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芳华》 第1章 夜中有难细无声 今年杭城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的早,北风连连,吹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生疼。厨下的陈婆子撩开厚厚的布门帘朝屋内送了一盆银丝碳,冷风像撒了气的皮球般通通挤了进来,然而却冲不散这一屋子的喜气。婆婆陆李氏坐在榻上看着一旁喜上眉正忙着给儿子缝制新衣的儿媳妇顾锦瑟不禁愁眉似锁。昨日跟着儿子陆廷允上京的侍从大李子先行回来报喜时的言语仿佛还音犹在耳,只是两喜一忧,一喜的是儿子上京会试中了第二甲第三名赐了进士出身,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不得白费,年纪轻轻总算是有了官身。忧的是被吏部直接点了缺,即刻上任广西的柳县的县令,据传这柳县盗匪猖獗,县令是一年一换,不是逃了就是死了,逃了自然就保住了性命,只是这前程仕途也通通没了,那这柳县是去还是不去?不过自然说了两喜,自然还有一喜,当然这一喜儿媳是不知的,陆廷允在京城有缘结识的户部堂倌之子严敏愿意保举陆廷和进翰林院做个庶吉士,但是这都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要求陆廷允求娶自己年过双十还未婚配的妹子严芳儿。 锦瑟虽是商户出身,却容貌上佳,若在陆廷允未中举前也是绰绰有余,陆老爹读了一辈子的书也只是中了个童生,又不善农耕,早早的去了,病中又拖累了家里,为了治病能卖的东西早就卖了,家中早就家徒四壁,只余得草屋两间,别无长物了。锦瑟是城南米铺顾掌柜的独女,嫁妆也是颇为厚重的,如今住这两进的青瓦宅院就是锦瑟的陪嫁。家里伺候的人以前都是没有的,都是锦瑟进门之后,顾掌柜不愿独女受罪,陪嫁了厨房的陈婆子、两个侍女月喜、流朱以及儿子身边的长随大李子,陈婆子又是大李子的亲娘。陆李氏苦了一辈子,到老了也才享了福,锦瑟又极为孝顺,成婚3年来,每日都是亲自熬了燕窝粥伺候自己用下,待女儿陆廷玉也如亲姊妹一般,衣服首饰从不吝啬。遥记得那日朱媒婆来说媒的时候,还道是陆家得了天大的好处,那米铺的顾掌柜本是不愿的,陆家虽是清流人家,但是也太清了些,人家就看中了陆廷和这个人,若不是顾家姑娘一心想嫁,此婚事也是成不了的。这桩被陆李氏应允的婚事,儿子虽面上未说,但心里定是不愿的,陆廷允的性格和陆老爹最为相似,以世代读书人自居,最看不惯的就是商户,但是若不成,陆廷和连去书院的资费都没有了,好在小俩口成婚后倒也琴瑟相和,相安无事。 陆李氏愁的是,那严家小姐是官家小姐又岂能做妾?如今家中样样好,陆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就是独独多了个锦瑟,往日种种的好如今来看也只剩下了累赘,大李子传信说,少爷只等着陆李氏拿主意,陆李氏真真的是是左右为难,一面是儿子的前程乃至性命,一面又是待自己如亲母的媳妇,就这样休离一个贤妇,真真得是罪孽。 锦瑟丝毫不知陆李氏的心事,只道是身体不爽利,便将婆母搀扶回房。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的陆李氏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中,却见陆廷玉在一旁绣着给廷和贺喜的荷包,未等几时,陈婆子叩门而入。 陈婆子是由顾家雇下的,但是自己的独子大李子已过而立之年也娶不上个媳妇。大李子回来时便欣喜的告诉自己,严家管家曾许诺此事如办好就赏100两银子。100两银子娶个媳妇再置几亩地那是足足的。 陈婆子想着那100两银子忙催促着“老夫人,您这边主意拿好没有,跟大李子回来的严管家还在客栈里等着呢” “冤孽啊冤孽,这是在逼我作孽呀”陆李氏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双腿,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不做声了。 “夫人,可不能把大少爷的前程耽误了呀,话说,有严家那么好的姻缘,耽误了怕是不妥了。” 陈婆子真是急又急不得,这老夫人关键时刻尽犯糊涂劲。 “娘,这主意我替您拿了,咱家只有哥哥最贵重,不可因其他断了哥哥的前程,娘啊,你也想想女儿,切莫犹豫了”说话的是二小姐陆廷玉,此刻陆廷玉听说自家哥哥要做户部尚书的女婿,她兴奋的面颊和耳朵都通红,在她荣光焕发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神采,仿佛是在憧憬未来美好的生活,是了,作为庶吉士的妹妹,议婚也是容易的,能做个官太太也自不在话下,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 陈婆子暗道,你这算哪门子的二小姐,如果没有顾家,也就是个草鸡,现下攀了高枝,还不如陆李氏仁义些。 “娘,那锦瑟就是个商户女,本就不跟大哥相配,现下大哥都已有官身,有个商户的媳妇,断断是让人瞧不起的” “您瞧瞧,我穿的戴的,锦瑟都是赤金的,给我的却是包金的,娘啊,您不要毁了大哥,再毁了女儿啊‘’ 听了女儿廷玉的话,陆李氏望了望早已二八年华的女儿,因家中贫苦,早年间没有媒婆上门提亲,就算是锦瑟进了门,也尽是些商户上门提亲,更有媒婆称,若不是有锦瑟这门亲事,商户已是高嫁,幸亏陆老爹早早去了,陆老爹生前最是清流,最看不惯商户的计较,若是听到不死也要气个半死的。 陈婆子赶紧又上上劲,“老夫人,严管家说您和小姐只要上了马车,其他的他都会办妥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陆李氏无奈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念起了“阿弥陀佛”。 突然陆李氏像是刚醒悟过来,猛的抓紧陈婆子的手,眼眸森然一瞪“严家只是让休了锦瑟,别无他求?” 陈婆子吓得缩紧了身子,连连称是,严管家确是这样交代的。不仅如此严管家还许诺,会给顾家1000两银子作为补偿。 陆李氏稍稍放心,大宅院里的腌臜事太多了,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见陆李氏吐了口,陈婆子赶紧收拾行装,不多时便已妥当。只是想不知不觉的走,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自然这个人严家也是考虑周全的。 月喜跟流朱虽同是侍女,流朱是自小服侍锦瑟长大的,情分自是不同,月喜是锦瑟成婚时由父亲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虽是陪嫁,但是相貌皎好,以备通房来得,为的是开枝散叶,左右身契都在手里,怎么都跳不出天去。 因成婚数年,锦瑟都未有身孕,早前婆母陆李便旁敲侧击的想让锦瑟把月喜开脸,但是锦瑟一直都躲躲闪闪地未曾同意,夫君也不置可否。 两进的院子,不大不小,夜深了,院中众人,各有所梦。 油灯的细火透过雕花的窗格,还能隐约的看到还在绣桌上做着活的锦瑟,大李子说夫君过几日就要回来了,虽然手上的活紧了些,可是一想到温润如玉的夫君,怕是睡了也是要美美的醒了。几月不曾见了,记忆中的陆廷和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犹还记得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陆廷和来到自家米铺来佘粮,锦瑟一眼就看中了他,父亲还不乐意,说他这样的读书人,杭城多了去了,家里吃食都顾不上了,根本就考不中的,还是绝食了几日,父亲才勉强同意,并将大半个顾家都当做了嫁妆给了自己。婚后的陆廷允待自己温和如玉,谦谦有礼,更是奋力读书,每日勤勉,犹记得新婚之夜他的许诺定会让自己做上官太太领朝廷诰命,全家荣耀。锦瑟想到这,喜悦之情不由言表,什么官太太、诰命不过是过眼云烟,嫁给他,锦瑟只愿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月喜端了补身汤药进来,因久未有孕,锦瑟吃了太多的补药都未见成效,这药还是娘家父亲从京城求来的太医的方子。锦瑟接过月喜递过来补身的汤药,不假思索一饮而尽。 月喜摸了摸手里的空碗,看着倚在桌边的锦瑟,这药效果来得可真快,她呆坐在那儿,只觉得脸上发烧,一直烧到脖子上,连眉毛都发烫了,她心中有愧,锦瑟对她是极好的,老夫人几次三番的暗示,月喜都以为会给自己开脸,可是少奶奶却不曾言语,一想到了少爷,这份火烧顿时清凉了不少。 房门外“布谷布谷”的声传来,月喜知道这是大家都妥当的暗号,只等自己了,遂提起衣裙奔到门外,那速度快的,不像是一般的小女儿,仿佛多等一刻就要炙火烧身一般。 过了几刻,锦瑟醒了过来,摸了摸尚还晕着的额头,心想好奇怪今天怎么这般没有气力。 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门口,手中拿着匕首便向锦瑟扎了过来,锦瑟惊恐得想尖叫,却丝毫发不出一丝的声响,黑衣人又死死的捂住她的嘴,朝着胸腹一刀又一刀,锦瑟疼极了,她拼了命挣扎却没有一点奏效,直到最后躺在了一片血泊里。 不知过了多久,锦瑟感觉身上已经不怎么疼了,但她很快又发现了躺在血泊里的自己,原来我已经死了。锦瑟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她低头看着黑衣人将自己拖到外间,在屋中又洒满桐油。她跟着黑衣人飘到门外,却见到流珠歪着身子躺在一旁,早已没了气息,到死还保持着护着门板的姿势。锦瑟睁大眼睛望了望四周,却没有流珠的踪迹,生离死别的哀感顿时涌上心头,眼泪早在眼角边偷偷地跑了出来。 黑衣人终于将院子里都洒满了桐油,临离去时火光一闪,顿时,大火熊熊,锦瑟想到了婆母小姑还在侧面厢房,赶紧飘了过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急躁的心才稍稍安了下来。可是,这么晚了她们会去哪里呢? 未及深想,突然锦瑟面前出现一股白色的光圈,光圈越来越大,一瞬间大到了极端,忽地整个将锦瑟吞了下去。 第2章 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小雨点儿打到门前的泥水潭里,滴答滴答的节奏分明。 火辣辣的剧痛从脸上蔓延开来,锦瑟猛的睁开了眼。 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陌生的,屋里是黑黝黝的,夹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屋内摆着一个缺了一条腿的八仙桌和2条破条凳,再有的就是一个土炕了,此刻锦瑟正躺在炕上,身边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尼和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老尼虽身穿宽大的衣袖,还是被肉塞得满满的,打人的正是她。少女虽穿素黄色布衣,但尖尖的脸蛋,相貌虽不算上等,但眼神中似乎有几分倔强。 “你这死丫头,就是磕破地点皮,装死几天了”老尼法号静慧,见锦瑟不知所措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伸手做势还要打了过来,黄衣女子赶紧告罪,拉着锦瑟下了床。 “人都死哪去了,懒死你们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主持静慈在叫唤。倒也给了锦瑟不再继续挨打的机会,黄衣少女赶紧带着锦瑟去庵外的地上干活。 锦瑟感觉真的是恍如隔世,在她被白光吞吃掉的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就此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心爱的陆廷和,可是谁知道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到了这里。但是不管怎么说,活着真好。来到这里的月余,锦瑟大概知道了一些事,现在锦瑟的名字叫做阿宝,没有什么大号,因为她本就是尼姑庵收养的弃女。黄衣少女唤作巧儿,庵里的人不多,就只有静慈和静慧两位师傅,有4个女徒弟,分别由二人所带,并不曾剃度,都是自十岁上下收养的。巧儿和阿宝都是静慧的徒弟,阿宝和巧儿的年岁差不多,静慈的两个女徒弟稍大些,唤作银鸽和银凤,来了时间虽久,庵子并不大,只是静慧并不许自己和巧儿去静慈的跨院,阿宝却也并不曾见过她俩。 如今所在的尼庵在大梁与契丹的边境庆山郡的东郊,距离杭城足足有千里之遥,大梁与契丹近年总是多有摩擦,庆山郡也多次落入胡人之手,现下正是胡人在掌事。通过巧儿,锦瑟知道了现在的时间实际上就是自己被杀的的三年之后,锦瑟不明白为何过了那么久,明明只有那么一小会的混沌,却是过了三年。陆廷允知道自己遇害了,定会痛心疾首。每每想到这,痛苦,像一根缆绳,弯来绕去拧着她的心。锦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回到杭城,回到陆廷允身边,只是静慧看得太紧,暂时还不能成行。 ################################################ 这尼庵虽在东郊,却也是不偏僻,正是在官道不远处。每日天刚刚一擦黑,静慧就会让锦瑟和巧儿早早的回房紧闭门户睡下。虽是如此,时间久了,锦瑟也能瞧出点端倪,每日傍晚,静慈的院中都会有男男女女的笑声传过来,嬉笑癫骂声,不绝于耳,又加上那俩神神秘秘密的师姐,锦瑟不由得觉得这个尼庵不一般来。 这日天刚刚黑,锦瑟和巧儿早早的上床躺着了,正当锦瑟神游盘算着怎么出逃的时候,静慧来到土房,奇怪了,平时静慧是不会来这土房的。而且这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骂她挺尸犯懒,却反倒带了一食盒的蜜饯果饼,锦瑟看她的样子着实的奇怪。 “给你们买的,快吃吧。”静慧拿了个纸包扔了过来。 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锦瑟只觉得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格外的让人生厌。 静慧硬将果饼塞到了巧儿和锦瑟的手里,又从袖中拿出了个油包,原来是两只素银梅花簪子,上面点缀了几颗劣质的红玛瑙,递给了二人,锦瑟接了道了声谢,却见巧儿不情不愿的,不愿接下。 静慧本没什么耐心,见巧儿这般,脸立刻沉了下来。“别给脸不要脸,老娘养你,花了多少银子,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个,你若老实听话,我便不予你计较,哼,你若是不听,有你的好果子吃。“说罢便摔门而去。 待静慧走后,巧儿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来,锦瑟丈二摸不着头脑,这闹得又是哪搬,便好声的劝着,可是巧儿哭得更凶了。 巧儿抱着双膝哆嗦着哭成了一团,眼睛红着像是两颗丑桃子,瞧着锦瑟却像是不认识一般。 “你不是摔傻了吧,你知道她要我们做什么吗?” 锦瑟依旧表示不解。 巧儿急得要蹦了起来,两眼都是泪“你觉得这个姑子庙算是吗,那俩人根本不是什么师傅,你见过来上香的香客吗?这就是个淫窝” 锦瑟听了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浑身上下都哆嗦着。 巧儿见锦瑟如临大敌的样子,抿了抿唇,定定的说“静慈和静慧原本就是庆山郡里绮红楼里的两个窑姐,因胡人误烧了房子,便占了这无主尼庵,收养了银鸽和银凤还有你我,以姑子庙为幌子接客,去年银鸽银凤便被刺瞎了双眼开始接客了,我要和她们拼了,我死了也不能让那些人糟蹋我” 原来如此,锦瑟还说这姑子庙不一般,因只想着出逃便没有仔细考究,锦瑟虽没有什么大的智慧,却也是有点小聪明的,往日在家中早早就替父亲开始打理了生意,锦瑟看着即将哭晕的巧儿,顿时有了主意,连忙拍着巧儿的背,给她顺顺气 ““别急别急,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巧儿听锦瑟这样一说,止住了哭,瞪大了双眼。 锦瑟抿抿唇,“跑” 阿宝是巧儿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她俩一起长大,一起吃苦,一起欢乐,早已如亲生姐妹一般。只是她还不知道这个阿宝的身躯早已换成了锦瑟。 庆山郡的冬天,山头已无雪,虽尚不出太阳,气候干冷,天空倒明明朗朗。锦瑟提议去杭城,当然没有说自己重生的事,只是说家中有远亲在杭城,巧儿毕竟是个未出世面的小女儿,不疑有他。锦瑟因早就谋划出逃,所以拿出了平日里就藏下的干粮,现手中又有值点钱的两根银簪子,二人当夜便跑了出来。 为了躲避静慈静慧的追捕,锦瑟和巧儿没敢走官道,就沿着小路朝南一路狂奔。 第3章 天上掉下个美男子 庆山郡朝南的官道上,一叶茶肆的招番随着细风,像是柳枝被吹得四处招展来。 因此处是入城的必经之处,来来往往的客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有汉人,也有胡人。 一群汉人打扮的商旅,个个身着青衣粗壮,结实得像铁铸的一般,团团围住一个桌子,中间坐了位锦衣男子,却见他一人独酌,如瀑布般的青丝,仔细的扎在肩后,那男子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狭长而又稍稍的向上扬起,妖媚般的扣人心弦,生生的望向远处,若有所思。 隔壁桌的几个好事者,看着这群妖孽般的人物,不禁啧啧的谈论起来。 “老哥,您瞧这几位,像是关内来得呢”黄脸汉子说道。 旁边一位老者,赶忙嘘一声,小声的说“我刚从陈留来,听说朝廷派了齐王来打契丹人,此刻正在百里外的陈留屯兵呢” 黄脸汉子听到,高兴得做出打得样子“太好了,终于等到这天了,打得他契丹有来无回” 老者也顾不得身旁人众多得意的又说道“齐王是当今皇上的长兄,此次肯定是重兵而来的” 这些话一字不拉的全进了隔壁桌的耳里,一个为首的青衣汉子见四周的耳目不论汉人还是胡人都在关注着自己的这伙人,不禁危机感四起,似乎鼻子都能闻到一丝的危险来。毕竟庆山郡还是由契丹人把着。便把首道“主公,此地不可久留” 锦衣男子不端不正坐在一张条凳上,懒散着应了应声。这伙子引人注目的遂骑上大青马绝尘而去,只留着众人茶后的谈论。 原来这在茶肆喝酒的妖孽般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来到庆山郡打听军情的齐王萧彻。 锦瑟与巧儿逃出的那晚,巧不巧的却下起的大雨,因不敢耽搁二人也是冒雨在行进,却也因这雨让巧儿发起了大热,第二天竟是连路都走不得了。没办法锦瑟只好扶着巧儿进了庆山郡,先是去当铺当掉了那两根银簪子,又去成衣铺子买了两身男装,接着去药铺买了点药,至此当簪子的钱也就用尽了。最后也是由药铺活计的指点,去了城北的狐仙庙栖身,只是这破庙传闻闹鬼,经常半夜有人能听到有撕裂的人声,曾经还吓死过几个栖身的乞丐,就连路人躺都不愿来此。锦瑟却不以为意,至少这还有块能遮头的瓦,不必落魄街头,而且也能躲避追踪。 这个破庙原本是个狐仙庙,原先也是颇有些香火,后来城中首富廖大富娶了个小妾,甚未宠爱,后来小妾生子,竟要将家产都传于小妾之子,那原配夫人也不是好惹的,夫人的家兄原是庆山郡守,人人都道是这小妾是狐仙所变,专门来迷惑廖大富的,恼羞成怒的夫人就带着郡守将这个狐仙庙给砸了。现如今这狐仙庙已是破旧不堪,狐仙的座像被砸了个半拉拉的,破布帘子夹着大片儿的蜘蛛丝随风飘着,倒像是蜘蛛仙的洞府了。 锦瑟先拿出1个馒头放在供桌上,朝着半拉狐仙像拜了拜,嘴里还念念有词“各路神仙,小女和妹妹只是暂时暂住在此,病好了立刻就走,请莫怪莫怪”,巧儿看着锦瑟神神道道的样子,虽病着,却慧心的笑出了声。 天黑了没多久,巧儿服了汤药,刚刚睡下没多会儿,锦瑟便寻思开始打个小盹,疲惫的身心也该休息会了。就在她眼皮打架的时候,忽的从门外闪尽一个黑影,复又将破门关上,锦瑟下意识地刚想喊人,但是声音在半路上就生生的压住了,这是鬼庙,就算有人听见,哪里有人肯过来。更何况那人进门后就死死地躺在了门口,一动也不动的,倘若不死也是半死的,不消片刻,锦瑟便起了歪心思。 锦瑟小心翼翼的溜了过去,庙内只有她手上的一盏油灯,四处都是黑黑的,油灯的细火只能照见锦瑟眼前的一小片,那黑影横躺在她面前,看身量应该是个成年的男子,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是锦缎的,想必身上肯定有些许值钱的东西,再照近一些,他虽然眼睛紧闭,面目露出痛苦的表情,但眉如遥望的远山般俊俏,浓密的眼睫毛就像鹅毛蒲扇一般,想必这就是个美男子吧。 但是锦瑟对美男子是不感兴趣的,更何况她还有心心念念的陆廷允。现在她只想从他身上捞点值钱的东西,身上的钱早就在给巧儿抓完药就已经用光了,想去千里之外的杭城,不弄点钱怎么去得了。 她现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伸手开始在他身上四下摸来,先是在左腰下方摸出了个玉佩,暗光下玉佩仍能发出莹润的光泽,可见是块好玉,连着玉佩的穗子,是用双钩连心所打的同心结,锦瑟微叹了一口气,这想必是哪个痴心人所赠,现如今倒归了我,随即便塞入了自己怀中。 锦瑟想掏一掏他的怀内,以前陆廷允一般贵重的银票之类的都会藏在那里,手指尖尖探入,她却摸到了一个长条金属状凉凉的东西,这是个什么东西?锦瑟冷静的想了下“烧火棍揣怀里了?”烧火棍怎么可能是金属的呢?拔出来一瞧,原来是一柄精美的小匕首,匕首的皮套上都镶着几颗指甲盖大小的五彩宝石,更不必说匕首的把首上那颗蚕豆大小耀眼的绿宝石正发着七彩的光,锦瑟以前在家中见过一个绿豆大小般的,知道这个是宝石之王,相当稀少,当初那颗买来便花费了100两银子,后来被父亲送给了杭城的知州。显然能用得起这把匕首的人,身份肯定是非富及其贵的。 她只是想弄点小钱花花,并不想跟这样的人搭上瓜葛,心想还是不予他打交道的好。她将匕首又放了回去,正待抽手回去的时候,夷白的腕子忽的被一只大手抓住了,锦瑟睁大了眼睛,这才发现那黑影子已经醒来,头部已经稍稍向上扬起,此刻正看着锦瑟。 锦瑟从没见过这样美貌的男子,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不过锦瑟活到20来岁,心里只有陆廷允一个人,从没装过其他男人,现在甚至她看世上的男人都是一个样,无非就是年岁长一些和少一些的区别。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他也眼睁睁的看着她,美男子突的微笑开来。 “兄台不是有龙阳之好吧”懒懒散散的声音极为好听。 锦瑟这才惊觉自己是穿着男装的,冷不丁的猛地将手抽回来,却导致了美男子剧烈的咳嗽,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侧过神来,原来刚才他之所以是昏着是因为后背上有一条深深的刀印,不过血早就已经凝固了,只是还能看见里面的黑红血肉。 忽然墙外传来一阵大大小小的马蹄声,显然是有骑兵队伍快马加鞭地经过,大大小小的马喝声都是听不懂的胡语。不速之客惊觉起来,立刻起身贴在了门边,并且伸出手指贴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锦瑟不要出声。锦瑟会意,点了点头。 见门外没了声响,这才美男子向锦瑟伸了把手,“小兄弟劳驾能扶我一把吗” 锦瑟没好气的眉毛一挑“在下可没断臂之好” 美男子见锦瑟没好气的样子,料想锦瑟定是因自己刚才那句“龙阳之好生气了,便想作揖赔礼,但是还未做半,就龇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因动作过大,身后的伤又裂开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锦瑟打住他的手,语气虽不好,但是声音却很轻。 锦瑟两眼滴溜溜的在这男人身上打量的,心中寻思着,能被契丹骑兵追的人,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更何况他所穿所用都是极为贵重。若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也定能料理了他。她一脸的鄙夷,心里所想全部都表现在了脸上。 美男子忍痛耸了耸肩肩膀,坐了起来“你看我像那歹人吗?” 话声还未落,远方就又传来了一队脚步声,也是听不懂的胡语,锦瑟侧耳一听声音由远而近,发现那声音正在紧紧逼近,当即吹灭油灯,上前一步,将美男子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上,使出吃奶的劲向上一挺,硬是将美男子架了起来,架起之后锦瑟这才发现,美男子高了自己不止一头,自己相对他就好似小鸡一般,可能是用的劲有点大了,美男子又呻吟了两声,门外的斥候们听到了响声,群起来之。 锦瑟见声音是越来越大,赶紧将他连拉带拽地塞进了狐狸像后面夹缝的洞里,又拽下几根破布和蜘蛛丝挡在了洞口。 这个洞是白天锦瑟来得时候就发现的了,原本是打算如果静慈静慧追上来作为自己和巧儿藏身用的,现下先刚给他用吧。又赶紧朝巧儿和自己脸上抹了点草灰,别被那些胡人发现自己的女儿身,随后赶紧找了个角落窝好。 那队契丹人听到了响声往这边来,原本是要进屋查看的,可是后队里跑出一个汉人模样的在为首的契丹人耳边嘀咕了几声,为首的契丹人听了面露出怪色,便摆了摆手向其他方向追去。 第4章 山雨欲来树欲静(1) 待那群契丹人搜寻过了之后,许久都没有人声,锦瑟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角落爬了出来,轻轻地打开门朝门外瞧了瞧,确定没有人之后就放下心来,很细致的关好了门,点上了油灯。 锦瑟跑到那半拉狐狸像后面,轻声的唤了几声“公子”都未有答声,锦瑟心想不好,忙把他连拉带拽的拉了出来。他的身子是松松软软的,锦瑟感觉手上黏糊糊的,对着油灯一看,手上全部都是血。她颤抖着摸了摸他的鼻息,还有气,忙用力晃了晃他,却还是没有声音。 她从小连看杀鸡都不敢,又怎么可能看着一个人去死,但是人只要着急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把他身上的外衣、中衣一一褪下,从中衣上撕下长长的一个布条,奋力将美男子扶着靠在了墙边,先用点草灰将伤口都糊住,后用布使劲把他的伤口缠了起来,好在鲜血不再继续渗出来。 弄完这些已经把锦瑟累了可是够呛了,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儿可真是太多了,先是个巧儿就已经是累赘了,再来一个他,简直是没法说了。 她把衣服盖在了美男子身上,发现他的嘴轻轻的动了动,睁开了眼,嘴巴干干的咂了几下,锦瑟忙把水袋递到他嘴边,可是他虚弱的张嘴连水都喝不下去了,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只能用舌头舔了舔。锦瑟摸了下他的手,凉得跟冰窖里的冰一样,她的心突然有些痛,仿佛就像看到为她而死的流珠,顾不上其他的了,两只手捧着他的手来回的搓,只盼着能够增加一丝的温度。 萧彻微微的眯着眼趁着油灯的细火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哥儿,俏脸如一朵雪白牡丹,极清极妍,泪珠滚动,宛如花间朝露。想到这,他赶紧打住打住,这是个男人,不是女子,自己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男子的,今个是怎么了? 其实他的伤主要是在后背,并没有伤及要害部位,刚才的昏厥只是因为在狐狸座像后面藏匿的时候,被锦瑟盖在他身上的破布和蜘蛛片儿给呛到了,他哪里呆过那样脏的地方,自然是浑身不自在,可是又不能发生一点儿的声响,真真是难受得紧,加上后背的伤又开始流血,内忧外患的就昏死过去。 