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太凶猛:萌妻1001次索吻》 第1章 要生下你的孩子 水雾缭绕之中,雪白浴泡顺着修颀的身体流淌。 节骨分明的长指滑动在形状漂亮的胸肌上,或搓或揉,都是一幅性感得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绮靡画面。 冲去满身酒气后,秦孺陌擦干一头墨发,围上浴巾,不疾不缓地步入自己的卧室。 今晚,为了庆贺秦氏国际利润翻倍,秦宅云集百位与秦氏国际有业务往来的尊贵宾客。 作为秦氏国际的执掌者,他当仁不让地需要频频举杯,以尽地主之宜。 宴会终于圆满结束,但酒精带来的晕眩感久久不退。 秦孺陌将自己扔到二米多宽的华床上,伸手摸到床头的茶杯,仰颈喝完,然后闭上了黝黑的深眸。 明天早上还有股东会议,让疲惫了一天的头脑得到充分休息是必须的。 可是…… 十分钟之后,随着一声诅骂,腰际的浴巾被烦躁地扯落。 秦孺陌猛地坐起身来,无语地瞪向自己双腿间的雄壮。 一阵难以忍受的燥热正从脐下悠然而升。 成年男人都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疲惫得眼都闭不开,怎么还会突然来了强烈的性致? 明早的会议相当重要,会影响下半年的业务方向,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 秦孺陌按住太阳穴,静心宁神了一会儿,侧过身,重新躺下。 未及片刻,黑眸带着浓厚的困惑又无奈地睁开。 妖邪的燥热随血液四处流窜,正在他的身体内到处撩火。 “该死……” 覆满微莹汗光的性感身躯,下意识地蹭起身下的被褥。 生平第一次,被媒体赞誉为“禁欲男神”的国民老公满脑子只想要。 能抱能亲,能进入的……什么样的女人都行! 秦孺陌热唇微启,吟哼持续拨动着冷清的空气,脸色绯红如又一场欢畅淋漓的酒醉。 再这样下去,会血管爆裂吧? 有些悟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赶紧伸臂去够床头的呼叫器。 一个娇小的身影,幽灵般出现在床边上。 秦孺陌灼热的手指蓦地被裹进一双冰凉柔软的掌心。 舒服得让他狠狠地打个了寒噤。 随之,难耐的欲念更疯狂四处乱撞,呼出来的气息仿佛都能烫得燃烧。 “你、你是谁?!” 一息尚存的理智,迫使秦孺陌发出严厉地质问。 安保森严如豪宅至尊的秦宅,他的卧室里怎么可能出现第二个人,竟然还是一个娇瘦的女孩?! 一张淡漠的娇嫩小脸,和一双慌乱又凝结空洞的大眼。 “说!你到底是谁?!” 秦孺陌嘶哑低吼,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女孩汗湿的掌心里挣脱出来。 回答他的,却是更诱惑的碰触。 云朵朵犹豫了一下,然后拎起裙摆笨拙地爬上了床,像无尾熊一样攀上男人热得发烫的身体。 纤白的双臂吃力地撑住床面,她将他“床咚”进自己娇小的怀抱。 凝望着秦孺陌震怒的脸,她的潋滟清眸里滑过一丝坦然的自嘲。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小小的鼻尖抵住他的挺鼻,她的语气柔软如水,带了浓浓的讽意。 “我说过,要生下你的孩子。” 第2章 不如欢娱 云朵朵捧起震惊到无法做出表情的俊颜。 比照片上还要帅啊,可惜要被自己…… 一点点的同情滑过云朵朵的心尖,她用唇在男人滚烫的耳垂上蹭了蹭,然后微颤着覆上了那两片热枯的焦唇。 嗯?! 要命的碰触化成疾驰而过的电流,将秦孺陌最后的理智给焚断。 他现在疯狂想要的,正是这个! 怔滞数秒,秦孺陌伸手托住女孩的头,迅猛地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霸道地辗转唇舌,掳掠着所有能汲取到的柔软津甜。 身上的妖火,终于找到倾泄的出口。 强健的手臂圈住女孩瘦削的肩膀,颈腰一扭将人粗暴地拽翻在身下。 八块鼓动的肌块如强壮的蛇腹,将娇小纤瘦的身体紧密地覆住。 刹那的天旋地转,让云朵朵的头撞上了金属制的床栏。 如被弄疼的小猫,她发出柔软清甜的嘤咛。 秦孺陌黝黑的瞳眸,亮得快滴水。 “你、你好像是……”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地念。 炙热的手指抚开女孩额前的碎发。 惊恐却毫无激荡的瞳眸,让头脑清醒了一些。 秦孺陌放开女孩被吮肿的唇瓣,手指掐上幼细的颈。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歪着发丝凌乱的脑袋,云朵朵避开猩红怒瞳的威逼,拒不开口。 炽热而沉重的呼吸,昭示男人的意志力已极其稀薄。 药效厉害得超出想象! 她如一小片风中残叶,卡在健壮伟岸的腹肌下,被挤得瑟瑟发颤。 下面胀得太疼,秦孺陌已额汗淋漓。 咬牙把心一横,放弃保全最后丁点的清醒。 与其受苦,不如欢娱! “不肯开口是吧,我们不如换种方式交流。” 他拭唇而笑,妖艳得如同被魅魔附身。 莹亮的瞳仁似化为凶险的漩涡,云朵朵终于感觉到许些危险,她的手拼命抵住迫近的宽厚胸肌。 身下一阵颤动的热湿,骤然传来撕裂般的钝痛。 这个混蛋,竟直接闯了进来?! 一双水色清眸因猝不及防的痛憷,化成翡翠般的莹绿! “好美……”秦孺陌忍不住,梦呓般地赞。 相比起粗暴的律动,他落在她眼睑上的吻,温柔如吹。 …… 翌日,秦宅主楼二层。 管家徐伯使劲按门铃。 股东会议十点半开始,总裁秘书杨女士急得都把电话打到了秦宅主机,逼问秦总的手机为什么没人接。 因宿醉延误正事,在自家勤奋的少爷身上极为罕见。 所以难免让他担心。 “少爷,九点四十五分了!” 久久未见回应,他只能转头吩咐守在门外的女佣。 “再敲敲吧,务必在十点之前让少爷出来。我去准备醒酒茶。” 去你吖的见鬼醒酒茶! 孰不知门内,劲腰上仅围一袭被单的秦孺陌正恶狠狠地诅咒着这三个字。 他抱臂森立床尾,冷峻的眼刀朝缩在床头抖个不停的女孩,一下下地戳个不停。 白皙的皮肤上布满青紫淤痕,一身漂亮丝裙已化成几缕破布,半遮半掩地挂在双腿间。 不过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也不能掩饰她昨夜下药将他迷J了的犯罪事实! 秦孺陌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第3章 不错,有种 云朵朵从这个男人身上体会到可怕的杀气。 她努力抱紧被子将身体蜷成团,这是现在唯一能做出的防御。 秦孺陌暴怒起来,简直像一头噬血的猛兽,随时要扑上来撕人的样子! 她偷眸看他,判断自己从这头怒兽的扑下存活的机率。 床垫和床头柜上散落着尖锐的玻璃杯碴,因为清醒过来的男人马上悟出是什么东西让他失控了。 骤怒之下,茶杯自然成了第一个暴怒之下的祭品。 “说,你到底是谁?” 秦孺陌散发着无形的戾气,第N次质问拒开尊口的罪犯。 “再后一次问你,再不开口,你就可以……”一个字一个字地阴森咬出。 “如愿哑上一辈子。” 可是这威慑力十足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迷J犯”会重复两个动作,摇头和颤抖。 秦孺陌的耐性终于被消磨得精光。 他长腿一蹬扑上床头,攫住女孩的腰和腿腕,跟拎只猫似地把人拽到窗台上,将她大半个身体推出了洞开的窗口。 晨风扬舞起云朵朵栗棕光泽的细软发丝,漂亮的圆眸闪过刹那的绝望。 浓到要化泪溢出的恐惧,让攫住她颈背的大手顿了顿。 “想说话了么?” 驱走欺负弱小女流的不自在,秦孺陌冷冽质问。 要知道这小王八蛋所触犯的底线,已攒足了被他勒死千万次的理由。 窗下有嶙峋的石林景观,摔下去堪比千刀万剐。 就算再不要脸,云朵朵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惨烈。 她疯狂地挣扎起来,脸蛋因头部朝下而被倒血得通红欲滴。 剧烈的动作使全身的皮肤泅浮起娇艳的粉绯,衬着点点纷乱的吻痕,倒显出几分诱惑的凌虐美感。 只是在秦孺陌的眼里,堪比一记响亮的耳光,提醒着他昨夜到底发生了怎么样荒唐不堪的事实。 提着后颈的手陡然放开,云朵朵直坠而下!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彻斯底里的惨叫将楼里的佣人们都给惊动,纷纷跑出来寻找声源。 眼看,人就要落出可控范围。 秦孺陌这才伸出手臂,堪堪拖住女孩纤细的脚踝。 “说,还是不说?!” 云朵朵觉得自己随时会被风吹落,在坚硬的石山上摔个四分五裂。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 秦孺陌缩紧瞳仁,稀薄的耐性再次被耗尽。 “少爷,别冲动啊!少爷,万万使不得!” 眼见事态要失控,徐伯白着老脸赶紧让人去取消防气垫。 危险的死寂,整整持续了数十秒。 秦孺陌终于奋力提臂,拎起人扔出一丈多远。 徐伯差点瘫软在地。 众人长吁一口气,胆战心惊地默默散了去。 他们的脑屏里飞掠着无数只可意会,不可八卦的弹幕—— 少爷的卧室里竟然有个女孩! 少爷竟然要摔死那个女孩! 天哪,少爷为什么要摔死她啊?! 最关键的是,女孩没穿衣服啊啊啊啊! 这次云朵朵没有尖叫……她重重跌回了秦孺陌硬邦邦的大床上。 “不错,有种!” 秦孺陌冷笑着赞一句,他揉了揉受力过猛的臂肌,弯腰去捡在地上响个不停的手机。 第4章 到底成年了没 未接记录42条,现在屏上显示名字的是“阮君同”。 这个名字,让他终于记起这小迷J犯到底是谁弄进他家门的。 接通手机,秦孺陌火力全开地狂吼:“姓阮的,限你十五分钟内到我这里来,否则秦氏国际明年与君伦的合作全部取消!” “喂,怎、怎么了?”阮君同莫名被喷了一脸的起床气,他痛苦地捂紧耳朵,“一大早秦大少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吃错药”这三个字,让他凶猛地受到第二波起床气的攻击,差点直接掉血断线。 躺枪成筛子的阮大律师在十五分钟后,拼着老命准时踏进好友充满不可描述气氛的卧室。 他的下巴差点当场摔碎在地毯上。 “秦孺陌,你这个禽兽!” “禽你个头啊,是这小色鬼擅自躲进我房间里,还给我下药!” 这下,阮君同怎么也阻止不了自己的下巴磕向地板的速度。 不过更可怕的是,他也已认出床上的女孩是谁带进秦宅的了,忍不住抬手擦冷汗。 云朵朵缩得更紧,恨不能将整个人都嵌进床壁里去。 沉重的恐惧感正在麻木她的感官。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眼睑控制不住地往下耷。 她想睡了。 持续不停的敲门声,终于提醒秦大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秦孺陌只得将外套披上身,抬腕看表打算闪人。 一边满脑子琢磨该怎么处置罪犯。 要不直接扭送去警察局?搞不好秦氏总裁被一个小女孩下药迷J的新闻,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头条…… 啧! 他的手又有点痒了,好想掐死点什么! 阮君同无措地摸着脑袋,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他和秦孺陌自小滚爬在一起,很清楚被女孩追逐长大的好友对生理冲动有着超出普通男人的良好控制力。 要让秦孺陌在清醒状态下做出强迫女孩的事,简直比天方夜谭还玄幻。 但身为律师,他当即敏感地想到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问过……她,到底成年了没?”阮君同犹疑地吐出一句。 秦孺陌闻言一愣,铁青的脸色又顿时转黑。 跟未成年人发生关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身为名流的他必定会惹上相当不小的麻烦。 重则会身败名裂,影响到秦氏的未来。 他猛地扑向床头,扳过女孩蒙在被子里的小脸,急促地摇着她。 “喂喂,你今年几岁,领身份证了没有?!” 云朵朵惊恐地瞪大浑圆清瞳,眼白上全是细密的红丝。 她嚅动唇瓣想说点什么,喉头却干涩得无法吱出一声。 面对这个算计了自己还敢装聋作哑的小色鬼,秦孺陌气得有些失去理智。 他摇晃她肩膀的手劲,不自觉地加大。 “装什么傻啊,有种给我下药就有种说实话啊?说吧,老子扛得住!” “喂喂,孺陌,别再摇她了!” 阮君同眼见女孩软绵绵地耷拉下脑袋,感觉有些不妙。 连忙凑过来摸了把她的额头,神色骤变。 “赶快送医,体温不对。” 秦孺陌愕然地瞪视着瘫进怀里的小身体,脸色又唰地白了一圈。 飞快冲向呼叫器:“备车,要快!” …… 第5章 他所有的一切 云朵朵醒来时,已夕霞漫天。 云彩映在明净的玻璃窗上,美得就像家人屋后山的郁金香田。 可,这是哪儿? 空气里有药水的味道,清清凉凉的并不难闻。 云朵朵转动脑袋,倏然听到床边有粗重的呼吸声。 赶紧想闭起眼睛,已来不及。 “别装死,睁眼说话!” 勾魂的磁性男音,像昂贵音响发出的低音炮,微微震荡耳膜。 可惜寒凉如冰,冷得她想再次缩回被子。 声音的主人黑沉沉地杵到床边,修长干躁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小脸扳向自己。 海洋类的清冽水香萦绕过来,绳索一样捆绑住了她。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老实交待,你到底成年了没?” 云朵朵只能无奈地眯开眼,将胆怯的目光投向逼要答案的男人。 蒙着水雾的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缩。 这几个月来,她在太多的照片视频文字等资料上,记下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包括长相、身高、喜好,和所有的一切切。 都没有此刻,他挟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韵,清醒地站在面前所带来的震憾和威慑。 秦孺陌,未婚,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八六,体重七十六公斤,鞋码四十三标准。 秦氏国际投资集团总裁,长年位列各大财富榜前十,今年有望晋甲前三。 平时常穿GH按季特供的定制装,常用坐驾是威氏为秦家定制的概念车,最常工作的地方是秦氏国际K城总部大楼顶层,最常住宿的地点是霍达山顶秦宅,最喜欢参加的运动是大溪地潜水和英国庄园骑马会,最喜欢喝的饮料是新西兰定供脱脂鲜乳,最喜欢吃的食物是地中海鱼籽,最铁的死党是风城阮家末子阮君同…… 最爱的女人,不详。 眸光带着淡漠从铁青的倾城俊颜上,羽毛般轻掠而过。 虽然眼底下还有两抹黯淡的灰,但他还是比窗上的霞色更为光彩夺目。 就像北欧的神灵Loki,俊美得遥不可及,却让人甘愿跪伏在他脚边。 可惜,这样美的神被她弄脏了,连“抱歉”这两个字都得欠奉。 云朵朵将目光木然垂下,依旧不吱一声。 看似冷静,其实秦孺陌已是满腔危险的焦躁。 这小王八蛋身高不足一米六,全身皮肤细白幼嫩得吹弹可破,脸蛋还有点胖嘟嘟的婴儿肥,一对贫瘠的小乳都没有他运动时的胸肌大。 成年不成年,他头疼得不想知道答案了。 就在手指松开的刹那,女孩却慢悠悠地给出了动静。 她,摇了头。 果然如此! 漆黑的瞳眸因愤怒和焦虑而出现短暂的失神,秦孺陌愣了愣,然后转身踹门离去。 云朵朵长吁一口气,摸索到手臂上的滴管针,粗暴地将它拔去。 她钻出被窝四处张望,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称得上奢华的病房内。 四墙漆着温柔的奶黄色,床对面有组橙红的绒布沙发,一只尺寸不小的电视机正对病床。 床头柜上有一大瓶叫不上名字的鲜花,没有气味但清雅漂亮。 若不是房间内还摆着成套的医疗仪器,云朵朵忍不住要怀疑是否已睡在天堂,如果能去的话。 可是乘机把她扔出窗,不是更符合秦孺陌应有的做法吗?秦氏的执掌者要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灭口在自家医院里,会容易得像碾死一只蚂蚁。 第6章 她叫云朵朵 而门外。 见秦孺陌跟头被挑衅的雄狮,周身溢散着戾气走过来,阮君同差点拔腿跑路。 但这件妖事的发生,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得硬着头皮把报告递上去,以减少些被怒火焚身的概率。 “孺陌,她给你下的药,不是普通人能随便买到的!” 秦孺陌一愣,立即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蹙起修眉,收起满脑子想摧毁点什么的戾念,接过报告细致翻看。 “这药被称作TDS,不公开发售,购买得提前半年预约,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但口碑相当不错,药性强副作用小,成份复杂很难被检测。关键是价格昂贵,一颗要五万美元以上。” 阮君同指向纸上一大串的英文注释,提醒,“制造商在瑞典,可以去找关系查他们最近的预约者。” “你觉得她是受人指使?”秦孺陌眯起眼,清了清略显黯哑的嗓音。 “朵朵并不像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阮君同慎重地下了个判断。 “但她全身的装扮起码能值这个数。”秦孺陌伸出手掌翻了两次。 出身豪门,他对奢侈品有种天生的鉴赏力。女孩身上那条被撕烂的薄丝礼裙,看一眼便知能够得上普通家庭五年的伙食费。 但愿那小王八蛋不是哪家不甚好惹的权贵之女。 他咬牙切齿地琢磨。 现实并非小说,就算拥有倾城财富和势力,秦孺陌一直保持低调内敛,以防给盛名在外的秦家抹黑。但万密有疏,总抵不过太多人对他的觊觎,或出于对俊美容颜的迷恋,或出于对倾城财富的野心。 就算习惯如斯,也会觉烦不胜烦。 “别急,我会尽快去查清楚她的身份,”阮君同把握甚大地安慰好友,“但你得克制一下脾气,先别再吓她行吗?” 这话他不得不提醒。 因为就算下药迷J了他秦大少,可人家可能还处于被未成年法保护的美妙年纪。这种事若被捅出去,各方面损失最大的肯定是身为成年人的知名富豪。 秦孺陌状似冷静地点下头,他也知道现在就算憋屈得要死,也只能忍着。事已至此,得要先弄明白小王八蛋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三天的时间吧,给我查清楚她!倒要看看哪家缺心眼的父母能教出给男人下药的女儿,竟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不能对付熊孩子,他总得给她父母点苦头吃吧,否则怎么对得起莫名失掉的身?! 阮君同瞅着好友气鼓鼓的腮帮,实在太想捶地狂笑。 K城的千金们必定做梦都想不到,自家高不可攀的男神一夜之间被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给吃干抹净还带蹭吃蹭睡。 “还有关于柳家的事,要不要先拖一阵子?” 为了防止失控暴笑,他连忙抛出件严肃的正事,让两人都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能拖,两边你都得给盯着。” 秦孺陌冷酷地下命令,他当然记得自己被迫失身还有谁一半功劳。 “三天内没结果,你就等着被我**吧!” 这种穷凶极恶,毫无节操的威胁,让阮君同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菊花。 他辛酸地打算回公司通知加班,并发誓下次在秦宅里见到任何陌生女人,一定帮着安森拼命往外赶。 没跑出去两步又被叫住,还被问了句不相干的。 “她叫云朵朵?”秦孺陌眸光莹动。 “嗯,不过是不是真名就难说了。”阮君同想了想,只能这么回。 “哼,确实,”秦BOSS不屑地冷哼,突然脸色又寒,“先别急着走,给我说说她是怎么勾搭上你的。” 肩膀即被牢牢扣住,逃之不及。 好吧,该来的总要来。 阮律师一脸沮丧地开始咕哝。 “先前跟你说过,她是我在回来的飞机上认识的……” 第7章 区区一个秦孺陌 26小时之前—— 热…… 瞳孔染火,唇色如血。 俊美如神的男人俯下身,魅音在耳边蛊惑,一再对她喃呢。 给我。 他的吻抵住耳垂,恐惧和慌乱郁塞在胸腔。 心瓣骤然传来被刺穿的强烈痛憷。 “放开我,”她终于忍无可忍,挣扎着低呼,“秦孺陌!” “云小姐?” 机舱光线温吞地闯进眼睑,云朵朵终于想起自己正在什么地方。 邻座的先生投来担忧的注视。 这是荷兰直达K城的航班。K城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都市,直飞航班通常人满为患,那声诡异的梦呓引来了几双探究的视线。 她揉着眼,急于想让神智恢复清明。 “我第一次独自乘飞机……”这倒是大实话。 十五年来从未离开过荷兰,那个明显不可能是她家乡的地方。 邻座先生微笑着点头,并递来一瓶水。 长途的航空旅途实在无聊,他大大方方地观察身边这位漂亮的女孩。 眉目似画,清清淡淡的温宛风姿。 她抱紧毯子靠椅背侧躺,柔软浓密的棕栗色发丝编成一只松垮垮的麻花辫,缠在修长的粉颈前。辫梢垂在露出衣领的锁骨窝里,勾勒出一弯甜美的弧圈儿。 起飞前,两人有过简单的攀谈。他知道她姓云,中文名很有意思。 云朵朵。 人如其名,像一团绵软莹白的云朵儿,呼吸重点就会被吹散的样子。 目测似乎好像还没有成年,骨架纤薄面目幼嫩,一双清亮瞳仁内凝着清淡的忧郁和迷茫。 出于职业习惯,他对人们身上的消极情绪无法视而不见,何况对方是这么娇柔的女孩儿。 “再过半个小时就要降落了,想聊聊天吗?” “嗯……” 云朵朵接过瓶子,咽下两口清凉的水,梦魇带来的纷乱燥热才稍微平息些。 她将头缩回毛毯下,却是真的不敢再合眼。 “云小姐,去K城探亲还是旅行?” 邻座先生漫不经心地问,他是位典型的精英范商务人士,剪裁合体的外套加立领的灰纹衬衫,利落的发型配端挺的鼻梁,噙在唇边的笑意都给人满满的踏实感。 手里正翻着一本看起来挺高端的财经杂志。 “算是,探亲吧……”云朵朵当然无法选择说实话。 桑德拉嬷嬷说过,习惯于撒谎也是世间修行的一种。 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邻座先生指间的杂志封面,蓦然凝结。 亚光塑膜的铜版纸上印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神情淡然,气势却凛人。 墨发深眸,眼尾飞挑,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勾,线条分明的下巴微俯,完美地描摩出一幅性感的阳刚轮廓。 不愧是高端杂志,照片构图简单却拍得极妙,把人物收在眸底的不可一世和内敛,和谐地融汇。 云朵朵愣愣地看着封面,心跳怦乱了半拍。 毕竟,五分钟前还在梦境里与这个男人舐齿濡沫。 邻座先生觉察到女孩的视线,将杂志合拢摊平在腿上,指尖轻点封面人物。 “云小姐也认识秦孺陌?好像刚才听你叫了他的名字。” “没有,您、您听错了,”她急巴巴地摇头,漂亮的粉绯又浮上脸庞。 “您说笑了,像我这样普通的人,怎么可能认识他。” 邻座先生淡然笑开。 “像云小姐这样可爱的女孩,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何况区区一个秦孺陌。” 可这“区区一个秦孺陌”,大约会是她这一生最难摆脱的梦魇。 第8章 邻座先生 云朵朵再次阖上眼睑。 邻座先生见她又蒙头就不再多话,安静地翻阅手里的杂志。 他最后看的,正是这本杂志关于封面人物的采访报道。 秦孺陌,K城首富,秦氏国际投资集团的第一把手,富豪三代卓绝群伦,未到三十身价万亿。 任何财经杂志排榜单,这个名字都会毫无意外地位列前茅。多少溢美之辞,都难以描述完整这位万众之巅的男人。 所以刚才那句,的确是玩笑话。 秦孺陌这样的钻石级单身男,哪是普通人能攀得上,甚至想要接近都难。 能带来南瓜车和水晶鞋的仙母,本来就只活在女生们的白日梦里。 邻座先生瞅了眼女孩露在毯子外的滑亮发丝,然后将目光转向机窗外,银色机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袅袅浮云之下,就是著名的富豪之城K。 下了飞机,云朵朵得到邻座先生的一张名片。 黑底银纹,逼格甚高。 阮君同,君伦国际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以后有什么资产方面的麻烦,记得打这个电话哦,给你八折优惠。” 阮大律师积极向她推销。 云朵朵瞄了眼名字,心头凛然。 她将名片收入衣兜,不动声色地挥别,目送一辆限量版迈巴赫将男人接走,缓缓驶出视线。 身价如此不菲,还坐连腿都伸不开的经济舱?高端人士的世界,果然不是一个小草根可琢磨。 然而世界之小,简直让她猝不及防。 云朵朵轻拍胸膛,忍不住心有余悸。 阮君同,秦氏国际投资首席法律顾问。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敢说:何况区区一个秦孺陌。 去K城的飞机上竟能和这样的人物同座,对她来说,简直就像一则黑色幽默。 云朵朵抓了抓头发,站在机场外看熙攘人群如云团般聚拢又散开。 “请问,您是来自荷兰亚浦来士的Dora小姐吗?” 身穿黑夹克的男子鬼祟地站到她跟前。 九月流火天,他竟口罩严实外加手套。 身形健颀,声音黯哑。 云朵朵被他吓了一大跳,紧绷的神经倒是松懈下来,她连忙点头。 总算,他们还记得来接机。 口罩男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左顾右盼走得飞快,毫不在意拖着行李箱的女孩能否跟得上。 步行将近一公里,他才拐进地下车库。 黑大奔的空调打得极低,让坐进车内的云朵朵打了好几个寒噤。 “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口罩男只管开车,并不理会她。 云朵朵识趣,也不再开口。 两个多小时的沉默行程后,车终于驶进一处倚山傍水的高档住宅区内。 口罩男推开了一套公寓的门,示意她进去。 屋内装修简单但设施齐全,沙发的扶手上还耷了一条没剪标的羊毛毯。 “Dora小姐,今晚七到八点期间,我会再来接您,万望不要走开。” 一串钥匙被留在桌上。 口罩男径直走了,没有给她张嘴问一句的机会。 呼—— 云朵朵长吁一口气,丢开拖得她腰酸背痛的行李,脱了鞋光着脚在陌生的地盘上逛走一圈。 这里八成是临时租下的,专为了安置不可见人的“贼”。 逛回客厅,捡起玻璃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 在嚣吵的热闹中,她将自己蜷进沙发里。 第9章 她不是灰姑娘 很快,暮色四合。 兜里的手机将她叫醒。 “Dora小姐,半个小时后我会来接您,请务必梳妆准备好。” 口罩男的声音平板地响起。 “好。”云朵朵迷糊地应下,又咯愣一下完全清醒,“喂喂,请、请问什么叫‘务必梳妆好’?” “卧室的衣柜里有全套物品。今晚你需要出席秦家的派对,最好能见到秦孺陌,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哦……什么派对,喂喂?!” 电话挂断了。 此刻,距离她踏上K城的地面才不到四个小时。 商人重效率分秒必争,可强势至此,为什么还落迫到出此下策? 大概是,终究不信“气数”这个邪吧。 云朵朵怔忡数秒,赶紧起身到浴室里冲了个囫囵澡,连浴巾都来不及围又直奔卧室。 宽敞的衣柜只有一件派对礼服,钉钻的藕粉露背及膝裙,被单独挂在实木衣架上。 隆重中带点俏皮,风格相当贴合高档派对的气氛。 裙摆下搁有一双缀满晶珠的细绳高跟鞋,和一只与裙子同色的蕾丝手拿包,看标牌件件价格不菲。 云朵朵取下这条质地轻薄的昂贵礼裙,她将目光冷静地往下移。 橱底端正地放着粉白两只药瓶。 粉瓶里只装一颗很小的粉色药丸,和一张密密麻麻的英文说明书。 无色无味,药效持久稳定,无副作用无过敏案例。 富豪名流特供,您值得拥有。 云朵朵捻起药丸,手心一片凉湿。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开着,正在播一档财经讲坛节目。 主持人正在调侃:“今年上半年秦氏国际的财报显示盈利相当惊人,总裁秦孺陌的身价恐怕又要让K城的单身女人睡不着了。” 旁边的嘉宾大笑着附合:“是啊,秦总一天不结婚,可得耽误多少女孩的青春啊。下次请他上节目时,你们要记得提醒他这事!” 到处是,秦孺陌。 这个K城就像他的私人国度,连同这三个字无处不在。 云朵朵咬唇,心下一片恐怖。 她将粉色药丸小心地塞进内衣夹层,拉出化妆箱,专心致志地状扮自己。 商业社会,人人都可交易节操。 而从现在起,她已将节操和子宫打包售罄。 口罩男准时敲门。 抬头刹那,眼里难掩惊艳。 让云朵朵稍觉安心,看来塞在胸前的两块厚海绵看起来还不算太糟。 “Dora小姐,你看起来像童话里一个女孩。” 他总算跟她多说了两句,目光跟刀子似在她脸上森冷地刮过。 “哦?” 云朵朵揪住滑下肩头的裙子吊带。 “辛迪薇拉。” 这算是褒赞,还是讽刺? 可惜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是灰姑娘。 因为童话里的姑娘,永远不可能是一位需要主动向陌生男人***的——贼。 距秦宅数十公里远的霍达山脚,云朵朵却被请下了大奔。 “接下来由陈先生带您上山。” 口罩男将她领到一辆白色林肯旁。 车窗降下,陈先生露出一张油腻的肥脸,耷拉的老眼在女孩浑圆料足的胸峰上黏乎乎地停留。 第10章 不算太离谱 “上来吧。” 副驾座的门被推开。 “Dora小姐,以后请用这支手机联系我。” 口罩男往云朵朵的手拿包里放进一支崭新的手机,将原来的拿走,然后推她进车。 云朵朵瞥见车台上带着秦氏logo的卡片,幡然醒悟。 口罩男不敢直接将她送入秦宅,交由他人才是安全良策。 “小姐看起来这么年轻,是哪家公司的啊?” 林肯开出不久,陈先生笑眯眯地搭讪。 “让我猜猜,SG?ADM还是绯色阳光?” 他一连报出三家,都是当地有名的娱乐传媒公司。 云朵朵嚅唇,不想回应。 “没进公司吗?单干的啊,也是不容易。” 陈先生猥琐的目光跟抹了油似的往她雪肤上刷,“今年的海天盛筵,陈某也去开了次眼界。不过毕竟年纪大了,跟你们年轻女孩玩不爽快喽!” 肥厚的老手突然搭上她的膝头,手指肥虫般拱着丝滑的裙摆,飞快地向腿根处蠕动。 云朵朵仓促扭避,膝盖失控撞在车门上,痛得她冷汗津津。 “陈先生小心驾驶,这可是山道,我被吓着了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软糯提醒,并微笑如蜜。 指尖雪光闪过,一把薄如纸片的小刀赫然出现白嫩的指间。 刀抵在肥手上,入一寸即可破肉见血。 “那样会很难看。” 陈先生僵滞了老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开手。 这是驶向秦宅的唯一山道,车前车后正有不少豪车同行。 真要闹起来,的确是既危险又难看。 见老男人抹一把冷汗,识相地将手重新摆上方向盘。 云朵朵这才收起了刀,将自己贴紧椅背,捏一手凉湿。 她明白自己在人家眼里到底是什么货色。除了意图得到一夜财色交易的外围女,谁会大动干戈想混进一场商务社交派对? 不过这样的误会,倒也不算太离谱。 陈老先生,就算您好眼光吧! 她淡然默赞。 …… 霍达山风景奇佳风水绝伦,是K城地价最高的富人区,绿树浓荫间的都是当地顶级权贵们的私邸。 而座落在霍达山顶的秦宅则是它们不可逾越的标杆,风格独竖一帜获奖无数,是一位女性建筑设计大师最后的遗作。 这位大师正是现任总裁秦孺陌逝去多年的生母,江芷树。 云朵朵惊觉自己竟在默背秦宅的媒体介绍。 经历一个月的训练,使她看到关于秦家的任何事物,都像按了播放键的机器,唏哩哗啦地能倾倒出一大堆。 下了车后,被甩了脸的陈老先生倒还能谨记职责,将云朵朵的小手挽进臂弯。 无论权贵还是名流,进入秦宅之前都需按请柬验明身份,少有人会是例外。 “小姐,请出示!” 戴着白手套的手伸到云朵朵面前。 陈先生忙将卡片递过去。 “不好意思,请柬是单人的。” 安保帅哥礼貌地将他们拦到旁边,以避免妨碍后面的进程。 “这位小姐是我临时带来的!” 当着这么多富豪名流的面被拦下,陈先生有些挂不住老脸,“我陈某和秦氏下属企业有近十年的合作情谊,参加个派对多带个人都不行?!” “对不起,确实不能通融。” 秦宅的安保人员久经世面,这种小人物的抗议根本没当回事。 第11章 混进秦宅做什么 “您可以选择继续参加,我们会派车送这位小姐回去。或者你们可以自行安排,但这位小姐不能久留。” 安保帅哥礼貌有加地表示。 “她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就、就是我的侄女,今天带来见见世面……” 云朵朵默不作声地看老男人跟安保努力扯皮,内心不尴不尬平静无波。 雕栏高墙后,灯火辉煌觥筹交错,夜风送来微熏的酒香。 那是普通人真正可望不可及的浮华世界。 “小姐这边请,我们派车送您下山。”安保帅哥伸臂指路。 呵呵,看来首战要功亏一篑,机关算计果然不及天数刁诡。 云朵朵有点想笑,她微仰起脸准备优雅离场,然则—— “安森,怎么回事?” 温和的嗓音让她惊跳了下,本能地转身躲藏。 却是已来不及。 人群里挤出一位儒雅的高大男士,浅眸带着惊异,径直锁上她的脸。 数小时前才跟高大上的邻座先生说“再见”,竟这么快就真的再见了。 K城这么大,但相对于秦宅而言,大概还是太小。 云朵朵实在笑不出,没有一个贼在办事时喜欢遇到法务人员。 “阮律师,您到了啊,”安森对来者很熟,恭敬回答,“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阮君同扫视过在场诸位,大致已明白事由。 他冲云朵朵挤了挤眼,竟亲热地揽过她的肩。 “云小姐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今晚的女伴。安森,这样没问题了吧?” 安森愣了愣,然后面带惊疑地直接放了行。 阮大律师可是自家少爷的死党兼智囊团首席,所以哪怕他要带头张牙舞爪的母熊进场,少爷都不会废话半句,更何况他这么个小小的安保队长。 云朵朵惊异地看向阮君同,微启唇瓣,却终究没有开口拒绝。 于是她被揽着,一路畅通直抵庭中花园,期间抖落无数黏到身上的目光。 秦氏首席法律顾问的身份又加上风城阮家的背景,阮君同的知名度并不低。 他又素以独身主义示人,这次居然带了女伴进秦宅,估计明天的经济版会多一条花边料。 饶是如此,云朵朵也懒得遮脸。 K城乃至全国,有谁能认出区区一位来自大西洋彼岸的草根女。 阮君同完全没有身为名人的自觉,还捡了不避耳目的热闹花庭,将女孩按坐在一张舒服的秋千椅上。 “好了,云小姐,能解释一下了么?” 他取了杯果汁递给她,抱臂笑问。 云朵朵扭头四顾,发现陈先生早就不见了,恐怕会是万分庆幸能扔了她这只丢脸包袱吧。 这倒也在她计划之内,省得还要找借口甩。 问题是眼前这位精明的阮律师,恐怕更不易摆脱。 “我没有秦氏的请柬,所以拜托了陈先生,就是想混进来……” 她选择性实话实说。在一位律师前面撒谎,是件极不聪明的事情。 “阮先生,还是得谢谢您。”这句道谢,还算诚心。 阮君同扬起眉头,笑意更深。 坦白讲,女孩这身裸露过头的装扮并不合她灵动的画风,搞得跟小孩偷穿大人衣似的。 也或是如此,意外显出一丝娇怜,让人无法坐视她遭受尴尬,这也是他出手解围的原因。 实际上阮君同从不管此类闲事,否则秦宅里的女人要泛滥成灾。 “云小姐,老实坦白吧,混进秦宅是要做什么?” 他将语气放到哄小朋友似的柔。因为女孩揪着裙摆的手指颤得厉害,神情倒是无比平静。 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似的淡漠。 第12章 你是秦孺陌? “找秦孺陌。” 云朵朵还实话以告。如果对方问“找他做什么”,那就会是个不得不胡说八道的答案。 “嗯,也是,”阮君同却并不多问,只是失声轻笑,“十有九个想混进秦宅的女人都是来找他的。” 女孩们想方设法来找秦孺陌这事,根本不需要问理由。 “你知道,秦家安保的大部分工作就是为秦大少挡女人的……嗯,偶尔也会有个把男人。既然你来自荷兰,自然懂我的意思。” 在爽朗的笑声里,云朵朵的脸蛋红得跟熟透的樱果,还是摇摇欲坠的那种。 “这样吧,我可以带你在这里玩一圈,”阮君同笑罢又蹲到女孩面前,握住汗湿兮兮的小手,“不过以后别再这样干了,孺陌很讨厌主动送上门的女孩。等下次有机会我介绍你认识他吧。” 下次,要待何时?十二个月看似长,其实机率和机会都渺茫。 云朵朵很清楚,她要面对的是什么样高不可攀的顶级富豪。 “大阮,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俩的背后,蓦然响起一声低磁的男音。 “不是说好下飞机就来找我的么?” 冷冽如冰,还带着明显的不爽,却能霎间压低四周飘荡的音乐及窃语。 “说到就来,也算是缘分。”阮君同站起身,朝来者挥手,“过来啊,孺陌,认识一下你最可爱的倾慕者。” 孺陌?! 秦孺陌! 云朵朵灿若星辉的瞳孔,微不可察的暗沉下来。 深灰休闲套装配舒适的软底帆布鞋,漆黑发丝整齐地翻梳在额后,长手长腿九等身的体形衬得走来的男人如超模般,随意的站姿也像是刻意的硬照姿势。 极具诱惑力的脸在她面前晃了晃,又带着漫不经心远离。 就像随便看了眼地上的落叶,或者开在杂草丛里的野花。 黑眸里的疏离和冷待,能让任何人生出些需要遁地而逃的尴尬。 云朵朵也想逃,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是个例外。 “这就是你今天给我带来的惊喜?” 秦孺陌扬起修眉,冲好友促狭而笑,“大阮,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是箩莉控啊?” 略带调侃和笑意的声音,可恶却又能勾得人心微痒。 云朵朵将自己的手指捏得生疼。 阮君同囧了,揽住女孩的肩晃了晃:“朵朵,你的男神来了,别不说话啊?!他会把我当成拐卖小朋友的怪蜀黍赶出去的!” 真是未成年?大阮的脑袋进水了吗…… 秦孺陌将目光转回,惊讶地又看向默不作声的女孩。 真像朵营养不良的小野花啊,柔嫩清雅,却也是素净得没有任何吸引力。 大阮的口味几时变得这么清汤寡水? 女孩的一双水润大眼正一眨不眨地瞪向他。 秦孺陌被瞪得有些不自在,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凶猛小兽盯上的……猎物? “大阮,这位小朋友是谁啊?” 听男人问起自己,云朵朵搁下手里的果汁杯,贴近阮君同,手指紧张地揪紧他的衣摆。 眸光流动,她直愣愣仰视着的,还是距半米之外的秦孺陌。 K城所有未婚女人垂涎的男色和梦想,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出现在眼前,就像上帝对她心存不良的戏弄。 好吧,既然如此…… “你,就是秦孺陌?”声音清甜软糯,像股掺了蜜香的清风。 小脸仰起,果唇翕动一字一顿。额边的发丝随风轻舞,眸色深沉而晶亮,如噙了层薄薄的水光。 神情认真得就像是在确认攸关性命的事。 第13章 可以生下你的孩子吗 秦孺陌淡然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转手去拽阮君同。 “大阮,稍后再来陪你的小朋友吧,我有几张条款需要你解读一下,跟五十年前的那张协议有关。” 这是他心情跌至谷底的主要原因,连今晚的庆功派对都没太多心思去应付。 阮君同见好友神色凝沉,只能琢磨先将女孩送出秦宅,却猛然听到一个奇怪的问题。 提问的人正是揪着他衣摆的女孩,声音清晰入耳。 “秦先生,您需要女人吗,可以一起生孩子的那种。” 云朵朵颤动了几下羽睫,抬眸盯住秦大少的脸,“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可以生下你的孩子吗?” 如同“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的无节操玩笑话,竟被当着真人的面,自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而且,说得那么认真和坦然。 可惜被表白的人,表情就像……突然被塞了一嘴的狗shi? 死寂的尴尬之后,是阮大律师憋不住的爆笑,唰地招来好几道探究的目光。 秦孺陌回过神,恶狠狠地甩去两记眼刀。要不是周围有人,这个人前装逼人后逗比的家伙绝必会抱肚子滚地上。 他有股被调戏了的不爽感,尤其调戏的人表情极其无辜,还带着明显的期待。 为了不耽搁正事,只得放弃和小丫头对瞪,他只得去收拾罪魁祸首。 “这就是你第一次带进我家的女伴?胃口真不小啊!” 秦孺陌憋住怒气,将阮君同揪到边上,寒声质问,“还有,这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喂喂,只是个孩子罢了,有什么好介意的!”阮君同终于笑罢,赶紧先将衣领从秦大少的铁爪里救出来。 “飞机上认识的,应该没什么问题,顶多对你有些花痴罢了。” “随便认识的也敢带进来?”秦孺陌对好友阴恻恻地眯起眼缝,“看来你最近确实是闲得长毛,正好我有事可以给你松松筋骨!” “别啊,人家才从冷得要死的北欧回来好吧!没你这么讹诈劳动力的……”阮君同转头一瞄,惊呼着指向秋千架。 “诶诶,她呢?!” 秋千座上只剩一只空了的果汁杯。 女孩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没了踪影?! “她人哪?”他冲围观群众问了一声。 参加这种派对的都是身价不菲的斯文人,个个只会耸肩摇头笑而不答。 “那就别管了,先跟我去办正事。” 秦孺陌也疑惑,毕竟两人凑在一起才嘀咕不到一分钟。 不过他自信以自家宅子的安保水平,谁在这里都出不了事,当然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 阮君同再三权衡,只能先跟着秦BOSS走。秦氏国际是君伦最大的客户,而第一时间满足客户需求是做生意的重要宗旨。 云朵朵从秋千架后的花丛里钻出来,扒拉掉勾上头发的枯叶,神闲气定地跟在匆匆而行的俩大男人身后。 忽近忽远,颇有经验。 她先从酒水桌上取过一杯低度果酒,闲逛似地穿过庭院,挤过人群步进秦宅主楼,转过两圈雕栏玉砌的旋式楼梯。 再往上,就是“宾客止步”的主人起居层,楼梯口设有显而易见的监控。 云朵朵撩起蓬松的裙摆,坐在铺有厚软地毯的楼梯上,冷眼俯看这幢奢华恢宏的惊世豪宅。 今夜之前,她从未曾想过自己可以坐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喝酒。 手指头伸进内裤松紧带里,拽出一支轻薄的商务手机。 可能正因为太薄,它的主人恐怕到现在还没有发觉它的失踪。 第14章 云朵朵的小伎俩 手机震个不停,看来阮律师业务很繁忙呐,呵呵。 惦了惦机子,云朵朵一口蒙完酒,轻快地步下楼梯。 返回花团锦簇人来人往的秦家花园,随手拦下一位巡场的安保人员。 “请问,安森先生在哪里?” 五分钟后,秦宅的安保队长陪着阮律师的小女伴上了主楼二层。 两人穿过走廓,止步在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 “少爷的书房就在这里了,需要我帮您敲门吗?” 安森虽是这么说,神色却有些犹豫,“还是让我先请示一下。少爷不喜欢谈事被打扰,尤其阮律师在的时候。” 他并不知道,云朵朵等的就是这句。 “不用麻烦,安先生,我坐在这里等会儿,应该用不了多久。”她扬起手里的男士手机,笑得很是温软,“大阮他离不了这个。” 能知道阮律师的小名,可见关系实在匪浅。 安森稍作考虑,就点下头。 “好吧,云小姐,我给您找把椅子坐会儿,需要饮料吗?” “不必麻烦,这样就可以了。”女孩撩起裙摆往地毯上抱膝就坐,双脚并拢就像个等着发红花的幼儿班小朋友,有着让人心疼的乖巧。 安森被女孩笑得脸皮莫名发烫,连连点头:“那、那行,我就下去了,云小姐如有其他事可随时来找我。” 等他消失在楼梯口,云朵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把手机关掉扔在书房门口,转身就走开。 没人敢在秦孺陌起居的楼层装监控。 她一间间推门观光,很是悠哉。 健身室,阅读室,会客室,宾客盥洗室,还有…… 嗯,就是这间。 按了呼叫器的墙后,果然是一大套复式卧房,面积可观装饰刚硬,空气里还浮着一缕海洋类古龙水的淡雅清香。 走廊那头突然传来人声,应是书房门被打开。 云朵朵闪进卧房,飞快地将门给阖上。 豪宅的标准品质之一就是隔音良好,厚重的房门一旦闭合,任何动静都传不进来。 她捂住卟嗵狂跳的小心脏,踹掉高跟鞋拎在手里,跟只受惊的小野猫一样嗖地蹿进了大床及地的围幔内。 “咦?怪哉!” 毫无防备之下,阮君同差点一脚踩烂了地上的东西。 拾起后,才发现竟是他的宝贝手机。 背后的秦大少好没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就说你脑子长毛了吧,怎么没把魂给丢在北欧?” “喂喂,你这么嫌弃我,是不是趁我出差的时候结识新欢了?” 阮君同把手机揣进兜里,一脸弃妇般的愤慨。 “滚!” 秦孺陌被气乐了,长臂一伸要把这逗比拉进怀里,“也好,来来来,索性跟我去阳台当众亲个嘴,明天我就能被媒体坐实了gay的谣传,从此烦恼全消!” 阮君同见秦BOSS这么没脸没皮,害怕地跳离他三尺远。 “窝槽,你怎么忍心如此祸害兄弟?!先别说我回头就能被全城的女人给活撕了,柳家估计能第一时间找杀手把我卸成八块。” 提及柳家,秦孺陌顿时没心情玩笑了,俊脸上浮起浓重的不耐烦。 “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老爷子逼得紧。” 他毫不客气地把麻烦往好友身上推。 “并不容易啊,你自己也见到了,协议经过公证条款还挺细,得给我一点时间。”阮君同烦恼地直抓脑门。 两人边走边聊,经过卧房门前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只已经弹开的门把手。 第15章 五十年前的姻约 秦孺陌见能干的好友也这么难,脸色有点难看起来。 “先淡定啦!柳家再心急也总不能把你捆到柳欣宜的床上吧?” 阮君同瞅着他乌云密布的架势,连忙揽肩加以安慰。 “能拖就拖,我再去琢磨着怎么找个空子钻。” 这世上值得秦氏老大烦恼的事真不多,但迫在眉睫的这件,却是要命的例外。 因为这个麻烦来自秦氏国际的创始人,秦家的“太上皇”秦逸海。 五十年前秦老爷子创业落魄时曾受到柳家家主的慷慨相助,秦氏国际崛起后他想回报,却被拒绝了。 义气甚重的秦老爷子遂给柳家留下一份公证过的报恩协议,大致意思是自立协议起百年内,秦柳两家的直系后代中如有婚配,其第一个孩子无论性别辈份,自出生日起即可获得秦氏国际百分之五的股份及秦家名下资产总额的百分之十,并在其成年之前,由柳家那方代为掌管。 柳家经不住秦老爷子的执念,遂收下了这份协议。 可是秦柳两家之后都是独子,这份协议未曾实现过。 直至第三代,秦家有了男孙,柳家正好也有了女孙,但秦柳两家经过三代经营,已有云泥差距。 柳家最近十年深陷经营不善带来的债务纠纷,所以将这份协议送到秦氏,目的昭然。 守诺的秦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替孙子做主,择日商议婚配事宜。 而这个将要履行协议的孙子,自然就是K城的国民老公秦孺陌。 其实柳家千金柳欣宜身为当红电视主播,本身条件并不差。再说柳家就算没落至此,也还是本城响当当的豪门世家。 如果秦孺陌肯老实娶了柳欣宜,就算皆大欢喜。 这样的事若搁在别家公子身上,大概也是小事一桩。因为对于豪门来说,联姻本就跟收购公司一样日常。 但秦孺陌自幼坐拥倾城财势,骨子里极为桀骜自我。对于不想娶的女人,哪怕是贵为彼国公主或貌比天仙下凡,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当麻烦处理,更何况他心里还守一株十年而待的“朱丽叶玫瑰”。 不过相比起还肯听几句的秦孺陌,秦老爷子恐怕才是不肯妥协的强硬派。 阮君同很想为自己伤脑筋的任务掬一把辛酸泪。 “如果我不幸被逼娶了柳欣宜,我就向媒体公布我和你是床上的‘好基友’。” 秦大少板着一张祸水脸,极其无耻地给好友恶补了一刀。 “所以,请一定要努力哦!” 他将没心思寻欢作乐的阮大律师送出秦宅,然后心满意足地融入派对人群,享受身为国民老公的日常。 至于那朵神秘出现又消失的“小野花”,Whocare? 待两个大男人下楼后,云朵朵钻出床底,躲在卧室的落地窗后观察楼下的动静。 严格来说就监视秦孺陌一个人,看他从容应对各方名流富豪的恭贺和攀搭,从容应对各式女人的投怀送抱。 然后,她忍不住内急,准备上洗手间。 不敢用卧房内的,就只能直奔走廊另头的宾客盥洗室。 完事后,正要推门而出。 一阵奇怪的声音蓦地从走廊深处传来。 咄咄咄。 第16章 又跑了 就像是用沉重的鞋跟叩击木地板。 这很诡异,秦宅内到处铺地毯,要踩出点动静并不容易。 屏息而待数分钟后,云朵朵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 一位拥有如云卷发的女子背对着她,正飘浮般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而去。 女子身上的礼裙有一种极致到炫目的美感,轻盈丝绸如云烟似地包附着妖娆的身体,曳地的宽长裙摆绣有大片雪白的藤蔓花簇。 随着走动,裙摆翻飞飘荡,衬得人如同……鬼魅? 她是谁,怎么会独自在秦宅主楼走动?! 云朵朵满心疑惑,从门后探出脑袋呆呆地目送着她。 似是察觉背后的窥视,女子倏然顿住脚步,头部微微地侧转。 吓得云朵朵连忙缩回头将门阖紧,屏息聆听。 脚步声又响起,越来越远。 再开门时,她能看到只是一缕拖在楼梯口的裙摆,随着已走上三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到底是人是鬼?! 压下满腔的惊愕和慌乱,云朵朵不敢多停留,飞快地蹿回秦孺陌的卧室。 接下来的事,就顺利得出乎意料。 想到倒霉的秦大少爷无辜地被一个他都记不住脸的女孩给下药给那啥的郁闷心情。 云朵朵不由勾起唇,浮出一丝讥诮的微笑。 她抬起眸,静待玻璃窗上的霞色慢慢消散。 K城的第一天,足够跌宕曲折,而且这个“跌宕”恐怕还得进行下去。 …… “喏,就这么回事。你下楼找我那会儿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后来跟你谈完事后就离开了秦宅,没再见过她。” 阮君同三言两语解释完,恨不得抱着好友的大腿痛哭,“孺陌,我怎么会知道一个小女孩能干出这样流氓的事啊?!” 其实身为男人,破个处也没什么了不起啊亲! 阮律师挤落两滴鳄鱼泪,在心里默补一句。 秦孺陌寒着脸色,终于收回了手。 “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他冷哼,皱眉沉吟片刻后,“那个陈先生应该是秦氏下属企业的代理商。我会让人去查一下他最近几天跟谁接触过,这应该是条线索。” “线索?”阮君同一愣,继而领悟,“也好,那我先去查药的预约者。” “嗯,一个星期内给我反馈。” 秦孺陌点了头,长腿一拐又向病房步去。 看来不审问个罢休,这家伙今晚要睡不着。 阮君同抹一把额汗,琢磨着赶快离开是非之地。 可没等下楼,竟看见秦孺陌踹开房门又冲了出来,一脸可怕的暴怒。 随后,冲过来好几位医护人员,个个神色紧张。 “喂喂,怎么了?”阮君同连忙拦住暴走中的秦孺陌,立即浮上心头的惊悚念头就是—— 这家伙不会失控把女孩给掐死了吧?! 毕竟在安保森严的自家宅子里被下药迷J,这事搁哪位大佬身上都是一桩被笑掉大牙的超级糗闻啊! “那小王八蛋跑了!” 秦孺陌震天怒吼,又冲奔过来的喷火:“还不快把全部出口给我封上!” “其他人逐个楼层地搜!” 医院负责人马上拿出对话机指挥,剩下的按命令开始行动。 秦孺陌迈着长腿直奔监控室。 这医院是秦氏盖的,他对各个环节和设施相当熟悉。 “不会吧,我和你一直在她门外讲话,根本没见人出来啊?” 既然出不了门,阮律师只得跟在秦BOSS的屁股后面跑,他很是惊奇。 “昨晚上,那个小王八蛋不是也在我们眼皮底下跑了吗?”秦孺陌气得讲话像在砸冰弹 “还能直接进房间给我下药,确实很有本事!” 阮君同抖了抖,觉得自己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安全。 第17章 她跑什么? 半小时前的监控视频上,女孩拔掉滴管,呆坐一会儿就下了床。 裸着纤薄小巧的脚,她在病房内晃了一圈,试图打开电视机,可能因找不到遥控器而作罢。 之后就抱膝缩在沙发里,披头散发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SD娃娃。 秦孺陌不耐烦地将视频快进好几分钟。 女孩凑在花瓶边上,从大捧的花束里抽出好几枝花。 他看得直皱眉头,有点搞不懂小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 女孩拿着花,推开了病房盥洗室的门。 视频又被快进一大段,始终未见有人出来。 秦孺陌夺过安保的对话机,冲着负责人命令:“找人去病房的盥洗室,马上!” 等他奔回病房时,却发现盥洗室的门还是关着,一圈人正在想办法开锁。 “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开不了。” 负责人见到秦孺陌就抹冷汗,“这门质量比较好,要不……” 秦孺陌冷冽地瞥他一眼,退后三步直接冲门飞起长腿踹去。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厚重的实木门被硬生生地踹出一个大洞。 飞溅的木屑散尽,穿堂风袭过。 “拆!” 一怒就会踹坏点什么的秦BOSS高贵冷艳地吐了字。 众人连忙蜂涌而上,将这扇破门给卸下。 阮君同不由捂脸:学了这么多年的空手道不是用来踹门的啊秦大少! 盥洗室内空无一人,只有洞开窗口呼啦啦地灌大风。 这回木讷的负责人学乖了,朝手下大喊:“快去楼下去找,应该还跑不远!” 人群散尽,秦孺陌却还面朝窗户吹凉风,又看向地上散乱的花。 “她跑什么?” 他不解地冲着好友皱起修眉,问得莫名有些委屈。 阮君同抓了抓头皮,觉得自己没办法回答。 总不能直接说:按道理,罪犯要落跑不是很正常的事嘛,难不成等着被你秦大少生吞活剥了不成? 不过出于友谊,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 “孺陌,这窗子只是狭长,她就算再瘦小也不太可能从这么小的空间内挤出去。” 秦孺陌黑瞳微凛,扑到窗前比了一下尺寸,再往外探头看了下。 外面是大理石贴墙,根本没有落足的地方。 关心则乱,蠢到家了! 他未假思索地奔出病房,恰好看见空荡荡的长廊楼梯口处,有个披着护士服的小背影,正在慢吞吞地往下走。 那双漂亮的小脚居然还是光溜溜的! “云朵朵?!” 背影闻声僵顿,她连头也没有回,马上飞快往楼梯下直蹿,像只受惊的小野猫。 太特么有种了,敢当着这么多人给他玩一手声东击西加金蝉脱壳?! 秦孺陌觉得堵在胸腔内的那一口老血就要喷给她看。 他甩着一米多的长腿疯狂追下四层楼梯,直到地下车库,才把体力不支摔个跟头的罪犯给擒拿在手臂里。 两人都喘得半死不活的,一时喷不出话来。 秦孺陌手脚并用,把扭个不停的“小野猫”紧箍在怀里,恨不得再捆上两圈绳子。 他实在想不通了,“小野猫”昨夜里被折腾得那么惨,一天只打了两瓶营养素就敢这么生龙活虎地玩起“生死逃亡”? 云朵朵觉得自己喘得快断气,心脏要被圈在胸前的强壮手臂给挤出喉咙。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垂死挣扎一下,曲起双腿重重地往后踢去,顺便一口狠命咬上了近在咫尺的手臂! 第18章 这男人,真特么恶劣 “该死!” 秦孺陌痛得冷汗挂额,但没敢松开一丝劲道。 他翻手把这个逆天熊孩子调个方向变成直接面对自己,膝盖有力地夹住了她不安分的腿弯,让冷凉的小脚远离肮脏的地面。 圈住瘦削的背部,最后将头俯低凑近柔软汗湿的颈侧,狠舔一口后阴森威胁。 “再乱动一下,信不信我立即咬断你的大动脉?” 女孩顿住挣扎,僵硬着一动都不敢动了。 秦孺陌默然冷笑:果然,对付小流氓也只能用上大流氓的手段。 “肯开口了,对吗?” 云朵朵:“……” “说话!” 秦孺陌呲出牙尖,轻磕住吹弹可破的雪肤。 女孩狠狠地抖个寒噤,终于“嗯”出了声,还带着委屈的哭腔。 气得秦孺陌差点直接一口啃下去。 老天,到底谁该委屈?! “现在我问一句,你最好老实答一句,否则……” 他将唇片贴上了她的颈,薄嫩的皮肤下传来卟卟跳动的节奏。 像抓住了只活力十足的斑比鹿。 说实话,有点儿好玩。 威胁终于起了点作用,女孩忙不迭地点头。 秦孺陌万分满意完全的掌控感,唇角微勾。 “你叫云朵朵?” 魅惑的磁音,让云朵朵霎间失去了听力,所有的注意力被正搁在颈侧翕动的温唇给夺去。 柔软温暖的唇片下,是尖锐坚硬的触感。 被圈在怀抱里的压抑感,使她全身的神经绷得死紧。 昨夜被弄得太疼,身体本能地害怕这种亲密的碰触 以致于云朵朵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大老虎拍在爪垫之下的小兽,疯狂地想挣扎。 好闻的香氛随着汗湿,细密地挠过来,挟着男性特有的霸道气息。 她有些恍惚。 “回答,别装傻!” 见女孩不吱声,秦孺陌收紧手臂。纤细的颈上有好几处嫣红的瘀痕,是昨夜疯狂时留下的,让他不由生起一种自己其实挺禽兽的错觉。 “是。” 云朵朵梗着脖颈,连忙哼出个声音。 “今年到底几岁?” “十……十六。” 该死! 秦孺陌气恼地闭了会儿眼,差点失去问下去的勇气。 “家住哪里?家长叫什么?在哪里读书?怎么联系?” 他咬牙切齿地连串逼问,麻利地盘算出好几套让这个熊孩子的家长付出沉重代价的方案。 “没家,没、没家长,不读书。” “云朵朵,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秦孺陌用宽大的手掌托住了女孩的颈,惩罚似地重捏了一下。 疼得云朵朵差点飚泪。 昨夜这个男人压住她的背从后面进入时,失控留下了不少咬痕,还有点刺疼。 “没、没没骗,我、我昨天才从荷兰亚浦来士来的,亚浦来士孤儿院有我的记录,他们叫、叫我Dora。” 她缩起肩,嗑嗑巴巴地解释。 “秦、秦先生,您可以去查,我没必要骗您。” 当然,也没必要说出真话。 樱唇被咬得殷红,眸光噙水。 在很久之前,云朵朵就很清楚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 秦孺陌沉默数秒,黑眸微微眯起,冷冽地从苍白的小脸上扫过。 一时半会儿,他也无法判断这些话是真是假,只得继续往下问。 “好,最后一个问题,昨夜的事是受谁的指使?” 云朵朵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又被重重地咬了一口。 疼得她直接溅出了两行清泪。 这男人,真特么恶劣! 第19章 像在禽兽不如 “如果撒谎,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秦孺陌舔着嘴里的甜腥,扳起女孩的下巴,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眼对眼极其认真地威胁。 秦孺陌的眼型极为漂亮,因狭长而带着妖异的魅惑,再加上瞳色是罕见的墨黑,使它们就像一对迷人的小型旋涡,能吞噬他人的意念。 被这样的瞳眸盯住,很多人连话都讲不完整,何况撒谎。 云朵朵和他对瞪一双浑圆水润的眸,清亮的瞳孔里映着这对魅眼,就像月亮折射太阳的光辉。 五分钟过去,对峙僵持。 秦孺陌耐心地静候答案。 若在平时,秦总裁从未曾等别人的回答超过半分钟。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个熊孩子多点耐心,毕竟人家还未成年。 “我自己干的,跟别、别人无关。” 女孩瞪着大眼,给出这么一个让他很不满意的答案。 秦孺陌难得没有发火,只是愈加冰冷地逼视。 眸色深得似暗藏着洪荒猛兽,随时会扑出来。 云朵朵被瞪得快要扛不住时,这个可怕的男人突然憋出一句莫名其妙的疑问。 “眼睛,怎么变成浅棕色的了?” 秦孺陌低头,将手指摩挲上女孩的眼睑。 撑开它们,想看个明白。 纤长的羽睫因被刺激而不停扇动,刮擦着他的指肤。 怪痒的,但皮肤美好的触感,让他竟舍不得移开。 两人近到呼息相抵。 云朵朵非常紧张,有种要害被别人揪在手里的不安全感。 不过,这个男人现在好像没有再伤害她的意思。 好看的修眉淡淡拧起,润唇轻嚅。 “明明应该是……” 碧莹如纯净无瑕的翡翠,好像童话中的森林精灵。 可现在是清澈的棕琥珀色。 秦孺陌有些困惑,不由怀疑昨夜所见的,可能只是因药物而起的幻相? 那抹深邃到妖异的绿,简直太梦幻了。 他不怎么相信。 云朵朵很不自在,她能闻到男人鼻息有淡淡青草香的漱口水味。 线条极致优美的薄唇,微湿,滑润,吐着温暖的气息,毫无防备地靠近。 让她直觉危险。 想后退,想逃跑,想暂时离这个男人远点再远点,好让自己的脑子腾出点空间重新琢磨状况。 秦孺陌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上位者,一靠近就能将别人的意识占满。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他这种强势的气势给控制。 太危险! “躲什么?别动!” 秦孺陌轻叱,他察觉到女孩努力往外缩的举动,贴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不安分地推拒。 他睨了她数秒,然后不爽地轻咬一口憋出两抹粉绯的可爱脸蛋。 云朵朵被他这个突兀的举动给吓懵数秒,纤细的手指愣愣地搁在男人的肩头,不敢有更多动作。 眼瞳又瞪得浑圆,像只被惊吓到的斑比鹿。 秦孺陌对她过激的反应,略觉好笑。 他又不是真的禽兽,哪会在清醒时跟一个未成年女孩发生些什么。 憋屈这么久,咬一下权作泄愤了。 只不过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以颈额相抵近身相贴的暧昧姿势。 阮君同找到远看肖似在强迫人家玩亲亲的秦大少时,差点被闪瞎了眼。 距离数米远,他已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秦孺陌,你在干什么?!” 秦孺陌将唇从女孩脸上挪开,正义凛然地扬起眉头:“逼供啊,你觉得我还能干嘛?” “我觉得你正像在禽兽不如!” 第20章 道歉太晚了 阮君同冲过来,头疼地把云朵朵从好友怀里拖开,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略呈尴尬脸色的医院负责人。 “逼供这事还是交给警察吧。赶快走吧,听说老爷子正等着你给他回电。” 秦孺陌立即冷了脸:“你通知了他?” 受到如此冤枉,劳碌命的阮律师顿时没了好气。 他气愤地揪过秦大少的衣领,压低声音:“你觉得一大早从卧室里抱出个女孩上医院这事能瞒个密不透风吗,秦宅加这医院两百多号人,个个有嘴有眼呢!” “谁敢说?”秦孺陌嗤笑。 “你也没让人家不能说!”阮君同恨声提醒。 秦孺陌拧眉。事发突然,他的确还没得及下令保密。 云朵朵也蓦地变了脸色,因为听到“警察”两个字。 她回头就冲阮君同伸过来的手臂咬了一口,挣开钳制撒开小细腿就往车库口奔去。 “诶哟!” 斯文书生阮君同瞪着手臂上红通通的齿印,顿时被咬傻,一时不察就让人给蹿逃出去几米远。 秦孺陌的反应一点儿不含糊,三下两下又将人给逮了回来。 “再跑我就不介意把腿打断了绑床上,你大可试试这话是否当真!” 他扳过云朵朵的脸,一字一顿十足血腥。 “放开我!”云朵朵手脚拼命挣扎,小猫叫似地哀鸣。 “对不起,秦先生,我、我不该对你下药,我后悔了,您大人大量就放了我吧?秦先生,我再也不会那样干了,也不会对别人说的,请放了我吧?!” 秦孺陌瞪着这双毫无诚意的大眼,被气乐了:“现在道歉是不是太晚了点啊,迷J犯?” “不好意思,现在你哪里都别想去,”他冷然一笑,将手指抵上她红肿的唇,搓了又搓,“除非能供个主谋出来换,否则就等着进少管所被关押到成年吧!” 他把她双手绞在背后,一个公主抱将人重新押回病房,顺便让负责人在床栏上多加了两副铮亮的手铐。 一副锁手一副锁脚,左手右脚万全之策。 女孩手腕上的勒痕红肿,阮君同有点看不下去了。 “喂喂,这样过头了吧?昨夜的事,你就当被一只小猪拱了吧……” 此话一落,冰冷锋利的眼刀唰地削了过来,带着凛冽杀气。 嘶! 脸皮被戳得生疼。 但基于一份怜香惜玉的小良心,阮律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撩虎须。 “这种事作为男人又不亏什么,就算传出去,你们秦家也有得是办法压下去。把她关这里反而多事,不如打发走算啦?” 秦大少脸色难看地冷哼一声,没有给半点面子的意思。 他盯着护士把事后药给女孩喂了下去,又让医生送来验伤报告,这才拉着好友打道回府。 “不是我小题大作,只是觉得这事可能就如你所见,不简单。” 两车分道之前,秦孺陌将阮君同叫下了车。 两人站在霍达山脚的山庄入口旁,悄声低语地聊几句。 阮君同怔了怔,只能点头。 “你怀疑……” “我怀疑跟那份协议有关。”秦孺陌双手插兜一扫颓色,黑眸盈闪精睿光茫。 第21章 唯一会碰的女人 “今天上午的股东大会你也旁听了,什么想法?” “柳家这事的确不简单。”阮君同略为沉吟,回答得很干脆,“你现在别跟老爷子顶着干,等事情有点眉目了再说。” 又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怀疑有人指使云朵朵,但应该跟柳家扯不上关系吧?” 这都能联系,他觉得秦大少的脑洞未免开得有点大。 一个想联姻的柳家怎么会弄个不相干的女孩来爬未来贵婿的床? 从情理和逻辑上,都讲不通。 “时机太巧了,还有……”秦孺陌却神色正经,“云朵朵的来历太怪。” 那抹绮丽的莹绿,总有种诡异的眼熟感,这是他最为犹疑的关键点。 “我下午找人查了她昨天下飞机后的去向。” “哦?” 虽对秦孺陌的办事效率一向见识颇多,但这么快的行动力还是让阮君同吃惊。 “有辆奔驰GLE300去机场接她去了南山别苑4幢12号。车和房子都是租的,在中介里留下的资料全是假的,接送的人全程蒙脸。这几点就够可疑。” 阮君同不得不赞同。 “你立即找人去荷兰一个叫‘亚浦来士’的地方去查一下,孤儿院里叫Dora的亚裔女孩,包括这个女孩在当地的所有经历。” 秦孺陌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云朵朵所说的每个字。 阮君同略作沉忖,只能点头:“嗯,这事我明天就做。同时去查那粒药的预约者。” 秦孺陌眸光一闪,又叮嘱:“你别让自己手下人去查,托个跟秦家及和你关系越远的越好。” “还有一定得瞒着我家里的人,尤其老爷子。” “这是当然,你放心。” 阮君同看着恢复如常敏锐和冷静状态的秦BOSS,倒是极为佩服。 他突然眯起眼,坏坏地咧开笑容:“被一只小猪拱了的滋味如何,秦大白菜?” 秦孺陌冷睨憋足劲要看自己笑话的损友,沉默数秒后邪恶地舔唇而笑。 “小猪瘦是瘦了点,但味道还是不错的,粉嫩水滑,白菜表示极为满意。” 咳咳咳! 阮大律师差点被口水呛死,他赶紧和这位从资深魔法师一夜之间黑化成大流氓的家伙挥手道别。 “你说,蓝茉会怎么想这件事?” 秦孺陌跨进坐驾,又降下车窗,没头没尾地憋出了这一句。 正准备上车的阮君同愣了愣,重新扒回秦大少的车窗,叹气:“孺陌,这件事你还是别太放心上。” 秦孺陌点了点头,烦躁地从车台下翻出一支烟叼进了唇。 “不过,你确定想瞒住她?” 阮君同伸手抽去那支烟,不忍看戒烟了三年的好友又因这样的破事给吸上了。 他劝解得很直白:“我觉得想成为你的女人,蓝小姐应该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同为男性,他觉得秦孺陌已做到了太多男人根本做不到的自律。 二十八岁的顶级富豪处男,简直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生物,何况又俊美得让多少女人不择手段前仆后继地想爬上他的床。 但秦孺陌都守住了,只因一个承诺。 他都替他觉得委屈。 “不,她不会有。”秦孺陌却摇头,修长的手指轻叩方向盘,意寓未明地笑了笑。 “我跟她承诺的是,今生唯一会碰的女人,只有自己的妻子。” 这话顿时把能言善辩的阮律师懵成哑巴,什么安慰都说不出。 两人只得郁郁而别。 第22章 我要行李 整天好吃好睡被养得跟只小猪似的,云朵朵还是超级郁闷。 来来回回就两位护士小姐,默不吭声地给她喂药换点滴瓶。 问了好几次“能帮我联系一下秦先生吗”,谁都没理她。 还有一位定时送来三餐的大婶,看制服应是秦家的雇佣,手脚利索面目慈祥,但同样不肯与她多说半句话。 除此之外,随口提及的要求都会被满足。 电视机能打开了。床头的水果新鲜清甜,每日更换。连那瓶花也会换新,时尔清雅时尔雍容。 偶尔抱怨过一句“闷”,第二天就有崭新的手掌游戏机搁在枕头边。 手铐还在,只锁脚踝,钢圈上被包了柔软的绒布。 链子也变长了,足够她在病房里到处逛。 盥洗室还是没门,如果上厕所或想冲个澡,会有护士小姐一步不离地守在门口。 云朵朵终于明白,她被软禁了。 秦孺陌绝对不会让一个身上带着自己体液和指痕的女孩逃离秦家的控制范围。如果她确实是被人指使,那么一页检伤报告和DNA鉴定的曝光,就足够全世界的媒体炸翻了天。 届时,下药的事实会被她的幼齿相貌所忽略,而将秦孺陌这个成年男人又是万众瞩目的单身富豪推到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 所以秦大少一定会等她身上的各种痕迹愈合干净后才进行秋后算账,现在他是绝对不会和她做任何接触。 云朵朵坐在床上剥一只大橘子,边吃边把前因后果想个遍,又考虑了好半天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她已无计可施了。 最好的下场莫过于被扔进少管所,然后被遣送回荷兰。 至于最坏的下场是什么? 那就难猜了。 第七天,秦孺陌还是没有出现。 云朵朵感觉身上都要长毛了。 她的时间本就不多,分秒必得争取。 傍晚时,秦家大婶又准时来送晚餐。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秦家给她准备的餐食总是奢侈得可怕。 以致于云朵朵觉得吃完某顿后,就会被秦孺陌杀人灭口抛尸荒野。 一起到有这个可能,每顿饭她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以防下顿再也没得吃了。 今晚有非常鲜美的鱼籽汤,口感清爽绵软。跟往常一样,大婶候立床侧,等待收拾餐具回秦宅。 “大婶,替我谢谢秦先生。”云朵朵嘬着汤勺,诚心诚意地赞,“实在太好喝了。” 短短几天,她无所事事又吃得太好,平坦的肚子鼓起一点小肉肉,摸上去软不啦唧的。 “我会代为转达。小姐喜欢就好。”大婶微笑点头,职业素养良好。 “这是什么汤啊,好好喝!” “奶白深海鱼籽汤,少爷也很爱喝。”大婶保持微笑。 云朵朵怔忡,喃喃轻问:“秦……呃,我吃的和他一样的吗?” 大婶似乎惦量了一下是否可以回答,才又点头。 “嗯,对。小姐的三餐都是少爷日常配餐里匀出来的。” 云朵朵奇怪了,秦孺陌为什么要款待一个迷J他的罪犯? 不过趁机虐待女孩的宵小事,恐怕也不会是顶级富豪的风格吧? 她没再深问,只是捧着盘子有点舍不得放手。 “您能不能跟秦先生说,我想要自己的行李。” 取过便条纸和笔,云朵朵飞快地写了一个地址递向大婶。 “它们在这个地方,我丢在秦宅的手拿包里有钥匙。求您了大婶!” 大婶有点踌躇,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多嘴。 云朵朵伸手牵住大婶的衣角,泪光浮上清亮的圆眸,“我发誓没有其他什么念头。真的!” 双腿屈膝,女孩哀哀地跪坐在床上。 这个样子,足够震憾一位上了年纪的善良妇人。 “小、小姐,你别这样……我拿给少爷看就是了。” 大婶手足无措地接过了纸。 第23章 云朵朵的工作 翌日大早。 云朵朵醒来就看到自己胖鼓鼓的登机包搁在床前,顶上还放着那晚丢在秦孺陌床底下的手拿包。 包里只剩南山别苑的钥匙,蒙面司机留下的手机没了。 拽起登机包,她把飘洋过海扛过来的宝贝家当摊满了病床。 一样未缺,好像也没有被搜乱,实在太棒了! 于是当秦孺陌推开病房门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床和沙发上堆积的……都是些什么鬼?! 正努力给小绵羊装眼睛的云朵朵听到了门开的动静。 她没有抬头,扁嘴咕哝:“等一下哦,就要装好了。现在是关键步骤,不能停。” 她以为是来喂药的护士小姐。 见浅亮的瞳孔专注得快要斗成一团,教养良好的秦BOSS只能憋住满腹疑问,抱臂站在门口安静地等,一边细细打量自己关了这么多天的“囚犯”。 小囚犯显然过得要比焦头烂额的他滋润得多,苹果脸更因晒不到阳光而白嫩得能掐出水,套着宽大病员服的身体洋溢着珠圆玉润的美,一头柔亮发丝松松地挽了麻花辫垂在胸前。 嗯,连带那对平得跟没生出来似的小乳都显出了些许存在感。 意识到自己正在看什么,秦孺陌不自在地将脸扭开。 他“咳”了一声,打破满室美好的静谧。 云朵朵终于发现等在门边的不是护士小姐,竟是一直想见到的秦孺陌?! 双眼瞪得浑圆,毛茸茸的小绵羊也从雪白的指尖跌落。 这种不加掩饰的惊恐,让秦孺陌一肚子的疑问化出些不爽快。 下药时怎么没见她怕过啊,这幅见他就如见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但秦孺陌自觉身为成年男人,要将肚量放宽些。 反正要说到“便宜”,他俩谁也没沾上。 那天从医院回家,因没脸叫女佣收拾,秦大少只得屈尊动手,打扫满床狼藉。 然后,他发现床单上有几块血斑。 胆敢给男人下药的小色鬼,也会是第一次? 秦孺陌怔了怔,回书桌翻出小色鬼的验伤报告。 除去各种“撕裂”“出血”等可怕字眼外,纸上清楚地记载了一句,关于“C女膜破裂”的。 他捏皱纸片,无语了许久。 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能让一个女孩把宝贵的初夜随便送给一个陌生男人品尝? 秦孺陌从不相信世上有单纯的迷恋,有太多女人想方设法地爬上他的床,但个个目的昭然。 那么神秘的云朵朵,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秦孺陌?” 女孩因为震惊而沙哑的呼唤,让某人从走神中惊醒。 她直呼他的名字时,带着一种古怪的熟稔感。 “你,在干嘛?” 迎上惊恐的大眼,秦孺陌问得有些僵硬。 他尽量把嗓门压低,压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近乎于温柔的语气。 “我、我在工作。” 云朵朵也有些发愣,大概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好声好气的问话。 仓促之下,竟说了实话。 她恨不得拧自己的嘴。 “工作?” 秦孺陌扬起眉头。 他靠近病床,两根修指捻起跌落在女孩腿上的米黄色小绵羊。 小羊的眼睛只装好了一边,身体是用一种毛茸茸的布料缝成,局部染色,整体活灵活现。 小羊还有着非常甜萌的拟人化脸部表情,似笑非笑非常得趣。 看得越久,秦孺陌的眸光不自觉地莹亮。 第24章 还有什么是真的 他是个高段位的商人,训练有素目光毒辣,能以迅速区分艺术品和普通商品之间的区别。 而且能使看到的东西的市场价值无所遁形。 云朵朵见男人拿着她的半成品小羊瞧得一眼不眨的,紧张得快要挂下额汗。 有点像期末考后,等着听老师报分数。 许久,锐利的俊目终于从小羊身上移开了,带着不露痕迹的惊艳。 秦孺陌瞄了一眼女孩箍着金属扳圈的手指,不可思议地轻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满床堆着各色针线布料和专业工具,答案显而易见。 他感到万分意外。 这只造型流畅染色丰富,做工精细的羊毛毡小绵羊,完全够得上艺术品的规格。 云朵朵见没法瞒了,只能点头。一边可怜兮兮地摊开手掌,想把小羊从男人的手里讨回来。 秦孺陌虽然始终冷着脸,但没为难她,把小羊搁回白净的手掌心。 他踱到沙发那儿坐下,又把堆着的小东西们一样样地捻起看过,整齐地码在玻璃几上。 二十多个,个个只有巴掌大小。 成品和未成品都有,还有些大概是报废了,只缝了几个部位。 但每个都能看得出设计者的用心,还有精湛的手艺。 地上散着几张设计稿,线条流畅地一笔笔勾勒出作品的成形过程。 秦孺陌撑着下巴,将每张稿子仔细看过,最后形成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这个云朵朵,不可能是位寂寂无名的设计师。 羊毛毡玩具正在国内外风靡,秦孺陌手下的经理投资过相关行业。这种柔软可爱的小玩意儿有着很不错的市场潜力,一些好的设计作品更是叫价不菲。 但现在看来,都没有手头这些小东西灵动和有趣。 有着这样的设计能力和制作手艺……秦孺陌眯起眼缝,睨向坐在床上忙碌个不停的女孩。 她,真的只有十六岁? 云朵朵继续给小羊装眼睛,一边心惊胆战地用眼睛余光注意盯着她稿子不放的秦孺陌。 她有点害怕,试图找些话题分散男人的注意力。 “秦先生,你几时放我走?” 秦孺陌闻言,再次将目光转上她的脸,冰凉地回了一句。 “你觉得我该放你走吗?” “那……你会把我交给警察吗?” 女孩咬着唇,问得苦巴巴。 有了眼睛的小羊被放在脚边。 因空闲而无措的手指不自觉地绕辫梢儿,不停地绞。 不敢和那双利眸对视,云朵朵只能耷拉脑袋去瞅堆在脚边的作品。 小东西们憨态可掬,一个个笑得无比甜萌。 可它们笑得越甜,就代表她心里越是苦闷。 秦孺陌把画稿码齐搁桌上,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他终于记起自己跑过来是要干嘛的了。 既然这小王八蛋敢主动挑起这个凶险的话题,就得迎接他压抑了一个多星期的怒火。 “好吧,云小姐,你觉得我该把你送到哪里去?我倒是挺想找出块地方,可以把你送回去。” 男人话的讽意像刀子般地扎过来,让云朵朵不自觉地想抓被子来挡。 “挺有本事的啊云小姐,大阮动用这么多关系,都没有彻底查出你是什么来路!” 秦孺陌嚯地起身到床前,无情地把女孩刚拖进怀里的被子给掀走了。 这小王八蛋就是一只龟怂蛋,一害怕就想找地方缩。 “荷兰的社会保险号是假的,名字住址学校甚至连身份证都是假的。对了,亚浦来士的孤儿院里倒是有纪录,但那个Dora已经死了十年,居说还被人冒用过身份。” 秦孺陌将手指勾到了女孩的颔下,将她始终不肯抬起的脸托起。 “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是真的?” 第25章 躲什么呢 云朵朵咬唇不语,拼命将目光低垂,脑中慌成一锅糊糊的粥。 她实在想不到,秦孺陌竟能这么快就查个一清二楚。 财势的力量,简直无所不能。 “挺有本事的啊,搞得跟石头里蹦出来似的。”秦孺陌见她又开始沉默大作战,森然笑开,“好好,可以不说,我也不急。” “少管所也不必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露出狐狸尾巴!” 他突然长臂一伸,将女孩从床上抱起来压进怀里,扶在细腰上的大手直接去撩松垮垮的衣服。 因骨架娇小,换来换去的病号服总大了几码,因为平时也没有外人来访,她没穿什么内衣。 被男人撩衣服的惊栗感,让云朵朵本能地害怕起来。 她拼命地推拒贴在胸前的宽大肩膀,试图远离这个似乎正在行非礼的男人。 “别动,躲什么呢?!” 秦孺陌轻叱。 这难道是一个为了和他上床,都敢下C药的小花痴该有的反应吗? 他毫不费劲地压制住她的反抗,将衣下摆掀到女孩的肩上,露出大片瘦削到露出骨痕的雪背。 毕竟年轻,身体复原得相当不错,白皙幼嫩的肌肤上完全不见了**留下的痕迹。 莹亮光泽的肌体微微颤动,像上好的丝绒,简直诱人抚摸。 干燥温暖的大手从精致的肩胛沿着光滑的背脊,一路抚落到圆鼓鼓的小臀上,还恶意地拍了拍总算攒出点肉的屁股蛋。 “嗯,恢复得不错。” 秦孺陌笑赞一句。 回过脸,却见女孩愤怒地瞪他。 “瞪什么瞪,只是检查一下。”他不爽地回瞪,又恶劣地笑开,“抱歉,本人才不会对贫乳小丫头有什么性趣。” 云朵朵的苹果脸顿时红红白白。纤手搁在宽肩上,都忘了继续推拒。 秦孺陌心情略爽,又板下酷脸。 “现在装什么矜持?有本事别下药啊,直接脱了衣服来扑我试试,嗯?” 云朵朵彻底被近在咫尺的漂亮黑瞳剜成懵呆,无耻的挑衅又让她的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好半晌,她才怯怯地缩起了肩,傻睁着水雾迷蒙的眼睛,不知该如何回击。 小怂蛋! 秦孺陌想勾唇,又作罢。 他放开她,指着一床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强硬命令。 “收拾好你的家当,明天下午会有人来接。” “秦孺陌,你还要把我关到哪里去?”云朵朵见他要走,终开尊口。 秦孺陌勾起她的脸蛋,不正经地嘬了一口。 “一个可以让你如愿以偿的地方。” 然后甩门离去,留下女孩抱着被子,惶惑不安地萎在床上。 秦孺陌离开医院前,拐进医生办公室,下了一个命令。 “给她做个骨龄测试。” 医师明白自家BOSS想知道的是什么,他得给出专业建议。 “秦总,骨龄测真实年龄不会如您想要的那么精准。它是要基于骨胳发育处于正常水平,才能进行的测试。” 秦孺陌领会话意,不由皱起了眉:“你是说她……” “云小姐的整体发育很有问题,长年的营养不良使她骨胳成长得要比正常人慢,应该很难以骨龄来测出真实年纪。”医师试图解释清楚。 “营养不良?”秦孺陌有些惊讶。 他以为现在只有去第三国家做慈善时,才有机会听到这个词。 “是的,”中年医师叹了口气,语气颇显同情,“云小姐有些地方胖嘟嘟的很可爱是吗?不过那不是婴儿肥,是长期缺乏特定微量元素导致的水肿。” 水、肿? 秦孺陌怔愣了好一会儿,离开办公室之前又下了要求。 “明天出院之前,给她做一个彻底的检查,我要她身体的所有健康数据。” 第26章 少爷的眼光 于是一大早,云朵朵被拽起来做了好几个身体检查。 被送回病房后,发现床上多了些衣物,是秦宅大婶送饭时带来的。 大婶收拾完餐具,拿起一条裙子往她身上比划。 “云小姐,快换上吧,车在下面等着。” 云朵朵终于明白,来接她离开这里的,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大婶。 “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她惴惴不安起来。 如果只有这位大婶,逃跑这事应该不会显得太难。 但愿秦孺陌不会随便迁怒,让大婶丢了饭碗。像上次被她利用了的安森先生,不知是否还在秦宅里工作。 云朵朵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在顶级豪宅里工作的机会是多么来之不易。 “云小姐,叫我珮嫂就可以了,少爷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呃,珮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少爷没跟您说吗,”珮嫂麻利地把行李箱推到门口,她显得有些奇怪,“他让我们送您回秦宅啊?” “送回秦宅?” 云朵朵懵了,急忙抓住珮嫂的手:“为什么回秦宅,不去少管所?或者警察局?” 珮嫂被摇晃得一头雾水,万分不解:“云小姐,您为什么要去少管所和警察局啊?” “因为我对你们家少爷……” 云朵朵猛然醒悟过来,她抿紧了唇。 对了,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她对秦孺陌做了什么。 作为一个男性名流,秦孺陌也绝不可能把这种糗闻公布于众,恐怕对家里人也定会严防死守。 佣人们顶多知道她是被秦大少送进医院的神秘女孩,但绝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云朵朵暗松了口气,取过珮嫂手里的衣裙进了盥洗室。 雪白的真丝镂花缀珠连衣裙,剪裁做工都精致,穿上身能带来一股浑然天成的仙气。 所有的衣物,尺寸竟然都合适。 看女孩这一身仙雾萦绕,珮嫂顿时亮起老眼。 “实在太漂亮了,云小姐,这裙子像是为您量身定作的啊,”然后一拍脑袋,“瞧我这个记性啊,还有鞋子的哦!” 她又拎出一双软底羊皮面的白色船形鞋,连标牌都还在。 看来应是和丝裙配成套的,穿在脚上如踏足云层,舒适轻盈。 云朵朵局促地揪裙摆,诚心诚意地赞:“哪里,是珮嫂您衣服挑得好。” “诶诶,别这么说,我们这些做粗活的哪会有少爷的眼光好,这衣裙和鞋子都是他给我的。” 云朵朵一愣,浑身不自在起来。 “那内衣……”她猛然红透了脸。 身上的内衣式样新颖用料讲究,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老妇人会选出来的那种。 珮嫂笑着点头,不言而喻。 云朵朵抬手捂脸,简直无力吐槽。 花大钱装扮囚犯,这算是哪种富豪级的恶趣味? “走吧,回了秦宅直接去见少爷,他等着呢。”珮嫂眉开颜笑地催促。 云朵朵无奈,看来逃跑不易啊,尤其穿成这样。 楼底下候着一辆威氏保姆车,司机就是她先前还在惦念着的安森先生。 看到这位实诚的安保帅哥还在,云朵朵称得上长吁一口气。她做事已经够龌龊了,如果还连累到无辜,可谓下百次地狱都不够。 “云小姐,欢迎回秦宅。” 安森热情微笑,大概是全然不知真相。 云朵朵扯强笑回。她安静地缩在车座上,手指又揪上辫稍。 将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孩送回秦宅?秦孺陌,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27章 这般玲珑端庄 秦宅书房,洁净空旷。 电脑屏前,秦孺陌看到好友刚传过来的邮件,正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般来说,阮大律师的工作报告很少出现“不详”或“待进一步查证”此类没有结论的描述。 然而在云朵朵这事上,他显然踢到了太多的铁板。 三天过去,连个手机号码也没查出来发自何处。特殊处理的模拟信号,正常的跟踪技术起不了作用。 而派人在荷兰追查的身份,总是莫名断了线索。 所以秦孺陌得到的最多反馈就是:再给点时间。 有人建议公开重酬寻找线索,但这样会打草惊蛇。 秦孺陌立即给否决了,比起云朵朵是谁,他更关心买药的那个人是谁。因为好似有个非常了解秦家势力的人,正想方设法绕过他们的寻查,进行着某项居心叵测的布局。 秦孺陌起身离开被摇得咯咯作响的皮椅,踱步到宽敞的落地窗前。 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楼下,自家的保姆车正驶到庭前。 车门打开,白裙如云的身影蹦下了车,婷婷玉立于院中。 背后有大片鲜红的玫瑰开得正艳,衬得女孩像花中蕴化出来的仙子,轻盈空灵,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一般。 这样干净到可以洗眼的美好,让深邃的黑眸蓦然缩了一下瞳仁。 秦孺陌摸起下巴,微微勾唇。 他就知道,这条薇拉的最新款定制裙会适合她。 一个干瘪小丫头,没事穿什么坦胸露背的破裙子。 这般玲珑端庄,多美。 秦大少的心里涌起些擦净了一颗蒙尘珠玉的小得意。 转乐又恨不得糊自己一巴掌——啧,一个来路不明的小色鬼罢了! 现在可是跟她秋后算账的时候! 他蓦地绷起俊颜,转身一拍呼叫器。 “带她来书房!” 安森被耳机里乍响的森冷磁音吓了一跳,有些担心地看了眼静立在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 “云小姐,请随我来。”他叹息,只得按令办事。 云朵朵仰起脸,恰巧窥到二楼某扇窗前,有个修挺身影杵在那里。 她攥住裙襟的手心,又是一片凉湿。 跟着安森,再次步入秦宅的二楼。 卧房敞开着门,似曾相识的气味让她的脚步僵滞了几秒。 灼热的气息,剧烈的疼痛。还有男人性感之极的低吟,紧实的拥抱和几乎能吸走灵魂的亲吻。 汗液滑落皮肤的微痒…… 这些记忆疯似地攀爬上来。 “云小姐,怎么了?” 安森回头看向突然顿住脚步的女孩。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又泅浮一抹妩媚的绯粉。 “没、没什么。” 云朵朵拼命摇头,拼命地跟上他的步伐。 秦孺陌的书房特别宽大,地上没铺地毯,全是干净利落的大理石。 铮亮优雅像他的人,又像他脸上表情一样的冷硬,缺乏体温。 安森将女孩带到两米多宽的书桌前,就赶紧阖门退下。 单薄的身影在空旷的空间里,被压缩得像片剪影。 “抬起头。” 秦孺陌穿得很随意,敞领白衬衫灰棉长裤,光脚套着毛茸茸的拖鞋,微乱的头发随意地梳向脑后,起床不久尚未梳洗的样子。 不修边幅至此,还是神采飞扬,俊美如斯。狭长妖魅的眼,落在身上就像被一层无穷无尽的巨网笼罩。 这幢放眼世界也是屈指可数的豪宅,就像一座精美的宫殿,而他是这个奢侈国度里最高傲的王。 云朵朵抬眸,蓦地撞上凛冽的黑瞳。 第28章 珮嫂,来领人 秦孺陌的眼刀很厉害,常常能让手下的人包括好友阮君同丢盔弃甲,任他欲索欲求。 但这种可怕的精神挟持,仿佛并不包括云朵朵。 她和他对视时,眼里只有空洞的淡然。 这种淡然,让她似乎年长了好几岁,木无表情的苹果脸显出些许沧桑的风姿。 秦孺陌眯缝了一下眼,再次觉得十分的,有趣。 他凝眸抿唇,长指叩桌,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云朵朵,从今天起,你就是秦宅厨房的临时帮佣,由珮嫂管理。有意见吗?” “有,”云朵朵避开锋芒,翕动果唇,“为什么?” 这算是体罚?倒真不奇怪。要不然呢,她也想不出秦孺陌能怎么对付一个迷J了自己的“未成年”。 既然不能杀不能关,还能怎样消气?这个方式还真不错。 秦孺陌将目光从女孩低垂的头,转到她裹着丝裙的纤细腰肢,隐晦地兜上一圈。 他莫名感到一阵喉紧,咳了两声才能平静无波地解释。 “理由很简单。假设你真是未成年人,我不能随便放你走。身份不明去少管所也比较麻烦,所以我只能带你回这里。如果这三个月内,有人来领你走那是最好,我会直接放行,但前提是那人必须是你法律上的监护人。如果没有人,那很抱歉,你就得在秦宅干活到我满意为止,权当是送你去教养过了。放心,时间不会超过一年。这个时期内,你的衣食住行由秦宅提供。至于薪水呢,自然是没有,算是对我个人的精神赔偿了。” “明白了吗?” 秦总裁的谈判功力向来一流,句句强硬不容置喙。 何况这会儿他根本就不在乎对手能否反抗。 “秦孺陌,不怕有人告你强行雇用童工吗?”云朵朵终于抬眸,略带薄怒。 “可以啊,只要他能提供你确实未成年的证据。”秦孺陌挑眉,摊手耸肩笑得坦荡也很无赖。 “或者你现在就老实交待自己是谁和受谁指使,待我弄明白了后就放你走,怎么样?” 真弄明白了,秦大少放行的地点恐怕是监狱了。 云朵朵再次垂下眼睑,颇觉无奈。 秦孺陌对她的拒绝坦白,早有所料也并不在乎。 他是守法的文明绅士,严刑逼供这事不能做,那就换种方式吧。 “别想着逃,否则第二天你的照片就会出现在警方的通缉栏里。” 小丫头一生气,薄嫩的皮肤就浮起一层粉绯,大眼瞪圆水光涟涟。 跟她自己做的毡毛娃娃似的,逗得他忍不住多招惹几句。 “还有啊小色鬼,没事别上这二楼来。再给我下次药的话,我铁定会把你绞碎扔太平洋喂鲨鱼的,听到没?” 话落,他如愿欣赏到绯粉的苹果脸活生生地涨成一只爆汁大番茄。 云朵朵抓起桌面上的钢制笔筒,甩手就往秦大少的头上扔去。 好吧,就知道柔弱的皮相下藏着一大筐冲天炮,喷点火星就能爆开花。 秦孺陌长臂一伸轻松地接下笔筒,顺便把桌上寥寥无几的杂物扫进抽屉, 一拍呼叫器,淡然命令。 “珮嫂,来领人。” 怒瞪这个满目笑意的家伙,云朵朵好想举起整张实木大书桌往他头上砸。 第29章 哪怕堕入地狱 珮嫂原以为宅子里会多个贵客,却不想是多了一个看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瘦弱小帮佣。 还是穿着昂贵定套裙的那种。 抖抖瑟瑟地把这位小祖宗领进秦宅大厨房,她连忙先满足大伙的好奇心。 连徐伯也好奇地围了上来,他身边的女仆叫小安,羡慕嫉妒恨地在打量云朵朵身上的裙子。 “云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少爷了,从来没见过他气到把个小姑娘往厨房里赶啊?” 云朵朵无奈:“大家就叫我朵朵吧。不必客气,我真需要这个工作。” 所有人还是满脸摸不着头脑的不解,尤其是徐伯。 “云小姐,你跟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问得很直白。 “我跟秦、呃,少爷没什么,所以大家不必宽待我。那个,我、我就是来还债的。” 云朵朵解释得很吃力,她并不喜欢骗人。 但照实说她因那啥了秦大少而被他扣在这里做工,恐怕下一秒就会被扔给安保部的大狼狗当狗粮吧? 珮嫂听了却不以为然。没什么特殊关系,少爷会送这么昂贵的定制装? 想她珮嫂在秦宅都干了十多年,从没见过自家少爷正而八经地送衣服给女人,连姓蓝的狐狸精想穿什么还得自己出门买。 但人家姑娘不肯说也没办法,她把一篮子土豆拿出来,准备意思一下。 “晚饭要用的。去皮就行了,刨丝会有人做。” “我会刨土豆丝的。”云朵朵接过土豆,殷勤自荐,“我刨得可好了,教区的嬷嬷都赞过的呢。” 珮婶笑开,刮了刮她的鼻子。徐伯却一脸的若有所思,小安更是一头雾水。 “随你。不过这身裙子可不能用来干活的,快去换。” 云朵朵逃似地往安森指的宿舍跑去。 原以为女仆的宿舍会是挤满人的大通铺,不曾想是独门小套间。 据说常驻宅内的雇佣有三十多位,个个如此待遇。 所谓豪宅至尊,房多任性。 逛遍这二十多个平方的小窝,她简直雀跃,太像曾经和霍杰德他们一起住过的家。 房门外还有黑铁铸栏的迷你阳台,摆着张藤制吊椅和几盆草花,可能是上任室主自己弄的。 现在没人照顾,花都枯光了,搞得满盆野草萋萋。 阳台斜对面是大片玻璃花房,和远处巍峨优雅的秦宅主楼。 艳阳偏西,风景独好。 楼下的水池边上,几位女佣正在嬉闹着洗菜。 云朵朵终于记起自己现下的身份,还有一篮子土豆等着要刨! 她连忙关门关窗,小心地换下白裙。 这件裙子一定得还给秦孺陌。再傻也看得出,它不是普通货品,更有可能是她在秦宅做工几年都买不起的价位……何况姓秦的都不付工钱! 云朵朵皱鼻头,十分鄙夷某位富豪先生。 床边挂着一套尘灰仆仆的制服,应该也是上任室主留下的。 她将制服穿上身,将白丝裙挂上衣架,还从行李箱里抽出一条围巾将裙子仔细地遮好,以免落灰。 秦宅副楼基本全是雇佣们的工作场地和宿舍,跟主楼相距甚远,当中隔了拥有大片玻璃花房的花园。 云朵朵揣着衣兜,沿走廊欢快地往厨房赶,遇人就微笑点头,自我介绍就说新来的。 人家再多问几句,她赶紧撒腿跑开。 反正不管是三个月,六个月,还是十二个月,都不会有人来接的。 所以哪怕堕入地狱,她也得熬过一年。 第30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很快她发现,秦宅的生活跟地狱一点也没关系。 重体力家务都使用高科技设备,加上有从英国管家学院毕业的徐伯管理,一切都井井有条。 除了秦宅每个月有三次的社交宴会需要准备之外,其他的时间大多轻松惬意。 秦宅唯一的主人虽然脾气不好,却从不苛待下人。 住好吃好,工作舒适,薪水丰厚,老板nice。 对于普通人来说,夫复何求? 云朵朵看得出,徐伯珮嫂还有安森他们都万分珍惜这份的工作,而且真心喜欢常挂在嘴上的“少爷”。 这样的秦孺陌,跟“冰炮妖王”的江湖绰号,实在难以匹配 可这世上又有谁不戴面具,或厚或薄而已。 如果不去想自己为何而来,这样的生活对于云朵朵来说,已是天堂。 傍晚收工后,她会将小桌子摆到阳台上画设计稿,入迷了就会忘掉身在哪里。 楼下不时传来女仆们的聊天声,欢声笑语不断。 一边画画一边跟着笑,即使听不清人家在说些什么。 沉溺于这样舒适的生活,其实好危险。 为了提醒自己,云朵朵不时抬眸看向玻璃花房后面的秦宅主楼。 生活在秦宅快近半个月,连秦孺陌的影子都见不着。 两人虽近实远,触手难及。 要完成那个任务,堪比登天呐…… 她有点心烦意乱了。 “朵朵,下来,有活干了!” 珮嫂突然在楼下哇啦哇啦地叫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各就各位的样子。 云朵朵连忙搁下画了一半的稿子,披上制服奔向厨房。 据说,秦宅迎来了不可怠慢的客人。 其实很少有人值得尊贵的秦宅“不可怠慢”。 所以这只是大家形容访客很龟毛的一种方式。 傍晚时分,没经预约就浩浩荡荡地驶进秦宅的竟有三辆铮亮的威氏豪车。 辆皆是定制特供,在市面上是有价无物的那种。 来者,当然就是秦家的自己人。 秦孺陌的父亲秦伯朗和第二任夫人蓝怡,还有夫人的表弟蓝倾,也是秦氏国际现任的执行副总裁之一。 “现在这个秦夫人啊,二十多岁就嫁给秦老爷了。”珮嫂压低声音跟云朵朵解释,怕有人偷听似的。 “嘴可挑了,大厨们今天要烦死!” 备餐桌前,四名高薪聘请的大厨正低气压地讨论着临时加出来的冗长菜单。 珮嫂、云朵朵及另外两位女佣候在旁边,等大厨们发食材任务。 两位女佣是从洗衣房里拉来的,年纪不大,来秦宅做事也不久,挺爱听珮嫂讲东家的八卦。 珮嫂也是个聪明人,不该讲的绝不会多漏一个字,但自家少爷讨厌的那几位,她绝不会放过讲他们八卦的机会。 曾经被逼着详细了解过秦家,云朵朵自然清楚“少爷的继母”到底是什么角色。 蓝怡也算出身上流阶层,但三十多年前,蓝家因一件举国震惊的金融诈骗案而一夜败落。蓝怡毕业后进入秦氏国际担当总裁秘书,不久就和当时的秦氏总裁秦伯朗交好,但等到秦伯朗的正室江芷树亡故后才得以转正,终登秦氏总裁夫人的宝座。 但秦家的“太上皇”秦老爷子极其厌恶这位来路不正的新儿媳,一直不肯承认她在秦家的地位。 自秦孺陌学成归国,老爷子竟直接革了儿子的职,将秦氏总裁的位置交于孙子,而儿子则被他赶到秦家非核心业务上放养,空担一个副董事的头衔。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第31章 家宴 相比起庸碌无为的儿子,极富商业天赋的孙子秦孺陌在短短三年内,让秦氏成为举世瞩目的商业霸主,利润和威势远超其父撑控时的数十倍。 不过……这也导致秦氏父子之间,始终处于貌合神离的尴尬状态。 富豪之家难念亲情经,确是至真道理。 云朵朵漫不经心地听珮嫂不屑地数落蓝怡小三上位的旧事。 “就是父亲爱劈腿,导致我们的少爷从小不爱和女人多打交道,就怕以后变成他爸一样的德性。” “咱们少爷会是一等一的好夫君,他最恨的就是出轨啦小三啦的糟心事。”珮嫂抓起朵朵的手,笑眯眯地意有所指,“所以啊千万不要错过,谁嫁了我家少爷啊都是坐享天大福分的命,千千万女人都妒忌不来的。” 云朵朵连忙抽回手,熟练地掩去眼里的尴尬。 她不明白,珮嫂对于澄清过的误会,为什么还有着一厢情愿的执着。 大家折腾两个多小时,丰盛的家宴终于可以上桌。 佣人们各自把菜品放在保温罩内,搁在小推车上往主楼餐厅赶。 “朵朵,你推牛排的那辆,当心别撒了,否则夫人那张嘴能说哭你。” 珮嫂熟练地指挥抢滩作战。 云朵朵第一次见识这种架势,未免有些捏汗。 她紧盯保温罩内被大厨烹调得水嫩嫩的肉块,小心翼翼地随众人穿过花园,鱼贯进入主楼餐厅。 百来个平方的主楼餐厅,设计得极有特色。 地面是钢化玻璃拼铸,底下是一格格清澈可见的鱼池景观,各色漂亮的观赏鱼在脚下游来游去,伴着清脆的流水声,能让用餐者多吃下好几碗饭。 云朵朵新奇地瞅着脚底欢快的小生物,差点撞上前面推汤品的珮嫂。 她拍拍胸口,吐了吐舌头,正想定下神。 “牛排,麻烦。” 温柔的磁音倏然响起,让她惊跳了一下。 牛、牛排?谁要牛排?! “愣着干嘛?”珮嫂拿手肘轻捅她,“快给少爷端过去。” 云朵朵茫然地望向热闹的餐桌,一双狭长的黑眸正投到她的脸上。 噙着些许坏坏的戏谑。 秦王八是故意吧,明明在喝海鲜汤,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牛排? 云朵朵咬唇,并不想靠近他。 可众目睽睽之下,还能扔下车跑了不成? 当珮嫂不解地瞪过来,她只能颤巍巍地揭开保温罩,大气不敢出地端起牛排,朝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捧去。 五位宾客,个个衣衫光鲜气势凌人。 除了秦孺陌,还有云朵朵认识的阮律师,正朝她跟青蛙一样地鼓腮帮子,惯例逗比。 其余三人未曾见过,一对衣装贵气的中年夫妇分坐主宾位,想必就是秦伯朗和他的第二任太太蓝怡。 秦父相貌英俊身材挺拔,秦孺陌显然遗传了他的全部优势并更加出类拔萃,尤其是凌人之上的尊贵气势。 四十过半的蓝怡竟还拥有少女般的娇艳,可见年轻时必有倾国倾城的惊人美貌。 只可惜一对保养良好的妙目透出些混沌的阴戾,看着让人不是很舒服。 坐在她身旁的是位难得一见的俊美青年,面目柔和气质和煦,举手投足间有着天然的贵族式优雅。 他正轻声细语地跟大家讲述旅途趣事,逗得在座诸位不时轻笑。 气氛看上去还挺美好。 云朵朵却知道,这位年轻男子并不简单。 第32章 朵朵,你到底几岁 他叫蓝倾,是秦夫人小了一轮年纪的表亲,是个手段非常了得的高智人物,单凭一己之力硬是挤进秦氏国际管理高层,让秦孺陌不计嫌疑地重任他为执行副手。 云朵朵瞥了眼秦孺陌,不禁想象他平时到底是怎么吃饭的。 一个人坐在这么大的一张豪华餐桌旁,算是幸福地独享无边寂寞? “这孩子新来的吗?这么小的年纪当差合适吗,徐伯?” 秦夫人啜了一口红酒,突然开腔。 她透过酒杯观察女孩极不利索的动作,问向候立在餐桌边的管家徐伯。 声音柔美说得客气,问题却十分犀利。 徐伯有些尴尬了老脸,只得看向自家少爷。 云朵朵连忙加快动作,她想迅速远离目光凛冽的贵妇,省得因自己的笨拙而连累别人受其问罪。 秦孺陌睨着女孩紧张的神色,嘴角微勾。 一只大手伸过去,揽住了她急于扭身而去的腰。 云朵朵整个人都僵硬了。 男人扶在腰上的那只手,让她浑身的皮肤都爬起了惊栗。 “蓝姨,朵朵是我招进来的,跟徐伯无关。”秦孺陌强硬地将云朵朵揽在身侧,似笑非笑地睨向贵妇,“这里是我的家,收个人进来做事应该不成问题吧?” “朵朵,帮我把牛排切成块。”他又吩咐了一声,点向自己盘子里的牛排。 云朵朵无奈,执起刀叉磕磕碰碰地切肉。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安静的餐厅里,刺耳地响起。 越紧张,脆响越频繁。 气氛,莫名地诡异起来。 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蓝倾开了口。 “孺陌,别为难这位小妹妹,她的手掌还没你的牛排厚呢。” 云朵朵感激抬眸瞥了他一眼。 对于温柔的蓝先生,好感度立加十分。 “没事,不会做,就应该多锻炼。”秦孺陌浅笑,眸色暗沉。 他收紧圈住腰的手臂,力道之大,差点让云朵朵跌落下手里的餐刀。 云朵朵恨不得一口咬死这只刁难人的腹黑秦王八。 “孺陌,别多心,蓝姨怎么会干涉秦宅的家务事呢,”秦夫人晃着手中的酒杯,媚笑如花,“只是这姑娘看着太小,收来做事真的不太好。你知道我们秦家不是普通人家,万一有什么差池被居心不良的媒体捅出去,影响不好啊。” 秦孺陌微缩瞳仁,笑得愈发恭顺。 “各位多虑,朵朵只是长得娇小,年龄恐怕并不如看上去的这般年幼,是不是啊,朵朵?”他突然伸出两根长指,勾住女孩的下颚摇了摇。 这举动轻挑,又古怪。 餐桌上的诸位面面相觑。 会这样戏弄女孩的秦孺陌,未曾见过。 看着云朵朵惊怒又不敢发作的憋屈样,秦孺陌黑眸里的促狭笑意,浓得快溢出来。 这话,还带着一丝丝不露痕迹的威胁。 云朵朵当然知道,秦王八不动声色地把难题推给了她。 必须给出个有利于他的答案,否则不会有好果子尝。 识实务者为俊杰,异国他乡的街头生活如此教育过她。 苦苦挣扎了一下,云朵朵只能点头:“我、我已经成年了,大家不必担心这个……” 可是腹黑秦王八似乎不想就此放过,两根可恶的手指没有爬下脸,反而扳得更起劲。 “那么告诉大家吧,朵朵,你到底几岁?” 云朵朵知道自己跌进了秦孺陌设置的“不打自招”的陷阱里。 但眼下,她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二十。我……已经二十了,下个月就过生日,真的。” 第33章 懒得喂狗 秦孺陌斯斯然地笑开,他知道这句话可信度极大,单凭小王八蛋恨不得咬死他的恼羞成怒状。 “好了,以后记得多吃点,快快地长高长壮,少让我们秦家受到无关人士的质疑。” 他悠然地笑了笑,从薄唇里吐出的话却十分冷硬。 一句话,让秦夫人成为“无关人士”,直接开出秦家人之列。 蓝怡的脸色顿时纷呈起来,连带秦父也蓦地黑了脸。 “孺陌,你喝醉了吗,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坐在末位吃得正香的阮大律师,猛然感受到餐桌上骤然冰冷起来的气氛。 顿时黑线挂额。 他偷剜好友一眼:大少,借刀捅人很爽是不? 秦孺陌拿餐巾按了按嘴角,绽开一抹魅惑笑颜:“抱歉,一时失言,大家勿要当真。” 云朵朵咬唇,大汗淋漓地切完了这块该死的牛排。 “少爷,请用!” 搁下刀叉,她赶紧将搁在腰上的臂弯推开,好逃回餐车旁静静地当背景板。 可惜,秦大少显然借“刀”未够,长臂一伸愣是又把她拽回身边。 他优雅地执起银叉戳起一块牛肉,递到微颤的唇边,温柔笑语。 “谢谢,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得帮我。” 云朵朵惊愕地睁大眼睛,努力瞪向秦孺陌,不言而喻。 姓秦的,你到底想干嘛?! 秦孺陌心领神会她不敢出口的怒叱,挑起修眉,将唇凑到女孩的耳垂边。 “朵朵,你切得跟狗啃似的,我吃不下啊,抱歉。但浪费可耻,你得自己解决它了。” 温热的鼻息拂过,入耳的是一本正经却明显在戏耍的口气,极其恶劣。 云朵朵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抓过盘子砸上这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少、少爷,我现在还不饿,要不我拿回去吃,行不行?” 这一屋子十几双眼睛,个个都看着这场好戏呐。 她知道若是此时让秦孺陌难看,新仇加旧恨,大约会被他整个半死。 所以只得忍,低眉顺目地求。 秦孺陌却趁女孩张嘴,把叉起的肉块直接塞进她的果唇里。 然后,拿起餐巾细细擦手。 “行啊,今晚上喂了这么多条狗,也懒得再多喂一条。快将这盘肉收走吧。” 他终于松开手臂。 在众人诡异的神色之下,云朵朵硬生生地挤出温软的一句。 “谢谢,少爷。” 她挺立背脊,将牛排稳稳端起,收到餐车上的保湿罩内。 秦孺陌,其实我比狗都不如,到时你可别吃惊…… 云朵朵垂头看脚下的小鱼,浑身冰冷地想。 “秦孺陌,你太过分!”秦父终于盛怒,拍桌面直接跳了起来。 “别以为有老爷子挺着就可以任性妄为,还把我当你老子不?!柳家这事你也知道不是我的主意,是老爷子在五十年前就签下的合约,你跟我们翻脸有什么意义?!” “伯朗,别这样,”秦夫人起身去安抚唾沫飞溅的丈夫,一边打圆场,“孺陌,你最近心里不痛快我们都知道,今天来不就是大家商量该怎么解决嘛,别随便迁怒啊。都是一家人的,干什么搞得这么难看啦!” “你们退下吧,等会儿再来收拾。”她连忙赶着一屋子大气不敢出的佣人们。 珮嫂却不动,她知道发工资的不是这个女人,得等少爷发话才行。 她不动,其他人自然也当没听见,垂头肃立。 云朵朵躲在人群后,悠哉数脚下的小红鱼。 第34章 冰炮妖王 秦孺陌将一叠报纸杂志网页印件甩上桌面。 “我只想问,谁把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捅给媒体的?!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等着看我秦孺陌怎么拿自己的婚姻来圆这个‘百年报恩佳话’,是不?” “也有可能是柳家人干的,他们更急着要逼出你的态度嘛!” 蓝怡看了眼报纸,僵着脸解释。 “如果没有我点头,柳家吃了豹子胆都不敢先将这事公布。”秦孺陌气笑,转头看向蓝倾,森冷道,“亲爱的副总,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 蓝倾神态自若地点了头:“孺陌,这事的确是我姐提出的,不过也是得到了老爷子的同意。” “阿倾!”蓝怡没想到自家表弟实力卖队友,不由急红了脸。 她愤恨地发现,自己在秦家果然轻如鸿毛,连佣人都叫不退。 美丽的脸稍微扭曲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温柔和优雅。 “孺陌,这事是老爷子同意的,我只是顺着他的意思提一下罢了,并没有要让你难堪的意思,请相信我。” “伯朗,你也同意的,一起说说啊?”她又拉老公下水。 “秦孺陌,你同意与否并不重要,透露给媒体是迟早的事,别太在意这些。”秦伯朗见妻子为难,只能撑起底气,规劝强势的儿子,“以后秦家全部交给你也是迟早的事,所以这点小事就别跟爷爷闹,不就结个婚嘛。结婚以后怎么过,你一个大男人还能做不了主嘛!” 一席话听得秦孺陌的唇角又翘,他缓缓点头:“也是。父亲想必对此丰富经验,怪不得我妈能被您做主到天堂去了,就不知道蓝姨何时能享受到你下一轮的‘做主’?可惜我自小立誓,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遭受这样恶心的罪,所以愚笨如儿恕难做到。” 一番话说得珮嫂双眼发亮,拿手肘一个劲地捅身后的云朵朵,只差当场吆喝。 看吧看吧,这就是我家少爷,多好的男孩儿! 云朵朵举眸瞥向秦孺陌。 她不得不承认,当一个男人说出这样三观伟正的豪言壮语时,的确帅得惊天恸地的。 只是不知道,谁能享此福气? “柳家这事恕难奉陪。这就是我秦孺陌的态度,你们拿着这番话去跟老爷子交差吧!” 秦孺陌扔下餐巾,冷笑着指向脸色青白的雍容贵妇。 “如果他要怪罪蓝姨您办事不力,我不会说抱歉,因为您确实只会干蠢事!” “徐伯,送客!” 翻脸翻得这么迅猛无比,连丁点圆滑都欠奉。 这个男人该享“冰炮妖王”的江湖美誉。 云朵朵差点想拍手,不过她马上想起自己的身份。 呵呵,既然是狗啊,凑什么热闹。 尴尬的散场后,一场丰盛晚宴最终只剩两位大男人享用。 佣人们把菜品都端上桌,遵令退出餐厅。 阮大律师酒饱饭足,胃口丝毫也没受到糟糕气氛的影响。 他冲还没来得及撤走的云朵朵笑眯眯。 “朵朵,把你切的牛排给我吃了吧。看你也吃不下,别浪费了。” 在云朵朵看来,阮律师就像救赎小天使,总在最为难的时候拉她一把。 忙将保温罩里的碎牛排取出来,准备给他端过去。 却听餐桌另头传来冷哼:“大阮,你几时有抢食的爱好了?” 云朵朵僵住了举动。 第35章 璀璨又空洞 “喂喂,你发了大半天的神经,还没折腾完?!” 阮君同怒拍桌面,忍不住替无辜被当刀使的女孩抱屈,“秦大少,我今天就抢狗食吃了,怎么样吧?” “这是我的地盘我的人,所以也得看我乐意不乐意让你抢。” 秦孺陌搁下酒杯,威胁力十足地狠瞪了好友一眼,又冲云朵朵招手,“过来,把肉给我。” 云朵朵不得不忍下所有情绪,木无表情地把盘子重新端回秦大少的面前。 “坐下,陪我吃。”秦孺陌按住想抽离的手腕,神色自然地下了个命令。 “抱歉,雇佣合同里没有陪吃这一项。” 云朵朵使劲抽手,却很难。 她清楚这个男人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极品货,掩在衣料下的层层腱子肉能霎间爆发出吓人的威力。 “但合同有一项是‘完成视主顾需要的其他任务’,我现在行使的就是这行条款的权力。” 一旦涉及合同条款,秦总裁的反应总是快得惊人,张口就能堵死人。 奸商! 云朵朵气鼓鼓地瞪了他一会儿,没辙。 只得回餐车取个干净的盘子,想远远地找个位置准备开吃。 无奈秦大少的手指叩响在他右侧的主宾位上,不言而喻。 云朵朵也不屑于跟“饭票”闹别扭,二话不说就把盘子挪过去,坐下就努力装食物。 其实她早就快饿晕,数鱼的时候满脑子煮的是鲜香鱼汤。 秦孺陌微不可察地笑开,将牛排叉了大半放进女孩的盘子里。 “少爷,狗食好吃吗?” 眼见秦孺陌将牛肉叉进嘴里嚼巴,云朵朵终难消憋屈的王八气,呲牙冲他撅唇而笑。 秦孺陌挑眉,风平浪静地点头:“小狗的口粮还不错。嗯,主人替你尝过了,可以吃没有毒。” 说完,叉了一块肉直接塞进还想喷点什么出来的果唇里。 “主人现在教你,吃饭别说话,否则会被噎死。” 云朵朵没被肉噎死,却差点被堵塞在喉头的王八气给梗了过去。 也是,她就不该和专靠和人耍嘴皮子吃饭的大总裁拼嘴炮。 第一次看到秦大少这样调戏女孩,阮君同简直目瞪口呆。 他使劲按捺住拍照发微博的冲动,傻不愣瞪地问:“我说,你们确定没在虐狗吗?” 秦孺陌飞了这个小题大作的家伙一记眼刀。 云朵朵则毫无反应。 食物当前,有种本能使她的大脑迫切地催促身体:只管吃,拼命地吃,其他都可充耳不闻。 她几乎双手并用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哪怕一小颗葱花都不会放过,看起来就像只拼命囤积脂肪过冬的小松鼠。 疯狂的饥渴光芒,璀璨又空洞。 秦孺陌冷眼瞧了一会儿,慢慢地蹙紧眉头。 他转眸看向阮君同,发现好友也正在观察女孩“豪迈”的吃相,神色难得凝重。 所以等云朵朵从空盘子里抬起脸时,才发觉桌上的两个大男人都盯着自己,目光诡异。 “怎么?” 她被盯得脸皮发烫,赶紧抬手抹嘴角。 云朵朵也知道自己的吃相一向不怎么斯文,甚至可能……有点吓人。 可是一遇到食物,她就是无法控制住强大的占有冲动。 想吃进肚子,更多地吃进肚子里,以防止下一顿不知何处。 优雅尊贵如秦大少,可能早被恶心得吃不下了吧? 瞧他盘子里的一堆菜,动也未动。 云朵朵蓦地窘迫起来,她只想立即闪人。 第36章 食物饥渴症 却听沉默良久的秦孺陌终于开了口。 “珮嫂没给你吃饱饭?”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只是想不通,在秦宅里,居然还有人能饿到如此地步? 有恨不得将盘子都吞下肚子的疯狂劲。 “没有!珮嫂对我很好。” 云朵朵连忙澄清,恋恋不舍地搁下被舔干汁水的盘子。 “那么,你为什么吃得这么……”秦孺陌迟疑着,似乎想不出词来形容所看到的。 贪婪?恶心? 难堪和羞耻,让云朵朵涨红了脸,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餐盘。 阮君同首先反应过来,给秦大少使了个眼色。 “没事,朵朵,你继续。”他温柔笑语。 “不、不用,我、我我真的饱了。”云朵朵起身向秦孺陌欠了欠腰,“谢谢少爷,谢谢阮律师,我下去了。” 姿势十分标准,看来徐伯教得很好。 秦孺陌却被这个秦宅内随处可见的礼节给震住,僵滞好几秒才点下头,目送娇小的背影逃似地飞奔出餐厅的门。 “食物饥渴症。”阮君同也在看,转过头后吐了个奇怪的名词。 他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虽然没有干过心理医生这职业,但诊断起来一般还挺精准。 秦孺陌正色瞧着他,静等解释。 “一种强迫性的心理症状,长期饥饿造成的,尤其幼年时受到食物极其匮乏的折磨,就有可能会患上。”阮君同言简意赅地说明,然后唏嘘,“并不多见,我也首次见到活例。” 秦大少怔忡地转动手里的银叉,眸深如夜。 “怎么治?”半晌,才如梦初醒地轻问。 “不好说,得找到病因才能治。”阮君同摇头,然后窥着好友莫辨的神色,说得正经,“孺陌,你不该把云朵朵扣在这里。” 秦孺陌拿叉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盘里的肉,并不接话。 阮君同见他这幅心不在焉的,不由皱眉头。 “她来历的确古怪,但你把一个跟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孩搁在秦宅,会陡增别人的臆猜。” 这席话,终于让秦大少给出点反应。 他冷下眸光,点了点头:“是不太好,但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走她。” 放走可能得以顺藤摸瓜,但更有可能这条“藤”也被人砍断,所以万全之策就是暂时留在身边。 如果真有人控制云朵朵,肯定会来与她联络。 再说,他挺想看看那小王八蛋到底揣的是什么居心。 “这事我有分寸,别操心。” “我不是操心你对云朵朵的分寸。而是蓝小姐就要回来了,”阮君同见秦大少逃避,索性将话说白,“万一有人嘴碎让蓝小姐听到些什么,她若问起,你照实说还是不说?” 他和秦孺陌自小相交,清楚好友的感情路走得磕磕碰碰。 外人只道秦氏总裁站在万众之巅自然万事顺邃,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会为了一个未曾碰过的女人牺牲那么多。加之秦蓝两家复杂的历史纠葛,两人至此还守着能在一起的信念,已是媲美奇迹。 他就想不通秦孺陌怎么会冒着让心爱女人误会的风险,让一个关系敏感的女孩住进秦宅。 “会说。”秦孺陌飞快且坚定地回。 不想主动坦白,但不代表他想欺骗。 “虽然破了十年之约,但并非出自我的本意。说了可能使她闹心,不说可能更好些。”秦孺陌想了想,又淡然解释,“如果蓝茉要问,我一定坦白。但定会让她知道,我心依旧守约。” 第37章 药有问题 阮君同无视好友冷峻的神色,不客气地指出。 “孺陌,我觉得你把誓约看得太重。男女之间在一起是为了感情,不是为了守约。” 秦孺陌捏着眉心闭眼沉思,突然“啪”地扔下手里的刀叉,站起身来揽过好友的肩。 “大阮,你这个独身主义者就别来教我怎么谈恋爱了吧?我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给谁提意见。” 阮君同只得点头。 两个近而立之年的老光棍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互相可教导的。 “走,我们去书房,还有事要找你商量。” 两人还未踏上楼梯,阮君同的手机就震响起来。 他接起听了几句,眉头不由高挑。 “孺陌,瑞典的那家药商,今天下午被警方查封了。” 这消息只意味着一件事:药,有问题! 秦孺陌并没有太多惊讶,就算再没有常识的人也能知道,五万美元的一颗药必有其古怪之处。 他也不急着问,静候好友听完手下人的报告。 阮君同收了手机,脸色更是古怪起来,额际还在微微沁汗。 “相关报告发到你邮箱里了,最好赶快去看一下。” 秦孺陌见一向镇静自若的好友说话都颤了音,两话不说直冲书房,敲电脑调邮件。 好几M的报告文件弹在屏幕上,同时另附有几则国外媒体对查封这家药商的新闻视频。 阮君同紧随其后,极有眼色地连忙把书桌上的贵重摆设全部摆远。 果然几分钟后,秦大少暴怒地砸下钢底键盘,直接将一小块玉镇纸给磕成两半。 他沉重地吐气数下后,冲着呼叫器渗寒三尺地问:“徐伯,云朵朵住在哪套房?” …… 秦家厨房内,女佣们井井有条地收拾晚宴残局,顺便吃晚饭。 可能见云朵朵受了委屈,珮嫂坚持要赶她去休息。 “少爷不是那种随便糟蹋下人的东家,他可能真的被老爷他们气疯了。”珮嫂握住她的手,一直劲地咕哝,“你知道家里钱太多了啊就闹不安生。少爷独自管理秦氏养这一大家子的开销,又要防这防那的,还要满足老爷子苛刻的要求。他也才是个未到三十的小伙啊,无人体恤没帮没衬的,脾气难免被逼得糙了一点,你可别跟他计较这些。” “珮嫂,我怎么敢计较,”云朵朵抿嘴而笑,抱她的肩安抚,“何况他都请我吃过饭,怎么说我也没道理有什么想法啊。” 珮嫂揉她的秀发,欣慰笑开:“知道就好,少爷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打交道多了你就明白。” 盛情难却,云朵朵只得听话地回屋。 她随便冲了个澡,裹起毛毯就躺下。 就是满肚子好吃的就因秦孺陌最后的眼神,全堵在了胃里,消化不良硌得慌。 她闷闷地翻个身,将脑袋埋进一堆柔软中。 枕边挤满最新缝制的宝贝们,每天看着它们,她都有心满意足的踏实感。 这些是半个月拼命赶工出来的成果,还剩几只没有缝制完成。 失去联系这么久,勒布雷先生恐怕已在大西洋彼岸咒她个狗血淋头了。 云朵朵轻叹一口气。睡之前,照例要回忆大小桑德的模样,背几遍桑德拉嬷嬷留的电话号码,就像虔诚的教徒进行每天的念诵。 她总终哄自己睡去,嘴角泅浮起恬静的笑。 然而美梦未起,宿舍的门蓦地被踹开。 第38章 暗算成种马 紧接着,人就被一只大手拎住衣襟拽出被窝,背部抵上冰凉的粉墙。 冷硬的墙面质感和尖锐疼痛让云朵朵猛地瞪开惺忪的睡眼,终于看清敢夜闯秦宅雇佣宿舍的粗暴“强盗”到底是谁。 居然就是秦宅的主人,秦孺陌。 “说,解药在哪里?!”男人怒火中烧的黑眸,疯溢着屈辱的愤恨。 这种狂怒,比他那天从床上清醒过来时还要迅猛。 “孺陌,先冷静一下!”紧跟过来的阮君同想拉扯开两人。 “走开!”秦孺陌冲着随后跟过来的徐伯等人喷火,又向不知所措的安森怒吼,“把门给我关上,谁也不许靠近这房间!” 安森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孩,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他就搞不懂了,一个可爱的小丫头为什么能让自家冷静的少爷一再三地暴怒成这样? “需要我说第二遍吗,安森?”秦孺陌猩红着眼眸,寒气甚重地睨了门口的众人一眼。 安森无奈,只能赶人。 “没事,少爷应该不会真的下重手。”徐伯连忙安慰快急哭的珮嫂,让大家速速散去,不要杵在门口更惹少爷怒气爆发。 众人只得惴惴不安地散开,仅留阮君同守在门外不安地踱步。 虽然他知道秦大少失控杀人的机率挺低,但还要防着万一。 他还记得那几张报告所指的可怕信息。 TDS药品,试验中神经控制类性药,能控制xin欲所施予对象。也就是说这药能控制一个人对特定对象发情,男女适用。被国外一些熟知它的上流圈子戏称为“继承者”。 因为这药最主要的客户是一些得不到富豪丈夫垂爱的贵妇,用于让丈夫给自己的肚子播种,以防被小三小四等捷足先登。 基于这药难以被检测,副作用还未被严格登记,所以从未通过瑞典药监审批,是地道的违禁药品,仅小规模地流传于国外的超级富豪圈子,而这次不知为何竟彻底被查封。 据说这药在短暂的潜伏期后就是长达六个月的药效期,足够让一对男女成孕。 不过TDS交货时通常会给客户粉白两个药瓶。粉丸是主药,仅有一颗。而白瓶里则是解药,定时定量服用完方可解除药效。 堂堂秦氏国际的总裁竟被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暗算成一只“种马”,此种奇耻大辱相比起单纯的迷J,俨然不在同个档次。 若要往深处计较,简直不亚于被直接扒光强了,而且不仅一次?! 寻思至此,阮君同慌了,因为他赫然发觉秦大少不向女孩下重手……才特么是怪事! 室内,精致萌软的毛毡玩具们连同枕头毯子,制服和外裤什么的跌散一地。 气氛沉郁而冰冷。 被摁在墙上的女孩也像只被弄坏的玩偶,在男人有力的指掌间耷拉着脑袋,死气沉沉一动不动。 “云朵朵,没有解药也行。只要供出个人,我就放你走。”秦孺陌危险地收紧指头,竭力将口气克制得极为冷静。 “你只需承认是受胁迫,助我抓到主谋,我绝不会为难你。” 女孩娇嫩的皮肤已呈淤青,她的脸色倏忽苍灰或血红。 一双空洞大眼噙着水光,楚楚可怜地怒瞠。 第39章 潜伏期已过 若是平时,秦大少早就撤手。 但这一次,他拒绝再怜香惜玉,因为眼前不仅仅是位迷J犯。 试问这种恶心的伎俩,有哪个正常的男人可忍得下?! 云朵朵已经呼吸不畅,肺部疼得火烧火燎,耳朵能接收到秦孺陌磁魅冷酷的声音,却无法给予回应。 她知道再不做出点什么,今夜可能真的要被活活掐死。 他们是否知道,秦孺陌能这么迅速就把药的底细给摸出来? 这盘计划在秦阮两人的强势能力下,简直不堪一击漏洞百出。 呵呵,她在心底里冷笑。 但是凭什么,一场卑鄙无耻的夺财撬势的游戏,偏偏要拿她作为祭品来供奉? 云朵朵狠命地咬上舌头,尝到丝丝疼痛的腥甜。 逐渐发紫的小脸终于有了点动静,就在秦孺陌以为女孩拒绝妥协时,却见她艰难地抬起头。 杏仁大眼浮起两抹冷冽的光芒。 唇片微启,一口带血的唾沫直接啐上了秦大少的脸。 艳血衬倾城俊颜,果然美不胜收。 云朵朵忍不住咧开嘴。 “秦孺陌,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敢不敢直接杀了我?” 她艰涩地轻问,苦怪的笑容浮起。 “钱势如你,杀个下人这种小事,恐怕连报案都省了。” 秦孺陌的眸色,顿时挟起危险的猩红血光。 他将拇指直接摁上了女孩的大动脉。 “云朵朵,我的耐心有限,你如果想找死,我可以成全!” “呵!”女孩居然笑出了声。 “没有我,还有其他人。秦少爷,你能防得了几个,又能杀得了几个?” 她吃力地抬手攀上他宽阔有型的肩,讥讽笑问。 秦孺陌凛冽地眯起眼缝,继而升起些不动声色的困惑。 这个云朵朵,实在诡异……她到底有几面? 而现掐在手里的,又是哪一面? 床上时的柔弱无助到医院逃跑时的狡诈野蛮,又到再见时的乖顺胆怯,直至眼前的狠戾无畏。 