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之乡村建筑师》


 第1章 杠精本精

    轴！
    犟！
    刺头。
    杠精。
    杜纬浚看着眼前黑瘦的年轻人，突然意识到老汪为什么要把他委托给自己。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想法不切实际那就是好高骛远。
    不过即然是第一天来上班，那就好好讲一下公司的规矩：“我们是设计公司，核心宗旨是服务客户……”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卫煌打断。
    “我知道，我的目的也是为了服务好客户。我觉得我们办公室太乱了，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果客户进来的第一印象是脏乱差，他还会相信我们的设计水平吗？”
    卫煌一本正经地说着，双眼却死死盯着杜纬浚椅子里面。
    霸气的老板桌后面，图纸、杂志、合同、草稿凌乱地高高堆积在靠墙处，犹如美人脸上的痦子，令豪华大气的格局瞬间不在。
    “我不要你觉得，我在这里上班有近三十年，我们公司自建设局改制到现在也有十五年，在本县拥有非常好的口碑，我觉得客户找我们也不是看办公室多干净，而是你的技术水平和服务态度。”
    杜纬浚不想和一个后生纠结这个问题，即然不愿意听道理，那就安排任务转移注意力，总不可能油盐不进。
    换言道：“虽然汪工极为夸赞你，我倒想看看你的水平到底有多高，我这有个方案，你拿去做。”
    “好的。”卫煌将任务接了下来，依旧坚持已见道：“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收拾一下，重新规划一下办公室的布置，进行办公场地分区，列出专门的客户接待室、资料室等。”
    “你这个娃儿怎么这么犟？”
    杜纬浚有些生气。
    经纬设计公司自改制以来就是这样的布局，是几位股东综合权衡后的利益分配，每个股东都划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区域，各自的关系进来的新人都是安置在各自的区域内，岂是说改就能改？
    一个毛头小伙，刚进公司不做好自己的本份，反而对公司上下指指点点，简直岂有此理！
    卫煌从实习到工作都在蓝天设计院，已然习惯蓝天设计院的管理理念，到了新环境，作为其中一员，觉得有义务为公司建设贡献一份力量，这才提出忠恳建议。
    突见杜纬浚作发火，一时想不明白自己何错之有，难道坚持真理就活该被火烧？
    遂保持沉默，不再言语。
    杜晓虎靠着沈雁昕的沙发，隔岸观火地看着卫煌挨训，见杜纬浚发火，忙上前充当和事佬道：“师弟，你刚来，还不习惯，我们公司就是这样，走，我帮你看看这个方案。”
    “你开什么玩笑？”
    昨天杜晓虎还不耻下问地请教自己三跑楼梯是怎么画的？
    一个连基本的画图方法都没有掌握的人居然说要帮自己看方案，岂不是搞笑？
    卫煌一边摇头，心中还有一个想法不吐不快，又谏言道：“除了卫生方面，我还有一个建议。”
    一个建议就让杜纬浚头大，又来一个！
    杜纬浚直接拒绝道：“行了，我还有事，抓紧把这个方案整了。”
    “不耽搁时间。”卫煌指着杜晓虎和沈雁昕道：“昨天我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俩在公司打游戏，沈雁昕还好，杜晓虎作图技术那么差，连最基本的楼梯都画不明白，不提高业务水平如何面对客户？我觉得我们公司的学习风气很差，应该制定相应的规章制度来进行约束，这样才能提升公司的整体水平，进一步增强公司的市场竞争力。”
    这一通话如同连珠炮，噼里啪啦地滚出来，机关枪的扫射速度也不过如是！
    杜晓虎本是隔岸观火，好心相劝却引火上身，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不得不替自己开脱道：“我不是画不明白，只是你是新来的，我想考考你的技术。”
    杜纬浚不想听他解释，也不想听卫煌的建议，经纬设计院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
    他不止一次撞见杜、沈二人在办公室打游戏，当下批评道：“没事做就多看书，一天就知道打游戏，以后你们一起多交流。”
    “嗯。”杜晓虎无奈埋头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心中却是极为不快，只觉得卫煌情商也太低了，完全不知道什么是为人处世，哪有刚进公司就开罪自己同事的道理。
    卫煌却是一副本应如此的样子，大声道：“同事之间互相交流学习是应该的。”
    杜纬浚啪地将电脑关机，漠然看了他一眼，起身道：“你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方案，明天给我看。”
    原本想用早上的时间把一个私人住宅的结构图整完，现在看来是搞不成了，只能晚上加班，杜纬浚叹了一口气，夺门而出。
    老大走了，一直沉默地沈雁昕不乐意了，歪头对卫煌道：“卫煌，你以后想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我希望你不要什么事都拉上我，我打游戏关你什么事？”
    拉长的脸，有眼的人都知道这是生气了。
    卫煌没看到一样，固执道：“我这是为大家好，现在建筑行业竞争这么激烈，不提升一下水平，怎么赚钱？”
    杜晓虎坐在沈雁昕对面，刚才被突然袭击搞了一个措不及防，此时有人开了头炮，哪还忍得住，但卫煌敢和他大伯叫板，自然也能再打他的小报告，沈雁昕就被小报告搞得头疼，不过他脸皮厚，管他的人又不在公司，已然无所谓，自己却每天都被大伯关照。
    话从嘴里出来就委婉了许多：“提升水平当然是好事，我们在一个锅儿里舀饭吃，你不能揭兄弟们的短噻，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这样搞起来，以后兄弟们不好处。”
    卫煌道：“只要你们做得好，我当然也会在杜工面前表扬你们，说句实在话，打游戏有什么意思？有这点时间，不如拿出来看看书，以后考个证。”
    杜晓虎道：“你不玩你当然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你下一个，我们一起耍，三黑。”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卫煌摇头道：“昨天你们自己也说了，一年充其量找七八万，你知道我原来的单位，他们一年画图找多少钱吗？”
    “多少钱？”杜晓虎对钱还是很上心。
    “厉伟，去年年底扎帐，发到手里的是六十二万，谢中彬，五十六万。”
    “啧啧。”杜晓虎咋舌道：“这么牛x！”
    沈雁昕不以为然，反问道：“那你呢？”
    不待卫煌回答，又追问道：“即然待遇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在那里干，还跑到我们这座小庙来？”
    还是沈雁昕会抓重点，杜晓虎向他竖起大拇指，嘿嘿一笑，把目光放在了卫煌身上，都说人往高处走，不往低处流，却不知卫煌为什么来这儿？
    “对啊，你这么牛x怎么来我们这种小公司？”杜晓虎顺水推舟地补了一刀。

 第2章 大神带飞

    “因为你们太菜，需要大神带飞。”
    “不装x大家还可以做朋友。”杜晓虎呵呵一笑。“不开玩笑，实话实说。”
    昨天一番交流，他已然认识到卫煌的设计水平远超自己，但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不管怎么说，在这里他算是大师兄，哪甘居人后。
    卫煌想了一下，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回忆道：“上个星期杜工到蓝天设计院办事，说手下缺少得力干将，问汪工能不能借个人给他用，汪工就推荐了我过来。”
    这话说的！
    杜晓虎心如刀割，兀自开解道：“都说了不开玩笑，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卫煌打击道：“就你们这水平，杜工说手下无人可用也是实话实说不是，我就直接问你，你画过要审的图没？”
    要审的图就是指画完的施工图送到市审图站由相关的专家审核，看是否违反国家相应的规范，能审核通过且不存在问题，才能证明一个设计师的设计水平。
    “你画过？”杜晓虎不愿承认自己的水平不行。
    “那必须的，黔州五中的男生宿舍楼，从方案到施工图，建筑专业由我一人操办。”
    求仁得仁，杜晓虎不想说话，主动抓起别人的手打自己的耳光，这事再响亮都不能多干！
    沈雁昕见两人在耳边不停聒噪，心中烦闷，又见卫煌蹬鼻子上脸，越发不爽，冷语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的，也不管你来这里要做什么，我只给你一条忠告，管好自己，不要惹我。”
    杜晓虎附和道：“也不要拉上我。”
    看来自己是屁股还没有坐热板凳，就已经得罪了至少一位同事，卫煌想了一下，决定缓和气氛。
    “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你们不愿意听我也不会多讲，话说多了是水，这个道理我还是懂。”
    沈雁昕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再管他真懂假懂，念着杜纬浚不在，手中又无事可做，马上打开了游戏，准备玩两盘。
    “杜师，整两把？”
    “走起。”杜晓虎眉毛一挑，马上有了兴趣。
    真是油盐不进，卫煌暗自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前。
    诺大一个设计公司，就两三个菜鸟看守办公室，还是这样一种态度，也不怪来了两天都没有看到一个客户登门。
    或许自己应该思考一下，到底要不要留在这里？
    以自己的水平，就算蓝天设计院不要，整个黔州难道还找不到其他单位？
    卫煌敲击键盘，唤醒电脑，决定上人才网搜索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公司，及时跳槽就是及时止损。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假以时日自己也堕落如斯，这辈子就废了！
    “晓虎、雁昕，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
    伴随着推门声，一个女声响彻在耳边。
    如平地起惊雷，沈雁昕忙按键切换电脑桌面，退出游戏，假装在画图。
    慌乱之中，还是让俞婕敏锐地捕捉到他在玩游戏。
    卫煌回身一看，只见杜晓虎埋着头，一本正经敲击着鼠标，进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水黑的女士西服，身后跟了一个眼神游离在外的男生。
    虽然是背对，沈雁昕的神色却极不自然。
    俞婕没有急着介绍新人，而是站在了沈雁昕的身后，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觉得我没有看到？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能进我们公司，是你舅舅说你找不到工作，给陈总和杜总打招呼，才安排进来的，你整天就在办公室打游戏，你觉得对得起他的一番苦心不？”
    在“绝对力量”面前，反抗是无力的，沈雁昕沉默着。
    心中却更埋怨卫煌，若不是他搞得自己心烦意乱，怎么会警觉不到俞婕的到来，那标志性的高跟鞋声音，踢踢踏踏，十米开外犹如耳边。
    一想到俞姨肯定会在自己的舅舅耳旁吹风，沈雁昕心中更是烦躁。
    俞婕哪管他的心理活动，不停教导道：“你们现在条件这么好，都不专心学习，我不晓得那个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刚来设计室的时候还是手绘……”
    卫煌决定替沈雁昕解了这个围，以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遂关掉网页，起身上前，自我介绍道：“这是俞工是，我是新来的卫煌，以前在蓝天设计院上班。”
    他昨天和杜、沈两人初步交流，已掌握了公司的基本人事概况。
    “嗯？”
    卫煌突然冒出来，倒令俞婕有些愣然，她居然没有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你是？”
    “卫煌。”卫煌微笑着再次介绍。
    “你是谁介绍过来的？”
    经纬设计院上下都是关系户，俞婕不由自主地就关心起这个问题，以免怠慢故人。
    “汪震泽，上周杜工去蓝天院，汪工向他推荐了我。”
    “汪工的弟子，那技术肯定不错，以后你要多带带他们。”俞婕马上引荐自己带来的新人：“阳长顺，过来和大家认识一下。”
    卫煌道：“技术马马虎虎，我非常愿意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阳长顺点了点头，木然道：“大家好，我叫阳长顺。”
    俞婕等了几秒，不见他说话，疑道：“完了？”
    “完了。”
    又来新人，杜晓虎颇为激动，过来主动示好道：“师弟好，我叫杜晓虎，在这里的几位师兄弟，我是最先进公司的，这是沈雁昕，第二个进公司，卫煌是昨天才来的，比你早一天，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俞婕满意道：“我希望你们养成良好的学习氛围，不是我吹牛，当初我们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大家都是手绘图纸，每天都在互相交流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的水平。长城设计院的李总李行舟，就是我们公司出去的。他的结构就是自学的，那年他通过自学独立完成了一个小区的结构，替房开公司节约了不少的钢筋，房开老板奖励他两万块钱，当时的两万块钱，至少相当于现在的二十万，他就用这笔钱去北京培训学习，考了我们公司第一个注册结构师。”
    杜晓虎马上拍马屁道：“我们一定向各位师父学习，不断提高自己的水平，不负大家的期望，肩负起经纬的未来。”
    俞婕大为欣慰，乍然又见沈雁昕魂不守舍的样子，兀自生气道：“响鼓不用重锤，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们都是成年人，不要总要人来盯着，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自己心中要有杆秤。”
    杜晓虎和沈雁昕关心极好，立刻岔开话题，问阳长顺道：“师弟，你看你喜欢坐哪里？今天电脑带来没有，要不要我们帮忙，给你把软件装好？”
    阳长顺望着俞婕，漫不经心道：“坐哪里都可以。”
    “他和我在一间办公室。”俞婕道：“明天你把电脑拿过来，如果我不在，你有什么问题就多向三个师兄请教。”
    阳长顺听着俞婕的安排，跟着她走进另侧的房间，那是俞婕的专属办公室，外面一间用来办公，里面一间是休息之所。
    俞婕指着自己办公桌旁的空桌道：“你就坐这里，现在没有网线，明天请楼下电脑店的师父上来处理一下，重新拉一根。”
    杜晓虎松了一口气，回身拍了拍沈雁昕的肩膀，又对卫煌竖起大拇指，低声道：“可以哦，小伙子，还是挺懂得起的。”
    他知道，如果不是卫煌及时解围，以俞婕的性格，至少还要念叨半天。
    卫煌淡然一笑，见沈雁昕并不领情，也无所谓，回到电脑前，决定先处理杜纬浚交待的任务，正眼一看，却是一个异形的地形图，相邻两侧都是住宅……
    左下角用中性笔歪歪扭扭地写着：退让红线一米，其余地势全部用足，一层门面高42米，二三层为住宅。
    “我靠，又是这种菜刀型的，我最烦这种了。”杜晓虎出现在了卫煌身后。
    不就是一个私人住宅，用得着这种大声嚷嚷？
    卫煌觉得杜晓虎还是太菜，当下比划道：“哥教你怎么做方案。”

 第3章 设计的意义

    卫煌一早来到办公室，将方案呈给杜纬浚审阅。
    杜纬浚粗略一扫，直接指着昨天给他的地形图上的黑字道：“这里写的什么？把地势用足，就是红线范围内的地全部要用起来，边边角角都不能甩，你倒好，直接拉直，甩了那么多，按你这个方案，业主还用得着找我们设计？”
    说着直接将卫煌发来的方案关掉，找出地形图文件，用qq传给卫煌，叮嘱道：“重新做，按测绘的红线范围，充分利用，一点面积都不能甩。”
    卫煌等其说完，质问道：“如果不拉直，他这个房间拿来不好用啊，弯弯曲曲的。”
    杜纬浚马上明白他是第一次做这种私人住宅，指着地形图道：“乡镇街上的地不比得乡下，也和正规的项目不同，如果你修的时候不把地势用完，相邻的修房子就会占你的地，所以一层必须挨着边界修，要拉直都要到第二层以上。我们是替客户服务的，如果你设计的方案业主不满意，谁还找你做设计？”
    昨天他耗费了不少脑细胞，才敲定了这版方案，虽然自己也不满意，但就这么一个地形，他觉得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这才一早呈给杜纬浚，哪知他随便一瞄就直接否决。
    地形图上明明白白标着项目所在地，卫煌当然知道是街上的，不解道：“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杜工，我觉得我们可以给业主提个建议，让他们相邻的几家合起来修，这样整块地都可以拉直，住房也可以做成套房的形式，即实惠又好用。”
    以前的人缺乏规划意识，又受地理位置限制，都是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所以很多老街上的房子都是异形、狭长，并不好使用。
    如果通过设计的房子还和以前的一样，那设计的意义又何在？
    杜纬浚做了几十年的设计，岂会不明白这一点，但他手上项目繁多，这种小项目一惯不太重视，又怎会花时间给自己没事找事。
    摇头道：“人和人的关系岂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们只管按客户的需求做事，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卫煌道：“人心虽然复杂，但我们从事设计工作，就是把先进的建筑理念传递给大众，即然花钱做设计，就应该让房子住得舒服，最起码的一点就是布局合理，像这个地方连着两个弯，如果顺着地形图来做方案，修出来的房子什么都摆放不了，看着别扭不说，有个客人来，看着也不舒服，肯定会问是哪个给修的，主人家一说是请我们公司做的，那多丢公司的脸面。”
    卫煌也是农村出来的，深刻明白农村房屋的弊端，诸如串屋、房间面积过大、采光通风不畅、漏水种种问题，不胜枚举，就希望能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合理运用以解决这些问题。
    如果不能学以致用，改善过去建筑存在的弊病，那又何从谈起设计二字？
    杜纬浚听他一通言论，没好气道：“那你的意思，我们还要让业主把相邻的几家都做通工作，一起拆了重建？”
    “如果可以，那当然最好不过。”
    “要不我把电话给你，你直接和业主谈？”杜纬浚没心情和卫煌理论。
    “如果可以，我可以试一下。”
    凡事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
    而且只要自己能说服对方，那么小房子就能变成大房子，设计费也能翻番，何乐而不为？
    灵光一闪，卫煌立刻下定决心，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杜工你信得过我，这事交给我，保证办妥。”
    卫煌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让杜纬浚觉得可笑。
    即然如此，自讨苦吃也就怪不着谁，杜纬浚马上找出业主的电话，发给卫煌，边道：“你记一下电话，就说是我安排你负责他家这个房子的设计，其他的你们自己谈。”
    卫煌将电话记下，见诺大办公室只是他们两人，遂问道：“我们办公室为什么不设一个打卡机，这样大家都准时准点上下班，才有公司的样子。”
    杜纬浚道：“抓紧联系把这个项目整完，其他不关你的事少管。”
    卫煌依旧坚持道：“我是觉得没有打卡制度，对于公司的风气不好，像他们两个，这么大早上也不见人影，你们不在的时候，他们也不学习，只顾着打游戏，如何提高技术水平？所以还是规范一点为好，最起码早点来，人多一点，看着也像一个公司。”
    “不自觉的东西。”提到这事，杜纬浚忍不住骂道。
    他早已说得口干舌燥，可这两人每天照旧睡到太阳晒屁股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像比烂一样，但凡其中一个早来一会，第二天必然晚来，两人就轮流着。
    训斥之际倒是点头哈腰，是是是像连珠炮一样倒出来，第二天确实也来得早，可坚持不了三天，就变回了原型。
    说得多了，反而讨人厌，杜纬浚也懒得再管。
    成龙升天，成蛇钻草，随他们去！
    卫煌道：“人都是有惰性的，现在也正是好耍的年纪，期望他们自觉，我觉得还不如改革公司制度，把该有的完善了。”
    话音刚落，阳长顺推门而入。
    像没有瞧见房间里的人一样，径直左转进了俞婕的办公室。
    “嗯？”杜纬浚喊道：“找哪个？”
    卫煌解释道：“那是俞工带的徒弟，昨天才来的。”
    杜纬浚恍然点头，电话却响了起来。
    “你到哪里了，我都等你一早上了，说好的八点，现在都还没到。”
    “到楼下了，你吃早餐没有，没有吃早餐下来先吃早餐。”电话那端是一个粗糙的男声。
    “吃了，你快点上来，我一会还有事出去。”
    “那我马上上来。”
    刚过两分钟，人就到了。
    却是一个脸上有颗痦子的短袖中年，夹着一个黑色的皮包，手里捏着几张蓝图，刚进门就掏出香烟，打着哈哈上前道：“你们这个地方停车太困难了，我停在名城学府走过来的。”
    杜纬浚接过香烟，问道：“是什么问题嘛？”
    中年不着急回答，又向卫煌递烟。
    卫煌摆手道：“谢谢，我没有抽。”
    杜纬浚介绍道：“这是黎老板，我们公司新来的小卫，卫煌。”
    黎老板点了点头，坐在杜纬浚身边的凳子上，将蓝图打开道：“就是这个基础的问题，里面挖出来是石头，外面两排桩是黄泥巴，会不会产生沉降不均匀的现象，我想是不是改一下基础形式，以免以后产生拉裂的现象。”
    对于技术问题，卫煌是十分感兴趣的，马上过去学习，倾听杜纬浚是如何解决的，以便自己遇到同样的问题时能游刃有余。
    杜纬浚见状，吩咐道：“小卫，给黎总泡杯茶。”
    饮水机旁边就有一次性杯子和茶叶，卫煌边听他们交流边过去泡茶，刚泡好茶，自己的电话响了。
    拿起一看，是女朋友李雪打来的。
    卫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心脏猛然一跳，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急忙接通电话，大步向屋外走去。
    往常都是晚上互通电话，今天这么早就打过来，难道有什么事？
    “喂。”

 第4章 和上帝打交道

    “今天上班怎么样？”电话那头直接问道。
    听声音似乎没有什么事。
    虽然昨天晚上才沟通过自己新工作的事，女朋友如此关心，还是让卫煌心里暖暖的，心跳也平复下来，柔声回道：“很好，昨天调的方案给杜工看了，他觉得不错，让我自己处理，等我收了帐请你吃牛排。”
    “嗯，我想告诉你一个事情，我也找到工作了。”
    “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毕业后女朋友就是一直耍着的，没想到自己离开黔州才两天，她就找到工作了！
    “什么工作？”
    “在道桥公司做文秘。”
    没有不好的事发生，而且这应该还是一个好消息，可不知为什么，卫煌的心中还是有一点失落。
    “哦，我还说我这边安顿好了，就把你接过来，在这边找个工作。”
    “以后我就不再我们租的房子那里住了，你抽空过来把东西搬走，然后把房退了。“
    “不用退，房租也没多少钱，以后回黔州也有个落脚点。”
    退房是不可能退的，即使只是租的一个小单间，也是两个人甜蜜的家。
    “你一个人在黑水记得照顾自己。”李雪没有坚持让卫煌退房。
    “你也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
    “嗯，拜拜。”
    “拜拜。”
    女朋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卫煌心中的疑虑全消，他记惦着杜纬浚是如何处理的这个问题，挂完电话便回办公室，却见两人已经处理完，坐在那里闲聊。
    这么严肃的问题这么快就讨论完了？
    卫煌关切道：“黎总这个沉降的问题解决了？”
    黎文生见他问得奇怪，哈哈一笑。
    杜纬浚道：“你抓紧去和秦邦国联系，一个私人房子，不要拖得太久。”
    真是一天该关心的不关心，不该关心的随时关心，简直是脑壳的筋搭错了！
    有外人在，卫煌不和老总顶嘴，点头道：“我马上联系。”
    回到走廊，卫煌拨通了秦邦国的电话。
    “喂，你是哪位？”
    “请问是秦邦国秦老板吗？”
    “你是哪个？”秦邦国看着陌生的号码，感觉对面是骗子。
    “我是经纬设计院的卫煌，杜总让我负责你家的房子设计，我有几个问题想和你沟通，你现在方便吗？”
    “哦，方便，你说。”
    “你家这个地形是个异形，如果不拉直的话房子不是很好用。”
    “没关系，能用就行，不用拉直，地势给我用足了，一点都不能浪费，这点我和杜总交涉了的，他没有给你讲吗？”
    “杜总给我讲了，但我觉得，你们那个地势如果就这么用了有点浪费。”
    “浪费？”
    自己家的地，用来修房子，怎么就浪费了？
    这让秦邦国一时之间没能明白。
    卫煌理了一下思路，扬声道：“因为你这块地在街上，我觉得有更大的利用价值，如果你这按现在这个地势来修，那么你的商业价值就会打折，简单来说本来值一百万，按你现在的修出来顶多值十万，直接缩水百分之九十。”
    “哈哈，你是做设计师的吗？”秦邦国哈哈一笑，愉悦道：“我这地值不起一百万，但三十万是真有人出了价的。”
    居然质疑我的专业水准！
    卫煌心中马上有了疙瘩，但顾客是上帝，必须保持客气。
    “我的意思是你这块地比较异形，无论是开馆子还是做其他生意，都不好用，如果你和你的邻居能达成协议，一起拆房重建，那么就可以规划得很方正，它的商业价值就比你现在单独建设要高许多，这你能明白？”
    “哦。”
    见对方似懂非懂，卫煌进一步解释道：“你到过县城，应该看到县城里的建筑和乡下最大的区别就是县城的房子是方正的，大部分都有一到两层的门面商铺，部分建筑甚至是三四层的商铺，之所以要这么修就是为了突出商业价值。”
    “我这也有一层门面。”秦邦波接话。
    见对方主动回应，卫煌马上有了积极性。
    必须找个合适的比喻来把这事说清楚。
    “你应该比我年长，见的世面也更广，应该知道黑水县城以前是什么样的，和现在的黑水县城相比较，是不是有很大的区别，比方说马路宽了、楼更高了。”
    “嗯嗯，我这房子修来主要是自己住，不卖，不用像县里的那么复杂，你不用想那么复杂，主要就是我们这里的村建中心需要你们盖章的图纸用来存档备案。”
    卫煌突然发现对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急道：“简单的来讲，就是乡村也在不断的发展，以后会像城市一样，所以你现在修房子，一定要考虑长远，引入先进的理念，总不能拆了建、建了拆……”
    “我这就是个木房子，现在修成砖房，以后肯定不会拆了，你抓紧给我整，我还有点事，先不说了。”
    “我……”
    卫煌刚想辩解两句，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看来在电话里要把事情讲清楚根本不可能，必须去秦邦国家里，当面才能说清。
    卫煌回到办公室，杜纬浚正和黎文生开玩笑，说什么黎文生的小老婆怎么怎么样，见到卫煌进屋，两人收敛表情。
    杜纬浚见卫煌脸上有失落之色，问道：“电话打通了？”
    “嗯，我准备去秦邦国家中，亲自和他谈一谈。”
    “没事找事。”杜纬浚道：“你就按他的思路给他把方案做出来，早点收钱，我们这是没有基本工资的，就靠这些项目维持生活，别把时间拖得太久。”
    黎文生疑道：“你们公司没有基本工资？”
    杜纬浚道：“斗米打糍粑，我们一直是找多得多，不像你们吃稳水。”
    “什么稳水，我也是挂靠的公司，和你们差不多。”
    黎文生自己当老板，对这种模式也十分认可，能者多劳就应该多得。
    卫煌拿定主意，将电脑收好，向杜纬浚打探道：“杜工，去楠木渡在哪里坐车？”
    杜纬浚道：“去哪里都是在车站坐车啊，你打个车去车站，有到楠木渡的中巴车你都可以坐。”
    卫煌点了点头，向黎文生道：“黎总，你在这耍，我出去办点事。”
    “好。”
    “去了就好好的谈，不要硬犟，如果谈不拢，你就退一步，按他的意思来整，实在不行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和他说。”杜纬浚还是不放心，叮嘱道。
    “我晓得，杜工，再见。”
    卫煌出门直接打车到了车站，刚好看到楠木渡的中巴车从站里出来，售票员一手拉着车门，头伸出窗外，大声喊道：“楠木渡、楠木渡，走楠木渡的快两步。”
    “楠木楠，我走楠木渡。”卫煌大步跑过去，一边招手喊道。
    上车一看，人少货多，就像农村赶集一样，车上堆满大包小件的袋子箱子。
    售票员道：“找个位置坐好，一会我来收钱。”
    卫煌见后排中间的双人位置上坐了一个中年男子，气质不俗，应该是有见识之辈，立刻靠上去坐下，准备找机会向他打听一下楠木渡的情况。
    待车离开了县城，售票员收了车钱，卫煌才向旁边的人打听道：“师傅，我想打听一下，你是楠木渡本地人吗？”
    “我不是。”
    这个答复有些出乎意料，卫煌迟疑道：“那你是去楠木渡吗？”
    “我不是。”
    “哦。”
    如果不是对方语气随和，卫煌都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抬杠。
    这么一车人，难道要打听一下楠木渡的情况都打听不了？
    抬头一看，正好瞧见售票员向这望过来，卫煌立即招手道：“姐，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楠木渡的情况可以吗？”
    “可以啊，你想问什么？”售票员正在整理乘客数据，在手册上记录每个乘客的终点位置及车费等信息。

 第5章 行车途中

    卫煌直接问道：“咱们街上有多少户人家，有没有大型超市、酒楼之类的商业设施，就是相关的。”
    “有多少户，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售票员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实在想不起具体数字。
    “七八十户。”有人回应。
    卫煌继续道：“有超市、酒楼这些吗？”
    这个问题也太……突然整车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卫煌身上，想看看是何方神圣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有，现在哪里没有。”
    “楠木渡虽然穷一点，这些还是有的。”
    “你是想去我们那里做生意吗？”
    “超市还好，酒楼真没必要，都在自家屋里吃，年前李老三家开了个羊肉粉馆，除了赶场天，平时都是关着的。”
    农村人好客能言，车上大多也是熟悉面孔，有人开了话匣子，马上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卫煌边听边在脑海中整理信息，思考从什么角度来说服秦邦国。
    卫煌道：“我不是去做生意，我是做建筑设计的，就是专门设计房子。”
    “是设计师啊！”
    “是给秦老二家设计，我听说他家准备修房子。”
    卫煌敏锐捕捉到“秦”字，估计说的就是自己马上要去的那家，回道：“是秦邦国家，你认识他吗？”
    “一条街上的，你说认识不认识？”
    卫煌立即注意到搭话的是坐在售票员对面的一个老头，花白的头发，精神矍铄。
    卫煌将身子伸出，望着老人道：“老人家，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还行，两个儿子在外面打工，应该是挣了钱，听说是要给大儿子整婚房。”
    公众场所问人隐私，确实不太妥当，如果传到当事人耳中，十之八九要搞黄这门生意，卫煌又转移话题，问道：“那楠木渡街上你肯定熟悉，超市这些大吗？”
    “和城里比起来，那肯定是不如，有两三家固定的，都是做赶场生意，你是设计师，怎么关心这个问题？”
    “设计也是服务行业，而房子不比一般的商品，我们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就修一次房，有的可能一辈子都不修一次，即然要修，我觉得很有必要考虑长远。房子，既是我们居住生活的家，也是生产的工具，必须考虑周全，充分发挥它的功能。”
    售票员听他讲得死板板的，笑道：“那你打听楠木渡有没有超市和你设计秦家的房子，有什么关联，我是完全着你搞糊涂了。”
    不懂就对了！
    如果这么简单就让你们懂了，那我还怎么做设计师？
    卫煌正色道：“这就是我和其他设计师的区别，我不仅要替业主设计，还要考虑将来的运营，用来做什么生意才能将房屋的潜力充分激发，以赚取最大的利益。如果你们相信我，可以留一下我的电话，等秦老板的这个房子修好，你们可以去观看，觉得不错有需要找设计的时候再打我的电话，我也一定尽心竭力为大家服务。”
    售票员道：“看你年纪轻轻的，像才毕业哦，有其他修好的给我们参考没有？”
    这个问题问到了众人心坎上，都扭头看着卫煌。
    卫煌在蓝天设计院，做的都是公共建筑，私人建筑只是学习的时候抄过方案，从未独立完成相应设计，但他自认水平到位，毫无惧色。
    “黔州五中你们晓得不？它的整体搬迁就是我们公司做的，我负责的学生宿舍楼，从方案到施工图以及扫尾工作，全程参与。还有其他地方的办公楼也做了不少，在技术这一块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房子好不好，方案出来看一眼就知道，不像街上卖东西，上面是好货下面掺点渣渣，你一眼看不清楚，拿回家全部打开才发现上当受骗了。”
    “哈哈……”
    卫煌最后这个比喻让众人哄堂大笑。
    有些人为了把东西卖出好价钱，会在里面掺沙子等增加重量；又有以次充好，把差一点的放在中间，最上层用优质产品铺好骗人……
    这些都是原始朴素的骗人方法，卫煌小时候赶场，常听大人交流心得，耳濡目染了解颇多。
    “所以我的水平好坏，不是靠我在这里吹，而是秦老板的这个房子修好之后大家去看，觉得好再找我。觉得不好你就直接拉黑，眼不见心不烦。我念一下我的电话，有兴趣的记一下。就算自己不修，身边有人有需求推给他们，也是帮他们一个忙，当然也是帮我一个忙，感谢大家。”
    卫煌报了自己的电话，又一路和众人闲聊，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在不知不觉中结束。
    到了楠木渡街上，认识秦邦国的老人向卫煌指了道路，两人就在场口分别。
    楠木渡镇建在山腰宽阔之处，车从盘山公路向下行时，卫煌便看清了整个街道的布局，三条主街像一个三角形，场口正在斜边和直角边的角上。
    直角长边是后续新建的新街，房子以砖房为主。
    而斜边是老街，普遍是木房，间隔插了几家砖房。
    秦邦国家就在老街。
    卫煌看到路边有两家正在修建新房，看样子楠木渡街上正在大兴土木。
    农村人都有攀比心理，只要有一家建了新房，相邻的房子改建必然提上日程。
    如果自己这一炮能打响，那么未来找自己设计的人必然增多，农村建筑虽然收费不高，但数量上来，也是大有可为。
    前面路边有个中年妇女正在摆摊卖凉粉，卫煌上前，中年妇女立即热情招呼道：“小伙子，要吃什么？”
    “姐，你好，我想向你打听一下秦邦国家在哪里？”
    “哦，他家就在前面，就是卖五金的那家。”
    “谢谢姐，我一会再来照顾你的生意。”
    卫煌走到店里，没有看到人，大声喊道：“秦老板，秦老板在家没？”
    “来了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一个平头中年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要点什么？”
    卫煌笑道：“我是早上在电话里和你沟通过的，经纬设计院杜总安排负责你家房子设计的卫煌，叫我小卫就好。”
    “哦，卫设计师你好，图纸已经出来了吗？”
    秦邦国立即变得更加热情，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卫煌道：“还劳你亲自送过来，太感谢了！”
    卫煌摆手道：“谢谢，我不会抽烟。”
    “快到里面坐。”
    店铺里面是一间烤火屋，正中摆放着回风炉，左侧是一张长桌，上面摆着一台大电视，旁边是一套7字型的老旧沙发，两者交界有一台饮水机。
    秦邦国招呼卫煌坐下，便水接水泡茶。
    卫煌道：“你们这房屋有些年头了。”
    秦邦国抬头回忆，沉思道：“六七十年了，我小时候就有。”
    “还是木房子管的时间长，住着也舒服，只是面积太小，不利于商业经营。”
    “是啊！娃儿都大了，马上也要各自成家，不能像以前那些挤在一起，必须重新修过，否则我还舍不得。”
    “再好的东西也要与时俱进才行。”卫煌拿出书本上学到的知识讲道：“木房子的缺点也很明显。一个是空间太小，用来做生意很受限制；二是木料易燃，容易引发火灾；第三就是层数太少，家庭成员多了房间不够用。”
    秦邦国连连点头，把茶水递给卫煌，问道：“我看一看你帮我们设计的方案。”
    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用，关键还要看做出来的东西。
    卫煌拿出电脑放在回风炉上，打开调好的方案和原始地形图，介绍道：“方案之前我做了一个，但我觉得这不是最好的。今天我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和你好好的谈一谈，建议你和邻居一起联建，这样才能将房子的价值最大化。”
    “联建？那不行。”秦邦国盯着屏幕上的线条，只觉得花花绿绿的，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嘴上坚决道：“肯定不能联建。”
    “是有什么原因吗？”卫煌问道。

 第6章 权衡利弊

    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但农村人重视土地，时常因为寸土而争得面红耳赤，相邻两家人为此闹矛盾也不在少数。
    卫煌的第一反应就是秦邦国和相邻的人家有矛盾，才不同意联建。
    秦邦国道：“各家有各家的条件，我就这么给你说，这左边家儿子是个败家子，有一份钱都拿出去糟蹋了，媳妇带着娃儿改嫁了，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妈，就靠剪辣椒把过日子，哪有钱来修房子？”
    败家子，这委实是一个难题。
    “右边这家呢？”
    “右边家情况好一点，但两个娃儿都在读书，一个上大学，一个上高中，修房子估计也要等娃儿毕业之后。”
    “读书和修房子不冲突。”
    “我给讲过的，我们这地方说得好听是街上，其实和乡下也没什么差别。你也在城里工作，你想一下，如果是你毕业后在城里上班，是考虑在城里买房还是回修房子？”
    “城里要买房，家里也不能落下，毕竟还有老人在。”
    “如果条件好，当然可以两头都顾，但不是哪个都有这样的实力，我家也就是两个娃儿不争气，城里的房子买不起，只能回家来住。”
    说到这儿，秦邦国有些遗憾，叹气道：“都怪我和娃儿妈没文化，不重视教育，以致于他们读书不专心，成绩不好。当时觉得书嘛读多读少都没有关系，只要认得几个字，会算帐就行了，现在我是后悔啊！”
    农村有很多孩子初中毕业就踏入社会，甚至偏僻的地方，小学都没念完就辍学在家。
    卫煌安慰道：“读书不分先后，现在国家的政策好，有成人高考，夜大，自学考试，只要愿意学，有的是方法学习提升文凭。”
    秦邦国点上香烟，深吸一口道：“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卫煌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只要想改变总是有办法。就像你家这个房子，如果是单独一家修，那么使用上有许多不便，我的建议是和相邻的联建，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一起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负责的。”秦邦国又吸了两口香烟，过了半响才道：“那你给我说说，你准备怎么说服他们？”
    卫煌拿出纸笔，将原地形图抄在纸上，简单勾画出轮廓，介绍道：“这块地是你家的，总共拟建面积是130平方米。看起来很大，实际上能做的事很少，而且因为地形是弯曲的，使用不便，但如果你能和相邻的一起，面积就能扩大到四百多平方米，无论是用来开超市还是经营餐馆，甚至是五金百货的批发，都游刃有余。”
    “你这还是在说服我，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说服他们？”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联建了，是吗？”卫煌强调道：“我只有先说服你，才能去说服他们，你是主角。”
    秦邦国道：“你先不管我，你说说你怎么说服他们？”
    卫煌放下了笔，喝了一口茶，心道，我如果不先敲定你，却先去说服另外两家，如果你再反悔，我岂不是白做功课。
    “只要你同意联建，我就有办法说服他们。”
    秦邦国道：“那你等等，等你嫂子回来了，问问她的意见。”
    “可以。”
    原来是女人当家作主。
    卫煌点了点头道：“能不能合作其实就看你们之间有没有共同的利益，说实在话，来之前我对楠木渡有略有了解，刚才一路上我也边看边分析，包括那两家正在修房子的。我觉得他们的眼界和格局都太窄，缺乏长远长算，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抢占了未来二十年的发展先机。”
    秦邦国将烟熄灭，把烟头从回风炉中间的小孔丢下，好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卫煌道：“早上我举了一些例子，电话里你可能没听明白，我换个角度和你讨论。像以前我们去县里、市里，觉得两车道的马路就很宽敞，经过最近这些年的发展，你可以明显感受到街上的车多了，双向四车道都变得十分捅堵。这就是基础设施建设缺乏长远的规划导致跟不上经济的发展形势。以前我们一家人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觉得十分宽敞，可是现在孩子长大了，要成家立业，我们就发现房子不够住。”
    “嗯，这个我同意。”
    “那么你说我们现在规划的这个房间现在将就够用，再过二十年，你的孙子辈长大了，还够不够。咱们也不用说这么远，就说五年之后，楠木渡的经济发展好了，人们的生活水平要求提高了，需要建一个像城里那样的大超市，你这130平方米的门面够不够？”
    秦邦国也算一个商人，马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但明白道理和进行实践，两者还是有天壤之别，就算他同意卫煌的提议，要说服邻居联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卢升这种在楠木渡都是出了名的败家子，从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又哪有钱来建房。而且这种人，即使他愿意合作，秦邦国都要避而远之，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许自己应该另寻一块地，直接按卫煌的建议，修一栋大一点的房子。
    可楠木渡本身街不大，人也不多，老街才是核心地段，换到其他位置，生意还能这样好吗？
    秦邦国心潮起伏，想法不断，开始在心中权衡利弊。
    卫煌的建议虽然好，但他只是一个设计房子的，房子建完他就会离开这里，其他的事都需要自己独自面对。
    这件事他必须拿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下决定。
    “我想一下，你先喝茶。”
    卫煌今天过来就是解决这件事，如果能说服秦邦国，多花一点时间也没什么，遂点了点头，开始耐心等待。
    过了半响，秦邦国还是没有理清思路，只得求助卫煌。
    “卫设计师，你说我如果另外找个宽阔的地方修房子，是不是可行呢？”
    卫煌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楠木渡，马上打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找出卫星图，开始分析楠木渡的街道。
    楠木渡是建在连绵群山中的一个集镇。山脚是一条大河，街道依山而建，相对而言能拓展的空间有限，如果秦邦国执意要另寻地方，除非有人决定不要祖籍，将宅基地卖给别人，否则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
    “这是楠木渡的街道卫星图，你能告诉我你想选在哪个地方吗？”
    秦邦国看着熟悉的街道，感叹道：“现在的科技也太发达了，这看得真清楚啊，难怪杜工说他不用到现场来，只要有测绘图就可以给我们绘图。”
    秦邦国指着三角街道的短边延伸段道：“你看这些位置怎么样？”
    卫煌道：“你是本地人，肯定比我更了解情况，你介绍一下，我帮你分析。”
    秦邦国道：“如果是从赶场来讲，这条街确实要冷清一点，平时做生意买卖东西都集中在老街，但是老街肯定没有人愿意把地势卖出来，就算卖，以我现在的条件确实也买不起。”
    秦邦国说过，他这房子有人出过三十万。
    卫煌点了点头道：“如果没有人流量，那就要看你经营的产品是否有竞争力，举个简单的例子，都是卖五金，而且价格一样，买东西的人基本上不会绕路去你那里。这就是为什么城市里面，黄金地段的房子要相对贵一些的原因。”
    “那还是要修在这个位置更好一些。”
    农村人赚钱不易，冒风险的事不敢做，秦邦国马上有了定论。
    “老秦，你和哪个在说话？”
    秦邦国的老波李芝芳推门而入，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惊讶道：“这是？”

 第7章 女人当家作主

    秦邦国介绍道：“县里来的设计师，卫……”
    “卫煌。”卫煌猜她就是秦邦国的老婆，主动起身问好道：“嫂子好，叫我小卫就行。”
    李芝芳身材臃肿，皮肤黝黑，看模样就知道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更像自己的母亲那一类人，卫煌这声嫂子叫得确实勉强。
    但这是处理工作上的事，如果叫阿姨，又拉低了自己的辈份，不利于谈判。
    李芝芳闻言面露喜色，热情道：“是卫设计师呀！老秦你真是的，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卫设计师吃饭没有，我去做饭。”
    这左一个设计师，右一个设计师，整得卫煌不好意思，连声说道：“不用不用，我吃了饭才来的。”
    为了预防买不到吃的，他在去赶车的路上，吃了一份糯米饭。
    “离饭点确实还有一会，那我等一会再去煮。”李芝芳挨着卫煌坐下，看着电脑上的线条道：“这是我家的图纸吗？”
    秦邦国干咳了一声。
    “这是一个初步的方案图，我今天来的目的刚才和秦大哥也讲了，我再给你讲一下。”
    女人当家的家庭，男人大多数时候是没有发言权的，卫煌觉得还得自己开口来提，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一遍。
    经过刚才的演习，卫煌在组织语言上更有进步，一讲李芝芳就听明白了。
    李芝芳道：“联建如果有这么大的价值，那当然是好事情，但我在想产权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处理呢？我们这个地势都是弯弯曲曲的，但修出来的房子是直的，面积肯定有差异。”
    卫煌道：“产权问题很好解决，比如门面这一层，我们可以根据各家的占地面积来划分，比方说你家是130平方米的红线面积，那么修好的门面，你家也占130个平方米。”
    李芝芳沉吟道：“张黄家还好说……”
    “卢升的事情我都给卫设计师讲了。”秦邦国补充道。
    即然讲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藏着的，李芝芳道：“像卢升这种半截入土的，又没得钱，要一起联建房子，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短短几分钟的交流，她就下定主意要联建，而且心中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卫煌胸有成竹，指着卢家宅基地道：“办法不是没得，秦大哥说过你们家这个房子有人出过三十万来买，那么卢家这块地势和你家的大小相差不大，价值也差不多，如果他愿意出售，那就有人接手，他可以另寻地方建房，也不影响居住。”
    农村一套房子，十几万就能整好，对于卢升而言，卖掉原来的宅基地，还有余钱，使用得法，可以让母亲和他渡过一个安稳的晚年。
    李芝芳笑道：“你听老秦吹牛，这个房子哪值三十万？还有其他办法没有？”
    卫煌望向秦邦国，见他并不辩解，脸色如常，也不知是否是说谎。
    “那就去银行贷款，将房子修起来，如果修三层，那就有一套套房可以出售，用于还银行的贷款，另外就是商铺可以出租，租金也可以还贷和维持生活。”
    “贷款修房子不会亏本吗？”李芝房想多打听一些信息。
    卫煌道：“正常情况下是不会亏本的，如果你们能多修一层，那就更有赚的，像现在城里的房开公司，好多老板都是贷款来修，房子卖出去之后把银行的贷款还了，余下的就是利润，只不过贷的越多需要的担保就越多，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条件。”
    秦邦国道：“像卢升这种人，我觉得银行不可能贷款给他。”
    李芝芳道：“银行不贷给他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说服他重修房子，我们可以去贷款来借给他。”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秦邦国没想到自家老婆居然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卫煌也没想到李芝芳这么轻易就答应联建房的建议，还居然主动要帮卢升贷款，原本以为她是一个难缠的女人，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出现误判。
    不过这样一来，又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韵味，也是美事一桩。
    卫煌道：“借钱的时候用房产抵押就行，只要事先签好协议。”
    李芝芳道：“就是，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怕他不认，总不能我们做好事国家还向着坏人。”
    秦邦国不再言语，他也被卫煌说动了心，哪还能坚持唱反弹。
    敲定了一家，那就谈下一家，卫煌提议道：“也不知道他们在不在，我们现在趁热打铁，过去找他们谈一下？”
    李芝芳道：“先去张黄家，老秦，你带卫设计师去谈，一会把人请过来在家里吃饭，我马上做饭，不管事情成不成，都在一张桌子上把话说开。”
    老婆下了命令，秦邦国不敢不从，马上打了张黄的电话。
    张黄家两口子都是楠木渡镇中心小学的老师，媳妇吕娟自从儿子上了高中后就办了病退，在县城里陪读，家里只有张黄一人。
    小学课少，张黄正在批改作业，听到秦邦国说有事，马上同意赶回来。
    秦邦国向老婆汇报道：“不用去了，他马上从学校过来，直接来我家。”
    李芝芳道：“那你陪卫设计师坐坐。”
    粗大的嗓门很难让卫煌不听到他们的谈话，卫煌道：“那我们去卢升家看看？”
    秦邦国看了一下老婆的脸色，没有应声。
    李芝芳道：“他那个人不到晚上是不回家的，他家的工作由我来做就行。”
    见她信心满满，卫煌顿时放松了许多，将笔记本的电源插在插板上，准备思考联建的方案，以打发等人的时光。
    张黄说着马上过来，也是拖了近一个小时，等到李芝芳的饭好才到。
    闻着菜香，张黄哈哈笑道：“看来我来得挺是时候。”
    秦邦国道：“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大哥，快来坐。”
    李芝芳道：“正好吃饭，卫设计师把电脑收一下，我们在炉子上摆饭吃。”
    张黄盯着卫煌道：“哟，这就是给你们设计房子的设计师？”
    卫煌淡然一笑，收拾电脑装在背包中，客气道：“张大哥好，叫我小卫就行。”
    秦邦国开门见山地道：“今天卫设计师登门，和你也有关系，他根据最先进的设计理念，提出我们几家的房子应该联建，才能充分发挥出商业价值，所以请你过来谈一下想法。”
    张黄愣了一下，推辞道：“我就是个教语文的，建筑是七窍通了六窍，这个就把我难住了。”
    秦邦国看不惯他这酸兮兮的样子，抢白道：“设计房子是卫设计师的事，修房子有包工头，都用不到你，你就说说同不同意联建。”
    刘芝芳端着饭菜出来，见他如此说话，唾弃道：“搞得像你懂得很，没事就去帮我端菜，不要像个菩萨一样，等着上供。”
    卫煌知道农村夫妇拌嘴就是家常便饭，不愿意他们争吵，插话道：“张大哥不用着急回答，听我先讲一讲联建房的好处，你再下决定。。”

 第8章 攻守转换

    卫煌与张黄谈论联建房的优势，重点提醒国内的经济发展形式，将会大力推进城镇化建设。在未来，拥有大空间的框架结构建筑与其他建筑相比，更有竞争优势。
    像张黄夫妇都是老师，没时间做生意，修好后可以将门面转租给商户，每个月就额外有一笔收入，不管是生活中应急，还是供孩子开支都能减轻不少负担。
    秦邦国在一旁附和道：“我现在就发现这个门面太小，完全施展不开。”
    张黄手上帮着摆放菜碟，感叹道：“确实也是整得了。”
    秦邦国道：“那还等什么，我们一起整。修好了如果你怕租不出去，你可以租给我。”
    张黄没有说话，开始思考。
    菜上完后，李芝芳将饭盛好，端过来给大家，笑道：“没得什么菜，大家将就吃。”
    卫煌见桌上满满一桌，香肠腊肉，各色蔬菜，荤素皆全，感谢道：“这太丰盛了，辛苦嫂子了，看来我以后得经常过来。”
    李芝芳道：“都是家常菜，欢迎你常来做客。”
    张黄道：“看来我今天是沾光了。”
    秦邦国道：“卫设计师没有开车，要不要喝点酒？”
    卫煌摇头道：“酒就不喝了，时间还早，一会还有事。”
    秦邦国也不勉强，邀请道：“那就吃饭，尝尝内子的手艺。”
    李芝芳道：“他大伯你考虑得如何？你晓得的，一开始我们是打算自己单独整，但我听卫设计师讲后，觉得还是要联建才能充分发挥新房子的商业价值，如果就这么草率地把房子修了，以后肯定要后悔。我们几家挨着的，如果我先修了，以后你们的位置就受限，想要扩展都没有机会，所以我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你请过来，好好谈一谈这件事。”
    张黄作为一名坐办公室的人民教师，工作了二十几年，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改造老房子，每每想到一家人挤在一起，心中也是颇为遗憾。
    眼瞧着周围的邻居都开始重建房子，住上了新房，心中更不是滋味。
    他也和吕娟商量过重建房子的事，吕娟却强烈反对，说钱要留着给儿子买房，她全部心思都花在儿子身上，绝不允许孩子毕业后回到农村，一定要留在大城市。
    吕娟的身体不好，儿子上高中时就办了病退，在县城陪读。
    张黄疼爱老婆，怕惹她生气导致犯病，便不再坚持。
    回到家里，看着年事已高的父母，想着他们为了供自己读书、成家、立业而熬干心血，白发苍苍，垂垂老矣，而自己又无法实现少年时报答他们的承诺，心中郁结，只感无颜面对。
    真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张黄叹息道：“芳姐，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家的情况，都是娟说了算，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孩子抚养大，以后就在城里安家，这房子修不修都无所谓。”
    秦邦国道：“落叶归根，就算搬到城里，老家的房子总不能丢弃，还是应该修一下。”
    李芝芳道：“我晓得，娟妹想存钱给孩子在县城买房，但涛儿还在上高中，大学还有几年，现在钱贬值那么快，现在十几万能修一栋房，以后就不一定了。我的建议是你们现在把钱拿来修房子，以后要用钱的时候，把房子卖了不是更划算？”
    秦邦国道：“就是，现在有卫设计师给我们规划，修出来就和城里的房子没什么差别，以后你们进了县城，也有乡下的人想搬到楠木渡街上，那时候转手，一定很吃香。卫设计师，你说是不是？”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讲，我觉得秦大哥们说得很对。钱存在银行，贬值是肯定的，随着经济的发展，通货膨胀是一定的。一个简单的例子，我记得08年我在我们县城读书，那时候县城的房价一平米才六百块钱，现在已经是三千左右。如果当时我有一万块钱，我可以买近二十平米的房子，而现在只能买四平米左右。”
    卫煌知他夫妇是为了促成这件事，讲的道理也是正确的，帮衬道：“那么如果你们现在把钱用来修房子，钱就由流动资产变成了固定资产，固定资产是可以升值的，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炒房的原因。大城市我不敢保证，但黔州市正处于发展起步阶段，未来肯定会上涨。所以我的建议也是修，如果张大哥不好出面说服嫂子，我回县城后可以顺路当个说客。”
    李芝芳高兴道：“这次遇上卫设计师这样负责的，是我们的运气，老天爷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就不要放弃了，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秦邦国见张黄还在犹豫，挟着菜道：“吃饭吃饭，边吃边想。”
    张黄边吃边想，犹豫道：“估计说了也是白说，要不你们找其他人联建？”
    秦邦国道：“当然，除了你还有卢升家，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会，要整就整大点，打造成楠木渡的典型，占据市场的核心竞争位置，以后我们这个修出来，不管是做哪样生意，都是其他门面不能比的。”
    张黄只是随口一提，意在推脱，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要和卢升家合作，卢升在整个楠木渡都是出了名的败家子，一穷二白，拿什么来修房子？
    “卢升？”
    秦邦国道：“对头，你想卢升都能修，你们如果不修，那真说不过去。”
    张黄道：“他有钱？”
    “现在这个社会你还怕没钱？你们这些钱人把钱存到银行，我们这些没钱的就去贷款，但是我们用你们的钱修了房子，我们就成了有钱人。”秦邦国笑道：“刚才卫设计师给我们算了一笔帐，我们贷了款将房子修出来，只要卖掉一套房子，就可以把银行的贷款还了，余下的套房和门面都是赚的。”
    “如果是这样，我也可以做这个主，直接贷款修。”张黄马上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卢升都能修，他不能，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反正婆娘在县城带娃，平时基本不回来，等到过年回来的时候，房子都修好了，那时木已成舟，也不由她反对。
    最重要的是没从她手里拿钱，她没有理由反对。
    刘芝芳道：“他大伯快人快语，那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委托卫设计师重新给我们设计图纸。”
    “行，没得问题。”
    秦邦国道：“那我们把设计费的事再谈一下？”
    “费用你们之前是和杜工谈的？”卫煌道：“就按你们说好的单价，方案出来之后，各家是多少面积就是多少钱。”
    刘芝芳给卫煌夹了一块香肠，哈哈道：“卫设计师，之前我们那个是面积小，杜工说工程量大，所以收费偏高，现在增加了这么多面积，我觉得你这个单价还是给我们优惠一点。”
    秦邦国跟着老婆的步伐：“卫设计师，我们都是平头百姓，赚分钱也不容易，特别是卢升家的情况，你也了解了，给我们优惠一点。”
    张黄道：“哦，还要设计费哈，我还不晓得。单价是好多嘛？”
    刘芝芳道：“一个平方是十块，一百个就是一千，我们三家联建，少说也是一千多个平方，设计费得上万块。”
    “哎哟！”张黄瞪大眼睛看着卫煌道：“那这确实太高了，抵我三个月的工资了，卫设计师，不管啷个说你都要给我们优惠一点。”
    刚才还是卫煌伙同秦氏夫妇说服张黄，眨眼间就变了对方三人结盟转攻卫煌，果然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第9章 降价是不可能的

    卫煌咀嚼着口腔中的食物，感受着味蕾上的刺激，开始思考如何回答他们。
    这个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即关系到杜纬浚对自己的信任，又关系到这个项目的前境。
    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收费标准，如果收的太低，那会影响对市场的定位。
    特别是在农村，三亲六戚各自关联，今天为秦家降了标准，明天李家找上门来就会说秦家都收那么点，怎么到我家就变多了？
    哪家不困难？
    但凡是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
    设计费相对于几十万的建筑成本而言，也占不了大头，他们提出优惠，和在菜市场买菜本就没有区别，不管自己减与不减，他们都会提。
    想通了这一点，卫煌回道：“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们，因为你们的项目原本是杜工接的，他让我来负责，我要请示一下他的意见后才能给你们答复。”
    李芝芳又给卫煌夹了一块香肠，抬捧道：“卫设计师，杜总把这个事情交给你，那就是让你全权负责，这点权利你还是有的。你也看到了我们楠木渡街上，好多房子都还没有改造，以后肯定都要拆了重建，今天你给我们优惠了，明天他们要重建的时候，我就给他们介绍你。”
    公然用利益诱惑卫煌。
    卫煌道：“不管你介绍给我还是介绍给杜工，项目最终都要经过公司，最终收费也是交在财务手上，所以这个事情我必须要向他们汇报，不然盖章的时候说不清楚。”
    张黄问道：“那个杜工是你们老板吗？”
    卫煌点头道：“对，他是我们公司的负责人，所以你说绕开他怎么可能，除非我不在这里干了。而且这十块钱的收费，是包含了结构施工图的，并不只是我的建筑专业，我把方案拿出来之后会先给你们看，你们看了我再出建筑施工图，然后再交到杜工手上，由他来出结构施工图。”
    张黄道：“你的意思是除了建筑图还有结构图，结构图是个什么东西？”
    卫煌放下筷子，拿出笔和纸，在张黄面前的空白处边画边解释道：“建筑图主要是房间布局和室内室外的装饰装修图纸，而结构图就是建筑内部的钢筋图，比如要挖多大的基础，梁板柱要配多大的钢筋。这两个专业是整个土建施工图中最重要的两个组成部分。如果你钢筋用小了，房子不安全，像汶川地震很多房子被震垮，就是因为没有做结构抗震设计；而钢筋用大了，你们就会多花冤枉钱。所以需要结构设计师进行计算，做到最合适，这样即帮助你们节约钱，也能保证建筑的安全。”
    张黄听懂了，但还是装着不懂，摇头道：“你这讲得云里雾里的，都是专业的东西，我也听不懂。”
    卫煌耐心道：“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举例给你讲得更详细一点。”
    张黄相信他有这个能力，马上摆手道：“卫设计师，你不用重复了，我作为一个外行，我举一个外行的例子。比方说我上一堂课，下面坐的是四十个学生，但我上课时间是四十五分钟，而我上大课，下面坐了八十个学生，上课时间还是四十五分钟。我这个上课和你画图应该是差不多的，你画一套一百个平方的图纸要花一定的时间，我觉得你画两百个平方的，花的时间也应该差不多，就是线条长一点。所以你在他们原来的设计费的基础上多收一点，算是你加班的辛苦费，你看怎么样？”
    秦邦国道：“这个例子好，我们三家联建，图纸也是一套，你就在杜总的收费标准上适当加一点，以后我们一定大力给你宣传，多给你介绍项目。”
    卫煌摇头道：“不是，这个帐不是你们这样算的，建筑专业我可以让步，但结构专业的图纸不由我做，结构设计师是按面积来计费，他是不管我收到多少钱的，再加上公司财务收管理费也是按面积来收的，所以如果按原来的价格来做我真的要亏损。”
    李芝芳道：“你这又不要成本，就是花点时间和精力，亏损哪样？虽然我是个农村妇女，你们专业的东西我不懂，但我相信你这个只赚不亏的，只是赚多赚少。你看我们情况这样具体，不管如何，都给我们优惠一点，就当是扶贫。”
    卫煌在心中直叹气，这一个比一个的口才好，要想说服他们，真的是太过于困难！
    “这样，吃了饭我给杜工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意见再和你们谈费用的事。”
    李芝芳见卫煌作了让步，给秦邦国递了一个眼神，点头道：“先吃饭，卫设计师一会给杜总讲一下我们的具体情况，特别是卢升家的，我相信他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总，肯定会体恤民情。”
    饭后，卫煌来到外面马路上，拨通了杜纬浚的电话。
    杜纬浚问道：“到楠木渡了？情况怎么样？”
    “已经谈清楚了，他们三家都同意联建，但现在有一个具体的问题。”卫煌如实回道：“就是有一家条件很具体，他们想优惠一点，当然我还没有答应。”
    杜纬浚不悦道：“条件具体还修什么房子，建筑结构收十块，在整个黔州都算低的，你就给他们说，就是这个价，要做就做，不做就算。”
    卫煌嗯了一声，没想到杜纬浚回答的如此干脆，对于私人建筑这一块的收费，他确实不太清楚。
    在蓝天设计院，一般是不接这种项目的，除非是别墅。
    而别墅的价格就是按个数而定，一个三四百平方的别墅，收费就是上万元，还不包括效果图、预算等其他费用。
    “我和你通个气。”卫煌道。
    杜纬浚道：“行了，谈完了就早点回来，迟了没得车。”
    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
    卫煌挂了电话，站在屋檐下，看着长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像有做不完的事。
    为名而来，为利而去。
    简单而纯粹，简单的让人机械窒息，纯粹得让人冷血默然。
    他静静地站了十余分钟，才转身回屋。

 第10章 到群众中去

    房间已收拾干净。
    秦邦国和张黄正吞云吐雾地吸着香烟，两人闲聊着生活中的琐事。
    只要愿意张嘴，人和人总是能找到聊不完的话题的。
    李芝芳听到推门声，马上从厨房出来，满怀期待地问道：“电话打完了，杜总他怎么说？”
    卫煌道：“我和杜工沟通了，他说这个价格确实很便宜了，如果再降，我们就相当于做义务劳动，不管是一家还是两家，虽然做的工程量增加的不多，但我们要承担的风险是变大的。而且我们这个费用，不止是只前期的设计工作，还有后续的服务工作。”
    “比如以后你们基础挖好了，我们要过来看是否达标，钢筋的绑扎是否到位，从开建到封顶，每一个重大的环节，我们都要过来验收，以确保质量没有问题。”
    张黄问道：“意思是一点商量的空间都没有?”
    卫煌点头道：“价格确实是很便宜了，可以说像我们这样负责，收费还这么便宜的，整个黔州都找不出第二家。”
    张黄将烟头熄灭，不以为然道：“这话说得太大了。”
    “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验证。”卫煌相信自己的判断。
    从黑水县到楠木渡都要坐两小时的车，从黔州市过来更远，如果还有比这便宜的收费，那么对方肯定不会像他们那样尽心负责，有求必应地过来服务。
    “楠木渡街上你们不是第一家找到我们设计院的，你可以去向他们打听一下，看我们的服务是不是到位。也可以去向其他设计院询价，如果他们能做到我们这么好的服务，收费还比我们便宜，你们也可以选择他们。”
    “我相信没有比卫设计师更负责的了。”
    李芝芳见两人产生了冲突，马上劝道：“只是我们的情况你也晓得，不说卢升家穷得响叮当，就是张老师家两个孩子读书，压力也很大。如果能少一点，对于你来讲或许没有多少，但对于我们确实是节约了很大一笔开支。”
    秦邦国紧跟老婆的脚步：“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人情看酒情，咱们都认识了，那就是朋友，彼此帮衬一把，以后我们给你多介绍点业务。”
    卫煌叹气道：“我这样讲，价格是公司定的，我确实没有议价的权利。但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多为你们着想，比方说设计最合理的套房，这样你们出售的时候也能卖出好的价格，不说别的一个平方多卖一百块，就是几千块，又何必和我计较这一点设计费。”
    农村人不计较还是农村人吗？
    越是边边角角，越是芝麻小事，农村人越是计较。
    因为这些都涉及到切身的利益，而往往是国家大事，他们看得很开，因为那离他们太远，每个人都可以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反正无伤大雅。
    卫煌生长在农村，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是故叹气。
    他希望有一天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这种现状，虽然这看起来很遥远，并不可行。但正是许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一往无前地努力，才让我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李芝芳在和杜纬浚谈项目时，就对费用进行反复的探讨，最终杜纬浚也没有让步，卫煌如此年轻，肯定就是一个普通员工，必然更缺乏话语权。
    如果设计出的套房，以后真能卖上好价钱，也不枉花这几千块钱。
    作为一家之主，她心思灵活，想起卫煌说过，多修一层，就多赚一层的钱，提议道：“那这样，我们之前考虑的是三层，你给我们设计成四层。”
    秦邦国震惊道：“那不是又要多花钱？”
    李芝芳道：“以后卖的时候也可以多卖一些钱。”
    张黄道：“没有这个必要，这个风险也太大了，现在大家都在往城里搬，谁还会来这里买房，我觉得这个还是要慎重考虑。”
    李芝芳道：“反正修出来也不要人喂饭，有人要的时候我们就卖一套，没人要就放在那里。”
    老婆如此坚持，秦邦国不便多言，脸上却写满忧虑之色。
    卫煌初来黑水县，对整个县域的经济了解不多，楠木渡的套房修出来到底有没有人买，能不能卖上价钱，他也拿不准。
    如果能多修一层，设计费又多一份，卫煌当然不会拒绝。
    略作考虑，提出中肯的建议道：“从商业价值上来讲，商铺的价值比门面高一些，现在城里的高层，都有三四层的商铺。如果你们想多修一层，我就建议做两层框架，不管是自己做生意还是出租都值得长期持有，就算卖不出去也能收租金。”
    秦邦国道：“这个主意好，以后用来开餐馆或者百货超市都可以。”
    张黄道：“我还是持保留意见。”
    卫煌看时间不早，距离楠木渡到黑水县的最后一班车的发车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如果不能坐上车，那就只能在楠木渡呆一晚上。
    还有卢升未参与讨论，短时间要得到一个统一的答案，已然不可能。
    便道：“这样，你们先讨论一下，我赶车就先回去了。张大哥这里我也建议和嫂子沟通一下，如果你担心她的工作不好做，我可以上门去和她交流。修房子是大事情，也是一件好事情，一家人应该和和睦睦的商量，不能擅做主张。等你们三家都商量出确切的答案了，我再过来。”
    李芝芳道：“现在还有车没有，如果没有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张黄看了一下手表，奇道：“你是坐车过来的？如果是中巴车，还有，你得赶快点，有些时候人满了，车就提前走了。”
    有些话当着卫煌的面不好说，等他走好，正好私下商量。
    看着这简陋的房屋，即便秦家夫妇怎么热情，卫煌都不便麻烦他们，连连道别，然后快速向车站赶去。
    中巴车上已坐了七八个人，距离开车时间还有五分钟。
    售票员是一个小姑娘，清点了人数，站在车门上向远远坐在屋檐下乘凉的司机汇报：“刚好八个人，要不要去街上转一圈。”
    司机接受了她的建议，开着车从新街出发，沿着三角形转了一圈。
    售票员很是尽心，一路都大声揽客，不断喊着：“黑水、和平、光明、南岗……”
    对于卫煌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断观察着街道两帝的建筑，以及相关的商业分布。
    脑海中代入了如果由自己来规划这座乡镇，应该从哪里出发，才能创造出适宜的商圈，打造良性发展的商业氛围。
    一个地方的经济活力，有时候不是看本地有多少人流，而是看外面的生意人愿不愿意过来聚集交易。
    自古以来就有很多类似的例子，一些小镇因为有良好的基础设施，相邻的以及外地的生意人就愿意聚集到小镇，便促进了小镇的发展，成为远近闻名的商业重镇。
    一个地方要发展，国家的政策固然重要，本地政府和本地人的努力也是不可缺少的。
    就好比同样是经济特区，深圳就独树一帜。
    而诸如中国辣椒城、中国伞乡、中国小商品市场……挂以各种名号的城镇就更证明了这一点，只要集中优势发展特色产业，终将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无论哪种形式的建筑，都是为功能所服务，为产业所服务，为人服务，设计建筑也不应该局限于一座房子的设计，更应该计划长远，为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产业发展所设计。
    在上政治课时，卫煌对“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句话印象深刻，可以说刻于脑海之中，流淌在血液里，进入工作岗位，他也奉之为圭臬。
    看着汽车驶出街道，向盘山公路上行而去，卫煌决定好好和车上的乡亲聊一聊，问问他们去哪里，对自己的家乡发展又有什么建议？

 第11章 人生建议

    农村人除了家常里短，最爱聊的无疑是家国大事，对于国际形势如数家珍，每个人都有一翻自己独持的见解。
    然而对于楠木渡的发展，却并没有多余的话。
    没有人搭理卫煌，这让他感到很沮丧，无论时间怎么变化，岁月怎么变迁，所有的人都选择忽视了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或许是眼前的困境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出路，所以他们宁愿选择忽视，把眼前的一切当作没有看到，就像钻到草堆里的鸵鸟，顾头不顾尾。
    卫煌的主动提问没有任何人响应，他不得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倾听他们的闲聊，以从中寻求突破口。
    然而车行半途，他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不得不保持着沉默，保持着哀怨的表情。
    听到耳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没营养，张家长、李家短，这家折鸡被偷了，那家的女人偷人了。
    唉，没想到出来这么久了，农村的事还是那些事儿。
    卫煌的叹息马上吸引到了另一个同样倾听着整车乘客闲聊的中年人。
    郑知，年过四旬，身材清瘦，戴着黑边眼镜。
    他对车上发生的一切都保持着深厚的兴趣，努力地提炼着一切有用的元素，准备为自己的下一部作品收集素材。
    他特别关注着卫煌的反应，这个年轻人和整个汽车里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当看到卫煌失落地地闭上眼，他不由自主的换了一个位置，坐在卫煌身边的单人座上，轻轻拍了拍正准备小憩的年轻人。
    “小兄弟，我们聊聊？”
    卫煌睁开眼，在脑中回忆了一下。
    没有任何印象。
    “你好。”
    “找人聊天，找不到，很困惑？”
    “嘿嘿。”
    “我们聊聊。”
    常言道，主动献殷勤，非奸即盗。
    卫煌不得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文质彬彬，儒雅大方。
    卫煌的母亲从小就在他耳边念叨，见人只说三分真，不能全抛一片真。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卫煌认可后一句，觉得前一句值得商榷。
    如果不坦诚相待，又怎么能交到真诚的朋友？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彼此防备着，那谁还敢勇敢地跨出前进的步伐，又如何到达成功的彼岸。
    一个人的思维觉得着一个人的前境。
    如果从小就养成封闭的思维方式，他很难突破眼前的桎梏，更难开拓创新，收获胜利。
    “认识一下，我叫卫煌，黑水县经纬设计院的设计师，从事建筑设计类的工作。”
    郑知微微一笑：“郑知，不入流的作家。、”
    “非常高兴认识你。”
    “见面就是缘份。”
    “你想聊点什么，我都奉陪。”
    “什么都可以。”郑知停顿三秒，补充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你这样的。”
    “什么样的？
    “主动和年长的人搭讪聊天。”郑知笑道：“就像我儿子。只和同龄人玩，说我们都是老古董，有代沟。”
    “个体与个体之间都有代沟。”
    “你看得很开，你学的专业就是建筑设计？”
    “中的，人的思维方式来源于他的生活环境，和学的什么专业无关。”
    “你有女朋友吗？我看你不像结婚的样子。”
    “我刚毕业，没结婚，有女朋友。”
    “你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好。”
    “还可以。”
    “年轻人，你很自信。”
    “每个人都应该自信一定，天地不仁，以众生为刍狗，活着本就不易，如果没有自信，又怎么能在这个炼狱立足？”
    仿佛对面的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一个相交多年的老友，卫煌不由自主地卖弄起自己的才华，就怕对方看浅了自己。
    郑知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
    作家很多时候都需要换位思考，代入不同的角色，然后去考虑问题，以塑造出独具特色的人物形象。
    于是更多的时候都要保持平常心。
    “你说的有道理。”
    “……”
    “我有一个人生建议，想不想听。”
    “听，我很乐于别人对我的人生给予指点。”卫煌点了点头，补充道：“但我也和其他年轻人一样，不需要别人对我的人生进行指指点点。”
    “仅供参考。”
    郑知的人生建议是关于恋爱和婚姻的，仿佛很久没有人听他说话一般，他深入浅出地讲了三条关于婚姻的人生建议。
    第一、包容。
    伴侣之间应该是互补的，两个人就是两道圆弧，在茫茫世界中相遇，组成一圆，这个圆一开始或许是不规则的，需要时间的磨合，才变得圆润。
    如果我们因为一点瑕疵，就分开。那么这辈子，可能都不能遇到能组合在一起的圆弧，导致遗憾终身。
    我们的一生很长，长到我们都觉得这一生必须做一些无聊的事才能将时光消磨掉。
    那么在这无涯的一生里，我们何不为了一件有意义的事而去努力呢？
    所以，包容那些缺陷，用时间和热情去修补它，这样会让我们的人生格外充实且富有意义。
    第二、尊重。
    尊重是人性最美好的品德之一。
    我们常说尊老爱幼，可平辈之间就不需要尊重了吗？
    每一个个体都需要尊重，所以不管是夫妻还是恋人之间，都要懂得尊重，只有学会了尊重，才能让对方真切地感到到你的爱。
    很多分手的恋人在复盘分手的原因时，都会说到对方不重视自己，这个重视就体现在尊重上，因为你没把他当回事，你自然不能顾及对方的感受，从而在行动计划中忽略了这一环。
    最后就是价值观的问题。
    我们常说志不同道不合，三观不合等等言语，归根结底就是价值观的问题。
    如果是革命同志，我一定要求三观相符，但如果是恋人，我更主张三观不合。
    只要你能做到包容和尊重，那么三观不同的恋人之间绝对比那些三观相符的走得更远。
    刚才我讲了两个人是两上圆弧，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圆，就表明恋人之前应该允许差异化的存在，这样才能取长补短、琴瑟和奏。
    如果真有三观相合的人，我也不建议他们结合成家庭，这样的人更适合做同事，只有革命战士才需要相同的价值观。
    卫煌听完，在脑海中分析，完全没有头绪，反而更加迷糊，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和自己说这些？
    “所以你是发现我的性格有什么缺陷吗？”

 第12章 独立风格的起点

    郑知摇了摇头。
    “大千世界，五彩缤纷，就是因为存在于各种不同的事物，如果人的性格都是一样的，那么这个世界一定是枯燥无味的，所以我从不认为性格存在缺陷。
    “那你觉得你的人生建议就是对的吗？”不知是不是性格的缺陷，对于持怀疑态度的东西，卫煌总是想刨根问底。
    “不。仅供参考，有待验证。”
    “能不能分享一下你的作品，我抽空的时候拜读一下。”
    “你这太客套了。”郑知叹息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我从不向我身边的人推荐我的作品，以致于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一个作家。”
    “这个世界最不缺乏的就是恭维，而我们需要的是真诚的赞美。”
    卫煌是诚心想读一读对方的作品，却被误解为恭维，再次诚恳道：“我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从来不会恭维人。”
    “没有人会不恭维人，我们都生活在一个互相吹捧的世界里。”
    “……”
    卫煌很想反驳两句，可突然间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词：百无一用是书生。
    自己又何必和一个书生计较。
    “你很想反驳我，却又怕伤害我？”
    郑知却毫不客气地点出了这一点。
    “我没有。”
    “真的吗？”
    “我从来不会伤害别人。”
    “哈哈。”
    “你笑什么？”
    “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年纪小却学着圆滑世故，你可以敞开心扉做自己。”
    “我就是在做自己。”
    “你是在模仿别人。”
    “谁不是在模仿别人，人生下来从无知到有知，就是一个不断模仿且创新的过程。”
    卫煌觉得对方有点抬杠，猛然激起了内心的胜负欲。
    他在上学的时候就时常和同学争论问题，不分个高下从不罢手。
    “你很聪明。”
    “除非智力缺陷，没有谁是愚笨的。”
    郑知马上住口了，他已经发现眼前的年轻人没有心思和他聊天，完全就是在抬杠，而且是为杠而杠。
    郑知沉默了。
    出于职业习惯，他开始分析卫煌的行为动机。
    卫煌却闭上了眼。
    他犯了一个错误，他居然和一个陌生人抬杠。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对于和陌生人打交道，他一直保持着界限，今天却越界了。
    一个从未熟悉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喜好和厌恶是什么，不经意间就会得罪对方。
    对于陌生人，他一直保持着谦卑的态度。
    今天他却和对方抬杠，在语言上进行攻击。
    这是一个不好的现象。
    总不能是因为今天项目没有谈成，所以心里带着火气？
    卫煌也沉默了。
    过了很久，郑知见他不说话，情绪也变得低落，开解道：“你的观点是没有错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只要不曾伤害别人的利益，那么有权保持自己的个性。”
    卫煌还是不说话。
    言多必失。
    他喜欢在技术上与人交流，而不是技术以外。
    郑知叹气道：“你是一个很鲜明的个体，我很欣赏，希望你在未来能一如即往地保持自己的棱角，做鲜明的自己。”
    “我很幸运遇到你。”过了良久，卫煌才回道：“旅途总是枯燥的，能遇到解闷的人很难，很高兴认识你，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空的时候或者有需要的时候，记得联系。”
    “你看你，说话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郑知愉悦地报了自己的电话。
    卫煌给他拨了过去，汇报道：“卫煌，建筑设计师。”
    “郑知，不入流的作家。”
    留了电话，两个人继续沉默，直到汽车进了黑水县，才各自分别。
    时间还早，卫煌打了一个出租车，直接回到办公室。
    硕大的办公室十分安静，只有杜晓虎和沈雁昕两人，正鏖战在lol的世界。
    杜晓虎打招呼道：“卫师，今天比我们还要晚哦。”
    “嗯。”
    卫煌没有多说。
    已经得罪了人，第一次可以说是无心之过，如果再三，那就真不知趣了。
    虽然秦氏夫妇和张黄还未确定要联建，卫煌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便在对方犹豫之时给予强力的一击，注入果敢的动力。
    即使最终不能成型，也当作练习技术。
    卫煌在卫星地图上找出秦氏老宅所在的位置，配合现有地形图，将几家的地勾勒描绘，又用比例缩放调整为合适的尺寸。
    实习的时候，他收集了许多小区住宅的方案，按一梯几户进行分类。
    这三家人的联建面积，最适合的就是一梯四户，这样每家的住房都有一百多平米，可以做到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布局。
    卫煌综合权衡，给出了最优解。
    平面布局出现了，还差一个整体效果。
    农村人对功能布局要不大，反而对外观有很高的要求，都希望自己家的房修出来大气上档次，领先于相邻的住宅。
    即然楠木渡的老房子都要改造，那何不花点心思，给他们弄一个系列的效果图，这样即能说服客户，也有利于楠木渡的发展。
    许多经济发达的城市都在打造特色小镇，对建筑外观有严格的要求。
    而条件差一点的地区，也在做风貌改造，对原有建筑进行穿衣戴帽，以统一建筑风格，打造美丽乡村。
    相较这两者而言，楠木渡就是粗放式管理，政府没有意识，不重视，而房主也是按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
    整个街道修建出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卫煌马上拿定主意，决定给秦、张、卢三家出一个联建建筑的效果图，等下次约谈的时候拿出来，不求一鸣惊人，但求对方能看到自己的态度，从而相信自己。
    每一个设计师的作品，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卫煌决定从现在起，就打造属于自己的风格。
    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那个存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使用的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
    “是唯一建筑表现张工吗？”
    “你好，我是张若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张工你好，我是原蓝天设计院汪震泽汪工的徒弟卫煌，现在在黑水县经纬设计院上班，我手上有个项目，需要做一张效果图，我想问一下你们的收费标准。”
    “卫工你好，你的qq是多少，我加一下你，然后把我们的宣传册发给你，上面有我们的收费标准。”
    很快，张若丹就发来了宣传册的pdf文件。
    透视效果图是八百元一张，简单的鸟瞰图是一千元一张。
    卫煌直接在qq上与对方沟通，决定做一张鸟瞰图。
    cad文件只有平面图，张若丹接收文件后马上发来消息，问道：“你要做成什么风格的呢？”

