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妻》 第1章:纸人开眼 我叫于贤,高中毕业后就在爷爷的扎纸铺里干活。 现在人生活好了,给死人烧的东西也与时俱进,上升了好些档次,比如纸人,以往都烧童男童女,现在都要烧小鲜肉大明星,比如纸马,以往烧白马青牛,现在烧保时捷兰博基尼。 不过我爷却还是老古套,从来不扎新鲜玩意儿,不过他的手艺却是最好的,扎的纸人活灵活现。 所以别看这扎纸铺不起眼,但是钱却不少挣,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我家的这扎纸铺前店后厂,我吃喝拉撒睡全都在店里,整天对着一堆纸人,见不着活人,更不要说谈女朋友了,钱挣多了也没地方花去。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直到直播救了我。爷爷也怕我在店里呆久了闷出病来,所以这附近刚开始能接光纤,爷爷就给我把网给办上了。 办上网之后,我闲得无聊,就开了一个直播,但是由于自己是门外汉,一直不得其法,直播几次也没人看,这让我相当苦恼,想着如果有人能给我提升一下人气,让我花点钱我都愿意。 临近七月十五了,天气出奇的热,我爷去南乡红庙村给人当白事知宾去了,留我看店,正好遂了我的意。最近我唯一的好友兼制片人,丧葬一条街上鲜花店的郝胖子,说要给我介绍一个网红主播,跟我吹这主播怎么怎么有本事,尤其擅长话题营销,只要被她营销过的播客,都成了月入百万的网红了,说得我心里这个痒痒。 郝胖子接到电话后不久,开着他那辆破面包车来到了我店门前,车子一停,便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七分美女,只不过妆有点浓,头发染成桔黄色,看上去不土不洋。 郝胖子给我介绍道:“这位是网红撸姐,灵异直播的一姐,你要是让她给点拨两下,绝对能火。” 啊,撸姐?这名字够劲爆的。 我伸手想跟撸姐握手,撸姐没理我,她把目光投向店里,耸了耸肩膀说道:“听胖子说你这家纸扎店是这街上手艺最好的,有没有帅点的明星?” 说着她便要进门,我突然想到爷爷交待过,这店里不能让白发女人进。 可是这染成黄毛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发女人啊,保险起见,我连忙挡住了她,伸手撩她的头发看。 刚一撩她的头发,撸姐的脸色就变了,她的手都抬起来了,胖子连忙过来把我的手打开:“咸鱼你这是干嘛?” 我收回手跟撸姐解释道:“店里有规矩,不能让白发女人进。你的头发是白发吗?” 撸姐一听马上掉脸子了,吼道:“你TM是黄白色盲吗?你再挡着,老娘还真不在你这儿拍了。” 她一说不拍,胖子急了,忙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说道:“我说咸鱼,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人家撸姐好不容易赏光,大驾光临你店里,你还不让人家拍了,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我说:“胖子你是卖菊花的,你也知道咱这些行业都有禁忌的。” 郝胖子不耐烦地打断我说道:“别跟我来这套,行业禁忌全TM是狗屁,也就是蒙蒙外人,让大家有点神秘感。别告诉我你真信这些。再说了她头发是白的吗?你是不是想要好处费?”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或者说半信不信。 郝胖子一见我犹疑,他说道:“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把撸姐给你拉过来的,人家在播客上帮你推一推,你不就火了吗?还有,撸姐可是出了名的放得开啊,不付出就没有回报,你懂的。” 郝胖子的话让我有些心动了,放不放得开的我不乎,反正我没往那块儿想,估计这胖子打的应该是泡撸姐的主意吧。我愁的就是我的播客没粉丝,一听说能帮我推广,就妥协了:“那就一会儿,千万不能超过半小时。” 撸姐拍了两小时,这两小时里有许多人给她刷游艇,她心情大好,对我说道:“听胖子说你也想让姐帮你策划一下,可以啊。你让我看看。”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真人大小的明星纸人上,突然目光发直:“有了,就这个了,这个很像那个说话嗲嗲的兔兔姐啊。” 我回头看了看,不得不说爷爷的扎纸手艺真神了,扎出来的明星唯妙唯肖,这纸人还真有七八分像兔兔姐。 撸姐问我说道:“这个纸人这么像明星,背后有没有故事?” 我还是相当实诚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撸姐对我的回答相当不满说道:“没有可不行,你就说这个兔兔姐是一个土豪给他儿子预定的,他花了五十万,观众最喜欢这些新奇的事情,你这么一说,保管大家都爱看,相信姐,故事营销懂不懂,姐保证,你这个故事能给你换来三万粉丝。” 这兔兔姐摆在这里好些年了,好像打我很小的时候进到店里玩,就知道它就在这里了,那时候还真不流行什么烧明星,却不知道爷爷到底为什么要扎这么一个美女摆在这里,难道是为了炫技? 说别的我真的不会心动,但是一说到三万粉丝,我心动了,我玩直播有一段时间了,直播间里人数最多的时候不到一百个,虽然我也说自己只是当个爱好,但是谁不想更多的人来认同呢? 撸姐把她用的瑜珈垫打开了,又让我把“兔兔姐”抱到了瑜珈垫上。 我把“兔兔姐”往瑜珈垫上一放,她围着这纸人前前后后转圈,说是要寻找角度,寻了半天,问我:“这个兔兔姐怎么是瞎的啊?” 我看了看“兔兔姐”,还真是,脸上的五官都很精致,跟真人没差,但是眼睛却只有眼眶,没有眼仁儿。 我解释道:“这是扎纸这一行的规矩,纸人不点睛,点睛要招阴,纸人不开眼,开眼要见鬼。所以我们家的纸人都是不点睛的。” 撸姐嫣然一笑给我鼓掌说道:“好,这是个好故事,观众就喜欢听这种邪乎的故事。” 我说道:“撸姐你误会了,这纸人不点睛却不是我编的,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至于招阴见鬼之类的事情,我还真没见过。” 撸姐皱起眉头说道:“不,你就得说你见过,这样才吸引人,现在的观众最喜欢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好了,准备好了,这样,你去搂着纸人的腰,我给你拍一段人纸情未了。” 虽然我十分不情愿,但是为了火,我便想着豁出去一回,反正我也不硌应这个,搂着拍一段也行。 纸人的身体冰凉,倒是挺消暑,撸姐拿着手机替我取镜头。 胖子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跟纸人,手搭在撸姐的脖子上抚摸她的黄发,撸姐竟然也没有躲闪,看来胖子说得没错,撸姐还真放得开啊。胖子一脸得逞的笑,向我挤了挤眉毛。 突然间胖子的手停住了,我一眼便看到了撸姐的黄发竟然被胖子给抚摸得歪了,这是个黄色假发套,往上脱了一点点之后,露出底下的白发。胖子显然意识到了这犯了我的忌讳,他有些心虚地看着我。 我看看四周,却没有什么意外,心放下来,也假装没发现,接着按照撸姐的指导摆姿势。 撸姐突然有点吃惊的叫道:“开,开眼了。” 她的目光里充满恐惧,尖叫一声逃出了店,拉开胖子的车门,一下跳了上去。 胖子被这一吓,也哆嗦起来,问我说道:“咸鱼,怎么办?这纸人真开眼了会有什么后果啊。” 我并没当回事儿,谁都有头昏眼花的时候。看他这副怂样,一边把兔兔姐抱回原来的地方,一边卷起瑜珈垫说道:“应该没事儿,干这行的多少都会碰到点,等我爷回来了,让他解决就行。” 胖子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弄点纸来烧烧?还有我那海黄老料的手串也戴上念念?” 我说怎么都行,这胖子平时看上去也不信这些,结果一被吓,就现原形了。 我对他说道:“走吧,撸姐受惊了,正需要你搂着她压压。” 胖子还真是色胆包天,一听我这么说,恐惧马上减少了很多:“事成了请你吃饭。” 说着拉开胖子那辆小面包的侧门,这侧门一拉开,撸姐便从车上滑了下来,她的一半身子在车里,另一半身子在车外,黄色头发掉落到地上,底下是一头白发。 胖子连忙伸手去扶撸姐,可是他一扶却没扶起来。人昏倒之后身体会变得更沉一些,这就是所谓的死沉。 只不过撸姐这是怎么了,离她尖叫着逃出店里也不过几分钟时间,这几分钟里,撸姐在车上没有任何响动,怎么突然就昏了? 我心里觉得不对,对胖子说道:“帮忙,把她翻过来,做人工呼吸啊。” 我们两个手忙脚乱,把撸姐抬起来,平放在马路上。 这一翻过来,我们都惊呆了,撸姐的双眼暴突出来,舌头伸嘴边好长,嘴角是血跟涎水混合的泡沫,估计是我们一搬动的时候,把憋在身体里的血给晃出来了。 这种样子,不用摸脉膊,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更让人心惊的是她原来雪白的脖子上,多了一双手的印痕,这双手相当纤细,应该是个女人的手。但是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能把撸姐悄无声息地掐死,这显然不是一般女人。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胖子愣愣地盯着撸姐的尸体半天,突然惊叫一声:“兔兔姐掐死人了,不,应该是她自己掐自己,是吧咸鱼。” 说着他把撸姐的手扳过来,跟她脖子上的手印对比了一下,结果让我们更加害怕了,撸姐的手跟手印吻合,她自己掐死了自己。 这个解释并没有让我们任何一个人安心一点,谁都知道一个人是不可能掐死自己的,这就仿佛是一个悖论,自己掐自己,需要足够的力气与清醒的意识,可是在死前还有一个步骤就是意识丧失,所以自己一旦掐昏了自己,便没有力气也没有意识能进行下一步了。 到这时我们两个都无比确信了一点,纸人开眼是真的,兔兔姐是存在的。 第2章:纸蝴蝶 胖子抛下我,发足狂奔,向着不远的纸钱店跑去。 过了一会儿他买来了纸钱,想要放在我纸扎店门前烧,被我一脚踢开了,我叫道:“你TM是不是疯了,我这里全都是纸人,万一一个火星子进去。” 胖子却跟没听见似的,把我踢飞的纸钱重新拿回来,摆在店门前,摸出打火机来要点。 我真急了,这回踢的是胖子,结果胖子这一蹲下如一座山似的,把我整个人往后弹开,我一屁股坐倒,这时候胖子已经把火点上了。 我再想去扑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胖子手里的打火机却犯了毛病,打上的时候火苗窜得老高,一递到纸钱边上就熄了火。 可是胖子手里的打火机分别是小喷灯啊,这种打火机就算十级大风也吹不熄,怎么就是点不着纸钱呢? 胖子点了十几次,每一次都这样,他突然把打火机一摔,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问我:“咸鱼,这钱兔兔姐不收,你叫我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怎么办?” 说实话我早就麻爪了,哪还知道怎么办?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心想这时候我爷要是在该多好,只可惜我爷是个老古套,从来不用手机,一出去便找他不见。 不过一想到我爷,我对胖子说道:“要不这样,你开车,咱们现在就去找我爷,他一定有办法救你们。” 胖子一听我说我爷,顿时看到了希望,腾一下站起来了,大脑缺氧还踉跄了一下,他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对对,没有于八爷平不了的事儿。” 我锁了店,胖子开车,我坐副驾给胖子指路,后排我们把撸姐的尸体放上去了,现在没时间送她灰飞烟灭,都只想着尽快找到我爷。 胖子的小面包速度一高就发飘,一路上我们便仿佛低空飞行一般,我被强烈的推背感给推在椅背上,跟胖子说了好几次开稳点。 可是胖子却青着脸,好像根本听不到我说的话一般。 所幸现在走的省道上没什么车,我真怕突然迎面来一辆大卡车,到时候只要刮上一下,我们一车人全都得完。 我刚想再次提醒胖子,可是这时候胖子却突然一个急刹车。 我被安全带勒住,但人却也仿佛弹弓里的石头那般往后用力弹到座位上,冲着胖子吼叫道:“胖子你想找死不用上路,在龙水老街上等着兔兔姐就好了。” 胖子却不答话,两只眼睛惊恐无比地望着前方,仿佛看见了比鬼更加恐怖的东西:“完了,我们都要死了。咸鱼你自己逃吧,要是你能出去,记得给我奶带句话,算了,我还是把密码告诉你吧,我的两张卡,一张是我的老婆本,一张是我替我奶存的棺材本……” 我恨胖子胆子小,在这里惑乱军心,怎么一下子就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照着胖子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掌说道:“擦,清醒点,只要找到我爷,我们谁都不用死。” 胖子却突然惨笑一声说道:“没用的,我们找不到了。”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前方。 风挡玻璃上停着一只白粉蝶,就是大白菜里菜青虫变的那种,洁白的粉蝶停在风挡上扇动着翅膀。 我不由笑了:“不就一只蝴蝶吗?你怕个毛线啊。” 胖子没说话,只是无力地指了指车窗。我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车后面的窗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白蝴蝶。 这个数量实在太惊人了。虽然我知道白蝴蝶不咬人,但是这么密集,实在瘆人。 更加瘆人的是,在车的前方,一大群白蝴蝶打着旋儿,向着我们这边飘过来。 这种飞行的方式相当怪异,仿佛纸钱烧成灰轻飘飘在空中打转儿。 不止是我这么认为,胖子应该是第一个这么认为的,他的胖脸哆嗦着说道:“纸灰飞化白蝴铁,咸鱼你说这是不是纸钱变的。” 我觉得胖子都有点不正常了,或者被吓破了胆,或者被撞坏了脑子,现在只有我清醒着。 我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眼看这么多白蝴蝶要把整辆车给淹没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能整出什么妖蛾子。 对,就是妖蛾子,现在这些白蝴蝶就够妖异的。 不过再怎么妖异,不也就是白粉蝶吗?这玩意儿又不咬人,平时一两只的时候还挺招人稀罕的,小时候去乡下玩,最爱就是在成片的苜蓿地里扑这种白粉蝶。 顶多沾一手白粉,一洗就掉。 我从胖子车上抄起来一张旧报纸,摇下车窗伸手去戳那些白粉蝶。 结果胳膊刚伸出去就被蜇了一下,痛得我急忙收手,再一看胳膊上起了一个水泡。仿佛被热油溅作的那种,我骂了一声靠,说道:“这鬼玩意儿会咬人。” 胖子抬起靠窗户那边的手让我看了下,上面一排密麻麻的水泡,大的挤着小的,相当恶心。 胖子道:“这不是咬,是烫,这些应该真的是纸灰化的。” 我看看胖子:“要不我们弃车跑,我喊一二三,咱们分头下车。一齐跑,这里离红庙村不算远了,腿着去也就半小时。” 其实我没去过红庙村,也不知道这里离红庙村到底多远,这么说只不过是给我们自己打气。听我这么一说。 胖子稍稍恢复了一点理智,颤声说道:“你数吧,数慢点,我们好准备。” 我慢慢数道:“一……二……” 这个三字没出口,突然胖子惊叫一声打断了我的数数,他指着后视镜直哆嗦,我抬头看去,车后视镜里,一双绿荧荧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 不用想,这车后面摆的就是撸姐,现在这双绿荧荧的眼睛也是她的。 可是她明明就死了啊,这难不成是诈尸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外面全是那种烫人的白蝴蝶,我们俩不得出去,现在这车里又起了一个诈尸的,这叫我们怎么办? 撸姐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伸上了胖子的脖子,她的手上青筋暴起,青色的血液在洁白的皮肤上如同虬龙纹身,狰狞而恐怖。 胖子吓得大叫一声:“妈呀。” 也顾不得那车外的白蝴蝶还有跟我当初约定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推开车门连打了好几个滚便出去了。 撸姐失去了目标,把手伸向我的脖子。 我也想学着胖子那样,推开车门便往外滚,结果车门却推不开了,撸姐冰凉的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掐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然而这时候心里涌起来一股暴戾之气,我用尽力气憋出一个字来:死。 然后伸手一够手刹,胖子刚才没熄火,这手刹一拉,车子便往前窜去,我不会开车,因此车子往前一窜之后,便开始自由飞翔了。 这时候我感觉撸姐掐我脖子的手松了,她仿佛害怕了,真奇怪一具尸体竟然也会害怕似的。趁这会儿我挣开撸姐,大口喘气。 我气还喘两口,突然车子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呯一声巨响,我的身子往前一颠,而撸姐则完全被从后座颠到了前面来。 车门经这一撞,倒是开了,我解开安全带,往车下一滚,安全着陆。 车子还往前窜了一段,这时候我已经爬起来了,从车上摔下来,我的身上好几处都蹭破了皮,尤其是手,在落地的时候手撑了一下,当时只感觉有一点疼,现在再看,手腕处已经肿起来了,估计最轻也是伤了筋。 不过相比起丢了命,我这就算不错了。 我抬头往车前看了一眼,只看一眼,我的心便咯噔一下。 车的前面,摆着一个一头大一头小的铁柜子,看这形状,应该是棺材。 今天我可是把这半辈子没遇上的邪乎事情全都遇上了。 从纸人开眼到撸姐暴毙,再到纸蝴蝶,然后撸姐诈尸,差点我就随车坠入山沟里去了,现在却又碰到这铁棺材挡路。 因此我看完一眼之后,立即抱着胳膊我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就在我跑了几步之后,便感觉身后有人在追我。 我跑得更快了,这时候若是让我参加个奥运百米跑什么的,我估计都能进决赛。 沿着省道跑了好一段,这才碰上胖子,胖子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一根玉米杆子握在手上,自己给自己壮胆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看得出来他很害怕,但是为了义气,他竟然还是回来了。 我却来不及感动,几步跑过去,一拽胖子便跑。 胖子一边跑一边喘,大饼脸上汗如雨下,但见我绷着脸一直跑,他也紧张兮兮地跟上我的脚步。 我们两个仿佛童话里听到“咕咚”来了的兔子跟大象,也不管身后有什么,只管拼命跑路。 第3章:突变 来的正是我爷。现在在我眼里,哪家的小老头有我爷这么精神,六十多岁的人却仿佛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全黑,一身土布褂子下,肌肉发达,手里拿着一柄玉嘴儿铜锅的旱烟袋儿,虽然背有点佝偻,但是怎么看怎么帅气。 我爷却是虎着脸,把汤布一扯,我便从树上掉下来,摔得不轻,屁股都摔两半了,我不满地叫了一声。 这时候便看见胖子从一边奔过来,他身体宽大,不太爱运动,跑这几步却已经是气喘吁吁。他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根木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来这胖子虽然怂一点,但是还挺够意思的,至少还真没逃走。 他到了树下,上气不接下气,看见我爷在那儿:“八爷,您可来了。” 我爷盯着胖子看了两眼,说道:“郝狗子,是不是你给咸鱼招来的水仙花?” 胖子一脸蒙圈,不知道我爷在说什么。 我爷却喃喃说道:“白发水仙,冥火纸蝶,见者无生,犯者归天。” 胖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这白发,纸蝶,都是懂的,后面的归天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也是懂的,当时就给我爷跪下来说道:“八爷,是我色迷了心窍,鬼使神差给咸鱼介绍了个播客,不过我可没存着坏心眼子,是真心想帮咸鱼。” 我爷轻哼了一声道:“若不然你觉得我会留你到现在?你过来。” 胖子乖乖走到我爷身边,我爷伸两个手指掐住了胖子的下巴,轻轻一捏,胖子的舌头便露了出来。 却见他的舌苔却是蓝色的,蓝得发黑,就好像小时候喝了两瓶蓝黑墨水一般。 我爷打趣道:“郝狗子你这胖的,浮肿了一圈都看不出似的。” 胖子卖个乖说道:“八爷,怎么样,我这还有救吗?是不是洒洒水啦?” 我爷却严肃起来说道:“洒洒水可不成了,要浇浇水了。” 看我爷的严肃的表情,胖子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我爷这话吓得我都发毛了,赶紧伸出舌头来对我爷说:“爷你看看我的。” 我爷却根本看也不看我,对胖子说道:“郝狗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而这事终因为我而起,这水仙花既然找上门来了,就算不通过你,也总会通过其他人其他办法上门,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管你,跟我回去吧。” 我在后面伸着舌头追着我爷问:“爷,我呢,我呢。” 我爷却还是不理我,我在这一瞬间都有点怀疑胖子才是我爷的亲孙子了。 胖子见我这么死皮赖脸的样子,或许对占了我的孙子名额略有歉意,看了我一眼突然叫道:“咸鱼,你不也被那纸蝴蝶给烫了吗?怎么你就没事儿?” 我爷这才说话了:“你当这么多年喂他喝的四苦汤可是白喝的吗?” 我这才想起这么多年来我爷一直让我喝的那种中药,却原来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啊。 刚想说话,我爷一个眼神把我的话给堵回去了,我爷说了两个字:“回店。” 回到了店里,我爷让胖子在后院的井边趴着,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让我回屋去抱来一头纸牛,他拿朱砂笔给纸牛点了睛,然后念道:“天尊地卑,大道无常,借师爷紫气青牛代三牲急急如律令。” 这话前后不搭,完全没有逻辑,不过我爷却相当认真,念完之后吹起火折子将这纸牛给烧化了,取纸灰兑上井水,对胖子道:“喝。” 胖子抱着桶便开始往肚子里灌,这井水拔凉,喝不下去多少,他灌了几口问道:“行了吗?” 我爷却还是一个字:“喝。” 胖子为求活命,于是拼命喝,喝得他连松了几回腰带,可是我爷却一下没让他停,最后胖子哭了:“八爷,实下喝不动了。” 我爷淡淡地说道:“躺平了。” 胖子却连忙摆手道:“不得行啊,八爷,一躺下成鲸鱼了,会喷水。” 我爷没多说话,胖子只好乖乖躺下来,好悬没喷水,他也是紧闭双唇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水就漫出来。 我爷对我说道:“你给他加把劲儿,踩他。” 我这会儿觉得胖子好可怜,喝了一肚子凉水还要被踩,不过这种事情做兄弟的自然不能推辞,我对胖子说道:“对不住了胖子,今天给你来个泰式大保健。” 说着便一脚踩到胖子滚圆的肚子上。 胖子顿时喷了,他喷出来的水漆黑如墨,我踩一下他喷一下,我调侃道:“胖子你是乌贼投胎的吧。” 胖子这连喷带呛,实在无力跟我争,等胖子喷差不多了,脸上的浮肿也消了下去了,我爷对他说道:“赶紧回去,有多厚的被子盖多厚的被子,封死门窗睡两天。” 胖子扭动肥屁股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就消失了。 我在后面兴灾乐祸,我爷转头正色说道:“乖孙儿你知道刚才我救郝狗子的这一手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我哪里知道,不过刚才看我爷这招可真是厉害,我都有点后悔没有想到直播一段了。 我爷说道:“咱家的手艺,却全都记在一本叫《阴阳竹书》的书上,这《阴阳竹书》是咱于家的传家宝,也到了时候传给你了。” 我激动地搓手,说道:“爷,在哪儿呢?我都迫不及待了。” 我爷一指店里说道:“去把那四大金刚的纸扎给我抱过来,这《阴阳竹书》就在这四大金刚的底下。” 我刚要去,突然听空中有人一叫道:“于老狗,多谢指点。” 便看见空中有道绳向着着店里卷去,卷到了店后门门框上,一个土行孙模样的人顺着这绳子飞滑一下子滑进店里。我大惊便往店里冲,刚到门口,便听到店里一声惨叫,那土行孙模样的人大骂道:“于老狗你竟然坑我。” 我爷却没理会他,向着空中喊道:“水仙花,你老公火棘花已经被我的四大金刚镇住了,现在咱们各自手上都有一条命,要不以命换命,把解药给我。” 我爷的话音刚落,便看见绳子上面缓缓走下来一个女人,这时候的她身上穿一身孝,白发飘飘,这不是撸姐又是谁? 撸姐不是死了吗,就算在车上是装死,连人带车栽进河里可不是特技。 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难不成这是撸姐的双胞胎,家族遗传的白发病? 这白发女人张嘴微笑道:“咸鱼小哥,咱又见面了。” 这话一说,我的心咯噔一下,身子打了个寒战,她真的是撸姐。 却听撸姐接着说道:“咸鱼小哥好刚烈,就冲着你这刚烈的劲儿,你放心,日后我一定替你在坟头上哭一场。” 场字一出口,撸姐身上的那身孝服突然碎了,化成一只只白粉蝶,向着我爷扑去。 我爷将汤布抄在手上,在空中划了一个圆,一只只白粉蝶遇到我爷手中的汤布,竟然畏惧地避开。 我爷一边挥舞着汤布一边说道:“水仙花,你不要你老公的命了?” 撸姐嘻嘻一笑说道:“谁是谁老公,都是临时工。他死了,倒少一个人跟我抢书。” 笑完突然呜呜哭起来,这哭声传入我的耳朵,我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从地上摸起板凳来,向着我爷砸去。 我爷竟然站在那里,不躲不闪,生生挨了我这一记板凳。 我一击得手,竟然还拿着板凳向着我爷砸去,我一边砸一边流泪大喊:“爷你快躲啊。” 撸姐却带着哭腔说道:“他不是不想躲啊,他若躲了,你就死了哇。” 我爷生生挨了我十几板凳,我家这板凳是老物件,质量相当好,端着生沉,砸这十几下,我爷也有点扛不住了。 望着我爷踉跄着却站着让我砸的身影,我心中的那股暴戾之气再次升起,我咬破了舌尖,疼痛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不动声色,端着的板凳在空中变向,向着撸姐猛地掷去。 撸姐见我竟然能破她的哭声,亦是一愣,说道:“于老狗,你这孙儿……难不成是那个煞星?” 我爷刚才一直忍着我的板凳一言不发,现在却是大喝一声:“闭嘴,他就是我孙儿。” 撸姐从我爷的嘴里得到了确认,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复杂起来,她突然狂笑起来:“难怪我能从你孙儿的直播里找到你,难怪我说你这孙儿竟然能两次破我的术,于老狗,这一饮一啄,莫非天定,报应啊,哈哈,报应。”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不过能听出来她竟然是通过我的直播找上门来的,显然是蓄谋已久,处心积虑想要对付我爷,这种人就该死,我再次抓起一只木水桶向她砸去。她往边上一闪,手中结一个剑指,向我指来,那空中的白蝴蝶突然凝成一道白虹,向我击来。 我看着这白虹飞速向我扑来,想躲却已经是不能了。若是被这白虹给击中,我怕是要全身都被烫坏了吧。 这时候我爷突然挡在我面前,汤布一掸,这白虹散去,我爷的身子却也踉跄起来,他再次站稳,挡在我身前,那有些佝偻的背现在却笔挺着。 撸姐说道:“于老狗,既然你要保他,那就是和五花八门十三翼为敌,到时候便再不是交出《阴阳竹书》能解决的事了,我劝你还是跟我联手,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为好。” 回应她的,却是我爷的蓝汤布,还有我爷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个滚字。 撸姐跳上绳子,几个纵跃起落,便翻身到了院墙之外,我爷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歪,跌倒在井边。 第4章:纸妻 等我将我爷扶上床的时候,他的脸色如蜡一般黄,我拿出手机拨打120,电话还没通,我爷伸手拽我,摇摇头:“不用打了,就算车来了,我也不走,这店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我得守在这里。” 我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爷,你不会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我爷摇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人总要死的,白发水仙的本职就是哭丧人,她出现的地方,必然有人要死,我老头子一把年纪,死就死了,正好下去和你奶奶团聚。” 我却不肯相信,叫道:“爷你说的话我从来不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来都是光棍一个,我哪来的奶奶,别想用借口抛下我去死。” 我爷却不跟我解释伸手指了指店的方向:“把店里最漂亮的那个纸人抱过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转回头便把那个“兔兔姐”给抱了过来。 我爷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纸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是我按照祖师画像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扎出来的,这也算咱们调字门里最好看的一个纸妻了,告诉你吧,你的确有奶奶,只不过她也是纸人,你知道啥叫调字门吗?咱们都属于五花八门当中,扎纸一门就是调字门,门里每个人入行都要有一个纸妻,由她们负责沟通阴阳,替咱们平阴间的事儿。去,把朱砂笔拿来。” 我急忙把朱砂笔拿给我爷,我爷努力抬起手来,在纸人的两颗没有眼珠子的眼仁里点了两点,朱砂晕开,纸人便有了眼睛。 我爷吃力地呵呵笑道:“好了,把她烧了去。” 我拿起我爷的火折子,把这纸人点了,这纸人沾火就着,却烧得很慢,甚至看不见火焰,只感觉纸人仿佛在风化一般,一点点消失。 我爷喃喃说道:“我本来不想让你进调字门的,不过现在不让你进也不行了,娶了纸妻,便算你进门了,不过我让你进门却不让你学艺,只求纸妻能保着你,替你挡灾解厄。” 最后只剩下一个竹架子,竹架子竟然没有烧着,在竹架子中间,悬着一卷书。 我爷一指那书,我便把书拿起来,递给我爷。 我爷费力地翻了翻书页,把它重新合上,递给我:“我死了以后,书你不要看,拿它去竹海找马大,他是我师弟,看在这本书的份上,他会替你看病的,我死以后,你不要替我料理后事,什么也不要做。” 他念念叨叨,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说道:“千万不要替我报仇。” 我爷就这么死了。 我却没有再哭,跪在我爷的床前,磕起头来。 我一边磕一边说道:“爷,从小到大我都没听过你的话,一直跟你顶着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还记得我刚上小学那会儿吗,同学笑我没爸,我回来之后拉着你到一边说,爷,我能叫你一声爸吗?你没答应,还敲了我两个爆栗,从那时起我就不打算听你的话了,但是我在心里却一直拿你当我爸,人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枉为人子,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不替你报仇吗?” 我爬起来:“不过虽然我不能听你的话不为你报仇,也不能听你的话不看这本书,但我可以给你烧纸人纸马,你替别人扎了一辈子纸人纸马,现在我把这一屋子的纸人纸马全都烧给你。还给你烧四大金刚,还给你烧个土行孙。” 我拿着火折子这一店的纸人纸马全都点着了,火光熊熊,把夜色里的龙水老街给照亮,趁着这火光我走出了这龙水老街,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这养我二十年的地方。 