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赘婿文男主的恶毒发妻后,我摆烂了》 001 我不好过,干脆大家都别过~ “公主放心,驸马已经在柴房关了三天三夜了,按照您的吩咐,人现在还在雪里跪着呢!” 听着侍女的汇报,正要走出房门的凤曦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跪,跪多久了?” “回公主的话,已经八个时辰了!” 凤曦闭了闭眼,倒霉,太特么倒霉了! 穿成谁不好? 非穿成这本男频赘婿文中,对龙傲天男主祁霄百般磋磨,最后被对方断手断脚扔下蛇谷的发妻公主。 本想着不就是对男主祁霄好么? 这题她会! 谁知别人穿书穿开局,无所谓,人自会出手。 而她呢? 原主已经用自己的恶毒、跋扈加恋爱脑,帮她从大昭最受宠的昭明公主,直接快进为了父皇厌恶,国公爷外公失望,以及追着岐伯侯府小侯爷穆清则跑,成天磋磨自家龙王赘婿的二百五。 就在五天前,原主于明月楼诗会赋情诗一首,舔着脸赠予白月光穆清则,令身为驸马的祁霄受尽官家子弟的嘲笑。 然祁霄隐忍不发,却架不住原主不问前事只听挑唆,一心觉得祁霄冲撞了自家白月光,扬鞭便是一顿好打…… 当街殴打还不算,回来还有三天三夜的小黑屋,以及眼前的雪中长跪八个时辰。 而看过原书的都知道,这场情诗风波就是祁霄决定不再隐忍,命人屠了公主府,将自己早准备好的假公主换到台前的猎杀时刻啊! 凤曦微笑。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祁霄今夜子时就要动手了吧。 嗯,很好,不用出手了,直接出殡吧…… “公主,您,您不去看驸马了么?” 以贴身侍女茯苓为首的恶仆们正邀功呢,却见自家兴冲冲要去瞧驸马的公主忽然转向,又往自己屋里去了。 “看什么看!这么冷的天,佳肴软榻它不香么!” 没错,本着这公主不当也罢,吃饱喝足就跳崖跑路逍遥一生的原则,她凤曦要开摆了。 不就是扔下蛇谷吗?丧尸她都不怕,扔下去不正好跑路么!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听院外一阵吵闹。 “二小姐,咱们驸马正受罚呢,您擅闯公主府已是大忌,怎么还管起咱们府里的事儿了呢?” “走开!你们都给本小姐走开!” “阿霄,阿霄你还好么阿霄……” 二小姐? 阿霄? 很好,在想起这热闹的瞬间,凤曦觉得她还有点儿饱,这点心可以再往后稍一稍! 抬步出院,她很快便见一雪衣少女双眸通红,于漫天飞雪中提剑而立,身带层层圣光。 只需一秒,凤曦便将之与宁国公府二小姐,本书中秀玉色雕朱颜,一心只念祁霄的第一女主谢晚吟对上了号。 而她凤曦作为本书前期最恶心人的反派,今日还得在死前发挥余热,用自己的恶毒衬托女主,并促进两位主角的感情呢! 见凤曦出来,那带着一众侍卫将谢晚吟团团围住,却又不敢太靠近的管家赶忙上前道: “公主,不好了!二小姐她提着剑非要往驸马跟前凑……您知道的,就她这身子,咱们哪儿敢动啊……” 就似在印证管家的说辞般,谢晚吟果真提剑低咳,将自己那病弱人设诠释的淋漓尽致。 只不过这咳嗽竟丝毫不影响她转身垂眸,对身后浑身是伤,却依旧身形板正的少年道: “阿霄,你怎么样了?我给你带了糕点,你快吃些吧……” 按照书中剧情,凤曦知道自己该立即上前,一把将谢晚吟的糕点夺过来,扔在地上一通狂踩。 给谢晚吟一个楚楚可怜的机会,也给祁霄一个产生保护欲的机会。 可怎么办呢? 就算她已经开摆了,也不想给别人当助攻呢~ 于是她立刻抱胸附和道: “对啊对啊,吃些吧。” 虽然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可在那深入人心的恶毒滤镜下,竟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于是根本不需要她出手,祁霄已抬起了那双狭长的桃花眼,语气凌冽道: “不用,你走吧。” 他虽是在对谢晚吟说话,目光却一直望着凤曦。 不得不说,龙傲天就是龙傲天,即便浑身是伤嘴角带血,依旧有种战损的,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美。 见祁霄不搭理自己,谢晚吟终于将矛头对准了凤曦: “凤曦,就算你不喜阿霄,你也不该如此折磨他!此事若让皇上和爷爷知道,定不会轻饶了你!” 在原著中,听了这话的原主瞬间炸毛,举起腰间的鞭子便要抽在祁霄身上,以彰显自己就要折磨对方,根本不怕人知道。 而眼前的谢晚吟则会扑身一挡,将那一鞭子结结实实的挨在身上。 由此原主超鬼,谢晚吟超神,这第一女主的位置不就坐稳了? 于是凤曦点点头,本着我不好过,你们也别特么过了的精神,立刻低头苦涩道: “所以呢?这就是你要来加入这个家的理由么?” 谢.完全没想到.晚吟:“?” 而凤曦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又似受害者般抬头望着那肩披白雪,明显身在局外的祁霄委屈道: “夫君,选她选我,你说句话啊~” 祁.真受害者.霄:“?” 002 累了,这公主她不想当了~ 公主府众仆齐齐愣怔,连带着那随谢晚吟而来的两名侍女也呆在了原地。 凤曦是谁? 已故大昭皇后唯一的女儿,皇上宠爱国公府纵容,在盛京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是任性妄为从不服软的性子。 即便这两年她犯错颇多,不断让皇上与国公爷失望,那也从未露出过这般委委屈屈的模样啊! 而且眼前这情况吧…… 怎么也轮不到她委屈啊…… “凤曦,你休要颠倒黑白!我与阿霄自幼相识,皇上与外公都是知道的……” 谢晚吟咬牙,几乎是立刻就反驳道。 凤曦闻言挑眉,不错哟,这厮虽对祁霄有意,却也知道不能在她面前暴露啊。 可她哪管这厮黑不黑白不白的: “所以?父皇和外公知道你们相识,关我凤曦什么事呢?” 谢晚吟:“……” 再度被堵,她本就憔悴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而祁霄从不指望别人替他出头,也清楚凤曦所谓的让他选,不过是用来恶心他的手段罢了。 于是他索性冷笑着反问凤曦道: “所以,公主想让我选谁呢?” 你要我选你,那就自己说呀。 于是下一秒他就见凤曦居高临下,一脸不耐烦的道: “当然是选她啊!” 祁霄:“?” 谢晚吟:“?” 众人:“?” 见祁霄和谢晚吟石化,凤曦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 “本宫自私、草包、狠毒,可谓一无是处。你跟着本宫能有什么好处呢?所以夫君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选她,主动退出这个家?休书本宫帮你写,你签个名儿就行?” 原书有写,这位杀原主时太过仓促,以至于接班的假公主临阵磨枪几次险象环生。 可见要不是原主逼得太紧,这位还会留她些日子的。 虽说早死晚死都得死,但她凤曦想试试能不能在公主府享受几天再“死”。 然而这话到了其他人耳朵里,却完全变了意思。 “公主想休了我便直说,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祁霄眸色幽森,语气中的冷笑彻底化为了嘲讽。 然后他便听凤曦道: “胡说!本宫的意思是以你的名义写休书,让你休了本宫!” 眼中的冷笑裂开一秒,祁霄显然没想到一向要面子的凤曦会说出这种话。 而凤曦想,她都这么说了,这杀神应该懂她的意思了吧? 