此时巧儿却醒了,吃了一幅的汤药,现在身子已经爽利不少了,看到眼前的阿宝身边躺了个男人不禁瞠目结舌,她赶紧起身拉着锦瑟一问,“这是怎么回事” 锦瑟把这件事的来来去去都告诉了巧儿,当然没说玉佩的事儿,此刻萧彻还醒着呢。 巧儿拧了锦瑟一把,摇了摇头示意锦瑟不要多管闲事。 锦瑟却没有反应,继续的搓着萧彻的双手。巧儿有些焦急了,担心着“我们赶紧走吧,万一待会那些契丹人又来了怎么办”锦瑟听着也急了“可咱们也不能把他扔下啊,他会死的”。 巧儿急着又说道“阿宝你想想,咱在这里耽搁了,可就不好走了” 锦瑟没有吭声,她知道巧儿说的是什么,静慈静慧那俩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距离那么近,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寻摸到这里了,可是她知道,如果她现在扔下他直接就走,他若是得救还好说,若是死了,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救人一命乃是七级浮屠,自个的这条命本就是老天爷赏的,这回更是不能作孽的。 巧儿又说了一会儿,累的是口干舌燥,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锦瑟只扔下一句硬邦邦的“我不能扔下他”,巧儿见实在说服不了锦瑟,便叹了口气,挨着锦瑟一旁坐着长吁短叹的干叹气。 萧彻看着这两个小子,因为自己是争执再三,却也没有把自己扔下,一股暖流从心中流出。他来自一个不讲感情的家庭,所由的情感都是因为需要而已,不需要的便可以舍弃了。他们年岁都不大,也就是二八的样子,就是太过阴柔了,说话也都是娇滴滴的。 一个绛红色的穗子从锦瑟怀中露了出来,萧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临行前王妃亲手所系玉佩上所镶的同心结。他本是庶长子,是个闲王,原想一辈子在京城可以关上府门好好的过日子,看看书,写写字,好不懈意。但是自从皇弟登基后,皇上的舅舅杨国舅偏偏觉得自己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却是别有用心,此番萧彻来此也是他鼎力上疏请奏,萧彻虽然知道此行凶险无比,却也是不得不行。罢了本来身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救命之恩,一块玉佩算不了什么,这个玉佩就给他吧,只要不点破就行了。 这一夜的夜可真是长,过了几个时辰,萧彻感觉身上好了一些,手脚也能听使唤了,遂翻身坐了起来,身边的她也没怎么睡,生怕他有个万一,眼睛红红的,但还是那样的清澈,旁边的小哥儿早就睡了过去。 萧彻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 锦瑟犹豫了一下,随即答道“我叫阿锦。旁边的是我弟弟叫乔儿” 然后她又问道“你呢?” 萧彻在黑暗中耸了耸肩膀说:”我姓萧,单名一个彻字,是大梁的一个校尉,我从陈留来,原本只想探探路,但是不巧被契丹人发现了,因手边没带几个人,要不然也不至于逃的这样狼狈”。他确实是想探探路,但是也太高调了,不想引人注意都不成。但此刻他不想在外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怕再生出枝节。 “你是多大的官爷?”静静的夜中,锦瑟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好听。“是那种出门就可以骑马的官吗” 萧彻一听,满脸的笑意,随即回答“就算是吧”,他可不止能骑马出行,光给他同时拉马车的马就有四匹。礼记有云,天子驾六,诸侯王驾四。 他环顾了下四周,立刻又问道“你们就住在这里吗?” 锦瑟肯定不会告诉他,此刻她们正在逃亡,只是简单的说了下,这鬼庙并不是自己的栖身之处,自己和弟弟是要去杭城投亲的。 锦瑟这会子因照顾了萧彻一整晚,感觉身子乏极了,就缩在角落里,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胀大了好几倍,眼睛雾起一串串金星。便趁机摆了摆手不想再答了。 萧彻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他就是想说话,也不知是从何说起了。两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想必就是如此吧。他静静的思索着这两天的遭遇,虽说这是齐王领兵来攻打契丹,但实际领兵的却是将军陈虎,自己从陈留来这庆山,也是因为陈虎多次激恼,现又说契丹可汗伯力在此欲和谈,自己实在是没有丝毫寸功,回朝也必定遭那杨国舅的参,陈虎多次建议让自己以陈虎的名义来此和谈,必不会多出差错。经受不住他的多次劝,谁料门还没进就遭遇了埋伏,若不是周身死士死死护住,现下早就神归九处了,这桩事着实的可疑。 还未多时,几个青衣壮汉破门而入,样子极其诚惶诚恐地跪了一片儿。 “主公,卑下来迟,请恕罪!”原来那几个死士已成功脱身,现一路寻到了这里。 看到来人先是锦瑟先松了口气,这情景就是傻瓜也知道安全了,原先全身绷紧的神经此刻全部都松懈了下来,就像是棉花一样全身松软的躺了下去。 萧彻见状眼疾手快把锦瑟拉入怀中。巧儿却急了,急忙掰开萧彻的手,把锦瑟拉了出来,毕竟男女有别,可不能叫这个陌生男子占了便宜去。 看着萧彻急得样子,一个青衣男子拱手作揖“主上,卑下略懂医术,可否让卑下先替这个小兄弟看看” 这话若让平常人听了肯定是高兴至极的,但是巧儿却像如临大敌一般护住锦瑟,不许他们过来看,二人逃到此已属不易,若是被这群不明身份的人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岂不是又入虎穴? 巧儿仔细听了听锦瑟的鼻息后,大泄口气,不好意思的说“她只是睡着了”。 这句话一出,萧彻真真的是哭笑不得,身边的几个青衣汉子也都硬憋着不笑出声来。 为首的青衣汉子眉头紧锁,走到萧彻身边低语:“王爷,此地尚还不安全,还需速速离开” “暂且先等一下吧”萧彻点了点头,但是他不想此刻就这样离开,毕竟锦瑟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锦瑟还是睡意绵绵,巧儿也是尴尬至极。萧彻见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起身吩咐了青衣汉子几句,众人纷纷从身上拿出了钱袋,因他们此行实在是狼狈之极,现在身上所剩银两已着实不多,七凑八凑的才凑了20多两银子。萧彻身上本也就是不带钱的,看着这点散碎银子,他也却是不太好意思的,但是他想着以锦瑟的性子,估计是钱她都会高兴的。 “小老弟,这点银子你先拿着,等你阿哥醒了,告诉他若是有事可拿那个信物来陈留找我”萧彻指了指那半条露在锦瑟外衣外面的绛红色穗子。 巧儿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还以为那就是萧彻给的,接过银子,千声万谢,嘴里一直念叨着好人有好报。 众人早已牵好了马,萧彻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看那座装着锦瑟破庙,心中暗暗自嘲,自己怎么成了断袖,莫名心动。 想必若是有缘,一定还会相见的。 第5章 山雨欲来树欲静(2) 回到陈留大营的萧彻,虽对陈虎疑虑颇多,但他此时已多了个心眼,并没有去点破。 未有几日,契丹大军已抵达陈留城外,第二天就完成了围城,坐等城内人慌马乏。 陈留城是从边城进入京城的要道之一,但却不是什么军事重镇,原先的城内只有几百名乡勇,此番萧彻带大军前来,也不过就是区区三万之众,还多是老弱病残。这陈留城既没有护城河,也没有吊桥之类的,所有的就只有个光秃秃的门楼子。陈虎来到陈留后,只是在城外设几个拒马,但也只是稀稀拉拉的,就别无他做了。 契丹号称有10万大军,陈留城里的男女老少一听说围了城,全城一片哀声,大家都知道,契丹人一旦夺了城,抢夺银钱不说,家里的女人也定是保不住的。城中不禁盗匪四起,米铺钱庄被抢了个一干二净。 契丹人有两个是最拿手的,一个是放牧自不必说,另一个就是抢劫了,他们不会冶铁,但是煮肉要靠铁锅,总不能顿顿烤肉吧,而且一入了东,粮食总是缺少,每年饿死的都不在小数,因此他们总是要来大梁边境抢劫,因为抢劫是不需要成本的,他们一般都只带两三天的粮食,抢了就跑,像伯力这样大规模的滋扰,就是官抢了,一般城破都是要抢个一干二净的。 萧彻登上城墙的时候,城墙外的契丹兵早已把这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伸头往城墙外瞧了一眼,墙外的契丹兵头兵,黑压压的一片,估计有万人之众,萧彻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再看看身边的这些兵勇,个个是垂头丧气,心里暗道这城怕是难守了。 萧彻环顾四周,却看不到将军陈虎,急忙对着亲随小五吩咐道“快去把陈虎给我找来” 旁边的一个小校听到,垂头丧气的拦住了小五“王爷不用找了,昨夜陈虎喝了个大醉,到现在还没醒呢” 萧彻一听,连骂几句该死,这陈虎延误军机,如果有机会让他回到京城,定治他个株连九族的大罪。但是此时想这个却也是没用了,先想着怎么保命吧。 首先这兵勇的军心一定要稳住了,萧彻先唤来几个陈虎手下的校尉,吩咐他们分别对自己手下的军士树立信心,又言明,大家不过两条腿,怎么都跑不过契丹人的铁骑,左右不过都是死,如果能守住城池,便能守护住身后城里的至亲,莫要打着弃城逃跑的想法。 萧彻又看了下城防布守,又重新做了一番布置。又派出几个军士,让他们前去 附近的兵镇求援。他想着,只要他能撑2天,援军就能解围。 午时许,几骑从契丹大军后面奔驰而来,为首的就是契丹大汗伯力。 伯力身穿黄金铠甲,手拿金铸的弯刀,在城门口骑了几圈,白色的骏马风驰电掣,好不威风,契丹前排的将士信心突骤然倍增,纷纷拿着弯刀挥舞叫着好。 “齐王,你若给我做个倒夜壶的小奴,我必不伤这陈留城的一兵一卒”伯力张狂笑道。 在城墙上的军士听见了,无不惊慌失措,目光纷纷都投向了萧彻。萧彻这下心里明白了,自己所带的所谓三万精兵,都是一群未经过沙场的老弱新兵。杨国舅管着兵部,这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小五急忙澄清“众将莫信,契丹狗从不是信守承诺之人。‘’ 萧彻气得牙都痒痒,但是此时跟着伯力对骂,简直就是自降身份。只见他拿起一把弓箭,拔出3只羽箭,奋力向城下的伯力射去,那伯力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见有箭射来,就拿刀劈了过去,轻轻松松的挡了下来。 这下周围的军士噪乱声四起,大家本就被这契丹兵的架势给惊得不得了,再加上萧彻射过去的箭被伯力轻而易举的挡下,大家就更慌了。 伯力等了片刻见萧彻并没有投降的意思就跟身旁的几个兵士交代了几句便向后骑去。 而在此时,契丹兵攻城开始了,骑兵先去散去,后面的步兵夹着数辆攻城车、云梯先是推了出来,悠扬的号角声响起,随即一片金戈声伴着呼喊声呼啸而来,契丹的大军就像是洪水一般,剧烈的扑打着陈留城的城墙。 陈留这边也不相示弱。 萧彻先是命人推出了弩炮,它的形状像巨大的十字弓,用来发射重型标枪,弩炮的威力极大,可以连续射穿数人。 契丹的几个将领看形势不好,立即向后撤去,被射穿的契丹兵勇哀鸣声四起,但很快契丹兵的长箭就密密麻麻的射向了城墙。 几个持弩的小兵吓得缩下头去,后面的军士长看见,拿着鞭子抽了过来,嘴里骂道“一群傻货,不要上了契丹狗的当,当初庆山郡可是屠城了三天”.此时已有契丹兵顺着云梯爬了上来,一时间城墙上开始了肉搏,有的拿着狼牙棒死命的砸着上来的契丹兵的头颅,有的拿着石头向下砸去,还有的拿起了大刀向契丹人砍去,此时此刻不再有人畏惧,因为畏惧就是死亡。 相持到了傍晚时分,突然狂风大作,老天爷像是要帮了契丹人一般,狂风直吹着陈留城,伯力一看风向大喜,就吩咐弓箭手纷纷放上火箭射了过来。城墙上火光四起,军士们四相践踏,一时间死伤无数。 萧彻早就离开了城墙,在靠近城门楼子的一个城隍庙做了指挥营,他原想悄悄滴离开,可是战事激烈,剩下的将士们都把他当做了主心骨,片刻都不得闲的来讨主意。身边从京城所带的死士前几天已经死伤了大半,现也只有几个小五为首忠心耿耿的亲随还在身边,他现在是谁都不敢轻易相信了,看来这领兵西南,本就是杨国舅的一个致他于死地的阴谋。 城将士纷纷向萧彻来报火情,想救火,已是无从救起,又听说城后东门无火,众将士纷纷请命要杀出一条血路,誓死也要保萧彻出城。 萧彻虽对东门无火稍有疑虑,可是现在已是火情刻不容缓,现下陈留城是保不住了,好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望着身边这些赤诚的面容,个个誓死追随,心下大憾,向各位抱拳。 “若此生还有机会与各位相见,萧彻必不会忘记众兄弟的誓死维护之情” ############################################# 城里的守兵都前去迎敌了,前方纷纷传来要求增援的命令,郡守那里早已是无兵可调,就吩咐身边的师爷将大牢里的囚犯统统放出前去协助杀敌。 锦瑟被胡乱套了个甲胄就给赶到了城门口,此时,契丹人的攻城车正“轰隆隆的”撞击着城门,从城外射进来的火箭,将城门的内侧烧的是红光闪闪。 锦瑟抠索索的向前移动着,稍慢了几拍,身上就挨了几鞭子,她吃痛的缩着脖子,不过想着陆廷允,自己还要好好的保住这条小命才行,还是找个机会躲躲吧。 慌乱间,萧彻看到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 “阿锦,你怎么在这里?” 锦瑟没好气的回“还不是你害的,于是锦瑟将如何来到陈留,如何又被抢了银子,拿着玉佩去当铺,还被当铺掌柜当做贼当给送到了府衙大牢,弟弟阿乔还走散了,像倒豆子一般统统都倒了出来。 萧彻不禁莞尔,“这么一说,果然是我的不对了”,那块玉佩本是王妃家中的祖传之物,玉质莹白,比上和氏璧也不差几分,原本只是想当做信物留给阿锦的,可是没想到他拿去当了,现下陈留城里乱得很,被当做贼当也是不奇怪的。 立刻又说道“你跟着我走,我这里安全一些”,小五领命,不由分说的把锦瑟从囚奴队伍中拉了出来。 锦瑟一甩还带着泥巴的袖子,挣脱开来“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小五听了,只觉得这个泥巴小子得这般别扭,王爷让他跟着走,是在救他呢,便转头不再理他,小五是萧彻王府的长使的小儿子,自小跟萧彻一起长大,虽说被萧彻使唤来使唤去,但也是有六品官身的侍卫。 锦瑟并没有理会小五,径直的跟着队伍出了东门。她现在只是想逃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不出萧彻所料,东门没有火,是有契丹人的圈套,契丹人早早就在官道边埋伏起来,就等着萧彻一行。 不过这一切都在萧彻所料之中,他早已做好了部署,跟随他出城的,也是他精挑细选的2000精兵,一路拼杀终于是冲了出来。 萧彻招呼锦瑟紧跟着他,千万不要离开半步,按道理说他身边绝对是安全的。 锦瑟跟着他继续快走,突然前面乱马嘶鸣,小五从队伍前面纵马而来,面色十分不好。 “王爷,前面是契丹主力”小五低声道。 萧彻骑马过去一瞧,前面山隘的空地上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契丹人,大概有几万人马,再看自己这边的2000兵马,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帆小舟遇上了能破冰出洋的大船。 萧彻目光如刀,露出杀意,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能杀出一条血路,自己或许还有可能有一条生路。 第6章 子予双双擒胡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羽箭像是夏天的暴雨,黑忽忽的全压了过来。 他们或用着盾牌抵挡着,盾牌被沉重的弩射穿,或挥刀挡箭,若是稍慢了一分,就会被射穿了喉咙。傍晚时分了,远远的看过去,土壤已经成了红褐色,偶尔能在两旁的树枝上看到挂着的早已分辨不清的躯体,数不清的契丹人踩着他们的尸体不断的前进,所有人的脑中早已没有了理智,刹那间,一个个刚才还活着的人都化作了乌有。 锦瑟这会有点儿晕乎乎的,她本来就在队伍的后面,身边的兵勇们都向前冲了过去,她只感觉自己的腿好重,一点儿都迈不开腿,这身边的一切仿佛都跟她没有关系,忽然她头顶传来“嘀”的一个声音,顺溜溜的破空而来。 她看到萧彻张牙舞爪的向她喊着什么,但是她一点儿都听不见,她竟不能理解到他的意思,就在那一瞬间,她张着嘴,连一声惊叫都还没得及发出,就被萧彻结结实实的压到了身下。 那家伙跑得可真快。 “王爷”小五惊叫道,这也是锦瑟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锦瑟醒来感觉自己像是快被压死了,片刻都不能动弹,嘴里都有了血腥味,她使劲的将压在身上尸体从身上推开。放眼望去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死人,死得张牙舞爪,和周遭残缺不全的尸首连城了一片尸山血海,无边无际的一片一片。 她找不到萧彻,身边的那个尸体是个半大的孩子,在出城的路上,他还像锦瑟念叨着,来投军就是想赚个娶媳妇的钱,可是他还没长大呢,就这样走了,她胸口好像猛地塞进了大团棉花,透不出气来,眼前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她能承受的范围。 她盲目的一深一浅的走在这一片尸山血海,前世她死的时候都没有感觉人生是这样的无力,翻着一个又一个的尸体,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她累了,不想翻了,坐在缝隙里望着天,她想问问老天爷,这是不是他要的结果?她不是喜欢上的萧彻,她只是不想欠着他,如果他死了,她就把他葬了,如果他还活着,她就陪她一起活。她的心满满的占满了陆廷允,根本没有空隙再给萧彻了。 这时,来打扫的契丹兵正在逐个尸体的检查,如果还有一口气在的,就补上一刀,其实在那么密集的箭雨后,哪里还有活人在?或许他们也是在寻找大梁的齐王吧,毕竟这些人里面齐王是最值钱的,就算是尸体也能勒索不少。 “阿锦,阿锦”小五低声的喊着。 锦瑟就像是听到了救命符一般,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小五正在不远处的密林边上呼唤着他。 她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两人迅速在密林中隐秘起来。跟在萧彻身边的人现在只有小五一个了,大多数兵士不是死了就是打散了,不,算上锦瑟现在是2个了。 萧彻的眼睛是紧闭的,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他的模样一如第一相见时那样好看,嘴边挂着一缕血丝,臂膀上还扎着一支羽箭,锦瑟看着感觉有点心痛,像是钝刀子慢慢的割着她的心,她突然的想哭,她面无表情的闭了眼睛,泪水从她的眼角悄悄地流了出来。 一只冰凉的大手轻轻的擦过她的脸庞,湿润又柔软。 “傻孩子,我还没死呢”他轻声说着话。 锦瑟怔怔的看着他,一双微微向上翘的眼睛,莹润而又清澈,是那样的好看 他又说“看,我不是好好的” 她对着他轻轻捶了一拳,一瞪眼睛“哼,不死还装死,真不是好东西” “阿”萧彻咧嘴一嗔,手臂上生生的受了一箭,不疼是假的。 “谢谢”锦瑟低语。 萧彻听到这句心里就安慰够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挡箭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他没想到他的身份贵重,没有想到他是身边这些将士的主心骨,他只是想到了深夜中不停的给自己搓手的她,只有这一句谢谢就足够了。 他们草草的为萧彻包扎好伤口,正准备上路时,不远处就传来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萧彻几人,身边一没有可以骑的马,二没有可以坐的车,唯有的只有他们自己了。 在这一人高的矮林里,真是想躲也躲不了了。 不多时,伯力骑着骏马却已经来到面前。 “呵呵,齐王可真是好兴致,都这时候了,还乐呵呵的”伯力戏虐道。 萧彻挣扎着起身,正襟危坐“伯力,你抓我一人就够了,把这两人放了吧” 小五一听,立刻哭着跪着爬了过去“王爷,您不能不要小五啊” 萧彻皱了皱眉眉头,”你回去替我看着王妃,告诉她不要多急,好好的把世子生下来。”,小五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总也不能让他也死在北地。 伯力低头看着萧彻,这个年轻的男子,样貌非凡,虽已经是身陷囹圄,但还是不卑不亢,浑身上下都充满的王者之气,他指着萧彻说“好像我才是那个能做决定的人”。 他立刻又说“他们两个都不能走,只是我只准备了两个人的饭,另外一个人要你自己选” 萧彻的脸突然涨红,怒道“我谁都不选” 伯力笑着摇了摇头。那肆意的样子,就连京城中最纨绔的子弟都比不上。 萧彻低咬着他的嘴唇,他谁都不想选,小五是跟随他多年的亲随,他在感觉冷漠的家中,除了王妃,小五是为数不多给过他温暖的人。还有阿锦,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他不会选择让他死,就算他只是大梁普通的一个民夫,他也不会这样受人要挟。 他谁也不选,他自己也不想死,因为他知道伯力不会让他死,伯力还要拿他去要挟大梁,哪里舍得让他死。 看样子他们三人中间,今天只能活两个人。 小五怔怔的看着锦瑟,然后微笑看着萧彻,他缓缓的起了身,向萧彻行了个礼,“王爷,奴才不会让您做那不仁不义之人” 锦瑟睁大眼睛看着小五,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点点的倒了下去,脖子上热乎乎的鲜血因为太近的距离几乎是喷到了她,小五自尽了,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萧彻猛然间才回过神来,他慌忙得想抓住小五。 可是他一把却抓了个空。 那个陪着他练着箭,陪着他欢乐,陪着他偷看还未成婚时的王妃闺阁,陪着他给皇弟的御马喂巴豆的那个小五,就这样没了。王妃还曾说此次征战回京后,会给小五物色一个名门闺秀,小五不是死在陈留城上,不是死在护佑自己的路上,他是为了不让他不做忘恩负义之人,可是小五,你怎么知道我会怎么选? 萧彻目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泪眶莹润,或许昔日父皇说的,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不是假的。 ############################################### 在回胡地的囚车上。 锦瑟有点慌,她还不大能搞清楚,就这样被掳走会是个什么结果? 她又不敢去问萧彻,萧彻自从上了囚车已经一天没说过话了,她也偷偷的抬头看过他,身上的伤痛并没有让他有多大改观,仍是那样一本正经的坐着,就像是庙里和尚在打坐。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小五是因为救她而死,但是一瞬间就被强强的怒气所冲散,要不是萧彻硬把自己从囚徒的队伍中拽出来,说不好自己这会子早就逃出去了,有热热的饭菜,暖暖的被窝,哪里要在这四面透风的囚车里啃着硬硬的肉干,肉干她是一口都吞不下去得,若不是肚子还空着,这颠簸的破囚车早就把她的五脏庙都颠错位了。 第7章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1) 锦瑟坐在一个搭着新娘龙凤头帕的凳子上,托起她的脑袋,在慢慢的思索。 这里是伯力大帐后面的一个小帐子,这里原先是伯力一个小妾住的,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装饰却都是大梁的摆设,因为胡乱的摆设,大面上是看不来的,但是仔细看来,却是件件精致,想必都是强抢而来。锦瑟心里冷哼道,这些好东西,契丹人可真会抢。 她没想到萧彻居然是大梁的齐王,原先上一世在家中的时候就听陆廷允说过,三年前大梁的先皇驾崩后,新皇登基,那年陆廷允中举就是新皇为登基开的恩科,先皇有二子,皇长子是庶出,贵妃所生,皇二子是皇后所出,登基为了皇帝。原先就觉得萧彻举手投足都不一般,再加上那块给她惹祸的玉佩,她只是觉着萧彻是京城中哪个贵家的公子,没想到他居然是大梁的齐王,那个庶出的皇长子。早知道是这样,就算萧彻怎么拽他,她死也不会跟上他的,这个萧彻,害得她深陷此处,每次锦瑟想到这块儿就心里恨恨的骂上几句。 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几日了,当然也有同居者,就是萧彻,契丹人以为她是萧彻的亲随,倒也没有为难她,萧彻是不能出帐独自行动的,但是她却可以在周围几米的活动活动。一切吃喝拉撒都由契丹人来送,前后都有兵士把守。帐子也不小,虽比不上伯力的大帐,但是在这契丹人的王廷里也算是大的了,两个人住着也倒是舒适。当然也有不爽利的时候。 契丹人早就把勒索的奏疏写好了,送到了萧彻帐里,让萧彻署了名字就送往大梁。 萧彻拿起一瞧,就甩手摔在了地上。 锦瑟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10万两白银、10万匹绢、10万车粮草”就这还不算,这还只是第一批诚意金,至于后续的赎金数目还要看大梁的诚意。 他心中冷笑,10万两黄金等同于十个州府的年税收入了,他那早就想让他消失的皇弟怎么可能因为赎他而出这些。 想逃的话现在也是十分的不易,这契丹的王廷距离大梁的边城虽没有千里之遥,但是也相差不离,从来得一路上,根本就看不到几户人家,现在是秋日,草原早已是秋风瑟瑟,放牧的人也没几个了,大多都将牛羊赶去了肥沃的草原腹地准备挨冬了。若是春日,天气还不甚冷,跑起来也能稍好些。 两人同在一个帐时,甚是不太方便,锦瑟总想没话找话说,但是萧彻一脸冷峻的样子,让人想说都说不出来。锦瑟也总想抱怨他几句,可是想到他现在这样,抱怨也没什么成效。 锦瑟每天晚饭过后都会在帐前的棚子下坐着发会呆。这日午后,一个淼淼的身影从远处缓缓的走了过来。 此人唤作细宝儿,原先是大梁皇宫里秉笔太监梁大监的徒弟,因走路稍像女人,所以先皇就赐了他一个细宝儿的名字。他不是跟着萧彻一起被抓来的,他是2年前被朝廷派送岁币时的军监,伯力一看乐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太监,就把细宝儿扣下做了他的贴身太监。 这细宝儿现在早就不是大梁的太监了,因为善于捉摸伯力的心思,又特会甜言蜜语,待到萧彻和锦瑟来得时候,他早就成了伯力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了。 锦瑟早就领教过他的阴鸷,这细宝儿最会使的就是暗刀子,在萧彻来了之后就跑来哭哭啼啼,说他生是大梁的人死是大梁的鬼,可是还没几天呢,他就指点着伯力把这勒索奏疏写了出来。 细宝儿先是一笑,对着锦瑟说“阿锦弟弟,咱们王爷把奏疏署好名没有,咱家也好给可汗送去” 锦瑟从前可没见过这样的娘娘腔,哪里受得了。她指了指账内 “应该是没有”不经心的说。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细宝儿变脸的功夫可真是快。 细宝儿在锦瑟面前倒也是装也不用装了。锦瑟早就看不惯细宝儿的一惯做派。 “还是公公自个去瞧吧,我可不像公公这样八面玲珑,既能得宠于伯力可汗,还能得了齐王的好”锦瑟戏虐道 紧接着她又笑着的说“真是庙小风波大,池浅王八多” “你,你,你”细宝儿指着锦瑟半晌都说不出话,他没想到锦瑟的胆子这样大,一点都看不清楚眼前的局势,她跟萧彻的小命儿都快不保了,还敢来笑话自个,哼,等可汗拿到赎金,自己就进言可汗,把他俩通通杀掉,但是被锦瑟奚落了一番,细宝儿哪里肯就此放过,他眉毛一耸,瞬间又有了主意。 