 第13章 细节决定成败

    建筑，即是人类生活环境的物质承载物，同时它又具有精神方面的文化内涵。
    建筑的风格就是建筑的个性特征，是区别不同建筑最明显的标志。
    功能满足了人们对物质的需求，而风格就是精神的体现。
    大多数的乡镇建筑都走古典风，着力打造传统文化小镇，诸如各类古镇。
    少部分区域的建筑因为历史原因，又有了自己的特色，比如哈尔滨，汇集俄罗斯风格的建筑、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文艺复兴及犹太风格种种不同建筑，在整个中国都与众不同。
    而民国时期，出现了中西合璧风格的建筑，被称之为民国风，一些地方觉得这样的建筑很美，也开始大量仿造，美其名为“民国风情街”。
    不论什么风格，只要规划得当，整齐划一，都能成为美丽的风景线。
    卫煌本想把楠木渡的建筑设计为传统民居的升级版，打造古香古色的老街，为楠木渡的经济注入新活力。
    正当张若丹问起这个问题时，他却犹豫了。
    现在的古镇老街那么多，楠木渡真走这条路，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远不如那些具有历史底蕴的城镇。
    或许应该别出机杼，另寻一条道路。
    “你觉得楠木渡这样的乡镇设计什么样的外观比较合适？”
    他把这个问题还给了对方，毕竟张若丹在黔州效果图表现领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像市建院这样的大院与他们公司都是战略合作伙伴。
    张若丹想了一下，从电脑里找出黔州一些乡镇风貌改造时的照片，传给卫煌，边道：“这些都是我们之前做的项目，你可以参考一下，看哪个合适。”
    千篇一律山寨出来的产物。
    为了节约成本还进行了精简，有两张看起来不伦不类，完全有失水准。
    卫煌看完都不满意。
    “我这个不是政府项目，是私人的住宅，但是项目所在地是楠木渡街上，我希望能打造一个样板，以后楠木渡的整体风貌就按我这个来修最好！”
    很有野心的年轻人。
    张若丹没有给出自己的建议，提问道：“你有什么初步的想法没有？有没有看中的建筑，最好是发几张给我们做参考。”
    他只能最大限度地将设计师的想法表现出来，没有能力替建筑师思考。
    “我想一下，等我想好了回复你。”
    当有人提出思考一下的时候，就意味着这笔交易有了不可预测的危机，很多时候都会打水漂。
    就像我们去店里买衣服，找不到合适的或者是觉得价格太高，这个时候我们就会说，我考虑一下。
    张若丹道：“我手上确实没有太好的，明天上班，我再找一些我们觉得不错的发给你。”
    “好的，感谢，明天联系。”
    关掉qq聊天窗口，卫煌沉默了片刻，觉得这个事情一定要好好思考一下。
    认真了解楠木渡的文化历史，还是颠覆性的创新设计，这是一个问题。
    杜晓虎和沈雁昕刚好结束了游戏。
    杜晓虎提议去吃饭，叫卫煌一起。
    三人来到楼下的“这是一家好吃的餐馆”。
    老板黎文胜热情招待道：“今天要吃点什么，三位大设计师。”
    沈雁昕道：“我还是老规矩，干煸土豆。”
    又是土豆，杜晓虎并不排斥土豆，但这道干煸土豆是土豆条，份量虽然很足，但完全不下饭。
    马上抗议道：“哎呦大哥，能不能换个菜，天天吃这个，你不腻吗？”
    沈雁昕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就爱吃这个。”
    杜晓虎无奈摇头：“那我要一个三椒肉沫，多放辣椒。”
    “这个好，这个下饭。”黎文胜微笑道：“这个兄弟呢，要个什么？”
    “炒个宫保鸡丁，再煮一个三鲜汤。”
    卫煌接下来要思考问题，是一件脑力活动，必须补充营养。
    所以他抛弃了和这两人达成的吃饭协议，每次每人点一个菜，然后大家aa制。
    杜晓虎马上脸上就变了颜色，揪心道：“师弟，你这样就把标准搞高了。”
    卫煌道：“算我请你们的，不用aa。”
    “这么大方？”杜晓虎道：“说话算话？”
    卫煌简直看白了杜晓虎，这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马上毫不客气道：“我不是你，吐出去的口水都要吞回去。”
    黎文胜道：“那就是三菜一汤，我马上给你们整，稍等一会。”
    杜晓虎来不及和卫煌计较，马上向老板道：“既然卫总请客，那我换一个菜，不要三椒肉沫了，要个折耳根炒腊肉。”
    我艹，这是打蛇随棍上，不要脸了！
    卫煌不动声色地道：“我说的是我点的这两个菜算我请大家，不是说我今天要买单。”
    杜晓虎道：“开这个玩笑。”
    卫煌道：“我没有开玩笑，我点超标了，我就应该买单，如果你点超标了，你也一样，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随便改变，改变就要付出代价。”
    两人不断议论，沈雁昕却看着手机上的直播，像局外人一样，并不参与。
    一个已经和他产生矛盾，一个的行为又太丢人现眼……
    黎文胜道：“那就把三椒肉沫换成折耳根炒腊肉，刚好今天这个腊肉是才从老家拿来的，安逸得很。”
    杜晓虎急忙道：“那算了，还是三椒肉沫更下饭。”
    卫煌却不愿意就此善罢甘休：“我刚说你是吐了口水都要吞回去，你就吞回去了。”
    这可真是丢人到家了！
    沈雁昕都看不下去直播，只想认真思考一下，以后是不是还要和杜晓虎一起出来吃饭？
    “不就是一个折耳根炒腊肉，想吃就点，你又不是吃不起。”
    沈雁昕的声音很大，语气也不友善。
    杜晓虎被两人洗刷，面子上过不去，面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知如何接话。
    还是老板会做人，马上开解道：“三椒肉沫确实要下饭一点，一会杜师必须多吃几碗。”
    杜晓虎终究没有过自己心理的关卡，又道：“还是折耳根炒腊肉，三椒肉沫顿顿都吃，还是换个口味。”
    “行。”
    等老板进入厨房，沈雁昕没好气地教育道：“你觉得你丢人不丢人，换来换去还是要了折耳根炒腊肉，以后做事果断一点，不要反反复复的，让人把你看白了。”
    杜晓虎觉得事情都是卫煌惹出来的，埋怨道：“卫煌也是，以后大方点嘛，就说今天这顿你请，下次我们再请回来。搞的兄弟下不来台，以后还怎么和谐相处？”
    卫煌摇了摇头，并不接话，他已经说的够多了。

 第14章 不占便宜就是吃亏

    杜晓虎看着墙上的菜单，折耳根炒腊肉是十八元一份，而三椒肉沫是十元，凭白多了五元，总觉得吃亏不少。
    卫煌点了两个菜，虽然坑了自己，却也是真金白银出了血。
    思想来去还是觉得沈雁昕白嫖了自己和卫煌，提议道：“沈师，我们都点了荤菜，你还是换一个，顿顿都吃洋芋，人都像洋芋了，我建议你点个土豆回锅肉，也有洋芋。”
    沈雁昕道：“我乐意。”
    杜晓虎道：“今天我们把标准提高一下，不限于十元，你也点个十五以上的。”
    沈雁昕白眼道：“我请你点的折耳根炒腊肉？”
    杜晓虎叹了口气，今天算是栽到坑里了，下次必须谨慎。
    好在黎文胜的手艺不错，不负“这是一家好吃的餐馆”的名头，菜的份量也足，钱虽然花了，但物有超值。
    菜上桌，杜晓虎眼急手快，一筷子串起两块腊肉，包在嘴里还没嚼烂，又夹起鸡丁往嘴里送，一副今天必须把这十五块钱吃回来的样子。
    沈雁昕确实爱吃土豆，一下两下都是冲着土豆去的。
    卫煌看着杜晓虎不断地捞菜，提醒道：“杜师，你动作还是慢点嘛，又没有哪个和你抢。”
    平时点三个菜，饭还没吃完，菜就精光，就是因为杜晓虎不停捞菜。
    今天卫煌想好好吃顿饭，这才特意加了一个。
    杜晓虎道：“我一贯就是这个风格。”
    “细嚼慢咽，你这样狼吞虎咽地不行，对肠胃都不好。”
    “我没觉得唉。”杜晓虎说着话，手上动作却不停，还举了一个例子：“吃饭就得火速一点，我听我老头他们讲，集体的时候吃大锅饭，如果像你们这样吃，绝对吃不饱，等你第一碗吃完，别人都吃两三碗了，甑子里的饭都没有了。”
    黎文胜将最后一个汤菜送上，听到杜晓虎的言论，笑道：“慢点吃，我开店，饭管够，即然是开饭馆，那就不怕客人吃，你们吃的越多就说明我的手艺越好。”
    杜晓虎道：“老板你的手艺确实没得讲的，我们公司楼下这条街我都吃遍了，就数你家的最好吃，以后我们公司来人要吃饭，绝对都选你这里。”
    “全靠各位兄弟多多捧场。”黎文胜坐到了一旁。
    不能占便宜那就是吃亏！
    但有外人看着，杜晓虎只得收敛行为。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吃了不少肉了，相对于另外两人，他今天十五元的本钱已经算吃回大半了。
    接下来再添两碗饭，这饭钱就算没白花。
    风卷残云，三菜一汤吃得是干干净净。
    杜晓虎打着饱嗝道：“今天这顿吃得爽，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
    沈雁昕嘲讽道：“说得你其他天吃得少一样，你哪顿不是三大碗饭，是按了又按，压了又压，一碗饭都要相当于别人两碗。”
    杜晓虎得意道：“能吃是福，看你们两个瘦得像猴一样。”
    各自用微信付了自己的饭钱，杜晓虎提议道：“风云网，走起。”
    沈雁昕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因为晚上杜纬浚基本上都在公司加班，两人不便在办公室打游戏，网便成了不二之选。
    杜晓虎吃得舒服，心情不错，邀请卫煌一起：“卫师，走，一起去耍哈。”
    卫煌道：“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回到办公室，卫煌看到杜纬浚已在，旁边还有一个客户，正在商讨着建筑方案的事情。
    客户问道：“你说我这个是做成框架的好一点，还是砖混的好一点？”
    杜纬浚回道：“如果你是自己住，砖混的也没有问题，我们这些地方不在地震带上，基本上砖混的房子也能管几十年。”
    “我的想法是以后开旅馆，因为我们那里现在在搞乡村旅游，如果发展得好，我就把楼上隔来做旅馆，如果发展不好，我就自己用来住。”
    “那你就做框架结构，因为砖混的建筑是墙体承重，上层的房间的隔墙必须和下层的对齐。如果是框架结构，那就是柱子承重，板做现浇的，做厚一点，以后用轻质砖隔墙，想怎么隔就怎么隔，要灵活一些。”
    “那造价肯定也要高一些。”
    “哥哥，这不是废话吗？”杜纬浚突然加大声音分贝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想节约成本就用砖混，你想好用，以后进行功能的重新划分，那就用框架，费用自然要多一些。”
    “一般多多少呢？”
    “至少贵一半。”杜纬浚解释道：“主要成本就多在钢筋上，现在钢筋近四千块钱一吨，像这种房子，至少要用十几吨。另外砖混的房子一层一层就上去了，框架的还要支模，人工成本也要高一些。”
    聊技术，卫煌马上有兴趣了。
    主动站在了旁边，附和道：“不管是自己住还是用来开旅馆，我觉得还是框架结构的好一点，虽然贵一点，但安全性要好很多，我们这里虽然不在地震带上，但也有其他自然灾害的风险，比如下暴雨就会引起泥石流。”
    客户点了点头：“九八洪水，我们那里就着冲垮了几家。”
    杜纬浚道：“那你应该修框架的，又不差那几个钱。”
    “哎哟，杜总，现在这个社会哪个敢说他不差钱哦，马云那么大的身家，不也奋斗在一线，真不差钱早就退休了，又何况你我。”
    两个闲侃几句，杜纬浚问向卫煌道：“今天跑了一天，最终谈成没有？”
    卫煌回道：“基本上是同意联建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商量。”
    “什么细节？不就是钱，他要觉得贵了就去找其他设计院，看有没有比我们更好的。”杜纬浚不紧不慢地道：“设计完了，修的过程中还要给他服务，收十块钱一个平方都是赚点辛苦钱。”
    卫煌道：“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就是他们隔壁家情况有点具体。是一个败家子，没有钱。”
    杜纬浚没好气道：“没有钱还修哪样房子？楠木渡街上那么多人，就非要和他家联建，不能和其他家联建？”
    客户道：“浚哥，越是说没得钱的越有钱，估计就是舍不得出钱。”
    杜纬浚调侃道：“这就是经验之谈，你天天吼着没有钱，宝马开起，别墅住起，哪像我们，看起来光鲜亮丽，钱包比脸还干净。”
    卫煌想着方案的事，无心参与他们的插诨打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在网上收集资料找寻灵感。
    无论如何，这是自己来经纬设计院的第一个项目，必须一炮打响，不能让任何人小看了，即便最终修不成，也不能说是自己的水平有问题。

 第15章 步步为营

    当一个人全心身投入一件事时，时间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三天时间，转瞬而过。
    卫煌收集了楠木渡的历史沿革、文化特征、农业特产等资料；又对当下国内的建筑风格进行归类，最终敲定了决策。
    黔州曾是三线建设的重要基地，在楠木渡的大山里有一处工厂遗址，虽然已经废弃多年不用，但网上的图片还是有很鲜明的特点。
    红砖房，硬朗工业风。
    许多地方都在打造三线博物馆，重塑那个时代人们艰苦朴素不怕苦不怕累的实干奉献精神，然而受地域限制，一馆之地能容纳的事物有限。
    如果有一个集镇就是仿“三线”风格，即可以解决当下人们的精神生活需求，又能吸引外来游客旅游，那就能为楠木渡的经济注入新活力。
    试想一下，当年投入三线建设的那一批热血青年，如今已步入暮年，有钱有闲，又正处于回忆人生的阶段，突然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重温当年的记忆，他们会不来吗？
    民国距离现在那么远，民国风作为一种建筑风格都能受到无数人的追捧，“三线工业风”又岂会没有粉丝？
    卫煌觉得自己的思路很好。
    思路好，不代表就能推进。
    如果只靠自己去说服秦邦国三家，或许还有一定难度，但如果能说服需要政绩的当地政府官员，然后通过行政命令传达下去，必然事半功倍。
    卫煌是外来人，在本地没有人脉关系，所以这件事还必须让杜纬浚出马。
    从杜晓虎的口中，卫煌已经知道杜纬浚和楠木渡的领导关系极好，许多老百姓能知道杜纬浚和经纬设计室，就靠这些领导的宣传。
    卫煌马上联系了张若丹，找出都匀三线博物馆的网图作为参考，告诉张若丹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是“三线工业风”。
    这个效果图做出来之后，张若丹不能对外公布，必须保密。
    张若丹会不定时在自己的朋友圈展示公司的成果，以宣传公司的实力，接到更多业务。
    对于设计院而言，却会导致设计师的成果对外发布，容易被抄袭。
    张若丹从事这行多年，也有设计师提出相应要求，见怪不怪，马上表态同意，问道：“几天要图？”
    “越快越好。”
    “那后天早上我给你看小样。”
    “辛苦张工了。”
    “应该的。”
    两人客套之后，卫煌便躺在椅子上休息，忙碌了几天终于可以停下来喘口气。
    但这几天时间内，秦邦国却一直没有打来电话，也不知道他们商量得如何了？
    卫煌马上拨了秦邦国的电话。
    客户是必须随时跟进的，否则看起来万无一失的项目都可能被别人挖走。
    “卫设计师，你好。”秦邦国的声音很大。
    “秦老板好。”卫煌马上恭维道：“都过了几天了，我想问一下你们商量得如何了？”
    秦邦国道：“卢升的工作不好做啊，他现在很犹豫，刚开始给他说的时候他还没意见，结果第二天就怪卦了。”
    卫煌道：“变卦的原因是什么呢？”
    “说他什么都没有，不敢贷款啊，怕现在的房子都赔进去，以后只能去住山洞，说自己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也没几天日子，就这样将就过下去。”
    “啊？”卫煌觉得这人脑回路和自己不一样。
    即然都是一穷二白了，那更应该博一博，总不可能这点勇气都没有？
    再说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真的房子都赔没了，正好成为五保户，还可以住进国家修的福利院，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
    “嫂子没能说服他？”
    卫煌总感觉事不对，那天李芝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十足手到擒来的表情，不像会失手啊！
    难道有人给卢升吹风，想借机坐地起价，才导致两家没能谈拢？
    一个败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邦国道：“没能啊，你嫂子这几天也为这事揪心，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这话说的！
    卫煌感觉不像是卢升要坐地起价，更像秦邦国夫妇要整什么幺蛾子。
    “那张老师这边怎么说？”
    “他能说什么，就觉得设计费太贵了。”秦邦国道：“说句实在话，卫设计师，设计费真没有少吗？我们这条件你都看到了，确实都不容易，为了省点钱，你嫂子现在荤菜都不给我整一个，我一顿吃三碗饭都管不到饭点就饿了。”
    对于设计费，卫煌真不想说什么，他现在可以说是贴钱在做事了。
    转换话题道：“那张老师没有去找其他设计院询价？”
    此时还不好和秦邦国夫妇戳破窗户纸，卫煌把这事安在了张黄头上。
    “不知道呢，应该没有。”
    “你抽空还是和他商量一下，早点确定，如果不是我，我也好放弃不是。”
    “不会的不会的，你这么好的设计师我就认可你，就算他找了其他人，我们还是选你。”
    事情最终的结果不一定是这个，但话听着舒服。
    老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
    卫煌不祈求对方求着自己做设计，但愿自己的一片真诚莫被辜负。
    “不管这事能不能成，咱们认识了就是朋友，如果你以后找了其他人做设计，有需要我的地方也可以电话联系。”
    “要得要得。”秦邦国连连点头。
    “但你一定要记住，楠木渡的发展前景很广阔，房子是重中之重，一辈子也修不了几次，一定要慎重，如果你找了其他设计院，方案出来了，也可以发给我帮你参考。”卫煌再三叮嘱道：“我这个呢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当代活，愿意为大家做事。”
    秦邦国见他不断点拨说“其他设计院”，就像听到什么风声，认定他们三家要找其他设计院做图纸一样，马上反驳道：“不可能的，其他设计师我都不认，我就认你。”
    卫煌道：“你们先商量，过几天我可能会来楠木渡，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聊聊。”
    秦邦国道：“要得，你来之前提前打个电话，我在家里把饭整起等你。”
    卫煌敲定了秦邦国，决定进行计划的下一步。

 第16章 人生规划

    一个人能在一个区域里做到一个行业的龙头，那这个人一定具有很强的管理能力以及超常的执行力。
    张若丹的效率很高，出图质量也很高。
    即使是小样，也让卫煌看出建模非常精致，后期ps一下，一定非常大气。
    卫煌看过图后，马上回道：“就按这个做后期，精致一点，大气一些，门头p上‘秦记五金’四个大字，可以用草绿色，突出斑驳的质感。”
    “六个门面都用一样的招牌？”张若丹事无巨细，每一点都不漏下，马上问道。
    “两个门面一家，你看如何点缀好一些，一定要有个性，其他的门面一个p‘百货超市’、一个p‘万家酒楼’，字体要有年代感。”
    “好的，晚点给你看小样。”
    客户不定方案，张若丹是不会轻易出后期的，能节约一个人工成本，那就不能多用半个。
    卫煌将效果图发给了正在看抗战剧的杜纬浚，然后走到杜纬浚身旁，拉过给客户准备的椅子坐下道：“杜工，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杜纬浚扫了一眼办公室，杜晓虎和沈雁昕很认真地学习着，出纳宋立艳在打印票据，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杜纬浚警惕地道：“哪样事？”
    卫煌指着电脑屏幕道：“我发了一个效果图给你，你看一下。”
    杜晓虎偷窥着这边的动静，如果是往常他会过来瞧一瞧，但今天的主角是卫煌，他还没有搞清楚卫煌要说什么，不敢轻易妄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引火上身，那就是自找不痛快。
    只得竖起耳朵，想听听卫煌有什么高论。
    相较于他，沈雁昕就淡定许多，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杜纬浚接收了效果图，奇道：“这是哪里的效果图？”
    卫煌道：“就是我找人做的秦邦国他们三家的联建方案的效果图。”
    这事已过去很多天，想来也应该有回复了，杜纬浚道：“他们同意联建了，这是按他们的意思做的效果图？”
    “不是。”卫煌老实回道：“这是我按我的想法给他们做的效果图。”
    杜纬浚摇头道：“你按你的意思？你这个方案拿过去他要是不同意，你不是白做了？到时候让人家改图，又要吃二道饭，岂不是花冤枉钱！”
    他还以为秦邦国三家同意联建了！
    卫煌也不揭穿，反正自己说了不是的，不管具体指的什么，这一环节算是走过了。
    遂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我听说杜工你和那边村建中心的主任关系不错，所以我想是不是通过村建中心的关系，让他们就用这个效果图，老百姓都相信政府。”
    杜纬浚能接到楠木渡的私人住宅项目，除了整个黑水县只有经纬设计院一家设计公司以外，也有村建中心主任和他是老同学的原因。
    这在经纬设计院内部并不是秘密。
    毕竟私人住宅并不是强制性要设计图纸，很多乡镇就没有这方面的政策要求，都是农民自己在家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杜纬浚乍听这话从卫煌口中出来，感觉怪怪的，笑道：“试一下。”
    如若是其他人，他会拒绝，但卫煌……
    他不想和一个杠精说话。
    卫煌道：“那下次你去楠木渡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楠木渡有几家正在建的项目，关键环节杜纬浚都会去查看工程质量，不定时就会去现场。
    “嗯。”杜纬浚随口应道，继续看电视。
    坐了一早上，卫煌决定起身活动，来到杜晓虎的身后，见杜晓虎正在画一套私人房子。
    故事调侃道：“这个楼梯搞清楚没有？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杜晓虎不耐烦地道：“哎呀，过去过去。”
    杜纬浚在办公室，卫煌必须给杜晓虎面子，边看着他画图，边指着隔壁空空的办公室道：“俞工带来的那个阳什么怎么最近没来了？”
    “不晓得，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喊来的。”
    “哎。”卫煌暗自叹了一口气。
    诺大一个办公室，八九张办公桌，有好几台电脑上都积灰了，也没看到过他们的主人。
    从杜晓虎的口中，他知道经纬设计院的法人实际上是陈经天，但赚了钱之后就改行做起别的生意，黑水县最大的口腔医院——绿叶口腔就是他的产业之一。
    是一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人物，杜沈二人也没见过。
    经纬设计院四大股东，除了陈经天、杜纬浚和俞婕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俞婕口中的李行舟，另立山头之后，便在黔州立足，有黑水县项目的时候会来公司坐坐。
    和李行舟一起的有两人也曾是经纬设计院的得办干将，李巡是李行舟的侄子，擅长建筑方案，杜纬浚有时候便将复杂的方案交给他做。
    而另一人是杜纬浚的大徒弟何患之，后自学钢结构设计，李行舟成立公司后，便离开了经纬设计院，成为李行舟的又一得力干将。
    整个经纬设计院里，长期上班的共有六人，除了财务宋立艳，余下的一人叫纪沛林。
    纪沛林也是杜纬浚的徒弟，和陈经天是远亲，经陈经天介绍后拜入杜纬浚门下。
    在杜纬浚的严格管教下，建筑和结构两个专业均会，然而他的爱好并不在项目设计之上，自从出师之后，就常年不在公司，更喜欢在外面和各色人打交道，主营就是接洽项目。
    所接项目简单的会转给杜晓虎和沈雁昕绘制，复杂的就转到李行舟的公司，找何患之等人绘制，俨然是项目中间人，就靠赚取差价过日子。
    纪沛林是杜晓虎羡慕的对象，也是沈雁昕学习的榜样，然而却是杜纬浚口中的反面典型。
    现在外面的大设计院因为大城市市场饱和，已经开始大举入侵西部省份，通过技术、品牌、价格各方面进行压榨，黔州本地很多大项目都被这些外来的设计院捞走，本地设计院生存环境越发艰难。
    一个设计人员，不去学习考证，努力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就在外面瞎混，现在看起来风风光光，当本地所有市场都被全面侵入之后，还能如此顺风顺水？
    人脉固然重要，但技术才是核心。
    杜纬浚曾反复劝导，奈何纪沛林不想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不管杜纬浚怎么打电话，他都解释着说自己在外面谈项目……
    大约是杜纬浚年纪大了，不像年轻时那么有精力，也不想反复说一些别人不愿意听的话，他也放手了——
    不管不行，管多了遭人恨。
    年轻人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
    再过几年，自己也是退休的人了。
    卫煌像放电影一样，整理了自己接收到的信息，不由有些担忧，担忧杜纬浚不干之事，就凭现在的几个人，怎么才能把经纬设计院经营下去？
    就目前来看，整个公司就靠杜纬浚一人支撑，也是年过五旬的人，按国家六十岁退休的标准来计，也没有几年了。
    求人不如求已，这个担子或许还得自己来挑。
    如何挑，这是一个技术活，必须做一个五年计划。
    卫煌回到电脑前，打开word，开始书写自己工作后的第一个人生规划。

 第17章 加油吧，少年

    人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有各种缺陷，所以需要制度来约束，制定人生规划，就是为了增强自己的自律性，在不同的阶段达到不同的目标。
    建筑行业的天花板大约就是成为国际级的建筑大师，在这之前必须通过注册建筑师考试，所以考证绝对是要干的事情。
    大专毕业生，相近专业毕业四年之后才能参加二级注册建筑师考试；考一级注册建筑师要十年。如果是本科文凭，则可以分别缩短一年和两三年。
    卫煌才毕业两个多月，距离考证是遥遥远期！
    只有在五年计划的最后一年才能实现考二注的目标，那么前四年就必须努力学习，争取一次成功。
    虽然没有考证资格，前面四年也不能闲着，如果能读个硕士，那考一注的时间就能缩短到六年，相当于拿到证之后就可以参考。
    一注和二注虽然只差一个级别，但含金量大不相同。
    二注只能挂靠在丙级设计院，担任三级项目的设计负责人。
    一注却可以挂在甲、乙级设计院，担任所有项目的设计负责在，在市场上的需求很大，挂靠费用也不少，即便是不做事，一年的收入也有一二十万。
    卫煌决定事不宜迟，应该立即报个文凭，早读一年就早毕业一年。
    上网查阅资料，发现今年的成人高考已经过了，如果等明年就要再推一年，最快的途径就是读自考本科。
    自考本科是宽进严出，读书不用参加成人高考，只要有大专文凭就可以读，平时学习就在家里自学，然后把所有科目考过之后就可以拿到毕业证。
    考试相较于通过成人高考方式读本科的学生要严格很多，但这能促进自己专业学习相关的专业知识，两相比较，卫煌觉得自学本科更有含金量。
    马上就在网上搜索相关的学校，发现开设一注考试要求的专业的学校，在本省只有g大，立即通过官网上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老师得知卫煌要读自学本科，马上问卫煌的微信号，说可以发相关的资料给他，并进行进一步的交流。
    说得复杂，实际上很简单，就是需要一些资料，大专毕业证、个人照片、身份证等。
    学费是两年，一年两千五，只要卫煌交马上就进行报名注册。
    明年四月份考第一次试，十月份考第二次，如果每次都通顺利通过，两年就能拿毕业证。
    搞清楚了基本事项，卫煌马上关心起考注册建筑师的事。
    “我想问一下，我这个毕业之后，考一级注册建筑师没有问题？”
    “一级建筑师只要有学位证就可以，但是有年限要求，这个我要查一下才能告诉你。”
    “我看介绍上说的是可以拿学位证，有什么硬性条件没有？”
    “要学位证必须要通过学位英语的考试。”
    于是卫煌在人生规划上又加了一条：学习英语，争取过四级。
    自考的英语或许没有那么难，但不把目标设高一点，又怎么能拓展人生的宽度。
    问清楚各项问题后，卫煌马上就把资料传过去，当机立断地报了名。
    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必须和女朋友分享。
    卫煌来到走廊尽头，拨了李雪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忙着秦邦国家的方案，也有几天没有女朋友联系了。
    前几天李雪在微信上说她刚到新公司，要学习的东西也很多，白天都很忙，晚上很累，睡得早，如果没能及时回信息让卫煌别见怪。
    两人各自安慰对方，都要努力上进，多休息。
    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天过去了。
    “有事吗?”李雪接通电话，马上问道。
    卫煌道：“我报了一个自学考试的本科，你也报一个。”
    李雪道：“你没事做吗？报本科做什么？”
    卫煌道：“提升学历水平啊，以后考试也用得上。”
    李雪不解道：“又不是全日制的，读来有什么用？”
    “全日制的当然好，但不是全日制的也可以，比如我以后考注册建筑师，国家都是认可的。”卫煌又说起文凭的好处道：“你晓得我的目标是考一注，以后担当项目负责人的时候，肯定要介绍自己，如果是一个大专文凭，即便是注册建筑师，别人都不一定相信你，但如果是个硕士、博士之类的研究生……”
    “你还想读研究生？”李雪觉得卫煌想的也太远了。
    “是噻，反正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把时间拿来看书，一步一个台阶地往前走。”
    “我没有你这么好的精神。”
    “你不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等我以后赚了钱，你想上班就找个轻松的，不想就在家带孩子。”
    “呵呵。”李雪面无表情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你今天没事吗？”
    “没什么事。”
    “那你抓紧去看，我忙得很。”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累着了，实在不行就换一个工作。”
    “你当工作那么好找？我毕业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哎呀，我不和你说了，我们领导过来了。”
    “嗯，拜拜。”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
    想到女朋友如此辛苦，卫煌心中更坚定目标，一定要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硬实力，多赚钱，改变现在生活的困境。
    让父母、妻子以及未来的孩子都有更好的生活环境，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受苦受累。
    以前在蓝天设计院时，看着各个师兄年底扎帐上，领着大把大把的票子，卫煌心中都觉得无比澎湃，就希望早点毕业后在蓝天设计院上班，以后像他们那样，毕业第一年就在城里买房。
    实在没想到离开校园才两个月，刚做了两个小项目，就被汪震治泽送到了黑水县。
    事情过去这么久，想到这点，卫煌心中还有点失落。
    在蓝天设计院，项目都是领导去接，每个月有一千五的基本工资，平时做的事情都是留到年底才结账，不像经纬设计院，要自负盈亏。
    有项目就有工资，没项目，个月都看不到一分钱。
    幸好的是，这个地方只有经纬设计院一家，即便接不到大项目，私人住宅的事情也不少，一个月随便能挣几千块钱。
    这也是沈、杜二人无心上进的原因，他们就靠私人住宅过日子！
    但这只能保证饿不死，却发不了财，这不是卫煌想要的生活。
    卫煌想要的就是开豪车、住别墅，年入百万！
    加油，少年，勇敢向前冲！

 第18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张若丹的效果图成品很快发了过来。
    卫煌看后觉得很满意，他已经在畅想，如果整个楠木渡都是这样的风格，那是何等的大气，定然会在黑水县城一炮而响，技惊四座。
    让那些认为外来和尚会念经的一把手认识到在黑水县本地也有出色的设计师，可以设计出优秀的作品。
    与其把钱送给外来的设计院，还不如扶持本地的企业。
    正陷入美好的憧憬时，母亲沈思却打来了电话。
    很久没有和父母通话了，卫煌关心地问道：“妈，最近家里怎么样？”
    “一切都挺好，过几天是你爸的生日，你要回来吗？”
    “哦，今年可能不能回来了，我现在在黑水县这边来上班了。”
    黑水县在黔州南部，而卫煌的老家太平县在黔州北部，两地相隔了几百公里，开车要三个小时左右，坐车至少要转两次车，一来一去特别不方便。
    “啊！”沈思记得儿子给自己说的是在黔州市里上班，却不知什么时候去了黑水县，十分困惑地道：“你不是黔州吗？”
    “这个月刚过来的。”
    “在那边习惯不？住在公司还是自己在外租的房子？”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卫煌已是成年人，在外读书也有三年有余，可在沈思心中，他还是未长大的孩子。
    “租的房子，租了一个单间。”
    卫煌没有说房子的价格，他才工作，不想父母因为自己的经济问题而担忧。
    “是你们公司把你派过去的吗？要在那边呆多久？”
    沈思关心着儿子的工作，想着单间应该要不了多少钱，也没有过多追问。
    “是公司派过来的，呆多久的话就看情况，如果这边项目多，那就多干几年，如果项目少，以后还是回黔州发展。”
    “哦，你一个人在那边，一定要照顾自己，该吃的就吃，不要省，别把身体拖坏了。”
    “妈，你放宽心，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雪也和你一起去的吗？”
    沈思关心起儿媳妇的情况。
    卫煌道：“没有，他就在黔州找的工作。”
    “你们俩没有在一起啊？”沈思顿时起了忧心。
    “工作嘛，很正常的，等我稳定了再把她叫过来。”
    “异地恋，一定要多打电话，没事的时候去黔州看看她，女孩子不比你们男娃，才踏上社会遇到问题如果没有人在身边，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处理，你一定要放在心上，每天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工作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当甩手掌柜。”
    听着母亲的念叨，卫煌习惯性地点头，回道：“你放心，我们经常通电话的。”
    “你们那里的同事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很好相处，都是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卫煌觉得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用聊得太久，便道：“妈，你和爸说一声，他生日我就不回来了，等中秋的时候我再回来，到时候给他把生日礼物补上。”
    “要什么生日礼物？不要买东西了，直接回来就行。”沈思道：“你把钱存起，你才踏入社会，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对了，切记财不露白，发了工资就把钱存在银行，少带一点在身上。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低调一起，别像你爸一样，半壶水响丁当。”
    “嗯嗯，我都记在心上的，你放心。”
    “那好，你专心上班。”
    “嗯，拜拜，记得照顾好身体。”
    卫煌挂了电话，突又觉得离家远了确实不方便，家里真有什么事，来去都不方便，必须抓紧赚钱，早点买个车，这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天之内就可以回家又回黑水县。
    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规划少了什么，这会终于想到了，少了学驾照一条。
    好多学生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把驾照学了，卫煌因为家中条件具体，便没有学。
    如今踏入社会，自己赚钱，首先就应该把这个遗憾补上。
    驾照、电脑、英语是二十一世纪人的三张通行证，英语目前是用不上，驾照却是不能少的。
    过得一会，杜晓虎来到公司，见卫煌一个人在公司，笑吟吟地道：“卫师，天天都来这么早，是不是把私人项目都拢到自己手里了？”
    “这个牛皮吹得好，你看我除了杜工给我的那个项目，其他还有哪个项目？”
    杜晓虎来到卫煌身后，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问道：“你是在外面租的房子噻？”
    “嗯。”
    “我给你说一个事，你一定要注意一点。”
    “哪样事？”
    “贵重的东西随身携带，不要放在租房子的地方，实在没地方放，放在公司都要好一点。”
    “怎么的？”
    “我有一个朋友，以前的高中同学，他也是在外面租的房子，电脑放在里面着人偷了，报警都没有找回来。”
    “哪个地方的房子哦？”
    虽然现在社会的治安很好，但小偷还是很多，只要看到哪个地方的房子没人，寻得机会就会翻进去把东西偷走。
    所以房子是哪里的，这对于卫煌而言很重要。
    如果是他租房子的那个地方，就说明那里有小偷活动，一定要加紧防范。
    杜晓虎想了一下，记不起具体的名字，随口道：“想不起了，反正不是我们这里的，是黔州的，他在同学群里给我们说的，问哪个有派出所的关系，想请人帮他打个招呼。”
    “这个东西要找回来，有时候就要靠运气了。”卫煌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母亲以前的遭遇，说道：“我妈有年赶场，去银行存钱，结果被扒手在银行里摸了包，把卖辣椒的两百块钱偷了。银行你晓得的，是有控制的，去报警之后都没有抓到人，钱现在也没能找回来。”
    杜晓虎道：“怕不是派出所的人没有去查哦。”
    “查可能是查的，但有没有用心去抓人我就不晓得了，反正我妈后面赶场也去问过，派出所的人回的就是没有抓到，只是让她回去等消息，说抓住了人一定通知她。”
    “哎，只不过那些扒手就算抓到，可能身上也没有钱，最多就是关一段时间。”
    “所以你劝哈你朋友，就当是舍财免灾。”
    “嘿嘿，只是电脑倒没有什么关系，你懂的噻，电脑里都是辛苦存的资源。”
    卫煌马上明白了杜晓虎的暗示，哈哈笑道：“杜师，老实说，你是不是无中生有，是不是你的电脑着偷了？”
    “切，你这话说的，卫师，你手头有资源没有？给兄弟们分享分享。”杜晓虎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两人正开玩笑，说得高兴，卫煌的电话又响了，是杜纬浚打来的。
    “明天有事没有？”杜纬浚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没有。”
    “那明天早上八点到公司楼下等我，和我一起去楠木渡。”

 第19章 得罪村建中心主任

    杜纬浚带着卫煌下乡，首要任务就是去之前设计的一户人家查看转换层的钢筋是否绑扎到位，两人站在上面，听着包工头介绍项目详细，仔细查看着工程质量。
    杜纬浚又向卫煌介绍质量验收时的重点，诸如钢筋大小是否和图纸相符，绑扎长度是否合乎规范……
    零零琐琐忙碌下来，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临走时，杜纬浚又向包工头交待着下一步的重点。
    都是老熟人，包工头一边递烟，一边点头。
    杜纬浚接过香烟，掏出火机点上，再次叮嘱道：“浇混凝土的时候一定要用震动棒整到位，不然以后有缝隙，会导致楼面浸水。”
    “你放心，我整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家出现这样的问题，质量这方面你绝对放心，我们都是按标准做的。”
    包工头很有经验的样子。
    业主见正事完了，马上盛情款待，要留两人吃饭。
    杜纬浚道：“饭就不吃了，还有一点事情。”
    “这么远过来，怎么也要把饭吃了再走，花不了多少时间。”业主道。
    “下次下次，今天确实有事。”
    卫煌跟在杜纬浚身后，言谈中就到了车边。
    “那就下次。”业主满是遗憾地道。
    包工头笑道：“下次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过来，我们好好整几杯，已经很久没有和杜工喝过酒了。”
    杜纬浚摇头道：“已经不敢喝酒了，现在得了痛风，酒不敢喝、海鲜不敢吃、就是豆腐这些都要少吃。”
    “那确实要注意。”
    “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忙。”
    杜纬浚打完最后的招呼，驾车前行，走了百多余米，便拿出电话。
    “先问一下在没在办公室。”
    卫煌知道他指的是楠木渡的村建中心主任，虽然早上是约了的，但政府事多，难免临时出去，提前问一下，不管在不在，都起到知会对方的作用。
    即可避免扑空，也可提醒对方自己要到了。
    电话很快接通，杜纬浚问道：“卢哥哥，在办公室没有？”
    “在的。”
    “那我马上过来。”
    没有过多的闲话。
    挂了电话，杜纬浚问卫煌道：“你方案拿给秦邦国定了没有？”
    卫煌老实回道：“我昨天给他打了电话，说还没有定。”
    杜纬浚道：“有事情就跟紧一点，即然来了，一会就去问一下，我们先去政府。”
    车到政府大门，保安上来挡住，说道：“没有车位了。”
    “约好的和李书记谈点事，一会就走。”
    杜纬浚来过许多次，有没有车位心中十分有数，并不在乎保安说什么。
    “找李书记啊。”保安马上把门开了。
    卫煌低声道：“还挺势利。”
    杜纬浚反而开脱道：“政府停车位本来就紧张。”
    “那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提领导就有了，不提就没有，太双标了。”
    杜纬浚当是没有听到，在保安的指导下，把车开到了里面的停车位上。
    下车后，又向保安表示感谢：“麻烦你了，我上去一会就下来。”
    “没有关系。”保安微笑道。
    卫煌以为杜纬浚真的是去找李书记，到了二楼，却直接转到了村建中心的办公室。
    这才会心一笑，明白杜纬浚暗渡陈仓之计。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杜纬浚直接敲门。
    里面传出一声：“请进。”
    杜纬浚进屋，见卢文才正在办公，笑道：“卢主任，你是日理万机啊！”
    卢文才笑吟吟地放下手中事，起身坐柜子里拿出一次性的纸杯，回道：“杜总，我再理万机也没有你一日千里辛苦。”
    杜纬浚回身指着身后的卫煌道：“这是我们公司的小卫，今天带过来和你认识一下。”
    卢文才社节性地赞扬道：“一表人材。”
    卫煌微笑道：“卢主任好。”
    卢文才一边泡茶，一边指着凳子道：“坐、坐，都别站着。”
    卫煌入乡随俗，靠着外窗坐下。
    杜纬浚掏出中华烟，递给卢文才，随口道：“最近忙不呢？”
    村建中心作为一个重要的政府部门，要处理的事不少。
    总体上来讲，负责宣传、贯彻执行国家及地方各级有关法律、法规、规章和政策。
    大的事情有编制全镇总体规划；组织、协调、实施、监督建筑工程的招标、投标工作；负责对镇区范围内建设工程的管理和镇区建设档档的管理工作。
    而小的事情又有检查、监督镇区范围内建设工程的实施和管理，依法查处违章行为，对镇区范围内建设项目实行质量监督、安全监督；负责村、企事业单位及个人的基础设施建设用地规划和项目建设审批工作等等。
    有些乡镇因为管理制度不同，对其中负责的内容又有增删。
    像楠木渡就只对街上的个人住宅要求审批，普通村落的个人住宅并未做具体要求。
    所以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
    卢文才点上香烟，淡然一笑道：“忙，怎么不忙，有的是事情要做。”
    杜纬浚道：“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就行了，哪用得着你亲力亲为。”
    卢文才道：“能丢的当然丢，有些事情还得亲自上阵。你那两家的整得怎么样了？”
    杜纬浚道：“秦邦国的还没有开始整，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
    “哦？”卢文才诧异道：“怎么的，有什么变故？”
    杜纬浚指着卫煌道：“他那个地方太过于异形，房子修出来不好用，所以小卫建议他们相邻的几家搞联建，目前还没有商定方案。”
    卢文才摇头道：“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你管隔壁的搞哪样？张黄家建不建不好说，卢升就是楠木渡出了名的败家子，哪来钱修房子？”
    卫煌插话道：“现在可以贷款，我算了一下，他这个房子修出来，以后只要卖一套，就能还贷，再加上门面收租，也可以改善生活，参与联建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卢文才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地看着杜纬浚。
    卫煌继续道：“我听说他家条件很艰难，家里有一个老人，七十多岁了还要去街上剪辣椒把，很可怜，如果能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
    卢文才掐灭了烟，冷冷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整个楠木渡几万人，能培养出这种不孝败家玩艺的也没有几家，这都是自作自受。”
    卫煌内心瞬间不高兴了。
    父母疼爱儿子有错吗？
    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就因为疼爱难道就要背负一身的罪责？
    “我觉得一码是一码，卢主任，你这样讲就不对了。”
    “我不对？难怪这个败家子是我惯出来的？”卢文才没想到这个黑瘦不起眼的年轻人居然当场和自己唱反调，心生不悦，挥了挥手，摇着头问向杜纬浚道：“杜总，你这个徒弟管得太宽了。”

 第20章 狐假虎威

    杜纬浚哪想到卫煌对领导都如此直言直语，这开弓没有回头箭，即然话已经说出来了，那就只能另寻方法弥补。
    微笑着又掏出一只烟递给卢文才，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小卫，你把你做好的效果图拿出来给主任看一看，请他给点意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卫煌见卢文生不高兴，心中也是发憷，闻言先道歉道：“卢主任，对不起，刚才我冲动了。”
    随即打开手机，找出三线工业风的效果图展示给卢文才道：“这是秦邦国三家的联建房的效果图，如果按这个方案修出来，以后绝对是楠木渡街上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绝对是？”卢文才又摇了摇头。
    终归是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
    卫煌听出了语气里的质疑和不满，顿了顿，还是坚持自己的主意，缓和语境道：“就目前来说是。”
    “嗯，看起来是要比我们这个政府办公大楼还要高大上。”卢文才放下效果图。
    卫煌也不管他什么想法，反正有杜纬浚兜底，即然都已经得罪了人，那就敞开了说，直接把话说透。
    “我的想法就是，以后我们楠木渡的新建房子，就以这种风格为外观，打造出一条特色街道，张显我们楠木渡的特点，以吸引外来游客。”
    “停。”卢文才马上叫停了他的想法。
    卢文才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十年有余，再往上走也可以说没有空间了，不需要什么业绩来证明自己。
    临近退休，他不想没事找事，把自己活得太累，他也没精力去折腾，平添不痛快。
    “楠木渡没有村镇规划，我们也没有权利去限制老百姓想修什么外观的房子，你这即然是秦邦国三家的外观风格，你就应该拿去和他们研讨，政府是不可能以行政命令去推广的。”
    杜纬浚替卫煌开解道：“小卫这想法也很好，现在很多地方都在搞穿衣戴帽，进行外观风貌整治，如果楠木渡新修的房子都能统一外观，那以后在这一块上就能节约不少钱。”
    卢文才哈哈道：“老哥哥，你这都说了是国家出钱搞穿衣戴帽，谁出钱谁有话语权，我们现在又不出钱何必去强制性地给老百姓说这些，节外生枝，反而不美。”
    杜纬浚不喜争辩，也觉得卢文才说得没错，点头道：“你说的也对。”
    卫煌道：“我只是想着政府出面，更有权威性，老百姓也更容易接受。”
    “你这效果图做的也挺好，很有水平，以你的口才要说服他们也很容易，又何必经过我们。”卢文才道：“而且政府的事你们也知道，手续烦琐，凡事都要讲究师出有名，你们就这么拿个效果图过来，就要我们在全镇推广，别人怎么想？”
    杜纬浚喝了一口茶，觉得自己大意了，今天这事做得欠考虑。
    以后卫煌再有什么对外的想法，不管他多杠，该拦的还得拦住。
    毕竟自己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在这里陪着年轻共挨训算什么回事？
    卢文才见他们师徒都不说话，兀自抽了一口烟，玩笑般说道：“毕竟政府要搞穿衣戴帽或者是乡镇整体规划都要花钱请设计院出手不是？”
    杜纬浚道：“小卫的想法挺好的，但我们确实忽略了这一点，考虑不周全，卢哥哥多多理解。”
    卢文才摆手道：“见外了不是，其实这想法挺好的。这样，我给镇长打个报告，请他向县里争取一点资金，我们也整个穿衣戴帽的项目，把楠木渡的外观风貌重新打造。”
    有些话不能点得太透，杜纬浚道：“楠木渡也算是我们黑水县的古镇，是应该打造一下。”
    卢文才道：“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找点参考资料，深挖本地的历史文化，多准备几套方案，到时候我在镇长那里给你们做引荐，争取把这事办了。”
    杜纬浚对卫煌道：“小卫，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卢主任谈点事。”
    “好，主任再见。”卫煌起身离开。
    卢文才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关心地道：“小卫，你挺不错的，回去多想想，将你这个方案再升华一下，结合整个街道来设计。”
    卫煌再度点头，回了一声“好的”，遂把门关上。
    不给予实际行动支持，漂亮话说得再多又有何用？
    正应了那句老师批改作文时的常用语：空话套话成篇。
    卫煌站在走廊上觉得不太合适，又走到了楼梯口，见有人上下，也觉尴尬。
    便在走廊上走动起来，打量着各个办公室的分布。
    在走廊尽头是公共卫生间。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上个厕所。
    许多人上厕所都喜欢点上一支烟，一来冲淡厕所的气味，二来借机思考人生。
    卫煌不抽烟，但并不影响他借机思考人生。
    一会到了秦邦国家，应该怎么说，才能说服对方接受这种效果图的风格？
    他会不会拒绝？
    甚至是已经选择了其他人做施工图，只不过是推辞自己，才说事情没有谈拢？
    卫煌抖了抖，结束了解手的动作，却突然灵机一动。
    虽然卢文才没有答应替自己背书，但自己就不能狐假虎威？
    卫煌马上回到走廊，盯着卢文才的办公室大门，然后掏出手机给张若丹拨了电话。
    “卫工，你好。”
    张若丹的声音很好听。
    就凭她这好听的声音也能接到不少项目！
    卫煌在内心感叹一句，马上提出请求道：“张工，我想请你帮个忙。在你最后发给我的那版效果图的顶部空白的地方加四个字：绝密档案。”
    张若丹没有多问，马上同意了。
    卫煌道：“加字不麻烦的，我这边急用，麻烦你快一点发给我。”
    “加字不麻烦，过两分钟发给你。”张若丹又确认地问道：“就是这四个字，没有其他要改的。”
    “没有。”
    挂完电话，没过两分钟，张若丹就把改好的效果图发了过来。
    卫煌在心中盘算一会要说的台词，远远看到杜纬浚从卢文才办公室出来，忙走过去。

 第21章 烂泥扶不上墙

    两人到了车上。
    杜纬浚将车启动，叹气道：“你小伙说话还是注意一下分寸。”
    “我说的也没有错啊。”卫煌辩解道：“可怜之人是有可恨之处，但作为一个领导，能伸手拉一把，为什么要拒绝？”
    “你小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杜纬浚把慢慢地把车开出停车位，继续教育道：“你来楠木渡几天？你对卢升了解多少？对卢文才又了解多少？”
    “不了解。”卫煌实话实说。
    车还没有到大门，保安眼疾手快，立刻将门打开，迎上来道：“事情办完了？”
    杜纬浚摇下车窗点了点头：“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慢走。”保安很是客气。
    杜纬浚将车速控制在二十码，讲起了往事。
    “一笔写不出两个卢字，卢文才刚到镇里上班，就听说卢升的事情。想着是家门中人，他就非常热心地伸手帮忙，买米买油，各种出力。但是烂泥扶不上墙，卢升还是好吃懒做，有点闲钱就去赌，没事就喝酒，一个房间搞得臭气熏天。”
    “确实是没救。”卫煌相信杜纬浚说的是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卢升家老妈还惯着卢升，说他就是这个性格，把卢文才气得吐血。付出那么多，一点好没捞着，还被人反咬一口，说他多管闲事。”
    “那卢主任肯定很失望。”
    “当然失望，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管过卢升家的事。。”
    楠木渡的老街并不长，虽然速度很慢，说话间就到了秦邦国家门口。
    杜纬浚把车靠路边停下，又说道：“你晓得的，同是家门中人，碰到一个姓大家都觉得亲切，但家门中出现了丢人现眼的人，哪个脸上都不光彩，以后你在卢文才面前就不要再提卢升了。”
    “嗯，我记住了。”
    “要落实在行动上，不要光是嘴巴上嗯了嗯的答应。”
    卫煌先下车，刚好看到卢升家有人出来，是一个一头花白头发的男人，估计就是卢升。
    卫煌向杜纬浚道：“那个锁门的是不是就是卢升。”
    “嗯。”杜纬浚点了点头。
    卫煌道：“我去找他谈谈，杜工你先去秦邦国家问问情况。”
    “有什么好谈的？”杜纬浚关上车门，又道：“你去。”
    卫煌穿过马路，快步上前，拦住老人道：“请问，你是卢升吗？”
    近距离的接触，让卫煌更清楚的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红色的衣服洗得泛白，破开了七八个洞，透过洞可以看到里面瘦削的肌肤，黝黑暗淡。
    往上是破开的领口，连着脖颈，松弛的皮肤比衣裳上的褶皱还多。
    硬生生的胡须从下巴延伸到耳鬓，白色、棕色、黑色交织在一起，胡须里包裹着泛白的嘴唇。
    是宿醉未醒，整个人的精神十分萎靡。
    而长年的酗酒，令其思维迟钝。
    许久才看清眼前的人自己并不认识，喃喃开口道：“我是，你是哪个？”
    “找你谈点事，方便进屋吗？”
    “行。”
    已经很久没有人主动找卢升谈事情了。
    反正这一天天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即然有人主动找自己聊天，那就聊聊，说不定还能混上一顿饭。
    卢升回身开门。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空旷，但收拾的很干净。
    抑或是没有多少需要收拾的。
    卫煌觉得眼前的人还可以挽救，赞扬道：“房间挺干净。”
    卢升不居功：“我妈收拾的，就在这里聊。”
    说话时拖过了一根长凳，自己坐在了竹制躺椅上。
    卫煌直接问道：“隔壁秦家有找过你说联建房的事吗？”
    “有，怎么了？”卢升狐疑道：“你和他们是亲戚？”
    “不是，我不和你绕弯子，我直接说。”
    “你说。”
    “秦邦国家要修房子，找到我做设计，我分析了他家这个地理环境，最终认定这个地势不太好，如果单修，没有什么商业价值？”
    “等等，你是说我们这里的风水不好吗？”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灵药，卢升坐直身体，凝神聚气地道：“我就说我这些年怎么这么倒霉，原来是这地势不行。”
    嗯？
    人穷怪屋基！
    卫煌说的地势指的是地形太过于异形、不方正，卢升却理解成了风水上的地理位置不好。
    如果是往常，卫煌高低要和他掰扯两句。
    但今天刚吃一堑，必须长一智。
    “你这么理解也对，简直而言，经过我的分析，你们要改变现在的困境，把生活过得更好，必须一起联建。”
    “先不说这个，我问一下，你会算命吗？”
    联建房的事李芝芳已经和他说得够多了，什么没钱就去贷款，他要不愿意贷，也可以由李芝芳去贷然后用房产作抵押……
    他这一辈子，哪操过这么多心。
    反正也离死不远了，还费那么大劲做什么？
    房子修得再好，人生也没有几年的奔头，何必让自己受苦受累不得自在！
    再说李芝芳是什么人？
    她找上门来，那就属于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卢升自认这一点还是把握得住的。
    卫煌摇头道：“我不会。”
    “你不会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势不行？”卢升很不理解的样子。
    “因为不方正，不圆润，弯弯曲曲的就不适合人住，房子要大气、宽敞、明亮、通风，这才是健康的居室，简单的来说，这个房子不通风，人住着就不顺。”
    “我也没几年不顺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就这样。”
    一个啥也不懂的年轻人，没必要费太多劲。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意联建？”
    “我拿什么联建，我没钱啊，难道你要出钱帮我建？还是国家有这个政策，替我们这种生活困难的人改善居住条件？”
    说到这，卢升又埋怨起来：“好多和我一样条件的人都评上了五保户，我去评，说我上有老下有小，不符合条件，你说这是什么破政策。”
    卫煌收束心情，平和心态，安宁地介绍道：“求人不如求已，所以你得拿出斗志，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给你介绍的，我再给你说一遍。”
    “你也别说，你真好心帮我，就拿点钱，实在不行，中午饭我还没吃，你就请我吃顿饭，我一定记着你的好。”
    卢升说到这儿，像想到了什么美味，吞了几口唾沫，肚子也咕咕的叫唤。
    卫煌道：“只要你同意联建，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卢升见他如此大方，心中疑云重生，问道：“我这房子重建了，是不是你有什么好处？”
    “我……我能有什么好处？”
    “无利不起早，没好处你这么积极，我看不会，是不是国家有什么政策，像我这样的困难户是不是有钱发放，你想借机把我的钱吃了。”
    这可真是一摊烂泥！
    居然有这样的脑回路，简直不可理喻！
    卫煌觉得自己都要被气吐血了。
    卢升见卫煌不说话，认为自己说中了，马上追问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给我说有多少钱，如果你能把这个钱给我搞到手，我给你提一成，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第22章 杠精遇到杠精

    农村有一部分人不好打交道，卫煌是知道的，但如此好心当作驴肝肺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见其咄咄逼人，得寸进尺的态度。
    卫煌忍不住怼道：“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吗？说你是烂泥扶不上墙，难道你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开口闭口就是钱，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还是小孩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开始呢着好处，没有好处就懒得烧蛇吃。”
    “你不要人生攻击。”卢升青白的脸变得红紫。
    树要皮，人要脸，他固然知道有人在背后说他的闲话，但谁人背后没有人说闲话？
    没有谁会当着他的面揭老底，这很伤自尊。
    卫煌却是极为气愤，没有给他丝毫面子，继续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尊心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争的就是一口气，你就不想给自己争一口气？”
    卢升反驳道：“我怎么没有自尊，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把嘴闭上。”
    “我好心好意帮你，我怎么不会说话？”
    “你是谁？”卢升从未和人这样交流过，内心十分抗拒，质问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好像是忘了介绍自己。
    卫煌道：“卫煌，黑水县经纬设计院的设计师。我的目的很简单，帮你改善现在的困境，让你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我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目的直接说。”
    “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为什么不相信?”
    “实话？“卢升反问道：“秦邦国家婆娘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她想的是什么，不就是看到我一个孤家寡人，以后死了这房产都没人继承，她正好拿过去。所以就请你来当说客，对不对？”
    卫煌不知道李芝芳是怎么想的，但他肯定不是李芝芳请来的说客。
    每一个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都会考虑很多。
    有的人自私惯了，便觉得别人的付出都是有目的的。
    卫煌叹气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反正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没有目的地去帮助一个人。”
    “那你的人生中就没有一个真心帮助过你的人？”
    “没……没有。”
    “真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不要给我绕弯子，直接说。“
    卢升开始弯得暴躁，日子过得不舒心是自己的事，凭什么有人高高在上地对自己的生活指指点点？
    这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受过的侮辱。
    卫煌看着卢升涨红的脸，待他情绪平复，良久才开口道：“实际上有很多人都好心地在帮助你，可是你却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们的感情，据我所知，咱们村建中心的卢主任就曾经帮助过你，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
    “呵呵。”卢升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而责问道：“说我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也是他。”
    “不是。”
    “我就是烂泥，我就是扶不上墙，我去他家锅里舀饭吃了吗？”
    卢升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挥手道：“我过我的生活，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你走，我不需要谁的帮助，烂泥就烂泥，我愿意当一坨烂泥。”
    卫煌以手扶额，低头思考。
    为什么好心做事就得不到好的回报呢？
    难道是自己讲的道理还不够贴切？
    抑或是自己真的在言语上伤害了卢升的自尊心？
    卢升发完火，心潮起伏，往事如烟在脑海中飘荡，一缕凄凉之意从心底涌起，亦是十分难受。
    两人沉默了一会，卫煌打破了沉寂，道歉道：“对不起，如果我言语上有冲撞你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卢升并不接话。
    卫煌继续道：“真实的讲，我也是农村人，我家是太平县的，条件也很艰难。但我父母以及周边的亲戚，从不认命，每个人都很努力。我们都相信，只要付出一定会得到回报，除非闭上双眼长眠不醒，那就要与天斗、与地争，一直拼下去。”
    “你不用给我讲道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我真不是秦家请来的说客，你们这个联建房的想法还是我提出来的，因为经济不断地在发展，单家独户的住宅已经不适合社会发展的需求了，只有联建房才是出路，也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就是一坨烂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你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不是我。”
    像是什么使命突然降临到身上一样，卫煌觉得今天要是不能说服卢升，那自己这个项目就算做完，也是一个失败的项目。
    卫煌握住卢升的手，深情地道：“万物平等，众生平等，每个人都是有用之材，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们没有发现你的优点而已。”
    “一坨烂泥也有优点？”
    “当然，以前的红砖是不是烂泥烧的？景德镇的瓷器，名扬世界，是不是烂泥烧的？就说我们农村种地，只要管理得当，哪块田土不能长出好的庄稼？”
    “烧砖用的黏土，景德镇的瓷器用的是高岭土，没有哪一样是用烂泥。我日子过得虽然不如你，但年轻时也是走南闯北，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你用不着诓我。”
    抬杠？
    卫煌从不怕人和自己抬杠。
    “那么在用来烧砖和烧制瓷器之前呢，这些土又有什么用？和烂泥是不是没有区别？正是遇到了伯乐，才改变了它们的命运，提高了它们的身份。”
    卫煌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今天我就是你的伯乐，只要你按我的方法去做，就能改变你的命运，即使你半截入土，少则还有十几年的活头，难道你就想像这样平庸的过一辈子？”
    “我就是个平庸的人，平庸就是我的命，你不是神仙，你改不了。”
    “我们打个赌。”
    “小升，你又要和哪个赌钱。”突然门被推开，一个焦急的声音传进屋。
    卫煌不用回头都知道，进来的是卢升的老母亲。
    卢升不领情道：“我没有赌钱，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卫煌起身道：“老人家你好，我是黑水县来的设计师，我在劝卢大哥把房子重新修过，这样你们就不用挤在这狭小的房子里了。”
    “县里来的啊，哎。”老人遗憾地道：“我们家这个条件，房子漏雨都没钱请人来检修，又哪有钱来修房子？”
    “我有办法，我就想问你想不想修？”
    卫煌说服不了卢升，决定把目标转向老人。

 第23章 会好的

    卢升早上起来就觉得不对劲，一直想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在床上躺到中午才出门，哪想开门就请进来这么一个瘟神。
    这命中注定的事情，看来真是躲不掉。
    但这黑小子打着好心帮助的旗号，说话也太伤人了，这一年里他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你有办法那你就出钱来修，别打我们产权的主意，也别鼓动我们去贷款。”
    卢升直接堵死卫煌的路。
    卫煌白了卢升一眼。
    心道，一个人钻进了牛角尖，那是九牛头都拉不回。
    只把注意力放在卢老太太身上，看她怎么回应。
    卢老太太孤宁宁坐在另一把木椅上，叹气道：“我们就是这个命，这辈子也走得差不多了，哪还有精力来修房子。”
    儿子即然强力反对，她不能违背儿子的意愿。
    卫煌掏出一张十元的零钱，递给卢升道：“你不是饿了吗？你去吃碗粉先垫一下肚皮。”
    卢升接过钱，却不领情地道：“反正说破天，这房子也不能修。”
    卢老太太埋着头。
    卫煌也不回应卢升。
    卢升见两人都沉默着，他早上没有吃早餐，确实很饿，马上就离开了。
    卫煌待他离开，等了两分钟，将门打开，确认他没有在外面偷听，又回到屋里，坐在卢老太太的对面。
    “老人家，我也是农村孩子，我很体谅你们当父母的不易之处。现在我们国家的经济越来越好，发展也是越来越快，就咱们楠木渡街上，很多人家都修了新房子。这是一个机会，你们也要抓住，不然再过几年，整条街的人都住上了新房，你们还挤在木房里，冬天寒风哗哗地往屋里吹，夏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你说这日子怎么过？”
    俗话说：穷在山村有远亲，富在闹市无人问。
    卢老太太自老公去逝，儿子无人管教，将家产败光，往日的熟人亲戚就开始疏远，她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去处。
    心中亦是无比凄凉。
    有人说她这是自作自受，要不是过份宠溺儿子，又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报应。
    也有人说是她前世坏事做多了，这世活该如此，一切都是为前世的罪孽还债。
    更有人拿她和卢升当反面典型，教育孩子要好好学习，不然一辈子碌碌无为，娶了媳妇都要跑……
    不管是这世的报应还是前世的罪孽，她都认了，她愿意用一生去偿还。
    可自己不偷不抢，也不干损人利已的事，为什么要遭受那么多的白眼？
    她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像机器一样，只知道工作，而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和她谈过心，关心过她的生活了。
    身边人似乎都排斥着、远离着她，生怕说了一句关心的话，自己就会像他们借钱一般。
    她也想过一死了知，可她还有一个不理事的儿子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儿子怎么办？
    他能独立生活吗？
    ……
    卫煌没有去想卢老太太的心理活动，他只顾着如何去说服眼前的老人。
    “虽然你们现在的条件很艰难，很不幸，但是和那些住在大山深处的人相比，你们又好了很多，最起码的一点就是你们在街上，这个地理位置很好。”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深圳以前也是一个小渔村，因为改革开放设为深圳特区，在这几十年的发展里，成为了国际大都市。同理，咱们楠木渡是小镇不假，但社会在发展，楠木渡以后会成为一个大镇。”
    “以前咱们街上都是木房子，但现在砖房开始变多，未来肯定全是砖房。但现在街上的发展也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所有的房子基本上都是老百姓自己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没有经过规划，缺乏远见。”
    “如果你们同意和秦邦国、张黄两家联建，那么你们这栋房子修出来之后，就是楠木渡街上第一栋具有前瞻性的现代化建筑，在未来的发展中就会占据优势。比方说开大型的超市、大型的餐馆、旅馆等等。”
    “如果你们担心没有钱来修，其实我是计算了的，你们可以通过贷款，房子修好之后再转卖一套套房给其他人，基本上就能回本。那天我和秦邦国他们谈了这个事，他媳妇还很支持，说你们要是贷不了款，她也可以帮忙。”
    卢老太太看着年轻人真挚的目光，尘封在内心深处的柔情被唤起，可还是没有答应，只是说道：“那小升为什么不答应呢？”
    卫煌道：“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觉得我是有目的的，觉得秦邦国家是想在你们走了之后霸占你们的房产。”
    “那你没有目的吗？”
    一个素不相识的、自称是设计师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说要帮助自己，任谁都会怀疑其目的！
    天下没有的午餐，这个道理，卢老太太自认还是懂的。
    她这一辈子就没有那种好命，所以她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地辛苦劳作着，从未有占别人便宜的想法，就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卫煌面对母子两人都问出同一个问题，他决定用同一个答案去回答这个问题。
    “在你们的生命中就没有遇到过真心想帮助你们的人？”
    就算卢文才不是真心，那卢老太太是经历过大集体时代的，在自家父母的口中，那个时代的人都是纯朴的，一心一意共产。
    每每回忆往事，父亲卫松都想回到那个时代，再次体验全村同吃大锅饭一起劳作的美好时光。
    卫煌就不信在卢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没有体验过，就从未遇到过一个感动过她的人。
    “人性凉薄，我们体验了太多，不敢相信别人啊。”卢老太太感叹道：“自从他爸走了之后，我们的日子就江河日下。”
    卫煌道：“那现在都跌到谷底了，我们就往山上爬一爬。你老七十多了，人生路可以说没有多少了，但卢升他至少还有二十年，你走之后，他怎么过这二十年？”
    “是啊，我都不知道死后怎么去见他爸，怎么向他爸交待。”
    说到这儿，卢老太太头埋得更低了。
    沙哑的声音让卫煌知道她肯定是哭了。
    一个老人，行将就木，还要担心儿子的生活……
    卫煌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想起了家乡土地上的祖祖辈辈，他们一辈子都在土地里挣扎，直到最后一口气。
    多少老人前一天还在土里劳作，夜里却长眠于梦乡……
    他们都没有过过一天幸福的日子，从未体验过什么是享福的日子，心里只装着子女，只想着自己多干一点，就能为子女多挣一点产业。
    这就是无私的奉献，这就是伟大的爱！
    卫煌蹲在老人身旁，用手抚慰着老人的肩膀，安慰道：“会好的，会好的。”

 第24章 绝密档案

    人生七十古来稀。
    年过七旬，跨越了两个世纪的老人，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她都记不清楚自己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了。
    那柔软又有力的手在肩膀上抚过时，就像在卸掉她所托负的重担。
    一下又一下，柔化了用来防御的重甲。
    卢老太太用袖子抹掉眼泪，看着身旁质朴的年轻人，强颜一笑道：“让你笑话了。”
    卫煌摇了摇头，忍着情绪波动，淡然回道：“没有，这个世界一切的真情都值得尊重，我又怎么会笑话。我相信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你做好了一切你能做的，只不过这个世界喜欢和人开玩笑。但苦难只是暂时的，美好的生活就在前方，需要我们奋力一追去抓住它。”
    “嗯。”卢老太太应了一声，正色地道：“我受点苦没有什么关系，我就怕小升过得不好，虽然这房子破是破了一点，可好歹还能住人，政府每年也会补贴一点钱，日子还能过。如果要是这一博把尽有的这点东西都博没了，我倒可一死了之，小升怎么办？”
    “我可以给你打包票，房子修好后，你们的生活一定比现在过得好。当然前提是卢升不再去赌博，只要能约束自己的不良行为，房子带来的收益一定够他养老。”
    “他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
    卢老太太相信儿子已经戒掉了那些不良习惯，也相信这些年的苦日子已让儿子受到深刻教训，定不会像以前那样败家。
    “可是就凭这修好的房子，真能让他衣食无忧吗？”
    卫煌点头道：“是的，房子修好之后会有两层商铺，可以租出去，只要省着花，吃穿应该不成问题。现在国家又出台了以房养老的新政策，等他动不了的时候，还可以房养老住到敬老院。”
    “还有这样的政策吗？”
    “是的，大的城市已经开始试点推广，估计过不了几年成熟之后就会推广到我们这些地方。”
    “像我们这种木房子不行是。”
    “房子价值不同，折算的钱就不同。比如你们现在这个木房子可能只管几万块，如果修成砖房，那就值几十万，领到手的钱自然不一样。”
    “哎。如果再年轻二十岁，你要给我说，我无论如何都按你的建议博一博。可以现在就剩一把老骨头，精力也不行，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说了一圈，又绕回到原点。
    卫煌有些泄气。
    这个世界果然是好人难当，想帮助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难道真的是人穷志短？
    或许还是自己没有请得透彻，卫煌又道：“其实修房子并不折腾，你只要去银行贷款，就可以找人来修，修好之后，你卖掉一部分就可以将银行的贷款还上，剩下的就是你赚的。说通俗一点这就叫空手套白狼，现在大城市的房开都是这么干的，从银行贷款拿地、建房，然后卖给进城买房的人，赚了钱之后把银行的还上，剩下的就是利润。只不过对于你们而言，这部分利润就是到手商铺和住房。”
    “那是城里，乡下比不上，而且如果这事真的这么好做，那人人都去修房子卖了。”
    正在这里，卢升吃完粉回来了，听到卫煌在劝母亲贷款，马上不高兴了，进门边反驳边拉起卫煌往外推。
    “你不用再废话了，随你说的天花乱坠，这事都不可能成。”
    卫煌被他推着向外走，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贷款，这辈子都不可能贷。”卢升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卫煌被推到大街上，卢家大门随即被关上。
    白花十块钱。
    秦邦国刚好做完一单生意，似乎被隔壁的动静所吸引，走出铺子，站在屋檐下望着卫煌，笑吟吟地打招呼道：“卫设计师，过来坐坐。”
    “秦大哥好。”
    “碰了一鼻子灰是不？”秦邦国道：“给你说了他家工作不好做，你还不信。”
    “不管行不行，总要试一试，而且你们三家联建的方案我都做好，修出来一定震动整个楠木渡。”
    “哈哈。”秦邦国摇了摇头，完全不信。
    卫煌掏出手机，拿出张若丹p好的效果图，神秘地对秦邦国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秦邦国歪过头，还未看清楚，卫煌马上又收了起来。
    “嗯？”
    “我给你看可以，但你先得保密。”卫煌压低声音道。
    “没问题，整个楠木渡，我嘴算严的。”
    “我相信你。”卫煌拿出手机，指着效果图上的红字道：“我是我一个朋友听我我在楠木渡的私人住宅，悄悄传给我的绝秘档案。”
    “这就是一张图啊。”
    “就是一张图？”
    “哦，看起来有点像洞沟里的那个兵工厂的样子。这个秦记五金又是什么东西？”
    卫煌收起手机，介绍道：“这就是未来楠木渡街道的样子，只不过还未最终敲定，处于方案阶段，所以没有对外公布，今天给你看了，你可不能透露给其他人。”
    秦邦国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卫煌，盛情道：“你好好给我说说。”
    “我不抽烟。”
    “哎呀，我忘记了。”秦邦国给自己点上。
    卫煌压低声音道：“简单的讲就是以后楠木的房子都会整成这种风格的外观，但你知道的，不管是什么事，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获利最多。如果以后你家这个房子在楠木渡率先建成这种风格，那肯定是宣传的典型，不管是十里八村还是全省范围内，都会是新闻的头版头条，外来的游客肯定先到你家，到时候不管是开旅馆还是餐馆，都会赚得盆满钵满。”
    “怎么就能赚这么多呢？”
    “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你平时看新闻吗？”
    “看啊，每天都看。”
    “贵州花茂村你晓得不？”
    “晓得，那地方挺漂亮。”
    “那里有个餐馆叫红色之家……”
    “我知道，哦，我懂你的意思了。”秦邦国马上明白了。
    红色之家就是花茂村第一个搞农家乐的，主席六月份在那里留下了一张合影，现在已是花茂旅游的一个圣地，游客到了都会去驻足参观，生意火爆，收入更是暴涨。
    如果自己也能成为楠木渡的第一家，那发展前景不可限量啊！
    “这事你不能给其他人讲啊，卫兄弟。”
    卫煌见他入彀，正色道：“我当然不能讲，要不是上次我过来，你和嫂子盛情执待，让我备受感动，今天我也不会给你说。如果以后有人问起，你怎么想到修这个外观的房子，你得说是我的主意，千万不能说其他的。”
    “那必须的，我这房子就是你设计的，我肯定说你的主意。”
    “杜总在这里吗？”
    “在屋里呢。”
    “怎么一点声响没有？”
    “进去看看。”

 第25章 主动权

    卫煌见杜纬浚的车还停在原处，却没有听到杜纬浚的声音，以为杜纬浚没有来找秦邦国，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进屋一看，杜纬浚躺在秦邦国家沙发上睡着了。
    秦邦国笑道：“杜总还睡着了。”
    听到声响，杜纬浚马上翻身起来了，解释道：“早上睡不着，五点过就醒了，刚在这里耍手机，瞌睡一下来了。”
    秦邦国道：“起早了是容易犯困。”
    杜纬浚见卫煌回来了，问道：“如何嘛？”
    卫煌叹气道：“还是不同意。”
    杜纬浚道：“烂泥扶不上墙，不同意就算了，反正隔壁张老师家同意，那就你们俩家一起修。”
    秦邦国道：“可以啊，只是面积是不是小了点，以后做生意有影响没有？”
    杜纬浚道：“两三百个平方的门面在这些地方够用了，就是在城里，几千个平方的门面还不是隔成两三百个平方来用，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几十个平方。”
    秦邦国觉得这师徒两人说的大不相同，疑惑道：“那卫设计师说大一点好？”
    卫煌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用来开超市、酒楼、旅馆这些，像旅馆，一个房间就是十几个平方，两百个平方最多就是十来间客房，肯定是不够用。”
    杜纬浚道：“旅馆这些肯定占的地方大，但楠木渡这些地方没有必要。”
    秦邦国道：“大得小不得，大了可以隔小，但小了想扩大就难了。”
    杜纬浚道：“如果你想做这些生意，那当然修大一点好，但现在张黄家隔壁已经修好了，你只能朝卢升家这边扩展，他又不愿意，你怎么整？”
    秦邦国叹气道：“是啊，现在就是卡在这里了，所以我想拜托杜总你想个办法，你见多识广，方法肯定比我们多。”
    “你都没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杜纬浚不想趟浑水。
    他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哪有时间节外生枝。
    更何况是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秦邦国叹气道：“只有等媳妇回来再商量了，今天她后家办酒，估计要明天才回来。”
    杜纬浚起身道：“没得关系，你们慢慢商量，确定了给小卫打电话，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
    秦邦国挽留道：“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
    杜纬浚道：“时间还早，下回再来，反正以后这个房子开建了，要来的回数还很多。”
    秦邦国点了点头：“还要麻烦你们多费心，整饭我确实不擅长，那今天就不留你们了。”
    杜纬浚道：“你把店看好，多赚钱点。”
    回到车上，卫煌还是很不甘心，提议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多劝劝卢升，其实我刚才差不多都说动了卢老太太，只是卢升一直不松口。”
    “呵呵，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
    杜纬浚很不认同卫煌处事方法，如果按之前的计划，秦邦国家的图纸早就做完了，设计费也收到手了，还哪像现在这样放着毫无进展。
    “我只是觉得设计师就应该对得起自己的每一件作品，如果是按之前的方案，我真的没有脸把名字写在图纸上。”
    “你觉得你觉得，你一天不要你觉得你觉得的行不行，你才好大一点，你懂个啥子？”
    杜纬浚听得心里鬼火戳。
    以为招了一个技术强的来补充一下设计室的硬实力，谁知道进来的是一个犟牛儿，不切实际的想法一套一套的，还不如那两个整天就知道打游戏的。
    好歹自己交待的任务都能顺利完成。
    卫煌却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提议道：“我觉得要不我们请卢主任去当回说客，他当年是主动去帮助卢升家的，自然是有感情的，虽然过程不愉快，但现在有机会画一个圆满的句号，他应该会愿意。”
    杜纬浚当作没有听见，只管开自己的车。
    卫煌认为自己的这个提议可行，又道：“杜工，你把卢主任的电话给我，我和他商量一下。”
    杜纬浚道：“商量可以，但凡事有个度，不要把人得罪了，这种事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我懂。”
    你要真懂，我就没有这么犯愁了。
    杜纬浚叹了一口气：“回去我再找给你。”
    他实在不愿意在车里听到卫煌和别人争论，毕竟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开车本是一个枯燥容易令人生倦意的事，有人陪伴总要找些话题来聊。
    杜纬浚必须把话题的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让卫煌来讲，定然是卢升长卢升短，提的全是无味更让人生倦的事。
    “你耍女朋友没有？”
    “有一个，在黔州上班。”
    “也是和你一个专业？”
    “不是，她学的行政管理，现在在道桥公司做文员。”
    “那你当时答应汪工过来的时候，想过异地恋这个问题没有？”
    “当时她还没有去上班，是我过来之后才去的。”
    “哦，那平时要多沟通，男生要多关心女生，不要一天就把精力放在事业上，爱情也要兼顾。”
    “还是经常都在联系。”
    “经常？你要天天联系，一天不说早中晚打三回电话，最起码每天下了班都要过问一下，问问今天做了些什么，工作忙不忙，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有时候女生不讲，但你要学会观察。”
    “问的，她就说工作有点忙。”
    “这才是正应该做的事，你现在踏入社会，开始独立，以后就要成家，作为男人那就是一家之主，要有担当，同时也要分得清主次。”
    “嗯嗯。”卫煌不断点头。
    杜纬浚道：“家里催你结婚没有？”
    “还没有，都才毕业，哪样都没有稳定，现在结婚太早了。”
    “你今年多大？”
    “22。”
    “22，那不算大，还可以耍几年，我结婚的时候都是二十七了，在我们那个时候二十七算是晚婚了，基本上都是二十出头就结了。”
    “以前是结婚早，现在农村有些地方结婚也是一样的早，有些十七八岁就生娃儿了。”
    “那种领不到结婚证。”
    “是没有领证，但酒是办了的，娃儿也生了，我们队就有一家，二胎现在都怀起了。”
    “不晓得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杜纬浚很难理解为什么农村还有这样的陋习，又问道：“你家是哪点的？”
    “太平县八合镇，杜工你去过没有？”
    “太平县去过的，以前那边有个农贸市场就是我设计的……”

 第26章 山重水复

    回到公司，卫煌一直纠结怎么给卢文才打这个电话。
    整个一下午，都在想这个问题，却是毫无进展。
    他不打没把握的仗，特别是经过这几次的劝说都没有成功，更令他举步唯艰，不敢轻易出招。
    杜晓虎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过来打探道：“卫师，你不是和师父一起去工地吗？怎么回来了愁眉苦脸的，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卫煌点头道：“是遇到了一个问题。”
    杜晓虎道：“说来听听，让师兄弟们帮你出主意。”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卫煌也不藏着，马上讲事情娓娓道来。
    杜晓虎听完之后，不解地道：“你这就是没事找事啊，谁规定坐街上就一定要修房子？”
    “我就是看他家条件太差，想着这个房子修出来之后，生活能改善。”卫煌道：“你是没有看到，卢升他妈七十多岁了，腰都伸不直的一个老人，还去街上剪辣椒把以赚钱过日子，真的是特别的辛苦。”
    杜晓虎道：“那你是见的少了，农村比她过得苦的人海了去了，你又是不是首富，谁都能帮得了，说句不好听的，有些时候这就是一个人的命，是没得办法的。”
    “我没看到的，我当然没办法，但我即然碰到了，我能帮一点就是一点，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你就是犟，随便你，但作为师兄弟，我是真心建议你别管好么多。”
    “我现在就管了，你就说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没有你就闭嘴，少说这些风凉话。”
    “我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说是风凉话?”
    “那你就给我出个实实在在的建议，说这事怎么整。“
    “给卢主任打电话啊，让他帮着劝一下，如果他还劝不动，就找卢升家其他亲戚，总有说得上话的。你作为一个外人，说出来的建议他不听，但他家亲戚讲的，他还听不进去吗？”
    “这还像句人话。”
    卫煌点了点头，给出总结。
    看时间，隔下班还有一小时，估计卢文才也没有什么事，卫煌拨通了电话。
    “你好。”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卢主任好，我是早上和彭总一起到你办公室的卫煌。”
    “有什么事吗？”
    “其实还是卢升的事情，我给他分析了一下，他家的房子就算是贷款来修，最终都是赚钱的，还能改善他们的居住条件和物质条件，可是早上我劝了他很久，卢老太太倒是同意，可卢升坚决反对，我想请你劝劝他。”
    “请我？我劝他就有用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听彭总讲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我觉得你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即然都想过帮助他家，那何不我们这次一起携手，将当年未完成的心愿完成。”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就是太年轻了，像你现在一样，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你和卢升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应该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人就无药可救。”
    “我觉得还可以救一救。”
    “你是大学生，是文化人，物尽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你应该清楚。”
    “这是自然法则，但老话说岁月无情人有情，我们应该给予他们一点多的关怀。”
    话到这个份上，见卢文才还是不同意，卫煌也不能继续和他犟下去，否则又要得罪人，于是改口又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作为外人劝他他都不听，那我们可以找他的亲戚去说服他，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他有什么亲戚没有？有联系方式的还有可能说服他的那种亲戚。”
    “哪个能说服他？”
    “一个都没有？”
    “说没有也不是，也有那么一个，就是他前妻带走的那个儿子。刚好前年回来过一次，我也留得有他的电话。不过他人不在黔州，愿不愿意因为这个事情回来劝他的父亲，我就没有把握了。”
    农村人宗族血缘关系十分看重，卫煌曾分析卢升自暴自弃的原因可能就有儿子被前妻带走，导致他生无可恋。
    而他不愿意把产权抵押给秦邦国以便秦邦国贷款来帮他修房子，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在内心深处肯定是盼望着儿子有一天能回来，哪怕房子垮了蹋了，都还有一个根在这里。
    如果抵押出去，啥都不剩，那就是真的对不起孩子，死后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卫煌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恳请道：“卢主任，麻烦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来劝他，不管如何都要试一下。”
    “好。”
    “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他前年回来是为了做什么？”
    “说是结婚了，回来看看，但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前后呆了两三天，就走了，给卢升和他奶奶各买了一套衣服。这个孩子是有孝心的，但你是说话的时候还是注意一下方式方法，不要道德绑架人。这也是我给你的一句忠告，每个人的人生路都不同，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道德绑架只会适得其反。”
    “谢谢，我记住你的教诲。”
    虽然不认可卢文才对自己的评价，但他能提供如此重要的线索，也值得卫煌道一声谢。
    很快，卢文才就把电话发了过来。
    卢升的儿子原名叫卢睿，母亲改嫁后，跟着继父姓，改名为梁欢。
    杜晓虎见卫煌脸上露出笑容，又过来打听消息，问道：“找到线索了？”
    “嗯。”
    “还是哥的主意有用，下午是不是安排兄弟们吃个饭，庆祝一下。”
    “事情都还没有办成，庆祝个鬼，等这件事完成了，我请全公司吃饭，你不要废话了。”
    好事多磨，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但卫煌相信自己能办成这事。
    杜晓虎见卫煌要请全公司的人吃饭，那一定是大餐，马上拍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兄弟祝你旗开得胜。”
    趁热打铁，卫煌也不耽搁，马上拨通了梁欢的电话。
    “喂，你哪位？”
    “请问你是梁欢吗？”
    “我是梁欢，你哪位？”