并没有! 因为祁霄下一秒便冷哼道: “公主对穆清则情真意切,竟甘愿被休也要让祁霄出府。就是不知道穆清则听说此事后,会不会多看您一眼呢。” 凤曦:“……” 好的,她懂了,这身脏水是洗不清了。与其这么麻烦的享受,她还是去跳崖吧。 于是她直接放弃与祁霄对线,冷着脸转向管家等人道: “都愣着干什么!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赶紧把府里的闲杂人等给本宫请出去!还有驸马,送本宫屋里去,本宫一会儿再收拾他!” 管家是知道自家公主脾气的,见她生气,立刻便命人将祁霄托起,架着往凤曦的梧桐苑里去。 “阿霄……” 谢晚吟还想造次,一旁的几个婆子却不敢再顾及她的身体,立刻上前夺了她的剑,将她与两名侍女拖了出去。 看着这宛如白娘子望许仙的一幕,凤曦忽然觉得当法海好爽是怎么回事? “公主,这驸马您打算怎么处置啊?” 贴身侍女茯苓是皇后身边的旧人,这些年一直跟在原主身边出主意,因此对凤曦谄媚的自然而然道: “驸马也真是的,本就有错在身,今日竟还敢当众顶撞于您!要奴婢说,您还是罚得太轻了!” 凤曦微笑点头,示意她继续。 茯苓得了主子的肯定,那馊主意自是张口就来。 “公主,奴婢看那炮烙就不错,您不如让驸马跪在那烧红的铁板之上……” 与此同时的梧桐苑厢房内,祁霄正坐在软榻上,任由奉命而来的府医为自己处理伤口。 而这府医早已被他的副将秦追掉包,此刻正对他传音道: “主子,五公主狠毒成性,果真又在想法子对付您了。好在我们的人已按计划潜入府中,只要您一声令下,今夜便可血洗这公主府!” 祁霄漠然,凤曦不对付他才会奇怪吧。 没错,即便他身在屋内,也能将屋外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他想凤曦很快就会似往常般赞许那恶仆,然后派人来对他下手了吧。 看样子,他屠府的计划或许又要提前了。 结果下一秒,他便听外面的凤曦道: “这么好的办法,怎么能浪费在驸马身上呢?要不这样,茯苓你先替本宫试试吧?” 少女眨眨眼,根本不管茯苓那瞬间灰白的脸色。 本来今晚大家都得死,她是不打算管这个恶仆的。 偏偏这厮临死前还要为某些人做事,非得把她从惨“死”坑到非常惨的“死”,这她能忍? 她不能! 茯苓哀嚎:“公主,奴婢,奴婢跟了您七年,忠心耿耿,您不能这么对奴婢啊……” 凤曦白眼:“你都说你忠心耿耿了,那你为本宫试刑难道不应该么?” 茯苓:“……” 祁霄:“?” 眼睁睁看着茯苓被拖下去的公主府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目送自家公主大摇大摆的回了自己屋。 而这位回屋的第一件事便是传膳,紧接着则是沐浴和上床,至于处置驸马什么的,爱谁谁吧。 她只想用仅剩的时间睡睡这个世界最高档的床,然后平静的接受“死亡”。 这么累的公主,她愿意让给好心人来当!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戌时、亥时、子时、丑时、寅时、卯时、辰时…… 疲惫的看着窗外的阳光,子时就准备好被“杀”的凤曦有点儿怀疑人生。 因为这特么都巳时了,她居然还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 累了,不等了,先睡个回笼觉吧。 然而就在她理好被子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放松的下一刻,门外却传来了管家焦急万分的声音。 “不好了,公主,谢二小姐病了,小公爷,小公爷他来咱们府给他二姐姐讨公道了!” 003 犯浑那么好,为什么不呢? “奴才听小公爷说,谢二小姐昨儿个一回府就病倒了,国公爷大怒,当时便要派人过府问您……好在,好在二小姐替您求情,国公爷这才遣他今日上门,要您把昨日伤了二小姐的恶仆都交给他呢……” 一路上,管家天禧都在跟凤曦交代前情,生怕自家主子再次犯浑,将这位祖宗也得罪了去。 要知道,这可是国公爷唯一的孙子,他们公主舅舅家的心头肉啊! 面对天禧的语重心长,一脸起床气的凤曦立马表示知道了,犯浑这么好,为什么不呢? 与此同时的公主府前院,一身锦衣的纨绔少年正端坐太师椅,指使着手下们将几名婆子捆压在地。同时冷着脸对一旁的管事道: “凤曦呢!叫她出来见我!二姐姐心善道她是无心,她还就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她是故意了?” 众所周知,凤曦嫉恨他二姐姐,下手害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今日来此,就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的。 闻言管事无法,刚要派人去请,便听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女声道: “天禧,这大清早的,咱府里怎么有狗叫呢?” 凤曦扶着太阳穴,目光似有若无的往谢琅身上扫。 谁是狗她不说,狗肯定知道。 果然,还没等天禧出声打圆场,太师椅上的谢琅便蹭的站起身来,怒道: “凤曦,你骂谁是狗!” 凤曦都懒得回他谁问骂谁,直接道: “骂你。” 谢琅:“?” 天禧:“?” 在一旁猫腰偷听的秦追:“?” 公主,您现在骂人连掩饰都不掩饰的吗? “凤曦!” 反应过来的谢琅顿时爆喝,一双还算好看的眼睛里火苗蹭蹭蹭的往上冒。 然后他就见凤曦往另一张太师椅上一坐,态度颇好的道:“嗯,有事吗?” 谢琅好气啊。 他觉得自己快要裂开了。 然而一想到自家二姐姐那张憔悴的脸,自己是来讨公道的,他就迅速冷静了下来。 “凤曦,爷爷看在二姐姐的面子上对你网开一面,小爷我可不认!除非你今日跟我回国公府,当着我的面儿向二姐姐道歉。不然明日的冬至家宴你就别想了!” 谢琅冷笑,凤曦前几日才当街殴打驸马,丢尽了皇家和国公府的颜面。爷爷生了好大的气,当时便勒令她冬至不得回府丢人现眼。 要知道,连国公府一众旁系都要参加的家宴,去不了就等于不再是国公府的人了。 好在这位还有点儿脑子,竟主动过府低声下气,将这机会又给求了回去。 这么件大事压在头上,他想凤曦一定会乖乖跟他回府道歉的吧。 “哦?所以你是要从中作梗,在外公面前添油加醋咯?” 凤曦喝了口茶,一脸的我好害怕。 谢琅不屑:“你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不清楚么?就凭你刚刚骂我那些话,都足够让爷爷不准你过府了。” “也对。” 凤曦点点头,旋即失落道: “可是怎么办呢?道歉,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的。” 她又不打算当这破公主,国公府不国公府的跟她有毛关系! 失落一秒敛尽,凤曦直接扣了扣桌面道: “来人啊!还不快给咱们的人松绑,然后请本宫这扰人清梦的傻弟弟圆、润、的、滚、出、去!” “你……” 震惊的看着凤曦,谢琅显然也没料到事态的发展。因此准备不足的他和侍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天禧带人请出了公主府。 而那原本已经到手的几个婆子,也被对方趁乱抢了回去。 看着在自己面前轰然关上的大门,谢琅险些咬碎了一嘴银牙。 “好,凤曦,你有种!不道歉是吧?你给小爷等着!” “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冬至家宴可是您前日千辛万苦求来的机会啊……” 天禧哭丧着一张老脸,语气里满是痛惜。 