱:“姓楚,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我姓楚……魔门的现任门主也是姓楚,我和你的关系……还用的着说吗?” 司马鹿鸣噔噔的后退:“你是楚流云的儿子?” “是的!”楚凡点点头,“现在,你知道了吧?明白了吧?” 司马鹿鸣的眼神已经转变为憎恨,他恨楚流云,若不是楚流云,他又何苦这样这件事已经害了很多人,李渔、萧水寒……还有李惜云。 太多太多的人,不可饶恕,不可能饶恕啊!司马鹿鸣已经能感到自己的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饮血。 “为什么?”可是司马鹿鸣终究按耐住了,“你是他儿子,该是来杀我才对!” “是的!”他点头,没有否认,“我是该杀你!” 楚凡看着司马鹿鸣:“可是我不可能杀人!” 司马鹿鸣看着他,不可思议地说:“刀……不就是用来杀人的吗?” “是啊”他惨笑,“世上的刀都是用来杀人的!”他去出自己的刀,那刀是明晃晃的,明月的颜色,几乎是圣洁的。 “你看这把刀,是用来杀人的吗?”他说,“或许你认为这是一把杀过人刀?” 司马鹿鸣实在不解,他这是个什么意思,杀人?还是不杀人? “你什么意思?” “我啊!”他说道:“我是来送死的!我欠你的!” 司马鹿鸣笑道:“你欠我什么呢?” “欠你人命啊!”楚凡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吐出来,“我——欠——你——的,人——命!” 司马鹿鸣如遭雷击,人命吗?是的,他很想用自己的剑杀掉楚流云,甚至是他的家人,因为他无法放下,他只要一做梦,梦里都是父母的模样。 这是本就该的,为什么不该。 司马鹿鸣想也没想的就拔出了自己的剑自己的剑没有饮过血但是却又无限的恨意,还有什么,比手刃仇人更加的让人……兴奋? 楚凡微微一笑,尽是洒脱的模样,是看透了生死吗?不,并非是那样,这或许才是他生命的无奈,他可以救人,却无法救自己,所以现在上天才会安排人来杀他,他很累了,可是…… 司马鹿鸣的剑在离楚凡喉咙只有几分的时候,猛地停住了,他穿着粗气,这剑只需要再往前送一些,就可以让楚凡身首异处。 楚凡更加不可置信,司马鹿鸣的眼里是可笑、可悲……还是其他的情绪呢? “你……为什么不杀我?”他苦笑,或许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对于他们俩其实都一样。 “你和我一样……一样的眼神,一样的无奈,一样的……”像是说不出什么了,他将剑收回了鞘。 楚凡还感到喉咙里还有一种压迫感,那一剑实在太快了,那一刻,似乎还有死亡的恐惧。 死亡吗?原来还害怕死亡。 “你说你欠我的!”司马鹿鸣说道:“或许吧,但是又怎么样?你真的能换得清吗?” “我……我……”是的,还的清吗,或许是想的太简单了些吧。 “你太自以为是了?”司马鹿鸣冷冷地声音刺痛他的心,“你以为你是谁?” “我……”最终楚凡还是叹了一口气,往肚子里不住地灌酒。 “而且,你真的欠我什么吗?”司马鹿鸣问道,“是你欠我吗?” “是的!”他神色一黯,“你无法想象那种无力的感觉!” 他的眼神里是灰暗的颜色,那颜色就像是阴云见不到曙光的灰暗,像是死亡,让人不安……害怕。 这眼神实在和他自己十分地像,一样地孤苦,一样地寂寞…… 像是同样的人,司马鹿鸣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你还有酒吗?”司马鹿鸣坐到他的对面。 楚凡默默不语,拿出被子给司马鹿鸣倒上一杯。 司马鹿鸣一饮而尽,说道:“说说你的事吧!” “是吗?你想听?”他那双灰暗的眼睛看着他司马鹿鸣。 “是的!”司马鹿鸣的眼神一黯,“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故事。” “那好!”他笑道,“作为交换,你要说说你的故事!” “行!” 于是楚凡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故事是从他父母开始说起的,没有提及他母亲的名字,或许是那名字实在是太模糊了,所以他记不住。 “你知道吗?我父亲他当初不是这样的,我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 他的神色缓和,露出笑容,天真的笑容,那只是属于孩子的。 他忘我的说道,神色又变为悲伤:“可是她却死了……承受太多的流言蜚语,那些流言蜚语像是大山,要把她压死,像是深水,要将她溺死……你知道吗?承受着那种压力……她最后给我说:‘不要让你的父亲再错下去’。” 他哈哈大笑,太突兀,太悲伤,又是那么的无奈。 “我哪里能阻止?他杀人,一直杀人,你知道吗?到后来我看见人头落地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那时我才几岁?原来我那么无情啊……!” 他开始哭,哭起来,像个孩子那样,这件事真的是太久太久,没有人愿意听,让人心碎。 “后来,我努力的练刀,我相信,刀既然能杀人,就能救人,我无止境的练,再苦、再累我也过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多少的生命在他的眼里,手里这么结束。 很多次都觉得……活着是那么的累…… “唉!”司马鹿鸣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叹气?是命运太无情?还是他太爱作弄人呢? 没有人知晓,没有人会去探索。 “再后来,我的父亲杀一个人,我就救一个人、十个人……他欠下的债,我给他还,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明白,不要再错下去……错下去啊!”他的眼泪仿佛是干枯了,再也流不出来 “你……”司马鹿鸣摇摇头,“你是何苦呢?” “何苦?”他大笑,肆意的笑,“那你呢?你的手这么厚的一层茧!练剑留下的吧,你又是何苦呢?” 司马鹿鸣看着那一层厚厚的茧,思绪飘的好远好远。 “我一定不能放弃!”弱小的他挥动着木剑,猛地刺到木人身上,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亦或是雨水,雨只是下着、下着,他也不断的练着,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有麻木的血肉,机械般的灵魂…… “我……”司马鹿鸣苦笑,“我这又是何苦呢?” “是啊!”楚凡那样子也不知是哭是笑,“何苦呢?” “我没有办法……”司马鹿鸣叹道。 “那我呢?”楚凡说:“我又有什么办法?” “是你太逼自己了!”司马鹿鸣不忍地说道。 像是遇到好笑的事情,他终于笑了,但那笑里,更多的是嘲笑:“你不也是再比自己吗?!” 司马鹿鸣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的,他们只是逼着自己,但是仇不报了吗?债不还了吗?还是想的太多,背负的太多。 楚凡只是一直喝着自己的就饿,司马鹿鸣一直怔怔的出神。 终于,楚凡站起身子说带:“我该走了!” 泪痕已经干却,是时候离去了。 “好!”司马鹿鸣点头。 他正要出去,这时,回过头来看着司马鹿鸣:“最近几日你还是小心为上,你可能还有麻烦,再过几天,所谓的碧落山庄就要出现,你最好不要去!” “嗯?”司马鹿鸣明白了,这是魔门要算计他,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那东西,本就给了他们了啊?! “你奇怪什么?”楚凡说,“你千万不要去,会有麻烦的!” “这么说?” “这是个必死的局,你还是抽时间离开徐州吧,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是吗?谢谢你了!”司马鹿鸣说道,似乎知道了什么! 楚凡一叹,人已无踪。 明月悠悠,司马鹿鸣看着明月,想到了明月岛,李惜云,李渔,李梦仙……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你吗?李伯伯!”司马鹿鸣喃喃,那东西他没有拿给李惜云和李渔还有萧水寒之外的人看过,真的会是李渔吗?如果是他,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司马鹿鸣回想起啦u,才发现李渔似乎早已将他的前路安排,直到上玄宫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如果阴阳倒施逆行功也是他叫萧水寒传授的,那么他会有什么样的目的? 司马鹿鸣才发现李渔是有着那么多的迷雾,他这么狠心吗? 司马鹿鸣紧握住手,实在难以相信李渔会算计他。 不过,他也是这么都很不好起来的。 …… 楚凡窜进自己的房子,关好了门窗。 正要吹灭烛灯,门外一下子窜入一个人影。 “你是……?”楚凡暗自戒备。 “我来找你谈谈!”他说,拿出来一样东西。 “你是……?”楚凡大惊。 这人,到底会是谁呢? 第二十三章 算计 眼前的人一身白衣,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饭仿佛一切都在帷幄之中。若是司马鹿鸣在这儿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人居然是李渔。 楚凡一惊,却没有拔刀,对方似乎并不是来杀他的。 “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没有恶意。”李渔坐在椅子,微微一笑。 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恶意,楚凡内心一松,不过他也知道对方是故意要现身,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你是谁,要和我商量何事?”楚凡也坐下,问道。 “你去见了鹿鸣吧!”李渔说。 楚凡眉头一皱:“你认识司马鹿鸣。”心里想到:这人叫司马鹿鸣都是说“鹿鸣”,看来关系匪浅。 “呵……那是个好孩子!”李渔说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凡问道。 李渔眼中露出不忍:“我啊……哈……我要你杀鹿鸣!” “什么?!”楚凡吓得脸色惨白,“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不杀人吗?” “知道!”李渔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楚凡不解,叫一个不会杀人的人去杀人? “正因为你不会杀人,我才叫你去杀人。” “这么矛盾吗?”楚凡看着他。 李渔将手里的东西给他,说道:“这是你们想要的钥匙,你说,如果我把他交给你父亲,他会不会……” 李渔的笑容实在是有些瘆人,楚凡浑身一个冷颤。 怎么可能让他这样做?开启了这些宝藏可是会出大问题的……会死很多人的吧! 楚凡呼吸都有些粗重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凡说道,握紧手里的东西。 李渔微微一笑:“很好,看来你想和我谈了,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坐下吧!” 楚凡没有多说,缓缓地坐下。 “非常不错!”李渔非常满意的点头,“我们来说说怎么杀死司马鹿鸣吧。” 楚凡点头、叹气…… “还有几天碧落山庄就要重建,司马鹿鸣一定会前来,我们就在那时候出手杀他!”李渔侃侃而谈。 楚凡只觉得浑身冒着冷汗,他隐隐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剑鬼……李渔。 “你怎么就确定司马鹿鸣回来。”楚凡出言反驳。 “怎么不会?我可是比你清楚啊!如果他不来,他过的了自己的坎吗?”李渔笑道。 “他如果来了便是必死之局,来了又有何用?”楚凡反问道。 李渔却是神色一肃,说道:“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都会去做,人就是那么傻,因为他们没有不做的理由。” 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做……没有不做的理由。 楚凡陷入沉思,他不也是如此吗? 李渔看着他,笑了:“必死的局吗?如果最后你去杀他呢?” “什么意思?”楚凡皱眉,不太明白。 “这些人很多都受过你的恩情吧!”李渔笑道。 “你的意思是……?”楚凡似乎明白了。 “不错,他们不可能来违背你,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知道了吧!”李渔说道。 “那之后呢?”楚凡问道。 “那很简单……你杀了他!”李渔淡淡的说道。 楚凡听了,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干笑道:“你……不是要救他吗?”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要救他吧?”李渔的眼神里有一股危险的味道。 “你……”楚凡眼中冒出了怒火。 “怎么?”李渔一笑,“感觉被我骗了?不,我没有骗你!” “没有骗我……玩弄我?我会去杀人吗?”楚凡看着自己的双手。 “到时候……你没有不杀他的理由……”李渔眼睛一眯。 “不……不可能!”楚凡咆哮道。 “哼!”李渔冷哼一声,人却已经窜出房门。 “你没有选择!楚大少爷!”那笑容实在是冷极了! 楚凡无力的坐在凳子上…… 夜,已经退去了,黎明的曙光降临大地。 司马鹿鸣坐了一夜,他实在是难以入睡,楚凡的故事实在是和他有些相似,那种相似,所以他们是同样的人吧,何苦呢?把自己往死里逼吗?或许是吧。 楚凡说不要去碧落山庄,可是……这样的事又怎么可能呢?他回来为了什么?寻找那些自己遗失的东西啊,这里才是一切的起始啊! 司马鹿鸣走出客栈,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十分朴素的衣服,就连脸貌也已经易容,楚凡的提醒他还是记得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走到原来碧落山庄所处的位置,这个地方早已不似当年模样,当时这里看起来是那么的庄重,如今……却只有怒火,没有再见时那种应有的感觉,没有期待,甚至不想再见到。 人总是想着逃避的,司马鹿鸣看着碧落山庄四个烫金大字,拳头握的很紧。 山庄对年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家面馆,司马鹿鸣叫了一碗面,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观察着。 面馆的生意实在不怎么样,就只有他一个在吃面,正吃着,山庄的大门打开了。 司马鹿鸣的眼神被吸引住了,出来的人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当年的那个大汉,果然,他也是魔门的人。 司马鹿鸣心里一阵怒火,是吗?早就已经是谋划好了吗? 司马鹿鸣冷笑一声,跟在了大汉的后面。 大汉看来也是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在街上闲逛着。 不一会儿,他窜入一个小巷,这小巷根本就没有什么出路,他停下了。 司马鹿鸣大惊,正要后退,却听见大汉说道:“朋友跟了在下这么久,累了吧?” 司马鹿鸣已经被发现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 司马鹿鸣冷笑一声,大汉却不敢回头,只怕在这一瞬间司马鹿鸣就会夺他性命。 只能背对着。 司马鹿鸣想也不想,确确实实就是一剑此处,这一剑实在是练习了许久许久,只是一剑就已经是最佳的状态,只是…… 大汉也不知从哪儿拿出的一把刀,一下子就将这一剑架住了。 司马鹿鸣大惊,看来对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好拿下。 大汉心下一松,看来对方也不是很厉害,只是心里总有一股心悸,这又是为什么。 他转过身,眼前的人实在是不认识,脑袋里也没有哪个人和他很像。 “你是什么人?”大汉问道,他可不想多多树敌。 “要你命的人!”司马鹿鸣也不多说,夺命之间招招连攻,多去穴位要害之处,大汉越是接招越是心惊。 这剑……实在是太快了些,这个少年怎么能练就这样快的剑。 铁剑无情,但是大汉的刀法也是精妙十分,防守得滴水不漏,即使对方的剑法是狂风骤雨,依然是难以攻破。 “你说得倒是好听,只不过剑法还差些!”大汉怒喝一声,刀法一变,磅礴之气犹如大江大河,这是他的保命刀法叠浪刀,刀势可谓是排山倒海,如同浪起百层有震天动地之势。 司马鹿鸣大惊,欲使用精妙剑法回挡,哪知对方的刀虽是霸道,但刀法也连绵,刚柔即使没有达到刚柔并济,也得其中神韵了。 司马鹿鸣赞道:“好刀法。” 死亡、枯寂……夺命之剑,大汉瞳孔一缩,这剑法…… 剑和刀相互交鸣,铿锵有力,大汉一惊,破绽一露。 本以为自己将要死在对方的手下,哪知那无情的剑并没有刺下。 “嗯?!”只见司马鹿鸣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你这剑法……”大汉已是惊骇不已,神魂皆冒,背后的冷汗如流水一般。 “可恶!”只听司马鹿鸣暴喝,欲强行将剑往前送,但是剑如何也不能前进半分,这时候只觉得手中的剑重逾万斤,内力已经无法支撑。 大汉已无再战之心,见司马鹿鸣如此也不敢回击,从小巷上方窜出。 见对方已逃,司马鹿鸣所有心再追,奈何无力,刚才那一剑,实在是消耗巨大。 这剑法乃是铁求衣所传,是死亡的剑法,没有人可以挡下这剑法,即使强如萧水寒,也难以接下半招。 但是……又如何,始终没有杀死对方但是他已经知道了,魔门从一开始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到底是怎样的阴谋呢?看来并不是临时起意。 司马鹿鸣狠狠的将剑收回鞘,往小巷外走去。 …… 李渔在客栈对面的楼房上看着对面的动静,司马鹿鸣颇有些狼狈的走回客栈,他微微一笑,尽是神秘的味道。 良久,摇头叹息。 “还差了些啊!”他自语道,似乎不怎么满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收回目光,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人,那居然是铁求衣 “那剑法我已经照你的要求教给他,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和雨化尘救救水寒!”铁求衣的声音冰冷,是死神。 “你说那剑法能够催化魔胎吗?魔胎啊……那可是臻至更高境界的根基啊,有些羡慕我这侄儿啊!”李渔自嘲道。 “他很有天赋,但你的做法我不敢苟同。”铁求衣道,“你的做法太无情了些。” “不无情不行啊!”李渔一叹,“如果想要除掉魔门这个大毒瘤,就只能如此!” 铁求衣也不理会他,只是说道:“你记住救水寒就行了,但是……你不能提及我。” 李渔一笑。 铁求衣出门。 司马鹿鸣丝毫不知道,自己已是这宏大棋局的一枚棋子。 第二十四章 夜探(一) 是夜,星辰如细火,明月如银钩。城内家家燃起火烛,桌上烛火摇动,昏黄暗沉。 司马鹿鸣用布轻轻的擦拭自己的剑,两眼迷茫,脑袋里一片混沌。 月牙升至中天,灯火渐渐零星,与天上群星又交相辉映,夜色美好,司马鹿鸣终是下定了决心,将烛火吹灭,推开窗户,跳到了街上。 他步法清灵,却又不属于哪一家哪一派,自从魔胎成了之后,他发现他运气并不废力,就算是最简单的奔跑也能一跃三四丈,只是跳上街道奔跑、跳到屋顶也绰绰有余。 目标——碧落山庄。 碧落山庄,内里已经熄了灯火,司马鹿鸣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不妥的地方,翻墙跃入,这一进去,才发现碧落山庄内里倒是和原来差不多,只不过一切都是新建,他内心一阵抽搐,想到昔年昔月自己在这装内玩耍,可是过去被焚之一炬,自己也算得上是流落天涯。 自嘲苦笑,司马鹿鸣不敢多留,跃入一个房间。 趁着月光,司马鹿鸣看见室除了桌凳和一张床,其余都是家居物品,知道这里是供人居住的厢房,这里看来并没有什么搜查的价值,司马鹿鸣正想着出去,却见窗外人影晃动,一下子退入了床底,屏息凝神不敢大意。 男女打笑的声音传出,男的声音轻佻,女的实在是销魂酥骨,令人面红耳赤。 只听那男的说道:“美人儿,进去吧~” 那女人笑道:“呵呵,好哥哥,不要急嘛,现在夜深月静,如此良辰美景,就这样做事岂不是大煞风景?” 司马鹿鸣听是听不懂,只觉得自己心跳也快了许多,也不知那男的会怎么。 一男一女推着房门进来,司马鹿鸣更是大气不敢出。 透过燃起的烛光,司马鹿鸣可以看见那男的倒是与楚凡有些相似,不过眉间气血轻浮、泛青,明显精神不足两眼还有限深陷,看来身体不好,而那女的……司马鹿鸣不敢去看,只是看了一眼就暗骂一声荡妇。 那女的也不过二十多岁,最多不会二十五,长得尚可,只是身材实在傲人,两胸高耸,脸色红晕,眉目迷神乱宗。 男的自然就是那楚风,他双手在那女人身上肆意的摸索,那女的也呻吟娇喘,连叫“好哥哥!”这类的话语。 司马鹿鸣只好保持心神宁静,可这等事哪是如此的简单?他也禁不住穿着粗气,面红耳赤。 楚风二人说着肉麻的淫语,也没发现这里除了他们还有他人。 说着说着两人就到床上开始了,司马鹿鸣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司马鹿鸣也不禁浑身燥热,当两人没动静以后i,司马鹿鸣才悄悄的从床底爬出。 楚风二人看见二人赤身裸体的缠绕在一起,忽然内心一阵恶心,他拔出剑。 哪料这时楚风此时一下子惊醒,看着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人,大叫一声,司马鹿鸣眼疾手快,还未喊出一半就一指点在他脖颈,楚风一声倒下,那女的也醒了,司马鹿鸣一手打在她肩头,阴阳二气侵入她的体内,然后一掌切昏,她就再也不会醒来,阴阳二气会破坏她所有的经络。 司马鹿鸣怕有人再来,也不知刚才有没有人被惊来,一只手杠起楚风,越窗而出。 悄悄的潜入一个角落,见有一剑杂房,他走进,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但外面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司马鹿鸣在楚风几处大学一点,制住了他,然后把他弄醒。 楚风一醒,看见司马鹿鸣,简直是比见了恶魔还要害怕。 可是他呜呜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显然是被点了哑穴。司马鹿鸣冷着眼,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楚风眼睛一缩,只觉得背后冷汗不要命的落下,头上也是细密的布着,心脏似乎一下子就停止了。 “怕吗?”司马鹿鸣冷冷的问道,只要手再往前一送,立即就是封喉。 楚风可是连头也不敢动,僵硬着,像个麻木的偶人。 司马鹿鸣一笑:“怕就对了!等会儿我会解开,不过你要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敢大声说话,我报管理你可以看见你的身体。” 说着,放下了剑,解开了哑穴。 果然,很乖地没有大声叫,司马鹿鸣满意的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司马鹿鸣问道。 “楚风!”楚风可不敢说多余的话,他可不想见到自己的身体 司马鹿鸣点点头,问道:“你是楚流云的儿子?” 楚风摇摇头,可是看见司马鹿鸣那恐怖的眼神和冷笑,头也不敢摇了,对方一定知道才会这样问他。 “看来你是了!”司马鹿鸣微笑,只是这笑容在楚风眼里更像是死神的笑,估计下一刻自己就会死了。 楚风苦笑了下,实在没想到自己就只是想快活一下也可以遇见刺客,虽然没有杀自己,但是他觉得自己完蛋了,也不知对方和自己忧仇怨还是和他的父亲有什么仇怨。 司马鹿鸣问道:“你就是那个外面传的司马啸天的儿子?” 楚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只知道点头,或许对方满意了就会把自己给放了吧。 司马鹿鸣听了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容实在不怎么好看:“有人会信?” 楚风看见对方这样哪里还敢说话,连气也不敢出。 “有人会信?”司马鹿鸣的眼神变得狰狞。 楚风赶忙说道:“有!有!信的人可多了!” “比如呢?”司马鹿鸣笑道。 楚风吞了吞口水:“比如说‘镇江剑’裴狂、‘大悲老人’许飞、‘黄河帮主’沈熊……” 楚风一连说出好多人,司马鹿鸣冷哼一声。 这些人虽然他没有全部听说过,但是当初前来拜庄的人其中也有几个,说是他们没有听说司马鹿鸣流落在外,谁都会不信的。 “怎么……了?”楚风很担心自己性命问题,要是眼前这位祖宗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给咔嚓去一下了,让能找谁哭去。 在担惊受怕中,听到司马鹿鸣叹了一声,楚风心惊:要糟! 正想大叫一声的时候,司马鹿鸣手如闪电般拍在他的脖颈,又晕了过去。 “你先睡个几时辰吧!”司马鹿鸣冷道,强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可是想到楚凡那个人,他实在不想杀他这个弟弟……哈……果然还是心软啊,这样的心情适合杀人吗? 曾经是司马啸天书房的地方,司马鹿鸣溜进这里,虽然陈设都和原来一样,但是还可以看见焚烧的痕迹,看来当年这里没有惨遭横祸,不过司马鹿鸣可没有闲心去思考这些,他到处翻找着,想要找些有用的东西。 一些计划或者是阴谋,他要毁掉魔门这个毒瘤。 司马鹿鸣正翻找着,抹黑中不小心打翻了毛笔架,慌忙之间去接的时候,碰到了那个烟台。 谁知砚台一松,却是没掉下来,只听见一声声齿轮转动的机括声音,一幅画裂开,一个暗道出来,正心惊,司马鹿鸣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当初可没有这暗道,司马鹿鸣心想,看来是魔门的人在后来的时候修建的,也不知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司马鹿鸣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步子,只是没想到里面还有亮光,虽然微弱但也能视物了,司马鹿鸣更加小心,要是突然冒出一个人,他恐怕无法躲开。 静悄悄的通道里突然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司马鹿鸣在暗道的转角处,倏忽停住自己的脚步,再不过七八丈的距离,便有一间暗室。声音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那声音撕心裂肺,像是野兽低声的哀嚎,司马鹿鸣看得真切,只见里面站了几个青铜面具的人。 其中一个手执长鞭狠狠地往刑柱上的人招呼,司马鹿鸣安静地观望着。 那个拿着鞭子的人是个戴着虎头面具的人,其余脸上都带着不同的面具,但似乎都是动物面具。 戴着虎头的人一边抽打一边说:“说,是谁叫你来的,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受刑的人只是笑着,虽然他实在是痛得不行,龇牙咧嘴、倒吸冷气,但也不曾低头。 司马鹿鸣越看越心惊。 虎头还一直抽打着,冷哼道:“嘿嘿!还是个硬骨头!” 其余几人也由得他,只见虎头夹着一块烙铁,烧得通红,即便司马鹿鸣离得极远也能感受到那上面散发的热气。 司马鹿鸣不敢出声,悄悄的走过去,凝气屏神,作势待发。 惨烈的嘶嚎在暗道里回荡,司马鹿鸣实也是不忍心,脚步不小心的动了一下,那声音虽然极为小,但是还是被其中的一人听到了,那人带着龙头,突然一声冷喝,一双手带着铁制手套,一记手刀破空砍来,那身形极快,司马鹿鸣大惊,一剑此处。 铁剑、铁掌,交鸣,火花四溅,司马鹿鸣心惊对手手刀精妙,有退有进,攻守有度,不浪费丝毫的力气,司马鹿鸣知晓不是对手,引动体内那奇异的阴阳二气,配合‘混元一气’的法门,内力混沌,趁着对方出手空隙,手指如剑,其余的人见状大叫,一人便杀将过来,手中拿着一柄重刀,起码也有上百斤,但是速度也是毫不含糊。 司马鹿鸣见对方认识众多,猛地大喝,内力拧成一束,音波轰然打再去来人身上,那人身形一滞,龙头已经被点住,噔噔噔后退。司马鹿鸣暗叫好,猛地往来路跑去。 其余人也追了上来。 一冲出暗道,外面火焰跳动,声音嘈杂,一时别无他法,可谓是前狼后虎无处可藏,而这时却听见了楚凡的声音。 第二十五章 夜探(二) 屋外,火光闪动,司马鹿鸣不敢动作,靠着墙壁这时已经可以听见暗道里的声音。 司马鹿鸣的心几乎是上升到万里的高空,这时却听见楚凡的声音,不过那是在外面。 门外已经站着了很多人,楚凡身上背着楚风,他是在杂物房找到他的,不过他还没能把他弄醒,点穴的人虽然手法不是很精妙,但是内力却是十分奇怪,有些混沌也不是江湖上哪一家那一门的内功路数,一时无法只得将他背着,不过幸好没有性命之忧。 “你们在这干什么?”楚凡皱着眉头,看着众人。 众人一个机灵,看见是楚凡忙道:“大公子!” “回答我问题!”楚凡并没有闲心听他们的说辞。 “我们发现二公子失踪了,又有吓人前来通报说是听到了动静。”其中一人说道。 楚凡点点头:“好了,就此散去吧!”说着叫人将楚风带走,说道:“等会儿你们去问问我弟弟情况!” 众人忍不住道:“大公子,现在刺客可能还在庄里,怎么就这样就散了?” “还用我说第二次吗?”楚凡眼中冷光一闪即逝。 “是是是!”众人马上一哄而散,楚凡却是没有离去。 摇头叹气,打开了房门,而此时暗道里的人也已经追了出来。 司马鹿鸣见楚凡走了进来,想都没想,一剑刺去,楚凡大惊。 司马鹿鸣将楚凡反手扼住,右手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等会儿帮我演出戏!”司马鹿鸣低语道,楚凡点点头。 冲出来的人有一个狗头还有个牛头,看来另外几人都在里面。他们看见楚凡先是一惊,却不敢妄动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若是…… 司马鹿鸣吼道:“不要动作,否则……”他讲剑往楚凡的脖子上一靠,二人更是不敢动作,只敢小心翼翼的观察。 司马鹿鸣缓缓退出屋子,月光皎洁,可见到司马鹿鸣脸色惨白,额头上密布汗珠,两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向他缓缓靠近。 司马鹿鸣站在空地中间,不敢放松,对两人说道:“不要想着喊人,否则你们大公子就会身首异处!” 两人忙道:“阁下的做法貌似不合江湖规矩,实在是下流了些!” 司马鹿鸣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莫说不合江湖规矩,若手上的人是楚风他恐怕想都不想就会一剑杀死。 只是手里的是楚凡啊,要是被发现一点端倪的话,只怕自己就逃不出去了。 司马鹿鸣听对方话语,冷笑一声:“不要以江湖规矩来束缚我,我既然来此就没有想过这些。” 两人气得牙痒痒,看来对方不吃这套啊,只得说道:“阁下只需放下我们公子即可,你大可去得!” 二人心里着急不行,这大公子无论如何也是楚流云的儿子,他二人务必将他就出来,却丝毫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会被擒住。 楚凡深呼吸,说道:“你二人不要慌张,照他说的做!” 楚凡看起来也是冷静,这也符合他的性格,所以二人也没有怀疑。 司马鹿鸣缓缓往墙边靠去,这墙不高,他看二人模样慌张,一掌打在楚凡身上,自己翻墙向外面飞出。 两人大惊之下,急忙接住楚凡,楚凡说道:“没事,并无大碍!” 二人松的一口气。 却突然听见金铁交鸣的声音,就在墙后面。 只听得见司马鹿鸣的怒喝,楚凡眼中露出不忍。 按照当时李渔的要求,他们早就安排好了,司马鹿鸣根本就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线,此时和他交手的人,是十二青铜卫的鼠,一个十分恐怖的人,在刀宫是楚流云手下第一人。 …… 司马鹿鸣看着眼前的人,这人手里只是一把木刀,带着鼠头面具。 那木刀浑身漆黑如墨,但司马鹿鸣的剑和他的刀交接才知对方那木剑实在是坚逾精铁,但偏偏又是轻得紧,然而他的刀法却是霸道非常,司马鹿鸣难以招架两招。 第一招就已经震得手臂发麻,第二招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对方看来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难道,已经被人算计了吗? 楚凡三人也一并了出来,司马鹿鸣看着楚凡,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鹿鸣!别想着跑了,你是走不了的。”楚凡眼中依旧是那悲天悯人的神情,只是现在更加的无奈。 “是吗?”司马鹿鸣紧握手中的剑,那个带着鼠头面具的人实在厉害的很,密室里的那几个实在差了好远,也不知他们是什么身份。 “不错,你看你还逃得出去吗?”只见不知从哪儿又窜出几人,这几人也带着青铜面具,此时他算是记起这些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了! 刀宫十二青铜卫,在刀宫的地位举足轻重,是楚流云得力左右膀,看来自己还是被算计了啊!可是是谁呢?这一切总感觉诡异的很。 为什么那人就会算准自己能来这里,是楚凡吗?若是他也说不过去啊,他也叫自己离开这里,可是……奇怪啊。 司马鹿鸣突然大笑! 管他是谁……已经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死到临头还这么高兴!”跳出来的人中有个带着猪头的人,那身材也是胖的厉害,这面具倒也符合他的身材,司马鹿鸣手臂实在剧痛不已,估计伤到了筋骨。 司马鹿鸣突然将剑一横,竟是背水剑法起手式。 一声大喝,他一剑向猪头斩去,这剑实在快得不及眨眼,猪头大惊,这剑法看起来实在没什么精妙,只是那突然而来的一股决然气息以及死亡的味道,让他内心慌了起来。 这或许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猪头似乎看见阎王已经向他招手了,却没想到此时鼠头动了。 鼠头的动作十分的慢,可是却一指夹住了这必杀的一剑,司马鹿鸣大惊,对方刚才还在一边站着,此时竟然已经在眼前了,这身法简直难以置信。 司马鹿鸣怎么也抽不了身,但手却无论如何也不放下。 有的事,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做,就像此时,他这么拿着剑,怎么也不可能多活几分钟,反而是对方的手掌已经贴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强绝的力道将他震飞,贴在墙上,就连厚实的墙壁也被震得龟裂。 鼠头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刀直接劈下,带着一阵罡风。 