他指着锦瑟,呼唤着身边的几个兵士。 “你们几个给我看着,让他跪在这帐前,什么时辰齐王署了名,什么时辰就让他起来” 那几个做守卫契丹兵早就对从大梁来得萧彻二人,都当了俘虏还能受这样好的待遇,早已是愤愤不平,自己还没住上这样的好帐子,吃上这样的好酒肉。此时听着细宝儿指派的任务,没有不从。见锦瑟没有下跪的意思,便立刻就过来冲着锦瑟后膝盖踢了过去,又压着她的肩膀,硬是强生生的让锦瑟跪下了。 锦瑟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好疼,好疼,可是她不能给这细宝儿一丝示弱的机会,原先上一世在家时,因为怕陆廷允嫌弃自己是商户人家出身,平时在他读书的时候,她也是不闲着的,她会把他昨日读的书又重新的看一次,她懂得什么叫国仇家恨,什么叫认贼作父,虽然自己都是被萧彻连累的,但是她锦瑟绝不会是像细宝儿这样的软骨头。 细宝儿见锦瑟的样子,拍手叫好道“不愧是王爷的亲随” 他立刻又说“什么时候王爷想好了,你就言语声,哥哥会给你好处的” 锦瑟转过头不理他,这种人你越给他好脸色他就越是觉得脸上有光。 “哼,都是一样的又臭又硬”他转身拂袖而去。 锦瑟见小有成效,成功的奚落了细宝儿,心下特得意,哼着她家杭城的小曲,若不是还需跪着,她都想轻轻的跳着舞了。 草原上的天,原本就不是固定的,晌午的太阳能把人晒的瞧不开眼,可是转眼间下午就能乌云闭目。 萧彻有多会是没瞧见锦瑟了,他心情不甚爽朗,这几天他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到了远在京城中的母妃,自己的父皇把一生的的荣耀给了皇后,但是把心却给了母妃,但是皇后要的不仅是荣耀,她还想要父皇的心,处处给母妃使者绊子,每次皇弟闯了祸事,都是自己替他受罚,母妃还说吃亏是福,原先父皇还想着把皇位传给自己,母妃知道了硬是不从,硬是在太极殿跪了数天,说我心慈手软不适合做这个皇位,愿我做一辈子的贤王,父皇才收回所想。现在看来他的这个皇弟对他还真不是心慈手软,可谓是手段高明,他没有硬生生的杀了自己,反而让他领兵出征,只是这一切他都已经做好了圈套,只等自己往里钻了,这契丹人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自己弄来,如果拿不到赎金肯定会撕票的。 他又想到了王妃,那个给他怀了长子的女人,在他离家的时候,那殷殷的目,心里很暖很暖。 第8章落架的凤凰的不如鸡(2) 萧彻一夜没睡,倒是在天微微亮的时候稍微眯了一会儿,这一眯也不安稳,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的下个没完,他搞不清楚锦瑟到底是回来还是没有回来,因为他们本来就睡的相差很远,而且锦瑟又不给他好脸色看,因稍微自由些,她会莫名其妙的出去很久。直到凌晨时分,他又去看了锦瑟的榻,才终于确定,那张榻今晚根本没有人睡过。 萧彻忍了片刻,开始出门寻找锦瑟,但是守门的兵士站在门口,迂腐僵硬的很,并不给一点便利。最终在天亮时分,锦瑟湿淋淋的被两个契丹士兵抬了进来,当然一起进来的还有细宝儿。 他气哼哼的伸腿下了床,并不给细宝儿好脸色看“这是怎么了?” 细宝儿并不计较他的无礼,献媚的回答他“这奴儿,白天冒犯了可汗,可汗罚他跪上两天,这不,还是可汗发了慈悲给他免了。” 萧彻一听,这定是让锦瑟跪在了雨中,这个无根的阉人,定是他想法在整治自己,又没法子直接发作在自己身上,锦瑟这是替自己遭了罪儿。 他狠狠地瞪了细宝儿一眼,又摸了摸锦瑟的额头,火热热的时分烫手。 “公公可否给阿锦请个大夫瞧瞧”萧彻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再拿王爷架子,只怕是没有好处的,口气也好了不少。 “王爷,这大夫只怕要可汗同意才得行呢?”细宝儿一贯谄媚的作态。 他瞧了瞧萧彻急得模样,心里得意道,这次看你服还是不服,还以为自己是那大梁的凤子龙孙,哼,还不瞧瞧自个现在在哪,跟爷较劲,爷不治死你俩。 萧彻暗暗的做了个深呼吸,“把那本奏疏给本王拿来” 细宝儿赶忙的递了过去,又拿了笔墨。 他大笔一挥,就摆手让众人离去。 大雨后的草原,空气格外的清新,锦瑟紧紧的闭着眼睛躺在榻上,萧彻急的四处挪步,那细宝儿说是去请大夫,可是都过了好一会子了都没有见过一个鬼影子,这狗奴才,竟敢欺骗自个,我非劈了他不可。 正骂着,细宝儿回来了。 原来细宝儿并不是没给锦瑟请大夫,只是这个大夫不一般,是大名鼎鼎的巫医阿玛多,巫医晚上除了贵族是不看诊的。所谓巫医,是一个具有两重身份的人。既能交通鬼神,又兼及医药,是比一般巫师更专门于医药的人物。 阿玛多是伯力的御用巫医,多有神神鬼鬼之说,在部落里的地位也仅仅次于贵族。 阿玛多脸上涂着花花绿绿的油彩,头上和身上也多插有羽毛,面色不豫。他看了看锦瑟的面相,又伸头撩开锦瑟的眼皮,紧接着眉头一皱,遂拿着他的神棍,咿咿呀呀的跳了起来。 萧彻第一次见到巫医,在那张牙舞爪的不知所谓的跳着,不禁心中一急,眉头紧锁。 细宝儿生怕巫医看到,就连忙跑到萧彻面前低声细语“王爷,莫不可得罪阿玛多大人” 他也知道此刻已是别无选择,便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甩了甩袖子坐在了床上。 只见阿玛多突然停止了跳舞,眼白不停的翻出,最终瘫软到地上来。 他涂满油彩的脸上不停的变换着表情,两手一摊,眉头紧锁。 萧彻出声问道“阿锦的病怎么样了?” 阿玛多抬头向他回道“真神说,此子不是我间中人,他的病真神不给看的” 话音刚落下,萧彻就一脚把细宝儿踢出了帐外,恨恨的说道“我还道你是真好心,原来又是跟我演场戏”。萧彻这一脚踢的格外重,恨不得把这几天的恨呀、怨呀都能给踢出去。 他双手抱着怀,立刻又说“以后你不必来看本王笑话了,本王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细宝儿弯腰摸着被萧彻踢疼的小腹,缓了好一会才好受些,他连连指着萧彻,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嘶哑着才勉强的说出声来,”真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们就直接等死吧。” 阿玛多并没有因此而责怪萧彻,而是走的时候回头奇怪的瞧了萧彻几眼。此子之事,他活了那么多年都未曾见过,他的灵魂不是这具驱壳所能有的,却偏偏占据了这个身体,真是异数、异数。他要回去好好的卜测一番,此子是否会有害于契丹,若是如此,自己非亲手剥开此子的人皮,用来祭奠真神。 细宝儿哪里肯受这番大亏,他胡乱的弄乱了自己的衣冠,又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抽得他白白的小脸红肿不堪才作罢,哭哭啼啼的跑去给伯力诉苦了。 伯力此时正在帐内饮酒,身边的莺莺燕燕一群,好不热闹。细宝儿哭诉了多会儿,伯力才瞧见他的可怜样,但是伯力一看细宝儿的模样,先是呵呵大笑,后又给身边的女人说“各位爱妾,看看这个大梁来得丑儿”,众人纷纷大笑。细宝儿这才知道自己所谓的“红人”不过是伯力眼中的笑料而已,哪里敢再做停留,心知,若是再哭哭啼啼,惹恼了伯力,就没他的好果子吃,只好灰溜溜的爬了出去。 萧彻这下可真是没了主意,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锦衣玉食的长大,什么都是别好了交予他,他一不懂得如何退热,二不懂得如何伺候人,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断没有他去伺候别人的道理。 他胡乱的解开了锦瑟湿淋淋的外衣,想给他换件干净的衣物,但手指刚刚触及中衣的时候,锦瑟突然睁开了眼睛,左手抓住了萧彻正在行动中的手。 她嘶哑着声音说着“我自己来”,说罢就挣扎着起身,拿着衣物一步一挪的走向了屏风后面。 “怕什么,大家都是男子,就在这换呗” 萧彻感觉好奇妙,这锦瑟昏迷了那么久,怎么自己要给他换衣服,他就醒了,还羞羞涩涩的要自己去屏风后面换。罢了,左右不让自己伺候他就对了,他心里腹诽道,爷可从来没伺候过人,倒也省了爷的力气。 他左等又等不见锦瑟从屏风后面出来,他轻轻的唤了一声“阿锦”,也不见她回他一声,他心道不好,就冲道屏风后面一瞧。果不其然,锦瑟虽换好了衣服,却已晕乎乎的躺倒在了地上。 他抱起了她,她的身子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锦瑟,她的腰身是那么的纤细,皮肤是那样的柔滑。。。。。。他抱起锦瑟走向了自己的榻边,轻轻的呼唤着“阿锦、阿锦”但是此刻锦瑟真的是晕了,她没有任何的反应。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那长长的睫毛,似珠似帘。萧彻急了,这是他生来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就算是被伯力俘虏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这般的苍白,他的心空空的一片,数日来的委屈顿时统统都涌上心头,他揽起锦瑟的上身,二人抱在了一块儿。 此刻萧彻只想大哭,哭这万千世界,自己只有这一寸方地,哭这自己的愚昧不堪,导致了小五的死,眼看阿锦也要活不成了,那他可真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眼泪划过他的脸庞,一滴滴的滴在了锦瑟的脸上,那长长的睫毛像是知道一般,轻轻的动了动。 第9章落架的凤凰不如鸡(3) 京城今夜,怕是有几人难以入眠了。 齐王妃严氏听到陈留传来的三万大军全军覆没、萧彻被俘的消息,立刻就晕了过去,醒来就要拖着重重的身子哭哭啼啼的进宫来求援。 正待她梳妆片刻,准备出门时,妹妹严芳儿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并未行礼,见齐王妃这般样子,她神情怪异,眉头一锁。 “姐姐,这是要去往何处?” ”当然是去求太后娘娘救救我家王爷”齐王妃不解道。 “姐姐糊涂”严芳儿连忙扶着齐王妃坐在软塌上。 “太后娘娘可是姐姐的亲姨母,你怎么竟不知道她的心思”严芳儿与齐王妃虽是同父,却是不同母的,齐王妃的母亲是严侍郎的原配,因难产早早的去了,只留得齐王妃一女。后来太后娘娘念齐王妃早早失了母亲就把她从小抚养在身旁,一切吃穿用度堪比萧彻的亲妹青鸾公主,再后来又被先皇指婚给了萧彻,成了这一世荣宠的齐王妃。 “什么心思?我不管我要救王爷”齐王妃听着眼泪立刻吧吧的掉了下来 “怕只怕,太后娘娘宁愿你早早的做了寡妇,也不会让你把他赎回来的”严芳儿抿嘴一笑,她这和个长姐跟她的亲母是一样的痴痴笨笨,若不是如此自己这么会从庶女一举成了嫡女。严芳儿恨她,凭什么都是严家嫡女,为什么她就能身份堪比公主,成为那一品的亲王妃,而自己只能嫁一个清流无比的庶吉士。此番见她失了势,若不是母亲得严令,她才不会想跟她有一点点瓜葛。 “她不赎,我自己赎”她像发疯似的跑到自己的妆台前面,拿起几个锦盒,把里面的银票,首饰统统倒了出来,又猛地觉得不够,失控的全部都推到了脚下。她觉得天都塌了,她和萧彻是少年夫妻,从未有过红脸,就算是先皇驾崩后,萧彻待她也不曾有过两样,也未又其他妻妾。后又有了身孕,她曾经觉着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是如今的如今,所有的曾经只有全部化作了泪两行。 ”姐姐可不要怪妹妹多嘴,你虽然是太后娘娘,杨国舅的亲甥女,可是这家国大事,可不是咱们小妇人能说的算的” “您一个人跳葫芦圈就行,可千万别把我们严家也带进去” 严芳儿冷眼瞧着这一切,你也有今天,并不上去劝阻,她想疯就让她疯,只要别去太后娘娘面前疯就行,严家可不能因为她而失了上恩。今天她可算是解了气了,她这个长姐自小长在太后身边不说,偶尔回到严家,母亲还要自己给她行大礼。 “娘娘,宫里来的刘公公正宣您进宫伴驾呢”齐王妃身边的大宫女红霞见自家王妃生了那么大的气,赶紧上前回道。 齐王妃听了,这才醒转过来,她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严芳儿,自己的这个异母妹妹,今天怎么张狂成这个样子,怎么以前都没瞧出过她的野心,刚才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信了她的话。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幸亏太后娘娘的大伴刘公公来得快,要不自己肯定是要遭了她的道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倒跑自个跟前来说那风凉话。 严芳儿看齐王妃一脸厌恶的样子,就心道不好,这齐王妃最不善隐藏自己的心思,所有的心情都会全部放在脸上,还未等她发作,就自己赶紧告了退。想着来时母亲交代她好好劝劝齐王妃,自己非但没做到,反而说了一车轱辘的风凉话。怎的太后还没有厌弃她,她不是成了弃子了吗?夫君早朝回家的时候告诉她,杨国舅上奏萧彻吃了败仗,又有失国统被俘,朝廷是断断不会去赎他的。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出门上马车的时候都差点踩空掉下来。 ############################################### 齐王妃失神落魄的走在出了披霞殿的台阶上,心里还想着刚才太后娘娘的话,心中一阵子失神,要不是红霞眼疾手快,自己差点就踩了空。 她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太后的话。 “你要是生个世子,愿意去齐国当你的齐国太后你就去。” ”若是生个郡主,我就让皇帝认她为女儿”“你是我养大的,以后我就收你做我的义女,天下的好男儿随便你挑”“你想嫁谁就嫁谁”。“我儿,咱们是亲娘俩,你娘我等今天等了二十多年” 她又想起太后恨恨的说道“要不是那个老贱人使的手段,你现在就是洛儿的皇后” 无论齐王妃怎么苦苦的哀求,太后都不肯吐口去相救,见她这般不识抬举,就恼的甩袖回了后殿。她连自己怎么走出披霞殿的都忘了。脑子里轰轰的,一会儿想着萧彻的好,一会儿又想着着太后的话,她又想起了严芳儿的话,虽难听却字字都在句上,太后果然不肯相救。她现在的神思全部都不在了她的身上,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 好像自己的亲婆母乔太妃娘娘也在跟自己说着话,她问自己求没有求太后娘娘,太后怎么还不去救萧彻。她忘不了乔太妃那殷殷的眼光射过来,觉得自己脸上像是泼了一盆冷水。她浑身打着寒战,好冷好冷。 难道萧彻是真的没救了?她不要做皇后,她只想做他的王妃。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从小就仰慕文治武功样样好的萧彻,自己长大之后的每个生辰愿望都是期望可以嫁给他,可是老天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她的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她脚一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下腹突然传来了锥心之痛,好痛好痛,只听得红霞拼命的喊叫,再后来的后来眼前的一切都全部变得好模糊、好模糊。 乔太妃听说齐王妃掉了孩子,内忧外患的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被一下子惊得厥了过去,宫女太监们忙请了太医正和青鸾公主过来。 太医正推脱要给太后娘娘请脉,太医署便派了一个刚进宫一天的小医官李玉过来。 李玉细细的诊了诊脉,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 向青鸾公主回道“娘娘阴阳失调,气血内乱,上犯于脑所引起的突然昏仆,是得了瘁中” “可有大碍?” 青鸾公主是萧彻的同母幼妹,同样的随了乔贵妃的美貌。这是李玉进宫侍疾的第一天,他只听得她吐语如珠,声音是又柔和又清脆,动听极了,他悄悄的抬头向她细细的望了几眼,只见她容色清丽,气度高雅,气若幽兰,真是比画上的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李玉张了张嘴,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妃娘娘今天后怕是会半身不遂,口舌斜歪” 青鸾听了踉跄着走到乔太妃的床边,她乌黑的眼珠噙满泪花,闪烁着惊魂不定的神色。她心里难过道,皇兄这还生死不明,嫂嫂又是不得用的,母妃还成了这般模样,自己今后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了。 李玉那心疼得抽了抽,他心里好舍不得“公主切莫担心,微臣会尽全力为太妃娘娘施针诊治的。太妃娘娘会尽早痊愈的” “真的吗?”青鸾抬起头看着李玉,她那冷傲的眼神中有了勾魂摄魄之态,但又让李玉不得不魂牵梦绕。 “那我就全仰仗李太医了”那清澈的眉目,看着李玉神魂颠倒。 李玉此刻,剩下的只有肝脑涂地了。 没过多时,偌大的长门宫,就只剩的乔太妃和青鸾公主两人,青鸾望了望宫门口李玉的背影,嘴角不禁的勾起了一丝的冷笑 第10章 保住尊严赢挚友(1) 萧彻对着阿锦,他是有愧疚的,自己此前已经受过锦瑟的大恩,现下又因自己让锦瑟受了这样的大罪。前几日,他心情不佳的时候,还不是锦瑟跑里跑外的张罗着。 锦瑟虽烧了个人事不醒,但被萧彻裹着棉被抱了个一天一夜,她大汗淋漓的的睡了个爽快,最终退了烧,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休养一段时间也就能恢复,本就只是淋了场雨,也没什么大碍的。 萧彻见锦瑟大好了,就殷勤的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青苹果递给了锦瑟。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那苹果上还沾着泥巴,他哑着嗓子低声说,“你不洗洗就拿给我吃了?” 萧彻这才恍然大悟,他以前哪里洗过苹果的,原来苹果是还需要洗的,他以为只要不吃泥巴那里就可以了。他也不知道去哪儿洗,反正这圆帐他也是出不去的,为了防止他自杀,契丹人也是不给刀的。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锦瑟瞧出了他的窘状,轻轻的抬手指了指放在屏风旁边的铜盆。萧彻看到那铜盆,面色为难的对锦瑟说。“那水,我昨夜用来洗脚了,我都好几天没洗脚了” 锦瑟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这鸟人,这时候还能想着洗脚。草原上的水是十分珍贵的,除了贵族经常沐浴外,普通的牧民是不会轻易用水的,有的人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成婚、下葬。这里虽是伯力的王廷,但是配给他俩的水,也不过是每日一盆,这一盆水可是承载着多种用途的。 她一扭头“我不吃了” “你嘴唇都裂了,你不渴?”萧彻把苹果上的泥巴一点一点的搓掉,又在衣袍上来回的蹭了蹭,只是他那绣着四爪金龙的莽服上,血迹和脏东西早就交织到了一起,黑乎乎的分辨不清了。 他伸手把苹果直接贴到了锦瑟嘴边上”乖,就咬一口吧” 锦瑟向后仰了仰头,没躲开,又见萧彻眼巴巴的的瞧着自己,就低了低头轻轻的咬了一口。嗨,真酸。也不知道这草原上的人都怎么受得了的,锦瑟此时还不知道,一般的牧民哪里吃得上苹果。 她坚决的甩开了萧彻拿着苹果的手,不再愿意去啃那酸掉牙的苹果。 好在送食物的契丹人这时进来了,恰恰好的解了萧彻的围。 只是这个送食物的人,两人却是都认识的,他虽穿着契丹人的服饰,面上却容光焕发,脸上还稍有淤青。 他欣喜的放下食盘,双手抱拳,单膝跪下“王爷,末将来迟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同萧彻一起突围的校尉之一,白毅。 萧彻高兴的一把扶起他,他原以为那场仗后,活着的就他和锦瑟两人了。 白毅像倒豆子般讲述的从那日开始发生的一切---原来当时他腹部中了一刀,脑袋又被铁锤抡了一下,在被铁锤击中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后来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到了契丹的王廷。原来是自己几年前救过的一个契丹商队的小贩多喜救了自己,当日那多喜随着商队来到陈留,因不愿意多缴纳额外的绢税,被城门收税的小吏扒光了上衣绑在城门口抽鞭子,被白毅看见了问清了缘由,就把多喜给放了,当时多喜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后白。又花了几两银子把多喜送到了城中的医馆治伤才走,多喜自此就认为白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一直都想要把这个恩给报了。多喜回到契丹后,这次被部落抽丁来攻打陈留,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白毅,就谎称白毅是他生活在大梁的哥哥从而救下了他。因为多喜妹子多丽是伯力妹妹奥佳的贴身侍女的关系,遂二人投奔了多丽,现在一同在王廷做着杂役。 萧彻听了连连说了几个“好”,这可真是好人有好报。 白毅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的说“王爷,伯力要请你去吃酒呢” 萧彻好奇的看着他“他有这般好心?” 白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由头,只怕是来者不善” 现下几日前他刚刚签了那索要赎金的奏疏,算上日子也不过是刚刚到达京城,莫不说他那皇弟和老妖婆不会来赎他,就算是来赎也不可能来得这样快。还是白毅说的对,只怕是来者不善,伯力还没收到赎金,今天肯定是不会撕票的,可能就是下马威吧。 萧彻经过几日的思索,又加上大哭了一场,心中所有的不愉快早就随着那场泪一同哭了出去,今日的他早就不同往日了,只见他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没事,就是鸿门宴,我也是能去得” 锦瑟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两只眼睛来回的眨了眨,心里腹诽道,这白毅来得可真巧,他是没见你的糗样子,哼,我可知道你是什么里子,在我面前你可装不了。 他又细细的问了问白毅,在王廷还有没有见过其他的梁人。 白毅仔细的想了想,答道“听说还有百来号人,都在王廷的外围,我还未曾见过,不过我会尽力去找找的” 这会子是萧彻来到契丹王廷最高兴的一会子了,他连连又说了几句“甚好,甚好’” 锦瑟见萧彻那喜上眉梢的样子,是看不来的,也说不上为什么,她现在就是见不得萧彻高兴,还不是因为自己如今这般都是被他害的。 她清了清嗓子,朝着帐子外面指了指“白校尉,你们聊了这会子,时间有些久了,可别被契丹人发现了” “对对,咱们来日方长,白毅你先回去吧” 白毅便向萧彻行了个跪礼,撩开帐子,先是看了看左右无人之后,遂悄悄的离开了。从今日开始连看守的契丹人也都悄悄的不见了,许是伯力觉得这是契丹的腹地,大梁根本不可能派人来救走萧彻吧,自然也就不用看守了。 今日是白毅送的吃食,自然是好上不少,就算不是这样,见到了白毅,萧彻的胃口也好了不少。大吃一通后,他用手摸了摸嘴角的油渍,才发现躺在软塌上的锦瑟还没吃呢。 他不好意思的拿起一块他吃剩下的烤羊肉递了过来。 锦瑟那冷冷的眼光像是要吃了人,她一把抓过那块肉,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此刻她可真是饿得很。 萧彻见锦瑟并没有生气,轻轻的舒了口气。 谁知下一刻,她凌厉的眼光扫了过来“我吃这羊肉,不代表我不生你的气” 萧彻连连道着不是。 “你罚我什么都好,你这病刚刚好,可不能气着了,气大伤身” “你既怕我生气,为何还这般吃着独食” “我,我,我”他能说他也饿了,刚才只想着吃了吗?不过此刻他的心也稍稍放下了,她都会拌嘴了,这病看样子真是大好了。 在他心里,她现在是不一般的。 第11章保住尊严赢挚友(2) 萧彻带着锦瑟二人一同去赴了伯力的宴。 萧彻知道这场宴会必不能轻易的放过他,自从他来到契丹王廷,还未曾见过伯力,这次必定是场鸿门宴。他又不放心把锦瑟一个人留在毡帐里,现在能让他操心的人可不多了。 伯力的大帐比想象中还要巍峨神秘,不愧是契丹的王廷。 萧彻双手背到身后,他冷着脸仰起头,忽然有些踌躇满志。 他昂首挺胸的步入了那金碧辉煌的大帐,契丹人与大梁人不同,他们喜好各种金银器皿,少有瓷器装饰,并且契丹贵族都以用金银餐具为荣,因此整个大帐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他冷眼瞧着这一切,鄙夷的笑了,顿时多了些踌躇满志。 他只瞧见在正中央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被众星捧月般的围在了中央,身边竟是些坦胸露乳的奴婢,以他为中心的两侧坐着数个年岁壮年的汉子,想必这些就是契丹的大臣了。唯一不同的是在伯力的左侧有一个柿饼脸肥胖的青年女子,穿着倒也不是那般轻狂,头上戴着些许金银,估摸着不是伯力的妻妾就是姐妹了。 这还是萧彻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着伯力,那肚子大的像粮袋似的,怎么看都是个胖子。 伯力抬手向上指了指他,却没说出什么来,他目光扫过萧彻和锦瑟,心里想着这大梁的齐王在被俘当日就被自己给了个下马威,又经过这几日的的蹉跎,现下如今也不曾在气势上输了半分,他身旁的的那个小厮看着身体虽然柔弱,跟着萧彻倒也算是相得益彰。他岂能在其实上面输给萧彻,于是他用眼神扫了扫他左下方的一个壮汉,壮汉点头会意。 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伯力的亲弟弟左蟊王嘠礼。 只见嘠礼大喝一声“见了可汗,怎不下跪” 声罢,就从账外来了几个契丹壮汉,双双架起萧彻二人。 萧彻哪肯就此就犯,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说“伯力,你父汗数年前向大梁称臣纳贡,自称我父皇为父,现你登了汗位,我自当为你的叔辈,岂有长辈与晚辈行礼之说” 他紧接着又说 “你们使了何种手段,我暂且不说,何况你们只是称我为北狩,何故又这般左右不定? “萧彻,你先弄清楚自己所在何处”嘠礼张狂的叫道。 伯力还未出声,他身旁的那个肥胖的青年女子倒娇嗔的喊了句“‘哥哥’” 他听了突然狂笑起来“嘠礼,好了,咱们的奥佳脸红了” 嘠礼看着奥佳,轻轻的一笑,说“是哥哥的错,妹妹不要介怀”他摆了摆手,让那几个契丹壮汉又退到了账外。 原来那个柿饼脸的肥胖女子就是奥佳公主,锦瑟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说是柿饼脸稍微夸张了,她就是比大梁的女子脸稍微圆一些,鼻翼周围多了些斑点,眼睛也稍微小了些,嘴唇却稍微大了些,皮肤虽然黝黑,但却穿着艳丽黄的裙衫,这放在大梁绝对是算丑的了,但是这是契丹,奥佳的长相是有福相的,是所谓的上层美色。 萧彻是彻底被这兄妹三人搞糊涂了,这是要玩哪样? 他这才发现那奥佳公主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彻,两颊晕红,萧彻岂不明白是何意?这眼神就和齐王妃瞧他的目光极为相似,好似萧彻就像是那剥光的鸡蛋,恨不得一口就吞下去。 伯力极为恭维的说“齐王殿下,今日邀你前来,不为国事,只为家事” 萧彻连忙接着“我与可汗本无私交,说说国事便可,家事就不必谈了” 可是伯力并不接这个茬,他紧接着指了指坐他身边的奥佳。 “我有一个同母妹妹奥佳,颇为赞誉齐王,愿与齐王共度此生” 果不其然,这伯力就是要拉郎配,将这丑女配给萧彻。伯力的心思此刻萧彻还是不知道的,他把索要赎金的奏疏发出去没一天,大梁的赎金就送来了,想必是早早的就上了路,虽没有十万银那么多,但是其中却有很多精致奇巧的玩意,他现在就把萧彻当成了摇钱树,他想要钱就摇摇萧彻这株摇钱树,他恨不得萧彻在契丹住上一辈子。 萧彻冷汗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鬓头,他稍稍想了想说“我在大梁已有了正妃,若是娶了公主,公主岂不是要做妾,这彻可是对不起公主,请可汗再细细思量”。 伯力并不以为然,他摆手一说“本汗早就想过此事,料定你萧彻肯定不是童子鸡,咱们奥佳又不跟你去那大梁,你那原来的王妃也来不了我这契丹,我的奥佳就做你北狩的王妃,两不牵扯,岂不美哉” 却见萧彻并未示弱,他深深的向奥佳公主做了个揖“自古有云,儿女婚姻,需父母首肯,现我人在契丹,无法向太后皇上启奏,但为人子,不能自己允自己的婚事,待我回到大梁定会上奏朝廷娶奥佳公主为妃” 奥佳听了脸上红一片紫一片,好像把心拿到了那炙火上烤了一般,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肯掉一滴的雨珠。 嘠礼见妹妹受了这般屈辱,大喝一声跳起,奔到萧彻面前,作势要与萧彻决斗。 伯力冷冷的瞧着他俩,并不做声。 萧彻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锦瑟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往角落去。 “你如此不情愿娶我的奥佳,但要看我的刀同不同意”嘠礼本就是伯力身边的一员大将,身材雄伟,力大如牛。 萧彻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但这一下子彻底激怒了嘠礼,只见他一刀就劈了过来。 他轻轻的侧过身,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双手架住了嘠礼劈下来的大刀。两人眼中都燃起了浓浓的斗志。 嘠礼转手大力抽出萧彻手中的大刀,指向了萧彻的眉心 “我的奥佳,是草原上的明珠,你如此侮辱于她,我岂能就此放过你,今天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俩都不用兵器”说罢把大刀“铛”的一声扔在了一旁。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突然同时大喝一声,在气机感应之下同时向对方冲杀了过去。 只见嘠礼右手勾过来一拳,萧彻往侧面一闪,险险的躲了过去,紧接着他又一记鞭腿,朝萧彻后背扫去,他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又轻松的躲过,嘠礼岂能就此作罢,他双手抱住萧彻的的双膀,脚下横扫了过去,却见萧彻气吞丹田,力出一发,双臂用力轻松的将嘠礼举到头上。 周围的空气骤然凝聚,但并无人上前,因为在契丹,本就是崇拜强者的,若有人贸贸然的上前拉开二人,必会遭到伯力的斥责。那前庭的奥佳公主大叫了一声“三哥” 锦瑟连忙用手捂住了眼睛,她知道萧彻这一扔下去,恐怕嘠礼不死也重伤,她可不大敢看这血腥的场面,她没想到萧彻有这样的武功。 只见萧彻却轻轻的将嘠礼放了下来,脸上略有笑意,双手向嘠礼抱拳“承让了”,这就是萧彻的精明之处,他并不说什么你败了我赢了,这样的话,他就是谦虚一下,反而会又意想不到的收获。 紧接着他又说“本就是切磋、切磋” 嘠礼知道若是他跟别人比武,此次必定受重伤,他这才知道眼前这个长相阴柔皎好看似瘦弱男子身手在他之上,原本他也就只是想戏谑一下萧彻,给他个下马威,谁料自己如此不济,他还没想到这齐王竟如此仁厚,自己真真是甘拜下风。 他羞愧的回了个礼“嘠礼受教了” 奥佳公主连忙跑了过来,梨花带雨的扶起了嘠礼,她虽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性情娇蛮,但是那日看见囚车里的萧彻,她的心突然软了起来,以前阿妈没死之前就笑着问过她以后想嫁什么样的男子,那个时候她心里就有了答案,她此生是非他不嫁的。但是她也有着她的骄傲,她现在知道了,萧彻现在并不想娶她,但是现在是现在,以后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她对着伯力喊道“大哥现在不必勉强于他,今后我定让他心甘情愿的来求娶我” 伯力呵呵大笑“好,奥佳果然是我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 萧彻听到这心里才稍稍轻松了下来,且不说这奥佳长相如何,若是娶了她,大梁他就真是回不去了。 锦瑟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萧彻真是个害人精,来了没几天就又弄个媳妇,突然她又想陆廷允,当日婆婆见她久久不孕,早就想把月喜收房,只是夫君一直不同意,她的心忽然变得暖暖的。 第12章 保住尊严赢挚友(3) 这细宝儿本躲在伯力的大帐外偷听,却见萧彻拂了伯力的好意,顿时计上心头。他这几日都在盘算怎么整治萧彻二人,现下正好天降喜音,他还不趁机发作几回? 细宝儿这人对待仇人,态度从来都是两极分化的,要么是和蔼可亲,要么是极其的狠毒残酷,如今这大好的机会,他也不屑于做那所谓的“好人”。 他偷偷的来到奥佳的帐外,请求相见。说是有关于萧彻的秘闻相奏。 奥佳本是顶顶讨厌这些六根不净的人,但是一听到有萧彻的消息就坐不住了,便唤了侍女将细宝儿带了进来。 她坐在羊毛软塌上,轻轻的靠在一张白色的狐狸皮上,咪了咪小眼打量了一番细宝儿,“你有什么上情要说的?” 细宝儿一贯的谄媚作态“公主请听我细细说来” 奥佳一看他还要拿娇,顿时有些不爽利,伸手拿起了榻边的小皮鞭摩挲起来。 细宝儿一瞧不好,就一本正经的说“那萧彻是梁朝的齐王,他以父母命不能违来搪塞公主,奴才可以模仿他的笔迹给梁朝上疏” 奥佳听了,心下并不是多高兴,因为白天她自己扬言要让萧彻自己心甘情愿的来求娶自己,这阉人却拿着这样的主意给自己,她想着,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我奥佳可不做那卑鄙小人。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全是厌恶。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原是这么腌臜的主意” 细宝儿眼看不好,拍马屁一下拍到马腿上了,立即又说“奴才还有另外一个主意”。 “原先那齐王妃并不是齐王自己选的妃子,那齐王妃是冯太后的侄女儿,先皇所赐,但齐王颇为爱护这位王妃,并不曾纳其他的侧妃,我想那萧彻定是喜欢齐王妃的,奴才以前在宫中见过那齐王妃,她最是喜欢穿一抹妃色梅花的衫裙,想必是萧彻最为喜欢的,公主只要爱屋及乌,依葫芦画瓢就是了。” 奥佳暗暗的思索了下,这句话细宝儿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萧彻是从大梁来得,他定是喜欢大梁的装扮,自己若是能装扮成齐王妃那样,或许可以夺得萧彻的些许好感? 顿时她的心情大好,便呼唤侍女赏了细宝儿一甸银子,细宝儿千恩万谢的的退出了奥佳的毡帐。他手里握着的那甸银子,早已因为手心的汗水而变得滑溜溜的了。 他恨恨的吐了口口水,低声咒骂“有你们好看的”。 嘠礼败给萧彻是输得心服口服,契丹人最是崇拜强者,未多时,他便来到萧彻二人的毡帐。 嘠礼满面笑容,又带了不少吃食衣物,仆人们鱼贯而入,把东西满满当当的放了一屋子。 锦瑟心情不定的全摆在了脸上,不是又有什么麻烦来了吧? 萧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想。此刻就算是来了祸事,也是躲不了的 紧接着他指了指那些衣食,“左蟊王,不知有何贵干” 嘠礼双手抱拳“我要与你做兄弟,这是我给兄弟你的礼物” 他为难的说“谢过左蟊王的好意了,你有所不知,只是大梁礼制皇族不可与他族称兄道弟”他巧妙的躲了过去,当然大梁根本没有这条礼制,他左蟊王怎么会知道,不管怎样他也不会和敌人去称兄道弟的,这样实在太损伤他齐王的身份,更失的是大梁的体统。 嘠礼听了,挠了挠他乱兮兮的头发。“是兄弟我唐突了,忘了你身份尊贵,那以后对外我们就称做朋友好了,只是我会把你当做是我的兄弟的” “那谢谢左蟊王的抬爱了”萧彻心知,这会能和左蟊王搭上关系,必是再好不过了,对自己的处境肯定也是能改观不少的。 锦瑟鬼灵精的眨巴眨巴了眼睛,从桌子上找出两个酒杯,倒上了酒,递给了二人。说”说书的还说就算是刘关张三结义,还要喝杯酒呢” 嘠礼爽朗的笑了起来,一干而尽“痛快,痛快,我兄,你这奴儿可真是咱俩肚子里的蛔虫,真真是知晓你我心里的意思,此刻没有酒怎么行?” 锦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他的奴才” 此刻,萧彻清了清嗓子说:“他叫阿锦,并不是我的奴才,原是大梁的一个小兵” 嘠礼笑的更起劲了,“能跟在我兄弟身边的身手必不会太差,要不跟我比试比试” 锦瑟像被火烧一般,立即缩到一边“别,我可不是什么小兵,我只是城破那天被临时抽得丁,我可不会” 嘠礼睁大眼睛问道:“那你会啥?” 锦瑟稍稍思索了一下,说“我会的可多了,洗衣,做饭,看看诗书”当然还有几样拿手的缝缝补补、绣绣花她没说。 嘠礼这才开始打量萧彻身边的这个奴儿,他个子不高,身材纤细,肌肤娇嫩,阴柔阴柔的。早就听说大梁京城的富贵人家王孙公子喜好家中养***这锦瑟莫不是萧彻养的***想到这,他不禁牙齿一凉,他心目中的英雄怎么会养**呢? 他哭丧着脸看着萧彻“我兄怎么会有这般喜好?” 萧彻被他搞的苦笑不得,这个嘠礼跟他的齐王妃一样所有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顿时他觉得好轻松。他也瞧了瞧锦瑟,他以前不是没见过***但他是没有这方面的爱好的,不过这锦瑟的样子跟那**也差不离了。 他笑着打断了嘠礼的眼神“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与他也不过相识几日而已” 嘠礼听了大舒了一口气,他这辈子谁都没服过,他可谓是打遍草原无敌手,也不知别人是不是因为他是左蟊王而故意让他,反正就是没有输过,这次他还是第一次输在了萧彻的手上,他这辈子最服的就是两人了,一个是他大哥伯力,一个就是萧彻了。 锦瑟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有我没听到的吗,怎么你俩好像是在打哑谜呢?” 好像她根本就没离开过呀,他们两人都说些什么呀?她真心是想不明白呢。 嘠礼脸腾的红了,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萧彻,那无声的意思就是说,千万不要把他的心思说出去,真的好丢人。 萧彻这才见到嘠礼的可爱,想必他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是可以相交的。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锦瑟依旧却不依不饶的问来问去。 嘠礼被她搞的更不好意思了,他觉得锦瑟就像是他的爱妾一样难缠,就连忙告了假,赶紧的出去了。 锦瑟被他弄的莫名其妙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有一点她和萧彻都是肯定的,这左蟊王是真心来相交的。 第13章 阉人无根多作怪(1) 自从萧彻拒了奥佳公主的婚事,倒也是过了一段平静日子,虽有些不舒心的时候,也左右不过是奥佳公主的频频来访。 不仅是如此,奥佳公主连行头都变了。 她原先喜好穿契丹的短衣窄袖,人虽肥硕,但倒也精神。不知道怎的,自从上次宴会之后,她就改穿大梁的广袖,现在可真是应了一句话,长也一样,短也一样。 每次不是送吃穿用具,就是郊外踏青。 萧彻是笑也不得哭也不得,这奥佳真是铁了心的想嫁予自己。 他是拒也拒不得,惹恼了伯力,自己也是没好果子吃得。所以今日奥佳来得时候,萧彻就让锦瑟挡了架,自己称病在帐。 送完了奥佳,锦瑟走进账内。 锦瑟努了努她粉红色的嘴唇,对着萧彻说“我看你就是个祸害” 她看到了奥佳临走时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锦瑟觉得脸上像是泼了一盆冷水。她知道那是一个女子失望的眼神,当初在夫家每此媒人上门后妹子廷玉就常常有这种表情。可是自己能给她的都给了,她还曾想着,如果廷玉出嫁了,若是夫家不得力,她还会拿出小半部分嫁妆给廷玉撑腰的,毕竟那是夫君唯一的妹子。 虽然奥佳是契丹的公主,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知道奥佳性情温和,热情如火,送来的好吃的,有萧彻的也有她的。每次萧彻总是爱答不理的,锦瑟本着吃人嘴软的道理,去支应着,但是一来二去,二人脾气相投,倒也成了手帕交,只是奥佳只当锦瑟是萧彻的小厮,把锦瑟当做了弟弟看。 锦瑟越想越烦,看着萧彻装病的样子,她一把掀起他身上的毯子扔在了地上,自己跑一边坐着去了。她也管不了什么身份尊卑,现在萧彻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祸害,根本不用给半点尊重。 萧彻白着脸看着她,砸吧砸吧了几下嘴唇,干干的说不出声来。这小子今天胆子也太肥了,但是自己却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 不仅是奥佳,那嘠礼也是常客。 四人经常伙在一起,或是跑马,或是篝火晚会,奥佳与嘠礼总是不失时机的叫他俩。嘠礼也放话出去,萧彻与锦瑟要以贵宾以待,伯力也未曾阻拦,二人现在根本不像是囚徒,反而像是契丹请来的贵客,契丹众人均不可苛待之。 经过多次的闲聊,锦瑟也知道了,契丹为什么每每总是去侵扰大梁.契丹是游牧民族,自己个是不种粮食的,只是放放牛羊,虽然与大梁互通有无,但是他们每每到了冬日就短粮少食,常常卖儿卖女也是有的。况且抢劫这活,是没有什么成本的,大家闲时是兵,忙时是民,伯力要弄个军队也就是一声招呼的事儿。连年的战乱,导致契丹与大梁的商人互市的时候都是往往往高了要价的,契丹的一头好牛羊往往都换不起大梁的一口铁锅,遂是恶性循环,大梁的商人赚到了钱,契丹穷怕了又来抢。 有了嘠礼和奥佳的维护,萧彻和锦瑟的小日子也算是过得还算是不错。 但所谓福祸双行,好运气从来不是单单出来的。 奥佳因为想得到萧彻的青睐,总是穿着大梁的广袖,尤其是妃色的绣梅花。不知怎么她的身体却从那日起莫名其妙的每日都在衰弱,先是头疼脑热,后又跑肚拉稀,几日下来竟也是下不了床了。 可是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 伯力和嘠礼最是疼爱这个最小的妹妹,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人,请了巫医阿玛多过来胡七乱八的跳了一阵儿,也没有什么效果,阿玛多头摇得向拨浪鼓,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气得伯力发了大气将阿玛多关了起来。 锦瑟见奥佳和嘠礼几日都不曾过来寻找萧彻,还以为奥佳已经不想嫁给他了呢。心里轻轻的松了口气。 萧彻脸色也好了不少,心情愉悦的时候还能哼上几句小曲。 锦瑟必是气不过得,她哪里愿意放过萧彻,拼嘴磨牙自是不必说。 但是好景不长。突然来了几个契丹壮汉,不由分说的将萧彻捆绑了起来,架起来就走。 这个架势让锦瑟慌了神,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得,萧彻虽有的时候可恶,但是此刻能跟她同命相连的也只有他了。 她急的团团转,多次出门去打听,周边住着的契丹人倒也是不避讳,直言告诉她,萧彻因为给奥佳公主下毒,所以伯力要杀了萧彻给奥佳报仇。 锦瑟听了立刻觉着天旋地转,萧彻给奥佳下毒,怎么可能呢?每次他们在一起,自己都是跟着的,萧彻还对奥佳爱答不理的,他俩根本连手都没碰过,他怎么可能给奥佳下毒呢?再说他也没有理由给奥佳下毒呀。 傍晚时分,白毅急匆匆赶了过来了。他面色不佳,眼种似有泪。 “阿锦,他们太阳落山就要给王爷行刑了”白毅急切的说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 “阿玛多说只有杀了王爷,奥佳才有希望” “可恶的巫医,就知道装神弄鬼”锦瑟一手砸在了桌子上,恨恨的说道。 “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伯力,我联系好了几个大梁的军士,咱们一起去救王爷,离开这里” 锦瑟听了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但是她心里知道,这个法子是下下策,别说是去救萧彻,恐怕连他们几个都要折进去,这里守卫森严,又是契丹的腹地,这样乱无章法的救人,根本是没有希望的。但是不救他,别说她心里不想,白毅也定是不愿的。她知道现在能救萧彻的只有嘠礼了。 可是去哪里找嘠礼呢?每次都是嘠礼主动来访,其实嘠礼是不住在这里的,他是左蟊王,有自己的聚居帐区。 其实伯力对萧彻下毒的事是将信将疑的,萧彻虽行动自由,但还是有所局限,奥佳所吃所用均有专人,契丹的奴婢萧彻定是使唤不动的。但细宝儿说的有鼻子有眼,细宝儿赌咒发誓那毒就在大梁送来的赎金中所下,事关奥佳的性命,伯力不得不仔细起来。他派了亲信,前去最近的部落寻找汉医,或许能有一点效果。 这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从索要赎金开始,已经有2个月没有回音了,反而大梁往边境增了不少兵,欲有远征契丹之势,伯力心里开始慌了起来,萧彻现在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想不要赎金把他送回去,自己身边的大臣肯定是不愿意的,那上次不就白死了那么多兵士,留着他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奥佳欲嫁,他推三阻四的不乐意,反而把奥佳迷的五迷三道的,着实不甚愉快,还不如就此杀掉,一了百了。 第14章 阉人无根多作怪(2) 在密密麻麻围着的人群中,三三两两的散着几个梁人,梁人的长相本就比契丹人更精致一些。 锦瑟连钻了几个人墙,才看到被绑在木头桩子上的箫彻,本来墨黑秀丽的长发,如今竟一绺绺的团在了一起,身上的袍子也裂开的一丝一丝的,不用说他肯定是受过刑了,此刻他像是没了力气,正闭着眼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着了。 她匆匆的掠过众人看到人群中的白毅,他剑目横星,彷佛随时准备爆发。 她悄悄地钻了过去,低低地拉了下白毅的衣角。 四目交汇,两两示意。 时辰差不多了,周边围着的契丹民众早就焦躁不安开始沸腾起来。 细宝儿看了看天色,便得了伯力的首肯,像模像样的学着大梁的检斩官一般,开始宣读罪状“罪人箫彻,本是粱人俘虏,我汗胸怀宽大待他如贵宾,他却以残忍之行为毒害我奥佳公主,毫无人性,大汗判其处以斩刑。“ “让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大卸几块“无数的契丹人气愤的向萧彻吐着口水毅表示唾弃。 萧彻醒了过来,他和锦瑟的目光终于相遇。 锦瑟看着萧彻,嘴角微笑,心里却在发抖,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害怕的要命。 这次劫法场白毅已经在脑中演练了几百次,他找的这几个兄弟都是他的生死兄弟,他们来之前就发了誓,救不出箫彻就齐齐自刎以谢罪。 白毅摸了摸自己戴着的破帽的边缘,这是提前就讲好的动手暗号,他忽然心中生出一种悲壮的感觉,脑子里响起了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他望了望四周的人却怎么都找不到锦瑟,他心里祈祷着她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大梁去,他把他的绝命书给了锦瑟,如果万一不幸丢了性命,还能有人给家中的老母送个信儿。 箫彻慢慢抬头看到了锦瑟又看到了白毅,他微微的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一切只在不言中吧。他这辈子活得太亏了,虽是皇子,却总是委曲求全,他期盼着如果能有下辈子,他永远都不想再飞入皇家。 刽子手的下巴看起来能有三层,他喝了口酒全数喷在了刀上,这是在祭刀。 细宝儿大喊一声,“时辰到,斩“ 话音刚落,白毅手里的刀就对准刽子手的心窝飞去,他直接被刀扎到了地上,立刻就没了气儿,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阵大乱,有人喊“劫法场啦“众人顿时嘈杂起来。 白毅众人用力飞奔过来,一个兵士背起箫彻准备趁乱逃走。 四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了大量的契丹兵,顿时群起而围之。 一时间刀光斧影,血肉横飞。 没过多久,白毅就被一把弯刀架在了脖子上,他身上已经刀伤无数,一起来的生死兄弟有几个已经死在了地上,没死的也都身受重伤。 细宝儿大喜,他自信的对伯力说“大汉,我的情报准确吧,咱们契丹军中被箫彻安插的探子全都被拿下了。“ 伯力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这台下的一片狼藉,他愉悦的点了点头。 “还是大汗领导有方,小的对大汗的崇拜之情有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绝地,一发不可收拾。“细宝儿还不忘趁机再拍拍马屁。 “行了,你小子不要给我拽文,听着忒拗口。“伯力一听细宝儿的江啊水啊,他就头疼。 第15章 阉人无根多作怪(3) 细宝儿再次喊斩首的时候,备用的刽子手气势汹汹的出来,挥舞着锋利的刀,刀口配着红绸,手起刀落一气喝成,几颗人头在地上滚了滚停下来,有几个不瞑目,呆呆的睁开大眼看着自己的身体。 最后轮到了白毅,他双目睁圆,怒不可恕,大喊“细宝儿你这狗贼,你这不男不女的狗太监,你不得好死。“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刽子手塞进了一个破布,刽子手擦了擦手里的刀准备继续行刑。 箫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兄弟你先走,在黄泉路上等我一会儿。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喊话的就是失踪多时的噶礼,锦瑟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噶礼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法场,细宝儿眉毛一挑,他尖声一叫“哎呦我的王爷,这是大汗下的令,您可不要违背了大汗的旨意。“ 噶礼眼神扫都没扫细宝儿一眼,他缓了缓口气说“大哥,我有证据,证明奥佳不是箫彻所害。“ 是了,当锦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奥佳的帐内为着奥佳的病情不知该如何是好,听到箫彻即将被斩的消息,他心急如焚抓着锦瑟就上了马,一路飞奔而来。 伯力想了一下说,“王弟,你说的可属实?“ 噶礼指着天回道,“我愿以长生天起誓,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假话我不得好死。“ 伯力就这一个弟弟,听他发了毒誓赶紧说道“毒誓就不必了,为兄相信你。“随即他又看了看细宝儿。 细宝儿得了首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王爷,您赶紧得把证据拿出来吧。“ 噶礼回头看了看锦瑟,四目交会,两相示意。 锦瑟在袖中紧紧的握了握拳头,她知道这会子她不能胆怯,要不箫彻和白毅就没救了,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死人了。 她回忆起奥佳身上的那一股淡淡的苦味,心中就更加坚定了,她大声地说。 “我知道奥佳公主是中了何种毒。“ “什么毒?“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奥佳公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苦味,这种毒是来自大梁,名字叫做断肠草,一般都生长在峭壁上。“ “肯定是箫彻下的毒。““他不就是梁国的吗?“杀了他,杀了他“四周顿时开始沸腾起来。 锦瑟连忙喊了两声“静下来,静下来。“又接着说。 “宝公公说是箫彻下的毒,请问箫彻与奥佳公主并没有直接接触,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下的毒呢?“ 细宝儿咋吧了几下眼睛,狡猾地说“奥佳公主穿着粱人送来的赎金中的衣物,上面密密麻麻的沾满了毒物,这是齐王妃派人送来的赎金,肯定是他们商量好的要给奥佳公主下毒。“ 锦瑟冷笑的说“好一个商量好的,箫彻来到契丹后,被你们的人看的死死的怎么能去千里之外去商量好谋害奥佳公主呢?“ 噶礼大喝一声,“说的好!“ 箫彻这才想起来,上回奥佳头上所戴的珍珠凤簪,还是他与王妃大婚时太后所赐,原来那笔赎金是王妃所送,他就知道那对母子根本就没那么好心。 细宝儿恼羞成怒到“反正左右箫彻是逃不了干系的。“ 噶礼听了恼羞成怒,手握钢刀,作势就要上来砍他,“我们与大哥说事,关你这个阉人何事。“ 吓得细宝儿赶紧躲在伯力的身后,伯力连忙摆了摆手。 “王弟,你且不要冲动。“ 他紧接着又说“先救奥佳,剩下的余后再说。“随即他摆了摆手,几个契丹兵士上前去把箫彻和白毅放了下来。 他指着锦瑟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这三天奥佳如果能病愈如初,我便饶了你们,如果奥佳没有一点起色,不仅箫彻要死,你也要死。“ 噶礼欲还要上前分辨几句,锦瑟拽了拽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她清脆的答道,“好,我应下来了,如果我治不好奥佳公主,我愿就此陪死。“ 她听到箫彻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是又何必,何必呢?“ 第16章 阉人无根多作怪(4) 不求长长久久,只愿同生共死,若说箫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锦瑟的,那么就是此时此刻,多年以后箫彻回想到此段,还是能够会心动不已。 锦瑟见到奥佳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数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祖父明明有一身高明的医术却没有传给父亲,反倒是传给了她。其实锦瑟并不喜欢医术,她只是浅浅的学习了一些,她更喜欢跟着父亲经商,远走江湖。 奥佳现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噶礼迫切的问道“奥佳现在还有没有救?“ 锦瑟深呼了几口气“当然有救,你们别都在这边站着,都靠远点。“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个汉人还真会找事。 这时刚才嘱咐侍女找的炭灰拿了进来,锦瑟接过炭灰,和在水里拌了拌,扶起奥佳就要强行灌下。 噶礼急急的问道“奥佳吃这个解毒吗?这个就是普通的炭灰呀。“他不理解中了这要命的毒怎么能轻而易举的解掉。 “我都把自己的命压上了,还会儿戏吗?