 第27章 尽孝什么时候都不晚

    这是一个来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的电话。
    梁欢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样的消息，所以他保持着警惕。
    期待又恐惧。
    “我叫卫煌，是一名建筑设计师。”
    推销房子装修的？
    梁欢松了一口后，拒绝道：“你打错了，我不装修房子。”
    “和你没关系。”卫煌担心他直接挂掉电话，喊道：“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很重要，我希望你能花几分钟听我给你讲一讲。”
    “没关系那你和我说什么？”
    “事情和你没直接关系，但需要你帮个忙。”
    故弄玄虚？
    梁欢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听下去：“你说。”
    卫煌担心提到卢升时梁欢会排斥，提前打预防针道：“首先我要表明我的身份，我是一个外人，我的目标是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所以我做的一切事都是凭良心在做，没有任何不当得利掺杂在里面。所以接下来，不管你听到我说什么，我都希望你能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听我把事情讲完，因为我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的线索，才恳请你给予我帮助和支持。”
    梁欢猜测到了一种可能，但他不确定。
    即然迟早都要面对的事，那不管是什么，都直接过来！
    “你直说。”
    说服梁欢，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否则这事真的只有打退堂鼓！
    卫煌喝了一口茶，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方才开口。
    “楠木渡现在在老街改造，很多人家都在修新房子，我负责秦邦国家的房子改造。从一个专业的设计师的角度，我秉承认真负责的态度，从长远规划出发，我认为他这个房子单独建造出来意义不大，没有商业价值，也不能适宜未来的发展。”
    “所以我建议相邻的三户进行联建，即与张黄、卢升两家的房子一起拆了重建。秦邦国与张黄在听了我的分析之后都表示同意，但卢升不同意，因为他没钱。”
    “我也没钱。”梁欢道。
    “不问你借钱，而且你也没有义务出钱。”
    卫煌虚心接受卢文才的建议，绝不道德绑架梁欢。
    “那你要我帮什么？”
    “我是这么分析的，根据我对楠木渡的调查，如果修五百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大概是二十万的成本，但房子卖出去，至少管五十万。所以只需要在修好之后，卖掉一部分，就可以还清银行贷款。”
    “嗯，然后呢？”
    “居住条件就可以改善啊。比方说两层商铺，两层住房，卖掉一半，还有商铺可以出租收租，又有住房居住。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所以呢？”
    卫煌半天没有进入重点，梁欢被他绕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现在的难点就是卢升不同意贷款，我希望你能出面劝一下他。”
    “我劝他会听吗？”梁欢没有拒绝。“你们说了他都不听，你觉得我说了就有用？”
    “说实话，我也没把握，但卢文才告诉我，如果有人能说动卢升，一定非你莫属。”
    “那卢叔叔一定告诉过你，我离开楠木渡已经有二十多年，我和卢升也没有多少往来。以卢升的个性，让他背上二十多万的债务，即便是我，也是不可能的事。”
    梁欢停顿了一下，又道：“如果这二十万拿给他花天酒地，他肯定乐意。所以我也给你提个醒，钱一定不要过他的手。”
    “其实，我在想一个问题。我觉得卢升的心里是有你的，他肯定是盼望着有一天你能回去继承那所剩不多的遗产。”
    卫煌决定还是打感情牌，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有我没我并不重要，我现在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
    “其实你应该很清楚，咱们农村人很重视血缘关系，讲究一个传宗接代。虽然卢升年轻的时候做过很多荒唐事，到现在老了，心中肯定后悔。我听卢文才卢主任说你前年因为结婚的事回去过一次，你还给他们买了新衣服，说明你的心里也是有他们的。”
    梁欢沉默了。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无论如何那都是生他的父亲，虽然他是那么的不合格。
    奶奶不止一次说父亲活成这个样子，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从小惯着，父亲就不会像今天这种性格，又怎么会好吃懒做？
    人世间不是单纯的黑白对立，而是一个混沌交错的世界。
    人性有恶也有善。
    奶奶老了，父亲老了，岁月无情地向前，梁欢心中的恨也被冲淡了许多。
    因为他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个善良又勤奋的继父，像大山一样庇护着他成长，又教会了他如果做一个男人，如何去爱护自己的家庭。
    卫煌的声音将梁欢拉回现实。
    卫煌道：“秦邦国的老婆主动帮忙，说可以帮忙贷款，卢升却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卢升怕他死后财产被秦家霸占，说明什么？”
    “说明他心中是牵挂着你的。或许他也想改变现在的处境，过好一点的生活。可是他老了，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允许他像年轻人那样去拼搏。”
    “他只能静静的等着死亡的那一天到来，而这个过程是无比煎熬痛苦的，他却没有办法，因为陪伴他的只有比他年纪更大的母亲。”
    卫煌这一番话无疑是添油加醋的，但却让梁欢内心波澜起伏。
    他的记忆里充满了奶奶的身影，他很清晰的记得小时候那些温馨的时刻。
    奶奶会给他烧一个饭团子，放在他书包里，让他饿了的时候吃；
    有时候会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在他的嘴里；
    当父亲喝了酒要打他时，是奶奶护着他，紧紧地把他抱在怀抱里……
    这些都是痛苦记忆里蜜糖，让人心都化了。
    上次回楠木渡，他还抱着奶奶痛哭，可老人只说自己过的很好，让他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娶了媳妇就要当起老公的责任……
    “你说，我需要怎么做？”
    卫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果然除了卢升，谁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你答应了？”
    卫煌还是决定再确认一下，以免是自己想的太多，导致出现了幻觉。
    “嗯，我答应了。”
    梁欢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一个外人都如此上心，他应该站出来。
    为了报答奶奶对自己的关爱，他必须站出来。
    尽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晚。

 第28章 人各有志

    破天荒。
    沈雁昕居然比卫煌更早的来到了办公室。
    而且老老实实地在画图，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讲述自己的需求。
    卫煌扫了一眼，直接到杜纬浚身边，报喜道：“杜工，卢升应该会同意联建了。”
    “你说服他了？”杜纬浚好奇地道。
    难道卢文才答应了卫煌的要求，亲自上门去做卢升的工作？
    “不是我，是他的儿子，昨天他们在电话里沟通了一下，卢升已经松口。”
    “你从哪里搞到的他儿子的电话？”
    “就是卢主任给的，说前年梁欢回来去看过他一次，刚好留了电话。”
    “好，那你跟紧一点，把方案拿来给我看看。”
    即然事情成了，那就得认真面对，不能辜负众人的期望。
    卫煌回到座位上，正启动电脑，杜晓虎就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
    “伯伯，人呢？”
    杜纬浚看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心情十分不快，骂道：“你还晚点来嘛，我已经喊沈雁昕做了。”
    杜晓虎在睡梦中接到杜纬浚的电话，说有个私人房子要做，人马上到，喊他快点来公司对接。
    这种赚钱的事，他哪能推辞，马上翻身起床洗漱完就跑了过来，结果被沈雁昕截胡！
    脸色瞬间就变了，木滞就走到沈雁昕身后，想看看这个私人房子有多大的规模，心中计算着自己晚来这一会损失了多少钱。
    私子房子，一早上就可以画完，画完就可以收钱……
    真金白银的票子啊！
    杜晓虎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卫煌见他一副别人赚钱比自己亏钱还心痛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杜晓虎丧气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无精打彩地看着电脑。
    很快，一早上的时间就过去了。
    沈雁昕也将图画完，业主付完钱，拿着图纸离开。
    财务宋立艳将管理费扣掉，余下的钱直接转到沈雁昕的微信上。
    等到杜纬浚和宋立艳离开办公室，杜晓虎马上来到沈雁昕面前，哀怨地道：“沈师，这样都把我的生意撬走了。”
    沈雁昕不快道：“什么叫撬你的生意，这是杜总安排给我的。”
    “他都打电话给我了，我不晓得他怎么想的，还把事情安排给你。”
    “那你就要去问你伯伯，你和我说有哪样用？”
    “不说这些了，今天中午的伙食安排起。”
    “走噻。”
    杜晓虎和沈雁昕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谁收了钱就请客吃饭，不用去上档次的馆子，就在楼下“这是一家好吃的餐馆”。
    “卫师，走，沈老板今天中午安排。”杜晓虎马上招呼卫煌。
    卫煌起身跟上，自从来公司的时候得罪了沈雁昕，两人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吃饭还是在一起。
    沈雁昕对卫煌也无恶意，只要不打他的小报告，一切都好说。
    到了楼下，杜晓虎的心结依旧难解，问道：“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如果不是沈雁昕破天荒的来这么早，这个项目肯定是他的，煮熟的鸭子也不会飞走。
    沈雁昕解释道：“昨天纪哥说沙土有个私人项目，让我过去看看，结果那个路太烂了，弯拐又多，直接把我整吐了。本身我的胃就不好，整得我一天都没有精神，也吃不下饭。今天早上有点饿，我七点过就起来去喝了碗粥，然后就到公司来的。”
    纪哥就是纪沛林，卫煌见过两次，没有深入接触。
    沈雁昕继续道：“然后八点过，杜总就来公司了，这个业主也是和他一起来的，可能业主有点急，杜总就说有个项目让我抓紧给做了。领导交待的事情，我不可能推辞，对不对？”
    杜晓虎心中虽然不甘，但木已成舟，只得故作轻松道：“有什么关系，都是师兄弟，你做和我做也没什么区别，下次有项目的时候，你给我留着就行。”
    沈雁昕并不卖帐，淡然道：“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
    卫煌道：“你早上早点来，项目就都是你的了。”
    杜晓虎道：“昨天上网上晚了，一会吃了饭必须回去补个觉。”
    进了馆子，生意正好。
    因为有学生包餐，黎文胜会在下课前备好包餐学生的菜，以便他们下课后第一时间能吃到饭菜，不浪费一分一秒。
    即然有人请客，杜晓虎也不客气，马上点了三菜一汤：宫爆鸡丁、西红杮炒蛋、三鲜汤、干煸土豆。
    相对吃，卫煌对设计内容更关心，问道：“你去沙土看的这个项目是什么样的？”
    沈雁昕道：“也相当于一个联建房，是个富二代去整的，买了几家人的地，想修一栋多层住宅，一部分用来还给原来的住户，一部分用来卖。”
    和自己正整的这个性质相差不多。
    卫煌马上来了兴致，问道：“那边的造价如何，他们讲没讲卖了之后有多少的收益？”
    沈雁昕摇头道：“没有讲。我就过去看了地势，照了几张相，其他的事情都是纪哥和他沟通。因为这种房子差不多就是商住楼了，我也没有整过，纪哥自己找人处理。”
    什么都没有问，那这一趟去了有什么意义？
    卫煌不解道：“为什么要找其他人做，你可以尝试一下啊。”
    沈雁昕摇头道：“我不会，你想整不嘛，你想整我可以介绍给你。”
    杜晓虎插话道：“我听说沙土人不好打交道，那边的人狡猾得很，你们去做那边的事，最好小心一点。”
    沈雁昕道：“管他狡猾不狡猾，反正我又不做，我只是代纪哥去看一趟。”
    杜晓虎道：“其实做也可以做，你和纪哥关系那么好，你喊他拿给你，我们也可以帮你参谋，管他多多少少，做点得点。”
    卫煌见杜晓虎变脸比翻书还快，一会说行，一会说不行。
    打趣道：“你想整，你可以直接和纪哥说啊！”
    杜晓虎摇了摇头道：“我们关系还不到位。”
    不知道是不是杜纬浚的原因，纪沛林很少主动和杜晓虎说话，用沈雁昕的话来讲，就是不想把杜晓虎这个纯情少年带坏了。
    沈雁昕常讲纪沛林带他去唱酒、去酒唱歌，进出各种娱乐场所。
    总而言之，除了画图，纪沛林什么都干。
    沈雁昕道：“我们这个技术，整点小项目就行了，不要想那些复杂的，整不明白不说，整起还累。”
    杜晓虎深表同意：“还是这种私人房子安逸，现米米，画完就结。”
    脸上又挤满了羡慕嫉妒恨！
    卫煌却不认可他们的态度，但人各有志，他现在不会过多点评，以免遭人恨。
    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要自己去领会，去实践，而不是靠别人说。

 第29章 距离与感情

    “最近很想你，最远也是。”
    卫煌靠着椅子，发了一个朋友圈，配图是他和李雪在学校时的一张合影。
    转眼两个人就分开了十几天。
    时间越久，思念越浓，像附骨之蛆，深深咬噬，千百万个心脏扎堆挤在一起。
    可是李雪白天工作忙，晚上又特别累，总是早早就要休息，以至于两个人说不了几句话。
    卫煌心里有很多话要倾诉。
    他想知道李雪工作的情况，工作是否能胜任，与同事相处是否融洽……
    也想告诉她自己最近的经历。
    ……
    似乎距离不但增加了两个人空间上的隔离，也在心灵的交流上筑起一道墙。
    朋友圈发出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点赞和评论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想要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卫煌看着沉默的文字，觉得心都冷了，向下降落，坠入深渊，无休无止。
    难道……
    卫煌都不敢想了，一定不会的。
    她只是太忙了。
    她会看到的。
    她终究没有看到。
    一直等到晚上，卫煌都没有等来李雪的点赞评论。
    卫煌坐在寝室的床上，盯着手机看了十几分钟，终于忍不住拨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疲惫的声音。
    “下班了吗？”卫煌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么大晚上了，我没有下班，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废话？”李雪发出暴躁的咆哮声。
    卫煌愣住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李雪吗？
    几天不见，性格如此大变，没有当初一丝一毫的柔情。
    “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卫煌克制着情绪，柔声道：“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你就说出来，我们一起克服，没有过不去的坎。”
    “过不去的坎太多了。”
    “那你说说是什么坎？”
    “我累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废话，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你们公司那么辛苦吗？那你别做了，直接辞职，来黑水县，我们重新找一个。”
    “你能不说这些废话吗？在黔州，你就说给我找工作，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到。现在又要我去黑水县，又和你一起喝西北风？”
    “小雪，你怎么这样子，找工作肯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有前途的，肯定是要花时间的，这些事情急不来，需要耐心。”
    “这要耐心，那也要耐心，我哪来那么多耐心。卫煌，你也是成年人了，我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别在像学校里那样了。人还是要活的现实一点，这个世界没有理想主义者的生存空间，为了将来，我请你务实一点。”
    李雪的声音又变得温和，但柔弱的声音里更多的却是对现实的低头和妥协。
    卫煌觉得不对劲。
    他们当初在一起时。两个人都充满了朝气和斗志，都梦想着成为有用之才，为国奉献，为美好的明天而奉献。
    卫煌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他已经制定了人生规划，他相信自己只要脚踏实地地一步一步走下去，一定会为自己拼得一个美好的未来。
    卫煌郑重地道：“小雪，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们正朝着美好的未来前进，虽然道路是曲折的，前途一定是光明的。”
    李雪冷静地问道：“你到那边也有十几天，近半个月了，你做了几个项目，收了多少钱？”
    她知道设计公司都是按项目来拿提成，卫煌在蓝天设计院从实习到工作，就做了三个项目，提成不到两万，平均每个月就三千块，除去各种开支，所剩无几。
    当她踏入社会，独自面对生活时，她才真正懂得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她想买点什么都要反复权衡，左右思考。
    而卫煌从不在意这些。
    卫煌是一个对物质生活要求很低的人，够用就行，很多不是必需品的东西他都不会买。
    李雪也理解他。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卫煌从农村来，节约是他的优秀品格。
    可是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女生需要保养，需要精美的妆扮。
    然而卫煌可伶的薪水，根本不够两人的花销。
    李雪每次从卫煌手里接过一千块的月度生活费，都要埋着头，不断思考怎么开支，才能让两人的生活过得像样一些。
    卫煌还认为一千块很多。
    大言不惭地算账，说自己买菜做饭，一个月六百足够，余下的李雪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贫贱夫妻百事哀。
    李雪忍不住叹息，感觉二十出头的自己就像四十岁的大妈一样，她都不敢想象未来的生活了。
    所以她很想知道，卫煌换了工作环境，现在挣到钱了吗？
    这树挪死，人挪活，卫煌到底活成什么样了？
    卫煌没有隐瞒，直接告诉李雪道：“暂时还没有收到钱，不过有一个项目正在做，做完就有几千块钱。经纬这边和蓝天不一样，经纬是做一个项目就发一个项目的钱，做多得多。”
    李雪听够了这样的承诺，不置可否地道：“那你加油。”
    卫煌听在耳朵里，就是一种肯定和鼓励，马上回道：“小雪，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希望不是惊吓。”李雪并没有领情。
    卫煌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精挑细选的老公，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将来而努力。”
    “那是当初我眼瞎了。”李雪嘟囔道。
    卫煌故作生气道：“你这样说你自己可就不对了。”
    “我说自己你也要管，我不想和你说了，挂了。”
    “亲爱的，不要嘛……”
    卫煌话音未落，对面就直接挂了电话。
    唉！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聊了很多话题。
    卫煌随即打开微信，发消息道：“亲爱的，看到我发的朋友圈没？”
    “那时候的我们无忧无虑，真是怀恋啊。”
    “最幸福的是你在我身边，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一定买房，营造一个温馨的家。”
    “……”
    卫煌发了很多条消息，李雪都没有回。
    卫煌却越发越来劲，他知道，李雪一定会看到的。
    文字总是最好的传递情感的载体。
    “晚安。”
    晚安，这个世界，明天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30章 车是男人第二个家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对于建筑师而言，学习是伴随着一身的。
    不管是材料的更新还是规范的更替，都要求建筑师不断地学习。
    卫煌正看的书就是今年五月一号才实施的新规范：《建筑设计防火规范》gb-2014。
    这本规范遵循国家有关基本建设的方针政策，贯彻“预防为主，防消结合“的消防工作方针，深刻吸取近年来我国重特大火灾事故的教训，认真总结国内外建筑防火设计实践经验和消防科技成果，将原《建筑设计防火规范》和《高层民用建筑设计防火规范》合并，作出了许多重大修改。
    自五月一号以后设计的图纸都必须按这个规范来执行，普通建筑还好，对于需要审图的项目，一但违反一条强条，就属于重大错误，是要受相关管理部门处罚的。
    所以卫煌抽得空闲抓紧学习，以免在未来的设计中犯错误。
    “住宅部分与非住宅部分的安全出口和疏散楼梯应分别独立设置；为住宅部分服务的地上车库应设置独立的疏散楼梯或安全出口，地下车库的疏散楼梯应按本规范第645条的规定进行分隔。”
    卫煌马上翻到对应的条款，只见整页内容全是黑体加粗，全是强制性条文。
    阅读的同时，他又结合秦邦国等人的联建住宅进行思考。
    从长远角度来讲，街上的建筑都应该设置车库，但地下车库建筑成本极高，土石方转运、地下挡土墙、防水等等都需要具大的成本。
    如果地下是石头，挖掘的成本更高。
    有些房开商在开发时产生的亏损就是挖地下室时挖到石头，因为商业住宅楼是强制性要求要配置一定的车位，为了最大化商业价值，都是设计地下车位。
    而设计师没有透视眼，不能完全看清整个地下的情况，都是按惯例处理。
    等到施工的时候，才发现整片都是花岗岩等岩石。
    此时各种手续都办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多亏都要硬着头皮干下去。
    对于秦邦国三家，资金有限，明显不适合设计车位，只能在侧面留个通道，在房子后面建一些地上车位。
    正看得津津有味，电话响了。
    是梁欢打来的，卫煌马上接通。
    “卫工，今天忙吗？”
    “不忙。”卫煌急切问道：“怎么样，你爸答应联建了吗？”
    梁欢道：“我决定亲自回来和他聊聊，现在就在黑水县城，如果你方便，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楠木渡，顺便请教你一些问题。”
    “可以，那你等一下，我打一份图纸带上。”
    “你在哪个位置，我过来接你。”
    “你开车的吗？”
    “对。”
    卫煌报了自己的位置，马上把调好的方案打印出来。
    如果今天能说服卢升，那就把方案给他们过目，如果能确定下来，就让他们三家把字签了，以免后面施工图出了一半，又要调整方案什么的。
    卫煌在蓝天设计院时就经历了许多这样反复改图的事，有些图纸改了十几回，临到动工，业主都还有新想法，说改这儿调整那儿。
    所以卫煌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业主不签字确认方案，他绝不出施工图。
    反复修改浪费时间不说，还会影响设计者的精力和成品质量。
    网上就有那么一个笑话，说甲方让设计师改来改去，最终还是觉得第一版好。
    笑话背后却是设计行业无尽的悲哀，在甲方面前毫无话语权，就像工具一样被指挥着、机械的绘制他们想要的东西。
    当成品太烂，被网友嘲讽时，设计师还被拉出来背锅、鞭尸。
    凭着卫煌发的微信定位，梁欢很快就到了经纬设计院的公司楼下。
    卫煌看着梁欢一脸疲惫，关心道：“这么远的路程，你怎么开车回来，直接坐车不更方便吗？”
    梁欢笑了笑：“卫工你还没有学开车？”
    “嗯，还没学，但已经列入我的人生规划里。”
    “有人说车就是男人的第二张脸，也有人说车是男人的第二个情人，在我心中，车就是我的第二个家。看起来是我坐在车里，实际上是它陪伴着我，承载着我的一切。再好的哥们都有争吵的时候，即便亲如老婆，同床还异梦，可是车不会。”
    卫煌想起了网上的段子，说男人下班之后，总希望路上堵一点，到了车库还会坐在车里点一支烟，静静的呆一会，只有在车上的时候，才是最放松的时刻。
    “男人心灵最后的港湾。”
    “对，男人心灵最后的港湾，无论列日炎炎还是狂风暴雨，它都默默的保持着你。”
    “每个男人都需要一辆车。”
    “有它相伴，无论在哪，我都心安，你以后会体会的。”
    “但是还是要注意安全，不能疲惫驾车，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再回去，你吃饭没有，我请你吃个饭。”卫煌估计他已经开了很久，还是休息一下更为安全。
    毕竟自己不会开车，那就是把命交在他人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
    “行。去吃荞面，我好久没有吃过荞面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哪有。”卫煌听过荞麦面，但从来没有吃过。
    梁欢虽然两年多没来黑水县，还是轻车熟路，调转车头就朝记忆中的地方开去。两人来到黑水县西大街，梁欢不时侧头看向外面。
    果然在熟悉的地方还有那个熟悉的店。
    “那里就是，我们找个地方把车停了过来。”
    在卫煌的印象中，梁欢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离开了黑水县，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由好奇地问道：“这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梁欢看到路边有个私人停车场，把车开了进去。
    停车场的主人上前道：“师傅，停多久？”
    “就一会，我们在前面吃个饭就来开走。”卫煌回道。
    “五块钱。”停车场的主人一边报价，一边在本子上记录车牌号和停车时间。
    卫煌身上有零钱，马上支付了。
    梁欢道：“这怎么好得。”
    卫煌道：“没关系。”
    两人向荞面馆走去，梁欢自言自语地说道：“那年，我妈带着我从楠木渡出来。我很饿，我妈看遍了钱上餐馆，最后发现数荞面条卖得最便宜，我就吃到了人生的第一碗荞面。很多人觉得这东西粗糙，口感不好，不喜欢吃，但我却爱上了这个味道。”

 第31章 春雨润物

    吴记荞面馆开了很多年，随时去都有食客在那里，他们大多数都是老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口感粗糙，人们就觉得这是一种粗粮，有丰富的营养价值，于是在老人中备受推崇。
    而事实上，荞麦确实有丰富的蛋白质和植物纤维素，经常食用可以预防便秘，也适宜于肥胖群体。
    对于老人，荞麦中所含的pp有防治糖尿病的效果，能激活胰腺功能，促进胰岛分泌，降低血糖。pp也能强化毛细血管的弹性，对动脉硬化，改善高血压症。所以经常食用荞面的老人，身体也更健康。
    两人进入面馆，里面只有一位食客。
    老板是一位年近五旬的妇女。
    见到有客登门，马上放下手中的擀面杖，热情地问道：“要吃点什么？”
    梁欢道：“两碗荞面条。”
    老板问道：“六块的还是八块的？”
    “八块的。”
    卫煌担心吃不惯，说道：“我要六块的。”
    说着就挑出现金要付帐。
    梁欢将其拦下，用手机扫描二维码，阻止道：“我麻烦你办事，怎么能由你掏钱。”
    “没有关系的。”
    老板笑道：“谁付都是一样。”
    最终还是梁欢买了单。
    食客是一位白发老人，停下筷子看着两个年轻人道：“现在喜欢吃荞面条的年轻人不多哦。”
    老板道：“是啊，很多人吃不惯。”
    梁欢笑道：“我第一次是二十几年前，后来每次回来，我都要来吃一次。”
    老板望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印象，但她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个店，也近三十年，来来往往的食客，也有不少人说起这样的话。
    每当这个时刻，她都会感慨万分。
    时间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流走了。
    曾经的小孩长大了，她们也在变老了。
    食客很高兴，似乎也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来吃的情境，喃喃道：“他家这个最正宗，其他家的我都吃不惯。”
    老板反而不好意思了，腼腆道：“觉得好吃就行，喜欢吃就常来。”
    手上又多抓了几根面条放在锅里。
    只要不浪费，吃多少她都高兴，哪怕不赚钱。
    这个世界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默默地在自己的岗位上燃烧着生命，去温暖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过客。
    他们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日复一日，一如春雨润物。
    平凡而伟大。
    梁欢带着卫煌去打蘸水，指着台面上的酱道：“味道的精华就在于这个酱，必须多放一点。”
    打蘸水的碗很大，酱就占了三分之二，再加上香菜、辣椒、味精、盐、醋等佐料，搅拌在一起，入味甘怡，充满香气。
    很快，荞面条就熟了。
    卫煌学着把荞面夹到蘸水里裹上酱料，入口湿润柔顺，非常爽口。
    荞面条却是硬硬的，像没煮熟一般，要反复咀嚼才敢下咽。
    梁欢又介绍起里面的豆腐：“这是正宗的酸汤点的。”
    老板见他说得正确，又笑了：“我家的豆腐都是挑的酸汤豆腐，其他的不要。”
    卫煌道：“一点一滴都充满匠心，以后我要常来。”
    吃东西嘛，总是从不习惯到习惯，关键是敢于尝试。
    有很多食物都令人望而生畏，但多吃几次，就会沉溺于那种独特又迷人的味觉体验里。
    比如西南地区的折耳根，又名鱼腥草，第一次吃就会觉得有很大的鱼腥味，难以下咽，吃上几次，就不管是用来炒的腊肉还是直接凉拌，都让人爱不释手。
    诸如此类的食物在全中国，那就更是数不甚数了。
    老北京豆汁、广西螺丝粉、长沙臭豆腐以及榴莲、蚕蛹等等。
    见两人吃得开心，老板又问道：“够不够吃，不够吃我再给你们煮一点，反正在我这里来的都是老客，只要不浪费，保证你们吃饱。”
    食客点头道：“你是我见过最舍得的老板。”
    老板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
    梁欢道：“够了，不能吃得太多，必须留一点念想，下次才会想着来。”
    老板道：“随时来我们都欢迎，有什么意见该提就提，比如有的人喜欢软一点，有些人喜欢硬一点的。”
    “就这挺好，年轻人就要硬一点。”卫煌道。
    两人边吃边聊，在面馆呆了半小时左右才离开。
    回到车上，就必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卫煌问道：“你想好怎么和你爸说这事了吗？”
    梁欢道：“我就直接问他为什么不愿意修，总要有个理由是不是，如果他不愿意修，我就来修。”
    “你？”
    “对，从生物学的意义上，我是他儿子，对他是有养老义务的，改造居住环境也属于敬孝道，我想不会有人反对。”
    “有道理。”
    不管是谁来建，只要能重建，那就是好事。
    梁欢道：“我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后一切都会涨价，钱也越来越不值钱，早点改造早点受益。”
    卫煌道：“我是实事求是。”
    梁欢道：“人老了，思想就会固步自封，你也别和他们计较。”
    “我不计较，我得像你学习，我觉得你为人很豁达，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打工人。”
    “打工也得有个工作。”
    “我喜欢车，现在做的就是二手车交易，如果你以后想买车，可以找我。”
    “可以啊，我驾照学出来，一定找你买。”
    “很多二手车还是不错的，有些买了新车，因为各种原因没开多少公里就把车转卖了，质量还是挺好。”
    说起自己的工作，梁欢很有心得，也乐于分享。
    “像你刚学驾照，出来后难免会有磕磕碰碰，新手碰坏了心痛，真的可以先买个二手车练技术，等技术好了再去买新车。”
    卫煌点头道：“你说的这个我也发现了，好多车主买了新车都会碰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知道的就有几例。有一个在车库拐角处，车门刮在柱子上，全划花了。”
    “这可以解释的，在心理学上就叫怕什么来什么。”梁欢分析道：“作为新手，我们提了爱车，肯定是十分爱护，总担心碰坏，于是小心翼翼，结果就是开车中畏手畏脚，导致出错。反而是二手车，我们开的时候就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旧车，碰到也不心痛，即使出了事也有保险理赔，所以十分大胆，反而不容易出事。”
    “那我必须买个二手车，把技术练出来再买新车。”

 第32章 近乡情更怯

    已是下午，卢升家大门还是紧闭着的，梁欢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回应。
    秦邦国听到动响，马上出来，第一眼就看到卫煌，立刻打招呼：“卫设计师，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把饭煮起。”
    卫煌笑道：“吃了饭来的，卢升今天在家吗？”
    秦邦国摇头道：“不知道。”
    李芝芳在屋里打瞌睡，听到男人说卫设计师，瞌睡瞬间没了，马上大步流量地窜出来，正要打招呼，却看到卫煌身边的梁欢。
    虽然上一次见到已经隔了很久，但她记性不错，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
    惊讶道：“唉哟，卢睿，你怎么回来了。”
    梁欢淡然地点头道：“秦叔、李姨，你们好。”
    秦邦国恍然回神，拍着脑门道：“我这个眼神才不行，卢睿我都没有认出来，快到屋里坐。”
    围炉而坐，秦邦国又给两人泡茶。
    李芝芳关心道：“吃饭没有，没有吃我给你们做。”
    卫煌道：“谢谢，我们吃了来的。”
    李芝芳看着梁欢，上下打量，不住感叹：“又是几年没有看到了，越发精神了，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梁欢道：“卫工说他设计了一个联建房，你们和张叔都同意了，就是我爸还不答应，所以我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李芝芳拍手道：“这你得好好劝劝你爸，现在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但错过，以后想要就难了，而且像卫设计师这样负责的人也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这段时间我也做了深入的了解，像以前那样单家独户的修房子确实不行了，大小我们也是在街上，不是乡下，必须考虑到商业价值，要结合当下的社会发展来做，才能跟上时代。”
    秦邦国道：“现在国家富裕，生活条件是越来越好，对物质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梁欢道：“这些道理我也知道，这也是我这次回来的原因，你们知道我爸去哪里了吗？”
    秦邦国将茶水放在每个人面前，摇头道：“你老头整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晚上都会回来，你就在这里耍一会，等他回来。”
    李芝芳道：“你不着急回去噻？”
    梁欢点头道：“今天不回去。”
    秦邦国道：“即然来了，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落实了，早修早受益。你李姨也是一片好心，之前说帮你老头贷款，想着早点把房子修出来，你奶奶也能过几天好日子，结果你老头死活就是不同意。”
    有些事情估计都是知道的，但自己说一遍，意义不同。
    卫煌道：“我也去劝他的嘛，就是不同意，所以才把梁欢兄弟请回来，我相信梁欢兄弟一定能解开他的心结。”
    李芝芳道：“是啊，一个人有时候做事就是拿不定主意，有个至亲的人在旁边，更能下决心。就是我们很多时候也是这样子，如果不是互相打气，我们也没有勇气修这个房子。几十万，对于哪个家庭都是一个大数目。”
    卫煌道：“用不几十万。”
    李芝芳道：“你是没有算装修成本嘛，我这修房子就是为了娃儿结婚，肯定要全部装修出来，四层房子，一层几万块钱总要。”
    卫煌道：“算上装修肯定要几十万。”
    梁欢回来的目的就是解决事情，都到家了，自然不愿坐着，便打断他们的谈话，问道：“那我奶奶在哪里你们知道不？”
    李芝芳道：“她应该在土里，我看她背着喷雾器出门，好像是去打除草剂。”
    “那我去坡上喊她回来。”对于自家土地的位置，梁欢还是有印象的。
    卫煌道：“我和你一起去，如果一会卢升回来，秦大哥你就打我的电话。”
    两人出门，从侧面的小巷绕到房子背后，顺着小路向下走，全是梯田，一直延伸到河边。
    八月正是种植蔬菜的好季节。
    对于街上的住户，田土都会用来种蔬菜，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卖给那些没有土地的人或者是不想种地的人。
    卢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会自种自卖，在房前搭一个蔬菜摊，每天早上出摊卖新鲜的蔬。
    而中午和下午去地里除草施肥各种打理，太阳下山后，再摘回家泡在水中以保持新鲜。
    年纪大了，眼睛不好，算帐也不精明，便不再贩卖，而是种出来之后直接打给那些摆摊的二道贩子。
    梁欢一步一步地走着，脑海里回想着所剩不多的回忆。
    走了一半，都没有看到奶奶，不由停了下来。
    目光看着蜿蜒流向远方的河流。
    他想起第一次去河里洗澡被母亲打的事儿，说是洗澡不过是脱光了在河边玩水，他都不会游泳又哪敢去洗澡。
    因为这条河每年都会淹死人，当母亲看到他玩水，暴跳如雷，扯着竹片就往他身上打。
    就像赶牛一样，他在前面跑，母亲在后面追着打。
    小孩再快都跑不过大人，所以一路被打着走。
    走到半山腰，奶奶正在土里，急忙出来拦住，把他护在怀里，还责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打他？
    母亲很气愤，说他下河了，这么小就敢下河洗澡，以后还怎么管得住。
    河里淹死过许多人，就有无数的冤魂在里面，奶奶很担心他出事，叮嘱道，以后不准再去了。
    说那里面有水鬼，专门吃小孩。
    梁欢后来再也没去河边玩过，一是不敢，二是他没过多久就离开了楠木渡。
    想起来也可笑，自从挨那次打之后，他再也不敢靠近水边，以至于现在都是旱鸭子，完全不会游泳。
    也曾学过一次，可怎么都不会。
    或许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的。
    卫煌坐在地上，看着心事重重的梁欢。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亲人，他需要一点缓冲的时间。
    那么多日子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
    卫煌决定给梁欢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他好好散发一下内心的情感。
    梁欢突然问道：“你说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到底是为什么？”
    忙碌的人不知是为什么而忙碌，混吃等死的人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这可真是一个老大的难题啊！
    “不知道，圣贤都寂寞。”
    卫煌很少思考这个问题，他只关心如何好好的活下去，如何让每天都更有意义。

 第33章 有意义的活

    宇宙从何而来？
    又向何而去？
    人因何而生？
    又缘何会死？
    死是否又是另一种生的开始？
    ……
    这个世界有很多问题，有文字记载的几千年里，有无数先哲圣贤为之上下求索，也给出无数答案，可谁都不能确定这些答案就是对的。
    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所以强如牛顿，晚年都陷入迷茫，不得不信奉神明。
    那么对于万千凡俗而言，又何必去纠结这个问题呢？
    卫煌道：“你看过《士兵突击》这个电视吗？”
    “看过，很经典的一部电视剧，有十年了。”
    “嗯，差不多，里面有很多经典台词，我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许三多说的：好好活就是有意义，有意义就是好好活。”
    卫煌起身，站在梁欢的身边，朗声道：“所以你问我人这一辈子，忙碌是为了什么，我不能告诉你答案。我们即然活着，那就应该珍惜每一天，多做有意义的事，让我们的身边人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的。”
    梁欢淡然一笑：“归根结底还是不抛弃、不放弃。”
    “小睿，是你吗？”
    一个声音从山下传来。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站在二十米外的田梗边仰望两人。
    梁欢马上看清那就是自己的奶奶，大步跑过去道：“奶奶，是我，我回来了。”
    卫煌没有下去，站在原地等待他们。
    卢老太太看着孙儿，不敢相信地道：“我刚才心砰砰地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正要回家去看看，没想到是你回来了。”
    老人的情感总是脆弱的，话到中途，眼圈就红了。
    梁欢取下老上背的喷雾器，心疼地道：“奶奶，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要再干这种重活了，万一闪到腰怎么办？”
    卢老太太道：“奶奶身子骨结实着呢。”
    梁欢背起喷雾器，问道：“我爸呢，以后这种事你就让他做。”
    卢老太太叹息道：“你爸从小就不会这些事，他做不来。”
    “他做不来你就不让他做，他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傻子，看也看会了。”
    “不说他，你回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小丽给我生曾孙子了，她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老人的心思总是这样，有了孙子，想曾孙，总希望家里香火旺盛、儿孙满堂。
    梁欢摇头道：“她没有回来，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问你们为什么不同意联建房？”
    “啊！”老人没有想到他回来的原因是这个。
    两人慢步走着，卢老太太才想起有人和梁欢站在一起，正神一看，正是上次劝自己修房子的卫煌。
    心中不由有些气馁。
    孙子不是主动回来的，是有人请他回来的。
    像埋怨一般，老人丧气道：“我和你爸都老了，活不了几年，房子修得富丽堂皇也没人住，不花那冤枉钱。”
    圣贤也好，凡人也罢，皆有一死。
    在面对死这个问题上，总是失落的，甚至很多人是恐惧的。
    卫煌就曾听班上同学讲过一个故事，说他有个亲戚，因为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做检查，不查没事，一查发现癌症，医生说至少还有半年时间，让他放松心态，多多锻炼，该忌口的一定要忌口，烟酒绝不能碰，保养得好还能活更久。
    结果回家一个星期就死了。
    也不知道是被吓死的还是病情恶化。
    原本活泼乱跳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梁欢听出奶奶语气中的失落，安慰道：“奶奶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奶奶不要长命百岁，那不成老妖怪了，奶奶就想看到曾孙子。”
    “不但要看曾孙子，还要看曾曾孙子、曾曾曾孙子。”
    相聚的喜悦冲淡了内心的悲苦，卢老太太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意。
    走到卫煌身前时，主动招呼道：“设计师你好。”
    卫煌道：“奶奶，你叫我小卫就好，我叫卫煌。”
    “人老了，记性不好，你不要见怪。”
    “这不是记性的问题，是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以后你肯定会记着我的。”
    上山的路走着委实比下山的累人。
    走到房子后面时，卫煌觉得双腿都软了，看来自己是办公室坐太久，缺乏锻炼。
    反观卢老太太，脚步轻盈，一点不吃力。
    卫煌大声道：“奶奶，我真佩服你，你这身体真是好，是我们年轻人的榜样。”
    卢老太太道：“农村人就这个苦命。”
    回到家，卢升仍然不见踪影。
    梁欢道：“我爸还是以前那样无所事事？”
    卢老太太拿出保温瓶给两人倒水，淡然回道：“他过惯了这样的生活。”
    “饭不会做，地不会种，啥都不会，我真不明白他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梁欢接过保温瓶道：“我来，你休息一会。”
    卢老太太道：“你不用管他，你在外面好好的就行，我们都习惯了。”
    梁欢道：“我不想看着你们这样。”
    卢老太太暗自伤神，叹气道：“我知道，给你丢脸了。”
    “这不是丢脸的问题。”梁欢马上反驳。
    当年他结婚独自一人回来，老人就说过这一茬，问孙媳妇为什么没带回来，是不是觉得这个家给孙子丢脸了。
    梁欢很想说是。
    但他没有。
    这种话外人说再多都无所谓，但自家人说那就如一把尖刀刺在心脏上。
    恶语伤人六月寒！
    何况狗还不嫌家贫，作为孙子又如何能伤老人的心？
    “我是希望你们能过上好的日子，这样我在外面才安心，奶奶，我很多次从梦中惊醒都是梦到下雨天房子漏雨，落在屋里，你拿着脸盆到处接雨水，怕把屋淋湿了。”
    梁欢握住老人的手，深情地道：“我也很想把你们接到大城市，可是孙子没能力，买不起大房子。”
    “不、不，小睿，你不要这么说，你永远是奶奶心里的好孙子，你有能力……”
    卫煌转过身，背着祖孙两人，他能体会这种情感，他们的一言一语都像锋利的子弹击在他的软肋上。
    每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都希望凭借自己的双手改命命运，为自己、为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他们头顶日烈、身披骄阳，在狂风暴雨中闯荡，用单薄的躯体去对抗整个世界，在这繁华如花不是丛林更似丛林的钢铁世界里无畏前行。
    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支棱着一口气。
    只要拼不死，那就一直拼，永不言弃地战斗。

 第34章 玄学节点

    良久，梁欢问道：“奶奶，你告诉我，我想不想修这个房子，是不是我爸不同意？”
    见孙子把责任推到父亲身上，卢老太太急忙解释：“不是的，和他没有关系。”
    “那你们为什么不同意呢？”
    住新房、穿新衣……喜新厌旧就是人的本性。
    谁不想把日子过好一点？
    那些嘴上说着不喜欢的要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么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梁欢在心中也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他们不同意修就是没钱。
    卢老太太辩解道：“我们都年纪大了，花那么多钱修出来也住不了几年，万一还不上国家的贷款，那就是给国家添麻烦。”
    “银行敢贷款给你它就不怕这个麻烦。”梁欢摇头道：“再过几年整条街都建新房了，咱们家还住这破房子里，影响市容市貌，那才是给国家添麻烦。”
    卢老太太道：“就咱们家这个条件，银行也不会贷款给我们。”
    卫煌插话道：“找个人担保就行，或者由卢睿兄弟出面，应该没有问题。”
    卢老太太不想违逆孙子，推脱道：“等你爸回来再说。”
    梁欢道：“你知道他去哪里吗？我去找他。”
    “不知道，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管不着。”
    “白龙马，蹄朝西……”
    梁欢的电话响了，是妻子吴小丽打来的。
    “喂，老婆。”
    “你到了吗？老公。”
    “我到了，正在家里。”
    “那我给你发微信。”
    吴小丽马上挂断电话，给梁欢打来微信视频。
    卢老太太问道：“是小丽打的？”
    “嗯。”梁欢接通了视频。
    “老公，你换一下镜头，我看看家里有哪些人？”
    梁欢听从指挥，先把摄像头对准了卫煌，介绍道：“这是卫煌兄弟，是建筑设计师。”
    “卫设计师好。”吴小丽主动打招呼。
    卫煌看不到对方，在摄像头前挥手，回礼道：“嫂子好。”
    梁欢又把摄像头对准了奶奶：“还有就是奶奶，没有其他人了。”
    “奶奶好。”吴小丽热情问好，又指挥梁欢道：“你把手机摄像头调回来，把手机给奶奶，我要和奶奶亲近。”
    卢老太太怯生生地接过电话，看着远在天边的人和视频里的自己，只觉太不真实了，这小小的手机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功能。
    “小丽，你吃饭了吗？”
    吴小丽把镜头对准摇篮里的小孩，说道：“奶奶，这次小睿说回来，我本来也想跟着回来的，只是孩子太小了，怕经不起折腾。小宇，看看这是谁？”
    卢老太太看着视频里的曾孙子，满眼俱是柔情蜜意。
    吴小丽一边展示着孩子，一边介绍着老人：“这是祖母，你要喊祖祖。”
    卫煌被勾起好奇心，也侧着头观看。
    吴小丽看到视频里多了一个人，不好意思道：“哎呀，忘记卫设计师还在，没有影响你们谈事情。奶奶，一会我再给你看小宇，你们说说联建房的事，我也听听。”
    说起房子，卢老太太满心愧疚，不知从何开口。
    卫煌道：“卢大叔还没回来，等他回来再说这事，你继续和奶奶聊天，是我影响了你们，不好意思。”
    吴小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房子很有必要修，人老了正是享福的时候，怎么还能住在那么破烂的房子里呢？”
    “木房子即容易漏雨，也不保温，冬天风从缝隙里吹起去，对老人的身体不好。”
    “奶奶，这次我让梁欢回来，就是要把这个问题给你们解闷了，不管是贷款还是借钱，我都全力支持。”
    “等房子修好了，我就带着你曾孙子回来看你……”
    梁欢坐不住，起身道：“我出去抽支烟。”
    “你怎么又抽上烟了？”吴小丽不高兴道。
    自从怀孕之后，她就要求梁欢戒烟，这前脚才离家，后脚就抽上了，以前做的功课岂不白费？
    梁欢道：“开车太累了，抽烟缓解一下。”
    吴小丽看到卢老太太神色暗淡，不再追问梁欢，又把摄像头对着孩子：“奶奶，你看小宇像不像卢睿小时候？”
    卫煌跟着梁欢出门，来到屋后的檐下。
    刚好有根圆木顺着放在墙壁下，两人就坐了上去。
    卫煌道：“看不出嫂子还挺支持工作的，我还担心你回来主持建这个房子，她会反对。”
    “赚钱的事她都不会反对。”
    摆明了卢家就梁欢一个儿子，如果房子能立起来，以后继承家产的就是梁欢。
    烂房子不值钱，可修成砖房，大小好几十万。
    做什么生意能这么轻松的赚几十万？
    卫煌马上明白了，难怪吴小丽一直晒孩子，还说房子修好后就带孩子回来，岂不是说修不好就永远不带回来？
    老人为了曾孙，也得权衡一下修不修。
    女人的心思果然是细腻。
    “不管怎么说，嫂子支持修房子就是一件好事，这样以后奶奶他们的居住条件就能改善，加上门面出租带来的收入，生活肯定比现在好，不用那么累。”
    “嗯。”
    “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很多事咱们都要看开一点。”卫煌感受着梁欢的不易，开解道：“武侠小说有句经典名言叫:剑开双锋，伤人伤已。这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凡事向着好的一面看，就会收获正能量，生活才能越来越好。”
    “不管她支持不支持，这房子我都是要修的。”
    梁欢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香烟，感觉自己就在那烟雾之中，升腾、飘散。
    做什么事都容易，唯有做自己最难。
    “家和万事兴，不管嫂子怎么想，你们是一家人，要团结，遇到问题时换位思考，很多问题就解闷了。”
    “你结婚了吗？”梁欢掐灭烟头，随手弹飞。
    卫煌道：“没有，但谈了一个女朋友，我们俩就经常换位思考，所以相处很和谐。”
    “那是没被生活摧残。”梁欢以过来人的身份道：“孔子说三十而立。这是一个玄学的节点，过了三十岁，你会发现什么事都钻出来了，这要你、那要你，好像地球离了你就转不了。如同身处密不透风的房间，喘不过气的同时，你还看到四面墙都朝你压过来。”
    “小睿，你爸回来了。”卢老太太在屋里喊道。
    “听到了。”梁欢拍了拍卫煌的肩膀：“以后你会体会的，我们进去。”

 第35章 终于定了

    “回来啦。？”
    卢升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冷漠地问道。
    “对，我就想当面问你，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修？”
    “修不修是我的权利，我就不修，你想修我不拦着。”
    “好，这话你说的，这房子我来修。”
    卢老太太见他父子俩秤砣对秤砣——硬碰硬，立即劝道：“有话慢慢说，好说好商量。”
    卢升以为是卢老太太托人把梁欢找回来的，讥讽道：“挺有能耐，把人给整回来了。”
    卫煌道：“这是一个好事情，卢大叔你不用排斥，等卢睿兄弟把房子建好，你就等着享福。”
    “也有你的功劳。”卢升并不领情。
    梁欢道：“不管他，我们去找秦叔他们，把方案确定下来。”
    “小睿，小睿，听到我说话吗？”吴小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卢老太太忙把手机递给梁欢。
    梁欢接过手机：“嗯，你要说什么吗？”
    吴小丽道：“把手机给爸，我和爸说两句。”
    梁欢将手机递到卢升面前。
    卢升看着视频里的儿媳妇，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他想不出有什么话要说，原本松弛的双手放进了裤兜，木讷地站在那。
    吴小丽不管他的想法，又把摄像头对准孩子，温情说道：“小宇，快看，这是爷爷，喊爷爷。”
    孩子并不会说话，只是咿咿呀呀。
    “爸，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孙子。”
    或许是不想给卢升压力，也或许不想看到卢升的样子，吴小丽的目光一直停在孩子身上。
    “爸，这次我让小睿回来，就是希望他能把房子重新修过，等房子修好了，我就带着你孙子回来，明年应该能修好，明年我们回来过年，一家人过一个团圆年。”
    “嗯嗯，好、好、好。”
    卢升荒唐了一辈子，终究不敌时间的魔力，看着娇弱的婴儿，又忆起了家的温馨。
    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人生一辈子忙碌，不就图老了有人在身边陪伴吗？
    儿孙绕膝，尽享天伦，这是多少日夜的幻梦，居然要成真了吗？
    卢升白天都不敢想的事，居然要发生了，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令其语无伦次，心潮澎湃。
    吴小丽满面春风地道：“那爸你一定要支持小睿，让他抓紧把前期的工作做了，他公司也忙，还要赶着回来上班，更多的事还要你费心。”
    “不费心，不费心。”
    卫煌低声在梁欢耳边说道：“还是嫂子厉害。”
    梁欢收回手机：“就这样，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有什么事解决不了记得给我打电话，你要时刻记住，我们是一家人，齐心协力才能其利断金。”吴小丽叮嘱了一句，又对卢升道：“爸，你们先忙，改天再和你们视频。”
    梁欢挂断了电话，说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去找秦叔他们商量具体的方案事宜。”
    卢升不再违逆儿子，患得患失地道：“你即然回来了，就全权由你处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卫煌拿出准备好的方案：“方案我也带来了，只要今天能把方案敲定，我回去就可以出施工图，天的时间就能出来，这段时间你们可以考虑老房子拆除的问题。”
    梁欢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秦邦国家。
    秦邦国道：“找到你奶奶了？”
    梁欢道：“他们都找到了，刚才我们已经商量了，同意联建，现在过来就是想和你们还张叔商量一定方案。”
    卫煌道：“秦大哥，你打电话给张大哥，让他抓紧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秦邦国招呼两人进屋坐，马上给张黄打了一个电话。
    这事情已经拖得够久了，如果再不定下来，他都决定还是自己独建，省得理不清。
    秦邦国打完电话，感叹道：“还是老话说得好，一个中国人就是一条龙，三个中国人是三条虫，一群中国人就成了一窝蜂，今天能坐下来谈这事可真是不容易。”
    卫煌深感同意，笑道：“好事多磨。”
    梁欢道歉道：“给大家添麻烦了，人老了思想僵化，还望秦叔多多理解。”
    不一会，张黄和李芝芳都回来了。
    三家都同意联建，接下来就是讨论方案的事。
    卫煌作主角，详细介绍了自己的设计思路，介绍了商业价值和居住价值，改造前后的差别，以及与同类建筑的区别。
    最后又拿出自己请张若丹设计的效果图，讲解楠木渡的历史渊源和为什么这么设计的原因。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说的谅是外观的重要性，所以咱们即然花了大价钱把房子建好，那么外装的费用一定不能省。”
    “现在满大街的房子都是白瓷砖，看起来很素雅高洁，但缺乏个性，而有些业主喜欢花花绿绿，整个房子刷得五颜六色，有绿的有黄，一个大光板，又没有造型。所以咱们这个房子修出来，一定得凹凸有致，才能显出特色和个性。”
    “以后不管用来做什么，都会立于不败之地，比方说开餐馆，外观漂亮是不是更吸引人，就像同样是美女，一个穿得漂漂亮亮，一个邋里邋遢，你肯定选漂亮的那一个。”
    卫煌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事无巨细的说完之后，张黄道：“还有最关键的一个点你还没讲呢？”
    “是吗？”
    从下到上，从里到外，自己都讲了一遍，还有遗漏的地方？
    “钱啊，设计费。”
    “设计费是公司定的标准，我只能说最终算下来，可以给大家减一点零头，单价还是十元一个平方米，按最终的面积计算。”
    李芝芳道：“一点都不能少。”
    卫煌道：“一点都不能少，其实你们不用和我在这里计价还价，我可以和你们打个赌，五年之后如果你们房子没有升值，还认为今天花的钱是冤枉钱，那么我给你们每家一千块钱，如果升值了，你们再奖励我一百元。”
    一比十的赌注。
    梁欢一路和卫煌交流，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结合自己的阅历判断，卫煌所讲都是有道理的。
    “秦叔、张叔，这个设计费说实话不算贵，我先表个态，我没有意见。”
    李芝芳又确认道：“最终我们是按产权证上的面积来算设计费对。”
    卫煌道：“设计费你们可以先一起给我，然后分摊的时候就按你们各自的建筑面积来划分，比如你家要的面积多，那你就多出一点，同样造价也是一样的方法。”
    张黄道：“反正要得多就出钱多，我就要两套住房。”
    卫煌道：“我刚才介绍了，咱们这个房子是一梯四户，两层共计八户，然后下面两层是商铺。”
    秦邦国道：“那我们要四套房子，是不是多了。”
    梁欢道：“如果秦叔觉得四套多了，我们可以再要一套。”
    李芝芳道：“不多，两个娃儿各一套，我们要一套，还有一套也像你们一样卖了回点本，不然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来修。”
    卫煌看了一下时间，觉得事情定的差不多，如果自己赶往相邻的镇，还能坐上末班车回城，说道：“即然都无异议，那我们就把字签了，我今天回去加班给大家出施工图，不耽误你们的时间。”
    李芝芳道：“现在回去，没有车了。”
    卫煌道：“光明镇还有车，我从这里坐车到光明镇，转一趟就行。”
    梁欢道：“一会我送你。”

 第36章 关于学车

    卫煌回到公司，紧锣密鼓地开始画施工图。
    主要平、立、剖画完立刻转给了杜纬浚，说方案秦邦国三家都已签字同意，希望我们能抓紧时间出图。
    杜纬浚白天都有事在外，只有晚上抽空加班。
    卫煌利用杜纬浚出结构图的这几天时间，又补上了卫生间、厨房、装饰构件、楼梯等各种大样，事无巨细地将各节点构造画上。
    只要按图施工，就算是小白也能将房子建得和效果图一样。
    当然这是一种自信的说法，建筑施工也是一件要求严格且工序复杂的技术活，需要接受专业的训练，才能修出质量合格的建筑。
    杜纬浚虽然只是晚上加班，但经验丰富，三个晚上就将图做完。
    因为后期一直是卫煌在对接，杜纬浚还是征求他的意见：“是叫他自己来拿，还是开车给他送过去。”
    “如果方便，我觉得可以给他送过去。”卫煌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因为他们这个属于三家的联建房，你喊哪一个来都不太合适，我们直接送过钱，顺便就把钱收了。”
    “那就给他送过去，走。”
    闲着也是闲着，能收两个来用就收两个来用。
    杜纬浚道：“早点去了回来，下午我还有其他事。”
    卫煌立马关了电脑，将盖好章的图纸抱着下楼。
    长路漫漫，总要找点话题来打发时间。
    杜纬浚道：“这个事情算是完成了，但你看你前后耽搁了多少时间，以后业主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要把事情整复杂了。”
    卫煌道：“也还是分情况，如果是单家独户的我肯定业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种街上的房子，单独建出来确实不好用。”
    杜纬浚感觉自己说了也是白说，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即然劝不了，那就不再劝。
    长时间的沉默，也不是那么回事。
    卫煌主动提起话头道：“杜工，黑水县学车的话，哪家好一点？”
    “你想学车了？”
    “嗯。”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你就应该学噻，学校学车又便宜，也容易过关。”
    “学校要学专业知识，现在学也不晚嘛。”
    “黑水县有好几家，以前我们是在蓝桥驾校学的，现在不晓得如何，如果你想学我可以给你问一下，托人的话还能便宜一点。”
    “价钱便不便宜倒不重要，主要是看教练教得如何，听说有些教练脾气不好，整天骂人，这种教练我就不喜欢。”
    “有些教练脾气是差，但脾气差也不是天生的。”杜纬浚想起自己学车时碰到的一些事情，觉得很好笑，以过来人的身份道：“你要是当教练，都要被有些学员逼疯。”
    “我也听说过，有些学员的悟性确实差，但我在想，教练作为这方面的专家，教了那么多年多少也总结点经验。最起码当时学车的那些悟性差的学员是不是最后都拿了证，他们是怎么拿到的，是怎么开窍的，这些教练就没有总结过？。”
    好像无论什么事，卫煌都能搬出一通道理来。
    杜纬浚道：“我不晓得。”
    卫煌根据自己的经验分析道：“我观察了一下，很多教练的这个文化水平有限，他们虽然车开得很好，但他们不知道如何把自己掌握的知识传授给学员。很多教练只能把自己的经验讲出来，或者是照搬照抄，不能根据不同学员的个人素质进行灵活地教学，使得教出来的成绩大不一样。有的学员聪明，一点就通一说就透，很快就领会了，而有的学员半天搞不明白，于是教练就觉得这样的学员笨，就没得耐心认真去教。”
    “理论你是一套一套的，等你上车去学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教学方法哪个都会，但有些学员就是不行，换了几个教练，考了十几回，次数都用完了还是考不出来。还有些人练车的时候很好，但考试就砸锅。都是因为心理素质不行，车这个东西就是一个机械，你人怎么掌握它就怎么运动。”
    “心理素质不行这个我赞同。”卫煌道：“但这类人我觉得占少数。就像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一个道理，我觉得还是方法有问题。”
    杜纬浚道：“你研究过这个问题？”
    卫煌道：“没有，但是凭经验……”
    “你好大点年纪，开口闭口就是经验，你也不怕人笑话。”
    “合理的推断，大胆的猜测是发展创新的基础。”
    “等你学过车了之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杜纬浚不想和后辈胡搅蛮缠，转而教导道：“不管我们取得什么样的成就，我们都要保持一颗谦卑的心，你在这个行业是专家，但其他行业你不是专家。”
    “嗯，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喜欢向各行各业的人讨教问题，我也遵循实事求是。”卫煌解释道：“只是现在我们俩个人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我才会这样说，因为我觉得争论是产生火花的源泉，也是发展创新的源泉，老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我就是以一种旁观者的态度在看待和分析学车这个问题。”
    似乎无论什么话题，无论卫煌从哪个角度提出自己的见解，他都能圆回去。
    花有千种，人各不同。
    杜纬浚不能要求自己的员工都和自己是一样的思维方式，如果真是那样，就成了设计行业的悲哀。
    大众走在街上只能看到千篇一律的建筑，只能生活在机械的世界。
    杜纬浚道：“反正你记住，做我们这个行为，是为业主服务，你可以提出你的建议，但你必须尊重业主的想法。你可以对任何事情发表你的观点，但你不能认为那些不接受你观点的人是傻x，他之所以不同意你的观点，一定是因为他有自己必须坚持的东西。”
    “嗯。”
    老师傅传授从业经验，卫煌还是愿意听。
    “你认为好的东西，不一定适合他，比如这次，你就建议他们联建，修商铺，修门面，但你站在他们的角度想过没有一个问题没有，楠木渡的发展或许和你想的一样，可是万一没有达到预期，门面租不出去，又贷了款，银行的利息谁来还？”
    “从法律上来讲，他们是签了字同意的，贷款也是他们自愿的行为，我们没有责任，但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有时候是家破人亡的惨剧。”
    “不会。”卫煌觉得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我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第37章 凡事都有第一次

    “黑水县第一个房开老板刘明宇，06年开发了黑水县的第一个商业性的小区楼盘，前前后后赚了几百万。那时候的房价才六百左右一个平方，有了钱他又开始拿地，去银行贷款，整了一个更大的楼盘。结果就遇到08年经济危机，房价不涨反跌，全部砸在了手里。幸好他家大业大，各种资产抵押，熬了两年才缓回一口气。”
    “后来房价上涨，他肯定赚了钱。”卫煌推断道。
    “他觉得房地产风险太大，市场不稳定，12年又去办学校，就是现在的风华中学。将钱都砸了进去，又花重金请了许多名师，想打造一个贵族中学，吸纳有钱人的娃儿和成绩好的娃儿。前后投资有几千万，房子修起来，学校还没开学，就被查出偷税漏税，被判十年。”
    “偷税漏税肯定要着重判，其实他没有必要整这些啊，赚了那么多钱，还不够吃一辈子吗？”
    “有了一百万，就想一千万，有了一千万，就想一个亿。没有谁会觉得钱多，都想钱生钱，自己用不完，还要给子女挣一点。”杜纬浚讲起别人的故事，格外有精神，洋洋洒洒地道：“加上一个家族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晓得你有钱，这个要找你借点，那个想跟着你做事。”
    “所以说一个人成名了不一定是好事，你有能力了就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每个人都想傍着你，跟着你一起荣华富贵。”
    卫煌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杜纬浚道：“市场瞬息万变，钱不是说你想挣就能挣的。刘明宇是因为什么原因偷税漏税，据他交待是因为建学校要大量的资金，他就直接将收到的钱用在了投资上，当作公司的开支，没有进行纳税申报。”
    卫煌道：“想法是好的，只是做错了事。”
    杜纬浚道：“现在的家庭都重视教育，不怕花钱。像黑水县一中的补习班，就有一个入学门槛，如果你高考的成绩和他招生的分数线差一分就要多交一百块，有些家长几万几万的交，就希望子女能考个好学校。”
    卫煌道：“难怪刘明宇眼红，想做这个生意。”
    杜纬浚道：“有些娃儿成绩太差，拿钱黑水一中都不收，刘明宇和这些娃儿的家长打交道，得知了详情就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生意。但是市场风云变幻，又岂是人能判断的。如果他坚持做房地产，按现在房价的涨势，早就是亿万富翁，又何受牢狱之灾。”
    卫煌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出来又东山再起。”
    杜纬浚嗤之以鼻道：“五十几的人了，再过十年，市场早已风云变幻，还能做什么？”
    卫煌道：“褚时健坐牢那么久，出来的时候年纪更大，跑去种橙子，现在也很出名。”
    “这能比？完全就是两个级别的。”杜纬浚摇头道：“有些东西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成功有时候要看运气的，同样赚钱的事情，不是哪个去做都能成功。”
    卫煌道：“总要试一下。我觉得还是看一个人去不去做，如果你试都不敢试，成功的机会再多也会离你远去。”
    杜纬浚道：“年轻的时候可以多尝试，失败了也可以重头再来，但是像我们这么大的年纪，你失败不起，上有老下有小，人情世故方方面面都要花钱，但凡差一点账瞌睡都睡不着。”
    缺钱用的日子卫煌深有体会，但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去想办法找出路。
    在学校的时候，他去打过零工，比如发海报，工地上做小工，也算体验了各种生活。
    说年轻人有资本，失败了可以重来，其实也是片面的。
    年轻人孓然一身，没有太多牵挂，可是年轻人创业失败，要承担的压力不比成年人少。
    心理素质好的能坚持，心理素质差的有的一蹶不振，有的自杀，有的铤而走险……
    生活真的太难了。
    卫煌一下丧失了抬杠的动力，有些事情他不喜欢辩解，因为他深刻知道这就是现实，一切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开脱。
    人生不需要借口，人生需要的是勇于面对和理智的思考。
    杜纬浚继续说道：“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做好一件事就行了。”
    在两人闲聊中，楠木渡也近在眼前。
    杜纬浚接到了教育局基建科打来的电话，说下午去验收长山中学的食堂。
    杜纬浚因为有事，便解释说去不了，问既然下午要验收，昨天为什么不打电话提前约定？
    基建科负责项目的李老师说临时决定的，其他几家单位都通知了，让杜纬浚想个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到场。
    杜纬浚道：“几把你们一天还是有点时间观念，每回都搞这种临时突击。”
    李老师道歉道：“杜总，我也是才接到的通知，不好意思。”
    杜纬浚道：“我来不到，下午已经有约了，我安排我们公司的卫工过来，你们几点出发？”
    李老师道：“吃了中午饭就走，一点左右，我们直接过来接。”
    “就这么定了。”
    杜纬浚答应了对方的请求，挂了电话就给卫煌安排工作道：“下午你在公司等到他们来接你，去验收钢筋，你之前参加过这种验收没有？”
    卫煌在蓝天设计院就是一个学徒，院里人才济济，汪震泽自然不会安排他去验收。
    “没有。”
    杜纬浚道：“简单得很，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问题，有监理看着的。到时候你去了就跟着他们一起，听他们怎么说，有问题你就打电话给我，没有问题那就不管，最后举手表决的时候，各个单位都要发言，你就说同意合格验收，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卫煌有些为难，毕竟从未经历过。
    “杜晓虎他们去验收过没有？要不叫他们和我一起。”
    “简单得很，就像学车一样别人怎么开你就怎么开，到时候你看其他单位的怎么说，你就跟着提一下就行了。”
    “有问题我打电话给你。”卫煌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着豪言壮语，这会要独自做一件全新的事，又觉得心中忐忑。
    “不管哪样都有第一次，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杜纬浚见他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又道：“下午你看，他们没事你可以把他们喊着一起去。”

 第38章 参加工程验收

    秦邦国三家已经开始拆除原有建筑，见到卫煌和杜纬浚，立刻请他们指导工作。
    杜纬浚从业多年，经验丰富，马上交待了注意事项，特意提醒遇到不明白的问题一定要打电话给他，搞清楚之后再施工，千万不要盲目施工，否则出现问题事后处理很麻烦。
    卫煌将图纸交给三家，说了设计费的数目。
    梁欢将钱垫付，直接通过微信转给了卫煌。
    诸事交待完成，杜纬浚便开车往回赶。
    路上，卫煌将钱转给杜纬浚。
    虽然这个项目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处理，但项目是杜纬浚接的，他又是公司领导，无论如何都要以他为准。
    杜纬浚道：“十块钱的单价，我要按每平方一块钱返点给介绍人，然后扣除设计费10的管理费，剩下的我们就五五开。”
    计算之后，卫煌领到了来经纬设计院的第一笔工资：4500元。
    至此，楠木渡的联建房项目就算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开工后的后续服务。
    清理了帐目，杜纬浚又叮嘱下午的验收，让卫煌多看少说话，有不懂的就给他打电话。
    卫煌一边点头，一边在网上搜索资料，查阅验收时作为设计方要注意的事项。
    回到公司，卫煌见杜晓虎和沈雁昕都在办公室，想着他们进公司时间长一些，肯定参加过相关的验收。
    “下午有个项目验收，你们谁有空和我一起去？”
    杜晓虎急忙道：“我有空，我和你一起去。”
    “那一会基建科的车到了，我们就走，你吃饭没有？”
    杜晓虎道：“吃了。是去哪里验收？”
    卫煌道：“长山中学。”
    杜晓虎道：“长山中学，那个包工头抠得要死，每回去都只发一包烟。沈雁昕你和卫煌一起去，我想起下午有点事情。”
    “你有个锤子事。”沈雁昕不给他留颜面，直接揭穿道：“能收红包你就跑得快，没得红包的你就推三阻四，答应了就去。”、
    杜晓虎依然狡辩道：“真的有事，我突然想起来的，一会我女朋友要从黔州过来，前天说好的，我刚才没有想得起。”
    卫煌道：“有事你就去忙。”
    杜晓虎道：“沈雁昕你和卫煌一起去，反正你也没事，就在办公室打游戏，去整包烟抽也要得。”
    卫煌道：“沈工你有事没有，没有就一起去。”
    沈雁昕道：“可以。”
    一点过，李老师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说他们已经出发，让卫煌到楼下等。
    车子到来，李老师见卫煌一行是两人，为难道：“你们是俩个人啊，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位置，只坐得下一个人。”
    沈雁昕道：“那你去。”
    卫煌道：“行。”
    沈雁昕回到公司，杜晓虎见他才下去一会就上来了，问道：“东西拿落了？”
    沈雁昕道：“只坐得下一个人。”
    杜晓虎道：“这个包工头就是我见过最抠的，接人就多安排个车嘛，每回都是挤了又挤，上回我和两个胖子坐在后面，把我夹在中间，就像肉夹馍一样。”
    “搞得你苗条得很。”
    却说卫煌上车，李老师给他引荐车上的同行。
    李老师坐在副驾驶上，先指着司机道：“施工方陈工。”
    卫煌道：“陈工你好，我是设计卫煌。”
    李老师指着后排外侧一人道：“地勘吴总。”
    吴总笑道：“什么吴总，都是皮脬脸肿。”
    中间一人道：“审计赵扬。”
    李老师道：“这是赵工。”
    卫煌各自问好。
    彼此交流之后，车上几人开始侃大山，扯闲谈。
    卫煌静静地听着，欢声笑语从脑海中滚过，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他完全在思考刚在网上查阅的知识点，想着一会到了现场应该如何像一个专业的人一样验收。
    或许是空气太闷热，手心浸满汗水，湿了擦，擦了湿，往复循环。
    卫煌暗自默念：不要紧张，不要慌，坦然面对……
    车驶进长山中学，直接停在了工棚前。
    里面的人听见车响，马上透过窗子向外查看。
    几人刚下车，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就拿着矿泉水出来，每人递上一瓶，说道：“大家先到屋里坐一会，质检站的还没到，我们等一会他们。”
    又有人上前发烟。
    卫煌从不抽烟，马上婉言谢绝。
    那人不依不饶地道：“抽一支，拿着拿着。”
    卫煌道：“确实不会，就不浪费了。”
    胖子环视了一圈，问道：“李老师，杜总没和你们一起？”
    李老师道：“杜总今天有事，派的卫工过来。”说着指了指卫煌，又介绍道：“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这是杨总。”
    胖子道：“卫工，你好。”
    卫煌道：“杨总好。”
    正值中午，烈阳似火，众人都挤进板房之中。
    一个立体电风扇哗哗地吹着风，将香烟的烟雾吹得满室皆是。
    卫煌闻着难受，又来到外面。
    四处看了一会，又去厕所转了一圈，左等右等，总算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来。
    车上风风火火下来三个人，为首一人约么一米八左右的个子，身材清瘦，穿着白色衬衣。
    下车就大喊道：“杨总，人到齐没有？”
    杨总拿着水出来，回道：“齐了，就等你们。”
    那人道：“那就不用等了，把资料拿好，开始。”
    项目也不复杂，就是一个两层的中学食堂，第一层的钢筋已经扎完，通过验收后就开始打混凝土。
    一行人顺着打好一半的楼梯，踩着边上的木板和钢管来到楼面上。
    监理作为甲方的代言人，负责着项目的质量，主动介绍起情况，向质检站的三人汇报着各种细节。
    清瘦的那人双眼不停打量，对监理的话却当耳旁风，听得一会不耐烦道：“你一直和我说这些搞哪样，我又不是五大责任主体，你们都是专家，自己看，有问题就提问题。”
    地勘吴总道：“我就是负责下部，这上面的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
    建设单位作为业主，本身不专业，才请了监理单位才监工。
    施工单位作为承建方，自然会说自己的质量没有问题。
    监理只好把目光放在了作为设计单位代表的卫煌身上，小心询问道：“卫工，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没有？”
    卫煌从学校到工作岗位，专注的都是建筑专业，对于结构只略知一二，问他质量问题，他也拿不准，回道：“先看看。”
    边看边照相发给杜纬浚，想问问他质量上有没有问题。
    “看了这么半天还没看出个一二三？”清瘦男子观察了一会卫煌，觉得他完全不懂，简直就是拿来糊弄人的，质问道：“杜总呢？他是项目负责人，质量验收都不到场，委托代理人也找个专业一点的。”
    李老师充当和事佬道：“杜总即然派他来，那肯定能代表杜总。”
    清瘦男子道：“我看要不这次验收就先放着，等杜总有空的时候我们再来。”

 第39章 收场

    真是语出惊人。
    好不容易将几家单位十几号人召集一起，验收都进行了一半，这时候提出放着等杜纬浚来了再验收，岂不是功亏一篑？
    杨总马上就急了，上前好言道：“林站，来都来了，看完再走。”
    监理道：“卫工，你觉得质量如何，表个态。”
    卫煌想起杜纬浚说的话，硬着头皮道：“我觉得没有哪样问题，但我即然代表杜总来验收，我也要把现场的照片发给他看看，看他有什么意见没有？”
    杨总道：“杜总回话没有？”
    卫煌一看，杜纬浚在微信上说：“有什么问题？监理他们怎么说？”
    卫煌想了一下，觉得这么大的工程，包工头杨总也不可能偷工减料，上来这么久，也没有谁指出有什么问题，便道：“杜总说了，没什么问题。”
    林站笑了笑：“即然设计单位都说没问题，那我们就下去。”
    地勘吴总道：“下去下去，这上面太阳太晒了。”
    到了办公室，林站安排手下工作人员作记录，示意众人开始议会。
    监理道：“下面我们请杨总作为施工单位代表发言。”
    杨总打了个哈哈：“技术方面我是水的，由管现场的陈工来汇报。”
    陈工道：“各位领导，我们这个项目严格按照图纸施工……所有流程都是按国家标准走的，今天早上刚把最后的钢筋扎完，今天天气不错，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们决定下午就安排泵车来打现浇。”
    话音刚落，监理接着说道：“这个项目是我负责监理，各方面都落实到位，所有的资料和签证都是同步进行的，质量方面我可以打包票，是没有问题的。”
    接着就是沉默。
    林站见每人发言，问道：“完了？”
    监理道：“我讲完了。”
    “讲完了就下一个，还要请吗？”林站冷言道。
    监理道：“接下来请地勘发言。”
    吴总道：“我没有说的，这上面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监理道：“那就请设计单位发言。”
    卫煌道：“刚才上去看了，质量没有问题，可以进行下一道工序。”
    监理道：“请建设单位的张主任发言。”
    林站道：“张主任，这个是给你们学校修的，作为业主，你们一定要严格要求。”
    张主任微笑道：“说实话，教书我还行，建设方面我是个外行，我听各位专家的，只要你们觉得没有问题，我就相信你们。但是老话重谈，我还是那一句，这是学校的项目，关系到学校广大师生的安全，安全无小事，大家一定要重视，切不能出现任何问题。那么多学生在里面吃饭，一但出问题就是天大的责任，没有任何人能担当得起。谢谢大家，我就讲这么多。”
    李老师接着道：“质量上，杨总还是认真负责的，我就提一点要求，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我们还可以加快一点速度，一定要在明过年前完成，在春季开学时让我们的学生用上新食堂。”
    监理道：“各家单位都发言完毕，各位领导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林站开口道：“我来讲两句。作为质监站，我们负责的是质量监督和安全管理，按道理我们不应该插话，我也相信在场的各位专家都是专业的。但有些时候我们下来检查工作就发现你们特别的不负责，就拿监理来说，项目应该是总监负责，应该随时在场，你们做到了吗？我晓得你们的业务都很多，对于这种小项目看不上眼。但是项目虽然小，关系的却是千千万万个学生的安全，我希望各位老总还是把学生放在心上。不然出了事情，赚再多的钱都不够花。”
    监理道：“重要环节我们都是有人看着的，每一步都是按相关规定执行的。”
    林站道：“你不要和我说这些，只要不出现问题就万事大吉，大家都好过。”
    张主任见他们抬杠，不习惯这种氛围，起身道：“我学校还有事情，你们继续聊，我先离开。”
    林站道：“那就抓紧，该签的字签了，我们也还有其他的事情。”
    杨总再次给每个人散发香烟，客套地道：“不急嘛，出来就是一天，一会找个地方吃饭，大家打打麻将。”
    林站道：“你们倒是不忙，我们还要跑两个工地，整个黑水县大大小小将近两百个工地，就我们质监站这几个人得累死。”
    杨总道：“那正好休息。”
    林站道：“如果我现在在另外一个工地，老板也留我吃饭，你在这里等着我你是什么想法，还不得骂我？”
    杨总厚着脸皮继续好言好语地道：“那就下次，我再把时间约晚一点，不管怎么说，工作要干，饭也要吃。”
    杨总出门送质监站的几人，房间里余下的人又开始闲聊。
    吴总骂道：“当个几把副站长了不起得很，以前看到还吴总吴总的喊，像个哈巴狗一样，现在批脸拉长，尾巴翘上天。”
    李老师呵呵道：“吴总，不说了，大家都在一口锅里吃饭。”
    吴总道：“我们是在一口锅吃饭，但他不是，他就是来砸锅的。小卫，你不管他说哪样，就当作狗叫，不管他。”
    卫煌没想到吴总还是江湖豪肠，面冷心热，感激道：“没有的，我这个人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吴总道：“你到杜总这里上班多久了，上次我去你们公司也没有看到你？”
    卫煌如实道：“才来不到一个月。”
    吴总道：“没得事，慢慢学，杜总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好好跟着他，能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
    李老师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卫煌见他们如此八卦，心道，只要自己行的端坐的正，又怕什么？
    “黔州职业技术学院，学的专业就是建筑工程技术，之前是在蓝天设计院汪工汪震泽那里上班。”
    学校是差了一点，但蓝天设计院在黔州也算数一数二，汪震泽更是市里出名的专家，卫煌相信他们也是听过的。
    这样介绍也算有里有面。
    吴总道：“老汪我也经常和他打交道，都是一个圈子的，都是老朋友。”
    杨总送走了人，回到板房里，问道：“李老师下午有事没有？”
    李老师回道：“没有了？”
    杨总道：“今天质监站的也走了，我又接到另外一个工地打来的电话，不能陪你们耍，要不你们先去找个地方打麻将，我处理完事情再过来。”
    李老师知道他的为人处世，说有事，那定然不会再来，便道：“既然你有事，我们也不打了，直接回去，时间也还早。”
    监理道：“今天人不齐，咱们改天聚。”
    杨总见他们都说要回去，也不征询卫煌和吴总的意见，直接安排陈工道：“老陈，那你把他们原车送回去。”
    这就结束了？
    卫煌感觉什么都没有做，纯粹就是走了一个过场，来不来都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也好，自己也不会打麻将，和这帮人也不熟悉，就这样结束最好！
    这一天下来，有收获有遗憾，如同冰火交织，回去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调整状态重新上路！

 第40章 败家娘们

    八月最后一个星期五。
    卫煌在“这是一家好吃的餐馆”吃早餐，一碗八块的辣鸡粉。
    黎文胜的老婆和他在后厨争论，说了一会两人就吵了起来，不一会黎文胜的老婆就甩脸子离开。
    黎文胜叹着气从屋里出来。
    卫煌关心道：“怎么和嫂子吵起来了？”
    “败家娘们，正事不干，就想屁吃。”黎文胜埋怨道。
    “有事好商量嘛，不用吵架，你好好说，嫂子也能听进去。”
    “她能听进去？”黎文胜呵呵一笑，摇着头从屋里拿出一瓶洗洁精道：“你是文化人，你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三无产品？”
    卫煌接在手中一看，是一个名叫“好太大”品牌的洗洁精。
    黎文胜介绍道：“她说这个东西好得很，洗东西洗得特别干净，说要代理做微商，微商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传消骗人的玩艺？”
    卫煌道：“那你试过没有，清洗效果怎么样?”
    “还算洗得干净。“
    “那这就不算骗人的产品？”
    “超市十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批发价都要五十，这不是骗人的东西什么是骗人的东西，说要卖一百八一瓶，傻子才会相信。”
    “嫂子又是怎么接触的这个东西？”
    “我有个堂妹叫黎文芳，不晓得从哪里搞来的这个东西，在家里到处送，让大家体验。这个败家娘们想捡便宜，结果一用就着说动了，天天喊着要搞代理，整得是鸡飞狗跳的。”
    卫煌看过很多进入传销的人，都是被洗脑之后只想着赚钱，不管产品是好是坏到底能不能赚钱，也不听家人的劝导。
    反而会转过来劝家里人，说多少人都在做这个生意，在全国有多少门店或者分店，是信得过的品牌。
    有些传销公司为了更好发展下线，还花重金租高档写字楼，装修豪华，又四处打广告，与名人合影p照片，搞些虚假宣传。
    再去整一些山寨的奖杯，虚假的头衔。
    策划完善，去电视台、报纸上打几个广告，再将电视画面截图，说上过某某卫视，得到专家认可……
    说真也真，说假也假，总而言之，产品投入市场，总有人买单。
    卫煌道：“想开一点，有时候就是一时的热度，你就随她去做，热度一过，她冷静下来，啥事都没有，如果你一味的反对，她反而较劲，非干不可，即不利于你们家庭和谐，也可能产生其他不利情况。”
    黎文胜道：“我不拦着她，这个家都得让她败光。”
    卫煌笑道：“说不定也是一个转机，如果她做这个事情赚了钱呢？你想一下，介绍人是你堂妹，也是直系血亲，你堂妹总不会坑你。”
    黎文胜摆手道：“传消你又不是不懂，就t亲戚坑亲戚，熟人骗熟人。你们那些同学有进传消的没有？有给你打过电话没有？说什么这边有赚钱的生意，过来一起发财之类的屁话没？”
    “没有。”
    卫煌在学校，一门心思读书，很少和其他同学出去玩耍，交好的并不多，但这为数不同的几个同学都是脚踏实地找工作上班。
    黎文胜道：“没有好，没有就不会上当，但你要注意防范，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同学以及其他任何人，只要开口说能赚大钱让你过去，你就别相信。”
    卫煌笑了笑：“现在应该没有这么粗鄙的方式了？”
    黎文胜坐下，问道：“难道还有新型的传消模式？”
    卫煌道：“你要说这个还真有，我有一个亲戚，我喊他姐，给我推了一个币。说是一个互助平台，只要你投入钱进去，就可以获得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利润。”
    黎文胜摇头道：“这不可能，高利贷都没有这么高的利润。”
    卫煌道：“当然不可能，我也不相信，所以我反过来劝她。我说，如果你投钱少，现在撤出还来得及止损。不能相信这种所谓的高额回报，都是骗人的，如果有这么高的利润，他何必找你，直接去银行贷款，不赚得更多？”
    “就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姐不明白？”
    “她应该明白，但是没有人能抵得过金钱的诱惑。她说，她开始投入了一千块钱，很快就涨到了一千五，而且这一千五她是提现成功的。所以她又投了一万块，现在已经涨到三万多了。投得越多回报越多，最高可达百分之七十的利润，不过这需要拉下线。”
    “传消都是这样，就靠拉下线，最终肥的就是金字塔最上面的那个人。”
    “嗯。她怕我不相信，还截了图给我看，看她帐上的余额。她忆经拉了十多个下线，分成也涨到了百分之四十几。还说这是俄罗斯人搞的公益性的平台，目标就是互帮互助，让所有有爱心的人都能赚到钱过上富豪的生活。”
    “哈哈，是不是说你不参与就是没有爱心？”
    “倒没这么说，她只是很直白的告诉我，如果我不参与就错失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那后来呢？”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对于别人的八卦总是很感兴趣，黎文胜听得津津有味，老婆带来的不悦也一扫而空。
    “后来我不知道，因为她天天在朋友圈发这些，我就直接拉黑了，然后她给我推相关的链接，我就在网上搜索相关能佐证这个币是骗人的的网页反过来分享她。自然而然她就讨厌我，反过来把我给屏蔽拉黑了，我也乐得清静。”
    “那她就算吃亏了也不会告诉你。”黎文胜道：“这些自以聪明的人都怕别知道他们做的傻事，打破了脸都要充胖子。”
    “无所谓了，反正我们自己不上当不受骗就行了。”
    “唉，说别人的时候都很能，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又是束手无策，你说我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放任你嫂子去做，那肯定是上当受骗，如果不，她又听不进去，你说怎么整？”
    “上当不可怕，人生一辈子谁能不上当？”卫煌道：“我的建议是你让她这次去干，给一点本金，但是你要和他签个协议，如果这次真被骗了，以后她要做什么必须经过你的批准，如果她成功了，那就说明她是对的，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考虑一下。”
    “吃一堑，长一智，如果你认定这是传消，那嫂子肯定吃亏，有协议结束，她以后就不知胡整，也算舍财免灾。”
    “老板，来碗脆哨粉。”一个食客进店。
    “马上就好。”
    黎文胜起身去后厨。
    卫煌结帐走人。