司马鹿鸣惨笑一声,已经闭上了眼,就刚才这一下,对方的劲力已经震断了他的经脉,浑身更是提不起丝毫的力气,此时的他,已经闭上了眼。 父母亲的脸在眼前来回闪现,莫非,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楚凡连忙大叫一声:“不要杀他。” 那刀突然停下,鼠头将刀一收,那令人窒息的气息也消失。 实在是可怕,但是他出手如电,已经将司马鹿鸣打晕。 “把他带进地牢吧!”楚凡摇头,实在是有些不忍,但他也没办法,因为作为交换,李渔已经将钥匙送给他了。 是否交给楚流云就是他的事情了! …… 众人将司马鹿鸣一架起,李渔身着一袭白衣已经出现了。 “鼠——这刀法实在骇人,怕也快到我等之境界了吧!会是谁呢?”他喃喃:“楚流云,你还有多少的底牌没有出动呢!” 他张开手,那里又是一把钥匙,他已经将原来的钥匙废了,这件事就连司马鹿鸣也不知道,黄泉殿的宝藏已经是不可能现世了,但是楚流云一定会一直寻找钥匙,想要颠覆这个江湖,可没有那么简单,如今的楚流云还要差些。 李渔跳进山庄,顷刻便没了踪影。 地牢里,司马鹿鸣被绑在了刑柱上。 鲜血不断的从身上留下,一盆冷水往他身上泼去。 司马鹿鸣一个机灵,废力的睁开眼睛。 还没死吗?司马鹿鸣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不过啊,也差不多了吧。 看着眼前的人,他实在不想见到他,司马鹿鸣苦笑、惨笑。 真的如此了吗?就这样死去……仇还有报的时候吗? 内心不断的回环着这几个问题,此时,楚凡在他的耳边说道:“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呵呵……”坚持,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就这个状态他能坚持多久,一刻?两刻?还是一天两天?哈啊,恐怕下一秒就得死了吧。 整个地牢安静得实在可怕,司马鹿鸣笑着,笑声在回荡着,楚凡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你试着调动自己的内力!”楚凡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脑袋里回响,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再次昏睡过去。 楚凡的话只是照着李渔的重复,这样的状态去调动内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是被叫醒的,是当时看见那个被施刑的人。 “你……你还活着吧?”那人问道,一个年轻的声音,人自然也是年轻的。 他满脸血污,几乎不成人样,身上的伤疤密布,虽然血已经凝固,但是这样看来,他几乎是一直受着刑的。 “你是谁?”两个人异口同声。 司马鹿鸣苦笑一声:“司马鹿鸣!” 那人道:“韩宇!” “你是司马啸天的儿子?”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司马鹿鸣突然有些好奇对方的来历。 “我来自北荒……”他轻轻一笑。眼里,全是无奈。 “北荒……”司马鹿鸣念着这个名字。 第二十六章 夜探(三) 北荒,北指的是方位,北边的荒原,原来是游牧民族的天下,只是现在北方异族势弱,两朝谈和,估摸着能够和谐相处百年,而北方异族蛰伏,天朝自诩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即使是对方再怎么蹦跶,也能够应付。 韩家,就是北荒里一个并不起眼的家族,一个来自于中原的武林世家。 但它真实的身份是魔门三宫四殿殿的森罗殿,和黄泉殿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脱离了魔门,只是一个去了西域,另一个去了北荒而已。 而在北荒的还有修罗殿和无常殿的人,各自建立家族,因此楚流云将目光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北方。 韩宇,便是韩家的人,一个探子。在韩家家主发现被魔门的人监视以后便将他派出,先是为了打探西域碧落山庄的消息,但是刚来没多久碧落山庄就已经被魔门给毁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势头。 韩宇急忙写信联系,不过得到的回复就是待在西域继续观察,而这一观察就是近十年的时间。 后来暴露了行踪,才知他自己早就被魔门的探子发现,已经不知发了多少次的假情报回去,看来北荒那里也已经是…… 韩宇一叹。 将自己的来历说清后,司马鹿鸣道:“楚流云已经开始对付北荒了吗?” “嗯,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收到那边的消息了,这边发的消息在那边应该被注意到了,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韩宇道。 只是两人相望,现在也不过是半条命吊着,而且看起来这个地牢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即使离得最近的刑具都在丈许开外? 焉有逃出生天的道理? 两人都是绝望的一叹。 “真的逃不出去吗?”司马鹿鸣看着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心情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韩宇苦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突然之间,司马鹿鸣突然一喜,说道:“你等等,我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法。” 韩宇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过也没追问,只见司马鹿鸣闭目凝神。 果然,楚凡的提醒果然是有用的,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他似乎并没有说过这件事啊! 只是魔胎虽然奇妙如斯,但是他浑身经脉几乎断了个通透,看来段时间是不可能恢复完全了。 司马鹿鸣缓缓睁开眼,韩宇忙问道:“真有什么办法吗?” 司马鹿鸣难得露出一个微笑,这微笑实在比春风更喜人,给了韩宇信心。 “我想我们的确可以出去!”司马鹿鸣点点头。 韩宇实在是有些惊讶,虽然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但是实在难以相信。 这么久以来,他几乎是没有那一天不受到极刑的,实在生不如死,真的想死的时候突然有了曙光。 或许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不过司马鹿鸣还是苦笑:“不过没办法,还需要时间。” “怎么了?”韩宇问道。 “我的内力有些特殊……”司马鹿鸣并不想透露出太多的东西。 “嗯!”韩宇微微一笑,“放心,他们只会在明天晚上过来,不过,你需要多少时间。” “一天多的时间吧。”司马鹿鸣道,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魔胎的凝结以及这样奇异的效果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居然可以温养经脉。 不过还是很奇怪啊! 时间慢慢的推移,司马鹿鸣的伤也开始慢慢的痊愈。 次日,终于在与时间的竞逐中慢慢的挣扎过来,夜再度降临。 夜,漆黑的夜,像是一个黑洞,像是一个死神,李渔从一个房间里窜出,越跃到房顶之上。 青铜卫中的鼠是今天的施刑者,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楚凡,不过楚凡看起来也是极为无奈。 司马鹿鸣暗道运气极好,至少没有一大群人来,不过这个带着鼠面具的人简直非人,他自忖并非是其对手,即使现在魔胎更加壮大,按照姬玄在阴阳倒施逆行功手札中的记载,他已经臻入了第五层,只是实力的增长对他的信心并无增长,他只有暗中蓄力。 他目前所能想到的只有碎玉剑法中的绝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剑法真意的总纲,和背水剑法的天地同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很有可能经脉尽断而死啊! 司马鹿鸣内心苦笑,实在是没有太好的办法了,既然有可能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司马鹿鸣伪装成虚弱的样子,蓄势待发。 鼠似乎并不会说话,就像是个哑巴,楚凡和他交换了眼神,于是于是说道:“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楚凡给司马鹿鸣使了个眼神,司马鹿鸣领会,知晓是要他拖延时间。 韩宇在一旁也是一动不动。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司马鹿鸣说道,他敢这样说是相信那个面具人不会做什么,因为他还要获得信息。 一个人的至少要在把他榨干以后再将他毁掉。这是他们相信的至理。 司马鹿鸣冷笑,面具下的表情也没有变化,把双眼睛实在是太冷了,就这样看着司马鹿鸣,司马鹿鸣心中一个咯噔。 楚凡干笑两声道:“何必如此,说出来少受些皮肉之苦,说吧!” 司马鹿鸣摇摇头,不再言语,鼠眼中杀意一闪即逝,继续平静的站着。 终于,场面陷入了死寂,就这么耗着。 韩宇在一旁是个萎靡不振的样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身上的苦痛让他再度昏睡,不仅如此,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抽搐,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看来他们下了毒。 要尽快逃出去才是啊! 鼠看上去并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他终于是开口了,那声音的的确确谈不上好听,沙哑,带着一股风沙的味道, “杀了他们吧!”他冷冷的说道。 “可是,还没有问出信息……”楚凡看似有些犹豫。 鼠嘲讽的一笑:“他们不过是再拖时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有些危险啊!” 司马鹿鸣一惊,楚凡也是如此。 被发现了吗?不过像是鼠这样的人物,一身功力几参造化,当世绝顶之人,无论是精气神,还是那神秘的第六感都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或许就是料敌先、机心血来潮吧的地步吧。 司马鹿鸣心想已经装不下去了,捆在身上的绳索猛地被内力震成碎片。 “有趣!”鼠说道,手里那木刀猛地斩下,司马鹿鸣见势一闪,刀却紧密追来,却是不慢不快;司马鹿鸣苦于手里没有兵刃,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想一招将他制住。 司马鹿鸣躲到一旁,手作剑指,碎玉剑法的绝式杀招已经涌上心头,一时间无论是精气神还是感知已经上升到一种奇妙的感觉。 胸腔中只觉有一股热血,多年打熬的身体在这时就体现了巨大的作用。 这最后一招激发了气血,有些像佛门中的舍身卫道。 司马鹿鸣一指点在刀身,一股柔劲将多余的力道化到地下。 鼠大叫一声好,下一刀已是快如闪电,猛地攻来。 司马鹿鸣心知对方的刀法玄妙,一时也看不出任何破绽,只好且战且退。 眼见这一刀已经连连破去防守,司马鹿鸣不再多想,“行云流水三十三式”依然快速地击出,鼠正惊讶对方所学之驳杂,突然听得一声大喝。 心神电转之间,鼠想也不想退到一旁,司马鹿鸣暗道好机会,也不去想是谁暗中帮忙,他已然支撑不下去,正想着是否要用萧水寒所传授的天地同归剑法。 将韩宇往身上一放,施展平生最快的速度泡出。 当一脚将门踢开以后,他看见了一个身材十分熟悉的人,但实在有难以想起,他一身夜行装束,看来是等了许久了。 司马鹿鸣暗自心惊,对方若是站在此地大喝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功力了。 “你是谁?”司马鹿鸣问道。 那人目光往司马鹿鸣身后看去,沙哑的声音只有两个字:“小心。” 手中的长剑猛地攻向后方,剑法清灵婉转,司马鹿鸣一惊,这是…… 黑衣人竟然使用的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剑术,这剑法只有父亲才会啊,可是,不是已经…… 黑衣人剑法实在是厉害,虽然使用的剪发路数乃是前人所创,但是已然有自己的风格,剑意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司马鹿鸣有一丝明悟但也有一丝熟悉,这剑法的路数他父亲也教过他但也是浅尝即止,如今记得的也不过十之三四。 只是这剑意……当真熟悉。 只见他和鼠来来去去斗了数十招,鼠却是越来越惊。 这突然出现的人境界功力实在骇人听闻,绝对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自己已经开始落入下风。 一声大吼,手中刀势一边,有一股霸绝天下的恐怖气息,那气息之中还带着杀气,犹如实质,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已背被这气息震死,即便如司马鹿鸣这样,也觉得苦不堪言。 “好!”那一剑来的极其玄妙,已然说不出味道,只是剑光突然的闪动,所有的气息为之一滞,场面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鼠倒吸一口冷气,决然后退,胸口已有一个透明的血窟窿。 手中木刀支撑着即将坠落的身体。 “好剑法!”虽然是自己的对手,但也不得不称赞,多久了?多久没有受伤了。 黑衣人没有久留,猛地跳上屋顶,没了踪影,司马鹿鸣也不敢久待,背着韩宇便走了。 鼠猛然倒地不省人事…… 前方的人虽然很快,但司马鹿鸣却是恰好能更上速度,看来对方有意救他。 虽然他背影看起来熟悉,但是实在是想不到是何人,只是差那么一点,但是就是无法回忆起。 见后面并没有人追来,前方黑衣人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司马鹿鸣也停下,看着他。 司马鹿鸣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言语,给了他一封信,这才用那沙哑的声音道:“你带着他去北荒!” “可是!”司马鹿鸣正想说着什么,黑衣人将信塞入他手里,说道:“知道便可,不要声张!” 司马鹿鸣一怔,刚才那声音…… 回过神时,人已经不见了。 是你吗,李伯伯…… 第二十七章 危机(一) 次日,司马鹿鸣将韩宇安排好后便换上了另一身装束,再度回到了定城。 同时,在碧落山庄中。 由于楚风实在吓得不轻,所以负责人被换成了另一个人,那个大汉,司马鹿鸣最是熟悉的人。 他是定城分堂的堂主,不过被楚风取代了,现在又换了回来;他面前的案桌上摆着许多的密报文件。 “听说又有个陌生人进城了!”他问道。 “是的!堂主!”还有一人单膝跪地。 “嗯!好好监视此人!”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他一直害怕着,那天的那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恨恨的想到:“我陈明一定要弄死那个杂……种” 陈明来这里已经很久了,自从楚流云要对付碧落山庄的时候,他就被派遣到此地。 只不过一直都是在暗中观察,当年其实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搞定碧落山庄,只怪他当时除了岔子和一些人闹了些矛盾。 后来才会有司马鹿鸣被撞的事情,只是后来还是被发现了……要不司马鹿鸣会这么恨他吗? 命令很快下达,司马鹿鸣又被监视起来,不过这次倒是学乖了,很快就换了另一身的装束,再经过又一次的易容,就将后面的人给甩开了。 司马鹿鸣微微一笑本来他不必冒险来这个地方,可是……有的事明知是错的也得去做啊!本来就是那么无奈的……江湖啊! 司马鹿鸣小心翼翼的来到碧落山庄的后门,观察一番后就悄悄的潜入了。 庄园内有两个人,一个是鼠,还有一个是个中年人,不过他黑发浓密,两眼如火炬,身材显得有些魁梧,右手一直拿着刀,司马鹿鸣不敢动作,这两人他可都对付不了。 特别是那中年人给予的压迫比鼠的还要强大。 这中年人他的确不认识,因为他就是楚流云,而司马鹿鸣却没有见过他。 “陆行舟,李渔的剑厉害吧!”楚流云道! 那如同沙漠般干涩的声音里,颇为生硬的说道:“的确厉害!” 原来他叫陆行舟,只见陆行舟摸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 楚流云轻笑一声:“你得刀法还差了些,若是能再进一步……” “不必说了,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我还没到那种地步!”陆行舟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不过声音中也带着愠怒,那是背伤及尊严的怒气。 楚流云笑了笑,说道:“那是,不过你怎么看待李渔的做法?实在是难以让捉摸啊!” “他……他是个富有智慧的人,可能可以把我们玩死!”似乎真的是很可怕,他的身子明显抖了下! 楚流云摸了摸自己的下颚,说道:“是吗?嘿嘿!”那笑声实在是摄人心魂。 司马鹿鸣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到嗓子眼了,手里的剑依旧紧握着。 那人一定是楚流云……只是直觉,但是直觉就是那么的准。 可是他知道,再怎么大的仇恨也得有命去报,眼前就是仇人可若是没有实力就是送死,眼前两人只要一个他就会死的再无葬身之地,两个的话更没有活命的道理。 楚流云道:“可以启动那些棋子了,既然他这么想玩,那就陪他们玩吧!” 陆行舟颔首,随着楚流云继续说道:“对了!北荒那边布置这么久也该动手了。” “那我下午准备了!”陆行舟也不管楚流云回不回话,自己下去安排了! 楚流云看着他背影,冷冷一笑:“又是一个不听话的啊……难办啊!” 随后司马鹿鸣听到他说了一句话,那声音淡淡的:“出来吧,不用躲了!” 司马鹿鸣惊心动魄,被发现了? 楚流云淡淡一笑,身后竟然多了一人。 “剑鬼——李渔!”那笑容充满了魔力,若是一个女子,定是会难以自拔的! 李渔也是淡淡一笑:“楚宫主倒也厉害,居然还能发现我啊!” 这世上还能发现他的人实在是难有双手之数。 “当世能比上我等之人,也不过这几人而已!”自信,强烈的自信,不过他面对李渔依然谈笑风生。 “你我这样的人都是寂寞的!”李渔叹道。 司马鹿鸣在一旁看着,相比起来他还要走很多的路。 “阁下还要做些什么呢?”楚流云问道。 “北荒!”李渔道,“你北荒没有布棋子吗?” 楚流云呵呵一笑,李渔这是要让他慌起来吗?即使你知道又怎么样? 他淡然地道:“不错,必是要布下一些的!” 李渔道:“可是你的这些棋子很有可能就消失了!” 楚流云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李渔一叹,知道不可能就这样就说得动对方! “你得小心啊!”楚流云突然说道:“明月岛毕竟只是个孤岛,孤岛之上,很容易有暴雨的。” “这个就不劳烦阁下操心了,再大的暴雨也穿不过伞。”李渔笑道。 想用明月岛来威胁他吗?可是上面哪有这么简单,那个人也应该去了吧。 司马鹿鸣听着他们的谈话,无非是想要对方的心灵出现破绽。 “你来尝尝我这茶如何?”一个是女端着盘子,上面两个杯子一个茶壶。 “甚好!我也有些口渴了!”李渔倒也不怕对方下毒,都是当世绝顶的人物,不屑于用下毒这样卑鄙的手段。 品茶,会品的人才叫品,李渔抿了一口赞道:“好!” 李渔也是茶道大家,不需要太多的修饰,所有的东西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 “这是天山上来的雪莲和太行山来的毛尖,口味极佳,多喝几杯吧!”楚流云道。 “那倒是不客气了!”李渔伸手去拿茶壶,而此时楚流云手刀攻来。 李渔也不惧怕,一指点去,内气勃发,楚流云手刀一撤,手中茶杯回旋卸掉了道气劲。 “唉!”李渔一叹! 楚流云笑问:“李兄何故叹气!” “风聚云涌,埋没几多豪杰?想当年姬玄和张三丰何等英姿,也不过千年一抔。”李渔突然叹道。 “是也!”楚流云也道:“李兄认为当世还有谁能臻至那种境界?” 李渔神秘一笑:“当世或许只有两人!” “哦?”楚流云也不禁好奇起来,“那两人?” “一人自然是阁下,阁下如意春风刀已到天人之境,出手已是飞花摘叶的绝顶境界,世上之物皆是你手中的刀,若说两人,必有你一人!”李渔赞道! 楚流云一笑,这一点他不谦虚但也不承认。 江湖大浪淘沙,总有不同的风采和奇人异士,谁?又能说自己当世无敌。 或许真要达到当年姬玄和张三丰那样的境界吧! “那还有一个人呢?”楚流云道。 李渔摇头,说道:“这第二人还未出来!” “那为何要将“他”列入?”楚流云却也觉得奇怪。 李渔突然大笑道:“这人存不存在实在是模棱两可!” 楚流云陷入沉思,看来还是棋差一着啊! 李渔却在这空隙之间攻入,碎玉剑法大开大合,回转丝毫没有生涩,有些动作实在奇妙,也不知如何练成。 楚流云内力鼓动,阴阳二气溢出,手中之刀直要将对方的剑克制。 可是剑法实在奇妙无比,司马鹿鸣在一旁也看的心惊,这剑法依然没有丝毫碎玉剑法的影子,可是攻守之间尽是其中真意。 臻至化境的剑法,世上又有几人,司马鹿鸣突然有些明悟,碎玉剑法在境界上又有突破,不过还有待考验。 楚流云一声轻叹,刀法一变,以一个奇妙的角度砍向李渔手指,李渔不仅不撤手,剑法更加凌。 楚流云终于吃惊:“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那一剑吗?” 李渔一笑撤身。 “这剑法当真是当世不破之剑法!”楚流云道。 李渔叹道:“也不尽是,你的刀法也令人吃惊。” 楚流云自嘲一声,李渔继续说道:“当我的剑刺入你心脏的时候,我的命也同样美了!” “你在赌吗?”楚流云道。 “我相信作为强者的尊严,这不是赌!”李渔注视着楚流云的眼睛。 “在下心服,阁下果真厉害!”楚流云称赞道。 正说着,楚流云突然之间一道气指向司马鹿鸣射去。 司马鹿鸣一惊,用剑一挡,只听哐啷一声,整个剑鞘直接崩成无数的碎片。 司马鹿鸣心道:还是被发现了啊! 对方已经有意无意的看了他几眼了。 “哦?是你?”楚流云一笑。 司马鹿鸣也不惊惧:“不错,是我!” 他显然也不在意对方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鹿鸣?”李渔眉头一皱,看来楚流云比自己还有厉害些,居然还敢分心去观察司马鹿鸣。 “看来都是熟人了!”楚流云一笑,“过来喝点茶吧!” 司马鹿鸣径直过去,反正也没被子,抬起茶壶就喝了! “这茶……没啥味道!”司马鹿鸣将茶壶一丢。 两人皱眉。 “有趣!”楚流云道。 “是挺有趣的!”司马鹿鸣想也不想,直接出剑,这一剑来的很快,若是对方是庸手那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但楚流云显然不是。 李渔大惊:“鹿鸣!” 楚流云似乎也没有出全力,两指夹住公来的剑,就像是把钳子,怎么也抽不回,而楚流云手里刀也已经拔出,李渔的剑也架在了楚流云的脖子上。 “所以,你们说说,该如何吧!”楚流云依旧是保持这微笑。 情面再度进入剑拔虏张的状态! 第二十八章 危机(二) 肃静,静得可怕。 无论是刀还是剑这一刻都在轻微的颤抖所有的一切在死面前竟都变得如此不堪。 三人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 当司马鹿鸣的剑刺入楚流云血肉的时候 ,楚流云的刀也会无情的落下;只是司马鹿鸣却无法相信自己的剑能够杀死楚流云;这是根基的差距,时间的差距,这一刻司马鹿鸣放心中泛起无力感。 该撤回剑吗?虽然自己杀不死他,但是李渔的剑必定也可以将楚流云杀死,只是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刀剑都在低沉的鸣动,司马鹿鸣的剑便抖得越加厉害。 李渔一直观察这着两人的变化,他也知道自己必然能杀死楚流云,但是司马鹿鸣也会死。 或许这样一来可以为江湖除掉一个大害,但是却无法将魔门连根拔起。 江湖人啊!当真都是可笑的。 而楚流云,虽然表面显得云淡风轻,可是内心也有恐惧;若真的就这样死了,什么样的雄心壮志都烟消云散,不、不能死。内心几乎是燃气了疯狂的火,那是恐惧的火、怒的火! 只是最终司马鹿鸣也没有刺出自己的剑,李渔也没,楚流云虽然极想将刀落下,但是也没有那样做。 三人的脸都阴沉得有些可怕;即使再强,却终究不是什么圣人,即即使再怎么想报仇,到这一刻却无法挥动手里的剑。司马鹿鸣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所以他开始笑起来,李渔和楚流云也开始大笑。 他们疯了,面对的是命运的无奈,面对的是自己的怯懦,但其实到最后,所有的笑都只是深夜里无尽的悲痛。 一将功成万骨枯。 楚流云的身影极快,世上恐怕再也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了;可是速度再怎么快,却也无法比得上剑的速度,司马鹿鸣和李渔几乎同时刺出了手中的长剑,那身影虽然是临近李渔,但是刀却是砍到司马鹿鸣。只不过,楚流云其实动也未动。 “分化阴阳!”李渔大骇,剑法如雨点般落下,但那道身影却怎么也不会消散,就像海边的岩石,任是再大的浪,也得徒然。 李渔如此,更不用说司马鹿鸣,他见攻击无果,刀光倏然已经落至身旁,眼见毙命之时,突然又响起一道琴声。 “嘭”!尽数瓦解,司马鹿鸣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不同于与陆行舟的交战,这一战恍惚便是生死。 时时刻刻都是危机。 楚流云突然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喷出,这并非是那琴音之故,而是走火入魔之象,李渔大道一声好机会手中剑再次落下,剑光忽然,琴声悠悠,突然一滞。 李渔在这一刻杀心消弭,剑再也不是杀人的剑。 出于剑客的直觉,他猛然抽回长剑,站到原处。 两道身影出现在庄内,一男一女。男的头发花白,鱼尾纹是岁月的涟漪,眼神悲切,可能有什么伤心事,一袭衣裳朴素无华,实在难以相信就是这个人化解了分化阴阳。 正是琴宫雨化尘。 那女子,却让李渔和司马鹿鸣大惊,她居然是——李梦仙!! “仙儿!”李渔大惊道。 “爹!”李梦仙行礼,只是那眼中都是数不清的幽怨和悲,令人一看就是心碎。 李渔不敢去看那双眼,司马鹿鸣见是熟人,叫道:“梦仙姐!” “鹿鸣弟弟好!”李梦仙依旧回礼,司马鹿鸣颔首,却也不多问,转而沉默。 只见李渔向雨化尘行礼道:“化尘兄别来无恙!” 雨化尘报以微笑:“尚可!” 李渔颔首,也不再多问,任由雨化尘作为。 雨化尘走到楚流云身边,拿出丹药给他服下,楚流云本也在咆哮却慢慢安静下来。 雨化尘琴绝、医绝,令人心服口服。只是没有杀死楚流云,实在是可惜的很。 司马鹿鸣躁动的心也慢慢平和,才想起今天的作为实在让人心惊,他只是看着李梦仙,奇怪她为何会和这个人一路,又想起了李惜云,现在她可好? 无奈何,轻叹一声。 楚流云服下丹药后,雨化尘站起来说道:“二位,请移步!” 两人点头,随着雨化尘走出碧落山庄。 司马鹿鸣回头看了一眼,心道:以后再来拿那东西吧。 雨化尘在前面领路,四人便如此进入了一家客栈。 像是早就准备好,人一到,饭菜也一起端上,这家服务极佳,就连饭菜都还是热的。 四人开始用饭,实在静得害怕,只听得自己咀嚼和别人吵闹的声音,但恰恰是这样的气氛,才是最压抑的。 最先开口的是雨化尘,他道:“李兄该有许多事问我才对!” “不错!”李渔点头。 “问吧!我尽量回答!”雨化尘神情一肃。 “为什么?不趁那个机会杀掉楚流云?为何阻止我?”李渔脸上布满了怒容。 杀掉了他,就不会再麻烦去布局了。 “魔门岂是那么简单的?你知道魔门有多少的战力吗?”雨化尘问道。 李渔瞬间陷入沉默,战力?至少也比正派的强吧。 楚流云冷笑道:“若不算我和求衣,正道还有四成的胜率!” 李渔内心一沉,问道:“你也会帮忙吗?” 李渔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想要看透雨化尘。 “我不会介入这场战斗,人老了!心也老了。”雨化尘淡淡的道,可是他哪里又有英雄迟暮的气息,只是少了争斗之心。 “如此甚好!”李渔问道,“水寒有大碍吗?” 司马鹿鸣听到两人谈到了萧水寒,不禁问道:“我师傅怎么样了?” 雨化尘看着两人,摇摇头,两人的心更是狠狠的抽搐了下。 司马鹿鸣有些控制不住地闻道:“我师傅,他……他死了吗?” 雨化尘依旧只是摇头。 李渔问道:“能否给个准确的答案?!” 雨化尘一叹:“可谓死,可谓生!” 李渔惊道:“活死人吗?” “不错!”雨化尘道。 李渔惨笑:“连你也不能妙手回春吗?” “活死人……身体相当于陷入了沉眠,要唤醒他,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雨化尘叹道。 李渔摇头,天地同归的剑法想必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水寒啊…… 司马鹿鸣忙问道:“有何办法能够医治好我的师傅吗?” “或许有吧!”雨化尘道。 “怎么了?”司马鹿鸣皱眉。 “他或许需要一些刺激……我发现他还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只是不想醒来,如果能治好他的心病……”雨化尘说到最后,连同李渔都苦笑起来。 原来还是因为那件事啊…… 司马鹿鸣不解,只是关心的问道:“如果不能解开呢?” 雨化尘一叹:“那最多半年就是他的死期了吧!” 司马鹿鸣感觉浑身一软。 半年……半年……怎么可能? “唉!”李渔似乎说不出什么了,长长的叹了口气。 最后,才将话题转到李梦仙身上。 “仙儿,你怎么?”李渔可谓是满腹的疑论。 李梦仙不说话,雨化尘便道:“我来给你说吧!” 两人就避开李梦仙,开始说起来。 “还不是因为长空那个孩子!”雨化尘道。 “怎么了?长空那孩子……”李渔问道,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孩子的身影。 “长空他,已经有许久没有回来了!小妮子还在傻傻的等着,当年发生了许多事,但她就是不说,我怀疑……”雨化尘终是没有说下去。 李渔叹道:“这样吗?”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样?”李渔继而问道。 “当年那些事情……唉……都是因为我的错!”雨化尘道。 李渔摇摇头,说道:“你不必这样,那些事终究不怪你,只是……命运作弄吧!” “不过,她说她好像发现长空那孩子的身影了!”雨化尘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李渔问道。 雨化尘眼神变得迷茫:“这是琴弦!” “琴弦?”李渔疑惑,“有什么关联吗?” “这琴弦是那孩子的,这弦的材质是我去找来的,世上不会再有第二架琴上会有。”雨化尘笃定地说道。 “哪里来的?”李渔似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当年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据小妮子说的她是从一个神秘人手上得到的,然后才回来找到我!”雨化尘道,“我对不起两个孩子。” “如果他还能回来,将他们送到明月岛吧!”李渔道。 “甚好!”雨化尘点头。 …… 回到饭桌上,司马鹿鸣和李梦仙已经用完,待到两人回来后,李渔道:“我得先行了!” “嗯!”雨化尘点头,“最近刀宫动作频繁,你小心些!” 李渔点头,看着司马鹿鸣:“鹿鸣,你呢?” “我!”司马鹿鸣看着李渔,尽是说不出的感觉:“我得去一趟北荒!” “嗯!”李渔说道,“我也回去一趟那儿,到时候我二人再会面吧!” 司马鹿鸣点头,不再说话。 李梦仙自是同雨化尘去了,司马鹿鸣回去和韩宇同路,李渔也自行去了。 天下之大,到何处才能共聚首呢?不知,只是前路渺茫,也得走下去! 是命!是注定! 第二十九章 众生 健马飞腾,司马鹿鸣与韩宇踏上了前往北荒的道路,此去北荒又何止千里,二人都是选择最好的马,即使日行几百里依旧是遥遥无期。 夜,逐渐深了。 “吁~”一声长吁,司马鹿鸣率先停下了马,后方韩宇见状,及时勒住。 “怎么了?鹿鸣?”这几日两人也渐渐变得亲密起来。 司马鹿鸣微微一笑:“韩哥,天色已晚,先找个地方求宿吧!” “嗯!”韩宇点头,现如今实在不适合赶夜路。 司马鹿鸣向前方望去,只见前方零星有着烛光,心中大喜。与韩宇一同驱马而去。 果然,一座简陋的农家小院呈现在眼前,衬着月色,很是朦胧,犹如仙人之境。 两人下马,将马捆在院外的树上,敲响了院门。 这院子只是道半人高的篱墙围成,所谓的院门也不过是一些木柴捆扎而成。 一道苍老的声音随着里面打开的门传出,一个颤巍巍的声音走了出来。 待得对方把柴门打开,司马鹿鸣二人报以微笑,说道:“老丈人!夜里风寒特来借宿!” 两人很有礼貌地行了晚辈礼。老人也是年过花甲,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也不知缝补了多少年。 老人似乎有些警惕,这也不怪他,月黑风高的黑夜竟还有人来借宿,哪有不防备的道理? 老人问道:“你们从哪儿来?是什么人?” 司马鹿鸣二人便报了姓名和身份,老人神色一松,说道:“既如此,便进来吧!” 二人拱手道:“多写老丈!”便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老人的双手又颤抖着将门关上。 在老人的带领下,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不能再简单了,可以看出这是生活起居的地方,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这里做,一间不大房子里摆了一张不大的床,灶头里还有没有烧完的柴,偶尔噼里啪啦的响着;另外就是眼前的老旧八仙桌上还放着碗筷,就算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老人看起来很热心,问二人:“两位可要吃点什么?” 司马鹿鸣和韩宇赶了一天路,自然是饿的紧,但是两人都准备了干粮,便道:“我们借宿已是麻烦,那还敢劳烦老丈?我们带有吃食,多谢老丈了!” 老人点点头,司马鹿鸣和韩宇从包袱里拿出一些烙饼开始吃起来。 司马鹿鸣看着周围的墙壁,有些黑,应该是因为炉灰长期附着形成的,墙角还挂着蛛网,显然很少打理。 司马鹿鸣突然发现墙上还挂着一把剑,不过已经垢满了灰尘,也不知是否能用。 司马鹿鸣问道:“老丈,您的子女呢?” 老人听了,先是叹了气,才说:“我就一个独子,都死在了魔门的手下!” 司马鹿鸣和韩宇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饼,听老人说。 “魔门?魔门都到这里来了吗?”司马鹿鸣问道。 老人眼中露出了仇恨的光芒,他恨不得饮血吃肉、抽筋剥骨,但又是深深的恐惧,看来魔门对他的影响很大。“我儿子早些年闯荡江湖也和你们一样的年岁,侠肝义胆。大概十一二年前,有一个魔门的人看上了十多里外老李家的小孙女,想要强抢民女,我儿子路过便将他惩戒一番却也不伤他性命,只愿那人能够改过自新,哪知……” 老人的眼里就像闪烁着红色的光,血丝布满了眼球。 “那个畜生竟然带着一干魔门门徒,他父亲是魔门长老,自然为所欲为,我儿不敌,惨遭毒手,后来老李家也难以幸免,女儿更是被凌辱致死,哈哈……哈哈哈……”老丈开始大笑,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唉!”两人皆是一叹。 好一会儿,老人才安静下来,他安静地拿出一个老旧得不像样的烟杆抽起来。 烟就像是围绕在他心里的阴霾围绕在他的周围。 司马鹿鸣两人依旧只是静静的听着,无言。 老人有继续说道:“几年前,魔门在百里外的青林镇建立了一个分舵,随后就是四处收税!” 老人吐出烟明显的心情沉重:“可是我们这些穷人家哪有什么东西给他,就连一点稻米都没有,吃饭都成问题……” 司马鹿鸣气愤地说道:“难道官府不管这些事吗?” 老人脸上立马挂起了嘲讽的笑:“官府?沆瀣一气而已。” 司马鹿鸣皱眉:“怎么会?按道理应该要打压才对?” “唉!”老人长叹,“是呀,该打压才对啊!” 老人痛心疾首地说道:“塞一点钱给那些个贪官,还打压个什么?” 司马鹿鸣和韩宇相视一眼,都摇头叹气。 司马鹿鸣又问道:“那墙上的剑是你儿子的吧!” 老人的的身子猛地颤抖。怔怔的看着司马鹿鸣,说道:“是!” “能给我看看吗?”司马鹿鸣问道。 老人点头,拿下那把剑,像是个父亲看着他的孩子,两眼是无比深厚的情感和无奈。 “唉!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老人说道。 司马鹿鸣应双手接过这把剑,这把剑很沉重,像是每个人的心又如同一份承担。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东西。 剑鞘和所有的剑都是一个制式,司马鹿鸣拔出了这把剑。 这是怎样的一把剑呢?司马鹿鸣轻轻的抚摸着剑身,剑身很漂亮司马鹿鸣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模样,这是一柄很好的剑。 每一柄剑都有它的故事,这故事是某个人去谱写的,也有可能是许多人去谱写这个故事。 这是一柄很有故事的剑。可惜,这故事终结的痛苦,所以连这剑都是孤独的。 就像是某种不敢,和司马鹿鸣的内心里的孤独相互呼应。 剑上有两个字——“扶柳”,这是个极其好听的名字,就像是个美丽的女子所取的。 老人看见司马鹿鸣的那种眼神——纯粹、干净。 他很喜欢这剑吧,就像他当初一样,那孩子也特别喜欢这剑,就连睡觉都舍不得放开啊! “这剑叫做‘扶柳’吗?”司马鹿鸣喃喃,像是进入了一种魔怔。 老人说:“是的!” 司马鹿鸣很认真的点头:“这剑很漂亮” 老人笑道:“你很喜欢吗?” 司马鹿鸣一怔:“是的!” 他很喜欢,这剑给他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剑有着它的灵性。就像是一个男人的爱人一样。 一柄温柔的剑。 “送给你了!”老人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 “嗯?!”司马鹿鸣有些惊愕。 “它很喜欢你,你也喜欢它,我拿它没用,只会让它慢慢的腐朽而已!”老人说道。 这时韩宇却说道:“这是当初沧浪剑仙‘寒江雪’的剑吗?” “嗯!”老人重重的点头,随后再度老泪纵横。 “他是个好孩子!”老人说,眼泪虽然落得慢,但是作为一个江湖人就连身边的人都要与他一起承受。 这是江湖的无奈,更是命运的无奈! 老人说道:“你不可辜负了这柄剑!” 司马鹿鸣说道:“是!” 简洁明了,但这是对自己、对这个老人的承诺!他是重承诺的人,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老人点头:“老人家话有点多,莫要介意!夜深了,快些睡吧!” 两人不再说话,灭了灯,入眠。 很安静的夜晚,不如过去所有的夜晚,这个夜晚莫名的踏实。 次日,司马鹿鸣是被韩宇给摇醒的! “鹿鸣快醒醒!”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司马鹿鸣睁开惺忪的睡眼,口齿不清地问道:“怎么了,韩哥?!” 此时天还没有亮,还没有到赶路的时候,难道只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鹿鸣一下子弹起来,韩宇道:“你随我来看!” 月亮已经快要下山,但是此时月光却十分明朗,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 “刚才我觉得尿急,想要找个地方解急,然后……”韩宇似乎还心有余悸。 “到底什么事!”司马鹿鸣更疑惑了。 韩宇领他走到一棵大树下,这时,韩宇说道:“你看!” 司马鹿鸣顺着他的手指处看去,突然觉得心神一颤,那是…… 那个老人,上吊了,怎么会? 司马鹿鸣已是惊骇得说不出话,他没有丝毫的害怕,却有了一丝明了。 原来如此吗…… 老人虽然是上吊,但却没有任何的痛苦,脸上都是挂着笑意。他终于可以放心的去了吗?司马鹿鸣看着自己手里的剑。 这剑叫做“扶柳”,前不久还和他一起说话的人现在却成了冰冷的尸体。 悲从心来,司马鹿鸣一下子跪在地上,面对着老人的尸体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很重……很重…… 我绝不会辜负这柄剑!多谢!司马鹿鸣的内心一直说着。 “鹿鸣!”韩宇大惊,忙去扶他。 司马鹿鸣摆摆手:“没事,我们安葬他吧!” “嗯!” 夜尽天明之时,当第一道曙光落在那简陋的木质墓碑上时,司马鹿鸣对着它挥了手。 “寒江雪父之墓”,一个不知道名字的老人,但是给了他许多东西。 或许,这个江湖是寂寞的,是无奈的……但更多的是…… 没有选择的选择。 只能更加心狠的走下去! 第三十章 杀机 青林镇,是方圆百里的大镇,来来往往都是人,连青石铺就的街道都是几丈宽,堪比县城的繁华。 两匹飞马快速地在镇口停下。 司马鹿鸣二人牵马走进,两人需要在这里购置一些东西,此去北荒还有些距离。 走进镇里才是别样天地。司马鹿鸣两人不禁暗赞,就这样的格局已经比得上许多县城了,也难怪魔门会在这里设立分舵了,这里繁华无几又是在去北荒必经的大道上,这些年魔门获得的收益恐怕已经达到一个天文数字。 他二人也没有可以遮掩面容,再来路上就已经换上了其他服饰,又经历过心的面容,否则哪会这么晚才到? 时值正午,太阳正毒辣。 司马鹿鸣走入了一家客栈,只想是叫上几个菜,然后购置吃食继续上路。 客栈看起来倒是简洁,掌柜的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 她和煦地笑道:“二位客官吃些什么?” 一个热情的人,这个客栈看来生意不差,司马鹿鸣两人也觉得有些高兴,便叫了三个小菜,但不适合饮酒便叫了一壶上好的茶水来解疲。 两人坐下开始谈论些最近发生的事,都是些道听途说的。 “鹿鸣,我们要尽快赶到北荒,这一路来听到的消息,我怕……”韩宇眼中露出深深的担忧。 司马鹿鸣点头:“自是,但也不要如此悲观,魔门虽然强大但想攻下北荒三家还是有些困难的。” 韩宇摇头:“虽然三家之中也有高手,但面对魔门还是有些…而且,我想三家之中必是出现了内奸。” 韩宇思前想后,也无法明白当初自己是怎么暴露行踪,按照魔门的说法已是许久,自己藏匿得也算无迹可寻,那岂不是出了内奸。 一股恐惧涌上心头。 “不要多想,静观其变,随机而动。”司马鹿鸣道。 “嗯!也只好这样了!”韩宇轻叹。 这时,小二端来了饭菜。小二一走,韩宇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走开的小二,眉头宜州。 司马鹿鸣觉得奇怪:“韩哥想到了什么?” “无事!”他回过神,微微一笑,“我们先用饭吧!” 用处之时,韩宇的脸上总有一股时有时无的担忧,司马鹿鸣实在是想不通,不过也不过问。 用过饭,两人付了钱,便走了。 见两人走出大门,掌柜叫来小二,在其耳边几句教待,那小二的领会,直点头。 小二走到后门,悄悄的走入小巷子,脚程甚快,看来轻身功夫也不算差。 不过刻钟,他来到一家大院,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人声。 这小二说了几句暗语,里面的人探出头看了看,然后将他引入。 …… 鲁明浅的面前单膝跪下的人汇报上来一系列的事情。 正是那小二。 鲁明浅在这儿做了几年的舵主,最近接到上面的命令,要他截杀司马鹿鸣和韩宇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他不认识,上面下发了画像,不过对方哪里会以真面目现身,不过今天早上传来消息说是寒江雪的爹死了,那老骨头健朗的很,死得蹊跷。 这不,又有两人进了镇上,虽然和画像不符,但是直觉告诉他两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他直觉向来不错,这一次也不会出错。 “紧紧盯住这两个人,两人一出镇若是有什么异样直接动手,不过最好是留个活口,听说二公子可是生气的很。”鲁明浅道。 能够有便宜捞,不可放过。这是他的宗旨。 司马鹿鸣二人购置好东西便驱马出了镇,不过他俩本就是练过武,况且司马鹿鸣的魔胎奇异无比,给予了他强绝的灵觉,此时已经感受到有人在后追来,韩宇也感受到了。 这里一望无际都是平原没有多少可以遮掩行迹的事物,两人心想是躲不成了,就不打算逃了。 司马鹿鸣看着后方追来的人,心道真是好架势,这密密麻麻也有好几十人,即便乱刀也能杀死江湖上的好手了,而且这些人看来可都不是暧昧善茬。 带头竟然就是那女掌柜,那小二也在此。 韩宇的担忧越来越重了。 司马鹿鸣也明白为什么韩宇会那么担忧,形势可不怎么乐观啊。 那女掌柜依旧是那和煦的笑容,不知为何,这人看起来也是十分危险的,因为完全看不出杀意。 “两位小哥这是要往北荒去?”女掌柜开口。 韩宇吼道:“不必多费口舌,要动手直接动吧!” 显然他没有什么好耐心,但是紧紧握住剑的他可不见得放松,神色凝重。 对方几十号人,可不是什么庸手。 “我‘毒蛇’纵横此地数十年,倒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洒脱的人物!”女掌柜原来叫毒蛇。 韩宇苦笑,对方报了身份,看来这人很是难惹了。 毒蛇,一个恐怖的女人,善使鞭,鞭法已是一流,常人难是一合之将。 司马鹿鸣倒是不清楚这些成名江湖许久的人,‘扶柳’唰地出窍,剑光闪动,像是银色的电芒,来去快忽。 见司马鹿鸣依然是一副拼命的架势,韩宇和地方都觉得一惊。 这是什么剑法? 一个人还没有看清剑是怎么来的,太玄秒了,可不是只有速度那么简单,那力道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够使出来的。 碎玉之剑,无坚不吹,但其中却也有些背水剑法的影子。 韩宇暗道一声好剑法,手里长剑更加叵测,像是无常索命,剑法刁钻毒辣,不似正道。 不过韩宇这人确实一脸正气,司马鹿鸣也觉得他剑法非常,这倒是第一次见他使剑。 森罗剑术,无常索命。 这剑法乃是森罗殿真传剑术,虽然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正道剑法,但是取人性命更在世上其他剑法之上。 便是剑魔之剑也比不上,但是剑魔的境界毕竟在哪儿,他的剑也是超越凡俗的人。 没有什么剑法是专门为死亡而生的,但是森罗剑的确是真正的死亡之剑。 韩宇的眼中似乎都有着森冷的幽光,手里的剑更加无情。 毒蛇手里的长鞭灵巧多变,这等奇门兵器最是难练,不仅要苦功还要很高的天赋,而毒蛇根基扎实,鞭比他们的剑更加灵活。 韩宇与她对上,面色凝重,毒蛇显然技高一筹,但是剑法却是精妙无比,攻守有度,虽然落入下风,但是也不会一时被擒。 毒蛇长鞭长,每当韩宇想要紧身,长鞭便从一个刁钻的角度袭来。 韩宇暗道可恶,不过还好司马鹿鸣将其余人的注意力吸引去,否则就是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势。 司马鹿鸣的剑直来直去就是那么几招,虽然碎玉剑法有着自己的剑路,但是司马鹿鸣似乎是忘记了,他此时正在快速消化着李渔与楚流云对战时的感悟。 他大喝一声,剩下的人不敢再上前。 此时却是听见韩宇闷哼一声,一记长鞭重重的抽在他身上,一抹殷红出现在嘴角。 便是内脏也有些损伤,遑论筋骨。 急急后退,挥剑挡下第二鞭,用了一招借力用力的巧劲,摊开了这鞭,但这一下是他直接吐出喉间烈血。 “阁下好鞭法!”他赞道,有些失落,不曾想自己竟然会摆在一个女人手下,虽然对方成名已久,但是依旧是觉得丢脸啊…… 司马鹿鸣大惊,赶忙掠阵,他剑法不见得就比韩宇好,但是剑法境界却要高出些。 他学的可是当世顶尖的剑法,有那一丝的真意。铁求衣的魔剑、萧水寒的背水剑法、李渔的碎玉剑法,虽然每一剑都是极费力,但是且战且退也能对敌。 毒蛇鞭法精妙,功力也比他深厚。但是,阴阳二气更是源源不断,混元一气的法门使出也将对方弄得焦头烂额。 “不错,可惜依旧得死!”毒蛇眼睛变为凌厉,没有那种和煦,而是更像是某种凝视。 简直不像是人类的目光,真像是毒蛇啊! 长鞭也是毒蛇,取的都是些难以顾及的穴位,灵动无比。 这鞭法果真令人心惊,要知道对方可是一个女人身,要练成这样的鞭法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更何况有了那么一点大家风范。 只是她再也不可能达到那样的境地。 一柄剑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刺入了他的腹部。 司马鹿鸣大喝一声,对方长鞭落在他身上,虽然已经不具太大威力但是真气也为之一散。 众人惊讶的看着他们。 这剑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样的剑法啊!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 “大家之剑,大家之剑!”有人叹道,似乎倒下的毒蛇不是他们的领头人一样。 司马鹿鸣直觉体内的真气快要抽干,阴阳二气疯狂地从丹田涌出。 啊!司马鹿鸣觉得通体难受。 一记闷哼,吐出鲜血。 那一剑或许真的太震撼,对方竟是没有一人感动。 没有人敢用性命保证司马鹿鸣的下一剑不会刺穿自己的胸膛,并且对方即使不用这样的剑法也能杀死他们。 司马鹿鸣趁机恢复体力,那一剑对他的体力也消耗巨大。 感觉精气神都为之枯竭 双方几乎是处于拉锯战的状态,但这时,一人出现,打破了僵局。 司马鹿鸣脸色一黯。 那是个拿着长棍的人,身材说不上高大,甚至有些显矮。 鲁明浅! 但是不需要认识,因为那个气势实在骇人,魔门实力难以想象,便是江湖中一流的人物都是多如牛毛,眼前这人,更是不同反响。 虽然不及陆行舟,但是气势更如泰山压顶,风雨欲来。 这人绝对会要命。 司马鹿鸣瞳孔一缩。 “扶柳”似乎传来了轻吟,那是低声的泣诉和愤怒。 这剑有灵,司马鹿鸣瞬间确信这人就是杀死寒江雪的人。 “鲁明浅!”他自报家门。 司马鹿鸣脸色若寒霜阴雨:“司马鹿鸣。” “很好!”他冷冷的一笑:“准备好送死了吗?” 话音刚落,长棍直直砸了下来…… 那气势压直扑而来,司马鹿鸣直觉自己根本是不出剑法。 会这样死掉吗? 第三十一章 命里终有定,生死掌无常!(第一卷终) 死亡或许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是等待死亡更是令人抓狂。 手里的剑重逾千万斤,司马鹿鸣努力去调动那体内的真气,希望那神异的魔胎能够救他一命。 长棍直直落下,携千军万马之势欲冲破一切,这棍法虽然直接,但其中所含的玄妙却无法参透。 嘭,烟尘四起。司马鹿鸣终究是躲过了这一棍。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但是对方实在是厉害死无比,魔门怎么还会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司马鹿鸣的心沉到了谷底。 另一旁,韩宇已没有行动的力气。只是司马鹿鸣正在战斗,他焉有不起来的道理?男儿的血性是根本不允许的。 他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力气,缓缓站起身来。 鲁明浅对上了司马鹿鸣,不会再有问题,一群喽啰也看着已然重伤的韩宇,狞笑起来。 这韩宇苦笑一声,手中长剑苦苦支撑着身躯。 拿走来的人群,就像是索命的魔刀,会死吗? 韩宇只觉得喉间火辣,呼气困难,那一鞭着实厉害啊!还是学艺不精啊…… 一人提着刀向他砍去,狼狈躲开,一身泥尘又牵动伤口,内脏也是狠狠的抽搐。 噗!一口鲜血迫不及待地喷出。 还没有回到北荒……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一直不害怕死亡的他,当死亡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觉得可怕。 但这又哪里是什么可怕呢,还是因为挂心着家族。 心里还有挂念的人,自然是怕死的。 “啊!”韩宇大喝一声,提剑迎上那些夺命的刀。 司马鹿鸣听得韩宇大喝,却又不敢分神。鲁明浅就像是荒野里的猎豹,紧紧盯住他的猎物。 这样的感觉使司马鹿鸣很不安,这样的不安会让他剑法松散,至少不能杀人,差距实在不能衡量。对方若是大河,他不过是一条涓流。 怎么才能逃走呢? 可是无论他怎么想,对方都可以截住他。不行,差距太大了,除非是功力达到第七成,剑法再进一步否则很难逃走。 无论是根基还是武力都被压制,境界对方更是高上几筹。 “对敌之时还胡思乱想!不想要命了吗?”鲁明浅为人想必爽直,不愿趁人不备,或许是对方实在是太弱了,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他。 司马鹿鸣瞳孔一缩,那排山倒海的棍法又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来。 这棍法虽然少了几许灵动,但是威力更胜,一力降十会就是如此,况且司马鹿鸣的剑法实在不入围他眼里。 “嘭!”对方留有余地,司马鹿鸣方有接下的道理。 “剑法不差!”鲁明浅道,“可惜,依然不能改变你将死的事实!” 司马鹿鸣有自知自明,也不反驳,事实如此,没啥羞耻的。 鲁明浅也没再度攻击,只是缓缓说道:“你剑法精妙,生平罕见,若是与我境界相同,也是个人物,我也不能说完全接下,可惜,你没机会了!” 司马鹿鸣临敌在前,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碎玉剑法中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已经暗中蓄势。 这样才能完全激发自己,虽然会很危险,但这样他也没有把握,只好用“阴阳倒施逆行功”了。 还有铁求衣传的魔剑。 或许可以逃出去,司马鹿鸣不敢再多想,勉强镇定心神。 鲁明浅虽然自信,但却自负。如若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或许会有很大机会逃出去。 一剑,如同刺破长空,倏然之间。在剑刺出的那一刻似乎跨越了时空唯独,同一时间出现在了鲁明浅的面前。 司马鹿鸣不知道什么江湖规矩,他这样算得上是趁人不备偷袭了。 但是,杀人不是比武切磋,目的是杀死对方。江湖上没有玩笑,只有刀剑的无情。 血,是两个人的,鲁明浅虽然使棍挡下这必杀之招,但也受到重创。司马鹿鸣更是凄惨,如同血人,经脉中的真气爆裂,血珠从毛孔溢出。 反震的力道更是无法防备,整副筋骨都像散了一样。哪还有半分力气? “哈……哈啊……”司马鹿鸣喘着粗气,已经站不起来。 鲁明浅神色如同阴雨,手里长棍无情的袭来。 司马鹿鸣绝望的闭上眼睛,已经毫无办法了。 等死……这样的感觉真的不好,可是啊……手上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等死了。 没有感受到肉体上的痛苦,却感受到一滴滴的献血从脸上滑落。 那不是他的血。 韩宇不知何时挡在了司马鹿鸣跟前,司马鹿鸣一惊,以韩宇的根基,怎么可能? “韩哥?”司马鹿鸣心里一惊,韩宇剑法再施,逼退鲁明浅。 鲁明浅心中更是惊异,韩宇刚才不是……突然一个机灵,一观望,自己的手下已然全部倒下! “这……这是什么剑法?”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眼前人所为,但是,这样的剑法确实已经超越了他,杀干一群人几乎是易如反掌?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剑法。 鲁明浅不敢恋战,对方情况不对。 鲁明浅使了个虚招,长棍舞动,韩宇毕竟自身经验不足果然上当。 鲁明浅大笑一声,抽身急退,韩宇却不再追击。 鲁明浅不会再回来了,他已经失了斗志,再战下去至少是两败具亡。 司马鹿鸣一笑,勉强支撑住身体说道:“韩哥!你……” 韩宇回头一笑,在什么里面凝滞的笑容前…… 缓缓倒下。 眼中已是毫无光芒,韩宇陷入了昏死,司马鹿鸣大叫着,希望唤醒他。 司马鹿鸣虽然在明月岛上学了些医术,但韩宇状况太糟糕。 为什么?为什么? 又一次让一个生命在我眼前流逝?司马鹿鸣的脑袋一片混沌,这样……到底是上天的作弄还是命运的无奈? 司马鹿鸣不知道,魔胎的神异给予了他强绝的精神感官,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和生命慢慢虚弱。 肉与灵都渐渐消失在这个世间。 司马鹿鸣变得恐慌,但是又渐渐安静,因为他看到韩宇逐渐醒了。 将死之人,连瞳孔都是灰暗的。 “韩哥!”司马鹿鸣惊喜,但心有沉入了谷底吗。 他能感受到韩宇已经死了,这只是一口为吐出的气,这是造物的神奇吗……哈……哈哈哈。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司马鹿鸣问道。 那双惨白的手,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 “给……给她……”韩宇露出一个笑容。 这是一封泛旧的信,信封封的很好,还有一躲枯萎的花,但是保存的很完好。 涣散的眼神里竟是说不出的味道,司马鹿鸣接过信封,说道:“好……好的。” 司马鹿鸣很平静,只听韩宇继续笑道:“我没办法回北荒了,但是你要帮我,代替我帮他们渡过难关。” “好好……好!”司马鹿鸣重重的点头,将所有的字都记在心里,不敢遗落。 “好……”他似乎像出手抓住什么,可是手只是伸到一半便无力落下。 可惜最终,还是消散了,独留一个空躯。 哈……哈哈哈哈,笑、狂笑。因为泪水已经干了,独有狂笑才能更好的释放出悲伤。 这个江湖太无情,所有只能更无情。 那多枯萎的花慢慢落下。一阵风带走了它,漫天黄尘之中,再无踪影。生命也到了终点。 司马鹿鸣将韩宇的尸体焚了,只留下一堆骨灰。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就是这些了,司马鹿鸣不禁感叹,心里失落,但明白了那个道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江湖那么无情,为什么生死无常。 因为江湖的浪涛太大,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 所以只能更无情。司马鹿鸣不知这暗暗符合阴阳倒施逆行功的心境,第七层便是无情之境地。 风再一吹,就连骨灰都飘向了天地各处。在韩宇死亡的那一刻,司马鹿鸣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 他这样才能够看到他想见的人。 司马鹿鸣一叹,缓缓走向了远方。 燃尽的灰,残阳如血,一人一剑踏向了孤独的路。 只有孤独,只有无情才能走得更远。 这江湖啊!太残酷。 “命里终有定,生死掌无常。” 就是这样的无奈,就是这样的命运。 所以江湖人都是那么可笑吗? 司马鹿鸣不知道,他连自己要去往何方都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是北荒,但北荒这么大,他就像漂流的风。 随风而去,更要被风吹散。 从这一刻,他心也渐渐死了,只有复仇的欲望支配,像是一个麻木的血肉,一个行尸走肉。 机械般的抽动着肢体,一步一步都似乎是迈向深渊…… 又不知是在何时,这冰冷的脸上才迎到了阳光。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 北方异族效仿中原修建的城池,但是又不得其中的奥妙,就像是一块切得极差的豆腐。 但是城墙上却是极为精悍的北荒军士,北荒的铁骑曾多次践踏在中原的大地上。司马鹿鸣微微一笑,可是就连笑都变成冷的。 魔功已经更进一步影响心神,混元一气的法门已经压制不住了。 终于到了吗?北荒…… 第一章 相思断肠(一) 赵阿宝望着窗外的孤梅,上面已经结了花苞,却始终未开。北荒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只是这雪同她一样孤独。 她的眼像是宝石,但却被蒙上了灰尘,没有多少光泽;身子骨却又出奇的瘦弱,她二十八岁,本不该如此。 可是即使如此,她依然有一股清灵的气息,就像是漫天飘散的雪花,那种仿佛不能留得太久的感觉,或许只有一刻、或许一刹那。所以她总该是要走的,可是她在等,等一个人。 …… 雪是孤独的,她是雪中的精灵。 …… 今年的雪来得特别的早,昨日还见炎热,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一副冰天雪地的模样;压抑的气息席卷到每个人的心头,天空阴沉且灰蒙蒙,使人无法喘息。 司马鹿鸣在大门前等了不知多久,但他很有耐心。 下雪了,天气忽而转冷了。不知江南是个什么样的天气呢?明月岛呢? 司马鹿鸣正神游着,韩府的管家走了出来,向他招了手,叫道:“进来吧!” 司马鹿鸣动也不动,一双眼神色涣散,明显是没注意到。 管家叫了几声也不见得他动,就走过去,拍了拍他。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叫你呢!”那管家似乎很是气氛,什么人啊这是。 司马鹿鸣回过神,笑了笑,随着他进入府中。 韩云叔看着眼前这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眼眉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皱着;如同打量一个赝品,有好有坏一般。 “韩宇呢?”他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司马鹿鸣摇头,沉默不语。这就是他的答案。 韩云叔的身体猛地颤抖,但又平息,脸上也没有变化。 “既然如此,他定时有话要你带回来的!”韩云叔说道。 司马鹿鸣点头:“不错,关于魔门的事情。” 韩云叔瞳孔一缩,魔门?不是没什么动静吗?果然还是有些蹊跷的啊! 韩云叔试探着问道:“魔门不是没有什么动静吗?” “不错!”司马鹿鸣嘴角莫名一掀起,“风雨前不都是很安静的吗?” 韩云叔干笑两声:“阁下何意?” 司马鹿鸣这才觉得奇怪了,问道:“莫非你们都没怀疑过那些情报的真伪吗?” 韩云叔摇头:“怎么可能会怀疑,韩宇本就藏匿的极好,而且用的也是家中独特的印记,旁人根本不可能仿造。” “哦?!”司马鹿鸣惊疑,这倒是没听韩宇说过,难道韩宇说谎了吗? 司马鹿鸣严重似乎又浮现出那张脸,那双可信的眼神。 不!他不会骗我的,一定会有奇怪地地方。 司马鹿鸣又问道:“韩宇和阁下是何关系?” 韩云叔道:“他是我堂弟,他父亲早些时候去世,是我将他带大的!” “亦兄亦父……”司马鹿鸣心想,问道:“既然他是你堂弟你还要他去涉险?”司马鹿鸣实在想不通对方想的什么。 韩云叔苦笑:“每个家族都有争权夺利的人物,这样的事只能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做,哈……” 也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他突然笑了笑:“那种无奈,但没有办法。或许这世上总有些事我们没有不做的理由吧!” 韩云叔今年不过四十岁出头,可是白发已经爬遍了他的头。 他很累,司马鹿鸣看得出来,这是个背负了许多的男人。黑发中的白,是一种无奈的颜色。 司马鹿鸣凝重的点头,说道:“你们收到的情报一定出了问题,但仿造的又很可能不是魔门的人,那接管信件的人是谁?” 韩云叔正想说,只听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来人内力显然深厚,发音如洪钟大吕。 “听说来了客人,三弟怎么不说?”来人是个虬髯大汉。他步履稳健,龙行虎步,一双眼散发着灼灼精光,就像连个火灯。 这定是个正气凛然的人,司马鹿鸣心想,这时韩云叔介绍道:“这是我二哥,韩云仲!” 韩云仲点点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司马鹿鸣,司马鹿鸣也不俱迎上这个眼神。 那眼神并不是很可怕,但却是十分的震撼,司马鹿鸣心神巨震,体内魔胎都有种蠢蠢欲动的势头。 司马鹿鸣急忙压下,心神再度回复原样,着韩云仲一定不是常人。 韩云仲嘿嘿一笑,浓眉一挑,说道:“你好!” 司马鹿鸣和他握手,刚才韩云仲不过是试探,不过也很厉害啊。 “司马鹿鸣!”司马鹿鸣说道。 “你姓司马?”韩云仲怔怔的看着他,“碧落山庄的人?!” 司马鹿鸣点头,看来都知道西域的事情了,于是说道:“家父司马啸天!” 韩云仲点头。这是韩云叔说道:“接管情报信件的是我大哥。” 韩云仲哼了一声。司马鹿鸣清楚的捕捉到那一丝奇怪的气息。看来韩家情况有些糟糕啊,那个大哥看来有些疏远二人啊! “三弟!你提他作甚?”韩云仲问道,没有什么好脸色。 “鹿鸣小弟刚才问道。”韩云叔说道 韩云仲又冷哼一声:“那又有什么好说的,那种人……” 他似乎找不到什么词形容,又冷哼一声。 “唉!”韩云叔一叹,什么也不说了。见场面陷入一种不明不白的僵局,司马鹿鸣继续问道:“还有没有什么人管?” 韩云叔吐出一口浊气,想了想,摇头道:“没了,就只有我大哥在管这事。” 司马鹿鸣点头。韩云仲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问道:“怎么了?” 司马鹿鸣眼神一眯,说道:“你可能有奸细!” 两人一惊:“什么?!” 奸细?怎么会有奸细?不过最近魔门的确又开始活动了,有奸细吗? 两人沉思。韩云仲率先道:“不可能,怎么会有奸细混到这里?不可能的!” 司马鹿鸣摇头:“也不一定是外面来的,如果是内奸呢?” 韩云叔激动地说道:“更不可能!” 韩云仲冷冷一笑:“又怎么不可能?我看大哥!” “住嘴!”韩云叔突然大怒,令两人一惊。 韩云仲摇头,再也不多说,心里全是气。 “怎么了?”司马鹿鸣问道。 “没什么?只是家里有一些事情实在是……让阁下见笑了!”又是那样无奈的笑容。 司马鹿鸣轻叹一声。 …… 婢女从外面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赵阿宝缓缓回过神,一双眼里尽是幽怨、痛苦。 “你这么高兴,事有什么好事吗?”赵阿宝问道。 那婢女急忙说道,就连声音里都是强烈的喜悦。 “我……我……”她我了半天硬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赵阿宝一笑。这笑容实在无法形容,是那么的孤独寂寞,和窗外的雪一样,冷的。 “你缓缓吧!” 婢女喘了半天的气终于说道:“我听说韩公子回来了。” 赵爱宝的笑容凝固,这一刻就连时间似乎都停止了运转。多么熟悉的人,多么熟悉的身影。 他真的回来了吗?这一次还会走吗? “小姐!你怎么了!” 赵阿宝突然落下眼泪:“十年了,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为一个,最美的时光已经过去了。江湖夜雨十年灯,终于是回来了吗?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见我?赵阿宝想,忽然一笑,就连眼睛都泛起了光彩。 “他一定是害羞吧!”她心想,又想起那个在记忆里、梦中不断闪现的面容,少年腼腆的模样似乎还在昨日,历历在目。 十年,太漫长了,他终于回来了。 赵阿宝突然细心的装扮起来,一定要用最漂亮的一面去见他,不能哭,一定要笑着。 …… 司马鹿鸣和韩云叔谈论了很久,有意无意问道那个大哥的事情。 只知道他大哥叫做“韩云伯”,伯、仲、叔,倒也常见。 韩云伯大概近五十,终年都呆在家中,膝下有个独子,早年嗜赌,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公子,后来妻子亡故才明悟,开始经营家里事务。 怪不得韩云仲会有这么多的偏见,原来是这样。 司马鹿鸣点点头。只是这韩云伯没有什么太奇怪的地方,几乎不出家门,一心训练信鸽和经营分管到他头上的事务。 但这样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嗜赌、亡妻、独子,司马鹿鸣想要找出其中关系,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联系的地方。 光凭直觉而言,韩云仲绝无可能,这是来自于同为江湖人的直觉。 而韩云叔,却是给他一种摸不透的感觉,还不能确定。 司马鹿鸣心神电转,分析出了许多的可能,不过还要时间去验证。 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那韩云伯了吧。 这时,一个下人猛地跑到大堂,说道:“赵小姐来了!” 司马鹿鸣神色倒是没有什么,韩云叔脸色大变,忙道:“快去请人进来!”下人立马下去。 韩云仲忙对司马鹿鸣说道:“鹿鸣兄弟,等会儿或许需要你帮忙。” 司马鹿鸣点头,他倒是没有拒绝的想法。不过看起来这个赵赵小姐让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害怕啊。 害怕什么呢? 大堂的门又被打开,司马鹿鸣被眼前的这个女子吸引住了。 他美吗?不,并不是很美,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两眼还有些深陷,一脸病态,气息虚浮。 吸引他的是什么呢? 那样的气息,他在有个人的身上见过…… 李梦仙,没错,李梦仙身上便有同样的气息。 这是个同样的人,整个眼里都是悲伤的颜色,一如门外的雪。 雪很大,全世界都还没有开始下雪,所以这个雪是孤独的。 而这个女子,她是雪中的精灵,所以她…… 更加的孤独…… 第二章 相思断肠(二) “韩宇呢?”赵阿宝兴高采烈地进来,却是没有见到日思夜想的人,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又不是他。 韩云叔也不回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阿宝怎么有空来这儿?” 