夜晚的慢车穿过山野,在这高铁遍地的年代我却登上了一辆相当少见的站站停,原因很简单,现在铁路都是预售票,而我又走得急,只能买到这种不受欢迎的火车了。 卧铺车厢里人倒是不少,大家花钱买这趟车的唯一理由就是卧铺便宜,顶的是硬座的价。 我买的票是下铺,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一口浓烈的南方口音普通话,女的却说东北话,两人的身形也不相衬,男人的身材短小,女人却是又高又胖。两人把头凑在一起看手机视频,声音放得很大,是一个东北话的主播骂人的视频。两人听得嘎嘎乐,我却感觉不到这视频有任何好笑之处。 可能是因为我从将扎纸店烧掉那一刻开始,便彻底讨厌上直播了。也可能是因为这对年轻男女单纯就让人讨厌,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顾及到别人的感受。 车子开进一个隧道,在黑暗之中,耳朵里传来一阵嗡鸣。 这嗡鸣声一直持续到火车出了隧道,我晃了晃脑袋,这隧道可够长的,再长个100米,我感觉我就要被这嗡鸣声给逼疯了。 就在我晃完脑袋清醒了一下之后,眼睛余光却看见我身边坐着一个人。 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火车就过个隧道,怎么会有人在黑暗之中走到我身边来呢?难不成是水仙花一伙的? 我用眼角瞟向这个人,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女人穿着一身白,却并不是孝服的那种死白,而是浅浅白色,仿佛白莲花的颜色。 她的身上也有一股清香,一种淡淡的,让人神清气爽的清香。 从她的侧脸看去,她应该长得相当漂亮,就算是电视上的那些明星,我估计素颜能像她这么漂亮的,十个里面没有一个。 可是我却并没有心情去跟她搭讪,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去竹海找马大,让马大教我本事好让我报仇。 从烧掉纸扎店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中便有这样的一个计划,我要学调字门的所有的本事,好找水仙花报仇。 所以我从包里把那本《阴阳竹书》给翻了出来,刚打开一页,便听那女人的声音:“想学本事报仇?”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抬头,与她的目光相对,看到了她的正脸。 我顿时惊呆了,这个女人我见过,不但见过,我还抱过,不但抱过,我还烧过,她就是我的纸妻,那个“兔兔姐”。 她的眼睛是红色的,看上去说不出来的妖异。 镇定了一会之后,我点了点头。 她伸手把我手中的书给合上了:“想报仇你看这本书没用,你爷爷学的那些皮毛,根本不足以让你报仇,他这一辈子都在做这些皮毛的事情,实在是可笑。” 我一听她说我爷的坏话,便把脸沉下来了:“你还不是我爷爷扎出来的?” 女人轻蔑地笑了一下:“我岂是区区一个扎纸匠可以扎出来的,你们这些凡人真是不知所谓?” 说着她手心朝上,在她的手心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光球,她拿着黑色光球对我说道:“在我眼里你们连蝼蚁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尘埃一般的东西,还想妄称是我的创造者?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我突然笑起来说道:“我们是凡人,是尘埃,但是你知道什么事情更可笑吗?那就是你竟然是一颗尘埃的纸妻,你嫁给了一颗尘埃啊。” 女人被我这句话给刺激到了,拿着黑球逼近我:“你不知道吧,纸妻是一种契约,是可以解除的,就像你们凡人说的离婚一样,所以你现在就按照我说的,解除这纸婚约,要不然……” 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冷冷盯着那颗闪烁不停的黑色光球。 我本来没多久好活了,倒也不怕死,你拿死来威胁我,实在是可笑之极。 我摇摇头:“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解约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那样你就是寡妇,是不是从来没听说过纸妻竟然也会变成寡妇的?恭喜你,你是第一个。” 女人抓狂了,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拎了起来,那黑色光球慢慢逼近我,她冷哼一声:“信不信我现在把它按进你的脑袋里。” 我斜眼睛望着她:“你叫我们是凡人,那么你应该是神仙一类的吧,不知道谋杀亲夫,会不会犯天条呢?” 女人啊地狂吼一声,最终把我放了下来,将这颗光球向着在一边看视频的那对男女。这黑色光球穿过男人的前额,转个弯又从女人的前额穿了出来,他们两个再也不笑了,仿佛傀儡一般,依旧捧着手机,依旧脸贴着脸,他们依旧活着,但无异于两具尸体。 说实话我这才知道这女人所说的魂飞魄散不是吓人的,惊出一身冷汗。 但是转念一想我却笑了起来,我的纸妻实力越是强大,这就代表着我报仇的希望就越大。 而且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我爷这一辈子真的只学了一些皮毛,而且学的还是救人的本事,却没有杀人的手段,的确就算学会了不足以让我替他报仇。 但是纸妻却可以,虽然我也知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我报仇的执念却一直告诉我,谁害死我爷,我就要他全族偿命。 第5章:神医 八月的阳光照进天井里,一只燕子从天井飞进来,燕子窝时顿时伸出数张嗷嗷待哺的嘴。 我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这大燕子喂小燕子,小燕子似乎永远不知道饱,大燕子似乎永远不知道累。 这让我不由想到了我爷,离我爷去世,已经是四七二十八天了。 就在大燕子再飞出去打食的时候,突然一条青蛇吐着信子从屋顶游了下来,游上房梁,一点点逼近燕子窝。 这青蛇足足有碗口粗细,若是拿来做菜怕是能吃好几顿的,这几只小燕子还不够它几口的。 见青蛇突然出现,打食的大燕飞了回来,在空中叽叽鸣叫着,几次扑向青蛇,想要把这青蛇引开。 可是青蛇不为所动,还是一点点游向燕子窝。 感觉到危机的小燕子发出哀鸣。 我皱了皱眉头叫道:“够了,唐赛儿,别闹了,我不会跟你学那劳什子《天地刍狗经》的。” 这一声喊完,梁上的青蛇突然消失了,这果然是唐赛儿,也就是纸妻弄出来的幻术。 她这么做,目的就是想让我跟她学她的本事,《天地刍狗经》。 唐赛儿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学就不学,早晚有一天你要求我,就你这本阴阳竹咒,就算你看透了学全了,还是连你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了。” 我却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我就是不求你,哪有男人求女人的道理。” 其实我是十分想向唐赛儿学本事的,尤其这些天来她不停地展示这《天地刍狗经》里的手段诱惑我,这里面的每一样手段,都可以说神乎其技,只要学会任何一种,向水仙花报仇这种事情就变成小事一桩了。 之所以我到现在却还跟着唐赛儿如此别扭着,是因为我看过《天地刍狗经》的第一页,也就是总纲,就好比是周易的“说卦”一样。 总纲里说的一句话让我明白了为什么唐赛儿要一直诱惑我学这本《天地刍狗经》: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者,礼之前视若珍宝,祭礼之后弃如敝履,尽其用也……欲成其事,必有所偿,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天道也。 这文言的东西我不太懂,所以偷偷度娘了一下,大体明白了这句的意思:刍狗就是草扎的狗,古时候用来代替三牲祭祀用的物品,可见那时候就有类似于扎纸匠这一行,他们扎出来的草狗用来祭祀,祭祀之前他们小心翼翼对待这草狗,但是礼毕之后却把这草狗随意抛弃,为什么呢?因为它的作用已经达到了,所以说,想要做成事,必须有代价,想要得到东西,就得先付出,这是天道。 所以这天地刍狗经最核心的内容就只有一个词:代价。 你想办越大的事,就需要付出越多的代价。 我不知道这代价到底指什么,但是我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付的东西,若是贸然学了这《天地刍狗经》,就中了唐赛儿的圈套了,她一定会趁机让我和她断了契约。 而一旦我跟她断了契约,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她现在之所以还不杀我,是因为我在火车上的那番话说到她的心里去了,纸妻有纸妻的规则,首先一条规则便跟人间的规则一样,不得谋杀亲夫,这还包括不得眼睁睁看着丈夫去死,只有丈夫寿寝正终,这契约才会自然停止,到时候若是缘份还在,便去阴间做夫妻,若缘分不在了,那就各走各路。 我虽然书读的不多,但是深知无欲则刚的道理,只要我不求她,她就拿我没办法。 她只能耗在我身边,我上哪儿她便上哪儿。 我害怕她伤害我的熟人,所以我中途没有去找马大,也没有再回龙水,而是在吉州下了车,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花了很少的钱租了一套可以住人的徽式老宅子住下了,平时读读我爷留给我的《阴阳竹书》,找一些东西一验证,再不就是把打小在我爷那儿偷学来的扎纸手艺温习一遍,这阴阳竹书之中,可有不少需要扎纸来完成的仪式过程,手艺若是荒了,药就不灵了。 我现在住的地方叫严家坞,一条小河绕村而走,一边山形如龙,一边山伏如虎,两山相对,拿阴阳竹书里的风水篇当中记载的望气术来看,这里龙虎顶牛,玉蟒缠腰之势,是要出灵药的地方。 我现在的名字叫祝鱼,职业是个土郎中。我用这个身份活动,却也是为了寻找治我自己病的药,唐赛儿不能让我中毒而死,所以给我开了个方子,这方子上的药却都是些我未曾听过的药,唐赛儿说这些都是天地灵药,只有风水奇佳的地方,才会出现。 这才是我来严家坞的真正目的,的确是治病,却不是治别人,而是治自己。 结果刚来,这严家坞的耿姓族长便请我去给他老娘看病,我误打误撞,竟然真给治好了。 族长一高兴,便以“祝神医”的名头向村人介绍我。 而我住的房子也是向村人买的徽式老宅子,这里也轮不到拆迁,也不是风景区,所以房子不值钱,这种老宅子也只卖个白菜价,族长同时又是宗族里的村长,在严家坞他说的话比圣旨还好使。 经过唐赛儿这一闹,我看书的心情也就没有了,合上书,摸出烟来打算抽一根,却发现烟抽完了。 出门去买烟,这乡下地方只有一家小卖店,小卖店的老板娘三十多岁,长得也挺俏的,听说男人在外面打工三年了都没回来,而老板娘也不是安份的人,惹来挺多狂蜂浪蝶。 见我进到她店里,老板娘停下来跟几个老光棍儿嘻嘻哈哈说笑,却先不问我买什么,捂着胸口说道:“祝神医,你给我瞧瞧嘛,我这两天胸口特别疼。” 这夏天穿衣本来就少,老板娘爱美还特意穿了吊带,勒得她有些小丰满的身体相当紧绷,尤其是她胸前那对傲人的尤物,简直要搭在收银台前了。 这么明显的诱惑我若还看不出来,我就是二百九了。 不过我对她没有丝毫兴趣,甚至连和她开句玩笑的兴趣都没有,把十块钱放在收银台上:“来包金圣。” 老板娘哼了一声,对我无视她表示相当不满,收了我的钱却并没着急给烟,那些老光棍儿哈哈大笑起来。 有个叫来顺的光棍儿和她开玩笑道:“我说爱花啊,人家祝神医可是城里来的,看不上你这乡下母鸡。” 老板娘一挺她傲人的胸反击道:“就算祝神医看上不我,我也不会便宜你的,你个扒灰的货。” 扒灰是说老公公对儿媳妇不轨,严家坞的人都知道,来顺儿子跟老板娘一样出去打工了,结果留守在家的儿媳妇却突然大起了肚子。 这事儿好说不好听,于是村里人纷纷传是来顺扒灰,来顺这也是百口莫辩。 平时大家虽然说,但可没有当面这么损人的,来顺脸上挂不住了,叫道:“你这破嘴倒是厉害,看我弄烂你的嘴。” 其他老光棍儿连忙抱腰的抱腰,拽胳膊的拽胳膊,把来顺给拉住了。 老板娘却是来了劲儿了,跳脚骂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你来啊,你动我一下试试。” 她一跳就起波涛汹涌,吊带都快绷断了。 我原本根本不想掺和到这事情里面,可是老板娘一吵架,到现在还没把烟给我,我不耐烦地敲了敲收银台:“给我烟。” 老板娘却还是没把烟给我,而是一拽我说道:“今天祝神医在这里正好,来顺你敢不敢让祝神医上你家给你儿媳妇瞧瞧,给做个基因鉴定啥的,你敢不敢?” 说得就好像我的眼睛赛过B超,我空手就可以做亲子鉴定似的。 我苦笑一下,这是一开始族长替我宣传的,我替他老娘治好了病,他用他在村里的威望替我打广告,让大家大病小病都上我这儿治,变相地让我赚多点钱。 却不想现在却造成了这种误解。 来顺还真就应了:“怎么不敢,不过要是你冤枉了我,我回头还要弄烂你的嘴。” 他们两个打赌抬杠,却把我给拖下水了,我正要拒绝,就听唐赛儿在一边说道:“我看你还是应了为好,这来顺身上青光混沌,好像沾了一点灵药之气。”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还真得当一回眼睛赛B超,空手做鉴定的“祝神医”了。 第六章:怪病 来顺家的条件一般,至今还住着干打垒的黄泥房。 篱笆墙围着的小院子收拾得倒也干净,门口的水泥地上晒着谷子,阳光下金灿灿一片。 我们到的时候,正好有几只鸡在谷子上惬意地吃食,领头的大公鸡耀武扬威,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和妻妾。 石头门槛上,坐着一个大肚婆,倚在门边发呆,仿佛世界跟她都没有任何关系。这大肚婆看上去还真漂亮,虽然肚子鼓起来,但是其他地方却并没像孕妇一般浮肿起来,玉一般的肌肤,乌黑的头发,真难想象像这样的美人会嫁给来顺家。 来顺心疼谷子,直走上去轰鸡,一边轰鸡一边骂道:“养你有什么用,连鸡都看不住。” 老板娘爱花拽了拽我的衣服,往这大肚婆呶了呶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不拎清。” 这也难怪了,现在村里年轻人不管男女,出去打工的居多,特别是还没有孩子拖累的,谁会留在村里,除非脑子不好的。 来顺把鸡轰回了侧院,把木栅栏门拉上,转回来招呼我们:“进屋,喝茶。” 这地方风俗,不管家里穷富,待客的茶总是备着的。 搪瓷缸子里用温吞水泡着几颗茶叶,叶子还没泡开,全都浮在上面,反正我不也渴,把茶缸放在八仙桌上说道:“要不咱们开始吧?” 来顺招呼他的傻儿媳:“来,给你瞧病了。” 儿媳倒是挺听话,站起来,挺着肚子走了过来。 我对她说道:“坐着吧,我给你号号脉。” 可是她还是站着不动,两只无神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身后,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来顺抱歉地解释道:“她听不懂人话,得让我来,你要她怎么做,吩咐我。” 这还得带个翻译,还真够麻烦的,我对来顺说道:“你让她坐下,抬右手,放到我面前。” 来顺把她拽过来,摁坐在凳子上,拿起她的右手来,放在八仙桌上,抬头问:“神医,是这样吗?” 我被来顺这一举动给气乐了,还当他有多大本事能翻译他傻儿媳的话呢,结果给我来这套。 不过好歹算是可以搭脉了。 我原本不懂医,说是搭脉,其实却是装模做样,刚把手搭在她的脉门上,突然一阵电击的酥麻感传来,竟然把我的手给弹开了。 这一下子我就没面子了,想装一回神医结果第一下就吃了瘪。 幸好这些老光棍们虽然凑在这里瞧热闹,却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倒是老板娘总是拿怀疑的眼神看我,就好像我跟这大肚婆有一腿,才没有让她勾引到一般。 我咳嗽了两下说道:“看来她的身体还是很好的。” 来顺说道:“可不嘛,一天光白米饭都要吃两斤,比干活的人还能吃。干吃不胖。” 老板娘调侃道:“你家也就白米饭多,别的还能有啥,这肚里没油,吃得就多。” 来顺呐呐地说道:“胡说,我家做菜也放油,菜油都是自己种的。” 我听他们吵得心烦,说道:“你们两个都闭嘴,在一边看着。” 说着便再伸手去给这大肚婆搭脉,这一次倒没有弹开,手搭在脉门上的时候,我的心里便是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来顺看见我眉头皱起,便相当紧张,问道:“咋样?” 老板娘说道:“还不是你的种儿?瞧你这紧张的。” 来顺却不理她,还是盯着我。 我的手在大肚婆的手腕上移动,来回换了好几个地方,却都没有搭到脉。 我突然间确认了一件事情,很可能根本不是我没搭对地方,而是这个大肚婆根本就没有脉。 按说不太可能,但是阴阳竹书的医药篇里有关于隐脉的描术,说的是有些人脉象微弱,很难察觉,这时候需要搭颈脉。 我便换了个位置,伸手搭在了大肚婆的脖子上,耳根下方的颈动脉应该是跳动相对强烈的地方,当然最强烈的是直接搭心口上。 结果还是没有脉,这个大肚婆好像根本没有心跳。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不敢下定论,难不成这个大肚婆是个死人,就算我敢信,我也不敢说啊,人家明明会走,会动,还会怀孩子,你说这样的一个女人是死人,那我神医的名头岂不是当场就要砸了? 虽然我只是临时演一把神医,但在找到这严家坞的灵药之前,我可不想被人揭穿身份。 难不成是我测错了方向? 我换了一只手,搭在了大肚婆另一边的耳根上。 这一搭,还没等摸到有没有脉象,这大肚婆突然动了,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把她软软滑滑的嘴唇一下子凑到我的嘴唇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她给亲上了。 她亲了我一口之后,突然张开了嘴,缓缓蹲了下去。 这个场面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不,确切说已经让人误会了。 老光棍们全都看傻了,来顺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而老板娘则突然叫道:“祝神医,原来你好这一口啊。看这样子可不止一两次了,该不会,这傻婆子肚里的种是你的吧?” 她一说,来顺便一把将大肚婆推倒了,转身去灶后的刀架上摸了一把柴刀便要跟我拼命。 我这回冤枉可受大了,好心来给瞧个病,结果一下子被人怀疑成了跟傻婆子有染。 不过我行得正坐得端,伸手对来顺说道:“慢来,你仔细想想,你这儿媳妇大肚子是什么时候?” 来顺这时候眼睛都红了,根本没听见我说话似的,拿刀就要砍我。 还好有个老光棍把他的手一托,叫道:“来顺你先别急着动手,听听神医怎么说。” 来顺啐了一口:“神他娘的医,你说,你要是不说清楚,今天我这把老骨头不要了,两尸三命我担了。” 我重复了一遍:“你儿媳妇大肚子是什么时候?看这显怀显得,有好几个月了吧。” 来顺点头:“端午那会儿,我去割菖蒲,带她去了,回来以后不久她肚子就大了。” 我说:“那我是什么时候来的?你们不清楚可以找族长问问,我来不到一个月,你想借这个讹我可不成。” 来顺一听我说得有理,可是还是不服,一指在地上爬向我,张着嘴似乎还想缠着我的大肚婆说道:“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学的那些皮毛应付个头痛脑热还凑和,歪打正着也能治个不大不小的病,但是这种怪病估计就算是真的神医来了也要头痛,我就更不行了。 老板娘突然叫道:“这怎么回事儿,恐怕要问来顺你了吧,神医说得没错,他才来不久,不可能跟你儿媳妇有什么。但你这傻儿媳妇别人跟她说话她都不听,只有你能摆弄得了她,说好听点,她就是个人形的牲口,好像城里人的那种什么娃娃一样的……” 来顺虽然不太明白老板娘说的那什么娃娃是什么玩意儿,但也听出来老板娘指的意思,这岂不就是说她儿媳妇这副不要脸追着男人求欢的样子却是他教出来的吗? 一边的老光棍们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还有人问:“这小嘴儿,来顺你有福啊。” 来顺大叫:“没有,我根本没有。” 大家却根本不再信他,嘻嘻哈哈说道:“原本还笑话来顺,娶个傻儿媳妇,再漂亮也没有用,又不能干活又不能生养,现在才知道,这活也能干,也能生养,我们这才叫下棋看一步,没有来顺看得远啊。” 来顺怒了,大叫道:“GRD你们欺负老实人,好好,今天我在这里赌咒,谁弄了我儿媳妇不得好死。” 说着举起手里的柴刀来,一刀便将他的小拇指给剁了下去。 第7章:养阴妻 来顺赌咒发誓,说谁弄他儿媳妇就不得好死。 末了还一刀上了他的小拇指,这乡下人用的柴刀常磨,用来砍树,碗口粗的小树也就两刀就能断。 更何况是他的小指。 断了的小指在地上蹦跳。 来顺则捂着断指手惨叫一声,昏了过去,这十指连心,哪个手指断了都疼得要命。 所有人都傻眼了。 没想到来顺意思这么烈性子。 我低头想去捡那根手指,这时候那个大肚婆却已经爬到了那根手指边上,捡起那根手指,献宝似的拿着,似乎要递给我。 这手指断了,若是接得快,哪怕神经接不上,好歹也能有根相对完整的小拇指。 我伸手去接,结果大肚婆却将那根手指放进了嘴里,嘎吱嘎吱嚼了起来,最后竟然一口咽了下去。 她舔了舔嘴唇,突然飞快的爬走了,如同逃命的四脚蛇一般。 我叫一声挡住她,伸手便去抓她,而是一抓她宽大的衣服,竟然把衣服扯了下来,她身子一滑,夺门而去。 这时候来顺被人掐人中给唤醒过来了,一听说儿媳妇跑了,顿足捶胸说道:“完了,要出事情了。” 我们都不知道来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担心他的儿媳妇跑出去,这傻儿媳在外面没有生存能力,出去得饿死。 于是安慰道:“你先在这儿养着,我们这就去找族长,让族长发动村里的人一起找找。” 来顺却摇头说道:“没用的,她是阴妻。” 我还头回听到阴妻这种说法,也没往心里去,但是其他人一听到来顺说“阴妻”二字,顿时都变了脸色。 老板娘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来顺你这天杀的GRD,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这一村人的性命,早晚要让你害死。不行,我得回娘家避避了。” 其他光棍儿原本跟来顺亲得跟一个人似的,现在却突然一下子变成仇人一般,一个个都面带愠怒对着来顺吐口水。 我看这情况不对,问来顺道:“到底什么是阴妻啊?” 来顺嚅嚅艮艮半天却不肯说。 这时候一个叫木犊的老光棍拽着我出了来顺的屋,狠狠地往来顺门里啐一口说道:“神医你是外地的,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养阴妻是我们吉州的风俗,就跟配阴婚一样,家里有娶不起儿媳妇,又想传宗接代的,会托专门挖坟掘墓为生的土牛花,去新埋的坟里挖一具刚刚下葬的姑娘尸体,用特别的办法处理过,养在家里,每天用谷气和血气滋养着,这样到了一定的时候,这姑娘虽然还是死人,但却跟活人一样,可以生育。” 我听到这里不由感觉一阵恶心,这可比配阴婚还要恶心多了,配阴婚也就是鬼跟鬼在一起,尸骨合葬,至于他们在地下如何,阳人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这养阴妻,岂不是就是要让尸体当媳妇? 可是为什么这老板娘又说一村人的性命要被来顺给害死呢? 我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这养阴妻有什么危险吗?” 木犊倒是知无不言,伸手掏出一包两块钱的地产烟来让我,我急忙拿刚买的金圣递给他,给他点上。 他挺受用的,抽了一口烟说道:“这养阴妻我们只听老一辈人说起来过,听说这里面讲究倒很多,不能用水淹死的尸体,不能用病死的尸体等等,但是现在这实行火葬了,你想想这土牛花上哪里找这尸体去啊?” 我点了点头,这木犊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事理却是明白得很。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一般的尸体都被火葬了,除非是跳河淹死的,随水而下,家属找不到,让土牛花得了去,转手处理一番,卖给需要养阴妻的人。 只不过再往深处想,我的疑问不但没减少,反而增加了。 我抽了一口烟,问道:“若是这买阴妻很便宜,那土牛花能赚到钱吗?” 木犊对我这种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心的态度报以一个善意的嘲笑:“谁说买阴妻便宜的?” 这下子倒让我来了兴趣:“既然买阴妻不便宜,为什么不正正经经花这个钱娶个老婆呢?” 木犊说道:“神医你虽然医术高,但是还是历事少啊,这活人当老婆跟死人当老婆,能一样吗?活人要吃饭,要穿衣,会生病,一过不好了就逃走了,以前我们这儿也有人去南越买老婆回来,一个五万块,GRD买了不到五六天,手没摸着就跑了。” 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我估计这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就是发生在他亲人身上,忙拿问题挡他道:“那死人终是死人啊,跟死人结婚不一样不靠谱?” 木犊说道:“这阴妻又不是人,就像家具一般,比牲口还低级,花一两万块买回来,生完了孩子,土牛花就回来收了,这生完孩子的阴妻,价格就翻上一番,买的时候两万,收回去就得四万起。” 我越听越觉得离奇,问道:“既然来顺他知道儿媳妇是阴妻,干嘛还请我去给她看病呢?” 木犊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是猜测道:“估计来顺还真没有扒灰,他这个人性子轴,受不得冤枉,抬杠杠到那里了,他也是下不来台,这才让你来看病吧。” 这个解释倒也挺合理,我往前回想了一下,来顺那时候一副紧张的样子,却原来并不是担心儿媳妇的身体,而是担心我看出端倪来。 我还想再问,突然听到一阵钟声,这是耿家宗族召集人的声音,虽然现在村里都建了微信群了,但是遇到紧急的事情,还是敲钟为号。 木犊也不跟我多说,又从我这儿要了两根烟,一边耳朵夹一根,这才向着村头樟树底下奔去。 我不是耿家人,也不能去参加这耿家宗族的集会,因此便往自己家里走。 走了两步,却见唐赛儿冷不丁出现了,一脸怒容地说道:“想不到这些不肖子孙竟然坠落到这种地步了,靠卖活尸养尸胎来赚俗世的钱财,败坏我圣教的名头,实在是可杀不可留。” 知道唐赛儿的名字之后,我度娘过,知道她原本是永乐初年的人,那时候的白莲教圣女,便叫唐赛儿。我爷临终的时候说过,他是照着祖师的画像给我扎的纸妻,因此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唐赛儿应该是一个人。所以她说的圣教应该就是白莲教。 唐赛儿说的不肖子孙,自然是五花八门当中的这些人了。 她突然这种态度,我却有些不太适应,问她道:“你不是说来顺身上青光混沌,有灵药出现吗?怎么现在却是阴妻,这也能叫灵药?” 唐赛儿见我质疑她,俏脸一沉:“你懂什么,什么阴妻,我是感应到了这个叫来顺的凡人身上,有我圣教弟子使用术法的气息,才留意他的,但若是我不说有灵药,你会冒着露馅的危险来这里给人看病?” 我被唐赛儿的话给噎得一愣一愣的,一句娘希匹不知道当不当讲,这个女人不得凶,还深谙套路,而且还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让我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不过我也不是软柿子说捏就捏的,唐赛儿虽然本领高强,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能离开我身边三米的距离,所以必须是我上哪儿她才能上哪儿,我若是不掺和这事,她便是再大的本事,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这回唐赛儿终于落我手上一回,我哪能放过她,我把嘴里的烟头吐掉,不冷不热地说道:“可是我对这土牛花一点兴奋都没有,他卖他的阴妻发他的死人财,我为什么要挡他财路呢?” 我特别希望看到唐赛儿吃瘪的样子,所以说话这话便直直盯着她的脸看。 第8章:斗女尸 不过我想多了,我才活多少年,能玩得过唐赛儿这个老司机吗? 她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得倒是挺有道理的,只不过养阴妻这种术法,自古就有,说白了就是养尸,除了不能用含有戾气的尸体之外,还有一点最为重要,那就是不能让尸沾上人血,一旦沾上人血,这尸就变凶了。” 我不屑地说道:“可是尸凶还是尸妹,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唐赛儿抿嘴不再说话,只是望着村口的方向看了两眼。 我也气不着她,只好重新拿起书来看。 看了一页,我便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尸变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唐赛儿倒是没有卖关子:“吃人,人血中有盐巴的味道,一旦尝到了人血,这尸便会不停杀人。若是没有你多事,这尸也尝不到人血,现在这事全是你引出来的,不过你既然不想管,我也不管咯。”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我却受不了了,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唐赛儿侧眼望我:“你不是不管吗?” 我本来还想拿一下架子,可是这种情况下拿架子就是耽误时间:“人命关天,我能不管吗?” 唐赛儿却相当平淡地说道:“依我看这尸实力还太弱,所以我觉得应该会挑最好下手的人下手。” 我第一反应就是来顺,来顺受伤不轻,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应该是找他。 没有犹豫,我急往来顺家赶,赶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小卖店老板娘的一声惊呼:“鬼啊。” 看来是不用上来顺家了,冲向小卖店,只见小卖店里一片狼藉,老板娘靠着墙,手里拿了一把塑料扫把当武器,而在她面前,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正在向她吐出舌头,这舌头吐出嘴外老长,上面带着滴滴口水,看上去相当恶心。 这白花花的东西,正是来顺家那个“傻儿媳妇”,这时候她一丝不挂,如同一只大白蛙,伏在地上,把老板娘逼到了墙角。 老板娘拿扫把乱挥,傻媳妇也有些忌惮这她并不认识的武器,因此两人对峙着。而老板娘还时不时把身边的方便面,洗发香波,肥皂还有安尔乐之类的当成手雷,扔向“傻儿媳妇”。 但这种对峙局面坚持不了多久,这尸体与人生活了这么久,竟然仿佛产生了一丝灵智一般,拥有学习能力,一开始老板娘扔出东西来,她还能迟疑一下,到后来干脆不躲不闪,而且她跟老板娘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了。 老板娘手头可以抛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少,这时候情况危急。 我快步向老板娘奔去,一边用声音试图吸引这“傻儿媳妇”的注意力,可是我却忘记了一点,这“傻儿媳妇”好像根本听不懂人话,甚至根本不会对声音作出反应,所以我的大声呼喊并没有把她吸引过来,她依旧死死盯着老板娘。 老板娘一见我来救她,顿时有了勇气,手里的扫把上下飞舞,一边挥一边蹭着墙往我这边移动。 她想来跟我会合。 啪一声,老板娘的扫把一下子砸中了“傻儿媳妇”的头,这塑料的扫把本来就没有多结实,拿手上的威慑力要比实际战斗力强得多,这一砸,扫把从中间断开了。 这下子老板娘彻底没有了武器,她想快速逃走,可是这“傻儿媳妇”已经奔上去了,一下子按住了老板娘,长长的舌头往上一挑,舔了老板娘一脸口水。 似乎舔了一下之后觉得老板娘的味道挺正的,她收回了舌头,张嘴向着老板娘就亲了过去。 这跟刚开始我给她看病的时候的表现一样,似乎她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啊。 