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三国记》 第1章 天降大任 东汉建安年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一介书生刘表拜荆州牧，靠着荆州十姓的势力，坐稳了荆州。从此按着书生的理想打造治理荆州，十几年过去，愣是把荆州折腾成乱世中一方净土。 襄阳城，是荆州牧府和十姓所在，更是火上泼油般繁华。十姓根深叶茂，聚居襄阳，后辈不肖子弟难免聚伙扎堆。而黄家小儿黄顺，就是这帮小刺头的带头大哥，鬼主意、坏点子，十有八九是他首倡。 要说黄顺，此前也是父母长辈眼中的乖孩子，甚至有些乖的过了。可是五年前一场大病，让黄顺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侥幸捡回一条命。此后黄顺就慢慢变了，越来越离经叛道，不可捉摸。 不说大人们看不明白，黄顺自己也苦恼的很。思前想后，自己病后唯一的变化就是，老是无缘无故做些莫名其妙的梦。在梦中，自己活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之后的世界，周遭世界和活法与现在大不一样。 久而久之，梦中自己所思所想潜移默化中影响着现实中的自己。黄顺胆小，想通这一道理后，害怕是鬼上身，自己不是自己了，便偷偷跑去庞德公那里求救。 庞德公可是黄顺心目中的高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修道士。庞德公仔细问过黄顺梦中细节，又掐指算了半天，方告诉黄顺无妨，一切皆是天意，顺时而为即可。 既然庞德公说无妨，那就定是无妨。黄顺放了心，从此放纵愈加没有节制，终于在襄阳城里混出了名号。走在街上，胡子一大把的小老头见了，也得点头哈腰，尊称一声：“顺哥！” 黄家家族绵延，家教严谨，黄承彦管教儿女更是有一套，黄顺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被教育的满腹经纶、彬彬有礼。黄顺是家中幼子，黄承彦更是从小寄予厚望，按说断不能让他长成地痞之流。 可惜一来时局变幻，强大到让人仰望的“四世三公”之族：袁氏，竟然在曹操面前，走不过仨俩回合，就树倒猢狲散。天要塌了，荆州势必难以独善其身。投曹？抗曹？十族分歧严重，陷入内斗。黄承彦大部精力牵扯其中，家中女人当家。此时的黄顺恰好叛逆心疯长，除黄承彦之外无人能制。 二来黄承彦自缚手脚，在管教黄顺一事上难以放开。当初黄顺病重，药石无效，大夫都要黄承彦准备后事了。黄承彦惶急之下，无意中对天起誓：“若小儿吉人天相，挺过这一关口，以后便归天管，自己绝不碰他一指头。”由此可知此前黄承彦对黄顺的管教是有多严！ 后来黄顺果然病愈，黄承彦倒也严守誓言。只是积威之下，黄顺在黄承彦面前，还是唯唯诺诺，不敢放肆。 可惜时也命也，诸多因素凑一起，终至黄家出了黄顺这么个败类。 故事，便从建安10年夏日某天开始了。 时值盛夏，酷暑难当，黄顺难得窝在家里消暑，指使着丫鬟珊瑚跑前跑后伺候自己。几块冰镇西瓜下肚，还是燥热难当，黄顺索性泡在自己设计的大浴盆里，让珊瑚伺候洗澡。 正惬意间，扭头看珊瑚衣衫尽湿，凹凸毕现，不禁色心大起，开始动手动脚。珊瑚跟着黄顺久了，熟知这位爷的脾性，也不抗拒，嘻嘻哈哈的跟他胡闹起来。 美色当前，黄顺的嘴也缺了把门的。说话中提到黄承彦，黄顺满不在乎的回应：“老爷也是男人嘛！别看平日道貌岸然的，见了漂亮女人，未必赶得上我。譬如此时见了你，说不定，被你这小模样迷得五迷三道的，我们爷俩争着要你呢。” “混账！”黄顺话音刚落，耳边就似响了个炸雷，黄承彦恰好此时进屋来找黄顺有事，巧不巧的就听到了这一句，差点没把肺气炸了。 黄顺做贼心虚，慌忙扯过大浴巾，连同珊瑚包了起来，讪讪的站起来，赔笑搭讪：“爹，您老不是出门找庞德公叙话去了吗？这早晚就回来啦？” 黄承彦浑身哆嗦，这要放在以前，他大耳刮子早就上去了，不把眼前这张脸打成猪头，决不罢休。但现在不行，黄承彦还真怕违了誓言，老天再把黄顺的命收回去。黄顺纵有千般不好，总是亲儿子。 “你，你，”黄承彦指着黄顺，一时说不出话，半天才恨道，“竖子！将来败我黄氏者，非你莫属。” 黄顺见老爷子气成这样，也怕挨打，一听这句，便知老爷子不会动手，哪还敢多待，嬉皮笑脸着就往外蹭。 “爹，看您说的，家里有您老当家，上面还有两个能干的哥哥，外面还有个智慧的姐姐，哪轮到我败家呀！您太抬举我了。” “站住！回来。”黄承彦来找黄顺，可不是未卜先知来找气受的，正事没说，哪能让他溜了。 黄顺背着黄承彦，对着珊瑚做了一个苦瓜脸，把大浴巾给珊瑚自己裹着，示意她出去，自己光着身子，百般不情愿的转了回来。 “老爷子，我错了还不成吗？不就是没人处，女人跟前说几句顽话吗，背后骂皇帝都不成罪，你倒抓着不放了！” “谁跟你计较这个，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黄承彦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扔给黄顺，恨的连连叹气：这个黄顺，野成这般模样，再不做点什么，将来可能就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要害黄家三族灭门啊！ “看来，此事还真非就黄顺不可了！”黄承彦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顺儿，爹今天来，是有件大事要你去办。”黄承彦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蔼的说。 “咦？”还不知就里的黄顺小吃一惊后喜笑颜开，“老爷子，你终于发现我的优点，有事求我了是？尽管说，别的不说，在襄阳城，还没什么事是我办不成的。” “屁话！”黄承彦和蔼了一句话工夫，又板起了脸，“我们几位族长商议过了，要派个得力之人过江东一趟，代表十族，与江东四族谈搬迁事宜。” 一听说出了襄阳，还是江东那块印象中鸟不拉屎的地方，黄顺的头摇的如拨浪鼓。 “不行不行，爹，你还不知道我？打小就没离开过襄阳。况且十族那么多人，这个得力之人，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实在不行，我可以举出好几个更好的人选：马良、陈俊……” “够了！”黄承彦打断黄顺的话，“族长会的决定，连我都违逆不得。定了的人选就是你。平日里你不是挺能的吗，不过走一趟江东，一切事情，爹都为你安排好了，你不过走个过场，没什么难的。” 黄顺听了直撇嘴，心道：说的轻巧，谁不知道外面是乱世，拦路打劫的少不了。再说，江东跟荆州可不对付，到了人家的地面，还不得受欺负哇，一不小心，小命都得搭上。 第2章 指点迷津 为了逼黄承彦改变主意，黄顺抹眼泪、使性子、摆道理，然而，这些往日百试百灵的招数全然失效，黄承彦就是不松口，无奈之下，黄顺只好先应下，再想别的法子。 主意拿定，黄顺一刻也不愿多待，掉头就走。刚出门，就跟一个美人撞了满怀。 “雪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偷听我们爷俩说话？” 白雪是从小服侍黄顺长大的大丫鬟，只比黄顺大一岁，平日说话都是姐弟相称。在黄顺变野的日子里，爹娘的话都当耳旁风，唯独白雪的劝谏，还能有一二句入耳。 话刚出口，就被一根凉凉的食指堵住了嘴，“嘘——”，白雪扯着黄顺蹑手蹑脚离开，直到确认无人听到看到的安全地域，这才驻足，围着黄顺转了两圈，嘲笑道：“挺囫囵的嘛，还以为再见到你，要缺胳膊掉腿呢。” 黄顺不满，说道：“什么话！自打我病好了，你可见老爷子碰过我一指头？可见是你白担心。” “是没错，可你今天说的话确实过分，老爷气头上，教训你一顿，还不应该？”白雪不服气的说道。 黄顺正想跟白雪好好讲讲道理，论证自己罪不至死，转念想到正事，皱起了眉头，说道：“眼前有一大事，得马上处理，不然我就大事不妙了。” “什么大事？只要老爷那边不为难你，我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的。”白雪好奇的问。 黄顺正想跟白雪说说，听听她的意见。这几年，黄顺得益于梦中世界影响，头脑大为灵光，遇事往往有奇思妙想，只是欠周全。这点上，白雪缜密的思维能够很好的弥补他的不足。 简要的跟白雪说完，不等白雪说话，黄顺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想好了，这事，八成是那几个老家伙公报私仇，嫌我带坏他们家的孩子。我得先做通他们的工作，只要想办法让他们对我改变看法，这事就有回旋的余地。母亲那边，也要吹吹风，让她跟老爷子多唠叨唠叨，说不定能管用。” 白雪没有像往常般赞成黄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摇头道：“怕是不中用。十族里那几位老人，深着呢，你那点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胡闹，断不至于影响他们在大事上的决断。要我说，他们能选中你，还是因为你头脑灵活，不死搬教条。这是对你的大认可，可不是你说的公报私仇。” 黄顺一听便蹦了起来，大声嚷嚷：“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去江东，山高路远，土匪出没，那孙氏跟我们荆州又是死仇，小命分分钟就没了；就算命好，能活着回来。听说那边瘟疫横行，瘴气弥漫，走这一趟，我这小命，就算保得住，怕也交代了七八成。” 白雪一想，黄顺说的大有道理，担心的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黄顺本来想的好好的，刚听白雪这么一说，也知自己此前想法，钻了牛角尖，再按原先想法，透过自己那几个死党去影响那几个老家伙，完全不对症。这样一来，反而不知下面如何应对了。 “我这不在征求你的意见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黄顺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白雪眼珠转了转，神秘的笑了，“你现在确实需要找个可靠人拿主意，但却不是我。” “咦？你不就是我的军师吗？不找你，还能去找谁？”黄顺问。 “笨！”白雪敲了敲黄顺的额头，“你不是常说姐姐的聪明接近于智慧吗？去隆中找她呀。就算姐姐也没法子，她背后可站着你一直以来称许为智慧化身的姐夫！你不是常说姐夫足不出户便知天下大事，运筹帷幄便能决胜千里吗？军国大事都不在话下，你这件小事，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顺一跃而起，蜻蜓点水般亲了白雪脸颊一下算是奖励，便一溜烟跑了。 第3章 神奇的梦 风风火火的，找人、套车、出门，很快的，通往隆中的官道上，便多出浩浩荡荡一队显眼的存在。 这是黄家三少的一贯作风：出门必定是前呼后拥的十几人跟随。之前是因为胆小懦弱，需要人多壮胆；后来干脆就是因为如此这般威风凛凛，小小虚荣心得到大满足。 对自己唯一的亲姐姐——黄婉贞（后世传说黄月英），本来黄顺无别的感觉，只知道姐姐在老爷子面前很有面子，每每黄顺惹事挨揍，若有机会躲在姐姐身后，多半能免遭皮肉之苦。 后来在梦境的影响下，姐姐的形象，在黄顺的心中越来越高大，简直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境界。而黄顺在姐姐面前也拘谨了许多，不再像以前般时常趴在姐姐怀里撒娇了。 前后印象反差更大的是那位姐夫，之前黄顺是一直看不上这位姐夫的。白念那么多书，却谋不得一官半职，只能窝在卧龙岗上教一帮泥孩子读书。养家糊口尚且需要黄家帮衬，更勿论光耀门楣了。为这个，黄顺没少在姐夫面前冷嘲热讽。 但自从接触过梦中的诸葛亮之后，这位姐夫在黄顺眼里便彻底成为了耀眼的偶像，现实的传说。对姐姐的改观，也多因姐夫而起。 对自己经常做的梦，黄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梦中的那些事，仿佛在未来一定会发生一般。这不是黄顺的胡思乱想，是经过实践证实的。 头一次便是江东小霸王——孙策的横死。消息还没传到荆州时，黄顺就梦到了这一点，平日里闲话时无意中说起过，家里谁也没当回事。后来消息传来，着实让全家纳罕了一番。为此，黄承彦特意询问过黄顺孙策之死的细节，竟也大差不差！ 一件事对上号还可说是巧合，后来的一件事，却让黄顺对此深信不疑。 曹操当年虽然在官渡击败了袁绍，但袁氏毕竟家大业大，坐拥幽、青、并、冀四州，兵多将广，官渡战败，不伤筋骨。是以荆州上下，一致认为，曹、袁之间，尚有苦战，谁胜谁负，殊难预料。 但黄顺根据梦中资料，却断言曹操速胜，袁氏一蹶不振，从此灭门。 此后事实再次证明，黄顺预言的精准。 经此二事，黄顺便有十分的确信：自己可以凭借着做梦，预见未来！ 庞德公常年苦修，尚不敢说就能看破未来事，而自己，只需做做梦，便轻易做到。这让黄顺很是得意。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黄顺梦到的，都是大人物，大事件。对黄顺更为关心的身边的人和事，半点也未触及。 为这事，黄顺苦思了许久。大概两年后，终于找到了能够说服自己的解释：梦中出现的人物，定是天上星宿下凡，命运早有天定。而自己，不过普通一人，注定随波逐流平凡一生。 如此一来，虽然知道自己不能成为像姐夫那般上天眷宠的人物，心中有些失落，但能知道众多如姐夫般的大人物的未来事迹和结局，自己也该满足。 乱世的历史自有英雄书写，荆州的命运早已天定，人力难以回天。既然早已知晓，便无须做无用功，还不如顺势随时为好。 赶往隆中的路上，黄顺静静的想着，为自己逃避江东行找到了最好的借口。不由得兴奋起来：如此言语，定能说服姐姐和姐夫，替自己说话。再不济，拼着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姐姐和姐夫，也要推掉这差事。 理由很充分：在黄顺身边，天上星宿下凡的人不少，除了姐夫，与黄顺相熟的马良、马谡兄弟，都是黄顺梦中人物。他们的命运早已天定，去一趟江东，肯定死不了，可自己就不一样了。 “姐姐当然不会见死不救的，”黄顺松了口气，得意洋洋，自言自语的夸赞自己，“还是我的脑子活，什么难事到我手里，都能轻松解决，不费吹灰之力。” ? 第4章 黄婉贞 黄家的马队，训练有素，行动迅捷。尤其荆襄黄家的标志：家丁身着的那晃眼的土黄色战袍，更是一路畅通的保证。日头未触山头，黄顺已是带人来到了姐姐家的草庐门前。 “姐夫哪里都好，就是有些穷酸气。”黄顺心中暗道，“自己主动提了几次，要帮他们盖上十几间绿砖灰瓦的大房子，谁知姐夫死活不同意！真不明白，草庐有什么好的。” 黄顺一面想着，一面下车上前擂门。 此时的黄婉贞，一身鹅黄襦裙，头饰披挂整整齐齐，怡然自得的坐在客室品茶。黄顺无论到哪里，都是一片鸡飞狗跳，是以早有人告诉她弟弟来到的消息。 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黄婉贞很是上心。每次回家，老爹都要拉着自己，倾诉黄顺种种的不是。但在黄婉贞看来，弟弟还没那么不堪，是老爹要求太高。至少，黄顺没有欺负良家妇女，没有仗势欺人，赌博也很有赌品，愿赌服输，虽说在襄阳城里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那也比之前只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伙伴强。 最让黄婉贞头痛的，是自己这个弟弟，胸无大志，至今仍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婉贞也寻机问了几次他的将来志向，说出来没把婉贞气晕！那小子，竟然以玩乐为正事，还振振有词，说出一套套道理，为自己不务正业辩解。 “这次不打招呼就上门，所为何事？”婉贞颦眉想了半响，无任何头绪。 “姐，穿的这般齐整，是要准备出门？姐夫呢？”黄顺一头闯进来，一边问话，一边找水喝。 “还是这么不稳重。顺儿现在可是贵宾，知道你要来，自然要盛装以待了。”婉贞起身接待，轻笑着回答。 “嗯？”黄顺咕咚咕咚一气喝下一大碗水，小心的瞅了姐姐一眼，“语气似乎有些不善，难道是怪我一段时间没来看她？” “姐姐，今儿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弟弟我摊上大事了！人命关天，就等着姐姐救命呢。”大事当前，些末小事顾不上了，黄顺略一犹豫，便直奔主题。 “嗤，”黄婉贞笑了，“你能有什么大事，还人命关天？谁不知道，诺大襄阳城，都是你的一亩三分地，连老爹都制不了你。” “就是出了襄阳的大事嘛。不但出了襄阳，甚至到了江东！”黄顺一屁股坐下，抱怨道，“老爷子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让我跑江东一趟，还压我说是族长会的决定，不能更改……”这一说，嘚嘚就是长篇大论，将路上打好的腹稿添油加醋的倒了出来。 黄婉贞安静的听着，直到黄顺住嘴，这才轻声说道：“与江东四族接洽一事，我也有耳闻，其他几位族长一致推举你担当，老爹只是不同意。现在看来，是老爹做了妥协。此事难办，依老姐说，你推拖不得，早晚得走上一趟。” 黄顺心中一惊，没想到此事背后还有如此曲折。赶快理了理思路，正襟危坐，要与姐姐讲事实，摆道理。 还未说话，黄婉贞又说道：“你今年17了？聪明伶俐，头脑灵活，欠缺的就是历练。你说的那些道理没错，军国大事上，老姐女流之辈，不懂也不感兴趣，但对你来说，这一趟去江东，是开拓眼界的好机会。 你看大哥，掌管着家里所有矿业；再看二哥，屯兵沔阳，也是独当一面的主儿；你好歹也是我们黄氏血脉，怎么也不能落后了去。若能在江东有一番作为，也不枉老姐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命重要？”黄顺小声嘟囔了一句。 黄婉贞笑道：“这个好说，你平日不是最相信姐夫的话吗？这是他说的，此行江东，事成不成难说，但安全上肯定没问题。” “真的？”黄顺眼前一亮，除了自己的梦，黄顺最相信的就是姐夫的判断了。若真是姐夫这般说，黄顺还真是安心不少。 “不然呢？你以为老姐足不出户，能知道那么多外面的事情？”黄婉贞对黄顺质疑她不满。 黄顺嘿嘿的笑：“关乎身家性命，当然要小心啦。” 黄顺心中盘算，若真要走江东一趟，好多事还需要向姐夫求教，便长长伸了个懒腰，说道：“反正不急，正好有日子没来了，我就在这住几天，好好孝敬孝敬姐姐、姐夫。” 黄婉贞诧异道：“这两天就动身了，你都准备好了？这么悠哉。” “什么！”黄顺大惊之下失声喊道，“老头子没说啊，我还以为，起码还有几个月好日子过呢。” “咯咯咯”黄婉贞看着黄顺气急败坏的模样，乐弯了腰。 …… 第5章 上路 一个软磨硬泡，一个苦口婆心，后来诸葛亮回来，也加入劝说的阵营，终于，黄顺做了妥协，顶着满天繁星往回赶。黄婉贞知道黄顺此次出门，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也跟着回了襄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前的梦，信息纠缠混杂，黄顺醒来后要仔细的分剥梳理。这两天的梦就明确多了，全是当世的人和事，连如何带队远行的经验传授，梦中也有。 有了这位无所不能的梦中老师帮忙，黄顺心定了许多，对此次江东行，自己也有了章法，开始缠着黄承彦要这要那。黄承彦虽然铁了心要黄顺历练一番，毕竟心疼小儿子，对黄顺的要求，尽最大能力去满足。 随行人手不但要多，还要个顶个的能干。黄顺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二百人！黄承彦感到为难，二百人好凑，但要满足黄顺的那些变态要求就难了，什么打架以一抵十、游泳好手、狩猎行家，还不能长得太难看！ 父子俩讨价还价，黄顺毫不松口，最后还是被指派此行全程辅佐黄顺的管家——祖渊出面，说了句话，黄顺听进去了，这才同意将人数减到一百人。 “人并不是越多越好，沿途很多地方荒无人烟，人多了，食水供给是个大问题。” 黄顺要的是精兵策略。既然是精兵，各方面待遇自然要好，如此才能哄得他们开心，拿出全力保护自己。 一行辎重细软，只要黄顺要出来的，黄承彦无任何折扣的点头，不仅如此，黄承彦还特许黄顺带上他房间里的几位丫鬟，沿途伺候他。 哪知黄顺却摇头拒绝了，只让白雪一人跟着。这让黄承彦有些刮目相看。知子莫若父，黄顺可是出了名的贪图享受，不然也不会如此抗拒去江东了。本来允许他多带几个丫鬟，就是黄承彦投其所好，补偿他的意思，哪承想人家却不领情。 黄顺当然想着把自己的丫鬟多带上，舒舒服服的完成任务。可是，梦告诉他，女人，锦上添花可以，关乎生死的时候，还是那些粗鲁汉子行。 而要得到汉子们的真心拥护，一路上自己就不能搞特殊，最好一个女人不带！决定带上白雪，是因为白雪可以在很多事上帮助黄顺拿主意。 …… 诸事备妥，择个外出吉日，黄顺带着大队车马，意气风发的离开家门，正式踏上征程。 一离开黄承彦的管控，黄顺就想着当家作主，还未出襄阳城，就跟祖渊起了冲突。 “三少，中央大道确实近，但车水马龙的，人多拥挤，反不如走偏道来的快捷。”祖渊反对黄顺擅自更改原定路线，语重心长的跟黄顺讲道理。 “这有什么，路堵就慢慢走呗，早晚都能走出襄阳。现在是我做主，等出了襄阳，一路的安排，你说了算。”黄顺知道祖渊说的有理，但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由于走的匆忙，黄顺的那帮死党，还未来得及为他送行，所以悄悄商定了，今天就在欢乐居开宴。 祖渊虽然被授予此行全权负责的大权，但身份毕竟只是黄家的管家，黄顺真要不听话，他还真没辙。没办法，既然黄顺坚持，祖渊只能妥协。 黄顺的死党，多是十姓子弟，马谡、林卓、向充、习嘉、杨承，个个不是家中少子，就是族里独苗，才不管什么族长会、大任在身呢，酒喝痛快了才是要紧大事。 结果，这一耽误，就是整整一天。祖渊没办法，不好掉头回府安歇，只好就近安排住宿。 黄顺为讨一众随从欢心，专门拿出钱请他们晚上出去寻欢作乐，祖渊怎么劝阻也不听，最后气的自己回房间休息，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虽然开头就闹得不愉快，但一出襄阳城，黄顺果然老实了许多，对祖渊的诸种安排，再无异议。 不停的赶路很无聊，黄顺躲在宽敞的车厢里，以酒解闷，往往喝的酩酊大醉。祖渊也不管他，只要他别添乱就成。反正此行的真正使命，根本不指望他，搬家选址就是个幌子，掩人耳目用的。 几天太平日子过去，意外的，前头盛成来报，有人拦路！ ? 第6章 大意被擒 此处尚属襄阳，是十姓的势力范围，即使存在个把毛匪，也绝不敢打十姓的主意，何况黄顺带出来的，是一百多人的强悍队伍！ 此时的黄顺，还躲在车厢里呼呼大睡，诸事不理。祖渊接到报告，与身边众人纷纷嗤之以鼻不同，为难的紧锁了眉头，不安的来回踱步，思量着如何应对。 祖渊跟着黄承彦有二十年，走南闯北，人极是精明干练，否则也不会被委以重任。此行之内情、目的，祖渊最为了解。 因为了解，所以谨慎，他知道，敢在这里站出来，拦住他们去路的，来头一定不小，左右不出十姓范围。 “本来想着他们就算找事，也是在远离襄阳后。没想到，刚走到这，就迫不及待冒头，难道，老爷的算计，他们已经洞悉了？”祖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想着对策。 襄阳十姓，虽然各有山头，矛盾尖锐，但都知道合则利，斗则败的道理，一直维持着彼此和气，没有撕破脸。 既能肯定对方来头，就不能大打出手，粗暴解决，总要寻个合适的办法，让对方知难而退为好。这个难不倒祖渊，真正让祖渊踌躇的，是不知道那几家，对于此次江东行，到底掌握了多少？ 祖渊还在思索权衡，黄顺听说了前头遇匪的消息，兴奋的一骨碌从车里下来，急忙赶过来，见所有人都在等着祖渊决策，而祖渊又是一副妇人模样，优柔寡断的，便大不耐烦，大嗓门招呼着人马赶往前面，要去会会土匪。 黄顺如此勇猛，可是存了好几个私心：此处离襄阳城不远，快马加鞭，半天就能到。若眼前这伙土匪真强的逆天，大不了黄顺匹马逃回襄阳，还有充足的理由回绝这趟差事；而更大的可能，是黄顺带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土匪干趴下。如此正好威风一把，不但在众人面前树立自己威猛的形象，日后也是极好的谈资，何乐而不为。 土匪的人数，出乎意料的少，不过十来人，个个脸蒙黑巾。这倒符合黄顺一直以来想象中的土匪形象。但此时正是酷暑时节，如此装扮，人遭罪不少。 黄顺可不想跟土匪废话，看身边人手，数量直接碾压对方，意气风发的一挥手，就要杀过去。祖渊及时赶到，出口制止了黄顺，自己对着前面一拱手，和颜悦色的与对方开始攀谈。 黄顺急的团团转，心说就那几号人，几刀的事，老人办事就是墨迹。 对话很简单，一个要过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个要挡道，给钱也不好使，就是不让走。 祖渊有意磨蹭，留意观察，对手宁可太阳底下捂出痱子，也不摘下黑巾。看来之前所料不差，其中必有相熟之人。 祖渊拿定主意，不再废话，直接提出比武决胜，败方退出。对方显然与祖渊有着相同顾虑，欣然同意。 黄顺在旁边看的直挠头：这是对付土匪吗，怎么像绅士之间的决斗呢？ 这么一愣神的工夫，这边林安已经下场与对方斗在一起。两人武功伯仲之间，都采取谨守门户的策略，一时半会难以分出胜负。 黄顺凑到祖渊身边，咬耳朵献策：跟土匪客气什么，一窝蜂上去乱刀剁了！ 祖渊只是摇头，不准黄顺擅作主张。 黄顺郁闷，欲走又不舍，烦躁的看着场上二人决斗，不知不觉间已与大部队拉开距离，落了单。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决斗上面，没人注意不安分的黄顺。异变突起，场上比斗的土匪一下跳出战圈，朝着黄顺甩手一个绳套扔过来。 正是后世蒙古人的绝技，奔跑中的狼都能套中。此人显然也是个中高手，黄顺不提防，一下被套了个正着，只觉绳上一股大力传来，黄顺整个人被带到半空，扑通摔在地上。再被一掼，黄顺如同小鸡般被人只手提溜着，成了俘虏。 “哈哈哈，黄家小儿在我手上，你们等着收尸。”对方一声狂笑，打马回去。丝毫不做停留，十几个人回拨马头，狂笑着飞驰而去。 “糟了！他们的目标是三少爷！”祖渊恼火的直拍大腿。 第7章 死亡线上 且不说没有黄顺，江东去了也白搭，毕竟三少爷的安危高于一切。祖渊迅速冷静下来，吩咐就地安营，一面派人跟随，务必掌握行踪，一面遣人回襄阳报信。 从小娇生惯养，未经半点风浪的黄顺，哪见识过这种变故？彻底明了自己处境的黄顺，吓的屎尿齐流，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对方带着黄顺，没有往襄阳方向走，而是往西北而去。急驰二十余里，才在一农家小院前下马，呼喊着进屋休息。 黄顺这下更害怕了，完全没了平日的机灵，整个人傻在那里，眼直直的，呆住了。 “老大，仇人的儿子已经抓住了，什么时候开膛挖心，就等您一句话。”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这么痛快让他死了，岂不太便宜他了？敲黄家一笔钱，再杀不迟。” “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跟个娘们似得，老子先乐上一乐。” …… 七嘴八舌的狠话，被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压下：“行啦，说话给谁听呢？看这小子怂样，怕是半句也未入耳，早吓傻了。” “呸！害我浪费感情。”四五人同时吐槽。 老者使个眼色，有人会意，捏着鼻子上前，狠踹了黄顺几脚，“少在这装傻充愣，你这一身屎尿，臭死人了，快进去好好洗洗。” 仿佛悠悠魂魄重新归窍，黄顺一下恢复了意识，咧开大嘴就哭：“好汉饶命啊！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啊，别杀我啊！” “宰你也是在你洗干净后，快滚进去洗澡。”大汉根本不容黄顺多说话，连推带踹的赶着黄顺去洗澡。 黄顺一路哭着，绝望的看着人家反带上门离开。 “洗完澡，自己就要被千刀万剐了。”黄顺越想越怕，哪还有洗澡的勇气，蜷缩在角落里，无助的像个四五岁的孩童。 如此拖延是不行的，来人查看了好几次，每次黄顺都要挨上几拳几脚。没办法，黄顺慢腾腾的开始宽衣解带，非常仔细的开洗。 “最好一直洗到有人来救自己，或者他们累了困了，睡着了，自己就得救了。”绝望中黄顺抱着一丝希望。 不知洗了多久，黄顺全身皮肤被自己搓的通红，一碰就疼。 “好像对方好久没来看自己了。”黄顺突然意识到这点，悄悄拿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也没有动静。 圈套？陷阱？还是生机？黄顺不想冒险，但形势逼着他非做抉择不可。 “算了，我就大方的走出去，被发现了，就说我洗完澡出来；没被发现，正好开溜。”黄顺想的万全，开始悄悄穿衣。弄脏的衣服早被黄顺洗好，只是没干，这会自是顾不上这点。 黄顺蹑手蹑脚的出门，鼠头鼠脑的探出头，头不敢有大动作，眼珠子尽可能扩大搜索范围，没人！ 黄顺心喜，稍稍动动脖子，外屋情形一收眼底：空无一人，只剩下乱七八糟扔着的行李物品。 “他们去哪儿了？自己还在这，没可能离开的。”黄顺的脑子逐渐的活泛，开始紧张的运转，思考着自己的处境，和下一步的应对。 第8章 夺路逃命 不管不顾的逃命？这个黄顺是绝对不敢的，万一被抓，一顿皮肉之苦肯定不免；留在这什么都不做更是不行！黄顺一面内心挣扎，一面悄悄的检视整座院子。 客厅到厨房，屋内到屋外，黄顺搜寻的脚步逐渐接近西厢房。突然，一声顿喝把黄顺吓得魂飞天外。 “站住！” “完了，果然是陷阱！我命休矣。”黄顺双膝一软，扑通坐倒在地，颤声告饶：“好汉饶命！我，我找地方上茅房。” 话说完，半天没人应，黄顺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艰难的四下里瞅瞅：空无一人。 小兔乱撞的心脏稍稍平复，黄顺回想声音来源，似乎是从前面左厢房传出。 小心挪步过去，近点，更近点，黄顺来到窗底下，先从窗缝往里看，视野太小看不到什么，后来索性用指头戳开窗纸，凑近了看：里面横七竖无以表示，便把自己的身世、遭遇，夹七夹八的诉说了一通。 俩孩子听着直点头，对黄顺也热情了许多，三人仿佛多年的好友，开始促膝长谈。 说话中，黄顺得知，这俩孩子，大的十五岁，彭威，小的十三岁，彭风，家里世代居住药王山中，打猎采药为生，与山外世界基本隔绝。 这次俩人出山，是因为村里一次大变故：一伙悍匪趁着精壮村民外出打猎，偷袭了村子，村里家家户户被洗劫一空不说，老人孩子也死了不少。村里长辈们商议，让彭威、彭风两兄弟出山，恳请官府出面帮助剿匪。 俩兄弟都是头一次跟官府打交道，心里正没底呢，遇上黄顺，俩人都是第一时间想到，可以请黄顺帮忙与官府打交道。 对俩兄弟的要求，黄顺毫不犹豫，拍胸脯保证：有他出面，肯定没问题。 荆襄黄家的势力之大，即使身处深山的彭威、彭风，也有耳闻。见黄顺愿意帮忙，乐得咧着嘴直笑，更是上赶着“大哥”长“大哥”短的凑近乎。 黄顺对这俩兄弟的伶俐劲，也很喜欢。三人相处了一晚上，第二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铁哥们了。 第9章 硬闯衙门 三人一起收拾上路。一路上靠着两兄弟随身带的干粮和路上打到的飞鸟、野鸡为食，虽然清苦，黄顺却感到新鲜，更有彭威、彭风两个不住嘴的逗乐子，黄顺丝毫不觉得遭罪。 走到第三天上，来到一处小镇，黄顺找了家当铺，把马当了，拿到沉甸甸五吊铜钱。 价值五十吊以上的马当了五吊钱，黄顺丝毫不心疼，拿到钱第一时间，就在镇上最好的酒馆里，好好的请两兄弟大吃了一顿酒食。然后又置备了些酱牛肉之类的干娘，预备后面路上吃。 如此风餐露宿，直到七天后，三人终于赶到洗马驿。 洗马驿是在荆州有名号的大驿站，是南来北往的商旅聚居地，虽然无法与襄阳比，但也能称得上繁荣。 三人打听着衙门地址，一路寻了过来。只是如何与官府打交道，三人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看着衙门的漆黑大门，都有些却步。 彭威、彭风怯怯的全指着黄顺，黄顺虽然知道这里不是襄阳，但在两兄弟殷切的目光中，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黄顺整了整脏的不成模样的衣服，带着两兄弟就大摇大摆的往驿站衙门里闯。 不出意外的，大门口就被守卫士兵拦下了，“哪来的叫花子，滚远点。看清楚，这里是驿站衙门，不是你们要饭的地方。” 黄顺心怯面不怯，嚣张的回道：“看清楚你大爷，我可不是叫花子，我是襄阳黄家三公子——黄顺，快把这里管事的叫过来，有事找他。” 看见黄顺叫花子打扮，却硬是端着黄家三少的架子，彭威和彭风在后面直摇头：这种话若是好使，那随便一个叫花子，都可以如此在衙门口唬人了。 俩人正想拉着黄顺先撤，省得被人打出去，让他俩眼珠子都掉地的一幕已发生了： 俩守卫士兵仿佛见到了祖宗，一下上前抱住了黄顺，高兴的哈哈大笑：“真是黄三爷啊！可让我们盼到了。” “难怪今早出门有喜鹊直冲着我叫唤，原来应在这里。这一百两银子挣得，天上掉馅饼呢！” 一面说，一面拉着黄顺就往里走。黄顺开头还糊涂着，后来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自己失踪这么多天，家里肯定急坏了。定是悬赏各地找寻自己。 明白了这一层，黄顺的腰杆一下直了，推开二人，傲慢的吩咐：“我的事先不忙，快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俩人争抢着往里跑去。黄顺回头得意的对彭威、彭风说道：“看到了，本少爷出马，一切摆平。” 彭威和彭风虽然听说过荆襄黄家，却断断没想到如此好使，顿时对黄顺刮目相看，嬉皮笑脸的对黄顺大拍马屁。 黄顺很是受用的享受着，直到看到里面急匆匆赶来一帮人，这才敛容以待。 那群人为首的，身着藏青长袍，肥头大耳，大肚腩一步三颤，跑的气喘吁吁，老远的就不停作揖，喊着：“小官邓庭，三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有失远迎。” 只是黄顺此时的形象与他口中所称颂的相差实在悬殊，后面的人一路紧跟，一路憋笑。 黄顺对这些不以为意，拉着彭威和彭风上来，让他俩赶紧说正事。黄顺在边上看着，等彭威、彭风讲完，这才慢条斯理的说：“维持一方治安，剿匪安民，是官府的本分。这事，没问题？” 本想着就这么解决了，出乎意料，一直恭敬的伺立在旁，唯唯诺诺的胖驿长，为难的砸砸嘴，说道：“三公子，非本官推脱，此事非同小可，非是小小洗马驿能够应付的，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第10章 纠纷之源 如此一说，把黄顺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官兵剿匪，还有什么非同小可的内情？ 驿长带着黄顺，进入驿馆后院，黄顺和彭威、彭风好好洗了个澡，黄顺换了套衣服，光鲜亮丽的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引发全场赞叹： “三公子英俊潇洒。” “亮瞎在下狗眼。” “小老竟有匍匐膜拜的冲动。” …… 对这些，黄顺不以为意，彭威和彭风却大感好玩：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也是一帮谄媚奉承之徒。 驿长安排了盛大的接风宴席，觥筹交错中，驿长向黄顺解释了他的苦衷： 原来，袭击荆家村的那伙土匪，在官府挂着名号的，是鼎鼎大名的“锦帆贼”！一般的官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他们躲在深山老林里，以逸待劳，在暗处；官兵劳师以远，在明处，就更不是对手了。 再说，洗马驿往来客商密集，驿站的人手，大都用在维持治安方面，一人一个萝卜坑，实在调不出人手，跑到八百里远的药王山去剿什么匪。 官兵也是人嘛，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抛家舍业，大老远的跑一趟，没有功劳不说，还有性命之忧，谁愿意跟着去剿匪？ 黄顺只听到“锦帆贼”三个字，就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直流：这个名号，梦里出现过。锦帆贼的头目：甘宁，那可是万人敌的猛将，当世排名不出前二十。有这人坐镇，再多官兵去了也是送死。 彭威察言观色，见黄顺被说动，马上代表荆家村提出了条件：愿意出让村里的铜矿给官府。 黄顺一听，这里又冒出个铜矿的事，忙问怎么回事。 彭威便愤愤然将荆家村和官府因铜矿而结怨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荆家村世代聚居药王山，与外面隔绝。而官府的力量，也难以深入药王山深处，所以，荆家村与外面官府便达成了默契：官府不向荆家村收税，并同意荆家村人出山买卖；荆家村每年向官府进奉野味、草药若干。 一直以来，荆家村和官府相安无事，直到荆家村有铜矿一事曝光。 其实，荆家村人很早就发现了铜矿，只是祖辈有言，不许开采，以免得罪山灵。是以荆家村人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却无人动铜矿的主意。 直到现今，天下大乱，铜铁等物越来越值钱，村长荆斤头脑活泛，为了改善村民生活，终于决定开采铜矿外卖。 于是，铜矿存在一事便被外面知晓。 一座铜矿，就相当于一座金山！官府当然动心，洗马驿便派人进山与村人接洽，要求参与铜矿开采。可是，这个洗马驿胃口太大，竟然提出与荆家村三七分的条件：洗马驿七，荆家村三。 荆家村视铜矿为祖产，当然不答应。后来洗马驿又派了几人次来谈，然后便放弃了。 黄顺听得暗暗点头：土匪袭村，果然没那么简单。荆家村人看来也不笨，知道土匪的后面，定有官府在推动。所以，第一时间不是组织剿匪，而是派人出山与官府接洽。只要官府同意剿匪，荆家村人愿意把这笔血债记在锦帆贼头上，不与真正的凶手：官府计较。 黄顺再看驿长，虽然彭威提出了愿意出让铜矿，但他仍没有松口的意思，左右就是不愿出兵剿匪。 这倒让黄顺看不懂了，碍于在场人多，黄顺没有吱声，等散席之后，找了个僻静处，黄顺悄悄问彭威和彭风到底怎么回事。 彭威激愤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这些官老爷，黑着呢，既然能勾结土匪对村民下手，就有灭口的意思。即使我们愿意给他们铜矿，他们怕也是不敢接，定要我们全村死光了，才肯罢休。” 彭风跟着说：“这趟，怕是要白跑了。可怜我们一村百多口人，为了活命，只能搬到山里更远更深的地方了。” 黄顺默然，苍白的安慰了兄弟俩几句话，便草草回房休息了。 第11章 激将 彭威和彭风不愿在洗马驿多待，黄顺心有主意，几次强留他俩，白天里没事就出去转悠，晚上便回驿站休息。 第三天上，黄承彦亲自带人来到洗马驿，父子自从襄阳一别，终于再次见面。白雪也跟着来了，只是碍于人前，没有上前，但一双秀眸眨也不眨，就那么盯着黄顺看。 一直以来，黄顺都表现的很坚强，但一见到黄承彦，还是委屈的鼻子一酸，不顾形象的抱着黄承彦大哭，表示再也不去什么江东了，这一路遭遇，太吓人了。 黄承彦这些日子来担心黄顺，人憔悴了许多，此时默默的搂着黄顺，老泪纵横。祖渊带人站在下面，面色尴尬，不安的搓着手。 等黄顺情绪稍稍平复，黄承彦对着祖渊一点头，祖渊立马上前，呈上一个黑匣子。黄承彦挤出一丝笑容，示意黄顺打开看看。 黄顺好奇，上前打开一看，转身便吐：竟是散发着恶臭的三颗人头！ “这是当天那伙人三个领头的。”黄承彦冷冷说道，“哼，敢对黄家出手，就要有接受我黄家报复的觉悟。” 黄顺连连摆手，让人拿走黑匣子，听黄承彦的话里，竟还有让自己继续去江东的意思，忙抬头强调：“全杀了他们又怎样？若不是我机灵，自个儿跑了出来，小命早就没了。” 黄承彦微笑摇头：“他们若真想要你命，十个你也跑不掉。要我说，他们就是要你吓破胆，不敢去江东。若你真不敢去了，倒是遂了他们意了。” 黄顺仔细回想当日情形，果然老爷子说的有道理，只是有太多事想不明白，便问道：“什么人非要阻止我去江东？咱们得罪什么人了吗？” 黄承彦显然不愿跟黄顺多说，只是安慰道：“你放心，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尽管放心前去就是。” 祖渊这时也站出来保证道：“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确保顺少爷安全。” 黄顺斜眼看着祖渊，说道：“我怎么相信你的保证呢？” 祖渊噎了一下，有些下不来台。 祖渊在黄家，极有身份，就是黄承彦，都要给三分薄面。黄顺说话如此不客气，黄承彦觉得有些过，正要说话救场，黄顺又说话了。 “我也不是为难你，这次，你是折在土匪的手里，也只有拿土匪开刀，才能证明你的实力。”黄顺紧接着说，一指彭威和彭风，“他俩是药王山荆家村人，前些日子村里被锦帆贼祸害的不轻，若你能带人替他们灭了锦帆贼，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祖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奋声道：“若能让我放手施为，我敢下军令状，一定剿灭锦帆贼！” 黄顺得意的笑了，摇头晃脑道：“祖老，不是我没提醒你，这锦帆贼可不是等闲之辈，其头目有个叫甘宁的，那可是万人敌，你可要想清楚喔。” 祖渊正要接话，黄承彦若有所思的说：“甘宁？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沉吟半响，突然抬头猛醒，“啊！想起来了，江夏黄祖帐下一牙将。顺儿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啊。” 黄承彦对荆州人事的掌握，了如指掌，他说在江夏，那定不会错。 黄顺心意一动：甘宁在江夏？那岂不是，有机会见面？ “临阵对敌，讲究排兵布阵，匹夫之勇，成不了大气候。”祖渊上前说道，“何时出发剿匪，只等三少爷一句话。” 黄顺听说甘宁不在，如释重负。若说之前，黄顺还存了看祖渊笑话的意思，但知道甘宁不在后，黄顺就真有那个意思，要帮荆家村剿灭这个锦帆贼了。 “这个不忙，洗马驿的人手，指望不上，等我们的人马赶过来，我们便进山。”黄顺主意拿定，不慌不忙的做了决定。 第12章 黄顺的算计 当天，彭威先行赶回村准备，其他人全部留宿驿站。直到回到房间，白雪这才有机会单独跟黄顺相处，话未出口，泪已流满脸颊。 黄顺知道这些天，白雪肯定担心死了，不愿把气氛弄得很伤感，便递过去一方手帕，故作轻松道：“本少爷福大命大，死不了。你们女人呀，老是瞎担心，白白糟蹋自己身子，反过来还得爷伺候你。” 白雪正哭着，噗嗤笑了，转过身去拭泪，一会说道：“开始是很担心你啦，后来祖老说对方肯定是十姓的人，此举只是吓阻你去江东，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才安心点。” “十姓中人？”黄顺有些疑惑，搔了搔头皮，头一次感觉，此次去江东，干系非同小可。很多内情，老爷子并没有告诉自己。 “嗯，”白雪点了点头，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回身说道：“呀，三少爷，你可不知道，得知你被土匪劫走，老爷一下变了个人似得，一脸峥嵘，骇死人了。张口就对祖老说：‘给我宰了他们！’那眼神简直能杀人，老爷只是无意中瞅了我一眼，我就一身鸡皮疙瘩。现在想来还后怕呢。” 黄顺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别看老爷子现在文绉绉的，一副人畜无害的长者模样。当年，那也是带过兵的，杀的人海了去了。有人欺负他儿子，肯定龙颜大怒啊！只杀三个，已经很收敛了。” 白雪连连感叹。久别重逢，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讲，俩人对坐一起，互诉衷肠。从当日离开直说到今天见面，白雪突然笑了，盯着黄顺半响才道：“今天白天，你明里暗里、话里话外的撺掇祖老去打那个锦帆贼，这里面一定有鬼，打什么歪主意呢？” 黄顺一脸得色，拍手笑道：“知我者，雪姐姐也！我这一手，可谓一箭三雕！ 首先，江东我是不愿去的。借着锦帆贼的手，教训祖老他们一顿，等他们灰头灰脸的回来，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人回襄阳了。再让我去，除非给我派上千精兵！只是带这么多人，人家江东方面还以为是带兵挑衅呢。反正左右都不通，江东肯定去不成！ 其次，我是真心要帮助我那两兄弟。你想，我爹那么要面子的人，祖老在土匪面前吃了败仗，他岂能善罢甘休，定会派遣精兵猛将，再次剿匪，说不定，会亲自带兵呢。锦帆贼这次，有难了！ 最后，事情闹大了，铜矿的事就再也遮不住，这个洗马驿暗地里干的勾当，就暴露了。你想，到那时，我爹会放过洗马驿吗？官匪一起打了，荆家村人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白雪乐得格格直笑，看黄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泼冷水道：“如意算盘打得是不错啦。就是不知道，那锦帆贼能不能如你想的般争气。你也知道，祖老带的人，可都是黄家精锐，再有熟悉地利的荆家村人相助，一举成功也未可知。” 黄顺显然对此早有考虑，晃着脑袋反驳道：“这个小爷早已想过。你说的都不错，只是漏掉了洗马驿。你想，若洗马驿真的与土匪勾结，祖老他们去剿匪，洗马驿肯定偷偷报信。锦帆贼本身实力强悍，再有了准备，以逸待劳，我看不出祖老他们有哪怕一分的胜算。” 白雪脸色一黯，“那岂不是要死很多人？” 黄顺也感觉残忍，小声补救：“到时候我提醒下祖老，让他多加小心就是。咱们毕竟是精锐嘛，打不赢，全身而退应该没问题。” 白雪沉默半响，方抬头说道：“我也不想你再去江东了。经过这事，若真能让老爷改变主意，那就再好不过。” …… 第13章 盛情过头的接待 两天后，黄承彦见黄顺情绪稳定，也不再闹着回襄阳，便叮嘱了祖渊几句，自己先回襄阳。 祖渊把身边四个亲卫：盛方、盛成、武沛、林安拨给黄顺，寸步不离保护他的安全，自己全力备战。 等大部队来到洗马驿，已是十天后的事。 祖渊已准备妥当多时，人马到齐，安顿好后，便挑出五十人，就要进山。这下连黄顺都看不过去，再次提醒祖渊：“祖老，锦帆贼真的很厉害，虽然甘宁不在，但强将手下无弱兵，你可不能轻敌。还是多带些人为好。” 祖渊意气风发，不管别人怎么劝，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最后，黄顺无奈的对白雪撂下一句话：“死老头自己去送死，奈何。” 黄顺带着白雪，跟着大部队一起进山。彭风做向导，一路非常顺利，只是山路崎岖难行，好在祖渊得彭风提醒，大型辎重全放在洗马驿，轻装进山。 黄顺大部分时间骑在马上，后来林深树茂，马上实在待不住，便下马步行，跋涉一路，累成死狗模样，最后只好让盛方背着走。 终于来到荆家村，得到消息的村民早早候在村头，敲锣打鼓、张灯挂彩、载歌载舞。看的黄顺等人直皱眉头：有点过了。 热闹混乱的迎接仪式后，村长荆斤的安排，很有针对性。彭青带着村里几个老猎户，与祖渊商讨剿匪；自己则带着村里几位老族长，全力招待黄顺。 入乡随俗嘛，黄顺对荆斤的安排，一一听从。再说本来他也没准备跟着去剿匪送死。他这次来，纯粹是冲着彭威和彭风来的。 让黄顺想不到的是，荆家村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招待自己身上。相比之下，肩负剿匪重任的祖渊那边，颇有些冷冷清清的意思。 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黄顺，彻底被村民的热情惊到了。一贯伶俐的他，此时只剩下僵硬的笑脸了。 “三少爷为了我们村挺身而出，不惜以身犯险，这等豪情，世间少有。简直就是我们村的保护神哇！” “三少爷年纪轻轻就有胆有识，孤身远行，独当大任，又义薄云天，深明大义，实为天下士人楷模。让小老等汗颜，痴活一把年纪，今日方得见识真英雄。” “三少爷急人所急，大气凛然，临危不惧，降妖除魔，不愧真汉子！我等山野小人，拍马也赶不上，只有仰望的份。” …… 几位足以做黄顺爷爷的族长，穿着崭新的长袍，围着黄顺，腆着脸、眯着眼，文绉绉的肉麻话出口成章。 黄顺头次遇到这阵仗，哭笑不得。相比之下，白雪镇静的多，只是得体的微笑背后，也是有个满地打滚的小人在笑场。 尴尬的气氛直到被簇拥到酒席前，有了几杯酒垫底，这才好点。偏偏总有那么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在黄顺眼前晃，过分殷勤的伺候。不但让黄顺浑身不自在，白雪看着也拉下了脸。还好荆斤注意到这点，及时撵走了她们，还识趣的把后面安排的诸多节目一并撤了。 对黄顺的到来，村里自从彭威回来后便在准备。只是祖辈上就没接待过黄顺这般大人物，又关乎全村生死存亡，生怕一点招待不周，坏了大事。于是，集思广益之下，便有了这么一个包罗万象的接待方案。 见黄顺脸色不善，白雪更是脸上挂霜，荆斤在酒席上就未敢提正事。等席后安顿好黄顺和白雪，便匆匆回去商量怎么补救。 黄顺的到来，在村民们看来，就是天降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只要把黄顺招待好了，跟黄家攀上关系，荆家村就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 前面彭威和彭风做的很好，只要村里再加把劲，依彭威对黄顺的认识，这事八成有戏。若这把火烧坏了，村里荆斤为代表的一众老人，还不得自杀以谢村民啊。 回房休息的白雪，还在为席间的不愉快耿耿于怀。倒是黄顺看得开，反过来安慰白雪：“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不知道怎么伺候咱们，情有可原，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第14章 费尽周折送大礼 第二天一大早，祖渊就告知黄顺，要出发剿匪，村里只派彭青和彭威父子俩作为向导。 黄顺不得不再次提醒祖渊：锦帆贼很厉害，而且，剿匪的事，洗马驿那帮官老爷很可能已经偷偷报信了。此番剿匪，大意不得。 祖渊表现的一如既往的成竹在胸，反过头来叮嘱黄顺好好待在村里，别乱跑，山里危险等等。 最后，黄顺心里嘀咕一句：好言难劝该死鬼。我是仁至义尽了，你愿意去送死，回头别怪我。 在村头目送走祖渊，一回身，黄顺便被唬了一跳：荆斤带着四五个老头齐刷刷站在那里，卑躬屈膝抄手笑着看着自己。 “我们荆家村，没什么好东西三少爷能看上眼，若三少爷不嫌弃，我们愿带三少爷去见识一样东西。” 黄顺苦笑一下，村民的热情，他真是难以消受。婉言推辞在这里是断断使不得，昨晚一帮老家伙劝酒的那股子愣劲，黄顺现在回想仍心有余悸。 那架势，只要你稍稍表现出一丝拒绝的意思，那是一杯接一杯的干，直到你接受他的敬酒为止。因为这，昨晚酒席上好几个老家伙都是被人抬出去的。 黄顺“欣然”接受，“兴致盎然”的跟着他们，去见识所谓的好东西。一路走着，眼看着出了村，往深山处而去。 正走得心里发毛，已走进一片光秃秃的山坳处，几间简陋的木房建在高处，周围垛起的木柴垒得比房子都高。 “这是哪里？有什么看头？”黄顺忍不住出口询问。 “三少爷，您有所不知，”荆斤恭敬的回答，“这里就是我们村祖辈相传的铜矿。”说着，弯腰随便捡了一块石头，拿给黄顺看，“你看，这石头，含铜量多高！只要稍加炼制，就是上好的铜胚。” 黄顺虽然对铜矿一无所知，但从石头发出的金属光泽，也能判断出：这是一片富矿。 “嗯，不错不错。”黄顺对此不感兴趣，随口附和，东张西望了一会，说道，“看也看了，我们就回，好好歇息歇息。” 荆斤一看话不投机，一宿的算计又要白费，索性直截了当的对黄顺说道：“三少爷，这铜矿虽好，却为我们村带来杀身之祸，已是不祥之物。若三少爷不弃，就接手铜矿。由荆襄黄氏接手，即使山神知道，也会高兴的。” “嗯？”黄顺大为意外，疑惑的看了他们几眼，几个老头在黄顺的目光注视下，拼命点头，表示十分的愿意出让。 黄顺却想茬了，情绪激动的反对：“你们怎能这么看我呢？说实话，这铜矿虽好，我们黄家还真没看在眼里。别把我跟山下那帮官老爷混为一谈。我这次进山，有我自己的事，跟你们的铜矿，半分关系没有。” 黄顺这一嗓子，直接把几位老头吓跪倒在地。 “三少爷，我们是心甘情愿出让铜矿的。” “我们绝无半点亵渎之意，还望三少爷明察啊。” “匹夫怀璧其罪，我们只是想给铜矿找个好人家。” …… 黄顺也来了倔脾气，任凭他们怎么巧舌如簧，苦口婆心，死活不同意。 荆斤换了说法，拉着黄顺说道：“三少爷，您老人家说，这铜矿跟我们村民的前程命运相比，哪头更重要？” “那还用说，当然是前程命运更重要了。”黄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着啊，”荆斤一拍大腿，“你看，我们把铜矿送给三少爷，三少爷确保我们村的孩子，能有个锦绣前程。这笔买卖，多划算！这么算起来，还是三少爷吃亏。” 黄顺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而且，也不难做到。有位能干的姐夫在，自己安排几个人的前程，还不是小菜一碟？就连黄顺自己的前程，都准备靠这位姐夫呢。 “要是这么说，我还可以接受。”黄顺点点头，终于认可了荆斤的说辞。 第15章 白雪的见识 回到村，黄顺待在屋里，越想越觉得是上天掉馅饼，砸到自己脑袋上。忍不住眉飞色舞，对白雪炫耀：“从今天起，我也算是有家业的人了。看回到襄阳，谁还说我不务正业，赶不上大哥和二哥。” 白雪看黄顺得意的有些忘形，便泼冷水：“这里的铜矿再好，进出山的路你也走过，赚那点钱，不够路费的。” 黄顺一呆，显然刚意识到这问题，但是不在乎，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找人修一条山路就是。不管怎么说，这荆家村人可都是打猎为生，战力强悍。能收他们为用，总是大功一件。” 白雪也不争辩，接着说道：“打猎是好手，打人未必是好手。” 黄顺分辨道：“顶多训练一番就是。” 白雪看着黄顺，突然抿嘴一笑，笑的黄顺浑身不自在，“你乐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什么，就是突然看到少爷这么勇敢，不习惯。” “勇敢？我哪里勇敢了？”黄顺有些摸不着头脑。 “少爷就没想过，万一祖老剿匪失败，土匪恼羞成怒，回来再次屠村？到时候，少爷也在村里，难免遭殃。铜矿一事，更是水中花、镜中月了。” 黄顺浑身一震，冷汗立刻爬上额头。细一想，这还真不是玩笑话，一下紧张起来，“好姐姐，幸好你提醒我，这里不能久留，今天，不，太晚了，明天一早，咱就下山。” 白雪见黄顺当了真，忙劝阻道：“我说着玩呢，你别着急，依我看，祖老获胜的几率，倒在八成以上。” “八成？你说说看，我还真不信了。”黄顺不服气的一屁股坐下。 “锦帆贼是否如少爷说的那般厉害，还真难说。不能因为他们在少爷梦中出现过，就厉害到天上去。那襄阳马谡也是少爷梦中人物，还不是被少爷治的服服帖帖？可知这锦帆贼，未必就能强过我们黄家的精锐去。 至于洗马驿报信，嘻嘻，祖老既然知道，岂能不提防。彭威当天就回村，办的就是这件事。荆家村联合其他山民，封住了所有入山口。所以，锦帆贼肯定事先得不到消息，就算得到，怕也是做过手脚的。 祖老能被委以重任，就有他过人之处。他只带五十人剿匪，在我看来，定是有十分把握，用三十人就能解决战斗。多带二十人，已是保险再保险的意思。 现在你再看，祖老胜算如何，八成已是最低估算？” 黄顺呆住了，自己的“妙计”，现在看只是“如意算盘”。沮丧了一会，突然恶狠狠抬起头，瞪着白雪，“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雪笑弯了腰，“怎会呢，不是还有座铜矿在那里嘛，还有这一众高手，你赚大了。”白雪夸张的比划了一下，敛去笑容，正色道：“现在抱怨也没用，还不如面对现实，好好考虑去江东的路，怎么走。” 黄顺冷静下来，半响方道：“若祖老他们真能在这深山老林里，干掉锦帆贼。就去一趟江东，也没什么。现在说什么都还早，等祖老回来再说。” ? 第16章 祖渊凯旋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黄顺在村里没事干，倒是跟村里所有孩子混熟了，还学会了做陷阱捉些野鸡山兔之类的小动物。 祖渊带人回村那天，整个荆家村都轰动了！不但带回了锦帆贼全被剿灭的好消息，而且所有人完好无损，零伤亡！ 黄顺经过白雪的剖析，对祖渊的大胜有了心理准备，却万万想不到他竟能做到零伤亡。 “怎么做到的？快说说。”荆家村人围着彭青和彭威，黄顺拉着祖渊，乱哄哄的发问。 一月不见，祖渊略显憔悴，不过精神矍铄，兴致勃勃。 “这要感谢我们的小彭威了……”祖渊往村头巨石上一坐，很快便围满了人。 荆家村遇袭，事后荆斤等人判断：村里肯定出了内贼，不然土匪偷袭的时机不可能拿捏的那么准。村子周围的陷阱形同虚设，肯定有内应。 没有多少调查，他们迅速锁定了嫌疑人。此人倒也干脆，很痛快便承认了。 他的出发点也不坏，铜矿早晚保不住，与其与官家撕破脸，闹个家破人亡，还不如主动送上门。可惜荆斤等人不听。无奈之下，只好借助土匪之力，给他们一个警告。只是他没料到，土匪进村后大开杀戒，使他成为村里的罪人。 交待完后，他便自杀谢罪了。这事本来就如此过去了。可彭威人小鬼大，想出了一招借尸还魂的妙计：由彭威假扮他的儿子，为锦帆贼送信，取得他们信任后，把他们带到祖渊带人设下的伏击圈，一网打尽。 结果，彭威成功成为此次剿匪的主角，将截取到的洗马驿给锦帆贼的信件，原封不动交给他们。又巧动脑筋，说服他们主动出击，将他们带到预设的伏击圈里。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三轮弓弩齐射下，就没几个站着的，后来也被大刀片子削了脑袋。 祖渊极富讲故事的天赋，讲到精彩处，在场所有人都热血澎湃，拼命鼓掌。黄顺更是犹如撞了大运，整个人晕乎乎的。 这彭威才十五岁，就如此能干，长大了还得了！更关键的是，如此天才，是属于他黄顺的！ “梦里怎么就没这号人物呢？解释不通啊。”黄顺的疑惑不过一闪念，转瞬即逝，“管他呢，还是白雪说的对，天上的星宿也没什么了不起，都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彭威！刚遇到你就知道你与众不同，没想到这么厉害，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黄顺得意的拍打着彭威的肩膀，狠狠的夸奖。 …… 为了这次凯旋，荆家村热闹庆祝了三天。 这三天，祖渊丝毫没得闲，得知铜矿的事，他马不停蹄的奔走操劳，安排挖矿、修路和大批人马进驻事宜。 黄顺知道不久就要离开，更是疯了似的玩，村子周围，他已是熟的不能再熟。 荆斤等人，却在激烈争论着谁家孩子跟着黄顺出山。黄顺下山是要去江东的，肯定不能带所有孩子去。但谁都知道，跟着黄顺的日子越久，就越容易往上爬。所以，这有限几个名额，各家争抢非常激烈。 祖渊从安全考虑，不建议带孩子们上路。但架不住荆斤等人苦劝，黄顺也在旁帮腔，最终敲定了彭威、彭风、荆恬、程郊四人。 彭威和彭风是黄顺最早结识的兄弟，彭威又在剿匪中立了大功。这个旁人攀比不得。荆恬是荆斤的儿子，程郊是村里程姓后辈中的佼佼者。村里三大姓，都有份。 人选敲定，诸事停当，正准备下山之际，白雪带来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十二岁的程二丫。家中双亲在土匪袭村中丧生，成为孤儿。 这个程二丫，黄顺第一眼看过去，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丫头，太冷了，面冷，眼神更冷。 “雪姐姐，她这么小，还是个女孩子，带上她赶路，不合适。”黄顺有些不愿意。 “二丫很可怜，从小就没几个朋友，父母过世，更是封闭自己，村里就没人敢和她一起玩。这样下去，她不就毁了吗？我想，让她跟着见见外面的世界，能帮助她从父母过世的阴影里走出来也说不定。” “这样啊，”黄顺同情心一下爆棚，热情的走过去，打招呼道，“二丫，那你就跟着我走，我保证，以后你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 “哼！”二丫一扭头，不接受黄顺的好意。 黄顺尴尬了一会，自我解围道：“要不这样，二丫这名字太土了点，我给你起个新名字，寓意新的开始。嗯，就叫程瑶，以后长大了，比瑶池仙女还要漂亮。” 二丫没有表示，白雪欢喜的拍手：“太好了!这名字好，二丫，以后我们就叫你瑶瑶好了。” 有白雪说话，黄顺识趣的退了下去。 “这个二丫，只要能长的温柔点就行了。” ? 第17章 魔女程瑶（上） 回到洗马驿，按黄顺的意思，要好好整肃一番，但祖渊不同意，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这种小事，跟上面打个招呼就能办，还是赶路要紧。 经历了锦帆贼事件，黄顺对祖渊彻底心服，不再处处与祖渊过不去，听话的上路。 按计划，他们从襄阳出发，过宜城，入编县，经荆门、长坂、麦城，沿漳水南下，经纪南入江陵，在江陵休整后沿江东下，在采石上岸进入秣陵，走句容、进云阳，沿官道直抵吴郡。 如今，连第一站宜城都未到，时间却已过去近俩月，从盛夏进入金秋。 黄顺在白雪的劝诫下，下决心不再做甩手掌柜，要好好负起少东家的责任。然而，还未来得及付诸实践，黄顺突然被一堆烦事缠身，导致无暇他顾。 本来黄顺已习惯了每晚白雪伺候他入睡，程瑶来的第一天，就残忍的剥夺了黄顺这一待遇，还冷言相讥：“这么大人还让人哄着睡觉，羞不羞。男女有别懂不懂？” 好男不跟女斗，黄顺忍了。 打洗脚水、倒洗脚水，背负行李、牵马，这些下人做的事情，如今轮到黄顺的头上。程瑶似乎就是看黄顺不顺眼，别人不指使，单单使唤黄顺。 念在她还是个病人，又看在白雪的面子上，黄顺再次忍了。 按时作息、正点用餐，不准喝酒，不准吹牛，这管的也太宽了，就是自己的老子老娘、爷爷奶奶也没这么管过。 没关系，做几次深呼吸，黄顺胸怀比天高，再次忍了。 程瑶嘲笑黄顺四体不勤，手脚笨拙，要他拜她为师，学习拳脚功夫，以后见面要称呼“师傅”。 压倒骆驼的稻草终于来到，积压已久的黄顺彻底爆发了。 “我堂堂黄家三少，所有人都对我毕恭毕敬，你个小丫头片子反了天了。还要当我师傅，是可忍孰不可忍！来打一架，打过我才有资格做师傅。” 程瑶瘦瘦弱弱的，个头矮黄顺大半头，黄顺不信还治不了她。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在程瑶灵活的拳打脚踢下，黄顺很快就不支败逃。程瑶得势不饶人，一边追一边损黄顺。 围着一群人看着呢，黄顺自感这脸丢大发了，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还未反应过来，程瑶早已合身骑上，拳头雨点般砸下。 还一边打一边说：“服不服，服不服？” 盛方、盛成和彭威、彭风他们都看着呢，干着急却不好上前帮忙。 黄顺被丫头片子骑在身上欺负，这面子丢的，开头还硬挺着不求饶。后来实在被打狠了，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我服了。” 程瑶得意的跳起身，拉着白雪就走。害白雪想上前询问下伤势都不能。 黄顺被彭威他们七手八脚的抬回帐篷，掀开衣服瞅瞅，青一块紫一块。荆恬麻利的捣弄着伤药，气鼓鼓的为黄顺上药。 黄顺被女孩子欺负，他们都感到脸上无光，更关键的，还不能以牙还牙的报复回来，怕落个欺负女孩之名。 程郊因为跟程瑶同姓，成了其他三人的出气筒，被着实贬损了一通。程郊涨红了脸建议：明着打不行，咱就给她来点阴的，让她吃个大亏，以后不敢再欺负顺哥。 其他三人热烈响应。四人鬼精鬼精的，不一会，已合计出不下十个损招对付程瑶。 黄顺开始一声不吭，臊的。听到后来，黄顺一骨碌爬起来，目光坚定，下决心道：“男子汉大丈夫，使用阴谋诡计去对付一个小姑娘。亏你们想得出来！我要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看着，我一定狠狠揍她一顿，一雪前耻！” 说干就干，黄顺立马出门去找盛成他们，缠着要他们教自己几手绝招，简单易学威力大的那种。 盛成他们因黄顺挨揍，也感觉脸上不好看，见黄顺如此好学，纷纷响应，每人给黄顺演示了不下十招，黄顺挑来挑去，决定挑其中“猛虎掏心”、“兔子蹬鹰”、“樊哙背摔”三招，专门针对程瑶重点练习。 这一练，就到了后半夜。黄顺虽不是那块料，动作乱七八糟，却也练得纯熟。按武沛的说法，打别人没戏，对付程瑶，绰绰有余。 第二天，黄顺第一次主动找上了正在晨练的程瑶，要再与她比试。 第18章 魔女程瑶（下） 程瑶甚至懒得说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算答应，上前一个跨步就开打。 黄顺心虚急忙躲开。昨天就是开头被她暗算，失了先手，今天黄顺总算长记性了。 程瑶一招既出，后招源源不断，黄顺心里发怵，又分心身上的伤，不敢硬拼，被追的围着圈子跑。 正打的热闹，彭威、盛方他们得信，都跑来观战。众人面前，黄顺一狠心，猛地立定，下决心不管程瑶的拳脚，不顾自身伤势，也要使出辛苦练了半宿的绝招。 程瑶正追着呢，哪想到黄顺突然站住，整个人往黄顺身上扑过来。黄顺就势一个背摔，程瑶中招，被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黄顺大喜，立马有样学样的骑坐在程瑶身上，举拳就要打。拳到半途却硬生生停住了。 打脸肯定不行，打身上，这程瑶虽小，也已经开始发育，似乎哪里也碰不得。 这么一犹豫，就被地上的程瑶双脚勾住脖子，一使劲摔倒在地。程瑶一翻身，再次占据了主动。她可没有顾虑，挥拳就打。 昨天的伤还没好呢！黄顺一开始就被打的哭爹喊娘，不等程瑶问，就双手拍地的喊：“服了，服了。” 这回程瑶却不听了，继续揍。 还是彭威机灵，看见白雪跑过来，忙夸张的大叫：“出人命啦！” 有白雪拉住程瑶，彭威他们总算上前救出黄顺，飞一般逃离现场。 这回，黄顺自知丢人丢大了，上好药后，气恼的把所有人赶走，自己留在车厢里，以被蒙头，自个郁闷。 白雪来看黄顺，刚打开车厢，黄顺就怒气冲冲坐起来，火气全冲白雪来了。 “你怎么把这么个疯子带回来。看看，把我打成什么样。这也就是我，不跟她个女的计较。换做别人，早撵走了。不过，搁我这，也离撵走不远了。你让她小心点。” 白雪有些惶恐，轻声安慰着黄顺：“这事都怪我。开始那会，瑶瑶特意问我，怎么在一群陌生人中树立威严。我告诉她，打蛇先打头，一个人对付一群人，肯定架不住车轮战。但是，要是开始就把他们的头头打服了，剩下的人就好办多了，传檄而定。我哪知道她会专门挑上你啊。” “你没告诉她，我跟别人不一样，绝不会欺负她吗？”黄顺没好气的说。 “我当然说了，还说了很多遍。”白雪委屈的辩解，“瑶瑶她心理上受过创伤，跟我们平常人不一样。你对她好，得她自己感觉到才行。