每一面如同天性般自然,忽尔孩子忽尔少女,忽尔又成一位饱经沧桑的老江湖。 她,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会性格精分成如此? 见秦大少眯眸不语,女孩闭起了眼。再睁开时,目光已经恢复成常见的清亮和淡漠。 她转了转脖子,喘气轻笑:“秦大少,杀人最不好的就是直接上手,会留下指纹。就算你不在乎,也得花钱堵验尸的嘴,何苦多事?” 秦孺陌皱眉,莫名松懈了一下指头。 其实就算极度愤怒,他从未想过真的要杀死什么人。 何况任何对死的胁迫,好像对云朵朵很难起作用。 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她还能怕什么? 他心头微凛,翘唇冷笑:“云朵朵,这套对我不管用,你既然听明白了我的问题,为什么就不老实回答?” 手劲又重了两圈,女孩的脸顿时肿涨成紫。 云朵朵痛苦地张嘴直抽气,边抽却还在笑:“我说我不知道,秦少爷您就是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冒着被戳伤动脉的危险,她突然拼力将脸跟撞球似地砸向前。 搁在肩上的手圈住修颈,奋力拉下。 未等秦大少有所反应,一双挟裹着血腥的粉唇重重地贴上了他的。 咬住,吸吮,柔软温暖的舌尖抵进了因惊讶而未来及紧闭的齿缝,围堵着僵硬的舌,嚅湿地缠绕翻滚,啧啧不休。 “感觉到了没?潜伏期已过,”女孩甜美妖魅的声音从碾转的唇片中漏出,“TDS的药效开始起作用……” 秦孺陌猛然缩了瞳眸。 第40章 少爷,我的吻甜吗 随着这个血腥十足的吻,他的腹下正蒸腾起难抑的燥热。 和那夜被下药后涌起的强烈欲念,何其相似。 热,燥,急需释放的冲动,随着唇齿湿嚅的交融而开始冲撞理智。 “知道不,以后六个月里只要我吻你,你就会这样……” 冰凉的小手如蛇行,轻攀上裤链的部位,抚摸揉捏疯狂惹火。 秦孺陌马上听见自己无法控制的焦灼喘息。 眸锋一利,他猛地扭转手臂,将女孩重重地掼回床上。 云朵朵像条被扔回水的鱼,迅速爬离男人,揉着喉咙趴在床沿拼命吸气。 她用自尊赌上秦大少的人品,有惊无险地赢回了一条死里逃生的命。 呵呵,秦孺陌比起亚浦来士街头那帮说干就干的持枪地痞,还生嫩得太多。 她默不作声地勾唇,两滴冰冷的泪却无息地滑下脸颊。 她快速将它们蹭干在床单上,扭身笑对脸黑得像锅底的秦大少。 “少爷,我的吻甜吗?” 阮君同纠结许久,还是拉上了安森。 两人本着舍身取义的勇气一起蹬开房门,撞入视线的却是一幅旖旎靡丽的画面。 背对他们的女孩双肘撑床,内衫半褪雪背裸露,两条纤瘦的长腿冲秦大少张开着。 春色当前,秦大少却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男,怒顶一张锅灰脸怔忡在原地。 这是什么状况?! 说好的冲动性谋杀呢?说好的满清十大酷刑呢?说好的满墙血腥生灵涂炭呢?! 更不可思议的,娇小清纯的云朵朵在床上的姿势却是那么的,呃,妖娆性感? 被惊吓到的阮大律师嗖地蹿回安森的背后,抬手捂鼻防喷血,又忍不住企图瞧个仔细。 秦孺陌猛地抬眸,疾速拽过毯子扔到女孩的身上,并严厉地冷叱:“出去!” 安森二话不说,反手擒住阮律师的肩,带上人立马退出并砰地阖紧了门。 “……” 阮君同幽怨地白了眼满脸红晕的小安保,一边朝楼下翘首企盼的珮嫂徐伯他们挥挥手。 没事啦,警报解除,大家洗洗睡吧! 他抹把额汗,回头凝望紧闭的门。 孺陌啊,千万别自寻烦恼! 而门内。 女孩放荡的姿势被毯子给遮掩得密密实实,顿时给秦孺陌疏解掉不少压力。 那股对着一个女人迅速涌起的冲动,对他对来说,完全是种陌生而惊栗的体验。 TDS的药效,实在惊人。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远远地与小王八蛋沉默对峙。 噙着警惕和淡漠的大眼,对上冰冷如刀的锋利黑眸,完全构不上一场对决,仅是单方面的屠戮。 秦孺陌在小小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像一只优雅俊美的困虎,充满着凛冽的噬血戾气。 他抱臂沉思黑眸半阖,虽然之前满脑袋狂飚着无数的暴戾念头,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绝不可能真的实施其中任何一项。 二十多年所受的精英教育,不允许他用暴力解决问题,尤其对方是柔弱女孩的情况下。 可面对这么个油盐不浸的小王八蛋,难得地感到些许无措。 纵然在商场有千万种手段打得对手穷途末路,秦孺陌也未曾想过要跟一个给自己下药的女孩短兵交锋。 云朵朵紧抱怀里的毯子,不透露任何情绪的清眸随之游移。 男人英挺完美的身姿,让简单贫瘠的房间凭空生出些凌人的贵气。 百看不厌的英武阳刚,不张扬也不做作,就像隔着万道光芒仰望一位清俊难攀的神,亦真亦幻的梦幻感柔柔地包围着他。 第41章 明天就带她走 看久了,云朵朵就困倦地顺势躺平。 任何审判,对她来说都无足轻重。 累,非常地累。 就像小时候在街头一对四地干完一场大架,浑身挂满看得见或看不见的累累伤痕,且充满被抽光力气的酥软。 当秦孺陌踱完第三圈时,发现床上的女孩双眸紧闭,鼻息轻轻。 房里还站着一个差点掐死她的大男人,她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他不由举手抚额,深感无力。 一腔难忍的狂暴怒火终于在蜷得像只猫般的无辜睡姿中,暂且消泯。 脚下踩踏到软软的东西,抬脚细看,莫名心疼。 阮君同再次鬼祟地推开一条门缝,却看到秦大少皱紧眉头,坐在地板上慢吞吞地捡东西。 满屋风平浪静,好像刚才的暴怒危机完全是场幻觉或是玩笑。 床上,女孩全身裹紧毯子睡得很香,深棕秀发被整齐地理成一团,衬着她带点苍白的小脸,有种静谧的美。 这,又是什么状况?! 阮律师拍了拍脑袋,自觉想象力完全不够用了。 难道是事后? 可未免也太快,嗯,难道这就是处男的速度? 秦大少完全不知道好友的龌蹉念头,他正认真地把捡起的小玩意儿一样样地搁在女孩的枕头边。 竖起两根粉色大角的奶牛,尾巴上挂铃的小松鼠,还有抱成团的亲亲小人等等诸如此类。 绒绒团团地挤作一堆。 “这是什么?”阮律师好奇地凑近,抓过一只橙红的绒毛小狐狸,捏得挺舒服。 做工精致的小东西,有着无比鲜活的形状和神情,看着让人陡生些柔软的愉悦感。 秦大少剜了他一眼,夺下小狐狸塞回那堆小可爱们中。 小心翼翼,怕弄疼了它们似的。 “打算怎么办?”阮君同瞄了眼女孩甜美的睡颜,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还能怎么办,”秦孺陌捏眉心,薄唇沮丧地抿起,“凉拌!” 第一次见到如此受挫的秦大少,堪比千年奇景,值得拍照留念。 阮君同控制住笑肌,硬是摆出一副正而八经。 “还不赶快把这大麻烦送走?TDS的药效不是吹的,再克制也没用,你迟早在她面前变禽兽。如果实在找不到解药,就去瑞典找到那家药商的技术人员,说不定能临时给你配一瓶出来,怎么样?” 秦孺陌眉头一挑:“需要多久?” “找到了人才清楚。” 其实配制神经控制类药物的舒缓剂不是件容易的事,成分简单的都需一两个月,更何况不知道药的成分是不是每颗都相同。 秦大少岂会不懂常识,但他知道好友只能安慰至此,便也不去戳穿。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有点智商的男人都不会顺着药效去不断侵犯一个女孩,无论她是否心甘情愿或居心叵测。 这样的事,让他恶心难忍。 秦孺陌霍然站起身,闭眼沉思片刻。 “三天后,蓝茉要回来……大阮,麻烦你明天就带她走。”他轻声向好友要求,修长手指在女孩的额上点了点。 阮君同长吁一口气,连忙点头:“我会安排,你放心。” “但别让她离开你能监管到的范围。” “这个当然。” 秦孺陌转身欲走,眸光在安宁的睡颜上轻飘飘地划过。 第42章 都是成年人了 秦孺陌蹙眉,似是没料到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茉姨,别这样,你冷静点!” 磁魅的声音依旧平静理智,语气却多了一丝难以觉察的不耐烦。 他强硬地掰开了她抱住腰的玉手。 蓝茉彻底惊呆,她越来越无法理解,秦孺陌见她哭闹成这样,竟然还未出现一丝丝的害怕和愧疚。 他平静的反应,让她所有的哭闹变成一种可笑的表演。 “秦孺陌!”蓝茉实在受不了,用尽全力地抵住男人的胸膛狠推了一把,“你这么脏,以后永远别再碰我!一颗药就能让你把一个低贱的女佣当成老婆睡,我不要你这样饿不择食的男人,滚开!” 她疯狂地吼出最后一颗能威胁到他的砝码。 秦孺陌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身体状态本来就不怎么好,被女人这么凶狠地推搡,猝不及防就失去平衡。 他为了不跌倒而伸手胡乱地往旁边一按,正好按进了床边的护理台,破碎的药瓶口深深地剜进他的掌心。 蓝茉惶恐地瞪着鲜血淋漓的手,终于安静。 秦孺陌无奈地摇头,连忙拔走玻璃残渣,捂着血喷的伤口,转身打算找医生包扎。 “孺陌!”蓝茉惊慌地下了床,又想冲过来。 却见男人背着她站在门口,淡淡地开了口。 “茉姨,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大家都懂,别再来这一出,太尴尬。” 蓝茉愣愣地听完,紧张地小声提问:“孺陌,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床头那叠记录表下面,是你进院时的术前体检表,比较详细。你自己可以看看妇检那项。” 秦孺陌说完,轻轻地阖门而去。 蓝茉顿时白了脸,她完全已忘却这事。 体检表上有一项平淡地注释着:宫颈口有严重的发炎症状,建议进行详细的妇科诊断。 一个患上妇科病的未婚妇人,怎么能有资格去骂一个有合法伴侣的男人没有守身…… 走出病房,秦孺陌终于能轻松地长吁口气。 要不是想让蓝茉冷静下来,这么难堪地揭穿一个女人绝非是他愿意做出的事情。 其实,他并不在乎她是不是已为妇人。 大阮说得对,一个二十八的大男人和一个三十出头的成熟女人,这把年纪都还不经历男女那档子事才是不正常的。 何况蓝茉美艳至此,身在浪漫之都法国这么多年,让她守身如玉是多么可笑而不人道的事,他又不是十八岁的中二少年。 让他厌烦的不是她不再完璧,而是刚才那一出虚假而可笑的表演。 秦孺陌深深吸气,有些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他迅速找个了护士帮自己清洗创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后就打算直接打道回府。 走之前还是去找了一下乔森医师,对手术方案和安排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详细了解。 不管怎么样,这病的确是他亏欠蓝茉最大的地方。 于情于理,都不能让这个亏欠继续下去。 乔森医师直接表明患者的病症没有想象中的严重,这场手术近乎有百分九十五以上的把握。 秦孺陌满意地和医师握手而别。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真诚地希望蓝茉能很快地健康起来,能毫无顾忌地生儿育女,享受美好的生活。 走出医生办公室,正巧碰见蓝怡蓝倾俩姐弟脸色红润地走出吸烟室。 第43章 送我去哪里 云朵朵冲她笑了笑,不答,指向挂在衣柜旁的白丝裙。 “珮嫂,我走了。请帮我把裙子还给秦少爷,多谢。” 她拖起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走出这套蜗居半个月的房间。 就算没有回头,心里也起了些许留恋,包括跟在后面满脸沮丧的可爱珮嫂。 安稳实在难得,哪怕充满风险和虚假,也弥足珍贵。 安森将人一路带到门口,只见阮君同双手插兜,正倚在铸铁门框边和秦孺陌说话。 “安森,过来,接下来交给我吧。” 安森摸头:“阮先生,您怎么亲自来接,少爷不是说让我们送去的嘛。” 苹果绿的套头卫衫,浅蓝牛仔裤,浓密秀发束了松松的马尾,还是拿一条绒绒的毛毡绳扎的。 脸色苍白神情平静,全身素净得像个规矩的高中女生。 第一次见到打扮日常的云朵朵,秦孺陌不由挑眉。 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纯净如水的女孩,昨天竟会主动扑到男人身上疯狂索吻,白皙的小手撩拨灼热…… 云朵朵面无表情地跟在阮君同身后,经过他面前。 发丝拂过暗香幽然,让秦孺陌喉紧……该死的TDS! “裙子呢?”声音虽轻,口气却凛冽。 让本有些忐忑的云朵朵更是吓了一跳,茫然地转眸望向他。 “问你呢?”音量升高,更掺了些危险的不耐烦。 此时,秦大少的脸黑得的确很像讨债鬼。 “裙子在这里,在这里!”怀里抱个大包,珮嫂匆忙奔过来。 “朵朵嘱咐过要还给您的!少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不敢怠慢,这不拿下来了嘛。” 她连忙将抱在手里的东西伸到自家少爷面前。 还?不错,第一次有人敢直接嫌弃他送出的东西,而且还借他人之手。 秦孺陌阴冷地睨了眼被遮得密不透风的衣裙。 “扔了。” 他硬是不接,转身斯斯然地走开。 留下大眼瞪小眼的数人,面面相觑。 扔,还是不扔?真是个问题。 薇拉的高级定制,普通一件也不曾低于二十万,何况这样高档材质的礼裙。 珮嫂一幅想以头撞地的样子。 阮君同翻白眼,再次发挥小天使的职业素养,伸手拎过裙子。又揽住云朵朵的肩,就像上次揽着她进秦宅一样。 所谓孽报,大抵如此。 他悻悻然地想。 “阮律师,送我去哪里?” 上了阮律师那辆骚包的迈巴赫,云朵朵才敢开口。 阮君同开启自动导航驾驶,扭头冲她冷然一笑。 “警察局。” 云朵朵颤了几下睫毛,回以平静的微笑。 “不,你不会。” “为什么?”阮君同挑起眉,颇有兴致地睨向女孩。 “因为秦孺陌不允许。” “孺陌不允许,不代表我不敢。” “但你不会,因为你比他更想知道我是受谁指使。” 云朵朵大眼半眯,嘴角微勾笑得很柔软。 颊边两抹淡淡的粉,还是像一只毡毛小狐狸似的。 阮君同不由笑开,他当初怎么会看走眼,竟将她当位乖萌小宝贝。 不乖的,自然会有去处。 阮律师转开温润浅瞳,抬一根手指有腔有调地摇三摇。 “云朵朵,TDS这事可是触到了孺陌的底线了。这次是他特地吩咐,要把你直接送往霍达山区警局,我来代为报案。相信三天内,你就会被拘留判刑,或遣返荷兰。” 他说得冰冷,神情也难得严肃。 阮大律师只要一正经,法律精英的铁血范就表露无疑,冷峻寒森不亚于秦大少。 第44章 小狐狸上当了 云朵朵怔忡,笑容顿失,脸上的粉绯也涣散成两抹苍白。 她紧张地绞扭衣摆,额头蓦然泅湿。 这个结果,实在出乎意料。 秦孺陌想必是气疯了,竟不在乎这事可能会被捅上媒体。大抵是因为,他对她“未成年”这事已经不怎么确信? 云朵朵心惊,又心焦。 每步计划,都被秦孺陌有意无意地颠覆。 窥着女孩骤然变脸,阮君同眉头微挑,嘴角抿一丝不动声色的小得意:毕竟还小,一点也沉不住气。 长指往自动导航屏上划拉几下,响起语音播报:目的地K城霍达山区第一区派出所,距离二十点五公里,十五分钟行程,启动。 迈巴赫猛地加速,顺路线开始奔驰。 云朵朵抬眸,凝神看向闪动的电子高科技,又顾盼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我饿。”她轻轻地说,声音平静如常。 阮君同略为惊讶,透过后视镜窥向女孩的脸。 精致清雅的小脸淡漠如初,好像他刚才说是带她去游乐园,连丁点惶恐之色都荡然无存。 “警察局会包早餐吗?”她又说,略带讽意地笑开。 怎么可能。 阮君同挠头,想起她的“食物饥渴症”,连忙伸手去车台下翻了翻,只有一瓶喝了半截的水。 啧,没孩子没姑娘的,一个粗糙男人怎么会想到要在车内备零食。 “给我买份早餐吧,”女孩嚅动唇片,小声请求,“阮律师,我好饿。想必到警察那里,还要饿上好久。” 前方十米处有家汉堡王,标牌显眼,诱人的汉堡模型招摇入目。 “我要双份的情侣套餐,最大的那种。再多带一份薯条,不要酱。好不好嘛,阮先生?” 楚楚可怜的哀求,谁能拒绝。 阮君同无奈,靠边停了车,转头冷对热切的眼:“别耍花样,只要在K城,你逃不脱我和孺陌的眼线,下场自负。” 他还记这小家伙在医院是怎么玩转一套金蝉脱壳的。 云朵朵眨巴着大眼,撅起嘴。 “我饿,只要汉堡。” 她就像没被喂的小猫,眼里满满是单纯的渴求,直接得毫无掩饰,也看不出丝毫心机。 阮君同自诩心理高手,但也没从这双眼里看出更多的信息。 只能解锁了车门,长腿跨下。 “坐好,别动。”给她扣紧安全带,下车就锁门。 看女孩双腿并拢像小学生一样地老实端坐,阮律师方才安心地朝汉堡店内走去。 没过五分钟,手机果然响起。 “老大,那小鬼下车跑了,还没忘记拖上行李箱。”手下惊异地咂舌,“靠,她到底是怎么开的车门?!” 阮君同默声笑开:“知道,你们兵分两路吧,留个人帮我把车开到保修店里换锁。” 他咬着大杯可乐的吸管,舒心地坐在汉堡店明净的落地窗旁,看着远处拉着箱子往浓密绿化带处狂奔的小身影。 指尖搁上手机嗒嗒嗒地狂敲几下,给微信那头的某人一个翘起拇指的点赞表情。 “小狐狸果然上当了。” 对方回他一个仰天坏笑的洋葱头。 第45章 要娶的女人 发送完表情,秦孺陌连忙挪开手机,却见电脑屏幕上的美女已微眯美目,似笑非笑地睨睥自己。 即使笑意涟涟,他也知道她已是心生不悦。 “是大阮。” 秦孺陌只得将手机举起,将大阮放在微信头像上的逗比脸凑到视频镜头前。 对方无奈勾唇,柔美的唇线弯起令人心醉的弧度。 秦孺陌见惯,醉不了,但还是很欣赏。 他喜欢她更多地欢笑。 长年在外求学治病,异地恋情有家难回,纵使她满脸的无谓,对孤寂一向淡然处之。 他也觉愧对,纵然已经给予她最好的奢靡生活。 “你啊,怪不得这么多媒体要猜忌你们的关系,二十四小时不肯断会儿联络。” 蓝茉凑近镜头,伸根魅紫的指头朝镜头点来,虚拟地在男人的额头戳了一下。 秦孺陌配合地凑上前去,顺便撅唇,以示道歉的亲吻。 视频约会还不忘和好友商讨事务,活该挨戳。 幸好面对总是心有旁骛的秦大少,蓝茉早就习以为常。 两人相隔万里,一个星期排上寥寥数次的视频约会,也会因秦总裁的各种琐碎被随时打断,一会儿下属报告一会儿紧急事务,甚至有次中途要去酒吧帮朋友拉架诸如此类。 蓝茉有时感觉自己在跟十八岁的大男孩谈恋爱。 然而他二十八,她已三十,严格来说还未到两岁的差距,却总让她陡生些掌控不住的无力感。 即便笃信他的心意笃定,还是未免遗憾那双永远难以专注的眼神。 譬如现在,俊目时不时地低垂,往手机上瞄上一眼。 “孺陌?”蓝茉提高了声量,有些无奈的。 “今天,你到底有没有事?” 秦孺陌终于回神,有些惭愧。 和女人约会,走神什么的实在不该是君子所为。 他收起心神,冲她暧昧挤眼:“没什么。不过……茉姨,我是直是弯,您还不清楚吗?” 被挑起尾音的称谓,勾魂噬骨,卸了女人惯有的矜持和冷清。 她蓦然羞赧,用圆润的玉臂将脸蒙起,像个十八岁的纯良少女。 “讨厌,不许再叫我为‘姨’,你这个没分寸的小混蛋。”娇嗔下,暗藏些许禁忌的快感。 从辈份上讲,她是他继母的亲妹,自然是他的“姨”。 这种逆伦的患得患失也让她焦灼,他怎么不会心知肚明。 “孺陌,这次我回来,你打算怎么跟老爷子说?” 大洋彼岸的法国现在是凌晨,女人捧着ipad趴在床上,细吊带睡袍半遮半掩地拢住大半片雪白胸峰。 她丰盈如欧美人,有着让任何男人看了都会下腹收紧的傲人曲线。 在他面前,她从不掩饰身体。只要他点头,甚至不介意隔着视频为他纾解。 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不曾有过女人的抚慰,就算她再清高也知心疼。 何况俊美如她的孺陌,手指一勾,全K城乃至全国的未婚女人都会不顾一切地蜂涌而上。 纵使知道他只属于她。哪怕她不用,断定他也一定不会让别人脏了身。 他的担当,一向坚如磐石。 “照实说,我说过必须给你在秦家的合理地位。” “孺陌,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她笑得淡如清水,一脸坦然,“你有这份心,就好。” “嗯,但是这次不同……” 时间紧迫,柳家的事步步相逼,要娶的女人必须放上台面。 第46章 他的妻 秦孺陌微微凝眸。 屏幕那头,蓝茉放任肩带褪到胳膊肘上,雪峰半露长腿勾开,向他展示着倾城的诱魅资本。 谁都看得出,她是少有的绝世尤物。 冷清矜持,高贵而神秘,却又充满让男人轻易缴械的热辣性感。 只可惜,潜伏在身体里随时会发作的TDS,让现在的秦孺陌对这种事有些膈应。 何况现在面对的是许诺为之守身的女人,让他更是不自在。 而那只恶意拱了他的“猪”,正在麻溜地逃跑中。 秦孺陌微侧头,不自觉又将视线落在电脑键盘旁的手机屏上。 大阮刚好发过来一段微拍。 苹果绿的娇瘦身影拖着大只橘色的登机包,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逛荡,还就爱往人堆里扎。 亏得跟踪人员训练有素,镜头始终没有跟离过。 她在烤猪蹄的食铺前逗留良久,镜头相隔数米之遥,都能窥到直勾勾的眼神,和咬得湿濡的果唇。 那小王八蛋的脑子想必已被猪蹄给塞成猪脑,背后紧跟俩大男人都无所察觉。 秦孺陌不由勾唇,手指不自觉地又摸上手机,噼哩啪啦地按。 “叫你的人给她买,做得自然点,千万别被发现身份。” 那端传他一只竖中指的手,以示强烈鄙视。 秦大少也觉好像自己多事了,但见好友这么大反应,又挑眉头。 怎么,他做惯儿童慈善,就是看不得小孩守着食物发馋。 “孺陌,后天接机时,记得给我带束血色朱丽叶。” 蓝茉见男人再三晃神,魅笑已显勉强。 不是她多心,只是敏感地觉察出些奇怪。 今天的秦孺陌似乎尤其的心不在焉,一双勾魂俊目落在她身上不出五次,比任何时候的视频约会都少。 血色朱丽叶,这算是某种提醒? 秦孺陌将目光从手机屏上抬起,略感意外的微怔。 傲如蓝茉,从来不屑于提醒他这样的事。 十年前,衬着一花房艳红如血的朱丽叶玫瑰,俊美无双的青年对一个称之为“姨”的女人许下重诺。 “今生今世,我秦孺陌所拥有的女人只有自己的妻子。此誓终生不渝,违则终生不娶。” 而他的妻当然会是她。 “嗯,当然。” 秦孺陌不假思索地点下了头。他当然记得,而守诺一向是秦家最为商界乐道的优良品质。 这个回答,让他得到一抹艳美绝伦的笑容。 蓝茉宽下悬空的心,先前的抑郁不安消散殆尽。 她一贯对他清清淡淡,疏密错落。 “孺陌,等我跟你共同面对我们的未来。” “我不会怕任何的刁难。” 女人说得平淡,却坚定得就像一个将要捍卫自己城池的君王。 关掉视频前,艳红的唇在镜头上印一道销魂的印。 秦孺陌怔愣着推开电脑屏,长腿一蹬将皮椅滑到落地窗前,楼下满架的红玫瑰依旧绚烂。 他低头又看向手里的手机屏,半晌后皱起眉头,直接按下语音键。 “大阮,让你的人注意了,小狐狸正准备逃跑。” 云朵朵自觉不算太傻,但很喜欢别人把她当傻子。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一种叫“掉以轻心”的失误中顺利逃脱。 就像现在。 第47章 好香好好吃 一位胡渣大叔突然插到烤蹄摊的队伍前,一口气买下四只脂香四溢的烤蹄。 他拎着油津津的纸袋,悄然退到她身后,开始没完没了的碎碎念。 “哎呀,又忘了,今天减肥啊不能吃这些,怎么办呢怎么办?” “扔了好浪费的,怎么办啊怎么办?” “不能浪费好吃的啊,好想有个人帮我吃掉它!” 云朵朵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不由囧呆:大叔,你还能演得更假一点吗? 还不如十米远外,持起手机装作拍风景的那位。 大叔全身衣装虽属大众款,细看却会发现其用料顺滑制作挺括,绝对不是普通消费品。再加上人高马大气质冷峻,拎着个油纸袋卖萌的为难样子,实在不适合他。 已经有人在看过来。 也难怪,这么大只光鲜耀目的富豪保镖兄,杵在简陋的小食摊前,硬生生地挤出些许碍眼的违合感,挺影响大家的食欲。 云朵朵听了五遍“怎么办”后,终于有点不忍心。 都是打工的,何苦互相为难,她自己才刚“失业”,还差点被送警。 悲催见悲催,人心都肉长。 让她抓破头皮想不通的是,跟踪归跟踪,为什么还要附送买食物的服务,这又是哪种奇怪的富豪恶趣味? “大叔,不要的话,就卖给我吧。” 她眯眯笑,转脸跟一头大汗的大汉搭上了话,手伸进衫兜里作势掏几下。 其实,兜里连一枚硬币都没。 “浪费真的可耻哦。”何况还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对方眨巴几下眼,大概没能从女孩纯良天真的脸上看出什么虚假的痕迹,于是如卸重负地把纸袋往她手里一塞。 “不用转不用转,看咱俩多有缘,就送给你吃吧,小妹妹。” 雄壮的汉子眉开眼笑,一幅顺利交差的幸福样子,“瞧我还有急事,吃什么烤蹄啊?!你先好好收着……我、我就走喽!” 挥挥手,噌噌噌地三步两步立即消失在视线里。 云朵朵:“……大叔好身手。” 她默默地给消匿在人群中的汉子点了个赞,然后从纸袋中不客气地拎出个香喷软糯的肥蹄往嘴里塞。 呜哇,好香好好吃! 饿了大半天的胃本来快闹翻天,然而包包里只有来K城时兑的几张钞票。 云朵朵啃撕着猪蹄吃得无快乐,她知道那两个汉子一定把这段给拍下来了。 就不知道会传给谁看呐,阮律师?还是秦孺陌? 呵呵,爱看不看,恶心不死金贵的大少爷。 云朵朵以再次刷下限的吃相,蹲在食摊后速战速地啃完四只猪蹄。 酒饱饭足擦干净手,她觉得自己该实施真正的逃跑行动了。 刚才轻易逃出阮律师的迈巴赫时,多年的街头经验化作直觉告诉她,多半已上当。 精明如阮律师,若真是送警,哪还会有闲心停车买餐? 于是将计就计,她就逛了会儿街,果然见到两位大汉训练有素地跟随身后。 呵呵,顺理成章的“钓鱼计”。 他们的专业素养对付普通人绝无问题,但她可是在荷兰亚浦区街头混迹十年之多的“中国辣小朵”,什么没见识过?啧! 填饱肚子,力气补足。 云朵朵惦量着拖在身后的行李重量,慢吞吞地顺街沿走,一边看似百无聊赖地转头四顾。 街角有一家排队老长的公共厕所,使微翘的唇角不由更深地勾起。 人多就好。 第48章 保护好她 座落在人来人往的繁琐华商业街上,公厕就会是抢手地址,排队什么的就太正常了。 云朵朵悠哉地站到了队伍最后,一边物色适合掩饰的目标出现。 然而,她看到始终在六十米之外的俩大男人在接过电话后,神色莫名地凝重起来。 动作紧凑而专业,完全没了先前看管小朋友似的闲适和漫不经心。 他们隐晦地望来数眼后立即散开。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各挑一个方向疾步走开,愣是消失在人群堆里。 怎么回事,不跟踪了? 这下,轮到云朵朵不知所措。 她思忖片刻后放弃排队,迈开小细腿拖起行李就往商业街外的大马路中间跑。 要避开两位彪形大汉的狙截,只有一个办法:横穿不让横穿的单向车道。 “靠,她不要命了?!” 阮律师眼睁睁地看着女孩怀抱行李,猴似地以三步上篮的拼劲飞身跨过护栏,毫不犹豫地钻入车流。 他回过神想发命令给手下。 “别追了,不要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同步接收到视频的秦大少立即发来语音,微颤。 “保护好她!” 顶着大片车笛警告和咒骂声,云朵朵一步步地往路对面地挪。 两位大叔气馁地顿步在路边,频频地望来,神色极其紧张。但他们没有更多的举动。 她安心地回过头,却猛然看到一辆速度毫不减慢的奔驰朝自己正面冲过来! 这本来是车道,撞死都不用带赔的! 火光电闪的霎间,旁边有辆悍马驶过,车门推开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臂往后用力地一拖,硬是将人拽进了车厢内。 车子还在行驶中,都没慢下过速度。 堪比电影特效的电火瞬间,又如演练了上千遍般地精准无误。 但只要差池一步,就会被碾得血肉模糊。 云朵朵被沉重地甩在硬邦邦的车座上,好半天才从巨大的晕眩和尖锐的疼痛中缓过神来。 她喘了几口气,终于抬眸看清了坐在身边的人,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你?” “该这么问的应是我吧,朵朵小姐?” 车座的另端,她的救命英雄衬着清晨阳光温和而笑,飞挑的眼角柔软弯起,神情略带惊疑,很是自然不像作假。 一身浅灰立领薄衫,配条舒适的细棉运动裤,男人像团软绵绵的绒毛毯子,慵懒地堆在悍马宽敞的后座上。 云朵朵怔愣,她已认出,这男人竟是秦氏国际的执行副总,蓝倾? 这算不算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节奏? 不同于秦孺陌极具侵略性,让人喘不过气的霸道俊逸,蓝倾的外貌及气质更趋向于内敛的阴柔之美,使他像裹在刀锋上的积雪,让人忍不住冒着被弑伤的危险,想用体温去消融这些冰冷。 而他又厚裹一层柔软随和的伪装,无言地拒绝任何的抵心碰触。 毋庸置疑,这样的人难以轻易被窥透。 云朵朵有些局促,她想起昨夜的尴尬晚餐。 蓝家的人似乎都有一种奇特的妖魅之美,包括年纪不轻还能艳至倾城的秦夫人蓝怡,美得张扬夺目却并不霸道。 但这样的美,更能吞噬人心。 而某位“蓝茉”,是否也是如此? 她突然想起这个娇艳的名字。 第49章 坏妈妈 “本只是想做件英雄救美的好事,没想到会救下一位小熟人。”蓝倾微笑调侃,扯了扯女孩的袖管,将她从失神中唤回,“告诉我,朵朵小姐,这个时候不在秦宅里准备早餐,怎么会出现在马路中间?” 云朵朵张口结舌,她总不能老实说自己正在逃跑途中吧? 这人可是秦孺陌的亲属又是手下,分分钟就能把她重新押回秦宅向秦大少邀功。 “我被开除了,正要回家。”随口扯个谎,只盼这人不会想到要去确认这事。 “用跳进车流这种方式回家?很独特。” 幸好蓝倾一点也没有掏手机的意思,他笑问一句,舒展眉头恍然大悟:“唉,孺陌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你受委屈了。” 云朵朵将行李箱紧抱在怀里,目光投向车窗外正疾速倒退的风景,有些恍惚。 “不,是我一再做错事,没脸呆下去。” 她小小声地解释。 蓝倾不由勾唇,拍拍女孩瘦削的肩膀,如实安慰:“那就别多想,你还年轻,会找到更好的工作。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蓝先生,您今天不工作吗?”云朵朵头疼,她只想找个机会赶快下车。 在这车上越久,风险越大。 秦孺陌若要找到她,只要在K城,就易如翻掌。 “今天起休年假。约了朋友出市区钓鱼,可没想到会救下个小美人,运气不错,我该去买张福利彩票。”蓝倾调笑得很优雅宜人,修指向车窗前一点。 “朵朵,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散散心?南山是K城唯一的钓鱼圣地,风景优雅宁静舒适,当地的大厨做的鱼头汤可好喝了,保证回来你就不会郁闷被解雇的事。” 似乎除了秦孺陌这个冰炮妖王外,他身边的男人一个赛一个的天使。 云朵朵暗囧,这位蓝总不会误会她刚才是因为被解雇而自杀的吧? 一个落跑的秦宅小女仆跟秦氏副总一起去钓鱼,这个情节太狗血容易上经济版八卦。 她果然摇头:“谢谢蓝先生,我还有事,请在下个路口放我下车。” 蓝倾似乎料到她会拒绝,毫无被违逆的不愉快,爽快地冲自家司机吩咐。 “老陈,下个路口停。” 云朵朵紧张地朝车窗外左右顾盼。经蓝倾这么一救,悍马已将她带出大叔们的监视范围。 也就是说,真的自由了? 但这并不是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她身上的钱加起来不到五百块人民币,怎么也凑不齐返回荷兰的机票钱。 司机找个路口稳稳地停下了车。 蓝倾绅士地帮她推开车门,却听到一声怯怯的问话。 “蓝先生,能借我一点钱吗?” 他转头,迎上一双透着紧张不安的清亮大眼。 眼睛的主人一定不擅长跟人家借钱,瞧这满脸的纠结。 蓝倾忍不住勾唇。 “我一定会还的,拿这个抵押给您吧。”手心里被塞进一样毛绒绒的小东西。 摊开手掌。 嗯,一只橙红色的小毛狐狸,长嘴弯弯笑得万分可爱,头颈里还挂着一只精致的小铃铛。 他不由笑开,温柔地将小狐狸握在手心里。 “多少?” “一万。”云朵朵小心翼翼地吐了个数字。 这点钱应该够她返回荷兰。 “现金?” “嗯,我,我没有银行账号。” 女孩可怜兮兮地咬紧果唇,盯住他手里的小狐狸,恋恋不舍的。 每件作品都要经过反复打磨一针一线细缝最后成型,就像她的孩子。 可她就是靠着贩卖孩子求生的坏妈妈,从来都是如此。 第50章 秦大少接机 蓝倾无奈地摸头,他没有用现金的习惯,只得去敲司机的椅背。 “老陈?” 老陈很有眼色地迅速递过一叠钞票:“蓝总,一万正好。” 蓝倾满意地伸手接过,还未来得及递给女孩,手机铃却响起。 屏上三个字:秦孺陌。 BOSS来电,他只得迅速接起:“孺陌……” 话未说完,手里的钱被粗暴地一把抓走,女孩飞快地蹿下了车,拖着行李朝路边巷口狂奔而去,转眼就没了影。 陡留车上两位目瞪口呆的大男人面面相觑。 “蓝总,要报警吗?”老陈无力地嘀咕。 蓝倾摆摆手,对着手机那头平静地回:“不好意思,五秒钟前又跑了,身上还多了一万块钱,估计够她藏上好多天。” 秦孺陌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小王八蛋堪比一条逃亡中的小野狼,嗅到点危险就撒脚丫狂奔,前后不顾。 秦大少捏了捏眉心,黑眸暗沉。 他冷静片刻,抬手按了杨秘书的电话。 “杨女士,给我传最近一周K城机场直飞荷兰的航班表,迅速!” 云朵朵,捉迷藏好玩不?我就抽空陪你玩一场! 而这边的蓝副总,若有所思地眯起一双桃花眼,浅瞳下暗涌寒如刀锋的锐利。 作为门萨会员,他对别人的失误一向抱以极其宽容的态度。 毕竟这是个充满笨蛋的世界,若要对别人的低级错误一件件地生气过去,恐怕他早就短命夭寿。 但这次例外,毕竟事关他今生唯一的所途。 而某家连丁点小事都会办砸,实在缺乏合作的价值。 老陈从后视镜内瞄了一下老板阴霾的脸色,迟疑发问。 “蓝总,还去南山吗?” “去,南山别苑。”蓝倾用力咬字,像在嚼啃某些笨蛋的脖颈。 保养良好的修指一弹,手里可爱的小东西飞出车窗,远远地跌入一堆蝇虫嘤嘤的垃圾中。 …… 两天后,K城机场日常的熙熙攘攘。 下午三点多,五辆银灰威氏概念超跑安静无息地驶进底楼下。 紧接着,七八个彪形大汉簇拥一位气宇轩昂的高大青年下了车。 青年拥有完美的九等身材比例,一身简单的翻领T恤和深灰牛仔裤,也难掩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优雅,随便走动的姿态都能让人怦然心跳,或悄然敬畏。 气势如虹,大抵如此。 硕大的黑超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仅露出线条精致的下巴尖。 最令在场女人们脸皮发烫的是,男人的怀里有一大捧艳红如火的朱丽叶玫瑰,品种名贵花香四溢。 看来,他是来接情人的。 识货的K城本地人悄然伸长了脖子。 “看,车牌是独有的7J打头。” “别猜了,那就是秦家的车!” “啊啊啊,他会不会是秦孺陌?!”有眼尖的女孩忍不住高叫起来。 这真是个令人心碎的画面,K城的国民老公抱着玫瑰,接、情、人? “老公看过来!快看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奔放的娇俏呼声开始在机厅里此起彼伏。 “我要给你生猴子!对你的爱一百万年不会变!” “老公,请给我的那束花花,我愿意为你去死!” “老公,每天晚上我都要舔着你的照片才能入睡!” 彻斯底里的呼叫越来越无厘头。 很快,胆子肥的姑娘们开始一堆堆地挤在秦大少的保镖队伍之后,甚至还有人试图当面拦截下难得一见大活人的K城国民老公。 本来就繁忙的机场,更是凭添几分混乱,机场保安也无奈地冲过来维持秩序。 黑衣大汉们不由绷紧了脸皮。 第51章 她是谁 “前面站两个,左右各一个,后面的记得拦下冲过来的,不能粗鲁,以规劝为主!” “除万不得已的情况,千万不要产生肢体接触。” 安森队长面不改色地发出工作指令。 曾经有个彪悍女汉子因秦大少的保镖不慎推她一下,以此要挟秦大少亲她才肯从地上爬起来。而秦大少本着小事化无的理性,弯腰温柔地亲了那女孩的额头一下。 虽然此举让秦大少获得媒体前所未有的赞誉,安森还是深觉那是自己工作史上的最大耻辱。 当然,他尚未知道自家少爷更是因他某个小小的失误,已被…… 秦孺陌稳步走在人肉墙中,左顾右盼,利眸透过黑超,不断在四周黑鸦鸦的人群里扫视。 设计坑了他秦大少还敢一再落逃的小王八蛋,至此不现身。 “北京时间十五点三十五分,从巴黎飞至K城的409航班即将抵达。” 机场广播内传出柔美的播报。 秦孺陌终于记起,今天他是来接阔别三年的心爱女人。 不过昨天也有一条线索从机场订票处传来,有个护照名为“云朵朵”的20岁女孩订了今天下午直飞荷兰的航班机票。 所以今天除了接蓝茉外,还有抓“猪”的精彩副本可刷。 对此,秦总裁深表满意。 他微不可察的冷笑,对身周几乎要掀翻楼顶的娇嘶呐喊充耳不闻。 航班准时抵达,三点四十五分后通道出口那头开始走出旅客。 不少媒体风闻K城国民老公竟然高调现身机场,怀抱红玫瑰接情人的消息,早就迅速齐聚,长枪短炮各种摄影器材焦急地对准了一个个走出通道的旅客。 大家都在焦急企盼今天秦氏总裁要接走的幸运儿。 她必将荣登明天各大媒体的头条,成为今年最具话题性的新闻人物。 没有动用秦家的私人飞机接驾,秦总不就是想公开宣布些什么嘛! 作为媒体人,谁都秒懂这种暗示意味着什么。 记者们再也不用担心被秦家的保镖不客气地拎着领子扔出拍摄范围,个个睁大眼睛,力争抢到今年娱乐新闻的第一重磅弹! 一袭宝蓝裙装的倩影,终于不紧不慢地出现在通道口。 秦孺陌稍微抬眸,嘴角泅浮一丝温柔微笑,然后将玫瑰握到手里,好让他的茉姨能第一眼看到她最爱的朱丽叶玫瑰。 各位记者都是察颜观色的好手,他们立即注意到了秦总微妙的神情变化,连忙纷纷举高手里的摄影器材。 蓝茉抿住艳美的唇,矜持地忍下悄然爬上唇角的微笑。 她的孺陌,竟然以这样高调的姿态欢迎她的归来。 这无疑是向全世界在宣布,他的女人就是她蓝茉! 这次,她回来对了! 蓝茉悄然收腹挺肩,踩着九寸的细高跟鞋,迈着优雅淡定的步伐,噙着宠辱不惊的笑容,轻松地迎向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完美男子。 “好美,她是谁?” “这么美的女人,怪不得秦总要藏这么久。” “呜呜,宝宝心死了,果然超级女神才配得上老公。” 溢美之辞不绝于耳,闪光灯也在两侧嚓嚓地响起。 蓝茉目不斜视,优雅地伸臂接过大束芬芳的玫瑰,并将娇美的脸颊伸到秦孺陌的唇边。 这样经典的姿势,无疑是给在场的摄影师最好的拍摄题材。 一时间,闪光灯密如星海般闪起,轰鸣的鼓掌声交织成雷动的欢呼。 此刻的甜蜜荣耀,这世间无人能及。 第52章 生气的女人 然而,秦孺陌蓦然侧头,不经意地避开正要实施的亲吻。 周围人包括蓝茉的错愕,他似乎丝毫未曾察觉,一抬手指取下了鼻上的墨镜,露出精光四射的黑眸。 这双俊美的眼眸并没有落在他面前的美人身上,而是转向了斜右角的不远处。 他终于看到,一抹清甜的苹果绿正在拖着一只橘黄的肥胖登机包,鬼崇地往登机检查口挪去。 小王八蛋警惕性挺高,回头正好看到这里的一大堆人后顿时瞪圆了眼。 惊滞不到数秒,她突然皱起鼻子冲他扮了个嚣张的鬼脸,然后扭身就往人群里蹿。 该死,都看到他了,还敢跑?! 秦孺陌一向知道小王八蛋“很有种”,但他再次领教到什么叫“有种”得明目张胆! 未假思索地扔掉手里的墨镜,他奋力挤开人群,朝那个落跑得很欢快的身影冲过去。 “云朵朵,你给我站住!” 秦大少的独特磁音怒吼起来,有着巨大的威慑力。 很多人莫名地跟着他的追赶也跑了过来。 安森苦逼地抹一把额汗,尴尬地对着震惊中的蓝茉和记者们干笑数声,然后冲不知所措的手下一挥。 “愣着干嘛,还不快帮少爷追!” 一时间,机场大厅乱得跟锅沸粥似的,热闹得机场保安们好想抱头痛哭。 媒体们无疑嗅到了更强大的八卦气息,立即操起家伙赶去抓拍值得秦大少撇开美人,亲自上阵抓捕的重要角色。 只留安森头疼地站在原地…… 实话说,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色铁青的蓝小姐。 “安森,孺陌追的是谁?” 好半晌,恍惚回过神的蓝茉轻声问,捧着玫瑰花的纤指颤抖得无法掩饰。 什么叫从天堂霎间坠入地狱? 她刚才在全K城的媒体面前演了一出最丢脸的悲剧。 听着出女人语气里森冷的怒意,安森忍不住又想抹汗。 “呃,是云朵朵,一个小女孩。”他决定选择性地实话实说,“半个月前,她、她开始在秦宅里当差。” 作为秦大少信任的保全队长,他当然知道蓝小姐和自家少爷有着什么样的亲密关系,所以觉得还是不要说得太清楚比较好。 譬如某天一大早,少爷差点把那个光着身体的女孩扔下楼,又紧抱送进医院关了好几天等等奇怪的事。 这些怎么看,都不适合由他来告诉蓝小姐。 “女孩?”蓝茉咀嚼着这两个字,柳眉淡拧,“什么样的女孩?多大?认识孺陌多久了?” 问题如刀,刀刀逼向安森还不够强大的小心脏。 见他纠结,蓝茉倒也不再逼问,只是把手臂一松,艳美的玫瑰直接摔在了地上。 “安森,立即帮我买张回巴黎的飞机票。” 女人淡然吩咐,神色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和骄傲。 这下把安森吓坏了,他急忙捡起花,拦在女人面前赤头白脸地苦苦哀求。 “蓝小姐别这样,如果你就这样回去的话,少爷肯定会怪死我的!” 蓝茉并不为所动,把手里的行李票据扔给这位安保队长。 她稳步走向最近的休息厅,找个舒服的椅子坐下。 就算憋屈得火烧火燎的,但她不能像普通女人一样肆意地发泄心中的怒气。 “还快去帮我把行李转托回去,别愣着。” 她要让秦孺陌彻底尝尝什么叫生气的女人。 第53章 捆起来,带回秦宅 安森急得头都大了三圈,他苦着脸决定把自己所知道的先招认下。 “蓝小姐,朵朵跟少爷真的没什么。朵朵大概偷了少爷什么重要的东西,昨天还被少爷掐着脖子教训了一顿。” “哦?孺陌打女孩?”蓝茉挑眉,这事倒是新鲜。 见女人难看的脸色由阴转晴,安森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然后再接再厉。 “蓝小姐,我真的没乱说,您可以回秦宅问珮嫂他们,大家都有看见。朵朵会来秦宅,听说也是因为少爷想要教育她。” “教育她?”蓝茉提高了语调,“云朵朵到底几岁?” 她的孺陌,几时开始乐衷于当保育员? “不知道,看起来很小,还没有成年的样子。”安森坦白得很快。 蓝茉顿时沉默,她按着额头,恍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草木皆兵了一次。 秦孺陌突如其来的大男孩心性也不是没见识过,若要计较可不止这一回的怠慢。 这样想罢,她脸色微赧,重新站起身来疾步走出休息厅,正巧看到秦孺陌把圈压在怀里的娇小女孩扔给身边的保镖,举动很是粗暴。 “捆起来,带回秦宅!”他冰冷地吩咐,满脸怒火地甩着手。 脸颊和手背上赫然都有一圈血红的牙印。 “秦孺陌,我不要回秦宅!我保证不逃了!”不知先前受到过什么可怕的威胁,女孩惊恐得小脸通红,被反扣住手臂的身体扭得像条吃坏肚子的虫子,“让阮律师带我走吧!” “别惦记着了。大阮太斯文,治不住你!” 听着她口口声声不离“阮律师”,秦孺陌板着伤痕累累的俊脸,阴恻恻地啐了她一句,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消毒湿巾捂手背。 记者们不失时机地举起摄影机,想把这么具有喜感的一幕记录下来。 秦大少一个凛冽的眼色下,他们马上遭到保镖们的强硬阻挡。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不是公众人物,而且尚未成年,请不要报道。” 秦家发话,无人敢违,何况理由还这么充分。 记者们只能遗憾地放下器材,在保镖们的逼视下,将先前拍的素材全部删除。 大庭广众之下,秦总裁纡尊降贵地追拿一个小女孩的事,实在不那么光彩,他当然会阻止这事出现在媒体上。 欣赏完这么搞笑的一幕,蓝茉也忍不住“噗呲”了。 听到她的笑声,秦大少终于回过神,心里暗叫“要糟”。 真是被小王八蛋给气昏了头,把今天最重要的事给忘光。 这一次,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估计送什么也无法消弥茉姨的不悦。 蓝茉是个大度的女人,尤其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接过安森及时递上的玫瑰,她风姿绰约地再次走近他,激情地吻上那双性感的唇。 唇的主人生涩地不知回应,只是呆板地微启唇片。 这种样子,让她更加的满意。 她的孺陌,始终干净如初。 “教育小孩的事,你以后有得是机会做,急什么?”她抵住他的唇,缠绵摩挲。 记者们辛苦了大半天,终于拍到他们想要的画面,一时间绞杀无数相机内存。 在保镖怀里挣扎个不停的云朵朵,蓦然僵滞。 她愣忡看着一个极其美艳的女人怀抱大束的玫瑰,甜蜜地亲吻上秦大少的唇。 四周轰然响起大片的鼓掌和欢笑声,所有人都在祝福这对完美的璧人。 这一幕美好同梦幻,正无情地衬出她的狼狈。 第54章 贵重的东西 云朵朵莫名觉得眼眶酸涩,几乎要睁不开。 她狠咬住唇,垂下头发凌乱的脑袋。 悄悄泅湿的大眼里,一片无谓的淡漠。 回秦宅的路上,小王八蛋耷拉着脑袋,像只被揍懵的小狐狸。 安静得不太正常…… 秦孺陌捂着手背上的牙印,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窥去几眼。 挤在两位人高马大的黑衣彪汉中间,瘦小就像奥利奥饼干中间的那块白软奶霜。 秦大少不由微笑,深觉自己这个比喻挺赞,挺遗憾不方便说出口与人共赏。 “孺陌,费这么大劲抓她回来,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坐在他身边的蓝茉向后呶了呶嘴,问得很是困惑。 印象里,她的孺陌从来不会因任何一件身外之物跟女孩过不去。 他对女性的绅士,她最清楚不过。 何况这小丫头棕发蓬乱胸平如板,衣装过时有股城乡结合部的穷酸气息,浑身还散发着难闻的馊臭。 简直就像垃圾堆里捞出来的流浪儿,真亏得有轻微洁癖的秦大少抓得下手。 蓝茉哭笑不得,为自己先前不明真相的嫉恨所不值。 不过,这样一个难看的小叫花子竟让孺陌放弃了自己奢华的座驾,和四个人共挤这辆保镖车,只为亲自监管。 看了,她偷的东西的确很重要。 蓝茉实在难耐好奇。 “嗯,她确实偷了我一样宝贵的东西。”秦孺陌似笑非笑,含糊地应付女人的提问。 当然重要,小王八蛋身上有不少关系到他身心安全的秘密呢。 听闻这句,云朵朵把脑袋耷拉得更低了,恨不得埋进车座垫子里去。 蓝茉哭笑不得,竖起纤指戳秦大少的脑门。 “送警不就得了?私设公堂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 一提到送警,女孩立即有了反应,她惊恐地抬头迅速扫了眼坐在前面的两人,急巴巴地等着答案。 秦孺陌看在眼里,悠哉而笑。 “会的,不过现在还没必要,看她表现喽。” 魅磁嗓音淡然震响,尾音一勾很是动听。 但云朵朵听得满身寒栗,当然明白这是在警告自己。 她咬着唇,再次耷拉下脑袋。 秦孺陌呲了呲白牙,有种欺负小孩的爽。 车驶进秦宅大门,所有的佣人整装候立,夹道恭迎。 还未下车,蓝茉已是满意而笑。 隐忍多年,她将成为了这幢惊世豪宅的女主人,谁也无法阻挡。 秦孺陌跨下车执起玉手,风度翩翩地将女人挽过。 “蓝小姐,欢迎回来。” 徐伯挂着职业微笑,将大捧鲜花恭敬奉上。 蓝茉微微点头算是回了礼,接过花转手递给旁边的女佣。 “帮我插进房间的花瓶里吧。” 她淡然吩咐,进门就将身上的奢华外套脱下往地上一扔,有种回到家的惬意自如。 女佣连忙将衣服捡起,挂上客厅的衣架。 “蓝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需要把所有的行李送进去吗?”安森小心翼翼地轻问一句。 “当然。里面有很多贵重物品,记得小心轻放。” 蓝茉认真叮嘱,脚步轻快地在秦宅主楼恢弘的底楼大厅巡视了一圈。 这里的摆设跟三年前没多少变化,看来孺陌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这个家的女主人的打算。 虽然在机场发生了一段不愉快的小波折,但到目前为止,一切还顺心遂意。 她舒适地坐倒在真皮沙发内。 “徐伯,上茶吧。” 第55章 未来的女主人 长居巴黎的习惯,现在可是下午茶的时间。 “是。” 女佣很快将精致茶点和茶具奉到雕木茶几上。 每一样的纯正风味跟香榭丽舍大道咖啡馆提供的并无二致。 蓝茉愈发地满意,看来孺陌对她的归来,的确是用上了心。 “等等,孺陌呢?”她这才发现,男人并没有跟进门。 “呃……”候立在旁的徐伯稍作迟疑,面无表情地回,“少爷可能去处理点公事,稍后就会过来。” “哦,随他吧,男人工作要紧。”蓝茉点点头,优雅地执起精美的欧式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喷香浓郁的红茶。 她可不是那种一刻也离不了男人的花瓶。要知道这世界的规则是,男人才是花瓶,而女人则是美艳新鲜的花。 “徐伯,晚上我将请些老朋友来这里开次小型派对,庆贺我的回来。” “蓝小姐,这事还是先跟少爷商量了再说。”徐伯实事求是地建议。 秦宅是已故秦夫人的惊世之作,不但被国家记录在册,还是国际上多家建筑协会的保护作品。 若非必要的商务活动,少爷对在秦宅举行没意义的私人派对明令禁止,唯恐建筑里各种精美的雕刻和摆设等被无关人员不慎破坏。 这样的事,从小和少爷生活在一起的女人怎么会不知? 徐伯很不理解这种非分要求。 蓝茉冷然挑眉:“徐伯,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要回来?” 徐伯默然点头,这宅子恐怕要多一位不太好伺候的女主人。 不过他年纪大了,也正好考虑退休。 “既然明白,还不赶快去准备,时间不早了。” 未来的女主人,架势已足。 “名单拟好了会给你,记得准备几瓶波普庄园的香槟。对了,告诉厨房,多准备些有机素食,我正在减肥。” “是,蓝小姐,我这就去为您准备。” 徐伯素养良好地躬身而退。 这么嚣张的“拖油瓶”,不知少爷到底是怎么惯出来的? 走出两道门,谨慎的老管家才敢缓缓地摇头唏嘘。 自家少爷什么都好,但看女人的眼光还是跟普通小伙子没区别,以貌取人。 “喂喂,徐伯,蓝小姐……怎么样?” 珮嫂站在门厅外,看见老管家出来,就忙不迭地招呼他过来给大家打探。 蓝小姐从小就不喜欢年纪大的女佣伺候,所以珮嫂打算离她远远的,不要招嫌为好。 徐伯夸张地瞪眼:“少打听东家的事。快去准备吧,今晚有得忙喽。呃,以后可能天天有得忙。” 珮嫂听这话就蔫了,她心直口快,马上表示不满。 “我就知道这女人回来没啥好事,少爷就是眼瞎,这么多名门闺秀好女人不挑,就挑上这么个……” “珮嫂!”徐伯职责压身,只能厉声叱退手下人对东家的抱怨。 珮嫂完全不惧,叉腰嘀咕:“不让说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敢辞职,这宅子内做事的十有八九都会走。哼,让那女人自己找人伺候去。” 徐伯烦恼地抚额,然后悄声问:“少爷呢,还没从朵朵屋里出来?” 珮嫂眨巴几下眼,神情突然莫名精彩起来。 第56章 我要脱衣服 床上还保持着几天前离开时的凌乱。 这里让云朵朵有种奇怪的心安,就像逃亡回到了家。 虽然她从来没有过“家”这种东西。 小毛毯还被丢在地上,她连忙心疼地捡起来。 又觉得身后某个高得顶天立地的家伙很是碍眼,虽然他才是屋子真正的主人。 “以貌取人”的秦总裁不辞辛劳地把人亲自押送回屋,没打算立即离开。 锁上门,他终于撤回抱住她的手,万分地嫌弃。 “先去洗洗,瞧你一身的馊味!” 云朵朵也知道自己臭得厉害,因为开房住宿容易被秦家的情报网络发现,晚上只能睡桥洞,那里充满臭烘烘的垃圾堆。 可造成如此惨状,眼前这位完全得负一半以上的责任。 假意放她逃又急吼吼地抓回来,秦少爷特么是闲得慌吗? “站着干嘛,还不赶快去?!” 秦大少毫不在意女孩撵走他的嫌弃脸,自说自话地往床上一躺。 秦宅的每处都归他所有,爱躺哪里就躺哪里,哼! 可惜单人小床太短,他个儿太高只能曲起长腿翘起脚,一边凶巴巴地瞪向不动弹的女孩。 “快去洗,我俩还有账没算完,我可不想审问一只臭猪。” 在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接下来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情况下,云朵朵暂时还不敢跟他吼。 只能咕哝:“我要脱衣服……” 心眼也在咕哝:猪猪猪,你特么全家都是猪! 嗯不对,是王八,秦王八! 当然,她并不知道秦孺陌对她的骂称就是“小王八蛋”。 浴室是用磨砂玻璃墙围出来的,在里面宽衣解带,那画面恐怕更是绮丽到惹人浮想。 秦大少双手垫脑动也不动,毫无回避的意思。 他俊眸一眯,笑得很流氓。 “怕什么,你身上哪块我没摸过。再说都敢给人下药了还害什么羞?” 耍流氓也是要看脸的,普通人说这话可能会膈应死人。但经由K城国民老公那双迷人的唇,光是微漾的语调都能醉倒一大片。 然而云朵朵并不不觉得好听。 她差点被气爆,腮帮子鼓起了粉绯一大坨。 气鼓鼓地怔立半晌,确认男人丁点“非礼勿视”的意思也没有。 好吧,谁怕谁! 她赌气似地三下五除二,外套加裤子扒得飞快,只剩下一身雪白的小***还是出医院时穿过的那套。 嗯,就是这只秦王八送的,昂贵又不实用的丝料,每次洗还得用专门的洗洁剂伺候。 不过确实漂亮又舒服,她都不舍得还,忍不住穿了又穿。 云朵朵捂着A杯得不能再A杯的胸部,很是纠结。 终究拉不下脸皮继续脱,她只能抓条大浴巾往身上一裹,飞快地往浴室里蹿去。 留下眸深似海的秦孺陌,下意识地吞咽了几下口水。 他没想到女孩会这么干脆,倒有些一时无法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雪白娇嫩的身躯像煮熟的鸡蛋,从脏兮兮的衣服里剥出来,然后迅速消失在磨砂玻璃后。 闭上眼,停留在视网膜上的诱人粉白,久久不褪。 那晚,他的头脑并非一直处于昏昏噩噩。 身体享受到的感官刺激,毫不虚假。 那种销魂滋味称得上铭心刻骨,简直像渗进了血液。只要稍作松懈,滑嫩的皮肤触感和清甜性感的嘤咛,配合着张张血脉贲张的画面,经常让他难以克制。 一定是那颗该死的TDS在作怪! 秦孺陌微启嘴唇,焦灼地深呼吸几口,试图将体内涌动的燥热强行压制下去。 这时,洒水声从浴室里细密地传来,白皙如玉的身体若隐若现地透出诱惑的剪影。 这幅影像,简直要命。 第57章 你和我都会变得很 秦孺陌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指头紧张地抠住身下的床单。 他恍惚想起阮君同的警告。 如果不将她送走,你迟早会在她面前变成禽兽。 可还是忍不住把人抓回来了,只因一份不信邪的倔强。 难道吃错一颗药,整个脑子都会癫狂吗? 他实在难以相信。 甜美的浴乳香气弥漫在室内,犹如干扰心神的毒气。 秦孺陌连忙抓起床上的小毛毯,使劲往鼻上蒙,可毯上沾染有女孩淡雅的体香。 这个,显然更要命。 双腿间立即硬得发疼。 从小让秦大少最自傲的不是天生俱来的倾国财势,而高人几等的自制能力。 而现在,这点骄傲正在全线崩溃。 印在玻璃墙上的暧昧粉白动来动去的,晃得他头晕目眩,几乎无法呼吸。 秦孺陌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间充满强烈诱惑的房间。 撑起理智,他赶快从小床上跃起身来,艰难地向门口挪步。 血液的热度噌噌地往上飙升,额汗直挂。 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跃动得非常失控。 该死的TDS,实在太强,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幸好大阮已经亲自赶往瑞典,希望他一切顺利。 他迷糊地碎碎念想,手刚握上门把手,背后却传来开门声。 温热熏香扑鼻袭来,让秦孺陌的眸色霎间暗沉如墨,又染上一缕疯狂的猩红。 云朵朵裹住浴巾,小心地将上半身探出门,转头朝床上看了看。 咦,走了? 惊喜未来得及起,身体却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粗暴地撞回浴室。 背部抵墙,痛得她清泪直溢,忍不住张嘴就骂。 “秦王八,你发什么疯……” 然而下一刻,更疼痛的是嘴唇,它们被紧紧地吮咬住。 甜腻的血腥在彼此的口腔内弥漫。 云朵朵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近距离放大的俊颜。 水雾缭绕的黑眸里,满是挣扎的狠戾。 他吻她时,就像在进行惩罚似的啃噬。 灼热的手指爬到身侧,浴巾随之跌落在还没有顺流干净的积水中。 云朵朵急了,浑身光裸的不安全感让她开始剧烈地抵抗。 男人用坚硬的胸肌挤压着她的丰软,仿佛要将人碾进身体。 肌肤与肌肤的厮磨。疼痛,又微妙的酥麻,像带着电流。 “满意了吗?你们这么玩我,很爽是不是?” 秦孺陌愤恨地将吻移到女孩的脖颈,炽热的鼻息在雪白的肌肤上掀起一阵阵惊栗。 “还不肯说吗,到底是谁?!”他啃着她的颈,严厉地喝问。 云朵朵拼命摇头,试图摆脱。 水珠四溅,将她湿个透。 花洒被两人激烈的动作给碰开,水淅淅沥沥地洒在脸和身体上,湿衫将男人雕刻般的体形裹得更加妖魅雄伟。 尚未转暖的水浇在身上,却让人感觉烫热难耐。 秦孺陌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望,炙伤了他的心。 到底有什么样的执着,让这个女孩坚持用下贱的方式伤害她自己,包括伤害他? 难以克制的恼恨涌上脑际,愤怒夹杂欲火,烧得他浑身冲动难忍。 伸出指头捏住女孩的下巴,拉近彼此的脸。 他凛冽地瞪她,毫不温柔。 云朵朵恍然想起这个男人在机场亲吻情人的样子,美好得像一场梦。 她的心骤然疼痛,针刺一般。 双手攀上他的肩,用力推拒。 “脏……”被吻得极其娇艳的果唇微张,吐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字。 话未落尽,男人的唇合着冷水再次覆上了她。 “云朵朵,如果不给我解药,你和我都会变得很脏。” 第58章 最后的底线 秦孺陌舔拭着女孩的唇,口气柔软,近乎哀求。 他不想以这种耻辱的方式,占有和伤害任何女孩。 抱着这具娇美的身体,才能真切地感受到TDS的厉害之处。 无法忍受的欲念让理智紧绷到了极限。 云朵朵痛苦地闭上了眼,还是摇头。 “没有解……啊!” 话未落尽,身下传来饱胀的钝痛。 纤腿被架起,他残忍而迅猛地挺入了她。 “疼!放开我!”云朵朵嘶声尖叫,拼命地推拒压制住自己的强壮胸膛。 “宝贝,你这是自找的。” 冷漠地哼了声,秦孺陌毫不费劲地化解掉无力的抵抗,俯下头再次吻住了女孩冰凉柔软的唇。 这场扭曲的交合,持续了很久。 直至两人筋疲力竭瘫倒在满室温暖的水雾中…… 云朵朵再次睁开眼时,满室漆黑。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潮湿的头发已经干透。 窗玻璃上映满秦宅主楼璀璨的灯火,远处传来各种听不太真切的嚣闹,甚至还有节奏感强劲的摇滚乐。 让她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身处哪里。 该是过了准备晚餐的时间,副楼这里显得特别安静。 云朵朵叹气。 但愿珮嫂他们没来找过她,否则这幅样子,怎么见人? 腰部酸软得无法动弹,身体却干爽洁净,还好好地裹着毯子,先前羞耻的一幕幕好像全是一场梦。 可惜,她知道那不是梦。 值得欢欣鼓舞,毕竟离目标又近一步,不是吗? 云朵朵扯起嘴角,却笑不出。 手指不由地伸向旁边,一片冷意。 其实不用摸,她也知道床上不会有人。 一旦泄尽冲动,秦孺陌这会儿肯定恶心得饭都吃不下,恨不得躲她个十万八千里远。 晕过去之前被他狠狠地吮住耳垂,冷冽地逼问:云朵朵,你后悔过吗? 不见回答,她就被他一直做,做到晕了过去。 云朵朵知道,这个问题当然不能给答案。因为他是她摆脱生活危机最快捷的工具。 既然只是用个工具,哪有后不后悔可言? 没必要想太多,横竖就是一年,她云朵朵什么苦没吃过,这点算什么。 咬牙熬过去,就是了。 “朵朵,你醒了吗?”门外传来温和的叫唤。 云朵朵努力地想了会儿,才记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秦宅洗衣房里的帮佣之一,平时不太吭声,存在感极薄的姑娘。 “白月,等一下!”她慌乱回应,忍住酸软爬起身又摁亮了灯,从行李里翻出一身可以穿的衣裤。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也已过十几分钟,门外的人好脾气地始终不见催促。 云朵朵不好意思地开了门,只见白月双手端着一个大托盘,摆了好几样饭菜。 亏她拿得这么重也不催。 云朵朵连忙帮着端进屋,平稳地放在小木桌上。 送来的饭菜精致得诡异,竟然还有在医院时才喝过的奶白鱼籽汤,这绝对不会是雇佣的伙食。 珮嫂说过,这道菜是少爷的配餐,他的最爱。 显而易见的特殊对待,让云朵朵有些心虚。 “是珮嫂让你送的吗?真是太不意思了,我已经醒了,本来要下去帮忙……” 她局促地想对白月解释什么。 和秦孺陌的不堪关系,绝对不能暴露在珮嫂徐伯他们的眼里。 否则,她就不知道自己能否厚着脸皮挺到事情完结。 无法在对自己好的人面前那样下作,这是她云朵朵最后的底线。 第59章 天大的难题 白月倒是一脸的心无芥蒂,她手脚麻利把饭菜铺上桌,又往云朵朵手里塞汤勺。 “没事啦。不少人去伺候蓝小姐的派对了,珮嫂就没想过也让你去。你身体不舒服的事是少爷说的,这些饭菜也是他吩咐准备的,你就安心休息吧。” 这算是哪门子的身体不舒服? 云朵朵不再纠结,端起汤盘就开喝。 一场“浴室大战”,完全透支光了她这几天折腾后仅剩下的体力。 她应该给“秦王八”更名为“秦扒皮”。 白月轻手轻脚地坐到桌边的木椅上,好奇地瞧了几眼饭菜,似乎还有话要说。 云朵朵顿时胃口索然,难以言喻的尴尬让她有点咽不下这顿美餐。 能在秦宅工作的大多是好人,但绝不是傻子。区别只在于有些人会装傻,有些人则不会罢了。 白月就不会,她就是那种坦率单纯的姑娘。 “你……认识蓝小姐吗?今天刚回来的那位蓝小姐。” 云朵朵抢先开问。她咬了口蒜汁肉饼,然后纠结了下,克服自己对食物不正常的占有欲,往白月的手里塞了一大块香酥鱼排。 用美味堵人家的嘴,最好不过。 白月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出头,但在秦宅也有五年的工作资历。平时安安静静地一直努力当背景板,不太爱说是非。 云朵朵并不指望能从她嘴里抠出点什么。 “别的不好说,以后你见她就绕远点吧,这是秦宅女佣的工作经验。”白月咬了口鱼排,说得很直白。 云朵朵一怔,又愣愣地问:“为什么,她很漂亮啊?” 白月耸肩,语气里颇显不屑:“漂亮是能当饭吃,所以一个见不得人的‘拖油瓶’能把少爷迷了十多年,但我们不靠她吃饭,懂了吗?多事不如少事。” 话糙理不糙,云朵朵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了。 估计能说出口的不会中听,甚至可能会扭曲事实。 “我不怕说她坏话,”白月见云朵朵沉默下来,就低声解释,“这秦宅里就没有一个佣人喜欢她,大家都爱在背后踩她。” 云朵朵还是不解。蓝茉吻秦孺陌的那画面,美得让她难忘。 全城播报万人惊羡,这样的爱情配得上最奢华的祝福。 “因为你才来,以后就懂了,等着瞧吧。”白月把鱼排塞进嘴里,舔着手指直摇头,“如果她真的成为了秦宅女主人,这宅子内的大半雇佣都得落跑,包括徐伯。” 云朵朵彻底无语,貌如天仙的蓝小姐在雇佣中竟有这么糟糕的口碑,也是桩奇事。 等到和白月一起把丰盛的美餐扫食干净,她基本已经把“蓝小姐”给了解个大半,无非是豪门世家那些门当户对的破事。 不同于成年后才得以相认的蓝倾,蓝茉是蓝怡“拖油瓶”到秦家的胞妹,姐妹俩相差了一轮的年纪。由于蓝怡在秦家始终不受待见,连累蓝茉在秦宅几乎是佣人的地位,至今都没人把她当秦家的一员看待。 好在她人长得极美,从小又和秦孺陌共同生活,两人暗地交好得理所当然,所以她坐上秦氏总裁夫人的宝座,大概也只是时间和机缘的问题。但这“机缘”的阻力可不小,秦家的“太上皇”秦老爷子对自己现任的儿媳妇就采取拒不承认的态度,更别说再让一个蓝姓的“妖女”勾去他宝贝孙子的心。 所以两人要修成正果,还得解决这道天大的难题。 第60章 被窥破天机的贼 云朵朵却颇不以为然,她知道秦孺陌并不是容易对阻力屈服的庸人。 今天在全城媒体面前的高调秀吻,无疑就是抗争的信号。 这些是是非非也不知道真假各占多少。但白月并不是爱搬弄是非的人,说的估计也就是秦宅里的人都知道的事。 云朵朵听得有趣,就像听一则美好的童话故事。 王子和灰姑娘相爱,还有秦老爷子这个“坏人”来陪衬。 而她只是这则美好童话里的一小块阴暗注释,迟早会被抹净光。 送走白月,云朵朵立即换上秦宅的制服,跑下楼冲灯光璀璨之处奔去。 她谨记自己在秦宅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女佣。 这个身份并没有折煞她,反而让她有种奇妙的安全感,就像多了层能让人们善待的伪装。 偌大的花园被气球花团彩带什么的精心装饰着,充满令人愉悦的欢快气氛。 艳而不俗华而不庸的风格,符合秦宅的品味,不过纯粹的玩乐派对在这里并不多见。 云朵朵来秦宅也就跟着伺候过两场聚会,基本都是名流富豪齐聚的商务活动,人们站着说说话碰碰杯的那种。 热闹成这样的,不曾见过。 主楼前的大片空地,用橡皮气垫围出一个超过百米的游戏池,彩灯闪烁泡泡翻涌,十几位只穿着比基尼和泳裤的年轻男女扑水嬉闹,好不快活。 更多的人围在游戏池边扭腰跳舞,尖叫或高唱。 还有一组打击乐队正在演奏激昂的音乐,现场气氛非常火爆。 只是这种嚣吵的热闹,与秦宅恢弘静穆的风格极其违合。 何况穿梭在客人之间端酒送食物的女佣们,个个面无表情像行尸走肉,完全有别于以往的职业表现。 不过,一切看起来还是井井有条。 云朵朵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过来还能做些什么。 她左顾右盼寻找珮嫂和徐伯的身影,希望能分配到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但是他俩都不在,在场中的都是些年轻女佣,可能为了配合派对气氛,穿得极薄。 白月说过蓝小姐讨厌年纪大的人,所以她的身边不允许出现超过四十岁的佣人。 这样想来,这位蓝小姐确实有些奇葩。 刚琢磨完蓝小姐,她就看到了艳光四射的其人。 美丽的女人正端着香槟酒杯,倚在二楼阳台的雕栏前。一袭绛红闪片的露背连衣裙衬得曲线火辣的身材更加曼妙。 她时不时地朝在游泳池内嬉闹的男女抛撒大把的玫瑰花枝,笑得前俯后仰的。 纵使这般不顾礼仪的放纵,还是场中最闪耀的女神,颦笑投足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稍微转开眼眸,云朵朵就看到秦孺陌,穿着初见时的装扮,闲适得很有型。 他正张开手臂护着身边的情人,任她欢快玩闹,笑得柔情似水。 云朵朵顿滞住了继续向前的脚步。 几个小时前,他在狭小的浴室和她纠缠得不分你我,而现在已能神色自如地和情人甜蜜相拥。 男人,的确是极其厉害的生物啊。 这么养眼的一幕,让她尴尬和羞愧,就像当场被人窥破天机的贼。 快点离开,离开能看见秦孺陌的地方。 “喂,你跑什么啊?”背后突然传来娇俏的呼唤,高高在上。 “小丫头,这里有事做呢,你要去哪里啊,咯咯咯!” 带着醉意的媚笑,竟来自清冷高傲的蓝小姐。 云朵朵回头就后悔了。 第61章 不允许你接近 因为所有人都随着蓝茉夸张的呼叫,定定地望向她。 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她寒栗。 秦孺陌却没有看过来,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啜了口酒。 “给我抓住她,扔进水里洗洗!” 蓝茉应是喝醉了,脸上洋溢起疯狂地笑容。 “我记得她,这是个肮脏的小叫化子!洗她洗她,快给我洗干净她!” 纤指向空中威武地划拉了一下,犹如发出征令的女王。 她的“士兵”都已蠢蠢欲动。 云朵朵还没有回过神,就被冲过来的两个年轻男子拽住了手臂。 “你们干什么,放开手!”她突然慌了,挣扎着尖叫起来,“我不喜欢游泳,请不要开玩笑,放开我!” 但没有人肯理会她眼里深沉的恐惧。 身体被扛高,没过半分钟就腾空而起,接着“哗啦”一声重重地跌进了水里。 大量的水疯狂地漫过头顶,带来冰冷的寒意,像有无数双手扼住了她的颈脖。 不能呼吸了!肺部剧烈地疼痛起来。 恍惚中能听到很多人在笑在闹在吹口哨,音乐也重新被奏响,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肯伸出手来拉一把。 在水中,手似乎失去了动力,甚至无法进行挣扎。 她像块沉重的石头,直挺挺地坠在池底,连浮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呼吸在减缓,眼前闪烁大片古怪而缤纷的光斑。 好像有人在叫,遥远得很,就像在地球的另端。 困了,就这样睡去吧。 她无意识地梦呓起一个名字,就像捡起一小块被遗忘的记忆碎片。 这个名字的主人曾信誓旦旦:无论多远,他都会来找她,带她脱离生活的苦海。 可是,恐怕她要等不及…… 下一秒,身体就被一双强壮的臂弯圈在怀里,奋力地拎出了水面。 酒香浮动的空气猛地灌入鼻腔,让肺恢复了工作。 云朵朵开始咳水,咳得五脏六腑都要喷出来。 眼睛太疼,睁不开。 她只能听到秦孺陌森冷的磁音震响在耳畔。 “派对结束,请各位在十分钟内迅速离开!” 逐客令下得突兀,使周围陷入古怪的死寂。 只有蓝茉还在阳台上不满地大喝大叫:“孺陌,你疯了,为这点小事就赶我的客人?!” “这是橡皮游泳池,淹不死人的,你急个什么啊!” “第一天回家,你就这么对我?!” “扫兴!” 女人愤怒地将手里的酒杯扔了下来,在台阶上摔得粉碎。 被酒精控制的女神,一样斯文扫地。 “茉姨,你醉了,最好赶快去休息。” 秦孺陌沉声回应,语气略显无奈。 他将怀里抖个不停的女孩抱离池子,交给听到动静就赶紧冲过来的安森。 云朵朵终于能睁眼,她望向正皱着眉头打量自己的秦大少,想谢他救命的话却堵在喉头。 因为男人看上去非常的生气,却又把生气隐藏在眼底里,使他的瞳色形成奇异的暗魅莹蓝。 两人沉默对视,谁也不输分毫。 “对不起。”云朵朵觉得自己还是先道歉吧,好避开这种尴尬的对视。 可道歉好像让男人更生气,俊美的脸狠狠地拧了一下。 “我记得跟珮嫂说过,从今天起,不允许你接近这里。” 这句话,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来的,带着一股不言而喻的恼怒。 云朵朵愕然数秒,她知道他现在必定膈应自己,但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 别说二楼,竟然连秦宅主楼都不让她接近? 只因为,又“脏”了他一次? 第62章 霍杰德,快救我 云朵朵想了想,连忙解释:“刚才没找到珮嫂,所以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 毫无反抗的淡漠,让秦孺陌更加怒火横生。 “还愣着干嘛,快不带她回去休息!”最后,他只得冲安森吼。 莫名躺枪的安森连忙抱过云朵朵,头也不回地往秦宅副楼直奔而去。 云朵朵乖乖地将自己蜷缩在安森的臂弯里。 她觉得很冷,冷得心脏就要跳不动。 以至于珮嫂出现在她房里,手里拿着药盒时,她毫不意外也心无波澜。 事后药嘛,亏秦大少总是记得。 她微笑着掰一颗药吞下肚子,甚至连说明书都没有看。 据说这种药多吃能破坏生育能力。若真是如此,倒也算是种解脱。 珮嫂的神色狐疑,一脸痛心。 “少爷,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玩弄女孩子的。”她喃喃的,就像一位发现自己孩子已变坏的母亲,口气里充满了悲伤的不可思议。 云朵朵咽下几口水清清喉,顺了一下气,终于能腾出心思安慰她。 “珮嫂,我和少爷没什么关系,你别想太多。” “那他下午从你房里跑出来,为什么就马上要我出去买这个药?” 在珮嫂这把年纪的妇女眼里,让女孩吃事后药绝对是男人对女人的污辱,因为说明他不想让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 “是我求他帮我买的,跟他没关系。” 云朵朵知道这谎撒得不高明,但她也知道珮嫂现在只想听合理的解释,并不一定想听到真相。 “朵朵,我也相信少爷不会做这样的事,就是不知道你和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珮嫂沉重地叹了口气,握起她的冰凉小手,“不过我能感觉他第一次对女孩上心,所以不管你想做什么,别太伤害他好不?” “珮嫂,你误会了,少爷有蓝小姐呢,怎么能说他第一次对女孩上心。”云朵朵抽回了手,神态平静地像在说别人家的闲话。 “我和秦少爷只是债务关系。真的,你刚才说的让别人听见不好,会让我在这里很难工作下去。”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跟她的确没有丁点关系。 一个高高在上的超级富豪,一个长年流浪于异国的小草根,能产生出什么狗屁关系? 珮嫂知道云朵朵说得一点也没错。所以她最后也没有再劝些什么。 送走珮嫂,云朵朵又昏昏睡去。 这一夜全是各种淹在水里的噩梦,让她多次惊醒,醒后又冷汗淋漓。 因为每次,她都听见自己疯狂地喊一个久违的名字。 “救我,霍杰德,快救我!” 凌晨三点,秦宅主楼二层。 书房里灯火通明。 秦孺陌披睡袍喝咖啡,撑起精神跟远在瑞典的好友视频。 他明天大早还得赶去日本,主要任务当然是去谈项目,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想冷却一下在机场造成的轰动效应。 网上现在恐怕已经铺天盖地人尽皆知,但老爷子看的纸媒估计会晚些才能正式报道。 这期间,秦家应该没人会主动去触这个霉头,所以他还有机会先飞去日本一趟,留出给老爷子熄怒的时间。 此时,他尤其羡慕散仙般游戏人间的好友阮君同。 阮家虽然远没有秦家显赫,但世代只是以法务为业,对子孙要求不高,家庭成员之间也比秦家要有人情味多了。 斯德哥尔摩才晚上八点左右,阮大律师正在酒店套房里幸福地吃晚餐,顺便跟秦BOSS报告工作进展。 第63章 荷兰乡下,霍杰德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三位关键研发人员,但其中一位是那家药商的创始者之一,目前被警方控制中,要接近比较麻烦。我找到了他的辩护律师,明天就去沟通。” “如果这些人员齐备,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得到药?” 秦孺陌眸色精亮,问得略显焦躁,手指头不停地拨弄他从云朵朵那里顺来的“秦小少”毛毡娃娃。 下午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浴室疯狂,让他意识到绝对不应拿脆弱的自控力去跟TDS的药效PK。 这回,真的得信邪了。 “可能用不了三个月,看情况,希望负责人早点取回实验室的使用权。” 阮律师抿口酒,拿餐巾细致地擦嘴。 “不过孺陌啊,我有个想法。反正蓝小姐也回到了秦宅,你们就赶快把婚事办了,这事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笑眯眯地建议。 秦孺陌当然明白好友是什么意思,不由拧眉。 “TDS的药效不是针对特定人发作的吗?” “TDS确实算是比较成功的神经控制类药品,但也难保这是药商抬高药价的噱头。”阮君同双臂交叉斜靠在椅背上,神色正经并不像开玩笑,“据我所知,世界上目前能研发出来的神经控制类药物都没那么稳定,你不妨试着用其他办法干扰其药效。” 秦孺陌沉吟半晌,默然点头。 “你和蓝小姐都这把年纪了,男欢女爱本来就天经地义,结不结婚都不是理由。趁这次你跟老爷子闹柳家的事,不如把关系定下来不就得了。” 阮君同句句在理,秦大少只能点头认可,但他总觉得……有些古怪的别扭感。 却分析不出,这股子别扭感从何而来。 就像当初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终于考进哈佛商学院后的强烈茫然。 他突然发现那封精美高贵的通知书,好像并不是想要的人生礼物。 但是蓝茉不是一则通知书,而是个活生生的女人。 她依赖了他十年,他应也是同样。 这点,谁也不能去置疑,包括他自己。 “孺陌?”阮君同发现某人又走神了。 这是很罕见的情况,秦孺陌有着精英人士的典型特征,充沛的精力和极高的专注力。 平时跟他商量什么事情,几乎从不见有发呆走神等的失误。 但今天,他起码犯了三次。 这个情况堪比火星撞地球,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吗? 阮大律师的八卦之魂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他转了转眼珠,打算旁敲侧击一下。 “啊?哦,对了,我这里有个名字你帮我想想看,哪里听过。”秦孺陌却猛然回过神,抢先抛出个问题。 “霍杰德。” 阮君同摸脑袋:“是听着耳熟,怎么了?” “想找出这个人。对了,去年京城霍家举行过一个盛大的继承权交接仪式,那个据说从荷兰乡下找回来的继承人叫什么来着?”秦孺陌用指头敲了敲桌面,眸光闪动。 他琢磨着不会这么巧,随口问问。 “对了,就叫霍杰德!”阮君同却大力点头,又很是奇怪,“怎么,你想跟霍家做生意?不过他们主要做欧洲的农业项目,跟秦氏的大多不沾边啊?” 荷兰乡下,霍杰德。 这两点只是碰巧吗? 秦孺陌笑着点头:“大阮,查小王八蛋的事我来吧,你不用操心那个了。” 第64章 这宅子不干净 “小王八蛋?哦,朵朵啊……” 阮君同灵敏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一脸鄙夷,“又把她逮回秦宅了?” “那还能怎么样?”秦大少将毛毡“秦小少”捂住脸颊,语气幽怨又委屈,“你也看到放走她的后果了,小王八蛋直接就想买机票逃回荷兰。我这颗TDS挨得多冤呢。” 阮君同眯起眼缝,不屑地吐槽:“不冤,没这颗药,你秦大少现在还是个年近三十的老处男,说出去都不怕人笑话吗?!” 秦孺陌隔着屏幕,举起“秦小少”毛绒绒的小手,给他竖了个优雅的中指。 不过阮君同知道,当秦大少用上这种贱兮兮的口气挡他的嘴,就说明:又出过事了。 十有八九跟云朵朵那小丫头脱不开干系,刚才所闻到的八卦味果然不假。 但看秦大少的腔调,似乎不想提起这茬。 他只能叹口气,诚挚地规劝好友。 “孺陌,蓝小姐已经回来了,你们走到今天不容易,别节外生枝。” 跟大阮结束掉视频,秦孺陌陷入了沉思。 阮君同出身理性的法律世家,再加上学识渊博,他说的话总是带着无法辩驳的合理性。 但这个“节外生枝”,让秦大少如骨梗喉。 那种接到商学院录取书时的茫然,幽灵般地浮动在心头。 走出书房,秦宅如常宁静安详。 秦孺陌揉了揉眉心,打算好好地去补睡几个小时的觉。 下午那场疯狂的激情,几乎把他给榨干。还要应付蓝茉吵着一定要举行的派对,加上平息赶走她客人而引起的争吵。这大堆破事折腾下来,他到现在没怎么恢复精力。被榨干的好像不只是身体内的体液,而是一些始终在坚持的什么东西。 不过大阮建议得不错,可以找机会跟蓝茉聊聊那事。 秦孺陌边走边琢磨,推开卧室的门。 楼上突然一记“咣当”巨响,让他愣怔住。 要知道这宅子内到处是地毯,能砸出这么个动静,恐怕不会是小玩意儿。 他不假思索,转身就往三楼冲去。 自从五年前秦伯朗和蓝怡搬出秦宅后,秦宅三楼就只住蓝茉一个人。 “茉姨?!” 楼梯口坐着秀发散肩的女人,裹着单薄的丝质睡裙,抱臂发抖。 秦孺陌连忙冲上去搂起她。 “孺陌,我害怕……害怕,我一个人好害怕……” 蓝茉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泪湿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怎么了?”秦孺陌吻着她的发顶,黑眸四处一转,发现客厅前的落地窗洞开。 靠墙两米高的雕木西洋古董落地钟侧翻在地上,钟面上的玻璃罩已磕碎。 夜风拂起镂花丝帘,哗哗直响。 这一幕,的确诡异。 秦宅这第三层楼的布局跟楼下两层很不一样。按设计意图来说,第三层楼才是正规的主人起居处。楼梯口正对一个面积近百来个平方的客厅,除去南墙是大片落地窗外,其余三墙分布用途不一的房间。 整体布局简洁明快和一目了然,很适合家庭居住。 秦孺陌想过将来结婚后就搬到三层居住,把第二层楼彻底改造成他个人的工作场所。 因此第三层楼一直保养得很好,就算蓝茉旅居法国多年,每天照样有人上来进行打扫和维护工作,并没有出现久无人气而显出的阴森感。 “这宅子里有鬼。孺陌,这宅子不干净!”蓝茉揪住他的衣襟,“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白裙子从钟里面走出来!真的,我看见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65章 过去的事 妩媚大眼里满满是惊慌和恐惧。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秦孺陌轻柔地拨开女人垂在额前的碎发,抚向那双抖个不停的眼睑。 “茉姨,睡前吃过什么药?”他问得很冷静。 蓝茉沉默片刻,喃喃地回:“两颗宁酣。” “以后喝醉了就别吃这种药,酒精合着药效容易产生幻觉。” 秦孺陌温柔劝说。 “孺陌,我真的看见了,真的有鬼……不骗你。” 蓝茉不甘心地嘀咕,一个劲往钟那里瞟。 秦孺陌无奈,一把抱起她,往东墙的主卧走去。 他给她掖好丝被,又亲吻了下额头。 关熄头顶上的大灯,留一盏舒服的小夜灯,然后准备离开。 衣角被两根玉指怯生生地揪住。 “孺陌,别走,陪我,我害怕。”蓝茉怔怔地看男人照顾完自己,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 “……一起睡,好吗?” 秦孺陌愣了下,突然想起大阮刚才的建议。 好机会,不是吗?否则他还得头疼怎么跟她要求那事。 但是—— 脑中如同刷弹幕一样,蓦然飞掠过无数条理由,条条要将他拉出门去。 譬如蓝茉现在的状态有点问题,他不能乘人之危。 两人才因派对上的事吵了一架,气氛估计好不了。 明天就得飞日本,两人第一次做完就走估计她会生气。 大阮也只是提出个假设,就这样要了蓝茉未免轻待她。 何况自己现在没什么精力可以满足她……(这条划掉) 总之,好机会并不代表是好时机。 主意打定,他松了口气,握住女人柔软的手指轻轻掰开。 “茉姨,明天一早我就飞日本,以后有的是机会陪你。” 他替她把枕头垫舒服,像安抚撒娇的孩子一样。 但蓝茉却不安,因为她没有从男人的双眼里看到应有的惊喜和兴奋。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向他提出同床的要求,却换来如此的波澜不经。 她的不安像气泡似地膨胀。 这是绅士的表现,还是直白的逃避? “孺陌,你在生我的气,是吧?因为我将那个女孩扔进了游泳池?” 不安化为尖锐的问题,蓝茉撑起上半身,伸臂抓住床边的男人。 她早已敏感地察觉,这整天他似乎总在无意识地与她保持某种看不见的距离。 “在你眼里,我可是连个下人都不如?!” 这种设想,让她忍不住红了眼。 秦孺陌连忙拥住女人。 “茉姨,我知道你喝醉了,怎么会计较这种事。只是生气你不该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蓝茉用手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腰,委屈得眼都湿了。 她抬起泪光涟涟的美目,因凄哀而楚楚动人。 “我知道自己过分了,我只想举行个开心的派对忘掉心烦事。从法国回来时,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焦虑,害怕得晚上都睡不着。我好怕你以后会顶不住压力不要我。我又会像小时候那样被……” “不会的!”秦孺陌最怕她提起小时候的事,连忙举手捂住那双冷湿的艳唇。 不堪的少时记忆,让他心疼她又久久地痛恨着自己。 “茉姨,以前的事永远不会再发生,我保证。” 他抱紧她,一遍遍地发着誓,久久不敢放开,直至怀里的女人精疲力竭地沉睡去。 秦孺陌终究没忍心回到楼下,枕在床榻边将就着睡了一夜。 第66章 残害生灵的万恶资本家 一大早,蓝茉心满意足地吻醒了枕边的王子,亲自帮他穿衣打扮整理行李。 甜甜蜜蜜地当着佣人的面,将自己的男人送出秦宅大门。 也是当天,所有的雇佣都风闻了自家少爷昨夜里睡在三楼。 这个重磅消息几乎等于宣布秦宅将有女主人,已成事实。 再加上各种媒体疯狂地刊登秦蓝两人缠绵热吻的照片和视频,没人再会质疑这事。 一向欢快的秦宅副楼难得的愁云密布,唯有云朵朵依旧没心没肺。 她积极抢做每件工作,没事就安静地关在屋里缝她的毛毡娃娃。 两天后,秦宅里所有的女佣都有了一只她赠送的小可爱,个个喜欢得不得了。 虽然对云朵朵充满好奇,但大家基本接受了这个新来的小丫头,亲昵地称她为“辣小朵”。 这个绰号会传开,是因为今天她突然让白月教怎么拨手机的国际长途。 接电话的小男孩没有听清声音,直接操着生硬的中文对白月大喊大叫。 “辣小朵,你死哪里去了?!我们都快饿死了!” 就这样被白月听了去。 大家终于知道原来神秘的辣小朵是有亲人的,只是远在荷兰,处境好像还不太好。 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云朵朵才把自己的手机卡抽出来,将快没电的手机还给白月,脸上充满温柔的快乐。 通过电话,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白月瞅着她,认真建议:“小朵,要不要陪你去买个手机,这样方便和亲人随时联系?” 云朵朵却笑着摇头:“再说吧。” 打完国际长途,她身上不足一百块钱。 而床垫下面的一万块,还得找机会还给蓝倾。 由于被禁止去主楼,她的工作量几乎削减掉了大半,所以徐伯只能安排她去给秦宅的园艺师老木丁打下手。 老木丁在秦宅工作了十多年,管理秦宅好几十公顷的绿植,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他手下还要带五六个园艺公司推荐过来的实习生,很是辛苦。 当园丁助理却是件更为辛苦的事,有可能一整天都得在太阳底下插各种奇奇怪怪的花枝。 不过云朵朵对这项工作万分喜欢。天性使然,她对花花草草小动物等自然造物没有任何抗拒力。 老木丁告诉她每个星期需要提着大花剪和篮子,去平时不让接近的玻璃花房剪花。 这种细活对她来说,堪称虫子掉进了蜜罐。 看着女孩高涨的工作热情,剪插花这种小事老木丁决定就全交给她去处理,只是大致讲了些剪花的要诀和秦宅插花的规矩。 “整个宅子就少爷卧室和书房里不需要,他不爱弄这些。但其他地方每个星期都要换。譬如秦宅主楼五处门庭玄关的装饰桌上,餐厅和客厅里也要,还有三楼蓝小姐住的楼层。每处都是不一样的,放什么花用什么造型都有讲究。等会儿我有材料给你,得背清楚,千万不要弄错。” 乡下土小妞云朵朵目瞪口呆地接下厚厚一叠图文并茂的材料。 豪宅至尊,高贵在每处不起眼的细节。 照顾她第一次做事,老木丁还好心地给她配了个实习生使唤,两人一起剪的话会快点。 至此,没见识的土小妞终于明白秦宅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玻璃花房和大得像公园的花圃了。 哼,真是残害生灵的万恶资本家! 第67章 花海之中 每次剪下一朵花,云朵朵都要心疼地骂一声秦宅现任的某主。 而那只秦王八,好像已消失好几天了。 每天去主楼伺候完蓝小姐,女佣们回来都会咬牙切齿地骂上几句,但不见她们捧着花痴脸进行日常YY。 “少爷今天喝光了我送过去的茶,真的喝光了诶!” “少爷穿着浴衣的样子实在太性感,看得我人都软了!” “少爷刚才对我笑了呢,糟了,晚上要睡不着了怎么办?!”诸如此类。 由此可断,秦孺陌肯定没在秦宅内。 每次听其他人痛苦抱怨时,云朵朵忍不住有点感激秦孺陌了。 因为不能去主楼,似乎无意地帮她躲过了被蓝茉折腾的劫难。 因此,她更爱手头的剪花工作了。 明天就是换花的日子,得赶快把花材全剪完,送到园艺办公室去,好让技师趁早扎造型。 摆花是件大事,除了伺候花束外,技师还需要根据花瓶外观做整体调整,就要支使人把一些高大的花瓶从原处搬下来。 这项工作本来是四个雇佣承担的,可今天有人休年假,辣小朵自然被顶上。 不过她很纠结,因为工作地点是在秦宅主楼。 “我不能去那里,会被骂的吧?”她小心地问珮嫂。 珮嫂埋头只管剔银鱼丝,一边漫不在乎地朝她甩手:“少爷又不在,你管那么多干嘛?” “徐伯,这样不太好吧?”她又喃喃地求教徐伯。 徐伯慎重地想了想,背手转身而去。 “我啥也没听见,啥也没看见。”远远地,他才悠然道。 老木丁在厨房门外不耐烦地催:“辣小朵,还在磨蹭个什么,小安他们都等着呢!” 云朵朵有点想不通,怎么好像没人把秦大少这条专门针对她的禁令当回事。 明明平时随口一句,他们都恨不得记下来裱墙上的。 没办法,她只得惴惴不安地跟着大部队向主楼走去。 时近换季,秦宅会特别忙碌,很多装饰都要根据季节更换。 蓝小姐好像不在,这个发现让大家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蓝小姐是学艺术设计的,对底下人的审美总会加以各种尖锐的批判,连最老练的技师见她都会不自在。 大家默不作声地拼命按照技师的指挥干活,只盼着在未来的女主人出现前能快点完成任务。 “朵朵,把这个花瓶取走,去仓库里让人找个淡绿色同等高度的花瓶过来,需要冰裂釉彩,不要带花纹。” 技师皱着眉头打量客厅里的大肚珐琅花瓶,总感觉有些造型过时。 秦宅整体设计比较大气简洁,衬什么装饰都和谐。 但作为专业人员,要及时根据潮流更换饰品,让这幢豪宅对得起它数亿的身价,时代感就很重要。 云朵朵应了声,连忙用内线电话给仓库报告技师的要求。 没找到多余的小推车,她只能自己抱起半人高的旧花瓶往仓库方向蹦跶。 仓库在花园外面,去那里要经过大片的玻璃花房区。 她抱着花瓶慢吞吞地踱步在花海之中,心花随之怒放。 恍然回到荷兰家人屋的后山上,那里有大块的郁金香田。 开花的季节,常让她看得暂时放下所有烦恼,犹如置身天堂。 虽然她总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太可能有机会上天堂的。 正在一丛玫瑰花中剪枝的老木丁突然直起身来向她扬手,向前指了指好像在暗示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一抹极其艳美的红,在种着黑色朱丽叶的八号玻璃花房内。 云朵朵忍不住慢下脚步。 第68章 哪个秦夫人 满架的黑色朱丽叶后,正站着一位身段妖娆,长发披肩的女人。 光是背影就能曼妙至此的,只有蓝茉。 浓密长发身材高挑,长长的白腿若隐若现在一袭法式开叉鱼尾裙里。 气韵动人,风姿逼人。 云朵朵有点好奇她仰着脸在干嘛,但不敢走近去看,怕被发现。 而且秦宅最大的八号花房一般不让人进去,里面培育着非常稀有的花种。 靠近花房的玻璃墙,她终于发现美人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被高大的花架挡了半侧身影。 这人面对玻璃墙而站,很容易发现路边经过的她。 伟岸修挺的完美身材,独特的霸气站姿,无疑是几天未曾露面的……秦孺陌? 云朵朵一愣,蓦的顿住脚步。 她知道自己现在被看见,非常的不合时宜。 花房内的这对情侣正在激情地热吻。 隔着玻璃墙,似乎都能听见喘息和吟哼。 吻到深处,女人雪白的长腿从裙叉里伸出来,蛇般勾住了男人的腿弯。 热吻很快升级成肢体上的缠绕。 云朵朵飞快地往回走,像被什么撵追。 满架的名贵玫瑰衬着一对拥吻的俊美璧人,此景犹如天上人间。 养眼得让她有些愧疚,就像她是躲在阴暗处,时刻在算计王子公主爱情的丑恶巫婆。 那种无法呼吸的痛苦,又紧攥住了她的心脏。 珮嫂看着女孩被狗撵似地,抱着个大花瓶没头没脑地冲进厨房。 气喘吁吁,脸色却是奇怪的惨白,连颊边惯有的漂亮粉绯都已消失。 “唉唉,朵朵,怎么啦?!” 她把刨干净的银鱼往水笼头下一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连忙扯住女孩。 云朵朵猛得顿下脚步,蓦然发现自己恍恍惚惚地跑回了厨房。 水濛濛的眸子空洞地从珮嫂脸上滑过。 这间热气萦绕的大厨房,让她恢复了些许温暖和安心。 好像从冰冷飘雪的北极,跑回了人间。 她给珮嫂绽开一丝空洞的笑容。然后小心地搁下手里的花瓶,坐上小板凳拿起土豆篮子,认真地削起来。 一刀刀,有种莫名的痛爽。 “朵朵,你去主楼了?”珮嫂窥着苍白的小脸,眼神纠结。 禁忌的日子将近,女孩又表现得这么怪,难免让她想到别处去。 “去了……”云朵朵耷拉着脑袋。 “去楼上了?”珮嫂接着问,搬个小板凳坐过来。 云朵朵一怔,扭头看珮嫂古怪的脸色,这才发觉人家可能琢磨的方向跟她的悲伤没关系。 她咬着唇,有点不安:“楼上怎么了?” “你、你没看见,什么吗?”珮嫂沉着脸,问得吞吞吐吐。 “什、什么啊?”云朵朵被她一惊一乍的问法给懵住。 珮嫂突然闭了嘴,她发现自己好像过于多虑。 “是那个穿紫裙的女人吗?”云朵朵眨巴几下大眼,张口来一句。 吓得珮嫂顾不得手上的油腥,直接捂上她的小嘴。 “嘘,别大声说出来!” 云朵朵懒得翻白眼:拜托,秦宅里嗓门最大的不就是您珮嫂吗? “真的看见秦夫人了?”珮嫂左右四顾,然后白着脸悄声问。 云朵朵点头,摸进秦宅第一天就看见了。 那袭飘逸的紫裙,一直奇怪地存在她的记忆里,挥之不去且越来越清晰。 可,那是……哪个秦夫人? “离夫人忌日越来越近,听说这种时候就容易看见她。”珮嫂悄悄地跟云朵朵咬耳朵,终于将手撤开。 “小安他们都见过。所以这次把你给指使上去了,这帮滑头鬼!” 第69章 在寻找着什么 云朵朵被吓到,手里的土豆滑溜溜地跌下了地。 “那个紫裙女人是……” “少爷的生母,”珮嫂慎重点头,“就是去世的秦夫人江芷树。” 云朵朵张了张嘴,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 秦孺陌不太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什么。 瘦小的身影裹件肥大的女佣制服,抱着一只硕大的花瓶跟逃兔似地蹿出视线,快得像抹幻觉。 他莫名心下一惊,不由挺直了腰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能令很多男人站不直腿的火辣艳唇。 吻得如火如荼,这车刹得有些莫名其妙。 蓝茉愕然,然后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玻璃墙外郁郁葱葱的景色,不由抿嘴轻笑。 她自然地将勾上劲腰的长腿放下,理好秀发拉下裙摆,纤指一伸点住被口红染粉的薄唇。 “你这个害羞的……”她嬉皮笑脸地又勾下他的颈,轻咬他的耳垂,“小处男。” 秦孺陌僵了僵脸色,未置一辞。 只是抬眸继续朝墙外,幽深望去。 蓝茉见他呆呆的不理自己,顿觉无趣,也不敢再逗弄。 毕竟能主动送来亲吻,已算是个天大的进步。 她知道,擒获慢热型的男人要讲究凡事慢慢来。 何况回国后的这么几天,两人的进展其实已让她有了些许惊喜。 所以现在,缓缓也可以。 “老木丁真有能耐,连欧洲人自己都培育不出黑颜色的朱丽叶。” 她嫣然一笑,主动转开话题,小心地捧起妖异的玫瑰凑到鼻边。 绵软的芬芳像残留在颊边的香水留味,暧昧而温柔。 当初让身边的男人花两千万拍下的原木花枝,竟会回馈得如此不菲。 一株黑色朱丽叶,在市场上已是数倍的成交价。 投资的眼光大多是基因带来的天赋,学不来的。 这点,她确定自己是配得上秦氏国际的大总裁。 就算骄傲如此,还是需要对方说出口的称赞,虽然他一向不吝于此。 蓝茉自信地微笑,转头却发现身边的男人似乎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那双黑眸不时朝玻璃花房外飘。 “孺陌?” “嗯?”他应着,眼眸却岿然不动,努力地寻找什么。 可花房外只有不远处的老木丁,正在修剪那片长疯了的红玉玫瑰丛。 四周空空没有更多身影,如果他是在找人的话。 她莫名地,就觉得他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这眼神,如此焦灼。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蓝茉失笑,将手攀上了男人的肩。 肩这么宽,手放上去很舒服。 秦孺陌回神,哂然。 他回视着自己护了十年的女人,伸手抚上她的秀发。 眼底里的情绪,不易察觉地被丢弃。 “你说,如果我把黑色朱丽叶带去法国,它能活得下来吗?” 将双手圈上修长的颈,蓝茉笑得很是妩媚。 秦孺陌假装想了想,笑着摇头:“很难吧,丁师傅说这种人工培育的朱丽叶太娇贵,不适合挪东挪西。” 他实事求是地回。 蓝茉踮起脚尖,嘟起唇往男人脸颊边蹭去。 “你说过会在法国的菁华宫弄个玻璃花房,人家就是要种黑色朱丽叶。” 秦孺陌隐约记得有这回事,跟她许下的事太多,常常忘东忘西的。 他将脸偏开,与艳美的柔唇失之交臂。 “如果你能说得动丁师傅跟你去法国,我就帮你弄,否则你那个玻璃房里只能长些小杂草。” 蓝茉蓦地抿紧了唇,略带不解地睇着他。 她以为,他会说:回头就弄,我让丁师傅去帮你。 第70章 有心,还是无意? 这是他一贯给她的待遇。 哪怕任性到要摘星捞月,他对她从不会说一个“不”字。 但刚才她分明地听出了他话里的敷衍。 没有自家老板的命令,老木丁一个四五十岁的技术人员,怎么肯离开舒适的秦宅,远赴异国帮她弄什么破花房。 聪慧如秦大少,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事,还把难题扔回给她。 察觉到女人蓦然沉默,秦孺陌也觉得自己好像不对劲。 只能叹气:“不好意思,最近实在太忙了,你知道了柳家的事吧?” 蓝茉扁了扁唇,点头。 她的孺陌已经不是十八岁,而是二十八岁了。 毛头小伙那种完全盲目的热情,迟早会过去。 他年近而立,身上又背负发展秦氏国际的沉重责任。 她居然还要要求他像十八岁那样无限度地宠溺自己,的确过分。 这样一想,蓝茉有些释然。 娇纵任性,不代表毫无情商。 “我懂,但还是想让你放松一下。”她跟他撒娇。 “我不会娶柳欣宜。”秦孺陌肯定地说。 “别说了,我明白。”蓝茉笑着捂他的嘴,“多久我都能等,你别焦心。” “走吧,午餐应该准备得差不多。有你爱的普陀素食,专门去庙里请大师傅来做的。” 秦孺陌点了头,似乎并不想多聊这个扫兴的话题。 蓝茉满足地笑开。他对她的宠,从来无法以金钱计算。 两人甜蜜地踱出花房。 经过玫瑰花丛时,忙碌的老木丁抬起腰,僵硬地点头,算作是对东家的招呼。 这位木讷的园艺大师从来只爱花草不爱理人,这是他仅能做出的热情表示。 秦孺陌熟知其性情。他一向爱才,所以不在乎“才”是什么脾性。 三人点头而过时,突然又想起什么。 “丁师傅,今天谁给主楼换花?小顾不是休年假去了吗?”他转头,轻问。 “辣小……呃,是云朵朵。”老木丁老脸一红,差点没规没矩地把朵朵的绰号传到主人家耳里。 辣小朵?这外号不错。 “哦。”秦大少眸色微眯,淡淡地点头,“昨天,你让她最后剪的是什么花?” “白色天堂鸟,可漂亮呢,”老木丁摸着脑袋,憨厚地嘿嘿笑,“蓝小姐喜欢的花。” 蓝茉抿嘴,指着八号花房俏皮笑语:“丁师傅,我最喜欢的可是黑色朱丽叶啊,可不可以剪下来给我啊?” 老木丁顿时唬了脸,为难地瞅向秦大少:“这、这个,如果蓝小姐喜欢的……只要少爷同意,我当然没意见。” “得了,你别逗丁师傅。动了那些宝贝,晚上他该睡不着了。” 秦孺陌揪了揪女人的发稍,揽着她就走。 蓝茉大笑,和老丁欢快挥别。 眼底里却有一丝不安掠过。 不用再骗自己。 因为,有些事真的变了。 她的孺陌竟然再次技巧性地敷衍了她的要求,只为区区几朵花。 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云朵朵作贼似地奔下楼梯,就怔住了。 她没想到会再次遇到这对人。 先前被技师叫回秦宅主楼,让她和其他雇佣一起把做好造型的花瓶摆进楼上的各房间。 女孩们你推我搡的,谁也不想上楼。 云朵朵明白她们的小心思,只觉得好笑:大白天的,怕见什么鬼? 她一个人几回往返,愣是把五个大花瓶全部抱上了三楼。 这会儿还没来得及从二楼奔下来,先前还在花房里卿卿我我的情侣,顺着楼梯就上来了。 躲之不及,就硬生生地顿步在楼梯口。 第71章 把脑子撞坏了 云朵朵可牢记着秦孺陌的命令呢。 禁止进主楼。 可现在怎么办?躲,太突兀。不躲,好尴尬。 急中生智,她连忙学着其他女佣的样子,侧身让路,微微弯腰把脸冲着脚尖。 期望秦大少的注意力全在他搂住的美女身上,不会注意到她。 “怎么了?” 蓝茉明显感到身边的人迟疑了一下脚步,就在与楼梯口的女仆擦身而过之时。 “没什么。”秦孺陌沉声回应。 “这不是上次的小丫头吗?”蓝茉随意一瞥,终于认出了人。 近了细看,小丫头手脚纤细身形纤薄,像个十多岁的孩子。 一只松垮垮的麻花辫还是棕栗色的,挺漂亮。 “看着好小,难免笨手笨脚的,你觉得她在这里工作合适吗?” 有徐伯这样的管理人才在,蓝茉乐得从不过问秦宅的琐碎事务,这话也是随口一句。 “她欠我太多,不能放跑。”男人悠然冷哼,应得很生硬。 蓝茉笑着摇头,两人已步向三层楼梯。 云朵朵抹把额汗,转身正想撒腿狂奔。 背后突然传来一记冰冷的命令。 “以后这种事,你让徐伯换个人来干!” 是秦孺陌,他又返回了二层楼梯口,面无表情地抱臂睨视她。 蓝茉大概独自上了楼,没有陪在他身边。 云朵朵胸口蓦地抽疼。 她又不是天生犯贱,那些插满花的大花瓶个个重得让她差点搬断了臂。 委屈又恼火,但也只能点头称是。 “嗯……”云朵朵含糊地回一声,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让这场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意外赶快结束。 可是跨下两步楼梯,男人似乎又不满,森冷地拧起眉尖。 “我还没允许你走。”他淡然一句。 云朵朵只能僵硬地顿住脚步,她一直垂着头,根本没发现对方的接近,直到看到自己的鞋尖前出现一双酱灰色的漂亮男鞋。 同时,一根温暖的修指伸过来。 她猛惊,本能地往后急疾退步,完全忘了自己是站在楼梯上,退后就踏空。 幸好,伸过来的那只手急忙调整方向,迅速往下勾住她的腰往怀里搂。 云朵朵的脑顶直接撞上男人的腹肌上。 硬邦邦的,只比石头多些弹性。 六块,还是八块?记得轮廓也很漂亮。 要命,把脑子撞坏了吗? 她蓦地醒悟过来,连忙抬手就推,甚至没看清自己按在哪里。 秦孺陌浑身僵直,他不由得怀疑,这小王八蛋是否故意。 难道那天没被喂饱,现在又想? 云朵朵一愣,猛然抬眸,脸红得差点炸裂。 手被烫似地飞快缩回,甩到身后。 谁叫她矮,矮不说,还垂头站在人家的阶下,手伸前一点点就是他的裤缝。 尴尬容易扭曲成恼羞成怒,委屈满满梗住了喉。 “对不起,少爷,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云朵朵咬唇,压住愤怒,淡然要求。 秦孺陌定定地看向女孩棕栗色光泽柔和的发辫,和露在宽大衣领外的雪颈。 “你随我来,有事要问你。” 他艰涩地转开视线,哼了一句,兀自往书房走。 深呼吸,暗自收腹:幸好穿的是休闲裤,宽松不紧绷。 该死的TDS! 云朵朵望向幽深的走廊,很是纠结。但秦大少的口气不容置疑,拒绝他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只得跟上,但离前面的人隔上几米,才觉安全。 第72章 前所未见的大蠢蛋 低头看脚下朦胧的黑影,云朵朵忍不住猜想,秦孺陌知不知道自家的宅子早就沦为雇佣眼里“鬼宅”? 不过转念想想,像他这种高智商的精英,怎么会理会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但那天的紫裙女子,她也看得真真切切。 那到底是谁?来去无影,妖魅异常。 这样细想又觉不寒而栗,说不定真的有鬼? 嘚嘚嘚。 秦孺陌不满地用指头敲击桌面,试图唤回女孩游离的神思。 云朵朵终于发觉两人已到书房,还是和初来时一样。 她像个受审的犯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偌大书桌的这头,秦孺陌翘腿坐在宽大舒适的皮椅上。 “坐。” 女孩薄如剪纸的身形似乎扎痛了秦大少的眼,他抬手朝桌边指了指。 桌边是有客椅的,一只看上去很舒服的单人沙发。 “少爷,我站着好了,有什么事请直接说。”云朵朵瞄了眼椅子,断然回拒。怎么看都不像是给她这种身份的人坐的。 “朵朵,我跟你谈一项合作,你坐下。” 秦孺陌一谈公事就很职业化。他觉得不管和谁或者谈什么合作,谈判的双方都是平等的。 要么都站着,要么都坐着,这是礼仪问题。 云朵朵很意外。本以为提她过来,大半是教训违反了踏足主楼的禁令,可没想过云泥之别的两人还能有什么“合作”可谈。 她想了想,小心地坐上客椅,双腿并拢手扶膝盖,还是像个听训的小学生。 见她乖顺的伪装,秦孺陌就想勾唇。 不过他还是阻止了自己作出无意义的表情,清了清喉。 “朵朵,设计毛毡玩具多久了?” “五年。”云朵朵就老实地回答。 秦孺陌也看到过她做那些小东西,瞒无可瞒。 “这些货,你是卖给谁的?”秦孺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五年就有这种水平,天赋极佳,何况还年轻,是个值得投资的艺术人才。 这个问题让云朵朵有些警惕,抿住唇不想吭声。 秦孺陌明白她的小心思也不逼问,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锦包放到桌面上。 “打开看看。” 云朵朵站起身来,小心地剥开这只看起来很昂贵的锦包。 里面是一只奶黄色的可爱小绵羊,正是她在医院里给它缝眼睛的那只。 她惊讶,不解地看向秦孺陌。 “这次我去日本参加手工艺术品商业化投资的国际交流会,会上有个美国人展示了一套作品,是以中国的十二生肖为素材,其中就有这只小东西。”秦孺陌冷峻地睇向女孩。 见她晶晶亮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也没买错。 “但版权所有人和设计艺术家都没有署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他忍着恼怒,假装平静地问。 这却是秦大少气得没开完会,提前从日本赶回来的主要原因。 “那是因为……”云朵朵捏着小羊很纠结。不明白秦孺陌为什么要对她卖娃娃这事感兴趣,但如果说出收购者是谁,按秦孺陌的本事,估计没几天能顺着这条线把她那点破事挖个底朝天。 “那我这样问吧,你卖给人家这样一只,连着版权是什么价位?” 秦孺陌很清楚这小王八蛋在纠结什么。现在他想跟她谈的是生意,暂且避开敏感问题吧。 否则照这小王八蛋纠结多疑的德性,绝对谈不下去。 “小的一只,10美元。大点的,25美元。”云朵朵琢磨这问题没啥可怕的,回答得很快。 秦孺陌捏着下巴无语地瞪向她,就像看一只前所未见的大蠢蛋。 第73章 别守着金矿当乞丐 他都懒得告诉她,那位商人拿着那套作品开价两千万美元售出商用版权,还当场就卖出去了。 云朵朵眼见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嫌弃。 她有点不自在,觉得有必要向这位顶级商人展示一下自己的经商才能。 “我也有抬价的,下一批就涨价,大的我打算卖35元。毕竟原材料也涨价了,但还是能赚上五美元。” 更重要的,勒布雷先生已经慷慨地答应了她的涨价。 这种完全等同于诈骗的生意,秦孺陌根本听不下去了。 捏了捏眉心,他唰地拉开抽屉取出一叠厚达百页的合同模板,扔到了云朵朵面前。 “你回去认真看一下,对条款有什么想法可以请教阮君同。如果觉得他是秦氏国际的律师,可能有失公允的话,可以让他给你另找律师朋友解读。最好在三个月内给我答复。” 秦总裁公事化地说完,又记起什么,连忙地问:“最近的那些,你还没有卖掉,是不是?!” 云朵朵摸了摸脑袋,先前在医院里做的一批小东西还是托护士小姐偷邮出去的。她最近没有和勒布雷先生联系上,就没卖出去什么东西。 这损失还得怪眼前的秦王八,害小桑德打电话就冲她大嚷“饿死了。” 想到这里,云朵朵不由撅唇,愤恨地回:“没有,全送人了,还被某王八偷了一只!” 她生气地看着坐在键盘前的“秦小少”娃娃,伸手就想去抢回来。 这可是每天用来扎针的解恨利器。 秦总裁眼疾手快地把小娃娃抢起塞进口袋,一指门口傲然命令:“完事了,带上合同,走!” 云朵朵才不想看什么破合同,转身冲门口就跑。 却听秦王八在背后森冷道:“你不看也行,我不介意直接捏着你的手指头去签。别忘了,你的护照现在也在我手上。” 这特么哪是倍受赞誉的著名商人,没两句就自毁逼格成强盗了! 云朵朵垮着脸挣扎了一下,气鼓鼓地回头又去抓桌上的那叠纸。 男人坐在桌后笑眯眯的,像只可恶的大王八! 云朵朵飞快地翻了几下纸,中英文各两份,全是各种生僻的专业名字,条条款款细得跟合同法教程似的,什么版权收益分成啦授权范围啦品牌注册啦秦氏国际投资旗下品牌机构独家代理……呃,什么? 秦氏国际投资,独家代理?! 秦氏国际投资的logo,是个经过艺术变形的草书“秦”字,威武霸气,气势磅礴。 云朵朵看了又看,确定没认错。 世界上多少公司梦想着自家项目的投资合同上有它,就像吃下一颗保证赚钱的定心丸。 然而现在,秦总裁要和一个寂寂无名连身份都未知的小草根签合同? 她困惑地看向秦孺陌,猜想他是吃错药了呢还是喝醉了或被女人吻傻了。 何况只是卖些几十美元的娃娃,秦总裁要签下这么多细致的条款?! 抹把额汗,云朵朵果断扔下纸。 “少爷,要摆午餐了,我得去厨房帮助。” 她很忙,没空跟个大少爷闲在这里开这种国际玩笑。 “云朵朵!”秦孺陌气得头疼。 堂堂秦氏国际的老大,一年亲自签出的合同不足五份,全世界上多少企业疯狂跪求,这小王八蛋却连看也没看地直接扔回?! 他霍然起身,按住没来得及从合同上缩回的小手。 “考虑清楚了,别守着金矿当乞丐!” 第74章 是福是祸 乞丐……总算不是狗了哇,升级当人了? 可惜,一个连狗都不如的贼,从来就是乞丐。 云朵朵不客气地抽回手,睨着男人嘴角边未擦拭干净的艳红唇彩,突然盈盈笑开。 “秦少爷,我云朵朵当惯乞丐,再多的金矿银矿也改不了已经下贱的命,何苦再多折腾?!” 这席话平静却狠戾,又淡漠至极。 浅棕眼瞳赫然浮起深邃的碧莹,就如那夜。 美得惊人…… 原来,痛憷到极致,她的瞳色就会变? 这种奇异盛景让秦孺陌似被灼伤,倏地松开了按住的手。 云朵朵想走,却又被搭住了肩。 啧,有完没完?! 她真的恼了,果唇一张要往这只手上咬。 “朵朵,相信我。”魅惑磁音有着未曾有过的温柔,震响在耳畔。 好听得让她忘了咬下去,微启开唇,傻乎乎的。 “自己的作品不该署上别人的名字。至少我可以保证,让你的作品出现在它该在的地方,拥有它们该有的身价。” “如果你爱它们,为什么一定要贱卖?” “它们是有生命的艺术品,理应受到尊重。” 秦孺陌一句一顿地劝。那双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只要带上诚挚,即变得魅惑而柔软。伤人的凛冽全然不见,如一潭温热的泉,让人溺死其中而不知。 他拿起桌上的合同,塞回女孩的手里。 “而且我相信,你现在一定会需要它。” “它能让你摆脱目前的境地。” 秦总裁谈判时,向来以攻心为主。 他敢赌,云朵朵陷入与他这番尴尬的身体纠葛,绝对不会出于自愿。 要么为财?或为情,亦或为义。大致这世界上的麻烦,大多逃不脱这三个原因。 金钱能解决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当金钱难以解决的,人力所产生的作用恐怕也已式微。 而这只小王八蛋,绝对缺钱。 他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朵朵,你需要有一个人帮你。你不觉得我是最佳人选吗?” 是的,这世界上有翻云覆雨能力的人不多,而秦大少绝对是其中一个。 云朵朵怔怔看手里的纸。 又困惑地看向秦孺陌,清亮的大眼忽闪。 “你需要的是什么?” 恩惠不会从天而降。这道理,她从小就懂。 “我助你摆脱所有困境,你得帮我一小忙,”秦孺陌平静地,终于抛出这次谈判的重点。 “就在今天晚上,如何?” “还有,我给你解决所有问题后,你不必供出受谁指使,但必须把TDS的解药给我。” 谈判的顺序,秦总裁理得很清楚,他从来不会进行达不到目标的谈判。 女孩沉默下来,眼神万分警惕。 “这是我为防万一而制定的计划B。不管是否用得上,你都可保留签订这份合同的权力。” 条件这么优越?云朵朵更加惶惑。毕竟,她不知自己能帮他什么忙。 何况这个忙是福是祸,还不知道。 她是一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孤女,他可是千万人之上的秦氏总裁。 “什么……忙?” 最后,云朵朵轻问。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 秦孺陌却不说,笑得极其妖孽。他伸根漂亮的手指,轻抵女孩湿润可爱的唇。 “只要到时,你不反悔。” …… 第75章 老爷子很可怕 用过午餐,秦宅的气氛骤然肃穆起来。 因为晚上突然有贵客驾临。 拜访秦宅可以不请自来的,这世上没几个,大多以秦家自己人为主。 为此,秦孺陌开了个视频会议,让杨女士帮忙安排,没有赶去公司办公。 连见惯大世面的徐伯都绷住了老脸,紧急召集近百位雇佣分配任务,严阵以待。 大家迅速各干各的,打扫整理和装饰,还要布置餐厅准备酒会,检查各项安保等等。 人人都有忙活,空气里充满紧张的味道。 云朵朵第一次见识这样严阵以待的阵势,她一个新来的也帮不上大忙,只能跟在珮嫂后面当个识相的小尾巴。 吃过午饭就开始准备晚宴,厨房没有接到蓝小姐惯例下达的各项要求,却是得到一张额外的长菜单。 上面标注的菜品并不复杂,只是注释了各种极其苛刻的烹饪要求。譬如糖霜不能超过多少克,盐不能超过几勺等等,连菜中所用的各种料酒调味品都有品牌和产地指定。 幸好秦宅自备储存面积不小的物仓和冰库,勉强能满足得差不多。 剩下的需要安森腾出人手出去采购。 “这是老爷子要来,大家注意点。”珮嫂瞄了眼菜单下面的印章,发出警告。 忙碌的大厨们互相看了一眼,显出一幅劫难又至的苦逼相。 云朵朵正在忙着剥笋皮,她有不解,用沾满笋皮屑的手挠头发。 “老爷子很可怕吗,大家都紧张成这样?” 根据先前背过的资料,她知道老爷子秦逸海是秦氏国际的创始人,至今为止也是股份占额最多的大股东,名下还拥有秦家诸多的不动产和投资项目的收益权。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才是秦家真正的主宰和操控者,但已退到幕后二十多年,长居K城南山的一幢温泉疗养别墅内。不要说在公众媒体上,甚至连秦宅里新来的雇佣都不太清楚其人长什么样,有着什么样的脾性。 坐在她旁边敲果仁的白月刚想说些什么。 “按老规矩做事,少在东家面前瞎晃,别给找出毛病。”徐伯抢先解释,简明意赅。 难得他会在热火朝天的大厨房监督配菜,看来压力果然不小。 “什么叫老规矩?”云朵朵还是不明白,任凭白月扯她的衣角暗示别多嘴。 徐伯抚额叹气:“没事,朵朵,反正你不用去主楼,干完活就去休息吧,别跑出来就行。” 云朵朵呶嘴,埋头继续剥笋。 白月偷笑,往她的果唇里塞了几块香喷喷的核桃仁。 珮嫂却摆摆手,很实在地安慰大家:“别紧张,老爷子这次来多半是来跟少爷拍桌子的,说不定还要掀桌子。根本顾不上挑咱们的错,安啦!” 厨房里诸位顿时笑出了声,气氛顿时轻松了点。 其实秦氏的“太上皇”秦老爷子因年事已高,没事就不太愿意从自家舒适的温泉疗养山庄里跑出来。 但一旦跑出来,基本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次的大事,自然就是秦大少居然无视秦柳两家才被大肆赞誉过的“百年报恩契约”,高调地捧着玫瑰在机场接回了自己瞒藏多年的情人。 戏剧化的热吻画面,早在这几天铺天盖地轰炸了全世界的媒体。 这个脸打得太过酸爽,所以老爷子能忍到宝贝孙子从日本公干回来才发作,已算是给足雅量。 第76章 可遇不可求 “这次同行的还有柳家的人,可以先准备个小型酒会,让大家能歇口气。” 安排完主楼的布置事务,徐伯又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厨房播报最新动态。 听到柳家,谁都明白了,原来这是一次带有强迫性质的相亲宴会。 珮嫂首先悲天悯人,扼腕叹息:“少爷也是可怜,谁叫他出生在富豪家……” 白月嚼着核桃仁,拼命点头。 小安却充满期盼:“虽然不认识柳小姐,不知道她为人怎么样,但总比少爷娶了蓝小姐好。” 其他人顿时默不作声,估计都被说中心思。 云朵朵转头看窗外,暮色已经初显。 秦宅主楼已是灯火通明。 她想起秦孺陌要她帮的“小忙”,好像又被某奸商摆了一道? 看今晚这架势,这忙其实真不算小。 啧,现在逃跑,不知道还来得及不…… 夜幕刚落,各式光鲜的豪车们鱼贯驶入秦宅。 除了秦家专用的威氏,还多了好几辆市面上常见的普通名车,宾利或劳斯莱斯什么的。 这些当然入不了秦宅女佣们见识多广的眼,不少人伺候完酒会回来就撇嘴。 “啧,档次真低,柳家真是穷了,这回看来不赖上我们家少爷是不会走的啊!” “对对,你看柳小姐的裙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料子,发皱颜色也黯。跟蓝小姐最便宜的都不能比。” “不知道老爷子早些年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恩惠,怎么能让少爷联姻这样低级的人家?!实在太可恶了!” 这一句句操心的,听得云朵朵直想笑。 这些女孩苦做大半辈子都够不上柳千金所拥有财富的千分之一,却仗着秦宅的威势在嫌弃人家?可悲的人性。 她搬只小板凳躲到厨房的角落里,尽量不给热火朝天的气氛添堵,一边候着大厨们的需要,不时起身帮别人端盘装菜。 闲下来时,就翻看秦孺陌塞给的合同。 比起勒布雷随便寄来的几张措辞含糊不清的薄纸,这叠沉甸甸的硬纸黑字才叫做“合同”。 虽然很多根本看不懂,但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只要签下这份东西,在秦氏国际的专业操作下,她可能获得连做梦都未曾想拥有过的各项版权收益分成。 如同从天而降一张中了奖的福利彩票,砸得云朵朵的脑袋一阵阵地发懵,又一阵阵地发寒。 世上有才华的人千千万万,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幸运地能拿到这几页纸的。 所谓机遇,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就是可遇不可求。 在跟秦孺陌交谈时,她已是心知肚明,如果从秦氏国际的总裁手里签下这些纸,到底意味着什么样的人生转变。 这样离奇的运气,比走在路上随便踢出个金矿的机率还低,她却就这样碰上了。 但心头没有涌起任何疯狂的喜悦。 如果没有和秦孺陌发生过那种关系,何德何能能让几十美元的小玩意儿进入秦氏总裁的法眼。 秦孺陌目的昭彰,只为解决掉她带来的麻烦,而未必是真的看上她的才华及这些幼稚的小可爱们。 这种自卑和多疑,在往秦孺陌的茶杯里扔下那颗TDS开始就生根发芽,毒草般纠结在她的心神里。 捧着全世界只有五份配额的黄金合同,让她如同抱着一颗能粉碎命运的炸弹。 不知该把它扔了维持现在的生活,还是当救命稻草似地紧紧抱住…… 云朵朵纠结得脑袋快炸了。 第77章 到底要不要接 “老爷子和少爷当着客人的面吵了起来。” 珮嫂从主楼回来,忧心忡忡地继续实时播报。 “吵得很凶。我从来没见过老爷子跟少爷吵成这样。” 她低叹,又喃喃地自语:“我觉得柳欣宜小姐也不差,真正的大家闺秀,有品有貌。少爷为什么就不能放弃蓝茉那个……” 云朵朵不吭一声,只是奇怪以秦孺陌理智的性格,再怎么也不会直接和老爷子起冲突吧。 “柳欣宜小姐很漂亮啊,我喜欢她。” 白月从主楼回来后,就坐在云朵朵身边捧着脸花痴。 云朵朵一头黑线,继续纠结自己的事。 “老爷子抽了蓝小姐一记拐杖,痛骂她是‘蓝家专出的狐狸精’。” 小安也回来了,满脸的兴灾乐祸。 这些只言片语,足够能拼凑出主楼内战况的激烈。 连云朵朵也忍不住同情起秦孺陌。 矜贵如他,就算踩于千万人之上,想和喜欢的人结个婚竟是这么的难。 正式的晚宴后,当所有伺候的雇佣被赶回副楼,最后竟然连徐伯也回到了厨房。 “怎么样,少爷屈服了没有?”珮嫂首先冲过去问。 徐伯高深莫测地摇头,不吭声。 珮嫂刚想翻白眼,却见徐伯目光诡异地看向默不作声神游天外的云朵朵。 “少爷说他早有结婚对象,既不是蓝小姐,也不会是柳小姐。” “啊?那是谁?”厨房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自家少爷藏个大活人还能跟藏只玻璃球似地,那么隐形? “云朵朵。”徐伯用平静无比的口气,吐出三个字。 所有人蓦然石化了整整一分钟,然后不约而同看向厨房另头。 云朵朵极其无辜,茫然地睁着大眼,抬起手指向自己的鼻头。 “我?” 徐伯慎重地点头,然后无奈提示。 “你做好准备,老爷子带着人冲过来了。” 大家都忍不住震惊地“啊”了一声,手足无措地互相张望。 然后又齐唰唰地看向云朵朵,期盼着她能给出点正常的反应。 差点被雷得魂飞魄散,云朵朵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总算确认自己没在做梦。 再次看向徐伯,确认他没有开玩笑。不过她来秦宅这么久,就没见过徐伯有开玩笑这种“功能”。 秦、秦王八,到底在发什么疯?! 对了,难道这就是秦王八嘴里所谓的“小忙”?! 不管怎么样,大致可确定一件事:可恶的秦王八,多半是拖她出来躺枪了! 仔细想想很容易理解。和老爷子谈判破裂,使秦孺陌不得不启动预备计划。如果不能在老爷子面前再提和蓝茉的婚事,那就得按约娶柳欣宜,这样就得辜负蓝茉。 这种时候,弄出不相干的女人来垫背则是一条缓兵妙计。这女人必须任秦孺陌搓捏毫无反抗之力,摆脱的时候又能易如反掌全无后顾之忧的。 但秦孺陌贵为顶级富豪,所认识的女人个个身价背景皆不凡,贸然拉来“垫背”都存在不小的风险。 相较之下,她云朵朵简直就成了天赐之选。 怪不得,秦氏大总裁肯拿出那么金贵的合同来拉拢她,一切都应是经过他缜密的算计。 没有对才气欣赏,没有什么诚意合作,只是各取所需。 想透了,云朵朵觉得心冷,却又有微妙的心安。 本该如此,不是吗?这才是她和秦孺陌丑陋关系的正确打开方式。 可是,这场“戏”,到底要不要接? 第78章 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来了,好多人!” 在外候望的小安慌张地冲进屋内。 大家还是在看云朵朵,满目难以置信,但谁也不敢再多吱一声。 毕竟,这可能是未来的,呃,少奶奶?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涌进了门,气势凛冽地占满半间屋。 雇佣们弯腰行礼,恭敬齐唱:“秦老爷万福!” 这是徐伯先前说过的,“要按老规矩做事”,包括旧式礼仪。 偌大的厨房间突然多出一群贵气的人,也显逼仄。 领头的是位看上去精气神十足的老人家。 一身笔挺的改良中装,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鼻高眼深不怒自威。 他的身上,完全可以看得出秦孺陌和他父亲优秀外貌和身高基因的来源。 秦氏父子分立两侧,后面还有蓝茉蓝怡两朵倾城姐妹花。再往后,神色淡漠的俏丽轻熟女想必是柳家千金柳欣宜。 她旁边雍容淡定的贵妇应是柳夫人。 蓝倾和阮君同也跟在最后。阮律师一脸的百无聊赖,双手插兜像在逛街。 “我倒要亲自来找找,到底有没有这个女人!” 老人家进门就冷笑,目光如刀般飞向场中几位年轻漂亮的女佣。 但这话显然是说给他的宝贝孙子听的。 看来老爷子对孙子的小伎俩有所察觉,并不怎么相信真的有个“孙媳妇”的存在。 秦孺陌不吱声,他坚信云朵朵应该已经猜透了这番闹剧的用意。 小王八蛋看起来总是迷迷糊糊的,但在关键时候就精得跟只小狐狸似的。 “你们当中,谁是云朵朵?”老人大声喝问。 雇佣们默默让开一条路,让藏身在人群后的骄弱女孩暴露在老人的视线内。 云朵朵避无可避,只能怔愣在那里,紧揪衣角不知道怎么办。 老人家的右侧就站着秦孺陌。 他正看向她,慢吞吞地挤了两下魅惑的眸。 她却不能当场回他个鄙夷的大白眼,真憋屈。 嗯,交易达成。 看云朵朵表现得这么风平浪静,秦孺陌不由勾唇,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屋内,顿时死寂得有些诡异。 “你,是云朵朵?”秦老爷子缓缓地问,锋利的目光在女孩身上刮来刮去的。 云朵朵没有行礼,直挺挺地站立。 “秦老先生,您好。”她淡定地打了个招呼。 秦老爷子拎起拄在手里的紫檀龙头杖,跺了跺地面。 “看来我错怪孺陌了,倒还真有这么个小姑娘啊……” 老头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眸光精亮得很。 