身为自家公主的忠仆,他知公主这两年做了太多错事,他本指望公主能在冬至家宴上好好表现,至少挽回挽回国公爷的心。 谁知…… 哎…… 而与天禧的唉声叹气相比,凤曦却是脚下生风,一路走到了梧桐苑厢房。 比起昨日的虚弱凌冽,祁霄今日明显养好了精神。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不动声色望着凤曦的时候,是身上的麻布素衣都掩盖不住的昳丽矜贵。 嗯,战损都破坏不了的贵。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厮昨晚为什么不来嘎了她啊?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公主有事?” 似是被凤曦直勾勾的眼神看烦了,祁霄终于冷冷的道。 他见过这女人冷漠、嫌弃、憎恨,甚至是恶心他的眼神,却从未见过似此刻般幽怨而又委屈的。 再加上刚刚秦追目睹的一切,他觉得他昨夜没杀她,似乎是个明智的决定。 毕竟谢琅过府这件事,的确会让假公主不好处理。 然而凤曦可不管祁霄心里的弯弯绕绕,直接真心实意道: “祁霄,谢晚吟病了,你要去国公府看看她么?我想她要是见到你的话,那病说不得立马就好了!” 快去让她给你吹吹枕头风,然后速度嘎了我吧。 我很急,非常急! 许是她眼中的急切太过真实,以至于祁霄再度想岔道: “怎么?公主自己不想道歉,便要让我去替你道歉么?” 凤曦:“?” 不能忍了这。 气沉丹田,凤曦直接道: “对啊,本宫还准备把你送给谢二小姐,让你天天替本宫给她道歉呢。你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祁霄:“……” 他就是再傻,也能听出这恶毒女人话里的气了。 所以,他猜错了? 可如果不是为了让他替她道歉,好继续去赴宴的话,她刚刚又为何让他去看谢晚吟呢? 而就在祁霄思绪纷繁之时,国公府却派人捎来了原书中没有的口信。 口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特意通知凤曦明日的家宴她不用去了。 这与其说是通知,不如说是有心人特意为之的羞辱。 目送那满眼不屑,传完话便走的谢琅亲信,凤曦却忽然转头看向祁霄,笑容意味深长道: “夫君,怎么办呢?本宫忽然不想把你送给谢晚吟,而想带你去国公府给人添堵了呢~” 004 添堵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次日巳时,雪已下了满地。 祁霄一身锦衣立在车旁,身姿修长,眉眼昳丽。这是他入公主府一年多以来,最像驸马的一次。 而可笑的是,这身儿衣裳竟是凤曦为了给人添堵,让手下连夜买来逼他换上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车!” 马车上,一袭红衣的凤曦撩起车帘,对某人半天不动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添堵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上车?”祁霄眼底划过一丝讥讽道:“怎么?公主为了给旁人添堵,连入府时给我定的规矩都不要了?” 众所周知,凤曦极少与他一同出街,即便出街,他也是不准上马车的…… 用这恶毒女人的话来说,能让他在马车边跟着跑,都已经是莫大的赏赐了。 驸马? 他不过是个连玩物都比不上的垃圾罢了。 凤曦眼见少年那双桃花眼逐渐晦暗,显然是又特么想岔了。 可她累了。 她想“死”,真的。 所以她根本就不管原主是什么人设,也不打算刷祁霄半点儿好感,直接理直气壮道: “规矩是死的,可你是活的啊!既然知道本宫赶着去给人添堵,那你还不快点儿上来帮忙!” 祁霄:“……” 他忍。 再给他些时间,他定要杀了这女人! 宁国公府百年煊赫,男子高官厚禄,女子入主高门。因而每年的冬至家宴,都是府里最热闹的时候。 “人多好啊,人来的越多,一会儿某些人的脸就丢得越大。” 穿过府中回廊,谢琅一身华服腰间坠玉,正听亲信说起凤曦带人出府,明显是往他们这儿来了的事。 “还是您料事如神,料定了昭明公主不会乖乖听话。您放心,小的这就去调派人手,一定把府门给您守严实了!” 亲信言语谄媚,谢琅亦得意万分: “看着吧,凤曦这种欺软怕硬的草包,最后定会为了进门妥协,乖乖跟小爷和二姐姐道歉的。”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与此同时的公主府马车上,凤曦正无聊的回顾着原主与谢晚吟、谢琅等人的爱恨情仇。 作为万人迷女主谢晚吟的对照组,原主在前半本书里总共与对方龃龉了一百零八次,包括但不限于为了祁霄、宁国公,以及自己的面子…… 总之就是作妖必被打脸,然后恼羞成怒被群嘲。 所以在如今的谢琅等人眼中,她大概就是只纸老虎,谁都可以踩一下。 但很可惜,她凤曦一身反骨,生来就喜欢给人添堵! “对对对,把车横过去,这添堵怎么能不给他们堵严实一点呢?” 优雅的倚着车窗,凤曦直接让天禧等人堵住了路口,断了一众宾客前往国公府正门的必经之路。 而当有人上前询问她为何如此,以为她多少会给个合理的解释时,她竟下巴一扬道: “有些人啊,心眼小,气性大,别人不准她过府赴宴,她便决定让宾客们都去不了,让这家宴办不成。” “咯,知道本宫说的是谁么?” 纤细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少女眉眼姝丽如骄阳下的玫瑰。 “没错,就是本宫啊~” 随着大道上的马车越堵越多,一直没有接到宾客的国公府也终于察觉,立刻派了管事前来交涉。 “公主啊,这家宴乃是府里的大日子,您就别跟国公爷置气了!这办砸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不是?” 管事甲急得面红耳赤,凤曦却一脸淡然: “一个本宫赴不了的宴罢了,办好了本宫也没好处啊~” 管事甲:“……” “公主,国公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您难道忘了您前几日是怎么求得原谅的了么?” 管事乙动之以情,凤曦晓之以理: “记得啊,这不是痛哭流涕行不通,所以本宫打算用强的了么?” 管事乙:“……” 眼见管事们蔫头巴脑,被自家父亲怒斥来解决问题的谢琅终于忍无可忍,冲上来怒道: “凤曦,你不要脸我们国公府还要脸!一句话,你就说这路你让不让吧!” 凤曦:“不让。” 谢琅:“……” 左右不过是件服软就能进门的事儿,他根本没想到凤曦会选择硬碰硬。 这下好了,父亲怒斥他办事不力,爷爷那儿也还压着没敢报上去。 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把这事儿解决了! 想到这里,谢琅直接撸起袖子往马车上冲,准备吓唬吓唬一向色厉内荏的凤曦。 而一众管事见此,也赶忙上前打配合,一边将这位爷往后面拉,一边对凤曦道: “公主啊,您还是把路让开吧,我们快要拉不住小公爷了……” “小公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一会儿咱们拉不住,他可就真要对您不客气了……” 然后,卖力表演的他们便见凤曦非常捧场的点了点头道: “来吧,没事的,就我俩这关系,真用不着客气。” “你……” 谢琅气急,刚要再骂,便听凤曦道: “本宫知道你很气,但是你先别气,因为你越气本宫就越高兴。” 