赵爱宝清瘦、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韩宇呢?叫他出来,他是不是还害羞?” 在她记忆中,那个腼腆的少年实在是连一句话也不会说的,傻乎乎的只会脸红。嗯……他一定是害羞躲起来吧。 韩云叔道:“宇弟不是出门在外吗?怎么?你见他回来了?” 赵阿宝有些疑惑地看着韩云叔,问道:“他还没回来吗?” 韩云叔摇头说道:“那个浪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前些年还往家里回信,如今却是连信也不回来了!” 司马鹿鸣静静的听着韩云叔所说的,心中慢慢思考自己等会儿要怎么回话。 赵阿宝神色一黯:“我以为他回来了,不曾想……” 韩云叔露出沉思的神色说道道:“说不定年关就回来了吧……” 赵阿宝怨叹一声,年关……真的会回来吗?可是他却是连信也不写的,有什么急事吗? 你去哪儿了?韩宇…… 赵阿宝的眼神又变成了那灰暗,就像是一颗蒙尘的宝石。 不过,她不知那擦抹尘埃的人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司马鹿鸣心中一痛,却不知为何。这是个可怜的女孩,他心里想。 韩宇是死在他面前的,对了,还有那封信。 赵阿宝随后一笑,看着司马鹿鸣,问道:“这位朋友看着有些……熟悉,是,你是哪儿人?” 司马鹿鸣作揖,答道:“司马鹿鸣,西域人。” 却不曾想赵阿宝道:“你来自西域?” 那双实在是瘦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手,死死的抓住司马鹿鸣。 “你……你来自西域吗?”赵阿宝神情激动韩云叔也不知她为何突然会这样。 司马鹿鸣颔首:“在下的确是西域的人!” “啊……哈……”赵阿宝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韩宇……他不也是说他在洗浴吗? 司马鹿鸣显得有些尴尬:“赵小……小姐,你怎么了?” 赵阿宝实在是太挂念韩宇了,哪里听得进去。 “他有说自己要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赵阿宝问道,殊不知自己手上的力道又重了。 这样的疼痛岂不是和心痛一样,眼前的这个女孩等了他这么多年。 江湖夜雨十年灯……该怎么给她说? 司马鹿鸣道:“他说,他还要有一段时间回来。” “真……真的?”赵阿宝突然不再那么顾忌,他真的要回来了吗? 司马鹿鸣微笑着点头,轻轻放开了她的手,说道:“韩哥……他说有一封信要我交给你!” 司马鹿鸣的手不自觉的颤抖,想起韩宇在最后一刻都要他把这封信好好的额交给她,现在就是时候了吧。 司马鹿鸣拿出那封信,他这个时候比谁都还要小心。 那信封已经有些泛旧,不知什么时候写的,但显然被十分的保管着,连一点褶皱也没有。司马鹿鸣递到赵阿宝的手里。 赵阿宝感觉这个时候心都已经升到了万里高空。他会写些什么呢?她想,许久了、许久了,他这么久没有写信了。 拆开那封信,里面的信件用的是最规整的楷书写的,字体俊秀,字如其人……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停止了。 “阿宝亲启。离去时日已多,多是想念,也不知那桃树有多高。最近一直没有回信,既是无法写出,也是不敢多言。自那一日离开家乡后,我无时无刻不想念家乡的土,家乡的人。十年了,我依然没有回到家乡,心中颇觉愧歉……” 而在信最末位却是如此写道:“我读书甚少,学问做得不深。阿宝,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这封信也不知写了多少遍,在韩宇心里回想过多少次,他早就写好这封信,只怕自己万一回不去了,也好给她留下个念头。 赵阿宝看完信后,怔怔的拿着信。 心中并未说他现状,他总是会说的,他还会问家里的事情,可是里面都还没提及。 他或许无法想那么多,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赵阿宝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只以为他去西域做生意。 司马鹿鸣却心觉不忍,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这个女孩? 这时信封里掉出一块玉佩。这是韩宇时常带着的。 赵阿宝已看见这块玉佩时,身体猛地颤抖。手中的信也突然掉落。 他想起当年他所说的话…… 怪不得他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原来是这样,赵阿宝一声惨笑,吓到了所有人。 那年,韩宇一脸严肃的对他说:“阿宝,若以后我身死。”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去下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说道:“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那时你看见这玉佩便懂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封信他写得这么认真,又写得那么糊涂。 死了好……死了好啊,留下我一个人…… 在众人惊骇之时,赵阿宝却是一下子倒地。 “阿宝!”最先反应过来的韩云叔,他急忙抱着赵阿宝,然而掐人中也没什么反应,把脉之时只有一丝微弱的脉搏。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鹿鸣惊道。 随着赵阿宝同来的丫鬟说道:“这几年小姐身体一直不好,可能……是得病了吧!” 丫鬟脸色也是极差,想来也是极其害怕。 “快叫人请莫神医!”韩云叔立马吩咐下人。 …… 赵府内,赵阿宝的父亲赵青云和母亲陈氏一脸关心的看着昏睡的赵阿宝。 司马鹿鸣和韩云叔站在一旁。 赵青云向来涵养极好可是看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也不禁大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云叔忙道:“赵叔,这是我们的过失!” 司马鹿鸣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魔胎传来的感应中,赵阿宝的生命在慢慢的流失,这样下去她只会越来越虚弱且痛苦的死去。 这样一个女孩,就这么死了吗? 莫神医提着行医箱跑着进来他想来练过武,脸不红气不喘,立马观看赵阿宝脸色,然后才为她把脉。 这一把脉他才发现这病实在是……平生仅见。 看着莫神医皱眉,赵青云夫妇脸色苍白,忙道:“莫神医……” “不要说话,我自有定数。”他道。 莫神医是极其厉害的大夫,一定治的好的,夫妇俩都是这么想的。 司马鹿鸣却没这么想,赵阿宝的病可没有那么简单,想要治好实在是难如登天。 只是这么一个女孩……有什么错,命运总是爱作弄人吗?司马鹿鸣想,生与死,太让人伤心和绝望了。 莫神医站起身,看着众人,最后看着赵青云夫妇。 他说:“阿宝小姐是不是很喜欢一个人?” 赵青云夫妇皱眉,这和她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这……”两人倒是不好说了。 而司马鹿鸣却在这时说道:“是的!” 莫神医看了眼他,继续说道:“这病我没有办法医治。” “神医,你……”赵青云两眼都是不可置信。 莫神医摇摇头:“这病实在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外。” 赵青云心知莫神医是个十分自信的人,也不会拿别人性命开玩笑。 连他都这么说…… 司马鹿鸣继续问道:“有人能治好她?” 莫神医诧异的看着司马鹿鸣,是个心细的小伙子。只是那双眼中透出来的光太冷。 “不错!”莫神医说道 “我女儿还有救吗?”陈氏激动地说道。 “是!但我不敢确定。”莫神医说道。 “怎么了?”赵青云问道。 莫神医看着他们,突然叹气道:“你们听说过鬼医这个人吗?” 除了什司马鹿鸣摇头外,三人都点头。 司马鹿鸣倒是奇怪这鬼医是个什么人物,似乎是个医生。 可是鬼是死人的亡灵,医生却是救生的人,生死相依吗? “不错,或许鬼医能够医治好她!”莫神医道。 可是三人都神色一黯,赵青云说:“那鬼医的确医术高超,可是哪有什么人能请动他?况且他一身武学也非庸手,又不可能把他捆来。” 司马鹿鸣眉头一掀,他倒是不关心这个问题,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先缓解病情。” 莫神医摇头:“没有,这病药石难医!” “这是什么病?” 莫神医却苦笑道:“相思病!” 相思病?但对方可不像是开玩笑啊! “郁郁寡欢,是心病,你若剥开她的心脏绝对是一团败絮,而相思断肠,她就连肠胃也是极差,我只能说,就她这样,能活到现在全凭心中执念。”莫神医却是看着赵青云,摇头道,“相思是断肠毒酒。” 随后叹道:“相思酒几盅,最毒断肠人。” 司马鹿鸣细细咀嚼他的话语 而赵青云心觉愧疚,他从不过问女儿的事情,而陈氏也极少过问。 “那么,鬼医在何处?”司马鹿鸣问道。 莫神医苦笑道:“断剑山。” 韩云叔一惊:“断剑山?!” 司马鹿鸣却不知这断剑山是何地。 “不错,便是断剑山。”莫神医点头。 司马鹿鸣问道“这断剑山是何地?” “要人命的地方”莫神医看着他,“怎么,你想去?” 司马鹿鸣想都不想,说道:“想!” 韩云叔忙劝阻:“鹿鸣,不可儿戏。” 司马鹿鸣瞳孔一缩,看来那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可是既然那个鬼医能去,他为何不能去? …… 莫神医话已说完,留下些补气的药方便走了。 司马鹿鸣和韩云叔毕竟是外人,自然回到韩府。 “鹿鸣,你可真想清楚了?!”韩云叔一脸凝重的看着司马鹿鸣。 司马鹿鸣道:“想清楚了!” 韩云叔一叹:“可是目前魔门也行动频繁,你这么去怕会有危险。” 司马鹿鸣却不在意,说道:“你也说过有的事没有不做的理由。” “可是你这样去,怎么能行,那断剑山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去处!” “我知道!”司马鹿鸣眼神中没有一丝害怕。 有的事,没有理由不做。可如果真的要理由的话,那就是他欠韩宇的,所以他不可能看着赵阿宝死。 “你真的要去?”他说。 司马鹿鸣只是点头。 韩云叔一叹,说道:“那好!我也不想见那女孩就这么死了。” 司马鹿鸣摇头,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道:“我先去休息了。” 韩云叔点点头,也不多说。 司马鹿鸣回到自己的客房,今天的事使他想起了李惜云。 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也不知在明月岛可还好。 他自嘲一声,不敢多想…… 正如莫神医说的:“相思酒几盅,最毒断肠人。” 他怎敢去想?可是思念如潮水,或许韩宇当时写信的时候就是如此吧。 总是那么无奈。 第三章 断剑山(一) 出城往东三百里便是断剑山,司马鹿鸣心知不可耽搁,次日一早便往那儿敢去。 上路前韩云叔嘱咐道:“此去切忌不要暴露身份,断剑山那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司马鹿鸣点头道:“自会小心!” “祝你顺利!”韩云叔说道。 “自然!”司马鹿鸣绝尘而去。 约莫午时,便到了断剑山下。 山下有个小镇,和一般小镇无二,不过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些佩剑带刀的江湖人士,这倒是令司马鹿鸣觉得奇怪。 这鬼医的医术真的那么高?这么多的人都来看病治伤吗?但是有个奇怪的现象——这些人哪有什么伤? 若说有人患有疾病,外表看不出也是正常,只不过哪里又会人人如此?当真奇怪。 司马鹿鸣也不管,早上本就什么也没吃,一路奔波也觉得有些饿,恰巧街边小摊上在卖包子,他要了几个,就牵着马在街上走着。 据莫神医所说,那鬼医便是在断剑山上。司马鹿鸣看者正前方高耸入云的断剑山,叹了口气。 这断剑山看起来可不怎么好上,都是笔直的峭壁,除了借助工具以外,就算一流好手也难爬上去。 这就是山下江湖人士特别多的原因吗?司马鹿鸣心想。不过这些江湖人的眼神也让人害怕。 每个人都是防备,但又是侵略性的目光。司马鹿鸣只道是奇怪得很,怎么这里看起来很诡异呢? 韩云叔所说或许不差,这里很危险。 司马鹿鸣吃着手里的包子,后方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司马鹿鸣一惊,一个马夫满脸焦急地驾着车往断剑山脚驶去。 有的人见状不屑有的人却又满脸欢喜,司马鹿鸣不明白,拉着马往山脚走。 很多人都往山脚去,而山脚下只有一个可以装下一个人的打箩筐,看来是需要人拉上去。 刚才的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又从里面背出一个中年人。 司马鹿鸣大惊,连忙低头,催动魔胎封闭自己的气息。 那少年他并不认识,但是那中年人他却认得。 鲁明浅。他们的目的不难猜,看来是为了治疗鲁明浅身上的伤。 他身上剑伤主要是司马鹿鸣和韩宇所伤,不过,还有些真气乱窜造成的伤势,他若是现在出手必然能杀死他。但是司马鹿鸣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动手的时候,魔门活动频繁不说,杀死鲁明浅还是会费一些手脚,不值得以身犯险。 只见那少年把鲁明浅放在背上。 负责通行的是一个少女,少年背着鲁明浅过去,也不知给了个什么东西。 那少女点头,示意可以上山,少年便背着鲁明浅跳入那大箩筐之中。 且说这两人也有很大重量,上面的人也不含糊,十分快速地便将两人拉了上去。 两人在这打箩筐中也觉得心惊胆战,若是上面的人突然放手岂不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鲁明浅还觉得好,只是这少年可就有些心虚了。 渐渐升入云雾之中,下方已是茫茫不可见,少年往头上看去,大概还有百丈。 终是踏上平地,少年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却见一个二十多岁上下的女子放下绳子,对他们说:“请入药庐!” 少年会意,心中也不由吃惊,这里没有旁人,刚才莫不是这少女讲他们拉上来的? 若真是这样,这鬼医恐怕还真没有简单。他轻声对鲁明浅道:“师傅,马上就可以治好你的伤了。” 鲁明浅实在是虚弱得毫无气力说话,只得点头。 跟着少女进了药庐。药庐中间有个深色屏风,上面无不是些鬼怪修罗,恰恰又是活灵活现,年代已是久远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少年只觉心中泛起一丝冷意,打了个寒颤,看着旁边有凳子和软榻,便将鲁明浅放在软塌之上,自己坐在凳子上。 随后那少女说道:“主人,人已经带到!” 只听平风后面传来一个温婉好听的声音,如百灵般的声音似乎蕴含着莫名的魔力,让人精神一阵。 这人想必就是鬼医了。 “行了,你下去吧!”鬼医道。 少女下去,倒是鲁明浅两人觉得惊异,不曾想这鬼医是个女儿身。 这时鬼医说道:“阁下就是鲁明浅吧!” 鲁明浅已无气力说话,给少年使了一个眼神,少年说道:“家师正是。” “嗯……伤你的人功力不深,以你这样的境界无力怎会不是对手?”鬼医说道。 鲁明浅苦笑一声,也不解释,倒是少年有些激动:“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快些治病吧!” 鬼医也不回应,少年更是坐不住。他是鲁明浅唯一徒弟,从小就跟着师傅,感情甚深又怎么不焦急。 倒是鬼医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 只听鬼医冷笑一声:“自我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对我说话……罢了,救你们也不是不可。” 少年大喜道:“那快动手吧!” 鲁明浅心中虽然觉得自己这徒弟入世未深,但是却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关切之意,也觉得欣慰。 鬼医却在屏风后笑了笑:“你这小家伙不知急个什么,你们知道我的规矩吗?” “知晓!”少年点头,但面色凝重。 “那我就说出我的价码了!仔细听着!”鬼医的声音猛地提高,很是恐怖。 这当真是只有魔鬼才发得出的声音,少年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伸手去挡。 噗,一记飞针旋转着穿过他的手掌,少年倒吸一口冷气。 这得是多大的腕力?还要避开骨头,这精准真是…… 若是鬼医要他们命的话恐怕两人早就命丧黄泉了。 少年越想越心惊。只听鬼医说道:“不错、不错!心境挺好,也有孝心,不过这只是个定金,等你师傅病好了我再来拿我想要的东西。” 只见一道道银针飞出,少年见目标是床上的鲁明浅,大惊之下以为鬼医是要施展杀手,急忙去护他。 那些银针扎到穴窍之中,鲁明浅喝道:“退下!” 少年不敢违背,不再动作。 一缕缕真气缓缓渡入鲁明浅的身体,激发了受伤处的生机。 他身上的伤主要还是司马鹿鸣那一剑伤得最重,那阴阳二气就像是盘根老树一般怎么也驱除不了。不过,经过鬼医施针以后,那阴阳二气却慢慢消散。 鲁明浅被折磨许久,终于是可以安心了。 一股内力又撤回所有银针,一张方子随后飞出。 鲁明浅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极其好的固本培元药方,连忙道谢。 鬼医声音已经没有任何感情,说道:“请回吧!等你好了,我自然会索讨药钱。” 少年想要过来背着鲁明浅,而鲁明浅只道声“无妨。”已然站起,虽然脚下还有些漂浮,但是调养几日便可。 少年大喜便一同下山去了。 见鲁明浅下山,司马鹿鸣一惊,隐在人群之中。他不由暗暗吃惊,这鬼医医术果然非比寻常,看来赵阿宝的命有救了。 马车远去后,司马鹿鸣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走到少女面前,说道:“我能上去吗?” 那少女摊手,司马鹿鸣拿出银子,少女皱眉道:“阁下莫不是开玩笑?” 司马鹿鸣疑惑,不要钱吗?他说道:“我身上只要这些银钱。” 背后传来一阵阵嗤笑,又是一个不懂规矩的。 那少女倒也笑了,不过心好,说道:“你需拿生死令来!” “生死令?”司马鹿鸣心奇,“那是个什么东西?” “生死令,生死各半,听天由命!一个令牌而已,不过你需要拿来我才能送你上去。”少女道。 司马鹿鸣思索好一阵,只得说道:“这东西我并未听说过,什么地方可以得到?” 少女道:“生死令只有九块,现在还有三块在江湖上,你若运气还好,便能得到!” 司马鹿鸣心一急,人命关天哪里能等?忙道:“不能用其他办法吗?” 少女一笑:“没有其他办法除非你能飞上去!” 司马鹿鸣看着直入云雾之中的断剑山,当真如断剑那般,毫无接力之处,怎么上去,少女不让同行,莫非只能飞上去。 那少女见他皱眉苦思,又是个好看俊俏的年轻人,便多说上了一句话:“你若等得,一个月后便是再次发放令牌的时候,那时候你便有机会!” 司马鹿鸣苦笑一声:“多谢,我还是另寻他法吧!” 一个月即使等得,也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就连魔门都有可能插一脚。鲁明浅虽然厉害,段没有从群狼之中夺得令牌的道理,看来是有人在帮他啊?楚流云吗?或许吧,只要他们那样的人才有可能夺得令牌吧。 司马鹿鸣摇头,看来真的只有飞上去了。但也只是想想,一个人走到镇上的客栈,要了一间客房,便倒头睡下。 生死令,这鬼医倒是有些厉害啊!不是诓人就是有真本事,不过目前看来,至少不是诓人。 只是现在鲁明浅也被治好,又有一个大敌,该怎么办? 司马鹿鸣只觉越想越心烦,心中一团乱麻,很多事都搅在一起。 对了!还有李伯伯,他说他也要来北荒,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了。 正想着想着,睡意正来突然听见顶瓦响动,司马鹿鸣一惊,已然跳出窗外…… 第四章 断剑山(二) 司马鹿鸣跳出窗外,夜色正浓,凭着月色也能视物,倒是无甚大碍,不过这么晚了也不知是什么人。 司马鹿鸣伏在青瓦上,只见一道道影子快速地在屋顶闪动。前方的人完全是不要命的向前奔跑,一个闪动便是三丈之远,身法不差。 后面几人虽然紧追不舍,不过始终无法追上。后面追的人中有一个人倒是生得文秀,不过出手凌厉,右手一扔就是许多暗器飞去,前面逃跑的人却是停也不停,但后背就如同生了一双眼睛,任是后方的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阻下他的脚步。 司马鹿鸣心奇,也不知这些人是要干什么,本来心里就有些闷,觉得有趣也一同跟了上去。 司马鹿鸣虽然没有修炼过身法,却胜在魔胎奇妙,一般的步法倒是能学上个七七八八,几个起落就紧紧跟上,只是他不敢跟得太紧,若是被发现恐怕有些难说。 后方共是四人,那文秀公子模样的人应该是功力最强的,他和其余三人说了几句,那三人又四下分散,消失在街道里。 司马鹿鸣小心翼翼的跟上这长得文秀的。对方似乎将精力都放在前面那人身上,丝毫不知后面还有一个人。 到一个小巷时,前方奔逃的人突然身法一滞,原来刚才三人中的一人已经抄近道上去,后方暗器呼啸,寒光闪动,他想往左右逃,却见又多了一人。 这三人虽然没有后面那文秀模样的实力高,但每人手里都有暗器,他不可能躲掉所有人的暗器。 一时却成了背腹受敌,四面楚歌的形势。 这人见躲不掉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四方形物品,大喝一声:“这东西我不要了!”话音一落就将东西一丢。 谁想四人同时出手,变成他们厮杀在一起,刚才可是一起追前面的人,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又打在一起。 只见拳掌相交完全不留余地。司马鹿鸣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奇怪,他们在争夺什么东西? 司马鹿鸣作为旁观者,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却见刚才被追的人一直冷笑一声,跑了。 司马鹿鸣觉得奇怪,便追了上去。 这人本来是往前面跑着,大概跑出小镇十多里,突然转身,一道寒光脱手而出。 不过是飞蝗石之类的东西,但司马鹿鸣可没有硬接的意思,一闪而开,知晓对方已经发现了踪迹。 那人冷冷的声音传来:“阁下跟着在下是何意!” 司马鹿鸣从阴暗处走出,那人倒是心惊对方是个少年,不过没什么杀意看来对方不会动手。 司马鹿鸣也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怎么不见得光,他微微一笑:“只是好奇而已。” 这人冷笑:“好奇也好奇过了,哈要跟着在下吗?” “不……我只是奇怪!”司马鹿鸣依旧微笑着。 这人说道:“好奇什么?” 司马鹿鸣说道:“你刚才扔出去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吧!你居然没有再抢过来。” 这人微微一愣,说道:“阁下说什么?他们四个人我是万万争不得的!” “呵呵!”司马鹿鸣笑得有些瘆人,使对方浑身一抖。 “他们四人应该是临时合作来抓你,要不然也不会突然大打出手,而你如果明知道逃不出去,应该早就在追你的时候就把东西扔出去了。不过,你却在刚才扔出去,说明东西应该很重要。既然很重要那就没有舍弃的道理,说明你丢出去的东西是假的,那么问题就是什么东西值得几个人大打出手?值得杀人?”司马鹿鸣一口气说道。 对方脸色立马苍白,干笑道:“你说得没有什么依据吧。他们想杀我难道还要什么理由?” “嘿……如果不需要理由就该是继续追杀你才对,怎么会放过你。”司马鹿鸣笑道,“是生死令吧。” 冷,风冷,心也冷。 他怎么会知道?这人说道:“阁下说笑了,什么生死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马鹿鸣一笑,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承认,“本来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是什么地方?鬼医在山上,求医的人这么多,但是上去是要生死令的,所以能够引起争杀的就只有这个生死令了。” 这人听了,突然大笑道:“年纪轻轻,心思也缜密,可是你不知道有的事不是你能多管的吗?” “哦?!”司马鹿鸣道,“恰恰这东西我也想要!” “我已经丢出去了!”这人说道,“何必动手呢。” 司马鹿鸣向前卖一部,他此时没有拔剑,对方也不会给他机会拔剑,但是剑法并不一定需要剑才能使出。 碎玉剑法,掌剑相通,剑便是掌,掌便是剑。司马鹿鸣气势突然一变,使对方一惊。 然后又是大笑:“不曾想我飞天神猫居然会怕一个少年!” 他自称飞天神猫,司马鹿鸣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头,但是人名树影,对方肯定有什么拿手的绝活。 只见飞天神猫一按腰间,两把匕首已经出现在手上。 司马鹿鸣心知对方并不是那种绝顶人物,大概和那个“毒蛇”的实力差不多……不,还要差一些。 但是给司马鹿鸣的压力也不小,虽然不是鲁明浅和『鼠』陆行舟那种人物,也没有给他无力的感觉。 但是势均力敌才是最麻烦的。 飞天神猫身法矫健,真如同灵猫一般灵活,只是一个闪动就已经到司马鹿鸣身边。 匕首带起一阵劲风,呼啸而至,碎玉掌出,大开大合,掌风凝而不散,精妙更甚。 但是飞天神猫的反应也很快,理科变招,脚下也不含糊,一记窝心脚真正当当踢来。 这一脚力道极大,可说是烈马扬蹄,一脚踢来只怕心脏都得碎掉,司马鹿鸣可不敢大意,右掌下切,欲切断攻势,左掌掌气凝聚,一掌往对方的手印去。 飞天神猫冷笑一声,匕首一横,刀刃直直的对上,司马鹿鸣掌便爪,一爪爪下。 窝心脚也被阻去攻势,但反震力道也让司马鹿鸣退了几步。 飞天神猫再度攻上,手中匕首更加凌厉,司马鹿鸣右脚向后一退一蹲,一股强绝内力环绕掌间,内力向前一寸,阻下攻来的匕首,另一掌打在飞天神猫身上。 飞天神猫像是激起了胸型,管也不管这一掌,猛地提气,另一只匕首刺向他的胸口。 真气一散,匕首只剩入了两寸,被胸骨夹住。 司马鹿鸣闷哼一声,若是用剑倒是不至于落败,但是碎玉虽然掌剑相通,但毕竟主剑不主掌。 飞天神猫也口吐鲜血,伤势更重。 司马鹿鸣深知自己掌力,对方一定没有战斗力,司马鹿鸣走过去从他的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巴掌大小,刻有生死字样,由一种漆黑金属铸成。 飞天神猫受伤比他要重,司马鹿鸣也觉得心有愧疚,若不是猜到他们争夺的事生死令,他也不会出手,心中虽觉愧疚,但也不会心软。 这个江湖中,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心软。 “多谢阁下了!”司马鹿鸣微微躬身,就像是这东西是他借的一样。 “呵呵……”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依旧惨笑道:“各凭本事罢了,你既然比我厉害你就拿去得了,只是没想到我纵横江湖二十多年居然栽在一个少年人手上,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司马鹿鸣躬身,草草为他包扎后就以最快速度跑回了客栈。 司马鹿鸣一晚都不敢入睡,到得第二天,差不多正午时分,司马鹿鸣便走出了客栈。 他倒是听到昨天的事情。 “喂,听说昨晚唐门、秦岭天剑还有谢家、吴家的人为生死令大打出手。” “哦?!那最后谁得到了生死令?这几家可没有什么善茬。”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他们四人追着飞天神猫。不过却被摆了一道。” “怎么说?飞天神猫可是二十年前就出名了,也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 “嘿嘿,他扔出一个假的令牌给四个人抢,估计这时已经逃走了吧!” “那令牌虽然珍贵,但是一个月后新的生死令发出后,原来的就没什么用了。这生死令可从来没有集齐过,如果原来的还能用,北荒可就要乱起来了。” “是啊是啊,多少人都想求医呢?听说异族皇室都求他,可人家就是不理,没有令牌都一样……” …… 司马鹿鸣才知这生死令滋事重大,不过这一个月以后就没什么事了。 司马鹿鸣再度来到断剑山下,突然看到昨天那几人,看来昨天一战各有所失,四人都是脸色铁青,气血虚浮,都是受了伤。 司马鹿鸣可没有鲁明浅魔门的身份,治好快速地走到那少女前,此时的他已经易容过了,压低声音说道:“请让我同行!” 手里悄悄递过令牌,那四人一直注意着可疑的人,看见司马鹿鸣拿出令牌,立马就要过来,看来飞天神猫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逃走。 司马鹿鸣不敢大意,跳入箩筐,缓缓上升。 那文秀模样的人应该就是唐门弟子,一手暗器放去,却被少女接下。 少女冷冷道:“敢在断剑山闹事?知道后果吗?” 唐门这位咬牙切齿,恨恨而去。 当落在山顶时,司马鹿鸣也觉一阵心慌,这山实在高,插入云霄。 山顶的少女将他领进药庐。 司马鹿鸣隔着屏风,坐下。 “有什么病吗?”鬼医问道 “嗯?”司马鹿鸣觉得奇怪,“你是女的?”说完后才知自己唐突。 鬼医却是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说道:“女的又怎么了?瞧不起女的吗?” “女人在这个以男为尊的世界很难生活下去!”司马鹿鸣一笑,“特别是厉害的女人!” “哦?”鬼医轻笑,“你好像没什么病。” “不错!”司马鹿鸣说,“我带人求医!” “你知道规矩吗?”鬼医道。 “规矩?”司马鹿鸣可没听说过。 只听鬼医笑道:“出诊费,没见到病人我怎么治病?” “开个价吧!”司马鹿鸣说道。 “我向来对钱不感兴趣!”声音突然变得冷然,“便留下一只右手吧!” 话音刚落,无数飞针透过屏风飞出,每一针都是取命的利器。 司马鹿鸣一惊,剑已出鞘…… 第五章 断剑山(三) 长剑直接斩破屏风。虽然飞针轻盈,但是准头不失,连连刺向司马鹿鸣的几处大穴,而且必定是同一时间刺到。 司马鹿鸣已经,连忙撤招,剑法舞动如幕,将所有飞针全部弹开。 鬼医收回所有的针,端坐在软踏上,衣服慵懒样子,只道:“有趣有趣!” 鬼医大概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但真实年龄无法估计,司马鹿鸣眉头一皱,收剑。对方已无杀心,他也不可能取对方性命……况且,鬼医并没有出全力。 故意拍了拍手掌,说道:“小伙子剑法着实不错,不过杀气实在重了些,两眼虽然清澈却有混浊潜藏,你可得小心,不要走火入魔才是。” 司马鹿鸣眉头皱的越紧,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如此,他的确被魔功影响了心性。 司马鹿鸣冷笑道:“这不用你管!” 不过鬼医只是摊了摊手,也不再说这事情,倒是司马鹿鸣本就心急,说道:“现在可以和我走了吧?” 鬼医摇头,一双眼睛放在他手中的剑:“出诊是要附费用的,不过你不配合,我对那些个金银珠宝实也没有兴趣。” 司马鹿鸣不言语,难道等他取命不成?但是脸上却越来越焦急。 鬼医又哈哈大笑,没有丝毫女人矜持模样。 她说:“小伙子不要这般焦急,但是诊金一定是要附上的。” “我这手你定是拿不走的。”司马鹿鸣无奈摇头。 鬼医点点头,也不知想到什么,说道:“我也不要你右手了,不过你那剑倒是得给我。” 司马鹿鸣听了,觉得奇怪,对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剑法基础,针法也没有剑法样子不像是会用剑的人。 “这剑不能给你!”司马鹿鸣道。 鬼医道:“你也不用一口回绝,一把剑和一条命孰轻孰重你自该晓得!” 司马鹿鸣皱眉,看着手中的剑,那个老人的模样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 “这剑……唉!”司马鹿鸣将剑双手捧上。 鬼医取了剑,说道:“多谢!”那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剑。 司马鹿鸣也不多说,又回到原位。 “你先坐下吧!”鬼医道,司马鹿鸣坐下。 鬼医拔出剑,细细的打量着。随后收回剑说道:“这剑是叫扶柳?” 司马鹿鸣道:“是!” 鬼医点点头,没有什么惊讶,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剑了,她继续说道:“你怎么得到这剑的?” 司马鹿鸣不明白鬼医为什么这么关心这剑,又不想解释,只是说道:“从他它该来的地方来。” 鬼医嘿嘿冷笑几声:“这剑本是沧浪剑仙‘寒江雪’的佩剑。” 司马鹿鸣皱眉:“是又如何?” 鬼医又笑道:“这剑我收下了!” 司马鹿鸣摇摇头:“你也没打算还回来!” “不!”鬼医神秘莫测的笑道:“这剑本就该去一个该去的地方。” 司马鹿鸣摇头,不明白鬼医说的什么。 鬼医收好了剑,放在一旁,又继续说道:“诊金既然收了,自然要和你走上一趟。” “那现在就启程吧!”司马鹿鸣显得焦急。 鬼医摇头,笑问:“那人是男是女?” 司马鹿鸣觉得奇怪:“有什么区别吗?” 鬼医说道:“那人和你关系如何?” 司马鹿鸣皱眉道:“只能说是萍水相逢!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鬼医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救一个陌生人的性命。” 司马鹿鸣浅笑道:“这你就管不着了,难道还不准我救陌生人?还是说你要医治前还要追查下两人关系吗?” 鬼医尴尬的笑了笑:“并非如此,突然好奇而已。” “那我们走吧,病人可等不得!”司马鹿鸣说道。 鬼医依旧摇头:“还没有到时间!” 司马鹿鸣道:“你是什么意思?” 鬼医解释道:“你放心,我既然收下诊金,自然没有不出诊的道理!不过,你还得等上几天。” 司马鹿鸣心想赵阿宝的病情也不是太糟糕,几天还是等得,于是说道:“那好,不过宜早不宜迟。” 鬼医点头,司马鹿鸣便走出药庐,去往山脚。 鬼医看着“扶柳”,久久不语,叹气。 山下依旧是许多的人,见司马鹿鸣下来,那四个人都是一脸怒容。 他们四个打生打死,眼前这人却得到真正的生死令,不说其它,便是脸面也过不去。 司马鹿鸣快还没有离开山脚,只是站在箩筐边上,说道:“不知道几位是什么意思。” 那唐门的年轻人说道:“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想要阁下和我们走一趟。” 司马鹿鸣摇头,可能吗?现在只能耗着了。 四人也不敢妄动,心知在这里不能闹事。 四人中一个持剑的中年人说道:“阁下就这么畏缩在那里,似乎不好吧。” 司马鹿鸣一笑:“也总比被几位追杀的好吧……” 以众打少,仗势欺人还是令人不齿的。 中年人似乎也觉得脸面挂不住,昨晚的事都穿出去了,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实在太损脸面,他道:“不要逞口舌之利,你今天不出来,我们就在这儿守着。” 