但纵使这样,我也得把老板娘从她手里救下来,看到货架上摆着的竹筷子,我急忙把这些竹筷子抄在手上,撕开外包装,抽出一根来用力一甩。 这阴阳竹书之中,专有一章是讲制竹的,竹子可以用来扎纸之外,也可以成为武器,这甩竹筷子便是当中的一招。 竹筷子甩出,一下子击中了“傻儿媳妇”的手,她这才感觉到我的存在,对着我张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之前她还只是舔了亲了老板娘,但一见我过来,她便如同护食的狗一般,露出了獠牙,然后向着老板娘的脖子咬去。 我这时候已经到了老板娘身边,将她一推,躲过了这一口,但是这“傻儿媳妇”的力气比我要大得多,不愧是一顿能吃两斤白米饭的主儿。 虽然这一口没咬到,但是她的手却还死死抓住老板娘,老板娘没办法挣脱,连吓带疼,大哭大号。 我上前跟“傻儿媳妇”拉扯,想从她手里把老板娘拽回来,可是她的力气大,往回一拽,不仅老板娘被她拽回去了,连我也被她拽得往前一跌。 手中的竹筷子再甩了三根,但是一来我没有专门练过这甩筷子的功夫,,二来这“傻儿媳妇”的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滚来一层粘液,竟然如泥鳅一般,这筷子擦着她的身体滑过,根本对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我手一撒,把一大把竹筷子全都撒向“傻儿媳妇”,这时候她已经再次把老板娘按在墙上,准备下嘴了。 老板娘使劲偏脑袋,想躲开这一口,我也从后面拽“傻儿媳妇”的手,她的手却无比滑,一握上去便滑开了,我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她就要咬上了,我急中生智,抓起一块超能皂来塞进她的嘴里。 她一口咬在超能皂上,暂时没办法下嘴。 我大叫:“唐赛儿,想办法啊。” 唐赛儿这时候现出身来,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着说道:“要不你现在跟我学本事啊?” 她可真够趁人之危的。 我说:“先救人。” 唐赛儿却不肯动手,只是说道:“看来你没有诚意,不过既然你求到我了,我给你个建议,用骑马布能挡她。”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骑马布是什么我是知道的,那是古时候女人们来月事的时候兜着的布,因为它最不洁,所以能避邪,可是这都新社会多少年了,上哪找骑马布去啊。 看来还得自己想办法,我看到了一边的塑料垃圾桶,便抓了起来,往这“傻儿媳妇”的头上一罩。 她毕竟智商有限,头上被罩住,嘴里又多了一块肥皂,一时半会不能咬人,趁这时候我问老板娘:“你有卫生棉吗?用过的。” 老板娘这时候也顾不得害羞,指着卫生间叫道:“那里,我刚完事儿。” 好家伙,我跑进了卫生间,拎出一个纸篓来,把这纸篓里全部的东西都往这“傻儿媳妇”身上倒,这“傻儿媳妇”仿佛被火烫了一般,扭动了几下身体,手也松开了,快速向着门外逃去。 唐赛儿叫道:“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可是我哪有那本事,奋力追了两步,她已经夺门而逃了。 老板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脸色惨白无比,离死这么近,换谁都受不了。 我伸手扶她,她一下子扑在我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鼻涕全都往我身上蹭。我也理解她的心情,推了两下没推开她,便由着她用大胸贴着我,我甚至还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说没事儿了。 老板娘缓了缓神,终于算是平复了一些:“神医,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神医你要是瞧得上我,我给你做牛做马,你让我做啥我都愿意。” 我却不稀罕她为我做什么,正想着如何不伤害她又拒绝她,突然村里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可更加急促了。 显然,村里有大事发生了。 第9章:警戒 过了不久,村里的会计根生带着两个精壮小伙过来找我,把我请到了大樟树底下。 我一到大樟树底下,便看见这樟树底下飘了一层白烟,白烟凝住不散,妇女孩子们呛得受不了,却也不敢离开,在那里小声咳嗽。 不出我所料,还是出大事了,来顺死了。 他是被吸干了血而死的,应该是“傻儿媳妇”先把他吸干了,然后再来找的老板娘。 他的尸体被抬到了村口的大樟树下,村里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大樟村底下,他们神情严肃,一个个都不说话,默默抽着烟。 风吹过,把这一层烟雾吹散,族长说话了:“弄他娘的,来顺这GRD养阴妻活该死了,可是这下子连累了村里,大家都说说该怎么办吧。” 有人说道:“那不行咱就搬家呗。” 也有人不赞同:“搬家?搬哪儿去,咱耿家在这里生活了五百年了,祖坟全都在这里,说搬就搬了?” 还有人提出来:“不就一个来顺家的傻儿媳妇吗?能有多厉害,咱们这么一村的人,还怕她不成,围也围死她了。” 七嘴八舌的,这时候族长清了清嗓子终于发话了:“都给我静一静,我把神医请来了,让神医说两句。” 会计引着我走到人群当中去,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大家的目光一聚到我身上,我心里还真有点慌。 我想到胖子之前说过,在人前讲话,要提心自己怯场,就在手心写个“人”字,然后默念七遍“师爷有令”,便不再怯场了,这叫掌中符。 不管灵不灵吧,我试着在手心写了个“人”字,然后默念了七遍“师爷有令”之后才开口说道:“大家,乡亲们,老表们,这来顺养阴妻的事情,大家现在都知道了,他的确活该,给村里带来这么大的祸事,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傻儿媳妇’已经变成了吸人血的怪物了。而且刚才她还袭击了小店老板娘,我跟她交过手了,她很厉害,更重要的是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谁也不想在睡觉的时候,在上茅房的时候,被这怪物盯上吧。”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顿,感觉自己说得还行,看来胖子所说的这个掌中符还真有点效果。 不过底下却有人不满了,小声说道:“你说的咱都懂,可是该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倒把我问住了,我现在就知道骑马布能够对她造成伤害,可是看起来村里谁也不会有骑马布了,只能用卫生棉来代替,可是我要说大家都用卫生棉当护身符,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我这一犹豫,便紧张起来,说话也结巴起来:“这个……其实吧……” 大家对于我原本有的那些期待,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这时候老板娘突然说话了:“神医是有真本事的,只不过他不好意思说,你们家里老婆有来月事的,用过的卫生棉不要扔了,拿来当护身符用,神医之前就用这一招把‘傻儿媳妇’给打跑了,救了我一命。” 这么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一想的确也是,纷纷表示理解。 但是现在的问题又来了,这村里有三百多户人,虽然说年轻人都出去打工,留在村里的大多都是中老年还有妇女,但是这临时要找这么多月事的妇女,却也是件难事。 族长皱起眉头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把这隐患除掉才行。” 他说的相当在理,这卫生棉当护身符只能作为权宜之计。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我,希望我能拿出一个解决方案,说实话我也就是个半吊子,哪有这么大本事啊,虽然我没有,但是唐赛儿有啊,只可惜我求她也没有用,她巴不得我求她,她好让我跟她学那劳什子《天地刍狗经》。 我低头不说话了,族长见我为难,说道:“看来暂时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接下去一段时间,大家都把家搬一搬,搬到宗祠里去,集中到一起,男人们有点担当啊,轮流守夜,还有,我决定建一支打鬼队,村里出钱给大家补贴,一天三百块,大家想参加的,就上根生那里报个名。” 虽然族长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心动,毕竟一天三百块对于这些不出去打工,土里刨食的人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但是大家也害怕遇到危险。 族长见大家半天没有人响应,给一边的儿子,村里的治安员大壮使了个眼色,大壮急忙说道:“算我一个,反正咱带着护身符去,打不打得着放一边,一天三百块赚着,不挺好的吗?” 他这一说,村里少数的几个年轻人也纷纷响应,一下子这打鬼队就凑起来六个人了,剩下观望的人看人多起来了,也跑到会计根生那里报名去,不过这时候根生却从族长那里得到了指示,说这打鬼队招十个人就够了,报名晚的,统统不要了。 最后这支打鬼队倒是成立起来了,族长特意给我一个名额,让我在这打鬼队里担任顾问,我也不知道到底要顾什么问什么,因为这“傻儿媳妇”的事情有一半是我惹出来的,从小我爷对我的教育就是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所以这责任我也要担起来。 成了打鬼队的顾问之后,我头一回来到了耿家宗祠,这耿家宗祠建得相当气派,雕梁画栋,柱子用的都是粗大的乌木,估计光一根柱子拿出去卖,应该也能值好些钱。 原先这里摆着历代牌位的,现在只留下了前几代的牌位,后面的那些,只留谱不摆牌,因此这宗祠虽然在,但却挺空的,族里经常派人来打扫收拾着,倒也干净,更主要的是这通风极好,还没有蚊蝇,夏天用来住人却是极好的选择。 这么大的地方,住下三百户人一点问题没有,更何况虽然说是三百多户,但是青壮劳力都在外面打工,留守在这里人减去一半多,顶多也就四百口人的样子。四百口人在这里住着,倒好像又回到了大集体时代一般,幸好这全村就只有一个姓,大家都是一家子,所以凑合着倒不至于产生矛盾。 族长把留下来的人男人分成一边,女人和孩子分成一边,这特殊时期,也顾不得夫妻生活了,还好这是夏天,大家拿凉席打地铺便可以睡觉,至于吃饭,村里重新把大集体时候做饭用的大锅拿出来,由妇女主任也就是族长的儿媳妇带领女人们排班做饭,这倒也热闹,孩子们不懂事甚至把这当成过节一般,在宗祠里追逐打闹,捉迷藏躲猫猫,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 唯一不太方便的就是上厕所,这宗祠是祖先灵魂居住的地方,自然没有厕所,这男人跟小孩子上厕所还好说,在外面说解决就解决了,可是这女人家上厕所就麻烦了,虽然乡下人不讲究那么多,但是男女有别还是有的,特别是大家全住在一起,以前私底下不在意的那些东西,现在装装样子也要注意起来。 这天晚上,我手机上来了一条微信语音,却是老板娘给我发的,她相当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神医,你来一下呗。我有事情跟你说。” 自从上次救了她之后,她对我特别依赖,有事没事的,就在微信上跟我说话,不过她说的都是些聊骚的话,什么以身相许啊云云,估计她男人久不在身边,这是春心动了。 我也只当没听到,直接忽略了。可是这次她说话的语气却不怎么对劲儿,难不成真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 第10章:保镖 我虽然是打鬼队的顾问,却并不需要直接跟着他们去巡逻,其实打鬼队也不巡逻,到了晚上他们就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白天则倒头就睡,出工不出力,为的就是赚这一天三百的工钱。 老板娘给我发微信招呼我去,我犹豫了一下,揣了一把竹筷子在手上,回她一声便去了。 站在女人房间的外面等她,过了一会儿她便出来了,一件宽大的T恤套在身上,底下露着大白腿,趿着一双拖鞋向我走来。 我还没说话,她便挎着我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可来了,你要不来,我就憋不住了。” 听她说这话,我才明白她是想上厕所又怕出去,找我当她的保镖来着。 马上农历八月十五了,这外面的月亮很大很亮,照着乡间的道路倒是一清二楚。大家集中在宗祠里,所以家家户户的灯全都没亮,村子里鸡不鸣狗不叫,只有秋虫咬咬。 月亮穿过白莲花一般的云朵,老板娘挎着我的手,她身上一股妇人独有的体香冲进我的鼻子里来,倒是挺好闻的。 这临时时期,妇女们上厕所,都是去不远的临时公厕,说白了就是一口大缸埋在泥里,上面放了几块板,四周开阔不能藏人,这样显得更加安全。 可是老板娘挎着我的手却并没有往这临时公厕里去,而是往小卖店的方向走。 我奇怪地问道:“公厕不是在那边吗?” 老板娘撒娇地说道:“我才不去那地方上呢,又脏又臭的,闻着那味就解不出手来。” 我开玩笑说道:“你这倒像城里人的习惯啊。” 老板娘颇为自豪地谦虚道:“那跟你们城里人可没法比,你们的屁股金贵,细皮嫩肉的,不过我店里用的也是抽水马桶哩,马桶盖还是从东洋鬼子那里买来的,会自动冲水还会烘干,这用习惯了,再让我去蹲那种臭坑,咦,我才不要呢。” 说着话便开了店门,进去之后她开了灯,倒不急着上厕所,而是先给我拿了一包“金圣”,又塞了一个烟灰缸在我手上:“你在门外等着我啊,千万别乱走,不然我怕。” 我还是头一回干这差事,想想觉得好笑,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靠着老板娘的卫生间门口坐下来抽烟。 老板娘嘻嘻笑道:“要不我干脆冲个凉吧,你可不许偷看啊。” 这话撩得明显,我却假装没听出来:“你把门关严点就好了。” 老板娘怪我不解风情,哼了一声说道:“那可不行,万一我把门关严了,你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怎么办?” 说着她真就把这门留了一道缝,走进去之后,打开热水器开始烧水。 在我外面抽了两口烟,想着这“傻儿媳妇”到底该怎么对付,这时候老板娘娇声说道:“神医,你得跟我说话啊,不然我害怕。” 可是我跟一个不算太熟的妇女,哪有那么多可聊的,特别是她在里面解手,我在外面抽烟,这种氛围完全不是可以聊天的氛围好吧。 我沉默着。 她又叫道:“求你了神医,你不说话给我唱个歌也行啊。” 我哪会唱歌啊,于是没话找话说道:“你家这马桶盖整这么先进,你会用吗?” 老板娘用冲水声回答了我,然后她打开了花洒,水声哗哗当中她说道:“神医,要不要一起洗啊?我这水可多了呢。” 我见她越聊越露骨,看来是不能好好聊天了,只好站起来,往远处挪了挪,一眼看到货架上竟然还有一包一包的“老鼠屎”,这东西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吃过,那时候我爷给我个五块十块的零花钱,一下子让我成了小伙伴当中的土豪,我拿着零花钱买许多“老鼠屎”,带着胖子我俩一路得瑟,好多小女生都跑来向我献殷勤呢,只可惜那时候不懂,还觉得小女生好讨厌啊,又没什么用又贪嘴,所以我活该单身至今吧。 现在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实在太难得了,在龙水应该早就消失不见了,至少十年了,都没见到过这种东西了。 从货架上拿起一包“老鼠屎”来,也不管多少钱,撕开便往嘴里倒。 这酸酸的味道倒是勾起我童年的回忆来了,我想到了我爷,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我一边流泪一边骂道:“你这店里卖的什么‘老鼠屎’啊,真是酸掉牙。” 老板娘却在里面没有声音,只有哗哗的水响,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高声问道:“你在里面吗?” 依旧没有声音,我急忙跑到卫生间门前,敲了敲门:“老板娘,你说话啊。” 这回老板娘倒是回应我了,她尖叫一声:“救命啊。” 我也顾不得这么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闯了进去,这门里一片水雾,我有些看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时候便看见一个白花花的身体向我扑了过来,一下子跳到我的怀里。 我下意识搂住,老板娘却是娇笑连连:“神医,你现在这样对我,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我这才知道我被老板娘给套路了。她全身湿透,缠在我身上,我心里有一股怪异的感觉,仿佛老板娘跟来顺家的那个傻儿媳妇一样了。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我抱着老板娘,往她的卧室走去。 一路上她身上的水滴滴答答,有淌在地上的,也有顺着我胳膊流下去的,我似乎听不到她的呼吸,身体也似乎有一种死沉。 老板娘死了?我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同时感觉屋子里有一股寒气,那种死人身上才有的寒气。 一张大床,上面铺着麻将席,这麻将席在我们龙水曾经流行过一阵,大约也是十年之前了吧,现在好像也没人用了,因为它虽然很凉快,但却太笨重了,不好收拾。 我把老板娘放在麻将席上,残存的一点点理智让我清理过来,我转身要走。 老板娘却从背后搂住了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背上说道:“不要走,留下来。” 我推开她的手说道:“你是有老公的人,我不能破坏别人家庭。” 老板娘一听我这么说,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你一定以为我不守妇道,是个不好的女人,对吗?” 我没说话,便相当于是默认了她的话。 我爷曾经说过一句话:淫人妻女者,妻女淫人。 意思是说一个人给别人戴绿帽的时候,自己也会被戴绿帽,或许这个世上有这么一个“绿帽守恒定理”的东东存在吧。 她哭的声音大起来:“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老公早死了。” 死了?这怎么可能?心里突然生起一丝厌恶来,这个女人为了一夕的鱼水之欢,竟然撒谎说老公死了。 老板娘见我不肯信她,咬牙说道:“这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因为你救了我,又不图我的身子,我信得过你,其实我老公早就死了,不仅我老公死了,来顺的儿子也死了,快一年了,我们一直装着他们还在世的样子,只因为我们不敢说出事实来啊。” 我问道:“为什么?” 老板娘擦了擦眼泪说道:“因为他们死得不干净,他们都是被恶鬼索命死的。” 我还是很奇怪,问道:“就算是恶鬼索命死的,这事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吧?为什么你们要一直隐瞒着呢?” 老板娘不说话了,伸手从我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来,点上烟抽了一口,目光直盯着我说道:“你真想知道?” 第11章:祖坟 她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认识老板娘也有一个多月了,好像从来没见过她抽烟,现在才知道,她原来是抽烟的。 月光下她一丝不挂坐着,一点烟火在她的唇边闪动,忽明忽暗。 她突然把烟掐灭,对我说道:“抱着我,我怕。” 好吧,我从来没想过为了听故事还得做这种事情,不过我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伸手搂着她的腰,她把我的手往上调了调,调到一个她觉得舒服的姿势,倚在我的怀里说道:“要是你能一直这么抱着我该多好。” 我特别不解风情地催促道:“快说啊。” 老板娘幽幽一叹:“我老公,不,是我前夫就是这村子里的人,也是这村子里唯一的外来户,虽然也姓耿,但却是过继给耿家人做儿子的,这跟村里人的关系,始终都隔着一块。” “这在村里生活,别人拿你当外人,很多事情你就难做了,我们家也是这样,明里暗里遭村里人的欺负,特别是族长家的儿子,仗着他爹在村里的威望,今天占我家一垄地,明天砍我家一棵树,我们能说什么,都忍气吞声呗。我好几次跟我前夫说,要不不在这村里住了,这点地流转出去,带上我去城里打工,赚得多少无所谓,至少不受这窝囊气。” 对于这个我倒有些感慨,我的个性也是如此,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可是我前夫却总是不肯,说什么地是黄金板,人勤地不懒,你说这土里刨食,能有多大出息?所以前两年我们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穷得响叮当。” 我有些不敢相信,现在这小卖店里的货,加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值挺多钱的,别的不说,单是卫生间里那东洋进口的马桶盖,少说也得小一万块钱呢,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家怎么发的财?难不成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在两年前的清明节,我前夫从地里回来,特别兴奋地对我说,今天他遇到贵人了。” “贵人?”我重复了一遍,问道,“做什么生意的吗?” 老板娘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贵人是做什么的,但听他说是个大买卖人,来严家坞是收什么东西的,我问他具体收什么,他不肯说。后来差不多每隔三天,他就会往家拿一笔钱,一开始是三五千,后来一拿就是一两万,再后来一晚上能拿十万块钱,这钱多得吓人,我害怕他做了什么不法的勾当,要不然他也没什么本事,怎么就能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呢?” “他却让我别问,说我真是小家子气,还嫌钱多了烧手,让我只管拿这钱去花,要不然就做点买卖。所以我才开起了这家小卖店,只说是从娘家借来的钱开的店,而对外也说我前夫出去打工了。” 她挪了挪身子,对我说:“搂紧一点嘛。” 我却没听她的,现在我已经被她讲的事情给勾住了,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后来呢?” 她有些不满意,不过也觉得不能要求太多,主动把头往我怀里拱了拱:“后来,来顺家的儿子半夜到我店里买东西,撞见了我前夫往家拿钱,他便起了疑心,非得让我前夫带着他一块赚钱,我前夫为了保守秘密,还真就带上他了,他们两个人一出去就三五天,都是晚上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都拿着大包的钱。我现在确信这些钱绝不是好道来的,但是怎么问他们都不肯说。” “再后来来顺的儿子还花钱买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回来,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想不到竟然是养阴妻。” “那以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前夫跟来顺家儿子都喝了很多酒,来顺儿子说,他媳妇有孩子了,为了孩子他不打算干了。我前夫也觉得赚钱没个头,所以两人商量着,干完最后一票,就不干了。” 我插嘴问道:“这么说那来顺儿媳妇的孩子,还真是他儿子留下来的?” 老板娘说道:“是不是他留下来的就不知道了,来顺的儿子走了之后,我扶我前夫上床,他喝得有些糊涂了,我趁机问他,他这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他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他们干的事情的确见不得人,是有人花钱雇他们,盗挖耿家的人祖坟。” 我皱了皱眉头,难不成也有人像我一样,来到这严家坞有着自己的目的,毕竟可以看出来这里风水特别的人绝不止我一个,又或者根本就是有人跟耿家有仇,要挖了耿家的祖坟破了耿家的风水? 老板娘回忆着:“我一听吓坏了,这挖坟掘墓可是缺大德的事情啊,挖别人的墓还行,可是你挖的是耿家人的祖坟,万一被耿家人知道了,以族长那性子脾气,一定会把他们给点了天灯的。我连忙劝他马上收手,可是他却说,这最后一次那个贵人答应一个人给一百万,有了这钱,我们就在城里买房子,不再受这村里人的气了。” “我还是不放心,不想让他去冒险,他当时也答应了,可是第二天起来,他又出去了,这一出去就再也没回来。我上来顺家打听,来顺儿子也是出去了再没回来,我一直觉得这回他只是出去的时间长点,可是又过了四五天那样,有一个全身穿黑的人,给我家拎了一袋钱,跟我说了一句话,说我前夫不会回来了,这一百万是我前夫的卖命钱。” “那人说完就走了,我追出去,却没追上,后来上来顺家一问,来顺家也是这个情况,多了一百万,儿子却回不来了。这么长时间,陆陆续续我前夫一共拿回家来的钱有两百万那样,可是这都是他用命换来的钱,我不敢花啊。来顺更是,你看他家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有钱不敢花,现在倒好了,人财两空,命也丢了。” 说到这里时她觉得讽刺,突然笑了起来。 这笑声之中透着一股辛酸。笑着笑着她就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手紧了紧。 她侧头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来顺天天到我店里来吗?” 我摇头,隐隐感觉来顺的目的并不单纯。 她冷笑道:“来顺是怕我憋不住,把我前夫跟他儿子死的消息说出去,他怕耿家人找他麻烦,到时候他儿媳妇儿的事情一漏,他家的的香火就真的绝了,所以他是来监视我的。他除了监视我,还威胁我,要我从了他,他一个老光棍儿,却打我的主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大概能猜出来,这来顺的心思可真够毒的,若是把老板娘给弄到手,人财两得。 老板娘冷哼一声:“狗一样的东西,还以为我真没办法治他了,所以我才激他,说他儿媳妇怀着的不是他的孙子,他这个人好面子,受不了激。这一激,他就上套了,本来我就想让大家看看他的傻儿媳妇让他出出丑,可是想不到竟然闹得这么大,不过他死了也好,至少没有人再来监视我了。你搂紧点我,我怎么感觉有点凉呢?” 我听到这里心里却是一惊,这老板娘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机,我现在却把她搂在怀里,那岂不搂着一条冰冷的蛇? 这时候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突然听到墙上有人咯咯笑起来,这声音相当恐怖,笑声如同破锣一般,我猛一抬头,看见一个人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一般,吸在天花板上。 老板娘一抬头,突然尖叫起来:“来顺,是来顺。” 第12章:摆阵 她跟来顺相熟,一眼便认出来那天花板上爬着的是来顺。来顺不是死了吗,就算没死,一个人怎么可能如一只壁虎一般趴在天花板上呢?这实在太过诡异了。 这时候他挂在墙上,嗓子底下发出咯咯笑声,却是相当吓人。一丝丝涎水从他脖子下破了的洞里淌出来,又恶心无比。 我的身上一直带着竹筷子,就算刚才搂着老板娘的时候,筷子却并没离身,抓起一根筷子往来顺身上甩去。 这甩筷子当暗器的手法需要的手劲和准头我都有,从小偷偷练习扎纸的功夫,倒是把我的身手练出来了,这一个月来我为了给我爷报仇,可没少下苦功,尤其这甩筷子的功夫。 一甩之下,筷子如箭一般飞出,但是触及到来顺的身上时,却滑落了下来。来顺被我一击,一怔之后,快速沿着天花板爬走,然后跃到门外,消失在月亮地里。 这一幕跟之前遇到那个“傻儿媳妇”的时候十分相似,难不成这被“傻儿媳妇”咬死吸干了血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吗? 要是这样的话,被吸干血的人将以菲波拉契数增长,用不了多久,这村里所有人都会变成这种可以爬在天花板上,身上全都是粘液的“鼻涕虫”了。 半小时后,族长还有族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村委成员都聚在一起,面色阴沉。 屋子里的烟浓得化不开。 族长透过烟雾看着我说道:“祝神医,你两次遭遇这种怪物了,说说这怪物到底是个啥玩意儿,怎么对付?” 我摇摇头说道:“不好付对,第一次我遇到的是来顺家的傻儿媳妇,这一次又遇到了来顺,我推测这只要被他们咬过的人,都会变成跟他们一样。我现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摆个阵,没试过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一听我说要摆阵,大家的意见却并不统一,年轻人们以村长儿子大壮为首的都不同意。 大壮说道:“神医你这样子是不是太扯了,我们一天到晚巡逻,也巡逻不过来,你说你摆个阵就好了?那还用我们干什么?” 其他年轻人则附和道:“神医你是电视看多了吧,还摆阵呢。怎么不说作法呢。” 我在一边笑而不语,看着族长,族长对这些年轻人呵斥道:“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后生,你们见过啥?听神医说完。” 我这才慢慢说道:“其实我也是头一回试,照书请客罢了,大家要信我,就试一试,要不信我,我也没必要做这些事情,你们还是一天三百领着工钱巡逻。” 我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大壮他们之所以反对我摆阵,很大程度上不是怕我不灵,而是怕我灵了。 一旦灵了,这些年轻人就失去了一天三百的工作。 至于人员伤亡,他们的态度跟老一辈人不同,只要没伤到自己家人,其他人管他去死呢。 这些村民虽然见识可能没有那么广,但是精明程度却不比城里人差,听话听音,一下子都明白我的意思了。有一个老人站起来说道:“阵法有没有用,你们年轻人没见过,但是我们可是见过的,当年破四旧时虎山上的猢狲庙义庄闹了红毛僵,最后还是把庙里的老庙祝请出来摆了个甲马将军阵,才把这红毛僵给镇住了。” 另一个老人站起来说道:“你说这个我有印象,这老庙祝当时还在被批斗呢,就被请来摆阵,镇住了红毛僵之后,他还是被当成牛鬼蛇神给接着蹲牛棚接着挨批斗。” 他这一说一半人不胜唏嘘,另一半人则是大笑起来。 族长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我起个折中的办法,既然来顺家里只剩下他儿子了,来顺又是这次事情的祸根,我决定派人找找他儿子,若是找不到,咱就把来顺家里的值钱东西全都卖了,这个钱由他家来出,专款专用,就用来巡逻和摆阵。” 大壮连忙说道:“肯定找不到,只不过这来顺家里穷得响叮当,哪来值钱的东西啊,要不然把他家的那几垄地给分了吧,反正我要地。” 我在一边听得暗暗摇头,这大壮的为人实在不怎么样,满脑子就一个字,贪。 他这一说,其他年轻人也说要地,老头们也不能白干活,于是大家商量着把来顺家的地给分了,至于来顺家的房子,族长看看我说道:“神医,地是我们的,你分不到,但这次也不能让你白干活,要不来顺家的房子就委屈你一下,分给你吧。” 这次大壮他们倒是没有反对,而是幸灾乐祸地笑道:“好好,当然不能给神医白干活,来顺那房子还真不错,黄泥房冬暖夏凉的,神医你们城里人睡惯了有空调的房子,住那里挺好的。” 我倒不在乎来顺的房子,不过实在是看不惯这些人势利的样子,心想来顺家里还有他儿子的卖命钱呢,可不能落这些人手里去,所以我笑着答应了。 接下来便是商量如何摆阵了,因为大家都有地分,有了物质刺激就有积极性了,纷纷出谋划策。 