话音一落,一众老管事直接从帮忙演戏,变成了老牛拉车,拖着自家小公爷的手都快要脱臼了。 可马车上坐的是一朝公主啊,这言语攻击还能说是姐弟嬉戏,若真动起手来,与当众挑衅皇家有何异? 管事:“小公爷,公主乃金枝玉叶,冷静,您要冷静啊!” 谢琅:“你们让我怎么冷静!” 就这么看着谢琅与管事在车外拉拉扯扯,半天给不出个解决方法,凤曦终于忍无可忍的对身边人道: “夫君,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病?” 闻言的祁霄垂眸喝茶一言不发,那双桃花眼狭长而内敛,压在锋利的眉骨下,让人瞧不出喜怒。 凤曦想了想,她想“死”,所以她还是比较喜欢看祁霄怒。 于是她直接夺过了少年手中的茶杯,一个反手泼在了谢琅等人身上,语气超凶道: “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你们不要面子本宫还要面子呢。听话,那边儿拉扯去,别碍着本宫添堵给驸马看!” 祁霄:“?” 谢琅:“?” 众管事:“?” 005 对啊,居然被你诶看穿了诶! 被那热茶一泼,谢琅气炸了,却也清醒了。凤曦是个不管不顾的蠢货,他谢琅可不是。 他不能打凤曦,至少不能当街打。 可家宴在即,若让凤曦继续堵在这里,爷爷会怪罪他和父亲,旁系族人会看扁了他去,他想羞辱凤曦帮二姐姐出气的计划也将无法进行。 想到这里,谢琅顿时收了怒意,语气还算平和的对凤曦道: “凤曦,你不就是想进去赴宴么?” 凤曦眨眨眼,你想让我接话啊? 我偏不! 于是等不到凤曦回应的谢琅只得咬着牙继续道: “行,小爷允许你进去了。” 他本以为他都这么说了,为了赴宴搞出这么大阵仗的凤曦必会欣喜若狂。 结果凤曦就回了他两个字: “不去。” 谢琅:“?” 众管事:“?” 终于,谢琅的伪装再度破功,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吼道: “你不去你堵在外面做什么!存心给我们添堵吗?” 凤曦惊讶: “对啊,居然被你给看穿了诶!” 谢琅:“……” 眼看谢琅又要被凤曦给气崩溃了,那群管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立场。 之前是小公爷咬死了不能放公主进去,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劝说,希望公主知情识趣能给后面的宾客放行。 可现在小公爷都松口了,他们还顾及什么呢? 于是众管事膝盖一软,当场就给凤曦跪下了。 “公主,之前是咱们不懂事,这大冬天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跟小的们进府吧!” 眼见这群管事能屈能伸,那头磕得哐哐作响,玩够了的凤曦终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哎,来都来了。 而她一点头,天禧这个忠仆哪儿还能等?驾着马车便往国公府门前去了。 倒是谢琅与众管事一身狼狈,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小公爷,咱就这么放她进去了?” 亲信万辉凑到谢琅跟前,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小爷就是要放她进去。” 目光冰寒的看着那辆马车,几次三番被下了面子的谢琅道: “在外面她是公主,小爷动不得她。且看着吧,进了国公府的地界儿,小爷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国公府的马车一走,后面那长长的车队立刻就动了起来。 凤曦这一堵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无论是国公府嫡系还是那些赶来的旁系,都不得不加快行动速度,就怕误了开宴的吉时。 因此等凤曦带着祁霄慢吞吞的出现时,谢家血脉,以及三代内沾亲带故的人早就落座完毕了。 他们坐的整整齐齐,别说两个位置了,连本该属于她的主桌主位,都已经被人给占了。 不错,国公府家宴是有两张主桌的,长辈们一桌,小辈们一桌,而她这个当公主的不坐小辈主位,还有谁能坐? 哦。 还有人女主谢晚吟能坐。 这不,比起她这个本该去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公主,此刻的谢晚吟正一袭雪衣青裙,与桌上一众同龄人逗趣。 她就像山巅的一捧雪,自带神圣的一束光,回眸看向凤曦身边的祁霄时,宛若星星坠落眼底。 “公主恕罪,这家宴的位置昨儿个便安排好了,名单更是国公爷亲自过目的。这不,您临时进来,咱们这边儿就……” 不等凤曦发问,一旁带路的万辉已主动出声。 他们小公爷说了,这位好不容易才入了府,眼下定不敢在国公爷眼皮子底下造次了。 果然,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公主非但没有发怒,还温声细语的问他道: “哦?那本宫和驸马坐哪儿呢?” 万辉闻言,胆子也更大了些,立刻就按照谢琅的意思一指道: “今日有两家旁系小辈未至,公主您若不嫌弃,就先在那桌坐下吧。” 顺着万辉指的方向一看,祁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抹冷笑。 谢家家宴分长辈桌和小辈桌,为的就是在增进众族人感情的同时,又不因年岁差距过大而感到拘束。 但众人间的差距只有年岁么? 不,还有家世。 国公府重规矩,所以每个人坐第几桌都是与他的身份地位相匹配的。 就比如去年他随凤曦前来时,凤曦在主桌主位,而他则只配坐在末桌末位。因为他甚至不被认可为谢家的人,只配跟谢家末等家族的小辈坐在一起。 而今风水轮流转,万辉指给凤曦和他的虽不是末桌末席,却也是五桌往后,谢家下等家族的去处了。 更不要说那桌上清一色的纨绔浪荡,虽桌号行七,却是一众谢家小辈中最劣等的存在。 这般羞辱,的确是那谢琅能做出的事。 而他们眼下身处国公府中,凤曦最好的处理方法便是息事宁人。 毕竟先吃这么个闷亏,后面再申诉,总比被宁国公认为故意破坏家宴来的好。 不止祁霄这般想,那边换好衣裳坐在自家二姐姐旁边,得意望着凤曦的谢琅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跟他斗,她凤曦赢过么? “公主,这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收到自家小公爷催促的眼神,万辉赶忙对凤曦做了个请的动作。 然后他便见凤曦点点头道: “行啊,那就开始吧。” 万辉动作一顿,脸上却还是挂着笑道: “所以您该落座了啊。” “不属于本宫的位置本宫为何要坐?” 凤曦微笑: “你们不是没安排本宫和驸马的位置吗?那我们站着好了。” “这……” 万辉头大,几乎是立刻看向谢琅,这,这跟他们小公爷说的不一样啊…… “公主,国公爷和一众肱骨马上就要出来了,您站在这儿怎么行啊?” 一提到宁国公,凤曦的脸色果然有了些许变化。 然后众人便见她悠然抬手,命天禧搬了张太师椅,直接坐在了这大堂的入门处。 凤曦:“嗯,站着是不太好,还是坐着舒服。” 祁霄:“?” 万辉:“?” 谢琅:“?” 重点是特么不让你站么! 眼看凤曦又不按常理出牌,谢琅额间也出了层薄汗。 