司马鹿鸣眉头一皱,倒是觉得奇怪,按道理自己已经使用了那生死令,这四人还一个劲咬着他不放作何? 殊不知江湖上的仇怨就是因为一时之快而渐渐多起来,他们已是不能去找飞天神猫的事,只能来找司马鹿鸣的茬子。 司马鹿鸣摇头,走了过去。 四人眼睛一亮,司马鹿鸣又扯了一嗓子:“各位朋友,这生死令已经是用了,你们要找我麻烦便找,不过那东西得来本就是各凭本事。不过看几位也是正道上的人物,想必也不会做什么下三滥的事情,既然如此,就公平比武,一天一次,三天之内若我赢了其中两位,那就不得为难在下,如若我败了三场,自由各位处置。” 四人当然不得再说什么,司马鹿鸣这一嗓子可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不可能不接受。 “那是那是!”几人都尴尬笑了笑。 司马鹿鸣莫名一笑,既然现在没有多少威胁,那就急忙赶会客栈之中。他当然可以先行跑路,但那样实在不可行,毕竟他还要等鬼医下山。 鬼医真的会下山吗?司马鹿鸣心中也是疑问重重,特别是她要扶柳的这件事,看起来她也不是那种舞弄刀剑的人物,怎么就是对这把剑情有独钟呢? 司马鹿鸣实在是想不通,不过他以前又不认识这鬼医,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司马鹿鸣又看见客房桌子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封信。 嗯?!司马鹿鸣一惊,难道有人进来过? 只见写到“鹿鸣兄亲启”。司马鹿鸣认识的人也不多,但要这么称呼他的人也只能有一个人了。 楚凡…… 司马鹿鸣打开书信,只见其中只有寥寥几字:镇东十里外树林。 司马鹿鸣领回,看来是要见他一面。他立即走出客栈,往镇东而去。 此时已至黄昏,北荒的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开始慢慢聚拢。看来又要下一场大学,虽然今天放晴了一天,但这正是风云变幻无常,一如这江湖。 楚凡等了许久,来来回回就在几步路之间走着,一脸焦急的模样,这时只听见:“楚兄!别来无恙。” 见司马鹿鸣已来,楚凡展颜欢笑,但眼中依旧是那悲天悯人的神色。 司马鹿鸣微微一笑道:“不知楚兄有什么指教。” 楚凡知晓要谈正事,脸色突然一沉,司马鹿鸣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楚凡问道:“鹿鸣兄,不知你可去了那几家。”当时司马鹿鸣和韩宇一同逃出,自然是已经知晓了魔门在北荒有所布置。 司马鹿鸣点头道:“自然知晓,只不过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的?” 他自然奇怪楚凡是如何找到他的,毕竟北荒的地域可不是很小啊。 “这个且不提,鹿鸣兄,北荒可能要出大事了……”楚凡眼中充满了恐惧。 “怎么了?”似乎有些不妙啊! 楚凡看着他:“我父亲带着手下青铜卫来北荒了,估计再有一个月到了吧。” 司马鹿鸣道:“那也没有什么……北荒能人辈出,挡下来应该可以,再说还有异族皇室,他们岂会坐视不管?” 楚凡苦笑一声,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父亲他在北荒布置了十多年,如今实力又岂是当年可比?这事一点也不容易解决!” 司马鹿鸣忙道:“你有李渔的消息吗?” 楚凡道:“李渔……上次收到的情报应该是在灵州,不过最近应该是到了江南一代吧!” 司马鹿鸣陷入苦思,实在也不知道李渔去江南作何事,不过……他说他回来,不过起码也是在对上楚流云之后了。 他继续问道:“那你呢?你准备如何?” 楚凡苦笑一声:“我父亲恐怕已经知晓我来此地,不过他没有管,恐怕已经被他知晓了。” 看来楚流云也不简单啊,但他依然敢来……看来是自信可以拿下北荒三家了。据韩宇说的楚流云是想得到魔门的宝藏钥匙,也不知道那宝藏到底是什么。 司马鹿鸣眉头越皱越紧,突然听见楚凡大叫一声:“鹿鸣小心!” 司马鹿鸣浑身寒毛乍起,一柄夺命的剑快速的刺向他的后背。 第六章 剑快且狠,楚凡的刀却在间不容发之间到了。 剑法虽然毒辣凌厉,杀手显然没有留手,一来就是最强的杀招。 楚凡的刀显然更加精妙,以巧妙手法当下这一剑,司马鹿鸣在对方剑法一滞之时猛地避开。 好险!差一点就没命了。司马鹿鸣心想。 楚凡已和杀手打在一起,司马鹿鸣没有上去帮忙。 那杀手怪叫一声,使了一个虚招,楚凡一刀斩去,刀影连绵,破去此招,杀手又是一招杀剑袭来。 剑光带着血腥味,司马鹿鸣一惊,可惜现在手上已无兵器,碎玉掌一掌而去。 “嘭!”一阵脆响,司马鹿鸣退了几丈,杀手不过退了几步,高下立分。 司马鹿鸣没有忍住,一口血吐出,本就是旧伤未愈,现在又受了内伤。 哪知杀手却不再出手,本是没有道理,这时候岂不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嘿嘿!大公子!门主可是对你想念的很!”杀手一把将面罩撕下。 楚凡眉头一皱,这人他有些映像,不过实在想不起来。 “阁下是?”楚凡戒备地看着他。 杀手冷笑道:“我是谁?不,我没名字……大公子,同我回去吧!” “我自然会回去?但是他呢?你会怎么办?”楚凡问道。 杀手答道:“魔门办事,从来都是斩草除根的!” 楚凡的刀再度指向杀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司马鹿鸣凝气于掌,蓄势待发。 杀手突然皱眉道:“大公子!不要让我难做!门主他可是不会高兴的!” 楚凡摇头道:“我不会回去了!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长刀一扬,两人一前一后攻出,楚凡欲抢占先机,司马鹿鸣却要阻断对方杀招,碎玉掌法再出。 长刀先至,杀手冷笑一声,一指往楚凡手腕点去,想要使他失去战斗力,司马鹿鸣眼疾手快,一道真气如剑般勃发而出,一下子打在杀手的手指上。 楚凡刀法一变,作横砍,倏忽如闪电,杀手大惊,猛地吸了一口气,胸陷半寸,刀就这样擦着过去,惊险无比。 杀手手中长剑一刺,这一剑却不是刺向楚凡,而是由楚凡耳边刺过,目标竟是身后的司马鹿鸣。 司马鹿鸣速度本就奇怪,对方这一剑刺出,显然是想挨上一刀再杀掉司马鹿鸣,眼见司马鹿鸣避之不及。 楚凡长刀一转,斩向杀手手腕。杀手冷笑,右手一掌印在楚凡胸口,后发先至,竟然比刀还快一分。 楚凡吐血,像风中稻草一般飞出。司马鹿鸣大惊,杀手一剑已经毫不留情刺来。 不敢恋战,司马鹿鸣暴退,对方剑如附骨之蛆般缠着不放,眼见将要丧命剑下。突然一剑从司马鹿鸣后方攻去,司马鹿鸣正惊魂不定,只见一白衣人和杀手斗在一起。 两人可说是半斤八两,只是一会儿功夫,已是抖了数十招。 但是杀手先前便为了杀司马鹿鸣二人而耗费了许多内力和体力,终究是败了一招,但是白衣人也不想去对方性命,见对方逃去,也不再追去。 司马鹿鸣急忙去扶起楚凡,楚凡气息奄奄,嘴中不断冒出鲜血。 “楚兄!撑住。”司马鹿鸣将真气慢慢渡如他体内,但是对方的体内几乎是一团乱麻。 楚凡嘴中的血依旧止不住,勉强开口说道:“鹿鸣,不可!不必管我,你此间事了,尽快赶回去和他们会合!我已经快不行了。” 楚凡深知刚才那一掌已经震破了他的内脏,已经没有救了。 司马鹿鸣似乎听也听不进去,他二人虽然相识不久,但实在是有了很深的友谊,虽然楚凡是他仇人的儿子,但实在是恨不起来。 司马鹿鸣急忙将楚凡背起,不要命的往断剑山下奔去。 一天已尽,夜色显得压抑,就连星月都隐藏在一大片乌云里,雪花大朵大朵的往下落。 风,比什么时候都要冷,背上的人,不断留下鲜血。 即使是如此寒冷的夜,山下依然聚集了许多人,看见司马鹿鸣这样,不是冷笑就是摇头。 司马鹿鸣一下子跃入箩筐。少女也不阻止,就这么上去,这是坏了鬼医的规矩。 山下一片嘈杂,都说对方坏了规矩为何不阻止他们上山。 少女只说:“规矩是主人定的,既然她同意他们上去,我自然不会阻止。” 虽然再怎么吵,但少女依旧不去听也不管,他们就算有一百个胆,也不会强行上山。 司马鹿鸣一脚踢开了药庐的门,鬼医正舒服地躺着,突然起身,合起手上的书。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来造访!”鬼医含笑道。 司马鹿鸣实在没有心情和鬼医寒暄,说道:“帮我治好他!”他小心翼翼的把楚凡放在榻上。 鬼医只是看了一眼,银针立刻落在他的身上,说道:“他五脏受了极大损伤,没有救了。” 司马鹿鸣面色凝重:“别人或许救不了他,但你一定可以!” 鬼医一笑:“你就这么确定?” “直觉!” “可是直觉向来不可信!” “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司马鹿鸣一双眼睛盯着鬼医,鬼医又是一笑,说道:“看来你直觉很准!” 司马鹿鸣道:“不,我向来不相信直觉,这一次没有办法!”他一顿,再说,“我只能相信你!” 鬼医一叹,说道:“的确!我可以救他!” 司马鹿鸣面露喜色,可是下一刻心情又跌到低谷。 “但是你要怎样附我的诊金呢?这可是一条人命。”鬼医说道。 司马鹿鸣道:“你先救人,诊金我自然会附。” 鬼医满意的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记住这是一条人命!” 司马鹿鸣眼里更是焦急,时时刻刻都担心着楚凡,不耐烦地说道:“你快些救他性命。” 鬼医点头,不再多说,开始为楚凡治伤,但是却说了一句:“你先出去,有人在这儿看着我下手不准!” 司马鹿鸣只得出去。 雪下得很大,比他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都要大,茫茫白雪,也不知该怎么办。 如今可是山雨欲来的势头,一切都指向了北荒。 司马鹿鸣失神不知多久,鬼医已不知何时到他身旁。 “没事了!” 司马鹿鸣松了一口气,他可无法面对有人再在他面前死去。 “嗯!” “你似乎有些心事!” “和你无关,你记得出诊帮我救人就行!” “你还差我一个人的诊金!” “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鬼医一叹,“夜深了,你休息吧,将就一晚上,明晚再下山。” “甚好!”司马鹿鸣伸了一个懒腰。 鬼医又皱眉道:“你修炼的心法有些奇怪,少用为妙!” 司马鹿鸣没有回应。 鬼医又是一叹。 当夜无话。 第七章 比试 次日,雪住。 断剑山顶已是铺上一层银装,冷冽的空气使人精神一振。 鬼医说楚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醒来,需要在山上呆上一段时间。司马鹿鸣也不管这么多,既然没有太多事情他就准备下山了。 鬼医问道:“你这好友一醒我们就去救你那位朋友。你最近没事就不要乱走了。” 司马鹿鸣点头道:“明白!” 鬼医也颔首,说道:“不过我听说你和那四人有几场比试。”然后看到司马鹿鸣的伤口,“你这身子承受得住?” 司马鹿鸣一笑,他好久没笑了,所以这笑容实在谈不上什么好看。 “无妨,即使负伤,他们想赢我也没那么容易。” “你看起来很自信!”鬼医笑道,“既然你也如此说,我只得祝你凯旋了。” 司马鹿鸣点头,跳入箩筐,一个抱拳:“叨扰了!” 鬼医一笑,摇头。 箩筐缓缓地放了下去,下面依旧是许多人,似乎就连大雪也阻止不了这些人求医,不过天依旧是一层灰白的颜色,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喘不过气。 这就是江湖……无奈地江湖。当司马鹿鸣回到客栈,小二便说一大早就有人来找过他,看起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司马鹿鸣知晓那四人已经来了。 这几场比试都是莫名其妙的。据小二所说,司马鹿鸣来到镇上一个小广场,说不上人声鼎沸,但来人实在不能算少,看来都是几人找来的。 这时,四人见司马鹿鸣已经赴约,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也不敢保证司马鹿鸣能够赴约,不然到时候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和他对战的是吴家的人,当然司马鹿鸣并不认识,只不过几面之缘。两人互相行礼,这时才听见那个唐门的人高声道:“今天的比试让大家做个见证,各位都是江湖上的豪杰,在下也就不多言了!” 人群中也是传来一阵阵的叫好和起哄,总之实在是吵闹的紧。 司马鹿鸣虽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没有比过武,但是脸色丝毫不改,这其中或许有魔胎的作用。 但所谓比试,就是眼里只能有对方,而目的就是将对方打败。 两人互报姓名。 “司马鹿鸣!” “吴晨!” 吴晨做一个请的姿势,冷然道:“阁下先出招吧!” 司马鹿鸣见状,觉得好笑,虽然这比武不是为了取人性命,但是本就是两人争斗,还请什么请?想起当年李渔所说,司马鹿鸣不经意的笑了笑。 吴晨倒是觉得对方这是小瞧他。司马鹿鸣手中拿的是一柄刚买来的铁剑,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武器,吴晨也练剑,不屑一笑。 有什么剑法比得上吴家的剑法?吴家家传剑法不仅精妙且难练,敢走出家门闯荡的人有谁是好欺负的。 司马鹿鸣自然不晓得什么吴家,不过对方都说让他先出招他肯定也不会客气。 “行云流水三十三剑”司马鹿鸣虽然只是学会其形,但是可以说是“似是而非”了,以碎玉剑意来运使这套剑法,倒也有趣。 司马鹿鸣率先刺使出这剑法,当真就如同行云般飘渺不定,剑影闪动,看似极慢,却快得不及眨眼,仿若一道惊雷,虽然看见了身形却难以抵抗。 吴晨虽然惊讶对方剑法精妙,也不知是哪一家哪一派,但临战经验还是充足练了几十年的剑法适应起来如臂挥使。两剑纠缠在一起,一阵金铁之声。 吴晨这时才是大惊,司马鹿鸣剑法看似柔和,实则坚不可摧,竟带有一丝奇异真气,冲入他的剑中,势如破竹。 吴晨立马撤剑,一掌往前送去,司马鹿鸣一笑,同样是一掌击出。 两人掌力相当,司马鹿鸣想起鬼医所说,还是尽量少用阴阳倒施逆行功,用的是混元一气的纯正道家功力。 以道饲魔……也是以魔饲道,一掌之力虽然没有阴阳二气的奇异功效,但也足以击退对方了。 吴晨暴退,剑法运使得像一个圆罩,司马鹿鸣剑法如雨滴,无孔不入,吴晨真气本就被刚才那一掌打得一散,如今正是无力,剑法只是虚招,轻易便就破去。 司马鹿鸣一笑,退步,不再进攻。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逼得太紧,对方剑法着实不算差,功力也够,但是吴晨大意,让司马鹿鸣先出手,先发制人,一剑便打破他的信心。 气势一散,自然剑法便多有破绽。司马鹿鸣行礼:“承让!” 吴晨虽然有些挫败,但是毕竟是大家族中出来的,武德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还是显得极有涵养:“佩服!” 这次比试却是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 其他人都觉得这一次比试实在结束得太快,也不过一会儿时间。 高手过招,岂有打得久的,比拼体力始终只是下等。 见司马鹿鸣还有气力,脸不红气不喘,唐门的人又道:“刘兄,上去领教领教吧!” 那姓刘的脸皮倒也厚实,走了过去,说道:“刘坤!请指教。” 这刘坤是天门中的人,秦岭天门是个神秘的组织,少有人出世,这刘坤算是少数人中厉害的一个。 司马鹿鸣倒是有些奇怪天门的武功,当年李渔也多次提到过天门这个地方,但是也一直没有机会见识。 刘坤是用枪的,这在江湖上倒也少见,枪不是什么奇门武器,但在江湖对敌之时倒是有些短板,比如说重量,长度,适应的技巧实在让人头疼。 司马鹿鸣不禁想起鲁明浅那棍法,不知这刘坤的枪法有多厉害。 刘坤的枪倒是正正规规的红缨枪。他知晓司马鹿鸣剑法着实厉害,也不对说,报完名字的那一刻就开始发起了进攻。 刘坤气势一沉,大喝一声,枪出如龙,实在叫江湖上其余用枪之人汗颜。 枪法虽然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招,传世的枪法也就那么几套,只一枪司马鹿鸣便知对方不好对付。侧身一闪,剑贴着枪杆切下,突然枪上传来一股震劲。 司马鹿鸣手中长剑差一点振脱手,刘坤枪一收,“啪”的一下打在司马鹿鸣的剑身。 红缨就像一道红色闪电,突然抢变得极其的快,司马鹿鸣实在不敢相信强发能够这样的快,但也不紧张,见招拆招,虽然微露下风,但对方一时间也拿不下自己。 突然之间看到刘坤一丝凝滞,正奇怪为何这样,司马鹿鸣一剑探去,一剑挑开长枪。刘坤往后一退,一脚将青石板踩得粉碎。 又是一声大喝,枪杆划出一个半圆,猛地和司马鹿鸣手中长剑相击。 沉闷的响声传出,司马鹿鸣下一剑以如同取命无常般使出。 刘坤心神一乱,长剑从他脖子边刺过去,剑气割得脖子上的皮肉生疼。 只是毫厘之差,司马鹿鸣心知这是比试,所以根本没有杀心。魔剑中的这一剑杀招没有杀心将没有任何威力可言。 司马鹿鸣笑道:“承认!” 刘坤平复心情后,看着自己手中的长枪,叹了一口气。司马鹿鸣忙道:“刘兄强发精妙,刚才为何一滞?” “我这枪法还没有完全完善!”刘坤眼神中有着强烈的渴望,“刚才正好是我突然想到了下一招……十多年了,终于让我感受到了。” 司马鹿鸣心知自创武功的难度,若没有李渔、萧水寒或楚流云之才,实在难以臻至更高的境界。 “多谢阁下!”刘坤不仔多说,也不再和那几人会合,往镇外走去。 “刘兄一朝悟道,倒是令人羡慕。” 司马鹿鸣看着这个说话的人,正是唐门的那人。 “唐叙语!”他道。 司马鹿鸣抱拳行礼,不过这人眼神深沉,不值得深交。 见没有好戏看,广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唐叙语道:“司马兄剑法高妙,深藏不露,怪不得飞天神猫落到你的手里。” 司马鹿鸣也不解释,说道:“唐兄,两战之后身感疲惫,先告辞了!” “好说好说!请!”唐叙语道。 司马鹿鸣点头,往客栈而去。 唐叙语自有去处,走到某一处小屋,开门进去,打开内中暗门,其中竟是设了一个堂口。 这里是魔门在断剑山的分堂。 其上便是那来刺杀司马鹿鸣和楚凡的人。 “副门主!你让我去接近那司马鹿鸣,对方倒是警惕的很!”唐叙语道。 被称作副门主的杀手笑道:“无妨,门主不日就要到北荒,你好生接近司马鹿鸣,我已有计划,你最好跟他一同去韩家,听说那边会热闹的很。” “是!”唐叙语道。 “你武功不错,当堂主也是埋没了你,你将这事做好,我像门主美言几句,让你来总门!不过不要露了马脚。”副门主道。 唐叙语喜道:“属下明白!多谢副门主!” “如此!你下去忙吧!”副门主挥手,唐叙语出了小屋,往街道里走去。 司马鹿鸣回到客栈,发现剑上已经有些裂纹,看来这剑不怎么好啊,不能承受住他的功力。 不过那个白衣人是谁呢?当时也没注意,但是对方的身形倒是觉得熟悉!会是李伯伯吗?不会,司马鹿鸣打破这个猜想,那人显然没有李渔的境界。 会是谁呢?认识的人里,没有谁的剑法会有如此厉害! 不再多想,司马鹿鸣坐在床上,今天魔胎竟然有些躁动。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心性开始改变,变得有些狂暴、凶戾,但实在是无法改变啊! 今天差一点就杀死了那个刘坤,真的要到那一步了吗? 第八章 异样 平平静静的度过了三天,魔胎虽然还有些躁动但已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更加的壮大了。 近几日虽然一直担心楚凡的情况,但是司马鹿鸣却一直没办法去看他。断剑山下被围得水泄不通,又有几块生死令出现了,也不知那些人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也不想去管,大抵这几日也没多少事情,鬼医想必还有几日才下山,他准备回韩家一趟。 一晃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韩家那边如何了,还有哪去赵阿宝的近况。不过他们都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是还没有面临困境。 司马鹿鸣不多想,只是目前还不能回去啊!那场比试最少还有一场,赢得三场才能走。 烦心事实在很多,他挠了挠头。这时又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司马兄!往哪儿去?” 司马鹿鸣一愣,这声音倒也熟悉,正是唐门唐叙语。 声音是从后方传来,司马鹿鸣转身让那个,正好看见他快步走来。 司马鹿鸣作揖“唐兄!” 唐叙语笑道:“司马兄往哪儿去?” 司马鹿鸣微微一笑,颇为无奈地说道:“正愁没什么地方去,怎么?唐兄有什么好去处?” 唐叙语一摊手,说道:“我也没什么地方去,不过听说有人要出售手中的生死令。” 司马鹿鸣倒是有些惊愕,据这几天观察的看,那生死令谁不是当成宝贝疙瘩?有人想卖?有些诡异啊!阴谋吗? 唐叙语微微一笑:“怎么?想去吗?” 司马鹿鸣说道:“反正目前也无什么大事,索性去看个热闹吧!”然后又问道:“不过,唐兄,下一场比试什么时候开始,我还有些事!” 唐叙语笑道:“不必在意,他们没给你说吗?不用比试了!” 司马鹿鸣觉得奇怪:“为何?” “也没什么,反正那生死令也用了,我们也自忖不是你的对手,也就打消这念头了。”唐叙语解释道。 司马鹿鸣点头,就不再多问。与唐叙语一同来到一个类似于赌坊的地方。 这地方虽然偏僻了些,但目前人也是很多。司马鹿鸣心想倒也是,毕竟有人要出手生死令,那东西可是烫手山芋。 不过哪里是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现在看起来已经开始竞争了,那持有生死令的人一身黑袍,脸上蒙上了一层黑布,显然是不想要别人知道他的面目。 蒙面的目的也不难猜,要么就是怕出事,没人知晓面目那就不会波及到自身;要么就是不想被别人认出来。司马鹿鸣注意到这个人的手,那是一双纤弱的手,虽然他现在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十有八九是一个女人所扮。 虽然看不出这人的身材,但是似乎是刻意穿一件宽松的衣裳。穿得实在宽松了,司马鹿鸣不得不起疑。 “各位只要出一个价格,我自然出手!嘿,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在下可保不住。”这人说道,又咳嗽了两声。 听不出什么端倪,但司马鹿鸣疑心更重。虽然没有给予他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但是也难以揣测。 唐叙语显然也有兴趣争取一下,别说道:“价高者得,那我出一千白银吧!” 有人嗤笑一声:“一千两白银白菜价不成?五千两!” 唐叙语眉头一皱:“六千两。” 司马鹿鸣摇头不止,他没觉得这生死令很重要,他已经用不上也不会去争。再说争了也没有什么用,他哪里有什么钱?这些人不是有家族支撑就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只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鬼医一直在北荒,怎么做到声名在外的?特别还是一个女人……而且这生死令,引起人们争夺……怎么感觉都是在计划着什么。 这时生死令的价格又被抬高了,已经是一万两了。而出手生死令的人说道:“成交!” 这倒是使正在争取的人一阵错愕。不是价高者地手吗? 这人又阴笑道:“我从来没说过价高者得。我年纪大了,不想要太多钱,不过一万来两还是带得走的!” 唐叙语将一万两的银票递了过去,生死令到手也使他有些激动。不过周围人可是虎视眈眈,他又该如何脱身? 司马鹿鸣心觉奇怪,早就跟着那蒙面人走了,唐叙语见他人已经不见,也没多想,也快速得走出,直奔断剑山二而去。 后方也不知多少人追着过去。 且说司马鹿鸣追着那人出去,心底更是惊奇。这分明是绕了一个大圈跑到了断剑山。 “阁下追了我这么久!不知是什么事?”黑衣人突然站住,转过身子。 司马鹿鸣也停下步子,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哦?不知阁下是好奇什么?”这人说道。 司马鹿鸣拔出手中长剑,说道:“你为什么会是个女人?” 话音一落,场面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 “阁下认为我是女人?!”他哈哈大笑。 “怎么不可能?”司马鹿鸣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他故作惊疑,“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不就是出手了一个生死令?” 司马鹿鸣冷笑一声:“不错,这本来没什么,只是我在想连飞天神猫那样的人都舍命要保住这生死令,恐怕这生死令对江湖中人很重要吧!你居然舍得卖了。” “我拿着又没什么用,不过是徒惹麻烦,当然出手了?怎么你想要?那也不该找我,这可是最后一块生死令了!”他一说完,也不知手里何时多了一柄剑,司马鹿鸣一个倏忽,险险闪过。 这人剑法可不差,至少也是江湖中一流的好手。可是司马鹿鸣心里突然有些奇怪。 这剑法他不知是出自哪个门派,但是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方的剑法绝对在他之上,那种熟悉的感觉,他曾经一定见过这人,但是没和他过招,所以只是感到熟悉。 对方身形飘然,剑路不拘于招式,虽然没有达到那种信手拈来之境界,但是也隐隐触摸到,颇有一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感觉。 但终归是有形之剑,司马鹿鸣虽然可以打败对方,这不是剑法高低的问题,而是他的剑法可谓是当世最精妙绝伦的剑法。 但是那样的剑法又岂是说随便就能使出的。 正拆招之间,对方脚一震,看似纤细的身子骨却有这样的爆发力,司马鹿鸣一惊,对方已经飞腾在空中,这虽然是一个巨大的空门,但是司马鹿鸣却感到了一种无法破去的感觉。 这剑看起来并不简单。 对方就像是一记陨石般落下,司马鹿鸣不再多想,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第九章 异样(二) 这人一剑实在可怖,司马鹿鸣深知不可硬拼,但眼见躲是躲不了了。 只听一声轻咦,只见司马鹿鸣手中长剑诡异的划过一个弧度,但剑法本身并不算是太精妙,而是阻断了这一剑的去势。 对方立马变招,与司马鹿鸣过了几招,一剑快过一剑,力道也更沉几分,司马鹿鸣苦苦支撑,渐落败相。 心下知道如此下去必定落败,这时只当是得逃跑。司马鹿鸣心想,也不再纠缠,猛地一顿足又大喝一声。 一式剑招声势浩大地使出,倒是让对方一惊,急忙暴退,司马鹿鸣却是一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只是个虚招,她也不恼怒,心知此时也不该去追司马鹿鸣。她也还有别的目的,往断剑山迂回而去。 司马鹿鸣虽然心惊那女子一身武艺超群,但更担心唐叙语。虽然与唐叙语认识不久,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丢了性命。 话说唐叙语知晓双拳难敌四手的至理,也只管一路撒腿逃命,显然也是往断剑山而去,那里可不准闹事,这些人即使再大的本事也不会不顾及鬼医。心里打定这个主意,逃命的速度更是快上一些。 山脚下人倒是不多,首先是连日下了几场雪,还有就是这生死令的事情,去了好些人,而现在最多也就是平时三成人左右。 山下人群见一大群人往这边涌来,此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前面那人身上有生死令!” 顿时几个自认为艺高的人猛地出手,防不胜防。 唐叙语暗骂,他因极速奔逃,体力消耗甚巨。此时只想赶快脱身上山,也暗怪自己今日不该如此莽撞。 司马鹿鸣在后面也是赶快地追赶而来,见唐叙语依然被前后夹攻,猛地往前一冲,手掌往人群中一分。 人群立马便分出一条通道,而这时却有一短剑往腰间插来。 唐叙语也不知是否真心,恰好看见,忙道:“司马兄!小心!” 他一脚踢在暗算之人的身子上,哪知对方虽然行事苟且,却也是厉害,见一脚踢来,也不知怎么将手中短剑转换方向,一下抵在唐叙语脚上。 唐叙语大喝一声!暴退几步,司马鹿鸣也不再顾忌,本想不出手伤人性命,此时剑出鞘便往那人攻去。 一剑,削去了那人一只手臂,血顿时洒在周围人身上,刺鼻的血腥味使所有人的大脑一醒。 不少人也有些恶心反胃的,这都是些初出江湖的人,其余人也是皱眉。 司马鹿鸣道:“唐兄可有大碍?” 唐叙语摇头,显然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过两人面色凝重,这么多人可没有把握保下生死令。 唐叙语明显不想放手,其他人也不会错过这一次机会,就连那个出手的人也讲过这是最后一块生死令。许多人等着救命,且下离一次发布新的生死令还有近一月的时间。 那时候也不一定会有机会,而眼前倒是大好机会。 唐叙语苦笑:“倒是害了鹿鸣兄了。”他先前一直叫他司马兄,此时换了称呼,而司马鹿鸣也不多说,也没有什么情绪变动。 他心中一松,看来关系又进一步了。不过捏了捏怀中的生死令又皱起眉头,他不可能放手。 周围的人渐渐靠拢,两人也慢慢的靠在一起,现在可逃不了了。 而当第一个人出手的时候,就是不死不休的场面。司马鹿鸣也不知这生死令的吸引力竟然可以这么大,现在就只有见招拆招了。 但这并不是他主要思考的,他依旧有些在意那个神秘人的目的。 出手生死令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这些人来抢夺?表面似乎是这样。而且,会不会和魔门有关系呢?虽然两者没有直接上的联系,可是……最近的魔门也是活动频繁啊,为什么就不能往这些地方思考呢? 司马鹿鸣边想着,边看着围拢的人群,他自然不认识这里面的人,但是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眼神。 那些眼神都刻意避开,而在他正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拿下其中一人时,突然听见那山脚的少女高喝道:“断剑山下严禁私斗!” 当然也有人回嘴:“哪里又这样的规定?” 少女道:“现在有了!如若动手,可就是伤了鬼医面子!” 众人听了也停下了动作,司马鹿鸣皱眉,按道理他们的死活鬼医没有出手的理由,只是现在有哪里会有多想,急忙脱身,交了生死令。 众人惋惜,但也知道伤了鬼医面子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鬼医是在帮这两人吗?不过为什么?有人如此想。而司马鹿鸣刚开始注意的那几人也慢慢离开。 少女手下生死令,见两人上山,微微一笑,宣布道:“现在开始到发放新的生死令前,诡异不会再见客,各位豪杰请了!” 少女说完,不再言语。众人遗憾,看来只有等到下个月了。 唐叙语第一次上山,看起来也激动,也好奇这么高的山上当初是怎么修建药庐的。 司马鹿鸣也不知最近楚凡的情况,不过心中也不是急切,而是药庐里似乎没有什么人。 这是一种直觉,但是鬼医万万没有出去的道理,而且四周都是悬崖又这么下去,下去又怎么不暴露行迹。 唐叙语正要迈步进去,却被那拉绳索的少女拦了下来。 “鬼医今日不想见客!” 唐叙语尴尬地笑了笑:“在下可是交了生死令的。” “这我知道,但是鬼医说了不见客。” 唐叙语眉头深皱,这似乎不是鬼医的作风,只是怎么会这样? 而司马鹿鸣确实要硬闯,说道:“我们必须见鬼医。” 司马鹿鸣一把将她推开,唐叙语却觉得如此唐突了,连忙阻止,却是换来司马鹿鸣冷哼。 司马鹿鸣自然不是唐突的人,只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需要确定,如果是那样,那么…… 房门被推开,药庐里依旧是那样的陈设,屏风后却听见诡异咯咯笑道:“司马兄弟又有什么事吗?” 这人的确是鬼医,司马鹿鸣感到奇怪,他分明感受带这里面没有人,怎么突然又有人了! “别来无恙。”司马鹿鸣冷冷的说,如同两人并非是见过好几次面的人。 “司马兄弟说话倒是有趣!”鬼医摇头道。 唐叙语倒是有些不明白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他走了进来,说道:“请恕我们唐突!” “无事!”鬼医道,“说吧,救什么人。” 唐叙语便开始说起来,而司马鹿鸣却发现楚凡没有什么踪影,也不知被鬼医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种怪异的感觉席卷心头。唐叙语拿到想要东西,但诡异也没有收取什么代价,只是说到时候自然会收。 唐叙语问道:“鹿鸣兄不一起?” “我也有事想要请教鬼医,你先下山吧!”司马鹿鸣道。 唐叙语虽然很想留下,但诡异却叫少女送他下山。 司马鹿鸣看着诡异屏风上的影子,问道:“我还不知道你会用剑。” “自然是会一点的,比不会的人会一点,遇上那些高手就要遭殃了。” 司马鹿鸣再说:“那这世上也没有什么高手了!” “呵!”一声轻笑,包含了太多。 “你有什么目的?”司马鹿鸣问。 “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出手了一块生死令而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要不我怎么养活手下的人和自己?”鬼医道。 司马鹿鸣说道:“那倒是!” 鬼医道:“自然!不过你似乎不是和我来叙旧的吧!” “不错!”司马鹿鸣点头。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鬼医问道。 司马鹿鸣微微一笑:“取你性命!” 话音一落,空气似乎都变得冰冷,彻骨的冷! 第十章 回归 鬼医瞪大了眼,盯着司马鹿鸣,眼前这个少年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恍若一个死神,黑色的眸子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她说:“你想杀我?” 司马鹿鸣深黑色的眸子里散发出精光,应道:“此时此刻,想杀极了!” “可是你还没有动手!”鬼医故意提高音调,强调这事。而司马鹿鸣却只是作了一个微笑,笑得却是有些诡异了。 “我现在为什么杀你!”他眉头一挑,“没到时候,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再说我也没办法赢你。” 鬼医笑了笑,觉得有趣,说道:“这样?那你不问问你那朋友在哪儿吗?” 司马鹿鸣直视着鬼医的眼睛,笑道:“你不可能会害他,我又何必多问?” 鬼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你似乎有些自信了,对于你这种初出江湖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哦?”司马鹿鸣好奇地问道:“那我倒是要好好请教了!” 鬼医满意地点头,说道:“你要记住!为了杜绝后患就要斩草除根的道理!” 斩草除根?学习魔门那样的做事风度吗?似乎很有道理,但为什么要这样呢?世上总是有人不会这般做的! 司马鹿鸣眉头一挑:“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是自然,江湖上谁不遵循这至理?”鬼医笑道。 “至少我不遵循……好了,今日可以启程了吗?”司马鹿鸣问道。 鬼医说道:“自然,随时可以启程!” 