其实我哪懂什么阵法啊,这一切都是唐赛儿教的,她说了,这次只要我帮她好了教训一下这整件事情背后的那个主谋,她可以无偿把这个竹龙阵法教给我。 虽然唐赛儿很危险,很无情,但是她却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她从来说话算话。 这严家坞倒是多竹子,我让人砍来一百零八根,这一百零八根竹子分别取不顶不底当间的一段,用篾匠刀剖开了两端,劈成细细的篾条,然后在西北乾位挖一道沟,把这些两头都劈成篾条的竹子撑开,头尾相连地埋进沟里,这样便形成了一条竹龙,这竹龙入土,却是应了易经乾卦初九,潜龙勿用。 潜龙勿用,并不是说潜龙没有用,而是它一直潜伏着,积累着力量。而这竹子通天通地,可以把上面的力量接引入竹身之中。 具体什么原理,我也说不清楚。 我埋头干活,做这一百零八节的竹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好我打小就偷学扎纸,也乐干这个,倒不觉得累。饭一直有人给送,是村里给我开的小灶,送饭的却是大学生村官耿乐。 耿乐是村里唯一一个女大学生,大学学的中医,医院没进去,回来考的大学生村官,年纪跟我边边大,长得也挺漂亮的,家里人看不上乡下人,想找个城里女婿,或许是因为我是他们唯一能接触到的城里适龄青年,所以便把她派过来了,意思是跟我套套近乎。 耿乐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我一进村她就觉得我装神弄鬼的,不像正经医生,甚至还问我看过行医执照。 我很干脆告诉她我可没有执照,我也不想靠行医吃饭,她便阻挡着村人上我这儿来看病问药,不得不说我之所以能这么清静,还多亏了她。 现在让她来给我送饭,她自然老大不情愿,拎着食盒走进我家院子,说道:“祝鱼,吃饭啦。” 见我不理她,她便“噜噜噜”地叫了几声,这声音是招呼鸡鸭吃食的声音。 听她这么招呼我,我心里有气,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说道:“耿乐,你对我有意见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觉得这一直都是学术之争,你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侮辱我,看在都是同一个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耿乐一仰头,哼了一声,嘲讽道:“还学术呢,你有学术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啦,你就是一江湖骗子。” 她说这话我却不乐意听了,我说道:“你要这样说的话,那万一这阵法灵了呢?” 耿乐不屑道:“灵不了,要灵了,我……我就给你……反正你赢不了啦。” 第13章:土牛花 耿乐说着跺了跺脚。 我见她这个样子,便逗她道:“万一呢,你得说个赌注才行,这样吧,要不你以身相许如何?” 耿乐啐了一口:“你倒是想得美,饭在食盒里,你快点吃吧,吃一口少一口,你这阵法一旦不灵,村子你是呆不下去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带头把你这个江湖骗子给赶出村子。”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行啦,我看着你吃不下饭,你离我远点,一会儿我吃完了自己把食盒拎回去。” 耿乐也不愿在这里多呆,一听我这么说,便顺势走了。 我打开食盒,一碗面,一碗过油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罐啤酒,这啤酒是多出来的。 我拿筷子一扒拉,却是一愣,这面底下,竟然还卧着两只荷包蛋,不用说,今天负责做饭的,应该是老板娘。 正吃了两口,突然听到了耿乐一声惊呼。 我急忙放下碗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刚跑出院子,就看见耿乐跌坐在地上,她的面前不远处,有一个死人。 这个死人我也认识,是村里巡逻队的四眼,四眼是留在村里少数的年轻人之一,上学的时候迷恋小说,钻被窝里看小说把眼睛看坏了,现在在村里贩竹子兼卖冬笋,这一年只干三个月,不过也足够吃喝了,剩下的时间大多都在耍钱。 他应该是安排给耿乐当保镖的,结果也就耿乐跟我说话的这一会儿,他就死了。 他的死相相当难看,脖子上被咬了一洞,整个人的血已经被吸干了,干瘪下去,皮肤皱在一起。两眼瞪大,眼镜滑到鼻子上面,一边的镜片碎了。 这可是太阳底下啊,按说这是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鬼物一类的不会出现,估计也是这么考虑的,才派了四眼给耿乐当保镖,结果却出了事。 我几步上前,扶起耿乐,往宗祠方向跑。 一路上耿乐的脚发软,她被吓坏了,一直到了宗祠,她才哇一声大哭起来。 我把她交给迎上来的老板娘,转头招呼了几个年轻人过去收拾四眼的尸体。 等我们几个跟到四眼遇难的地方时,大家都傻眼了,四眼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明明四眼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现在竟然不见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四眼也变成了像来顺一样的东西,逃走了。 年轻人里有个叫瘦肉精的家伙战战兢兢地问我:“神,神医,这可怎么办啊?会不会又多了一个来顺啊?” 这瘦肉精瘦得跟一跟油条似的,却是个主意很正的人,一开始他是反对我摆竹龙阵的人之一,他一个,耿乐一个,这都是死硬派,他甚至说要把我赶出村子。 可是现在这一幕发生之后,他也吓傻了。 “很有可能,”我也实话实说,“所以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人给烧掉,我就不信烧成灰了,他们还能再害人。” 大家都同意我这个主意,甚至当我向族长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族长也点头赞同了我这个方案:“看来现在只能做两手准备了,一边要加快阵法的进度,一边要请更多的人手,神医,不是我们不信任你,这种情况,我们想更稳妥些。” 我不太明白:“族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族长说道:“你的阵法灵不灵,我们心里也没底,万一不灵的话,我们该怎么办,我不能把一村老小的命全都押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所以我通过县打工的其他人,发出了悬赏,悬赏一百万,请人来看风水。” 我这才明白族长的意思,看来他想请更多的高人来处理这事儿,又怕我多想。 其实我有什么好多想的,我巴不得来多几个高手,最好我不出手就把事情解决掉,我连忙说道:“族长你放心,我能理解的,而且我也会加快这竹龙阵法的进度,晚上连夜赶工,明天就可以完工。” 族长点了点头:“感激的话我不多说了,神医,但愿你的阵法能灵,你放心,你若是解决了村里的事情,一百万就归你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唐赛儿冷冷地站在我身边,不屑地说道:“凡夫俗子,竟然敢质疑我的阵法,要不是看在他出钱当饵的份上,我一个阴火珠就让他魂飞魄散。” 我苦笑一下,在唐赛儿看来,族长花重金悬赏,却原来有饵的作用啊,这倒也是,这一百万仿佛钓鱼打窝一样,目的就是把这些有本事的人如同鱼一般聚在一起。 告别了族长,我重新回到我的老宅子里去,赶工编制竹龙。 这认真起来,时间就特别不抗过,很快就到了傍晚了。还有一天就到八月十五了,这天上的月亮已经很圆了,清辉洒进院子里,蛙声一片。 我在不停地剖篾,扎竹龙,心想着只要尽快把这竹龙给扎好了埋下去,应该不会再出现人员伤亡了,人命关天,虽然我跟严家坞的人也不算太熟,但是毕竟这是人命。 正编着,突然院子里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有人咳嗽,实在吓我一大跳。 我拿起手中的篾刀,轻声喝道:“谁?” 那边没有回答,只传来一阵窃笑。 我从腰间抽出两根竹筷子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甩去,这时候笑声换了个位置,有人说道:“两肩挑得一山起,一脚踩破两犬开,土字头的,合字高手。” 我在竹书当中看到过这话,这却是切口,是五花八门里特别的切口。 这两肩挑一山,一脚踩两犬,说的是个古代的岳字,而土字头,说的是这人是要么是挖坟掘墓的土牛花,要么是团字门。合字高手的意思,是让我别介意他的冒昧。 我当即说道:“参天大树十三枝,一颗日头入怀中,木字头的,合字摆茶。” 我这话也是从竹书当中学来的的,头两句却也是一个字谜,拼的是一个繁体的东字,这木字头的,是五花八门当中的木棉花,或者调字门的,还有柳字门的。 至于合字摆茶的意思,是他让进来聊会儿。 便看见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小老头儿慢慢走进屋子,但是走到离我四五米远的时候,他便停了下来,咧嘴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五花八门的人,小哥看上去挺年轻啊。” 我这屋里的灯不算太亮,但是他一笑一口大金牙一下子把屋子给照亮了。 随了这一口大金牙之外,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香粉味道,但这香粉味道却掩不住他身上另外的一股臭味,从他身上这股臭味,我基本可以判定这位应该就是土牛花,而且这应该也是让老板娘前夫和来顺儿子替他卖命的那一位。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却不知道是为了求一件什么东西,还是因为我在帮着耿家防御这“傻儿媳妇”,他有所不满。 他可是那个找人挖耿家祖坟的人,想来不会那么简单。 这位土牛花对我笑了笑说道:“小哥你别误会了,我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看得出来你是调字门的高手,来这严家坞,肯定也不是游山玩水来的,至于为什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我有个提议,这个阴妻肚子里的那个血河车,我要了,只要小哥能帮我困住她,我便把这些天我从耿家祖坟里得到的好东西统统都送与小哥,你觉得如何?” 我不动声色,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血河车之类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既然这小老头这么重视,想必不是凡物,难不成就是我要找的灵药不成? 正在怀疑,却听唐赛儿说话:“你问问他,为什么这么确定这阴妻肚子里的不是尸胎,而是血河车。” 第14章:交易 我心中疑问,唐赛儿可是个通天的人物,连她都不能确定说这阴妻的肚子里怀着的是什么吗? 如果连唐赛儿无法确定,那眼前这个小老头却可以确定,岂不是说这小老头比唐赛儿还要厉害? 这根本不可能,所以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我在心中问道:“这血河车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是不就是我要的灵药啊?” 唐赛儿答道:“你可知道活取婴儿的胎衣,有一个名字叫做紫河车吧?这紫河车用来制蒙汗药之类的,有奇效,所以自古以来人们都把发卖熏香蒙汗药,盗取婴儿紫河车当成极恶大罪,就算是江湖人,也对此类行径十分不齿,我白莲门下,更不许有这种事情发生,若不是我要一网打尽,现在就要动手了。你快问,莫让他产生怀疑。” 我一边听着唐赛儿解释,一边问老头道:“我只想问问你,你是如何确定这阴妻肚子里的是血河车,而不是普通尸胎呢?” 老头嘿嘿笑道:“这养阴妻,得尸胎,却是常例,但是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阴妻肚子里的血河车种子便是我种进去的,我难道还会弄错了不成?” 我耳朵边,唐赛儿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我真担心她一个忍不住,直接把这小老头给灭了。 我皱皱眉头说道:“既然是你种下的,那么本当属于你,不过为什么你自己不能收取,反而留下这阴妻出来害人呢?” 老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不瞒小哥你说,我们土牛花干的就是倒斗的事情,这从墓里拿出东西来,我是专家,但是这种血河车的事情,我却是头一回干,这原是皮字门的活,只因为我实在太需要这血河车了,所以才越了规矩干了这一次。不曾想头一回干就失了手,这阴妻竟然沾了人血,起了尸了,这沾人血的阴妻固然是凶悍,但是她腹中的血河车却更加有效了,所以原本我打算安安静静地等着瓜熟蒂落,现在却不得不来救助于小哥你了。” 我心里说这老头儿倒是直白,不过这话里的真假,我却并不知道。 所以我决定试探一下他:“这血河车你要来何用?” 老头一愣,他没想到我会这么问,随即他笑了,大金牙在灯下闪亮:“小哥我真羡慕你啊,你是调字门的,不受这五行咒印之苦,剩下的五花七门,哪一个都是要受这祖师传下的五行咒印的约束,而这血河车,便是五行咒印的解药,当然,这种解药也只能缓解一时,真正的解药,据说在一本奇书之上。” 我心中一动,问唐赛儿道:“他说的五行咒印,真的可以用血河车来解吗?” 唐赛儿凝眉思索:“这个我倒没考虑过,想不到竟然有人用血河车来破我留下的白莲五行旗,看来子孙后辈也有高手的存在,不过没有阴阳竹书,他们就算暂时解了白莲五行旗,过不了一年,五行旗又会重新生出。” 阴阳竹书吗?我刚才听老头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唐赛儿手上的《天地刍狗经》呢。 竟然是阴阳竹书,难怪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水仙花要以我为质,来跟我爷换这本《阴阳竹书》了,她也是身中“白莲五行旗”的人,想要解除身上的五行旗咒印。 老头见我再次沉默,以为我在犹豫价码的问题,说道:“小哥,只有你们调字门,我才敢放心跟你们合作,要换其他任何一门,我都要担心他们是否图我这血河车,毕竟他们也需要,而这血河车对你们调字门却是无用的。你不用担心价钱问题,价钱好商量,要不我先给你定金吧。”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包来,这黄布包里包着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啥玩意儿,伸手便接过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块黑漆漆的竹片,只有一个一次性打火机大小,入手却比铁还沉。 唐赛儿一看这竹片,也忍不住叫道:“阴沉竹,竟然有这等好东西。” 老头也有考较我的意思,看着我说道:“这是我从耿家祖坟里挖出来的,小哥你给我掌掌眼?” 我摆出一副被轻视而不爽的样子说道:“这东西名叫阴沉竹,世人都听说过乌木,也就是阴沉木,现在乌木的价值堪比黄金,但真正金贵的,却是这阴沉竹,竹子坚硬不宜腐,必须有非常特殊的环境才可能形成这阴沉竹,而这阴沉竹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在不见光的环境一直在生长,每十年才能重一钱,现在这块阴沉竹足足有半斤多足,应该至少在耿家祖坟里埋了五百年了吧。” 老头给我举了个大拇指说道:“高,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既然你知道这块阴沉竹的价值,那这交易……” 我却把这块阴沉竹递还给老头说道:“这东西虽然值钱,但也只是值钱罢了,你用只是值钱的东西来跟我交易的,却是你能保命的东西,你是瞧不起我呢,还是瞧不起你自己呢?” 老头见我拒绝,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好,我喜欢小哥的性格,这阴沉竹虽然值几个钱,但却无法代表我的诚意,所以小哥,这块阴沉竹你收下,还有这个小玩意儿,你拿着玩吧。” 说着他又拿出一只杯子来,似乎十分珍惜,有些舍不得给我的样子,拿袖子拭了好久,最后才递给我。 我接过来,往灯下凑,实际上却是给唐赛儿看,同时自己也看看这杯子,结果唐赛儿却摇头说不知道。 这下子我可有些慌了,我就是棒槌一个,哪里会这种鉴宝的工作,可唐赛儿都说不知道的东西,那叫我怎么看? 我把杯子翻来调去,唐赛儿还是不识,只是说道:“这东西上面透着一股灵气,倒是件不错的东西,只不过我看不出年代,应该是比我要晚些。” 我看着这杯子上的两只鸡,突然脑海里跳出一个名词来:“成化斗鸡杯。” 明朝的生产力到了成化年间,已经达到了封建社会的巅峰,产生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当时的手工艺生产也到了一个非常高的程度,因此瓷器业无比发达,这成化斗鸡杯就在这时候产生了,具体它有什么好处我并不知道,却知道这斗鸡杯曾经在苏富比拍卖会拍出2亿的天价。 虽然我说我不喜欢只是单纯值钱的东西,但是这要看它值多少钱,价值2亿的东西,你再说不喜欢,不是矫情就是傻。 我叫道:“这位老哥,这可是成化斗鸡杯?” 土牛花老头嘿嘿一笑:“说是吧,上面又有那么多奇怪的文字,说不是吧,这上面的斗鸡跟之前拍卖的那只被皇宫收藏的一模一样,所以我也拿不准。” 我点点头,把这杯子收入怀里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的合作算是定下来了。” 老头道:“那是,那是自然的,我估计明天便有其他同行来这里了,可笑这村里人还真以为这些人会为了一百万跑来卖命,哪一个不都是为了这血河车而来的?小哥你既然收了我的定金了,可千万别一家女儿喝两家茶啊。” 我笑道:“放心吧,虽然我跟谁合作都一样,但我既然收了你的东西,就要遵守规矩,祖师爷传下的规矩不得不守。” 老头道:“祖师爷什么的我没见过,不过我愿意相信小哥你。既然这样,我先走了,你接着扎竹龙吧。” 说罢他便走进月亮地里,身形轻轻飘飘,很快就不见了。 第15章:郝爷 土牛花老头走了以后,我再次把这斗鸡杯跟阴沉竹拿出来。 唐赛儿在一边颇有意外地说道:“想不到你倒是挺精明的嘛,一下子让你诓到了两样不错的东西。” 我嘿嘿笑,问唐赛儿:“这阴沉竹应该还有别的用处吧,要是单纯只是值钱,你应该不会感觉吃惊。” 唐赛儿道:“那是当然,这阴沉竹可以用来刻成令牌,拿着这阴沉竹令牌,可以驱使鬼魂为你所用,而且被关在阴沉竹中的鬼物,还可以不停增强实力,你说它有用没有?” 我又问:“这斗鸡杯上的文字,你是不是也认识?” 唐赛儿倒也不隐瞒,点一下头说道:“我可以翻译给你听,但是……” 我一听也说但是,就不再着急了,说道:“反正东西在我这里,我倒不着急了。” 我知道唐赛儿这是在吊我的胃口,若是我求她替我翻译这些文字,她一定会要跟我交易,只要开这个头,接下去就没完没了。 反而像现在这样一直不求她,到适当的时候,她倒会无偿教给我一些东西。 把阴沉竹与斗鸡杯全都收好了,我加紧赶工,终于在子夜之前,把这竹龙都编好了。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去来顺家走走。 土牛花老头说得没错,很可能明天就有许多各界的高人过来了,到时候这来顺家应该是他们第一个探查的地方,所以我得趁他们来之前,把来顺家探个清楚。 虽然我单身一人到来顺家,但是我身边有唐赛儿,倒并不用太担心被“傻儿媳妇”偷袭。 在来顺家翻箱倒柜一番,把土牛花老头给来顺儿子的钱给找到了,也没清点,便直接拿回了宅子,往床底上一扔,这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把竹龙埋进了事先挖好的沟里,正在填土的时候,突然一阵车子响动,一辆路虎开进了严家坞村。 这严家坞村的道路并不好开,“美丽乡村”修道的时候,也曾要给这里修路,但是因为这里实在太过偏僻,同时族长带头反对修路,最后这严家坞就成了这一带唯一一个道路不便的村子。 这道路不便有利也有弊,因为车子很难开进来,所以这里保持着古时徽式建筑风貌的老宅子比比皆是,但也因为车子很难开进来,这里的人们很少能坐在村里赚大钱的。 但是这辆路虎却是一直开了进来,停在了村里的晒谷场上。 村里的孩子们纷纷跑出来瞧热闹,大人们也围过来,现在这个时期大家都是统一行动,保证不会落单。 我把最后一铲土给填上之后,拍了拍手,把两只手在屁股上蹭了蹭,也挤到人群之中看热闹。 这路虎停下来却并没有熄火,车门一开,人没出来,先抛出一道红地毯来,红地毯这缓缓展开,下来两个漂亮的黑丝袜大长腿的妹子,要是胖子在这儿一定会说一句:这大长腿,够玩一年的了。 这两个妹子下车,一左一右站定了,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口中娇声说道:“有请郝爷。” 这时候路虎车上钻出一张胖脸来,这胖脸上戴着一副暴龙眼镜,一身加大加宽的乔治阿尼玛西装裹着一具肥胖的躯体,清早的阳光下,手腕上的金表闪闪发光。从手腕到胳膊肘,金表往上,是一串海黄老料的手串,这手串长得可以用来跳绳,光这长度就值不少钱了,更何况这海黄老料还是带着金星儿的。 这一身打扮实在太招眼了,尤其是穿在了这个胖子的身上,这简直是在黑暗之中的荧火虫一般闪闪发光。 向大家频频挥手,这个胖子终于整个从车上下来了。 我看了一眼,不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么拉风的胖子,竟然是我的死党,郝胖子。 郝胖子怎么会来这里的,而且看这样子,路虎加上美女,这一身名牌,这还是当初在龙水老街卖菊花的那个郝胖子吗? 郝胖子下车之后,一手搂着一个美女的腰,得瑟地往左右看看,这时候族长急忙迎上前去,胖子伸手跟族长握了握说道:“严家坞,哈哈,不错,风光秀丽,所谓龙虎相斗,玉蟒缠腰,这可是要出大官的风水啊。” 他这话说得很响,倒是把我给惊到了,我在想这真的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胖子吗? 至少他喝出这严家坞的风水来,却是不差的,就算这不是他看出来了,也代表着他事先做足了功课。 这一个月里,这胖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和村长握过手之后,胖子又走向其他的村里人,和他们一一握手,那架势就仿佛领导慰问一般。 握手握了个遍,胖子终于走到我面前了,伸手也跟我握了握,我能感觉他握手的时候手在发抖,而用握得相当用力,我猜胖子也是认出我来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假装不认识我。 不过这样正合我心意,若是胖子一下子叫出我的名字来,那我这一个月伪装的身份便算被拆穿了。 都说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却还有一个说法是新来的和尚会念经。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是喜新厌旧的,所以村里人一下子围住了胖子,倒是把我给冷落在一边了。 当然也有人对胖子这种排场是看不惯的,比如耿乐,她就站在远远的,拿一双美目盯着胖子的行头看,好像在玩找茬游戏一般,一定要看出胖子身上的端倪来。看着她这种怀疑的眼神,我感觉是不是刚才胖子跟我握手的时候,让她看出什么毛病来了,这个女大学生村官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所以对我特别关注。 胖子现在倒是相当自然,摘了眼镜对耿乐笑了一笑,然后戴回去,转头问族长:“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下榻呢?” 这话说得文绉绉的,其实并不合适,用法也不准确,但是蒙骗这些乡民还是可以的。 大家也根本不会挑大师的理,一见胖子一直把车开到这严家坞来,还左拥右抱带着两个美女上来,这便已经将大家折服了,加上这身行头,这派头,让大家觉得胖子就算不是大师也是大款。 大款既然有这么大派头,自然不是为了这一百万悬赏而来的,显然胖子也是为了这悬赏背后的东西来的。 族长看向我,说道:“要不祝神医,就安排郝大师他们几个住在你那儿吧,行吗?要不然让他住在我们宗祠也不方便啊。” 我也正想找机会探一探这胖子的底细,所以便点头了,胖子也不在意,双手合什给族长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怎么都行,只要有个地方容身,其他一切都随缘吧。” 胖子说到这里,目光向我扫了扫,眼睛眨了两下,似乎在给我使眼色,恰好这个举动让耿乐看在眼里,耿乐突然说道:“七太公,我能不能也住进祝神医那里去啊?” 我们都是一愣,耿乐说道:“我原来就是学中医的,对中医十分感兴趣,正好大师跟神医都在,我也想多学点,还有,我住进去以后,可以给神医洗衣做饭,就不用再送饭了……” 她说到这里,突然眼圈红了说道:“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四眼哥这种事情了。” 族长想了想,看了一眼人群中耿乐的父亲,耿乐的父亲连连点头,族长说道:“好吧,不过你得时刻跟在神医身边才行,要不然我们可不放心。” 我叹了口气,心说你们倒是放心了,我开始不放心了啊。 第16章:盘道 族长这么决定,也是为了省事儿,宗祠我们这些外人都不能住,所以集中起来便于服务,吃饭喝水全在一起,省了很多麻烦。 就这样我成了胖子的房东了,胖子假意跟我客套道:“房东你好,我听族长说你是神医,久仰久仰。” 我也跟他客气说道:“大师你这派头,一看就是从山上下来的吧,不知道大师你在哪座仙山修炼过啊?” 胖子说道:“神医客气了,洒可原本就在鸡鸣山梅霁观里修行,别看洒可年轻,但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洒可这也是修行有些年头了的。” 胖子说出洒可的时候,我便乐了,这是我俩开玩笑时候约定的暗号,那时候胖子为了一包“老鼠屎”而成了我的跟班,我俩经常在龙水老街上“闯荡江湖”,用一种叫做掌心雷的擦炮,在各个店铺门前制造麻烦。 既然是闯荡江湖,那么我们都得有相当牛的浑号,比如胖子叫“压倒坑老佛爷”,我叫“翻身小白龙”,而最让我们得意的就是创造了两个名词,一个就是把“洒家”跟“小可”给拼在一起,我们出去的时候都自称“洒可”,还有一个就是杜擅了我们的道场名字:鸡鸣山梅霁观。 我们两个“洒可”,打小就在这“梅齐观”里修行,俨然世外高人一般。 耿乐在一边一听,两只大眼晴滴溜溜转,说道:“郝大师,你这观名听上去怎么好像跟煤气罐很像啊。” 胖子相当淡定地看了耿乐一眼说道:“小姑娘,你误会了,梅是梅花的梅,齐是齐天大圣的齐,啊不,是雪霁天晴朗的霁,这梅齐观是看梅花的好地方,特别是雪刚停的时候,啧啧,那可是满山都是梅花,你可听说过香雪海吗?” 胖子原来就能白话,这一个多月没见,这嘴皮子功夫就更加厉害了。 最主要是胖子突然有文化了,这是让我相当不理解的地方。 耿乐摇摇头,胖子身边的两个美女顿时两眼放光叫道:“郝爷好有文化啊。” 胖子摆摆手道:“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然后他清清嗓子说道:“说起这香雪海来,其实就是说梅花,这梅花开在雪中,雪与梅花同色,你不知道是梅花还是雪,便以为雪是香的,所以才会有香雪海这样的名字。想当年乾隆下江南的时候……” 我打断他说话道:“郝大师,我们江湖里都有门派,有传承,不知道郝大师你是出自哪门哪派的啊?” 这话一问,胖子嘿嘿一笑说道:“你要问我哪门哪派,你来看。” 说着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白莲开在金顶上,一朵青云是故乡,金字头的,合字讨米。” 这切口倒是没错的,虽然我心里有一个猜测,只不过胖子也加入了这五花八门十三翼当中来的事情,还是让我相当难接受。 胖子说的白莲开在金顶上,一朵青云是故乡,这也是五花八门的切口,金字头的,说的是金菊花或者金字门,但金字门的就是看相相面看风水,而这金菊花,却是卖药茶的。 合字讨米的意思是,朋友,打扰了。 看现在胖子这种状态,我想应该不是看相算命这一类的,所以很有可能是金菊花。 他当初就是在龙水老街上卖菊花的,现在成了金菊花,这倒也算有一定联系。 但是这身边的两个美女又是怎么回事,这路虎车,这一身名牌又是怎么来的呢?我这满腹疑问,却不好直接问胖子,毕竟还有耿乐在这里,只好一点点旁敲侧击。 我问道:“听郝大师的口音,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啊。” 胖子打小说话南腔北调,哪个地方的话都会说点,见我这么问,他换了一个口音说道:“其实啊,洒可是龙水来的,龙水,小地方,听说过吗?” 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说道:“我去过一趟,听说龙水有个很有名的扎纸匠叫于八爷,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胖子叹一口气说道:“你说的于八爷啊,去世了,这纸扎店里进了火星子,把店给点着了,于八爷还有他的孙子,全都烧死在店中,这叫一个惨啊,他们在龙水又没有别的亲人了,所以街坊们凑钱,把他们都给安葬了,火烧毁的店面还有院子都还在,不过你再想拜访于八爷,可是没机会喽。” 我也感慨一声道:“一直想去拜访于八爷,却不想物是人非了,对了,郝大师,这江湖上有名有腕儿的人,我也多少听过一些,却不知道郝大师是师从哪位高人?” 郝胖子摆摆手:“洒可这哪里有什么高人啊,这梅霁观里的花老道便是洒可的师父,洒可跟随师父学了一些皮毛的药术,最近才下山来访友,见到了这严家坞里有悬赏,当然,钱财身外物对洒可来说都是粪土,但是能造福人间,为民除害,却是洒可的志向。” 花老道?我心中一动,大体有了答案,郝胖子的奶奶便姓花,在龙水老街卖各种花为生。平时没见过她显山露水,我估计连我爷都想不到郝胖子的奶奶竟然是位金菊花,这隐藏得实在够深的。 耿乐听我们俩在那里盘道,听半天也听不到她想要的,于是兴味索然,站起来说道:“郝大师远道而来,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胖子摆摆手说道:“不忙,梅剑,兰剑,你们把车上洒可带来的东西拿过来,也随这位耿姑娘去做饭吧。” 耿乐一脸不屑,低声说道:“臭排场。” 说着她便先去厨房了,我跟胖子对望了一眼,都笑了。 我掏烟给胖子,胖子却摆手说道:“抽我的。” 说着拿出一包香烟来,递给我一支,给我点上,然后拿着烟盒子向我炫耀:“游泳牌的,一根抵一包中华。” 我看他这烧包样子,一把将他手中的烟盒夺过来,揣进我自己的兜里。 胖子心疼无比说道:“给我留点,我就搞到一包了。” 我把我的“金圣”给他,低声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胖子说道:“洒可自有妙计。” 我看着他这张平底锅一般的脸,非常想踹他脸,不过这时候我们还是装成不太认识的好,就算耿乐看不出来,我可不保证像土牛花这种的人会看不出来,而且我不敢保证土牛花没有在我这屋里留点后手什么的,这五花八门里的人,都有些特殊手段,不可不防。 见我对他这得意劲儿一脸不屑,胖子收敛起笑容,低声跟我说道:“有个人让我来的。” 什么人?我一下子警觉起来,我来这严家坞可以说除了唐赛儿,真的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胖子竟然说有人让他来这里的呢?这么说来我的一举一动,岂不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我特意问了一句:“是有人让你来这里找东西,还是告诉你我的行踪?” 胖子神秘兮兮地笑起来,笑得我直毛愣,这时候他带来的两个美女,梅剑,兰剑抬着一只大箱子进来,这箱子里有各种各样的食材,她们放下之后,又转回去抬别的东西,来来回回,抬来了四整理箱还有一只小冰箱。 这排场,实在没谁了。 胖子挥挥手说道:“你们去帮耿姑娘吧。” 两个美女抬着一箱食材便往厨房去了,她们这一打断,胖子便把答案给滑过去了,向我炫耀道:“怎么样,洒可的这两个侍女如何?” 我白了胖子一眼:“你可别再整出撸姐那一出来,我爷一走,可没有人救得了你了。” 