而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凤曦,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006 累了,不想聊了,爱咋咋吧~ 作为大昭的嫡出公主,凤曦出生高贵,飞扬跋扈。无论是早年的奢侈,还是这几年的出格,都是京城出了名儿的。 而谢家众旁系每年都会入京,对这位不说十分了解,也是有所耳闻的。 诸如她自私草包任性妄为,时常挤兑各家小姐,尤爱欺凌谢家的谢晚吟。 抬了靖远侯家的废物三子入门,却还执着于岐伯侯家的小侯爷。 至于那些当街献媚、求爱、殴打之事,更是骇人听闻。 再加上她今日不准赴宴就马车堵路,好不容易进来了还要摆谱搅局的事,说她是谢家的瘟神也不为过了。 因此当门外那道呵斥声响起时,他们脸上无不露出了幸灾乐祸之色。 他们位卑言轻不敢冲撞公主,这府里可有得是人管她。 然后他们便见凤曦根本不管来人是谁,先指挥着一脸忐忑的天禧等人帮她把椅子换了个方向…… 众人:“……” 待她坐定,那呵斥她的人已入了大堂,眼里是一身锦绣长袍都掩不住的火冒三丈。 直到此刻凤曦才有功夫抬头,好好看看这个眉宇间与谢琅有七分相似,只是容貌更显锋利精明的中年人。 她当是谁这么大嗓门儿呢,原来是谢家三爷谢濂,谢琅之父,这具倒霉身体的亲舅舅啊。 “老爷,这大好的日子,这么多亲戚瞧着呢!昭明是有些不懂事,可咱们毕竟是做长辈的,得包容着些不是?” 还不待凤曦说话,谢濂身旁衣着典雅的美妇已抬步上前,语气温柔的打圆场道。 不过就原主的记忆来看,凤曦可不觉得这位舅母会有这样的好心。 果不其然,苏氏下一秒便略显责备的瞧着凤曦道: “昭明你也是,马车堵路就算了,居然还在大堂里胡闹。老爷子就快来了,其他事都等宴后再说,你还是赶紧去落座吧。” 不得不说,大家族的女人的确有两把刷子,三言两语不仅将让人笑话的冲突给盖了过去,还给自己和谢濂落了个关怀晚辈的大度名声。 反观一直在找茬的凤曦,她不息事宁人的落座七桌,好像都是一个极不懂事的行为。 总之以凤曦那脑子,正给自家二姐姐使眼色邀功的谢琅觉得,这七桌她今天是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了。 唯有祁霄眸色深潋,不参与只看戏。 凤曦好与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而同一时间,懒散在太师椅上的凤曦也在想,原主的舅舅舅母外公,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凤曦指尖轻点扶手,超级理直气壮道: “对啊对啊,凤曦不懂事嘛,舅舅舅母最懂事了。所以凤曦只是想坐自己原本的位置而已,让您二位包容一下不过分吧?” 苏瑜:“?” 谢濂:“?” 众人:“?” 明知凤曦是在冲撞长辈,可他们一时竟无法反驳。 “这……” 苏瑜瞥了眼自家丈夫,眼底略显错愕。可作为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她还是温声道: “昭明,不就是席位么?都是一样的菜色,坐哪儿不是坐?你大度些,别惹你外公和舅舅生气了。” 闻言,凤曦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立马道: “对啊对啊,不就是席位嘛,您大度些,让他们给本宫腾腾位置,别惹本宫生气了。” 第一次被反驳的时候,苏瑜还能当凤曦是脑不好使,听不懂人话。 可如今看来,对方分明故意呛她! 而见自家儿子夫人接连受挫的谢濂,此刻也彻底拉下了脸。 “凤曦,都是亲戚,你非要这般斤斤计较么!” 凤曦点头: “是啊,都是亲戚,您怎么就不能多包容本宫一点呢?” 谢濂:“……” 这一刻,谢濂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可他不能裂开,只能咬牙威严道: “凤曦,你别忘了你今日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可以让你进来,自然也可以请你出去!” 结果凤曦直接慵懒的靠在了太师椅上,笑容不变道: “行啊,舅舅那么大度,找几个人来抬本宫出去呗?” 累了,不想聊了,爱咋咋吧。 见凤曦这副要么来抬要么闭嘴的架势,谢濂哑了…… 等他找人符合礼数的把凤曦抬出去,他家老爷子和老友们早入堂了。 而老爷子最重规矩与团圆,若知道他们三房跟凤曦闹得如此难看,首先就会斥责他这个做长辈的。 可这么多人看着,他若不把凤曦这个草包赶出去,他的脸要往哪儿搁?这些旁系以后又该怎么看他? 好在就在他决定咬牙挨骂,亲自动手将凤曦弄出去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忽然响起: “三叔,您莫要为此动怒。一个位置罢了,晚吟坐哪儿都可以的。” 女声清灵温婉,若珠盘落玉,瞬间便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 而躺平的凤曦都不需要回头,就能想象出谢晚吟那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圣人模样。 这不,还不等她鼓掌说好,谢晚吟身旁的谢琅和挚友余婉婉等人就坐不住了。 “二姐姐,这怎么行?这次的主位是家里说好给你的,怎么能便宜了凤曦!” “就是,晚吟,咱们又不欠她的,凭什么惯着她!” “晚吟,这是你应得的,你怎么能这样委屈自己呢?” …… “好了大家。” 谢晚吟环顾四周,终是将目光落在了凤曦身边的祁霄身上,而后坚定的对谢濂道: “三叔,您别为难了,我愿意去七桌。爷爷快来了,咱们还是赶紧收拾妥当吧。” 比起让凤曦离开,她更愿意将之留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跟阿霄谈谈。 “你呀你,晚吟,你就是太善良了……” 看着刚帮自己解完围便轻咳起来的谢晚吟,谢濂的眼神立马便柔和下来。 他哪儿能让晚吟去七桌呢?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主桌腾个位置出来?” 谢濂一句话,刚才还极不情愿的小辈桌众人立刻就动了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靠在太师椅上一直没说话的凤曦却道: “腾都腾了,一个不够,本宫要两个!” 007 痛,太痛了,本宫差点就信了~ “你……” 闻言的谢濂先是一懵,紧接着便咬牙切齿的盯着凤曦,恨不得在她脸上盯出个窟窿来。 不止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面色复杂,暗叹昭明公主果真如传闻一般厚颜无耻。 可事已至此,一个位置和两个位置又有什么区别呢? 为了哄住自家老爷子,又或者说为了不将这场闹剧的锅背在自己身上,谢濂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给、她。” “爹,您怎么也惯着她!明明就是她……” “我说给她!” 谢琅还想申辩,却被谢濂一个眼神吓退,不得不愤愤低头。 而主桌上两个相对边缘的小辈也赶忙起身,灰溜溜的往次桌而去。 见此凤曦随口敷衍了句“谢谢”,起身便往小辈主桌走去。 到是祁霄面色复杂,迟疑了片刻才在天禧催促的目光中跟上凤曦。 可即便走出了一段距离,耳力过人的他还是听到了谢濂小声对一旁的苏瑜道: “找人去交代琅儿他们一声,让他们想办法激怒凤曦。