 第41章 请客

    回到办公室，杜纬浚已在公司。
    俞婕正找宋立艳开具发票。
    卫煌刚坐下，杜纬浚就问道：“昨天去验收如何嘛？”
    昨天卫煌只在微信上回了“已解决，没有问题。”几个字，并没有详细介绍事情的经过，杜纬浚因为有事在身，也没有具体过问。
    今天都在办公室，难免会闲聊说上一二。
    卫煌道：“没有什么问题，大家开了一个会，一致通过。”
    杜纬浚道：“昨天是哪些参加的？”
    卫煌如实回道：“地勘是吴总，监理我不晓得叫什么名字，教育局是李老师，学校是张主任，施工方不用讲噻，还有三个是质监站的，领头的他们喊的林站。”
    “吴总就是吴锂，李老师叫李杰，质监站是林德祥。林德祥是一点不好说话，昨天他没有啰嗦？”
    杜纬浚对行业内的人了如指掌，只听卫煌提出姓氏，马上就知道具体是哪个人，并一一讲出他们的名字，以加深卫煌的印象。
    “他是有点啰嗦，但大家都说质量没有问题，他也没有多说，只是要大家负责，心系学生的安全，不要掉意轻心，总体来讲也算负责的一个人。当然说话确实难听，吴总就很不高兴他，杨总送他出去的时候，吴总在办公室骂了他几句。”
    “吴锂是个直脾气，但人还是好耍。”杜纬浚道：“昨天你们几点回来的？”
    卫煌摇头道：“下午验收完，大概三点半回来的。”
    “这么早就回来了？那在哪里吃的饭？”
    卫煌道：“没有吃饭，质监站的几个人一走，杨总说他有事，就喊接我们的那个……叫啥子我忘记了，一时间想不起，就把我们送回来了。”
    “这个抠批。”杜纬浚道：“做教育局项目的包工头，他是最抠的一个，烟都很难得他的吃，做哪样都是能省就省。”
    卫煌想起昨天杜晓虎的反应，笑道：“昨天我本来说喊杜晓虎和我一起去，他开始都答应的好好的，后来一听是长山中学的项目，他马上就说那个杨总抠得很，就说女朋友下午要来就不去了。”
    “唉。”
    提到自己这个不成气的侄儿，杜纬浚只有叹气。
    中国人就是念不得，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杜晓虎就来办公室了。
    自从上次错失了一个私人项目，杜晓虎早就就起得很早，每天都赶在沈雁昕之前来到办公室。
    杜晓虎高高兴兴地打招呼，问卫煌道：“卫师，昨天去验收收到红包没有？”
    卫煌道：“你都不去的项目，有没有红包你还不清楚？”
    杜晓虎道：“嗨，我确实是有事。”
    “有事你今天还起这么早？”卫煌开玩笑道。
    杜晓虎马上心领神会，白了一眼，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卫煌收了钱，也到公司这么久了，看办公室人也齐全，先问杜纬浚道：“杜工，你下午有安排没有？”
    杜纬浚道：“怎么，你有事情？”
    卫煌道：“我来公司这么久了，还没有和大家正式见个面，我想今天下午请大家吃饭，反正也是这个月最后一个工作日，今天上了就放假了，大家放松一下。”
    杜晓虎耳朵尖，眉飞色舞地道：“卫师，要请客吗？”
    卫煌道：“对，我想今天下午请大家吃饭，就看你们有时间没有？”
    杜纬浚道：“可以，正好放松一下，俞婕，你下午没得事噻？”
    俞婕对完发票上的数字，确认无误，回道：“可以啊。”
    宋立艳点击打印，开始打印发票。
    卫煌道：“那就定在下午，你们对这里熟悉一点，觉得哪家馆子好吃，我们就去哪家？”
    杜晓虎道：“鹏程酒楼，鹏程酒楼的菜好吃。”
    卫煌道：“可以啊。”
    杜纬浚道：“晓虎，你帮忙通知一下公司的其他人。”
    “陈总也要请吗？”杜晓虎道。
    陈总就是经纬设计院的法人陈经天，几乎不会到公司，杜晓虎也没有电话。
    杜纬浚道：“我喊你打就是喊你打你有电话的。”
    杜晓虎点头道：“我懂了。”
    杜晓虎先给纪沛林打了电话，纪沛林问了时间说下午一定到场。
    李巡说在黔州有事不能来。
    杜晓虎就问他李行舟李总有空没有，说公司有一段时间没有聚了，明天休息，如果李总要回来，下午正好一起吃饭。
    李巡说李行舟不在，一会他帮忙问一下。
    杜晓虎又问何患之有空不？
    何患之的声音马上响起，说下午准时到位，让杜晓虎把酒准备好。
    杜晓虎挂了电话如实向杜纬浚汇报。
    俞婕听了之后，马上发表建议说道：“我觉得可以请一下陈总，我来打他的电话。”
    杜纬浚道：“可以。”
    俞婕道：“那我在喊一个牌脚子，如果他们不来，我们也有人打麻将。”
    杜纬浚问道：“你是不是想喊秦珊？”
    “对。”俞婕笑了笑。
    “可以。”
    杜纬浚马上拨了李行舟的电话。
    “李总，忙得很啰？”
    “忙哪样忙。”
    “听你公司的说你都不在，你去哪了？”
    “你到黔州了？”
    “我没有。”
    “哦，我回黑水来了，明天娃儿家外婆生，回来给她庆生。”
    “那是好事情，祝老人家寿比南山。”杜纬浚客套两句，马上问道：“下午有空没得，公司聚餐，大家一起打两盘。”
    “可以塞，几点钟，哪个位置？”
    “鹏程酒楼，早点来打麻将。”
    这边电话刚断，俞婕也打完了陈经天的电话，报喜道：“陈总同意了，下午他要来。”
    “要来就好塞，那现在有十个人了，晓虎，把包房定了。”杜纬浚安排道。
    杜晓虎数了一下，回道：“应该有十一个人。”
    “你管他几个人，把房间先定好，鹏程酒楼的生意晚了包房都没有，你去哪里打牌？”
    “好好。”
    杜晓虎立刻打电话，又给沈雁昕发信息说下午卫煌安排吃饭，一定不要错过了。
    卫煌走到杜晓虎身边，提醒道：“把你女朋友也带上，多个人多双筷子，一起就吃了。”
    杜晓虎道：“她已经回去了，明天要上班。”
    “在哪点上班嘛？”
    “你是派出所查户口的吗？问的这么清楚。”
    “隔的近就一起吃了，也不耽搁。”
    “在黔州，不可能为了你这一顿饭又跑一趟不是？”
    “远了就算了。”
    这时，卫煌突然想起女朋友的生日就是后天，或许应该请个假，回黔州一趟。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必须给陪在女友身边，才不辜负她和自己处了这么长时间。

 第42章 口水都说干了

    凡事有备则无患，提前做到规划，让大家都有缓冲的空间，不至于临到时间发生异外冲突。
    卫煌决定周末回黔州陪女朋友过生日，马上就向杜纬浚请假，说要回黔州去办点事。
    杜纬浚道：“自己安排好时间就行了，我们这里不像蓝天设计院要求严格。”
    杜晓虎道：“卫师你要回黔州啊？要不要坐我的车。”
    卫煌道：“你也要去？”
    杜晓虎道：“周末没事，去黔州转转，如果你要去我们可以一起拼车，到时候你出点邮费就行，也比你坐车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一起回来。”
    这很符合杜晓虎精打细算的性格。
    卫煌想了想，觉得一起拼车也没什么关系，花钱坐班车还要等，时间耽搁不说，钱也省不了。
    卫煌答应了杜晓虎，两人约定明天出发的时间，卫煌就到走廊上给李雪打电话。
    李雪道：“什么事啊？”
    “明天我准备回黔州，你休息吗？”
    “明天我要加班，公司事多呢。”
    “你们公司周末也不放假？”
    “有事情就要加班，这不很正常吗?以前你周末不也经常加班，就允许你加班，我加班还不行了？”
    “不是这意思，加班当然可以。”
    “那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你周末休息，我们就一起玩两天。”
    “不休息也可以啊，等我下班。”
    “行，你们公司在哪个位置？”
    “大连路这边，你到了打电话。”
    “好，明天我坐我同事的车过来，估计中午到，我们一起吃饭。”
    “再说，我正忙呢，挂了。”
    “拜拜。”
    挂了电话，卫煌站在走廊上，看着对面的楼房发呆。
    距离真的能让人和人产生隔阂，必须抓紧改变现状，不然以后……
    两个人的关系能发展到什么方向，真的无法预测。
    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本来是好好的，突然就偏离了轨道。
    生活想要一帆风顺真是太难了。
    下午两点，俞婕风风火火地来到办公室，喊道：“走吗？”
    杜纬浚正在打瞌睡，听到声音，睡眼朦胧地道：“你真的是积极。”
    俞婕道：“今天都星期五了，正好大家好好放松一下，刚才陈总又打电话过来，问几点，我说马上就可以去，我们早点过去，省得他到了我们还没有到。”
    “行。”杜纬浚起身将电脑一关，问杜晓虎道：“你定的包房是哪间？”
    “三个六。”
    杜晓虎给沈雁昕递眼神道：“我们这会去还是等一会去？”
    沈雁昕道：“一会去啊，师父们去打麻将，我们去又没事可做。”
    卫煌道：“走嘛，一起过去嘛，和我一起去称点水果。”
    打麻将也不能只坐着打，还是要泡杯茶，整点水果瓜子花生，边吃边耍才有意义。
    杜晓虎道：“这个可以有。”
    杜纬浚道：“一起去耍，你们也可以整一桌。”
    领导发话，沈雁昕不再坚持，把电脑关机。
    杜纬浚道：“把电全部关了，门锁好。”
    收拾妥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
    到了楼下，俞婕提议打车。
    杜纬浚道：“走路锻炼身体，天天都在办公室坐着，还是适当运动一下。”
    去早了也是在那坐着等人，走几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俞婕见他这么一讲，年轻人又都站在杜纬浚身边，也跟着一起走路。
    俞婕道：“我们公司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聚会了？”
    杜纬浚道：“上次是过年的时候吃饭。”
    俞婕道：“年轻人多一点，公司的活力都增加不少，是要招点人才行，不然这么大个办公室，空空荡荡的。”
    杜纬浚道：“你可以招啊，只要招来能把人养活。”
    俞婕道：“那是肯定的，人少的时候有事情也忙不过来，人多了也可以多接点项目。”
    办公室现在的几个人，基本上都是画建筑的，纪沛林会结构却不经常画图。
    杜晓虎提议道：“可以招点会结构或者是水电的，我们办公室水电都是找外面的人画，一年开出去的钱也不少。”
    杜纬浚道：“没得事你们就学一下，像你和沈雁昕两个，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建筑也会了，就抽空学结构，以后私人房子的结构自己就做了。”
    俞婕道：“这个我就要批评一下你们，平时没得事少打游戏，多看看书，我们年轻的时候，你可以问杜总，我们公司的氛围有多好，大家都比着学习。我给你们举过的例子，李总就是自学考的注册结构师，一会你们也可以向他请教一下。”
    杜纬浚道：“年轻人学东西就要主动一点，不耻下问，我不晓得你们一天在搞什么，天天都闷着，有事没事都在那里坐着，没事多学，该问就问，努力一点呢。”
    俞婕道：“以后我们退休了，这个公司就靠你们来支撑，如果你们现在不抓紧学习，我不晓得你们以后怎么独挡一面。”
    杜纬浚道：“卫煌清楚噻，蓝天设计院的那些小伙，和你们一样，也就毕业两三年，画建筑的画建筑，搞结构的搞结构，不管是多层还是高层，样样都会，你看你们，私人房子复杂一点的都搞不清楚。”
    即然点到了卫煌名字，卫煌马上说道：“确实是这样的，要养成一种良好的学习氛围，先不说现在的规范更新很快，就是画图的技术也要努力提高才行，同样一套图他们技术好的两天就画完了，我们有时候三四天都没理清楚。”
    俞婕道：“这就是在大设计院呆过的，眼界就不一样，其实晓虎和沈雁昕，你们俩个可以抽空去大设计院看一看，看看人家是怎么工作的，你们又是怎么工作的，有时候不是我们要批评你们，你们的自律精神还是太差了。”
    沈雁昕当着没有听到。
    杜晓虎点头道：“是啊，我也在不断的学习。”
    杜纬浚道：“有些话我们是口水都说干了，你们也是成年人，用不着千叮嘱万嘱咐，自己好好整，我们公司你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又不像其他公司那样扣那么多管理费。”
    俞婕道：“多赚点钱，买个房子、车子，早点把媳妇娶了，你们也不小了。”
    这话唠得就远了，好在酒店就在眼前。
    卫煌道：“杜工、俞工你们先进去，我们去买点水果。”

 第43章 新朋老友

    卫煌三人黎了五斤橘子、三斤瓜子和一斤花生，每人提了一袋。
    杜晓虎见卫煌如此大方，又请客吃饭，又买果品，问道：“卫师，你楠木渡的项目收钱了？”
    “嗯。”
    “收了好多？”
    “几千块钱。”
    “几千？”
    “你真的好耍，别人收了多少关你什么事？”沈雁昕见他不停追问，不悦道：“你真是问得稀奇，千把个平方的房子你觉得能收多少？”
    杜晓虎道：“我和卫师说话，又没有问你。”
    “我就不爱听。”沈雁昕道。
    “你不爱听我又没问你。”
    “你整天打听这些搞哪样？”
    “我就是随便问问。”
    卫煌见他们又争吵起来，说道：“这点钱不值一提，想要挣钱多，还是要多学习，把技术整好点，做点大项目，接个房开小区或者综合大楼之类的，一个项目就是几十万的设计费，一年干一个就够了，哪像我们现在辛辛苦苦整下来才几千块，根本不值一提。”
    “这也太远了，我们还是说点现实的。”杜晓虎觉得私人房子就挺好，一个几千块，十个就是几万块，一年做上一二十个就够意思了。
    卫煌道：“其实搞建筑也不赚钱，你们知道做设计最赚钱的是哪个行业不？”
    杜晓虎摇头道：“当然是大型的房开，一个几十万方，设计费几百万，干一个吃几年。”
    沈雁昕道：“都说了房建设计不赚钱，那肯定是路桥设计。”
    卫煌道：“沈工说对了，有句话叫‘金桥银路铜房子’。桥的设计费是最高的，动不动就是上千万，特别是像贵州那边的大桥，设计费上亿。”
    杜晓虎听得目瞪口呆，不信道：“你不要吹牛皮，设计费上亿。”
    “上亿是说整个项目，光是桥当然没有这么多，像贵州的北盘江大桥，一座桥的造价就是十几个亿，你按一个点来收设计费，是不是千多万。”卫煌举了一个实例，掐着手指道：“修桥的目的自然是把两头的公路连上，贵州多山，一条路不是架桥就是打洞修隧道，这个造价你也算得清楚，所以你说这个设计费是不是上亿？”
    杜晓虎感叹道：“牛皮了，我们何年何月能搞一个这样的项目。”
    “何年何月？猴年马月。”卫煌道：“这种事情，这辈子都不要想，且不说这个行业被央企垄断，就算轮到一般的公司，也是那些国际知名的大设计院，由那些世界闻名的大师、特级的专家来主持设计。”
    沈雁昕道：“这种项目要求确实很高，一般的公司也没有那个实来整。”
    杜晓虎道：“有机会一定要去现场看一下。”
    卫煌道：“自驾游啊，开车去贵州耍，北盘江这个桥边上还修得有停车场，就是专门给游客观光建的。”
    杜晓虎道：“这些专家倒是聪明，这都能想到，要不要收门票呢？”
    卫煌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又没去过，不过呢，按咱们国家的习惯，我推测肯定要收费。”
    沈雁昕道：“我觉得不可能，就是一个桥，有什么看的，开车往桥上过也是一样的看，我觉得不可能专门收费。”
    卫煌道：“不管那么多，但这个事情让我很受启发，就是我们的设计，一定要考虑房子建成之后的经济效益，不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收设计费，还要替业主想一想未来的发展，一定要想清楚我们的这个设计能不能适应未来的需求。”
    杜晓虎觉得要做到这一点很难，不置可否地道：“你又不是神仙你晓得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沈雁昕道：“房子就是住人的，只要结构没问题就行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想太多，这些问题也不是我们想的。”
    杜晓虎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点头道：“就是，我们都是在网上下载参考，那些大设计院都是这么在整，我们就跟着整，这种复杂的问题由他们来想就好了。”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鹏程酒楼，问清楚包房的位置，进屋一看，几位师父已经开始打麻将。
    杜晓虎小声在卫煌耳边介绍道：“那个戴眼镜的就是李行舟。”
    而坐在俞婕旁边的女人，不用说就是她喊来的秦霜。
    和杜纬浚四个人，刚好坐一桌。
    杜晓虎将橘子提到几人身边，热情道：“师父们吃橘子了。”
    杜纬浚道：“就放那边，要吃的自己拿。”
    沈雁昕将东西放下，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玩游戏。
    卫煌见桌上有服务员泡好的茶，拿出一次性杯子，给每人盗了一杯，送到他们手上。
    杜纬浚笑着介绍道：“这就是卫煌，今天的主人。”
    李行舟道：“感谢感谢。”
    卫煌道：“李工，你们好好玩，要加水喊我。”
    李行舟道：“你们也整一桌。”
    卫煌淡然一笑。
    刚坐下，纪沛林就陪着陈经天到了。
    纪沛林道：“走到大门口，刚好碰到陈总。”
    看到李行舟坐在麻将桌上，马上打招呼道：“哟，李总也来了，今天人很齐啊。”
    李行舟道：“我才在说你们就来了，刚好整一桌。”
    陈经天挥手道：“你们玩，我看看就行。”
    纪沛林道：“我也看看就行了，最近包包比脸还干净。”
    卫煌马上给两人倒茶。
    纪沛林接过茶水：“怎么想着请客，今天过生吗？”
    卫煌道：“没有，想着来公司这么久了，请大家吃个饭，加深一下印象。”
    陈经天接过茶水：“公司又多了这么多年轻人哈，一晃我也好久没来过公司了。”
    杜纬浚道：“所以你没事的时候要常来，你看你作为董事长，都不认识自己的员工了。”
    陈经天道：“太忙了，天天都是些琐事。”
    俞婕道：“生意做大了就是这样，我们都想忙一点，还没有这个机会。”
    “好大一个烟锅巴。”陈经天道：“和你们一些，都是混饭吃。”
    李行舟道：“我们吃的是粗茶淡饭，你吃的是山珍海味，不一样。”
    纪沛林见缝插针，开玩笑道：“李总，你都是粗茶淡饭，小纪我就是垃圾箱了。”
    新朋会面，老友相聚，一众人喜笑颜开，在祥和的气象中拉开了聚会序幕。

 第44章 酒宴

    无酒不成席。
    即然聚会，小酌两杯那是必行的惯例。
    卫煌临时起意，忽略了这一重要环节，马上准备召唤服务员，让其上白酒。
    陈经天却是开车来的，立即止住道：“我车里有酒，你让服务员把分酒器和酒杯拿上来就好，我去拿酒。”
    卫煌道：“这不好意思。”
    陈经天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酒就是拿来喝的，随时我的后备箱里都放得有酒，就是备不时之需。”
    语气柔和，神情慈祥，卫煌对陈经天的印象不由好了几分，一个大老总如此温良恭谦，也不多见。
    不像有些老板，十分吝啬，不多占你一点便宜就算好，还想他拿点什么出来，简直不可能。
    陈经天带来的酒是自主品牌。
    陈经天介绍道：“这是我和几个朋友自己整的，叫天酿，市场价是588元一瓶，出厂价是128元，一会大家都尝尝，觉得好喝、想喝，随时打电话给我。”
    经沛林坐在他身边，马上接过酒，说道：“你老人家坐着，我来给大家服务。”
    李行舟道：“正该你娃儿服务。”
    纪沛林道：“大的出门细的苦，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何患之道：“我来给你打下手，纪总出手，我必须好好配合。”
    纪沛林的结构图大多数是让何患之来帮忙处理。
    纪沛林道：“何总，平时你辛苦了，一会好好吃两杯。”
    倒好的酒放在自动旋转的桌面，需要喝酒的就主动端一杯在自己面前。
    俞婕笑着说道：“今天我也破例喝一杯，尝尝陈总的这个酒。”
    陈经天道：“这个酒口喊挺好，回甜。”
    沈雁昕和卫煌各自拿一杯。
    杜晓虎犹豫道：“你们都要喝吗？”
    沈雁昕道：“你的意思是你不喝？”
    杜晓虎道：“明天要回黔州，我要开车，喝酒了被查出酒驾怎么办？”
    沈雁昕摇头道：“我懒得和你说，想喝就喝，不想喝就说不想喝，不要找些借口，一天就扯鬼。”
    杜晓虎道：“我扯个卵，我是真的要回黔州，明天卫师也要和我一起去。”
    卫煌确实要和他一起去，但今天喝的酒明天就散了，也不护短，直接道：“明天晚点走嘛，等你酒散了来。”
    纪沛林数着人头倒酒，见他们三个叽叽咕咕，便问道：“怎么的？杜师觉得杯子小了，要拿瓶子吹？”
    杜晓虎见他们都挤兑自己，不喝就要遭受语言攻击，便道：“没有，只是明天要开车回黔州，我想少喝点。”
    纪沛林道：“你想多少喝多少啊，现在喝酒没有谁敢使劲劝的，酒桌子上出了事情，一起喝酒的一个都跑不脱。”
    杜纬浚道：“能喝多少就喝多少，陈总和李总难得过来，多少都端个杯子，敬一下两位老总。”
    杜纬浚定了格调，杜晓虎哪还敢反对，马上拿了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心中却是千万个不情愿。
    喝酒就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情，喝了之后除了令自己难受，并不能带来任何好处，没有利益的事他真不愿意干。
    沈雁昕指责道：“做哪样事情都拉西摆台的，最终还不是要喝。”
    杜晓虎道：“哎哟，沈师，我都喝了你就少说两句。”
    人手一杯，纪沛林又将分酒器倒满，各自安排妥当，方才坐下。
    杜纬浚道：“今天卫工请客，先讲两句？”
    陈经天道：“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都认识一下。”
    卫煌知道这是酒桌子上的规矩，喝酒前提议三杯，即然杜纬浚让自己来，那就好好介绍一下，加强印象，以便顺利推进工作。
    “大家好，我叫卫煌，是黔州市太平县八合镇人，毕业于黔州职业技术学院，老师是汪震泽，以前在蓝天设计院上班，刚过来不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今天吃好喝好，第一杯酒我敬大家。”
    陈经天摆摆手道：“坐下坐下，提一杯，不用敬。”
    杜纬浚道：“感谢卫工的招待。”
    众人一饮而尽，再次满上。
    卫煌道：“以后还望各位领导多多关照。”
    俞婕道：“卫煌挺不错，学习认真，我们公司就需要这样的人来带动，晓虎你和沈雁昕要多向他学习。”
    陈经天道：“年轻人思维灵敏，就要多学习，像我们上了年纪，想学都学不进去，精力各方面都不允许了。”
    俞婕道：“陈总你现在都是大老总了，还学这些做什么，我建议你提一杯，给我们这些年轻后辈一点鼓励。”
    陈经天道：“那我提一杯，希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各位年轻人奋发向上，将经纬设计院带入一个新的高度。”
    俞婕道：“蒙陈总吉言，我们一定锐力进取。”
    众人再饮一杯。
    陈经天道：“一晃也是这么多年了，有时候我也很怀念在公司画图的日子，但现在好多都想不起了，真是一天不练手艺生。”
    李行舟道：“你就是吃腻了山珍海味，想尝哈粗粮，我现在画图都画不进去了，坐下来就觉得累。”
    杜纬浚道：“不说你们，就是小纪不也一样，天天在办公室都看不到人。”
    纪沛林替自己开解道：“总要出去谈业务，不然哪有事情做。”
    何患之道：“我还望纪总多接点项目，让兄弟今年过个好年。”
    李行舟道：“纪总，现在一年能搞好多米米？”
    纪沛林道：“李总，你不洗涮小纪噻，我一年能搞点你们的零头做梦都要笑醒，就是整稀饭喝。”
    陈经天见他们以纪沛林为主，俨然就是核心中坚力量，问道：“纪沛林来公司有多少年了？”
    纪沛林回道：“六年多的样子。”
    陈经天道：“那挺好啊。”
    杜纬浚道：“除了不爱画图，哪点都好。”
    陈经天道：“只要能赚钱，画不画图又有什么关系。”
    杜纬浚叹气道：“公司没有技术骨干，资质就升不上去，资质升不上去就接不到大的业务，也留不住人，李行舟就因为资质太低现在自己出去干，现在就我和俞婕两个，还不晓得能坚持多久。”
    陈经天不管经纬设计院许多年，但情况多少了解，明白艰难之处，安慰道：“这些年你辛苦了，你提一杯。”
    杜纬浚举起酒杯，朗声道：“不管如何，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我祝大家万事如意，财源滚滚。”
    众人饮罢，俞婕道：“即然提到资质的事情，我建议我们还是把资质升级一下，现在丙级拿出去人家真的是看都不看，好多小项目甲方都要求乙级以上的资质，如果我们还是这个资质，以后真的接项目都困难。”
    陈经天作为名义上的法人，关心道：“你了解过市场没有，现在升资质要些什么条件？”

 第45章 不听老人言

    俞婕愣了一下，企业资质升级要什么条件她还真没有了解过，不过即然其他公司都能升级，自己也一定能。
    肯定地道：“条件肯定是有，就是注册师的人员配备，但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建筑行业正蓬勃发展，我们升级之后能接更多的业务，也能把这些人员养起走。反过来，如果我们现在不升级，人员流失严重，等我们都不做了，经纬设计院也就不存在了。”
    陈经天道：“设计院存不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几个现在以设计院为家，能不能赚到钱。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先打听一下相关的要求，如果条件不难，那我们就把资质升级，我在省厅有几个老同学，还是有一些关系可以使用的。”
    俞婕一向信奉人脉为王，有关系在，那升级资质就更容易了，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这方面的事情交给我，我一定弄清楚，我们的资质还有一年就到期，争取在到期之前把资质升级。”
    陈经天道：“那你就要多多费心，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随时电话联系。”
    俞婕端起酒杯，感谢道：“多谢陈总的关心，我们一定把经纬设计院经营好，芝麻开花节节高，做大做强。”
    陈经天淡然一笑，举杯道：“做大做强都是虚的，还是要赚到钱才行。”
    俞婕道：“现在也还马马虎虎。”
    李行舟道：“俞姐的马马虎虎就是不错的意思。”
    俞婕道：“也亏李总你的支持，不然有些项目我们挂靠其他设计院的资质，管理费一交，基本上就没有赚头。”
    相较于其他设计院动不动就二十个点左右的管理费，李行舟只要俞婕交纳十个点。
    李行舟自然希望俞婕把项目都挂到自己的公司，但有些话他不能说。
    也因为有些话不好说，像杜纬浚的项目就用的蓝天设计院的资质，并没有用他的公司。
    三杯提议酒一过，众人就开始自行组织，由纪沛林开头向各位老一辈敬酒。
    沈雁昕常和纪沛林一起喝酒，已然将其精髓学到，也从身边开始，第一杯酒就敬向了杜纬浚。
    纪沛林找上陈经天，杜晓虎敬向李行舟，卫煌环视一圈，只得从俞婕开始。
    “俞工，我敬你一杯，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俞婕连喝几杯，酒劲上头，有点儿头晕，端起杯子道：“哎呀，我确实不经常喝酒，我就意思一下。”
    “要得。”卫煌先干为敬。
    俞婕浅尝则止，问道：“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觉得习惯不？”
    卫煌道：“刚开始不习惯，但现在觉得还可以。”
    “和蓝天设计院有什么区别？”
    “各有各的好，蓝天设计院是汪工他们安排任务，做的项目基本上都是大项目。相对而言，这边的项目小一些，但是自主性比较强。”
    “自主性比较强？”俞婕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蓝天那边方案和施工图是分开的，有专人做方案，但我们这边方案和施工图都是自己做，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设计能力。”
    “哦，你在蓝天设计院的时候没有做过方案吗？”
    “做过的，就是小办公楼。”
    “那你到这边做了些什么项目？”
    “现在就做了一个私人的联建房，楠木渡那边的，开始是一家来做，但我觉得他那个地形太过异形，就劝他和相邻的两家联建。因为我觉得楠木渡虽然穷一点，但大小是个街上，以后的发展肯定会像大城市一样，即然要修新房子就得修大气一点，要把远光放长，修出商业的价值来。”
    卫煌喝了酒，热血上涌，加上楠木渡的联建房一波三折，也颇有成就感，说起来就滔滔不绝，讲起了前因后果。
    “最起码十年以后，当其他人的房子都跟不上发展的形式了，我设计的这几家我还可以打包票，完全能满足经济发展的需求。”
    设计的项目必须满足经济发展的需求，这个观点击中了俞婕的心。
    俞婕问道：“意思是你做这个项目，亲自去楠木渡说服了业主让他和另外两家一起联建？”
    卫煌道：“是的，那两家条件都具体，本来是没有打算修的，我前前后后费尽了心思，跑了几趟，通过一个又一个的关系，口水都说干了才说动了他们。”
    “你这种敬业的心值得我们学习。”俞婕感叹道：“现在很多业务就是什么都不懂，有时候你替他作想，他还不理解你。”
    卫煌自嘲道：“正常啊，术业有专攻嘛，对这个行业他们又不了解，如果他们都懂了，还要我们这些设计师做什么？”
    俞婕点了点头，借着卫煌说话的时候吃了几口菜，又道：“那你现在手上有事做没有？”
    “暂时没有。”
    俞婕道：“那正好我也有一个楠木渡的事情，我把他交给你来做。”
    有钱不赚就是王八蛋，卫煌哪会拒绝，马上答应道：“要得。”
    何患之轮着敬酒，来到卫煌的位置，邀请道：“卫工，我们俩走一个。”
    卫煌还礼道：“何工，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两人一饮而尽。
    男人们喝酒吃菜，加上摆不完的龙门阵，一顿饭总能吃很长的时间，女人则不同，很快就下桌。
    俞婕又敬了一次陈经天，才和秦霜离桌，坐在沙发上休息。
    杜晓虎悄声在卫煌耳边道：“俞师父的项目你都敢接！”
    “为啥子不敢接，难得很？”
    除非是搞不定，否则卫煌没有理由拒绝。
    杜晓虎不作回答，神秘兮兮地道：“你问沈师就知道了。”
    沈雁昕正在走圈，喝得正高兴。
    卫煌道：“有事你就说事，别鬼扯。”
    杜晓虎偷望了一眼俞婕，见她注意力没有在这边，又轻声道：“我告诉你，她的事情总是反反复复的修改，有时候业主的意见她都不听，把业主都搞生气了，难做得很，我和沈师都不愿意做她的事。”
    卫煌道：“我们是设计师，就应该给业主提建议，为什么要反过来听业主的？”
    卫煌从业时间虽然不长，但甲方喜欢指挥设计师改方案的事早就了如指掌，否则他也不会拿着楠木渡的方案要求秦邦国三家签字。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作为设计师就要掌握设计的主动权，他不觉得俞婕这么做有什么错。
    杜晓虎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马上你就知道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咱们走着瞧。”

 第46章 早餐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对于喝醉的人而言，更是特别的短暂。
    卫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醉的，好在还有几分清醒的时候先把帐结了。
    醒来身边躺着的正是杜晓虎。
    杜晓虎正在玩捕鱼达人的手游，不断发射子弹，只见金币哗哗上涨。
    看到卫煌终于醒了，杜晓虎叹气道：“卫师，酒量不行下回就少喝点，你倒是一醉解千愁，把我整头疼了，昨天晚上都没能休息好。”
    卫煌揉了揉眼眶，坐直身子道：“现在是几点钟了？”
    杜晓虎道：“还早，十点过。”
    卫煌道：“昨天你把我弄回来的？”
    杜晓虎道：“对头，本来说我和沈雁昕两个把你扶回来，结果出门他就说不行了。然后打了个车，上车你们俩个就呼啦呼的睡，我先把他送到楼下，又把你扶上来，还好你不重，不然我真的只有让你睡大街了。”
    卫煌叹息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搞的，感觉没有喝几杯，不晓得是不是这个酒的后劲太大。”
    “哪样酒的后劲不大？可能只有茅台酒。”杜晓虎道：“下回不行就不要喝了，喝酒对身体本来就没有好处，我本来都不想喝的，就是你们非要劝我喝。”
    “男人不抽烟，走路打偏偏，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卫煌虽然喝醉了，但还是不同意杜晓虎的观点，说道：“你作为建筑行业的一员，你不喝酒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从甲方到施工，哪个环节少得了喝酒？”
    “所以我特别烦，特别是那些领导，和他们在一起吃饭，不喝酒就走不脱路。”
    杜晓虎说到喝酒就是怨气满腹，虽然他也能喝半斤左右，但醉酒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他很讨厌那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你晓得我什么要贷款买这个车不？就是下工地的时候好找个借口，说自己要开车。”
    卫煌道：“你这确实是一个方法。”
    杜晓虎问道：“你学驾照没有？”
    “没有。”
    “那抓紧学一个，买个二手车，现在二手车也不贵，几万块钱整个来先练手，出去接项目也方便，回家也方便，做哪样都方便。”
    “车也要钱养，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是富二代。”卫煌调侃道。
    “你这个牛皮吹大了，我是富二代，这个世界就没有穷人了。”
    “你不要装，我听他们说的你老头是包工头，家底雄厚。”
    “你听哪个吹的，我老头就是个项目经理，而且他找的钱是他的，我从毕业之后都是自己赚钱自己用，到现在没有问他要过一分钱。”
    “你倒是硬气。”
    “这不是硬不硬气的问题，你都工作了，还问家里要钱，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我相信你和我也是一样的人，你也不会问家里要钱，就算是走投无路，找朋友借也不会向家里张口，是不是？”
    如果单从不问家里要钱这一点出发，卫煌和杜晓虎倒没有差别，但卫煌自认他比杜晓虎大方，不像他太过于抠门。
    不过抠也有抠的好处，抠门的人才能存财。
    要不怎么才上班不买了车。
    卫煌问道：“有水没有？整瓶水来喝。”
    酒醒之后，口干舌燥，一通话说下来，更觉嗓子发干。
    杜晓虎道：“你别说这个了，我都没有喝，昨天去吃饭，我接水的水瓶放在办公桌上没有拿回来。”
    杜晓虎为了节省开销，喝水都是用水瓶在公司接回来。
    卫煌道：“那我洗个脸然后我们下楼去吃饭。”
    杜晓虎道：“昨天我送你回来，今天又要给你当司机，是不是要请我吃个早餐？”
    “好大个烟锅巴踩不熄。”
    卫煌同意请客，杜晓虎马上有了想法，说道：“那我们还是吃个饭，一会回黔州路上就不吃了，早点回去各回各家。”
    “行。”
    请啥都是请，没有差别。
    卫煌简单地把脸清洗，除去油渍，两人就来到这是一家好吃的餐馆。
    杜晓虎不客气，直接点了一个宫爆鸡丁和豆腐干回锅肉。
    黎文胜很快就炒好两个菜，给两人端上来，开玩笑道：“今天杜师请客吗？”
    杜晓虎道：“谁请客都是一样。”
    卫煌问道：“这两天嫂子还坚持要卖那个好太大的产品没有？”
    黎文胜叹气道：“正是精神头十足的时候，你说她干不干，干劲十足，每天到处去推销，我都替那些人厌烦。”
    卫煌道：“干劲十足挺好啊，有干劲做事才赚钱。”
    “我只求她给我少亏点，我们俩现挣一分钱都不容易，都是辛苦钱，不像你们那么轻松。”黎文胜给自己接了一杯，问道：“你们要喝水不？”
    杜晓虎道：“不喝不喝，我们赚的也是辛苦钱，一点也不轻松。”
    黎文胜笑道：“总比我这个轻松，你们那个一套图收多少钱，成本是多少？”
    杜晓虎道：“这个不好说，要看事情简单复杂。”
    卫煌道：“我们这个属于脑力劳动，成本看起来少，实际上很多，最起码大学几年的书要读，对不对？还有办公室的电脑、打印机各种设备，再加上画图用的电费等等，都可以算成本。”
    黎文胜感觉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补充道：“我也想回家把我家那个房子重新修过，但是现在家里的人都出来了，修着又不经常住。”
    杜晓虎道：“有条件就修啊，反正又不用喂饭吃，修好了就在那你放着不管，回老家的时候也有个住处。如果你要修你就找我，天天在你你吃饭，帮你做设计没有问题。”
    黎文胜道：“肯定找你们，整个黑水县应该就只有你们一个公司做这个。”
    卫煌道：“黑水县只有我们公司，但黔州市范围内公司还是很多。”
    黎文胜道：“黔州太远了，我何必舍近求远，大家又是熟人熟事的，我也要照顾你们的生意，你们都天天来照顾我，我不可能去找其他人。”
    杜晓虎道：“我们懂得起的。”
    “叮铃……”
    卫煌的电话响了，是俞婕打来的。
    卫煌接通电话：“俞工。”
    “小卫，你在哪点？马上来公司一趟，烟草公司的杨主任过来了。”
    “啊？现在吗？”
    “嗯，就是楠木渡那个事情，有些细节商量一下。”俞婕叮嘱道：“快点过来哦，杨主任在这里等着的。”

 第47章 临时任务

    卫煌挂掉电话，杜晓虎马上就问道：“俞师傅找你做哪样？”
    卫煌道：“他说烟草公司的杨主任过来了，让我去公司交接事情。”
    杜晓虎哀怨道：“我就晓得嘛。”
    “你晓得哪样？”
    “我昨天才和你说的，她的事情难搞得很，你看你昨天才答应，今天她就安排过来了，我看你这趟黔州是回不成了。”
    “回，怎么不回。”
    卫煌要去黔州给女朋友过生日，这是许下的承诺，项目固然重要，女朋友在心中也是不可撼动的。
    本来这段时间两人因为距离太远，情感就产生了裂痕，再不及时修补，破成窟窿想补都补不上了。
    无论是天大的事情，他都必须赶回黔州。
    “这个事情怕不由你说了算。”杜晓虎做过俞婕的项目，这点经验还是有的，见卫煌一脸的坚定，又问道：“你回黔州做哪样？”
    “办点小事。”
    “哎，都是自家兄弟你还藏着掖着的，反正我也要回去，如果你真的回不去，我还可以帮你处理。”
    “这件事你还真帮不到。”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
    “我女朋友过生。”
    “女朋友过生，那应该庆祝啊，请兄弟们吃个饭，大家聚一聚，好好给嫂子过个生日，这很有必要。”
    只要能混到饭吃，杜晓虎还是很乐意帮忙。
    特别是过生这种极具份量的事情，请客吃饭吃的就是个面子，自然不会含糊，只要卫煌同意，怎么也要大操大办一回。
    杜晓虎很是期待，极力怂恿。
    “你说哈你女朋友过生你是怎么给他庆祝的？”卫煌反问道。
    像杜晓虎这样抠门的人，卫煌就不信他能有什么大动作，也就是动嘴说说别人。
    过生是两个人的事情，有必要大操大办？
    自己花钱让别人快乐，有那闲钱还不如好好给女朋友买点礼物。
    杜晓虎道：“听哥哥给你好好的分享一下经验，不然你以为我那个女朋友是大风吹来的，不是哥吹，当时追她的人多得很，也就是哥舍得下血本，才独获芳心。”
    “杜总要分享泡妞的经验吗？”黎文胜在后厨忙完，走出来刚好听到，马上坐在临桌，笑道：“我也来学学。”
    杜晓虎道：“要分享经验也是你分享我们学习啊。”
    黎文胜道：“我没得哪样经验，我们那时候都是相亲，觉得合适就在一起。”
    杜晓虎见有人要听，反而觉得这事不能讲，毕竟是自己的私密事，笑了笑，不再言语。
    卫煌见他沉默，问道：“怎么不说了。”
    “说哪样？”杜晓虎用筷子敲了敲碗，示意卫煌快点吃饭，催促道：“你抓紧吃了去看俞师傅到底有哪样事情？早点整完，我们好早点回黔州。”
    谈到工作，卫煌还是很放在心上，快速将碗里的饭刨光，囫囵吞枣地道：“你慢慢吃，我先上楼去看看情况，如果一会我没有下来，你就上来。”
    杜晓虎看着两大盘菜还剩不少，自然不能浪费，点头道：“你抓紧点。”
    卫煌到了办公室，只见俞婕正和一个中年男人闲聊。
    俞婕介绍道：“小卫，这是基础办的杨主任，以后这个项目就是你们在一起做，先来认识一下。”
    在卫煌的印象里，像烟草公司这样的烟企，应该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实在想不明白今天周末，这个杨主任怎么会来对接工作。
    卫煌有礼道：“杨主任好，怎么你们周末也不休息的吗？”
    杨主任看着俞婕道：“这就是和尚的脑壳——没得法，说下个星期四就要把方案拿出来，要上会讨论，所以你们不管怎么办都要给我整个方案出来。”
    俞婕再次解释道：“确实这个催得太急了，和之前的计划有出入，你们之前说的是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突然变得两个星期了。”
    杨主任道：“是啊，他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考虑实际的情况，但我也没得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们催我，我就来催你们。”
    卫煌道：“如果是星期四还是来得急。”
    杨主任道：“今天我过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楠木渡的镇长曾桓打电话说这个事情要抓紧，他约今天下午去现场再看一下，确定下最终的思路，你们也好开展工作，不然你们这边匆匆忙忙的做出来，和他们的想法又不一致，那就是白忙活。”
    卫煌道：“意思是这个项目不由你们烟草公司负责，是政府主导？”
    俞婕解释道：“这个项目是烟草公司负责，由杨主任他们出钱，只是政府有一些建议，在做设计的时候要听他们的意见。”
    杨主任补充道：“也不是由我们出钱，最终拍板是市局，钱要市局批了之后由市局拨款，我们只是负责项目的管理工作。”
    卫煌道：“意思是今天必须去现场看，不去不行。”
    那就意味着他今天不能回黔州。
    杨主任道：“必须去啊，所以我一大早就过来找俞姐。”
    俞婕道：“我手上有事走不开，以后这个事情也交给你全权负责，所以今天就由你去现场，到了现场多听多记，一定要把曾镇的意思理解清楚，然后回来就做方案，然后我给你找做效果图的，在星期四之前把文本方案拿出来。”
    杨主任点头道：“对，这个很重要，一定要在星期四之前把成果拿出来，否则无法交待，是要被追责的。”
    俞婕道：“到时候政府和市局的领导都要参加。”
    杨主任道：“不，先在县公司开会讨论，霍经理同意之后再送到市局，所以一个月的时间是定的市局讨论的时间，实际上总的时间也没有提前，只是霍经理说必须他过目，不管多少都会有修改，要留点缓冲的时间。”
    “哦哦。”俞婕不断点头：“我整混了。”
    卫煌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早去早回，卫煌实在不想在琐事上耽搁太久。
    俞婕拿出打印好的前期资料，递给卫煌道：“这是我之前调的初步方案，你拿去参考一下，一会我把电子版发到你qq上，你的qq是多少？”

 第48章 穷人家养孩子

    卫煌出门，刚好遇到坐电梯上来的杜晓虎。
    杜晓虎道：“整完了？”
    卫煌道：“正要和你说，今天不能回黔州了，要去工地上看看。”
    杜晓虎就等卫煌帮他分担一半的油钱过路费，马上道：“你看了回来我们再去也不迟。”
    卫煌道：“再说。”
    进入电梯，杨主任问道：“你家是黔州的？”
    “黔州太平县。”
    “你应该没有毕业好久？”
    “今年才毕业。”
    杨主任闻言一愣，自己这个项目是重点工程，俞婕居然让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来负责，这要是搞砸了，责任还在自己。
    担忧道：“这个事情交给你没有问题？”
    “应该没有问题。”卫煌道：“虽然你们这种类型的项目我没有做过，但我还是有一定的经验，做过办公楼、学校、私人住宅等类型的设计。”
    杨主任一想，自己这事看着虽然难，但实际上房子也简单，即然他做过相关的设计，那就信他一次。
    实在不行，再让俞婕出马。
    掰着手指数一数，两家单位也合作了近十年，一直关系不错。
    如果这会就上去和俞婕说，以她的脾气，有伤和气。
    来到杨主任停车的地方，卫煌见他还是面带忧色，似担心自己的水平不足以胜任这个项目的设计。
    也能理解，毕竟自己是一个新人。
    现在很多大学生在学校都是混日子，但凡优秀一点的都在大城市发展，回到黑水县这种不入流的城市的一般都是能力不够的。
    虽然有特殊的例子，但从未证明过自己，别人又从何处知晓？
    就从这个项目开始！
    卫煌下定决心，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把这件事做好，一步一个台阶地在黑水县站稳脚步。
    “杨主任，你放心，这个项目我一定全力以赴，保证完成任务。”
    杨主任淡然一笑：“我相信你。”
    就算不相信卫煌，他也相信俞婕，任务委托给经纬设计院，又不是卫煌个人。
    因为是周末，杨主任开的是自己的私车。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卫煌已没有第一次去楠木渡的好奇和局促。
    卫煌主动问起项目的具体情况，打听道：“杨主任，因为我今天第一次接触这个项目，我也实话实说，情况却实不了解，我想问一下我们这个项目的主要建设内容是些什么？”
    杨主任道：“主要是两个内容，一个是育苗工场，另一个是烘烤工场，你家种过烤烟没有？”
    卫煌摇头道：“没有。”
    杨主任道：“现在种烟也是科技化、绿色化，实行的是统一育苗、统一烘烤，这样才能种出好的烟叶。这两个工场同时设计、同时开工，目标是在明年三月前完成验收，四月份就投入使用。”
    “那时间上应该是没有问题。”
    “育苗工场很简单，就是几个棚，你们都是做过的，可以用以前的图纸，烘烤工场的情况也差不多，我们都有标准化的烤房。”
    “那我主要要做的事情是哪些呢？”
    “第一阶段就是方案和概算，综合他们政府的意见，拿出具体的方案，包括平面图和效果图，然后概算就是预估的投资。概算一定要算对，可以多但不能少，因为最终市局拨款就是按概算的金额来，如果项目实施后资金超了，那这就属于重大设计事故，你们要担责任的。”
    “只要建设内容不超，这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概预算都有专业的造价人员做，卫煌认为这方面不可能出错，除非是项目实施中，甲方胡乱增加建设内容。
    “建设内容如果有增加，到时候会有工程联系单，有领导签字，追责也不会追到你们身上。”杨主任解释了一下，又道：“第二阶段就是施工图和预算，第三阶段就是建设过程中的质量把关，随时要跟进。”
    “都没有问题。”卫煌对于这方面还是了解的，即使有难题，也可以请教杜纬浚和俞婕两人。
    杨主任道：“项目很简单，你也不要有心理负责，一会见到曾镇长，你仔细听他说，把他讲的要建设的内容一一记下，不能漏了。”
    卫煌道：“没有问题。”
    杨主任道：“我们这个项目都有成熟的案例，你只要按部就班做好就行。”
    他能放心一个新人来负责这个项目，也是因为类似的工场已修建很多例，楠木渡这一例也将是黑水县最后一例。
    不求出彩，只求无过。
    卫煌道：“我这没有问题，只要你们说清楚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能做到你们想要的效果。”
    一件事再难，只要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拆大为小，逐一攻克，都能解决。
    再复杂的建筑也是简单的构件组成，再难的事只要静下心抽丝剥茧也能解决。
    杨主任道：“没有什么要求，你不要想得太复杂，就是政府那边，我听曾镇的意思是想在烘烤工场处建一个农民文化广场，你听听他们的意思就行。”
    “哦，那曾镇的意思可能是想借建烘烤工场的机会，给人民群众建一个活动中心，以促进精神文明建设，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还要注意一点，这个项目是由我们公司的来投钱，如果建的内容超标了，市局是不会批准的，所以这个文化广场，要经济实惠，不要考虑得太复杂。”
    “嗯。”
    “从政府的角度，曾镇肯定是想建得高大上，打造一个样板工程，但我们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你在设计的时候不要设计得太复杂，到时候我就说市局的领导没有批准，给他推了。”
    “这样不好？”卫煌觉得替当地的群众建一个活动广场很有意义，曾桓即便有搞政绩的想法，但这个项目落地以后是真真实实为老百姓服务的。
    他很是支持，说道：“现在很多地方都在搞四在农家，打造生态乡村，烘烤工场的建设即然有条件建一个广场，那我们就一步到位，直接做好，以后领导来考查，对于烟草公司也是一道靓丽风景线。”
    杨主任道：“建漂亮一点我当然支持，但每年的资金规划都是有限的，除了这两个项目，我们还有很多烟水、烟路工程，到处都要钱，能省则省，不能只为了一个村的老百姓服务，咱们也要照顾到更多的老百姓。”
    “也是。”
    黔州作为一个大市，农民有几百万人，条件艰难的乡村很多，每个村都需要资金去发展。作为上层领导，在分配资金时，考虑的自然多一些。
    杨主任感叹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我也抱怨，但你走的地方多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东西就像穷人家养孩子，集全家之力培养一个优秀的孩子，还是面面俱到把所有孩子一视同仁，需要家长拥有很大的智慧。”

 第49章 大石桥

    农村人有一种很朴素的观念：人多力量大。
    在农村，如果一个家族人丁单薄就会受到欺负，为了不让别人欺负自己，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都会铆足劲生孩子。
    上个世纪，很多家庭少则个孩子，多则十几个。
    没有计划生育和娱乐条件的年代，似乎生孩子即是责任又是一种娱乐活动。
    孩子多了就要养育，怎么养是一个极重要的选择。
    有的父母选择放养，有啥吃啥，个个都如此，养出一大家子糙汉，只注重长气力，而忽视教育的重要性。
    而有的父母觉得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但家里条件有限，就只供一个，把一家人的希望都系于一身，希望他读出来之后能报答全家。
    有的孩子功成名就，却累于原生家庭的负担，负重前行，活得很累。
    有的孩子鲤跃龙门，觉得终于到自己享福的日子，直接和原生家庭割裂，成了众人眼中的白眼狼。
    ……
    而卫煌的父母选择的就是生一个，因为到卫煌出生的时候，读书的重要性开始体现，计划生育作为国策也在全国推广。
    卫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也是他相较于同村其他人很幸运的地方。
    虽然起步很低，他至少读完了大学，见到了更广的世界，也留在了城里工作。
    等以后赚了钱，他就可以回报家庭、回报父母，让他们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老有所养，劝有所教，这才是人类社会良性的循环。
    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际遇，对于人生的选择也是不同的，正是这些不同的选择才构成了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如果想法都想同，这个世界反而单调机械了。
    卫煌记得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研究，说蚂蚁在搬动食物的时候，面对大的食物是众多的蚂蚁一起协作，可是朝各个方向使力的蚂蚁都有，简而言之就是有一部分蚂蚁不仅是在做无用功，还是在拖后腿。
    但最终这个食物还是会被搬入蚁穴。
    给每种选择一个空间，给每种言论一个开口的机会，在讨论中分辩对错，在实践的检验中求证真理。
    卫煌有时候想着这些问题也会陷入矛盾。
    为什么和有些人的交流是无意义的？
    无数次的论证和思考后，他总算明白了一点：对话的前提应该是同等的，彼此都应该是客观而不是夹带私心的。
    两个素质不一样的人，素质低的就如同井底之蛙，无论井外的人如何给它说外面的世界是多么辽阔，它都看不到，眼界决定视界，而视界限制了它的想象，令其无法领会外面的世界是多么壮阔。
    和这样的人讲的再多，无异于对牛弹琴。
    而有的人虽然见识广，心里也清楚，却因为屁股太歪，说话时就没有客观的立场。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去辩论，还不如多做事，用行动来佐证，用行动分辨事实。
    杨主任所讲的这个观点，抑或是对的，抑或有局限，都不是卫煌现阶段的人生经验能判断对错的。
    即然不能评判，那就没有讨论的价值。
    卫煌要做的事就是在有限的预算范围里，把这个项目做到尽善尽美。
    杨主任又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就不做，我们的核心就是建烤房和育苗大棚，其他都是辅助内容，有没有都没有关系。”
    “好，我明白了。“
    进入楠木渡的地界，杨主任提前给曾桓打电话。
    曾桓说他已经在大石桥了，让杨主任他们直接过去。
    大石桥就是这次项目的建设地。
    大石桥的名字来源于龙江河上的一座石拱桥，巍峨高耸地建在距地五十多米的山腰上，虽然只有七八米长，却也足够让人感叹先贤们的智慧。
    最古老的桥据说建于清朝年间，新中国成立又后进行了加固拓宽，无论小车还是货车都可以在上面行走。
    汽车经过桥段时，杨主任特意减速问道：“要不要拍个照，这个地方很漂亮的。”
    顺着车窗向外看去，龙江河绵延在山谷中，两岸青山环绕，巍然大气。
    卫煌觉得可以拍照留恋，虽然以后还会经过这里，但第一次的感觉是与众不同的，值得纪念的。
    “可以，确实很漂亮。”
    杨主任贴心地把车停在了桥的另一头，让卫煌站在桥上，他从侧面给他拍照。
    贵为领导，还如此平易近人。
    这让卫煌又多了几分信心，他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卫煌又单拍了几张风景照才回到车上。
    看着美丽的照片，无论如何都要分享。
    卫煌将照片发给了李雪，说自己今天接了一个项目，需要耽搁一天，如果顺利今天晚上会回黔州，如果不顺利就明天再回来。
    李雪过了半响回了一条信息：“你忙你的工作。”
    过了石桥，大石桥村就在眼前。
    杨主任道：“到了，我们直接去村办公室。”
    卫煌收起电话，只见大石桥村是在山间坝子上的一个小村子，基本上都是木房子，纵横交错，院前林木密织，又有竹林相绕，倒像江南园林一般。
    下车仔细一看，许多房子已然陈旧，屋顶瓦片亦是修修补补，残片堆积，或许还有上个世纪的产物。
    门前一色青石台阶，大部分院坝却是泥巴，青草杂夹生长在四周。
    鸡鹅等家禽在院上休憩，见陌生人靠近，大叫着奔跑。
    主人却不关心，并没有人出来巡看。
    因为路窄不好开车，杨主任将车停在边上，两人步行向村委会办公室走去。
    村委会建在村子最高处，有两米高的石砌堡坎，顺着台阶向上，就见到一个三合院，正中是两层的木房，两侧各有一个厢房。
    杨主任介绍道：“这以前是一个寺庙，破四旧的时候拆了改成了村委会办公室，这个屋基也有百多年的历史。”
    说是百多年，可能更久，但偏远乡村，并没有人来考证这些东西。
    杨主任轻车熟路，见左侧厢房开着门，直接走了过去，靠近果然传出人声。
    进去一看，坐着几个人正在开会。
    正中一人气质不凡，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正在查阅文件，见到有人进屋，马上收起文件，热情道：“杨主任，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语气中尽是出乎意料之意。
    不用说，他就是楠木渡一镇之长曾桓。

 第50章 乡村能人

    杨主任微笑地道：“曾镇安排的任务，我肯定要火速完成，这就是设计公司的小卫，我把他一起喊过来，当面讲清楚这次设计的内容，好做方案。”
    曾桓道：“好，你先喝杯茶等一下，我这里处理一点小事，然后我们直接去现场。”
    实地办公，具体事情具体分析，这是曾桓一惯的作风。
    村委会的工作人员马上端来茶水，分别递给两人。
    杨主任点了点头，示意卫煌和自己来到外面，不影响曾桓他们工作。
    杨主任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很穷？”
    “是很穷，我听他们说楠木渡是黑水县经济最差的镇乡，但我觉得这个地方还是很有特色的，只要政府愿意作为，领导敢想敢干，还是大有可为，脱贫也是指日可待。”
    穷的地方太多了，卫煌的家乡也不比这里好多少，只要人勤快，就一定能战胜贫困，向美好的生活出发。
    卫煌心中也坚守着这个信念，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善家乡的贫穷，也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杨主任道：“大石桥这个地方也是楠木渡最落后的村子之一，所以我们这次选择大石桥建育苗工场和烘烤工场，目的就是引导村民们种烟，然后助力脱贫。时间紧任务重，一定要在明年三月完成，才能让村民们顺利种烟。”
    卫煌道：“以前这个地方种烟不？”
    杨主任道：“有人种，但大部分是自己种来吃，现在对烟叶的品质要求很高，一般老百姓种出来的烟叶达不到我们收购的标准，我们是不会收购的。你是不是以为烟草就像辣椒、水稻，老百姓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卫煌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小的时候我们那里还有人种烟，成熟了就摘回家烘烤，然后统一卖到烟叶站。现在基本上没有人种，抽叶子烟的人也少，大部分都是赶场去街上买其他人种出来的，因为种烟的流程确实繁琐，收益不成正比。”
    杨主任道：“那是因为现在种烟都是有指标的，没有指标烟站就不会收购，种出来也是白种。一方面是因为国家控烟，另一方面是种烟比其他经济作物的收益要高一些，而且一年就见效益，所以仅有的指标我们要往贫困的区域投放。”
    卫煌点了点头，他不抽烟，对于吸烟的现状还是了解一些。
    现在的人越来越重视健康，抽烟的人也趋于减少，在公共场合人们更是反感抽烟，国家响应人们的建议，用各种手段来调控，如提高烟价，减少产量等等。
    杨主任道：“你不要小看这个烟叶，我就不说给国家带来多少税收，单是我们黔州，现在种烟的面积大概是九万亩，年产量约二十五万担，产值超过三亿。像有些种烟大户，一家人种个几十亩，收入就是十几万。在农村做哪样能赚这么多钱，就是出去打工，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
    卫煌道：“几十亩烟，一家人也种不出来。”
    他是在家村干过农活的，一家三口，一年各种庄稼交混着种，做个六七亩田地就算能干的，如果再多就要请人。
    能种几十亩的人家，得多少人？年收十几万平均到个人头上，又有多少？
    这帐有时候就是看起来热闹，真细算还是没有多少。
    如果当农民都这么好，又有谁愿意背境离乡去外面打工？
    农村文化虽然少，但不是傻子，这点帐还是算得明白。
    他虽然不直接反驳杨主任的观点，却还是提出了质疑。
    “一家人肯定恼火，种烟、烤烟的时候要请人帮忙才行，但现在我们都是大力推广机械化生物，你在设计烤房的时候会有一个农机棚，用来堆放农机和维修农机，另外一方面我们现在有技术支持，统一育苗、统一烘烤，也能帮助老百姓解决很多具体的问题。”
    杨主任作了具体介绍，又补充道：“工序上来说，种烟是一个复杂的活，所以有些老百姓赚了钱，就不愿意再种，而是去做其他事情，我们也能理解。”
    “他不种正好啊，可以把产能转移到需要的地方。”
    “哪能说转移就转移，烤房和大棚都是我们花钱建的，投资都是上百万起，说不要就不要？”
    “那这种情况又是怎么解决的？”卫煌好奇道。
    “发展种烟大户啊，你猜一下，咱们黑水县种烟最多的一户一年种多少亩地的烟？”
    卫煌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种烟大户是种几十亩，那往大了说就是几百亩。
    “五百亩？”
    杨主任摇了摇头：“再猜，大胆地猜。”
    五百亩还不大胆？
    这一年得是上百万的收入了。
    “一千五百亩？”
    卫煌胡乱说了一个数字，自己都觉得离谱。
    杨主任笑道：“够大胆，没有这么多，但相差也不少，有一年我们黑水县有四个种烟大户，一共种了四千五百亩，其中最多的一户是一千二百亩左右，因为他头一年赚了不少钱，结果这一整整亏了，后面就没有谁再种过这么多烟。”
    一千多亩，如果顺利收益自然丰厚，但不顺利，亏也得亏死。
    就算烟草公司有补贴，一千多亩地他要请多少工人来帮忙，人工费就是一大笔。
    听到他整亏了，卫煌还替这位种烟大户忧心了一把，关心道：“那他后来在做什么呢？”
    杨主任道：“继续种烟，现在农村成立了合作社，他又带领当地的老百姓搞生物质加工厂，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卫煌道：“嗯，一定要去认识一下这种能人。”
    一个人面对挫折和困难，有站起来的勇气，就是干大事的人。
    不管是出私利还是公心，他是踏踏实实的在做实业。
    每一个做实业的人都不容易，都值得尊重。
    杨主任道：“乐洋镇你去过没有？他就在乐洋镇。”
    “没有。我到这边上班的时间还不长，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曾桓从屋里出来，喊道：“杨主任，我们去现场。”

 第51章 育苗大棚

    烘烤工场的选址就在村子后面，而育苗工场两公里外的坝子上，众人决定先开车去育苗工场，再回来看烘烤工场。
    曾桓坐上杨主任的车，说有事要和杨主任商量，卫煌自然就坐到了后排。
    曾桓直入主题，提到了对拟建项目的一些思路，要求杨主任帮在他市公司领导面前美言几句，借机提升一下大石桥的美丽乡村建设。
    他需要政策，而且是前后对比突出的政绩。
    曾桓也不扭捏，不把车上两人当外人，直言道：“咱们大石桥的老百姓特别能吃苦，都是很朴实的人，我的想法很简单，在我的任期内，尽最大努力让他们过上美好的生活。这个诺言我也公开说了，所以接下来需要你们帮助我兑现。”
    “大石桥的烘烤工场前一定要建一个文化广场，配上健身设施和篮球场，逢年过节让老百姓有个团聚娱乐的场所。”
    “我的想法是首先要配一条观景长廊，即可以坐在里面欣赏篮球比赛，也可以俯瞰大石桥的美丽风光。”
    “再配一个活动展览馆，展览大石桥的村落历史，把各种老照片，不要的农具放在里面，也可以展示你们烟草公司的一些文化成果，比如上次你和我提的生态烟叶种植的资料，给大家建一个学习交流中心，农闲的时候村民们就可以聚在一起学习进步。”
    “具体我们到了现场再细说。”
    “我们先讲讲育苗工场。”
    “育苗工场简单，主要就是一个大棚和一个综合用房。”杨主任觉得育苗工场都是大同小异，没有特殊内容。
    曾桓道：“这个我晓得，我要说的是育苗大棚的使用，我上次去县里开会，了解了一下其他镇乡的情况，我听说乐洋镇那边的大棚，在育苗之外还种了鲜花，咱们县很多单位的用花都是从那里拿的。”
    杨主任负责烟草公司所有的基础建设和维修保护，每一处工场的使用情况自然也在掌握之中，解释道：“以前都是空起的，最近几年我们都在研究如何在不育苗的时间段里将大棚的价值充分利用起来，种花、种蔬菜，各种都在研究之中。”
    “那种什么的价值最高呢？”
    “据我掌握的信息应该是种菌菇之类的，我们这边暂时还没有实施，但其他地方有市县在推广双胞菇、香菇之类的菌菇种植，据说收益不错，一个温室大棚年净收入在五万元左右。”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想取得实质性的成果，必须去现场观摩学习，曾桓马上提出建议。
    “你有认识的人没有，我们去实地调研一下，再回来大力推广，对我们的产业升级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杨主任道：“可以联系，我回去就打电话问，然后约个时间，一去一来两天应该差不多。”
    闲聊间目的地就到了，项目选址地就在路边。
    杨主任将车靠边停下，几人下车，站在泥石路上。
    杨主任给卫煌介绍道：“目前征了的土地就是这三块，大约是九亩多地，计划建四个育苗大棚，你把图纸打开，我给你介绍一下。”
    卫煌将准备好的资料展开，找出地形图的一张。
    曾桓围观，指着场地问道：“这是方案是？”
    卫煌道：“这是测绘的地形图，方案还没有出来，今天过来就是确定建设内容，方案在下周三出来。”
    杨主任将地形图拿在自己手中，对着土地比划道：“这块土就是这一块，入口就选在这块。”
    地形图上标注着整个征地范围的面积，共计6287平方米。
    杨主任道：“主要建设内容是四个大棚，在大棚两侧要留三米宽的道路，方便农用三轮车进去拉苗，因为我们是集中育苗，到时候整个大石桥种烟的农户都要在这里拉苗，如果车不能进来，那就很影响搬运。”
    曾桓道：“四个大棚够不够？能育多少苗？”
    杨主任道：“初步估算的受益面积是600亩左右，受益烟农至少三百户，当然这要看他们种烟多少，目前这方面的数据我还不晓得村委会统计出来没有。”
    一旁的村主任何光彬道：“你放心，只多不少，现在登记的有九十多户确定要种烟。”
    曾桓一听才九十多户，隔目标还远，说道：“何主任，这件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充分把政策宣传到位，一定要让大家都行动起来，特别是那些很贫困的乡亲，只要他们愿意种，科学地按烟草公司同志的指导方法去种，明年一定能赚到钱，如果赚不到，我个人贴钱补给大家。”
    何光彬见领导表态，拍胸脯道：“你放心，就算第一年种的人少，我都能将六百亩的数量种满，绝不浪费一点指标。只要第一年种好了，他们见到真票子，第二年不用我们发动都会排着队来求指标。”
    曾桓一想也是这么回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需要勇气的，如果村民个个都有勇气，哪还会有这么多贫困户。
    有时候勤劳的人不一定敢迈出舒适圈去接收新事物，因为他们求稳不求变。
    然而时代在变，不变又怎么能跟上时代？
    这就需要领头人。
    领头人付出的多，理所应该也获得的报酬也多。
    他看出来何光彬想独占更多利益，即然他在做实事，那让他占一点利益又何妨？
    曾桓还是提出了一点要求，说道：“好，你可以多种，但如果你要雇佣工人，一定要多雇佣那些条件差一点的老百姓，让他们赚点辛苦钱。”
    何光彬老实地笑道：“曾镇你放心，我肯定不是吃里扒外的人，一定照顾好乡亲们。”
    杨主任继续向卫煌介绍道：“从大门进来，把值班室和公厕分开建在两旁，值班室可以大一点，以便堆放一些简单的工具。然后还要有两个水池，一个是清水池，一个是消毒池，用来清洁浮盘。”
    卫煌掏出笔，在纸上一一作着记录。
    “还有围墙是，我看上面标注得有围墙。”
    “围墙就是简易的铁丝网，大门也做简单一点，两根柱子，中间一道铁门。”杨主任道：“地坪一定要硬化，这些都是以前做过的，你喊俞姐发点图纸给你参考就行。”
    育苗大棚整体内容简单，三言两语就沟通完，杨主任又问曾桓有没有要补充的，曾桓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又问道：“育苗大棚直接用来种菌菇有影响没有？”

 第52章 烘烤工场

    “这是专业技术上的问题，我还真不好给你答案，但我看他们的棚上都盖了一层黑纱，据说是保温的作用，应该要相关的技术处理。”
    杨主任看过相关的照片，但黑水县没有推广种菇的计划，也就没有深入了解。
    曾桓又问卫煌道：“你们做设计，对这方面的了解不？”
    卫煌道：“我们只负责主体，内部细节是由专业的人来做，像种菇这种应该要相关专业的人才搞得清楚，如果你们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回去可以帮你们了解一下，在设计的时候尽可能满足功能需求。”
    曾桓道：“你帮我打听一下，杨主任你也费费心，一定要在前期设计的时候考虑周全，不要等到建成之后再来修改，费时费力不说，改出来的东西还不一定好用，我们一定要做到一步到位。”
    把这事交待完，众人便各自上车，往烘烤工场的选址地赶去。
    烘烤工场在大石桥村委会右侧，两山交汇的山沟处。
    众人将车停好，步行五十余米就到了所选地块。
    杨主任从卫煌手上接过地形图，介绍道：“这块地是9400平方米，计划建三十间烤房和一个储烟室，烤房和储烟室放在最上方，然后下面就建一个文化广场兼停车场。”
    曾桓道：“我们去上面一点。”
    山地的土都是依山而开掘，层层向上，俗名梯田。
    众人跟在曾桓身上，顺着耕植小道一路向上攀爬，来到最高处。
    蓝天白去，远山叠嶂，鸡鸣狗吠，一派田园乡韵。
    “美丽啊。”曾桓感叹道：“青山绿水，田园美景，现在就差美好的生活了，何主任，你的任务重啊！”
    何光彬道：“我们这里山高路远，出行不便，现在政府对我们重视了，我相信一定能摘掉贫穷的帽子，过上幸福日子。”
    曾桓道：“政策好，还要乡亲们去践行，要靠你们的双手去拼搏奋斗，现在杨主任他们全力支持，接下来的工作你一定要配合好。”
    杨主任道：“全靠何主任的支持，你们别看这几块土不起眼，可是老百姓心中的宝贝，出钱征地他们都不同意，后来是何主任用集体的土地来置换，又补贴了钱他们才答应的。”
    何光彬解释道：“这里离家近嘛，你们晓得的，农村人虽然能吃苦，但能少吃还是不愿意多吃，这几块土离家近，做啥都方便。”
    曾桓道：“你要给乡亲们说，只要他们种烟，以后同样的付出收获的回报绝对更多，要他们一定多支持工作，不能因小失大。特别是施工图出来，以后施工队伍进场，你更要全力支持，施工队要用水用电你们都要舍得。”
    何光彬道：“你放心，我们一定支持。”
    又有随行村民道：“到时候施工队进场，你们一定要给他们说，让他们能用我们村里的人的一定不要请外人，让我们也在家门口打打临工赚点小钱。”
    曾桓道：“你放心，这点绝对要交待的，但你们到了工地做事，一定要服从指挥，不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要按时上下班，把他们交待的事做事。”
    “没得问题。”
    回答得很干脆。
    卫煌淡然一笑，在有利可图的前提下，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先答应，具体事情发生了再讨论，这就是人性。
    或许说一部分人的人性。
    杨主任对他道：“你在前期做方案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好这个高差的问题，平场标高一定要定好，减少挖填方，一定不要外运，也不要从外面拉土进来回填，要把成本控制做好。”
    在这种场地上修房子，肯定要考虑挖填平衡。
    平整出一块合适的土地以满足建筑需求，同时又降低成本，这很考虑设计师的技术。
    卫煌问道：“我们这个场地要不要做个地勘呢？”
    杨主任摇头道：“不做地勘，一层高的房子做什么地勘，就是两三层都不用做。”
    卫煌道：“图纸不用送审图站审查吗？”
    大凡公共建筑都要送到建设工程施工图设计审查站审查，审查通过之后才能办相应的证件进行施工。
    而施工图送审的前提是要有审核通过的地勘报告。
    杨主任道：“不用，我们都是公司出钱，只要方案内部讨论通过就行，质量肯定由你们来把关，不然我们找设计做什么，不做地勘，没有那么复杂。”
    卫煌点了点头，这就和修私人房子一个性质。
    不送审也好，不送审就省许多事情。
    杨主任提醒道：“你一定要注意高差这个问题，该设计堡坎的地方一定要做堡坎，不然后期发生滑坡踏方，很可能造成严重的损失。也不能设计太多，堡坎这个造价太高了，容易造成超资金，如果超得太多，那这个方案就不行。”
    曾桓提醒道：“堡坎不要做得太多了，如果全是堡坎，从下面看上来，那就是一堵墙，很不美观，我们要设计一种特别自然的建筑，有句诗叫天然去雕饰，尽量减少人工的痕迹。”
    卫煌从来的路上就在接收讯息，见两人对烘烤工场都很重视，将现有的素材一一分析，确实很有挑战性。
    且不说其他的，单是造价这一块，卫煌并不清楚，挖填方的计算也要联系测绘人员才能计算，如何才能控制预算，必须要反复和造价人员、测绘人员进行沟通才行。
    加上挡墙这些涉及结构的问题，还需要会结构的人进行配合。
    曾桓说着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在意卫煌知与不知，指着下面的路道：“我的建议是设计两个出入口，左右各一个，然后路程和广场之间设计一片绿地，一是作为缓冲地带，二是种点花草，打造一个诗情画意的乡村美景。”
    “我们不尽要考虑功能上的需求，也要考虑精神上的享受，要让乡亲们爱上这个地方，让其他地方来的客人也喜欢上这个地方。”
    何光彬道：“这个广场可以做大一点。”
    曾桓道：“大一点好，这样逢年过节，乡亲们可以在这里搞活动。”
    何光彬道：“我的想法是大一点，以后好停车，我相信我们种烟之后肯定都能赚钱，那以后肯定家家户户都要像城里人一样买台车，但现在我们村子进不去，修路也不太现实，停在路边也不妥当，如果有一个大的停车场，就完美了。”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想法，让曾桓语噎，都忘记接下来想说什么。
    卫煌暗自一笑，却听到自己的电话响了，是李雪的闺蜜陈橙打来的。
    “喂。”
    卫煌刚接通，对面就质问道：“卫煌，你是不是得罪我们家小雪了？”

 第53章 忙忙忙

    “没有啊。”
    卫煌下意识地答道。
    “没有？没有我打电话问小雪怎么过生日她说不过？”陈橙追责道：“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黑水县这边了？你把小雪一个人丢在黔州，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这是为了工作。”卫上班。”
    “黑水县？你跑黑水县去煌边接电话边远离人群，待拉开一定距离，又才问道：“她怎么了？”
    自己说了要回去，那肯定是要回去的，只不过临时有事。
    两人处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为这点小插曲就生气。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李雪怕自己担心才没有告诉自己。
    想到这里，卫煌心中起伏不停紧张起来。
    陈橙道：“我怎么知道了，我打电话听见她语气不好，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
    “没有的事，你可不能乱说。”
    “你为了工作，今年小雪的生日不过了？”
    “当然要过啊，但看情况我今天可能回不来，只能明天了。”
    “你明天回来她肯定更生气，你要知道我们女生对这种日子是很重视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明天肯定会赶回来。”
    “你已经惹她生气了，我给你出个主意，说不定还能挽回她的心。”
    “没这么严重？”哪能说生气就生气，李雪不是这种不可理喻的人，但女生的情感细腻，不像男生大大咧咧，卫煌还是虚心请教道：“你说说你的主意是什么？”
    “惊喜，给她制造一个浪漫的惊喜。”
    “具体方案。“
    陈橙道：“你假装告诉她不能回黔州，然后又在黔州订一间包房，准备一个生日蛋糕和鲜花，让她过去，突然展示在她面前，是不是很惊喜？”
    “让她过去，她肯定知道我要给她过生日，我都给他说过了，这算什么惊喜。”卫煌觉得这个方案不妥。
    “当然不由你喊她，由我来安排，我约她吃饭。”
    “要是你约她，她不愿意出来呢，我岂不是白费功夫？”
    “卫煌，你是不是抬杠？”陈橙有些生气。
    卫煌道：“我不是抬杠，既然我们要准备制造惊喜，那肯定要把每种可能性都预算在里面，不能有意外发生。”
    陈橙道：“你是在质疑我们闺蜜之间的感情？”
    卫煌道：“我当然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就像相信我和小雪之间的感情一样，但即然我们要做好一件事，那就要考虑周全，我现在在工地上的，你再想想具体的方案，晚上再联系。”
    “忙忙忙，忙个p，你们男人就知道忙。”
    “再见，晚上聊。”
    卫煌挂了电话，回到人群中，曾桓和杨主任正在激情交流。
    地形图上横七竖八已经画了很多线条。
    见卫煌接完电话，杨主任又给他介绍起与曾桓沟通的成果，说道：“刚才我和曾镇沟通了一下意见，我给你讲一下。”
    烤房建在最上面，三座烤房建成品字型，烤房之间的地坪硬化，用来绑烟分捡，为防下雨，上面要做一个钢架大棚。
    储烟室和烤房相邻，烘烤好的烟叶如果不能及时运走，就放进储烟室，具体的摆放位置由卫煌去设计。
    在烤房和下面的文化广场之间有一个高差，所以必须修35米左右宽的路将上下两部分连通。
    正中设计成台阶，必须大气。
    两侧做成绿化，为了节约成本，可以考虑做成护坡，这样就减少挡土墙的设计面积，达到控制成本的目的，同时兼具美观。
    节约的经费在下面建一个综合展厅，展厅设计成两层，一层是展示兼休闲娱乐，二层接待学习，可以做一个图书馆。
    广场考虑一个健身区域，一个停车区域，再在边上放一个篮球场。
    周边不做围墙，全部做成花池和绿化，用来将道路和广场分隔。
    诸一介绍完之后，杨主任道：“你看你有什么建议，及时提出来，我们好商量。”
    卫煌道：“刚才在车上我听曾镇说篮球场边上建一个长廊，还要设计吗？”
    曾桓拍手道：“把这个搞忘了，这个必须做上，用防腐木来做。”
    杨主任忧心道：“防腐木有点贵哦，这一个长廊做下来要多少钱？”
    曾桓道：“一个长廊，应该花不了多少钱，一定要做上。”
    卫煌道：“先设计出来，如果造价超了，不修也可以。”
    曾桓道：“这个预算你们是报上去了的，不能再加是？”
    杨主任道：“是有指标的，肯定不能超。”
    曾桓叹气道：“如果报之前我们能坐下来把这事商量一下就好了。”
    资金有限那就不能大展宏图，委实是一种遗憾。
    这次项目结束之后，再想要资金投过来，也就难了。
    初步方案拟定，便了了一桩事，何光彬提议回村委会坐坐，一会吃了饭再走。
    曾桓摆手道：“饭就不吃了，我还有事情，改天再陪你们耍。”
    杨主任见他要走，也拘礼道：“时间还早，我也早点回去。”
    何光彬忙拉住他的手道：“镇长是公务缠身，杨主任你今天周末休息，就留下来吃了饭再走，我还有很多种烟上的事情要向你请教，我搞明白了才好去发动群众，不然我自己都不清不楚，怎么说服他们种烟？”
    曾桓亦劝道：“杨主任，你们我们的核心，接下来的工作都要围绕在你的身边，你留下来和他们多沟通一下，多多了解乡亲们的诉求。”
    何光彬并不松手，脸上满是笑容，热情道：“一会喝点我们自己酿的酒，再整个土鸡来尝尝，如果觉得可以，以后动工了，就把这里当食堂。”
    杨主任欣然同意道：“这个主意好，以后开工了确实要找个地方做食堂，但今天酒还不能喝，我开车来的。”
    何光彬道：“这有什么，今天喝醉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提前把工作安排好就行了。”
    曾桓道：“没有关系，一会打电话给我，我给你安排个司机。”
    杨主任肚里酒虫乱窜，松口道：“这怎么好？”
    曾桓见他有意留下，安排道：“没得问题，小李，你留在这里陪杨主任他们。今天放你的假。”
    曾桓把司机留下，杨主任不再坚持，欣然道：“那我们就吃了饭再回去，不耽搁你的时间？”
    卫煌见他都定了主意，还反过来问自己，也就是客气一下。
    即然有司机，那晚上还是能回黑水县，以后还要长期共事，不能扫了主人的兴，卫煌便答应了。
    何光彬道：“我马上安排，你放心很快的，我再喊几个老哥们作陪，今天一定尽兴。”