胖子笑笑:“这两个绝对信得过,是我奶给我配的四位侍女当中的两个,你猜她们都叫啥?” 我骂道:“我猜你奶奶的孙子,你是不是《天龙八部》看多了,你当你自己的虚竹啊。” 胖子说道:“好吧,洒可让你看穿了,不过洒可不虚,一点都不虚。” 我说:“你再洒可一个我就抽你。” 胖子不再洒可了,嘿嘿笑道:“我看这耿乐姑娘不错,长得挺好的,很有那么一股劲儿,要不我给你说合说合?” 我可不想在身边安个监控探头一般的人,而且我现在对感情这方面没有需求,只想着好好修炼自己,增强实力给我爷报仇。 我摇摇头说道:“大仇未报,何以家为啊。” 胖子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真不要啊,那我去追了啊。我就看这耿姑娘顺眼。” 我无所谓地把胖子那里拿来的烟掏出来,抽出一根来,目光一扫,突然发现这根烟就是普通的利群啊,把烟放回去,再抽出另一根来,却还是利群。 我把烟盒抛回给胖子,胖子颇有尴尬地笑道:“被你发现了,实话实说,除了这几个侍女是真的,其他全是我租的借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咱行走江湖,靠的就是面子,你看若不是我整这出,谁会拿我当大师看啊?” 我无言以对,正想教育一下胖子,突然村里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急急忙忙跑过来,也不跟我打招呼,而是直接向郝胖子走去:“郝大师,不好了,村里又出事了。” 第17章:旧仇 对于这年轻小伙子为什么找胖子不肯找我,我是有一点小小的疑问的,但是很快我就释然了,因为我觉得有可能是我的竹龙阵出了问题。在我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要不然人家至少要睬我一下吧。 胖子点点头,对我说声:“神医兄,洒可先去了,你要不要同去?” 那年轻小伙子这才看了看我,竟然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神医,请你也过去一趟。” 我跟胖子两人招呼正在做饭的人道:“先别做了,咱得先过去看事了。” 于是耿乐和梅剑兰剑都一下子跑出来,她们可不敢在自己留在我这屋里。 来到宗祠,一进门就看见了四具尸体躺在那里,死人的家属都在疼哭,族长背着手站在一边,一见我们过去,连忙迎上来。 他却是先迎的我,然后才迎向胖子。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这年轻人好像对我有点意见,而族长却还是第一个找我呢? 这些人还跟四眼和来顺一样,被吸干了血,而且这次一次就四个年轻人,以这发展速度下去,那可实在太吓人了。 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死的,这怪不到我的竹龙阵法头上,我这竹龙阵法还是好好的,的确可以防住这“傻儿媳妇”,大家在这宗祠里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是坏就坏在这些年轻人闲不住,他们之前不是盯上了来顺家的地了吗,这来顺刚死没两天,他们就惦记着把他家的地给分了,这一说到分地,自然要去量地。 这几个年轻人,在族长儿子大壮的带领下,就出了我的竹龙阵法,仗着人多,觉得不太可能出事。 你想来顺过日子多仔细的一个人啊,活着的时候,就算知道儿子死了,他还是一声不吭,默默守着秘密和儿子的卖命钱,像他这样的人,就算变成了怪物,本性还是不会变的。 估计来顺变成的怪物还真就在他自己的田间地头打转呢,这些年轻人刚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去了,结果他上来吸干了一个,其他人逃跑,却撞上了赶过来的“傻儿媳妇”还有四眼,一下子四条人命又折进去了。 我听完之后只能苦笑,这四条人命没了,可又能怪谁?这些耿家人似乎都有点唯利是图,结果贪小便宜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这时候胖子分开众人,上前查看,他摸着下巴,绕着这四具尸体转着圈子,还伸手捅了捅当中的一个,把脸凑到那人尸体上方闻了闻,然后说道:“这四具尸体,应该都是被吸干了血了。” 废话,我还以为胖子能说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来呢。 胖子见他说完话之后大家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接着说道:“咬人吸血的,应该是一种尸吧,尸分很多种,有阴尸,腐尸,僵尸,水尸等等,而现在这一种却是最可怕的,那就是太岁血尸。” 我不知道胖子是不是临时编出来的这个名字,却听胖子说道:“这太岁血尸,也就是肚子里怀着胎儿的尸体所化,而且怀孩子的时候,这女人却是死人,也就是你们这边风俗里的养阴妻,这养阴妻本是邪术,原本是战乱时,人丁凋蔽,许多人为了传宗接代,才不得已使用的办法,其中不能使水淹之尸,不能使不腐之尸,要用新鲜的尸体经过秘术才能炼制出来。” 这话倒是有点技术含量,但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知识除了太岁血尸这个新名词之外,基本上大家都知道的。 不过大家多少对胖子的本事有一定的认识,至少不会觉得他是蒙事儿的骗子了。 胖子左右看看,见大家还是有些不太信服他,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可能不太知道这太岁血尸的厉害,你们没听过,也不怪你们,这太岁血尸,并不是天生的,而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这一句话倒是把村里的人都吓住了。 这叫什么意思,这太岁血尸竟然是人为制造的?胖子的话仿佛一颗石头,一下子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族长首先说道:“大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胖子掐掐他粗得仿佛萝卜一样的手指,装模作样地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太岁血尸的身体里,养的是一样宝贝,全名叫太岁血河车,这太岁血河车对你们来说是无用的,但是对于下这太岁血河车的人来说,却是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族长的眼睛一下子瞪出来了:“大师,你是说,有人故意种下什么太岁血河车,是拿来顺的傻儿媳妇当成了田?” 胖子略一点头。 族长却喃喃说道:“到底是谁,竟然对我们耿家这么狠。” 我却是知道的,制造这场麻烦的正是土牛花老头,土牛花老头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是他种下血河车却失了手,我当时也没往深了琢磨,但是现在想一想族长这话却是对的,这土牛花老头一定是跟耿家人有仇,才会这么做的,要不然不可能找上耿家,挖耿家的祖坟不说,还要下这血河车来害人。 胖子却不知道我跟土牛花老头的交易,说道:“你们都仔细想一想,你们家族有什么仇人没有,一定要是那种血海深仇,只要找到了这个仇人,这太岁血尸的藏身处便知道了。” 胖子一说,大家都开始回忆起来,想着自己或者耿家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仇人。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老头把族长拉到一边说道:“七叔,你说会不会是严家的人?” 族长的脸色一变:“你说的是那个老严?” 一说到这老严的名字,这些耿家的老人都开始变了脸色,似乎这个老严就像是耿家人心头的一根刺一般。 我问道:“族长,这老严是怎么回事?” 族长原不想说,摆摆手说道:“没事,这是我们内部的事。” 胖子却把脸一沉说道:“族长,既然你请我们来了,当然要把事情说清楚,要是你有隐瞒,支支吾吾,我看我还是走吧,相信这个祝神医再厉害,也没办法治好有所隐瞒的病人吧,好吧,我说的病人,就是指你们村里所有人。” 胖子招呼着梅剑兰剑,便要走。 这时候村里的人都慌了,尤其是那几个死了家人的家里,他们大叫道:“族长,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好瞒的,再瞒下去,咱耿家迟早要被这老严给灭了族啊。” 还有人对族长的权威表示不满了:“我说七太公,敢情你家是没死人,大壮小爷爷也是,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死越多越开心啊,你正好借机会分我们的地了。” 一时间宗祠里七嘴八舌,只有族长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似乎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等大家都吵成一窝热窑了,他突然吼道:“都别吵吵,我说便是了。” 说完他对我跟胖子说道:“两位借一步说话。” 说着便带着我们进入一个偏房,给我们看了座,他也坐下来,给胖子跟我都递了根烟,然后长叹一口气:“这都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造下的孽啊。” 听族长这一说,我跟胖子对望了一眼,看来这事小不了。 族长回忆着说道:“这个村子,千百年来一直叫严家坞,后来严家人没落了,而我们耿家人搬进了这严家坞里,在这里定居,严家跟耿家隔着一条介溪,原本河那边是严家,河这边却是耿家,两大家族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这风水上都说,严家是龙,耿家是虎,这龙虎相斗,必有一伤,一开始都是龙吞虎,但是严家因为得罪了皇帝,皇帝下令把严家的风水给破了,以后变成了虎吞龙,也就是我们耿家越来越兴旺,而严家却越来越没落了。” 族长顿了一顿:“到了三年灾害的时候,严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基本都没留下什么人了,最后就剩下老严一家,那时候老严也就是个壮小伙子,力气大,能干活,水性还特别好,别家饿死了,他却饿不着。所以他就把严家那么大一片地全都给种下了。地是农民的根本,他种这么多地,收成自然好,不愁吃穿,一家人生活得相当富裕,这让我们耿家人相当眼馋,正好来了运动了,我们就以老严是‘封资修’为由,向乡公社里举报老严,乡里批斗老严,抄了老严的家,我们耿家人趁机把严家的这些地全都给分掉了,他家人当然不干,这一闹起来,结果他娘被我们耿家的人失手给打死了,老严的老婆,也被逼得带着孩子跳了河。” “这事现在我们想起来,实在是太不该了,所以一直把这事埋在心里。后来老严被关了很久,放出来的时候,家破人亡了,他到耿家这边来骂了三天,嗓子都骂哑了,我们耿家人理亏,却没有一个人敢跟他见面的。再后来听说了,老严骂完以后,也跳进了介溪了自杀了。这事过去多年,我们就当这事情过去了,没有人会来找后账了,想不到今天……” 族长说到这时,再也说不下去了。 第18章:祸事 听族长说到这里时,胖子站起来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也难怪这老严要这么报复你们耿家了,可问题是为什么这老严要时隔这么久,才重新想到报复呢,按说他要报复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动手啊。族长你再想想,在这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当时没注意的?”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考虑过,想不到胖子的心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细了。 族长沉吟一下说道:“大师你说的事情,我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么多年来,我也曾经担心过老严没死,回来报复,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动静,到后来我也觉得老严很可能在当初就死了,渐渐我也就放松下来了,至于你说的这个异常,乡下地方,怪事常有,所以……” 族长若是说没有,我们倒还可以发动大家都来想想,可是他说太多,这倒不好办了。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只好作罢,又问了一些村里的情况,主要是为了确定这老严,也就是土牛花的藏身之处,虽然他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这养尸为祸,而且带走了这么多条人命,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更何况我们也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同的是,胖子拿的是耿家人出的钱,我拿的却是老严出的钱。 不管如何吧,我都要先找到胖子嘴里的“太岁血尸”,把这血河车先弄到手,这也是我跟老严的约定,约定完成之后,我会劝老严收手,若是他再不收手,我也无能为力,毕竟我也不是太平洋警察,管不了那么宽。 正在这时,突然房外一阵大乱,女人们尖叫起来,我一想情况不对,急忙冲出了房门去,胖子随后也跟了上来。 我俩一到厅里,只看见大家乱作一团,而刚才摆在地上的四具尸体,这时候都已经如同壁虎一般上了墙了,一具尸体守住一个角,正对着底下的人流着哈拉子,看样子是饿急了。 我暗暗后悔,这些尸体变化得太快了,其实应该一早就烧掉了的,烧掉了就没这么多事情了,我们却只顾着问族长老严的事情了,完全忘记了这尸变的事情。 胖子倒是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朵压扁了的菊花,对一边的梅剑和兰剑说道:“请圣水。” 梅剑和兰剑两个各拿出一颗药丸来,各喝一口水,然后把这水吐进一个小盏里,端给胖子。 胖子拿菊花沾了一些水,对着四面墙念念有词,然后洒起水来。 这些水落到柱子底下,顿时柱子底下出现一片血红的颜色,这些颜色慢慢扩张,胖子不停洒水,最后这血红的颜色开始布满了四面墙。这些尸体似乎相当害怕这血红的颜色,一触到这些颜色,就仿佛被火烫着似的,开始拼命往屋顶缩。 它们全都退到了屋顶,吊在屋梁上面,胖子的圣水不够了,对它们却也再无能为力,我这时候拿出竹筷子来,对胖子道:“借你的圣水一用。” 拿筷子头沾了盏底的圣水,向着这梁上的尸体甩去,接下来让我目瞪口呆,这圣水果然给力,平时我一根筷子甩出去,大多都贴着身子滑过去了,这尸体上面的粘液相当难搞,我也一直没办法。但是现在我这一根筷子甩出,却如同狙击枪子弹一般,竟然将一具尸体的身体洞穿了,这尸体摇晃了一下,从梁上掉落下来。 啪一声摔倒在地,这宗祠的梁足足有七八米高,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尸体被摔扁了,一只胳膊也摔断了。 不过这尸体已经是死物,死而复生,不知道痛,竟然再次爬起来,一只胳膊晃荡着,它便用双脚一手爬行,向着人群窜过来,人群骚乱,大家四散逃开,这尸体趁这时候往门外逃走,一时间来得太快,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尸体窜到门口不远的时候,突然身子一下子被定住了一般,这会儿它可是完全不会动了。这应该是我的竹龙阵法显灵了,我对胖子说一声道:“郝大师你守在这里,我去看看情况。” 跑到这尸体边上一看,却看见根竹子,一头尖如长柔,不知道何时冒出来,从这爬行着的尸体心口钉了进去,把它生生钉住。 看来这尸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我正要回头却如法炮制再杀另三只尸体,唐赛儿却突然出来说道:“你还不快点拿出阴沉竹来收掉这尸体的魂魄?这可是大好的机会,这种尸体身上的魂魄,都是沾了血河车上的气息,若是经过阴沉竹的炼制,将来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我倒是想,可是我不会啊。 唐赛儿见我一副不甘心又不想求她的样子,脸上露出嘲讽之色:“瞧你这样子,像什么话,看在你到现在还没有鬼仆,实在丢了身为我相公的脸的份上,我把这役鬼诀传给你,不过我只说一遍,你若记不住,就当我没说。” 她还是第一次称我为相公,虽然冷冰冰的,但却还是很让我喜欢,还没等我高兴三秒,唐赛儿便说这役鬼的口诀了。 她虽然只说一遍,但却说得很慢,我这段时间光背书了,记忆力倒是练出来了,因此一遍之后,我还真就记住了。照着唐赛儿说的办法,我对着这被竹龙阵法钉住的尸体使用了役鬼诀,肉眼可见的一道黑烟从这尸体里飞出来,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最后不情不愿地钻进了我手中的阴沉竹。 我把阴沉竹收回怀里,重新跑进屋去,这梁上还有三具尸体,那岂不是说我很快就有四个鬼仆了? 这时候屋里人见我这么快处理完了一具尸体,看上去我的本事比胖子还要大些,又开始向我围过来了,这耿家的人几乎个个都有一股让我很不爽的势利劲儿,用人朝前,不用人往后,相当直接。 看着他们这一脸讨好,我实在有点不痛快,分开他们,再次拿出一根竹筷子来,沾了沾胖子早递到我面前的圣水,向着另一具尸体猛地甩了过去。 原以为这尸体会轻易被我击中,可是一筷子飞出去,这尸体竟然躲了。 它TM竟然会躲。 这下子我傻眼了,胖子也傻眼了,底下那些村民更是瞪大了眼睛,目光之中充满了恐惧之色。 突然耿乐喃喃说道:“这是柱子哥,他打小就喜欢丢沙包,最会躲了,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我差点被耿乐的脑洞给气歪了嘴,这什么逻辑,喜欢丢沙包,就能躲过我这甩手一筷?我这可是练了很久的,这才是第一次失手。 胖子却附和道:“还真备不住啊。这尸变之后,尸体还会保留一些本能,比如本性很抠门的人,变成血尸也会很抠门,贪财,比如好色的人,变成僵尸,那块地方还是硬的,而且最喜欢吸女人的血,耿姑娘说得倒是没错。” 我对胖子为了讨好耿乐而编出来的“见多识广”表示相当不屑,又拿筷子射了几次,这梁上的尸体还真够意思,竟然全都给我躲开了,我脸上挂不住了,干脆把腰里的所有竹筷子全都拿出来,用力往胖子手里的盏中一戳,然后奋力向那只很会丢沙包的尸体甩去。 这下子这尸体躲无可躲,被我这一把筷子给打成了蜂窝,摔到地上,彻底不会动了。 我又使了一遍役鬼诀,这次比上次要轻松许多,把这一股黑气给收进了阴沉竹。 接着我跑去捡起地上散落的竹筷子,打算再来两次,把这屋里的尸体全都给清掉。结果我却发现这两具尸体竟然全都往天井爬,还没等我把筷子捡起来,它们竟然已经爬出了天井,上了房顶了。 这下子我傻眼了,大家都傻眼了。 这两具尸体上了房顶却没有再跑了,完全成了我们头上悬着的剑了,它们只要一时不除,这宗祠就一时没办法住人了,谁也备不住在睡觉的时候,这两具如同壁虎一般的家伙会不会偷偷过来吸干自己的血啊。 耿乐这时候哭起来道:“还好我搬去跟神医住了,可是爸,妈,你们怎么办啊?要不你们回去住吧,在家住,关紧了门窗,总比在这里被这头顶的尸体吸血来得安全啊。” 耿乐这一说,其他村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纷纷跟族长说道:“现在咱的祠堂可是住不了了,族长,要不我们各回各家吧。” 族长沉默半天,摇头说道:“这里面有两只,外面可有三只啊,而且这外面三只更凶,你们难道不害怕吗?” 他这话一说,他儿子大壮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爹,您别拦着啊,反正我也不想在这里住了,这里连个电视都没有,手机都没信号,我宁可死在自己家里,也不想在这里闷死。还有你看看这些男人跟女人们,哪一个不都憋得,你看,现在好几家都在要孩子呢,这事要一直不解决,是不是就一直没办法正常干那事儿啊。” 族长把脸一沉:“干鸡毛那事,你们都听我的,这屋顶上的是明的,可是那三具是暗的,你们可要搞清楚啊。” 第19章:茶话 其实族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屋顶两具,只要在每个屋里留两人站岗,大家都可以安睡。 可是问题就在于,这种站岗也不是没有风险的,一旦出了问题,那站岗的人责任就大了。村民们都不傻,相反这耿家的族人们一个个都很精明,很会算计,唯利是图,他们根本不愿意替别人担这个风险,因此耿乐提出各回各家之后,加上大壮这一响应,族长都镇不住了。他看向我,想让我劝大家两句,可是我管他们干什么,反正这竹龙阵法现在算是破了,在里面外面全都不安全了,而我答应耿家人做的事情也做到了,往后就看他们自己的命吧。 我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族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大家都各回各家吧,不过巡逻队继续执行巡逻,不要松懈了。” 巡罗队的年轻人死了一半了,剩下的由老人补充进来,经过这么多事,大家的警惕性要高了许多,巡逻的时候倒不再打牌喝酒了,但也不敢往远了去,一个个手里拿着镐头柴刀,样子倒是挺能唬人的。 这巡逻队还是由大壮带头,原本这巡罗队人多了,族长让大家轮班倒,但大壮却一下在巡逻队里呆着,一直不换岗休息,如果你觉得这是大壮为民服务,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就是大壮精明之处了。别看他身高膀大,看上去像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他的心眼儿却比谁都多。 现在这巡逻队除了柴刀镐头,还有两管猎枪,这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时这巡逻队呆一天还有三百块钱拿,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跟胖子又回到了老宅里,跟胖子在一起,有圣水跟我的竹筷子,倒是不怕尸体来袭。 耿乐下厨房,梅剑跟兰剑在一起帮厨,加上胖子带来充门面的好多食材,倒是给我们五个人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饭菜。 胖子拿出啤酒来,分给大家说道:“来来,这是洒可拿的原装德国黑啤,味道相当好的。” 我给他一个白眼,心说你烟都装穿帮了,酒上你还吹个什么牛,再万一让人喝出来的是假的,岂不是很丢人? 梅剑跟兰剑倒是大大方方地接过去了,只不过耿乐却把酒一推说道:“我不喝酒。” 胖子一愣:“这酒没度数的哦,你要不喜欢这个口味,还可以给你换菠萝啤。” 耿乐却摇头说:“不,我对酒精过敏,之所以考回村里来当大学生村官,就是因为我家里人不会劝我喝酒。” 胖子悻悻地拿回来一听酒说道:“那也好吧,你喝饮料。” 大家尝了一下耿乐这做饭的手艺,都赞不绝口。胖子的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说道:“耿姑娘,你这厨艺,真是绝了,国家特级水平。” 耿乐被胖子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道:“郝大师你过奖了,其实我的兴趣爱好就是做饭,只不过回到家里以后没地方表现,毕竟爸妈都在,吃现成的安乐饭最香啊。” 胖子一举大拇指说道:“对对,你说得有道理。” 我看胖子这个样子,估计又被耿乐给勾丢了魂,他这好色的脾气,见一个爱一个的劲头,实在让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一只泰迪啊。 酒足饭饱,梅剑跟兰剑收拾碗筷,胖子却借机跟耿乐搭话说道:“耿姑娘,听说你是学中医的,那对药理医理懂很多咯?” 耿乐说道:“有什么懂不懂的,我们学得浅,而且我原来学中医的目的就是看了《大长令》,被棒子电视剧给误导了,就想做药膳。” 胖子却说道:“这怎么能叫被误导呢,我觉得做药膳相当了不起嘛,要是找一个懂吃的老公,你做他吃,生活就完美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胖子今天这是犯病了,这花痴犯得不轻啊,我出言打断:“我说郝大师,你一个出家人,又不能娶媳妇,你操这份闲心干什么?” 胖子被我的话给一噎,连忙说道:“洒可,哦不,我不是真出家人呢,我是俗家弟子。” 这个没底线的胖子。 正说着话,院里来了一群人,这些人由大壮带领着来走了进来,一进来,大壮就说道:“两位大师都在啊,正好,我找你们有事。” 他挥了挥手,其他巡逻队员就留守在了外面,他独自进屋,似乎还想把门给掩上。 我阻止他道:“不用这么神秘兮兮的吧,没外人。” 大壮陪着笑说道:“神医你不知道,我这次带着巡逻队过来,却是想到了一件事情,求你们帮帮我。” 我知道他这种人根本不会跟我客气,也没必要跟他假客套,说道:“说吧,能帮我就帮。” 大壮手拢在嘴边,凑了过来,刚想说话,却看见耿乐在一边盯着,挥挥手说道:“小乐你往边上去,大人讲话,你不许听。” 耿乐哼了一声,似乎有些生气,往后退了一步,却竖起耳朵来听着大壮说什么。 大壮压低了声音说道:“神医啊,我想向你跟大师求件东西。” “求东西?”我一愣问道,“我们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求的?” 大壮说道:“就是你用来打那些尸体的那筷子,我可是知道,它是沾了郝大师用的圣水的,你看啊,这东西用起来可比枪都好使啊,而且方便携带,要是我带上几根,我就不用怕这些尸体了。” 他倒是想得挺好,不过这也的确是个法子。 之前我让他们用用过的卫生棉来当护身符,却着实有点难为他们。经过胖子圣水沾上的竹筷子,干净卫生,方便携带,倒的确是好东西。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他们呢? 难道他们来求,我就要给他们吗?这也太便宜了点吧。 我还没说话,胖子先说话了:“洒可这门派的圣水,可不是随意地给人的,这圣水之中有金杀之气,专克一些鬼物,一滴金杀圣水,可是都从黄金当中炼出来的,一斤黄金才能提出一滴。” “一斤黄金一滴?”大壮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怎么这么贵?” 胖子说道:“这一斤黄金只是最便宜的素材,剩下的那些我就不说了,什么药材名贵就往里添加什么药材,反正就是一个字,贵。” 大壮咬咬牙问道:“这一共需要多少钱?我就要一根筷子保命就可以,应该也用不了一滴圣水。” 胖子掰了掰手指头说道:“算你便宜点,三十万一双竹筷子,要是舍不得这钱,我劝你还是别想办法,我这圣水可是随缘的,只请不卖。” 大壮说道:“可是一时我也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这样,我按揭行吗?” 我以为胖子不会同意,结果胖子却点头说道:“按揭倒也是可以的,不过按揭有按揭的条件。” 大壮眼睛一亮问道:“什么条件,大师你只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都做到。” 胖子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你把村里这两年间发生的稀奇事情都一件不漏地跟我说,你说得出一件来,我若是觉得你这件稀奇事情可以,就减你一万块,若是你的事情多于三十件,你再说十件,我就再给你一根沾了圣水的竹筷子。” 想不到胖子竟然用这个办法来打听这村子的事情,还真是了不得。 不过这胖子既然是金菊花门派的人,会这招就不难理解了,这金菊花门派,表面上就是卖茶水的,主要的能力就是打听消息,搜集消息,想当年大名鼎鼎的蒲松龄老爷子,就是金菊花门派的人。 我看见胖子那圣水的制作过程,就是两个美女的漱口水罢了,什么黄金什么名贵药材那都是鬼扯,就这漱口水还要收人家三十万,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而且我这甩竹筷子的功夫一般人岂是能学会的?这里面加了劲力之外,还有阴阳竹书当中修出来的精神力啊。 也就是说这根筷子若是换一个别人使用,也就是一般的筷子罢了,有没有护身符的作用,估计都是个未知数。 大壮却信了胖子的邪,搓着手说道:“真的?我知道的稀奇事那可太多了。” 胖子说道:“不管事大事小,只要你肯说,我听着像真的,一般都会给你减钱的,你拿到这筷子护身符,自己用不完的还可以拿去卖啊,是不是,我这是给了一个赚钱的门道。” 大壮是个精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商机,的确啊,这一根筷子若是能保命的话,大家还是愿意花钱买的,十五万一根还是有点贵的,但是这可是用故事换来的,根本不用花钱,大可以让别人把土地,把房子,把各种东西作价卖给自己来换一根筷子啊。 被胖子点醒,他高兴万分说道:“是是,大师你说得对,大师那么我就开始说了,真的不管大事小情?” 胖子再次点头:“你只管说,不管大事小情。” 大壮刚想说,耿乐说道:“大壮小爷爷,你真的有那么多事情要说吗?” 大壮挥手仿佛赶苍蝇一般说道:“去去,小丫头别捣乱,离远点。” 第20章:水仙的消息 耿乐似乎还有些担心我们会上当受骗一般,对我跟胖子说道:“反正真假消息你们自己要学会甄别,到时候别说我们耿家人骗你们的钱。” 说完她转向了大壮说道:“小爷爷,我在这里监督着你,你要是骗神医跟大师,让村里蒙受名誉上的损失,我就告诉七太公。” 耿乐的话一说,大壮脸上挂不住说道:“你……你怎么胳膊往外拐啊。” 胖子敲了敲桌子对大壮说道:“说吧,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一定的甄别能力,如果你说的假的跟真的似的,把我们也给蒙过去,我还是会给你拿筷子的。” 大壮这才说道:“行啊,大师还是你这个人讲义气。” 他想了想便开始说起一件件事情来。 这大壮还是相当狡猾,说的稀奇事情都是什么东家的母猪下了只像大象的小崽了,西家的猫长出一对翅膀了等等,这些传奇故事的后面,他一定加上一句,可惜死了,又没来得及拍照片。 死无对证的事情,明显就是滥竽充数,但是胖子却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大壮。 大壮被胖子看毛了,只好说道:“好吧,我就一个近一点的事情,大约在两年以前吧,村里来了一男一女,这男的个子很矮,有点像电视剧封神榜里的武大郎,而女的长得相当漂亮,男的穿得一身红,女的穿的一身白,是戴孝的那种白。他们到了村里,这里看看那里转转,我们都担心他们两个是什么不怀好意偷鸡贼,但是想想这人要长这么漂亮,去当个野鸡都比偷真鸡来得强得多吧。” 大壮的话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他说的这两个人,我感觉像是水仙花和她老公火棘花,特别是他说的这一身孝,摆明了就是说水仙花的。 “那个女的是不是白头发?”我打断问道。 大壮摇摇头:“倒不是,她的头发特别黑,好像洗发水广告里的那些明星一样。” 那也可能是假发套吧,我心里想着,看一眼胖子,胖子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说的有可能是五花八门里的水仙花,洒可听说过这水仙花事情,据说水仙花的头发是白的,但是现在这白头发还不能染黑吗?戴个假发套就行,关键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你好好说,说仔细了这个故事就换一根筷子。” 大壮眼睛一亮,我差点从他眼里看出金钱符号来,他连忙说道:“好好,这两个人的打扮都很奇怪,所以村里的孩子跑来找我,我毕竟是村里的治安员嘛,早年间还当过一阵民兵排长,对于这些人的警惕性还是有的,你想啊,我们这严家坞也不是景区,也不在交通要道上,车子进来都要花上很长时间,一穷二白的。这些人应该不会来这里旅游,也不会来这里收购什么,或者走亲戚什么的,我们耿家人有什么亲戚,我都清楚,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来踩点的。” 胖子说道:“踩点,踩什么点?” 大壮感觉有些口渴了,胖子递给他一罐黑啤,他打开喝了起来,喝了两口才说道:“大师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严家坞的风水,这严家坞的风水好啊,听祖上说好像出过什么大官,这出大官的地方,就有大墓,所以我觉得他们很可能是来盗墓的。” 