譬如我，在荆家村，开头她也不搭理我，后来不就好了。” “心理不一样？”黄顺自言自语，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释然，“这个程瑶才十二岁？嗯，青春叛逆期啊！我跟她较什么劲呢。算了，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就是。”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可得好好教导她，至少，让她认我这个主子才行。还好她还听你的话。” ? 到了晚上宿营，黄顺正跟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吹嘘自己在襄阳如何厉害，来了不速之客。程瑶一个人走了过来。 荆恬捅捅黄顺，黄顺抬头一看到程瑶，立马蹦出三丈远，隔着彭威他们喊话：“你来干什么？你都把我打成这样了，还不放过我？” 程瑶站住，咬了咬嘴唇，拿眼一扫彭威他们。那几块料反应奇快，个个打着哈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全溜了。 剩下黄顺单独跟这母老虎待一起，冷汗一下上了额头，声音都发颤了：“有话好好说，姑奶奶，别打打杀杀的，女孩子家家的多不好。” 程瑶咬咬嘴唇，说：“我想跟盛方他们学功夫，你能跟他们打个招呼吗？” 黄顺一听不是找自己的，一下放了心，松了口气：“不就打个招呼嘛，简单。” 话刚说完，自己突然被吓了一跳，“你还要学功夫？你要打谁？现在的你欺负我富余。” 程瑶猛地抬头，看着黄顺，“我不想欺负谁，只是不想被别人欺负。” 黄顺只跟程瑶对视了一眼就连忙移开，太冷了，“那行，女孩子，是该学点功夫护身。” 不敢再跟程瑶单独待，生怕一句话不对付挨揍，急忙带着她去找盛方他们。有黄顺说话，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都保证一定不藏私，倾囊以授。只有一个条件：以后不许欺负黄顺。 把黄顺乐得，差点扑上去亲他们几个一口。 盛方他们说教就教，黄顺在旁边看了一会，觉得无趣，悄悄溜了。 接下来的日子，程瑶自虐式的苦练，连黄顺都看不过去，劝说了几次要她保重身体，程瑶当然不听。没办法，黄顺只好从饮食上给程瑶加强，什么好东西都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给程瑶，后来连彭威他们的份也被黄顺拿走一半给了程瑶。直接导致黄顺他们几个伙食标准大降。 黄顺跟彭威他们承诺，等到了江陵城，一定好好补偿他们一路上的损失。 这一走，就是俩月过去，江陵城终于在望。人人兴高采烈，迫不及待的就要进城。 论繁华，江陵可能比不上襄阳，但论物资充盈，却绝对强过襄阳不少。无它，江陵是荆州重镇，整个江东防线的总后方。荆州一半粮草辎重，全囤积在江陵。 他们的行程，一旦过了江陵，就全是水路。因此，需要在江陵休整很长时间，为扬帆远行做准备。 自离开襄阳以来，一路上能碰到个小市镇，黄顺他们就高兴半天，为能够大肆采购物资，改善生活而欢呼。 而江陵城，丝毫不差于襄阳，吃的玩的什么都有，只要想想就令人向往。如今，城门在望，仿若天堂在前方，人人按捺不住兴奋之情。 第19章 抵达江陵 远远的，就看见城门楼前一队人马，整齐候立迎接。走近点，只见领头一人，白净面皮，素袍纶巾，淡然的看着黄顺等人，微微的颔首。不是别人，正是十姓中首屈一指大姓——蔡氏一族的中流砥柱人物：蔡瑁。 黄顺连忙下马，上前乖巧的行礼：“大舅，该外甥上门拜见才是。让大舅远迎，当不起，当不起。” 蔡瑁下了马，虚扶一下，说道：“顺儿头次出门，经过江陵地头，做舅舅的，多照应一点，应该。” 黄顺唯唯诺诺，恭敬的站立一旁。蔡瑁在小辈面前素来不怒自威，黄顺不敢嬉皮笑脸。在他的带头作用下，彭威几个，包括程瑶，都乖乖的在黄顺下首伺立。 “哈哈，黄顺，你竟然真能来到江陵，我算看走眼。不过，离开襄阳快半年了，就是乌龟，爬也爬到了。” 一个嚣张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彭威等都抬头怒目，要见识下这个狂人。程瑶更是目中寒光一闪，杀气暴起。白雪急忙握住她的手，告诫她不可造次。 说话的是蔡楼，蔡瑁的小儿子，跟黄顺一般大，打小这哥俩就不对付，在一起就掐。 黄顺故意摆出一副怜悯的面孔瞅着蔡楼，摇头叹息，“你呀，还是小屁孩一个，哥哥我却是率领一百多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简直没共同语言嘛。” 蔡楼神秘的凑过来，咬耳朵道：“前些日子，从江东来了一批千娇百媚的歌姬舞女，这个算不算共同语言？” 黄顺眼前一亮，亲热的拍着蔡楼的肩膀，笑的眼睛都没了。 “知我者，蔡楼也。这一路，憋死我了。咱今晚就去，我请客。” “笑话，来到我的地头上，让你破费，这不是打我脸吗？今晚花费都算我的，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哈哈，恭敬不如从命。” …… 黄顺当即决定，带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去见见世面。平生头一次做大哥，黄顺乐在其中，对这四位小弟当然要特别照顾，有好事自然不能落下他们。 兄弟俩旁若无人的盘算着晚上的乐子，蔡瑁在旁边只是静静的听，直到他们告一段落，这才开口：“晚上别太晚，明天去我那里叙话。” 黄顺未当回事，随意点头应是。祖渊听来却如响雷震耳，脑袋被震得嗡嗡直响。 蔡瑁虽兼领江陵太守，但大部时间是坐镇襄阳，非大事不到江陵。看见蔡瑁在，祖渊的心就一直不安，生怕蔡瑁此次是冲着他们来的。刚才蔡瑁那句话，彻底坐实了祖渊的担心。 荆州十姓：庞、蔡、蒯、黄、马、林、习、杨、向、陈，是庞大的士族势力，垄断荆州军政大权。刘表能够匹马单枪平定荆州，借助的就是十姓的力量。可以说，荆州大事，十姓一旦做了决定，即使刘表，也只能乖乖服从。 而且，十姓一向抱团，互相之间婚迎嫁娶，关系非常亲密。黄承彦的夫人，就便是蔡家的大女儿，蔡瑁的姐姐。 十姓第一次大分歧在之前略定荆州后，依着黄承彦，就要沿江东下，略定淮、扬；而蔡瑁认为淮、扬贫瘠，民风彪悍，不易统治，拿来无用，反添无数麻烦。十姓达不成一致，便请刘表定夺。 刘表一介书生，觉得自己只是朝廷认命的荆州牧，攻占淮、扬，师出无名，最终采纳了蔡瑁的主张。黄承彦一气之下，索性赋闲在家，舆情山水。 现在曹操势大，投曹还是抗曹，在十姓中再次产生分歧。 蒯、蔡两家，蒯良和蔡瑁与曹操都有同窗之谊，曹操对他们的拉拢也是不遗余力，两家自然成为挺曹派的领袖，陈氏紧跟。 而以黄、庞两家为主，林、马两家紧跟的四家，则是坚决的挺刘派：刘表不行，还有他儿子，实在不行还有个落魄的刘备在荆州，反正，大好汉家江山，不能送给曹操。 其余各家，都是摇摆不定，处于中立的立场。 为达成目的，蒯、蔡两家加紧对军政大权的控制，不但表，还不遗余力的对刘备进行打压。刘表年老昏庸，被架空自是活该，只可怜刘备无辜的躺着中枪一会。 眼看刘表一族完全被蒯、蔡两家控制，不甘失败的黄、庞两家，秘密联络上刘备，准备奉其为荆州新主。 可惜刘备四处寄人篱下、奔波多年，胆早已吓破，没有个八九分把握，断断不接受。黄、庞两家没有办法，闭门集思广益，拿出了一套庞大的败曹、弱曹计划。 计划拿到刘备眼前，刘备还是不肯点头，表示只有计划得到江东方面的点头配合后，他才会考虑。 于是，便有了这次黄顺的江东行。只是名义上，是打着为十族谋后路的幌子。 不消说，若让蒯、蔡两家获知此行真正目的，定会从中捣乱、破坏。之前遭遇土匪，就是明证。 后来一路风平浪静，祖渊还暗自庆幸，认为蒯、蔡两家没有太过重视。现在看来却是恰恰相反，对方是太重视了，索性不再小打小闹，杀手锏放在江陵，还是蔡瑁亲自出面。 “这次，怕是遇到真正的麻烦了。”祖渊暗自担忧。 第20章 拒绝美人计 蔡氏经营江陵多年，若蔡瑁真要撕破面子，祖渊他们无任何生机。好在十姓虽然内部矛盾重重，对外却是一个整体。蔡瑁识的大体，不会如此决绝。 蔡瑁若采取措施，把他们控制在江陵，阻止他们东下，祖渊还是办法不多，只有寄希望襄阳方面斡旋。 祖渊不断盘算推演，总是一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死局。除非蔡瑁不知内情，才有可能蒙混过关。但蔡瑁既然能够亲来江陵，就说明其了解足够内情。 总之，形势殊不乐观。 祖渊进驻江陵后，第一件事就是秘密写了封信，悄悄着人送回襄阳。 黄顺无忧无虑，当晚跟着蔡楼，一夜尽兴，直到鸡叫头声，才意犹未尽的回房休息。 “少爷，快起来，马车都已备好，要去拜会大舅了。”白雪在黄顺耳边呼唤着他，总算把黄顺唤醒。 “大舅也真是的，在江陵日子多着呢，非得今天去叙话。有什么好叙的。”黄顺睡眼朦胧的任由白雪摆弄着穿衣系带，嘟嘟囔囔的抱怨。 “这话，你跟舅舅说去，就怕你没那胆子。早晚都要去，还是麻溜的完事，后面不就可以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了。”白雪嘴上说着，手上利索的帮黄顺收拾妥当，推着他出门、上车。 来到蔡府，蔡瑁早已候在书房。今天的蔡瑁，格外的和蔼，拉着黄顺的手问寒问暖，还过问昨儿玩的怎么样。 黄顺打小被这个大舅训斥惯了，此时颇有些受宠若惊，有问必答，知道的不知道的，恨不得全掏出来。 黄承彦真有先见之明，此行虽以黄顺为主，但机密要事却掌握在祖渊手里。蔡瑁若想从黄顺口里问出什么，怕是徒劳了。 “顺儿啊，可是长大了！过年的时候，还是个只知道玩的孩子，这转眼间，就能独挑大梁，带人远行啦。”蔡瑁开始感慨。 黄顺听得很是受用，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得意洋洋，“嘿嘿，是吗？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不是老爷子逼我走这一趟，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干！” 蔡瑁笑容一凝，皱眉叹了口气，“你爹也是，筹划搬家这么大事，也不跟我商量商量。这事，办的草率啊！” 黄顺一惊，不能置信道：“舅舅，这事，您竟然不知道？不应该呀，爹跟我说，是十家族长商量好的。” 蔡瑁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倒是打招呼了，可是我没同意。十族搬家，整个襄阳城都要搬空了，岂是儿戏。若仅仅为了回避曹操兵锋，更是不妥。曹操志在天下，不但荆州，就是江东，归化也是迟早的事，到那时，又能搬迁到哪？” 黄顺一下找到了知音，忘情的拉住蔡瑁的手，直摇晃，声音都颤抖了，“舅舅，原来我俩才是英雄所见啊！早知当初找舅舅帮忙推了这差事了。我就说搬家这事不靠谱，可家里没人听我的。唉，众人皆暗我独明，孤独啊！还是舅舅跟我想法一致。” 蔡瑁差点笑出声，忙端起茶杯掩饰，“这样，外甥尽管在这里住着，我修书一封，让姐夫改变主意，如何？” 黄顺大喜，正要答应，再一想黄承彦，顿时泄气，“老爷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的决定，没人敢说不字。大舅在襄阳没有阻止，现在已到江陵，怕是不行。” “顺儿，舅舅还不知道个你，能坐着肯定不站着，能躺着肯定不坐着。你看，舅舅为了迎接你，特意着人从江东采买回一批女子，供你享受。昨晚你也试过滋味，人间极品啊！ 江东地贫人蛮，与我荆州又是世仇，你就不担心小命搭在那里？还是听舅舅话，别去了，就留在江陵，过神仙般快活日子。只要你点头，舅舅保证，无人能强迫你去，包括你爹。” 这是赤裸裸的美人计！换做以前，黄顺早就乐不可支的答应了。蔡瑁不愧老辣，深知黄顺弱点，略施小计，就可不动刀枪达到目的。 但现在不同，这一路，黄顺通过梦境，对未来几十年的大势把握愈加清晰，眼界胸怀可谓独步当世。 对此次江东行，黄顺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见识，更渴望着一会江东俊豪。现在，即使黄承彦出面阻止，黄顺也会义无反顾的东下。 江南美女，黄顺确实喜欢，但此行不就是去的江南吗？既然将来能够拥有整个海洋，谁还去稀罕眼前的一瓢盐水。 还有，一众荆家村人的前途压在黄顺身上，也不容许黄顺半途而废。他还想着此行立功，攒点资本，后来好跟姐夫捞官做呢。 “大舅，您的好意心领了。这趟出来，正事其实没我什么事，我就是跟着见世面、长见识的。这还未出荆州，我已经收获颇多，自感成长不少。既然已经来到江陵，断没道理半途而废。所以，江东，我还是要去的。” 第21章 暗算 蔡瑁有些错愕，怎么也没想到，万无一失的计策竟然失效！一时间，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沉吟一会，蔡瑁无奈道：“也罢，稚鹰早晚要出窝，经受风雨。既然你有此意，舅舅只能成全。回去歇息去。” 黄顺施了一礼，转身离去。刚走，屏风后立即走出个人，对蔡瑁说道：“将军，您这就放他们走了？”说话的是李尚，官居主簿，是蔡瑁身边得力军师之一。 蔡瑁一抬眼，没好气道：“不然呢？还要我撕破脸，硬留他们吗？” “可是，司空大人那边，怎么交代？”李尚焦急问道。曹操被汉献帝封为司空，称呼曹操为司空，是敬称。 “交代？交代什么！我又不是他的下属。”蔡瑁有些心烦，挥手让李尚走开。 虽然十姓中对荆州未来有不同意见，毕竟还是一伙的，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意见虽不同，却都是为十姓前途命运考虑。 如今十姓分别心向刘、曹，分庭抗礼，看似对立严重，客观上却是形成两头下注的形势。今后天下无论属刘还是归曹，十姓作为整体，地位都不会受影响，不同的是十姓中排名有变罢了。 庞、黄两家力推的这次江东行，明眼人都明白，就是去江东搬救兵，绝非搬家勘址那么简单。曹操要求务必阻止，正因为此。 基于狡兔三窟的心理，蔡瑁不可能与曹操完全一条心，他可以做做样子，反对、阻止，却不会真正与庞、黄二家撕破脸。 而且，内心深处，蔡瑁虽然认定曹操必胜，却也希望庞、黄两家，能够给曹操攻夺荆州，多制造些麻烦，起码让曹操出点血。兵不血刃拿下荆州，对曹操是荣耀，对荆州十族，却是耻辱。 李尚被赶出书房，暗自冷笑：主公果然料事如神，这个蔡瑁，就是阳奉阴违，不与主公一条心。看来要阻止黄顺，还得自己想办法。 办法，早就有了！李尚面目峥嵘，残忍的笑了：十族如此不识时务，该是付出血的代价的时候了。 蔡府五重门内角落里，李尚神神秘秘的拉着蔡楼，说着什么，蔡楼一会惊讶，一会兴奋，小脸涨得通红。 “黄顺那小子，真能作死，还想鸡蛋碰石头，跟曹公作对。简直不知死字怎么写。”从李尚这里得知大量内幕的蔡楼，对黄顺嗤之以鼻。 李尚进一步劝诱道：“少爷，这可是千载难遇的好机会！老爷年纪大了，心肠软，碍着亲戚关系，不好出手。其实依我看，老爷不出手，主要因为老爷什么都有了，不稀罕曹公的赏赐。 可少爷就不同了，家里兄弟姐妹那么多，何时能轮到少爷出头？何况大丈夫处世，就要轰轰烈烈大干一番事业，不然空活一世。 曹公坐拥北方，携百万之众，以千钧压顶之力，攻夺荆州，横扫江东，是大势所趋，水到渠成。多少人想破脑袋，就为了能让曹公看他一眼，都不可得。 而眼前，却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能让少爷在曹公面前立下大功。 只要把这件事办漂亮了，不但曹公的赏赐随之而来，未来蔡家之主，也非少爷莫属！ 还有，少爷对那白雪姑娘，惦记了好久，这次做掉黄顺，白雪那丫头，还能跑出少爷的手心？” 李尚能够选中蔡楼作为突破口，自有他的道理。果然，蔡楼意动。平时在家里，哥哥们往往是被称赞期许的对象，而谈到自己，就是“孩子还小，大了就好了”、“多向哥哥们学习，才不丢蔡家的人”的评语。 更可气的，那个黄顺吃喝嫖赌、闯祸作业样样俱全，竟也看不上自己，反倒跟马谡、林卓等外人打的火热。 就是家中丫头，私底下谈论的，也多是他们，对自己从未有一丝眷顾。那个白雪，宁肯黏在黄顺身边，也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以上种种积压在胸，蔡楼做梦都想着一鸣惊人，享受众人敬畏膜拜的待遇。 “我要怎么做？”蔡楼说的咬牙切齿。 李尚得意的笑了，趴在蔡楼耳旁，细细的讲述自己的计划。 …… ? 第22章 反暗算 “诸位，建功立业，就在今晚！今天这事，事成了，功劳大家分，我不会亏待大家；失败了，本少爷一力承担，与大家不相干。 从现在起，各位必须听我命令，谁再有半个不字，别怪我翻脸无情。”蔡楼召集心腹，做着战前动员，恶狠狠的几句话扔出去，又拉拢又恐吓，镇住了所有人。 当晚的驿馆，黄顺正无聊的坐在灯下翻着书，突然一柄匕首穿窗而过，重重钉在廊柱上，刀身嗡嗡直响，可知力道之大。 黄顺一路上几经突变，应变极为迅捷，第一时间便钻进床底躲避，半天没动静，这才探出脑袋，确认安全后，谨慎的爬出来，取下匕首带着的布条，展开，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蔡楼今晚偷袭驿馆。” “这是哪跟哪儿？”黄顺有些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告诉祖渊。小心驶得万年船。 很快，祖渊房间里便聚满了人。盛方、盛成、武沛、林安、彭威、彭风、荆恬、程郊，连白雪和程瑶也跟着来了。 众人中，只有祖渊和程瑶认为不是玩笑，需要认真应对，其他人都认为是某个人的恶作剧，不必理会。 与程瑶纯粹出自第六感的判断不同，祖渊更多的是靠着不为别人所知的内情掌握。 如此鲁莽行事，事前还泄露了风声，当不是老辣的蔡瑁所为，定是蔡楼的个人主意。如此，还容易应付，只要撑过今晚，第二天蔡瑁得知此事，定会出面阻止。祖渊迅速做着局势判断。 “祖老，你阴沉着脸做什么，好像别人欠你多少钱似得。没事我们就回去了，都这么晚了。”黄顺与其他人私语了半天，后来发现大家都待在房间不动，都在等祖渊说话，索性出言催促。 “不管是不是真的，大家今晚就辛苦些，打起精神来应对。下面，我们需要合计合计，如何应付大批人马冲击驿馆的问题。”祖渊代表大家做了决定。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立即兴奋起来，纷纷举手，表示自己有话讲。 …… 诸事准备妥当，到了下半夜，果然有人鬼鬼祟祟摸进驿馆。 留守的人警醒着呢，一声大喝，上百把火把同时燃起，侵入者顿时无所遁形。 偷袭计划落空，后面压阵的蔡楼一挥手，偷袭不成就强攻。他有这个底气，这次，他整整带来五百精兵，五个打一个，生撕硬咬也把对手办了。 事情闹大了也不要紧，蔡瑁那边已经摆平，喝的酩酊大醉，不到大天亮，不会醒来的。 有个得力的军师就是好，诸事安排的妥帖，蔡楼此时指挥若定，很享受大将领兵作战的感觉。 众人乱哄哄一拥而上，对方果然势单力孤，很快不支败退。蔡楼满意的点着头，一双眼睛咕噜噜观察着战场，这里只有他最熟悉黄顺，乱军中找出黄顺的任务就落在他的身上。 对黄顺，蔡楼太了解了，那小子，危急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装扮成小兵逃跑，太正常不过，必须盯紧着点。 火光下，彭威假扮黄顺，拉着假的白雪和程瑶，慌里慌张的上了车，在一众家丁的护卫下，不顾一切的夺路逃命。不止蔡楼，明眼人都看出来，那就是黄顺！ “这个黄顺，越活越倒退，死到临头还舍不得那几个累赘。”蔡楼冷冷的嘲笑，大手一挥，“别人不用管，抓住黄顺，爷有重赏；伤了白雪，别怪爷不客气。” 这一嗓子，呼啦啦所有人，都上马追着马车跑了。李尚在蔡楼旁边，观察着战场，皱着眉头摇头，“有些不对劲！黄家家丁百多人，怎么看着不到二十个？剩下那些人哪去了？” 蔡楼哪还顾得上这些，大喊一声：“别人不用管，盯住黄顺就行！” 李尚还想说话，旁边一随从提醒李尚：“李爷，黄三公子对手下向来大方，很可能是给他们银钱，让他们出去快活了。谁能想到在江陵城，蔡家的地盘上，会有人跟他过不去呢。” 李尚此时也顾不上随从话里明里暗里的讥讽之意，大事要紧，忙忙的跟着蔡楼，追赶而去。 如此一路跑，一路追，渐渐来至城北二十里外的乱坟岗，崎岖的小路上，马车歪倒在路边，人却不见了踪影。 蔡家兵丁围着翻倒的马车，乱哄哄议论纷纷，等着蔡楼过来下达新的命令。 蔡楼没想到黄顺如此能跑，更没想到黄顺慌不择路下，竟跑了这么一条难走的路。他在马上都颠簸的难受，可想而知黄顺在车里是什么感觉了。 等蔡楼气急败坏的赶到，发现车是空的，顿时火冒三丈，正待喝骂，突然一声梆子响，弓弩声响起，身边护卫顿时中箭倒地。 蔡楼两腿一软，吓瘫地上，哪还说的出话。李尚躲在士兵后面，咋呼着反击，可是谁去听他的，都纷纷找地躲命。 黄顺第一次亲身经历战斗场面，开始还害怕的要死，但一边倒的战况迅速让他兴奋起来，手痒痒的很想也射上几箭。 程瑶求战之心更切，害的黄顺和白雪一门心思安抚程瑶。结果程瑶老大不满，黄顺自己也没捞着过过战场杀敌的瘾。 几轮箭雨下来，乱坟岗已没几个站着的人，机警点的都藏好了。 再一声锣响，放箭停止，黄家人马全副武装，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蔡家人马虽多，此时早失去战斗力，见状纷纷扔掉武器，从隐身处出来，主动投降。李尚不甘的躲在一堆人后，尽量的缩小身形，不让人看到自己。 黄顺满世界的找寻蔡楼，这是羞辱他的好机会，以黄顺的脾气，岂能放过。 “哈，蔡楼，挺有种啊！敢带人找我的麻烦了。现在胜负已分，你是我的阶下囚，还有什么好说的？”看到蔡楼顾头不顾腚的躲在马车下面，黄顺乐坏了，上前拉出他来，百般奚落嘲笑。 “顺，别杀我！这不是我的主意，是他，”蔡楼此时哪还有半点公子爷的谱，保命要紧。死道友不死贫道，当下，蔡楼指着李尚揭发，“是他，是他撺掇我，说杀了你，就能在曹公面前立功，还能得到白雪……”一五一十，竟是把自己跟李尚的密谋，和盘托出。 祖渊在旁听着，心说连逼供都省了。 黄顺一听大怒，这蔡楼狗改不了，上前狠狠的踹了他几脚。 “你还惦记着我家白雪，还打算杀我！咱俩可是表兄弟，能有多大仇，外人一句话，你就要杀我！看我先打死你。” 黄顺嘴上嚷着，对着蔡楼拳打脚踢，盛方他们忙上来拉住。发泄一番可以，真打坏了，怎么跟蔡瑁交代？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黄顺也知道这个理，借坡下驴，骂咧咧的住了手。把现场交给祖渊处理，自己带着白雪和程瑶回马车去。 祖渊对他们又是苦口婆心，又是威逼利诱，足足折腾了快一个时辰，这才放他们回去。这边人马早已收拾战场妥当，慢慢回驿馆。 半路上，黄顺一人在车厢里无聊，便去找白雪和程瑶说话解闷，哪知摸进她俩的车厢才发现，里面只有白雪一人在角落里打盹。 “程瑶呢？又哪里疯去了？” “没在你那里吗？她说去找你玩的。” “没有啊，我这不无聊了才过来找你们的。” …… 几句话下去，俩人都意识到不对劲，忙喊停队伍，寻找程瑶。 ? 第23章 程瑶闯祸 队伍停下，犄角旮旯里开始寻找程瑶，皆不见踪影，挨个人问去，没人见过程瑶。这下黄顺、白雪和祖渊都着急了。 黄顺和白雪担心程瑶安全，黑灯瞎火的走丢了怎么办；祖渊更担心程瑶惹事。这丫头，做事只凭心意，她对蔡楼向来看不顺眼，惹出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当下诸事不顾，火速回返，一路上，程瑶有可能待的地方，里外翻了个遍，仍未见程瑶踪影。 黄顺正想着再去追赶蔡楼，跟他们要人，却见程瑶蹦蹦跳跳自己回来了。看她一脸轻松，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黄顺感觉有必要借题发挥，好好教教程瑶如何为人处世，起码出去前跟大人说一声。便拉上祖渊和白雪，带着程瑶上了马车。 三人分据一角，看着程瑶，大有兴师问罪、三堂会审的架势。 程瑶眉头一皱，难得的主动交代：“我说，我跟着蔡家那伙人去了。” “你跟着他们做什么？”三人都是不解。 “哼，”程瑶突然气愤起来，“那个蔡楼，真不是个东西！想打雪姐姐的主意，还想着杀顺哥哥，岂能轻易放过。我就跟着去，想找机会教训他一顿……” “他身边那么多护卫，岂是你一个女孩子能教训的了的？”三人打断程瑶的话，齐齐表示不屑。 “本来我也没想怎么着他，”程瑶完全没受三人影响，继续说自己的话，“可是，他太可恨了，竟然还在与那个小白脸，商议着怎么颠倒黑白，在蔡将军面前，恶人先告状。” “凭他告去，蔡瑁明察秋毫，不会轻易相信的。”祖渊吁口气，笑着表示不必大惊小怪。黄顺也很自信，怎么说也是亲舅舅，随他怎么说，反正自己这边占着理。 程瑶见他们不是预想中勃然大怒的表现，这才有些心虚，小声说：“我怕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烦不胜烦，索性快刀斩乱麻，一下解决问题了事。” “你怎么解决的？”三人都好奇的问。 “我，远远的，一箭射死了他……” “啊！？”三人被狠狠的震撼到了。黄顺本是蹲着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回不过神；白雪一下咬到自己的舌头，痛哼一声，缩到角落里；祖渊本来满是笑容的脸，此时也仿佛变成泥塑的。可怕的气压正在狭小的空间里酝酿、膨胀。 程瑶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解释：“后来我也觉得做的过了，就没再停留，悄悄溜回来了。反正也没人看见我，他们也不知道，是我做的。” “不知道？”黄顺猛的咆哮，“他在这个时候出事，傻子都知道，是我们做的！他是个无赖，是该死，但不能现在死。 这是什么地方，江陵城，是人家的地盘，几万人马在这里盘着，我们这百十号人，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现在好了，你倒是痛快了，我们所有人，也被你害死了，全得给他陪葬！ 话说回来，你挺可以啊，箭术那么好？” “瑶，这次你真的闯祸了。”白雪在“真的”两字上重重的做了强调，然后转了话头，“但现在不是责备瑶妹妹的时候，事已至此，我们该想想，怎么办？” 话音刚落，三人的眼光刷的全望向祖渊。关键时候，还得看主心骨的。 祖渊不愧是经过大风浪的，初始的震撼过去，迅速便开始考虑对策，等黄顺和白雪想到求助于他时，他已经考虑的七七八八了。 “唉，程瑶还是个孩子，别过多苛责她了，毕竟，她是按自己的想法做好事。这事，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瑶做的唯一可取的，就是没有暴露行踪。我们只需咬死不承认，剩下的事，随机应变。” 接下来，祖渊带着黄顺，撇开大队，快马加鞭赶回江陵，要赶在对方之前，到达蔡瑁那里。 ? 第24章 蔡府对峙李尚 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吗？李尚在蔡楼中箭身亡的那一刻，就敏锐的认识到，这是争取蔡瑁，对黄顺下死手的好机会！ 在其他人还在乱哄哄找寻凶手之际，李尚便悄悄离开队伍，一人溜回江陵，向蔡瑁报丧。 蔡瑁从宿醉中醒来，听到的便是爱子被杀的噩耗，险些背过气去。李尚话说的很巧妙，没一句话说是黄家干的，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一定就是黄家干的！ 蔡瑁身边的家将个个怒不可遏，纷纷抽刀喝骂，要为小主报仇！蔡瑁不愧当世枭雄，很快从悲痛中走出来。 李尚说的事情太过石破天惊，蔡瑁需要时间核实和消化，因此，他没有冲冠一怒痛下杀手，而是冷静的派人控制住驿馆，将黄家人看在驿馆，不允许随便出入。 蔡瑁是冷静，可负责执行的家将们却被李尚的话煽动的怒火中烧，双方一个小冲突，就可能酿成大规模械斗。 气势汹汹的一队人马，还未出蔡府大门，正好碰上辛苦赶来的祖渊和黄顺。冤家路窄！领头家将一挥手：“拿下！”黄顺和祖渊就被粗暴的拉下马，控制起来。 祖渊老老实实的不反抗，黄顺却不同，对着身边几个家丁一顿拳打脚踢，皮鞭乱抽。 “大胆奴才，反了你们，敢对我动手！长了几个脑袋。” 此时的黄顺气焰嚣张，底气十足。来的路上，祖渊对他面授机宜，就要他表现出得理不饶人的气势来。 黄顺毕竟也是他们的主子，这招还真管用，那边的气焰顿时被压了下去，众人围着他俩，不再向前。 恰好蔡楼的几个心腹家将此时也赶了回来，正好撞上门口这一幕。 原来，李尚偷偷溜走后，很快便被发现。家将们对李尚没有好感，从心底认定：他就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他撺掇着小主子来这一出，怎会有这不测之事发生？ 为防止李尚再使坏，他们简单一商量，决定先行回府几个，向蔡瑁报告。 有他们几个为黄顺说话，蔡府家将们冷静了许多，认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于是，领头家将不再鲁莽，略一思索，便拱手大声说：“大帅有请。” 黄顺脖子一梗，回了一句：“本来就是来找舅舅评理的。” 呼啦啦一堆人，来到蔡瑁面前。黄顺不待蔡瑁问话，便往前一扑，抱住蔡瑁的腿，放声痛哭。 哭泣中，黄顺抽噎着把晚上的事说了一遍，除去程瑶那段略去不提，全部实话实说。诉说中还把蔡楼狠狠骂了一顿，并要蔡瑁好好惩罚蔡楼，为他出气。 蔡瑁扶起黄顺，看着他，沉重的说：“我倒是想惩罚他，只恨再也做不到了。” 黄顺小吃一惊，看到李尚猥琐的也在，伸手一指，说道：“怎么会？他一直跟蔡楼一块，所有坏主意，都是他出的。现在他回来了，蔡楼肯定也回来了。一定是怕舅舅责罚，躲起来了。” 李尚没想到黄顺来的如此之快，他的如意算盘，就是在驿馆抓住黄顺，在怒火冲天的蔡家兵将面前，只要自己略施小计，造成双方冲突，很容易造成乱军中黄顺被误杀的事实。 到那时，黄、蔡两家各死一个儿子，想不反目成仇都困难。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了解实情的家将和黄顺在，自己不但做不了手脚，还有很大风险成为众人的发泄桶。所以，从一开始，李尚就低着头，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吱声。 黄顺来了劲，矛头转向李尚，对他破口大骂，骂的也很有技巧，“有心之人”听去，顺着意思很容易想到：这小子，有极大可能杀掉蔡楼，栽赃嫁祸，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再联系他撇开大队独自先回的事实，就更撇不开干系。 现场的人，哪个不是“有心之人”？李尚听了几句就意识到不妙，再也顾不上藏头藏尾，跳出来打断黄顺，防止众人被黄顺的思路牵着走。 形势渐入掌握的黄顺，哪能随便让人抢走主动，每次都是迅速抢回话头。俩人几番搏战，急躁的家将忍不住了。当李尚再次想要说话时，旁边一把刀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回头看，是一张金刚怒目的脸，只好缩头老实下来。 黄顺终于得以酣畅淋漓的痛骂李尚一顿，最后拿起蔡瑁的水杯，咕咚咕咚一顿猛喝水。 蔡瑁看看李尚，再看看黄顺，嘴唇一掀，勾出一丝冷笑，半响才道：“蔡楼死了，你可知道？” 第25章 曹操背锅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蔡瑁如此突兀的说出来，黄顺还是吃了一惊，加上本就心虚的厉害，手上一软，水杯再也握不住，啪的掉地上，摔了个粉碎。 “哈哈，不可能！我俩分开时，他身边少说三百号人，在江陵地界，谁能动他？谁敢动他？一定是他自己知道闯了大祸，怕你责罚，想出这么一出。”黄顺很机警，知道自己失态了，迅速拿话掩饰过去。 “顺少爷，老爷没说错，你哥俩分开后，在回来的路上，楼少爷遇刺身亡了。”一名家将站出来，悲痛的对黄顺说道。 这是考验黄顺演技的关键时刻！这次，黄顺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半响说不出话。 然后突然起身，再次抱着蔡瑁的大腿大哭：“舅舅啊！您可要明察啊，不是我干的。给我八个胆，我也不敢啊！” 此时蔡瑁也冷静想过，黄顺的嫌疑被第一个排除。没有动机不说，也不符合黄顺的性格。至于这个李尚，哼哼，蔡瑁心中一阵冷笑。只是，这李尚背景大的吓人，即使是蔡瑁，要动他，也得三思。 蔡瑁一阵烦闷，看黄顺还在哭闹，勉强说道：“好啦，事情未查明之前，你就待在驿馆，哪里也别去了。舅舅已经失去一个儿子，绝不会任由别人冤枉我的外甥。” 黄顺巴不得赶快回驿馆呢，可是不能，来的路上祖渊交代了，一定要镇定的留在蔡府，帮忙料理后事，不能表现出心虚的任何意思来。 “不，舅舅，我要留在这里，帮帮忙。我还想见见蔡楼。如果能让我知道，是谁对他下毒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黄顺的要求合情合理，蔡瑁很痛快答应了。接下来蔡府内外上下一片鸡飞狗跳，查案、办丧、哭灵混在一起，人人忙得头大。 黄顺诸事不顾，在蔡楼的遗体送回府后，数他哭的最伤心，差点背过气去。不熟悉哥俩关系的那些下人，心里都在感叹：这哥俩感情真好！ 足足折腾了一天，黄顺把自己整的看上去十分的憔悴。蔡瑁出于关心，强行命令祖渊拉他回驿馆休息。 祖渊早就在等这句话，一得令二话不说，硬拉着黄顺就走。 夜幕降临，白日里的忙乱渐渐消逝，前来吊孝的人们陆续离去。一瞬间，世界安静了。蔡瑁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发呆，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不知什么时候，老管家蔡宝悄悄走进来，抄手侍立在侧。 “这事，查的怎么样？”蔡瑁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回老爷，对方手脚很干净，现场几乎没什么线索可查。跟着楼少爷去的人也都挨个问了，也没问出什么异常。凶器倒是很好辨认，有黄家的独家标识。”蔡宝慢条斯理的回答，最后说了一句，“小人认为，没有线索就是最明显的线索。起码说明两点：一是对方有备而来；二是对方惯于刺杀。” 蔡瑁稍稍抬了抬头，淡淡说道：“你是在提醒我，这事非黄家所为吗？” 蔡宝点头，继续说道：“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北面的曹操，老爷不能过于相信。” 蔡瑁有些动容，抬起头：“怎么讲？” 蔡宝带上了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那个李尚，一直试图劝说老爷投向曹操，双手奉上荆州。现在，怂恿楼少爷对顺少爷下手的，是这个李尚；楼少爷遇刺后，还是这个李尚，第一时间赶回来，百般暗示是顺少爷派人做的。若不是老爷处事稳妥，若不是顺少爷赶来的及时，此事由着李尚闹下去，将不可收拾。要我说，楼少爷的死，这个李尚，才是元凶！而背后里指使的，定是曹操无疑。” 蔡瑁似乎听进去了，沉吟了半响，还是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一旦蔡、黄两家交恶，得利最大的就是曹操。他也确实派人跟我谈过，要我阻止黄顺一行。但因此就说楼儿的死，跟他有关，未免牵强。以我对曹操的了解，他还不至于如此阴狠。” 蔡宝跺了跺脚，恨声道：“就算曹操自己没这个意思，也保不准他的手下立功心切，私下里动手。老爷您可要多长几个心眼，黄家是姻亲，而曹家，与我们蔡家八竿子打不着。单论亲疏，老爷就没理由向着外人。” 蔡瑁疲惫的摆摆手，示意蔡宝出去。这个蔡宝，每次说话，都会绕到这个话题，提醒蔡瑁注意亲疏之别。蔡瑁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蔡宝一走，蔡瑁原先昏暗的眼神立马变得犀利，冷冷笑了几声：敢对我儿子动手！真当我蔡瑁好欺负了。走着瞧，荆州花落谁家，还是个未知数呢。 ? 第26章 引导程瑶 祖渊和黄顺慢慢走在路上，神经绷紧了一天，此时都颇为享受松弛下来的感觉。 “三少爷，依我白天里的观察，蔡府上下无人怀疑到我们。只要我们自己不泄露出去，这事，就算过去了。”祖渊小声的说道，“不过，程瑶那丫头的事情，需要解决了。这丫头，太任性，做事情绪化。偏她身手不错，冷酷无情，惹出的乱子大到能捅破天。 孩子嘛，做事就是凭着好玩，一时的兴趣。如何让程瑶不再以打打杀杀为乐，你得好好下下功夫。” 黄顺对程瑶这个刺儿头，感到棘手，为难说：“不管用，你道白雪平日里少教她了？按说她最喜欢雪姐姐了，白雪喜欢看书、写字、刺绣，古琴也能弹几下，都是陶冶情操的好兴趣，她一样也没学到，一门心思的钻研武技。 而且你也知道她的身世和脾气，我们也不敢说她太重，她也不怎么说话交流。这次能跟我们说那么多话，我估计还是她知道自己做错事，有道歉的意思。 反正，那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我能做到的，也只有看紧点，别让她惹祸。” 祖渊摇头：“你能看她一时，能看她一辈子？管教孩子，我比你有经验。堵不如疏。既然程瑶就是喜欢舞枪弄棒，那就索性鼓励她，往大了去发展。” “往大了发展？”黄顺表示听不懂。 “你在街市上杀一个人，那你得偿命；但你在战场上杀十个人，等待你的就是赏赐了。若你杀的更多，还能加官进爵。我的意思，你明白了？”祖渊循循善诱。 “喔——”黄顺恍然大悟，佩服的翘起大拇指，“高，姜还是老的辣！” 回到驿馆，俩人尽量低调，彭威他们围过来问这问那，也都哼哈两句应付过去。 黄顺回房，先去找白雪和程瑶，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对外乱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末了，黄顺看着程瑶，关心的问：“最近武艺练得怎么样？” 程瑶瞟过来一眼，对黄顺突然冒出来的问话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回答了：“还行。” 仿佛大人举着棒棒糖引诱孩子，黄顺开始诱惑程瑶：“你现在的功夫，算是不错了，面对几个大人，你也不怵。但你想过没，如果你面对的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十个、上百个，甚至更多，你如何应付？以你现在的能力，你应付的过来吗？” 程瑶白了黄顺一眼，“废话！当然打不过。但我要是跑，没人拦得住。” 黄顺笑了，神秘的说：“跑算什么本事。听我说，舞枪弄棒，仗剑杀人，不过匹夫之勇，成不了大器；一战杀人盈野，再战杀人盈城，所向披靡，这才是真本事，大英雄。你看我，从不追求匹夫之勇，连你都打不过；但我却能做到万人敌！你想不想学？” 白雪本来一直好奇的听着，听到这连忙捂嘴，差点笑出声来。 程瑶奇怪的看看白雪，再看看黄顺，不屑的说：“手下败将还嘴硬，我不信。” 黄顺连忙解释：“不信？我给你举个例子。祖老你是知道的，小老头一个，风一吹就倒。锦帆贼你也见识过，穷凶极恶。但是怎么样呢，上百个恶徒，祖老不过带了五十人，就能兵不血刃解决掉。这就是本事。 当然，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小打小闹，没意思。所以，才把机会让给他，让他出出风头。如果有万人以上的大战，才是我大展拳脚的时候。 这不是吹牛，你就说你想不想学？” 程瑶哼了一声，还没说话，白雪插嘴道：“瑶瑶，少爷可不是胡乱说的，万人敌的本事，就是兵法。兵法运用得当，指挥万人如同臂使。 你想想，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指挥一万多人的部队，多少坏人、土匪也不够你杀的。杀尽天下坏人的愿望，不就可以实现了吗？” 程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潇洒的跳下床榻，很痛快说道：“好，我愿意学。” 黄顺大喜，正要叫好，程瑶又说道：“我才不跟你学呢，就会吹牛。我要去跟祖老学。” 黄顺笑容僵了一下，马上点头：“你跟谁学都行。我这就带你去见祖老。” 第27章 船的问题 祖渊答应教程瑶兵法，彭威他们知道了，也跑来缠着要学。祖渊索性正儿八经的立了规矩，当作正事来做。 几天后，蔡楼过世的消息，传到驿馆，人人纳罕，再见驿馆周围突然增多的守卫，还以为是蔡瑁派来保卫他们的。只有祖渊、黄顺、白雪和程瑶知道，这增多的护卫，来者不善。 为此，祖渊带着黄顺，几次去找蔡瑁理论：“为什么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是不是怀疑蔡楼的死，跟我们有关？” 每次，蔡瑁都是一脸的不耐烦，打发人撵走了事。 时间一长，大家对身边多出的这些人，也就见怪不怪，视而不见。只是，其他事情上，就有些棘手，尤其是大船的筹备，蔡瑁死活不点头，无论祖渊还是黄顺，都有些一筹莫展。 水战以船为主要器具，尤其是大船，当然被蔡瑁作为重要战备物资控制。祖渊他们要买舟东下，小船能买到，但没多大用处，顶多作为突发状况时的备选，大船才是头等要务。像他们这一百多人的队伍，加上行李辎重，少说需要五条大船。 蔡瑁这关通不过，他们就不能继续往前走。这成了他们之间公开的大问题，连白雪和程瑶，都参与了进来，思考对策。 彭威他们，自从跟着祖渊学兵法，参与公务的热情大涨，动不动就拿出祖渊画的九洲简图，研究解决办法。 孩子们思路活，很快就提出了建议：既然船弄不到，索性不走水路，绕道陆路，到江夏郡偃月城，那里是黄祖的地盘。怎么说也是本家，弄几条船还不是小意思。 黄顺听了也是眼前一亮，雀跃拥护：沔阳那里还有二哥坐镇，既然都到这里了，索性拐个弯，去串个门也不错。 可惜，祖渊坚决不同意，坚持走水路。大家的热情一下被浇灭，只好皱着眉头想别的法子。 众人想来想去，最后不得不得出结论：如果没有蔡瑁点头，肯定弄不到大船，走水路没戏。 可是祖渊却顽固的继续坚持走水路。时间就这么耗下去，直到一月之后，老管家黄羽从襄阳赶来，事情才有了转机。 黄羽在黄家资格最老，黄顺他们哥仨，在家里所有下人面前都可以摆主子的谱，只有在黄羽面前，只有乖乖低头听话的份。 这些年，黄羽年纪大了，开始居家养老，由大儿子黄岳理事，自己轻易不出面。他若出面，即使黄承彦，也得听他的安排。 祖渊的一封求救信，竟能把他老人家召唤出来，可见此事的重要。 黄羽来到江陵，先找到祖渊，听祖渊介绍情况，说明困难后，二话不说，直接去找蔡瑁理论。 到了晚上，黄羽再次回到驿站，与祖渊单独密谈。这事上下都关注着，黄顺作为少东家，理直气壮的提出要参与。 黄羽好言劝说不听，正要摆出长辈的架子命令黄顺服从，祖渊从旁为黄顺说了好话：“这孩子，进步很大，很多事，我都要与他商议着来。早晚也要说与他知道，索性让他听听就是。” 黄顺一叠声保证，绝不外传，黄羽这才点头，答应黄顺要求。 ? 第28章 此行不简单 在密室内，黄羽说的第一句话，就把黄顺听愣了，然后自始至终就没合上张开的嘴巴。 “蔡瑁那小子跟我交了实底，蔡楼的死，跟那曹操脱不了干系。但他现在，还不能明面上跟曹操作对。 蔡瑁在邺城有自己的眼线，他说，现在曹操最担心的，就是荆州与江东联合。虽说荆州与江东世仇，无和解可能。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边都不乏远见之士，一旦让他们凑一块，定能商量出联合抗曹的决策。 所以，这次行动，虽然低调了再低调，还让半大孩子黄顺领头，还是引起曹操的十二分注意。让蒯、蔡两家暗中阻止，是顺手的事，曹操真正的杀招，是亲自派人来荆州截杀。 本来蔡瑁是想两不相帮，没想到曹操为了挑起黄蔡两家冲突，竟害死了他的小儿子。蔡瑁英雄一世，岂能咽下这口气。 在荆州地面上，若十姓有心要对付谁，那还不是面瓮里捉耗子。曹操的人行踪再隐秘，在江陵，断断瞒不过蔡瑁。 这些天，蔡瑁故意在江陵城上下制造紧张气氛，明着是对付我们，暗地里针对的，就是曹操派来的死士。 船的问题好解决。黄、蔡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虽然蔡瑁口头上阻止，但从蔡府的管事下人那里，不难拿到船。之前一直难为你们，是蔡瑁不屑与小辈打交道。这不，我一出面，什么都解决了。 蔡瑁希望我们做的，是费点周折，调动潜伏在这一带的曹氏死士。蔡瑁借着围堵我们的幌子，对他们进行围剿猎杀，务求一个不留。” 这话在祖渊听来，虽然意外，毕竟其他内情都了解，很快就能上道。而黄顺，懵懵懂懂的，一下子接触这些，仿佛跨入另一个世界，一时难以消化。 “果真如此，当然好，但蔡瑁那边，靠得住吗？”祖渊很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黄羽露出欣慰的笑容：“不枉我当初举荐你走这一趟，没让我失望。蔡瑁的盘算虽妙，我们却不能全部仰仗他。至少，我们得有自己的保命手段。” “老管家，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想法，直接吩咐就是。”祖渊一笑，说道。 黄羽看着祖渊，慢吞吞说出一句话：“很简单，那个蔡瑁不是要我们多折腾几下吗？那我们就好好折腾折腾。对曹家死士，我们要打草惊蛇；对蔡家，我们也要做到瞒天过海。” 这回，祖渊也张大了嘴，半晌才苦笑道：“老管家，你这是难为人。在人家蔡家地盘，还是在大江之上，你要我瞒天过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这我不管。唯有此，才能确保你们安然离开江陵。”黄羽说完，闭上了眼，这是逐客的意思。 祖渊无奈摇头，起身恭敬的施了一礼，拉着黄顺出了密室。 一出来，黄顺就着急问道：“老管家在里面说的，是真的？我们是要过江东商量对付曹操，而曹操却派人来杀我们？” 祖渊看着黄顺，小心的点头：“就是这样，你怕了吗？” 黄顺噎了一下，艰难说道：“怕？是有点。但这不是主要的，我只是没想到，那帮老家伙，竟然这么有种，真敢抗曹。本来我以为他们只是过过嘴瘾呢。” “少爷，看着，越往下走，你没想到的事就越多。只要我们能够抵达江东，与江东四族接洽上，此行就成了。现在，关键是要有信心。” 黄顺暗道：对击败曹当然有十足信心，梦里都说了：曹操赤壁大败。只是自己，不知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 现在的黄顺，早不是一心享受，不问世事的那个纨绔子弟了。接下来的荆州，将会英杰辈出、风云际会。黄顺要凭先知优势，从中捞点热汤喝，捞点资本，就必须要完成此行，才有资格参与其中。而最大的前提，是保住小命。 第29章 祖渊有问题？ 黄羽来到江陵，不过一天，就解决了困扰祖渊他们多日的难题。他也不多作久留，众多的宴请，只答应了蔡瑁的那一场，第二天就潇洒的回襄阳了。剩下的事情，还得祖渊他们自己去面对。 自从知道这次去江东，不是举族搬迁当缩头乌龟，而是奋发有为要击败曹操。黄顺的热情立马高涨，不用祖渊说话，他自己就主动召集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再加上白雪和程瑶，研究接下来如何声东击西，瞒过蔡瑁。 至于黄羽和祖渊强调的保密，在黄顺这里不成问题：反正这些都是自己人，说了也不会泄密。 难怪祖渊挠头，他们凑一起七嘴八舌一讨论，一致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论之前采取什么惑敌手段，最终，你还是要走水路的。既然知道这点，蔡瑁只需派人卡住水路，就万事大吉。孙悟空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蹦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研究了半天，最终认为，还是之前那个建议，改走陆路，能起到奇兵之效。黄顺去跟祖渊讲，不出意料的被拒绝了。只好耷拉着脑袋回来另想辙。 后来，盛方、盛成、武沛、林安四个也被黄顺拖了进来，要他们开动脑筋想办法，还是半点头绪没有。 祖渊更是把自己锁房间里，没日没夜的研究策略，一应外务全交给黄顺，连每日给程瑶他们的授课也停了。 这天，黄顺待在白雪房间，跟白雪下棋消磨时间。程瑶自己靠在床榻上，晃着二郎腿，翻着祖渊送她的《墨子守城术》。突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白雪离门近，起身开门。 黄顺抬头看去，好家伙！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齐刷刷站在门外，一副紧张又神秘的表情。 门一开，四人慌忙四下里张望一眼，快速闪进门，最后一个彭风立马关上门，然后找地方坐了，如临大敌。 “你们这是怎么了？到这里来还用如此神秘？”黄顺不以为意，继续下棋。 “顺哥，我们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死，必须来跟顺哥说道说道。”彭威最大，他最先发言。 黄顺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随口说道：“有进步啊！那个，赏你们一盘点心。本来是带给雪姐姐的，便宜你们几个了。” 荆恬急道：“哎呀，顺哥，我们没开玩笑。你没见我们几个过来跟做贼似得吗？就是提防着外人看到我们来找你呢。” 黄顺终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四人拼命点头表示问题严重。 “好啊，发现生死攸关的问题，不去找祖老，在我这里墨迹什么？” 彭风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祖老有问题呢。” “嗯？”黄顺、白雪和程瑶都愣了一下，一顿之后，三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祖老有什么问题？说说看。” 这回是荆恬说话：“昨晚我起夜，迷迷糊糊的就走到祖老的房间附近，就见一条黑影嗖的越墙而过。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祖老跃出窗户，只一跳，三丈多高的墙便一跳而过。吓出我一身冷汗。” “咦？”这回三人终于认真了，程瑶也从榻上爬了起来。 “你确定没看错？”黄顺狐疑的问，“确定不是睡魔症了，把梦里的事当现实了？” 荆恬举手朝天急道：“这个我能魔症吗？当时我也不相信，壮着胆子上前敲祖老的门，半天也没人应。我怕祖老回来撞见，就赶快回去了。” 黄顺搓着下巴，若有所思，突然兴奋起来，“若你说的是真的，那就好玩了！想不到，祖老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彭威冷静的摇头，说道：“才不好玩呢。你想，我们现在面临的局势非常复杂。你也说过，黄、蔡两家，关系紧密，来往密切。黄家在蔡家那边有人，那晚能够提前报信给你，让你免了着蔡楼的道；难保蔡家就不会有人潜伏在黄家。若这个人是祖老，那……” 黄顺忙摆手制止，“别说了，祖老跟了老爷子二十年，对黄家，比我还忠心，怎会是叛徒。” 白雪也说：“你们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老爷既然能够选中祖老此行辅佐少爷，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平日里不露武功，只是祖老一贯的为人低调罢了。” 程郊说道：“开始我们也不信，可第二天我们几个一合计，还真说不准。你想，我们想出的改走陆路这个妙着，多好！可祖老就一直顽固的不采纳。 我们都是大山里出来的，在水面上，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但如果换成在地上，不是我们吹牛，即使碰上曹操的死士，我们几个也有把握护着顺哥和雪姊安全离开。 放着如此万全之策不用，非要坚持走水路。我们觉得，其中有问题。尤其发现祖老对我们隐瞒武功后。” 黄顺收起了笑容，开始认真的思考。白雪也不说话了。 最先说话的是程瑶：“这有什么好想的。外人终究是外人。三少爷，在这里，就我们几个，是真的与你一条心，其他人，都难说。 祖老不是说过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对祖老有怀疑，那就撤了他，你自己决定怎么走。” 话音刚落，彭风拍手赞成道：“对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过来商量，对谁都没说。” 黄顺有些为难，一直以来，他最大的仰仗就是祖渊。若祖渊不能用，那干脆直接掉头回去好了，就凭他们几个，断无可能去得江东。 彭威看出黄顺的为难，说道：“我们也不是确定祖老真有什么。只是，走水路，肯定瞒不过蔡瑁去。所以，我们想，这次，我们一定要坚定立场，就走陆路，按顺哥的意思，绕道沔阳。 如果祖老真有什么，我们这一路肯定不会太平。不过，正如程郊说的，在地上，我们有心防备下，逃命没什么问题。再说，这一百多人，大半该是黄家的人。就更没问题了。 若祖老没什么，那就更好了。顶多绕点路而已，不耽误正事。” 黄顺听着点头，白雪看他们快达成一致，忙出口提醒：“这事，你们最好跟祖老好好商量。祖老既然坚持走水路，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个我们自然晓得。”荆恬笑着回答。 “我们还是很尊敬祖老的。”程郊也跟着表态。 只有程瑶，不满他们的妥协，“哼”了一声，气呼呼回身倒下，丢下一句：“到时候被追杀逃命，别找本姑娘帮忙。” 第30章 力主改道 黄顺在彭威他们簇拥保驾下，去跟祖渊交涉。敲门，进屋，胆怯的下首坐了。祖渊问什么事，半天，黄顺才支吾着说道：“那个，想出好办法了吗？” 祖渊挨个看过去，摇了摇头，说：“看来你们是有主意了。还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没关系，说来听听。” 黄顺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我们仔细商量过了，还是觉得，走陆路，是最好的办法。” 祖渊马上反对：“不行！走水路是在襄阳就定下的，不能更改。” “为什么？”彭风最小，第一个沉不住气，跳了出来，“走陆路的好处，我们说了好多，为什么非得走水路？一旦打起来，逃都没地逃。” 祖渊无奈摇头：这几个孩子，没学兵法还好，现在学的半瓶子不满，个个觉得自己牛的不行。 “谁说一定要打仗的？走陆路，官道是没问题，按你们的路线，出了江陵，走沙市，过竟陵，沿潜江走小路过云杜，进入沔阳境内。地图上看着轻松，实际上，中间大段连路都没有。这个时节，淫雨连绵，人马难行，别说马车了。我们那么多辎重，怎么办？” “路难走点不要紧，”彭威说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走慢些就是。我们又不是非得紧赶着去。” “是呀是呀。”其他人纷纷附和。 祖渊无奈，索性板起脸，说道：“行啦。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自有我做主，你们就别操心了。” 四人的眼睛刷的全集中在黄顺身上，黄顺被迫站起来，硬着头皮说：“祖老，对不起啊，这事，还是我来做主。” 祖渊一愣，刚想说话，黄顺飞快的截住话头说了下去：“我是黄家三少，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领头的。祖老，其他事，我都听你的，这事，就让我决定一次，行不行？”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整齐站在黄顺身后，以助声势。 祖渊看着他们，想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 “好，你们既然有了决定，就容我考虑考虑。” 祖渊如此说了，黄顺他们忙点头表示同意，转身逃也似离开。 第二天，祖渊果然答应了走陆路。 既然是走陆路，瞒天过海就容易多了。祖渊安排盛方带着十来人，带着雇来的船夫，乘船沿江走，虚张声势，吸引敌人注意，到江油口舍舟上岸，与大队会合。大队人马则悄悄改走陆路，直奔沙市。 在祖渊的周密安排下，他们出了江陵城，假意去码头，中途却扮成过往商贩，换上马车，一路疾驰。 计划非常顺利，盛方带人顺利完成任务，从江油口登陆北上，成功与大队会合。到了这里，已经基本确定瞒天过海计成功。所有人，都是一片欢呼。 祖渊也夸赞道：“若换我是曹操，或是蔡瑁，亦想不到我们会舍舟上岸。想必现在，他们正在气急败坏中。” 黄顺得意应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祖老，您虽然见多识广，还是他们的师傅，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行事偏于保守。还是年轻人有闯劲。” 祖渊笑着点头不语。 武沛在旁打趣道：“计谋确实成了，不过，我们的苦日子才刚开始。年轻人的闯劲，要保持住才好。” 黄顺不在乎道：“不就是道路难走点嘛，慢些走就是。” 第31章 负荆请罪 两天后，黄顺说话的底气就不那么足了。在黄顺的心里，世上的路再难走，还能难过药王山路去？眼前这条根本不能称为“路”的路，彻底让黄顺长了见识。 人走在地上，落脚就陷入半尺深，靴子根本受不住，所有人没办法，全部光脚。 人还好说，马车一上去，大半个轮子陷进泥水中，靠着马拉人推，才勉强前行一点。越往前阻力越大，不出几米远就彻底趴窝了。 不光路难走，这鬼天气也出来捣乱，大太阳一晒，地面两尺高雾气腾腾，蒸的人憋闷的难受。 祖渊说，这还是好的，遇到下雨，就只能原地扎营休息。根本走不了。 虽然艰难，毕竟是自己选择的路。黄顺硬着头皮走了三天，便再也忍不住。每天走不出两里地，每天累成死狗模样，脚被水泡的无半丝血色，看着都吓人。 “你们出的‘好主意’！”黄顺出口埋怨，“这是人能待的地吗？连鸟兽都知道避开这里，我们倒好，哭着喊着闯进来。这种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程瑶揶揄的看着黄顺：“也不是没好处，至少，这里绝对安全，不会有人追杀到此。哈哈。” 彭威他们耷拉着脑袋，羞臊的说不出话，只有彭风嘟囔了一句：“我们也没想到，路这么难走。” 黄顺一肚子火气，正憋得难受，当下便咆哮道：“没想到？行军打仗，连地利都不知道，怎么指挥？祖老教你们兵法，你们就学到瞎指挥？” 黄顺气鼓鼓的翻出地图，指着这一带，继续咆哮：“就看这地图，不过一扎来地，太容易不过。你们就凭着它来做决定？这叫什么你们知道吗？纸上谈兵！你们就是四个赵括！可恨我一世英名，竟听信你们的谗言。” …… 黄顺越说越气，唾沫星子乱飞的喷了足有半个时辰，直到口干舌燥才住口。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被骂的小脸通红，一声不吭。 白雪这时说话道：“好了，已经如此了，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去跟祖老道歉，是必须的。我看，是不是跟祖老建议一下，派个人去二少爷那里，让他派人乘船来接我们？” 黄顺差点被水呛到，接口道：“对！去道歉，不，是请罪，要负荆请罪。” 第二天，祖渊钻出行军帐，便愣在门口。眼前，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光着膀子，背后帮着荆条，一字排开跪在那里。周围一堆好事者嘻嘻哈哈的围着看热闹。 黄顺站在后面，看祖渊出来，忙说道：“祖老，这几个家伙太浑了，平日里就知道给我灌迷魂汤，害我们放着宽敞舒服的大船不坐，来这里受这份罪。 现在，他们知错了。主动过来向您老认错请罪，如何发落，您看着办。我不会袒护他们的。” “祖老，我们错了，请您责罚。”四人异口同声喊道。 祖渊忙上前扶起他们，替他们解下荆条，说道：“快起来，这么多人在看笑话呢。这不是你们的错。决定是我下的，你们不过提个建议而已。 为将者，不能对上对下求全责备。用人，既能用其长，还要能用其短，方为大将。 走水路安稳，只是蔡家的态度不明朗，怕他们使坏。本来我想着通过沟通蔡家内部，摸透蔡瑁底细，行动时也能放我们一马。但毕竟有风险存在。 而走陆路，虽然艰难，却彻底摆脱了追兵。 两个选择，无所谓好坏。我们既然选择了走陆路，就要同心协力，把陆路走通才是。” 黄顺听祖渊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松了口气，上前每人屁股上踢了一脚。 “祖老，我们昨晚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么走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说，让二哥派人来接我们一程，是不是好点？” 祖渊大笑：“这个，未出江陵城，我已经派人送信给霸少爷了。我们就这么闷头走路，怕是一辈子也走不出去，累不死也饿死了。大家再辛苦几天，赶到前面的潜江渔黎码头，就可以休整了。” “好！”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掌声，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第32章 警报 当天，所有人都非常卖力，斗志高昂。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小尾巴似得跟在祖渊后面，献殷勤赔罪。 白雪看着他们心甘情愿的辛苦，对黄顺感慨道：“看见没有？这就是你跟祖老的差距。祖老没半分错，却主动揽责；而你，主责在你，你却只怪别人。你呀，真要做好这个大哥，可得好好跟祖老学学。” 黄顺受教点头：“当大哥真累！” 傍晚宿营，一切安排停当，祖渊钻进营帐，身体刚靠上床榻，负责当晚警戒的林安就匆匆掀门进来。 “祖老，有情况！”林安拿着一根啃过的鸡骨头，递给祖渊，“西北方向发现了这个。” 祖渊接过来，辨识了一番，“熟的，人丢下的！” 林安点头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我们，谁还会来这里？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祖渊点头不语：这地方，蛮族土人都不来，不会有什么土匪。定是追着他们来的。 蔡氏即使为难他们，不过是阻止他们前行，不会如此紧追不舍；能追到这里，定是曹操的人。 远赴千里之外搞暗杀偷袭，人数不会太多。而且，黄、庞两家势力遍布荆州，定会对他们围猎剿杀。再加上江陵的蔡瑁，能侥幸活下来的，人数就更少。 走陆路这步棋，自己都事先想不到，他们更无可能事先猜到。定是从江边仓促追来。只要自己这边稳住阵脚，他们便无机可乘，耗也能耗死他们。 正思索着，门再次被掀开，黄顺一阵风似闯了进来。 “听说有敌情！”黄顺一脸的兴奋，大吼大叫。 祖渊笑了，“三少，你这不像是害怕的样。你不怕土匪了？” 黄顺一屁股坐在榻上，得意道：“白雪说了，这个鬼地方，有毛土匪？肯定冲着我们来的。只是，能追到这里，命早已丢了大半，自顾且无暇，哪有心思害人；程瑶也说了，四周摆几个捕兽夹，老鼠也近不了身。怕他作甚。” 祖渊笑道：“你身边的几位股肱，还是俩小姑娘靠得住。” “不敢不敢，还是祖老教的好。”白雪和程瑶被夸，黄顺大有面子，大方的替她俩谦虚几句。 “我们还是商量怎么应对。”林方职责在身，出口催促道。 …… 同样被困沼泽地，是从邺城远道而来的许家人马。许庆带队，大总管褚仁掌管一切。 “师傅，我们没几天干粮了。已经观察他们这么久了。痛快跟他们见个面得了。”许庆对着褚仁不止一次的抱怨。 褚仁点头：“再不见面，怕是没机会了。据我掌握的情报，沔阳那里有黄家二公子：黄霸坐镇。他们敢走这条死路，前面定有黄霸的人接应。 这确实是对付追兵的好手段！若曹操的人真敢不管不顾的追过来，不需要动手，就这片泥沼地，就能杀光他们。 由此可见，荆襄有高人，值得我们结交。我这两天犹豫，是因为，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里面，仿佛有我的一位故识。” “师傅交友遍天下，到哪里都会碰到朋友。有什么好奇怪的。”许庆没当回事。 “这你就不懂了。”褚仁叹了口气，正待说话，匆匆走来一人，压低声音兴奋道：“头，我们故意丢下的鸡骨头，被他们发现了。可以行动了？” 许庆拍手欢呼：“那么小的鸡骨头都能发现，足以说明他们的厉害。这下总可以见面了。” 褚仁猛的一皱眉头，又舒展开，下了决心：“行！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拜会他们。” 第33章 结盟 第二天一大早，褚仁就带人，前来递拜帖。离祖渊他们的宿营地尚有二百米，就发现地上歪七歪八的插着木牌，上书：“前有陷阱，禁入！” “哈哈，这帮人，傻的可爱，辛苦挖了陷阱还通知暗处的敌人注意。真傻到家了。”有人笑出声来，大声揶揄道。 褚仁神情凝重的摇头：“非也。实实虚虚为用兵之法。任谁看到这牌子，也不敢轻易上前试探。这就达到阻敌偷袭的目的。至于陷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挖了几个。何况，明着说陷阱，未必就只有陷阱。” 正说着话，换岗的武沛带人赶过来，问明情况，便派人回营报信。很快，祖渊回话：只允许三人进营，其他人，老实待在那里。 许庆、褚仁和一位唤为项林的家将跟着武沛进营，来见祖渊。 营内空地上，祖渊在前，黄顺等一众人在后，看着三人一步步进营。 走得近了，褚仁和祖渊的目光碰在一起，仿佛被系了死扣，再也分不开。两人就这么互相打量，连见面的客套也免了。 两边人都有些诧异，好奇的看着他俩。 “王渊？” “孙仁？” 两人轻声唤了一声，身躯都是一震，猛的上前，互相给对方来了个熊抱。 “好朋友，西域一别，二十多年了啊！” “是啊，当初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再见面，已是两鬓染霜。” …… 两人互诉衷肠，唏嘘不已。把在场所有人看愣了。 还是祖渊先回过神，拉着褚仁的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们进帐叙话。” 黄顺见到如此戏剧性场面，好奇心爆棚，不待祖渊发话，自己早跟了过去。许庆见状，也跟着进去。 盛方知道他们谈机密事，不用祖渊吩咐，就亲自担当警戒，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离愁别绪先别谈，先说公事。你带人来到这，不会是专程来与我相会的。说，到此有何指教？”祖渊恢复了往日冷静，开口说道。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敌人。”褚仁忙澄清道，“说来话长，简单说呢，就是曹操派人要你们的命，我呢，就是专门与曹操作对的。只恨势单力薄，所以，来这里找寻志同道合之士，共同对付曹操。” “咦？不是说你们从邺城来吗？跟曹操不是一路的？”黄顺忍不住插嘴。 褚仁还未说话，旁边许庆便情绪激动，滔滔不绝的讲述许家跟曹操的血海深仇。 许庆，是许蒙三子，而许蒙，则是许攸的哥哥。当初许攸追随袁绍，参与袁曹大战，留在邺城的两个儿子许发、许章被审配抓了。 许攸因此投了曹操，助曹操大败袁绍，立了头功。当时许蒙尚在塞外游历，得知情况后立即赶回邺城，安排救出许发和许章，远走凉州避祸。 后来曹操平定北方，许蒙得许攸家书，准备举家搬回邺城。突然传来噩耗：许攸被杀！ 