司马鹿鸣笑了笑,看来此间之事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不过鬼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司马鹿鸣皱眉:“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鬼医摇了摇头:“治病的时候需要一些东西,总不该什么都不带吧?” “倒也是!”司马鹿鸣颔首,“我先下山,你尽快来!” 鬼医见他要走,突然拉了他一下。司马鹿鸣道:“还有什么事情?” 鬼医笑道:“你从这儿下山可不行,我不宜出现在众人眼下。” 司马鹿鸣听了,自然知晓,这鬼医若是被江湖上的人发现下山了,估计得闹腾出什么事情来。看来,鬼医另有出路,怪不得刚才觉得药庐中无人,那路就应该在这房间里了。 鬼医准备好事物,笑了笑,按上软塌上的一块方木,整张床便翻了起来,司马鹿鸣看得清楚,里面是一条直通山体内部的暗道,有一个上升的木台,刚好够站两人。而它上升全是靠那些齿轮机括,山体中传出“阔啦~阔啦”的声音。 鬼医道:“走吧!”然后率先跳到里面,司马鹿鸣也随之进去。随着木台缓缓落下,上方的软塌也渐渐盖住,整个通道里一片漆黑,只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 鬼医早就做好准备,火折子燃起光亮,倒是明亮许多。 鬼医道:“怎么?害怕?” 司马鹿鸣觉得这鬼医有时候说话实在无趣,也懒得回应,怕吗?他还从来没有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中呆过,或许真的有些害怕。 “看来是了!”鬼医道。 司马鹿鸣淡淡的说道:“你一天都是这么无趣不成?” 鬼医笑了笑,随着“轰隆”一声,说道:“到了。” 司马鹿鸣环顾周围,漆黑一片,不过空间并不是那么大,跟着鬼医进入暗道,走了一会儿,终于见到光亮。 出了暗道,这里是一片被树木遮挡的地方,厚密的树叶这挡住了暗道,而且这个地方似乎没有什么人,所以很难被发现。 “走吧!”鬼医道,不知从哪儿牵来了两匹马。一跃上马背,鬼医取出一个斗笠带上,上面落下一层白纱,倒是增添了些神秘感。 鬼医往前奔驰而去,司马鹿鸣也跟上。 和来时的路不一样,不是走的管道,而是走的小路。 ………… 韩家大堂中,韩云叔焦急地走来走去,脚步急促,脸色凝重。 终于,韩云仲走入,拿着一封密函。 韩云叔急忙拆开,然后读起来,越读眉头就拧得越紧。 韩云仲摇头道:“就是这样了,魔门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过似乎还在等那楚流云,楚流云还在路上……不过据探子回报他此刻已经进城。” 韩云叔叹了一声,说道:“楚流云也是枭雄一个,难以对付,手下的强人也是多不胜数,我们还得好好布置下。” “这是自然……那么,赵家那边怎样?”韩云仲问道。 提到赵家,韩云叔只是摇头。 “他们不想卷入这场纷争吗?”韩云仲想起几年前他们的说辞,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表面上楚流云是要那钥匙开启魔门宝藏,但也不过是幌子。” “他若不是以此为借口,怎么做得到‘师出有名’?宝藏不过附带。当年碧落山庄的教训还不够吗?即使当时司马啸天将钥匙交出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不过倒是引出了李渔此人。”韩云叔说道。 韩云仲点头道:“李渔此人实在了得,竟然还可以让萧水寒参入进来,还能说服铁求衣那人。是个变数啊!” “李渔当年可也是在前线当过军师的人物,只不过后来退出边军,入了江湖。他的思维,旁人难以揣摩。至于铁求衣和萧水寒……也是在前线呆过,不过两人好像最好闹翻了,这李渔不过是利用两人之间的情感,他们三人本就是认识的。”韩云叔道。 韩云仲点头,而此时下人来报:“三爷!二爷!鹿鸣公子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司马鹿鸣出去也有许久了,看来是办好事情了! 司马鹿鸣与鬼医走入大堂,司马鹿鸣行礼,鬼医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她没有像陌生人行礼的习惯。 韩云叔问道:“这位是?” 不等司马鹿鸣介绍,鬼医便说道:“在下来自断剑山。” 韩云叔两人瞳孔一缩,看来就是那位了!只是不曾想是个女子,不简单啊! “原来是鬼医!久仰大名!”两人拱手,算是行礼了。 鬼医颔首,也不多说。 司马鹿鸣虽然也关心韩家近日来的状况,也有事同他们说,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救治赵阿宝。 “阿宝小姐不知如何了?!”司马鹿鸣问道。 这事情韩云仲不怎么清楚,韩云叔倒是时常过去看看,便道:“病情没有恶化,不过还是尽早医治的好,她虽然已经苏醒,不过身子比起以前更是大大不如,你若去见她恐怕也认不出来。” 司马鹿鸣连忙说道:“那我先去一趟赵家,回来之后我还有事同二位讲,鹿鸣先行告辞!”说着便同着鬼医出了韩家往赵家而去。 韩云叔突然对着韩云仲道:“二哥,刚才那鬼医你眼熟否?” “那等人物哪一个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哪里认识?怎么你知道她是谁了?”韩云仲显然有些疑惑。 他俩倒是没见过鬼医,只是鬼医在这北荒呆了夜雨好几十年的时间,不过倒也奇怪,这鬼医从身形看来还年轻,脚步之中也不显老态。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可能只是错觉吧!”韩云叔摇头,不再多想。 “那好,无事我就先走了,魔门那边我会继续关注的……不过大哥那儿你还是多多留心。”韩云仲道。 韩云叔应道:“我自然知道” 韩云仲出了门,韩云叔叹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她也回来了吗?” 第十一章 尔非药石,如何能医? 赵家。 那块玉佩安静地躺在她手里,她的眼睛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苍白而瘦弱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神采。 两只眼只是呆呆地、失神地看着窗外那株梅树。她总是满心欢喜地等着韩宇回到北荒,当年与她承诺的是来与她成亲。 只是等来的,只是这块玉佩。那封信他是早就写好了的,涂涂改改,笔墨都浸到了纸背。他……字本也写得不好,下笔并不是有力,看来他写得认真极了。 梅花也因为伤心掉落了许多,这株梅花有十年了。十年……本就是不短的。 谁能明白她的内心,那种心碎……? 司马鹿鸣和鬼医焦急地跑到了赵家,经过一番通报后,由赵阿宝的双亲——赵青云夫妇亲自带着去医治。 “前辈!”司马鹿鸣问道,“阿宝小姐的病情怎么样了?” 一提到病情,赵青云就觉得心有愧疚。他多年都在经营家业,赵阿宝不过是个女儿,无法继承他衣钵,很少去关心她,可是毕竟是他亲身骨肉……怎么可能舍得她就这么郁郁而终? “莫神医倒是开了几副养气的方子,不过阿宝那孩子也不肯喝药,一天郁郁,也不见人。”赵青云脸上的关心路与言表,但他实在没有办法,他女儿身子骨如今实在是……唉,他哪敢用强? 四人走到赵阿宝住的小院,那株寒梅近乎凋零,只有零星几朵花还挂着。近几日天气也不见放晴,积雪一层还在地上,衣服凄凉萧索的情景。【零↑九△小↓說△網】 陈氏上去敲门。 赵阿宝正失神,听到有人敲门,知晓是她双亲,他们今日都来看她,但她却说道:“爹、娘您们回去吧!” 陈氏忙道:“女儿,今天我们带了大夫来给你看病,听娘的!把门打开好吗?” 沉默半晌,赵阿宝说道:“我这病没法医治了!爹、娘,您二老还是不要操心了!” 司马鹿鸣眉头一皱,而赵青云夫妇却不可能强行入内。倒是鬼医刚开始一句话也没说,见得情况是这样,冷笑一声。 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一掌按到门上。 司马鹿鸣正惊愕,赵青云夫妇更是大怒向前,想要擒拿下鬼医。 三人随后冲到屋中,赵阿宝正在愣神,司马鹿鸣却是惊骇得说不出话。 与前一段时日相比,赵阿宝的身形瘦下去一圈,衣服身子骨只有一层皮还包在上面,怪不得韩云叔会说当他再度见到她时会认不出来。 这哪里还是个人该有的模样。?司马鹿鸣实在不明白,这世上该有什么样的病痛能将人折磨至此。 赵青云正想呵斥鬼医,鬼医确实理也不理,直接走到赵阿宝的身边,然后将她的穴点住,不过她下手很轻也伤不了她的身。 赵青云见状也不动作了,他知晓鬼医要为赵阿宝医治了,只是她的作为实在有点骇人,什么样的大夫会这样医治病人?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要问阿宝小姐……嗯,鹿鸣你留下来帮忙!” 赵青云和陈氏看着司马鹿鸣:“这……” 司马鹿鸣说道:“无甚大事,这里就交给我和鬼医吧!鬼医的医术就连莫神医都称赞的,没有大碍!” 两人只好推出房间,鬼医说道:“将门锁上吧!” 司马鹿鸣虽觉得奇怪,但是依旧是将门闩插好。 鬼医去下自己的斗笠,赵阿宝的眼里也露出一丝惊异,鬼医的容颜也不差,赵阿宝也没有想到鬼医是个年轻的女子。 “好了!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觉悟,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开窗了,免得受凉!”鬼医说着就将窗户关上。 赵阿宝并没有被点哑穴,说道:“你是大夫?” 鬼医没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对司马鹿鸣说道:“鹿鸣,把我的药箱拿来!” 司马鹿鸣一瞧,看到药箱就在脚边,就给她递了过去。 “很好,等会儿请你保持安静,不要说话。”鬼医说着,就不再关心司马鹿鸣的存在。 司马鹿鸣见也不用他帮忙,就坐在椅子上,看着鬼医为赵阿宝医治。 鬼医没有用那些医生通常用的方法,而是从医箱里拿出一个拨浪鼓。 司马鹿鸣虽然觉得好笑也不敢出声,倒是赵阿宝笑了笑,颇有些好笑的说道:“大夫?你这是?” “治病啊!”她说,“你能笑就证明你还能救,那我这一趟就没白来……”说着,由将拨浪鼓收了起来。 鬼医突然又正色道:“阿宝小姐,院子里那棵寒梅是你们种的吧!” 赵阿宝只是笑了笑,也不说话。司马鹿鸣在一旁也有些莫名其妙。 “那梅树也病了,你没看见它的花都快掉完了吗?”鬼医道。 “有什么办法能够医治吗?”没想到赵阿宝有些激动地问道。 鬼医微微一笑,:“看来这棵树对小姐意义非凡啊……是他和你种的吧?!” “大夫……你问这个干什么?”赵阿宝的脸色本就不好,此时惨白得比外面的雪还胜几分。 “呵呵……我只是在想……阿宝小姐,有的事既然已经过去,有的事既然已不存在……又何必再去多想,他会忍心看见你这般模样吗?”鬼医说道,“阿宝小姐……你不也还关心那株梅树吗?世上值得关心的事岂不是很多?你这样郁郁寡欢,你的双亲忍心见着吗?殊不知他们比你心中所痛的不差分毫,你可知道?” 司马鹿鸣在一旁也点点头,觉得说得在理。 可是这一番话还是换来赵阿宝的一声笑。那笑声中不仅仅是无奈,还有沉重的悲伤。 “我又哪里不明白?罢了……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赵阿宝说道。 鬼医倒是一喜:“阿宝小姐既然还想活着,那倒是好事!” 赵阿宝不置可否,可是又说不出半分话来。 鬼医又说道:“趁着这段时日,你何不放开心事?” 赵阿宝又是笑了笑,什么话也不说。司马鹿鸣看在眼里,叹了口气。 那样的神情与她当年很像,或许说他并不知道那神情像他,而是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熟悉。 绝望……但更多的命运的无奈,这样的情绪只能是永远的悲痛。 鬼医也是摇了摇头。她取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对赵阿宝说道:“阿宝小姐,这里有一味药,如若你觉得不想再活在这世上,就将它服下,至少会让你好受些。” 赵阿宝颔首,然后鬼医又指着司马鹿鸣道:“这一味要,如若你觉得你能放下心事,倒是可以尝试下。” 司马鹿鸣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实在不太明白鬼医的用意。 赵阿宝看着司马鹿鸣,她当然见过他,他的身形和韩宇相差不大,虽然气息迥然不同,但是依旧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 司马鹿鸣自然不知晓。这世上奇异之事本就繁多,在韩宇死的那一刻,他俩的灵觉高度融合,自然而然的有这样的气息。 赵阿宝自然不知道,但是能够感受到那样的气息。 但最终她还是说道:“尔非药石,如何能医?” 司马鹿鸣突然觉得一阵心痛,这样的痛,似乎透彻了灵魂。 第十二章 尔非药石,如何能医?(二) 司马鹿鸣怔怔地看着赵阿宝,眼前这个女子竟然露出了笑容,那种似乎解脱、安心的笑容。 鬼医坐着也没有再说什么。司马鹿鸣道:“阿宝小姐,鬼医说得不错,这世上还有许多美妙的事物,你又为何不能放下心事呢?” 赵阿宝不置可否,但依旧说道:“既使如此,又如何?” “生命总是来之不易的!”司马鹿鸣说着,也不知为何摇了头。 赵阿宝叹道:“活着也不一定是好事……你不明白。” 司马鹿鸣却同遭了雷击一般,噔噔退后了几步。是的,有时候活着也并不是好事……就像他,一个人,独留在这个世上受罪,他母亲死的那年,还历历在目。 可是柳凝霜——他母亲既使是死的那一刻,都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司马鹿鸣有些不明白了。 “所以,你还认为活着一定就是好事吗?”赵阿宝惨笑一声。 鬼医似乎是看不下去了,立马吼道:“闭嘴!” 赵阿宝不敢再多说,司马鹿鸣也不再回话。 鬼医这女人的脸却变得比天还快,还要无常。忽而有莞尔一笑:“活着或许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活着的时候却能创造好事,而这些,死人是做不到的。而就算是死,也该死得有意义,而不是等着时间来慢慢收割生命,既无奈又让人害怕。” 赵阿宝认同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鬼医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可是,这依旧还是无法让她放下。但是她又不会吃那药。鬼医还是乐见的,至少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些,只要她能够放开心,那就能对症下药。 “死得有意义吗?”司马鹿鸣陷入沉思。死亡……简直就是熟悉的感觉,他的父亲……死的有意义吗?他的母亲死的也有意义吗?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满是心事。鬼医看在眼里,也没去多管,依旧是对着赵阿宝说道:“你年纪不大,大有年华。何必想不开呢?那逝去的人,何必再去留恋?” 赵阿宝神色一黯,说道:“哪里有那么容易?而且,有的东西就算明知道是错的,却没有不做的理由。你不知道这种痛苦。” 鬼医听了,浑身一抖。没经历过吗?唉……她又知道什么呢?或许就像我不明白她一样。 “鹿鸣,我们走吧!”鬼医突然说道,看来今天的医治是完成了。 司马鹿鸣道:“已经弄完了吗?” 鬼医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可就要看阿宝小姐这么想了。” 赵阿宝笑了笑,虽然这笑容并不好看,甚至说还有些可怖,但是这至少是她真心的笑了吧,这么多年来,又哪里这么轻松过。 鬼医为她解了穴道,然后和司马鹿鸣一同出了房门。 赵青云与陈氏并未离去,里面那是他俩女儿,又怎么会离去?此时见鬼医出了门,马上迎上去,焦急地问道:“小女的病情……?”陈氏也是流露出关心之情。 鬼医半晌都不说话,此时她又带上了面具,不知是个什么神情,令得夫妇俩心一沉。 随即,她说道:“并无大碍,不过……赵家主,你还是抽些时间,还有夫人多陪陪她吧,让她想开一些。” “鬼医……真的无事吗?不需要开一些药吗?”赵青云索然不质疑鬼医的实力,但是,病真的不用吃药吗?莫神医也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但不也是无法医治吗? 若只是关心,能起什么作用? 鬼医冷笑一声:“这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大可说你家女儿药石无医。又何必诓你,自砸招牌?” 赵青云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自己说得不对。 司马鹿鸣心觉不妥,说道:“前辈不要生气,鬼医她说话就是如此。” “无事,她说得对!我们很少陪阿宝。”赵青云愧疚地摇头、叹气。 陈氏也是点头,她知晓鬼医说得对。 不过鬼医还是说道:“如果你们想要一副药,可以过两天来韩府来拿药方,要不叫鹿鸣给你们送来也行!” 司马鹿鸣苦笑一声,看来是把他当成个跑腿的了,不过他也不在意。虽说他和赵阿宝也不熟识,但是他和韩宇,实在是……朋友?或许吧,虽然内心并不是很清楚朋友的概念,但是韩宇死亡前的那一刻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对,就是为了朋友,韩宇他也不想看见赵阿宝就这样郁郁而终吧。 司马鹿鸣道:“也可,只要无甚大事送药房过来也不是不可。” 鬼医却是笑了笑:“鹿鸣!”她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司马鹿鸣:“可不是送药房啊,你还得把药煮好给端来!” 赵青云夫妇俩也是错愕,这是什么道理,司马鹿鸣也失笑,他有些清楚鬼医的用意了,当即说道:“也可。” 鬼医便道:“那好!赵家主、夫人,我们就此告辞了,倒是阿宝小姐,还是多多关心下她吧,言尽于此。” 赵青云俩将他们送到府外,司马鹿鸣只得说道:“前辈,不用送了,若有事可以到韩府来找我们。” 赵青云只得道谢,见两人消失在街头,有关上大门,回到书房。 回到韩府,已经是傍晚,风雪紧逼而来,又比前几日的紧密许多。司马鹿鸣看着这漫天飘雪,叹了一口气。 雪是冷的,寒风萧萧,总会让人感伤。鬼医也是看着天上的飘雪。 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这雪真是大了!” 司马鹿鸣也没听出什么来,只是说:“本就很大,你作何感叹?” 鬼医笑了笑:“你看这灰与白,冷,岂不是最接近死亡的情景。这雪太大,只怕是要淹没不知多少人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鬼医莫名地看了看司马鹿鸣,问道:“你这问题倒也是奇怪,我怎么知道一你在想什么?” 司马鹿鸣看着渐渐黯淡的天色,缓缓说道:“尔非药石,如何能医?” “你想这句话?”鬼医看着司马鹿鸣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了。 司马鹿鸣一笑:“怎么了?”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想这句话……似乎没什么关系吧?”鬼医道。 司马鹿鸣缓缓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冷还是什么,身子抖了抖,他先说了句:“真冷。”然后说道:“你知道韩宇走之前眼里是多么的希望能够回来,他太想念北荒人和事了。” “所以呢?”鬼医看着他。 “他死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他心里对我世界”他说道。 鬼医秀眉一挑,调侃道:“所以你是喜欢上那赵阿宝了?” 司马鹿鸣苦笑一声,反驳道:“并非如此……只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觉得……有些奇怪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一阵心痛。” 鬼医听了,只是大笑,笑得似乎太忘乎所以,吸了几口寒冷的空气,咳嗽起来。然后泪水也被呛出,但依旧还是笑。 只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是笑还是哭了。 第十三章 登门拜访 过了几日,韩云叔竟亲自来找司马鹿鸣。 不过他来之时司马鹿鸣确实给赵阿宝送药去了。鬼医也不知去了哪儿,不过韩云叔似乎还有些耐心,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司马鹿鸣才回到韩府。 方一进门便看到管家匆匆忙忙地向他跑来,说是韩云叔要找他。 司马鹿鸣眉头一皱,知晓若无什么大事他不会来找自己,看来……魔门似乎是要行动了。不过也难怪,魔门毕竟是准备充分,若是像当年那般……碧落山庄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吧。 司马鹿鸣不敢怠慢,急忙跑回到自己的厢房,韩云叔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司马鹿鸣一拱手,说道:“什么事情?” 韩云叔将门合上,问道:“来北荒许久,你听说过欧阳家吗?” “欧阳家?”司马鹿鸣一时间心念电转,倒是想起一些,这是个同韩家赵家一样的家族,准确的说,就是四殿之一吧。 “他们是阎王殿的后人吧?!”司马鹿鸣道。 “呵……”韩云叔虽然不置可否地笑了,但是其中的讥讽之意实在是不言而喻。 “的确是‘阎王殿’的后人,不过那只是以前的事情了。”韩云叔叹息一声,大有深意。 “嗯?!”司马鹿鸣也有些疑惑,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又问道:“莫非他们和魔门搭桥牵线了?” 韩云叔点头,苦笑一声:“鹿鸣,你说得倒是对,但哪里有这么简单?” “请说!”司马鹿鸣道。 只听韩云叔娓娓道来:“闲话不多说,这一代的欧阳家掌舵人叫做‘欧阳上阙’,他还有一个弟弟自小便加入了道门正宗的‘武当派’,且他这个弟弟在武当派地位极高,因此他们今年发展得极快。” 司马鹿鸣皱眉,目前看来没有太多的信息能说明什么。 看着司马鹿鸣疑惑的眼神,韩云叔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欧阳上阙与魔门勾结,虽然他弟弟没有太多消息,我们的探子也没有办法渗透到武当派之中,但是距我们了解这样的关系已经持续许多年了。”他又顿了一顿,说道:“但是近年来他们没有任何动作,而如今,确实要来登门拜访。” “可怕的敌人……”司马鹿鸣虽然惊讶,但还是分析道:“据你所说,他们已经和魔门私下沟通许多年,当时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发现,又在近几年发现了……” 司马鹿鸣摸了摸下巴,苦笑道:“我想,他们是故意的。这个消息故意放出来。但是,这样的消息确切吗?最先发出来的是何人?” 韩云叔回想了许久,说道:“这事已有许多年,不过消息确实确切的,是我家的仆人无意间听到的,当时欧阳上阙的儿子欧阳烈在酒楼中喝酒,也不知是与谁。不过两人说话声音极大,当时又正值深夜……” “深夜?”司马鹿鸣倒是觉得奇怪,“什么酒楼到深夜都还在开?” 韩云叔道:“烟雨楼!” 司马鹿鸣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这北荒的酒楼为何会叫烟雨楼?随即问道:“这烟雨楼的老板是何方人士?” 韩云叔虽然未涉足中原,但是对中原的事还是说得清的。 当世出名之酒楼数不胜数,但没有哪一家有烟雨楼这般家大业大,各州各地均有分家,而且蒸蒸日上。 虽说是酒楼,但也是青楼妓院,但是明面上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边是烟雨楼,崛起时间不超过五十年,却声名四扬,八荒皆知。 “这烟雨楼倒是厉害,你们没有想过这其中的问题?”司马鹿鸣问道。 “我们当然调查过烟雨楼的背景,但是其背景无一不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污点。”韩云叔道。 司马鹿鸣疑惑道:“没有任何污点?不太对啊……这么快崛起竟然就没有私下里发生过一些事情吗?” 韩云叔摇头:“没有,实在是干净得让人可怕,我不敢瞒兄弟你,就连我们自己在生意方面,也会动刀动抢,但是这烟雨楼实在是……太干净了。” 司马鹿鸣自然不会相信这烟雨楼会这么干净,便问道:“既然他分家极多,那么久必定有个总店,他们的总店又在何处?” “江南,云梦城!”韩云叔说道。 司马鹿鸣喃喃:“江南?在江南吗?”时隔多年,终于又有人提起了江南这个地方,多少年了,看来有的事情还得回到江南那个地方啊……不过现下依旧还是北荒的事情最为重要。 “说回正题吧!你怎么看待这次欧阳家来拜访的事情?”司马鹿鸣问道。 韩云叔道:“还能怎么样,估计就是劝降,要不就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看来他们会带来很多人啊!” 司马鹿鸣道:“我看未必,楚流云可是个疯子,哪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韩云叔苦笑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司马鹿鸣摇头:“他们什么时候来?” “这个时间,也差不多来了……”韩云叔道。 司马鹿鸣眉头一挑:“欧阳家不在城里吗?” “不,他们还在北荒的北边,北海。”韩云叔说道。 “这事太多奇怪的地方了,那个烟雨楼,欧阳家,真是……唉。”司马鹿鸣一叹。 而这时,却见管家跑了过来,说道:“三爷,欧阳家的人来了!” 韩云叔点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一个家族的领导人气势便显现出来。随即他对司马鹿鸣说道:“鹿鸣,一同去见见他们吧!” “自然!”司马鹿鸣道。 欧阳上阙俩人走入了韩府,两人看起来相交甚欢,把手言谈。 韩云叔见状,觉得不妥,不过确实没有多说,而是一拱手道:“欧阳兄,还有这位请入座!” 司马鹿鸣确实没有入大堂,而是在一边观望,这里是个死角,只要注意些,就不会被发现。 司马鹿鸣观察着两人。 首先是这个欧阳上阙,留有长髯,面色白皙,却不见老态,眼角一转,可见是个机灵的人物。而且他的周身上下还透露出一股阴寒之气,可能是连功的缘故,但司马鹿鸣这人已是陆行舟那样的人物。 司马鹿鸣再看另外一人,却是大惊失色。 这人竟然就是那日来刺杀他与楚凡的黑衣人。 真是魔门阴谋吗? 第十四章 登门拜访(二) 欧阳上阙给韩云叔介绍道:“这位是厉先生——厉洪波。【零↑九△小↓說△網】” 厉洪波什么都没做,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行礼。他是一个狂傲的人,这世上除了楚流云他不会对任何人行礼。 韩云叔倒也不会多想,对方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何必纠结这些问题? “厉先生!久仰大名了!”韩云叔略一躬身,算是行礼了。 司马鹿鸣一旁看着,韩云叔他不知道底细,但就从韩宇观来,其武功是只高不低的,而这欧阳上阙和厉洪波二人自然也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司马鹿鸣可不敢有什么动静,隐住了全身的气息,而大堂内的三人依旧聊着。 此时韩云叔道:“二位先坐下。” 欧阳上阙二人入座,韩云叔落座于主位:“不知上阙兄今日是有何事,竟从北海而来?” 欧阳上阙本就散发着一股阴冷气息,让人以为这人真的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此时又笑上几声,真不知是冷笑还是开心,感觉就更冷了。 “韩兄,说句实话,我们三家在北荒经营本就不容易,还要地方本门的人,虽然已然独立出来……但是确实斩不断的……” 本门?魔门吧,果然是已经收买了吗?韩云叔心想,然后说道:“上阙兄说得倒是有理,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脱离了又怎么好回去?我们可不醉心江湖上的纷争啊!这多年下来也不想再涉足了,而且你也知道祖训在那儿!” 一听他说完,欧阳上阙就冷笑,不过他的笑本就是很冷的,如此一来就只能更加的冷了:“什么祖训?明人不说暗话,韩兄,规矩本就是人定的。既然如今韩家有你们三兄弟掌管,大可重新定规矩,又何必守在这荒凉北地里?” 韩云叔只得是摇头,这意思还不明白?欧阳上阙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啊!这时厉洪波也开始说话了:“韩兄不知有何担心的,不如说出来?” 这声音淡淡的,看来也没有多少在意前面的话语。 “厉兄,你也知道我们在这儿已有自己的家业,况且我们早已脱离门派。什么再度涉入江湖已经无心去想,毕竟先人的打拼也极为不易。”韩云叔道,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看来多说也是无益。 司马鹿鸣看在眼里,也不做声,此时他可不能出来,否则情形就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发展了。 厉洪波一声冷笑:“看来韩兄是不想为我门做事了?不过也没什么!韩兄,家大业大,如果真的出了些什么事……呵呵,韩兄还请多加思量,莫要寒了我们的心。” 韩云叔微微一笑,这样的威胁他倒不是第一次听了,但也还是忍不住愠怒。 “看来阁下是要威胁我了!上阙兄,我敬重你是兄长,我们两家也是世交,莫说我寒尔等的心,你们才真是寒了我的心。” 若欧阳上阙还会顾及情谊自然还是会道歉,但是他只是大笑道:“韩云叔你还是很天真啊!你以为你们能抵抗楚门主的进攻吗?我家大业大可不想葬身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北荒啊!哈哈……” 韩云叔大怒一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大喝道:“两位走吧,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司马鹿鸣苦笑一声,没想到韩云叔也有这么强势的时候,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倒是这两人脸皮也是厚实的很,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还不走。 “韩兄,看来你是要和我们做对了?”说话的是厉洪波,他脸色可不是很好,看来是没有想到韩云叔会拒绝,“你可要想好!不要后悔了!” 韩云叔突然笑道:“只要不是苟且偷生,我哪来的后悔?” 欧阳上阙看了韩云叔一眼,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匆忙而来又匆忙离去。 韩云叔暗叹一声,司马鹿鸣走了出来,此刻韩云叔又道:“我和欧阳上阙年少时还算是很好的玩伴,只是没想到他如今会成了这样。” “人心叵测,韩兄,不要太在意了!”司马鹿鸣道。 韩云叔颔首,说道:“鹿鸣,你也看出来了,楚流云虽然也想兵不血刃,但也不在意用强硬的手段,韩家不能毁在我的手中,家大业大,哪里也去不了,已是没有任何办法。” “韩兄想要怎么做呢?”司马鹿鸣问道。 韩云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道:“联合一切的力量抵抗魔门,必要的时候只能舍弃这个地方了!” 司马鹿鸣一惊:“可你也说这是先人留下的家业……” 韩云叔微微一笑:“家业可以再积累,但若是家破人亡,才是真的对不起先人。”他一顿,“还是不说这个了,我倒是觉得他们会去一趟赵家。也不知赵家会怎样……” 司马鹿鸣眉头一皱,看来楚流云要发起总攻了,这事看起来可不妙啊,而且赵家那边……施压的话也不知道赵青云会怎么做,还有韩家内奸的事情。 如果不能找出这个内奸,到时候两方真的开始战斗起来,会成为致命一击。 “对了,韩兄,不知道内奸的事落实没有?”司马鹿鸣关心地问道,这也是眼下要要解决的问题。 韩云叔摇头:“这事是二哥在做,也不知怎样了,要等他下一次回来才知道,不过……希望不是吧……” 司马鹿鸣眉头一皱:“看来韩兄已经想到了一些人了,不过……当断即断吧,到时候只能为大局考虑了,嗯……你有看到鬼医她人吗?” 韩云叔道:“这倒是没见到她的踪影,不过她应该要回来了吧!” 司马鹿鸣无奈地摇头,这个紧要关头,也不知这鬼医去了什么地方。 正说着,鬼医不知从哪儿窜了进来,见两人还没有注意到,笑道:“两位愁眉苦脸的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了,不如说出来也让我帮忙参谋参谋?” “呵呵,倒是有心了!”韩云叔说着,便将事情说了出来,鬼医到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表现倒是令人奇怪。 司马鹿鸣看着,不想多说。 “这样啊……看来这事倒是有些麻烦了!”她说道,看着司马鹿鸣,又道,“你有没有将药好好送去?” 司马鹿鸣点头。 鬼医说道:“再送个几天,就不用送过去了,药他们可以自己去抓,我现在还有事情要麻烦你!” 司马鹿鸣眉头一挑,这倒是投一次她要自己做事情啊! “什么事?!”司马鹿鸣问道。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先做好眼下的事情吧!”鬼医道,“韩兄,先去休息了!” 韩云叔点了点头,又和司马鹿鸣谈了起来。 从今日起,才是真正的不平静了吧…… 第十五章 风雨欲来 欧阳上阙二人拜访完后,又过了几日。 司马鹿鸣一心在想着鬼医的话,他并不是很摸得透鬼医的想法——她向来行踪不定,这几日就没有回到过韩府,只是说要回一趟断剑山,但是若真是回去的话大概就是要到发放生死令的时候了,她得回去准备,只是她的行踪一直都很诡异。 而今天一大早韩云叔说是也要出去一趟,叫他帮忙照看韩府,竟是连韩府的管家都带着走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风雨欲来的时候,发生什么样的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呼~”他吐出一口气,这样压抑的空气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天色向晚,一日正要行尽,司马鹿鸣心想今日便该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突兀的,他似乎听见一声轻响。这声音真的是太轻了,轻得如同一只苍蝇落在了积雪之上,可是又太不寻常了些。 这分明是有人再施展不俗的轻功在屋顶飞速行走。