秦孺陌一身冷汗,警惕地防着他突然举起手里那支沉重的拐杖,猝不及防地抽向相距不足几米的女孩。 不过相比起对待蓝茉,面对云朵朵,秦老爷子倒是出奇的冷静。 大概是没想到孙子真的变戏法似地推出个“孙媳妇”,而且对方是这么个好像风吹大点就能飞走的小女孩儿。 “几岁?” “家住哪里?” “父母什么工作?” 秦老爷子提了提裤腿,矜贵地坐在徐伯叫人摆好的太师椅上,心平气和地开问。 云朵朵又囧又汗。悄悄瞄了眼周围人严肃的神情,觉得还老实回答比较好。 “20岁。” “祖籍是K城,五岁去了荷兰,最近才回来。” “没父母,是个孤儿。” 不要跟老人家撒谎,否则必遭报应。华人区的奶奶一直这样告诫她。 秦孺陌微沉眸色,虽然他早就猜想云朵朵不会出生于正常人家,但没想到她真的是个孤儿。 “孤儿?”秦逸海略皱眉,又犀利地瞪向女孩。 “孺陌说的可是真的?” 看女孩一脸的茫然,老头子问得直接了当。 “你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第79章 平地起风起云涌 声音宏亮地惊炸了每个人的耳朵。 云朵朵羞愤得脸蛋快轰燃起大火,差点忍不住怒吼。 秦王八,吹牛这种事一定要事先打过草稿的啊,拜托! 这下,所有的人再次不明觉厉地瞪向云朵朵,包括躲在人群后看戏得挺乐呵的阮律师。 他捂着差点砸向地板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突然朝云朵朵的方向抬手示意。 引来女孩的注意后,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可、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朵朵实在看不明白。让她不要承认?还是不要揭穿秦孺陌? “这事真的,还是假的?” 秦老爷子无视场中诡谲的气氛,翘起二郎腿,再次悠然逼问。 云朵朵张口结舌,快要纠结出蛇精端正了,憋屈到胸口疼。 这可是秦王八第二次当众塞给她一个大难题。 恨不得咬死他。 不过,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双眼炯炯地盯她,连本应知道真相的蓝茉也蓦然惨白了脸。 妩媚大眼里充满惊疑和不安,在秦孺陌和她之间来回地巡弋。 这又是怎么回事? 云朵朵更加疑惑。她本以为秦孺陌必定和蓝茉事先商量好了,才敢来这么个惊天大逆转。 可从神色看来,蓝茉好像对这段谎报怀孕的狗血情节并不知情。 “怎么,很难回答吗?”秦逸海不耐烦地用拐杖敲地。 云朵朵急得额汗淌落。 然而最该给她暗示的某王八,看天看地看自己修长漂亮的爪子,就是不朝她瞧过来。 还满脸悠哉,就差张口来一句:乖,你先挡枪。我歇会儿。 云朵朵头昏脑胀的,再看向阮君同。 阮大律师正拼命朝她摇头,手指凭空划来划去,不知道在写什么。 而蓝倾大美男抱臂靠在门框上掩嘴偷笑,全场看戏看得最乐呵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是的,我有了少爷的孩子。” 众目睽睽,刀悬头顶,云朵朵只能胡乱压个赌注,跟着秦孺陌吹大这张牛皮。 阮君同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秦孺陌好像更是料不到云朵朵会承认。 霎间,一张完美的俊脸僵得跟水泥浇铸成的,黑灰黑灰的。 “好!大家都听清楚了吧?” 秦老爷子霍然站起身来,双手撑上拐杖,转头跟柳夫人道歉,“抱歉,柳夫人您也听明白了。以孺陌现在的情况娶柳小姐,是否太委屈柳小姐?” 柳夫人高深莫测地看向云朵朵,优雅颔首。 “确实,只怨我家欣宜没福气了……” 百年报恩协议的条款约定,必须是直系后代的第一个孩子方获赠与权益。然而秦孺陌竟和其他女人已有了孩子,这项条款在秦孺陌身上等同于已失效。 云朵朵这才搞明白,怪不得秦孺陌会想到这么个馊主意。 秦老爷子并非真心要逼孙子娶柳家的人,而是借口报恩协议,逼他放弃娶蓝茉罢了。 除了蓝茉,宝贝孙子娶谁他都不在乎,不是柳家的人或更正中其下怀。 果然,无奸不商! 柳家的人再精,怎么斗得过秦家两代商界枭雄。 “烦请十个月后寄给我们柳家一份鉴定报告,让这件事就此完结。这个不情之请万望秦老先生体谅,这事毕竟已经众所周知,柳家需要这张报告挽回些体面。” 柳夫人俯低腰身,向秦老先生恭敬地行礼。 第80章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话说得很漂亮也合情合理,更是犀利无比。 如果秦家十个月后没有添新丁,或者第三方亲子鉴定显示孩子并非是秦孺陌和云朵朵的。那么秦家就涉及恶意逃避履行合约,将赔给柳家十倍原赠与金额。 这些条款,合约里写得清清楚楚。 “这个当然,我们秦家对任何合约的履行都会一丝不苟,敬请放心。” 秦老爷子应得很快,然后转头向孙子眯眯笑,“孺陌,你得尽快准备婚礼了。别让朵朵挺着肚子结婚,很累的。” 秦孺陌俊颜扭曲了一下,没有回应。 而一旁的秦伯朗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无言安慰。 “那么,柳家这里先恭喜秦少爷和云小姐。”柳夫人顺着老爷子的话微笑道贺,说得又意味深长。 “秦少爷如此不畏世俗眼光,能与云小姐这般身份的女孩喜结连理,广阔胸怀实在令柳家敬佩。” 等、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神展开地谈到结婚的事,而且是她和秦孺陌的? 云朵朵木立原地,冷汗涔涔地看着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喜气洋洋起来,好像真有一件大喜事就要降临。 她再次惊悟阮君同的手势——他是让她千万别承认! 承认了就得立即嫁给秦孺陌,并在十个月后必须给他生下孩子。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秦孺陌的脸色突然僵成黑灰。 但如果否认怀孕,不是等同于承认秦孺陌撒谎……呃,不对! 看蓝茉的惊诧神色,并非秦孺陌没跟她商量,而是秦孺陌根本就没有假报过怀孕这事。 然而精明如秦老爷子,怎么可能没看穿孙子拉垫背拖战况的伎俩,就顺势给孙子设下的一个局。 而她云朵朵被老头儿一个假问题就给套了进去,无意地当着柳家人的面,帮他拆散了秦孺陌和蓝茉。 而老爷子又借着柳家对合约条款的执着,再加上各自法务人员也在,就毫无痕迹地堵上了孙子的嘴。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一旦想通,云朵朵完全吓傻,眼睁睁地看着秦老爷子和柳夫人相互委以虚蛇的客套寒暄,带着众人正要离去。 必须帮秦孺陌挽回局面!纵然再贱,她也未曾想过和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结婚。 “对不起,刚才我说错、唔!”话未喊出,嘴立即被捂住。 “别再乱说话,你想让柳家立即抓到老爷子故意违约的把柄吗?”蓝倾在她耳边低声喝叱。 “孺陌不敢当众否认是有原因的,小笨蛋!” 云朵朵愤恨地闭上了眼。她觉得自己蠢得死上一百遍得不足惜。 这次,好像真的害惨了秦孺陌…… 蓝倾见女孩的大眼里满是愧疚和懊恼,不由抿唇而笑。 “别急,孺陌自己会想办法。” 既然她不冲动了,他就放开手,顺便揉乱一头柔软滑亮的棕栗秀发。 这小丫头是不是没搞清嫁给秦氏总裁意味着什么吧?或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可怜的傻蓝茉连对手到底在哪里,都还稀里糊涂的呢……呵呵,有趣! “这事跟你没关系,不必太过自责。老爷子不想让孺陌娶蓝茉,鬼点子多着呢。没刚才那一招,还会有其他的。孺陌他心里清楚,绝不会怪你。” 拍了拍女孩的肩,蓝倾转身跟在老爷子他们身后走了。 他的安慰却丝毫没起到作用。 云朵朵整个人还是傻呆呆的,基本没有听清什么。 就算跟秦孺陌这样那样过了,她也从没有想过要去破坏他的爱情。 想做个单纯的“贼”而已,达到目的就脱身,从不曾想到要到霸占一个不属于她的男人。 再是卑鄙的人,也会有一道需要死守的底线。否则,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秦老爷子带着大群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留下一地被震碎的三观和尴尬。 第81章 不能嫁他 见云朵朵还在垂头丧气,珮嫂首先冲过去熊抱住她,乐得眼缝儿都找不到。 “恭喜啊,朵朵,你要当新娘子了!你要当少爷的新娘子了!珮嫂我打第一天见你就觉得有少奶奶的福相!” 白月和小安也醒悟过来,无所顾忌地蹦跳着扑过来团团拥住她。 “辣小朵,你太厉害了!我们以后要叫你少夫人辣小朵了!”白月语无伦次地兴奋尖叫,“好威风啊,少夫人辣小朵,哦哦哦!” 当然并不是人人这般宽容,尤其是那些日常花痴秦大少最厉害的女佣。 听罢热烈欢叫后,就出现异响。 “果然啊,一声不响爬完床的,才是厉害货色。”有人忍不住嘀咕。 “会咬人的狗不叫,易脱毛的鸡最香。” 几个女佣沉默着结伴而走,这话也不知道谁的嘴里说出的。 声轻,但适好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回来,这话谁说的?!”沉默良久的徐伯突然朝她们严厉喝问。 “算了,徐伯……” 云朵朵霍然抬眸,她哀求。 然后挣开珮嫂白月她们的拥抱,冲向门外疯狂地奔去。 “秦老先生!” 气喘吁吁的清亮呼唤炸响,大群人齐齐地转过了头。 只见刚才荣升为“秦少夫人”的女孩疯狂地奔过来,然后在距离众人一米远处“卟嗵”跪在地上。 花圃里全铺着卵石路,这有力的跪姿让看的人心脏抽搐。 “对不起,我不能嫁给秦少爷!” 云朵朵忍着疼痛,大声宣告。 秦老爷子略侧转身,沉默地睇向女孩,眉头深拧。 云朵朵见到没有人理会,她平息了下喘气,又清亮地高喊。 “我不爱秦少爷,你不能逼我嫁给他!”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有要嫁的人,所以不能和他结婚,对不起!” 云朵朵紧张地看着这群高高在上的人。 一阵尴尬的死寂。 柳夫人更是挑起柳眉,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 而倚在姐姐肩上的蓝茉终于抬起了眸子,面如死灰的神色浮上些许惊喜。 最应该帮腔的秦孺陌却是冷淡地侧过了脸,似乎一点也不想再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孩。 云朵朵觉得委屈,但自己的错,跪着也得纠正过来。 “你之前不是承认肚子里有了孺陌的孩子?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秦老爷子瞪起了眼,严厉地喝问。 “是不是想说刚才是在耍我这个老头儿玩呐?” 这是个问题,更是要求闭嘴的警告。 “那、那是一次……意外!是个错误,我、我会拿掉这个孩子!”云朵朵吓得哆嗦,差点连谎都憋不出来。 她带着哭腔地继续跪求。 “真的,秦老先生,我不能嫁给秦少爷,我、我真的不爱他。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不能结婚的,您不能这样逼我嫁给他!” “荒唐!我们秦家的后代,岂是你说拿掉就拿掉!”秦老爷子勃然大怒,把拐杖敲得快断了。 他不耐烦再听下去,冲秦孺陌挥挥手,“还不把你老婆弄起来,这样子在外人面前成何体统?!” 秦孺陌却被那一句句“我不爱他,我不想嫁给秦少爷”的哭叫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虽然知道云朵朵试图在挽回错误,他还是被她哽得浑身发冷手指发颤,胸腔里涨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 真正害怕会假婚成真的人,是她吧?他不得不怀疑。 又冷又烦躁,让秦大少一时回不过了神,根本没听清老爷子在吼什么。 身后的阮君同发觉其异常,正想冲上去前帮忙扶起云朵朵,却又被拽住了手臂。 “我来。” 第82章 撩火似的 秦孺陌淡淡地冷哼,他举步走近云朵朵,蹲下身去认真地看着她。 眸深如夜,吞噬人心。 “对不起,我误会了阮律师的手势……”云朵朵心虚地避开这双会吃人的利眸。 她揪住男人的衣角,小小声地道歉,“你别生气,我不会和你结婚的。你跟蓝小姐说清楚,应该没关系的吧?” 秦孺陌沉默,目光越来越冷冽,神情也越来越琢磨不透。 云朵朵终于发现了他的心情并没有因道歉而有所好转。 她识相地抿紧了嘴,耷拉下脑袋,委屈得想抱头痛哭。 秦孺陌这才伸出手,穿过她的腋下提起来,然后一手托起纤细的腿弯,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我送她回屋吧。”他转身,对众人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然后,抱起女孩笔直地朝副楼走。 云朵朵扒住强壮的手臂,努力往后看。 老爷子那群人已走过玻璃花房区,没人能再看得见他俩。 秦孺陌抱她就像抱大只的猫,走得慢,其实脚步很闲适。 她为什么还是瘦得厉害,他有些困惑。 上次住院拿到体检报告后,特地嘱咐珮嫂注意三餐的营养配置。到现在还没长几两肉,抱上去骨头硌手。 前方就是副楼,还有不少没回屋的女佣坐在底楼庭院前乘凉喝茶,大概正在八卦今天所受的各种震惊。 这样,云朵朵更不敢让人看到秦孺陌和她这么亲密。否则以后所收到的难堪,恐怕会是双倍的。 “我自己能走……” 白皙灵巧的小手在秦孺陌的胸膛上推了两下,有气无力不敢下太大的劲,像挠痒痒。 但他感到痒的地方,并非是那里。毕竟,距上次已过了太久。 他正处精力正盛的年纪,觉得憋也正常。 大阮说过,这种事有点像开闸泄流,未尝过滋味还好,尝试后就会恨不得天天能“开闸”。 那是男人的本能,压抑不了。何况他身体还潜伏着一颗该死的TDS。 秦孺陌咽动几下喉结,无比烦躁。 “别动!”他严厉地喝止了那只小手带给的折磨。 撩火似的,真的不是故意? 云朵朵被吓了一跳,手僵在他胸前。又猛然想起些什么,飞快地缩回自己的肚子上。 她也知道他的难堪? 秦孺陌心下有点暖意,想勾唇,却又记起她刚才跪在那里,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宣告。 她不爱他,不会和他结婚。 那是因为有想嫁的人?不知是真是假。 或者就是那个她跌入水中濒死前喊出的:霍杰德? 又冷又燥的感觉重新袭来…… 秦孺陌将手陡然松开,粗暴地任怀里的身体直直摔向地面。 在女孩未来得及尖叫出声前,又疾速地伸出长臂勾住了她的腰。 云朵朵也惊魂未定地伸手圈住了男人的腰,勉强站稳身体。 她气急:“你干嘛?!这种报复方式真幼稚!” 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让秦孺陌的心情略爽。 温热柔软的身体紧贴在他的下腹处,还在抖,轻微的厮摩。 秦孺陌猛然吞咽,不落痕迹地掰开她的双臂,兀自举步走向路边满藤的爬架欧月。 “来,找个清静的地方,聊聊。”他不容置喙地命令。 秦家的人讲话真是腔调统一,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云朵朵呶嘴,只得乖乖跟上。 第83章 打算怎么办 欧月的花期将过,藤廊下铺了一层凋零的花瓣,踩上去会掀起阵阵幽雅花香。 “喂,秦孺陌……你想谈什么啊?” 男人的身影修长俊逸,在夜色下如同谪仙,闲适地穿梭在层层繁花下。 美得让云朵朵心慌意乱。她喃喃地想叫住他,就忍不住唤起了大名。 秦孺陌一愣,他很少听到她这样叫过自己。 清清甜甜的,还是带着那股奇异的熟稔。 “别废话,快跟上!” 好听的嗓音震荡在夜风拂花的瑟瑟声中。 男人迈着大长腿,在前面不停地走。 云朵朵几乎要用上小跑步才能勉强跟得上。 秦孺陌对秦宅的熟悉,就像国王对占领了几十年的疆土。他并不回头看跟得跌跌冲冲的小尾巴,只管一路分花拂柳穿梭在各种错落有致的绿植中。 云朵朵恍然发现,他们好像惭惭走出了秦宅的安保范围。 于是,就有点不安。 秦王八不会气得想找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将她灭口了吧? “秦孺陌?”她慌张地又叫,想想不好,连忙换称呼,“少、少爷,我走不动了。” “还是回去吧?万一他们找你……” 离开这么久难免会让别人怀疑,何况还在两人因“有了孩子”还被强行赐婚后。 秦孺陌终于停下脚步,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返回到她跟前。 未来得及发出被谋杀的惨叫,云朵朵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回到宽敞温暖的怀抱。 秦孺陌把这只啰嗦的“野猫”锁回怀中,继续不停歇地向着某个方向走。 将近二十多分钟的“长途跋涉”,穿过大排树墙后,一套陈旧的木质平屋出现在眼前。 背靠着山壁,不远处有潺潺流溪声,环境相当清幽。 屋子墙面上刷的白漆已斑驳得不成样子。但除此之外,保养还算良好,门上居然是指纹锁这种高科技设备。 秦孺陌腾出手来,利落地“刷指”推门。 屋内一股湿润的霉味,大概很久没人来过了。 他往墙上按了几下,灯火顿时通明。 云朵朵完全怔愣,倘若穿越异世。 屋内装饰简单朴素,寥寥无几的木质家具和几幅棉麻质地的抽象画挂毯,地板也是原木的没上漆,跟秦宅完全不是一个装修档次,甚至跟副楼都难以匹敌。 这里像是某个普通农户,不应出现在壕镇八方的秦宅内,而是应该出现在广袤的麦田尽头。 秦孺陌将手里抱着的人扔进一组沙发,在桌上取了两只杯子走进左侧的厨房间。 哗哗的流水声传来,让云朵朵从恍惚中惊醒。 “这里是?” 像秦孺陌这样的男人,站在这样平淡的地方,总觉得有股奇怪的违合感。就像一位披金戴银的帝王出现在熙攘的农贸市场。 在手里被塞了一杯水后,她才敢犹豫着提问。 “我母亲隐居三年,设计秦宅的地方。”喝了口水,秦孺陌干净利落地回。每当烦躁得不知所措时,这里是他最好的纾解之地。 最近一直想来,却总是抽不出时间。他坐到沙发上,和女孩只隔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云朵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头啜杯里的水。经这么说,她突然觉得这套简陋的屋子像座遗世独立的行宫,充满了难以形容的神秘。 水很凉,清甜,像山泉。 “朵朵,如果这次老爷子非得让我们结婚,你打算怎么办?”秦孺陌搁下手里的水杯,扭头看云朵朵,正而八经地问。 第84章 想嫁的这个男 云朵朵怔了怔。 “跟上次一样,逃。”她咬唇,又吱唔。 不错,回答得干净利索,根本没有将他置于考虑的范围。 “要不要我们重新做个交易?” 秦孺陌捧起杯子眯起眼缝,透过粼粼水光看向局促不安的女孩。 这幅神情,让他看起来略显些危险性,像大型的捕食动物。 云朵朵抬眸睇向男人,直接回拒。 “我不会嫁给你!” 这下轮到秦大少怔愣,他的话还未就出口呢! 这算又是某种野兽般的直觉? “我有要嫁的人。” 避开男人凛冽地逼视,云朵朵迟疑着轻声表明。 “有多想嫁?”这问题问得秦孺陌有些咬牙切齿。 云朵朵又眨眼,羽毛般的长睫不断地颤,似乎在做一番艰苦的比较。 “跟你想娶蓝小姐,一样的。” 什么是一样的?从不曾怀疑的期待还是分分合合的十年等待? 秦孺陌觉得这个问题问得他万分不爽,也很迷茫。 而小王八蛋则更混,答非所问。 “这么想嫁霍杰德?” 那就换种方式,开门见山便是。 云朵朵猛地抬头,眼眸里满当当的恐慌。 “你、你怎么知道霍杰德?!”她惊吓得屁股底下一滑,差点要从沙发栽地上去了。 可怕的秦王八还知道些什么?!她的真实身份?荷兰的家人屋?疗养院里的Dora?还有哪些事? “你想嫁的是不是这个人?” 秦孺陌想抚额,这么缺乏技术含量的套话让他觉得和她进行任何谈判,就是一种欺负小孩儿的行为。 他取出手机打开网页,在搜索框内敲了几下,然后塞进小手。 “你想嫁的这个男人,可不简单啊。” 网页上正显出一个瘦削修长的帅气身影,利落的板寸配嘴角痞痞的笑容,加上夜星般璀璨冷冽的气质,靓得霸道又炫酷。 云朵朵一双黯淡的大眼像被这个身影点亮,整个人都灿烂起来。但她这次学乖了,警惕地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情绪,努力地克制住划拉在手机屏上的手指不抖不颤,直到网页被逐行地拉下。 一行行标题鲜明地显示出来。 “京城霍氏集团真太子被找到,立获霍家80%财产继承权”; “霍杰德十二岁在荷兰被绑架,霍家曾悬赏一亿全球寻踪”; “霍氏第一继承人已承认恋爱,曝神秘女友及膝短裙美照”; “霍家真太子近日显身继承会,携省长千金女友狂秀恩爱”; …… 下面还有配图,主角大多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 一个人时酷帅得惊人,两个人时甜蜜得腻人。 云朵朵没力气拉下去了,她愣愣地把手机扔还给秦孺陌,就像扔一块烧红的砖头。 “看来你想嫁的人,并不一定会娶你。”秦孺陌笑眯眯的,嘴角翘得快裂到耳朵那里去了。 他知道这样很没风度,但兴灾乐祸的感觉,还是略爽,小爽,飞爽。 “不是他,我不认识这个人……”云朵朵耷拉下脑袋,喃喃的像是在念叨给自己听。 “我认识的霍杰德才不是什么霍氏太子。霍氏太子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再说他是霍杰德的话,一定早就来找我了!” 她怔愣地瞧向自己白嫩嫩的几根手指,突然伸出根食指放进了唇里。 啃得狠戾,好像在咬什么坚硬的果壳。 第85章 我们就结婚吧 秦孺陌被她这个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飞快地将她的手从嘴里扯出来之时,雪白的指尖已经鲜血直涌。 这个小王八蛋真是各种花式精神病,她能平安长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 秦孺陌勉强压下心虚和愧疚,将女孩血淋淋的手指迅速地塞了嘴里。 “你、你干嘛?” 被男人温热的舌头卷住指尖的感觉,像被轻微的电流蹿过血液,又痒又麻。 云朵朵害怕了,微漾的燥热正从被吸吮的地方泛滥开…… 这种感觉,简直羞耻! 她开始挣扎,手脚并用地要推开靠近过来的身体,要被大老虎叼去了似的。 “啧,真麻烦。” 秦孺陌被她又抓又推地搞得浑身难受。无奈地张嘴放开她的手,往地上啐了一口,全是红红的血水。 “这里没备医药箱,你自己按牢了。”他修眉拧紧,万分嫌弃地从衣袋里掏出一方浅灰色的男用手帕丢给她。 云朵朵扁嘴,将宽大的手帕叠成一小圈包在手指上,看着鲜血将手帕染脏。 这手帕丝滑柔软,布质细密厚实。 现在的人大多不用“手帕”这种不实用的中古货,只有富豪名流们还在使用。 这种东西就像手表,只是身价的一种表现方式而已,基本不发挥正常功能,但条条贵得惊人。 她感觉自己正在拿一大卷钞票捂伤口,比切指更肉疼。 “想见这个霍杰德吗?”秦孺陌看她一脸憋屈地将手指头包成一根圆萝卜状,觉得挺好玩。 他揽过女孩的肩,用手指头勾她弯曲的辫子玩,另一只手替她捂紧那根“圆萝卜”。 云朵朵扭头窥向突然靠过来的男人,眼神疑惑又警惕。 对方依旧正经,脸上不见调侃也没有耍流氓的意思。 她想了想,终于黯然点头。等于承认了在网页上神彩飞扬的那个酷男就是一直在期盼的希望。 那是曾经当成家人般依赖的男人,一直记得他说过会找来她,但始终没等来。 她问他为什么,如此而已。 “明天,老爷子可能就会亲自向媒体发布秦氏的公关文稿,宣布婚讯。” 秦孺陌悠哉得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哦,你跟蓝小姐?”云朵朵眨了眨眼,不知所谓。 “不。是我和你的。” 云朵朵顿时傻了眼,她愣忡了好半晌,再次强调:“我都跟大家说了啊,不会嫁给你的!” “你觉得他们会在乎你所说的每一个字吗?”秦孺陌淡然****。 “你们不能这样,我是个人!”云朵朵突然激动起来了,她从沙发上弹起身来,生气地将手帕扔向秦孺陌,“我都为自己的错误下跪过了,你们怎么能擅自决定我嫁给谁?!” “我是秦宅的佣人,可并没有签下卖身契,你说过会放我走的!” “你们不能强迫我嫁给任何一个人!” “是不能。但老爷子知道你对我所做过的事。”秦孺陌抓抓头皮,无聊地回答。 云朵朵顿时哑了。 “如果你不想被他威胁的话,还是先听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孺陌满意地看着女孩耷拉下脑袋,乖乖地坐好。 “首先,我们就结婚吧。” 他面不改色地立即给她扔了颗重磅“炸弹”。 第86章 再来一次合作 眼看某朵小脸皱起,眼看又要被“炸飞”,秦孺陌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激动的小肩膀。 “安心听我说完。”他辛苦地请求。 顺便想自嘲:这世上恐怕没有像他这样求婚得这么悲催的国民老公了,不断被拒不说,还得躲在这么隐蔽的旧屋里反复商议,跟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 “我不会嫁给你的!”云朵朵跟个上了发条的语音娃娃,只会反复强调这点。 秦孺陌嘴巴里各种酸涩。他自少年起就被无数名门千金名模佳丽疯狂求嫁到现在,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这样夸张地打脸,何况对方还是个主动下药日了他的小丫头片子,胸平人矮还老爱甩脸。 这报应的嘲讽程度,未免太酸爽。 “放心,我们在这件事上的方向是一致的。”秦孺陌撤开放在她肩上的手,森冷下了口气,“我要谈是一项对你我都有利的交易,你别想太多。” 云朵朵想了想,将手搁回膝盖,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老爷子其实并不在乎我娶不娶柳欣宜,他要的是不让我有借口娶蓝茉而已。”秦孺陌冷静地分析给她听,“所以如果没有一个计划外的女人出现,我就得娶柳欣宜。柳家的契约从来就是老爷子干涉我娶蓝茉最有力的一招。这种情况下,对我来说与其娶柳欣宜,不如娶你。” “今天在柳家面前假报你怀孕的事,是老爷子自己编排出来,想必你已经想明白。” 云朵朵扑闪了两下眼,只得点头。 对于一个要考虑诸多风险的顶级富豪来说,无论真假,结婚这事关乎整个利益团体的公众事件,都无法随意儿戏。所以“三无”人员的她恰好是他最无后顾之忧的利用对象。 “他今天本想逼我向与报恩契约就范,毕竟这事早已被捅出去了。在我把你推出来后,他明白了我的用意,转手就用来去堵柳家人的嘴。从法律角度上来说,要完全堵上必定得弄出个能进行血缘鉴定的孩子才能完成,所以他当时就赌上你的选择。” 说到这里,秦孺陌忍不住揪了一把女孩的辫稍,气呼呼的。 云朵朵垮下嘴角,只能任他揪,反正又不疼。 “但不管怎么样,跟柳家的契约最终得解除在一个孩子的出生后,而且必须是你和我的。这是合约细则上所规定的,秦柳两家都已认同合约对象已有配偶并怀孕生子的事实,方可取消合约内容。” 秦孺陌替整理了一下有凌乱的辫尾,继续缓声解释。 “上个月我和大阮研究这条细则后,就打算让蓝茉从法国回来,冒着惹怒老爷子和被柳家控告的风险,准备高调宣布结婚……” “你和蓝小姐……为什么不能先有孩子?”云朵朵小小声地问。 “蓝茉有心脏病史,不太适合进行没有万全准备的怀孕。” 秦孺陌叹息。这是使他负疚了十几年的罪孽,这时说出来尤如刀割。 云朵朵咬唇,不由深深同情起蓝茉,和眼前这位耀目得太阳神般的男人。 她忍不住摸了摸他抱臂在胸前的手,以示安慰。 秦孺陌意外看了眼摸上自己的小白爪子。 在他印象里,除了在床上,这是云朵朵第一次主动抚摸他。 柔软滑腻,带点微凉的皮肤质感,细密得像上好的丝绸质地。 好像,这小王八蛋全身都是这样美妙的肤质触感…… 咳咳。 第87章 给我生个孩子吧 撩拨似的抚摸让秦孺陌感觉干渴,他连忙伸手去取水杯。 “所以……” 云朵朵怔怔地看着被甩开的手,悻悻然地又搁回自己的膝盖上。 “所以?”她突然有些悟到秦孺陌想说出的要求,头皮霎间炸麻了。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你任选一个。”秦总裁总算切入谈判正题。 他是个讲究原则的精明商人,确定自己所提的条件对双方都还算公平。 可是瞥了眼女孩忽红忽白的脸色,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咬了咬牙,秦孺陌硬是忍下一些缺乏理性的情绪。 “朵朵,给我生个孩子吧?”这句本来不应该用问的,因为这是交易的内容。 可是话到嘴边,莫名就变成了请求。 云朵朵愕然地瞪圆了眼睛,她仰起小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过来。 瞅得秦孺陌脸皮发烫,避开与清亮大眼对戳,他平板地将剩下的话说完。 “等孩子出生后,完成和柳家的合约中止手续。我将把报恩协议上的那部分赠与内容全部折成现金补偿给你,并以秦氏副总级别标准,加赠三十年的养老金,上次给你的那份版权代理协议同时生效。但这些完成后你我离婚,你必须离开K城,并需要对我们这次所达成的协议内容永久保密。” 云朵朵平心静气地听完,愣愣地没吱声。 好半天,她才哑着声轻问:“还有一个是什么?” 秦孺陌无法从木然的小脸上看出些什么明确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他起身烦躁地踱步了几圈,琢磨着怎么把事情说得更婉转些。 可是谈判就是谈判,是一种互相估价的过程,没什么可以婉转的。 “还有什么选择?”云朵朵慢吞吞地催促。 “第二个选择,我马上给你两百万,你给我TDS的解药,然后就离开K城。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既往不咎,也不会再逼问你的背后主使者,但请你永远不要再出现K城。” 秦孺陌突然有些害怕。第一个选择明显要比第二个丰厚得多,普通姑娘大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项,但这小王八蛋的脑回路向来和普通人不一样。 云朵朵习惯性地耷拉下脑袋,手指头开始揪扯起自己的辫稍卷儿。 不停地揪,不停地扯,不停地绕着小圈儿。 绞得秦孺陌的五脏六腑都在隐隐地抽搐。 这样的谈判完全是单方面的杀戮。如果不是面对这样柔弱的对手,他还可能有些畅快淋漓的爽感。 而现在,只求云朵朵赶快给个痛快。 “在公关稿发布之前,你还有大概24小时的考虑时间。” 秦孺陌感到不舒服,有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他将她手里的玻璃杯取走,走进了厨房,人躲在玻璃门后观察。 云朵朵发呆许久,又拿起沙发几上的手机。 手机屏上大概还显示着那个“霍杰德”的图片。 她专注地看,手指轻轻地划,怕划痛上面的人似的。 像是要看到地老天荒的样子让秦孺陌焦躁不安得快爆炸,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么,又为什么不安。 他踱回到水笼头边,粗暴地放水。 “考虑怎么样?”在女孩面前放下湿漉漉的水杯,冷淡地问。 “为什么问我想不想见到他?”云朵朵举起手机,指着上面的照片。 “如果你想见到他,婚礼时可以邀请他来。”秦孺陌抢过手机,迅速关了网页锁黑屏幕。 “他真的会来?”云朵朵有些遗憾地看着手机暗下。 她喃喃地,想再确认点什么。 第88章 蓝茉病发了 “会,确定下婚礼时间,我可以立即给霍家送请柬。” 秦孺陌憋足一股妖孽的无名火,不知道往哪里喷。 “好。”云朵朵低声应了句。 “我选择,第一个。”她木然地回,不喜不悲,就像答应了一起出去吃饭这样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秦孺陌倒有些愣住了。他怔怔地站在她面前,握着玻璃杯,手心里湿的不知是水还是汗。 “朵朵?” 顶着一头漂亮棕发的脑袋始终耷拉着,看不清表情。 他轻轻托起她的小脸,有点怕看到眼泪什么的。 所幸,什么也没有。空洞的眼瞳和淡漠的神色,比哀伤更瘆人。 “需要签什么合约吗?”云朵朵被幽深似海的黑眸睇得很不自在,垂下眼帘。 “明天我跟大阮说了就行,他会去准备。”秦孺陌回答得略僵硬。 这场谈判又轻易地赢下,连点波折都没有。他却没有一丁点欣喜,甚至都松不下一口气。 “好吧。少爷,可以走了吗?”云朵朵举手抓了抓蓬松的大麻花辫,嗫嚅,“我好累,想睡觉了。” 秦孺陌恍惚知道哪里有点不对劲,又未能查觉“不对劲”的到底是什么。 云朵朵看上去非常正常,就像平时一样。只不过,她平时到底是什么样的? 毕竟这丫头在他面前,总是精分得奇形怪状的。 “走吧……” 自然地挽过她的肩,感觉人蓦然僵硬了一下。 “朵朵,走出这个门前,你可以后悔。”他提醒得很认真,“我们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照旧。” 云朵朵淡然地拨开压上肩的大手。 “为什么要后悔?”她勾起唇角,略带嘲讽地问。 秦孺陌心头微滞,他也回答不出。 “我本来就只是想要你的孩子啊。”揪住垂在胸侧的辫子稍,云朵朵笑得云淡风清,“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帮助我完成,怎么说我都没有推辞的理由啊?” 她推门而出,迎面是美好的清风明月,良辰美景。 开始很冷,冷得剔骨。 秦孺陌一把扳回她的脸:“朵朵,之前你为什么想要我的孩子?” 这个问题一直是关键,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避而不想,拖延到现在才想到要质问她。 云朵朵果唇微启,转头嫣然一笑:“少爷,你的慷慨让这个问题无关轻重了,答案除了让你我堵心外没有任何意义。” 她双手插兜,仰面冲着头顶明月,深深呼息。 如果在十个月后能拿到秦孺陌承诺的倾城财富,谁还能左右她的人生?! 云朵朵撇下背后沉默的男人,哼着歌轻快地跑起来,头也不回。 手机乍响,让秦孺陌从沉思中惊醒。 “少爷,蓝小姐刚才晕倒,已由蓝少爷他们送往秦仁,您在哪里啊?”电话那头竟是略显焦急的徐伯。 秦孺陌心头一凛,他知道今晚蓝茉会受到不少打击,可没想到会大到让她病发的程度。 “你马上派辆车到秦宅西北方向距六号后门五百米处接我!” “对了,茉姨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听徐伯用对话机向安保室安排完车,秦孺陌赶紧又问。 “这个……”徐伯谨慎地回,“之前跟老爷子起了几句争执,但应该不严重。” 不严重,才怪!秦孺陌头疼地抚额。 “老爷子走了?” “嗯。见蓝小姐晕倒后,他和柳家的人一起离开,并没有跟去医院。” 见这种生死不理的架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冲突一定不会小,而且尖锐得很。 秦孺陌深感头疼,虽然蓝茉同意了计划,但他不该疏忽她一直存在的不安全感。 突如其来的惊变足够一个患得患失的女人慌了阵脚,竟跟家里的权威者直接起冲突。 秦孺陌突然发觉让蓝茉回来,直接挑衅老爷子的威严和脾气,似乎是犯下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第89章 你去哪儿了 秦仁综合医院就建在霍达山脚下,秦氏投资独立运营,设施优良人才充沛。 楼下六层对公众开放,顶上两层为秦家人专用。 经过一番紧急施救,豪华雅致的病房内,安静得只剩下呼吸机的轻微咕噜。 见蓝茉平和地躺在床上,让疾速赶到的秦孺陌松下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应该愧疚,整个晚上被老爷子的各种奇葩伎俩打个措手不及,有些疏忽了她的感受,尤其在宴会上受了老爷子怒气冲冲的一杖之后。 沉重愧疚,让心尖发颤。 十几年前那个抓着藤蔓吊在崖壁上,一遍遍哭喊“陌弟弟,救我”的女孩,又在耳边呜咽不止。 秦孺陌忍不住捂了一下耳朵。 守在床边看护的蓝倾见他来,识相地走出病房。 回头却见秦孺陌也跟了出来。 两人止步在走廊另一端。 “怎么回事?”秦孺陌问得很直接。 “老爷子让蓝茉跟我们去枫晚山庄住,不允许她继续住秦宅,说‘秦宅主人和一个不懂辈份的野女人住一楼,成何体统’,”蓝倾叹了口气,双臂抱胸眉头拧紧,“还说一些重话,估计让她有点受不住了。” “到底还说了些什么?”秦孺陌冷下口气。 他烦躁地掏出一支烟叼唇边,却又因在医院不敢点火,只得将烟嘴咬得屑末直掉, “你知道老爷子对姓蓝的有成见,戒心又重。”蓝倾却不愿直接答,叹着气挠头皮,“说什么都有可能性,别太在意这些。” 对此,秦孺陌也很头疼。 “关键是你,孺陌,你要让我妹妹成为什么?”蓝倾笑得依旧温和儒雅,手突然一伸紧揪住秦孺陌的领口。 “小三?情妇?还是一株种在花房养到死的避光植物?!” 一双对于男人来说过于美艳的浅眸,噙着露骨的愤怒逼视着秦孺陌。 几乎鼻顶鼻地咬牙切齿。 秦孺陌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回避,淡然地与之对视。 他知道,蓝倾现在不是以一个下属的身份,而是凭一个哥哥的保护欲在发泄。 “我会娶她。” 忍下了这番指责,秦孺陌收敛起眸中的威慑力,坚定而坦然地回了四个字。 他比蓝倾高上一个头,而且受过好多年的空手道训练,要摆脱这点挟制几乎易如反掌。 但他也需要有人帮着发泄去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愧疚。 蓝倾有些惊讶地发现,原来秦孺陌对蓝茉的愧疚,依旧沉重得一如当年,竟然给出了这么个直接的答案? 蓝茉似乎应该庆贺一下胜利了呢…… 不动声色的惊喜掠过眼眸,蓝倾立即放开手,又拍了拍自家BOSS的宽肩,神色表现得很痛苦。 “对不起,孺陌,我妹已经是三十的女人了,等不了多久。” “给我一年……或者可能就十个月后。” 秦孺陌吐掉嘴里的烟,摆了摆手,转身重新走回病房。 蓝倾冷眼目送他消失在门后,终于诡秘地笑开。 但一双冰冷的妖娆桃花眼里,却是丁点的笑意都不曾绽放过。 回到病房,秦孺陌发现床上的女人已睁眼,但身子没有改变过姿势,笔挺挺的躺在那里,像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他默叹,走过去轻抚她秀美的额头。 “要拿枕头垫高点吗?” 蓝茉缓慢地摇了摇头,将呆滞的目光扭过来,笔直地投向俊美的男人。 他似乎很疲惫,眼底有些青灰。 “刚才,你去哪儿了?” 可相比自己所受的痛苦,蓝茉觉得难以同情,她冷冽地质问。 第90章 现在必须得忍 “把那小丫头送回屋,乘机跟她聊了一下我们的预备计划。” 秦孺陌拉过把椅子坐下,握起搭在床沿上的纤手,温柔地啄吻了一下,“她答应了。” “我们的计划?”蓝茉闭上美艳的杏眼,略带讽意地哼笑,“应该说,只是你秦少爷的计划。我们协商过的计划里可没有让她怀孕这事。你只说拖她出来挡一阵子老头和柳家的逼婚,但从来没有提过孩子的事。” “茉姨,你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孩子……”秦孺陌皱眉,他不想在烦心时刻跟一个病人吵架,“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只要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将老爷子这招给彻底折断,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 “没有这招,那死老头子还会有其他招数!他就是怕我们蓝家的女人勾走他儿子不够,再勾走他的宝贝孙子,到时没人再理会他死活罢了!”蓝茉又睁开眼,挟着怨愤怒视着他,“孺陌,你告诉我,如果老头永远不想让你娶我,你就一直跟他打太极周旋下去呢,还是准备跟我打太极周旋下去?!” 秦孺陌本不想理会她的发泄,但这句话让他吻在手背上的唇,顿时僵住。 这个问题,蓝茉问过不止一次。 可是在时机未到的情况下给出的任何承诺,都可能会是一场笑话。这个错误他对她已经犯过很多次,再也不想给她一场白欢喜。 蓝倾说得对,蓝茉已经过三十岁了。 随着年纪增大的,不只是性情和脾气,还有得不到立足于秦家的名份的焦虑。 “十个月后等孩子出生,完成协议的中止手续,我们立即飞往法国登记结婚。” 这次,秦孺陌决定把蓝茉想听到的结婚计划和完成的时间点全说明白。 “万一那小丫头不愿离婚呢?”蓝茉总觉得各种不放心,她又尖锐地提出。 秦氏总裁夫人这个身份,光K城本地就有多少实力和背景都不俗的年轻女人虎视眈眈,她就不相信一个从低贱的下人立即荣升为秦夫人的小丫头肯轻易放弃。 秦孺陌却觉得这份担心简直是疯魔,但看蓝茉的状态,他只得继续耐心安慰。 “怎么会,先不说有协议在。朵朵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和能要得到什么,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敢违抗。” “何况,她自己有想嫁的人。拿到补偿后,她永远不会再出现在K城。” 秦孺陌想起云朵朵对霍杰德的爱意,再三地捏眉心,还是捏不走在疯涌在心口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情绪。这些情绪太陌生了,从来没有体味过,完全没办法定义。 还是因为TDS的关系? 秦孺陌莫名的失了神。 一席话倒是让蓝茉舒展开了眉头,想到那个干瘪的土气小丫头,理智开始回归。 “孺陌,你明天就安排给小丫头人工受孕吧,一天都不要等。” “还有,给她的赔偿太多了,完全没必要。” 一旦消除焦虑,她很快恢复成雇佣嘴里“多用掉一滴油都算得出的蓝小姐”。 指了指床尾的大靠垫,让男人给自己枕到肩后,蓝茉舒服地坐起身来,掰着手指头给自家男人算账。 “我在两年前就开始考虑我们将来要找代孕的事。所以这代孕的价格还是很清楚的。” 美目流转,蓝茉瞅了一眼木然地握起她的手看个不停的男人,有些不满他的心不在焉。 但她现在必须得忍。 第91章 姓霍的收藏家 秦总裁虽然是个难得的商业天才,但在一些小方面……譬如对金钱具体数额的价值近乎于白痴。 她不止一次发现他打赏手下人的财物,多得有点不合常理。 照这样下去,金山银山都会被挥霍空。 结婚后,她打算操点心在家庭支出方面,仔细管得点。 “那个小丫头可能比代孕要付出的代价多一点。所以作为孩子的亲妈,你想给她多点补偿我能理解,但这数额也太夸张了。”蓝茉将娇美的脸蛋贴上男人的面颊,抽手抱住他的颈摇来摇去,温柔地给他算,“找个代孕五十万顶天了,如果再要加上营养费什么的,你多给她个百把十万我还能理解,离婚后给个红包让她高兴高兴就得了……孺陌?!” 一直沉默的秦孺陌突然站起身来,近乎于粗鲁地退后两步,硬是甩开了她的亲昵。 “你怎么了啦?” 蓝茉一头雾水地看男人的脸色莫名铁青起来,不知所措地嗫嚅。 秦孺陌猛得回过神,眸色黑沉,他淡然地摇头。 “茉姨,你好好休息。我有点头疼,先回去了。” “头疼?好端端的怎么会头疼呢!”蓝茉紧张了,急着要从床上爬起身来,想去抱男人有些发抖的身体,“赶快叫医生来看。我叫,这里有呼叫器!” 她手忙脚乱地要去够床头的机器。 “不用,你别起身,”见她这么紧张,秦孺陌终于缓下些神色,他连忙将人轻按在床上,“茉姨,我只是累了。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陪你。” “孺陌,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蓝茉一听他要走就更急了,拽住手不肯放,美目里透着莹莹泪光。 “你就不能……陪我?” 记忆里的秦孺陌从来不会在她生病时走开,从来不会。 可猛然蹿起的无名怒火还没有全熄,秦孺陌不知道该怎么和颜悦色地面对她。 经过这么多年其志不渝的呵护,他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叫蓝茉的女人生气,哪怕心里真的很生气。 一通及时的手机铃拯救了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尴尬。 “乖,杨女士找我有急事。我让珮嫂进来陪你。”秦孺陌冲她扬了扬手机屏,屏上显示的称呼是“杨秘书”。 杨女士是在秦氏服务了二十多年的总裁秘书长,她会半夜来电,通常都是秦氏业务上的大事。 蓝茉也知道分寸,无奈地松开了手,凄哀地躺回床上去。 秦孺陌暗松一口气,给她掖好被子印下匆忙的额吻就步出病房,顺便让候在门外的珮嫂进去陪人。 珮嫂不乐意的撇嘴。 蓝茉在雇佣嘴里风评如何,秦孺陌也不是不知,可她诸多的任性之处就是被他宠出来的。 他只得自我安慰等结了婚就会好起来,毕竟秦宅的女主人迟早得学会管理家事,包括和雇佣们的关系处理。 “喂,杨女士?”他接通手机。 “秦总,你前天让我去查的那批羊毛毡艺术品的下落,我已查到。它们最初是由一个叫‘勒布雷’的荷兰人在一家手工艺术品交易网站上发布的,这个荷兰人有代理公司,和有十几位独立艺术家合作。云朵朵的作品现在都被转售给一家美国的代理机构。但刚才在美国的代理商说我们要找那批作品在今天下午被一个中国人全部购走,而且购买价格是原出售价的三倍。”杨女士不愠不火地汇报。 “据说,这个中国人已经不止一次收藏云朵朵的作品。” “我猜,这个慷慨的收藏家是不是叫‘霍杰德’?” 秦孺陌的嘴角冷冷地勾起。 第92章 刨土豆丝的少奶奶 “呃,收藏者的资料是保密的,留在合同上的是英文名,但据说姓氏应该是‘霍’。” 杨女士谨慎回答。 啧!秦孺陌磨牙,突然有种被侵犯了领地的强烈不爽感。 “你让那家代理公司转告霍先生,云朵朵以后所有的作品都由他老公代理,要收藏直接找我就行了!” 他憋不住火气地吼了一句。 那头的杨女士拿开电话筒,一头黑线:秦总这是喝醉了还怎么回事?这话吼得连点逻辑都没有。 咦?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内幕……秦总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人家老公了?! 掐了手机,秦孺陌羞愧捂脸。 都是被这一夜的破事闹的,神智快不清了。 收好手机,回头看向虚掩的病房门,犹豫再三还是转身离开。 他还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不能再被任何事情影响情绪了。 …… 两天后,秦氏总裁即将大婚的公关告文如期出现在各大媒体上。 全城哗然。 自一个多月前,秦氏总裁、K城国民老公秦孺陌因一张“百年报恩契约”将和柳家联姻的消息传来后,登上各大媒体头条的频率比他自掌权秦氏以来的任何时期都要高。 当大家还在一面倒地称赞秦家严守契约的高风亮节时,秦总裁机场捧花高调迎接情人的热吻新闻就让全城人民摔碎了一地的玻璃心。连最八卦的媒体都还没有来得及扒出“秦总的超级女神”到底是何方神圣时,秦氏国际又正而八经地发布公关文,宣称下个月秦氏总裁秦孺陌即将举行盛大婚礼,新娘既不是柳家千金柳欣宜也不是神秘的机场超级女神,竟是谁也没听说过的秦宅女仆! 这一波三折的离奇程度,很快让三个月前还在被质疑性取向问题的秦总裁,隆重登上了半年度最具话题性的新闻人物首位,连带秦氏国际连同投资的上市企业的股票都莫名涨了好几个点。 大家立即放弃对“名草有主”的秦总裁的关注,开始逼媒体深扒这个女仆为什么能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让国民老公拜倒在石榴裙下并这么快就奉上钻戒,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秦氏发布的公关文始终含糊其辞,只提到秦少爷爷刚满二十岁,来自荷兰的华裔,一直在秦宅内部从事服务工作。 一时间,全国豪宅的雇佣工作迅速升温为当季最热门职业,且没有之一。 当白月乐得前俯后仰地给云朵朵读新闻时,新闻上所提的让千万女孩羡慕嫉妒恨的“少奶奶”正蹲坐在小板凳上,木无表情地刨她的土豆丝…… 本应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的秦宅却意外地风平浪静,好像挂在媒体上的消息全是假的。 害得几家顶级婚策公司都摸不着方向,求约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但谁都没接到回复。 一个星期过去,秦孺陌照旧准时上班,晚上偶尔不回秦宅。 据女佣之间疯狂的小道消息,蓝茉小姐出院后就被送往枫晚山庄。 说是因为身体不好,秦夫人蓝怡心疼妹妹,特地接过去照顾。 “还不是被老太爷开口撵出去的。作为姨妈和外甥住一起本来就不像话。”珮嫂眉开眼笑地数落,“三楼本该是什么人住的?那是未来少奶奶的地盘!” 众佣呵呵而笑。 不过蓝小姐一走,大家都长吁了口气,气氛也显得活泼起来。 第93章 赌什么气呢 三天前珮嫂送完早餐回来,说少爷最近突然喜欢上吃酸辣土豆丝这道平民菜,而且得在早餐期间吃。 所以每天五点半起床后,云朵朵必须迅速挑土豆去皮刨丝在温水里焯过,然后交给做早餐的大厨处理。 普通的工作日,秦孺陌一般在家里只用早晚两顿餐。 早餐虽然简单,但用材必须得一大早去候着送货的大卡车从后门开进仓库。 为此,云朵朵这几天一直在诅咒某人拉肚子,这样她就不用一大早爬起床去挑那该死的破土豆! 干完活闲得长毛的白月根本不了解身边“少奶奶”的森森怨念,还在捧着手机划拉出八卦新闻读给她听。 “哈哈,这网站八卦你可能是荷兰贵族的私生女,背景是能让总统千金都下跪的那种!啧啧!他们都好有想象力啊!” 白月边读看边大力拍着云朵朵瘦削的背,笑得快从椅子滑到地板上去了。 “哇哈哈,这张照片明显不是你嘛,这个女人老得都能够得上当你妈了啊?他们都在乱贴个什么鬼啊?!” 云朵朵被“荣升”为少奶奶后,第二天大家看到她套着肥大的制服又准时出现在厨房后,隐约能猜测到了些什么。 这些人大多在各种豪宅里工作过多年,见识多广什么幺蛾子没见过啊。 富豪人家前天手挽手在全世界面前扮恩爱夫妻,隔天就可以微笑着对薄公堂都是小意思,何况拿一个小女佣开涮着玩儿呢。 所以大家眼皮一耷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谁也没用异样目光看待辣小朵。 至于那些阴阳怪气过的女佣,估计已受过徐伯的收拾,见她就干巴巴地斜眼而过,但终究再没有喷出什么酸气。 只要白月不在跟前叽歪,云朵朵就可以安心地当只小鸵鸟,头埋在土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白月,玩什么呢,洗衣房的活都送到,还不赶快去?!当心被徐伯抓到扣钱。” 珮嫂提着大包的食材进门,脸一板就开口赶人。 她能看出云朵朵耷拉脑袋情绪低落,而不会看脸色的傻姑娘还捧着手机拍人家。 待白月火烧屁股似地蹿出门去后,珮嫂坐到云朵朵的身边,拿臂肘轻轻捅她。 “朵朵,明天你还是去主楼做事吧,在这里不像话。” 云朵朵抬眸,愣愣地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你是被公布的‘秦家少奶奶’,万一被嘴碎的人对外捅出去少奶奶还在当女佣,影响很不好。你让少爷他们怎么把你的身份圆回来?” 珮嫂伸手要把她刨了大半的土豆接过来。 可是女孩抓紧小篮子不肯放,跟落水抓救生圈似的。 “朵朵?!”珮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松开手。 “我不能去主楼。”云朵朵淡然地回答。 她一直牢记禁令呢,否则又会像上次在楼梯上被要求换人去。 “诶你这个孩子,赌什么气呢?少爷真讨厌你,怎么放着这么多好家世的漂亮姑娘不挑,就选你这个什么都没的小丫头来假婚?”珮嫂压低声音,试着开导她,“我觉得不管真假,少爷对你跟别人不一样,我是看在眼里的。打你第一天住进秦仁医院,少爷晚上过来只说了一句,你猜什么话?” 云朵朵沉默,她对这些开导不怎么感兴趣。 因为她很清楚秦孺陌为什么这样做,跟珮嫂嘴里的“不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第94章 跑什么啊 “以后我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珮嫂星星眼地学完秦孺陌当时的语气,又甩手臂捅云朵朵,“我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他为一个女孩儿说过这样的话,连蓝小姐都没有过的待遇啊!” 那是因为吃饱了撑着吧?需要一只好胃口的小“狗”帮着分担点。 云朵朵还是不以为然。 “还有啊你来这里当差后,吃的那些也是少爷特地跟我嘱咐过的。他说你以前营养有问题,必须尽快补上。你看这副楼里谁能每天晚上喝到一大杯新西兰专供过来的牛奶。”珮嫂继续有根有据地开导。 云朵朵却鄙视地斜眼看她:明明之前说的是因为少爷喝不完,放着要馊喂狗又可惜,不如拿来大家分了喝掉。 这秦宅里,真是谁的话都不可信。 她不想再听珮嫂胡说八道,起身拿起刨完的土豆丝去焯洗。 “对了,少爷刚才嘱咐过以后他的早餐由你弄,不必麻烦大厨。就一粥一菜一杯牛奶,偶尔加个蛋,或煮或炒或煎任意。每天八点半前弄好给他送去就行!” 珮嫂见她要去洗菜,拍拍脑袋终于把收到命令给下达了。 云朵朵阴森森地眯起眼缝,愉快地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再下次药了。 泻药什么的应该还是挺便宜的,一百块人民币能买好多,呵呵。 不过秦孺陌说过,再给他下次药的话就会把她绞碎了扔太平洋喂鲨鱼。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云朵朵打了寒噤,权衡再三还是没敢下手,连往土豆丝里吐口水的打算也放弃了。 她老实地等大厨把鲜脆的酸辣土豆丝拌好装盘,还在保温罩里放上鱼茸炒蛋,御品粗粮粥和一只漂亮的大肚牛奶杯。 她小心地把餐车推进主楼餐厅,发现很热闹,但正主没在。 “周末少爷起得晚,一般会在卧室里用早餐。你直接端上楼去吧。” 徐伯正在指挥一帮子姑娘小伙举着除尘工具清洁秦宅的各处。 不管婚礼是真是假,仪式肯定要办给外人看的,及早开始打扫没啥坏处,省得到时一声令下又要各种仓促。 他见云朵朵推着餐车进主楼倒也不质疑,手指向二楼直接给了意见。 云朵朵纠结得肚子疼,她又不好意思让徐伯他们注意到,只得把餐车推到楼梯旁,端出保温罩慢吞吞地往楼上走。 终于蹭到那扇让她不敢直视的房门前,有气无力地敲了敲。 希望秦王八还睡着,什么也没听见,好让她有理由飞奔下楼逃回厨房去。 可是,世事总难如愿。 “进来。”磁音慵懒地从通话蜂鸣器里响起,门锁“嚓”地自动弹开。 这是要求端进去的架势吗? 云朵朵直觉照着做不会是个好主意,这间卧房对她来说简直是尴尬癌发作“圣地”,打死都不能进去的那种。 把保温罩往门口的地毯上一搁,她一步一退地悄然往楼梯口撤去。 “进来?” 正饿得肚子叫,秦孺陌睡眼惺忪地重申了一遍,房门还是没见动静。 他奇怪了。然后摸摸头灵光乍现,长腿一跨从床上跃下,连睡袍都没披直接拉开了门。 地上搁着一大只热气腾腾的保温罩。 抬眸四顾,正好看到一抹茶色制服的小身影贼一般地要溜下楼梯。 “跑什么啊?!”秦孺陌好整以暇地交臂靠门口,恶狠狠地大声叱问。 身影僵了僵,跨下楼梯的脚尴尬地伸在半空,不知该往上缩还是往下继续冲。 第95章 你就是我老婆了 “回来,给我端进去!” 秦孺陌不耐烦地命令,抓抓头皮伸个懒腰,重新返回了房内。 云朵朵气愤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自己端进去会死吗?什么破少爷德性! “快点!”房内又催。 云朵朵在被打死还是被抓进去之间纠结了会儿。 她无奈地面对现实,回到门口把沉得要死的保湿罩端起来,眼观鼻口观心地推门而入。 空气里全是熟悉的男性气息,淡雅的海洋香氛加……秦孺陌身上特有的,那种让她不自在到极点的味道。 会让心脏不受控制地卟卟狂跳,血液升温神思恍惚。 非常之危险。 秦孺陌本来已打个哈欠舒服地躺回床上,可是眼见女孩垂着头走进来,他也奇怪地浑身不自在起来。 一种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搁的别扭感。 “放那边吧……”连发出来的声音,也莫名地黯哑。 云朵朵连忙把保温罩摆到玻璃几上,把饭菜一样一样地端出来,将餐具按规矩搁好。 然后欠了欠腰,打算退出屋子。 她低眉顺目做得那么轻巧利索。别说声音,好像连呼吸都已屏住。 秦孺陌倒是冷静下来,不自在的别扭感换作另一种郁堵的情绪在波动。 烦躁焦虑,和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交流的滞闷感。 他冷眼看她退到门口,斯斯然地开了口:“回来,还有事。” 云朵朵的头嗡地一下,大了两圈。 她咬着唇,站在门口不动弹。 “我说的是回到这里来。”秦孺陌长手一指,点向床侧。 云朵朵直觉那地方极其危险,不能去。 “少爷,明天是摆花日,我要赶紧下去剪花……”她可怜兮兮地请求。 “过来!” 秦孺陌的声音蓦地森冷。 吓得云朵朵心脏一抽,双腿就不由自主地违背理性,往那根修指点的地方走去。 奴性这种东西,其实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吧? 云朵朵恨不能伸手糊自己两巴掌。 见女孩以一种被逼得穷途末路的悲壮架势,期期艾艾地蹭过来。 秦孺陌有些哭笑不得,他懒得再吓她。伸手将床头柜拉开,抽出一大叠纸递过去。 “喏,看完就签吧。明天下午跟我去一次民政局。” 民、民政局? 云朵朵着实愣了一下,才反应出秦孺陌是什么意思。 “必须要这样吗,不是说假结婚……”她咕咕哝哝,接过纸无聊地翻看。 其实法律合约这样的东西,只是对势均力敌的双方才有约束作用。对她一个无财无势的小丫头来说,秦孺陌做得这样到位,只能算是对她一种平等的承诺。 “你以为呢,”秦孺陌扬眉冷笑,对这个疑问嗤之以鼻,“不登记就走个形式,当媒体和柳家都是傻的啊,分分钟把这事给扒个底朝天。” “哦哦。”云朵朵表示没意见了。 她翻完几页纸也没看出什么可以质疑的地方。对于阮大律师来说,这种简单的合约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吧。 纸面意思就跟上次秦孺陌讲的一致,至于多出来的两大页违约补偿什么的也根本不需要看。 在这方面,她毫无道理地信任着秦孺陌的人品。 “朵朵,签下字,你就是我老婆了。”秦孺陌递给她一支笔,温柔提醒。 “哦。”云朵朵依旧表示没意见,甚至都没抬起头看过他。 她跪在地上,认真地把纸摊在床面上,冲着签字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写下“云朵朵”三个中文,就在“秦孺陌”这个名字的不远处。 第96章 你不能后悔了呢 顶着一头漂亮棕发的脑袋在面前轻轻地晃,幼白的后颈从衣领处露出来,纤细的指头因用力握笔而发红。 秦孺陌深深地勾起了唇。 一个多月前他恨不得在这张床上掐死她,然而现在,他却在这里让她签下合约成为自己的妻。 而女孩认真签字的样子,让他的心柔软得快化成水。 云朵朵签完,将笔和纸都收拾好准备还给秦孺陌,却看见他以一种眸色极深的古怪眼神看着她。 她琢磨着是不是字写得太丑,又被嫌弃了? “朵朵?”好听的声音,略哑地轻唤她的名。 “嗯?”云朵朵不自在地挠头发,被这种魅惑的磁音撩得心尖儿颤。 她愣愣地回视秦孺陌,竟忘了躲避和伪装,大眼里满当当地闪耀着艳美水色。 “现在,你不能后悔了呢。” 男人轻叹,竟是有种没道理的心满意足。 那双美好的唇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贴了过来,炙热地吮住她的。 熟悉的味道,汹涌地袭来。 云朵朵的脑袋顿时全面罢工,她愣愣地跪在床边,任由男人凶狠地吻上来,完全忘了反抗或挣扎。 秦孺陌本来只是想轻吻一下,但吻着,胸口发痛心脏狂跳,思考能力直线下降。 干净,清甜,溪水般的纯美。 甜得他无法收住吻她。 无意识地将人搂近,再搂近。近到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内。 他霸道地用舌头叩开着她颤抖的齿,久久地横扫小嘴里的每一处柔软,逗弄着那条不知往哪里躲的可爱小舌。 云朵朵忘了挣扎,她也没有回应,脑袋晕得好像装了一锅烧糊了的粥。 黏乎乎搅不动,涌着奇怪的熏香,全是这个男人的味道。 等到稍微有些清醒,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有力的臂膀带上了床。 男人硬邦邦的胸肌挤压着她小小的柔软,带着热度的大手伸进背后的衣服里,一遍遍地摩挲她光滑的背肌。 似曾相似的画面突然就疯狂地涌进脑海。 热吻之下的战栗,剧烈到让整个身体都痉挛的疼痛记忆,终于让迷眩的神思清醒过来。 “不要!”她疯狂地挣扎起来。 秦孺陌仿佛听不见,他焦躁地喘气,不耐烦地将女孩宽松的衣服撩拨开来,希望让美味尽快地在眼前呈现。 云朵朵的恐惧使她开始挥动起手,手指猛地甩在俊美的脸上,清晰地“啪”之后,红印赫然显现。 秦孺陌终于愣住,停下所有的动作。 糟了! 云朵朵顿时傻了傻,看着那双薄唇不满地抿住,满是欲念之色的黑眸危险地眯起。 “对不起……” 下意识地道歉,又觉自己真的被吻坏脑子了。 都快被强,还道歉?她恼怒地扭动起来,打算从男人有力的腹肌下挣出快被挤扁的身体。 “别动!” 秦孺陌低吼,羞恼地瞪向她。 云朵朵愣了愣,然后轰然涨红了脸。 腿根间抵着硬胀的东西。隔着薄薄的布料,它雄伟嚣张地颤动。 “放开我……”她羞得快喷血。 “放开你,我怎么办?”秦孺陌憋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问。 “TDS的解药就在你拿走的娃娃的肚子里!真的,不骗你,拜托快去吃药!” 云朵朵终于受不住这种要命的尴尬和再一次被吃干抹净的危险,噙着泪立即招供。 反正合约已签,没必要留着那瓶烫手的药。 第97章 别怕,我们慢慢来 小王八蛋,够损! 秦孺陌被气乐了,俊眸邪魅地眯起,他用力向她顶了顶劲腰。 “你觉得现在让我吃药,就能解决它的麻烦吗?” 感受到腿间沉甸甸的“恶意”,云朵朵忍不住飚出了泪。 大滴的清泪卟卟地跌出眼眶,她佝着腰像被煮熟的虾子,全身泛着好看的粉红,半裸在外的粉白胸峰颤巍巍地抖了又抖。 “不好意思,宝贝,那药估计现在救不了近火。” 秦孺陌凶狠地看着她这番诱人的小模样,就像饥饿了好几天的人看到为热气腾腾的满汉全席,理智早已悉数阵亡。 云朵朵紧张得大眼乱转,急切地想掰出个理由来拖延男人急不可待的冲动。 “我已经给你的药了,而且你、你说过孩子是用人工受孕的!”她跟抓到救命稻草似地喊起来。 却在下一秒,看见秦孺陌伸手往床头轻巧一按,门那里“嚓”的锁上。 “对啊,人、工、受、孕,这不是正进行吗……” 他邪恶地轻笑开来,唇角荡开诱惑的弧度。 俯低头,一下下啄吻女孩热烫的脸蛋,吮去她羞怯的清泪,手不停歇地往下,一点点剥离她身上的衣服。 “别怕,我们慢慢来。” 他在她耳边妖魅地轻喘,让推拒的小手逐渐失去力道。 雄健完美的男性躯体终于完全地覆盖上她的娇小。 在无数的亲吻和抚摸下,终于不容反抗地满满地撑开了她。 在霸道的掠夺中,他学会了温柔地抚慰她一阵阵抓挠背肌的无助。 恍惚地聆听猫叫般轻唤的可爱细吟。 “秦孺陌,秦孺陌……” 虽是精疲力竭,云朵朵很快地醒了,她不太习惯睡觉时旁边有别人的呼吸。纵然圈紧着她的怀抱又宽又暖,舒服得像大冬天的被窝。 秦孺陌的睡品很好,一点呼噜都不打,安静地就得像只冬眠的熊。 漂亮的唇角餍足地微翘,像在回味什么快乐的事。 云朵朵默默地剜他两眼,很希望他睡死得也像只冬眠的熊。 她小心地拎起箍在肚子上的壮臂,一点点地把它挪回去它主人的身侧。可没挪到目的地,那只可恶的手臂又自发地弹了回来,更用力地圈住她的肚子。 还高兴地摸了两把,就像在给一只猫撸毛。 气得她好想抓起它啃下去。 全身软得像一滩稀拉的泥,下面黏湿得好像稍微动一下,就会全流出来。 秦王八真是不遗余力地“播种”,简直以撑破她肚子为目标。 这会儿快到中午了吧,再不下楼去,全秦宅的人可能都会猜他们关在卧室里正干嘛呢。 “呲——”一阵剧烈的震响传来。 云朵朵惊慌地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只抖得厉害的手机。 是秦孺陌的手机。 “呲呲呲——”手机震得就要从柜面上跌下去,好像暗示打电话的人正焦急如焚。 “啧!” 秦孺陌终于要被震醒,好看的眉峰不耐烦地拧起,裹在眼皮内的黑眸滚来滚去的,就要睁开。 云朵朵果断地背过身,头往被窝里深埋进去,装睡。 圈在她肚子上的手臂终于挪开,它钻出被子伸长着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摸到手机后又迅速缩回。 “喂?”磁音在背后轻响,带着浓浓的倦意。 “茉姨?”这个称谓从他嘴里淡然吐出。 让蒙在温暖被子底下有点昏昏欲睡的云朵朵,蓦地清醒。 第98章 还要没事逼两下 寒冷又袭卷而来,让这张宽大舒适的床突然变成马力全开的冰柜。 她不想面对清醒过来的秦孺陌,只能一动都不动地保持原状,像条被冻僵的鱼。 男人掀开被子伸腿下床,给身边隆起的被子包掖了掖缝隙。 “嗯,好吧,吃过晚饭我去你那里……” 他裸着修长的身体,在房间里优雅地踱来踱去,一边心不在焉地跟电话那头的人聊。 “不,不需要。我吃过再去,你别忙,休息重要。” “不用,别操心这个了。” “茉姨,先冷静一下。”很快,平淡的对话似乎演变成单方面的争吵。 秦孺陌回头瞄了一眼床上还没有什么动静的被子包,连忙压低声音,转身走进房间另头的浴室,拉紧了门。 “孺陌,我很冷静。但如果你不答应,我立即回法国,永远不回来。”蓝茉冷然地笑哼。 在男人看不见的这边,她硬生生地拗断了刚画好的指甲。 不安和愤怒,能让任何疼痛都不足挂齿。 “茉姨,再等一个星期你就要手术了。别在这种时候任性,行不行?乔森医生是最好的心脏病专家,不会为了点钱特地跟去法国为你做手术,何况法国医院没有秦仁的设备好。我向乔森医生预约了两年,他才能腾出这个档期,又让他们准备了三年才有给你动手术的把握。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地静养着等待手术吗?” 秦孺陌按住眉心,耐下心来温柔地劝。 “秦孺陌,我心平气和不了!我刚被赶出秦宅,你下个月又要跟一个土鳖丫头举行婚礼。现在你连我推荐的人工受孕的医师都不肯见,让我怎么心平气和?!”蓝茉忍受不住了这么理性的劝说,她失控地狂吼起来,“你让我回来的时候怎么答应的?!你说我们会马上结婚,马上结婚的!秦孺陌!” “我一天给你打了三十几通电话,你才这接这么一下。如果你想抛弃我就请直说,我会立即消失,永远不在你秦大少面前出现!” “茉姨!我永远不会那样做,你知道的。”秦孺陌无奈,沉声应对。 纵然,他的心也越来越迷茫和烦躁。 “秦孺陌,我这身病全是因你而起,请你记住自己的承诺!” 蓝茉啪地挂断了电话,气呼呼地重新拧开指甲油,给断了的指甲补颜色。 “你不该跟他这样大叫大嚷。外人都知道秦大总裁吃软不吃硬,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靠在她腿边啃苹果的美男,边笑边摇头,“咯嘣”咬下一口香脆的果肉。 “就因为我从来没有跟他发火过,这招才有效。松一时紧一时还要没事逼两下,这不是你蓝倾军师教的嘛!”蓝茉理了理抖乱的秀发,白了他一眼,玉臂长长地伸过去。 “来,帮我补色。” 蓝倾抿嘴而笑,放下苹果,捻起油刷握过纤指,给她细细地补。 “茉儿,你就是太沉不住气。秦孺陌又不傻,那个小丫头的来历这么古怪,你以为他真会留情吗,顶多图一时新鲜。” “你说,他真的会和那个小丫头滚床单吗?”蓝茉撇嘴,一脸的不甘和嫌弃,“早知如此,我应该多淹那小丫头几次。” 她心疼自己怎么就没敢在那晚强硬地拉秦孺陌上了床。 第99章 小狐狸精 “TDS很强,他能忍住就不是男人了。” 蓝倾点了点她皱起的秀鼻,似笑非笑的劝,“所以别用吃这种幼稚的醋,掉价!” “要成大事,可千万别计较有的没的,这世道真正干净的人都在上幼儿园呢。” “我不是计较。你觉得孺陌最后会不会娶我?这次回来,我总觉得他变得太多。” 蓝茉秀美的大眼里涌起各种不安和理不清的情愫。 整整十年来的呵护丝毫不掺假,那么优秀俊美的男人欲取欲求毫无怨言,试问哪个女人能毫不动心。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男人都会变的,怕什么。他会不会娶就看你的耐性,别操之过急毁了一切。” 捧起女人的玉手,蓝倾轻轻啄吻,边柔声安慰,“像他这样长年浸在名利场上的单身汉很难动情,但弱点也很明显。何况秦孺陌一直不喜欢亏欠女人,正好全在你手里握着,所以要有耐性。对他乱吼乱叫这种傻事别再干了,吃力不讨好还容易让他对你失去最原始的性致。” 劝得句句在理,让蓝茉点头不止。 “可他好像对我一直没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有时主动送上去,还会避开。”蓝茉烦躁地拉了一下睡袍衣襟,丰美的胸峰顿时坦露了大半。 “那里因为你们没有亲热过,他不识你的销魂滋味。你们单独相处时,他肯吻你吗?”蓝倾掩嘴而笑。 蓝茉想了想,点头。 “有过那么、呃、几次。”她忽闪了几下眼,生硬地回。 “那就行了。没有男人喜欢在非亲热状态下去吻一个完全没兴趣的女人。” 挑了挑眉头,蓝倾帮她撩开半掩的领口,暧昧地靠过去:“所以茉儿啊,与其送上去不如学会让他追过来。” “对秦孺陌那样的男人,用软的永远比用硬的管用。不信,你现在试着学几招……” 他的嘴从女人的手背湿漉漉地攀爬上她艳红的唇,重重地攫住,就像一个英俊的吸血公爵捕获了柔软无知的美丽猎物。 …… 秦孺陌收了手机回到卧室,却发现床上的被子包瘪了下去。 “朵朵?” 明知人多半是溜走了,但他还是心怀侥幸,被子里余温未尽。走到窗前,正好看见某个小身影推着餐车穿过玫瑰花丛,逃似地往副楼狂奔而去。 亏她还跑得动,看来还没有被做到腿软,下次得再加把劲。 秦孺陌邪恶地微笑,回头又见床头柜上端正地摆着签好字的合约纸。 薄了,只剩下一份。 看来小王八蛋还是很在乎这份东西的嘛,落跑都不忘带走。 这样也好,各有所需是最好的合作方式。 他莫名安心,把合约扫回抽屉,重返浴室冲澡。 经过彻底释放的身体充满了愉悦的活力,整个人精神焕发得飘飘然,郁堵的焦躁随之化轻。 连冷掉的早餐也变得无比美味,这世界充满了柔美的色彩。 这就是男人嘿咻后的精神状态?简直,不可思议。 冲洗掉一身的泡泡,披上睡袍,秦孺陌神采飞扬地哼着歌去书房处理工作。 桌上的“秦小少”被反复地摸了好几遍,的确是隐隐有个小圆柱状物被在埋肚子正中。 填充着具有弹性密实丝棉,不是有意地抠摸很难察觉。 “小狐狸!” 秦孺陌忍不住笑骂,又想到她用小细腿勾着腰吟哼“秦孺陌”的销魂模样,忍不住舔着唇低声补上一个字:“精”。 甜蜜在唇角边,温柔泛溢。 第100章 呵,真爱嘛 “秦小少”的针脚缝得细密严实很有层次,必须拿美工刀一层层地剖开。 刀尖抵在小布人胖嘟嘟的肚子上,秦孺陌突然就犹豫了。 要取出药就必须“杀”了“秦小少”,开膛剖肚的。 他有点下不去手。娃娃做得这么精致,活灵活现的神色,粉嫩嫩的Q萌样子。 不知道小王八蛋缝制它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咬牙切齿?还是像他现在的,连咽口水都觉得甜得倒牙? 考虑再三,刀片还是被放下了。 秦大少觉得自己快要智障,拼命找的药只因为不愿破坏一个布娃娃,竟想放弃取回。 “少爷,门口有客人来访。”呼叫器里传来安森的声音。 “有预约吗?”秦孺陌垮下了嘴角,不起劲地回,“没预约就说我不在。” 他把“秦小少”安安稳稳地放回它原来坐着的地方,还给它的屁股下面垫了个漂亮的茶杯垫。 “呃,这个客人不是来找您的,是找朵朵的,但我觉得应该让您知道一下。” 安森吞吞吐吐的,说得挺为难。 “客人的身份好像……不一般。” 坐驾是最新版的图灵斯顿3000概念车,全球不过三辆。 隐藏在大黑超下面的脸形有着让人眼熟的轮廓,估计是媒体上的常客。 找朵朵? 秦孺陌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一把抓过桌角的呼叫器,凑在嘴边冷声问:“到底是谁?” “他说他姓霍。” 霍、杰、德?竟然单枪匹马找上门来了?!而且试图跳过他这个一家之主,直接找云朵朵?! 这不是明着上门来找事嘛! 秦孺陌顿时抖擞起精神,眨巴两下黑眸,直接命令:“先不要告诉朵朵!” “晚了,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安森遗憾地嘀咕。 坐着这样车的大人物来找云朵朵,手下的小保全当即兴奋地提起电话一个内线就打去了厨房,拉也拉不住啊。 秦孺陌气得诅骂一句,扔下了呼叫器。 刚奔出书房门,他又犹豫了。追下去干什么,阻止云朵朵会客吗?显得既小气又没道理。 那家伙可是霍杰德,朵朵最想嫁的男人。 他答应过要让她见到他。 秦孺陌抚额冷静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回落地窗前,挑个最佳视角看向大门口。 他的书房具有全秦宅最佳的视角,基本能看到秦宅前庭的任何一个角落。 果然有辆漂亮的黑超跑停在大门前,一个修长男子潇洒地靠在车前,正跟安森他们在交涉着什么。 “安森,放他进来,让他来见我。”秦孺陌看了一会儿,又冲呼叫器下命令。 过了一会,安森如实报告:“少爷,霍先生说不进秦宅,他只是来见云朵朵,并不需要和你碰面。” 姓霍的!私会人家老婆,不需要跟她老公打招呼的么?! 秦大少气得又想踹点什么,这回他不再犹豫,奔回卧室披上件外套就冲下楼梯,就像一只被侵犯领地还被无耻挑衅的狂怒雄狮。 未等他跑到门口,却见一个小身影披头散发地飞快地从绿植小径里冲出来,像只奔食的小猫一样,直直地往大门扑过去。 “霍杰德,霍杰德!” 清亮甜美的声音疯狂地高声呼唤,充满了让整个寂静的庭院都欢腾起来的巨大欣喜。 这种巨大的快乐,却让她身后的秦孺陌就像被当头被淋下大桶的冰水。 他蓦地收住脚步,颤抖地大口喘气。 稍作平息后,矜持地瞥了眼门口那两个紧紧扑抱在一起的身影,冷然地转过了身。 对啊,那是她想嫁的霍杰德哦。 呵,真爱嘛。 第101章 憋着太多委屈 秦孺陌重回书房,状似冷静地坐在书桌后,取过“秦小少”翻来覆去地摸了好几遍。 然后手起刀落,直戳心尖。 “秦小少”悲惨地爆出了一肚子白花花的丝棉。 而在秦宅门口,云朵朵抱着男人久久不肯放手。 “再哭,我的衣服都要湿光了。” 听到温柔的调侃,她终于不好意思,把哭糊了的脸从人家怀里拔出来,又扯起衣襟想抹两把。 霍杰德简直佩服死,连忙把她的脑袋又按了回来,继续牺牲半湿的衣襟给她糊眼泪和鼻涕。 “你不来找我……呜,你说好来找我的,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小杰德说你不要我了,呜!” 云朵朵不断抽噎着嘀嘀咕咕。 心里本来就憋着太多委屈,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倒出来,现在全憋成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那股冻得心脏发颤的冰冷,还是沉重地郁堵在胸口。 她从秦孺陌床上仓皇逃跑时没哭,回到宿舍冲洗一身腻湿时也没哭,甚至想到秦孺陌躲进浴室跟他的茉姨温柔讲电话时,也没觉得要哭。 然而这会儿扑到熟悉的怀抱里,就实在忍不住了,恨不得用眼泪把让所有无法启口的难受全部冲出来。 开了闸似的,怎么关都关不上。 还以为她遭了什么天大的罪,秦杰德被她哭得既心疼又憋火,他转头看了向恢宏的秦宅主楼,酸涩地拧她白嫩的耳垂。 “哭什么?半年不见就铺天盖地看到你变成秦家少奶奶的消息,真够给我‘天大的惊喜’啊?!” “我本不相信新闻中的‘云朵朵’是你。特定去了次家人屋,小杰德告诉你回了K城才敢确定真的是你。” 他叹气,把人搂在怀里恶狠狠地揉。 “他们要拆掉家人屋,他们要拆掉我们的家人屋!要赶走大小桑德和八宝他们,还要控告桑德拉嬷嬷非法收留我们,”说到这个,云朵朵更委屈了,“哇”地大哭起来,吓得霍杰德恨不得自抽耳光。 “他们还要停掉Dora的医疗费,要把她从疗养院里扔到大街上去!我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又找不到你……呜!” “你就答应那帮混蛋了?”霍杰德心疼得不得了,托着小脑袋一遍遍地抚慰。 他看到她宽大的领下,有星点绯红的痕。 眸色一下子暗沉下来。 “我没办法……呜,你又不在……呜呜呜,没人肯帮我们!” 云朵朵没注意到男人些许的失神,完全关不拢“泪闸”。 她哭得秦宅保全室的几个小伙子气势汹汹地跑了出来,以为有人在欺负自家未来的少奶奶。 霍杰德一看这阵势有点不妙,连忙把云朵朵抱上车,将车台上的纸巾盒塞进她的怀里。 “喂,霍先生,你不能带走朵朵。” 车头前,突然围堵上五个身强力壮的大汉。 一个英俊的平头小伙板着脸走过来,敲他的车窗。 霍杰德降下车窗,不以为然地冷哼:“看她穿的制服,只是秦家的雇佣吧,雇佣可不是奴隶。请半天假陪陪远到而来的朋友,有问题吗?” 安森顿时语塞。 其实秦宅是有规定的,如果雇佣有朋友来访,陪朋友三个小时不用请假也不扣钱。 但让他为难的是呼叫器里又传来自家少爷不容置疑的命令:“阻止那个家伙带走云朵朵!” “呃,是没关系,但朵朵……您应该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吧?” 安森只能把话挑明,希望对方能识相点。 第102章 让朵朵选 “哦,我倒不知道一个穿着佣人制服的女孩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连会个老朋友的自由都被剥夺了?” 霍杰德冷笑,长指一伸将脸上的黑超摘下。 像安森这种豪宅安保,一大职业技能就是认人。 他一看这张风格鲜明的俊脸,完全惊呆。 这位大少爷也是半年来长占八卦头条的主,被美誉为“京城四少之首”的霍家新太子。 “霍少爷,你还是别让我们做事的为难,让朵朵下车吧。” 震惊归震惊,可是发薪水的可是后面楼里的那位,他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拦驾。 霍杰德长腿一伸跨下车,走到云朵朵所坐位置的车门前。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堵靠在那里,抱臂冷笑。 “那么,让秦总出来跟我解释一下,我带个老朋友出去兜兜风,算是犯了秦宅哪门子的规矩?” “没犯规矩,就是我不喜欢。” 正在安森绞尽脑汁妄想憋出条理直气壮的理由时,背后森然地响起自家少爷磁魅的话音。 好吧,老虎咬狮子,你们自己玩最好。 安森长吁一口气,立马站回原地,继续拦在图灵斯顿嚣张的车头前。 两个人高马大气宇不凡的年轻男子,撑着凛冽的气势,眼刀相抵地斟酌对方。 “麻烦霍先生,让我老婆下车吧。我和她还有婚礼的事情要商定,今天不能陪你玩,抱歉。” 秦孺陌一身淡灰运动绒装,抱臂堵到霍杰德跟前,说得很客气也很强硬。 “欢迎到时来观礼,我记得请柬早已送到府上。不过,您来早了。” 笑得也很有礼貌,黑眸微眯锋利如刀。 秦孺陌的身高比霍杰德略高上半头,又长年练习武道,看上去相对较为健硕。 不过霍杰德也是被吓大的主,毫不为惧。他白牙一呲,回笑得云淡风清。 “据我所知,秦先生和我家朵朵还没有登记注册。这‘老婆’,您叫得太早了。” 他扬起浓眉,无视秦大少要剐人的凛冽怒视,毫不在意地煽风点火。 “还有,我看朵朵还是一身佣人的装扮,相信跟您尊贵的秦大少只是一纸合约的假婚。朵朵为什么会向您屈服,我很清楚。所以接下来,由我来帮她解决所有问题,您不必操心。” “我看你们这个假婚也别结了,欺骗全世界人民会遭报应的,您说是不?”霍杰德淡然一笑,按下手里的车遥控,将车门“嚓”地一声锁住。 秦孺陌气得鼻子快歪了,开始觉得拳头有点痒。 他上前一步拽住霍杰德的领口,抵住他的耳朵,阴寒地一字一顿。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这婚假不假你可以问一下朵朵。半个小时前她还勾紧我的腰,在我床上行着夫妻之实呢。” “要不,你觉得她这大白天的在洗什么澡呢。” 霍杰德的脸皮蓦地紧了一下,眼眸里闪过抑制不住的惊怒。 他并没有傻到不曾注意到雪颈之下,那纵横交错的暧昧吻痕。 看到和确确实实地听见并不是一回事,连丁点不愿面对的纠结都被撕破了。 这点失控的情绪没有逃过秦孺陌的利眸,让他心中大爽,继续狠撩:“现在你说,我和她这婚到底真不真呢?” “让朵朵选,下车还是跟我走。”霍杰德愤恨地一把撂开领上的手,冷然建议。 “好!” 第103章 我的霍杰德,不会再回来 车门打开,云朵朵局促地缩在宽大的车椅上一动未动。 秦孺陌弯下腰,将手伸进车门,送到女孩面前。 “朵朵,下车?” 他温柔微笑,晃了晃修长的手指,催促。 云朵朵眨了几下泪光未尽的大眼,静静地看了他十几秒钟。 然后开始摇头,使劲地摇头,连身体都往后缩了又缩。 她戒备地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就像看一只洪荒怪兽的大爪子。 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她的心脏,又疼又堵闷。 抱臂倚在车门边上的霍杰德不由笑出了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着投向自己充满戒备的眼神,秦孺陌慢慢地僵住了微笑,柔软的心猝不及防地被看不见的小刀片凶猛地划拉了一下。 想他秦大少从小到大还真没缺过女人的追棒,要不是现在局面有各种尴尬,需要犯贱和人家抢一个干瘪小丫头? 一只睡了几次都睡不熟的小野猫,还是动不动就咬人的那种。 啧,真智障加魔障,好像之前泄出身体不只是憋得他浑身难受的荷尔蒙,而是理性和智商。 “好吧。”秦孺陌笑了笑,带着自嘲的讥讽。 “云朵朵,别忘了之前你在我床上签的是什么。” 他冷下眸光,缩回手,挺立起身体,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如果你今晚不回秦宅,就永远别再回来了。” “我不喜欢跟被别人用过的女人合作。” 秦孺陌双手插兜神情平静,冲安森扬了扬下巴。 “不闹了,放让他们走吧。” “可是、可是,少爷?他、他会带走朵朵的!”安森简直莫名,不知所措地叫起来。 “腿长在人家身上,爱走不走。” 秦大少冷哼了一句,慢条斯理地转身就进了自家大门,头也不回。 “可、可是?”安森摸着脑袋纠结了稍许,只有无奈地冲大汉们挥手。 “让开吧……” 小伙子们都看得出,少爷应是受了什么委屈,没心情争下去了。 但命令在先,他们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图灵斯顿前散开一条道。 “哈哈,秦总真识趣,这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气概!” 霍杰德得意地大笑着,冲远去背影吹了下口哨,然后愉快地跨上车。 云朵朵目送那修长身影消隐在玫瑰花墙后,用力地咬紧了唇。 图灵斯顿一个加速度甩尾,神气十足地将秦宅大门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朵朵,明天你就跟我去京城。” 霍杰德瞥了眼副座上的女孩,她安静得像睡着了。 云朵朵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愣了半天,她才轻轻地嘀咕。 “我不想去京城……霍杰德,我们回荷兰,好不好?” 霍杰德扬起眉头,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握住始终在揪辫稍的小手。 “朵朵,我现在回荷兰,没办法帮你解决掉那些麻烦。”他抱歉地坦陈。 “有些事光有钱也不容易解决。特别你的身份及以前发生的事,还是需要他们肯放过才行。” 云朵朵沉默了,她低头愣愣地看向温暖的大手,又是过了好半天才开口。 “霍杰德,你其实不会娶我了,对不对?” 这回轮到霍杰德沉默了。 “那天,你被那几个人带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云朵朵将头靠在宽大的车窗边上,眼望飞快倒退的风景,平静地就像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我的霍杰德,不会再回来了。” 第104章 全部都可以干个遍 “小时候饿得快死的时候,我就会幻想出很多美好的人和吃的,这样才能撑起点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我按照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幻想出来的。” “你说很快就会来找我的,但我等了那么久,你一直都没来。” “我等不下去了,就不停地劝自己说你是假的,根本就没存在过。” “我对所有人都说你根本就不存在过,大小杰德说我疯了,他们的名字都是照着你取的……” “可我觉得既然你存在过,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呢,连个信息都不肯再给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霍杰德,你告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云朵朵嘀嘀咕咕地碎念个不停。 咯呲—— 车猛地急刹在路边,差点撞上路栏。 娇小的身体被紧紧地搂住。 这个怀抱梦回过太多次,怀念得连怀念本身都像是假的了。 云朵朵伸手回抱,终于觉得浑身有了些许暖意。 虽然到现在,她还没有听到一句“对不起”。 …… “抱歉,少爷,”徐伯硬着头皮敲响二楼书房的门,“这次的蒂凡公司是您自己特地预约的,还是见一下吧,人家为这次会面准备一个多星期了。” “走开,我现在没心情。”关在书房内的秦孺陌冷着脸,利索地一封封回复业务邮件。 电脑屏幕上快速地刷着最新的项目数据和图表线柱等等。 又一个躺枪的秦氏高层被骂得狗血喷头,无辜地承受了一次“冰炮妖王”的顶级炮火。 而门外的徐伯也为难得老脸都扭了。 蒂凡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婚策公司,专为顶级名流策划超级婚礼。 要价不菲而且接单挑剔,特别不爱接急单。这次也是看着秦氏国际的声望,破例接下了秦孺陌的预约,为此全员加班一个多星期赶出了策划案,正等着这次会面商谈细节。 徐伯拍碎脑壳也想不通自家少爷又犯上什么劲了,这种任性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他一贯的待世作风。 考虑再三,只能打电话去厨房。 “珮嫂,让朵朵来主楼见一下婚策公司的人吧。她好歹是新娘,应该能决定这个。” 少爷自从决定结婚那天起,就有意无意地打听云朵朵平时喜欢和讨厌什么东西之类,还不是为了这个。 “朵朵啊,出去了,”珮嫂在那头惴惴不安地咕哝,“听说跟一个开着图灵斯顿的大男人出去的,安森说少爷下去都没拦住。” “你说那丫头会不会就不回来了啊?” 呃?!徐伯终于窥破自家少爷这么反常的天机了。 这下,头更疼了。 发送完最后一封邮件,秦孺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转头看窗外。 天色已黑。 “少爷,晚饭吗?”呼叫器里传来珮嫂小心翼翼地询问。 秦孺陌心念一动。 “嗯,让朵朵给我送来吧。”他装作不经意地命令。 “那、那个,”珮嫂更小心地回,“朵朵还没有回来,我这就让小安她们把菜送进餐厅。” 她立即得到了一声森冷的拒绝。 “算了,不吃了。” 秦孺陌不由分说地拍断呼叫器,瞄了一眼腕上的表,19点23分……整整八个多小时,云朵朵和那个该死的霍杰德在一起。 整整八个多小时! 八个小时,能干的不能干的,全部都可以干个遍了! 他深吸口气,左手撑下巴发呆,右手忍不住摸向了躺在桌上的“秦小少”。 第105章 失常的国民老公 “秦小少”已被开膛剖肚,一付伤心欲绝的惨死状,白药瓶还埋在它的肚子里。 瓶身外包着一张薄薄的说明书。 “一日一次每次两片,连服30天完全解除药效,安全无副作用。” 英文说明简明扼要,连句废话都没有。 秦孺陌捻起瓶子倒出两片,放在灯光下谨慎细看。 药片上印有药商所称的特殊标记,确认无误。 他稍作犹豫,仰头就把药片吞下。 桌边的手机又震响起来。 “喂,茉姨?” “对不起,我今天不去你那里了,这里有事。” 手机那头絮絮叨叨的,让秦孺陌感到烦躁难耐。 但烦躁完了,又觉自责。 他柔下口气:“我一下午都在处理工作,只是有点累。对了,明天就安排我去见一下医师吧,就你早上提到的人工受孕专家。” 女人欣喜地表示立即去安排,一刻也不等。 秦孺陌却无法感到欣喜,只有满腔冲不淡的苦涩嘲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孩子会是这样来的。 “大阮,你在哪里?” 挂断电话后又打给好友,手机那头却传来轰隆的激昂音乐。 “IRIS啊!”阮君同对着手机快活地大喊大叫,“来吗?好多人都在,今天宋凯时开生日派对啊,他说他给你发过邀请的,你没回?” 秦孺陌从来不太喜欢参加这些乱糟糟的聚会,但身为K城的富豪名少,他也有一堆不得不应付的富二或三代或涉政的朋友圈,毕竟这对稳固及做大秦氏很有帮助。 他翻了翻行程表,果然看到有朋友生日的注释,还让秘书送过一辆豪车的。 “我这就过来。” 心情郁堵的时候,没什么能比疯狂的派对更可以消愁的了。 三十分钟后,一身挺括休闲装的国民老公秦孺陌出现在K城最豪华的酒吧“IRIS”里,居然没带一名保镖。 这个消息通过各种朋友圈,疯狂地传遍了K城。 太多漂亮女孩都借机蜂涌进“IRIS”,害得宋凯时见了秦孺陌就差点跪地告饶。 “我说秦大少,你这是给我庆生还是来踢馆的啊?!” 秦孺陌大笑着给朋友一个热辣的拥抱,满腔堵闷在热闹欢腾的气氛下,似乎真的有所减轻。 女孩们见以高冷著称的国民老公难得这么平易近人,急忙各种献吻献抱努力刷存在感。 一阵闹腾后,秦孺陌终于搂住一个漂亮女孩的小腰,主动走进舞池当中,疯狂地对扭起来。 全场的气氛顿时被推到了高潮,到处充满震破耳膜的尖哨和吼叫。 握个啤酒瓶缩到舞池外的阮君同,却默默地皱起眉头。 他感觉到这样的秦孺陌,已经不只是“吃错药”这么简单了。 “喂,你知道孺陌怎么了?”连派对主人宋凯时都发现了不太对劲,跑过来冲阮君同挠头皮,“莫不是因为要结婚了,这会儿才想起来玩最后的疯狂?” 阮君同无语地狂灌一口啤酒。 秦孺陌的禁欲口碑不只是响彻媒体界,很多人都知道秦大少在这方面“洁癖”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以至于猜忌他“不行”和性取向非主流的谣言,自从他成年起就没断过。 作为知情人,阮君同当然很清楚秦孺陌到底为了谁守身如玉。 不过这会儿他完全懵傻了,特别是看到好友主动将唇贴近女孩的颈侧,暧昧地舔了一下。 第106章 他快醉疯了 那女孩惊喜得要晕过去,拼命用裸在裙外的肌肤,密实地贴住秦孺陌汗湿的身体。 大片闪瞎人眼的闪光灯纷纷亮过,嘘声震耳欲聋地嚣叫。 阮君同知道必须做点什么来挽救即将不堪入目的画面。 等舞曲更换的时候,他只能冒被打死的风险,拼命将快要被扒光衣服的秦孺陌拖了下来。 “听着,不许跟他走……” 被救的家伙还不耐烦地一个劲地想推开他,拖住人家女孩的手不肯放,满嘴不知所云地胡说八道。 “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阮君同快被气疯了,恨不得抄起水瓶往醉鬼的脑袋上砸。 “你不怕明天上八卦头条啊,被蓝小姐看到,她非得跟你闹死啊!” 秦孺陌捂住额头,接过递来的冰水连灌了好几口,终于清醒了点。 “今天正好是吃对药了。朵……小王八蛋终于把解药交出来了。” 他将褪到胳膊肘的衣衫给拽了回去,满身酒气,眸色却沉得像夜。 “可喜可贺,你终于可以摆脱那种尴尬的关系。” 阮君同连忙放开手,又觉得他是不是乐疯了啊? “但你也别这样玩啊,明天肯定会上媒体,蓝小姐问起怎么回啊?” “随便吧……”秦孺陌漫不在乎地咕哝了一句,取过阮君同手里的啤酒瓶,张嘴又猛灌好几口。 “喂喂,到底怎么了?” 阮君同还真没见过一向冷静自制的秦大少疯成这样,连忙拖住那只不停往嘴里倒酒的手。 “不会吧,你被蓝小姐甩了?”他只能想到这个惊爆的可能性。 秦孺陌顿时怒瞪起一双俊目,口气相当恶劣地狂吼起来:“你才被甩,你天天被甩!” 被这句话触到了什么可怕痛处,他粗暴地推开好友,提着酒瓶又重新挤回了舞池,左臂搂个蛇腰女右臂抱位凶器妹,绽着帅晕一大片的迷人笑容又站到舞池最中央,疯狂地扭动起来。 边扭还边脱,拥有八块完美腹肌的上身在闪耀的灯光下,天神般完美得令人窒息。 他学着MJ的样子,抚住前胯帅气地滑出几个舞步。 这下全场都要疯魔,女孩们乐狂了的尖叫像惊涛骇浪一样汹涌拍耳。 不少男男女女也跟着开始脱衣服,场中到处是乱飞的衣裙薄衫。 宋凯时捧着脑袋又蹦回阮君同身边,后怕地直嚷:“喂喂,大阮,你得赶快制止孺陌,别搞出事来了,否则我爹非得削死我!” 阮君同也很头疼,这种时候大概还需解铃人,他躲到清静点的地方,有气无力地拨手机。 “蓝小姐吗,麻烦你来接一下孺陌,他快醉疯了!” …… 云朵朵回到秦宅时已经近凌晨。 她冲进门,看过墙上的大挂钟才松下一口气。 幸好,还没过十二点。 她就像受到午夜诅咒的灰姑娘一样,慌得差点没命。 “如果你今晚不回秦宅,就别再回来了”,这句话听着比诅咒更可怕。 秦宅的主楼一片黑暗。秦孺陌,应该是睡下了吧? 厨房里还有两三个女佣在清洁厨具,见她回来也不招呼,继续各干各的。 云朵朵连忙退出厨房。 回到宿舍,推开小阳台的门,她又忍不住向主楼看去,想着白天秦王八转身离去时的疏离神色。 莫名的不安,和心疼。 “朵朵,回来了?”门外传来珮嫂的问话,披着碎花睡袍,忧心忡忡的。 第107章 灰姑娘真的好傻 “我就怕你不回来了……” 珮嫂的手里还捧着个热气腾腾的汤盅,“喝点鱼米粥吧,我刚去厨房暖过。” “怎么会不回来?我只是出去陪朋友逛一下。”云朵朵连忙地接过粥盅。 这一天情绪波动太大,跟霍杰德吃饭时基本没怎么吃得下,现在平静下来才觉得饿得两眼发黑。 “进来坐吧?”她热情地拉珮嫂进屋。 “不了,”珮嫂慢慢地摇头,伸手抚了抚女孩凌乱的秀发,欲言又止地开了口,“朵朵,你打个电话给少爷,好不好?” 云朵朵愣了。 “少爷没吃饭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珮嫂见她不吭声,只能继续往下劝,“他好像一天都不怎么开心,推掉了几个重要的会面,包括婚礼策划的那家大公司。你……好歹也是要嫁给他的,打个电话问一下是应该的。” “哦。”云朵朵只得应下。老实说,她好害怕打这个电话,怕秦孺陌会给脸色看,或者会用那副好听的嗓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你会打的,对不对?”珮嫂再三地确认,赶紧往云朵朵手里塞了一只手机。 “我会打,我、我等会儿就打。” 等珮嫂走了,云朵朵躺到床上一直在发呆。 她纠结得没了胃口,手机上的号码快被盯出花来了,才慢吞吞地拨下去。 那边响了好久,久到她差点要按下挂断时,终于被接通。 “喂,珮嫂吗?孺陌今天睡在我这里,不回秦宅了。麻烦转告一下徐伯。” 电话那头,传来柔美的声音。 是……蓝小姐。 云朵朵又像被突然冻僵,她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喂,喂,珮嫂?听见了吗?!怎么不回话?”那头因不耐烦而显出些怒意来。 “知道了。” 云朵朵清醒过来,压沉嗓子学珮嫂的腔调含糊地回了句,飞快地按下挂断。 她把手机远远地扔在床尾,将自己缩成一团蜷到毯子底下。 才十月刚入秋,怎么就冷成这样。 急着赶在十二点前回家的灰姑娘真的好傻,明明都没有人在等她。 …… 冲了个冷水澡,酒精带来的晕眩感消退殆尽,秦孺陌终于觉得舒服多了。 穿戴整齐后步出浴室,不巧正见床上的女人在翻弄他的手机。 他微皱眉,但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蓝茉向来有这个不太讨喜的习惯。 看男人看过来,蓝茉随意地甜笑了一下。 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既然迟早会成为夫妻,妻子查夫君的手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手机果然干净得很,全是些业务名单和普通来电,连个暧昧点的花哨名字都没有。 真好,心情一愉快,笑容也更妩媚了些。 “珮嫂来过电话,我跟她说你今晚不回去。” 秦孺陌坐在床尾,理着微湿的头发,轻哼:“没说其他什么吗?” 蓝茉爬过身去拿浴巾帮他擦头。 “没啊,只是没规没矩地应了下。” “我说孺陌啊,这年纪大的下人真用不得,没规矩也没礼貌,回个话都像欠了她多少钱似的,连点热度都没有,听着真膈应。回头我重新……” 这些话从耳边悉数漏过,听的人根本没有走心。 秦孺陌的思绪被浓重的失望所占据。他出门的时候跟珮嫂关照过,让云朵朵回来后立即给他打电话,无论多晚。 平时珮嫂不会特意打电话给他,难道…… 第108章 这样各取所需,真好 秦孺陌取过手机翻出最新来电回拨。 久久无人接听。大概是睡下了,毕竟现在都快一点。 他心里的焦躁越来越难耐,珮嫂没有特地回电,只能说明云朵朵还没有回秦宅。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消退的酒精又熊熊地在血液里疯狂燃烧。 “孺陌,你这是要回去?!” 看男人咬牙切齿地捡起桌上的车钥匙,抬腿要踹门离开的样子。 蓝茉连忙从床上蹦起来,冲到门口拦在那里。 “我都说了你今晚不回去的?!”她张开手臂挡住门,失望得有些彻斯底地起来,连一贯清冷高雅的矜持都失了样。 “才让我去接你回来,这会儿又要走,秦孺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茉姨……”秦孺陌怔了一下。 蓝茉最近一直在闹脾气,大半都是因自己的怠慢而起,他并非全然不知。 好像是过分了。 秦孺陌连忙压住女人的肩,将她带进怀里,“茉姨,你就要手术了,需要静养不能随便动气,嗯?” “孺陌,今晚别走,好不好?”蓝茉圈紧他的腰,将脸压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撒娇低泣,“我都要手术了,心里好害怕的。你还不陪陪我,让我怎么安心去手术?” 为了这次的手术,秦仁医院更新医疗设备加强人才层次,悉心准备三年,还花巨资预约到了世界首席心脏病专家来主刀。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让蓝茉带着什么心理负担上手术台。 “我不走。明天送你去秦仁,嗯?”秦孺陌抱起她,温柔地放回床上。 “你,不睡吗?”见男人没有上床的意思,蓝茉又慌了,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秦孺陌有些为难,由于少年时候的经历问题,他一向不喜欢和人同床睡觉。 这点蓝茉其实是知道。 两人从来没有在同张床上单纯地合被睡过一次,就是因为秦孺陌不喜欢。 他会睡不着,翻来覆去像条被煎的鱼。 “乖,我就坐在这里陪你。” 伸手将不安的美目抚上,直至她安心地睡去。 秦孺陌照旧在床边趴了一夜,第二天如约亲自驾车送她去了医院。 手术在一周后进行,现在住院是为了调理身。手术基本没有太大风险,这是经过反复评估过的,再加上有乔森医生极高的成功率作保证,并不怎么需要担心。 秦仁是秦家自己的医院,全天候的陪护服务是非常细致到位的,而且蓝怡也坚持要在医院里陪妹妹,所以只待了个上午,秦孺陌就心思重重地返回秦宅。 一天一夜,整整二十多个小时。 秦孺陌已经数不清自己看了手机多少次,又有多少次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以至于他在自家楼下,看到正和两三个女佣扛着花瓶下楼梯的小身影时,已经学会完美地扮演无动于衷。 舍得抛下富豪男友回来当女佣?原来犯贱的不只有一个人。 他目不斜视地从忙碌的女孩们身边挤过,轻快地步上楼梯,就像平时的秦大少。 云朵朵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修长身影,失神了两三秒。 她能灵敏地闻出男人身上有着陌生的甜腻香水味。 但,不是很正常吗? 这才是秦孺陌该有生活,搂着陌生女孩跳完贴面热舞,回家还有美艳的知心爱人相陪。 有钱少爷的完美日常。 她咬紧嘴唇,垂头只管做自己的事。 秦孺陌有了TDS的解药,他们畸形的那种关系就会完全消失。 他只要一个代孕女佣和为爱情铺路的垫脚石。而她,只需要钱。 这样各取所需,真好。 第109章 秦少爷,当心肾亏 用过午饭后,暂时没有什么工作。 云朵朵赶紧修改最新的设计稿。自从看过秦孺陌给的代理合同,让她对作品的艺术性加倍地上心了。 一张稿子改上几百遍都觉得不够,每道颜色和每丝表情都反复打磨。 机遇那么宝贵,万万不能让秦氏丢脸。 可一通内线电话过来,要求立即去主楼书房。 愿不愿意都没办法,她只能搁下稿子,拖拖拉拉地去了。 秦孺陌照旧闲适地坐在大皮椅上,桌面上摊着她的护照。 上次逃回荷兰未遂后,就被无耻地没收了。 “换身衣服,去做结婚登记,现场会有媒体拍照。所以就算你不喜欢嫁给我,也请麻烦配合,否则会落人口实。” 男人木无表情地叮嘱一番,顺手指了指客椅背上耷拉的白裙。 目测就是上次险些被扔了的那件,秦大少对这款白丝裙似乎有着奇怪的执着。 云朵朵低垂目光,她发现坐在键盘边的“秦小少”不见了。 药被取出后,娃娃估计是被丢进了垃圾桶。 “如果你还想履行那份合约的话。”秦孺陌见女孩呆呆的不吭声,不咸不淡地补一句。 “哦。”云朵朵心不在焉地点头。 “还有,明天下午安森会送你去秦仁作一下身体检查,为人工受孕做准备。” “哦。”云朵朵很平静,脸上也未显露出什么喜怒哀乐。 秦孺陌看着她,突然薄唇一勾,讥讽地笑了笑:“你的霍先生有戴套吧?我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掺上其他男人的基因。” 云朵朵蓦然抬眸,笔直地望向他。 果唇微颤,又生硬地吐了一个字:“哦。” 这句,似乎就是对某些事进行了认同。 下一刻,她就看到男人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俊颜,凶狠地抵在她正前方。 “他的大不大?让你爽不爽?”秦孺陌压低着声,讥笑地问。 双眸因怒气变得黛黑如蓝,像两圈凶险的漩涡逼近女孩淡漠的脸。 唇角一掀,戳心撩肺的话随口就来。 “一天爬两个男人的床,累不累啊,嗯?” 指头强硬地锁牢住小巧的下巴,像要捏碎它似的不断地使着劲。 涟漪的泪光因疼痛而染上清亮的眼,云朵朵挣扎着向后退了两步,却无法甩掉铁箝般的挟制。 她镇静了几秒,迎上噬人的俊目。 “彼此彼此,秦少爷,当心肾亏。” 果唇微勾,被捏变了形的小嘴照样能无情反击。 秦孺陌的额筋暴跳了两下,他往桌上有力撑臂,长腿一跨就直接翻过书桌,将女孩的身体夹在两腿间。 云朵朵试图往后逃却被握牢腰身翻转一下,人就被强硬地按坐在冰冷的桌面上。 双腿也合不拢了,腿间嵌进了男人劲瘦的腰。 他恶意地拉近她,将下身贴近她的,近到无法再近,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彼此骤升的体温。 两人的身高力气都悬殊太大,她在他手里时真的跟只小猫没区别,随掐随揉的。 “秦孺陌,你别这样!”察觉到大手在背后掀衣摆,云朵朵有点慌乱,她撑着臂拼命往后缩。 书房的门还洞开的,而深如暗海的眸光里,根本看不到一丝怜惜的存在。 “慌什么,只是换一下衣服。” 秦孺陌对她惊慌的躲闪嗤之以鼻,一手箍住女孩的身体,一手麻利地向上剥着她的外套,连扣子都懒得解,随手就撕开了衣襟。 金属的扣子四飞,弹在额头上,疼得云朵朵不敢乱动了。 上身在颤抖中,被剥个精光,只剩下内衣。 第110章 走吧,秦太太 “我自己来,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惊恐地看着厚实的制服布料上出现裂痕,云朵朵终于有些感受到秦孺陌并没有表露在脸上的怒意。 他真的非常生气,难道就因昨天没有下车的事? 这样的小事,竟然值得生这么久的气?! 难以理喻的秦王八! 云朵朵用力按住正在往下剥裤子的大手,气愤地大叫起来。 “秦王八,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干点别的事吗?!解药已经给你,别再碰我了!” “现在嫌弃我碰你,是不是太晚了点啊,迷J犯?” 秦孺陌冷然一笑,毫不费力地抽手将破裂的裤子往纤细的脚腕下拉脱,然后他抓住女孩脑后的发辫往下一拽。 幼细的雪颈不由自主地高高仰起,呈现个漂亮的弧度。光溜溜的身体也无法佝偻起,巨细靡遗地坦露在男人微眯起的双眸里。 他审视着,就像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锐利的目光在那身雪肤上仔细地巡寻,每一处暧昧的红痕都没有放过。 他认真地看过抚摸过,终究不曾发现并非是自己留下的痕迹,森冷的目光才慢慢地柔和下来。 “他没碰你?”唇角的笑意里终于少了些讥讽的阴寒,“还是他的太小,你们没开始就结束了?” 云朵朵气红了脸,拒绝回答这么龌龊的问题。 “到底有没有?!”得不到满意的回答,秦总裁从来就不会罢休的,他退了退腰又重新有力地顶了上去。 似乎隔着布料,他的雄壮照样能冲进去。 “没有!”云朵朵被顶得浑身绯红。她终于受不了,大叫起来,“我没有跟他过夜,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也没有!” 她屈辱地湿了眼,大滴的泪淌挂脸颊。 还没有滴落,被一条柔软的舌尖细腻地卷干。 吮吻着湿润的果唇,秦孺陌笑得冷冽又凶戾。 “云朵朵,你听着,昨天的事别再有下回。十个月内你给我老实地当你的秦太太,乖乖地结婚生子,否则我会让霍家最近在欧洲的大型项目全部亏上十倍,你的霍杰德就得重回荷兰街头去当叫花子,听见没有?” 啪—— 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和女孩惨青的脸色和愤恨的眼神。 秦孺陌活这么大,从来没有挨耳光的经历。 疼痛的不是脸,而是心脏,痛得快缩成一团坚硬的石头。 他没有回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活该,那种空虚的无聊感又重新盘踞在心头。 云朵朵呆呆地看着自己打了人的手,终于有些后怕,她惊恐地看着那张完美的俊脸血红了一大块。 她想帮他捂住,却终究不敢,只能举手着怔在那里。 但秦孺陌只是冷冽地看着她,并没有还手的意思,漂亮的薄唇也没有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他弯腰将白裙拿起来往她身上套,细致地整理丝裙上珠坠,拉上后背的拉链,抚平裙摆上许些的皱折。 他还用手指帮她理顺了秀发,从抽屉里取出精致的丝绒盒,捻出一枚璀璨的钻石发夹,将蓬松的发辫高高地盘起来。 一切收拾妥当,最后把白皮鞋给她穿上,又将人抱下桌面。 “走吧,秦太太。” 他淡然地哼了一句,顺手将护照揣进兜里。 第111章 十个月期限的家 跟秦孺陌一同出现的女人都会遭到各种强势围观。 虽然做足心理准备,云朵朵还是紧张地把牵着她的大手捏得骨节发白,还糊了它满掌心的汗湿。 秦孺陌只得把牵改成搂,将娇小的身体紧护在臂弯里。 感受到一双纤细的胳膊主动伸进外套,抖抖嗦嗦地紧圈住了腰,让他不由勾唇。 先前被愤怒攫住心,霎间柔软了下来。 结婚登记处被围得水泄不通,灵通的媒体已提前得到消息,长枪短炮整齐地伺候在办公室外。 能虏获国民老公的女人未曾在任何媒体上暴过一张真容,所以谁都不想错过今天这张能带来超高关注度的囍照。 当一袭白裙如仙雾裹身的女孩抱住秦孺陌的腰,婷婷地出现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仅是因为她的娇小和甜美,而是—— “这是不是上次在机场被抓回去的那个?” 好几个经历过机场风波的记者当场傻了眼。 “不是说未成年吗?”有人发出了质疑。 要不是被搂紧了,按云朵朵一贯的做法,她早就撒开脚丫夺路而逃。 和在机场被逮不一样,那时的女主角不是她,还有安森他们拦着不让媒体拍,基本没怎么抛头露面过。 这回,所有镜头齐刷刷地对准过来,连帅得让女职员不停读错字的秦孺陌都抢不走这么多的关注。 “怕什么,没人会吃了你……” 额头被一双温润的唇轻柔地吻了吻。 一时间,闪光灯嚓嚓地亮个不停。 国民老公嘴噙宠溺的微笑,低头亲吻小娇妻的画面实在太萌,占掉多少相机内存都不为过啊! 这些动静吓得云朵朵直接将脸埋向秦孺陌的胸膛,跟只无尾熊似的拼命扒住他。 不少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秦孺陌也差点笑出声来,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憋住,否则小王八蛋该当场找地缝钻了。 两人按工作人员的指示,将登记注册手续一步步办完。 “乖,签完字就好了。” 将结婚登记声明书递给怀里的人。 云朵朵接过纸,认真地签下名字,让它们看起来端正又漂亮。 至少不能再被嫌弃。 “恭喜两位,确立夫妻关系。”年轻的女工作人员不无泛酸地说出祝福辞,这是流程的最后一步。 从此单身丽人们少了一份重要的念想,真是满城尽碎少女心啊。 现场热烈地响起鼓掌声,保镖及助理们借机开始派发喜糖。 喜糖是两个Q萌水晶糖娃娃造型,用雅致的蕾丝纸袋装着,可爱得让人不忍心拆吃。 拿到糖的女孩们被萌得忍不住尖叫起来,让秦孺陌得意地眯笑了眼缝。 这是他亲自从云朵朵的众多作品中挑选出来,拜托最优秀的糖艺工坊连夜赶制,效果好得连他自己也没意料到。 看着工作人员恭敬地把红本本塞进手里,云朵朵还是有些恍惚。 她真的要有家了,而身边的丈夫完美得能让所有的女人嫉妒哭。 纵然这个家,只有十个月的期限。 她用力地抱住红本本,满满溢出心瓣的是各种说不出的滋味。 “亲一个,亲一个!” 趁着气氛热烈,媒体们自然不肯就此放过两位新人,大声要求提供更多的福利。 一向以高冷著称,很少配合媒体的秦总裁今天显得特别好说话。 他温柔捧起怀里人的小脸,翘起唇想热烈地吻下去,却撞上一双泪湿的眼眶和复杂的眼神。 没有丝毫幸福和甜蜜的表露。 让他热气腾腾的心,顿时微凉。 第112章 穷逼小土妞的心疼 对了,这个“老婆”是被一纸合约逼着来走流程的。 难怪要哭还拼命地躲,连脸都不愿露。 对于只是履行合约的人来说,虚假的幸福场面是够无聊的。 谁让他不是她想嫁的人。 “抱歉,看来又让你难受了。” 秦孺陌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冷哼,然后在果唇上潦草地印下一吻,算是给现场的媒体一个交代。 他从她怀里抽走红本本,随手丢给旁边的助理。 “走吧,省得我们可怜的新娘膈应坏了。” 转头向还在派糖的手下吩咐一声,抢先举步向门外走,背影冷寂而孤傲。 气氛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从热烈,猛降到冰点。 所有人面面相觑,尴尬地沉默下来。 包括被丢在原地,怔忡到不知所措的新娘。 …… 结婚登记后,本是应该着手准备婚礼的新郎竟然一直没有回秦宅。 急得徐伯的一头灰发覆起了不少霜白。 秦氏向外公布了具体的婚礼举行日期,进行准备的时间不足一个半月。 对于秦家这种豪门家庭来说,仓促得不能再仓促。 每天有不少贺礼被陆续地送进秦宅,光接受清点和记录这项工作就要耗费太多时间,何况还有太多琐碎事务要安排,其中不少是需要当事人做出选择的。 “让云朵朵决定吧,她想怎么样都行。” 打电话给秦大少,得到的却是这么冷淡的一句。 徐伯算是搞明白了,自家少爷恐怕是不在乎这婚礼办成什么鬼样了。 这特么又是怎么啦? 明明之前还积极地亲自去联系婚策公司和挑选喜糖来着…… 徐伯表示非常头疼,不过既然东家发了话,他连忙找辣小朵把事情的紧急程度给挑明。 “朵朵啊,你和少爷可不能在这种大事上耍性子啊,多少人等着看婚礼呢,包括柳家和老爷子他们,千万别让秦家和少爷沦为笑话!” 云朵朵傻了眼,她抱着脑袋很想撞墙。 秦王八竟在这种时候敢撂摊子?果然是一只不靠谱的大王八! “朵朵,没事,”珮嫂见小丫头烦恼得直扯大麻花辫,连忙安抚,“既然少爷都这么说了,你就只管做决定。秦家有的就是钱,哪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徐伯连忙点头,操办婚礼对秦宅经验丰富的雇佣团队来说算是小事一桩,就是缺个做主怎么花钱的人罢了。 小安他们更是兴奋地围过来:“对啊对啊,小朵你别怕,有我们一起帮着出主意呢!在这里做事的人好歹都是有过不少见识的,保证能让少爷他们大吃一惊!” 厨房里的其他雇佣也乐呵呵地你一句我一句起来,包括之前见云朵朵翻白眼的。 不管这婚结得假不假,仪式可是实实在在要办出来给外人看的。 如果几个东家都不参与决策,意味着这场婚礼变成谁都可以给辣小朵拿主意的有趣活动了。 这样的机会可是很少有的哦。 讨论气氛越来越热烈,新奇的主意一堆堆地冒出来,听得云朵朵直发愣,她从来不知道结个假婚还能搞出这么多噱头。 “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好容易插上嘴,云土妞不安地咬唇。 她一直以为假婚礼嘛拍个照登媒体就行了,按秦孺陌这幅懒得理睬的架势,说不定连照片都可以用PS来完事。 这话立马遭到秦宅人民的强烈鄙夷。 特么办个婚礼还怕花钱?!简直是对大秦宅的侮辱,对我们少爷的莫大羞辱! 为了安慰民愤,徐伯伸出五指痛快地晃了晃。 “别操心钱的事,少爷对婚礼的预算是这个数!” “喔喔喔!”所有人激动得尖叫起来。 只有云朵朵满头雾水:这算是……五万块? 不对,秦王八好歹是腐败的资本家,应该得有五十万吧? 好贵哦!穷逼小土妞心疼地直犯嘀咕。 第113章 想谋杀亲夫 当秦孺陌显身在秦宅时,距离注册登记已一个多星期。 再不回来,他怕徐伯他们要揭竿起义了。 婚礼这种大事必须要有个当家的主持和管理,还要参与很多细节流程的决策。虽然没人期待,但将它完美地办成功确是秦宅最近的首要任务。 秦孺陌怀着满腔的怅然滋味踏入家门时。 本以为会见到一幅群龙无首哭天抢地的情景,实际上是每个人都在心平气和地在忙活,都没有人抽出空来理睬他。 徐伯也不在大厅里进行日常的巡查,不知跑哪里去了。 “云朵朵呢?” 随手拉住一位正在清洁门廊装饰的女佣,秦孺陌张口就问。 忙碌的身影里,他没找到那个小王八蛋。 不会趁机跟她想嫁的男人跑了吧? “辣小朵啊……” 女佣抓脑门想了想,指向二楼笑得有些尴尬,“应该还在楼上缝她的衣服吧?” 秦孺陌第一个反应是“她不会在补那件被撕破的制服吧?” 怀着这个欲喷老血的猜想,他飞奔上二楼冲进书房,人没在。 一间间地推门去找,终于发现娱乐室的桌游台被撤掉了,房间中央摆了一个木模特,身上穿着一件还没有完全成形的礼裙。 礼裙下身层层叠叠都是云雾般的蕾丝布料,顶着一头蓬乱棕发的脑袋钻出钻进的,正对着双眼在使劲缝合些什么。 “云朵朵?!” 秦孺陌抚额,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 脑袋终于转过来,茫然地眨巴两下眼,终于惊喜地发现失踪多天的秦宅主人回来了。 云朵朵紧张兮兮地想站起身来,两只脚却还缠陷在布料里,人立即歪了身挥舞双手眼看就要摔个五体投地。 秦孺陌一看不好,小王八蛋手里还捏着根雪亮的长针呢,别给戳进身体里去了。 他长腿一蹬飞冲过去救驾……然后,如愿以偿地尝到英雄救美带来的痛苦后遗症。 “啊啊,对不起啊!” 云朵朵慌张地想从身下人的胸膛上爬起来,手掌慌不择路地用力一按。 卟。 秦孺陌怀疑自己已经听到针尖戳破肺泡的声响。 “还不给我拔掉!”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有点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云朵朵急得快哭了,捻起针尾上的丝线却抖抖嗦嗦地犹豫着拉还是不拉。 看着好疼的样子啊! 秦孺陌自觉这样下去被整死的危险性颇大,只能自己上手咬牙把针给拽出了胸口。 “云朵朵,你一定是想谋杀亲夫……” 他疼得牙齿直嗑抖,赶快把女孩从身上扒拉下去。 好几天没能按时吃下TDS的解药,所以就算是小王八蛋现在蓬头垢面衣袖半撩邋遢得不行,在他眼里也是性感得能让腹下的燥热暗涌不止。 “你到底在折腾些什么?”为了分散注意力,秦孺陌只能强迫自己看向别处。 “做婚纱啊!”云朵朵完全没有发现男人的难处,在血滴沁出的伤口处摸了摸。 还学着秦孺陌帮她处理伤口的样子,伸舌头舔了一下。 秦孺陌快被她搞崩溃了,连忙把人扯远点,摇摇晃晃站起来围着木头模特看了又看。 婚纱的工程量还不小,到处是手工缝合起来的布料,还缝得非常精致,所有联结缝都是用绸条包合起来的。 第114章 哇喔 他又不由抚额,忍住脾气耐心询问。 “我不是让徐伯准备了五家品牌的婚纱资料给你挑,你为什么需要自己做?!” 云朵朵扯了扯还没有完成的大裙摆,理直气壮地回答:“那些都好贵的,自己做根本不用花那么多钱!” 事实上那些资料她只翻了两页,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标价上零的数量,立马扔炸弹似地把资料丢进了垃圾桶。 一条最简单的式样也要开价近百万,卖了她都值不了这么多钱,死也不会便宜那些奸商的,哼! 秦孺陌再次确认自己果然娶了个连花钱都不敢的苦逼小吊丝。 捏了捏她戴着护指的小手,特么更坑坑洼洼了! “你看你看,这些布料已是最好的,才花了不到一万块哦。蕾丝是白月帮我从仓库里找到的,说是法国厂商几年前送给你的礼品,一直被你丢在仓库里没用过,真浪费!” 云朵朵见男人扁起唇硬是不吭声,以为他完全认同,小脸一仰得意得要开出了花。 她拉着他参观,努力介绍自己奋斗了好几个日夜的辛苦成果。 “喏,这些白绢花是我自己做的,白月和小安也帮忙做了好几十朵。就这些,她们做得比较大,我做小的。小的复杂,还要折出花瓣的哦!” “本来想在宿舍里做完的,可是房间太小摊不开裙摆,只能搬到这里来,你不会怪我吧?” 她颇有些心虚地问,毕竟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就擅动了他的设施。 秦孺陌忙不迭地摇头,持续地处在无语的状态中。 “你看,还有这个披纱,本来是要从下面开始镂丝的。不过我没有工具,大概只能这样了。” 云朵朵不无遗憾地扯着那袭双面刺绣。 她本想在下摆镂出一丝丝的垂穗,但没有专业工具就会不小心毁了布料,不能随便冒险。 “嗯,换一条,我给你找一条替代的……” 愣了好半晌,秦孺忍不住地给出了条建议。 女孩为难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就想帮她满足愿望。 “有吗?真的有吗?” 云朵朵莹亮起一双大眼,随即又瞥了秦孺陌一下,警惕地摇头,“我不要现买的,那些都很贵!” 秦孺陌忍不住想翻白眼,感觉自己在她眼里估计就是个没救的败家货。 “跟我来。” 他牵起她的小手走出房间,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书房前。 在书桌后随意地按了下钮,一面墙悄然无息地启开。 云朵朵启开小嘴,忍不住“哇喔”了一声。 墙后面是一整套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储藏室,挂满各式精美的女士礼服。 看着小嘴“喔”个不停,秦孺陌忍不住微笑,扶着肩将女孩推了进去。 “这里全是我母亲留下的贵重用品,每个季度都会请专人加以保养,所以保存得还不错。” 他温柔地跟她解释。 云朵朵顿时停住摸向衣服的手,怕脏了意义重大的遗物。 质地高档的服装在淡淡的冷灯光下,显出魅惑的迷人光泽。 一袭紫缎薄纱绣着白色藤蔓花簇的丝裙,让云朵朵骤然凝住眼神。 难道那个妖娆的身影,果真是秦孺陌的母亲?! 她抬起了手,却还是不太敢碰触这件让妖魅的绚丽紫裙。 “没事,随便看。” 秦孺陌却误会了,笑着摸了摸她的秀发,兀自步向深处。 油然而生的恐惧,让云朵朵连忙小跑步地跟了过去。 储藏室的深处也摆着一个木模特,撑起一袭华美绝伦的雪白婚纱,长长的裙摆拖地好几层。 第115章 见鬼的禁欲系 秦孺陌把模特顶上的披纱给取了下来,要往云朵朵的头上按。 云朵朵连忙举手挡住头。 “拜托,这可是你母亲的婚纱,别弄脏了。” “可惜这婚纱太大,你穿不了。”秦孺陌拨开她护住脑袋的小手,把头纱轻柔地覆盖上去。 江芷树穿上鞋身高将近一米八,对于娇小不足一米六的云朵朵来说,简直是庞然大物。 而类同于艺术品的顶级手工婚纱,无法像普通成衣那样可以随意修改。 真有些遗憾呢。 云朵朵没有注意到男人脸上温柔如水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扯过披纱下摆细看。 薄如蝉翼的高档织物,嵌织着一条条莹亮的丝线,这些丝线构成大片大片繁复的云纹,在冷清的灯光下如同不停流动的清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太贵重了,我不能戴它。”她蓦地紧张,赶紧要把它给扯下来,“你留着给蓝小姐好了,这么漂亮的婚纱她穿起来一定很美。” 秦孺陌的脸陡然像被扇了一记耳光,青里发黑。 “你不要,我就撕了它!” 怔了好几秒后,他才赌气地哼出一句。 云朵朵僵住扯下头纱的手,发现眼前的男人好像又动气了,黑眸跟讨债鬼似地瞪大了一圈。 她忍不住鄙夷:这只秦王八真是比小姑娘还爱生气。 “戴,我戴就是了!”怕他一怒之下又要消失好几天,别搞得婚礼连新郎都没有,真正要笑死全国人民的大牙。 “你别生气,好嘛?” 赶紧搁好头顶的丝纱,怯生生地牵住他的衣摆。 秦板起脸帮这只专爱煞风景的小王八蛋调整穿戴角度,把乱蓬蓬的秀发用手指理顺又拢到颈后。 “上次给你发夹呢?” “哦哦,在这里。”云朵朵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翻出那枚据白月说能值上好几十万的发夹。 害她整天揣在身上惦记着要还,怕丢怕得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秦孺陌不动声色地勾唇,接过发夹帮她把头纱固定住。 裹在奢华丝纱里的女孩看起来美得像履了一层透明糯米纸的水晶糖娃娃,没有任何真实感。 让他忍不住弯下腰,轻吻一下她湿漉漉的小嘴。 嗯,有点甜。 忍不住又吻上,一次次地啄着,根本停不下来。 舌头缠上舌尖挑动不止,糖娃娃似的美味。 热喘渐起,他的身体挨着她越来越近。 云朵朵挣扎出些理智,危险的暧昧热息已经在血液里四处奔流。 她连忙一把推开他,粉绯着小脸结结巴巴地找脱身的借口。 “我、我得赶紧下楼去,今天的晚饭还没有准备……” “我不饿。”秦孺陌粗重的呼息喷在她脸上。 他步步逼近,很快将女孩壁咚在怀里。 云朵朵气得咬牙切齿:哪里看起来不饿,明明看起来“饿”得要死! “肚子是不饿,”秦孺陌看穿了她满目的深深怨意,掀唇笑开。 他暧昧地舔了舔她的唇,又压着略哑的声音咬她的耳朵,“好几天了呢,我饿的地方,你一定很清楚。” 云朵朵的脸从半熟草莓直接进化成一只快爆汁的大番茄,她真要想咬死那个收集资料给她背的大蠢蛋,说什么秦孺陌是“禁欲系”?! 禁你大头鬼啊! 有见过动不动拿那啥顶人家的“禁欲系”吗?! 第116章 不想再做那种事了 “秦孺陌,你说过拿到解药就不碰我的!” 云朵朵生气地拿纤指一个劲地戳他的胸口,“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那里又硬又烫,吓得她赶紧又缩回了手。 “啧啧,我可没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欲念袭脑,秦大少忍无可忍,开始睁着眼耍无赖。 “你不是让我去检查身体准备人工受孕了吗?!” 身体被越压越紧,云朵朵急羞得开始四处拉借口。 “其实嘛,我一直觉得尊重自然法则说不定效果更好……” 带着灼热体温的大手已经伸进衣摆,在她微凉的皮肤上四处撩火。 “秦孺陌,你别这样,我害怕。” 云朵朵没出息地开始拖着哭腔哼哼唧唧,卟嗵狂跳的心脏跳得快蹦出喉口。 浑身酥软如泥,被炙热的大手摸得快要缴械投降,放弃坚持任他为所欲为。 但她知道这样的事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 失控的陷阱,正等着她陷进去。 无助的惶恐感蓦然陡生。 “害怕什么?”秦孺陌魅惑地低笑,用舌尖无赖地抵住女孩喘个不停的小嘴,让她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和你……”云朵朵拼命地摇头,“做这样的事。” “真的不想吗?”他还是无赖地抵住她,感受到彼此都在飙升的体温,和跳成相同频率的心动。 不可抑止的情动都已完美同步,他能觉察出她身体同样在渴求。 云朵朵说不出理由,只能摇头,拼命地摇头。 见她这么执着地拒绝,秦孺陌只能伏在颤抖的小肩上,不停靠吮吻她的身体,强行压抑住那股冲动不止的欲念。 简直,要命。 “因为霍杰德吗?”好半天,他勉强地控制住了自己,略带嘶哑地发问。 云朵朵愣了愣,不由连忙摇头,丝毫没有犹豫。 “那是为什么?”秦孺陌满意地笑哼,万分舒心地继续一下下地啄吻着她的头顶,坚持要个理由。 他疲惫地靠墙坐倒在地,将自己的小新娘抱上大腿,让她俯趴在胸膛上。 云朵朵抓头挠耳地想了想,靠在男人的胸前,听着强有力的心跳鼓动在结实性感的肌群下,她的脑细胞全部焦糊成一团,根本没法考虑出什么。 “这样不好,这种事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会做。” 刚才被吓得神经过于紧张,现在松懈下来又靠着这么舒服的人肉抱枕,她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你以后怎么跟蓝小姐交待,她会嫌弃你,说不定会甩了你,哼,没人要你……” 赶工了好几个****夜夜,再加决定婚礼进程的压力,本来就累得她够呛。 好了,现在秦王八回来了,她终于可以撂担子了。 好累……睡吧。 “你现在可是我老婆!宝贝,做这些天经地义,不给我做才需要理由!” 秦孺陌现在最烦听这些,不爽地轻拍那圆不溜秋的后脑勺,没见小王八蛋反抗也不顶嘴。他疑惑地扳起埋在胸前的脸看了看,哭笑不得发现她竟然睡了过去,鼻息轻轻。 “靠,管杀不管埋的小冤家!”秦大少极其怨念地捏她的鼻子,无奈地抱起人回卧室,将睡美人轻放上床。 她睡得那么香甜,莫名让他也觉得困意重重,索性脱衣上床将人一抱又把被子裹紧,眯眯笑着安心睡去。 这几天离家在外的各种郁闷和不爽,终于弃之黑甜梦外。 第117章 鬼魅江芷树 其实,云朵朵睡得并不安稳。 被温暖的胸膛环绕,让她深陷在梦境之中。 耳边平和的呼吸声就像是一首难以抗拒的催梦曲,很多人陆续出现在梦里。 荷兰家人屋那两小只整天喊饿的调皮鬼,跪在教堂神像前的桑德拉嬷嬷之类的,还有分开那天一直叨叨着“给我时间”的霍杰德。 再接着就是秦宅里的人,珮嫂白月小安和叫她去剪花的老木丁等等,还有飘着一抹紫裙的妖娆背影。 她有点小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梦到秦宅里的人。 秦宅只是“工作场所”,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地方。就像家人屋后山长期招短工的郁金香花圃,就像中餐馆满是油腻锅碗瓢盆的厨房,云朵朵从来不许自己对工作场所放进太多的感情和依恋。 她梦到秦宅的婚礼正在举行,花园里的花全开了,漫天飞扬的火红玫瑰花瓣坠落在雪白的婚纱裙摆上,血水一样地弥漫。 教堂的钟声轰轰响起,玫瑰花瓣越来越密集如血雨倾盆,让她不得不闭上眼,冰凉的唇立即被人吮吻住,蓦然睁开眼,发现吻她的不是-- “秦孺陌?!” 云朵朵被吓醒了。 秦孺陌的俊颜还在头顶安静地搁着,黑眸紧闭鼻息轻微,薄唇微笑般地勾抿。 幸好是梦! 她伸手将男人紧紧抱住,把头埋在他强壮的胸膛上,倾听有力的心跳平稳地帮她驱逐所有噩梦的残韵。 半晌后,一只冰冷的大手抚上额头,怕弄疼似地理着她的秀发。 秦王八也醒了? 连忙把贴在胸肌上的唇给挪开,就跟偷吃被抓一样的不好意思。 呃,不对,秦孺陌的手没有这么软,也没有这么凉! 最重要的是,他的两只手都圈在腰上,哪来的第三只手抚摸她的头发?! 云朵朵慌忙转头,蓦地撞上一张戴着半截面具的脸! 面具莹亮温润,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露在面具下的嘴唇和下巴精致秀美,只是僵硬冷冽如玉刻雕塑。 面具后,一双具有古典美的妩媚凤眼就停留在头顶,木无表情地睨视她。 这位高高俯视她的女人拥有一头乌黑滑亮的披肩青丝,细看又有丝丝缕缕的白发夹杂其中,美丽又妖诡。 她的皮肤如纸般毫无血色,只有饱满的唇抹着淡粉唇膏,精美得像沾过雨露的樱花瓣。 一袭白丝镂花宽袖长袍衬得她像幽魂,或者她根本就是一缕幽魂?! “你、你是江……” 莫名的,云朵朵连惊叫的念头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并不怎么害怕。 这个女人恐怕就是秦孺陌的生母,创造秦宅的传奇女人江芷树。 那夜所看到的紫裙背影,也是让雇佣们猜忌个不停的秦宅闹鬼传闻的主角。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将抚在她额上的手挪下,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上。 嘘—— 云朵朵乖乖闭上了嘴,瞪大眼瞳紧张地注意着这位疑似“非人类”的一举一动。 女人弯下腰,一眼不眨地观察她或依旧睡得很沉的秦孺陌,好半晌后唇角微启。 她笑得那么优雅,还挟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慈祥怜爱。 笑得让云朵朵莫名心酸,连最后一丁点的害怕都被消磨殆尽。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指,想悄悄地勾住女人宽大的衣袖。 秦孺陌一定会很高兴看到自己的母亲。 女人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丝滑的袖管从容拂开,让她的手指勾空。 然后被子轻柔地被拉上,盖过她的脑袋。 第118章 就像看到了鬼 云朵朵不敢乱动,有些害怕自己冒失的举动让江夫人生气。 被子外安静下来,她有点憋不住了,想钻出半个脑袋察看动静。 磨砂石般的粗砺声音却贴在薄被外,缓慢响起。 “小,心,他。” 语调非常地奇怪,就像机械录音似的平板无波。 小心他?还是小心她? 他,她,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朵朵连忙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床沿边却已空无一人。 来去悄然无息,甚至连门锁都没有弹响过一次。 难道真的……不是人?! 云朵朵顾不得秦孺陌是否会被惊醒,将圈在腰上的大手用力掰开,下床飞奔出门。 在走廊上转了好几个圈儿,又奔到上楼和下楼的两个楼梯口查看。 微风穿堂而过,就是不见任何身影。 秦宅主楼占地面积不算小,只要是用两条腿走的人类都不可能快到在一两分钟内能消失在视线内! 不曾有任何门锁弹响过,那么高个子的女人能躲到哪里去? 云朵朵懵了,赤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却觉得分外阴寒。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搭上了肩,让她骤然惊跳,若不是有那只手搭着,恐怕整个人都向往仰跌下去。 回头,是秦孺陌,正笑眯眯地睇着她,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 “你蹦来蹦去的,在找什么吗?” 他上身没穿衣服,晃着两条只裹着子弹内裤的大长腿,大大咧咧地站在一室明媚的天光里。 云朵朵脸皮发烫,感觉自己俩可怜的眼仁快被这一身鼓得如此风骚的细皮嫩肉给闪瞎。 “拜托你快回去穿好衣服!” 幸好现在是准备晚餐的忙碌时间,没有佣人会跑上来做事。 否则她真替他觉得亏,一身漂亮皮肉全被人家的眼睛当冰淇淋舔个干干净净。 “先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秦孺陌得意地觉察到女孩对他的大胸肌想看又不敢看,又恨不得脱衣服帮他遮的憋屈小样。 他黏乎乎地圈上她的腰,连着身体也意图明显地贴了过来,恨不得贴成一个人的“贴”法。 云朵朵正头疼怎么解释刚才的事,倒没怎么注意到这些猥琐的小动作。 等回过神来,她马上警惕地一脚踹开这条“大鼻涕虫”。 才几天不见,这秦王八到底是怎么从高冷男神切换成“鼻涕虫”模式的? 难道在外面又吃错了什么药?! 她的头更疼了。 最好赶快下楼并及时出现在厨房里,否则珮嫂小安他们非得用一种“我们都知道你干过什么”的目光暧昧地“舔”她老半天。 “你刚才的表情就像看到了鬼。” 秦孺陌拉住了她的手,问得很正经,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云朵朵愣了愣,反射性地摇头:“没,没什么……” “在这个宅子看到任何奇怪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秦孺陌微皱眉头,满目冷峻。 他的手指又抚上她小小的耳垂,重重地捏了捏。 “哦。”云朵朵咬了唇,只能应下。 心底里却打定主意,刚才那事……还是得缓点说。 因为她还搞不清那句“小心他”的“他”,到底指的是谁。 多年的街头生活一直教育云朵朵,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孺陌眯起他锐得能剜人的黑眸,流露出颇具受伤感的不悦。 明显看出了云朵朵还没来得及掩饰的不信任。 他单手臂撑住墙面,将她大半身圈在自己的阴影下。 第119章 进房谈谈工钱问题 “我要走了……再不下去,珮嫂他们该找了。” 受不了威压,云朵朵赶紧划拉个台阶下,打算立马走人。 “云朵朵,当我家的佣人是不是比当我的太太更开心?” 秦孺陌冷哼,长腿跨几步退到楼梯口,硬生生地挡住她的去路。 云朵朵不懂这话的用意,但口气里满满的不爽还是能听得出的。 心眼比针尖还小的秦王八,塞根线就能让他心肌梗塞的样子! “秦少爷,你把我抓到这里来,不就是要我当干这个的吗?” 她没好气地拿话堵他,顺便酸呼呼地梗上一句,“你还不给工钱!” 真正是举世无双第一坏BOSS,专门压榨小朋友血汗钱的那种。 秦孺陌胸口滞闷,感觉就要被活活气死,他得好好克制住才能阻止自己掐她。 “好好好,云朵朵,我现在就给你工钱!” 不能掐死她,只能双手托起她的小腰将人往胳膊肘下一夹,直接扛起向卧室走。 “你要现金,还是支票?什么价随便提!” 他冷笑着,腾出手往她拱起的小臀上不客气地拍了好几下。 云朵朵一看形势非常不妙。 秦王八刚睡饱,内裤下鼓鼓的一大坨,精气神都很足的样子。 这回儿跟他回卧室,跟羔羊被抱到狼窝是一个道理,鬼知道他要付的“工钱”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喂喂喂,我再不回厨房,珮嫂她们准会以为我晕死在这里!现在还是大白天,老是回卧室实在太不像话了!” 她划拉着双手捭住墙面,恨不得手掌上能长出些章鱼吸盘来好让她扒牢了。 “啧!” 秦孺陌伸手往门框边的按钮上一拍,似笑非笑地亮起嗓子一本正经地开了腔。 “各位,从现在起,少奶奶云朵朵的工作范围就在秦宅主楼二层,包括住宿。对了,我的三餐还是由她来伺候。” 靠,秦王八这个没脸没皮的! 秦宅主楼所有的出入口都安装了呼叫器。 呼叫器上就两个钮,只有“呼叫”钮能切换频道指向个人的对讲机,如果按“通报”,那就等于全体广播。 平时基本是无用的,秦孺陌从来不会这样大张声势地扰民。 而刚才,云朵朵赫然发现他按的是“通报”,而不是“呼叫”! 好听的磁性魅音隆隆地响彻在秦宅各个角落,连大花园里也有! 也就意味着,这下秦宅全体人民都知道她以后得过上“***佣”的无耻生活…… 一想到以后白月小安他们的目光,她现在就想刨地三丈把自己给活埋了啊! 呼叫器里死寂了几秒,终于传来安森镇静地问话:“少爷,需要把朵朵宿舍里的行李送您那里吗?” “不要不要,不需要送过来!我不会住在这里!”云朵朵挣扎着扑上呼叫器,拼命哀号。 “当然需要,麻烦了。” 秦孺陌抓着辫稍将她的脑袋拽离了呼叫器。 “好了,现在我们进房间去好好谈谈你的‘工钱’问题吧!” 他一掌拍断“通报”连接,满意地惦了惦胳膊肘下一脸生无可恋状的“猎物”,潇洒地踹开了自己的卧房大门。 而副楼里的诸位目瞪口呆地倾听完毕,继续各干各的,没人表示诧异。 少奶奶陪少爷睡,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不睡才奇怪呢,除非少爷真的性向不明或者直接是ED。 这才是秦宅诸位最不可忍的事。 第120章 有没有见到脸 摆脱掉食髓知味的秦王八,云朵朵能顺利回到厨房,已是晚饭过后许久。 值班的诸位正忙于收拾餐具,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人猫着腰溜了进来。 暗戳戳地靠近食品保鲜柜,悄然无声地启开柜门,抓向摆在隔板边沿的纸杯蛋糕时,一大嗓门凭空响起。 “朵朵,少爷没让你吃饱吗?!” 吓得小手一抖,蛋糕被碰下隔板,直接砸在她额头上。 一大朵黏乎乎的奶油花顺着眉间和鼻梁缓缓往下爬…… 遗憾地把奶油划拉进嘴巴,云朵朵恨不得把珮嫂那只大嘴巴也当蛋糕给啃了。 这话怎么听着特别扭?! 果然有人“噗呲”笑出,让云朵朵不得不蹲回地上,一点儿不想站起身来被围观。 珮嫂正拎着两条鳗鱼干从厨后门进来,抬眼就能看到橱柜边上偷蛋糕的“毛贼”。 “唉呀,我不是让小安他们送两份晚餐上楼的吗?!难道你没吃到?” 她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兀自乍乍乎乎地嘀咕。 “少爷也真是的,这么大运动量也不对自家媳妇关照点,怎么饿得你自己跑下来拿东西吃?!” 听着边上人乐不可支的笑声,云朵朵涨红着脸坚决拒绝再从地上爬起来。 她从额头上扒拉下蛋糕,没好气地阿呜一口全塞进嘴里。 其实珮嫂说得也不错,在秦孺陌的房间多呆会儿就可能变成一份甜点,被嚼巴嚼巴吃得连颗渣都不留。 “对了,少爷不是让你住二楼吗,还回来干嘛?” 扔下鱼干,珮嫂从餐具橱内抽出条干净的餐巾就往女孩满是奶油花的额头上蒙去,跟捋小狗毛似地胡乱擤了一通。 擤了几把,大概是想起来这位好歹是被自家少爷盖过章的“少奶奶”,算是名正言顺的主人家了。 她终于温柔下动作,尴尬又欣慰地笑皱了一张老脸,却又管不住地照例拿胳膊肘捅她。 “小朵,以后咱们得管你叫少奶奶了诶。你真不该老是出现在这里,掉身价!” “珮嫂,你敢叫声‘少奶奶’,我就敢翻脸给你看!这话也不是说着玩的。” 云朵朵一头黑线,连忙将珮嫂拉出厨房门。 其他几位的目光够让她万箭穿心的。 这世道势利,永远讲究龙配凤,鸡配鸭。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佣爬了不该高攀的床,没多少人会真心实意地把这事当段佳话来看。 十个月后就得离开秦宅,她想给大家留下的是关于“辣小朵”的平淡回忆,而不是某个代孕“少奶奶”的可笑传说。 自尊对穷人来说是奢侈品,这些算是仅有的底线。 珮嫂这把年纪还能有什么不懂,她暗自也叹,但嘴上还得劝。 “朵朵,少爷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姑娘的性子我看得明白。所以你要信珮嫂的话,不管真娶还是假娶,少爷心里有你这事是千真万确的……” 可这句,唯独是云朵朵最不能相信和沉溺的。 “珮嫂,我又见到了秦夫人。” 她直接拿要问的事,堵上了这个不想多聊的话题。 珮嫂果然脸色骤变,失声惊叫。 “秦夫人?!你是说大太太?!” 云朵朵连忙捂住她的嘴,眼向门内瞥去,幸好正在忙碌的几位都不似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珮嫂急忙拉上云朵朵的手往庭院深处走,直至欧月花架下四处无人就张嘴急问。 “这次,你有没有见到她的脸?!” 第121章 富贵得有多寂寞 云朵朵想了想,摇头:“没有,她脸上戴着面具。” 那张玉质面具遮去三分之二的脸。 毫无特征的简洁,反而是一种最神秘妖诡的装饰。 珮嫂长吁口气,直拍胸膛:“还好还好,只到没见到脸,怎么都行。” “见到脸又怎么了?”云朵朵奇怪,就面具下露出的凤眸和唇型等特征来说,江芷树绝对不会难看。 这点不用置疑,秦孺陌那张完美的祸水脸就摆明了他母亲不可能是普通姿色。 珮嫂迟疑地瞄了她一眼,喃喃地:“你刚来,我不好直说。现在你要搬到二楼去,以后正式是秦家少奶奶的身份,我就跟你老实交待了吧。” 云朵朵一听这话慎重,连忙拉她坐到花架下。 这里比较隐蔽,前后是重重叠叠的八仙花丛,从外面小径上看过来基本无法窥见人影。 “你那间宿舍原来住的姑娘叫花容,以前是专职清洁主楼二到三层。自她疯了后,才传出秦夫人还在主楼里游荡的传闻。” 就算四下无人,珮嫂似乎也不敢大声谈论这件事。 “花容?她现在哪里?”云朵朵不解,就算看到死去的江芷树也不至于被吓疯啊,一个大姑娘能胆小成这样? “死了。”珮嫂遮住嘴,森冷地吐了两个字。 “死了?” “疯了后跳楼自杀,就在秦仁医院六楼。” 云朵朵不由打个寒噤。 “那时候,少爷还在美国读书,根本就不知道这事。这里就住着秦老爷和蓝家那几个。本来花容疯了后是要被开除出秦宅的,但蓝少爷说要给她治,特定安排进秦仁的高级病房。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月就跳了楼,摔烂了脑壳,她家里的人都不敢去认尸。” 珮嫂叹息,连连摇头:“后来秦老爷用一百多万把她家的人给打发了,据说尸体就近火化也没被带回家乡去。可怜的姑娘。” “花、花容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云朵朵回头四顾,不由抱臂圈住身体。 她真的感到冷。 “据说是秦夫人的脸。花容疯后整天念叨‘她的脸’,反反复复就这三个字,吓坏了当时宅子里的好多佣人。” 珮嫂挥了挥手指,夸张地划出个数量,“一下子走了将近三十多个人。徐伯让他们全部签下保密合同给了一笔钱才让走的,出去的谁都不能再提起这事。” “你说,秦……少爷到底知道这事吗?”这才是云朵朵最想知道的。 秦孺陌到底知不知道,他母亲还晃荡在秦宅里? 这个问题让珮嫂的脸上浮起一丝复杂莫辨的表情,像是同情更像是怀疑,或是一种惶惑。 稍许,她坚决地摇了摇头。 “应该不知道。现在秦宅里的雇佣大多是新人,他们就知道宅子里有闹鬼传闻,不过谁也不会傻到去主人家面前瞎传这种事,秦老爷和蓝家的人更是不会再提起膈应的旧事。” 也就是说谁都知道,唯独秦孺陌不知? 云朵朵莫名地,有些心悸。 贵为这幢惊世豪宅的“帝王”,被所有人宠着爱着顺着,却似乎也是被孤立得最彻底的那个。 秦孺陌每天独自在偌大的豪华餐桌上用餐,独自睡在拥有将近上百个房间的华楼内,又得独自每天在书房里工作到深夜。 他随时能用呼叫器叫到宅内的任何一个人,又随时能陷入没有人知他悲喜的真空状态。 这富贵得,到底有多寂寞。 第122章 掺了毒的极致美味 “朵朵,你今晚搬去二楼吗?少爷也是需要人陪。” 珮嫂伸过手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眼神满是期盼。 还是那句话,人心都是肉长的,其实谁都清楚。 云朵朵想了想却是淡然摇头,平和地笑了笑。 “你知道的,我不能去。” 秦宅会有女主人,但这个女主人绝对不可能是她云朵朵,哪怕和秦孺陌在床上亲密无数次,她都不可能在秦宅主楼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秦孺陌永远高高鹤立在常人无法碰触的遥不可及处,与情与心都无法殊途同归。 她害怕踏空坠落的滋味,就像恐惧跌进阴寒柔滑的水里一样。 多年的街头流浪生活教会了她辨识太多的东西,尤其是关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珮嫂只得叹气点头,最终也不再多劝什么。 回到宿舍已将近零点,云朵朵只想冲个澡好好地睡。 秦孺陌一回来,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下了不少,就像累得半死时有人在背后放上了一把坐垫柔软的椅子。 推开门,她的“椅子”却长手长脚像只杜宾狗一样趴在她的小床上,手里捏着一只娃娃在玩着,满脸又被欠债的不耐烦。 “看来我得换锁……” 云朵朵撅嘴,换鞋脱外套,麻利地把散了一床的内衣裤什么的收拾起来。 “抱歉,你换一百把锁我还是有权利自由出入自己的房产。” 见她进门,秦孺陌终于收敛起不开心的神色,唇角一勾笑得很是荡漾。 “谁让你老乘我睡着就跑路。” 他从屁股底下拽出条素色的条纹小***挂在手指上转啊转的。 上面沾着女孩特有的体香,让心情会莫名地舒畅。 云朵朵脸皮发紧,连忙扑过去抢下内裤,顺便踹了这只缺脸皮的大王八一脚。 “都什么时间了,快回去睡觉!你不是明早就要飞美国的吗?” 秦孺陌一年到头起码有两三个月要全世界的飞来飞去,但她知道这次是要给蓝茉接来世界首席心脏病专家动手术。 秦宅的老雇佣都知道,秦孺陌为了这次手术足足筹划了三年,花费无数钱财和心血,甚至招募同类型病症的病人免费提供治疗,只为让秦仁的医师团队积累经验,确保最后为蓝茉动手术时的万无一失。 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似乎是可以不计任何代价。 被这样的男人恋上,就像得到幸运之神忘了设限的宠。 云朵朵努力强迫自己拼命地赶走他,就想推走一块不为自己准备的蛋糕。 就算它极致的美味,却不能为她所尝,更不该被她所尝。 “我睡饱了,正好可以抽空来接老婆回房。” 秦孺陌当然不知道她这些七拐八弯的心思,他只是无心城府地笑着,拽过忙碌的小手把人拖进怀里。 床太小,一米八六的高个能占掉大部分的地方,她只能趴在他胸膛上,倒是比他更像一只趴在石板上的大王八。 云朵朵不屑于再挣脱,她觉得这家伙下午应该已被“喂饱”,现在力有不逮做不出什么怪。 不得不说,秦孺陌实在过于俊美性感,皮肉资本雄厚,他如果一定要求欢,几乎无法让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的女人拒绝。 哪怕心理再是抗拒,但只要被那双柔润的唇吻住,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丢胄弃甲,任他为所欲为。 妖孽又危险,如一道掺了毒的极致美味。 第123章 不喜欢你离开秦宅 两人静静地享受心跳同步相随的美妙节奏。 “陪我一起住,就这么难?” 秦孺陌用手指梳着蓬松的可爱发辫,问得淡然又坦然。 云朵朵一怔,不自然地扭开脸。 男人的瞳眸莹莹发亮,像经过无数次抛光的黑曜石,藏着太多意欲不明的情愫。 “秦孺陌,你能不能给我留点自尊?” 云朵朵将耳朵埋在他的胸肌上,聆听了几秒平稳有力的心跳。 然后手臂一撑下了床,准备冲个澡。 经过这么多次,她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在这个男人面前矫情了,脱得很自然。 彼此都已经太清楚对方的身体,每颗痣每丝折。 “自尊?” 秦孺陌从没有想过一起住,还能涉及到自尊问题。 他有点发愣,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脱个精光,逃遁般将自己关进浴室。 他未加思索地跟了进去。 “出去!”云朵朵开大了花洒赶人。 独处在这块逼仄的空间,让她又想到被做晕的那次。 他扛起她的腿一遍遍地狠顶,又冷酷无情地对她说:这样下去两人都会变得很脏。 秦孺陌扳过隐藏在水雾里的脸,不出意外地看到发红的眼眶。 他皱起眉,哑了声:“为什么要哭?” 云朵朵只得讽刺地笑开:“眼里进水了。” 秦孺陌深沉地睇住那藏进水里的小脸,替她抹走一把水,笑着意有所指:“脑袋别进水就好。” 云朵朵窘了也生气了,伸手就想把他推出门去。 秦孺陌抓住她的腕直接用力拉近,两人的身体猛然撞在一起,柔软对着坚硬,一丝不挂对着衣冠楚楚。 他身上的体温,却热得能烙进她的皮肤里去。 “秦孺陌,你别太过了!”她咬牙切齿,双臂抱身抖得像片被雨吹刷的树叶。 “太过什么?”他笑着,张开五指抚上她左侧的柔软,细细地用指腹摩挲。 “朵朵,是你自己想得太多。” 魅惑的声音留连在冰冷的耳廓边。 “想太多会患得患失,忘却初衷就危险。”男人的口气始终淡淡的。 “心在这里,我握着呢。”他轻轻掐了下手心里的软肉。 这句话就像从花洒里喷出的冷雨,蓦然让云朵朵清醒,就像从天而降的是令人大彻大悟的菩提水。 她愣愣地看着他,后者漆黑的眸光里闪着精睿的淡然。 对啊,他是秦孺陌,江湖人称“冰炮妖王”的秦孺陌。 一个在商场上有无数战绩的男人,怎么不清楚自己每一个动作到底在做什么,或会带来什么后果。 不清楚的,只是会迷失在他身上的人。 她怂了,臣服似地倚靠他。 “秦孺陌,明天起放我三天假,好不好?” 秦孺陌揉着女孩湿成一缕缕的发,哼着:“哪里去?我陪你。” “不用,我、我只是要去见个旧友。”云朵朵赶紧把水调热,否则两人都得感冒。 “你明早就得飞美国,别忘了!”她有点佩服他随时掉线的记忆。 秦孺陌的衣衫已经湿透,他大大方方地单手解开裤钮,任裤子落到脚踝处。 “去见霍杰德?”口气危险地不爽起来。 “不是!” 其实是的,实话说出来就更危险。 她就搞不清楚他为什么总揪着霍杰德不肯放,心眼小到比快比不上针眼了。 “逃?” “护照还在你手里,能逃到哪里去?!” “云朵朵,我不喜欢你离开秦宅,尤其我不在的时候。” 秦孺陌扒拉掉自己的内裤,雄赳赳气昂昂地直接表明。 无理得竟然如此理直气壮。 第124章 衣物的性价比 “我不是你的囚犯,秦少爷!就算是卖身契,也得有休假时间!” 云朵朵快疯了,谁能擅长跟个光着身的大男人共处一个小浴室做谈判。 抗议的嘴立即被吻住,她的背被推抵在热水冲刷的瓷砖墙面。 “我再说一遍,云朵朵,我不在的时候,你见任何人去任何地方都不行。” 秦孺陌显然就没想过在这件事上讲什么逻辑,他边吻她边坚决表明,“而且以后你见人或者去哪儿,必须有我陪着。” “秦孺陌,你这样做很没道理!” “我的老婆就必须听我的,要讲什么道理……哎哟!” 美好的薄唇上立即沁出大滴血,小野猫还真下得了嘴。 他怒了,却发现咬自己的人更恼怒,清亮的大眼已经瞪得像猫瞳一样地浑圆,光溜溜的身体上恨不得能蓬起满身的毛。 “那这样,要出去也行,我们先把见不到面的这段时间里的份先做了吧,省得我不放心你你也不放心我。” 秦孺陌邪魅地笑开,伸舌舔掉唇上的血,把人扳转背对自己,温柔地吮吻起修长的细颈,然后不容抗拒地扛起纤细的小白腿,欺身覆上。 “拜托,我没有不放心你……唔!” 这种下流的强掰理由,让人简直无力吐槽。 但,他算是终于应下了吧? 真是非常不妙的开头,云朵朵隐约预感今后这种很亏肾的无聊谈判,估计会很多。 雄性生物的精神状态大半是通过犒劳下半身来优化的,这话果然不假。 相比起神采飞扬的秦孺陌,被索要得浑身酸软的云朵朵觉得自己快软成一滩泥了,能摊在床上她就绝对不要坐起来。 昨夜完事后赶不走秦孺陌,只能任他把床给占了,害得她只得趴在男人身上对付过一夜。 睡得很不安生,总觉得有双爪子在身体各处撩来撩去,从头发到屁屁无一幸免。 秦孺陌独眠时睡品的确是不错,但身上有人时就绝对是祸害了。 “起来,送我上飞机!” 一大早,他套着被浇湿的衣裤奔回主楼卧室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又拎着公文包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摸头摸脚又袭胸地骚扰好容易夺回床面享用权的女孩。 云朵朵痛苦地直哼哼,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阮律师和安森都会送你去机场,为什么还得要我跟着去?!” “他们又不是我老婆!”秦孺陌照旧回得理直气壮,他打开衣柜不辞辛劳地要帮她拿衣服。 一边选还一边抱怨:“这些都是什么啊,难看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扔掉这些垃圾!” “这都是几年前的式样了,真是一点也不像个二十岁的姑娘家该穿的!” “又不是中学生,为什么全是T恤加牛仔裤,你平时都不穿裙子的么?” 云朵朵不想跟着一个大少爷争论衣物的性价比。 为了让耳根子清净下来,她只得哼哼唧唧地将自己挪下床,踹开在衣柜前一个劲抨击她衣着品味的某只王八,把挂在最里面的白裙给拉出来。 这条裙子几乎成了她陪秦孺陌出场的唯一行头。 秦王八终于闭嘴,夺过白裙,将人按坐在床上就开始动手给她穿。 第125章 “妈妈”的义务 云朵朵睡眼惺忪地坐着,任他像摆弄个洋娃娃似地帮自己戴罩罩穿内裤再套好裙子,还取来梳子把一头蓬发硬是梳出服贴的马尾辫,然后盘成花朵样,照例拿那只钻石发夹固定。 他满意地欣赏了一下劳动成果,又蹲下身去握住有些发凉的脚,在一堆皱巴巴的袜子里挑出双略厚的往上套。 “秦少爷,以后有了孩子,你肯定会是个好爸爸。” 云朵朵打个哈欠,将手掩在嘴边,含糊地笑赞一句。 “嗯,可你看着就不像是个好妈妈,连穿衣打扮都搞不好!” 秦孺陌头也不抬地继续细致地给她套袜子,还没好气地戗她一句。 云朵朵努嘴不语,她和他的孩子一定会有。 但这个男人似乎忘了,她根本用不着行使“妈妈”的义务。 “秦孺陌,我会给孩子做12个娃娃,每年生日你就给他一个,直到他12岁不再喜欢娃娃了为止。然后你告诉他这是一个很爱他的阿姨给的,好不好?” 她温柔地嘀嘀咕咕,抬手抚摸俯在腿边毛绒绒的脑袋,想象这是将来某个和这男人长得很像的孩子正伏在膝下撒娇。 那一定也是个俊美如神的孩子,说不定还会得到她奇怪的不知遗传自谁的碧瞳。 他或她将更像魔幻世界里的精灵王子或公主。 美好的想象让云朵朵忍不住掩嘴微笑。 秦孺陌猛然抬头,目光冷冽地定格在女孩微仰的小脸上。 她浑然不觉他的窥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晨曦从背后的窗棂里穿过来,给她柔和地披上一层薄芒,粉嫩的皮肤因此像层透明的水冻,在微光下莹莹如化。 秦孺陌第一次发现这个平胸娇瘦爱甩脸的小王八蛋,其实有着惊人的美艳,像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 让他忍不住捧住她的脸,吞噬般地狠狠吻了下去…… 两人又黏乎好一会儿,等到秦孺陌拖着云朵朵手忙脚乱地冲向秦宅大门时,阮君同和安森已经安保室里吹完了第五轮的牛,从美国西海岸的开膛杀手聊到了日本银座黑店里的兔尾娘,现在阮律师已经在大吹特吹他在北欧的几次香辣艳遇。 “阮律师,好久不见!”云朵朵照例很高兴看到这位职业小天使,甩开秦孺陌的手,就张开双臂噔噔噔地扑了过来。 “哦哦,朵朵,好久不见!” 阮君同也很嗨地敞开怀抱准备迎接温软玉体时,猛然接收到从女孩身后迅猛飞来的危险眼刀。 电石火光之间,他敏捷地做出了理智的反应,握上女孩的小手不失热情地拖着人在原地转上了两圈,很有分寸地释放了一下彼此友情的热度。 顺便,不要让愉快的出差旅途变成伴虎同行。 秦孺陌满意地大手一挥。 “时间不早了,走!” 他厚起脸皮,完全无视好友在背后偷偷竖起的中指。 秦家在机场有专机,所谓的送机真的能一直送上飞机。 云朵朵搞不清楚秦孺陌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拖上来,直到一个气质优雅形色精明的中年女士从舒适的机座上站起来,礼貌地握住她的手。 第126章 别沦为最鄙视的人渣 “您好,我是秦总的执行助理兼秘书,姓杨。以后您作品的市场运作由我和秦氏在美国的代理公司操作,您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与我联系。” 云朵朵赫然吓了一跳,连忙回握这双柔软又有力的大手。 她背过这位杨女士少许的资料,这是他们让她背的秦家资料里除了阮君同之外,第二位与秦家没有直接关系的人物。 秦孺陌叱咤商界到现在,只重用过一对左右臂膀。 如果阮君同是“左臂”,专事分析判断,那这位杨女士就是“右臂”,专事全权操作。 不动声色内敛低调,却是位能力极其强悍的女人。 她笑起来极为温和暖心,似乎能感觉到女孩眼底里的敬畏,不由轻轻地摇了摇握着的小手。 “秦夫人,以后请多多关照哦!” 云朵朵猛得闹个大红脸,一声不吭地弯腰鞠躬。 看着她俩画风差异甚大的互动,其他人不由笑开。 杨女士礼貌地把云朵朵请到机舰内置的小会议室,说是趁还有时间需要稍微聊几句合约执行的初步方案,以便她去美国后的近一步细化。 阮君同见会议室门被拉上,就抓过秦孺陌直接开骂:“你知道自己搞在什么吗?!” 秦孺陌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无聊地睨他:“怎么了?” “你怎么能一步步地把云朵朵拖进不属于她的生活里去?!” 阮君同生气地直戳他的脑门,“然后呢?十个月后你要甩了人家的!” “那又怎么啦?”秦孺陌不自然地退后两步。 阮君同气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疯了?!你从来不是这么没心没肺没分寸的啊!云朵朵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女孩,你能说服人家当代孕,OK,这样的事你情我愿纯属交易,我不好多说什么,但不能以合约之名,让她对你产生不该有的希望!” “什么叫不该产生的希望?”秦孺陌心下顿涌焦躁,他不想被好友这样直白地拆穿心里深藏的龌龊。 “别装傻!”阮君同怒了,揪起他衣领推倒在机座上,愤恨地指着挺鼻恨不得一拳揍上去,“你已经睡了她几次?!合约上明确写着‘人工授孕’,你到现在连医师都没去找过!不就是一直在身体力行?!” “你清楚这次婚姻只能维持几个月,却以假婚之名占人家女孩的便宜!” “朵朵已经把TDS的解药给了你,蓝小姐还等着手术后和你结婚,好自为之!” “别沦为自己最鄙视的人渣!” 阮君同是个要么不发火,但一发火就会句句直往痛处狠戳的厉害角色。 秦孺陌被戳得心火直涌,他冷淡地用力挥开指着自己的手。 “大阮,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十个月后你想接手云朵朵?” “我就知道你对她挺有兴趣的,可惜……” “胸平肉薄全是骨头,在床上多哼几下都不会,接手回去你顶多也只能图上几个月的新鲜……” 未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秦孺陌痛得头昏眼花,仰面摔回机座,头搁倒在扶手上,眼皮向上翻就看到一双白皮鞋颠倒地出现在视线里。 这是早上,他亲自为她穿上的。 会议室的门不知几时被拉开,门口站着一脸淡漠的云朵朵,和神色略显尴尬的杨女士。 第127章 这女孩,不简单 “朵朵……” 阮君同略有些惊慌地叫了起来。 秦孺陌一眼不眨地沉默,黑眸轻眯神色镇定。 其实看到那张淡漠的小脸的刹那,他也莫名慌得差点连心跳都停止。 这种强大的恐惧对秦孺陌来说,十分的陌生。 但没几秒,饱受训练的理智大脑就迅速清醒过来。 简直傻了……有什么好怕的?他不认为云朵朵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那只是些气话,何况云朵朵一直就很清楚两人关系的本质,哪会像大阮所担心的,她会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希望。 小狐狸在关键之处一向识实务得很,并不像那些庸脂俗粉。 果然,云朵朵呆滞了几秒就自然地勾起果唇,甜甜地笑了笑:“阮律师,怎么了?” 她的反应,让身后的杨女士赞赏地露出笑意。 这女孩,不简单。 阮君同抿住了唇,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下后,只得黯然摇头。 “没什么……朵朵,回去记得多吃点,别太瘦了。” 云朵朵走过来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贴着他的脸颊亲昵撒娇。 “阮律师,别担心我……真的别担心我。” 阮君同顿时明白,她不仅听到了那些话,而且听得很明白,考虑得也很清楚。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自有打算,这样最好。 拍着她瘦削的背,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阮君同对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友产生强烈的不满。 秦孺陌按住出血的鼻孔,非常不爽地吭声了。 “抱够了没?朵朵,你可以下飞机了,我们得马上走。” “哦。”云朵朵淡淡地应了句,放开阮君同,又礼貌地和杨女士道了别,转身就走向机舱口。 “回来!”秦孺陌咬牙,忍不住涌动在胸口的焦灼,又冷冽地开了口。 “没忘什么吧?” 云朵朵回过头看他,歪着脑袋有点小小的疑惑。 秦孺陌捏了捏眉心,镇定一下情绪。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个盒子,然后向她走去。 女孩本能似的向后退了步,大眼坦然地望他,没有一丝怨恨,甚至连星点生气的痕迹都没有。 她大概真的没听见什么,真好! 秦孺陌没道理地侥幸起来。 但这个发现并没有减轻心里的焦灼,他不想理会没有意义的情绪,笑眯眯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盒子里是一只有点像手机的电子产品,屏幕很大。 云朵朵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了一下,弄不懂怎么开机。 “小笨蛋……”秦孺陌笑骂一句,拿回来帮她按了个钮,屏幕就亮了。 “这是自带独立网络连接的通讯器,随时可以让两个视频通话和互相定位,不用电话卡,自带网络,非常方便。”他解释了一下,得意地给她演示了几下功能,“我也有一个,以后你去哪里都得给我带着它!” 云朵朵黑线了:这秦王八为她可怜的三天假期真是操碎了心,一个晚上就能翻出这鬼东西。 带上它,她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是家长买给小朋友用的! “不要,我又不是小朋友!”云朵朵翻白眼,坚定地加以拒绝。 秦孺陌对不和谐的意见从来以忽略为处理方式,他强硬地将机器塞进女孩的衣兜里。 “从下了这架飞机开始,你敢关掉或者故意把它搁在一个地方,后果自负。” 他撅起薄润的唇,啄吻了一口她的脸蛋。 “记着,除了睡觉时间,每隔两个小时我会联系你一次,所以最好别指望这三天去见什么想嫁的男人。否则还是那句话,后果自负!” 第128章 会没有小唧唧哦 “秦孺陌,你真是只变态王八蛋!” 云朵朵气得脸都青了,从兜里拽出那只破机器想直接从机舱上扔下去。 秦孺陌冷笑,手疾眼快地按牢她的手:“带这个,还是让我通知秦仁医院在你的头颈里植定位芯片,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一项。” “秦孺陌,你变态成这样,蓝小姐知道吗?!” 云朵朵顿时不敢动了,气得唇都在抖。 她从来没发觉这家伙竟有着这么可怕的控制欲! “抱歉,我只对爱私奔的小野猫来这招。”秦孺陌却觉得理由很充足,“我说过,我不喜欢自己未来的孩子染上其他男人的基因。” 云朵朵气得扭了脸,他以为她吃撑了就爱爬男人的床吗?! 她懒得再废话,抬脚使了全力往男人漂亮的鳄鱼皮鞋上恶狠狠地踩下去,转身就向舱梯下逃。 没两步又被疼得脸青的秦孺陌拽回了身,他跟要吃人似地吻上她的唇,直到两人的呼吸都炙热起来,才不甘心地放开。 “记住我的话,别让我老是心神不定地惦记着你……”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被吻肿的唇,轻柔地哼了句,带点哀求的味道。 “哦。”云朵朵淡淡地应一声,转身就走。 这次终于能顺利地下了飞机。 机厅里,目送秦家豪华的空客消失在九霄云外。 云朵朵双手揣兜,耷拉着脑袋,沉默地走向机厅外。 跟在她后面的安森一个人在高兴地喋喋不休。 “小朵,少爷说我们对婚礼的想法很不错,他会全力支持!” “哦……” “昨天听徐伯说,少爷定下了欧瑞那套得过大奖的首饰。听说是以精灵为素材设计的,全世界就只有一套!我们都很想看你戴上会是什么样子,一定非常漂亮!” “……” 秦王八果然钱多得没处烧了。 云朵朵很怀疑他是在借婚礼之名到处搜刮自己喜欢的东西。 “对了,明天喜饼喜糖还有婚礼蛋糕的设计稿要送过来了,少爷说让你决定一下。” “哦……” “还有啊,婚照的话……” 唠叨终于被打断,他听见自家新少奶奶幽幽地问一句。 “安森,我们是朋友吗?” 他连连点头:“小朵,你这话问的,我们当然是朋友!” “朋友之间不能互相背叛对不对,否则生儿子没小唧唧!” 呃,用得着这么狠嘛?! “嗯嗯,没、没小唧唧!” 可对方好歹也算是新东家了,她说没就没吧! “作为你的朋友,我现在甩掉你跟别人跑了的事,你不会立即打电话给少爷,对不对?” 安森终于额头冒汗了:姑奶奶,有你这么简单粗暴地下套的么?! 而且,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 “会没有小唧唧哦!”云朵朵伸根手指头,邪恶地伸向他的裤裆。 老实的安森童鞋连忙捂住裤裆,条件反射地点了头。 “那好,安森,再见!”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少奶奶飞快奔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超跑,然后绝尘而去…… 霍杰德有趣地看女孩气喘吁吁地冲上车,伸手替她撩起散落的发丝。 “别搞得我们像在私奔好不,你的秦老公在后面追吗?”他笑着调侃。 云朵朵剜了他一眼。 车上开着空调,她连忙把外套脱了下来。 K城换季时就忽冷忽冷的,和荷兰舒适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差异很大,她还不太能习惯。 出来之前就在秦孺陌给她穿的白裙外面套了件拉链卫衫,搭配得不伦不类。 也难为秦孺陌那张挑剔的毒嘴没喷出些什么。 第129章 她最近被养得很好 车窗外的天空上,秦家的飞机早就不见踪影。 云朵朵回头,发现霍杰德挑着眉,满眸惊艳地看过来。 “怎么了?”她局促地扯了扯丝滑的裙摆,尽力拉平几丝浅浅的折皱。 “朵朵,这么多年你总算穿对了一次衣服。说真的,你非常适合穿这样的裙子,美得像……” 男人琢磨了几秒,似乎一时很难找到词来类比,“精灵。” 品味好的不是她,是从小在奢侈品堆里长大的秦大少爷。 所以,云朵朵并不觉得这是对她的褒奖。 “看来秦大少真的好大方,假妻还给穿薇拉的定制,不亏是K城首富。” 霍杰德伸手捻起裙摆边沿精致的银丝标志,口气有点酸。 云朵朵转眸看去,敏感地觉察出他有些怪异。 脸颊潮红,唇色焦枯,眼底下有青灰。 “你病了?”她抬手轻覆在汗湿的宽额之上,有些许不正常的燥热。 “没事……”霍杰德将她的手拽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微凉,柔软,硬茧横生,一如记忆中的质感。 “朵朵,所有的事结束后,你会离开秦孺陌的,对不对?”他轻柔地啄吻她的手背,目光在娇艳的苹果脸上流连不止。 看得出,她最近被养得很好。 相比之前,薄嫩皮肤上呈现健康的红晕,小脸虽依旧肥嘟嘟,但没了那种戳下去就泛青白的诡异状况。 连裹在丝裙下的纤细小腰也似多了一份妖娆的味道。 她因健康而漂亮得惊人,像一朵要枯萎的野花获得适时的滋养,蓬勃地绽放曾被艰辛生活掩去的美丽光泽。 遗憾的是,这一切并不是他的功劳。 霍杰德压抑不了心里的酸楚。 他和她的记忆,全是在异国街头和地痞混混或者无家可归者为争夺一点钱和食物大打出手的灰暗经历。 两人单独相处的美好时光,全荒废在苦苦求生上,实在太可惜。 云朵朵怔忡,生硬地把手抽了回来。 “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有点小别扭。 好像所有人对她能否离开秦孺陌这件事在表示质疑。 “我觉得或许十个月后,你不会想要离开秦宅。”霍杰德闷声笑了笑,干巴巴的,“毕竟,秦孺陌看起来对你好像还不错。” 云朵朵看着这样的笑容,突然就怒从心头起。 阮君同会这样担心,她能理解。但这个男人会这么想,不啻于朝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她云朵朵已经贱到毫无底线? 她为什么要离不开一个把自己当发泄玩物的男人? 为什么离不开一位心有所属并设有时限的丈夫? 为什么会沉溺在一张协议带来的虚伪奢华里? 但云朵朵清楚自己恼恨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秦孺陌直白的一句就像给她当头浇下一桶冰水。 她云朵朵的确是在一次次无法抗拒地犯贱。 “朵朵!”霍杰德连忙停住车,拉住准备推门而下的女孩。 “放手!”云朵朵张嘴就要咬,“霍杰德,找你就是个错误,我现在就回秦宅!” 她气得全身都在发红,包括眼眶。 霍杰德用力把女孩拉回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无法跟她解释自己尴尬的心态,抑制不住的妒忌和强烈的危机感。 秦孺陌是个能让同类感觉到强大竞争压力的霸道雄性,很容易让对手丧失与之争夺的信心。 云朵朵被熟悉的怀抱搂着,没有像上次那样,委屈得糊了满衣襟的眼泪鼻涕。 这次,她只是将脸埋在宽大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不流一滴眼泪。 以后再也不会为谁感到委屈。 第130章 永远的少年 “霍杰德,我离婚后,你会娶我吗?” 好半晌,霍杰德听见女孩幽幽地问。 “娶!” 这次,他回答得不加思索。 云朵朵蹭了蹭他的鬓角,又低声问:“哪怕我和其他男人上过床,替别人生过孩子,而且又离过婚?” “到时,全世界都会知道霍家太子娶的是秦氏总裁的下堂妻,而且是生过孩子就被甩的下堂妻……你觉得霍家会让你娶我吗?”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等我来替你解决这些问题?!你明明不需要去做这些事!” 这些尖锐的问题让霍杰德有些扛不住,他恼恨地一拳用力捶向车台板,“朵朵,你让我觉得自己无能又可悲!” “因为我已经等不了,你知道的。” 她为了他一句“朵朵,等我,我会回来解决这些破事”的承诺,扛过一个月又一个月,直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 “这是我摆脱那家人最简单的方式,而这个你是帮不了我的。” 云朵朵连忙拉住男人的自残,将淤青的手紧紧地捂在怀里,就像从前一样。 其实她很清楚,霍杰德忍不了这些。 在异国街头,他不仅会为一点食物和钱大打出手。 更多时候只是因为有人摸了她,他一定会追出几条街把人家的手折断了事。 这样的男人,怎么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身上有其他男人的痕迹。 她十岁在废弃仓库的垃圾堆里捡到十二岁的他。 以后整整近十年,他从柔弱的白净少年一路打架成亚浦区有名的“杰德疯”,这个“疯”大多是因她而获。 谁都以为这辈子,她和他会毫无意外地在一起。 可谁都未曾想到他会被突然带走,成了她遥不可及的霍家继承者。 云朵朵挣开怀抱,伸手将头上的发夹取下塞进衣兜里。 然后披散着一头蓬发,冷静地指向前方。 “霍杰德,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胸口凉了半截的男人颇有些诧异,他发现自己熟悉的女孩真的变了太多,从敏感脆弱的尖锐变得柔韧理智的。 这个变化或许不是坏事,但他衷心希望,这不是秦孺陌带给她的成长。 他沉默着重新启动了车。 “霍杰德,你说他们会不会非常意外?”云朵朵瞧着飞速后退的风景,轻问。 “当然,谁看到一个死去的人回来,都会感到非常意外的。” 霍杰德也笑了,冷酷而帅气。 只有这样强悍的笑容,才让云朵朵恍然觉得,她的霍杰德回来了。 不是什么霍家太子,只是那个提根棍子永远挡在她前面的精悍少年。 …… 从K城飞往美国旧金山,起码要十五个小时。 阮君同发现窝在机座上的秦孺陌不停地在摆弄新手机,就像一个刚得到最新款游戏机的中二少年。 他捏手里的新机器,其外壳竟是美腻的苹果绿,粉嫩得能闪瞎人眼。 因为这画风太过诡异,阮君同决定凑过去看一眼。 虽然两人才干过架,但依秦孺陌豁达的个性,惯例生气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阮君同瞅了眼腕表,发现已是安全时间,他就蹭啊蹭地挪过去。 “孺陌,你玩什么啊这么好玩?” 秦孺陌凛冽地瞥他一眼,继续垂眸摆弄自己的手机。 第131章 墓园约会 阮君同抹把冷汗。 一小时消气定律怎么就失效了呢,看来这回气得不轻。 不过他对刚才的多管闲事绝不后悔,秦大少硬扛下拳头没有还手就说明他清楚是非,也明白自己活该挨揍。 所以呢,现在应只是面子受损后的傲娇时间。 阮君同小心地挪回原地,准备继续当块有爱无害的背景板。 “大阮,你帮我查查这是什么地方?” 秦孺陌却突然开了口,还冲他扬起了手里的东西。 阮君同欢快地蹦了过去,发现那不是支普通的手机。 他翻过机器背面,彻底被萌萌的logo给亮瞎了眼。 “你没事玩儿童用品干什么?” “这是秦氏投资的一个智能电子产品项目,还在测试阶段。市场前景不错的,只要细分包装就可以给痴呆老人,学龄儿童、残障人士等……” “打住,你特么就说在跟踪谁吧?”阮君同按额,他知道这才是重点。 “呃,你先别管那么多,帮我查查这个地方是哪里?” 秦孺陌尴尬地咳了咳,点着屏幕不耐烦地催。 有条红线停在地图上,显示出一串数字。 这东西是用专属的卫星信号定位的,精准度自然不必说,但因为还是个工程品,地图上的位置并没有全部用文字显示,有些地方是数字编码,一下子无法看明具体地点。 阮君同打开电脑给他查码,然后再对应具体的扫街地图搜索。 “薄归堂。” “到底是什么地方?” “墓园。” “墓园?” 秦孺陌取回机器,怔怔地看着电脑上的情景图,然后斯斯然翘起二郎腿,皮笑肉不笑地冷哼。 “还喜欢去墓园约会的啊?年纪轻轻,口味倒挺重的。” 阮君同突然闹明白这位大爷折腾半天是在跟踪谁了,不由又气得指向挺鼻点啊点。 “我看你才更变态,云朵朵不是你的囚犯!孺陌,这样下去小心走火入魔!” 秦大少当然不屑于搭理无关痛痒的指责。 抬腕看表,不错,两个小时已过。 按下视频接通功能。 他手里的是母机,可以不需要子机应答,直接信号联结。 那头传来图像,先是墨墨黑的一片,有星点零碎的光影,机器大概还被揣在衣兜里。 没过半分钟,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人,却并不是他想看见的甜美苹果脸。 是个大男人,长得还很帅,嘴角邪气地勾起,他恶意满满地瞥了眼屏幕。 然后手掌伸过来,信号联结立即断了。 “霍杰德!” 秦孺陌一字一顿地咬着牙,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机器给捏碎了。 满腹的焦灼和愤怒撩得他恨不得扳转飞机立马回去——捉奸! …… 薄归堂是个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墓园,几经战火和管理方更换却保存良好。 只是档案还没有全部实现电子化,所以柜台后的招待小姐一看云朵朵递过来的墓穴认购证书,脸垮得像苦瓜。 这证书都快黄成几页烂纸了。 “二十年前的啊……如果没续费的话,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一定在的!” 云朵朵连忙翻到认购证后页,急巴巴地解释,“当时有缴四十年的费用!” 招待小姐一愣,二十年前认购的很少会主动缴这么多年的管理费用,她接过证书仔细瞧了瞧。 “原来是庇荫居18号。嗯,当然在的,前几天也有人来找过这墓呢。” 第132章 我们要橇墓 接待小姐的态度顿时热情起来。 一次性缴足这么多费用的墓穴本来就少见,而且选择的都是最高服务选项,所付丰厚自不必说。 何况这两位客人衣装华贵气宇不凡,尤其是女孩,一身白裙美得跟仙子似的。 她利索地把破破烂烂的证书换新,一边积极介绍。 “庇荫居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骨灰寄存所,风水环境是一流的,真亏小姐你们家这么孝顺,子孙必定大富大贵!” 呵呵,欠债累累急需子孙卖身算是哪种大富大贵? 云朵朵苦笑,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接过给她的新证书。 霍杰德却皱了眉头:“小姐,你还记得来找这墓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经办小姐看在这位帅哥一身贵气的份上,歪着胸袋努力想了想。 “是个中年男人,四五十岁左右,个子挺高身材也不错,衣着打扮看着也挺富贵的。就是脑子有问题,竟然偷偷地想橇墓,幸好被我们的工作人员及时发现了!” 云朵朵和霍杰德互视一下,脸色略变。 庇荫居果然如小姐所说的,倚山傍水环境非常不错。 精致的雪花大理石墙一排排地整齐堆砌,每尊前面都设有小型的供台,放着鲜花和电子香烛,看来也是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的环保型墓居。 小姐将他们领到18号前,指着崭新的碑台。 “喏,这是昨天新换上的。原来的被那个混蛋撬碎了,人模狗样竟然干出这样断子绝孙的坏事!” 云朵朵听着,心头微凛。 她以为只有Dora一个人知道这桩秘密,看来并非如此。 墓碑彩照上的老人家梳着精致的发髻,眉目慈祥笑如春风,气势无比尊贵。 【柳氏尊挽,慈母梁银月之位】 “奶奶,谢谢您。” 云朵朵淡然地念出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称呼,然后跪在墓前的蒲团上,三拜九叩行完大礼。 做完这些,她对还未走开的招待小姐礼貌地哼了一句。 “麻烦取两把锤子,我们要橇墓。” “啊?!” 招待小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咳了。 按服务规格,可以享受免费迁拆的服务,但客人坚持要自己橇,她虽然摸不着头脑也只能依言给他们借来了榔头和铁锤。 毕竟对墓园方来说,有认购证肯缴钱就是大爷。 两人砰砰啪啪地干了大半个钟头,终于把玉质骨灰坛恭敬地捧了出来。 掀开坛盖,里面并没有任何骨渣粉末的痕迹,只有一捆用丝线扎住的卡纸、一块莹润的玉牌和两把铜质钥匙。 “朵朵,你拿到了!” 霍杰德看见东西就禁不住狂喜,紧紧搂抱住还有点呆滞的女孩。 “有了这个,你可以夺回本属于你的所有东西,不必再理会他们的要挟,不必再回秦宅给秦孺陌生孩子,朵朵!” 他牵起她的小手伸进骨灰坛,把东西小心翼翼地一一取出。 用丝线捆住的那卷纸,正是几张印有指纹,盖有梁银月印鉴,完全具备法律效用的遗嘱。 这里面,也藏了一个惊天的可怕秘密。 “不,这是Dora的愿望,我帮她完成罢了。我云朵朵绝不会要柳家的一分一毫,这些只是摆脱他们的筹码。” 云朵朵冷淡摇头。 她把东西塞进衣兜里,然后拉着霍杰德快步走到庇荫堂外。 “麻烦,请把墓穴重新封好。” 霍杰德从衣袋里摸出好几大钞,在其中一张上写下电话号码后全部悄悄塞给招待小姐。 “如果再有人来祭拜或者撬这个墓,请打这个电话。” 招待小姐眯眯笑着点头应下。 第133章 给我马上返航 出了墓园,霍杰德揉了揉云朵朵的秀发,再次劝说。 “朵朵,你不必回秦宅了。接下来的事,我可以动用霍家的资源帮你,请全国最好的律师来整死柳家那几个人渣!” 他大笑着启动了车,一个奔放的甩尾就飞快驶向墓园外的宽敞车道。 云朵朵有点泛白的小脸上依旧一片茫然。 可能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得她突然有点后怕起来。 “呲——” 传来奇怪的震动声。 她终于想起了什么事,手忙脚乱地翻找了一番。 “我的手机呢,霍杰德?你有没有看到我兜里的那支手机?!” 霍杰德咬牙,从车台里翻出那支震个不停的通讯器,没好气地扔给她。 屏幕已经亮起,秦孺陌那张祸水脸挟着一股恐怖的黑气,霸住了整个画面。 他阴冷地呲开牙。 “云朵朵,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云朵朵一头黑线,被那双锋利的黑眸睨得莫名心虚。 “我只是搭他的车去办点事……真的,只是出去办点事,其他没什么……” “上飞机前,我说过秦宅的所有车你都可以支配,安森随时可以载你去任何地方!你却一定要跟这个男人出去?!” 她的解释让秦孺陌更加怒火中烧,烧得云朵朵捧着通讯器的手都在抖。 霍杰德听得不耐烦了,迅速抓过机器高高举起,然后转头啄吻了一下云朵朵的脸蛋,冲着屏幕得意冷笑。 “秦大少,我和朵朵正要去办很重要的事。从现在起你就不必对她瞎操心了,至于假婚老婆嘛麻烦另找一个吧,抱歉了!” 顿时,秦孺陌凛冽的杀气透着屏幕都能喷薄出来。 然而也在下一秒,杀气腾腾的俊脸突然扭曲成极度的惊慌。 “你们小心后……” 话音未传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里大片高速闪动的模糊画面。 能震破耳膜的撞击声,轰响了好几下。 两三秒前,被举起的通讯器如实地把千钧一发的画面传来。 就在他们斗嘴的同时,一辆高速撞击过来的黑大奔赫然出现在霍杰德背对的车窗外! 秦孺陌怔忡地瞪着黑下的屏幕,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定是假的,假的,假的! 他疯狂地按着信号联结功能,却反复只能听到冰凉的提示音。 抱歉,子机信号中断或已断电关机,暂时无法联系。 “孺陌,吃点吗?” 阮君同端着酒杯托着一碟意大利面从餐舱里爬上来,愉快地准备递给好友,却在下一秒全被撞翻在自己身上。 “喂,喂?!” 他惊讶地发现秦孺陌跟头疯熊一样,横冲直撞地奔向驾驶舱。 “返航!给我马上返航!”秦孺陌好听的磁音已经变调成一种刺耳而尖锐的嘶叫。 “秦孺陌,你疯了,我们正在太平洋上!”阮君同顾不得擦掉满身黏乎乎的狼藉,连忙跟过去想把人给拖出驾驶舱。 “三天内我们必须把乔森医生接回去,否则又得等上两年!” 连在休息舱内补眠的杨女士都被惊动,以为要发生坠机事故,披头散发地就连忙跑了出来。 秦孺陌却似乎是聋了,只管拼命地冲着无措的机长狂吼:“听见没有,马上返航,马上!” 一双失去焦距的黑眸抹上狂乱猩红,非常具有震慑力。 第134章 来者不善 机长愣忡数分钟,只得指挥左右副手。 “跟空管说一声,检查当前航线状况,准备返航吧……” 阮君同默默放开了手,因为他这才发现那双黑眸上似乎有泪光。 他的记忆里,根本不曾存在过秦孺陌流泪的画面,从来没有。 因为这世上从来没有过值得秦家大少流泪的事,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孺陌?” 他轻揽上好友颤抖的肩,呼唤得非常小心。 怕把那滴泪震落下来。 秦孺陌呆滞地瞪着机窗外的绵绵云海,好半晌才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大阮,你能不能再揍我一次?” …… 三天后,秦氏发布公示。 秦氏总裁未婚夫人因车祸失踪,本预定下月举行的婚礼暂时取消,具体恢复日期将视情况另行通知。需要了解此事的社会各界人士和媒体请联系秦氏公关部,请务必结束传播谣言和不实传闻,否则秦氏将全力追究法律责任。 同时,京城霍氏也发布公示。 霍氏企业继承人霍杰德已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目前各方面状况稳定,恢复健康将指日可待。关于此次事故原因,请媒体朋友向霍氏公关部详询,请勿散布任何抵毁霍家继承人名誉的不实谣言,否则霍氏将依法追究相关责任。 至此,秦氏总裁的未婚夫人和霍家新太子在墓园殉情的流言才从网络和一些小报媒体上慢慢消失。 秦孺陌粗粗浏览了一遍最新的媒体消息后关掉电脑,捏了捏拧紧的眉头,疲惫地趴倒在书桌上。 整整一个星期的不眠不休,再强悍的人也会扛不住。 “少爷?” 徐伯为难在门外轻声叫了下,他实在不忍唤醒一个在短短几天内瘦得不成样的人。 但少爷反复吩咐过,只要有一丁点关于云朵朵的信息必须立即报告给他,不得有所耽搁。 自从云朵朵出事后,秦宅内外愁云密布了一个星期。 每个人连呼吸都不敢放粗,唯恐惹来少爷狂风暴雨般的发泄。 然而徐伯倒希望他能释放情绪。 将悲伤强憋在心里,只会发酵成更难以承担的痛苦。 秦孺陌听到有人唤自己,条件反射似地抬起了头。 他揉了揉满是血丝的双眼,嘶哑地问。 “怎么?” “有个人等在外面,他说自己见过朵朵。” “你确定?” 自从秦家百万悬赏的公告发布出去后,每天大概有百来个人会按响秦宅的门铃,说是能提供所谓的“线索”,但大多只是给秦孺陌饱怀希望的心戳了一刀又一刀。 大部分的人甚至都讲不对云朵朵当天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直到现在,他开始对这些冲着悬赏而来的报告者深怀敌意。 希望落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血肉之躯的凡人,哪能一次次毫发无伤地承受下希望破灭的痛苦掳掠。 “确定,他带来了这个。” 徐伯谨慎地递上手里的东西,一只烧得看不出原样的发夹。 发夹的底托是白金,被高温烧得焦黑变形,上面本是镶嵌着不少漂亮的碎钻,但现在只剩两三颗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 秦孺陌接过东西,黯淡的瞳眸蓦地莹亮起来。 他连鞋都顾不得穿上,疯似地冲出书房直奔下楼。 一位披着件薄风衣的中年男人悠然地站在楼下的花庭前,正俯身嗅一朵开得正艳的木香兰。 秦孺陌莫名地警觉起来,天生敏锐的观察力告诉他,来者不善。 第135章 秦大少是聪明人 “秦孺陌,你何必一定要找到云朵朵。” 这个男人背对着他,抢先淡然地开了腔。 “你要知道,她不再出现在秦宅,对你而言,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你是谁?” 秦孺陌收敛起脸上的急切,优雅淡定地跨下一级台阶,冷睥眼前的不速之客。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云朵朵就在这个人手里。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劝你别再找回云朵朵了。” 中年男人转过身,长相居然非常儒雅,鼻梁上架了一幅烟灰框的眼镜,面容白净双眸温润,看起一点也不像个伤天害理的罪犯。 他举止温柔地掐下一朵艳美的木香兰,放在鼻边轻轻地嗅,神色微熏。 闲适得好像是来朋友家赏花,倒不像拿着信物来勒索的。 秦孺陌愈发的警觉。 这个能在他面前这般坦然的男人,并不是在装逼,而是的确不怕。 因为肯定有不怕的理由。 “秦大少,我有件事比较奇怪,你对外公布找线索的悬赏金额高达五百万,这是秦氏的一场炒作还是你个人这么确定云朵朵还没有死?两辆车都已撞烂,而且爆得连个形状都没了。就算还没找到尸体,你就确定她没有被爆炸的气浪掀下山道,摔成一滩植物肥料吗?” 这中年男人看着斯文,说起话来可句句毒辣又血腥。 “我秦孺陌还没有low到拿自己妻子的生死来为企业炒作,这位先生,你说话的水平当真不怎么样。” 秦孺陌阴沉下神色,又不屑地笑开。 “她活着的事,不是明摆着么?” “图灵斯顿是现在世面上最顶级的概念车,安全性一向是最大的卖点。按厂商的保证来说,就算被猛烈撞击,内部的超强合金框架和智能安全系统足以保证乘客不受到致命的伤害,这点看霍杰德伤势就知道的确不虚。云朵朵当时坐在副驾驶位置,相比起霍杰德,她应该没有直接受到撞击,而是被立即抛出了车窗外,幸免遭受后来的强烈爆炸。据我所看到的现场图,云朵朵被抛出后能摔落的位置应是墓园种植在山道旁的最后一批冬青灌木丛景观上,旁边还有墓园指示牌阻挡,她无论如何都摔不出山道。最后一点,撞击的两辆车都属于安全性能做得很好的高档车,不是那么容易爆炸的,所以爆炸多半是人为。警方说现场油迹残留物里检出硝和硫的成分,足以说明问题。” 围着中年男像狼一样地踱步,他慢条斯理地分析完,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有一点让我个人很不爽,但我相信只要霍杰德不死,他一定不会让云朵朵先死。” 中年男沉默着听完,不由鼓掌。 “遭遇这样的惊变,秦大少的脑子还能这么清楚,果然是个聪明人。” “不过,你没看到我给你的发夹吗?连白金都被烧熔了,你还能坚持她还活着?” 他讽刺地轻笑,将手里的花摔到脚下,轻轻地碾烂。 “这发夹烧熔的地方黏着不少黑色的塑状物质颗粒,这些并不是白金所化,而化纤织物的焦渣。说明这发夹当时并没有戴在云朵朵头上,而是被她揣在外套的衣兜里。忘了说一句,我当时正跟她在联络,亲眼从电子设置里见到她披头散发,也没有把外套穿在身上,所以这发夹和外套大半是扔在了后车座上,随着爆炸被焚烧。” 秦孺陌冷笑,如愿看中年男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第136章 请放弃寻找云朵朵 事实上,除了后来得知真相的好友阮君同,谁都不知道他亲眼看到黑大奔撞过来的画面,甚至连警方都还不知道这个真相。 “所以,不管你是谁,想拿着这破发夹来诓到些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秦孺陌冷笑,突然伸手打了个手势。 “按现场救援的状况来看,当时霍杰德因失血晕倒在离爆炸地三十米之外的地方,那么云朵朵就不可能会独自走远。所以她会失踪大多是被人强行带走。” 四个大汉突然从花庭后显身,几下就把这位中年男摁倒在地。 白净的脸被按进泥里,眼镜腿崩断在鼻梁上,一身闲适顿时变斯文扫地。 管他装不装逼,秦孺陌的心情早就恶劣成想捅个人玩玩的程度,这家伙不巧就送上门来了。 “解释得够清楚了吧,这位先生,我对其他事都不关心,只想知道云朵朵在哪里?” “说吧?” 他弯下腰,把手切在男人的颈部动脉上,笑得云淡风清,但杀意凛冽! “秦孺陌,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中年男把嘴里的土咳掉,呲牙咧嘴地干笑,“云朵朵这女孩来历不简单,你娶她还不如直接弄死她。” “不好意思,比起直接弄死她,我更喜欢干死她。所以我不喜欢你这个提议,说吧,她在哪里?” 秦孺陌猩红着瞳眸,猛然加重了手刀的劲。 中年男的脖子顿时红紫地粗壮起来,他大口地吐着气,嘶声力竭地高喊。 “秦孺陌,你跟我合作,她就会没事。我一个小时内不回去,她就得死!” 秦孺陌的手劲顿时轻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松开对这个家伙的挟制。 安森已看得出这个中年男腰后有奇怪的凸起物,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和下属一起把人放开。 他作了个手势,让其余的人悄悄散远。 中年人站起身来,扶好眼镜,又好整以暇地拍净身上的尘土污渍。 手突然伸进风衣内,翘起两根手指按向腰际后。 按理说,进入秦宅的外人都会经过简单的安检,基本不会有随身携带危险品入宅的可能性。 但凡事都有意外,安森非常职业化地将自己安插在秦孺陌的前面,左右各设一个安保人员护驾。 中年男的手指在腰际慢吞吞地摸了几下,取出的却只是一木质盒子。 他弯下腰将盒子摆在地上,然后双手高举起以示诚意。 左边的小伙子走上前去,用电棍利索地掀开盒盖,发现里面只是一叠包装严实的纸质物品。 “秦大少,这些东西你仔细看清楚,然后给我个答复,手机号码上面有。”中年男微笑得无畏而轻松,“刚才我说一个小时内不回去,云朵朵就会死,这事绝不是开玩笑。信不信由你。” “现在已过半个小时,你确定不放我走吗?” 秦孺陌摸着下巴,沉忖几秒,因缺乏休息而有点郁堵的思维终于清晰起来。 “先说说你这次来见我的本意是什么?” 他觉得这个男人若有深谋,就这样冒失地拿着信物过来找揍或找抓,本身就可疑了。 “我说了,让你放弃寻找云朵朵。”中年男愣了愣,直接了当地表明。 秦孺陌冷冽地在他脸上刮了几下眼刀,平静地哼了声。 “放他走吧。” “少爷,你确定?” “放!” 第137章 她的复杂身份 安森摸了摸头有些不甘,但自家少爷这话说得镇静,并不像是被迫。 他只能遵令撤开下属,让出一条道让这个中年男小心地步步后退,直至退出大门外。 “少爷,需要跟踪他吗?”见人跨上一辆普通的大众出租车,他急忙又提议。 “没必要,朵朵不在他手上,这人最多是个传话的。” 秦孺陌淡然摇头,顺手接过递给他的锦盒,神态略为放松地转身上楼。 血丝密布的双眸恢复了不少往日魅惑的迷人神彩。 能确定云朵朵真的没事,对他来说就好比雨过天晴,现在只等收拾出个春暖花开。 只要确定人还活着,就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否则就像丢失灵魂,整个思维和反应能力都被抽空成无措的厚重茫然。 这不是个上位者该有的失控,也让他向来理智而冷静的大脑非常地排斥。 “少爷,那人是最近唯一得到的线索,真的要放走吗?朵朵失踪快一个星期,她那么瘦小的一个女孩扛不住……” 安森急了,疾步跨上台阶拦住秦孺陌的去路。 让少奶奶在眼皮底下溜走本来已就是极大的失职,更何况现在不但出了事,连人都生死不明。 他已懊恼得好几天吃不香睡不着,就等着少爷能降下点什么惩罚,好让他心里舒服点。 秦孺陌有点诧异。 安森是军人出身,服从上级是最擅长的事。然而他现在竟会为并非职责范围内的事,公开干涉东家的决定。 实在是相当罕见,却使他有些开心,就像看到自家的孩子被旁人真诚地关心着。 “放心,我会带把她平安地带回来,你等着。” 秦孺陌温和地拍了下安森的肩膀,只是作了句简单的保证,未多作解释。 “孺陌,云朵朵在薄归堂的所有监控录像已发给你,很有趣。” 书房的电脑屏上,通话视频被打开。 阮君同正在自家事务所的老板办公室里忙碌,见秦孺陌坐到电脑屏前也没有抬一下头。 “不得不说,你的直觉真准。”他突然抛来一句。 秦孺陌皱紧了眉头:“云朵朵真的跟柳家有关系?” 阮君同签完手头的文件,终于抬头:“不但有关系,恐怕这个关系还挺复杂。” “幸好你们没有结婚。”他正色地补充说明,“你和云朵朵所签下的那张协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你利用了她,而柳家顺势利用她套牢了你,很不错的一招。” “只要她没事,不找回她对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孺陌,脑子清醒点!” 秦孺陌咬唇不语,修长的指头摸上又坐回键盘边的“秦小少”。 它的肚子被他亲手缝合了,但跟趴了只大蜈蚣似的难看。 本来总惦着等朵朵回来后,得让她把“秦小少”重新补好。 他突然抬手,准备掐视频。 “喂?!”阮君同不知道屏幕那头的人莫名又生起什么气,他也懒得细想。 反正自从云朵朵失踪后,那家伙的脾气就没正常过。 “明天蓝小姐要上手术台。虽然乔森医生我替你接了回来,但你好歹也得在医院里待上一两天吧?你想让蓝小姐怎么看待你最近的冷落?”他语重心长地劝。 “嗯。” 秦孺陌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不浪费一秒地掐断视频。 按惯例,阮君同的每句话都无可辩驳,但也是每句都能让他堵郁得想喷火。 有个知根知底又只讲道理的朋友,有时也是件蛮糟心的事。 “安森,备车去秦仁吧……” 他将“秦小少”抓在指间蹂躏了会儿,终于按下呼叫器。 第138章 二叔柳祝遥 墙上霉迹斑斑,屋里破床烂椅子。 幸好窗外的风景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火如霞的野杜娟满坡疯开,映衬澄蓝碧洗的天,美得可以入画。 前提是,必须忽略满山遍野大大小小的如林墓碑。 云朵朵裹紧毛毯,用完好的右手臂撑起半侧身体,然后蔫蔫地把脑袋搁在窗栏上,就像一只慵懒守家的猫咪。 秦氏悬赏五百万寻找线索,却没人料到她就在离车祸现场不到两公里的墓园深处。 这幢守墓人的小屋被废弃不久,除了有点阴湿,勉强还可以住宿。 薄归堂历史太悠久,除了经过翻修的光鲜之处,墓园深处前前后后的道路错综复杂,而且还没有设置监控。 正是如此,才能完美地避开秦家无所不在的强势寻踪。 门锁响起,她懒得回头。 “东西送到,话也带到。你猜秦家那小子怎么回答的?”中年男进门就脱衣服。 满身都是蹭破的狼狈,连眼镜腿都断了一只。 云朵朵转眸看他,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不好意思。 “被谁揍了?安森还是秦孺陌,或者是特种兵出身的小顾?哦不对,如果小顾揍的,你就回不来了。” “什么狗屁国民老公,这么野蛮,动不动就让保镖摁人,有辱斯文!” 中年男长嘘短叹,从一大堆处理伤口的药品纱布之中翻出消毒湿巾,往蹭伤的脸上轻轻地擦。 痛得呲牙咧嘴,嘀嘀咕咕骂个不停。 云朵朵重新将眼眸投向窗栏外的花海,偷笑不语。 “而且还很流氓,你猜他怎么说来着?与其弄死你,更喜欢******!那兔崽子!” 中年男突然乐起来,又疼得扭曲了脸,捂脸的手指抖个不停。 “这话我真该给他录下来,卖给媒体能赚一笔。” 云朵朵囧了,默默地将毯子蒙上半边脸。对于秦王八的没脸没皮,总是不小心低估一着。 “他还说了什么吗?除了这些不要脸的。”她有气无力地问。 “没了。我说我一个小时回不来,你就会死,他就放了我。”中年男伸手揉了一把她凌乱的秀发,“甚至都没敢让人跟踪。看来他对你是有几分情义。” 嗯,大概就是些“干死”的情义吧。 云朵朵抿唇,大眼微眯,继续呆呆地看向窗外的风景。 身上多处的刮擦伤痕和因骨折而吊起的左臂,使她看起来像一个古老沧桑的布娃娃。 “朵朵,你还打算在这里窝多久?迟早会被发现的。秦孺陌是个很聪明的人,要耍他不太容易。” 中年男将自己收拾干净后,从拎来的马夹袋里翻出面包和牛奶递给女孩。 “这里也不安全。他们把你弄死在这里,随便找个给墓埋了,那就彻底没人找得到你了,哪怕是像秦孺陌这样的厉害角色,他总不可能把满山的坟都翻个底朝天吧?” 云朵朵知道话是没错,但现在她别无选择。 “二叔,最不安全的是你,明天你千万别再来了,他们会怀疑。”她认真地劝他。 这声“二叔”,叫得诚心诚意。 她在柳家唯一能牵扯到的亲情,唯有这个二叔,她得努力护他的安全。 “丫头,你二叔我懦弱一辈子,没名没位连秦家那小子都认不出我是柳家的人。这样也好,让我趁机做出点事情吧,否则就没机会了,你别阻我。如果我以前哪怕有点胆有点谋,就不会让柳家落到他们手里败成今天这幅鬼样,也不会让你一直流落在荷兰街头有家不能回。” 柳祝遥将眼镜摘下来抹干净,灰濛的眸光里全是抑制不住的痛苦。 第139章 不耐烦再贱下去 关于柳家的全是糟心事,多提就是自虐。 云朵朵安慰不了二叔,她只想等事情了结后,回荷兰,回家人屋,看大小杰德八宝他们无忧无虑地长大。 然而霍杰德不会再跟她回去了。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那个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精悍少年已经不在。 人生就得随时在失去中度过,何不早点习惯。 “朵朵,二叔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让秦孺陌死心?我觉得你回到秦宅才是最安全的。秦孺陌的确王八蛋,但他有能力保护你。” 昏昏欲睡间,她听到二叔一边往伤口上抹药,一边谨慎地劝解。 “因为,我不耐烦再贱下去了……” 好半晌,柳祝遥以为女孩早就睡了过去之时,却听见这么一句半梦半醒的回答。 那只吊起胳膊的小手总捏着一只苹果绿的手机。 就没见亮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没电了? 他轻手轻脚地掰开擦伤累累的手指,取下手机,又从袋子里翻出一条手机线试了试,然后插上了充电宝。 …… 秦仁医院,六楼。 术前不能用餐,蓝茉只得痛苦地捏着鼻子,吞下一小瓶营养剂。 秦孺陌进病房时,正好见她把营养剂的瓶子往洁净的地面上砸。 “我说过不能有味的,你们拿来的这酸溜溜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给人喝的吗?” 护士姑娘连忙奔出去拿清洁工具,万一地上的玻璃渣伤了谁,那就不是被骂这么简单。 “这种东西都是这个味,你怪护士没用,又不是她们调制的。” 秦孺陌无奈地摇头,走上去伸臂将女人因养病而更丰满的身体抱了抱。 他知道她见到自己出现,必会演出这么一幕。只是一种怨气的发泄方式,蓝茉从小喜欢使这招。 他也早就知道该怎么安抚,不外乎抱抱亲亲说几句好话,百试不爽。 “茉姨,别计较这些小事。明天就要手术,这会儿你要保持心情平和。”他耐心地劝。 这回,好声好气不管用了。 蓝茉突然将床柜上所有的东西扫落下地,冲着门口愤恨一指。 “滚出去,秦孺陌,我不稀罕你大驾光临这一回,等手术失败收尸时再来吧!” 秦孺陌这几天本来就被折腾得精疲力竭,这会儿见这女人把话说得这么不中听,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心情来安抚,沉着脸长腿一迈就朝门外潇洒地跨去。 蓝茉倒没料到他会这样反应,气得将唇咬得通红。 她随即想起蓝倾的教导,连忙手掌捂脸,抽泣出几声绵软的哭腔。 今非夕比,她清醒地明白这场手术如果成功,以后必须学会以柔化钢,才能如愿获得秦氏总裁夫人的位置。 这病,一直是拿捏秦孺陌情感走向的重要砝码。 然而,这个砝码就要失去。 蓝倾说得对,秦孺陌不惜砸下这么多精力和金钱不光仅是为了治愈她的病,更是为了治愈自己心里久积成疾的愧疚。 听到女人的低泣,秦孺陌果然不再往外走。 他按了按眉心,眼底里浮起些许懊悔。 面带歉意地折返了身,俯身搂抱女人的时候,就像碰触一尊极其珍贵的瓷器。 连吻她的秀发也不敢多使点劲。 这种在外人看来过于客套疏离的动作,却让蓝茉的心情霍然缓和下来。 因为只有她能感觉出他一如从前的珍惜,还有捧在手心里怕化了似的宠溺和小心翼翼。 第140章 一家人 蓝怡正捏着病历档案,止步在病房门外,神色复杂地窥视拥抱着的两人。 然后转眸,挥手示意跟在后面的蓝倾别过来。 蓝倾了然地妖魅一笑,扭身向走廊另一头的吸烟室走去。 蓝怡悄然无声地带上了病房的门,一双透着精明的美目透着忧心。 在秦家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妹妹和秦孺陌之间的牵扯,但她更知道秦逸海那个老混蛋绝不会让第二个姓蓝的女人爬上秦家男人的床。不过秦老头还是万分宝贝爱孙,没有敢直接撕破脸皮。 或许正是这样,才给了蓝茉不切实际的期待,竟以为秦孺陌终将公开对抗秦逸海,将她迎娶进门。 蓝茉似乎只遗传到了蓝家出众的相貌基因,却没有继承到蓝家人特有的耐性和城府,天真得令她这个当姐姐的不寒而栗。 可能从小被秦孺陌的宠溺给惯坏的,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蓝怡烦躁在原地踱几下步,从手拿包里取出支烟叼进嘴里,闪进了吸烟室。 落下了门锁后,她头疼地问在窗边吞云吐雾的温润美男。 “你说茉儿会不会真的爱上秦孺陌?” 与财与情与恩,再加上无可挑剔的男色,世上有几个女人能拒绝像秦孺陌这样的强大诱惑? 这句问得简直像废话。 蓝倾妖淡然笑开:“你在担心什么?” “我害怕茉儿会意气用事,全盘坏了我们的计划。” 蓝怡稍作示意,男人心领意会,将唇边燃着的烟凑过来帮她点。 “盯住她,别让她的脑子拐了,应该就不会有事。”他含糊地回。 女人年过四十,一般不是色衰就是身材变样。这些自然变化在蓝怡这个贵妇身上,全部失效了。 一举一动有着熟女柔媚丰润的吸引力。 他无限地靠近她,相隔两支烟的距离,体温可闻。 “今天用了‘诱情’那么撩人的香水……是想诱惑我吗?” 蓝怡略有些惊慌地抬头四顾,挥起白嫩的手指抵着男人的脑门没好气地戳开。 “放心,秦仁这个项目是我帮着秦孺陌弄的,这里没监控。” 蓝倾笑了,凑得更近。 “秦伯朗年轻时玩得太疯了,秦仁再厉害也很难治好这种人到中年的‘疲软’。这样算来,你至少还要守上三四十年的寡,不如和蓝茉一样,想开点算了。” 只要不在外人面前,他的嘴一向毒得能杀人。 蓝怡扭曲了脸,却没有发火。 她一生波折,经历了太多变故,性子早已磨得油滑平缓,懒得为改变不了的事实发火。 “蓝倾,别没大没小的。不要忘了当初你来求我时所说的话。我能把你扮成自家表亲,让你顺利打进秦氏内部,也一样能把你戳穿,然后让你一无所得地滚出秦氏。” “记得记得,你啊老是胡乱担心什么?” 蓝倾连连点头,嬉皮笑脸地将这个强装镇静的老女人拉到跟前,用手指暧昧地玩弄她的唇。 “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百年修得同船渡,再怎么也不能让我们驶向金山银山的小船给翻了,是不是,我的好姐姐?” “您放心,秦孺陌再厉害也就是一个未满三十的毛头小子,家大业大麻烦多着呢,现在还扛上一个更麻烦的云朵朵,他现在才没心思留心我们,我有的是办法跟他玩。” 柔软的唇滑在女人略为松垮的脸肉边,他将声音放到无比之轻柔,“放心吧,姐,秦孺陌和秦逸海很快会大吃一惊。” 唇腹如蛇般游移到贵妇保养良好的火红丰唇上。 一下下轻碰着,舌尖微抵,湿软性感的诱饵放出,就等着饥渴的猎物上钩。 绯红起脸的贵妇痛苦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枯萎了很久的身心实在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 “嘤咛”一声,两条白玉般的臂疯狂地勾上男人的颈,渴求的喘息肆无忌惮地震响。 病历纸,洋洋撒撒地散了一地。 第141章 她是我合法的妻子 哄了半天,终于平静下来。 秦孺陌放开女人,替她垫好枕头拉上丝被,然后拿起床头的检查记录表,认真地看了起来。 各方面的身体指标都很平稳,乔森医生不亏为名医,每项都控制得很严谨,看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是几天来,唯一让他舒心的事了。 蓝茉将她搁在床沿边的手合在掌心里,享受着满心满腔的安心感。 “才没几天,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她这才抬眸,发现他脸色憔悴,形容有点枯槁。 修指上,精致的骨节突兀地硌手起来。 “不会是为了那个失踪的小丫头吧?” 情绪上来,她就忍不住冷笑了。 现在网络设备这么发达,就算住院也不会消息闭塞。 秦孺陌悬赏了五百万寻找未婚妻的事轰炸了好几天的媒体。 不过这个她还能理解,相比千亿的协约,这五百万元的确算不得了什么。 不过,堂堂秦氏总裁因这点小事而憔悴如此,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天生富贵的人绝不会为了钱,糟蹋和虚耗金贵的健康。 秦孺陌略为拧眉,抬眸锋利地瞥了女人一眼,继续看表并不吱声。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私事,无需旁人关心。 这个“旁人”里,包括了蓝茉。 “孺陌,你和那小丫头上过床吗?”蓝茉掰弄着他漂亮的手指,突然状似玩笑地问。 秦孺陌抿了唇,似乎有一丁点的疑惑,但平静如水的神色并没有因此多起一丝微澜。 清澈锐利的眸光从纸面挪到女人紧张的脸上,他迎视着忐忑的美目,坦荡荡地点了点头。 “茉姨,她是我注册的合法妻子。” “我们的夫妻生活过得还不错。” 语气温柔,就像给陌生人进行平淡的介绍,甚至挟着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甜蜜。 蓝茉愣了,她设想秦孺陌对这个问题一百种不同的反应,哪怕是欺骗抵赖矢口否认,甚至是圆滑地避开给她直接答案,都不曾想到他竟平静和坦荡至此,没有一丝对背叛她的愧疚和惊慌。 这种反常的应对,无疑是个更可怕的信号。 秦孺陌已经完全不在乎对她的执守。 “你、你怎么能背叛我?!秦孺陌,你太让我失望了!” 虽然早知道答案,蓝茉知道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做出点剧烈的反应才能让这个男人产生应该有的愧疚,否则两人的感情恐怕再也难以扳回,无论十个月后他会不会离婚娶她。 蓝茉稍微安定的心情,又疯狂地失控起来,她完全忘却蓝倾的叮嘱。 “秦孺陌,你这个大混蛋!你怎么能睡其他女人!” 她惊愕地痛哭,然后从床上挣扎而起,狠命揪住男人的衣襟疯狂撕扯,似乎恨不得将他的人也一并撕碎。 就算是演戏,心却真的在揪痛。 事先知道和从那张吻过的润唇里听到亲口承认,完全是不一样的震憾。 守护自己十年的男人,身体竟为了一个干瘪的小佣人这么轻易地背叛,任谁都做不动无动于衷。 如此下去,心的背叛还远吗?! 伪装出来的怒气,更多是对强烈恐惧的发泄。 属于她的孺陌,正在消失! “我恨你,秦孺陌,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话虽是这么说,她却圈住他的腰死命地抱紧,愤怒地咆哮着,她知道自己一定得想办法驱走男人眼底里的平静。 第142章 跟女流氓的斗争 “好好好,屠小姐,把需要帮忙的那点公务先说了吧,我听了再做决定。” 阮君同一看这架势也明白了八九分,这变态女能说出的“公务”基本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她整了这么些下流招数来威逼。 说不定这里还安装了照相机或摄像机之类。谈判若是不合,明天的网络或纸媒上估计能见到自己的香.艳合集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识实务者为俊杰。 全身一丝不挂,任何要害都袒露在两只杀气腾腾的小手底下,他当即决定软下口气。 现在唯一能期盼的就是秦孺陌那家伙不要顾得太缜密,赶快报警找过来才是王道啊! 屠小刀见他突然就镇静下来,倒有些意外,眉头高高挑起,她笑出些赞赏之意来。 “阮律师不亏是秦氏国际的首席顾问,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这反应能力令人佩服。” “屠小姐,请别再说些废话了,赶快把事情摊开讲吧。”阮君同闭起眼咬牙切齿地请求,尴尬地把身体拼命往后挪。 只裹着一条浴巾的温软玉体几乎大半部分都覆盖在他身上,饶是再没有性致,相贴的部分也在微微发烫。 这种生理反应难以控制,对方并不是只大母猪也不是位鸡皮鹤颜的大妈,而是个身材火辣双峰饱满的妙龄大姑娘,长得还相当地不难看啊! 更倒霉的是阮君同已近大半个月没放松过了,这会儿泛着湿意的暖香跟迷魂药似的一个劲地往鼻腔里撩,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带上了炙热的温度。 “其实呢,对您阮律师来说,真的是件小事……” 屠小刀伏身在僵硬的脑袋边,手指温柔地描摩着这位律师先生出众的身体线条,她慢条斯理地聊开,“作为秦家的老朋友,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秦宅虽说是江女士的遗世大作,实际上它是在民国时期的一座军阀官邸上翻建的,对不对?” 这个不算是秘密,很多建筑教材上都记录了这一笔。像秦宅这样高规格和大规模的建筑,不可能两年内在荒山顶上平地拔起。它是有“原址”的,但因为江芷树的设计让原来的建筑面目全非,所以业界还是将秦宅当作原创作品来记录,非业内人士一般不会知道罢了。 “嗯。知道一点儿……”阮君同点着头,顺势地想将身体从手指下移开。 这变态女故意往他身体的敏感点上摸,耳垂下巴又是喉结,撩火似地轻揉个不停。 如果想让脑细胞清醒着跟她谈事,他必须强撑出冷静,忽略她这种故意而为的搔扰。 屠小刀邪恶冷笑,他逃得越远她挨得越紧。 这位高傲矜贵的大律师还有名校心理学博士的学位,普通的生理或心理攻势对他来说很难起作用,所以呢直接攻其作为一个男人的弱点,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简单粗暴的方式对精英人士来说永远有着直接的杀伤力,因为他们身上的优点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其最易攻击的脆弱之处。 一个中学都没毕业的三黑小太妹KO常青藤名校大律师?哦呵呵呵,想想就好兴奋呢! 她晃了晃雪亮的小虎牙,手指顺着自己品尝过的性感喉结往下划,滑经漂亮的颈部线条,故意在深陷的颈窝里轻抠了一下。然后有趣地看着大律师光滑的肌肤上涌起一层细细麻麻的惊栗。 啧啧,大律师的身体敏感点还真不少,尝起来肯定很不错。 屠小刀越想越开心,手底下摸得越勤快。 “请快继续往下说!”阮君同的声音都快哑了,他拼命在心里狂背性心理学的条条框框,想把自己身上的异样全部强压下去。 这变态的屠小刀玩男人显然非常有一套,他坚决不能让她得逞。 “秦宅开工时一共有三套设计图纸分给不同进程的建筑方,每一套都有些关键的不同之处,用于让所有的建造者无法看明白秦宅的全部构造。我们现在就需要大律师您给我们完整地取来这三套设计图纸。” 阮君同懵了,千算万算都不曾算到过“黑莲堂”找来,居然是为了偷秦宅的设计图纸。 他完全一头雾水:“你们要这个干什么?” 难道黑莲堂突然讲究起居住品味,打算也去仿造座秦宅出来? 屠小刀笑嘻嘻地撅唇亲了亲他的喉结:“不该问的别问。这事对你来说很容易吧,大律师?” 阮君同被她亲得额汗摇摇欲坠。 作为秦氏国际的首席法律顾问和秦孺陌的铁党,他的确有很多不为外人知道的特权。譬如能在某些情况下,不用经过秦孺陌的同意,就可直接动用他的电子印鉴。 所以这事要说容易,的确很容易。只要使用秦孺陌的电子印鉴向三个保管图纸的单位发送指令,获得电子文档的查看权限即可。 可对他来说绝不是件能随便点头的事,这些特权代表秦孺陌对他这个“兄弟”过命的信任。 哪怕是死,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背叛这种信任。 “我没办法。”阮君同决定打死都不承认自己能干这事,“秦宅的设计图纸一向是机密文件,封存在不同的设计院。我一个律师以什么理由去跟人家说要查看这些图纸,你们找错人了。” “嘿。”屠小刀森冷一笑,将手伸下抓向大律师腿间,“我说阮律师,你不会认为我没经过调查,就莽撞地把你给请来吧?” 请个头,有你这种恶心的请人法吗?! 阮君同没来得及骂娘,就痛得像虾子一样蜷起身体,可四肢是被直接锁压在床栏上,根本没有链子之类的可供缓冲,所以这个简单的自卫动作对他来说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哟,形状还挺漂亮的,据我所看到的,它能打上9分……嗯,还可以更高点,9.5分吧。” 屠小刀晶晶亮地眨着眼,吹了记响亮的口哨。 阮君同已完全顾不上羞愤啊悲哀啊受污辱啊之类的复杂情绪了,当前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变态女的手指会不会突然来个收紧,下半辈子他就可以出家彻底了断红尘。 “你、你放开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嗯,可以啊。我只问一句,那三套图纸,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屠小刀很好说话地摊开了手。 “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这事没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容易,我要和秦孺陌商量……啊!”推脱的话还没讲完,阮大律师终于见识了一回什么叫黑se会的毒狠。 屠小刀根本没耐心听什么废话,直接狠狠地收紧了手指头,让床上的男人痛得跟条鱼似的一个打挺,差点直接扯断了自己被绑紧的四肢。 “屠小刀,老子日.你全家!” 阮君同今天所爆出的粗话,估计能抵得上他这辈子的份了。 可这么斯文的咒骂让黑se会女老大连眼皮都没多跳一下,指手张合打算给他来第二次的“舒.爽”。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你赶快放手?!” 阮君同眼看要自己的宝贝真要被捏废,连忙红着眼眶表示服软。一边在心里狂骂秦孺陌那个磨唧男怎么还没找过来,这样下去他真的要被在变态女玩残。 “两天。”屠小刀得意笑开,她俏生生地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连着明天。” “不行,时间太短。我找不到理由动用电子印鉴。”阮君同硬着头皮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屠小刀歪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目光灼灼地打量了几遍手底下诱人的男性躯体,看得律师先生全身的鸡皮疙瘩再次起立。 “你、你又想做什么?”他微蜷起身体,颤巍巍地问。 “这样吧,看你能否坚持过两个回合,每多一个回合就算多一天,怎么样?”她笑眯眯地提议。 阮君同莫名其妙地皱眉喃喃:“什么回合……” 看着这头女色狼笑得那么荡漾,他蓦然醒悟过来,吓得重重地瘫回床上。 秦孺陌,你再不来,老子特么就要*****了啊?! 悲愤的呐喊在心底里久久不息。 第143章 被嫌弃的二叔 秦孺陌照例不想理睬蓝怡,只跟蓝倾打了声招呼。 这位副总裁有高人一等的智商和执行能力,他还是比较欣赏的,从来全不曾因姓蓝而有所亏待。 “帮我安慰一下茉姨。”他拍了拍蓝倾的肩,意有所指。 蓝倾眨巴几下眼,不由叹气:“又吵?” “算是吧。”秦孺陌并不想多聊这事,“麻烦你和蓝姨多多陪她,我回去休息一夜,明天再来。” 蓝倾点头,回拍他的肩:“孺陌,你最近要当心身体,找人不急于一时。最近手术这事让茉儿压力大得不行,你不要跟她多计较。” 秦孺陌淡然点头,眸光不动声色地从蓝倾衣领边的一道嫣红上滑过。 他扬了扬手以示挥别,径直走出医院大门后,才掏出手机拨了一下。 “大阮,你跟蓝茉提过我身中TDS的事?”他沉声质问。 阮君同不客气地跳脚了:“大少爷,你觉得我脑子进了多大的水才会去跟她提起这事?!” “可蓝茉知道这事。” “怎么可能?!知道你中招只有我和云朵朵,还有你自己。我们这三个人都不可能在她面前提起啊?!” 阮君同惊讶得很直接。 秦孺陌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刚才虽是不动声色地听完蓝茉的吼叫,其实满心狐疑差点当场发问。 他挂断手机,仰头看向楼上六层,沉思片刻才驾车离去。 …… 云朵朵醒来时,屋内黑乎乎的一片,柳祝遥已经离开。 柳祝遥是位牙医,儒雅斯文与世无争,还有着一根肚肠直到脚的脾性。 从医学院毕业后没几年就被现在的柳氏当家,他的大哥柳江淮嫁祸一个调戏家嫂的罪名赶出了家门。 幸好他是个执照医师,在外开个小小的牙科诊所也能安稳谋生。 要不是机缘巧合,云朵朵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位传说中的二叔。 她对他的记忆除了Dora钱包里的一张柳家三兄妹的合照外,只有不时寄到教堂让桑德拉嬷嬷转交的各种礼物。 礼物都不贵重,一些硬壳童话书或藤竹玩具奇怪的木偶什么的,不能吃不能穿还找地方藏,让她从小到大对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愣二叔嫌弃得不行。 他不断让云朵朵不断记起自己糟心的身世,这是她最不想要的牵扯。 所以在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曾主动联系过他一次,甚至没有回过支言片语。 Dora说二叔会被柳家赶出去,就是因当初帮助她俩逃到荷兰,千万不要再连累他。 云朵朵一直谨记在心。 可那天车祸后,柳祝遥突然神秘地出现,抱起满身是血的她,语无伦次地打招呼。 “朵朵,我是你二叔啊,给你寄过绝版《苏格兰童话》的二叔!” 她有气无力地跟他说了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 “二叔,这回能不能送我点实用的东西,譬如消炎药和纱布什么的……” 为了躲避秦家的搜寻,柳祝遥竟找到这么个极隐蔽的地方,并天天给她带食物药品和水之类的生活必须。 云朵朵没问过他那天为什么能恰巧出现在车祸现场,也不知道在她和霍杰德之前撬墓的中年男人到底是不是他。 柳祝遥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坏的意图。 第144章 抓野猫 失血太多再加上吃喝不便营养匮乏,这几天云朵朵总是很困乏,随便趴在窗台上也能睡好几个小时。 她不停地做梦,梦到和霍杰德回到了荷兰,回到了他们的家人屋。 霍杰德还是白净少年的模样,他总是高傲地挡在她面前,偶尔回过头抱抱她。 她问他会不会娶她,他微笑点头,但那张脸马上变成秦孺陌的。 他吻她,就像要把她吞下肚子一般。 大汗淋漓地醒来时,做了场床靡梦似的心虚。 窗外暮霭四合,而屋内不能亮起什么光线。 虽然这地方除了睡在坟里的以外,不可能有其他智慧生物。 云朵朵摸索到气垫床上,扒拉出两只马夹袋,里面有二叔留下的食物药品和矿泉水。 她费劲地扭开一瓶水,吞下两片消炎药准备继续呼呼大睡。 没电没网没人,除了睡觉干不了任何事,墓园真是疗养伤势修身养性的圣地。 她把毯子拉到身上,闭眼没多久又重新睁开。 手里空空的,好像缺了什么…… 通讯器呢?! 它是她遇到危险时的唯一救命稻草。 毫无理由的,她相信只要打开它,秦孺陌肯定会飞奔过来找到她。 云朵朵趴在地板上,磕磕碰碰地一寸寸地面摸找过去。 没有它的陪伴,她怎么敢一个人在这到处是坟墓的地方过夜?! 摸了会儿——“呲!” 随着一记熟悉的震动声,黑暗中幽幽地亮起光芒,就在窗边的墙角下。 云朵朵连忙扑过去。 机器好好地躺在一堆纱布里,底部正插着一只充电宝。 大概是因为充足了电,主动开了机。 她笑着抹掉急出来的泪花,慢吞吞地拔着充电宝…… 然后,傻了眼。 啊啊啊!柳祝遥你这个二逼大叔,专门坑人的猪队友,谁让你多管闲事给它充电的?! 手忙脚乱地找到关机按钮,已是来不及。 屏幕一闪,清晰地传来秦孺陌气急败坏的俊脸。 “云朵朵?!” “你特么藏在什么鬼地方?!” “给老子说话,我看到你的脸了!” “还装什么死,快说话!” “你受伤了?!” “呆在那里,我马上来接你!” 云朵朵痛苦地纠结了好几秒,可听见秦孺陌有点嘶哑的磁魅声音,脑子就不怎么管用。 她决定还是装“死”吧……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伸出一截舌头,大眼向上翻出阴森的眼白,然后将亮起的屏幕搁到颚下,她努力颤抖声音。 “我是云朵朵的鬼魂哦~~~抱歉,本鬼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本鬼现在要飘走,拜拜!” 然后无视那头气得要吃人的秦孺陌,眼疾手快地按下关机键。 必须落跑,一刻都不能等! 云朵朵很清楚被抓回秦宅后的下场。 她拎起床上的马夹袋飞快地推门奔出,跟只受惊的小野猫,左蹿右逃地消失在墓园深处…… 而在秦宅二楼书房,被雷得外焦里嫩的秦孺陌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扔下通讯器,冷静地拍开呼叫器。 “安森,给我向附近的救援单位申请租用三架直升机,去‘薄归堂’的墓区,立即赶快马上!” “啊?少爷,你、你要干什么?这种申请需要理由的。” 安森被这么大动静的命令给吓了一大跳。 “理由就是,抓野猫!” 秦孺陌恶狠狠地咬出最后三个字,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飞奔下楼朝车库冲去。 第145章 这么失败的老公 半个小时后。 “薄归堂”后山被照得雪亮,直升飞机架起探照大灯,盘旋在半空已有五分钟。 墓区有十几位秦家的安保人员在搜寻。 半壁山坡堆彻满密密麻麻的坟碑,看着让人瘆得慌,要藏个人必定也很容易。 墓园的值班大叔提着手电筒赶过来,被这阵势给吓得腿都有些软,走路脚底直打滑。 “喂喂,你们干什么?怎么进来的?!” 他壮起胆子,大声喝问。 直升机和人员身上都没有警方的标志,所以这不是夜捕逃犯的热血电影桥断,那就有可能现实中黑se会堵人的血腥场景。 他琢磨要不要报110了。 一身灰绒运动套装的年轻男子,气势非凡地抱臂跨立在墓区大路口,神色冷峻地看向忙活在碑林里的男人们。 听到喝问,他微微侧头,薄唇一勾。 “大叔,行个方便,我们只是来抓猫。” 抓猫?! 什么档次的败家土豪才能动用三架直升机来抓猫啊?! 值班大叔震惊得差点要喷血。 “不行不行,你们得赶快走人,不能在商业墓区里这样乱搞,被经理知道了,我非得丢饭碗不可!” 他总算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连忙挥动对讲机跟这位年轻的壕爷划讲道理摆事实。 “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年轻壕爷笑了笑,将手伸过来,指头间夹一叠不薄的大钞。 “大叔,我也不想扰亡者清静。但这只猫对我很重要,事后我会让人来烧元宝求谅解。如果你因这件事丢了工作,就去霍达山秦宅找秦孺陌。” “霍达山,秦孺陌?” 大叔虽然在墓园做值班的工作,但信息时代绝不闭塞,手机看新闻可是每天必备的消遣。 这样看来,这位爷的脸实在太眼熟。 他使劲想了想,赫然发现自己真的遇上土豪了,顶级的那种! “你是、是、是,秦……” 舌头都转不利索,大叔眯起眼缝仔细打量这位俊美得不像凡人的男子,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过塞到手里的钞票可是份量十足,一点没有掺假! “我走,我走,我立即走!秦、秦先生,您忙,您忙!” 大叔连忙移开指着人家的手电筒,收起钱连滚带爬地往回奔出几步,又很快地滚了回来。 “秦先生,有个事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他热心地报告,顺手指个方向,“第三墓区里有一间以前守墓用的石棉瓦房,现在不用了还没得及拆,就空在那里。但最近有扫墓的客人说看到窗口有长发女娃的身影,吓了人家一大跳呢,我们还没去查。不知道是不是……” 秦孺陌亮起黑眸,温和地拍了拍大叔的肩。 “麻烦带路!” 屋子还挺远,一帮人弯弯曲曲地跑了十多分钟才得以进门。 安森一看屋内的情景立即了然,他连忙奔出门,指挥天上的直升机分散方向,围着附近两三公里处进行查探。 一个受伤的女孩子跑不出多远,尤其在地形这么复杂和黑暗的墓区里。 气垫床上散落毯子和各种药品包装、食品袋、用过的纱布消毒剂之类的杂物,还有一件染上血迹的白丝裙被挂在墙上。 秦孺陌翻着这些乱七八糟脏乱如垃圾的东西,心疼,又憋屈得要抓狂。 小王八蛋惨成这样,就是不肯向他求助?甚至宁愿丢下所有的东西再次落跑。 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哪位老公能当得像他这么失败的…… 第146章 你不是她老公 “继续给搜,今晚找不到她就不许收队!” 秦孺陌狠狠一拳砸到墙上,咬牙切齿地低吼。 安森看着就觉得手疼,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少爷,只得挥手让手下继续出门找“猫”。 没过十分钟,对讲机终于响了,直升机上传来一条信息。 “报告,墓区左侧山坡下有条人工渠沟,水面上好像飘着……嗯,一个人。” 秦孺陌的脑袋“嗡”地一声,他恍若梦呓地轻问。 “飘,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没什么动静,如果是尸体的话,应该是被挂在树枝或者浮木上面了。” 那头的专业人员冷静地回答。 “别废话,快下去救人!” 安森听这对话要糟,他连忙一把扶住摇摇欲跪的少爷,冲着对讲机那头狂吼。 当秦孺陌和安森他们赶到渠沟上方的山坡时,才发现要让直升机放人下去救援没这么简单。 开这条渠道可能是为了让积在山洼里的雨水能有地方顺势而下,所以沟的角度陡峭刁钻,斜横着近乎于六十度角地向下垂去,是个很不容易攀爬的角度。 两旁是高大密集的乔木植丛,直升机要找准角度和位置,才能精确地把救援人员放下去,速度根本快不了。 秦孺陌接过安森递过来的红外线望远镜,看得一身冷汗。 波光深处,果然有个白白的东西跟一团云朵似的飘浮在水面上,垮塌的渠岸边有根儿臂粗的枯树倒向水面,树梢正好把它给挡住,危险地勾挂在陡直而下的地方。 不用再多看一眼,他知道那就是云朵朵。 正如救援人员所说的,一动不动生死未卜,像一具全无生机的浮尸。 “他们向她用喇叭喊过,没有回应,所以……” 安森见秦孺陌微颤的唇和抖个不停的手,硬着头皮决定先打下预防针,省得等会儿捞起下面的人,这里又倒下一个。 “安森,放我下去!” 看了十几秒,秦孺陌将望远镜塞回安森的怀里,冷静地哼了声。 “不行,少爷,这坡很陡,你下去很危险!” 出于职业敏感,安森不假思索地立即阻止,“直升机已经放人下去,你没必要冒这个险!” 秦孺陌没想跟他多废话,兀自取过对讲机,跟头上的另一架直升机命令。 “丢一套长点的绳索下来!” 安森急疯了,拼命拦在去捡绳子的秦孺陌面前:“少爷,你要下去还不如放我下去,我是你的保镖,不能放任你去涉险,而且我也比你有经验!” “但你不是她老公!”秦孺陌淡然地戗他一句,然后伸手把他推开,“朵朵没事,她害怕水,现在应该是吓傻在那里。” “啊?!” 安森愣了愣,忍不住举起望远镜看了又看,他实在不明白少爷是以什么根据做出这样坚定的判断。 等再次回头,却看见秦孺陌已经熟练地给腰捆上两圈粗实的绳。 又将绳索绕在旁边的树身上,把余下的递了过来。 “快,放我下去!”他厉声催促。 安森快哭了,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真特么多灾多难。 秦孺陌很不耐烦将大把的绳子往他怀里塞,长腿一蹬直接往坡下跃去。 人迅速消失在黑乎乎的植丛中。 第147章 真是越来越...... 安森没办法,连忙将手下全部召集过来拉绳子,让直升机开启全部的大探照灯,为少爷提供良好的视野环境。 下去后,秦孺陌发现这个决定是很冒险。 现在正是换季的多雨期,覆盖了一层厚厚尘泥的山坡泥泞得站不住脚,常常会突然滑行数米。 四周全是杂乱的树藤枝蔓,一个不留神,坚硬的枝丫可以把衣装单薄的身体戳个对穿,极其危险。 但他仰头看了看还在半空慢慢往下吊的救援人员,觉得自己的速度快了几倍,至少能让小王八蛋少受点罪,她现在吓得估计连爹妈都快不认识了。 他勉强地笑了笑,努力琢磨着救回去后如何让她“命恩肉偿”,心里的憋闷好歹痛快了许多。 安森紧张疯了,每过一分钟都要用大喇叭呼叫一次,直到对话机那头气喘吁吁地回了一句。 “到达,别再鬼叫了!” 秦孺陌小心翼翼地趟进冰冷的渠沟,一步步朝着那团白白的“云朵”走去。 先前跟安森说的“她没事”,全然只是他让自己鼓起勇气支撑到现在的最后希翼。 “朵朵……” 呼唤艰涩地在潮湿的空气里震响。 秦孺陌心跳如雷,紧张地快要跃出胸膛。 “朵朵?” 越来越接近,叫得也越来越急促。 那团随波而动的“云”始终没有反应,只是轻飘飘地随着水面一起一伏地荡漾。 秦孺陌终于装不下任何的镇定,疯狂地扑过去把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拼命地摇晃。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云朵朵,你敢死我就敢J尸,你欠我一个孩子就别想甩开我走人,上天堂下地狱我都会把你C出我的种为止!” 他嘶哑地吼完,重重吻上那双果唇,手指捏开她的颔,用呼吸换取她活生生的回应。 “咳!” 手底下苍白的小脸跟包子皮似的皱起。 云朵朵痛苦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推拒着紧压住自己的男人。 她终于将被吮疼的唇解放出来,没好气地嚅开。 “秦王八,你真是越来越,咳,变态!” “我就吓得趴一会儿,你在鬼叫个什么流氓话……” 话未尽,唇又被一股炙热的气息环绕。 男人霸道得不想听任何废话,只是拼命用嘴唇感受她的存在。 云朵朵这会儿头昏脑胀没力气反抗,只能耐心等他黏黏乎乎亲个够。 唇齿相战,停歇片刻。 被吻得热成糊粥的脑子才清醒过来,其他的感官也随即发挥功能。 一股新鲜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裹在清新的山野水汽里,特别呛人。 这味是从托着后脑勺的大手上传来的,她惊慌地转头要去抓来看。 “你受伤了?” 秦孺陌也似乎这才觉察,他放开她的唇,抬起疼痛得厉害的手掌衬着头顶上的探照灯光,仔细地研究了一下。 “没事,绷线了而已……” 眉峰微挑,口气轻漫。比起亲自下来确认她的安危,秦孺陌并不怎么在意这点小事。 先前在蓝茉病房里所受的扎伤,因抓绳索跃下的力气用得过重,包扎好的伤口全面裂开,血肉模糊得惨不忍睹。 几只探照灯朝他们俩直直打来,上方传来安森大声的呼叫。 “少爷,你们都没事吧?” 云朵朵这才觉得当前的状况有点不太正常。 第148章 哪门子“为你好” 这渠沟倾斜的角度使它积不了太深的水,但十分陡险,脚底下全是石子和黏腻腻的水草蔓,稍不留神就会顺着流水的方向失脚滑下去。 云朵朵刚才就是这样从以为安全的地点被冲滑到这里,幸亏被倒下的树给拦住。 她不明白秦孺陌为什么会亲自爬下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明明带了这么多人的。 这地方不能让这位大少爷久呆,她急要把他往渠岸上推去。 “这里太危险!你根本就不该下来!” “不行,你又跑了怎么办?!” 秦孺陌将她抱得死紧,拒绝得振振有辞,又指了指头上,“我得把你捆好了,交给他们才放心。” 云朵朵抬头一看,气绝又羞愧。 头顶上“呼拉呼拉”震耳欲聋的直升机翼转动声不断,徐徐降在当头顶的救援人员正将软梯伸过来。 又一次失败的落跑,却浪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她羞得恨不得把自己直接埋进水里去。 这世上没人有本事跟这只财大气粗到毫无底线的秦王八较得上劲吧? “秦孺陌,你到底有没有看我让二叔送你的东西啊?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云朵朵实在想不出秦孺陌一定要抓她回去的动机。 他现在应该对她避之不及,躲得远远才是智商在线的反应。 “我没看,”秦孺陌平静地注视着她,魅惑的黑眸莹亮如月,“作为我的老婆,有些事你得当着面告诉我。” 这番话让云朵朵怔忡地忘了挣扎,乖乖束手就擒。 秦孺陌终于邪魅笑开,满是血的手又伸过来抓住她的后颈,另只手托住她的腰往上一递。 “亲爱的,抓猫也是人民喜闻乐见的公益活动,不必过于内疚!” 只是回去后,你可能要住一段时间的“猫笼”了,抱歉。 他邪恶地在心里默补上一句。 …… 三天后,秦氏再发公示。 秦氏总裁的未婚夫人已寻回,婚礼将如期举行,诚请受邀的贵宾莅临。 另外,已收到邀请函的各位又单独接到一封诚意十足的致歉信。 信上表明:为先前推迟婚礼给所邀各位带来的不便致歉,新郎秦孺陌先生特此决定将所收礼金折半返还,并将另一半以送礼者名义进行慈善捐献,以此谢恩秦氏未来的夫人云朵朵小姐的平安归来。 秦氏总裁的婚礼跟他先前结婚对象的敲定一样,一波三折戏剧化十足,闹得吃瓜群众们唏嘘不已。 收到致歉信的诸位更是由衷赞叹,看来秦总对自家太太真是用情至深啊! 不过,未来的“秦太太”可真不这么想。 她现在只有一个悔之莫及的念头:当时在水里怎么就没把秦王八推下沟去为自己除害,真是失策! 被当只猪一样地拴着圈养,这明显是要宰来吃的节奏吧?! 云朵朵趴在这只近二米多宽的大床上,跟块被煎的锅贴一样翻过来又翻过去,如此重复过完生无可恋的一整天。 床是秦孺陌的,房间也是秦孺陌的,连她这个人现在****夜夜都是秦孺陌的! “我要出去,我要死了,我一定要出去……” 每当珮嫂送餐上来时,她将身体摊平在床上,悲悲切切地哀号。 珮嫂已经见惯不怪,但职责所在,话还是要劝的。 “等你胳膊的骨头长好了,少爷就会让你下床的。别急嘛,他也是为你好。” 云朵朵痛苦的抬了抬脚,拷在脚腕上的银链叮当作响。 特么,这算哪门子“为你好”?! 第149章 不必做得这么绝吧 “别翻了,快起来吃饭!” 珮嫂连忙按长了跳蚤似的翻个不停的云朵朵,朝她的屁屁甩了个巴掌,没好气地一语双关,“再翻也翻不出少爷的手掌心。你不能好好地安下心来跟少爷过日子吗?就没见你这样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傻丫头!你出门看看,安森他们天天要赶走多少蹲在门前堵少爷的女孩子?” “珮嫂,你知道我跟他是假结婚的啊?!假结婚还有什么福不福气,本姑娘才不要跟他过日子呢!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的!” 云朵朵将脑袋埋在蓬软的大枕头里,像条米虫似的撅高屁屁,哼哼唧唧个不停。 “朵朵啊,少爷都让你睡到他床上了,你俩结婚证也领了,在外人眼里就是正而八经的合法夫妻。你希望这婚还能真到什么地步?” 在珮嫂这把年纪的老妇人眼里,男女之间确立关系不就为完成这么点事嘛。 她知道云朵朵心里有各种疙瘩,在她眼里这些心思真算不了什么事。 两人结婚住一起时间长了自然会有感情,然后就成为亲人。 到时,谁还会计较当初结这个婚的初衷是什么呢! 云朵朵知道自己跟珮嫂在这方面,就如同火星人跟地球人一样地难以沟通。 她烦恼地直扯头发,继续各种瞎哼哼。 “呜呜呜,我不要跟个**住一起,我要回荷兰,我要我的大小桑德,还有小杰德和八宝,我还要把霍杰德带回家人屋去……” “珮嫂,你就别助纣为虐了,我求你不行吗?行行好放我走吧,我自己能开锁的。放心,秦王八他不知道的,怪罪不到你头上的啦!” “要不让白月帮我去宿舍里取个小扳手,就在我的行李箱最下面,她知道我放哪里的。那东西可是逃路利器,能开各种门锁,嘿嘿!” 秦孺陌一大早就上班去了,她才不怕他会听到。 然后,屁屁上沉重地挨了一巴掌,疼得她跟只抓虫的青蛙一样弹跳起来。 “珮嫂,干嘛又打我?!” 诶,不对,珮嫂的巴掌没这么大这么硬,劲道也不会放得这么足。 糟了! 她心虚地从枕头里拔出脑袋,慢吞吞地转过来。 果然,一身黑灰西装的“大***板着个可怕的债主脸杵在床边,后面畏缩着神色尴尬的珮嫂。 “不错,你提醒了我还得防着些什么!” 秦孺陌阴森森地呲开白牙,笑了笑。 “珮嫂,你们所有的人以后别进这屋。三餐就放在门外,我抽时间回来喂她!” 喂喂喂,秦王八,不必做得这么绝吧?! 云朵朵眼睁睁地看着珮嫂做了个“恨铁不成钢”的鬼脸,畏头畏脑地退出了房门。 本来就灰暗的世界更加灰得惨不忍睹了。 只有眼前这只英俊的王八散发着墨墨黑的王八气,一脸准备要咬死她的样子。 “你这么喜欢这个翘起屁屁的姿势?是不是暗示我晚上要换个体位?” 一把扯掉领带,“大***开始潇洒地脱外套,情况看起来要不妙。 云朵朵赶紧翻过身,紧张地抱起被子,噔噔噔地退到床角。 “秦孺陌,现在还是大白天,下午你还要去上班的!”她小声地提醒。 “嗯,过来!” 秦孺陌撂起衬衫袖子,坐到玻璃几前,敲了敲装满饭菜的保温罩。 “躲什么,过来吃饭!” “哦……” 第150章 绝技还不少 云朵朵抬了抬腿,将银链甩得叮当响。 她没好气地提醒,“不给我解掉这个,让我怎么过去?!” 为了防止她翻到容易“杀人越货”的工具,秦孺陌硬是把银链给缩到只够在床边转悠的长度,白天让人定时给她解锁上洗手间,而晚上由他亲力亲为。 就这样,像洗澡穿衣上厕所这些极其隐私的事就变得惨不忍睹,搞得云朵朵一见天黑就很想装死。 秦孺陌扬眉,放松地瘫在沙发上,冲着女孩皮笑肉不笑。 他斯斯然掀开保温罩,夹起一大块鲜美多汁的鳕鱼肉往嘴里塞。 “你不是本事挺大的嘛,会开锁,不错啊?!那就让我开开眼界,快点!如果没在两分钟内把脚上的锁开了,我就把你的饭菜一起吃掉!” 云朵朵心塞得欲死,那大块看上去很好吃的鱼肉明明是放在她的餐盘里的。 因为身上有多处的擦伤再加上手臂骨折,大厨们给她配的饭菜都比较清淡,不放任何调料,基本以补钙和维生素为主。 各种鲜美的鱼肉排骨虾饼什么的,配上些骨头汤和丰富的蔬菜和水果沙拉,吃得她满意极了。 每天期盼不同的三餐菜色,是现在支撑她熬过囚禁时间的唯一乐趣。 看着气得浑圆发绿的大眼,秦孺陌恶劣地咂巴了几下嘴,筷子一转又伸向云朵朵最喜欢的蔬菜色拉。 “嗯,你的饭菜好像比我的好吃,我再尝尝!” 云朵朵气得肚子叫得更响了,咕咕咕! 她就知道那些话又让小心眼的秦王八给惦记上了。 咬着牙憋了一会儿,她只能乖乖将手里捏的东西交出来。从珮嫂的发髻上偷扯下来的一支铁丝小发夹。 秦孺陌冷然一笑,夹着颗红樱桃的筷子朝她伸过来的小手点了点:“开,只有两分钟!” 然后将那只甜甜的大樱桃扔进了嘴里,嚼嚼嚼。 眼看自己的饭菜快被吃掉大半,“食物饥渴症”患者感觉在被活生生地剜肉。 她挣扎了一会儿,咬咬牙将手里的发夹掰开,耷拉着脑袋忙乎起来。 秦孺陌替她掐表,一分半不到就听见“咔”一声,脚踝上的铐子没意外地弹开。 欢呼一声,云朵朵从床上飞快地奔下来扑向餐盘,抢起它速速退到离秦孺陌十米八米远的地方。 “嗯,没想到你的绝技还不少!”秦孺陌冷哼,然后起身拿起呼叫器。 “安森,替我找一副带指纹锁的链子,粗点!” “秦王八,你太过分了,我要告你非法拘禁!”云朵朵气愤地往嘴里塞一口沙拉,蹲在墙角大声抗议。 “随便告,需要我给你找律师吗?” 秦孺陌看她愤慨的怂样,禁不住暗笑。 他端起餐盘走过去,陪着她坐在墙角开吃……如果小王八蛋觉得这样吃比较香的话。 云朵朵警惕盯着他过来,想往墙角再缩缩,正好给秦孺陌空出挨近她的位子。 她气得恨不得糊自己一巴掌。 两人仇深似海地互瞪一眼,然后并排靠墙盘腿坐在地毯上,拼命吃自己的饭。 云朵朵得防着秦王八不时把筷子伸到她的色拉碗里去,秦孺陌也得防止吃素太久的小王八蛋绿着眼觊觎他盘里的酱汁牛排,一不留神小手里的叉子就神出鬼没地戳过来。 他倒不是不愿给她吃,但是调汁的红肉不适合正在愈合皮肤伤口的她。 第151章 改行卖发夹了吗 鸡飞狗跳地享用完中餐,秦孺陌擦完嘴,背靠着墙双臂抱胸沉思片刻。 突然,口气淡淡地问。 “云朵朵,你真的那么喜欢霍杰德吗?” 就不能别在吃饭的时间聊这么败胃口的话题吗?! 云朵朵默默吐槽,一贯疯狂地胡吃海塞,她的大脑和神经不想让嘴巴有空干别的事。 秦孺陌看她吃得这么嗨,也明白一时半会儿这小王八蛋不可能抽出空来回答,只得静静地等着“食物饥渴症”患者发作完毕。 云朵朵吃起东西来就像能吞下地球似地威武霸气,让他忍不住又深深地勾起唇角。 第一次看到这么奔放的吃相时,他的确被吓到了。 现在只觉得好玩,就像看一只小仓鼠正拼命往嘴里塞比它脑袋还大的核桃,有着难以明述的喜感。 看了一会儿,顺手摸上乱蓬蓬的秀发,打开五指细细地替她理顺。 长这么大,秦孺陌从来不知道玩一个女孩的头发会有上瘾般的可爱乐趣。 这些发丝细滑柔软,摸在手里就像一股轻盈的泉水,清清爽爽地残留着洗发精的香气。 它们偶尔弯曲偶尔顺直,又偶尔翘得乱七八糟像一团被随便剪过的小狗毛。 少年时,他曾想摸摸蓝茉扎了蓝绸蝴蝶结的黑滑长发,但很快地被制止了。 蓝茉讨厌别人摸她的头发,怕搞乱梳了很久的辫子。 于是一直给秦孺陌造成一个错觉,女孩的头发就像她身体的敏感部位一样,是不能随便碰触的。 长大后,秦孺陌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女孩会把自己的头发搞得这么随心所欲,又能拥有全无雕凿的天然风情。 云朵朵不耐烦地缩了一下肩,就不再怎么搭理攀在头上撩个不停的爪子。 一头“狂放不羁”的棕栗秀发从小是各式人物无聊时的玩具,她早就习惯被人家扒住脑袋不放的亲昵感。 比起玩着玩着就能扯一把下来的小杰德他们,秦孺陌的摆弄温柔得简直像记忆里的Dora。 发现秦孺陌把头发给梳顺后又盘了起来。 她停下嘴巴,有点紧张地告诉他:“那只发夹烧坏了,你也看到了,而且你还不付我工钱……” 秦孺陌按额,有点气得脑仁疼。 他当然秒懂这小王八蛋说这前句不搭后句的鬼话是什么意思:别让我赔那只贵得要死的发夹,本小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没好气地使劲扯了一把她的头发,突然站起身推门而出。 云朵朵楞楞地嚼巴几口沙拉,脑筋蓦然转过弯来。 房门洞开,新链子还没有套到脚上,秦王八又走开了……还坐在这里吃个什么鬼啊?! 她把餐盘往地上一搁,“嗖”地一跃起身,鬼祟地飞快挨到门边上,悄悄推开。 “看来不给你拴链子的确是不行。” 门口光线一暗,秦孺陌人高马大地堵在面前,然后黑着脸揪住她的头发就往房内拖。 “呵呵,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云朵朵心虚,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任他粗暴地将自己拖回墙角,盘腿坐下拿起餐盘继续吃吃吃。 秦孺陌手里多了一只丝绒盒子,取出一枚闪闪亮的发夹,竟跟先前被烧坏的那支一模一样。 云朵朵从他手里抢过这只发夹,不可思议地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然后囧了脸。 “秦王八,你几时改行卖发夹了吗?这样的发夹到底还有多少只啊?” 第152章 很爱很爱他 要知道,这可不是地摊上几百块一打的玻璃假钻,几十万货真价实的钻石首饰啊! 再丢一只,杀了她也说不出刚才那句不要脸的无赖话了。 “你能丢几只,我就能再有几只!” 秦孺陌很有败家成就感地哼了一句,麻利地完成了盘完一头乱发的艰巨任务。 他扳过她的脸蛋满意地欣赏了半晌,顺便朝那只油光光的小嘴上“啊呜”了一口。 云朵朵眯缝了下眼,感觉自己好像get到秦孺陌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说……那条白裙子,你不会还有一条吧?” 秦孺陌无所谓地点头:“薇拉的定制下单半个月就能拿到手,再多加点钱还能快点。” “秦少爷,你病得不轻。”云朵朵一脸扭曲地扒拉住他的手,真诚建议,“该找心理医生看看,算我求你了!” 强迫症什么的普通人患了没啥大问题,但一个富豪患上了,那就绝对是烧钱败家没商量的不治之症。 她由衷地肉疼,钻心钻骨。 秦孺陌当然不知道土鳖妞在肉疼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不肯放,然后黑眸一沉,旧话重提。 “云朵朵,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你真的那么喜欢霍杰德?” 云朵朵眨巴了一下眼,被这么逼视着,她躲不开,没来由的心慌意乱。 “他是我从小到大,唯一想嫁的人……” 忍下奇怪的心慌,她耷拉下脑袋。 秦孺陌,生气了?好半天,没见有什么动静。 他会不会气得会拿更粗的链子栓住她,晚上用更有力的索取逼她羞耻地叫出声等等。 然而,却安静。 秦孺陌依旧抱臂安坐,头靠墙下巴微仰,动也未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回答。 摄人心魄的黑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起,让她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已睡着。 “秦孺陌……” 云朵朵忍不住用手指头揪他的袖管。 秦孺陌终于睁开眼,神色平静得古怪。 他伸臂圈住她的背胛,抱只猫似的让她坐在大腿上。 温柔地抚摸着满手毛绒绒的秀发,又把她的脑袋按下来,让柔软的脸颊贴在胸膛,接近心脏的部位。 “朵朵,那你跟我说一说这么想嫁他的理由。” 秦孺陌轻声地问,语气依旧淡定,就像问一个普通朋友关于她恋爱的事,情绪未见有任何波澜。 云朵朵的惴惴不安正在缓慢地演变成一种没有道理可讲的难过。 就像突然被人在当空抛落下来,有种失重的窒息。 虽然她知道秦孺陌这样的反应,再是正常不过。 “因为我很喜欢他。不、不对,是很爱很爱他!” “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除了他之外的男人!” “秦孺陌,我只是想要你的孩子让柳家放过我,就是这样!” 云朵朵蓦然将提高嗓门,捏紧拳头紧抵在秦孺陌的胸膛上,就像推开一块具有强大吸引力的磁石。 她挣扎着将脸从温热结实的性感胸肌上移开,近乎于赌气似地昂起脸,挑衅似地向他宣告。 沉稳有力的心跳正在搅乱她心里所有坚定的认知,就像带上魔法的鼓点节奏,一点点捶碎安全的防卫。 