哼,她不是很会闹么?今日咱们也让她在老爷子面前闹一闹。” 苏瑜方才被凤曦呛的心烧,闻言立刻便答了一声儿“好”。 祁霄冷笑,他早知谢家三房这吃不得亏的性子,却没想到这家人会不要脸到一起对付凤曦这根毒苗苗。 然后祁霄便见某毒苗苗无知无觉的走到了主桌,并在谢琅等人震惊的目光中坐在了主位旁边的位置上。 谢琅:“?” 众人:“?” 所以你给这儿胡搅蛮缠了半天,废那么大劲儿抢来的主位,你根本就没打算坐是吧? 一股气瞬间堵在了心口,众人还没来得及质问,便见凤曦扣住了祁霄手腕,旁若无人的把他往主位上拖。 祁霄:“……” 别人还在为他能上主桌而震惊,祁霄自己却知道这又是某毒苗苗用来恶心别人的手段,只不过还同时恶心了他而已。 而作为一个废物赘婿,他也没什么好反抗的,凤曦拉他坐,他也就坐下了。 可他坐下的瞬间,除了谢晚吟以外的人都炸了!尤其是刚刚收到消息,要自己想办法激怒凤曦的谢琅。 “嗤,凤曦,桌上的大家都是亲戚,你要坐主位没问题,可他一个外人,跟我们坐未免有些不合适了吧。” 不止谢琅,桌上其他人也阴阳怪气道: “小公爷说的在理啊,这某些人去年还在末桌末位呢,怎么挨了一顿打,今年忽然就得道飞升了呢?” “就是,公主您不是一直不待见他么?今儿个怎么忽然转性了?” 大家正讨论着,谢晚吟身旁一名蓝衣青年忽然道: “诸位都少说两句吧。要我看,公主这也是无奈之举。” “哦?表哥此话怎讲?” 谢琅与青年对视一眼,立刻递上了话茬儿。而有了表弟捧哏的苏道林自是一脸无奈,颇为理解的看向凤曦道: “公主一心爱慕穆小侯爷,奈何皇上为偿祁家之恩,硬是断了这份姻缘。如今皇上与国公爷又因某些人怪罪公主,公主不纵着他些能怎么办呢?” 此话说完,桌上众人哪儿还见方才的怒意,一个个皆是唇边含笑,目光揶揄的把凤曦和祁霄盯着。 嫌弃、鄙夷、幸灾乐祸…… 这些目光一一与原主记忆中的屈辱重合,仿佛一条本就愈合不良的伤疤,再次被人狠狠的撕开。 毫无准备的被迫成婚,成婚后因废物夫君受尽嘲笑,就连心上人也总以她的婚姻为由拒绝于她…… 可以说,这场婚姻和祁霄就是原主的心病,一戳一个准,一听就炸毛。 痛,太痛了! 可原主痛,关我什么事呢? 于是在祁霄复杂,谢晚吟担忧,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凤曦一脸赞许道: “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苏道林:“?” 谢琅:“?” 众人:“?” 不是,你的火呢? 你不发了? “公主,您曾经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如今怎被一个赘婿逼到了这种地步,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还不知会有多少人耻笑呢……” 苏道林还不死心,一旁的谢晚吟却侧眸望他,眼底已有薄怒。 几乎是一瞬间,凤曦便悟了。 她想起来了,这苏道林可不就是苏瑜的侄子,谢晚吟的众多追求者之一么? 难怪这么不遗余力的贬低祁霄…… 还有谢晚吟那楚楚可怜,一直担忧的望着祁霄的眼神,凤曦简直无力吐槽。 你这么爱他那你倒是说句话啊! 当个哑巴怎么追男人啊! “公主,您不会真的要这般忍气吞声吧?” 苏道林嗤笑,看向凤曦与祁霄的眼神里满是得意。 他就不信他都说到这地步了,凤曦这草包还能无动于衷。 好在不负他所望,凤曦下一秒便侧眸望向祁霄,语气极差道: “听到没有,他又用你羞辱本宫呢!” 敛下眼底的冷笑,祁霄一言不发,显然已准备好迎接她的怒火了。 不得不说,这女人今天已经很能忍了。 而眼看就要完成任务的苏道林与谢琅等人,更是面露得意,一心期待着门外的国公爷等人能够走快一点。 最好进来就刚好撞见凤曦打骂祁霄…… 于是在满桌人或期待或忐忑或漠然的注视下,凤曦又一次对祁霄开了口。 “你愣着做什么?” 恨铁不成钢的瞧着少年,凤曦十分不走心的委屈道: “难道让他闭嘴这么简单的事,夫君都不愿意帮你家公主我做么?” 祁霄:“?” 008 猫儿似的,骂人能不能大点儿声? 目光错愕的望着凤曦,心思深沉如祁霄,此刻都有些拿不准凤曦的立场。 但让苏道林闭嘴这么简单的事,他还是愿意做的。 于是还不等苏道林的诘问出口,一枚花生便从祁霄手中射出,准确无误的打在了他的哑穴上。 这下好了,众人只见苏道林嘴唇蠕动,着急的开合着。他震惊而又愤怒,却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一幕是如此滑稽,可桌上众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凤曦,我表哥不过多说了几句,你居然直接让这废物动手……” 谢琅怒不可遏,觉得最近的凤曦简直该死! “哦?你也知道他话多啊?” 凤曦恍然,一脸你居然这么聪明的表情,直接让谢琅的后半句话哽在了喉咙里。 倒是苏道林愤怒的瞪着凤曦和祁霄,而后一个劲儿的向谢琅使眼色。 苏家世代读书,到了爷爷那辈儿才好不容易发迹。就他这么个文弱书生,想自己解开哑穴与人对质根本不可能。 倒是谢琅武艺颇佳,应该有办法。 谢琅在凤曦面前屡次碰壁,也知道靠自己一个人不行,所以立刻就给苏道林解了穴。 然而就在他一鼓作气,准备再跟凤曦辩论一番,使劲儿戳人心窝子的时候,一枚花生又一次砸在了他的哑穴上。 苏道林:“……” 谢琅:“姓祁的,你特么……” 怒视着祁霄,谢琅觉得凤曦折辱他们就算了,她是公主,他们打不得骂不得。可他姓祁的算什么东西?如今靖远侯府都特么易主了好么! 然而面对他的怒目,祁霄既没有凤曦的尖锐,也没有身为弱者的卑微。 他只是平静的陈述道: “公主要他闭嘴。” 所以无论你替他解穴多少次,我都会让他再次闭嘴。 “你……”谢琅冷笑收手,眼底涌动着毫不掩饰的嘲笑:“好,你们祁家都是练家子,小爷这种半吊子的确比不过你。可你是什么?是狗!凤曦那般对你你还要舔着脸陪笑帮忙的孬狗!” 他今日已经憋屈太久了,如今有祁霄这个软柿子捏,可不就把一腔怒火给宣泄出来了么? 谁知祁霄不言,一旁的凤曦到揉了揉耳朵,颇为感兴趣道: “你说什么呢?猫儿似的,骂人能不能大点儿声?” 谢琅本就在气头上,如今见祁霄帮凤曦出头反被凤曦恶心,当即便嘲讽的看了祁霄一眼,根本没注意到苏道林和谢晚吟的阻拦道: “凤曦,你听好了!小爷说这姓祁的是狗!是条被你百般欺负,还要舔着脸陪着笑的孬……” 这次的他并未收着声音,所以不止是他们这桌,连旁边的几桌也将此话听了去。 不过他是国公府的小公爷,父母的心头肉,爷爷的掌中宝,谢氏一脉除了凤曦谁敢得罪了他去? 所以这些人听到了也就听到了,听的人越多某些人便越丢脸。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便有厉喝传来。 “家宴之上胡言乱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谢濂,这就是你整日在我面前夸赞的好儿子?” 一瞬间,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大堂鸦雀无声,众人低头的低头,慌乱的慌乱,被呵斥的谢琅更是脸色煞白,险些站立不稳。 倒是凤曦一脸闲适,一双凤眼慵懒的打量着这位在原主记忆中有不少画面的老人。 行如风,站如松,衣着华贵,气度威严,即便年近古稀,也未有半分闲散颓态。 他正是这国公府的主人——宁国公谢泊远。 而此时此刻,对方一双眼睛正如鹰隼般注视着谢琅,脸上隐有怒容。 “你这孩子!