 第54章 待客之道

    大石桥条件虽然艰苦，何光彬招待客人还是十分舍得。
    现杀了一只土鸡，在柴火灶上炒了一个柴火鸡，又拿出过年杀猪里制的香肠、腊肉，放在锅上蒸熟切片，配上时蔬，大大小小弄了十几道菜，堆得桌上满满堂堂。
    大石桥的风俗喝酒的坐一桌，不喝酒的另寻地方吃饭，人多则单坐一桌，人少就在厨房吃饭。
    何光彬指着桌上诸人，一一介绍，除了杨主任、卫煌和司机小李以外，其余人都是本村人。
    村委会有三人，另外四人是村里有名词的老人，共讲十人。
    何光彬将酒一一倒上，对小李道：“李师傅，你要开车我们就不管你了。”
    小李微微点头：“你们喝好，不用管我。”
    何光彬邀请杨主任提议：“杨主任，你提一个，给大家讲两句。”
    杨主任惯于酒场，也不推辞，端起酒杯，感言道：“首先感谢何主任的盛情款待，让我们有机会和大家认识，以后这边的项目开始之后，还要常来叨扰，希望你们不要见外。不是我说大话，只要大家把烟种好，明天一定赚钱，比你们在外面打工强，三年就可以盖新房、买新车，过上幸福的好日子。所以这第一杯酒，我预祝咱们大石桥的父老乡亲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日子越过越红火。”
    何光彬率先响应：“好，谢谢杨主任吉言。”
    杨主任停下喝酒的手，正色道：“这样，我们也不要主任来主任去的，直接喊名字称兄弟，这样亲切一些，不然这个酒越喝越生疏，反而拉远了距离，我先作个自我介绍，兄弟杨汝清，今年虚岁四十二，家里排行老三，认识的人喊一声三哥或者三弟，在坐比我大的可以喊我汝清，比我小的就喊一声三哥，行不？”
    何光彬道：“没得问题，我比你年长五岁，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三弟，以后哥哥有什么事麻烦到兄弟，你可不要推辞。”
    杨汝清将酒一饮而尽，正色道：“兄弟不是那种拉稀摆台的人，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好。”
    众人依次而饮。
    卫煌也一饮而尽，又主动端起分酒器给杨汝清添酒。
    何光彬作为主人家，主动热起场子，向众人介绍情况道：“今天把各位老哥聚在一起，就是一个事情，把杨三弟陪好，今天家里有什么事情都交待好，一定要喝高兴，不醉不归。”
    左侧是村委会副主任何才杰，马上配合道：“旗不倒人不跑，今天一定陪到位，我们大石桥是人穷志不穷。”
    何光彬道：“接下来我厚起老脸提一杯，让我们一起感谢杨三弟把这么好的政策放到我们大石桥村，用老话来讲，这就是我们村的财神爷，所以今天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必须拿出全部实力，放开了喝，你们敞开肚皮，酒我管够，一起端起敬杨三弟。”
    “敬三哥。”
    “敬三兄弟。”
    何光彬这村主任当得确实有号召力，马上众人就举杯，一起向杨汝清敬酒。
    杨汝清举起杯子，双眼斜睨，舒畅地道：“看这个架势今天我想不喝醉都困难了。”
    何光彬道：“杨三弟海量我是听说了的，我还担心我们这几个人不够，要不是坐不下，我还要喊几个人来陪你。”
    何光彬对面的疤子脸道：“杨三哥，你就放开了喝，今天兄弟们陪你尽兴，只要你喝高兴了，你说什么时候停我们就什么时候停，你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尊重你。”
    杨汝清道：“我不是什么财神爷，就是一个打工人，和你们差不多，不要见外了。”
    说罢将杯中酒喝掉。
    何光彬接过杯子，马上又给添上。
    何光彬道：“农村人，礼数不周的地方杨三弟你要多多包涵，有不对的地方你直接批评。”
    杨汝清道：“酒桌子上无大小，没有对与错。”
    何光彬道：“这个酒口感还可以？”
    杨汝清道：“还不错，是包谷酒。”
    何光彬道：“正宗包谷酒，绝对粮食做的，我专门打了招呼，不要前面的不要后面的，只要中间出的酒，一般人去打不了的。而且这个酒我拿回来就埋在地下，至少五年才挖出来喝，觉得可以一会带点回去品尝。”
    杨汝清点头道：“确实好。”
    何光彬道：“我们农村人，条件差，买不起好酒，但是招待客人绝对是拿最好的。”
    杨汝清道：“我就喜欢和老百姓打交道，朴实无华，没有花花肠子，否则今天我也不会留下来吃这顿饭。你说现在这个社会，哪里找不到饭吃？”
    何光彬道：“我第一眼看到老弟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爽快人，是信得过值得结交的，所以我今天才留你吃饭。”
    杨汝清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其他方面我不敢说，以后种烟过程中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我不能解决的，我找人都给你解决。”
    “好，有老弟这句话，今天我这顿酒就不算白喝。”何光彬端起酒杯，敬向杨汝清道：“我们一起再欢迎杨三弟和这位设计师的到来，感谢他们为我们大石桥的付出，这杯喝了大家就自由发挥。”
    杨汝清喝完之后，趁着清醒，又叮嘱道：“其他的我都相信大家，但有一点我还要提醒一下，工程动工之后，大家一定要配合好施工队，不能出现堵工的现象，一定要赶在明年三月份之前完工，这样我们才能顺利育苗。”
    何光彬道：“你放心，我的地盘上，没有谁敢乱来。”
    杨汝清道：“没有最好，之前我们就遇到过，你不晓得，脑壳都给我整大了。”
    说到这儿，杨汝清拍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道：“我那时候还是一头青丝，就因为这些事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不喝酒都睡不着觉，我这个酒量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疤子脸拍胸脯道：“杨三哥你放心，哪个敢闹事，我捶死他。”
    何光彬恨了他一眼，骂道：“你要捶死哪个？才开始你就喝醉了吗？不想喝酒出去，在贵客面前不要乱说话。”
    杨汝清伸手拦住何光彬，替疤子脸开脱道：“一看兄弟就是性情中人，爽直。”
    何光彬道：“说话一点把拦没有。”
    疤子脸端起酒杯道：“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何才杰道：“我做个陪，老刘，我和你走一个。”
    何光彬端起酒杯邀请杨汝清，埋怨道：“老弟，村里工作不好做，有些人思想觉悟低，不晓得变通，不然我们这里早就富裕了。我是真的感谢你们的到来，感谢你们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我单独敬你一个。”
    “你老哥哥不要说敬，要敬也是我敬你。”
    杨汝清入乡随俗，马上和何光彬打成一片。
    自由发挥开始，各人两两配对，马上有人找上卫煌，向他敬酒。
    卫煌知道十之八九今天是要喝醉了。

 第68章 讨论就是畅所欲言

    霍君楼又看了三秒效果图，回头望向众人，大声道：“你们有意见的可以提了，也不要光提意见，说说你们的想法，都参与进来。”
    众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见，彼此间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又是点头又是沉思，一时间都不开口。
    霍君楼知道大家都在等他定调子，可他想真实的听听大家的想法，便直接点将道：“老于，就从你开始。”
    老于是办公室主任，也是县公司的老人，临近退休，平时不太管事，今天刚好碰到这个会，被推过来参加。
    听了半天，也看了半天，基本上是弄明白情况了。
    但他即然不太想管事，自然不愿意参与太多，但作为参会人员，不发表意见也说不过去。
    沉吟半响，方道：“我是第一次参加这个项目的评审，不知道以前大家有没有开过会讨论，就单纯地从今天看到的来讲几点个人的意见，供大家参考。”
    “首先这个方案整体来看，和我们以往建的烤房不一样，有创新的地方，比如融入了这个中式风格的马头墙，又结合当地的风俗文化，进行了融合，非常的亮眼。可以肯定我们的设计师是花了心血、费了功夫的。”
    “再次，这个地确实占用的面积不小，不仅能满足我们烤房的建设，还有多余的空间。从土地利用上来讲，我觉得有点浪费。但即然这个地是政府征了的，如果我们不用，也不太好。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多装饰一点绿化在上面？”
    “你比方我们的县城，现在处处都在建花池，十步一小景，百步一大景，就像一个花园一样。相对于修长廊来讲，我觉得修花池更经济一些，农村花花草草很多，移栽过来就行。”
    “最后就是活动中心和展示中心，我没有搞懂到底有什么用，我记得以前我们的烤房建设都没有这个东西？”
    说到这儿，老于用手指着卫煌，提点道：“小伙子，你把概算表打开，我们看看这个造价是多少？”
    卫煌将ppt定位到概算的位置。
    老于道：“能放大一点吗？有点看不清。”
    他坐在前排，哪会看不清？
    卫煌到显示屏的位置并不比他近多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想让后排的同事看清呢。
    卫煌明白了他的小心思，突然觉得这个看似和善的老头有点不好伺候，果然很多时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才真是能恶心人。
    当然，即然对方提出了要求，卫煌也要满足。
    开会讨论就是讨论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而会议最终的决定不是你说服我，就是我说服你，讲的就是谁更占理。
    在不擅长的领域，卫煌处处被动，但在擅长的领域，卫煌自认不怕谁！
    无论你是经验丰富还是依老卖老，咱们都要对一对。
    卫煌将预算放大到200，问道：“现在可以了。”
    “嗯~~~”老于点了点头道：“可以了，嗯，这个活动中心、展厅和储烟室是连在一起的哈，建筑面积1040平方米，估算造价一百二十四万，占了整个预算的三分之一还多哈。”
    “这个价格确实有点离谱，有必要修这么大的面积？”靠着老于的是财务科科长宋蕊。
    “我建议直接把展厅和活动中心砍了，还不如修挡墙，才十几万？”坐最后的是生产经营科科长张云达，他说话时还征求着相邻两人的支持，像询问他们一般。
    马上对面的调研员战宇就同意道：“确实没有必要，这些地方有什么好展示，而且楠木渡位置偏远，修得再好，哪个领导又会过去看？”
    张云达道：“你这个提得很及时，楠木渡不是我们传统的种烟区域，各方面的建设与其他镇乡都不能连成片，有领导来检查的时候我们都是将所有的示范点串连起来，如果单独去这个地方还要绕路，很不方便。”
    老于道：“这个地方是因为什么想着在这里建烤房的？”
    杨汝清见他们都在提反对意见，咳了一声，解释道：“楠木渡确实不是我们的传统种烟区域，但这个地方是经过技术科的同志考查调研了的，是很适合种烟的。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发展群众种烟，也是因为这个地方太穷，楠木渡的曾镇长通过市里面的关系找到了夏局，市局才指定了这个项目，为的就是帮助楠木渡的老百姓脱贫，属于民生工程。”
    “噢。”
    老于恍然大悟，即然是市局一把手安排的，那他没什么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这些，大家再讨论一下。”
    霍君楼道：“宋蕊接着说，就按你们坐的这个顺序轮流发言，李秘书，把所有发言都作个会议纪要，然后这个参会签到表你有，让每个人都把字签了。”
    “签到表有的，签到……”李秘书四处打量，问道：“签到哪里了，麻烦你们传一下，没有签的都签一下。”
    宋蕊作为财务人员，一向只是管帐，参会也只是走个形式，并不要求她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想法，听到这个项目是夏局安排的，仅有的想法也烟消云散，笑道：“项目建设我是一个外行，我就简单的提一下，尽量做到经济节约，有必要建的我们就建，没有必要建的我们就不建。我看这个地方确实也比较穷，可以考虑一下烟水、烟路相关的建设。”
    杨汝清道：“那些都是下一步要考虑的，今年我们的目标就是把这两个工场动起来，争取在明天开春把烟种上。”
    宋蕊道：“是要抓紧点，我的建议就是这些，谢谢大家。”
    “我没有讲的。”监督科副科长罗翔直接不表态。
    霍君楼见他们俩人的发言都毫无营养，俯身看了一下下一位，却是工程师张大刚。
    张大刚也是临近退休的老人，以前也在基础办上班，属于技术岗的人才，被评为总工。
    霍君楼道：“老张，你是我们公司的总工，你要好好把关。”
    “嘿嘿。”张大刚讪然一笑，用手抚摸了一下头上的地中海，蹭了一手油，又在纸上擦了擦，似乎觉得这个方案问题很多，不知从何说起一样。
    张云达道：“张工，你是专家级别的，一定能看出我们看不到的问题，一定要及时提出来，不要有心理包袱，方案讨论方案讨论，就是大家坐在一起畅所欲言，不管是对是错，该说的你就说。”
    杨汝清道：“你是老前辈，要多替我们把把关。”

 第81章 住宅建筑应以老人为主

    沈雁昕在中秋节和纪沛林一起去吃饭，喝酒是真喝多了。
    直到第三天胃都还痛，杜晓虎喊他吃饭，他都只是去喝粥。
    杜晓虎就见不得他们这种喝酒的态度，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喝多了头昏脑涨还呕吐，不晓得为什么就非要拼了命的喝。
    “不行你就少喝点，看到你这样子我都觉得难受。”
    “不行？哪个不行！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虽然胃难受，但要他不喝酒，沈雁昕整个人都很难受。
    “我不是说你不行，我的意思是少喝点对身体好，你又不是喝的我的酒，你喝多喝少对我也没有影响，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师兄弟，该劝劝你。”杜晓虎一本正经地讲起道理：“你又不是不看新闻，现在新闻上好多喝酒猝死的，酒是别个的，命是自己的，不要用别人的酒来害自己的命。”
    卫煌知道杜晓虎这话说得有道理，酒确实要适可而止，不能肆无忌惮地喝，但就是看不惯杜晓虎抠搜的样子，调侃道：“沈师，你还没有听明白杜总的意思？让你以后不要喝他的酒，这是给你打预防针。”
    沈雁昕笑道：“我懂，要喝杜师的酒最起码要等到结婚，杜师，啥时候结婚一定要通知我们，不然喜酒都得不到喝一杯。”
    “嗨，你们一天就拿我开涮，是不是想喝酒嘛，不说了一会晚上安排烧烤。”杜晓虎发现最近这两人在挤兑自己这件事上特别的齐心，真是撞了邪了。
    “哟，杜总要安排兄弟们吃烧烤，那我下午饭不吃了。”沈雁昕道。
    杜晓虎道：“我安排烧烤店，大家aa制，瓶酒算我的，你们能喝多少喝多少。”
    卫煌道：“aa制还用你安排？那下午饭我请客嘛，你买单。”
    沈雁昕道：“你是不是看到我胃不好，不能喝酒，故意搞事情？等我胃养好了，你再安排行不行？”
    杜晓虎道：“又怪我啰，不是你们在这里说没得到我的酒喝了嘛，我正请你们喝酒，你们又扯东扯西的。”
    沈雁昕道：“那行，你安排。卫煌，我们今天高低也要喝杜师几件啤酒，不要让他看扁了。”
    卫煌道：“那必须的，杜师马上把地方找好。”
    杜晓虎见他们居然都答应了，暗叹一声失算，硬着头皮道：“就在我租房子住的那个楼下，李哥烧烤，他家的味道还可以。”
    卫煌道：“几点钟？”
    杜晓虎道：“吃烧烤肯定是宵夜，早了不行噻，一会我们吃了下午饭来公司加会班，然后九点左右再去。”
    沈雁昕道：“行。这个天气喝两杯冰啤酒，正好好睡觉。”
    杜晓虎道：“我出了啤酒钱，晚上宵夜钱要不卫师你来出，今天早上你才收了钱，嘿嘿。”
    “你嘿个卵，刚才的饭不是我请的？”
    按他们约定的规矩就是无论谁收了钱，都在楼下的餐馆请大家吃个便饭即可，卫煌已如约履行。
    杜晓虎道：“行了行了，当我没说。”
    卫煌简直不想理他，坐在电脑前，准备在网上选个测距仪。
    测距仪在室内设计上用的比较多，主要用来丈量房间的尺寸，无论长宽高都可以一人轻松操作，而传统的卷尺需要两个人配合。
    以前做公建或私人住宅，都是新修的房子，只需要业主提供地形图即可，但现在又多了一项业务，也就是私人住宅的加层，卫煌觉得备一个先进的工具更能提升效率，也体现出自己是专业的。
    在淘宝网上搜索测距仪，马上就有几百条信息，名称各不相同，造型却基本相似，都是可以单手握住的小型激光测距仪。
    因为是激光的，测距仪只能在室内使用，如果是室外必须在暗光之下。
    货比三家，选了又选，卫煌最终选定了迈测科技的测距仪，最远距离是60米。
    送充电电池等配件。
    选定了工具，卫煌又开始学习规范。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只有不断地阅读才能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在应对问题时更加轻松自如。
    今天他要看的规范是《老年人建筑设计规范》jgj122-99。
    这本规范是1999年开始实行的，比卫煌小了不几岁，但至今还实用，因为国家还没有编制相应的规范来代替。
    说明国家对老年建筑还不是特别重视，像其他的如防火规范之类的已是更新了几次，大改小改修修补补不断地在更新。
    然而政策上虽然没有重视，不代表设计师就能不重视。
    按规范的约定，一个人上了60岁就进入了老年阶段，现阶段我国的老年人口至少2亿以上。
    只不过大部分老人都还按传统的习俗由子女来抚养，并没有大规模的入住老年公寓或是养老院之类的康养机构。
    卫煌相信随着国内的经济发展，年轻人的工作越来越繁忙，集中养老必然是一个大的趋势。
    黔州虽然落后，这方面起步晚，但该来的总会来，提前作好准备，也是有备无患，即便是用不上，以后考注册建筑师时也能用得上。
    同时在设计私人住宅的时候也可以考虑农村老人的起居使用，做出更适宜老人居住的建筑。
    毕竟现在农村的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而留在家中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小孩。
    年轻人都会老去，而老年人不可能逆生长。
    年轻人可以适应不同的尺寸，但老年人因为腿脚等问题必须受到优待，应该成为建筑使用的主力，在设计住宅时应该优先考虑他们的需求。
    卫煌去过很多自建房，比如有些餐馆，那个楼梯的宽度很窄，踏步却很高，就是为了节约出更多的商业使用空间。
    然而这样的梯步走起来是很不人性化的，即便像卫煌这样的年轻人都觉得不方便，更何况是老人？
    前天去谢大华家，他家那个楼梯的情况稍好一点，但踏步宽度也很窄，一只脚踩上去脚后跟还露一点在外面。
    当时卫煌就指出了这个问题，谢大华还叹气说那时候修的时候没有考虑周全，只想着节约空间了，现在也觉得不好用，特别是收了稻谷等农作物会担到屋顶去晒干，收回屋的时候下楼很不方便，感叹如果早知道有房屋设计师，一定就请设计师帮忙设计。
    这样卫煌嗅到了商机。
    农村的设计市场是巨大的，也是空白的，他们需要成熟的设计师给予支持，然而现状是没有路子让他们去找相关的设计师。
    在互联网如此发达的今天，农村的信息依旧闭塞，需要有人拿出行动，让他们也享受到新时代的成果。

 第85章 投资千万的别墅

    纪沛林的车是奔驰c260l，白色外观。
    上了车，纪沛林又交待道：“我先和你通个气，这个事情我之所以让你来做，就是为了收点费用，你晓得，自己家的亲戚谈钱你不好意思开口，但即然喊你做事，那费用多少也要开点，如果少了你也不要嫌弃。”
    卫煌点了点头：“不管做哪行，总有亲戚需要帮忙，我晓得的。”
    纪沛林道：“所以事情你只管做，到时候我去给你收钱，到时候如果收的少了，你也不要怪纪哥，理解一下。”
    “好。”
    “即然在这里上班，以后有的是事情做。”
    毕竟是第一次找卫煌做事，又是一个半帮忙的事情，纪沛林无论如何都要交待清楚，以免事情做完，钱拿得少了，把同事之间的情谊坏了。
    纪沛林的叔叔叫李洪，在大松镇的乡下，本人在黑水县开中小学辅导班。
    两家也不是什么实亲，只不过纪沛林人脉网广，七拉八扯就沾亲带故，所以他才提出要收钱，否则真是实在亲戚，这钱收了也用不安心，背后不得让人说闲话说死！
    开了不到半个小时，车就到了。
    纪沛林只有微信上的定位，也搞不清楚他家具体在哪个位置，到了目的地发现四处没有一家人家，最近的一家都在百米开外。
    马上拨通电话，问道：“李叔，我到你的位置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人呢，你是不是发错了？”
    “没有发错没有发错，怎么可能发错，我发的那个位置就是要我修房子的位置，你把车靠边，我马上就过来。”
    “好好，你过来，我们已经到了。”
    纪沛林挂了电话，将车熄火，说道：“就是这里。”
    下了车，纪沛林拿出香烟，先抽一支给卫煌道：“抽烟没？”
    “谢谢，我没有学。”
    “我记得好像你也是不抽。”纪沛林给自己点上，看着四处的环境，搞不明白为什么选这个地方修别墅。
    路边全是荒土，独门独户，不依山不背水，也无相邻的人家。
    “这个位置有什么好的嘛，选在这里？”
    即然是想修别墅，可能这个李洪的野心也不小，是故才选了这么一个地方，估计是想修大一点，再模仿江南园林建筑整点花园、池塘之类的。
    现在很多老板有了钱回到家里就放开了修，就怕自己家的房子修得小气，不够气派。
    虽说农村人纯朴，但攀比之风也不比城里人弱，你家盖了两层他家就要修三层，就算都是三层，挨着的还要提个尖子。
    或是在装修上下功夫，整出各种“大气”的欧式风格，将能搞到的材料都聚在一起。
    卫煌见过很多突兀的建筑，大部分就出现在农村。
    不过没有搞清楚情况，卫煌也不会冒然评论，只是耐心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约么十几分钟，李洪终于来了，上身是白色衬衣，扎在黑色西裤里，腰带上还挂着一串钥匙，脚上是一双蒙尘的黑色皮鞋。
    老远就笑喝喝地打着招呼：“我想到你们如果把车开到前面还要到回来，不如就停在这里。”
    纪沛林掏出香烟，递过去道：“你是打算修在这里？找先生看过没有？”
    先生，指的就是风水先生，在农村无论是安宅、动土，都要找先生先看看方位，结合主人的八字进行推算，找出最合适的方位。
    这样才家财兴人旺、福兴高照，求得家宅平安，万事如意。
    “我不抽烟，我也没有烟招待你们，主要是教书你晓得的，不能影响学生们的身体健康。”李洪解释了一番自己不抽烟的原因，又道：“肯定看了的啊，所有地方就这块地最好，我是费不尽的功夫才批了下来，你得好好给我设计一下。”
    纪沛林道介绍卫煌道：“你老人家的房子，我肯定要用心整噻，所以那天你看到的那个小伙我都没有喊他来，而是喊了我们另外一位设计师。我给你介绍一下，卫煌，以前在蓝天设计院上班，是我们黔州出名的建筑专家汪震泽的高徒。”
    “感谢感谢。”李洪笑道：“纪总，你的水平我是绝对相信。”
    纪沛林还之一笑：“李叔，你不要拿我幺儿开玩笑噻，你是老辈子得有个老辈子的样子。”
    “走，我们去现场看看。”李洪提议道。
    两人跟在他身后，来到荒土中间。
    李洪指着远方的群山道：“就是这个位置，这个插桩的地方就是堂屋的正中，对着的就是前面那两个山垭口。”
    “坟对尖山屋对垭。”纪沛林道：“肯定要对着垭口才好，你选这么大块地，准备整好大一栋吗？”
    “房子不用修太大，四五百个平方就行了，主要是花园，你给我好好设计一下，最好做个效果图看，我好好琢磨一下。”李洪从身上掏出一张白纸，是自己画好的草图，展示给二人道：“这是我简单勾的一个图，前面是停车坝，这上面是房子，后面修花园，这几处我准备去移栽点好看的树，打造一个曲径通幽、柳暗花明的意境。”
    纪沛林见他所图甚大，全部整下来，少说几百万，如果再考究一些，上千万都能砸进去，问道：“老辈子，你这几年搞培养班，到底是找了好多钱。”
    “有好多钱嘛，还不是要去贷款，趁着现在还能折腾折腾一下，省得以后动不了的时候，别人借钱给你你都不敢拿了，还有哪样意思？”
    “这个没有千把万，我看是搞不下来。”纪沛林盯着李洪，想看出点什么。
    李洪道：“哪要这么多，我又不是一下子搞，现在是规划一个蓝图在这里，一步一步的完善。”
    “那你先定别墅的方案啊。”
    “别墅的方案肯定要先定，我的意思是一步到位，把整体效果拿出来，以后我有了钱就修一点，有了钱就修一点，细水长流嘛。”
    纪沛林道：“如果要整体的方案也没得问题，那你先得测量一个红线图，把用地界线、标高这些提供给我，我才能给你出具体的方案。cad平面方案你看了觉得没有问题，我再找做效果图的给你出一个鸟瞰图，你就可以看到整个地方修出来的效果。”
    “对对，就是要这个效果。”
    “那你讲一下别墅的要求，正好卫工也来了，你把你的思路讲一下，他回去先给你调别墅的方案。然后你把红线图测好了，我们再来做整体的方案。”

 第86章 新中式

    “地形基本上就是这样，我们去家里详谈。”李洪发出热情的邀请。
    三人坐上纪沛林的车，转了两个弯就到了李洪的老房子。
    正房子是上个世纪修的两层青砖房，左边是一个木结构的厢房，右边是猪牛圈。
    院坝很小，院前有一个用田改建的鱼塘。
    纪沛林道：“这个鱼塘有鱼没得哦。”
    李洪道：“有啊，一会我们整两条来尝尝，都是自己养的，老人家现在不喂牛了，就改养鱼，天天去坡上割草回来喂。”
    以前农村基本上是家家户户都要养牛，用来耕地，自从农村改革之后，牛就逐渐退出了市场。
    像大松镇这样靠近县城的地方，已开始机械化耕种。
    机械化程度虽然比不上平原地区，也有各种适合山地地形的小型农机，耕地、收割都有相对应的。
    纪沛林不敢相信地道：“爷爷好大的年纪了，还去坡上割草，你们也要注意一定，不要让他摔着了。”
    李洪道：“你以为我们没有劝他？说接他到城里住，去耍了一天就呆不住，当天就要回来。”
    纪沛林点头道：“也是，我有个朋友他家老人家也是一个样，住到了城里都要回乡下种包谷，还请人在乡下喂了两头猪，说自己喂的吃着放心。”
    李洪道：“这话一点没有错哦，现在这个食品安全简直就是重灾区，我给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有个学生，成绩非常的好，才上初中，就查出了癌症。你简直想都不敢想，一个初中心得了癌症，后来询问，你晓得是哪样原因不？”
    “你如果问其他的，我不一定回答得上，但这个我还真的晓得。”纪沛林道：“就是我一个耍得好的兄弟他堂哥家姑娘，说是这两口子都是事业型的强人，平时主要心思在工作上，没时间给娃儿煮饭，就拿钱给她让她自己在外面吃，想吃什么买什么。据说是天天都要吃油炸食品，什么烤鸡翅、炸洋芋哎哟，饭都不吃，就吃这些零食。”
    “对对对，应该就是同一个女生，所以你说赚钱赚得再多有啥子用。”李洪感叹道：“以前我们都觉得赚钱最重要，有了钱想要哪样都可以买到，但是无数的例子告诉我们，钱还真的不一定买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比如健康。年轻人我们就不说了，就是我们这些老头，哪个去体验没有几样病？三高就不说了，现在还有痛风、脑梗这些杂七杂八的。”
    纪沛林笑道：“痛风我都有啊。”
    “你都有？”李洪瞪大眼睛，摇了摇头道：“你娃儿已经完了，你还好大点岁数，你就给我说你得痛风了。”
    “有啊，尿酸之前去检查的，六百多。”木已成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纪沛林已然接受了这个现实，没奈何地道：“你晓得的，我们以前的生活就是天天晚上去ktv唱歌喝酒，吃到十一二点再出来，到烧烤摊上坐两三个小时，再喝几件啤酒才回家睡觉。”
    “你这种就是极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李洪评价道。
    纪沛林道：“年轻时候爱耍啊，没得办法，现在几个年轻人不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李洪道：“要控制，一定要控制，那个痛风一但发了是走路都走不了，你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纪沛林道：“肯定要控制啊，我现海鲜是不吃的，啤酒也不喝，其他什么豆制品、木耳、内脏这些都是一概不吃，一但吃多了，马上就发，痛得我是哭爹喊妈，眼睛水都包不住。”
    “随时把控制尿酸的药吃着，只要控制住了，基本上就没有问题。”李洪招呼两人道：“进屋坐坐。”
    他们聊生病的事，卫煌还真没有关注过，痛风倒底是个什么概念，他都是模糊的，掏出手机进行百度。
    总不能别人说了半天，自己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百度百科说痛风与嘌呤代谢紊乱及(或)尿酸排泄减少所致的高尿酸血症直接相关，属代谢性风湿病范畴。
    风湿卫煌熟悉，母亲就有风湿，说是长年沾染湿气导致的，关节经常会痛。
    简而言之都属于关节炎病，但两者又各不相同，痛风还能引起其他并发症。
    来到屋里，墙上挂着各种上世纪的字画，装潢也是十几年前的风格，并没有多少变化，家具也是用了很长时间的，并没有多少土豪的气质。
    单是看这屋里的东西，没有人会相信这是拿得出钱修别墅的家庭。
    屋里两个老人就是李洪的父母，见到二人进屋，也是端茶倒水，十分热情。
    纪沛林让两位老人坐下，不劳他们麻烦，和卫煌一起坐在了竹沙发之上。
    “李叔，你说下你具体的要求。”纪沛林对卫煌道：“你把本子拿出来记上。”
    李洪道：“我的想法很简单，首先你晓得我家的人口数量，像逢年过节亲戚聚在一起，大人小孩加在一起二三十个人，如果卧室少了，人就住不下。”
    纪沛林道：“你直接讲要多少卧室，说数量就行了。”
    李洪道：“最起码要十二三间。我的想法是一层摆个五六间，然后一楼再摆两间，像老人房就放一楼。”
    纪沛林道：“老人家的卧室放一楼要好点，不然上下楼他们不方便。”
    李洪道：“所以这个还要设计一个电梯，我们年纪也大了，加上亲戚里有些岁数也不小，他们走起也不方便，整个电梯直接就上去了。”
    纪沛林道：“条件允许当然可以整电梯，但我觉得就两三层楼没得必要。现在这个电梯的质量说实话我觉得不太好，像我住的小区，就隔三差五坏，维护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李洪道：“那你的意思是不要修电梯？”
    纪沛林道：“我的建议是不要修，可以把楼梯的踏步做矮一点，这样小孩和老人走起都没有问题，每天适当的上下楼也当是锻炼身体，你想一下，在城里那些老人还要专门组织去散步锻炼。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最终做不做还要看你们的意思。”
    李洪父亲道：“做哪样电梯，又不是二三十层，没得必要浪费那个钱，而且停电的时候也用不得，我说不要整。”
    李洪想修一个豪华的住宅，自然想把能安的设施都安上，但见父亲不同意，纪沛林又反对，又问向卫煌道：“这位兄弟，你觉得呢？”
    卫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从现在流行的趋势来讲，很多地方的豪华住宅都开始设计电梯，如果从长远来讲，有电梯当然比没有电梯好。
    但黔州属于四五线城市，黑水县更是排不上号，经济本身不发达，各种售后服务也跟不上。如果真安了电梯，万一出现故障把老人困在里面，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根据眼前国家的经济发展趋势推测，物联网未来一定会走上千家万户，如果在设计的时候不考虑电梯，以后要加装电梯就只能在室外，必然影响建筑的整体外观，有暴殄天物之嫌。
    卫煌道：“我觉得可以先把电梯井设计上，现在不用安装电梯，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安装。”
    李洪不解道：“现在的条件我觉得也成熟啊，以前有电梯的房子至少都是十几层，但现在不管是五六层的洋房还是两三层的别墅，都有电梯。我没有明白你说的这个条件成熟指的是什么？”
    卫煌道：“现在有一个新概念叫物联网，就是通过手机可以远程操控家里的所有电器，也可以实时观察它们运行的状况。我相信以现在的人工智能发展趋势，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轻松而且正确的使用电梯。我们现在设计一个电梯井，先不使用它，但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再加装。如果不设计一个在这里放着，到时候想加都不方便。反正就是有备无患，可以不用，但不可以没有。”
    李洪点头道：“嗯，你这个建议很好，那我们就先设计一个电梯井在那里，到时候装修的时候先把它封上，以后有需求的时候再用。”
    纪沛林道：“这个可以。然后这个卧室是每间都带卫生间还是每层配一个卫生间？”
    李洪问道：“你们一般是怎么处理的呢？”
    通过卫煌的解释，他觉得作为专业的设计师在考虑问题上终究要比自己这个门外汉考虑的清楚，很有必要听听他们的建议。
    纪沛林道：“因为一般的住宅卧室都是三间左右，所以大部分都是一层配一个卫生间，但你这个卧室太多，建议一层做一个，二三层各配一个公共卫生间和一个主卧带卫生间。”
    李洪道：“就按你提的这个。”
    “其他房间呢？”纪沛林问道：“我们先从一楼，一楼除了老人房、卫生间、厨房、堂房、会客厅还需要配其他房间不？”
    李洪道：“这些房间布置了还有多少面积？”
    纪沛林想了一下，迟疑道：“这个暂时不能回答你，必须回去算了之后才晓得。”
    李洪道：“那你这样，我就说一下我要哪些房间，你回去直接给我安排，你们觉得怎么布置来好用就怎么布置。首先就是卧室，刚才我已经说了十二间左右，然后就是厨房、卫生间、堂房这些都是硬性必备的。厨房你就按城里的厨房给我做。”
    “你这么多人，不考虑一个柴火灶？”纪沛林问道。
    “柴火灶我的想法是放在外面。”李洪道：“然后就是二楼给我做个茶室，嗯，你觉得茶室是放外面好还是放在屋里好？”
    纪沛林道：“你圈了这么大一块地，肯定是放在外面好一点。你可以做一个木屋，直接用来喝茶，现在很流行这种用防腐木做的木屋啊，即经济又大方。”
    李洪道：“那就放外面，你给我在楼上设计一个书房，尽量大一点，一是用来放书，二是用来放办公桌，要配电脑，我好看书的时候也在网上查阅资料。”
    纪沛林道：“我们只负责主体的设计，内装你自己考虑啊，不管你是想摆电脑还是其他哪样，都由你自己来整。”
    李洪道：“我的意思就是我要摆这些东西，一定要考虑大一点，不然空间不够。”
    纪沛林道：“那二楼就少做一间卧室，专门用一间卧室的面积来做书房。这样二层五间，加一层的老人房，和三层的六间卧室，刚好满足你十二间卧室的要求。”
    “行，就这样，你们先给我调个方案。”李洪拿出手机道：“你们再帮我推荐一个外观效果图，我在网上找了一些，几个朋友也给我推荐了几张，你们帮我参谋参谋。”
    纪沛林接过手机，和卫煌一起浏览图中的照片。
    有欧式的，有中式的，有民居建筑，也有园林式的建筑，也有中西结合的新中式。
    收集的确实是十分全面。
    纪沛林一一划过，问道：“我觉得这些都还不错，你最中意的是哪个呢？”
    李洪道：“我最近就是挑花了眼，你婶的意思就是修个欧式的，这样在我们这里独一无二，别有气派。但你兄弟他们的意思又不同了，说欧式现在不流行了，而且在农村整个欧式倒洋不土的，与整体氛围也不匹配，显得格格不入。”
    纪沛林道：“你家这个人多的事情，自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哪个出钱就听哪个的啊。”
    李洪笑道：“钱自然是我出，但你晓得我家里不是我说了算。”
    纪沛林道：“还有老爷子噻，老爷子你们的意见是哪样嘛？”
    李洪父亲道：“我没有哪样意见，我就是这个住着就安逸得很，他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和我们没有关系。”
    李洪母亲道：“又不花我们的钱。”
    纪沛林道：“你们也可以享受的嘛。”
    李洪无心扯这些闲话，问卫煌道：“兄弟你觉得哪张合适？”
    纪沛林喊他喊叔，他叫自己兄弟，卫煌听得不习惯，回道：“叔，我觉得这个江南园林风格的挺好，你以后要配花园和池塘，刚好我最近在网上看到有一组绿城做的新中式建筑的效果图，我给你看一下。”
    卫煌从qq空间相册里找出自己收藏保存的图片。
    介绍道：“相对于什么地中海风格、法式浪漫、美式风情，我觉得这种风格修在农村挺好的。”
    纪沛林看着图片，介绍道：“就是白墙青瓦，江南风格，但它这个只有两层，而且讲究的是布局繁复，如果只有一栋就显得太过单一，而且面积也达不到你的要求。”
    李洪坐了过来，拿过手机道：“我看看。”

 第87章 议定

    李洪认真将整套图片看完，摇了摇头道：“这种看起来还可以，但在我们这里不行啊，这种我感觉要找个平坦的地势修出来才好看，而且真正的要建出园林的气势还要成片，我这种单家独户的修成这样不行。”
    纪沛林经验丰富，知道外观效果一时半会都不可能定下来，做了效果图也会一次两次地修改，直到磨合成型，少则个星期，多则个月，安抚道：“外观效果的事情我们可以先不管，先把平面方案定了再说。”
    李洪道：“可以，但做方案的时候也考虑一下，我目前的倾向也是新中式。一层的层高给我做高一点，做到四米五以上，这样看起来大气一点。然后就是一层的厨房上面我想做个夹层，用来整个西式餐厅，可以在上面磨咖啡，做西点之类的。”
    纪沛林道：“李叔，你还对西餐有兴趣呢？”
    李洪道：“娃儿从外面回来，喜欢吃西餐，我就考虑整一个，以后朋友来耍，也可以做点牛排之类的来吃，就是刚才兄弟说的那句话，有备无患。”
    纪沛林道：“小卫，你把这些记下来，层高一定要计算好，如果四米五的层高不够，那就给李叔再做高一点。”
    李洪点头道：“对，你们看做多高合适，净高做到两米左右，反正不能太矮了，要满足使用。”
    卫煌点头道：“一般两米的净高就够了，就看你对厨房的柜子有要求没有，如果想在灶台上做点柜子，那么就做高一点。”
    李洪道：“厨房不做柜子，就在台面下面有几个就行了，其他的做到外面，厨房始终油烟太多，柜子做了上面都是油渍，打扫也不方便。”
    卫煌道：“那就做矮一点，除去屋面板，两米的净高也能满足规范要求，四米五的高度应该是足够了。”
    几人又推敲了层高等问题，聊了一会把能想到的细节都问了一遍，纪沛林就提出要走。
    李洪自然免不了留两人吃饭，两个老人也让两人留下来把饭吃了再走。
    纪沛林说家中有事，马上就国庆节了，安排一下准备去海南耍几天。
    李洪道：“现在去三亚，那边肯定热哦。”
    纪沛林道：“一年也不出去几次，这次和几个朋友约了，准备带上媳妇和娃儿去耍几天，反正热就在房间里打打麻将，等到凉快的时候再去海上坐哈船、逛哈沙滩，也没得哪样耍的。”
    李洪道：“吃点海鲜，那边的海鲜还可以。”
    纪沛林道：“我这个尿酸那么高，哪还敢吃海鲜，你怕是觉得我不够痛哦，再说要吃海鲜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去三亚，直接往青岛那个方面走更好。”
    李洪道：“那我这个事情好久能整出来呢？”
    纪沛林道：“国庆结束前肯定给你拿出来。”
    卫煌道：“国庆期间我加班给你整出来。”
    李洪感谢道：“那就拜托兄弟了。”
    几人边说边走，来到路边，纪沛林打开车门，难为情地道：“李叔，还有一个事情我得给你说一声，你这个项目呢事情很多，而且我们要给你做好。本来我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房子，想着就帮你整了，不收费用，但现在听下来，要做的事不少。手下的兄弟们也辛苦，到时候你还是给点加班费。”
    李洪知道他要提钱的事，微笑道：“你放心了，钱不会少你们的，你说多少我就给多少，叔相信你也不会亏叔，叔也不能亏了你们。”
    纪沛林握住李洪的手，笑道：“这才是我的榜样，要不怎么能赚这么多钱，我向你老人家学习一下经营理念，争取也早点回老家修栋别墅，光宗耀祖。”
    李洪道：“你和我开这些玩笑，其他人没钱我相信，就看你开大奔，也不像没钱的人，要回家修别墅，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你不想修而已。”
    两人说着就互相商业吹捧。
    卫煌在一旁只是沉默不语，直到上车时才向李洪告别，再次承诺在国庆节把房子的方案给他拿出来。
    离开了李洪家，纪沛林说道：“我国庆已经订了要出去耍，机票都是订好了的，就不能陪兄弟你加班，国庆期间就辛苦你了。你抽几天的时间把这个方案给他调出来，然后有空闲的时间也出去放松一下，不管是去哪里耍还是回家，都给自己放个假，别让自己太累了。”
    卫煌道：“没得问题，我一定把这个方案按他的要求做出来。”
    纪沛林道：“你如果觉得不好做，你就在网上下载一点相关的资料，现在网上的方案多噻。然后如果条件允许你就给他多整几套，整个两三套，让他有个对比，也有选择的空间。”
    卫煌道：“没得问题，我给他设计三个方案。”
    建筑方案说白了就是各种矩形的排列组合，别说三套，就是三十套都能摆出来。
    像李洪这种就是在一块方正的平地上随意设计，只有面积的限制，没有尺寸的局限，对于设计师而言，是有很大的设计空间的。
    纪沛林听他这么说，和沈雁昕们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很是满意。
    以前让沈雁昕做个方案，就是一个，他就喊苦喊累。
    没想到卫煌当下就一口答应做三个。
    又宽慰道：“你也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了，你先把三层的平面图画出来，立面图都先不用整，到时候我们拿给他看，等他选定了之后，再来设计立面和外观效果图。这种方案一般都要几次才成型，你要有耐心，慢慢的来，不要着急。”
    人就怕一时的激情被时间消磨掉，否则再做同样的事就会很疲乏。
    纪沛林初学设计时，也是激情满满，可是千篇一律的房子画的多了，就丧失了画图的动力，又加上沉迷于纸醉金迷的世界，导致他现在一点画图的动力都没有，看到cad就犯困。
    卫煌能有激情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激情一下子就挥洒光了，免不了成为第二个他或者第二个沈雁昕。
    因此纪沛林希望卫煌能细水长流，徐徐图之。

 第88章 孤寂

    国庆节第一天，卫煌就来到办公室加班。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就他一个人，莫名的寂寞瞬间涌上心头。
    卫煌靠着沙发，闭上双眼，胡思乱想了一会，空荒荒的像有一个黑洞一样，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吸了进去，又在另一头的白洞里不断释放愁绪，绕心系肝似的充盈着整个胸腔。
    孤独。
    寂寞。
    无趣。
    涩然。
    或许翻遍整个《辞海》，都找不出能准确形容这种感觉的词。
    好像并不是这间办公室只有他一人，而是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人。
    孤伶伶找不到可以沟通的同类。
    以前以为自己有很多朋友，就算没有朋友也可以遨游知识的海洋，让自己的精神世界格外丰富，让自己的人生志趣满满。
    可就因为自己失恋了，精神世界就崩塌了？
    卫煌有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情感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以前自己还在网上指点江山，安慰别人，到了自己身上一切招数都不灵了。
    又想起了那些过往的快乐时光，然而李雪拉黑了自己，自己也删除了所有的照片和文字，就像抹除了曾经的记忆一样，一切犹如幻想。
    就让时间来抚平这些创伤！
    卫煌刚要起身开始在网上找别墅的参考，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杜纬浚大步进屋，见卫煌躺在沙发之上，问道：“国庆节没有出去耍吗？”
    卫煌坐直身体，回道：“纪哥家有个亲戚要修别墅，喊我设计方案，就没有出去。”
    杜纬浚道：“他家亲戚他不整，喊你整？”
    卫煌道：“他和几个朋友要去三亚耍，已经订好机票的。”
    杜纬浚摇头道：“这小伙一天整些事情，要不要算钱呢？”
    卫煌道：“要算钱的。”
    杜纬浚不再说话，打开电脑，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来而不往非礼也，卫煌问道：“杜工，你没有出去耍？”
    杜纬浚道：“国庆节哪有时间出去耍，天天都是酒，一会就要去吃酒，这哈有人来找我，所以来办公室耽搁几分钟。”
    吃酒指的就是婚丧嫁娶之类的酒宴，前去送礼随份子。黔州讲究无酒不成席，所以吃席又称为吃酒。
    卫煌才毕业，没有独立成家，家中亲戚乡邻家办酒，自有父母去吃，而在学校处的朋友也少，纵使有人要办酒，短信也很少发到卫煌的手机上。
    想了一圈，自己还真没有酒席要吃。
    卫煌道：“是啊，现在办酒的太多了，每逢节假日酒都多得很。”
    杜纬浚深感同意，叹气道：“国庆七天我有十二家酒，最少的随两百，最多的要随一千，份子钱都要四五千才够，加上打麻将，没得一两万简直开支不下来。”
    卫煌啧啧咂舌，不知如何接下去，这就是人脉广的一个负担，认识的人多了，办酒的自然多，别人请客，你不可能不去，去了随份子钱还不能随少了。
    大大小小你是一个公司的老总，身份地位在那放着的，你如果随份子钱少了，别人就觉得你看不起他。
    你的身份地位在这里，你办酒的时候对方要送你五百一千，你还礼自然不能低于这个数。
    如果你不办酒，别人要办，一年送出去那么多钱，怎么也要收点回来。
    如此一来就陷入了一种死循环，你不送礼你就维护不了自己的人脉关系，你如果送了却不办酒，那就相当于一直再投资而没有获得收益，你办了酒别人见你身份地位高随礼就随得重，对方办酒的时候你就得按数还回去，投出去的钱就更多了！
    最关键还在于这礼你必须送，因为你要做事，必须把这个人脉关系维护着走，但凡有一次对方通知了你，你没有去，对方就会在背后说你的闲话各种，影响你的声誉。
    人情社会有利有弊，对任何人都不例外。
    想到这一点，卫煌的脸上又多了一份愁容，他最不擅长的就是维护人脉关系，只会和别人讲道理，以后做设计久了，就必须有自己的关系网以此去承接业务，否则空有技术也只能望洋兴叹。
    在这个内卷日渐严重的社会，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不能把自己推销出去，等到杜纬浚他们退休不干，自己接不到项目就只能喝西北风。
    总不能干了十几年都混成老油条了，还跳糟去给别人打工！
    卫煌不说话，杜纬浚就开始做自己的事，马上打电话催促客户，问道：“老黎，你在哪点，怎么还没来？”
    “马上就到，你吃早餐没有？”
    “这大一早上，哪个还没有吃早餐，你快点，我一会还要去吃酒，今天事情还多得很。”
    “好好，马上就上来了。”
    不知是卫煌的耳朵太灵敏，还是杜纬浚手机的声音太大，他们之间的对话被卫煌听得一清二楚，都不用想就知道打电话的是黎文生。
    卫煌记得刚来的时候，他就因为基础的问题来找过杜纬浚，不知道今天又是什么事，放假了都急匆匆的赶过来。
    黎文生到了办公室，照例掏出香烟。
    卫煌摆手道：“谢谢黎总，我没有抽烟。”
    不用杜纬浚安排，马上主动给黎文生泡了一杯茶。
    黎文生道了一声谢，坐在杜纬浚身边，又拿出资料道：“按他们教育局的意思，这个房间有点变更，我过来喊你签个字。”
    杜纬浚拿过一看，教育局也没有签字，用手指敲了敲道：“他们都没有签你喊我来签，你流程都没有搞对啊，要甲方先签字同意我们才签啊，到时候周煜又说我们乱整。”
    黎文生道：“你又不是不晓得基建科的周主任，出了名的酸人，他说这个方案他们虽然同意，但要设计签了字他才会签，不然我找你做哪样，这个忙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不然这就像个皮球被你们踢来踢去的。”
    杜纬浚道：“那最起码你要先喊监理签了来啊。”
    黎文生道：“监理肯定要签的，我晓得你是大忙人，怕找不到你，所以提前让你签了，然后我就去找监理，等到国庆一结束，我就拿到教育局去找周煜签，不然又要着多耽搁几天的时间。你们没同意，我也不敢做，工期拖不得啊！”
    杜纬浚心软，拿起笔将字签了，又给他把章盖上。
    黎文生道：“你准备去哪里吃酒呢？”
    都是一个行业内的，认识的人少不得有重复的，说不定要去的就是同一家，那就可以约起一同前往，故有此问。

 第90章 同学

    如果你感到迷茫，请相信下面这句话：
    “当然要迷失方向，才能到达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加勒比海盗》
    卫煌不知道昨天夜里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却是十二点过，临近一点，这日子过得真是越发没有章法了。
    正叹气时手机又响了，是高中同学吴清贤打来的。
    “喂。”卫煌没力气地回应着。
    吴清贤疑道：“怎么的？你是生病了吗?”
    卫煌努力振作一下自己，清了清嗓子道：“没有，刚睡醒。”
    吴清贤道：“我打你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昨天晚上累到了？”
    “说啥呢？”
    “嘿嘿，说啥你应该懂啊。”
    “已经分手了，现在单身汉一个。”
    “你分手了？怎么整的。”
    “异地恋罢，我现在黑水县来上班了。”
    “你去黑水县了？怎么跑那里去呢，前段时间我问你，你都说你在黔州啊！”
    “打工当然是老板安排你去哪你就去哪儿。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卫煌实在不想提那些伤心往事。
    吴清贤道：“这不放假了嘛，也没去处，想找你坐坐，你即然不在黔州那就下次再约。”
    “你不是在培训机构上课吗？也放假了？”
    “国庆节举国欢庆，总要给我放两天假。”
    “有两天假，那挺好啊，我们可以去爬山啊。闲呆在家也无聊，咋样？”
    吴清贤在黔州师院上学，为了赚点生活费，找了一个培训机构做兼职老师，看他的样子国庆也不打算回老家，不如约出来一起耍。
    吴清贤对爬山也有兴趣，马上道：“有推荐的地方没有？”
    “黔州九龙山怎么样？”卫煌提议道。
    吴清贤点头道：“九龙山不错，那我们就约定在九龙山下见面，你也早点出发，今天要上山估计是不可能，我们就在九龙镇住一晚，明天一早上山看日出。”
    “行，那我马上收拾好了就出门。”
    从黑水县去九龙山没有顺路的车，必须先到黔州再转车，但这样就把路走麻烦了，卫煌决定不坐班车，而是打个滴滴顺风车。
    滴滴顺风车虽然六月份才上线，但宣传推广很快，即便是黑水县这样的地方也有车主兼职成为顺风车司机，为广大出行乘客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卫煌在接受新事物的态度上还是比较前卫的，科技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提前尝鲜有时候固然会付出一些代价，但总得有一部分吃螃蟹的人。
    卫煌在滴滴打车上下了单，就开始洗漱收拾。
    过了十几分钟，电话就响了，对方问道：“请问你要去九龙镇是吗？”
    “是的。”
    “九龙镇哪个位置呢？”
    “九龙街上就行，我准备明天去爬九龙山。”
    “好，那我耽搁一会，一会走的时候我打你的电话，我在哪里来接你?”
    “经纬设计院你晓得不？“
    “不晓得呢。你说个地名。”
    “这样，你加我微信，一会发定位给你。”
    卫煌报了手机号，两人约定见面时间。
    顺风车司机准时来到经纬设计院楼下，将卫煌接走，车上已经有了两个乘客，有一个也是去九龙镇的，还有一个是走黔州。
    黔州远，九龙镇相对近一点，司机在高速上绕了一段路，在九龙镇下了收费站，将两人送到街上，再转回高速。
    卫煌来到和吴清贤约定的位置，远远就看到吴清贤站在路边，目光呆呆地望着路上的行人，不断地吸着香烟。
    这神情就像昨天自己傻站在街上。
    吴清贤的皮肤比卫煌白一点，但身高略矮了一些，也属于“三级残废”。
    卫煌上前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吴清贤苦涩一笑：“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我们先找个地方吃下午饭，还是找个地方住下再出来？”
    “找个地方住下，先找个便宜一点的地方。”
    “我刚才转了一下，有几家，我问了一家，标间是一百。”
    “一百应该差不多，我们就住个标间。”
    “行，那我带你过去。”
    拿出身份证，付了一百押金，交了一百房费，两人就上楼，房间一般，非常简陋，但还算干净。
    吴清贤道：“这种现在都要一百了吗？我记得我们参加高考那年，才二十，才几年时间就涨了这么多。”
    卫煌道：“那时候是学校打包搞的，再说现在物价上涨，房价上涨也正常。”
    吴清贤四处打量，将包丢在靠窗的床上，提议道：“休息一会再出去。”
    “行，一会看街上有吃烧烤的地方没有，我们俩个好久也没有聚了，一起好好喝两杯。”卫煌道。
    两人各自躺上床上。
    吴清贤少不了八卦，问卫煌什么时候分的，因为什么原因分的？
    卫煌想了一下，编了一个答案：“没钱，加上又是异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世界观产生了分歧。”
    吴清贤道：“也是啊，你现在好歹都找到了工作，我还不晓得毕业之后怎么整。”
    卫煌道：“你今年是在实习，有没有机会留校任教呢？”
    吴清贤道：“不要说了，说起这个就伤心，我一站上讲台就有点心慌。”
    “心慌？”
    卫煌想起上次去烟草公司汇报方案，一开始也是十分忐忑，可是讲了一会，全身心投入内容之后紧张什么的都烟消云散。
    开解道：“你讲课之前不是要备课吗？你就按备课内容讲啊，只要把注意力放在教学上怎么会心慌？放松一点，保持平常心。”
    吴清贤道：“你没有经历，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你站在讲台之上，下面乌压压全是人，几十双眼睛盯着你，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我也想把精力都放在教学上，结果放得太上了，备课的内容稀里哗啦讲完之后，时间才过去二十多分钟，剩下的时间我都不知道干啥，你明白这种感觉？”
    “上讲台的感觉我明白，以前读书也上过嘛。”卫煌道：“可能你只要坚持一段时间，和他们混熟之后应该就好了，因为以前我们上讲台看到的都是认识的同学，所以心态上很放松。”
    “嗯，再坚持一段时间，反正这学期马上就要完了，实习也要结束了。”

 第101章 誓言

    两位女生像是大学生，约么也是借着假期出来游玩，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令人望之可亲。
    也是用尽各种姿式拍了不少美丽的照片，见有人主动给自己合影，并不排斥，马上将手机递给了吴清贤，微笑着感谢道：“谢谢了。”
    声音轻柔动人，闻之悦耳。
    吴清贤马上上前服务，用自己并不多的拍照经验指点着两人，尽量做到尽善尽美，想给佳人留下好的印象。
    山登绝顶，俯视四极，大千世界揽于眼底，有荡胸生曾云之豪迈。
    卫煌调出手机的全景模式，决定绕着四周护栏，拍一张全景照，将所见美景收于一镜。
    无奈有机镜头有限，走了半圈就不能继续。
    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拍成视频。
    可惜此时登顶，太阳已半挂中天，否则正值日出之时，可以想象拍出来的美景是何等震憾人心。
    而那厢吴清贤给两位美女拍完照片，主动和她们交流，征求他们的意见，看是否满意，如果不满意还可以再拍。
    美女看了一遍，点头连连称谢，又提出要给卫、吴两人拍照。
    吴清贤欣然答应，马上将手机递给其中一人，把卫煌喊到了女生刚才所站的位置，说道：“这个位置好，拍出来的照片一定不错。”
    两人合影之后，也是向女生表示谢意。
    女生将手机还给吴清贤后就离开了金鼎，卫吴二人又单独各自照了几张。
    吴清贤俯视山下两个女生离去的背影，有些失落道：“你觉得这两个妹子长得怎么样？刚才我是不是应该要个微信？”
    卫煌道：“你不要给我说你喜欢上了她们。”
    吴清贤道：“有何不可？我觉得这就是上在赐予的缘份，刚好我们俩个是单身，她们也是，不正好组成两对？”
    “我们是单身不假，但你从哪里看出来她们是单身的？”卫煌抬杠道：“万一人家男朋友有事来不了，就不允许两个女生结伴出来玩了？”
    吴清贤笑了笑：“你还是不了解女生，如果有男朋友她们不可能不把男朋友喊起一起，像她一看就是大学生，全国都放假了，能有什么事比陪女朋友出来耍更重要？”
    卫煌道：“哪个给你说的大学生的男朋友就一定是学生，很可能是已经踏入社会的学长，难道你不晓得学长都是对学妹下手?”
    “哎呀，我不和你抬杠。”眼看着两个女生越走越远，吴清贤才回头开始正式欣赏眼前的风景。
    一望无际的山海，苍翠如织，延伸到远端云雾之中。
    “啊——”吴清贤昂天长啸，一吐胸中浊气。
    四下无人，卫煌也是难得放开，跟着大吼，极尽胸腹气息，喊了半分钟以上的时间。
    吴清贤觉得不过瘾，不等卫煌止声，又来一次。
    直吼得大脑缺氧，蹲在地上。
    两人都是压抑太久，不曾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十分轻松愉悦，互相大笑起来。
    不论什么样的人，都要有一个朋友，能在孤独之际一起聊天，一起出游，抑或是坐在一起打一把游戏，都能放松心态，调整心境，才有勇气面对生活中的挫折和磨难。
    人生多苦，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孑然上路，非常人难得善终。
    两人靠着石柱，望着远山，各自想着心中的事，久久未曾说话。
    卫煌知道，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就翻篇了。
    吴清贤终于休息够了，起身再度远了四野，感叹道：“我们读了很多书，明白了很多道理，还是过不好自己的生活。如果有来生，我就想做一棵树，耸立在绝顶高峰之上，任由风吹雨打，冷眼看这世界。”
    卫煌道：“沧海桑田，一切都在变化中发展，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大步向前，永不回头，不以物喜，不以已悲。”
    “对，永不回头，不管前面是什么，都大步踏过去。”吴清贤毅然道：“山登绝顶我为峰，我们就是矛，我们就是盾，我们就是冲锋的刺刀。不管任何困难，只要狭路相逢，就只能拨刀。”
    “说得好，要不要给你录一段视频，记下今天所讲的话。”卫煌问道。
    吴清贤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拿出手机道：“好，值此良辰美景，我们互相录一段想说的话，作为人生的格言。”
    两人打了腹稿，吴清贤让卫煌先来。
    卫煌先卫了一段九龙山的景色，配上旁白道：“今天是2015年10月5日，我和吴清贤一起登九龙山至最高峰金鼎，值此良辰美景，心中颇多感慨，特录视频以作纪念。”
    说罢按了暂停将手机递给吴清贤。
    吴清贤将镜头对准卫煌，找到合适的距离，然后道：“可以了，你觉得准备好了就打个ok的手势，我就点开始继续录制。”
    卫煌点了点头，马上作出ok的手势，说道：“wheniwasachildiatealotoffood。oneandfotten，butcertalyofitbecayverybonesandflesh。时光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勤值历。”
    吴清贤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按下暂停键，问道：“你说完了？”
    卫煌点头移步过来道：“完了。”
    吴清贤道：“你还搞英汉双语，前面的英语是后面汉语的翻译吗？”
    卫煌摇头道：“不是，前面说的是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食物，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记，但它们已融入我们的血与肉里，成为我们不可切割的一部分。我想表达的是过去的种种虽然已经过去，但它们已经成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吴清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手机递给卫煌道：“就录在一个视频上，回去之后发我一份。”
    说罢又将身上的挎包取下，让卫煌背在身上，交待了一下接下来的拍摄要点。
    然后来石梯之上，往下走了十来步，对卫煌道：“我从下走上来，我开始走你就可以录了，然后我就会说话。”
    卫煌站在路口，将镜头对着他，点头说好。
    吴贤清迈步登山，大声道：“我吴清贤，今天在九龙山上，立下誓言，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就是矛，我就是盾，我就是冲锋的刺刀，不管前路程有多少荆棘和困难，狭路相逢勇者拨刀，就是一个字：干！”
    到了山顶，吴清贤大声喊道：“山登绝顶我为峰，不破楼兰终不还！”
    卫煌顺着他呐喊的方向，将镜头对准他的脸庞，然后向外拉，绕着九龙山四野的风景转圈拍摄。

 第103章 因材施教

    第二天一早，吴清贤起床就捏着自己的小腿道：“啧啧，简直走路都困难。”
    卫煌道：“一样，没有个把星期真的是好不了。”
    寝室里就他们俩个人，洗涮之后就来到学校的食堂吃早餐。
    学校的早餐比学校外便宜一些，吴清贤有学生卡，直接刷卡取餐。
    吴清贤道：“觉得味道如何？”
    卫煌点头道：“挺好，比我们学校要好。”
    吴清贤道：“但没有外面的好吃啊，我简直是吃腻了，不吃又不行。”
    卫煌道：“外面的虽然好，但是添加剂多啊，学校的味道差一点，最起码吃着健康。”
    “这个是大实话。”吴清贤哈哈一笑。
    吃完饭，吴清贤一看时间还早，来到校门外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才慢吞吞地走到公交站牌，坐车去上班。
    吴清贤道：“一会去了你就晓得那些学生有多难教了。”
    龙渊培训机构在建设路十七号三楼，两人坐电梯上去，出电梯就看到巨大的广告招牌，十分吸睛，墙上满是打鸡血的口号。
    纵然是意志坚定的家长，看到这些宣传标语，都忍不住给自己的孩子报一个班，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教室是用玻璃隔着的小间，有六人间，四人间，十人间等不同的配置，已有零星的学生在里面复习做题。
    吴清贤和同事打过招呼，来到自己的班级教室，此时还没有学生。
    吴清贤介绍道：“我教的这个班都是小学的，早上的学生是四年级的，主要是辅导他们课后作业，一会你就晓得这些娃儿有多恼火了。”
    卫煌见到的第一个恼火的学生是一个出租车司机的孩子，急冲冲将孩子交给吴清贤后，急冲冲就跑下楼，他要继续去跑车。
    学生见到老师，就木讷地站着，等待着安排。
    吴清贤叹气道：“你看着我做哪样？你把作业拿出来做，做到哪个单元了？”
    学生翻开数学作业本，指着说道：“这。”
    吴清贤看了一下题型，又对了一下时间，指挥道：“给你半个小时，抓紧做，做不起的先放着，把会的做了，然后我再来给你对答案。”
    卫煌站在小孩身后，有些地简单，有些题却有点绕。
    被人关注着，小孩也搞不清楚卫煌是做什么的，心中有些紧张，迟迟不敢下笔。
    吴清贤道：“你过来，不管他，让他自己做。”
    过了一会，其他学生陆续到场，吴清贤照例安排他们做作业。
    卫煌觉得这事情还挺简单，并不算累，推测起这些培训机构的经营方式。
    这些培训机构高价收了家长的钱，又转手便宜包给在校学生，赚取的就是中间差价，然而兼职的老师因为水平良莠不齐，又或许是觉得费用不多，辅导时便不太上心，大部分时间都属于摸鱼划水。
    用吴清贤的话来讲，每个学生的课都是两个小时，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是在做作业，余下的时间就是辅导他们，因为是一对一辅导，所以做完作业之后除却辅导的时间，其他学生基本上就是在玩耍。
    当然，吴清贤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是预习接下来要学的内容。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吴清贤开始检查作业。
    第一眼就看到小孩犯了一个超级低级的错误，忍住内心的愤怒问道：“九九乘法表你都背不得吗？四九三十七，哪个教你的？”
    小孩低头回应道：“三九二十七，四九三十七。”
    吴清贤吼道：“你老头是不是就是这样做生意的？我们先检查你的作业，检查完了把乘法表给我抄两遍，明天我抽背。”
    吴清贤在那里讲解，卫煌就坐在教室角落静静观察，反思这种教学方法到底有没有用？
    如果吴清贤真的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老师，他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教育这样的学生？
    终于熬到了下课，吴清贤松了一口气，对卫煌道：“走，我们去楼下吃点东西，一会再上来休息。”
    昨天的饭钱都是卫煌开的，今天来到黔州，吴清贤主动做东，硬要尽地主之宜。
    两人进了一家豆米火锅店。
    吴清贤点了一个小锅的套餐，48块钱。
    “他家的味道还可以，我们经常来吃，特别要喝一碗豆米汤。”
    “嗯，贵阳的豆米火锅挺出名，黔州好几家，但我确实还没有吃过，今天沾你的光，算是开荤了。”
    “嘿嘿。”吴清贤笑了笑，问道：“你觉得我今天讲课如何嘛，有什么意见？”
    卫煌道：“只能说不容易，我算看出来了，这些学生的资质不算好，家长还愿意花钱送他们来补习，就说明一个问题，他们在学校的成绩确实差，学校的老师已经没有办法了。”
    吴清贤道：“资质何止是不算好，简直就像股票一样，已经跌穿地心了，没有下降的空间了，我就这么给你说，这里的老师没有一个愿意接收，最后老板说一节课多给我一百，我才接下来的，不然我真的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卫煌道：“你刚才上课的时候，我也想了很多，其实我觉得只要不是生理上有缺陷，只要智商是正常的，都应该能教好。”
    吴清贤不以为然道：“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如果有兴趣，你来教两天。”
    卫煌道：“不是抬杠，我说真心话，我觉得接触这类学生对你而言真的很有帮助，每堂课就几个学生，只要你坚持因材施教，有针对性的去辅导，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我相信每个学生的问题都能解决。”
    “刚才那个学生你没有看到？”吴清贤问道：“四年级了，乘法表都背不全，还四九三十七，你说这种人我怎么因材施教？我喊他背乘法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每天课后我都会让他背诵，这算是因材施教了，但他记住了吗？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油盐不进。”
    卫煌道：“我看到了，我相信他也用心在背，至少会一部分，三九二十七还是正确的。”
    “我的哥哥，你……我真不晓得怎么和你说了，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个道理你懂的，一个背错，考试的时候考到就是几分甚至十几分。”
    “道理大家都懂，但为什么学生学不进去，即然之前的方法没有效果，那么我们可以想办法改进一下，换一种方法。”卫煌建议道：“在这个教学的过程中，你要收集足够多的学生样本，找对最适合的方法，将这些素材整理归类，对于你未来的名师之路是很有帮助的。”
    “哪那么容易？”吴清贤摇了摇头，又道：“你不要讲理论，理论都是空洞的，你直接给我支个招，有什么合适的方法没有？”

 第104章 主观能动性和成就感

    “理论联系实际，我负责理论，你负责实践。”卫煌开玩笑道。
    吴清贤道：“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点像那些指挥干事的领导，说今天要把这这这完成哦，然后呢，又没有一个具体可行的方案，你让下面的人怎么去完成这个事情？”
    卫煌道：“我是有一套初步的思路，但是不知道在你手中能不能具体的实现出来。”
    吴清贤道：“你先不管他能不能实现，你说出来我听听，觉得可以我就付诸于实验，觉得不可行，我们再作讨论。”
    卫煌道：“好，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优秀的学生和差的学生，他们之间有什么差别？”
    吴清贤道：“肯定不是智商上的差别，真要找出一个客观的原因，我觉得就是优秀的学生都有一个共性，他们自律，自觉性很强，能按时完成老师交待的任务。而差的学生，他们喜欢偷懒，不爱学习。”
    卫煌点头道：“简单的概括，那就是优秀的学生具有主观能动性，能自主地去学习，因为热爱所以喜欢，因为喜欢就会去研究总结，然后他们就能发现课本知识上的规律，例用规律掌握学习的要点，最后熟练地运用在解题上。”
    吴清贤道：“主观能动性我知道，但老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类差生他们都已经耍油了，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你要让他们养成好习惯，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难难难。”
    两人无形中开启了辩论模式，卫煌马上杠精附体，抬杠道：“狗怎么改不了吃屎？现在城里养的狗，吃的都是狗粮，有的甚至比人吃的还好。只要你不给它看到屎的机会，他想吃也找不到门路，而且吃惯了高等的狗粮，我相信这种狗就算看到屎都不会去闻一下。”
    吴清贤无奈地摇头道：“我的哥哥，我就是打个比喻，你不要扯远了，就直接说怎么才能改变这种恶习。”
    卫煌道：“你难怪没有这种经验？比如你以前厌倦某一样事，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你的这种态度？”
    吴清贤想了一下，回道：“即然是讨厌做的事，那我肯定不会去做，当然，如果硬要举一个例子，比如我不喜欢喝酒，但遇到了像你这样特别交好的朋友，我还是愿意喝一点。这算不算？”
    卫煌道：“当然算，但这属于强迫型的，很像你刚才的教学方式，强迫学生去做一件事，虽然他做完了，但是效果不怎么好。”
    吴清贤道：“我晓得效果不好，所以才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卫煌道：“其实我们要做的事情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调动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让要他学变成他要学。养成主观能动性不但对学生的成绩提高有帮助，也有利于他们未来的人生发展，比如在工作中会主动去做一件事情，将领导或者其他同事未考虑周全的部分考虑进去，是一种非常好的习惯。”
    “所以应该怎么做？”
    “让他在学习中获得成就感，成就感会激发他的主观能动性。”
    “这种方法我们经常用啊，表扬他，关键是表扬不起作用啊！”
    “那就你这种成就感是虚假的，你的表扬只是在辅导班上的表扬，而不是在真正的学校，他在学校考了高分了吗？你们有关心他在学校考试中的成绩吗？当他在学校的考试中成绩有提高的时候是否得到了老师和家长的及时反馈也就是表扬呢？”
    卫煌作出了简单的分析，说道：“比方说他考了一个好的成绩，拿回家给父亲，父亲一看还是没有及格，但真实的有提高分数，却没有给予正面的鼓励，可能父亲忙了一天的工作也是很累，随便看一眼就丢在一旁了，甚至有的父亲一看成绩还是没及格，还会批评几句，这些都属于负面的情绪。那么相对于你给出的表扬，他更在意家人的看法，所以不会有成绩感。”
    吴清贤点头道：“分数我们有统计，每个学生的涨分情况也会及时反应给家长，但家长是什么反应，我还真没有注意，这也不在我的权限范围，我们作为兼职的老师，不管这些，机构有相应的老师和家长对接。”
    卫煌道：“所以你明白了，教育不仅仅是老师的事，也不仅仅是学生的事，家长在其中也有很重要的重用，三方必须达成一种协议，在教育这件事上必须用一种更加科学的方法来协同合作。”
    吴清贤道：“理论上是可行的，成就感，主观能动性，都是好概念。”
    卫煌道：“当然，除了这些我还有具体的方法建议，毕竟我是读过书的。虽然不属于那种顶尖的学生，也不算优秀的学生，多少也是有些擅长的科目。我可以分享一下我在文科上面的经验，有道是万法归宗，百川入海，归根结底有些东西是一致的，是可以借鉴的。”
    “嗯，这话在理，说来听听。”
    “其实上了大学，我也在反思，我和优秀的学生到底差在哪里，我从来不相信天才是天生的，所谓的天才更应该是很天养成的，只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养成了一种优秀的思维习惯，而普通家族出来的我们模仿着父辈平凡的行为，而在养成黄金思维的这一阶段错失了机会。”
    “家族条件不一样，人家就比我们高，比不得。”吴清贤是深有体会，又发誓道：“所以我的目标是以后不管如何都要在大城市站住脚，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接受比我们更优秀的教育，要一代胜过一代。”
    卫煌调侃道：“可惜我们俩的皮囊都不咋的，不然可以嫁入豪门，这样人生就少奋斗几十年了。”
    吴清贤道：“富不过三代，我还是相信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不扯这些闲话了，你再给我分享一下你所讲学习方法，这个比去和家长沟通要容易，也应该是最重要的。”
    “只要你不觉得耽搁你的时间，没有问题。”
    “中午都是耍，没得事。”

 第105章 构建知识体系

    话到这里，两人吃饭也近尾声，卫煌放下筷子，喝了一杯水，略作休息，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开口。
    “我们都知道人有三观，人的三观是在不断地接受外部知识然后通过内在的判断归纳之后得出的一套思维体系。我之前强调过一个观点，社会是变的，我们的思维方式也要不断改变，不能一成不变，这样才能紧跟时代的变化。”
    吴清贤点了点头，补充道：“你当时是用来佐证两个人谈恋爱。”
    卫煌道：“万变不离其宗嘛，道理都是相通的。所以一个学生的思维方式也应该不断的变化，用某些专家归纳的理论来说，这叫“成长型的思维方式”，如果一成不变，那么在遇到一种与往常困难不一样的困难的时候，他们就容易进入死胡同。”
    吴清贤道：“我有时候就有这种困境，做题的时候怎么也想不明白，找不到解答方法，但是看了答案，就会恍然大悟，发出原来这么简单的感慨，就觉得自己老了一样。”
    卫煌道：“正常，我也一样，所以我现在用上了思维导图，就是用来弥补自己的思维漏洞，而且随时把自己想到的东西记下来。”
    吴清贤道：“随时把灵感记下来这个方法确实是方法。”
    卫煌道：“所以你只要仔细分析，你就会发现优秀学生和普通学生，也就是一样努力的学生之间他们的差别很简单，前者懂得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而后者虽然学到了各个知识点，却没有将其融会在一起，没有找到不同知识点的联系，无法将他们灵活运用。”
    吴清贤道：“这个我有体会，以前老师上课，讲到那个章节的时候，后面不是有章节训练嘛，题都会做，但几个章节的知识点整合在一起出题的时候，就转不过弯了。”
    卫煌道：“对啊，我的数学就是这样的，小的知识点基本上没问题，考试的题就是不会，有时候只能胡乱套公式，混点卷面分。”
    吴清贤道：“但这些学生你喊他们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简直就是万难，还是资质有限。”
    卫煌道：“万丈高楼平地起，你看他们哪些地方不会就从哪些地方教，一步一步的来啊，辅导班的作用就是插缺补漏，提高学生的成绩，如果你们都不愿意教，那这些学生报班的意义何在？我就这样给你说，你整一套各个阶段的卷子，直接用来测试，看他哪些不会，就教哪些知识，当是从零开始。”
    吴清贤道：“时间不够啊。”
    卫煌道：“时间不够？”
    吴清贤道：“对啊，你想一下，每天学校布置了那么多作业，他们是不是要做作业，然后给他们讲解要不要花时间？再加上又不止数学一科，还有其他科目。”
    卫煌道：“那我只能说你们在时间管理上出现了问题，你得合理安排啊，引导学生的思维方式，事实上我觉得那些成绩差的学生，你用不着花半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来做作业，直接进入辅导模式，他做一个你讲一个。或者我看了一下小学的数学题都是一种类型有几道，你直接拿一道给他讲解题方法，再让他们做其他的，这让就事半功倍。”
    吴清贤道：“那这和我给他做作业有什么区别？”
    卫煌道：“区别就是你教会了他思维方式，而不是让他浪费了半个小进的时间，这半个小时你就可以按你的教学计划来辅导。对，你要因材施教，给每个学生制定一个学习计划。虽然这会花费你大量的时间，但我相信你的付出会让学生得到收获，也能让你获得收获。你在给学生构建知识体系的时候，也是在给自己构造教学体系，以后不管去到哪里教书，都用得上。”
    吴清贤道：“这一点我还是同意的，我们中学的化学老师就是这个类型的人了嘛，他纯粹就是将整个中学的化学课本背了下来，上课都不用带书，直接按他的思路在走。”
    卫煌赞许道：“对啊，所以他成了高级教师，化学教研组的组长。如果你能达到这种层度，你还怕没有学校要你？面试的时候你直接对面试老师讲，你就让他们随便给一个知识点，然后你就从这个知识点开始讲课。只要你不结结巴巴的，我相信面试官都会给你高分。”
    吴清贤当然想进一个好的学校，如果这个方法真的有效，那就太好了，欣然点头同意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讲的这个东西确实是一个好招，回头我去准备一下。”
    卫煌道：“如果你能因材施教，那你就能节约学生们的学习成本，提高他们的学习效率，这可比浪费时间要好得多。换而言之为什么你会觉得普通中学的学生难教，教不好，而认为重点中学的学生因为聪明，不用老师费多少力气就能教好，其实就涉及学习效率这个问题。”
    吴清贤听得津津有味，马上请教道：“详细说说你的观点。”
    卫煌道：“先说重点中学，学生们基础好，有好的学习习惯这些就不用讲了，主要是他们能跟上老师的教学节奏。而普通中学，有差生，有中等的，有偏上的，每个学生的学生进度不同，领悟能力不一样，有些学生也是一点就透，而有些学生需要你反复去讲，只讲一遍两遍他们吸收不了这个知识点，这必须就会浪费很多时间，影响较好的学生的学习节奏，甚至是拖累他们。”
    吴清贤道：“嗯，我们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啊，每次考试，杨老师都会把大家不会的知识点拿出来重复讲，现在想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为了照顾大部分学生，他只能放慢节奏。”
    卫煌笑道：“而这些学生他们本身不爱学，无论你讲多少遍都是没用，所以杨老师还有一个规矩，事不过三，同样的知识点讲过三遍就不会再讲。”
    往日情境浮上心头，吴清贤道：“刚学的时候一遍，考试的时候一遍，复习的时候一遍。”
    卫煌道：“所以方法只是方法，技巧型的东西还是容易掌握的，学生们不会归纳，老师就去帮助，都能解决。回到原点，还是要解决主观能动性这个问题，让他们主动去学。”
    “绕了一圈又回来了。”吴清贤道：“难难难。”
    卫煌道：“所以以后你教学生的时候，我建议你给他们的第一堂课，就讲讲读书的意义。”
    “如何讲？”吴清贤问起他们今天谈话的最后一个问题：“如何讲读书的意义？”

 第107章 一个德行

    聊了半天，吴清贤觉得可行性都很低，看时间不早，决定还是回办公室睡个午觉，要迎接下午的工作。
    卫煌决定回黑水县，早点回去也可以早点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于是两人走出店门，各自告别。
    繁华终有落幕，一切盛宴都有结束的时候。
    黔州到黑水县虽然不远，但在六七号的返程高峰，路上也难免会有堵车的情况，遇到有些司机不讲规矩，乱超车，还会引发事故，造成大拥堵。
    所以早走早轻松。
    路上的车辆比平时多一点，除了服务区附近会缓行，大部分路程都很畅通，很顺利就到了黑水县。
    从车站回寝室的路上，卫煌顺路到公司将笔记本带到了自己的寝室。
    即然都放假了，还去公司有些不方便，不如就在寝室玩两天。
    卫煌准备帮吴清贤整理一个教学计划，将自己能搜集到的教学方法进行归纳，做成一个系统化的东西，然后让他参考。
    也算是一种试验。
    卫煌没有时间亲自去做试验，就让吴清贤帮这个帮，以后教学如果有了成果，还可以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真要做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卫煌在网上搜集资料，组织资料，两天时间还不够用，国庆假期结束都没有做完。
    纪沛林心中惦记着李洪的别墅，七号中午就给卫煌打了电话，问他设计完没有？如果完了，明天就一起去李洪老家，向他汇报方案，如果没有做完，就再往后推两天。
    卫煌说做好了，两人约定明天早上九点半从公司出发，到时候纪沛林开车来接他。
    第二天一早，卫煌就来到公司，将方案打印出来，等着纪沛林来接自己。
    八点半，烟草公司基础办主任杨汝清打来电话，说市公司的方案汇报时间定了，不出意外就是下个星期二，也就是十月十三号，让卫煌把要准备的资料准备好，时间安排好，早上九点钟在烟草公司集合。
    这闲着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事做，一忙，各种事都堆了上来。
    但忙总比闲好，忙着人都要充实一些。
    卫煌在日程安排上记下这一条，又调好了闹钟。
    眼见九点钟就要到了，纪沛林还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便主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纪沛林道：“你先等一下，李叔叔那边有点事情，一会我和他约好了我们再去，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先忙着。”
    卫煌道：“要得，你提前打电话给我。”
    “好好。”
    这变数也太大了！
    说好的今天去，怎么突然就改了呢。卫煌觉得这些做事的人一点信誉都没有啊，答应得好好的事，说改就改。
    不过甲方都是大爷，敢不能得罪，便听安排。
    卫煌重新拿出烟草公司的方案，开始仔细检查，看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又找资料开始充实内在。
    十一点半，沈雁昕来到了公司，开了电脑，坐着先点了一支烟。
    接着杜纬浚就带了一个客户来到公司，问道：“国庆你们去哪里玩了？”
    沈雁昕道：“回家，吃了几家酒。”
    卫煌道：“走九龙山耍了一趟。”
    杜纬浚道：“九龙山人多不嘛？”
    卫煌道：“还好，我是五号去的，没有多少人。”
    客户道：“我们这些地方旅游不行，都是往外面跑。”
    杜纬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排卫煌道：“给李总泡杯茶。”
    卫煌起身去泡，客户马上掏出香烟散发，沈雁昕道谢接过香烟，刚好自己的那一支抽得差不多，直接用烟点烟，又接着抽。
    卫煌将茶放在杜纬浚的桌子边上，请客户喝茶，又拒绝道：“谢谢李总，我不会抽烟，你喝茶。”
    李总道：“感谢感谢，你是个好同志，现在不抽烟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嘿嘿。”卫煌淡然一笑，没有多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做事。
    中午吃饭，是李总请的客，吃的是黄焖排骨。
    点好了菜，在上菜前夕的空隙里，总要找点话题来打发时间。
    李总问道：“这个小卫是刚来的？”
    杜纬浚道：“新来的，以前在老汪那里，蓝天设计院，技术还是不错的。”
    李总道：“老汪我熟悉啊，汪震泽嘛，上周我还去找他签字，他这个人技术不错，就是不好说话，一丁点问题他都不放过。”
    杜纬浚道：“现在质量都是终身责任制，必须要严格啊，不然出了事哪个背得起这个责任。”
    李总道：“就是一些小问题，你们说整改就好了，他还要酸兮兮的，必须整改了喊他去看了之后，确认无误才签字，简直不好沟通。”
    杜纬浚道：“他是这个性格，我有些项目挂靠在他那里，他还不是反反复复的看了又看，一处没有整到位都要改了重新打印出来再拿过去。”
    李总道：“这样整起容易得罪人啊，你说是不是？”
    杜纬浚笑道：“他给甲方服务，又不是给你服务，白天得罪了白得。”
    卫煌道：“严格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就像杜总说的这个质量问题，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问题你觉得是小，但时间长了影响就很恶劣，我觉得你们还是要严格根据图纸来，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出点什么事，这一辈子不就白干了？”
    李总哈哈笑道：“小兄弟，哪有你说的这么恼火，我就给你打保票，我们修的房子，别说五十年，就是一百年，都不会有问题。再说这个施工质量，难免有些地方或多或少有点问题，那个蒸包子的师傅都不敢保证蒸出来的个个馅都一样不是？”
    卫煌道：“有误差自然是免不了的，如果是误差，我觉得汪工不会为难人，肯定还是你质量上有问题，比如现浇的时候露筋，钢筋绑扎不到位之类的。”
    李总道：“机械浇筑的东西，露筋是不是难免，我事后拿水泥敷上不就行了？”
    “那验收之前你敷没有？你自己先检查一遍问题，提前解决，不让他发现不就没事了吗？”卫煌反问道。
    李总相信这就是蓝天设计院出来的，和汪震泽完全是一个德行。
    杜纬浚笑道：“行了，这些都是常见的事，工人都是农民工，又不是专业训练出来的，有瑕疵都是正常的，一般我们就是提一提就算了。”
    “对啊。”李总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解决方法，哪有斤斤计较，不看人情做事的道理！
    卫煌的手机突然震动，低头一看是纪沛林打来电话，马上接通。