这时虽然说风雨欲来,但是谁会选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 司马鹿鸣立马叫下人们注意,自己也飞身到屋顶。 ………… 北荒可说是最大的一个州,虽然其荒凉可与西域比肩,但民风实在彪悍,生活在这里的人又比西域多了不知多少倍。 楚流云一行人已是到了在北荒的据点,而这,又比楚凡所说的提前了不少时日…… 他们一行人看起来一路都是低调行事,都是一身朴素黑衣,头戴斗笠,就像是一群虔诚的朝拜者一般,微微勾着背,似乎下一刻就要拜倒。 管理北荒分门的便是那厉洪波,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一切,包括他们的身份,这对他们来说轻松无比,因为就算是北荒异族的皇室都有他们的人。 厉洪波半跪在为首的楚流云前,说道:“恭迎门主!”然后起身、躬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看起来倒是恭敬得很,但眼里闪过的几丝光芒恰好被楚流云看在眼里。 都是狼啊……不过他却是头狼。楚流云路在光线下的嘴掀起一个弧度,取下了斗笠。 他一双眸子更见深邃,真如星夜般,闪着一缕缕的精光,一身气息更是深不可测,似是大江奔腾,但这条大江确实在不知多深的深谷之中。 厉洪波心头一跳,眼神不敢再去看他。 一行人入席,取下斗笠,正是青铜十二卫,以生肖排列,都是厉害的人物。 而另外还有一人,却是一派儒生打扮,背负一古朴长剑,剑鞘上竟还题有“剑儒”的字样,令人惊疑其身份。不过只是从他气息和面貌看来就知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见所有人都入座,厉洪波便拍了几下手掌,一群侍女就将菜端上了桌子。 楚流云这时才开口道:“各位跟随我来这北荒,一路风尘,尽情享用!”说着,他开始动筷。 虽然也有人已经达到了可以屁辟谷的境界,但是眼前美食甚多,也不禁食指大动,而至始至终,那儒生模样的人都没有拾筷。 而楚流云也没多吃,只是看着他,问道:“叶先生,怎地不吃?” 叶先生摇头,淡淡地说道:“修行!” 楚流云眉头一挑不再多说。实际上这个叶先生他们也不过是在路上之时遇见的。 当时这叶先生做的事情倒也奇怪,站在湖面上,一动不动,但就是不会落下。 楚流云自问自己也可做到,但是这叶先生确实足不沾水,这……实在是到达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楚流云看不透的人不多,但如今又要多上一个,武道即天道,越往高处同行之人就越少。 “既如此,我就不劝先生了。”楚流云道。 叶先生微微一笑,一句话也不多说。 再说此时司马鹿鸣见得有一黑影倏忽间闪过,心下一惊,便往那黑影追去,夜色渐渐地压逼而来。 夜,使得真个世界更加的压抑。那黑衣人的身形完全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但司马鹿鸣还是能够跟上,仅凭一丝微弱的感觉。 正追着,黑衣人突然落到一个小巷之中,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一丝感觉就此断开。令司马鹿鸣恼怒不已。 这小巷之中只有一连串门前的灯笼可作照明用,而道路并不算窄,也够长,还真不知那人这么久不见了。 观察半天也无什么结果,司马鹿鸣只好放弃,越上了屋顶,不再多管。 而小巷里的一户人家的墙却开始蠕动,露出一个头出来。 原来那人伪装得极好,再加上叶黑,视觉总会影响判断,司马鹿鸣才没发现。 看来这黑衣人早就感受到了司马鹿鸣的追踪。 见四下无人,黑衣人就往巷子深处走去。转过拐角后,是一户人家,也只有一户人家,不过房屋显得小了些,隐在旁边人家的屋檐之下,难以发现。 黑衣人开了门,也没注意自己的后面是不是有人,将门虚掩,就往里面走去。 屋子中陈设简单,不过因为太简单,那一张床就有些显眼了,这不是普通人能够用得上的。只见黑衣人掀起床板,下面出现一条暗道。 阴森森的,感觉就像是通往地狱的大门。一跃而入,似乎没有人来过这里一般。 司马鹿鸣再一次落到小巷里,他虽然看似走了,但却是伏在另一处,又刚好能看见小巷里的情况,自然知道在小巷尽出有什么东西,那里是死角,实在看不见。 司马鹿鸣走到尽出,拐进巷角,见一个小屋隐在了屋檐之下。 见门虚掩着,司马鹿鸣屏气凝神,只怕里面有人,但是等了许久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司马鹿鸣这才知没有人。 他倒是没有奇怪,这样正说明这里大有问题,有可能是魔门的据点,但是看起来又不像。 走进屋子,入眼的物品都是极为普通且老旧,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那张床颜色实在是有些鲜丽,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而且这个材质可不是平常人能用的。 莫非机关实在这张床上?司马鹿鸣心想,虽然这个床看起来样式也比较普通。 他敲了敲床板,咚咚咚……回声有些大,看来下面的空间不小,司马鹿鸣当机立断,掀开了床板。 第十六章 风雨欲来(二) 这密道呈倾斜状,四壁光滑便直接滑了下去,司马鹿鸣略一曲身,准备好落地。 暗道并不长,落地无声。火光通透,往前看去,又是一长长的通道,昏暗的火光露出一丝丝的阴森。这让司马鹿鸣更加好奇这人是谁,属于什么样的势力才能在这个地方打造这么一个暗道。这需要的工程不可谓不大。不再多想,他往前慢慢挪步。 且说那黑衣人入了暗道,走到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中安放了餐桌和软榻,榻上是一个花甲老人,一身着装不凡一双眼睛虽然已见黯淡但依旧不失神采。不过,他总是在咳嗽,脸色无一丝血丝,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黑衣人取下面罩,走到老人跟前,立马行礼:“门主!您好些了吗?” 老人先是欣喜,眼睛里很是欣慰的样子,然后又摇头道:“这次的伤,恐怕是苟延残喘了。” 虽也不想承认,但是这伤的确是他有生以来最重的一次,也是最要命的一次。 “门主不要这样说,一定是治得好的!”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盒,然后递给老人。 老人眼睛一亮,知道是灵丹妙药,不过,依旧还是黯淡下来,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伤,如何能治得好,伤他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门主,您快些服药吧,这药应该是很管用的!”黑衣人说道。 老人只是笑了笑,知道不用药是不行的了,只得打开玉盒,顿时一股药香扑鼻,沁人心脾。 “这是?”老人眼中露出惊异。 黑衣人道::“这是叙语少爷带来的,听说是鬼医那得来的!” 老人更加惊讶:“鬼医?真的是鬼医吗?” 黑衣人点点头:“不错,鬼医的医术闻名江湖,他的药一定是有用的!” 老人点头,就不再矫情了,一口服下,又立马运功炼化。 黑衣人一直在一边守着。 司马鹿鸣躲在一旁暗处,倒是知晓了这两人的身份,那黑衣人提到了叙语少爷,想必就是那唐叙语了。看来这两人是唐门的人了,但是为什么唐门的门主会在这儿?而且看情形还被人打伤了。关键是什么人有能力打伤他?蜀中也无什么高手,如果是在北荒的话,会是什么人呢? 司马鹿鸣想的十分入神,丝毫没有注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而这时只听见那老人喝道:“什么人?” 黑衣人当机立断,一记飞刀便往暗道之中招呼。司马鹿鸣一惊,只听见一记金铁交击的脆响,暗道这人暗器虽然有失准头,但力道确实用的技巧,有一股螺旋的劲力,非常具有穿透力。 司马鹿鸣虽然将扶柳剑给了鬼医,但也向韩云叔讨要了一柄精钢剑,虽然不如扶柳那般锋利,但也胜在坚韧,不会轻易断裂也能承受住自己的功力。 司马鹿鸣剑花一挽,又挡下了后至的几道暗器,这劲道非常,打得他自己练练后退。心里越是焦急,魔胎便越是躁动,突然想起鬼医多日来的提醒,知晓不能多用魔功,混元一气的真气勃发而出,震落。 见对方根本没有停下攻击的意思忙大声叫道:“在下是唐叙语的朋友,还请留手。” 这一吼,黑衣人果然停下了攻势,不过依旧还是奇怪地看着他,这个人不就是刚才跟踪自己的人?怎么回事叙语少爷的朋友。 司马鹿鸣见对方不再攻击,暗自松心,这唐门的人实在是厉害。 “阁下是什么人,我凭什么相信你?”黑衣人虽然不再进攻,但是依旧是不松警惕。 司马鹿鸣见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要能讲话就行,自然能让对方信服的。 可是过程往往就是出乎意料的,司马鹿鸣自报了姓名,哪知黑衣人一喜:“原来是司马鹿鸣公子,叙语公子倒是提到了你,那就是朋友了,对了!我叫唐飞!” 司马鹿鸣自然是高兴的,这下连口舌也不用废了。 “唐门主不知是怎么了?!”司马鹿鸣想到那位老人,希望获得一些信息。 唐飞神色一黯:“门主他几月前受道魔门围剿,死伤惨重,门主他也是使用了秘法才能逃出,不过受伤还是特别严重。” “是魔门的那些人呢?”司马鹿鸣问道,魔门虽然有许多的高手,但是能够达到一方门主实力的实在没有那么多,最多两手之数。 唐飞摇摇头,只道:“听说有青铜十二卫之中的鼠还有个叫做鲁明浅的人物。” “这两人吗?”司马鹿鸣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功力虽然没有高得那么可怕,但是也不是寻常江湖人能够达到的,两人同时出手就连楚流云和李渔那样的人也难以获胜吧…… “你见过这两人?”唐飞见司马鹿鸣神情倒是立马知晓了。 “嗯,可以说是交过手!”司马鹿鸣苦笑一声。 “交过手?”唐飞再次正视这位青年,看起来也不到二十,偏偏武功跻身江湖一流,实在是令人惊诧,竟然还和这两人交过手! “你觉得他们实力怎么样?”唐飞问道。 “还没强到令人绝望的地步吧……不过,也是厉害得紧啊!不拼命可没机会伤他们!”他说道。 唐飞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我听说那鲁明浅受了很严重的伤,是怎么回事?” 司马鹿鸣眼神突然转而悲伤,摇头:“这事且不说,我……好吧,的确是我们做的!” 唐飞眉毛一挑,知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岔开话题,说道:“还是先去见见我们门主吧,他可能也有话想问你,你也可以从他那儿获得一些信息。” 司马鹿鸣拱手道:“有劳了!” 唐飞点头,再度回到那密室之中,对这老人道:“门主,刚才那人求见!” 老人本来是在运功疗伤,听到声音便道:“看来是朋友了!那请人家进来吧!” 唐飞唤出司马鹿鸣,然后退了出去,司马鹿鸣行晚辈礼:“见过前辈!” 老人点点头:“英雄出少年,你随意坐下吧!” 司马鹿鸣自然不矫情,找了张凳子便坐下,然后便听见老人问道:“看来你是有话来问我了?什么话?请直说!” 老人的修养自然也是极好,司马鹿鸣也无什么无礼之处。 司马鹿鸣便道:“晚辈是想询问有关魔门的一些事情!” 老人眼中爆射出两道精光…… 第十七章 风雨欲来(三) “魔门?!”老人先是皱眉,然后带着奇异的眼光看着司马鹿鸣。 老人的面色虽是恢复了些血润,不过依旧还是苍白。 司马鹿鸣模样恭敬,毕竟对方无论年龄辈分都是自己的长辈,他自己虽还有些武艺却也不敢造次。 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魔门向来只在中原一代活动,怎么问起这个?你从中原来的?” 司马鹿鸣点头,并不提西域的事情,唐门是蜀中门派,江湖上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只不过如今就连门主都来这北荒,一定不同寻常! 老人皱眉道:“莫非这北荒也有魔门之人?” 司马鹿鸣如实说道:“不错,魔门门主楚流云已经来北荒了,现下还在来途。” 老人的我头皱得更加紧了。楚流云凶名在外,一般人哪敢和他做对? “魔门宵小,人人得而诛之!”老人说道,似是太过激动,开始剧烈咳嗽。唐飞见状,立马上前轻轻拍着老人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唐飞下去。这才继续说道:“让你见笑了!” 司马鹿鸣摇头道:“哪里,您这是收了内伤?” 老人点头,说道:“的确是受了内伤,不过好在唐飞在我身边,不然可能早已撒手人寰了!”说着,欣慰地笑了笑。 不过,唐飞却是面不改色。司马鹿鸣问道:“不知可否告知打伤您的人是谁?” 老人皱眉道:“那人叫做鲁明浅。” 司马鹿鸣眼睛一亮,他和韩宇联手与鲁明浅争斗过,虽然胜了,可是韩宇却死了,那鲁明浅的确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看来是在那之前了,不过那时候这唐门门主来这地方来是做什么?他可不信这老人是在蜀中与其交手后在跑来的北荒。 老人见他陷入沉思,忙问道:“怎么?可有什么问题?” 司马鹿鸣忙从深思中回神,看着老人说道:“无事,只是想以门主的这种实力还收了重伤,这魔门实力实在让人胆寒。” 老人却笑道:“我不过已入暮年,你正值青年,便已有现在的功夫,超越我们也不过时间问题。” 司马鹿鸣道:“您谬赞了!”略一拱手,算是对老人赞誉的感谢,不过他自己知道,他的一身功力可是有着绝大隐患的。 “不必多礼!”老人说道。 司马鹿鸣微微一笑,便问道:“不知唐叙语和您是什么关系?” 话语一落,老人一愣神,说道:“叙语那孩子是我的孙子。” “孙子?”司马鹿鸣感到惊讶没想到他该有这样的身份,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实力,只不过总感觉有些奇怪的地方。 看来,向鬼医求药就是要救这老人了。 司马鹿鸣忙道:“还不知您的名讳……” 老人笑道:“唐尚阳。” 司马鹿鸣随然入世未深,但李渔总是提到江湖上的一些人事风物,这时也想起这人他也提到过,不过那时并没有记得清楚。于是说道:“久仰大名了。” 这话虽然颇为恭维,唐尚阳也还是高兴模样,倒是司马鹿鸣说出来后觉得奇怪,于是说道:“在下叨扰许久,该回去了。” “不知阁下是在哪儿落脚?”唐尚阳问道。 “目前在韩家落脚。”司马鹿鸣道。 “那好,定去拜访。唐飞,陪客人走一趟吧!”唐尚阳道。 唐飞领命,便和司马鹿鸣一同出去了。 见两人走了出去,唐尚阳喃喃:“魔门……魔门。” 依旧只是一声叹息。 待到司马鹿鸣回到韩家,已是月上中天,这几日难得见到月亮,此时一轮明月倒也静美。 不过他却不知,此时楚流云等人已到了北荒。入了韩家,才发现韩云叔带着管家已经回来。 知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今夜定是回不来的。 坐在大堂里的韩云叔见司马鹿鸣回来,忙起身,语带焦急:“楚流云已到北荒。” 司马鹿鸣一惊、一愣,道:“怎么比得到的消息早到了?” “不知,但是最新的消息便是这样。”韩云叔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们都知道楚流云想要得到什么,只是事情关乎江湖大势,不可草率。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司马鹿鸣忙问道。 韩云叔道:“不超过一手之数,怎么?” 司马鹿鸣若有所思,现在可谓是有些措手不及,很多事情都没有安排下来,对方既然已经到了北荒,有的事便做不了了。 不过,这或许也是个机会,楚凡还在他们这边,可以叫他去打探消息,只不过……对他可是有些残忍了。 司马鹿鸣道:“鬼医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她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现下在哪儿。”韩云叔道。 司马鹿鸣摇头,不再去想,便道:“楚流云等人来的事不要传出去,以免打草惊蛇……对了,他们有多少人?” 韩云叔说道:“楚流云青铜十二卫,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听说还有个神秘人。” “神秘人?”司马鹿鸣内心“咯噔”一下,目前已经够乱了,还有神秘人。 “没错,听说是个剑客,但是深藏不露,不是楚流云的手下,据说楚流云叫他‘叶先生’。” “叶先生?”司马鹿鸣并不知道江湖上有哪个知名剑客姓叶,看来这人也不简单。他问道:“这叶先生能调查出来历吗?” 韩云叔摇摇头:“我们的卧底在魔门地位不高,能够得到对我消息有限。” 司马鹿鸣摇头,楚流云枭雄般的人物,智勇双全,只有李渔、萧水寒、铁求衣等极少数人可以比拟。可是现在只有他们自己,两方的所掌握分信息如果相当,似的只会是司马鹿鸣等人,如果不想当只能希望敌方所掌握信息更少了。 司马鹿鸣看和韩云叔,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便问道:“韩兄,还有什么事吗?” “嗯!”他点头道,“关于我大哥的。” “有问题吗?”司马鹿鸣想起他还有个大哥,似乎有什么问题。 “的确有些问题,但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我怀疑内奸不是他,而是他那边的人。”韩云叔说道。 “他那边的人?”司马鹿鸣倒是有些奇怪了,是谁呢? “这事就要慢慢说了!”韩云叔无奈地摇头,露出苦笑…… 第十八章 故事 一切发生于几年前。 韩家的大公子是个纨绔子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大公子韩秋是韩家大老爷的独子,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大老爷韩云权,年轻时疏于武学,勉强是个入流人物,终日流转于烟花之地,嗜赌成性。还好家中财产丰巨,也够他挥霍,只不过多年前遇上变故,死了妻子,气死了父亲,心有收敛,不再沾染这些邪魔外道。 若他自己记得,这一年北荒难得见到这般风调雨顺的时节,许多人都赶往这里,赏景也罢,经商走镖也罢,热闹非凡,更不用说主城。 花瓣散在半空,人群拥簇,不知看个什么。 韩秋眼见热闹非凡,心下姿势按耐不住,问了才知,是个江南来的名妓花魁。 那江南的花魁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子,韩秋心痒难耐,虽在人群前,大饱眼福,但依旧是欲火中烧、心痒难耐。心想凭着自己俊俏面容以及身世家产也能获得这女人放心,到时候做什么不都顺风顺水、一蹴而就?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这江南美女却是瞥了韩秋一眼,两颊如桃瓣,眼若秋水,眉目传情。 韩秋一愣随即一喜,只觉得自己得到这女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夜至,烟雨楼中早已是人声鼎沸,门庭若市也形容不出半分,大多数来找乐子的男人今天也不想回家守着自己的那个黄脸婆,只想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其余什么也不想。 韩秋自然也是其中员,此时他与另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共坐一席,有说有笑,周围莺莺燕燕围绕着众多女人,左拥右抱好不自在,只是这年轻人一双眼睛只是看着韩秋,说道:“小雪可是江南名妓,多少人想一亲芳泽,不知韩兄有何作为?” 韩秋一听,心中痒痒,他如今才知白日所见的这个花魁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心想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床上还不是**妇女,有什么大不了的? 心中不忿,猛喝一杯酒,一时没有注意,伤了喉咙,便咳嗽半天,可说是越想越气,心中郁闷之极一时无两。 他说道:“知道是个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哪看得起我这种人?” “使些手段,便可了,怎么?韩兄如此泄气,倒是与我印像中大相径庭。”这人说道。 “呵呵,欧阳兄说笑了。这城中我想得到的女人哪有得不到的?只是最近实在是没有心情了,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守住些好!”韩秋倒是与白天不停,眼神暗淡。 “怎么了?”这欧阳兄实也不解,只是眼神中还有一道晦涩光芒,显是隐有想法。 韩秋不曾观察,知道是对方关心自己,示意众女下去,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有所不知,听说近些日子魔门盯上了,你也知道我们乃是当时三宫四殿中的四殿的后人,那魔门如今在此动作,想也不用想,定是针对我们来的!” 韩秋大惊,连忙压低声音问道:“还未听我家父亲说起,怎的?真有此事?” “岂不是?你可知我那小堂叔也去了西域,接到消息说是当年黄泉殿遗留下来的碧落山庄早在已付之一炬,那庄主叫做司马啸天,你当是听过他名头的,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剑法可是威震西域武林,偌大江湖上可谓罕有敌手,隐隐在那绝顶之列。”韩秋说道,也是心中郁闷,他本就是嗜赌好色之辈,显是最近被管的极紧。 “这说不上什么要紧事,你那小堂叔不知去了多久了?”欧阳兄问道? “嘿,有些时日了,你知晓我与他素来不和,更是因为我去戏弄那赵家千金与我有隙,这不提也罢,怎么,你家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韩秋疑惑地问道 欧阳兄眉毛一挑,故作思索模样,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父亲未曾说起,你也知道家大业大,管理起来不方便,诸多事情缠绕着他,哪有时间来管我,哈哈,韩兄,这天塌下来自由高个子的人去盯着,我们这些矮个子的正当饮酒纵乐,那管得了这么多,你就不想折了小雪这多花?” “嘿嘿,谁说不想?”韩秋这一笑实是猥琐,不足为人道哉。 欧阳兄点点头,笑道:“韩兄还有些私房钱吧?你又没有妻儿,当是快活之极!” “倒是有些,不过也只有几千来两,虽然古语有云‘千金散尽还复来’,只是我也给你说了,我这些时日哪里有什么钱,可无盈余,哪敢多花?”韩秋苦笑,只是这美人当前,若不能一亲芳泽真是人生憾事。 欧阳兄笑道:“瞧你这般模样,你看这样可好?这一次多少银钱我且给你付了。” 韩秋大喜,但还是说道:“无功不受禄,怎可受此恩惠?当不得!当不得!” “有何当不得?”欧阳兄把脸一板,“你这岂不是不给我面子?朋友大于天,其余都靠边,怎么?你我还说这些话不成?” “欧阳兄息怒,小弟应你就是?那不如我俩一同去享受?”韩秋说道。 “不可不可?今日她只属你一人,我可不敢插足,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我可不敢和你共同享乐,况且你也知道,我一生耽于武功,于美色方面实也提不上心,外加家父管得极严,不敢多想!”欧阳兄叹道。 韩秋也跟着叹气:“这倒是可惜了,小雪只观其眼眉便知是极品女子,欧阳兄不能一尝滋味,实是大大的憾事。” “处子之身,自然滋味极佳!”欧阳兄目露邪光,微微一笑,“我先出去安排去了,你先独自吃喝些,免得晚上无了体力!哈哈!” 韩秋也是大笑,只觉得是交对了朋友。 直至月上中天,月如银钩,星罗棋布,夜色晴朗,倒是景色极佳。 还是那房中,小雪已经坐在其中,神情含羞,若那水中莲花,含苞欲放,眉眼可谓极其清秀,浑身散着一股淡淡香气。 韩秋搓了搓手,说道:“妹妹当真好看,身上闻着也想,不知用的何种香料?” 小雪笑着,声音犹如百灵,婉转动听,直叫骨头酥软:“公子倒是说笑了,今日月色放好,不如到楼台赏月?” “月还未满,有何赏法?”韩秋此时只想早些做那不可言喻之事,共赴极乐,哪有其他想法? “倒是去看看嘛?这月色这般姣好,我自江南而来,未见过北荒月色,只道是不一般。而且……而且……”小雪俏脸一红,不再说话。 韩秋笑问:“好妹妹,怎么了?” 小雪支支吾吾道:“若是……若是月下做那事,岂不是……别有一般……风味?” 韩秋颇为震惊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大胆想法,合掌说道:“好极好极,古人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对饮琵琶马上催’岂不正说今日,我叫老板娘拿些器具,今晚我二人共赴极乐!” 心下大喜,忘记所有,却未看见小雪脸上凶光一现一收,端的是几位厉害,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韩秋网夜光杯中到了些葡萄美酒,映着月光,真如那红玉剔透,血色殷红,只觉腹中一道邪火升起,压抑不住。 两人喝了交杯酒,韩秋立马将小雪挽入怀中,手便肆意摸揉,对方肤若凝脂,光滑如玉,端的是好手感。 再看那小雪,两颊酡红,极具迷惑之感,便在那楼台之上行那苟且之事。 一时间云雨缠绵,不足为外人道,只道是云歇雨住,韩秋精元还未泄出,小雪便已经抽身而走,一脸阴霾不说,还嘴角带有冷笑。 这时只听欧阳兄的声音传来:“韩兄可真是好雅兴啊!” 韩秋心中一冷,面色青白,已无血色,心知自己已经中了毒,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韩秋连忙道:“欧阳兄莫不是给我开玩笑,怎的这般捉弄小弟?” “不敢不敢!哈哈,阁下乃是风流人物,我不过草莽之人而已,嘿嘿!”只见欧阳兄此时是身上换了一身夜行装束,身形之快,真是惊人,怕是有一流高手的实力。 韩秋自知自己不过三流武功,即使恢复了也只得任人屠宰。 “欧阳兄要些什么,说了便是,只是不要为难我。”到底是练过些武功,并不是很害怕。 “嘿嘿,韩大公子,我哪敢和你称兄道弟,我们只是想请你当座上宾,自然不会加害于你。”欧阳兄笑道。 韩秋听他如此一说,便知晓他不是幕后黑手,看来另有他人,此时早已不顾形象,大骂道:“欧阳烈,你不要不知好歹!” 韩秋此时已将对方十八大祖祖辈辈问候干净,欧阳烈面不改色,笑道:“怎的不叫欧阳兄了,我倒是受用的很啊!” 韩秋大骂道:“去你妈的,他妈的你去死吧……” 还未骂完,欧阳烈将其哑穴一点,说道:“以防你大叫坏了事情,只是在这烟雨楼内也无妨,反正也没什么人在这里了!” 韩秋心下一寒,知晓已无退路。 欧阳烈哈哈一笑,右手将其一携,疾步如风,片刻见便没有了踪影。 第十九章 对策 韩云叔自是把故事讲完,司马鹿鸣神情疑惑,不过只是倏忽之间,便乍然而逝,不留痕迹。 “事情大概便是这样了。”韩云叔道。 司马鹿鸣心想这故事到简单,与先前说的欧阳烈在烟雨楼上与别人交流不谋而合。 只不过,明显欧阳烈泄露出魔门的时间要比和捉住韩秋的时间要早,而且这些紧要事情定是要早些做的。 韩云叔所讲,前后逻辑并对不上,撒谎了吗?记得他说当时烟雨楼无人,又是怎么知道其中事情的,欧阳烈既然已经传出魔门的事情,莫非韩家大老爷不知道?或是知道了又不一点一下自己的儿子?当即问道:“韩大老爷待他儿子如何?” 韩云叔似是不明白司马鹿鸣想些什么,答道:“虽是独子,却不怎么管教,只是毕竟是自己儿子,不可全然不管。” “这样啊?!”颇为疑惑的眼神,司马鹿鸣看了看韩云叔,这个中年人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无奈。 “你是怀疑你大哥受人要挟,然后泄露了情报?”司马鹿鸣问道。 韩云叔长叹一声:“若不是这样,我也希望不是这样。” 司马鹿鸣摇摇头,终是觉得这韩家人勾心斗角,活着也很痛苦。 “先不忙讨论这些陈年旧事,眼下魔门之人已经到了城中,可有什么对策?”司马鹿鸣问道。 韩云叔眼珠一转,说出了自身想法:“首先是联合赵家,然后佯装不知此事,暗地里准备,毕竟魔门眼线极多,不可大张旗鼓。” 司马鹿鸣却是不赞成:“我觉得偏偏要大张旗鼓,而且声势越大越好。” “为何?”韩云叔不解,怎的还要大张旗鼓? “哈,这可不能说,若是信的过我,便让我一手安排,我心中自由算计。”司马鹿鸣笑道。 “自是信的过!”韩云叔说着,取出一物道,“这是家主信物,现在借与你,有什么事便找管家商量,我正好出门去做些事情,要些时日。” 司马鹿鸣也不客套,收了信物,说道:“不知是何事,方便说吗?” 韩云叔神秘一笑:“不可多说,自是好事,到时便知。” 司马鹿鸣眉毛一挑,道声:“保重!” 韩云叔一笑,不再多说。 …… 过得几日,鬼医回到韩府,见到司马鹿鸣,将手中事物往他身上一扔,说道:“看看如何?” 司马鹿鸣扯开裹布,只见一把长剑,正是“扶柳”。 “嗯?!摸起来顺手许多,你最近去了什么地方?”司马鹿鸣问道。 “回断剑山去了些东西,又去了其他地方收回了诊费。”鬼医笑道。 “日子倒显得清闲,正好我最近有些事情要请你帮我做。”司马鹿鸣说道。 鬼医秀眉一挑:“怎么?你叫我一个大夫帮忙?你可记得你还是欠我诊费的?” 司马鹿鸣一听,失笑道:“你不是说你要‘扶柳’?” “我已经还给你了!说明还不算好!”鬼医一脸正经地说道。 “那便先欠着你,我又不会跑,先说正经事情吧!”司马鹿鸣道。 鬼医看着他,又道:“不曾想你也有说笑的时候。” 司马鹿鸣摇摇头,不与她多说,只将事情吩咐与她。 鬼医点点头:“你这事我确实能做,只是你要这东西干嘛?” “我自有用,你放心,我不会害人!”司马鹿鸣道。 “我知晓你不会害人,不过你倒也见多识广,知晓这个东西,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我也弄得出来……你什么时候要?”鬼医问道。 “越早越好。”司马鹿鸣说,“时间不等人,我怕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鬼医只是笑道:“你不用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是无兵无土怎么办,好了,我等你东西,我也还有其他事情。”司马鹿鸣道。 鬼医见他要走,急忙说道:“怎么不见韩云叔?” “你有要紧事找他?”司马鹿鸣问道? “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韩云叔这人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总觉得他在做些什么。”鬼医提醒道。 “嗯。”司马鹿鸣颔首,“我自是知晓,多谢,我自去了。” …… 只道是鬼医再度出了韩府,往断剑山而去,司马鹿鸣托她制些药散,看来是对付魔门用的。 马不停蹄赶往断剑山,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上得断剑山,白雪皑皑,飞鸟绝迹,入得药庐,取了些配药的药材,便于转回韩府。 鬼医突然直觉背心一凉,后背一阵刺痛,知晓有人用掌气伤她,实是了得,猛地提起护身,反手一掌去截。 那人轻咦一声,看来并未用尽全力,只听这人笑道:“小姑娘武功不错,勉强窥得先天之道。” 这声音既不是嘲讽也非赞扬,对方是绝顶高手无误,但不免心中有气,心想:“这世上能教训我的人可还未生出。”便回身一掌去击那人,那人轻笑一声,也是一掌相回;鬼医只觉得掌力如泥牛入海,顿时间无了踪影,知晓两人武功相差之巨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境界之差更是云壤之别。 鬼医猛地退身,对方不想取她性命,应是有求于她。 她道:“不知上下?” “李渔。”李渔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鬼医瞳孔一缩,心想江湖上盛传剑鬼鲤鱼掌剑双绝,可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乃是当代三大剑宗之一,江湖中的绝顶人物。 “不知前辈大驾有何指教?”鬼医放低态度,且不说这人是不是李渔,身份是否有假。只道是这人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夫,自己已经不是对手。 只见李渔摆了摆手,说道:“哪来什么指教,到时多谢你帮助鹿鸣那孩子了。” 鬼医自然知道李渔与司马鹿鸣交情不浅,说道:“晚辈该做的。” 李渔点点头:“看你所取之药,乃是配制‘涣神散’的,不知有何用?” 鬼医自是说出了司马鹿鸣的想法与自己的猜想。 李渔听了,倒是笑道:“有些头脑了,不过还差了些。”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鬼医。 “这是?”鬼医奇怪。 “对付魔门一两人是不行的,你讲这锦囊拿给鹿鸣,他看了自由算计,我现在不方便出面,便不与你同去了。”语罢,便闪身不见了。 鬼医只得称赞,也觉心惊,这李渔一身武功当真可怖,真不知和那楚流云比起来如何。 不再多想,鬼医骑上马便欲回转,李渔已经出现,估计最后的决斗快要到了,要早些回去了。 第二十章 锦囊 从断剑山回到韩府,已是深夜。 这深夜虽见得明月,但风雪紧凑,这般赶路实在是有些累人。 一下马,鬼医便匆匆忙忙地往韩府里跑去,此时韩云叔已经出门,鬼医不作多想,寻至司马鹿鸣的厢房,敲了门。 “谁?”司马鹿鸣还没有入睡,正思索着事情。 鬼医道:“是我,有要紧事。” 司马鹿鸣急忙开门,鬼医踱步进入,关上门窗,说道:“我见着李渔了!” 司马鹿鸣露出惊诧的表情,李渔说会来到北荒,没想到现在就到了,忙问:“他有什么事吩咐吗?” 鬼医从怀中取出锦囊道:“此物叫我交于你,说是你看了便知晓。” 司马鹿鸣心知李渔智计卓绝,忙扯开了锦囊,只见里面有一张纸,忙开了看。 读完纸上内容,司马鹿鸣脸上爬满了愁容,鬼医在一旁看着,一语不发。 良久,司马鹿鸣道:“你可知道昆仑派?” 鬼医虽然常年在断剑山,但对于江湖上各大门派的事却是有所耳闻,如今武当少林不涉江湖,其余门派也少有传人下山,便如同约定好了一般。而江湖上行走的人大多是世家子弟和江湖散人,以及边远地区来的人。如今的江湖好如一个平静水面,若无事,浪花不起,若有事,真当是惊涛骇浪,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昆仑派远在西域,极少有传人,但毕竟是道门正宗,和中原各派都有交集。 鬼医说道:“这昆仑派分为护道剑宗和练气宗,剑宗掌门由许飞所执,他剑法高绝,早些年间便入了先天之道,近几年不履江湖,也不知是何境界;气宗掌门由木清风所执,年纪比起许飞稍轻,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外,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知这木清风功力如何?”司马鹿鸣似乎对他颇感兴趣。 鬼医想了想说道:“功力可能不及许飞,但是也是一代宗师!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司马鹿鸣摇摇头,鬼医更是不明白。 “你带的药呢?”司马鹿鸣显是不想说,就说起这事。 鬼医回答道:“倒是准备好了,不过你可得当心,这‘涣神散’虽然不是什么剧毒之物,但只要是沾到一丝便会融入肌肤进入血液,对精神影响极大,除非到了天人交感的境界,否则很难解除。” 