你父亲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家宴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我看这宴你也别吃了,苏瑜,还不把琅儿带下去!” 眼见自家孙子被老头子吓得缩起脖子,整个鹌鹑般的站在原地,一直陪在谢泊远身边的侧室余氏赶忙上前怒道。 “奶奶,我……” 狠狠瞪了谢琅一眼,余氏这才又转身对谢泊远道: “老爷,琅儿他还是个孩子,他方才也是一时冲动,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这么多人瞧着呢,这事儿咱们还是宴后再说吧。” 而在她安抚谢泊远的同时,苏瑜已按婆婆说的快步走向自家儿子,准备将他带走息事宁人。 他们琅儿是国公府三代嫡系里唯一的男丁,将来是要继承国公府的。所以老爷子这会儿怒极,一会儿有他们大家劝着,最多也就是关几天禁闭的事儿。 看着余氏陪笑的脸,以及一众族人探究的目光,谢泊远也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宴后再说也不是不行。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本该被苏瑜带下去的谢琅,却被祁霄扣住手腕,直接压在了圆桌之上。 随着杯盘碎裂的哗啦声,小辈主桌的所有人都惊恐的站了起来。 因为谁也没想到,祁霄会当着宁国公的面儿动手。 怎么? 凤曦二人已经嚣张到不给国公爷面子了? 而见到这般反转的谢濂和苏瑜自是一喜,立刻对视一眼道: “凤曦,你们干什么!家宴之上,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似是觉察到了父母的意图,被压住的谢琅也立刻叫道: “爷爷,我并非故意骂人,是凤曦,是她屡次三番逼迫于我,不仅当街堵路,还让那姓祁的一直点表哥的哑穴,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出口谩骂……” 随着谢琅的控诉,主桌上的其他小辈,以及一些谢琅的追随者也道: “小公爷说的对,公主今日的确堵住了大路,不让我等赴宴!” “就是,苏兄说的句句在理,公主却命某些人点了他的哑穴,还威胁说要一直点!” “国公爷,小公爷真的不是故意的!” …… 在这一声声讨伐中,谢泊远终于皱眉望向了自家不学无术,不知在外闯了多少祸的亲孙女。 雪肤凤眼,姝丽而不失威仪,这副长相是那么肖似他已故的夫人和女儿。而对方每每犯错,都会借此告饶辩解令他心软…… 然而就在他以为凤曦又要哭哭啼啼,在千夫所指中说起自家母后和外婆时,少女却一脸理直气壮道: “外公,曦儿和祁霄也是孩子,刚才不过一时冲动,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谢泊远:“?” 余氏:“?” 009 家和万事兴,没我最开心! “呵,一时冲动?马车堵路是冲动,胁迫换位是冲动,几次点穴是冲动,现在命人摁住琅儿也是冲动?” 冷冷的看着凤曦,站在谢泊远身边的谢濂几乎是立刻开口道。 天赐良机,他绝不可能让凤曦蒙混了去! 结果凤曦竟眨了眨眼,毫不心虚道: “对啊,舅舅这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嘛!” 谢濂:“……” 倒是被压着的谢琅怒道: “凤曦,你休要装傻充愣,你明明知道我爹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凤曦歪头,“本宫不知道啊~” 谢琅:“……” 眼见这场闹剧愈演愈烈,谢泊远终于叹了口气道: “前些日子当街打人,后又弄伤晚吟,今日还堵路闹事……凤曦,说说吧,为什么啊?” 鉴于原主一贯的作风,谢泊远显然是先入为主了。 而对于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质问她的人,凤曦向来不会惯着,老的也一样。 “前些日子许我赴宴,后又派人上门羞辱,今日许我入门,却又处处刁难排挤。外公,说说吧,您又为什么呢?” 谢泊远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凤曦不仅没有哭哭啼啼,反而质问起他来了。 “凤丫头,你这是什么话?之前街上那事你难道没错么?你外公好不容易许你赴宴,你却又伤了晚吟丫头,若非如此他也不会……” 见谢泊远沉默,站在他身边的余氏立马帮腔道。 她的语气十分温和,话也说的委婉,可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在场所有人,一切都是凤曦的错。 谁知将“死”之人凤曦根本不想跟她周旋,张口便道: “对,谢琅能冲动,本宫不能。某些人强闯公主府后吃瘪生病也是本宫的问题,本宫连安安静静的坐着吃个饭,都要被你们三房挤兑是吧?” 余氏一怔,根本没想到草包如凤曦竟能如此尖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凤曦不留余地的追问。 余氏自然是想解释的,奈何凤曦根本就不等她开口,径直对谢泊远道: “外公,既然我在国公府里活着都是错,那您不如顺了他们的意,直接把我逐出家门好了?” 闻言,沉稳如谢泊远都忍不住道: “凤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知道啊。外公不必有负担,我不是在威胁您,我是真的觉得咱们合不来就不要合了,与其互相伤害,不如老死不相往来,对吧?” 凤眼含笑,凤曦表示她一个将“死”之人,真不需要这么多傻叉亲戚。 快点,把她逐出家门,她保证拉上祁霄就走绝不回头! 大堂再度安静,不止是一众旁系,连方才还在积极发言的三房等人都噤了声。 凤曦可是公主啊…… 就算她如今不受宠了,也不是说逐出家门就能逐出去的人。 毕竟给皇室难堪,即便国公府也是要落人口实的。 而比起其他人心中的权衡利弊,谢泊远的沉默则是因为凤曦那句“老死不相往来”…… 他谢泊远一生磊落,收养兄长幼子谢滨为长房,娶妻孙氏,育有一女谢淑为二房,侧室所生之子谢濂为三房。 如今长房其乐融融,三房枝繁叶茂,唯有二房噩耗连连,只给他留下这么个孙女儿…… 再回想起自己早些年忙于政务,根本没功夫关心这个没了娘的孩子,只是一味的给予物质…… “凤曦,家和万事兴,外公觉得今日的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啊?” 凤曦无语,这就是你考虑了半天的结果吗? 不行! 我不同意! 立刻摇头,凤曦语重心长道: “没有误会的,外公,为了大房和三房的安宁,您还是撤掉二房吧。家和万事兴,没我最开心,您说对吧?” 谢泊远:“?” 不行! 他这孙女儿都这般忍让了,他怎么可能狠心的将她逐出家门? 于是不等凤曦再说,谢泊远已一脚踢在自家儿子腿上,厉喝道: “你家那兔崽子能一时冲动,凤曦怎么就不行!连这孩子都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你这做舅舅的不懂?” “外公,这不能怪舅舅的,他做错了什么呢?他也就是不喜欢我而已。” 见谢泊远非但不把她赶出去,还开始给她讨公道了,凤曦也急了。 可听她这么一说,谢泊远却更气了。 他也不是傻子,目光在谢濂、谢琅、苏瑜、余氏和苏道林几人身上一扫,顿时发现了三房众人极高的参与度。 他知道三房嫉恨二房,谢濂更是对他一直不将余氏扶正,给他个府中嫡出的身份耿耿于怀。 