 第109章 布局与风水

    卫煌道：“二三层的布局是一样的。”
    纪沛林虽然没有和卫煌在事前讨论过这个方案，但他作为专业的设计人员，一眼就看清楚整个思路，继续讲解道：“二三层都是按你的想法做的，全是卧室，一层有五间。”
    房间里都有文字注明。
    有了第一层的经验，李洪也看明白了，指着文字道：“这还有两个花园？”
    卫煌点头道：“暂时标的是花园，因为你们是一个大家族，我想了一下觉得应该给人多的留一点私密空间，比如夫妻两个带得有小孩，小孩就可以住在这一个区域，相当于是在房间里又设计了一个小的套房。如果功能上不需要，你们可以改来做茶室，也可以用来做衣帽间之类的。”
    纪沛林道：“这个就看你怎么想，如果觉得整栋楼三个卫生间不够用，还可以改来做卫生间和衣帽间。”
    李洪看了几分钟，又拿出第一层的图纸来对比，指着堂屋的位置道：“我那天和人家聊，他们说堂屋上面不要住人，从风水的角度来讲不好。这个卧室是不是取掉，然后再重新找个位置设计一间卧室?”
    纪沛林道：“你问风水先生的？”
    李洪道：“嗯，我说方案出来了喊他给我看一下，因为你晓得的，这上面的讲究还是很多，比如厕所门不要对着客厅。然后他就给我讲了，卧室一定不要放在堂屋上面。”
    纪沛林道：“那就把这间取了。”
    卫煌道：“那就看第二套方案，第二套方案的堂屋上面没有卧室。”
    “对对，一共给你调了三套方案。”纪沛林马上展示第二套。
    第二套的方案上，堂房的尺寸小了许多，上面对应的是一个书房。
    第三套方案的堂房上对应的是会客厅，少了私享花园。
    李洪听完介绍，上下对比，真是各有各的好，特别是第一套，考虑相对而言要周全许多，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堂屋的位置。
    李洪看着图纸上标的建筑面积道：“这个一层的面积才一百五十四个平方米？”
    卫煌道：“嗯，一百五十四，因为阳台是算的半面积。”
    纪沛林道：“我的叔，一百五十四不少了，你还想修多少？”
    李洪笑道：“我在看每间卧室有多大的面积，是不是大了点，他们也不是天天在这里住，偶尔回来住一次，安空调也没有必要，房间如果小一点，冬天它还暖和，不至于着冷着。”
    纪沛林道：“哦，你是觉得房间面积太大了。”
    卫煌道：“也不算大啊，十几个平方，你可以做点衣柜，然后放张床，再有一点空间放行礼，我觉得差不多，太小了也不好用。”
    纪沛林道：“没有关系嘛，你先考虑，觉得哪些地方不满意你就提出来，正好卫工也在，能当面解决的就当面解决，不能现在解决的我们就回去给你重新调整，只要你方案出来了，我就安排人给你做效果图。”
    李洪道：“效果图还没有做？”
    “我的老辈子，你都没定方案，我哪敢安排人做效果图，这个东西我们请人做也是要付费的，改一次图人家就要收一次，等你方案定了我们再做，最起码要给你节约几千块钱。不然到时候收高了，你说小纪这个娃儿事情没给你办好。”
    纪沛林做出一个含冤的表情道：“我岂不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李洪道：“我是个外行，不懂你们这里面的门道，说错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纪沛林马上变了脸色，微笑道：“你是老辈子，说我几句也是应该的，我哪敢往心里去，但是该提醒的事我得告诉你，你手握的是决策权。”
    李洪道：“这样，我们就按第一套方案来，把堂屋上面的空间改成客厅，也就是公共空间，然后再想办法加一间卧室，主卧室的卫生间和衣帽间就不要了，直接改成卧室。这样看起来也没有主次之分，一家人聚在一起也不会说闲话。”
    虽然都在城里工作，但人的思想就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有时候你想着大家是一家人，便主动给大家提供方便，然而他们觉得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不仅如此，还要求公平公正，不能因为你是主人就差别对待。
    一家人的住房，如果主人的规格过高，他们的稍差，就有嫉妒心作怪，认为你是在炫耀，在给他们下马威。
    于是乎就在背后说闲话、空话，指桑骂槐地数落你做得不对。
    完全不想想他付出了什么？
    对于这种人，不但付出得不到回报，还影响双方的情感，偶尔还有因为一些小摩擦把两家本来十分亲密的人搞成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纪沛林一向以业主的意见为主，回道：“只要你老人家认帐，我们回去就按你的想法改。”
    李洪道：“把厕所改大一点，做到干湿分离，喷淋和蹲便器分开设置，然后洗手台放外面，这样就可以同时供三个人以上使用。”
    人多了确实是一个麻烦事，特别是排队上厕所，现在一改就只有三个厕所，早高峰的时候肯定是不够用。
    卫煌道：“这样改没有问题，但我要提醒一上，你们家十间卧室，至少是二十个人左右，三个卫生间有点紧张，像早上起床，大部分人都有解手的习惯，就算大人忍得住，小孩不容易憋得住。”
    纪沛林道：“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李总那么大块地，肯定要在外面修个公厕。”
    李洪道：“我有这个打算哦，有个公共的厕所，就是办个酒什么的，人多了也有去处，不然那个位置距离住家户又远，有人想上厕所都不方便。”
    纪沛林道：“那在后面规划园林景观设计的时候，就在合适的位置给你做个公厕，其他没有什么问题了？”
    “暂时没有了。”
    “那我们回去就抓紧给你调出来，我们就先回去了。”
    “现在还早啊，坐会吃了饭再走。”
    “还约了人有点事情要谈，下次再吃。”纪沛林起身道：“所以早上我才一直在催你，因为下午有事，又不能把你这个事情拖太久了。”
    李洪道：“早上我确实有个会要开，走不脱。即然你有事情我也不留你了，改天再约你们。”

 第110章 开店做生意就不要怕别人吃

    纪沛林道：“要得，听你老人家的安排。”
    李洪送两人上车，又问道：“去三亚玩得如何嘛？”
    纪沛林叹气道：“不说了，运气不好，遇到下雨，在屋里打了两天麻将。”
    李洪道：“也是耍了的，海鲜得吃的噻。”
    纪沛林道：“那边就是吃这些东西，但味道不咋样，只能说马马虎虎，可能我们没有遇到正宗的。”
    李洪道：“只要没有被坑就好，这几天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青岛大虾事件你应该听说了噻，那么大个虾按只卖。”
    纪沛林道：“这种就属于没有素质的行为，影响的不仅仅是商店的形象，也影响了整个青岛的形象，执法部门应该重罚，以正视听。”
    “肯定要着处罚，关店是最基本的。”李洪道：“不管是做哪样生意，都要行得正，坐得端才能做得长久，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骚操作，全国都整出名了。”
    “可能以前这个公司的老板是混娱乐圈的，刚改行搞餐饮业，把这种黑红的营销手段用到这上面了。”纪沛林调侃两句，发动汽车，挥手告别道：“我们就走了，等方案调好了我就发给你，然后你定了我再给你找人做效果图。”
    “那辛苦你们了。”李洪道。
    卫煌道：“李叔再见，我回去就给你改。”
    一路上，纪沛林自然少不了交待卫煌改图的要点，要到县城时又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卫煌不想喝酒，便拒绝了，说回去就给李洪把图改出来。
    纪沛林道：“用不着那么急，改好了也先放两天，不然他觉得这个轻松得很，一次又一次的，也顺便让他多冷静一下，你要是改得勤了，他的想法又多起了。”
    卫煌道：“我改好了就发给你，到时候你看什么时间合适，就什么时候发给他。”
    纪沛林道：“如果你没得其他事，就和我一起去吃饭，反正都是圈里的朋友，迟早都要认识，大家在一起坐着喝杯。”
    卫煌道：“下次，我还有点其他事情。”
    即然坚持不去，纪沛林也不强求，把卫煌送到了公司楼下。
    卫煌回到办公室，刚好到饭点。
    和沈、杜二人来到楼下吃饭。
    沈雁昕道：“杜师失恋了，要不要晚上一起喝两杯。”
    杜晓虎道：“我失恋了，你们还要庆祝一下吗？”
    沈雁昕道：“我们是安慰你，开导你，如果你不需要就算了。”
    杜晓虎道：“即然是安慰我，那你们请客哦。”
    沈雁昕道：“安慰你，相当于我们去你家做客，还要让我们买单？”
    “嗨。”杜晓虎没好气道：“是不是兄弟，这种时候还要插一刀，你们是插刀教的弟子吗？”
    卫煌道：“想喝两杯，我们就aa，一会晚点去吃烧烤，吃了就回家休息。”
    杜晓虎道：“对啊，aa制，那我们这哈去吃碗粉，吃饭的话一会吃不了多少。”
    卫煌道：“去吃碗凉粉。”
    天气热，吃凉粉正合适，而且才五块钱一碗，价格也不贵，当下三人一拍即合，就赶到了凉粉店。
    沈雁昕问卫煌道：“你和纪哥一起去哪里了？”
    卫煌道：“他有个亲戚要修别墅，喊我调了一个方案，拿过去给他看。”
    沈雁昕道：“噢，我晓得了，他本来是打电话给我的，然后我不是回老家了嘛，就给他说的你可能不回去，让他找的你。”
    杜晓虎道：“那这个项目相当于是你让给卫师的，晚上的烧烤就由沈师来请。”
    卫煌道：“搞错没得，钱都还没有收到手，能不能收到钱现在都是八字少一撇，你就喊我请客，要不你来嘛，反正我下次要介绍个项目给你，你提前安排了，我也不好推脱。”
    沈雁昕道：“这个主意好，杜师，今天晚上你就安排了，于情于理都该你安排。”
    “热。”杜晓虎道：“我真是服了你们，个个都是人才，这种方法都让你们想到了。”
    卫煌道：“今天你就请一回，当是我给你做项目的预付款。”
    杜晓虎道：“尽扯犊子。”
    凉粉很快就拌好上桌，三人风卷残云两下就吃完了。
    杜晓虎觉得只垫了一个底，肚皮还是空空的，叹气道：“简直像没有吃一样。”
    沈雁昕道：“不够吃你就喊老板加啊！”
    杜晓虎想了一下，问老板道：“老板，可以加点凉粉不，吃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像没吃一样。”
    老板是个中年妇女，笑着问道：“你要加多少钱的?”
    杜晓虎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份量有点少，能不能再加一点。”
    老板道：“可以啊，你要加多少钱的？”
    沈雁昕喊道：“他想白嫖，不花钱的那种，问你能不能加点？”
    老板道：“我这都是小本生意，都没有赚你们的钱。”
    杜晓虎道：“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噻，哪有不赚钱的生意，如果不赚钱你早就关门了。多少加点嘛，我们经常都来照顾你的生意，也是老顾客了。”
    老板指着在座的客人道：“都是老顾客，我也感谢你们来照顾生意，但如果给你加了，不给他们加是不是说不过去，照这样下去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卫煌不忍直视，出主意道：“你就说想吃多少钱的，意思一下，喊老板多切点，不花钱加粉，老板不得亏死，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杜晓虎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没意思，摇头道：“算了，晚上还要吃烧烤，走。”
    沈雁昕道：“杜师，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杜晓虎走出摊位，回看了一眼老板，摇头道：“这个老板还是不会做生意，开店你就不要怕客人吃，喊你加点你都不愿意，这样的生意能做的长久吗？”
    卫煌知他在黎文胜那里吃惯了，黎文胜就是随你吃，只要不浪费不糟蹋，能吃多少他都可以给你添多少。
    然后市场上的店铺有千百家，每家都有自己的风格，哪能处处一样。
    谁都希望自己能多赚一点，像凉粉这种东西，就是碗也吃不饱一个人，真要放开了让你吃，生意绝对是亏钱，没有哪个老板会干这种事的。
    沈雁昕道：“要不你开个店，我们来照顾你的生意。”
    杜晓虎道：“难道我说错了，你看黎总的生意多好，他家就是敞开了，随便大家吃，我们在那里一顿吃那么多碗饭，黎总从来不说空话，还怕我们吃的不饱，主动问菜够不够。”

 第112章 调侃

    杜晓虎翻了个白眼道：“你要这么讲，我怎么没有看到师父们打光棍？”
    世间事，万般不由人。
    卫煌夹着烤好的韭菜，又沾了一点五香辣椒面，方才放入口中，让辣椒充分刺激着自己的味蕾，感觉着痛觉带来的快感。
    然后端起杯子，邀请两人一起，简单碰了一个杯，一口闷入，漱了口方才吞下。
    卫煌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国庆我和我一个高中同学一起去九龙山耍，他说他追了几个女生，人家都没有同意，要脸貌没脸貌，要钱没钱，哪个女的愿意？”
    沈雁昕道：“要嘴巴会哄，好女怕缠男，你给你们同学讲，让他脸皮厚点，不要怕拒绝，女生拒绝一次，你就再追一次，时间长了真心自然就把人打动了。”
    杜晓虎道：“你以为女的是傻子，现在的女的聪明得很，这么轻松就让你得手了？”
    沈雁昕道：“我不是吹，我要想追个女生，分分钟，容易得很。”
    杜晓虎道：“你是小白脸了嘛，长得白白生生的，你没听到卫师说他们同学要脸貌没脸貌吗？卫师，你们同学是不是比你还磕碜点？”
    卫煌虽然黑了一点，身高也不算高，好歹也是一米六几，和杜晓虎相差也不大，听他这和以一讲，心里不舒服了，骂道：“老子看你才磕碜。”
    杜晓虎难得掰回一局，哪会就止住手，继续嘲讽道：“我们三个谁磕碜不是一眼就看出来的事吗？你看我们俩个都这么白。”
    沈雁昕笑道：“我还是差你一点，杜师照像的拿手招牌就是打开美颜，然后45度角仰望天空，皮肤又白又嫩，下巴还尖，脸又显细，简直是帅气‘逼’人。”
    杜晓虎听着他的吹捧，一开始还很是受用，听到最后这个逼人，马上知道沈雁昕在洗涮自己，将口中食物吞咽，回击道：“你才是个逼人，你怎么总是针对我？你要搞清楚，今天是我失恋了，我需要的是你们的安慰，我在你们身上找点快乐怎么了？”
    卫煌笑道：“你失恋了就要在我们身上找快乐，我失恋的天还请你们吃饭，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沈雁昕道：“哪个没有失过恋？我失恋的次数怕比你和你媳妇，不对，应该是你前女友睡觉的次数还多。”
    杜晓虎将最后一点韭菜吃掉，回道：“你不吹牛皮会死？”
    沈雁昕见烤好的蔬菜都吃完了，喊道：“老板，烤好没得，已经吃完了。”
    卫煌将酒添上：“再喝一杯，庆祝我们的杜师重回单身的生活。”
    沈雁昕调侃道：“杜师如此帅气逼人，又年少多金，不晓得又有多少女生要遭殃了。”
    “哈哈，这个词用得好，还是我们沈师的语言功底丰富。”卫煌笑道。
    杜晓虎自然听懂了其中的一语双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
    想了一下，放下酒杯道：“人这一辈子，有得就有失，我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和我分手，又没有做哪样对不起她的事，这几年处下来，我自认对她也很关心。”
    沈雁昕道：“分手还需要理由？你们两个异地，就像卫师这样，被人挖墙角也不是没有可能，我看你前女友长得还可以，说不定哪个富二代看上她了呢？”
    卫煌道：“你问她啊，还在这里猜。”
    杜晓虎道：“我肯定要问，关键是她不说啊，就说我们俩个不合适。”
    卫煌道：“为哪样不合适哦？”
    沈雁昕歪嘴一笑：“可能是杜师的尺寸不合适。”
    “滚。”杜晓虎生气了，怒道：“尼玛还是不是兄弟，和着就拿我的伤心事开玩笑，我拿你们的短处开过玩笑没有？”
    “啊？！”卫煌像发现了新大陆。
    杜晓虎猛然发现自己口误了，说道：“我不是说我短，我是说我现在失恋了，你们有点人性行不行？卫师，你就老实说，你失恋之后我说过你哪样没有？国庆之前我是不是还帮你出主意，叫你把你女朋友约出来，我们一起出去耍，看能不能缓和关系，破镜重圆。我有没有像你们这样落井下石？”
    卫煌觉得杜晓虎虽然有一些缺点，但人还是善良的，客观地道：“没有，杜哥，你的做法是很对的，我们也不是要怎么你，只是看你有点悲伤，想让你快点从失恋的低谷里走出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想开一点。”
    沈雁昕道：“何必单恋一枝花。”
    杜晓虎道：“反正你们伤到我了，今天这顿烧烤你们俩个请我，不然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沈雁昕道：“哎呀，开个玩笑都开不起是不是嘛，以后还处不处，你要说不处了，今天这顿我就请了，以后你有哪样事不要找我。”
    杜晓虎道：“你这是开玩笑？你这是人生攻击了。”
    老板端起烤好的食物上来，看到几人在争吵，问道：“怎么的，是不是今天味道没有整好，还让你们吃了吵起来了？”
    卫煌笑道：“不是味道不好，是你上慢了，把杜师饿急了，下午没有吃饭。”
    老板笑道：“那就多吃点。”
    杜晓虎不说话，筷子已经夹上了鸡爪，不管是谁埋单，他都不能吃少了，必须把花出去的钱吃回来。
    沈雁昕也夹了一个鸡爪。
    即然如此，卫煌也先夹了鸡爪。
    鸡爪营养价值颇高，含有丰富的钙质及胶原蛋白，多吃不但能软化血管，同时具有美容功效。
    而这个烤鸡爪是事先卤好的，色泽绛红，点缀上芝麻、辣椒面等佐料，闻着就很香。
    老板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
    沈雁昕道：“软嫩滑糯，辣味适中，安逸。”
    卫煌亦道：“不错，非常软糯，你这个是卤好了再烤的？”
    “对。“老板道：“那你们慢慢吃，有什么意见就及时提，不要吵起来了。”
    杜晓虎道：“你信他们的，都是在扯淡。”
    卫煌吃了一个，觉得放入口中一泯，瞬间骨肉分离，满口皆是q弹的感觉，十分爽滑，马上又来一只。

 第113章 一天一个小技巧

    光阴似箭，转眼就到了去市公司汇报方案的日子。
    卫煌收拾得立正的，一大早就来到烟草公司楼下，等着杨汝清下楼。
    通了电话，很快杨汝清就提着公文包下楼，看到卫煌，走过来道：“等一下司机，他来了我们就走。”
    从黑水县到黔州不算远，即然是工作，那就有公车。
    卫煌道：“杨主任国庆出去玩没有？”
    杨汝清道：“回老家在水库钓了几天鱼，你呢？”
    卫煌道：“九龙山爬了一天山，然后哪里都没有去。”
    杨汝清道：“上到金鼎没有？”
    卫煌道：“上去的嘛，从大门上去，然后下来的时候从万佛寺顺着马路走的，绕了很多冤枉路，脚痛了几天才好。”
    杨汝清笑道：“那段路是够得走，我都有好几年没有去过了，万佛寺好像是才修的，修完没有？”
    卫煌道：“还没有修完，我们也没能进去。”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杨汝清又和公司的同事说了一会话，才看到司机把车开了过来，两人这才上车。
    杨汝清坐在前排和司机聊天，免不了也会说国庆出游的事。
    司机道：“我哪都没有去，就算要出去耍也不能选国庆，国庆节出去玩的人太多了，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堵车不说，上个厕所，吃个饭都要排队，没得啥子意思。”
    杨汝清道：“还有花费也比平时高啊，住的酒店，吃的东西，带的礼物，你不可能出去耍一趟，不给家里人带点东西。”
    卫煌又想起了青岛大虾的事件，说道：“前几天青岛大虾就炒得火热啊，商店里卖的虾不是按斤算，而是按只算，贵的离谱。”
    杨汝清道：“这种要着处罚，你这摆明就是坑人啊，如果你明码标价写清楚是多少钱一只，人家进来觉得贵了就不会点。你点了之后才说多少钱一只，这就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这种店就应该关闭，把老板关起来。”司机道：“你像以前到处都是卖切糕的，现在还有没有？对于这种不良行为就必须严加整治，不能搞乱了社会风气。”
    杨汝清道：“是哦，以前到处都有卖切糕的，几十上百块钱一克，一刀下去切多少你就要买多少，不买还走不到路。”
    卫煌道：“网上有很多段子啊，说一刀建林流泪，两刀马云心碎。还有什么黄金万两不如切糕一坨。”
    杨汝清道：“这些网友有才得很，我也看过一段子，说有人开宝马去买切糕，回的路上手里拿着一大坨，吃得津津有味。”
    司机道：“宝马车换了一坨切糕。”
    无论是企业的司机还是政府的司机，抑或是跑车的出租车司机、大货车司机，只要是司机就有一种过人之处，能聊擅谈。
    只要你愿意开口，什么话题他们都能和你聊起来。
    上到国家大事宇内奇闻，下到周边的鸡毛蒜皮，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所以这一路，更多的时间都是杨汝清和司机在聊天，而卫煌坐在后面耐心倾听。
    人世间有太多的事情，足够无数人聊上几辈子。
    或许我们的生活都是很苦的，但有一个朋友在一起闲聊，一切的困难都可以先放下，让自己的心灵和精神获得一时的快乐。
    到了市烟草公司，杨汝清轻亲熟路带着卫煌来到了一个老熟人的办公室，坐在一起闲聊，等到吃饭的时间就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市公司的饭菜比县公司的还要丰盛，水果都有四五种。
    菜的味道也不错。
    吃完饭后，回到办公室。
    杨汝清道：“休息一会，等下午上班我们就去会议室开始汇报。”
    说罢和着办公室的几人就在椅子沙发上躺着休息。
    入乡所俗，卫煌也跟着躺着，不管能不能睡着，先眯一会，为了避免睡过头，还调了一个闹钟。
    虽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卫煌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还是很快就进入梦乡。
    等杨汝清将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半。
    杨汝清道：“去上个厕所，然后我们就去会议室把准备工作做好。”
    “好。”
    卫煌起身，将电话的闹钟关掉，然后去卫生间解了个小手，回到办公室拿着电脑就跟着杨汝清去会议室。
    杨汝清临出门时，向办公室的人打招呼道：“各位再见。”
    有人道：“一会开完了再过来耍。”
    “要得，一会开完时间早我就过来。”
    到了会议室，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有工作人员正在布置会议室，见到杨汝清马上安排他们坐在后排。
    杨汝清道：“我们是黑水县烟草公司过来汇报方案的，我们的序号是几号呢？”
    今天开会要讨论的项目不止黑水县的，还有其他县份的，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会根据市公司领导的意见将方案编号，按顺序来汇报。
    工作人员翻开会议安排表，回道：“你们是第三个项目。”
    杨汝清道：“第三个，讲完怕是四点过了。”
    “可能差不多，这个不好估计。”
    领导的意见多就多讲一会，领导的意见少就少讲一会，反正今天就是这几个项目，讨论完就结束，如果上班时间不够，那吃了饭继续加班也是正常现象。
    杨汝清带着卫煌来到后排坐下。
    前排的位置都是留给市公司的领导的。
    马上就有工作人员拿来一次性纸杯给两人倒上茶水。
    卫煌看了一下，是翠芽，闻着还挺香。
    隔了一会，有工作人员过来问道：“请问你们带u盘没有？”
    卫煌道：“没有，要u盘吗？”
    工作人员道：“如果有u盘，一会你们讲的时候可以直接把u盘插在我们的电脑上，如果没有，就提前把资料拷贝到电脑上，不耽搁时间。”
    “那我加你qq传给。”卫煌的资料都在笔记本电脑上的。
    “可以。”
    “加qq没有网啊。”杨汝清道。
    卫煌道：“我用手机开个热点就行了。”
    杨汝清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办法，我简直就看难了。”
    卫煌道：“我开热点，然后两台电脑同时连接，就相当于是局域网，在本地传输，也不费流量。”

 第114章 按规办事

    准备工作就序，工作人员就去请相关领导入场。
    等了约十几分钟，就见各领导陆续入场，和黑水县烟草分公司开会时略有区别，几乎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水杯。
    杨汝清道：“现在市公司节约环保的理念是深入人心啊。”
    卫煌没有接话，只是左右打量着参会的人员。
    又等了一会，才见一个一米八左右的伟岸男子进场，约么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进门就看着会场，直接坐到会议桌靠投影屏幕前方的位置。
    开口声音就充满了磁性，朗声道：“人都到齐了，直接开始，不要耽搁时间。”
    不用想，他就是市公司总经理夏卫平。
    第一个项目的汇报方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打开ppt，封面内容就显现在大屏上：太平县九羊镇烟水烟路建设项目方案。
    卫煌对九羊镇有印象，因为他家就是太平县的，但具体九羊镇是个什么样子他并不清楚，两个镇之间隔了几十公里。
    烟水就是在种烟区域修建水池，满足种烟的需求，也供当地村民灌溉其他农作物。
    烟路就是改善当地的道路，把泥石路拓宽并改造成油路，以满足车辆的行驶。
    方案很简单，就是介绍所在区域，然后就是和终点，最后就是投资概算。
    这方面烟草公司都是有相应标准的，只要不超批复的金额，没有多少问题值得深入讨论，很快就介绍完。
    接着太平县烟草分公司的负责人又道：“我们还有一个项目就是老旧烤房改造提升，现在很多烤房因为年久失修，出现了漏水的情况，需要重新做防水。我们也请设计出了相关的具体实施方案，现在给各位领导汇报。”
    夏卫平点头道：“你讲。”
    负责人道：“还是由我们设计的李工来介绍。”
    李工将烤房的现状图打开，介绍道：“这些图片就是现有烤房的实景照片，经过我们现场踏勘，烤房的屋面有很多地方存在漏水的情况，而烤房中间的彩钢棚也有生锈、破损的地方，需要加以修复，以保证烟叶的生产加工正常运行。”
    夏卫平道：“直接讲具体的实施措施。”
    李工道：“因为这些烤房修的比较早，技术比较落后，所以我们决定用现在最好的技术做三道防水，首先将屋面存在的垃圾清理干将，然后一道做渗透结晶防水涂料，二道做丙纶，三道做sbs卷材，最上面再用细石混凝土清光找平。拆除原来破损的排水立管，换新的upvc排水管……”
    从技术处理措施到概算投资，李工是事无巨细，讲得清清楚楚。
    包括破损的地坪要重新切割之后修补；有的地方烤房周边缺少排水沟，建议增加排水沟；而有的地方的排水沟堵塞、损坏，都要重新处理。
    夏卫平听完汇报之后，觉得投资过高，问道：“我们现在新建一座烤房的花费是多少钱呢？”
    一座烤房就是十间，分两栋对立，中间有彩钢棚相连。
    太平县分公司的负责人道：“大概是十六万左右。”
    夏卫平道：“那这个改造的费用为什么这么高呢？一座差不多也是五六万了。”
    李工道：“主要是因为现在这个人工费用比较高，你像屋面废弃的部分需要清除，墙面这些修补还要搭架子，都是我们根据实际需要的工序做出来的概算。”
    有人补充道：“这个没得关系，他到时候审计的时候还会下浮的。”
    太平县分公司负责人道：“具体图纸出来才有精确的预算，现在都是一个估计。”
    夏卫平道：“行，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我们就批准，后面的事情你们就要严格把关，今天审计公司的同事没有来？你们一定要告诉他们，必须全程跟踪审计，不要什么事情都堆到一起，等项目结束了才去现场，到时候隐蔽部分又搞得不清不楚的。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家公司还是不行，那就再换一家，我就不信没有人能把事做好。”
    “我一定把这事落实到位，保证每个环节都有各方主体签字之后才进入下一步。”太平县分公司负责人道：“感谢各位领导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与我们方案的讨论，我们的汇报就结束了，谢谢大家。”
    夏卫平叮嘱道：“这些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好事，我们要大力支持，但是必须按规矩办事，不能像以前那样稀里糊涂的，我们纪委的同志是随时可能抽查的，任何人都不得有侥幸的心理。好，下一位接着。”
    卫煌轻声问道：“到我们了吗？”
    杨汝清道：“他们会喊的。”
    卫煌以为太平县分公司讲了两个项目，第三个就是他们，第二个登场的却是黔州市龙岩区烟草分公司，他们的项目是烟叶站烟叶库的修建项目。
    这个项目讨论的时间就长了，从选址到规模，从外观到整体布局，各个领导都充分发挥自己的建议。
    有的说要从长远计划着想，是不是不要在旧址上重建，因为周边的地都开发了，没有拓展的空间，修出来的房子面积太少，不能满足目前发展的需求。
    又有人从消防安全上指出，说房子之间的间距过小，存在安全隐患，而且占用了原来的消防道路，真出事了会影响消防救援。
    话音一落，又有人指出在市区修建房子，必须报规划局批准方案，图纸出来之后还要送审图站审查，等他们审查通过之后才能修，不能像以前那样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否则执法大队的人会来阻工，轻则罚款，重则推倒不准修建。
    没有完善的手续，房子修建就师出无名，特别是现在城市规划越管越严。
    有人道：“现在都是卫星监控，你就算把外面围起来，他也能看到你里面在做哪样，到时候直接就开挖机过来挖了。现在周边很多私人建房被挖掉的，就是因为不合规没有手续。”
    夏卫平听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问道：“这个项目我记得之前你们就提过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问题没有解决就拿到会上来讨论？”

 第116章 唱对台戏

    卫煌很多年后都还记得这堂汇报，因为在这里他学到了两个知识点。
    第一、不要和甲方抬杠。
    如果你觉得你有道理，非要说服甲方，那么甲方就会觉得自己是傻子。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傻子，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会继续坚持他所认为的真理，并且坚决反对你的观点，一直硬抗到底。
    刚好他手中的权利不大不小正好可以限制你，那么无论你的方案有多好，你都无法说服他，只能按他的意思去改方案。
    第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有时候运气比实力更管用。
    卫煌的运气来自于大楠镇镇长曾桓。
    曾桓通过关系网认识了夏卫平，两人私下有几次接触，曾桓发自肺腑地表达了自己想要建成一个可以持久性发展的项目，畅述了自己的理想。
    夏卫平对于实干的人总是很欣赏，当时就表态会全力支持曾桓。
    所以这次上会之前，夏卫平就接到了曾桓的电话。
    曾桓说这个方案他非常的喜欢，也是一个很实用的方案，和当地的人居风俗结合的很好，即能满足当下种烟的需求，也为未来的乡村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可能在会上会有人反对，提出投资过高等问题，但是从长远来看，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投资，大石桥的老百姓也一这一会记住大家的恩情。希望夏局能给予大力的支持，能批准这个方面。
    夏卫平当时自然不会答应，说等他看了方案再说。
    方案就在眼前，单看效果图，肯定是非常的漂亮，从细节上也可以看出设计是用了心思，花了功夫的。
    以前烟草公司的烤房都只为功能服务，没有过多的装饰，然后只是加了一道马头墙，就让整个效果看起来别开生面。
    而整个工场的风格融入了当地的民居特色，在造型上和以往烟草公司投资建设的项目大不同，却别有韵味。
    远观之就不像一个工场，更像一个景点。
    有道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影，人这一辈子怎么过都是过，就怕的是不在之后了无音讯，无人记得。所以我们发明了文字，发明了影像记录的机器，就为了多在这世界留一点痕迹。
    展览中心，未来肯定会陈列展示当地的发展历史，不用说烟草公司的名字一定会镌刻在上面。
    再美的风景都要有人才有生气，设计一个活动中心和广场在这里，就有了留住人的东西，才能把人聚在这儿。才会让构筑物产生应有的价值，否则就是机械冰冷的石头，修多修少都毫无意义。
    建筑是功能性的东西，人却赋予其人文性的价值，只有将两者有机结合，才是创造性有价值的建筑。
    虽然这个设计师一直和公司的副总经理抬杠，只强调规划长远，有重要的价值，却未讲出更深的道理，而被其带偏了节奏。夏卫平却还是替其脑补了很多东西，觉得这个设计是有意义的。
    当然，更在于他给了某人一个陈诺，只要没有大的原则问题，这个忙他应该帮一把。
    像曾桓这样踏实为民做事的好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点支持，就是给这些实干的干部加油打气，就是雪中送炭。
    所以夏卫平盖棺定论道：“都不要吵了，我说两句。”
    众人安静下来，等待着一把手指示。
    杨汝清瞧着卫煌和上级领导争吵，心中捏了把汗，此时轻轻拍了拍卫煌的大腿，让他安心，年轻人总是争强好胜，自己没能拦住他，也是有责任的。
    夏卫平道：“首先我们相信自己的同事，这个方案报到这里之前，在黑水县分公司肯定是内审过的，霍东楼能拍板同意，我相信他比我们更了解这个项目的详细，也是做了仔细的调研，才认可这个方案。”
    “同志们，现在我们国家在飞速发展，我们不能还用旧的观念去套新的事物，必须跟着历史的步伐，不然我们就是在开历史的倒车。以前我们的项目建来就是为了满足当时的功能需求，所以现在很多项目都在改造重建，远的有各处大棚的改造，近的就是龙岩的烟库扩展。这些现象带来的问题比新建一个项目还要多，相信大家也很头疼。”
    “即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在源头上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我们请了专业的设计公司，他们给出了专业的意见，我相信他们的主意一定比我们这些外行要强？”
    “这个方案在满足当下功能需求的前提下，又赋予了内在的人文价值，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方案，他不尽考虑了当前的需求，更想到了未来十年二十年之后的需求。”
    “党中央已经提出了脱贫攻坚的任务，那么这个任务是一定会完成的，当脱贫任务完成之后，老百姓的腰包就鼓起来了，物质生活得到满足，接下来需要的就是精神生活，难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去修修补补，去建设精神活动的空间？”
    “我认为在这件事上，当地政府考虑的比我们周全。”
    “同志们，我们要把目光放得长远，要设身处地地去为当地的人民群众考虑，充分地想到他们的利益。”
    “当然，有人说这样修下来不符合我们的内部规定，我认为这些都可以解释，刚才这位设计师给我们算了一笔帐，从平场到修建堡砍的成本，到修建活动中心和展览厅以延伸拓展上下空间，从投资上来讲相差并不大。所以我认为这是可行的方案，甚至是科学的方案。”
    “我的意见就是同意这个方案，不作任何修改。”
    胖子一听，不悦之情马上写到了脸上，不满地道：“如果都是设计公司说了算，那我们还讨论什么，直接就按他们的方案修就行了。”
    整个会议室就他敢和夏卫平唱对台戏，其他人都是沉默不语，好几人更是低下了头。
    卫煌实在是气不过，可这种场合明显由不得他来说话，只得暗地诅咒。

 第117章 离开的

    夏卫平淡然道：“我觉得我们有的同志很有情绪，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对于具体的问题我们要具体的分析。今天坐在这里讨论这个方案，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个方案，那么我们有没有对这个方案背后的背景有一个深入的了解呢？”
    “我建议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实地看看，结合当地的情况，实事求是地做出分析，而不是雾里看花。”
    负责主持的工作人员马上接道：“如果大家对这个项目没有其他意见，我们就进行下一项。”
    一把手都发了话，谁还会有意见，岂不是和领导过不去？
    杨汝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改不改方案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两虎相争伤的不一定是虎，而是旁观之人。
    今天这旁观之人也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就属他了。
    “继续下一个。”
    卫煌听了他的指令，又打开育苗大棚的方案开始介绍。
    相对于烘烤工场，这个项目中规中矩，并无任何出格之举，胖子也无啥意见，众人一致通过。
    大会继续进行下一项。
    杨汝清的方案得以通过，后续流程只需要在公司内网上走就行，后面也没有他的事，想着早点回黑水县，也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马上带着卫煌出门。
    出了门就给司机打电话，说准备回去，然后直接奔向停车场。
    卫煌在电梯里问道：“那个是夏局唱对台戏的是哪个？”
    杨汝清摇头苦笑道：“副总安世忠，以后你和他说话还是客气一点，哪能够硬顶呢，今天如果不是我早有准备，只怕要黄。”
    “啊？”卫煌没看到他有什么准备。
    杨汝清解释道：“我是提前给曾镇打了招呼的，说今天来市局汇报方案，让他给夏局打个招呼，只要夏局同意，其他人再有意见都不是问题，所以你没有必要硬杠。但这个问题也有我的原因，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和领导硬掰，你在其他地方汇报方案都是这个性格？”
    “也不是，我只是据理力争嘛。”卫煌略显尴尬，解释道：“领导说的有道理我也听领导的，当然个人有些看法也要提出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出现矛盾冲也属正常。”
    杨汝清现在想起，心中还是担惊受怕，叹气道：“是我大意了。”
    卫煌抱歉道：“不好意思，下次我提前和你商量。”
    杨汝清点头道：“嗯，提前沟通。”
    到了车上，司机已经发动车辆，等两人上车，马上问道：“如何嘛，今天顺利不？”
    杨汝清道：“很好，一次通过。”
    司机道：“基本上都是一次通过噻，就是走个形式。”
    杨汝清道：“哪是走个形式，这次差点就搞黄了，还好我提前有准备。”
    司机闻言一愣，八卦之心顿起，问起具体情况。
    杨汝清又是着急解释了一遍，只是将卫煌硬杠领导的部分作了简化，强调了自己提前知会曾桓让他给夏局通气一事。
    出了车库，就准备回黑水县。
    卫煌道：“我就先不回去了，我有点事情。”
    杨汝清问道：“有什么事？”
    卫煌道：“我以前在蓝天设计院上班，在大连路租了一个房子，有些东西在那里，我准备带回去。”
    杨汝清道：“那正好一车就拉回去了啊，我们绕个路过去给你带上，不然你拿了东西又要找车，多麻烦！”
    司机道：“都是顺路的事，方便你也就是方便我们。”
    卫煌连连感谢，带着他们来到住处，车开到楼下，将需要的衣服书籍等等都带上。
    杨汝清问道：“你这个房子不退吗？要不要给房东说一声。”
    “还没到期，等有空过来收拾干净，再退房。”
    “没有到期也可以住啊，我现在不住了，哪个地方都不能强迫别人硬要住完啊。”杨汝清道：“要退不？要退就打老板的电话，你不方便讲我来和他说。”
    卫煌道：“算了，不耽搁时间，下次再来，至少要把房间的卫生打扫一下，不要的东西要处理掉，不能乱七八糟的就把房子还给他，毕竟人家给我的时候也是干干净净的。”
    杨汝清道：“还是你讲究。”
    有价值的东西都要拿走。
    无意义的才留下来。
    留下的最终也是被抛弃的。
    这个世界一切存在与否的东西都是暂时的。
    永恒只是一种幻想。
    我们从虚无中来，向虚无中去。
    一切行为都是茫然的。
    当一群茫然的人聚在一起，便有了共同的爱好，成为一种文化。
    而文化所衍生的价值，就成了新生者的追求。
    成为各种人活下去的动力。
    回到黑水县，忆是饭点，卫煌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杨汝清道：“哪能让你请客，下午了都是回家吃饭。”
    司机亦道：“早上中午都是在公司吃，还是要留一顿饭陪家人。”
    卫煌道：“那就下次。”
    所谓下次都是一种客套，十个说下次的九个都不会实现诺言。
    杨汝清道：“今天这里会上决定的基本上就是通过了，你回去之后就可以准备画施工图。然后再喊人安排做预算，等预算出来，我就送到审计单位，通过他们的审计之后，就根据审讯的金额和你们公司签合同，然后就可以拨付第一笔款。”
    卫煌听他这么一讲，知道资金的拨付就在于自己施工图绘制的进度快慢，马上答应道：“那我就按之前的方案抓紧把图纸出出来，谢谢你了。”
    杨汝清笑道：“不用客气。”
    司机问道：“我们直接回公司吗？”
    杨汝清道：“直接回公司，然后我把车开回家。”
    司机对卫煌道：“那兄弟你一会就在我们公司下车还是？”
    “送到公司噻，他们公司在上面，又不顺路。”杨汝清替卫煌作了回答，又解释道：“我们公司的车辆使用是有具体安排的，不能公车私用，就不能送你回去了。”
    卫煌道：“没有关系，坐了一天，正好走两步锻炼一下。”
    杨汝清道：“最后我再说一点，这个项目一定要上心，我不敢保证市局的领导不会去现场看，但如果他们去了，我们不能让他们抓到任何把柄，这不仅关系到你，也关系到霍局和夏局他们的面子。”
    卫煌道：“图纸这方面我们绝对按正规的程序来走，不会有问题的。但工程的质量除了我们还要看施工方的技术。”
    “如果他们出了问题就是他们的责任。”

 第120章 一梯三户的单身公寓

    王彬将自己的思路再次向杜晓虎道明，就坐在他身边等着杜晓虎帮他调方案。
    杜晓虎一看如此奇怪的造型，还要搞一梯三户，一时半会也拿不出头绪，在cad里勾了一下，提问道：“你这个都没有地形图，我怎么给你勾轮廓尺寸，我觉得你还是要找测绘的测一个地形图，如果你没有认识的人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位。”
    王彬道：“不用，刚才这位设计师已经给我勾好了。”
    杜晓虎问道：“卫师，你给他勾出来了吗？”
    卫煌摇头道：“勾出来了，但是这个不准确，我还是建议你们自己测一个。”
    王彬连声道：“没得问题，就是你这个，基本上行就可以了，我拿回去自己放线，又不是交给其他人修。”
    “如果你是自己修，那问题不大，可以微调。”杜晓虎道：“如果找别人的话，就怕他拿仪器来放线，到时候放出来就不准确。”
    王彬道：“我修了很多年的房子，你们就放心，有问题我也不会找你们。”
    杜晓虎道：“卫师，你把你勾好的那个图发给我。”
    卫煌不想和他们纠结，将图发给杜晓虎，再次申明道：“即然你觉得行，你就按这个整，反正我们是给你提了醒的，你不要事后出了问题又说是我们的责任。”
    杜晓虎一边接收图纸，亦说道：“师傅，我们是按你的意思来做的，如果有问题，你不要推责任给我们。”
    王彬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杜晓虎开始调方案，想了几种方式都觉得不合适，为难道：“你这个一梯三户真的不好做，要不就整一梯一户，反正面积都不会少你的。”
    王彬道：“不不不，就要一梯三户，我主要是拿来出租，现在单身公寓好租得很，如果整成一梯三户，这种造型租房子的还不一定喜欢。”
    杜晓虎道：“这样，你先回去，我好好的给你想一下，给你拿个最优的方案。说实话你这个确实很难，我相信你也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找我们，自己就修了，是不是？”
    王彬马上拍起马屁，恭维道：“你们是专业的，这方面的技术比我们强，要辛苦你了。”
    杜晓虎道：“你留个电话，我设计好了就打你的电话，你再过来拿方案。”
    王彬觉得此计可行，同意道：“那你要抓紧一点，我那里工人师傅都等着的。”
    杜晓虎道：“没得问题，我肯定以最快的速度给你拿出来。”
    王彬看了一下时间，起身道：“本来想请你们吃个饭，但这会时间还早，我还有点其他事情，就下次再请你们吃饭。这个事情就麻烦兄弟你了，辛苦你一下，抓紧给我整出来。”
    杜晓虎道：“没得问题，吃饭随时都可以吃，你先去忙你的。”
    王彬走了之后，杜晓虎喊卫煌道：“卫师，你有哪样好的方案没有？他这个太难了，你帮我出点主意。”
    卫煌道：“我是没办法，一梯搞三户，只有他才想得出来。”
    杜晓虎道：“嗨，我们就是给客户服务，他有哪样想法，我们就尽力满足他，真的不说其他的，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过来帮兄弟看一下。”
    卫煌停下手中的，靠着椅子问道：“你这意思是我给你介绍了项目，还要帮你把项目整了，那你的作用就是收钱哦？我还不如自己做。”
    杜晓虎翻了个白眼，毫无主意地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确实不晓得怎么整。”
    “你慢慢的想啊，哪个是看一眼就能拿出合适的方案？”卫煌道：“还有就是你都没和他说钱的事情你就开始整，到时候人家不付钱你怎么办？”
    杜晓虎道：“不付钱我就不拿图给他啊，这还不简单？”
    “那他不要图，你是不是白做，是不是浪费了时间？”
    “嗨，好大点事，就当是练技术，行不行？”
    “你高兴就好。”
    杜晓虎嘴上说得大气，真要做了事情收不到钱，他还是很难受的，马上问道：“你没有和他谈钱的事情？”
    卫煌道：“又不是我接的项目，我和他谈什么钱？”
    杜晓虎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这种难搞的项目你就甩给我来做。”
    卫煌见他得了便宜又卖乖，直接道：“你是不是不想做，不想做我就打电话给沈雁昕。”
    杜晓虎没好气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还是想一下这个方案怎么调。”
    整了一会沈雁昕来到办公室，杜晓虎又向他请教。
    沈雁昕闲着无事，马上帮杜晓虎出谋划策，指出如何来设计这种方案。
    杜晓虎按他的意思整出来，觉得还是不好用。
    “还是不行，我在网上找个高手帮忙算了。”
    杜晓虎为了提高自己的方案设计水平，加了几个建筑方案设计类的qq群，遇到实在是想不出解决办法的难题时，他就会在里面求助。
    当然别人要给你解决问题，也不是白解决，必须付费。
    卫煌一通交流，终于找到了一位满意的设计师，出五百块钱请对方给自己设计方案。
    为了彰显自己是付出了辛苦劳动的，卫煌拖到第二天下午才打电话给王彬，说自己昨天晚上加班到半夜一点，今天又反复修改，忙到现在才把方案设计好了。
    王彬马上表示深切的感受，又说自己这会有点事情，不方便过来，让杜晓虎把方案发给他先看看。
    沈雁昕坐在他对面，马上提醒道：“你不要直接把方案发过去了，小心是骗方案的。”
    杜晓虎和沈雁昕都有遇到过骗方案的人，马上回道：“没得事，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过来看，反正我都在公司的，来之前打电话就好。”
    王彬见他不愿意发图，回道：“那晚点，等我这边忙完了就过来。”
    卫煌见他挂了电话，问道：“怎么，他喊你把方案发给他？”
    杜晓虎道：“对，直接发给他他拿着方案就把房子修了，我又找谁去拿钱？”
    卫煌笑道：“看来杜师还是有脑子，晓得防骗了。”
    沈雁昕道：“不是我提醒他他会想得起？”
    卫煌道：“我看这个人不像是干脆的人，防着点总是没错的，他如果来办公室，你就让他在电脑上看图，定了方案，就喊他先付一部分定钱，不然他拿着方案走了，你一样收不到钱。”
    杜晓虎道：“反正我给他讲的喊他来办公室看，他不来我就不发给他。”

 第125章 升米恩，斗米仇

    杜晓虎没有去过大设计院上班，心中还是很向往，陈述起公司的弊端。
    “虽然可能没有我们公司自由，但我觉得大设计院里，你能学到很多东西，不是我们公司能比的，你看我和沈雁昕来了这么久，画的还是私人房子，和一些小办公楼，他比我好一点的是他还会点结构，但审图的项目他也不敢做。”
    小公司固然是自由，能学到的东西却有限。
    卫煌道：“你们一天都想着打游戏，又不去学习，我不晓得你们哪来的脸说学不到东西。”
    杜晓虎道：“你想学也要有人交啊，你看我们办公室，现在就两个师父，基本上都不在办公室，在办公室的时候不是和人谈事情，就是在画自己的图。你去问多次了，他们也不高兴，关键就是我们公司接的项目就是一些小项目，没有复杂的高层，你得不到锻炼。”
    卫煌道：“你问那些问题都不叫问题，他们自然不高兴，你以为大院的师父会教你这些基础性的东西？这些都东西都是靠自己去学习，他们只看你画图的时候画得对不对，如果不对，直接就给你把图纸扔回来，让你好好的检查，没有哪个会一手一脚的教你。而且不是说我看不起你们，你们现在很多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搞明白，你还想画高层？你以为高层就那么简单，电梯的构造你搞得清楚不？”
    杜晓虎道：“我搞不清楚那不就是因为没有得到锻炼？像我们现在画的私人住宅的图纸，就是两三层，高一点的四五层，有哪家会搞电梯。办公楼也是一样的道理，从来没有得到锻炼。如果拿个项目来做一次，我相信一步一步的画也能画清楚。”
    “为什么一定要有项目做你才能搞清楚？你不能在网上下点类似的图纸来抄图训练？”卫煌反问道：“你先把这个技术练在这里，当有项目的时候，师父们问着你，你就说会，下次他还会把复杂的图丢到外面去？”
    杜纬浚将复杂的图丢出去也不是秘密，不仅是他，纪沛林和俞婕也是如此，只把简单的项目拿给他们画。
    都怕搞错了，到时候出了问题，追责时承担不起。
    杜晓虎辩解道：“我抄过图的啊，但那个东西是死的，照着画很多遍，你都搞不清楚原理，抄了也是白抄。但自己做方案就不同了，你能清楚地知道你要哪些功能，怎么去设计布局才合理。”
    卫煌道：“那只能说明你在抄图的时候没有用心。”
    这时，卫煌的电话响了，是纪沛林打来的。
    “喂，纪哥。”
    “小卫，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的。”
    “说话方便的？”
    “嗯。”
    “李叔叔那个别墅总的面积是多少，你还记得起？”
    卫煌才做了施工图，自然是记得清楚，给了准确的答复。
    纪沛林道：“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把图纸给他打出来，问多少钱，我说我要问你才知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他，喊他把钱准备好，然后你明天早点把图纸给他打出来，让宋姐给他把章盖好，明天他就来拿图，到时候钱我转给你，好不好？”
    卫煌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已经喝得半醉了，马上回复道：“好的，没得问题，他要打印白图还是蓝图？”
    白图就是白纸打印，蓝图以前是用硫酸纸晒，现在是直接用蓝色的纸张打印。
    蓝图要比白图的保存时间更长，因为纸张较好，在工地上可以反复折叠，不易损坏，有许多优点。
    纪沛林道：“一个小房子，用不着打蓝图，那就辛苦兄弟了。”
    “好好。”卫煌点头答应，将这事应下。
    杜晓虎在一旁听得明白，羡慕道：“安逸哟，卫师，马上又要收钱了。”
    卫煌想起前几天他接了项目还倒贴钱给别人做方案，心中就有点气愤，讽刺道：“没得办法啊，我们穷，没得钱替业主做方案，只能收点小钱来维持生活。”
    杜晓虎知道他在说自己，马上就不说话了。
    卫煌道：“如何嘛，他是不是拿了方案就没有找过你了。”
    杜晓虎道：“他说的就是只要方案，然后自己去修。”
    卫煌道：“这种人就是骗方案啊，一点批脸不要。”
    杜晓虎道：“要看长远点，人和人之间就是礼尚往来的关系，我今天帮了他，他明天给我介绍项目过来，大家一来一往，人情关系就处上了，以后还怕没有事情做？”
    卫煌道：“我就怕他有事没事都找你帮忙，一句兄弟就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杜晓虎道：“他怕没那么厚的脸皮，帮他一回，还想二回。”
    卫煌道：“这种人说不清楚，可能下回找上门来就是他家哪个亲戚，七大姑八大姨，一个是帮，两个也是帮，总不能帮一个不帮一个。”
    亲戚，很多时候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有时候他们要的东西也不多，但你给了一个，另一个就必须要有，否则你就是一碗水没有端平，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怨言。
    得了你的好处，念着你的好，帮你到处宣传，然后找你的人越来越多，你是帮还是不帮？
    很多官员的腐败之路也是从小事开始的，帮了小忙，就有大忙在后面排队。
    农村有句俗话就叫，升米恩，斗米仇。
    若你有哪一次没能帮上忙，他就会在背后骂你白眼狼什么的，说尽各种难听的话语。
    所以有些人一但离开乡村，就想离自己的亲戚远一点，以免他们成为自己的负担。
    可说称其自私，也可以说是对现实无奈的妥协。
    杜晓虎马上明白了卫煌的意思，回道：“那我不管他啊，是他的亲戚，又不是我的亲戚，如果这种亲戚我都不收费，那全中国的人都打得上关系。”
    卫煌道：“呵呵，可能他下回有事也不会找你了，哪有逮着一只羊薅羊毛的道理，黔州这么多设计院和设计师，下次他就换个人整了。”
    杜晓虎道：“他真要这样，我怕要和他撕皮。”
    同一套话术，对不同的人用，就算有一半有效果，他都能白嫖很多方案。
    杜晓虎下定决心，过段时间就打他的电话，问他有没有项目介绍，不能得了自己的好处，就把自己放在一边。
    自己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可如果对方真是这种人，自己也拿他无法，一时间倒有些惆怅了。

 第148章 黎氏家族

    转眼就到了月末，卫煌还是没有听到李洪别墅改窗户一事到底是如何定的，纪沛林又整天不来公司，想打电话给他也不知从何问起。
    躺在沙发上，脑海里都是空空洞洞的。
    杜纬浚来到公司，看到卫煌躺着发呆，问道：“有事做没有？”
    卫煌道：“没有。”
    杜纬浚道：“那你和我一起去看一下黎总家的房子准备怎么整？”
    闲着没事，领导安排事情下来，卫煌哪有拒绝的理由，马上收拾好东西，带上纸和笔就跟着杜纬浚一起下楼。
    杜纬浚顺口解释他上来的原因，说道：“唉，早上来公司，把钥匙忘记在这里了，人一忙，记性就不管用。”
    卫煌道：“我们还不是一样，有时候明明就拿在手上，还到处找。我记得有一回，我是锁门，刚好又想起东西忘记拿了，就开门就屋，拿起东西直接把门一关就走，走了一百多米突然摸包发现钥匙不在，急忙跑回去，还好钥匙还在门上。”
    杜纬浚道：“像着鬼牵了一样。”
    来到楼下，黎文生已经开着车在等着。
    杜纬浚道：“认识噻，黎总。”
    “都来公司几趟了。”卫煌主动问好道：“黎总，准备修别墅吗？”
    “哈哈。”黎文生爽朗地笑了笑：“请你们师父出马，肯定是要修别墅。”
    卫煌上车之后，暗自感叹，这有钱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底气足。
    杜纬浚开玩笑道：“你以为黎总这些年是白干的吗？家里的钱都放不下了，准备修个大别墅放钱。”
    “地势太小，也修不了多大。”
    “地势不够你怕哪样，边上重新买一块地，又不是没有这个实力。”
    “现在哪有这种容易，基本农田严格管制，加上我的户口又是牵出来的。”
    “那你准备怎么整?”
    “挂在老人家名下，正好过两年他也满七十，把房子重新整过，到时候可以给他过个寿酒，还是邀请亲朋好友一起庆祝一下。”
    “人生七十古来稀，整个酒也可以。”
    约么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黎家老宅的位置，南岗镇燕子岩。
    汽车一直开到黎家院坝前的路边。
    卫煌看着脚下的水泥路，说道：“你们这里的组组通全部修完的？”
    黎文生道：“去年完的。”
    杜纬浚道：“路修好了，就修房子，一样不耽搁。”
    黎文生道：“现在路好了，随时可以回来，周末没事就把车开回来，一家人打打麻将，或者是去钓钓鱼，呼吸一下农村的空气，对身体也好。”
    卫煌下车一看，周边好几户人家都已修了新房子，大部分是欧式别墅风格，正门都建了门头，装饰有罗马柱。
    而黎家的房子是以前的青砖房，正房是三个大开间，正中是堂房。左侧有两间厢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烤火屋，右侧是烘房。
    烘房就是最早的烟叶烘烤房，基本上种烟的人家都有，也用作烘烤辣鸡、稻谷等。
    黎文生带着两人来到烤火屋，里面坐着个人，有老有少。
    黎文生问道：“他们回来没得？”
    老人道：“还没有，年轻的就你回来了。”
    黎文生道：“我真的是遇得到，约好的时间，我把设计师都接来了，他们还没有回来，又不是工作时间走不脱。”
    老人道：“我不晓得你一天哪来这么大火气，坐下喝杯茶冷静一下，修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黎文生道：“我晓得不是一个人的事，我忙着忙后也不是为我自己。”
    杜纬浚笑道：“坐下，休息休息，开车开累了。”
    黎文生介绍道：“这是我三爸。”
    老人道：“设计师你们好，我叫黎仕强。”
    卫煌闻言一愣，还以为他们是父子，没想到是叔侄关系。
    几人闲聊一会，卫煌总算搞清了前因后果，原来他家这里的房子不止这一栋青砖房，还有后面的老宅。
    老宅是木房子，左右也各有一个厢房，左边的厢房是砖房，贴着瓷砖，应该刚修没几年是黎文生二爸黎仕昌家的，而右边的厢房是猪圈。
    老宅从堂屋划分，一破为二，左边属于黎仕昌，右边就属于黎文生的父亲黎仕彬。
    所以这栋青砖房是黎仕强的。
    总的来说，上一辈有三弟兄，黎文生的父亲年纪最大。而下一辈，也就是黎文生们这一代，有六姊妹，分别是黎文生，黎文长，黎文胜，黎文芳，黎文婷，黎文杰。现在黎家是三代同堂，共住一个院子。
    听到黎文胜的名字，卫煌还特意问了一下，是不是在设计院楼下开餐馆的那个黎文胜。黎文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就是他，黎文胜就是二爸家的。
    因此这次修房子，实际上是他们这一个家族的事，并非黎文生一人。
    刚打听清楚，黎文胜就坐着黎文长的车回来，顺便带来了消息，说黎文杰不能回来，要临时加班。
    黎文生道：“政府工作就是多，加班还没钱，我不晓得有哪样意思。”
    黎仕彬骂道：“你懂个锤子。”
    他是巴不得两个孩子能考上大学，结果一个都没考上，虽然这几年也赚了一些钱，日子过得人模狗样，但在老人心中，唯有读书高。
    所以黎家出了一个公务员，虽然是侄子，他也很高兴，逢人就夸，见人就吹。
    没到的就是不能回来的，黎文生也不等他们，马上带着杜纬浚开始看地势，想听听他的建议，看怎么出方案。
    黎文胜道：“不等先生来看方位了吗？”
    黎仕强道：“我打电话问了，他快到了，你们先看。”
    黎文胜拉着卫煌到一边解释道：“本来我想请你们来给我家设计的，我哥说他有认识的人，干了几十年的设计，是黑水县的领军人物，嘿，没想到转一圈还是把你请来了，这就是缘份。”
    卫煌笑道：“他请的是我们师父，自然技术比我们要高。”
    黎文胜道：“你们师父到时候还不是把图丢给你们画，就麻烦你了，一定要用心，设计费花多点都不怕。”
    “没得问题，我们公司的口碑在那放着的，你就放心。”
    话虽然如此说，卫煌知道以黎文胜和杜纬浚的关系，这个项目多少都是要给优惠的，设计费怎么也不可能多花，反而会比市场价低。

 第149章 倔强老头

    黎仕彬道：“那为啥没有给我们托梦，都是亲妈，她不可能厚此薄彼。”
    黎仕昌道：“她晓得你们靠不住。”
    黎文长道：“二爸，我们都晓得情况，你也不讲这些空话，你就说你的诉求是哪样，建房子的补贴我们之前商量的时候承认大家逗钱补给你，现在你就说说除了各家单独修，其他的你还有什么诉求？”
    黎文胜见父亲横插一杆，谈好的事要搞崩，也站出来劝道：“设计师说做成套房好，那我们就做成套房，就说一家要几套房，反正要得多就出钱多一点。”
    黎仕强道：“文杰没有回来，我就替他说一句，他要一套。我想在一楼再要个套间，自己煮东西吃。现在我和你幺妈年纪大了，爬梯上坎的不方便，房间不用大，有一间卧室，一人小客厅再加一个厨房和卫生间就行。”
    黎文胜心道，这还不算大，除了堂屋，楼梯间这些必备的功能房间，剩下的面积就不多，他这张口就占了一个套房的标准，按城里的公寓面积来算，至少也要五十个平方米。
    平时上山下河，在田间地里跑得也是飞快，一挑粪七八十斤担起走也是健步如云，这会给我扯腿脚不方便……
    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打算，毫不在意集体荣耀。
    但这个老头也是人老脾气怪，如果不答应他，又扯些事情出来，当下点头道：“行，你的要求我们先记着，最后统筹下来让设计师出方案，方案出来大家再来商量，也不满意的地方就作修改。”
    黎仕昌见他的要求得到了满足，也不纠结刚才的事，直接道：“那我也要一个套房，也要在一楼，我们各住各的，然后我还要一间堆粮食的地方，你的你自己看着办。”
    呵，刚在内心腹诽完幺爸，自己的老爹也来了，这个老头更过份，还多要一间屋。一把年纪能干点啥，还要一间专门堆粮食的。
    不过这个老头脾气更怪，也不能得罪。
    黎文胜都开始怀疑自己以后是不是这个样子，可千万别是这种性格，自己看了都讨厌，以后若是让儿子儿媳厌恶，那活着真的受气。
    当下也应道：“行，你的要求我也记着，回头等设计师做方案，如果能满足大家的要求，就尽量满足，如果满足不了，我也希望你们能替集体考虑一下。”
    黎仕昌道：“这么大一个地方，还修不下这两套房子？一百个平方都要不到。”
    黎文胜不想和他讨论，问黎仕彬道：“大伯，你要不要整一套？”
    黎仕彬道：“如果能当然可以要一套，我的房子还是修在老位置，然后二三楼就给文生和文长一个修一套。”
    黎文生道：“现场情况也看得差不多，我们回屋里好好讨论一下初步的方案。”
    一行人来到屋里，黎文生先畅述了他的要求，卫煌粗略一听，他的目标也不小，基本上要的功能面积加起来比现在老宅的面积还大。
    黎文长收敛一些，比黎文生少要了两间卧室，他的想法是到了第三层可以收缩一下，这样主楼就可以显得气派一些。
    他倒是个实诚的人，一点没有隐藏大房要独占老宅的想法。
    卫煌都能听明白，其他两房也不是傻子，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想法，立即提出反对，首先占出来的就是黎仕昌。
    黎仕昌拍桌子吼道：“这个老宅有我一半，你们如果想借着修新房的机会拿回去，我不答应，以前你们就处处算计，现在嘴巴上说得好听，大家一家人，要和和气气，背地里小算盘打得挺精，全都算进去了。”
    黎仕强也不爽了，当年他作为小兄弟，分家的时候算是另立了门户，没有分到老宅的一根一木，如果大哥居然要独占老宅，放古代就相当于居正中独掌黎家大权，岂不是想要压两家一头。
    风水先生来定财方位，到时候新宅新出来，滚滚财源不都滚到他们大房去了，这聚气聚财的四合院岂不成了给黎仕彬一脉修的？
    这人是他花钱请的，谁敢保证说他们没有在背后搞小动作？搞不好黎文生已经求风水先生看过了整体布局，想借机占进优势……
    整半天他和黎仕昌就是给黎仕彬作嫁衣。
    黎仕强脑海中有了这个念头，马上就不乐意了，开口冷言道：“一根树上三朵花，不能样样好事都让你们占完了，这正房修三层，我觉得一家一层，如果大哥要第一层，这二三层就应该让给我们两家，比如文杰要第二层，文胜要第三层，这样才合理。”
    黎仕昌道：“对头，如果你们要二三层，第一层就给我。”
    宅基地宅基地，基地最重要，就好比城里的房子，门面永远比商铺贵，第一层才是最好的，黎仕昌觉得老宅有他一半，一层他拿也在情理之中。
    这完全打乱了黎文生他们商议的结果，上次他们初议的时候这两个老人都没有这么多想法，今天突然之间唱双簧，不知道是不是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黎文生看着这两个老辈子，都是半截入土的人，还是那么的固执，不知道在争个什么？
    按道理来讲，修房子这事只要交给他们年轻人来做，这三个老人只要等着房子修好享福就行，真是搞不明白，到了这把年纪还死死捏着权力不松手。
    各方争论不休，事情瞬间陷入僵局，需要从长计议。
    众人陷入沉默，有道理清官难断家务事，杜纬浚也不便插话，只思考着有什么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正在这时，一个戴着老花镜和黑色帽子的老先生推门而入，见众人都不说话，问道：“我没有来迟？在路上耽搁了一下。”
    卫煌见他背着一个黑色电脑包大小的皮包，猜测他就是黎家请的风水先生，这皮包里装的肯定是罗盘之类的工具，大部分风水先生都是这个装扮。
    黎文生马上起身让位置，招呼道：“不迟不迟，正是时候。”

 第152章 技术交底

    烟草公司烘烤工场和育苗工场的项目总算进入了实质性的实施阶段，杨汝清打电话给卫煌，让他去参加技术交底的工作。
    技术交底就是施工单位将疑问和不太明确的一些技术措施存在的问题提出来，让设计单位给出明文解释，以免在施工中造成误解，影响工程进度和质量。
    对于结构，卫煌是不熟悉的，必须要请杜纬浚出马。
    到了约定的时间，两人来到烟草公司，卫煌轻车熟路直接到杨汝清的办公室。
    杨汝清和杜纬浚也是熟人，热情温言地道：“杜总，这种小事还要你亲自出马吗？”
    杜纬浚道：“我们就是为你们服务的。”
    杨汝清道：“我们去大会议室，他们应该都到了。”
    出了门，三人顺着楼梯向上，杨汝清随口关心起杜纬浚们现在业务多少，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忙？东拉西扯，找了一些话题避免冷场。
    若只是卫煌和他一起，断然不会提工作以外的事。因为卫煌就像机器一样，大部分聊天内容都是工作，再有就是回答杨汝清提出的问题，很少说其他。加上卫煌是从外地而来，对黑水县风土人情啥都不晓得，杨汝清几个问题问完之后也是找不到话题。
    卫煌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内心也是羡慕这种走到哪里都有熟人的生活，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是如此。
    杜纬浚能有今天的辉煌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深耕黑水县建筑行业，才能积累无数人脉，让自己的口碑响彻黑水县。卫煌明白自己的路还很长，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做好，让时间来给出答案。
    可他们很多时候聊的话题都是过去的生活，或者是某某单位某个人、某个公司某个人的私人生活，卫煌纵有八卦之心，也无路子去了解这些人的生活，想插嘴都插不上，只能默默的倾听。
    到了会议室，里面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七八个人，成群地聚在一起看着手中的图纸，不用多想这就是两家中标单位的工程人员，有老板、有项目负责人、有施工员，正在整理对于图纸中的疑问，以免遗漏了重要事项。
    杨汝清和众人打过招呼，马上引见杜、卫二人，让众人有什么疑问就抓紧提出来，不要在施工中发现问题，到时候想整改都难。
    杜纬浚从业几十年，知道出现问题是难免的，理解地道：“在施工中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打电话，我们公司在黑水县的口碑还是可以的，后续服务没有任何问题。”
    杨汝清深以为然，点头道：“你们互相留一下电话，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除了技术交底，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大家先认识认识，不要埋着脑壳干，有啥子不懂的就及时打电话，如果你们打不通，那就打我的，让我来沟通。你们为烟草公司服务，我为你们服务。”
    杜纬浚笑道：“大家互相服务。”
    很快，几人就互相留了电话，负责烘烤工场项目的老板卢名向东，是一个中年胖子，身材是极为魁梧，像一个举重运动员。他留了自己的电话，又让手下的施工员沈炯记住杜、卫二人的电话。
    负责育苗工场项目的老板叫黄建华，约么五十多岁，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一看就是用脑过度，为手中的事情操心过多。他带来了三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黄建军，还有就是资料员张兵、施工员高金元。
    黄建军一看就是长袖善舞之辈，拿着香烟四得散发，和杜纬浚交流时，不断说着久闻杜总的大名，一直未成见面，今天是缘份，希望杜总多多支持，如果工程中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多多包涵。
    杜纬浚淡然一笑，只说只要按图施工，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有不清楚的地方及时沟通，三方在一起商议，一定能把这个事情处理完美。
    黄建军和卫煌打招呼时，又说卫煌不是黑水县本地人，口音略有不同，问他是不是太平县的？得到了卫煌的肯定答复，他说他们公司以前做过太平县烟草公司的项目，自己曾在那边呆了一年多时间。
    卫煌淡然点头，和他交换了电话号码。
    另外还有几人就是监理公司和审计公司的，也是各自记了电话。
    育苗工场的项目小，黄建华又有其他事情要做，急着走，便先解决了育苗工场项目的“疑难问题”。一是明确场地有没有挡土墙；二是明确铁丝围栏的材料和样式，是按效果图上的款式还是以前烟草公司通用的铁艺围栏？
    黄建军道：“其他都没有问题，只有这个我看这面是山，一点挡土墙都不做有没有问题，下暴雨涨水的时候有没有可能造成滑坡？我看了平场的高度，差不多是有两三米的高差，高度不算高。因为没有做地勘，但凭经验来推断，这种土一般都是黄粘土，挖直了之后在雨水浸泡之后土质松软易垮。”
    杜纬浚看了总图，点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性，这里应该做个档墙更加安全，你做方案的时候怎么没有做档土墙呢？”
    卫煌没有做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认为不会垮，农村很多土背坎三四的都有，长了草之后里面根系交错，就像织了钢筋网，即使每年都有人用刀砍、用火烧将草除去，涨水时还是不会将其冲垮。加上田土里都有排水沟，山水都是顺着沟在流走，就更没有问题。
    但此时几人提起，他不能直接反驳，技术上的东西，明显他们更有经验，承认道：“因为不是太高就没有做，边上又是路，和棚有四米左右的距离。”
    意思就是即使垮下来，都不会砸坏棚。
    杜纬浚自然不认可他这种方式，正要训责，杨汝清插话了，他说这个没得问题，平场的时候放个坡，再用挖机将泥巴夯实，应该不会滑坡。
    黄建华马上明白了，这就是甲方的意思，想减少项目建设的资金，于是配合道：“放个坡，洒点草种在上面，开春长出来就牢固了。”
    黄建军又道：“那这个围栏是直接放在软土上，要不要做点基础？”
    围栏的造价是算了基础的，卫煌回道：“要做基础，围栏是四米一根柱子，基础就做在柱子下。”
    黄建华道：“那就是说还是按以前的围栏样式来做，四米一根铁柱，中间挂铁丝网。”
    杨汝清道：“嗯，就按以前的，你们采购方便，以后我们维护也方便。”
    黄建华道：“那我们的问题就解决了，还有点其他事情，就先走一步，大家后面来。”

 第159章 合聚之道

    最终俞婕也没能找出卫煌的破绽，也或许是她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并没有“为难”卫煌，等过了两天，当她再次见到卫煌时，才又提了自己的见解。
    俞婕说她查了相关资料，觉得黎家既然是建四合院，就不应该整成套房的形式，应该直接将房间分割为公共部分和私人卧室两个大类，这样有利于家族内部团结，在同样多建筑面积的基础上能修出更多房间，不管来多少客人都可以直接安排入住，更加的实用。
    卫煌听明白她的意思，回道：“我懂你的想法，但他们几家是分家的，按他们的要求就是各家各要一套套房。”
    俞婕耐着性子听完，立即否定道：“小卫，你听我讲，现在农村修房子最大的忌讳就是一户一套，一味地模仿城里的住宅，这种方式是不对的。城市的商品房一套不够住你可以再买第二套，打个比方来讲，现在国家放开二胎，你这一套房子到下一辈又怎么分？”
    卫煌道：“下一辈要是两个女孩，都要嫁出去，这房子空着确实是一个问题。”
    俞婕一愣，没成想他会如此反驳自己，过了片刻才道：“我觉得这方面我们还是要从传统建筑里吸取经验，这样才能将一大家人聚成一团，才更有凝聚力。”
    卫煌见她依旧坚持已见，便道：“现在和过去不同，以前有大家长制，可以统管所有钱财，而现在便是父与子都是各用各的，从社会分工和经济形式各方面来讲，都不可能实现你说的这种。”
    俞婕道：“就是因为所有的人都没有这么多，我们反其道而行，才能别开生面，你听我的建议，把这个思路和业主提一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卫煌不想和她计较，点头道：“行，回头的时候我和业主说一下，看他们能不能接受这个建议。”
    俞婕道：“你听我的，没有错，现在很多年轻人平时都在外面，真正回家的日子并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几个老人在家。我那天也听明白了你讲的情况，知道他家上一辈的三兄弟关系不睦，但人都这么大年纪，又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还年轻，很多情感不懂，我现在就明白，人的年纪越大，越是怀念小的时候兄弟姊妹之间那种纯朴的关系。房子修好之后，几个老人家用不着分而食之，完全可以在一个锅里吃饭，像你这个方案里面，设计三个单独的套房，做那么多厨房完全就是浪费，反而为割裂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俞婕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她的想法，又说了她为什么会建议卫煌这么做的理由，简而言之就是房子修好之后，年轻人回去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时间都是几个老人在家，有一个公共区域做饭可以促进他们的感情。
    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更应该在一个锅里吃饭，那么多的套房设计那么多的厨房都只是浪费空间，无实用价值不说，还会割裂大家的情感，就像城里的居民，一栋楼里的住户挨得那么近彼此之间却并不认识，十分生份。
    同时，不管是现在年轻的一辈还是未来的年轻人，他们生存发展的空间都是在城里，农村是没有潜力的，是留不住人的，无论多少套房都是冰冷的，年轻人最终奔赴的理想之国都是遥远的城市。
    所以农村的老宅是感情的粘合剂，是团聚的平台，不应该照抄城市的模式，生硬地割裂家人的感情，更应该考虑的是坦诚相待、融洽相处，要将一家人凝聚在一起。
    这是俞婕第一次深入地和卫煌交流建筑设计的心得，卫煌听在耳朵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从某种角度上讲，俞婕已经说服了卫煌，因为她拿自己举例，说了自己家几姊妹是如何的团结，也在老家修了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是以老人为中心，齐心协力地团结在一起，并没有清楚地将各家分清楚。
    俞婕所有的观点只有一条让卫煌不同意，就是农村是没有潜力的，农村穷是现状，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因为农村穷我们就要逃离农村吗？
    卫煌不同意，他的梦想就是建设自己的家乡，让自己的家乡更美丽，只有家乡美，才能让更多的年轻人回乡。如果我们个个都嫌弃农村贫穷落后，就奔向遥远的城市，挥洒青春和热血去建设别人的城市，那么当我们年老时，被榨干了所有的能量灰溜溜回到家，面对的仍然是一个落后的家园。
    留不住人才，乡村与城市就会越来越两极分化，于是乡下的孩子纷纷进城，学校因为不能招生就停止办学，就会导致更多的人到城里，那么与之同来，医疗等资源也会远离乡村……
    而现在一切都还不是那么恶劣，还有挽救的机会，卫煌决定说不，必须要让乡村更好，尽自己的力量让它更美，将那些在外游子的心牵回故里，让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建设自己的家园。
    卫煌木讷地点头，不断地同意俞婕的建议，嘴上没有一句反驳之词，心中却是坚定了自己的主意，拿定的方案绝不更改。
    杜晓虎和沈雁昕来到办公室，见俞婕和卫煌相谈甚欢，十分之不解，不明白他们在聊什么，两人便竖起耳朵，听得却是去里雾里，中午下楼吃饭，杜晓虎便拉着卫煌打听消息。
    杜晓虎羡慕地道：“卫师，可以呦，现在得到俞师傅的重用，以后肯定有不少大项目做，发了财不要忘记拉兄弟们一把。”
    卫煌道：“你想做俞工的项目，我给她推荐你。”
    杜晓虎皱眉道：“不要扯这些，你老实告诉我，今天俞师傅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项目安排给你。”
    自从卫煌做了烟草公司这个项目，杜晓虎心中委实是羡慕，以前他被俞婕百般折磨有些畏惧做她的项目，可看到卫煌如此轻松写意，他又有了信心，只要手中有项目，不愁找不到画图的人，又哪来搞不定的事？

 第160章 大彻大悟

    在一间公司，同事之间是即合作又竞争的关系，在杜晓虎的生存法则里，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是最为重要的，否则就会吃亏，这也是他第一次愤然辞职之后得出来的经验。
    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家施工单位做实习的施工员，当时跟着师傅学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要求去清理基坑，这完全就是农民工干的事，却让他这堂堂大学生来做，心中自然十分不快，觉得有损自己的颜面，当场就和师傅翻脸。
    得罪了领导，工作自然干不长久，现在想起来，当初的行为无疑是幼稚的，大丈夫于天地间，就应该能屈能伸，当时低个头按师傅的意思去做，事后再献殷勤拉拢，避免类似的事再次出现，说不定已经学了一身本事，可以独挡一面。
    学到了技术，自己再去分包一点事来做，顺带拉起自己的班底，整不好自己就是一个老板，再通过大伯的关系，去接一点他设计的项目来做，赚的钱不比现在多？
    可惜这些都是做设计之后才想明白的，若是再回头去做施工，又得不偿失，倒不如把这点体悟用在设计上，将自己的人际关系网铺开，多接项目，也不愁赚不到钱。
    卫煌这么一提，杜晓虎不推辞，马上就欣然答应，让卫煌把俞婕介绍的项目有不想做的直接给他做，收了钱他请大家吃饭。
    饭后回来的路上，杜晓虎又问起卫煌和前女友的事，问他们最近有没有联系？卫煌自从上次删掉记忆，除了偶尔会想起之外，可以说已经放下这段感情，摇头道：“没有，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想它做什么？”
    杜晓虎道：“你倒是想得起放得下。”
    “放不下又有什么用？”沈雁昕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以杜总你的身份，还怕找不到媳妇？”
    杜晓虎道：“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卫煌道：“那你打听清楚你女朋友为什么和你分手没有？”
    杜晓虎道：“嫌贫爱富呗，还能有什么理由？她现在和一个施工单位的施工员在一起，说的那个男的给她买了一辆二手宝马，已经准备结婚了。”
    沈雁昕道：“这男的倒是大方。”
    杜晓虎悻悻然，没有接话。
    人世间万物都是唯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看得开的人就用缘份来解释一切聚散，而看不开的人就会走极端，做一起特立独行的事，令世人震惊。
    卫煌安慰道：“是自己的终归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终归不是自己的，顺其自然，活好当下。”
    三人路过赵娟的日用品店，只见门可落雀，了无人影，只有赵娟一人坐在门外玩手机。
    杜晓虎主动打招呼道：“嫂子，今天生意如何？”
    他是赵娟的金牌代理，刚开始时干成了几单，一时雄心壮志，四处推荐，然后费尽功夫也没有再做成一单，积极性便减弱不少。
    赵娟见是他们三人，笑盈盈道：“挺好，刚才还卖了一单，我看你最近朋友圈都没有发，怎么搞的？”
    沈雁昕暗道：“再发只怕所有人都要将他拉黑。”就是因为不想看杜晓虎发广告，他和卫煌都已经屏蔽了杜晓虎，并且警告他再这么发下去，只怕以后发的朋友圈，一个看的人都没有，是故杜晓虎收敛不少。
    杜晓虎道：“基本上我的朋友都晓得我在搞这个，加上最近没有什么新产品，没有必要再发朋友圈推广。”
    赵娟正色道：“你不能这么想，你必须每天都发，最少也要两天发一次，这样其他人才晓得你在做这个。”
    杜晓虎道：“等下次有活动的时候再发。”
    赵娟道：“正好我准备整一个活动，集赞赢奖品，等我搞好方案了发给你，你直接转发就可以，你看我朋友圈天天都在发，如果你觉得哪个不错也可以转发。”
    “要得要得。”杜晓虎连连点头，说自己还有事先回办公室，有空的时候再和赵娟交流心得。
    这种事当作兼职还行，要投入全部精力那就属于本末倒置，杜晓虎最近大彻大悟，精神境界有了很大的提高，决心好好做几个大项目的设计，早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断不能把时间都花在这种小生意上，敷衍几下即可。
    到了办公室，沈雁昕见领导都不在，邀请杜晓虎打游戏，杜晓虎义正辞严地拒绝道：“以后不要喊我打游戏，我已经把lol卸载，还是要向卫师学习，多看书，接几个项目赚点钱才是硬道理。”
    沈雁昕道：“看来你是被女人伤透了心，你要相信一点，有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次数多了就习惯了，最后发现还是游戏香，感情神马的都是浮云。”
    “神马都是浮云。”卫煌笑道：“这句话我有好几年没有听人说了，都是上古的网络流行语。”
    沈雁昕道：“读高中的时候最流行的。”
    卫煌见杜晓虎收束心思认真学习，肯定道：“失恋果然是让人成长最好的良药，说真的，我们都应该把时间花在学习上，好好的做几个项目，以后师傅们不干了，我们还可以挑大梁。”
    又劝沈雁昕道：“沈师，我们三人就你懂一点结构，我建议你好好学学，找几套审的图来看看，把规范吃透，计算书这些学会，这样师傅们有合适的项目，我们也可以独立完成，不用把项目丢给外面的人做，把钱往外拿。”
    卫煌粗略地计算了一下经纬设计院的年产值，俞婕、杜纬浚、纪沛林等人手上的项目，一年产值也有两三百万，按道理分给下面的人，一年找个二十万也是轻松写意，可杜、沈二人的技术不过关，好多项目的钱都让外面的人赚走。
    如果不学习，以后这种情况就会一直持续，所有想要的改变都只是空谈，等到师傅们退休不干时，钱没赚到，技术也没有学会，又如何在这充满竞争的世界生存？
    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非常有哲理的一句话，任何人都不能只顾着眼前的安逸，还得把目光放远，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杜晓虎马上同意道：“对啊，沈师，你好好搞结构，以后建筑就让我和卫师来做，这样大家都能赚更多的钱。”