她害怕了,竖起浑身的尖刺想要逃离。 破釜沉舟似的宣告,让秦孺陌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好几拍,可惜没人听得到。 焦灼和无奈前所未有的强烈,也前所未有的让他疼痛。 是个人,都怕疼的。 第153章 不愧是秦孺陌 “哦,明白了。” 秦孺状似冷静地点了点头,就像确认了早已心知肚明的事实。 “这样吧,云朵朵,如果在婚礼举行之前,霍杰德愿意带你走,我就放了你。” 他摸着她漂亮的发髻,做了个慎重的决定。 “我保证将来不再去追你回来了,绝对不会。” 黑眸里有着一贯的淡然和坦荡。 “另外,我知道你跟柳家有关系,所以孩子这协议还要不要进行下去,也随你。” 云朵朵惊讶地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做出妥协到底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耳朵。 秦孺陌以为她没听明白,继续温和地解释。 “抱歉,婚礼这事势在必行了。但如果霍杰德愿意在举行之前向公众宣布娶你,我会与你离婚。毕竟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拆散有情人,哪怕被全世界嗤笑头上长草。”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云朵朵从腿上抱下去,然后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整。 “至于孩子这事,我不清楚你和柳家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合作,坑我也罢谋财也好,我不想再计较。如果你还需要拿这个孩子换取什么,我也悉听尊便,你给我一个决定就是。” 说完,秦孺陌站起身洒脱地拍了拍衣衫,就像拍走一腔困扰很久的烦恼。 “大阮揍得真是太特么对了……” 他喃喃地嘀咕,拎起沙发上的外套,潇洒地推门而出。 修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云朵朵将头埋进双膝里,楞楞地拉扯起秦孺陌给她梳好的发髻。 丝丝缕缕的头发倾泻下来遮了眼,她突然觉得好难过,难过得心脏都绞痛起来。 本该高兴得蹦哒起来才对。 因为秦孺陌的决定,已经替她解决了所有的麻烦。 寥寥数语,他用对她的放弃,实现了对她的承诺。 真是个头脑清楚的男人,不愧是秦孺陌。 云朵朵默默地赞,她缩肩抱膝坐在墙角很久,一直在琢磨自己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直至天黑,一双优雅的银绸面绣花女鞋悄然无息地站到了跟前。 云朵朵连忙抬头,呆滞地看向这个又出现在眼前的不速之客。 鞋的主人蹲下身体,透过玉面具后的莹亮凤眸,静静地注视她。 “为什么哭?” 然后,嘶哑平板的声音空洞地轻响。 冰冷的手指伸过来,沾上了一滴带着体温的液体。 云朵朵睁大眼睛,缩紧了瞳孔。 几根漂亮的修指捻住了面具的底部,似乎正要将它揭开?! “别这样!” 她惊恐地大吼起来,未多加考虑地扑过去,想制止对方揭面具的动作。 可惜来不及,面具突然跌落在地,发出奇怪的嗡鸣声。 像来自异界的悲鸣,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她忍不住闭起眼疯狂的尖叫起来。 很快,门外冲进来两个人影,是正在楼下工作的徐伯和白月。 “朵朵?怎么了?” 白月抱起脸色煞白的女孩,使劲捏她的脸蛋,“醒醒?!快醒醒!” 云朵朵惊恐地睁开眼,一把推开白月,跳起身茫然四顾。 “你们,你们有没有看、看到?”她语无伦次地碎碎念,然后抓起白月的手拼命晃着。 “看到什么?”白月紧张地问。 “看、看看到这、这里有人?!”云朵朵快急哭了,她差点把“江芷树”三个字脱口而出。 徐伯和白月对视了一下,神色了然。 第154章 未来的新房 “白月,你留在这里陪朵朵吧。” 徐伯叹了口气,吩咐了就背手而去,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你们都知道江夫人在这楼里的事,是不是?!” 见徐伯走远,云朵朵抓住白月的手急急地逼问。 “嘘!”白月连忙捂住她的嘴,跑过去先把房门给关上。 “别怕,就这一两个月偶尔会见到她,过了忌日就好了。” “忌日?”云朵朵依稀记起珮嫂也提过这事。 “嗯,很快就会过去,你别太害怕就是了。” 白月把她扶到床上,拿个大枕头塞她怀里。 “江夫人不伤人,看见也不用太害怕,没事的。” 云朵朵抿紧了嘴,她猜白月肯定不知道花容跳楼的事。 “江夫人的忌日到底是哪一天?” 白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就是下个月,你和少爷大喜的日子。” 什么?!云朵朵不由懵了。 她还是忍不住怀疑,秦孺陌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还在这楼里游荡? …… 连着一个星期,秦孺陌没有回过秦宅。 据说蓝小姐出现了意料不到的术后反应,可能会危及生命。 之后,蓝怡亲自到秦宅抽了三个手脚伶俐的年轻女仆去秦仁,二十四小时待命伺候。 还是那句话,蓝小姐不喜欢看到年纪大的佣人。 珮嫂赶紧谢天谢地谢菩萨。 云朵朵偷偷用胳膊肘捅她,觉得她有点不像话,好歹是去照顾病人,哪能把不想去的意愿表现得这么明显。 珮嫂一脸“怪我咯”的老神在在,甩手只管干活。 三个女仆里不巧正有最讨厌蓝茉的小安,走之前把脸拉得老长,恨不得出钱找人代替自己去受那份罪。 可相比起伺候挑剔的蓝小姐,大家都会选择呆在舒适的秦宅准备婚礼,谁不喜欢做些舒心快活的喜事啊? 云朵朵想了又想,硬着头皮跟小安讨价还价:“要不给我两百块,我替你去?” 落跑几天,她把手头仅剩的一百块多钱都塞给了柳祝遥,现在穷得跟条被剃光毛的赖皮狗似的,缺钱到有点急红了眼。 她还得跟霍杰德和柳祝遥联系,得打电话给桑德拉嬷嬷和家人屋里的那几只报平安,还得干很多事。 这些都需要钱,钱,钱! 她忍不住再次鄙视起某只不肯付工钱的抠门秦王八。 小安抚额,不可思议地大声反问:“辣小朵,你是未来少奶奶的身份诶!不怕去了,蓝小姐一气之下挂得更快!?” 这话说得过分,云朵朵连忙捂住小安的贱嘴巴,省得她被蓝怡当场给撵出秦宅。 这么好的赚外快机会就没了,好心疼。 蓝小姐的事没有在秦宅造成什么波动,大家照旧有条不紊地推进婚礼的准备工作。 大的决定都做完了,秦孺陌在不在秦宅,产生不了什么太多的影响。 午饭过后,徐伯带了设计师上秦宅三楼,东看看西指指,不断修改装饰方案。 云朵朵早就乘机搬回宿舍,但珮嫂不待见她吊着可怜兮兮的小胳膊在厨房里碍手碍脚,老是把她往秦宅主楼里赶。 “好歹那三楼也是你自己未来的新房,就不能上去给徐伯他们拿一下主意嘛?!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做的老惦着!” 珮嫂又喷她。 被嫌弃的闲散人员只能耷拉着脑袋,吭哧吭哧爬上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三楼。 第155章 暗室 三楼还没装修,就能让人惊艳万分。 学艺术的蓝小姐品味不算差,到处能看得出现代感十足的艺术气息。 除秦宅原来摆放的昂贵古董,大幅的抽象油画和扭七扭八的奇异雕塑将整层楼原本的古朴风格掩饰得毫无踪迹,看着非常高大上。 土鳖妞一愣愣的,她不好意思地拉过徐伯说悄悄话。 “为什么要动这里?以后蓝小姐回来怎么办?” 徐伯木无表情地瞪了她三秒,腮帮子一瘪。 “这我管不着,我只是按照少爷的吩咐去做。” “可、可是,万一将来蓝小姐不喜欢新弄的装修,岂不是又要改回来,很浪费钱的诶!” 云朵朵看着设计师照着图纸大刀阔斧地添添删删,由衷肉疼。 其实秦宅是保护建筑,装修基本不会伤筋动骨,甚至连些贵重家具都不能乱动。 所以不伦不类的摆设还是到处可见,譬如一只古老的大立钟扎眼地站在客厅里。 “那些东西看着就很贵,确定全部不要了吗?” 眼看设计师指挥工人开始搬东西,她指手划脚地激动起来。 徐伯拧起小耳朵往旁边一扯,然后悄声警告:“朵朵,不管你想不想当这个新娘,如果不能给新房提出意见就别在这里给我添堵,行不行?” 云朵朵委屈地捂住耳朵,但是她没想就这么圆润地滚开。 秦宅主楼一共五层另附带阁楼,除了秦孺陌生活的底下两层,其余的对她来说都是神秘世界。 事实上,所有的雇佣都被止步于这三层楼。 一至三层楼有梯阶可以直接上下楼,而其他几层则采用暗梯的形式与下面的楼层隔开。 所以第三层上没有出现可以向上的楼梯,非常具有隐私感,是个居家的好住所。 为了照顾多户家庭的居住需求,这在大型豪宅的设计中很常见。 但秦宅主楼现只有秦孺陌一个人独居,三层以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像已经没人知道。 大概也没有人关心吧,毕竟对于雇佣来说,需要清洁和保养的地方越少越好。 云朵朵见大家都忙,只得独自揣兜逛着玩。 她一间间地推门探头瞧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回来。 和秦孺陌居住的简洁硬朗的男性风格不同,这里充满成熟女性的妩媚气息。 每个房间都安置华贵的绸面太妃椅或舒服的藤制吊床,窗前垂着镂花丝帘,地上铺厚软的波斯地毯,墙面挂着各种纹路繁复的手工织物或者真品油画。 还有整墙的衣柜和鞋帽间,塞满各种普通人不敢奢想的华丽服饰。 蓝茉曾经过的奢华生活,单单这几眼,已够云朵朵瞠目结舌。 她无法理解秦孺陌为什么要突然改变这块如同皇宫一样的美好地方,就不怕惹蓝小姐不开心吗? “朵朵,找地方躲一下,他们要敲掉两块装饰板,有灰尘!” 徐伯远远地冲她吼了一嗓子。 “哦!” 云朵朵随手扭开一扇看起来不太常用的门锁,锁面上竟有厚厚的一层积灰。 进屋阖门。 回过头,差点尖叫起来。 不过她很快发现吓了自己一大跳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一座披着白色遮尘布的人形雕塑。 它微微摊开双臂,衬着拖及脚跟的长白布,看上去就像恐怖电影里常见的幽灵造型。 云朵朵生气地冲它扮个鬼脸,转头四顾。 第156章 它竟然动了 这是一间贴了玫瑰花壁纸的精致小房间,不足十个平方,昏暗狭窄的空间里堆满了杂物。 雕塑突兀地站在房间正中央,可以把刚进门的人吓个魂飞魄散。 云朵朵拍拍胸脯,安定下狂跳不止的心脏,东摸摸西瞧瞧。 这里应该很久都没人出入了,空气沉闷气味难闻,到处是积灰。 秦宅里没有普通人家常见的杂物间,因为所有摆设和家具都是被记录在册的。 一旦撤用就会被评估和保养,然后送入仓库封存,而不是堆在房间里积灰。 云朵朵很好奇这间隐秘的杂物间为什么没人进来打扫。 多半是蓝茉用来存放不愿意被送进仓库的宝贝。因有秦孺陌的宠爱,蓝茉经常无视秦宅的规矩,她会这样做也算正常。 除了雕塑、几件用途不明的家具、成堆的木壳精装书和几只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锦盒外,最多的是一朵朵被订在小木板上的干花。 订花的木板又被整齐地码在三座半人高低的铁架子上,一格格的有点像正要被推进烤箱的饼干托盘。 花花草草什么的,正是云朵朵最难以抗拒的萌物。 她亮着大眼睛,小心地抽出一块木板举到眼前细看。 漂亮的小花,长长花须,清淡柔软的草本植物。 一连抽看了好几块木板,几乎没有能叫得出名字的。 这简直是对园艺大师助理的羞辱,虽然还没当满两个月的“助理”…… 这些标本也是蓝小姐收集的?难以想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会细致地摆弄起花草,还费这么大功夫把它们制成复杂的标本。 云朵朵摸摸脑袋,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她将木板们搁回原地,小心地摆成看不出被动过的样子。 门外大概敲墙敲得很重,这房间里的东西都在微微地颤动,地板也在咯咯地发抖。 指头一滑,手里的一块木板跌个底朝天。 这房间和其他地方不同,地板上并没有铺地毯,而是裸着陈旧坚硬的铁梨木板,东西砸在上面可是会磕坏的。 云朵朵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去捡。 发现木板的底部贴了一小张白纸,上面有漂亮的手写字迹。 “R_12,不可碰触,不可入口。一年生,六月开。” 看来这是对这块标本做的注释。 云朵朵蹲下身体托着脸蛋,楞楞地瞧了一会儿,然后鬼使神差地把这块小木板塞进了衣兜。 她觉得有必要请教一下老木丁,这个“R_12”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除了这些干花,房间里其他的东西就没什么稀奇。 云朵朵揭开雕塑顶着的遮尘布一角,将脑袋伸进布里看了看。 然后发现这不是什么雕塑,而是医学用的人体模型,上面印满了神经脉络和各种器官,红紫蓝三色交加,看上去有点恶心。 云朵朵缩回脑袋,拍拍沾到的灰尘,打算开门闪人。 “朵朵,没事了,出来吧!” 好像听见徐伯在叫,又好像没有,听起来有种奇怪的遥远感。 开了门,瞬间又傻眼。 猛然,她明白刚才那阵强烈的颤抖并不是外面敲墙导致的,而是小杂物间动了! 第157章 又失踪了 “秦先生,您提供的线索很重要,给我们破案带来很大的帮助啊!” 警官看过视频后,惊喜地握住了秦孺陌的手。 “但愿如此,技术人员才花了一番功夫才从历史数据中修复出来。如果能对警方有所帮助,这番花费真是太有所值。” 秦孺陌微笑回握。 事实上这段影像得来相当不易,绝非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能概括。 即时传输的影像本不会专门保存,要从历史数据残余中把它搞出来,已是非普通公司的技术人员能实现。 为了拿出这段影像,秦孺陌不惜拿一个项目的利润去换取。 黑大奔里的杀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从这样惊险的暴力谋杀中全无痕迹地脱身。 他非常地好奇。 “近期我们的警员会上门向秦夫人了解案件的一些情况,希望能得到配合。” 警官殷勤地将秦氏总裁送出楼,笑容可掬地要求。 对于纳税大户的执掌者,警方向来礼节有加,何况这次关系到人家就要结婚的娇太太,公仆的态度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这案件针对商界重要企业的继承者和企业家的配偶,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而且作案手段残忍手法熟练,罪犯实在是不可小觑的社会祸害。我们一定会加紧办案,请您放心!” “朵朵的伤势已不太严重,配合警方绝对没问题,她一定会恭候警员上门工作。” 秦孺陌客气地和警察蜀黍们握手告别。 从警察局了解完爆炸案的最新侦破情况,他打算立即驾车回秦宅,突然就接到徐伯的电话。 “少爷,朵朵不见了!” 秦孺陌疲惫地按额:就知道那小王八蛋不会给他安生日子过! “最近几天她有见过什么外人吗?行李还在宿舍里吗?” 他忍不住怒气横生,声音也阴森起来,脑袋里飞快估算:霍杰德现在还躺着养伤,而且霍家请了保镖对他贴身“保护”,所以不可能抽身接人。要么就是她嘴里的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叔柳祝遥? 不过云朵朵手里没有护照,谅她也不敢去向大使馆报失,应该不可能买到机票逃回荷兰……啧! 真正是个磨得死人的小王八蛋! “没有见过外人,行李也在宿舍里。少爷,这几天朵朵一直挺乖的。” 徐伯想了想,谨慎地回,还不忘称赞一句,“她用一只手就把婚纱缝好了呢,厉害着呢!” 这种明显带着宠溺的口气,让秦孺陌彻底无言可对。 小王八蛋大概有特殊的收人心技巧,连一贯公事公办的徐伯也开始没原则地袒护她。 看来,婚后他这个当家人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秦孺陌连忙制止住自己的脑洞,掏出通讯器。 那头显示还在秦宅,不过更有可能她把机子丢在宿舍里没拿走。 “徐伯,等我回来再说吧。先让安森查一下宅内的监控,看她有没有可能偷溜了出去。” 秦孺陌把通讯器扔回车台,头疼地哼了句。 总不能一辈子给一个大活人的脚上栓链子吧? 呃,说到一辈子? 这遥远的事,他倒真没想过。或者现在是该考虑的时候了,毕竟年纪已不小。 每天跟可爱的人并肩坐在墙角抢饭吃,总比一个人坐在雕花木桌边索然无味地独享寂寞好吧? 第158章 不是个省心的料 秦孺陌分神了几秒,却听电话那头又絮叨个不停。 “少爷,你先听我说,我觉得这事有古怪。朵朵最近几天真的很乖,如果要逃跑就不会费劲把婚纱给缝好,昨天还定完婚礼蛋糕和喜糖喜饼什么的,连婚戒也已挑好。我们看得出,她就等着婚礼呢!” 徐伯赶紧又袒护一通,然后把刚才在三楼时的情况说了说,“我觉得她根本不可能离开主楼啊。下去的楼梯就这么一个口,我们守到现在也没见她人影。三楼也就那么大点地方,能躲哪里去啊?!” 这样听来,确实有点古怪。 秦孺陌一时也理不出什么思绪,只能安慰快急哭的老人家,“别想太多,等我回来吧。” 一到秦宅,安森先来报告。 “少爷,监控录像全部翻过,朵朵上了三楼后就没下来过!” 秦孺陌拧了眉头,先奔到云朵朵的宿舍。他就不信在自家宅子里还能把个大活人给搞丢了。 翻了一通还是没找到通讯器,主楼的卧室里也没有,那照理说应该带在身上吧? 但屏幕上的红点一直没有移动,说明这东西就是摆在秦宅的某处。 无数次视频联结,传过来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机器被扔在哪里。 秦孺陌开始有点心急火燎起来,并琢磨着在人身上植定位芯片或许不算是个什么变态的坏主意。 他总不能真的像养只猫一样在云朵朵的头颈上套GPS项圈吧? 奔上三楼,发现徐伯已按吩咐带人做了一番简单的改造。 隔在客厅里的装饰墙被拆除,露出清爽干净的建筑原貌,高贵大气全没有浓郁的脂粉气。 他满意地环视了四周,然后一间间地搜查过去,确定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你最后一次看到朵朵的时候,她在哪里?”转头问徐伯。 徐伯努力想了想,指向东南墙方向。 秦孺陌顺着所指方向又找了一圈,终于停留在一间不起眼的房门前。 自从让蓝茉安居在三楼的几年内,为了避嫌,他上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蓝茉被老爷子逼去法国后更没有上来的理由。 这三楼的格局对身为秦宅主人的他来说,除了主卧和客厅,其余都模糊了印象。 “这里是做什么的,还不快拿钥匙来?”他拧了拧门把手,没拧开。 “呃,这是蓝小姐自己弄的锁,不让人打扫。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做什么的。” 跟上来的白月连忙抢先回答。 秦孺陌又使劲拧了拧门把,锁得死紧,理论上云朵朵是不可能躲进去的。 他只得放弃,烦躁得又在客厅里快速踱了几步。 难道除了设计娃娃、打架落跑、发夹开锁之外,神通广大的小王八蛋还会遁地之术? 他忍不住被这个荒唐的想象给逗乐了,十八般武艺样样齐活,找她当老婆还真不亏! 众人见捏眉心的少爷也没了主意,只能僵持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未来的“少奶奶”实在不是个省心的料啊…… “把锁撬了!” 沉默半晌,秦孺陌眸光一沉,指着那扇门下了个命令。 除了他之外,在场诸位都觉得在门后找到人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门好好地锁着,现在宅内又没人有钥匙。 但东家既然吩咐了,安森他们拿过工具几下就把锁给卸开。 第159章 不可怕的阁楼层 门后只是一间普通的小画室,整齐地堆了些画册画板什么的,大概是蓝茉读书时用过的学具。 小房间布置简单,一目了然连只猫都藏不住,何况一个大活人。 大家失望地唏嘘,除了眸光越来越凝沉的秦孺陌。 他弯腰在门口不停地转悠,从地毯上摸起一根长长的栗色发丝。 然后走进房间,伸手细细地摩挲墙壁,敲了又敲。 许久后,背对众人转头轻声问: “徐伯,你还记得秦宅的设计图纸现正放在哪里保管?” 徐伯想了想:“这宅子经过几年的翻修和改动,设计图一共有三套呢。我们自己的一套是夫人亲手绘制的原本,现在一直封存在霍达山建筑设计院的档案室内。” “安森,你给我去向霍达山建筑设计院申请浏览电子设计档案的权限,然后把这宅子的第三到顶层阁楼原设计图打印一份给我拿上来。” 安森应一声,噔噔噔地跑下去办事。 秦孺陌把其他人也解散下楼,只留徐伯陪着。 “少爷,秦宅的图纸在没有送到设计院保管前,你不是看过好几遍了吗?” 徐伯看着坐在沙发上冲小画室发呆的秦孺陌,不由疑问。 “我知道……但母亲画的有几张图纸,其实我还没有看懂过。” 秦孺陌淡淡地回了一句,又低头开始摆弄起通讯器,不停地按按按。 那头没有传过来任何回应。 烦躁得他又想砸机器,然后屏幕却故意捉弄似地亮了亮。 一双惊恐的大眼传了过来。 “朵朵?!” 秦孺陌从沙发上蹦跳起来,连声音也惊哑了,“你在哪里,快说话?!” “秦孺陌……我、我不知道,我好害怕,你快来救我!” 女孩软糯的哭腔细细碎碎地传来,“我找不到回三楼的楼梯。之前还弄丢了这个!呜呜,这里好黑,我摸了好久才找到它,快没电了……” “朵朵,别怕,你别怕!” 哭声让秦孺陌的心快抽扭了,他勉强镇定下声音,“听着,朵朵,现在别浪费电量。把机器举高,尽量照到旁边的东西!” 听到秦孺陌温柔的磁音,云朵朵满腔疯涌的恐惧和焦虑终于安宁下来,被黑暗逼崩溃的慌乱也消散了大半。 她勉强站起身来,高举起手里的机器,让顶端的摄像头尽量摄入四周黑黝黝的摆饰和物品。 “这、这是什么地方?” 徐伯使劲眯起眼,看不太明白这些情景所指明的地点,这不是他所熟悉的秦宅布置。 “是顶上阁楼层。”秦孺陌怔怔地看了几秒,平静地吐出一句。 “啊?!”徐伯忍不住惊讶地张开了嘴。 他实在想不明白,云朵朵怎么会一下子蹿到根本没有路径可上去的顶层阁楼。 “要不要让直升机把安森他们吊到楼顶去,破窗把朵朵接下来?” 这个主意非常具有可行性,但秦孺陌摇了摇头。 “先等一等,我相信可以有更快更简单的办法上去。” “更简单的办法?不是说上去的楼梯已破坏了,我们这是要怎么上去?!” “嗯,就是那里。” 秦孺陌指了指小画室,然后冲着通讯器继续沉稳地安慰,“朵朵别怕,我很快就到。你把屏幕关了,不要再传输视频,只开对话通讯。” 云朵朵连忙照做,有了熟悉的声音在那头,她已镇静下来。 就像快要沉进幽冥的那刻,秦孺陌一句熟悉的“朵朵”能让她霎间被拉进人间。 但现在这地方不亚于幽冥深渊,比水里更可怕。 第160章 你是江夫人吗 沉闷黑暗,时间像是被冻结,死寂无声,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和心跳。 到处摆着坚硬冰冷的东西,随便走几步就能撞得浑身疼痛。 云朵朵又想哭了。 被奇怪的杂物间送上来后,她好奇地走出几步就后悔了。 然而退回去却发现杂物间莫名消失,怎么摸也无法再摸到它的门把手。 云朵朵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什么诡计,她叫过骂过哭过,甚至好声好气地哀求过,沉郁的黑暗中始终无人给予回应。 “秦孺陌,跟我说话,跟我说话!拜托你跟我说话!” 通讯器一安静下来,她就忍不住想尖叫。 “乖,朵朵,别怕。”秦孺陌温柔如水的好听声音,清晰传来,“我正在看图纸,马上就好。别怕,你是安全的。” “你正在秦宅顶层阁楼,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其实很漂亮的,我小时候就常在那里玩,地毯下应该还藏着我折的很多纸飞机。” 秦孺陌絮絮叨叨地跟她聊,试图转移女孩巨大的恐惧感。 “还有很多积木。小时候我最爱玩积木了,因为那时的梦想是和我妈一样,成为世界有名的建筑大师,设计出比秦宅更好看的房子。” 听着熟悉的磁音不断在耳边温柔的刮擦,云朵朵又安静下来。 听秦孺陌描述他孤独又有趣的童年,这么可怕的地方突然变得一点也不可怕。 她将手伸到地上摸来摸去,可惜没有摸到地毯。 “你到底在哪里玩的啊,这地方很大的,时间又这么久,你的纸飞机会不会已经烂掉了啊?” “不知道啊,我上来带你参观,等着!” 听女孩居然这么容易被安抚,秦孺陌轻笑起来,继续跟她闲扯。 指头夹着安森送上来的大叠图纸哗哗地翻着,眉头不由深皱。 云朵朵长吁一口气,不敢再站起身碰撞东西。 撞疼倒没关系,千万不要把秦王八藏的宝贝给踩坏了,那他就又有理由折腾她了。 云朵朵趴在地上到处摸来摸去,地毯还是没摸到,手却摸上了一样柔软的物品。 是一双踩在地上的鞋。 她僵硬了身体,好一会儿,颤巍巍地冲着通讯器说开。 “秦孺陌,我跟你说件事啊,你可千万别生气。” “那、那个,你家里可能闹鬼……” 可没等她咕咕哝哝地说完,通讯器突然“呲”一声,断电关机。 云朵朵终于真真切切地领会一句话:此时,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令她更崩溃的是,鞋突然就动了。 云朵朵能感觉被自己摸上的鞋,缓慢而机械地后退了两步。 接着,头顶被覆盖上一只冰凉的大手,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惊慌。 掌心柔软手指纤长,毋庸置疑是一双女性的手。 来者蹲在她面前,拖地的裙摆堆积在地,丝滑的面料将云朵朵撑在地上的手背埋了起来。 柔软如水触感美妙,她却没有感到一丝属于人类的体温。 头顶上的手很快移开,然后攀爬下,托起下颚的手指干燥冰凉,让她不由打了个寒噤。 “来。” 声音继续嘶哑响起。 听不出男女,像粗砺的砂石互相摩擦,让人浑身起惊栗。 云朵朵不敢动也不敢叫,惊惶地睁大眼瞳,就像中了石化的魔法。 “别怕……” 在黑暗中,对方全然理解她的心境,给了一句平板的安慰。 手被轻柔地牵起,云朵朵愣忡地随这个握着她的“人”站起身,慢吞吞地亦步亦趋。 “你、你是江、江夫人吗?” 走过很长一段的路,她终于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第161章 脑洞很大的小妖王 有人也怕,没鬼也怕。 这种时候,对她来说,哪怕有“鬼”也比独处在这黑不隆咚的地方好。 夜色如墨中亮起一点点光芒,很快地团团亮起来。 云朵朵捂了会儿眼睛,才能逐渐适应在黑暗突兀亮起的光源。 那是插在铜质烛台上的一柄大红烛,被安放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案几上。 身穿红黑拼嵌旗袍状礼服的江夫人坐就在案几后面,一双素白的手捧着什么东西,搁在案面上。 挺胸跪坐,静静地看她。 俊挺鼻梁上所覆的面具依旧莹亮如玉,诡魅又充满高贵的神秘气韵。 红烛,红案,红黑色的裙。 如果不是出现在这么诡异的地方,不啻于一幅妖魅的美妙画卷。 只是现在看到人鬼莫辨的“江夫人”,蹿入云朵朵脑际的,仅剩下血腥的“花容事件”。 莹莹跳跃的烛光下,她心里的恐惧又在疯涨。 “江夫人”身后整面的墙都是镜子,把她们所处的这房间反射个通透。 秦孺陌说得没错,如果没有厚重的尘灰,这里的确能称得上漂亮,甚至是“华美”。 八扇对合七彩琉璃拼花屏风把这地方隔得犹如梦境,在光影作用下美得迷离,艳得妖魅。 “坐。” 嘶哑声再起,素白的手抬了抬作了个姿势。 云朵朵想了想,就和对方一样,跪坐在案几的另侧,低头避免和面具后没有表情的凤目对视。 她不愿让江夫人看到自己有失礼仪的惊恐。 不管如何,这女子是秦孺陌的生母,是他热爱并敬佩的亲人。 她想对这位女子保持尊敬和友好,就像新媳妇面对脾性未明的家婆。 一张薄薄的纸状物被摊放在案面上,然后又被小心地推到云朵朵面前。 然后一张接着一张,很快摊满了案面。 云朵朵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张张折得很用心的纸飞机。 大大小小五彩的卡纸折的飞机,每只机身上画了型号和标记,甚至还署了名。 “陌陌机长,一九九X年春” 这些应该就是秦孺陌所说的,藏在地毯下的“宝贝”。 云朵朵捻起一只飞机,差点喷笑。 因为她看到纸飞机的机舱部位画了两个小人,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我”和“老婆”,旁边还有一只狗头,写着“大阮”。 江夫人似乎也在笑,柔美的唇角微勾。 秦孺陌魅惑无双的笑容风采,应该源自他的亲妈。 一只只纸飞机地看过去,云朵朵又忘了害怕,她笑得停不下来,时尔嫌弃地扔一边,偶尔拆开飞机重新折一遍。 她发现小时候的秦孺陌其实是个脑洞很大,且有着强大诙谐细胞的小滑头。 那家伙不是长大才变得这么“妖”,原来从小就是个想法怪异的“妖王”。 素白的玉手又伸过来,拾起一只黑色的纸飞机,细致地拆开了它。 然后这张黑色的纸被翻个面,摊到云朵朵的面前。 云朵朵愣住了。 有些发黄的纸面画着一些线条。是用蜡笔画的,有颜色有形状,但支离破碎的看不明白。 接着,五张不同颜色的纸飞机被拆了,摊成一张张被寥寥画了几笔的纸。 云朵朵不解地看向江芷树。 对方继续沉默着拆飞机,并没有作解释,拆得认真而迅速。 云朵朵心念一动,连忙帮着拆。 没多久,近五六十只纸飞机拆得没剩多少。 有些纸有画,有些纸没有。 第162章 当然不会是梦 云朵朵终于看明白,有画的纸按颜色拼起来,就是一幅可以让人看明白的儿童蜡笔画。 可在她面前,看纸飞机又拆了纸飞机拼出儿童画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江芷树兀自在拼凑那些凌乱的纸片,安静得似乎把坐在对面的云朵朵给忘却。 云朵朵不敢再出声打扰她,只能托着脸静静地看她玩。 “朵朵!” 一声略显遥远的呼唤打破了寂静和安和。 是秦孺陌! 云朵朵惊喜地蹦跳了起来,疯狂地大叫:“秦孺陌,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撒腿就往门口奔过去,然而背后的灯火蓦然黑下。 回头,黑暗中星点红红的烛蕊未熄尽。 “江夫人?” 无人应答,如果不是那点火星还在闪烁,简直恍若一梦。 鬼使神差地,云朵朵又摸索着转回那张案几前,伸手抚了一把。 那些纸还在,当然不会是梦。 “朵朵?!” 秦孺陌的声音越来越近,几束强烈的探照灯光已远远地照射过来。 云朵朵略一犹豫,连忙把案面上的纸张全部抓起来,揉巴几下后塞进了外套口袋。 “在这里!”然后,她冲着声源处大叫,“秦孺陌,我在这里!” 秦孺陌将从黑暗中蹿过来的小身影搂抱起来,将她紧压在怀里,碎碎念地安慰。 “没事了,别怕!我在呢!” “这楼的自动暗梯间可能坏了,胡乱启动时把你带了上来。现在已经没事,我带你下去!” 不过他奇怪地发现相比之前,怀里的女孩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惊吓的样子。 她心跳平衡呼吸沉稳,额头上连滴冷汗都未冒。 听话地将头埋在他怀里,还将手臂圈住他的腰。 云朵朵舒服地享受了一下好几天没有尝到的结实怀抱。 人心总有贪恋,这点无法控制。 抱了一会儿,她又挣脱掉秦孺陌的手臂,有点小期盼地问: “秦孺陌,你不是说要带我参观这里的吗?” “……好。” 秦孺陌只能应下一声。 他本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个黑不啦唧,到处是霉尘气的旧地。 从安森手里接过手电筒,随口交待:“安森,你们下去吧,我陪朵朵在这里玩一会儿。” 安森瞄了眼黑漆漆的环境,谨慎地提出建议。 “少爷,要不让老刘他们把这层楼的电闸给推上,再给你们安上几只灯,逛起来也方便点。这里玻璃太多,别磕磕碰碰的给弄伤了。” 秦孺陌考虑几秒,却摇头:“算了,很多灯接口能不能用还是个问题,楼顶又潮湿别给弄碰线了。我们逛一会就下去,不需要折腾。” 他一贯不是个强行多事的人,这点下面的都清楚。 安森也不再废话,下楼之前给他们留下两支手电,又把一只拖线上来的立式探照灯搁在走廊口。 强烈的灯光照亮大半层的楼面,虽然刺眼的光线看着不怎么有情调,但足以让黑暗和妖诡的神秘感荡然无存。 正像秦孺陌所说,果然是块富丽堂皇的漂亮地方,格局布置和楼下完全不同。 阁楼不需要考虑居住需求,所以基本没有隔出太多的房间,装饰得也有点随心所欲。 到处摆满实木的装饰柜,精致的陶瓷雕塑和花瓶什么的。 各种剔透晶莹的琉璃屏风和玻璃隔墙竖在那里,摆出了不同的风格布置。 就算蒙尘已久,也能看得出布置者的独特用心。 第163章 他竟然知道 “这些都是我母亲后来弄的,她喜欢在这里找灵感,所以和其他楼层的风格很不同。” 秦孺陌感叹,指指点点,“有没有点像水晶龙宫?我小时候一直觉得电视里的水晶龙宫就在我家楼上,而且比电视里的还要漂亮。” 云朵朵却没有心思欣赏,她正紧张地瞪着自己刚才蹿跑出来的长廊深处,期待着能再见到些什么。 “看什么呢?” 秦孺陌见她心不在焉,不满地捏了捏白嫩的小耳垂。 软软的还有点毛绒绒,很好玩,可以让人捏得停不下来。 他本在纠结该不该回来,还是继续凉拌几天,好把利害关系再理个清楚。 但云朵朵似乎总能搞出些事情,让他忘了凉拌她的意图。 秦孺陌忍不住要苦笑。 昨夜等蓝茉的情况稳定下来后,他约大阮出去喝酒。 阮君同指着手机媒体上秦氏恢复婚礼的公示,开口就问。 “孺陌,你在做没有人能看明白的事。如果没有人能看明白,要么是极聪明的事,要么就是极蠢的事。你觉自己正在做的属于哪种?” 后者。秦孺陌不用他点破,就自觉地招认。 “作为秦氏的法律顾问,我必须提醒你,和云朵朵的婚礼你完全可以取消。如果需要证据状告柳家诈约,云朵朵已经提供给你,别错过机会后悔莫及。” 阮君同非常职业把话挑明,完全不在乎秦BOSS一脸的憋屈和不乐意。 “这事我得跟老爷子汇报一下,你得体谅。” 他服务的主体是秦氏这个企业,而并非是秦孺陌私人,于情于理必须向秦氏的股东团负责。 秦孺陌自然知道好友做得没错。何况在这件事上,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回头了。 “秦孺陌?” 疑惑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云朵朵抱着他的腰昂起脸,神色极其认真:“秦孺陌,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气。” “这楼有鬼,是不?” 秦孺陌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句,如愿地看到女孩将眼瞪得浑圆的傻猫状。 他搂住她,沿到处隔有玻璃拼花屏障的长廊慢慢地走。 “你知道?!”云朵朵惊讶得不行。 就像本以为捂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突然发现这秘密被做成海报贴了满大街似地震惊。 瞧着她惊讶得快吞蛋的表情,秦孺陌不由笑开,伸手去拧皱成一团的鼻子。 “你真当我是傻啊,好歹本人也能担当起这么大的家业,连自家宅子里这点小传闻都不知道,怎么管人?” 云朵朵懵逼:“那你信吗?” 秦孺陌轻揪她的辫梢,淡然反问:“那你信吗?” 云朵朵眨了几下眼,她确定回答这个问题应该不会让秦孺陌生气了,就认真地点头。 “我信。江夫人一定放心不下你才不肯走的,毕竟她走的时候你还那么小。” 秦孺陌温柔地笑开。 “是啊。说不定她就等着我结婚生子,才能放心离去。传说中不愿意离开亲人的逝者不都是心怀这样的执念吗?” 云朵朵默然,突然又发现秦孺陌很狡猾。 说了半天,他根本没有肯定或否认这宅子到底有没有鬼。 想起江芷树先前的那句“小心他”和刚才和听见秦孺陌的声音立即消失的状况,她真不知道该不该坦白遇鬼三次的经历。 “朵朵,很快我就可以带你去见霍杰德。” 秦孺陌突然换了个更危险的话题。 第164章 痛抽这一巴掌 “有没有考虑过我那天跟你说的话?” 云朵朵耷拉下脑袋,点了点头。 “那你的决定?”秦孺陌平静地问,眸光微凛。 “走或不走?” 虽然秦孺陌神色平和,语气温柔,可云朵朵就是觉得像被一把上膛的枪口抵在脑门上,思绪紧张地抽成一片空白。 好半天,她都无法开口,圈在秦孺陌腰的手抠得指尖雪白。 “秦孺陌,你其实是希望我选择走,对不对……” 等她再次开口时,目光清冷神色平淡,语气比秦孺陌还要平静。 “从知道我的身份那天起,你一直在希望我能自己离开秦宅,是不是?” “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不用面对柳家的贪婪,不用让蓝小姐伤心,不用替我解决麻烦,更不用让自己良心不安!” 她将手从秦孺陌的腰上撤开,独自向前慢走几步又蓦然回头,嘴角掀起讥讽的淡笑。 “秦孺陌,你是个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你会来救我,对我说的话和做出的妥协,只不过想弥补睡了我几次的内疚感,又不是真心想让我留在秦宅。我云朵朵就算再笨,这点还是想得通的!” 一连串冷静犀利的话语让秦孺陌震滞原地,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发现过,云朵朵对人情世故的敏锐,完全超出了年纪应有的能力。 她只是习惯于用各种“面具”保护自己能洞彻人心的聪慧。 真正的她,敏感、尖锐、冷漠,却又意外地柔韧如钢。 “你主动提出送我去见霍杰德,只是怕我再次逃跑,闹上媒体会丢你的脸罢了!” 云朵朵见男人毫无反驳,傲然地仰起脸,用完好的手戳他的胸膛。 “秦孺陌,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有没有把我留在秦宅的理由?我云朵朵只是一个从小被丢在外国等死的私生女,除拥有柳家的血缘外一无所有!身负杀人血案,还要供养数十名孤儿和精神不正常的生母。这样的我,不是应该让你嫌弃得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吗?!” 秦孺陌没有出声,但青白红黑地脸色变幻得精彩纷呈。 这个自以为是的傲娇大少爷迟早会被痛抽这一巴掌。 云朵朵不才怕他呢,她回头走几步。 “你有钱又帅,勾勾手指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留下我一个平胸个矮没脸没身材还麻烦多多的小丫头有什么用?秦孺陌,我云朵朵从来不做灰姑娘的梦,你别在我面前装这些有的没的,把话说白点对你我都好!”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被喷懵了的秦孺陌好半天才找回舌头,他平静地问。 “秦孺陌,是你得给我一个继续留在秦宅的理由,而不是问我走不走?!” 云朵朵像只被惹怒的小猫,张牙舞爪地开骂起来。 “你这个虚伪小人,假仁假意的王八蛋,一有问题就想甩锅的懦夫!” 秦孺陌从来没有发现过这小王八蛋的口才这么好,口齿伶俐到能短短几句话把天地良心人间道理全占尽,而她好像忘了两人之间的祸端到底是谁先招来的。 他被骂得火气一下子爆了出来,就算心里清楚云朵朵在有些方面,的确没骂错。 但秦大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被这么不留情地“剥皮剜肉”过,就算喷起人来没底线的阮君同也会给他留几分面子。 而这小王八蛋跟疯了似地往他的脸皮上狂踹乱踢。 第165章 还没睡够 云朵朵见男人散发着可怕的黑气,长腿迈开就奔了过来,才觉得大事不妙。 她忘了自己特么还站在人家的屋檐下! 连忙转身就往长廊另头蹿去。 “秦孺陌,你这个骂不起的娘娘腔!” 既然已惹怒,那就多喷几句吧,反正亏不到哪里去了! 破罐子破摔,反正这回秦孺陌肯定气得把她直接一脚踢出秦宅了吧? 跨着一米多的大长腿,秦孺陌逮她也跟猫逮老鼠一样容易。 两人没“玩”上几分钟你追我赶的游戏,蹿进最后一扇琉璃门后,云朵朵的修颈就不出意外地被捏在大手里。 “秦孺陌,你这个生儿子没小唧唧的王八蛋!” 云朵朵被捏疼,张牙舞爪地开始叫骂。 “抱歉,我儿子也会是你儿子,没小唧唧的话就得问你这个当妈的制造责任!” “滚,我才不要跟你生孩子,放开我!我要回荷兰,有本事再给我拴链子啊?!你这个囚禁犯!” “不是想知道我继续留你在这里的原因吗?” 秦孺陌突然将云朵朵拎到面前,眼与眼地对瞪。 他妖邪地勾起嘴角,食指伸进柔软湿濡的果唇里暧昧地**了两下,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她。 “原因只有一个,TDS的解药没吃完,所以我还没睡够你!” “你自己惹出来的祸,就得知道会有这个下场。云朵朵,道德制高点没这么容易占的哦,凡事都有前因后果。” 云朵朵沾灰的苹果脸又轰然烧成一只爆汁大番茄。 “秦王八,不要脸的大流氓!赶快去吃药,药真的不能停啊!” “彼此彼此,我的处男生涯好歹终结在你手上,不睡出本来觉得亏啊,云小姐,你就体谅一下吧。” 秦孺陌把这只扭个不停的“野猫”挟在胳膊肘下,漫不经心地跟她对轰嘴炮。 他的目光停留在两人无意间蹿进来的这间花厅。 厅中央的案几上有柄被燃过的红烛,这倒没什么可稀奇。 出事后,这阁楼就被原封不动地关闭,所有家具和摆设都未曾有人动过,保持了江芷树逝去那一天的原貌。 值得稀奇的是红烛的焦蕊之下,竟有还未完全凝结的烛油,新鲜透亮的红,未染一点灰尘。 他的目光则蓦地凝结起来。 云朵朵还未发现男人的异样,她只震惊于刚才所听到信息量巨大的随口一句。 在她之前,秦孺陌是处? 正处风华正茂荷尔蒙旺盛的年纪,顶级富豪又俊美如神,身边还一直有性感女友的直男………… 一直是处?! 她的果唇顿时能塞颗蛋似地“喔”起来。 “秦孺陌,其实你……呃,吃TDS之前,那个……不太行的吧?” 云朵朵暗戳戳地抠了抠秦孺陌的裤腰带,居心不良地咧开白牙。 秦孺陌根本没注意她正嘀咕些什么,随口“嗯”了一句。 他伸手捻起些烛泪,微软,有余温。 竟然真是这样?! 云朵朵又“喔”地撅圆了唇:“那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下药帮你治好了病,还不放下本姑娘!” 她撩起男人的后衣摆,理直气壮地狠戳他性感漂亮的腰窝。 秦孺陌头疼地反手狠拍她拱起的小臀,阴森地说:“再戳来戳去,就让你马上见识一下我没吃药的后果!” 其实TDS的解药自拿到手就没吃过几颗,基本就常处于“没吃药”的状态。 但这点,他不打算坦白。 第166章 一上床就舔脸 云朵朵顿时烫熟了脸皮,乖乖地收起撩虎须的行为。 “你刚才一个人在这里?”秦孺陌又问。 正被倒栽葱地挟在胳膊肘下,云朵朵没有看到他捏烛泪的动作。 “嗯?” “点过蜡烛?” 秦孺陌抹了抹案面。灰尘被蹭去大半,而且被蹭干净的地方不只有一侧。 黑眸冷峻地扫过四周,他将云朵朵放下地,俯下身仔细观察起案面上的尘迹,打开手电照了又照。 云朵朵看着他的动作,这才明白男人在怀疑些什么。 她又开始纠结,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 “朵朵?” 秦孺陌并不清楚她在纠结个什么。 没有得到答案,他就转头看她,黑眸在灰兮兮的小脸上兜了一圈,然后忍不住扯起袖管给她擦。 “我说刚才在这里跟你妈妈一起拆你小时候折的纸飞机,你会相信吗?” 擦完,他就听见云朵朵扑闪着眸光,呶嘴轻问。 秦孺陌拧眉,又转头看向那柄殷红的烛,似乎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云朵朵看他还在犹疑,就将手伸进衣兜掏了又掏,一下下地将好几十个花花绿绿的纸团堆上案面。 秦孺陌拿起一个纸团抚平,然后将纸反复地翻看,神色渐渐怪异起来。 云朵朵见他突然将眉头锁得死紧,动作急促地开始将一个个纸团抚平,她连忙坐到案几的另侧,帮着一起弄。 跟之前一样,她坐在这边,秦孺陌坐另侧,两人沉默着把纸团一一拆开抚平,将有蜡笔画的纸面朝上摊开。 凌乱稚嫩的笔触,激烈地在纸上四溢。 秦孺陌完全愣住,他用手撑住下巴,闭眼沉思良久。 “我是折过纸飞机……朵朵,但我完全不记得自己画过这些,看着又有点眼熟。” “如果把图拼完整,可能你会记起来。” 云朵朵拍了拍脑袋,将相同颜色的纸片给凑成一堆,尝试拼起它们。 这次,秦孺陌没帮忙也没阻止,只是托着下巴静静地看女孩忙碌。 这些纸上的画好像给他带来了挺大的困扰。 “你看到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他又平静地问。 云朵朵倒被吓了一跳,她发现秦孺陌接受这件事的速度极其之快。 他甚至没有对刚才的话质疑过半句。 “很美,戴着面具……但是应该非常美。你的唇很像她。”她结结巴巴地拿手指描一下形状,“还有眼睛像宝石。嗯,这点你也很像她……” 她不知道怎么跟秦孺陌形容清楚江芷树半遮半掩的容貌,只得反复拿秦孺陌做对比。 于是,说来说去就剩下“很美,跟你很像”这两点可描述的了。 秦孺陌撑着脸静静地听,然后笑得很开心,也很荡漾。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的相貌,怪不得一上床就舔脸,跟只小狗似的。” 他深深地勾唇,邪恶地揶揄。 “秦、秦孺陌!” 云朵朵猛得又把脸蛋囧成大片绯红,她恼羞成怒地大拍案面:“你就臭美吧,我不会再跟你这样的大流氓讲话!” “这是事实诶,干嘛骂我流氓?!有种下次别用口水洗我的脸。被口水洗脸又没什么好爽的,我宁愿让你洗别的地方。” 她的脸越红,某张漂亮的贱嘴就越乐成一朵花,什么荤话都敢飚。 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 这下,云朵朵不止是脸红,从眼瞳到屁屁都快羞得焦糊一片。 第167章 抽了过来 她抓住案几恨不得掀起它砸向对面的人。 “没有下次了,没有!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下次!” “别别别啊,怎么可以这样?!夫人饶命,没有下次什么的万万使不得!” 这才是秦孺陌的死穴。 为了性福着想,他连忙见好就收地把话题拉回来,一边迅速按住激愤得摇摇晃晃的小身体。 “不闹了,再说说,她当时穿的是什么?” 云朵朵恶狠狠地瞪翻脸比翻书还自如的货,硬生生噎下一口被调戏的王八气。 “红黑色的中式礼服,有点像旗袍,我不太懂那种衣服叫什么……” 她不情愿地回,“很漂亮,裙子上绣着金色的大丽菊。” 秦孺陌捏着眉心想了又想,然后站起身来,在这间拥有整面镜子墙的花厅里逛走了几圈。 抬眸四顾却茫然,少年时的沉郁记忆像被一种魔咒封住,在他脑海深处散发遥远的奄奄一息的光芒 “朵朵,我们下去吧,给你看一样东西。” 秦孺陌按住疼痛起来的脑门,指了指案面,“别忘了带上这些纸。” “哦!” 虽然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云朵朵还是听话地把纸片们小心地收拢整齐,又塞回衣兜里。 秦孺陌自然地牵过她的手,紧紧地捏住。 他掏出对讲机正要呼叫安森,那头却抢先响起来。 “少爷,老太爷来了,同行的还有老爷和夫人。您赶快下来吧!” 秦孺陌一愣,眉头微拧。 有阮君同的丑话在前,他倒不是太惊讶,只是直觉这次连个电话都没打的造访,显然来者不善。 “朵朵,你回去休息,别随便跑出来。” “为什么?” 从不关心秦宅人际的云朵朵,这次却奇怪地多问了一句。 她抬眸,看他的眼神里有点小小的关心和不安。 “省得被无关人士拖出来当箭靶子。” 秦孺陌不易察觉地冷笑,托起她的唇狠狠地嘬了一口,“没事,我们走吧。” 下楼的暗梯间就在探照灯后,玻璃长廊的南端。 但云朵朵感觉不太对劲,这不是送她上来的神秘小杂物间,没有披着白色遮尘布的医学模特,也不见成架的植物标本,只有大大小小码整齐的画板和画册。 她觉得有些困惑,但秦孺陌现在的脸色不怎么轻松,这个疑问只能暂时按下心头,待有空再弄明白。 两人拾阶刚下三楼,却见秦老爷子一群人正好踏上两楼。 避之不及,秦孺陌的脸色更难看了。 自从成年,他从来没有被长辈闯过起居的楼层。 这种无礼的举动对他来说,不啻是一种翻脸的前兆。 “不错,小俩口很恩爱嘛!” 秦逸海拐着紫檀杖,腿不抖气不喘地踏上二楼走廊,冲正拾阶而下的宝贝孙子和他小娇妻笑眯眯。 然后利眸一寒,突然抡起手里儿臂粗的檀杖,就往云朵朵身上抽了过来! 这个举动突兀到几乎让所有人都无法做出反应,除了早就心存戒备的秦孺陌。 但距离太近,他要拉开云朵朵已是来不及,所能做的就是将揽在她肩上的手臂疾速屈起,挺出胳膊肘硬生生地去格挡下秦老爷子这一杖。 约五斤重的紫檀木杖以这么近的距离抡出,杀伤力不小,敲碎手骨完全不成问题。 而且秦逸海年轻时当过兵,臂力很强,这把年纪痛下杀手一样能精准狠。 发现孙子的抢挡意图,他已经收回几分力道,但一杖下去还是让秦孺陌疼得扭曲了脸,肌体上迅速浮起一道青紫泛血丝的恐怖肿痕。 “没出息!” 秦逸海一击不中,气得拿拐杖直顿地。 第168章 为时以晚 “秦家的男人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护一个不中用的女人,就跟你没出息的爹一个德性,家业败在你们手上!” “没出息的爹”秦伯朗就在老爷子身后。 在儿子面前被老子训,忍耐如他也难免尴尬下脸色,双眸阴沉如晦。 秦孺陌抹一把痛出来的冷汗,回得不愠不火。 “爷爷,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他还能护得下什么?连畜生都能做到的事,我却做不到,又要所谓的家业何用?” “混帐!别跟我说你真的想把这个柳家的野种领进秦家的门!你以为我不明白她在玩什么花样?!” 老爷子将拐杖在孙子面前挥来挥去,但一双鹰隼般的冷瞳狠剜的却是沉默不语,努力当背景板的云朵朵。 “爷爷,这次不是你逼着我娶朵朵吗?怎么,结婚的公示都在媒体上发了一个多月,喜柬也刚派完,您老又想换我的老婆人选?”秦孺陌想转移开话题。 “怪不得外面要传我秦孺陌专靠上头条抬股价。” 他能感觉得出云朵朵沉默背后的强烈愤怒,搭在替她挡下一杖的手臂上的指尖,正燥热地颤动。 秦孺陌捏了捏它们,示意她“稍安勿躁”。 云朵朵回握,羽毛般的轻柔。 秦逸海森冷地瞪向孙子,胡须一抖,语重心长:“孺陌,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阮律师昨天给我打过电话,明说这小丫头的身份有问题,柳家明摆着给我们设了套。而且这事你自己早就清楚。如果不是阮律师恪守职责,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跟我糊弄过去?” “就说你现在到底图些什么吧?!” “爷爷,您以前不许蓝茉嫁我,现在不许云朵朵嫁我,那您说现在还有谁能在下个月和我一起举行完婚礼。要不,您马上给我找个新娘出来?只要是成年女人,我秦孺陌照单全收,这样总可以了吧?反正秦家的男人生来不就是为播个种嘛,这事我业务已熟练。” 秦孺陌皮笑肉不笑地打哈哈。 他回头看向怔在原地的云朵朵,对她点了点头:“朵朵,不早了,快回去休息。” 云朵朵咬紧唇片,转身就向去底楼的楼梯口走。 “没规没矩!”秦逸海冷睇向她,厌恶地哼一声。 “瞧那长相和头发,柳观山不知去荷兰哪个红灯区搞出来的种,怪不得这么多年连家里都不敢放,扔外面当备胎养……” 话未落尽,他被后面冲过来的一股力量猛撞,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所有人惊叫一声,扑过去忙搀扶,却发现随之撞跌的女孩又跳跃起来,像只被惹怒的小豹子,凶狠地张开爪子再次扑向还未来得及被搀稳身体的老爷子。 “朵朵,冷静!” 秦孺陌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抢上前几步挡在老爷子面前。 云朵朵冷静不了,她不能让任何一个辱骂Dora的人不付出代价。 眼看女孩猛烈地撞过来,秦孺陌控制不住抬起双臂护住胸膛, 云朵朵立即被他格起的手臂重重弹开。 秦孺陌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反弹对手力量的防卫动作纯属身体的本能反应,但作用在娇小纤瘦的对手身上,就见效奇佳。 她马上被弹离原本撞击的方向,头部偏侧,朝旁边的墙壁沉重摔去。 秦孺陌慌忙撤开招数反手抓人,为时已晚。 第169章 能和你一起走吗 女孩头破血流萎倒在地,灵动的大眼紧紧闭起,浑身瘫软动弹不得。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随之没了动静。 死寂数秒,蓝怡首先反应过来,掩嘴轻叫。 “不会死了吧?孺陌,快点叫人来拖走啊?!血要弄脏地毯的啊!” 惊魂甫定的秦逸海狠瞪了她一眼,走到孙子身边拍了拍他僵硬的宽肩,笑着摇头。 “不错,孺陌,这下你又有取消婚礼的理由了。” 听见这话,秦孺陌终于有了反应,他眯起一双狭长的魅眼,转头瞪向自己的爷爷,突然温顺地笑开。 “是,您老说得对。” 秦逸海未朝地上的女孩多看一眼,转身继续往书房走。 “孙子啊要做大事,就不能太儿女情长,不能婆婆妈妈。否则就像你爹,一辈子就挂在女人胸前喝奶,还不知喝得是不是放心奶。” 秦伯朗面无表情地听,而蓝怡则努力压下美目里的阴冷狠厉,硬生生地挤出柔和笑语。 “爸说的是呢。孺陌,还不快让人来把这小丫头弄下去,顺便去问问柳家,就看他们有没有脸来领!” 秦孺陌没加理会,兀自弯腰抱起地上的身子,用手紧紧护住女孩的头部。 “对不起,朵朵,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他喃喃地对她细语。 “秦少爷,这下我能走了吧?” 云朵朵晕乎乎地睁开眼,她只觉得冷,却没有感到太多的疼痛。 额头上湿乎乎黏腻腻的很痒,就抬手胡乱抹一把,然后轻问抱着自己走下楼的男人。 抱得太紧,紧得让她感觉快无法呼吸。 “秦孺陌,你让我走吧,好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家,也不喜欢骂Dora的人,她不是那种女人。我一辈子不会原谅骂她的人。” “好。” 秦孺陌冷静地回她,然后将下巴搁在她冰冷的唇边,诚挚地请求。 “对不起,朵朵,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云朵朵毫不犹豫地摇头。 未凝住的鲜血就顺着鼻梁眼窝和额角往下淌,使她看起来犹如一个浓妆重彩的鬼娃娃,凄丽又瘆人。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 舌头装上语音发条似的,她反反复复没有额外一句。 秦孺陌两只手都用来托住她的身体,只能用下颚抵住她乱晃的脑袋,无奈苦笑。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现在别动脑袋,你得去医院查脑震荡。” 安森和珮嫂早就闻讯候在底楼庭院里,看到云朵朵满头是血地被抱出来,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们本以为就算遭到杖打,顶多像上次蓝茉冲撞老爷子的下场,由少爷出面拦下几杖,最后落到身上的顶多是些皮肉痛楚。 没想到少爷竟放任云朵朵被打到头破血流,这实在让他们难以接受了。 不管怎么样,云朵朵已是大家心里名正言顺的“少奶奶”,也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他们急忙地从秦孺陌手中接下云朵朵,脸上泛出异常的神色。 “安森,你马上送她去秦仁,我会打电话给外科的顾医师说明情况。千万别耽搁,珮嫂你跟着去!” 秦孺陌简短地吩咐。 安森忍住心疼,闷声应下,又问,“少爷,你不跟着去吗?” 好歹她是你的老婆。他恨不得能直接这么说。 “我和老爷子他们还有要事商谈,你们先去。” 秦孺陌却摇头,转身准备回楼。 第170章 赠妻DoDo 寻思几秒,又回头叫住一脸僵色的安森。 “检查完了,你派人在医院照看她,24小时不要离视线的那种。” 这下安森有点忍不住情绪。 “少爷,朵朵都伤成这样,想跑也难啊,这么做确定有必要?” 秦孺陌知道他已心生罅隙,也没多作解释,只是疲惫地挥挥手让他们赶快去医院。 他转头抬眸,正好看到秦逸海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眯起锋利的眼瞳,静静地看下来。 那双始终淡定的老眼,没有喜怒哀乐,充满毫无情绪的坚硬。 这一幕对秦孺陌来说极其眼熟,在某段时空的记忆里不止一次地出现过。 他在玩耍,楼上的爷爷像食尸的苍鹫,灰濛濛地停留在窗前,用没有感情的目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 一天后,秦仁医院。 云朵朵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包得像端午节的粽子,还是酱油大肉馅的,看上去莫名美味。 她有点饿,从午饭后折腾到现在,天早就黑了很久。 除了闻饱一鼻子的消毒药水味外,就吞药片的时候喝了一杯护士小姐倒的水。 和软禁时的待遇不同,这次没有护士常过来晃悠寒虚问暖,当然也没有链子拴在脚上。 她只能无聊地独守病房,就像一棵被遗忘在角落的狗尾巴草。 门口不时路过一两张熟面孔,正是被抽来伺候蓝茉的秦宅女佣。 每次听见走廊上有脚步声起,云朵朵就条件反射似地耷拉下脑袋。 她不太想和她们撞面。 珮嫂和安森早就回秦宅去帮她拿行李,看来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医师扫了几张脑片,说得观察几天才能看得出有没有撞坏,就让护士带她去休息了。 这间可能是儿童专用病房,走廊另头的大间是她被软禁时住过的。 现在住的是动过手术,正处观察期的蓝茉。 护士小姐为了安慰沮丧的她,特地在伤口包扎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还用粉红的消毒药水点了几片好看的花瓣。 云朵朵觉得自己臃肿的脑袋终于从一只肉粽进化成日本和果子,说不定还是樱果味的。 她无聊地坐在床上晃脚,门口堵着一个眼熟的保镖大哥,靠墙站立,偶尔低头刷手机玩。 事到如今,秦孺陌还不忘把她紧紧看住,真是大变态。 云朵朵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秦孺陌就像生活在两个空间的外星人在互相玩翘翘板,不是她这头的气势被压下一截,就是他那头的心思扬得扑朔迷离。 不清楚这次秦孺陌又得和家里的“太上皇”达成什么协议。 看秦逸海的态度,多半是要他另选新娘了。 云朵朵将手伸进兜,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涨得鼓鼓的。 她索性全部掏出来,纸飞机的彩纸,和一块钉着干花的小木板。 秦孺陌给她的通讯器已经没电,连看个时间都没有办法。 值得惊喜的是有两块巧克力糖,是从白月那里抢来的。 最奇怪的是,还多了一只小小的丝绒盒子,盖底下是一张素纸,就几个字:赠妻DoDo。 揭开纸片,是一枚戒指,镶嵌一大颗翠绿欲滴的心形绿宝石。 云朵朵惊艳地“喔”圆了嘴巴。 她微颤着指头捻起戒指,极其小心地套上左手的无名指,恰好如量指定做。 或者就是量指定做。 第171章 蓝家没一个好人 秦孺陌什么时候将它塞进兜的? 神不知鬼不觉得连她辣小朵都没发觉,真有当贼的天赋啊! 云朵朵忍不住勾唇,又烦恼地将唇咬得血红。 愣了半晌,她把戒指收回盒子揣进兜里,然后剥颗巧克力糖塞进嘴。 “辣小朵?” 门外传来一腔惊喜的声音。 小安正歪着半侧身体将脑袋探进门里,冲云朵朵挤眼睛。 手里抱着一大捧干爽的衣物,大概本是要往蓝茉那里赶。 云朵朵奇怪自己的头都被包成这样,居然还能被一眼认出。 “唉唉,看看能坐成你这种姿势的,秦宅里就没谁了!而且这层楼的病房又不住外人,除秦家的还能有谁。” 小安洞穿她的疑问,轻快地蹦进门,还从制服兜里掏出两个大芒果给她。 “最重要的是,我先前下楼取干洗衣服时有遇到珮嫂。她让我从蓝小姐那里偷点吃的给你,省得你饿晕过去,哈哈!” 云朵朵被快人快语轰得也忍不住笑起来,可一笑就痛得她呲牙咧嘴直哼哼。 小安看看真是作孽,连忙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接过芒果帮她剥。 云朵朵见她这安家落户的架势就慌了,连忙按住忙碌的手:“快回蓝小姐那里去,你们都是被调来伺候她的,在我这里不像话,给蓝少爷他们看到影响不好。” 小安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直接喷开:“你以为还能被谁看到?我们少爷一走,蓝少爷和秦夫人就不见人影。蓝小姐就躺在那里晕一会儿醒一会儿,几时就睡了过去都没个亲人守在床边!” 云朵朵愣了。 在她的印象里,蓝茉天生就是个矜贵的公主,任何时候都会有亲人悉心照料步步不离。 “哼,蓝家没一个好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安冷哼,往云朵朵嘴里塞块果肉,然后凑在她耳边咬悄悄话,“这里的护工啦护士都在传,蓝小姐这场手术本来是很成功的,但现在会成这样,是因为有人故意要搞死她!” 云朵朵差点把果肉呛进气管,若不是有“食物饥渴症”拦着,她会把手里的芒果连皮带肉地去堵小安的大嘴巴。 幸好保镖大哥正冲着手机傻笑,完全没注意床上俩小妞凑脑袋在嘀咕些啥。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尤其是这种可怕的事!” 云朵朵赶紧拉小安往床的另侧坐去,面临大窗背对门口,说话声不易传出去。 小安一脸颇不以为然:“又不是我瞎编的,怕什么。你就自己看吧,蓝小姐搞不好会走不出这家医院。” 云朵朵愣了,拉过小安的耳朵也咬:“为什么说有人故意要搞死蓝小姐?” 小安被她的小心翼翼也弄紧张了,把嗓门压低到细不可闻。 “差不多快成公开的秘密啦!据说是护士长最先怀疑的。这种手术对乔森医师来说根本算不上挑战,而且蓝小姐进手术室时正处于最好的动刀状态,推出手术室时人也好得很,医师们都说手术很成功。但奇就奇在乔森医师离开秦仁的当夜,蓝小姐就突然不省人事,连点预兆都没有。” 云朵朵不敢吱声了,她听得一头雾水。 “少爷打电话给乔森医师,人家第一个反应也是说不可能,当场就进行视频会诊,还和少爷密聊很久。听说少爷出会议室后脸色很难看,当天就让秦夫人回去抽了我们三人过来。你看看,说让我们来伺候,不就等于贴身保护嘛!连蓝小姐的朋友来探望,都被拦在床边一米外。” 小安说得有理有据的,让云朵朵突然愧疚了。 第172章 肉山大魔王 如果不是她这么“事儿妈”,秦孺陌应该不会在蓝小姐动手术的关键时刻,不时地离开医院。 小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沉默下来,只当被吓傻,连忙安慰。 “没事,现在蓝小姐情况稳定多了,就是人老是动不动昏睡过去。我们三人外加护士,二十四小时轮班守着,发现情况不对就要立即打铃。” “我、我能不能去看看她?”云朵朵扁起嘴,愧疚感堵得她浑身难受。 “嗯,我当班的时候你来吧,省得被别人看到多嘴。” 小安把剥好的芒果塞到她完好的手里,又抱起床上那堆衣服,“就明天晚上。我晚一点给你带果汁,反正放那里都没人喝,丢掉也是浪费!” 她憋着笑摸了一把云朵朵的“和果子”脑瓜。 云朵朵拉住她,作贼虚心地小声问:“带了手机吗?” 小安一本正经地高冷:“说什么呢,轮班是不允许带手机进医院的,你看我像是喜欢违反规定的雇员咩?” 然后,云朵朵额挂黑线地看一只包着华丽水钻壳的苹果机被塞进手里,那逗逼已一脸欢快地闪出了门…… 霍杰德的手机号很好记,但一次次因为无人接听而挂断。 网页上也查不到任何关于霍家太子近况的新闻,可能被霍家封住了。 拨得手机少了一格电,她放弃转而拨打家人屋的电话。 换算时差,大孩子们应该去了学校,家里只有小杰德和八宝在。 “朵朵?!是你吗,朵朵?”软糯的童音让云朵朵直接泪崩。 “八宝,你们还好吗?大家都好吗?” 她连忙钻进被子,聊到手机欠费的系统短信一条接一条发过来。 挂断电话,世界又美好得像块堆着棉花糖和奶油的蛋糕,任何膈应的烦恼和困难都已无足轻重。 何况,八宝很大人样地告诉她:“小朵你别担心,德德帮我们给银行交过好大一笔钱,我们的家不会再被收走。大家现在都很好,你自己在外面也要保重哦!” 霍杰德都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样的事,他从来就是这样的奇怪,从少年时就很烦她随地捡人的毛病,却从来不曾抱怨过什么,只是默默地帮着解决因此带来的各种麻烦。 大概是因为,当初的他也是被她捡回去的吧? 怀着满心满肺的快乐,云朵朵捏住手机蜷成一团,缩在被子下面轻松睡去。 她觉得今晚唯一能做的噩梦就是被小安掐脖子讨可怕的越洋电话费,大不了再被敲诈去两只小可爱。 然而,最可怕的噩梦是半夜三更,发现有只男人的手搁在胸前的两坨苦逼小肉包上,正试图揉大它们,搓啊摸啊地不停…… 虽然睡眼惺松,她还是毫不迟疑地冲这只手猛咬下去,然后用力踹出一脚。 “反应不错,看起来不用担心你撞成傻子了。” 秦孺陌抚着摔疼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赞了一句。 云朵朵坐起身来,她发现房门还算有节操地被阖上了,看不见门外的“手机狂魔”真是好欣慰。 床头柜上有一大杯凝着水滴的冰冻葡萄汁。 “小安来过?”她有点崩溃了,但愿那逗逼有敲门进来。 “不知道啊……” 秦孺陌打个哈欠翻身上床,毫不羞愧地把儿童用的单人病床给占去大半。 云朵朵恨不得踹死这尊又想往她胸上摸的“肉山大魔王”。 第173章 图个安心也好 “晚上不和老婆一起睡,我还能睡哪儿?” 秦孺陌困得直打哈欠,不耐烦地抱起她往胸膛上“为什么你非得挤这里睡?” 她扒拉住仅剩一点边角的床,非常嫌弃。 “晚上不和老婆一起睡,我还能睡哪儿?” 秦孺陌困得直打哈欠,不耐烦地抱起她往胸膛上一按,熟练地拉起被子。 “睡!” 云朵朵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将脸颊往温暖的大块胸肌上蹭了蹭,找块弹性足又舒服的地方贴着睡。 沉稳有力的心跳像一首极其有效的催眠曲,能把纷乱浮躁的心绪抚平,让她的身心迅速沉浸进黑甜梦乡,所有的不安和烦恼都被屏蔽。 可是现在,咕! 咕咕! 秦孺陌:“……” 云朵朵:“……” “那个……珮嫂有没有让你给我带饭?”她绿着眼,有力无气地戳了戳嘴边看上去很美味的大块胸肌。 “有,刚才看你睡得香,所以没叫你起来吃饭。” 感受到这个举动的深深恶意,秦孺陌赶紧把贴上皮肤的小嘴扯开,下床从沙发几上端来一只大保温罩。 将床边桌拉近摆好,揭开盖子溢了一屋子的鲜香。 “鱼籽汤!” 云朵朵欢呼一声,抢过盛着奶白汤水的大碗,凑上嘴巴“咻溜咻溜”地吸得欢,还不忘将身体往边上侧,省得某只王八出手抢食。 她记得珮嫂说过“这是少爷的最爱”。 由于选用原材料过于苛刻,这汤一个星期顶多吃上一次,完全有抢夺的“价值”。 这个拿他当小人防的幼稚姿势,气得秦孺陌瞪她个大白眼,顺便捞起水果盘里的哈密瓜片往嘴里塞。 云朵朵马上急得咳出两口汤,费劲地伸出骨折的左手捏住水果盘的边,母鸡护仔一样扒拉到自己这边。 秦孺陌实在要笑喷,可看包脑袋又吊胳膊的惨状上,就放过她这一马吧。 抱胸安坐,温柔地笑看女孩吃得那么香。 “为什么要把我关这里?” 云朵朵呼呼地一口气把汤全部倒进肚子,终于可以放心开聊,顺便转移“看人吃,容易馋”的注意力。 秦孺陌不开心地垮下嘴角。 “不过在门外守个人保护你,就觉得我又想拴住你吗?放心,不会再这么干,你如果想走,跟我说一声就行。” 这话说得云朵朵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蓝小姐的事……小,呃,她们说的是真的?” 她机警地收住嘴,差点把小安卖出口。 秦孺陌并没有想计较到底是谁对她多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以防万一,让我图个安心也好。” “你觉得谁会对蓝小姐下……做这样的事?” 云朵朵不知道自己关心这事是不是妥当,但还是问了,好奇和同情各半。 “茉姨喜欢玩乐交际很广,她的人际圈比较复杂,我也不是很熟悉。监控里没见什么外人接近过那间病房,这事现在无法下定论。” 秦孺陌回答得平淡冷静,并没有忌讳如晦的样子。 “乔森医师用他的名誉跟我担保,茉姨突然会这样,跟他的手术成败没关系。我选择相信他。” 突然间,云朵朵有点吃不下了。 她放下沙拉碗,伸手摸了摸秦孺陌。 “吉人天相,蓝小姐会好起来的。” 能说出口的安慰,都苍白。 秦孺陌低头看了一眼摸过来的小白爪子,却奇怪地沉默了下来。 第174章 暗示 他又抬眸,温柔地看着她。 云朵朵连忙收回手,怔怔地挑起一只鲜橄榄往嘴巴里送。 却食不知味。 吃完,她去病房自带的小浴室冲澡,还有点紧张好几天没有嘿咻的秦孺陌会死皮赖脸地挤进来捞点“肉沫”尝。 然而,他只问了一句“需要叫护士来帮忙吗”后,就乖乖地躺在床上玩小安还没有拿走的手机。 理智如秦孺陌,再“饿”也是保留了点节操吧。 心爱的女人就躺在走廊另头的病房,如果还能对着其他女人硬得起来,他当真是禽兽不如了。 云朵朵如释重负,心里却烦躁不安。 她就是忍不住,觉得对不起蓝小姐,觉得自己实在太贱…… 第二天醒来时,身下的“人肉床垫”已不见。 云朵朵起身,探头出房门。 门口的“手机狂魔”已换成熟识的小顾。 “顾哥,看到少爷了吗?”她摸着头,有点尴尬。 让别人看见和秦孺陌睡在一块儿,哪怕惹上丁点亲密的遐想,她都无法忍不下各种难堪和羞愧。 就像当贼被现场抓到。 “去蓝小姐的病房了。” 小顾嚼着口香糖,毫无想法地抬手往走廊那头点去,热心地提问,“要去吗?我陪你过去。” “不用了……” 云朵朵耷拉下脑袋,关上房门缩回被子,然后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 而另一间病房内。 “茉姨?” 秦孺陌低下声,轻轻呼唤。 呼吸机下半睁半闭的美目,失去了往时妩媚的光彩,暗得像两颗石珠子。 听见声音,女人无力地转过眼,弯了弯眼角,算是打了个招呼。 秦孺陌握住冰冷的玉手,将它们塞回被子里去。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茉姨,我不会让你出事。” 他红着眼眶,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反复地做出承诺。 黯淡的双瞳浮起稍许莹亮,她愣愣地睁大眼瞧住他,又弯下眼角,再次微笑。 生病中的蓝茉柔软而柔顺,失去了满身高傲和难以接近的矜贵,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脆弱得让秦孺陌不敢多看一眼。 他照顾这个女人太多年,两人之间不管存在什么情,“亲人”这两字必然如雕痕一样印在他们的情感模式里,怎么心生隔阂也难以抹灭。 她又从被子底下伸出手,颤巍巍地在秦孺陌的手背上划拉。 好像写了几个字,又好像无意地挠他几下,只是表达安慰似的。 秦孺陌屏息等她划完,将手伸进被窝里。 蓝茉的眼帘很快又沉重地阖紧,再次昏睡了过去。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让门外守班的女佣进来,然后轻手轻脚地闭门而出。 手背上微痒的指尖划挠感还在,皮肤因愤怒而在发烫。 如果不是过于多心,他总觉得蓝茉刚才是在划出一句话。 可惜关键的信息笔画太多划得又混乱,单靠视觉和触感,完全无法辨认。 看来,只能等蓝茉下次清醒过来再说。 秦孺陌回头怔怔地看向紧闭的房门,心痛如割。 他走到云朵朵的病房前,碰见眉头微拧,脸色阴沉的蓝倾刚好推门而出。 莫名的,一种汹涌的不悦,疾速泛上心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聪明如蓝倾,自然听得出自家老大话里的危险性,连忙堆起笑容。 “孺陌,朵朵和我之间还是有点小友谊的,我只是顺道来看望一下她。” 秦孺陌也觉自己生气得没道理,可能因蓝茉而起的烦躁没压下去。 第175章 大蒜头脑袋 随便迁怒别人不是他待世作风。 秦孺陌立即缓和下脸色,拍了拍蓝倾的肩:“没事多陪陪茉姨吧?有亲人在身边,她好像醒的时间会长些。” 蓝倾长叹,背靠墙壁捂住脸。 “我知道,孺陌,可我一看到茉儿那样子就忍不住……” 他抽着鼻翼,喃喃细语,“就是怕她醒来时,看到我在流泪。” 血缘情深,秦孺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没有兄弟姐妹,仅有的几个表亲也因财富纷争而情谊单薄,极少来往。 看蓝茉身边一直有蓝怡和蓝倾护着,他多少有些羡慕。 “别急,找到原因就好办。我已经让人把蓝茉出手术室后所用过的药物全部收集,送往美国检测。” 蓝倾眉峰一颤,脸上更是惊讶万分:“孺陌,你也认为……” 秦孺陌点头:“用药可能有问题,疑点是乔森医师提出的,他建议把给蓝茉用过的药都收集起来送往美国化验,并对秦仁内部保密。” 蓝倾缓缓地点头,又皱眉:“茉儿只是个学艺术的女孩,平时玩闹的也是些单纯的艺术家,应该没能耐潜到秦仁里给茉儿下药吧?” 这话指向明显,秦孺陌不好接话,只能淡然摇头,然后将蓝倾从云朵朵的病房门前轻轻推开。 “我不在的时候,还是请你抽空去多陪陪茉姨吧?” 虽已听闻女佣们八卦蓝倾和蓝怡经常一起消失,甚至两三天都不在医院露面。 这事以他来看,倒没什么奇怪,蓝怡不可能天天泡在医院而不顾家里的秦伯朗。而蓝倾身为秦氏副总,就算请假也无法事事不理,常常一个重要的电话就能被叫去公司。 所以这话,秦孺陌只当为自己请求,他确实是做不到时刻陪着蓝茉。 蓝倾点头,转身往蓝茉病房走,突然又回头,脸上似笑非笑的。 “孺陌,说真的,你倒底还会不会娶茉儿?” 秦孺陌一怔,未及回答,蓝倾却摇头,“我不需要你回答,但茉儿肯定需要。” 说完,就兀自离开了。 他知道这话够秦孺陌烦恼一阵子的了。 男人的心思变与不变,外人能一目了然,唯独他自己会混乱很久。 这种混乱,可是会伤人伤己。 不过他不知道,秦孺陌心里早有答案,绝不烦恼。 “以后除我之外,别让人随便出入朵朵的病房,就是你们认识的也不行。如果必须进,门就必须开着,人也必须在你们的视线内。” 进门前,他冷峻地嘱咐保镖。 “是!”小顾沉声应下。 门内,云朵朵已穿戴整齐,正在用气垫梳吃力地扒拉自己露在纱布外面的乱发。 见秦孺陌进来,撅唇就一句:“你说过会带我去见霍杰德的!” 秦孺陌本来就糟糕的心情,就更乌漆麻黑了。 他不客气地从她手里夺下梳子。 再让这小王八蛋残暴地梳下去,未到四十他不出意外地能收获秃瓜老婆一枚。 “秦孺陌,你说过带我去见霍杰德的!” 得不到回应,云朵朵就毫无自觉地继续火上浇油。 “好,如果你觉得霍杰德会爱死你这颗大蒜头脑袋的话,今晚就可以带你见他!” 秦孺陌森冷笑开,痛快答应。 想让小王八蛋死心,必得让她伤心一回。 云朵朵被他反常的爽快搞得楞了楞,又不高兴地鼓腮帮子抗议。 “哪里是大蒜头,明明是好看的樱花和果子!” 第176章 让艾达进吧 “不管是大蒜头还是和果子,你的霍杰德未必都想吃下去了。” 秦孺陌挥梳子把她一头狂放不羁的秀发收拾服帖。 照旧梳出个标准的花苞发髻,然后熟门熟路地从女孩的外套兜里掏出钻石发夹固定好。 这下,白白的大蒜脑袋上顶出个黑米团子,视觉效果……呃,甚为喜感。 秦孺陌被雷得有点想笑,但没法改。 他才不会告诉小王八蛋,她老公目前只会梳这个发型,还是特地为了她照网上的教程学了好半天。 “嗯,什么意思?” 云朵朵没注意自己的形象,她对秦孺陌刚才的话表示警惕。 “晚上,你就知道了。” 秦孺陌霸道地啃了一口她润润的果唇,“我会来接你,记得睡饱觉,养足精神好看点!” 云朵朵苦恼地摸臃肿的脑袋,这个“好看”的标准要放很低才行。 等秦孺陌上班去后,她才发现小安的手机不见了。 一定是小心眼的某王八看了通话记录后拿走的! 她烦恼得肚子都疼了,大半天一直琢磨怎么给小安提及这事。 没工钱的人怎么赔出一个好贵的肾机?! 不过等小安凑过来吃午饭时,云朵朵发现那支水钻壳手机已在小安的口袋里了。 小安还惊魂未定地埋怨她。 “你怎么能让少爷还?明摆着让我被东家抓包啊?!” 云朵朵一头黑线,但装不了无辜,谁让她没藏好。 “不过谢谢你给我冲了一千块话费哦!” 小安又开心地拿胳膊肘捅她,“这么客气干嘛,用得着这样吗?!咱们谁跟谁啊!” “……” 这回,云朵朵真的表示很无辜。 穷得只剩一箱子娃娃的土鳖妞,哪来这么慷慨的土豪霸气。 “要不,把手机再借我玩两天?” 既然担心的事已解决,云朵朵决定厚起脸皮顺势再利用一下。 “不行!少爷发话了,谁再敢借你手机就回家吃自己的去!” 小安心有余悸,拼命摇头。 于是一个下午,云朵朵都在努力诅咒秦孺陌上厕所掉马桶,连门外的小顾都能嗅到那股泛着黑气的深深怨念,不断打喷嚏。 太阳落下之前,门外来了个很帅……但有点奇怪的年轻男子,庸俗的皮衣皮裤也能穿出一股米兰时装周的气势。 他带一个大姑娘抱着大包小包就要冲进门,惯例被小顾拦住。 “站住!请问您是?” “我是你家少爷请来打理他女伴的,拦什么拦?!” 年轻男子说话柔柔的,但一叉腰就气势不小。 他扬起纤长的手指头,伸到小顾鼓出肌理的胸膛上狠狠一戳。 硬生生把小顾浑身的鸡皮疙瘩给戳了出来。 幸好秦孺陌一通电话解救了他。 “让艾达进吧,我请来的形象设计师。” “是……” 小顾只能忍下又在他胸肌上摸了一把的形象设计师,恭敬放行。 “朵朵,有男士来找,可以让他进来吗?” 为了防止女孩摊开肚皮,只穿着小**睡觉,他得先敲门。 可没等有回应,艾达就不耐烦地推开他,直接一脚踢门而进。 “老子一个小时收6000美金,傻直男也不懂替你家的少爷省点时间省点钱!” 跟来的女孩只能尴尬地冲黑了脸的小顾笑,然后“哧溜”一下也闪进门。 可怜毫无防备的云朵朵穿着一条内裤光溜溜地摊在床上,僵硬地看着闯进门的不速之客,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第177章 暴击,暴击! 男人眨巴着桃花眼,从头到脚把她扫了一遍,面无表情地嘀咕。 “我后悔了,应该收秦孺陌一万美元每小时的。他从哪个农场草堆里捡来的稻草人?!” 云朵朵:“?!” “叫我艾达就行了,是你老公请来的,帮你在今晚的宴会上让他不至于太丢脸。” 这位闯进门的嘴贱男真是句句以痛戳人心窝为交流标准,能安全活到现在还真是难为他了。 “艾达先生,我现在没穿衣服,您能不能……” 云朵朵连忙把被子拖到身上,尽量客气地请求。 她已清楚地听见,这嘴贱先生一小时能从秦孺陌的口袋里捞去6000美元,简直丧心病狂! “啧,老子见过的光屁股女人比你见过穿衣服的还多,别浪费时间!” 艾达不屑地撇嘴,伸手“哗啦”一下将被子掀到床底,指着云朵朵身上那条松垮垮的白棉小内裤。 “脱!” 云朵朵不由拽紧内裤边,但转而一想现在矫情一分钟就让秦孺陌丢掉一百多块美元呐?! 她立马霸气地把内裤往下直拽到脚跟。 “上道!” 艾达终于露了正常人类该有的微笑,他赞许一声后把女孩从床上拎到地上。 就他拎人的熟练度,云朵朵敢肯定这家伙一定和秦王八很熟、超熟、嗯,非常熟。 艾达围着一丝不挂的女孩,跟只扫描机似地把她全身上下都扫个彻底,然后满脸嫌弃。 “怪不得秦孺陌一定要我备套厚罩杯……” 呈石化状态的云朵朵默默地把这笔羞辱账记到秦孺陌的头上。 “行了!” 扫描了五分钟后,艾达大师终于憋出两个字,回头冲女助理扬下巴,“脸妆用48号淡樱粉底色,内衣用61MJ的,外裙试一下薇拉秋季新款的第3套,和圣巴巴今年秋款的那套,或者朱诺TK也可以,首饰就秦孺陌送过来的那套。快!” 女助理非常熟练地在五分钟内把这些东西全堆到床上,开始把云朵朵当洋娃娃似地折腾。 半个小时后。 这嘴贱男每小时敢收6000美元还没有被人打死也是有道理的。 云朵朵看着软镜里完全陌生,但高雅脱俗得恐怕连亲妈都认不出的自己,她不由在心里惊叹…… 呃,只要不看脖颈上依旧像颗和果子的脑袋外。 但艾达还是不满意,他最不满意的就是云朵朵的胸。 “真是太平了!单靠内衣撑起来太死板没韵味的。秦孺陌晚上在干嘛,都不会帮你揉揉大吗?!” 他比划着裙子松弛的前襟,激动地直搓手,非常憎恨那两坨平平的软肉败坏他的工作成效。 “……” 接连受到暴击的云朵朵已敢肯定这嘴贱男应该也跟阮律师一样,和秦王八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别说嘴毒程度,连色眯眯的脑回路都如出一辙。 又折腾二十分钟,用两大片硅胶乳托粘过各种角度后,终于让云朵朵的两坨小肉肉撑出让艾达满意的形状。 “啧,这样才让秦孺陌不太像个恋童癖。” 云朵朵再次默默把这记暴击算到秦王八的账上,终有一天会把它们全部讨回来,她发誓! 第178章 我不想跟你出去 最大的难题是怎么让那颗被纱布裹肿了一圈的脑袋,显出些正常人类能体会到的美感。 艾达恶狠狠地瞪着云朵朵的头,又愣了将近十分钟。 云朵朵沮丧地觉得这大概也不是正常人类能解决的难题,她现在有点赞成艾达再向秦孺陌多收4000块。 考虑许久,艾达示意助手去讨来愈合伤口用的凝胶,再让护士把纱布剪掉。用凝胶把伤口部分封起来,之后用有覆盖功效的药膏给皮肤打底再上妆。 加上打理发型,又折腾掉一个多小时。 以至于云朵朵看到秦孺陌推门进来的时候,感觉就像看到被掏空的大钱包走了进来。 “好了,秦孺陌,怎么样?” 艾达给女孩垂后的秀发系上一根小小的丝带后得意笑开,他大手一挥表示收工。 秦孺陌热烈得快吞人的黑眸能代表一切。 他就知道小王八蛋只要被稍加精心修饰,就可以像一块完成雕琢的瑰丽宝石,美艳不可方物。 虽然脸绷得谁欠了她千千万似的,但丝毫不影响每一丝甜美的器官线条被艾达娴熟的化妆技术描摩出了最吸引人的精致触感。 “喂喂喂,要亲回来再亲!我得走了啊!亲花了妆,你特么有本事自己画回去!” 艾达飞快地将手掌挡在云朵朵涂了樱花色的果唇前,防止眼里喷火的**直接扑上去开啃。 秦孺陌遗憾地挺直腰,急巴巴地将手伸向云朵朵。 “来,朵朵,我们走!” 云朵朵好不容易才从恍惚的心疼中清醒过来。 她愣愣地看向伸过来修指,顺着这些指头看向笑意盈盈的男人。 今晚的秦孺陌,帅得……让她害怕。 不是第一次见到秦孺陌穿礼服,但从来没有这次能让她紧张到全身僵硬,比初见时还要可怕。 呼吸都快顿住。 她受到惊吓似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敢将手递出去。 秦孺陌显然也经过精心修饰,一身剪裁精良贴合身材的深灰银泽礼服搭配尖领的黑色小领结,将他衬得俊雅如天神下凡,带着郁郁不张扬的贵气和沉稳淡雅的风度。 云朵朵憋屈地觉得自己平胸又个矮,胳膊还挂着和脑袋还肿着,难免严重自卑起来。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跟这样帅破天际的秦孺陌站一块儿,说不定会被外面天天惦着怎么扑倒他的女人们给喷死。 她警惕地抱着床栏:“不,不,我不想跟你出去……” 秦孺陌不知道她突然而起的小心眼,只当小王八蛋又闹上了什么别扭。 但看她现在美得让人窒息的份上,他不打算把人难看地拎出这房门。 只能蹲下身,好声好气地劝:“朵朵,别任性,不是你要去看霍杰德的吗?所以我接下了霍家的邀请去参加今晚的宴会。你是我的女伴,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吧?” 云朵朵纠结得头疼,但想到上次去做结婚登记时,所有人都注意到完美的秦孺陌身边站着一个穷矮矬的土鳖妞。 除了害怕地躲在秦孺陌的怀里给他丢脸外,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干好。 “我不想去了!” 于是她抱住床栏,坚定地表示。 第179章 被艾达耍了 “哈哈哈哈!” 艾达笑得肚子要抽筋。 他正在收拾东西,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有趣地看小俩口围着一张病床僵持不下。 秦孺陌气得嘴角都垮了,焦急地抬腕看表。 临时预约的航线机组是有时间限制的,专机必须准时起飞,不能瞎磨唧。 手一伸,他打算拎人了。 “我来!” 艾达一见不好,这样会弄坏女孩打理好的妆容。 他连忙踹开秦孺陌,弯下腰凑过去咬云朵朵的耳朵。 “怕什么,再帅也是你老公,晚上一样得脱光躺床上任你骑。你想想他那时的样子,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就算长得这么帅,大腿内侧还不是一样好几颗天花斑,比你还不如。” 邪恶的话撩得云朵朵轰然烫熟了脸,她慌张地一把推开可怕的艾达先生,飞扑进秦孺陌的怀里拼命地催。 “我们走,快走!” 秦孺陌满头雾水地抱起老婆,拍了拍艾达以示感谢,愉快地出门赴宴。 秦家的专机终于能准时起飞,直奔京城。 “秦孺陌,不许你在那个艾达面前脱衣服,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目的,都不许不许不许,听进去了没有?!” 飞机上,回过神的云朵朵突然拧住秦孺陌的耳朵,张牙舞爪地警告。 “如果我在艾达面前脱,他会告我性_骚扰的……” 秦孺陌赶紧把耳朵从不知轻重的爪子里解救下来。 他不明白云朵朵为什么突然对艾达很有意见起来。 “艾达是顶尖的形象设计师,专门为女明星服务。他天生对女性硬不起来,所以我才让他来装扮你的嘛。” 以为云朵朵在气恼被看光的事,他连忙加以安慰。 可这下云朵朵更恼了,一个劲地举拳怒捶坐在屁股底下的大长腿。 “那他怎么知道你的大腿内侧有天花斑?!你说你说你说啊?!” 看她气红着眼,嘴撅得快能挂油瓶的样子,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当场捉奸过了呢。 秦孺陌猛然想起临走前艾达笑得那么坏,无语地明白怎么回事。 他抱起云朵朵往身边的机座上一放,臀部微抬,开始威武霸气地解裤扣。 “干嘛呢?!” 云朵朵急忙按住这个耍流氓的举止,幸好同行的阮律师为了防止他们没下限地虐狗,早已自觉逃到餐舱去吃“狗粮”了。 “让你仔细看看你老公到底有没有天花斑这种东西!” 秦孺陌脱裤子一向很有效率,没几秒就把裤管褪到腿弯,露出饱满雄壮的一大坨。 幸好他还算有节操地没继续****只是一本正经地拉过云朵朵的手,要往肌肉虬结的大腿上放。 云朵朵终于醒悟自己又被耍了。 她耷拉下脑袋,呶唇连连咕噜:“好好好,我相信你,你、你别再脱了……” 不敢看男人笑到嘴角快咧上耳根的俊颜,连忙伏下身去帮他重新拉上裤子按好裤扣。 “朵朵?”秦孺陌突然温柔地唤她。 “干什么……”云朵朵丢脸尴尬症发作,不想睬他。 “你吃醋的样子很好看。” 好听的魅音在耳畔荡漾,温热的带着男性气息的香味随声音一起渗进呼吸,撩拨着耳膜,撩拨着鼻翼,也撩拨着心瓣尖。 云朵朵不敢抬头,害怕踏空跌落的恐惧感又暗暗汹涌。 她无意识地抠拨起男人精致的裤扣,心跳如雷思绪崩溃。 第180章 妖娆的血腥味 “别扯掉了,否则我今晚怎么见人。” 秦孺陌轻声笑开,握起她紧张得不知道在干嘛的小手亲了亲,“回去后随便你怎么扯。还可以尽情检查清楚我身上到底有几块斑几点痣,以后就不用上这么低级的当了……” 暧昧的暗示让云朵朵羞得想找条地缝钻一钻,可惜这是8000米高空。 “我干嘛要吃醋!”挣扎着死鸭子嘴硬一下,然后听话地被秦孺陌重新抱上大腿,小心翼翼地被按在他怀里。 “朵朵,戒指呢?” 秦孺陌把她不能动的小断手扣在指间,摸着光滑纤细的指背问。 “藏起来了。”云朵朵哼了声。 “为什么不戴?”秦孺陌有些不高兴了,抬手扯她的发梢。 云朵朵又纠结,决定不说真话,“怕丢了。” 可秦孺陌向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口气马上森冷起来,托起她的下巴尖逼视,“怕被霍杰德看到?” 云朵朵撇开眼,微微拧眉。 她突然很烦秦孺陌这样没道理的霸道。 他试图像空气一样占据她思维的罅隙,左右她每个细小的决定,甚至两人独处时每点喜怒哀乐。 “不是……” “不过秦孺陌,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结婚吗?”她盯着他咄咄逼人的黑眸,认真地问。 “我们在法律上已是夫妻。”秦孺陌冷下脸色提醒她。 “可是,我不想再进行那张协议了。” 云朵朵低下头,抚平男人衣襟上被她磕出来的折痕。 “你已不需要那张协议来逃避与柳家的联姻,秦老爷子也不会让我们的婚姻进行下去。” 她小小声地继续嘀咕,“放我走,是你最好的选择。” 秦孺陌回得很干脆:“我说过只要霍杰德当众宣布娶你,我们可以立即离婚。” 为什么老是要扯上霍杰德? 云朵朵不明白。 她觉得自己走不走,和霍杰德并没有什么关系。 “哦。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戴那只没有意义的戒指?”她狡黠地扳回一局,“秦孺陌,你说话好矛盾。” 秦孺陌:“……” 他早就知道,这小王八蛋在某些方面总是奇怪的灵敏过头,又在某些方面迟钝得令人发指。 “秦孺陌,记得天天吃TDS的解药,吃完你就不矛盾了。” 云朵朵捏起男人性感迷人的薄唇,重重地咬了一口。 疼痛,又痒。 妖娆的血腥味十足。 秦孺陌凝起锋利的眸光,睇住清清淡淡又透出些许美艳的小脸。 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彻底了解过这小王八蛋。 “云朵朵,吃不吃解药,我的答案都不会变。”他沉声告诉她。 云朵朵歪着脑袋,怔怔不作声。 气氛蓦然诡异,虚假的甜蜜过后,从来都是针锋相对的对峙。 “喂喂,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到京城机场了。天子脚下,拜托讲究点文明礼仪,不要老这么有伤风化!” 阮君同吃饱喝足,哼次哼次地爬上来,无奈见两人还黏在一张椅子上,终于发出被虐一脸的愤慨。 他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化解了一场差点又要爆发的冷战。 秦孺陌将女孩抱下地,细致地整理一下两人的衣衫。 “走吧,朵朵,希望你不会后悔在今晚见到你的霍杰德。” 他揽过她瘦削的肩,淡然而语。 第181章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直到出了机场,霍家的加长林肯将他们接到一幢豪华气派的别墅前,云朵朵才明白秦孺陌的话是什么意思。 宾客云集的红毯前,一组组由鲜红玫瑰编织的标牌竖满车道,每一组都清楚地写着“恭贺霍杰德先生与季雨小姐喜结良缘”。 云朵朵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不幸的是,她没看错。 “你,几时收到请柬的?” 她转过苍白的脸,梦呓般地问。 秦孺陌沉默数秒,从怀里取出一张印刷精美的红卡片递过来。 翻开封面,满是心形花纹纸面上的霍杰德俊逸得刺痛了云朵朵的眼,她连忙移下视线。 发柬署名的日期,正是约霍德杰去“薄归堂”的前两天。 记得当时在去的途中,她问过“你会娶我吗?”,他坚定地回答“娶”。 想不明白,他怎么能对她撒谎得这么毫不犹豫? “这是比较敏感的政商联姻,所以媒体上没有发布任何消息。” 秦孺陌平常地解释一句,不动声色之下却是淡淡的懊恼。 看着云朵朵的反应,他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做错了什么。 云朵朵呆滞地凝望纸面上亲密相拥的男女,像睡在噩梦中,有点回不过神。 她反复翻看这张请柬,又转头不断扫视四周喜气洋洋的盛大场面和雍容华贵的的人群。 连身边帅得非人类的秦孺陌,都像是假的。 这真是一场繁华如锦的噩梦。 霍杰德……那个曾经发誓一辈子挡在她面前的少年,要和别人结婚了。 秦孺陌慢慢地皱起眉,他知道云朵朵必定会受打击,就不知道这个打击会大到什么程度。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愣了半晌,云朵朵把卡片还给了他。 为什么直至在飞机上,他都没有提及,此行来参加的竟是霍德杰的婚礼。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愚弄了,被两个对她来说最亲密的男人给愚弄了。 一个拿走了她的心,一个拥有着她的身体。 然而他们都不爱她,并肆意地愚弄着她。 不知道这样是否在迁怒秦孺陌,但她就是想生气,想砸东西,想大声地尖吼。 填塞在胸膛里的更多是空茫茫的难过。 在这么喜气洋洋的环境里,她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呆一会儿。 “再见,秦孺陌。谢谢你带我来……” 她推开搭在肩上的手,转身走几步又停住了。 头也不回地冲身后跟过来的男人恼怒地低吼。 “别追来,你说过如果我要走,不再追我回去的!你说过的,秦孺陌,别把说过的话当放屁!” 吼得尖锐嘶哑,彻斯底里。 这样陌生的云朵朵,让秦孺陌有点惊疑,不由停住追上去的脚步。 他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云朵朵会是这么个古怪的反应。 事事高算一等,他太少有机会犯下这样的错误需要挽回。 所以只是停留在原地,不安地看女孩歪歪斜斜,漫无目的地走。 怔忡了一会儿,秦孺陌回头几步赶上在宾客区前面的阮君同,把怀里的礼袋和请柬都塞给他。 “帮我先送进去,我离开一下。” “喂喂,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正事的,别忘了!” 阮君同无奈地收下东西,瞄了一眼秦孺陌空空如也的身侧,大概有些明白他要干嘛去。 “没见过你们这么不消停的……” 话没听完,秦孺陌已迈开大长腿消失在眼前。 第182章 孺陌,我要回家 “重色轻友,天诛地灭!” 阮君同鄙视地向远去的背影竖根中指。 “好帅好帅好帅,那是K城的国民老公秦孺陌吧?果然帅得让人合不拢腿啊!” 柔美清亮的女声传来,一位穿抹胸长丝裙的黑卷发女孩顺着他竖中指的方向,好奇望去。 如此美色配合这么奔放的形容……太破耻度啊姑娘?! “嗯,是他。” 出于礼貌,阮君同还是回了一声。 反正到处都能遇到秦孺陌的女粉,他早就习惯。 “那你就是阮君同律师?” 女孩又凑过脸来跟问一句。 阮君同抬眸正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人家正拿一双杏仁大眸子极八卦地冲他晶晶亮地眨啊眨。 从长相到表情再到穿着都是火辣辣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雪白的肩头有吼狮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乖萌娃。 阮君同的知名度不低,但仅止于K城。 他不喜欢在媒体上露面,所以除了秦家常来往的富豪名流,普通人很少能一眼认出他来。 何况现是在名流多如牛毛的京城。 “……” 就冲这幅“能不能采访你”的腔调,阮君同警惕地将逗比腔切换成大律师专用表情,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高冷状。 他知道接下来,大半是“秦孺陌平时喜欢穿什么玩什么做什么三围是什么尺寸下面大不大,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那个未成年样子的老婆到底是真还是假的”之类的连番轰炸。 “宴会后,跟我去开房吧?” 可人家没有照剧本演,来了一句疑似让他觉得听力出了问题的话。 “呃?”阮君同忍不住掏耳朵。 可能见他没给反应,辣女又换了种表达方式,表情极其诚恳。 “或者你出个价,一晩上多少才肯?” 这下阮君同不是怀疑耳朵出问题,他怀疑前面正站着一个敢把著名律师当男公关买的女疯子。 但出于谨慎的职业习惯,他决定当作没听见。 这可是京城霍家的婚礼,来的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权政之流。 这个脑筋搭错的女孩气质不俗,大大方方地一个人站在这贵客区,又身穿价值不菲的奢华裙装,再病得不轻也应该有着一个律师不能惹的背景。 所以最理智的作法,就是装傻。 反正再过两个人就轮到他进场,不用再和女疯子面对面。 阮君同继续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状。 “这算是默许了吗?” 女孩的执着精神令人敬佩,她无视阮君同一脸吃翔的表情,积极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香喷喷的小卡片。 “宴会后打这个电话。我等你,不见不散哦!” 哦你妹啊?! 阮君同纠结,如果当着一个女孩的面扔掉她的名片是否有失君子风度? 靠,想这么多干嘛?!人家正在污辱自己啊! 在扔之前,他草草地瞄一眼名片,想见识一下女色狼的威名…… 然后,石化了。 哪怕装备上八百个胆子,想必还是没人敢扔掉这张卡片。 于是他持续石化,眼睁睁看一位高大威猛的黑人保镖过来,恭敬地搀起女色狼的玉臂,款款地往宴会大厅走去。 女色狼在进入花团锦簇的拱门之前,猛然回头,冲石化中的律师先生啵了一个火辣的飞吻。 “阮先生,请这边走!” 霍家的礼仪人员接过阮君同手里的请柬和礼袋,恭敬地想引他入宴会厅。 不料,这位律师先生突然转身就朝红毯外面跑。 他一路奔向正拖着云朵朵走过来的秦孺陌,抹着眼睛大叫。 “孺陌,我要回家,我真的要回家!” 第183章 六瓣黑莲的女狼 秦孺陌:“……” 大阮这一幅被强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阮君同奔到两人面前,才发现气氛非常不对。 秦孺陌抓着女孩胳膊的手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咬痕,而云朵朵的一头秀发显然重新被整理过了。 虽看着不乱,但原本绑在发尾的漂亮丝带全不见,烟紫丝料的裙摆上还粘了些碎碎的草屑。 云朵朵一双瞪圆的大眼里全是要咬死秦孺陌的恼恨。 “你们真是分秒必争地找架打啊……” 阮君同感慨万千。 如果不是秦孺陌手上有伤,他会更近一步猥琐地认为他们刚经过一场激烈的野地“打架”。 秦孺陌现在心情很不好,没好气地直接喷。 “那你又跑出来干嘛,被谁**花了吗?!” 他感觉自己就像古代带了大小老婆出游的可怜男人,这俩老婆还都是不省心的主。 阮君同想起自己扑过来的原因,连忙紧张地把好友拖到一边说悄悄话。 “靠,也快差不多了!” 他把那张名片扔烫手山芋似地往秦孺陌的手里塞,“她、她约我开房!你说我是不是该赶快逃回K城去?!” “有艳遇啊,不是蛮好……” 秦孺陌随口哼到一半发现不妙,瞄了眼还拖在手里的老婆,机智地改了口,“约炮这种肮脏的事你自己去玩就行了,干嘛跟我说?!你知道我从来不做的!” 阮君同快被这个指日可待的妻奴气死了,连忙把名片抢回来直接拍秦大少的脸上。 他突然想起来,那女色狼最先注意到的是谁。 大有可能是看秦孺陌名草有主不好意思下手,顺便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真是六月飘雪都诉不尽躺枪的冤情啊! 秦孺陌把贴在鼻尖上的喷香卡片取下来仔细看。 他发现这名片不但香味稀罕,连样子都挺特别的。 看着像普通的纸质,但捏在手里略沉,摸边缘竟如刀片一样的锋利。 好一块隐晦的杀戮暗器! 他皱了眉,知道大阮惊慌得不无道理。 名片正反面都很简洁,一面印字一面是简单的图形标志。 黑色莲花样的标志,衬着猩红如血的卡片底色,特别妖异诡魅。 “六瓣黑莲?” 秦孺陌沉下脸色,反复翻看这张奇特的名片,不可思议地哼:“排个队就惹上‘黑莲堂’的人?你该去拜拜佛祖了,大阮。” 阮君同冤得快要哭倒长城,“孺陌,先别说风凉话,就说说现在怎么办吧?!” 秦孺陌认真想了想,摇头:“没办法,你还是乖乖洗干净等着被宠幸吧。我们是老实经商的,他们是暗地做黑的,而且还黑成这种国际规模。鹅卵击石,没必要去惹恼。” 无聊地把名片塞还到阮君同手里,揽过自家老婆,秦孺陌觉得这才是需要解决的人生麻烦。 阮君同被他的不讲义气给惹恼。 “秦孺陌,人家一开始看中的可是你,我只是被你这个祸水男给连累了!信不信晚宴后我就把你敲晕后推销给她!” 秦孺陌头疼,长得太帅对他来说一向是构成生活大小麻烦的重要祸根。 “这名片的主人很老?很丑?还是看着很变态?” 见阮君同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只能想到这么几个可能性。 能坐上六瓣黑莲的位置都不可能是小人物,多少应该有点年纪吧? 第184章 不消停的老婆们 阮君同努力回忆一下女色狼的模样,只能摇头。 “不丑,顶多二十出头……” 仔细想想,其实长得还挺标致可人的。 秦孺陌就奇怪了:“人家既不老也不丑,你就随便从一次算了嘛!以后去宋凯时那里吹牛不就有新素材了嘛!” 他又幸灾乐祸地安慰一句,“这世上能睡过六瓣黑莲的男人肯定很少很少,这事够你炫耀一辈子了!” 阮君同发现找已不知贞操为何物的“已婚妇男”来商量这事,简直自取其辱。 “秦孺陌,我马上赶飞机回K城。要办的正事也请你自己去搞定!” 阮君同冷然一笑,打算拂袖而去。 秦孺陌一看他要罢工就急了,只得暂时放开云朵朵,先拉住这个闹别扭的男“老婆”。 “大阮,黑莲堂的人很少发名片给一个外人,何况是六瓣黑莲这种高层身份。” 他连忙收起玩闹心,正经地给好友分析,“想必你自己也清楚对方肯定不只是为了约炮才给名片的,逃回去没用。他们逮人一向比警察还快几倍,方式也不太文明。所以你还是老实跟这个六瓣黑莲女碰个面,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阮君同烦恼地抓头皮:“万一要我帮些非法的事怎么办?” 秦孺陌沉吟:“黑莲堂自己有法律团队,一般不会借外人之手。这位六瓣黑莲会找上你一个知名的但跟黑莲堂没瓜葛的律师,恐怕要解决的是私事。” 阮君同长叹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她?” “不用,既然给了你名片,她一定会来主动找你。” 秦孺陌见他紧张得脸色都青灰了一层,暗笑不已。 不管在法庭上怎么张牙舞爪,在工作中各种长袖善舞,在生活中如何嚣张逗逼,阮君同本质上还是个斯文儒雅的现代书生,让他跟国际刑警都头疼的黑莲堂打交道,还是六瓣黑莲那种身份,心理压力肯定要爆棚。 “要不你就跟我回秦宅住,安森小顾他们挡几个黑莲堂的打手应该还没什么问题。” “不不不,不能连累他们,我知道怎么应付。”听好友说完这一通,阮君同冷静了许多。 他将名片往口袋里一塞,傲然冷哼,“小小年纪不学好混黑se会,看谁教训谁?!” 这才是一起长大的正义大阮,秦孺陌微笑揽他的肩:“走,我们进去吧!” 阮君同眼一斜,手指向他再次空空如也的身侧。 “我能进去了,你恐怕还不行……朵朵又不见了。” 尼玛,果然没一个省心的! 秦孺陌简直要崩溃,连忙奔向守在红毯外的礼仪人员。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夫人?” 像秦孺陌这种身份,霍家的雇佣都能一眼认出。 见他找女伴就有点紧张了,纷纷举对讲机,一边安慰。 “秦先生,我们马上为您寻找夫人。请先去贵宾喜宴厅就等候就可。” 霍家府邸不可能让一个外人乱蹿,他只得暂时按耐下焦急,跟随引位礼仪风度翩翩地步入宴厅,自然从容地和凑上来打招呼的各式人物寒暄。 第185章 霍杰德的真相 云朵朵知道自己必须找个地方换掉身上耀眼的礼服。 秦孺陌再次发现她溜走,必会让霍家的人帮着找。 所以,她巧妙地避开了有人的地方,穿过热火朝天的工作人员区,找到洗手间候着。 婚礼应是外包给了筹划公司全权负责,所征用的工作人员都有统一的深绛色制服,看上去精神又干练。 来来回回十几个人后,终于有一个身高身材和云朵朵相差无几的女服务生走了进来。 云朵朵用钻石发夹和几句爱信不信的鬼话,轻而易举把女生的制服和身份铭牌给换到手,再让她帮忙在洗手间门上挂了个“维修中”的牌子。 脸上价值不菲的妆容很快化成一缕缕斑驳的脏水,被冲进了下水道。 印在镜子上的女孩霎间从令人难忘的容光焕发清丽美艳,恢复成璞玉本色。 肤色苍白,浅眸空洞,唇瓣像脱水的花瓣一样焦枯,再加上一幅茫然无措的样子。 这才是她所认识的自己。 最后用原本绑发尾的丝带将一头蓬发高高绑起,冷静地走出洗手间。 一场富豪婚礼要动用上百人的团队打理,再加上是在夜间举行,迷离炫丽的灯光下要认清彼此的面孔并不容易。 云朵朵知道只要不抬头与其他员工对视太久,一时还不会发现。 她顺利地混进送配酒小食的队伍中。 现在还是宴前酒会,贵宾们一堆堆地站着,端着酒杯四处聊天交际。 霍家有不少人在场中招待贵客,个个红衣亮丽,看着十分富贵喜气。 唯独还不见新郎。 云朵朵有点心焦。 下意识地,她不经意地找了一下秦孺陌。 秦孺陌是那种只要不表现出拒人千里的高冷姿态,就会吸引各式人物朝他围过去的“电灯泡”类型。 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 秦孺陌正随意地靠在一块不起眼的装饰墙边与人谈笑风生,身边围着好几位看起来极出色的男男女女。 幸好,没有站在他身边给他丢脸…… 云朵朵将视线收回,低头将餐车上的一盘盘精美点心端上餐桌,然后慢慢地往外走。 热烈的掌声响起,场中突然灯光大亮。 “新郎来了!” 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削瘦男人被徐徐地推进了宴会厅中央。 云朵朵顿时愣在员工通道的出口处,堵到了后面的工作人员。 “前面的快走啊?愣着干嘛?宴会要开始了!” 她只得小跑步地将车推出通道,然后一个人顺着员工通道奔回宴会厅。 轮椅上的男人,会是霍杰德?! 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然而,不敢相信的基本都会是戳心戮肺的事实。 宴会厅里已是灯光大亮,所有人都在举杯道贺。 他们向场中的男人送出祝福和欢笑,似乎无人在意他瘦弱的身体现状和坐在轮椅上的怪姿。 那男人就是霍杰德,这下云朵朵终于看清。 怪不得媒体上再也看不到他的消息…… 她不想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泪水正像潮水一样溢爬出眼睑。 是她把霍杰德害成这样的吗? 怪不得永远打不通他的电话。 云朵朵再也站不住,她捂着脸蹲倒在谁也注意不到的黑暗角落,无声地疯狂哭泣。 灯光重新暗下,酒会继续进行。 场内似乎因新郎的出现显得更加热闹起来,不少人围着霍杰德寒暄,连秦孺陌也向他走了过去。 当云朵朵再次站起身来时,刚好看到秦孺陌弯腰轻拍霍杰德肩膀的温馨画面。 两人交谈甚欢,笑得无比热络,就像久已相识的老朋友。 第186章 是不是同一个人 霍杰德在场中巡过一圈,跟所有贵宾都打过招呼后又被推出了门。 “大李,让我独自待这里静一会儿。” 路过庭中花廊时,他突然出声跟推车的助手示意。 “少爷,这里有风,我还是送您回休息室吧?今晚的仪式很多,您会更累的,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大李犹豫着不敢离开。 “没事,就一会儿,我抽根烟。” 霍杰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上了嘴。 “好,我十分钟后来接您。” 大李看得出他的烦躁,只得做出让步,欠了欠身后消失在花廊尽头。 “朵朵,出来吧。” 霍杰德将香烟塞回口袋,长叹一声。 云朵朵从廊栏后转出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体紧紧地抱住他的腿。 压抑的细碎哭声让霍杰德更加头疼欲裂。 “朵朵,别哭,求你别哭。”他揉着她的发辫,一遍遍地请求。 从小他千不怕万不怕就最怕她掉眼泪。 为了让她不哭,他做遍曾经认为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 然而到后来,发现惹她哭的最多却就是他自己。 “霍杰德,不要结婚……你跟我回荷兰……我们现在就回荷兰,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云朵朵抽咽着一遍遍地请求,抱紧怀里的腿,就像抱住自己仅有的世界。 “朵朵,别任性,”霍杰德伸手扳起她哭得糊兮兮的小脸,笑得有点无奈,“朵朵,睁开眼看看,我不再是十二岁,你也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 “你不能再把我捡回去一次,我也不能再被你捡回去一次。明白吗?” “为什么不行?!”云朵朵拼命地抓紧霍杰德的衣襟,泪水像开了水龙头一样地狂泻,“其实你早就不想娶我了,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这个大骗子!” “他没骗你,他是想娶你的,只是……” 背后传来秦孺陌淡然的声音。 他交臂靠在廊柱上,也不知看了多久。 “你想嫁的霍杰德早就死了。朵朵,你怎么就不明白?” 云朵朵泪眼模糊地看向秦孺陌,又回头轻轻摇晃沉默中的霍杰德。 这两个是她最亲密的男人,却没有一个她能真正地了解,他们也没有一个能真正地了解她。 她听不明白他们的话,也不想弄明白,她只是想把最爱的人带回家。 “跟我走好不好?不要跟别人结婚,我们回荷兰,马上就走!” 她摇着霍杰德,一遍遍地请求,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激烈。 霍杰德抚在她秀发上的手,却颤抖得厉害。 他不敢与那双清亮的,充满期盼的大眼对视。 秦孺陌实在看不下去。 他走过去俯下身,强硬地把抱着人家双腿的小手掰开,然后把云朵朵给抱了起来。 “抱歉,霍先生,内子让你困扰了,我这就带她走。” 他把拼命挣扎的女孩压在怀里,然后沉声威胁。 “云朵朵,你别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没有任何男人能容忍老婆在自己面前求其他男人一起私奔。 他秦孺陌也并不想宽容到立地成佛。 云朵朵被吼得收停了眼泪。 她愣愣地看向脸色冷峻的秦孺陌,终于有点害怕。 秦孺陌见她停止胡闹,就把她的脑袋轻轻扳向霍杰德,然后将手掌蒙住湿湿的眼。 “用心想一想,朵朵,你一心想嫁的霍杰德跟你现在看到的男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在温柔的磁音蛊惑中,云朵朵听话地闭起眼。 第187章 需要离开的过去 她努力地回想。 那个一流泪就会紧抱住她的白净男孩,那个为了她将流氓追出几条街的“杰德疯”,宁愿自己饿上三天也不愿意她少吃一顿的“德德”。 记忆里满心满眼都是护着她的彪悍少年,跟现在衣着光鲜举止得体的霍家继承人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她突然有点慌。 记忆里的霍杰德从来都是一幅街头少年的热血模样,甚至连胡须都没有长出来过。 眼前的这个英俊潇洒一身贵族气息的“霍杰德”,是谁? “朵朵,秦孺陌说得对,你要的霍德杰已经死在荷兰街头。虽然我俩再见面时,我再三地、很努力地想变回你要的他。可惜时过境迁怎么也办不到……对不起,朵朵。” “霍家是我的职责,而你是我必须离开的……过去。抱歉,我真的……不能再跟你回荷兰。” 她听见霍杰德带着歉意的声音,轻轻响起。 重见光明时,花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云朵朵拼命四顾,终究没有再看到想看到的人。 除了搂住秦孺陌的脖子再次哇哇大哭外,别无他法。 在荷兰之外,她竟再次丢了自己的“德德”。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老婆失恋吗?” 秦孺陌无奈地捂住怀里的“泪娃娃”,找块僻静的地方坐下,还不时得撵走一两个被哭声吸引过来的工作人员。 幸好两人坐的地方光线不足,他不用担心明天在微博上看到自己的八卦。 譬如“K城国民老公秦孺陌在霍家别墅花园里夜侵服务员女生到狂哭”之类。 “朵朵,霍家长久以来的经营主业一直跟政府项目挂钩,因前几年权利争斗才无奈转移方向。但在欧洲的业务开展得不太顺利,亏损严重负债太多,所以打算把主业又转回来。让霍杰德联姻是一步合乎情理的布局而已,跟他个人感情没关系。” 半个小时后,秦孺陌觉得脑袋快炸了。 虽然极其不爽,他还是决定实事求是地安慰一下失恋的老婆。 这世上还有能憋屈成像他这样的老公吗? 秦孺陌倒很想上网发帖问问。 “他说过会娶、娶我的……”云朵朵蹭着鼻子下的高档布料,抽抽搭搭地呜咽。 “他是想娶,但做不到而已,至少现在不行,明白了吗?所以你哭死也没用啊!” 秦孺陌气得想动手敲她的榆木脑袋。 “男人真坏……老是骗做不到的事!” 云朵朵呜呜呜了半天,痛定思痛,终于领悟出一条两性真理。 这顶大帽子扣得秦孺陌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不过他的腿是因为我坏的,如果将来没人要他,我还是会要他的!” 云朵朵边抹眼睛,边正义凛然地表示。 秦孺陌按额,他开始有点吃不消了跟脑筋拐不过弯的傻妞坐在这里数星星瞎扯淡。 反正此行目的已达成,不如打道回府算了,其他事让大阮代办就行。 “姑奶奶,你家霍杰德的腿没残疾,只是在复健中,不需要你惦记他的下半生。” 抱起总算云散雨收的老婆,他不客气地使劲拍了拍她的屁屁,“还是先惦记一下你老公的下半身吧。” 云朵朵选择性忽略最后半句,拉住秦孺陌的手,破涕为笑:“他的腿真的没事?!” “你傻啊,他老婆可是省长千金,而且她爹就要升上去了。再爱钱爱得死去活来,也不至于疯到把独女托付给一个残疾人吧?!” “哦……” 云朵朵遗憾地发现自己白哭了起码半个小时的份。 第188章 别亲我的老婆 浑身长了跳蚤一样地不自在起来,她赶紧搂住秦孺陌的头颈亲了亲。 “有件事要告诉你一下下……” “如果你敢拿今天所戴首饰套件里的任何一样换了身上这件破衣服,就准备在秦宅免费干到死或者被我干到死,任选一样!” 秦孺陌阴森森地先开口警告。 云朵朵打了个寒颤,心想幸好还算有点眼力,就知道首饰价值不菲,没怎么敢动它们。 “没没没,裙子和首饰都好好藏着呢!” 她连忙摇头,庆幸地乐了一下,“只是拿你给的那个发夹换的!” “香奈的精品单件,价值二十五万人民币,你毁了一件又送出去了一件,”秦孺陌呲出白森森的牙,凶狠地舔了一下她的唇,“要不你现在就换算一下需要再在秦宅多干几年?不过看在我俩的交情上,勉强可以接受肉偿哦!” 云朵朵僵硬地把脑袋搁在宽肩上,决定乖乖地闭嘴,不再多说一句废话。 在那家洗手间里换回“秦太太”的“装备”,在抗议无效之下,云朵朵还是被拉进了贵宾宴会厅。 “就算你不想看到霍杰德结婚,但朋友一场,就不能做到让他把婚结得安心点吗?” 秦孺陌劝人向来很有一套。 “你是大姑娘了,朵朵,拿出点风度。” 云朵朵知道作为“秦太太”站在别人面前,就不能老耷拉着脑袋,肆意地将悲伤和不甘愿展示给周围炯炯的目光中。 因为不久之前,媒体上还出现过秦氏总裁的未婚夫人和霍家太子私奔殉情的谣言。 这次秦氏总裁夫妇一起出现在霍家的婚礼上,也为击破谣言的契机。 她再傻,也明白秦孺陌定要牵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深层用意。 不过一场婚礼下来,平静地注视霍杰德牵起其他女人的手说“我愿意”,将吻印在别人的唇上。 云朵朵都捏紧拳头忍下了。 因为就算心里泪流成河,也不能让身边的秦孺陌在人前丢脸。 毕竟,全程握住她的大手这么温暖…… 喜宴结束后,秦孺陌本来还有几场邀局必须去应付。 出身自由开放的金融名城K,又是在美国受的西式管理教育,他对人际错综复杂的古老京城并不怎么感冒,但该要应对的关系网也不敢太怠慢。 可转头看云朵朵眼巴巴地盯着携手待客的新人,又一副摇摇欲坠就要放声大哭的作孽模样,他觉得还是迅速离开为妙,以防一不留神自家的老婆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过人家的新郎来个胜利大逃亡。 顶着秦氏总裁及秦家代表的身份,他还必须正而八经地挽住老婆前去向霍家和霍家的新人道别。 “恭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孺陌风度翩翩地跟新郎新娘握手,笑容可掬地客套,“恭请两位下个月莅临秦宅,参加我和朵朵的婚礼。” 新娘季雨目光如炬地盯着秦孺陌的倾城俊颜,抓牢他的修指,娇娇媚媚地“一定来一定来”,久久不肯放开。 而另一边,霍杰德和云朵朵俩厢对视,无语话凄凉得让秦孺陌心头冒火。 眼看霍杰德头伸前唇一撅,似乎要向朵朵的脸颊上吻去,他当机立断将手从女人的色爪里拔出来,“唰”地卡在云朵朵的脸蛋前。 “霍先生,你再敢亲我老婆的话,我就把你老婆曾经试图勾引我的八卦送给现场的媒体朋友乐一乐!” 第189章 大阮失踪了 这一小圈的人,包括霍家二老顿时青了老脸。 季雨羞恼得恨不得甩起脚上的9寸高跟鞋,顶穿秦孺陌那张漂亮又恶毒的嘴。 霍杰德仰起头,挑衅般地斜乜了秦孺陌一眼,然后紧盯住云朵朵,神色微凉语气温柔。 “朵朵,说不定有一天,你想要的人终会变成现在的我……” “不好意思,不会有这一天!” 秦孺陌揽过云朵朵的肩,狠嘬了一口她的果唇,简单粗暴地打断这番深情款款的“预约”。 “霍先生,你已是有妇之夫,对人家的老婆说这种话,当心真的断腿哦!” 霍杰德气得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幸好被霍家二老及时地按住。 “秦孺陌,朵朵跟你更不合适,你千万别害了她!” 秦孺陌懒得再多废话,冷笑一声,揽过云朵朵扬长而去。 走出霍家大门,云朵朵突然如梦初醒,她回头朝墙体上的挂着大幅照片努力挥手。 “德德,再见!” 秦孺陌从背后抱起女孩把她高高举起。 “宝贝,说‘再见’一定要大声点,否则别人听不见!” 突然飞上凌空的云朵朵吓得尖叫起来,手不敢再乱挥,赶紧改成搂住秦孺陌的脖子坚决不撒开。 一同散席的宾客乐呵呵地看他们胡闹,秦总和他的小娇妻之间的感情实在教人羡慕。 嬉闹了很久,秦孺陌才蓦然想起今天带过来的另一个“老婆”怎么还没有散席出来? 阮君同这次是代表风城阮家出席,并不是秦氏总裁的陪同身份,所以两人的席位没有安排在一起。 又等过五分钟,秦孺陌感觉有点不对劲,霍家的送客灯都已暗下,还是没见阮君同出来。 “秦先生,送您去机场的车子已准备妥当,请走这里。” 霍家的迎宾司机过来邀请。 “请帮我去问问有没有人已送阮君同先生去了机场。” 秦孺陌提出个要求,司机点了点头就跑去车队那里问。 而拨打的手机持续无人应答。 “怎么了?”云朵朵见他脸色不对,抱着腰紧张地问。 “大阮失踪了。” 抚了抚她的发顶,秦孺陌紧张地等回应。 阮君同和他一样,手机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何况现在身处复杂的京城异地。 想到宴会前收到的名片,他不禁疑惑,阮君同如果真打算去赴约,一定会事先打电话报备。 毕竟秦家的专机还候在机场,等着送他们几个回K城。 “秦先生,我们都没有送过阮君同先生去机场。”司机小跑步地过来报告。 秦孺陌知道不能傻等了。 阮君同大有可能已在黑莲堂手里。 但他们胆敢在京城霍家宅子里绑人就挺匪夷所思了。霍家涉政历史悠久,一般来说涉黑的会避免惹涉政的,连打交道都极其谨慎,何况堂而皇之在人家府邸里犯事。 秦孺陌一向有着惊人的记忆力,现在还能清楚记得之前在名片上匆匆瞥过一眼的手机号码。 他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那头很久才有人接听。 一个中气十足的冷峻女声,听着还挺年轻。 “谁?” “秦孺陌,阮君同律师呢?”秦孺陌开门见山。 “啊啊啊!你真的是秦孺陌吗?!太好了,能不能送我一张签了名的果照哈?要露下半身的那种!” 对方突然画风大变地欢叫起来,似乎只听到“秦孺陌”三个字,重点全然没入耳朵。 第190章 果然不同凡响 秦孺陌怔了怔,瞄了眼手机号码,强烈怀疑自己不幸拨错给了一个脑残女粉。 “秦老公!你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喔,再多多说几句吗?我爱听死了,娇喘两下嘛好不好嘛?!我下半辈子就指望你的娇喘活了呢!” 这种极low的脑残粉才会有的变态请求,让秦孺陌有种立即扔手机的冲动。 但他还是比较自信记忆力的,所以按捺下脾气,客气地问了一声。 “六瓣黑莲?” “是我是我是我,”对方夸张地欢呼,“原来你知道我的啊?太棒了,我听你的声音都湿了呢,要不要现在就拍张果照给我啊?!快点快点快点嘛,人家都等不了呢!” 秦孺陌开始有点受不了,他严重怀疑黑莲堂的赫赫威名到底是怎么来的,居然能让这种花痴脑残当上高层,他们家老大的脑回路果然不同凡响。 “请问,阮君同律师在不在您手里?”但为了大阮的安危,他还是得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客气下去。 “在。”对方发现他不受调戏,只能遗憾地回了一句。 “……”秦孺陌被她这种理直气壮的干脆给哽了一下,“黑莲堂为什么要绑他,麻烦给个理由?” “没绑他啊,”对方的口气极其无辜,“我和阮律师随便出去开个房啦,你不要着急,一个小时后他会回你家飞机上的。” 秦孺陌很怀疑,但他现在不敢惹怒这个听上去有点疯疯癫癫的女流氓。 “能不能让大阮接一下我的电话?”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他爽晕过去了呗,笨!”花痴女娇羞地笑一通,“不聊了,你又不送我果照,还不肯娇喘。我还是继续和阮律师玩,他可是很奔放的呦!” 秦孺陌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表情就像活吞下一斤苍蝇。 然后他发现云朵朵举着通讯器,不断地摇晃。 “朵朵别闹,我在找大阮,必须找到他,否则麻烦了。” 秦孺陌想按下拿机器乱晃的小白爪子,却发现她手里正是他口袋里的母机,屏幕上有一个红点正在闪。 “你、你什么时候把通讯器塞到大阮的口袋里去的?” 他额挂黑线了。 “婚宴开始前,我想逃跑的那会儿。”骄傲地挺起脊梁,云朵朵理直气壮地回。 “……” 秦孺陌气得有点不想跟她说话了,一把抓过机器查地址,却马上又愣住。 因为红点标出的地址就在京城机场。 其实他的大阮的确没被绑走,只是顺道被拐走了。 宴席还没有结束,惴惴不安的阮君同为了避免与那个说话奇形怪状的六瓣黑莲女再次碰面,夹在几位早走的宾客之中,顺利地步出了霍家别墅的大门。 到了门外,形孤影单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时,他就有点想笑自己小题大作。 这里可是京城霍家,黑莲堂再嚣张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绑人吧。 既然有六瓣黑莲这种身份的高层来参加霍家太子的婚礼,也就是说黑莲堂多少和霍家有点不适合放上台面的交情,怎么可能做出在人家办喜事时绑客人这种不给面子的事。 如此一想,就放心了很多。 本来他想跟秦孺陌打个电话。 但秦孺陌身份地位不一般,今天又携带老婆出席公开场合,势必要和霍家或京城其他人物打一番交道才能脱身,这会儿跟他报备有些不合时宜,说不定还会被秦孺陌拖住去应付一些麻烦人物。 阮君同抓抓头皮,没有义气地决定独自开溜回机场再说。 这个想法马上就遭报应。 第191章 屠小刀小姐 刚想朝霍家的车队走去,一辆黑色铮亮的林肯滑停在他身边。 制服笔挺的年轻司机下车,恭敬地拉开车门。 “阮先生,请!我们马上送您去机场。” 阮君同满意地点头。 不亏是霍家,瞧这气派!瞧这些工作人员的服务档次! 可长腿跨上车,他就醒悟过来。 霍家工作人员的制服都绛红得很喜气,哪来这身黑得跟殡葬车一样的穿着?! 就算醒悟的速度够快,却也已来不及。 半片屁股一沾上后车座,两条蟒蛇般柔软却劲道十足的玉臂就热火朝天地抱住了他的腰,跟蛇拽猎物一样把人给拖进了车厢内。 阮君同再瘦弱,好歹也是个超一米八的个头,平时跟秦孺陌在拳击房里对练也没差到哪里。 而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真的跟个古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一样,被轻轻巧巧地圈缚得全身动弹不得。 “阮律师,原来你喜欢用原木味的古龙水,好性感哦我好喜欢!” 随着一声清亮又令他鸡皮疙瘩直冒的肉麻赞美,披着蓬松黑发卷的脑袋跟只刨地兔子一样往他的颈窝里钻。 抱满怀的温软吓得阮君同拼出一丝力道,想扑向车门。 “啪!” 门外闪过的一个黑壮男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拍上车门咔嚓落锁。 司机小哥立即换成壮实的黑人保镖,他瞄了一眼车后座被自家老大勾住脖颈的阮君同,诡异一笑后就把车厢前的隔板给落下。 林肯偌大的后车厢摆张床都没问题,何况现在就只剩下和女色狼单独相对。 车已经开动,平稳地不知驶向何处。 “呵呵,屠小姐……” 除了不知道会被绑到哪里去外,阮君同更深觉贞操危机,他当然知道现正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女色狼到底是谁。 