如今倒好,三房竟趁他不注意合起伙来欺负他嫡孙女这根独苗! 这一瞬间,谢泊远忽然有了公鸡护崽的责任感: “曦儿别急,外公今日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凤曦:“……” 她真的不需要公道…… 可看某老人那护犊子的架势,连“曦儿”都喊上了,想必是不会如她的愿了。 所以本着见好就收,必要时候必须落井下石的精神,凤曦立马坐地起价道: “那好,我这儿不接受关关禁闭,抄抄书,训斥几句或是口头道歉等一系列解决方式。” 刚准备说“家和万事兴,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准备让三房集体给自家孙女道个歉的大家长谢泊远:“……” 010 疯狂制裁别人,绝不内耗自己! 在绝不内耗自己,疯狂制裁别人这一点上,凤曦自认是极有经验的。 所以不等谢泊远想出对策,她便乘胜追击道: “听闻舅舅一家不久前刚从外公手里索了两处庄子,前者风景宜人,后者粮产丰富,凤曦私以为……” “你想都别想!” 凤曦的话还未说完,那被祁霄压着的谢琅已经急了。 与之前的恼羞成怒不同,此刻的谢琅是真有些怕了。因为那两处庄子是他们三房磨了好几年,想尽法子讨老爷子欢心才要来的。 前几日刚刚交接,他们都还没捂热乎呢! 而且奶奶和爹爹早就商量过了,那产粮的庄子爹爹收着,风景宜人的那处则赠他私有。 就在家宴开始前,他还跟一众旁系拥趸商量着宴后带他们出门,要去那庄子里饮酒泡汤呢! 不止谢琅变了脸色,谢濂也强忍着腿上的痛道: “爹,这不过是小辈之间的矛盾,庄子这么大的事儿怎能武断?” 说着他便向苏瑜使了个眼色,于是那一直站在谢琅身边,看着祁霄押着自家儿子不动的女人,几乎是立刻伸手打在了儿子身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刁难你表姐就算了,还敢在宴上胡言乱语!王妈,给我把笤帚拿来,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他!” 苏瑜这波下手也是真狠,谢琅本就被祁霄限制了行动,所以脸上很快就被自家娘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子。 而她的贴身嬷嬷王妈也是个聪明的,当时便看向谢濂和余氏道: “三爷,老夫人,这……” “去!夫人让你去你就去!”谢濂咬着牙道:“小时不教好,以后大了还得了?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小兔崽子不可!” 有了夫妻俩的苦肉计,做奶奶的余氏自是秉承着心疼孙子的惯例,拉着谢泊远可怜巴巴的一直哭。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一家子受了多大委屈呢。 都是自家小辈,谢泊远看着苏瑜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谢琅,一旁的余氏还哭哭啼啼的,难免就有些心软了。 而恰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谢晚吟也起身道: “爷爷,阿琅之所以去公主府闹事,今日又多番刁难公主都是因为我。如果您实在要罚他,那就连我一起罚吧。” “晚吟,你这是做什么?” 见她起身,谢泊远立刻便开了口。 在他眼中,大房的两兄妹不知比他这两个亲孙出息多少。 入朝的哥哥谢曜且不说,妹妹谢晚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出众知书达理,这几年求亲的世家都快把国公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他本就喜欢这丫头,加之对方身子弱,凤曦以前还总是欺辱陷害对方,所以对她也多多少少有些怜爱在。 “爷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公主说的对,那日是我不请自去,公主这才命人把我赶出府门的。我与阿琅都有错,理应一起受罚。” 少女说着,目光竟不自觉的望向了谢琅那边。 旁人只道她在看谢琅,可凤曦却知道她看的其实是祁霄。 啧,好一出为了心上人忍辱负重,我很委屈但我不说啊…… 可她凤曦有句话,现在一定要说: “你知道你有错就行,等着,本宫跟三房掰扯清楚了少不了你的。” 并不觉得自己真有问题的谢晚吟:“?” 说罢,凤曦又转头望向拿着笤帚的苏瑜。 “所以舅娘你到底打不打?要打就快点打,打不动让驸马帮你也成,这打完咱们好谈庄子的事啊。” 一直在装样子,根本舍不得打自家儿子的苏瑜:“……” 说完苏瑜,凤曦的视线终于回到了谢老爷子身上,语气不咸不淡道: “外公,庄子的事儿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看了三房的苦肉计,又听了谢晚吟的求情,老爷子这根墙头草果然有些动摇的道: “曦儿,你舅舅他们刚刚已经处罚琅儿了,这件事他肯定知道错了……” 结果凤曦想也不想的反问道: “他知道错了关我什么事?” 似乎是怕这老人家没听懂,凤曦又一次强调道: “是不是我现在让祁霄给他一刀,然后说我知道错了,我和祁霄也能直接走人了?” 作为谢家的大家长,谢泊远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以往他说什么,凤曦顶多跟他辩解祈求两句,可如今…… “外公不想管我便不要管了,说着帮我又替人说情什么的,您不觉得自己又当又立两面三刀么?” “凤曦,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见凤曦如此嚣张,谢濂再也忍不住了。 可原主会顾及谢家是自己的外家,这些人是自己的长辈,她、可、不、会! “本宫跟国公爷说话,轮得到你个大理寺卿指手画脚!” “你……” 谢濂噤声,不止他,在坐的所有谢家人都变了脸色。 对啊,凤曦进门以来一直以谢家人自居,所以还会给他们这些人说话的机会。 可她是公主,而且是有封号的嫡出公主,这里位份上能与她对话的也只有宁国公谢泊远。 只不过这公主脑子不行,又整天追着心上人跑,这两年活的也落魄,所以大家都渐渐不把她当回事了…… “外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两个庄子原本都是皇室的吧?是父皇给母后的纳彩吧?如今外婆和母后去了,您就堂而皇之的给三房了?” 不就是戳脊梁骨么? 她凤曦也会啊! 眼见谢泊远脸色微白,凤曦又乘胜追击道: “黄金万两,白银十万,遑论庄子、铺子,金银玉器锦缎明珠。这些年府中人吃我娘的用我娘的,多番刁难后赔偿我点儿东西怎么了?” 原主是个傻子,不知自家家私,可她凤曦可聪明着呢。 国公府的确繁盛,可几代下来也有青黄不接的时候。 而原主母后出嫁时,正是国公府百废待兴,处处需要花销的时候。 当年皇家不仅给了丰厚的彩礼,嫁妆按例也是先太后置办的。而宫里什么都不缺,所以原主母后便没将这嫁妆带走。 可以说国公府靠原主母后盘活了一潭死水,对原主却极尽疏忽。 玉手轻捻发丝,凤曦累了,不装了: “我就直说了,以前我是做错过一些事,招惹过一些人。所以我只要三房赔偿的庄子,其他钱财就当我给你们的赔礼吧。一句话,外公您就说给不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