许蒙发动一切力量调查真相，得知许攸只是居功自傲惹怒了曹操，并无多大罪过。从此对曹操恨之入骨。 褚仁当时已经跟许蒙一起混，他建议许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曹操的野心，是一统天下。哪怕做样子，也会善待天下士人。不如就此回邺城，投靠曹操，见机行事。 许蒙做了周密准备，便举家回邺投曹。曹操非但不弃，还因许攸之故另眼相看，重用许蒙，当即拜随军参军一职，连同许攸的儿子和许蒙的儿子，都有官职。许家就此成为邺城数得着的大家门户。 从此，许蒙坐镇邺城，褚仁则奔走四方，暗中联络反曹势力。 可惜，曹操兵强马壮，褚仁在北方联络的乌桓首领蹋顿、袁氏残部袁尚和袁熙、辽东公孙唐，在关中联络的马腾、马超父子和韩遂势力，在许蒙暗中配合的有利形势下，仍挡不住曹操兵威，被曹操势如破竹，追亡逐北，死的死，逃的逃。 现在，曹操仍在乌桓动兵，却已经在考虑荆州方向。许蒙未雨绸缪，褚仁不辞辛苦，再跑荆州一趟，将反曹事业进行到底。 “既如此，你们何不去襄阳？”黄顺问道。 这次是褚仁回答：“刘表昏庸，不足以谋大事；当权者蔡瑁、蒯良，与曹交好。其他势力，皆不足以担当抗曹重任。 听说黄、庞两家力主搬迁江东，还派人去江东接洽四族。我就感觉内中不简单，便自作主张尾随至此。 不出我所料，你们果然另有目的。正是看到你们能够放弃前嫌，准备与江东联手，我才有几分看好你们，能够给曹操制造一些麻烦。你们才值得我结交。 不然，我就一路向东，去找江东孙氏了。’” 祖渊沉吟道：“即使你们不来，我们还是要抗曹。即使你们来了，我也看不出，你们能给我们提供哪些帮助。” 褚仁正色道：“我们可以协调行动。曹操若真要打荆州，并非无后顾之忧。关中马腾和韩遂，与我一直有联系。你们若能在荆州拖住曹在邺城联络马腾和韩遂起事，曹操腹心受敌，必无心应战北归。你们就能保住荆州。” 祖渊点头：“听来不错。冲着你的面子，我们联合！” 本就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又有褚仁在彼处，祖渊便自作主张，与褚仁三击掌，定了盟友关系。 第34章 墨氏故事 意外结交邺城许蒙，不但多了一股合作的力量，还在曹操腹心处有了坚实的眼线。为庆祝两家联合，虽然条件简陋，东西不多，祖渊还是凑出了一桌简单宴席，意思意思。 酒桌上，祖渊和褚仁两个成了大家重点照顾的对象，他俩的过去成了宴席上的主要话题，直接碾压不可一世的共同敌人：曹操。 几杯酒下肚，祖渊和褚仁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带大家走进一个尘封已久的历史故事。 故事要追溯到前汉初年，当时的中国，百家争鸣，其中的墨家，有着众多的信徒。加上墨氏独立严密的组织形式，使得墨家成为当时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甚至让当时的皇族感到威胁。 为了对付势力日益壮大的墨家，同时断绝第二个墨家的出现，皇族对墨家采取围追堵截的剿杀策略。 到汉武帝时，在董仲舒建议下，奉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对墨家的打击力度空前加强。 当时的墨氏，与皇族、官府周旋多年后，长老会判断：短时间内，中原无墨氏立锥之地。要保存墨氏一脉，只有痛下决心，远离中原，在异国他乡保存自己。 跟随墨氏一块迁移的，还有很多同样受到迫害打击的其他派别，譬如农家、兵家、法家、阴阳等。 全国徒众一起搬迁，这是多大的动作！当然瞒不过当时的皇族。为了斩草除根，官府一路前堵后追。墨氏中人，一路拼死抵抗，付出血的代价，终于穿过河西，来到汉家势力鞭长莫及的西域地界。门人十不存一，辎重损失殆尽。但毕竟保存了墨氏血脉，没有失传。 墨氏留驻西域后，很快便凭借自己的手艺、技巧，积累财富，成为当地的人上人。后来张骞通西域，汉家得知墨氏在西域的消息，多次组织力量剿杀。但毕竟相隔太远，汉家有心无力。 后来前汉灭亡，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让墨氏回归中原，一振雄风。可惜当时的长老会押错人选，选择扶持巴蜀的公孙述。刘秀称帝后，墨氏只有再次黯然龟缩西域。 相比前汉，后汉对西域墨氏不再一味剿杀，却也不许其回归中原。同时，墨氏内部产生分裂，力量削弱，于是，长时间内，相安无事。 现在，中原再次大乱，回归中原的机遇再次出现。这回长老会谨慎了许多，不再轻易进场下注，而是选择静观其变，不见兔子不撒鹰。 相比于老成的长老会，当时的祖渊，不，是王渊，年轻有为，要积极主动的多。以重振墨氏为己任，偷偷约了几个好友，秘密入关，进入中原，选择依附当时的最强者：董卓。 可惜，董卓很快身死名裂，王渊几个好友也陆续被杀。王渊如丧家之犬，四处逃命中，改名祖渊，因好友黄承彦援手，屡次逃过危难，索性以黄家管家身份示人。 心灰意冷的祖渊从此便跟随黄承彦，来到荆州，不再奢望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而是顺势随时，因势而动。 而褚仁，不，孙仁，却是因为当年生意失败，为逃避债主追债，索性来到故土找寻机会。他很幸运，刚进玉门关，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时，恰好碰到许蒙，二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从此结伴闯荡江湖。 祖渊和褚仁讲的，无论正史还是野史，都未见记载，直接颠覆他们的历史记忆。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以程瑶为首的那几个孩子，更是不住口的询问，想知道更多细节。 在所有人还沉浸在祖渊和褚仁的故事中，不能自拔时，程瑶却起身拉着祖渊的胳膊，缠着他教武功。 “我一个糟老头子，哪会什么武功。”祖渊已经有些大舌头了。 “你别隐瞒了，我们都见过你施展轻功越墙而过的事。”程瑶得意道，“你肯定比盛叔叔他们厉害，就教教我嘛。” 黄顺也跟着附和：“就是，依我所知，墨氏最厉害的不是兵法，该是武功才是。祖老，您老就别藏私了，收下瑶瑶这个徒弟。实在不行，认干女儿也可以。” 有如此好机会，彭威他们岂能放过，也叫嚷着要跟祖渊学。盛方假作恼怒的抱怨：“当初瑶瑶跟我们学的时候，可没见你们这么上赶着。” 祖渊愣了一下，豪放的哈哈大笑：“好，我就答应你们，做你们的师傅！”顿了顿，板起脸说道：“但是，你们必须遵守墨门规矩，否则，我是要门规伺候的。” 褚仁大笑拆穿道：“别听他的，真论门规，我俩都得被抓回去示众。” …… 第35章 心障 依依送别褚仁，黄顺他们又辛苦跟泥水打了两天交道，总算来到渔黎码头，可以好好休整几天。 码头周边没几户人家，无法供给这么多人马吃喝。好在他们打渔、射猎，不但能够自给自足，还有富余外卖。 吃喝上的困难，在此时的黄顺看来，早已不是问题。他最希望的，就是每晚有干燥舒适的床榻供他入睡，他实在受够了每天浑身黏糊糊的，勉强维持最低睡眠需求。 如此白天潜江水面撒网打渔，岸上布置陷阱捕猎猎物，晚上便围着祖渊讲述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人们的日子过得，如世外桃源般闲适舒坦。 与别人不同，这些天，黄顺却陷入了焦虑迷茫之中，不能自拔。 自从离开襄阳，黄顺的梦中信息如爆炸般增长，借助梦的帮助，黄顺甚至已经梳理出未来七八十年的大事脉络、走向。 这让黄顺自觉高人一等，甚至能够居高临下、指点江山。最不济，靠着这先知先觉的优势，黄顺可以挑选最高的大树乘凉，选择最粗的大腿傍靠，在这乱世中游刃有余，水涨船高。姐夫就是黄顺目前挑中的大腿。 这也是黄顺自信的最大资本。 然而，祖渊和褚仁讲述的故事，给正在膨胀中的黄顺浇了一盆冷水。那是黄顺闻所未闻，甚至不能想象的故事。 为什么自己的梦前后上千年的事件都能知晓，如此大事上却无半点讯息？带着这个疑问，黄顺这几天的梦，无一不在刨根问底的挖掘，不放过任何一点有关墨家的讯息。白天，黄顺再默默的梳理、汇总，得出的结论却是：梦给出的讯息跟祖渊的故事，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让黄顺很受伤：自己的梦竟能出错！墨家的故事，错了就错了，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可自己之后人生的规划，都是以梦中讯息为基础的！万一某一关键讯息出错了，譬如关于姐夫的部分错了，自己等于被自己的梦当白痴耍了一回。 还该信不信梦？这个梦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前途在哪里？黄顺越想越想不通，每日魂不守舍。 晚上，祖渊又开始给大家讲墨家先贤的故事。黄顺独自挑了个僻静处，看着满天的繁星发呆。 “嘻嘻，猜猜我是谁？”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从背后蒙上了黄顺的眼睛。 “雪姐姐，别闹，我正想事情呢。”黄顺没兴致跟白雪顽笑。 白雪挨着黄顺坐下，顺着黄顺的目光望着天空，问：“想什么，想的愁眉苦脸的。” 单独对着白雪，多日来的困惑化为满满的感慨，黄顺说道：“我在想，这满天的星星，他们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呢，还是每天晚上被迫着出来眨眼睛？ 我在想，光阴，不管我们做什么，不做什么，照样一分一秒流逝，不会因为谁留恋哪怕瞬间。我们在乎，守护的那些东西，在光阴面前，有何意义？ 我在想，是不是每个人从出生起，他一生的命运就已经定格？之后的人生，不过是沿着别人画好的路线走一趟。 我在想，我们千辛万苦的走这一趟，对荆州的命运，对我们的命运，终究有无作用？ 我还在想…… 哎呀，反正很多事，我都在想，却怎么也想不通，心累。” 白雪扑哧笑了，扳过黄顺的身子，看着他，说：“我说这几天看你总是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原来操心这么多事情。 你只是黄家三少爷，不是观世音菩萨，更不是三清。做好你自己就好。只要自己觉得有意义，人生就没白活。 什么星星、光阴、命运，这些自有神仙费心，凡人硬要钻研这些，不是圣人，就是疯子！” 白雪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把黄顺从牛角尖中拉了出来。 黄顺从未奢望能成为圣人，也不想成为圣人。那自己干嘛还要去做疯子才做的无聊事？说到底，都这个奇妙的梦惹出的麻烦。 黄顺释然的笑了：自己对梦的要求太高了，即使神仙，对大千世界也难做到全知全觉。自己能通过梦窥见哪怕一点点先机，就该感谢各路神仙百忙之中指点自己。得寸进尺的贪得无厌，只会让神仙厌恶自己。 黄顺想起梦里的《渔夫与鱼》的故事：我绝不做那个老太婆！ “梦啊，我感激你给我指点，却不能完全依赖你的指点。或许，这才是我对待你最好的态度。”黄顺在心中自言自语。 第36章 抵达沔阳 “你们躲在这里说体己话，害我好找。”程瑶寻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在他俩中间挤了个空坐下，左右甩头看看他俩，“我没打扰到你俩？” 黄顺把头歪到一边，悄声嘀咕：“知道打扰还来，煞风景。” 白雪柔声问道：“怎么不听祖老讲故事？” 程瑶直摇头，“以前祖老讲些历史故事，我还愿意听。自从公开了墨氏身份，他讲的全是历代墨子如何奋斗，如何为民斗争的事迹。太乏味了。” 说完，冲着白雪甜甜一笑，“雪姐姐，还是你上回给我讲的‘白雪公主’的故事好听，你再给我讲一遍。” 白雪把程瑶推向黄顺，“呶，他才是真正的故事大师。你喜欢听故事，找他去。” 黄顺一下挺直了腰杆，感觉在程瑶面前有了尊严。清了清嗓子，卖弄道：“不是吹牛，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随便提。我这里不但有，还包你满意。” 程瑶白了黄顺一眼，“我就看不惯你自命不凡的模样。” “你真冤枉他了，他肚子里真有料。” “是吗？那就给我讲个碾压一切男人的女人的故事。” “想刁难我？可惜让你失望了。我这里还真有，她的名字叫武媚娘……” …… 过了小半月田园般清新的生活，黄霸派人接他们的船队到了。带头的是一老一少两个渔夫打扮的精装男子。老的叫傅盛，少的叫傅亮，父子俩，沔阳山区蛮族。 二傅带来乌篷船二十多艘。按他们的说法，沔阳附近大河小渠，光有名号的就不下百数。很多地方过不了大船。黄老大吩咐，他这个弟弟爱排场，辎重肯定不少，所以，就是这么多乌篷船了。 黄顺追问一句：“我哥就没跟你们说，我还爱享受呢。美酒佳肴的没伺候着？” 傅盛点头哈腰的回复：“三爷，大城市里的那些名酒好菜是没有，但要说起我们这里土生土长的山珍、海味，您老随便点，我们都备着呢。” 黄顺大喜，欢呼一声：“到家喽！”就带头冲上船去。傅亮慌忙追了上去伺候，留下傅盛自己在这边安排人手搬运、登船。 在宽敞的船舱内，傅盛置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招待黄顺和祖渊。 祖渊问了信使到达沔阳的时间，便翘起大拇指惊叹道：“二少爷果然干练，这么短时间便筹备出这支庞大的船队，东西备的也齐全。” 傅盛点头笑道：“祖管家有所不知，老大准备这些，花了一个多月，事事亲自过问，点心、菜品都是他尝过了才让装船。从没见老大这么上心过。” 祖渊面上笑着感叹，心里却在疑惑：这个黄霸难道未卜先知，知道我们要绕弯去沔阳？ 黄顺也在疑惑：“二哥以前没对我这般好过，是犒劳我一路辛苦吗？” 乘船赶路就是快捷轻松。不出十天，他们已经一路沿潜江赶至沔阳芜澎码头，与前来迎接的黄霸会面。 黄霸大黄顺十六岁，赶得上长辈了。兄弟多年不见，黄顺一见面就扑过去，抱住黄霸粗壮的脖子不松手，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 黄霸欣慰的拍着黄顺的后背，感慨的说：“我们家的千里驹，终于要扬蹄上路了。” 黄顺擦擦眼睛，松开手，锤了黄霸一拳，“以前你总叫我‘我们家的四丫头’，嫌我没有男子汉气概。今儿怎么改称呼了？是因为我来到这里吗？” 黄霸哈哈大笑：“以前的你，可不就是个丫头嘛。即便后来你在十姓的同年里闯出了名号，在我看来，也还是个丫头。 不带上十来个护卫不出门，让家里大人头疼的也是你那些歪主意、鬼点子。就没见你阳刚过。 不过，从现在起，我真要改口了，你就是我们家的‘千里驹’。”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我高兴接受就是。”黄顺不愿黄霸继续揭自己的老底，索性打住这个话题。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个老大，下面还跟着四个小弟呢，得维护自己的形象。 黄霸却意犹未尽，拍着黄顺的肩膀，自己在感慨：“接到老爷子的亲笔信，我简直不敢相信，关乎荆州命运，家族前程的差事，老爷子竟让你来挑大梁。看来老爷子一直对你是寄予厚望，是二哥我看走眼。” 祖渊在旁敏锐的捕捉到黄霸话里的信息，插口问道：“老爷的亲笔信？什么时候？写的什么？” 第37章 此行非你莫属 黄霸看了祖渊一眼，再看看无所知觉的黄顺，笑了：“不愧是祖老，我不过透露了一句，就抓住不放。正好，老爷子的信中，很多事说的不清不楚，祖老能受任辅佐三弟，定深入参与谋划，霸早想请教。 酒宴早已备好，我们边吃边谈？” 黄顺在旁听着，知道这次定有重磅内情透露，早按捺不住，不住口的催促快些。 事关机密，原定只有祖渊、黄霸和黄顺三个。黄顺却耍了个心眼，知道待会要谈的，与此行有关，便执意要白雪加入。 祖渊和黄霸都知道，这位大丫鬟，是黄顺的头号军师，是他的头脑。而白雪，对黄顺也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所以，只是略作犹豫，便痛快答应。 四人按次落座。白雪身份虽是丫鬟，在家时也时常被黄顺拉着上正席，此时并不忸怩，略作谦让便坐在黄顺下首。 黄霸先把酒致辞，酒过三巡后，黄霸开始感慨：“我们兄弟三个，我跟老大年龄相近。现在，大哥把持家里所有产业，在整个荆州吃的很开； 我呢，虽然不成器，书读的不怎样，但是老爷子照顾我，让我掌握家里兵马，镇守沔阳。这是老爷子苦心经营的大后方。就算我们黄家，在外面亏输的一塌糊涂，但只要全族搬迁来这，就能屹立不倒。这就是东山再起的资本。 以前，我总觉得家里缺点什么，但总说不上是什么。自从我看到老爷子的书信，我一下明白了：我们黄家，就缺一个冲锋陷阵的人！而这个人，显然，就是三弟了。” 黄顺正吃喝的欢畅，闻言忙澄清道：“二哥，你喝醉了？就我？遇事绕着走，人前一低头的个性，还冲锋陷阵呢，就是老爷子让我干，我还怕丢黄家的人呢。” 黄霸拍着黄顺的肩膀，说道：“嗜杀者容易被杀，过勇者容易受挫。三弟谨慎小心，圆滑周全，正是先锋的最佳人选。我和大哥，都是在后面支持你的力量。” 黄顺还是摇头：“我有自知之明，我更信奉老子的思想：不为天下先。” 黄霸也不争论，举杯与祖渊一碰，笑道：“老爷子的信使，比你派的人提前半月来到沔阳。老爷子信中说，你们极可能改走陆路，绕道沔阳。让我做好远迎准备。 正是看了信，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年，老爷子在襄阳丝毫没闲着，谋划了许多大事。你们这次去江东，就是其中一环。 只是很多方面信中只是大略一提，不清不楚的。我想，祖老肯定知晓内情。还请祖老赐教。” 祖渊并未立即回答，自己感慨了一句：“老爷远在襄阳，就想到改走陆路，以避开曹操追兵和蔡瑁的纠缠。我却一味坚持走水路。若不是孩子们再三提醒，此行怕要毁于我手喽。” 一边说一边自罚了三杯。其他人都端坐看着，祖渊还是没有正面回应黄霸的意思。 黄顺忍不住，自嘲道：“我早看出来了，说是我带头，其实我就是个傀儡，什么都不知道。祖老，都到这里了，你不会还打算瞒着我？” 祖渊笑道：“之前瞒着你，一怕你拒绝，二怕你泄密。现在，这两点都不存在。当然可以告诉你了。” 这下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菜也顾不上吃，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祖渊，全神贯注，生怕漏掉一句。 “哎呀，”祖渊揉了揉额头，“错综复杂啊，我得好好捋捋。” ? 祖渊没有让他们久等，未已，便开始娓娓道来。祖渊所讲，再次颠覆黄顺凭梦得来的认知。但这次，黄顺没有迷惘，而是大呼过瘾。 当初，黄承彦力主攻略淮、扬被刘表否决，黄承彦表面赋闲在家，其实丝毫没有放松对时局的掌控。 在黄承彦看来，荆州虽险，以之争天下可，守成保境却不足。北有曹操雄心勃勃，东有孙氏世代死仇，西有两川占据上游，还有关中马腾和韩遂也是当世枭雄。 荆州要长治久安，唯有主动出击，或淮扬、或关中、或两川，才能确保荆州战略上可攻可守，方为长远之道。 很快，荆州便等来了天赐良机，北面曹操跟袁绍死掐，江东孙策突然横死。这时，荆州图稳，可以沿江动下取江东；进取则挥军北上争中原。 如此机遇，黄承彦岂能错过，强烈建议出兵。然而，蔡瑁和蒯良坚决反对，刘表只知皇命，黄承彦再次受挫。 正是这次受挫，让黄承彦意识到，蔡、蒯两家，很可能跟曹操有勾结。或者说，曹操买通了这两家，确保荆州不在他背后捣乱。 从此，抗曹和投曹，便成了十姓主要矛盾。蔡、蒯力主投曹，陈氏紧跟；黄、庞力主抗曹，马、向紧随；其余各姓，居中观望。双方围绕着这一主题几经拉锯，四姓胜少败多。 因为刘表身边有蔡氏的女人，在双方朝堂之上势均力敌时，女人的枕边风便成了决定性力量。而且，刘表无争雄天下的野心，扶不起来。 无奈之下，四姓便在刘表的大儿子刘琦身上下功夫，寄希望下一代荆州之主能够雄起。 可是，在蔡、蒯两家的精密安排下，刘琦在刘表面前频频失分，刘表日益倾向于小儿子刘琮。刘琮是蔡氏的儿子，天然便是人家蔡氏的人。黄、庞两家再折一局。 就在黄承彦有些绝望时，一个人适时步入荆襄十姓的世界，他就是刘备。 这刘备打仗不怎么样，但极善捕捉机遇，郁郁不得志的他来到荆州后，很快便发觉了十姓的明争暗斗。近乎一无所有的他义无反顾的迫切希望加入这场游戏：赢，就赢个盘满钵满，输，要财没有、要命不给。 刘备通过司马徽的关系频频向黄、庞两家示好。而黄、庞两家，在刘表这扇门向他们彻底关闭时，突然发现了刘备这扇拼命招手的窗。 这刘备虽然潦倒，好歹算是当今皇叔，而且，闯荡江湖久了，家底没有，但名声是闯出来了。 黄承彦他们一合计，得，好歹也算是“根正苗红”的主子，跟他接触接触。 一接触，黄承彦就发现，捡到宝了！此人胸怀大志，有眼光，有魄力，就是没有资本。这简直是天赐良主啊！ 四姓很快拿出了诚意，表示愿意发动兵变，扶持刘备登上荆州牧的位置。按黄承彦的算计，只要黄、庞、向、马四姓兵马迅速控制襄阳，打出刘皇叔的旗号。荆州七郡，至少五个会拥护响应。到时，大势所趋下，蔡、蒯两家只能屈服。 可是刘备拒绝了。奔波半辈子的刘备，现在只剩下这点子名声了，这也是他最看重的东西。万一行动失败，他的名声就彻底完了。他宁可此生一无所有，也要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 四姓表示理解，回去调整了谋划：由四姓出面，力荐刘备任南阳郡太守。一旦荆州有变，曹军进犯，刘备便率军力敌曹军，拒敌于荆州之外。黄、庞、向、马四姓则掌控各郡，全力支持刘备。只等刘表过世，便顺理成章的接收荆州。 刘备再次拒绝。曹操是当世战神般的存在，对上曹操，刘备无丝毫把握。 刘备一推再推，黄承彦他们也觉灰心，便让刘备自己拿主意，自己不再上赶着。 刘备自然拿出不来像样的谋划。正在各方热情消殆，前途一片黑暗之际，卧龙岗上一声龙啸，诸葛亮登场了。 诸葛亮提出一个庞大到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谋划，但细节处的精细却又丝丝入扣。简单说，就是四姓必须结交江东，与江东联合。曹军进犯时，刘备领兵节节后退，引曹军过江。在江东地界，江东兵马和四姓主力联合，给予曹军致命一击。 这个方案，最终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之后，诸葛亮和庞统，专责与江东孙氏、四族接洽，方方面面谈的差不多了。只需临门一脚，荆州派个代表过去确认下就行。 按说诸葛亮和庞统是最佳人选，刘备也同意，但荆州四姓却否决了。 诸葛亮和庞统虽是四姓中人，却是一门心思的忠君为国，从不为家族考虑。他们跟江东四族谈判的，好处全让刘备得了，荆州四姓忙活半天，不但什么得不到，还损兵折将。 所以，去江东的人选，一定是四姓中人，诸葛亮和庞统却肯定没戏。 刘备也精着呢，知道这次去江东是拍板的，最为关键。他也很识趣，知道自己目前人微言轻，自己人肯定无缘此行。 几经谈判，最终，诸葛亮做出让步，提议由跟他关系最为密切的黄家牵头此次江东行。刘备和四姓认真权衡后均点头同意。 黄承彦三个儿子，大儿和二儿都不在襄阳，只有一个尚未成年的黄顺。于是，无任何选择余地，非黄顺莫属！ 第38章 错综复杂 故事本身就跌宕起伏，再经过祖渊的巧妙加工安排，黄顺他们听的紧张刺激、欲罢不能。 好故事配好酒菜，简直就是人生乐事。黄霸和黄顺一边听，一边举杯畅饮。正乐在其中，听到后来，黄顺猛的回过味来，一下蹦起，“嗷！”一声叫唤。 “敢情这趟，没我黄顺，就不能成行！”黄顺悔恨的痛心疾首，“早知如此，我怎么也得狠狠捞一把！最起码，也得先跟那个刘备预定个治中或别驾的干干。” 祖渊大笑：“知子莫若父，老爷就防着你这手呢。” 黄顺捶胸顿足，一叠声的懊恼。回思一路走来的种种，果然舅舅那边一直就是死盯自己，对其他人放任不管。 想通这点，黄顺更是悔恨：自己要是有姐夫那样的好脑子，或许不用祖渊点出来，自己就能抽茧剥丝，分析出来。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看黄顺恨不得拿头撞墙的滑稽样，黄霸和祖渊乐呵呵的频频举杯。 黄顺折磨了自己一会，脑子突然转过弯来：姐夫的谋划，与自己梦中所示的世界基本吻合。这不恰好印证了：至少这一段，梦提供的讯息没有错。也印证了，姐夫确实是够粗的大腿，值得黄顺拥抱。 更为关键的，孙刘后来联合抗曹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大功劳，直接从天上掉下，砸在躺着睡懒觉的黄顺头上！ 黄顺的心情一下变得好的不行，笑嘻嘻的开始自斟自饮，时不时还乐出声。 看祖渊和黄霸诧异的看着自己，黄顺意气风发的举杯，道：“来，预祝我们此行圆满成功！” 话出口，黄顺才想到，此行去到底做什么，自己还不知道呢。 “祖老，你是不是该说说，我们去干什么了。反正肯定不是迁址。”黄顺说着，想到了什么，自感大没面子，“我就是个呆子，老爷子这么一说，我竟然就信了。还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比老爷子看的更远。还在大舅面前吹嘘。丢死人了。” “还能做什么，”祖渊轻描淡写，“大事诸葛孔明和庞士元两个早就定了，我们这趟去，其实就是为我们十姓捞好处的。” “那就先说大事。”黄顺正色强调。他觉得祖渊有意回避，企图含混过关，立即出口，坚定立场。 祖渊对黄顺的紧张，报以一笑，说道：“孔明确实是个人才。他勾划的大局，险之又险，是我所不敢想，不能及的。很多地方，看似山穷水尽，却偏偏总能绝处逢生，柳暗花明，一路曲折，最终指向目标：拿下荆州。 这是摆在刘备和四姓面前唯一一条可行之路。偏偏只有孔明找了出来，并调动多方力量，精布局，巧安排，给予别人此路可行，可达的信心。 刘备一路诱敌过江，中间就有无数的变数，一处出错，就可能变诱敌为溃败； 四族之间，四族与孙氏之间，江东与荆州之间，都有不可调和的冲突存在，如何协调这些关系，做到整体上一致抗曹。这是篇大文章，非乾坤巨匠不能完成。孔明和士元基本做到了！此二人，前程不可限量。 诱敌之后，如何败曹，在何处败曹，战胜之后利益划分，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很棘手。孔明在谋划之初就给出了详细方略安排。后来的谈判，就是以此为基础，最终也未作大调整。 这些都是大事，随便拿出一样来细说，怕也得一天一夜时间。” 黄霸问道：“妹夫竟有此胸襟韬略？别的不论，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战场安排。我想知道，我那妹夫怎么定的？” 言罢，黄霸起身，拉开墙上锦帘，巨幅淮、扬地图呈现眼前。 ? 祖渊先感叹了一句：“老爷始终不忘收复淮扬。” 祖渊起身，略略熟悉地图，便说道：“大家看这里，姑熟左依博望山，右靠丹阳湖、石臼湖。既可以陆上设伏，还可以水中邀击，实在不行，下下策还可以掘湖堰水淹曹军； 若姑熟一带战事不利，便退至秣陵山、牛首山、方山一线，以大胜关、秣陵关为据点迎战曹军； 若战斗仍然不利，还可以继续后撤，依托钟山、玄武湖与曹军周旋； 若仍不敌曹军，还可以退往京口一线，与江东兵马一起抵抗曹军攻势。 相信曹军就是天兵天将，如此千里转战，也经不起折腾，必败无疑。” 黄霸是领兵的，沿祖渊所指，一一钻研。良久，方叹道：“高，实在是高！按此方略，此战若由我来指挥，我有把握沿此路线，一步步将曹军拖累、拖疲，最终全歼。果然可行！” 黄顺完全外行，却不懂装懂的凑过来，细细端详地图：嗯，竟然是整块檀香木制作，太奢侈了！ 白雪也好奇，凑过来瞅了半天，第一次出声道：“曹兵擅长陆战，不习水战。我们放着长江天险不用，为什么要舍长取短，非得在陆上与曹兵一决高下呢？” “问的好！”祖渊称赞一声，“集主力于大江之上，与曹决战，自是上上之策。但江东四族断不会同意。” “为什么？”三人都想不通，齐声发问。 “江东情形与荆州不同。荆州十姓势力庞大，刘景升名为荆州牧，大事上并无多少决断权，为十姓所把持。 江东不同，孙氏强横，当年小霸王孙策，对江东大族实行灭族策略，导致江东士族衰弱。现在的孙权，虽然选择与四族交好，却仍是恩威并施。摆在四族面前的唯一出路，便是接受孙氏统治，否则就要被灭门。 借曹操之手，削弱孙氏，在江东四族看来，比抗曹更为重要。曹兵要过江，孙氏自然不会坐视，定会扬长避短，拒敌于江面以上。 曹军水战虽弱，曹操必有针对安排。且荆州水军，肯定会被曹操收编一部，孙氏水军虽强，定不是曹军对手。 如此，四族既削弱了孙氏，又有战胜曹军的大功。即便不能取孙氏而代之，起码也能变江东为另一个荆州。” “算计，全是算计！”听完祖渊一番话，黄顺摇头吐槽，“这帮老狐狸，着实不好对付。” 话如此说，心里却在偷乐：连姐夫都没想到，后来曹操会败在周瑜手上。就凭这个，此次去谈判，自己就能掌握极大的先手。而对方却毫不知情。 白雪抿嘴一笑：“这些官老爷，看着一心社稷，事事忠君。其实，跟常人一样，就知道自己。” 黄霸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公然抗旨、弑君，没几个敢。在忠君背后，为自己多捞点，也是人之常情。捞在自己锅里，总比让奸臣贼子抢去了强。 某些东西，等朝廷出了明主，号令天下，再还给朝廷，不失两全其美。” “借口！”黄顺毫不留情的揭穿，“心存一统天下的梦想没什么不好，非得粉饰耿耿忠心，掩饰自己难看的吃相，口心不一。 看我多潇洒，皇帝最强，我便忠于皇上；皇上不行了，我就改抱其他大腿。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在黄顺看来，当今最有力量的曹操和孙权，包括之后的刘备，都不值得自己去效忠。可惜时无英雄，无人能剪除各路豪杰，一统天下。而自己，更是无心也无力。 无奈之下，只好专注照顾自己，别在这乱世中翻了小船就行。若能做到水涨船高，就更好不过。 第39章 程瑶出事了 如此谈谈笑笑，酒助谈兴，很快的，每人都带了七八分酒。他们喝的，是上好的糯米酿造的米酒，清冽甘甜，后劲却不小。 黄霸很有分寸，适时结束宴席，招呼他们回房安歇。 刚出大院，竟看见程瑶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大槐树上，嘴里塞了棉布。 酒兴正高时被约束的黄顺本来气就不顺，这下火气噌的蹿起：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如此对待程瑶！ 看见黄顺和白雪出来，本来安静看天的程瑶，一下子委屈的不行，眼泪说来就来，楚楚可怜。 黄顺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扯掉棉布，麻利的替她解绳子，粗声粗气的问：“谁干的？” 重获自由的程瑶一头扑在赶来的白雪怀里，“他们都欺负我。” 黄顺彻底爆发，朝四下里大吼一声：“谁？出来！” 一个身形高挑，四肢修长的护卫站了出来，略带不安，“三少爷，是我们做的。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好一个被逼无奈，”黄顺抱着膀子冷笑，“当我管不着你们，是？” “到底怎么回事？”黄霸威严的走过来，“不知道她是谁吗？” 护卫委屈道：“头，你们在屋里密谈，我们在外护守卫，不让任何人进入。可她仗着身份特殊，硬要闯入，怎么说也不听。我们硬拦，她便动手打人，打伤我们好几个兄弟。” 话到最后，自己也觉得没面，声音低了下去。 “嗯？”黄霸愣了一下，“就她？”黄霸看了看程瑶瘦弱的小身板，不能置信，“你们都是我的亲卫，能让她打伤？” 话音刚落，四五个头上、胳膊上缠着绷带的伤兵站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黄霸。 黄霸看看自己的亲兵，再看看哭的稀里哗啦的程瑶，怎么也不能把二者联系在一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呃，”黄顺的气焰立刻矮了半截，尴尬了一会，转头问程瑶，“真的吗？” 这话就是白问，黄顺心里很清楚：这事，程瑶绝对干得出来，也有那个能力。 白雪安慰着程瑶，也说道：“不是告诉你吃完饭，自己回房间吗？怎么想到过来找我们呢？” 程瑶抽抽鼻子，委屈道：“我等你半天也不见你回来，就过来看看。我都跟他们说了，只进去看看就好，绝不听你们说话。可他们就是不听。于是，我一急，就……” 听到这，黄霸也看出来了，自己亲自选拔的亲兵，果真伤在一个小姑娘手上！就算不是真打，面上总不好看。 这事，如何处理的公允，让双方都满意，需要费一番思量。 “你们这帮兔崽子，得罪贵客不说，还让人家一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打伤。我都替你们害臊。”黄霸骂道，“既然受了伤，军法暂免，回去好好面壁思过。” 黄霸如此处置，黄顺说不出什么不是处。现在轮到他头痛了：程瑶本就心事重，父母双亡后，更受不得委屈。这事上，程瑶自己委屈的厉害，如何让她能好好出气，又能在二哥那边过得去，这个度相当难把握。 “瑶儿，”黄顺想了半天也没好主意，很没底的咨询程瑶，“不管怎么说，他们绑你就不对，如何处置他们出气，你说话。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到。” 程瑶一听，立刻止住了哭泣，歪着头认真的考虑。 黄顺心里发虚，忙补充一句：“他们可是我二哥的人，你也得替我和二哥考虑考虑。别太狠了，你看你都把人家打成那样了。” 程瑶没想多久，就抬起头，伸手指着刚才说话的护卫说道：“我要跟他再打一场！” “为什么？”黄顺接了一句。 “哼，”程瑶撇着嘴不服气，“要不是他从后面偷袭，我还不会吃亏呢。我要跟他正大光明打一架。” 黄顺仔细打量那护卫一眼：神色淡然，不卑不喜，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嗯，这是个高手！”黄顺在心里做了判断。 “瑶儿，你别小看人，他们都是二哥挑出来的高手，”黄顺劝说道，“那几个，能让你打伤，是让着你，不跟你一般见识。这位，明显是个小头目，功夫肯定更厉害。再说，他让你，你打赢了也没劲不是？” 程瑶却另有主意，“我当然有条件。” “喔？”黄顺看着程瑶。 “条件就一个：要是我赢了，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不能丢下我一人。”程瑶得意的说了出来。 黄顺立刻本能的拒绝：“那怎么行，好多地方，你们女的不方便去。连你雪姐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跟着我的。” 程瑶白了黄顺一眼，“你去干那些龌龊事，要我跟着我还不干呢。反正我赢了，以后只要我想跟着你，你不能拒绝。” 这个承诺事关重大，黄顺需要好好考虑。只是现实却没有多少考虑的余地。本来黄顺最怕程瑶要出气，二哥脸上不好看。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现在好了，没二哥什么事，压力全在自己这边。拒绝肯定不行，本来她就够委屈了，自己不能再逆她的意，让她不痛快。 反正她还是个孩子，因为这次没带她，不高兴了，才想了这么一出。现在哄她高兴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再说，她也未必就能赢。 “行，我答应！”黄顺咬牙应了下来，想了想，回身对那护卫说道，“你要是能做到不伤程瑶赢了她，我赏你一锭银元宝；你要是输了，哼哼。” “好！”程瑶兴奋的拍手，“那就快开始。” 一直没说话的祖渊走了过来，说道：“比武可以，不能用兵器，免得误伤。规则，擂台比武，掉落擂台者负。” “我不会误伤她的。”护卫自信的说了一句。 祖渊看看他，一笑：“我是怕程瑶误伤你。” 黄顺哈哈一笑：“祖老对自己的爱徒，这么有信心？” 祖渊神色一傲，“当然！若用兵器，瑶儿已算得上高手。徒手嘛，先天所限，要赢不容易。” “徒手我也不怕他。”程瑶对自己更有信心，蹦蹦跳跳着跃跃欲试。 黄霸对护卫点点头，他也很期待这场比武，要看看这个程瑶，到底有多厉害。 第40章 比武 擂台是现成的，比赛很快开始。 程瑶开始便疾风骤雨般进攻，拳打脚踢间，进退有据，颇有章法。 黄顺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程瑶身上，看的频频点头：这丫头，一段时间过去，武功这么好了！招式有板有眼，看上去赏心悦目…… 不知不觉间，眼里看到的东西就变了，眼光不自觉的往不该看的地方瞅：这丫头，什么时候有料了啊。 “啪！”黄顺抽了自己一耳光，“禽兽！看什么地方呢。”黄顺心里骂自己。 “哎呀，又没打着。”旁边白雪一声叹息，把黄顺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回来。 “啊？怎么回事？”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黄顺忙问白雪比赛如何。 白雪盯着擂台不动，回答说：“对方太占便宜了。手长腿长，随便动动，瑶瑶就没办法。这么下去，耗也耗输了。” 得白雪提点，黄顺看去，果然如此。护卫只守不攻，仗着身高臂长，力气又是碾压般优势，轻松就能化解程瑶的全力进攻。 显然人家没来真格的，就是要耗尽程瑶体力，逼她自己认输。 这一点，战斗中的程瑶心知肚明。招式用尽，却未碰人家衣衫一次，而自己却有些气息不匀。而对方，气定神闲，连脚步都没怎么动过。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输。 争胜心切的程瑶银牙一咬：必须险中求胜才有胜机。 程瑶虚晃一招，右腿一抬，当胸踢来。或是打斗时间长了，程瑶的动作较开始不再迅捷，护卫单手一抄，便握住程瑶的脚踝，正要甩手摆脱。程瑶以护卫的手为支撑，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凭借过人的腰臀之力，左腿空中朝护卫头部扫过去。 此时的护卫，若放开手，失去支撑的程瑶势必半空跌落在地，她还在做着进攻动作，难保不受伤。 护卫一手支撑着程瑶，另一只手侧挡程瑶的左腿。程瑶对他的反应早有预判，左腿中途变向，划了个圈，拼着损失大半力道，左脚终于击中护卫的脖子。 正当下面的人为程瑶这记软绵绵的攻击惋惜时，异变突起，程瑶左脚勾住护卫的脖子，上身以左脚为轴，转了小半圈，头朝下逼近护卫身体。 两人此时近乎亲密接触，护卫身高臂长的优势顿时成了劣势，急于摆脱却一时摆脱不掉，又不敢有大动作，一时有些慌乱。 程瑶却毫无顾忌，头朝下刚好接近护卫裆部，挥拳就打。那里可是男人的要害，即使小孩子打上去，也会疼的要命。若程瑶这拳打实了，护卫这辈子就彻底废了。 好在程瑶一番打斗，心气消了不少，也知道是对方的忍让才让自己得到这个机会，所以只是轻轻一碰，没有下死手。 一击之下，护卫痛的松开手，程瑶左脚一松，整个人敏捷的离开护卫身体，一个跟斗站了起来。 护卫此时眼泪都要出来了，忙朝程瑶摆手示意，承认自己输了。 下面所有人，都看的明白，笑的前仰后合。白雪红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丫头，跟谁学的损招。” 程瑶得意的跳下擂台，黄顺第一个迎上去，拍着程瑶的肩膀直乐：“你这招‘断子绝孙’谁教你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黄霸此时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先挥挥手让护卫自己下去，自己对程瑶打趣：“你这可是胜之不武。” 程瑶不服气：“抓住破绽当然要攻击，我已是收手了。反正我赢了，顺哥哥，以后你要遵守条件。” 黄顺闻言，朝护卫方向怒目瞪了一眼，然后喜笑颜开的回过头对着程瑶：“好，好，我遵守诺言。现在我要去茅房了，你要跟着吗？” “哈哈哈”又是一阵爆笑。 第二天，黄顺计划带白雪和程瑶出去玩，还没出门便被祖渊叫住。他要跟黄霸继续研究此行的细节，想让黄顺一块参与，为将来江东谈判做好充分准备。 黄顺不在乎道：“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荆州和江东肯定会联合抗曹；曹操肯定会兵败荆州；我们肯定会得到荆州。这是上天决定的，人力不可能更改。我们现在做的，正是顺应天意的义举，不用准备。” 留下“三个肯定”，黄顺拉着白雪和程瑶，一溜烟跑了。剩下祖渊和刚走过来的黄霸干叹息。 “昨晚表现那么积极，还以为他从此上道了呢。刚过一晚，就原形毕露。”祖渊摇头。 “三弟年龄还小，”黄霸无论各方面，都更像黄顺的长辈，而不仅仅是二哥，“不然，老爷怎会劳动祖老的大驾，辛苦走这趟。有些事躲懒不得，我们还是自己忙活。” 绕道沔阳，已是耽误不少时间，所以不能在沔阳久待。不出十天，黄霸就为他们准备好远行的船只和辎重，送他们乘船南下，直下江夏郡偃月城。 偃月城地势险峻，扼守长江水道，易守难攻。尤其锁穴要地，更是抵御下游攻击的最大依仗。 所以，偃月城自来便是江夏郡的军事重镇，即使放在荆州，也是数一数二。江夏郡太守黄祖，便常年坐镇偃月城。 由于之前被孙策偷袭夺占了沙羡，偃月城便直面江东水军威胁，大战小战不断。无论孙坚、孙策还是现在的孙权，都不断在偃月城用兵。 江陵城的军备物资，大半倒都是为偃月城准备的。 这次黄顺他们要路过偃月城，黄霸早给黄祖打了招呼。算起来，黄祖算是黄顺的叔叔，虽然两家不怎么走动，怎么说都是一个“黄”姓，当不会留难黄顺。 出发五天后，黄顺的船队靠岸登陆。祖渊的打算，进城跟黄祖打个招呼，便过偃月城进入长江，直下秣陵。所以，大部人马仍留在船上，祖渊只带着黄顺几个，骑马准备入城。 离城门还很远，便被五六骑拦住去路。为首一人，精赤上身，身上黑黝黝的全是肌肉，长发披散，八字眉、龙王眼，胡须似钢针，一眼看去，宛如罗刹转世。 盛方并不慌忙，马上稽首：“几位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为首壮汉高声发问：“敢问可是襄阳黄氏的人？” 盛方微笑：“正是……” 刚说出两字，对面人便铿锵一声长刀出鞘，顿时杀气腾腾。坐下战马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兴奋的打着响鼻，跺着战斗的小碎步。 盛方无视对手杀气，笑意盈盈，“朋友，我们有仇？” 第41章 轮战甘宁 为首壮汉大喝一声：“吾乃临江甘宁，甘兴霸是也。” 黄顺本来毫不在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观战，一听“甘宁”名号，失声喊道：“甘宁？锦帆贼！” 早在剿灭锦帆贼时，黄顺就有过担心，怕在江夏郡碰到甘宁追究锦帆贼的事。后来发生许多事，也想着不会那么巧，再说甘宁也未必知晓。就渐渐放下了。 哪承想冤家路窄，竟在这里碰了个正着。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还好，知道甘宁的身份后只是怒目相向。程瑶却是一听就急，眼睛红红的，不管不顾的就要上前拼命。黄顺哪能让她去送死，拼死拉住她。 “喔，”盛方轻松一笑，看看黄顺一脸的紧张，不以为意，“锦帆贼屠村害民，我等路过，为民除害，是黄家的大功德。倒是你，既已弃暗投明，为官一方，当思保境安民，为圣上分忧。在这里颠倒身份，为贼出头，是何道理？” 甘宁仰天长啸，面目峥嵘，“好一个为民除害，好一个大功德！我那兄弟，若是被官兵剿灭，我自无话讲。但你们黄家，就不该仗势欺人，为图谋铜矿，强出头害我兄弟。 都知道荆襄黄氏势力大，可别人怕你们，我甘宁不怕。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盛方摇头叹息：“好言难劝该死鬼。你自找死，不事。”说完，拍马就要上前。 这时彭威抢先出马，瞋目大叫：“我是荆家村村民，姓彭名威。今天，我要为惨死在锦帆贼手上的村民报仇。” 黄顺大急，要阻止彭威，还要照顾着程瑶，一身难两顾，只得大喊：“彭威快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彭威不听，飞马上前与甘宁交手。 彭威不是好勇斗狠之辈。只是在沔阳，程瑶一战成名，让黄顺从此对她另眼相看。彭威感觉被冷落，一心要挣回面子。 而且，程瑶的胜利也鼓舞了彭威。同是师从祖渊，彭威也很用功，自己年龄比程瑶大，又是男的，应该比程瑶更厉害才对。 甘宁一看上来一个孩子，一挥刀鞘隔开彭威的刀锋，嘲笑道：“难道黄家没人，竟要一个孩子出战？”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祖渊原本冷眼旁观，甘宁这一出手，祖渊色变，脑筋转的飞快，朝甘宁喊话道：“甘兴霸，你能挡住彭威三招，就是你赢。” 黄顺也正琢磨着怎么救彭威呢，祖渊这一嗓子的用意，被黄顺一下捕捉了个正着。自己也来了主意。 “甘兴霸，我敬重你是条好汉。你看好了，那孩子在你那些兄弟刀口下侥幸逃生，你忍心杀他吗？若你还有几分人性，就放过那孩子，我们再行比过。” 话音刚落，前面战斗胜负已分。彭威被甘宁抓住刀把用力一甩，身子歪了出去，屁股上狠狠挨了甘宁一脚，从马上摔了下来，成了滚地葫芦。 “你非黄家人，我不杀你。”甘宁冷冷的看着地上狼狈的彭威，冷酷的说道。 早有彭风等人，跑过来拉着彭威归队。 “你们谁来？别让孩子来送死。”甘宁继续叫阵。 “哼，少得意，让我来会会你。”除了祖老，这里就数武沛武艺最好。他拍马上前，一副大将风范，“襄阳武沛，领教阁下高招。” “无名小卒，过来送死！”甘宁怪叫一声，举刀就砍。武沛架住，立即还击。两人刀来刀往，厮杀在一起。 未过二十回合，甘宁瞅准武沛破绽，趁双方错马之际，一刀朝武沛后背砍去，半途一转刀把，改为刀背重重拍在武沛后背。 武沛受创，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扑倒在马上，败下阵来。 “没事？”黄顺紧张上前询问伤势。 武沛脸色苍白，勉强笑了一下，“不要紧，没受内伤。” 二十回合内击败武沛，这等战力，彻底震住了祖渊一众。连程瑶都愣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甘宁。 “无名小辈，杀你污我的宝刀。”甘宁还是那副冷酷的神色，“还有谁来送死？” 武沛都败了，除了祖渊，再无人能战。只是祖渊毕竟年事已高，甘宁却是壮年，万一有个差池，此行休矣。 “祖老，这个甘宁，战力惊人，我们没必要跟他客气，让盛方、盛成和林安三个缠住甘宁，其他人不足为惧。我们给他来个车轮战，累也累死他。”黄顺跟祖渊耳语，“再说，前面就是偃月城，我瞅机会进城，让叔叔调来兵马，还怕他一个甘宁不成？” “甘宁小儿，刀法不错。”祖渊无视黄顺的建议，缓缓出阵，从武沛那里拿过战刀，轻轻的抚摸着，目光转柔，“二十多年未跟人交手，功夫都放下了。” 甘宁也不信面前这位须发皆白，干瘦干瘦的老头还能战斗，扯着脖子朝黄顺喊了一句：“你们黄家没人出战就认输，让个老头出战什么意思。” 黄顺也在担心，正要说话，程瑶从背后拉住了他，咬耳朵道：“你忘了江陵城，祖老的身手了？放心，祖老能战！” 祖渊笑对甘宁：“小伙子，尊老爱幼懂不懂？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战胜我，免得到时输了后悔。” 甘宁怒极反笑，“我能输你？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这老头，能战斗几个回合。” 祖渊伸手一招，“请！” 甘宁嘴上轻佻，手上却不敢大意，一刀挥来，三分攻七分守，还有后招防备万一。 祖渊冷笑一声，对来刀不管不顾，一刀当头劈下，甘宁急忙回刀招架，二人就此战在一处。 黄顺紧张的观战，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就不停的问身边程瑶：“你看，现在祖老占优势还是劣势？” 程瑶不回答，自己看的目不转睛。 二十回合不到，二人错马之际，祖渊大刀一个大回环，刀锋便朝甘宁后背砍去。如甘宁对付武沛如出一辙，甘宁被祖渊一刀背拍的趴在马背上。 祖渊回马，正待拱手说声“承让。”却见甘宁一骨碌滚落马，跪倒在地，双手拍地，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看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祖渊被众人簇拥着回阵，受到雷鸣般欢呼。黄顺远远的朝着甘宁喊话：“喂，不过输了一阵，就伤心成这样。不至于？” 甘宁不答，自己痛哭发泄了一番，慢慢爬起身，蹒跚着牵马，准备离去。祖渊出口叫住了他。 “甘兴霸，你今天拦住我等，不是为了给锦帆贼报仇，而是另有事情，我没说错？” 第42章 义助甘宁 甘宁站住脚，慢慢回头，“你何以知晓？” 祖渊笑道：“你既已知荆家村锦帆贼之事，当知我们的实力，只带这几人拦路，于理不合；交手中不下死手，处处留有余地，更不是找人拼命报仇的架势；胜负于练武之人稀松平常，你反应如此之大，当不是因为败于我手，而是心愿难成之故。 如此我还看不出你的来意，就白活这把年纪了。” 甘宁动容，双手握拳，施了一礼，“佩服。当初我决议入仕，志同道合的兄弟都跟我走，剩下继续为匪的早已不是兄弟。若他们犯在我手上，我也绝对不会留情，岂有替他们出头之理，黑白不分、正邪不明。” 黄顺大喜，甘宁将来是有名大将，能够结识这样的人物，求之不得。既然双方再无敌意，黄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哈哈，太好了！”黄顺拍手笑道，“甘将军的大名，我在襄阳就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方才打了几架，就当不打不相识了。我们正要入城，不如一起进城，找个酒家，咱们喝个痛快。” 甘宁颇感意外，连忙谦让：“末将身份卑微，岂敢与黄公子同桌饮酒。” 盛方笑道：“甘将军莫道我家小主说的客套话。小主对甘将军，确实仰慕已久。就是我等，也是拜小主之口，方得知世间还有甘兴霸这号人物。” 甘宁更觉受宠若惊，虽心中疑惑黄顺如何得知自己，却不再出口相询，毕竟，他确实有事求着黄顺。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黄顺非常高兴，“就该如此，赳赳武夫，莫学酸学究那套。” 能与甘宁同行，黄顺大喜过望。一路嘴巴不停，滔滔不绝。甘宁拘谨的位于下首，小心答话。 城门守卫认得甘宁，更有荆襄黄家的招牌，不费功夫便进了城，由甘宁推荐，一行人来到镇江酒家。黄顺也不看菜谱，只让好酒好菜尽管上，爷有的是钱。 一番谦让后，众人纷纷落座。黄顺知道甘宁费这些周折，肯定有事求着自己，便很通人情的说道：“甘将军有事尽管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甘宁不安起来，紧张的两手直搓衣袋，“听说你们这趟是去江东，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得你们同意，跟你们一起去江东。” “这算什么事，没问题啊！”黄顺大叫着表示同意。 祖渊皱皱眉头，“甘将军还在黄祖麾下任职？跟着我们走，他那边点头了吗？” 甘宁叹气，这事折磨他好几年了。当年甘宁准备投刘表，谁知不被见用，甘宁也看不上刘表安于现状的碌碌无为，便决议去江东，投靠孙氏。 谁知他带人路经江夏，却被黄祖拦下，收他麾下使用。甘宁便随遇而安，从此一门心思的为黄祖效力。 几番与江东战斗，立下不少功劳，最大的一次，便是殿后掩护败军撤退，一箭射死江东大将凌操。 可是黄祖却自开始就看不上甘宁，因为他出身贼寇。时间一长，甘宁也看出，在这里，自己表现再好，也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于是，甘宁再次想着跳槽，要坚持自己当初的选择，去投靠江东孙氏。 但甘宁在江夏安居有年，一家老小俱都在此，十几个生死与共的兄弟也在这里安家，成亲生子。 自己走掉不成问题，但要拖家带口，不但走不成，反会被黄祖追赶，带来杀身之祸。 为了达成心愿，甘宁想了很多办法，拼命结交黄祖身边亲信，寄希望他们帮着说话，让黄祖点头放行。 可惜黄祖既不同意放行，也不提拔重用甘宁。 这次甘宁得到黄顺一行要来江夏的消息，便想着即使机会渺茫，也要试上一试。 从未谋面，不知怎么搭讪的甘宁，便想了这么一个笨办法，跟黄顺强行扯上关系。 甘宁计划，先赢得黄家诸将，得到黄顺对自己的认可，再求黄顺，事情或许能成。 听完甘宁说话，黄顺哈哈大笑：“第一次听说你这么求人的。你买些礼品，递上拜帖求见就是。你以武会友不错，可我不是武人呀，就不怕我的人被你打败，我脸上无光，恼羞成怒吗？” 甘宁憨笑：“小人卑微，黄公子哪看得上眼。再多的礼品、拜帖，也未必能得见黄公子。” 黄顺动起了心思：按梦的指示，这甘宁最终是孙氏的人。不过，如此猛将在前，自己不争取一下，收为己用，不说将来后悔，现在自己的心就过不去。 “咳咳，”黄顺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毕竟是“逆天行事”，心里没底，“甘将军，你怀才不遇，是因为没遇到欣赏你的主。 但我欣赏你呀，要是你不觉得我这里庙小，跟着我怎么样？前程什么的我不敢说，但我敢说，你要是跟着我，你就是我们黄家第一大将！” 甘宁一阵踌躇，心有不愿，却不好拒绝，半天方开口说话：“黄公子如此看重甘某，甘某受宠若惊，只是，只是……” 后面拒绝的话就没说出口，但所有人的看的明白。 黄顺讪讪的，有些没面子，过了一会，方大度说道：“嗨，我刚才就是一个提议。甘将军不必为难。甘将军要投江东，这事好办，一句话的事。待会我们便要去见叔叔，我跟叔叔说一声就成。” 甘宁大喜，只要黄顺愿意帮自己说话，这事板上钉钉能成。这事甘宁想了无数遍，各种可能都分析到了。自己于黄祖，不过一普通牙将，可有可无。黄顺说话，看在黄家的面子上，黄祖也不会拒绝，顺手人情的事。 这事，放在黄顺那里，确实就是一句话的事，但于甘宁，却关系到他以后的前程、命运。这句话，端得是字字千金。 甘宁感激的起身，扑通跪在黄顺面前表示感谢，把黄顺吓了一跳，忙扶他起来。 帮人帮到底，黄顺心里盘算：既然你这么看重我的帮忙，那我就让你感念我一辈子。说不定，以后你还能救我脱难，回报我呢。 “甘将军，”黄顺表现出十分的真诚，“此去江东，开拓事业，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我知甘将军这些年肯定有储蓄，但钱嘛，再多也不算多。”黄顺说着，拿出一锭金元宝，放在甘宁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甘将军务必收下。” 甘宁慌忙推回：“这怎么使得？” “使得使得，”黄顺又推过去，“将军在江东站住脚，日后我们黄家仰仗将军的地方多着呢，将军不愁没地还人情。” 甘宁几番推让，最后千恩万谢的收了。 谈话间，菜品陆续上齐。黄顺有心结交甘宁，表现的非常豪迈。若不是接下来就要去拜会黄祖，黄顺定要不醉不归才肯罢休。 第43章 牛渚码头 送走甘宁，祖渊笑对黄顺：“三儿，方才，你可是放走了一员大将。不怕将来战场上，敌我相对吗？如此将才，我都觉得可惜。” 黄顺倒不觉得，本来就是人家孙氏的菜，得不到正当理该，得到才是意外之喜。 “孙氏算得上好归宿，甘宁去那边，自有他的大前程。”黄顺带了几分酒意，“若真像祖老说的，战场上见。嘿嘿，有了今天这人情，我从甘宁刀下逃生的机会不就大多了吗。” “不怕，我们跟祖老好好练功，将来才不怕甘宁那几下子呢。”彭威在旁也奋臂说道。 一行人一路谈笑，去见黄祖。果然，黄祖没多问话就签令放行。对黄顺提出甘宁的事，黄祖果如甘宁所料，随口应了。 甘宁要走，怎么也得准备几天。黄顺他们可等不得，就此分手。 船队终于进入横断南北的大江水面，一出江夏，就进入江东兵马控制的水域，不断有巡逻船艇拦住问话、搜查。 一路都有盛方负责周旋。有四族的信物，加上黄承彦的印信，沿途检索虽繁，却没有被刁难，只是银两打点是免不了的。 一路无事，进入秣陵水域的牛渚圻码头。这回，黄顺自告奋勇，他要代替盛方上前办理通关手续。 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悄悄塞串铜钱，黄顺办理的很是顺利，眼看就能顺利进入码头靠岸，牛渚守将鱼扬带人过来，气势汹汹的盘问黄顺。 黄顺一看那鱼扬满脸横肉，不怀好意的狞笑，就感觉头皮发麻。但职责在身，黄顺还是硬着头皮，尽量笑的灿烂的凑过去打招呼，递银子。 谁知这回不灵了，鱼扬对黄顺递过去的银子看也不看的推回，直接命令道：“江夏方向战事紧张，上面有令，荆州来人要彻查，以防奸细、禁品。 船、人、货品，我暂行羁押，待末将查过无事后，方能放行。” 黄顺硬挤出来的笑容一下僵硬了，心里更是哀叹：我哪里做的不对吗？一路上盛方就是这么打发的啊？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呢？ 鱼扬话音刚落，后面便上来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控制住黄顺。黄顺哭丧着脸，转头看看祖渊，目光充满了问号：怎么办？ 祖渊的反应，大出在场所有人意料。只见他冷冷一笑，右手一挥，“给我拿下！” 后面早已做好准备的盛方等人全副武装，嗷嗷叫着冲出来。靠边抱头的放过，敢于抵抗的一刀撂倒。码头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黄顺站在那里都看呆了：祖渊脑子抽抽了？这可是人家江东地界，好歹也得夹起尾巴做人？即使在荆州，也没见祖渊这么蛮横，不讲道理过。 鱼扬虽然也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了，但反应还算迅速，在盛方他们合围上来前，丢下众人跑路了。边跑便喊：反了天了，这里可不是荆州，你们等着！” “少爷，没受惊吓？”祖渊来到黄顺身边，轻松的笑着安抚。 黄顺惊魂甫定，下意思的左右张望，紧张的问：“祖老，你这是几个意思？这是给人家下马威吗？” 祖渊赞道：“正是如此。” 黄顺一下苦了脸，跺脚道：“祖老你糊涂了！我们就这百号人，人家可是随手就能成千上万兵马！一人一口唾沫，淹也把我们淹死了。那个守将，肯定去叫人了。我们怎么办？” 祖渊挥手让盛方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抓紧靠岸。自己拉着黄顺的手，来到角落里。程瑶好奇，小尾巴似的跟着。 “这个守将，叫鱼扬，与边鸿、怀远狼狈为奸，鱼肉百姓，江东上下对其深恶痛绝。这回犯在我们手上，正好为民除害。” 黄顺眨巴着眼睛，“为民除害没错。可江东有孙权掌权，又有四族辅佐，一句话，就可以办了这帮小人，何必要我们出手？” 祖渊一笑：“其中当然有缘故。” 原来，当年孙策秉承父业，白手起家，几年内便扫荡江东六郡，地方大族多遭残破。各地豪族多起义反孙。后来孙策死的不明不白，极大可能与他得罪豪族有关。 孙权继位以来，尝试与地方大族和解，和谐共处，首先争取到四族的力量支持。当时六郡各地险阻处，皆有暴民为乱，孙氏和四族兵力不足以平乱。 为了迅速平定暴乱，孙权决定鼓励各地豪强投身平乱。平乱有功者官府给予厚利相酬。 果然各地豪族踊跃参与，暴乱很快平息了。大族陆续前来要求兑现赏银，官府又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孙氏与大族的关系本就不睦，此时若失信，定会引发一连串豪族反叛，后果不堪设想。无奈何，官府只好给予他们一座县城的十年收入抵作赏银。 这本是两全其美的好事，结果却造成多处县城豪族为所欲为，横征暴敛，县官被晾在一边无能为力的局面。 孙权碍于前言，更因与大族关系不睦，不敢撕碎协议，惩治这些豪族。而四族，虽看不惯这些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却也不愿对他们赶尽杀绝，自剪羽翼。 上面主政的两方力量皆有顾忌，不能放手施为，这些地方豪族就越发放纵。孙权看在眼里，也只能在心里发狠：十年以后再说！ 这秣陵怀家就是其中一家。这回我们要来江东，孙权早有密信过来，要我们沿途替他收拾一批祸害。这怀远就是第一个。 黄顺费了好大劲，这才理清其中的道道，一旦想通，立即大喜：“这么说，我们可以放手大干了？” “正是如此！”祖渊点头肯定。 黄顺摩拳擦掌，奋声道：“如此再好不过。为民除害同时，我们还能发笔意外横财呢。” “要发财，我们可得好好策划，不能忙活一场，为别人做嫁衣。最好是回来的路上搞掉他们，抢到财物直接装船……”祖渊早有算计，拉着黄顺低语。 后面的话，程瑶没再听下去，悄悄的离开，兴奋的跑远了。 “终于等到斩妖除魔，大展身手的机会了！得快些下手，晚了连汤都捞不着了。” 第44章 偷袭秣陵 黄顺和祖渊自以为得计，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先让这几块料多活几天，留待返程的时候享用。到时候，干完活，直接装船、走人。 就算孙权知道黄顺他们的图谋，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让人干活，就得给报酬。这怀家的财产，就当出兵费了。 未免那个鱼扬，干出什么蠢事，逼他们提前动手，他俩决定，尽速离开牛渚码头。 那个鱼扬，匆忙跑路去搬救兵，第一个去的就是怀远家。在秣陵城，怀远就是山老虎，说一不二。 鱼扬找到怀远，提出要他出兵帮忙收拾黄顺一众。怀远仿佛看怪物般把鱼扬上下瞅了个遍。 “鱼大统领，你脑子没坏？荆襄黄家的大名你没听说过？动了他们的人，别说一个边鸿，就是三爷、大主子，怕都保不了你。” 鱼扬神秘的压低嗓子，“就是大主子让咱们动手。” 怀远吃了一惊，鱼扬知道怀远不会轻易相信，便把周瑜派人送信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信中涉及到江东与荆州的最高机密。本来江东与荆州联手抗曹，已经谈妥，谁知荆州四姓出尔反尔，背着孙权，又要与四族再谈。 他们能谈什么？明摆着，肯定是怎么挖孙氏墙角，削弱孙氏力量呗。孙权知道了能无动于衷吗？ 于是，孙权决策，周瑜执行，杀掉黄顺一行，陷害四族的好戏就这么上演了。而鱼扬，就是其中的主角。 怀远头次接触如此机密，有些头晕。对付荆襄黄家，更是事关重大，怀远不敢造次，反复跟鱼扬确认真伪。 急的鱼扬差点指天立誓是真的。只可惜书信高度机密，鱼扬看过后，来人便毁了书信。不然，把信拿出来，让怀远一看，就知此事不假。信上不但有周瑜的大印，还有孙权的印信。 鱼扬还强调，这是天降大功劳，不是自己吃不下，才不想让别人出来分呢。 怀远自知造孽太多，一直防着孙权和四族对自己下手。眼前鱼扬虽然说得真真的，但怀远再三权衡，还是不准备参与其中。 鱼扬失望离去，大骂怀远胆小怕事，天上掉馅饼都不知道接。 怀远不行，鱼扬只有去找边鸿。边鸿是鱼扬的上司，有边鸿出面，他肯定拿大头，鱼扬的功劳就没多少了，但总比没有强。 正在鱼扬奔走求助时，一艘走舸舱内，程瑶、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五人在密谋大事。 “就我们五个，去秣陵城捣乱，能行吗？”程郊谨慎的质疑程瑶提出的建议。 程瑶胸有成竹，自认为计划非常周全，万无一失，“你想，既然祖老那边已经准备对他们动手，还会只是我们五个吗？我们不过是打个前站，能打下来就打下来，打不下来就跟他们周旋一会。大军后面还不一会就到？” “我觉得可行，就凭我们几个的身手，打不过，就跟他们躲猫猫，小菜一碟。”荆恬兴奋的脸上的长疤都发亮。 “你们想，”程瑶继续鼓动，“若是跟着盛叔叔他们一起，我们能捞着几个人杀？太不过瘾了。对着一帮穷凶极恶的坏蛋当面打脸的感觉，你们不觉得很爽吗？” …… 程瑶没费多大劲，就说服了所有人。五人简单一准备，就偷偷溜了出去。大人们正为连夜启程做准备，没人注意到他们。 直到晚饭时分，白雪来找程瑶，却发现桌上留了一张字条：“我们去秣陵城逛逛，惩恶扬善。” 字条拿到黄顺和祖渊面前，二人齐声喊糟。不消说，肯定是程瑶听到他俩的私下议论，一听有架打，等不及先去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祖渊当机立断，立即召集人手，火速进城支援，饭也顾不上吃。 担心他们几个，尤其是程瑶的安全，黄顺火急火燎的亲自带队赶去救场，祖渊留下照料船只、辎重。 程瑶他们，一路策马狂奔，赶到秣陵已是满天繁星。五人把马留在离城外小树林里，摸近城墙。 城墙出乎意料的低矮，比江陵、沔阳、江夏的城墙矮的多。准备好的攀墙绳索就没用上，五人轻松一个助跑，就跃上城头。 城里黑漆漆的，没几处灯光，五人在城墙上商量了一会进城怎么办。都是第一次来，对城里不熟悉。五人都知道不打无把握仗的道理，一致决定先摸进城熟悉熟悉城内街道。 黑灯瞎火的，给他们熟悉地利的工作带来很大困难。走了两条街，彭威就果断决定放弃这么瞎猫撞死耗子的摸索法，建议先找个地方休息，恢复体力，第二天肯定有大战，养精蓄锐很重要。 五人身上倒是带着钱，但找个客栈是不现实的。只好五人缩在一起，在一处墙角处半躺下，拿出当初准备换装出城的衣服当被盖，合上眼打个盹，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头一个睡醒的是程瑶，看路上已陆续有了行人，程瑶忙摇醒其他四人，赶快醒醒神。 五人准备有干粮和水袋，围坐在一起简单吃了点。站起身，亢奋的蹦跳几下，立即干劲十足。 五人开始打听着找怀家的位置。谁知城里人人见了他们，都避之惟恐不及，没人给他们指路。 “可能是我们穿戴打扮跟他们不一样，口音也不一样，他们不敢跟我们说话。”荆恬如此安慰自己，也安慰因此有些丧气的伙伴。 “可是，找不到怀家，我们找谁去闹事呢？”彭风一肚子气没地发，拿脚狠踹土墙。 其他人也没主意，踌躇着不知接下来往哪走。谁知，找麻烦苦无门路，麻烦却自己找上门。 几个怀家家丁晃荡着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前面五个扎眼的孩子。一看装束就知道，肯定外来的！ 几个家丁一下乐开了花：本地人有多少油水，东家那里的账目清楚着呢，他们想捞点外快都难，早被东家搜刮的差不多了。这外来人便是他们公开的财源。 眼前这五位虽是孩子，看装束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肯定能榨出大价钱。 “喂！谁家的孩子，哪个门进来的？出入令牌拿出来检查。”家丁气势汹汹的飞奔过来。 彭威他们一见这几位，也乐坏了：真是瞌睡送枕头，就等你们呢。 “几位爷，我们刚进城，令牌？令牌哪去了？”程郊故作惊慌的回答。 “小孩子，没有令牌，就是私自进城，要坐牢的。”家丁狞笑着围将上来。 “几位军爷，我们打东门进的城，是给了令牌来着。可我们没当回事，刚才街那边，给扔了。要不，我们回去找找？”彭威装作害怕的样子回答。 家丁心里大乐：肯定是东门的守卫故意不告诉他们令牌的用途，好敲他们竹杠的。没想到，被他们碰上，白捡个大便宜。 “想借机逃跑？”家丁恶狠狠道，“先跟我们走。”说完，上前就要拿下他们。 五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动手，都留了七分劲，只把对方打的哇哇直叫，“好小子，竟敢拘捕！有你们好果子吃！” 家丁抱头狼狈逃窜，搬援兵去了。 五人兴奋的击掌：“好戏马上就要开始喽！” 第45章 城内激斗 尖锐的竹笛声由远及近传来，安静的街道上突然热闹了，听到警报的怀家家丁争先恐后的飞奔前来。 这些凶神恶煞全副武装，气焰嚣张，但在彭威他们眼里，就是一堆待宰的猎物。五人兴奋的两眼放光，纷纷亮出兵器，并肩子迎头冲杀过去。 