司马鹿鸣点头:“就是这个,那你应该也配的出‘极乐散’吧!” 鬼医眉头一皱,说道:“两者要的药相同,但是功效不一样,怎么?你想要我配制?” 司马鹿鸣点头道:“只要一些便好,主要是‘涣神散’。” “‘涣神散’能让中者失去战斗力,你想对付魔门?可是像楚流云等人几乎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他们境界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嗯,我省得。你觉得魔门如果过来,会带上多少人?”司马鹿鸣问道。 鬼医想了一会儿,说道:“韩、赵两府虽然没有极其厉害的人物,但是一流好手还是有许多的,虽然魔门好手也是众多,但楚流云显然不会带来很多人,应该只会有二十来人且都是精英。” “嗯,你说得不错,所以这‘涣神散’只需弄倒那些还未进入先天境界的人就行了,那剩下的就是楚流云,十二青铜卫中的几个,以及魔门分舵、分堂中的两三人,这么看来也就还剩不到十人的模样。”司马鹿鸣道 “可是我们这边就算有李渔来助,也不可能挡的下来。”鬼医显然有些泄气。 “不错,所以希望有人来相助,哈,终究是逃不过,撑过去便是雨后天晴,撑不过去就是身死道消。”司马鹿鸣突然笑道。 “感觉你还是蛮有自信的?无非真有外援?”鬼医感到疑惑。 “外援?”司马鹿鸣摇头,“夜深了,先休息吧,再说了,天机不可泄露,还得预防隔墙有耳。” 这话音甫落,屋顶上的瓦片便有响动,司马鹿鸣微微一笑,他早就发现屋顶有人了。 魔胎拥有一定的异能,虽然他压制得到了极限,但是这些异能依旧存在。 鬼医见司马鹿鸣不动,问道:“不追?” 他摇摇头,说道:“没有必要,这人不会再来了,来了也知道逃不了好处。” 鬼医笑道:“看来你胜券在握。” 司马鹿鸣只有苦笑,叹了一口气:“便是我李渔伯伯来了,我们也不过多个一两成胜算,这还是建立在天时、地利和人和之上,若是出了问题,恐怕就只能抱恨九泉了。” “能有这么严重?”鬼医并没有思虑太多,在她看来,魔门并非是来势汹汹,说明是多有顾忌。 “魔门发展到现在,几次剿灭都没有连根拔起,哪里会有这么简单?”司马鹿鸣摇头,摸了摸眉心,“明日还要演戏给人看,时候不早了。” 鬼医应声,出了房门,此时夜色浓厚,天上明月,月光照耀下可见白雪纷飞,若不是近些时日连番事故,倒可以设得雅座观雪品酒,也不失为乐事。 幽幽一叹,不知她想了些什么,眼中竟然露出淡淡伤感。 …… 司马鹿鸣依旧还未入睡,想着事情入了神,想到现在需要面对之事实也是多不胜数,只觉得脑力不够用。 “韩云叔是寒假目前的掌舵人,韩云仲几乎终年不在家,听其所说似乎是在军中,也不知是中原还是在北荒。嗯……此人光明磊落,若是他能够携军中高手来也不失一大助力,只是军中甚严,需得多加考虑。” “再者,那韩云伯是大老爷,又说他可能是内奸,还有那韩秋早在很久前就被欧阳烈抓走,这其中蹊跷当真耐人寻味,韩云仲似乎也对他大哥颇有微词,韩云叔也显得极为无奈,看来……需要走一遭啊。”司马鹿鸣想着,突然又想到,“韩云叔先前说过这魔门会有动作的消息是欧阳烈在烟雨楼传出来的,当时在和人谈论,和谁?世上无不透风之墙,可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莫不是韩云叔捏造出来的?后来又说韩秋是在烟雨楼内被带走,当时无什么人,那又是怎么知道的?都是在烟雨楼,看来还得往烟雨楼走上一遭。” 只道是此时将至三更,司马鹿鸣吹灭灯烛,思索着便入了睡,他自有安排。 第二十一章 烟雨(一) 第二日,街上的人慢慢多了,烟雨楼便也开始热闹了。 这北荒居人士然不如中原人士那么委婉,但是端的是性格豪爽,出入妓院自然是小事,家中之人也甚少去管。 司马鹿鸣站在大门前许久,身边不知走进走出多少人,才无奈踏步而入。 刚一进门,就有许多女子围拢上来,都是些美女佳人。司马鹿鸣没来过这种烟花之地,顿时大囧,直叫脸红,仓皇而逃。 走得里面,样样陈设都颇为讲究典雅,不同于其他烟花之地,爱好没有什么庸俗的感觉,倒是恰到好处,司马鹿鸣虽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只单是此处就已经在心里安安赞叹,这烟雨楼能在北荒立足不无道理。 烟雨楼共有三层,这里不知有什么规矩,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老鸨,虽然已有好几十,但是风韵犹存,司马鹿鸣干咳一声,对方立马注意到他。 老鸨见司马鹿鸣极为面生,他在这北荒呆了许多年,什么样的人不曾见过?眼见这少年人甚是俊俏,老鸨一下子钻进司马鹿鸣的怀里。 司马鹿鸣只想是问问其中规矩,他好找人问问当年的事情,哪想对方这般?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那老鸨一下子铺了一个空,差一点一个趄趔,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来这烟雨楼有几个不是为了找姑娘的?这少年人倒好,投怀送抱都不要! 司马鹿鸣干笑了下,说道:“老人家!”行了一个礼,甚是礼貌。 那老鸨心道奇了,问道:“小伙子第一次来我们烟雨楼?” 司马鹿鸣尴尬的笑了笑,只得说:“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 老鸨一听,乐了,这种第一次来的人钱当是最好骗了,哪像那些熟客?一个个像是成了精一样。 “哎哟!您这第一次来,就怪不得您嘞,您先坐下。”那老鸨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酒桌。 司马鹿鸣会意,忙坐下,他虽然是来打听当年的线索的,但是还是要知道规矩的,有的事不必让他人知晓。当时韩云叔毕竟语焉不详,只知道有个欧阳烈在这儿,还有个**叫小雪的。 那欧阳烈自然是欧阳家的人,可是那小雪呢?别说和这烟雨楼没什么关系,总觉得这里面有许多猫腻。 “我告诉您!”老鸨坐了下来,放低了声音,“我见您第一次来,不懂得规矩,其实规矩可大着哩,这里来的不是些富家子弟便是有官爵在身的人,特别是越往上面越是需要身份,这一楼当是什么人都来的了,但想上得二楼,想要见识更好的姑娘,还得有钱有势。” 司马鹿鸣听了一笑,也压低声音问道:“不曾想还有这些规矩,那第三楼呢?” 老鸨听了,显是吃惊的模样,说道:“这可了不得,那上面可不是有钱有势的人便可上去,还得受到那些女孩的亲睐。” 司马鹿鸣笑道:“那上面莫不是什么花魁头牌之类的?” 老鸨笑道:“您倒是聪明,不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知原来去过哪些地方?” 司马鹿鸣眉毛一挑,说道:“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这一次倒是撞上了初哥了,便说道:“您第一次来,我便给您行个方便,我带您去三楼。” 司马鹿鸣道:“真的可以?”说着还露出一脸紧张,“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老鸨一下子板了脸:“您这儿说什么话?好歹我在这地方许久,做到这些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司马鹿鸣忙解释道:“并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我第一次来便这么幸运,那……那就多谢了。” 老鸨就说:“这虽然不会出什么事情,但你也知道我们在这儿也需混得一两口饭吃,你也不可能什么也不给吧?” 原来这老鸨见司马鹿鸣第一次来这地方,穿着还华丽,便想敲上一笔。再说来这儿地方被敲一次很正常,毕竟烟雨楼与其他妓院的制度不太一样,当然也不是像这老鸨所讲。 司马鹿鸣道:“这是自然,都是混上一口饭吃。”便取出千两银票,在各大银号皆可兑换。 老鸨眼睛一亮,没想到真是个有钱人,便热情的拉着司马鹿鸣的手,也顺便收下了银票。 司马鹿鸣随着她上了三楼。 三楼上确实没有太多的人,也见不到多少姑娘,司马鹿鸣偶然瞥见一个,竟是西域之人,碧眼黄发,异国风韵,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这倒是令人吃惊。 看来这第三层没有这般简单。司马鹿鸣问道:“怎么不带我进门?” 老鸨笑道:“您别慌,先到这房间里坐一会儿,等会儿就有姑娘来了。” 司马鹿鸣点点头,便进入角落里的一间客房,这房间里陈设实在简单,实在不像招待客人的地方,忽的问到一股香气,甚浓,急忙屏息,这香味奇异,只是吸入一点便觉得头重似铅,司马鹿鸣急忙佯装不支,倒了下去。 闭上眼睛,司马鹿鸣便听见有人走了进来,这人落脚很轻,并非是故意如此,试想他已经晕过去了,这人也不必鬼鬼祟祟的进入,如此一来这人当是体态轻盈,是个女子无疑。 司马鹿鸣暗道此人绝非那老鸨,那老鸨落脚比这人要重上许多。 “哼,这死婆娘尽是骗这些人,当真无聊。”女子发出声音。 司马鹿鸣心想只要这女子碰到他就将其制住。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老鸨是骗他的,但是他也不懂规矩,这老老鸨若真有办法带他上来,省得许多麻烦,只是不知道干嘛要迷晕他。 女子抱怨了一会儿,就往司马鹿鸣身上摸去,可能是想着能摸到些值钱的事物。 司马鹿鸣心中明了,这女子是与那老鸨串通好了,来片那些不懂烟雨楼规矩的人。 女子正摸着,也不介意对方是个男子,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在她眼里如同废话,司马鹿鸣还是第一次被个女孩这么摸,又是好笑又觉得害羞。 女子突然叫了一声,原是司马鹿鸣抓住了她的手。女子急欲脱身,哪知眼前男子突然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是叫上一声立马就没命。” 女子自忖对方即使没有武艺在身,自己比力气也比不上对方,便不再乱叫。 “很好,现在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司马鹿鸣笑道。 女子见对方似乎不会杀自己,松了一口气:“你问吧。” “你认识欧阳烈吗?”司马鹿鸣没有一开始问那小雪的事情,而是问那欧阳烈。 “欧阳公子啊,他倒是常来我们这儿,公子也认识他吗?我给你讲,欧阳公子长得帅气,但从来不对我们动手动脚,还有……” 司马鹿鸣一阵无奈,心想这女孩倒是个话唠,忙喝道:“打住!” 女孩顿时就不说话了。 司马鹿鸣再问:“那韩家的三爷韩云叔来过这儿没有?” 女孩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不曾来过,也没什么印象。” 司马鹿鸣眉头一皱,问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做小雪的人,不知是在哪间厢房?” 那女孩一听,突然盈盈一笑,说道:“公子真会说笑,我不就在你眼前嘛?” 司马鹿鸣一惊,松开了手:“你就是,小雪?” “怎么?不像吗?你找我有何事?”女孩说道。 司马鹿鸣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所措。怎么感觉有些不同? 第二十二章 烟雨(二) 司马鹿鸣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就是小雪,真是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为什么呢?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雪笑盈盈风看着他,两个眼睛弯成了月牙,有些可爱,但仔细推算下她的年纪大概也有二十岁左右了。 通过韩云叔口述对比,这小雪无论怎样都是不像的。 司马鹿鸣在此确定性的问了一句:“你是小雪?来北荒有多久了?” 小雪突然委屈着脸,看来并不想回答,只是说:“我忘了……她们,都叫我小雪,那你说我是不是小雪呢?” 想着刚才眼前这女孩在门口骂骂咧咧的,更是觉得奇怪。无论如何,都是判若两人。 “我又不认识你……”司马鹿鸣说道,又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又摇摇头,什么都不说了。 “你不认识我还来找我?奇怪?”小雪疑惑地看着司马鹿鸣,然后一拍手,说道:“你来找我是为什么呢?” 司马鹿鸣摇摇头,说道:“的确有事,不过怕你忘了。” “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我给你讲,我记性可好了!”小雪道,颇有些得意。 “哈!”司马鹿鸣笑了下,也不管那么多,便道:“你记得韩秋这个人吗?” 小雪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下,摇头、点头、又摇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了?”司马鹿鸣觉得古怪,问道。 小雪叹了口气:“有些记忆,但还是想不起来,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 司马鹿鸣咦了一声,说道:“你把手给我!” 小雪很听话,将手伸了过去,也不怕眼前的人图谋不轨。 司马鹿鸣切了切她的脉,点了点头,似乎是契合心中的想法,但是又摇头,好像有有些偏差。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司马鹿鸣问道,面色凝重。 小雪点头道:“有人监督我天天吃药,不能间断。我给你讲哦,那药特别难吃,每次吃了总感觉头痛,也不知是治什么病,我倒是觉得我健康的很。” 司马鹿鸣又问:“你前些年是不是伤到过头?” 小雪摇头。 司马鹿鸣问道:“没有吗?” 小雪尴尬的笑了下,说道:“不,我是忘了……哈……哈。” 司马鹿鸣便也不管那么多了,就站起身来去拨开她的头发,他心想可能是有人故意把那个时候的线索毁了,小雪应该是完成任务的杀手之类的人。 小雪突然惊叫道:“你干什么?” 什么鹿鸣顺手将她嘴给捂住,沉声喝道:“你叫什么?” “呜呜呜……”小雪手舞足蹈,急忙拨开司马鹿鸣的手,降低声音说道:“你突然弄我的头干嘛?” 司马鹿鸣心道自己唐突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可是,这里不是烟花之地?这女孩怎么这么害羞? 司马鹿鸣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头有没有伤疤。” 小雪又笑道:“你真是好玩,如果有我不不发现?还有什么好看的。” 司马鹿鸣摇头:“外观看不出不代表没有受过伤,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记不起一些事情。” 小雪突然沉下脸,退后了一步,摆出个防御姿态,冷冷地说道:“我不会让你碰我的!” 司马鹿鸣一惊,心道:“这人受刺激了?” 小雪猛地一掌劈来,司马鹿鸣还真没想到这女孩说打就打。他二人离得很近,这一掌刚出手便印在司马鹿鸣身上。 硬是受了一掌,这一掌本来内力十足,掌风也强劲,却不知为何打在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事,更是伤都没受。 小雪内力很好,司马鹿鸣在给她把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怎么有气无力的感觉。 “哎唉,算了算了,我不打你了,你还是走吧!”小雪忽然道,收回了手掌。 司马鹿鸣觉得好笑,明明是把控不了掌力。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小雪又板着个脸,“我告诉你,我很厉害的,刚才那一掌……打不死你!” 司马鹿鸣摇头,只觉得这女孩倒是可爱,可惜自己失了记忆,什么都不知道,像是白纸。 这烟花之地,还有这样的人,也算是奇闻了。不禁又失笑了。 “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哼!”小雪跺了跺脚,生者闷气。 司马鹿鸣见她这模样,就没有再笑了,而是回到正题上:“你们这儿的老板是谁?我想见见!” 小雪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来见我的吗?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老板娘漂亮,想要去看看,我说你这人……” 司马鹿鸣揉了揉耳朵,无奈地说道:“姑娘,有事见你们老板,你引见下?” “突然这么礼貌……好吧,我可以带你去她,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老板刚从江南过来,记得上一次来都是很久以前了。”小雪说道。 司马鹿鸣觉得奇怪,问道:“很久以前了?她什么时候交回来过?” “我记得她几年前还在,那时候刚刚在北荒建起烟雨楼,她在这儿呆了许久。”小雪道。 司马鹿鸣疑惑地说道:“你不是记不清以前的事了吗?” 小雪突然像看个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你傻啊?!楼里的人时常都在说,肯定很清楚啊,话说你这人疑心怎么这么重?” 司马鹿鸣摇头道:“那么,小雪你是哪儿的人?” 小雪回答得倒是干脆:“不知道。” 司马鹿鸣笑道:“听你的口音是江南的人!” 小雪问道:“你也是江南的?” 司马鹿鸣突然心中一痛,想起自己的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呆过一段时间。” “哦!”她点点头,“感觉怎么样?” 司马鹿鸣微微一笑:“还好。” 小雪又“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你跟我去见老板娘吧!” 司马鹿鸣便随她出了门,穿过了走廊,走到另一边阳台上,走上阳台,还有一个楼梯向上,原来还有一层,只不过建在外面。 司马鹿鸣随着上去,这边这个位置靠着一处树林,这是城墙外了,是延伸出来的,这烟雨楼本就有些大,也不知修成这样是为何,像是和魔门有关。 他心想要是事出不对,就急忙脱身,拿定主意,紧跟着小雪上了楼。 楼上是一个单间,从外面看不怎么大不过里面隐隐传来一阵清香,也不知用的什么香料。 “到了”小雪道,“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司马鹿鸣点头,不多说什么。 小雪进去了没多久,就出来了,笑道:“你进去吧,老板娘要见你,我先下去了!” “多谢了!”司马鹿鸣说道,眼送着小雪离开,然后进入其中。 还没见到人,司马鹿鸣便听到了那银铃般的声音…… “司马公子,当真是许久不见!” 那声音有着一丝玩弄,司马鹿鸣一惊,这个声音是…… 快步走入,见到的竟是…… 一位熟人…… 第二十三章 烟雨(三) 小雨笑嘻嘻地看着司马鹿鸣,他竟然是呆了。 思绪再度回到那一夜,那个姐姐阻住了他们的马车,齐叔叔在她手下也讨不了多少好处,不想时隔多年,竟会在这般场景下见面,当真是想不到。 “你怎么会在这儿?”司马鹿鸣总感觉不对,看来魔门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嘻嘻,司马公子不要惊慌,请先坐下,你一定有很多的疑问。”小雨嬉笑道。 司马鹿鸣摇摇头,入座。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再度问,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记忆犹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哟?公子别着急,我慢慢给你讲,来,先喝茶!”小雨到了两杯茶,素手轻轻抬起,递给了司马鹿鸣。 司马鹿鸣眉头一皱,一饮而尽。小雨又微笑道:“这可是好茶,需要慢慢的品。” 司马鹿鸣心觉不耐,说道:“我本就是粗人一个,只得作牛饮,怕是品不了这好茶了!” “当真是不懂情趣。”谢小雨摇头,也不恼怒。 “你怎么会在这儿?”司马鹿鸣依旧是不依不饶的问着。 “你这人当真没有礼貌呢?!”谢小雨娇嗔一声,“我为何就不能来这儿呢?” “做什么?”司马鹿鸣继续问道。 “我来这儿只是为了避祸,你也知道当年我追杀你们不成,误了任务,组织上自然是不会放过我。”小雨轻轻抿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说来倒是幸运之极,我一点事也没有,还能好好的和你谈话。” 司马鹿鸣听她一说,陷入了沉思。她所说也不可尽信,毕竟还不知是敌是友。 “哦?那倒是恭喜了!”司马鹿鸣笑道,“你来这儿有很久了?” “也就几年光景,还不是大老板要我来这儿,这不是等你?”她笑道,“在这地方也不是很好混呢。” 司马鹿鸣微微一笑:“等我?” “可不是吗?”她说道。 “等我做什么?你们就相信我一定会来这个地方?”司马鹿鸣问道。 “当然也是不能肯定,不过你想和魔门对抗,不来北荒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呢!”小雨突然笑道,看起来开心极了。 “看来你们也是安排许久,似乎我只要一调查魔门的事都会调查到你们烟雨楼,反正就是逃不出你们手心就对了!”司马鹿鸣自己拿起茶壶,斟了一杯。 “哈!好说!这些年不见,倒是精明了许多!”小雨道。 司马鹿鸣哈哈一笑,沉声说道:“这不是拖你们的福?” “话不可这么讲啊,司马公子!”小雨说道,“我们当时也不过是为买家办事,你也知道我们做杀手的不是那么好混的。” “呵!”司马鹿鸣冷笑一声,不多作声,无奈吗?心中忽觉可笑,原来这江湖也是这般不好混的。 小雨苦涩一笑:“这些年来,不知是怎么过来的,门下派人追杀我,毕竟办事不利,完成不了任务便只有死了。” 司马鹿鸣冷冷地说道:“那你不是还没死?” 小雨猛地一抖,扯了扯嘴皮,说道:“我还没死?嗯!我的确也还没死,这些年来总算是也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司马鹿鸣摇摇头,说道:“还是说说你为什么在这儿吧!” 小雨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又恢复到笑面如花的模样,她说道:“我来这儿自然有事要做!” “哦?什么事?”司马鹿鸣道,心里又想:“她被追杀这么久,还能逃到北荒来,也是不怕丢了性命。” “自然是好事情?怎么?想从我这儿获得什么消息吗?”小雨道。 “不错!”司马鹿鸣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能给我什么消息?” “呵……我这儿消息并不算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小雨说道。 司马鹿鸣聚精会神的听她讲诉。 “楚流云刚从西域过来,许多事还不清楚,不会轻举妄动的,而且韩家、赵家在此地根深蒂固,妄自行动,只怕收不了最好的效果。”小雨说道。 “嗯!这些我都知道,有什么特殊的消息吗?”司马鹿鸣问道。 “据我们所知,昆仑派也来插手这些事情了。”小雨说道。 “嗯?昆仑?那个叶先生?”司马鹿鸣面露疑惑。 “不错,没想到你的消息也这么灵通。那叶先生一身武功就算与楚流云、李渔一干人相比也差不了太多,昆仑派虽然不履江湖,但是厉害的人物还是有的。”小雨说道。 司马鹿鸣问道:“那这昆仑派是个什么立场?” “无人知,无人晓。”小雨道,“毕竟我们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昆仑派很多年没有人出山,即使出山也是极为隐蔽,旁人想打探消息也无门而入,但是他们想要染指江湖是肯定的。” 染指江湖?司马鹿鸣心想:“昆仑地处偏僻,与中原势力可谓毫无瓜葛,向来名声也算上佳,怎么会想到染指江湖?是了,现在江湖中乌烟瘴气,能从中获利自然更好。” 小雨见他思索,又道:“你觉得楚流云来北荒是为了什么?” 司马鹿鸣说道:“为了魔门的宝藏?不对,他这种境界的人怎么会贪墨什么宝藏?莫非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出手?” “不错,你在上玄宫许久,应该知道当年武当祖师张三丰真人与姬玄的事情?”小雨问道。 “听说过!”司马鹿鸣皱眉道,“怎么?难道和这些陈年旧事有关?” “不错!”小雨点头,“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武学上的事情更加诱惑人了!” “武学?”司马鹿鸣疑惑地问道,“难道魔门的宝藏中有什么隐秘?” 小雨说道:“魔门当初便有三宫四殿,宝藏也有七处,钥匙分别由自己人保管,不曾问世。当世也只有三宫四殿的宫主、殿主才有知道的权利。” “而在宝藏之中,据说有姬玄对于天地大道的感悟,楚流云想得到这些东西,以此达到真正的天人境界。”小雨说道。 “天人境界?”司马鹿鸣听李渔说起过,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境界,除了个人云,还要天地交合,几百年来不见出一位。 “他野心还真大!”司马鹿鸣叹道。 “那是自然,他本就是无情的人,追求刀道极致,再从中窥取天人至理,达到震古烁今的旷世境界!”小雨说道,神情唏嘘。 “只怕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样的境界哪能就这般达到?”司马鹿鸣摇头说道。 小雨笑道:“他被称为疯子,自然就是不顾一切的冲进去了。” “算了,不提这个,现下他要对付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司马鹿鸣问道。 小雨笑着说:“你说我们,自然知道我身后有组织了,我们的老大说,烟雨楼会是你的盟友,自然不会损害之间的利益。”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染指江湖?”司马鹿鸣说道。 “你自可放心,我们可没那么大的心,这世道乱了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小雨道,“况且……” “什么?”司马鹿鸣看着她。 小雨摇摇头,显然是不多说。 司马鹿鸣省得,说道:“再会。” 起身欲走之际,又抱拳道:“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姑娘姓名。” “谢小雨,叫我小雨即可!”小雨微微一笑。 司马鹿鸣道:“告辞!” 语罢,便出了烟雨楼。 小雨见他走后,又微微一笑,冲着身后帘子说道:“你怎么不出来见他一见?” “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的,现在……专心对付魔门即可!” 司马鹿鸣竟也没有注意到小雨身后这帘子里竟然还藏有一人。 “哈,你俩倒也好玩,只是不知事态会如何发展,倒是有些期待了。”小雨道,闭上了门窗。 …… 司马鹿鸣出了烟雨楼, 并没有回韩府,而是往另一处而去…… 第二十四章 迷云 根据当日韩云叔所说,他大哥韩云伯是住在城西的一处院子里,这几年过的普通日子,闲暇时间便是培养信鸽,专门做传信的事情。 韩云伯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养信鸽的方法却是一流,司马鹿鸣走到门前便看见了一只只的信鸽在院墙上站定,见人来了也不鸣叫。这种信鸽本就飞得极高,经过训练之后更是不会鸣叫,一日之间飞上千里更是没有问题。 司马鹿鸣敲响了远门,不多时,一个仆人开了门,司马鹿鸣说道:“是韩三爷叫我来的!” 仆人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下眼前的之人,说道:“可有凭据?” 司马鹿鸣取出韩云叔所给东西,便是那家主信物了。 仆人见了,眼中射出精光,显然有武艺在身。他说道:“眼下无人,你快进来。” 司马鹿鸣见状,步子迈进,心里却想:“这般小心,却不知为何了?韩云叔说他这大哥便是内奸,只是如此观来怎么不像?” 跟着仆人走到院中,这院中布置还算清雅,都说这韩家大老爷早些年间嗜赌如命,输了大半家产,更是气坏了双亲,如此看来倒是有些以讹传讹了。还是说近些年来收了性子? 院中只有一间屋子,仆人站在门边,说道:“请进吧!”做一个请的手势。 司马鹿鸣倒也不怕对方有什么花样,走入内中,仆人顺手将门关上,随着门合上的声音,司马鹿鸣渐渐看清眼前的这个人。 他自然是韩云伯,只不过此时似乎并未发觉有人进到房间,还在一心一意的伏在桌案上写字,但见他全神贯注,丝毫不懈怠。 司马鹿鸣不忍出声打扰,便隔着五六尺的距离看着。 韩云伯的头发已是全白,可是他年龄也不过五十来岁,已尽显老态。 司马鹿鸣见他下笔十分有劲,不像老人那般气虚,显然武艺并未荒废,心中一凛。 韩云伯还未写完,突然皱起眉头,似乎大不满意,一把扯将起来,揉作一团丢在了地下。 “请坐吧!”原来他早就知道有人来了,只是刚才无暇分心。 司马鹿鸣点头,也不做作,找了凳子便坐了。 韩云伯坐在椅子上,老态龙钟。司马鹿鸣看他脸上皱纹极少,虽然头发全白,但也不是那么显老。 韩云伯问道:“司马鹿鸣?” “正是在下!”司马鹿鸣抱拳行礼,也不惊奇对方为何知道自己姓名,毕竟他来北荒许久,他焉有不知之理? “看你有些心事?问吧!”韩云伯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问道。 司马鹿鸣也不曾想他居然这么开门见山,于是说道:“不知韩大老爷做这事已有多久了。” 韩云伯心中自然之道“这事”指的是收集情报的事情,于是应道:“没多久,估计快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那也是挺久的!看来您颇有心得。”司马鹿鸣说道,口气中颇有称赞之意。 韩云伯笑道:“都是些不中用的门道,哪有什么心得,只是没什么本事,只能做这个,而且也老了!做不了什么事情。” 司马鹿鸣摇头道:“此言差矣,我看您养气有道,容光焕发,怕是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要精神!” 韩云伯哈哈一笑,并不当回事,只是说:“精神头好也只是假象,年轻时被父辈强迫着练功,早就生疏了,身子骨早就大不如前了。” 司马鹿鸣一笑,问道:“听说大老爷当年也是风流倜傥的人物。” 韩云伯突然不说话,摇头道:“陈年往事,说出来丢人,想必是我小弟给你说的,他们可是时常笑话我!” 司马鹿鸣忙摇头说道:“他们还是很尊敬你的!” “尊敬?!嘿!”韩云伯冷笑一声,也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他说道:“我自己当年是个什么样的浑人,城里哪个不知晓?” 司马鹿鸣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提它作甚?我听韩兄说你的孩子已经失踪许久,现如今还没有找到。” “呵呵……看来你是为此而来的。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我当年行为浪荡,得罪了不知多少人,更何况我这个儿子比我年轻是更甚,得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有心人怎么说,老夫可管不了,司马公子是聪明人,心中自然有计较,不需我多言。”韩云伯冷笑道。 “在下并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贵公子失踪这么久怎么不去寻找?”司马鹿鸣问道。 “寻找?”韩云伯依旧冷笑,“这孩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早些年便气死了他母亲,更是不管我这当老子的,话了人力财力去找他不成,只怕不是失踪,是跑到外面浪荡去了,只怕如今也是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 司马鹿鸣道:“看来您对贵公子行迹颇为不喜?” “不喜?倒是欢喜的很,我年轻时与他一样,怎么会不欢喜?”韩云伯又变得面无表情。 司马鹿鸣见他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像佯装出来,看来真是和自己儿子不和,难道韩云叔对他有所欺骗? 可是任他这么想也想不明白韩云叔怎么会欺骗他,虽然他也怀疑韩云叔,可是这件事上又何必骗他?难道两人都是演戏给他看?太心中越是不明白,越是想要搞清楚。 他问道:“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七十几我今日来此是想知道关于魔门的最新消息。” “嗯!”韩云伯点点头,起身走到司马鹿鸣跟前,淡淡的说道:“随我来吧!” 司马鹿鸣起身随他出门,来到院子里,绕到屋子后面,见这里还有许多信鸽。 韩云伯拿起一只,取下腿上信件,递给司马鹿鸣,道:“这是最新消息,你可以看看。” 司马鹿鸣忙打开看了,见上面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便疑惑道:“怎么这消息还是前段时间的?” “很多天没有见到新的信鸽回来了,这是最后回来的一只,怎么,有什么事吗?”韩云伯见他面色有异,便问道。 司马鹿鸣摇头道:“没什么!既然如此,我便先回韩府了。” 韩云伯道:“恕不远送!”便不再理会司马鹿鸣。 司马鹿鸣急忙回了韩府,手里拿着那个信件,上面的信息还是他来北荒之前传来的,不可能没有最新消息,韩云叔也没说还有其他信息来源,真是奇怪。 韩云叔所来信息具有可靠性,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获得的,他说在魔门分堂有内应,但从未听他提过,按道理这样的事情早该说。 韩云伯的消息滞后,韩云叔竟然也没发觉,还是说两人早就说好了不给自己看,故布疑云? 这些事情当真是糟糕透了,如今韩云叔也不在,不知该怎么办。 司马鹿鸣正苦恼间,互听鬼医敲门。 司马鹿鸣回过神,忙道:“进来!” 鬼医推门而入,拿出两个小瓶子递给他,说道:“你要的东西。” 司马鹿鸣点头道:“多谢了!” 鬼医摇头:“虽是对付敌人,但是毕竟不人道,切记不要泄露出去。” 司马鹿鸣道:“我自然知晓其中利害。” 鬼医又道:“看你愁眉苦脸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马鹿鸣虽不知鬼医到现在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还是信得过她,便将事情说与她听。 一讲完,鬼医就愁眉深锁,随即道:“此事不必多想,只需照你想法做便可!” 司马鹿鸣道:“为何?” “何必庸人自扰,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多想,你只需安排好自己的事情。”鬼医道。 “你倒是提醒了我!”司马鹿鸣拿起两瓶药散,说道:“我去去就来。” 鬼医点头,同他一路出去,不过鬼医确实留在府内。 话说司马鹿鸣一个人走出了韩府,也不知道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