“ “阿锦,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噶礼知道自己心急如焚说错了话。 锦瑟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太过于严重了,她叹了口气,继续给奥佳灌木碳水。 奥佳喝下以后,果然有了反应,黑色的血水混着杂物,乌啦啦的吐了一地,直到不再有黑血吐出,但是人也清醒了些,虽然人还是人事不省,但是明显气色好了许多。 锦瑟大舒了一口气,爷爷的药方果然是有效的。 她又给奥佳喂了解毒的绿豆汤,这样一个祛毒,一个解毒,相辅相成。 过一会儿,奥佳竟然幽幽的开始醒转过来。众人大喜,噶礼一激动就抱起锦瑟开始欢呼。 锦瑟尴尬的捶了捶他,噶礼才发现自己的失礼,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是太激动了,阿锦兄弟不要见怪。“ 锦瑟吐了吐舌头,“没关系,我知道的。“ “明日,奥佳公主应该就可以好起来了。“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刚才紧迫的空气让她差点无法呼吸了。 她从奥佳营帐出来的时候,差点不小心摔倒,她记不清是怎么走出来的了,刚才实在是太紧张了,她不是害怕,这是她第一次救人,从前只是被祖父逼着被医术,谁知如今反而能派上用场?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帐子,头重脚轻的。箫彻和白毅二人早就回到了帐子。 白毅一见到锦瑟回来了,立刻起身给无双抱了个拳礼,动作大的把原先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撕扯开来。 “阿锦兄弟果然是奇人,原先我还以为兄弟身无长技却一直攀附权贵,为兄在此给兄弟赔礼了。“之前白毅对锦瑟对于箫彻的无礼的态度十分的不满。 锦瑟有气无力的说“不用了,大家都是粱人,我当然会挺身而出的。“ 白毅满脸羞愧的说。“都是为兄的不是,兄弟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如老天给机会,我一定报了兄弟的大恩。“ 箫彻见到锦瑟疲惫的样子心疼极了,连忙扶着她坐在她的床榻上。 他殷切地问“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锦瑟无力地摇了摇头,她感觉今天累极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她在迷迷糊糊中,似乎能够感觉着白毅并没有离开,也是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可以遮挡的身份,除了这里也没地方可去了。 她感觉箫彻和他似乎在密谋着什么,暗夜中低低的声音冲杂着空气,一夜的光景就那么过去了。 第17章 阉人无根多作怪(5) 细宝儿慌慌张的神色把自己给卖了。 伯力是什么人?没点真本事会从几十个弟兄里脱颖而出当了大汗吗? 他从一开始萧彻下毒就是将信将疑,后来在奥佳账内细宝儿的神色,他就看出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细宝儿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哭天抢地的求饶。 伯力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毒害自己亲妹子的阉人,他刚才未点明,只是不想事情闹大了,再出幺蛾子。 “大汗,真不是我下的毒呀,您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给公主下毒呢?” 伯力哪里肯听,他恨恨的说道。“你们梁人皇宫里的腌臜事别以为我没听说过,我的王廷休想有人兴风作浪。”他示意属下再狠狠地打。 “大汗,真的不是我下的毒。”细宝儿浑身上下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了,深的地方都已经见了骨。 他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他知道如果他就此认下,他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若是能撑住,自己还有一线曙光。 他委委屈屈的说。“大汗,我还有用,我知道怎么悄无声息的弄死那个萧彻” 伯力诧异道。“你真有法子?” 细宝儿听到这句话,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有戏了,伯力不想让萧彻活着,但是又不想伤了嘠礼和奥佳的兄妹情分,自己把这个差事办好了,何苦没有出头之日? 身上的鞭子终于停了下来,他深呼了几口气,仔细的说。“大汗,我知道王廷北边十里的地方有个鬼庙,咱们不如把萧彻偷偷的弄到那里去” 伯力开始细细思索起来,北边确实是有个喇嘛庙,那附近的牧民不知道怎么前几日闹了瘟疫,他就下令把那些人都关到了鬼庙里。 细宝儿紧接着又说。“这萧彻过去后,染了里面的时疫,定是活不了多久的” 伯力大喜,他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这个差事就交给你,办好了我大大有赏,若是办不好,哼,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这狗东西办脏事,最后也不会扯到自己身上。 细宝儿赶紧领旨,“奴才知道,这次绝对不会给大汗搞砸了。” 好你个萧彻,这次定让你有去无回,他看了看身上的伤,心里就更恨了,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恨萧彻,他自小阉割入宫,弃了这做男子的尊严,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能官居高位?虽然这个是内官,他费尽心思认了刘总管当干爹,可是大梁说不要就不要他了,他的今天就是他萧家人闹得,他恨所有姓萧的,不把萧彻弄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这厢萧彻与白毅商量了一夜,二人决心出逃,他们都知道再呆在这里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今天是下毒,明天说不好又找出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来致萧彻为死地。还不如就此出逃,若是逃出生天还有机会能回到家人身边。 二人在帐内搜刮了一切能用得到的东西,食物,水,还有衣物。白毅腿上还藏了一把小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排上用场了。 其实锦瑟早就醒转过来了,她只是躺着看着两人忙来忙去,她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也说不上是为什么,现在可能是最近的这些时候她感觉最安心的时候的吧。 萧彻看着锦瑟早就微睁的眼,神色坏坏的,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锦瑟不知道这鸟人又要做什么,赶紧把眼睛闭紧,心里默念道,“不要,不要。” 萧彻轻轻的坐在锦瑟身边,宠溺的看着她在眼皮下面转溜溜的眼珠子,他温柔的撩了撩锦瑟额前的慌乱的细发,趴在她的耳边,突然大吼一声,“起床啦!” 锦瑟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耳朵差点被震聋,她像被狗咬了一般立刻坐了起来,双眼一瞪,怒道。“你那么大声干嘛?” 萧彻并不生气,他轻轻的说。“我们要走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走?去哪里?” 萧彻很慎重的一本正经对她说。“此行怕是千难万阻,所以我要问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锦瑟恨不得现在就翻个白眼给他看,当初在陈留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走,反而强行拉我走呢? 他微微一笑,虽然脸上有伤,但是笑起来还是很好看。 “我知道了,你不说话就代表允了,好,我答应你跟我一起走”。 白毅听这二人说话怎么那么有意思,明明只是萧彻一个人自然自语,阿锦明明没答应呢。 萧彻双手一摊,做了个走的姿势,“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赶紧起来” 锦瑟慢悠悠的起来了,来到这个时间点之后,跟她最亲近的人就是萧彻了,不走怎么可能呢? 正当三人准备走人拿起东西的时候,细宝儿带人就到了。 不过他一亮相,三人就都乐了。 这细宝儿脸上被鞭子抽的满目疮痍,很是狰狞,若不是他一身惯有的青衣绣金童,还真认不出来了。 “啧啧,还真认不出来是宝公公了”白毅戏虐道。 锦瑟也觉着好笑,此时他就像个落水狗。 但随即萧彻心里就低落了,细宝儿能被打,这王廷里恐怕打他的只有一个人了,这会子他还能有使唤人的权利,恐怕是来者不善。 细宝儿脸刚上了药,刚才痛得他只想喊妈,他此时不想说话就怕挣开刚刚愈合的伤口。 锦瑟也揶揄道,“哼,还不是那狗儿不知道自己是狗儿,偏偏喜欢在狼身边摇尾巴。” 细宝儿听了怒从心起,顾不上脸上的伤,指着锦瑟他那特有的公鸭嗓喊出声“你。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说罢就挥手,几个契丹兵士走了进来,将三人都反手绑了起来。 萧彻并不惊慌,他知道伯力没有由头是不会杀他的,现在就缺个名正言顺,他递了个眼神给白毅,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锦瑟瞪眼冲细宝儿说道:“你想要做什么?你就不怕左蟊王杀了你吗?” 细宝儿捂住自己脸上鲜血直流的口子,涂了口血水,“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随即他又向天作了个揖,说道;“大汗有令,奥佳公主中毒之事虽与齐王无关,但毒是毕竟是在赎金里的,齐王难辞其咎,饶了他的死罪,可是活罪难逃,尊大汗旨意,将你们送进庙里给奥佳公主祈福,什么时候公主身体康泰了,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原来如此,萧彻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可是这伯力会有那么好心就此放过他吗? 第18章 路入绝境逢春风(1) 当三人站在这个破旧的庙宇的时候,估计心里是波涛汹涌的。 这个破喇嘛庙说成废墟也是一点都不为过的,凄惨的月光照着周围都是破壁残垣,就连墙头都是四分五裂,唯一还算是完好的就只有大门了。 几个契丹兵士推搡着三人进了门,“啪嗒“一声关门上锁了。 箫彻放佛问到了这空气中怪怪的味道,似乎能从中间觉察出一丝的危险。 破庙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年老的喇嘛正在闭着眼盘腿做着晚课,嘴里说的是他们都听不懂的经文。 在往里面看,殿内坐着的躺着的满满都是牧民,有年长的,有青壮年,也有妇孺孩童,只不过大家脸上都有丝丝的黑色所缠绕。 白毅一看心道不好,这是瘟疫,他小时家中就传过一次瘟疫,他爹就是那个时候去的,那种得病的样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他一把拦住即将踏入殿内的锦瑟,他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的说“小点心,这些人都病了。“ 锦瑟恨恨的骂了几句,这伯力心肠真是歹毒。 箫彻也瞧出了这里面的不一般,“我们就不进去了,我看那个老喇嘛脸上没有死色,咱们就跟着他罢。“ 院子里也有一股浓浓的难闻的味道,奇怪的是大殿正对面有个小殿,里面却空无一人,不过也好他们正好可以在那里歇息,锦瑟三人找了个双面靠墙的地方暂时安顿了下来,虽然细宝儿强行将三人赶了过来,但不幸中的万幸他们的包裹没有扣下,此刻有水有食物,倒也暂时无忧。 箫彻让白毅捂住口鼻去四周查看一番,过了没一会他就回来了。 白毅鄙夷的说:“这伯力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这里面估摸有百余人,个个身上都带了病,这红庙里的年轻喇嘛都跑了,还不给医药,就让这伙子人都自生自灭呢。!“ 箫彻叹了口气,随即他又安慰道;“你们二人都是因我才到了这步田地,我也不想说以后怎么样,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锦瑟吐了吐舌头说:“你现在说的话还算是那么回事,从今天起你就放下你亲王的架子,我们都不喊你齐王了,就喊你箫彻。“ 白毅一听这阿锦又在犯上,赶紧打断她。“阿锦兄弟,不可,王爷乃天潢贵胄,怎可直呼名讳?“ 箫彻自嘲的笑了笑,“这样甚好,以后我就唤白校尉为白兄。“ “末将不敢。“白毅连忙打住箫彻的话。 锦瑟欢欢喜喜的插了句嘴,“就这么定了。“ 白毅当场瞪了过来,“阿锦兄弟,你。。。“ “啊“随即就听到锦瑟惊恐的声音传来。 原来刚才锦瑟拿出了火折子点了灯,这是一座雄伟华美的佛殿,殿内供奉的佛祖法身上全是宝石,金碧辉煌,宝相威严。 可是让锦瑟惊恐的却不是这座佛像,她战战兢兢的指着侧面的罗汉像。 箫彻和白毅眼神看了过去,这个佛殿的两侧都供着无数的罗汉像,那些罗汉像无不是精美奢华,只是这造型上极其古怪,惊吓到锦瑟的就是这罗汉不像是佛祖的爱徒,造的更像是古怪的张牙舞爪,更古怪的是这金身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黑点。 箫彻上前去闻了一下,他沉吟了一下“是血迹。。“ 二人这才发觉这殿中的味道似乎与外面的怪味有所不同,只是三人对这怪味有了先入为主,竟未发觉这里面的丝丝血腥气。 “我们还是在院子里呆会吧,这里看起来不是很安全。“锦瑟不安的看着四周。 箫彻点了点头,又说;“我们到后殿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好地方。“ 行至后殿,后殿却更是宏伟,一座由无数宝石装点的巨大石佛横卧在殿中,在油灯的细火下,金光闪闪,这座卧佛,表情微笑,大耳垂纶,看起来很是友善,锦瑟大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这里吧,我哪也不去了。“ 院中摇着法器的老喇嘛看着进入魔殿的三人,那是被魔鬼所诅咒的地方,活人不得进入,这三人怕是命已休矣,随即他又警觉到自己怎么慌了心智,遂唱诗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希望能压制住心魔。 这草原上的深秋之夜还是冷得紧,锦瑟抱着膀子缩了缩身子,她感觉自己鼻子都快要冻掉了,再看箫彻和白毅也都好不到哪里去。二人都是紧缩着身子,她起身跺了跺脚,生怕再不动弹脚丫子恐怕就僵了。 突然她发现那卧佛的嘴唇上有条不太明显的缝隙,她跑了过去仔细一看,这卧佛手上的莲花看似也是能活动的,她好奇的掰着莲花转了一下,突然卧佛的嘴越张越大,里面钻出了很多黑色的双头小蛇,身上还带着电光,一股浓厚的臭气立刻蔓延开来。 “快跑。“锦瑟突然大喊一声,向前殿跑去。 箫彻和白毅动作稍慢了慢瞬间就被双头黑蛇群而群攻之,二人挥舞着手边所有能拿在手上的东西,可是还是架不住蛇实在是太多了。 锦瑟想要回来帮忙,她刚迈出脚就被萧彻吼住“千万别过来。“ “阿锦,你若是能活着就去我家看看我老娘。“白毅估摸着看样子今天估计要折在这里了。 锦瑟急得哭了,她亲眼看着那么多的的蛇咬了萧彻咬了白毅,她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感觉自己无用极了,他们二人脸上全部布满了黑气,不一会儿就被蛇群吞没了。 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好痛好痛,她也不想一个人独活了。 “阿锦,你怎么了?赶紧醒醒,快醒醒。“锦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摇散架了。 她难受的睁开了眼,看见箫彻正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她不理解刚刚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能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激动的上前抱住他,泣不成声。 “你不是死了吗?“ 箫彻温柔的声音这会子听着格外好听,“怎么了阿锦?“ 白毅干咳了一声,尴尬的说;“阿锦怕是梦魇了。“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箫彻细细思索了一番,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原先他们都睡在后殿,可是他们睡中听到锦瑟在前殿惊呼,等他们赶到一看,阿锦就像是着了魔,硬生生的就要往那罗汉身上一头撞去。 第19章 路入绝境逢春风(2) 听完萧彻白毅二人说了自己的不正常之后,锦瑟开始回忆起这梦中的不一般来。 她拎着油灯走到那卧佛前面一瞧,那卧佛的嘴确确实实的张开的,这说明她确实是转动了卧佛手中的那个莲花,她往卧佛嘴里面瞅了几眼,发现下面黑黝黝的好像是有个梯子可以上下进出。 她又回忆起那双头黑蛇出现的情景,自己先是转动了莲花,后来又闻到了一股怪味,那双头黑蛇就是跟着怪味出来的,想必那个时候自己就被迷了心智,她暗暗自付道这个佛殿果然是不一般,这里面还内有乾坤。 萧彻听了锦瑟的解释后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佛殿的不同,只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去处了。要是跟着牧民挤在一起,恐怕会身染时疫,若是睡在院中,不冷死也冻死了。 白毅看得莫名其妙,这个睡佛怎么身上还有机关,他走上前来仔细查看了一番,也发现了这个卧佛嘴里的暗道,谁知他刚站在卧佛身边,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萧彻知道这个暗道绝对不会是没有名堂的,这个地方是喇嘛庙,很有可能下面就是一个地宫,这卧佛的嘴里放出的迷烟很可能只是前兆,其中必定还有极厉害的机关。 “萧彻,你见到白毅没有?”锦瑟拎着油灯四处查看道,这白毅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没有”。 锦瑟指着那卧佛嘴中的暗道,说“他是不是下去了?” 萧彻摇了摇头,自从他认识白毅开始,他就知道白毅是个办事稳妥之人,断不会一声不吭就下去查看的。 “那他怎么不见了?”锦瑟诧异道。 这个后殿看似没有任何危险,实际上最危险的地方恰恰就在这里。 二人商量了一番,都认定白毅不会不吭一声就走掉,而且他们被关在这里白毅也去不了什么地方,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很大危险,危险到他一声都没发出就消失了。 “阿锦,我说了从今日开始白毅就是我的生死兄弟,他不见了,我肯定是会去找他的”萧彻很是郑重的跟锦瑟说。 紧接着他又指着卧佛嘴里的地道,说“这一去恐怕凶险万分,去与不去你自己决定。” 锦瑟张望着黑黝黝的四周,突然她打了个寒颤“我才不在这里呆着”。 萧彻微微的一笑,其实他心里是也不放心锦瑟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如能跟他一起下去,还能有个照应。 萧彻心里知道这地宫怕是放了什么紧要的珍宝,要不也不会修得这样巧妙,这里面肯定还有机关,他自己先行进入,让锦瑟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以后什么要命的机关都先冲他来好了。 他手拿着油灯,沿着梯子慢慢下行,不就便觉得胸口憋闷,看来这下面是个封闭的空间并没有经常有人进入,他回头看来看锦瑟怎么样,她点了点头示意没事,表示还可以忍受,已经爬了一半多了,再走几步就能见底了。 这下面是冷森森的石墙,萧彻举着油灯一照,突然对面悄无声息的转出一个人影来,横眉立目,也不搭话,一手抡起一把板斧就向他砍来。 他立刻大叫一声,身体向后弹起,一把拽过刚从梯子上下来的锦瑟,一同贴在石壁上,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正待他准备随时攻击的时候,锦瑟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那不是什么人影,只是一个真人大小的泥塑雕像,不过这雕像也太逼真了,身形与常人相似,彩绘的面容十分凶恶,威武无比。 萧彻过去摸了一下这个泥塑的武士,对这个泥偶是连连称绝,这泥偶看似不是契丹人的打扮,穿戴倒像是汉代的大将,想必这地宫也是很久远了。 可是没一会,这泥偶脸上的五官就在眼皮子底下没了,锦瑟惊恐的抓住了萧彻的手,她感觉这个地方处处都透着神秘诡异的气息。 萧彻握住锦瑟的手,笑着说:“阿锦不必惊慌,这里长久无人下来,这里面的气息无法流通,现在可能是时辰久了,那上面的油彩都挥发了,并不是什么鬼怪作祟。” 锦瑟吐了吐舌头,把手抽了出来,不服气的说“我不是怕,我就是稀奇。没见过还不行吗?” 紧接着萧彻又发现这个泥塑的武士身边有个石门,这门是虚掩着的。 “看样子白毅是从这里进去了”萧彻指了指石门说。 锦瑟这会子也不怕了,不就是个地宫嘛,她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她一个激灵立马上前推门进去了。 石门内冷风呼啸,一个没注意油灯被吹灭了,萧彻又拿出火折子将灯点上,这次将里面照了个清楚,这是个十丈见方的房间,里面空空如也。正对着他们的是两个个白玉做的门,门修的十分坚固,四壁的白玉也是平滑如镜,只是一个门上有锁,一个门上没有锁,反而半开着门。 “你看这个没有锁。白毅肯定是从这里进去了”锦瑟不假思索的就要推开那个没有锁的玉门。 “你且慢。”萧彻连忙拽住了她,直觉告诉他这里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反复看了又看,果然这半张的门后有一根细的如发丝一般的铜丝,若是不小心推开,肯定会就引发后面的机关,看到此处他不禁的直冒冷汗,幸亏刚才一念起,否则后果就难说了。他又看了那个上锁的玉门,上面的铜锁根本就是连着锁扣的,这两件东西实际上是一体的,这也是一个机关,他心道,这机关好巧妙,全部都算计了人的心思。 “这个两个玉门都是幌子,不是真正的门,而是一道机关,这上锁的门,能进来的人肯定能打开,若是强行破锁进入只怕也会触发机关,这没有锁的,后面就直接连了机关,一推开就会触发。” 他紧接着又说。“咱们还是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入口吧” 锦瑟也被吓了一身冷汗,刚才她差点就推开那个玉门了,随即她也疑惑了这地宫里怎么那么多机关,这里究竟藏了什么紧要的东西? 第20章 路入绝境又逢春(3) 萧彻沿着玉门两旁的石壁仔细的摸索起来,果不其然,有一处凹凸出来,他往下一按,瞬间旁边露出大的洞口,直通玉门后面。 二人一进去就觉得眼前一亮,数丈宽的内室中珠光宝气,堆成了小山一样,各种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箱子不计其数,这里恐怕是契丹王廷藏宝贝的地方。其中最显眼的是一颗斗大的翡翠白菜,萧彻只觉得很眼熟,他父皇就有一颗,而且极为喜爱,最终被作为父皇心爱物到皇陵陪他万眠了。 他仔细的过去端详了一番,发现这颗翡翠的白菜的底座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浓浓的回忆突然冲进了脑中,那还是他十岁上,他当时的皇弟,现如今的皇上,听说父皇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自己偷偷的跑进太极殿去观赏,结果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把这翡翠白菜磕到了桌子上,导致这美玉有了口子,最终还是自己替皇弟开脱替他挨了几鞭子这事才算过去。 他突然泪水满盈,往日的种种顿时全部都涌上了心头。这玉石翡翠这世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东西,更何况这底座上的口子更是独一无二,这么说来,父皇的陵寝肯定是被盗了,他才离世三年就遭此横祸,想到这里他哭得更凶了。 锦瑟很是诧异,这萧彻怎么说也都是大梁的齐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就跟穷了几辈子似的,看到好东西就往怀里抱,还哭起来了。 “喂,你哭完了没有?”锦瑟没好气的说。 萧彻擦了擦眼睛边上的泪水,指着那翡翠白菜说”这是我父皇陵寝里面的陪葬之物。” “这杀千刀的伯力,连皇陵都敢盗!”锦瑟愤愤的说。其实她更是为着萧彻难过,自古祖坟为大,以前在杭城谁家要是被挖了祖坟都能跟对方玩命,更何况这是大梁的先皇,这伯力胆子也太肥了! “好了,这里不可耽搁,还是先去寻找白毅,余下的再做计较” 萧彻向着那翡翠白菜拜了三拜,就算是给父皇行礼了,他暗暗的下了决心,此次若是能逃出升天,他必手刃伯力,以报这掘坟挖墓之仇。 锦瑟趁机从箱子里拿出几样揣进了怀里,以后若是能出了这喇嘛庙,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二人为了寻找白毅,在这方寸中细细的找寻起来,可是却大失所望,这里并没有白毅的踪迹。 锦瑟踩着遍地珠宝前前后后找寻了几遍,很是灰心丧气,突然她停下了脚步,转头对萧彻说:“你看,你看那里还有个门” 这个石门实际上是个小拱门,并没有门扇,萧彻随着锦瑟的手看过去,心里突然松了下来,看样子那里是没有机关了。 他直接走了过去,这是一个约一丈宽的深井,大约有十丈高,里面布满了用尖木倒刺做的机关,一个黑色的人影躺在了里面,他拿着油灯照了过去,一个男子正躺在几个木刺中间,不是白毅又是谁呢?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被尖木刺击中,只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同时锦瑟也发现了白毅,很是着急,想要过来,萧彻连忙示意她就在原地呆着。 萧彻用嘴叼着油灯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他摸了摸白毅的鼻息,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白毅还没死,想必是被摔晕了。 他扶起白毅,一点一点的挪了过来,忽然脚下踩中一个硬物,“嘎吱”一声响起,很是清脆。他低头一看,这里面居然全是密密麻麻的白骨,想是这个陷阱已经防范了很多人了。 “他怎么样?”锦瑟着急慌忙的问道。 萧彻轻轻的把白毅放到地方说,“他还好,只是晕了,我摸了他身上并没有其他外伤,只是擦破了点皮。” 锦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是前世她婆婆陆李氏最喜欢做的动作了。 “呵呵,你可真是应景,这可是喇嘛庙,这里不兴你那个”萧彻揶揄道。 原来刚才二人下来的正是这宝藏的大门,而白毅恐怕是不知道站在了哪个陷阱上直接硬生生的掉了下来。 “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还是先上去再说”萧彻看了看周围说道。 