砍！砍！砍！杀！杀！杀！ 不留余力，全力施为的五人面前，不见两合之将。尤其是程瑶，作为五人中最小，也是唯一女孩子，她得到更多意图拣软柿子捏的照顾。她的战绩因此尤为辉煌。 彭威他们多少还顾念这些家丁非首恶，下手有所留情。程瑶却不管，在她眼里，恶人就是恶人，全都该死。 一刀挥下，往往不是断臂，就是折腿，中刀者厉声惨呼，恨不得自我了断来结束痛苦，受尽折磨后再慢慢死去。 很快，战局逆转，五个孩子撵着一众家丁满城跑。 怀远送走鱼扬后，正在府里思量这事。对街上传来的警笛声，并未在意，继续坐在书房上神。 许久，外间警笛声仍断断续续传来，终引起怀远注意：点子挺扎手！ 怀远亲自出门，看个究竟。出的府门转弯，眼前惨像吓了他一跳：遍地尸体，偶尔几个活着的，也躺在那里无助的呻吟等死。 怀家的威严受到挑战，怀远大怒，骑马跨枪，辨别警笛方向，扬鞭而去。他要看看，谁吃了豹子胆，敢在秣陵城闹事。 等怀远看清敌人不过五个孩子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几个心腹骑马赶到怀远身边，脸色苍白，灰头土脸。 “老爷，点子扎手，弟兄们轻敌，伤亡很大，现在反被追着杀。” “一群废物！”怀远冷哼一声，命令道，“派人封住四门和城墙。城里街头设置拒马，弓箭手伺候，限制他们活动范围，聚而歼之。” 心腹们策马离去，各自布置。 对手的变化，彭威他们在战场上很快便感觉到。对手不再无头苍蝇般瞎撞，每转过一个街头，对手的人数便会增加。 等他们看到街头第一个拒马，立马便明白了对手的用意：要拉网对他们进行剿杀了。 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相反这更激起他们旺盛的斗志。借着前面家丁身体的掩护，他们基本无视拒马后面射出来的冷箭，快速接近拒马，然后挑了，再转向另一个街道。 随着对方不断的聚集，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多，终于，对方不再逃跑，而是转过身来跟他们死磕了。 而彭威他们，一段时间酣畅淋漓的四下里追杀后，都有些气喘。战局开始向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转化。 “要陷入重围了，怎么办？”程郊喘着粗气，砍杀着眼前敌人，艰难的对彭威大喊。 彭威在激斗中早在思考这个问题，等他眼角余光闪出街头三个骑在马上的头目身影时，立马有了主意。 五人频繁换位，交流意见，很快达成一致。 程郊和荆恬两人猛的发力，大开大合，暂时逼退敌人，彭威和彭风两兄弟四手紧握，抬起程瑶，一使劲，程瑶借力一跃，立时腾空而起，冲着路边一棵参天大树而去。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程瑶借力树干，直扑向街头指挥的头目。 相隔重重人山，自觉绝对安全的头目哪想到程瑶回从天而降，猝不及防下，被程瑶一脚踹下马背，就势夺了马匹。长刀左右一挥，另外两个头目也应声倒地。 骑上马的程瑶如虎添翼，一夹马肚，如虎入羊群，登时冲散人群。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顺利冲出重围，抢得另外两匹马。五人三骑，甩开众人，扬长而去。 “这么久了，怎么援兵还没来？瑶，你确定留字条了？”彭风一边策马，一边问程瑶。 “生死攸关，这我怎会忘。”程瑶郑重的点头确认。 “别管这些了，现在我们怎么办？”荆恬大喊。 彭威冷静的道：“我们久战已疲，不能再战。对手也已严阵以待，再纠缠下去没意义。我们出城，等援兵来了再做道理。” 当下不再说话，五人朝最近的门冲杀过去。谁知门口密密麻麻布满了拒马，门后、墙头一排弓箭手，张弓以待。 此门不通，便另换一门。不出意料，同样防守严密，插翅也飞不出去。这下五人都有些慌张。 “完了，对方要对我们来个瓮中捉鳖。”荆恬哀叹。 “得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才是。”彭风着急的建议。 这主意谁都知道，但他们对秣陵城都不熟。现在全城上下都是怀家的人，寻常百姓都闭门锁户以自保，谁也不会冒险收留外人。仓促之间，能藏哪里去？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程瑶的声调还是一贯的冷，形势的危急似乎丝毫影响不了她。 彭威眼前一亮，喜形于色：“怀府！” 说走就走，五人沿途随意收集了一些怀家家丁服饰，赶至一偏僻角落，手忙脚乱换了，扔下马，扮作战场下退下来的残兵，蹒跚的往怀府走。 正心里忐忑的没底呢，恰好发现前面真有一队伤兵互相搀扶着回府，沿途不时有人加入。五人精神都是一振，谨慎的追过去，跟在后面。 街上到处都是乱哄哄寻找他们的兵丁，一拐入怀府门前的大街，却仿佛从地狱进入人间：干净的街道，闭目养神的马匹靠墙拴着，漆黑的大门外，两个伙计无聊的坐在那里晒着太阳打盹，一点也没有战场紧张的气氛，仿佛今天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五人小心的跟这诺挪步，手暗暗攥紧了刀把，只要有人表现出一丝异动，立马大开杀戒。 有惊无险的一路平安进入怀府。前面伤兵各自回房治伤，他们趁着没人注意，悄悄闪进牙门，进入后院，找了个隐蔽处暂时藏身。 “我们怎么办？一身的血污，在这里太扎眼了。”程郊说话。 程瑶主动提议：“看我的。” 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外面。直看到一个落单丫鬟模样的人慢慢往回走，便悄悄起身摸了过去。 如同大型猛兽抓捕猎物般迅速接近丫鬟，一记手刀砍在丫鬟脖颈处。丫鬟闷声倒地。 彭威他们急忙跑过来，蹲下看昏倒的丫鬟，抬脸悄声说：“死了！你用力太大了。” 程瑶很难得的俏皮了一下，吐了吐舌头：“习惯了，没收住。” 说着话，手上不闲着，迅速换了丫鬟的服饰，然后大摇大摆的朝靠墙的一处房子走去。 房里有两个中年妇人坐在榻上说话，不等她们反应过来，程瑶早已过去一人一手掌，将二人击昏在地。五人总算有了可以暂时休息的安逸地方。 第46章 攻灭怀家 “我们进院打倒三个人。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彭威迅速说道，“你们抓紧休息，我在窗前放哨。” 其他人，不过是把沾满血污的衣服脱了，换上自己早已备好的干净衣服，挤在榻上靠靠，闭目养神。 唯独程瑶，皱皱眉头，说了句：“这里有现成的水，我要洗澡。谁偷看我宰了谁。” 彭威不放心的阻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撤，别洗了，万一洗到一半来人呢。” 程瑶头也不回，甩下一句就出去了，“那你们就抵挡一会子。” 看着程瑶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荆恬吐吐舌头：“这女人，得罪不起。” 秣陵城内，此时仿佛炸了锅。一直冷观战局的怀远，也有些气急败坏。死多少人他不心疼，但费了如此大劲，猫捉耗子般玩了半天，最后猫说耗子不见了！这火气就压不住了。 更让怀远担心的，是这几个孩子背后的势力。几个孩子就如此厉害，若把人家的大人招惹过来，小小秣陵城绝对扛不住。 所以，无论费多大劲，也要逮住这几个孩子，问明白为什么要来秣陵城跟怀家过不去。之后，才好决定怎么处置他们。 四门传来的消息证实，他们还在城内。怀远对着下人咆哮了一通后，情绪稍稍平复，暗自盘算：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抓住他们。 再说黄顺，带人风风火火追赶至秣陵城，已快到晌午。五十多人的队伍，一律身着土黄精甲，骑黑色代马，以整齐的雁式阵形，气势滔天的朝小小秣陵城压过来。打头的便是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四人。队伍里一杆大旗高高飘扬，斗大“黄”字随着旗面自由舞动身姿，向周围炫耀它的威严。 催命般的马蹄声惊动了一心防备城里的守门士兵。士兵一回身，看到这架势，直接骇得两腿发软，手上握不住弓，咣当一声掉落地上。 救人心切的黄家精锐不管这些，飞马赶到，刀砍马踏。人马行过，门前再无半个活人。拦门的拒马，被盛方他们轻松拿刀一挑便摔落两边。 进城的他们仿佛狼入羊圈，战局顿时一面倒。黄家人马马不停蹄，目标明确，直指怀府而去。 倒不是黄顺未卜先知，知道彭威他们藏在那里，而是他们路上商量了，救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其所必救”。于是，怀府便成了当仁不让的第一目标。 沿途遇人便砍，逢人就杀。如此大动静自然很快传至怀远耳中。 怀远一听荆州黄家打进来了，懊恼的一拍大腿：“误会！” 怀远还以为，黄家是在报复鱼扬在牛渚码头的刁难。不禁对鱼扬扬恨的咬牙切齿：不是这鱼扬来秣陵，还招不来这帮煞星呢。 怀远急忙带人赶过来解释误会。老远看着黄顺他们就招手大呼：“误会，一场误会！有话好好说。” 可惜黄顺根本不给他机会。杀红了眼的他们近用刀，远用箭，一路所见活人一个不留。怀远话刚出口，便被不知谁射出的弓箭正中喉咙身亡。 怀远一死，其他人便作鸟兽散。 外面的情况，躲在怀府的彭威他们也知晓了。因为不断有人跑进府大吼大叫的喊：“荆州黄家的人杀进来了！” 彭威他们等的就是这个！ 或许是街面上战斗太过激烈，这怀府后院虽然安静，人人却忐忑的待在自己屋里，不串门，也不要这要那。 是以彭威他们待在屋子里，一直就没被发现。这让他们可以好好的休养心神，恢复体力。尤其是程瑶，舒服的洗了个澡，独自占了一间屋，浑身轻松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等到援兵消息传至后院，他们早已恢复的生龙活虎，又是一条好汉。 五人顿时兴奋的一跃而起，从后院杀到前门。恰好碰到盛方他们一马当先踏进怀府。 “你们没事！”此处意外相逢，彼此都惊喜不已。 黄顺随后下马，过来确认无人受伤，然后在四人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轮到程瑶处，脚抬了抬，到底没敢动，恶狠狠威胁道：“回去看怎么收拾你。” “三少爷，既然他们找到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盛成走上前请示黄顺。 黄顺简单一琢磨：都把人家打到这份上了，留着等待返程捞一把是不可能了，只好提前。 突然间，黄顺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打土豪、分田地。 “还能怎么办？”黄顺兴奋的一挥手，“抄家！拿不走的，全分给全城百姓。” “怀家剩下的人怎么处理？”彭威小声的提出一个问题。 “好徒弟，，此时不能有丝毫的心软。”盛方摸着他的头，温和的说。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黄顺都打了个寒噤： 还有那么多女眷呢！受梦的影响，黄顺从心底不愿这么做。但他们远来，实在无力保护这些柔弱的女性。若放她们自行离去，更不行，黄顺可想而知等待她们的命运会有多惨。 更何况，他们才刚踏上江东地界，前路还不知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此时能消除一个危险，就必须消除一个。 黄顺知道即使自己，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只能横下心，拉着彭威他们离开，做到眼不见。 有了黄顺的吩咐，其他人迅速行动起来，开仓库，装运银钱，召集百姓。 黄顺舒服的靠在榻上，听着彭威他们争先恐后的讲述他们几个的英雄事迹，脑子里却在幻想着满城百姓对着他欢呼“万岁”的场景。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回来的人告诉黄顺：没人相信他们，都不敢开门。 黄顺只好面对现实，叹了口气，对程瑶他们一摊手：“罢了，想做个劫富济贫的大侠都不成，富人倒是顺利劫了，可穷人不给面。这是逼着我独享这怀家的财产呢。” “少爷要独享，怕是不能够了。”随后进屋的盛方笑着接话。 “为什么？”黄顺不服气的反问，“带不走我就不能藏起来？我有把握藏的没人找得到。” 盛方一乐，递给黄顺一张拜帖，“秣l县令须申求见。” “县令？”黄顺一愣，旋即明白了对手来意，转头对程瑶苦笑，“百姓给都不要，这家伙，倒上赶着要来了。” 第47章 分赃 “久闻黄公子大名，不胜仰慕。今日得见真容，实乃三生有幸。下官闻得黄公子来至秣陵，亲冒锋镝，不胜惶恐。迎接来迟，赎罪，赎罪。” 一位三十左右，身材短小，瓜皮帽，灰脸黄发的官员小步快趋进屋，远远便作揖出声。 黄顺知此人就是须申，也不起座相迎，大咧咧的只是右手微抬一下，正眼也不瞧一眼，慢条斯理的回话。 “这位就是须申县令？身为一方父母官，日理万机，能看重黄某，来这里站站，已是全了礼数，何罪之有。” 竟是连让座看茶的客套话也没一句。 须申陪着小心伺立在旁，满脸堆笑的圆场，缓解尴尬，“哪里哪里，秣陵大小事务，皆由怀家把持，我这小小县令，拱手而已。” 须申提到了怀家，黄顺却故意不接茬，不着边际的随口应付，一会关怀人家家里境况，一会又对周边人文问东问西。须申没辙，只有黄顺指哪跟到哪，心里不停的盘算，怎么把来意说明。 如此话不投机的聊了一会，黄顺失去了继续的兴趣，摆摆手，“我跟须县令，真是投缘，只是须县令事忙，我这里也不得闲。日后有暇，我们再坐坐，一定把酒言欢，谈讲个痛快。” 须申一听这是送客的意思了，慌忙说道：“黄公子真是快人快语，下官也不便多打扰。只有一事，主公特意交代下官，务必办的妥帖，还请黄公子赏脸。” “须县令有公事呀？怎么不早说。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须县令尽管讲。”黄顺煞有介事的认真起来，把旁边程瑶他们看着直憋笑。 须申为难的直搓双手，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艰难的开口：“怀家在秣陵城为恶多年，主公正有将之抄家问罪之意。不意黄公子正巧撞见代劳。 对黄公子的仗义之举，我主甚为感激，愿从抄家所得中拿出部分财务，犒劳黄家士卒。下官此次，就是受我主委托，办理交割此事。” 黄顺歪着脑袋，故作思考半天，方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说白了，不就是不义之财，见者有份吗？我家与孙氏关系一向和睦，我与须县令也是一见如故，这坐地分赃的事，我很乐意。只是不知，你们准备如何分法？” 须申心虚的压低了声音，“怀家的财产，本就是我江东之物。所以，我主之意，七三分。”话说完，看黄顺没任何表示，连忙解释，“怀家的财产不下十万贯，三成至少也得三万贯。” 黄顺脸上无任何变化，心里却在大骂：老子冒死打下的财富，你张口就要走七成！欺人太甚。 “哎呀，这是除暴安良的义举，我们黄家自是义不容辞，谈钱就伤感情了。若不是为了手底下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也不会厚着脸皮要分成。 钱多钱少的，我是不在乎。只是我那帮兄弟，在荆州横行惯了，让他们知道忙乎一场，只拿三成，那还不把秣陵城翻过来啊？ 还请须县令稍坐，我出去打个招呼。这事，我也是做不了主。” 说完，不等须申说话，黄顺起身便走。 独吞是肯定不行了，拿大头也不好，毕竟在人家地盘上，人家孙权也是要面子的。看来只有五五分成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黄顺暗暗在心里盘算，有了计较，只是胸中一口闷气，憋得难受：到嘴的鸭子飞了一半，五万贯呐！黄顺在钱上再大手，想想也是肉痛。 “不能就这么算了！”黄顺嘿嘿阴笑了几声，立即找盛方去了。 …… “须县令，劳驾久等了。”黄顺一改原先的倨傲，一进屋就满面春风，一脸的笑容，“你也知道，我那些兄弟，都是刀口上舔血过来的，跟他们打商量难着呢。我也不废话，五五分成，行就开干；不行，我分文不取，立即就走。” 孙权给须申的指示就是五五分成。此时既然黄顺如此说了，须申哪有不从之理，故作为难一番便应了下来。 黄顺暗笑，很认真的让程瑶执笔，写了两份分赃书，须申和黄顺各自签字画押。 剩下的活就简单了，须申带来的走卒轻车熟路的开仓验货，黄顺和须申两人亲自监工。直忙活到第二天大天亮，才算完事。黄顺只要便于携带、变卖的轻巧物，价值在七万贯以上。 黄顺和须申有说有笑，并排走出怀家大院。刚出门，就被一群身缠绷带、血污斑斑的伤兵围住了。 “我们拼死打下怀家，一个子也得不到，太过分了！” “我这条胳膊从此废了。不给我足够的养老钱，休想离开。” “给钱，给钱！” …… 须申吓一跳，忙求救的看向黄顺。一歪头，哪还有黄顺的影儿？再回过头来，身边已被围了个里三重外三重。 ……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须申往往一句话未说完，便被更大的声音压了下去。一众脏手伸到他鼻子底下，要钱！ 僵持了一会，一个伤势最重的兵站了出来，向须申充分展示了自己的伤势之重，最后一伸手，“给一百贯钱，两清，不然别想走。” 须申忙的满头大汗，知道这群军爷可得罪不得，跟他们还价更是愚蠢的行为。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脱身。 “行，行。就是一百贯。” 拿到钱的伤兵心满意足的哼着歌离开了。立马又一伤兵补了过来。 “你的伤没他的重，是不是便宜点？”须申胆战心惊的建议。 “嗯？”伤兵一翻白眼，“看不起我？都是一样打仗，一样受伤，凭什么给他一百，给我就得少？告诉你，少一个子，咱们没完！” …… 须申哭丧着脸，一个个打发了近五十个伤兵，花去近五千贯钱。这钱，孙权不会帮他出的，只能他自己承担。 因为，白纸黑字，早写明了钱数。 “五千贯啊！我倾家荡产也给不起啊。”须申仰天大恸，“黄顺小儿，你欺人太甚！” “老爷，怀家密库的钱，可分文未动呢。算起来，老爷不亏。”身边心腹下人小声的安慰须申。 “怎么不亏？”须申一肚子火气全冲着下人去了，“那密库我盯了多久才发现的，当然就是我的！跟着老爷这么久，老爷的机灵，愣是没学到半点……” …… 第48章 吴郡四族 黄顺近乎蛮横的从须申手里抢回五千贯，心理上总算稍稍平衡，便不再多做停留，带人回牛渚码头，乘船离开。 一路上，祖渊设计，根据孙权提供的名单，又敲掉几家当地土族势力。当然，精心留下几只肥鸭，预备着回程时一锅端。 几经辗转，船队终于驶入太湖，进入吴郡的中心地带。码头上，早有庞统带人候在那里。 虽与庞统不熟，毕竟是他乡遇老乡，黄顺很是亲热的上去给了他一个大拥抱。 “正愁着怎么在这里落脚呢，你既然早来了，想必一切安顿妥当了？” 庞统大黄顺九岁，上来就踢了黄顺一脚，“这么晚才来！我在这里都等了你们三个多月了。” …… 果如黄顺所料，庞统早在吴郡为他们安排好一切。一座气派的江南庄园，住进他们一百多人，丝毫不见拥挤；一众下人、老妈子、使唤丫头，俱已到位；各式家具都是新买的，车辆、舟船、牲口等物，也早已备好。 被庞统拉着四处转悠着视察新家，黄顺咋舌道：“准备这么齐全！这是要住多久？” “小则数月，多则几载。”祖渊慢悠悠跟在后面，笑眯眯的回答。此行已安然进入吴郡，可说成功大半，祖渊总算可以放心。 “还要这么长时间。”黄顺开始漫不经心起来，盘算着这段时间如何消遣。 还未转上一圈，便有彭威飞跑过来，告知有客人上门。 庞统笑道：“肯定是吴郡人士得知顺儿来到的消息，遣人来拜会的。” 祖渊说道：“如此，倒是不必我们的三少爷出面，由我来应酬他们就行。” 这一应酬，便到了晚间。开始黄顺好奇会会江东人士，跟着去见了几个，都是各家管家、下人。顾、陆、朱、张四姓都有，虞、魏、徐、全、程等姓齐全。各姓又有好多分支，报上的名字黄顺大都未听说过，很快便失去了兴趣，由祖渊去应付，自己溜掉了。 “士元哥，你来吴郡这么久了，这里的豪门望族你该是很熟了。就没有跟他们接触接触，探探他们的底？”黄顺找到庞统，拉着庞统进了书房，要先了解情况。 庞统苦笑一声，“我倒是想，可人家显然是只跟你谈，对我倒是很客气，却是一丝口风也不透漏。” 黄顺一路上多少了解些此行内情，知道为什么，便卖弄道：“嘿嘿，你虽然是十姓中人，但在人家眼里，却是刘备的人。这次，人家是跟我们四姓谈，对刘备不利也不说不定，当然不会跟你透露。” 庞统也知情，叹了口气，劝黄顺道：“谈判你怕是参与不了多少。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吴郡四族邀请你们来，也是未安好心。得多长几个心眼才是。” 黄顺大感兴趣，雀跃的问：“怎么没安好心了？你快说说。” “明摆着，江东与荆州世仇，如今大敌当前，才不得不联合以求存。但心底里对彼此的戒备，根深蒂固。能够削弱荆州的事，江东一定乐为。” 庞统开始点拨黄顺，“我们荆州之所以一直不振，主要因为主弱臣强，内耗太重。如今我们四姓推举刘玄德。刘玄德不比景升，定能整合荆州上下力量，合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江东为了达到削弱荆州的目的，定会想方设法做强四姓，削弱刘玄德力量。若我们四姓只着眼家族小利，定会着人家的道儿。” 黄顺还是头次从这个角度看待此次江东行。不得不说，庞统说的很有道理。但反过来讲，荆州四姓愿意跟吴郡四族谈合作，未必就没存力捧四族，分化孙氏势力的意思。 从梦中讯息就知道，这个时代，处处是计谋，时时需算计。现在黄顺不过参与一次行动，仅接触到皮毛，就被其中满满的计谋交锋震撼了。 “各方势力都有老狐狸坐镇，自己在其中，被人卖了怕还乐呵呵替人数钱呢。”黄顺心道，“还好自己有神人相助，靠梦窥破先机。只要自己顺天意而动，自能无往不利。任他们人奸似鬼，计深过海，也难胜天命！” “士元哥，跟这帮老狐狸打交道，我一点底也没有。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四族情形如何，你跟我说说。” 庞统笑道：“这你真问对人了。论对江东人物的了解，不是我夸口，在荆州十姓中，我居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吴郡顾氏乃越王勾践七世孙摇汉之后。汉高祖封摇为越王，摇别封其子为顾馀侯，以爵为氏，此即吴中顾氏之先祖。族中佼佼者顾雍，领会稽太守。 吴郡陆氏，乃妫姓田敬仲之后，田齐十一世至齐宣王，其少子通封于平原般县陆乡，即陆终之故地，因以乡为氏。陆康，官至忠义将军，秩中二千石。从子陆骏，官九江都尉，太学博士。 吴郡张氏相传出自姬姓，黄帝子少昊青阳氏第五子挥为弓正，始制弓矢，实张罗以取禽兽，主祀弧星，世掌其职，子孙赐姓张氏。后汉张睦为蜀郡太守，始居吴郡，郡中张氏多其后。 吴郡朱氏本出曹姓，颛顼之孙陆终第五子曰安，赐姓为曹。周武王克商，有曹挟以功封于邾，以国为氏，遂易曹为邾氏。其后盛大者，有沛国、义阳、吴郡、hn四望。和帝时有朱梁，仕为谏议大夫，吴郡太守，郡中朱氏多其后。族中朱治，为吴郡太守。 现吴郡太守以下，功曹、主簿、督邮、掾、吏等，多为朱治荐举，四族子弟担任。 “那四族跟孙权，又是什么关系？” “还能什么关系？孙氏强大，四族必须依附孙氏才能确保其地位；但孙氏根基不稳，必须依靠四族扎根江东。 一旦孙氏站稳，四族的命运，就掌握在孙氏手中。以孙氏动辄灭族的过往看，四族命运堪忧。这也正是四族急于寻找外援保命的缘由。” …… 黄顺正跟庞统聊着天，白雪来找他，告诉他赶紧准备去赴宴，四族要为他们接风。 黄顺刚看一眼庞统，庞统便忙摇头：“不要看我，请我也不去，何况人家是冲你们来的，我才不去煞风景呢。” 黄顺于是简单几句话告别，匆匆跟着白雪去找祖渊。 祖渊早已准备妥当，看到黄顺，便说道：“今晚四族头人都到，只是认识一下，不会谈及正事。待会宴上，说话不要太随便。” 黄顺兴奋的点头。正事，他已经多少了解了，更吸引他的，是这些江东人物。周瑜、鲁肃、陆逊等，哪个不是流传千古的名字。能跟他们坐一起喝酒说话，想想就激动。 “待会咱们要见的，都些什么人？祖老你知道吗？提前透露透露嘛，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祖老，你说待会到我说话，我该说些什么好？不能丢黄家的人嘛。” “既然不谈正事，是不是也像在襄阳般，会在席间安排女子作陪？我怕我到时放不开。” …… 在黄顺不住口的说话中，他们终于要出发了。黄顺突然发现，程瑶拉着白雪的手，竟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瑶，今晚宴席上都是大人，你一个小孩去，不合适。再说，让人看见我带着俩丫鬟赴宴，多丢人。你给我点面子好不，乖乖留在家里。” 程瑶一昂头，说道：“谁告诉你别人不带丫鬟的？江东人士多风流，你想见，我也想见识见识。” 黄顺不禁后悔路上给她讲了太多江东的好处，现在好了，小丫头好奇心上来，八匹骡子也拉不回来。 “可是，这不是你们女的能去的地。”按黄顺的理解，一群男人聚一起，最好的消遣还不是女人嘛。所以，程瑶是万万去不得的，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 程瑶人小鬼大，偏偏知道黄顺心里想说的是什么，白了他一眼，“切”了一声，“我跟雪姐姐只是去认识下江东人物，绝不妨碍你们办事。到时，不用你请，我们自己就能回来。” …… 蘑菇了半天，黄顺最后只能妥协：实在不济，就说自己在襄阳，如此惯了的。反正自己的名声也不怎么样，脸皮厚点就过去了。 因为担心着程瑶，不知不觉间，黄顺的紧张劲消失了。 第49章 接风宴上 对他们这段公案，祖渊不置一词。等他们自己争出结果，也不说话，只是示意盛方套车出发。 祖渊前半生在西域，后半生在中原，什么场合没经历过。在他看来，年轻人无视规矩，特立独行，完全可以接受。不就是带两个女孩子赴宴吗，带与不带，全看心意，不必在乎他人看法。 一路无话，来到馨香园。 黄顺下车瞧去，好家伙！一座美轮美奂、灯火通明的三层酒楼坐落在太湖中，一架长桥连接酒楼与岸边。长桥两边，站满持戈的卫兵；酒楼四周，更有十数艘战船往来巡逻；就连桥头两边的岸上，也一排五六百步，有统一装束的侍卫在站岗。 “瞧这架势，今晚咱们要见的，肯定是江东的大人物。”黄顺兴奋的对白雪和程瑶说话。 俩姑娘没说话，祖渊在旁说道：“不要妄自菲薄，我们也是大人物！” 黄顺忙点头：“对，对，荆襄黄氏的名头，怎么也不能矮过吴郡四族去。” 程瑶一撇嘴，“就是侍卫数目上，矮了人家不止一截。” 黄顺争辩：“换做在襄阳，这场面，对黄家来说，都不算什么。” 程瑶还要说话，白雪说道：’“别说笑了，那边有人出来了。” 黄顺忙整整衣冠，对程瑶说道：“注意跟着雪姐姐学，别给我丢人。”说完，自己跟着祖渊大步迎向前去。 程瑶在黄顺身后挥挥拳头表示抗议，然后乖乖的被白雪拉着手，跟在后面。 …… 祖渊在前，与来人一一寒暄问候。终于，在来人延引下，四人进入酒楼最高层，又上前来七八人，笑着寒暄欢迎。 这回不用介绍，黄顺也知道，这些都是今晚宴席上的正主。不用祖渊提醒，黄顺立即担当起少东家的职责，与这些看上去四五十岁，个个保养的富态圆滑的老男人一一致意、认识。 一番谦让后，众人落座。 头戴镶银三贤冠，一身白稠袍服，美须飘逸，凤眼神飞的陆骏起身，对黄顺再表慰问欢迎后，很体贴的再次为黄顺介绍在座人士。 黄顺随着陆骏的介绍一一看去，张胜、朱治、顾雍、虞翻、魏冲等，虽然大多数名字都很陌生，但黄顺知道，梦中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多是他们的小辈。这些看上去温顺无害的老人，其实都是富甲一方、权倾朝野的人物。 陆骏介绍完毕，礼尚往来，黄顺也为他们介绍自己这边。祖渊还好，到白雪和程瑶两个，刚介绍完，黄顺便耳尖的听到角落里低低的笑声。 黄顺本就对此敏感，生怕别人笑话了去，却没想到人家正主没表示，伺候的下人居然嘲笑自己。当时便怒目视去，正待说话，祖渊怕气氛闹僵，忙开口道：“我们荆州四姓，不过是一小辈过江，却惊动各族头人出面相见，太过盛情，受宠若惊，不胜惶恐。” 顾雍谦和的笑道：“远来是客，既是冲着我们四族而来，理当如此。何况，我们两边多年不曾来往，更是稀客，如此犹嫌简慢，何过之有。” 如此一耽搁，黄顺便不再计较是哪位下人笑话他。气呼呼的坐下，伸手抓起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 鸡腿吃了一半，黄顺这才感觉到异样。抬头看看，别人的碗筷都还没动过，他自己一人却在大嚼鸡腿，太过扎眼。 “那个，陆老，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还要住上一年半载，什么事如此兴师动众？”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黄顺无话找话讲，以缓解尴尬。 黄顺的用意，在座各位老狐狸，看的门清。虽然黄顺的问题，是要在今夜之后，才具体谈及的话题。但黄顺既然说起，就不能置之不理。 “我们两边要谈的事情多了，譬如说，你们荆州四姓，要推举刘备为主公，如何相处，如何辅佐，如何保障四姓利益； 再譬如，此次孙刘决定联手，抵抗曹操，我们这些大族，该如何在其中建功立业，明哲保身。 还有，一旦战胜，赶走曹操，如何善后，让各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更紧迫的事情，如何互相配合，引诱曹军过江决战等等。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容易事，难道还不值得三公子兴师动众吗？” 说话的是顾雍。此话一出，在座包括祖渊在内，都在心中暗赞顾雍说话得体，本来上不得台面的两边机密，却被他说的大义凛然、理直气壮。 就是黄顺，听来也不断点头：好老头！说话愣是滴水不漏。若不是我提前知道内情，听他说法，还真以为两边如此“好心”呢。 顾雍所言，句句都是大实话，但不明就里的外人即使听去，也得不到任何讯息；相反，在座知晓内情的人，却都知道，顾雍说的，正是之后他们要谈的东西，很多还见不得人。 黄顺擦了擦手，看看祖渊，祖渊只是微笑不说话。黄顺无奈，既然话是他挑起的，就该他说话。 “这些问题，我听了就头大，祖老，看来谈判的事，还得劳驾您老多费心。这差事，我应付不来。到头来，您老只要告诉我结果就成。” 这话倒不是黄顺随口应付，是他切实感觉这副担子，自己挑不起来。也只有祖渊这等老狐狸，才能跟他们谈在一块，还能确保不被卖掉。 “哈哈哈。”登时满座欢笑。 “跟我们一把老骨头坐一起，是太拘束三公子了。” “吴郡好山好水好人，这段日子，三公子不会寂寞的。” …… 祖渊也笑着说道：“三少爷能说出这话，证明少爷对此行使命真正有了了解。襄阳的老爷，本就没打算让少爷应付费心费力的谈判，交给我就行。” 至此，因黄顺挑起的意外插曲终于过去，宴席正常进行。席间话题果然不再涉及正事，而是山南海北、天文地理、风花雪月的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到后来酒至酣处，陆骏拍拍手，立时有侍者来换掉蜡台，换上闪烁着神秘凄迷的霓虹色的灯笼。随后果如黄顺所料，一支乐班进来弹唱，更有姗姗舞女翩翩起舞。 醉眼朦胧间，黄顺仿佛置身仙境，如泉水般清亮顺柔的乐声仿佛能够抚慰灵魂，婀娜的舞姿更是勾人心魄。 丝毫不设防的黄顺，注意力全放在人家女孩子的容貌身段上，看到目不转睛，虽然光线模糊，看不真切，却增添无数遐想空间。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失，明亮的烛台重新摆回，黄顺终于看清了刚才表演的五个女孩子，个个生的千娇百媚，美目流盼间，流露出风情万种。 陆骏大度表示，这是他亲手调教的歌姬，女孩个个都还是处子，愿作为礼物，送给黄顺。 黄顺此时恍若做梦，喜滋滋的就要答应，一阵剧痛从背后传来，是程瑶在后面狠狠掐了他一把。 黄顺有些清醒：自己唐唐黄家三少，不能表现的如此没见过世面，不能眼皮子太浅。自己在这里，代表的是整个荆州十姓；更重要的，是身后的程瑶，黄顺着实得罪不起。五个女孩虽然吸引，却还是敌不过程瑶那充满杀气的冷峻眼神。 “陆老的好意，我心领了。”黄顺颇为艰难的做出了拒绝的决定，“实在是家教严厉，无福消受。” 第50章 拜会诸葛瑾 宴席结束，回去的路上，黄顺不停的唉声叹气，为错过五个色艺双馨的可爱女孩子懊恼。 祖渊瞅了黄顺一眼，夸奖道：“顺少爷，今晚你能狠下心拒绝那个陆骏的美人计，可说是立了大功。值得大大褒奖！” 黄顺还是提不起精神，“少来安慰我了，我还没那么脆弱。” 祖渊笑道：“不是安慰你。你想，我们是来跟四族谈判的，就是说我们双方的立场有冲突，不然就毋须谈了。若是让陆骏安排几个美人在你身边。依你的性子，美人说什么话，还不得颠颠的去办？ 你又是我们的少主子，所有大事你都知晓。你说说看，到那时，我们在人家四族那里，能守住什么机密？” 黄顺精神一振，正要说话，猛地想起一事，着急道：“现在府上下人丫鬟都是士元在当地采买的。你说会不会其中也有四族的内线在？” 祖渊笑道：“庞统那小子办事牢靠的多。再说，就算其中有内线，我们之间说话，都有盛方他们守卫，泄不了密。可是盛方他们守卫再严密，也防不住枕边风呀。” 白雪和程瑶在旁边捂着嘴笑，程瑶更是划着脸羞黄顺。黄顺只当看不见，歪着身子倒下，不理她们了。 一路上，白雪和程瑶低低的在说话。黄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只享受听的过程。 第二天，祖渊开始忙着与四族的谈判，其他与吴郡豪门望族的交往，就全在黄顺身上，推无可推。 “瑶，我要去拜会各家，能见识更多江东俊豪，其中，就有你未来的夫婿也说不定。要不要跟我去见见？”黄顺看着彭威他们忙里忙外的往车上搬运礼品，对身边的程瑶打趣。 “我才不要！”程瑶一扭身，把后背朝向黄顺。 “嘿嘿，这是你自己不愿意的，别怪我不带你玩啊。”黄顺暗自得意，他已经逐渐把握到如何在与程瑶的交流中掌握主动。 “少爷，我跟你去。这么多家，你未必记得全，我在你身边，也有个提点。”白雪主动请缨。 程瑶一下转过身来，“雪姐姐要去？那我也去！” “好啊，去就去，反正挨家串门挺无聊的，有你们跟着，还热闹些。”黄顺表面无所谓的点头同意，内心却在滴血： 完了！昨晚跟彭威他们密谋的上午串门，下午去逛青楼戏院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由熟识吴郡人情、道路的管家赵大领路，先行拜会顾、陆、朱、张四家。出乎黄顺意料，昨晚宴席上见过的顾雍竟然在家，闲着摆弄花草。 看出黄顺惊讶的心理，顾雍笑着解释：谈判自有能干的管家去办，自己乐得躲清闲。 黄顺一想也即恍然：十姓布置实施如此庞大计划，都是下面小辈在奔走操劳，也没见老爷子亲自办过什么事。人家四族自然也是如此。 黄顺待了一会，便起身告辞。顾雍邀请黄顺择日赴家宴，与顾家小辈们见见面。此议正合黄顺心意，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约定了日期，告辞出来，再前往下一家。 仿佛约定好一般，各家都热情邀请黄顺赴家宴，介绍族中小辈认识。开始黄顺自己就能定下日子，后来次数多了，黄顺的脑子就有些不够用。到朱家时，白雪便提醒黄顺，那个日子已经有约，冲突了。 再后来，就都是白雪代劳与人家约定日期。 从张家出来，程瑶鼓着腮帮，疑惑道：“这些人家怎么了，个个上赶着请你吃酒？” 黄顺在程瑶面前扮老成，“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的我，代表的是荆州十姓。人家请的也不是我，而是十姓。 若我拒绝了他们，就等若是十姓拒绝了他们。等于为我们十姓树敌。 所以，哪怕我喝酒喝死，也得硬着头皮赴宴，还得表现的高高兴兴的。你说，少爷我不容易？” 程瑶不屑摇头：“没看出来，倒是看出你乐在其中。” 黄顺做痛心疾首状，“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少爷我绝顶聪明之人，岂能不知节制的好处。还不是为了家族前程，十姓命运，拼了命也得上嘛。” 这回不但程瑶，连白雪都齐齐摇头，表示不屑。 谈谈笑笑间，来到诸葛瑾府邸门前。 黄顺收起笑容，认真的整整衣冠，告诫程瑶道：“这里是诸葛瑾的家，别看他仅为孙权长史，我们却怠慢不得。他可是姐夫的大哥！待会进去，你得表现的特别恭敬才是。” 程瑶吐吐舌头，“这里住着的，就是你那位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姐夫的大哥呀！那我可得好好见识见识。” 黄顺亲自提溜着礼品，上前叩门。 不多时，便有门童过来开门。问过身份，门童转身就往内里跑，边跑边喊：“老爷，黄公子来了！” 把白雪和程瑶看愣了：这是哪家的礼数？ 黄顺很自觉的维护诸葛瑾，“这就是亲戚的待遇！乐而忘形。这是最高的礼数！寻常人等，还没这待遇呢。” 正谈讲间，一位头戴粗棉纶巾，身着灰色棉袍，脚蹬黑白两面长靴，浓黑须发，下巴奇长的中年汉子带头，身后几位锦服妇人跟随，迎了出来。 黄顺猜这便是诸葛瑾，忙上前行小辈之礼。诸葛瑾忙趋前扶住，拉着黄顺的衣袖，上下打量，赞叹道：“二弟在信中总说他的小舅子骨骼清奇，非泛泛之辈。今日见面，果然不虚。” 诸葛瑾身后的妇人，也各自去拉着白雪和程瑶，不住口的称赞姑娘长得水灵喜人。 黄顺当时差点咬到自己舌尖，心里在偷乐：姐夫见到自己，从来就是慨叹“朽木不可雕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想到，对外，姐夫对自己，评价竟如此之高！ 在黄顺的印象中，诸葛瑾归类于忠厚老实类，所以，他的话，更具可信度。 门口一番寒暄后，诸葛瑾这才延让着进屋。边走边说：“屋里有两位客人，未卜先知，竟知道顺少爷今天会来府上，特意提前赶来见你。这两位客人，你不可不见。” “喔？”黄顺好奇心大起，“在吴郡，谁会特意赶来见我？又是谁，能料到我今天会到这里来？” 看黄顺一脸的疑惑，诸葛瑾笑道：“别胡猜了，告诉你就是，此人就是周公瑾和鲁子敬。你可有印象？” 咣当一声，礼品盒掉落地上。黄顺一下懵了：当初做梦都想着见见这两位大名人，如今人家特意赶来见他。高兴和兴奋的感觉却一丝也无，不知怎的，黄顺竟无由的忐忑起来。 “他俩可是孙权身边的红人。来找我做什么？” 第51章 惊艳周瑜 这周瑜和鲁肃百分百是孙权的人。他俩来找自己，绝非冲着本人，定是为了两家大事。而恰恰就是在这大事上，黄顺在周瑜和鲁肃面前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如何对付曹操，早有诸葛亮和庞统与江东谈好了。他这次来，背负的使命就是在此基础上，与四族商讨如何攫取更大的利益。 说的更直接些，就是密谋如何削弱孙氏。 现在，人家找上门来，显然，这里面的道道，人家也是看的门儿清。这次周瑜和鲁肃特意来到诸葛瑾家里等着黄顺，待会的见面，对于黄顺，怕不是轻松愉悦的事情。 白雪和程瑶之前从黄顺嘴里听说过这俩名字，知道黄顺对他俩崇拜的不得了。现在看黄顺紧张局促的样子，都是想笑却笑不出。 来者不善。现在祖渊不在，单凭黄顺，能扛得起待会的会面吗？这是二女心中都在担心的问题。 诸葛瑾带着他们穿过堂屋，步入后院，左拐至最里处，便是诸葛瑾的书房所在。 黄顺跟着诸葛瑾一路走着，老远便闻见幽幽的茉莉花香，不禁精神为之一振。及至书房门前，香气更浓。诸葛瑾推门延让，周瑜和鲁肃正在书房内，含笑看着黄顺。 无需诸葛瑾介绍，黄顺一眼便能分出眼前二人，谁是周瑜，谁是鲁肃。 左手一人，身长八尺余，头戴藕色官制折角巾，身穿金色银线菱纹锦缎直襟深衣，肤润如玉，目朗如星，绽颜一笑，宛如春风拂面，令人神往。正是江东第一帅哥：周瑜，周公瑾。 右手一人，随便戴一条白纶巾，身着深褐色细棉长袍，手里把玩一把精致银壶，眉毛狭长直入发际，天庭高阔，细眼隆鼻。便是鼎鼎大名的鲁肃，鲁子敬。虽然容貌与周瑜相差甚远，但神采气度却堪能匹敌，二人站在一起，无丝毫违和感。 本来一路忐忑的黄顺，此时见到真人，立时像换了一人，热情的扑过去。礼节形象全不顾，也不管人同不同意，握住人家的手，就是一阵猛摇晃。 “周公瑾、鲁子敬。神往已久，今日终于得见，此生无憾啊。”一边说一边唏嘘感叹。 二人哪想到初次见面会是如此场面，都有些错愕。 “久闻三公子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豪爽过人。”鲁肃不着痕迹的挣脱黄顺的魔爪，笑着打趣。 周瑜却哈哈大笑：“初闻三公子昨晚带两位艳婢赴宴，我还不信，今日见面，果然不拘一格，风流倜傥。对我的胃口，值得一交。” 黄顺稍稍平复心情，这才正常施礼，“忘形，忘形，让二位见笑了。” 诸葛瑾在后面张开的嘴巴此时方才闭上，上前笑道：“本还想为你们作介绍，现在看来，竟如老友重逢。果然是今日见面，皆是缘分。” 屋内不见一个伺候丫鬟，诸葛瑾亲自动手，摆布瓜果茶水。周瑜则亲热的拉着黄顺坐下，谈笑风生。 周瑜讲的，全是江东当地的人文风情和江湖笑谈，黄顺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乐得哈哈大笑。 白雪冷眼旁观，不禁惊讶于周瑜的魅力：初次见面之人，最头痛的该是无话可言，冷场尴尬。但在周瑜这里显然不成问题。 他就是有股独特的魅力，牢牢吸引着在场所有人。随便一个话题，从周瑜嘴里说出来，都是那么的轻松诙谐。使他自然而然的成为谈话的中心，现场的主角。 待诸葛瑾忙活完，也在一旁坐定后，周瑜这才说道：“方才我们未曾远迎，是不想更多人知道我和子敬在。这一点，三公子想必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 “理解理解，”黄顺忙不迭的点头，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失笑道，“若真是在前院见面，就我刚才那般疯魔模样，怕是闹得左邻右舍都知晓。” 鲁肃笑道：“既如此，想必三公子也该猜到，我们此次秘密见面，所为何事了？” 黄顺一噤，状态迅速转换，小心回答：“能猜到一二。还请子敬细言。” 鲁肃抚手叹息：“孙刘联手，对付曹操，是我们两家大事。诸事谈妥，你们却又节外生枝，与吴郡四族私下接触。种种事由，我主尽知。 虽然理解你们是想多谋得一条后路，作狡兔三窟计。然还是那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合作，也要挑一个好的盟友才是。” 周瑜笑道：“诱使曹操过江，合力歼之，不失为妙计。但放着长江天堑不加利用，有水军之长而不知发扬，绝非上上之策。 荆州之用意，倒也明了，无非是希望孙氏与曹军在大江之上，拼个你死我活，斗个两败俱伤，你们在后，得黄雀之利。 然，曹操水军孱弱，远非江东可比。即使有荆州水军补充，依三公子见识，大江之上，曹军可能胜过孙氏水军精锐？” 黄顺心道：我当然知道，曹军最后是败在水上，而且还知道，就败在你周瑜手上。但知道归知道，要说服别人相信，却不容易。毕竟，曹军的实力摆在那里。 “当然胜不过。”黄顺老实回答。 周瑜看着黄顺，知道黄顺还未完全信服，便继续说道：“曹操百战百胜，荆州十姓、吴郡四族，都被曹操辉煌战绩吓破了胆，以至于看不清曹操真正的实力。 曹军主力，是当年青州黄巾降兵，后来击破袁绍，更得hb兵马相助。陆上作战，自是无敌。但水战与陆战完全不同。 再强的北方汉子，在颠簸的水面之上，能勉强支撑着站立已是难能可贵，战场争雄，想都别想。如此军队，大江之上，再多也无用。 至于荆州水军，不说久不操练，就说新附之军，能发挥几分战力？而且，曹操对十姓，能完全放手信任吗？上下相猜，军心不振，还有何本钱与江东水军争衡？ 放着必胜的战法不用，偏要舍长用短，非智者所为。 当然，依你们的计划，战胜曹操，也有极大把握。但你可曾想过，一旦孙氏水军获胜，十姓主力，皆在江东，还能得偿所愿，拿到荆州吗？” 黄顺想了一想，恭敬道：“还请公瑾细言。” 周瑜说道：“孙氏得胜，江夏自是落入江东之手；江陵，若孙氏全力进攻，拿下不在话下。而曹操，水战虽败，主力尚存，守住襄阳，不成问题。如此一来，留给十姓的，就剩下江南四郡。 四郡地贫人稀，内抚乏力，外拓无方，即使孙武复生，吴起再世，亦不能守。迟早为江东所并。 而十姓若能与孙氏全力合作，共抗曹操，即使水战失利，尚能后退待敌，执行十姓当初计划。曹操纵三头六臂，也难敌孙刘联手。 如此一来，孙氏战后，全力经营合肥、广陵方向；十姓夺取荆州，经略中原。两家联手，灭曹指日可待。” 周瑜的战后局势剖析，彻底镇住了黄顺。他是先知先觉的，自然知道，周瑜所言，与后来事实，丝毫不差。 本来在黄顺心中，诸葛亮宛若神明。在诸葛亮的精心谋划下，刘备成功夺得零陵、桂阳、武陵、长沙四郡，终于有了大展身手的基本。 没想到，诸葛亮这一丰功伟绩，在周瑜眼里，竟是人家的残汤剩水，是谋略失败后得到的安慰奖。 难道，周瑜比诸葛亮更厉害？ 想到这，黄顺脑门开始冒汗了：江东有此人在，谁能算计的过他？ 本来黄顺认为梦中所见皆天命，不能更改。现在，周瑜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若四姓真如周瑜所言，全力与孙权合作，以后的事态发展，还会如梦中所示吗？ 正在黄顺动摇之际，鲁肃又给他加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荆州选择与四族接触，无非是希望四族能够在战胜曹操后，夺取更多地盘，在江东形成不可小觑的势力，分化削弱孙氏。 但是，正如公瑾所言，曹军难过水战一关。而四族，无论是否参与水战，最后都得乖乖在孙氏节制之下。战后，四族顶多就是一方望族，想拥兵自重，是不可能了。 如此四族，还能兑现当初对你们的承诺吗？ 孙氏崛起江东，已是不可逆的趋势，识时务者，当知顺势而为。 本来孔明和士元，已与我们达成一致。但四姓派三公子过江，另起炉灶，是决议舍孙氏，与四族结盟。这次我与公瑾秘密前来吴郡，会见三公子，就是希望四姓能够看清形势，选择与强者合作。” 黄顺在周瑜和鲁肃的连番轰炸下，彻底举白旗投降，已是十分的赞同。不过，此时的黄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他们，水平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他们要玩自己，随便耍弄点手腕就能做到。 “二位敦敦教导，顺听进去了，也完全同意。不过，如此大事，我自己做不了主。回去，我一定说服祖老，与孙氏合作，共抗曹操。” 黄顺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使了个缓兵之计。他要回去学舌给祖渊，让祖渊权衡利弊，做出最终的决定。 在黄顺看来，两套方案，都有着十分的吸引力，执行哪套，都可以。最关键的，是不能首鼠两端，脚踩两条船。 决定走哪条路，黄顺没那个能力，更没那个底气。但是，一旦确定了，黄顺有信心，能够坚定的执行到底，不受干扰。 周瑜和鲁肃显然知道黄顺非最终拍板人，得到黄顺的态度，他们已是达到此行目的。 正事既然谈完，剩下的，就轻松多了。诸葛瑾百般的留下黄顺共进午餐。自然少不了把酒言欢。 从诸葛瑾家出来，日头已西落山头。拜访别家已是不合适，只有打道回府。 第52章 孙权其人 “嗯，”程瑶托着腮，悠然神往的看着车外，“刚才那个周瑜，真是个很不错的人物。” 白雪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傻丫头，少犯花痴。” 黄顺却抚摸着程瑶的头发，赞道：“好瑶儿，有眼光，那可是江东无数女孩子的闺中男神，梦中偶像。能对着他发花痴，起码证明你是个女的。看你平日那些做派，哪有半点女孩子的样。” 程瑶揉着头，假意不满道：“我不过在这里说了一句而已，又没外人听到。顺哥哥见到人家那激动样，才是丢人丢到家了。也没见雪姐姐你说他半句。” 白雪啼笑皆非，“你还想跟你顺哥哥比？他敢人前脱得只剩底裤，你敢吗？有些事，男人做的，女人就做不得。你再要强，也强不过男女之别去。” 程瑶不服气道：“只要雪姐姐敢，我就敢。” …… 俩人开始顽笑，黄顺只不做声，闭目享受。后来二人话赶话的就要打赌在他面前做回男人，黄顺这才睁眼。 “瑶你可想好了，别上你雪姐姐的当。她早算是我黄家人，被我看光也没什么。你可还有大好前程呢，这么便宜了我，我都替你亏得慌。” 程瑶一愣之下，脑袋转过弯来，知道被白雪坑了，转身就扑在白雪身上，报复白雪对她玩心机。 黄顺看了一会，这才拉开程瑶，岔开话题道：“今天周瑜和鲁肃的说话，你俩也听到了，有什么意见吗？到家之前，咱三个合计合计。” “很有道理的样子，反正那些话，我是说不出来。听着就大器，是大人物的话。”程瑶一脸无所谓。 白雪理理方才玩闹有些松散的云鬓，也说道：“道理很充分，只有一点，与强者合作，固然没错，但强出太多就不行了。 譬如说，狗与狼合作，事后还能分到点肉吃；狗若是与老虎合作，事后能分到骨头就不错了，小命都难保。” 黄顺立刻点头：“有道理，待会见到祖老，我就这么说。” …… 三人有说有笑，回到住处。等祖渊回来，黄顺很谨慎的拉着祖渊进入书房，外面安排了岗哨。他要与祖渊，进行一次严肃的会谈。 为了让两边实力看上去对等些，黄顺早就叮嘱过白雪，让她不要只是闭着嘴听，该说话就说话。 黄顺先把白天里诸葛瑾家的情况说了一遍，白雪和程瑶在旁补漏。直说到三人都认为没什么再补充的了，这才住嘴，问祖渊：“他们的说法，对我们四姓，是否可行？” 祖渊不屑的摇头：“老调重弹而已，没什么新鲜。四姓既然决定与四族接洽，自有他的道理。” 黄顺一拍大腿，如释重负。虽然道理上，感觉周瑜的安排，更合理，但如此一来，就与梦中讯息不符。那这段时期的其他讯息，也将会失真。黄顺将有找不到北的感觉。 现在祖渊一口否决周瑜的建议，让黄顺一下精神起来：自己的梦，还是准确的。 “祖老，你快说说，老爷子他们怎么考虑的？别担心泄密嘛，我们很想跟着祖老学习学习。” 祖渊笑道：“冲着少爷白天里表现不错，没有强出头应下什么。老夫就能肯定，少爷今后也不会泄密。说了也没什么。” “让老爷下决心与四族接触，最重要的原因是，江东与荆州，有些矛盾无法调和。”祖渊起身，取出一副地图，指着荆州和江东的方位，说道，“荆州地处江东上游，对江东天然具有压力。 所以，江东从孙坚开始，就不断对江夏偃月城用兵。不是看黄祖不顺眼，而是偃月城对于下游的丹阳郡，威胁太大。谁头顶上整天悬着一把利剑，都会寝食难安，势必去之后快。 现在孙氏积极寻求与荆州联合，不过是因为曹操的威胁太大，远超过荆州。一旦曹操威胁解除，孙氏下一步用兵方向，定是江夏无疑。 那时候，荆州新破，百废待兴，人心惶惶，拿什么抵挡江东兵马？ 而四族却不然，对四族而言，最大的威胁不是荆州，甚至不是曹操，而是孙氏！说到底，这都是孙氏自己造的孽。 当年孙策，在江东一无根基，为迅速平定江东，站稳脚跟，对当地豪门望族大开杀戒，有名大族因此绝门的不下十数。 孙权新立，为平复局面，暂时采取与四族联合的策略，稳住江东。四族当然会担心，一旦孙权不再需要四族的力量，会跟他哥哥一样，对他们举起屠刀。 与这样的四族合作，至少四姓不用担心，四族背后里捅刀子。” 黄顺心道：江夏偃月城，早晚归江东，这是梦中讯息提示的。本来自己以为就是普通一讯息，没想到背后有这些道道。这偃月城，竟是江东的死穴。 “可是，与四族合作，老爷子他们就没想过，万一孙氏水军大败曹军，四姓和四族主力，远在后面，攻城略地没份，全被孙氏捞了好处去吗？” 祖渊笑道：“孙氏水军是强悍，出道以来未遇敌手。但说要胜曹操，绝非易事。周瑜能看到的事，曹操就看不到吗？曹操半生征战，‘战神’之名非虚。 就算孙氏水军最后能够得胜，也会是惨胜。正好便宜了我们。” 黄顺知道，最后的事实却是周瑜率水军轻松大胜曹军。老爷子他们明显是失算了。但这确实怪不到老爷子少智。任谁在事先，也想不到强大的曹军，会败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白雪一直在认真的听着，此时方说话道：“祖老，孙策残忍，动辄灭族，以此推之，断定孙权也会如此，会不会太过武断？ 孙氏值不值得接触，甚至结盟，最关键的，还是对孙权这个人的判断。孙权到底何许人？” 黄顺眼前一亮，知道白雪问到了点子上，忙聚精会神聆听。 祖渊也收起了笑容，严肃道：“我未见过孙权，但我相信庞士元的眼光。庞统判断，孙权能容、能忍、能断，不愧江东之主。” “何谓能容、能忍、能断？”黄顺不满这寥寥数语的断语。 “孙策容不下世族，为小人所害；孙权反之，倚重世族，稳定江东。能容许地方豪族与己争利，此其能容。 孙策之死疑点颇多，孙权按下不予深究；四族与四姓接触，孙权默许；大小世族蓄养士卒，世代掌兵，孙权默认。此三者，皆直接威胁孙氏江东根基，为常人所不能忍，而孙权能，此其能忍。 就位以来，与世族和解，拒入质许昌，与死敌荆州联手，是其能断。” 程瑶听得直点头，“听来倒是个英明之主。” 黄顺得意卖弄：“那是当然，像周瑜这等俊豪，都能甘心为之所用，其人能差吗？” 白雪却皱眉道：“祖老如此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人：越王勾践。这孙权会不会是另一个勾践？” 屋内四人都知勾践，闻言陷入沉思。 勾践历史名声并不好，鸟尽弓藏即指勾践的用人之道；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是后世对他的断语。 平吴功臣后来被他一一杀害，唯有范蠡眼光毒辣，早看出勾践非是共富贵的主公，先一步离开，才幸免于难。 黄顺急速调动记忆，拼凑对孙权的印象，再与勾践的做派一一对应，得出的结论令他脊梁骨阵阵发冷：这二人，太像了！ 第53章 偃月城是难点 黄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白雪。素知白雪聪颖，只没想到，她的智慧，竟堪与当世一流高手比肩。 庞统尚未能看透孙权，而白雪，仅凭祖渊数语，便将孙权与勾践联系起来。这么毒的识人眼光，便是姐夫，也做不到。 在黄顺印象中，识人方面，能与白雪方才表现堪媲美的，怕也只有那位绝世天才：郭嘉，郭奉孝了。 “天才，只有天才，才有这般见识。”黄顺一下激动起来，手舞足蹈，“自己一直以来羡慕姐夫，仰望周瑜，觉得他们就是文曲星下凡。凡人无法与他们拼头脑，斗智谋。自己能混到他们身后的跟班，就足以自傲了。 没想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替自己出谋划策的白雪，竟有与他们比肩的潜力。 更为关键的是，白雪是自己人，自己丝毫不用担心她会生异心，对自己不利。她对自己，只会比史上任何忠臣更忠诚。 有白雪在身边，那自己不也成为姐夫、周瑜般的人物了？再加上自己那逆天的神梦相助，简直就是无往不利呀！” 黄顺看白雪的眼光热烈起来。若不是有人在场，恨不得当场就上前扑倒，以实际行动对白雪表示犒赏。 “顺哥哥，你的脸怎么红的这么厉害？”程瑶看到黄顺奇怪的表现，诧异的问。 “喔，”黄顺忙用力搓了搓脸，压抑下兴奋激动的心情，一时无话，随口说道，“祖老，这事就算了，我可不想跟勾践打交道。对了，你那边谈的怎么样？” 祖渊笑道：“第一天，不过简单交流一番，没什么进展。” “那四族有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眼角看到程瑶狐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黄顺赶忙继续问。 祖渊收敛笑容，叹道：“这个他们不说，我们也知道。当然就是兵源了。现在江东地面，几乎全在孙氏掌控之下，兵源当然也在孙氏手中。 虽然各世族依然保有本部兵马，但兵马的增添，却是孙氏说了算。四族若要摆脱孙氏的控制，势必要抢夺部分兵源。否则，没有兵马支撑，其他一切免谈。” 黄顺开始犯愁：“兵源任谁都不会轻易放手，这可是成就霸业的基本。孙权英明，到手的东西岂会轻易还给四族？” 祖渊却很看得开，爽朗大笑：“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四族那边几只老狐狸，定能想出绝妙的法子的。” 白雪问道：“那我们四姓呢，对四族的要求是什么？” 祖渊说道：“我们这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与四族接洽，不过是多一条后路，日后多一个盟友。像商路共享，生意介入这些要求，四族不会刁难。我们要块地皮，想来也容易谈。我最担心的，还是江夏问题。” “江夏怎么又成为问题了？”这下程瑶忍不住开口问道。 “孙氏紧盯偃月城不放；而我们荆州，却是说什么都不会放手。单凭黄祖，守住偃月城很难。因此，我们需要四族在后扯孙氏后腿，不能让孙氏得到偃月城。这对四族来说，确非易事。” 白雪皱眉，说道：“孙氏上下一心，又有周瑜、鲁肃这等能人。若一心要拿下偃月城，并非难事。 可战事拖了数年之久，江东虽胜多败少，却一直攻不破偃月城。难道说，四族已经在偷偷配合我们，拖孙氏后腿了？” 祖渊摇头，说道：“孙权继位之初，忙于各地平叛剿匪，顾不上江夏。后来腾出手来对付江夏，北方形势已然大变。 曹操破袁绍，逐袁谭、袁尚，定辽东，已是追亡逐北的形势。不必曹操亲临，派遣数员大将即可。 此时的曹操，虽仍在与北方残余战斗，但目光已经投向荆州。若此时孙权攻破偃月城，打破江东与荆州的平衡，势必招惹来更厉害的曹军。 这时的孙权，根本无力与曹军对抗。所以，就算能够攻取，也不能攻取。以稳住曹操，争取积累实力的时间。 荆州这边，你道沔阳的黄氏大军是摆设？一旦孙权全力进攻偃月城，黄霸从沔阳杀出，截住孙氏水军后路。一场大败，必不可免。” 白雪起身查看地图，半响方叹道：“老爷安排二少爷在沔阳，原来还有此等用意。” 黄顺听他们说话，自己在那里暗乐：你们费尽心力筹划的事情，我却早知道了结果。 看来，作为交易筹码，四姓定是将江夏给了江东。只不知，四姓拿出江夏，交换到了什么。希望不要太过吃亏。 接下来几天，黄顺按部就班的一一拜访吴郡各族，终于告一段落。黄顺早就盘算好，等这任务完成，就好好出去耍耍。为此，他甚至提前让彭威他们出去打前站，寻找好玩的地方。 “本少爷真有先见之明，各族的家宴安排的靠后，还有段日子。这些天，终于能够好好享受享受啦。”黄顺哼着歌，满心欢喜的去找彭威。 “这几天，你们寻到什么好玩的地儿了？”一见面，黄顺便直奔主题。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站在一起，嘿嘿直笑，过一会方说道：“论好地方，莫过于城西的锦芳阁了。里面的四大头牌，光看画像，就让人心痒痒。若得见真人，哪怕只是坐一起说说话，也是极大的享受。” 黄顺被他们笑的有些犯嘀咕，疑惑道：“我给你们的钱也不少，难道还不够见见头牌？” 荆恬说道：“钱当然不是问题。只是太难约。听说排队的都到一月以后了。这里又不是荆州，顺哥你不是让我们少招摇吗，只好老实排队候着了。” 程郊过来讨好道：“不过，我们不行，顺哥肯定有办法，能让阁楼处给我们安排插个号，提前一亲香泽的。” 黄顺这才明白，开头他们四个为什么笑的那么诡异。挨个上去赏了个暴栗，“瞧你们这点出息，这点事就要本少爷出马，还能让你们干啥事？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跟我好好学着点。不是我吹牛，这馆阁楼舍的规矩，我可是门儿清。在里头，还没我摆不平的事。” “嗷呜，顺哥万岁！”四人一下兴奋起来，欢呼雀跃的去了。 黄顺的心也被勾了起来，“嘿嘿，四大头牌，我来啦！” 第54章 锦芳阁风波（上） 第二天一大早，彭威四个便悄悄来找黄顺，五人如同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出门，车也不坐。 出得院门，五人齐齐松了口气，互相看看对方的狼狈样，都握着嘴直乐。 “容易吗我们，”黄顺小声感慨，“出来玩一趟，不但要避着那个小魔女，连她的下人也要躲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彭威一看黄顺在看他，忙摇头拒绝：“别看我，我是没辙。以前我还能打过她，现在就不行了。她对我，也是爱搭不理的。” 黄顺丧气，“算了，什么事也指望不上你们。关键时候，还是我的白雪靠得住。” …… 五人一路说话，走的远远的，这才挑了一个早餐铺子，随便吃了点菜粥。然后继续往锦芳阁方向走。 骑马小半时辰就能到的地，他们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直走的脚发麻，腿酸疼，这才看到闪闪发光的锦芳阁大招牌。 荆恬喘着粗气，双手拄着膝盖，“累死爷爷了，待会一定找两个温柔点的，给我好好揉揉腿。” 黄顺强忍着不说话，呲牙咧嘴的步入锦芳阁，对门口招揽生意的浓妆艳抹的女子看也不看。凭他的经验，站门口的，不是好货色。 “哎呦，本少爷这条腿呦，”黄顺随便找席坐下，揉着腿说话，“今天若不能好好享受一把，真对不起这一路的辛苦。”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毫无形象的摔跌在黄顺身边，摆成大字型休息。 黄顺正左右瞅着准备招呼老妈子。过来两个护院打扮的男子，看着彭威他们，嘲笑道：“今儿还没开始，就累成这般模样，待会还能爬上床吗？” “实力不怎样，腰包挺鼓，每天都来。今天的孝敬钱呢，不会连掏钱的力气都没了？” 黄顺本以为这几个小子在这里混了个脸熟，连看门的护院都认识他们了。不过三四天功夫，这结交朋友的本事，比自己都厉害。 没想到听到后面，完全不是那回事。听护院的说法，他们几个竟是每天乖乖给他们孝敬钱！难怪人家能记住他们：与众不同的傻瓜谁记不住。 黄顺沉下脸，质问彭威：“这孝敬钱，是怎么回事？” 彭威见黄顺生气，惶恐道：“第一次来时，被他们勒索。想到顺哥说的不能生事，我们就忍了。他们要的也不多。” 黄顺气的一脚踹过去，“要的还不多！不多你就给啊？哥嘱咐你们别生事，是别仗着自己本事欺负别人。可没说别人欺负到头上不还手。今天这事，我看着，看你怎么处理。” 这下四人立刻生龙活虎起来。这几天，虽然每天美酒佳人陪着，心里却憋屈的厉害。只是第一次单独出门办事，怕办砸了，些许羞辱，便低头忍了。 但现在不同了，有黄顺在场，闹得再大，自有他顶着，四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 四人嘿嘿狞笑着，围住这俩倒霉的护院，“今天爷们心情极度不爽，你说该找谁撒气呢？” 俩护院脑子迟钝，偏没看出碰上硬茬，还在嘴硬：“呦，一天不见，翅膀硬了，敢跟我们吆五喝六的……” 话未说完，荆恬一个高鞭腿踢中他的脑袋，直接将其踢晕在地。 另一个这才有些慌张，结巴的恐吓：“你们要做什么？这里可是锦芳阁，出了事，你们难走出这门。” 彭威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的说话：“锦芳阁啊，我好怕怕。你看我怎么走出这门。” 每说一个字，随之便是一嘴巴，一句话未说完，对方的脸已肿成猪头。 这边的情形，锦芳阁的老鸨早看在眼里。黄顺衣着气度不俗，凭着老鸨职业的眼光，她迅速做出判断：此人有来历！ 所以，打从黄顺进门，老鸨就着意盯住这里，想看稳了再过来招呼。这是她的谨慎处，没成想看到这场面。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老鸨迅速过来打圆场，“发生什么误会，竟跟客人动手动脚的。” 俩护院一个还晕着，一个话都说不利索。早有程郊，三言两语便将两边恩怨讲清楚。 老鸨上前，朝着晕倒在地的护院狠踢了一脚，回过身来，满面笑容，“这事呀，错在我们锦芳阁。这样，为了给几位大爷赔罪，今天的花费，我包了。” 黄顺紧绷着的脸这才露出笑容，摇摇头：“爷不缺那几个银子。今天，爷是冲着你们的四大头牌来的。让她们出来陪爷喝酒，这事就这么罢了。否则，爷不介意拆了这锦芳阁。” 老鸨面露难色，“这位爷，看您也是风月场的老手，您这可是为难老娘了。头牌的安排，都是提前定了的。现在，都在陪着客人呢。 只要进门的都是客，怠慢了谁都不好。再说，那几位客人，也是小店惹不起的人物。要不您看，赔多少银子，只要小店出得起，一定打发爷满意？” 黄顺一听，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潇洒的伸手一延，对老鸨说：“爷也不是难说话的人。既然老妈妈不好跟客人张口，那就爷亲自去跟客人谈。想来那几位客人，会给爷这个薄面。” 老鸨一听急了。像黄顺这般客人，老鸨太了解了，都是目中无人，不知谦让为何物的张狂少爷，让他们自己谈，九成九谈崩。倒霉的还是锦芳阁。 “爷，您稍等，老娘就舍却这张老脸，去求一回。能不能谈成可说不准。爷在这里稍候，可好？” 黄顺不耐烦的一点头，“快去！爷没那么多时间伺候。” 老鸨临走，对着旁边几位姑娘使了个眼色。几位姑娘乖巧的走上来，嗲声嗲气的主动为他们服务。 “滚！”黄顺一甩手，丝毫不给情面。 老鸨走后，黄顺这才悄声对彭威他们传授经验，“看着，这老妈子定是无功而回。等她再回来，我们就不再坚持立即让头牌伺候。等把前面这几位客人伺候走，我们插个队。这样，老鸨有了操作空间，我们也达到了目的。” “喔！”彭威恍然大悟，“先前的强势，不过是给对方心理压力，后面的让步，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这手段着实高明，深合兵法。” “高，实在是高！”彭威这么一解释，其他三个迅速明了其中妙处，纷纷竖起大拇指，大拍马屁。 第55章 锦芳阁风波（中） 果然，不大会，老鸨一脸为难的回来，摊开双手，“爷，楼上几位爷都是左家公子的贵宾，半句劝也听不进。这可如何是好？” 黄顺一听，这是拐着弯的打听自己的来历。便哼了一声，头也不抬，“左家势大，我荆州黄家就是好惹的吗？” 老鸨立时满脸春风，变得十二分的热情，“哎呦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黄三公子大驾光临，赎小的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黄顺有些诧异，“我的大名，在吴郡这么有名吗？” “现在整个吴郡上下，谁不知道黄公子的大名？”老鸨卖力讨好，“就是楼上那几位爷，刚也在谈论着公子呢。 黄公子这里稍等，待我再去说项。他们若知道是黄公子在下面，定会通融一二的。” 说完，不等黄顺说话，就迈着碎步上楼了。 黄顺看看彭威他们，失笑道：“没想到，黄家的名头在这里也好使。看来，不必插号，就可以见到头牌了。” 没让黄顺他们久等，一会功夫，老鸨就小跑着过来，眉开眼笑的表功：“还是黄公子的面子大。上面几位爷听说是黄公子慕名而来，要见识我们锦芳阁的头牌，很痛快就答应让紫蝶姑娘专陪黄公子。 雨蝶、粉蝶和婳碟三个的事，也包在老娘身上。得空就让她们来伺候公子爷。” 黄顺大喜，随手扔过一串小钱，笑道：“早如此免掉多少口舌。就给我们安排一间上房，酒菜都要最好的。” 老鸨一叠声的答应，吩咐下去，自己陪着黄顺上楼，边走边说着，“黄公子好容易来到吴郡，赏脸来我们锦芳阁。若是连几位头牌都见不到，这哪是我们的待客之道？今儿一定伺候的黄公子满意，才不枉黄公子大老远的来一趟。” 老鸨果非虚言。雅间中央，一桌精致的酒菜已经备妥。屋内墙壁三面镂空，以精美窗纸装饰。 梅兰竹菊、高山流水、百花争艳，画风淡雅，仙意盎然。墙角处，装点有君子兰、牡丹、百合等花卉盆栽。 匠心别运处，是一粉色书桌，安置着文房四宝。看上去更像是书香门第的小姐闺房。 黄顺看的连连点头，表示满意。 老鸨退后至门口，施了一礼后，悄然退去。 老鸨刚走，立即便有五位面容姣美、体态婀娜的姑娘进来，款步上前，为他们布菜、斟酒。 莺声燕语中，黄顺乘机揩油，心中暗赞：果然还是正宗江东女子更温润撩人。 