我心想盗墓这不是土牛花才干的事情吗,这水仙花两口子也来盗墓? 胖子摆了摆手说道:“你好好说,不要带着你自己的猜测,只要说事情就可以了,捞干的说。” 大壮干笑一声:“大师你容我整理一下,这事情过去有些久了,我有些地方也记不太清了。” 他的眼珠转动,我估计是他在想怎么蒙我们。 他又喝了一口啤酒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两口子来到我们这严家坞之后,好像也在找地方住,向村里人的打听有没有便宜的一点的,肃静一点的房子。好像是来顺家接的这个活,把他们接在自己家里住,供吃供住,一个月能收一千块钱呢。” “来顺家里的条件一直这样吗?按说这一个月一千块钱在你们村子里算不低了吧?”我低声问耿乐。 耿乐是大学生村官,又是土生土长的严家坞人,所以对村民的情况很了解才是。 我这么问的真正目的,是想知道来顺家的一些情况,如果来的真是水仙花火棘花,那么他们绝不会随意选一家,住在来顺家绝对是有目的的。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至少有一点让我相当怀疑,来顺家接待过五花当中的三朵花,水仙花,火棘花,土牛花,这绝对不可能是偶然的。 耿乐却是支支吾吾道:“是吧。” 我看她竟然有些慌张的神情,觉得有些诧异,来顺家的情况她会不知道? 耿乐见我怀疑她,脸一红说道:“耿家一共三百五十四户人家,虽然都是同一个姓,也有远近亲疏,还有就是我之前一直在外面上学,很少回家的啊,所以到现在我才摸清一些家庭的情况,至于来顺叔家的情况,我还真不知道。” 她这么说,我倒是理解了,心想这姑娘实在太有意思了,做事情竟然这么认真,换现在一般的公务猿,越是基层的,越是混事儿,谁还会为没有掌握村民的情况而感觉羞愧呢? 这么想着,对她的好感倒是深了一层。 耿乐抬头看看大壮,说道:“其实村里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平和,那么亲近,特别是我这个小爷爷,他就是村里的土霸王,就我家跟他家是一房的,所以关系才好些。不过他说话没谱,他对你们说的话如果有三分可信,那就相当于他在跟你们掏心窝了。” 我听着耿乐的抱怨,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时候大壮还在讲着水仙花的事情,但都是东鳞西爪,没有完整的描述。 我听了耿乐的话之后,便不想再听大壮说水仙花的事情了,就算是真有这事,那经过艺术加工之后,又有几分是真的?这分别真假,套人信息的活,胖子干得比我溜多了,他们金菊花干的就是这一行,吃的就是这碗饭。 而且胖子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话也真真假假,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胖子只对我掏心窝子说话,这就够了。 大壮喝完了一听啤酒,舔了舔嘴唇说道:“这酒不错,大师,是不是这酒也开过光的?” 胖子笑笑,让梅剑又给拿了一听,大壮打开喝了一口,舒服得咳叹一声说道:“在来顺家住了一个月以后,这漂亮的孝服女子就来找我爹了,跟我爹说,村里在近两天一定会死人,如果要消灾,需要让他们替村里布一个阵法。” 阵法,我想到了这前我跟族长说起竹龙阵法的时候,族长似乎根本没有一丝吃惊的样子,却原来早就有人在我之前跟族长说过阵法这种东西啊,因此族长才不会诧异,觉得摆阵法消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水仙花她要摆的阵法又是为什么呢? 水仙花是哭丧人,只要她一出现,必然有人要死,所以她跟族长说的话倒并不是假的,但是她自己能控制别人死不死吗? 胖子说道:“你就说说后来你们村里死没死人的事情吧。” 大壮摇摇头说道:“这事我记得很清楚,她说完那话之后过了一个月,村里大家都没有半点事情,可是她却说村里已经有人死掉了,留在村里的人当中,一定有一个是已经死掉的人。大家都活蹦乱跳的,你说她不是瞎说嘛,所以村里决定不让她再住下去了,我记得她走的时候来顺还特别舍不得,毕竟一个月一千块的财路断掉了啊。这事就是两年前的事情,小乐也知道,那时候她大学毕业刚回来。” 耿乐的脸色却相当难看,摇摇头说道:“大壮小爷爷,你骗人的时候能不能别带上我,我既然在村里,怎么没见过你说的那个什么白头发穿孝服的女人,也没见过什么红衣服的土行孙呢?你是啤酒喝多了说胡话吧?” 大壮把啤酒罐往桌上一顿说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你不记得了?你回村的时候,族里还托我给你带了两千哦不,五百块钱呢。” 耿乐眼珠转转,叫道:“这事倒是有印象,大壮小爷爷,你刚才说是多少钱来着?两千,我说我拿到手的怎么就五百呢,原来你给扣下了啊,快把钱还给我。” 大壮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说道:“这破嘴,说瓢了,哪有两千啊,就五百,就五百。” 我在一边听着不由想笑,再看胖子,胖子的脸色却有点难看,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一眼耿乐,又看看我,说道:“耿姑娘,口误人人都会犯的,你不用急,等你大壮小爷爷用故事换来了筷子护身符,我让他分你一根,补偿你的损失。” 耿乐却摇头道:“才不要呢,你当我傻啊……” 我怕她犯耿,把胖子这口水当圣水的事情说出来,刚想打断,突然我身边唐赛儿的声音响起:“小心,有尸气。” 第21章:鼠潮 唐赛儿虽然跟我别别扭扭的,但是她却不希望我死在别人手上,至少不希望我死在这种等级的怪物身上。 所以她才会提醒我。 我心中还是挺感激唐赛儿的,不过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拿起了竹筷子,警戒地望着四周。 这时候只听见一阵沙沙的声响从门外传来,我急忙跑出去看,只看见成片的老鼠,向着我屋里涌过来。这一只两只老鼠并不可怕,有时候馋了还能剥了皮炒个下酒菜,但是这成片的老鼠就相当吓人了。 这些老鼠拼命向屋里冲来,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迎战,而是关门。 我这竹筷子对于那些身上布满粘液的尸体有效,但是对这些老鼠却是没半点效果,所以急忙关门。 门是关上了,但是这大宅子却是有狗洞的,有几只领头的老鼠从狗洞里一下钻进来。我急忙拿起身边的一只畚箕把狗洞也给堵上了。 但是门外这沙沙声越来越响,显然这些老鼠还在努力。 我一边闩门一边对胖子说道:“郝胖……大师,别听故事了,快来搭把手。” 胖子急忙跑过来,别看他这么大的个子,但却打小就怕老鼠,一看见屋里进来的几只硕鼠,顿时吓坏了,大叫:“妈妈啊,老鼠啊。梅剑兰剑,快给本大师灭了它们。” 我看着他这怂样不由想笑,一个大男人让两个女人替他赶老鼠,这说出去岂不是丢死人了? 不过他的命令,梅剑跟兰剑还是得听的,两人一人拿着一根烧火棍,也有点害怕,战战兢兢向着一只大老鼠砸去。 我再看一眼耿乐,却看见耿乐早就跳到桌子上了,吓得缩成一团叫道:“老鼠,大老鼠啊。” 这些人当中,只有大壮不害怕这些老鼠,这时候他却并没着急出手,而是问胖子:“大师,能不能我替你赶走老鼠,你给我筷子啊?” 这时候还想着交易呢,果然这耿家的人都是利益至上的。 胖子连忙摆手说道:“行行,你要是把屋里的这些老鼠都弄走,我再给你一双筷子。” 大壮搓搓手,找来一把铁钳子,这种铁钳子上面有齿,有点像《天龙八部》当中南海鳄神的鳄鱼剪,他还找来一只口袋,一手拿着这鳄鱼剪一手拿着口袋,冲着一只老鼠就是一剪。 这些老鼠不知道为什么,都有点怪怪的,大白天出来活动不说,更是根本不怕人,进屋之后也不找地方躲藏,而是一进来就趴在那里,行动也不算迅速。 所以大壮一剪一个,把它们全都夹进袋子里去。 这速度让我感觉到了什么叫探囊取物。 屋里漏进来的一共五六只老鼠,大壮用了不到三分钟就把这些老鼠全都给装进袋子,然后他捏着袋子口,用力把这袋子往地上一掼说道:“行嘞,大师,一双筷子了啊。” 看他这得意劲儿,似乎还觉得这屋里老鼠不够多似的。 胖子看看大壮,说道:“行,不过我现在不能马上给你,屋里的老鼠倒是没有了,保不齐还得再进来。” 大壮道:“那再进来的就要另算了啊。” 正说着话,突然耿乐又尖叫起来道:“快看,老鼠。” 她手指指向的却是天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有几只大老鼠还真就在天井的屋檐上面探头探脑。 突然有一只大老鼠往下一跳,落在了天井里的石板上面,虽然摔得够呛,但是也算是落地了,第二只老鼠便瞄准了第一只老鼠往下跳,一只只老鼠就这么拿同类当着垫子,全都跳进了屋子。 大壮一看来了生意,兴奋起来道:“郝大师别忘记了给我筷子。” 他手中的鳄鱼剪子不停地夹着,往袋子里收老鼠,还是像上次那样,把袋子用力一掼,袋里顿时血肉模糊。 他把袋里的老鼠尸体全都倒出来,这些老鼠血肉堆在地上,触目惊心,他说道:“老鼠这种东西,鼻子灵着呢,它们要闻到里面有死老鼠的味道,一定会害怕的。” 他说这话倒是有一定道理的,还真像他说的那样,这屋子里平静了好一会儿,门外也没有了沙沙响声。 我不太敢相信这就算完事儿了,从门缝里往外看去,还真就没有了,门外一只老鼠都没有。 我打开门,太阳地里,院里的一切都完好如初,根本没有老鼠过来的痕迹,若不是屋里堆着的老鼠尸体,我还真以为产生幻觉了呢。 见外面没有了老鼠,胖子也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幸好这些老鼠不会变成那种血尸,要是变成那种血尸,我们就全完了。” 我连忙对胖子说道:“郝大师你可别说了啊,万一你这张嘴开过光,一说就准,我们……”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地上的那些老鼠开始动了起来,哗的一声,这些老鼠尸体一下子全都散开,在我们的肉眼之下变成了一只只老鼠血尸,这些老鼠比生前速度快多了,而且还多了一项技能,那就是会上墙了,一散开之后,这些老鼠全都爬上了墙,贴着墙皮往下望,它们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白膜,看上去相当恶心。 大壮却也没想到这些老鼠竟然会化成这种东西,现在屋里大家都靠他一个人驱鼠,这鼠他倒不怕,可是变成了血尸之后,他却有些害怕起来,壮着胆子试着拿鳄鱼剪去夹,就当剪子凑到老鼠身上的时候,还没往下夹,突然一只老鼠一下子跳起来,飚到了大壮的肩膀上,也不知道它怎么找得这么准,一口就咬断了大壮的血管。 大壮伸手去捂自己的脖子,惨叫一声,身子一倾就倒在地上,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这满屋子的老鼠就开全都跳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起血来。 我们又惊又怒,这些血尸在我们眼皮底下,竟然又带走一条人命。我用竹筷子消灭了一只又一只,但是这老鼠的数量实在太多,我的竹筷子完全不够用,撒完了之后,我便伸手去撒这竹筷子,可是手刚一伸,有几只老鼠吃着了人血之后,身体膨胀了一圈,那被白膜盖着的眼睛也突然睁开了,露出血红的颜色,这血红的颜色里放出点点凶光来。它们咧着嘴向我冲过来。 我手里没有竹筷子,只扬手将它们打开,可是它们这力气也大,而且完全不知道害怕,只有一股不屈不挠的死劲儿。后面喝到血的老鼠也开始向我围过来,竟然把我团团围在当中,眼看就要发起攻击了,我心中叹气,看来今天要葬身鼠口了。 就算不葬身鼠口,被这老鼠咬上一口,说不定一会儿我就变得跟来顺差不多了,我可不想跟来顺一样,变成那种怪物啊。 胖子见我被围,不由怒了,喊了一声:“我擦,我肉多你们冲我来啊。”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拧开盖子往嘴里灌了两口,顿时他整张脸都变成了血红色,如同XXXL的关老爷。 他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这是一种液体,在胖子喷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水雾,落在这些还在争喝大壮血的老鼠身上,老鼠顿时不再动弹了,仿佛遇到了盐的水蛭一般,开始从身体里冒出血水来,最后这里全部的老鼠血尸,全都化成了一滩血水。 胖子望着这一滩血水,惨笑了一下,身子却往倒去。 梅剑与兰剑急忙去扶,把胖子这巨大的身躯给扶住需要很大的力气,就算两个精壮的大汉,也不太可能做到。 不过梅剑兰剑却做到了,扶着胖子。 胖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我忙问梅剑:“这是怎么回事?” 梅剑说道:“这是郝爷用的本命煞水,配上舌尖血,喷出来无煞不解,无尸不破,但是使用一次所耗极大。这也是郝爷第一次使用,所以……” 我心中感动,胖子还真是够意思,为了我把命都豁出去了,暂时是把这些老鼠给解决掉了,但是问题就在于,屋里还有一具尸体呢,这大壮的尸体会不会也很快变成血尸啊,若是他的尸体暴起伤人,我们这里又得有所损伤。 我走到大壮尸体的身边,拿脚一勾,把他的身体翻了过来,从地上捡起了一大把竹筷子,嘴里说道:“对不起了大壮,虽然我挺看不上你的,你当村霸这么多年,该吃的吃过了,该玩的玩过了,也该满足了,我猜你也不想死后变成那种样子,所以我提前把你给处理一下吧。” 说着一甩筷子,可是大壮的皮肤却坚硬无比,我这些筷子根本没办法刺穿他的皮肤,全都弹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拿起竹筷子想再试一次的时候,兰剑突然叫道:“耿姑娘,好像不见了。” 我的头皮发麻,脑子也是嗡的一下,刚刚解决老鼠血尸的时候,我一直没想到耿乐,这个丫头胆小如鼠,就不久前眼看见四眼死在她面前,受到了一回刺激,心理创伤远没有平复,这回又碰到了大壮死在自己面前,会不会她精神失控,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第22章:遇险 现在虽然鼠患已经除了,但是这大壮的尸体却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异,而且刚才外面那么多老鼠,却不知道是因为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耿乐突然失踪,可是让我大为担心起来。 说实话这严家坞的人里,唯独两个人不让我这么讨厌,一个就是老板娘爱花,毕竟她对我掏心窝子说过话,我们还“赤诚相见”过,还有一个就是耿乐,我一直觉得耿乐跟严家坞的其他人不太一样,没有他们那么唯利是图。 所以耿乐失踪了,我必须找她。 对梅剑与兰剑交待一声:“你们在这里守着郝大师,我去找找耿姑娘。” 梅剑与兰剑同时点了点头,还说让我小心点。 回想了一下,我竟然发现好像耿乐在一开始老鼠来的时候尖叫了几声,在桌上子面缩成一团,之后好像就悄无声息了,她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不见的,所以很有可能在屋里。 我便先在屋里寻找起来,这老宅子有很多屋,全都是连着的,还有前后院,又所谓一个人藏百个人找,这么大的宅子要是藏一个人可是相当难找的。 推开一扇门,里面一股子积年的尘味儿扑鼻而来,一线阳光从屋顶的亮瓦上射下来,野马飞尘在这一道光里飞舞着。 我虽然买下这宅子,但是我自己却并没有把这屋子都探个遍,也不曾将这里完全收拾出来,我只是收拾了自己住的房间还有厨房之类的,其他地方我懒得收拾了,现在一一探过,才发现这宅子实在有点太大了。 我现在推开门的这屋里,摆着一张巨大的雕花木床,这床有些年头了,至少是明清的家具,虽然木头应该不是什么黄花梨之类的,但是绝对用的是硬木雕成的,硬是这严家坞的交通实在不够发达,若是足够发达的话拿车往外拉去,只这一张床至少也能值个几万吧。 目光扫过这张大床,我便看到了这床上有好些脚印,看样子耿乐还真来过这里,说不定就躲在这屋里。 我叫了一声:“耿乐,耿姑娘你在里面吗?” 然而屋子很静,没有人回答我。 我又叫了一遍,还是没有动静,我便往外退,刚想把门重新关上,突然感觉一股强列的危险袭来,一抬头,只见梁上趴着一具血尸,这血尸我认识,正是来顺,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屋里的,难不成这床上的脚印是它的? 它故意在床上留下脚印,却是为了引诱我上钩?若真是这样,那么我不得不对这些尸体的智商有一个新的认识了,它们相当聪明。 来顺冲我吐出舌头来,那舌头很长,上面全都是哈喇子,舌头一击而至,我连忙往后一躲,甩出一根沾了圣水的竹筷子。 这竹筷子飞向来顺,来顺却灵活地跳到梁的后面,身子一伏就躲过了我这一筷子。 想不到它竟然会利用地形躲避我的攻击,看来这些血尸的确厉害,我怀疑它们的智商是会进化的,而且进化的速度还相当之快。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我跟胖子就根本没办法对付它们了。 来顺轻轻松松就躲过了我好几下的攻击,看来我这甩筷子的手艺对它已经无效了,但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来顺也不敢靠近我,这拥有智商,对血尸来说有好也有坏,好处就是它们更灵活了,更狡猾了,坏处就是它们胆子更小了,缺少那种悍不畏死的劲儿。 我奈何不了它,它也奈何不了我,和我对峙了一会儿,我便要退出这房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就在我刚刚往门口退的时候,突然听到床的一角有声音:“祝神医,救命啊。” 是耿乐,想不到耿乐还真就躲在了这个屋里,可是刚才我喊她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出声呢? 转念一想我便明白了,刚才耿乐一定是被这具血尸给吓得不敢出声了,生怕一出声就把来顺的血尸给引过来,因此就算我叫她,她也不敢回答。现在看我要放弃来顺,关门出去了,她才害怕起来,若是我真把她抛下了,她可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她才壮着胆子向我发声。 我来就是找耿乐来的,一听她叫我,对她说道:“你别怕,先到我身后来,我掩护你出去。” 耿乐说了一声好,可是身子却没动。我催道:“你快点啊,一会儿它就奔你去了,我离你挺远,来不及救你的。” 耿乐手脚并用,爬向我,那样子相当狼狈。 她快速到了我身后,拽住我的衣服就不松开了,我回头看了看她,又拿出一把竹筷子防备着来顺,一点点往后退去。 来顺望着我,目光之中充满了仇恨。 这种仇恨的目光让我感觉心惊,好像是一种本能的仇视,可是我又没有对他怎么样,除了我上他家去找到了那一百万现金之外。 我想这应该就是他仇视我的原因吧,很可能就是如此,耿家的人爱财如命,就算变成了血尸,也是一样。 它冲着一咧嘴,它的嘴里那口缺了几颗的大黄牙上沾着血,显得十分恶心。 但是它也畏惧我手上的筷子。但是它目光之中的仇恨越来越浓,它突然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来:钱。 我有点想不到,来顺竟然会说话了。这血尸会说话,岂不是说它的灵智已经恢复了一些,这若是再往下恢复,它就会变得更加狡猾,拥有了人一般的智商,还拥有猛兽一般的力量,更拥有小强一样的不死能力,这样的怪物,哪怕只有一只,对整个村子都是极大的威胁,更何况它们还拥有传染的能力,被它们吸干了血的人,都会变得跟它们一样,这就有点要命了。 我又甩了两根筷子,然后收效甚微,这种甩筷子功夫,直来直去,对付没有灵智的血尸倒是可以,但一旦目标会闪,就没什么效果了。现在这来顺何止会闪,它甚至会风骚的走位,还给我来几个之字形,让我完全拿它没办法。 我手里的筷子不多了,身后还跟着耿乐这个累赘,她不但没有一点战斗力,脚下绊蒜,战战兢兢,好几次要把我给拽倒了。 幸好我们离门不远,一边对峙一边就要退到门口了,突然耿乐叫了一声:“不要。” 随着她这一声喊,来顺却已经向我冲了过来,我把一把筷子往来顺的身上甩去,这次来顺不躲不闪,迎着筷子便过来了,筷子洞穿了它的身体,但是它却还是扑到了我的面前,张嘴就向我咬了过来。 我身后有耿乐,我不能闪,只好抬手往外一推,但是来顺身上相当滑溜,我的手往两边滑去,来顺抱住了我。 我心道这样子完蛋了,它是血尸,又不知道疼,这一下让它近了身,我这小命就交待了。 我身子往前一扑,对耿乐喊道:“快走。” 耿乐一怔,似乎被吓呆了,她站在那里不动。这时候来顺的手向我的脖子掐来,似乎并不想吸我的血,而想把我掐死。 耿乐这才清醒了一点,从门后摸出一根顶门的杠子,向着来顺猛的击去,来顺的脑袋被这顶门杠子一敲,手竟然也松了,它跳到一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盯着耿乐,耿乐挥舞着顶门杠向着来顺冲去。 人害怕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来勇气,我觉得耿乐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她疯了一般向着来顺乱打,来顺竟然害怕了,几个纵跃就跳到了梁上,顺着屋梁往别的屋爬。 耿乐这才把顶门杠一丢,过来扶我:“你没事吧。” 我有点蒙圈,想不到我竟然被耿乐给救了,幸好这里只有她跟我两个人,若是再多一个,我这脸可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我这么想的时候,耳边还真多了一个声音:“这小丫头不简单啊,连我都看走眼了,你得离她远点。” 这声音自然是唐赛儿的,我一听她这时候说这话,便是老大不乐意了,刚才来顺扑向我的时候,你唐赛儿都没救我,是耿乐救了我,现在你倒说起风凉话来了。 我心里对唐赛儿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恨我不死啊,人家救了我,你倒说让我离她远点,做人能这么忘本吗?” 唐赛儿冷笑道:“我还真是恨你不死,就你这点皮毛,也拿出来显摆,你不死谁死?我是说这小丫头有很深的城府和心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看出来什么?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好吧,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阴暗,除非你的内心比世界要阴暗。” 唐赛儿被我说了两句,也不屑再跟我争吵,丢下一句:“行,反正你的事我也不爱管,你早死我就早点解脱。” 这一边耿乐扶着我,关切地说道:“怎么样,刚才真是险啊。” 我对耿乐说道:“耿姑娘,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没命了。” 耿乐却摆手说道:“你可别跟我这么客气了,要不是你来找我,我早就被来顺叔给吸干了血了。这样吧,咱们算是扯平了。” 她说着这话,突然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以前怀疑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她这一低头,我竟然有些心动起来,身子往她身边靠了靠。 这时候突然胖子的声音传来:“祝神医,放开那个女孩。” 第23章:可怕的耿乐 听到胖子的声音,我连忙和耿乐离远了一步,这时候看见胖子被梅剑与兰剑扶着,脸色苍白,脚上的步子也相当虚浮。 胖子的目光盯着我跟耿乐,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心虚起来。 估计这是因为我知道胖子喜欢耿乐的原因吧,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我跟胖子打小就混在一起,一向都是这样,我喜欢的女孩,胖子会给我传纸条,胖子喜欢的女孩,我也会替胖子写情书。只不过我只在初中的时候心动过一次,而胖子却央我写了不下一百封情书了。 我唯一的那次喜欢的女孩,是胖子给我出的主意,给我递的纸条,最后我也没有追上。事隔很久,我才知道那个女孩胖子也很喜欢,胖子却为了我而忍着了,用他的话来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胖子说这话,是相当认真的,所以好多次我看不上胖子交往的女孩,胖子都狠心分手了,搞得我相当尴尬,就好像我跟胖子是真的好基友,我吃醋才导致他们分手一般。 后来我心里发过誓,胖子喜欢的女人,我绝不会抢,也不会挑她毛病。可是今天我却对耿乐有了一点想法,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心虚的原因。 胖子指着我说道:“祝神医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耿姑娘有非分之想?我可警告你,耿姑娘不会看上你的。” 我笑了笑说道:“郝大师你误会了,是耿姑娘救了我,我对她表示感谢呢。” 胖子却一摆手说道:“你别扯没用的,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救得了你,你分明是编了一个谎来骗我。像你这种不坦诚的男人,耿姑娘怎么会喜欢你呢?” 我见胖子真的有些吃醋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说道:“那你觉得耿姑娘会喜欢你吗?你这吨位摆在那里,还是个出家人。” 胖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俗家弟子。” 他看向耿乐,说道:“耿姑娘你离这个姓祝的远一点,他绝对不是好东西。” 耿乐在我们俩面前显得不安起来,看看我,看看胖子,说道:“你们俩都别吵了,我又不是货物,你们俩说争就能争,告诉你们吧,我有自己的想法,你们谁也别想左右我的想法。” 耿乐说她有自己的想法,胖子急忙问道:“耿姑娘,你是不是想跟我在一起?你这么想就对了。” 耿乐略带迟疑地望着胖子,然后又看了看我,突然一跺脚说道:“你们让我太为难啊,讨厌死了。” 说着竟然一扭头,抛下我们直接进了她的房间了。 我跟胖子对望一眼,我说道:“郝大师,郝胖子你别不知好歹了,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吧,你也配得上耿姑娘。” 胖子则高声叫道:“祝神医我看你就是老猫吃咸鱼,你是休想啊休想。” 梅剑跟兰剑劝架道:“两位都少说两句,耿姑娘不是没有表态吗?你们这么争吵,倒是让耿姑娘看低了你们。” 胖子的声音更高了:“你们两个都闭嘴,我不但要跟他吵,我还要跟他决斗呢,来来,有本事到院子里来,我们单挑。” 我也不服输道:“好啊,单挑就单挑。” 胖子甩开梅剑跟兰剑,大步流星地到了院子里。 我担心耿乐,对梅剑和兰剑说道:“你们去看看耿姑娘,这屋里说不定还有血尸呢,可别叫伤着耿姑娘。” 胖子在一边不乐意道:“我的人,你凭什么命令?你想卖人情,也不能用我的人,来来,你这小人,今天你死我活。” 我也快步进了院子,钻进两个月亮门,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我问胖子:“你啥意思?” 胖子笑了笑:“亏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的暗号,我还当你真的爱上耿乐这个丫头了呢。” 我嘿嘿一笑说道:“你还别说,我真有点小心动,你不会跟我翻脸吧?” 胖子严肃起来:“翻脸倒不至于,但是你没有发现她很不正常吗?” 不正常?刚刚唐赛儿也这么说,我还以为是唐赛儿吃醋呢,当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我喜欢的,唐赛儿站出来反对倒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没往心里去。 但是现在胖子却说这耿乐有问题,这就得让我半信半疑起来。 我回想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毕竟术业有专攻,胖子才是金菊花,是打探消息去伪存真的高手。 我问道:“你看出什么不正常来了?” 胖子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首先这个耿乐她的身手让我怀疑,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够替你赶走血尸,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我替耿乐辩解道:“人的潜能在危急的时候表示出来,也不算什么新奇的事情,就像亲妈为了救孩子能力扛千斤,这种报道有很多啊。” 胖子说道:“就算这点不让你有疑心,那么我再说一条,我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耿家的族谱调出来看了一遍,你猜怎么的?” 我摇头说道:“胖子这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再磨叽抽你。” 胖子嘿嘿笑道:“耿乐根本不能管来顺叫叔,而是来顺得管耿乐叫小姑,这里外里差了两辈儿,你不觉得奇怪吗?” 哦?的确我听了耿乐叫了好几回来顺叔,原以为这来顺真是比耿乐辈份大呢,却不想来顺还得叫耿乐叫小姑。 我还是替耿乐辩解:“这也不算什么吧,现在年青人哪有几个这么懂辈份的,别说辈分了,就是称呼都经常搞错,你看看现在好些还是大神写的小说里,把堂弟叫成表弟的海了去了,还有啊,人家一个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你说让她在村里充大辈儿,她能抹得开这个面儿吗?” 胖子一副就知道我会这么说的表情道:“看来这美女救英雄还真有效果,行吧,这两点你说服了我,但是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的,你不觉得这老鼠来得太突然了吗?” 这老鼠来得突然倒是有点,不过这也不至于让我怀疑啊,我不解地看向胖子:“老鼠怎么了?” 胖子掏出烟来,递给我一根,自己叼上一根,一边找火一边说道:“我说的不是之前的老鼠,而是老鼠尸体变成血尸的事情。想没想过,这老鼠尸体又没有吃过人肉,又没喝过人血,它们更不可能是被血尸咬死的啊,为什么它们会变成血尸呢?”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我问住了,是啊,这些老鼠尸体怎么就变成血尸了呢? 胖子见我陷入沉思,他说道:“你再想想,这些老鼠是从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大壮要说往事的时候,说的是耿乐两年前回村,却没有碰到水仙花跟火棘花的时候,老鼠突然就来了。而且老鼠最后只是把大壮给杀了,这是不是一种灭口?” 胖子这话让我心里发毛,这么想也合理啊,难不成耿乐真的是藏得很深的那个人?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若耿乐真的是隐藏得很深的那个人,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胖子怕我还不相信,又加了一句:“你可能不知道,这五花八门的五花之中,有木棉花一门,这木棉花的本事用两个字概括就是尸药,他们是以尸为药,也是以药驱尸,所以只有木棉花才有这个本事,能驱动这些死老鼠,让它们起来攻击大壮。” 以尸为药,以药驱尸? 我突然想到了土牛花老头,也就是老严,老严曾经说过他的血河车种子却是从木棉花那里搞到的,他让来顺的儿子养阴妻,也是为了这血河车,若是他有本事驱动这些血尸,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挖耿家的祖坟来报复耿家呢?如果他有本事驱动血尸,又怎么会跟我合作,需要让我困住那血尸之后,他才能取走血河车呢? 看来驱动这些血尸的,还真有可能另有其人。 我一开始还觉得胖子这是有罪推定,是先戴了有色眼镜看耿乐,可是现在我却也得戴着有色眼镜往回去推一推了。冷静下来想一想,耿乐的确有些奇怪,特别是我跟她在屋里面对来顺的时候,来顺要扑向我,她却突然叫了一声:“不要。” 这声“不要”,我原以为是对我说的,是让我不要跟来顺对峙,快点逃走。 然而现在想想却并不是,如果她可以命令来顺呢?