抬手想扯开钻在颈窝里跟炸了毛似的脑袋,但一想到对方可怕的身份又不太敢,只能僵硬着身体,尴尬地努力往车门处躲。 “别见外嘛,叫我屠小刀就可以了。” “六瓣黑莲”女终于抬起嗅了半天男香的脸,很随和地挥了挥白嫩嫩的纤纤玉手。 然后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地“舔”着阮君同儒雅俊逸的侧颜,另一只胳膊紧勾住他的脖颈。 “阮律师,不是让你宴会后给我打电话的话,看来你并不喜欢主动哦,那就让我来主动好了!” 她不太高兴地嘟起了嘴。 如果不是稍用点力就立即爆出层层腱子肉,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她的手臂的确称得上凝脂如玉。 阮君同斜眼睨了眼箍在颈动脉边的“肉链索”,硬是挤出些笑容。 “屠小姐,阮某今天事情多,改天联系不可以吗?” “谁说没关系啊,很有关系的好吧?!约炮哪有像你这么不诚心的,说了宴会后就是宴会后,今晚就是今晚,迟了一天都不是约的时间了。你作为律师,难道不知道守时的重要性吗?!” 阮君同:“……” 他佩服这样单方向地“押”见别人,还能扯出这一堆理直气壮的屁话出来。 黑se会就是黑se会,见解和脑回路都和别人不一样。 “这样吧,屠小姐,我们坐着好好说话,你就直说找我帮些什么忙吗?” “不嘛,先叫我一声屠小刀,我再告诉你干嘛找你玩!” 阮君同憋了一肚子怨气,但作为长期处理法务的职业律师,他很清楚什么叫“识实务者为俊杰”,就顺着这女色狼的意来一句干巴巴的:“屠小刀小姐,找阮某什么事,请快直说吧?” 第192章 被“开房”了 “嗯……没感情,能不能叫得再甜一点?” 靠,甜你个山楂葫芦板啊?! 阮君同脾气也上来了,冷冷地瞪着这个怪胎女,拒绝再开口。 “好吧,其实呢我是找你有一点点小公务。” 屠小刀还算情商没下线,很快看出律师先生开始从惊慌里清醒过来,不再像刚上车时抱头鼠蹿得那样好玩。 她识实务地把一双摸向劲腰的色爪给收了回来,放松玉臂让它们松松垮垮地圈上律师先生的头颈,然后翻身坐上人家的大腿扭啊扭的。挺像一位火辣可爱的女孩在向斯斯文文的男友撒娇。 出于君子风度的本能,阮君同的手不由自主微微抬起,护在女孩的腰后,防止她不小心后倾。 这话倒让他愣了一下,先前比较认同秦孺陌的话,这位“六瓣黑莲”找上门多半想解决的是私事,可她现在说的是“公务”。 那就更不好了。 屠小刀一双大眼继续晶晶亮地“舔”着律师先生柔和精致的五官。 好好玩,果然很像! 她在心底里开心地笑开了花。 “我是正经的职业律师,一般不和你们这种人打交道,也很难有什么资源帮到像黑莲堂这样规模的黑……呃,社会组织。”阮君同深锁眉头,不太客气地坦言,“屠小姐,实在是找错人了。” “我们这种人……” 屠小刀突然阴恻恻地眯起了杏仁大眼,“唰”地呲出一对雪尖的小虎牙。 阮君同见她翻脸跟翻书一样迅速,他也知道自己失口说错了话。 简直不像个圆滑的大律师该犯出来的错误。 可能这个所谓的“六瓣黑莲”长相实在太过年轻,外加一双杏仁大眼扑闪得跟催眠道具似的,让他忍不住就用了教训孩子的智商来应对。 阮君同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下,这个愿望倒是实现了。 他眼看凑在鼻子前的屠小刀亮出一对邪萌的小虎牙,意欲未明地嘿嘿了几下后,脖颈后蓦然传来一阵钝痛。 来不及做出什么应对措施,就软趴趴地耷拉下脑袋,若不是还有个女孩坐在腿上,早就一个跟头栽到车座底下去了。 “敬酒不喝,喝惩酒!” 屠小刀鄙夷地啐了一句,伸出手指抵住垂倒在胸前的额头往后一推,男人修长纤瘦的脖颈立即优美地向后昂去,露出挺凸的喉结。 据说凸成这样的,下面应该也不会差吧?嘿嘿。 她怔怔地欣赏了片刻,禁不住俯身向前,将唇片贴到那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喉结上,轻轻地含住了它。 唇下的小硬核因外界的刺激,本能地上下蠕动,让她禁不住地笑出声。 真是个甜美可口的迂腐男啊,哦呵呵! 于是,阮君同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地躺在一张不算太小的床上,手脚都被锁在床栏上,双腿之间盖了一条印着维尼熊花样的浴巾。 不用动脑子,他也知道自己被“开房”了,而且开的这个“房”非常与众不同。 以他多年蹭飞机的经验来看,这也是一架装修档次不低的空客,可能比秦家的还要奢华一些。 秦家的专机虽是空中客车ACJ319的标准配置,但由于秦孺陌本身是个喜欢简单的人,内部装修基本以实用舒适为主,绝对不像他现在身处的这架,简直以亮瞎人眼为最终目标。 第193章 就这么不喜欢我啊 他欲哭无泪地发现身下竟然是张半圆型的XX按摩床,还是粉粉嫩嫩的米白色,真是纯洁和邪恶的完美结合。 “屠小刀,你给我滚出来!” 头颈还疼得厉害,好脾气的阮律师终于又破功了。 怒火冲天的声音在设施良好的机舱内泛不起一丁点回响。 娇俏的人影慢吞吞地从机舱另一端的小门里钻了出来。 “别急嘛,人家马上来!” 这个变态又美好的声音,不用细听就知道是屠小刀的。 看样子她刚冲好了个澡,胸上裹条粉红色的大浴巾,甩着双条筋骨结实的长白腿在舱内晃来晃去的,脸侧夹着一只蓝牙耳机正在跟秦孺陌讲些刷下限的话。 阮君同无奈地打消大吼大叫让电话那头注意到的念头。 听这个没节操的变态女一次次地问秦孺陌讨果照,他能想象好友正顶着怎样一副吃苍蝇的表情。 调戏完秦孺陌,屠小刀把耳机一扔,立马像只被甩的肉球一样飞滚上床。 “亲爱的,我来了,你表要着急嘛!” 阮君同也不傻,放任她这么往身上“砸球”,不死也得废。 连忙扭转身将胯骨微微顶起,以保护脆弱的重要器官。 “屠小刀,你特么有话说话,玩这套算是什么回事?!” 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孩光溜溜地绑在床上这样搞,就算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慎重地把对方当个危险人士看,却也无法忍下这种悲愤的耻辱感。 “咦?我们讲好是来开房的啊?!” 屠小刀的表情却极其无辜。 她小心翼翼地挨近他,开心地圈住了他的腰,将鼻尖顶在光滑宽阔的背脊上蹭了又蹭。 “求求你别玩了,说吧,到底要我干什么?!说!” 阮君同第一次发现被漂亮的女孩光溜溜地搂抱,会是这样胆战心惊的体验。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冒得跟初夏的韭菜一样,一茬茬地怎么也抚不平。 “就这么不喜欢我啊?” 屠小刀怔了怔,似乎被吼得很伤心。 阮君同一听她怪声怪气地说话,脑袋就要炸裂。 当律师最容易遇见各种奇萌,但能奇葩到这种程度还是比较罕见的。 “把我劈晕了,脱光衣服绑在床上跟我扯什么喜欢不喜欢,你的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管不了风度,他用生平从来没有用过的粗鲁口气狂吼起来。 女孩温热的手,已邪恶地伸进勉强遮住腿间部位的浴巾。 男人可悲在于有时生理反应跟情绪关系不大,阵阵灼热掠过下腹,阮君同觉得自己快要面临这辈子前所未有的耻辱一幕。 作为律师,他更知道一个可怕的法律现状,哪怕被这个变态女强了都很难告到她,何况特么还是个黑se会! 满头细汗的脸被一只冷湿了掌心的手,强硬地掰过来。 阮君同疼痛地拧着脸,愤恨瞪视正眨巴大眼的女孩。 屠小刀的嘴角却挂起奇怪的微笑,像是嘲讽,更多的是怜悯。 薄润的双唇上凝结了一丝血色,让阮君同略为一怔,又恶狠狠地继续瞪视。 “阮律师,可我听说你并不是个视贞操为生命的节操男啊……” 如果不那么花痴兮兮,屠小刀的声音就会显出一种沉静柔美的风韵,听着就像在耳边呜咽而过的夜风,有种沧桑凄厉的美感。 第194章 诱逼 “上个月在斯德哥尔摩出差时,你不是和一个咖啡店美妞激情过一宿的吗?” “再上上个月帮秦氏去巴西签订项目合同时,不是和当地的办事小姐约得很嗨吗?” “还有前一个星期……” “够了,你们跟踪了我多久?!”阮君同的脸从红绯唰地变成惨白。 早就被盯上而不自知,这事似乎越来越复杂。 屠小刀圆润有力的指头往下伸,她强硬地勾起他形状饱满漂亮的下巴,将唇轻柔地覆盖,洁白柔韧的身体也如蛇体般绞上他的腰际。 “可能比你认为得要早。” “你们想干什么?”阮君同终于冷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现在不想谈公事了。”屠小刀邪恶地呲牙一笑。 “我屠小刀生平最爱的就是玩弄法律,包括玩弄道貌岸然的法律男……” 纤指一勾,男人胯间的浴巾飘然下床。 “屠小姐,别浪费时间,把需要帮忙的那点公务先说了吧,我听了再做决定。” 阮君同一看这架势也明白了八九分,这变态女能说出的“公务”基本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她整了这么些下流招数来威逼。 说不定这里还安装了照相机或摄像机之类。 谈判若是不合,明天的网络或纸媒上估计能见到他的激情合集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识实务者为俊杰。 全身一丝不挂,任何要害都袒露在两只杀气腾腾的小手底下,他当即决定软下口气。 现在唯一能期盼的就是秦孺陌那家伙不要顾得太缜密,赶快报警找过来才是王道啊! 屠小刀见他突然就镇静下来,倒有些意外,眉头高高挑起,她笑出些赞赏之意来。 “阮律师不亏是秦氏国际的首席顾问,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这反应能力令人佩服。” “屠小姐,请别再说些废话了,赶快把事情摊开讲吧。” 阮君同咬牙切齿地请求,尴尬地把身体拼命往后挪。 只裹着一条浴巾的温软玉体几乎大半部分都覆盖在他身上,饶是再没有性致,相贴的部分也在微微发烫。 这种生理反应难以控制,对方并不是只大母猪也不是位鸡皮鹤颜的大妈,而是个身材火辣双峰饱满的妙龄大姑娘,长得还相当地不难看啊! 更倒霉的是阮君同已近大半个月没放松过了,这会儿泛着湿意的暖香跟迷魂药似的一个劲地往鼻腔里撩,他的呼吸都带上了炙热的温度。 “其实呢,对您阮律师来说,真的是件小事……” 屠小刀伏身在僵硬的脑袋边,手指温柔地描摩着律师先生出众的身体线条,她慢条斯理地聊开,“作为秦家的老朋友,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秦宅虽说是江女士的遗世大作,实际上它是在民国时期的一座军阀官邸上翻建的,对不对?” 这个不算是秘密,很多建筑教材上都记录了这一笔。 像秦宅这样高规格和大规模的建筑,不可能两年内在荒山顶上平地拔起。 它是有“原址”的,但因为江芷树的设计让原来的建筑面目全非,所以业界还是将秦宅当作原创作品来记录,非业内人士一般不会知道罢了。 “嗯。知道一点儿……” 阮君同点着头,顺势地想将身体从纤纤素指下移开。 第195章 想想就好兴奋 屠小刀故意往他身体的敏感点上摸,耳垂下巴又是喉结,撩火似地轻揉个不停。 如果想让脑细胞清醒着,他必须忽略这种故意而为的搔扰。 屠小刀一眼看穿他的强撑,逃得越远她挨得越紧。 这位高傲矜贵的大律师还有名校心理学博士的学位,普通的生理或心理攻势对他来说很难起作用,所以呢直接攻其作为一个男人的弱点,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简单粗暴的方式对精英人士来说永远有着最直接的杀伤力,因为他们身上的优点就是最易攻击的脆弱之处。 一个中学都没毕业的三黑小太妹KO常青藤名校大律师? 哦呵呵呵,想想就好兴奋呢! 她晃了晃雪亮的小虎牙,手指顺着品尝过的性感喉结往下划,滑经漂亮的颈部线条,故意在深陷的颈窝里轻抠了一下。 然后有趣地看着大律师光滑的肌肤上涌起一层细细麻麻的惊栗。 啧啧,敏感点还真不少,尝起来肯定很不错。 屠小刀越想越开心,手底下摸得越勤快。 “请快继续往下说!” 阮君同的声音都快哑了,他拼命在心里狂背性心理学的条条框框,想把身上的异样全部强压下去。 这变态女玩男人显然非常有一套,坚决不能让她得逞。 “秦宅开工时一共有三套设计图纸分给不同进程的建筑方,每一套都有些关键的不同之处,用于让所有的建造者无法看明白秦宅的全部构造。我们现在就需要大律师您给我们完整地取来这三套设计图纸。” 阮君同懵了,千算万算都不曾算到过“黑莲堂”找来,居然是为了偷秦宅的设计图纸。 他一头雾水:“你们要这个干什么?” 难道黑莲堂突然讲究起居住品味,打算也去仿造座秦宅出来? 屠小刀笑嘻嘻地撅唇亲了亲他的喉结。 “不该问的别问。这事对你来说很容易吧,大律师?” 阮君同被她亲得额汗摇摇欲坠。 作为秦氏国际的首席法律顾问,的确有很多不为外人知道的特权。 譬如不用经过秦孺陌的同意,就可直接动用他的电子印鉴。 所以这事要说容易,的确很容易。 只要使用秦孺陌的电子印鉴向三个保管图纸的单位发送指令,获得电子文档的查看权限即可。 可这些特权代表秦孺陌至深的信任。 所以哪怕是死,他都不会去背叛这种信任。 “我没办法。” 阮君同决定打死都不承认,“秦宅的设计图纸一向是机密文件,封存在不同的设计院。我一个律师以什么理由去跟人家说要查看这些图纸,你们找错人了。” “嘿。”屠小刀森冷一笑,将手伸下抓向大律师腿间,“我说阮律师,你不会认为我没经过调查,就莽撞地把你给请来吧?” 有这种恶心的请人法吗?! 阮君同没来得及骂娘,就痛得像虾子一样蜷起身体,可四肢是被直接锁压在床栏上,根本没有链子之类的可供缓冲,所以这个简单的自卫动作对他来说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哟,形状还挺漂亮的,据我所看到的,它能打上9分……嗯,还可以更高点,9.5分吧。” 屠小刀晶晶亮地眨着眼,吹了记响亮的口哨。 阮君同已顾不上羞愤啊悲哀啊受污辱啊之类的复杂情绪了,当前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变态女的手指会不会突然来个收紧,下半辈子他就可以出家彻底了断红尘了。 第196章 屠小刀的目的 “你、你放开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可以啊。我只问一句,那三套图纸,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屠小刀很好说话地摊开了手。 “给我点时间考虑!这事没你们想的那么容易,我要和秦孺陌商量……啊!” 推诿的话还没讲完,阮大律师终于见识了一回什么叫黑se会的毒狠。 屠小刀根本没耐心听什么废话,狠狠地收紧了手指头,让床上的男人痛得跟条鱼似的一个打挺,差点直接扯断了被绑紧的四肢。 “屠小刀,老子****全家!” 阮君同今天所爆出的粗话,估计能抵得上他这辈子的份了。 可这么斯文的咒骂让黑se会女老大连眼皮都没多跳一下,指手张合打算给他来第二次的“舒爽”。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你赶快放手?!” 阮君同眼看要自己的宝贝真要被捏废,连忙红着眼眶表示服软。 一边在心里狂骂秦孺陌那个磨唧男怎么还没找过来,这样下去他真的要被在变态女玩残。 “两天。”屠小刀得意笑开,她俏生生地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连着明天。” “不行,时间太短。我找不到理由动用电子印鉴。” 阮君同硬着头皮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屠小刀歪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目光灼灼地打量了几遍手底下诱人的男性躯体,看得律师先生全身的鸡皮疙瘩再次起立。 “你、你又想做什么?” 他微蜷起身体,颤巍巍地问。 “这样吧,看你能否坚持过两个回合,每多一个回合就算多一天,怎么样?”她笑眯眯地提议。 阮君同莫名其妙地皱眉喃喃:“什么回合……” 看着这头女色狼笑得那么荡漾,他蓦然醒悟过来,吓得重重地瘫回床上。 秦孺陌,你再不来,老子特么就要****了啊?! …… 这里不是K城,擅自闯机场找阮君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秦孺陌只能选择报警。 警局的人照样很客气,但报案程序一条不减。 像阮君同这样的成年人失踪不到24小时不算是个什么事,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被绑架。 监控探头显示他面带笑容地主动跨上一辆黑色林肯。 如果要扯上黑莲堂,光一个查不到使用者的手机号码说明不了什么,警方需要更多的状况来支撑他的出警要求。 眼看在警局又耽搁掉半个小时,警方还在确认状况。 秦孺陌实在等不住,直接打了个电话给霍家。 霍家长期做政府业务,在京城还是有不错的影响力。 十分钟后,有个领导模样的人奔出来跟他热情握手,终于出警直奔机场。 然而此时,距离大阮失踪过去将近两个多小时。 坐在警车上的秦孺陌心焦如焚,揽着云朵朵没意识地一直扯她的辫梢。 云朵朵被扯得头皮有些疼,但她知道阮律师对秦孺陌来说,不只是左臂膀,更不亚于亲兄弟。 秦孺陌现在的心情应该就跟她当初在荷兰丢了霍杰德一样,整个世界都灰了一层。 “阮律师那么聪明,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将抓在发梢上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轻声安慰身边不停抖脚的男人。 秦孺陌是个很讲究仪态的精英典型,平时基本从不出现一些普通人常有的小动作,可见他心里的烦躁已快抑制不住了。 第197章 自有分寸 “大阮有时能倔得不像个职业律师,我担心他会不顾性命安危,和那个六瓣黑莲女怼杠。” 秦孺陌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太了解好友逗比面具下的耿直性格。 不管怎么样,警方的行动还是蛮到位的,半个小时内将偌大的机场搜遍,但一无所获。 “应该在……飞机上。” 云朵朵不停地看手里的通讯器,又扯秦孺陌的袖管。 “为什么?” 秦孺陌看着红点一闪一闪的数值,只是粗略地显示出了当前地址。 他不太明白云朵朵这个判断从何而来。 “听声音。” 云朵朵又按了一下联结按钮,对面传来的画面黑漆漆,可能机器还被塞在兜里,连声音也严重失真,只是能勉强听见有人声含糊地交错响起。 距离远信号差,无法听得出具体的语句。 秦孺陌将通讯器贴着耳朵,屏息倾听,脸色突然就有点古怪起来。 “听噪音。”云朵朵再扯他的袖管,提醒了,“不要听人声,轰隆隆的像不像飞机起飞时的声音?” 秦孺陌皱眉听了一会儿,果然很像。 机舱内一般很安静,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通讯器如果被扔在接近舱门的地方,只要有人进出,就会让环境噪音被灵敏的机器接收进来。江湖人对携带的东西比较敏感,阮君同估计上飞机就被扒光了衣裤。 他拍了拍云朵朵的脑袋,立即向警方的行动负责人跑去。 所有停留在机坪上的飞机都被挨个登机搜查,依旧一无所获。 “还有哪架飞机没有被搜过?”行动负责人瞅紧通讯器上的红点,也纳闷了。 他摸着脑袋问手下的人。 “呃,还有两架是私人飞机。一架就是秦先生的,另一架登记方是一个阿拉伯商人,只在这里停留三个小时,大概十分钟后就要飞走的。” 一名警员翻着机场的登记表。 警方负责人为难了,转头看秦孺陌,只能抱歉:“没有专门的搜查令,我们没办法上私人飞机去找,而且对方不是本国人,比较麻烦。”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机场已被翻个遍,除去秦孺陌的座机,那么有嫌疑就只有那架了。 秦孺陌拍拍负责人的肩膀,诚挚地表达了一下对警方的谢意。 “我自己去找吧。”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在没有了解清楚情况下,请尽量别动粗,如果遇到麻烦就打我们的电话。我现在回去看看能否尽快申请到搜查令,就怕一套程序走下来,估计这飞机早就飞走了。” 负责人迟疑地表示。 “嗯,请您放心,我自有分寸。”秦孺陌用一幅良好公民的形象,斯文地微笑。 送走警方后,他扶云朵朵的肩。 “乖,回飞机上等着,别忘了跟机长说推迟起飞。” 云朵朵皱眉,拉住他的衣摆:“一起去。” “朵朵,对方可是黑莲堂,你去了容易变成他们要挟我的筹码,还是回飞机上等吧。等小顾和安森出来后,你就让机长关了舱门,千万别出来乱跑!” 为了尊重霍家,秦孺陌没有让保镖陪同去婚宴,这显然又是一次失误。 云朵朵想了想,只能乖乖地点头。 两人分头行动,秦孺陌很快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找到了那架停在机场东南角的硕大空客。 一个六瓣黑莲出行,居然用高档空客接送,黑莲堂果然经济实力雄厚。 秦孺陌凝望这架黑压压的庞然大物,颇有些感慨。 他知道在安森和小顾到来之前,不能贸然独自登上去敲舱门,谁知开门会是人还是子弹。 第198章 云朵朵的办法 云朵朵奔回秦家的飞机,小顾和安森已接到秦孺陌的电话,正往裤腿里面绑猎手刀和枪支。 她看着他们全幅武装的样子,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也要去!” 安森失笑,按她的脑袋:“朵朵,我们不是出去玩,你乖乖在这里等着。” 云朵朵头疼,就知道没人会把她的话当回事。 “听说那个黑se会是个女孩子,我跟她大概能说上话。” 她又围着小顾打转,积极表明自己的优势。 “黑se会里的女孩子基本不能算得上是女孩子。乖,你真的不能跟去,否则少爷会揍死我们的。” 小顾一边跟着安森往舱门外走,一边把她往后推。 云朵朵鼓起腮帮子,愤怒地目送下了舱梯的大男人们。 眉头一挑,她打算自立更生。 让机长立即跟机场确认延迟起飞的时间点,又向机组成员借了支手机,当场就拨了110。 等那头传来常规问话,她咳了咳嗓子,酝酿几秒感情后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请赶快来救我!我被坏人绑到一架飞机上,十分钟后就要起飞了!” 机组成员目瞪口呆,默默围观秦少奶奶毫无征兆地进入了“影后”模式,现场给他们来了段演绎被绑架未成年少女的精彩戏码,还是自带音效的。 “坏人就要冲进来了,他们要强我,还要杀了我!老天啊啊啊啊,他们就要冲进来了!” 只见她“砰砰砰”地拳打脚踢着舱门,压尖嗓门挤出稚嫩的哭腔,对着那头的110接线员一个劲的尖叫。 “我才15岁,我不要被卖到国外去!请赶快来救我!就在京城东机场东南角的一架私人飞机上,它要飞走了!十分钟后就要飞走了!请赶快来救我!” 嘭嘭嘭! 她踢门踢得声情并茂,哭叫得真情实感,让110接线员紧张起来。 “好的,孩子,请不要挂断电话,我们马上……” “啊啊啊,他们冲进来了!有枪!” 云朵朵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尖叫后,果断挂断并关了机,把它扔还给手机主人。 “8个小时内千万别开机!” 她叮嘱一声后,留下满头黑线的机长,蹦哒着离开驾驶舱,又冲进了秦孺陌专用的休息室,兜底翻遍他的衣柜,终于找出件黑色套头衫,还有一条弹性不错的沙滩裤。 虽然尺寸大得直往头颈和屁股下面褪,但总比蹬着高跟鞋和晚礼服跑出去救人要好吧。 拿丝巾将衬衫和裤子绑紧在身上后,云朵朵三步并两步蹿下飞机,疯狂朝机场东南角奔去。 飞机一旦起飞,连秦孺陌那只自大的王八都会处境危险。 但愿刚才报的110给力,这是她唯一能期盼的了。 …… 阮君同出生自严谨的法律世家,天资聪颖饱读诗书,是个纯粹主义的正人君子。 对于两性关系,他信奉风流不下流的宗旨,和各种女人的***好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甚至大多数是人家先把他拽上床的。 所以要把现在的遭遇比作报应,他是死也不愿意承认的。 跟心有所属的秦孺陌不同,从大学时就决定独身,所以和女人打交道时一直谨慎言行,从来没有当过玩弄人家身心的渣男。 三观无比正真的他,怎么还能衰到遇上这样让人生不如死的变态女?! 老天爷一定是瞎了眼! 第199章 可怕的屠小刀 男人是很难想象自己会被女人“玩弄”,但他现在终于明白变态女嘴里的“玩弄”到底是什么意思。 黑se会就是实在,什么话都是字面上的意思。 “大律师,你这漂亮的大宝贝没有看上去这么生猛啊,才两次它就站不起来了呢!” “不好意思,它一看到您这张脸,实在憋不出劲了。” 阮君同森寒地回,疲惫地闭上发红的眼。 沉重的屈辱感疯狂地在撕扯心脏,他用不着计算心理阴影面积,也知道自己可能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站起来。 “别这样嘛,再来一次,我可以宽限你两天怎么样?人家好喜欢你兴奋时的表情,性感爆了呐!” 屠小刀就像获得一个精致昂贵的玩具,玩得有点爱不释手。 “拜托别睡过去啊,理理人家嘛,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呐……喂喂,别睡啊!” 掺着自己气味的香吻并没有让阮君同感觉舒服点。 他被搔扰得忍无可忍,猛地瞪开眼,泛起讥讽地笑。 “屠小姐,心理有病就赶快去治,我可以免费给你推荐医生,玩弄男人这事治不了病,只会让它更严重!” 屠小刀怔怔地看着充满屈辱的浅眸,然后不高兴了。 呲出尖牙磕住大律师的唇片,手又往下伸去。 她摸他时十足色气,放荡得让阮君同不禁疑惑。 这女孩得摸过多少个男人才能练出这一手的“绝技”? 这个推断让他更加难受得快吐了。 “快拿开你的脏手!我都答应帮你们了,还搞这么下流的一出就是黑莲堂的做事风格?!” 他拼命想甩开她的挟制,被锁住的手腕拉扯出道道血痕,看上去有点惊心动魄。 可摸在身下的那只“脏手”不爽了,揉捏的力度就更加不想让他“爽”了。 阮君同痛得沁出一层冷汗,连忙咬住自讨苦吃的嘴巴。 痛完又传来一阵或轻或痒的抚慰,让他如同身处冰火两重天,浑身的肌肉都绷得死紧。 “屠小刀,我要杀了你……” 一阵绝望的嘶吼过后,仿佛泄光了全身的力气。 “阮律师,你老搞不清自己的处境真是让人为难啊!” 屠小刀将鼻尖抵往他的,莹黑的眸里寒棱万道,“找你办事是黑莲堂的公务,玩你却是我的私人爱好。我只是想让你看看,高贵的法律精英也不是一样会在他看不起的黑se会女的手里泄得很爽嘛。” 她将手再次举到他眼前,就像举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战利品。 “扒了你身上的阿曼尼,我看这身光溜溜的细皮嫩肉能撑住多少时间的矜持高贵?!” 屠小刀吻了吻他咬得殷红的唇,然后挑起眉头促狭一笑,手就往床头按去。 随着“啪嗒”一声,阮君同觉得双腕轻松如卸,他发现手竟然能动了,于是想也未想地挥拳就往身上的变态女挥去。 然而在下一秒拳头就被紧紧箍住反转一扭,尖锐的疼痛过后,惨叫还未来得及吼出,双臂已投降似地被扣举在床头。 屠小刀的擒拿术是通过实战经验反复改良过的,对付只在训练室里过招的低端玩家来说,虐起来跟吃豆芽菜一样简单。 她压倒阮君同后,把膝盖屈起伸到他的双腿根间,危险地抵住了还未完全软下来的地方。 这个举动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具有相当的威慑力。 第200章 花痴女就是六瓣黑莲 阮君同立即放弃挣扎。 打不过又逃不掉,浑身上下都在人家手心里,他不知道还能闹腾出个什么可怕的局面来。 “好吧,屠小姐,你要玩我到什么时候?” 屠小刀觉得大律师果然很好玩,慌乱时跟个文弱书生似的全无分寸,然则只要冷静下来就跟老狐狸一样眸深似海风清云淡。 跟平时抓来玩的低端男果然不是一个智商档次。 嗯,好喜欢呐! 她又花痴兮兮地笑开,放开钳住他的手,舒服地坐在健壮的腹肌上扭了又扭。 “别急嘛,没几分钟了,就等有人来找你。” 这话刚说完,头顶上的蜂窝器就传来报告。 “屠小姐,机场发来警告,说我们要飞的航线有恶劣天气状况,希望我们推迟起码半个小时后再起飞。” 屠小刀微皱眉头,扬声“嗯”了一句,舱门又被敲响。 “屠小姐,门口有人来找,他说他叫秦孺陌。” “瞧,来得还真是时候。”她俯下身去,甜甜蜜蜜地啃了阮君同一口,“鉴于他长得这么帅,我打算把你这位好友一起打包带走,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动了他,你一定会后悔。”阮君同实事求是地回。 秦孺陌是有相当知名度和影响力的知名富豪。 如果不是出于特殊原因,“黑莲堂”也会尽量避开找这样扎眼的对象下手。 屠小刀能坐上“六瓣黑莲”的位子,应该不会没脑子到只为了玩男人,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这次想要秦宅的设计图纸,没直接向秦孺陌下手,而是迂回地找上了他,已能说明问题。 “瞧这话说的,连你阮大律师我都敢动了,为什么就不能动他?” 可古怪的屠小刀显然不爱听这话,她恋恋不舍的从阮君同身上滚落,一扭一摆地转去门外,回来时身上已穿了件松松垮垮的衣衫。 剪裁精良的衣下摆正好包住圆鼓鼓的屁股,晃着两条细长的白腿,使收起戾气的女孩看起来妩媚风情万种。 阮君同头疼地发现她身上的衬衫正是自己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变态女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他只盼秦孺陌千万别上当。 秦孺陌带着安森和小顾上来时,已经做好当头吃枪籽的准备了。 身处生意圈,多少会接触到相关传闻。偶尔有富豪朋友不得已向这些目无王法的组织“上供”,少则千万多则数亿。 为了保障身家性命的安全,大多数人会选择花钱消灾。 所以他有些顾虑“黑莲堂”这次盯上阮君同,真正的谋求却是秦氏。 开门的黑大汉居然还挺客气,没有大声叱骂也没有当即拔枪,规矩地转身去汇报。 没多久就见一位睁着萌萌的杏仁大眼,只披着件宽大衬衫的卷发辣女从转出来,一见他就尖声大叫,双眸亮晶晶地飞扑。 “秦孺陌,你果然好帅,让人家抱抱嘛!” 秦孺陌:“……” 他已经认出女孩身上的衬衫是阮君同的,顿时有点别扭。 大阮难道真的和这位六瓣黑莲女在风流快活,而不是被绑架了? 安森:“……” 小顾:“呃……” 三人没来得及做出防卫动作,女孩已经扑到跟前,两只白嫩嫩的玉臂飞快地搂上了秦孺陌的头颈,把他硬是拽进了门。 这位花痴女就是六瓣黑莲? 第201章 你也蛮拼的 安森和小顾额挂黑线,有些不知所措。 看自家少爷被个下半身只穿了条小内裤的美女搂在怀里各种亲啊抱啊搂啊,他们心里犹如千百万只***纷踏而过。 黑莲堂还没倒闭,真是个奇迹。 但没过两秒就发现了不对劲,秦孺陌的头颈弯得快要被折断,脸上痛苦的表情绝对不是享受。 糟了,被蒙蔽! 没等安森和小顾出手,小美女已结实地掐上了秦孺承的大动脉,两条长白腿跟蛇身一样绞在秦孺陌的腿关节处。 “把身上的武器全部卸下来!” 屠小刀恶狠狠地锁住怀里的大帅哥,冷冷地对他两个傻逼的保镖笑开。 兵的确是不厌诈,但兵绝对诈不过贼。 “快!半分钟内没把身上的东西扔干净,我就扭断他的脖子!” 屠小刀厉声朝着安森和小顾吼。 从内舱慢悠悠地走出三个黑黝黝的大汉,铁塔一样抱臂站在她的身后。 局势立现。 安森没办法,示意了一下小顾。 两人只能取下腰间的枪支和刀扔到地上,又弯腰去撩裤管。 屠小刀满意地亲了亲默不作声的秦孺陌。 “大帅哥,不好意思了啊,今天跟阮律师玩得挺好,没精力跟你嗨了呢。要不就跟我去一次南非吧,我们就有的是时间亲热对不对啊?” 安森无奈地看少爷被个恶心吧唧的花痴小太妹抱在怀里轻薄,悔得牙都要咬碎了。 身为秦家的保镖,他们一直过得相对舒服安全的职业生活,如果面对完全不讲规矩的黑se会,就算打得过也未必诈得过。 地上立即多了一堆铮亮的刀刀枪枪。 “哟,好漂亮的伯莱塔92F,我一直想要这把呢,秦家果然财大气粗啊!” 屠小刀打量完战利品,吹了一下口哨,然后示意身后的黑大汉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她挥起的小手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舱门外突然蹿进来一团黑乎乎的人影,跟颗炮弹一样地撞了过来。 这团人影还抽暇从地上抢起一把猎刀,直接往她身上捅。 这一切快得让所有人猝不及防,屠小刀根本没想到秦孺陌还藏着这么一手,一时不察整个人被撞得退走三步。 亏得她身手好反应快,终究没有失去重心倒地。 但这三步也被扭转些局势,安森和小顾借机扑地抢过刀枪抵住了黑大汉。 然而黑大汉们也身手不慢,早就拔枪对准过来。 双方蓦地僵持,局势优劣无法敲定。 秦孺陌在屠小刀被撞离后就立即脱身,一个翻滚退到了安森这边,然后揪心地看清了冲进来的人影到底是谁。 穿得稀奇古怪的云朵朵双手紧握一柄宽刃猎刀,死死地抵住了屠小刀的腹部。 他就知道要糟。 云朵朵只是凭一腔蛮勇做出了惊人之举。 她根本不懂任何对敌技巧,否则就不会傻到像这样,拿刀抵的是人家的腹部而不是胸腔或腿动脉之类的重要部位。 身手优秀如屠小刀之流,抬几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摁开,或把刀给夺下。 “哟,原来是秦少奶奶,让人刮目相看呢,为了救老公你也是蛮拼的啊!” 屠小刀看清了抖着手拿刀抵住自己的女孩,不由失声大笑。 她也不怕走光,直接盘腿坐下,抬两根手指头轻巧地捏住抵在腹部的刀。 第202章 他现在是我的 云朵朵发现刀突然就像有了生命,刀柄一寸寸地往自己的胸口戳来。 “朵朵,快把手从刀上撤开!”秦孺陌急疯,想冲上去拉人。 这回安森不含糊了,他连忙一把拖住秦孺陌,然后示意小顾上前去夺回少奶奶。 然而小顾还没来得及行动,屠小刀突然出招顺势抽离刀头,云朵朵的手就被硬生生地扭过一个九十度,人即踉跄着摔趴在地。 “朵朵!” 三个急红了眼的男人都要扑过去,“咔咔”几下枪弹全部上了膛。 “别动!” 屠小刀的臂弯立即锁紧云朵朵纤修的颈脖,她笑得很开心,“这么漂亮的脖子扭断了多可惜,大家冷静点,一切好商量不是?!” “秦孺陌,你来得正好。本不想惊动您秦大少爷的,但既然主动上门,再加上阮律师也在,这实在是黑莲堂的福分,我们何不安心坐下来谈点合作如何?” 只要正经开腔,屠小刀就是正而八经的一高层人物了,气势全开。 秦孺陌沉默数秒,点下了头:“可以,不过请先放了我夫人。” “我又不傻。”屠小刀啧啧地直摇头,将云朵朵更往自己身上拖紧点,“看得出,你家夫人是块宝啊,没她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听话。” “来来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别这么见刀见枪的,多不文明。” 她拖起云朵朵就往内舱走,边走还边往后抛媚眼:“来嘛,客官们,别见外。” 仨个倒霉的俘虏:“……” 黑莲堂的老大果然非凡,居然能受得了这么蛇精病一样的下属。 黑大汉们侧身,给让出一条道。 秦孺陌没办法,只能带着安森和小顾跟上。 可走到内舱门前,屠小刀又不乐意了,朝云朵朵命令。 “闭上眼,不许看!” 云朵朵赶紧听话。 屠小刀把她拎进门后,把人按坐在椅子上,然后窸窸窣窣地折腾了一会儿。 “好了,睁开吧。” 云朵朵惊奇地看到面无表情的阮律师裹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床上,露在毛毯外的手脚被锁住,脚腕处全是一道道血淋淋的红痕。 “阮律师,你没事吧?” 她想扑到床边,却马上就被屠小刀阻止了。 “坐好,别动!敢碰到他一下就剁了你的手!” 云朵朵只能悻悻然地退回座位。 秦孺陌闻着空气里还未散尽的暧昧气味,大致有些明白大阮到底受了什么罪,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偷笑几声。 谁叫他当初看自己中TDS时憋笑得那么欢,哦哈哈哈!! 真所谓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阮君同见秦孺陌的嘴角似有似无地在抽搐,他当然知道自己这幅“饱受蹂躏”的模样肯定被憋笑疼了肚子。 如果打得过,他有生之年真的很想亲手摁死屠小刀! “好了,大家请随便就坐,别客气。” 屠小刀当然不知道大律师心底里磨刀霍霍的杀机。 她重新蹦上床,一屁股坐在阮君同结实的大腿上,挺开心地扭啊扭。 安森和小顾作为保镖当然不能“随便就坐”,他们紧护在秦孺陌身后,然后把眼神尴尬地从床上移开,尽量不去注意羞愤欲绝的阮“肉垫子”。 云朵朵还是有点在意阮律师脚腕上细碎的擦伤,感同身受地知道这种伤挺疼的。 “你就不能把阮律师放开吗?现在他又不会跑……” 她大无畏地提出了意见,完全没发觉屠小刀恨不得挖眼珠的嫌弃。 “不能!他现在是我的玩具!” “……”云朵朵深深地同情阮律师。 第203章 黑莲堂的要求 秦孺陌把云朵朵抱起来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很有礼貌地抬了抬手。 “屠小姐,请说?” 屠小刀对当前“温馨友好”的场面似乎很满意,如果能让云朵朵不要老盯着她的“玩具”看就更好了。 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抬起手指摇啊摇:“秦孺陌,你果然又帅又招人喜欢诶,我真的很想把你抢过来当老公!” 云朵朵的眼睛霎间就瞪圆。 她顾不上注意阮律师了,紧抓住秦孺陌的手臂,气愤地怒瞪这个差点让她磕碎门牙的讨厌小太妹。 秦孺陌又抽了一下嘴角,赶快转移话题来熄火。 “屠小姐,我相信你也没多少时间,有话就直说。” “嗯,是这样的,”屠小刀终于心满意足,摆出一幅说正事的严肃腔调,“这事我们本没打算让你知道,因为跟秦家没多大关系。但我家老大说了,万一惊动到你,还是要先听听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秦孺陌看她铺设了这么多,估计是没什么好事了。 “比如把秦宅烧了……”屠小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 这下连沉默的阮君同都忍不住了:“黑莲堂疯了?!” 把人家的宅子烧了却说跟人家没关系,妥妥的强盗逻辑。 云朵朵更是一副要冲过来要拼命的样子。 屠小刀觉得她很好玩,跟只炸毛小猫似的。 “给个理由?”只有秦孺陌还算冷静。 “诶呀,我们也觉得这样影响不太好,所以最后决定先找阮律师商量,拿秦宅的图纸来先研究一下嘛!” “哦,”秦孺陌终于搞明白,“你们找大阮是想通过他搞到秦宅的设计图纸?”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啦!我个人觉得呢按阮律师和你的交情,多半是不会同意跟我们合作的,所以我的任务就是让他屈服。但我刚才试了试,发现阮律师是比较难搞的家伙,估计只要放他走,他就能把这事全盘托出给你。这样一来不如直接找你合作,反正只要他在我手里,你迟早会找上门来。” 虽是在这么说,但屠小刀好像没有因阮君同的“难搞”而生气,还笑眯眯地抓起他的手,啵啵地亲了好几下。 一阵尴尬的死寂后,秦孺陌清了清嗓子:“就直说为什么要大阮帮你们弄秦宅的图纸吧?” “简单来说,我们老大要在秦宅的原址上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你们确定这东西还会在秦宅里?”秦孺陌更莫名其妙了,“要知道原址基本被翻建得面目全非,你们要的东西可能早就不知被哪个建筑工人揣走了。” “不不不,那东西不是可以拿走的黄白之物,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屠小刀歪了歪脑袋,似乎也很困惑,“我们老大查找十多年,才确认它一定还在秦宅的原址上,应该不会搞错。” 秦孺陌无语,他只能问:“那你们打算让我怎么帮你们?” “先给我们秦宅的图纸吧!”屠小刀要求得直截了当。 “不行!”秦孺陌拒绝得也很直截了当。 秦宅的图纸是自家的重要隐私,没人喜欢把家里有几道暗门几个监控点暴露在犯罪组织手里,何况像秦孺陌这样的富豪。 “嗯嗯,我就知道直接烧掉才容易点嘛……”屠小刀无谓的耸耸肩,“那只能请你们跟我去一次南非了,跟我们老大亲自聊聊。” 秦孺陌脸色一变:“你想把我们绑架去南非?” 第204章 几时还会见面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 屠小刀不乐意了,“邀请你们去罢了,否则老大怎么可能让我动用他的爱机来这里参加什么破婚礼,还不就是为了请你们两位贵客!” “就这么请人?!”云朵朵首先怒了,指着阮律师的脚很愤慨,“你家老大让你这样请人了吗,快放开阮律师!” 阮君同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这一屋子的人,就云朵朵还知道心疼憋屈了老半天的他,不像某损友只关心自家的宅子! “喂喂,我怎么对待我男人关你屁事啊?!你急个什么劲,难道你跟他有一腿?!” 屠小刀也立即从床上跳起来,张牙舞爪的样子比云朵朵更愤慨。 秦孺陌:“……” 安森小顾:“……” 莫名被盖章的阮君同:“……” 眼看对话要朝奇怪的方向脱缰而去,秦孺陌连忙把话题拉回来:“屠小姐,我们没空跟你去南非,秦宅的图纸也不会给黑莲堂。这些事没得商谈,我看你还是赶快放我们走,这里可是京城,黑莲堂还是好自为之!” “啧,又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货!”屠小刀果然翻脸,手伸到腰后唰地掏出一把银色的小手枪抵住了阮君同的额头。 “不好意思,你们没得选择。” “Jone,起飞!”她又冲头顶的通话器大声命令。 那头传来为难的吱唔声:“屠小姐,恐怕不行,我们的起飞道被警方堵住了……” “警方?!”屠小刀一楞,来不及反应,舱门就被强行破开,一堆特警端着枪朝她指过来。 “赶快把幼女交出来!” 突然变“幼女”的阮君同再次:“……” 全场震惊。 只剩云朵朵冲目瞪口呆的屠小刀扮个鬼脸:“呵呵!” …… 这件鸡飞狗跳的闹剧,谁也没捞到什么便宜。 虽然屠小刀的确涉嫌非法拘禁,但因没有提出赎金之类的要求,无法直接定性到绑架的罪名。 而且阮君同身上除了四肢的擦伤外,并没有其他伤痕。 作为一个还要脸面的知名男士更不能脱下裤子哭诉被糟蹋的地方,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更坑爹的是警方发现屠小刀手里的银色手枪是支玩具枪,而安森和小顾身上却是货真价实的武器。 再加上云朵朵涉嫌假报案,最后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莲堂的律师将屠小刀正大光明地从警局保释了出去,而秦孺陌几个倒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得以脱身。 但对于屠小刀来说也意味着任务失败了,对她来说这是比被逮到更郁闷的事,自然不会甘心。 临走前,她似笑非笑地拍了拍阮君同的脸。 “猜猜我们几时还会见面,亲爱的大律师?” 阮君同没有理她,木无表情地拂袖躲开。 作为修养良好的精英男,他做不到众目睽睽之下暴打这女孩一顿。 屠小刀见他这么冷若冰霜,当然更不爽了。 立即噘起红唇硬是往大律师的脸颊上印下响亮的一个辣吻,才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身上还穿着大律师的阿曼尼衬衫。 等到一行人终于登上飞机顺利离开京城,已经是翌日凌晨。 第205章 不考虑考虑吗 安森和小顾去休息,云朵朵趴在秦孺陌的怀里半梦半醒。 阮君同冲了个澡换上好友的衣裤,终于能打起精神跟秦孺陌分析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秦孺陌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屠小刀所说的什么在秦宅原址找东西这事只是虚晃一枪,黑莲堂真正目的是其他,而这次只是来探探他的底线罢了。 阮君同却不认为,他沉思了会儿,轻叩桌面:“孺陌,你对秦宅原址有多少了解?” 秦孺陌摇头:“秦宅开建的时候我都没有出生,长大后也只是稍微了解过一些教科书上能读到信息。譬如秦宅原址最初是民国时期的军阀官邸,后来因战火而毁了一半,有过重建,但重建者的身份不明。我爷爷买下原址之前,至少换过三位主人,历史非常复杂和混乱。” 阮君同皱眉:“我听说黑莲堂老大的家史中有人大发国难财到富可倾国的那种,或者可以查查他是否跟秦宅原址有关。” 秦孺陌怔愣,点头表示同意。 他转眸见好友青灰的眼底和心不在焉的神情,不由安慰。 “如果担心黑莲堂再找上你,就跟我在秦宅住一段时间吧,等事情过了再搬回家也不迟。我想他们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上秦宅闹事。” “他们都敢在京城霍家门前诈我了,还会顾忌秦宅吗?”阮君同没好气地呛他。 “那是因为屠小姐自己想抓你……” 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云朵朵,嘟着唇没眼色地插了一句。 黑莲堂不是路边小帮会,他们“请”人花样众多,肯定不会选用最具风险性的一种。 屠小刀那种不顾及后果的任性作法明显带上了个人情绪。 “噗呲!” 秦孺陌更没眼色地直接笑喷,又拍桌面笑开,“连朵朵都看得出来,难道你自己不明白吗?那女孩长得挺辣的,应该蛮符合你的重口味。” “别跟我再提起她!”阮君同抱臂抖了抖,义愤填膺,“我再重口味也吃不下那种变态!谁再提她我就跟谁翻脸!” 秦孺陌从来不怕他翻脸,照样八卦地眨巴着眼:“要不你先说说她到底怎么你了?我们再决定要不要提。” 虽然知道云朵朵是位经验十足的小妇人,阮君同还是扯不下脸皮在一个女同胞面前提这种极其少儿不宜的话题。 他悲愤地起身准备下餐舱去喝一杯,安慰饱受惊吓的苦逼人生,顺便识相地给这小两口留出腻歪的空间。 “喂喂喂,先别逃啊,”秦孺陌抓住好友的手,表情诚挚,“我真觉得那姑娘配你蛮合适的,不考虑考虑吗?” 云朵朵想了一下屠小刀凶巴巴但娇俏美艳的脸,勉为其难地也跟着点头。 阮君同憋在肚子里的气终于被这句“配你还蛮合适”的话给戳爆炸了。 他愤怒地抽出手,冲着好友使劲拍桌子。 “特么谁爱配那个玩男人玩得这么溜的黑se会?!老子快被她玩得****了知道不?!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大变态,这么会玩男人,鬼知道她这个‘六瓣黑莲’是怎么坐上去的?!老子吃撑了去配她!谁再给老子提起她我就炸了这飞机!” 吼完,嘤嘤嘤地抹着眼睛,转身奔下舱去了…… 留下秦孺陌和云朵朵不约而同地“喔”圆了嘴巴,又瞪圆了眼睛。 啧,这些话信息量好大啊?! 第206章 忍不了的犯贱 云朵朵回到秦仁就被医生狠批了一顿。 骨折的手臂一夜之间肿得跟条打了膨化剂的茄子,油光发亮还带青紫。 秦孺陌一头冷汗,他难以想象如果当时屠小刀痛下杀手,那条多灾多难的小胳膊算是彻底废了。 “你以后能不能听我一次话,哪怕就一次?!” 他锁紧眉头看医生给云朵朵打消肿针,一边严肃地跟她打商量。 云朵朵痛得呲牙咧嘴的,但她还是坚决地摇头。 “不行,每次听你的话就没什么好事!” 秦孺陌气得当场要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长的是什么草,幸好有医生和护士拼命地拦住。 “如果不想让她变傻及额头上留疤的话,还继续包着吧?” 医生心有余悸地看他们两个暴力互动,连忙提建议。 于是,云朵朵又从一个光鲜漂亮的粉嫩小美女,变成头顶乱发吊起胳膊的大蒜头丑八怪。 连给她送饭的白月看着也十分嫌弃。 “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婚礼了呢,你就打算以这个形象给少爷当新娘?” 云朵朵正在苦练单手缝娃娃的绝技,她摸了摸脑袋,才惊慌失措地想起。 啊啊啊,距婚礼才不到一个月啦?! 但她更好奇另一件事。 “秦老爷不是不同意秦孺陌结这个婚吗?” 被送秦仁后,她还没有机会问起秦孺陌和秦老爷子最后商谈出什么结果。 “是不同意,听珮嫂说少爷不知拿了什么事要挟老爷子,让他暂时松了口。” 白月嘀咕了一句,然后见她不肯撒手画娃娃的活,只能捧过碗拿勺子喂她。 自从早上杨女士来看望一次后,云朵朵就对设计娃娃这事变得万分“鸡血”,连食物饥渴症都阻拦不住高昂的工作热情了。 逼着让秦孺陌把家当送到这里后一个上午都趴在床上,手不释笔地涂涂画画。 云朵朵愣住,她不知道秦孺陌能拿什么去威胁秦老爷子,更不明白秦孺陌一定要完成婚礼的意义何在。 只是为了面子? “也许少爷真的喜欢你,就想和你结完这个婚罢了。” 白月明白她在愣什么,笑着往她的果唇里塞了一大口香喷喷的柠檬蜜。 云朵朵噙着酸酸甜甜的滋味,突然有点没了胃口。 她总觉得秦孺陌一定要结这个婚是别具深意。 秦孺陌知道她有柳家血缘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去追溯她的身份。 柳家那些卑劣的险招根本就不值一提,秦家随时可以让阮君同给柳家发律师函,轻而易举地打赢这场诈约官司。 奇怪的是,事到如今秦家似乎没有这样的打算,而秦孺陌竟然按照原计划要和她完成这场完全没必要的婚礼。 云朵朵想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想明白,但她觉得自己想不明白是正常的。 秦孺陌平时的各种宠溺,类似于慷慨大方的主人对待心爱的宠物,体贴入微温柔入骨,但不代表两人在心灵上平等到可以相濡以沫的。 他和她的天壤隔阂,与生俱来难以逾越。 再说,似乎谁都没觉得有消除它们的必要。 云朵朵一直很明白这点,就像她一直明白自己有时真的很贱一样。 想多了就容易睡不着,就在床上“摊锅贴”,翻来覆去越来越精神。 又想起霍杰德,她就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让自己分心了。 霍杰德货真价实地结婚了。再想他,更是一种连自己都忍不了的犯贱。 第207章 夜遇蓝倾 云朵朵坐起来,痛苦地抓了一会儿脑门,就穿上睡衣睡裤打算出去散散心。 门外的保镖没被撤掉,现在换成一个完全陌生的魁梧大汉。 秦家的安保分为外包和常驻两个编制,常驻秦孺陌身边的连着安森也就四到五人,日常得肩负起跟随他出行的各种任务,而在秦宅内日常巡视的大多是外包公司的人。 她踮起脚尖打量了一下,确认这位跟上次的手机狂魔一样,应该是外包公司的安保。 秦孺陌下午就飞西欧出差,还得匀出两人去跟着饱受惊吓的阮律师,估计是调不出贴身保镖来这里站岗。 这位大哥不玩手机也不插耳机,一直戴着大黑超敬业地靠在墙边,木头人似地入定,远远一看就知道他是位拉风的职业保镖。 此时见云朵朵出来也没打招呼,还是站得像棵选种良好的大白杨。 云朵朵歪着脑袋在他面前晃了起码一分钟,确认这位大哥应该是睡着了。这种睡着也能站得跟棵树似的绝技,一般只有当过特种兵的才能有,这是小顾告诉过她的。 云朵朵朝他吐舌头,回头四顾。 夜已深,灯光明晃晃的走廊已经没什么人,这里是秦家专用的楼层,平时出入的也就几位医护和秦家的人,现在更是安静得如同死寂。 只有蓝小姐的病房还透着淡雅的灯光。 云朵朵很是犹豫,住院几天她都没去看望过蓝小姐,说到底是就是心里愧疚着,就像一个贼害怕见到原主。 她没办法抚平这种愧疚,但又觉得好无聊。 秦孺陌这个渣都能每天面无愧色地面对蓝小姐,凭什么她就不能厚起这样的脸皮? 可就是不能,满心的难过和郁闷就从来没有消散过。 轻手轻脚,云朵朵慢慢地靠近病房,手伸在门把上,再三迟疑。 她只想推开条门缝看一眼,然后悄然无悄地离开。 但,门被锁了。 这是件非常奇怪的事,一般来说任何时间,重病患的病房都不允许锁门的,以防延误分秒必争的抢救时间。 云朵朵摸了摸头,转身打算离开,然而后面的门把手突然就弹起响声,它被扭开了。 “朵朵?” 温润的声音在背后轻响起。 云朵朵只能回身,尴尬地杵在原地。 “蓝少爷……” “叫我蓝倾。” 蓝倾顺手掩上房门,笑了笑:“是不是想看看茉儿?” 云朵朵不好意思地点头。 “明早吧,她早上一般会清醒些时间,还能跟人说说话。这会儿又没意识了,唉!” 其实对云朵朵来说,她敢面对的大概只能是不清醒的蓝小姐吧。 但既然蓝倾这么说了,总不好意思坚持己见,她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好吧。晚安,蓝少爷。” “就不能叫我一声蓝倾吗?你都快成孺陌的夫人了,按理来说以后还得叫我一声舅呢!” 蓝倾被她耷拉脑袋的苦逼样子逗得微笑起来。 他走近,轻揽女孩的肩。 男人的指间隐约带有一股奇异的香,让云朵朵差点忍不住喷嚏出来。 她摸鼻子,不敢抬头。 蓝倾漂亮得近乎于妖娆的脸,多看几眼都觉得唐突。这种俊美揉合了阳刚和阴柔,矛盾又和谐,让人看着舒服而不会因娘气而觉膈应。 如果把秦孺陌比作冬天的艳阳,那这个男人就是夏夜的凉风。 第208章 任何人不得出入 “蓝、蓝小姐怎么样?” 云朵朵很少有机会跟秦孺陌之外的秦家人相处。蓝倾还是最熟悉的一位,可她还是莫名地紧张上了,设法找话题避免冷场。 “目前还算平稳吧。孺陌怕出问题,给她停掉所有他认为不安全的药。现在的治疗方案全是从乔森医生那里发过来的,每天用的药也是专门从美国空运。” 蓝倾淡笑,手指绕着女孩弯弯的辫梢不停地打卷儿,“孺陌对茉儿,可真算是不计代价地尽心到极致。” 云朵朵耷拉的脑袋垂得更低,几乎要埋到胸口里去。 “啊,不好意思,我不该说这些的。你不要介意,孺陌对茉儿从小都是这样的,别多心。”见她这样,蓝倾连忙柔声安慰,“我想这种感情更多应该是亲情吧,你觉得呢?” 除了沉默,云朵朵觉得自己对秦孺陌和蓝茉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评价的权力。 “茉儿从小就多灾多难。蓝家出事后就单靠她姐蓝怡打工养活,过得一直很辛苦。直到蓝怡嫁入秦家,她们姐妹俩的生活状况才有所改善。” 蓝倾沉浸进往昔,声音柔软而沉重,“但秦老爷子对她们姐妹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所以如果不是从小有秦孺陌不计成本地照顾,茉儿早就挺不过这么多年,他俩的感情非普通人能理解。所以朵朵,你一定要大度些。” 云朵朵愣了愣,棕瞳蓦的泛碧。 她推开蓝倾揽在自己肩上的手,神色正经而淡然。 “蓝少爷你多虑了。少爷他心里有数,用不着我大度不大度。我和他结婚,谁都知道不是出于感情因素。我也从来就没有想去争得什么,更没傻到去计较秦孺陌和蓝小姐厚积的感情。你这话说得……我不知道怎么自处了。” 蓝倾眉头挑起,不动声色地笑。 他抽了自己一巴掌:“诶呀呀,朵朵你一定要原谅我。最近实在太累了,再加上茉儿的情况搅得我心烦意乱,所以话说得越来越没脑子了。可千万别见怪!” 云朵朵摇头,坦荡荡地笑开:“又不是你一个人这么想。只是别人不好意思提醒我而已。” “对了,跟我来,我还有一万块要还给你的呢!”她连忙转开话题。 “为什么还要惦记还我那点钱?!不用还不用还,留着买点喜欢的小东西吧!” 蓝倾一脸不可思议,他早忘了这事。 “借钱还钱,再借不难!”云朵朵骄傲地回他。 “好好好,算你有理。”蓝倾被逗乐了,也不勉强。 两人走到云朵朵的病房前,那个站着睡的保镖大哥机警地醒来。 他取下黑超,目光炯炯地看向蓝倾。 云朵朵推门去拿钱,她这次特地让白月把床垫下的一万块塞进行李带了过来,正好找到机会归还。 蓝倾自然而然地准备随她进门。 保镖大哥立即走上前来,伸手拦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秦先生吩咐,任何人晚上不允许出入云小姐的房间。” 蓝倾好笑地挑起眉,斜睨他一眼:“你可认识我是谁?” “抱歉,我接到的命令是,任何人晚上都不允许进入云小姐的房间。” 大汉四方脸型性格耿直,拦人拦得很坚决,看样子连了解蓝倾到底是谁的兴趣都没有。 蓝倾漂亮的眼睛顿时危险地眯了起来。 第209章 一招毙命,悄然无息 保镖大哥也是练过眼刀的主,一点不为所动,反而将拦改为推,硬是逼蓝倾退后一步。 蓝倾本能地将手搭上保镖的腕,而对方敏捷地迅速翻腕脱困,反而捏住了他的手。 两人一时有些僵持。 “抱歉,是我不对。” 蓝倾突然笑了笑,主动退后两步,“三更半夜进入女孩的房间是不合适,谢谢兄弟提醒。” 保镖大哥点了点头,也客气地退到原来站的地方。 云朵朵没怎么注意后面俩大男人的动作,她也不在乎蓝倾进不进屋,只管把包里的钱数出来,塞到蓝倾的大手里。 “谢谢,以后再向你借。” 她愉快地预约,让蓝倾忍不住又笑喷。 “孺陌没给你零花钱吗?” “零花钱倒不需要,他能给我结算工钱已经谢天谢地了!”云朵朵气愤地握拳头。 虽然女佣的工资不算高,但这事关劳动者的尊严,王八资本家果然一点也不懂! “……” 蓝倾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了,憋笑着,“看你也睡不着,不如陪我走走吧!” 手又自然地揽上她的肩。 而他们身后的保镖大哥眉头微皱,抿住嘴巴,将刚才擒住蓝倾的手指往鼻边捻了又捻。 眼看两人又要往走廊那头走,他不假思索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样过分了吧,兄弟?”蓝倾不耐烦地回头,冷瞳微凌,“我们就在这层楼里走动,你也要这么跟着?” “职责所在,抱歉。”大哥不卑不亢地回答。 云朵朵本就觉得跟蓝倾没什么可聊的,只是不好意思推脱他的邀请。 现在见保镖大哥突然变得这么敬业,倒给了她脱身的借口。 “那我还是回屋里去吧,”她冲蓝倾和保镖歉意地笑了笑,再次推开肩上的手,“蓝少爷,你也赶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蓝倾无奈:“好吧,有空再聊,晚安!” “对了,那只小狐狸……就是上次抵押给你的红色小狐狸能不能还给我?”云朵朵突然可怜巴巴地请求。 秦孺陌老惦记着那小东西,在耳边烦过好几次,她又没空给他重新做一个。 蓝倾尴尬了脸色:“那个……被我手下一个女孩子看到了,她很喜欢,所以……” “哦哦,没关系的!帮我谢谢她的喜欢!”云朵朵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对她来说有人喜欢她的“孩子”比什么都开心。 目送云朵朵蹦蹦跳跳地进屋。 待阖紧房门后,蓝倾走近大汉,递上一支高档烟。 “兄弟,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些什么?” 他微笑着轻问。 保镖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眨眨眼摇头:“没有啊,您说的是什么味道?” 蓝倾注视他坦荡荡的铮亮虎目。 “以前是哪个警区的?” “华南警备区雪豹特种大队。”保镖诚实地回答。 “有兴趣跟我干吗?”蓝倾沉声低问,伸出三根手指抵向他的胸口,“你现在的待遇翻三倍,怎么样?” 保镖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笑着点头:“谢谢老板抬爱,容我考虑考虑,好不?” 蓝倾愉快地点头:“当然可以,明天还在这里值班吗?” “明天不是我。”保镖摇头,目光闪烁。 “没事,我会再联系你的,希望你能给我个肯定的回答。” 拍了拍他的肩,转身潇洒地走开。 保镖怔怔地看了会儿空旷的走廊,取出手机拨号。 “喂,秦先生吗?” “哦,能否让秦先生接一下电话……” 话未落尽,太阳穴上突然绽开好大一朵艳丽的血花! 一根粗壮的五棱精钢短箭精确无误地穿透了他的头颅。 一招毙命,悄然无息。 第210章 再亲一个 云朵朵睡得不太踏实,醒来时天已大亮。 白月把早餐堆在她床头,人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护士小姐过来给她打针喂药时,特地向门外瞄了好几眼。 门外多了两位大汉,正在交头接耳地激烈讨论些什么。 “怎么了?” 云朵朵觉得很奇怪,伸长脖子朝他们不停地打望。 “听说昨夜值班的那位失踪了,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护士小姐麻利地给云朵朵的胳膊推进一针药,然后作了几下常规检查,还给脑袋换了纱布。 “别再乱动,医生让下午再去拍个片子看情况,说要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哦……” 云朵朵漫不经心地应,脑袋不停往外探,莫名地好奇那个站着也能睡的保镖大哥为什么失踪。 等护士小姐检查完毕收拾药品走后,她连忙扑到两位大汉面前。 “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一个管理模样的大汉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 “昨夜调来值班的人员好像出了什么状况。一大早没交接就离岗,现在连手机都打不通。我们只能临时换人来,希望您和秦先生不要介意。” “哦,没关系的。” 云朵朵安慰他们,想起昨夜里保镖大哥严肃的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不像是个工作随便的人,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忍不住想为他说几句。 大汉点头:“老张说不上是个顶认真的员工,但从来不会无故旷工,现在还联系不上,我们也觉得很奇怪。” 云朵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有些不安。 转头正好看到白月和小安站在蓝小姐的病房门后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她不想去打扰她们,只好回房呆着,顺便吃完早餐。 床头摆了一只崭新的通讯器,原来的那只不幸和阮律师的外套一起留在了黑莲堂的飞机上,现在估计已被屠小刀扔垃圾堆里去了。 所以秦孺陌又给她找来一只改良版的,能拍照能发信息能玩游戏,普通手机的功能一应俱全,但要打电话还是必须插卡。 居心不良的秦王八当然不会给她买电话卡,所以可以联系的还只能他一个人。 云朵朵拿起机器,屏幕上显示出一大早从荷兰传来的信息。 “还不醒,昨夜里当贼去了吗?!” “到底能睡到几时?改名为猪朵朵吧,我觉得蛮好听的。” 还配上一幅油香四溢的烤猪的图片。 云朵朵默默地翻个白眼,将还没消肿的左臂拍了一张发过去。 “酱汁猪蹄一只,不谢!” 屏幕抖了一下,马上显出秦孺陌俊美的祸水脸。 他正睡眼惺忪地昂头看屏幕,嘴角勾着一丝半梦半醒的笑意。 “猪……总算醒了啊,吃早餐了没有?” K城与荷兰有六个小时的时差,秦孺陌那里正好凌晨四点多,亏他还能听见机子的震响。 云朵朵倒有些后悔吵醒他,赶快举起一只蛋糕嚼巴嚼巴。 “正吃呢,你还是快关了机睡觉吧?” “好,先给我喂一口?”秦孺陌将手枕在脑后,微仰起脸将嘴一撅。 云朵朵又默默地翻个白眼,将蛋糕往屏幕上的薄唇作势塞了塞。 她知道不配合做完这个幼稚的游戏,秦王八不肯轻易挂机的。 “嗯,不错,好吃!等我回来一起吃。” 秦孺陌满意笑开,黑眸转了转,又无耻地要求:“再亲一个,我就睡。” 第211章 蓝茉出事了 云朵朵黑线了一下,还是老实地撅起唇往屏幕上凑。 然而画面突然一花,赫然出现的那玩意儿绝对不是对方漂亮性感的双唇。 “秦王八,你怎么没去死?!” 烫手般地把机子往床尾扔去,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她冲着屏幕上笑得在床上打滚的臭流氓气愤地狂吼。 “你敢不敢再幼稚一点?!这种事没有下次了,信不信我立即砸了这机器!” “别这样嘛,老婆,我饿了……” 秦孺陌在床上滚来滚去,“臭流氓”毫无压力地进入耍赖模式,“我们至少有大半个月没嘿咻了哇,老公我都快饿死了好吧!” “秦孺陌,TDS的解药真的不能停啊!” 云朵朵羞愤地怒吼一声,果断地扑过去把机器关了,塞到枕头底下去。 这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刚松下口气,抬头却发现门外一堆白大褂经过,向走廊另头飞奔而去。 云朵朵披上外衫蹦下床去,却被门外冲进来的白月拖住。 “朵朵,别过去凑热闹,蓝小姐情况危急,其他人都被责令下楼,不许靠近她的病房!” 白月急促地把她拉回屋内,紧紧阖上房门。 后面跟着一身血腥味,脸色苍白如纸的小安 “怎么了?”云朵朵被着实吓住了。 “早、早上我交班后发现蓝小姐没醒,这本来没什么,她早上醒来的时间不是固定的。” 小安进屋就瘫倒在地上,使劲地抹泪,整个人都咯咯地颤抖,“看医疗机器上的数值都正常,医生一大早来检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刚才白月来找我问事,我出去跟她说了一会话。回房的时候发现蓝小姐醒了,而且醒得很好,看上去很精神!她突然张口说要喝点什么,我就弄了点温牛奶给她吸,可没喝完半杯,她、她她突然的鼻孔和嘴巴里喷出了好多血,人就从床上翻落到地上昏死了过去!我、我我真的拉不住她,好可怕,她全身都是血,我拉不住她,哇!” 小安捂住脸,大哭起来。 云朵朵听得手脚冰凉,她这才发现小安胸前围着的兜裙上全是一道道还未完全凝透的鲜血。 喷血? “蓝小姐,以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她迟疑地问。 小安拼命地摇头,泪流满面:“没有没有,从来没有!她最近很稳定,醒的时间也比往常长了。少爷上次来的时候还说蓝小姐不久就会康复,安慰大家说辛苦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之类的。谁知今天竟会这样……” 云朵朵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吓得语无伦次的同事了。 她也觉得害怕,有种深沉的恐惧。 “朵朵,有外套吗?让小安换掉这身血。”白月也在颤抖,但可能年纪较大,她看起来还比较镇静。 云朵朵连忙从行李箱里扒出件拉链卫衣扔给小安,又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你们呆在这里,别出去。我去去就回来!” 她准备开门去看看。 秦孺陌还在荷兰。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眼里她总归已担下“秦少奶奶”的名头,有事躲在屋里实在不像话。 门外的走廊不停地有脚步声踏过,恐怕情况越来越不妙。 第212章 她竟就这样死了 “朵朵,别去!” 白月一把抓住云朵朵的手,然后看了眼抱膝坐地上,吓得有点迷迷糊糊的小安。 她把她拉到一边,轻声细语地劝:“我去看过蓝小姐,恐怕不是情况突然变坏这么简单。富豪人家那些个破事我见得多了,说出来件件能毁三观。所以姐劝你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听话,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哪怕是天塌下来,也要等少爷回来再说!” 可是蓝小姐出事,秦孺陌恐怕就不是伤心这么简单了。 云朵朵纠结疯,她又扑到床上掏出通讯器开了机,拼命按联结按钮。 但对面迟迟没有应答。 她只能飞快地按消息:“秦孺陌,快回来,蓝小姐出事了!” 话还未发完,门突然被踢开。 满脸惨白的蓝怡冲了进来,冷冽地瞪了眼不知所措的云朵朵,然后直接冲小安奔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粗暴地往门外拖去。 “太太!” 白月一看不好,扑过去抱住小安,拼命地求情,“太太,一定有什么误会?!太太,请你不要这样!小安到底做错了什么?!” “牛奶里有毒,你跟我说什么误会?!” 蓝怡阴狠地哼了声,然后冲门外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把臭****给抓走!” 门口的两位警员皱了皱眉头,他们进来拖住的不是小安,是蓝怡。 “秦太太,您先不要激动,事情还没有清楚,就算这位小姐是犯罪嫌疑人,您也不能这样做。一切有我们呢,别激动!” 蓝怡彻斯底里地大哭起来:“我妹死了啊!人赃俱获,你们不抓下毒的人倒来抓我,我们秦家每年交这么多税就养你们这帮废物啊?!天理何在!” 蓝小姐死了?! 云朵朵完全惊呆,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反复在脑海里循环这么一句不可思议的疑问。 蓝小姐,怎么就死了呢? 小安还是被带走了。 云朵朵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每天给她偷偷带果汁喝的小安真的被带走了。 牛奶里有毒,小安被当成犯罪嫌疑人首先就被带走,合情合理没人可以质疑。 云朵朵知道自己也不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安吓得跟傻子似的,毫无反抗地被两个警员左右挟制,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蓝怡临走前,蛇瞳般阴冷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别以为茉儿走了,你就能心安理得坐享秦少奶奶的福!” 她尖锐地冲恍然无措的云朵朵吼,然后拂袖离去。 云朵朵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这种时候,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进去,说错反而可能变祸根。 秦孺陌的通讯器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接通。 他就传回两句:“朵朵,我已在飞机上,回来再说。” “别怕,朵朵,有我在。”反复地安慰。 声音黯哑而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云朵朵不敢想象,秦孺陌回来看到的是自己精心呵护了十年的女人,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有努力都白费,他的愿望彻底落空。 云朵朵呆呆地站在门前,看着蓝小姐蒙着精美白丝被单,从那间她住过的病房里被推出来。 蓝怡凄厉的哭声像刀一样割着每个人的耳膜。 秦伯朗扶住爱妻的肩,将她从蓝茉的身上扯回自己的怀抱。 蓝倾沉默地跟在推车后面,一遍遍地摸着妹妹的脚,颊上爬满清泪。 第213章 最有动机的嫌疑人 云朵朵拼命捂住嘴,怕哭声惊动悲恸中的蓝家人。 她悄悄地躲回病房,跪倒在床腿前拼命抹眼泪,遗憾最终还是没能看到蓝小姐一眼。 连说声“对不起”都已来不及。 “朵朵,别哭……” 白月塞过来一大把纸巾,“你现在要担心的是自己。” 云朵朵睁着泪眼,茫然地看向白月。 “你和我都不相信小安会下毒,对不对?” 白月捧过她的脸,眼对眼冷静地问。 云朵朵一个劲地点头。 全秦宅的人都知道小安很讨厌蓝茉,但这种讨厌仅是平常的工作情绪,远远构不成夺人性命的深仇大恨。 何况小安是看见花枝上的毛虫都能尖叫上好半天的怂胆姑娘,借她八百个胆子也不可能做出毒杀性命的大事。 “你以为只有我们明白吗?” 白月冷然一笑,神色凝沉,“所以必须静观其变,千万不要冲动,一切等少爷来定夺,一定要记着这话。” “白月,你在怕什么?” 云朵朵被说得极度不安起来,揪住白月的袖管轻轻摇了摇。 “秦家的女佣出事已经不止一件二件了……” 白月意味深长地叹气,戳她的大蒜头,“你一定从珮嫂那里听过花容的事吧?” 云朵朵又连忙点头,她一直以为白月不知道,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其实在花容之前,还有更可怕的,被秦家遮得更加严实,因为事关第一任秦夫人江芷树的死。” 云朵朵愣了。据她所了解的,江芷树的死因并不算离奇,患上严重的抑郁症而吞药自尽。当年就因她的逝世,使怎么防止抑郁症成为社会热门话题,在各大纸媒上挂了整整一个多月。 白月拉低她的脑袋,一字一顿,“秦宅以前的雇佣都在偷偷传言,江芷树是被贴身女佣毒杀的。” 云朵朵不由愣住,喃喃地问:“凶手有被抓到?” 白月摇头:“不知道。据说当时秦宅就五个年轻女佣,江芷树去世后,全部失踪没有再在秦宅里出现了。” 一股凌厉的寒意,让云朵朵不由打了个寒颤,她茫然地反复听到白月的叮嘱。 “朵朵,你得记住,除了少爷,秦家的人谁都不要信。” …… 从荷兰赶回K城,最快也得十二个小时。 秦孺陌在飞机上已配合警方,做出了一系列的部署。 下令封闭六层楼,安抚惊恐的下人,让医师给警方提供蓝茉进院后的治疗记录,让监控室出具蓝茉病房的监控录像等等。 他知道,这样敏感的事托付不了任何人,包括能干的副总蓝倾。 不管是谁都得离开命案现场的六楼,云朵朵当然也不能特殊,她被安排到五楼一间独门独户的小病房。 门外站岗的保镖并没有被撤走。 当警方正式宣布六楼病房内的牛奶掺有未知成分,蓝茉的猝死就被直接定性为刑事案件。 于是,除了被带走的小安之外,所有相关的女佣和医护人员都被集中,依次接受警方的调查。 可能因为没有直接出入过蓝茉的病房,所以暂时还没有警员来找过云朵朵。 缓过神后,她恍然才发现白月担心得一点没错。 警方很快会在雇佣们的嘴里得知秦孺陌和蓝茉厚积十年的感情纠葛,随之秦孺陌和她之间奇怪的婚姻关系就会成为第一个值得调查的疑点。 一出“伪正宫毒杀真命天女,卑微女佣力保后位”的狗血戏码,是个人都能联想出来。 所以最有动机的嫌疑人,无疑就是她? 云朵朵缩在床上,一身寒栗…… 第214章 带血的烟 她云朵朵才住进六楼不久,蓝茉就被毒杀。 一个再傻的人也会有的联想,合情合理无可辩驳。 所以就算明知清白,云朵朵越想越心烦意乱。 她茫然地坐在床上干等大半天,还没有警员来找来。 倒是珮嫂先来了,她是遵照秦孺陌的指示,来给神经紧张了大半天的人们送午餐,包括警员们。 吃上美味的饭菜,楼里压抑的气氛才稍微放松下来。 “别担心,等少爷回来就行了。” 珮嫂安慰着,还给云朵朵带来了一只她最喜欢吃的番石榴 除了五层楼以上,秦仁医院其他楼层照旧热热闹闹,似乎没有谁能觉察出这里冷峻紧张的气氛。 秦家封锁消息的能力很是强悍。 五楼病房大窗能让云朵朵伸头看到楼下的情况。 可能秦孺陌不愿意让太多的警车吓到普通病人,坚持不让警方把警车停进秦仁医院。 所以,医院楼下还是如往常,一派祥和忙碌。 秦孺陌……他现在怎么样了? 捏紧通讯器趴在窗口,云朵朵索然无味地啃咬手里的番石榴。 这个时候绝不能去打扰秦孺陌。 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安排,很多决定都需要他来做出。 而她,除了默默地记挂,真的什么也帮不了…… 云朵朵沮丧地四下张望,视线从底楼移上五楼的天台,然后莫名地顿滞住了。 秦仁的这幢大楼是常规的阶梯形设计,每层的顶上都有一长条宽旷的天台,可以给病人走过去看看风景散散心。 她看到一支不知道是什么的细长小棍卡在这层楼天台的黑漆景观铁椅上。 这么小的东西,谁都不会注意到。 但正好有个捧着盒饭的警员走到椅子边,突然捡起了它,还放在鼻边闻了闻。 云朵朵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非常平常的景象莫名地让她移不开眼睛。 那应该是一支烟。 半支褐棕,半支雪白。 警员马上嫌弃地丢了那支烟。 “可惜了这么贵的……医院就是不干净,带血的东西都乱扔!” 他不高兴地冲坐在对面的另一位警员抱怨,然后将那支烟往垃圾桶弹去。 天台挺干净,铺有米色的防滑地砖。 那支烟没有被保洁人员及时清除掉,大概就是因为它卡在了不容易被察觉椅子缝里。 云朵朵怔怔地想:它为什么会卡在那种地方,好奇怪,难道有人故意插在上面的吗? 再无聊的熊孩子都不会想到这么玩吧?何况这里是一点也不好玩的医院。 她不由抬头向六楼望去。 六楼是顶层,也就是阶梯楼形的最后一步,它的顶上没有建造延展出去的天台,光秃秃的。 那支烟,会不会是从六楼走廊栏前跌落下去? 她不记得六楼有多少人是抽烟的。 保镖们不允许在工作时间抽烟,医护人士也不敢在老板家属的病房前抽烟。 秦孺陌的身上偶尔有好闻的烟草味,但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何况最近人都不在秦仁。 所以只剩下,蓝倾? 云朵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格外在意起那支被扔进垃圾桶的烟,它好像是个古怪的外星物体,神奇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又恰巧让她看见了。 关键是,警员说“带血的东西”。 六楼上谁的烟,会染上血? 她摸头想不明白,走出病房,拍了拍门外保镖的胳膊,指向警员们吃盒饭的平台。 “我去那里,马上就回来的。” 保镖大叔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表示不跟随,但视线没有离开她的身影。 第215章 蓝少爷去了哪里 云朵朵感激起秦孺陌这个看似多余的安排。 在混乱的局势之下,有双专注于保护自己的眼睛跟随,果然会让人感觉安全了许多。 她慢悠悠地踱步到垃圾桶前。 警员们只管愉快地扒拉着秦宅提供的美味盒饭,头也没抬。 云朵朵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支烟。 镀着一圈精致的银丝,滤嘴是金属薄膜有细致的花纹,印几个复杂的外文。 她不懂烟,但大致能看得出这烟并非随便能买得到档次。 大半支雪白的烟身已被干涸的血染成褐棕色,看起来是挺恶心的。 但能把半支烟都渗成硬邦邦的血量,应该不会是牙龈出血什么的小毛病能造成的。 而且没有被点燃和放进嘴里过的痕迹。 它似乎正透露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云朵朵把烟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又抬头窥向六楼。 蓝茉的病房在走廊末端,距离遥远,不可能是从她的房间里扔出来的。 整个六楼除了蓝茉的病房,也就只有她的病房前会有人出入。 按抛物的距离,这烟必须得在她的病房门前到楼梯口的距离,才有可能被某位从走廊栏边往下扔到这里。 但烟卡出的角度又有些怪。 云朵朵来回地走动,比划了好次,才敢确定这烟好像是从某个方向蹿跌下来的。 因为警员拿起烟之前,它像根被插歪了的小旗杆,斜倾了近30度角。 但还是不能解释烟身上的血量和主人是谁。 她昂头看了很久,脑袋被明媚的日光晒得稀里糊涂的。 纠结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护士小姐给换下来的半块纱布。 当时她看着没脏丢掉可惜,所以顺手揣进了兜里,这会儿正好能派上用场。 把烟包好后,看到珮嫂正在病房前探头探脑。 云朵朵走过去拍肩,把珮嫂吓了一跳。 她伸手就将人给拽进了门。 “诶呀又出了事,你呆屋里别乱跑。” 云朵朵被她的架势吓到了:“怎么了?” “昨夜里给你站岗的那位保镖找不到人了,他们单位和家属正在秦仁保安室里闹呢,听说打算要报警!你说事情是不是太巧了啊?” 珮嫂 云朵朵一愣,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烟。 “不至于吧,现在还没到24小时呢。他一个特种兵出身的专业人士,能出什么事……” “谁知道呢,”珮嫂拉她坐在床上,挺严肃地叮嘱,“反正少爷来之前,你千万别乱跑。瞧这个乱的,蓝少爷又不在,都没有一个有主意有权力的人来管这些事。” “蓝少爷……他去哪里了?” 蓝倾是秦孺陌的副手又是蓝茉的家人,这时候不见行踪有点太不合时宜。 “送蓝小姐进停尸房出来就不见了人影,连蓝怡都找不到他,刚才还为这事在楼下大光其火呢。” 珮嫂鄙夷地甩了甩手,“所以说嘛,蓝家的人没一个靠谱的,都是两面三刀的货。亏少爷一直把蓝倾和蓝茉两兄妹当宝似地捧,一个供在家里一个供在公司,迟早会出事。” “也许他临时接到什么重要的任务……” 云朵朵不得不维护一句。 蓝倾本身就有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气质,和他相处起来如沐春风般地舒服。 “再重要的事有自家的妹妹横死重要?!” 作为黑白分明从不肯掺灰的热血妇人,珮嫂马上瞪眼反喷了一句。 “……” 云朵朵不敢说话了。 第216章 蓝怡的指责 “朵朵?” 有人敲门,温和的声音让两人的精神立即振奋了一下。 总算来了能保护大家的人! “阮律师!” 云朵朵欢叫一声,蹦跳着向来人扑了过去。 一个阮君同能抵得上半个秦孺陌,她蓦然觉得安心多了。 阮君同也是被秦孺陌一个电话,匆匆从外地“拎”回乱糟糟的秦仁,这会儿风尘仆仆连中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上。 云朵朵连忙贡献出啃了一半的番石榴,塞进他嘴里。 阮君同:“……” 但架不住“食物饥渴症”患者作出“巨大牺牲”后亮晶晶的小眼神,他还是把这只宝贵的番石榴给咽下肚子去了。 有个强大的法律专业人士镇场,又加上拥有与秦孺陌几乎等同的权威,秦仁医院里兵荒马乱的情况一下子好了许多。 晚饭前,警员们在阮君同的维持之下基本问完了秦宅大部分的雇佣,连医护人员也基本询过一圈,大多数人被马上放走了。 不知是不是被阮君同拦下,到警队收工也没有人来找云朵朵问话。 这种显而易见的“优待”让她既不安又难受。 夜幕降下后,秦孺陌终于赶了回来。 云朵朵不知道他会先来找她,还盘坐在床上,摊着那支血烟在胡思乱想。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关心一下保镖大哥失踪的怪事。 “朵朵?!” 秦孺陌进门就使劲地抱住了她,好久都没有松开。 “别怕,有我在呢……” 他亲着她乱蓬蓬的头顶,轻声安慰。 好像头顶霎间撑起了一把不惧任何风雨的大伞,云朵朵恍然才感觉,她原来真的是有了老公保护的女人了呢。 所有纷纷扰扰和天灾人祸,都会被这个紧紧拥抱着的男人挡得一干二净。 她只要缩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就可以安然避过所有值得恐惧和焦虑的事情。 这种安心感,像冬天的被窝一样让人着迷。 “你快……去看看蓝小姐吧?” 好半晌,云朵朵终于清醒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推开秦孺陌。 秦孺陌点头,脸色苍灰但神色还算平静。 他又摸她的头,自然而然地请求:“陪我一起去?” 云朵朵总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太合适,但看着秦孺陌微微颤抖的唇和眼底下的黯淡,拒绝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只能选择欣然同意:“等我一下。” 她换上简单的白色棉衫和黑长裤,脚上穿双白皮鞋,捏住秦孺陌冰冷的手一起下楼去秦仁的太平间。 阮君同和一名警员陪他们一起下去。 未到太平间门口,迎面而来是哭得似乎戳一下就会倒地的蓝怡,她正由秦伯朗扶着从太平间走出来。 “孺陌,你一定要给茉儿讨个说法,绝对不能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蓝怡一见秦孺陌,就挣扎着奔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疯狂大喊。 秦孺陌虽然一向厌恶蓝怡,但这会儿念在蓝茉的情分上,自然不会推开她半分。 “放心,蓝姨,我……” 但宽慰的话还没落全,蓝怡已注意到他身边站的是谁,劈手就恶狠狠地指向云朵朵的鼻尖。 “这个贱货干嘛把她拉过来啊?!秦孺陌,茉儿对你情深意重,你为什么现在还拉着这个下人过来看她是什么意思?存心想气她是不是?!啊?!茉儿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这小贱货是不是有份还说不定,你怎么敢拉着她下来看茉儿?!” 丧妹之痛,让蓝怡完全已顾不上维持贵妇的优雅,形容憔悴面目狰狞。 她一连串毫无顾忌的指责,让秦孺陌很快从沉郁的悲痛化为满腔的厌恶。 第217章 对,这叫做贱 “蓝姨,朵朵是我合法的妻子,让她陪我来悼念逝世的长辈天经地义。你再这样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狠狠拍下抵在云朵朵鼻尖上的指头,话里直白的威胁让其他人都脸青了三分。 秦伯朗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挺了解,知道他的火气已经一触即发,连忙把妻子扯回身边。 “别这样,阿怡,让外人看笑话了!茉儿这事警方都没有做出判断,怎么好随便乱说谁有份。好了好了,反正孺陌回来就好,我们先回家……” 啪—— 蓝怡怨恨不了秦孺陌,就转头给自家老公甩了响亮的一巴掌。 “你这个窝囊废!滚,如果不是你这么窝囊,我们姐妹俩怎么会在秦家过得这么苦?!茉儿怎么会被人毒死?!还不都是因为你没用,连保护自己的小姨子都做不到!秦伯朗,嫁给你我算是瞎了眼!我们蓝家人作了什么孽,要受你们秦家两辈子的气?!” 她不顾后果地撕去了身上最后一丝雍容,把粗鄙的底子露得一干二净。 秦伯朗完全被有些打懵,他千算万算都想不到一向顾全脸面忍辱负重的蓝怡,在妹妹死后会爆发得这么肆无忌惮,完全不把面子当回事了。 两人虽然不过夫妻生活多年,但在所有人眼里都一直是恩爱夫妻的模样,这也是老爷子多年来不再苛责他娶蓝怡的重要原因。 但现在这脸,在儿子面前被打得真疼。 他怔了会儿,慢慢地皱起眉,阴冷地睨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没有还手也不再劝说,低哼一声即独自拂袖离开。 蓝怡早就不在乎老公的态度,她突然又冲过来,试图去拧面无表情的云朵朵。 秦孺陌迅速扣住她的手腕,轻巧地向后推开。 尖锐的痛楚,让妇人枯焦的艳唇一时喷不出什么恶话出来,只能恶毒地看着呆滞的云朵朵,恨不得将她撕个粉碎。 “蓝姨,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就再警告一次。骂朵朵就于骂我,怀疑朵朵就等于怀疑我秦孺陌,再闹下去,我们可以法庭上见!” 秦孺陌这话已说得重,等于已经翻脸不认人了。 蓝怡终于猛然清醒过来。 她愣愣地抽回自己的手,捂住脸瘫倒在地上,失声恸哭。 “蓝倾,你这个没良心的,家里人这么被欺负,你却不见人影!你这个畜生,养你来有什么用!就只会看着我们姐妹俩被欺负……呜呜!” 她这么一哭,倒是提醒了秦孺陌,这里到底少了谁。 他微微皱起眉环顾四下。 哪怕有天大的事,蓝倾都不该在今天随便离开秦仁。 “我们进去吧……” 他未作多想,牵紧云朵朵的手哼了一句。 偌大的太平间,现在只躺着一具覆盖丝被的尸体,孤单地停在厅中央。 秦孺陌狠狠地颤抖了好几下,牵着他手的云朵朵也跟着发抖。 这一刻,她才真切地体会到一个事实,秦孺陌对蓝茉是有感情的。 而且这感情,非常之不浅。 秦孺陌的手在变冷。 云朵朵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不该陪他下来的。 蓝怡说得对,她的确没有资格。 秦孺陌的悲伤无人能分担。而看他对着爱人悲伤,她更无地自容。 蓝怡骂的对,这叫做贱。 “我、我不进去了。” 云朵朵挣脱始终牵着自己的大手。 她觉得冷,好冷,又害怕,还自卑。 好像躺在厅中央的那个人是她,冰冷又孤独。 秦孺陌的黑眸里凝着淡淡的血丝,他低头看过来。 第218章 又是“小心他” 沉静的双眸里浮起是失望?不悦?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云朵朵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而且是说错了很严重的话。 但她真的不想参与秦孺陌和蓝茉之间任何一次的独处,无论生死。 她面对他们时,总觉得万分的尴尬,和无处安放的难堪。 “害怕她?” 秦孺陌不悦地皱起眉。 这个问题问得云朵朵心惊胆战,他为什么认为她会害怕看到蓝小姐的尸体? 难道他也在怀疑? “没有!” 她忍不住大声辩驳,又怕惊忧到逝者。只能耷拉下脑袋低声嗫嚅,“真的没有……” “我、我只是觉得你和她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一个外人在场,不合适。” 秦孺陌的目光变得更加凉飕飕,他怔怔地瞪了她一会儿,冷淡地点头。 “好吧,既然你这样认为。” 他利索地放开了她,独自走了进去。 云朵朵怔怔地看向自己开始泛凉的手,完全不知所措。 她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然后抱膝坐下,连多看秦孺陌和蓝茉一眼都没有勇气。 秦孺陌在太平间内待了许久,久到云朵朵觉得万分的累。 脑袋沉重如石,整个人却是麻木无觉,轻飘飘地就像停在某处的一朵云团。 廊灯惨白,照得人心发寒,但她还是没有离开。 不管怎么样,都要等秦孺陌出来,陪他走出这个阴冷的停放他爱人的地方。 突然,她怔忡地瞪大了眼睛。 如梦般,看到一袭血般殷红的袍摆慢慢地出现在自己的脚边。 也是轻飘飘的,但不像云,更像一团烟雾。 顺着袍摆往上看,赫然就是蓝茉那张因大量失血而白得近乎于发青的脸。 因久病而瘦得颧骨突起,但不能掩饰她生前惊心动魄的美艳。 “蓝、蓝……” 云朵朵恐惧到极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今晚的秦宅里肯定会有很多人梦到蓝小姐,并不会只有她一个。 蓝茉华贵的蕾丝睡袍上全是大滩干涸的血迹,看上去非常的瘆人。 美艳的容颜倒是非常洁净,大概收入太平间之前被清洗过。 几秒惊颤后,云朵朵发现自己竟然能平静地注视着她,就像膜拜一直有所向往的女神。 她对蓝茉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晚的派对上,被秦孺陌像保护瓷娃娃似地用手张护的绝美女子,在阳台上端着酒,往人群撒花的美妙画面。 还有,她用两条勾魂的长白腿夹住秦孺陌的腰,在开满黑色朱丽的玻璃花房里纵情热吻的美景。 若在世界上选出一个从气质到容颜都能与秦孺陌般配的女人,蓝茉一定会是不二人选。 这个如烟如雾般的蓝茉静静地看着她。 目光空洞悠长,透着令人心寒的淡漠。 “对、对不起。” 云朵朵张口结舌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 显然,蓝茉也在奇怪,她拖出空灵的声音,缓缓地吐出三个字。 云朵朵摸了摸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喃喃地提醒。 “蓝、蓝小姐,秦孺陌在里面。他很伤心……” 她不明白蓝茉为什么不和秦孺陌在一起,而跑出来跟她说话。 跟梦境里的鬼魂交谈是件极其疯狂的事,但她总不能无视于这么大的“鬼”站在跟前而一言不发吧? 蓝茉好像如梦初醒,淡淡地点了点头,又吐出了三个字。 “小心他。” 第219章 安排解剖吧 云朵朵愕然,又是耳熟的这句。 到底小心谁?“他”?“她”?还是“它”?? “蓝小姐,等等!” 云朵朵见她要离开的样子,手指连忙朝那袭华美的袍摆抓去。 “小心他,”蓝茉梦呓般的声音越来越轻薄,“对不起,跟他说对不起……” 她完全无视云朵朵的挽留,缓缓地朝长廊另头飘去。 丝袍像水流,冰凉地从云朵朵的指间散开。 “蓝小姐,你等等!” 她大急,踉跄地站起身来向远去的白影扑了过去,而眼前真实的光影正如坍塌褪色的布景,在视线里变灰变淡。 扑到的不是一团烟雾也不是蓝小姐,一双结实的手臂凭空降下牢牢地接过了她。 “朵朵?!朵朵,你醒醒!” 有人搂着她肩使劲地摇晃了几下。 云朵朵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被摇散。 她痛苦地哼了一声,睁开眼。 “蓝少爷……你有没有看到蓝小姐?”她半梦半醒地嘀咕。 蓝倾蓦地收缩瞳仁,怔忡地看了她几秒,然后转头四顾。 “孺陌呢,怎么任你一个人睡在这里作噩梦?” “他还没有出来?!” 云朵朵一怔,连忙挣脱蓝倾的搂抱往太平间里跑。 蓝倾愣了愣,连忙紧跟其后。 他们惊讶地看到秦孺陌坐着趴伏在蓝茉身上,一动也不动。 “秦孺陌?!” 云朵朵着急起来,她跑过去揪住他的胳膊要将人揪起来。 蓝倾按住她慌乱的手:“别急,我来,你拖不动他的!” 秦孺陌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对娇小的云朵朵来说跟只北极熊没区别,她只能赶紧给蓝倾让开身去。 骨架单薄的蓝倾也只能扛起秦孺陌,要拖出门去也吃力,他让云朵朵去外面找值班人员。 三个汉子终于顺利把人扛出太平间,安放在担架床上。 医生还没有来得及赶来,秦孺陌突然就醒来。 他猛地瞠开绽满血丝的黑眸,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 “我后悔了。”然后低声哼出一句 云朵朵忍不住握紧他冰凉的大手。 和警员确认完事宜,阮君同赶过来时,秦孺陌已完全清醒。 “情绪激烈会引起这种突发性失去意识的晕厥,问题不大。” 医生稍作检查后,犹豫地建议,“如果需要,最近可以服用安眠药辅助休息。” 秦孺陌抚住胀疼的脑袋,摇了摇头:“不用,谢谢,我会注意的。” 此刻黑眸凌厉眼神清明,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云朵朵突然发现,秦孺陌真是个非常善于自我克制的人。 但他越是这样,让她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医生走后,秦孺陌就起身,转而冷静地跟阮君同身后的警员点头示意。 “安排解剖吧。” 周围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给震了一下。 蓝倾回过神就失声惊吼:“孺陌,你要让他们解剖茉儿?!” 秦孺陌奇怪地抬眸瞥他一眼。 “非正常死亡,不解剖让警方怎么办案?这不在我同意不同意的范畴。” “可是……”蓝倾一时语塞,然后黯然怒问,“孺陌,秦家有能力让警方不碰茉儿办案的!你怎么忍心让她被那样粗暴的对待?” “是可以那样做,不过,”秦孺陌扶住他的肩,眼对眼认真地回答,“比起保全没有灵魂的尸身,我觉得让它失去灵魂的真相更重要。” 蓝倾迎视了几秒凛冽的目光,终于无奈地垂下了头。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茉姨不明不白地离去,绝对不会!” 秦孺陌哼了句,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后揽过云朵朵一步也不顿地离去。 蓝倾抚住被捶击的地方,等人群散尽,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第220章 没什么异常 即然累成这样,秦孺陌还是不肯回秦宅休息,坚持要留在云朵朵的病房内。 云朵朵觉得不太合适,但也没有狠下心肠撵走他。 之前没能在太平间里陪他,她已是后悔莫及。 现在更担心秦孺陌冷静到毫无波澜的眼神下,到底藏着什么火山岩熔般的情绪。 阮君同也发现秦孺陌不太对劲,不敢把他和云朵朵单独留下,硬是让人另外支出一张病床,准备陪他们度过这一夜。 云朵朵感激得想抱着他哭,否则这一夜和秦孺陌四目相对就是活受罪。 秦孺陌最大的财富不是拥有倾国的资产,也不是傲人太多的容貌和能力,而是有个关键时刻知道怎么帮他的好朋友。 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安静地被秦孺陌跟搂个抱枕似地按在怀里,听他和阮君同一遍遍地分析情况。 “这事跟小安没什么关系,”秦孺陌直截了当地下判断,“我知道茉姨在雇佣中间的风评不太好,但她最多对他们有些苛刻,不会惹出让人起杀心的祸。而且徐伯招来的人我放心,不可能有丧失心智到这种地步的。” 阮君同点头,秦宅里的这些雇佣他都熟识。 “先等警方说话吧,如果确认可以保释时,我会把她接回来。”他只能叹气。 “从昨天下午至今早的监控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值班的女佣和护士出入,基本没有特别的人。” 云朵朵扬眉头,不明白这个“基本没有特别的人”是否还包括自己。 “昨天夜里,我有去过蓝小姐的病房前……”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出来。 阮君同惊疑地看向她:“几点?” 云朵朵摸头,那会儿已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但起床后没有拿通讯器看时间,当然就不知道几时几分。 “不知道,不过我有遇到蓝少爷。” 她只能简略地说了一下夜遇蓝倾和还钱的事。 秦孺陌深深地锁紧了眉头,眸光莹闪不止。 他沉吟了片刻,指向阮君同放在膝盖上的电脑本:“大阮,把视频打开,让朵朵看看。” 阮君同立即打开软件,把电脑推给云朵朵看。 “昨夜九点,我有给蓝倾发过信息,让他帮忙去看一下茉姨。可能就是那时。” 秦孺陌摸着下巴回忆。 云朵朵犹疑,她总觉得时间似乎不应是这么早,因为保镖大哥当时已经睡着了。 阮君同点开所有的监控视频剪辑,三人凑着脑袋一起研究。 有一段视频里果然出现了推开蓝茉病房门的蓝倾,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视频显示时间是九点半左右。 还有一段视频里也出现在保镖的面前扮鬼脸的云朵朵。 跟昨夜发生的一模一样,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时间显示将近十点。 视频里出现的所有人,都没有丁点可供怀疑的地方。 三人盯着电脑看了好一会儿,一无所获。 “这位保镖大哥失踪了。” 云朵朵指着屏幕上靠墙抱臂不动的黑超大汉,不安地哼了句。 这事秦孺陌和阮君同也已知道。 “他的确是自己走开的。” 阮君同打开一段视频,视频时间是凌晨四点零五分,黑超大汉突然转身揣着兜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视频里。 并没有任何异常,除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会突然离岗。 第221章 擅自离去的保镖 “这段已交给警方,他的家属看过就不闹了。现在未满二十四小时,他又是主动离开的,估计警方还没有立案。” 阮君同解释了一句。 可加上蓝茉猝死的事,似乎有点,巧? 但这感觉好像只有云朵朵在意,秦孺陌并不怎么放心上。 因为安保公司招来的人员流动性强,并不像常驻在他身边的稳定。除了职业技能过关外,安保公司过来的职业素质有时得听天由命,临时翘班并非第一次发生。 “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阮君同见秦孺陌的眼神忽而清明忽而空洞,连忙合上电脑,“孺陌,你赶回来连时差都没有倒,强撑对身体不好。这些事有警察呢,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云朵朵完全赞同,她自然地帮秦孺陌脱下外套和裤子,把他推倒在床上,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阮君同有趣地看女孩忙上忙下,而秦孺陌这个向来不喜欢被亲密碰触的家伙,却温顺得像只被驯化的熊,任人为所欲为。 这画面其实挺美好,如果不去想躺在太平间里的那位的话。 世事无常,一年前打死他都想不到秦孺陌身边会换人,而且会换成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小丫头。 “干嘛去?” 看云朵朵抱起毯子要往沙发上去,秦孺承就不温顺了,一把拽住她的腕。 云朵朵尴尬地看了眼笑眯眯看好戏的阮君同,连忙甩手:“放手!快睡,不要闹!” “你不睡床,我就不睡。” 秦孺陌理直气壮地表示,“哪有让男人睡床,女人睡沙发的道理。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混了?!” 阮君同憋笑,他往床上一倒拿被子蒙住头,邪恶地碎碎念。 “诶呀诶呀,你们干什么都行,就当我不存在嘛!但别想让我让出床,哦呵呵呵!” “这里就我们三人,谁会管你睡床还是睡的是沙发?!” 要不是看在今天情况特殊的份上,云朵朵真的很想一脚踹飞这只不顾脸皮的秦王八。 “你自己看着办,”秦孺陌没有退步的意思,他坚定地点了点自己空荡荡的胸膛,“反正我一定要抱个人睡。如果你敢走开,我就抱大阮睡!” 云朵朵气得快喷血,甩手爬去沙发不想理他。 这下阮君同没办法装睡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大骂。 “秦孺陌,你脑子坏了吗?自己把不到妞来祸害我的意义何在?!” 他马上收到嗖嗖戳来的眼刀,秒懂了。 没办法,只能挨到云朵朵身边实事求是地讲道理:“朵朵,就跟那混蛋睡床上吧,否则他会把我一脚踢出去。我被他踢出去后,你恐怕更没有安生觉可睡了……” 阮君同的劝说向来是职业级的,直击被劝者最害怕的地方。 虽然秦孺陌这会儿还有没有性趣是个谜,但云朵朵一头黑线地发现,好像这话挺有道理的。 秦孺陌靠在床头,斯斯然一脸“你不过来,大家都别睡”的大爷腔。 她只能放弃挣扎,生无可恋地抱着毯子又爬回床上去。 第222章 夜谈有因 无视阮君同竖起的中指,秦孺陌将女孩抱在怀里,照例摸头摸脚摸屁屁一番,然后心满意足地阖紧双眸。 直至拖开围他的双手也没动静,云朵朵知道这家伙终于睡死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摸下床,走到阮君同的床边,轻轻地扯他露在被子外面的黑发。 五分钟后,阮君同披起外衣和裹着毯子的云朵朵坐到天台的景观椅上。 他接过递来的烟,拿出手机细致地照了一下,又放在鼻端下嗅了嗅,眉头深锁。 “是血。这烟叫巴伐利亚黑金皇后,很贵,一支抵得上一个普通工人三个月的薪水。” 云朵朵愣了,她知道这烟不是凡品,但没想到会贵成这样。 “也就是说,只有秦孺陌这样的人会抽,是不是?” 她忍不住这样类比。 “不,孺陌从不会抽这种纯粹烧钱的烟,”阮君同直接摇头,“更何况,这是女士烟。” 女士烟? 云朵朵完全懵住,疑问一丝丝地纠缠成团。 阮君同见女孩歪着脑袋目光扑闪,不知在想什么。 “朵朵,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他手托额头努力撑住困意。出差几天老是担心又被那变态女跟踪,害得他找女人“轻松”的念头都没敢起。 回来又得帮秦孺陌处理这摊子破事,现在也很疲惫。 云朵朵揪紧身上的毛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总是有根说不清道不明的弦绷在那里,提醒她有些事好像不太对劲,却不给出任何有用的提示。 “算了,阮律师,你还是快回去睡觉吧。” 她抱歉地看阮君同睡眼惺忪的样子。 用不靠谱的胡思乱想把人家大律师三更半夜拖起来聊天,的确不太像话。 “朵朵,你要学会坦陈。” 阮君同笑摸她的“大蒜”脑袋,“不管有任何想法,你其实都可以直接告诉孺陌,我相信他会很高兴的。” 云朵朵沉默地咬指甲。 她敢肆无忌惮把阮律师拉起来说说话,但就是无法同样对待秦孺陌。 哪怕在全世界人的眼里,秦孺陌已是她云朵朵的合法老公,也就算两人滚床单都不止一两次了。 但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沉溺在秦孺陌有意无意的宠爱中,才是最危险的事。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阮君同是很困,但他知道云朵朵会在这种时候拉他起来,心里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困惑扰得她睡不着。 “说不上来。就是有些害怕……” 云朵朵捏着手里的烟,突然要求,“阮律师,你有没有办法查到这支烟上的血是谁的?” 阮君同摸着下巴,有些为难:“这种事其实有些复杂,不像电视剧上看的那么简单。如果警方的档案库里没有血液主人的基因序列,就不可能知道这烟上的血是谁的,明白吗?国内这块建设得没有欧美国家那么完善,大多是不可能查出些什么。” 云朵朵沮丧地耷拉下脑袋,她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无事生非了,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再问一次,朵朵,有事就直接说出来。你这样憋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分析。” 阮君同耐心地再三提醒。 云朵朵在某些方面是个敏感又自闭的女孩,所以他一直觉得她和秦孺陌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第223章 我没看错 秦孺陌的身份地位使他眼界和心胸过宽,喜欢凡事大而化小,只求追逐结果是否符合心意。 这种粗放的心态和敏感细腻的女孩相处,在情路上大多会南辕北辙。 云朵朵纠结了会儿,就把怎么发现烟到对烟主人的疑虑尽量说明白。 “我总觉得不是被谁故意扔下来的,它浸了这么多血又是这么贵的一支烟。烟主人要么受了严重的伤,要么就是……” “你认为它是从六楼被丢下来,但想不出六楼这些人之中谁会抽这样的烟,为什么会把血染上这支烟,对不对?” 阮君同洞穿她的疑惑,“你其实一直在想那个保镖失踪的事。” “因为感觉太巧合了……唉,我大概是又捕风捉影了。” 云朵朵烦恼地摸头,“别怪我,阮律师。最近发生太多事,我大概是快被吓坏了脑子。” “不,敏锐是好事。如果确定这烟是从六楼上被丢下来的,的确值得追查。” 闭眼思考了半晌,阮君同眉目清明起来,他发现云朵朵说得并非没道理。 六楼进进出出的这些人,他也很熟悉,但同样想不出这支烟会是谁扔下来的。 “烟给我吧。我跟警方打交道比较多,想办法托人查一查这烟上的指纹和血迹的DNA,如果警方的库里有匹配的人最好。” 云朵朵马上眉开颜笑,把烟包好塞进阮君同的手里。 “这事,先不要跟秦孺陌说。”她又急巴巴地叮嘱。 “为什么?”阮君同挑眉。 “怕瞎折腾你一场,让他心疼,回头削我一顿。”云朵朵回得很干脆。 “怎么可能,孺陌不是这样的人。”阮君同笑开,然后摇头,“你是如果打算嫁她,就应该多了解他。” “阮律师,你觉得我该嫁他吗?”云朵朵问得很小声,也很心虚。 阮君同抬眸看她,语气温柔,但目光精睿。 “从职务角度来说,我绝对不赞同,因为秦老爷子忍不了多久,和柳家迟早会摊牌,到时你就是第一个牺牲品。从人情角度来说,我也不赞同,秦孺陌从小有个蓝茉,这份情难以根除,而活人跟死人争恐怕会更难。但嫁不嫁和娶不娶都是你们的事,只要你们愿意,作为朋友我当然是祝福。” “所以最重要的是,朵朵,你到底想不想嫁给秦孺陌,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娶你?” 阮律师不亏为阮律师,什么都能想得透彻理性,怪不得秦孺陌一直把他当宝贝似地捧。 云朵朵却只能揪头发,全心茫然。 是的,她根本想不出必须嫁秦孺陌的理由,一点也想不出。 “去睡吧,”阮君同也不想知道答案,他伸手扶起她,“如果秦孺陌睁眼看见我和你坐在这里,估计会当场捶死我。” 云朵朵拍了拍毯子上的灰,乖乖地跟在阮君同身后,然后下意识地朝六楼上望了望。 “那、那里有人!” 她蓦地眯缝起眼,使劲聚焦了一下视线。 六楼因被封闭,乌漆麻黑,只有楼下的灯光映照上去,看着有难以描述的阴森感。 蓝小姐的病房门前还挂着警方的警戒条,在昏暗的光线里醒明地闪着艳亮的色彩。 阮君同一愣,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嘴里嘀咕:“不可能吧,六楼的楼梯口被锁了,谁都上不去。” 云朵朵却觉得自己不会看错,有个瘦削的黑影从走廊一端飞快地蹿向另一端,然后可能发觉楼下天台有人,迅速猫下了腰。 “真的,我没看错!” 她甚至看清那人穿的衣衫款式,高领蒙脸,身材略……眼熟? 第224章 楼上有脚步声 “跟我来!” 她飞快地冲向五楼向六楼的楼梯口处。 “喂,朵朵,我们上不去的!” 阮君同不敢大声叫,也来不及拖住已飞蹿出去的女孩,只能急切地跟上。 六楼的楼梯口,铁门上落了一把大锁。 “看吧,没人上得去。”阮君同拿起锁看了看。 锁是粗旷的链条式样的,没有被破坏也没被打开,把门圈锁得妥妥的。 眼看云朵朵从兜里掏出根什么东西要往锁眼里戳,阮君同黑线了,连忙拉住她。 “先不说楼上到底有没有人,可真的不能就这样开了锁上去!” 云朵朵不解:“为什么不行?你有钥匙?” 阮君同噎了一下气,敲她的脑袋:“这种时候你开锁上去不但危险也没有正当理由,还容易被居心不良的人质疑!” “但楼上真的有人。”云朵朵着急了,“我们再在这里墨迹,他该跑掉了!” “让她开。” 背后突然传来秦孺陌的声音,他只穿着一条短裤衩站在他俩身后,一脸平静。 也行,现在三个人,而且有秦孺陌在前面开道就安全许多,因为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 阮君同立即放开锁让云朵朵上阵。 没过五分钟,锁头就掉了下来。 阮君同:“……” 秦孺陌首先就冲了上去。 “我刚才走出门,感觉楼上是有脚步声。” 他回头跟云朵朵和阮君同解释了一下。 三人一口气冲上六楼,走廊上空空并无其他人迹。 秦孺陌首先举脚向蓝茉的病房走去,门前拦的警戒条也好好地拴在那里,没有被动过的样子。 推门不开,被锁上了。 “再开!”他冲云朵朵点了点下巴。 这种时候去楼下找人取钥匙要花上好十几分钟,的确不如直接弄开省事点。 阮君同抹汗,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孺陌跟着学会了一言不合就撬锁的习惯。 云朵朵得到了这么大的信任,小手扭得更利索,这锁不到两分钟就被弹开。 秦孺陌熟门熟路地拍开灯。 房内一片狼藉,很多医疗设备都还没有来得及收起,可见当时抢救得多么匆忙和急促,而蓝茉的莫名猝死恐怕把秦仁的医生护士都吓慌了神。 警察接到报案赶来及时,连地上的血都还来不及被保洁工擦掉,现在干枯成一大块一大块的黑褐污斑,看着非常惊心动魄。 “孺陌,你刚才在哪里听到声音?” 阮君同疑惑,按他们所在五楼的位置,是不可能听到这间病房里的动静。 秦孺陌指向走廊外面。 “如果真有人,他应该朝这个方向走。但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秦仁和普通医院一样,建筑楼层非常厚实,再加上装饰隔断之类的,并不会像普通民宅一样楼上楼下会遥相呼应。 看来有人这事,可能是一场错觉。警戒条没松开,门还是锁着的,虫子都飞不进。 三人在房间巡视几分钟就走了出去。 “可我真的有看到人影,绝对没看错……” 云朵朵坚持对视力的自信,她扁着嘴回头看向秦孺陌。 然后,怔住了。 秦孺陌脸色灰青,额头冒汗。 人类生来对死亡有种敬畏,尤其在逝去自己熟人的地方,这种感觉会尤其强烈。 压抑,痛苦,和恐惧。 秦孺陌再强也是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云朵朵忍不住想去握住他的手,秦孺陌正好也向她伸过来手。 紧紧地牵住了彼此,温暖交融蓦地让心宁静下来。 第225章 没有必要想太多 “地上,有水?” 跟他们后面的阮君同突然嘀咕了一声,蹲下身抹地面。 光线不强烈时还真看不太出来,米白色的地砖上一滴滴的水延伸向前。 已近十一月,秋末入冬天气干燥,这些水滴能“存活”到现在,说明它们被撒到地面应该不足半个小时。 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楼上的确有些怪名堂! 因为失踪保镖的亲属来闹过,下午阮君同就按照秦孺陌的意思,把守在云朵朵门外的临时安保给撤走了。 白天这楼里多的是警察,应是安全无忧的,而秦孺陌回秦仁后就把安森也带了过来。 但这会儿安森还在楼下睡觉,他们三人贸然就冲上来,的确有些鲁莽。 “我们还是先下楼找人来一起查!” 阮君同一向是理智派,可问题是他面对的是极其行动派的俩口子。 他话还没有喊完,手牵手的两位已经顺着水滴拔腿向前奔去了。 阮君同快被他们活活气死,纠结了一会儿只能赶紧跟上。 在不知藏着什么人的地方落单,绝对不是件安全的事。 秦孺陌和云朵朵跑一会儿就停住了,因为水滴的“指示”嘎然而止。 走廊尽头三面全是实墙,一扇只能拉开一半的狭窗开在外墙上,而两侧全是没门没窗的病房墙壁。 但水滴就消失在这种没有任何退路的地方,好像有谁跟他们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三人敲敲打打了好半晌,还是找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秦孺陌蹲下身捻了些许水滴,放在鼻下闻了闻,皱起眉头。 “谁有纸巾?” 云朵朵不太爱用那种东西自然是没有,阮君同摸了一会儿口袋,就抽出云朵朵给他包血烟的纱布条递了过去。 秦孺陌用纱布小心地吸了好滴水,回到灯光下仔细地瞧。 纱布上有细微的红丝,水里有血。 他把这纱布递给了阮君同:“也查一下这血是谁的吧。” 云朵朵有些心慌,知道秦孺陌可能听见了她和阮君同的不少对话。 但秦孺陌神色平静,好像并没有对她的不信任表现出什么负面的情绪。 秦孺陌之所以是秦孺陌,就在于他不在乎的恐怕是别人最在乎,但他在乎的恐怕也是其他人给不起的。 云朵朵不让自己再想太多。 她和秦孺陌之间,本来就是没有必要想太多。 下楼后,秦孺陌给医院的安保办公室打了电话,让他们找几个人上六楼再彻底搜一遍。 可还是一无所获,那些水像是自己凭空滴上去似的,来无踪恐怕也要去无痕了。 大半夜折腾下来,三人都困得半死,也顾不得谁抱谁了,各自碰床倒头就睡。 云朵朵醒来时,阮君同和秦孺陌都已不见,她出门就看到站得笔挺的安森。 让安森这个安保队长来站岗实在太屈人才,真不知道秦孺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朵朵,找少爷吗?” 安森见她把脑袋探出门缝,就热情地奔上来询问。 到底是熟人,待遇就是不一样。 云朵朵连忙摇头,然后瞅着安森那张坦诚的老实人脸,眼珠子转了转,张口想说些什么。 安森吃过一堑,当然防范在心,见她一幅贼主意都要溢出眼珠的样子,机智地退后几步。 “少爷说了,让你乖乖待在这屋里养伤,不许到处乱跑。” 云朵朵立即垮脸,怪不得让安森站岗,原来又是软禁。 第226章 谁会死得很真相 “少爷还说了,下午他会来接你去拍婚纱照,让你不要再乱动。现在已经够丑了,别再磕巴出些什么,就完全没法拍照了。” 安森眼见云朵朵的嘴猛地嘟得老高,连忙解释,“这是少爷的原话,跟本人的想法没关系!” 这一刀补得狠,云朵朵彻底被捅没气了,只能蔫蔫滚回床上盘腿打坐补补气。 她心底里本以为蓝小姐出事后,秦孺陌会推迟甚至取消婚礼,现在看来他依旧一丝不苟地按计划在推进婚礼进程。 两人订下假婚协议的最终目标,本就是为了让秦孺陌能顺利娶上蓝茉。 而现在蓝茉没了,一切都不必要继续下去的。 她想起昨夜里,阮君同那番当头痛淋菩提水的话。 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唯独当事人还执迷不悟。 而理智如秦孺陌,怎么可能会执迷不悟? 云朵朵觉得自己必须和秦孺陌约个时间谈谈这事。 婚礼已迫在眉睫,她怎么能稀里糊涂就踏上一张不知通向是福还是祸的红毯。 按下通讯器的联结按钮,却迟迟没被接受。 只有秦孺陌的母机可以不通过她这只子机的同意,随时启动联结,但她这里必须等对方按下同意。 秦孺陌霸道起来,有时就像个蛮不讲理的蛇精病。 等待两分钟之后那头还是没有应答,这倒是件极奇怪的事,虽然她极少主动发起联结,但每次几乎都是被秒接的。 按了十几分钟后没人接,看着电量,云朵朵只能放弃了。 她把弄着机器,呆看窗外明净的天空,莫名地不安起来。 “安大哥,少爷跟你说他去哪里了吗?” 安森刚挂断手机,就见云朵朵又把脑袋探出门缝。 “早上有警方的人来接蓝小姐的遗体去法医那里,他和阮律师还有蓝少爷都跟去了。” “哦。” 终于放下心,秦孺陌现在应该是不方便回应。 “六楼现在有人吗?”云朵朵指向楼上。 安森明白她想问什么。 “警方和医院安保部的人都在。但他们查了昨夜六楼的监控,除了你们并没有其他人上去过。” “哦……” 云朵朵只能摸着脑瓜缩回屋里。 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灯泡一样的大眼睛,能错看到那种程度,何况还有秦孺陌的听闻和地上奇怪的水滴作辅证。 那个蒙了半张的脸,身材瘦削的黑衣人,总让她有种见过多回的即视感。 今天来送早餐的是白月。 因为在蓝茉出事前,她和小安接触过,昨天也是被审问了半天,这会儿估计还没有缓过劲来,脸色灰白灰白的。 “我就说嘛,有少爷撑你,你就不会有事。” 她从保湿罩里取出饭菜,冲云朵朵挤出略为勉强的微笑。 云朵朵接过香浓的奶酪玉米粥啜两口,有些不乐意了。 “我本来就是清白的,根本就没进过蓝小姐的房间,要我说也说不出什么啊?” 难道没有秦孺陌的庇护,她云朵朵就显得非常可疑?呸! “你怎么这么戆呢?!在有钱人家的事情里,真相有时一点也不重要,他们想让别人认为是什么才重要。” 白月高深莫测地哼了一句,按住粗麦面包使劲地切,往嘴里塞了几块后又冷笑地指了指云朵朵的“蒜头”脑袋。 “你觉得从六楼跳下去的花容,就死得很真相吗?” “你觉得服毒自杀的江夫人也死得很真相吗?” “你觉得蓝小姐也会死得很真相吗?” 云朵朵一句也回不上来,闷闷地放下手里的碗。 第227章 为什么要结婚 “在秦家,男人是天是地是空气和阳光,女人什么也不是。你没见识过秦老爷子对女人的态度吗?” 白月的话句句如闷棍,砸得云朵朵憋不出一个字。 昨天在太平间门前和蓝怡对峙的那幕,已让她感到,如果当时不是有秦孺陌义正严辞地表明态度,恐怕现在多半和小安一样在警局里被审个头昏脑胀。 “算了,你也别多想,”白月见她又恍惚得吃不下饭,连忙又安慰,“就等着和少爷举行完婚礼吧,马上生个小宝宝,最好是个男宝宝。这秦宅就得正式奉你为女主人。” 云朵朵更愣了,她从来不认为秦宅的女主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当初留在秦宅的目标已被一一瓦解,留在秦宅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该做的事是取回梁银月留下的东西,把其他该拿到的信物一件件搜集全,接着去找个靠谱的律师从柳家取回该得的钱,把Dora送去更好的疗养院,然后给自己弄个正式的身份可以永久居留在荷兰。 之后……就没了,因为霍杰德结婚了。 她的人生计划里,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秦孺陌”的男人。 “白月,你觉得我该嫁给少爷吗?”云朵朵不由喃喃地问。 白月不解地瞪来一眼:“不嫁少爷你还能干嘛去啊?在我看来,嫁给少爷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有人疼爱有人保护,将来还有大把的钱可以使劲地花,晚上还有像少爷这样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的美男陪睡,你还想怎么样啊?云朵朵小姐,中个亿万大奖都没你这份快活了好吧?!你完全可以荣登年度最成功女佣的宝座,以励志无数苦逼的同行!” 白月走后,云朵朵对这番话想了很久。 每个人对她嫁给秦孺陌都有不同的想法,她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阮君同的,还是白月的? “朵朵?”一直捏在手里的通讯器震了一下,屏幕亮起,磁魅的声音同时传来。 她举起机器,愣愣瞅着显示在屏幕上俊美的男颜。 “睡醒了啊,吃过早饭了吗?”秦孺陌应该正坐在自己的座驾上,镜头有些晃。 他微笑的样子也有些晃她的眼。 “嗯,吃了。”云朵朵哼个鼻音,闷声闷气,“刚才怎么不接啊?” 她莫名的,有点小小的嗔怨。 “在法医那里,地底两层,信号不好,接了也没用。” “怎么了,不开心?”秦孺陌将屏幕凑到眼前,夸张地猛瞅云朵朵萎靡的脸。 “秦孺陌,我能不能问问你,”云朵朵平静下口气,就像拉家常一样,“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结婚?”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她问出口,就后悔了。 实在不该以这样随意的方式问出口,车上明显还有其他人。 秦孺陌拧起眉,微启唇片,明显地踌躇了。 “算了,我随便问问,别在意。”云朵朵笑了笑,故作轻松,“你们快回来吧,我一个人关在屋里快要闷死了。” 未等那头回答,她已断开通讯。 华人区的奶奶曾经这样说过:如果男人不能脱口而出和你结婚的理由,那多半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男人都有结婚的意愿,但不一定有和你结婚的理由。 时近中午,秦孺陌终于回来,还带来了午餐。 第228章 烦得要死的折磨 “刚才有回过家,正好顺手帮珮嫂把饭带过来。” 他边脱外套换衣服,边淡淡地解释,“还有,我们的婚房装修得差不多了。下午拍完婚纱照,带你回去看看。” 只字不提先前的对话,倒让云朵朵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揭开保温罩,饭菜照旧清淡又丰盛,多了好几种浆果。 “你的呢?”明显只有一份饭菜。 “没带,吃不下。”秦孺陌黯然摇头,脸色还有点泛灰。 “你、你不会去看了蓝小姐的解……” 云朵朵忍不住惊讶地猜想,她实在想不通秦孺陌要这样残酷逼迫自己的理由。 按着额头躺倒在床上,秦孺陌似睡非睡,一动也不动。 云朵朵不敢多话了,默默地缩在沙发上吃中饭,食不知味。 “牛奶的化验报告出来了,说是牛奶里并没有毒物,只有一些起镇静作用的药剂,量也并不能致命。” 秦孺陌突然缓缓地吐了一句。 云朵朵心惊,又有点高兴,因为这样小安就没事了,但她也知道现在不适合把“高兴”这种情绪表达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在牛奶里加这药及谁加的,还是谜。” 秦孺陌又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造成茉姨大量喷血,快速地心力衰竭致死有其他原因,现在还没查出来。” “你不要再想了!”云朵朵心疼。 这种看似平静无波,其实暗藏焦灼的碎碎低语简直像直接碾上心头的玻璃渣。 她放下餐盘,走过去紧紧地抱住秦孺陌的头,帮他揉压太阳穴,“这些事会有警方操心。” “你需要好好的休息。” 看得出来,秦孺陌真的很累了。 蓝茉出事后,他不肯放下工作也放不下对事情的追查。就算有阮君同相助,他肯定还是最累的那个。 因为每个人都期盼着在他的努力下,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谁也不会体谅他压抑在心头,发泄不出的悲伤和愤怒。 谁让他是“秦孺陌”啊…… 她觉得自己也的确有矫情,现在问太多,陡增彼此的烦躁。 云朵朵感到非常的内疚,伸手把疲惫的男人紧紧地搂进怀里。 秦孺陌在柔软的怀抱里舒适地睡了两个小时,终于被安森叫醒。 下午一点半就得赶去婚纱照拍摄地点去。 “为什么一定要拍?” 云朵朵被拖上车时还有点不太高兴,她总觉得形式化的花费毫无必要。 秦孺陌瞥了她一眼,平静地解释:“因为要给媒体刊登。如果不想让他们在婚礼现场把你拍得跟僵尸新娘似的,就别抱怨了。我还特别请假半天呢!” 言下之意是:我这个忙得要死的大总裁都为这些破事抽出空来了,你这个整天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家伙还在抱怨个什么劲啊?! 以上是云朵朵的脑补,使她怨念地抿住了嘴巴。 有钱人就是龟毛,随便结个婚都能整一堆“强行消费”出来,好像全社会劳动人民都等他们发工资。 