又有一女缓步进门，怀抱琵琶，垂首上前，轻轻一福，朱唇轻启：“小女子紫蝶，伺候黄公子。一曲《望春江》，请公子指点。” 这才是头牌！黄顺忙定睛看去，细巧身材，五官端正，秀眉微颦，凤眼朦胧，一袭浅蓝兖稠直裾深衣，被银色宽丝带拦腰束住，玲珑身形若隐若现。春葱玉指探出袖口，轻巧灵动。 论样貌身材，未必就敢说一定强过身边这几位。但黄顺知道，能成为一阁头牌，音律舞技上定有别样造诣。 黄顺微闭双眼，轻晃着头，陶醉在略带几分幽怨的音乐中。 未己，曲毕，黄顺睁眼，点头叹息：“这是我来吴郡，第二次聆听南音，真是美的享受！这里山清、水秀、人柔、乐美，教人流连忘返，不知归期何处。” 紫蝶动容，进屋以来第一次抬眼看黄顺，很快又垂下头，“不敢，公子谬赞。” 黄顺细看紫蝶从未舒展开的眉头，抚手叹道：“寂寞人眼里，诸事皆寂寞；绝情人目中，万般尽无情。紫蝶姑娘七分妩媚，三分戚戚，美则美矣，却教我看的心痛。” 紫蝶身躯微震，不敢再看黄顺，举杯向黄顺，轻轻言道：“相由心生，紫蝶敬公子一杯。” …… 黄顺和紫蝶进行着诗人般对话，把旁边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看的瞠目结舌。 “这还是那个嘴里荤素不忌、嬉笑搞怪的黄顺吗？还是那个看书就头痛，提笔就忘字的黄顺吗？ 就这悲天悯人、伤花怜草的劲儿，知底的，知道不过是他用来把妹的手段；不知底的，还真道他出口成章、满腹才华呢。” “哥，就顺哥这样，咱也学不来呀。”彭风对彭威小声咬耳朵。 彭威把眼一瞪，教育彭风：“你能跟顺哥比？他可是久经沙场，是风月老手。跟着顺哥，日子久了，你也能这样。” “哥，那词太绕了，我记不住。你能记住吗？回去写给我，我一定下功夫背。” …… 黄顺使出浑身解数，与紫蝶把酒谈情。几杯酒下去，气氛热烈了几分，紫蝶也时不时掩口娇笑。 黄顺暗暗盘算着，看来今晚可以一亲香泽，拥美入榻了。 这时，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老鸨面色尴尬的站在门外，抄着手，难为情的走进来。 黄顺的兴致被打断，火气噌的上来。紫蝶美目流盼，替老鸨解围道：“老妈妈，外面又来难缠的客人了？” “不是一般的难缠呢，”老鸨夸张道，“紫蝶姑娘若不能出去陪她，老娘的小命都不保呢。” 黄顺白眼一翻，冷声道：“什么人如此嚣张？” “还能有谁，当然是徐十三爷，徐慎了。” 徐家？黄顺心中有了数，转念间，便有了计较。起身对老鸨说道：“这事，确实够难为你的。不用你出面，我自己下去撵走就是。” 老鸨急了，野兽打架，倒霉的是地上的花草。这黄顺和徐慎都不是善茬，他俩碰一块，两句话不到就得掐。 “黄公子，哪能劳驾您的大驾。再说，这种事，我办的多了，相信我，一定办的妥帖。” 黄顺却有他的打算。四头牌中，他只见了紫蝶，果然一代尤物！想来其他三位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锦芳阁，以后还要常来，兴头上老被打断可不是小事。必须要借事立威。算这徐慎倒霉，必须给他好看。 黄顺不再理会老鸨，带着彭威四人，气势汹汹的闯下楼，一眼便锁定厅堂正中那位鼻孔朝天，一脸欠揍样的徐慎。 “徐十三，你黄大爷来了。敢不敢比划两下？输的滚蛋，赢的留下。” 徐慎嚣张，黄顺比他更嚣张，废话不说，一开口就要开打。 身后彭风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才是顺哥的真面目。楼上顺哥的表现，太酸了。” 徐慎上下打量黄顺，不屑道：“够嚣张的，小子。告诉你，这里是吴郡，不是襄阳。在这里，小爷说了算。” 黄顺啧啧数声，摇头晃脑，“爷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楼上还等着花前月下呢。要打咱就出去打过，不打就赶快滚。” 徐慎和黄顺两个互相看不惯，一见面就针尖撞麦芒。 “爷就讨厌打打杀杀，但是今天，爷破例。出去就出去，揍死你丫的。” 显然这事锦芳阁常有，周围看客比当事人还兴奋，欢呼雀跃着往外走，围出足够大的场子，供双方比武决胜。 第56章 锦芳阁风波（下） 徐慎那边乌泱泱一堆人，而黄顺这边加他才五个。但黄顺心里有底：凭彭威几个的武功，单挑，几乎不可能输。而群殴的可能，黄顺就没考虑过，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嘛。 徐慎人多势众，看着黄顺，得意道：“看在你是客，哥不欺负你。绝不以多欺少，我们单挑。” “你要玩一群单挑一个，哥也能奉陪。”黄顺先拿话堵住这个可能。毕竟，以前他在襄阳就这么玩赖过，不能栽在自己的拿手好戏上。 果然，徐慎不屑的呸了一声，“哥岂是那种小人！”说完，朝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挥手，“韩霆，你上，锤死他丫的。” 徐慎安排韩霆出战，还是有考虑的。彭威他们都是瘦巧的体形，很明显属于身手灵活型。派韩霆这个大块头出战，能够起到“一力降十会”的效果。 叫韩霆的汉子狞笑的走出来，拳头握的格格直响。 黄顺不过瞅了他一眼，懒洋洋的对荆恬打了个响指，“你去，干的漂亮点。” “好唻！”荆恬兴奋的答应一声，跳下场，与韩霆对站一块。 俩人年龄相仿，韩霆的块头却有荆恬两个大。荆恬斜着眼看着韩霆，嘲笑道：“大块头，看你这身肥肉，走路都费劲，从猪圈牵出头猪来跟我打，怕也比你强。” 韩霆大怒，一个大步上前，挥拳就打。 荆恬哪能让他打中，轻巧一侧身，伸手抓住韩霆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往前一带，韩霆便顺势摔了出去，噗的一声，趴在地上。 “哈哈哈！”彭威他们在后看得大笑，彭风更是躺在地上笑的打滚。 韩霆辛苦爬起来，再找荆恬斗。他哪是荆恬的对手，荆恬不过借力打力，便把他摔的鼻青脸肿。 第三次重重摔倒在地，韩霆再也爬不起来，趴在那里不动了。 未出一招便制服韩霆，黄顺非常满意，招呼荆恬归队，得意的对徐慎一拱手：“承让。” 韩霆败得太惨，不但徐慎脸上无光，周围围观的吴郡子弟也感觉没面子，纷纷对着徐慎起哄：“换高手，换高手！” 徐慎看了荆恬的身手，心中有数：自己带的这些人，没一个干的过他。 但就这么认输撤退，实在窝囊。徐慎面红耳赤的，嘴上不服软：“谁出来玩耍还尽带高手，那是小家子气的表现。我说黄顺，你也就身边这几位能拿出手？少得意了。” “嘘……”周围的人对徐慎纷纷表示不满，一时满场嘘声。 黄顺志得意满，得意洋洋的向四周挥手致意。回头再看徐慎，一脸的不甘心。黄顺眼珠骨碌一转，来了主意：既然要出风头，索性就来个大的。好教这些吴郡人士再不敢小瞧我黄家。 “徐慎，刚才一局，赢得太过轻松，想来你也不是很服气。”黄顺傲慢的对徐慎提议，“为了彻底让你心服，我有个建议：你派人回家，把你能拿出手的最高手叫过来。 我呢，也不用他们四个上，就回家把我身边的一个丫鬟叫过来，跟他打一架。若你的高手连我的普通丫鬟都打不过，你该没话讲了？” 徐慎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珠子：这黄顺被刚才的胜利冲昏头了？派个丫鬟跟自己的最高手打！ “这是你说的！到时输了别说我欺负你。”徐慎咬牙切齿的应下了。 “跟个女人打，打赢了也没意思。”还是身边的跟班脑子好使，一下想到这问题。 黄顺吹了一声口哨，“若是输了，从此在徐少爷面前，我甘拜下风。” 又一局的赌战就这么定了。 彭威四人看着黄顺明明是十二分的谨慎，要派出他的最强打手：程瑶，以确保必胜，却偏偏表现出我拿最弱的一人打你最强的架势来。 外人单从黄顺真诚纯真的笑容里，完全看不出丝毫的奸诈和腹黑。若不是知道内情，任谁也看不出，黄顺的那一肚子坏水。 “这绝对是天赋！这随手便是黑到骨子里的奸诈，任凭后天怎么努力，也达不到黄顺这种境界。”四人在心里对黄顺下了定语，同时暗暗翘大拇指：榜样啊！ 其实黄顺本不想费那事，大老远的把程瑶拉过来。最后决定让程瑶过来，绝不为追求打脸的效果震撼，只是因为谨慎。 像甘宁这般天煞武将，自己这边名不见经传的祖渊，竟能轻松胜之。所以，推而广之，虽然在自己的印象中，江东没什么武艺特别厉害的同龄人，但谁能保证，徐家就没有像祖渊这般人物，再教出彭威这般高手？ 所以，谨慎起见，还是程瑶出战最合适。 黄顺相信，年轻人中，能够在马下单挑中胜过程瑶的，屈指可数。而各家那些成名宿将，断不会为这种事出头。 就像自己这边的盛方他们，黄顺就没把握把他们叫出来打架，只为自己争一个歌姬，更勿论祖渊了。 所以，一番推演后，黄顺有十成把握：程瑶出战，必胜！ 黄顺安排彭风，从徐慎那里借了一匹快马，赶回家叫程瑶来。理由嘛，当然要另编一个，就说自己被人欺负了，让她赶过来救场。 “襄阳黄家不会寒碜到这地步，堂堂三少爷出门，连马都没一匹。”徐慎可算逮到羞臊黄顺的机会，得意的围着黄顺绕圈子，不住口的强调这一事实。 黄顺开始还闭着眼不理会。后来见徐慎没完没了的说，干脆回锦芳阁，在大厅内叫了几个菜，一壶酒，边喝边等。 后面徐慎踱着方步跟着进来，就在黄顺旁边，也开了一桌。俩人就这么眼对眼，杠上了。 你喝一杯，我就喝一杯，俩人谁也不示弱。若不是都知道待会还有场重要的比武要看，等候的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他俩真可能把自己喝倒在桌子底下。 徐家离的近，被徐慎寄以厚望的身边得力打手：应通赶到。黄顺特意看了几眼，有几分高手模样，身躯似铁塔，下马落地那一脚，直接在地上踩出个坑。 随后，彭风拉着程瑶，风驰电掣般赶来，两匹马累的呼哧直喘气。 黄顺早不在锦芳阁待着，提前候在外面了。看见程瑶下马，忙上去慰问。 程瑶却是急性子，一下马就问：“欺负咱们的人在哪？” 黄顺正巴不得，他还真怕程瑶先问个事情由来。忙一指徐慎，“就是他，仗着人多欺负我们。” 徐慎被程瑶目光一扫，顿感浑身一冷，仿佛过了一遍凉水。这才感觉有些不妙：此人非一般女人，不好对付。 “应通，上！”徐慎退后，让应通顶上。 女人再厉害，先天就不行。虽然初次见面，程瑶就给了徐慎足够的震慑，但他对应通，还是有十分的信心。 “瑶，小心，对手力气不小，武艺应该也不弱，稳扎稳打。”虽然对程瑶有信心，但真到比武时刻，黄顺还是心中忐忑，不住口的叮嘱程瑶，注意技战术。 第57章 一见钟情 程瑶冷哼一声，敏捷的跳下场，跟应通对站一起。 “若不是少爷坚持，我是绝不会跟女人打架的。”应通自信的说道。 程瑶冷笑：“你最好有输给女人的觉悟。” 话音刚落，黄顺立刻带头拍手叫好：没想到，程瑶身手厉害，嘴上也不输对手。 应通显然讷于言语，当下凝神戒备，不再说话。 程瑶知道，他很自负，不会主动对女人递招。于是上前一记低鞭腿，应通后退闪开，二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斗在一处。 黄顺目不转睛，紧张的看着程瑶滴溜溜围着应通转圈，显然是以身手的灵活来弥补力量上的不足。 相较之下，徐慎却谈笑风生，跟身边人指指点点，点评着二人表现。 “黄顺，你这丫鬟不赖呀，能够坚持这么久。”徐慎对黄顺遥遥喊话，“咱们这么闲着也没意思，下个赌注如何？” 黄顺看也不看徐慎，“随便你来，我都接着。” 徐慎招手叫过老鸨，取出五锭银元宝，放在老鸨的手盘上，说道：“就赌一百贯，你敢接吗？” 一锭银元宝是二十两，五锭正好一百两。一贯铜钱价值一两银子。一百贯，拿铜钱太多太重，所以，像徐慎这般富家子弟，都是以支付银子代替铜钱。 黄顺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随便让彭威去压赌注。 说话间，程瑶已经与应通你来我往，几十招过去。 程瑶此时也彻底摸清了应通的底细，心下有些疑惑：这应通的功夫，彭威他们四个随便一个出来，胜之绰绰有余。何必要拉自己过来？ 不过虽然疑惑，程瑶却没多想。既已知底，程瑶便不再留手，开始放手进攻。 场中的应通，却是越战越心惊：自己已是用尽了全力，未伤对手分毫；而对手，只在战圈边缘游走，显然未尽全力。 “这丫头，武功深不可测！”几十招过去，应通绝望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程瑶一旦全力进攻，应通立马招架不住，勉强支应招，便在程瑶的几记重拳重腿下败下阵来。 “我输了！”应通输阵不输人，很痛快的认输，垂头丧气回到徐慎身边。 这边，黄顺带头上前簇拥着程瑶回来。言语似乎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黄顺很体贴的为程瑶捶腿揉胳膊，犒劳她得胜归来。 应通败得太快、太突然。在外人看来，应通一直占据主动，程瑶不过最后攻了几招，应通就认输了。 这让徐慎等人瞠目结舌，不能置信。 “哈哈，连我的丫鬟都打不过，你还有什么话讲？快认输回家去。”黄顺安顿好程瑶，得意洋洋的上前，奚落徐慎。 这回徐慎输的心服口服，耷拉着脑袋，带人就要往回走。偏偏跟班内有一人，鸭子熟了嘴还硬。 “不就是玩玩女人嘛，这么大阵仗值得吗？你们眼里，怕是只有一个锦芳阁？这都是爷玩剩的，让给你们就是。” 此话一出，黄顺他们脸色大变，个个心虚的看着程瑶。 当初找程瑶过来，千算万算，是必胜的，却只忘了比武的目的是什么。等后面黄顺想到时，为时已晚，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没想到，到这最后关头，还是让程瑶知道了。 “什么玩女人？什么锦芳阁？不是酒楼吗？”程瑶一时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黄顺忙来到徐慎身边，背对程瑶，大声说道：“今天这事，就此罢了。我们还有事，先回家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跟你争，怎么样？” 如此机会，徐慎怎会放过？一脸的颓丧立马换成精神焕发，看着程瑶，毫不留情的拆穿：“你还不知道呢？爷告诉你，我跟你家少爷，争这锦芳阁的头牌，争恼了，这才比武决胜。 这锦芳阁做什么的你还不知道？你家少爷肯定没告诉你。我来告诉你，这是专供男人玩弄女人的地方！你家少爷可没少来，哈哈。” 黄顺的脸色一下变得灰败：完了！这回彻底捅了马蜂窝了。 程瑶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们几个一眼，转身上马，挥鞭疾驰而去。 这下几人彻底慌了神，都没了主意。 “怎么办？”黄顺干巴巴的问他们。 “那个，”程郊挠挠头，说道，“她没当场发飙，揍我们一顿，已是进步了。” “要不，我先回去，偷偷找雪姐姐，让她帮忙说说好话？”彭风小心的提议。 黄顺烦恼的摇手否决，“我倒不担心她揍我，我就是怕，以后，我再也不能出来鬼混了！” …… 几人无视徐慎等人还在，苦恼的在一起商量如何补救。这可把徐慎乐坏了。 “哈哈，黄顺！”徐慎上来拍着黄顺的肩膀笑道，“本少爷还是头一次比武输了，打赌也输了，还这么快乐的。这都是拜你所赐，我真得好好谢谢你才是。” 黄顺哪有心情理他，闭嘴不言。 黄顺不搭言，徐慎就继续说：“本少爷愿赌服输，紫蝶今天是你的了。不过，要我说，现在的你，就是紫蝶主动投怀送抱，你也是不举。” 知道徐慎说的是实情，黄顺心中越发苦闷，却没地发泄，只好继续闭嘴。 徐慎却还没打算放过他，亲热的搂着黄顺的肩膀，凑近乎道：“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同好之人，交个朋友怎样？ 我就是好奇，特别想知道，家里有那么头母老虎，你平日里都想什么法子，偷溜出来寻欢作乐的？” 这回黄顺总算接言了，“等你回头也养上这么一头，你自己就摸索出来了。” “哈哈，”徐慎见黄顺总算说话，更加的高兴，“现在母老虎不在，何不好好享受，尽情欢乐呢？ 你要是愿意，今儿我做东，就在这锦芳阁，咱俩把四大头牌都叫出来，好好乐上一把。回头到家，受再大的罪，也值了不是？” 黄顺一想也是，这会再犯愁，回去该怎样还怎样，还不如且醉今朝呢。 正待答应，徐慎“哈”的笑出声，凑到黄顺耳边，小声笑道：“看，又一头母老虎从里面出来了。你能降住她，从此我喊你大哥！” 黄顺抬头，顺着徐慎的手指看去，正看到一位女子，虎虎生风的从锦芳阁大门走出来。再往上看姑娘长得如何，只一眼，黄顺便觉脑袋“轰”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世间竟有如此美貌女子！可惜沦落风尘，不然，无论如何也要追到手！” 第58章 无脑争风 但见那位姑娘，一身飘逸如仙累珠叠纱粉霞茜裙，如烟月白文锦坤带束腰，长长垂下一截，佩玉戴囊。如墨秀发高高挽起，斜插一支赤红翡翠簪，瓜子脸，细挑眉，如漆双眸，樱桃小嘴。在她面前，水不再清，山不再秀，牡丹不开花，孔雀羞开屏。 “江南灵韵尽钟情于此人，否则世间哪有如此绝代佳人！”黄顺晕乎乎的，仿佛醉酒般，摇摇晃晃迎了上去。 姑娘一心走路，竟未注意到黄顺。直到黄顺张开双臂拦住去路，这才颦眉抬头看他。 “什么事？” 黄顺色迷迷的，觑着眼，放肆的眼光在人家姑娘身上四处游走，“姑娘，锦芳阁的名妓，似乎没有你，你新来的？ 今天爷还就看上你了，也不找头牌了，就你了。” 姑娘大怒，“再不滚蛋，姑奶奶让你好看！” 看黄顺碰了钉子，旁边看热闹的徐慎乐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可惜他的形容再夸张也没用，黄顺眼里早没了他的存在。 黄顺自觉潇洒的把胸一挺，夸耀道：“怎么？看不起爷？不怕告诉你，爷是襄阳黄氏三少爷，黄顺。背景不比这里的四大家族差，少看不起人。 只要伺候爷高兴了，锦芳阁头牌的头把交椅，就是你的。” 姑娘本来已是怒极，听说到黄顺的大名，脸色瞬间阴转晴。玩味的眼光看着黄顺，笑了，“呦，原来是黄三公子，有眼不识泰山呀。来吴郡正事没忙完，就跑这里玩女人了？” 此时的黄顺智商绝对在零以下，偏偏听不出话里的奚落之意，反而认为人家在夸他。 “唉，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嘛。本少爷偶尔来一趟，就碰到姑娘，真是有缘呢。” 姑娘眼里寒光一闪，正待发作，抬头看见锦芳阁里走出一个锦衣男子，一脸愁容，旁若无人，边走边低头想事情。 “黄三少爷，那位公子整天纠缠我，缠的我心烦。你若能替我教训他一顿，我便交你这个朋友。” 姑娘伸手一指，黄顺看去，是一个文文弱弱，长得还算秀气的青年书生。这种人，在男人觉得太娘们，不讨喜，却往往在女生那边大受欢迎。 在黄顺看来，这人绝对是情场劲敌！ 徐慎一看又多了个锦衣书生，索性让人搬过一秀墩，自己大刀金马坐下，往嘴里扔着核桃仁，笑意盈盈的看戏。 “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让我来教训他！” 黄顺气势汹汹的迎了上去。彭威四人不带吩咐，便大摇大摆，跟在后面，以壮声势。 书生距离黄顺尚有三步远，便感觉到浓浓杀气，诧异的驻足抬头。 “这位兄台，何事拦路？” 黄顺趾高气扬的道：“你我素味平生，无仇无缘。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惹到这位姑娘。现在，我受姑娘之托，来教训你一顿。识相的，赶紧认错讨饶，发誓不再骚扰姑娘。本少爷心情好，或许考虑放你一马。” 书生看一眼姑娘，再看一眼黄顺，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就为她出头？” 黄顺大声报出家门：“襄阳黄家三少爷，黄顺，便是在下。你说我管的管不得？” 一听黄顺之名，书生敛去笑容，严肃起来，上下打量着黄顺，半响方道：“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家居哪里，哪里人士，为人如何吗？不怕被人当枪使唤？” 黄顺小小噎了一下，继而说道：“现在不知道，但我马上就知道了。” 书生再道：“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家居哪里，哪里人士，为人如何吗？就不怕惹了你不能惹的人？” 黄顺警醒了一些，脑子拼全力在运转：这小子有点来历。但是，为了眼前这天仙般的姑娘，哪怕他是孙权的叔侄兄弟，今天也要照争不误。 “哪那么多废话，”黄顺一摆手，有些不耐烦，“俗话讲：酒场无父子，情场无兄弟。今天，这位姑娘说要教训你一顿，那你就是天王老子，也躲不过去。” 黄顺话音刚落，彭威他们四个立刻从后跃出，分居书生前后左右，准备开揍。 徐慎躲得远远的，看见这一幕，低骂黄顺：“真不要脸，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要群殴。” “黄顺，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能让下人动手？你们一对一，单挑。”姑娘一看两边实力悬殊，马上纠正规则，让二人公平决斗。 此时的黄顺，对姑娘的话如奉圣旨。黄顺看看书生体格，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手，自我感觉良好：虽然自己就会三招，还荒废已久，但对付眼前这位，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就让我亲自下场教训你一顿。顺便再教你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黄顺恶狠狠甩下一句话，扑了上去。 书生也来了火气，“我今天就替黄承彦教教你怎么做人。” 黄顺蓄势已久的一记“黑虎掏心”，无论力道、速度还是方位都差得远，被书生轻易的躲开，马上就是一脚回敬。 二人像模像样过了几招，各有中招，书生身上留下两个脚印；黄顺更惨，鼻血长流。 二人均觉这么“文明”的打下去，自己吃亏不小。不约而同欺身而上，扭在一起，拼起了力气，脚下同时不断的给对方下绊子。 两人僵持在那里。 “好！”周围顿时响起猛烈的叫好声，比之刚才两场热闹好看的比武反响还要热烈。毕竟，出手的人身份不同，看热闹的不就图个新鲜吗？ 僵持中，黄顺多年来混迹于街头的丰富经验助他占得上风。几番撕扯下，书生的外服、中衣、内衣便不堪蹂躏。在黄顺的铁爪下，成了片片布条，书生上身光洁的肌肤裸露出大片。 “哈哈哈”周围一片大笑。更夹杂着徐慎的怪叫：“走光喽！” 书生涨红了脸，“好你个黄顺，你的家教呢？简直比地痞流氓还无赖。” 黄顺得意道：“不择手段，以争取胜利。你的家教里没这句吗？今儿就让老子好好给你上一课。” 书生喘了一口粗气，认真的回答：“受教了。” 黄顺正待嘲笑几句，猛地下面一阵剧痛传来，自己的要害处被书生一记重重的膝撞击中。这一下，黄顺痛的弯了身子，活像个对虾。 “你的教养呢？那里都打，存心要我绝后是。”黄顺艰难的表示抗议。 “这是跟你学的，不择手段，以争取胜利。” 这回，周围好事的人没有幸灾乐祸的起哄，都有些惊愕：这不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连徐慎也有些不安起来，不停的看着那位姑娘。 倒是姑娘自己，笑吟吟的看着二人缠斗，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 第59章 得罪陆逊也不悔 黄顺一招受创，被得势不饶人的书生掀翻在地，骑坐上去，左右开弓，乱拳锤下。好在书生头脑还有几分清醒，没有往脸上揍。否则，就这几下，足够要黄顺半条命。 黄顺忍着痛，拼命挣扎，要翻过身来，重夺主动，却只是办不到。没奈何，黄顺双手拍地大叫：“我服了，我认输！” 书生闻言住手，整理整理衣服，就要起身。底下的黄顺一个翻身，就势把毫无防备的书生压倒在地。 黄顺狠狠抹了一把鼻血，面目显得峥嵘无比，“爷爷再教你一招，记住了，这叫‘诈降’。” 拳头雨点般落下，同样没有打脸。就是这般打法，书上也扛不住，坚持了一会，就有气无力的喊认输。 黄顺岂能再上当，对他的投降表示毫不理会，继续挥拳猛揍，一定要确保书生再无反抗之力才罢手。 眼前书生被揍得呲牙咧嘴，话也说不出来，黄顺却只是不停的揍。周围的人都傻看着，不知如何收场。 这时，姑娘走上来，抬起一脚，重重踹开黄顺，小心扶起书生。 “哥，你没受伤？” 黄顺正被踹的发懵，这一声“哥”，更是彻底让他懵圈了。 “她叫他哥？那，岂不是，人家是兄妹！” 黄顺好容易明白到这一层，整个人尴尬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做什么好了。 书生揉揉被黄顺打的红肿处，略略整整衣服，推开姑娘，临走瞪了黄顺一眼：“好你个黄顺，你等着！” “哥，我不是有意的，我哪想到那个黄顺那么野蛮，下手这么狠。” “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哥，你等等我。” …… 姑娘一叠声小跑着跟了上去，二人这么一追一赶间，走远了。 黄顺还站在那里看着人家姑娘的背影发愣，徐慎走了过来。 “哥们，你还不知道。那个书生，是陆家二少爷，名唤陆逊，字伯言。他还真是你惹不起的人物：孙伯符的女儿，是他的夫人；孙仲谋跟他，是同榻共眠的铁哥们。 那位姑娘，就是陆逊的妹妹，陆吟霜，是公认的吴郡头号美女。只是脾气大的可以，整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当年多少如我这般英俊潇洒的大家后生跟在后面追求她，却无一成功，个个被耍弄的灰头土脸，连我也…… 算了，伤心往事不提了。哥是过来人，知道对你说这么多，你肯定还是要去做飞蛾扑火之举，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是，哥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个陆吟霜，可不仅仅是带刺玫瑰那么简单，我们背地里，都称呼她是有毒海棠！远远欣赏可以，若是起了贪念，抢回家欲据为己有，那就离死不远了。” 徐慎一说出“陆逊”的大名，彭威他们，便连连懊恼：要说江东人物，黄顺最崇拜谁，那是周瑜无疑；但若说黄顺最想结识谁，却非陆逊莫属。 周瑜、陆逊同为江东翘楚，周瑜短命，陆逊不但长寿，与黄顺年龄也相近，年轻人坐一块，比较有共同语言。 这下好，糊里糊涂的，就把最想结识的人打到仇人那边去了。 彭威他们在悔天悔地的恨不当初，黄顺却一反常态的安静。此时的黄顺，脑袋早已停机了，再多的刺激，也只会给出一个“嗯”的反应。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徐慎，这会却在做好人，拍着黄顺的肩膀，不停的安慰着他。 黄顺花了很长时间，总算从方才巨大的失落中走出来，再无丝毫玩乐的兴致，如斗败的公鸡，没精打采的就要回家。 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来扔给徐慎五锭银子，“买你五匹马！不会那么小气不卖？” 徐慎大方的一挥手：“我小气？笑话，送你五匹！这匹‘乌云踏雪’，是我的爱骑，送你了。” 黄顺看了一眼，马身通体黝黑，无半似杂色，小腿一下却是一片雪白。果然异种！只是此时的黄顺无半分精神，连句“谢”字都欠奉，牵马就走。 回家路上，彭威他们见黄顺一直闷闷不乐，纷纷出言安慰。 “顺哥，不知者不为罪。那陆逊既然值得顺哥如此推崇，想必是豁达的人，不会真的跟顺哥计较的。” “就是，那个陆逊打顺哥，也是够狠。真论伤，顺哥的不比他的轻多少。”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黄顺只不吱声，整个人仿佛魂都不在了。直到彭威说：“实在不行，明儿咱们就主动上门，赔礼道歉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过节，不过是面子的事。” 黄顺这才回魂，马上一震，说道：“你说的对，明儿一定要去道歉。就算不原谅我，也要让她知道，我不是故意打伤她哥哥的。” 彭威四个都是差点噗的一口老血喷出。 “老大，现在你还惦记人家姑娘呢？徐公子刚才说的多明白，别自找罪受了。” “就是，就凭顺哥的英俊潇洒，哪个漂亮姑娘小姐，不得上赶着争抢嫁入黄家呀。干嘛非得看上那个陆吟霜呢。” 黄顺一下大怒：“老大的事，是你们能够评头论足的吗？现在交代任务，你们几个，立即马上，把你们平日里把妹泡妞的心得告诉我。” “不对不对，”黄顺随即摇头否定了这个决定，“是马上把你们追求女孩的心得告诉我。我要集思广益，不信还追不到那个陆吟霜。” “啊！”四人都有些傻眼。 “顺哥，刚才在锦芳阁里，你跟紫蝶姑娘聊得多好，你的本事比我们大了去。我们能有什么能够教顺哥的？”荆恬摸着头，嘿嘿笑着说。 黄顺敲了荆恬一记，“那是风月场合里泡妞，现在我是要追陆吟霜，是要娶她做老婆！能一样吗？快想！” 彭威哭丧着脸，回道：“顺哥，我们几个都没成亲，连跟正经女孩子说话机会都不多，平日跟着顺哥接触的姑娘，都是歌姬、舞女，哪有什么心得啊。” 其他三个狂点头，表示无能为力。 黄顺仰天长叹：“我供你们好吃、好喝、好玩，真到用你们的时候，个个怂包。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说完，又气哼哼的追加了一句：“关键时候，还是白雪靠得住。我这就回去找她去。”末了，又道：“程瑶也比你们几个管事。” 四人被黄顺批的嘻嘻哈哈的，无半点反省悔过的意思。 黄顺提到程瑶，彭风一下来了主意，大喊道：“顺哥，我有主意啦！” 第60章 锁定陆吟霜 黄顺大喜，忙问什么主意。 彭风憨笑道：“可不是追求陆小姐的主意。我是突然想到如何回去应付程瑶那丫头了！” 黄顺差点忘了程瑶这茬，听彭风如此说，赶忙问计。 彭风神秘的小声把主意说了出来，立即惹来一阵大笑。 “小孩子把戏！” “不过对付程瑶，真的有用。” “就这么定了。” “风小子脑袋越来越好使了。” …… 彭风谦虚道：“还是顺哥教的好。成天跟着顺哥混，怎么也学到点皮毛了。” 成天跟着黄顺的可不止是他们，程瑶也算一个。被黄顺他们利用了一把的程瑶，一气之下自个回家，越想越气，决心要挽回面子。 现在的程瑶，已知单凭武力，很多时候解决不了问题，必须根据敌情不同事先做好充分准备。即兵法上的“庙算”。 她知道，以黄顺的脾性，回来第一时间便会找白雪求救。所以，必须赶在黄顺之前，说服白雪站在自己这边。 程瑶故意哭哭啼啼的跑去找白雪，添油加醋的控诉一番。 果然，白雪听说黄顺在外面跟别人为了一个戏子争风吃醋不说，还把程瑶也拉过去。便点头认可程瑶的说法：实在有些过分。 然后，程瑶便小心的提出：自己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白雪也不想程瑶把闷气憋在心里，总得发泄出来才是。便同意了程瑶的要求，只叮嘱了一句：对彭威他们，程瑶随便教训；对黄顺，只要别真动手，其他也随便。 有了白雪的保证，程瑶欢天喜地的跑回去准备。天还没黑就在大门外候着，以防他们回来耍什么花招。 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彭威他们就簇拥着黄顺回来了。此时的黄顺，身上缠满了绷带，绷带里还在不断往外冒血。脸上也是血污一片，外裳被撕成了长条，裸露着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 初时程瑶吓了一跳，待要上前，突然意识到这极可能是黄顺耍诈，在使苦肉计。便在一旁不做声，静观其变。 彭威几个身上也沾了些血迹，不用说是照顾黄顺的时候蹭上的。他们忙着照顾黄顺进门，回屋，每一个都顾不上抬头跟程瑶打招呼。 程瑶冷笑着，慢悠悠跟在他们后面：我倒看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黄顺重伤回府的消息很快传到白雪那里。白雪慌忙赶过来查看伤势。绷带缠着地方看不着，能看到摸到的地方，那可是真伤！ 白雪一下急了：“怎么会伤成这般模样？” 程瑶倚着门框，不屑道：“雪姐姐，你别被他们骗了。他们四个一直跟着少爷。若少爷被打成这样，他们几个却毫发无伤，你信吗？” 彭威一下跳起身，对程瑶悲愤说道：“顺哥平日最是疼你，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个想着你。现在顺哥伤这么重，不说上前慰问几句，还站在那里说风凉话。你还有良心吗？” 程瑶一愣，咬咬嘴唇不说话。白雪看着彭风，道：“你说，怎么回事？” 于是彭风把事情经过夸大的描述出来。 这下，程瑶也待不住了。彭风说的故事本就是真的，自然无懈可击。最关键的，这太符合黄顺的行事作风了。 程瑶上来，伸手碰了碰黄顺身上的红肿处，黄顺连忙夸张的大叫疼。程瑶无奈，退在一边。辛苦准备的复仇计划，只好搁置。 白雪听完，便知黄顺在夸大伤势，对付程瑶。也不点破，只安排先给黄顺上药。 黄顺躺在床上，呲牙咧嘴的，对正在小心上药的白雪说道：“雪姐姐，你说，什么样的男生最能打动你的芳心？” 白雪想了想，说道：“除了少爷，我想不出别的什么了。” 黄顺失望的叹气：白雪在别的事情上都是自己的得力军师，偏偏在追女孩子这事上，她一点忙也帮不上。 “没办法，谁让自己太有魅力，早早俘获她的芳心呢。”黄顺很自恋的如是想着。 “程瑶，你也想想，什么样的男生最能打动你？”再无人可以咨询，黄顺只好问程瑶。 程瑶哼了一声，很认真的想了想，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个人，起码武功要比我强，能够陪我一起闯荡江湖，惩恶扬善。还能无微不至的关心我，欣然接受我的小脾气，还能……” 黄顺挥手打断程瑶的幻想，“你别说了。你们没一个靠谱的。这事，还得靠我这天才的大脑才行。都别打扰我，我要睡觉了。” 白雪知道，黄顺又想到做梦了，便起身赶其他人出去，自己则最后一个给他带上了门。 “雪姐姐，他要去追别的女孩子唉，你也不管管？”程瑶跟着白雪回到房间，不解的问白雪。 白雪平静的笑道：“傻丫头，我只是少爷身边的丫鬟而已。少爷大了，早晚要娶亲的。若少爷能够娶回他真正喜欢的夫人，我只会为少爷感到高兴才是呀。” 程瑶瞪圆了眼睛，“可是”了半天，方才说道：“可是，我只接受雪姐姐做嫂子。而且，我看顺哥哥就很喜欢雪姐姐呀，你为什么不能嫁给顺哥哥呢？” 白雪坐正，要好好跟程瑶解释。话到口边，却感觉不是怎么好出口，索性笑道：“你才多大，年纪轻轻的，就开始想着男人，想着嫁人啦？放心，有你顺哥哥在，你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程瑶急的跺脚，“明明在说你，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白雪起身，把程瑶推了出去，“好啦，你也累了一天，快回去休息。我跟少爷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程瑶站在门外，想了半天，想不通，索性发狠道：“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倒要看看，那个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模样，能把顺哥哥迷成这样。” 第二天，黄顺起床，愣了半响，有些丧气：一宿无梦！ “看来，这事，神仙都帮不上忙。没办法，只有靠自己了。”黄顺毫不气馁，很快便重新振作，哼着歌起身洗漱。 “今天，就是我正式追求陆吟霜的第一天！”黄顺在心中大喊。 第61章 迂回苦候 天刚蒙蒙亮，黄顺就带着彭威他们四个跟班，从家里出发去陆府。 “顺哥，你去追求陆小姐，带着我们，合适吗？我们主要是怕，万一事不成，你再赖我们头上。”荆恬嬉皮笑脸的说话。 “给你们个学习追女孩子的机会都不知珍惜，真是白费我一片苦心。”黄顺举手就给荆恬一鞭子，正色道，“你们几个，没忘记保密？待会我说什么，做什么，不许外传。” “是，知道了。”四人齐声回答。 沿途，黄顺买了一大束水仙花，插在漂亮的白瓷花瓶里，让彭威小心抱着。后来又碰到几个小摊贩，小巧的首饰盒、矮脚人等玩物，不讲价的买了一堆。 等到的陆府大门口，彭威他们四个每人都抱着一堆物事，连黄顺自己，也托着一副“百花争不空手。 门上门吏早看到他们这一行人，看在满手东西的份上，老远就热情的笑着迎上来，问找哪一房的谁。 黄顺大咧咧的讲：“就找你家小姐：陆吟霜。” 门吏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不在家。” 黄顺一愣，这么早就不在家，摆明是不想见。 “那，我找陆逊也行。” “对不起，二公子也不在家。”门吏已是老大不耐烦，开始有赶人走的动作了。 黄顺连忙问：“你知道我是谁吗？给我里面通报一声总可以？我前几天还来过的。” 门吏开始鼻孔朝天，看也不看黄顺，“知道，你不就是那个襄阳黄家三公子吗？在这里不好使。要想摆谱，回你们襄阳摆去。” 黄顺还想说话，却被门吏推着赶走，“快走，别耽误别人进出。” 黄顺带着彭威他们站的远远的，眼巴巴看着不停有人进出大门，偶尔有几个从陆府出来的下人路过黄顺身边，看见黄顺脸上带着两处淤青站在那里，有人顿露出惊讶神色，立马别人凑耳朵一阵耳语，然后都是捂嘴偷笑，再斜眼看黄顺几眼。 几波人过去都是如此场景，黄顺也有些明白：昨天陆逊回府，定是带着一身的外伤，偌大陆府，自己跟陆逊打架的消息，肯定很快传开。今天他们见到自己，自会跟陆逊联想在一块。 老这么被人当猴看也不是回事。黄顺观察了一会，发现没有机会进门，只好先行离开。 走到路口，彭威他们就要往回家的方向走，黄顺出口叫住。 “不能就这么回去，做事得有恒心。” “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四人都问。 黄顺耸耸肩，“看我的。”左右张望一下，看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眼前顿时一亮。快步走过去，打招呼道：“小哥，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你好，公子，一文钱两串。” “来十串，”黄顺递过去五文钱，从小贩手里接过十串冰糖葫芦，五人平分。自己边吃边聊天，“小哥，你这每天辛苦卖糖葫芦，能挣多少钱？” 小贩说道：“生意好的时候，二三十文是能赚到。不好的时候就没法说了。” 黄顺又问：“你卖糖葫芦，走街串巷的，对这一带，定是很熟了。” 小贩得意道：“那是自然，这一带，我闭着眼睛都能走。” “那，那边陆府的小姐，陆吟霜的事，你也了解吗？” 小贩上下看看黄顺，笑了，“公子，你不会也想追陆小姐？我劝你还是算了，别说陆小姐眼高于顶，一般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就说现在，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你来晚了！” 黄顺吃了一惊，昨天徐慎可没提起这茬，忙问怎么回事。 小贩说道：“这事很多人都知道，陆家打算把小姐嫁给孙权，想借此巴结孙氏呗。” 黄顺顿时咬牙切齿：好你个孙权，敢跟我抢女人！ “那，陆小姐自己同意了吗？”黄顺不甘心。 小贩叹气，“小姐当然不同意了。但也没办法，父母之命，这事，由不得她做主。” 黄顺一下来了精神：不同意就好。那就说明，我还有机会。 黄顺想了想，跟小贩做交易道：“小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你每天，就在这一带卖糖葫芦。只要发现陆家小姐出门，看到那悦来酒楼没有？就去那酒楼的二楼靠窗包间，我就在那里。 你告诉我小姐的行踪，我每次给你一百文钱。事情办得漂亮，少爷我另有重赏。 先给你五十文，这是定钱。” 小贩脸上一下乐开了花，“还有这好事呢！行，没问题。不过，你确定每天都在那酒楼吗？” 黄顺肯定的点头，“对，我每天都在。” 小贩一翘大拇指，“真舍得下本钱！就冲这，我帮你了。” 达成君子协议，黄顺转身要走，想想又回头叮嘱道：“这事，你只能跟我做交易。若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又跟别人勾搭，你可知道，陆府有势力，我们黄家也不是吃素的。” 小贩连忙点头：“这点子诚信咱还是有的。别人出再多钱，咱也不干对不起爷的事。” 黄顺点头，这才放心带着四个跟班，径直来到悦来酒楼。 时候还早，里面没有一个客人。看到黄顺进门，马上有热情的小二上来伺候。 黄顺直截了当的说道：“老板在吗？” 柜台后一个小老头马上笑脸相迎：“小老就是，客官请吩咐。” 黄顺随手扔出一锭银子到柜台上，说道：“从今天起，二楼靠窗包间，爷包了。现在，给爷准备酒菜，捡好的尽管上。” “好唻！”从没见过这种主顾，老头高兴的大声答应。 时间慢慢过去，楼上，程郊无聊的看着窗外来往行人，问道：“顺哥，咱以后就这么在这里耗着吗？” 黄顺躺在木榻上，闻言翻了个身，睡得迷迷糊糊，嘟囔道：“不让你们在外面罚站等，已经不错了。有酒有菜的，还想怎样？” “没什么，就是没事干，太无聊了。”程郊实话实话。 “无聊就拿书出来学习，这里多好的念书环境。”黄顺应了一句，又睡了过去。 如此无聊的等待，一下就是五天。这五天，黄顺五人吃住在酒楼，就没出过酒楼门。直到第六天上，半晌时光，小贩急匆匆闯进来，“陆小姐出门了！” 这下，屋里东歪西倒的五人仿佛恶狼闻到肉腥味，蹭的跃起，“赶快带路！” 第62章 好歹算一次约会吧 黄顺带头一路狂奔，终于看到前面陆吟霜的走路背影，身边是两位穿红戴绿的丫鬟陪同。 黄顺不管那么多，一路追过去，来到陆吟霜面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从后面冲上五个大男人，把陆吟霜吓一跳，定睛看去，才认出是那天的黄顺。 “哼，黄顺，你还敢来见我？”陆吟霜一出口就口气不善。 旁边两位丫鬟一听眼前这位跑的冠歪袍斜的公子就是黄顺，都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他，笑意吟吟。 黄顺稍稍匀了匀气，说道：“那天是我不对，所以，一直想来跟小姐说声对不起。我当时以为，小姐是锦芳阁的人，而令兄是跟我一般的客人呢。” 两位丫鬟为黄顺的说话不经大脑乐得捂嘴咕咕直笑。 陆吟霜果然大怒，扬起手中精巧的马鞭，对着黄顺就是一顿猛抽。 黄顺下意识的躲开第一下，剩下的鞭子就不敢再躲，忍着痛疼站在那里受着，边忍边道歉：“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有意的，是跑了一路，脑子不够用了。” 陆吟霜根本不听黄顺解释，边打边骂：“都是因为你，现在家里是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那天我去了锦芳阁！因为这，我足足被禁足五天，今天才解禁。头次出门，你就又来招惹我，看我不打死你。” 陆吟霜越骂越生气，鞭打的越发用力，黄顺挺受不住，只好转着圈躲避，边躲边纳闷：你一个千金小姐，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却只不敢问。 彭威在旁边看不过去，上前推开黄顺，面对陆吟霜，大义凛然的说道：“主子犯错，奴才受罚。陆小姐的鞭子，尽管往我身上招呼。” 彭风、荆恬和程郊三个也大声喊道：“威哥挺不住了还有我们，今儿一定让陆小姐打个痛快。这辈子再不想拿鞭子打人。” 黄顺从陆吟霜的鞭子下解救出来，躲在一边，感动的连连点头：今天这几个兔崽子，总算知道替哥抗事了。 陆吟霜稍稍一愣，鞭子不停，继续狠抽。抽了不过十来鞭，便放弃了。 鞭子抽在黄顺身上，陆吟霜的手无任何感觉；但抽在彭威身上，这小子一身肌肉硬梆梆的，反弹回来的力道震得陆吟霜的手隐隐的疼。十几鞭下去，便感觉有些握不住。 “今天看在你这几位忠心的手下份上，就放过你。赶快滚！本小姐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带着丫鬟就走。黄顺哪能这么放弃，不甘心的跟随在后面。 陆吟霜猛地回头，威胁道：“以前像你这般死皮赖脸缠着我的人多了去，你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都是远远见到我就躲。你若不信，尽管跟着。” 黄顺想起徐慎的警告，还真不跟硬捋虎须，想了想，转身走了。 陆吟霜以为黄顺就此放弃，便继续赶路。哪知黄顺来到路口拐了个弯，候在一边的小贩讨好的凑上来，邀功道：“黄公子，怎么样？” 黄顺随手给他一串钱，吩咐道：“你上去跟着陆小姐，随时向我报告位置。我不能在她视野内出现，但我会一直远远跟着的。” 小贩愉快的接受任务，飞快的跟了上去。黄顺直到她们远远的拐了弯，这才从墙角出来，急忙往前赶。 小贩对此处道路果然熟悉，始终牢牢跟住陆吟霜，并及时回头找到掉队的黄顺汇报方位。如此三次后，小贩终于报告了陆吟霜的最终目的地：望远寺。 黄顺大喜，再赏小贩一串钱，自己赶到望远寺门口，随意买了些纸香，便迈步进了寺门。 望远寺不大，香客也不多，黄顺第一眼便看到陆吟霜虔诚的跪在神像下的蒲团上，默默祈祷着什么。 黄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心的在陆吟霜旁边跪了下来。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跪在那里，头歪向陆吟霜，放肆的近距离欣赏她晶莹剔透的肌肤和足以摄人魂魄的侧影。 陆吟霜正在祈祷，心中猛然一动，睁眼看时，却见黄顺呆萌呆萌的一张大脸，眼睛更是盯着自己拔不出来。 陆吟霜一下感觉自己吃了大亏，挥手一巴掌，直接在黄顺脸上打出了红印子。 黄顺吃痛，耍赖的辩解：“我不过偶尔来一趟望远寺，咱们偶然相逢。你祈祷，我也祈祷，谁也不碍谁，你干嘛打人？” 陆吟霜怒道：“你祈祷，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黄顺嘿嘿一笑，说道：“你对着神像祈祷，我对着女神祈祷。咱俩虽然都是祈祷，但对象不一样。我当然要对着你啦。” “下流！”陆吟霜说着还要再打，黄顺连忙跳开，“吴郡这么大，咱俩竟然一天碰到两次，就是有缘。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 陆吟霜待要发作，想了想，却不再理他，起身收拾好东西，喊着外间两位丫鬟，款款离开。 黄顺倚着寺门，痴痴的看着陆吟霜的背景渐渐远去。 “顺哥，咱还跟不跟了？”彭威他们凑过来，问道。 黄顺一摇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追求女孩子，是慢功夫。来日方长，我们明天继续，今天就到这里，五天没回家了，先回家。” 小贩又及时的凑过来讨赏钱。黄顺再给他一串钱，告诉他，明天继续盯着，还是老地方。 黄顺离开家六天之久，人人都知道他去干嘛了。所以，黄顺一回府，所有人都奔走相告，争相过来询问结果，程瑶更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 连每日里忙着谈判的祖渊，这时也放下案头工作，走过来关心黄顺的终身大事进展如何。 看到祖渊，黄顺一下想到此行任务。自己作为少东家，一揽子正事全甩给祖渊，自己却在“不务正业”。很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再应付完众多好奇的看客后，黄顺很乖的主动去找祖渊，要了解最近这段时间，谈判如何。 祖渊详细的向黄顺介绍了谈判进展。当然，事关双方机密的，祖渊自然守口如瓶。虽然现在的黄顺，已经很上道，轻易不会泄漏秘密。 但是，毕竟事关重大，黄顺对孙权方的周瑜、鲁肃也很崇拜，存在泄漏机密的风险。最为关键的，是黄顺正处在热恋中。祖渊作为过来人，知道这时候的黄顺，智商绝对不及格。 万一被同为孙权的人的陆逊针对这一点下手，不需使用什么美人计，只需提提陆吟霜的大名，就足可以从黄顺嘴里掏出所有他想知道的。 第63章 真情表白 “你是说，”黄顺听完祖渊的说法，皱着眉头确认，“基本上，现在除了江夏偃月城，还在僵持着，其他方面，都没问题了？” 祖渊说道：“可以这么认为。问题难就难在，我们不可能放手江夏，而孙权，对江夏又势在必得。四族夹在中间，很为难。虽然他们有心向我们，却很难拖住孙权。” 黄顺随口嘟囔了一句：“是很难，但是，我倒觉得，四族那边的兵源问题，才是真正棘手的。根本没办法解决，除非四族放弃这一主张。” 祖渊心惊了一下，这正是他隐瞒黄顺的地方。祖渊小心的瞅瞅黄顺，确认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这才放心，笑道：“四族是不再坚持了。少爷一猜就中。” 黄顺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尽在想：既然自己的梦清晰的提示，江夏日后必属江东。与其让江东武力夺取，还不如大方让出去，在谈判桌上换回足够的筹码。 “其实，江夏郡，也不是不可商量。” 黄顺刚说了一句，祖渊立刻制止：“少爷千万不可有此想法。荆州上下，均视江夏为荆州大门。大门一开，江东军马将登堂入室，荆州危矣。 孙权清楚这点，这些年来才一直不敢拿下江夏。他清楚，一旦江夏归江东，荆州全境将都在江东威胁之下。以荆州的实力，断无可能抵挡江东精兵的进攻。此举势必刺激曹操放弃北方攻略，提前南下，进取荆州。 所以，再没有十分把握对付曹军之前，孙权不会动江夏的。这段时间，孙权在积蓄力量，我们荆州也在谋划改变。 谁能最后笑到最后，一定是比别人能多看几步棋的人。” 黄顺也不坚持，方才祖渊一席话，又让黄顺头痛了：考虑这些事，太费脑子了。 再说的几句话，黄顺便从祖渊处出来，回房休息。路过白雪房间，看着窗棱间隙透出的灯光，想了想，上前轻轻敲门。 不多时，白雪开门，看见黄顺站在门外，讶道：“这么晚了，少爷过来过什么？” “没什么，好久没跟你在一起了，想你了。” 以前，黄顺一直是由白雪陪着休息的。直到程瑶来到后，黄顺才被无情的从白雪身边赶走。再后来，黄顺自己也注意，晚上便不再与白雪同床。 今晚，还是黄顺头一次提出来：要陪白雪一起睡觉。 白雪轻轻一笑，让黄顺进屋，随手关了门。很自然的帮黄顺脱去外袍，叠整齐放好，伺候黄顺躺在床上，自己则在旁边睡下。 “怎么突然想到来看我了？”两人各自安静的躺着，也不说话。还是白雪打破了沉默，问道。 黄顺看着房顶，半响才道：“你知道，我正在追陆家小姐。她是第一个我只看一眼，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姑娘。 这些天，为了追求她，我下了很多功夫，神梦也帮了我不少忙。我觉得，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忽略了你。” 白雪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黄顺转过头来，看着白雪亮晶晶的眼睛，说道：“因为你也是女人！还是这个世上，除了我娘，最爱我的女人。 因为你的身份，我不能明媒正娶，迎你过门。但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的正经夫人。其他人，无论身份如何，在你面前，都不过是小老婆。 今天我来你这，就是要告诉你一句话：陆吟霜虽好，但如果她不能接受了你，我虽然非常非常喜欢她，也只能放弃。 因为只有你，才是我生命中真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一次听到黄顺对自己说这些，白雪有些意外，更有些惊喜，平静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汹涌的情绪袭来，让她再也不能保持平日的淡然，更不能自持。 白雪转过身去，眼泪止不住的流：以前的黄顺，对自己虽然很好，却从未说过一句“我爱你。”今天晚上，他还是没说这三个字，但却胜过这三个字。为这番话，以后就算为他死，也值了。 白雪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依偎在黄顺怀里，悄声说道：“你比以前会说话了。刚才说的真好听。我听了都感动的哭了。” 黄顺笑道：“是吗？这话你就听着很感动？我不过实话实话而已。你没见过我逛楼阁的时候，那时候的我，才是会说话呢。哄女孩子高兴的话，张嘴就来，还不带重复的。” 白雪一下俏皮起来，起身说道：“好啊，你就让我见识见识，你在外面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 黄顺却合身扑了上来，“比起那个，我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哄你。” …… 窗户外面，程瑶悄悄的撤退了。小脑袋却在想着：这个黄顺，在外面追着陆吟霜，回到家还安抚着雪姐姐。竟然想两头讨好！我是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另一边，陆吟霜带着两丫鬟，不理黄顺，径直回家。 两个丫鬟能跟着陆吟霜出门，自然是她的贴身丫鬟，年龄也相当，跟闺蜜差不多关系。俩人的名字也都是陆吟霜给起的。一位叫被看，一位叫添香。 被看一边走，一边悄悄的说：“那个黄顺，现在肯定在盯着小姐看。小姐就这么放过他？” 陆吟霜轻轻摇头，小声说道：“当然不会轻易饶过他。只是我突然想起，这个黄顺，我们刚出门就赶来，定是一直候在附近。让我找出他这些天一直窝在哪里，后面就有好戏看了。哼哼。” 添香在旁偷乐，“他竟然真这么苦苦等了小姐五天！也算是个多情种子了。” “哼，多情种子本小姐见多了，不稀罕。” …… 黄顺五人的形容太突出，行为也太扎眼，没费多少事，陆吟霜的人便摸清了黄顺的窝点。回去报告陆吟霜，陆吟霜嘲笑道：“真是个到哪里都知道享受的家伙。竟能想到躲在酒楼里候着。” 被看想到一事，提醒陆吟霜：“小姐，那个悦来酒楼上，是看不到陆府的大门的。不消说，周围定有被他收买的眼线。我们要不要找人教训那些人一下。看还有谁敢替他卖命。” 以前陆吟霜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但这一次，陆吟霜想了想，摇头否决了被看的提议。 “不好，我们打一个，他完全可以再找一个，实在找不到，他还可以用他自己的人。如此不好玩。我要一击便中要害，好好跟他玩上一次。我们这么办……” 第64章 过招 第二天，毫不知情的黄顺早早起床，叫上彭威他们，便往悦来酒楼赶来。 刚踏进酒楼，小老板神情紧张的迎上来，愁眉苦脸说道：“黄大爷，真是对不住，陆家的人今天一大早非要楼上靠窗那间包房，不给就要把小店给拆了。 小店小本买卖，经不起折腾，胳膊也扭不过大腿。所以，包房让他们给占了。要不，大爷换个地方？” 黄顺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昨天陆吟霜回到家，打听出了这些天，他都在悦来酒楼，现在，开始派人来搞破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黄顺毫不畏惧，带人就往楼上走。有彭威他们四个在，黄顺有十足的信心：只要对方不是真想要他们的命，几十个人，彭威他们还是打得过的。实在不行，至少能安全跑路。 所以，黄顺有恃无恐。这也是他一贯风格：安全至上，绝不拿生命冒险。 黄顺在二楼找了张桌子坐下，让小二上菜。出门这么早，早饭还没吃呢。 陆吟霜带着被看和添香，悄悄躲在一边看热闹。 包房内的陆家人，见黄顺没有闹事，而是选择了愉快的接受事实。这下可有些犯难：小姐的安排，就是要找事，揍黄顺主仆一顿，让他不敢再来骚扰小姐。 可人家很识相，总不能无缘无故直接出去暴打一顿？ 一人出的包房，正转悠着想辙呢，眼看见小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上来，立马来了主意。 他上前硬是从小二手里抢过汤盆，慢慢靠近黄顺他们。偏偏黄顺正和荆恬说话说的热闹，没发现他。 按他当初想法，是想装成毛手毛脚的模样，撒些汤在黄顺身上。只要一言不合，就可以开干了。 包房里其他人都看到他的行动，自然知晓他的想法，都做好了准备，只要外面争执一起，就出来大打一场。 许是太紧张了，当他靠近黄顺时，不慎脚下一滑，身子往前一扑，整盆汤全扣在黄顺身上！ 好在当时已是深秋时节，清晨冷，黄顺穿的厚，但毕竟是一整盆汤，除了一身的油腻狼藉，黄顺还是被烫的“嗷”的一声叫唤。 “欺人太甚，给我往死里打！”黄顺被烫的一边扯着往外扒拉衣服，一边恶狠狠的喊道。 看到黄顺受伤，彭威他们早站了起来。看到对方不是小二，疑心大起，黄顺话音刚落，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彭威早已重重一脚踢了过去。 彭威丝毫不留余地的一脚踢中，那人一声惨呼，便从二楼飞到了一楼，抽搐成一团，眼见着只有出气没有入气了。 黄顺喊第一嗓子时，包房内的人立时便冲了出来。一见他们人多，四人毫不犹豫的亮出兵刃，摆开搏斗的架势。 来人都是赤手空拳，围将上来一看，人家可是全副武装。而自己一人却被撂倒一个了。 所有人都僵住了：小姐可没吩咐动兵器！现在这情形，刚才那人失手把人得罪透了，人家彻底恼了，要动真格的。这么打下去，自己这边可要死伤惨重了。 好在虽然黄顺还在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彭威却看出来了：刚才就是一误会。毕竟，他们人虽然多，没带兵器嘛。 “顺哥是要追人家小姐的，可不能结死仇。”四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放下兵刃，拽拽的迎上前去，对他们勾勾手，“来！” 不知谁一声大喊，双方立刻缠斗在一起。 彭威四人大展神威，四人力拼一群，很快就取得优势，对方每个人至少倒地过一次。 一边倒的战况，陆吟霜躲在后面实在看不下去，索性出来露面，“都住手！” 这个时间，黄顺还在手忙脚乱的收拾脏衣服呢。 “一群没用的家伙，都给我滚！” 那群人如获大赦，慌忙抱头鼠窜而去。陆吟霜看看狼狈的黄顺，阴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带着被看和添香就下楼走了。 黄顺终于收拾好自己，看着满地狼藉，知道今天已然没戏。自己这边失手打死人家一人，陆吟霜没揪着不放，已是大人大量。俩人即使见面也不能好好说话，只好悻悻打道回府。 陆吟霜气呼呼回府，坐在榻上越想越气。 当着自己的面，被人家打死一人，自己还不能说什么。不占理！那么多人打四个，结果被人家揍了个狠的。陆大小姐什么时候丢过这人，吃过这亏？ “小姐，黄顺身边那四个护卫，变态的强。跟他们硬拼怕是不行了。”被看知道小姐气不顺，小心的提醒小姐，以防小姐气头上，再出昏招。 添香也道：“经过这事，黄顺肯定有防备了。不好使了。” 陆吟霜毕竟是陆吟霜，久经沙场，很快便又想出一计。 “来武的，显然不行；那我们就来文的。” 被看眼前一亮，“小姐，你不会又要……” 陆吟霜笑着点头，“不过，这次，为以防万一，我们这么办……” 随后几天，黄顺没有一根筋的继续待在悦来酒楼，而是换了一个更远更隐蔽的福运店待着。 三天过去，第四天上，黄顺正无聊的躺在榻上翻书消磨时间。包房外传来敲门声。 黄顺翻身而起，兴冲冲去开门，却见一身红衣丫鬟，笑吟吟的站在门外。 “你，你是？”黄顺认出，正是陆吟霜身边一丫鬟。吓得后退一步，不知外面有什么阴谋陷阱等着自己。 红衣丫鬟施施然进屋，落落大方的将一纸请帖放在桌上，笑道：“我叫被看，是小姐贴身丫鬟。这是小姐给你的宴会请帖，请你中午赴宴。” 黄顺完全没想到陆吟霜会来这么一出，拿起请帖，一边拆一边说：“不会是鸿门宴？” 被看失笑道：“我家小姐请你，自然是鸿门宴。就看你敢不敢赴宴了。” 黄顺稍一踌躇，取出请帖细看：“流云山庄，偶设简宴，诚邀吴郡俊豪，赴宴一聚。谈古论今，不负金秋佳时。” “看这请帖意思，赴宴之人，非我一人？” 被看说道：“自然，吴郡饱学才子，均会赴宴。” 黄顺猜不透陆吟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肯定是报复上次在自己面前丢丑。但自己既然决定追求人家，就得接受人设下的擂台。只有一路过关斩将，才有机会最终赢得美人归。 “好！回去告诉你家小姐，管他什么宴，既然小姐有约，黄某欣然赴约。” 黄顺巧妙的将赴宴改成赴约，一下变成二人约会之局。 黄顺的小心思，被看第一时间洞悉，轻轻一笑：“公子好自为之。”说完，转身离去。 第65章 赴会比诗 被看一走，黄顺立刻疯狂开始准备，冠服至少准备了三套，以防陆吟霜故技重施。 “顺哥，明摆着是陷阱，这么贸贸然去，是不是太草率了。”程郊有些担心。 黄顺却胸有成竹，“黄陆两家，远日无怨，今日无仇。那个陆吟霜，不会对我下死手。只要不是拼生死，一般的打架，你们四个足以应付。其他危难险阻，在我看来，如履平地。” 彭威皱眉道：“打架我们自是不惧。就怕陆小姐想别的招对付顺哥。那时候，我们可帮不上忙。” 黄顺信心十足：“请帖写的明白，‘谈古论今’。这方面，我是行家。比当世大家虽然不成，但比起吴郡那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绝对高出一大截。” 匆匆准备妥当，五人便出门来到陆府门前，耐心等待陆吟霜出门。 这个宴会是陆吟霜安排的，她也很积极，所以没让黄顺久等，就出现在门前。 黄顺忙上前打千问安。陆吟霜头一歪，理也不理。 跟在旁边的青袍青年，饶有兴趣的看着黄顺，笑道：“这位就是今日舍妹口中经常提到的黄大侠，黄顺？” 黄顺这才注意到青年的存在，忙打招呼道：“不敢，不敢。不过是一小人罢了，绝不敢以大侠自居。阁下是？” 青年大笑：“我是陆家三公子：陆琳。黄公子敢公然捋虎须，当得大侠之名。” 陆吟霜见陆琳在外人面前暗指自己为“母老虎”，也不说话，只头前带路，心说：待会有你们好看！ 黄顺与陆琳仿若多年好友，亲热的走在一起，跟在后面，说说笑笑。 ……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为别的，这头老虎艳冠群芳嘛。”黄顺得意洋洋。 陆琳眼前一亮，笑道：“这话有点意思。黄老弟好文采！继续加油，若你能过了今天这关，说不定我这老妹，真能被你驯服了也说不定。” “哈哈，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俩人臭味相投，没几句话，便开始称兄道弟。 流云山庄不远，一行人骑马步行，很快便赶到。大门开处，被看和添香从里面迎了出来，娇声报告：“里面人已到齐，小姐来了就可以开始了。” 陆吟霜点点头不说话，头前带路进门去。黄顺和陆琳互相让着往里走。他俩的亲热劲，把旁边被看和添香看的直纳罕。 “陆小姐多日不见。” “陆小姐风采依旧。” “陆小姐一纸请帖，全某诸事不顾，即赶来捧场。” …… 陆吟霜刚入大院，立刻一群人上来打招呼。陆吟霜也不客套，直接来至主位，笑吟吟吩咐道：“那便是黄顺，黄公子，大家先跟他打个招呼。” 立刻，众人矛头对准了黄顺。 “黄顺公子，久仰久仰。吾乃韩犷，请多多赐教。” “黄公子英明，在下久仰。吾乃张图，还请多多指教。” “黄顺公子，再下顾附。” “在下全斌。” …… 十多个人围上来打招呼，黄顺当然记不住，不过哼哈着应付过去。 众人打过招呼，纷纷回座，交头接耳的对黄顺指指点点。黄顺也不在意，只关注着陆吟霜的方向。这时，一人上前，挡住黄顺的视线。 “黄顺，我现在就叫你大哥行不行？”来人正是徐慎，“不是告诫过你不要招惹那头母老虎，你怎么偏偏不听呢？ 告诉你，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就在这里跟陆小姐低个头，道个歉，保证日后不再纠缠。陆小姐厉害是厉害，却有股男子汉的豪爽，她不会为难你。 放心，不要以为这么做丢人显眼。这里所有人，谁没被她整过？都丢过大人！没人会笑话你怂的。 你要是硬挺着，倒是让他们看笑话了。” 黄顺在一群人中总算遇到熟人，分外感到亲切，拍着徐慎的肩膀，嘲笑道：“今儿不是吴郡俊豪聚会吗？你也算？” 徐慎毫不脸红的承认：“当然不算！我是厚着脸皮跟着我哥徐谨来的。但你也别得意，你也不算！你能来，只因为你是被修理的。” 黄顺不在乎道：“谁修理谁还说不准呢？” 徐慎见黄顺不见棺材不掉泪，便小声透露道：“你知道今天来干什么吗？我告诉你：以诗会友。就是说，待会开宴，是要赋诗助兴的。 就你，打架都是半吊子，在这里跟他们掉书袋，你能吗？” 黄顺感到意外，小声回道：“可给我的请帖是谈古论今啊。” 徐慎恨恨的敲了黄顺脑袋一记，“要耍弄的人就是你，人家会提前跟你透底吗？就这智商还能耐呢。赶快决策，还来得及。” 黄顺这才感到心虚，抬头看看淡淡看着这边的陆吟霜，心里有了几分撤退的念头。但这么多人面前，还没开始就被吓退，黄顺实在做不出来。 “不就是丢人嘛，哥不在乎。”黄顺一横心，咬牙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完，黄顺撇下徐慎，来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位子很好找，空荡荡的桌子前孤零零一把台凳，挂着“黄顺”的名牌。与对面一堆人坐在一起相比，反差强烈。 徐慎在后面搔了搔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唉，这诗不错哎，合我的胃口。我突然有些看好你了。待会开宴，我跟你坐一边。哥们够义气！” 陆吟霜看着徐慎跟黄顺咬完耳朵，脸上带着几分冷笑，对徐慎说道：“徐十三，我没记得有请你呀，你怎么来的？” 徐慎一下苦了脸，讪笑道：“今日如此盛举，我这么爱凑热闹的人，知道了要是不来，还不憋死。所以，就央求我哥带我来了。” 陆吟霜没打算拿徐慎开刀，摆摆手，说道：“今天不是针对你，你到你哥那边去。待会说完规矩，你再决定坐在哪边。” 徐慎抹着冷汗，忙不迭点头，来至徐谨身边。 被看看大家坐的差不多了，站出来拍拍手，说道：“今日，请的吴郡各族读书有成，文采斐然的风流公子齐聚流云山庄，把酒言欢，以诗会友。更有幸邀请到大名鼎鼎的襄阳黄家三公子，黄顺赴宴。 黄公子自负文采风流，无视吴郡上下。今天，就借此机会，我们吴郡俊杰与黄公子比酒论诗，一决高下。 规则如下：由小姐拟题，一炷香时间，双方提交诗作，由添香品评，判断哪方胜出。落败方的惩罚便是，喝下这一坛子菊花酿。 为提高趣味性，刚才小姐临时增加一条规则：在场人等，可以自由选择支持哪方。 而且，为示公平，小姐决定，陆琳公子选择支持黄顺，与黄公子共进退。” 第66章 一诗镇江东 “好！”众人闹哄哄的起哄叫好，唯一的两个抗议声完全被压了下去。 直到众人喧闹过后，黄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让我一人单挑一群，我也认了。规则肯定是大大不利于我嘛。 可让你的丫鬟做裁判，这怎么行？任我的诗再好，她昧着良心硬说我输，我岂不是半分赢的机会都没有？” 陆吟霜笑的那个灿烂，莞尔道：“你若觉得自己不行，就在这里低头认输，谁也不会逼着你参加呀。” 黄顺一下噎了回去，看陆吟霜一副胜券在握的派头，有心退场，但转念又一想：不让她好好得意一把，她的心气难平，以后还怎么继续展开追求？再说不就是喝酒嘛，为了美人，就出一次洋相好了。 黄顺丧气的坐下，摆摆手：“当我什么都没说。” 陆琳更是不服，马上跳出来反对：“凭什么我就必须跟黄顺在一起？在家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呀？” 陆吟霜对黄顺客客气气，笑意盈盈，可对着陆琳，却双手叉腰斥道：“路上你跟他聊得多开心。我是为你好呀，好兄弟，同甘共苦嘛。” 陆琳拒绝道：“不行，我退出！” “不行，”陆吟霜坚决顶了回去，“你敢出这门试试！” 陆琳一直极宠这个妹妹，还真有些不敢。