她对来顺说不要,是不让他扑过来,但是来顺却对我有仇恨,因为我拿了他的钱,他儿子的买命钱,所以来顺才会恨我,因为恨而忽视了耿乐的命令,这也是相当有可能的。 我回想起来了耿乐拿着顶门杠打跑来顺的情景,来顺显然没有任何抵抗,甚至表现出来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这种神情当时我的解读为来顺不敢相信耿乐竟然会爆发出如此实力,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来顺吃惊的不是耿乐为什么会爆发实力,来顺的眼神仿佛是宠物狗挨了打之后的迷茫,这应该是对作为来顺的掌控者或者说饲主耿乐的一种不解。 真的是这样的话,耿乐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第24章:地下有宝 虽然现在我不敢完全肯定这耿乐就是这么可怕的一个女人,还是心存侥幸希望我们只不过是误会她了。 但是怀疑这种东西便是如此,一旦种下了种子,便会不停地生长。 我突然想到了跟胖子都出来了,那梅剑与兰剑岂不是危险了?我对胖子道:“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要不然梅剑和兰剑她们……” 胖子嘿嘿一笑说道:“你觉得我会带两个没用的人在身边吗?她们虽然是女的,但是若论打架,两个我也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想到她们刚才能扶住这快两百斤的胖子,我倒有些相信胖子的话,但是还不放心:“问题是耿乐不是一个人啊,她还有来顺,还可能有大壮。” 刚说完,突然梅剑和兰剑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我跟胖子急忙转回。 屋门已经被从里面关上了,我心中着急,一脚向门踹去,结果不曾想这门竟然如此结实,一脚踹去之后,我整个人都弹飞了出来。 胖子扶起我,替我拍了拍身上说道:“你闪一边,我来。” 说着胖子开始助跑,然后用力往门这撞去,嘭的一声,两扇门当中顶门的闩儿从中折断了,开了一道缝儿,胖子还想撞,我急忙拉住他:“这里钻进去够了。” 说罢我一矮身子就钻进去了,本来想着给胖子开门,结果这门却已然被胖子撞坏了。 我重新钻出来:“你再撞一次。” 胖子这回却没有用撞的,而是抬脚猛踹,一扇门就被他踹飞了,他这才急步往里走。 进了一个层屋门,便看见大壮跟来顺两只僵尸把三个女人围在当中,耿乐被梅剑与兰剑护在当中,她到现在还在演。 不过这也正好,若是她直接撕破脸了,说不定现在梅剑和兰剑已经躺了。 我急忙用筷子向着大壮甩去,大壮起尸晚,灵智应该弱一些,应该不好控制一些。 果然,一根筷子洞穿了大壮的身体,大壮遭到重击,往前仆倒,而来顺刚快速跳到墙上,还没等我这再次攻击,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胖子笑呵呵地走向耿乐说道:“耿姑娘,没事了,不用害怕,我们来保护你了。” 耿乐似乎刚刚从惊骇之中清醒过来,身子发抖。 我看她演得太过了,脸上便带出一丝不屑来,我这个人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喜欢一个人就特别喜欢,讨厌一个人就特别讨厌,所以看到耿乐这样子,不由皱了皱眉。 不想这个表情落在了耿乐的眼睛里,本来她是往前走的,现在却突然停住了,伸手向着梅剑与兰剑的脖子上一拍。梅剑兰剑根本没想到耿乐会突然出手,被耿乐这一拍之后,两个人身子直挺挺往前倒去。 我大急,向着耿乐甩出两根竹筷,耿乐往后一闪,却并不逃走:“想不到你们发现了?” 我冷笑道:“看来我们猜对了。” 胖子上前把梅剑与兰剑都给扶了起来,一手抱一个把她们往回抱,离耿乐远远的。 耿乐脸上却露出一丝轻蔑地笑说道:“抱回去也没用的,我给她们下了七孔封,若是没有解药,她们很快就会停止呼吸。” 七孔封是什么玩意儿,我不解地看看胖子,想让胖子给我解释一下。 胖子却没工夫搭理我,叹口气说道:“耿姑娘,我们也是别人请来的,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我们对你也算不错。刚才祝神医还去找你救你……” 耿乐说道:“要不是你们真的舍命救我,你觉得我会留你们到现在吗?跟你们住在一起,我有太多机会在你们身上下毒了。” 我相当愤怒地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要是今天你不把解药交给我们,今天你也别想走了。” 耿乐看我一眼,笑道:“祝神医,你真心对我,我的确很感激,但是你不该威胁我,你觉得你能威胁得了我吗?” 现在耿乐手上有两条人命,而我们这边却虽然有耿乐就是这些血尸的制造者的结论,但是没证据,也威胁不到她。 但这口气我怎么能咽得下?我发狠道:“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你留下来。” 胖子梅剑与兰剑放到一边,过来挡住我,对耿乐说道:“耿姑娘,你不要管他怎么说,咱们来谈谈吧。” 耿乐看看胖子说道:“金菊花果然是金菊花,还是你会聊天,看得出来,你跟祝神医一开始就认识的,对吧?” 胖子没有否认:“那又如何,咱们说正题,我看耿姑娘的身手,应该是木棉花吧,都说‘化身木棉,无所不毒’,耿姑娘你应该不姓耿才对。” 耿乐侧目看着胖子嘻嘻一笑:“金菊花的眼睛真够毒的,不知道我哪里露出破绽来了,还请指教。” 胖子却不着急回答,拖了一张竹椅坐下来说道:“站久了太累,还是容我坐下说吧。” 耿乐也坐在八仙桌边,脚踩着大壮的尸体说道:“我在这耿家隐藏了两年,只有你们看出破绽来了,不得不让我佩服。” 胖子指指我说道:“这位祝神医,他是完全相信你的,刚才还在为你辩解,他是调字门的,整天跟纸人打交道,跟真人打交道的时间短,但是我不同,我是金菊花啊,学的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虽然耿姑娘你埋得深,但是一来这血尸闹得这么凶,明眼人自然会知道背后有人操纵,二来你不觉得你出现的地方,血尸就会出现,但它们却从来不冲你来,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吗?” 我听胖子一说,回想了一下,倒还真是这样,一开始是耿乐发现四眼被袭,然后是四具尸体进宗祠的时候,耿乐也在,群鼠围攻,来顺袭击的时候,耿乐全都在场,但却从来没有受到袭击。 事情就是经不起琢磨,这一琢磨,真相就近了。 耿乐哈哈一笑说道:“看来我还是功夫不到家啊,感谢金菊花的指点,现在我们来谈谈生意吧。” 我心中火大,跟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谈什么生意? 胖子却笑道:“好啊,不知道木棉花有何指教?” 耿乐说道:“这严家坞的地下有宝,你们知道吗?” 胖子摇摇头:“什么宝,我这次来,就为了血河车,不过看木棉花你说的,好像不是血河车吧。” 耿乐说道:“那自然不是血河车,这血河车虽然珍贵,但却还是能弄到手的,不过这血河车只能缓解十三翼血咒的效果,却无法根除,而且使用一次之后,再往后哪怕寻到再使用,效果也大大打折,目前来看,最好的缓解血咒的办法,是调字门的阴阳竹书。其实比阴阳竹书还要有效果的,就是这严家坞地下的那件宝贝。” 听她说到这里,唐赛儿突然冷哼一声说道:“我下的这十三翼血咒,除了阴阳竹书之外,还有三种更好的解法,但是绝不包括什么宝贝,这些后来人真是不知所谓。” 我心里调侃唐赛儿道:“你也说了是后来人,江山代有人才出,说不定就有你没发现的宝贝呢?” 唐赛儿却相当不屑:“跟你这等俗人实在没甚可说,你可知这阴阳竹书是我故意留给调字门的,你调字门的这个调字,就是负责在十三翼当中起调和作用,也就是十三翼当中的仲裁者。调字门里的纸妻,都是我白莲圣女,也就是历代圣女监督调字门,调字门负责替别人缓解血咒,将十三翼拢在一起,使这一朵白莲永世不散。可是现在这十三翼的传承核心已失,大家都各自为政,专顾享受十三翼功法带来的力量,却不想受这血咒的约束,所以才会有人找到你家,要抢夺这阴阳竹书。”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们调字门不受血咒的影响,却都要娶一个纸妻了,说白了这纸妻却并不是真的妻子,而是娶来一个管家婆,娶了一个监督自己的人。难怪唐赛儿对我跟老板娘之间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她根本没把我当成丈夫啊。当初我还用让她守寡来吓唬她,现在想来,她只是觉得再找一个调字门的契约者实在不容易,这才没有杀我吧。 不过我还是不爽她这副架子,心里跟她顶牛道:“这世上除了白莲五花八门十三翼,还有很多门派吧,其他门派难道就没有解除血咒的本事了?你这也实在太过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了吧。” 唐赛儿哼了一声,不再理我,又凭空消失了。 这时候我听耿乐说道:“这严家坞地下有宝贝的事情,一直都无人知晓,一直到最近两年,有人拿着从严家坞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到鬼市上卖,他卖的是一只金盏,用这金盏里装着一盏泉水,竟然可以缓解血咒的痛苦,所以我们都被吸引来到了这里来了,水仙花,火棘花,还有土牛花都来这里了,我也趁这个机会来到了耿家,一直潜伏下来,想要找到这严家坞地下的宝贝。但是我们在这里找遍了,却也没有任何线索,水仙花和火棘花便离开了,土牛花则把主意打到了耿家的祖坟,只有我,还在等机会。” 胖子问道:“等什么机会?” 耿乐说道:“当然是等合适的人到来,一起去找真正的墓的机会。” 第25章:交易 耿乐说要找合适的人合作,一起找真正的墓。 她的意思应该就是我们,不过按我本心我根本不想跟她合作,我觉得五花八门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胖子我还可以相信之外,其他人我都不愿相信。 但是现在耿乐手里有两条人命,若是不跟她合作,梅剑与兰剑就死定了。 所以我就仿佛咽屎一般,强忍这一口气。 胖子却云淡风轻:“合作也不是不行,毕竟你手上拿着解药,但是在合作之前,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清楚。要不然我宁可耗费我的心头血来救治她们,也不会求你给解药的。” 耿乐一愣,她盯着胖子看,仿佛想从胖子脸上看出这话是真是假,但胖子的脸面积大,她的目光扫来扫去只能识别区部表情,也看不出真假来,只好放弃:“好吧,你问吧。” 胖子说道:“第一个问题,既然你不是耿乐,那么那个真正的耿乐上哪里去了?” 耿乐一笑说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真的耿乐已经死了,但并不是我杀的她,杀她的那个人,现在还在耿家,我是带着她的遗愿回到耿家村来的替她报仇的。” 胖子点一点头说道:“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第二个问题,之前耿家人一直怀疑跟耿家作对的人是什么老严,但是召唤血尸的却是你木棉花,如果你单纯是为了替耿乐报仇,应该不至于伤害那么多条人命,所以,我猜你才是那个老严吧?” 什么?胖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先愣了。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土牛花是老严,但是现在经过胖子这一说,我倒是脑子转过弯来了,的确啊,土牛花只不过是挖了耿家的祖坟,但却并没有伤耿家的人,倒是这耿乐,已经杀了耿家那么多人了,比起对耿家的仇恨来,耿乐要比这土牛花大得多啊。 耿乐略一点头说道:“我的确姓严不假,背负着家仇回来这里也是真的,金菊花你的眼光真的很毒。” 胖子一摆手问出第三个问题:“你现在还没查明白耿乐到底是谁杀死的,对吗?” 耿乐点头:“我一直在查,却一直没有头绪,我只知道这耿乐被杀案的背后,有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似乎只要找到了那个杀死耿乐的凶手,我就应该可以找到这个进入真正藏宝之地的入口。” 胖子没问题了,说道:“行吧,你把解药给我们,我们同意跟你合作了。” 耿乐面露惊喜之色说道:“好,我这就给她们解毒。” 趁她拿药给梅剑兰剑喂下的时候,我问胖子:“你为什么答应跟她合作?你不是有心头血吗?” 胖子苦笑一下:“我的心头哪里有血啊,全是板油。我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她相信咱们也有筹码罢了。” 我有些不认识胖子了,不过我对胖子这种变化却由衷感觉到欣慰。 过了一会儿耿乐喂完了药,再看梅剑和兰剑已经有些缓和过来了,眼皮子在动,似乎马上要醒来。 耿乐松一口气说道:“行了,她们身上的毒倒是解了,接下来我们来谈谈计划吧。” 胖子看看梅剑和兰剑,问道:“她们怎么还不醒来呢?” 耿乐一笑:“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替她们解毒,虽然你金菊花向来讲规矩,但是这调字门的我就不保证了。” 我无名火起,可是现在还是形势比人强,看着耿乐这样子,我心中无比厌恶。 胖子却似乎没有太大反应,掏出烟来点上一根说道:“你这倒也合理,说吧,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耿乐看一眼门外:“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三天之内帮我查出到底是谁杀了耿乐。” 我说道:“你当我们是名侦探柯南啊?你潜伏了两年都没有查出来的事情,你让我们三天就帮你查出来?” 耿乐说道:“我是没办法,毕竟那个杀了耿乐的人一直提防着我,但是你们却是有办法的,因为现在耿家的人全指着你们呢。” 胖子沉吟一会儿说道:“行吧,三天就三天,但是前提是你先替我们治好一位,无论梅剑或者兰剑,你只要治好一个就行了,要不然她们两个都不醒,我们哪有心思替你查人?” 耿乐想了一想:“你这个提议倒是合理,我可以满足你。” 说着她给梅剑喂了一颗药丸,用水替梅剑把这药给顺下去,片刻之后,梅剑便醒了,醒来的梅剑便要跟耿乐动手,却被胖子喝住。 胖子说道:“梅剑,麻烦你照顾兰剑,这三天里我们要替这位严姑娘查一个人,你要保护她兰剑。” 梅剑也是强忍着怒火,把兰剑抱进了屋里去休息了。 胖子接着说道:“刚才这只是第一个要求,第二个要求是需要你配合我们完成的,那就是你得把宗祠里的那两只血尸给我召出来,让祝神医把它们消灭掉,让所有人重新进入到宗祠里,我才好方便查人。” 耿乐抚掌道:“好,这个主意妙,果然是金菊花,你这一来,大家对你们的信任程度又大大提高了,有什么话都会告诉你们。” 胖子却说道:“也并不要这么乐观,这只是初步的计划,具体实施起来,还有一定的难度,另外你必须随时配合我们,让这些血尸都配合我们,尤其是那第一只血尸。” 耿乐却是一愣说道:“别的血尸倒是好办,但是那第一只血尸,也就是太岁血尸,却不在我掌握之中,它是完全自由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血尸的,应该是血河车在某个环节当中出了问题。” 胖子似乎相当遗憾地说道:“那这样的话,三天估计是不够的,你得再给我们容一些时间,原本我的想法是你一只只血尸地召唤过来,让我们一步步证明实力,还有就是给耿家的人施压,让他们觉得离开我们根本不行。人只有在重压环境之下,才会心理上出现漏洞,现在少了最重要的一只,这压力远远不够啊。” 耿乐想了想说道:“你的提议倒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我决定再给你们多点时间,五天,五天是我的极限了。” 胖子点了点头说道:“五天应该够了,那么现在咱们就开始吧,咱们先要做的,就是先把大壮送回到宗祠去。” 一开始大壮来的时候,却是带了几个巡逻队员的,但是后来鼠潮一来,这些巡逻队员全都跑没影了,到现在也没有人敢过来看个究竟,所以就苦了我和胖子了,我跟胖子一个搭头一个搭脚,把大壮的尸体给搭了起来。 这大壮人如其名,又高又壮,就算是被吸光了血,身体却还是死沉的,变成血尸之后身上又是粘乎乎的,特别不好搭,最后还是胖子想了个办法,卸下来一块被他踢飞了的门板,我们把大壮放在门板上,这才搭着起来。 耿乐则是一秒钟变孝子,扶着这门板哇哇大哭。 从我们的宅子一直哭到了村中的大樟树底下,她奋力扯了铃,很快大家都聚了过来。 族长一见我跟胖子都在,再一看门板上放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大壮,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实在太大,顿时身体摇晃了好几下,差点昏倒,幸好后面有人扶着他,替他捶打后背,他才顺过一口气来。身后他的媳妇,他的儿媳妇都在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其他的族人则是阴着脸,但我估计他们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耿大壮根本不是个东西,占着家里的势力,虽然不说抢男霸女无恶不作吧,但是占便宜没够,大家都相当讨厌他,只不过因为惧怕他的浑不吝还有家里的势力,才一直忍受着。 族长被人搀着走过来,问我们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儿子怎么就……” 我目光扫向巡逻队里那几个逃走的人说道:“他们也看到了,老鼠,成群的老鼠。大壮被老鼠咬倒了,然后就变成了血尸。” 大壮的媳妇却是不肯相信,叫道:“你骗人,我们大壮怎么可能会死,他身上可是有……” 她没说完,族长却是吼了一声:“够了,人已经死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给烧掉,不能再出现像来顺和四眼他们这种事情了。” 大壮的媳妇被族长这一吼,也不敢吭声,只在那里哭天抹泪。 我从她的嘴里听到了半截话,却是起了疑心,大壮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为什么他媳妇那么笃定他应该会没事呢? 胖子显然也对这半截话起了疑心,和我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耿乐说道:“诸位族里的父老,现在村里越来越不安全了,接下来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绝不会减少,所以我有个提议,大家重新搬回到宗祠里住吧。” 这时候有人提出异议道:“那宗祠里的那两具血尸怎么办?它们不也得吃人肉喝人血吗?” 胖子一指我说道:“这个你放心,祝神医今天来,就是要开坛作法,替你们除掉这两具血尸的。” 第26章:重要线索 胖子竟然让我开坛作法,而且事先没有一丝准备,在这么多人面前就突然这么说出来了,这让我一下子尴尬了。 我哪里会作法啊,别说作法了,就是作妖我也不会啊。 我看看胖子,挥手道:“郝大师,借步咱交流下天机。” 胖子凑过来,我压低声音责怪道:“你这是闹哪出,我哪会作法啊,你一下子把牛吹出去了,现在不好收场了啊。” 胖子脸上带笑,低声说道:“你只管演,我会让耿乐全力配合你的。电视上怎么演,你就怎么来。” 我说道:“你真当村民都是傻子吗?这种作法的戏很容易就露出马脚来的好不好?” 胖子捅了捅我说道:“咸鱼,你都当神医了,你还不明白这当中的道理吗?你作法的戏再烂,但是只要效果好,目的达到了,谁会在乎你的演技呢?” 胖子的话还真有道理,不得不说世事洞悉皆学问,这大胖子的小眯缝眼却看得见真相。 不过我还是很不放心说道:“问题是咱也没有家什啊。” 胖子道:“你放心,你们调字门还怕缺东西?什么东西不都可以扎出来的吗?你再这样,我就要小看你们调字门了,可不要让八爷留下来的手艺在这里儿砸了。” 好吧,不蒸馒头争口气,虽然知道胖子用得激将法,但我还是咬咬牙接下这活来了,不过也没便宜了胖子,对胖子说道:“我给你开个清单,你去给我备这些东西。” 红纸,黄纸,白纸,米筛,方桌,公鸡,黄蜡…… 我故意把这清单写得特别繁琐,让胖子去凑,胖子看到清单之后皱起眉头说道:“咸鱼大师,你这是故意刁难打击报复是吧?” 我还干脆就承认了:“那又怎么样,我还就打击报复你了。你快点把这清单搞全了,要不然我可不演。” 胖子哭丧着脸下去办事了,而我则坐在樟树底下等着他凑东西。 等着的时候,老板娘走过来,给我递了一盒烟还有一大把竹筷子。她倒是挺贴心,竟然知道我的烟抽完了,还知道我的竹筷子也差不多用完了。 我对她笑了笑说道:“最近店里没事吧?” 老板娘点点头:“就是大家都来买竹筷子说是当护身符,我硬是给你留下这些。” 我有些感动说道:“谢谢你惦记着我。” 老板娘脸微微一红说道:“咱俩你还跟我客气啥,要不,晚上上我店里去吧,我家的马桶好像不太好使了。” 我心想这定然是老板娘的借口,她其实是想让我再续前缘来着,可是现在我跟胖子住一起,还有耿乐,这夜不归宿的事情可瞒不过他们,到时候胖子再拿这个取笑我,我可就尴尬了。 本来就是一场露水情缘,我也并没有多么珍视,所以我摇了摇头:“不用了吧,我也不太懂。” 老板娘听出我拒绝的意思来,略有些醋意说道:“神医,你跟我交个实底,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送上门的特别贱啊。” 我看看不远处没有回家还留在这里看热闹的村民,觉得在这里说这些事情实在不太适合。 但是老板娘的目光却是殷切无比地盯着我,十分期待一个答案,我要不回答她,估计是走不了。 我摇摇头说道:“你不要这么想,情之所至,大家都是成年人免不了的。只不过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老板娘却不肯听:“那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耿乐?是不是耿乐?”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倒像是妻子在质问出轨了的丈夫一般。 我连忙辩解道:“你想什么呢,没有耿乐的事。” 可是老板娘却似乎认定了就是耿乐的问题:“神医你也别怪我多嘴,你一定要离耿乐远一点,她是丧门星,出了名的不吉利。” 我虽然讨厌耿乐,但更讨厌长舌妇:“你说什么呢,什么丧门星不吉利的,你们都这么议论别人?” 老板娘见我不相信她,有些着急说道:“我可不敢骗你哩,这事儿村里人没几个知道的,你知道吗,耿乐是死过一回的人。” 老板娘的话让我猛地一惊,这耿乐是死过一回的人,这事她怎么知道的。 真的耿乐的确已经死了,而现在在这个村子里的耿乐,却是严家的后代顶替的,可是这事应该相当隐秘才对。 我连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老板娘以为我还在怀疑她,拍拍胸脯,举起三指说道:“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神医这事我只跟你说,两年以前,那时候我家男人还在干着地里刨食的事情,夏天的时候,都要去放水,就是把水渠里的水引到了田里去,省得庄稼旱死了。这也怪家里男人没用,被耿家人欺负,分来的田都在离村子最远的地方,离水渠也远,都是等别人家所有田里都灌好了水,我们家的田里才能灌到水。” “那天晚上的时候,月亮很大,我男人喝了点酒,结果就在家里睡着了,可是田里要放水,所以我就自己去了,穿上好高管雨鞋,背上锄头从天擦黑就往田里走,一路上追着水渠里的水走,到晚上十点来钟,终于把水引到我家地里。可是这灌水的时候不能走开,需要地里的水灌满了才能走,所以我就在那里猫着,等着田里的水放满。” “白天的时候没有睡午觉,这一猫竟然有些困了,我就在坐在那里打盹儿,突然听到了有脚步声响,还有女人的呼救声,那呼救声很响,我听得很熟悉,好像就是村里的耿乐。她遇到了事情,作为村里人我也不能不管,于是我拿着锄头壮胆,跑过去,跑到一半,突然被人拉住了。我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回头一看,是我男人。” “我男人酒醒了之后看我还没回家,就来地里找我,刚好看我拿着锄头要去救人,所以拉住了我,我男人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反正耿家人的事情跟我们外姓也没什么关系,再把命搭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我们看到有两个男人匆匆跑开了,这两个男人身材高大,都戴着大草帽,他们手里也拿着锄头,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他们跑的方向就是往村子去了。我男人说这应该是村里的人。” “等这两个人走了之后,我们上去查看,看见耿乐倒在地上,身上全都是血,我男人把手放在她鼻子边试了试,发现她没气了。我们都吓坏了,我男人拽着我就往村口跑,一边跑一边对我说:‘咱们现在上你娘家去,明天中午再回来,这杀耿乐的人要是知道我们看见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就这样我们两个跑回了十里地外我的娘家去,在娘家过了一晚,中午才回到村里。” “可是到了村里以后,我们却看见了耿乐家里放鞭炮,这张灯结彩的,说是庆祝耿乐考回了村里当大学生村官,我和我男人都被吓着了,这耿乐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呢?我们再看耿乐,还真是活生生的,身上也不像带伤的样子,只不过她不太说话,好像很怕见人似的,耿乐的家里人说这是她上学上多了,脸面越上越薄了。回到我们家里以后,我男人告诉我,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一定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听老板娘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大致明白了,耿乐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而杀死耿乐的人在耿家的事情,我也知道,老板娘跟我分享这耿乐死而复生的事情,是想让我离耿乐远点,她怕我喜欢上耿乐,冷落了她,而我却是两边都不靠。 我问老板娘说道:“你确定看到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约身高是多少?” 老板娘想了想,跟我比划了一下:“比我高一个头吧。” 她的个头是一米六五,她往上比划了一下,说是比她高一个头,那就可能是一米八的个子了,这吉州是江南地面,男人的身高一般都不算高,像我这样的,身高一米七五,就算是比较高的了。这严家坞里达到一米八个子的,好像并不多啊。 老板娘做生意的,脑子也转得快,问我道:“这村里个子比我高一头的,就那么几个,一个是大壮,他已经死了,一个是杀猪的老跷,但是这杀猪的老跷是个瘸子,可那天我看到的那两个男人,脚都是好的啊。” 我的确是这么怀疑的,但是经老板娘这么一说,似乎又不太可能,而且大壮跟耿乐之间,似乎关系还挺不错的,这事儿就奇怪了,难道说不是大壮他们干的,杀死耿乐的另有其人,或者大壮就是凶手,他跟耿乐关系好,一直是演出来的? 我还想多问两句,这时候大壮的媳妇走了过来,老板娘也怕别人怀疑,对我说道:“晚上上我那去坐坐,我还有好多事情跟你说呢。” 说着她慢步走向,走的时候还拍了拍大壮媳妇的肩膀,跟她说了句:“别太难过了。” 如此演技,让我深深感觉到女人的可怕。 第27章:早就死了 大壮的媳妇还很年轻,长得也相当漂亮,这年头都是村花配村霸,也只有村霸有钱有势,才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媳妇儿。 这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孝服,这老话都说了“女要俏,一身孝”,小寡妇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感觉一下子出来了。 我看得一呆,收回目光问道:“嫂子,你找我有事儿?” 大壮的媳妇抹了抹眼角的泪说道:“神医,晚上你上我家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这什么套路?怎么刚走的老板娘跟现在的大壮媳妇全都是一个套路呢? 我跟大壮媳妇只见过几次面,甚至都没说过话,每次见面我都惊叹于这山村竟然能出这么漂亮的女人,尤其那眼睛,水汪汪的会说话一般。这严家坞里的女人,或许因为水的关系,长得都不像一般的村妇,一个个都中上之姿,尤其像老板娘,耿乐这样的,比较出挑。 但是这大壮媳妇却完全盖过老板娘跟耿乐一头,除了来顺家那个“傻儿媳妇”之外,整个村子应该就数她最漂亮了。 可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又是族长家的儿媳妇,男人刚死不到一天,便邀请一个陌生男人上她家去,这事儿透着那么蹊跷。 我没说行,但也没说不行。 事实上我也有点好奇,这大壮的媳妇儿到底想跟我说点什么。 大壮媳妇见我犹豫,有些着急说道:“神医,这是我公公的决定,请你一定救救我们全家,晚上务必来我家,我给你留门。” 我的好奇之心大盛行,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她这才慢慢走开,这时候胖子兴冲冲过来,来的时候瞟了大壮的媳妇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然后对我说道:“神医,你要的东西都给你备全了,你过去检查一下吧。” 不得不说胖子的办事能力之强,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竟然真把我故意刁难他时开出的来的单子凑全了,我上前检查了一遍,还真一样都不少,不仅不少,还多出一些东西来。像五帝钱啊,铜钱剑啊等等,这严家坞里的人住了不知道多少代了,所以老物件留下来挺多的。 我问胖子道:“这些东西你是拿来干什么的?” 胖子嘿嘿一笑道:“我怕你到时候用到一半再想起来,再临时找岂不是耽误时间?” 我笑骂道:“就你贼。” 然后让胖子去宣布:“村里有男人在外面打工的女人,属兔的,属马的,属羊的这三个属都过来搭把手,其他的人暂时先不要看热闹了,在家听钟声召唤。” 这些村民都是些好事的人,只要没死到他们家里人,他们都没所谓。 族长让巡逻队的人把他们驱散了,留下十来个妇女,她们都是属兔,属马还有属羊的,凑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我给她们派活。 其实我之所以留下她们,还真不是要让她们干什么活,而是我算好了这个年纪的妇女,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她们男人又不在家,一身子力气留着干啥呢,还不都得用来传闲话啊? 所以我打算从这些妇女的嘴里套出一些线索来,我可不能让胖子小瞧了。 这些妇女闲的时候,也做过一些来料加工的活,手倒也挺巧的,所以在我的指挥下集中剪纸钱,折元宝跟锡箔。而我在边上糊着纸人纸马,同时听着她们在那里闲聊天。 只听有一个妇女说道:“还得是家里有权有势才好,要是大壮不死,哪有这么大排场。” 另一个妇女说道:“可不嘛,这大壮在村里横行这么多年,咱姐妹们谁没被他欺负过,占过便宜就不说了,爬上床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吧,要我说这回他是遭了报应了,这血尸倒是为民除害了。” 结果这妇女一说,其他人却不赞同道:“你说的叫什么话,大壮只占过我们田地上的便宜,床上的便宜,可没有,你这么说就是你有咯?” 那个妇女连忙改口辩解道:“我也没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有人调侃道:“你男人出去这么久了,你怕是盼着大壮来吧。” 一阵嘻嘻哈哈,完全没有庄严肃穆的感觉。 我在一边侧目观察着,发现这些妇女之中,只有一个人安安静静在那里剪纸钱,一声都不吭,跟这些长舌妇似乎一点都不搭,因此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她。当那些人说大壮爬上床的时候,她的脸上表情明显不自然起来。 她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相对朴素,但是肤色却是相当好,白得完全不像乡里人,一头秀发乌黑发亮,特别好看。 