秦孺陌也没有解释他们要去哪里拍,要怎么拍。 他觉得云朵朵并不在意。 如果嫁自己爱着的男人,女孩会挑剔婚礼的每个细节,纵情享受每次选择带来的快乐,她们力图让准备人生大事的每时每刻都变成甜蜜的纪念。 然而结婚对象不是想嫁的,什么事都会变成一种烦得要死的折磨。 第229章 烦躁得要咬人 想起结婚登记时,云朵朵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秦孺陌自觉还是很能体谅她的心境。 他也不想多烦她,任何事都默默安排妥当使之能顺利推进下去就行了,犹如对待一项工作。 而秦孺陌对待任何工作,都是以完美作为标准的。 到达处于南山的摄影地时,云朵朵才发现关于秦孺陌的任何事,都会变成一项奢华庞大的工程。 场地上已等了许多人。 除白月和秦宅的另一个女佣,其他的云朵朵都不认识。 看制服上印的公司名和他们手里拿着的各种器械,应是摄影公司及策划工作室的,还有化妆团队及租赁管理处的员工,更少不了消息灵通的媒体记者。 甚至还有些闻风来参观学习的专业学生,几个一堆地背着书包拿着笔记本坐在草地上,热闹得跟春游似的。 只为秦大总裁拍几张照,这里竟挤了差不多百来个人。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秦孺陌今天要来拍婚纱照,就新娘她自己不知道。 非常的荒谬。 更可笑的是,新娘今早才从一个保镖嘴里知道自己有这场壮观的行程。 云朵朵有点想不明白,秦孺陌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事事隐瞒。 情投意合下会是惊喜,按他们这种难以描述的关系来看,更像是一场惊吓。 “来了,来了,秦孺陌来了!” 随着秦家的威氏车队驶过来,有人叫了一声。 除了手头还在忙活的,大多数人都呼啦围了过来。 云朵朵蓦然紧张得头脑空茫,和秦孺陌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的焦虑和压力让她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愤怒地问一脸淡定的秦孺陌。 秦孺陌修眉一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就拍几张照而已,你也别烦了,很快的。乖。” 他伸手摸她的发顶,就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宠物。 云朵朵愤恨地甩开他的手,有种不知道该怎么顺利表达情绪的恼火感,脸皮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 秦孺陌冷眼看她烦躁得要咬人的神色,心头微凉。 “都来了……你也别烦,拍几张照片而已。我尽量让他们快点,不会瞎磨蹭的。” 终究见不得她这样不开心,他只能软下口气,近乎于讨好地安慰。 云朵朵觉得要让秦孺陌懂得她在烦什么,恐怕比让猩猩开口说话都难。 每次两人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有种无处可藏的恐惧会攫住她。 大概是在害怕别人仰慕地欣赏完秦孺陌后,转到她身上的那种眼神。 羡慕?妒忌?还是不屑,或者就是鄙视? 车停罢,秦孺陌握起冷湿的小手,潇洒地跨出车门。 在场的工作人员纷纷鼓掌,热情地表达对秦氏总裁夫妇的欢迎。 这次拍摄的负责人扭着胖胖的身体,小跑步地迎上来。 “秦先生,场景布置完毕。您要不要先去看一下是否还满意?” “要去看吗?”秦孺陌转头问又紧张地“挂”在他身上的女孩。 云朵朵胡乱地点头。 公共场合下,秦孺陌说什么她都会拼命地点头,只要不让她开口说话就行。 秦孺陌就揽腰搂住她,跟随负责人一起向各色花田围成的摄影场地走,后面还跟着大批的人,队伍浩浩荡荡的。 云朵朵偷眼往后瞧,秦宅的人没有跟过来。 白月远远地朝她打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不知道自己能加什么“油”,只好把身体更紧地贴向秦孺陌。 第230章 歧视我啊 “这里有很多大明星都来拍过,秦总您看,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负责人骄傲地指向利用山势层层叠叠建造起来的花田。 花田外还有清澈的人工湖泊和雅致的植物景观。 “秦先生知道罗沐风吧,就是演天机子的那位国际大明星,前天他也在这里拍过照,还给我们签过名呢!” 秦宅里也有类似的造型景观,不过由于占地面积和用途的关系,这里的显得更加恢弘和精致,色彩分布得也相当错落。 “接到秦先生的预约后,那些花在暖房里培育了半个多月,现在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扎成花台放在阳光下看很漂亮吧?” 负责人夸张地划拉了一下垒起几座花台的重瓣欧月,花型饱满色彩丰富,都是寻常人家难见的名种。 秦家租用的是玫瑰花圃和飞流瀑布场景,盛开正艳的红白玫瑰地毯似地铺了好几公亩,看着相当有震憾力。 花田背后还有南山最好的风景。 “飞流三千尺”是一座细长的瀑布,从落差千丈的山崖下飞落,就像银亮的丝绦垂挂在花田凌空,如梦如幻。 花田和瀑布间搭了好几个景台,看来这里会是主要的拍摄位置。 秦孺陌欣赏片刻,还算满意,他冲负责人微笑赞许:“果然值得,谢谢你们的努力。” 五十多岁的负责人乐坏,笑得眼都看不见,羞涩地一个劲地搓手。 “哪里哪里,只要秦先生满意,我们就放心了。” “怎么样,还喜欢吗?”秦孺陌低头,状似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这里是K城最负盛名的拍摄场地,当然也是最昂贵的。 云朵朵怔怔地望向飞瀑和花田,有点回不过神,又是一个劲地拼命点头。 秦孺陌微笑,亲她的有点汗湿的脑门:“快去换衣服吧,拍完了好早点回去验收我们的新房。 攫取到被惊艳的可爱眼神,这一刻,他是相当愉悦的。 最近几天来,第一次体验到如释重负的,身心都满足的愉悦。 可能听到这句“验收我们的新房”,云朵朵莫名就红了脸,再加上周围有人在举镜头拍秦孺陌亲她的照片。 她一声不吭地将手伸向秦孺陌的腰抓了抓,很直接的催促。 秦孺陌被她挠得痒,心神荡漾,赶紧把那爪子扒拉出来,紧搂着跟上化妆团队的负责人。 云朵朵睁眼看清,就紧张了。因为她发现这负责人就是艾达! 艾达一眼都没搭理她,只管跟自己的金主有一句没一句地亲热聊天。 一直到化妆室前,跟连体婴似的两人得分开。 云朵朵终于不干了,因为秦孺陌放开她后还继续跟艾达走,而她要被两位不认识的女职员拉往另一间。 甩开俩姑娘,云朵朵冲过去紧抱住秦孺陌的腰,一边警惕地看向艾达。 动弹不得的秦孺陌很是莫名,拍拍她的脑袋:“怎么了?” 低头发现云朵朵没瞧自己,而是瞪大眼睛怒视艾达。 艾达怔了怔,抠着耳朵,坏坏地笑开:“新娘子,你就这么想跟新郎一起宽衣解带换衣服?” 周围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云朵朵涨红了脸,但坚决不松开双臂。 “你不能跟他走!”抬脸冲秦孺陌叫。 这是她在不认识的人前,跟秦孺陌说的最长也是脾气最大的一句话。 艾达翻了个白眼,指向云朵朵的鼻子阴阳怪气地哼:“哟,你歧视我啊?!” 这帽子扣得大,让周围人顿时噎住了声。 第231章 不许摸!! 秦孺陌眼看不好,按云朵朵的炸毛猫脾气,可能就要跟艾达撕起来。 他刚想伸手捂住她的小嘴。 “喂,你一位每小时能赚六千美元的大设计师能有什么可以给我歧视的啊,说啊?!” 云朵朵想也没想地立即回喷一句。 这句甜中带毒,直接封喉。 秦孺陌一楞,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 四周好十几双眼睛看着,艾达哽噎好几口气,手指抖了抖,终究拉不下脸来当众出柜,只能缩回手扇了扇火气,勉强笑哼。 “小丫头,嘴巴挺会说话啊。不过你说错了,本大设计师可是市价每小时一万美元,上次的六千块那是给你家老公打的折,谁让我和他‘情比金坚’啊!懂不懂,什么叫‘情比金坚’,你这个荷兰小香蕉!再闹,我就收他实价,听明白了吗实价!” 喔啊,每小时一万美元?! 云朵朵顾不得被骂“荷兰小香蕉”,嘴巴顿时又喔得溜溜圆,她纠结地看了看秦孺陌又瞄了瞄艾达那。 “好了,这十几分钟过去,我啥也没干也赚上了两千美元,不错不错。咱们要不要继续下去?” 艾达抬手吹吹手指甲,闲淡笑哼。 云朵朵连忙缩回圈在秦孺陌腰上的双臂,然后把人使劲往艾达那里推。 省一分钟都有一百多美元啊! 秦孺陌:“……” 艾达当即乐得直不起腰,他大力拍打着秦孺陌的肩,笑得眼泪都要溅出来了。 “哈哈哈,秦大少,看来你在你家小夫人眼里,还不够几千美元值钱!” “如果我不收你这六千美元,她是不是能直接把你打包送给我了啊?!哦呵呵呵呵!” 秦孺陌板起脸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阴森地怒视周围一圈,把憋笑的闲人全部瞪跑后,叹气抓过云朵朵的手。 “要不,我们一起?” 云朵朵想了想,连忙拼命点头,不管怎么样都得跟着。否则秦孺陌的钱被赚去了,连着漂亮的身体也被摸去,这就太亏了! 他亏,她岂不是更亏?! 既然金主都这么要求了,艾达撇嘴,只得吩咐把所有行头放一间屋里,好让两人一起换衣服化妆。 “快快快!五分钟,把他们俩收拾好!别磨蹭!” 一旦进入工作,艾达还是个很有良心的专业人士。 因为主要客户是挑剔的女明星,所以他的团队里大多是手脚利索的大姑娘,几乎没有男生。 所以…… 云朵朵刚脱下外套,被两位姑娘伺候着准备换上第一身要拍摄的礼服时,回头却看到另一边的秦孺陌,正被三个女孩围着脱裤子。 她顿时感到头皮一炸,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飞扑过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只穿一身小**的新娘跟只爬树的猫一样,冲过来双手双脚扒住了新郎的下半身……牢牢地遮个严实。 一阵尴尬的死寂中,只有艾达夸张的爆笑久久回荡。 云朵朵回过神来,恨不得找个地缝转。饶是这样,她也不想放开手,让秦孺陌健硕的大长腿给别人摸了去。 眼看在场的诸位都要憋不住。 秦孺陌使劲揉巴下脸,才把表情努力放平静。 “你们出去吧,我们自己换……”他无奈地哼了一句。 第232章 会憋疯的 工作人员们只能痛苦地憋住笑,把服饰替他们整理好放成几堆,然后迅速退出门去。 “给你们十分钟,够了吧?” 艾达关门前,不怀好意地冲秦孺陌点了点他大腿上的人形“膏药”,笑得脸皮都皱了。 必须不够! 秦孺陌狠狠地甩手让他快滚,也不想知道门外此起彼伏的的爆笑声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可以扯开大腿上的“膏药”,抱起光溜溜的正羞成一团粉红的身体。 “那么,你给我换?” 他用鼻尖抵住她娇艳的苹果脸,笑眯眯地问。 云朵朵不敢抬头,因为那双温润美好的唇勾起,不怀好意地候在那里,等待攫住她的。 脑袋都耷拉酸了,她就是不抬,秦孺陌终于不耐烦。 “嗯?”他稍微低下头,就将水嘟嘟的果唇含进嘴里,轻轻地抿柔柔地啃。 就像吃一枚香甜的糖果,**相濡。 这下好了,连拒绝都支吾不出,一摇头就是主动磨蹭,更像是勾引。 云朵朵又急又羞,但这种窘迫的情况好像正是自己主动造成,怨不得谁。 “放我下来。” 努力挤出的话就像是猫儿的嘤咛,自己听着都脸红。 “十分钟很快的,如果不想让他们冲进来,就别磨蹭。” 秦孺陌轻笑,放开她的唇,但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他将女孩抱到化妆镜前,让她安坐在台面上,捏着小手放在还未完全解开的裤扣前。 “快。” 他催着她,一只手转到她的背后,自然地解内衣。 云朵朵现在完全后悔了,她就特么不该多事,落得现在这幅与虎谋皮的尴尬下场。 “艾达这人我也管不住,他到点就会开门放人进来。” 秦孺陌见她的脸越来越红,催促的话语也越来越邪恶,“你不像让我全身都被她们摸一遍的话……” 话未尽,云朵朵的小手以比解锁还快的速度,已将他的裤链都拉下。 秦孺陌靠在女孩圆润的肩膀上,低头伏身憋笑得很辛苦。 “继续。”他舔她的肩窝,轻哼。 “还有内裤,她们本来想让我换成隐形的。” 椅子上,果然有条丝薄的男士子弹内裤。 云朵朵快羞疯:“你、你自己换这个!” “不高兴。否则我就这样光着。”秦孺陌恶劣地啃她的脖颈。 “喂!别太过分!”云朵朵连忙推开直往胸前钻的脑袋。 这样搞下去,别说十分钟,估计六十分钟都难完事。 秦孺陌遗憾地舔唇,重新回到她的颈窝,腻着嗓子哼哼。 “继续啊,不要停,过去两分钟了哦。” 不要停你个鬼啊,见缝插针占便宜的大******云朵朵的肚皮都快气鼓了,她恼怒地用手指勾住他的内裤沿,闭着眼往下拖。 蹭在膝盖上热腾腾的一大坨,闭上眼也没法当看不见。 秦孺陌这**正故意挺起腰往她身上蹭呢。 “喂喂,你别过分啊!” 云朵朵恨不得拧下这条粗壮又多事的货。 “好多天了啊……”秦孺陌压低妖魅的嗓音,咬她的耳朵,“老婆,是个男人都会憋疯的,知道不?” 第233章 美不死你 “秦孺陌,再这样下去,今天就别拍了!” 云朵朵气极,果断地推开他。 这声音足够让她浑身起惊栗,脑袋里爆出连串五彩缤纷的烟花,一股酥热的电流顺着耳膜往身体下面蹿。 秦孺陌闷声笑开,她的恼羞成怒,她的惊栗,她对他身体无法抗拒的反应。 他都了如指掌。 不过,现在的确没时间逗她。 三下两下,秦孺陌大方地将自己剥个精光,然后又伸手去想帮云朵朵剥内裤。 上帝啊,快来收掉祸害人间的妖孽吧! “我自己来!自己来!” 这会儿云朵朵来不及向上帝祷告了,她羞烫得快成为一只鲜美多汁的大龙虾。 用力推开一丝不挂的男人,慌张地跳下台面去给他翻衣服。 内裤内衫外裤礼服,马夹?还有领结?还有这个圆圆的是什么东西?!这一堆长长滑滑的又是什么东西?! 不管了,把东西全部塞到秦孺陌的手里,然后奔到拿起自己要穿的大堆,远远地躲到房间另头。 顺手在两人当中搁一只椅子。 “你穿你的,我穿我的。这是三八线,不许过来!” 秦孺陌看了眼她手里挥舞的那团丝裙,貌似听话地同意了。 “好。各穿各的,我绝对不过去。” 他慢条斯理地弯腰抬腿穿内裤内衫,动作优雅地把衬衣穿好,挺直腰板开始穿马甲之类的外套。 动作娴熟高贵,却有意无意地晃动自己完美的身躯,像模特儿展示穿衣步骤似的,充满了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诱惑。 不一会儿,一个具有英伦风情的完美绅士大体装扮完成。 云朵朵咬牙切齿地盯牢他,如果在她面前竖一面镜子的话,可让大家都清楚地明白到底谁才是馋得眼光发绿的“色狼”。 没过两分钟。 跟奇怪的裙子搏斗了一会儿。 “那个……秦孺陌,过来帮我!”她又理直气壮地叫。 “什么?”秦孺陌抠了抠耳朵,将笔挺的礼服穿上身,正准备打领结。 “快过来帮我,这见鬼的东西到底要怎么穿?!” 云朵朵将裙子套身上,然后发现前后穿反了。可是拉链很细,她无法将胳膊拐到身侧去拉开它。 “绝对不过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孺陌将领结打得非常标准,他自己也非常满意,照着衣镜看个不停。 臭美,美不死你! 云朵朵冲他鄙夷地吐舌头,继续跟裙子搏斗了会儿,如愿听到轻轻地“嘶”一声,她的头“嗡”地大了。 这样搞下去,这件昂贵又丝薄如水的裙子会被扯个稀巴烂吧? “过来帮我……”求人家帮忙要将口气放软,这点她还懂。 “叫声好听的。”秦孺陌已经在换鞋了,头也没抬。 “秦孺陌?” “啧,连名带姓地喊人,你觉得好听?” “呃……”云朵朵快纠结死,“孺陌?” “嗯,还行,不够甜。”秦孺陌仰起脸,冲她嫣然一笑,“来句情真意切的?” 情真意切你个芭乐大黄瓜啊?! 云朵朵的脸却快皱成条苦瓜了。 她哼哧了一会儿,眼看对面俊美的大王八已经换好鞋,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扒拉自己的一头黑发。 “老公?”她终于憋出一声来。 第234章 秦孺陌的家 “嗯嗯,这才像话,再来两句?说完整点!” 秦孺陌笑得嘴角快咧上耳根,但他还是没有打算走过来的样子。 眼看十分钟就要过去。 云朵朵只能豁出去,老着脸皮:“老公帮我穿衣服……老公,快过来嘛!” 清甜又带着丁点委屈和不甘的娇嗔,叫得秦孺陌身下一阵灼热。 快被她叫起来了,该死! “过来。”他黯哑着嗓子,拍了拍大腿。 抓着上不去又下不来的一团丝裙,云朵朵只能乖乖地穿过自己划下的“三八线”,忍辱负重地坐上秦孺陌的大腿。 “小笨蛋……” 秦孺陌低骂一声,把裙子拎起来,研究了一下穿法,重新又帮着套上她的身体。 这应该是件专为平胸女孩设计的礼裙,胸前仿照维多士亚时期的风格,堆了层层叠叠漂亮的蕾丝,下面又是如云的白色轻纱,美得很飘逸。 配合秦孺陌身上的英伦复古装扮,看来会是一组异国风情的照片。 “嗯,漂亮。”又花了两分钟整理完宽大的裙摆。 黑眸盈亮着,亲了亲她的唇。 “你都叫我老公了,还要一定问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秦孺陌抵住她的鼻尖,略带不满地问。 云朵朵着实反应了几秒,才发现他是在回答上午问的那句。 她不得不黑线:秦王八的反射弧也真够长的。 十分钟刚好,艾达准时踹开门,然后猛地贴到门面上,痛苦地捂住双眼。 “唉唉,快被虐狗党闪瞎眼,怎么没人来烧死这对异性恋啊?!” 黏黏乎乎吻在一起的异性恋鄙夷地朝他甩去四把眼刀,嗖嗖嗖嗖! 云朵朵很快发现自己又被秦孺陌忽悠了。 哪是几张照,根本就是拍了近百张的量啊?! 大大小小的套照,还要做动作。抱着的亲着的搂着的,竟然也有双双躺倒在花丛里的! 光礼服都换了十几套,她已累得顾不上计较秦孺陌被哪个摸腰又被哪个抱腿,因为礼服件件都难穿,没人帮忙根本是完不成的任务。 每拖慢一个钟头,里里外外的那大堆人都要从秦孺陌的口袋里掏去厚厚的一撂钞票。 想到这个,云朵朵就没脾气了。 以至于最后看到艾达亲自上手帮秦孺陌扎裤腰带,她连扑过去拖开的力气都懒得浪费。 暮色降临,总算收工。 新郎新娘都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拍任何照片了,拿手机的自拍也不行! 云朵朵累趴在秦孺陌的怀里,一路瞌睡到秦宅。 醒来发现躺在秦孺陌的大床上,枕边没人。 她奔跳起来,开门一片亮堂堂的灯光。 二楼看来也被重新布置过了,原本厚重复古的铜制廊灯换成了简洁明亮的现代风格灯饰,整层楼顿时活泼欢快起来。 地上花纹繁复的羊毛地毯也已被撤走,露出光洁铮亮的云纹大理石,能让人视线蓦地亮起。 “醒了?上来。” 秦孺陌从三楼下来,正好看见她呆呆站在楼梯边探头探脑。 他微笑着将手伸向她。 三楼果然大变样,所有艳丽夺目的装饰都已不见。 整体以一种非常舒服的奶黄为主基调,配以很淡的蓝及和水一样透明的青。 温馨柔软又带点冷清的配色,让人平心静气。就像置身于被温柔阳光笼罩的水面,毫无压抑和浮躁。 云朵朵惊讶地晃走一圈。 她觉得,这才是秦孺陌该有的家。 第235章 很会煞风景 满满全是他的风格,他的味道,和他的性格一样明朗宽厚如海洋的感觉,能深深的吸引人。 天花板嵌着的是灯线,没有任何扎眼的灯饰悬挂在头顶上。 大片明亮简单的光线从墙顶倾泄下来,营造出一种沉在水底的气氛,宁静安和。 “好美。”她忍不住大赞。 “你也喜欢吗?”秦孺陌挑起眉,轻问。 “为什么不喜欢,这么美。”云朵朵转头看他,不解地歪了脑袋,“这样的装饰,和你才能配。” 秦孺陌却皱眉:“可这是我们一起住的地方。” “这个重要吗?”云朵朵不理解,“你的家,你的新房,就应该符合你的味道。” 秦孺陌突然有点生气,他走到正南的门前,打开。 “你来看。” 云朵朵凑近,很大的一套复式主卧,却空空如也,四墙雪白没有任何装饰,连地上都是秦宅通用的大理石板,顶上也没有灯。 “这才是新房。”秦孺陌一脸高深莫测,指向这毛坯房间。 “还没有弄好?”云朵朵不明白,连张床都没有摆,秦孺陌要验收的就这模样? “我是想……让你来安排装饰我们的新房。” 秦孺陌又微笑,有些期待地看向摸脑袋的女孩。 “啊?”云朵朵怔怔的,又脸红。 但她摇头:“不,这地方属于蓝小姐,我不能动。” 只一句,让温柔微笑的男人蓦然变了脸色。 云朵朵知道又说错话了,但她不后悔。 反正在秦孺陌面前,她总是很少说出“正确”的话。 尊贵如秦孺陌,大概单纯想要可以亲亲抱抱,晚上能睡能调戏的乖顺“宠物”。 想要妻时就是妻,想要仆就是仆。有一天想要她离开时,也能眼也不眨地拿出份规整的合约,让她约下名后滚蛋。 这样的“秦孺陌”才是对的,配得上他高人一等的身份。 白月都知道必须有个“男宝宝”的女人,才有可能成为秦宅的女主人。 可她找不到和秦孺陌拥有宝宝的理由。 云朵朵怔忡地看着男人的脸色一变再变,想道歉却又有点无从开口。 她只能选择沉默。 “云朵朵,你果然是……” 秦孺陌静默片刻,似笑非笑地启开唇,“很会煞风景。” 他冷静地看过来时,总是让云朵朵想起初见面时,摄人心魄的俊美之下那种如同看了一棵草或一片落叶似的淡漠。 漫不经心的疏离,让人无处遁形。 “随便你吧。”秦孺陌清冷地哼了声,双手插裤兜,转身离开卧室。 他在到处敲敲打打,不停地摸东摸西,算是在验收吧。 云朵朵却从这连串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里,闻到怒火中烧的味道。 秦孺陌不是个喜欢直白地表露太多情绪的人,得跟他足够熟悉才会有所了解这点。 云朵朵暗捏了把汗。 她倒不是害怕秦孺陌会真的生气,但有些介意提到“蓝小姐”时,他眼底纹丝不动的沉静。 卧室大概是由两套房间打通的,然后在当中加了几面墙,消除空旷感,制造出一些让视线舒服的层次。 看不出这里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她蓦然想起那间神秘的小杂物间。 “怎么了?” 看云朵朵找宝藏似地在新刷过的墙面上,一扇门一扇门地小心摸过去,秦孺陌忍不住凑了过来。 第236章 能不能画出来 “找小杂物间……哦,不对,是暗梯间。” 想到阮君同的劝诫,云朵朵想了想,老实回答。 秦孺陌挑眉,拉住她:“别找了,我让人把它封掉了。” “封掉了?为什么?” 云朵朵惊讶,那么多可爱的植物小标本难道全被扔掉了? “那种老式的暗梯间并不算秦宅的东西,是原址建筑上的遗留物,我不明白我妈当初为什么把它们保留下来。但问题是一旦坏了就没人会修那种老式机械,所以就让工人们把它给封掉。我怕孩子们以后会出事。”秦孺陌耐心回答。 怕孩子们会出事? 未免想得太远……云朵朵无语了一下。 “里面的东西呢?”她又有些着急。 “茉姨的遗物吗?我让蓝姨都拿回枫晚山庄去了。” “不是,不是那些画板,有很多钉着花草标本的小木块,还有一个医学用的木头人,”云朵朵发现自己跟秦孺陌根本没说到一块儿去,“你那天上楼时没见到吗?” 秦孺陌略有些茫然地摇头。 云朵朵愣了愣,转念就明白。 神秘的小杂物间,可能就她一个人看到过。 唯一能证明它真的存在而不是她梦到的,只有当时塞进兜里的小木板。 她摸了摸兜,不是身上的这件衣服,应该还在秦仁六楼病房的床头柜抽屉里。 进秦仁的那天,把兜里的东西包括秦孺陌的折飞机纸都掏出来塞进了抽屉。 昨天搬下五楼时比较匆忙,东西没来得及取走,应还在那间病房的抽屉里。 这事,相当怪异。 云朵朵这会儿不再纠结,连忙把那天遇到的小杂物间跟秦孺陌原原本本说了下。 “能不能画出来?” 秦孺陌认真地听,但可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提出这个要求。 这主意甚棒,云朵朵早就觉得她的中文水平远没有达到画画的水准。 两人奔回秦孺陌的书房,云朵朵终于坐上了她觊觎已久的宽大皮椅。 每次秦孺陌舒服地坐在上面翘脚而谈时,十足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秦孺陌本想抱着她坐大腿,但两人刚才还闹过不愉快,他还不是很能拉下脸去亲近她。 这给了云朵朵独自霸占大皮椅的机会,她得意转着椅轴扭了好几圈。 直到秦孺陌在桌上铺好纸放好笔,奇怪地望过来时,才想起来自己到底是要来干嘛的。 提笔回忆了一会儿,然后唰唰唰地画了好几张。 秦孺陌一张张地看,抚额好久。 “怎么了?”云朵朵小心地看他有点呆板的表情。 “是很眼熟,”秦孺陌又捏眉心,“但想不起来。大概小时候无意间闯进去过。嗯,就是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具体描述不出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或者什么情况下,甚至更像是梦中闪现过的场景。 “这些是什么?”他指着画面上一个个架子样的形状。 “很多的花草标本,我有拿出来一块,明天回秦仁给你看。”云朵朵想了想,又拿起一张纸画这些花草标本的细节。 “这个,我应该是看见过,但是记不清了……”秦孺陌愣愣地瞪着她笔下的物体细节,眸光忽亮忽暗。 转眸见云朵朵担心地看过来。 第237章 我们的新房 秦孺陌苦笑着解释:“母亲去世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连带着记忆可能也些断片。” 云朵朵唰唰地画出了那个医学模特的具体样子,递给秦孺陌。 “什么时候?” “母亲是我八岁时去世的,我十一岁才从美国的儿童心理疗养院里康复。出来就发现我爸已娶蓝怡,蓝茉也住了进来。这家里,我完全像个外人。连串的打击对当时的我来说,有点过大。” 秦孺陌轻描淡写地又解释。 云朵朵却被吓了一大跳,她所得到资料里根本不曾出现过这一段。 所有的媒体在介绍秦孺陌时,都称赞他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奇才儿童,天资聪颖出类拔萃,很小就被送去国外受教育。 然而,真相却是这样的不堪。 “惊讶吗?” 秦孺陌见她惊得停下了画笔,自嘲地笑了笑,“关于我的所有,外面报道的都是半真半假。我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是超人。八岁亲眼看见母亲死在面前,有哪个孩子能做到镇静自若?” 云朵朵低头继续画画,不敢作出其他反应。 她无法安慰这样陌生而脆弱的秦孺陌。 “别画了,我肯定进去过,”秦孺陌按住她的手,神色已冷静,“就是感觉很模糊,嗯……非常模糊,就像有些年头的梦境。进去的时间应该在我妈去世之前。既然你也确实看到了,这房间肯定就不是梦境。我明天让人重新凿开墙壁仔细找找。” “你也觉得它有古怪?” 看他这样大动干戈,云朵朵倒有些舍不得破坏才弄好的装修。 现在的三楼真的很美,就像她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优雅沉静,再加上海洋类古龙水的清香,让她有种突然回到家似地轻松。 很奇怪,明明她是极其怕水的,尤其是深水底。 “嗯,很怪。如果找到的话,应该会让我想起些重要的事,我有种说不上来的直觉。” 秦孺陌不停地翻着画纸,想得有些头疼,连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 “别勉强,不要因为这些过去的事,把装修给破坏了。” 云朵朵诚心满满地劝,“破坏新房是会倒霉的,这是老人家最讲究的规矩。” 秦孺陌转眸瞅她,目光渐暖。 “我们的新房?” 云朵朵一愣,不知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只能点头。 “嗯,我们的新房。” “准备刷什么颜色?” “外面是奶黄的话,里面就……淡粉?” 云朵朵抓起电脑边的“秦小少”揉了揉,然后嫌弃地戳它肚子上粗劣的“大蜈蚣”。 “淡粉?”秦孺陌狠狠地扭了一下脸,但想想自己已交出卧室的装饰权,只能把哽到喉口的反对咽下肚子。 “地板呢?”他有气无力地再问。 “铺绒毛地毯!上面要有个毛茸茸的绵羊头!” “天花板呢?”他快没有勇气问下去了。 “如果不用灯的话,可以画很多很多的星星,像这样的!” 云朵朵一边晶晶亮着眼,一边唰唰地画,马上向秦孺陌演示了她心目中最美的新房。 秦孺陌鼓足勇气地瞄了几眼,苦逼地预感自己可能要终生睡在一间到处毛茸茸的儿童卧室里。 他庆幸没交出外面的装饰权,否则这辈子都不能让朋友踏进自己的家,多憋屈。 第238章 怀孕都不知道,怪我咯 话题就这样轻松了起来。 两人对新卧室的装修方案唧歪了很久,晚饭带夜宵一起在书房里用完。 在秦孺陌据理力争下,他眼里最重要的床没有变成两头弯弯的海盗船形状,而结实的两米宽大木床,可以在上面解锁任何姿势都不会有磕脑袋和跌下地的危险。 不过云朵朵也无情地拒绝了他改成圆型情趣按摩床的提议。 所以双方各退一步,舒适可以睡的普通款大床就行了。 直至凌晨三点,画稿足足凑出五十多张,新卧室未来的样子终于让大家都心满意足。 “朵朵,还有十天,你要在全世界面前嫁给我了哦。”秦孺陌累趴在桌上,冲正整理画纸的女孩笑眯眯。 云朵朵愣了愣,看着手里的画纸,又有些懵傻。 总是这样,前一分钟还在纠结嫁不嫁或者为什么要嫁,还在质疑秦孺陌坚持结这个婚的目的。 但下一分钟,她就会忘了所有的纠结,沉溺于和这个男人展开未来生活的所有细节。 好像正有两个精分的“云朵朵”在交替掌控她的脑袋。 一个说“快走!秦孺陌跟你没什么关系,跟他搅和在一起没好下场。快去干你应该干的事,然后滚回荷兰”,而另一个则会默默让她下意识地接受秦孺陌的步步侵入,包括无底线的亲昵,包括对未来生活的安排,竟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秦孺陌,”她放下手里的纸,学着他的样将身体伏趴在桌面上,眼对眼认真地逼视:“再问一次,为什么坚持要和我结婚?” 秦孺陌眨了眨眼,沉下眸色,似是在琢磨。 “你不回答的话,十天后的婚礼上就不会有新娘。” 云朵朵想了一下,又纠正:“可能还是会有新娘,但她绝对不会是我。” 秦孺陌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威胁竟然没有一丝生气的迹向。 但还是沉默很久,似乎在努力地思考该怎么回答。 “因为你怀孕了。”他突然淡淡地笑开。 “怀孕了?!” 云朵朵的脸顿时呆滞,然后像只被热水泼到的青蛙一样地弹跳起来! “我怀孕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她一脸被雷劈到的惊慌失措,让秦孺陌一眼不眨地欣赏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从桌上撑起脑袋,长手伸到桌下将抽屉拉开,掏出一张体检单给她。 云朵朵突然明白为什么最近秦孺陌憋得看到她两眼都发绿,却还是没有敢真正动手要她。 因为他早就知道她肚子里已有宝宝。 “混蛋,你几时知道的?!”她愤怒地揪起他的衣襟。 “自己看,我也拿到这个不久。”秦孺陌微笑着把又炸毛的“野猫”抱在腿上,打开体检单。 云朵朵慌乱地看体检日期,竟然是撞破脑袋被送进秦仁的那天。 怀孕的时间更是要推到半个多月前,原来是那次……那次?! 她轰然红了脸,手指都抖得拿不住纸。 宝宝?真的有了宝宝?! 上帝啊,她要晕倒了。 “为什么瞒着我?!” “自己怀孕都不知道,怪我咯?” 秦孺陌握住她怒指鼻尖的手,笑得无赖又无辜,“孩子他妈,是你自己笨得跟猪似的,这么多暗示都没注意。” 第239章 好像被跟踪了 “给你用的药是专供孕妇的那种,上面有那么明显的标记。连平时给你吃的也是孕妇配餐。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住秦仁啊,还不是肚子里的宝宝前期得天天检查啊!” 秦孺陌越说越想笑,嘴角咧得老大了。 云朵朵被雷劈了似地持续石化着。 这么多花头,她一个神经粗得能当绳跳的马大哈怎么可能觉察出来,最多奇怪自己怎么老是想睡觉罢了。 “得知你怀孕,我都不敢再碰你,还不明显?” 秦孺陌亲了亲惊讶得合不拢的唇,温柔笑语。 而云朵朵无奈地瞧他这幅试图糊弄过关的耍赖腔调,再次愤愤憋出两个字:“混蛋!” 其实就算秦孺陌不肯坦白,她也能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隐瞒。 聪明如秦孺陌,怎么会不知她嫁或不嫁的纠结,所以防止她下了个不嫁的决定后,会对孩子不利。 如果不是今天威逼到这种地步,恐怕直到肚子鼓起来,她还会以为自己只是长胖了。 心思缜密的男人,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她狠狠地扑趴到他身上,一口咬上那双性感的唇。 …… 阮君同将迈巴赫开出警局的车库,就直觉好像被跟踪了。 找不出跟在后面的车,也不见实施跟踪的人,但他就是有种被牢牢盯住的不适感。 出差时因为有秦孺陌的保镖跟随,他从来没有尝过这样芒刺在背的难受滋味。 但作为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律师,前后老跟着两个生人勿近的大汉真的很影响与人交流的效果,所以回K城后他就让秦孺陌收回了保镖。 在K城地面上,敢动他和秦孺陌的人真不多,嚣张如那个黑莲堂的变态女,应该也会三思而后行。 不过,阮君同觉得自己可能估计错误了。 要命的是开出好几公里还只是“感觉”到,连跟踪的车或人影都没看到。 他不敢往僻静的车道上走,直接开上车流滚滚的高架。 疾驶一段时间后,高架的第一个出口很快就要到,讨厌的被窥视感还是没有消除。 他前前后后看了好久,难以发现特别可疑的车。 下了高架再往前十六公里左右,就是霍达山庄的进口,他考虑再三打算拐去秦宅,先不回自己的寓所。 秦宅的安保力量可是全K城豪宅中最强的。 “孺陌,在家吗?”照例先拨个电话。 “在啊,来不?今晚住秦宅。” 秦孺陌的心情明显非常好,很快就回,“晚上让厨房弄些好菜,我们一起喝点?” “嗯,正好给你看一下纱布和香烟上的指纹和DNA鉴定报告。” 阮君同瞄了一眼副驾驶椅上的档案袋,感慨,“朵朵的直觉得对的,那个保镖失踪的事不简单。” “哦?朵朵直觉到什么了?”一说起老婆,那家伙的声音都变得黏乎乎起来。 阮君同忍不住又要为指日可待的妻奴竖根鄙视的中指。 “到了再跟你详谈。” 挂了电话,方向盘一甩直接拐下高架。 直到快开进霍达山庄,他终于发现跟踪自己的车是一辆不起眼的破旧大众,烂大街款到丢车流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驾驶员身材不高,戴着遮凉帽和一幅遮掉大半张脸的黑超,驾着车不远不近地跟,总保持和他的迈巴赫两到三辆车的间距。 霍达山庄是K城顶尖的富人区,往那个方向的车流逐渐疏落,车辆也逐渐上档次,这辆破大众就显得有些扎眼了。 第240章 山中猎杀 驶进霍达山庄需要刷业主门卡。 阮君同终于松口气,将手机伸出窗外冲大众拍了几张照,然后掏出秦宅的门卡往拦闸机器前一拍,顺利进门。 令他惊讶的是,大众也很快地跟进了门。 从霍达山庄底部往山顶开需要走挺曲折的一段山道,人烟稀少车辆罕见。 不过毕竟是富人区,山道上监控密布三步一警卫岗,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阮君同悠哉地开着车,从后视镜里不时窥看那辆大众。 黑衣司机似乎更闲适,嘴里还叼起一支……呃,棒棒糖? 就这根棒棒糖,让阮君同莫名地浑身冒鸡皮疙瘩。 大众不紧不慢地跟了一段后,突然加快车速,看样子打算超到他的前面。 两车正处于霍达山腰处,前后未见其他车辆,大众无处隐藏它的目的,这是打算要正面冲突? 不管是正面冲突还只是打个招呼,阮君同直觉不能和这家伙照面,他下意识踩下油门。 迈巴赫不亏是好车,嗖得一下地速度提了上来,霎间把正在赶超的大众甩得没影。 “嘿!” 但是乐了没两分钟,车道边上突然拐出来一辆遮了牌照的大黑奔,直接往他车的正前方冲过来! 阮君同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幸好车的智能安全系统主动锁出一个角度拐去,堪堪避过撞击。但大黑奔又疯狂地挨近过来,智能系统应急避让,直接往旁边的山壁上擦去。 大黑奔的司机似乎很了解豪车上安全智能系统的应变套数,每一步都逼着迈巴赫主动往山壁上擦去。 这到底是要逼停还是逼撞山? 阮君同一看不妙,连忙关闭智能系统改为手动驾驶,将方向盘一甩直接拐了回来,但拐回来等于又得往大黑奔的车头上撞。 他并不是很害怕,迈巴赫的安全性足够可以保护驾驶者不受太大的伤害,他就赌大黑奔的真正目的。 大黑奔发觉前招不起效,主动朝后退了几步。阮君同以为他害怕了,准备向后倒车逃去时,却见大黑奔一个顺拐又擦着他的车身凑了过来。 两辆车的驾驶座近到只隔了两扇车门的距离,阮君同连忙转头看驾驶者的脸,却看到是一柄类似于弓弩的奇怪武器从对方的车窗里伸出来,直直面对他的额头。 而持驽者蒙头蒙脸,连头发也没露一根。 阮君同的反应能力也算是非常不慢,眼瞳一缩立即从车座上挺起腰,将身体飞快地滑跪到车座下。 一根强劲有力的钢箭竟洞穿了迈巴赫的两面车窗玻璃飞了出去,“咄”的一声嵌入车旁的山壁。 这可怕的劲道! 谁都不会想让自己的脑袋被这样的箭给戳出个凉嗖嗖的大血洞,阮君同只能跪在车座下挂档一脚踩上油门。 他已经不管车子会不会直接蹿出车道掉下山去,也总比脑门被穿个透心凉好吧?! 迈巴赫咆哮一声就向前冲了出去,大黑奔立即就紧跟在车屁股后面,然后“咄”的一下,第二根钢箭贴着阮君同的头皮插进了驾驶仪表盘里。 “我靠!想让你阮大爷死,还没那么容易呢!”阮君同气疯了。 兔子被惹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一个大男人。 他半跪着将手摸上方向盘,打算打个拐朝大黑奔撞过去。 车还没有拐出去,第三支箭又迅猛地飞了过来,直接戳向他扶在方向盘上的手。 第241章 疑点频出 “靠你大爷!” 就算收手得快,手背上一层皮也被箭劲给划破了,血涌如注。 这样下去,不是车撞山就是被射死,反正哪种死法都不会痛快。 千钧一发,阮君同只能琢磨起跳车求生的可能性。 但大黑奔突然就出了状况,它被另外一辆车从车屁股后面撞了正道,歪歪斜斜地冲向前将近一公里。 冲撞力量之大,在地面上碾出很长的轮胎黑印。 竟是那辆跟踪的破大众?! 阮君同简直百感交集,这会儿也顾不得想太多,既然有大众扛起和大黑奔的对撕,赶紧趁机逃跑才是正事。 他迅速坐到驾驶座上,拼命踩油门一口气奔出数公里,也顾不得满手黏乎乎的血,掏出手机连忙拨出。 “孺陌,快来救我,有人拿箭在追杀我!”一接通就疯狂地冲着那头大喊。 “你在哪里?!”秦孺陌还算冷静,连忙急问。 “就在霍达山,离秦宅大概还有五公里的地方,我开了gps,快快快!” “操!” 又一根箭贴着他的耳廓飞过,撞跌了手里的手机,戳穿车前窗玻璃蹿了出去。 阮君同没办法,不敢伸手去捞手机,只能又趴回车底下,把智能装置全部打开。 车进入自动驾驶状态,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两分钟后,车后传来轰然巨响。 他没勇气起身去看到底哪辆车倒了霉,捞起副驾驶座上的档案袋举高很久,终于不再有箭飞过来。 坐直后赶紧把自动驾驶给关了,将贴着山壁开的车拐回正道。回头只看到一大团黑烟袅袅升起在半空中,默默替大众车司机祷告一下。 而前面,两辆秦宅的威氏保镖车已经冲了过来。 阮君同抱着因大量失血而知觉麻木的手,差点直接瘫倒在椅子上。 老天啊,能活着实在太好了! 阮君同被护送回秦宅后,秦孺陌马上让人去报了案。 撞毁在山壁上的大黑奔已烧成车框架,现场围了两个单位的人,有警方也有霍达山安保处的,倒没见有救护车。 因为他们赶到时,撞毁的大黑奔里早已没有了人。 阮君同嘴里那辆破大众也不见了踪影,幸好现场还有轮胎印以作证。 那几支要命的钢箭倒还在,但警员看了看说这箭没什么特别的,是用普通的体育用品改造,这样箭一般网店都能买得到,用这个来追查其主人恐怕比较困难。 最后这些箭被警方拿回去鉴定指纹,其他依旧一无所获,大黑奔是在小车行租的,租用者的资料全是假的。 秦孺陌陪着阮君同照旧警局半日游,笔录完成后回秦宅已快天黑。 两人都没心情喝酒作乐了,围着那份化验单开起会来,云朵朵当然也得参与其中。 “保镖大叔出事的地方,应该就在秦仁六楼。”她坚定地认为。 “但视频里显示他离开六楼的时候,人还好好的。”阮君同皱眉。 “我们只从一段视频里看见他离开监控头的范围,但并没有看见他离开秦仁,”秦孺陌却摇头,“这人的失踪的确是我们都疏忽了。否则无法说明那支烟和纱布上怎么会出现他的血迹。” “血迹判断肯定不会有错的,对不对?有没有查过烟上的指纹?”他又问。 第242章 你怎么敢让她怀孕 “不会有错。幸亏这人是特种兵退役,个人资料完整地保存在军方数据库内,否则怎么可能一下子查出这血迹是他的呢。”阮君同苦笑着,“这实在是幸运,一般人是很难查到的。” “烟上的指纹不太清晰,理应有云朵朵和警员的,现在查出一枚是保镖自己的,另外一枚不太清楚。” “既然有血,就可以确定这人大多是出事了。明天直接报案吧,让警方去六楼扫一扫有没有血迹残留。”秦孺陌摸向云朵朵的脑袋。包的纱布去掉了大半,现在绑得更像动画片里常见的绷带娃娃,有些诡异的萌感。 云朵朵眨巴眼睛:“你们觉得……保镖大哥的出事,会不会跟蓝小姐有关系吗?” 秦孺陌和阮君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 “朵朵,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两者有关系,现在很难说啊。”阮君同叹了一口气。 “如果没关系,今天为什么会有人追杀阮律师?”云朵朵又问。 “为什么你不认为追大阮的就是黑莲堂?”秦孺陌倒奇怪,他本来就认为黑莲堂又想掳走大阮。 包括阮君同也在这样猜想。 “不会是屠小姐的人,绝对不会。” 云朵朵的回答总是很武断,却充满谜一样的自信,“屠小姐只会保护阮律师,不会找人杀他。” 阮君同尴尬地烫了脸,他想起大众车上那位含棒棒糖的古怪司机,头皮莫名地麻了一下。 “就算不是屠小刀,但就不能说一定不是黑莲堂。屠小刀上次的任务失败了,按黑莲堂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德性,肯定不会就此放过。”秦孺陌却自有一套有道理的见解,“使用像弓驽类传统武器的作风,也挺像是黑莲堂那种黑se会才干出的事,这种暗杀武器难追查没声音不留指纹,价廉物美好处不少。” 云朵朵鼓起腮帮子闭起嘴,见识没秦孺陌厉害,说不过他。 她能有的,只是一些难以描述的直觉。 “你该去睡了,孩子他妈,”秦孺陌笑着戳了戳气鼓鼓的苹果脸,“今天折腾了一天,昨夜又睡得晚,这样下去对孩子很不好。” “她……她她,”阮君同吃惊地指向云朵朵,话都说不利索,“她已经……” 秦孺陌冲好友点头,得意地乐开:“嗯,没错,大阮,我要当爸爸了。” 阮君同沉默了几秒,当着云朵朵的面,他只能笑着点头。 “恭喜恭喜!朵朵你快去休息,我跟秦孺陌来操心这些事吧。” 云朵朵只能老老实实被牵着手去睡觉,其实她早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秦孺陌把她送去卧室回来,就被阮君同一把拖进书房关上了门。 “秦孺陌,你竟然真的让朵朵怀孕了?”阮君同点着他的鼻子,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脑子真的坏了还是怎么回事,这事要让老爷子知道,恐怕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当初你跟老爷子怎么谈成交易的,娶云朵朵可以但不能让她怀孕。云朵朵的的确确就是柳观山的私生女,这事你自己亲自跑去荷兰证实的,还敢让她怀孕?!” 第243章 就叫‘秦云朵\’怎么样 秦孺陌捏了捏眉心,无所谓耸肩摊手:“已经怀上了,那你说怎么办吧?” “秦氏总裁在拿秦氏的前途和资产风险开玩笑,你说让我一个秦氏的法律顾问该怎么向董事们交代?!” 阮君同简直要喷血给他看。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秦孺陌一脸无所谓地挥开好友的手。 “孺陌,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阮君同纠结地按额,他难以理解,“一个云朵朵而已,就不能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吗?” 秦孺陌沉默地坐到书桌后,双掌对搭闭起眼思考了片刻才开口。 “没有这个云朵朵也会有下一个云朵朵,我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来犒劳后半辈子,恐怕就得面对怎么处理这些破事。”他说得很认真,甚至像一种威胁。 “孺陌,谁都可以当秦少奶奶,就是这个云朵朵不可以,你得学会放弃!” 阮君同不客气地戳穿他伪装出来的理智。 “我为了秦氏和秦家放弃的东西够多,这次我只是选择不放弃。” 秦孺陌还是很冷静,并坚持已见。 阮君同怒视他片刻,只能颓然地叹口气,痛苦地趴在桌面上伪装成一条死咸鱼。 “好吧,那我只能选择当成什么也不知道。” 秦孺陌开心地笑开,他就知道大阮最终会放弃职责,没原则地站到他这一边。 一旦救过命也交过心,职责神马的算个P啊! 云朵朵被秦孺陌送回床上没睡多久,在一种高处踏空的强烈失重感中猛然睁开眼。 心揪得疼。 梦中,她穿着自己缝制的婚纱站在荒凉的山崖边沿,狂风猎猎地扬起精美的头纱,白雾一样飞舞在眼前,使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背后被猛然推了一下,踉跄冲前陡然跌落。 额上有冷汗,薄薄地沁出了一层。 这个噩梦在预示还是警示些什么? 网上的健康栏说孕妇常容易做稀奇古怪的梦,因为荷尔蒙波动太大的关系。 所以她不想猜。 坐起来摸了摸肚皮,什么感觉都没有,算起来真是连四周都没到呐。 到秦宅三个多月,竟然心想事成,真的怀上了秦孺陌的孩子。 她现在非常茫然,心却又异常柔软。 孩子啊……秦孺陌的孩子,有那么强大的优秀基因,该会个多么漂亮的孩子。 现在唯一能祷告的就是千万不能像她这么矮小,会被其他孩子欺负的,会被秦孺陌拎只猫似地拎来拎去。 她想象了一下秦孺陌拎着划拉四肢的孩子到处晃悠的拽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想象中的男人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她抱膝坐在床上傻乐,也不由温柔笑开。 “孩子,那个名字,会叫什么呢?”云朵朵仰起脸看他笑着凑过来,有些期待地问。 秦孺陌脱下只剩内裤后躺到床上,将她抱起放到胸前,跟抱只细瓷做的娃娃似的小心。 “一起想?” 云朵朵用汗湿的额头蹭男人弹性十足的胸肌,羞涩地摇头。 “我的中文只能平时说说话,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你想!” “女孩的我已经想好。就叫‘秦云朵’怎么样?”秦孺陌笑了。 秦云朵?好好听呐!云朵朵满意极了,高兴地用脸蹭了几下他的大胸肌。 第244章 折腾孩子他妈 “男孩呢?” “没想过。如果是男孩子的话,估计我爷爷会起的。” 秦孺陌淡然地哼一声,“我家的男孩都是他起的名。” 云朵朵微微仰起头瞅他,有些沮丧。 “那你呢?你不喜欢男孩子吗?” “没,男女我都喜欢。” 秦孺陌叹息,手指绕住她的头发打圈玩,“长子的话,他可能不会像女孩生活得那么轻松。” “不会,我的孩子,一定会生活得很轻松!” 云朵朵握拳轻捶他的胸,“你如果敢折腾我们的孩子,我跟你没完!” 如果肚子里不是秦孺陌的孩子,她一定会把孩子带回荷兰和八宝杰德他们一起快乐地生活。平时上社区的福利学校,周六去听桑德拉嬷嬷的讲诵,周日就到后山的郁金香花田旁边野餐。 如果孩子要问起爸爸是谁,她就说他是郁金香花里开出来的,多棒! 秦孺陌笑了笑并不回应,手掌捂住扑闪扑闪的眼,长长羽睫刮得皮肤奇痒难忍。 “睡吧。孕妇应该多睡觉,别老操心些有的没的。” 云朵朵可不喜欢这样的敷衍,把挡在面前的大手拉下来,使劲戳秦孺陌的胸口。 “不行!你发誓,不管孩子是男是女,都不会以任何名义逼他做不喜欢做的事。” “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秦孺陌捏住她气鼓鼓的脸颊,不以为然地挑眉。 秦家的男孩出生注定就是为了秦家和秦氏的发展努力,这跟本人乐意不乐意没关系,就像他自己。 “我……”云朵朵僵硬地趴在男人的身上,愤怒地瞪他。 其实,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孩子是秦孺陌的,可也是她的啊。 “我就把孩子带走,不给你。”她直截了当地威胁。 秦孺陌又开始面无表情,手伸到她背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屁屁:“秦家的孩子只能生活在秦宅,别指望带他到你和霍杰德弄的什么家人屋去,作梦都别想。” 这下,云朵朵连生气都忘了,瞪圆了眼。 “你怎么知道家人屋?!” 秦孺陌哼笑一声,手捧起惊讶的小脸嘬了口:“真以为那些经不住查询的假身份能瞒得住我?你和霍杰德非法收留流浪儿童的案底还留在荷兰警方的数据库里,你们住的那幢破别墅也还在柳祝遥的名下呢。真的要往细里查其实很容易,看我乐意不乐意罢了。” 要不是有两只手护在背上,云朵朵肯定惊得要跌下床去。 “那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我是柳观山的私生女?!” “肯定比你想象得要早。”秦孺陌按下她跟只小乌龟似高高昂起的头,魅眼微凝。 “可是,云朵朵,信不信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是谁家的女儿?对我来说,你姓云或姓柳还是姓其他什么,并没有区别。” 他说这话时,柔得能滴出水来。 云朵朵一怔,莫名有些脸红,她连忙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同样有些烫人的胸膛上,倾听底下砰响不止的心跳。 “反正,不许你折腾我们的孩子。” 她嗫嚅着将手掌轻轻覆盖在心跳处,感觉整个人都在微微地被震动。 秦孺陌突然妖魅一笑,劲腰一扭轻松地翻个身:“好,不折腾孩子。我只折腾他们的妈。” 他温柔地将她覆在身下,热烈地啄吻蓦然羞红的脸。 第245章 我受伤了 “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不太好做那个……” 眼见黑眸里灼热的火焰熊熊燃起,她结结巴巴地跟他讲孕期健康知识。 “做哪个?”他吻她抵前胸前的指头,又轻啃。 咬一咬舔一舔,细微的电流顺着指头的神经往全身弥延。 彼此的呼吸粗了起来。 “……今天阮律师在呢。”她终于紧张地憋出一条理由。 可恶的男人禁不住把脑袋伏在她半坦的胸前,耸着肩低低笑开。 “大阮喝了我半瓶86年的红芬,估计已经在梦里和屠小刀对撕呢!” 想起坐在阮律师大腿上扭来扭去的屠小刀,云朵朵也忍不住“噗呲”地笑开。 “我们要不要也来对撕?嗯?”他轻咬她的耳朵,舔糖似地不放。 “不进去……但让我出来好嘛?嗯,老婆,憋着很难受啊,不骗你!” 他蹭着她时霸道又凶猛,声音却像男巫一样妖异地蛊惑她慌乱的心跳。 一声翘起尾音的“老婆”,曼妙靡丽得像道魔咒,轻易地卸下所有的坚持。 她只能将羞红的脸埋在宽大的胸膛里,颤抖着汗湿的手,轻柔握上他对她忘了吃药的热情。 夜深,静谧安和。 秦宅客房的床宽大舒适,一点不比主人房里的差,但阮君同睡得相当不安稳。 醇香烈酒也无法消除白天惊魂对决所带来的惊栗感,陈酿绵厚的酒精反而让神经更加兴奋不止。 阮君同不算是个完全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被精钢利箭顶在额头和死神打照面的经历,还是从来没有过。 他在床上翻了很久,确认今晚是睡不着了,只能坐起身来戴上眼镜,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kindle打算看书。 跌裂了屏幕的手机突然亮起,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睡了吗?” 阮君同皱了眉,翻看来信息者的资料,什么也没有,但对方的头像让他凝沉了眼神。 一支橙黄条纹的棒棒糖,看上去香甜可口。 “谢谢相救。”他按了按眉头,接受加好友请求,回了条信息试探。 “聪明,不亏是常青藤出身的大律师╮(╯▽╰)╭。”对方酸唧唧地秒回,还附上夸张的颜文字。 阮君同手一抖,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 “屠小刀?”他不甘愿地打下这三个字。 “啧啧,聪明的男人好让人喜欢( ̄▽ ̄)~*,么么哒你一万遍一万遍。” 对方的颜文字用得很熟练,就是二十岁女孩会用的口气。 光看这几句,没人会想得到说出这样花痴话的人竟是黑莲堂的六瓣黑莲。 黑莲堂的成员分八个阶层,按所印名片上的莲花瓣数分级,普通入会者为四瓣黑莲及以下,五瓣及以上都属管理层,而六瓣等以上都为控制整个黑莲堂的高层,顶多不过十人。 而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却真的是……六瓣黑莲? 阮君同跟触摸到蛇蝎似的,飞快把手机扔到枕头下,将kindle塞回包里,拉上被子赶紧睡觉。 手机却疯狂地震动起来,“呲呲呲”得响个不停。 他将手摸到枕头下,指尖按在关机键上,纠结半分钟却还是未能按下去。 无论如何,今天被那变态女货真价实救过一命,于情于理他不能对她无视之。 “我受伤了,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又传来信息,这次没有颜文字,就像要求朋友帮忙一样的平静。 第246章 去见鬼吧,屠小刀 阮君同头疼。 白天那声轰然的炸响,还有狠命的两车撞击的惨烈画面还在耳朵和眼前晃动。 他抖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摸上手机。 “哪里?” “来吗?”屠小刀却问。 “你不肯来,我就不能说。谁知道你会不会让警察来抓我。”她又回。 “先把受伤的地方拍给我看。”阮君同也不傻。 这半夜三更被个黑se会诓出去,谁知道会出些什么事。 对方很快地发过来三张照片,大腿上被划拉了一长条,血液浸透了半条裤管,看上去触目惊心。 还有一张更不堪,胸前被什么东西磕到,破了大片的皮肉,白白红红地拧结成一团。 “伤成这样你向我卖什么惨?!还不上医院?!” 阮君同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晕血。 这血淋淋的几张照片看得他心跳得快蹦出喉咙似的,冷汗一个劲地冒。 “我傻了才去医院,会惹来警察好吧。你给我带点药和纱布就行,来嘛别磨蹭了。” 最后半句,简直能让阮君同霎间想起她坐在他腿上,嘟起嘴伪装撒娇的模样。 他狠狠地抖了一下,纠结地回:“给我发地址,我让秦宅的安保把药给你带过去。” “那就算了,晚安,你睡吧。” 对方秒回,然后不再吭声。 阮君同久久地盯着屏幕直至暗下,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他知道最理智的作法是把手机关掉塞到枕头下,拉上被子美美地睡一觉,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个混黑路子的小太妹,注定怎么死都是正常的。就算救过他又怎么样,她的生死本是无常,一切都是……活该。 小小年纪当什么黑se会,终究会死得不得其所。 磨牙半晌,阮君同把手机塞回枕头下,利索地关灯睡觉。 下雨了,淅淅沥沥地打在窗玻璃上,也像打在某根被刺疼的神经上。 快十二月,秋末天气已凉,早起还会有白雾。 “……” 没办法控制的手,又伸向枕下。 阮君同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可是照片上的血腿之下是一根根枯黄的草,人真的在野外? 雨好像大了,秦宅的隔音效果良好,再大的水声在屋里听起来,也像是蒙蒙细雨般地轻微。 阮君同忍不住起身,打开一扇窗。 只是关心一下雨下得大不大,他对自己此地无银地解释。 窗一推开就能清晰地听到漫山遍野的“唰唰唰”,还伴随着沉闷的秋雷声。 “真******行,老天都在帮你这个小混蛋!” 他算是服了,坐在窗口拿手机打字。 “快给我地址!” 那头,却久久不再回。 这下彻底睡不着,阮君同如同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恨不得去拍秦孺陌的门,让他再陪喝几瓶。 去见鬼吧屠小刀! 雨越下越大,手机真的不再亮起。 眼看一个小时过去,阮君同彻底服气,弹开微信的语音对话。 “屠小刀,求你别玩我了!给个地址吧,我马上送药,行不行?我一个人送,如果带人去我就是小狗!行了吧,姑奶奶?!” 如果再不回,他打算报警也要找到她。 血流成那样,不死也会残。 幸好那头终于回应:“秦宅后山两公里处,有山溪的地方,还有套白色的平屋,但门锁着我进不去。” 阮君同马上明白那是什么地方,小时候秦孺陌带他去过的“秘密基地”。 第247章 带人来就是小狗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爬到那里也是强悍。 估计本想进入秦宅的,但秦宅安保很强,翻进一只野猫都不太可能,何况一个受了伤的大活人,那家伙只能顺着秦宅的围墙走到后山去。 阮君同回了“等着”两字后,迅速穿上衣裤去拍秦孺陌的门。 十分钟后。 “还是让人跟着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秦孺陌给他准备了一个医药包,却不想让好友单独跑出去会屠小刀。 “别,我跟她保证过不带人。万一被发现估计我就得倒霉。”阮君同连忙摇头。 秦孺陌皱眉,虽然他和朵朵都感觉屠小刀对阮君同似乎有着特殊的好感。 但有好感,不代表她不会忘了自己是黑莲堂的人。 黑莲堂摆明了对秦家有企图,阮君同又是他们最容易下手的对象。 “不行,我跟你去!” 分析过情况利弊,秦孺陌的态度就有点强硬了。 阮君同心知肚明他在担心什么,想想也有道理,但他绝不敢让秦孺陌再次为自己涉险。 “这样吧,让安森远远地跟着,行吧?但千万不能让屠小刀发现。” 他只能妥协,秦孺陌终于同意。 从秦宅内部抄近路到后山比较快,按秦孺陌以前带他走的路线,没半个小时就能远远看见坐在白屋前廊下的屠小刀。 下雨逼得她只能冒着被秦宅监控发现的危险,将自己挪到廊下避免被浇出病来。 看着女孩像一堆破布似地,死气沉沉地瘫在泥尘仆仆的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就算对她万分膈应,阮君同的心脏也免不了打好几下的咯楞。 “屠……屠小姐?” 放下医药包,他走近她蹲下身,犹豫地伸出手想摸她的额头。 天黑又没灯,看不清身上的伤势到底如何。 未摸上去,却被一又冰冷却劲道十足的手给迅猛地扣住了腕。 猝不及防,就要往人家身上摔去。 一想到那三张血淋淋的伤口照片,阮君同未假思索地想甩开被挟制的手腕,另一只手臂连忙撑到地上吃下所有体重。 他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这样摔倒在受了严重外伤的女孩身上,岂不是要直接摔出人命来?! 蓦然承下一百六十多斤体重的手痛得肌肉直抽。 “别动,好疼!”扣住他的人却抢先叫了起来。 虽然有气无力的,但听上去至少还是生机十足,不像要马上挂掉的样子。 “会疼还抓我干什么?!”阮君同挣了几下手却还是挣不脱,哭笑不得。 “学小狗叫,叫两声来给我听听!快!” 屠小刀在黑暗里的大眼依旧亮晶晶地闪着花痴兮兮的光,几根铁钳一样的手指却丁点也不放松。 阮君同也疼得厉害,不免想到上次如果她以这样的手劲捏他的那里的话……呵呵,那就不是酸不酸爽的问题了。 “学狗叫?!”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带人来就是小狗的!” 屠小刀理直气壮地指向他身后黑鸦鸦的植丛,“后面藏了人。学两声狗叫,我就不计较了!” 安森出身特种部队,极其擅长藏身。 阮君同真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带人来。”他要被气死了,淋湿了大半身来找她,竟是这么个学狗叫的下场?! 现在只能睁着眼说瞎话:“已经伤到动脉,再胡闹下去,我就得通知黑莲堂来收尸了。” 第248章 这还是女人吗? 屠小刀眯起眼,鄙夷地瞪住他。 “骗人,快学狗叫,否则我就捏碎你的手。” 阮君同有点想疯:“再拖一分钟,你就离死更近一步,选哪个?” “你其实就想让我死掉,对吧,大律师?”屠小刀坚持,“快叫,否则就快滚回去。” 阮君同有点想打人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大半夜抱着急救包淋了一身雨,奔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屠小刀似乎对于失信于自己的人有种近乎于变态的报复执念,非得要个解决出口方可罢休。 这是什么一种心理症状? 阮君同张口结舌地,思想不由歪到专业上去了。 “叫不叫?” “叫……”他决定不跟身心都有病的变态计较,硬着头皮哼了两声。 “汪汪。” 屠小刀愣愣地听,然后“噗嗤”一声笑开。 “别闹了,伤口不能泡在雨水里,先简单包扎一下。” 扯了一下手还是收不回,阮君同不敢再跟她瞎较劲,只能劝,“省点力气吧,包扎完了跟我回秦宅,躺在这里总不是个事。” 屠小刀呶呶嘴,大概是实在疼,脸都僵了。 她考虑半分钟,迟疑地松开手指。 目光往植丛那里窥看不止,手又伸进怀里不知道要摸些什么出来。 跟只受伤的狼似的…… 阮君同连忙按住她的手,对这种没完没了的警惕性实在无奈。 “别瞧了,就安森在那里,他不干别的事,只是防着你害我。” 他只得承认,打开急救包拿出双氧水和纱布什么塞到女孩血淋淋的小手里。 “小狗。”屠小刀啐了一声,也不肯花力气拿塞来的东西。 双手一摊,任东西跌在脏兮兮的地上。 “你?!”阮君同气得停住忙碌,蹲在地上狠狠地瞪她。 “我包不动,好疼,”屠小刀软绵绵地嘀咕,“你得帮我。” 明明刚才还有力气用手指夹人……阮君同觉得自己的耐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消耗下去。 但天大地大伤患最大,雨还在越下越猛,磨蹭下去还连累藏在植丛里的安森淋雨。 他没脾气了,连忙从包里再掏出一团干净的纱布淋上双氧水,回头喊一声:“安森,过来吧!” 安森显身跑了过来,他被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却依旧凶巴巴的漂亮姑娘吓了一跳,颤巍巍地点头打招呼。 “屠小、小姐,你、你好。” 屠小刀懒得搭理他,伸手把胸口衣衫给“哗啦”一下撕开。‘’ “先处理这里,疼得厉害。” 两个大男人面对白花花又血肉模糊的大胸脯,尴尬地沉默了一下。 “把手电筒给我打上。” 阮君同冲安森指了指滚在地上的手电筒,然后执起纱布往屠小刀的胸口压去。 ****是严重的拖曳擦伤,连着一大块雪白的皮肉都烂了,但还好未伤骨胳及以下的部位。 阮君同有医学知识,但并非是专业医生,面对大块血肉模糊的“泥泞”,他照样会手抖得按不下去。 再加上屠小刀被双氧水擦得直抽气,手突然攀上他的肩膀,入骨入肉地抓着。 阮君同疼得更下不了重手。 “快点,抖什么呢?!” 屠小刀见他擦得磨磨蹭蹭,很不耐烦。举起另一只手用力按住他压在自己胸口的手,来回用力抹了几下,跟抹一张脏掉的桌子似的。 阮君同没见过这么粗暴的伤口擦拭,一身冷汗就沁了出来,他呆滞地任她按着手在伤口上“蹂躏”着。 这女……还是女人吗? 第249章 滚,阮小狗! “换掉!” 抹过几遍后,屠小刀松开手,抹了把满脸疼出来的冷汗,指了指那团粘上血肉组织的纱布。 阮君同才如梦惊醒,连忙扔掉,却不再从急救包里掏东西了。 他转头冲安森吩咐:“先安排一辆车到这里来,我们直接去秦仁。” 然后从包里取出所有的纱布淋上双氧水塞进屠小刀的手里。 “自己擦,别有力。记住你是血肉之躯不是钢筋水泥做的,肉掉下来再想糊上去,很难!” “你要把我带哪里?” 屠小刀才不管他在讲什么大道理。眼看安森举起对讲机迅速安排好了车辆,她有点急了。 “去医院。这些伤不是双氧水和纱布能解决的了。” 阮君同终于完全冷静。他看过纱布上的血量,以医学知识做了紧急判断。 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个麻烦的家伙带回医院,否则真的要收尸。 “滚!” 屠小刀突然火大起来,伸手就去推试图抱她起来的阮君同,“不讲信用的小狗!” “老娘不去医院!”她挣扎着往后墙角退去,勉强止住的血又在慢慢地涌出来。 阮君同眉头微皱,突然站起身来,抿紧嘴唇,看上去有点凶狠。 屠小刀愣愣地,有点心虚地看着,猜这个面带薄怒的男人大概要拂袖而去。 连安森都这么认为,刚想劝。 却见阮君同大步逼近屠小刀,又蹲下身。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臂,手刀飞快地劈在她的颈后。 女孩身体一歪直接滚进了他的怀里。 “啧,你以为只有你会这一招吗?” 捏了捏那张还没有来得及卸下嚣张和惊讶的小脸,阮君同冷冷地啐了她一句。 安森:“……” 云朵朵有些“兴灾乐祸”地看到秦孺陌用来锁她的链子又派上了用场。 当然这次锁住的是一醒来就骂骂咧咧想动刀动枪的屠小刀。 阮君同最终还是没有敢带屠小刀去秦仁。 蓝茉的出事让秦仁现在有点乱,他怕再带个伤得这么“刑事案件”的女孩过去,太招人耳目。 秦孺陌也是这样觉得,所以两人一致决定把屠小刀安置进秦宅二楼的客房,又挂了个电话给外科顾医师,让他从秦仁里带个值班护士过来。 把屠小刀身上的血糊糊清洗干净后,才看出她的确伤得很严重。 阮君同简直想不明白她怎么能撑到半夜三更才给他打电话,那些一直跟在她左右的黑大汉呢?! 为了方便清洗和缝合伤口,顾医师一来就给屠小刀推了镇静剂,又下了麻醉,让她一觉睡到接近天亮才醒。 晃着手脚上的链子,屠小刀撑起身体,晕乎乎地冲阮君同咆哮。 “放开我,阮小狗!你竟敢拴住我!” 秦孺陌憋笑,连忙抱起看热闹的云朵朵躲出房门外,不讲义气地留好友独自面对这个大难题。 阮君同其实也不想面对。伤者最大,吼不得也打不得,还能怎么样。 他捂了捂被震疼的耳朵,心平气和地劝:“屠小姐,休息一下吧。以你身上的伤至少还得躺上一个星期才能保证没事。” “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我们扯平,还是省点力气想想怎么让秦孺陌不把你交给警方吧。” 屠小刀一愣,顿时炸不开毛了。 “滚,我不要再看到你!不讲信用的小狗!” 她倒回床上,沮丧地拿被子蒙住脸,不再搭理阮君同。 阮君同无言以对也觉无趣,就留下护士相陪,自个儿阖门离去。 第250章 老娘从不去医院 “你要拿她怎么办?” 秦孺陌将云朵朵哄睡,走出卧房门正好见好友拿脑袋抵墙,想从窗口跳下去的苦逼样子。 阮君同默默地捏了捏眉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要交给警方吗?” 秦孺陌耸肩,摊摊手:“随便你。” “算了吧,”阮君同无奈地叹气,“等天亮后,我把她带走吧,留你这里总不太好。毕竟她是黑莲堂的人,传出去有损秦家的声誉。” 秦孺陌笑了笑:“我是无所谓啦,她肯老实留在这里养伤倒是最好。一个姑娘家为你伤得这么重,我好歹也得给些面子。就是……你不打算问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巧救下你吗?不会是一开始就跟着你吧?” 阮君同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得摆摆手。 “别管了,黑莲堂是冲着秦宅来的,要当心的还是你。至于屠小刀嘛,我想办法弄走她吧,放你这里倒有可能给他们找上门的借口了。” 这点秦孺陌倒也同意,欣然点头:“也好,我还怕她在这里会教坏朵朵,瞧朵朵看见她就一脸好崇拜啊好崇拜的样子,太吓人了。” 想起云朵朵看见屠小刀就大眼晶晶亮的样子,阮君同也不由想喷笑。 俩小妮子虽是性格迥异,但可能因为都是出身自街头,行事风格有点微妙的默契感。 万一凑成好闺蜜不就变成“炸毛双娇娃”,多可怕。 可这个“弄走她”的主意竟然没办法顺利进行。 翌日,屠小刀的伤势开始有点不太理想了,淋过雨后伤口产生严重的炎症,高烧开始持续不退。 顾医师建议送秦仁去加特护,这样下去会危险。 阮君同这时也顾不得屠小刀一幅要徒手撕了他的凶狠样,当即同意马上送去。 “老娘从不去医院!” 屠小刀被他抱上车时还在愤怒地咆哮。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屠小姐!” 阮君同庆幸秦孺陌有先见之明,愣是没给她去掉手铐脚链,这会儿不用费太大的劲。 他皮笑肉不笑地嘲她,“还是你其实是一直就怕上医院呢?怕打针啊是不是,姑娘?” 屠小刀愤怒地抿住了嘴,扭过脸盯着漂亮的车椅皮套看。 “还有,再在我面前说一次‘老娘’,就把你丢到大马路上去。” 阮君同冷淡地警告了一下,把抱在怀里的人粗暴地扔上车椅。 他不是秦孺陌,从来就不太喜欢抱女孩子。何况秦孺陌也只喜欢抱老婆云朵朵,而他跟她算什么,仇家? 如果不是看在救命的份上,他恨不得马上把她从刚经过保养的爱车上踹下去。 屠小刀当然不傻,她能看得出男人眼里那份深切的嫌弃。 这会儿人在敌车上,也不敢惹得太过火,她识相地裹起毯子躲车椅的另一边蜷缩着。 阮君同很不喜欢她,不喜欢到近乎于憎恶,这点屠小刀能非常敏捷地察觉到。 她对此也没有太多的情绪,除一丁点淡淡的酸涩,又觉得这丁点的酸涩也很无谓。 看不起她屠小刀的男人多着呢,这个傲娇的大律师算什么,连队都排不上呢! 第251章 警察来问讯 秦宅迎来一男一女两名不速之客,警员。 指名要找云朵朵了解情况。 秦孺陌并不惊讶,之前他就跟霍达山区的警方确认过上门调查的事。 宾主客气地寒暄之后,警员们却要求秦孺陌离开会客厅,他们要和云朵朵单独“聊聊”。 秦孺陌突然感觉到,事情好像没有意料中的简单。 警方来跟云朵朵谈的,不只是薄归堂撞车案的事情,还有蓝茉猝死的案子。 “秦太太,您跟蓝茉小姐的关系如何?”女警员温和地问起。 云朵朵愣了愣,老实回答:“我跟蓝小姐没怎么照过面,连说上话的次数也不多。” “有秦宅的女佣说,蓝小姐有一次差点把您淹死在游泳池里,有这回事吗?”女警员又问,“能具体说说情况吗?” 云朵朵开始有点发愣了,她记得秦孺陌离开之前在耳边低语的话。 如果不想回答可以直接拒绝,就说“必须等律师来再谈”。 她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就照着那样说。 但抬头看警员们不卑不亢的笑颜,这话说出来,感觉更像是心虚了。 她连忙摇头:“没有,蓝小姐她那天只是玩笑而已,并没有存在害我的心思。” 警员们互看了一眼,又问:“据说您跟秦宅里的雇佣关系都很好,是不是?” 云朵朵只能点头,这些都是事实。 “据秦宅的雇佣所说和先前的媒体报道指出,蓝小姐和您先生秦孺陌是青梅竹马的情侣,这件事您知道吗?” 男警员瞅了眼记录本,突然插问一句。 这下,云朵朵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了。 她再傻也明白,这场对话已不只是协助调查这么简单。 就算是心里坦荡如镜,手里也难免会捏满冷湿的汗。 秦孺陌没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快被俩警员淡然的目光剥皮剜肉。 “嗯?秦太太,你到底知不知道秦先生和蓝小姐之间的关系?” 女警员没有得到回复,显然不肯罢休。 “知道。”云朵朵抿了一下唇,还是如实回答。 “那你嫁给秦先生是不是有特别的,呃,苦衷?” 警员们一搭一唱,目的昭然。 “对不起,这个问题,得让秦先生来回答。”云朵朵闭上眼,深呼吸一口。 这次,她回答得平静自然。 警员们互视一眼,不得不同意。 门被打开时,云朵朵差点想夺路而逃。但她不能,还必须微笑应对。 “对不起,我太太有孕在身,不适合久坐。” 秦孺陌进来就握住云朵朵的手,用干燥的温暖手指抹去她手心里的凉湿。 他彬彬有礼地对警员们打了声招呼。 “哦哦,这样……秦太太还是先去休息吧,我们接下来没什么重要的问题需要协助的。” 女警员被秦孺陌俊美的笑颜晃走了一下神,喃喃地连忙表示。 男警员也只能跟着点头:“是是是,问秦先生也一样的。” 云朵朵推开门前,听见女警员又直白地问秦孺陌:“秦先生,以你这样的身份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佣人结婚,是不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秦孺陌怎么回答的,她没听到。 秦宅的房门一旦阖上,将说话的声音完全阻隔。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听。 第252章 怎么可能会奉子成婚 白月正托着茶水茶点走上来,看见云朵朵傻呆呆地杵在走廊上,不由奇怪。 “怎么,警察走了?”她是被徐伯指使送茶上来的,正打算去推会客室的门。 云朵朵愣着看向她,突然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就往旁边的门里拖。 “喂喂喂,朵朵?!” 白月只能尽力护住手里托的东西不要被打翻。 “怎么了?” “你说得对,警察果然怀疑我。”进了门,云朵朵靠在门背后,沮丧地垂下了头。 白月神色凝结,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放下托盘将她紧抱在怀里。 “别怕,我说过只要少爷相信你,其他人的话都不会作数,哪怕是警察。” “可是仔细想想,全秦宅我的确应该是最有动机的那一个,警察要这么怀疑也算正常。” 云朵朵苦笑摇头。她庆幸自己在秦宅还有像白月珮嫂这些能说上话的朋友,否则不知道要慌成什么样子。 “没事。小安都出来了,她说警察现在还没有判断这案子到底是不是谋杀,也有可能是药物过敏的医疗事故。” 白月从托盘上捻起一块手工曲奇塞进她的嘴里。 “小安回来了?”云朵朵鼓着腮帮,很奇怪,“她怎么没来看我?” 白月抬手捂她的嘴:“嘘,她是被秦家的律师保释出来的。昨天夜里去宿舍取了行李就回老家去了,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啊,为什么?”云朵朵完全懵了。 白月瞄了她一眼,只能叹气:“秦宅从来不会雇佣被警察带走过的女佣,哪怕不是她的错。这是富贵人家都有的规矩,你千万不要去到少爷跟前说,让徐伯为难。” 云朵朵突然咽不下嘴里的糕点,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安出身农村,没什么学历但胜在年轻手脚伶俐,她曾说过服务于秦宅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一直都万分的珍惜。 想不到,就这样无辜地失去了。 “我再说一次,只要少爷认为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那你就不会有什么事,别怕。”白月再三强调这点。 “可是,你觉得他为什么一定要相信我没动机呢?”云朵朵低头思考片刻,又不安地问。 白月哽住,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 对啊,人心叵测,谁对谁能完全信任? 云朵朵无奈地垂头,她到现在都不太清楚秦孺陌到底怎么考虑蓝茉猝死这件事的。 他悲伤得失去意识过,愤怒得双眼通红恨不得杀人过,但现在却又平静如静水,只专注于和她的婚礼。 简直太奇怪。 秦孺陌是个难以被人琢磨透彻的男人,一直就是如此。 “别想那么多,你肚子有孩子,现在再怎么少爷也会努力护着你,别瞎想。” 最后离开之前,白月只能这么无力地安慰了一下云朵朵。 云朵朵惶然发现,她还是没有从秦孺陌嘴里得到他想结婚的理由,怀孕肯定不会是最真实的原因。 想怀上秦家孩子的女人光K城就有千千万。 秦宅的安保队伍一直流传着小顾说过的笑话:我家少爷丢失一条撸过的内裤也得赶紧找回来,否则就怕十个月后有一堆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认爹。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奉子成婚…… 第253章 能不能拿掉孩子 秦孺陌很快就把警员们打发走了。 “拜托别想太多,他们只是例行公事。” 他回头见云朵朵踮起脚尖,扒在落地窗前目送警车开出秦宅,无奈地安慰她。 “是不是大家都在怀疑蓝小姐的死,我是最有动机那个?” 云朵朵迟疑了一下,转头定定地看向秦孺陌,索性问个明白。 “怎么可能,我就不这样认为,相信秦宅里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秦孺陌眼也不眨地回,然后深深地拧眉。 “朵朵,你又在质疑什么?” “没什么。”云朵朵连忙摇头。 不管怎么样,她有他这句也算足够。 “秦孺陌,说真的,就算我以前拿TDS来药你,但从来没有想要嫁给你,从来没有。”她慎重地向他申明。 “更不会为了要嫁给你或为了插足你和蓝小姐,去害任何人。” “让我和你结婚,我都找不到理由。一直找不到理由,秦孺陌,我到现在都找不出嫁给你的理由。” 可能被警察的问话给刺激了,她突然控制不住,把心里的纠结跟他全部坦白。 秦孺陌似乎被这番慎重其事的说明给震住。 两条雅致的修眉拧得快能滴出水来,而看向她的温柔眼神,逐渐在转凉。 “云朵朵,知不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容易让男人失去兴趣的女人。” 他凝起双眼里的冷光,薄唇一掀,突然冒出这些话。 “敏感多疑,不识好歹,不懂情趣,不知进退,不懂合作,不会顺从,甚至连女人最基本的穿衣打扮取悦老公的技巧都没有。” “你觉得我决定娶你时,该用什么样的理由?” 一个字一个字,像耳光噼里啪啦地扇在云朵朵的脸上。 猝不及防,那么突然,一下子把她给“打”懵了。 果然是冰炮妖王,够毒够辣! 云朵朵只能沉默以对。 秦孺陌黑着脸,出门又重重地踹上。 门外,徐伯正带一位穿白色制服,拎医药箱的女士从楼梯上来。 两人都被动静不小的阖门声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少爷,田医师来了,朵朵……” 徐伯小心地提醒一句。 秦孺陌捏眉头,这才想起自己预约了孕期保健医师给那小王八蛋检查身体,制定怀孕期间的保养计划。 “进去吧,她在里面。” 他指向被阖紧的门。 “秦先生,别和怀孕中的太太动气,女人这个时期心情舒畅最重要。” 田医师在进门前,回头向秦孺陌温和地提醒,“爸爸的情绪气场也会对肚子里宝宝的发育产生影响。” “嗯,知道了。”秦孺陌冷哼一声。 好吧,委屈到疯了还不能发作,岂不是要憋死?! 他觉得现在离云朵朵远点或许是个好主意。 云朵朵自男人甩门而去就很恍惚,连医师走到面前都不知道。 “秦太太,秦太太?”田医师轻轻地叫她。 云朵朵迷迷糊糊地转头:“你、你是医生?” “是的,我姓田,秦先生约我来给你检查,还要制定一个详细的孕期保健计划。” 田医师拉她坐在床上,转身打开医药箱准备拿器械出来。 “秦先生对你真是很上心啊,听说已经预购了好多孕期保养品,昨天还特地让蓝总拨款给秦仁的公众区增加好几套高级产房,说是要为孩子的出生积福。” 她这样高兴地羡慕着,背后却传来一个可怕的问题。 “田医生,现在还能不能拿掉孩子?” 第254章 名侦探秦先生 云朵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把心里所想给说出了口。 她马上后悔了,医师一定会说给秦孺陌听的。 而秦孺陌知道她这么问过,肯定会大动肝火。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她勉强对有些震惊的医师扯开笑容,“我、我只是有些害怕,产前抑郁症吧……” 田医师放下手里的血压器,走过来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笑眯眯的。 “没关系。有些孕妇因为激素分泌失衡会产生心理压力过大的问题,对情绪造成干扰,这些都可以理解。您别想太多,回头我给你做一个日常饮食调理的计划,很快能恢复好心情的。” 她体贴地解释。 云朵朵却想这个计划能不能解决她和秦孺陌之间永远存在的沟壑呢? …… 晚上,阮君同再次回秦宅时,带来一个很坏的消息。 自从在香烟和纱布上查出血迹是属于那个失踪的保镖后,他就帮秦孺陌去报了警,也通知了安保公司。 有警员去六楼用仪器扫出走廊上有大量喷溅过又被精心擦洗干净的血迹,经dna检测也是属于那名保镖的。 据出血量,毫无疑问人是遇害了。 “尸体的话……” 秦孺陌的手指在桌台敲了半晌,目光锐利起来,“还记得我们上次追踪那些水滴的事吗?我后来想了很久,你明天不妨让警察把六层楼上的天花隔板敲掉看看。” “你怀疑尸体藏在那里?”阮君同悚然了。 “嗯,否则我也想不出能藏到哪里去。” 秦孺陌冷静地点头,“我猜凶手是这样做的。当夜杀了人后,把尸体搬进茉姨的房间。因为只有那间病房是不锁门的。而且房内有用来冷藏鲜食的冰箱。他应该把尸体塞进了冰箱,然后预料第二天早上茉姨会出事,慌乱之下没人会去打开冰箱看,包括警察。警察没有去翻茉姨房间里的其他物品,因为那瓶被下药的牛奶就放在床头柜上。” “这招也太险了。”阮君同不禁插嘴。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就像这次,所有人都被掺了药的牛奶吸引走了注意力。” 秦孺陌黯然点头,继续进行分析,“而冰箱被安置在病房侧面墙体内,靠近卫生间,难以被注意到。但凶手知道尸体不能久留在那里,因为警察发现牛奶里的药物不足于致命后,会马上回来查搜病房里的其他痕迹,所以那天晚上他就去转移尸体。” 阮君同被他这么说明一番,豁然明白了。 “所以,尸体上凝结的冰掉在地上融化就是我看到的水滴。因为它被放进冰箱时血还没有干透。这些血被凝结进了冰里,搬动尸体时掉在地上化进了冰水里。那天,我们夜里跑上去,害他没有顺利把尸体搬走,这么大件东西无处可藏,除了天花板上应该没有其他地方。” 秦孺陌不住点头,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小时候我就觉得你有当警察的天赋,想不到现在还这么厉害。”阮君同不由感叹。 “无奈我生在秦家啊,”秦孺陌被他说乐了,“这世上就得损失一位名侦探秦先生。” “嗯,脸皮也和小时候一样的厚。”阮君同笑骂,继续往下报告。 第255章 渣男的天然属性 警方的技术部门已发现秦仁的监控被动过手脚,有几段视频明显是伪造的。 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监控室进行这种复杂的视频处理,所以警方怀疑秦仁内部人员作案,要求再次访谈秦宅的雇佣和秦仁的医护,还有最近住在秦仁六楼的病患。 “屠小刀留在秦仁也不合适,她的身份很容易让警方识破。”最后他皱眉,感叹起来。 秦孺陌也纠结:“要不通知一下黑莲堂,让他们来带走她?” 阮君同僵了脸色:“我早就试过这个法子,可她、她不乐意回去。” “不乐意?”秦孺陌奇怪了,“我们都没审问她为什么跟踪你,主动放她走还不乐意?” “唉,再说吧,”阮君同头疼地按太阳穴,“她现在也不能动,我琢磨着把她带去我在莫湖那里的楼,总得把伤先养好再说吧。” 秦孺陌眯起眼,睇向自己的好友,淡淡地笑开。 “也好,你自己要当心。” “当心什么,那幅烧得稀里糊涂的样子,小孩都能摁倒她。” 阮君同打个哈欠,最近他是公司秦仁秦宅三头跑,累得下巴尖了一圈。 “当心再被她‘玩’一回。”秦孺陌不怀好意地伸手指向他的下身。 “靠,别再让我想起来!” 阮君同额筋直跳,慌忙捂向那里,惹得秦孺陌忍不住笑出了声。 “朵朵呢?” 平时这时候,应该是秦孺陌抱着云朵朵在餐厅里进行你一口我一口地虐狗,阮君同一般不爱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找伤害。 “估计正在琢磨怎么打掉我的孩子。” 秦孺陌摇晃手里的红酒杯,冷淡地回。 阮君同差点把酒呛进气管,这小两口是什么神转折?! “大阮,女人为什么一定要个结婚的理由?”秦孺陌一口蒙掉杯里的酒液,冷不丁地问了个高深莫测的问题。 可是让一个恋爱经历几乎为零的男人来回答,简直是变相的鄙夷。 但看秦孺陌不像是开玩笑,阮君同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用两性心理区别的方式来回答,比较客观点。 “女人是感性生物,更注重一些感观上的体验,譬如心理的踏实感,所以做什么事都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捧着晕乎乎的脑袋,潦草地回答,“像结婚这种对女人来说具有仪式感的终生大事,当然更是如此。” “你是说,男人说些好听的话,就可以让女人安心地结婚?” 秦孺陌想了想,竟然得出这样的神论。 阮君同一时语塞,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直男癌倾向,但通过这样理解的话,怎么就这样别扭却又奇怪地精确。 “当然最好是你真心这样认为。现在的女孩都不是光哄就能乖乖听话的主。”他连忙加以补充。 “是嘛,”秦孺陌淡然地哼一声,“茉姨和我相处时就很好哄。只要送礼物就行了,越贵越有效果。” 阮君同黑线了。但随即明白,秦孺陌活到这么大就交往过一个蓝茉,也难怪对女人的判断会这么狭隘。 他从来都觉得秦孺陌是个绝品好男人,既绅士又忠贞,洁身自好到可以出家当佛祖的那种,可现在怎么感觉这家伙天然带有某种隐晦的渣男气息。 “你一直是在哄蓝小姐?”他悚然地问。 第256章 让他玩一会儿 “不哄她会生气,生气就会生病,生病又会很闹腾。我本来想治好她的病,就不用在乎她生气会不会导致病发。” 秦孺陌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非常有理性和逻辑地嘀咕了一句。 “原来如此。” 阮君同已经不想跟他继续讨论下去,因为可能要被毁三观。 “孺陌,你到底有没有爱过蓝小姐?”他好奇地多嘴一句。 秦孺陌抬了抬眼皮,又倒下半杯酒。 “我不知道。”他啜了口酒,轻叹,“这么说吧……在云朵朵出现之前,我从没想到要跟她以外的女人结婚。” “那你现在爱朵朵?”阮君同觉更不可思议。 云朵朵和秦孺陌之间的“不合适”,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不管从方方面面。 就像小草鸡去配在高天上盘旋的雄鹰,而这个世界的逻辑从来强强联手而非灰姑娘的白日梦。 “不知道,大阮,我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 秦孺陌回得很直接,“但现在她肚子有了孩子。我想让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安全健康地生下来,哪怕云朵朵不愿意也不行。” 阮君同愣愣地听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转而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这才是顶级富豪对待男女之情的正待态度,子嗣永远比配偶重要。 在秦逸海严厉的继承教育之下成长起来的秦孺陌,会有这样的想法再是正常不过。 他释然,抬起手里的酒跟好友碰碰杯。 “祝福孩子!” 谈婚论嫁神马的,果然很麻烦。 阮律师心安理得地继续供奉起伟大的独身主义。 …… 翌日上午,警方遵照秦孺陌的推断,从六楼走廊尽头的天花隔板上拖下一具不完整的尸体。 可能为了方便运输,尸体已被斩成四段,用大卷保鲜膜扎住了切口,看上去很是恐怖。 秦仁医院的案件从疑似谋杀,变成疑似和确定谋杀各一件,算是彻底摊上了大事。 秦家,秦仁医院,谋杀,国民老公秦孺陌在机场接过的神秘女友。 这几个关键词足够让这件被秦宅捂严实的消息变成一只“金元宝”,马上被人泄露了出去。 于是各大媒体闻风而动,网页和纸媒上的各种猜想和八卦漫天飞舞。 而现在,距离秦氏总裁大婚才不到一个星期,自然会有不少人把新任秦少奶奶和刚逝去的神秘蓝小姐也扒出来对比。 “国民老公秦孺陌有新欢弃旧爱,旧爱惨死成疑团。情杀?仇杀?还是医疗事故?扑朔迷离豪门恩怨待我细细扒来。” 一则针对性极强的帖子突然出现在K城最大的地方论坛,发帖人似乎对秦家的过往恩怨非常清楚,每一桩令人匪夷所思的秦宅往事都被生动如实地描述出来。 秦孺陌在晚饭前,收到公司公关部负责人电话,而这时帖子已经被浏览了上千万次,回复也堆了将近万楼。 “秦总,需要立即去跟网站管理层交涉吗?这帖子发了一个小时不到,影响已经很大。”负责人有些焦急在那头询问。 秦孺陌也正在看贴子。 他凝沉着眼神,拿鼠标使劲滑拉网页,淡淡地回他一句:“别急,要删时我会通知你。先让他再玩一会儿。” 第257章 赖得理直气壮 在临时腾出来的画室里,云朵朵正全神贯注地修改最新的设计稿。 杨女士在美国注册了品牌商标,组织了运作团队,回购了一些流落在外的作品,在纽约和荷兰的繁华商业区举办完两次小型的免费展览,反响相当不错。 昨天的国际商会上,以云朵朵为主打设计师名义,收到两家礼品大公司年度设计项目的邀约,让杨女士激动坏了,立即跟云朵朵开视频会议要把项目给定下来。 两家一起合作是不行的,不仅是因为云朵朵怀孕了精力可能跟不上,最主要两家公司是竞争对手,只能忍痛割爱二选一,所以必须讨论决定。 当然选哪家出钱多就给哪家弄嘛! 云朵朵激动得手指忍不住一阵阵地抖。 这次的邀约,意味着她正式成为一位商业设计师,所以她跟杨女士和团队成员道谢时忍不住哭了,差点把屏幕对面的十几号人给吓坏。 而秦孺陌却是反应冷淡,插嘴命令杨女士:“哪家工作量少就选哪家,她正准备婚礼又要养胎,最多抽空画个样子。你马上去找几个好一点的设计师帮她完成单子。” 这简直是对一个原创艺术家的污辱,云朵朵凶狠地把秦孺陌踹出画室的房门后,和杨女士顺利地确认完余下的重要事宜。 两个月后就要交初稿,杨女士倒觉得秦孺陌的担心不无道理,本是坚持要给她找几个设计师一起帮忙,却被云朵朵否决了,她希望独立承担全部的设计任务。 杨女士拗不过,只能叮嘱:“别让秦总太担心,否则他会解散团队的。他现在是我们最大的投资人,别忘了。” 云朵朵委屈地点头。 她暗自握拳,发誓总有一天会摆脱秦孺陌的协助,独立步入顶尖艺术设计师的行列! …… 阮君同一大早赶来秦仁,是想劝走赖着不肯离开的某位。 事情不太顺利,成年以来他只擅长和女人愉快地上床,但绝对不擅长箭拔弩张地和一个小美人谈判。 尤其是像屠小刀这样,十有八句能歪曲到银河边际去的黑se会太妹。 短短一个钟头,耐心和好脾气一起被消磨殆尽。 “爱走不走!屠小姐,等会儿警察来巡察病房里的人,你自己看着办。” 他霍然起身,打算结束和屠小刀浪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劝说,拂袖要走人。 照顾了这么多天,完全仁至义尽好嘛! 高烧退净,伤势虽没完全好,但绝对没性命之忧。 这是早上跟顾医师反复确认过的。 “放心,现在你把她扔大街上也死不了,除非她拉开纱布故意将伤口往脏水里泡。”这是顾医师的原话。 当然,阮君同做不出直接把一个女孩往大街上扔的壮举,只能动用三寸不烂之舌,想撬动“小太爷”赶快走人。 但屠小刀就不乐意,她的意思是“这里好吃好睡这么舒服,有人样样买单还不用干活,还有你这个大帅哥日夜相陪,凭什么要走啊”。 这话好有道理…… 先前是死活不肯来,还得用链子拴着。这下倒好,怎么也赶不走了,跟底下几层因为秦仁包吃包治而赶不走的住院老赖一样,赖得理直气壮的。 阮君同活这把年纪,还很少见识这么厚脸皮的大姑娘,他有些黔驴技穷的悲伤感。 第258章 人家全身都疼 “喂喂,你去哪里啊?” 见抬脚就走人,屠小刀乍乍乎乎地床上蹦起来,展开细嫩圆润的双臂,作势就要朝他身上跳扑过来。 “别动,躺下!” 一见她勇猛无畏的架势,阮君同急忙喝止。 身上还包着大量的纱布,漂亮的小美女看起来像具半成品木乃伊娃娃。 但她老这样扑过来扑过去的,很快就能再次变回一具成品木乃伊,让顾医师忙乎了一个星期的治疗全白费。 “屠小姐,你就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离开这里?” “带我去你家啊?”屠小刀杏眸晶晶亮地建议,“现在天气这么冷,晚上我可以给你暖身,上面下面都可以!” 阮君同一时气噎,没想到她能把跟男人睡说得这么随性,比随便ONS的洋妞还要自然直接。 他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的堵闷和酸涩。本来的计划把人带去莫湖别墅去养几天伤,弄个老妈子照顾她吃喝。一旦伤好,就用秦家的飞机把她恭送回黑莲堂在南非的总部。这场救命之恩,算是报得无比圆满,可没想到屠小刀似乎打算赖定了他。 难道黑莲堂现在已闲成这样,放一位高层在这里胡闹? 阮君同简直想不通,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开门就要走。 却听卟的一声,背上重重地覆上了一层温软馨香。 “带我走嘛,人家好想看看你的家。” 屠小刀跟只猴似地趴在他背上,用双腿夹着他的腰,双臂紧勾住他的颈,嘴唇还在他的耳廓上磨蹭。 声音甜糯得腻死人,完全不像是位随时刀起刀落让人家栽地板上的黑se会女老大。 阮君同感觉身上某些部分在轰然发硬。 “滚下去!” 他不敢碰女孩,只能外强中干地喝叱。 当然,没有什么用。 “带我走,否则警察来我就往六楼下面跳。” 屠小刀突然又冷冽下口气,威胁起来又像个不讲理的大佬。 这画风变得……切电视频道还没这么快! 阮君同愣了愣,涌到喉口的“随便你”三个字,怎么也挤不出来。 因为屠小刀这样说话时,有种言出必行的狠戾。 他不想赌,也不太敢赌。 “好。”只能选择妥协。 按原计划吧,先送回莫湖别墅供几天,再想法子弄她走。 现在乱糟糟的秦仁并不安全,他也没法二十四小时看护这个大麻烦。 阮君同给秦孺陌挂个电话,简单地说了一下把屠小刀接出秦仁,送去莫湖别墅的事。 秦孺陌沉默地听完,只噙着笑意邪恶地提醒:“那行,还是要当心小弟弟别再次失节在人家的指间。” 就知道不该跟没节操的已婚妇男说实话的。 阮君同恶狠狠地挂断电话,没好气地穿戴好的屠小刀呶了呶嘴。 “人家全身都疼……” 方才还敢用力扑他一背的人毫无愧疚地装起娇弱,手臂一张要抱抱。 阮君同无言以对,但他也没打算让她如愿。 出门去办完出院手续,再从器械室里借来一把轮椅。 “爱走不走,再作怪你就在这里等警察吧。”他指了指轮椅。 屠小刀也很有眼色,反正折腾这位大律师的时间多着呢,不差这一回。 她心满意足地坐上轮椅被推出秦仁,然后更心满意足地被抱上了大律师的爱车。 第259章 不信就治不住你 “诶诶,我穿这样见你爸妈好像不合适吧?会不会被嫌弃?” 坐车上两分钟,某伤患又不安分,伸手大力地拍过来。 “要不先去商场逛一逛,给我买一身好看点的?” 阮君同早就被她吵得一个脑袋顶两个大。 “请别瞎操心,给我坐系上安全带!” 他有气无力地拍走她到处撩火的小手。 莫湖别墅是阮家置业在K城最贵的房产,座落于著名的旅游景点莫湖边上。几年前阮夫人来K城看望小儿子时不喜欢住酒店,想要有个自在的地方落脚并能享受当地的景致,就购置了这幢度假别墅。 但没用上几回,阮夫人因病去加拿大长期疗养,阮君同平日里又忙,别墅可惜地空置在那里。 阮君同还烦它不时需要雇人打理,正打算挂中介卖掉,没想到这会儿竟能派上了用场。 “你一个人住吗?” 屠小刀眸角弯弯如明月,“那不就是两人世界了嘛?!你有养狗吗?有养狗更好,简直是完美的三口之家!” 她笑得好开心。 等着莫湖的落水鬼陪你玩三口之家的游戏吧…… 阮君同默默吐槽,但迎视一双星星般璀璨的瞳眸,他莫名没了勇气用毒舌打压这个厚脸皮小太妹的自说自话。 以前觉得云朵朵的清眸因纯净而显得极美,随时能亮得跟两盏小灯泡似的。 没想到,一名背景复杂的黑se会女也能拥有孩子般的清亮眸光…… 不可思议。 “屠小姐,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黑社……呃,黑莲堂的六瓣黑莲?” 第一次主动跟屠小刀聊起这样敏感的话题。阮君同问得极磕巴,抑制不住的尴尬像苍蝇一样在心头挥之不去。 有辱职业素养啊! 大律师先生忍不住想抚额,誓要睡遍全世界的他很少在一个女孩面前这么有失水准过。两腿间的余温仿佛还有威力,那天在空客上所受的刺激实在太强烈性,短时间内恐怕都难以消除心头阴霾。 屠小刀显然也没想到阮君同突然会问起这个。 她稍作犹豫,笑眯眯地张口两句,差点让车一头撞到分道栏上去。 “因为黑莲堂是我太爷爷建的啊!” “等我爸退位后,我就是下任堂主,现在当六瓣黑莲只是实习啦!” 阮君同长吐一口气,迅速将车停稳在路边,先去后车厢把轮椅给取出来,然后倾身小心地把女孩抱下了车。 “哎,已经到了吗?” 可车水马龙的宽马路两边全是绿化带,连幢像样的居民楼都没有啊? 屠小刀莫名地看着自己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到轮椅上,手里又被塞了一支手机和几张钞票。 “屠小姐,请赶快联系黑莲堂接您回家。” 阮君同简单扼要地叮嘱后,干净利索地回到车上,迅速挂档绝尘而去。 留下屠小刀懵怔将近一分钟,终于回过神,纤指搁在幼白的颈前,冲着迈巴赫开远的屁股灯狠狠地作了一个划拉的手势。 臭屁小律师,等着瞧! 老娘,呃不,本姑奶奶不信就治不住你! 第260章 必须离婚 离婚礼还剩三天。 媒体将秦仁医院里的案子炒得腥风血雨,各种传说足够凑出一百集的豪门恩怨连续剧。 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秦宅里诸位的忙碌工作。 在徐伯的指挥下,秦宅内外已焕然一新。 策划公司带来两卡车婚礼软装饰,工人们忙碌了两天两夜,终于将秦宅厚重庄严的风格用各种花柱花球缎带之类的给“化妆”得面目全非,里里外外充满欢欣的喜气。 秦宅前庭的玫瑰花丛和欧月花架都被移除,空出能容纳五百多人的仪式会场。 徐伯检查着拖地的宾客名单表,暗自庆幸少爷终于决定不在秦宅里摆宴,而是放到K城最大的酒店“曼菲斯”,否则就算临时雇佣外包团队一起准备宴餐,恐怕也已是来不及。 秦宅上下忙得四脚朝天,而两位主角却被遗弃在欢快氛围之外。 新郎秦孺陌很忙,除了监督自家老婆进行孕期保养外,平时基本不踏进画室,晚上也不回卧房睡觉。 云朵朵忙完工作,有时会上楼去查看一下婚房的装修情况,那是她和秦孺陌花了整整一夜设计出来的“作品”。 因为怀孕,装修材料严格指定了环保标准。搬进秦宅的新家具也经过苛刻的检测,保证没有任何不安全成分。 下午终于装修完毕,连家具上的摆设也一样没拉。 签完验收单,她呆坐自己设计的绵羊头地毯上,感觉就像在做一场荒谬甜美的梦。 一切的一切,和小时候梦里拥有的新房一模一样。 哦对了,除了床。 本想要一条两头弯弯的海盗船,四根床柱被结实的床架和链索吊着,躺在床上可以摇来晃去,就像睡在摇篮里。 可惜因为对孕妇不合适,给秦孺陌坚决地驳掉。 天花板上有整片闪亮亮的星星,是去艺术灯具公司定制的,能覆盖整个卧室花天板的银河星空灯。 据说天黑打开会非常的梦幻,就像置身于浩瀚银河的群星之中。 云朵朵发现秦孺陌并不会像媒体上宣传的活得奢华无度,他使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常用又简单,却一定是最好的那种。 就像这块普通的星空灯天花板。最好的材质,最优秀的设计,最完美的颜色,最领先的品牌。 小到一支笔一根领夹,大到飞机和住宅,必须无愧于“秦孺陌”这个名字。 这样对任何事物都苛求完美的男人,却要娶一个毫无完美之处的女人。 实在是……匪夷所思。 躺在干净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云朵朵头枕着胖鼓鼓的绵羊头,呆呆地仰望头顶的“星空”。 那天秦孺陌对她的评价,每个词都毒得人喘不过气,却又无比精准,根本无从反驳。 云朵朵吁了口气,闭起眼摩挲还没动静的肚子,想象一个长得和秦孺陌一样完美的孩子正像只冬眠的小熊,柔软地抱着胳膊在熟睡。 等再次睁开眼时已躺在了新床上,身上有厚实的绒被,枕边躺着几天没怎么说过话的秦孺陌。 这个男人睡着时眉头舒展面容柔和,也是跟冬眠的大熊一样的软萌无害。 “去哪里?” 云朵朵想落脚下床,沉睡的男人突然就睁开了黑眸。 长臂一伸就勾住她的腰,大大的手掌护在她的肚子前。 “怎么醒了?”云朵朵被他铮亮的眸光给吓了一跳。 “在你傻盯着我的脸之前,就醒了。”秦孺陌淡然地回。 云朵朵霍然烧了脸皮。 “你干嘛不睁开眼?!”她恼羞成怒。 “睁眼就无法享受你快吞掉我的饥渴目光,多无趣。” 秦孺陌坏坏地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我、我才没有饿得要吞你!你才饥渴呢!” 云朵朵有挖地三丈躲一躲的冲动。 “我是啊,”秦孺陌坦荡荡地执起她的小手往自己下面放,“每个老婆怀孕了的男人都一样,所以我们最多要两个孩子就行了,否则我终有一天会被憋死!” “……”云朵朵简直无语,拼命把耍流氓的手给抽了出来。 “你可以去找其他女人解决。”她认真思考后,迎视凛冽起来的眸光。 “秦孺陌,我决定了。” “我会如你所愿,好好地生下孩子。” “但不会有第二个孩子。” “十个月后请履行协议,我们必须离婚。” 她坦然地迎视秦孺陌冰冷如刀的眼眸,重复了一遍。 “是的,必须离婚。” 第261章 真的做不起 秦孺陌目光灼灼地静默数秒,坐起身来牵住冰凉的小手。 “朵朵……我道歉行不行?上次说的都是气话,求你忘了吧。” 他温柔地吻上手背,几乎是哀求。 活这么大,秦孺陌从来没有哀求过任何人,包括老爷子秦逸海。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被秦逸海扔到美国去治疗时也没有,纵然那时怕被抛弃怕得要死。 但在这个女孩面前,几乎是毫无心理障碍地哀求过好几次。 难道就像大阮所认定,有妻奴本质? 秦孺陌有点想糊自己几巴掌,不过现在劝云朵朵改变主意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云朵朵没有抽回手,只是空茫茫地看向这个亲吻自己的男人,然后坚定地摇头。 “秦孺陌,难道你打算要跟我当一辈子的夫妻?” 她不依不饶,丝毫没有愿意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秦孺陌一愣,反问:“有什么不可以?” “那你……喜欢我吗?” 云朵朵问得平静,声音却在发颤。 满满的,都是紧张到窒息的沉滞感,郁堵在胸口。 如果秦孺陌摇头说“不”,她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反应。 淡定如常,还是泪崩如被弃?哪样都显得可笑和尴尬。 最应该的是,恐怕是耸耸肩,回答一声“哦”。 秦孺陌眨了眨眼人,他启唇想回答“不知道”,可在说出来之前就闭上了嘴。 这个问题,简直像“脑筋急转弯”。 想起先前跟大阮的对话,他知道该怎么让女孩心情好起来。 “当然,我对不喜欢的女人,做不出任何能对你做的事。” 甜言蜜语只要想说,都能非常顺口地说了出来。觉得只有演员在演戏时才说得出口的肉麻话,这会儿冲着这张娇俏的小脸,也不算太让他难以忍受。 简直就是男人的天赋技能。 “朵朵,如果你一定要有和我结婚的理由。我爱你,这个理由是不是足够?” 云朵朵张口结舌。她被震惊到了,涨红着脸呆滞地望向秦孺陌。 设想过秦孺陌会有的回答里,绝对不包括他未假思考地说“爱你”这两个字。 再怎么样,秦孺陌都不该这样毫不犹豫地说爱不爱的,这完全不应是他该有的画风。 就像他从不在人前提起和蓝茉的感情。 对这样的男人来说,谈情说爱应该和让他当众对女士失仪一样的困难。 “为什么?”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麻木的舌头。 “什么为什么?”秦孺陌皱眉,他不明白云朵朵为什么还在要理由,这回竟然是要问爱她的理由。 蓝茉只要被赠一款限量版的包包和亲亲抱抱守一夜就能乖乖闭嘴,从不会纠缠出这么多“为什么”。 “哦没事,我不问了……” 在秦孺陌头疼之前,云朵朵突然就退缩了。 她不想让自己去追究这么多。 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呢?”秦孺陌却拉住她的手,满怀希望地盈盈笑开,“你爱不爱我?” 就像一个十八岁初涉情场的毛头小伙一样,提问得略羞涩。又觉自己演过了头,连忙收起些脸上的急切。 但他的确挺好奇问题的答案。 云朵朵怔了一下,迎视着秦孺陌微微弯起的漂亮眼尾,头就有点摇不下去。 面对秦孺陌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完全不心动?这种谎话说给谁听都没人信啊。 但灰姑娘不是每个女人的梦,尤其像她这样的。 真的做不起。 第262章 最璀璨的星辰大海 她低头:“我……我不知道。” 秦孺陌心头微凉,转念一想又释然。 毕竟这是冷战多天来的首次友好交流,进展到此还算不错。 他对自己的沟通成果还算满意。 自说了那么重的话以后,一直寝食难安,又拉不下脸道歉。 “老婆,你原谅我吧,离婚这事现在不要提好不好?” 勾在云朵朵身上的手收缩,重新将人捞回床上,用柔软的被子把她包裹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来摇去。 “来,笑一个嘛,老公给你当海盗船,我们在海洋上摇来摇去,嗯?再摇来摇去。” 云朵朵无奈,慢慢地被逗笑。 相比起一直恍恍惚惚的她,秦孺陌似乎早已进入了婚姻的角色。 果然是如善从流的大人物,岂是她一个患得患失的笨姑娘能把握的。 见她终于笑开,秦孺陌暗抹一把冷汗。 他简直想打电话让大阮来看看自己是怎么哄老婆的。 这世上的老公都应该向他报班学习,嘿! “对了,给你看!”眼见窗外已暮色沉沉。 怀揣满满的得意,脑袋里又蹦出件能让老婆哄开心的事情。 在床头按几下,房间内的灯光全部熄下,天花板上的星幕逐渐亮起。 一颗颗,一片片的星子,慢慢地在两人的瞳眸里映下璀璨的清冷微光。 不愧是高端智能灯饰,竟然还可以模拟四季的夜空变化,偶尔还划过一两道拖着长长光尾的流星。 云朵朵完全看呆,差点忘了呼吸。 明净的夜空,大面积的星云,还有…… “看。” 秦孺陌扳了扳她的脑袋。 在天花板的东南方袅袅升起一轮“明月”,甚至还能清晰可见月球上的环火山。 云朵朵屏息而视,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和霍杰德夜宿在家人屋的后山,千顷郁金香花田之上就是这样美如画卷的夜空。 “朵朵,不管怎么样,十个月后你如果真的后悔嫁给我,那时再提离婚也不算太迟。” 秦孺陌欣赏会儿女孩如痴如醉的欣喜表情后,浅浅微笑,“但现在提,你不觉得还太早吗?” 云朵朵转眸,他的自信让她无法面对,只能点头。 秦孺陌扬起的得意笑容,或许比这片星空还美。 他凑过来,含住她的唇轻轻地吮。 这一刻,他们拥有全宇宙最璀璨的星辰大海。 …… 柳祝遥敢到秦宅找她,大概是云朵朵最意想不到的事。 虽然秦家已知道她是柳观山的孩子,但两家没有公开进行交涉过这事,现下婚礼在即,装聋作哑是最合适的态度。 柳祝遥也意识到以他的身份,必须避免惊动秦孺陌,就找了一名花圃实习生,千转百折才联系上了。 云朵朵跟秦孺陌讲明要出秦宅去见个朋友,不方便让他跟随。 秦孺陌倒是出乎意料地痛快答应了,不过必须让小顾驾车送她去,还得把通讯器带身上。 云朵朵对他这种家长式监管也懒得再反抗。 熬过十个月就回荷兰,她坚持这个决定,但也知道绝对不能再跟秦孺陌挑明。 和柳祝遥约在距霍达山两公里以外的一家咖啡馆,这也是秦孺陌指定的,理由是离秦宅近比较安全。 这点她更无从吐槽了,明明前几天阮律师还差点被人箭杀在距秦宅几公里远的山道上,安全个毛线啊?! 不过像秦孺陌这样长期位高权重的男人,多半有些控制狂倾向,而且他的控制狂倾向发泄到她身上时,简直变本加厉。 柳祝遥到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云朵朵背后端坐着一个严肃的虬肌大汉。 他还记起了自己曾被这个大汉差点折断了胳膊。 第263章 柳家往事 这大汉却连多瞧他一眼都嫌浪费,跟座大山似地堵在云朵朵的身后,防卫得严严实实。 柳祝遥无奈地安坐下来,冲云朵朵哭笑不得:“看来秦孺陌对你的确算是用心。” 云朵朵只能点头同意。 秦孺陌对女人用心起来,恐怕连千年冰山都能被捂成一江春水。 看蓝茉就知道,被他养得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毕竟,有钱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世上有多少女人能抵挡? “那你呢?” 柳祝遥瞧向云朵朵平静如水的小脸。 他感觉自上次离别以来,这位小侄女更是把稚气和尖锐消磨殆尽,一脸的沉静淡然。 “我没法对他用心,二叔。”云朵朵抿嘴,实话实说。 柳祝遥不明白了:“秦孺陌有时的确像个混蛋小子。但是朵朵啊,他可是秦孺陌啊,想要他当老公的女人光K城就有千千万,你已经和他走到这一步,就别错过。” “错过不错过,二叔,我心里很清楚。” “我和他之间,有太多不合适,勉强不来的。” 云朵朵摆摆手不想多提这个话题,生硬地转开话题:“二叔,那些事有进展吗?” “没进展。我找了K城所有银行的私人保险柜去作对比,都没有匹配的。我觉得我们可能找错方向了。” 柳祝遥把怀里揣的东西摊放在桌面上,那天云朵朵和霍杰德在梁银月的骨灰坛里取出的钥匙和玉牌。 他俩都清楚,如果找不出这两把钥匙背后所藏的东西,所有的事情都要功亏一篑。 “朵朵,从‘薄归堂’取出的……就这些东西?” 柳祝遥捻起玉牌,满脸谨慎的怀疑,“梁夫人的遗嘱才有关于‘柳城资产基金’收益的分配方式,所以没有那份遗嘱,我们瞎忙一通也没有什么用啊?” “奶奶的遗嘱应该就被这两把钥匙锁住了。” 云朵朵只能睁眼说瞎话。其实当时就把玉牌和钥匙放在身上,丝线捆住的那封遗嘱已让霍杰德帮忙找了个最好的律师事务所保管。 她知道梁银月的遗嘱才会是最后的大杀器。 并非质疑柳祝遥,而是她现在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位柳家的人。 从骨灰坛里取的纸并非是遗嘱的全部版本,目测只有三分之一,应该还有几页被分藏在这两把铜钥匙所锁住的地方。 外人只道是柳家因经营不善濒临破产边缘,以至于不惜翻出和秦家的报恩契约来求得一线生机。 很少有人知道柳家之所以会落魄成这样,不仅是现在的执掌人柳江淮的庸碌,而是柳老爷子第二位夫人梁银月早在几十年前就预见柳家后代的心狠手辣,生前利用当家人的权利偷偷转移名下大部分资产并建立投资基金,交给国外多家金融公司运作,收益积累至今已是相当惊人。 这些财富从法律上来讲隶属梁银月本人,而她早已委托律师在她去世后申明,除非找到其本人的亲笔遗嘱并严格执行,否则柳家任何人都不可以动用这笔惊世财富。 更可怕的是,申明里规定如在时限后还没有人找到遗嘱,这些财富将由专业机构负责全部捐献给联合国慈善项目。 这让当时以为梁银月一死,就可以继承巨额家产的柳家三兄妹大失所望,他们到手的只有大堆债务和几家需要花精力打点的实体企业。 第264章 吃了豹子胆的贼 撵走兄弟,逼死姐姐后,柳家现任执掌者柳江淮十年来拼命致力于寻找梁银月遗嘱的下落,无心发展到手的家业,导致柳氏名下企业雪上加霜频频倒闭,柳家就此日渐捉襟见肘。 柳家人不可信也不互信。 云朵朵清楚地记着Dora清醒时说过每一句话。 柳祝遥没注意陷入沉思的云朵朵,他反复地翻看那块玉牌,看过无数次也没瞧出什么玄机来。 玉是块好玉,但全然不明白把它跟钥匙一起放在骨灰坛里的用意。 云朵朵也想不明白,但柳祝遥这里一点进展也没有,让她十分烦恼。 沉思了良久,她打算换个角度去再试。 “二叔,不妨分头行动。我来想办法去找钥匙所锁住的东西。你拿玉牌去查出奶奶当初是从哪里获得它,到底有什么含义之类,估计对事情的进展有些帮忙。我看这玉牌雕工精细玉质剔透,不可能是普通凡品,不如去一些玉器古董店去查查可能有些进展。” 柳祝遥马上表示同意,要知道云朵朵现在背后有一个秦孺陌和秦家支撑,要查些什么可比他单枪匹马来得好太多。 两人还聊了很多,关于柳家还有关于Dora的,林林种种让云朵朵既亲切又烦恼。 柳祝遥是她和柳家之间唯一的牵联。 只有看到他,她才能想起自己本该是姓柳,而非Dora喜欢的中文“云”姓。 Dora生病之前一直希望她跟朵云团一样自由无挂地生活在广袤天地之间,所以给她起名“云朵朵”。如果知道她现在生活得这么纠结,跟名字所赋予的祝福差这么多,恐怕要气得要重上十分吧? 告别柳祝遥,云朵朵赶回秦宅的时候,已经是暮霞沉沉。 陪小顾去取车时,两人都大吃一惊。 车后座上躺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人,正惬意地呼呼大睡?! 要知道他们开来的是有秦家专属车牌标志的威氏概念车。全K城人民都认得这样的车是秦家专座。 别说偷,平时停进公共场合的车库,旁边都能空出一圈的车位,都唯恐不小心磕碰到这车一下。 这吃了豹子胆的贼不但橇开秦家的车门不算,还敢明目张明地睡了起来?! 小顾宁愿相信自己遇到了外星人。 “喂?!”他开了车门,伸腿就往这人的屁股上踹去。 “等一等……” 云朵朵躲在小顾身后张望,突然发现这团脏不啦唧的“纱布团”好像有点眼熟。 没等她喊完,小顾穿着皮靴的大脚已在人家圆圆翘翘的小屁股上结实地印下了一个大脚印! 等对方一脸杀气地跳起来准备拼命时。 云朵朵发现自己果然没看错,失声惊叫。 “屠小姐?!” 小顾一看是半个熟人,如善从流地道歉:“对不起……” 屠小刀只能张牙舞爪到一半,悻悻然地拍拍屁股又拍拍车椅。 “愣着干嘛,还不快回秦宅。我都饿了两顿,快搞死老娘……呃不,姑奶奶了!” 她往车椅里面缩了缩,“好心”地给云朵朵腾出小半张车椅,又“诶哟诶哟”地躺下了。 云朵朵头疼,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人捡回秦宅,这是必须要和秦孺陌商量的问题。 “我去上洗手间,你们等我一下。” 她冲小顾使了个眼色。 小顾明白,靠在车门旁守着里面的不速之客,一边目送云朵朵悄悄地躲到几辆车之后,看她拿出通讯器开始嘀嘀咕咕。 第265章 8号花房怎么锁了 秦孺陌还在公司里办公,他听后也摸不着头脑。 “大阮不是把她送回家了吗?怎么这小魔头还在外面晃悠?” “该怎么办?那个……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云朵朵嗫嚅,有点怕秦孺陌来一句“别管她,让小顾扔她下车”。 别说屠小刀是不是那么容易被扔下车的主,再说样子也实在可怜,脏得跟只流浪猫似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那就带回家吧,有安森和小顾他们在,她闹腾不出什么大事。大阮这会儿还在警局办事,回头我再问问他怎么办吧。”秦孺陌似乎清楚她在想什么,随即温柔地解决了她的顾虑。 云朵朵忍不住灿烂笑开。 在荷兰的时候,她习惯于把街上捡到的流浪孩子带回家人屋,可从来没有人给予她温柔的赞同,连霍杰德都不曾有过。 她脚步轻快地奔回车上,屠小刀却昂起头跟条眼镜蛇似的鄙夷地睨睥她。 “去请求你家男人同意了吧?没出息,尽给我们女人丢脸!” 云朵朵:“……” “我带你回他的家当然要先征得他同意,秦孺陌是秦宅的主人好吧?!而你说不定是去搞破坏的!” 她气愤自己的好心变成了驴肝肺。 “啧,解释就是掩饰!” 屠小刀翻个白眼,哼笑,“你这个女主人果然没啥存在感。秦孺陌娶你大多是玩你或另有目的,一看就是这样子的。” 云朵朵后悔了,特么就该让小顾把这个讨厌的小太妹扔下车。 亏她先前还对她崇拜得要死,还老惦记着见面得跟她学两招。 一路气鼓鼓地回到秦宅,云朵朵本想让珮嫂把屠小刀领回厨房让她塞饱肚子,然后让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就等着让秦孺陌回来再处理。 但回头想想又觉不好。说不定屠小刀故意使计气跑她,然后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秦宅里晃悠。 这样一想,她赶紧一步不离地跟着吃饱喝足,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漂漂亮亮的屠小刀。 身上满是伤口,似乎完全不妨碍小太妹乐呵呵地东逛逛西摸摸。她也不烦云朵朵跟着,也没有故意在秦宅里面蹿来蹿去,而是一间间地逛那一大片著名的玻璃花房。 云朵朵觉得这么样也不错,就当陪朋友散步。 其实她到秦宅这么多时间,也没有好好逛过这幢举世著名的豪宅。 如果屠小刀不毒舌不作怪,严格来说还是个不错的玩伴,活泼开朗什么都想好奇地瞧上一瞧。 “这花怎么那么黑?!” 逛到8号玻璃花房时,她大惊小怪地指向满架的黑色朱丽叶玫瑰,兴冲冲地想推门进去欣赏。 但门是上锁的。 她沮丧地踢了两下门,转身又溜去了其他花房。 云朵朵也奇怪,秦宅里的花房几乎从不锁门。 这满藤满架的黑色朱丽叶,让她不由又想起那天蓝茉勾住秦孺陌的腰,尽情亲吻的美好画面。 绝世妖花映衬最般配的情侣,美得让人能忘记呼吸。 美得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近乎于疼痛的冰冷感觉。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掐断回忆,云朵朵四下张望,看见老木丁还在白木香藤后面指导一堆学插枝的学生。 “丁师傅,8号花房怎么锁了?”她远远地喊了一句。 “少爷让锁的,那些花要用在蓝小姐的丧礼上,不能让人瞎跑进去糟蹋了。” 老木丁连忙扬声回她。 第266章 那老头有问题 哦对啊,蓝小姐最爱的黑色朱丽叶,每一枝都是倾城之价,连凋谢的花瓣都有人愿意高价收购做标本。 秦孺陌到底,有多爱蓝茉啊…… 如果爱能用金钱衡量的话,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的爱,能拼得过秦孺陌给予蓝茉的。 云朵朵怔怔看向被锁在花房里的妖魅花朵,挥之不去的森冷又久久不散地浸透她的全身。 “云朵朵,你过来看啊,过来!” 屠小刀抓起一团奇怪的植物,大声地呼唤她。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却见老木丁抢先冲了过去,满脸铁青的紧张。 “扔掉它,快扔掉它!” 老木丁边叫边狂奔,他的学生也跟着跑了过来。 云朵朵从来没见过老木丁慌成这样,好像屠小刀手里捏的是他的一条老命。 可那只是几串紫色的花串,细细长长的,花朵的样子极其特别和艳丽。 “快扔下它,有毒!那是舟形乌头!” 老木丁见那个手贱的女孩开心地冲云朵朵挥舞花串,愣是没睬他,又气沉丹田地狂吼一声。 后面跟着跑的学生齐齐地“啊”了起来,云朵朵才觉得不妙。 “屠小姐,花有剧毒,快扔掉!”她也连忙狂喊起来。 屠小刀终于松开了手,但为时以晚。 舟形乌头的毒汁是通过皮肤吸收的,没几秒她捂住掐花的手,跟只被开水烫着了的青蛙似地跳起脚来。 “疼疼疼疼!!” “谁有水,快!”老木丁捧起她的手,满头大汗地冲学生们一阵狂吼。 有人迅速拧开个矿泉水瓶,把水全部倒向屠小刀的手。 “还好还好……”老木丁凝起眼神使劲观察那块红肿起来的皮肤,一边安慰,“没事,接触到的不多,快回去用酒精擦擦!” 云朵朵抹一把额汗,没好气地呛疼得眼泪汪汪的屠小刀。 “让你手贱乱摘花!” “靠,你骂我摘花?!怎么不骂这老头没事在花园种这么毒的东西,居心何在啊?!” 屠小刀的樱色小嘴永远不懂得饶人。 老木丁的脸色顿时惨白一阵潮红一阵,看起来非常的尴尬和不自在。 云朵朵气急,恨不得撕了屠小刀惹人厌的臭嘴。 “丁师傅,别听她胡说八道,回头我就让阮律师把她给弄走了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她是小孩子吧?” 她只得拉下脸皮替她跟老木丁道歉。 老木丁可是秦宅的元老级员工,国家一级园艺师,还是国际上叫得出名号的那种。 用秦孺陌的话说,在秦宅宁可得罪他也别去得罪老木丁。 “唉唉,我也是不好,没有插警示牌,”既然少奶奶出面道歉,老木丁当然也不能计较什么,只是喃喃地解释,“这花虽然很毒,但是药用价值高。宅子里这样的药草还很多,你、你们可别随便采摘。” “好好好,丁师傅,我也会警告别人的。这次真不好意思,您老千万别见怪……我们马上就滚开。” 云朵朵不好意思地看着被揪下来的大把紫花,抓过捧着手“诶哟诶哟”丢人现眼的屠小刀,连忙拖死狗一样地将她拽走。 “那老头有问题!” 离开老木丁和他学生的视线,屠小刀换了幅画风,冷静而淡定。 抓过花的手已红肿得不能看了。 第267章 黑莲堂的少当家 云朵朵懒得理她的胡说八道,只是有些担心她的手。 不过老木丁再三保证过,受毒的面积很小不足以致命,这些可怕症状24小时后会自行消失。 “我知道那是舟形乌头,有毒,会毒死人的那种毒,”屠小刀语出惊人,“我是故意把那些花拔掉的。” 云朵朵翻个白眼:“谢谢您了屠小姐!丁师傅在秦宅干了这么多年,他能不知道该种什么不该种什么吗?需要你这个外人去指点他?!” “诶,真笨!”屠小刀抬起中毒的手就往云朵朵的苹果脸上拍去,吓得她飞快地往旁边蹿出好几步。 “你干嘛?!”要不是看屠小刀全身还绑着纱布,云朵朵恨不得摁着她暴打一顿。 “老娘……呃不,本姑奶奶不惜冒着中毒的风险提醒你,你果然笨得跟猪似的,真不知道秦孺陌看上你哪点了?!” 屠小刀的毒舌又开挂,她又不怀好意地瞄来瞄去,“难道你某种方面很有一套?要不有空较量较量?” 云朵朵不想说话了,她只想打电话给阮律师,让他赶快过来处理掉这个祸害! “猪朵朵,我正经告诉你,那老头有问题。” 见云朵朵不睬她,屠小刀连忙又缠过来,“你听我讲理由嘛。那丛毒花他并没有正大光明地种在花房中间,而是藏在一丛三月银铃的后面,三月银铃的样子和舟形乌头有些相似。他明摆着是想混淆耳目故意藏在那里。另外,舟形乌头不能直接药用,他说的理由不成立。而且……我在那间花房还发现两盆东西,应该是更毒的一种植物。名字我是想不起来,但绝对没看错,我以六瓣黑莲的身份向你保证。” “屠小姐,这些都说明不了丁师傅有问题!” 老木丁教了云朵朵不少知识,她这会儿本能地想维护他,“这么毒的东西当然不能正大光明地种在容易发现的地方,要不就会被你这样手贱的家伙翻出来!二是秦宅的确会种各种草药,因为秦孺陌觉得光种观赏性花草没有什么意义,不如每年种点药草给秦仁的中医部,让他们免费提供给病患。三你根本就是在胡乱猜想!所以打住,不要再抵毁我的丁师傅,要不现在让小顾把你扔出秦宅!” “你……”屠小刀气得腮帮子鼓得比云朵朵还大,更像只白皮小青蛙。 “当心秦宅上下都被毒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她恶毒地嘀咕了一句。 云朵朵撩撩袖管想扑上去揍她,幸好回来就到处找老婆的秦孺陌远远看到这两丫头好像要撕起来,连忙出声。 “朵朵,别玩了,我们要去爷爷那儿!” 背后还跟着一脸不想靠近的阮君同。 屠小刀看见阮君同也没啥好脸色,扭过脸当没看见。 “大阮,你要不要把屠小姐带走?”秦孺陌见两人这么别扭,颇觉有趣,故意提高嗓门吼一声。 “不要!”回答他的是两个人。 屠小刀和阮君同互瞪一眼,又同时闭紧了嘴。 秦孺陌想笑又觉头疼:“屠小姐,让你留在秦宅,我可不放心。听大阮说,你可算得上是黑莲堂的少当家。所以玩够了,请自行离开乖乖回家,否则我就叫人把你扔出秦宅。” 秦家在商场上狠败过很多竞争对手,所以千万不能被人发现私下跟黑se会有什么牵连,否则带来的负面后果将会难以控制。 第268章 治住傲娇大律师 少当家? 云朵朵忍不住又喔圆了小嘴:听上去好威风好威风啊!怎么办?好像越来越崇拜这个讨厌的小太妹了呐……好纠结! “喂喂,我好歹救过他诶,你们也太忘恩负义了!” 屠小刀极其光火地劈腿叉腰,纤指恶狠狠地点向阮君同的鼻子,“这混蛋把我扔在大马路上啊!秦孺陌,这就是你好朋友的绅士风度?!啊呸,害我差点被地痞流氓抓去**了好吧?!” 大阮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秦孺陌眉头一皱,转头凛冽地瞪向自己的好友。 阮君同被盯得头皮发麻,羞愧得额汗都快挂了下来。 其实他开出去就懊恼了,但所在是单向道,从调头处折回来却怎么也没找到人。 屠小刀身手并非等闲又是黑莲堂的少当家,只得自我安慰再怎么有人吃撑豹子胆也不会敢欺负她吧?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在当时的情况下屠小刀也就是个手无寸铁之力,身负重伤的姑娘家而已,更糟糕的是长得还相当诱人。 