 第165章 双向选择

    俞婕摇头道：“这个事情只暂时放着，我问了建设厅，必须要有一级注册结构师和一级注册建筑师各两名，还有电气、给排水、暖通的注册工程师，至少要七人，少说也要五十万才办得下来，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
    企业从丙级资质升级到乙级，需要相应的人员配置，还要有对应的业绩支撑，如果一年花费几十万，赚的钱却不够成本支出，就是做亏本生意，综合权衡还是挂靠更符合当前的利益。
    卫煌道：“有这么多钱，还是挂靠轻松一点。”
    俞婕道：“我们现在起步迟了，如果早一点还好一些，四川有家设计院和我们一样是改制的企业，现在不仅有建筑资质，还有市政道路、园林景观、城乡规划等等资质，在全国有二十几家分院，每年收的挂靠费除去成本还有利润。”
    卫煌道：“一家分院收十万，十家就是一百万，完全够开支。”
    俞婕接触过这家公司，对挂靠收费的情况十分清楚，讲解道：“他们一年不止收十万，因为他们的资质齐全，最低收费是二十万，如果你业务量做到二百万，那么超出两百万的部分是按百分之十另行收费。”
    卫煌道：“那他这个费用不低啊，如果我做不到两百万，岂不是白白亏损。”
    俞婕道：“所以这就是人家董事长精明的地方，你在挑选他，他也在挑选你，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你希望挂靠一个强大的公司，他也希望挂靠他公司的是技术各方面过硬的团队，这样才能促进他们公司良性发展，即保证收入，又不损害他们的口碑。”
    卫煌道：“我懂了，简单的讲就是下面的分公司在当地拥有极好的人脉关系，可以稳固他们在市场上的占有率，为总公司带去更多收益，而总公司可以用这些钱去请更多的人才，让公司可以申办更多的资质，承揽更多的业务，而这些资质又可以让分公司如鱼得水，涉猎更多的业务，再度反哺总公司。”
    俞婕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吃亏就吃亏在上，自从陈总不管理公司，杜总就觉得有个丙级资质就够了，大点的业务也不是很多，有就拿去挂靠，让我们错过了发展的机会。”
    卫煌道：“嗯，资质升不上去就留不住人，留不住人企业就不能发展，如果那时候我们公司能办个乙级以上的资质，我们也可以把资质挂出去。”
    俞婕道：“我们吃亏就在这上面，都是做技术的，没有管理才能，所以你看我们公司现在依然是自己接项目自己做，就不是一个正规的公司。其实我们这些年也没少赚钱，特别是以前，项目非常多，我们出去和别人打麻将，都是五十起，那时候寻常百姓最多一块两块。”
    说到这，俞婕又有些怀念过去的时光，年轻时总是无忧无虑的，赚了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像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隔三差五要去医院，请个护工一天至少开三百，加上煮饭的保姆，各种花在老人身上的开支一个月要一两万。
    儿子马上大学毕业，谈了朋友，早迟都要结婚，婚房早已准备好，等他们订婚之后就可以谈论装修的问题，所以婚房的装修、结婚的彩礼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要给儿子配辆车，以及两人生了小孩……
    这些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时候都不敢想，想起就让人头疼，有时候恨不得眨个眼一年两年的时光就没了，这样可以抓紧挨到退休，或许那时候自己就轻松了。
    可是每每夜幕降临，看着手中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分身乏术之际，俞婕又恨不得一两掰做两天用，希望这日子慢一点。
    卫煌突见她走神，喊道：“小心，前面有个摩托车。”
    俞婕猛踩刹车减速，看着摩托车远去，才松开刹车前行。
    俞婕道：“你们没事的时候，除了学技术，还要学一点理财方面的知识，学点管理，如果想要长期从事这行，还想在这个公司发展，这些都是你们要掌握的，我们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就是这几年熬过去就回家带孙子，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懈怠，必须打起精神，不要怕吃苦。”
    仿佛在教育自己的儿子，俞婕的声音里充满了柔情，卫煌听在耳中，突然觉得她像变了一个人，不像自己印象中那么坚定果敢，像是对自己人生的无奈。
    卫煌宽慰道：“人生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我觉得不用想那么多，只要能做好一件事就够了，学的东西多了反而学杂了，就会产生一种观念就是这山看到那山高。我之前听过一个说法，就是说顶尖的科学家，当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多，就会产生渺小卑微的心理，觉得这个世界是不可认识的，是上帝创造的，就像牛顿老了之后相信神一样，他们觉得科学解决不了眼前的迷茫，就是因为掌握的东西太多。我们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要用有限的精力去做无限的事，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觉得人只要能做好一件事就特别的不容易，把那些非专业性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做，就像我们做设计，建筑就是建筑，结构就是结构，术业有专攻才能做得更好。”
    俞婕第一次见卫煌说这么多话，道理都懂，临到事前却不是这么容易，或许这就是平凡人的缺陷，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除非像螺丝钉一样被固定在工厂的流水线上像机器一样地重复工作，谁都不能按专业细分地去只做一件事。
    生活迫使每个人都要像全才一样，要会这，要会那。
    但这一通话，却让俞婕对卫煌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个孩子是那么的自律，而且还懂这么多的道理，不像普通家庭出来的，她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不像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让她操不尽的心，遂问道：“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第170章 兄弟来了

    按惯例，卫煌一早又来到汪阿姨的小吃店，正准备进门，却听里面传出争吵声。
    汪阿姨道：“我的生活用不着你管，你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兰芬，你怎么还这么任性，小勇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觉得和你没关系吗？你不觉得你教育孩子很失败吗？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小勇留在我身边，我刘正贤大大小小也是有身份的人，我的儿子因为盗窃被抓了，你居然还瞒着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对你们不好吗？”刘正贤质问道：“每个月三千块钱的抚养费，我一分没有少打给你，你居然都舍不得给孩子零花钱，想买双鞋都没钱，挺而走险，铸成今天的大错。我今天过来就要告诉你，等小勇出来，我就请律师去法院起诉，把孩子要回来。到时候别说你想做生意，你做啥我都不管你。”
    汪兰芬忍痛道：“刘正贤，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你不就是觉得小勇犯法丢了你的面子，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诉所有人，小勇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今天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这样你还可以高高在上做你的人上人。”
    “小勇是我的儿子，这是谁都更改不了的事实，我一定要让他回到我的身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到了那一天，一分钱的抚养费你都别想从我这里拿到，我倒要看看，就凭你这个什么人都没有的店能维持多久的生活。”
    刘正贤补充道：“对了，儿子现在吃国家饭，从下个月起一分钱的抚养费我也不会转给你，趁着还有几分姿色，早点找个男人嫁了。”
    “你滚。”汪兰芬愤怒了。
    “你这破店我还不想来，好好的日子过成这副样子，丢人。”刘正贤厌恶地道。
    卫煌估计他要出来，马上转身装着是路上的行人，往前离开。
    走了十几米，果然看着一个油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里面出来，隔得远，刹那间并没有看清面目，正好有一辆出租车，被其拦下，一秒没有耽搁就坐上离开了。
    卫煌无意中听到了一个秘密，觉得此时再进店，汪阿姨的情绪或许没有缓和过来，气氛无疑会很尴尬，便绕路穿过人行道，来到马路对面，静心地观察着汪阿姨的小店。
    十几分钟过去，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
    卫煌叹气离开，换了一家牛肉粉馆。
    自从杜晓虎和前女友何静怡分手之后，不再每周都去黔州。
    然而卫煌昨天接到房东的电话，问他要不要续租，如果要就提前把钱交了，如果不要就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正好有人要租，他可以退卫煌一个月的房租。
    卫煌和李雪分手也是木已成舟的事情，纵然两个人有机会复原，卫煌在黑水县的工作也算稳定下来，也不会再回黔州，本着与人方便就是与已方便的原则，也免得房东错过了这个租客房子又空着，决定今天去黔州把这事解决。
    坐在客车上，卫煌脑海中还在回想汪兰芬和那个名叫刘正贤的男人吵架的事，实在想不到如此贤惠温婉的女人，居然也会走上离婚的道路。
    难道这个世界所有温柔的女人都得不到善待吗？
    虽然两人的吵架时间很短，卫煌也没有理清其中的关系，但用脚想都可以推断，一定是刘正贤赚了钱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管家庭，被汪兰芬发现之后愤而离婚。
    人生在世，总是有许许多多的诱惑，也不知道自己某一天发了财，会不会守不住初心，背叛自己的伴侣？
    卫煌觉得这是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在男人的设定里，只要有机会，忠诚这些东西就守不住吗？
    如果人性像软件一样有bug，这或许就是一个极大的bug。
    一个名叫欲望的bug。
    人类除了拥有欲望的bug，还有许多有别于其他生物的设定，比如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性，比如对不完整事物的补全性。
    卫煌听到了一个残缺的故事，像疯长的藤蔓在脑海中的扩散，一路都在不断脑补汪兰芬的故事，想象着她在生活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刘正贤所言一个月三千块钱的生活费或许不是假话，那么这么多钱，按汪兰芬的性格或许都是存在了银行，以便孩子长大有花钱的地方能拿出来。
    汪兰芬和前夫离婚，所有的心思一定都花在儿子身上，希望孩子成材，那么就会在精神生活上给予极大的充裕，而在物质生活上进行管控。
    小勇看着身边的孩子都穿着名牌衣裳，自己却极为简朴，肯定心中有所想法，母亲不给买，就只能自己去搞钱，不幸走上了歧路……
    这教育孩子还真是一门学问，也许可以去找吴清贤聊聊。
    卫煌先到了租房处，把不要的东西全部丢到了垃圾箱，像大口径塑料桶这些还可以使用的就留给房东，可以给有需要的租户继续使用。
    整理结束，真正要带走的东西并没有几样，带来的双肩包都没填满。
    又将房间打扫干净，才打电话联系房东还房。
    房东如约退还了卫煌一个月的房租，一边闲聊了几句，问卫煌最近过得如何，说以后如果还来黔州，欢迎到他这里租房。
    在客车上卫煌就联系好了吴清贤，这会出门就打了出租车，直接赶往吴清贤租房的地方。
    仔细一想，两人自国庆一别，也没有多少时间。
    但胸中又积累了许多话语，想好好聊聊。
    卫煌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生出这么多想倾述的话，而环顾周围，没有一个像吴清贤这样适合交流的对象。
    仅仅是因为一次爬山，卫煌就感觉相较于其他朋友，他和吴清贤之间有了质的升华，也不知道吴清贤会不会这么想。
    相识满天下，知交无几人。
    此时此刻，卫煌对于古诗词里的那种孤寂之感，又有了新的体悟。
    吴清贤的房门是虚掩的，卫煌轻轻一推，就看到他正坐在凳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烟，房间里是云雾缭绕。
    吴清贤木然抬头，血红的眼眶望着卫煌道：“兄弟，来了。”

 第171章 我怎么办

    电话里只听声音还不觉得，此时一看，吴清贤神情憔悴不说，话语中更是精神不济，像生了一场大病。
    卫煌放下背包，着急问道：“兄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吴清贤摇头道：“身体没事，精神病了。”
    “啊！”卫煌心中震惊，人在压力之下，精神承受能力如果不济，很容易产生心理负担，形成思想包袱，如果得不到开导就会走极端，诸如抑郁症、精神分裂等等都属于这一类。
    一个人一但着了精神病，是很难走出来的，说得严重点，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卫煌想着两人分别不久，怎么突然就产生了这么大变化，定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必须进行心理上的疏通，才能帮助吴清贤走出困境。
    “遇到了什么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忙解决。”
    吴清贤将烟头灭掉，叹息道：“我和我亲弟弟闹翻了。”
    卫煌耐着性子听完吴清贤的故事，原来是国庆之后他的弟弟吴清源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他要结婚了，需要户口本做结婚登记，让吴清贤帮他寄过去，他就不回来了。
    结婚乃是大事，怎么能不与家中父母兄长商量，自作主张不说，还要在外地外，不回家宴请亲朋好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吴清贤便问其原由，吴清源说他在厂里认识了一个广西的女生，两人情投意合，女方家是两姊妹，没有兄弟，他决定入赘到女方做上门女婿。
    吴清贤当下就拒绝，说家中条件再艰苦也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做上门女婿。
    什么样的人会做上门女婿？
    从古至今也只有那种双亲亡故，家中没有依靠的男性才会选择入赘，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不会干这种事。
    吴清源却是很坚持，说黔州山高路远，太平县又在穷山沟中，十分偏僻，现在家乡多少男人三十岁还讨不着媳妇，自己能耍着就不错了。
    加上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男女都是平等的，即然女人能嫁到男方，男方为什么就不能入赘？
    兄弟之间因此发生了分歧。
    吴清贤继续劝弟弟道：“小源，哥哥知道家里亏欠你。咱们家的条件有限，只能供一个人读书，原本应该我出去打工来供你读书，可是在选择的关头，你站了出来，你比哥哥更男人。但哥哥永远没有忘记你的好，就想着以后毕业了，赚了钱了再来报答你。只要你不入赘，哥哥就算打光棍也要先让你娶上媳妇。”
    农村娶媳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然是在偏僻的太平县农村，除非那种残疾的女性，但凡身体健康的女人，彩礼最少都要五六万。
    加上办酒席和各种婚前准备，没有十万块是办不下来的。
    对于只会种地的父母来讲，这无疑是天文数字，终其一生都存不了这么多钱，所以最终的路还得兄弟两人自己去走。
    吴清源的选择或许是最轻松的，但传到了乡邻的耳朵里，这辈子都会被别人在背后念叨，一个男人去入赘，祖宗的颜面都不要了，还是个男人吗？
    不但他脸上无光，连带着吴氏一族都要挨人指点。
    吴清贤觉得就算自己不反对，其他人都会反对，或许吴清源自己也清楚，要不怎么会让自己寄户口本过去，不就是想暗渡陈仓？
    吴清贤坚定信念，觉得这事一定不能办，如果吴清源过去以后受了气，肯定也会埋怨自己，埋怨这个当兄长的没有阻止。
    所以他花尽心思劝导吴清源，并保证让他先娶上媳妇，哪怕自己打光棍，都会满足他的要求，不会让他单身。
    吴清源道：“你用不着觉得亏欠我，我出来打工就是纯粹的不想读书，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不用觉得歉疚。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你就把户口本给我寄过来，等过年的时候我就把人带回来给大家看。”
    吴清贤道：“你听哥一句劝，上门女婿不是那么好当的。”
    吴清源道：“我不想听你这些大道理，你不要觉得你多读了几年书，就什么都比我明白，我就告诉你，人这一辈子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不要读书读傻了，你要不愿意等过年回来我自己拿。”
    吴清贤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居然会说自己读书读傻了，以致于对方挂了电话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吴清贤为防他回来丢走户口本，马上给自己的父亲打了电话，提醒他把户口本放好，不要让吴清源拿走。
    在父亲的追问下，吴清贤告诉了父亲，吴清源打算入赘的事。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父亲居然欣喜的表示同意，并且要亲自把户口本给吴清源寄过去，又觉得寄信或许会搞丢，决定亲自坐火车去广西，把这事给落实了。
    吴清贤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在卖儿子，你没出息就算了，难道你还想要你的儿子一辈子被别人指指点点，被人歧视吗？”
    “你懂个锤子，这种好事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父亲骂道：“有本事你就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你要敢干涉小源的婚事，就别想再踏进这个家门半步。”
    吴清贤说不动文盲父亲，又决定再做吴清源的思想工作，却被父亲抢先了一步。得到父亲的支持，吴清源更不拿自己的哥哥当回事，两人吵了起来。
    吴清源质问道：“怎么的？我结婚结在你前头，你有意见了？还是觉得我到了广西，以后老头老妈由你一个人在家照顾，成了你的负担，影响了你的前程？”
    听着兄弟不善的语气，吴清贤觉得天都塌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穷人的原罪？因为没有钱，所以做什么都要丢人一等？因为没有钱，所以一切替人作想的念头都成了自私的原由？
    前天，吴清贤的父亲已经在堂兄弟的陪伴下去了广西，说要去看看自己的亲家，并把儿子的婚事敲定。
    吴清贤一念及此，脑壳就翁翁作响，以致于他这两天都没有心思学习和工作，就在宿舍抽烟喝酒，陷入暗夜的轮回。
    “你说我怎么办？”他问卫煌。

 第172章 人生困境

    人的一生，谁都有陷入困境之中的时刻。
    卫煌经历过失恋，深知其中的味道，在这种时候，无疑是最需要人开导的，只有亲情的陪伴，才能让我们快速从中走出来。
    卫煌安慰道：“你的做法没有错，作为兄长，自然希望自己的弟弟过得更好。但我们应该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作为兄长，我们自然应该在兄弟面临选择时出谋划策。但帮助做决策不是替他做决策，我们更应该尊重他的选择，祝福他在未来的人生路上走得更好。”
    吴清贤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卫煌向来不会拐弯抹角，都是直抒胸臆，实打实地讲自己的想法，点头道：“你的出发点是对的，只不过你更多的是考虑了别人的看法，而没有考虑你兄弟的想法。有时候我们得学会尊重对方，要知道他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即然做出了选择，肯定也是沉思熟虑之后的决策。”
    吴清贤道：“每个人的决策都是深思熟虑的，但深思熟虑的决策不一定就是对的。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卫煌道：“我听过，我也知道。但在这件事里，你弟弟愿意背井离乡当上门女婿，那就可以证明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伟大的，说明他愿意牺牲自己，是值得赞扬的。我相信，你所谓的那些道理他也是知道的。”
    吴清贤道：“你我都是一个地方的，众口铄金，农村那些老年人的嘴巴有多毒，你应该很清楚。当着面说你的好，背后不晓得怎么贬低你，我真不想每次回家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卫煌道：“被人指指点点也总比那些三四十岁还打光棍的好不是吗？换个思维，他们或许也想当上门女婿，只不过没有这个机会，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才在背后议论别人，就是羡慕嫉妒的表现。”
    “呵呵。“吴清贤道：“你不用安慰我了，说句不怕你伤心的话，让你去做上门女婿，你愿意不？”
    卫煌正色道：“如果两情相悦，真要我做上门女婿，我也可以答应。”
    “你家只有你一个独生子，你愿意你爹妈都不答应，你只不过站着说话不腰疼，安慰人也不是这么一个安慰法。”吴清贤又掏出一只香烟给自己点上，猛吸一口，无奈地道：“人都是这样，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就我那老汉，一辈子不干人事，都只想着捡便宜。”
    卫煌道：“有时候我们需要打破思维里的枷锁，特别是我们这一代，好多家庭都是独生子女，不管是嫁进去还是娶过来，做儿女的都应该兼顾两个家庭。老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打个比方以后你娶了一个独生女，难道你就不照顾岳父岳母了？你也得尽孝，甚至来说生了孩子，要拿一个跟着他们姓。”
    吴清贤道：“这都不是一回事，就算跟着女方姓，也有一个先来后到。”
    卫煌知他一时想不开，硬劝只会让他往死胡同里钻，邀请道：“不说这些了，找个地方我们吃饭，我都有点饿了。”
    两人找了一家牛肉馆，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两斤干锅牛肉，又要了两瓶凉茶，便等着上菜。
    出来透了气，吴清贤想起卫煌是临时到黔州，便问他为何事而来？
    卫煌简述了前因后果，说是特意来退房，一会吃了饭就回黑水县。
    吴清贤道：“即然来了，就耍一天再走，就当陪兄弟散心，我现在心头真的是特别苦恼，太难了！”
    卫煌道：“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门女婿也不一定是坏事，你弟弟到了广西，说不定发展得更好，他轻松了，你就轻松了。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他这一走，你们家未来的境况就会变得更好。”
    “我现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除了我不同意，他们都是赞成的，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要把事情想太坏，心若向阳，皆是光明，抽空给你弟发个祝福，道个歉，不要因为这件事坏了兄弟情谊。你就告诉他，以后如果遇到了什么难处，一定要说出来，不管何时都要记着你这个哥哥，你永远是他坚实的后盾。”
    吴清贤也开导自己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兄弟，不可能有隔夜仇。”
    卫煌道：“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如果他订婚没有得到亲哥哥的祝福，心中肯定也是失落的。不管怎么样，劲都要往一个地方使，齐心协力，哪怕真是糟糕的事也能变好。但如果就因为这件事造成两兄弟不和，以后日子过得再好，都是有个疙瘩的。”
    吴清贤总觉得自己没能尽到一个兄长的责任，没能替弟弟遮风挡雨，反而要弟弟替自己扛下生活的重担。
    木已成舟的事，吴清贤纵想改变，也是无力，何况他现在也没有那个能力，只是想到弟弟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心中过意不去。
    只得暗下决心，以后有了出息，一定要报答弟弟的恩情，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
    然而誓言易立，事又岂是那么好做的？想到眼前的困境，吴清贤又不免黯然伤神，忧愁二字写满脸庞。
    卫煌陪他吃了一顿饭，又告诫他，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完成学业，毕业之后找一份稳妥的工作，过去、未来是什么样的都不重要，只有眼前才是最实在的。
    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能预测未来的日子，但我们可以活好当下的每一天。
    不能沉溺于虚妄，也不能哀叹于过往，那些只会浪费光阴，使人陷入无尽的后悔而虚度一生。
    只有实实在在的做事，踏踏实实的前行，才是人生道路正确的走法。
    回到宿舍，卫煌拿起背包，拒绝了吴清贤的挽留，此时离开他还能赶上黔州走黑水县的客车。
    吴清贤需要空间和时间去处理与弟弟的事，这也是他自己的事，卫煌不能在旁边影响他的决策。
    而且，卫煌也要走自己的人生路，明天他还要去接一个新项目。

 第173章 打个对折

    卫煌坐上纪沛林的车，纪沛林立刻介绍今天要去看的客户，说是李洪介绍的，就在李洪家旁边。
    纪沛林道：“本来我是想喊沈雁昕和我一起过去，但我想了一下，做方案这一块还是你比较擅长，刚好也在大松镇，还是你做更合适一些，这样过来的时候两个工地都可以顺路跟进。”
    提到李洪，卫煌顺口问道：“李总他家房子修得如何了嘛？”
    纪沛林道：“我也不晓得，所以今天喊你过去，目的也是去看一下进展到哪一步了，虽然李叔没有打电话喊我们去服务，但我们也可以主动关心。”
    介绍完项目情况，纪沛林又提了一件事，问道：“你晓得不晓得？你和杜老总整的楠木渡那个私人房子出事故了。”
    卫煌摇头道：“什么事故？没有听说！”
    纪沛林道：“昨天你没来办公室，我听到有人打电话给杜老总，说你们整的姓秦的那家房子，有个工人从房子上摔下来摔死了，还没有查清楚原因是哪样，不可能是包工头欠民工工资？”
    卫煌道：“应该不会，一个农村房子。”
    虽然国家三令五申严禁拖欠民工工资，但或多或少还是有这样的事发生，大部分都是一些老板挪用了资金，导致年底结算农民工工资时出现了缺口。
    而结算工资的事一般都是在过年前，现在隔过年还有一段时间。
    再者真是要工资，十之八九都会把人拦下来，更有可能是施工中出现了异外。
    卫煌道：“我估计是施工不规范导致的，之前就出过一次事，扎的柱子钢筋都偏了，管理非常拉垮。”
    纪沛林道：“农村都是些土包工头，胆子大得很，我看到他们的施工心都是吊起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纪沛林举了一个例子，说他之前去验收工地，那个柱子的钢筋明显比他计算的小，当时就提出了异议，不料那个扎钢筋的师傅反而说纪沛林浪费材料，根本用不了那么大的钢筋，说他从事这个行业十几年，经验丰富，用多大的钢筋一眼就看出来了。
    纪沛林知道说服不了这些刺头工人，也不可能承担这个责任，当场就找到老板，说如果按他们这个做法，验收签字上他是不会同意的，必须整改。
    那个老板当时就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的工人居然会丢工捡料。
    卫煌插话道：“他不晓得，肯定是哄鬼的，我以前听他们说包工头就是靠偷工减料来节约成本赚钱，新闻上就有报道说有些包工头直接用篾片代替钢筋，甚至是不加钢筋。我看过有一个新闻就是有住房在阳台上切菜，结果把阳台切垮了，现场一看，阳台一点钢筋都没有，全是水泥。”
    纪沛林道：“这个就不好说了，但我不管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你没有按我的图纸来，我验收就是不合格。最可气的你晓得是哪样不？”
    “不晓得。”
    “那个包工头都同意整改了，那个工人还来找我理论，说房子出了问题算他的。”
    “他能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当时我就问他，晓得哪样叫抗震设防不，问他这个配筋能不能抵抗六级地震？他还给我扯什么这里不会发生地震。我说没有哪个地方是绝对不会发生地震的，所有发生地震的地方以前都没有发生过，否则老百姓也不是傻子还在危险的地方修房子。”
    纪沛林想着当时的事，还是忍不住叹气道：“有时候这些人就是无知者无畏，你和他讲千百遍的道理，他都听不进去，结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悔之晚矣。”
    卫煌道：“那最后怎么解决的？”
    纪沛林道：“最后质监站的人说不整改就给他们停工，老板喊人把他拉开，又不断地给我们道歉，偷工减料是严重的质量问题，别说他一个工人，就是老板也背不起。也就这么一个工地，其他我还没有看到哪个工地敢这么干。”
    卫煌道：“可能他也没想到你会拿卷尺量。”
    纪沛林道：“那时候也才工作一年多，钢筋大小码不准，用卷尺量一下精确一点。”
    卫煌道：“钢筋上不是有规格标注吗？”
    纪沛林道：“那些都是可以做假的嘛。”
    讲到这里，纪沛林又介绍起他知道的信息，说有些没得良心的人，为了赚钱就去收废旧钢筋，重新加工打磨标上规格，实际上并不能达到合格标准，但为了钱他们就干这种生娃儿没得p眼的事。
    所以对于不确定的东西，还是用最朴素的方法来检验是最好的。
    到了大松镇，纪沛林自然要先给李洪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在家，今天过来看郑文武家的房子，可以顺路看看他的别墅修得如何。
    李洪表示抱歉，说今天没有在家，他可以打电话给工人，让工人接待纪沛林。
    纪沛林说先去郑文武家，回来的时候再进去看，不用麻烦打电话给工人，如果回来的时候工人在就看看，不在就直接回城，下次再来。
    到了郑文武家，接待两的是郑文武的父亲郑云松。
    原来郑文武在外打工，并不在家里，修房子的事情就由郑云松来负责，等方案图出来的时候，通过微信发给郑文武看就行了。
    两人就跟着郑云松来到拟建房的场地，就在老房子旁边，是一块菜地。
    郑云松介绍道：“就是这块土地，尺寸我都测量了的，开间修14米，进深修8米，国家批准的建房占地面积是120平方米，还可以适当加一点。”
    纪沛林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说道：“14乘8才112个平方米，还没有达到这个批复的面积，是不是这个场地只有这么大？”
    郑云松道：“场地不止哦，只是方正的只有这么大，最长的一边进深有十米零五，宽有十七米。”
    纪沛林又问道：“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没有？我听文武兄弟说，他想修三层半。”
    郑云松打断道：“我没有哪样想法，你就按他的意思整，都是他说了算。”
    纪沛林道：“那我再说一下费用的问题，我们别墅的收费是一万块钱一个，包含建筑图和结构图……”
    郑云松再次打断道：“一万块钱，这也太贵了！”
    纪沛林道：“老人家你听我讲完，因为你们是李洪介绍的，我喊他叔叔，我肯定要给你们优惠，就是包干价五千块。给你们打个对折，你和文武兄弟也商量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就给你们出图，如果你们觉得贵了，也可以找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卫煌看着老人的眼神，知道农村人挣钱不易，在花钱上都格外小心，听到设计费要这么贵，心中自然十分心疼，很可能会拒绝做设计，而是自己请人修建房子。
    卫煌正要开口，却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眼着他和纪沛林。

 第174章 稚子真言

    “叔叔，你们认识我爸爸吗？”看似勇敢的小姑娘，靠近两人之后又躲在了郑云松的身后，怯生生地问道。
    卫煌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想说的话也吞了回去，把目光移在了纪沛林的身上。
    纪沛林已经成家，也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刚上幼儿园，看到小女孩，马上露出笑容道：“我知道你，你爸爸是郑文武，叔叔说的对不？”
    小女孩仰头望了一眼爷爷，又把目光放在纪沛林的身上，虽然他露出了笑容，但小女孩还是觉得与他有很遥远的距离。
    郑云松道：“小英，叫叔叔。”
    “叔叔。”郑筱英埋头低语。
    郑云松道：“小孩子怕生。”
    纪沛林道：“女儿好，我家就是女儿，但我家那个脾气疯得很，打又打不得，我就喜欢小英这种宁静可爱的，在上小学了。”
    “上三年级，在家里和学校都很听话，学习成绩也好，每学期都能拿奖状回来。”郑云松老脸上露出笑容，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文化就是下苦力的命，孩子成绩好，将来一定有出息。
    “嗯。”纪沛林没有在小孩身上浪费时间，又将话题拉回设计费上，淡然道：“情况我们也了解了，就看你们怎么打算，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回去，等你们商量好确定做不做，我们再联系。”
    郑云松见他要走，问道：“你有文武的电话？”
    “有。”
    “劳你拨打一个，我现在就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也省得你多跑一趟。”
    纪沛林倒不介意，直接拨了郑文武的电话，郑文武说他在上班，等几分钟打过来。
    纪沛林又和郑云松闲聊了几句。
    卫煌闲着无事，总是站在一旁不说话，像个配景的木桩，便问同样无事的小女孩期末成绩考得怎么样？
    郑筱英道：“语文和数学都是一百分。”
    卫煌道：“那你很棒哦，爸爸要回来给修新房子了，要不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呢？”
    郑筱英道：“我不要自己的书房，我要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卫煌道：“我们当然是住在一起的啊，但是新修的房子会有很多房间，比你们现在的房间要多，你就可以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你想布置成什么样子，告诉叔叔，叔叔可以给你设计。”
    “我不要。”郑筱英摇了摇头，耳朵里又听到自己的爷爷的纪沛林聊天提到了父亲的名字，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的身上，仔细聆听着每一个词句。
    卫煌知道很多青壮年外出打工，家中只有老人和小孩，其中小孩子会特别想念自己的父母，希望他们多有时间陪着自己。
    但留守在家的小孩也明白，父母在外打工，常年不回来也是为了自己，为了给自己挣钱读书，所以他们拼命的努力，努力学习，希望考试的时候能考出一个好的成绩，无愧父母的养育之恩。
    不一会，郑文武的打电话打了过来，他向车间主任请了假上厕所，在卫生间打的电话。
    纪沛林告诉郑云松怎么接电话，就把手机递给了老人。
    郑筱英知道是父亲打来的电话，抓住爷爷的衣襟道：“是爸爸吗？我要和爸爸说话。”
    郑云松没有理会小孩子的要求，拒绝道：“你等一会，我和爸爸说事情。”
    有外人在，郑筱英不情愿地松开手，站在原地看着爷爷拿着电话走远。
    纪沛林知道他们要商量费用的事，识趣地往马路边的车走去，他的打火机放在车上，刚好可以抽空抽一支烟。
    卫煌看着神情落寞的小女孩，怜惜地问道：“小英，你很久没有和爸爸通电话了吗？”
    郑筱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远处的爷爷。
    她不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村子里很多人都配上了手机，爷爷却不配一个，每次父亲有事都要打其他人的电话进行转告，而每次家里有事要联系父亲，也是用别人的电话。
    她很想家中有一台手机，这样每天或者说一个星期一次她也愿意，至少能经常和父母通话。
    告诉他们，小英真的很想他们。
    告诉他们，小英在家听爷爷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
    告诉他们……
    可每次提出这个要求，父母都会哈哈一笑而过，总是不直接回答，而是问她要什么礼物，承诺过年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一个玩具。
    卫煌见她不说话，又劝慰道：“小英，爸爸在外面工作是为了赚钱让家里的生活过得更好，你要理解爸爸。”
    郑筱英不理解，她细小的心中完全不理解成人的世界，她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为什么他们都不理解自己，反而要求一个小孩去理解大人。
    郑筱英回头望着卫煌，疑惑地问道：“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有爸爸，有妈妈，有爷爷，有奶奶，有外公，有外婆，我却活得像一个孤儿一样。”
    卫煌虽然是独子，却从未缺少过父母的陪伴，猛听稚子真言，犹如惊雷贯顶，一时之间被小女孩的话问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她的心中有那么苦吗？
    她只是一个小孩啊！
    卫煌曾要文字上、视频里看过留守儿童种种不易，可从未想过会直面一个孩子的灵魂一问。
    明明什么都不缺，却又似零丁一人。
    卫煌道：“你不是孤儿，爸爸妈妈也很爱你，只是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们陪伴在你的身边，等日子好起来，他们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或许郑筱英也想哭，只是在外人面前，她骄傲着，仰起头再次看向远处的爷爷，不再说一句话。
    纪沛林的烟抽完了，郑云松还在打电话。
    纪沛林站在卫煌的身后，安排任务道：“如果一会他们确定要干，你回去就按他讲的尺寸调方案，手上没有事就加个班，争取明天把方案拿出来，中午我来办公室看，早做完早收钱。”
    “嗯。”
    卫煌在脑海中构思方案，还不到两分钟，梦就被打破了，郑云松将电话还给纪沛林，并说他们不做设计了，辛苦两人跑一趟，非常之抱歉。
    郑云松的理由也很简单，设计费太贵了，农村人赚钱不易，并且他表示无功不受禄，也不能坏了纪沛林他们的规矩，直接就少收五千块，他们也受之有愧。
    再好听的话都只是给自己找不合作的借口，纪沛林见多识广，倒不意外，也不是每个生意都能一次谈成，点头道：“老人家，没关系，文武兄弟那里也有我的电话，有需求就联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果有其他人需要设计，你也可以给我们介绍。”
    言罢就要离开，郑筱英马上急了，抓住爷爷的手臂道：“爷爷，我还没有和爸爸通电话。”

 第175章 泰山压顶

    成年人很少在意小孩子的想法，一切都是以成年人的意志为行事准则，郑云松自然不会在意郑筱英的想法，置之不理地送别纪、卫两人。
    卫煌不知道郑筱英有多久没有和父母通话了，但不管多久时间，她的心中肯定是期盼着的，如果没有听到郑筱英那句自己活得像孤儿一样的话语，卫煌也或许并不会在意眼前这一幕。
    但此时此刻的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卫煌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郑筱英道：“用我的电话，给你爸爸打电话。”
    郑云松摆手道：“不用不用，小孩子脾气不用管，一会就好了，不要耽误你们的时间。”
    郑筱英却怕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离去，立即丢开爷爷，接过卫煌递来的手机，熟练地按下那个心中默念了千百回的号码。
    卫煌道：“打个电话而已，不耽搁时间。”
    郑云松见两人白跑了一趟，又觉歉疚，脸上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李洪家那房子我看过，你们的设计水平肯定是首屈一指的，但实在是我们条件不允许，要不你们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纪沛林道：“没关系的，老人家，你不用管我们。”
    卫煌道：“我们也不是说每去一个地方就能谈成一个项目，来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认识了人，以后到了这里口渴的时候还能讨口水喝。”
    郑云松叹气道：“你看，我这人老了脑壳就是不管事，都忘记请你们喝水了，进屋我给你们泡茶，喝完再走。”
    卫煌真没有暗示的意思，见他理解错了，急忙解释道：“不用不用，我们也不渴。”
    老人哪管他们怎么想，就想做一点事弥补一下歉意，总觉得让对方白跑一趟，花时间花精力，车还要烧油，不做点什么就过意不去，不回头地向屋里走去。
    纪沛林笑了一下，对卫煌道：“我在车上等你。”
    卫煌的手机还在小女孩手上，也不能直接走人，无奈点头。
    郑筱英拨通了爸爸的电话，没说两句就被挂断了，她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却似饮鸩止渴，心念的情绪疯长，看着熄灭的屏幕不说话。
    卫煌见小女孩拿着手机没有通话，过去问道：“怎么样，打通了吗？”
    郑筱英将手机还给卫煌道：“他说他要上班。”
    卫煌心中叹气，上班是事实不假，但更多的还是郑文武没有在意孩子的情绪，也或许他请假出来，和郑云松通话时间已经够久，必须赶回岗位，不得已牺牲孩子的利益。
    卫煌想了一下，安慰道：“没事，等爸爸有空的时间，他肯定会打电话给你的，叔叔们要走了，你进屋告诉爷爷，让他别泡茶了。”
    郑筱英看着白色的汽车，点头道：“再见。”
    纪沛林和卫煌再次经过李洪的别墅，看着里面安静的场景，似乎并没有工人施工，两人也没有下车，直接就回城。
    纪沛林道：“项目没接成也没关系，像这种房子做下来也没多少费用。”
    卫煌道：“农村房子还是应该设计一下，应该形成统一的风格。”
    纪沛林道：“农村舍得出钱设计的又有几个，开始我还以为也是像李叔一样的老板，如果早晓得是这个情况，我还不会来。”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聊天，纪沛林的目标就是做事收钱，为客户提供优质的服务，其他的就和自己无关，也不要有事没事瞎操心。
    卫煌想的却是农村的持续性发展，现在全国很多地方都在打造乡村旅游试点，进行统一的建筑风格改造，那么为什么不在修建新房的阶段提前做好这一步的规划呢？
    农村发展缓慢的原因，和城市相较，其中一点无疑就是缺少统一规划，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有了统一的规划，乡村的整体风貌才会整洁统一，才能吸引外来游客，留住家乡人才，促进村庄的产业发展。
    当村庄有了发展，才能增加本地居民的幸福感，让一切变得更美好。
    如果每个乡村都有自己的产业，把家乡的人才留在家乡，那么青壮年就不用背井离乡在外讨生活，随时能照顾好家中的老人小孩，才会让乡村更有活力。
    卫煌也明白，这些事想着容易，真要做却是极难的，这片土地上有亿万的农民，他们都是极有智慧的，如果这事能做，他们早就实现了。
    但不能因为困难就不去做，不做就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只有付诸实践，才能撼山填海，让梦想成真。
    卫煌脑海中回荡着小女孩的神情，决心替大松镇的这个村子做一个规划，就算不能实现梦想的蓝图，也可以埋下一棵种子，相信在时间的浇灌下一定能长出参天大树。
    回到市里，纪沛林要去停车，也不计划去公司，就将卫煌放在了公司楼下。
    卫煌上楼看到杜纬浚面无表情地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径直过去问道：“杜工，我听纪工说秦邦国他们的房子出事了？”
    杜纬浚道：“嗯。”
    卫煌道：“是什么原因呢？情况严重不？”
    杜纬浚道：“有个工人喝了酒上去搭架子，失足从上面摔下来死了。李老板赔了家属三十万。”
    赔了钱，死了的人也就死了，家属自然不会再闹事，也不会有相关部门去追责相关的人。
    卫煌心中生出一丝郁结，感觉最近身边发生的都是糟糕事。
    是这个世界在不断地变糟糕吗？
    杜纬浚见卫煌不说话，心事重重的，问道：“你的事情处理好了？”
    卫煌去黔州之前是给杜纬浚请了假的，点头道：“处理好了。”
    杜纬浚道：“人的命运在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你也不要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世间事，不是一力可以扭转的，都是无数人做好自己之后产生的力的结合，卫煌自然是晓得这些道理的。
    但懂得道理又如何？胸中的闷气就堵在那些，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种种不畅就在身边，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有时在别人身上，有时在路上，有时正在自己身上，我们都想改变，我们却无力改变，只能看着他出现。
    然后出现在别人轻描淡写的言语中。
    那只言片语对经历事件的家庭却如泰山压顶。
    卫煌沉默着，坐在自己的位置，神游九宵，向苍天痛诉这悲惨人间。

 第176章 照本宣科

    卫煌的自考本科学籍已经办好，学的是环境设计专业，对接卫煌班主任叫黄之余，上次的那个蒙老师因为学校有其他安排，不再负责卫煌他们班。
    黄之余发来链接，让他提前在学习中心学习，把各科目的知识点先打牢基础，等直播课开始的时候才能跟上老师的教学进度，不影响明年的报考。
    因为自考本科每个考期只能考四门功课，卫煌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学习所有科目，就问辅导老师自己应该先学哪几科？
    黄之余道：“暂时没有接到通知，同学你可以先跟着学习中心的课程学习，没有录播课的科目可以先放着不管。”
    卫煌打开学习中心，只见人机工程学等科目确实没有课件可以学习，只有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中国近代史纲要和英语（二）这三个科目有视频回放，其余科目都是灰色的。
    原本还担心要学的科目太多，现在一看，总的选择范围也才三项。
    卫煌不再纠结，向老师表示了感谢，就点开视频开始学习。
    马克思主义在政治课的时候多少有涉及，卫煌还是了解一些，而近代史纲史是将中学历史的内容细化，这两者对于卫煌都不是难点。
    最大的拦路虎应该是英语（二），卫煌先点开了英语（二）的视频，想看看究竟要学些什么内容。
    视频内容严格按照英语（二）自学教程来制作，按惯例讲课老师在开篇讲了整本书的课程概括，作出了学习要求，然后就接着开始进入正文。
    直接讲述第一单元的内容，即thepowerofngua。
    讲课老师跟着教案讲道：“我们先来看texta----criticalreadg。”
    比想象中的简单一点，老师还是按中学的讲课方法，用汉语介绍着英语，卫煌将书翻到第105页，开始跟着视频学习。
    学了二十多分钟，老师一直在讲新单词，让卫煌听得十分枯燥和乏味，直接拖到后面，依旧是介绍单词。
    打开后面的视频课程内容，基本上都是讲单词……
    卫煌有点无语，照本宣科就罢了，还只讲单词，这种学习有何意义？
    还不如自己买本单词书，或者下载一个背单词的app，直接背单词。
    卫煌的意识告诉他，跟着这个视频学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厌恶英语这门学科，还是及时放弃为好。
    正要关掉视频，俞婕走了过来，看到卫煌在看英语视频，直接显露惊讶道：“小卫，你在学英语！”
    整得卫煌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回应道：“我报了一个自考本科，要考英语。”
    俞婕鼓励道：“这值得表扬啊，如果不是我们年纪大了，我都想报个本科继续学习，好好学。”
    卫煌道：“也是为了以后考证方便，早点读出来早受益。”
    俞婕道：“你太值得学习了，比小杜和沈雁昕强了不知多少倍，我每天看到他们只知道耍不思进取就觉得头痛。等到我们退休的时候，如果你们不能独挡一面，你说这个公司还怎么开下去，到了那天你们又去哪里找饭吃？”
    纵然卫煌觉得自己的人生规划是正确的，让俞婕这么一通夸奖，还是受之有愧，毕竟这才开始，并没有获得什么成果，万一没有拿到毕业证，就不免“丢人现眼”落为杜、沈二人口中的笑谈。
    无事不登三宝殿，俞婕找上门来，自然有她的计划，夸奖了一番就十分自然地转到了目标上，叮嘱道：“你晚上到办公室，我有事给你安排。”
    什么事情要等到晚上？
    卫煌心生疑窦，问道：“现在也可以安排，我这个随时都可以学，没有影响。”
    俞婕哈哈一笑，依旧没有说什么事情，只是不断叮嘱道：“你记得晚上来就行了。”
    看到卫煌一脸懵的状态，又道：“反正是好事情。”
    卫煌觉得奇怪，难道是俞婕从自己这里拿了五万块钱，觉得心中有愧，所以要安排其他大项目补偿自己？
    不一会，纪沛林来到办公室，见卫煌独自一人，问道：“他们人呢？今天都没有来上班吗？”
    卫煌道：“他们和杜工一起下工地验收，八点半出的门。”
    纪沛林心想办公室也不应该有比他上班更晚的人，便揭过不谈，说道：“晚天郑文武又给我打电话，问设计费有优惠没有，说网上一套别墅的图纸都才几百块钱，让我们少收点。我说网上的虽然便宜，但他没有后续服务，我们虽然贵一点，但随时都可以来现场作技术指导，一来二去跑的油费也不止几百块钱。”
    卫煌道：“最后怎么讲的？”
    纪沛林道：“不做啊，我不可能收得太便宜，李叔是我亲戚我都收五千块，如果我收得比李叔家还少，我还混不混。我让他自己去找，觉得哪里便宜就找哪里的，反正少了五千块我不可能给他做。”
    卫煌听他这么一讲，也觉得有道理，如果所有的人都用网上的图纸作为设计师收费的标准，那这个行业就完全乱套了。
    本来建筑设计师就是被严重压榨的行业，这些年设计费并没有上涨，反而被业主各种要求加班改图，是付出和回报严重不对等的行业。
    如果说是自家亲戚，给点优惠和帮忙设计都没有关系，但这非亲非故的，一但乱了规矩，以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觉得极低的价格就能设计一套图纸，以后要想赚到钱就更不容易。
    只有那些恶意竞争或是技术低劣的人才会低价揽活，搅乱市场。
    于短期而言，是能赚到一点钱，可目光放长远来看，贻害无穷。
    纪沛林道：“反正我的原则就是费用太低，我宁愿躺着耍也不去做，你看你想做不，如果你想做，可以跟他讲，只出建筑图，按面积收费就可以便宜一些。”
    卫煌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转着手上的笔道：“我想一下。”
    “就当做私人房子，差不多算下来也有两千块钱。”纪沛林又劝卫煌道：“你要有时间就把他做了，一会我把电话发给你。”

 第177章 城市农村

    卫煌想不通纪沛林是怎么想的，自己说不会做这样的项目，又鼓动卫煌去做。
    不管他怎么想，卫煌自己心中还是想做的，只做建筑每平方米收五块钱的单价也不算拉低市场价格，最要紧的是能圆卫煌心中有一个梦想。
    卫煌希望自己能在乡村发展的过程中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也为了在这个改变中提高自己，能多积累经验，便于以后回到家乡之后能充分利用自己的经验去建设家乡，让农村变得更好。
    农村已经到了必须改变的时候，再不改变，乡村就会死亡，这个国家的发展一定会走向畸形的阶段。
    卫煌总觉得这个快速发展的世界存在隐患，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因为农民的基因，每次回家的时候，看到家乡的田土荒废着，他就十分不安。
    我们生活在一个物质极大充裕的世界，不缺吃不缺穿，各种娱乐活动也纷繁精彩，人们可以通过外出打工，做一些相对于种地而言轻松许多的工作，在不被风吹日晒雨淋的前提下赚到更多的收益。
    在大基建提供的便利交通和延伸的发达物流支持下，我们可以在超市买到优质的大米和蔬菜，所以大部分农民都觉得种地是一件收益不高的事，而进行放弃。
    留在农村的只有上世纪的老人，他们经历了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还珍惜着脚下的土地，挣扎在熟悉的黄土之中，然而他们的力量又是有限的，耕种的土地也越来越少。
    外出打工的人赚了钱，开阔了眼界，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就想着把孩子送到城里读书，于是有人开始在城市买房。
    所有人都有攀比的心理，有人开了先河，就有人前赴后继跟在他们身后，把根扎在城里，开始放弃故土，让老宅荒废。
    虽然荒废的老宅还不算多，但长久下去，农村必然留不住人，即便为了宅基地的保留而修建了许多新房，都只是空巢而无任何价值。
    物极必反，而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过去城市刚开始发展，人们不断涌入城里，成就了一代又一代的爆发户，也造就了大城市无数的靠租房而赚钱发家的房东，同时也给无数进城务工者带来了极高的收益。
    但城市建设已经发展了三十余年，开始步入一个缓慢期，机会不再像以前那么多，反而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越来越卷，日子过得越来越累，开始陷入迷茫。
    此时的农村却像改革初期的城市，百业待兴，处处都是机会，需要的只是我们发现机会的眼光。
    城市和乡村就是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彼此交缠，生生不息，你方唱罢我登场。
    现在是乡村的危机阶段，也必然是充满机会的发展阶段。
    需要做的事就是实事求是，以实践调查为基础去找准乡村的具体特色，进行针对性的挖掘，让乡城焕发新生。
    卫煌在大脑中理着思路，在网上搜索着大松镇的相关资料，又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郑云松及村子里的老人，对该地的历史文化、民俗风情等进行更深层次的发掘，以设计出有地域特色的建筑。
    用成片的建筑去营造当地特色的风景，再例用风景去打造诗画田园，营造出悠闲的生活环境，让更多的人爱上那片土地。
    最起码有了优美的环境，就能让投资者看到前景，愿意砸钱在这个地方进行田园改造升级，创造相关的农业产业，为当地的百姓带去更多的收益。
    投资者在选址的时候都会做相应的调查，了解当地是否有历史遗迹、特殊产业、矿产资源或者其他参考点，但符合这些条件的乡村毕竟是少数，就像这世界八成的人都是普通人一样，这世界八成的村庄都是普通的村庄。
    普通人创造了不普通的人类社会，普通的村庄也可以通过建筑不普通的建筑来改变乡村的风貌，只要齐心协力敢做敢干，皇天一定不负苦心人！
    卫煌已经在楠木渡实施特色乡镇打造的想法，虽然才播下种子，不知道未来成功与否，也没能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此时如果再播下一棵种子，更深一步地走进更贫瘠的村落，或许能收获预料之外的果实。
    想到这里，卫煌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世间事总是困难的，不能因为困难就不敢去想，不敢去做，一切真理都是通过实践的检验才涎生的。
    卫煌拟定了一个计划，决定先和郑文武沟通，再去村子里深入调研，再拿出自己的方案。
    就让时间来检验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让时间来见证自己的成长，见证乡村发展的变迁……
    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有意义的事，即使是亏本都应该做下去。
    独木难成林，卫煌决定找几个同伴，找师父级别的像杜纬浚、俞婕他们肯定不现实，他们手上都有自己的事，每天也忙不过来。
    找杜晓虎和沈雁昕，两人实力有限，人也懒惰，特别是杜晓虎，做事总爱算计，吃亏的事情一件不想干。
    如果找以前蓝天设计院的同事，距离上又太远，做事不方便，交流也困难。
    最适合的人或许就是纪沛林，他有很强的人脉关系，认识的人很多，在各方面都能找到熟人，也精通结构设计，如果能说服他一起搭档，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卫煌走到纪沛林身边，见他正在看电影。
    纪沛林瞧见卫煌过来，定是有事，问道：“想好了？”
    卫煌道：“想好了，可以做，而且我觉得可以大干一场。”
    纪沛林心道一个私人房子，你想怎么大干？好奇地道：“说你的想法。”
    即然找人合作，那肯定要坦诚交待自己的思路，卫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简单而言就是他不但要设计郑文武家一家的房子，还要对整个村子所有的房子进行设计，只要是要重建的房子，都要按他设计的外观效果图来建造。
    其目的就是把整个村子打造成一个优美的村庄，要让所有的村民都有幸福感，都愿意住在村庄。
    纪沛林听完之后，问道：“那我问你两个问题，村子里所谓的雨污分流及垃圾箱这些设备的钱谁来出？即便村民都答应按你的外观风格来建造房子，那他也可以直接按着样式修，不出钱找我们设计，你怎么能保证你的付出获得收益？”

 第185章 空想主义

    卫煌先给纪沛林讲了郑文武的诉求，希望能在春节前将房子主体建好，好借春节之机办酒宴。
    纪沛林觉得他异想天开，冬季是施工的困难期，寒潮凝冻各种因素都会影响施工的进度，加上建筑本身的养护周期，房子修得再小都不可能在春节前完成。
    “不管他。”
    纪沛林仔细看着卫煌做的计划方案，从设计原理到经济分析，都做了逐一的介绍，还附带收录了一些标准的施工方法。
    纪沛林鼠标停在效果图上问道：“这些是你在网上收集的？”
    卫煌道：“我在筑龙网上搜索的规划文本，从中选了一些不错的案例。”
    纪沛林道：“你准备由谁去说服当地的老百姓？”
    由谁去说服村民，卫煌觉得应该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生搬硬套，这是无法设计一个固定的模式去硬套实施的。
    卫煌道：“我的初步想法是这样的，你在大松镇如果有熟人的话，我们可以通过他将镇长或是相关的领导约出来，由他们去李子村作村民的工作。”
    纪沛林道：“你觉得我们怎么才能说服他们？就靠这个报告？”
    卫煌道：“报告里面有详细的经济效益分析，是能给大松镇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的，自然可以作为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就是我们要搞清楚，在大松镇的领导干部中谁需要这个政绩？直接找到他那就事半功倍。”
    纪沛林道：“需要政绩的人不难找，主要还是你要怎么才能说服他们？你要明白一点，政府的每一笔资金都是专款专用，不可能凭空出现一笔资金用来打造乡村。没得资金的投入，你又怎么让他们相信你说的方法可行？你先说给我听听，如果你能说服我，那么我就可以去说服他们。”
    卫煌道：“没有资金来源这才是一件好事，如果有资金来源那就和农村的输血式扶贫养懒汉没有差别，我们要做的是调动村民的积极性，挖掘他们的潜力。我相邻所有的人都是有自己独特的一面，能创造独特的东西，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没有发现这种才能，或者说发现了才能而没有合适的展示舞台。”
    “直接讲重点，你就说你怎么做。”纪沛林发现卫煌特别喜欢讲道理，所以看方案文本的时候，感觉里面的内容十分空洞，很难落地，所以他才需要卫煌说服他。
    卫煌担心纪沛林不理解自己的意思，拿起中性笔又在纸上画道：“比如张三在外面做厨师，给人打工，一个月收入一两万，但这只能解决他一个人的工作。如果张三回到村子建一个农家乐，自己当老板，那就可以带着家人和亲戚一起赚钱。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和和睦睦的，没有背井离乡之苦，还可以赚钱。”
    纪沛林道：“在李子村开农家乐，是不是太过于偏僻，你觉得有生意没有？”
    卫煌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营销手段做得好，生意自然上门。关键就是要打造出成规模，做出体系，让大家都晓得有李子村这么一个休闲玩耍的地方。”
    纪沛林摇头道：“我觉得你这个想法还是有点不现实。”
    卫煌见他一改之前的态度，今天居然持反对意见，继续解释道：“你听过破窗效应吗？说一栋房子，如果它有一块玻璃被打碎，如果没有及时修复，很快其他玻璃都会被打碎。而人与人是存在竞争心理的，现在郑文武家的房子就是第一块被打碎的玻璃，等到他家的房子建出来，其他有条件的村民就会跟上，整个村子就会有一栋接一栋的新房子。只要这些新房子都是按我们设计的风格来做，你可以想角建成之后村庄有多美丽，再辅以游乐设施，何愁没有游客？”
    纪沛林见他情真意切，虽然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也不再打击，点头道：“要不这样，你先把郑文武家的房子设计出来，打造一个样板，以后其他村民的房子就按这个样板来做。”
    卫煌道：“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提前做总体的规划?”
    纪沛林道：“对，我们现在没有钱去做总体规划，没有总体规划也就是没有整个村子的效果图我们不可能说服那些当官的，他们和我们不同，我们是专业的设计师有空间想象力，但他们没有。如果要说服他们，必须有东西，而且还有一点，我们没有合理的动机。”
    “动机？”
    “对啊，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这么一件事？我们不是李子村的村民，也没有人请我们去做这么一个规划，没有兜底的人，就意味着这是一件没有目标的事，最终是什么结果谁都说不清楚。”
    卫煌似懂非懂，感觉纪沛林就是不想做这件事。
    纪沛林道：“你这个想法是很好的，但属于空想主义，很难落地，如果真要落地，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说服当地要建房的村也都按我们的设计来修。你也可以在私底下给他们出主意，等有一定规模的时候，我们再去游说当地政府的领导，才有可能说服他们投资建设一些基础设施，比如你说的游乐广场。”
    很多领导都喜欢摘果实而不是栽树，卫煌倒也明白这个道理，果然没有一件事是一帆风顺的。
    本想着有纪沛林背书，由他牵头去说服一些领导，再通过领导去给村民下指令，以达到速战速决，快速打造乡村盛景，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
    仔细一想，纪沛林所讲也不无道理，能当领导的人又岂是这么容易说动的，他们每天日理万机，做的都是可行能迅速见效果的事，有几个愿意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一但政府出面，村民或多或少会认为有相关的补贴或是专项资金，说不定还带来麻烦。比如村民认定有钱，而政府又没有匹配资金，他们就会认为是相关领导把钱吃了，更不利于工作推进。
    或许真正可行的办法还是纪沛林所讲，先打造出几家示范点，在村子里塑造出几个典型的代表人物，让他们带领村民去拼搏创进，利用先富带动后富达到共同富裕。
    事情想着简单，真要做又是一个难题摆在眼前。

 第186章 下乡宣传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卫煌在纪沛林那里碰了壁，没能说服他一起干事，只能退而求其次。
    卫煌把自己的想法给杜晓虎和纪沛林讲了，问他们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杜晓虎道：“你想这么多搞哪样？有私人房子做你就按老板的意见给他设计出来就好，还费这么多事，如果你觉得麻烦，你把图给我画，我分两百块钱的介绍费给你。”
    卫煌皱眉道：“我就算不想做我也是拿给沈雁昕做，我不会给你做的，我还记得上次那个项目，我拿给你，你最后钱都不收，纯粹就是破坏市场环境。”
    沈爽昕也想起杜晓虎给王彬做的设计，杜晓虎因为实力不够调不出王彬想要的方案，还花五百块钱在网上找人帮忙做方案，补刀道：“不但不收钱，还要倒贴钱。”
    杜晓虎道：“你们懂个球，做生意要看长远，不要在乎眼前利益，一时得失算不了什么。”
    卫煌道：“那他现在给你介绍项目没有？”
    沈雁昕道：“有做不完的也分点给兄弟们做。”
    杜晓虎想着事情过去这么久，王彬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一阵头大，心中也是有点不安逸，觉得自己确实吃亏，但木已成舟，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将话题扭回原点道：“行了，不要说我的事了，还是讨论一下卫师说的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卫煌道：“我的想法是把这个村子整体打造成一种风格，如果能行，那以后这个村子几十户人家的房子都由我们来设计，你们还担心没事做？”
    杜晓虎道：“你又开始画饼，一个村最多就几家有钱修房子的，突然之间几十户你觉得可能不？画饼也画像点。”
    沈雁昕道：“你都搞不明白的事问我们，有用吗？”
    卫煌道：“集思广议，都讲一讲你们的看法。”
    沈雁昕道：“我还是同意杜总的观点，你没有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复杂，我们的工作就是设计，为业主服务，他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整。”
    杜晓虎道：“就是，先不说你的想法现不现实，就说你的行为就属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如果我们每个项目都要去替对方考虑设计出来的东西用来做什么，那我们的精力够用吗？”
    沈雁昕道：“说得不好听点，你就是高估自己的能力，觉得自己哪样都能解决，有这个精力你还不如看看招投标网，在上面找几个设计费高的项目，做个方案去投标，一但中了真金白银到手，不比你在这闲操心强？”
    杜晓虎道：“就是啊，退一步讲，你的设计真得到大家的认可，人家也可以不请你设计，而是照抄你的方案修房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扬扬地发表各自的看法，都坚决地表达对卫煌的想法不看好。建筑设计看起来是一件很高大上的工作，但也只对于那些大型项目或者说是必须要经过上级主管部门审批的项目有效，更多的项目其实并不需要设计师。
    直白一点讲，大部分建筑设计的从业者吃的都是政策饭，比如么私人住宅为什么要请设计单位出图，主要就是为了那个印章，只有盖了章的图纸才能得到有关部门的认可，可以用于审批或者办房产证。
    如果某个地方的政府部门没有这方面的要求，那对方就完全可以不请设计，而是在网上找一套图纸来照着施工，或者直接给施工队讲了自己的想法，让他们自由发挥。
    能得到广大公众认可的设计师并不多，他们都拥有自己的代表作，有口碑和名气的加成，而某些甲方为了显出建筑的独特性才会请这种名声在外的设计师，渴求获得一个高大上的设计的同时，也是拉设计师给自己背书，以提升自已的档次。
    只要甲方钱拿的够多，设计师也是乐于为五斗米折腰的。
    卫煌是初出校门的年轻人，没有名校光环，也没有注册建筑师证，更不用说知名设计师的头衔，只靠一腔热血要做成一件事，何其困难？
    建筑从业者越来越多，市场越来越饱合，如果不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未来只会越来越难走。
    讲技术的积累，卫煌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认清自己之后，他才决定走农村建筑这一领域，在其他设计院和设计师还在城市建筑圈鏖战之际，自己转投还是蓝海的乡村建筑。
    卫煌觉得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关键是路要怎么走，才能拉开和其他人的距离。
    独木难支，卫煌还是希望沈、杜二人能加入自己，再次劝道：“你们想过一个问题没有？以我们的技术水平，如果师傅们不干了，我们怎么才能接到项目做？”
    沈雁昕道：“师傅们要退休还早得很，你慌什么？”
    卫煌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现在不慌，真到了水淹到颈子的时候再喊救拿就来不急了。”
    杜晓虎道：“等他们退休的时候我们就建立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像纪哥那样自己出去接项目。”
    卫煌道：“自己接项目，你的技术水平够吗？”
    杜晓虎道：“你开这个玩笑，师傅们是一开始工作技术就像现在这么厉害吗？还不是一步一个台阶，日积月累才有今天的。”
    沈雁昕道：“其实只要能接到项目，技术都是次要的，可以找别人画，说实话，我也想走纪哥的这条路，多处点关系。”
    处人际关系的难度不亚于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卫煌见他们俩人还是执着于未来，并不在意眼前，属于典型的拖延症，只想着耍，并没有吃苦自律的精神。
    说了半天两人都听不进去，也是对牛弹琴。
    卫煌不想再说，即然都不愿意，那就自己单干。
    杜晓虎道：“其实我觉得卫师的这个思路也不错，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农村私人住宅，现在农村修房子的也不少，只不过他们很多不晓得有设计公司在做房子设计，我们可以印点名片下乡去发，把黑水县的每个村都宣传到位，让他们知道修房子可以找我们设计，这样就可以招揽大量的业务。”
    沈雁昕道：“你这个也离谱，但和卫师相比，稍微靠谱一丢丢。”
    杜晓虎道：“我这个肯定靠谱，印名片又花不了多少钱，不管是包工头还是要修房子的客户，都可以发给他们，让他们介绍有需求的，我还可以给他们返点……”

 第188章 农村住宅

    郑云松将三人请到屋里，掉漆的回风炉上油光满面，郑云松用黝黑的抹布又擦了几遍，将水壶放在火炉上烧水。
    杜晓虎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上下打量着房间的设施。
    张大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右手是排烟的炉管。
    沙发的垫子是棉被，一张草绿色的床单盖着整个竹木沙发，应该是精心布置的。
    卫煌挨着张大华坐下，将手放在炉盘上，感受着煤火带来的温暖。
    张大华道：“我听说设计图已经出来了，咱们先看看图纸？”
    卫煌将折好的图纸从包里掏出来，放在炉盘上，介绍道：“平立剖的草图都在这里，详细的施工图要等郑叔这边签字之后才拿出来。”
    让业主在方案图上签字，这是卫煌给自己立的规矩，以免他们出尔反尔，一会一个想法，隔三差五要求修改图纸，带来不必要的成本。
    修改图纸并不是复杂的工序，但反反复复的修改就会浪费设计师的精力和时间。
    很多甲方总觉得这就是在电脑上操作几下的事，不是什么难题，却从来不知道换位思考。
    一件简单的事，重复多次之后，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疲乏。
    人是喜欢新奇的东西的，只有新奇的事物才能激发人的活力，带来更好的工作效率。
    张大华找出一层平面图，和他见过的其他方案并没有两样，正中是农村住宅必备的堂屋，堂屋后是楼梯间，左侧依次是老人房，储藏室，右侧是烤火屋，厨房和室内卫生间。
    第二层是卧室、卫生间和会客厅。
    第三层中间是一个退台，左侧的房间被打通成一个通间，右侧还是卫生间和两间卧室。
    屋顶是瓦屋面，正中的退台被做了一个花架。
    简单一看，施工上也没有特别难的地方，和自己平时修建的房屋并无多大差别。
    当然张大华从业多年，知道设计师最擅长的事就是因地制宜地设计出符合业主需求的建筑，在用足地势地情况下合理地按人体工程学尺寸来设计房间的大小。
    但昨天和郑文武通话的时候，得知卫煌特意提出施工要按他的要求来的时候，张大华还以为这个设计有多复杂，如今看来倒有几分小提大作。
    将图纸一放，赞扬道：“这个方案非常不错，我没有什么问题，郑叔你看一下？”
    郑云松道：“我没得意见，文武已经看过了，我只负责开工的时候给你们打下手。”
    张大华道：“都没有问题，我们就等卫工的施工图出来，然后按图施工。”
    卫煌道：“张总的施工技术我是放心的，图纸出来的时候你就严格按照我的技术要求来做，比如卫生间的防水，地面的防潮，屋顶的保温，各方面的细节都要做好，确保工程质量符合国家验收标准。”
    张大华一听，这和普通的农村住宅还有区别，要求不少，不知道卫煌是否已经告知郑云松，做的内容越多，房屋的造价就越高，这样计算下来，单价上就和之前建房的不同，要高出一部分，会影响他和郑家的议价。
    “防水肯定要做，但防潮保温我们一般都没有做，如果要做的话造价就贵了，这个我不晓得郑叔你们同意没有？”
    郑云松摇头道：“我不晓得呢，反正这个事情就全权由文武在处理，我没有管，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拿钱也是找他拿。”
    卫煌道：“这些都是很有必要的，为什么我们以前的砖房住着潮室，地面有水，就是因为没有做防潮。你们是住过以前的老木房子的，在卧室这些地方都会有木地板隔空，目的就是和泥土地面分隔开，防止水汽浸入。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我们如果住在潮湿的房间都容易得风湿，对身全不好。”
    杜晓虎道：“防潮还是要做，花也花不了多少钱，但如果你不做，得了风湿关节炎，去医院看病花的钱都不止这点。”
    卫煌道：“我们要改变过去那种陈旧的建筑观念，与时俱进，接受新科技带来的福利。郑叔、张总，我相信你们也看到过以前的砖房容易漏水，雨水浸到房间里造成内装修被腐蚀脱落。但现在城里的房子很少有这种情况，就是因为采用了新技术。现在建设的时候虽然成本高一点，但以后要省很多事，不能只算眼前的帐，还得把眼光放长远。”
    杜晓虎道：“防潮、保温、节能这些都是要做的，这样的房间住起冬暖夏凉，即使不烧火，都不是那么冷。”
    张大华道：“这些我懂，做我也没有问题，只要主人家同意，我没有意见。”
    郑云松道：“我也没得意见，只要文武同意就行。”
    郑云松年纪大了，也不像年轻时那么爱管事，也怕自己管了没管好被儿子儿媳埋怨，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乐得清闲，还没有那么多人在耳边念叨。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儿子儿媳不在身边，不能冒然答应，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卫煌把这些情况都是给郑文武讲了的，也不再啰嗦，直接进入下一项议题道：“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我想组织咱们生产队的乡亲开个会，郑叔你看能约多少人？把他们都约到院子里来。”
    张大华还有事情没做完，见他要约人开会，没有自己什么事，便要离开。
    卫煌拉住他道：“张总，这事也有你的份，你不要急着走，我给你通个气。”
    郑云松道：“你先讲讲开什么会，我通知的时候他们问起我好讲。”
    卫煌道：“这事大家迟早都知道，我也不隐瞒，我就开门见山直说。我之所以要提高咱们住宅的建筑标准，目的是为了给大家带来更高的经济收益。众所皆知现在的人都喜欢旅游，喜欢带着孩子亲子游，但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周末两天，远的地方去不了，只能走走近处。”
    张大华道：“我们也经常带着娃儿去水上乐园耍，有时候约上几个朋友去农家乐坐坐。”
    杜晓虎道：“特别是喜欢打麻将的约在一起，一坐就是一天。”
    卫煌道：“经过我们的调查，这方面的需求是很大的，但黑水县周边能耍的地方还不多，特别是成片组团的地方可以说没有。一个原因就是离城市稍近的地方开发都比较早，那时候是粗放式的，没有系统性的规划，吃个便饭还可以，真要满足一家老少的需求还不够。”
    张大华道：“你的意思是把这个地方打造成类似乡村旅游的那种景点，这要不少的钱哦，现阶段恐怕很难实现！”

 第189章 鼓掌欢迎

    郑云松再没见识，听了这么一会，也听明白卫煌要做什么了，他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莫不是老天爷开眼，要让他晚年享清福，是政府或者有大老板看中了他们这个地方，要进行开发打造？
    赶场的时候，总听其他人摆龙门阵说城里哪块家拆迁赔了几套房，哪家因为修路土地被占又赔了多少钱，简直不敢想的好事居然能落在自己头上。
    在穷山沟里苦了一辈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熬到了出头之日。
    郑云松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压低嗓子道：“卫师傅，这都不是外人，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们这里要大开发，是不是征地搞拆迁？”
    卫煌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笑道：“没有，你从哪里听的这个消息？”
    郑云松道：“你莫要装，我都猜到了，政府要在我们这里搞旅游开发，所以让你给我们统一设计房子，打造成示范景点。”
    杜晓虎失声笑道：“老人家你想多了，如果有这种好事，政府哪还会让你们修房子，早就不批，肯定要先派人来照相测绘现状。”
    张大华道：“没有的事，如果有这些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人情社会，但有风吹草动一丝信息透露出来，早就传遍了大众的耳朵。
    老百姓的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他们也有极强的好奇心，但有陌生人进村，都会四处打探是谁家亲戚，或是外来人员到此有什么事？
    而得知这信息的人又分三六九等，按人际关系远近知先知后。
    得到信息的人也不会藏着，定有一些反常的举动，比如在荒废的土地里栽树，比如将破旧的房子修葺换新，又或许将泥土的地坪打成水泥地坪。
    凡此种种，都是为了占地时获得的赔偿金额更多。
    张大华作为建筑界的一员，方方面面也有一些关系，如果知道这个地方要修什么，他会保密不说，但如果没有确切的消息说这里要建什么，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讲出来。
    所以他很肯定，并觉得郑云松有些少见多怪。
    真要有这样的好事，李洪这种关系网深厚的人早就行动起来，还用得着另找新地新别墅？
    卫煌道：“今天这个会和政府无关，只是我作为一名负责任的建筑设计师自愿尽的一个义务，我希望凡是经我的手设计出来的房子都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为业主带去更多的收益。”
    “没有开发吗？”郑云松有些不信。
    卫煌道：“杜师，你到车里把我们准备好的香烟瓜子拿过来，让大家开会的时候坐得住。郑叔，还得麻烦你去请一下他们，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张大华为人精明，知道这事如果能成，自己接下来就有足够多的工程做，不愁没钱赚，也是竭力鼓动，不过他还有事没做完，说回李洪的新别墅耽搁一会，忙完就过来和他们一起开会。
    杜晓虎先到车上将瓜子和香烟拿到郑云松家中放好，又带了两包烟和卫煌一起去请人。
    入冬之后，地里的农事相对而言少了许多，大部分老百姓都在自己屋里烤火看电视。
    郑云松先领着卫煌二人来到队长李长春家里，讲明来意之后邀请李长春和他们一起。
    即然是队长，大小是个官，必须重视，杜晓虎直接递了一包香烟给李长春。
    李长春婉拒道：“使不得使不得，我都没有发烟招呼你们，哪能让你们发烟给我。”
    杜晓虎道：“今天过来麻烦队长你，我们于心也过意不去，一包香烟不成敬意，还望队长不要推辞，以后我们少不了还有其他事要麻烦你。”
    李长春见状就收在手中，客气道：“你们太拘礼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在其他地方我不敢说，在李子村我多少还是有点话语权，以后来到李子村随时进屋喝茶。”
    卫煌笑道：“感谢，以后还有很多工作要麻烦李队长。”
    杜晓虎牢牢地抓住农村老人爱占便宜的特点，见人就说他们准备好出香烟瓜子在郑云松家，请大家过去协商生产队的未来发展大计。
    加上李长春背书，大部分村民都同意去郑家开会。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总算把每家每户里在家的人都通知到位，参会人员完全超出卫煌的预料。
    杜晓虎得意地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让你买瓜子的好处，我早就把这些老头老妈的心思摸透了，如果你空口白牙喊他们，根本没有人卖你的帐。”
    卫煌发自内心地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就目前来看，这个钱花得还是值。
    杜晓虎也不闲着，掏出准备好的名片，发给他特别看中的几个人，作起自我介绍。
    郑云松家烤火屋太小，坐不下这么多人，马上就有人主动在院坝生火，将郑云松劈好的柴放在蜂窝煤上引燃。
    不一会一堆雄雄烈火就烧起，众人围成一圈，绕着柴火而坐。
    有人喊道：“不是说有瓜子吃噻，怎么没有看到瓜子呢，这个天气这么冷，嘴里没有点东西嚼着，人坐不住哟！”
    李长春得了香烟，自然要帮着卫煌他们，挥手道：“大家稍安勿噪，会议开始，瓜子就上。”
    卫煌让杜晓虎找郑云松借几个盘子，先分点瓜子出来，不然一会有人起哄，四散而去，这会议就白组织了。
    “队长，刚才也没有讲清楚，你说一哈我们今天开哪样会？”
    “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两位县里来的领导。”
    “好久没有这么隆重的场合了，是有什么重大的精神指示要宣传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整个院坝不一会就闹哄哄。
    卫煌也参加过各种会议，但面对这么多人当主讲人，心中有些发怵，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砰地加速跳动。
    到嘴边的话都吞回脑子，就这么直站着看着村民们胡天海地闲扯。
    李长春站在他身边，征询意见道：“这会开始还是等一会？”
    卫煌道：“开始。”
    李长春拍手示意道：“大家都安静一下，听卫工给我们讲今天议会的主要内容，大家鼓掌欢迎。”

 第191章 闲言碎语

    卫煌的目标是把整个村子都纳入自己的设计计划，只有全盘规划，统一打造，才能设计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楠木渡虽然是镇上，比村里更有优势，但大部分房屋都已建成，若是重新改造，成本太高，政府不一定有相应的政策和资金来进行大规模改造。
    而李子村地势虽然偏僻，却何留了乡村的原始面貌，是全新的一张白纸，可以纵容自己泼墨挥毫大展宏图。
    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其他设计师不会来干这样的事，也没有哪个大企业原意来投资，自己算是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我们怀念着改革开放的年代，认为那时候的人有很多机会，才圆了他们一夜成名的梦，而在这个时代，一切都已成形，没有空间给予自己大展身手。
    卫煌却不以为然。
    在读书的时候，高中班主任杨有黔曾经形容他们是井底之蛙，认为自己掌握了很多知识，而事实上，无数的顶尖科学家在了解了越多的知识时，越觉得自己渺小。
    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就相当于一个圆内部的面积，相对于圆的内部，外部无疑更加广阔，它们真实的存在在那里，只不过我们还没有发现而以。
    于是，伟大的科学家到了暮年，也不免生出人力有时尽，而宇宙无穷尽的感叹，认为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只有神才能创造这么庞大的世界。
    以至于伟大如牛顿这样的科学家，老年时光都沉迷于神学。
    知识是无限的，科学技术又是第一生产力，以生产力促进生产关系和生产资料的发展。
    卫煌相信机会就在眼前，只不过我们看得不够仔细，没有发现。
    不过很幸运，他发现了，并且要用这个机会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都说人有三急，其实还有一急，那就是急中生智。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卫煌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相通了这一点，并且有了一个开创性的设想，这必将在黑水县乃至黔州的历史上记下一笔。
    看着郑云松期待的眼神，卫煌又怎么会让他失望，回道：“全村只要有八成的人同意，我们就可以，有一成的人同意，我们就打七折，有两成的人同意就打六折，直到有八成的人同意，我们就全。”
    郑云松掰着指头计算，觉得要八成的人同意也不是一件难事，反正不收费，但老话说得好，便宜无好货，这设计的东西会不会太差？
    转而一想，自己家的方案都出来了，最重要的还是省一笔钱，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给他们宣传一下。”
    其余人等也没有闲着，都在交流有限的知识，分析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闻所未闻的事，听说过家乡下乡、医生下乡，还第一回听说设计下乡。
    有人低声道：“我听说现在有骗子打着的口号诈骗，前段时间有个地方就有送药下乡的，开始的时候不要钱，发放，连着几天还送锅碗瓢盆，拉着横幅，整得是有声有色的。”
    “这个事情我晓得，还有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帮大家检查。”
    “哪有十几个，就五六个，十几个人的骗子队伍，国家早就抓进去了。”
    “我也是听说的，反正人不少，看着像真的，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着骗。”
    “几块钱一盒的激素药卖几百，真是丧尽天良。”
    “所以这个我们也还是观望一下，不管他提哪样条件，只要喊我们掏钱就不干。”
    “对头，钱在我包里，他还敢抢不成。”
    “看郑老头的样子，他已经心动了。”
    “他家要修房子，正好用得上。”
    “有他在前面打头阵我们也可以摸清虚实。”
    “不要大意，有些骗子高明得很，他会故意给你一些甜头，让前面几个享受，到后面的时候他就开始要钱，所以不管他说得天花乱坠，讲得再好，我们都要防备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几人终究是上了年纪，说话声音再小也要方便对方听到，围着火堆的圈子就这么大，声音自然传到了卫煌耳中。
    卫煌也不晓得他们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心疼自己的同时也替他们庆幸，但凡每个人都有他们这么强的防备心，骗子早就从这片土地上绝迹。
    然而人心终究是贪婪的。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你可以说他们穷是有原因的，但这么质朴的精神，还是令人动容，虽然生活清苦，但他们还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去占小便宜。
    卫煌没有管他们的闲言碎语，继续对众人讲道：“大家不必急着给我们答复，等到春节的时候，大家看郑叔家房子立起来，再决定相不相信我们。”
    “这就是要给老郑头甜头，好钓我们上勾。”
    杜晓虎全无精神，怂着眼皮看卫煌表演，赔钱的买卖他不会干，即然卫煌都承诺给这些人设计，自己做再多的宣传都是浪费精神和名片。
    今天就看看卫煌唱哪出戏，到底要干什么！
    卫煌不管他们的闲言碎语，继续承诺道：“春节的时候，我会再过来，希望大家把在外面打工的家里人都叫回来，就说咱们村要变天了，要改变了，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在这里举行。”
    郑云松见他突然又把时间推后，不知道自己这个房子到底要不要交费，插话道：“卫同志，你的意思是表决推迟到春节？那我们家的设计费？”
    卫煌道：“设计费先按处理，暂不收取，等到春节民主选举，根据所有人的情况再来决定是否收费。”
    郑云松突然不想管其他人怎么想，就打算把自家的设计费免了，建议道：“卫同志，我是全力支持你的，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你直接给我免了，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全力配合你，下次开会你再来我家，我提前把茶泡好。”
    卫煌生在农村，对农村人的秉性相对也算了解，知道他们想要好处，还可以为了好处而作下各种承诺，但好处一但到手，很可能翻脸不认人，直接不卖帐。
    这种朴实的情感和真实的反应，都是因为农村物资匮乏，生活条件紧张，才不得已的一种选择。
    在物质充裕的情况下，老百姓的情况还是很质朴的，或许说大部分人还是很质朴的，在他们的利益不受损的前提下，还是很乐于助人。
    即然老人开口，卫煌在心中盘算一番，决定直接，以便推进下一阶段的工作，同时打消其他人的疑虑。
    “可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

 第192章 又画大饼

    “啊。”
    郑云松觉得自己听错了，实在没想到卫煌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他还记得卫煌和纪沛林第一次来的时候说得很坚决，当时讲的是这种设计要一万块钱。
    几番交涉最终谈到了两千五，如今三言两语之下两千五都不要了！
    郑云松觉得很不真实，如果一分钱都不要，那么之前讲那么岂不是白费功夫？
    莫不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阴谋不成？
    想到这里，郑云松心中忐忑，如果真的是骗子，就算卫煌没有骗自己，而是骗了其他村民，那自己肯定会成为他们心中的帮凶，以后还怎么在这个村子里生活？
    但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证据，郑云松决定找机会和儿子商量一下，再决定是不是要用卫煌的设计。
    不能因为几千块钱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遭人白眼。
    卫煌怕他没有听清楚，重复道：“郑叔，我决定就以你家的房子为案例，打造出咱们李子村的一个样板房，以此为，让我们整个李子村的发展进入新时代、新阶段，所以给你家设计，不管其他家的收不收钱，你们家的都。”
    郑云松这回听得真切，但疑窦在心，回应有了几分忧色，只是淡淡点头。
    即然是开会，也不能让大家闲着，此时卫煌彻底放开心怀，紧张的感觉消失无踪，开始讲述自己的规划蓝图。
    “父老乡亲们，你们都静一下，听我讲。”
    “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们公司是正规单位，我们公司全称是黔州市经纬设计院，以前是黑水县建设局下属单位，因为企业改制，我们才改变了性质，从国有单位变成私人企业，但我们为人民服务的初心一直未变。”
    “所以你们不要有任何担心，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四处打听，包括咱们村李洪李老师他正在建设中的别墅也是我们设计的，所以我们的技术水准大家可以完全放心，修出来的房子一定是漂漂亮亮的，而且是最好用的，满足你们的生产生活需求。”
    “可能大家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要给大家设计，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不瞒你们说，我们是有企图，就是希望你们的生活能过得更好，希望我们的乡村能更加美丽，也希望的是我们能够一起携手，打造出一个经典的作品，让我们的名字名垂青史。”
    “现在很多乡村都是咱们老百姓自己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所以一个村子里有无数种风格的建筑，你家是民居，他家是别墅，别墅还有中式、欧式、美式、日式，各种奇型怪状，单独拿出来看，都很漂亮，便组合在一起，并不协调，还很突兀、生份。就好比咱们村住的都是中国人，可一但混入外国人，什么金发的、蓝眼的、黑皮肤的，是不是就很突兀？”
    “所以我们有一个愿景，这个愿景就是让我们的村子更美丽。”
    “那么美丽的村子，不是靠想象得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建设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大家通知家里人春节的时候一定要回来，因为我要通过实际的调查，来知道大家擅长什么，充分的发挥你们的才干，在咱们自己的村子里创造工作岗位，自己在家当老板，这样就不用出去打工就能赚到钱，一家人一年四季都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修房子的事李长春并不感兴趣，他要供两个娃儿上学，手上并没有闲钱，但在自己家创业当老板赚更多的钱，他有兴趣，不由聚精会神认真听讲。
    在座都是在李子村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李子村有什么没有什么，他们自认为心中一清二楚，能拿出去卖钱的东西没有几样。
    马上就有人摇头反对道：“这个穷山沟有哪样值钱的？”
    “都是天方夜谭。”
    “又在画大饼。”
    “我们这里有的农村哪个地方没有？”
    村民们的言论充满了不自信，他们想不到这块地方比其他地方有什么优势？
    又怎么会突然就有好事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如果眼前的年轻人不是骗子，那就是一个初入社会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空口白话谁都会说，真要做成一件事何其艰难？
    或许是这个年轻人一时的激动，他想做成这件事，可真实在实践的时候，如果遇到了他未曾想到的困难，他还会如此坚持吗？
    他完全可以抽身走人，画几张图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而这个地方能否发展起来和他也没有关系。
    他只是一个外地人，外地人并不了解本地的情况，他们只不过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优越感罢了。
    姑且听之，姑且信之，就当是穿堂风，左耳进，右耳出，不当回事。
    李长春正要听卫煌的高见，听到他们七嘴八舌又在下面闲话，影响了卫煌的发言，起身摆手道：“大家都安静，我们好好听卫工讲，不想听的就吃瓜子。”
    万事开头难，卫煌深知这其中的不易，有人不信才是正常情况，如果好事这么好做，那世界上遍地都是做好事的人！
    卫煌道：“没关系，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今天我们是一个简单的座谈会，其目的就是告知大家有这么一个事，如果哪家要修房子，记得找我们，而且我希望以村为单位，进行统一规划统一风格，这样修出来的房子才更漂亮，不管是用来做什么都好用，才能给我们带来经济效益。”
    人老了，思维就固化了。
    卫煌不打算说服这些老人，说服他们不如说服村里的年轻人，自己回去之后参考其他乡村规划的方案，继续深化自己的方案，等到春节的时候再来。
    再拉上李洪、郑文武他们给自己背书，必定是事半功倍，又何须浪费太多口舌。
    卫煌放下了，李长春却焦急起来，他没有听到重点，心中难受，主动发问道：“卫工，你是读书人，见识比我广，你觉得我们这些地方有什么值得发展的产业，哪些是有前境的，你给我讲讲。”