说罢他便背起白毅,与锦瑟一道走出密室,可是当他们走到原先梯子的位置时,那段石梯却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一些红色的星星点点。 萧彻心道不好,这石梯不似一般的梯子,它是搬不走的,突然消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中了某种机关了。 突然锦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萧彻急切的问道;“阿锦,你怎么了?” 锦瑟感觉身上好痛好痛,刚才她突然被什么东西叮咬了一口,随即一口心头血就涌了上来,她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萧彻赶紧放下身上的白毅,扶起锦瑟:“阿锦,你不要吓我!” 这黝黑黑的密室中似乎有几十双小眼睛正在看着这三人,萧彻这才借着细微的灯光看出了这些小眼睛的真面目,这是几十只黑乎乎的小虫子,眼睛红红的,那些红色的星星点点就是它们的眼睛,看似十分的狰狞。那些虫子并不攻击萧彻,只是攻击了手上没有油灯的锦瑟,突然萧彻明白了过来。 他脱下外袍,将袍子点燃,伸手向那些虫子挥去,忽然一阵阵烧焦的烤肉味传了过来,看样子这些虫子果然是怕火的。噼里啪啦的那些虫子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同时他也看到了消失的石梯,原来这石头梯子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密密麻麻的黑虫子给遮住了。 他脱下腰带将白毅紧紧的绑在了自己身上,一手扶起失去力气的锦瑟,奋力爬了出来。 后殿里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白毅经过这么一折腾,反而醒转了过来。他把自己突然掉下陷阱的经过解释了一番,同时也得知了锦瑟是由于跟着萧彻去密室找他被那不知名的虫子咬了才晕倒的。 白毅万分愧疚的一同跟着萧彻看护着锦瑟,这算是锦瑟救他的第二回了。 “王爷,你看阿锦的脸。” 这时锦瑟面上一丝丝的黑气正在从眉心开始蔓延开来,那是死气,就像是其他殿中的牧民一样,原来这不是瘟疫,大家都是中了那黑虫子的毒。 第21章 路遇绝境又逢春(4) 这么说来,这喇嘛庙里的人都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了毒,萧彻想到这里稍微放下心来,这个佛殿处处冒着诡异,还不知道藏着有多少机关,先下先出去才上策。 他自己背着锦瑟向殿外走去,白毅想搭把手,但是被萧彻拒绝了,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白毅和锦瑟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 天刚刚放了亮,那老喇嘛正在院中用大锅不知道在熬着什么,萧彻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的外袍昨晚在地宫中驱虫子时给烧了,这会子出来还真有些冷。 几个契丹兵忽然从大门口拉了一个车走了进来,他们均捂住口鼻,一个像是领头的指点着其他人把昨日死去的几具尸首抬上车子,看样子他们是专门来拉尸首的。 白毅欢喜的小声对萧彻说。“王爷,咱们可以把这几个人做掉,装作他们的人悄悄溜出去。” 萧彻摇了摇头,其实他早在他们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外面有大把的契丹兵士看守着,契丹人本就和他们长的不同,就连眼珠子的颜色都不一样,先不说打斗会不会被外面看守的听见,假若强行出去,漏了踪迹,伯力大可治他的罪名,直接处死。这样太不划算,还是先等等机会再说,眼前这个着实不是什么好机会。 这时老喇嘛不着眼的低低的出了声。“壮士小心。”其实他只是怕这些人在他的寺庙中打斗,打斗必然要流血,到时候无论谁赢了,收拾残局的不还是他吗? 这是不是也向他们暗示,这个不是逃脱的好时机呢? 忽然天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萧彻和白毅匆忙背起锦瑟躲在了有牧民的的那个大殿里,现在已经知道这些牧民不是得了瘟疫,他们也就不怕传染了。那个老喇嘛见下了雨也赶紧收起了锅跟着小跑进来。 他没有进那个有问题的佛殿,萧彻心想这里面的事这个老喇嘛肯定什么都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拿问他。 他低声的对白毅说;“白毅,你仔细的盯着这个老喇嘛,他看似不一般。” 现在他们要当起十二分的精神,所有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危险的。 “王爷,依属下看,这个喇嘛绝对有问题,这里面的牧民都沾了毒,唯就他没有中毒,怎么这黑虫子像认识他似的不叮他,而且怎么他还吃肉?” 萧彻听了一眼看过去,那喇嘛果然正在吃肉,自古酒肉和尚都是假和尚,虽然他这红庙跟中土的寺庙大有不同,但是吃肉是佛门戒律里面万万不许的吧。 二人低头耳语了一番,最终决定先从这个老喇嘛下手。 白毅悄悄的绕到老喇嘛后面,一个劈手直接砸在了他的后脖,老喇嘛不受力,直接就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喇嘛幽幽的醒转过来,随即他就发现了自己已经身陷囹圄了,他被反手牢牢的绑在了地上,眼前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青年汉子正瞪着自己,另一个阴柔貌美的男子正打趣的看着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他满目睁圆的瞪着二人。 “我们就是想问问你这里究竟是出了何事?”萧彻轻轻的说道。 “如你们所见,寺里都是时疫病患。”他一边说一边不断的挣扎。 白毅一听老喇嘛还在狡辩,遂从腿上抽出刀子,用刀背贴这老喇嘛的脸轻轻的划了两下“哼,你这老东西,不说实话是吧?还时疫?他们分明都是中了毒。” 紧接着他又说:“你不说也可以,爷的刀许久没见过血了,今天也叫它吃个够。 老喇嘛像是怕极了面前的这把刀子,他赶紧的往后面缩了缩身子生怕白毅一个不小心就捅着自己了。 “爷,我的爷,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我就是个看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哇。”他果然是个假和尚,真是个真喇嘛怎么会这么称呼他们? 萧彻见他还冥顽不灵,他非但不怒,反而温柔的摸了摸老喇嘛的脸,说“我们不扰你的大事,想必你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我兄弟也中了毒,我是万万不能见死不救的,你只消告诉我这毒如何解,我就放了你。” 老喇嘛大喜过望,指了指自己的腰腹,说;“解药就在这里。” “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白毅从他腰间搜出了一个小瓷瓶子递给了萧彻,他轻轻的扶起了锦瑟,掰开了她的嘴喂了下去。随即他一个阴狠的眼神递给了白毅。 白毅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脚狠狠地冲他腰间踢了过去“你这老东西,害了那么多人,你晚上可能安枕?” 老喇嘛一听有变,怕极了,他哆哆嗦嗦的说;“爷,我真是看门的,那解药也只是我一个人用的。” “你且说明白些,说不清楚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老喇嘛细细的思索了一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我本是这寺庙中的一个喇嘛,后犯了律被活佛贬到了厨房做杂役,就在数月前不就突然来了一群契丹兵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杀人,全寺庙最后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他们人多势众在小佛殿中来来往往,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些兵士全都死了,只余下一个领头的,那个领头的从瓷瓶子里放出了一群黑虫咬了我,并称这种毒只有他一个人能解,这个毒不能一次就解完,他让我看着这寺庙,说每隔半年都会来给我一次解药,若是没按时服药,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契丹的大汗把这些牧民都赶到了这里,不过我也不清楚他们都是怎么中了毒的。” “你说什么,这还不是全部的解药?”萧彻怒吼道。 他焦急的看着锦瑟,心里悔极了,为什么当时没有让锦瑟拎着那油灯,否则被黑虫叮咬的就不是她了。 “这解药怎么还不起效?”他这会子心里都急坏了。 突然锦瑟闭紧的眼睛微微了张开了点,萧彻大喜过望,白毅也慌忙得跑了过来。 “你们都还在啊,真好”她虚弱的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是好看。 谁都没发现他们身后的老喇嘛忽然不见了,只剩下一地被割断的绳索。 第22章 路遇绝境又逢春(5) 白毅对没看住老喇嘛让他悄悄的溜了很是自责。 萧彻安慰道:“那喇嘛既然能自断绳索逃走,说明他本就不是一般人,你也不要太过计较了。” “哼,他躲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白毅恨恨的说道,随即就扭头进入殿中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去了。 萧彻本想再劝几句,出了这档子事,就是想说劝慰的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还不如索性让他耍弄一番,也能解解心头之气。 好在阿锦已经慢慢的好转过来,即便就是像那老喇嘛说的一样,半年需要解药一次,他也有把握能回到大梁去寻那名医,来医治她。 忽然他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都睁圆了,阿锦的左耳上居然有耳洞,他再看了看右耳,也有一个耳洞,他又联想起在契丹王廷就算是病时,她都不让他替她换衣的。突然他明白了,他坏坏的一笑,有了主意。 他用口中的热气轻轻的吹了吹锦瑟的耳垂,只见她就像是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立刻就坐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这会子的锦瑟可算是中气十足了,她双手抱着胸警惕的看着萧彻。 萧彻的笑意更浓了,果不其然,这阿锦就是女扮男装,哪有男子捂住自己的胸的,自己好愚钝,怎么过了那久才发现。 随即他就释然了,原来一切所有的情愫都不是假的,原先他还以为自己喜欢了男子,这老天爷定下的缘分真是太奇妙了。 萧彻沉默了一会儿,心里知道有一句话真的不该说,但那句胆大包天的话就藏在他的舌根下,像是成了精,自己要往外冲,忽然他涌出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 “我此生到现在只喜欢过一个女子”他轻轻的说道,“你知道是谁吗?” 锦瑟眨巴了下眼睛,随口回道,“你不是有王妃了吗?肯定是王妃呀。” “是你” 锦瑟吃惊的往后靠了靠,她睁大了眼睛,定定的凝视了萧彻一会儿,开什么玩笑,这萧彻这会子又抽的什么疯?不对,他肯定是在逗自己,以前他就经常捉弄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稳了稳心绪说“怎么会?大家都是男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萧彻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瞧瞧的向锦瑟挪了挪,他突然间很后悔,但为时已晚。 他自言自语继续低声说道:”我喜欢的女子,她容貌中姿,多次救过我的命,是我害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入险境,她此刻就在我的身边。” 就算是傻子这会子也听明白了,萧彻说的就是她,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错,怎么就被看穿了?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锦瑟像是陷入了沉思,她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的问题,我嫁过人的,我夫君还在等我归家呢。” 紧接着她又说:”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自责。” 萧彻听了这番话,万分的惊讶。他万万没料到锦瑟是早已为他人妇了。 他突然闭了嘴,他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阿锦。谁能告诉他,这复杂的情愫今后该如何收起? 锦瑟不忍见他如此难过,突然她眼睛亮了起来,“要我看,以后咱们兄妹相称吧.” 这也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了,萧彻面色稍缓了一些。 锦瑟趁热打铁的又道:“我没有兄长,以后我就唤你做大哥,有你这当齐王的哥哥,我也不算丢人。” 萧彻自嘲的笑了笑,他心道,他这齐王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这做齐王的妹子,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允了啊”锦瑟一个激灵起了身,向萧彻行了个礼算是认了兄长。 这个局面目前对萧彻来说,已经是极好的,没有更好了。 恰巧白毅这时候回来了,他悄声的对二人说:“王爷,我刚才问了几个中毒的牧民,打听到了那老杂毛的住处,就是在这后殿的灶间” 紧接着他又说:“那些牧民都是附近的人,他们说那老杂毛根本不是从小就在这的喇嘛,是最近才来的。” 萧彻眼神锐利的看着后殿,对锦瑟说:“阿锦你若是好点了就随我们一道去。” 锦瑟立刻蹬了蹬腿,示意自己身子绝无问题。 待他们来到灶间,果不其然那老喇嘛全无踪迹。 萧彻边走边四处打量着,这里看似乱七八杂,却还是有迹可循,忽然他在屋外的一口井发现了端倪。 他轻声唤来还在四处找寻二人,指着井说道:“看,这井的水桶不在这里,绳子也放下去了,老杂毛定是从这里下去了。” “王爷,我先下”白毅一步跳上井台,作势就要下去。 “阿锦,你第二个下,我殿后。”这样的安排应该是最稳妥不过的了。 白毅先是顺着绳子溜了下去,随后萧彻把绳子慢慢拉起,让锦瑟坐着水桶下去,自己再最后下去。 下了井后,他们将油灯点燃,萧彻抬头看了看井的上空,这井口离地约有十丈高,他暗暗的算了一下,正巧跟那地宫在一个层面上。 这井的侧面有一条宽大的通道,约有一丈宽,遍地用长方大石铺成,壁上都渗出水珠,身处其中,都觉得阴寒透骨。 随即三人就往通道深处走去,这条很宽但是不是很长的地道很干净,甚至连老鼠都没有一只,看样子是经常有人清扫的。走到头有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是黑色的。里面有数条深入谭中的大铁链,好似坠着什么重物。过了水潭还有一个通道,不知道通道何方。 “这里好像有点邪性”锦瑟突然有点害怕,她缩了缩脖子说道。 萧彻此时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下,可是他立即又缩回了手,一切都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白毅先是扔了一个小石子,探到这水潭并不深,遂撸起裤管就要往水潭里下。 “别慌,这老杂毛很是阴损,这谭中别是也有什么机关。”萧彻连忙把他拦了下来。 白毅听了连连点头,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太冒失了。 三人合力将铁链子一点一点的拉上了岸,可是这铁链子拴着的东西却让三人都大吃一惊。 第23章 路遇绝境又逢春(6) 只见一个黑沉沉的东西从潭底慢悠悠的被拽了上来,油灯的细火照得不是太清楚,看着轮廓像是道士炼丹的炉鼎,却又不似相同。只是这味道却着实的难闻,呛得三人喘不过气来。 白毅捂着鼻子上前查看了一番,“这是口水缸吗?” 萧彻摇了摇头,水缸不会有盖子,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显然是封闭的,盖子是个圆顶,一侧还有插栓扣死。 他指了指那个黑物对二人说:“这个东西不像是寻常之物,上面都是铭文,看样子应该是商周的。”他是齐王,见过的古董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对于他来说分辨个朝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商周?那岂不是上千年了?”锦瑟拿出双手算了算说。 “我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那么臭”白毅边说边将插栓掰开,直接将盖子拽了开。 萧彻刚想阻拦,却也是来不及了,连带着盖子一起抽出来的,是一个人手,是手骨,不是活人,因为太着急,那手骨连着张着大嘴的骷髅白骨一起被拽了出来。 “我的天。”锦瑟吓得直接就跳到了萧彻的身边,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 只见白毅脸色刷的一白,萧彻知道白毅是身经百战的校尉,什么死人没见过,这个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事情比他们想象的更严峻。 萧彻走过去一瞧,只见里面是大大小小的人骨,该有十多具,连孩童都有,他恨恨的一手砸在了缸上,锦瑟也想过来看个究竟,但一手被他拦住了,这老杂毛定是在这里做些见不得人的邪事。 他默默不语,心里为着这些潭中的枯骨哀悼。 紧接着他又说:“我看这些牧民中毒不像是他说的那样,恐怕这毒就是老杂毛自己下的,他定是要拿这些尸首去做邪事,先下知道了他的身份,咱们合该要更加谨慎才是。” 忽然萧彻心紧了一下,原本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转身一瞧,身后哪里还有锦瑟的身影。 随后一阵狂笑从破空传来。“哈哈哈,你们这些无知鼠辈,还敢闯我的地府。”说话的正是那个老杂毛。 紧接着他又说,“正巧,我还缺个娘子,你们就送来了,哼哼。” 萧彻面色一紧,原来他和锦瑟在佛殿中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都被老杂毛全听到了。 只见他怒吼一声:“老杂毛你若是敢动阿锦,我就将你这洞府拆个干净。“ “哈哈哈,我都这把岁数了当然不动她,只是我万年之后需要一个陪陵的,就是她了。你们且就逛逛吧,累了就出去歇着。“老杂毛张狂的口气压得萧彻踹不过气来。 萧彻强压住心中的怒气,他知道越是此时越不能慌乱,老杂毛能这样说,肯定他还有别的出口,能再他身边不动声响的把阿锦掳走,必是他们在明,老杂毛在暗,暗下毒手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最是便宜不过的。老杂毛的言语又多有自信之意,这里怕是找不出破绽了。而且老杂毛能听到他和阿锦的对话,肯定在佛殿中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暗道。 白毅对老杂毛的话听得莫名其妙的,可是救出阿锦是当务之急,他并没有对老杂毛的话做细想。 二人不敢多做停留,立即退出地下,从井中爬出。 萧彻细细的在佛殿找寻了一番,果不其然在殿门的东南角有个小铁板,很是不着眼,想必老杂毛就是趴在这里听他与阿锦的谈话的。 只是这铁板是从里面牢牢扣住了,白毅用匕首动作又狠又快,疯狂的挖土。很快就将铁板整个挖出。 “王爷,你看,下面是个斜坡。“白毅打开铁板说道。 铁板的下面是一条黝黑的斜井,井口不大,正容得一个人上下出去。里面一片黑暗,白毅点燃火折子点了油灯,萧彻躺在斜坡下,跟着白毅一点一点的向下蹭。起初斜坡很是狭窄,越是往下就越宽敞,最后稳稳的落了地。 萧彻扭头环顾四周,这里跟前面去的井下差不多,都是大长条石堆砌的,也是四周潮湿不堪,正前方有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宽敞通道。 二人相继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一个石洞门口,只是这周遭除了潮湿之外,连虫都不见一只,萧彻略微皱了皱眉头,这很是不符常理。 沿着石阶走上去,石洞里面是数座美轮美奂的菩萨像,白毅不禁的看呆了,“这佛像真是像真佛下凡,哎,现在的工匠,手艺差远了。“ 萧彻现在哪里有心里去看这些佛像,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开始四周细细找寻破绽。那些佛像的后面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白毅也知道这会子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转向前方。“那还是继续走吧。“说罢他一步迈出去,确实猛然绊了个踉跄。萧彻连忙扶住了他,两人低头一瞧,地上趴着一个人,头上还拖着两把辫子齐齐的绑在头上,可见应该是个契丹的小童男。 白毅拔出短剑,将小男孩拨弄着翻了过来,二人胸腹一阵沸腾,这哪里是个小童男,只是一个小童男的人皮,人皮里面填满了稻草,给撑成了人的模样,容貌是用油彩化的五官,二人何时见过这等邪物?白毅一个激灵立马一脚给踢到了一边。这已经超乎他们所领受的一切了,他们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这世上还有这等残忍之人。 萧彻皱了皱眉,这老杂毛真是该死,他到底在干什么?他跟伯力的宝藏是不是也有关联?同时他也深深的感觉到,这个老杂毛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白毅,你发现没有,这个洞子里没有活物?“ 萧彻的目光很快避过了那个小童男,示意他们继续往下走。 二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一起加快了脚步往前冲,一口气跑了底,突然一个拐弯,面前不再是长长的通道,而是一间几丈宽的石屋,而石室地上层层叠叠的堆满了人皮! 第24章 路遇绝境又逢春(7) 这堆人皮上层有几张看似有些眼熟,白毅仔细一瞧,不禁大吃一惊。 “王爷,你看,是不是早上被那几个契丹兵拉走的尸首的模样。“ 箫彻强忍住心中的五味陈杂,过去一看,果不其然,这些人皮看样子很是新鲜,上面还有乌红的血迹,看样子血迹并没有凝固许久,但是同时他也大吃一惊,若是死人被剥皮是不会出现乌红的血迹的,只能是人被活剥才能出现,看样子早上那些被拉出去的,并不是什么尸首,而是活生生的人。想到这,心里不由得对那老杂毛又恨上一层。 随即他一想到老杂毛是那么的阴损,心里开始着急起来。眼下最当紧的就是找到阿锦,慢一拍阿锦都有可能被老杂毛所害。 箫彻绕过那堆层层叠叠的人皮后,后面是一个光洁如冰的石台子,石台子上有一个灰毛的老鼠模样的牲畜生在打着呼噜睡觉。 “王爷,您看?“白毅指着那只老鼠,样子很是奇怪。 其实也不是白毅大惊小怪,只是这只灰毛老鼠也太过肥硕,大概能有一只大猫体形大小。说它是老鼠的祖宗也是不为过的。 箫彻心中此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一路走来哪里见过活物?何况这只肥老鼠这么不寻常,肯定是老杂毛养的怪物,留你在这世上,岂不是由得你去害人?想到这,他不假思索的,夺过白毅手中的短剑,就冲着那灰毛大老鼠砍去。 可怜这灰毛大老鼠,连吭都没吭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他一脚把那肥老鼠踢到了地上,突然发现了原先藏在老鼠身下的一处凹凸出来的圆形石桩子,紧接着原先面前一堵石墙“咣“得一生慢悠悠的开始向侧边移动过去。 二人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大老鼠又是一个机关,若是刚才对它视若无睹,相必肯定是走不下去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手中的油灯突然灭了。 白毅手忙脚乱的掏出火折子把灯又点上,箫彻衬着细火发现了石室中的端倪。 阿锦原先穿的衣服杂乱的被扔在了地上,石室中间是一口大红色的棺材,其他的就别无旁物了。 箫彻心急的喊道;“阿锦。“就扑到了棺材跟前。 “王爷,阿锦不会在这里面吧?“白毅担忧的说道。 “先不想这些,还是先打开看看再说。“ 二人合力将棺材盖打开,突然一个血肉模糊的圆脑袋探了出来,火光之下,箫彻看的分明,就见那血糊糊的脑袋就像是地府的恶鬼一般,皮肉丝丝缕缕的乌黑,两只眼珠子向外凸着,原先鼻子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黑洞,一口残缺不全的牙尽数都露在了外面,与此同时,一股不知闷了多久的臭气扑面而来。箫彻大叫一声,就要向那血头颅刺去。 “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白毅一把拽过箫彻的胳膊,强行将他推到了一边。箫彻发疯似的还要过来,白毅没办法,只好冲着他的后肩猛的大力砸下去,随即箫彻就软绵绵的躺下了。 白毅分明看见棺材里的就是阿锦,只是不同的是,阿锦的这身衣服和样子实在是诡异。 只见她穿着大红色的凤冠霞披躺在棺材里,面色苍白,血红的大嘴微微张开,双目睁圆,两只手向上举起,卷曲成爪,正是个抓挠棺盖的姿势。 白毅伤心的趴在了棺材边上,大哭起来,他想不通,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阿锦兄弟就遇害了,被那老杂毛给活生生的闷死在了这棺材里。片刻之后他突然想到阿锦还死不瞑目,就伸过手去想将阿健的眼皮给拉下来,可是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发现了异样。 手指所触摸皮肤的地方,居然感到了一丝丝的温热。随即他惊喜了摸了下阿锦的脉搏,居然还有跳动。 白毅大力的将棺盖全部的都推开,一把将锦瑟抱了出来,忽然他感觉下腹像是被针顶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阿锦腰上被插了一根长针,他不假思索的放下阿锦将那针扒了出来。但是心中又有点后悔,他该不会是闯祸了吧? 突然锦瑟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睁开,她深深的大舒了一口气。 白毅见阿锦醒转过来,大喜过望难,原来自己没有闯祸,反而误打误撞的救了阿锦。 锦瑟看着眼前只有白毅,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箫彻怎么不见了?“ 白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指着棺材旁边的一个黑影说:“王爷在那里。“随即他就把箫彻像是中邪一般的行为复述了一遍。 第25章 路遇绝境又逢春(8) 由于油灯的光亮有限,三人只看到在角落里蹲了一个人在那里嘤嘤的哭,怀里还抱了个什么东西。 