再一想，自己待会喝多了，她回家也得挨批。所以，肯定到时候会放过自己。毕竟，今儿的主角是黄顺。 想通这一点，陆琳勉为其难的坐在黄顺一边，狠狠瞪了黄顺一眼，小声道：“今天我是舍命陪君子了，你可要记得我这个大人情。” 黄顺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悲壮的抱住陆琳，重重的互相拍了拍后背。 黄顺突然想起一事，对着对面徐慎喊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坐一起吗？别说话当放屁，快过来！哥需要你。” 徐慎嘿嘿笑着：“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好了。添香姑娘做裁判，你就是文曲星下凡，也赢不了。我酒量浅，就在这里挺好。” “没义气，伪君子！”黄顺恨恨嘟囔了几句，接受了现实。 分边完毕，这边自然就是黄顺和陆琳，其他人在一边。陆吟霜看着彭威他们几个，眼珠子转了转，温柔的笑着问彭威：“你们四个呢？选择支持谁？” 彭威被陆吟霜笑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忙远远的退开，其他三人立刻效仿。 “我们谁也不支持，只是下人而已，这么高雅的东西，我们就不参加了。” 陆吟霜笑的像头奸计得逞的小狐狸，“不行，这里所有人，除了我，被看、添香，都得选边。” 彭威求救的看着黄顺。黄顺知道，彭威他们上次大大的露脸，陆吟霜盯上了他们，不让他们也当众出丑，绝不会罢休。 “罢了，你们就选。”黄顺有气无力的招招手，让他们选。 出乎黄顺意料，四人齐刷刷站到了对面，跟他们站在了一起。顿时，全场哄笑。 陆吟霜笑的弯了腰，“黄顺，看来，你的忠实仆从都不看好你。” 黄顺指着彭威，被伤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顺哥，不是我们不支持你。可是，这个规则下，你真的没有一丝的机会赢。我们还要保持清醒，待会要护着烂醉如泥的你回家呢。” 黄顺无力的摆摆手：算他们说的有道理就是。只是心理上，还是有小小的痛感。 陆吟霜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被看出题。 被看站出来，敛容说道：“第一题：以‘画’为题，作诗。现在开始。” 说完，被看就点燃一炷香，开始计时。 那边的人马上提笔蘸墨，冥思苦想。 黄顺也在拼命动脑筋，只不过，他在做的，却是拼命从以前梦的记忆里，搜寻有没有现成的诗作拿来充数。 黄顺素来小心，敢最终坐在这里应战，就肯定有他的后手。而黄顺最大的后手，便是他那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小心的提笔书写了，黄顺还在满头大汗的搜罗着。 黄顺有他的打算：反正随便写一首出来应付，肯定是输。只有拿出足以流传千古，代代吟咏的绝世之作，才能赌添香还存有那么一丝半毫的公正，判他赢！ “黄顺，这边已经有人写好交上来了，你什么时候动笔？”陆吟霜嘲笑一头大汗的黄顺，“不会要交白卷？那可就太丢黄家的人，丢荆州的人了呀。” 黄顺一直想不出有什么能够应景的好诗，心中着急，嘴上却硬挺：“急什么，慢工出细活。你们就好好等着。” 陆吟霜笑，“好，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一炷香结束，还没上交的，自动判负。”说完，故意摇摇头，叹息道：“哎呀，这么一大坛子酒，醉死也喝不完呐！真替某些人担心呐。” 见陆吟霜故意扰乱黄顺的思路，陆琳看着牙痒痒，却不好发作。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再得罪妹妹了。待会还指着她良心发现，放自己一马呢。 那边敢于参与的都已陆续写完上交。添香逐一看去，一一品评，选出最佳一首，交给陆吟霜看。 陆吟霜看过，点点头，表示可以，就拿这首跟黄顺的比。 许是黄顺的努力感动了某路神明。最后关头，黄顺灵光一闪，终于想出了一首。高兴的一声欢呼，颤抖的双手拿起笔，激动的心情导致下笔歪歪扭扭。 不过，这并不耽误黄顺把整首诗写完。虽然字写的不好看，远逊黄顺平日练字的水平。但没关系，今天又没比写字。 陆吟霜看见，不放过嘲笑黄顺的机会：“黄大少爷的字，真能拿出手呀。” 黄顺却一身轻松，根本不看陆吟霜，得意的吹着口哨，踮着脚，等待添香的品评。 添香拿过诗作，念了一遍，面露讶色；再念一遍，面色开始凝重；再念一遍，不禁出口惊呼：“好诗！” 陆吟霜狐疑的走过去，拿过来自己看：“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陆吟霜吟哦几遍，不能置信的抬起头，失态的定睛看着黄顺，怎么也不能把意境如此优美，刻画如此到位的诗，与黄顺吊儿郎当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陆吟霜主仆的失常表现，自然引起所有人注意，徐慎上前，把从陆吟霜手里掉落在地的诗拿起来，只看一遍，便得意的大声念了出来。 一首诗念完，顿时引发全场啧啧的赞叹声。陆琳更是忘情的抱住黄顺，又叫又跳，“哈哈，赢了，赢了！” 第67章 全场和谐 黄顺却表现的镇定，平静的看着陆吟霜，说道：“把他们的诗作拿出来念念。在场都是文化中人，高下自有公断。” 添香看看陆吟霜，再看看黄顺，无奈的念道：“一点墨香，包罗万端。夏荷冬梅，共时争芳。虎豹牛鹿，嬉戏一方。大千世界，一纸收囊。” 黄顺面上一副“不怎么样”的神情，心里却在震惊：此诗无论意境，还是措辞，都是上上之选。自己就是搜刮枯肠，绞尽脑汁，断断写不出能与此诗相抗衡的诗作。 添香念完，求助的看着陆吟霜，意思很明确：怎么判？您给个提示。 陆吟霜索性扭过头去，不看添香，让她自己决断。 添香踌躇好一会，方小心说道：“两首诗作，都是上上之选，就算平局好了。” 此话一出，那边一片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只有陆琳和徐慎，大叫“不公平！” 陆吟霜回转身，冷言道：“怎么？你俩是要质疑裁判吗？” 俩人马上噤声。 黄顺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本来自己就是作弊，人家却是真才实学。平局对自己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陆吟霜悄悄向被看和添香招手，主仆三人走到一边，商量接下来怎么比试。 这边众人，重新认识了黄顺。纷纷前来向黄顺道贺，以茶代酒表示敬意。黄顺自然有来有往，与他们打成一片。 此时，陆吟霜主仆三人，都被黄顺强大的实力震撼，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设题，才能压倒黄顺。 “这个黄顺，看着不学无术，还真有两下子。下一局怎么比，快想个主意。”陆吟霜有些没了主意。 “哎呀，文也行，武也行，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呢。”两位丫鬟齐齐表示为难。 窃窃私语间，被看想出一妙计，附耳陆吟霜一说，陆吟霜露出微笑：就这么办！ 三人回到席上。被看说道：“刚才黄顺公子一首诗，确实技惊四座，让人钦佩。下面，第二局比试：七步成诗。 在七步的时间内，以宴会为题，做成一诗。做出者为胜，都做出诗，质优者胜。”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表示不满：时间太短了，根本没有可能完成。 陆吟霜重重咳嗽了一声，说道：“这回，由黄顺公子先行作诗。吴郡诸公子，其后开始。” 现场众人开始理解陆吟霜的意思了：刚才黄顺虽然作出了绝佳一首诗作，但明显耗时较长。所以，陆吟霜特意针对这点，限制时间，让黄顺的实力无从发挥。 只要黄顺七步之内做不出诗来，他们自然不战而胜。 就算黄顺勉强做出来，质量也定不会太高。而他们这边，可以用来构思酝酿的时间就远远不止七步了。 可以说，他们只要到时能做出诗来，在添香的裁决下，便是有赢无输之局。 于是意会的众人纷纷闭嘴，接受了规则。而黄顺，在听到“七步成诗”后，就愣在了那里。 梦里曹植那首“七步诗”，黄顺对它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黄顺一直存有这样一个想法：日后有机会，定要认识认识这位千古奇才：曹植。 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碰到“七步成诗”。 黄顺还在愣神，被看那里已经开始计时了：一步、两步、三步…… 陆琳看黄顺在发愣，忙推他一把。黄顺这才从自我的思绪中走出来，匆忙之际来不及多想，只简单把曹植的七步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感觉还算应景，就飞快走到桌前，奋笔疾书。 写完，潇洒的把笔一扔。胸中忽然充满了曹植当时的悲愤，不禁仰天长啸一声，舒缓胸臆。 众人仿佛宝贝似得过来争抢，陆琳早抢到手，摇头晃脑的念了出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众人条件反射般轰然叫好，随后却与陆琳般，都愣在那里。被黄顺诗中充满悲凉、无奈的心境震慑在当场。 陆吟霜也没想到，黄顺嬉皮笑脸的背后，竟隐藏着如此一颗敏感柔弱的内心。 一时间，时间仿佛静止了般，院里只有偶尔一丝秋风刮过，带走地上几片落叶。 还是被看打破了沉寂，干咳了一声，问道：“你们要不要开始计时？” 一阵沉默，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还计什么时，我们认输了！” 马上全场附和：“对，对，我们认输了。这坛子酒，我们干了！” 场面马上热闹起来，徐慎一马当前，抱起大坛子，挨个酒碗倒酒。黄顺被热烈的气氛感染，也拿着酒碗凑上去，与大家同喝。 大家立马接受了黄顺，酒碗一碰，仰脖干了。放下酒碗，黄顺便彻底被接纳为自己人。 “黄顺，你今天干的漂亮！为我们男人扬眉吐气了。” “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人家仨俩下就摆平了。哪有你今天风光。” “放心，从此，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若是真心追求陆小姐，我们一定帮忙！” …… 黄顺哪想到这些人，一转身，就跟自己站同一战壕了。一下子多出这么多战友，黄顺晕乎乎的只知傻乐了。 陆吟霜一看，比诗再也进行不下去，黄顺完胜！一气之下，转身便走。被看和添香忙追了过去。 黄顺虽然被众人捧得云里雾里的，一半的注意力却全放在陆吟霜这边，一看她要走，忙收拾东西追了上去。 后面一片加油打气的声音传来：“黄顺小子，好好干。哥支持你！” 刚追出大门不远，就被陆琳笑嘻嘻的拦住：“好啦，今天你算是大出风头。我妹的脾气我了解，今天，你就不要纠缠了。 妹妹这边，放心，有我在，一定帮你说话。” 黄顺一想也是，便站住，不再追赶。 “好好表现，有哥在。”临走，陆琳甩下这么一句话，便飞马追了上去。 黄顺正站着眺望，彭威四个跟了上来。黄顺一看见他们，就想起开头他们残忍的丢下自己的事情，奚落道：“没跟哥站一块，失算？” 四人死皮笑脸的，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荆恬更是说道：“顺哥，没有我们几个开头反水，怎会有后来惊天动地，逆转获胜，震撼全场的效果。 你想，连我们几个都不看好少爷，而少爷却最终实现了翻盘。这是多么大的成就感。这当面打脸的酸爽，多带劲！ 而且，打的还是陆大小姐的脸。” “就是，顺哥一直就是喜欢扮猪吃老虎，然后打脸。”彭风很认真的跟了一句。 黄顺开怀大笑，“算啦，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几个计较。相反，还要请你们吃大餐。我们走。” 第68章 线人陆琳 陆吟霜走在路上，越想越气恼：这个黄顺，脸皮厚的可以，无论自己当面损他多厉害，他都不当回事，就知傻乐。 跟他动武不行，他是吴郡四族的贵客，若真伤了他，自己就捅出大乱子。切磋式的比划也不通，他手下那四兄弟，年纪不大，武功却着实厉害。 跟他来文的，谁能想，痞里痞气的他，文墨竟然如此之好，害添香想判他输都过不了良心这一关。就连自己，也被他最后那首七步诗给震撼了。 在诗中骂我煎熬他也罢了，好歹符合实情。只是“同根生”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占我便宜吗。 只恨明知被他借诗调戏，还不能对他怎么样。谁让自己没人家那个文采呢。 陆吟霜正在心里恨恨的骂黄顺流氓，旁边被看说话道：“小姐，没想到，那个黄顺，诗写的那么好。真是个不错的人呢。” 添香也帮腔道：“就是，这么个人，肯这么追着小姐不放。真是难得。” 陆吟霜见自己心腹丫鬟全替黄顺说话，不悦道：“你俩到底站哪边的？” 俩人齐声笑道：“当然是站小姐这边啦。刚才说的就是事实嘛。” “你俩少被他骗了，”陆吟霜说道，“他这么纠缠我不放，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添香露出思索的神情，摇头反驳道:“是吗？可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锦芳阁。人家可是错认小姐是楼阁女，还不是一见面就倾倒在小姐裙下？” 陆吟霜知道这是事实，却嘴硬道：“可能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故意装作不知道呢。” 被看说的直接，“这个黄顺其实不错啦，小姐完全可以考虑跟他交往试试嘛。就算他有什么目的，以小姐的聪明才智，还怕了他不成？” 陆吟霜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一挥马鞭，跑前头去了。 晚上，陆琳也来到陆吟霜的房间，劝陆吟霜至少试着接触下黄顺，说不定，黄顺真的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也说不定。 可惜，这时的陆吟霜什么也听不进，连轰带打的撵了出去。 第二天，黄顺带着四个跟班，再次来到陆府门口。这回，门上侍卫对他很是热情，一见面就问：“黄少爷可是来找小姐的？” 黄顺忙点头说是。 侍卫马上站出来，亲自带着他们进门。便带路便说道：“三公子早就跟我们打过招呼：黄公子要来，不必回报，直接领进便是。” 黄顺暗喜：这个陆琳说话算话，内部有人果然好办事！ 侍卫先带着黄顺来见陆琳，陆琳惊喜的迎过来，客套了几句，就笑道：“来这么早？也好，趁热打铁嘛！昨天你的风采，连我这个大男人都为你折服。我那嘴硬的妹妹，心里肯定也是对你另眼相看了。 相信我，待会见到她，无论她如何对你横眉冷对，你只记得，这是她在躲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她怕过多的被你接近，自己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你！” 黄顺被捧的有些飘飘然，但对自己跟陆吟霜的关系，还是很清醒，说道：“你不用在这里给我灌迷魂汤。就你那妹妹，吴郡上下谁不知晓？ 说她会主动爱上男人，打死我也不信。你也不用说那些话哄我，我既然决定追求你妹妹，就不会半途而废。誓要追求到底！” 陆琳哈哈直乐：“在我这里发下豪言壮语的人，可不止你一个。结果怎么样？一个个不是铩羽而归，就是中途退出。好容易等到你这么一个家世、人才都不错的人入瓮，我当然要好好替你摇旗呐喊，鼓舞士气了。” 黄顺讶然道：“听你这说法，你很担心你这妹妹嫁不出去？就你们陆家，就你妹妹那人物，你怎么会有这般想法？杞人忧天嘛。” 陆琳叹气道：“我拿你当朋友，我就告诉你。按说这话，真不该是我这做哥哥的说。我这妹妹，离经叛道，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贤淑。以后相处久了，你自会知道。不过，你不会因为这个，就放弃追求她的，对？” 黄顺点头直乐：“循规蹈矩的女孩，我还看不上呢。这话不用你说，我自知道。我跟她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锦芳阁！那是什么地方？是正经女孩去的地吗？可知你这妹妹如何叛逆了。” 陆琳的眼神变得很奇怪，看着黄顺，“你还不知道她那天为什么去吗？你就从没怀疑过她的人品？” 黄顺傲然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像你妹妹这般强势的人，只有她压住男人一头，断不会低头赔笑，去伺候男人的。所以，不用去猜测什么，她断不是那种人。” 陆琳的眼神中带了几分钦佩，重重拍拍黄顺的肩膀，“就冲你这一句，我陆琳就没看错人。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这妹妹，一旦认准什么，就认死理，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说什么呢。 前段时间，她在花市上无意间结识了一位锦芳阁的歌姬，她看上人家的头发梳的好看，便缠着人家学。后来人家告诉她：自己还会十多种不同的梳法。 这下吟霜就上了心，一心要全部学过来，人家没时间，她便跑去锦芳阁求教去了。我那二哥，听说这事，差点鼻子没气歪了，气冲冲就跟着去了。 后来，哈哈，就被你撞上了。” 黄顺也跟着乐，“哪个做哥哥的，听说这事都坐不住的。” 陆琳摇头，说道：“要我看，我那二哥，是更怕这事传到孙权的耳朵里，就此不要吟霜了。为了撮合孙权和吟霜，二哥可没少奔走。只是，两边都不怎么上心，他自己一人，空忙活。哈哈。” 黄顺最关心这事，忙问：“陆逊为什么非要撮合孙权跟吟霜？这事，你家大人意思如何？” 陆琳哈哈大笑，“瞧你紧张的，放心。二哥的夫人就是孙家的人，所以，二哥跟孙家走的很近。不过，在妹妹的婚事上，他说了不算。 至于我爹的态度，你想，二哥张罗了这么久，也没见他老人家站出来说句话。他什么态度，你该清楚了。” 虽然陆琳如此说，到底关心则乱，黄顺还是心中没底：必须加紧攻势，才能在情场上挫败孙权加陆逊的组合。 虽然这二人，都是星宿下凡，还是排名比较靠前的。但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事，天王老子挡在前面，自己也要跟他较较真，拼一把。 第69章 陆逊作梗 “陆琳，咱俩有的时间聊，还是赶紧去看看你妹妹。我怕夜长梦多。”黄顺主动说道。 陆琳笑，“也好，咱们这就走。” 一路逶迤走着，来到陆吟霜的独院，一打听，陆吟霜去后花园赏鱼去了。于是二人径直去后花园。 “还说赏什么鱼，”陆琳笑着拆穿，“要我说，她就是被你搅得心神不宁，去散心的。” 黄顺此时早已顾不上他，全部的心思，都扑在陆吟霜身上。 很快来至后花园，碎石铺就的小路尽头，是一座小巧的八角观湖亭，两边则是碧波荡漾的花池。亭子里，三女正坐在那里，靠在一起，低低的说着话。 黄顺的心立刻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终于来到这里了！ 亭子里，被看转身，看见这里，抿嘴一笑，朝陆吟霜往后努了努嘴。陆吟霜回头看，陆琳和黄顺两人早已站在她身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陆吟霜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这话真是白问，有陆琳陪着，任谁也能看出，是谁让黄顺来的。 陆吟霜也意识到自己问的傻，脸色更红，起身便走，被看和添香拉都拉不住。 陆琳也有些傻眼，没想到妹妹如此不给面子，连话都不让人说一句。尴尬的站在那里，僵硬的笑，“黄顺，你要不要追过去？要！我就陪你过去。” 黄顺看着陆吟霜的倩影消失在月牙门后，摇了摇头：“不了，今天能见上小姐一面，已是心满意足。来日方长，我不急。” 被看和添香正要追着陆吟霜而去，闻言回头笑道：“黄公子莫不是怕了？” 添香也跟着打趣：“人不都说色胆包天吗？你胆子怎么如此之小？” 黄顺诧异的“喔”了一声。这俩丫鬟有趣，看她们笑语嫣然，显然对自己并无恶感。认识到这一点，让黄顺兴奋不已。 “色胆包天，不过是追求一时之欢愉；我之所以胆小，是因为我准备与你家小姐白头偕老。” “格格格”一串清脆的笑声随着人的离去，消失在月牙门后。显然，俩丫鬟对黄顺的回答，非常满意。 陆琳也羡慕的锤了黄顺一拳，“我发现，你哄女孩子，太有一套了！什么时候教教我。刚才那问，换做是我，断不能回答的如此之妙。” 黄顺做作的咳了一声，背手教训道：“浑然天成，方能称之为妙。你认为我说的妙，我倒觉得我说的拙，因为我不过是毫无夸张的说出心中所想罢了。” “少来教训我，”这话，也就能骗骗程瑶般男女感情上白纸一张的单纯女孩，陆琳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今儿你不留下一两绝招，休想离开。” “哈哈，我正有常驻陆府想法，多谢成全。” …… 随后的日子里，黄顺天天来陆府报告，有陆琳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在，还有被看和添香两个明里暗里帮忙，黄顺与陆吟霜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为了讨陆吟霜欢喜，黄顺每天都是绞尽脑汁，变着法的哄陆吟霜开心。神梦这段时间也给力，给出的讯息全是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怪招。 而外面那帮朋友，也很帮忙，动员各自家里的姐姐妹妹，逐个邀请陆吟霜过府里玩。而每次，都会“凑巧”碰到前来拜访的黄顺。 …… 时间一长，陆吟霜也慢慢接受了黄顺每天在自己身边搞怪，偶然有那么一会子黄顺不在，陆吟霜便觉得怅然若失，生活毫无情趣。 看着二人逐渐往如胶似漆方向发展，陆逊有些坐不住了。本来，他根本不看好黄顺，自己的妹妹他太了解，黄顺根本不是她的菜。没想到，他不过离家去柴桑几个月，再次回来，二人关系发展已是一日千里！ 更没想到，吴郡帮助黄顺追陆吟霜的人，竟如此之多！ 陆逊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二人这么发展下去。他首先找到陆吟霜，问她跟黄顺的关系。 陆吟霜虽然没有承认她跟黄顺之间有什么，但少女怀春，谁都看得出来。 陆逊思来想去，决定去见见黄顺，让他罢手。 晚上，客厅里，陆逊的意外来到，黄顺多少能猜到来意。不过，陆逊毕竟是特殊的存在，黄顺很想赢得陆逊的认可，得到他的友谊。 “陆公子，那天实在对不起。事后我多次去府上，想亲自跟你道歉，只是没机会遇到。”黄顺亲自为陆逊看茶，真诚的道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对陆公子，我仰慕已久，早就想结识公子，只怕自己福缘浅薄，无缘得见。” 陆逊摆摆手，制止黄顺道：“甜言蜜语对我无用，我的来意，想必你也清楚。今晚这里就我们两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吟霜有她自己的想法，这是她年轻，不怪她。谁没年轻过呢。黄公子年轻气盛，追求爱情，也是勇气可嘉，无可指摘。 但现实是残酷的，爱情不是婚姻，婚姻也绝不仅仅是爱情。 吟霜的婚姻，由不得她自己做主，甚至不由父亲大人做主。陆家要长保家运昌盛，只有倚靠孙氏。这是大势所趋，势所必然。联姻，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作为陆家唯一的适龄女孩，吟霜注定，是要嫁入孙家。这是她的命，没人可以改变。这之前，她爱你越深，将来在孙家，她受苦就越重。 若你真的爱吟霜，就该现在放手，让她专心做好嫁入孙家的准备。” 黄顺脸色沉了下来，心道：这个陆逊，之前在自己心目中，是多么完美的形象。在这里，怎么会是棒打鸳鸯的角色呢？ “你的话我不认同，”黄顺不卑不亢的说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你的人生是家国天下，这是你的壮志凌云，胸怀苍生。顺非常佩服，在你面前，我甚至有拜倒在地的冲动。 但你的志向再大，手段再高，你还是无权决定吟霜的人生。 不说吟霜的性格，嫁入孙家，是羊入虎口。就说她自己的选择，她选择不管别人，自己幸福美满的过一生。 虽然与你相比，这种活法很狭隘，甚至自私。但这是她的选择。而且，她也能够实现这样的生活。作为哥哥，你无权干涉。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只想着做一番大事业。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活。吟霜虽然生在豪门，却有一颗小人物的心。这一点，我与吟霜才是一路人。 所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 第70章 陆逊也小人 陆逊神色平静，看着黄顺，内心却在震惊：这个黄顺，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了解！自己的志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怎会知道？ 感受到黄顺的强悍和难缠，陆逊并没有放弃，他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幼稚！”陆逊微怒道，“吟霜一女流之辈，见识短浅，姑且不论。但你，可是襄阳四姓推选出来出使江东的人，怎会如此不识大体，情绪化呢？ 凭你黄家三少的身份，要多少绝色佳丽没有？为什么偏偏就盯着吟霜不放呢？眼里只有儿女情长，没有家国命运。 一旦黄家势败，你还能过你向往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吗？还能给予吟霜幸福吗？” 黄顺冷笑，“你怎知我没有为家族命运考虑奔走呢？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至少，我比你洒脱，我敢于追求自己爱的人，还敢于保证此生让她幸福快乐。” 陆逊被气乐了，一番对话，感觉就是对牛弹琴，两人说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陆逊决定换个方式说服黄顺。 “好，你说你也关心家族前程，”陆逊拍拍手，说道，“那你该知道，江夏偃月城对荆州的重要性。既然你这么爱吟霜，非要娶她。 那么，如果陆家要求黄家以偃月城作彩礼，送与江东。你敢答应吗？ 不要跟我耍心眼说黄家无权处置，这一点，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黄顺一愣，没想到陆逊突然提到偃月城。 黄顺心中在冷笑：你说别个或许我还不好答复。但这偃月城，嘿嘿，对不起，本少爷未卜先知，早知它早晚属江东。拿江东的东西做彩礼，娶回个漂亮媳妇，这等好事，谁会不干？ 黄顺胸脯一挺，得意道：“陆家要偃月城何用？不过，如果陆家提出偃月城归江东，吟霜就嫁给我，我第一时间，举双手赞成！” 陆逊这回气愣了：这家伙，到底是在装疯卖傻，还是草包一个？偃月城的重要性，他会不知道？ “我跟你没得谈！”陆逊气呼呼的摔袖就走。 “唉，你到底答不答应，给个话呀。”后面，黄顺大笑着喊话，“我这里可等着呢。” 第二天，陆逊在家郁闷。顾卲、卜静来访，询问缘由，陆逊便把昨晚情形大略说了一遍。 卜静笑道：“你也是，既然那个黄顺已然答应，你将计就计就是。事后他纵然反悔，也是他的笑话。若成，舍一女，得偃月城，超划算的买卖。” 陆逊摇头道：“他不过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做的什么主？我若与他一般见识，岂不是自降身价？” “这倒也是。”卜静点头。 三人围坐一处，谈谈讲讲。陆逊情绪只是不高，顾邵知他心思，想出一计，说道：“伯言平日聪颖，智计百出，今日在令妹身上，却如此驽钝。 邵有一计，虽然有失身份，但对付黄顺，却不失为妙计。” “请说。” “热恋中人，最忌讳的就是情人背叛。”顾邵笑道，“伯言何不寻机约那黄顺出来一叙，灌醉于他，安排一歌姬与他行鱼水之欢。 再着人带令妹过来，撞个正着。你想，令妹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光溜溜的身子在一起行苟且之事，会作何想法？不用你言，她自会恨黄顺入骨，与他划清界限。” 陆逊想想，此举虽小人，却极为有效。只要自己目的端正，小人一把，也只好勉强为之了。 “果然可行！我这就安排。”陆逊来了精神，一跃而起，匆匆就要出门。 卜静一把拉住，“伯言休急，我们从长计议，思的周全，到时方不出差错。” 三日后，黄顺照旧来陆府找陆吟霜，刚至府门就被陆逊拦住。 黄顺对陆逊颇为警惕，语气不善，“你又要做什么？” 陆逊灿烂笑道：“休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的几个朋友，听说黄公子的事迹，对你大感兴趣，提出要见你一面。说是要代我替舍妹把关，只因我这做哥哥的不合格。 没办法，我只好舍却这张脸，来这里等你，请你赴宴，与他们一会。” 黄顺松了口气，笑道：“还是你的这几个朋友识趣，不像你，老古板。” 陆逊陪着笑，主动替黄顺牵过马头，自己头前带路。黄顺带着到哪都不离身的彭威他们，晃悠悠跟在后面。 一行人来至迎春楼，上得二楼。早有顾邵、卜静、张敦等人在场。黄顺参加过各家家宴，对这几位也有印象，稍稍一介绍，便熟悉了。 互相寒暄一番，便上来酒菜。顾邵言谈风趣，频频举杯，拿黄顺和陆吟霜的事开玩笑。其他人有样学样，变着法的劝黄顺酒喝。 黄顺此时长了个心眼：这里显然是风月之地，待会酒酣之际，难免要叫出几个歌姬来陪酒。 自己可是被考验的对象，若自己喝多了，管不住身体，在他们面前出了洋相。印象就不好了。 今天这架势，弄不好，他们就准备以此来考验自己。所以，为博得众人一个好印象，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喝多。 有了这个想法，黄顺一面来者不拒，豪爽的与大家碰杯畅饮，一面偷偷的百般逃酒。或吐在手帕里，或吐进茶水中，或干脆往衣领里倒。 果然，后来，顾邵一拍手，五六个浓妆艳抹的歌姬舞女走了进来。一人一个，葱白般的粉臂缠着脖子，嗲嗲的劝酒。 陪着黄顺的绿衣女，显然得过指点，一上来，一双嫩手就不停的撩拨黄顺的性致。她如此做作，反而坐实了黄顺先前怀疑：这就是来考验自己的。 另一边，陆府内，陆吟霜无聊的坐在窗口发呆：从来没有过的情形，这么晚了，黄顺还不来。 被看和添香轮流出去到大门口了望，只不见人影，只好回来安慰陆吟霜：许是那边有事绊住了。毕竟，黄顺来吴郡，是有正事的。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陆逊身边的小厮：左裴，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隔着窗对陆吟霜说话。 “我看见黄公子被二公子叫走了，还有二公子一帮朋友也在，现在就在迎春楼喝酒呢。小姐要不要去看一看。他俩在一起，别闹出什么事来？” 陆吟霜素来知道陆逊看黄顺不顺眼，对自己跟黄顺来往，更是强烈反对。所以，听说他俩在一起，还真怕他俩再像上次般如街头泼皮般打架。 “你可看准了？”陆吟霜一下站起，匆匆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便慌忙收拾，跟着左裴去迎春楼。 被看和添香有些犹豫：迎春楼可不是女人该去的地。小姐不顾忌这个，她俩可不行。 陆吟霜知道她俩心思，说了一句话便走了，“你俩留在家里就成，我自己去看看。” 第71章 见招拆招 陆吟霜跟着左裴，急匆匆赶至迎春楼。门口护卫虽如凶神恶煞般，但陆大小姐威名在外，吴郡上下几乎无人不识，是以没有任何阻挡，陆吟霜轻易闯进迎春楼。 刚上的二楼来，楼廊上站着的彭威四人便瞅见了，忙上来大声打招呼。用意很明显，提醒里面的黄顺注意：陆大小姐来了，悠着点。 黄顺晕晕乎乎中听见了，挣着要起来。绿衣姑娘索性一个饿虎扑食，将黄顺就地扑倒在地，然后嘴唇碰嘴唇，亲了上去。 陆吟霜大力推开门，正好看见这一幕。再看别人，比黄顺好不到哪里去，个个坦胸露乳，与众女搂抱在一起。 陆吟霜粉脸通红。一想到自己一路为他们担心，他们却在肆意鬼混。尤其是那个黄顺，根本没想过自己感受。陆吟霜便感到十分委屈，不再停留，眼眶泛红，转身就走。 这时，黄顺大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绿衣女，爬起来追上去，哪还追的上。 彭威四人围上来，抱怨黄顺：“都提醒你了，怎么还让大小姐撞个正着？” 黄顺虽然带有七八分酒，但刚才见到陆吟霜，一吓之下，酒全随着冷汗出来了，头脑清醒了不少。 “咱爷们中计了！”黄顺恨恨说道，“那个陆逊，给我耍美人计，离间我跟吟霜。只恨我太信任他，轻易上当。” 荆恬急道：“那怎么办？赶快去跟大小姐解释啊。” 彭威很冷静，说道：“现在大小姐在气头上，未必能听顺哥解释。不如我去陆府一趟，找找陆琳，说明情况，让他想办法先跟大小姐说说。顺哥明天再去陪个罪，就没事了。” 黄顺觉得如此应对很得体，虽然心里很担心陆吟霜，还是强忍住就此追上去的念头，安排彭威赶去陆府，自己先行骑马回家。 刚到家，程瑶便跑来说白雪摔了一跤，手都摔破了。黄顺此时满心里全是陆吟霜，哪听得进去，摆摆手让她走开。 程瑶看黄顺心不在焉的，出来便瞅机会拉住彭风，问明事由。心中老大不是滋味：为了那个陆吟霜，连雪姐姐摔了都不去看一眼。这个黄顺喜新厌旧，太过绝情。 再说陆吟霜，委屈的回家，把被看和添香吓一跳：自家小姐，还从没如此受气媳妇般哭回家。从来都是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俩人围着陆吟霜转悠，百般的询问原因。虽然陆吟霜不愿说话，只是拿一两句话应付。但问的多了，俩人还是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经过。 “小姐，这二公子与顺少爷从来就不对付，怎会在一起喝酒玩乐呢？其中别有什么道道？”被看转动着眼珠，想着其他的可能，劝说陆吟霜。 “就是，就如小姐说的，是一女压在顺少爷身上。这就太有问题了，别是黄顺是被迫的？”添香也是一般心思，直接开始分析黄顺是受害者的可能性。 后来，陆琳得到彭威的报信，也赶了过来。把事情经过跟陆吟霜解释了一番。 在三人的劝说下，陆吟霜逐渐安静下来，虽然心里仍不痛快，却也接受了他们的意见：应该给黄顺一个解释的机会。 从陆琳处得到确信的彭威，急急忙忙往回赶，跟黄顺汇报。赶回家，已是三更往后。 等的如热锅上蚂蚁的黄顺，直到从彭威处得知陆吟霜的消息，这才稍稍安心，上床安歇。 第二天，黄顺早早就把彭威四人拉起来，顶着星星月亮就往陆府赶。来到陆府门前路口，才鸡叫头声。 彭威他们个个直打哈欠，抱怨黄顺太心急。这大清早的，风冷飕飕的，彭威个个缩着脖子，建议去找个早食摊喝点热乎乎的汤水，暖暖身子。 黄顺担心错过出门的陆吟霜，只不同意。没办法，四人只好缩在一起，依偎在墙角，陪着黄顺慢慢的熬着。 在黄顺第三十多遍跟彭威确认昨晚陆琳说准了带陆吟霜出门的消息后，终于，陆吟霜的身影，出现在陆府门口。 黄顺忙躲进去，直到陆吟霜走过来，这才出来讪讪的打招呼。 陆吟霜知道黄顺肯定出现，也不吃惊，但也不理他，自己径直往前走。 后面，陆琳悄悄对黄顺比了个手势，做了个“好自为之”的嘴型，自己便转身回去了。只有被看和添香，继续跟着陆吟霜往前走。 黄顺自然是影子似得跟在后面，昨天发生的误会，黄顺是车轱辘话，一遍遍跟陆吟霜解释。 说也奇怪，同样的话，昨天陆琳说，陆吟霜很难听进去。而今天黄顺如此说，陆吟霜却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虽然心里已经原谅了黄顺，但面上，陆吟霜对黄顺，丝毫不假以辞色。只是一直疾走的步伐慢了很多。 黄顺注意到陆吟霜的变化，知道她的心里，立场已经软化，不禁大大松了口气。再看被看和添香俩人，也是一脸的严肃，主仆三人如同一个模子刻的。 “有个典故，是有关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与我跟吟霜现在的情形很像，不知你们听说过没？”黄顺眉毛一挑，便来了主意，跑到前头，腆着脸看着陆吟霜说道。 陆吟霜还是不说话，旁边被看替她问道：“什么典故？” 黄顺忍笑道：“当时司马相如也是外面喝酒狎妓，被卓文君撞见，结果卓文君三天没理他。 后来，司马相如终于在外面等到卓文君出门。为讨卓文君欢心，司马相如拿出一个步帽，就跟这个一般。” 说着，黄顺果真取出一顶布帽拿在手里，继续说道：“司马相如把布帽里外给卓文君看了，空无一物。然后，自己右手在布帽里一翻，就从中变出一只黄娟扎就的宫花，送给卓文君赔罪。” 如此说着，黄顺果真从布帽里变出一只精致的黄娟花，递到陆吟霜面前，“喜欢吗？送给你。” 陆吟霜板着脸，说道：“假花，再漂亮，也是假的。我不要！” 黄顺抚掌笑道：“那个卓文君也是如此说。但这难不住司马相如，他右手再往布帽里一翻，果然就变出一支真花，送给了卓文君。” 说着，黄顺变出一支花瓣尚滴着水滴的冬红梅，再次递到陆吟霜面前。 这回，陆吟霜憋不住了，惊喜的问：“你怎么做到的？” 黄顺哈哈大笑：“我还能再变呢。”说完，又从中变出两支冬红梅，被看和添香一人一支，谁也没落下。 “好哥哥，快教教我们。你这戏法怎么玩的？”被看和添香欢呼着拉住黄顺，让他教。 黄顺只看着陆吟霜，“吟霜若也想学，我就教，还能变更好玩的呢。” 陆吟霜连忙点头，表示愿意，神情雀跃。 至此，俩人之间的疙瘩，彻底消除，两人关系恢复如初。 有黄顺不断的插科打诨，搞怪逗笑，走在哪里都不缺乐子。她们正玩得高兴，突然，一人一骑从后飞驰电掣般追来。 黄顺回头望去，却见程瑶一脸惶急，满头大汗的追来。几缕头发被汗水粘贴在额头，一路追的气喘吁吁。 第72章 黄顺被打 没等黄顺出口询问，程瑶远远就开始大喊：“顺哥，不好啦！雪姐姐在家里突然晕过去了！” “什么！”程瑶的话顺风而至，黄顺字字听得清晰可辨，大惊失色。 白雪有事，黄顺哪还顾上别的，道别话也没一句，上马就飞奔而去。彭威四人听得真切，反应比黄顺还快半拍，四马当先冲在前面。 陆吟霜、被看和添香三人还未反应过来，那五个家伙已不见踪影。 三人还在疑惑中，程瑶已是看着她们，冷笑着靠近，得意道：“你就是陆吟霜，陆大小姐？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随便勾引男人。 现在，你也看到了，雪姐姐才是顺哥哥的最爱。你也是大家闺秀，好歹是有脸有面人物，以后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说完，不等陆吟霜说话，程瑶便一调马头，扬长而去。 这下把陆吟霜气愣了：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在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孩子嘴里，就变成第三者插足了呢？ 自己站在那里委屈了一会，恨意便在心里上涌：这个黄顺，甜言蜜语的最会哄人。自己早该知道，他身边是不会缺优秀女孩的。 早就听说黄顺来吴郡第一次赴宴，便带着两个丫鬟。起初陆吟霜也没在意，毕竟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再说陆吟霜自己就是喜欢随心所欲，不喜欢规矩缠身。 现在看来，这事远没那么简单。那俩丫鬟跟黄顺的关系，远比一般丫鬟来的亲密。不然，黄顺也不会带她们在关系两边“外交”的宴会上出现；更不会有刚才这一幕发生。 “回家！”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的陆吟霜牙缝里挤出两字，回头就走。 被看和添香目睹了全过程，清楚的看到黄顺听到那个白雪的消息后神色大变的样子，心中也是疑窦重重，不知该怎么居中说话，只好不言不语的跟着陆吟霜往回走。 先说黄顺，火急火燎的冲进白雪房间，反把坐在那里安静刺绣的白雪吓了一跳。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可怕。” 黄顺站住脚，只匀了一口气，便上前问：“程瑶说你晕倒了，请大夫看了没？大夫怎么说？” 白雪诧异道：“晕倒？哪有的事，我一直在这里。不信？春杏可以作证。” 旁边伺立的春杏慌忙点头，表示自己可以作证。 黄顺愣在那里，等把气喘匀了，自己也想明白了：整件事，就是程瑶在捣鬼！ “哎呀，陆小姐那边，还没打声招呼呢。”彭威一拍脑袋，想起这事。 程瑶跟进门，站在白雪后面，得意洋洋，看着黄顺气急败坏的样子乐。 “雪姐姐，晚上回来再跟你细说，我先走了。”黄顺稍一权衡，决定无视程瑶，先去找陆吟霜，不能让她误会到别的地方去。 五人原路赶回，早没了陆吟霜身影。一商量，不能耽搁，再往陆府赶。 再说陆吟霜，一肚子气恼委屈的回家，刚进府门，恰好碰到从迎春楼回来，打听了陆吟霜去处，准备追出来的陆逊。 “妹妹，你又去见那个黄顺了？”陆逊一见陆吟霜，便板起脸，“昨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 陆吟霜不理，径直往里走。陆逊忙追上去，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 陆吟霜突然止步，看着陆逊，说道：“二哥，你不用劝我了。我跟黄顺，以前没什么，以后更不会有什么。” 说完，扭身就走。 这下反倒把陆逊给愣在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陆逊眼尖，就在陆吟霜回头的一刹那，敏锐捕捉到陆吟霜眼角泪珠的一丝反光。 “他们两个，肯定发生了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陆逊暗道，“只有弄清楚这个，才能决定，怎么办。” 陆逊主意拿定，迅速追了上去。 陆逊在百般探询下，终于大概弄清事情原委。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必须把他坐实。”陆逊思忖，“妹妹如此伤心，显然对黄顺动了真情。不能任由他们发展下去。说不得，得自己出面，解决此事。” 预料黄顺肯定会赶来解释，陆逊提前在府门口等候。果然等到辛苦赶来的黄顺一行。 “对不起，妹妹说了，从此不想见你。识相的，就快走。别闹的太僵，两家不好看。”陆逊大刀金马拦在门口，冷笑着对黄顺下了通牒。 黄顺哪把他的话当真，强硬反击：“这话，你让吟霜亲口跟我说。现在，我就进去给她这个机会。” 陆逊一招手，一众手下围了上去，“你搞错了，黄顺。这是陆府，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黄顺冷冷看着陆逊，挺英俊的模样，挺好的印象，现在看上去却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若我非要进去不可呢？” 陆逊毫不退让：“看到他们了？敢进门半步，就打死你们。” 黄顺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挤开人群就往门里走。 这下，一众下人，摊着手，都看着陆逊。 陆逊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黄顺，你道我不敢真打你？我偏打你。给我打！” 陆逊一声令下，众人呼啦围了上去，开始拳打脚踢。彭威四人马上拉开架势，就要反击。 “不要动，让他们打。”黄顺一面抵受着攻击，一面大声制止。 四人一愣，真就放弃了抵抗。于是，连同四人，都成挨揍对象。 而且，黄顺身份特殊，打他，度不好掌握。但对四人，众人就没有顾忌。所以，他们四个反而比黄顺挨揍的更凶。 他们几个毕竟都是练家子，抗击打能力远高于黄顺。所以，还是黄顺先抵受不住。 开始黄顺还站着硬挺，后来不知被谁在膝弯处踢了一脚，扑通便跪倒在地。再然后就是被按在地上揍了。 鼻子出血了，牙齿也出血了，身上更是到处疼。黄顺意志力没那么坚强，没坚持多久就想退让，回头再想法子。只是先头大义凛然了，现在当缩头乌龟，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正在纠结中，黄顺突然想到，自己这顿揍，挨得不值啊！打自己的人是陆逊，这家伙，自己被揍的再惨，他也不会心生怜悯，对自己网开一面的。换做陆吟霜让人揍自己，自己逆来顺受还差不多。 想通这一点，黄顺猛然一声大吼：“停！” 围着打他的下人们本来就心虚，听他喊停，当下乖乖住手，连同打彭威他们的人，也慢慢停了下来。 第73章 夜闯深闺 “算你狠，”黄顺爬起来，抹了一把鼻血，面目立马变得峥嵘，“我们走！” 黄顺带着彭威四人，昂首挺胸往回走。刚转过路口，荆恬忙问：“顺哥，我们就这么回去？” 黄顺得意的摇头，晃着手指，一副智计在握的样子，“当然不是，我有更好的主意。我们先去投店。” 黄顺在陆府门口，被陆家人一顿狂揍。这可是大事！放在现在，就是严重的两国邦交事件。即使在这时，也足以惊动身居深院，摆弄花草的陆骏了。 “什么？”陆骏初听此事，也是吃一惊，不过，老家伙毕竟见得多，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派人去了解情况，然后再做处理。 陆琳也是较早得知此事的人，他怒气冲冲去找陆逊。陆逊在屋里翘着二郎腿，对陆琳的言语恐吓，不屑一顾。 话不投机，最后，陆琳扔下一句，便恨恨的离去。 “黄顺可是我们吴郡四族请来的，代表荆州四姓。连父亲大人都得出面为他接风，摆家宴伺候。 你为私怨这么打了他，惹怒四姓。不说四族不饶你，就是孙权，也会怪罪于你。你自己看着办。” 这些干系，陆逊当然都有考虑到，但他还是决定揍黄顺，自有他的考虑。 首先，因为儿女情长惹起的纠纷，一般不会影响大事的立场。这点，陆逊非常清楚。 就算有个万一，事后真闹起来，自己这边也是为妹妹出头：谁让他玩弄妹妹感情的！ 把吟霜搬出来，事件的性质就变成吟霜打黄顺了。如此一来，襄阳、四族、孙权三方，都说不出什么来。断不至于影响三方大事。 所以，陆逊有恃无恐，可以放手行事。最好这顿打，彻底打消黄顺对妹妹的念头。即使不能，也能暂时阻止他们相见。日后，自己再想别的办法。 整个陆府，较晚得知黄顺被打消息的，反而是风口中的陆吟霜。被看和添香两个，添油加酷的在她面前绘声绘色的描述黄顺被打的如何之惨，却死不还手，也不让彭威他们还手。 陆吟霜坐不住了，“二哥怎么如此糊涂！黄顺岂是他能打的。不行，我要找他去。”说着，起身就走。 “小姐，你这是担心顺公子受伤，还是担心二公子惹祸？”被看在后面调皮的问。 陆吟霜板着脸，回头看她，“人家毕竟是我们的贵客，这么被打了，我过问一下，有问题吗？” 被看连忙笑着摆手，等陆吟霜背转身，被看和添香便在后对吐舌头，“嘴硬。” 陆吟霜急匆匆来到陆逊住处，却只见到他身边大丫鬟：暖心在。 “二少爷被老爷叫过去，已经有一会了。”暖心自然知道陆吟霜的来意，笑着说道。 陆吟霜急的团团转，“看看，事情果然严重，连爹他老人家都惊动了。” 被看和添香跟暖心相熟，凑过去问详细情形，并问黄顺到底伤成什么样。 暖心笑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老爷派人来问话的时候，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打断腿的呢。反正，肯定伤的不轻。不然，老爷也不会把二少爷叫过去这么久。” 这话把陆吟霜吓一跳，“不会，二哥平日极有分寸，不会这么鲁莽？” 暖心摇头：“难说，当时可是二十好几人围着打呢。轻了重了的，都有可能。” 这下，陆吟霜更担心了，索性就待在陆逊住处等。直等到天色大黑，陆逊也没有回来。 陆吟霜心里越发没底：这么久还不回来，肯定不仅仅是责骂几句。弄不好，爷俩已经开始商量如何善后了。 由此看来，这个黄顺，果真伤的不轻！ 这时候，被看和添香纷纷劝陆吟霜：“还是先回，也不知二公子什么时候回来。明天一早，我们再过来，问个明白就是。” 陆吟霜到底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陆逊半点踪影，这才不甘的回去。 “什么！”彭威四人听黄顺得意的说完行动计划，异口同声一声大叫，“你要夜闯陆府？还要摸进人家大小姐闺房里？不怕被人抓住？到时候挨揍事小，丢脸事大。” 黄顺愤愤往榻上一靠，解释道：“不然怎么办？总不能白挨一顿打？我想好了，将计就计，对吟霜使苦肉计。 让她看到我成这个惨样，不用我说什么，她的心先就软了七分。然后，我再稍稍哄哄，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皆大欢喜。” “可是，你的身手不行，能保证不被抓住吗？陆府的守卫可不是吃素的，陆大小姐的院落，守卫肯定更为森严。”彭威皱眉表示反对。 黄顺对自己很有自信，拍着胸脯道：“对我构成阻碍的，不过是那堵高墙而已。有你们帮忙，翻过去不在话下。剩下的，就瞧我的。” “可是……” …… 五人一番激烈争吵，最终彭威四人妥协，转而商量起晚上的行动。 …… 月上树梢，黄顺一行人悄悄来至陆府外的角落里。彭威先上，轻轻一跃，便趴上了墙头，仔细观察周围守卫急巡逻情况后，往后面招了招手。 下面，荆恬以肩膀托着黄顺，程郊和彭风托着黄顺的屁股，黄顺拼命往上伸手，总算够到彭威的手，然后，被彭威用力拉了上去，胆战心惊的骑坐在墙上。 黄顺一上去，荆恬、程郊和彭风三人随后轻巧的跃了上来。 彭威第一个跳下去，在下面示意黄顺跳下去，他接着。 黄顺往下望了望，黑咕隆咚的，怎么也不敢跳。 荆恬和程郊也先后跳了下去。三人六只手挽在一起，等待黄顺跳下来。 黄顺只是犹豫。四人大急，再耽误下去，巡逻的护院过来，就暴露了。 墙上的彭风一狠心，一把将黄顺推了下去。黄顺张口欲叫，早被他们三人稳稳接住，彭威还腾出一手，捂住了黄顺的大嘴。 黄顺惊魂稍定，早被彭威拉着，躲进早已看好的阴影里。等巡逻护院过去，彭威轻声道：“剩下的，就看少爷自己了。我们出去等消息。” 说完，不待黄顺回话，三人便敏捷的跃上墙头，翻墙而去。 只剩下黄顺一人。之前信心满满的他，这才感到害怕。但想回也不能了，后面这堵墙，绝不是他一人可以征服的。 黄顺辨别着院中景物，躲着巡逻队，万分小心的穿过林径，小桥，来到后院。再悄悄接近陆吟霜的小院。 黄顺一路上只图安全，不求速度，过一个巡逻点，往往要观察巡逻队来回三趟，确认绝对安全后，才矮身弯腰窜过去。 时间的流逝，等黄顺成功摸进陆吟霜所在的小院，看到周围厢房黑漆漆一片，无半点光亮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完了，若吟霜也休息了，岂不是前功尽弃！”黄顺懊恼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这问题。 但既然来了，好歹去碰碰运气。看着前面零星几个亮灯的房间，黄顺逐一摸了过去。 “希望运气好，这几个房间里，有一个就是陆吟霜的房间。”黄顺心里默默的祈祷。 第74章 坦白交代 如果里面没有陆吟霜的房间，没办法，只有在这个院落里找个避风的地方，猫一宿。也不能白来这一趟。 做好最坏打算的黄顺，躲着大堂里守着火盆，不停打盹的护夜大娘，贴边挨个房间凑过去听里面的动静。 运气不错！来到第二个房间时，黄顺终于听到了魂牵梦绕、期盼已久的声音：陆吟霜的声音。 按说这个点，平日陆吟霜早就休息了。但今天白天发生太多事，陆吟霜怎么也睡不着，这才拉着被看和添香，在房间里说话。 黄顺兴奋的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尽量小心的挪动脚步，不发出一点声音。“不能功亏一篑，在成功近在咫尺时，被人发现，就太冤了。”黄顺如是想着。 “咚咚”黄顺来到房门前，小心的敲门。 屋里被看起身，问外面是谁。连问三遍，只没回答。“咚咚”的敲门声却不停。 “这是谁呀。”被看嘀咕着，走过去开门。门刚打开，黄顺一下探进半个身子。 此时黄顺的形象，乍一看上去，是挺吓人的：头上、胳膊上、腿上都缠着绷带，就为赚取陆吟霜的同情心。一路再这么摸爬过来，白色的绷带上又沾染上不少脏土败叶，更显狼狈。 被看张口欲呼，被黄顺一手捂住嘴，整个人完全挤进门，另一手就势把门带上。 坐着的陆吟霜和添香看到这么个不速之客制住被看，顿时花容失色。虽然黄顺第一时间竖起手指让她们不要出声。添香还是吓得一声尖叫。 凄厉的女声在冬日的深夜里传的格外远。外面一阵骚动，脚步声由远及近迫过来。 还是陆吟霜胆子大，待看清是黄顺后，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出声。 黄顺被添香急的跺脚，小声的抱怨：“你叫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招来人怎么办？” 这时，被看和添香也知是黄顺。添香忙掩住口，生怕再惊叫出声。被看从黄顺的控制中挣脱出来，恨恨踩了黄顺一脚。 黄顺吃痛，差点摔倒在地，却不敢痛出声，脸上的表情极为滑稽，三女看了直想笑，但是不能。 外面守夜老妈子粗厚的声音已经传来：“小姐，刚才的声音是这里发出的吗？” 添香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补救：“啊，没什么，掉了个东西，在地上滚，我以为是老鼠呢。” “深更半夜的，少这么鬼叫。会把真鬼招来的。”外面的老妈子嘟嘟囔囔的回去了。 屋里暂时安全了，陆吟霜这才冲过来，拉着黄顺转着圈看，“这就是白天里被打的吗？怎么这么重啊！” 黄顺忙做出一瘸一拐的样子来，痛苦道：“你那二哥，下手也太狠了，完全是在往死里打。若不是我见机不对，瞅机会跑了，这辈子，我们恐怕就阴阳相隔了。” 陆吟霜看的眼圈都红了，小心的扶着黄顺，慢慢的走，再慢慢扶他坐下。 旁边被看一双锐眼看着黄顺的一举一动，转转眼珠，问道：“顺少爷，你怎么进来的？” 陆吟霜一听，顿时回过味来，“是呀，伤的这么重，你不在家养伤，怎么进来的？” 黄顺理直气壮道：“伤的再重，也要来跟吟霜把白天的事说清楚。不为这个，我还挨不了打呢。我就是翻墙过来的。怎么了？” 添香笑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翻墙？” 黄顺胸脯一挺：“我自己不行，但有彭威他们帮忙，就可以了。他们帮我跃墙进来，自己就出去了。剩下的路，就是我自己走的。” 虽然黄顺狡辩，三女还是看出，黄顺的伤，十分倒有七分是装的。这也符合他一贯爱耍小聪明的作风。 陆吟霜坐回榻上，脸色变冷，“白天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什么时候说不成，非得晚上，还是在我的房间！你一个大男人，进女孩的闺房，不觉得太唐突了吗？” 黄顺忙站起来赔小心，贴笑脸，“吟霜，白天里听说家里出了事，走得急，没来得及打声招呼，把事情说清楚。这不，怕小姐误会到别的地方去，就赶紧过来了。” “你家的事，跟我何干，犯不着跟我解释。”陆吟霜一扭头，不看黄顺。 黄顺却不管不顾，站在那里，从白雪开始说起，直说到程瑶，再一直说到白天里，程瑶谎报病情，这才住嘴。 一住口，就从被看的手里，拿过她沏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被看眨巴着眼，看着黄顺，“这么说，你是看见那个程瑶痛失双亲，心里充满仇恨，担心她这辈子就这么毁了，这才好心带着她，一路开导她？你还真是个好人呐。” 对被看“好人”的评语，黄顺坦然受了。 “我本来就是好人。不然，我跟她不熟悉，又是少爷，却从开始就被她欺负？还不是照顾她身世可怜，想着尽量多给她一些关爱，让她早日能成为一个正常女孩，以后好嫁人，生子什么的。” 被看和添香都点头，表示赞赏。陆吟霜却关心白雪的事情。 “你说白雪是从小服侍你的大丫鬟，也是从小就被家里定下你的侧房。这我都不管，我只问你，她在你的心中，份量到底有多重？你说实话。” 黄顺脸色肃穆起来。他知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本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是准备直到两人洞房花烛时，再跟陆吟霜说这些的。但程瑶这么一弄，黄顺不得不提前面对这一切。 黄顺也想过撒个谎糊弄过去。但他很难在陆吟霜面前说谎，更不愿意去骗她。虽然他知道，他现在跟陆吟霜的关系，还远没稳固到能够承受住这个重磅打击。 一旦说了实话，两人从此陌路人，是极有可能的事。 最终决定跟陆吟霜实话实话，黄顺之前着实思想斗争了许久。此次前来，他也确实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一旦陆吟霜无法接受白雪，那么，他只能选择撒手，让自己这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深藏在心底，成为历史。 虽然，他对陆吟霜，一见钟情，做梦都想着娶她为妻。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白雪，这是他的底线，更是他对白雪对自己全身心付出的负责。 “白雪，对于我来说，”黄顺的嗓子有些苦涩，艰难的开口，“就是家人，是最亲的亲人。这么多年，无论我是好是坏，变得多么厉害，她对我，始终未变。这份感情，恋人未必能做到，只有至亲的人才能做到。” 第75章 女妆出府 陆吟霜呼的站起来，逼到黄顺眼前，再问：“那好，我再问你，如果我跟那个白雪，都晕倒了，在不同的地方，你只能去见一个。你会选择见谁？” 黄顺一下头大了：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估计就是再过几千年，男人遇到这个问题，同样还是难以回答。 屋里三个女人，盯着黄顺，等待着他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黄顺在沉默，陆吟霜也很有耐心，也不催促，给足黄顺思考权衡的时间。 终于，黄顺再次艰难的开口：“如果是在吴郡，我会先去看白雪；如果是在襄阳，我会先去看你。” 陆吟霜看着黄顺，“能说一下为什么吗？” 黄顺道：“在吴郡，多的是着紧你的人，你的身边，不缺少关爱，少我一个，没什么。但白雪不行，她在这里无依无靠，只能靠我。所以，我必须去见她，告诉她，我就在她身边。 同样，在襄阳，人人都知我跟白雪的关系，她的身边不缺关爱，少我一个，没什么。但你不行，所以，我必须去见你，告诉你，我就在你身边。” 陆吟霜看着黄顺，半响，方冷笑道：“好，很好！你滚，越快越好。” 黄顺的心凉了半截。看陆吟霜头扭了过去，不再看他，知道难以挽回，情急之下，索性豁出去不管不顾大喊道：“这是我的心里话，我全说了。正确答案，能够哄你开心的答案，难道我不知道吗？ 但我不想骗你，哄女孩开心的话，我知道的多了。在风月楼阁，逢场作戏，寻欢作乐，我没输给过别人。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又不少块肉。但我不想骗你，因为你不同，我真的不想骗你。 我跟你认识多长时间，我跟白雪又多少时间？我若为了你，就抛弃了她，那我成什么人了？这样的人，值得你去喜欢，去爱吗？” 黄顺说的声泪俱下，说完，仿佛全身力气都跟着话结束了，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垮着身子，慢吞吞往门口走。 被看上前拦住黄顺，看着陆吟霜，恳求道：“小姐，顺少爷说的对呀，您就体谅一下他。” 添香也走到陆吟霜跟前，劝道：“小姐，顺少爷是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才值得托付终身，不是吗？” ……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最后，陆吟霜双手抱头喊道：“好啦，都别说了！他说的再有道理，再好，又怎么样？难道，今晚要留他在这里吗？还不是早晚要滚？” 这一嗓子，让其他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被看和添香马上跟陆吟霜同一战壕，“是啊，顺少爷，天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黄顺看陆吟霜辞色，似乎有些听进去了，大喜。 “可是，我这样子，怎么出去呢？翻墙，我是不能了。” 陆吟霜一指被看，“你，送他出去。” 被看一愣，马上为难道：“小姐，这不好。人家虽是丫鬟，好歹也是闺阁女，以后还要嫁人呢。这深更半夜的，跟一个年轻男人走在一块，让人看到，以后还怎么嫁人呢？我不去。” 陆吟霜接着说道：“那你俩一起去送送。” 添香本来在捂着嘴乐，一听这话，马上苦起脸，拒绝道：“那也不行，她是闺阁女，我也不是嫁过人的小媳妇呀。我也要嫁人，我也不去。” 陆吟霜急道：“你俩谁也不去，那谁去？总不能让本小姐亲自去送？” 被看嬉皮笑脸凑上去道：“要是小姐觉得不好意思，我俩可以陪着小姐一起。” 陆吟霜红着脸摇头，“不行不行，我也要嫁人呢，未必就是他。我也不能去。” 黄顺看她们三个互相推，感到有趣，也插嘴加入了讨论：“要不，你们给我找个地，能躺下就行。我不挑的。” “想得美！”三人异口同声。 …… 最后，几经争论和妥协，尤其是黄顺做了重大妥协后，终于达成一致：陆吟霜和被看出面送黄顺出府门，添香留在房内。 这个安排，黄顺自是没话讲，他的妥协是：男扮女妆。 “嘻嘻，眉毛这里再画的上挑些，好看。” “眼影再浓一些，反正黑天，没关系。” “口红多涂一些，他巴不得这样呢。” …… 三女嘻嘻哈哈的围着黄顺，集思广益的在他的脸上捯饬。黄顺一脸的无奈，看着铜镜中被装扮的五彩斑斓的脸，心里却在暗乐：陆吟霜亲自为他化妆，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啊。 一番忙活，又几经返工，终于化妆完成，黄顺拿着铜镜欣赏着最终成果：柳叶弯眉、杏核眼、樱桃小嘴、红腮肚。在这些元素组合下，黄顺原本高直笔挺的鼻子，就显得不伦不类。 “别的地也罢了，”黄顺笑着评论，“只这脸色，跟纸一样白。看的我自己都毛骨悚然，你们见我这般模样不害怕？” 黄顺只是微微作势，三女早飘向墙边，隔远笑道：“只有这样，走夜路才不用担心被鬼欺负。鬼见到就吓跑，哈哈。” 陆吟霜再拿出一件大锦袍，给黄顺披上，遮住他一身的绷带。然后，就和被看嘻嘻哈哈的左右夹着黄顺出门了。 有大小姐在，一路非常顺利，偶尔有相熟人路过，陆吟霜便解释说这是她特意请来教她梳妆打扮的朋友。太投入忘了时间，现在送人家回去。 送至府门外，彭威四人早就躲在暗处等候多时。陆吟霜和被看也不久留，只看见彭威他们走过来，挥挥手便回去了。 黄顺依依不舍的看着陆吟霜离去，许久也没有动身的意思。 “顺哥，我们得回去了，天太晚了。”彭威催促道。 黄顺慢慢点头，刚走到路口就建议道：“我一点都不困，要不，我们不回旅馆了，就这么慢慢溜达回家得了” 荆恬笑道：“顺哥，你难道准备带着这个恐怖的面具回家？” 黄顺陶醉道：“你懂什么，这上面，有吟霜手指细滑的感觉。洗掉了，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程郊乐了：“好啊，顺哥现在就是一白无常，我们就算是白无常手下的鬼卒了。这么走在大街上，冷不丁碰上赶夜路的人，真能把人吓半死。” “哈哈哈” …… 第76章 聚焦偃月城 黄顺果然带着这个“鬼面”回到家，成功吓倒了守门、巡夜的家丁。把黄顺乐的够呛。只是天刚有点蒙蒙亮，碰到的人不多，不然，黄顺阴暗的小欲望会得到更多的满足。 不过，黄顺在外面受伤的事实也被吓到的家丁看了去。这可是大事！必须立刻报告祖渊。此时的祖渊刚早起，准备晨练。听说黄顺受伤，立马过来看个究竟。 黄顺一想起自己白天里失察，被那个陆逊白打了一顿，心气就不顺。见祖渊问话，自然添油加醋的把陆逊数落了一番。 果然，祖渊大怒：“这几个月来，我们一直配合四族，可谓仁至义尽。没想到，他们却如此对待三少爷！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这就去找那个陆骏老儿问罪。不给个交代，决不罢休。” 黄顺看热闹不怕事大，拍手欢呼：“好啊，怎么也得让他们狠狠出出血才行。我是那么好揍的吗？” 陆府，经过黄顺这么一闹，陆吟霜一夜未睡。天刚大亮，陆吟霜就匆匆赶往陆逊处，兴师问罪。 在现在的陆吟霜看来，黄顺是她的人。俗话讲：打狗还要看主人呐。陆逊不问她一句，就这么把黄顺打了，太不把她放眼里了。 陆逊也是一宿未睡，天刚大亮，就收拾停当准备出门，恰好在院门口与陆吟霜碰了个正着。 “二哥，这么早，你这是要躲着我吗？”看陆逊齐齐整整的出门，知道他要外出，陆吟霜上来就揶揄道，“黄顺的事，你不给我个交代，哪里也别想去。” 陆逊冷冷看了陆吟霜一眼，脸色都未变变，脚步不停，径直经过陆吟霜身边，头也不回，留下一句话便走了。留下陆吟霜自己愣在那里。 “你还是留着心思想想怎么应付爹。爹昨晚答应把你许配黄顺了，很快就会找你说这事。” 等陆吟霜反应过来，陆逊早走远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吟霜糊涂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如陆逊所言，用过早饭，便有陆骏身边的使唤丫鬟来找陆吟霜，让她过去问话。 陆吟霜满腹疑团，正要弄个明白呢。当下快步如飞，赶至陆骏书房。 陆骏此时一身家常白袍，在红木茶几上摆弄着茶水，见陆吟霜进门，笑着招呼：“女儿来了，快坐。这是上好的蜀茶，别人即使有，也舍不得拿出来给你品尝。快试试滋味如何？” 陆吟霜哪有心思品茶，接过茶碗一饮而尽，放下，问道：“爹，二哥跟我说了。我正要找你问明白呢。你就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陆骏却不急，非得让陆吟霜品过三碗，点头夸“好茶”后，这才慢悠悠说道：“你跟黄顺的事，昨儿我都了解过了。你们门户相当，年龄相配，又是自己愿意。我这做父亲的，自然没意见。 当然，你若不愿，我也决不强求。陆家的女儿，要嫁个自己真正喜欢的郎君。爹举双手支持，陆家也有这实力做到。 爹知道，你现在跟黄顺关系不错，但远未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爹今天找你来，就告诉你一句话，你跟黄顺交往，爹绝对支持你。” 陆吟霜更糊涂了，刨根问底道：“为什么？以前那么多追我的，哪个不是门当户对，也没见您老发句话支持。这个黄顺，什么地方值得你破例？” 陆骏大笑，显然心情不错，摇摇头：“不说了。说了，你又说爹坏话了。” 陆吟霜没得到答案，哪肯罢休，拉着陆骏的手就是一阵晃，罕见的嗲声说道：“爹——，你就告诉我。我绝不说你坏话。 我有心理准备，你这么做，肯定有别的用意，但肯定不是成全我和黄顺这个原因。” 陆骏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拗不过她，又不是什么大机密，索性就说了。 “现在，我们四族跟襄阳谈判，诸事停妥，只为江夏偃月城，一直谈不拢。