我看她时,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也抬起头来看我,这一对眼,我索性把她叫到身边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还没说话,却有一人抢答道:“她叫莲香,你那宅子就是租的她家的,她公公租给你的。” 我挥挥手说道:“我又没问你,你们别光动口不动手,活可不能耽误。” 妇女们笑道:“神医你是看上莲香了吧?嫌我们碍事就直说。” 跟这些妇女实在聊不到一块去,只好使出绝招来:“我有问题要问大家,挨个问,问到谁,就给谁一百块钱,不过谁也别抢别人的问题,抢了,我不但不给钱,也不给她机会赚钱。” 妇女们一听说有钱赚,都老老实实等着我发问,我却把莲香拽到一边问道:“你怎么不跟她们聊天啊?” 莲香说道:“有什么好聊的,她们说的话我都插不上。” 我又问道:“你觉大壮这个人怎么样?” 我一问大壮,莲香就慌张起来:“我跟他又没什么,我哪知道他怎么样?” 她这叫不打自招,我暗自庆幸这一下子找对人了,沉着脸问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事不小,要是你自己说出来,我还能帮你,你要等到别人发现了这事,就没人帮得了你了。” 莲香突然掩面痛哭起来,哭了几声之后抬头说道:“好,我说,大壮的确爬上过我的床,但是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都住在老宅子里,也就是你现在住的那里。两年前的夏天,我正在玩手机,有一天晚上大壮突然来到我的屋里,二话不说就来搂我,他一身酒气,应该是喝多了。但是就算他喝多了,他那么大个子,力气又大,我打不过他,被他抱到床上,把我的衣服也撕了。” “我拼命喊,我公公来了,我公公去拽大壮,大壮却反手推了我公公一把,把我公公给推倒了,他返头又压在我身上,眼看我就要被他坏了身子,情急之下我拿起床头的手机就冲他脑门一下,我用的是手机很大很沉也很结实,给他一下之后,竟然把他给砸晕了,后脑哗哗流血,眼见就不活了,这下子把我们吓坏了。” “我跟我公公说要不报警吧,他想强要我,我这是正当防卫。我公公却说前不久县里发生一件事情,有个人的喝多了酒要强一个女的,结果女的挣扎把那男的的东西给挣扎断了,男的死了,女的判了刑,这事就是县里出的,要是我们报了警,那还不得跟那女的一样啊?所以我们没敢报警,就偷偷把他拖出去了,拿平板车往村口拉,拉到村口地头上扔到地头上了。” 嗯?这倒是一个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线索,按莲香的说法,那这个大壮应该是被砸个半死才对,两年前就应该死了的人,怎么会拖到现在才死呢?而且大壮的死,虽然让族长十分伤心,但是似乎族长一转眼就释怀了,还让大壮的媳妇儿来约我去说事,这一切实在太不正常了。 难不成现在这个大壮也是假的,也是木棉花易容而成的? 我问莲香道:“你确定当初一下子砸到后脑勺上了是吗?” 莲香点头:“就在后脑勺上,开了一个大口子,头骨都露出来了。我都不知道后来这大壮怎么就好了,而且好了以后,再也没来过我家,也没找过后账。不过我们还是提心吊胆的,这两年我男人都没回家,就是为了赚多点钱,我们好早点搬离这严家坞。”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莲香他们家要这么便宜把老宅子卖给我了,这里分明是凶杀现场啊。 现在有一个办法能验证这个死了的大壮是不是真的,那就是这人可以换,伤疤换不了,我让莲香接着干活,自己向着停尸的树底下跑去。大壮的尸体就停在了这大樟树底下,现在大家都害怕这尸体会起来,所以也不敢往家里停,只好摆在村中的树底下,拿一整块白布盖着。 我上前揭开了白布,伸手去摸大壮的后脑勺,一手摸去,他的头发上全都是粘液,恶心得要命,头发贴在头皮上,我好容易给拨开,一指一指地探着莲香说的那个伤疤。 结果这大壮的头皮光滑,完全没有任何伤疤。 这个死了的大壮,竟然不是大壮。 第28章:惊爆的内幕 就在这些妇女把自己所听到的稀奇事情都说了个遍,手里的活也干完的时候,胖子来了,身后还跟着耿乐。 胖子先没说话,拿脚勾了一张小竹椅,一屁股坐下来,这小竹椅在他的屁股下呻吟挣扎,仿佛随时都会散了架一般。 他伸手在一边的凳子上抄起一把麦秸扇子来,扇了几下,把这口气喘匀了才说道:“怎么样,神医,准备好开坛了吗?” 我一指边上摆的那些家什说道:“你自己看呗。” 胖子说道:“我听说你也学我,拿钱买消息了,怎么样,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本来想卖个关子,但是脑海里却一直想着大壮不是大壮的事情,也没那个心情卖关子了,说道:“有一条重要的线索,你们可知道这死了的大壮,他不是大壮吗?” 胖子嗯了一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他也是木棉花假扮的?” 他看一眼耿乐,等着耿乐的答案。 耿乐连忙说道:“这不可能,要是他是木棉花假扮的,又怎么会中了我的血尸毒?而且一枝不开两朵花,你又不是不知道。” 胖子哦了一声,这一枝不开两朵花,是五花八门的规矩,就是一件事情当中,不能同时出现两朵相同职业的五花,这也属于一种行业保护吧。 我又补充了一句:“刚才大壮的媳妇儿来找我,说晚上让我上她家去,有话对我说。” 说完我有些后悔,这事跟胖子说,胖子一准得笑话我。 果然不出所料,胖子笑道:“祝神医你可以啊,这不声不响的,就把这村里的村花给勾引上了。” 耿乐在一边也偷笑。 我看着她就觉得心烦,说道:“说回正事儿,我倒是准备好了,但是我只是个双簧的前脸儿,真正唱戏的是你们,你们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胖子说道:“你得先跟我们说说,在那些妇女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了。我们好做准备。” 我说道:“什么话?也不过是些张家长李家短,对了,唯一我觉得还有点用的,就是她们说木犊家以前经常来陌生人,都是黑天来白天走的,她们都说木犊以前干的买卖好像是给人配阴亲的。木犊,郝大师你不认识,严姑娘是知道的,就是之前在来顺家见到来顺的傻儿媳妇发疯的那个光棍儿,这些妇女说他经常半夜进城,还有一回领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城里女人到村里来玩。那城里女人手里拿着那种老沉老沉的照相机,我觉得应该是单反吧,她们说她见什么拍什么,就连牛粪都没见过,还以为是灵芝呢,闹过一个大笑话。” 胖子沉吟了一下:“看来这木犊倒是很可疑啊,我得给他下点猛药才行,只可惜我现在接近不了他,只能一会在作法的时候请严姑娘帮忙了。论下药,严姑娘可是一绝。” 耿乐说道:“行,不过你们还是叫我耿乐吧,万一露了马脚就麻烦了。” 商量完了,时间也到了七点钟了,天擦了黑。胖子跟耿乐替我搭把手,把这些开坛作法用的家什都给抬到樟树底下广场上去了,耿乐摇铃,很快大家都聚到了这广场上来。胖子从路虎车的后备箱里给我弄了一身道袍让我穿上,还有一个道冠给我扣上,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身,倒刚好合我的身。 穿着这道袍,拿着铜钱剑,走一步衣袂飘飘,倒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唐赛儿在我洋洋得意的时候在我身边了一句:“你这装束不过也就能糊弄一下这些乡人,这漏洞百出的样子,别让我第二次看到。” 我现在对唐赛儿的话已经多少有些免疫了,听她这么说,反而觉得她这是在赞美我的装束专业性够强,不以为意地笑笑,一手铜铃,一手铜钱剑,走到坛前,拿铜钱剑挑起一张黄纸来,又端一碗水,对着黄纸喷了一口,把黄纸喷湿之后,手一扬,这黄纸突然就点着了。 我拿着这点着的黄纸,把堆在那里的纸钱给点上,火光一起,我开始念咒。 这些村民们围在那里看新鲜,一看我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就把纸给点着了,底下议论起来道:“想不到这神医竟然真有本事,人空气都能点着火。” “你知道什么,这叫天火,是神仙才会用的法术,要不人家怎么叫神医呢?” 我念的咒却是从相声里听来的“师父经”,这师父经念快了,却还真有点像咒语,反正是装腔作势嘛,学个样子就算成功了。 念了两遍“师父经”,我终于要说那句设定好的台词了:“心诚则神降,在座的各位你们若听我令,手放胸前,问问你们是不是有欺心之事,举三指对天发誓,说你们都诚心诚意,对竹君老仙没有隐瞒,接下来竹君老仙会亲自降临,若是你心中有鬼,竹君老仙就会惩罚于你。” 说完铜钱剑一指两边的纸马,这两边的纸马顿时也着了火,里面的竹子烧起了哔哔剥剥响,时不时爆出一声大响动,响这些乡民一跳。 他们果真如我说的那样先扪心,然后举三指发誓,这时候我一个眼神勾到了耿乐,耿乐手指微动,似乎弹出一个什么东西。 随着她手指一弹,突然刚才举手发誓声音最响的木犊突然唉哟一声,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再爬起来,他嘿嘿笑起来说道:“你们这些傻子,你们别看我木犊在这穷山沟里呆着,也没怎么干农活,但是我吃穿不愁啊,钱,我有的是钱,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卖尸骨,这吉州有养阴妻的风俗,也有配阴亲的风俗,一具尸骨,我能卖好几万呢。对了,来顺的那个傻儿媳妇,就是我捡到的,你们知道我卖了多少钱吗?五十万,五十万啊……” 我跟胖子在黑暗里对视一眼,想不到今天竟然有意外收获,木犊竟然招出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来。 接着木犊说道:“来顺那傻儿媳妇长得那叫一个俊啊,只可惜死了,我木犊又没有睡死人的毛病……” 底下的人全都听傻了,一听说木犊竟然是捡到来顺“傻儿媳妇”的那个人,便想到了这村子祸事的源头,岂不就是这“傻儿媳妇”吗,若是这样的话,这木犊不就成了祸害整个村子的罪魁祸首了? 族长带头喊道:“木犊,你给咱耿家惹了塌天的祸,今天我要代表族里宣布,把你点了天灯。” 说完一挥手,好几个巡逻队员便上来要抓木犊。木犊这会儿中了胖子的药,只会说真话,只顾着说话,对周围的危险似乎全然不知。 这时候把木犊抓走,可是麻烦了,毕竟我们还等着他往下说出更惊人的事情来了。这卖尸骨结阴亲的事情,应该是一条产业链才对,木犊自己应该做不来才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族长突然要打断,他儿子死了,这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我觉得这背后好像还有另外一层深意,似乎族长是想灭口。 难不成这族长也掺和在里面了? 我给胖子一个眼神,胖子连忙站出来护着木犊喊道:“这是竹君老仙显神了,大家千万别乱动,先让木犊把话说完,若是不让木犊把话说完,就是违背了竹君老仙的意愿,是要被老仙处罚的。” 胖子这一说,这些巡逻队员又犹豫了,没有敢上来。 族长却哼了一声叫道:“还有什么好说,这木犊祸害族人,罪该万死。点天灯都便宜他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养你们吃干饭的吗?” 一看木犊这是要糟,我把铜钱剑往桌上一扔,铜钱剑散了,铜钱哗啦啦掉落。 我喊道:“大家都冷静一下,木犊是该点天灯,但是早点晚点,不都是点吗?大家为什么不等他把话说完再点?” 木犊在胖子的身后还是哈哈傻笑:“我跟你们说吧,这五十万我在城里买了房了,还养了个女人,我给她开工资,她帮我生了个大胖儿子,你们还说我是光棍吗?不,我不是光棍,我有儿子了。你们以为我自己能干得来这种事情吗?我有帮手……” 这几句话让巡逻队员都停下了脚步,这内容实在太劲爆了。 族长见巡逻队员停下来,他自己冲上前去,一捂木犊的嘴,手一抵木犊的腰眼,木犊的身子一挺,整个人就倒在地上了。 族长说道:“我知道木犊一个人也干不来这事情,但是为了族里的团结,今天我只点木犊一个人的天灯,其他人做过这事情的,我不追究,但是你们以后给我夹好尾巴做人,绝不能再犯事儿了。” 反常,这实在太反常了,事情发展到现在,明眼人谁都知道族长在这里面也有份儿,他把木犊给灭了口,就是为了摘清自己。 但是他毕竟是族长,而且他又死了儿子,大家都不敢说他什么。 族长踢了一脚木犊说道:“来啊,把他给我架下去,这儿正好有火,就在这里把他给我点了天灯吧。” 第29章:他不是人 族长在村里的威望很高,他这是下了死命令了,大家都不得不从。 眼看我们护不住木犊了,胖子叫道:“你们别乱来,万一竹君老仙动了真怒,不但不帮你们除血尸,还会把血尸放出来吃人的,你们可想清楚啊。”  他这话却并不是说给村民听的,而是说给耿乐听的,耿乐刚才被木犊说出来的内容也给惊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胖子这一提醒,耿乐才想起来,今天她的任务是要把血尸给召出来。 本来是要把宗祠里的那两具血尸给召出来让我灭掉,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却是要召出血尸来救人。 显然宗祠里的那两具血尸是出不来的,只能把在竹龙阵法外面的来顺,还有四眼给召唤出来。 她嘴唇微动,似乎在念咒,念完了咒,她冲胖子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天。 这广场就在大樟树不远,胖子多么灵的人一个人,马上心领神会,突然叫道:“快看,竹君老仙发怒了,血尸来了。” 他粗大的手指一指不远处的樟树,樟树叶子当中,亮起两双绿荧荧的眼睛,树叶沙沙响,两个黑影从树上跳到地上,离树最近的一个村民大叫一声,撒腿就跑,其他的村民也是拼命逃跑,这时候谁还管木犊啊。 族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血尸给吓了一跳,估计他想着大家都跑了,木犊再说什么,也没有人听了,于是一边往家跑一边叫道:“不要乱,不要慌。” 胖子叫道:“神医,跟我一起双战这些血尸,务必保护村民的安全。” 这大义凛然的话,估计好多村民都要被感动了。 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回头来帮我们,耿家人一向都是自己顾自己的,他们的自私仿佛是从血脉里来的,所以根本没人会主动站出来帮忙。一转眼广场上人就空了,看来有时候废话再多也不如来点实际的,这拼命挡不住的事情,两具血尸轻松搞定。 见大家都跑散了,我跟胖子还有耿乐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我对胖子说道:“你跟耿乐带着木犊先回去,好好审审这木犊,我趁这时候去趟大壮家。” 胖子调侃道:“行,苦差使都我们干了,你倒去享艳福了。” 我踹了胖子一脚道:“什么艳福不艳福的,你没感觉今天族长特别不对劲儿吗?依我看他跟木犊这事脱不开干系,还有,这大壮是假的大壮,那真的大壮上哪儿了?是死了吗?这些事情不搞清楚,害死耿乐的人就不会浮出水面。” 胖子捂着被踹的屁股叫道:“行行,你都有道理,啥时候咱们成了名侦探柯南了,这事闹的。” 看着胖子拖着木犊,带着耿乐离开,我深吸一口气,往大壮家走去。 大壮家里的灯全都亮着,连院里的门灯都亮了,我悄然进了院子,站在院子里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却把大壮媳妇儿给吓了一大跳,差点吓哭了,战战兢兢地问道:“谁啊?” 我说:“嫂子,是我。” 大壮媳妇听出是我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快进来吧。” 说完便引我进门,我一进屋,她便把院子里的门灯给关掉了,把门窗都关好了,才转头给我端来一杯茶水。 把茶水往桌上一放,我看着她说道:“嫂子,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想说的?” 大壮媳妇说道:“祝神医,你可别叫我嫂子了,我跟你年纪也差不多吧,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好了。我叫爱香。” 这话说出来,我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好干笑两声:“还是说正事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大壮媳妇说道:“神医,我能叫你名字吗?” 我见她在这一直绕来绕去,觉得她应该是没什么事情,只是在这里跟我套近乎,站起来说道:“爱香嫂子,既然你没什么话要说,我就走了。” 爱香连忙把我拽住说道:“别,祝鱼,我有事跟你说,你别走。” 我不耐烦地说道:“那你快说。” 爱香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讲话不方便,到我房里说吧。” 好嘛,这都到她家里了,她都关上门了,却说讲话不方便,非要让我上她房里去说。这什么话才非得在她房里说啊,这万一我进到她房里,族长再突然跳出来,抓我一个什么未遂,我这岂不是冤大发了。 我说道:“在这里也没有别人,这么说不是挺好吗?” 爱香突然就哭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女人?” 我对女人哭最没办法,在这时候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好说道:“行吧,去你房里说,不过可说好了,只说事儿,不干别的。” 爱香却不依道:“你还是把我当那种女人了是吗?我委屈啊。” 说罢哭得更伤心了,我坐在她面前如坐针毡。 她哭了一会,抬头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你跟我来房里,我告诉你一件事。” 说着在前面引着我,我便跟在她身后,心中忐忑不安。 爱香的房间相当宽敞,但里面的家具却都是老式的,一张很宽的大木床,这床看上去相当古老,床沿都被岁月给磨得光滑包浆了,这床上雕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光这手缕空雕刻的手工,现在都值老多钱了。 爱香往床沿一坐,拍了拍她身边的床沿说道:“坐吧,坐下我才说。” 我坐下来,爱香往我身边靠了靠,她的人跟她的名字一样,还真有一股子香味。 这香味说不上来是化妆品的香还是体香,总之特别好闻。 她往我身边一靠,我就往边上挪位置。 爱香挪了两次,便停了下来,突然她便搂了过来,仿佛一只八爪鱼一般将我搂住。 我连忙推她,可是她的劲儿还挺大,我推了两下没推开,她在我身上一蹭,把头发散开,一头乌黑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滑了下来。 她身上的香味弥漫满床。 我只感觉自己被这香味勾引着,我心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也被这香味勾起,我觉得就算这是一局仙人跳,我也会迎头上去。 一搂爱香,在这雕满花的大床上,我们纠缠在一起。 月光倾泄在房间里。月光下怀里的玉人儿在我的胳膊弯里抬头幽幽问我说道:“祝鱼,我男人的死得惨,但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们并不伤心吗?” 这个假的大壮是被耿乐的老鼠血尸给咬死的,又因为起了尸,被我竹筷子给洞穿了,的确很惨,也的确族长还有爱香都好像并不伤心。这也是我一直怀疑的事情。 爱香见我不回答,事实上她也没指望我回答:“其实这死的,并不是我男人。” 果然,她是知道的,这夫妻是最亲密的人,夫妻之间没有什么秘密,所以是不是自己的男人,爱香当然知道了。这也就是这个假大壮死了,为什么爱香根本就不伤心的原因吧。 我明明知道这件事,但却装出不知道的样子:“什么,怎么可能,他不是你男人那是谁?” 爱香的脸上露出恐惧与迷茫:“不,你应该问的是,他不是我男人,他是什么东西。因为他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 我问道:“他是个变态?” 爱香摇头:“神医你去检查一下他的下面,你就知道我说的意思了,算了,也不用你去检查了,我直接告诉你吧,这个假的我男人,根本没有那东西,没有男人该有的东西。” “没有男人的东西,那是个女人?” 爱香还是摇头。 “难不成是个太监?” 爱香摇摇头:“这东西跟鸡一样,拉的撒的,全都在一个口里出来的,他就根本不是人。” 听到这里我不由惊呆了,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是外星人? 爱香的手在我有胸前划过说道:“所以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来了吧?我守了两年的活寡,整天要面对这么一个不是人的怪物,提心吊胆的,我一直等着一个能救我出苦海的人到来,你来了,我看见了,我现在很满足。” 可是我的脑子里却一片混乱,我问道:“那真正的大壮呢?” 爱香说道:“死了,两年前就死了。两年前差不多这时候,那时候我们还是新婚不久,大壮身强体壮,我满足不了他,他喝点酒就出去玩,我也知道,他们爷儿俩把这耿家看成他们家的后花园,这些耿家的女人,大壮都看成他的三宫六院,但我也不想管他,他娶了我,给我足吃足穿的生活,还有想花多少就花多少的钱,这就够了。” “后来有一天他喝了酒又出去了,结果再也没回来,我不知道他上哪家了,后来在村头找到了他,那时候他已经冰凉梆硬了,我跟我公公把他拉回家,我公公让我不要对外声张,说是他从一个白发仙女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方子,只要照着这个方子做,大壮还能活。” 白发仙女?我心中一动,这下子找到了水仙花跟族长的联系了,这水仙花应该就是指点族长用什么方法救活大壮性命的那个人。 第30章:解剖 爱香说这个假的大壮不是人,这点让我相当震惊,而这一切似乎跟这白发水仙有关,虽然还有些线索没有联系上,但是这白发水仙参与到真假大壮里来的事,确证无疑。 我的胳膊被爱香压得有些发麻,我抬了抬,爱香也相当知趣地把头抬起来,枕在我的胸前。 我问道:“你知道这白发仙女所说的方子到底是什么吗?” 爱香却说不知道:“我公公不让我知道,说这法子伤天害理,但是为了让大壮回来,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就在我们这么做的第三天,大壮突然就回来了,他穿着死时穿着的衣服出现在我们家里,只说饿了,让我给他做饭吃。” 我接着问道:“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大壮是假的?” 爱香说道:“他突然回来,我们自然十分高兴,可是他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特别爱吃辣椒,现在却一点也不吃了,以前他爱喝白酒,不喝啤酒,现在却爱喝啤酒了,当然还是那方面的事情。” 我知道爱香说的是男女之事,却故意问道:“哪方面的事情啊?” 爱香有些不好意思,张嘴咬了我一口说道:“你讨厌死啦,就是咱们刚才的那事儿,原本大壮就是头种猪,家里吃不够,都往外跑,可是回来以后,他对我都不感兴趣了,从来不碰我。他变得只对钱感兴趣,什么东西赚钱他就搞什么,那贪心的劲头倒是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听爱香这一说,我心里却又生起了另一个疑团:“那你公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爱香说道:“我告诉他的,一开始他不相信,就偷偷跟着那个东西,结果看到了那个东西上茅房,竟然跟一只鸡似的,我公公吓坏了,他回来跟我说我们被那什么白发仙女给坑了,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好将错就错,一直忍着。背地里他总说让我找谁借个种,可是这耿家的人却是不行,所以你来到村里,我公公就盯上你了。” 听她说这话我心里相当不舒服,就好像我不远千里来到严家坞,就是来当送子观音似的。 爱香也知道说错话了,往回圆了圆话:“祝鱼你知道吗?我是喜欢你的,要是换一个不喜欢的人,我绝不能把身子给他,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跟你走,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但心里的疙瘩易结难解,我坐起来找衣服要走,爱香却死活不肯,撒娇道:“别走,我不让你走。” 我说道:“我不走,等着你公公来捉我?” 见我执意要走,爱香突然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走了是想上哪儿去,你是不是去找小店老板娘去?” 我一愣:“你知道些什么?” 爱香却笑起来:“她是我堂姐,你说我知道些什么?” 堂姐?我这才想起来,老板娘叫爱花,这位却叫爱香,名字当中都有个爱字。 爱香见我发呆,搂着我的脖子说道:“我也不介意你跟我姐那个,但是今天却不许你去那儿,今天求你一定要留下来,不然我怕。” 这怕不怕的,只是借口,但是我对于爱香知道我跟老板娘的事情还是相当震惊的,我不相信老板娘会把这么隐秘的事情跟人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爱香娇笑一声,扳我的脖子让我重新躺下,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枕着说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其实那天是我看到的。” “你看到的?” 爱香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说道:“那天我本来是去买酒的,这大壮变了个人以后,对我们都非常暴力,非打即骂,他又不是人,还会一些神叨叨的本事,我跟我公公都怕他怕得要命,那天他让我去买酒,不买就弄死我,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可是原以为我姐店是关门的,大家都在宗祠住着,她也不能回来,结果刚好撞上你们回来,我就在外面听你们说话,我姐勾引你来着,我听得真真的。” 难怪说这村里没有隐私,这么隐秘的事情,却有个听墙根的。我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很有可能这听墙根的不止一个,既然爱香能听,别人也能听啊,比如耿乐。 这血尸除了“傻儿媳妇”不是由耿乐操控的之外,其他的全都是她来操控的,有没有可能那天在小店里突然出来的来顺,就是她操控着的呢? 真的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啊。 我问爱香:“你那天听到多少?” 爱香拧了我一把哼了一声:“后面的事情我可不敢听,我这忍了两年,熬了两年,你说后面的我再听下去,我不得出声吗?我就听你抱她回房,就忍不住了,早早回宗祠了,差点没被那东西给害死。” 还好后面的事情她没听到,不过我估计也多亏了她没听到最后,一旦听到最后,这来顺突然出现,万一发现了她,还不把她也给吸干了啊? 说着话爱香又缠了上来,这久旱逢雨的女人,我真不好伺候。 缠绵到了夜半,她沉沉睡去,我却披上衣服,悄悄出了她家,回到了宗祠。 胖子跟耿乐两人都没睡,而是各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等我回家。见我回来,胖子站起来:“怎么样?味道好吧?” 我老脸一红骂道:“你想啥呢?” 胖子嘿嘿一笑,也不再揭我的底,而是问道:“有什么收获,我说的是除了女人之外的。” 我正色说道:“拿好家伙,咱们再去一次樟树底下,这大壮的尸体需要再验一次。” 胖子问道:“又有什么新线索了,这大壮的尸体咱可看过好几回了,天这么热,这回估计尸体都臭不可闻了吧。” 我看看耿乐说道:“耿乐,木棉花,你是尸体的专家,这一次需要你出手了。” 耿乐点头说道:“也成,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尸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这么感兴趣呢?” 我懒得跟她卖关子说道:“这大壮,很有可能是非人类。” 这句话一下子把胖子的兴趣给勾起来了:“你说什么?外星人?走走,现在咱就动手,咱解剖天外飞仙看看。” 三个人拿着手电便来到了大樟树底下。 大壮的尸体还停在那里,的确已经臭不可闻了。我捂着鼻子,对耿乐说道:“动手吧。” 耿乐却似乎对这种恶臭根本不在乎,上前揭开了白单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针刀,我从阴阳竹书的针篇里看到过这东西,这是上古九针之一的铍针,铍字念劈,这铍针就是一把小刀,耿乐用它来解剖尸体,倒是刚好。 耿乐的铍针把大壮身上的衣服给挑开了,往下一划一扯,大壮那已经充了气的肚子被弹了出来。 耿乐照样挑开大壮的裤子,突然咦了一声说道:“他竟然没有生殖系统。” 胖子脸大,他自己的手都捂不过来,因此站得远远的,现在听到耿乐这么说,这才凑过来看,看完之后说道:“厉害了,这哥们,哦不,这家伙撒尿是不是也得蹲着尿啊?” 耿乐的刀沿着大壮的锁骨往下划了两刀,又沿中心线划了一刀,在大壮的身体上割出一个Y字形来,针往大壮的肚子里一挑,大壮的肚子就仿佛泄气的气球一般往外漏气。 耿乐让我跟胖子离远点,说这是尸气,有毒。 我俩巴不得离远点,可是又想看个实时解剖现场,这解剖“天外飞仙”可是难得一见,我都差点想把直播这一行重新拾起来了,这要放在网上去,绝壁能火。 耿乐解剖得相当熟练,探查一番之后,拿白布把大壮的尸体重新盖好,回来对我们说道:“这回这个怪物的确应该不是地球人。” 胖子说道:“那不好说,说不定他就是有缺陷呢?” 耿乐摇头道:“不,我刚才看了,他的生殖系统是完整的,但是只有泄殖腔,也就是说他跟鸡鸭一样,只有一个孔,这个孔既是用来排泄的,又是用来生殖的。” 胖子接口说道:“我擦嘞,这么说来这家伙就算是个人,也只是个鸟人?” 耿乐对胖子的比喻竟然相当认同:“的确他就是个鸟人,鸟一样的人,这可是稀缺样本啊,我就知道有一个木棉花前辈就爱收集这种怪异的尸体,像这种的,一具应该值个一千万吧,怎么样,要不要卖掉它?” 胖子倒是有点动心,不停地用肥肘子怼我:“怎么样,你拿主意。” 我却摇摇头说道:“耿乐你不用这么试我们,我们的目的是要找到你说的那地下墓穴,我有预感,那里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比这具鸟人尸体要值钱得多。” 耿乐的脸上有了笑模样:“咸鱼神医,想不到你的觉悟还挺高的,今天你的表现让我相当满意,所以我决定了,提前替兰剑姐姐解毒,我觉得用不了三天,这严家坞村地下宝藏的入口,就会被我们找到的。” 重要公告与道歉信 各位纸妻的读者们,万分对不起大家。 前几天编辑跟我商量,说我这本纸妻的试推效果不甚好,问我要不要切了。 当时我也是挺懵的,毕竟这本书我真的很用心在写,但是可能是由于线索埋得深,不太适合本站读者快餐式的阅读方式,因此成绩不甚理想。 编辑是负责的,说的也是很有道理的,毕竟我是职业写作,若是没有人气就没有收入保障,所以及时切了是最符合利益的做法。 只能说我还不够大神,还没有勇气没有底气说不,没有经济支持,写作的梦想走不太远。 纸妻是一个相当大的架构,五花八门,一共十三个职业,这十三个职业背后都有故事,我也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构思这本书,写到解剖大壮的时候,这才抖出第一条线索——他们的对手并不是人类。 甚至我都没考虑在这五花八门的故事里写鬼,这些故事背后藏着一个大秘密,只是来不及告诉大家。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纸妻的故事只是暂停,五花八门的世界还将继续,但是大家请容我一些时间,让我有实力有财力喂饱自己之后,再回头来写这本书。 这些天一直都不敢上黑岩来看看,实在无法面对大家。 但是总得给大家一个交待,还是这一句话,多则一年,少则半年,纸妻的故事还会重装出现,到时候将是更加锤炼的文笔更加精华的故事奉献给大家。 谢大家,对不起大家,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