那人嘴里好像还念叨着:“鼠兄啊鼠兄,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三人目光相对,望着那个怪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活见鬼了!”还有称呼老鼠为兄的。 萧彻稍皱了皱眉头,扭头示意白毅和锦瑟不要打草惊蛇,他轻轻的往前几步,突然发现,这哭得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们找了半天的老杂毛。 他回头一示意,白毅一个健步过来短剑就架在了那老杂毛的脖子上。 到了此刻,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那老杂毛倒也止了哭,他倒也不慌乱,两眼一闭,就抱着那老鼠尸体开始打坐。 白毅一看恼了,一脚冲他踢了过去。 “你这老杂毛,把我们害得不轻,你倒还挺气定神闲。” 老杂毛听了,眉头稍微皱了皱,依旧闭着眼,不说话。 萧彻知道这老杂毛哪里肯那么容易就交代事情的委实,眼下看起来老杂毛最最关系的还是那只大老鼠,想要找到突破口,还得从老鼠下手。 他上前一把拽出老鼠尸体,作势就要往尸体上踩。 老杂毛一个惊呼,身体向前一探,白毅未及反应,手上的短剑就把一个血印子印在了老杂毛脖子上。 萧彻邪邪的笑了笑,指着那只老鼠尸体说:“老杂毛,你不是喜欢剥皮吗,爷以前也没剥过,先拿这只老鼠练练手,你看怎么样。” 那老杂毛像是被扎破了皮的猪尿泡,直接就软了下来,连连拱手求饶。 “爷,我的爷,求您发发慈悲放过我的鼠兄吧。”看来这老杂毛果真对这老鼠太过当紧。 萧彻转了转眼珠子,紧接着又说:“那你先说说这个老鼠的缘由。” 原来这老杂毛是伯力的一个兄弟,只不过他是小妾说生。两年前在老汗死了之后,伯力就开始血洗他身边不是同母所生的兄弟,轮到老杂毛的时候,被他给溜了。但他也是无地可去,就这躲几天,那躲几天的过日子,成天的惶惶不可终日,也不敢回到王廷。很快身上的钱财就都花光了。直到有一天,他躺在草原上饿得半死,以为今日就是他的死期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大老鼠叼了几块饼子过来。就这样,他得救了。这个老鼠不知道是不是通人性,每天都能给老杂毛叼来吃的,后来还叼来了银子,很快这一人一鼠就过起了小日子来,日子还算不错。老杂毛就认这老鼠做了鼠兄。突然老鼠给他叼来了一本秘笈,秘笈上写的都是能够如何如何成仙的,只要他弄够活剥99张人皮做了献祭,他就有可能羽化成仙。所以他就盘算了,一个人成仙怎么可以呢,他鼠兄也要成仙啊,可是这将近200张人皮去哪里找?好在那本秘笈后面也写了各种毒的调配,于是他先毒倒了这喇嘛庙里的喇嘛,又在附近放毒,就出现了现在了局面。 白毅听了恨不能立即将老杂毛一手劈死在地上,这老东西也太阴毒了,为了自己能成仙什么都能干出来。 萧彻冷冷的笑了笑,昔日他父皇也想成仙,成天被一群道士围着,天天吃这个金丹那个金丹,最后不还是驾崩了?这些都是骗人把戏。 他细想了一下又说道:“那里有些人皮是你今天剥得吧?他们不是被契丹兵拉走了吗。怎么你还不说老实话!信不信现在就活剥了你! 白毅手上的短剑又向他近了一些。 “说说,我什么都说,我真没说假话,这里有个通道,直通寺外。”随即老杂毛指了指身后。他身后果不其然有个虚掩着的石板子。 三人均大喜过望,终于能逃出生天了。 白毅作势就要将老杂毛弄死,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锦瑟赶紧拦了下来。 “先留着他,万一他又撒谎,下次想逮他可不就不容易了。” 白毅不好意思的回答;“还是阿锦兄弟想的周到。”紧接着他面色又尴尬起来,说:“出去前,阿锦兄弟,还是先换下衣服才好” 锦瑟听了赶紧低头一瞧,这才发现,她居然穿了成亲时的凤冠霞帔,她的无名火立刻从喉咙里钻了出来,立刻冲了过去对着老杂毛拳打脚踢,直打得他连连求饶鼻青脸肿的这才作罢。 萧彻低低的笑了一声说:“好了,现在出去才是当紧的大叔,等出去了,随你处置。” 锦瑟这会子的脸可真是五颜六色,真真的好看。她跑进石室,拾起地上的衣服,她有点恼怒自己,怎么刚才没发现地上的布片是自己的衣服呢,不过好在,老杂毛只脱了她的外衣,并没有动里面,她三下五除二的就换好了衣服。 老杂毛走在前面,白毅拿着短剑抵着他走在后面,锦瑟和萧彻陆续都进了通道。 约莫有一会儿,通道前面突然出现的光点,越走越近,是月光。不知道不觉,他们在地下,已经有一日了。 三人对外面的新鲜空气都深深的吸了几口,感觉就像是成了精的狐狸精吐纳。他们都深深的觉得,这空气是自由的空气,他们得救了! 老杂毛一看,立刻就大力从白毅手中挣脱转身又进了洞口,也不知道按了哪里,洞口居然有一个巨石在慢慢下落。 白毅懊恼的想去追回老杂毛,被萧彻一手拦下,“穷寇莫追。” 紧接着锦瑟又说:”现在赶紧逃出去才是正事,万一被伯力发觉,咱们可就走不掉了。”萧彻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白毅还不死心,恨恨的跺了几下脚,如果那老杂毛就在他脚下,他恨不得一脚就能踹死。 萧彻犹豫了一下,对着二人说:“这庙里的牧民都是无辜的,咱们把那些契丹兵士都做掉把他们都放出来,当然这不是没有风险的,做与不做,你们决定。” 锦瑟面色一豫,随即就点了点头,白毅也同时说道:“我听王爷的。” 萧彻心中一喜,他伸出手“好兄弟,一起扛。” 两只大手紧紧的拍在了一起,只是锦瑟有点犹豫,白毅不明白的望向了她,她咬了咬牙,伸出手轻轻的盖在了上面。 “好兄弟,一起扛。“因为怕被发现踪迹,声音不算大,但是心都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第26章 故人见面不相识(1) 陆璋感觉今天像是走了大运,作为庶吉士的他居然被皇上召见了,还是专门召见。要知道作为一个六品的芝麻官,面见圣上,是想都不能想的事。 他三步变成两步的跟着那个小黄门走在宫道上,紧赶慢赶的,生怕落了空。以前他很是爱惜这身大袖的官服,今日他反而觉得太过累赘了都阻碍了他的步速。 皇帝萧恪此刻正在御花园悠闲着喂着鱼,他本不是一个能静下心的人,望着池子里四处游曳的锦鲤,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皇上,陆大人到了。“身边一个小黄门低声提醒道,萧恪这才扭头看着地上跪着的这个严家二女婿,陆璋头压得低低的,这让萧恪很不愉快,他看不到陆璋的表情,也就意味着他看不出他的想法。 紧接着他很快舒展开微皱的眉头,懒散的出了声。“你且平身吧。“ 陆璋心里紧张极了,慌忙的起了身,却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衣角差点没摔倒在地上。萧恪身边的几个小黄门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一股子穷酸劲。 萧恪挑了挑眉毛,心里想的却是,看来这个严家二女婿不是个什么精明的角色。 “这些日子,齐王妃可安好?“ 陆璋这会子早已是满头大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皇上话,内子常去齐王府探望王妃,据内子所说,王妃自从落了孩子之后,身子倒还好,就是心情还是不太爽朗。“ 屁,她好得不得了了,她马上都快成严家“三小姐“进宫了! 萧恪面无表情的接着说;“你是三年前入仕的吧?“他摆弄了几下手中的鱼食,重重的捏碎了几颗,染了一手的腥气。 “回皇上话,微臣正是三年前进的翰林院。“ “也该动动了,算起来我们还是姻亲,只是我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做。“萧恪不想跟他寒暄下去了。 “齐王毕竟是我皇兄,一直让他在北地呆着不是长久之计,你起个折子上奏赎他回来,今日就送过来。这个事就交由你去办。“说这句话的时候,萧恪一直看着陆璋的表情,他想看看陆璋作为严家的小辈,是买他的帐,还是买太后的? 不出他所料,陆璋即刻跪下,“微臣必肝脑涂地。“其实一瞬间陆璋就打定了主意,太后还能活得过皇上吗?现在不跟着皇上,以后还能有好吗? 萧恪满意的笑了笑,这个陆璋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英俊无脑罢? 紧接着他又说道:“皇后听说你喜获麟儿,正是欢喜得不得了,下了旨意传你幼子入宫小住。“他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鱼食,肆意的扔出了一小把,顿时数十条锦鲤急涌而上。“这会子怕是已经在椒房殿了吧?“ 陆璋知道这是把他的安儿扣做了人质,其实皇上不用这样做,他也会遵旨的,他自小饱读诗书,不就是为了忠君爱国吗?他胆战心惊的答道:“谨遵皇上旨意。“ 萧恪看了身边的小黄门夏力一眼,夏力立刻会意,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陆大人,你且先退下吧。“ 陆璋在回去的路上,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他突然有点懊恼,刚才自己应得太快了,折子上的太早他应该去严府找泰山大人商议才对。想到这,他不禁脚步更快了些,出了宫门就嘱咐大李子脚程快些,先去府上接了夫人,再径直去往严府。 严芳儿本因安儿被宫里人接走就一直心神不宁,一见到陆璋眼睛直接就红了,在马车上一直泣不成声,嘴里只是不断地念着“安儿,安儿。。。。。。“ 陆璋心疼的看着严芳儿,心里想安慰几句,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却也无从劝起,只有连连叹气。 可是到了严府门口,却见大门紧闭,漏出一条缝,只有严管家一人冷着脸站在一侧。 马车刚刚停稳,陆璋小心翼翼的扶着严芳儿下了马车,正要往府里走。严管家伸手一拦,冷言冷语的说了句:“陆大人,老爷说了,今日身子不爽利,您还是先回府,只是夫人念叨着二小姐,二小姐还是随我进。府看看夫人吧。“ “这。。。。。“陆璋迟疑了片刻,怎好早不病晚不病,这会子病上了,他可找谁商量这要命的差事。 严芳儿一听她爹病了,心里特为着急,并不疑有他,急匆匆的就往大门里进,也顾不上还被严管家挡在门外的陆璋。 她拎着裙子一路小跑进了府里,先跑去了母亲的倚兰苑,却见父亲严坤和长兄严敏俱在屋内,只是严坤的样子着实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她迟疑的问到道:“父亲大人,您不是病了么?” 严敏一看妹妹来了,立刻亲亲热热的拉着她坐下,把刚才父亲告诉他的话一字一句的都告诉了严芳儿。只见她面色由红到白,再由白到红,直至一片惨白。 突然她凄惨的叫出了声:“我不同意,你们不能这样摆布我。” 严敏立刻暗暗的拉住妹妹的衣角,低声说:“咱们家三妹妹正在家中候旨入宫,此时陆璋做了这等事,妹妹此刻与她和离便可保全严家” 严芳儿一听冷冷的笑了笑。笑得严敏心里发慌。“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三妹妹,她严双不要脸面,我还要脸!” 严双不是别人,正是她长姐,嫁了齐王萧彻的齐王妃。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打断了严芳儿的歇斯底里,她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没挨过谁的打。 “孽女,这可由不得你”严坤着实对严芳儿那句不要脸给气着了。 严敏一看父亲生了大气。赶紧慌忙的倒了杯茶给父亲顺顺气。 紧接着他又说道:“妹妹。你可想好了,咱家若是惹了太后娘娘,三妹妹可帮不上我们,你从前最是明理的怎么此刻如此糊涂。” 严芳儿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的侧脸,冷冷的说:“在你们眼里被休弃就是明理?” “安儿,我的安儿怎么办?” 此刻在一旁没出声的严夫人出了声:“安儿是陆家的,自然要留在陆家。” “母亲,你们就此逼我,就不怕我把当初你们让我做下的那等事公诸于众吗?”严芳儿感觉她的天都要塌了,可怜她的安儿还那么小就要没了母亲。 严夫人指着严芳儿怒道:“闭嘴,赶紧把她给我关起来。” 严芳儿倒也不哭不闹了,只是冷冷的说:“就是不知道严双知道了她那孩儿怎么没的,还会不会跟你们这般父慈子孝。” 严坤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击了一般,连连指着严芳儿。半天才说出一句:“赶紧把她的嘴给我堵住。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严芳儿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只有荒凉。 第27章 故人见面不相识(2) 陆璋在严府大门外直直等了五个时辰还未见严芳儿出来,他私下想着肯定是自己闯祸了,岳父连大门都不让他进了,想着想着不禁开始懊恼起来。 最后他开始觉出了一点意味,严芳儿那么久都未出来,定是有了变故,遂他赶紧冲到府门使劲的敲起大门来。 “我是陆璋,你们快些给我开门!” 敲着敲着,里面的人像是死了一般,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最后也不知道敲了多久,倒是把严管家敲了出来。 他手里拿了一封书信递给了陆璋 “路大人,这是我家二小姐跟你的和离书,今后您跟我们严家就没一丁点关系了,还是不要上门滋扰的好。“ 陆璋一听,立刻青筋暴起,他一把拎起严管家的衣服,“你们也太欺人太甚,就算是和离,也要严芳儿自己出来跟我说才算数!” 严管家以为陆璋要揍他,立刻叫了起来,顿时从府里出来了几个大拿着大棒的家丁,推推嚷嚷的把陆璋轰了出去。 严管家捋了捋衣服,一股嘲笑的说,“陆大人,我称呼你为陆大人,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官了?我劝你见好就收,要不是我家儿二小姐,您还不知道在哪里被打死了呢” 陆璋念着还在宫中的幼子,倔强的扭过了头“我不信,除非严芳儿亲自跟我说。” 严管家此时也没有了好耐性,甩袖子进了门,只留下一句,“我家二小姐说了,此生与你生死不复相见!” “生死不复相见,生死不复相见,芳儿你好狠的心!”陆璋连连念叨着严管家最后留着的那句话,心如刀绞一般,大李子连忙上前扶起了陆璋,陆璋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像收是被生生的给抽走了此刻就只剩下了一具行尸走肉。 回去的一路上,大李子从来没见过他家大人如此的失魂落魄,他本以为自家大人当了严家的女婿自然会青云直上,可是这大人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竟干出这等事,他不禁也为自己的日后担忧起来。 不管怎么说,陆璋也不愧为官场中人,还为及到家他就神色如常,开始为以后打点起来。 刚一进门,还 未及歇歇脚,妹妹廷玉就哭哭啼啼跑了回来。廷玉在两年前经严芳儿的保媒,嫁了她大嫂家--英国宫公的庶长子谭玉耀,她自己也是争气,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陆李氏见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心疼的赶紧迎了出来。 “女儿啊,国公府里规矩大,这么晚了,你怎的还回娘家” 陆廷玉哭得更凶了,连连指着陆璋,半天才说出话,“你也不问问我的好哥哥做了什么事?谭玉耀要休了我,英国公府我是回不去了。” 陆李氏一听立刻觉着天旋地转,此刻她才发现儿媳严芳儿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连忙问到道“璋儿,你媳妇呢?” 陆璋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了和离书递给了陆李氏。 “哥哥!”陆廷玉是识字的,一看到和离书就惊呼了起来。 她恨恨的说道,“这些世家权贵,俱是贪生怕死之徒,和离就和离,要休便休,咱们陆家还怕他们不成” 陆李氏是不识字的,这会子也算是听明白了,严芳儿之所以不见了,原来是跟儿子和离了!一个心悸,不小心差点倒了下来,陆璋眼疾手快的赶忙扶住了母亲。 “好妹妹,你不怨恨哥哥了?”陆璋感激的说道。 陆廷玉面无表情的说道“当初那严芳儿让我嫁入英国公府也没安什么好心,也就能骗骗咱们外面来的,他谭玉耀未成亲就姬妾一堆,满京城的闺秀,哪个愿意嫁他?可怜我刚进门,膝下就一群的庶子庶女,现在哥哥跟着皇上和太后作对,他们就这样对咱们,哼,风水还轮流转呢,我就不信还转不到咱家!” 陆璋赶紧的接道:“妹妹说的是,先下能办好了皇上的差事才是最最要紧的事”。 陆李氏欣慰的看着身边的一对儿女,心里念叨着菩萨显灵,只要自己不乱阵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如三年前那样。 待到第二日,果不然有太监前来传旨,陆家众人均焚香跪下接旨,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夏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璋入仕三载有余,考核卓异,朕心宽慰,以安社稷,遂加封其为左都御史,前往北地,迎接齐王大归。” 陆璋起身接旨,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谢银递给了夏力,“敢问公公,这次皇上拨给了多少银子赎回齐王?” 夏力玩味的看了看陆璋说,“宫里的银子都是太后娘娘管着,皇上哪有什么银子给你,这道圣旨还是瞒着太后娘娘下给你的。” 陆璋听了急得涨红了脸颊,半天说不出一句。这皇上不是摆明了坑他么? 夏力把玩着手上的那甸金子,斜着眼撇了一下陆璋说:“看在金子的份上,我提点你一句,这件差事你要是办好了,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紧接着他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陆府。 “皇上,你可坑苦我了!”陆璋这会子真是欲哭无泪,要银子没有银子,他可怎么去赎回齐王? 陆廷玉赶紧上前说了句:“哥哥慎言,皇上的是非不是咱们能说的。” 陆璋懊恼的说:“当初我就不该接下这个差事,没有银子怎么赎回齐王,那契丹大汉汗能是好相与的吗?” “我们怎么没有银子,咱们先替皇上垫上,日后皇上念着咱们的好,还怕拿不回来吗?“ 陆璋被妹妹陆廷玉搞糊涂了,他为官三载,那点微薄的奉银连养活他自己都难,哪里来的银子! 陆廷玉件见陆璋如此迟钝,就玉手芊芊一指,正指向严芳儿原先住的正院。“哥哥,你忘了,严芳儿当初可以陪嫁了十万两银子。” 陆璋迟疑道:“芳儿与我是和离,嫁妆自是要拉回严府的。” 陆廷玉冷冷的哼了一句:“只许他们薄情寡义,就不许咱们扣她嫁妆?” 陆李氏犹豫道:“扣芳儿的嫁妆,严府会不会告咱们?” 陆廷玉一想到自己生生离就的那对儿女,心痛的就无法呼吸,恨恨的说道:”哥哥,你可千万别忘了,安儿还在宫里,刚才那个公公说的办好了皇上定会赏赐的,那严家还能动得了咱们吗?“ 陆璋被陆廷玉这么一点拨,心中立刻霍然开朗起来,“妹妹说的是”。他也知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办了,若是不办这个差事,安儿的生死可就未知了。 第28章 故人见面不相识(3) 正当三人准备对喇嘛庙的守卫突袭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阵混乱的马蹄声,萧彻示意二人先不要惊慌,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形式再说。 直到为首的一人远远的露出身形来,锦瑟惊呼了出来:“是噶礼!”。 萧彻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若来人真是噶礼,那他们就有救了。 直到噶礼跃下马,三人才发现来的不止噶礼还有奥佳。只是她身体还未痊愈,连跑了几个时辰的马,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过了没一会,拍进去寻找箫彻的一个兵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报告左蟊王,里面,里面失火了,火势太大我们进不去了。“ 噶礼一听急得一脚踹倒了那个报告的兵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里面起了火,外面的人一点都不知情。“ “小的,小的们真是不知情,还请左蟊王开恩。“一应众人俱跪下向噶礼求情。 噶礼怒道;“都是一群废物。“ 说罢就转身走到马边上,拿起水袋浇在了自己的头上身上,作势就要往火里闯。几个兵士吓得胆寒,俱跪行阻拦。众人见噶礼求人心切,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强行灭火。 箫彻知道此时若是再不现身,恐怕就会酿出祸根。噶礼此行看样子就是来相救的。 “王爷,且慢,还是再等等。“白毅慌忙拦住了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喇嘛庙里的火被扑灭了,四周全是颓靡之气,庙里看样子没有活人了。 奥佳是个没经过风雨的人,虽是贵为契丹公主,平日里见个死猫死狗的也要难过几分,如今磕磕绊绊的走在死人堆里,满眼望去都是狰狞,她像是见怪不怪一般,麻木不仁的一个一个的看着,偶尔看到一个和萧彻身形差不多的,她就三步两步跑过去看个仔细,一眼望去都没有一个好脸,但是无论看到什么她都不会叫。 噶礼心疼的拽过她的身子,说:”都烧成这样了,你怎么找?“ ”我不信找不到他,他穿着金线绣的莽袍,就算是人烧没了,金子也不会烧没有的!“她在焦糊的微风中微微张了张嘴,她是来找萧彻的,周围的人无论是怎么个囫囵样子都与她无关,她哽咽一般的喘息,妄想着能从一片焦黑中能听到一声呼唤。 奥佳都如此这般说了,噶礼也实在找不出阻拦的理由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锦瑟三人其实就在喇嘛庙旁边的小山坡上藏着,喇嘛庙里的一切尽在他们眼底。 她埋怨的说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尽是铁石心肠,他们兄妹俩都这样了,你们还不出去,你们不出去,我要出去了。“她心疼奥佳这个痴心的女子,挣脱了萧彻的禁锢,飞一般的跑下了山。 萧彻和白毅尴尬的互相望了望,只好随着锦瑟一同下了山。 奥佳寻着声音望了过来,立刻就看到了现身的三人,高兴的边喊边跑了过来,“二哥哥,是箫彻。“ 箫彻恭敬的向噶礼行了个礼,“感谢左蟊王前来救彻。“ 但是噶礼紧张的神情并没有减一分,他一边拉着马,一边拽着箫彻就要把他往马上面推,“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了,我长兄不知道在哪里听了谁的谗言,发誓一定要杀你,现在那些来杀你的人恐怕就快到了,你们赶紧走。“ 箫彻一听立刻紧张起来,果不其然伯力已经坐不住了,之前他就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紧接着噶礼指了指身边的一个亲随说:“这是我的心腹,阿瓦多,他带你们出去。“ 箫彻皱了皱眉头,担心的对噶礼说:“那你怎么办,你就这样把我放了,伯力不会轻饶你的。“ 噶礼叹了口气说:“伯力和我毕竟还是一母同胞,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只是奥佳一定要见你一面,你们还是说说话吧。“ 萧彻一听一脸的黑线,锦瑟识趣的拉着白毅快走了几步在一旁查点噶礼带来的补给。 他不爱他,可他也不愿意伤害这样一个纯真的姑娘,纵使他有千百张好嘴,此刻也是无话可说。 奥佳从刚才萧彻现身开始就死死的盯着他看,一双眼睛睁的极大,直勾勾的傻看着他,看过良久之后,她颤颤的说:“你不要多虑,我已经知晓你的心思,我不会强求你带我走的,我只是想再多见你一面。” 萧彻自言自语般喃喃的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只是我现在生死未知,咱们在一起也确实不太合适,我也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他不肯想,也不敢想他能和奥佳有什么故事。 他们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奥佳的一厢情愿,只是怕伤了情面,万万不说而已。 还未等奥佳答话他就大力跨上了马背,招呼着白毅和锦瑟上路。 第29章 故人见面不相识(4) 陆璋也是被逼着没办法,趁夜搜罗了严芳儿的嫁妆库房,好在当初严芳儿嫁过来的时候因为陆家太过一穷二白,所以陪嫁多是些黄白之物。陆廷玉也跟着添了些才勉强凑够了六万两银子。陆璋知道这些银子他动了就真跟严家一刀两断了。 陆廷玉却还不依不饶,”呸,严家算什么东西,还说陪嫁十万两,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二人连夜找了几家珠宝铺子将六万两银子换成了几大车的奇珍异宝。陆璋生怕夜长梦多,再被严家给找上门来,就赶紧的找了家镖局带着大李子和圣旨天还未亮就悄悄出城了。 等到严家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严坤没想到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前贤婿胆子那么大,这么快就上路了。同时他也深深的庆幸,前几日自己当机立断还是明智的。 “父亲,要不我去京兆尹那里告他陆璋,私自扣拿咱们家芳儿的嫁妆。”严敏不甘心的说道。 严坤大步来回走了几步,想了几下说:“暂时先别,芳儿的和离书陆璋还没有署名,你现在去告,也不算名副其实。” “可是父亲,毕竟芳儿的嫁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严敏是严家长子,严芳儿的嫁妆若是拿回了严家必定最后还是他的。 “行了,这个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先把送你三妹妹入宫的事宜做好。”严坤最是讨厌长子的贪得无厌,一点都没有大局之念,眼睛直直的钻进钱眼里。可惜他只有三个儿子,次子和幼子都还未及弱冠,还不能替他操心俗物。好在小儿子严光德还算是聪慧,不比严敏的愚笨。 “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芳儿寻死觅活的要嫁他,你怎么还帮着求情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里面的道道”严坤一拳砸在了条案上,震的严敏心里发慌。 他心里慌极了,知道严芳儿为嫁陆璋给了自己四万两银子的事暴露了,他赶紧跪下,哆哆嗦嗦的说:“是芳儿非要儿子那么做的,那银子儿子回去就交到公中。” “哼,你们兄妹俩是一个比一个荒唐,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严敏表面上怕极了,心里却还腹诽着,也没有下次了,他不就只有两个妹妹吗?今后“三妹妹”成了皇上的贵妃,那弄银子的机会不好多了去了?但现在陆璋拿着芳儿的嫁妆去赎萧彻,太后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严家?,想到这,他不禁担忧的说:“父亲,那太后娘娘那里怎么办?” 严坤听了,斜眼瞄了严敏一眼:“你还不算是蠢到家,这件事为父自有打算。” 严敏一听父亲还夸了他一句,顿时雀跃起来,又计上心来,“那不如就此杀掉他们,也算是咱们立功了。” 严坤没言语,只是浅浅的哼了一句,这长子正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只是此事还需好好筹划才是。 