他居然就把一个受伤坐轮椅,衣着单薄的女孩扔在大马路上了……阮君同觉得自己一定被什么魔障迷了心。 在处理屠小刀的事上,总是智商情商双双下线。 “大阮,那你就看着办吧!黑莲堂的少当家真的不能留在秦宅,再不走我就扔她出去了。” 秦孺陌无言以对,他不想再管这对小冤家的闲事了。一把揽过云朵朵,扔下一句转身就麻利地闪人。 留下阮君同无奈地瞪眼好半晌,然后叹口气,伸出手。 “走吧,送你回家。” 屠小刀捂着肿得跟猪脚一样的手,拧梗脖子:“我不回家,你们把我扔出秦宅好了!” “那……那就回我的家吧……”阮君同只能一再妥协。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被扔出秦宅,管她是不是黑莲堂的少当家。 秦孺陌支撑着庞大的秦氏企业,要顾虑的方向良多,自然会狠下心肠。 何况,扔下女孩单独落跑这事的确不够君子风度,足够他羞愧好一阵子。 屠小刀不客气地甩起小脸:“老娘……呃不,本姑奶奶不稀罕!” 阮君同气得脑门肿涨了一圈,他拂袖拔腿就走。 “诶诶诶,你又要去哪里?!等等我啊!” 屠小刀一看不好,连忙奔跳着跟了上来,还举起自己的“猪脚”伸到阮君同的鼻子底下,“看,中毒了,你先得给我治,否则今天晚上我会挂掉的!” 她活蹦乱跳地把乌黑的“猪爪”晃了又晃。 阮君同这才注意到她的手,猛得被吓了一大跳。 舟形乌头的中毒症状,无论轻重都非常之骇人,而且很疼。 这点屠小刀倒一点也不用装腔作势。 只是她从小受过控制痛感的训练,再剧烈的疼痛对她的心理影响都不会太大。 “你……你又怎么了?!” 他忍不住捧起她的手,不敢用力又想碰触,急得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屠小刀不声动色地微笑,晶晶亮的眼珠子转了又转。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找到怎么治住这位傲娇大律师的方法了。 嘿嘿! 第269章 他是我亲爷爷 秦逸海这时候要见云朵朵,似乎很理所当然。 离爱孙大喜的日子就剩一天,按普通人家的礼数,不外乎是长辈想要塞红包,给些传家宝之类的好事。 但秦孺陌知道,秦逸海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长辈,这种时候指名要见他根本就不待见的孙媳妇,基本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不要远离我一步,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秦孺陌认真地叮嘱云朵朵,还把衣领帮她扣得严严实实的。 这次,他没用薇拉的白纱裙把云朵朵装扮得跟个小仙女似的,而是用一套端庄的复古套装把她整得像位年过三十尚待嫁的小姑婆。 “就不能不去吗?” 云朵朵有点委屈。她还记得那天秦逸海是怎么残暴地对待她,更过分的是他还骂过Dora。 她真的不想再见到那个讨厌的坏老头。 “宝贝,他是我亲爷爷。”秦孺陌很理解她心里对秦逸海的憎恶,但他也无奈。 “看我的面子,能不能就原谅他那一回?” 在法律上,秦家和秦氏的大部分真金白银还是归秦逸海所有。富豪之家的风云骤变常常比小说还要离奇上几倍,就算身为秦家唯一的继承者,他也从来不敢在秦逸海面前有所大意。 云朵朵听得出这话里的无奈,只能点头算是应下了叮嘱。 秦逸海自从把儿子赶下台,让孙子全权掌控秦氏发展后,只担个董事长的身份偶尔去秦氏开开会。大多的时候就隐居在K城最好的风景胜地,过着钓鱼打牌泡澡健身高尔夫的散仙式生活。 年过七十依旧红光满面气势抖擞,再活个二三十年绝对没问题。 车行到跟前,云朵朵才能深切地感觉到什么叫秦家的“太上皇”。 相比起生活简单的秦孺陌,他爷爷秦逸海绝对是个把“会享受”发挥到极致的老人家。 逸海山庄占据K城地理位置最好的天然温泉所在,前前后后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套式建筑。 老爷子不喜欢爬楼梯,全部是设计雅致的平屋结构,小桥流水明暗交错,有着日本庙堂的脱俗风情。 “美吧?” 秦孺陌能理解云朵朵看呆的惊愕,他不由叹息,“爷爷是个热爱奢华建筑的人,当初逼着我爸娶我妈大多半因为这个。” 云朵朵听傻,因为爱好而去让儿子娶个建筑大师?这是一种怎么样匪夷所思的疯狂? “你父母……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她有些别扭地问。 “相爱?不,”秦孺陌淡然摇头,“我父母由我爷爷搭线,相亲认识的。我妈嫁我爸的时候已近四十,在国际建筑界名声鹊起。而我爸当时还未到三十,对建筑学一窍不通,当然不会对我妈这种建筑大师有什么崇拜心理。更何况我妈比他大了这么多岁,和他心里想娶的娇艳美女差太多了。” “而我妈会嫁我爸的原因,恐怕就更复杂了。”他又补充一句,却并不继续往下说。 云朵朵也问不下去了。 她知道再问下去,听到的事实可能更不堪。 第270章 秦老爷子的书房 “在我们秦家,结婚从来不需要感情,只需要理由。” 秦孺陌突然笑开,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她,“云朵朵,这倒和你想的一样。” 云朵朵张口结舌,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误解了,可又讲不出到底被误解在什么地方。 她,莫名有些委屈。 “进去吧,爷爷等着。” 秦孺陌揽住她的肩,淡定而优雅地跨进了“逸海山庄”。 进门扑鼻一股浓郁的茶香,醇厚清幽,轻荡在空气里,让人闻之昏昏欲睡。 就像午后暖阳之下,手边泡有一壶温度刚好的清茶,而人舒适地睡在干爽藤椅上的感觉。 云朵朵忍不往悄悄地深呼吸了几口,但想到这么清雅的地方却住着一位粗鲁暴戾的老混蛋,让她感觉像是走进一座冷血君王的阴森宫殿,步步惊心。 “良子,爷爷用晚饭了吗?” 走过前庭的桐木假桥,一位身穿黛青改良旗袍的中年妇人双手肃立候在廊下,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少爷,老爷早吩咐厨房准备晚餐,就等着你和少奶奶过来呢。”她温柔地回答。 秦孺陌点头,将手里的礼品盒递给她。 “里面有上好的铭茶,沏一壶给我们送过来吧?” “是,少爷。”良子恭敬地双手奉过,然后捧着礼品盒,小碎步地消失在廊后。 云朵朵见她衣着打扮十分考究,相貌气质也相当出众,光亮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色红润双手粉嫩,实在不像一个干粗活的佣人。 看她凝望良子的背影,秦孺陌心里也知她在奇怪什么。 既然是一家人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良子是个日本人,在这里工作近十年,她现在是爷爷的……呃,”可真正说起来,他突然有些难以启齿,只能临时换个说法,“她负责照顾爷爷的方方面面。” 云朵朵毕竟已是个有了孩子的小妇人,她愣了愣就听明白,忍不住寒栗直冒又有些恶心难挡。 看相貌,良子的年纪不会比蓝怡更大,却甘于臣服于一个暴躁老头的身下,没名没分甚至只能以雇佣的身份屈就人前。 难道她所图的就是一些昂贵精致的服饰和可以肆意挥霍的钱财? 不过,这世界有谁能纯良到完全无秽?不惜给秦孺陌下药,和他上床甚至怀孕的,又是谁? 云朵朵恹恹地觉得她与良子之间,大概谁都无法低看谁一眼…… 她收回了自己困惑的目光。 “走吧。” 秦孺陌也不想让她纠结在不够光彩的家事上,扶肩径直朝里屋走去。 秦逸海的书房很大,比他孙子的要大了起码两倍。 相通的平屋可以随心所欲地隔成舒适的格局。 所以于其说书房,倒更像一整套的娱乐休闲区域。 中式排窗前有近一米宽的围祺石台,旁边摆有两米多宽的书桌,文房四宝样样齐全。南墙前划出了一大块室内高尔夫球场,北墙还有整套的连椅观影厅。 屋内还有麻将台和桌游等设施,更夸张的是一整座可以媲美高档酒吧的吧台,酒柜上摆满了琳琅的昂贵洋酒。 中西结合不伦不类,但因规划合理而显得不拥挤不突兀。 秦逸海正安坐在落地窗前的胡木茶桌前,手里捂着一只小巧的镂盖紫砂茶壶,背倚软榻正在听音响里公放的评书。 那支令人畏惧的粗重紫檀木拐就搁在他手边。 看到它,云朵朵真的不想走过去。 第271章 老夫人 秦逸海听到了声音,就掀了掀半阖的眼皮。 “进来。” 他平淡地命令,拿起手边的控制器按了一下。 热闹的评书声顿消,只剩窗边鸟架上的金刚鹦鹉发出轻微地“咕咕”声,睁圆褀子大小的黑瞳,歪着脑袋打量来客。 “爷爷,近来可好?” 秦孺陌从云朵朵手里取过丝绒礼盒,恭敬地呈到秦逸海面前,“这是朵朵为您挑的礼物,看看还喜欢不?” 里面是什么东西,云朵朵根本不知道,这是临下车前秦孺陌塞到她手里的。 秦逸海慢吞吞地揭开盒盖,竟是一瓶浸了老山参保健药酒。 光看那根老山参,根须虬结横生,目测价格相当不菲。 “哼,这么个柳家用来坑我们的野种,你还真当个宝似的拖在身边?早知如此,倒不如让你去搞蓝家那个狐狸精!” 秦逸海将礼盒往桌边随意一推,抬起茶壶啜了口,然后重重地顿拍在桌上,“秦孺陌,你真是越来越跟你爸一个德性了!” 云朵朵被他拍得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朝后退走两步,手却马上被秦孺陌紧牵住,退不了。 “爷爷,朵朵肚里已有秦家的骨肉。您别这样,会吓到她的。”秦孺陌的口气依旧温柔而平静。 “秦孺陌,孩子生下来会有什么麻烦,你自己清楚。” 秦逸海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云朵朵一下,只管跟孙子吹胡子瞪眼睛,“最好还记得当初跟我许诺的事,否则就别怪爷爷不讲情面。” “爷爷,我讲过的每个字都清楚记得,请相信我。” 秦孺陌回得坦然,气息平稳,并没有被老人的火气惊扰到。 “那样最好,”秦逸海哼了一声,冷冽地扫了眼始终低头沉默的云朵朵,叹喟,“跟我来吧,先吃了饭再说!” 秦孺陌听出他话里的妥协,笑了笑,连忙上前将他挽下榻,又将拐杖亲自奉上。 秦逸海拄着拐杖利索地走出书房,顺着长廊一直向前走,秦孺陌牵着云朵朵的手慢慢地跟在他后面。 长廊尽头是一间门窗紧闭的大房间,几乎没什么家具,在地板中间放了一张硕大的八仙桌,上面已摆满热气腾腾的菜肴。 菜品看上去十分清雅可口,比秦宅不输丝毫。如果光评色香,可能还要胜上一大截。 示意秦孺陌和云朵朵分坐东西两侧后,秦逸海向南主位坐下,然后朗声吩咐候立的佣人。 “请老夫人上座。” 云朵朵有些惊疑,她从来没有在秦孺陌嘴里听到过秦家还有“老夫人”这号人物。 秦家所有对外的公开资料里,也从未出现什么老夫人。 秦孺陌似乎也很是惊讶。 他愕然地抬眸瞟了眼秦逸海,然后对云朵朵悄悄做了个手势,似乎是在让她“稍安勿躁。” 但“老夫人”被良子和其他佣人小心翼翼地推出来之时,云朵朵实在无法淡定了。 “老夫人”安坐在一张用金丝楠木做的轮椅上,一身绫罗绸缎的旧式裙裾非常富丽华贵,颈部手指腕上的首饰样样不缺,而且全是上好的玉品,不俗不艳气派非凡。 但对比秦逸海所拥有的倾国财富,这些都不会让人有丁点惊讶,骇破云朵朵心胆的却是老夫人的尊容。 只要视力正常的人都可以一眼窥出,这个装扮华丽的“老夫人”只是一具制作得栩栩如生的蜡像。 第272章 可怕的就餐 单说这具“老夫人”蜡像的制作工艺,可以“绝世珍品”来称赞。 无论从毛孔可见的皮肤剔透度,还是每个器官的细部描摩,几乎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云朵朵有刹那的恍惚感,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妇蜡像可能正睁着眼睛在沉思,只要咳嗽一声她就能被惊起。 然后眨着美目茫然地看过来,樱唇轻启:“怎么了?” 无视于秦孺陌和云朵朵的惊愕,秦逸海神情自若地走到“老夫人”的身边,用手背温柔摩擦“她”粉嫩娇艳的脸庞。 “唉,你冷了,这几天该多穿点衣服。” 他叹口气,替“她”整理了几下衣裙,然后将蜡像的手小心地执起,放在桌面上,作势捧住了碗。 云朵朵屏息看着这一切,又把目光投向秦孺陌。 秦孺陌也正静静地瞧着,转眸见云朵朵看他就微微摇头,示意她保持淡定,不要吱声。 “好了,开饭吧,再不吃要凉了!” 秦逸海帮“老夫人”弄完这一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命令开饭。 良子上前一步,执起蜡像面前的筷子和汤勺,不时挟菜到“老夫人”的饭碗里。 做这样怪诞的事,她却是神色平静,操作熟练得好像这本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吃!愣着干嘛?!” 秦逸海似乎发现云朵朵正目不转睛地深视“老夫人”,他不快地恶瞪她一眼。 云朵朵吓得连忙抓起筷子,急匆匆地挟起一只虾肉蟹黄丸就往口里塞。 “香琴啊,就这是我们孙子要讨的女人。” 秦逸海嫌弃地指向云朵朵,冲对面的蜡像长吁短叹,“看吧,真正是草鸡配凤凰!你的宝贝孙子瞎了眼没办法!跟我们那个没长脑的儿子一个德性,秦家算是要亡了!” “爷爷?!” 秦孺陌终于忍无可忍,搁住筷子,“您说过如果我做到您要求的事,就待朵朵如我秦家的人,您觉得奶奶会喜欢您这样评价我的妻子?” 秦逸海一愣,然后凌厉而危险地眯起眼缝,睨了孙子数秒,又注视向“老夫人”,似乎在酝酿着怎么爆发脾气。 一再被孙子挑衅,他早已积怒良久,而现在随便跟老婆抱怨两声还要被训斥。 他不由觉得自己在无尚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火药味十足,云朵朵更是食不知味。 她知道今天跟秦孺陌来这一趟,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伺候蜡像“用餐”的良子欲言又止,终于在秦逸海掀桌前温柔地出了声。 “老爷,今天是太太的诞辰,您请少爷和少奶奶来是为了庆贺的。” 云朵朵有些惊讶于她在一触即发的档口,竟敢发声劝阻? 这个良子……或许并不如外表看上去的软弱? “谁准许你这个贱货多嘴?!滚下去!” 然则,秦逸海一下子找到发泄的出口,一手抓起盛满的汤碗往良子奋力扔去。 滚烫的汤水顺着女人单薄的衣裙滴下,迅速渗湿了她的皮肤。 良子痛得浑身都在抖,却没有沁出一滴眼泪。她只是匆匆地弯了弯腰就退出门去,临走还不忘捡走地上的碎碗。 云朵朵差点暴跳起来,被秦孺陌一个着急的眼色示意下,硬生生地按捺下来。 她几乎要捏碎手里薄薄的名品瓷碗。 第273章 精分的秦老爷子 不能冲动! 这里是“逸海山庄”,而且秦逸海和良子间关系不是外人能插手。 何况再怎么样,秦家的家事都不该由她一个外人出头。 云朵朵僵硬地坐在鲜香扑鼻的餐食之前,双手冰凉地捧起饭碗,彻底没了味口。 她觉得自己被怪异暴躁的秦逸海彻底治好了“食物饥渴症”。 秦逸海大概也是没了继续膈应孙子和孙媳妇的兴趣,开始若无旁人的胡吃海塞,一边跟对面的蜡像碎碎念,就好像它是能听能说似的煞有介事。 “香琴啊,我真后悔当初没跟你多生几个孩子啊!现在看看伯朗那个被蓝家妖女勾去魂的窝囊废,我真是气得要跟你下去了啊!” “我们秦家的前途要败在我手里了……想想真是心酸!” “辛苦大半辈子还要操心不争气的小辈们……诶,香琴啊,人活着真没意思。你看我要不要再找女人生几个孩子?我在精子库内保存过精子,趁现在身体还硬朗,能有几个也算正常的啊,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嘿嘿嘿地跪笑起来,得意地瞄了秦孺陌一眼,警告意味深重。 云朵朵不知道秦孺陌现在心里滋味,恐怕也和她一样,坐如针毡食如嚼蜡吧。 秦逸海有一种诡异的本事,能把别人逼到一种厌恶他又极度自我厌恶的矛盾状态,而他就这样一次次地用语言的冷暴力摧残着敢于反抗他的人的意志力。 秦孺陌看上去倒还算平静,他舀了碗汤,起身把它搁到云朵朵面前。 “喝点吧,当心饿坏了孩子。” 乳白似奶的汤水看上去鲜香美味,云朵朵犹豫了一下,就倾碗喝下。 “孺陌啊,今晚就睡在爷爷这里吧,我们爷俩好久没有谈心了,这样不好。” 秦逸海盯着秦孺陌的一举一动,冷不丁又开口跟他说话,“家人之间一定要多多交流,没交流容易会被外人使坏,你说是不是?” 云朵朵直觉想拒绝,但这里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自从踏进这“逸海山庄”,秦逸海就将她看作一团空气,只跟自己的孙子说话。 她忍不住想示意秦孺陌拒绝,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秦孺陌却点下了头,平静地回:“陪您是应该的,今晚我们就叨扰爷爷了。” 云朵朵有些诧异他竟然会顺从地应下。 秦逸海会突然开口挽留他们过夜,多半是别有用心的,聪明如秦孺陌怎么会不知。 良子给他们安排的,竟是分房而睡。 饭后,各自散去。 云朵朵被安置在东南角唯一的两层楼阁之上,楼后还有一处竹帘水榭的天然温泉池,从阁楼后门的狭小木梯下去可直达池子,应算是一种优待吧。而秦孺陌则的房间则挨在秦逸海的卧房旁边。 这样的安排,毋庸置疑是被授意的。 云朵朵知道,不管她再是讨厌,秦逸海总归是秦孺陌的亲爷爷。爷孙俩想要秉烛夜淡,岂是一个外人可以置喙的。 秦老爷子照例要去焚香打坐消食,和“老夫人”单独待一会儿。据说这是四十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这算是做给子孙看的恩爱秀,还是老人特有的恋旧心态在作祟? 按秦逸海对待家人寡情苛刻的态度上来看,实在无法把“痴情”这两个字与他挂上钩。 云朵朵不由觉得秦老爷子在脾性上,大概比她精分得还要厉害吧…… 第274章 喂鱼 秦孺陌借此空档陪老婆逛玩一回“逸海山庄”。 重重叠叠的尖檐建筑从外面看,似乎也就一个足球场大的面积,但身处其中才能发现什么叫“曲径通幽”式的庭院深深。 建筑后面有大片的青竹花园,五六只丹顶鹤优雅地在水塘边顾影梳羽,此情此景当真让人闻之忘俗。 “这里也是江女士设计的?” 云朵朵拨动着青竹叶上晶莹的水滴,忍不住猜测。 极度精致中带有脱俗的恢弘气势,很像是江芷树特有的手笔。 “嗯,这山庄设计者挂的是团体名称,所以外面的人很少知道这山庄也是我妈的手笔。”秦孺陌点头。 “爷爷当年满世界寻找合适的设计师想建一座供自己养老的宅子,经过多次筛选才看中我妈公司的方案,哪知他后来能说动总设计师下嫁秦家当儿媳。”秦孺陌点头,又笑开,“爷爷在那时已萌发建造秦宅的意图,这山庄只是筛选秦宅设计师的暖场运动,而且把我妈拐进秦家似乎省了一笔高昂的设计费用呢。” 云朵朵忍不住也笑,仔细想想,的确是秦逸海这种精明透顶的老家伙会干出来的事。 秦孺陌见她笑得甜美,忍不住俯身过来亲了亲唇瓣。 云朵朵听话的启唇让他舔舔亲亲,秦孺陌的唇温很舒服,凉凉的又干躁,没有烟味只掺一丁点的薄荷香。 然后两人蹲在池塘边看鱼,秦孺陌从岸边的鱼粮盒里捞了一张鱼虫干撒到河面上。 肥美的五彩锦鲤如浪花般层层围涌,煞是好看。 “也来?”他抓了一大把虫干递给云朵朵。 云朵朵开心地接过虫干,她记起十多岁时为了领到免费食品,就和霍杰德一起去给教堂打杂工,领到的任务之一就是给教堂喂鱼。他们常挨饿,就感同身受地怕鱼儿们挨饿,所以殷勤地每隔十分钟往水里撒一把面包屑。 等到桑德拉嬷嬷找过来时,十斤重的鱼粮袋已经空空如也。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教堂的池塘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鱼这种灵动的小生物。 “没事,你看。” 秦孺陌见她苦巴巴地瞪着那些红糊糊的虫干,就指向岸边的指示牌。 上面注明了什么时辰才能喂食,而现在正好在时间段内。 云朵朵一挥小手,大把的鱼粮撒落,鱼儿们争相蹿跃,丝绸般的鳞纹在昏暗的夜灯下熠熠生辉。 她高兴地想原地蹦跶几下,却立即被秦孺陌按住。 其实肚皮还瘪得跟从前没多大区别,顶多因吃得太好而长出些胖嘟嘟的腩肉围在腰际。 两人凑一块儿小把小把地喂鱼,听着偶尔一两声古怪的鹤鸣,享受难得的平和恬静。 但不久,背后突兀地传来阵阵“踏踏踏”木屐踩石板的声音。 换了身日式浴衣的良子气喘吁吁地奔到他们身边,深深地鞠个躬。 “少爷,老爷请您去会客厅,有重要的客人。” 云朵朵和秦孺陌互视一眼,她起身想着去却被良子小心地伸手挡了挡。 “老爷吩咐让少爷去见客,少奶奶不必伴随。我来服侍您去泡温泉放松一下好吗?”她温软地笑语请求。 既然这样,当然不能勉强。 秦孺陌亲了亲她:“自己玩,小心点。” 他走后,云朵朵就跟着良子“踢踢踏踏”地步进阁楼后的温泉池。 第275章 有人在唱歌? 整套泡浴工具用一只精致的小木桶装着飘在水面上,池边还有折叠整齐的浴巾和浴衣。 “良、良子……吃饭的时候,那个谢谢你。” 云朵朵脱下衣装,双臂抱住胸,有点羞涩地并膝坐在熏香的热水里。 她看向为自己忙上忙下的妇人,别扭地道谢。 良子身份特殊,受其伺候总让云朵朵有些说不清楚的尴尬。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老爷最近心情不好,少奶奶您多担待,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良子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笑得温柔又明快,似乎毫不在意被泼一身热汤的粗鲁对待。 让云朵朵的郁闷释然了一些,她轻轻地拨弄起香喷喷的池水。 这温泉池就如逸海山庄本身,看似小巧却是内有乾坤。三个独立浴池用竹帘相隔,有深有浅水温也有变化,最里面的热气腾腾红如血池很是诡魅。 良子介绍那池子长年用天然水热熬着雪莲藏花等药材,老爷子用来强身健体保养皮肤的。 当她凑近过来,云朵朵还是能清晰地闻见她身上有一股烫伤膏的药香。 “良子,您自己忙去吧,不用伺候我。” 云朵朵实在有些担待不起被一个烫伤的、年纪都够当她妈妈的妇人伺候。她可以撒着娇地享受珮嫂白月小安她们的照顾而毫无压力,但良子的身份太特殊了,让她觉得各种别扭。 正在往池水里倒药粉的良子愣了愣,端坐在池边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好吧,少奶奶,您自己小心。” 她欠了欠身,然后“踢踢踏踏”地走了出去。 云朵朵取过被搁在池沿边上的木勺,一勺勺地往身上泼水。 池水飘荡宜人的淡雅药香,熏得脑袋有些昏昏然。 水浅只到膝盖,蹲在水里不至于有窒息感,不会让她涌起丁点的恐慌。 像躺在有秦孺陌抱着的被窝里。 有个事实,她一直没有机会纠正秦孺陌。 秦孺陌以为她怕水或恐惧大面积的水,还怕被丢进水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她怕的只是全身浸没于水里的窒息感,但并不怕水。像现在上半身露在水面之上,下半身抱膝坐在温热的池水里,感觉还是和平常一样的舒适。 秦逸海虽是个坏脾气的老头儿,但的确是个很会享受的高端人士啊…… 她暗暗叹吁,背靠池沿微荡,眼阖紧梦未起,耳边却传来一阵阵悠扬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唱歌?隐隐约约,又钻心噬骨。 仔细倾听,很快发现那歌不是歌,应是某种戏曲。 云朵朵一直生活在荷兰,她根本分不清这些缠绵绮丽的曲腔到底是哪种,只觉悠长的曼妙音调能绕梁三尺。 曲声似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在山庄之内又好像从高墙之外,忽近乍远捉摸不定。 但唱的每个字都能清晰入耳,就像纤细的丝线绕在耳膜上,一圈圈地越缠越紧。 湖山畔,湖山畔,云蒸霞焕。 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 惹下蜂愁蝶恋,三生锦绣般非因梦幻。 一阵香风,送到林园。 她越听越起了寒栗,莫名有些害怕起来。 湿淋淋地从池水里霍然站起身来,茫然四顾。 “良子?良子阿姨?” 叫得响亮,却是没有人回应。 阵阵夜风凌空拂过,吹起花园的竹涛声声,湿暖舒适的温泉池内蓦然森冷起来。 池边的垂地竹帘在风力之下荡来荡去,或抖得“啪啪”直响。 曲腔还在忽近忽远地飘,无法让人听清楚它到底来源于何处。 第276章 怀人幽怨 浑身的寒栗一阵阵地浮起。 云朵朵不敢再这里多停留,拎起浴巾把自己擦干净,换好浴衣准备上楼去。 请走良子,真不是个好主意。 三个温泉池所散发的热雾不断向上空升腾,使视线处处受到阻碍,就算有人故意藏在池子的竹帘后,也根本看不清…… 想到这个,云朵朵猛然愣住。 她恍然发现,最里面的血红浴池边上似乎真的有人存在。 一阵夜风强劲拂过,齐齐地掀起三张竹帘的侧角,乍眼望到底,有双脚赫然站在那里。 严格来说并不是脚,是一袭曳地的红缎百折裙,鲜红艳丽,在黑暗照样万分夺目。 她惊呆,突然觉得这袭艳红的绣花百折裙好像非常眼熟。 细致一想,那不就是蜡像“秦老夫人”身上穿的裙子吗?! 秦家人所住的宅子,难道处处都藏着鬼魅…… 云朵朵心跳如雷冷汗浸身,一时不知道该动还是不该…… 她更怕自己稍有动静,反而引得竹帘后的那位也不安分了。 “是谁?出来!” 深呼吸三口,蓦然冷静。 要么这是梦,跟上次见到蓝茉一样,可能饭桌上的“秦老夫人”太过于惊悚,以致于现在胡思乱梦起来? 要么那是一个准备惊吓她的混蛋。 要么就是老夫人的蜡像,不知道被谁故意搬到了这里。 这样一番分析后,恐惧心稍稍减轻。 她打算走过去看看。 这里可是秦老爷子的“逸海山庄”,有谁敢在这里明目张胆地撒野? 伸手轻揭起第一道竹帘之后,立即被吓得止了脚步,刚刚停歇的曼妙曲腔又响起。 雨香云片,才到梦儿边。 无奈高堂,唤醒纱窗睡不便。 泼新鲜,俺的冷汗粘煎。 闪的俺心悠步躭,意软鬟偏。 不争多费尽神情。 坐起谁欠,则待去眠。 本是站在竹帘后一动也不动的火红裙摆,突然动了起来。 一道黑影蓦然映衬在竹帘上,长袖安静地挥起,在舞台上表演似的甩出一个极其优美的姿势。 那句句悠长逶迤的唱腔乍然近到抵耳,吓得云朵朵连忙退走好几步。 “唰”随着一水袖飞扬,黑影步步靠近,一边走一边唱一边继续甩舞长长的袖子。 云朵朵惊恐地瞪大了眼,第二道竹帘已被揭开。 透过竹帘的曲腔也越来越凄厉和悠长,而遮在她面前的,只剩最后一道竹帘。 云朵朵知道自己应转身跑上楼梯,迅速离开这幅怪诞荒谬的场景。 但她动不了,如受缚地魔咒,只能僵硬地步步后退。 帘后黑影缓缓地走近最后一道帘,她步步后退,脚跟已经抵在池沿边。 “秦奶奶……” 云朵朵听见自己吓得变了调的呼唤,就那样不经意地出了喉。 最后一道竹帘被揭起,精致而死板的蜡脸惨白如纸。 “秦老夫人”诡异地伸了出来,血红的樱唇深深勾起,竟带上了不可名状的微笑。 云朵朵震惊之下,仰面直挺挺地倒进了热气弥漫的池水里。 水花四溅,惊呼不恸。 曼妙的曲腔又恍恍惚惚地响起,像波浪一样冲击着她咕咕进水的耳朵。 没乱里春情难遣; 蓦地里怀人幽怨; 则为俺生小婵娟; 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 第277章 柳氏一家 秦孺陌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柳家的人。 而且这次来的不只是柳氏母女,还加上一个不太爱抛头露面的柳江淮。 这三位,当真是“吉祥的一家”了。 秦孺陌觉得这应是今晚秦逸海坚持让他携着云朵朵来逸海山庄的真实目的。 在婚礼举行的前两天,让柳氏一家都来摊牌? 听着有点匪夷所思,但的确很像秦逸海出其不意的做事风格。 坐在会客厅高椅上的这三人倒都是神态自若。 端茶就喝,笑意盈盈,一点没有尴尬之色。 柳夫人衣装打扮比上次还要富贵端庄,一身高级定制不张不扬但穿得气势全开,坐在那里俨然盖过当家主的风采。 其实柳夫人梁凤羽出生相当普通,她当初嫁给柳家,全城人民都认为她是真正的灰姑娘,绝对是高攀了。但谁都不清楚柳江淮第一任明星老婆离婚时,成功地卷走柳江淮近乎于三分之二的财产。 当然,这事是梁凤羽嫁进柳家后才知道的。 更令她恼火的是,柳氏家运在她嫁过来的二十五年内泄得裤底都快烂了,至今全家靠些三四个海外的投资项目,勉强维持富门世家的脸面光鲜和江湖地位。 有比费劲心思嫁进豪门,却发现所嫁的豪门只剩门面上一层金漆可看的憋屈劲吗? 梁凤羽命不好,但心思还是挺活络的,这张柳家没当真的“百年报恩契约”会被送到秦家,就是她拿下的主意。 谁知,这张契约原来真是有法律效用的。 这三人之中,最无辜的可算是柳家现在的千金柳欣宜了,她现在看起来非常的不高兴,板着张被欠了上千亿的讨债脸。 秦孺陌踏进会客厅时,就这样一幅充斥尴尬气氛的场面。 秦逸海端坐高堂,正掀杯盖享受孙子孝敬的顶级好茶“铭峰凌尖”,清冽的茶香轻盈地溢满空气。 柳夫人啜了口佣人奉上的碧绿清茶……啧,明显是两个档次的茶品,连香气也是天壤之别。 秦老爷子的待客之道果真就像他在商界的名气:亲疏有别,分毫必究。 “孺陌,坐。” 秦逸海见孙子进厅,向他示意坐到自己左手侧的上座,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拿下巴指指几位客人。 “看,你老婆的亲眷都找上门来了,我们秦家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什么?” 这番开门见山的揶揄,让柳江淮和梁凤羽的面色沉凝了好几分。 早先跟秦逸海相约要搅黄秦孺陌的婚事时,以为这老头至少会把他们当合作者对待,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早该料到,秦逸海这个老混蛋永远目中无人。 互视一眼后,梁凤羽忍下火气,抢先开了腔:“老爷子说笑,这次我们来您这儿不是要认什么亲的。倒是想跟秦家挑明,云朵朵这孩子真不适合当秦家媳妇。” 这番话倒挺是出乎秦孺陌的意料,他云淡风清地看向座下这几位,静等后续。 梁凤羽用眼色示意自己的老公,柳家淮立即从随身带来的皮包里取出一大个牛皮封袋递给秦孺陌。 “这事是我们不对在先,但最近终于搞清楚云朵朵生母的状况,觉得再怎么也不能坑害了秦家,请秦少爷先仔细看看吧。” “云朵朵是我们柳家的一件难以启齿也不能公开的家丑,所以先前瞒着你们的确是迫不得已。”梁凤羽开始睁眼说瞎话。 她现在仅需要的是对方被袋子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而不是计较他们先前迫使云朵朵药诱秦孺陌的事实。 第278章 那个女人叫Dora “此事说来话长……”柳江淮艰涩地说了起来。 “云朵朵是家父在荷兰公干时,与当地一个混血的站街女私生的孩子,我想这点秦家应已了解清楚。”他面无表情,双手却在微微地颤动,“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曾经抱着孩子来我们柳家闹过名分,但当时就被家父赶回荷兰,拒不相认。所以从法律上讲她的确不能算是我们柳家的人,虽然后来经过亲子鉴定,她的确是我父亲一时糊涂下搞出的野种,他自己也懊恼颇深,柳家因此不敢将这样丢脸的事示于人前。” “那个女人……叫Dora?”秦孺陌淡然地插问一句。 柳江淮怔了一下,只得点头。 “正是这个名字。我们最近才发现她住进精神疗养院已经多年,十足是个疯子。所以秦少爷你最好放弃和云朵朵结婚,精神病是有遗传的,她现在还年轻没有病症,再过几年指不定就和她生母一样会疯癫,生下的孩子真真是要不得。” 梁凤羽连忙顺着丈夫的话,一口气把来意讲明。 秦逸海不表态,意味深长地是看向孙子。 秦孺陌依旧淡定自若。 他抽出袋里的东西,是一叠病历和医院证明,还有云朵朵的出生证明,几张幼年时和她母亲的合照。 最早的一张上写着Dora因抑郁症和精神分裂被剥夺抚养权,年仅八岁的幼女被安排进寄养家庭。接下来几张文件都证明了这位叫Dora的女人是个难以治愈的严重精神分裂患者,一直辗转于亚浦来士的精神病医院或疗养院,几乎没有出院的时候,但对于那位幼女的去向只字不提。 “这二十年来我们柳家也很无奈,不管怎么样,云朵朵的确有着家父的血缘,所以我们也没有完全置之不理。Dora最近几年的治疗费用,我们柳家都是出了大半的,还不时让我那不争气的家弟给他们寄送接济物质,不过这些事想必她是不愿意承认的。” 柳江淮长长地叹气,看似好不烦恼,“你知道那孩子从小没有受过教育,顽劣没教养,送去寄养没几家人受得了,从孤儿院里也逃出去了好几回,连亚浦来士当地的社会工作者对她都已放弃。对她来说,吹牛撒谎骗同情是看家本事,秦少爷你一定要懂得分辨不要被她的相貌蒙蔽了。”梁凤羽意有所指地一通说明。 秦孺陌陷入了沉默。 这些话的真假的确不太好分辨,但云朵朵到底是什么性子的姑娘,相处这么久他心里多少还有点数的。 “我只想问一下,让她给我下TDS的主意到底是谁的?” 他突然抬眸,盯住梁凤羽猩红的唇,风平浪静似地问了一句。 柳氏夫妻僵了脸色,他们没想到爆料了这么多与秦氏利益相关的料,秦孺陌却只盯着这一件。 柳欣宜不动声色地勾唇而笑,一幅“好戏终于上场”的样子。 她捻起块精美的茶点轻咬,饶有趣味地看看自家的爸妈又看看秦孺陌,神情好不自在。 秦逸海也自在地啜口茶,难得地放弃场面上的控制权。 对他来说,目的已达成,接下来两家谈什么都已无足轻重了。 第279章 孩子没了 “这个嘛……这是云朵朵为了摆脱赡养Dora的责任,主动提出来的。我们看在她,一时糊涂也就随她胡闹了,后来觉得这事有违祖上的教诲,早就要求云朵朵停止这计划,返回到荷兰去,Dora的医药费我们来支付。可她大概惦记着秦少奶奶的位置,进了秦宅就跟我们断去联系,自说自话地按原计划行动。她指不定还骗秦少爷不少事,所以请你一定要心里有数,这孩子从小混迹街头,坑蒙拐骗都不当一回事。” 梁凤羽面不改色地把谎给糊圆了,说得大概连自己都深信不疑起来,硬是绷出了一脸的浩然正气。 秦孺陌似笑非笑起来:“柳夫人,您没听明白,我只想知道云朵朵手里那颗TDS是谁买给她的?别跟我说她是自己买的哦。” “那……那个,应该就是我被逐出家门的兄弟柳祝遥给她买的。秦少爷,我不怕家丑外扬,柳祝遥早些年就是因为对我夫人行为不端被逐出家门的,他能给云朵朵想出这么下作的主意也属正常。” 柳江淮利索得回答,练过几百遍似的,连腹稿都没花时间打。 这些谎话编得漏洞百出,如果想要一一回驳对秦孺陌来说易如反掌,但他知道今天的重点不是柳家这些人的胡说八道,而是手里这叠医疗报告的真实性。 如果Dora真的患有严重的遗传性精神分裂,的确不能让云朵朵把孩子生下来,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一种隐晦的痛苦潮水一样弥漫上了心头,让他的头脑无法控制地纷乱起来。 柳家这一招打得虽是粗劣,却是恰当好处,把曾经恶意诈约的行为给彻底洗白。 但他们能这么迅速地反应过来,也是因为秦逸海提醒了他们,这点秦孺陌心知肚明。 说到底,秦逸海不想让一个女人进入秦家就会有的是办法,他的确不会让蓝怡这样的“意外”再在秦家上演一次。 秦孺陌有些无奈,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良子披头散发,灰白着脸色狂奔进来,连脚上的木屐也跑丢了一只。 “少爷,少爷不好了,少奶奶晕倒在温泉池里!” 他未假思索地拔腿冲出厅去,留下其余秦逸海及柳家三个面面相觑。 云朵朵已被捞出池子放倒在池沿边上,一个年轻的女佣正在熟练地对她采用急救措施。 秦孺陌只得先按捺下焦急,等到急救完成后,才心疼地抱起她轻轻地摇了摇。 “朵朵,朵朵?” 云朵朵勉强地睁开眼,察觉腹下正涌起阵阵钝痛。 她直觉地害怕起来,紧拽住秦孺陌的衣襟费劲地喊。 “孩子,孩子,孩子!” 秦孺陌连忙将手探到她的两腿间,摸到大片温湿黏腻。 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鼻间。 他“卟嗵”一下抱着人就跪倒在地,嘶声力竭地冲着围在四周手足无措的佣人狂吼。 “快,快打急救,快快!” 可是,就算急救车来得及时,孩子到底是没了。 云朵朵在病床上醒来时,不用秦孺陌告诉也已明白。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肚子蓦然疼得如被掏空,好像五脏六腑也随着孩子消失。 她知道秦孺陌只敢在她睡着时陪在身边,他似乎比她更难以面对这个事实。 甚至都不敢亲口告诉她,孩子没了。 第280章 婚礼(1) 怀孕以来,她和秦孺陌天天在幻想这个孩子会是哪种可爱的样子,然而他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呼吸过一次,就这样匆匆地离开。 “秦孺陌,你说我们还要继续婚礼吗?” 拉住秦孺陌的衣角,云朵朵问了个更尖锐的问题。 秦孺陌温柔地抚摸她的肚子。 他的脸憔悴得小了一圈,下巴尖了,摸起来有点硌手。 云朵朵亲了亲他的下巴,叹气:“秦孺陌,娶我的最后一个理由也没有了。还护照吧,我想回荷兰了。” “除了嫁我,你哪里都不能去。” 沉默了好半晌,秦孺陌平淡地这样回,把她搂得更紧,“抱歉,让你失望了,婚礼必须照常举行。” “为什么这么想要这个婚礼?”云朵朵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 他的思想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团难解的谜。 秦孺陌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 …… 两天后,秦氏总裁万众瞩目的婚礼上了所有媒体的头条,寥寥数家大型媒体得到直播权,全时段关注“K城世纪婚礼”的大众发送实况。 秦家内外也一片热闹祥和,八方宾客源源不断地赶来,幸亏安森他们调度有当,偌大的秦宅虽是挤满贵宾,但也显得非常得井井有条。 仪式之前的招待酒会更像是世界名流的交际盛会,各种人物都以在此刷脸为荣,频频交杯淡笑风生。 婚礼现场布置得也相当有特色,玫瑰布景加各种绒毛娃娃的搭配,看上去温馨有趣又不失盛礼的气派,让随父母赴宴的小朋友着实惊喜了一把,欢声随处可闻,衬得气氛更加高昂欢乐。 秦宅上下近百号雇佣早就不够用,徐伯连忙临时调聘三组外包服务团队辅助才能撑住整个场面。 盛礼中唯一的遗憾就是据称新娘在两天前受了伤,不便长久站立,全程忙碌着招待宾客的只有新郎秦孺陌。 其实新娘也并不轻松,一大早就被化妆团队拖起来折腾。 虽然艾达很是嫌弃那身新娘手工缝制的婚纱,但人家金主坚持要穿他也没办法,只能用专业能力尽量让婚纱显出与众不同的惊艳美感出来。 刚化好妆,白月来敲化妆间的门。 “朵朵,有人想见你哦!”她笑得很神秘。 艾达首先不耐烦了,挥着蒸汗的大扇子要赶她走。 “新娘没有正式入场前,谁也不许看,新郎来也不行!” “呸,谁敢阻止我们见朵朵!” 却听门被一脚踹开,五六个肤色各异的半大孩子跟入室打劫似地推开白月和堵在门前的其他人,雄炯炯气昂昂地冲进来,直直地扑向堆了一身雪白裙纱的云朵朵。 “辣小朵!” 口音不一的大呼小叫,云朵朵终于从愣怔到被惊吓,然后眼泪就涌了出来。 “八宝?大桑德?杰德?杰姆?你们怎么来的?你们怎么可能会来的?” 她将这些久违的家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感觉像是在做梦。 艾达连忙一扇子飞过去:“别哭,妆又要白化了!” 云朵朵根本没办法把泪憋回去,决了堤的泪流哗哗地刷下脸去。 她左手抱一个右手搂一个,嘴里还要亲一个,背上还趴着一个。 场面热烈动人,满屋里的欢叫和抽泣声。 艾达无奈了,只能把自己团队里的人招出去,让这些哭哭啼啼的家伙把感情释放完了再说。 第281章 婚礼(2) 出门正遇上躲在门口笑得一脸温柔的新郎,艾达气不打一处来,狠踹了他一脚。 “要安排这种场面就不能等让我把活干完嘛?!” “不能!”秦孺陌厚颜无耻地回答,然后潇洒地走进屋去,还顺手阖上了门。 完全无视好友在背后的哇哇怪叫。 “喂喂,仪式前新郎是不能见新娘的,你这样做不合规矩!!” 规矩是什么,能吃吗? 再怎么也不能错过自家老婆在失去孩子后,得到最好宽慰的场面。 他能给她的惊喜,最多不过如此了。 云朵朵泪眼朦胧地凝望帅破天际的男人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微笑着摸八宝毛茸茸的脑袋。 “这些都是你的孩子吗?”他问,眸底满是温柔。 云朵朵大力点头,嗫嚅着:“谢谢你。” 她的脸,红得像玫瑰。 “不用,既然他们是你的家人,应该来参加这次婚礼。”秦孺陌平静地回她。 孩子们看看云朵朵又看看秦孺陌,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放开被搂得快要喘不过气的自家小朵。 “小朵,你老公真帅!比霍杰德还帅!”八宝瞪着秦孺陌好半晌,突然小心翼翼地咬向云朵朵的耳朵。 旁边的小杰德连忙拉她下来:“笨蛋,被他听到了啦!” 秦孺陌保持笑而不语的矜持。 谁也不知,这个圆头圆脑扎丸子头的亚裔小女孩已在他心目中叮啷地刷了一次好感分。 嗯,本大少当然要比霍杰德那厮帅,还聪明上百倍!不管怎么样都顺利把云朵朵娶到手了不是吗?! 岂是那只畏头畏脚的软壳虾能相提并论! 他笑眯眯地把手伸进礼服口袋里,掏出一大块香喷喷的夹心巧克力塞给人家女娃。 小家伙们机灵着呢,马上晶晶亮着眼睛,各种“秦叔叔最帅,秦叔叔最配我们家小朵,秦叔叔天下第一”之类谄媚到让人鸡皮疙瘩直掉的马屁话,通过生硬的中文英文,还有荷兰方言噼哩噼啦地朝秦孺陌轰炸过来。 乐得秦孺陌把嘴角都快咧上耳根,跟无语状的老婆挤眼睛。 “嗯,不错,我很喜欢这些孩子!” 云朵朵面无表情地表示这堆见到吃的就完全不要脸的货,绝对不是她亲手带出来! 任他们吵吵闹闹半个小时,艾达一看时间来不及,只能苦命地冲进来搅局。 “秦孺陌,你赶紧滚出去,秦宅里一堆客人正要找你刷脸呢!没见过这种时候还黏着老婆的新郎,简直丢人!” 秦孺陌想想也对,赶快让艾达的助理把孩子们领到隔壁去换衣服,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头笑问老婆。 “我们的花童队伍够壮观了吗?” 云朵朵歪头,扯了扯身上的婚纱,“不够,还缺了一个我。” 秦孺陌失笑,又走过来伸嘴啄她的鼻尖。 “嗯,说得对,到时请云小姐站在本人身边,因为你是最漂亮的那个,记得让本人沾沾光。” 云朵朵不由失声笑开,红着脸连连点头。 “没问题,秦先生,记得一定要给我大红包!” 无论如何,这美好到如梦如幻的盛大婚礼已让她阴郁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做梦都未曾想到过,秦孺陌竟然能把家人屋的孩子接来参加这场婚礼。 如果这算是一种“安慰”的话,他做得实在太成功。 今天本来硬起头皮准备走过场,只是因为答应了秦孺陌而不能逃避。 但现在有八宝他们的陪伴,突然让她有了些许出嫁的怅然。 有家人陪伴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如果Dora也能来,那就是无所缺憾了呢…… 不过她也知道,那种病是会被限制出境的,通天如秦孺陌恐怕也难办到。 但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些连正式身份都没有的孩子带出荷兰运到境内的? 简直是神奇如哆啦A梦般的男人。 第282章 婚礼(3) “戒指呢?” 秦孺陌看她傻笑不语,突然轻问。 云朵朵吃力地将手伸到雪般堆积的婚纱裙摆里。 “需要帮忙吗?”秦孺陌看她弯腰得艰难,忍不住想帮她伸进裙里拿。 “你别动!” 云朵朵嘟嘴,撩起裙摆掏了半天,总算挂在内裤边上的戒指掏了出来。 秦孺陌真有些哭笑不得。 云朵朵颇有旧式地主婆的典型风范,有点值钱的东西总是想往贴身衣物里头塞。 他从白嫩嫩的手掌心里把这枚精致漂亮的,还带有体温的碧翠宝石婚戒给取走。 “仪式中,我会给你戴上。”转身之前又亲她的苹果脸,“记得大声说‘我愿意’。” 云朵朵不关心要怎么说,只是眼巴巴地瞅着被捏进大手的漂亮戒指。 “你会把它还给我的,对不?” “当然,” 如此财奴,秦孺陌只能无奈地捏她的鼻子,又凑在她耳边,“朵朵,连我都是你的了啊?!” 云朵朵想了想没再吱声,她总不好意思直说“比起你,其实更想要那枚戒指”吧? 急于把工作完成的艾达实在受不了他们这种拉扯不清的黏乎劲,挥起大扇子就朝秦孺陌的头上招呼过来,三下两下把他赶出了化妆间。 阮君同在秦宅到处扎堆的宾客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新郎秦孺陌。 作为第一伴郎,他居然还没有收到新郎交付的戒指。 现在距仪式已不到一个小时,怎么能不急? 他本想去问徐伯,但见徐伯拖上珮嫂一起忙着跟酒店负责人确认开宴进程和细节,现在去打搅显然不识趣。 要说这会儿,秦宅里没有哪位是闲着的。 本以为秦家向来人丁不旺,加上来往的亲眷就数得出的寥寥几家,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可以牵扯。 可没想到一办起这种大事,竟能冒出坐满两大圆桌的人数,实在出乎意料。 果真是再清静的富豪之家也照旧尾大不掉,各种远远近近的牵扯不清。 秦伯朗和蓝怡作为男方父母,还算有帮有衬,在贵宾之间谈笑风生招待得体。 蓝怡在社交方面明显有着高过丈夫的能力,她容光焕发礼裙高贵,挽着丈夫和各式人物侃侃而谈毫无倦意,十足是天生贵太太的雍容架势。 阮君同一直觉得秦宅的诸位可能太过于小看这位经历家族巨变,依旧能带着幼妹重振旗鼓挤进秦家的女人。 而秦老爷子作为秦家最威严的长辈,也难得礼服笔挺皮鞋铮亮,大早赶来迎接多年未见的生意场老伙伴们,还不时地操心徐伯指挥下的婚礼进程,积极提出修改意见,害得徐伯见他就恨不得绕开三尺。 无论如何,这场被誉为K城第一婚礼的现场看起来相当美满,到处觥筹交错喜气洋洋。 就算这场婚礼的初衷并不那么圆满。但喜事就是喜事,能让身处氛围中的人们忍不住心情高昂。 阮君同轻快地奔上秦宅二层晃了一圈,没找到新郎,书房都空着。 他抬腿想下楼,转头却见一个身影正鬼祟地顺着楼梯口往秦宅三楼上走。 秦宅举行宴会时,两层及以上永远是宾客止步区,不但挂有提示牌,还会有安保人员实时监控。 这身影的主人……好大的胆子! 第283章 婚礼(4) 今晚安保队伍忙得四脚朝天,可能会有漏网之鱼? 阮君同谨慎地靠近楼梯,眯起眼往上瞄了一会儿。 正考虑要不要通知安森时,不由捏住眉头——果然,这样一条狡猾的“鱼”。 “屠小刀,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无奈地长叹一声。 “叫什么叫,想吓死我啊!” 屠小刀回头见是熟人,拍拍胸膛嘀咕了一句,毫不迟疑地继续往上爬。 一身淡粉色俏皮娇美的日式蓬松礼裙,还把脚上的漆皮高跟鞋给脱掉,拎在手里一步一顿地向上摸去。 但很快就爬不上去了,律师先生迈动长腿跨前几步,一脸冷峻地挡在她面前,手臂坚定地展开。 “今天是孺陌大喜的日子,任何人来搅事都不会留有情面。你没在被邀请之列,还是请赶快离开吧?” 屠小刀甩了甩鞋子,抱臂睨起圆眸,脚一抬就踩上阮君同铮亮的皮鞋面。 劲没使上,但威胁力已十足。 “再不离开,我就要叫安保。” 阮君同冒着脚背被踩出窟窿的危险,也没有让开的意思,他一把握住女孩细嫩的手腕不放。 屠小刀和他对峙了一分钟,眼见绷紧的俊脸没有柔和下来的意思。 她觉得无趣极了,一屁股坐倒在楼梯。 “诶,你这个榆木疙瘩……” 然后神秘兮兮地伸指头一戳三楼:“如果我说看到有人上去了,你相信不?” 阮君同坚定地摇头,秦家安保没这么废柴,能漏网一个又一个。 现在还没有人冲过来赶走她,多半是已看到他在这里罢了。 刚想怎么把这个大麻烦拽下楼去,手机就响起。 安森在那头紧张万分:“阮律师,需要帮忙吗?” “没事,我马上带她下楼。”阮君同稍许犹豫,还是拒绝了。 他蹲在屠小刀面前,指着还不肯从自己脚上挪开的高跟鞋,问得很认真。 “好吧,屠小刀,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离开我们,放弃打秦宅的主意?” “别把孺陌惹火,他不介意直接跟黑莲堂起冲突。” 这点简直敢肯定,他熟知好友的脾性。 屠小刀嫣然笑开,伸指头戳向高挺的鼻尖。 “大律师,为什么你总不肯相信本姑娘只是离家出走罢了。” 阮君同当然不信,也觉得信不信无所谓,他现在只想把这个超级大麻烦迅速拖出秦宅,省得被秦孺陌看到心烦。 “屠小姐,我不介意回去倾听你离家出走的详细理由,但现在你还是赶快离开秦宅吧!” 他二话没说地把戳在鼻尖上的指头给拽了下来,也不管脚背会不会有被踩穿的危险,抓起屠小刀的手就往楼梯下头走。 被温暖的大手牢牢地握住,屠小刀倒也不挣扎,挪开高跟鞋,乖乖地跟着下楼。 两人一前一先走进花团锦族人堆如云的庭院,阮君同不由暗呼“要糟”。 只要搅和上屠小刀这个黑se会,他的智商总是莫名其妙地被拉下好几个百分比。 好几位媒体记者见他和一个漂亮的女伴手牵手显身人前,理所当然地举起“大炮”,直直地朝两人对准过来。 眼看避之不及,阮君同飞快转身将女孩的脸按在怀里,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 如果被人认出秦宅里出现黑莲堂的六瓣高层,秦孺陌非得剁了他和屠小刀不可! 可是这番举动一出,连本是没有对准他们的记者也惊喜地举高了镜头。 首次抓到秦氏国际的首席顾问这么亲昵地拥住一个女孩,这条花边新闻已足够上头条了。 阮君同差点直接气昏过去,他知道自己又下线了一次智商。 第284章 婚礼(5) “阮律师,这么直接滴公开好咩……人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嘤嘤嘤……” 屠小刀非但没有挣扎,还特亲热地挽起他的臂,冲那堆记者摆出个嗲嗲的“小鸟依人”姿势,将脑袋搁在阮君同的宽肩上。 这么具有公示意义的姿势一下子招来好几道闪光,周围宾客也齐齐地投来好奇的目光。 阮君同脸都青了,拽住屠小刀迅速重返秦宅主楼内,然后赶紧用手机向安森沟通了一下情况,让他安排安保人员向这些记者施压,得把刚才拍下的照片给删除干净,一张都不能留。 作为秦氏国际的首席法务,又和许多富豪名流有业务来往的著名律师,君伦律所的发展大半都维系在他身上。 只要明天媒体上出现一句“阮律师的新任女友疑似不法人员”,就足够对他如日中天的事业产生不小的打击。 屠小刀笑眯眯地看着大律师跟只焦急的仓鼠似地拉着自己东躲西藏,蓦然感觉有点……可爱? “你在这里待着,等安森他们忙完这会儿的宾客进场,我让他抽一个司机出来送你回莫湖别墅!” 阮君同把女孩带回秦宅两楼,拖进秦孺陌旧卧对面的娱乐室。 将她按坐在太妃椅上,严肃警告,“别到处乱蹿,这里可是有监控的,尤其不要进孺陌的卧室!否则秦宅的安保绝对会立即把你扔下霍达山!” 他清楚记得云朵朵是怎么“拿”下秦孺陌的,这种可怕的事不能再发生一次,毕竟秦少爷现在可是正而八经的已婚人士。 屠小刀眨巴几下大眼,乖巧点头:“遵命,大律师。” 然而一双野性的浓眉大眼精灵古怪地睨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阮君同被她这种诡异的乖顺硬是憋出一身白毛汗,满怀顾虑地瞪视着,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吓唬她。 如果忽略可怕的身份和浑圆臂膀上的刺青,屠小刀娇俏美艳得令人心荡神怡,一点也不像个出手就朝人家颈脖后面下刀的猛货。 他想起她驾着破车疯狂撞向黑大奔时的义无返顾,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移开视线,软下口气试图平静地解释:“屠小姐,我不是一定要赶你走。这次婚礼来的宾客身份复杂,保不准你会被谁认出来,对黑莲堂和秦家都会是件不小的麻烦。” “我没生气,不用解释,”屠小刀倚在太妃椅上晃着纤细的白腿,一脸无所谓,“不请自来,要赶我走也很正常啊。我刚才也不是想干什么事,只是看到有人上了三楼觉得有点好奇罢了,你真的不派人上去看看吗?” 阮君同皱眉,他现在无从惴度话是真还是又在放烟雾弹。 “不用去管三楼上有没有人。今天秦宅所有的地方都安了监控,没有人能在这里做出些什么,你最好老实地呆在这里别动!” 他抬腕看表,心里莫名焦躁。 跟屠小刀相处得太久,飞机上一幕幕可耻的画面就会油然浮心头,双腿间就制不住的热一阵凉一阵,好不难受。 “你就在这里待着,如果有什么需求的就给我打电话!等仪式完成后,我就让人送你出秦宅。”转身前再次嘱咐。 想了想,莫名地又加了一个字,“乖。” 屠小刀歪着头,默然不作声。 男人的大手伸过来,摸摸了她的头,意外的温柔。 第285章 婚礼(6) 脸微微地红了。 屠小刀很乖地点头,又嘟嘴:“送瓶香槟上来吧,我喝了酒就在这里睡大觉,怎么样?” 她有些遗憾地扯了扯特地穿出来的华美礼裙,用色和款式还挺配大律师的银灰礼服呢。 可惜这呆子完全看不出来! 阮君同俊眉一拧,想也不想地拒绝:“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不能喝酒!” “靠,那我呆在这里干什么?!多无聊!” 屠小刀立马不肯装乖了,呲牙咧嘴地要跳脚,“没酒我就跟你下楼去拿,除了香槟我还要威士忌!” “诶诶诶,别闹!” 阮君同头疼,无奈地在房间里晃了一圈,发现一大半地方被改成云朵朵的工作室了,满地的毛料针线画笔之类,还堆了好多完成和未完成的各式娃娃。 他眼睛一亮,挑出个半米多高疑似浣熊的超萌毛娃娃,热情地塞进屠小刀的怀里。 “抱着睡吧!” 大律师利索地关门走人还从外面落了锁,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女孩冲着怀里的浣熊大眼瞪小眼…… 近千名宾客进场基本完毕,距婚誓仪式只剩半个小时。 玫瑰花团簇拥场中五百贵宾座,高朋满座例无虚席,场外的媒体记者正扎堆在休息区聊天抽烟吃点心,等待转播K城这场世纪婚礼最有看点的桥段。 阮君同心急火燎地在新郎休息室找到了正在修饰的秦大少,艾达的助理们围着他忙碌不止,并按照指示给价值不菲的礼服地换上一根配得出气质的锦丝领结。 屋内还有百无聊赖刷手机玩的伴郎二号蓝倾,他一边看网页一边和给自己修发型的女造型师调侃打趣。 可能因蓝茉去世的悲痛,使他看起来恹恹中带着阴郁,跟平时温润阳光的形象差之甚远。 窗边的长沙发上端坐几位年轻男士正在谈笑风生,他们大多英俊修颀气质不凡。 作为秦氏总裁壮观的伴郎团成员,身份大多是一些大企业的未来继承者,父辈与秦氏有着紧密合作关系。乘此机会,秦家卖个人情,让这些毛头小伙能在公众及各方权贵面前狠刷一把小脸,结识些方便铺路的人脉。 顶级富豪的婚礼牵扯到的人情和利益交易,向来多如牛毛到见缝插针。 “拿着,戒指!”秦孺陌看见自己的首席伴郎终于找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翠绿丝绒首饰盒向他扔去。 “靠!不会吧,精灵之心?” 阮君同掀开一瞧,顿时咂舌。 世面见多了,能让他的舌头吐出来是件极不容易的事。 现存世上最贵重的天然绿钻“碧瞳”嵌制成的戒指“精灵之心”是上上个世纪俄罗斯皇后的嫁妆,两百多年来被各国珠宝收藏者拍卖出多次,现已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天价。 三十年前秦家从美国嘉德士行以八千万美元惊世天价拍下后作为求婚大礼送给了江芷树,现在当然归为她的儿子秦孺陌所有。 阮君同一直觉得这场婚礼的目的并不单纯,应是作戏大于实质。 不过看到秦孺陌居然拿出这个贵重的传承之宝作为结婚戒指,他的心情莫名有些微妙起来。 秦孺陌……该不会是真的想和云朵朵过一辈子吧? 那就太不可思议。连他都想不出秦孺陌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第286章 婚礼 (7) “怎么?” 秦孺陌看好友瞪着戒指满脸纠结,心情颇好地发出疑问。 “确定用这个?” 阮君同扬了扬手里价值近亿的小盒子,差点直接问“犯得着拿传家宝去忽悠人家女孩吗?” “为什么不行?我妈就是戴着它嫁给我爸的。我老婆为什么不能戴着它嫁给我?” 秦孺陌很不以为然,“全世界都知道秦家的媳妇得戴着‘精灵之心’进门。” 这算是为了给大众营造一种真实感? 阮君同勉强觉得这说法还算合理。 造型师又给秦孺陌重新修过一遍鬓发,再给因失子悲痛而削瘦下来的脸颊抹一点柔润的粉底。 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得连对他熟识无睹的阮君同都感觉要被帅瞎老眼。 这样处处都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顶级富豪,真的打算娶一位平胸个矮血缘存疑的私生女为伴侣? 阮君同自觉不算是个门户之见深入骨髓的势利之人,但将秦孺陌和云朵朵搁一起,只要有点眼色的人都会觉得极其违合。 秦孺陌所生活的上流圈子绝非普通人能想象,先不论秦家人满腹含而不露的虎视眈眈,连坐看八卦的旁人也觉得麻雀配金凤凰的故事更像是一则阴谋。 阮君同不得不阻止自己想太多。 “大阮,你就一个人下来了?” 秦孺陌看了下腕表,离仪式开始还有十分钟,这会儿还能抽出空来无比愉快地关心一下竹马。 造型师腾出手来打理了几下首席伴郎略有些凌乱的发型。 “你知道了?”阮君同一愣,随即明白。 安森肯定会把看到屠小刀的事先报告了,毕竟事关秦宅的安全。 “嗯,为什么把她关起来?”秦孺陌不依不饶地追问。 阮君同真有种日了狗的无力感,这么显而易见的决定还需要他解释吗? 难道秦孺陌今天兴奋过头,脑筋正在搭错线中? 他看了看四周的人,包括偶尔瞄过来几眼的蓝倾,决定还是把秦孺陌拉到房间另头讲悄悄话。 “你傻了吗?!那丫头是黑莲堂的高层。外面那么多人当中只要有一个能认出她的身份,秦家跟黑莲堂有勾结的谣言保不准能让你立即再上一次头条!” 秦孺陌帮耿直的好友整理领结,拍肩笑语。 “大阮,如果撇开她的身份,这么个场合你把一个女孩单独关在房间里,可是很没有风度的行为。” 阮君同一愣,然后垮下脸:“问题就在于她不是普通的女孩,是黑莲堂的高层!孺陌,我是因为顾及到秦家的声誉才这么做的!”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秦孺陌抚额,叹气:“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不是怪你啊……但是大阮,我真不忍心让你和屠小刀这样相处下去。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我就能把她当个善意的普通朋友来对待,并保证她不会被人认出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不会是想让她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吧?”阮君同摸着头,还不太明白。 秦孺陌再次抚额,气得有点想敲这家伙的木鱼脑袋。 要不是他一直知道好友热衷玩约炮,否则简直要忍不住怀疑这货到底是不是直男了。 第287章 婚礼(8)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把屠小刀放出来吧。这种时候把一个姑娘冷冷清清关在房间里像什么话!就让她陪你一起参加我的婚礼,你帮我全程盯住她,行吗?” 把话讲得这么明白了,就不信这大阮还能装糊涂下去。 “她可是六瓣黑莲啊,只要有人认出她,说不定我也得跟着倒霉。” 阮君同的理性,让他只能关心到这么一点。 “我自有办法……你少操心,就帮我看牢她就好了。” 秦孺陌不由叹气,他发现阮君同的确很有注孤生的潜力。 冲对讲机吩咐了几句,五分钟后安森把漂亮的不速之客押送了过来。 秦孺陌发现屠小刀还搂着一大个子的浣熊娃娃,两者相配有种野萌野萌的可爱。 “这个东西得还回去,否则朵朵会跟你急,这是她下个月要交出去的任务。” 不过他不想欣赏,伸出手想从屠小刀怀里拽回浣熊,一边招手让造型师过来。 “把人交给艾达吧,对他说需要把这位小姐收拾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这是阮律师送给我的!”屠小刀不乐意,拼命想护住怀里的浣熊。 阮君同着急了,连忙回驳:“我只是给你抱着睡会儿觉,不是送给你啊?!这东西是朵朵的,又不是我的!” “那不行,你得送我个娃娃,要跟你人一般地大。否则我现在就跑出去跟人家说我是黑莲堂的人,受阮律师邀请来参加秦孺陌的婚礼,哼哼!”屠小刀呲牙咧嘴地威胁。 “这是非法敲榨!”阮君同的职业灵敏度很高。 幼儿园小朋友式的骂架让秦孺陌实在听不下去了,使把力将自家老婆的工作成果抢到手,然后勒过阮君同的脖子把他往屠小刀怀里推:“嗯,就赔这货给你吧。仪式开始前还没改头换面,我就把你俩一起扔下霍达山!” 阮君同只能憋屈地跟着憋笑得快趴地上的造型师一起去找艾达,手里还必须紧牵着把他当浣熊抱的屠小刀。 婚礼终于开始了。 十八声礼炮震天响后,云朵朵知道自己该慢慢地步入婚场。 她站在玫瑰花毯的这端,身后是好几百位高贵的宾客。 娇娇俏俏但一个也不认识的伴娘团簇拥着她,牵头纱下摆的花童团却全是从荷兰来的小可爱们。 有他们在,才让她感觉这场婚礼已经圆满得不行了。 漫天粉白红的三色玫瑰花雨随着炮声洋洋洒洒地从高空中落下,让秦宅主楼前的婚礼仪式花台如梦如幻。 那是参考了秦宅诸位的意见而设计的花台,用无数金银百合和欧月花朵编织出的一个半弧形梯形台面,每一阶梯两侧都摆着硕大的锦绣花球,每只花球上安坐着一只可爱大娃娃。 当新娘每走过一级阶台时,埋在娃娃手里的机器管道会喷发出无数的肥皂泡泡向空中飞中,场面将非常的震撼。 安装师傅搭台试验效果的那会儿,就让验收的云朵朵目瞪口呆过。 当然,更使她目瞪口呆的是秦孺陌砸钱玩浪漫的那股败家劲儿。 “全体起立,迎新娘进场!” 随着司仪的清吟,所有人齐唰唰地站立起来,无数双眼睛正热切地企盼最美的一幕。 婚礼进行曲在秦宅上空恢弘畅响起来。 第288章 婚礼(9) 云朵朵紧张得整个人都在打颤。 幸好陌生的伴娘团里临时加进来一个屠小刀。 有相识的人紧挨身边,让她安心很多。 “怕什么,你那帅死人不赔命的老公正在红毯那头等着呢,赶快扑上去骑他!” 屠小刀被艾达收拾得像个林中花妖,柔美而不失野性,一身绿纱长裙系着亮黄丝带,脸上还罩着薄薄的轻纱。 这身装扮让她避免暴露真容,当伴娘却又合体合理,漂亮美艳但不会夺去新娘的光彩。 云朵朵哭笑不得。 要知道平时面对让她紧张得半死的场合,还有秦孺陌的怀抱可以钻钻,现在只能紧掐住屠小刀圆润可爱的玉臂。 屠小刀被抓得直抽气,但看在傻小妞紧张到快晕倒的份上,她难得没发脾气,眼睛亮晶晶地东瞧瞧西看看,心里盘算着将来要让未来的老公办比这场更美更隆重的婚礼。 八宝和大小桑德他们也难得安静肃穆起起,一张张小脸板得跟送女儿出嫁的老父老母似的。 “辣小朵,快走啦,抬头挺胸收起小肚肚,别丢我们家人屋的脸!” 云朵朵抿嘴憋住笑意,终于不怎么紧张了。 可不是,有这帮小家伙挺在腰杆子后,她还有什么可怕。 按照八宝的命令,抬头挺胸把肚皮收紧,一手捧住漂亮的新娘花束,一手被屠小刀挽起,踏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缓缓地步向花毯的那头。 俊美如神的秦孺陌微微而笑,站在一位慈祥的黑袍神父前,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新娘。 看着他,云朵朵有种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拎起裙摆飞奔过去,将头埋进他怀抱的冲动。 这股冲动强烈得她差点要失控,连挽住自己的手已被换掉都没发现。 宾客里突然蹿出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一把将屠小刀扯开,然后将云朵朵的手臂紧挽住。 “喂,你搞什么?!” 不想破坏婚礼气氛,屠小刀只能压低嗓子怒吼,并拎起裙摆准备上脚去踹开这个突如其来搞破坏的混蛋。 “德德?!”花童团里的孩子们已经欢呼起来,“德德,真的是你吗?” “德德,我们好想你!” “德德,你来送小朵出嫁吗?” 云朵朵愣愣地止住了脚步,转头终于发现扶着自己的人,居然换成了霍杰德。 “霍杰德……”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她做梦都想不到霍杰德真的会来参加婚礼。 可这是什么意思?要抢婚吗?! 她紧张地看向花毯另头,眉头微皱起的秦孺陌。 霍杰德顺着她的目光,冷淡地瞟了眼礼台上的男人。 “朵朵,我还是你的家人,对吗?”他轻问。 云朵朵毫不犹豫地点头,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那我来送你出嫁。” 霍杰德俯身亲了亲她蒙着头纱的额,坦然建议,“以兄长的身份,可以吗?” “嗯,当然。”紧抱住这只从小就扶住自己的手,云朵朵拼命忍住不落泪。 她不想让秦孺陌在婚台上,迎接到一个哭哭嗒嗒的丑新娘。 “哦哦,德德真帅!” “果然还是我们最好的德德!”孩子们高兴得挤在他们身边直蹦哒。 莫名被挤掉位置的屠小刀见状,悻悻然嘀咕一句:“当心新郎跑过来揍人了,快走啦!” 当然,秦孺陌绝对不会在这个春风得意而且万众瞩目的场合下揍人。 他平静地任由自己的新娘被情敌送到身边进行宣誓,这感觉的确挺……嗯,微妙的。 “谢谢。” 从霍杰德手里接过云朵朵的手,秦大少礼貌地绽开微笑。 一双暗沉的眸光,却是灼人。 第289章 婚礼(10) “秦孺陌,如果你敢欺负朵朵,我会不计代价让你尝到后果。” 霍杰德没有及时将手撤走,他冷然地睨着秦孺陌,依旧将掌心盖在朵朵的手背上。 “无论如何,我永远是朵朵的……家人。” 他咬着牙,痛苦地吐出这两个字,心犹不甘的。 “知道了,大舅子。” 秦孺陌保持高贵冷艳的微笑,反手不客气地挥掉霍杰德的手,将云朵朵往身边一揽。 “请下台观礼,刚才亲朵朵的账我以后再找你算。” 云朵朵很想和站在三人面前的神父先生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霍杰德再次深睇一眼被自己弄丢的女孩,迷茫着神色,黯然下台。 宣誓仪式在安静详和的美好气氛中开始,有的只是不间断的相机咔嚓和舒缓的音乐声。 秦孺陌说“我愿意”的声音,好听得让云朵朵忍不住心跳如鼓,全身的血液好像正在奔腾着逆流而行。 从来没有告诉过秦孺陌,她颤着手为他戴上的戒指是用杨女士打来的第一笔设计报酬,两万美金。 全部用来给他买了这枚朴实无华的男式钻戒,这是她用自己的钱买过的最贵重的东西。 虽然任何物品的价格在秦孺陌眼里都只是一串无关痛痒的数字,虽然与他为她戴上的“精灵之心”相比,价值差之十万八千里。 但云朵朵知道,恐怕今后再也不会有一个男人能让她给出这么多回的“第一次”了,不会再有。 所以说“我愿意”时,她听见自己的心狠狠地抽搐一下。 是的,愿意…… 按照仪式流程,男人用手轻轻地托起她的脸,将温润的唇覆上她的,深深地拥吻。 云朵朵睁大着眼,惊恐地凝望着这位可能是世界上最帅的新郎。 她蓦然察觉自己也许真的、真的……想嫁给他? 如雷的掌声,久久不息。 无数声淹没在心神激荡中的“我愿意,我愿意”,化成唇间的纠缠,来来去去,不肯罢休。 宣誓仪式后,还有两小时的娱乐环节,主要是为了消磨婚宴前的时光,也为宾客们提供互相交流的机会。 撤去坐椅和花台,场地的南北两端布起的舞台,各有一组乐团会场弹奏爵士乐和流行舞曲。 新郎搂着新娘滑进了舞池中央,甜甜蜜蜜地贴在一起跳慢步。 阮君同知道接下来基本没他这个首席伴郎什么事了,伴郎团里的帅小伙子们相继去邀请伴娘,帮助舞会暖场。 他也冲伴娘团里张望,然后头疼地发现屠小刀又特么不见了!转头回答旁人对于婚宴开席的时间安排,视线离开不到两分钟啊! 场中到处是端着酒杯和点心盘子,蹿来蹿去找人搭话或跳舞的客人,愣是再也找不到那抹淡绿的娇俏身影。 守住一位能文能武的小滑头简直是项艰巨的任务! 阮君同直奔到花童堆里,拉过一位拼命往嘴里塞坚果酥饼的蓝眼睛洋孩子。 “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位穿绿裙子的伴娘姐姐?” 孩子嘟着满是饼屑的小嘴,不耐烦地瞅他:“到底哪位?她们的裙子都差不多啊?” 一口浓浓的方言英语,听得阮君同耳膜发疼。 “呃?” 瞄了一眼不远处几位花枝招展的伴娘,这才发现礼服的确是一系列的,颜色款式都类似。 可为什么会觉得屠小刀穿得那身美得特别让他移不开眼睛? “最漂亮的那个!” 阮君同坚定地跟这个孩子示意,“嗯,除了新娘外,这里最漂亮的伴娘姐姐,你有看到她去哪里了吗?” 第290章 婚礼(11) “哦,面纱美女啊?” 孩子老神在在地乐了,捏着饼的小手往后一挥,“她被一个超级帅的哥哥请去跳舞了!” “声音超好听的大帅哥,只比朵朵的老公差一点!” 旁边的丸子头小女生眼睛亮亮地插了句。 “超级帅的哥哥?” 阮君同皱了眉头,不敢确定地又问:“她请哥哥跳舞,还是哥哥请她跳舞?” 在他的想法里,多半应是屠小刀相中了帅哥,大眼阴狠地闪了闪,然后霸王强上弓地拎着人家的衣领就往舞池里拽。 这样才是黑se会大佬该有的作风嘛。 “是帅哥哥请她跳舞啊!喏,你自己看嘛!伴郎团中最帅的那位!” 孩子伸出油兮兮的小手捏住他的下巴往场中的方向扳去,“就在乐团的台下。” 伴郎团里最帅的是……蓝倾? 阮君同凝眸望去,不由悻悻然。 最美和最帅,搁一块儿果然很养眼。 蓝倾高而不壮,身材儒雅修长,穿着礼服的模样俊逸如仙。 他轻搂屠小刀优雅领舞,画面的美好程度并不比旁边的新郎新娘差上多少。 两人谈笑风生,嫣然低语。 怎么看都不像被强迫,蓝倾显得尤其愉快,双手圈住屠小刀的纤腰,不时低下头去跟她耳语片刻。 阮君同怔忡地对那对妙人行了一会儿注目礼,突然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跟蓝倾在一起,总比老是找不到人了要好吧?至少有位帅哥陪着,危险的疯丫头说不定能安分上好一会儿。 他从擦身而过的伺者手中取过一杯香槟啜了口,硬是压下心头那丝无名状的不爽。 小花痴果然对帅哥都没抵抗力的嘛,啧! …… “怎么了?” 秦孺陌将云朵朵半搂半抱,心情本是很愉快的。 花团锦簇舞曲曼妙,这场婚礼比他想象中还要完美。 可不知道为什么,云朵朵这会儿特别沉默,沉默得让他有点害怕。 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能惹到她不高兴,为了让她对婚礼不那么排斥,他都不惜冒险去贿赂荷兰出入境的官员,让那些没身份的孩子能顺利地出现在秦宅,只为了博她开怀一笑。 自从孩子没有了后,云朵朵跟丢了灵魂似的木讷。 秦孺陌心疼又觉得宽慰,他想不管怎么样,她心里还是很爱那个都没有长出神经元的小生命。 那是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啊…… “朵朵,只要你愿意,我们会再有孩子的,你想要多少都行。” 将头埋她颈窝里,秦孺陌柔声安慰。 云朵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本是决定不想再要秦孺陌的孩子了。 没有孩子就可以毫无挂碍地回到荷兰去,彻底完结与K城的所有瓜葛。 然而,秦孺陌就像个擅长织网的大蜘蛛,把她的一切一切都慢慢地“织”进他编排好的天罗地网。 她的感情、事业、对于未来的向往等等都被他一一掳获,每样都毫无意外被这个俊美又睿智的男人全程掌控。 现在,似乎还牵扯到了更多的东西。 有些,她都不敢细想。 “孺陌,我、我想回荷兰。” 听着这声磕巴的呼唤,秦孺陌也愣了愣。 印象中这是云朵朵第一次主动唤他为“孺陌”,带着熟稔和不由自主的亲密感。 毕竟在神面前,宣过誓了呢…… 他微笑,亲昵地蹭了一下她的鼻子。 第291章 婚礼(12) 据说隆重的仪式会给人以强烈的心理暗示,和不可抗拒的身份认同。 大阮的心理学果然没白学,这是他坚持要举行婚礼的原因之一。 秦孺陌自得地笑开,撅唇亲她:“好,蜜月的时候,跟你一起回去。” 云朵朵点头,又不好意思地想推开他:“别亲了,他、他们在拍照。” “怕什么,今天他们拍了很多我们亲吻的照呢,网上肯定已经传得满天飞了。” 秦孺陌满不在乎地搂近老婆,大大方方地又亲又啃,腻歪得不行。 要不是顾忌周围无所不在的镜头,云朵朵真的很想当场学一下屠小刀的绝技,飞起一脚踹开这条又帅又赖的“鼻涕虫”。 她被啃得脖子痒,稍微扭过一下脑袋,突然狠狠地怔住。 穿过秦孺陌的宽肩,她看到场外锦衣华服的宾客群中,有一个飘着亮紫裙摆的背景翩然而过,在人群缝隙中自如地穿梭。 “喂喂,我好像看到……” “又怎么了?” 秦孺陌被推开,他不满地啃了一下云朵朵的唇。 “快看!”云朵朵扳着他的脑袋转向人群,“看见了没?亮紫带白绣花的裙子,那位会不会是……是你的……” 秦孺陌顺着她的指向,凝眸而视。 “母亲?”他轻轻的,念出了她的疑问。 看着男人毫无惊疑的表情,云朵朵蓦然发觉有个长久以来的疑问,她应是得到了答案。 秦孺陌显然一直都知道秦宅闹鬼这件事。 “不去追?” 她拉了拉他的手,再看看四周不断注意着他俩的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蠢。 此时此刻,作为这场盛大欢宴的主角,被太多双眼睛不停地注视着,任何一个突兀的举动都会引来好奇的张望。 秦孺陌果断摇头,拿出一个小巧的话机,对那头轻声吩咐:“安森,你从安保室调三个人过来,不要惊动在场的客人,帮我在场地中间找一位穿紫色丝裙绣白花的女士,尽快!” 他腾出手帮云朵朵抹去额边的冷汗,淡然笑语:“没事,也可能是看错了。” 这话,明显自己也不信。 黑眸跟着云朵朵的张望,一次次地向人群中不断地逡巡,可惜鬼魅般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乐曲正好换场,爵士乐团休息,对面的流行乐队奏起非常跳跃和欢快的舞曲。 场外安置的彩带机突然向空中抛出漫天的花瓣彩带和闪亮的小气球,很多年轻人踏着蹦蹦跳跳的舞步滑进场中对扭,气氛霎间热烈欢腾起来。 “跟我来!” 秦孺陌见大多数人抬头看向空中飘飞的荧光气球,就拉起云朵朵的手匆匆朝场外挤去。 两人从乐队的搭台下钻出,顺着冷清的玫瑰花架朝秦宅主楼里快速奔跑,一口气飞奔上两楼。 云朵朵明白秦孺陌要去验证什么,她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来,被提起的婚纱大裙摆老是绊住她跌跌冲冲的脚步。 进了书房,秦孺陌开启暗室的门,朝那大片衣架冲过去。 他快速地拉起一件件华服努力翻找。 猛然顿住脚步,目光停留在一只突兀的空衣架上。 这里所有的衣架上都挂有服饰,不会平白无故出现一只空的。 似乎得到了某种证实,秦孺陌默然呆立,表情忽而惶惑忽而平静忽而又似乎是一种恐惧,变幻之快让云朵朵有些害怕起来。 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 第292章 婚礼(13) “八岁时母亲去世,之后我常做一个诡异的梦。梦见她变成一个由红纸剪成的小人,顺着家里的墙缝挤出来挤进去。” 秦孺陌梦呓般,低下头将下巴搁在云朵朵的头顶上。 云朵朵略为想象了一下他的梦境,不由打个寒噤。 这样的梦怎么可能不会惊吓到八岁的小孺陌。 她心疼,抱他更紧。 “后来我把这梦告诉了爷爷,爷爷坚持说我病得不轻,不顾爸爸的阻拦送我去美国治疗。” 秦孺陌的磁音低沉而黯哑,语气却非常平静,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出院之后,我睡觉就不再做梦,但睡时身边不能有人和任何动静,否则会焦虑得睡不着。大阮说这不正常,他怀疑美国那家私人医院可能受了爷爷的指示,给我动过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术。也是自从怀疑这件事后,我就决定建立自己可以掌控的医院,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治病回来,又忘了应该记住的事,或者人。” 云朵朵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秦逸海或许是极精明的老头,但她没想过他竟会使如此阴损的招术,对待自己年仅八岁的亲孙子。 她想起在“逸海山庄”的温泉池里遭遇到的诡事,先前出于顾忌,还没有具体跟秦孺陌提起过。 等婚礼过后,必须得谈起这事。 “奇怪的是,有你在怀里时我却能睡着。第一次我本以为是发泄后身体疲惫的关系,直到我发现抱着你睡才能做梦。” 秦孺陌继续冷静地述说,“而且我又梦到母亲变成纸片人,在房间的墙缝里挤进来飘出去。” “会不会时间久了,你受损的记忆在自行修复?” 云朵朵并不认为自己会对秦孺陌有什么特别的帮助,她试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嗯,有这个可能。” 秦孺陌摸摸她还罩着披纱的脑袋,笑了笑,“但还是很奇怪,为什么抱你才能睡得着。” “呃,蓝、蓝小姐也不行吗?” 云朵朵也觉得这话有点败景,可在觉得羞愧之前,话已经出口。 她有点懊恼,老记不住教训。 “我从未尝试过,大概是觉得肯定不行。” 秦孺陌却毫不介意,回答得很坦然,“从美国治疗回来后,我就没有办法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甚至卧室里有人都不行。” 云朵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继续抱住自己的男人。 秦孺陌的对话机突然传来紧张的呼叫。 “少爷,我们还没找到人。不过有几段监控视频你可以看看。” 是安森。 秦孺陌抬腕看表,考虑了一下:“把它们发到我手机上。” 视频很快传来,乍看没什么特别之处,三段都是同一时间的秦宅三层楼影像。 有一段是屠小刀拎着裙摆鬼头鬼脑地奔上楼,但没走几步就被从走廊那头出现的阮君同拦住了,两人站在通往三层的楼梯上拉扯了片刻。 这些并不出奇,屠小刀跑进秦宅主楼时就被安保部报告给了秦孺陌,是他示意不拦,看女孩想干点什么后再说。 现在,秦孺陌看明白安森为什么特地截这三段同一个时间的视频出来。 屠小刀似乎不是故意要踏上两楼,她探头探脑走走停停,明显是在跟踪着谁。 最奇怪的,她跟踪的对象恍若无影鬼魅,始终未出现在这三段监控视频里,这就非常的不科学了。 秦孺陌怔了整整五分钟多,然后阴沉地冲对话机吐了一个字。 “查!” 这下,云朵朵也看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第293章 婚礼(14) 除了有屠小刀出现的那段外,其余两段视频的下方本应跳动的时间始终静止在一个点上。 仿佛有人掐着时间故意把监控的传输给关了。 K城安保最森严的秦宅,居然被人在重要时刻悄然关掉监控,这已不是光用“耻辱”两字可形容的了。 这事明摆着:要么秦宅的安保队伍里有内鬼,要么秦宅严密的安保系统被侵入了。 无论哪一点都足够秦孺陌凶猛地大光其火一次。 “走吧,今天是好日子,别被这些破事糟蹋了。” 他捏紧拳头在书桌上狠砸两下后,终于平复心绪,揽过云朵朵的肩直接下楼。 …… 阮君同觉得秦孺陌丢给自己的活真是太折腾人了。 盯住屠小刀的意思就是全程观赏她怎么钓男人? 正是如此,屠小刀和男人打交道可是相当有一套。 这才没多久,俊美的秦氏副总裁似乎已完全拜倒在她的蓬蓬纱裙下,柔情似水的目光就从未舍得从俏颜上移开。 两人跳了一曲又一曲,似乎在与场中的新郎新娘比人气。 蓝倾柔美而不失俊逸,举手投足间有种温文尔雅的贵族气息,配上屠小刀天然不造作的狂妄不羁和野媚火辣,有种强烈的反差萌感。 两人正在舞池中央对扭着动作热辣的桑巴,引得不少年轻客人围在身边一阵阵地尖叫。 看他们跳舞的人越来越多。 蓝倾揽住屠小刀的腰潇洒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贴身旋转,然后抱起她凭空飞了半圈扔出去又迅速拉回自己怀里。 养眼的花式秀舞技引来阵阵喝彩,有太多人开始注意起一身美艳裙装性感火辣的蒙面伴娘。 伴娘团也个个是名门闺秀或当红女星,是大多数记者都能认得出的媒体熟脸,而神秘的首席伴娘竟然没有人能一窥其真面目。 不少人开始互相打听她到底是何方来头。 而屠小刀可能是嫌热了,手指攀在脸上撩来撩去,看来是想将那层让脸朦胧化的面纱给掀掉。 阮君同知道这样下去要糟糕,秦孺陌让他盯住这小魔头的主要作用就是防止她在人前太过张扬。 这场婚礼的影像照片会在全世界的媒体上刊登,如此一来屠小刀被认出来的机率翻了几倍,所以万万不能让她成为镜头里的主角。 他稍作纠结,认命地老起脸皮挤进热腾的舞池,准备残忍地“棒打鸳鸯”。 “蓝倾,能否占用几分钟?” 没敢直接招惹看起来相当哈皮的屠小刀,怕她不爽起来当场翻脸。 找个借口拉走她的男伴才是上策。 阮君同不动声色地将粘在屠小刀腰上的大手给拍开。 蓝倾略为讶异地挑起眉,毕竟阮君同主动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虽然他贵为秦氏的执行副总裁,却极少有机会能和首席法务说上话。 这点相当微妙,照一般公司的职务构架,他跟这位大律师才是里应外合的工作伙伴。 然而在秦氏的构架下,首席法务直接服务于股东团和总裁,而他这个高层副职只能跟普通法务接触。 如果一定要解读明白,显然阮君同这个外人在某种程度上比“副总裁”更能获得秦氏掌权层的信任,比他更有权力参与重要的决策。 秦氏是做国际投资的,法务那块相当重要和敏感,秦孺陌利用职权把铁血发小隔空揽于羽翼下,也就意味着他就要长久的当执行层。 这对于一个高学历高智商高能力的精英来说,堵死上升通道不亚于被判“死刑”。 何况秦孺陌的手里还有杨女士那名悍将,早已独挡潜力项目的投资和运作。 反观他进入秦氏这么多年,除了担着副总裁的名头替秦孺陌在一些项目里跑腿外,几乎捞不到任何实权。 再加上蓝茉已死,秦孺陌对蓝家仅有的善意恐怕也要随时间消磨殆尽,而蓝怡那个老表子的胃口越来越大,留给他行动的时间无疑是越来越少…… 第294章 婚礼(15) 蓝倾连忙阻止自己想太多。 睨了眼这位矜贵的阮大律师,识相地与屠小刀拉开些距离。 他笑得彬彬有礼:“君同,有事请直说?” 阮君同略为尴尬,仓促上阵没有想好借口。 浅眸闪了又闪,他猛地想起前几天在警局里收到的消息,不如乘现在气氛轻松,旁推侧击一下? “能否跟我来一下,我们私下聊聊?” 可小美女当前,蓝倾显然对这种语焉不详的邀谈毫无兴趣,何况对方还是个无趣的大男人,他拒绝得相当不给面子。 “只是聊事?君同,帮忙没问题,聊事就不必了吧?你瞧,这良辰美景快乐时光,让美丽小姐落单可不是君子所为。” 他嬉皮笑脸地冲阮君同挤了挤眼,随手又挽住屠小刀的腰。 “大律师啊你别太卖命了,秦宅难得有这么多漂亮性感的女孩齐聚,不找个意趣相投的美女快活一夜,不像是你阮大律师的作风啊?” 就算阮君同从未在熟人面前掩饰过风流不下流的私生活,这会儿面对屠小刀忽闪的大眼,也莫名不自在起来。 “这位小姐是秦孺陌不便露面的贵客,我必须确保她不会出现在明天的媒体报道上,你就行个方便吧?” 他索性坦白,伸手握住屠小刀的玉臂,分毫不让。 “顺便提醒一下,本人已戒了约炮的爱好,请别再提我过去的私生活。”又不客气地补充了一句。 儒雅书生一旦显露出阳刚的强硬,气势照样能咄咄逼人,何况阮君同向来不是吃素的料。 蓝倾朝周围瞥过一圈,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他似笑非笑地再次大方放手。 “好吧,刚才是我不懂事了。阮律师,你我之间可以聊些什么?” “一点点疑问罢了,关于蓝茉和那个保镖的死。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说。” 阮君同知道蓝倾不是难相处的人,也并不想过于冒犯他。 既然对方让步,正好顺水推舟找个台阶下,语气一下子客气很多。 除了职责外,他就是不太想承认看到其他男人把手搭在屠小刀的腰上,总觉得特别辣眼睛。 屠小刀一直沉默地围观俩男人明枪暗剑。 见蓝倾妥协,她就有些不爽了,眯起大眼冲阮君同张牙舞爪。 “喂喂喂,拜托别这么无趣,如果今夜我跟他开房,你不会也要跟着吧?” “三人行啥的,我还是不习惯啊,人家可是很专一的哦!” 她又妖兮兮地冲他抛媚眼。 阮君同抽了几下嘴角,为自己的多虑而暗觉不值。 “出了秦宅的大门,你跟谁开房都不关我的事。” 他淡然地回她,然后指向点心台旁打打闹闹的花童团,“你最好现在就去帮忙照看那些孩子,否则我让安森把你锁回楼上去。” 眸色冰冷,能将人寒出一身鸡栗。 “靠,你到底有没有病啊?!” 屠小刀瞪不过专业唬人的大律师,气得抬起高跟鞋往他脚上狠踩一记。 无奈地拎起裙摆恋恋不舍地离开舞池,一边气鼓鼓地咕哝。 “吃个醋也能凶成这样,没法谈恋爱的家伙……” 阮君同痛得直跺脚,又差点被来不及咽下的口水呛死——不要脸的黑se会女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还未回过头,只听一旁的蓝倾噙着笑意直接来一句:“君同,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第295章 婚礼(16) 大律师条件反射似地跳脚否认。 “没有!谁敢喜欢上一位黑、呃、黑不拉唧的女人!” “黑?你确定?” 蓝倾扭头盯向屠小刀裸在抹胸短裙外的雪嫩后背,留恋得难以收回目光。 撇开居心,屠小刀是个相当有吸引力的女孩,他好久没能和一个女孩跳得这么欢畅了。 阮君同顿时头大如斗,连忙揽过蓝倾的肩,将人往场外带。 “我们随处走走聊聊,有件事难以启齿,只好请你帮我分析一下。” “客气了,尽管说。” 蓝倾笑得很是温文尔雅,心下却是阴戾一片。大律师跑过来要跟他聊案件,想必一定是出自秦孺陌的授意,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各自端酒杯,站停在莲池边赏鱼。 现在并非夏季,除了满池清澈的绿水外只有一尾尾肥硕的凤尾花鲤。 这还是不久前秦孺陌为了逗老婆开心,专门去日本采购后空运过来的。 因为还正在适应期中,游得有些有气无力。 莲池与秦宅主楼前庭相隔一条狭长的紫藤花架,这会儿没几个宾客过来瞎晃悠,清静封闭适合谈事。 尤其是有点敏感的事。 阮君同本就一直在头疼怎么找个机会旁敲侧击聪明的蓝副总,眼下气氛不错,聊起这样的事不容易太过于剑拔弩张。 “蓝总,认识这烟吗?”他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蓝倾微眯起眼看了好一会儿,毫不犹豫地点头:“认识,巴伐利亚黑金皇后,怎么?” “照片上的烟是在秦仁五楼天台发现的,现在警方已证实上面浸染的血液是那位惨死的保镖哥们的,所以这支烟成了破案的重要线索。”阮君同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 “那人的死跟茉儿也有关系?” 蓝倾问得波澜不经。在他眼里,似乎只有蓝茉的死因才是值得关心的。 “很可能有关。两者受害的时间点太巧,前后只隔一夜,而且秦仁的监控被人动过手脚,动手脚的人似乎对秦仁的设施分布很清楚。这事秦孺陌还在想办法查,他和警方一样怀疑有内鬼。” 阮君同谨慎地注意着蓝倾的反应。 他知道这个漂亮的蓝姓男人有着极高的智商,还是位难得一见的门萨会员。 与高智人物对话,以实探虚才是最佳方式,千万不能让他察觉出一丝谎言的迹向,否则全盘尽弃。 蓝倾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认真倾听,然后平静地啜了口酒。 “需要我提供什么请尽管提。” 他举起酒杯,碰了碰阮君同的酒杯,一脸诚恳。 “有件事,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阮君同为难地直挠头皮,“警方查证这支血烟上的两枚指纹是秦夫人的。” 蓝倾明媚迷人的深沉棕瞳一下子紧缩,他眯起眼缝凛冽地瞪向阮君同。 “所以……你的意思是,警方现在怀疑怡姐是凶手?” “不能算怀疑上了吧,但肯定会需要她做出解释。” 阮君同收起手机,一脸苦相,“别误会,是孺陌让我私下里问问你,秦夫人到底有没有抽过这种烟?” 蓝倾欣然点头:“怡姐一向喜欢抽这种重口味的女士烟,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天起码两包。” 阮君同沉默片刻,问得很直接:“所以这支烟很有可能就是她递给被射杀的保镖?” 第296章 婚礼(17) “嗯,这个不好说。你知道怡做人温宛大方,时常喜欢跟雇员寒嘘问暖的,有时兴致上来了发一两支烟给人家也属正常。” 虽没有直接承认,蓝倾却给出一个合理的可能性。 “不过君同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照理说……应该避嫌吧?怡姐可是我亲表姐。”他又似笑非笑地反诘。 “孺陌当然知道秦夫人跟谋杀案没有关系,你可以提醒她一下。如果警方真要来询问,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阮君同察颜观色,连忙也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蓝倾柔和下眼底里的锋锐光芒,淡淡点头。 “是啊,怡姐连弄死只老鼠都不敢,怎么可能跟命案扯上关系。孺陌还是很了解我们蓝家人的,茉儿喜欢上他并不算冤。” “唉,有生之年本是一直盼着蓝小姐和他能……啊啊,还是不说了,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说这些还能有什么用!”阮君同一口蒙下杯中酒,苦笑着拍了拍蓝倾的肩。 “走吧,我们要先去酒店帮助开宴,还是别想太多不开心的事。” “阮律师你可以不想,但我不行。要知道,蓝茉可是我的妹妹,我最亲爱的妹妹。” 蓝倾却甩开他的搭肩,回得很是僵硬森冷。 阮君同腹内冷笑一记呵呵,脸上却浮起显而易见的懊恼,扼腕轻叹:“说的是说的是,不该在你面前提起伤心事,罪过罪过!等会儿上了酒席,自罚三杯向蓝总赔个不是。” “别这样,我也太过较真,最近心情不好容易脾气臭,也请见谅。” 蓝倾倒先已释然,也是一口蒙完手中的酒,主动扶上阮君同的肩作势要走。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向越来越热闹的舞池。 “对了,蓝总,听说孺陌说你也是常春藤联盟校出来的,不知是哪家?我们说不定是校友呢!”阮君同随口笑问。 “诶哟,孺陌都懒得提起我母校的名字吧,你何必一定要问呢,”蓝倾抚额,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弗吉尼亚商学院的,跟你和孺陌这两个哈佛耶鲁的高材生不能相比。” “瞧你说的,哪有这么贬低母校的?!弗吉尼亚可是随便弄个体育社团都能吸引全球天才投奔的名校,你怎么能不以它为荣呢?!”阮君同不客气地大拍蓝倾的肩,“瞧瞧这硬邦邦的一身肉,恐怕在校期间也是位风光的体能高手吧?” “没没没,我读书时就是个死宅,这身肌肉是后来为了出去穷游时不被野兽吃掉而特地练出来,除了逃跑灵活点外没有任何用处。”提起爱好,蓝倾也不由笑开,忍不住抬起手臂用力伸了伸。 跟秦孺陌身上霸道夺目的肌理不同,他的肌肉群属于含而不露型,整体修长优美并不张扬,只有用力时才会鼓出一两分。 “不错,练得很有型嘛!”阮君同自然地按上他的肩膀,直至前臂那一圈略略鼓起的肌肉群,羡慕地亮了眼。 “喜欢练形体吗?有空跟我上健身房去玩玩?”蓝倾相当有眼色,欣然邀约。 “好啊,回头一定要约个时间!” 走到舞池中才散伙,各自一脸意味深长地躲在人群背后,暗暗琢磨刚才的言语交锋。 阮君同回头就用手机上网查了一通,并很快从弗吉尼亚学生管理处那里得到历界社团的电子花名册。 他细致地翻找一遍,并没有找到蓝倾的名字,却找到一份箭术社团进入某届奥运预赛的人员名单。 竟然……有个更意料不到的人。 第297章 婚礼(18) 秦宅两楼的书房内。 “RichardRuichenYan?谁?” 秦孺陌抱着云朵朵坐在书桌前,俩人一起凑过脑袋看阮君同手机屏上的英文名单,密密麻麻地列了一长排。 打头的那个,略眼熟。 “你怎么不记得了?就是蓝倾那职位的上一任。”阮君同不由皱眉,“颜睿晨,因涉嫌巨额的商业受贿和间碟行为被你爹逐出秦氏。当年这事还闹得挺大的,连你爷爷也亲自召会过问,让我去报的案。” “确定?不过我记得那家伙留在人事的档案并非毕业于弗吉尼亚,而是加拿大的商学院,当时招他入职是因为需要开拓加拿大业务。” 秦孺陌摸着云朵朵头上漂亮的披纱,不由沉滞下脸色,“撞上相同的英文名不算稀奇,华裔爱用的英文名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要是有清晰的照片对比就好了。” “稍等,得向********处查调。”阮君同立即噼里啪啦地码手机。 “对了,屠小姐呢?”云朵朵小心地扯了一下阮君同的袖管,“阮律师你别老让她落单啊……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阮君同很不爽地垮嘴角,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好像都觉得他一个堂堂大律师必须跟那个烫手的小太妹一步不离?! “对了,让她上来吧,正好要问她刚才在楼梯上看到了什么人。”秦孺陌促狭地拧了拧老友鼓起的腮帮子,看他不情不愿地拿起桌上的对话机跟下面保安吩咐。 “孺陌,让屠小刀知道太多秦宅的事,可能并不是个好主意。你不会相信她真的是离家出走来玩我的吧?”阮君同无奈地斜睨老友,总觉得对方有意无意地凑和着他一点也不乐意的事。 秦孺陌捏下巴,认真地点头:“其实我很相信玩你可能就是她的目标之一。” 云朵朵也连忙跟着大力点头,夫唱妇随玩得很溜。 阮君同简直不想跟这一对虐狗狂讲话了! 屠小刀被“押”送上来,然后安森万分尴尬地把扒住自己腰际不放的火辣小手给拨开。 “少爷,屠小姐带到,绝对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他硬起头皮忽略阮律师那双瞪过来的利眼,报告一声后逃似地狂奔出门。 “是个帅一点的男人都要染指一下?”阮君同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嘲讽。 屠小刀立马柳眉倒竖双手叉腰,眼看马上要集火开喷。 秦孺陌连忙伸手扒住小香肩,把屠小刀拖离某个恋爱情商未满十岁的“小盆友”,省着两人凑近点就张牙舞爪要互挠。 “屠小姐,婚礼结束后我会把君同扎上蝴蝶结打包送你,所以你还是先给我们说说刚才在君同发现你之前,在这楼里到底看到了谁?” “喂!秦孺陌,你特么为了一些线索就这么卖朋友……” “礼物”的抗议声立马被冰冷的眼刀给戳哑了。 云朵朵呶了呶果唇,急着将老公的手从屠小刀的肩上扒拉下,紧紧抱在怀里。 看秦孺陌神色严肃,屠小刀也懒得鄙视榆木疙瘩做的某“礼物”了,手掌一伸,抬了抬傲娇的俏下巴。 “监控视频呢?!” 第298章 婚礼(19) 秦孺陌把手机里的三段视频调到同一个播放框里,供她拿在手里细观。 屠小刀认真地看完视频,就不由嗤鼻笑:“我还以为赫赫有名的秦宅能安全到什么吓死人的地步,自家智能安保系统被动了这么多手脚都不知道,秦少爷你还是多养几条大狼狗吧,说不定更实用呐!” 秦孺陌额筋直跳,狠吸几口气:“……别废话,说吧,视频里到底少了什么人?” 屠小刀纤指一伸,在播放器上划拉几下,然后举到仨人眼前。 “这些视频是被人用一种特殊的软件进行逐帧拼接过的,手法挺专业的,能让保安室里看监控的人只能看到我走动的这半边的影像,另一边换成事先录好的场景。看这个时间标,本小姐应该走到这里,离我前面十步距离有个穿黑色礼服的瘦长男人,他一直靠墙沿走,然后拐向上楼的楼梯。也就是说,他很清楚只要不走错就不会监控摄到。不过可惜,托某个傻律师的福,我来不及看清他的脸。当时还以为是一位好奇心过强的宾客或胆大包天的记者。吃不准身份不敢显身提醒他,本想跟上楼看看情况再说,走到这里时,傻律师出来拦我,他应该已上三楼,而且发现了我俩。” 作为六瓣黑莲,屠小刀一说正经事就格外严肃和职业:“我敢肯定这人对秦宅了如指掌,因为他只要稍微走错一步就会被监控摄入,事先应反复演练。” 秦孺陌的脸色被她说得愈发铁青起来。 屠小刀说的所有信息都指出了一点。 有内贼,毋庸置疑了。 “那人没有特别的地方吗?譬如走路的样子,先出哪只脚,肩膀会不会抖动?”云朵朵突然插嘴。 作为一个具有艺术天赋的女孩,她对细节的灵敏和关注,早就让秦孺陌和阮君同领教过多次。 可惜屠小刀并非艺术家,她深皱柳眉细想了一会儿,开始捻下巴,微眯起亮瞳。 “不是很清楚,只觉得人很瘦,身材不错,屁股很翘,肩宽,比你们俩个都宽,有点像欧美男……” “喂喂,你不会因为人家身材好才跟上去的吧?!”阮君同忍不住又讽。 话出口,他又不由羞愧地发现自己已堕落到“律师的职业修养是啥,能吃吗”的地步。 “诶诶,屠小姐,会画画吗?” 秦孺陌面无表情地赶紧插嘴。他有点想狠狠地糊好友一巴掌,将这个智商和情商已拉低到没眼看的家伙抡出大窗。 “画画?”屠小刀一脸黑线,“秦少爷,别以为你家老婆的奇怪技能是每个女孩能随便都点到的好么,出小学我就没再动过‘笔’那种斯文玩意儿了。” “你说,我画,画到你觉得像为止。”云朵朵适时地提出更有建设性的意见。 还是这主意比较有用点。 于是,秦孺陌和阮君同端着酒杯步出书房,留两个女孩在趴在大书桌前通力合作。 “大阮,我……想和黑莲堂合作。” 两人趴在阳台栏上,远眺觥筹交错的热闹婚场,秦孺陌突然做出一个可怕的决定,口气还很冷静。 噗呲—— 让他的大阮惊得差点把嘴里的香槟全喷了出来。 第299章 婚礼(20) “秦大少爷,你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是吧?这种找死的决定也敢做出来!” 阮君同觉得秦大少大概被怒火烧坏了脑子,作为秦氏的首席法务,他毫不含糊地立马跳脚,“除了像霍家那种在京城里黑白通吃的老油条,谁敢跟‘黑莲堂’扯上关系?!秦氏一直做的是到哪里都站得住脚的正经生意,这是你家老爷子当初建秦氏时立下的铁律,也是秦氏能有惊无险壮大至此的重要保障,你千万别没事给它装上一颗定时炸弹!” “诶,先别激动,听我说,”秦孺陌连忙按住要蹦天高的老友,“这件事跟秦氏没关系。” “放P,你秦孺陌就代表秦氏!万一被媒体或竞争对手抓到你跟黑莲堂有染,有什么后果还不明白?!别让老爷子找到收拾你的机会!” 阮大律师在原则问题上绝不肯退让的,他咄咄地据理力争。 秦孺陌捏了捏眉头,长叹一口气:“大阮,你担心的都没错,所以我也没打算自己直接跟黑莲堂接触,想找一个代理人而已。” “别想拉我和君伦下水,我们就是做点小生意的,不像你们秦氏家大业大经得起折腾!”阮君同机警地赶紧堵他的嘴。 对这个过于了解自己的发小,秦孺陌有时实在讨厌到想暴揍他一顿。 “能不能先听一下我这么做的理由啊大哥?”他无奈长叹。 “随便你怎么说……” 阮君同蒙完杯中酒,一脸“看你怎么扯,我都是NONONO”的表情睨着秦大少。 秦孺陌尽量忽略好友欠揍的表情,耐下性子解释。 他知道牵及原则问题,一根筋通到脚底板的大律师不是容易说服的,必须有十足打动他的理由才行。 “记得屠小刀上次把你劫走的理由吗?黑莲堂老大想在秦宅原址上找一样东西。” “你不会全信了她那张乱跑火车的嘴吧?”阮君同就不觉得那鬼头鬼脑的小妮子是有一说一的老实性子。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可以信她的,因为她没必要骗我们。况且我也想不出‘黑莲堂’找上秦家还能为了什么事,要知道他们现在霸占了南非的三大钻石矿,并不缺钱,而秦氏最多的也只是钱而已。上次回来后,我想办法仔细查了秦氏原址的历史,可能确实和‘黑莲堂’老大的祖代有点牵扯不清的关系。”秦孺陌淡然解释。 阮君同搁下酒杯,双臂抱胸静等下文。 秦孺陌见他态度有些松动,连忙加紧说下去,“秦宅虽是推倒原址重新建造,但是我记得秦宅有一套图纸上显示原址的地下室部分是没有翻建的。” “可秦宅没有地下室啊?”阮君同挑眉,“连地下车库都没建。” “是,这本就是件奇怪的事。秦宅比原址建筑物的面积大了两倍不止,所以当初没在原址上翻修地基。但按那个时代的建筑物风格,十有九成是原址带地下室的。而我在秦宅三套图纸上细查了一遍,都没有提及对原址地下室的改造标注。” “也就是说,原址的地下室可能还完好无损地保存在秦宅地基下面?”阮君同终于听出些许兴味来了,“那里可能有‘黑莲堂’想要的东西?” “对。这大概是上次屠小刀说要烧掉秦宅的本意,她并不算完全是开玩笑的。”秦孺陌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没有将原址的地下室填充夯平,想必是有原因的。” 阮君同沉吟:“难不成你打算放‘黑莲堂’的人进秦宅找他们要的东西?” “这是个重要的谈判条件……大阮,你猜我和云朵朵刚才在跳舞时看到了谁吗?”见好友有了兴趣,秦孺陌打算收网了,“我母亲。” “啊?!” 第300章 婚礼(21) 阮君同的表情很配合地呈现出“白日见鬼”的惨况,毕竟江芷树早已逝世,是世人皆知的事实。 听秦孺陌把看见紫衣裙背影的情况描述了一番后,他久久地陷入了沉默,又摸着头问:“这事跟你想和‘黑莲堂’合作,有什么联系吗?” “有,我想借助黑莲堂的一些手段,搞清我母亲的真实死因,如果她确实死了的话。”秦大少淡淡地表示,“我们再有手段也不过一介商人,现在所拥有的资源和手段都过于‘正直’,要对付真正的宵小,看来还是‘黑莲堂’更专业一些。” 阮君同先是迷惑,但聪明如他,稍想片刻就豁然开朗。 “你想避开老爷子和秦家其他人的……” “嗯。”秦孺陌毫不迟疑地点头,“我怀疑母亲的死,跟我爸和爷爷都脱不了干系。” 阮君同被这番言论惊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少爷,时间差不多,安森他们已经开始安排宾客赶往酒店参加婚宴,你们快下来换装吧。” 秦孺陌夹在领结上的微型对讲机里传来徐伯的催促。 “就下来!”他应了一声,揽过好友的肩。 “大阮,帮我稳住屠小刀,如果她真是‘黑莲堂’的少主,对我跟‘黑莲堂’谈判会有莫大的帮助。” 这要求让阮大律师一脸苦逼相,他纠结了好半晌,才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算是抛却原则,正式上了好友的“贼船”。 书房内,在两个女孩无数次互相嘲讽和对挠之下,总算有了一些结果。 云朵朵还用平板电脑上的影像软件画了一小幅简笔的gif动画,一个肩宽腿长的男人生动地迈着外八字,轻松从容地背向而走。 “就这样,一模一样。”屠小刀满意地点开图片欣赏了一番,“我想起来了,他走起来有些怪,每一步都会撇开,像受过运动的专业训练似的。” 她像模像样地学走了几步。 “很好。”秦孺陌收回平板电脑扔给阮君同,“给安森,让他叫手下注意宾客里有没有这种身材背影和走路腔调的男人。” 阮君同不由皱眉:“如果我是这个人,这会儿正好是不被注意地离开秦宅的好机会。” 秦孺陌一听,连忙冲对讲机吩咐安森暂时停止安排宾客去酒店,然后把背景肖像和动画一并传到安森的手机上。 “一个个查过去,务必找到这个人!” 安排完后,他带云朵朵重回新人化妆室换晚宴服,让阮君同拖着屠小刀去伴郎伴娘的化妆室再折腾一回。 艾达一见秦孺陌就扑过来:“快快快,晚宴妆是今天最后的折腾了,干完这票老子可以上场撩帅哥去了!” 云朵朵大眼一眯,适时将身体挤在他和秦孺陌的中间:“你先弄我的,让别人弄他吧?” 她抬起下巴指了指屋内艾达的助理,很有气势地将小手一挥。 “哟呵,婚礼仪式过后果然不一样了哟,大奶气势爆棚了诶!” 艾达自然知道她的那点儿护夫的小心思,忍不住被气笑了。 秦孺陌也想笑,但怕云朵朵羞恼翻脸,只能憋住。 他顺势推开艾达:“我自己来吧,你帮朵朵化妆就行了。” 艾达气得踢了他一脚:“君同说你就一个无可救药的妻奴,果然一点都没错!” 第301章 婚礼(22) 云朵朵赶紧把自己老公拽离可怕的妖男,以防被他一双贱贱的爪子染指多次。 秦孺陌辛苦地忍笑,俯身亲了亲她紧张兮兮嘟起来的小嘴。 “乖,弄完后别乱跑,我会来接你一起到达宴会现场,要走仪式。” “还有仪式啊……” 果唇撅得快能挂瓶子,云朵朵沮丧地甩掉脚上莹光闪亮的水晶婚鞋,脸纠结得快拧成一朵菊花。 “我好累。”她忍不住靠向秦孺陌的胸口,轻轻地撞,展开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像抱个娃娃似的。 秦孺陌低头吻她漂亮的发髻,心里轻权。 怎能不心疼,她才丢了孩子啊…… 可对于这些繁文缛节,他也无奈。 秦家举办什么大事都会关太多商业宣传和利益往来,太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需要按礼招待,不好怠慢。 “就开宴前和一些人握握手就好。等宴会开始,我就让人送你回来休息。” 听得出话里的心疼,云朵朵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并非真是累得受不住,而是惯例的怯场和怕生。 秦氏的总裁夫人本应该有个更优秀更得体的女人来担当才对。婚礼仪式中的激昂情绪过后,她又担心自己在人前的表现,是不是又给秦孺陌丢脸了。 “喂喂,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啊?我们只有十分钟,你们要腻歪就不能等今夜的洞房时间吗?!这会儿人仰马翻的要走场还发什么骚啊!” 随时准备火烧异性恋的艾达大人又暴躁地不耐烦,云朵朵只得赶紧放手,让秦孺陌去新郎化妆室。 “我说,你们不会来真的吧?” 艾达总算可以上手整活,他一边指挥手下赶快准备礼服和首饰,一边麻利地帮云朵朵把身上繁琐的婚纱给剥下来,还漫不经心地问。 云朵朵一愣,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 “不管怎么样,云朵朵,我祝福你。” 艾达将绕在指间的大把如丝秀发翻出几个复杂的拧转,熟练地盘出个秀美又不失活泼的唐式花髻,又从助理手中接过六支缕丝如意珠玉簪,左右两排各自固定。 优雅精致又不失现代风情,简直完美! 晚宴装是很传统的中式嫁裙,给造型师发挥的空间不大,但艾达决定弄得更具特色一些,好对得起从新郎口袋里掏出的那一大堆绿票票。 整完发型,他突然弯下腰,眼对眼笑眯眯地说出突兀的这么一句。 云朵朵愣了好一会儿:“祝福我?” “嗯,”艾达调整完发簪的角度,点点她的鼻尖,又笑,“放心,我对你家帅死人不赔命的直男老公真没什么企图。但是朵朵,我得跟你说,嫁给秦孺陌不会是件很轻松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云朵朵咬唇,“不过,我和他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很快会结束的。” 艾达听完倒是一怔,却又讨厌地笑出了声,他用手指抵住她的唇。 “别矫情,云朵朵,也别骗自己。秦孺陌那样的男人没几个女人能抗拒得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她们中的一个。交易什么的你觉得秦孺陌真有这么看吗?但当秦太太,得记住几点才可保得安全。这几点告诫算是我给你的新婚红包吧,谁让我看你比蓝茉那心机白莲花顺眼呢。” 云朵朵一个字都不敢接:艾达居然骂蓝小姐是心机白莲花?!这话绝对不能让秦孺陌听见。 第302章 婚礼(23) “你记住一是千万不要跟秦逸海起冲突,无论如何。不管出什么事,推你家老公出去对付他。懂不?在秦家,只有你老公知道该怎么对付那老家伙,你要做的就是躲在孺陌的羽翼下,安安心心地当他的秦太太。二别去打探蓝茉跟秦孺陌的往事,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相信孺陌自己都没有顺清楚,知道任何事对你们的婚姻都没好处。三是大大方方在人前当秦氏总裁夫人,千万别缩手缩脚,你越不拿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孺陌对外就越难做人,尤其在秦老头那里。他娶你代价不小,别让他太失望。” 这些话,艾达说得很轻,几乎是贴着脸说的。 “最后一点不得告诫而是请求,如果将来有一天决定离开孺陌,请利索一点,别给他留希望。他是那种受得住被一刀重捅,但扛不住被来回慢慢戳心的人。作为他的朋友,我只能私心地求你这一点。” 每个字都能清楚地传入耳朵,听得云朵朵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她轻轻地点下了头,又问:“艾达……你似乎很了解少爷,呃,秦孺陌?” 一直认为艾达顶多是秦孺陌生意上的朋友,没想到他说出的这些,其中的见解好像比阮律师的说法还要惊人。 “几乎没有人知道,我和你家老公认识得很早。你猜我们在哪里认识的?”艾达往她脸上细致地扫粉底,笑得有些温柔。 云朵朵茫然摇头。 “二十年前,在一家美国的儿童医院里,我是被保守的父母送去治疗性取向的,只因为我对他们说将来会和男孩结婚,他们就认为我有病,得治。” 艾达勾起唇,淡然哼一句。 云朵朵忍不住伸手紧握他冰凉的纤长手指。 “不用同情我,对比你老公,我这还算不了什么,”艾达撇开她的手,无奈笑了笑,“当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还不是一样被亲爷爷和亲爹送医院整脑子。” “秦孺陌……他们到底给他动的是什么手术?”云朵朵连忙问。 “不是很清楚,那时我和他年纪都不大,只是很高兴在医院里有了很好的玩伴,太多事哪怕听在耳里也不懂。”艾达叹了一口气,“但从成年后相遇,我认得出孺陌,他却想不起我是谁,直到我用了一些办法才让他回忆起在医院的事,才确认小时候他动的手术有问题。具体情况你可以问一下孺陌,我不多说了。你记住我说的,朵朵,孺陌……他只是人前风光无限,背后的凶险和辛苦没人能分担。作为朋友,我只能希望他生活快乐一些,所以他能娶到你,或许真是一种幸运。” 云朵朵只能大力点头,不再澄清她和秦孺陌之间的一切。 艾达的关心和祝福那么诚挚,不忍心让他失望。 “记住我说的,朵朵,你就是这世界上最适合秦孺陌的女人,没有之一。” 终于把晚宴妆弄完,艾达高兴地欣赏着自己完美的“作品”,拍了拍云朵朵的小脸,再次提醒。 云朵朵揪着身上重重叠叠的中式嫁衣,一动也不敢多动,怕不小心给弄坏了什么。这身衣服可怕到连一只小小的钮扣都看不懂到底是怎么搭扣起来的。大到披肩裙摆,小到脚上的喜鞋全是重工刺绣,花纹装饰的凤凰用的竟是真正的孔雀翎丝,一针针地挑绣精缝,看上去熠熠生辉栩栩如生,连艾达这种见识多广的专业人士都惊叹这种烧钱到近乎于艺术品质量的做工。 云朵朵严肃地觉得有空必须跟秦大少爷聊一下“败家需要节制”这个有利于家庭和谐的主题。 十分钟过去,新郎还没有来接驾,艾达只得让助理们开始收拾家当准备撤退,接下来只需要留两个助理跟妆就行了。 门外突然传来孩子们杂乱的尖叫声。 “朵朵,快出来,出大事了!你家老公被坏人划伤了!” 第303章 婚礼(24) 未等艾达出声阻止,云朵朵就像一团被枪发射出去的火球,飞快地蹿出了门。 “八宝,大杰德?!” “辣小朵快去看,你家老公流了好多血!他会不会死掉?!” 门外五六个肤色各异的孩子团团围住她,用口音浓重的英语或者荷兰方言叽哩呱啦地积极报告。 “你们要乖,去酒店前别到处乱跑,进屋陪一陪超漂亮的化妆师叔叔吧?乖,我去看看秦叔叔!” 云朵朵眼前发黑,她捧起沉重的裙摆,拨开孩子们的包围,直冲向新郎化妆室。 顺便给艾达增加了一个看孩子的工作。 两个保镖有些紧张地守在新郎化妆室门口,看见她冲过来不由慌了。 “少奶奶……” 云朵朵也懒得多问,直接推门而入。 室内倒一片安和,没有过多的闲杂人士,阮君同和屠小刀都在,还有满头大汗的安森。 屠小刀蹲在化妆台前,背对着门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阮君同俯身正跟秦孺陌说话,听到门开,四人齐齐望向跑乱了发髻的云朵朵。 “朵朵,我好疼!”秦孺陌连忙招呼老婆,展开手臂求安慰。 他靠墙而坐,笔挺的立领礼衫上一长溜血迹触目惊心的正在渗出。 白衫红血的画面让云朵朵有种快要一头栽地的虚脱感。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才分开不到十分钟!” 她扑过去,慌乱地摸着秦孺陌的脸和脖子。 “朵朵,少爷还好……”安森更紧张了,连忙出手想按住她。 “没事,朵朵,他没事。”阮君同也赶紧出声阻止,很想狠踢一脚在老婆面前扮柔弱的不要脸男。 秦孺陌抓住老婆紧张的小手,稍稍扯开一点衣衫,露出左侧肩膀部分。 蜜色的肌肤上有一条约十厘米长的伤痕,还在渗血。 不过看样子的确是浅伤,连真皮层也没划到。 云朵朵捂住胸口,稍微安下心。 “起开,别挡人家做正经事。”屠小刀拎起一长条沾了厚厚药膏的纱布,粗暴地要往秦孺陌的伤口上拍。 云朵朵看着头皮发麻,想抢下布条却被嫌弃。 “本小姐处理这种小伤小痛可是专业级的,只会绣花画画的草包别来碍手碍脚!”屠小刀不耐烦地推开她。 “朵朵,让她弄,”阮君同这次倒站对了队,拉过云朵朵,“孺陌不愿叫医护人员来处理,怕走漏这事也怕惊动在场的宾客。他这伤真的没什么,小……呃,屠小姐能处理。” 云朵朵立即识相地退到安森旁边。 “刚才场里俩保全人员根据你画的那图,锁定到一个目标,”安森乘机跟她解释,“让门口的兄弟查了一下,那人拿的是贵宾请柬,不是普通身份的人。” 云朵朵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安森叹口气:“为了确保入场宾客的安全,我们采用的是最高级别的入场程序,每张请柬有唯一的身份识别码,对应特定的客人,执有贵宾请柬的都不是普通地位的人物,非富即贵。所以那两位不敢轻举妄动,只通知了我和少爷。少爷令我查了一下,发现那张请柬的原主在半个月前曾亲自致电秦宅表示因要事在身无法参加。按理说当时安保部就把这张请柬的身份识别码在签到程序里给删除,就算有人再拿着这张请柬也无法进入秦宅,会被视为持有无效请柬而被拦在门外。” “也就是说……”云朵朵终于听明白了,更加不寒而栗。 第304章 婚礼(25) “有人将删去的编码在签到系统里恢复了,让那个家伙给顺利地进了秦宅。” 安森羞愧地点头。 今天最失职的大概就是他的安保部了,如果明天被少爷将整个部门都炒了,恐怕都没有人敢多废话一句。 “孺陌怕让安保人员上去询问,会惹来那家伙的警惕,更怕他为了脱身在秦宅里搞出事情来,坚持要自己上去引敌入瓮,结果……”阮君同顺着安森的话继续往下说。 屠小刀的动作虽然粗暴地像在绑一头死猪,但手法还是很利索的。 秦孺陌扭了扭肩膀,点头:“谢谢屠小姐,绑得很不错,这样穿礼服也看不出来。” 得到男神夸奖的屠小刀乐滋滋地挨回阮律师身边,暗搓搓地抱胳膊却被无情地抽掉了。 忽略戳人的眼刀,阮君同继续跟云朵朵讲过程:“那家伙警惕性超级高,他恐怕早就发现我们查觉到了视频的问题,孺陌刚把他引到僻静处,他就突然动手,幸好孺陌早就准备,否则不堪设想。” “极有可能是一直在暗中注意我们的动静,就在等送宾客去酒店的机会在途中开溜。而我下令停止送客,他就知道自己露了馅。” 折腾完伤手,秦孺陌重新将老婆抱回怀里,忍不住心有余悸,“我也是大意。本来以为引他到僻静处让安保人员将他拿下这计划绝对安全,没想到那家伙竟直接掏刀子就刺过来。” “他是想将你当作人质以便脱身。你该庆幸他拿的是刀子,而不是枪。” 阮君同不禁没好气地调侃,他对好友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还亲自涉险的做法很不赞同。 “就是,少爷,你太莽撞了!”安森这次直接站在了阮律师这一边,“如果你什么事都想亲自涉险,会让我们的工作很难做的!” “那人……跑了?”云朵朵看秦孺陌不高兴地挑起修眉,赶紧插嘴。 “没有,让我们给摁住了,现绑在那儿呢,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 安森指向一墙之隔的伴郎室,“这家伙好像受过特种部队的训练,特别耐扛揍,恐怕严刑逼供不太容易。” “让我来,黑莲堂能用一百种方式让最硬的男人怂成一滩水!”屠小刀交叉手指拉得咯咯响,一脸兴奋地跃跃欲试。 阮君同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又想瞪她——他怎么就觉得这话听得特别地不爽呢! “我去看看!” 对那个神秘男的真面目,云朵朵好奇心大得不行。 “别别别,宝贝,我们得马上去酒店!” 秦孺陌被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妞儿整无奈了,连忙抱紧老婆,“又不是什么好事,能别掺和就别掺和,乖。我们得尽快把他交给警方。” “嗯嗯,快走快走,孺陌啊你这婚结得真够惊心魂魄得可以拍电影了诶!” 阮君同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再不好好吃一顿,本人都要对这个世界产生严重的三观危机。” 一伙人连忙各自收拾准备出发,云朵朵终于挣开黏乎乎的“秦八爪鱼”,急匆匆地奔回新娘化妆室时,竟发现艾达和孩子玩得很好。孩子们乖乖围坐一圈,正用无比膜拜的眼神看向翘脚坐在化妆桌上的妖娆美男。 “……然后呐我就将那位帅叔叔拉到屋内亲了起来,他将手伸到我的屁……” 艾达正绘声绘色地讲到艳遇最精彩的部分。 云朵朵崩溃了! 她赶紧把孩子们统统赶出去交给安森,回头冲艾达愤怒地喷火:“他们平均都不到十岁!你这是在残害花骨朵!” 艾达抠抠耳朵,非常地振振有辞:“拜托,都要进入青春期了好吧,本人是在帮你进行性教育,傻妞儿真不知好歹!” 云朵朵发誓再也不要跟这位缺德大爷说话了,催他赶紧给她完妆。 第305章 婚礼(26) “曼菲斯”是K城唯一的五星级大酒店,矗立于地价最高的繁华市中心。 整整八十八层的高楼今晚将灯光全部开放,远观就像一座由水晶搭成的恢宏丰碑。 酒店门口豪车络绎不绝地驶来,除了秦宅专用的威氏概念车外,还有不少难得在街上露面的限量级别的出入,使在酒店门外驻步围观的吃瓜群众和现场转播的媒体大饱眼福,频繁的闪光灯如浩瀚星海。 在安森他们的努力下,手忙脚乱的新郎和新娘还是赶在宾客之前到达,按规矩候在门口迎接。 “罗总能在百忙之中来参加婚礼,秦某不胜感激。”秦孺陌微笑地握过一位贵客,并将他的手引向新娘。 “感谢罗总光临,里面请。”云朵朵乖巧地跟着应合一句。 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但还是优雅地伸出手,硬着头皮让陌生的客人握住。 艾达在化妆室里叮嘱过的:不管你心里怎么认为,在外人眼里云朵朵就是秦氏总裁的夫人,不能再小孩子气,让秦孺陌为难,让秦氏丢脸。 “秦夫人高贵美丽名媛风范,秦总有福。”罗总礼貌地握过漂亮的小手,笑赞一句。 “哪里哪里,罗总高赞。”秦孺陌嘴上谦虚,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朵朵。 浓妆下的娇美小脸透着各种不自在和紧张,另一只手还和以前一样,一紧张就狠拽他背后的衣摆。 但她没有羞怯地躲进他怀里,而是大大方方跟着劳心劳身地应酬,这可是小王八蛋从来没有过的陌生表现呐。 “侯董事,好久不见,几时来秦氏光临指导一下啊?”秦孺陌淡淡地笑开,又迎过一位贵客。 “诶诶,秦总真是说笑,我们侯海公司一直等着跟秦氏签约啊,秦总新婚燕尔之余可千万别忘了赏我们饭吃!” 红光满面的侯海董事长积极握过大金主的手,转头又恭敬地执起云朵朵的小手使劲摇了摇。 “有空请秦夫人来我们侯海作客啊!” 云朵朵连忙微笑,微微欠身行礼:“侯董客气,侯海可是市值能排位的公司,是朵朵我该求侯董以后多关照我家先生的生意啊。” “有新夫人这句话,董某哪敢怠慢啊!我们秦侯两家公司可一直是好伙伴好朋友啊!” 侯董事长受到这样的礼遇,自然乐得眼缝儿都眯了成线,他再三握了握云朵朵,才由迎宾的伺者送向门内。 秦孺陌心里的惊喜大得快要满出来了。 要知道,他可从来没有指望过自己的小娇妻像一位真正的总裁夫人,得体大方地站在他身边应酬这些完全不在她世界里的人物。 可云朵朵这会儿的表现,简直是总裁夫人的楷模! 她能心有灵犀地接得下他和每位宾客之间近疏有别的客套,知道哪些人该多客套,哪些只要礼貌微笑就可。 她应对的每一句都顺着他的意思而来,没有一句逾越也没有一句怠慢,每句都是恰到好处的锦上添花,让宾客眉开眼笑地进了门。难道这是……柳家血缘的天赋技能?柳观山虽是男女关系混乱人品不佳,但早先也是将柳氏从一座只有几名员工的小作坊一路带到知名大企业的商界枭雄。 秦孺陌又涌起捡到宝的喜悦。小王八蛋每次奇奇怪怪的精分,总让他惊讶到难以置信。 “诶呀,顾主席,您能来真是太意外了……” 眼见一位重要的客人站在眼前,他连忙收起恨不得抱起老婆使劲啃一把的狂喜心情,按步就班做完今天的最后一件大事。 嗯,还有老婆在身边支持,这感觉简直太好了! 他却不知道云朵朵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 她正在满脑幕的疯狂吐槽:为什么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这些人都是些什么鬼,能不能赶快进门不要跟我说话,人家嘴巴要干死了啦!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能不能直接催他们进去吃饭快回家!好饿,脚快断掉了…… 终于,耳边听秦孺陌轻轻笑语:“时间到了,朵朵,我们也进去吧。” 整个一百多位需要秦氏总裁亲自迎接的重要客人,全部顺利进门。其余的可由秦逸海和秦伯朗蓝怡等代为迎接,利益虽有远疏,但有秦逸海这个秦氏的真正所有人在,迎谁都算是给足面子。 身心一放松,云朵朵差点丢脸地一头栽到地上去。 幸亏晚宴鞋是平跟……唉,得谢谢艾达的先见之明。 第306章 婚礼(27) 婚宴租用“曼菲斯”大楼的顶上两层,装扮不一却显得各有各的别致。 副场银纱素裹,而主场尤其曼妙,入场的宾客被惊艳地大多忍不住“哇”了一下。 无数紫藤花帘从天顶繁星似的灯丛里垂下,联结场中数十株纱花树,由明亮不刺眼的温柔顶灯照耀映衬,氛围如梦如幻似是童话场景。 不亏是一流婚策公司的手笔,懂得什么叫真正的高雅大气和低调中的张扬。 云朵朵先替秦孺陌肉疼一下要付的天价报价单。 场中人来人往正热闹非凡,四个方向的迎宾门外还体贴地搭有媒体区。为保隐私,宾客入场是不允许拍摄的,老记们正好可以休息休息,顺便享用秦家派发的丰富餐袋。 没有媒体拍照拍视频,让土鳖妞绷紧的神经终于有机会松一松。 她被秦孺陌挽着手,慢慢步向婚宴主桌台,一边还要硬撑笑脸向入座的客人微笑致意。 脸肌僵得快硬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知是饿的还是累的。 云朵朵觉得如果不是被男人有力的胳膊挽着,她能立即倒地上躺平了睡一觉。 场中央圆形的婚台上已摆好一只将近两米多高的巨型婚礼蛋糕,被好多奶黄百合花和香槟酒杯塔团团簇拥,看上去无比的馨香迷人。 一看到这只超大型蛋糕,肚子唿啦一下要造反,香甜气味迎面袭来,让云朵朵恨不得能扑过去狠啃两口。 瞥见老婆用恶狼一样凶狠的目光瞪向大蛋糕,秦孺陌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知道小王八蛋定是饿急了,也是心疼。 趁两人步上婚台的机会,偷偷地执起蛋糕旁的小叉子无比迅捷地剜了一大朵奶油花下来,假装帮着整理发型之际,飞快地塞进微启的小嘴里。 云朵朵微眯起眼,心满意足地咽下香甜的奶油。 好好吃哦……不是她最讨厌的翻糖,而纯正的爱尔兰奶油,奶味浓郁入口即化。 好想再来一口,呜! “几时开始切蛋糕?”她揪着秦孺陌的衣摆,万分期待地问。 秦孺陌不忍心地回:“等宴会进行到四分三的时候吧……” 之前还有新人答谢,家人致辞,宾客代表送祝福等等诸多环节,看小脸疲惫得发白,他也知道她已要扛不住。 婚礼这种仪式,最受苦受难的就是看上去无限风光的新郎新娘。 “接下来我应付就行了,你已表现得够好,别再硬撑。” 他半搂半抱地将老婆按上主桌的新娘位,期间还要回握无数伸过来的手。 “不要,一起。”云朵朵还是揪着他的衣摆不放,轻声嘀咕。 秦孺陌低头吻了一下汗津津的脑门:“没事,大家都知道你身体不好呢,没人会计较这些的。” “不,一起。”云朵朵舔了舔嘴角边的奶油,坚定地回。 “逞什么强呢,我可不想陪一个累趴的老婆在床上度蜜月。”秦孺陌吻掉她唇上的香甜,勾唇而笑。 云朵朵垮了脸,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心疼这个整天精虫上脑的家伙! 坚定地坐好不动了,顺便暗搓搓地狠拧一把身边的大长腿。 “别撩,要不今晚你会更累。”秦孺陌连忙抓住扇风点火的小手。 “医生说一个月内不许。”云朵朵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摸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 秦孺陌执起小手亲了又亲,然后将唇停留在冰凉的指肤上。 “孩子的事不会就此揭过,朵朵。”墨暗的眸光迸出一丝坚硬的冰冷。 “我必须要有个说法。” 云朵朵一愣,突然发现秦孺陌其实根本就不相信她会因意外而流产。 一切凶险,他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