 第194章 特色产业

    对于李长春这个问题，卫煌还真的认真思考过。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产业，而美食更是一个地方的名片，美食的各个环节的节点都可以做大成产业。
    比如厨具，提到锅，首推的就是章丘铁锅，同样的生铁，在章丘师傅手上千锤百炼、匠心敲打之后就可以成为优质好锅，成为厨师首选。
    食材上比如辣椒，各个地方又不相同，云南小米辣辣味特重；广西皱皮椒香味浓却不辣；新疆铁皮椒辣度轻、甜味大，且红色素含量高，炒出的火锅油特别红亮光泽；重庆石柱红皮薄、肉厚、籽少，是制作炮椒的优质材料；贵州子弹头肉质厚，辣味重，由此也催生出不同的味道的菜肴。
    再如北方地区适合放牧，牛养成群，便有了各种乳业、牛羊肉深加工产业。
    而很多地方因为一种美食出名，更拓展出相关的产业，沿海一带因为地域优势，发展出了各种海鲜产业，以及北方的畜牧业，但这些产业都不具有复制性，不能抄作业移植到黑水县。
    卫煌在网上查阅资料，最后发现了贵州息烽的养鸡产业，特别有借鉴意义。
    卫煌道：“你觉得养鸡怎么样？”
    李长春道：“养鸡当然可以，我们现就在就在养鸡，但是不能养太多，养太多容易得鸡瘟，以前我们生产队就有人在坡上养鸡，养了百多只，结果发生鸡瘟，赔了不少钱，现在他都还在外面打工还帐。”
    卫煌道：“如果要成规模的养殖，肯定要先学习技术，掌握一定的知识进行科学养殖，我在网上看了一个新闻，就是贵州省有个息烽县，他们在04年就开始发展林下养鸡的产业，其中有一家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三百多只鸡出笼就卖了一千多元，当地有六十多家养殖大户，年出售优质商品鸡十五万只，至少带来纯收入九十多万。最关键的是这个04年的数据，到现在肯定不止这么多。”
    李长春道：“那肯定的，04年就能做到一年过万的收入，还是很不错。”
    卫煌道：“他们现在还在扩大规模，形成企业化、集群化的养殖，而他们的销路出了卖往周边，还有一条就是他们有自己的餐饮产业，有一个非常出名的辣子鸡品牌，息烽阳朗辣子鸡。”
    李长春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发展养鸡，再做辣子鸡的生意？”
    卫煌道：“如果我们村有会做辣子鸡的人当然可以这样搞，除了辣子鸡，还可以有其他的，比如柴火鸡，刨锅汤，各种鱼，擅长什么就做什么，关键是要有个领头人，而且这个领头人愿意分享自己的技术，带动全体村民统一发展，把咱们村打造成远近闻名的美食中心。”
    李长春道：“这个我懂，就像上街赶场，卖辣椒的有一条街，卖菜的有一条街，集中成片，这样买家也好选择。”
    卫煌道：“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村应该搞一个合作社，让全体村民都加入进来，然后我们统一规划，按各家各户的意愿来发展项目，比如你喜欢养殖，就搞养殖，给餐馆的提供原材料，又比如他喜欢开旅馆，就可以发展住宿，给游玩的住户提供住宿，将整个产业链完善，给游客提供一条龙的服务，这样才能良性循环，不断发展，不断壮大。”
    李长春道：“要投不少的钱？”
    卫煌道：“最大的投资就是房子，然后院落可以用本地的材料，一步一步地打造，逐步完善。农村不缺劳动力，也不缺原料，只要我们肯花时间和功夫，就能打造。如果没有钱，现在国家还有农民工返乡创业的助农贷款，不要利息，我们可以贷款发展。关键就是大家要有信念，要相信这事能成功，不能急于一时。”
    李长春道：“这方面的政策我也不清楚，怎么整也不晓得，有没有成功的案例可以参考？你以前做过没有，可不可以带我们去参考一下？”
    卫煌才出大学，连带实习的时间，工作时长也才一年，手上并没有成功的案例。
    但这种例子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是外省。
    卫煌道：“例子我们肯定有，但外出考查，各方面都要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我觉得没有必要，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钱不能浪费，我们的第一步就是先建房，当然如果是做养殖这一块，房可以先不建，先把养殖做起来，等卖了钱再来建房。”
    李长春想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钱不能乱花，但整个生产队，也没有听说哪个炒的菜特别好吃，都是普通农家菜，并不起眼。
    无法确定菜品，就不知道发力养什么，仔细一想，看似很近的东西，又很远，都只是空谈。
    卫煌知道他有顾虑，别说他，就是自己心中也有顾虑，所以很多想法暂不能讲，只能埋在心头，如果一时间说得太多，反而会给对方太多的压力。
    就像学知识，要从基础开始，一步一步的提升难度。
    两人交流了半个小时，瓜子香烟都被消耗一空，有人见状无事，又问道：“还有哪样要讲的没有？如果没有我还有事就要回家了。”
    卫煌道：“事情基本上就是这些，大家可以和家里人先交流，就说现在表一个返乡创业的机会，不管他们有没有想法，春节都务必回来，一则家人团聚，二则商量未来的发展大计，不管做与不做，先听一听。”
    “要得。”
    卫煌见大部分人都表示同意，没有明确反对，也算达成了一个小目标，随之一想他们有可能是场面话，回家之后不一定向家里人交底，于是再放一个杀手锏道：“春节的时候我定一个日子，请李队长通知大家，到时候按到场的人头，我给每个人准备一个春节红包。”
    白捡的便宜，卫煌不相信他们不上钩。
    想讲的事很多，但真正讲起来，又没有几句话，卫煌决定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便问了李长春电话，彼此交换号码，约定随时联系。
    李长春见他们要走，便邀请卫煌去他家做客，吃了午饭再走，卫煌连声道谢，说还有事耽搁。

 第195章 宏大志向

    离开郑云松家，卫煌坐上车，杜晓虎才算找到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质问道：“你怎么搞的，不是说好的要收费吗？你现在不收费，我们赚什么钱？”
    卫煌道：“你晓得以前移动公司为什么要搞充话费送手机不？”
    杜晓虎道：“因为手机的钱他可以从话费中赚回来，难道你还想去修房子不成？”
    如果真是搞施工，杜晓虎觉得自己有一定的经验，也可以找到相关的人，但毕竟不是熟悉的领域，他暂时没有涉足的打算。
    卫煌道：“你不要忘记我提了一条，全程由我们负责技术指导，要按我们的设计来修，我们可以从施工方手上收取技术服务费，反正以前我们也在提供技术指导，你觉得如何？”
    “哦——”杜晓虎恍然大悟，卫煌哪是不收设计费，只不过是变了一种法子来收设计费。即然要有钱赚，刚才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展颜笑道：“可以，整得好，卫师牛批。”
    卫煌道：“当然，我不会让你吃亏，但这一切必须由我来主导，怎么做由我说了算。”
    杜晓虎保证道：“鞍前马后，唯命是从，以后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你说怎么开，我就怎么开，咱们一定要把这件事做成，把这个村的项目都拢在手里。”
    如果能把这事做成，这个村就算是几十户，全部做下来都有几万块钱，杜晓虎觉得还是很值。
    “少吹这些牛批，喊到你的时候积极一点。”卫煌道：“在前面的工地停下，我去见一下那个包工头，和他勾兑两句。”
    刚才开会的时候张大华并没有来参与，估计是工地有事走不开，也许是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这个地方除了他没有谁是他的竞争对手，他有底气相信这些项目最终都会到他手上。
    两人将车停在路边，正往里面走，就看到张大华出来了。
    张大华诧异道：“会开完了吗？”
    杜晓虎道：“完了，我们准备回去，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张大华老谋成道，李洪的别墅又是卫煌设计，未来也有合作的空间和机会，哪会放弃这个结交的机会，急忙招呼道：“马上就到吃饭的点了，我们找个地方把饭吃了再回去。”
    卫煌道：“我们回去还有事，饭就不吃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张大华道：“人是铁，饭是钢，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刚才开会我没有赶得上，正好有些话想和你们单独聊两句，大松镇我晓得一家干锅牛肉做得特别好，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吃完饭你们就回去，也不耽搁。”
    杜晓虎一听干锅牛肉，觉得吃顿饭也耽搁不了什么，当下放下原则，抢在卫煌前面点头同意道：“我们也想过来和你说开会的内容，那就去镇上边吃边聊。”
    卫煌见状，不好再坚持，同意前往。
    张大华为了方便回来，自己开车，在前面带路。
    杜晓虎感叹道：“这个老板可以，为人大方，他叫什么名字？”
    卫煌解释了一遍，嘴上没有多说，心头却在笑杜晓虎，世上哪有什么大方的人，都是利益纠葛而已，若非有利益关联，别说请客吃饭，就是坐在一起闲聊，对方也不愿意。
    往小处说，杜晓虎就是类似的人，若非有求于人，半点都不肯吃亏。
    到了大松镇，车停在了一家牛肉粉馆面前。
    张大华介绍道：“他家一楼卖粉，二楼吃饭，牛肉粉的味道也特别不错。”
    卫煌心中一动，如果真的技术过硬，以后可以劝其移步李子村，在那里开一家牛肉馆，生意只怕不比这里差。
    不过他不是李子村的人，没有宅基地，不一定能建房，若是租房，抛开成本不讲，若是生意太好，只怕引来村民嫉妒，坐地起价，或者是干出其他影响其经营的行为，造成亏本。
    卫煌不敢把人想得太好，凡事做最坏的打算，才能有退步的空间，不至于一着失算满盘皆输。
    “有机会的时候一定尝尝。”
    张大华熟人熟路，进屋和老板打招呼，然后说自己三个人，上两斤牛肉。
    一中年女性拿着茶壶和杯子，在前面带路，领着三人上楼。
    两个开间的门面，在外面看不出多大，沿着一字楼梯上了楼，杜晓虎才算开眼界，一侧是开敞的大厅，前后通透，近二十米的进深光照还是十足，房间没有开灯都是亮堂堂的，一侧是五间包房和卫生间连成一体，因为两侧不能采光，包房也是采大厅的室内光。
    往上还有两层，看形状都是一样的布置。
    在镇上开这么大的酒楼，足见生意红火，也是食客对老板手艺的肯定。
    此时只有一间房间有食客在打麻将，服务员给三人开了临街的第二间房，将灯打开，又倒了茶才离去。
    杜晓虎道：“他家规模还挺大。”
    张大华道：“生意很好，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你们都没有来过吗？”
    卫煌道：“我以前在黔州上班，在这边的时间不到半年。”
    张大华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师傅们肯定是来过的，他家还是很出名的，以前是一间老瓦房，人多的时候还要排队。”
    杜晓虎道：“一般人也不敢这样设计房子。”
    张大华回到主题，问道：“今天开会情况如何？讲了些什么？”
    卫煌道：“张哥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谈一下我的想法，我是农村娃儿，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用我的力量来改变乡村的现状。现在的农村很不乐观，年轻一代都外出打工，家里俱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稍有力量的都开始把孩子送到城里上学，有些地方学校的学生屈指可数，都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班级，甚至有些地方的学校已经拆除、合并，乡村开始步入萧条。”
    张大华也是农村人，这些情况他亦十分了解，点头道：“是这样的，现在城市里的教育资源更好，大家都开始重视教育，愿意把孩子送到城里上学，农村学校荒废也是符合历史发展的规律的。”
    卫煌道：“但农村的荒芜是不符合历史规律的，也是不符合社会发展的规律的，国家要强大，人民要富裕，农村一定是最重要的一环，我们不但要有现代化的城市，更要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都是美丽乡村。”
    张大华惊讶于眼前少年的志向，但这么宏大的志向，又岂是个人能实现的？
    “你想怎么干？”

 第197章 喘不过气

    人心是各异的，一起携手共事的两个人都不可避免地有自己的私心。
    而合作成功的关键在于两个人的博弈是否对等，如果你落后了，就会被伙伴抛弃。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我们的生命长河里，来来往往，有许多人相伴同行，又有许多人渐行渐远。
    卫煌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俯瞰山下人来人往，陌然转身脖颈的神经却被扭伤，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失足跌落深谷。
    不断坠落。
    心脏悬浮。
    喘不过气。
    啊！
    长时间的坠落让卫煌从梦中惊醒，刚要坐起，小腿突然抽筋，肌肉像要拉裂一般，疼得卫煌转身扑倒在床上，用力将腿伸直，将力量注入肌肉以缓解疼痛。
    汗水从脸颊上流下。
    窗外夜色如墨。
    过了良久，卫煌才缓过神，在床头扯了卫生纸擦干脸上和背部的汗水。
    怎么会突然做这种奇怪的梦？
    卫煌回忆着梦境中的情况，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梦中感悟人生的道理？
    白天都在忙于工作，最近也没有什么生离死别的感触，却在梦里想到这样奇怪的事，这让卫煌有些困惑。
    难道是因为最近孤军奋战，想在建筑领域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大道，以致于潜意识里产生了孤寂的感觉？遂在梦里映照。
    卫煌睁着眼在黑夜里遐想，很快困意再度袭来，陷入沉眠之中。
    天明，闹铃还未想起，卫煌就被屋外骂人的声音吵醒。
    “是你家老人死了还是娃儿死了嘛？偷老子的羽绒服，偷去裹尸啊！”
    “草你祖宗十八代的仙人板板，全家不得好死，过年的时候一天死一个在家摆起，衣服都要偷。”
    “买不起衣服就去要饭嘛，当乞丐要点钱，老子打发点给你……”
    卫煌听明白了，有人挂在走廊晾晒的衣服被人偷了。
    能让一个男人破口大骂，这小偷也是惹急了人，估计不是一次两次偷走对方的衣服。
    卫煌看着自己挂在窗子边的衣服，一件不少，他从来不挂在外面，一个人的衣服也没有多少，晾在室内放心。
    骂得这么凶，衣服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也可能偷衣服的贼并不住在这里，骂的声音再大，对方都不能听见。
    卫煌起床整理干净出门，看到一个年岁和自己相差不大的男生还在那里诅咒偷衣服的贼。
    丢了东西，心中不舒服，也属正常，卫煌觉得可以理解，即便找不回衣服，骂骂出出气也是好的。
    来到汪阿姨的小吃馆，生意比以前好了许多，有几个小学生正在里面吃早餐。
    汪兰芬见卫煌比平时提前，关心道：“今天要出差吗？起这么早。”
    卫煌道：“没有，只是睡不着，醒了就起了，煮一碗辣鸡粉。”
    汪兰芬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卫煌道：“没有。”
    汪兰芬觉得卫煌心中有事，只不过不想说而已，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出口的烦心事，即然不想说，那也不必追问。
    卫煌、沈雁昕和杜晓虎三人经常在她这里吃饭，对于他们的秉性，她或多或少也算了解了一些。
    杜晓虎喜欢说话，也什么都讲，但说的话总是很飘，十句话里有七句都有水分，能信的三成都难。
    沈雁昕相对而言要真诚许多，可是就像一个叛逆的孩子，属于不服管教的那种类型。
    卫煌讲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话，心事却藏得很深，并不轻易透露。
    现在的孩子，总是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大人，青春激扬，却少朝气。
    卫煌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汪兰芬煮粉，相较于以前，她的动作娴熟许多，不像刚开店时那么生涩。
    但她的脸庞还是那么好看，依旧充满了柔情蜜意，无边温婉。
    有的女性就是那样，浑然天成，不用任何装饰和造作，由内而外就有一种自然的女性魅力，让人觉得亲近。
    刘正贤都是吃猪油蒙了心，这样的妻子都要离婚，真不是个东西。
    接过粉碗，坐在凳子上，卫煌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
    生命如长河，行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过客如梭，驻足的时间只有片刻，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
    就像曾经一起山盟海誓的女友，说断了就断了，都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也不知道近况如何。
    吃一口粉，回忆一段过往。
    卫煌想起旧日时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汪兰芬借着收拾桌面的空隙，观察着卫煌的神色，总觉得他被什么困扰着，也是心生好奇。
    这好奇心驱使着她想去打探卫煌的内心。
    当杜晓虎来到店里吃早餐的时候，汪兰芬就像他问起了卫煌的近况，问卫煌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早上来吃东西的时候不断叹气。
    杜晓虎想了一下，工作上没有什么问题，肯定是感情上的事。
    “可能是感情上的事，前段时间俞婕给他介绍她侄女作女朋友，估计是因为这个事情。”
    俞婕跟着杜晓虎他们来过汪兰芬的店里，汪兰芬对其印象深刻，十分干练的一个女性，是事业上的女强人。
    “然后呢？”
    杜晓虎道：“那个女生胖得很，卫煌没有看上，但俞师傅一直在促成他们，给他们两个组局让他们见面，可能让卫煌觉得困扰，其实我觉得没有谈得拢就直接拒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汪兰芬道：“俞婕怎么能这样做？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强扭的瓜不甜，怎么能硬生生的撮合两个人，你中午带她来吃饭，我单独和她聊聊。”
    杜晓虎闻言觉得坏事了，如果约见俞婕，自己在中间通风报信，肯定她就知道是自己在猜测，如果与事实不符，必然挨训，马上改口道：“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一会我去办公室问一下卫煌是什么情况，再和你讲，因为上次他们见面没有聊成之后，我没有看到卫煌和她再有什么瓜葛。”
    “你别说我让你问的。”汪兰芬道：“知道怎么问吗？”
    杜晓虎道：“我就假装见他气色不好，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第200章 心理有疾

    虽然不知道俞虹以前经历过什么，但卫煌总是觉得俞虹的心理或多或少有问题，如果没有人能助其走出来，或许就会在极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现代人的心理或多或少有问题，有的人因为现实生活过得不开心，就会低落消沉，自卑厌世以致抑郁；而有的人心理上产生极端，就想报复社会，成为潜在的危害，很有可能在某天因为某种刺激而爆发。
    在社会上就有一些恶劣案件，当警方抓到凶手时，却震惊大众，一个平时不显山露水老实巴交的人，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
    深入分析，就会发现，他们在生活中受到了欺辱，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情感，当压制不住的那天到来，有的人站上天台一死了之，而有的人挥刀向弱者。
    心理世界可以说是一种玄学的世界，千人千面，甚至比这个世界的物种的种类还多，无人研究透彻，却也有迹可寻。
    比如一个人在互联网上发布一些仇视的言论，诋毁某一件事物，那他的心理一定是有问题。
    毕竟正常的人不会干这样的事。
    古人说冤有头债有主，一棒子打死一群人，这种人心理不是有问题又是有什么原因呢？
    俞虹说她厌恶男人，说的就是一个群体，而不是单指某一个男人。
    有的人在这种时候，会发出灵魂一问：你爹是不是男人？
    这种问题看似正确，实则大谬，只会把她推到更极端的一种境地，比如她连她爹也厌恶，再无任何羁绊地厌恶一切男性。
    人在堕落时，是不会有底线的，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你推一把，他只会掉下深渊。
    卫煌不会干这种事，他自认为自己是懂得换位思考的。
    当你换位思考，身临其境地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你会发现没有什么是理解不了的事，能理解就能找出问题的所在，也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懂得设身处地地分析问题，这是一个设计师应该有的基本素养。
    卫煌追上俞虹，和其并列前行，关心道：“最近怎么样？”
    俞虹认定卫煌是俞婕要求他来送的自己，并不是其本意，没好脸色地道：“你用不着跟着我。”
    卫煌道：“咱们算不算认识，认识就是朋友，一起聊聊天总没有问题。”
    俞虹道：“谁和你是朋友？”
    卫煌道：“不要总是这样嘛，就算我说话有不对的地方，你也应该知道，人和人是有差别的，若两个人没有差别，那这世界就是单调无味的，正是因为有丰富多彩的人，才有缤纷五彩的世界。所以你应该理解，每个人因为出发点不同，说出来的话就不同。”
    若不是在大街上，俞虹真想破口大骂，絮絮叨叨，谁爱听这些大道理？
    她不想回应卫煌一个字，她知道她一但开口，卫煌肯定还会喋喋不休地说更多。
    卫煌却是孜孜不倦地跟在身后，又说起自己的事，说最近有一个想法，想改变农村的现状，不管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都应该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是值得的。
    人的一生应该过得充实有价值，应该做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在麻将桌或者其他地方浪费光阴。
    两人顺着街道前行，突然路边有一个骑行者在乞讨。
    刹那间进入卫煌的眼帘，卫煌指着前方的乞讨者道：“你猜他是真的还是骗子？”
    俞虹道：“你很爱管这些闲事吗？”
    她很想问卫煌，你是不是觉得你是救世主，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吗？
    哪来的自信？
    黑不溜秋的一个人，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真是一个奇葩！
    卫煌道：“这不是闲事啊，因为我们都生活在这个地方，我们自己或者我们的亲朋，他们中有善良的，一看到这种情况，是不是要掏钱，如果是骗子，那我们的善心就被人利用了，而骗子得逞之后，就会尝到甜头，就会继续行骗，让更多的人上当。”
    “那你觉得他是骗子吗？”
    “十之八九。”
    “是吗？这么肯定？”
    “是不是咱们上前一问便知。”
    难得俞虹接话，卫煌来了精神，直接来到骑行者的面前。
    骑行者是一个健壮的中年，看得出来经常骑行，装备齐全，身材健硕，面前摆了一张白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他骑行到此，因为盘缠用尽，饥饿难耐，希望好心人能给点钱让他吃一顿饭。
    见有人来到自己身前，中年人不好意思地埋下头。
    虽然常有新闻报道说一些残疾人是伪装的，实则就是一些骗子在背后控制，有些骗子特别丧心病狂，收养一些孤儿，故意整成残疾，例用人们的同情心来骗钱。
    但这样好手好脚的骗子在卫煌看来，更是不要脸。
    四脚健全的人，在哪里不能找份工作，就算随便进家餐馆帮工也能赚得生活费。
    而现在这个社会，电话各种通信设施齐全，都是极为方便的，有钱买装备出来骑行，就不能发个信息给自己的亲人，让他们转点钱过来应急？
    却选择丢人现眼的方式在大街上乞讨，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为了骗钱也是使尽手段。
    不管他是不好意思，还是一种巧妙的伪装，卫煌都决定用一种简单而朴实的方法去帮助他。
    “饿了，把这些收起来，我领你去吃饭。”
    中年人的目的是讨钱，摇头道：“不用，你就给我十来块钱，我自己去吃就好，不麻烦你们。”
    卫煌道：“这不算麻烦，我很喜欢助人为乐。”
    俞虹站在两米之外，静静观看，街上人来人往，她不想站在中央成为焦点，万一被人拍了视频发在网上，少不得被人议论，她不喜欢那种被人关注的感觉。
    “谢谢你。”中年人嘴上回应，却不动身。
    卫煌蹲下帮他将纸收起来，大声道：“人是铁，饭是钢，饿了就要吃，出门在外不容易，能帮一把我也算是积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肯定是走头无路才出此下策，我也是男人，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被卫煌的言语打动，但她觉得这个骑行者就是骗子，好心提醒道：“小伙子，你不要着骗了，现在骗子多得很。”
    她男人就在一旁，将她拉走道：“你少管闲事。”
    卫煌看着骑行者道：“你不是骗子？”

 第202章 嘴上大义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这种奇怪之处可以有很多种表现的方式，就比如我们交朋友，大部分人都会排斥身边的人，而喜欢很网上的人相处，在qq或者其他聊天工具上键指天下，畅谈人生，而和朋友坐在一起的时候却无话题可聊，眼中只有手机。
    也可以表现为我们对陌生的人抱以友好的态度，似乎想证明我们是乐善好施的民族或者自己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然而面对身边的朋友却很容易发脾气，展示自己不好的一面。
    俞虹在卫煌面前说他排斥男人，然而这一瞬间她就流露出对骑行者的好感，主动到服务台要了笔和纸，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在上面。
    卫煌顺手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骑行者非常感动，主动自报家门道：“我叫吴勇，是浙江海宁人，欢迎你们以后去我那里坐客，我一定用最高的规格接待大家，我是一个非常讲感情的人，滴水之恩，一定当涌泉相报。”
    俞虹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我们帮助你也不求回报，你以后若是看到身边有人落难伸出援手，就是对我们今天的帮助最大的回报。”
    吴勇道：“一定的，我会永远记住你们。”
    卫煌道：“海宁是个好地方，出名人啊，我记得有个作家就是海宁的。”
    吴勇道：“海宁作家很多，我们那儿在古代属于江南，才子佳人辈出。”
    卫煌道：“说来听听，我记得有个武侠作家祖籍也是海宁。”
    “十五的饺子好了，过来端一下。”服务员在窗口喊道。
    吴勇忙起身上前，将饺子端了回来。
    闻着醋香味，吴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品味道：“这肯定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不仅仅是因为味道美，更有两位对我的情意在里面。”
    俞虹道：“你先尝尝，他家饺子确实不错，我们也经常吃。”
    吴勇吃了一个，不住点头地道：“真香，这种用醋勾兑的汤汁的吃法，我还是第一次，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着家人再来品尝。”
    俞虹道：“如果你要现在回去，就可以打包一点。”
    吴勇连着吃了几个，眼眶又变红润，哽咽道：“其实我离开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们，恨不得长翅膀飞回去。”
    俞虹道：“离开了说想念，回到家里还不是一样争吵，天天呆在一起，反而矛盾重重，恨不得马上把你赶出去。”
    卫煌道：“要回去也简单，买张车票，就像你骑行，说走就走，果断一点，不要犹豫。”
    吴勇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身无分文，没钱买车票。”
    卫煌道：“这简单啊，你知道你家里人的电话，用我的电话给他们打过去，然后再加我们的微信，转钱过来之后我给你现金。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就在这儿找份工作，先做一段时间，少则五六天，多则一个月就能把车票钱赚回来。”
    吴勇埋头吃饺子，过了片刻回道：“不怕你们笑话，电话我都是存在手机里，从来没有认真去记过，自从手机被偷了，我是一个电话记不起。”
    卫煌道：“那就只有我说的第二条路，找份工作。”
    吴勇道：“看到你们如此幸福，这一刻我真的是归乡心切，实在不想再拖延下去，两位，吴某虚长几岁，冒然叫你们一声弟弟妹妹，如果你们信得过哥哥，借三百块钱，我今天直接搭班车去黔州火车站，坐车回去，到了之后我马上还你们钱，连这顿饭钱一起还你们。”
    卫煌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听到他说自己亲人的电话都记不住，觉得十分不靠谱。
    什么样的人会离家骑行？
    除了有梦想的一类人，还有一类人就属于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一类，他们只想着自己，并不在意别人的情感。
    稍好一点的是自己赚钱自己花，最无语的当属啃老一族，自己不愿意工作，只想玩，伸手张口就是问父母要钱。
    甚至有些极端自私之辈，若是父母不给钱，他还会动手打父母，以死相逼，放火烧家，做出各种禽兽行径。
    借钱是不可能借钱的，打工他也不愿意，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
    “即然你决定回家，我觉得你可以把自行车卖掉，看你这个车档次应该挺高，卖了应该够车费。”
    吴勇愣了片刻，马上摇头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骑行就是我活着的意义，这辆车伴随我走遍了大江南北，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可能卖掉我生命中最贵重的一部分。我知道，你认定我是骗子，并没有改变你的看法，但我还是感谢你的这顿饭，我会永远记着的，你的手机号是你的微信，我回去之后办了新卡，我就加你然后还你的钱。”
    俞虹见他说的真诚，心中十分感动，又觉得卫煌更可恶，本以为他大方请客，在感观上已有变化，没想到骨子还是自以为是，果然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当下反击道：“卫煌，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都不差这点钱，你不愿意借就算了，用不着找这些推脱之词。”
    卫煌道：“我哪有推脱，我这是帮他想办法，你没听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吗？”
    俞虹道：“我不懂什么鱼不鱼的，我只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汗，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是走投无路，你愿不愿意跪在大街上乞讨？”
    卫煌道：“我当然不愿意，我是有人格的。”
    俞虹道：“就你有人格，这位大哥没有人格？”
    卫煌道：“如果我现在要饿死了，我想的肯定不是乞讨，而是用我的双手去赚钱，去找一份工作，渡过眼前的难关。”
    俞虹不想听卫煌解释，花有百样红，人也各不同，刚才还说这个世界之所以精彩就是因为有五彩缤纷的人生，现在就不尊重别人的选择。
    所以讲那么多道理有什么用？
    嘴上说的是大义，心中一样是自私。
    这一瞬间，俞虹觉得自己比卫煌高尚，她没有过多言语，直接来到服务台，向收银人员兑换了三百块钱的纸币，放在吴勇面前，正色道：“吴大哥，这是我赞助你的车票钱，你也不用还我，等以后你遇到有困难的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定要伸手帮助他们，让我们把这份爱心传递下去。”

 第204章 健康是福

    过了小寒，气温又降了许多。
    杨汝清打电话给卫煌，说大石桥的育苗工场已经建完，喊过去验收工地。
    经过楠木渡街上时，卫煌提议走老街，他有一段时间没来楠木渡了，想去看看卢升三家人的联建房修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上次的工人死亡事件会不会影响他们房子的施工进度。
    新房还未建好就死人，这在农村而言是一件不吉利的事。
    到了卢升家房子前，杨汝清问他要不要下去看看？
    卫煌说不用，车速放慢即可，只在车上看看，以免耽搁了大家的时间，误了开会的时间。
    工程还在继续，外墙上挂了一些红布，应该是请先生作法处理以消灾祸，以安亡魂。
    杨汝清见房子气势雄伟，问道：“这是你设计的吗？”
    卫煌道：“对，三家联建的一个房子。”
    杨汝清道：“我还以为这些房子都是老百姓自己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没想到他们还请你们设计。”
    卫煌道：“大部分都是自己想怎么修就怎么修，农村房子没有严格的要求，不像商品房和公家建筑。”
    杨汝清道：“但设计之后肯定要好一些。”
    郑均道：“你们这种房子一般怎么收费呢？”
    卫煌道：“建筑结构两个专业的图纸，一般收费是十块钱一个平方米，按面积计算，如果是别墅造型复杂，然后还要水电图纸，费用稍贵一点。”
    郑均道：“比我们这个费用便宜得多。”
    卫煌道：“那不一样，你们这个属于公共建筑，包含了方案、效果图、预算以及建筑、结构、给排水、电气四个专业的图纸，还要开发票等等，做的工作也多，像你们公司的图纸不用送审，如果是其他单位，图纸必须送审图站审查，是非常复杂的。”
    司机道：“隔行如隔山，成果就是几张图纸，看起来很简单，事实上要做的事还不少。”
    卫煌道：“其实和开车也差不多，但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很累，而且在我们从业之前要读书，工作后也要不断学习，就像学车一样，还有一个成本的付出。”
    杨汝清道：“我以前刚接触的时候都觉得不难，深入了解之后就晓得你们不容易，特别是有些领导，想法多，又愿意听别人的意见，动不动就喊改图，重三遍四的，机械无味很是磨人。”
    卫煌道：“有些项目真的是把人脾气都磨没了。”
    杨汝清道：“你遇到过的？”
    卫煌摇头道：“我暂时还没有遇到，我有个师兄就遇到过，提起就想骂娘，边画图边骂甲方，前前后后改了近二十回，想法隔三差五就在变，图纸审过了在施工过程中都还在不断地修改，而且修改的图纸还要重新送审。”
    杨汝清摇头道：“这种太磨人了，我们公司不会这样，只要图纸送到市局，审核通过之后都不会变，当然也有一种情况，就是施工中遇到问题必须修改图纸才能解决的时候才会改图。”
    卫煌道：“所以企业和企业之间的差距很大，为什么有的企业能引领行业成为龙头，就是因为他们有一套成熟的制度，而有些公司纯粹是老板个人爱好，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一拍脑门就变卦，整着整着公司就整垮了。”
    郑均道：“这个还是因人而异，你想一下，他能把企业做起来，也就说明他有一定的实力，自然是对自己的想法极为信任，不然他也不可能取得成功，我们还是要看到他的优点。”
    卫煌道：“郑哥，这点我不赞同，取得成功，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你此时的成功不代表你未来也能成功，你现在的思维具有前瞻性也不代表你以后的思维是正确的，我特别崇尚咱们国家古代的文化，其中道家有一个非常古朴的哲学观点，万物负阴而抱阳，两仪循环生生不息，说盛极必衰，月满则亏。一个人自满则败，自矜则愚，其实你仔细观察那些失败的企业，很多就是领导人盲目自信。”
    杨汝清见闻广博，对国内的企业家多少有些了解，远的不讲，就是黑水县就有不少暴发户，有了钱之后盲目自大，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牛气冲天地想要做大事，结果身败名裂。
    “这种例子多，黑水县以前有个房开老板刘明宇，是黑水县最早的房开老板，上亿的身家，放着房地产事业不干，想去搞私立学校，就把自己搞进去了，现在都还在坐牢。”
    这是黑水县的大事件，几乎人人皆知，郑均也有听说，点头道：“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其实你们说这些人，都赚了那么多钱还不够用吗？”
    杨汝清道：“钱哪有嫌多的，我们只是没有这个机会，如果有这个机会，谁都不会嫌钱多，关键还是要稳，不能盲目投资。”
    司机道：“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就是最大的福气，等到退休的时候，每个月领点退休工资，想出去耍的时候就出去走走。”
    卫煌道：“平安是福，一家人身体健康才是最大的财富，只要看新闻，我们就会发现有很多人为了挣钱把命搭进去，我听他们讲上海有个富豪就是这种，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结果钱是赚到了，别墅也买上了，自己却没有享受，因为平时司机帮他接送妻儿，对他老婆也算照顾有佳，后来他老婆就改嫁给了司机，奋斗半生赚的钱让司机捡了便宜，老婆也成了司机的。”
    杨汝清对司机开玩笑道：“老陈，你开车十几年有没有遇到这种好事。”
    司机道：“我们是有家庭的，不想这种事，一个人一辈子赠多少钱花多少钱，都是阎王爷注定的，你如果早早的就挣完了，阎王爷肯定要把你收走。”
    郑均哈哈一笑：“你这个就是封建迷信，哪有这么神奇的事，就是长时间熬夜把身体拖垮了。”
    司机道：“你还别不信，看似科学的东西，其实都是有玄学在里面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看起来很巧合，但你就是遇不上，因为你命中没有这个机会，就像有些人去买彩票，随便机选一注就中了一等奖，这不是老天爷给的又是什么？”
    把路放进嘴里，时间就过得很快，在几人的谈笑中，大石桥映入眼帘。

 第205章 白手起家

    杨汝清先打电话给育苗工场的施工负责人黄建军，问他其他人到没有？
    黄建军说除了他们单位的就只有烟叶站站长耿小辉在，其他单位的人都还没有到，又问杨汝清到哪里了。
    杨汝清说自己已经到大石桥村委，马上就过来，让黄建军抓紧收拾，不要有瑕疵，争取这次验收一次性通过。
    只有通过，才能顺利在年前拿到所有费用，不然一拖再拖，就要拖到年后。
    黄建军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自然是争分夺秒的抢工期，才赶在年前把工程做完，目的就是了却一桩事。
    毕竟育苗工场的建设内容并不多，相对而言也比较简单。
    早点做完，丢开一桩事，也能集中精力去做其他项目。
    杨汝清讲完示意司机靠边停车，他要带上大石桥的村长何光彬，育苗工场和烘烤工场虽然是烟草公司出钱建设，最终的使用要交给村民，必须要有村委配合工作才能顺利推进，验收时带上他还可以交待一下使用中应该注意的事项。
    何光彬听到杨汝清的声音，边接电话边从屋里出来，老远看到人就热情打招呼，掏出身上的香烟递了过来。
    他提前得到通知，已经安排好各项工作，就等着一起去参加验收，上车之后看到卫煌，惊讶地道：“卫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卫煌道：“何主任好，我也好久没有看到你们了，非常高兴。”
    何光彬道：“难得来一次，一会我安排，吃了饭再回去。”
    卫煌想起上次喝醉酒，在猪圈旁边躺着，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了。”
    杨汝清道：“今天验收，有人安排，你就不要操心。”
    到了育苗工场，黄建军、耿小辉、高金元等人正指挥工人作最后的打扫，将地坪上的垃圾清理干净，将不规整影响美观的地方进行修整。
    黄建军见杨汝清一行人到来，也是上前发烟，热情招待。
    “卫工，你很久没有来了呢，看一看，检查一下，看我们的建设是否符合你的设计要求？”
    杨汝清道：“看看能不能作合格工程验收。”
    何光彬赞扬道：“我觉得行，黄总真的是一个非常认真负责的人，还有卢总也是，他们俩是我见过最负责的老板，不瞒你们说，我最近跟着他学了不少技术。”
    卫煌四下一看，大棚、大门、围栏、值班室各种都是按设计要求来做的，完美还原了设计规划，工程质量也是过关，虽然部分地方略显粗糙，但瑕不掩瑜，也算做得很好。
    育苗大棚对于烟草公司而言是有一套成熟的建设体系，黄建军又是做过的，自然轻车熟路，能出问题的也就是工人是本地招揽的，手艺上生疏一些使得做工粗糙，所以整体而言并没有问题。
    卫煌道：“我觉得挺好，杨主任怎么看？”
    杨汝清道：“我觉得没问题，耿站长，还有夏监理、高工他们都在现场监管，质量肯定是全程把关的。”
    耿小辉道：“我也是偶尔过来看看，以前也没搞过这方面的工作，还是你们专家说了算。”
    黄建军道：“外面站着冷，我们到值班室里坐一会。”
    值班室才建完，里面没有什么设施，只是一个简单的空屋子，好在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着风吹，比外面站着好了许多。
    杨汝清见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打电话给杨雪，问她到哪里了？
    杨雪说估计半小时能到。
    杨汝清道：“霍经理他们还有半个小时，要不我们回车上等？”
    车上可以开空调，又可以坐着，比屋里好受一些。
    众人就各自回到车上，黄建军却是继续监工，要赶在救霍君楼到来之前把一切工作做妥善。
    霍君楼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起码表面文章要做好，能入他老人家的眼，才能顺利过这一关。
    几人刚上车，卢向东就打来电话，问杨汝清今天是不是验收，他一会就赶过来，即然大家都来了一会就顺路去烘烤工场指导工作，把存在的问题指出来。
    杨汝清说可以，霍经理这会还在路上，这边验收还没有开始，让他赶快过来，一会这边看完，回去的时候就到烘烤工场。
    卢向东又提出自己安排吃饭，杨汝清自然是拒绝，说今天是黄建军的主场，他不能喧宾夺主。
    挂了电话，杨汝清又夸奖卢向东道：“卢总这个人确实不错。”
    何光彬道：“卢总这个人了不得，岂止是不错，我就没有看到哪个老板会参与到建设中，你看黄总也是积极上心，但他自己并不上手，卢总我是亲眼看到他上手，去帮助和水泥搞这些，如果是不认识的人都不会把他当成老板，就像一个普通工人。”
    杨汝清道：“他身上就是有一股领头羊的干劲，凡事都冲在前面。”
    郑均道：“活该人发财。”
    司机道：“卢总还是很随和，平易近人，有一种亲和感，为人大度。”
    卫煌对卢向东接触不深，但印象深刻，人高马大十分强壮，问道：“卢总是不是当兵出身的？感觉做事雷厉风行。”
    杨汝清道：“对，他是高中毕业然后就去部队当兵，回来在建筑公司干了一段时间保安，了解了相关业务后，自己就开始分包工程来做，就这样发家的。”
    司机道：“这也是白手起家哦！”
    郑均问道：“那他怎么搭上我们公司的？”
    烟草公司的项目都是通过邀标的方式，从内部的系统库里抽几家设计单位进行竞争性谈判，最终低价中标，如果没有关系一般是很难进入他们的视线。
    经纬设计院的前身是黑水县建设局下属办公室，又是黑水县唯一的设计公司，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能进入烟草公司的系统并不奇怪。
    而卢向东属于个人打拼，如果没有路子确实不可能。
    杨汝清道：“市局信息中心主任马敦来是他舅舅，有他打招呼自然就进来了，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做事认真负责，得到了霍经理的认可，所以基本上每次的项目我们都会邀请他来参加。”
    卫煌心中沉吟，纵使再有能力的人，如果没有关系都难接到项目，而有关系一定有项目，只要找靠谱的人来做，就能长久维持。
    而事情做得再好，如果没有关系，下一次就不一定有机会，没有机会就不能证明自己，不能证明自己时间长了就会被人忘记，再想做事就难了。

 第206章 磨砺大山

    卫煌想起读书的时候，吴清贤最爱看的一本书：《卡耐基成功学》，书上有一章讲的是如何使人喜欢你，就说要牢记他人的名字，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你们见过一次面，就应该记住对方的名字。
    名字对于一个人而言是格外重要的，如果第二次见面你就能清楚地叫出对方的名字，他一定十分感动，对你也会印象深刻。
    如果你再会倾听他人的讲话，那就更是一个加分项，所以卫煌在陈述自己的观点时也十分乐意倾听别人的讲述。
    此时回忆，自己的这个习惯，在高中的时候就养成，只是一直未曾上心。
    也许在未来的工作中，自己也要学习纪沛林，不但要把技术提高，把口碑做起来，也要广泛交友，让自己的人脉网更加广阔。
    人脉和技术，才是一名设计师走得更远的两条腿，缺了一条，都是残疾人！
    卫煌暗下决心，决定回去之后在网上搜索一下《卡耐基成功学》，重温一遍里面的内容，提高自己的交际水平。
    汽车轰鸣声从窗外传来，三辆越野带队，七辆汽车一字行来。
    黄建军知道是霍君楼一行，马上站在一旁接待，卫煌等人亦下车。
    霍君楼率先出场，开门见山地问道：“人都到齐了，咱们速战速决。”
    卫煌看到杨雪拿着相机拍照，有意往霍君楼身边靠，礼貌地道：“霍经理好！”
    霍君楼却没有在意卫煌，只是四处打量。
    黄建军作为施工方负责人，马上叫高金元拿来图纸，开始介绍项目概况。
    霍君楼在烟草系统几十年，对于育苗工场的建设，也是了然于胸，在众人的簇拥下边走边看，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和见解。
    他和黄建军的兄长黄建华也是老交道，可以说一路走来是彼此成就，随着年岁的增长各自到了不曾有的高度，要处理的事情也越多，平时交际较少往来，但昔日的情感并未淡薄。
    知道黄建华要提携自己的兄弟，也不为难，反而还赞扬几句，有意树立黄建军的威信。
    一行人围着场地转了一圈，半个小时不到就看完了整个场地。
    霍君楼道：“你们都是专家，看看有什么是我这个外行没有看到的没有？”
    监理公司总监王卫国率先发言道：“我先讲两句，这个项目我们公司是派专人全程跟踪，重要环节我也是亲自到场，严格按照图纸和相关规范在实施……质量上应该没有问题。”
    都是验收时惯用的套话，讲得事无巨细。
    到了卫煌发言，即然大家都没有看出问题，作为一个简单的钢构塑料大棚，即便质量有问题，也不存在安全隐患，便简单地说了一句“没有大的质量问题，可以作为合格工程验收。”
    黄建军见大伙都给面子，没有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心情十分愉悦，也不等说总结的话，直接邀请众人道：“这里太冷了，我在光明镇安排了包房，我们到那里继续完善相关的手续。”
    霍君楼道：“这会时间还早嘛，卢向东说他要赶过来，顺便看看他的烘烤工场，哪个打电话问一下他到哪里了。”
    杨汝清道：“我来打。”
    霍君楼道：“那我们先上车，往烘烤工场走。”
    上了车，空调开着，比外面暖和许多，卫煌捂着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下面坐着暖和。
    杨汝清问清楚卢向东的位置，又去给霍君楼汇报，方才上车，感叹道：“这个天，在外面站的时间长了确实着不住。”
    黔州海拨高，又是大山环绕，山风刮过带来的湿气透入骨里，渗得人里外冰冷。
    卫煌作为年轻人，时间久了都十分难受，不敢想象这些老年人是如何过来的，提醒道：“乡下是要比城里冷，下乡的时候要多穿点。”
    杨汝清道：“我都穿两双袜子，脚还是僵得很。”
    何光彬道：“农村不比城里，城里到处都是汽车，不停在排放热量，加上高楼大厦可以遮挡冷风，整体温度比农村要高。我们现在出门，都是棉衣棉裤，里外至少三层。”
    杨汝清道：“这个天气，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出门，在屋里烤火多舒服。”
    郑均道：“在炉子上热一壶小酒，喝着还是很有意思。”
    何光彬道：“不说家里面，就是村里也是有大事小情要处理，免不了要出门。”
    杨汝清道：“你是一村之长，肩上担子重，要多注意身体。”
    何光彬道：“这个问题杨主任您就不要操心了，不是我吹牛皮，我这个身体在座的没有哪一个比得上，一年四季都是锻炼着的。”
    卫煌见他黝黑的脸庞被风霜磨砺得十分硬朗，身板亦是结实，在厚实的衣服包裹下，甚是强壮，若非他和郑均体型都偏瘦，这越野车后排的空间断是塞不下三个人。
    农村生活是艰苦的，但农村人不怕风雨，勇敢向前，将自身打磨如同利剑出鞘。
    这个世界或多或少的事都是需要人去干的，生存是一个艰难的问题，是问题就有人在克服。
    卫煌想起了老家的一个老人，年近八十，依旧身强体壮，挑着七八十斤的粪水上坡浇灌庄稼，一天往返十几趟，比许多年轻人都厉害，据言其年轻时吃面一个人就可以煮两斤干面条，也没有人见其生过病。
    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只要赶上季节，总会看到他见逢插针地去处理各种庄稼，将庄稼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他种出来的庄稼是全村最好的。
    有人说他能活到一百岁以上，因为他的身子骨够扎实。
    然后在一个平静的夜晚，在悄无声息中他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一个无灾无病如此强壮的人为什么就悄然离去了。
    后来他的遗孀告诉大家，其实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只不会他咬牙坚持着，身上痛的时候就买几颗去痛片、安乃静之类的药来吃……
    卫煌心想这或许就是男人，固执又坚强。
    何光彬是一个固执的人吗？卫煌不知道，但他一定是一个坚强的人。
    因为他生在大山之中，从小被磨砺着，就像那刀越磨越亮，磨出了骨子里的果敢，磨出了他性子里的坚韧。
    或许他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村主任，但他一定是伟岸的大丈夫。

 第207章 人生起点

    何光彬有自己的想法，村长干了这么多年，没啥建树，虽然带领家族走向了辉煌，可纵使在一个村里极尽荣耀，走出村子依旧什么都不是。
    这个世界太大了，特别是道路连通之后，他更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随着神舟飞船载人上天，以后人类移民外星都不是神话故事。
    自己这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山村里，儿子也成年，想要走出大山也是空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
    要使孙子成材，就必须树立学习的榜样，让他看到大山外的世界，而不是学着村里人浑浑噩噩地过一生。
    他要干一件大事，一件改变家族命运的事，卸任村长只是第一步。
    即然决定这是最后一届当村长，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私，必须多做好事、多做实事，让村民记着自己的好。
    他将能安插在两个工地的做工的村民都安插进来，特意交待他们多学习，掌握施工的要点，要把修房子的每个环节以及重要事项都记清楚。
    当自己有空闲的时候，也会来打工，时刻虚心向技术人员请教。
    他相信种烟能赚钱，跟着国家政策走，绝对不会吃亏，赚了钱自然要修房子，等到大家的钱包鼓起来，他就可以拉出一支施工队。
    村民们种烟赚钱，他建房赚钱。
    到了烘烤工场，卢向东还没有到，大家都在车上等待，他直接到了烤房的施工地点，继续潜心揣摩。
    一眼能看懂的东西并不代表你就能掌握，就像一句话，粗看你觉得理解了，细看却又有更深层的意思，必须反复品味。
    复杂的事拆简单了做，简单的事重复做，时间不会亏待任何人，花了功夫就能学到精髓。
    卫煌在车里坐了一会，觉得自己很久没来，有必要仔细看看工地的进程，下了车也一步一步地察看。
    见何光彬看得仔细，上前问道：“何主任看什么呢？”
    何光彬道：“学习房子是怎么建成的。”
    卫煌觉得好奇，如果是七八岁的孩童，说这么一句话，倒不意外。
    何光彬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物，不可能没有看过修房子，这简朴的一句话像蕴涵了致深的道理。
    “那你学到了什么吗？”
    何光彬摇头道：“没有。”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或许亲自动手试一下你就学会了。”卫煌会设计却也不懂施工，因为从来没有真正动手，真要完整的去建一套房，他也不会。
    何光彬道：“你是专家，你能告诉我怎么从零开始修一栋房子吗？”
    “加入一个工地，从头到尾跟一遍应该是最好的方法，然后你可以买一套施工方面的规范，了解不同的施工工艺的做法和工序，理论和实践结合应该很快能学会。”卫煌问道：“你想自己建房吗？”
    何光彬往僻静的地方走去，邀请道：“我们到这边聊，不影响他们操作。”
    看着脚下的土地，远山朦胧，呼吸着空气冰凉的味道。
    何光彬回头道：“你觉得我现在学习修房子算不算晚？”
    卫煌道：“不晚啊，人生就是不断攀登的过程，每一个台阶都可以做为我们新的，你正值壮年，正是人生的黄金岁月。”
    何光彬哈哈一笑：“还是读书好，书读得多，会说话，会做事，年少有为。”
    卫煌道：“那是自然，如果读书没有用，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去学习，甚至是读了大学读硕士，读了硕士又读博士，沉浸在书山学海中，猛回头几十年的光阴就过去了。”
    何光彬道：“我记得你家是农村的，你父母很伟大，不像我，从来不知道这些道理，我那几个孩儿其实都是读书的材料，但我总觉得读书没什么用，农村人生来就应该干农活，早早就让他们辍学在家帮忙，现在回想，真是误了他们。”
    过去的事纵使后悔又有什么用？
    卫煌一直认为追悔过去就是浪费当下的时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走好眼前的路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时后悔一时，人生就在无尽的后悔中度过，那才是真正的虚度光阴、浪费时间。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醒悟也来得及，人生一世并不是只有读书找一份工作才能成就自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珍惜现在的时光去勇敢践行，什么时候都不晚。”
    “我觉得也是。”何光彬喜欢卫煌的直言直语，点头道：“以后有不懂的地方，我还要多向你请教，到了那时不要觉得老汉话多。”
    卫煌道：“不会的，我喜欢和人交流，但我一惯是有话直讲，如果有得罪的地方，你老人家也多见谅。”
    何光彬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肯定听你的。”
    卫煌道：“专家也是人，也有犯错的时候，虽然说尊重是一种美德，但我认为做事的时候人和人就不应该有什么尊卑，而是就事论事，我希望我们的交流是对等的，而不是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可以提出你的观点，咱们多碰撞多摩擦，才能擦出灵感的火花，说不定有更好的主意。”
    何光彬道：“你真是快人快语，我喜欢。”
    卫煌见其如此爽快，心中也生出许多好感，正好他有打造美丽乡村，以建筑为骨架，以产业为血肉，重塑乡村之魂的宏大规划，或许也可以将大石桥做为试点。
    当下打开手机网盘里的资料，介绍道：“正好我有一个建设美丽乡村的计划，或许咱们大石桥也可以作为一个试验点，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做一个详细的介绍。”
    何光彬道：“是吗？我看一看。”
    卫煌打开在网上收集的一些新农村照片，展示给他看，边介绍道：“咱们国家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农村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现在很多地方都在打造美丽乡村，这是我在网上收集的一些照片。”
    何光彬道：“我在电视上也经常看到，这些地方太好了，真希望有一天我们这里也像这里这么漂亮。”
    卫煌道：“只要有信心，一定能实现。”
    何光彬道：“你能说说具体的做法吗？”

 第210章 张氏山庄

    张大华在约定的时间接到卫煌，两人直赴张家湾，路上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李洪的房子建设进度。
    张大华说主体施工基本完成，剩下的工作要等明年开春之后再继续。
    正好现在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打算规划一下村子的建设。
    现在距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他想赶在春节前把自己的农家乐改造一翻。
    过年办酒的比较多，设施完成之后招揽一些生意，有利于打开明年的局面。
    卫煌问道：“周边的村民有没有愿意做的呢？”
    张大华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虽然上次卫煌也提过，但现在生意本身就不好，如果多开一家，自己的生意就受影响，而且现状是凄惨的，别人也不是傻子，都看在眼中，自己开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赚钱，谁又会跟风？
    摇头叹气道：“问了几家，现在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卫煌道：“是不是觉得不赚钱？”
    张大华道：“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我现在基本上都是亏着的，就是给婆娘找个事情，省得她一天耍着无聊。以前我也没想在这上面赚多少钱，但那天听你讲之后，我觉得还是有发展的空间。”
    卫煌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这个过程肯定是一种煎熬，必须要有耐心，有耐心才能做成事。”
    张大华道：“我没有问题，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先把我那里的生意做起来，做起来之后再去带动他们。我这段时间也反省了一下，以前我整这个山庄就是一种玩的心态，只在亲戚朋友之间宣传，并没有大规模推广。是我的战略没有做好，宣传没有做到位，现在改变之后，肯定要在路边、在镇上打点广告牌，把名气打出去。”
    卫煌道：“宣传很重要，以前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种心态是做不大的，必须要推广，而且要做好服务，每一个到店的顾客我们都要给他们留下良好的印象，把口碑做起来，熬过前期创业的阶段，后面形成良性循环，生意自然会好。”
    张大华道：“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我多宣传，你们在市里，认识的人多，下乡去工地验收如果要吃饭，还要请你给我介绍点生意。”
    卫煌道：“没有问题。”
    两人闲聊之中很快到了张家湾，青山秀水，一派田园盛景，群山连绵之中，各民居住宅点缀林木之间。
    和李子村相比，张家湾的人无疑富裕许多，一眼望去就有七八栋别墅，还有十数栋砖房。
    张大华的山庄建在一个小山堡之上，到了山脚只见两条岔道一分而上。
    张大华介绍道：“两条路都可以上到山顶，我设计的是一上一下，环山一转。”
    到了半坡之上，就有十数个停车位依山而建。
    张大华停车之后，带着卫煌向上走去，青石板铺的台阶，边上还有仿木石栏杆，部分已经破损，露出了里面的钢筋。
    明显看出张大华虽然用了心思，但这施工质量却不高明，部分水泥脱落，显得不论不类，看起来十分碍眼。
    张大华淡然一笑道：“以前随便整的。”
    即然要改变，也没必要深究，卫煌觉得车停在下面走路上去从顾客的角度讲问题不大，但车不能到屋前，各种食材之类的运送却不方便。
    遂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车不能开到院坝吗？”
    “可以的，在另一边，一会我们到了上面就可以看到。”张大华道：“领你走这一圈主要是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提升的，你帮我多拿建议。”
    走到房前，却是一个用竹子编织的大门，正好镶嵌在竹林之间，正中有一块黑漆金字的牌扁，写着“张氏山庄”四个大字。
    张大华道：“这个也是随便整的。”
    卫煌道：“挺有特色。”
    再往前，就是一个之字型的路，斜着向上，入眼是一壁挡墙，上面起了三怪砖房，拐个弯就是石阶，顺阶而上就是庭院。
    院坝面积不小，可以容纳十余桌，一眼可以望穿到另一头，确有道路连通。
    张大华道：“这个山堡还是小了一些，但也只有这一块地，后面的房子我都是悬空建起来的。”
    主楼高三层，宽度约么二十米，有五个开间。一楼中间是堂屋，两侧也是开敞的大厅，右侧连着五米进深的厢房。
    在农村这么一大栋楼确实气派。
    张大华领着卫煌进屋，就看到五六个人在屋里打麻将，其中一人是他老婆赵慧兰，张大华作了简单介绍。
    赵慧兰忙着打麻将，打过招呼后就自顾自忙自己的事，对改造并不上心。
    张大华领着卫煌上了二楼，方才叹气道：“一天除了打麻将，啥正事也不干。”
    卫煌道：“闲着也是无事，打麻将可以消磨时间。”
    张大华没有多说，上了二楼，中间是通道，两侧是包房，而卫生间在与厢房交接的角落上。
    张大华道：“包房主要就在二楼，有十间，三楼是我自己的住房，如果坐满，可以接待百多个人。”
    卫煌道：“从使用的角度上来讲，我觉得你这里条件已经很成熟了，现在基本上要考虑的就是营销，如果吸引顾客。”
    建这个山庄，张大华是花了心血的，也是满意的，点头道：“所以我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想向你请教如何才能把这个地方盘活。”
    卫煌道：“方法都差不多，那天我也讲了一下，一个是推出特色菜品，提升菜的档次，二来订价不能过高，要让顾客感到经济实惠，让大家都能消费。那样的话就是咱们本村的乡亲如果有个亲戚朋友过来，他们也会喊到你这里来吃饭。”
    对于菜的订价，张大华本身定的也不高，直言道：“我这里和城里的店相比，已经很便宜，我下楼把菜单拿给你看你就明白了。”
    张大华的菜谱里鸡鸭鱼肉就是最高档的食材，没有什么龙虾鲍鱼之类的，定价确实不高，配得上菜品，
    菜和定价都没有问题，依旧没有什么生意，只能用张大华自己的解释来解释了，那就是赵慧兰在管理上没有上心，他也没有动用力量去推广，导致山庄门可罗雀。
    卫煌想了一下，问道：“即然你请我来帮你解决问题，那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先说说你的看法，我再提出相应的建议，我们共同讨论来找到一条合适的路。”

 第211章 人心各异

    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的桥梁，在思想的碰撞中可以激发出灵感的火花，让我们生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慨！
    然而许多时候，我们又担心别人盗取我们的灵感，对人有防备之心，不肯真诚交流，想探听对方的意图又城城防备自己的内心。
    在言谈只是不停的绕弯子，两个人就在那里打太极，一番切磋最终也只剩下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乏味。
    张大华不想把自己的计划讲出来，他怕卫煌将自己的灵感运用在李子村的发展之上，如果自己的特色被李子村盗走，那么就是给自己树立对手，担心会影响自家的生意。
    张大华说自己没有什么想法，请卫煌过来就是希望卫煌能出点点子，帮他想想办法，以改变现在的困境，让生意红火起来，以便带动乡亲们共同富裕。
    卫煌觉得像张大华这样精明的人不可能没有想法，如果没有想法，他又怎么会做包工头，承揽周边的住宅建设业务，还占山为王，修出这么一大栋山庄。
    卫煌想了一下，觉得张大华可能是担心自己的想法不成熟，不好意思讲出来。
    劝导道：“我们现在只是交流，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讲，如果你一点想法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从何入手，你可以随便一提，我再根据你的想法来发挥。”
    张大华道：“那我就抛砖引玉，讲一讲我不成熟的一些想法。”
    卫煌点头道：“你讲。”
    张大华的想法很简单，他想推出一些特色菜，但如果定价太贵，愿意来消费的人肯定很少，如果定价便宜就没有利润，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平衡。
    比如说辣子鸡，市面上都是几十块钱一斤，如果自己也卖几十，在其他地方也能吃得到，人家不一定愿意开车过来。
    毕竟这里除了吃饭和打麻将也没有任何可以娱乐消遣的设施，麻将机是饭店的标配，在其他地方也有，很难让人舍近求远。
    卫煌听明白他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没有人气的问题。
    张家湾只是普普通通万千乡村中的一个，委实没有什么特点，仅有的亮点就是穿村而过的河流，然而也没有开发，以张大华目前的条件也不可能花钱开发。
    真要花钱打造，他只会花在这座山头之上。
    卫煌综合脑海中的案例，提议道：“你可以考虑按人头收费，不用的人数设置不同的菜品，比如十个人一桌，你可以上两三个大菜，再辅以各种小菜，数量上做到十三四个，让人看着觉得大气，心头盘算之后认为这个钱花得值。而两三个人，如果他们有特殊要求，你就按他点的菜另行计费，如果没有要求，你就安排一个大菜，配几个便宜的小菜，荤素搭配，人吃得也安逸。”
    收费是一个方面，而特色菜应该如何打造，也是重要的一环。
    卫煌建议他可以在农村挖掘一些本土菜，现在很多馆子都模仿川菜，而高档一点的酒店，会设置粤菜之类的，却忽略了本地菜。
    如果能把本地菜打造出一系列的菜品，就能让本地的食客回味往昔的味道，唤起他们内心陈封的记忆。
    价格和菜品两相结合，通过时间的积淀，把口碑做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物美价廉的地方，生意自然会蒸蒸日上。
    张大华听明白卫煌的意思，但心中还是有点纠结，他就是想走高大上的路线，但卫煌这么一讲，自己又走回了老路。
    心有不甘地道：“在乡村做精品路线不现实哈。”
    卫煌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想打造一个世外桃园，做一个藏在深山里的高消费场所？”
    “如果能行，当然是最好。”
    “那你得配点茅台酒，整点龙虾鲍鱼。”
    “这个成本就太高了。”
    “成本虽然高，也有吃得起的人，精品化路线做的就是小而美，不用做太大，也不需要有很多客户。像上海有些精品私厨，一天就接待一两桌人，一桌人的消费就是几十上百万。”
    “啧啧。”张大华讪然一笑道：“我们这些地方肯定不行。”
    卫煌道：“要么最实惠，要么最奢华，做事业就得极端化，普普通通是不会有亮点也无法吸引人的，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答应给李子村设计，有破釜沉舟的气魄才能干大事，千万不要畏手畏脚。”
    张大华道：“不是我想畏手畏脚，你看这个家这么多人，衣食住行人情客往样样都要消费，我必须满打满算，如果是做亏本了一家人都跟着喝西北风，我倒没关系，老婆娃儿跟着受罪。”
    卫煌道：“那你就走实惠的路线，就按我讲的把菜品做好，菜的味道做好，然后按人头定价，让大家觉得这钱花得值。前期的推广我建议你在镇上路口租一面墙，直接在上面喷绘广告，让人路过就能看到，看到就想拐进来尝尝。”
    街上的房子除了正面和背面要开窗采光各种使用，侧面大部分都是空着的。
    有些商家会租老板的墙壁来喷绘广告，比如什么化肥广告、饲料广告，格调简单，就是蓝底白字，或者白底红字，打上名称和联系电话，简单粗暴显得粗制烂造，老百姓却喜欢这种直接了当的玩艺，效果十分好。
    进入新世纪，广告店开到了乡镇之上，电脑喷绘可以打印大型广告，色彩和元素都丰富起来，商家在推广产品的时候更加乐意使用，长街之上，黄金位置，随处可见各种五彩缤纷的广告。
    张大华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点子，记在心上，决定在餐馆营业的时候正式启用。
    随后又问起山庄的改造事项，问卫煌哪些地方需要整改提升。
    卫煌建议他保留现在的原生态，可以用竹木提升一下安全措施，只要做到卫生干净，用不着打造得多豪华。
    包房里面原来配的椅子都比较大，一张圆桌只能坐八个人，如果来的人更多的时候，椅子放不下，可以考虑备一点简单的塑料凳子。
    这样即使客人来十三四个，不能分成两桌的时候都可以挤在一张桌上吃饭。
    诸如此类的细节，两人又沟通了一会，等到饭点，张大华便留卫煌和家里人一起吃了便饭，方才将卫煌送回县城。

 第212章 百孔千疮

    卫煌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公司楼下转悠，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又觉得自己没事献殷勤，容易着人误解，思考片刻就决定当作没有看到，直接回公司。
    俞虹今天是特意来守卫煌的，去了一趟办公室，没有看到卫煌人，就想着他会从大门进去，便有意站在下面，心中又担心被俞婕发现，便装着路过的样子，在那里走来走去。
    目光却一直盯着大门，怕不小心走脱了卫煌。
    转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她都没有看到卫煌来上班，都想放弃回去。
    可心中纠结的事情没有得到解决，回去心也不安，便在内心不断说服自己，再等一会再等一会，说不定下一秒卫煌就来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下一秒，终于让她发现卫煌出现，本以为他会主动上前打招呼，遂装着没有看到，哪知这小子居然直接就要进门。
    太没有礼貌了！
    俞虹顾不上礼貌，大步上前，喊道：“卫煌，你等一下。”
    还真是来找自己的，卫煌心中咯噔一下，停住脚步，假装不知谁在喊自己，回头四处张望，瞧见俞虹停下脚步，站在远处向自己招手。
    “你喊我？”
    “对，我刚好路过这里，想问你个事。”
    “可以，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水？”
    “喝水就不必了，你还记得那个骑行者吗？”
    卫煌听她这么一讲，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自己上次借用沈雁昕的手机模仿吴勇的语气给她发了信息，说回去之后就还她的钱，但现在过去这么久，一点动静没有，俞虹等不及了！
    “记得啊，你当时给了他三百块钱做路费。”
    “他回去之后有联系你吗？”
    “没有，他联系你的，还你钱了？”卫煌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有。”俞虹摇了摇头，又觉得正中卫煌下怀，怕他说自己上当受骗，补充道：“我后面收到他的信息的，还发了他的火车票，说他坐到火车了，回去之后就还我钱，我说不用。”
    卫煌心头一笑，这家伙还编上了，沈雁昕如果收到陌生信息，早就暴露了，可当天并没有反应，而且自己注明了是借的手机，俞虹也不可能打过来。
    虽然是被骗子骗，但俞虹能做好事，也说明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卫煌又如何能拆穿谎言，对她进行打击嘲讽呢？
    当下竖起大拇指，点赞道：“还是你做事敞亮，我对我那天的一些言行向你道歉，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俞虹得意一笑，云淡风清地道：“没关系，多大点事，本姑娘大人大量不计较这些，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帮助一个人就是传递一份爱，大家都积极参与我们的社会才会充满正能量。”
    卫煌道：“有道理，以后多向你学习，但这个社会骗子也很多，有些人就是利用我们的善良来行骗，以后做好事的时候还得多看多思，不要让骗子钻了空子。”
    俞虹道：“这点分辨是非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卫煌道：“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还有其他事。”
    俞虹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他回去之后为什么没有给我们来电话，你说是因为什么原因？”
    卫煌心中当然有答案，一个骗子，摆明了就是为了骗钱，所做的承诺都只是骗术的筹码，又怎么可能会继续给你打电话？
    除非他想再骗你一笔，找个什么借口又向你要钱！
    有些骗子就是这么没有底线。
    装得楚楚可怜，走在大街上一副可怜相，伸手向你要钱，说几天没有吃饭了，想要四块钱买点包子。
    四块钱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问题，特别是四块钱就能做一回好人，你想都不会多想就欣然同意。
    掏出四块钱的零钱递给对方时，骗子马上变了一副嘴脸说不是四块，是十块！
    十块递过去，骗子接在手中，手却依旧伸着，说是四十块，还差三十块……
    得寸进尺，一直拷问你的底线，除非你生气怒骂，他绝不会放弃多要一分钱的机会，临走时有些人还会道德攻击，说几十块钱都抠抠搜搜的，没钱就别装什么好人，真要做慈善就整点实在的……
    卫煌很想说，没向你开口你得庆幸这个骗子放过了你！
    但这种伤人的话卫煌此时不敢说出口，接触了几次，多少也是了解俞虹的，不能每次都把她整得暴跳如雷，把一个善良的人逼到极端境界对自己以及这个社会都没有好处！
    每一个善良的人都是这个世界的财富，是宝贵的，值得珍惜的。
    卫煌想了一会，总算想了两个借口。
    “我分析原因无外乎两个，一是回到家之后，钱包丢了手机各种证件都没了，家里人肯定会埋怨他，一时半会也不会给你添新东西，也没给他钱，他不能实现他的承诺自然不会打电话联系我们；第二一种可能就是他把纸条搞丢了，忘记我们的电话，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俞虹觉得卫煌分析得很有道理，不然除非是出了重大事故，谁会在平安到家之后不给自己的恩人报平安？
    只有这两种可能性，特别是第二种最有可能，写在纸上的东西终究是靠不住的。
    不过只要人平安到家，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电不电话又有什么关系？
    俞虹展颜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卫煌配合着她的笑容跟着笑了起来。
    心中却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狗日的社会，人渣骗子总是能得手，而善良的人却是受着欺负、背叛、压榨……
    城市被人们装饰得越来越华丽，城市里每个人的外表又是那么精致，可这一切都掩饰不了被金钱奴役的心灵那百孔千疮的现状。
    或许吴勇在清点盘算年终成果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笑醒，甚至向同伙炫耀说自己在行骗的时候被人识破都能反败为胜，不但赚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痴男一顿饺子，还从他同伴那里捞了三百块钱……
    俞虹笑着笑着眼睛里多了几分柔情，卫煌感觉这个结局不太符合自己的人设，开口道：“明天会更好，你有空的时候多运动减减肥。”
    俞虹突然发现眼前还是那个嘴贱欠揍的钢铁直男杠精，刚燃起的好印象一闪而空，想都没想都脱口骂道：“你去死！”
    “减肥六字真言，管住嘴，迈开腿。”
    不等俞虹回应，卫煌转身就跑进大门。
    也许这样的分开更合理……

 第326章 拦河养鱼

    有纪沛林在，卫煌便把谈生意的事情让给他来负责。
    纪沛林这些年其他事也没有干，做的就是与人打交道，谈论项目什么的。
    一通天花乱坠的瞎吹，和张少强也算熟络起来，不再有什么顾忌。
    纪沛林道：“行业内的规矩我相信你们都晓得，即然大家都是朋友介绍的，我也不乱报价，就说一个友情价，按项目投资的两个点收费。”
    “我们给你提供的内容包括前期的规划方案、效果图、概预算，以及后期的全套施工图，包括房子的建筑、结构、给排水、电气和室外的附属工程，比如挡土墙、场地排水沟、道路、绿化等等。”
    “但是有一点先说明，这个费用不含审图费。”
    张少强听他说了一大堆，讲的东西不少，问道：“审图费是什么费？”
    纪沛林道：“因为有些公家的项目，他们的图纸要送到审图站审查，通过之后才能办到手续，在审图站审图是要付费的。”
    张少强问梁工道：“我们这个他们好像没有说要审图？”
    第一次做这种事，都是边问边整，一步一步的摸着石头过河。
    梁工对养鱼和施工方面的东西了解，对于政策性的东西，因为地域差异，还不明白，提醒张少强问一下农牧局的局长。
    张少强马上打电话, 将事情讲了, 对方和他关系不错，立刻告诉他要的东西, 然后又说不用审图。
    张少强问清楚之后，回纪沛林的话道：“我们这个项目不在规划范围内，不用审图。”
    纪沛林道：“那更省事，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如果今天能定下来, 我们马上开始做方案，等你定了方案我们就可以开始出图纸。”
    卫煌道：“因为不晓得你具体要建些什么，所以我们的报价就是按投资来讲费，国家标准可以最低都是三个点以上, 像我们做烟草公司的项目就是三点五来算, 相对来说给你们优惠了不少。”
    张少强道：“必须要优惠啊，烟草公司是国家单位，他们一年多少收入, 我们一年又是多少，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纪沛林道：“所以我也没有乱报价，都是按行业规则来做事，最终的投资也是按16定额来计算你的投资，然后再来取费。”
    张少强在心中估算自己要建的内容，真正把投资算下来，那肯定不止几百万，就算他们不把平场费用算进去, 单是鱼池和房子加起来就不少。
    而像鱼池这种, 纯粹就是钢筋混凝土浇筑，一个池子的图纸就可以修完几十个池子, 按造价计费无疑是吃亏的。
    他在心中合计一番, 提出异议道：“我相信你们这个标准很低，但是我也说实话, 什么16定额, 国家标准我都不懂, 我做生意也喜欢干脆, 咱们来个一锤子的买卖，直接说包干多少钱？”
    纪沛林见他要包干, 这可不好整，包干之后, 如果他要建的内容太多，自己收费太少，那亏的就是自己。
    当然包干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必须把建设内容写进合同中。
    纪沛林问道：“你准备建哪些内容？”
    张少强将自己的计划讲了出来，说第一部分是鱼塘，鱼塘包括育苗池，养鱼池、污水处理池；
    第二部分是业务用房，一栋三层的综合大楼，一栋两层的科研用房, 一栋食堂；
    第三部分是辅助设施，比如污水处理之后, 往下流，他希望建一个荷塘，一个是进一步进化河水, 以免流入河中污染河水，一个是用来供游玩的客人垂钓。
    所以辅助部分的功能，主要就是供未来发展乡村旅游使用。
    要建一个山门, 要建一些小木屋，要建一个游泳池……
    张少强洋洋洒洒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担心自己说的东西太多，对方要价太高，旋即停了下来，补充道：“像木屋这些不用你们出图纸，我在网上看了有卖成品的，我直接买点过来安装，唯一需要你们做的就是在规划方案的时候帮我做上去。”
    他一边讲，纪沛林一边在心中合计，很多东西都可以用现成的资料来套，真正的难题实际上就是三栋房子, 于是问道：“最复杂的就是业务用房部分, 你准备建多少面积呢？”
    张少强道：“我初步的想法是建三四千平方的样子, 准备预留一部分房间, 以可以用来做员工宿舍，或者是宾馆, 比如有人来买鱼的时候，可以在这里住几天，休闲放松，那么自然要有一个住处。”
    纪沛林道：“大家关系都在这里，我就报个包干价，如果你们觉得贵了，可以去问其他设计公司询价，有更低的你们也可以找他们，生意不成仁义在，以后有需求还可以再联系。”
    张少强道：“你讲。”
    纪沛林道：“十万块钱，凑个整数。”
    张少强道：“兄弟，我也不去询价，因为你是我一个好哥们介绍的，他说你是他非常好的兄弟，我相信你没有给我报高价。”
    “但是，我们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吉利，我在你这里也讨个好兆头，毕竟十万这个数字听着像死亡，非常之不安逸，我也说个一口价，八万八，发发发。”
    梁工鼓掌道：“这个数字好，大家一起发财。”
    他一刀就砍了这么多，纪沛林有些不乐意，把目光望向卫煌，问道：“你觉得呢？”
    卫煌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盲猜是想抬价，配合演出，露出一脸纠结之色道：“这么多内容，八万块钱怕是做不下来。”
    张少强道：“都是自家弟兄，就当是帮忙，以后鱼塘建好，你们随时来玩，永远的。”
    纪沛林猜测他的心理，估计再加价也是不可能，但道：“那兄弟也讨个口彩，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要发就发到底，费用的支付方式是先付30的订金，方案出来，再付30，施工图出完之后付尾款。”
    梁工道：“全部付完，按行规应该是项目建完之后噢。”
    纪沛林道：“都是自家兄弟，后续服务绝对做到底，这点我可以打保票，随喊随到，绝不可能出现收完钱不办事的情况。”
    张少强道：“即然我们按行规办事，我提一下我的想法，先付30的定金没问题，但第二笔款要等到施工图出完，我直接付到90，剩下的10还是等建完之后再付。”
    最后纪、卫二人又作出让步，同意了张少强的建议，只是纪沛林说不开发票，张少强也没有反对。
    双方达成约定，张少强让纪沛林他们回去拟好合同，只要签合同，马上就转定金。
    然后四人又开车前往兰草河边上，进行现场踏勘，张少强在现场讲了自己的想法，纪沛林让卫煌一一记下，回办公室就着手这件事。
    早完成，早收钱。
    卫煌也正在用钱的时候，承诺加班加点做这件事。

 第118章 又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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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雁昕的广告公司在开业的时候都请了公司的人吃饭，卫煌的培训学校开业，自然也要请公司的人参加。
    一一通知之后，杜纬浚和纪沛林因为有事不能前去，俞婕说就她一个女性，过去不方便，提前祝卫煌生意兴隆，开业的时候就不过去了。
    整个公司就只有沈雁昕、郑一言和杨一源有空,&bsp&bsp但他们没车，过去不是很方便。
    卫煌又给杜晓虎打电话，请他来参加学校的开业庆典。
    杜晓虎刚要推辞说自己有事，在元旦有安排，话刚说一半,&bsp&bsp就被卫煌堵死。
    卫煌道“不要给我找这些理由，大家一起处了几年,&bsp&bsp这个事情你必须给我到场,&bsp&bsp你把沈雁昕他们接上，到时候我给你包两百块钱的红包作油钱。”
    杜晓虎虽然心动，但毕竟自己话都说出口了，不想因为两百块钱出卖灵魂，继续推辞说自己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卫煌道“婚礼都是早上，我们这个庆典在中午，你头一天去你朋友那里打一趟，然后元旦当天就过来，不要给我扯东拉西的，就这么定了。”
    在卫煌和杜晓虎所有的交流中，还从未像今天这样硬过，杜晓虎想了一下觉得也行，报了油钱，还可以去太平县耍耍。
    不过杜晓虎做事一贯求稳，问道“过来要安排吃饭不呢？”
    卫煌道“你这不是废话，我不安排你吃饭，我喊你过来耍个毛啊？早点过来,&bsp&bsp保证有你们吃的，我馆子都订好了，这边有养殖的娃娃鱼，我已经安排好了。”
    杜晓虎道“娃娃鱼不是保护动物吗？还能吃？”
    卫煌道“你耳朵长来遮风的吗？给你说了人工养殖的，又不是野生的，正规市场上买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吃。”
    “几点开饭？”
    “下午，你们中午过来合适得很，不要给我卡着饭点来哈。”
    杜晓虎闻言，马上下定决心，就图这个娃娃鱼也要去一趟。
    卫煌通知了经纬设计院的同事，却没有打电话给蓝天设计院的同事，觉得这些事情没必要打扰他们，也或许是自己都没有发现，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和曾经在蓝天设计院里玩的好的几个都朋友都开始渐行渐远了。
    有忘却的人，就有越来越熟悉的人。
    比如杨有黔、秦双他们，卫煌也是一一通知，希望他们有空都能过来。
    很快，元旦节就到了。
    卫煌他们一早起来，吃过早餐就开始准备迎客。
    通过朋友圈集赞活动的宣传，宣传效果还是很明显，很快就有家长登门。
    当然，在家长登门之前，亲戚朋友先来了。
    母亲沈思和小姨江水萍，以及吴清贤的父母，都是一早就过来帮忙。
    帮他们招呼亲朋好友。
    使得卫煌他们有空去接待学生家长。
    等到沈雁昕他们赶来的时候，文渊阁的的门前已经堆了十几个花篮，他们又拿来两个放在一起。
    杜晓虎很关心他们的生意情况，嘴上大义地说道“哎呀，可惜不是服装店，是培训班，我们也只能看着，不然还可以照顾一下生意。”
    谷麜&ltspa&gt　　杜晓虎随口一提，把郑一言的兴趣激了出来。
    郑一言道“杜总，真要照顾生意的话，过几天我就去开个服装店。”
    杜晓虎不相信他会开服装店，满大街的服装店，生意哪是这么好做的！
    打赌道“你说儿哄，你要是开服装店，我绝对去支持你的生意。”
    郑一言道“你们帮我作证，杜总说的我的服装店开业了，他要去支持我们的生意。”
    沈雁昕道“你听他吹牛皮，我喊他介绍点他们银行的业务来做，他都不愿意。”
    杜晓虎辩解道“沈师，你这个就是强人所难了，我在银行就是个小职员，公司领导还能听我的，把业务拿到你们公司来？但衣服不一样啊，我自己买来自己穿，这点主我还是能作的。”
    郑一言道“我相信杜总说话是一言九鼎，你们就等着我的服装店开业。”
    沈雁昕以为他是开玩笑，看情形他还真要开个服装店，问道“你真要开？”
    郑一言道“必须的啊，你看看你们，一个广告公司，一个培训学校，生意都做起来了，我不搞个副业，还怎么好意思和你们一起混。”
    杜晓虎道“那我是不是也要整一个。”
    郑一言道“杜总和我们不一样，杜总是在银行上班的，哪像我们在小公司混，朝不保夕，必须想个出路。”
    杜晓虎倦了，不想再和他们说话，转而把重心放在卫煌他们身上，看他们是如何搞培训班的。
    卫煌他们是在分工合作，由吴清贤介绍培训业务，解答家长的疑惑，其余老师负责登记、收钱、发放礼品，以及辅助吴清贤接待家长。
    而卫煌主要是领着家长上楼参观，展示培训班的硬件。
    为了促使家长把孩子送到这里，卫煌插着话讲培训的重要性，以及他们的培训机制和优势。
    卫煌展示着手中的资料，告诉家长，只要孩子成绩上去了，对于优秀的学生他们还会有奖励。
    比如提高的分数，根据孩子上一学期在学校的成绩和这一学期在学校的成绩对比，提分越多奖励越高。
    如果是考入重点高中，还额外奖励一千块钱。
    各种费用加在一起，相当于花极少的钱就能参加培训班，甚至是不花钱，还有盈利。
    话说得很好听，不过有个家长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非常带刺的问题。
    “要是你们的水平不行，我的孩子成绩没有提升，那我这钱是不是白交了？”
    “对啊，你们是新机构，我们怎么知道你们的水平好不好，虽然你们的奖励规则很诱人，但成绩上不去就没有办法啊。”
    卫煌解释道“你放心，我们的老师都是正规的师范院校毕业，拥有教师资格证，得到教育局批准后的培训学校，属于正规办学，教学水平你们大可放心。”
    “当然，我也知道谁挣钱都不容易，我们也是第一年在这里办学，所以我们给出了极大的优惠，少则一个月，多则一个学期，你们就能看到效果。”
    “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明年我们的费用肯定会恢复原价，不会像现在这么优惠，当然如果大家这学期报名，下一学年我们就按老学员的标准继续给予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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