你也知道，孙氏三代，一直锐意在偃月城用兵，孙坚更是命丧城下，是不惜代价要夺取此城。 而荆州方面，却视偃月城为荆州门户，严防死守，绝不退让。荆州和江东的世仇，便因此而来。 襄阳希望我们能够确保偃月城的安全。而我们一旦如此承诺，等于彻底与孙氏站在对立面。这大大突破我们的底线，绝难答应。 两边都不退步妥协。谈判，便僵持在这里，难以往前一步。 昨晚，逊儿带来一个消息，那个黄顺有言：如果荆州放弃偃月城，陆家把你嫁入黄家。他是千肯万肯。 你想，此言若真，你将得到一个爱你深比海的夫君；而四族与襄阳的谈判，也就峰回路转，绝处逢生。” 陆吟霜作为陆家人，自然知道偃月城的重要。她万万没想到，黄顺竟然愿意以偃月城，来换取她。一时间，陆吟霜心情激荡，感情汹涌，很快便沉沦在甜蜜爱情的大海之中。 “爹，如此大事，他怎能做的了主。很显然，他不过是借此表示下对我的忠贞而已。您不会就这么轻信了。” 陆骏抚须微笑：“不管如何，这总是一个机会。谈判到此，一丝的机会我们都不会放弃。” 陆吟霜从陆骏处得到答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一下浑身轻松。站起身，对陆骏说道：“那是你的事。没事我出去了，黄顺昨天被打了，我得去看看。” 陆骏话已说完，也不留，摆摆手让陆吟霜出去。 这是陆吟霜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去找黄顺。偃月城这个巨大彩礼，确实给足了陆吟霜勇气。 只是可惜，陆吟霜去是去了，却没见到黄顺，失望而归。 当时，黄顺是在家的，可是，他被祖渊叫去密室。白雪和程瑶见祖渊如此郑重，难忍好奇，也跟着去了。 剩下的其他人，没有一个敢去打扰在密室密谈的他们，即使来者是陆吟霜。 密室里，祖渊简要说完自己见到陆骏的情形，便铁青着脸，看着黄顺，要他解释。 黄顺却不当这是多大事，大咧咧说道：“这事啊，有！我说过。不就是个偃月城嘛，反正荆州也守不住，还不如大方点。与其让人家拿兵打下来，还不如主动送过去。至少，还能换回点东西。” “混账！”祖渊头一次对黄顺发火，“这不是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我辛苦谈判几个月，就因为偃月城，一直不能圆满。两边合作这么大的事情上，我都不敢牺牲偃月城。 你倒好，为一个女人，就把偃月城这么送出去了？” 第77章 交易达成 谈判进程，黄顺时不时过问，当然清楚，不过，他很不满祖渊对他的指控，分辨道：“我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我也是为了大局，好。吟霜，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 祖渊简直被黄顺气乐了：“你还有大局？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大局观，你也不会如此轻言放弃偃月城。” …… 俩人围绕着偃月城，在密室里争论许久，谁也说服不了谁。后来，黄顺被祖渊逼急了，索性把自己最大的底牌亮了出来。 “我是能够梦见未来的！”黄顺信誓旦旦道，“我知道，偃月城迟早归江东。所以，我才敢这么做。换作其他，我肯定先与祖老商议。这点子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此话一出，不出意料，祖渊，包括程瑶，都摇头发笑，表示不信。只有白雪，拼命为黄顺作证，证明黄顺确实能够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 如此一来，谈话的重心变成了黄顺的事。黄顺费尽了口舌，把自己那套天上星宿下凡的理论说了不知几遍，又举了若干例子，还顺便预言了曹操在荆州的失败。总算让祖渊和程瑶半信半疑的接受了。 “可惜，你就算知道再多未来的事，关于你自己，你却一无所知。”程瑶看着黄顺，啧啧着摇头，“让我说，就算有帮你的神仙，也是个糊涂神仙。” 祖渊比程瑶更理智，他能接受黄顺看起来完全是胡言乱语的话，还是黄顺对荆州最终命运归属的断言起了作用。 现在看，是曹操、孙权和十姓，三大势力角逐荆州。曹操实力最强，若孙权和十姓联合，击败曹操，荆州的结局，最大的可能便是三分。 如果黄顺刚才是胡乱言语，但至少，在荆州这点上，他把握的很准，是能看透乾坤的国手；如果黄顺刚才所言属实，那就跟厉害了。借助黄顺的未卜先知，黄家完全能够做到趋利避害。 只是，黄顺也有言，梦的讯息不是总那么准确，而且，还有疏漏。但无论如何，这总是神仙才有的能力。黄顺哪怕拥有一丁半点，也是能够逆天的。 就是说，无论黄顺所言是否属实，都能说明一点：他的话，不容忽视。再进一步说，他的决定，不容轻易否定。 “三少爷，”祖渊神色严峻，郑重的再问黄顺，“你真的想好了，要舍弃偃月城，让给江东？” 黄顺毫不犹豫的点头：“对，我想好了。”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祖渊进一步问，“这可是荆州门户。丢了它，将无险以对江东。” 黄顺毅然说道：“担得起。祖老，其实您也清楚，偃月城这步棋，现在就是死棋。但一旦我们把它放弃了，就满盘皆活。不但与四族的合作活了，与孙权的合作也活了。” 白雪接着补充了一句：“祖老就算再舍不得偃月城，敌强我弱下，我们也守不了多久。日后，我们强了，若想取回，可比江东攻取它要简单的多。” 祖渊一下被白雪的话点醒，哈哈笑道：“不错，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前永远别想得到。即使暂时得到了，也会很容易就失去。 就这么办。不过，偃月城可以给，但我要捞足对价才行。” 四姓对四族的谈判，再次开始，这次，陆骏、顾雍、张胜、朱治四人均在场。都知道，这恐怕便是最后一场谈判，也是最后的拍板了。 祖渊酷酷的先做发言：“我家少爷此前既然有言，就一言九鼎。偃月城，我们可以让。但是，作出这么大的退让，若不能得到足够的回报，我很难回去交差。” “哈哈哈哈”，话音刚落，便是满座笑声。 此前的诸葛亮、庞统，后来的祖渊，坚持这么久的底线，现在终于放弃，四族均感欢畅，丝毫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我的宝贝女儿，从现在起，就是你们黄家的人了。”陆骏抚掌欢笑，一句话便断了陆吟霜的命运。 “江东地界，所有生意，十姓均可介入，与我们四族共享商路。”张胜也主动奉上条件。 “江东地界，你们随便选地，给你们留出一县，作为你们的地盘。”顾雍也难得大方了一会。 “决战曹军，由你们统领，我们四族健儿，听命帐下。”朱治也把自己的立场大踏步后撤，让出了指挥权。 祖渊点点头，对四人提出的条件，表示认可，只是不满陆骏，“陆老，你也太精明了，只用一女人，便把我打发了？” 陆骏洋洋得意：“你要别的？也行，我收回宝贝女儿。说实话，我还舍不得她远嫁呢。我给你换别的条件。保证比他们说的还优厚。” 祖渊对陆骏的耍赖，丝毫没有脾气，谁让自家少爷，偏偏就看上人家小姐呢。 “好好，算你赢。”祖渊无奈接受，话头一转，说道：“一县的地方，我已有主意。这也是我家少爷的意思：我们就要秣陵了。” 在座各位，朱治是懂兵的，闻言点头道：“好地方，前据大江，南连重岭牛首、雁门诸sd临钟山，更有华山为屏障。 西面有大胜关、秣陵关等天险，三面环山，一面临江，凭高据深，形势独胜。大江上通荆州，下通京口，更有秦淮河深入内地，舟车便利，则无艰阻之虞。 秦淮水、玄武水灌溉良田万顷，有资实之饶。田野沃饶，则有展舒之藉。无洪水灌城之忧，却有四通八达之利，江东形胜之地，无过于此。 想当年诸葛瑾初来江东，便建议孙权迁都于此。只因秣陵过于靠前，上游受江夏威胁，对岸又有合肥坚城，这才按下此议。不想祖老也看中这里。” “如此风水胜地，还望祖老多为我们四族留些地皮。起码在十姓的地盘上，做做生意，也是好的。”张胜打趣说道。 祖渊也说道：“选择秣陵，我家少爷也是看中了商机。对兵家的地利，他还真不怎么看重。 再怎么说，也是你们江东的地。以后你们硬想要回去，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多要些银子做补偿罢了。” …… 五人畅想秣陵未来，却出奇一致的，对秣陵所属丹阳郡的郡守：孙翊，只字不提。 第78章 定亲之后 自从与祖渊密室谈话后，黄顺便知他与陆吟霜的好事将至。曾经存在于幻想中的美好愿望终于在望，黄顺恨不得大声呼喊，让全世界都知道。 得知陆吟霜曾来找过自己，黄顺立即动身，前往陆府，顺便把这好消息告诉陆吟霜。 也是冤家路窄，陆府门口，好不好的恰好碰上陆逊。 黄顺昂首挺胸，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傲然看着陆逊，语带三分讥讽，“真没想到，唐唐陆逊大人，竟然会去用下三滥的美人计。更没想到，还失败了！” 陆逊冷冷看了黄顺一眼，沉着脸不说话。 “我这人偏就不信邪。”黄顺看到陆逊一脸的郁闷，脸黑的像锅底，当然不放过取笑打击的机会，“你还有什么歪门邪道，尽管来，我都接着。你有诡计三千，我有天命眷顾，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陆逊本来是从诸葛瑾处回来，偏碰上黄顺不依不饶。陆逊索性眼不见为净，直接转身，又出府了。 陆逊去找诸葛瑾，正是为陆吟霜的事。眼看因为偃月城之故，陆吟霜嫁给黄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仍不甘心的陆逊想到去找诸葛瑾，要借着诸葛瑾，从孙权处得到确信。 如果孙权也如黄顺般，宁可不要偃月城，也要跟黄顺抢陆吟霜，那陆逊拼命也要阻止这桩婚事。 但，如果孙权认为偃月城更重要，陆逊也只能接受现实。 虽然，陆逊心里很清楚，孙权百分百认为偃月城重要。但陆逊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去找诸葛瑾。 结果，根本不用孙权发话，诸葛瑾就拍了板：“黄家家势不让陆家，陆小姐能嫁过去，千好万好。还能得到偃月城，这等好事哪里找去？ 莫说偃月城，就是为了一女子，得罪襄阳黄氏，也是主公所不为。这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生事了。” 得诸葛瑾一顿训斥，陆逊开始慢慢接受现实。吟霜即使不嫁孙权，陆孙两家关系，仍然紧密。何况，这是吟霜自己的选择，做哥哥的，当然应该为妹妹高兴。 虽然心里想明白了，面上一下子却扭不过来。所以，他跟黄顺之间，还少不了冷战。 黄顺见自己三言两语，就把陆逊给气走了，得意的吹起口哨。 一路上，来往路过的仆从丫鬟，都知道，黄顺就是陆府未来的姑爷，纷纷点头弯腰致敬。黄顺坦然接受，当然更不会忘记分发小礼物，见者有份，收买人心。 黄顺走进陆吟霜的院落，听得陆吟霜就在房内，蹑手蹑脚走过去，小心的开门，探进半个脑袋：“霜儿，我来看你啦。” 极轻的声音，却把陆吟霜吓了一跳。 自从得知自己与黄顺的婚事要确定下来后，陆吟霜便很想跟黄顺见面；但现在见了面，她却又害羞起来，又怕自己面对黄顺。 “你，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招呼。”陆吟霜有些语无伦次，慌张的躲着黄顺的眼光。 “怎么没打招呼？我是一路光明正大的走来找你的，府里上下不下百人看见。”黄顺偷换概念，嘿嘿笑着整个身子完全进门，身子往后一靠，把门掩上了。 被看和添香两人眼珠子咕噜噜转着，眼光在黄顺身上游走，犹豫着是继续待在屋里还是躲出去。 “顺少爷，你与小姐的事，你都知道了？”被看小声询问。 黄顺得意道：“岂止是知道，我还知道，四族族长今天都出面，一起同意了此事。现在，就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我跟霜儿在一起了。” “嘤”的一声，陆吟霜一下扑倒在榻上，用被子蒙上了头。 被看和添香格格笑着，边往外走边说道：“如此，就恭喜姑爷和小姐了。” 屋里只剩下黄顺和陆吟霜。黄顺走过去，在陆吟霜身边坐下，抬起手刚想说话，陆吟霜却如受惊的兔子，一下闪开老远，害怕的声音都发颤了，“你，你要做什么？” 陆吟霜的神经质举动，反把黄顺吓一跳。转念一想，黄顺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会，不会以为，我现在就要把你……。哈哈哈，笑死我了。” 陆吟霜脸烧的厉害，想来红的不能见人了。再看黄顺，俨然把自己当成这屋的主人，赖在那里不走。心中一急，陆吟霜索性上前，推着黄顺就把他推出门外。 砰的关上门，陆吟霜这才松了口气，对门外说道：“你快回去。以后没事不要来找我了。来我也不见。” 黄顺站在门外，纳闷的直搔头：都要嫁给我了，怎么关系反不如前了？ “霜儿，我还没跟你说说话呢。你就开开门，我说几句话就走。”黄顺在门外，不住口的央求陆吟霜开门。屋里陆吟霜用被子蒙住头，根本不听。 后来，还是被看和添香过来，强拉硬拽的把黄顺拖走了。边走边数落：“小姐都要嫁给你了，哪还好意思见你。再来，你就带着八抬大轿来。” 出来陆府大门，黄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早已候在那里的徐慎逮住了。 “可算逮到你了！”徐慎夸张道，“今儿我领的可是死命令，不抓你在锦芳阁归案，决不罢休。” 黄顺犹一头雾水，“锦芳阁？什么事？” 徐慎表现的咬牙切齿，“还能有什么事？我们这些早已挂在陆小姐脚下的追求者们，凑钱恭喜恭喜你呗。” 黄顺一下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嘲笑道：“那多不好意思，你知道，我素来低调。被你们这么捧着，我浑身不自在。” “大哥！”徐慎大声抗议，“你再这么得便宜卖乖，我不介意现在放下你，先跟你来一番陆逊式的决斗。” “哈哈哈。” …… 一路斗嘴，来到锦芳阁，好家伙，韩犷、张图、顾附、全斌等人都在，见到黄顺，也无客套，只是挥挥手让他坐下。 他们加上徐慎，自顾自在那里默不作声，酒杯一碰，滋溜一声就是一杯酒下肚。马上有陪酒女上来倒满，然后又是酒杯一碰，滋溜下肚。 如此安静中，一连三杯下肚了。黄顺扶着自己的酒杯，忍不住开口：“你们这是请的什么客？不招呼我便罢了，还自己在那里喝闷酒。” 张图看了看黄顺，叹口气，摇摇头，举杯又要继续，黄顺一把按住，“你不说话，我就不让喝这酒。” 张图不满道：“我们这群失败者，在胜利者面前，借酒浇愁，不行吗？” 黄顺恍然：这帮家伙，还跟自己来这套。 “你们若能拿出偃月城这样的聘礼，你们就是胜利者。哪还轮到我这后来者。”黄顺得意洋洋，自己饮了一杯。 徐慎一翻白眼，说道：“就是这般，我们才输的心服口服。连找个借口安慰自己都不能。只能喝闷酒。” 第79章 夏吟坊出世 黄顺失去了打闷葫芦的耐心，大声抗议道：“你们再这么神秘兮兮的，我就撤了。我现在可是春风得意之人，跟你们这么晦气的在一起，有损我的运道。” 黄顺作势要走，这下所有人都换了嬉皮笑脸，上前拦住。 黄顺笑道：“这才对嘛。你们这么辛苦的作戏，不用说，肯定是有求于我啦。安啦，看在你们之前帮我追吟霜的份上，我不会小气的。只要过得去的要求，我一定满足。” “好！”众人轰然叫好，重新归座，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三杯酒下肚，徐慎代表大家说道：“黄顺，我虽然比你大几岁，但先前有言在先，我遵守承诺，从今往后，就认你做大哥了。大哥，小弟这里有话讲。” “别墨迹，有话说，有屁放。”黄顺不耐烦道。 徐慎嘻嘻笑着不以为意，“大哥，我们听说，你这一趟，可不仅仅是赢回个吴郡第一美人，还有其他的进账。美人我们自然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是其他的，嘿嘿，大哥是不是让我们这些小弟也沾沾光呀。” 黄顺眼中有了笑意，看着徐慎，道：“消息挺灵通啊！我也是才刚知道，你们这就凑一起，连如何对我坑蒙拐骗都想好了？” 徐慎得意的乐，“小弟别的本事没有，包打听绝对是强项。大哥，秣陵那块地，我们家里可都说好。既然是大哥的，这么一块肥肉，是不是分小弟些？”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也要跟着沾光，沾点荤腥。 黄顺抬起手指，满座挨个指过去，“你，你，你，哪个家里没有万贯家私。你们还缺那几个钱？非得跟我抢食吃？” 全斌苦起脸，叹了口气，“大哥，我们只是表面光鲜，内心里，苦啊！” 韩犷接口道：“我们这些人，读书不成，学武不就，生意不懂，理家不会。今天能够耀武扬威的，不过是仰仗着家里威风。” 顾附道：“可我们好歹也是七尺男儿，也有出人头地的雄心壮志。只是，家里比我们强的人有的是，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出头。” 张图说道：“家里钱再多，那也是家里的。我们也想通过自己的双手赚银子。” 徐慎道：“以前是没机会，也没个精明人给我们当头。现在，大哥来了，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我们兄弟几个，惊为天人！一致认定，大哥就是我们的头，是上天派来带领我们赚银子的头人。” 黄顺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有些心动。 当初黄顺力主选择秣陵，不过因为，这里以后就是孙吴的都城。按梦里世界的逻辑，这里的土地，将来肯定是成百上千倍的涨价。 若自己能在这里，玩上一把房地产买卖，大赚特赚，岂不快哉。 对此，祖渊却说不现实，孙权在江东要什么地，还需要花钱吗？不过，祖渊虽然反对黄顺小孩般的一厢情愿，却也同意了黄顺的主张：就要秣陵。 黄顺素来佩服祖渊的精明，对祖渊的说法，一直纠结在心里。现在，徐慎他们提出要好处，黄顺一下来了主意。 自己是外来户，地在自己手里，孙权可以随意收回土地。但这地块若变成是江东几大家族共有的，孙权就未必有那得罪所有家族的胆量，敢不花分文拿回去。 “你们这些小心眼，少在我面前卖弄，说，你们想要什么。”黄顺想通这一点，一下浑身轻松，大方的说道。 徐慎不要意思道：“嘿嘿，大哥，我们几个，玩女人行；做这个，不行。还是大哥看着给，我们接着。” 黄顺差点要踹他一脚，气结道：“也罢，那我就当回大哥，你们听好。现在的秣陵城，破败不堪，无任何价值，我们要投入大量银钱修整。 这钱，就是你们几个出。我不出一文。秣陵城修好了，咱们几个当家。咱可以建立一个名号，要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那种。我为大哥，你们几个都是堂主。 具体怎么赚钱，咱们不会，就让家里会的管家出面帮忙张罗。赚到的钱，除了给底下办事的辛苦费，剩下的，都是我们的。要分，我们就平分；不分，我们就放一起，大家一起花。” 黄顺的话，立刻引起他们的兴趣。 “银钱没问题，我家里有的是。” “钱不是事，就是这个名号，我倒觉得有些意思，咱得好好合计合计，起码叫出去，威风才是。” “名号里的规矩，大家也得议议。不然，让底下的人把咱的钱拐跑了，咱还不知道呢。” “既然是咱们的城了，可得好好修修，起码不能次过吴郡城去。” …… 一群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公子哥，煞有介事的在那里热烈讨论，直到太阳落山，这才有了一点头绪。 名号最终定为黄顺提出的“夏吟坊”，既大气，又不招人猜忌。黄顺为坊主，徐慎为副坊主，黄顺不在，由他代行坊主大权。 韩犷、张图、顾附、全斌，分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堂，各为一堂之主。 再往下，便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了。具体干什么，要多少人，都没谱。 这就是个花架子。但在座几位公子哥，却玩的兴高采烈，感觉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找到组织了。以后，就要在组织的旗帜下，勇敢迎接新生活了。 徐慎等人精神亢奋的各自回家，为夏吟坊的未来努力去了。 黄顺也很得意，自己一文钱不花，却能得到一个崭新的秣陵城，何乐而不为。反正这几个，每人拿出几百贯钱，跟玩似得。 有他们在前面顶着，日后孙权真打算迁都，不赚回个几十万贯，黄顺都不好意思面对他们的信任。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黄顺得意的哼着小调，一路回家。 意外的，在自己的房间，碰上一直等他回来的白雪和程瑶。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急事吗？”黄顺心情很好，笑嘻嘻的问。 白雪抿嘴笑道：“我们得到最新消息，你一定想第一时间知晓。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什么最新消息？”黄顺越发高兴：能让白雪专程等着自己的新消息，肯定是大好事。今儿真是我的好日子，走到哪都有好事！ 第80章 深闺夜话 “少爷跟陆小姐的婚期定了，就在四月初六。没几天了，很快，少爷您就可以洞房花烛了。”白雪笑着说道。 黄顺大喜，问道：“真的吗？” 白雪点头：“当然是真的，祖老亲口说的。我当时还不信，特意去问过祖老。祖老说，四族和我们都怕夜长梦多，一致同意尽早完婚。所以，日子才定的有些仓促。” 黄顺欢喜的原地转了几圈，傻笑道：“没想到，再过几天，我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虽然一直盼着这一天，但这天真的来了，我还真没做好准备呢。” 白雪抿嘴笑，“你还有四五天的时间做准备。” 黄顺还要说话，程瑶不悦的冷哼一声，引起他的警觉。看程瑶一脸的不爽，黄顺这才想到，这桩亲事，程瑶似乎从头到尾就不怎么赞成。 “瑶，前天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儿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那个，”黄顺说道，“现在你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我跟陆小姐成亲？” 程瑶眼圈泛红，恨恨道：“你应该娶的，不应该是雪姐姐吗？况且，你跟雪姐姐都，都已经那个了。你还跟那个陆小姐整天腻在一起。你不觉得，很对不起雪姐姐吗？” 黄顺哑然失笑：自己跟白雪做那事，程瑶怎么知道了？不用说，肯定是躲在窗底下偷听的。 “瑶，我没说不娶你雪姐姐呀。只是在这里不方便。等回襄阳，我向你保证，一定风风光光的娶你雪姐姐过门。” 程瑶一扭头，说道：“少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娶陆小姐，陆小姐才是你的夫人。以后就算你再娶雪姐姐，也只能做妾了。应该雪姐姐是夫人才对嘛。” 黄顺愕然，没想到，程瑶还真懂这些了。 刚才还为程瑶的话害羞不好意思的白雪，此时说话道：“瑶儿，我的身份只是个丫鬟，是不能做少爷的夫人的。这个道理，你一定要明白才是。” “为什么？”程瑶一脸的懵懂加不忿，“你又不比那陆小姐少什么。” 白雪也只有无奈的苦笑了。跟程瑶讲道理，绝对是件苦差事，她认准的理，八匹大马也拉不回来。 “瑶，你要知道，我若能娶你雪姐姐为妻，早在襄阳我就娶了。正因为不能，所以我才去追求陆小姐。我娶了陆小姐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迎娶你雪姐姐了。”黄顺只好尽量浅显的告知程瑶这个人人都知的道理。 “我不管，”程瑶捂起耳朵，开始耍无赖，“你娶陆小姐，对雪姐姐就是薄情寡义，你就是猪狗不如。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便哭着夺门而去。 黄顺站在那里干生气着急，却无计可施，“这个程瑶，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认死理呢？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以她的脾气，在婚礼上搞出点什么乱子来，是必然的。弄不好上去给吟霜一刀，为你出气，都有可能。” 白雪毅然点头道：“少爷不用心焦，我这就去跟她好好谈谈，一定劝说她回心转意。” 黄顺有些不相信，“你能吗？她脾气倔起来，可是滴水不进。” 白雪一笑，说道：“我若不能，还有谁能？” 黄顺这才点头，笑道：“也只有你了。那就快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程瑶的房间里，程瑶坐在榻上，低头垂泪，白雪坐在一边，拿着手帕，轻轻的帮她拭泪。 “瑶，姐问你，你说，一个女人，要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最幸福？” 程瑶歪头一想，说道：“当然是嫁一个只爱自己，也只对自己好的男人啦。” 白雪失笑道：“你的要求不算高，也很容易实现。只是，这个男人却很穷，也没本事，还粗俗不堪。最为关键的，是他无法保护你，不受别人的欺负。你还觉得嫁给他，是幸福吗？” 程瑶一愣，半响嘴硬道：“他不能保护我，那就换我保护他。穷没什么，长得丑也能接受，关键得是我也爱他。” 白雪继续道：“你保护他？如果有地痞要欺负你，他却只能在那里看着，不能救你。你怎么办？” 程瑶冷笑：“哪个地痞是我的对手。” 白雪说道：“若地痞制住了你那不争气的男人，还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你，若你不从，就杀了他，你怎么办？” 程瑶愣住，接不上话来，“雪姐姐，你这是胡搅蛮缠嘛。所有不幸的事全摊我头上，我当然顶不住啦。” 白雪正色道：“你认为我在胡搅蛮缠吗？我却告诉你，这才是现实。只爱你一个，只对你一个好的男人，有！ 那是因为，他身份不如你，家境不如你，能力不如你。他所能给予你的，只有他的爱，除此一无所有。 嫁给这样的男人，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没有，何谈幸福？ 能够给予你安全感的男人，都是有身份地位，有能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偏偏给予不了你要求的，对你唯一的爱，唯一对你好。 所以，女人只有接受现实，选择退一步，选择一个爱你，也对你好的男人过一辈子。就是幸福的了。” 程瑶一撇嘴，说道：“说到底，你还是在为少爷说话，劝我接受那个陆小姐。” 白雪也没奢想如此轻易就说服程瑶，眼珠一转，便换了思路，笑道：“瑶，姐再问你，少爷娶陆小姐，你这么生气。那你想过没有，你心里，到底是为少爷生气，还是为我怜悯？” 程瑶再一愣，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二者都有。”半响，程瑶模糊的回答。 “瑶儿，姐知道你，顺少爷在你心里，是一个完美的形象，对不对？这次他娶陆小姐，却把你心中这个形象打碎了。所以，你才愤怒，才失落。你的生气，更多的是因为少爷，对不对？”白雪看着程瑶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程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完美？雪姐姐，你没搞错？他缺点一大堆，我随便都能说出几十条：爱吹牛、不洗脚、虚荣、笨手笨脚、不学无术、瞎指挥……太多了。他这叫完美？笑死我了。” 白雪也跟着笑，等程瑶笑过之后，这才说道：“这些缺点都无所谓。在你心中，顺少爷就是特殊的。不信我说给你听：从你们刚见面，他就毫不犹豫的接受你。 之后，你对他蛮横、不讲理，他选择接受；你揍他一顿，他不但不恼，反过头来还帮你找师傅；无论你惹出多大的乱子，他从未说过你一句重话，一直在护着你。 最好的东西，先想着你，济着你用；最好的房子，先想到给你；最好的地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带你去。 这样的男人，纵然有千般不是，万般缺点，换做我是你，我也会从心底认为：他是完美的！” 程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因为，白雪的话，每个字仿佛都是从她的心底发出，是她自己的声音。虽然，之前，她从未意识到，对黄顺，自己还有这番感受。 “我还知道，”白雪趁热打铁，穷追猛打，“你拼命练武，不仅是为了给死去的父母报仇，也不仅为了日后能够自保。还有一层目的：你要自己在少爷面前变得有用。 现在，你的武功，已经比彭威他们高出一截。可是，少爷出门，还是带着他们做护卫，从未主动带上你。这让你觉得心里感到失落。对不对？ 你有没有为少爷想过，为什么少爷宁肯带彭威他们，也不带你出门。” 程瑶鼓起腮帮，闷声说道：“还不是怕我闯祸。” 白雪说道：“错！不是怕你闯祸，而是怕你做事鲁莽，坏他的好事。如果你也能像彭威他们般，稳重可靠。我敢肯定，少爷出门肯定优先带你。” 程瑶摇头道：“雪姐姐，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是女人，少爷带着我，去一些地方，不方便。还是带威哥他们方便。” 白雪笑道：“你道少爷身边就没别个聪明伶俐的跟班吗？可他这趟来江东，还不是选择让我跟着。难道少爷不知道，带着我，一路上很不方便吗？ 我能，你为什么不能呢？” 程瑶有些羡慕的道：“雪姐姐，我真羡慕你，人长得漂亮，脾气又好，还那么聪明。少爷从来就听你的话。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这般，就好了。” 白雪抚摸着程瑶的秀发，柔声道：“瑶，你今年也有十三岁了。有些地方，这个年纪，都已经嫁人了。你已经长大了，有些时候，不能再任性的耍小孩子脾气。 虽然这样做，大人会很在意你，关心你，但另一方面，大人们做事，也肯定不会带你。你在他们的眼里，永远是没用的小孩子。” “可是，少爷不也孩子气吗？”程瑶不服气，“偃月城那么重要的据点，他说放弃就放弃，就为一个女人！你们最后不也依着他了。” “你别忘了，”白雪笑道，“最终拍板决定放弃偃月城的，可是祖老。瑶儿，你也不小了，遇事要多动脑子。” 程瑶疑惑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吗？” 白雪提示道：“偃月城作为给陆家的彩礼，是送给陆家的。孙权若占据偃月城，真要较真，就是名位不正；若陆家占据偃月城，就会缩减四族与孙权的力量差距，江东内斗，势不可免。 沔阳霸少爷的兵马，可是黄家精锐，一向就有协防偃月城的责任。一旦偃月城归属孙权，霸少爷要夺回，有的是手段。” 程瑶这才明白其中精巧复杂的算计，顿感小脑瓜不够用，捂头道：“这道理，不会少爷他也知道？” 白雪道：“没有这份心机，少爷敢做这么大的主吗？” 程瑶低头沉思了一会，猛然抬头，决心道：“雪姐姐，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一定向你学习，多动脑筋，我不做睁眼瞎，东西摆在眼前，却看不出来。我也要做个明白人。” 白雪称赞道：“有这份志气，当然最好。现在我问你，你想想，当下你应该去做的，是什么事？” 程瑶稍一考虑，便悍然道：“我不治气了，我这就去跟顺哥哥道歉，说清楚。” 第81章 玩真的！ 白雪笑道：“这才对嘛。” 跟着黄顺和白雪大半年，程瑶几乎就是过着予取予求的大家小姐日子。从各方面讲，她的心智都已成熟。之所以一直还表现的如前般阴狠、不讲理，不过是欠了临门一脚。 现在，白雪一番深入内心，语重心长的说话，终于敲开了那层蛋壳，一个新的程瑶便从破碎的蛋壳中露出头来。 “顺哥哥，以前我太任性了，老惹你生气，给你添麻烦。我保证，从今往后，我一定乖乖的，就像雪姐姐一样。” 在黄顺的房间里，程瑶低着头，搓着衣角，小声但吐字清晰的赔不是。 黄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能从程瑶的嘴里说出来，真是铁树开花了！ “哈哈，瑶儿，你能这么说，我比什么都高兴。今天，这是最让我高兴的事儿了。”黄顺提起精神，夸了程瑶几句，便打着哈欠，挥手让程瑶去休息，他自己也实在挺不住了。 第二天，黄顺跟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匆忙梳洗后，便准备出门去陆府。程瑶也收拾的一身利落，紧跟在他后面。 黄顺不禁心虚，问道：“瑶儿，你不会要跟我去陆府？” 程瑶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担心什么，举手保证道：“我保证不给你捣乱，我就是跟着去见识见识未来的嫂子而已。” 黄顺可不放心，程瑶去了会闯什么祸，可真说不准。 “少爷，你就放心让瑶儿跟着，她不会闯祸的。”白雪从房间出来，头发还披散在脑后，微笑着保证。 黄顺不解的看了白雪一眼，还是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没问题。” 几人还未出门，客人先上了门。各府的管家仿佛约好似得，都在这天安排人送来贺礼。本来这种迎来送往的事，黄顺早就打发给盛方他们了。 但这次黄顺没有当甩手掌柜，而是兴致盎然的跟着盛方，清点礼单。原想一会就能结束。谁知后面送进来的礼单越来越多。 黄顺一拍脑袋，叫道：“我们这里已是如此热闹，想必陆府更甚。还等什么，去那边凑凑热闹呀。” 于是，黄顺带着他的四个跟班，这回又多了个程瑶，浩浩荡荡奔赴陆府。远远的，就望见陆府的大门前车水马龙，如集市般热闹。 上前揪住一个陆府门下小厮，询问怎么回事。 小厮笑嘻嘻的作揖：“姑爷，再有几天就是您跟我家小姐的大好日子。陆老爷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千金，能不大肆铺张庆祝吗？ 时间紧，要置办的东西又多。告诉你，从昨晚开始，小的还没合过眼呢。” 黄顺大乐，打着哈哈勉励了他几句。再看匆忙出入府门的陆府下人，各各上足了发条。看见他站在这里，也顾不上来讨好打招呼，不过点头一笑就忙碌去了。 黄顺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人就为我的事忙活，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呢。” 话音刚落，程瑶直接拿话堵了上去，“你少臭美，人家是为了陆大小姐，跟你没半分关系。” 彭威四人也忙点头，表示同意，哈哈笑着没个正形。黄顺正想进府，却又碰见陆逊出来，大大的黑眼圈，眼睛熬得通红。 黄顺忙上前凑趣：“哎呀，陆二公子，这是昨夜失眠了？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死心呐。” 陆逊却理也不理，脚步不停，径直离去。 黄顺讨了个没趣，讪讪的进门。 陆琳站在大院中央临时搭救的高台上，双手叉腰，指指点点的，安排下面干活。老远就望见黄顺进府，抛下众人，飞奔迎了上来。 黄顺张开双臂，要给他来个拥抱礼，陆琳上来却是一记老拳伺候。 “好歹我也是你未来大舅子，昨天那么大事，也不请我，太不够意思了。” “什么大事？”黄顺被揍的一头雾水。 陆琳气鼓鼓的道：“你们不是成立了什么‘夏吟坊’吗？也不叫上我。反倒是其他人，人人有份。” 黄顺哈哈大笑：“原来是为这个，简单！不要说参加，你就是跟我要这个坊主的位置，我都痛快给你。” 陆琳显然有考虑，大声道：“我不贪心，你给我个堂主位置就成。” 这个难不住黄顺，反正是闹着玩的，官位随便派发。当然，若此时的黄顺真有未卜先知的能耐，预知后来一个夏吟坊堂主的分量，他一定会好好掂量掂量。起码，得讨价还价。 “行，没问题！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方堂主都有了。你是我大舅子，怎么也得高他们一级。就坐镇中央。” 陆琳大喜，得意洋洋道：“名号我早想好了，就叫威武堂。够霸气，压得住其他四堂？” 黄顺随便点头：“你起的，你喜欢就好。” 大事搞定，陆琳这才想起另外一件正事，拉着黄顺就往后院走。边走边说：“从昨天起，就在给你们收拾一处幽静的独院，位置可是吟霜亲自挑的。 里面摆设怎么定，你快去过目一下，指点一下。不然，等他们按我妹妹的意思摆设完毕，你想改也晚了。” “这确实是大事。”黄顺点头，虽然自己在这里也住不上几天。但好歹是婚房，马虎不得。 正走得急，徐慎领头带着昨天锦芳阁原班人马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一把拉住黄顺，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怨：“都马上成亲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往这里跑。害我们扑了个空。” “什么大事这么着急找我？”黄顺不解。 徐慎几个跳着脚大叫：“当然是我们的夏吟坊了！昨晚我们都回家研究了，家里都很支持。我们几个一凑，决定往大了搞。你看，我们把家里的管家都带过来了。就等你这坊主大人下令，我们就开干了。” 黄顺还真吓一跳，他不过是随兴那么一说，弄个名头糊弄糊弄。没想到，他们真当正经大事在办，还从家里搬出了援兵。 “行！”黄顺一撸袖子，振奋精神，“说干就干。不过，我也不是那块料。我们回我家，拉祖老一起来商量，一定有戏。” “行，行！”几人说走就走，拉着黄顺就要离开。 陆琳急了，忙大声提醒他们注意他的存在，“等等，我也是威武堂的堂主！这么大事，怎能落下我。我去一收拾，马上来，你们一定等我一起。”说完，一溜烟跑了。 程瑶在旁撅嘴道：“小孩子玩意重要，还是成亲重要。这边你就不管啦？” 黄顺略一犹豫，便做了决定：“好瑶儿，你知道我的喜好。这里，我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程瑶惊喜的连忙点头，有些受宠若惊，“顺哥放心，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第82章 新秣陵城 程瑶留在陆府，代表黄顺指点新房装修摆设。她跟陆吟霜都是急脾气，不让人的。二人的双头指挥，难免磕磕碰碰，经常出现二女对峙，谁也不让谁的情形。 好在有被看和添香在场，好言劝说，居中协调。 她俩心里清楚：小姐嫁人，陪嫁丫头肯定是她们。自家小姐不能得罪，眼前这个程瑶更是万万得罪不得。处理的不公正，回头她跟黄顺眼前抹泪哭鼻子，说在陆府受委屈。小姐没事，她俩可没好果子吃。 她俩太清楚不过：黄顺对身边人，极其护短。这个程瑶，偏偏性格偏执，身手又厉害的过分。得罪她，以后哪还有太平日子过。 不止她俩，就是陆吟霜，也有这方面担心，不敢太过强势。 而程瑶，既已下决定向白雪看齐，也是时不时注意收敛。生怕惹陆吟霜不高兴，把黄顺安排给她的第一件大事搞砸了。 在三方都有意收敛锋芒的情形下，头一天虽然火花四溅，却没酿成事故，三方对各自相处的结果也都很满意。 且说黄顺，风风火火一行人赶回家，便硬拽着把祖渊拉了过来。祖渊这时浑身欠闲，谈判虽然结束，诸多谈好的事情要安排协调；黄顺的婚事也要他处理。 现在又被黄顺拉过来处理这小孩子玩意。祖渊的心情可想而知。 黄顺他们只是把最初想法介绍了一遍，剩下的事就是躲在一边，托着腮，听前面各府管家说话了。没办法，个个都是小白，想插嘴也办不到。 祖渊在这里待了不到一刻钟，只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后，就出去忙别的了。就这样，最终各位管家达成一致的方案，基本就是在祖渊的想法上修修补补而已。 没办法，谁让祖渊经历的多呢。在西域，就有不从事稼穑，只发展商业的城市。黄顺他们既然想舒舒服服躺在家里就能赚钱，那还有什么比收税来钱更容易的？ 所以，祖渊不过给他们描述了一个商业城市应该具备的因素，就撤了。而这些，就足够在座所有人，包括那些精明的管家，大开眼界了。 城内分门别类建立物资集散区，供南来北往、东去西返的大商旅使用。城外土地，分片对外出租，建立大片仓库区，方便各地商旅在此囤积物资，进城交易。 城内，吃饭、住宿、休闲玩乐一应设施都要最好的，专赚那些商人的钱。 城内原有居民，给他们安排个小商小贩的买卖，就足以糊口。 夏吟坊的核心成员，只需做到派人维持治安，收收来往客商的税就成。税率不必多，一刀切的十成抽一便成。 “大哥，这些法子能赚钱吗？感觉还没赚钱，自己的钱先花出去不少。”徐慎等人心里没底，纷纷询问黄顺。 黄顺胸有成竹道：“放心。这样都不赚钱，这天底下就没有能赚钱的买卖了。你们就等着躺榻上数钱玩。” 陆琳也有些胆战心惊，问道：“搞这么一摊子，咱每个人得掏多少钱啊？我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跟家里要出来。” 一管家回答道：“刚才我们测算了，每家至少出一百万贯，才能维持住这么大的局面。” 这下连黄顺都吓了一跳，“一百万贯！太多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啊？” 一百万贯，确实是个天文数字，顿时吓住了所有人。黄顺也不敢拍板：这事就这么干了！ 白雪自一开始被黄顺拉着进来，就一直在听。现在每个人都不说话了，她才说道：“这钱看着挺多，其实，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这话怎么讲？”黄顺最信白雪，立刻问道。 白雪笑道：“牛渚、石头码头都是大江之上往来的必经码头。将来曹军进犯，各种海量物资将源源不断路经秣陵。即使百里抽一，也把这钱拿回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再次被镇住。 “姑奶奶，你真敢想！孙权的辎重，你也敢抽税？”徐慎倒抽一口凉气，不能置信。 其他人纷纷摇头，表示白雪在异想天开。 黄顺对白雪的信任，近乎下意识。顺着白雪的意思往下一想，一拍大腿叫道：“为什么不行？我把偃月城都送给他了。拿他孙权点过路费，他能说什么吗？” 黄顺如此一说，众人恍然，纷纷点头：还真是那么回事。 一下柳暗花明，众人纷纷兴奋起来，确认了最终数额，再也待不住，纷纷起身离去，回家筹钱。 这事还没眉目，黄顺的大日子便来到了。 一大早，黄顺就一身鲜艳靓丽蜀锦天表华章纹袍，骑着徐慎相赠的乌云踏雪，神采奕奕的骑走在花轿边。 前面，是在吴郡当地重金聘请的上百吹鼓手，吹吹打打，卖弄技艺。 后面，从襄阳带来的一百多家丁全数上阵，站成整齐方阵，身着崭新黄氏战袍，刀枪林立，锦旗遮天。 再后面，是徐慎等几个好哥们从家里搬来助阵的援兵，各式服装、旗帜都有，虽乱，却也有一番威仪在。 整只迎亲队伍足足排出一里多地。吴郡城内家家关门闭户，人人上街望亲。 陆府此时尚在紧张的准备中。这些天，府里上下着实累坏了。男女两方的仪式器具都要齐备。多亏吴郡众豪门帮忙，这才短时间内筹备齐全。 队伍浩荡来至陆府门前，吹鼓手卖弄精神，各式武艺齐上阵，足足耍了半个时辰，这才见新娘子羞答答、袅袅娜娜的被被看和添香搀扶着，从陆府大门出来，上了花轿。 花轿绕着吴郡城转了一圈，又回到陆府。这回，便是祖渊带着盛方他们，在大门口张罗成亲大计了。 成亲，麻烦事全在事前，真到了成亲日，仪式很简单。不过在所有宾客前，拜过天地、双亲，再对拜，仪式便成了。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由通房丫鬟伺候着。黄顺作为新郎官，自然要在外面答谢各路宾客。 今儿吴郡城上下，有头有脸的人家全来人了。连远在柴桑的孙权，因时间太过仓促，赶不过来（确实怪不着人家：日子定的太紧，孙权即使接到信第一时间往吴郡赶，也来不及），便让诸葛瑾代劳，替他为新人送上一挂玉麒麟屏风做贺礼。 黄顺从襄阳带来的一百多号人，作为男方宾客，全部在席。往来迎宾等事务全交由陆府人手打理。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全场寸步不离黄顺，多少敬酒全部代劳，不让黄顺沾一点。 第83章 洞房花烛 新房内，白雪、程瑶跟被看和添香低低的在说话。被看和添香都担心晚上的闹洞房，平日里小姐得罪的公子少爷太多了。 虽然平时大家客客气气，但在今晚，肯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白雪和程瑶一块参与商量对策，只没好主意，又不敢去告诉陆吟霜，害她担心。 终于，夜幕降临，宾客陆续散去。黄顺红光满面，被一众公子、小姐们簇拥着来至新房。黄顺回身拱手，刚要说话，人群中便开始有人笑着起哄。 “快点，我们可是来闹洞房的，不赶快把我们打发了，今晚新人休想洞房。” 黄顺脑子这才记起：还有闹洞房这回事。 黄顺看看乌压压一众坏笑的大少爷、小媳妇，心里开始犯愁：这么多人，得闹到什么时候才是头？时间不说，怕是应付完他们，自己跟吟霜还不得累瘫了。哪还有精力二人世界。 白雪、程瑶、被看和添香都从屋里出来，婉言劝说大家出个代表，别全进屋。但是，哪有人听这个，纷纷叫嚷漏掉一个也不行。场面一时混乱之极。 屋里陆吟霜本来还在害羞着，现在也开始害怕了。外面那些少爷们，一小半之前因为追她而被她修理过。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让他们进来闹洞房，自己会是什么待遇。 黄顺的机灵劲现在也没了，完全傻愣在那里。 闹闹洞房，于他倒无所谓，反正脸皮厚，人前光了也不要紧。 可吟霜就不成了。自己的媳妇，自己还没怎么着呢，先让别人占便宜去。怎么想黄顺都觉得吃亏。 正在黄顺为难，吟霜束手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压下了闹哄哄所有杂音。 “都别闹了！”说话的是陆逊，站住来对着众人，金刚怒目，“黄顺和我妹妹交往快半年，俩人早已熟识。洞房之夜，不需要闲杂人等胡闹来烘托气氛、缓解尴尬。 今天，这个恶人我当了，所有人，都给我回家！谁想闹洞房，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陆逊大刀金马站在那里，双手握剑，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众人一看陆逊发怒，均不敢上前触其霉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慢慢散去了。 黄顺对陆逊立马刮目相看：没想到，最后关头，是陆逊为他解了围。 “陆，不，二哥，这次，真不知怎么感谢你了。”黄顺上前握住陆逊的手，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陆逊红着眼睛，看着黄顺，说道：“还能要你怎么感谢，你只要能照顾妹妹一辈子，让她开心、幸福。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黄顺大喜，举手承诺：“你让我今后做出多大事业，我不敢保证。但要霜儿一生幸福，我敢拿头保证。没这份自信，我还不敢娶吟霜呢。” 陆逊重重的拍拍黄顺的肩膀，看看房间内摇曳的烛光在窗纸上的倒影，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叹了口气，慢慢走了。 黄顺直到看着陆逊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这才吩咐被看把院门关上，今晚谁也不许再进门了。 临进房间，黄顺到底不放心，又吩咐程瑶，注意点犄角旮旯，别有什么人偷听房内动静。 程瑶白他一眼，乖乖去了。 黄顺这才放心进入洞房，步入他跟陆吟霜的二人世界。 房间内，四方台上整齐摆着纸砚笔墨，陆吟霜坐在那里，脸红扑扑的，笑吟吟的看着黄顺。 “大才子，你不是很有才吗？”陆吟霜说道，“看看房内装饰和摆设，每样都是我和程瑶亲自定下的。如此优雅的房间里，你难道不想吟诗一首吗？” 可惜房内陈设再好，此时的黄顺，心里眼里只有眼前吟霜的倩影。更没有心思去做什么诗。 陆吟霜却很坚持：“做不出本小姐欣赏的好诗，你就睡地板。” 黄顺无奈，搜索枯肠，提笔来了两句：“最是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陆吟霜本来恢复正常的脸色再次红艳艳，“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好东西？” 黄顺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已然过关，笑道：“你就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有你在眼前，我哪有心思想别的。我们还是赶快上床，别辜负了我们的洞房夜。” 说完，整个人已是猴急的贴了上去。陆吟霜慌忙后退躲避：“不行，我还没准备好呢。” “新婚夜哪需要什么准备。” …… 第二天，陆吟霜早起梳妆，黄顺殷勤的在旁伺候，忙前忙后的，左右不离吟霜三步之内。 陆吟霜皱眉说道：“待会被看她们就要进来了，你能不能先离我远点？” 黄顺笑道：“她们可是通房大丫鬟，就是在她们前面亲热，都使得，离你近点就不行了？” 陆吟霜红脸斥道：“你敢！” “嘻嘻，一大早，小两口就在打情骂俏。” 随着一声戏谑声音，白雪、程瑶、被看和添香齐齐出现在门口。陆吟霜急忙躲在黄顺身后，不让她们看见自己的狼狈样。 黄顺却大咧咧的，笑着打招呼，让她们进来伺候。 …… 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日子过去三天。程瑶便来报告：徐慎等人在外面等着呢，说是不见到黄顺，就不回去。他们也还罢了，关键是，陆骏和祖渊也在那里，与他们一起说话，都说要见黄顺。 黄顺吓一跳：这是什么阵仗？陆骏和祖渊要见他，随时都可进来，什么时候跟徐慎那帮没正形的家伙混一起了？ 陆吟霜也好奇，也要跟着去看看，白雪和程瑶自不必说。见她们都去，被看和添香也嘻嘻哈哈的凑热闹，一块跟着去了。 黄顺带着五员女将出现在众人面前，立时惹起一阵大笑。 “这阵势，不比我们这边差多少。”陆骏笑出了眼泪，掏出手帕擦眼。 “少爷，你身边能干的可不仅仅是她们，好歹彭威几人也能拿出手。就是没见你场合上带上他们。你也太重女轻男了？”祖渊也拿黄顺开涮。 两个老的都如此，徐慎他们说的更狠，“重色轻友”算是轻的，“色中败类”、“风月浪子”、“幽王附体”、“纣王再世”，直把黄顺批的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行啦，本少爷做事，不需要你们这几块料教，”黄顺规矩的向陆骏和祖渊施了礼，不管不顾的坐下，问道，“出什么事了？” 祖渊的脸色一下凝重，缓缓说道：“我们该回家了。” 第84章 我要打劫 不等黄顺说话，陆骏也说道：“是啊，庙算已定，落地尚需时日，时间不在我们这边。若曹操突然兵发荆州，我们却没准备好，悔之晚矣。” 徐慎说道：“大哥，我们可都筹足了银钱，就等着跟你们行动了。” 黄顺一愣，旋即明白徐慎的意思，“你是说，你们要随我们去秣陵？” 张图站起来，奋然道：“当然！秣陵是我们大展宏图的地方。我们不去坐镇，只派底下人怎行？” 黄顺偷眼看陆吟霜：这事，他倒没意见，只怕陆吟霜还没做好离家远行的准备。 一瞬间，黄顺明白为什么陆骏也在此了。定是祖渊的主意：有陆骏在场说话，陆吟霜只能乖乖听话。 果然，陆吟霜沉默一会，黯然道：“也罢，嫁出去的女儿，早晚是要离开娘家的。早走晚走，都一样。” 祖渊就等陆吟霜这句话，闻言一下站起来：“那我这就去准备。还需要几天时间呢，少夫人也尽早准备归计。” 归期近在眼前，所有人都在紧张为即将到来的远行做准备。陆吟霜舍不得父母，昼夜黏在父母房内。黄顺不好打扰，索性自己一人，规划回去的路怎么走，为襄阳的那帮伙伴捎点什么。 这一想，便想起一事，黄顺慌忙出门，找祖渊商量去了。 “这事啊，”祖渊听完黄顺说话，爽朗大笑，“没关系，用我们自己的人马，到底不好看。有他们跟着，尽可以用他们的人，我们落得轻松。” 原来，黄顺这个财迷，突然想起当初刚来时跟祖渊的定计：回去的途中要抢劫几个县的大户，捞点钱花花。 现在，徐慎他们要跟着，计划赶不上变化。黄顺便着急找祖渊确认，这笔外快还能不能挣了？ 一听祖渊如此说，黄顺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要是祖渊说这事不能干了。黄顺肯定肉疼，定要想方设法绊住徐慎那帮人，把钱抢过来才行。 “对呀，”黄顺来了灵感，兴奋道，“我们不是有个夏吟坊吗？正是急需银子的时候。一路上，狠狠捞一笔，秣陵那边的用度，不够也差不多了。再加上他们各家筹的钱，啧啧，夏吟坊可就是有钱的主了。” 祖渊也鼓励道：“少爷的夏吟坊真的开张，我一定向老爷建议，十姓在江东的生意，都交与夏吟坊操作。那时候，夏吟坊就是日进斗金了。” 祖渊还真不是瞎说。这个夏吟坊，虽说出头的都是些不谙事务的纨绔子弟，起名号，设规定，看似小孩子玩闹。但他们能发动数百万贯银钱，这就远非闹着玩那么简单了。 夏吟坊，已经隐然成为吴郡豪门贵族联合成立的组织。假以时日，再有祖渊这等有心人推动，定能成为江东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黄顺一听也是咂舌，不敢想象，真有那么一天，夏吟坊会有多少钱。 “这事，我还是提前跟他们打声招呼，”黄顺突然想到，口边的食不能丢掉，既然有打手，当然得跟他们说声，让他们多出力。 黄顺回到房间，一时兴起，便发出第一张“夏吟令”，召集徐慎他们前来会合。 “黄顺，”匆忙赶来的徐慎、陆琳等人，咬牙切齿的对着黄顺大吼，“我们都很忙，你若是不能给我们个很好的解释，就你滥发‘夏吟令’的行为，我们就可以罢免你这个坊主。” 黄顺乐的哈哈大笑：“没想到，‘夏吟令’这么好用唉。” 等黄顺神秘的把他的横财计划拿出来，开始还张牙舞爪的几人，再顾不上别的，眼睛里只有钱了。 “唉，要干就干个大的。我们兵强马壮，多打劫几家，什么钱都够使了。”韩犷眼睛放光，舌尖舔着干裂的嘴唇，阴险的建议。 “不行，”黄顺立马拒绝，“我们的目的是为民除害，拿点钱是顺手的事。再说，拿多了，你不怕孙权翻脸啊。” “你偃月城都给他了，还怕他因为这点钱翻脸？”顾附不以为然。 这些天，钱把这几个家伙着实折磨的够呛。竟然让这些平日里花钱如流水，丝毫不知银钱金贵的公子爷，为了几个钱不惜冒得罪孙权的风险。 白雪在旁捂着嘴乐，“过犹不及，你们不能太过贪婪。” 黄顺立刻附和道：“你看你看，你们几个的见识，还不如我身边一个丫鬟。就该回去多读几本书。” 全斌嘲笑道：“还说我们，今天可是我们夏吟坊的大日子，第一张‘夏吟令’唉。可你呢，还不是把俩丫头带身边。彭威他们那么能干，也不见你带一个过来。” “就是就是，重女轻男，颠倒乾坤。”其他人纷纷附和讨伐黄顺。 黄顺得意道：“你们知道什么。彭威四个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他们可没功夫在这里陪你们这几位花花公子。” “什么任务能比挣钱更重要？”几人纷纷摇头表示怀疑：黄顺定是随便拿话糊弄。 黄顺也不怕他们知道，索性说道：“我在襄阳，有不少玩得来的伙伴。吴郡这边，歌姬舞女，色艺都比襄阳那边的强出不少。这次回去，怎么也得给他们带些好东西不是？我想，没有比她们更合适的礼物了。” “哈哈哈”黄顺话音刚落，所有人立刻爆笑出声。 “我真服你了，你那个脑子里，除了女人，还能想到什么？”徐慎辛苦的捂着肚子，指着黄顺，边喘息边说道。 “我那老丈人平时就喜欢亲自训练歌姬。他那里的歌姬，个个色艺双馨，不输锦芳阁四头牌。只有十分要好的朋友，他才会把亲手栽培的歌姬相赠。”黄顺辩解道，“这是高士之间的交流。在你们眼里，却是如此低俗。真是羞与你们为伍。” “好好，”张图举手打住，“我们还是对钱感兴趣。怎么行动，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夏吟坊第一仗，得打的漂漂亮亮才行。” “可是，就我们几个，能商量出什么？都不懂打仗啊。”陆琳摸摸脑袋，有些为难。 “笨！我们不懂，当然是让家里懂的人来帮我们啦。”徐慎敲了陆琳一记。 …… 第85章 新的危机 各人纷纷归家，把自己得力“军师”拉了过来，黄顺也想把祖渊弄过来，无奈他太忙，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完全仰仗打仗并不擅长的白雪和半吊子的程瑶。 丹徒、z县和春谷三县摆在案头，仿佛待宰羔羊，等待着屠户们研究如何下刀。 …… 经过几天脚不沾地、头不落枕的筹备，终于，浩浩荡荡近千人的庞大船队缓缓驶离码头，踏上归途。 中间一艘楼船雕栏画栋，装饰美轮美奂，如高贵的王者，突出于周边大小船只。足以盛下数百人的楼船，如今只为黄顺夫妇俩人所有，船上一应器具、下人，都是二人的家当。陆吟霜带的嫁妆，更是足足塞有半船舱。 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只有被看、添香和白雪。程瑶早就不见踪影，兴冲冲和彭威他们一块，参加对z县的打劫行动了。 与黄家兵马一起行动的，是陆琳亲自带队的陆家精锐。与船队一起从码头出发，甫出码头，便分道扬镳。同时行动的还有徐、全、韩三家，目标丹徒；张、顾两家，目标春谷。 绝对优势下，急于表现的彭威和程瑶们仍然选择了深夜越城偷袭。这回，他们吸取了上会秣陵城内的教训，事先备足了功课，每人对城内街道、建筑，掌握的滚瓜烂熟。连对方的财产藏匿在那里，也事先调查个底掉。有四族在背后帮忙，做到这些毫不费力。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敌人很多还在睡梦中，就糊里糊涂的掉了脑袋。黄、陆联军，毛发未伤。 颇费周折的反倒是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按先前定下的规矩，他们需要留下三成，交给当值县令，当做分赃给孙权的那一份。 本来这是所有人都同意的规矩，结果陆琳看到堆积如山的银钱珍宝，分三成出去也是好大一笔财富，顿时肉疼。于是百般的刁难被强行提溜过来的县令。可是，县令早就被吓破胆，唯唯诺诺，不敢说半个不字。 相比之下，更像是大户出身，见多了银钱的，反而是彭威他们。彭威坚持按定好的规矩，分给县令三成。 自知理亏的陆琳眼睁睁看着原该属于自己的财富白白送给县令，一下变得丧心病狂，为了弥补损失，他亲自指挥士兵搜刮，假山巨石都不放过，命人抬船上拉走。 彭威和程瑶几个，跟在陆琳身后看热闹。看此时陆琳的表现，就像看到几个月前秣陵城的自己。 其余两处也十分顺利。那些地头蛇般的门户，哪想到贵如襄阳黄氏、吴郡四族，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还对他们举起了屠刀。 头次办这种打家劫舍生意的吴郡众公子，头一回尝鲜，便食髓知味，人人兴高采烈，意犹未尽。 “大哥，我们江东地界上，各郡县多的是这些为非作歹，鱼肉乡里的恶霸。我们只打三个，太不过瘾了。反正秣陵那边多少钱投入也不算多。我们何不做一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好汉，好好捞一把呢？” 徐慎、陆琳、张图、全斌、韩犷、顾附，归队后围着黄顺，强烈要求把这一本万利的生意，一做到底。 黄顺还未说话，只顾上毫无形象的大笑了，陆吟霜先说道：“你们真这么做了，就不怕孙权亲自带兵过来灭了你们？” “你们好歹都是官宦人家，孙权待你们也不薄。哪有官府打劫自己子民的道理。”白雪也笑着说话。 黄顺终于从大笑中回过气来，勉强正容道：“我们都是正经人家，要正正当当做生意赚钱。这种不义之财，沾不得。” 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众人发热的头脑这才稍稍清醒，转而炫耀自己这次出兵所得。 秣陵城内，须申愁眉苦脸有段日子了。自从上次送走黄顺这个瘟神，须申就开始小心翼翼的筹划，如何把怀家密库里的银钱秘密转到别处，彻底据为己有。 须申有预感：一直这么放在秣陵城，风险太大，一旦走漏风声，这些财富，将不属于自己。 谁知须申还没付诸行动，四族的人手便突至秣陵，态度蛮横的告诉他：秣陵城已经交给黄顺。从此以后，秣陵城的所有人、财、物，全归黄家所有，他无权调动。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乖乖等待黄顺过来，办好交割即可。 这对须申来说，不啻晴天霹雳：那可是价值几十万贯的财富！自己小心守护了这么多年，整天在怀家的高压下忍辱负重的活着，熬得须发皆白。眼看时机成熟，就要丰收收获了，却一夜之间就不属于自己了。 巨大的落差让一直低头做人的须申彻底发狂。他绝不甘心被命运如此捉弄。他这次要反抗，要抗争，哪怕为此头破血流、家破人亡也在所不惜。 须申毕竟是谨慎的，他知道，黄顺实力强大，足以碾压自己，更有四族相助，自己对上他们，无一丝胜算。 但须申也有他的优势，这场战斗，有心算无心，他占据绝对的主动。后路也很好安排，事后，乘船过江即可。当然，江北那边，须申需要提前铺路。有密库的财富做支持，这些都不成问题。 自己单独行动，势单力孤，也难以周全，必须找几个能干的帮手。这也难不倒须申。牛渚码头的守将鱼扬，得罪过黄顺，一直担心黄顺的报复。 丹阳郡兵曹边鸿，本是太守孙翊心腹，后来孙翊遇刺，侥幸逃脱，怀疑边鸿有参与刺客预谋，便疏远了边鸿。这些年，边鸿一直胆战心惊，怕孙翊掌握到什么证据，对自己下手。 若能得这俩人相助，不但能行动上能多些兵马，后路安排上也方便不少。 须申经过几天几夜周全谋划，终于决定险中求胜，对黄顺下手。他首先找到鱼扬和边鸿，晓以厉害。为让他们全力帮助自己，须申承诺一旦事成，给他们每人一万贯的酬劳。 鱼扬与怀家相熟，对秣陵城的底细知道不少。须申如此大方，让鱼扬怀疑，须申在怀家灭门一事中，得到不少好处。 边鸿也不是易与之辈。知道此事一举，江东再无自己立锥之地。必须尽可能多捞钱财。 二人仿佛闻到血腥的鳄鱼，贪婪的盯上了须申，整日赖在秣陵城不走，要套出须申到底有多少钱。 须申这下引狼入室，不禁后悔。后面的日子，一面紧锣密鼓的安排后路，一面辛苦的应付着二人纠缠。 第86章 死里逃生 浑然不知的黄顺他们，毫无防备的进入秣陵城。须申热情的设宴招待，需要交割的事务早已登记造册，等着黄顺验收。 这下，黄顺对这个短小精干的须申印象大好。祖渊带着一众管家，下去逐一盘点、归库，黄顺等一众小主子，被须申留在县衙，喝酒看戏。 酒至中途，须申借口退了出去，急速回府，要发动准备已久的计划。 按须申的计划，黄顺带来的人，都集中安置在城北。那一带，须申早就提前做好手脚，各处柴房内布满干柴。行动开始，须申的人便推着酒桶，借口送酒，进入营地，然后，把酒桶里的油脂混进干柴里，就势点火。 与此同时，须申安排在四门及城墙上的人手，也放火点燃早已备好，被油脂侵染多日的干柴。 计划一旦成功，整座秣陵城，就是一座火城。届时，除了须申能够带人，从隐秘的地道口逃生，其他人，必葬身火海，包括鱼扬和边鸿。 刚回府，气都来不及喘一口，须申就下了行动的命运。此时，须申一张黑脸，兴奋的发红：筹划多时，就是为了这一刻。管他什么襄阳黄氏，吴郡四族，这秣陵城，就是我须申的天下，谁敢与我作对，抢我的财富，就是这个下场！ 鱼扬与边鸿，在须申的计划中，本来城中的事情，不需他们参与。边鸿只需列兵城外，收拾漏网之鱼；鱼扬则待在牛渚码头，安排船只做好接应。 但鱼扬和边鸿，威逼利诱须申，非要参与城中行动，生怕漏掉发财的机会。 他俩也不是傻子，须申的家财，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他肯定另有私藏。 为了探出须申的底细，他俩这些日子费劲了脑筋，收买了须申府上一众下人丫鬟，甚至连须申的一个小妾，都在他们的收买之列。 可惜，须申素来谨慎，密库的事，不过几个心腹知道，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自然，鱼扬和边鸿也是一无所获。 不甘心的二人决议参与行动，就是要盯着须申。只要须申露出马脚，让他们知道财富所在地，是三分还是二分，甚至独吞，就看到时情形如何了。 鱼扬和边鸿坚持，须申得罪不得，只能为他们调整计划。鱼扬和边鸿负责在黄顺所带人马的营地放火。 如此安排，须申还是动了脑子的：只要自己的人控制住城门和城墙，即使城内有些闪失，也不至影响大局。 鱼扬和边鸿两个，鬼鬼祟祟的来到城北。一路上还在想如何骗过守门卫兵，没想到，诺大营地，连个摆设的站岗哨兵都没有，都在营地喝酒吃肉呢。 鱼扬谨慎，先行派人进去摸摸情况，别是人家有了准备，故意装作如此不设防，引诱他们进去呢。 很快，鱼扬便得到里面的消息：十个倒有八个醉倒在地，用脚踹都踹不醒。倒是几桌全是女人的，没怎么喝酒，坐在那里聊天。 女人？鱼扬疑心顿起：兵营中出现几桌女人，不正常！ 很快，鱼扬便得知了答案：那是黄顺让彭威他们在吴郡四处采买的歌姬。 鱼扬眼睛亮了：黄顺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风月阵仗里肯定见多识广。他挑中的歌姬，定是上上之选。 “娘的，黄家小儿真知道享受，早晚挂在女人肚皮上。”身边亲信小卒小声咒骂。 鱼扬拉过边鸿，小声计议：如此可人，一把火烧了实在可惜。既然里面的男人大都醉倒了，还放什么火。直接进去，一刀一个解决了。留下女人，装上船，运到江北，定能卖个好价钱。真有特别稀罕的，干脆就留下伺候自己，怎么也比烧成黑炭强。 两人都是一般想法，一拍即合。当即命人放下车子，只带随身短刃，杀进营去，见人就砍。 砍翻几个，那几个倒霉鬼临死前凄厉的呼喊就将许多躺在那里呼呼睡觉的士兵惊醒。 按说此次能有幸跟着来，都是各家精选出的，不该如此马虎，岗哨也不设，还喝个酩酊大醉。 但这些人，大都是各家老爷兵，有关系有后台，没怎么真正战场见过血，这等优差却少不了他们。平日里待在吴郡，耀武扬威唬人没问题，但拉出来一溜，就彻底脓包了。 打劫各县，仗着出其不意，又有大笔银子刺激，因此人人奋勇，初战告捷。这下所有人，尾巴都翘到天上去。然而，接下来半个月多的艰苦航程，中途几乎不怎么停靠，却让这些人由英雄变回了鼻涕虫，站都站不稳，别说打仗了。 对此，带兵的头领也无奈，早就跟他们承诺下，一到秣陵城，就给他们开大席，好好补补。 平日就是泡在酒肉罐里的老爷兵，糟了半月罪，嘴里早就能淡出鸟来，一见到成坛美酒、满桌鱼肉，什么军事常识、安全意识早抛之脑后，脑子里只剩一件事：但求一醉。 相比之下，黄顺带出来的黄家精锐，无论实力还是素养，都显得那么的鹤立鸡群。只是他们要护船，还要保护陆吟霜等女眷，大部根本就没进城。少数进城的，也是跟着黄顺，保护小主子。 种种因素凑一起，结果，吴郡各家的这些老爷兵，就这么碰上一大灾劫。 若鱼扬和边鸿老实按计划放火，估计里面几百号人，无一幸免，肯定命丧大火。但鱼扬和边鸿财迷心窍，临时变更计划，却给了他们奋起反击的机会。 喝酒喝多了不要紧，身子软，立身不住也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再不奋力一搏，脑袋就要没了。 生死关头下，老爷兵们彻底爆发，身边能抄在手上做兵器的，全数用上，嗷嗷喊着一拥而上。 鱼扬和边鸿带的人，本是来偷偷摸摸办事的，哪有跟人家正面拼命的心理准备。一见他们纷纷从地上、桌子底下爬起来，红着眼睛杀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丢下武器回身逃命。