陆璋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契丹王廷,伯力得知梁国又送来赎金,不禁喜上眉梢,只是萧彻已被烧死,以后也没有肉票好用了,不禁又懊悔起来。他派了细宝儿前去招呼来使,以方便套取梁国的风声。 细宝儿恭敬的把陆璋迎进一个精致的圆帐,又派了几个契丹妓儿做陪。酒过三巡之后。 “大人,其实我也是梁人,只是几年前来送岁供给扣下了,我白天黑夜的等,总算把你们可等来了。”细宝儿谄媚的套着近乎。 陆璋不知细宝儿现在已经是伯力的心腹,还好心说:“若是此行顺利,我会给契丹大汉上书,请求带你回去的。” “只是怕是没那么容易,我听伺候大汉的人说,战事怕是又要起了。”这是伯力交待好的说辞,一是想吓吓来使,二来将来说萧彻已死可以拿来做要挟。 陆璋听了心里咯噔一声,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公公莫怕我大梁现在早已做好了准备”。他只是来赎萧彻的,其他的都与他无关,随随便便说些莫须有的军国大事也不过是酒后罪言,不堪大雅。就是不能让契丹全都占了上风,要死死压住才是。 “愿闻其详。” 其实陆璋并不善酒力,被身边几个妓儿挠得心里发慌,这会子他才反应过来,只怕这细宝儿早已是伯力的人,索性开始胡诌来:“上回被你们轻而易举的俘虏了齐王,那只是齐王自己的卫队,齐王又不是来打仗了,人家只是顺道来狩猎,太平日子过惯了,哪个会打仗?谁曾想遇到了契丹大汗,自从齐王被俘后,朝野沸腾,我皇虽年幼,却睿智无人能及,皇上班诏,穷全国之力要来攻打契丹救回齐王,你想那,梁国有两万万人,随便找几个聪明人处出出主意不好还多的是?有人献计,要在你们契丹人关口边上全部安上马钉,你们一起骑马出来就被钉倒了,还有人献计从四川广西一带运来毒物全都摸在刀剑箭矢上,只要契丹人敢来攻城,一个小口子就能要了性命,而且献计的人都有厚厚封赏,加官进爵,举国上下现在无不踊跃献计,军士们无不勤操苦练,士气奋发,不过这些现在也用不到了。” 细宝儿被陆璋弄糊涂了,不解的问“此话怎讲?” 陆璋吃罢嘴里的羊肉,随手一摸,说“只要我把齐王带回去,这一切不都好说了,两国就无需刀兵相见啦?” 细宝儿细细的琢磨着陆璋的话,不像是无地放矢,道这可是军国大事,万万不能耽搁,于是他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出来,匆匆忙忙的向伯力大帐跑去。 第30章 故人见面不相识(5) 就在第二天,伯力就宣召陆璋觐见了,昨夜听了细宝儿的话,只是这次并不像上次对待箫彻那般随便,因着对昨日陆璋随意胡诌的话上了心,不得不开始对他郑重起来。 只是这排场却也大了起来,细宝儿亲点了数十个精壮的卫士排排的站在了伯力的四周,好不威严,用以现实契丹的军事实力。 陆璋一进伯力的大帐,就感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息,好歹他也是在官场上混过,也做过吏部尚书的女婿,齐王妃的妹婿,官职虽不高,却也是见过世面的,随即他就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给伯力行了个礼。 伯力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请问来使,你在梁国官拜何处?“ 陆璋恭敬地回道;“右都御史。“ 伯力不懂梁国的官品,于是转头低声问了细宝儿,细宝儿听了心里也是吃了一惊,陆璋如此年轻就做了那从一品的大官,看来陆璋的来历还是要仔细再探听才是。于是他细细的讲给了伯力听。 毕竟过往来契丹的梁国官员多是礼部一些五六品的小官,现在猛的来一个一品大员,伯力还是颇为满意的。 于是他开始和颜悦色起来,解释道:“这次请齐王来做客是因为贵国压低了我们的马价,我使臣抗议,贵国还把使臣扣押在行馆之中,不让他们自由行动,想请回齐王可以,但是这笔帐要怎么算?“ 陆璋听了,心里更有数了,他来契丹之前就已对此事想好了说辞,:“大汗此言差矣,从您父亲那一代就开始到梁国进贡马匹,这马匹由朝廷买的,也有民间买的,进贡到朝廷的马匹自不必说,是给足了岁币的,您上次派出送马匹的使臣在回契丹的路上病逝了,据我所知他并未死,而是拿了岁币逃到了安南,安南是我大梁属国,皇上已下了谕旨要将他缉拿归案,想必再过不久就有消息了。而民间所买的马,因梁国气候不比契丹,很多马匹到了民间,由于水土不服,马儿频频生病所以卖不了高价,这种事皇上又怎会知道?“ 伯力一听笑了,这个右都御史也太会说话了,本来他也不想为难陆璋,他早就觉着箫彻是个白吃的货,还不如就此放他回去,刚想说话的时候,突然被细宝儿打断了,细宝儿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即他的神色开始严峻起来。 他心里暗暗骂道,娘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当口被烧死了?也不想跟着陆璋再啰嗦什么,就气哼哼的离去了。 搞得陆璋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是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伯利不快? 细宝儿献媚的上来劝道:“陆大人,莫忧心,还是先行回去,再等大汗召唤吧!” 陆璋灰心丧气的应了一声,现在也只好如此了。 谁知待他回到了帐中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只见一个契丹女子,身材颇为健壮,圆盆大饼脸,陆璋联想道到昨天的那几个妓儿,相比之下,立见高下,心里不快,这契丹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差劲。 陆璋直直的站在帐子边上,冷言冷语的说:“我不需要人服侍,还请姑娘知趣自行离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奥佳公主,她尴尬的说:“请使者不要误会,我是契丹的奥佳公主,来次此是有事与您相商。” 陆璋大吃一惊,想到刚才自己不豫的口气,不好意思起来,给奥佳作了个揖,“恕陆某眼拙,还请公主莫见怪。” “我来次此是知会大人,贵国齐王今日一早就已经逃回去了。” 陆璋听了迟疑道:”刚才我面见贵国大汗时,他并未说起此事。” 奥佳担忧的说:“这正是我来的目的,哥哥未告知使臣真相,怕是别有目的,大人还是早早告退,回梁国吧。” “这,这?”陆璋迟疑的拿不定主意,他把一切的希望都压在赎回齐王的这件事上,现在这个局面他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紧接着他又说:“若是贵国大汗别有想法,怕是我一时半会也走不掉的。” 陆璋说的没错,此时细宝儿正在伯力大帐给伯力出着坏主意,伯利想吞下这笔赎金,却又怕梁国以此事来攻打契丹,因为他和细宝儿都以为萧彻已被烧死。细宝儿遂建议伯利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陆璋一行弄死,假装并没有使臣来过契丹。 奥佳听了莞尔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令牌递给陆璋:“我已为使臣做好打算,你拿着我的令牌,现在就快快离去,说不定还能追上齐王,不会有人拦你。” 陆璋结果令牌,向奥佳行了一个礼,恭敬的说:“璋谢过公主,救命之恩,荣后再报。” 随即他招呼上大李子一行人,准备入夜就私下离去,大李子不解的问:“大人,那些宝贝咱不要了?” 陆璋叹了口气说:“现在也不容得我考虑这些,毕竟这都是身外之物,还是保命要紧。” 他心里想的是,赶紧的追上齐王,若是在齐王入京前赶上,凭着过往的交情,说不定齐王能为她说说好话,他和严芳儿的婚还有得救。 第31章 故人见面不相识 (6) 一夜北风呼啸,骑马疾行的三人又冷又饿又累,噶礼的心腹在到了边境的时候就自行离去了,好在一路走来无所阻拦。 直到天刚刚放亮,才到了边城贵县,之所以没有走原来的路是因为怕伯力派兵追赶,而噶礼的心腹在边境就自行离开了。清晨的贵县散发出一股没来由的清香,白毅和锦瑟都深深的呼吸着这股清香,只有萧彻眉头紧锁。 锦瑟见了不高兴的嘟起了嘴,“都到了大梁,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箫彻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是觉着这一路太顺了,心里还有余悸。“他暂时不想把自己在朝中的实情告诉白毅和锦瑟,说了也不过是徒添心思。 锦瑟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恶说“就你心思多。'' 白毅听了郑重的对锦瑟说:“阿锦兄弟,现在已经到了大梁境内,无论以前怎么样,你我今后都要对王爷行臣子礼。'' “知道啦,知道啦。“锦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啦,心里却还想着,萧彻就算是凤子龙孙也是个十足的害人精。 “王爷,咱们现在进城吗?“白毅压低声音问。 “不,先休整一下。“萧彻的目光定在远处高高挂起的招牌上,嘴角微微露露笑。 因为他还不清楚大梁朝廷里面有没有人得到他回来的风声,他实在对那对狠心的母子放不下心来,若是暗地里埋伏了忍受,他也不想锦瑟和白毅跟着受累。既如此,还不如就在城外住上两天,先打听一下再做打算。 白毅以前就听说齐王在朝中的处境,暗叹箫彻想的周全,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客栈。“ “你俩先去。“紧接着箫彻解释道,“你们先到,我后来,一人要一间单房,两不相干,给我点银子。“, 锦瑟见他眉目舒展,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从噶礼给的包袱里摸了几块银子递给了他。 “莫要来的太晚,省的我们担心,“锦瑟甜甜的笑出了声。 白毅担心道:“王爷,要不还是你先去,我和阿锦晚些再来。“ 箫彻摆了摆手,:“莫要争了,我是王爷,你俩小兵不可违令。“说罢还推了推白毅的肩膀,“快去“ 白毅和锦瑟依着萧彻的吩咐,进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边城的客栈虽已是上房,房间却很小,但是倒也很干净,白毅把客栈里里外外都查探过,看不出一丝不妥,便安心了些。锦瑟也不敢一个人呆着,就跟着白毅在一间房内等萧彻,虽只是过了几个时辰,却像是等了一年之久,锦瑟不禁开始为萧彻担心起来。 白毅起先还劝着,但是时间越久,他也不安心起来,开始在房内左右踱步。锦瑟不知道萧彻的境遇,他是知道的,他们回到大梁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怕是这一路艰难险阻自是不必说。 时间过了越久,二人越是心焦,但又不想开口,怕是说出那不吉利的话儿来。 眼看天昏昏沉沉的暗了下来,二人却也是再也坐不住了,锦瑟先出了声,“还是出去找找吧。“ 二人合计了一番,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咚咚声响起,二人心中突然一紧,白毅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短剑,强行镇定的打开门栓拉开。 “请问你找谁?“ 只见门前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头上的兜里遮挡了大半的脸,只露出白白的尖下巴。 锦瑟欢脱的雀跃起来,挤过白毅,一把把黑衣男子拽了进来,小心关上门,白毅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正要发作,“呵呵“声从斗笠下面传出,白毅这才恍然大悟,是萧彻来了,他不禁的立刻长长松了口气。 但随即锦瑟脸色一变,咬牙道,:“你可真急死个人,到哪里去了,怎们这个时候才回来。 “我先进城打探了一番。“萧彻摘了斗笠,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这几天的连夜奔波,他也是十足的疲惫。 白毅一听萧彻进了城,忧心的问道;“王爷,一切可还顺利?“ 萧彻捏了捏胀痛的双腿,仔细地说“情况怕是不太理想,贵县的城守是王极先。“ 白毅本是边城守将,对这邻城的城守也是略有耳闻,他仔细想了想,突然搜索到一个可用的讯息,他惊喜道:“他不是严尚书的门生吗?“这王极先仗着是严坤的门生在边城可算是独一份的人物,谁都不敢惹这位吏部尚书的门生,上门巴结的人何其多,白毅因是武将不喜王极先的作风,所以跟他是没有来往的,不过倒听说了很多他的事情。 萧彻脸色不好的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严坤虽是齐王妃的亲父,但他也是太后的心腹之人,所以王极先也算是太后的人。“他心里突然疼了一下,在他过往的二十多年里面,除了父皇母妃和妹妹,唯一真心待他的只有严双了。现在他突然有点想齐王妃了。 锦瑟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几声,提醒道:“不是说一人一间房,两不相干吗?“, 萧彻突然想到好玩的地方,有趣的笑了起来,:“我倒了客栈,向伙计形容你们,说是我的妻子跟我吵架拌嘴扮作了男子的模样,跟着大舅哥要回娘家,他就告诉我到这间房找你们来了。“ 锦瑟不满道:“你就满嘴的胡说八道。哼,不理你了“ 萧彻听了不怒反笑,仔细的看着锦瑟脸说:“明天你就扮作女子,他们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就算是从契丹传出风声也是三男上路,不是两男一女,这样反而好躲一些。“ 锦瑟扭过头不理他,虽然萧彻说的字字在理,她解开萧彻带回的包裹问;“啊,这是什么?“ “小心,都很锋利的。“萧彻赶紧凑了过来,“让我看看?“ 锦瑟依从的把手伸了过去让他看了,幸亏缩得快,手上并没有伤痕,只是手指上多了一道红痕。她吃惊的问道;“这都是些什么?“ “都是些暗器,在路上防身用的。“萧彻见锦瑟没有受伤不禁松了口气。 白毅对这二人的举动是摸不清头脑,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个地步了? 第32章 故人见面不相识(7) 同一轮明月下,有人睡不着了。 因怕王极先已经获知萧彻回来的消息,所以三人还是决定在一间房内睡,以便互相有个照应。 锦瑟被安排谁在了床上,萧彻和白毅紧紧靠着床打了地铺。 客栈的床又冷又硬,锦瑟躺上去说不出的不爽利,她现在知道了萧彻的齐王不仅不能带给他一生的荣华富贵,反而会让他性命不保,心里不由得烦躁起来,她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转身也理不清她心头的思绪。 地上的白毅倒也是真累了,早早的打起了呼噜。 于此同时萧彻也是没睡着的,他还在细细盘算着明天的行程,很快他就发现了床上的动静。 静静的夜,萧彻轻声的问:“不累吗,怎么还不休息?“ 锦瑟幽幽道,:“我没想到,你处境是那么艰难,我以为到了大梁,一切都变好了。“ 萧彻笑了起来,他知道她在为他担心很是开心,:“傻丫头,皇家都是如此无情的,回去后,我就上奏归隐山林,远远离开那是非之地。“他是这样幻想着,找一个有清泉飞鸟的地方和严双儿安安心心的过一辈子,他不再是齐王,她也不再是齐王妃。 锦瑟听了微笑着接着说:“搭一间小屋,还能种菜,自给自足。“ 萧彻一想到阿锦即将离开自己,心不由得一阵阵的抽疼,但还是强撑道:“你放心,我定会将你安安全全的送到你夫婿手上。“ 其实这几天她已经不知不觉的没有在想念陆璋了,听到萧彻提起,她突然间有了负罪感。 他们放佛回到了那个初次相遇的夜晚,那天的夜也是这样的黑,那天的月光也是满地银霜。 锦瑟忐忑的心情不比原先少几分,她小心翼翼的问:“太后娘娘会放你隐归吗?“ 萧彻放佛此身正在三界之外,他恍恍惚惚地说:“应该可以的吧。“可是太后的性格岂会那么轻易放掉他?就算是父皇把严双许给自己当做护身符不也是难逃一劫吗?不过他也倒是想好了,自古就没有残缺的皇帝,若是到了紧急关头,他也是有法子的。 她听出了他口中的不肯定,她的心突然又开始焦急起来,脱口道:“要不你就别回去了,天地之大,还能还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萧彻此刻与锦瑟说的话都是交心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在里面,他叹息道:“双儿怀了我的子嗣,我不能扔下她。“ 这句话像是一盆冻久了的冰水迎面泼向了锦瑟,她心里腹诽道,“前几日还说欢喜我,现在就又想别的女人了,还有了孩子,果然是个祸害。“她扭过头转身不想再跟他言语了。 萧彻等了许久未听及锦瑟的声响,他深深的叹几口气,活到如今,他实在是太窝囊了,他有太多的负累,就连一个爱字,也是说不出口了。 他睁大眼睛盲目的看着漆黑的屋顶,他放佛能亲眼看见自己长子的模样,小小人儿在花丛中采摘花苞的情景,脑海中闪现过的那个画面,美如仙境。 对于严双儿,他更多的还是感激吧?毕竟,她怀了他的骨肉。 萧彻所想并不是空穴来风,王极先早早就得到了严敏的密信,若是陆璋顺利赎回萧彻,他就在此地,将萧彻秘密杀掉。此时的边关几城,早已部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钻了。 次日,那对吵架而逃家的小两口终于欢欢喜喜的结账离开了,连带着大舅子也是喜气洋洋的,看来已是赢得娘子的欢心了。 小二吆喝着将他们送出了客栈,心里还道,还是长相俊美的相公有法子。 那小娘子没吭声,反倒是俊美的相公咧嘴笑了笑。 三人商量着,还是不进贵县,萧彻的一口京腔很容易就会被认出,三人一路向着京城方向骑马飞奔。 贵县去往京城的路多是山路,山间的冷风呼呼的刮在脸上,直到了天黑,还未能出这十万大山,萧彻看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峰摆了摆手让其他二人停下。 “黑的都看不见路了,这样走夜路太危险了,若是再走,怕是连马儿都受不了了。“萧彻道。 “对,该点盏灯。“锦瑟边说边解开包袱,取出里面的火折子和小油灯,谁知刚拿出油灯的把手,正准备点灯的时候,却被萧彻拦住。 “小心点,不要点灯。“不知道为什么萧彻突然闻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锦瑟突然打了个寒战,不高兴的说:“不赶路难道要睡在这山里?“ “嘘。。。。。“萧彻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锦瑟和白毅随着萧彻的注意的方向看去。 “有人!“锦瑟看到了,高兴的叫出了声。 白毅担忧道:“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萧彻亮亮的眸子看着前面那在林子里隐隐约见的那星星火光,担心地说道;“此路是从贵县去京城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如果想拦截他的人如果在贵县,陈留都没发现他的踪迹,那么此处也不失为一个埋伏的最佳地点。 “王爷,我们绕路走。“白毅被萧彻的那句话点醒了。 “这条路不得不走。“萧彻缓缓的说,他思索了片刻,胸中已有了主意。 三人把马拴好,悄悄地钻进林子,到了那簇火光的近处。 “大哥,咱们在此都等了数天了,奶奶的还要等几天?“ 听到人声,三人警觉的低下身子,藏了起来。 围着火坐的几个男人或躺或坐,几个酒壶,一堆吃剩下的骨头和几把刀枪剑戟胡乱的摆放在毅旁。 锦瑟悄悄地问:“是强盗吗?“ 萧彻微微皱了眉头说,“我看未必。“,如此同时白毅也说;“强盗最擅长的是看自己的山头,而且从不在山中过夜,这伙人怕是在这里呆了有几日了,不像是普通的盗匪。“ 锦瑟吃惊的不小心踩到脚下的干树枝,一个清脆的“嘎吱“声从脚底传来,三人均下了一跳,不敢再言语,被生怕那伙人发现的踪迹。 第33章 故人见面不相识(8) 一个醉汉喝得醉醺醺的竟跳起了舞,为首的一个精壮汉子怒道:“你且正经些,莫要坏了大事。“ 醉汉不以为然,:“这夜夜守在这里,鬼都没见一个。“ “别废话,要你等你就等。“ 那醉汉见惹了众怒,不好发火,只好乖乖坐下了。 只是嘴里还不依不饶,:“天天待在这山上,那三个短命鬼什么时候能来,咱们也好了结了差事。“ 三个短命鬼?三人听了不由心中一紧,果不其然,这群看似盗匪的几人就是来杀他们的杀手! 那个老大模样的精壮汉子听了心中一烦,狠狠的扔掉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壶,恶狠狠地道:“你们且给我争气些,王大人说了,此事若成,今后我就是贵县的捕头,有我的肉吃就有你们的汤喝,这条道是通往京城唯一的路,兄弟们只要将这条路守好,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个瘦小的男人看似颇为精明,从地上坐起来说:“大哥,兄弟们自是唯你马首是瞻,只是咱们在这连守了几夜,一直都没有动静,只怕是他们根本没走贵县,我们就算是白等啦。“ “这倒不怕,我安排了二弟三弟他们在陈留去京城的必经之路上都埋伏了,他们迟早会撞上咱们的人。“ 瘦子担忧道:“还是大哥英明,只是听说这齐王可是正一品的亲王,咱们这样做,一弄不好怕是要诛九族的。“ 那头领冷了面容,像是下了决心说:“富贵险中求,咱们这次也算是交了投名状了,办好了差事,自有富贵可享。“ “我们都听大哥的,听说那齐王俊美如女子,我倒想他奔着这来,老子什么娘们都玩过了,就是这俏男人的滋味还没尝过。“ 众人一听,皆哈哈大笑起来。 萧彻在未封王之前也是尊贵无比的皇长子,就算在契丹囚禁的时候,也未曾听过这样的污言秽语,当即气得手脚发抖,面色发白。白毅更是气愤不已,抽出靴中短剑,作势就要上前结果了这几个腌咂污秽的东西。 他一把拽住白毅的手,虽然他很是生气,但是理智还是告诉他此刻最需要的还是清醒,莫不能扰乱了他的心智。小不忍则乱大谋。 锦瑟担忧的看着二人,心里也咒骂着他们不得好死。 三人静静地退出树林,找一块月光照不到地方,锦瑟想起,若不是萧彻警觉未让自己点灯,怕是会招来那伙盗匪,他想起刚才那个污秽之人口出狂言,他们连萧彻都不放过,她是女子定也会遭受比死还痛苦的侮辱,直到此刻她余惊还未消,不禁的扶住胸口大喘着气。 萧彻看出了锦瑟神情的不一般,本想握住她的手,但又想起了她的女子之身,手干巴巴的愣在了半空中,只好低声道:“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毫毛。“ “呸,呸,净说丧气话。“其实锦瑟这也是一种反向安慰,其实她心里还是波澜四起。 那群人兴高彩烈的谈论了一会儿,突然那个老大站了起来,踢了踢睡在地上的几人,“老六,你们三个去守山隘,老七你去高处瞭望,我和老五在卡口。“ 白毅刚刚去侦察敌情,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身手好,一个人就算遇上了盗匪也是可以来去自如的。他抓紧时间向萧彻说了情况。 萧彻低声道:“赶紧撤,不要让他们发现了。“他们所在的暗处,若是在对面高处埋伏了人手一眼就会识破,此时若不走,更待何时? 三人连奔了一里多路才停下歇歇,锦瑟本是女子自是累得不行,坐在地上不肯走了。萧彻在这一路想了很多太后派出来劫杀他的人可能都已经全部就位了,他细细思索了一下,他母妃有个远房表哥在桐州做太守,投奔他肯定没错,想到这他不禁眉毛舒展开来。 锦瑟见他微微一笑,心中诧异,:“你想到对敌之策了。“ “这几个小毛贼,我还没放在眼里呢,“随即他宛如黑色宝石般的眼睛像是射出了一道精光,冷冷的说说:“这些人如此无礼,我岂能放过?“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彻,若干年后,她才知道这叫杀机。 第34章 故人见面不相识(9) 正在三人踌躇不决时,忽听到远处有簇簇之声,未及反应,竟是那伙盗匪不知从哪儿冲来出来。 白毅惊声道:“都怪我露了踪迹。“ 随即萧彻从包袱里摸出一把软剑,又扔给白毅一把软剑,手腕一抖,挽出一朵剑花,挺剑而上,往右一步,将锦瑟死死的护在了身后,那日不让锦瑟碰的就是这两柄软剑。 “护好阿锦!”白毅扔下一句话就冲上前去,那些草莽也不全是无用之徒,几个回合下来,白毅已是伤痕累累。 萧彻这边死死的护住了锦瑟,但始终有所顾忌,一个不小心,肩膀竟被刺了一个血窟窿,他闷哼了一声,抬眼一看,刺他的就是那个口出狂言的狂妄之徒。 “啧啧,这齐王的皮相可比丽红院的头牌好多了。”他猛的咽下一口口水。 萧彻恼怒至极,双目睁圆,“你这混账,我今日定取你首级!” “哼,等你倒在我身下时,看你还要怎么说?” 锦瑟这会子怕极了,这伙人绝对不会留他们活口的,她跟着萧彻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心乱如麻。 萧彻一边要紧紧护住身后的锦瑟,一边还要应付那几个盗匪,一个不留神,便应付不利索,频频失招。眼见那登徒子伸手就要擒住她手臂了,萧彻大喝一声,顾不上应付他人,一剑将他小臂齐齐斩下,但肩上同时被一个盗匪一剑穿了个血窟窿。 他闷哼一声,捂住伤口,三步并两步的带着锦瑟步步后退,锦瑟见他受伤大吃一惊,心里是五味陈杂,又带了点痛楚。他本就不善武艺,虽带过兵,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白毅那厢也是死死缠斗,伸不出手来相助。 萧彻突然想起了严双儿肚子里他那未曾经谋面的孩儿,楞了几楞,没有父王的王府,还能叫王府吗? 只是一个走神,一个剑花就挺了过来,锦瑟见萧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不知道躲闪,她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根筋,竟然替他挡了去。 彼时,她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她感觉胸口好痛,想的竟是,萧彻你真是个祸害,我可被你坑死了。 “阿锦……”!他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千声万唤却只等不来一声回应。摸了下脉搏,还好,还有脉,他现在顾不得其他了,死又有何惧?更何况他现在每一天都是多活的。 眼看贼匪手中的剑就要直指萧彻卤顶,突然像是天兵天将一般,来了一队青衣壮汉,个个都带着兵器,进入与盗匪的缠斗中来,约莫不过半个时辰,那些盗匪就已被全部格杀,白毅对这些出手相助的壮汉抱拳致谢,众人皆说受人钱财,只不过忠君之事,当不得谢。 刚才一直躲在一旁的人终于现了身,原来竟是一路追赶萧彻的陆璋。 陆璋是文臣,不懂武功,所以在打斗的时候就早早躲了起来,见一切都妥当了才现身,他环顾了下四周看着抱着锦瑟的萧彻,本是冷脸的他立刻换了付嘴脸,硬是涨红了双眼,一路跑了过去,在萧彻面前跪下,“殿下,你可让微臣找的好苦啊”。 萧彻看着眼前这个称呼他为“殿下”的这个人,眼睛里全是茫然,说实在话他并不怎么识得陆璋,忽然一个唯唯诺诺的影子涌上心头,这不是严府二姑爷吗?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严坤既要杀他,又派这陆璋前来,这演的又是哪一出?他想不出。 他冷冷的说道,“妹婿不必多言,我现在也没什么好让你们骗的了,要什么就直接说,不必如此演戏给我看,我也不是什么三岁孩童!” 白毅听萧彻这样一说,刚刚获救雀跃的心不禁又落入谷底,周围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陆璋此刻感觉真是有口难言,只得将自己最近境遇一一告知萧彻,只隐过亲子还在宫中为质一说。并再三声明,自己确确实实是来救萧彻的。 萧彻对于陆璋所说是将信将疑,只是眼下锦瑟生死未卜,还需靠陆璋相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