鱼扬和边鸿怎么约束都没用。 战局一边倒！鱼扬和边鸿的人未逃出大营，就纷纷被打倒在地，后面的人上来补拳，十个倒有九个血肉模糊，谁是谁都分不出来。 解决了来犯之敌，已然杀红眼，血性上来的这些老爷兵，酒劲尚未退尽。几个胆大的一合计：肯定是须申派人干的！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势做了须申全家！ 一大帮子人，衣衫不整，挥舞着明晃晃的刀枪，气势汹汹杀奔须家。此时的须申，还在家里焦急的等结果呢。谁知等来的全是一帮酒气熏天的杀神。 第87章 太守孙翊 外面的嘈杂声，自然惊动了在县衙喝酒的黄顺他们，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上街捉住一个陆府老兵，问了几句，也说不清楚，只知须申要杀他们，他们现在去报仇。 这时候，城头上的火头陆续燃起，县衙里看的分明。迅速掌握城中情况的祖渊，马上做出应对： 须申那边，由着那帮醉兵发泄去。只让陆琳和张图两个赶去，指挥他们把须府值钱的东西搬出来，别一把火烧了。 剩下的人，赶去城门，做掉守门的士兵，然后灭火，出城门，回船上。毕竟，大船是不能有失的。 闹哄哄一个晚上，在城中百姓的帮忙下，城头大火没有蔓延到城内，柴火烧尽，自然火势就灭了。 天大亮了，黄顺他们才施施然从船里出来，骑马进城，指挥着黄家士兵打扫战场。 刚进城门，一宿未合眼的陆琳和张图，一脸的兴奋，跑来报告好消息：昨晚须申被活捉，重刑伺候下，竟然有意外收获，让他们得知怀家密库的所在。 陆琳和张图连夜带人打开密库，从里面光银锭就足足二十箱！翡翠玛瑙、珍珠奇玩的不算，价值在百万贯左右！ 这下不仅是徐慎他们，连黄顺，都看着得意洋洋的陆琳和张图，嫉妒的发狂：不过是分派任务不同，待遇差距也太大了！一百万贯！过程中随便揩点油水，也是数万贯的收入。 命苦不能怨社会。黄顺带头，立刻兵分数路，进城打扫战场。虽然希望渺茫，但说不定，也能捞点汤喝喝。 一番忙碌下来，意外的，找到了保存完整的鱼扬和边鸿的尸体。黄顺认得鱼扬，吴郡老兵里，有人认得边鸿。这俩人，一个是牛渚守将，一个是丹阳郡兵曹，都不是小角色。 陆琳他们自是不在乎，但黄顺却想起一事，小心的提出：既然以后要在秣陵城站住脚跟，是不是应该跟丹阳郡的郡守打好关系？这次秣陵城的事闹得那么大，如果他心存芥蒂，对夏吟坊的将来，总不是好事。 徐慎他们认为无需多此一举，万一他一张口，跟咱们来个五五分账，到手的银子又溜了。 黄顺大笑：“谁那么不长眼，敢跟吴郡四族打秋风。” 陆琳脸色凝重，回答道：“孙翊，孙权的亲弟弟。你说，他敢不敢？” 孙翊？黄顺皱眉思索：印象中，江东无这号人物。便问道：“这个孙翊，是个什么样人？” 顾附回答：“孙家有名的‘拼命三郎’，有当年孙策风范。听说当年孙策伤重，就有意传位孙翊。后来不知为何，又传给了孙权。 这丹阳郡，可是孙家的大本营。丹阳兵马，更是孙氏主力。孙翊坐镇丹阳，就是坐守孙氏基业的意思。” 黄顺听了，不禁缩脖子：孙策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年几乎匹马单枪，平定江东六郡，威震天下。黄顺一直有这个想法：若孙策不死，荆州怕是早在孙氏名下。即使号称“战神”的曹操，对上孙策也未必就能讨得了好。说不定，一统天下的人，就是孙策了。 这个孙翊，有乃兄风范。不需多，只要沾得三分，就足以威震敌胆了。 再一想，孙权如此看重丹阳，让自己的英雄弟弟亲自坐镇，但他竟然同意把秣陵送给黄顺。由此可知，偃月城在孙权心目中的地位。 再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孙权知道自己的弟弟难缠，故意卖好给黄顺，哄得黄顺乖乖让出偃月城。事后黄顺接受秣陵，孙翊出面阻止，黄顺也无可奈何。 “既然丹阳太守是他，那我们就有必要去拜访一下了。跟他好好解释一下。这个人，我们可得罪不得。”黄顺自认为看破了孙权的小算计，忙说道。 孙翊如此厉害，谁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虽然钱很重要，但他这层关系，必须处理好。所以，所有人，都不说话，默认了黄顺的说法。 祖渊却不以为然：“惧他作甚。秣陵城，是四族做主送与我们。孙权那边，自有他们去交通，与我何干。拜访他，多此一举。” 白雪却说：“日后，少不了跟这个太守打交道。去拜访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白雪都如此说了，祖渊便不再言语。于是，陆琳他们留在秣陵城，指挥着从吴郡带来的人手，大兴土木。黄顺则带人前往宛l县拜访孙翊。 因为对孙翊缺少梦中资料，黄顺心中很是没谱。一路打听，收集，等到得宛l县黄顺对这个孙翊，已有了大致判断。 来到郡府门前，彭威上前报上名，说明来意。哪知守门护卫连通报也免了，直接回绝：不见！ 黄顺还道是人家欺负彭威人小，亲自上前，笑着说明来意。哪知人家还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不见。 黄顺气的鼓鼓的，回身便走。祖渊再次上前，说明来意，麻烦他通报一声。还是碰了钉子。 这下黄顺爆发了！一声大吼：“不过小小郡府，我就不信进不得。不让进，我们就打进去！” 一嗓子吼完，其他人还在发愣，没反应过来，程瑶早飞跃上前，三俩下便把护卫打趴在地，吱呀吱呀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在人家的地盘上，是否动手，肯定颇为踌躇。但既然动上了手，撕破脸，就无所顾忌了。所有人，一声呐喊，跟随程瑶冲进了府衙。 里面，早有人围上来，刚要斥责几句。话未出口，彭威他们一马当先，冲进人堆里拳打脚踢，立时人仰马翻。偶尔几个能保持站立的，也架不住后面冲上来的盛方他们，双方一照面，府衙护卫就没有还能站着的了。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竟然滥闯府衙重地。”只听得前面一声春雷般大喝，黄顺急抬眼，一华服青年手持长枪，跳将出来，拦住众人去路。 黄顺估摸其年龄，猜其便是孙翊。上前打招呼道：“这位兄台神貌不俗，可是太守大人？” 青年回道：“是又怎样？” 黄顺确认了身份，立刻开动脑筋，思考对策：凭他对这孙翊的了解，孙翊行事，颇多江湖习气，尤烦繁文缛节。 正是有了这个判断，之前在大门之上，黄顺才有底气下令攻门。现在，对上正主，黄顺必须以江湖手段，赢得他的尊重。否则，单凭硬闯府衙一罪，他就吃罪不起。 第88章 徐氏一梦 “好，孙翊，孙大人，在下襄阳黄顺，路过丹阳郡，特意慕名而来。不想门口护卫不给通报，还出口无状，这才出手硬闯，只为见孙大人一面，还请大人相谅。” 孙翊冷哼一声，说道：“你若赢了我手中枪，我自会原谅你的莽撞。” 黄顺呵呵一笑，说道：“既敢来虎山，就有打虎的本事。孙将军手下若有厉害将校，尽管站出来，我们凭江湖规矩，切磋一下。若孙将军亲自下场，我想，还用不着我亲自出面，就由我这不成器的丫鬟代劳即可。” 说音刚落，程瑶早已傲然站了出来，大咧咧说道：“你们谁来，我都接了。” 彭威四个站在黄顺身后偷乐：又来这招！ 孙翊被激怒，怒视黄顺，“你敢小视于我？” 黄顺故意叹了口气，摇头道：“孙将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难道，你是看不起女人吗？待会真打起来，你万一再输了，这脸还要不要了？我要是换作你，一定重视对手。真有话讲，也是在打赢之后，省得被人打脸。” 孙翊闻言，上下打量了几眼程瑶，到底不屑跟女人交手，一收枪，退后两步，准备让别人下场应付一下。 黄顺抱着膀子准备看笑话。这时，后面跑出来一白衣丫鬟，来到孙翊跟前，翘脚附耳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孙翊倨傲的神情一下消失，变得恭敬多了。 “既是襄阳黄公子光临，理当远迎才是。是门上不知规矩，目中无人，还望黄公子赎罪。” 孙翊前倨后恭，变化之快，让黄顺措手不及，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倒是祖渊，笑呵呵的道：“冒昧拜访，不怪不怪。” 孙翊大手一延，就请黄顺一行进里面。黄顺拿眼睛上下扫描着孙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祖渊头前带路，黄顺这才跟着过去。留在后面的程瑶架没打成，懊恼的原地跺了几脚，然后吐吐舌头，也跟了上去。 进入后院，在一处优雅的小花园内，松柏竹菊，郁郁葱葱；活水奇石，星罗棋布，中间一座五角亭里，一桌酒席已然备齐。周围一众丫鬟，等候伺候。一青年美妇，站在亭前，微笑迎接。 “贱妾徐氏，恭迎贵客大驾。” 外事，女人一般不会参与。这孙翊却一反常人，以夫人抛头露面，欢迎他们。这让黄顺感觉亲切：与他带着夫人、丫鬟出门一般，这孙翊，与自己是同类之人。一下子对孙翊好感大增。 祖渊看看孙翊，再看看黄顺，笑道：“这回我家少主不愁寂寞了，你们二人待会可好好攀攀交情。” 有徐夫人在场，陆吟霜、白雪不再闭嘴不言，纷纷上前，围着徐夫人，轻声说些女人话语。 正说着，陆吟霜突然拍手大叫：“我知道了！刚才那位白衣丫鬟，定是夫人派的，所以，少将军才痛快让我们进来。” 陆吟霜这么一喊，黄顺反应过来，上前拍着孙翊的肩膀夸奖：“夫人一句话，比圣旨还好使。好男人！” 孙翊轻轻一笑，说道：“若你因为听了夫人一言，从而死里逃生，大难不死。你也会如我这般，对夫人言听计从的。”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黄顺代表大家问道：“竟有这事？快跟我讲讲。以后，再有人说我女人跟前耳朵软，我就拿此事教育他。” 陆吟霜、白雪、程瑶、被看和添香，兴奋的围坐上来，做好聆听准备。孙翊没让她们失望，神色一下暗淡下来，用低沉的声音讲述了一个并不轻松的故事。 六七年前一天夜里，徐夫人梦见两个血人站在自己面前，就那么看着她。她一下被吓醒了。徐氏于周公解梦颇有研究，知道此梦大凶。从此后，便每天求神拜佛，祈祷平安。 后来，孙策果死于刺客之手。徐氏更为害怕，不知另一个血人应在何人。此后，每当孙翊出门，徐氏必占卜一番。若卦象不吉，必婉言劝阻。 只是孙翊沙场将军，视生死若等闲，对徐氏的劝戒，并未放在心上。徐氏不放心，便亲自动手，为孙翊缝制一套贴身细铠，每日监督他穿在身上。 三年前，孙翊外出赴宴，徐氏照常占卜，卦象不吉，孙翊照常把徐氏劝戒当耳旁风。 孙翊出门后，徐氏在家，坐立不安，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憋的难受。于是，她放心不下，便吩咐孙高、傅婴带人去孙翊赴宴处，护其回家。 果然，这次是孙翊手下督教妫览，部丞戴员为先主报仇，阴谋勾结孙翊手下边鸿，对孙翊不利。 孙翊喝的酩酊大醉，出的门来，妫览和戴员持刀向前刺杀，可惜，刀仅仅砍破孙翊的外服，被徐氏缝制的内铠挡住。 妫览和戴员待要再行刺杀，孙高和傅婴赶至，将二人剁为肉泥。孙翊逃过一劫。 从此，孙翊便事事听从徐氏意见，而徐氏，侍佛更勤。 前些日子，徐氏又做梦，孙翊作战失利，骑马败逃。眼前却有无边黑水拦住去路，后面追兵渐渐迫至。 在这危急时刻，突然，天降黄衣神人，一抚袖，一道五彩天桥横跨黑水之上，孙翊得以骑马逃生。 第二天，夫妻俩讨论此梦，均认为，此梦乃吉兆，都是心头大喜。 刚才那位白衣丫鬟确为徐氏所派。徐氏在内听说襄阳黄顺闯入衙门，拜见孙翊时，猛地想起那位黄衣神人。越想越觉得可能：梦中黄衣神人，正是意指黄顺。于是便派人制止两方争斗。 丫鬟对孙翊一提，孙翊也忆起此梦，虽将信将疑，但仍是换了态度，改为欢迎黄顺。 “梦中神人不敢当，但我对孙将军一见如故。日后如有事，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全力相助。”黄顺忙大声保证，并把自己自幼随身携带的金锁拿出来，送给孙翊。 “这是我佩戴多年，一直以来护佑平安。今日见到将军，有心结交，无以表示，愿把此物相赠。愿将军勿辞。” 孙翊连忙谢过，随手解下身上佩戴的精巧西域弯刀，送给黄顺，“这是一位朋友几年前相赠。翊一直视为爱物，佩戴在身。如今送与黄公子。” 黄顺一看这把刀金鞘银柄，鞘身密密麻麻缀满宝石，十分贵重，忙接过谢了。 祖渊拿过刀，端详了一阵，还给黄顺，赞叹道：“这是十分罕见的波斯弯刀，不但削铁如泥，而且刀锋划过，伤口不凝，即使西域，也没几人拥有。” 黄顺眼前一亮，此刀竟如此厉害！正待细细把玩，手中一空，刀已到程瑶手里。 第89章 回到襄阳 “如此凶器，仅做装饰太可惜了，还是由我来替你保管。”程瑶拿刀在手，爱不释手。明明是见了喜欢，抢了去，却非说替黄顺保管。 黄顺不去管程瑶，想起来意，这才坐下，把秣陵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孙翊一摆手，笑道:“那几块料，死不足惜。那个边鸿，我一直怀疑当年是他暗中做的手脚，只无证据，这才疏远他了事。死在公子之手，也是天意。” 黄顺又提起秣陵城今后的事，孙翊笑道：“本来我确有打算，难为你们一番的。不过，今日既与公子结识，惺惺相惜，当然要网开一面。日后有什么短缺，尽管提出，我一定尽量满足就是。” 黄顺大喜，连忙拜谢。 祖渊有意无意的谈起日后曹军进犯之事，孙翊也不隐瞒，如实答道：“对抗曹军，丹阳兵马应该不会冲在第一线。若前线作战不利，才是丹阳军上阵的时候。” 当日尽欢而散。孙翊夫妇力留黄顺在府上住上几天。黄顺也有意结交孙翊，陆吟霜也与徐氏相谈甚欢，只有祖渊不同意，说行程紧张，要尽快启程。 无奈之下，黄顺只有与孙翊依依惜别。 走在回去路上，众人无言。白雪突然偷瞄祖渊一眼，笑着说道：“祖老，您对孙将军，有什么别的看法？似乎一直在回避他。” 白雪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看着祖渊。 祖渊心中一惊，面上却毫无表示，笑道：“雪姑娘多疑了，没有的事。” 白雪也不过是如此一说，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秣陵，又与陆琳他们详细研究新秣陵城的规划，以及夏吟坊在秣陵的运作和今后的联络方式。凡五天，终于，黄顺一行再次扬帆起航，从石头出发，回归荆州。 乘船直到江陵城，这才改舟坐车，往襄阳赶路。早有信送至襄阳，等黄顺一行赶回襄阳，黄承彦带领大队人马，迎亲一般，吹吹打打，鼓乐齐鸣，出城二十里远迎。襄阳有头有面门户，都派人跟随。 “霜儿，这么大阵仗，可不仅仅是为我们，更多的是为你这新娘子。”黄顺拉着陆吟霜的手，笑着说道。 陆吟霜有些紧张，“我们未经你父母同意，便成亲在一起。你家里，会不会不欢迎我？” 祖渊恰好路过，笑着说道：“有我同意便行。你可不要小瞧了我这管家的能量。” 两支队伍终于迎头相遇。黄顺早远远望见父亲带着大哥、二哥、姐姐，甚至多年不曾出府门的母亲蔡氏，也在其列。早按捺不住思念之情。骑马当先飞奔而来。 先迎上来的是二哥黄霸，一巴掌重重拍在黄顺肩膀上，“好小子！终于回来了！” 大哥黄循也走上来，给黄顺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便是姐姐，抱住黄顺就哭的稀里哗啦。母亲蔡氏也顾不得周围人多，上前抱住黄顺，哭声不停。 只有黄承彦，依然一副老样子，只是微微对黄顺一点头，便去照应紧随而来的陆吟霜、白雪等女眷。 黄顺作为此行最大英雄，又是新郎官，与家人一番感人重逢后，便被其他人拉了过去，被争抢着道贺、恭喜。 足足在城外驻足一个多时辰，这才在黄承彦带领下，声势浩大的返回襄阳。 此时的黄府，一片喜庆。上百桌宴席整齐摆开，十几个戏台子搭设完毕，就等着黄顺回府，就开宴开戏，庆祝黄顺顺利归来，更为一对新人送上祝福。 陆吟霜作为新娘子，自然受到万众瞩目。白雪也护她不住，还是黄婉贞出面，强行带她回到后院，安置在黄家早已为他们收拾妥当的念东院内。 此时念东院，莺声燕语，全是女孩，还是黄家各房的老夫人、小媳妇、丫鬟，纷纷挤过来看新娘子，个个啧啧称赞黄顺有眼光，娶了这么一位漂亮优雅的夫人。 饶是陆吟霜再大方，再豪爽，也架不住这么多人争抢着看她，早羞红了脸，躲进房间里不出来。外面，有白雪、被看和添香照应着，拦住准备硬闯房间的人群。 程瑶本来也想上前帮忙，无奈她自己就自顾不暇，被族里几位老妇人挨个的搂抱过去亲热，然后再被大小小姐们拖去互相认识、说话，顺便打听江东情形。 前头，黄顺饶是有彭威他们帮助挡酒，也架不住劝酒的人多。很多都是祖中长辈，彭威四人是不好挡的。因此，很快黄顺就喝得大醉，提前撤席，被送回后院休息。 第二天，黄顺捂着头，大叫头痛，白雪忙进屋来伺候。黄顺这才记得关心陆吟霜怎样。听到白雪说很好，这才松口气。 正在由白雪伺候着梳洗，祖渊早跨进门来。显然是在外等候已久，听到他起床的声音，直接进来的。 “祖老，昨晚折腾了一宿，您老还是这么精神。”黄顺一面擦牙，一面含糊不清的招呼祖渊。 “嘿嘿，少爷想要如此扛得住的身子骨，就得跟着我这老头多练练，”祖渊笑着说了一句，就迅速开始说正事。 接下来，黄顺的日程被安排的很满，很多都是推无可推，必须参加的。即使是祖渊，一段时间内，也未必能及时抓住黄顺。所以，他必须先提前一步，跟黄顺安排好一切。 荆家村那边，需要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回去一趟，一来家人团圆，二来把村里精干力量带出来，作为黄顺自己的人手，由祖渊亲抓训练。争取训练出一支强悍的护卫队。 开挖药王山铜矿赚的银钱，一直放在荆家村未动用。现在黄顺回来，很多地方都要用钱。需要把钱集中，由祖渊统一调配使用。 此行祖渊与黄顺配合很是默契，祖渊很认可黄顺的潜力。所以，他决定把在大少爷身边效力的两个儿子：祖蓝和祖桂叫回来，与他一起，辅佐黄顺。 按祖渊的说法，虽然都是为黄家办事，但毕竟是不同的主子。万一以后黄家出现兄弟相争，譬如争家产，总不能黄家起矛盾，连带着他祖家也父子相仇？所以，趁他说话还好使，赶紧把那俩小子调回来听用。 最要紧的，是今天就得去黄承彦那边，汇报江东情况，顺便听黄承彦安排。 这次黄顺顺利完成江东任务。此后，肯定不能再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了。黄承彦定有他的安排。作为儿子，黄顺必须听从。 祖渊跟在黄顺后面，一边走一边急速的把事项一桩桩罗列出来，让黄顺做决定。黄顺哪真正当做一天主子，在江东也不过是个甩手掌柜，挂个虚名而已。 如今祖渊真把他当主子待，他立刻便感觉头大，有些吃不消。 “祖老，这些事，你定就行了。事后你感觉需要，告诉我一声就行。”黄顺照常全甩给祖渊，“钱，咱们多的是。铜矿的钱，那是人家荆家村的，咱不要。” 黄顺的态度，祖渊早有预料，笑着接口：“少爷觉得没事，那我就下去准备了。一会用过餐，就去老爷书房。老爷在那里等着呢。” 第90章 日程安排 祖渊走后，黄顺这才抽出空来，去见陆吟霜。 昨晚，陆吟霜跟黄婉贞睡在一处。对自己这个弟媳妇，黄婉贞从心底里喜欢，昨晚来看新媳妇的人太多，黄婉贞一直照应到后半宿，索性就睡在这里。 而陆吟霜从黄顺那里知道，这位姐姐在家里颇有地位，在黄顺的事情上更是具有超然的权威。只要她说出的话，黄顺总是乖乖听从。而今天第一次见面，陆吟霜就从心底喜欢上这个姐姐，是以当夜也是诚心挽留。 等黄顺过来探望，二人因睡的太晚，正并头在榻上，睡得正香。 黄顺的到来，惊醒了二人，黄婉贞挥手让黄顺出去，她们二人好起身穿衣。这时，程瑶也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昨晚睡得如何，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缺什么，就告诉我和雪姐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必拘束什么。”黄顺亲热的上前，撕了程瑶腮帮一下，关心了几句。 程瑶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说道：“现在才记起我来，几句话就想打发我？你不知昨晚我多辛苦，困死了也不能睡。最后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被看在旁捂嘴笑道：“那一帮姑娘小姐精神真好，坐在那里正说笑的热闹，瑶妹妹早歪在那里睡过去了。哈！” 黄顺也笑：“谁让她前几天太贪玩，整夜的不睡觉，精神自然不足。” 程瑶叉腰抗议：“我那是紧张的睡不着好不好，也没见你安慰我几句。还是雪姐姐好，跟我反复介绍家里的事情，我才好点。” 陆吟霜在屋内听见外面的热闹，按耐不住，急忙从房间里出来，齐腰秀发整齐披在脑后，素衣素面，添香拿着牛角梳跟在后面。 “昨晚真是吓着我了！白雪、被看和添香三人护着都没用，最后还是姐姐出头，我房间里这才清净片刻。我不管，今晚开始，我要跟着你睡。她们有本事，就去闹你。天塌下来也有你顶着。”陆吟霜一出来就对黄顺劈头盖脸的说。 黄顺坏笑道：“你不跟我睡，我还不乐意呢。放心，一切有我，一切牛鬼蛇神都得乖乖回避。” 黄顺环眼看去，一屋子女人，都有跟自己兴师问罪的意思。昨晚自己都中途退席离场，她们能应付下来，确实不容易。左右都是自己一大帮亲戚闹得，事后自己擦屁股，很应该。 “我保证，等忙完这两天，我一定带大家出去好好玩上一天。玩什么凭你们心意。”黄顺忙举双手做承诺。 “是吗？”外面说的热闹，屋里的黄婉贞也坐不住，握着头发出来，“在女人面前说大话、空话可不是好事情。” 说完，转头问白雪，“你来告诉他，接下来几天，顺儿的安排。” 黄顺这回出使江东，意外的成功。使得黄顺立马摇身一变，成为十姓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江东在未来对于荆州有多重要，黄顺就有多重要。 所以，黄顺还未回归，早有一堆应酬在等待着他。当初为了安排顺序，黄承彦特意找过黄婉贞商量。是以，黄婉贞对黄顺的日程，了如指掌。 白雪抿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正待说话，程瑶早一把抢在手里，得意的大声念了出来。 “八月初八，中午，大舅家里摆宴，请黄顺赴席；晚上，庞德公设局，请黄顺过府一叙；初九：中午，蒯家三女生日，请黄顺代表黄家赴宴；晚上，马家设宴款待黄顺；初十：……” “停！”黄顺挥手叫停，伸手拿过单子，拿眼一瞅，好家伙！襄阳上下，他知道，不知道的望族大户，赫然在列。都是盛邀自己或出席家宴，或同坐听戏。往后近一月时间，黄顺都是每天两场赶场。 “我还计划着最近跟我那帮伙伴们聚一次，共商大事呢。你们把我的时间都安排满了，我自己的事怎么办？”黄顺把单子抖得哗啦啦直响，不满的问黄婉贞。 婉贞笑道：“你可是我们家里的千里驹，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当然不会把你往死了使用。你放心，这些安排看着挺吓人，其实，很多都是请你过去坐一坐，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毕竟，江东是个避风港，人人都想安排个后路。这事，自然找你最靠谱。” 黄顺第一次感觉自己原来如此重要。被众星捧月般的感觉，心里真的很爽。这很大程度上冲淡了时间被无情占用的不满感受。 “嗯，这样也罢。正好庞德公那边，我也有事询问于他。今晚去他那里，我很期待。而且，庞德公最烦俗务，不会跟我攀谈太久。这么着，”黄顺一拍手，做了决定，“白雪，你帮我安排，今晚的欢乐居，我请马谡他们出来。就告诉他们说，顺哥有大事找他们。不来的别后悔。” “行，没问题。”黄顺的交际圈子，白雪熟的不能再熟，不需黄顺多言，白雪自能一个不落的通知到位。 “我也去，我也去。”程瑶第一个蹦出来，高举双手，生怕黄顺落下她。 黄顺诡笑，看着程瑶，再看看白雪和陆吟霜，说道：“我被这张单子拴住，你们也别想清闲。到时候，都跟我挨家串门去。霜儿嘛，不愿去就算了。你俩，必须去，没商量。” “又不打架，要我去有什么意思？”程瑶嘟着嘴，表示不满。 黄顺气道：“你就只会打架吗？带你去，是让你多跟你雪姐姐学着点，别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女孩子家家，成什么体统，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 谈笑中，众人用过早餐，黄顺记着祖渊的嘱咐，匆忙赶至黄承彦的书房。那里，黄承彦和祖渊早已坐在里面，品着茶聊天。 黄承彦对黄顺一直就是疾言厉色，即使昨天那么特殊的日子，也没见黄承彦放下架子，上来抱抱黄顺；而黄顺，自从病好之后，就没在黄承彦面前规矩守礼过，从来就是不拘小节，为所欲为。 “爹，江东的事，不是信中都说了吗？您老还想听什么。”黄顺一进屋，对祖渊规矩点了点头，然后就痞里痞气的跟黄承彦说话。 黄承彦看也不看黄顺，转头对祖渊说道：“这小子来了，你可以说了。” 祖渊立正身子，首先就是提江夏偃月城的问题。这是大事！先前诸葛亮和庞统高瞻远瞩，胸怀全局，犹不敢拿偃月城做交易。而黄顺却毫不犹豫的把偃月城拿了出来，与江东做成一系列妥协。 可以说，没有在偃月城上的妥协，黄顺此行，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功。 但这能否得到十姓族长们的认可，就是未知了。黄顺可以不考虑，但祖渊却不得不担心这一点。 事实上，祖渊也做好了一旦黄承彦怪罪下来，他便一力承担的心理准备。 ? 第91章 刘备开始行动 黄承彦只听祖渊解释到一半，就挥手打断，说道：“你不用解释了。如此大事，依你的性子，断不敢做此决断。定是犬子的主意。” 黄顺嬉皮笑脸，凑上前道：“怎么样，爹，我这决定漂亮？” 祖渊还要继续解释：“老爷，偃月城不妥协，就是一个僵局。我们在江东再多时间，也是徒劳……” 黄承彦再次打断祖渊的话，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知子莫若父。顺儿从不敢主动担事！这事，若不是他有十成把握，十足信心，绝不会自己做出决断。所以，我要说，这件事，你们做的好！” 黄顺哈哈大笑，祖渊却不敢置信的看着黄承彦，喃喃道：“可那是偃月城……” 黄承彦理解祖渊的担心，叹道：“莫说是你，就是我，也没有那个魄力，敢于放弃偃月城。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只有放弃偃月城，才能在江东打开局面。这个道理，接到你们的书信后，我与各族族长都想明白了。” 偃月城的问题过关，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祖渊如释重负，开始轻松的汇报其他事项。由于牵扯面极广，林林总总，一说就是两个多时辰。黄顺在旁，涉及到他的事，他便插嘴补充。 黄承彦自始至终，神情专注的听着，虽然很多事，他已从书信中了解过。 “如此看来，我们舍弃偃月城，最大的收获，还是我这个儿媳妇，哈哈。”黄承彦听完他们的说话，自己开始总结，刚说了一句，就笑场了。 “我也觉得是。”黄顺马上跟着大笑。 祖渊也乐了，然后提醒黄承彦道：“老爷，顺少爷的那个夏吟坊，您不可忽视。” 黄承彦点头，说道：“一出手就是千万贯的银钱，果然大手笔！只是，影响毕竟只在江东，前途未卜。既然是顺儿鼓捣出来的，就由着他做去。” “既然我们万事俱备，”黄承彦说道，“那，刘玄德那边，就需要有个交代了。人家可是等的心焦呢。” 提起刘备，黄顺一下收起了玩闹的心。从江东一路回襄阳，黄顺想的最多的人就是他。四姓要立他为主，诸葛亮更是死心塌地的奉他为主，并为之奔走。 而自己，身为黄家人，没道理跟家族背道而驰。这个世道，离开家族的支持，再厉害的个人，也会如同离开水的鱼，天大本事也使不出来，只能干渴而死。 而诸葛亮，更是自己的偶像，是自己一直以来要倚靠的大树。诸葛亮的选择，按说就是自己的选择。没有疑问。 一直以来，黄顺也是如此想的，从来没有质疑过。但如今时过境迁，此时的黄顺，无论实力还是心境，都较之前大为不同。 一旦开始认真考虑未来，规划自己人生，黄顺就陷入矛盾挣扎之中。自己是要跟着姐夫，就此局限在刘备势力圈内，还是勇敢跳出来，凭借自己的洞察未来的先知先觉和自己手边这些帮手，走自己的路呢？ 将天下英雄踩在脚下，自己攀上皇权顶峰。这个念头黄顺从未有过，也不敢奢望。黄顺只是不愿，自己的子孙后代，跟着刘备做亡国奴，被人逼着赶着离开家园，远涉他乡。 经过这次江东行，黄顺清楚的认识到：一旦沦落为任人鱼肉的境地，下场之惨，令人不寒而栗。一想到以后自己与陆吟霜，与白雪生的孩子，长大后要遭此大难，黄顺就一百个不甘心。 而且，通过这次出使江东，黄顺发现，与那些历史名人打交道，似乎也就那么回事。自己难望其项背的人物，如周瑜、陆逊等辈，跟自己身边的祖渊、白雪比，并未有高出数筹的智慧优势。而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再加上程瑶，在武力上更是横扫吴郡。 这些认识从心底给了黄顺自信：似乎自己也是个人物！仅是倚靠别人，躲在别人身后捡人剩下的，似乎还不足以施展自己所长。从内心里，自己也有些不甘心的感觉。 黄顺兀自在矛盾中挣扎，黄承彦已是开始向他们介绍襄阳的情况。 十姓中，以前的交锋还很尖锐，往往朝堂之上剑拔弩张，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自从黄顺一行出使江东后，情况便发生了变化。似乎双方达成了无言的默契。 以蒯、蔡为首的投曹派，倾其全力保障自己在荆州上层的优势，确保自己能够控制刘表及其继承人。 而以庞、黄两家为首的抗曹派，则放弃中央，经营四方，重心放在下面各郡县。对之前自己力挺的刘表大儿：刘琦，也不再扶持，不管不问。 如此，十姓的争斗便由原来的迎头相撞变成现在的相向而行，矛盾大为缓解。甚至开始互相接触，探讨一旦对方得势，自己如何保住家势的问题。 十姓消停了不少，刘备却不再韬光养晦，开始公然招兵买马，结交襄阳权贵，为此后接管荆州积极做准备。 刘备这么做，自有他的底气在。他看的也很准。既然作为牵头人的十姓都不再互掐，证明两边对现状已是采取默认的态度。既然如此，只要自己不打破现状，就不会招来投曹派的干涉。即使他们想，抗曹派也会为自己摆平。 刘备信息如此灵敏，应对如此及时准确，严格说不是他的见识到了，而是他近来得到一位好帮手：徐庶。 徐庶是诸葛亮的四友之一，彼此间经常喝酒论天下。对刘备，二人看法相同，都认为，这是值得效力的主公。 诸葛亮身份敏感，代表着襄阳黄氏，不能轻易出山，相助刘备。而庞、黄、马、向四族，对刘备的态度，又是若近若离，尤其在诸葛亮和庞统前脚与江东基本谈妥后，后脚四族又派出黄顺，专与吴郡四族接洽。 这让诸葛亮担心，四姓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损害刘备的前程。自己不能立刻出山相助，而刘备身边又确实需要一位能够替他掌舵的高人坐镇。于是，诸葛亮便想到了徐庶。 在自己出山前的这段时间，由徐庶帮助刘备打理一切，抢夺更多优势。 徐庶出山，刘备如虎添翼，立即摆脱无所作为，任人摆布的局面，开始大胆插手荆州事务。 对四姓中的杰出子弟，刘备也开始主动结交，尽可能的拉拢过来。这招非常狠辣。四姓教育子弟，向来忠孝当头。刘备这当今皇叔，衣带诏六君子之一的头衔，与曹相抗衡，虽屡败却屡战的履历，确实很吸引四姓中的忠义青年。马良、向庞、廖立等俊杰均已表态效忠。 ? 第92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马谡、林卓、向充、习嘉、杨承他们，有什么动静？”听到这，黄顺急忙问道。 黄承彦知道黄顺在想什么，笑道：“你那几个玩得来的伙伴，在人家刘备眼里，都是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的家伙，上赶着人家还未必愿意收留。” 黄顺不再作声。他知道，现在的刘备，对人才的饥渴，绝对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他们几个，好歹读过书，上层有些关系。绝非黄承彦所言的不放在眼里。黄承彦能如此说，起码说明，刘备还未说服他们效忠或加入。 三人再说会话，已到午时，黄顺要出发去蔡府。黄承彦也未作特别交代，显然对此次蔡瑁会对黄顺说些什么，早已心中有数。 黄顺带着陆吟霜、白雪、程瑶、被看和添香，跟着一众护卫，赶至蔡府。蔡府上下，早已做好迎接准备。所有人都挤着上前，看黄顺自江东带回的新媳妇。 酒席分两处，外面是蔡瑁为首，一众蔡家长辈和平辈陪着黄顺；内院一处，全是女眷。酒席上，除了家常话题，蔡瑁更关心的，还是黄顺在秣陵的安排，还有整个江东范围的商路共享，不停的询问细节。 从酒席上大家说话中，黄顺得知，商路共享，非是自己原来想的过去做买卖那么简单。允诺共享商路，等若吴郡四族的地盘，向荆州十姓打开大门。十姓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可随处选择安居，并享受与四族同等待遇。 难怪四族对这个问题上如此谨慎，更难怪得此承诺，祖渊会感到十分的满意。 要知道，十姓可是有着不弱于四族实力的庞大势力。一旦让他们进驻江东，对于孙权来说，就等于多了一手选择：既可以依托四族，也可以倚靠十姓。这对四族来说，绝非好事。 虽然四族对孙权疑忌重重，但至少目前，四族知道，孙权是离不开他们的支持的，必须在某些方面对他们妥协。但十姓若大规模进入，情形就不同了。 由此可知，为了偃月城的归属，四族也是下了血本。 这次达成商路共享，等若真正为十姓准备了江东六郡这么大的一片后路。若荆州实在待不下去，退一步，照样海阔天空。 如此大的诱惑，即使笃定曹操稳赢的蔡瑁，也不得不动心，想着把家族触角伸进江东，一旦有个万一，不至无路可退。 蔡瑁是长辈，当然不会去求黄顺什么。叫他来，不过是当面询问下细节。即使蔡瑁真的要经营江东，也是跟黄承彦打招呼。而黄顺，就是被使唤着干活的资格。 蔡府的宴席，一摆就到了太阳西下。黄顺晚上还有应酬，蔡瑁心知肚明，不再留他，只说忙过这阵，就让黄顺带着一大家子，过来好好住几天。 从蔡府出来，黄顺欲直奔庞德公处，想了想，只留下陆吟霜和白雪跟着自己。程瑶还是孩子气，太冒失，怕冲突了庞德公。 来到城西一片竹林掩映的修真处，黄顺小心上前通报姓名，在小厮领路下，屏息慢步跟在后面，来到庞德公的净室。 “德公，三儿来看你了。”黄顺拉着陆吟霜和白雪，轻手轻脚进屋。 庞德公一身道袍装束，在闭目打坐，闻言方睁眼，看到黄顺，露出慈祥的微笑，再看陆吟霜，点头赞许道：“好人物。” 侍从小厮早为他们沏好香茶，庞德公抬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黄顺忙把眼前茶一饮而尽，端坐候教。 “那年你的奇梦，如今领悟了多少？”庞德公第一句话便是问梦。 黄顺早有打算向庞德公请教，忙苦起脸说道：“不仅没有领悟，反而越来越困惑。正要向德公求教呢。” “困惑什么？” 于是，黄顺把一路上自己的心得体会以及困扰的地方，简要说了一遍。陆吟霜还是头次听说黄顺身具这般异能，一双美目扑闪扑闪的眨着，侧身看着黄顺。 庞德公点头，闭目思索片刻，说道：“天道深邃，非人力所能窥测。以我度之，天道虽虚无缥缈，却无处不在，掌管世间万物命运归宿。 顺儿的梦，或者就是天命所在，也未可知。顺儿梦中，从未出现自己。在我看来，或是因为，顺儿的命运，已非天命所能管，或许已达跳出红尘，脱离五行的境界。” 黄顺吓了一跳，忙道：“我从未修行过一天，哪能到如此境界。再说，许多人的命运，都能看清，偏偏自己的看不清，这事本身就令人苦恼。而且，梦还时不时的不准。” 庞德公微微笑了，声音带上了长者的感情，非之前那种勘破红尘的漠然，“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是多少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你却机缘巧合下，轻松拥有。这是天命垂青，你该叩拜以谢上苍，岂能贪欲不足，自怨自艾？ 梦不准，在我看来，那是因为，梦中世界并没有你的存在。你的出现，自然会令梦与现实产生偏差。你的能量有多大，梦的偏差就有多大。” 庞德公一番话，令黄顺如醍醐灌顶，立时心境通透，敞亮无比。之前所有困惑，一扫而空，整个人立时激情澎拜，浑身顿时充满力量！ “我命由我不由天！”多么霸气的七个字。普天之下，能够理直气壮喊出这句话的，恐怕就只有自己了。如此万中无一的自己，若仅是满足于做别人跟班，黄顺自己都会看扁自己。 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管他前路是康庄大道，还是布满荆棘，都是自己选的，无怨无悔。黄顺一下坚定了志向，白天里还在彷徨的日后归属，现在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 刘备再好，诸葛亮再强，另外算上曹操、孙权，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你们争你们的天下，我过我的逍遥快活日子。 “谢谢德公！”黄顺欣喜若狂，大声说道，“您这几句话，足以解我困惑。我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庞德公重新闭上了眼，这是送客的意思了，“发达之日，勿忘我庞门一脉。” 黄顺心中一动：难道庞德公能够看出，自己以后的命运？要不怎会有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嘱托。 待要问询，庞德公已然入定去，无奈，黄顺只好施礼退下。 ? 第93章 要享受，也要仕途 从庞德公处出来，陆吟霜忙询问那个梦是怎么回事。白雪附耳说了一通，把陆吟霜听得小嘴张开后就再没闭上。 “天呐！”陆吟霜惊叹，“我嫁的，是真的神仙啊！” 说完，陆吟霜后退两步，对着黄顺就拜。认真的表情，直接把黄顺和白雪逗乐了。 “你见过我这样不着调的神仙吗？”黄顺说了一句，猛然想起晚上欢乐居还有一局呢，一拍脑袋，大喊道：“糟了，要迟到了，赶快回家，叫上她们一块去。” 等黄顺匆匆忙忙带着陆吟霜、白雪、程瑶、被看和添香赶至欢乐居，马谡、林卓、向充、习嘉、杨承早已到齐，左等右等不来，索性自己先开宴喝上了。 出乎黄顺意料，庞尚竟然也在场。庞尚可一直是乖乖孩子，今年不过十五岁，从来不跟着黄顺他们鬼混。白雪自然也不会派人邀请他。很显然，是庞德公听说黄顺今晚邀请伙伴赴宴，特意派庞尚过来，表明支持的态度。 更出乎黄顺意料，马谡那几块料，竟然每人都带着一个艳婢！黄顺拿眼细看，有些眼熟。正欲再多看几眼，林卓笑道：“别看了，就是你昨天送我们的江东歌姬。昨晚一得手，我就迫不及待的试了试，果然如花似玉，妙不可言。当真是爱不释手。 这不，咱兄弟几个吃席，我都不忍心丢下她一人在家里，索性带过来，准备当面向黄兄表示谢意。没想到，他们几个都跟我一般心思。” 黄顺失笑道：“真是猪拱白菜！人家更绝的是歌曲舞艺。你们倒好，直奔主题，拉榻上了。暴殄天物！我都为她们遇到你们这帮色狼感到惋惜。” 马谡他们俱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耻。 “早就听说黄顺这小子，在江东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是左白雪，右程瑶，身后还有四跟班，一副暴发户的嚣张样，到处丢我们襄阳的人。 没想到，这刚回襄阳，便变本加厉，一、二、三、四、五，好家伙！这是要在我们面前炫耀自己的战果吗？”马谡夸张的拍着桌子大笑大说。 欢笑声中，几人纷纷离座，走上前与黄顺来了个熊抱，欢迎黄顺回来。 “没有黄顺在，我们玩什么都感觉缺点东西。现在好了，黄顺回来，我们又能回到以前了。”回座后，杨承抚掌笑道。 黄顺坐定，随意靠住，摇头笑道：“怕是回不去了。我刚回襄阳，对襄阳还不熟悉，却也知道，形势大不同了。” 向充知道黄顺指的什么，叹气道：“是啊，我们几家，很多人都被那个刘玄德拉过去卖命了。我要不是在等着顺哥，怕也是跟我哥一起去了。”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表示就等黄顺回来，就拉帮结伙的奔仕途了。 黄顺自斟自饮了一杯，问马谡道：“我们几个中，就属你书读的好，脑袋瓜聪明。你说说，刘玄德其人如何？” 马谡略一思索，笑道：“我懒得动脑，直接照搬我哥的判断好了。我觉得，他说的很不错。” 对刘备的老底，四姓早已摸得底透。这个刘备，年轻时也是问题青年，不学无术。不过他比较幸运，成年后便碰到朝廷放榜招募各地豪杰，鼓励募兵杀贼。 刘备没钱，却连遇贵人，先是中山马贩张世平、苏双慷慨解囊，解决其钱的问题，后又遇关羽、张飞，解决武的问题，之后一路坎坷，先后跟随邹靖、毋丘毅，都不得志。 直到跟随公孙瓒后，这才有了pa县这块安身之地。随后，徐州陶潜独具慧眼，认准刘备是难得英雄，慷慨送给他四千丹阳兵，临死前更是连徐州整个相送。 可惜，刘备得意忘形，徐州到手不久就被吕布偷了。从此刘备恨死了吕布，后来正是刘备一番话，让曹操斩杀了吕布。 刘备与曹操似乎天生便是仇敌，俩人互相看不顺眼，刘备从曹操处偷溜出来，偷袭徐州得手。曹操便放着袁绍不顾，亲自派兵来打，刘备只好逃窜至袁绍处。 可惜袁绍又为曹操所败。整个北方，已无刘备立锥之地。无奈何，刘备只好南投荆州。刘备一到荆州，荆州的形势立刻变得风雨飘摇，到处谣传曹操即将打过来。 就这么个被曹操追杀如丧家之犬的家伙，按说再无东山再起之日。谁知他运气极好，偏偏来到荆州这个风口。这个时候，只要是姓刘的，四姓都能考虑立他为主，掌管荆州，抵抗曹操。 把刘备的履历娓娓道来后，马谡戏谑道：“按我哥说法，刘玄德是百折不挠，抗曹不止。但依我看，这就是个屡战屡败，走到哪倒霉到哪的丧门星。” “哈哈哈”在座所有人，都为马谡的评价乐得哈哈大笑，纷纷举杯，表示附和。 庞尚胆怯道：“可是，他将来可是我们的主公。我们私下里这么评价于他，不太好？” 黄顺把手往下一压，肃穆道：“今天召集大家一起，是有正经事要商量的，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我先要说的是，刘备是刘备，四姓是四姓。现在大敌当前，刘备和我们四姓联合，不分彼此。 但大敌去后，二者还是有区别的。四姓虽然决定跟随刘备，却并没有抛家舍业的意思。事刘备和事四姓，是不同的。这个，我们要弄清楚。” 马谡脑子转的最快，第一个明白了黄顺所指，说道：“为刘备办事，却不为其差遣。应该是这个意思？” 黄顺称赞道：“还是马谡聪明，一点就透。跟着刘备，以后还是要跑路的。千里迢迢，奔波劳顿。那个苦，我是不想受。 反正我们四族是奉刘备为主，待在家里，一样也是为他办事，还不用跟随他辛苦。既然喝着酒，听着戏就能办事，我们为什么非要遭着罪去表忠心呢？” 这话简直太“黄顺”了！一直以来，黄顺就是个爱享受，怎么偷懒怎么来的家伙。这回走一趟江东，长进了不少，但骨子里，仍是好逸恶劳的脾性。 “好！”在座各位，都是臭味相投的家伙，自然欣赏黄顺的观点，闹哄哄的举杯庆祝。 庞尚是好孩子，提出了质疑：“跟着刘玄德奔波，虽然苦点累点，但一旦事成，就是其腹心之臣；若我们只顾贪图安逸，日后必难受重用，仕途艰难。” 习嘉说话了：“这有什么，我们不是还有好几位哥哥已经决心跟随刘备受苦吗？到时候，他们成为腹心，还能忘却我们这些亲兄弟？好处一点也不会少我们的。” “再说了，就凭我们六姓的功劳，安排族中子弟几个肥缺，他刘备还敢拒绝不成？”林卓大咧咧的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第94章 襄阳分舵 马谡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泄气道:“只是家里头，大事都不让我们参与。我们这里说的好听，留在家里办事。其实，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所事事。”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黄顺笑道：“这就是今晚我们要商量的第二件事了。” 然后，黄顺便把夏吟坊的故事讲了一遍。听得他们都悠然神往。 “夏吟坊？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庞尚带着一股钻研的劲问道。 马谡坏笑着代答：“这还不简单，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能有什么深意？夏，即是热的意思，江东天气较之荆州偏热；吟就更好解释了，嫂子名字里就有一个吟字。我说的没错？” 黄顺尴尬点头，其他人哄堂而笑。只有陆吟霜，吃惊的看着黄顺：当初自己也问过他，如此富有诗意的名号怎么起的，他却无论如何不说，没想到，竟是如此肤浅。 这还是那个出口成章、挥笔写就优美华章的黄顺吗？ 不说陆吟霜吃惊。众人对黄顺提议的在襄阳建立夏吟坊分舵的建议，都表示赞同。只是大家很快提出一个棘手的问题：江东那边，好歹还有个秣陵城，夏吟坊不算空架子。可襄阳这边，各家的生意不可能分出一部分，夏吟坊成立了做什么事呢？ 这个黄顺早有考虑，胸有成竹道：“这个简单。在江东，夏吟坊成立，我只提供了秣陵城，钱未出分文。在襄阳，大家都是兄弟，钱呢，你们一文也不用出，我自己掏了。要做的事嘛，当然是做江东的生意了。 对江东人物风情，谁能比我更了解？你们各家要经营江东，肯定会让你们出头。因为你们跟我关系最好嘛。如此，我们就合在一起干事。还怕没有事做吗？” 黄顺如此一说，众人大喜，纷纷探寻黄顺这趟去江东，赚回多少钱？ 黄顺故作轻描淡写道：“不多，几百万贯总是有的。” “哇！真的假的！这可比荆州州库的库银存量都多了。”习嘉忍不住惊叹。 黄顺一拍桌子，说道：“所以，我们夏吟坊荆州分舵，成立之初就实力强悍。再有你们这些精英加盟，还愁干不出一番大事业吗？” “嗷呜！为夏吟坊干杯。”众人兴高采烈的喝酒庆祝，转而开始畅想自己的分堂名号。 古代四圣兽已被江东抢先占用，声势上没人愿意弱于江东，所以，大家绞尽脑汁想名号，不但自己想，还发动自己带来的女伴一起想。 只有庞尚，来到黄顺身边，怯生生道：“顺哥，我可做不了一堂之主。要不这样，你也起个堂会，我做你的副堂主，如何？” 黄顺心知，他是庞德公安排过来，让他代为照顾的庞家人。当然不敢怠慢，忙笑道：“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玩，再好不过。你就做我的副堂主好了。名号嘛，你来想个好的。”黄顺可不想费那脑筋，直接皮球踢给了庞尚。 庞尚虽然性格腼腆，但肚子里可是有真墨水的，只思索片刻便说道：“镇远堂如何？” 黄顺只要有个名号就成，一听“镇远堂”，叫起来很大气，眉开眼笑的点头答应。 其他人一听，纷纷来了灵感，争先恐后的抢占堂名。 “镇北堂。” “镇东堂。” “镇南堂。” “镇西堂。” “东南西北你们都占了，那我就‘镇武堂’。”习嘉反应最慢，好在他脑子转的快，到底赶上了镇字辈。 “小尚子，你说说，镇远这名号，什么寓意？”等众人定完各自堂名，黄顺这才询问庞尚。 庞尚小声道：“古之镇远，有慑服百蛮，靖边安民之意。我想，顺哥既为坊主，就该与众不同才是。中原一隅，放不下顺哥这尊大神。只有安边抚远，才能显出顺哥胸襟。” “哈哈哈”众人纷纷大乐。马谡更是笑的打跌，“没想到小尚子，年纪不大，这么会拍马屁！还说的有根有据，文绉绉的。” 庞尚涨红了脸，争辩道：“这是德公临来前跟我说的：顺哥志在四方，非局限于中原也。” 黄顺被捧的嘿嘿直乐，摸着后脑勺，憨笑道：“德公太看得起我了，我能在襄阳混得开，就很满足了。” 这时，程瑶好奇的问了一个问题：“顺哥，你拉着大家搞什么‘夏吟坊’，那你还要傍你姐夫那条大腿吗？他肯定是要跟随刘备，东西闯荡的。” 黄顺的这个志向，在座这些伙伴都知道，闻言纷纷点头，询问黄顺同样问题。 黄顺嘿嘿笑道：“我就是不傍他，他也是我姐夫。日后他发达了，我求他帮点忙，他能拒绝吗？既然我已经有了夏吟坊，以后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凭借大家的帮手，混出个名堂来。” “好！”众人轰然响应，“靠别人做什么，我们自己就能成大事。” …… 定完名号，黄顺先分给每人十万贯堂会启动银，各自回家招揽人手。黄顺自己，则等祖蓝和祖桂回来，让他俩帮着物色好地块，承建襄阳分舵的总部。 祖蓝和祖桂跟着大哥黄循，生意场上的道道门儿清，为人很是圆滑世故。有他俩帮忙，襄阳分舵大小事务，黄顺根本不用操心。 当晚众人兴奋的彻夜筹划，直到外面鸡叫头声，这才打着哈欠，叫醒早已东倒西歪睡过去的女伴，出得房门，喊外间的小厮套车回家。 之后的一连几天，黄顺不是忙于应酬，就是带着祖渊和白雪，各处转悠，煞有介事的安排分舵事务。黄承彦知道黄顺在忙什么，只是不管，由他闹去。 只有黄婉贞，有些看不下去。这黄顺眼看着去一趟江东，长大成熟不少。连诸葛亮都曾夸过黄顺，是个人才。 婉贞私底下问过诸葛亮：有没有意向带带黄顺。毕竟，黄顺一心想傍着诸葛亮，这点婉贞非常清楚。只是那时候黄顺顽劣，诸葛亮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仕，婉贞就没在诸葛亮面前提这事。 但现在不同，刘备那里已是大张旗鼓的招人，轻易不夸人的诸葛亮，也对黄顺有赞许之语，她当然要趁热打铁，帮弟弟搞定此事。 谁知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这里着急操办，黄顺自己却像忘了这茬，只顾着忙乎什么夏吟坊。 “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黄婉贞不禁叹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喜欢摆弄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别家孩子，好多可是已经跟随刘备，踏上仕途了。” 让黄婉贞颇为不解的，是黄承彦，竟然也是放任不管的态度！她也专门问过黄承彦。黄承彦初始只是微笑不答，后来问的急了，这才说他年纪大了，总希望有儿女在身边，享受天伦之乐。 虽然黄顺不肖，到底是他儿子。既然他非为官一方，出人头地的料，倒不如就此踏实待在他身边，总比外面闯祸的强。 父亲年纪大了，意志消沉，黄婉贞还可以理解。可诸葛亮的态度，就更奇怪了，对黄婉贞委婉的试探，他既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只说这得看黄顺自己的意思。 “敢情这事，只有自己急，别人都不急！”黄婉贞各处碰软钉子，最后气恼的得出这么个结论。 第95章 三顾茅庐有玄机 念东院里，陆吟霜无聊的翻着书，被看和添香两眼无神的呆呆望着窗外。 “小姐，三爷就怕您在襄阳人生地不熟的寂寞，每次出门都问您要不要一起去。”添香头也不回，仿佛自言自语，“可您倒好，开头几天还跟着凑热闹，这几天，却都回说不去。你看程瑶，不让去还上赶着跟着呢。留我们在家，就这么天天数叶子、听知了叫，无聊死了。” 陆吟霜淡淡一笑：“你个促狭丫头，岂不是小姐我最是爱热闹，不喜静坐的？我不是身上不舒服吗，又没禁着你们一起憋闷。你俩跟着出去转悠就是。” 被看走过来轻轻替陆吟霜锤肩，笑道：“我们哪能那么不义气呢？丢下小姐一人在家，不说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三爷那里也过不去的。” …… 三人正说着话，恰好黄婉贞心情憋闷，过来找陆吟霜说话，听见后，笑说：“你们无聊，找我呀。谁说诺大黄府，只有顺儿能带你们出去玩的？” …… 不多时，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就驶出黄府大门，直奔中央大街而去。黄婉贞带着陆吟霜主仆三人，先逛一品绣房街，再逛头饰、挂囊、粉饼等装饰集市，最后来到百戏坊瞧热闹。 午时过了便沿街找了处清雅的门店，要了一个雅间，点些酒菜，坐下歇息。 黄顺自回来后还未特意带她们出来逛街，她们早想着这事，只是看黄顺一身欠闲，就没好意思张口。今天，黄婉贞算是帮她们圆了心愿。每个人都大包小包的东西提溜在手，兴高采烈。 正说些家常话，黄婉贞似无意般说道：“顺儿这趟回来，可是出息了，大小人家都争着俯就他。看他忙得整日不着家，我跟他姐夫，要想见他一面，还得排队预约。” 陆吟霜大咧咧的性子，哪想到黄婉贞话里有话，也出口抱怨黄顺回到襄阳后只顾忙，不怎么陪她了。 还是被看，敏锐的听出黄婉贞意有所指，见小姐未能领会，自己便斟酌着说道：“姐姐说笑了，哪有长辈见小辈还要预约的道理。我们在吴郡时，就常听三爷说起他那智慧无边的姐姐和无所不能、神机妙算的姐夫。说得好像江东六郡，就找不出堪与比肩的人物。 初到襄阳，见到姐姐，果然神仙般人物，便知三爷此前所言非虚。说实话，我们都盼望着什么时候，三爷能带我们去隆中卧龙岗，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姐夫呢。” 陆吟霜听着也有所醒悟，笑道：“要去就早去，省得他一天到晚跟那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让姐夫提携提携他，才是正务。” 黄婉贞也不接话，只提过一句，便转说别个去了。弄得陆吟霜、被看和添香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此话是无心还是有意。 到了晚上，黄顺回来，陆吟霜便把白日情形告诉他。黄顺摸着头笑：“姐姐怪我回来，不先去隆中，净顾着那些外人。这个没什么，只是她不跟我说，反透话给你，有些意思。姐姐这是跟我耍什么心眼？” “什么心眼，你去她跟前问个明白就是。还是说，你们有什么矛盾冲突，不能坐在一起明说？”陆吟霜有些不满。 “我是要去，”黄顺起身，看着陆吟霜，“你要去吗？” 陆吟霜早站起来，“这事我都有份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黄顺带着陆吟霜，慢步来到黄婉贞房间。刚见面，还未说话，耳朵便被黄婉贞揪了起来。 “不是我说话，你还不知道来看我，是不是？”黄婉贞粉面薄嗔，手上加劲。 黄顺疼的“哎呦”叫了几声，忙告饶道：“姐姐饶命！你这弟妹可在跟前看着呢。以后这招被她学了去，你弟弟就有苦受了。” 陆吟霜忍着笑，上前揪起黄顺另一只耳朵，“我现在就学会了，你该如何是好。” 二女一下爆笑出声，这才放过可怜的黄顺。黄顺揉揉耳朵，自己找来坐凳坐下，解释道：“姐姐，刚回襄阳那会，你也看到了。我在荆家村收了几个很不错的手下。我看着，日后都是有大出息的。姐夫慧眼如炬，我就想着让姐夫过过眼，指点一二。 现在，他们四个不是回荆家村了吗？所以，去卧龙岗的事，就搁下了。” 黄婉贞“哼”了一声，说道：“姐姐是那种挑自己弟弟礼的人吗？姐姐为你的前程日夜忧心，你却一点不急。你不知很多同龄小子都已经出仕，开始领俸禄了？虽然钱不多，到底是上道了。你什么时候也能一身官服回来，让我们看看呢？” 黄顺笑道：“姐夫都不急，我急什么？做大事要有静气。什么时候出仕合适，我当然没谱，但姐夫肯定是有数的，我向姐夫看齐。” 黄婉贞叹口气，说道：“他跟你不同，一时半刻还不能出仕。” 黄顺奇道：“家里大事，老爷子现在都不瞒我了。现在，我们四姓属意刘备，早就不是什么秘密。马良、向庞他们早已公开替刘备奔走。姐夫为什么不行？” 黄婉贞想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这个，你自己去问你姐夫。我说不好。” 黄顺暗忖：梦中姐夫确实是在刘备三顾之后才出山的。但黄顺怎么也不相信，姐夫会是如此矫情之人。明明有意效力，却非端着架子摆谱。 “难道，姐夫非要那刘备三顾茅庐，才肯出山吗？”黄顺语带不满，问道。 黄婉贞震惊道：“你怎知道？老爷子告诉你了？” 看黄婉贞反应，黄顺就知此事果然是真的，不禁大奇：老爷子竟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你忘了，我可是能够预知未来某些事的。但我不明白，姐夫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不，是三举！”黄顺收敛笑容，认真起来。直觉告诉他，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黄婉贞再次叹息，说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怕告诉你。” 刚开始说话，黄婉贞便带着几分火气，“也该着你姐夫自作聪明。生怕我们四姓对刘备不够忠心，百般的撺掇了徐庶去帮刘备出谋划策，算计我们。 结果这个徐庶，不但把我们算计进去，连你姐夫也在算计之内。他告诉刘备说，四姓中，藏龙卧虎，俊杰辈出。按四姓以往做派，他们派出辅佐刘备的子弟，定是出类拔萃之人，但是，真正的乾坤巨手，四姓不会轻易搬上台面的。 为了逼四姓拿出最大的合作诚意，推出最好的人选，同时还能向天下人做出求贤若渴，百折不回的形象，徐庶建议刘备向四姓提出，他要三访隆中，请诸葛亮出山。” ? 第96章 姐姐完克弟弟 黄顺茫然的摇头：“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道道？” 黄婉贞笑道：“我也看不出，但你姐夫一听此议，顿识徐庶的险恶用心：诸葛亮和庞统，是四姓公举的日后将要辅佐刘备的人。二人的谋略才能，刘备也是充分的认可。但徐庶仍在怀疑，四姓中还有比二人更厉害的人物隐藏着。 为了印证这一点，徐庶便用三访来试探。试想，古之贤才，哪怕是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兴汉四百载之张子房，都没有主公一访再访的待遇。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当得起刘备的三访？ 若你姐夫果真雄才大略，做到击退曹军，夺回荆州。倒也勉强合格。若不能呢？你姐夫在天下士人眼中，在后人眼中，成什么人了？ 而眼下，各方势力中，刘备最弱。即使姜子牙、张子房复生，也不敢说，定能辅佐他一飞冲天，何况你姐夫这等凡人。 所以，一旦诸葛亮认为自己不能胜任，当不起刘备三访，或者，诸葛亮知道，四姓中还有更厉害人物在，为自身名声计，也会千方百计说服四姓，劝其出山，承当三访之名。” 黄顺听得哈哈大笑，没想到，梦里脍炙人口的三顾茅庐背后，竟有如此理智冰冷的算计。 “‘伏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此话岂是虚言。我对姐夫有绝对信心，他当得起刘备的三访！五访六访也没问题。”黄顺信心十足，梦中本来就是如此。 黄婉贞摇头道：“这样的话，有心之人，编出百多句都行。连我都糊弄不过去，岂能过刘备、徐庶那一关。你对姐夫有信心，我当然高兴。但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虽然大家做了那么多准备，但还是没有把握稳赢曹操。不然，也不会暗中准备退路了。 徐庶撺掇刘备的这一手，等若把你姐夫架在火上烤。现在你姐夫就是想退步都不成，没有哪个傻瓜愿意来承接刘备的三访。所以，他的心，苦着呢。” 黄顺这才对姐夫目前的境地有了体会，说道：“真是难为姐夫了，明明心急火燎的想要下山辅佐心中明主。可是明主却硬把他摁在山上，让他乖乖等着，等着明主完成三请的仪式。 也就是遇到姐夫这种好脾气的，换作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什么江山百姓、汉家社稷，与我何干？” 黄婉贞摇头道：“你姐夫心气之高，你又不是不知。他平素就自比管仲、乐毅，现在刘备对他来这一手，他更憋着一股劲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只是，他再强，到底势单力孤。我们四族外着他，刘备那边还防着他，他怎么建功立业，保全身家呢？姐姐是他的妻子，却只能看着他一人受苦，只帮不上什么忙。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听话的弟弟，还那么能干。你姐夫最近老夸你是员福将。说换了别人去，定不能取得如此多的成就。 我相信，你一定能帮助姐夫，助他施展拳脚，完成他的夙愿，不让他蒙羞乡里，污名青史的，对？”黄婉贞突然开始垂泪，提出对黄顺的要求。 黄婉贞会说服黄顺出仕，做诸葛亮身边的帮手，这个黄顺来之前就有预料，心中也早有腹稿如何巧妙应付。 只没想到，黄婉贞没有开门见山的提。后面看似姐弟俩之间的平常对话，黄婉贞却用上了心计。黄顺浑然不觉，等最后发觉已然太晚。 黄婉贞很知道自己和诸葛亮在黄顺心中的地位，先用话成功的引起黄顺对诸葛亮的同情，自己再抹抹眼泪，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提出来。这让黄顺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 “呃，”话都讲到这份上了，再拒绝还是人吗？黄顺只好拍胸脯保证道，“顺也只有一个疼我的姐姐。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姐夫有难，顺当然责无旁贷、万死不辞。说，让我做什么？” 黄婉贞仍旧一副悲痛的神情，摇头道：“可是姐姐听说，顺儿在江东成立了什么‘夏吟坊’，一出手就是上千万贯，在江东有呼风唤雨的能耐。 这次回襄阳，第二天就开始张罗着夏吟坊襄阳分舵的事。家里老爷子也很支持你搞事业。 姐知道，现在你的身价不同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混迹于街头闹市，让爹妈痛、姐姐愁的纨绔小子了。 以后，夏吟坊的前途，比刘备的前程强多了，况且其中你还是个领头的坊主。若要依我，索性就让你姐夫跟着你跑跑腿，怎么也比跟着刘备强。 可你姐夫那脾气，你也知道，他一心想着的就是匡扶汉室，辅刘抗曹。即使前路全是荆棘、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趟过去。 你说，现在要我说你放弃夏吟坊，去帮你姐夫辅佐刘备，这话我能说出口吗？” 陆吟霜在旁边听得偷偷笑了：这黄顺在外面也算伶牙俐齿，是从不吃亏的主。可在黄婉贞面前，就是一被随意摆弄的小屁孩。 黄顺先前还在他那一众伙伴面前信誓旦旦：以后不再傍大腿，要靠自己力量打拼出一个大事业。 就是今晚，在来这里之前，黄顺还表示要坚持立场，决不被姐姐的软磨硬泡折服。结果，黄婉贞一席话，黄顺立马乖乖的被拉了过去，连半点反抗都没有。 果如陆吟霜所想，黄顺立刻慷慨激昂道：“夏吟坊不过是小孩子玩意，糊弄那帮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人，省得他们闲得发慌出来惹事。 姐夫的事业才是千秋大业。本来我是有这个打算，先不跟随姐夫，自己去搞搞夏吟坊，但那是我不知道姐夫的处境艰难，更不知姐姐的左右为难。 现在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我决定了，不等彭威他们回来，明天，我就去隆中，拜见姐夫。 让他知道，我黄顺已今非昔比，有我站在姐夫身边，管他什么曹操、孙权，统统靠边站。” 黄婉贞这才破涕为笑，说道：“也好，我出来也很有一段时间，早该回家了。明天，我们就一起上路。” 第97章 陆吟霜有喜 从黄婉贞处回来，陆吟霜拉着白雪和程瑶，绘声绘色的讲婉贞如何把黄顺耍的团团转，指哪到哪，把屋里众女逗得格格笑个不停。 黄顺丝毫没有中计的懊恼感，只在陆吟霜说笑完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她是我最敬重的姐姐，她怕我不答应，都那么说了，我当然义不容辞了。” “只是，你的夏吟坊怎么办？才刚刚起步，大家的心劲刚刚鼓舞起来，难道你真要放弃不成？”程瑶关心的问道。 白雪微笑说道：“不妨碍。少爷就是在，也是分派别人干活的，不需要他具体做什么。有祖老在，还有祖蓝和祖桂就要回来。少爷即使不在，夏吟坊照常可以运转。” 黄顺最欣赏白雪的一点，就是她总能及时抓住自己的困惑点，并替自己拿准主意。 黄顺欣然说道：“雪姐姐如此安排，再好不过。只是，有没有既能在姐夫身边帮忙，又不用跟着那刘备东逃西窜的法子？雪姐姐你再帮我想想。” 这屋里，只有白雪跟随黄顺时间最久，最知他的想法，不用黄顺问出来，早就在替他想这事了。 “既已出仕，便身不由己，事事要奉命行事。刘备虽然落魄，毕竟是正经的主子。他的分派，少爷想拒绝也难。 不过，法子也不是没有。明天见到姐夫，少爷一定要跟姐夫规划好：少爷只是姐姐安排在姐夫身边服侍他的家人，只听他一人的，不出仕，不为官。 若姐夫的吩咐少爷不愿意做，讨价还价肯定没问题，赌气拒绝也不致招致危险。少爷照样可以逍遥。再说，姐夫也知少爷的脾性，不会逆着你的性子来的。 如此不做刘备的官，就不是他的人，他自然管不到你。只是如此一来，少爷日后行事，也难用刘备的人，只能使用自己人。 好在少爷有荆家村的班底，还有祖老也会调拨一批人给少爷听用，再有姐夫在刘备处张罗，定能解决的圆满。” 黄顺一声欢呼，跃起笑道：“只要行动还是自由的，我便心满意足。这事雪姐姐安排的圆满，就这么定了。明天，你们都跟我去隆中，好好见识一下当世智慧之神：诸葛亮。” 第二天，黄顺一大早就催外面赶紧备妥车马，准备动身。反而是黄婉贞，直到黄顺心急的再三催促，这才告别爹娘，与黄顺一起登车上路。 路上，黄顺和黄婉贞不时的说着话，旁边坐着的陆吟霜只不吱声。等黄顺意识到她过于安静，转过头来看她时，这才发现陆吟霜脸色苍白，眉头紧皱。 “霜儿，你哪里不舒服吗？”黄顺有些紧张，关切的问道。 陆吟霜正要说话，突然捂住嘴，从角落里抢过痰盂，就是一阵呕吐。直吐得双眼通红，眼泪直流，脸庞甚至微微浮肿，这才喘息着作罢。 黄顺上前帮其捶背，疑惑道：“这几天吃什么生冷东西了？别是肠胃吃坏了？” 陆吟霜微微摇头，一会说道：“不妨事，这些天，总是感觉身上发懒，时不时反胃。休息一会就好了。” 黄顺说道：“早知你身体不舒服，就让你在家休息好了。这一路，好几处路不太好走，后面还有大段山路，更是颠簸的难受。” 黄婉贞看着陆吟霜，突然问道：“这种状况多久了？有没有找个大夫看看？” 陆吟霜摇头道：“十来天了。没什么，我没那么娇气，从小到大，小病小灾从来不看大夫，挺挺就过去了。” 黄婉贞沉思着说道：“这可不行，等到家，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别是有喜了？” “啊？”两人都吃了一惊，脑子里都是从未有这根弦。现在黄婉贞一说，二人一想，真的有可能。成亲到现在快半年了，虽说不是每晚都做功课，却也是新婚夫妻，时长腻在一起的。 黄顺一拍脑门，大声道：“一定要请大夫看看，太有可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上头呢。” 说完，黄顺自个嘿嘿乐了一阵，有些感慨：“感觉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昨晚还让姐姐揪着耳朵训话呢。今天，我就要当爹，有后了。” 陆吟霜微红着脸，拿手轻轻抚摸肚腹，一脸的安详。黄婉贞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苦涩。 黄婉贞跟诸葛亮成亲六年多，一直没有孩子，为此，黄承彦各地不知请了多少名医看过，也开过不少方子，只不见效。 后来，婉贞自己也死了心，动了让诸葛亮另纳一房侍妾的念头，好歹要为诸葛家传宗接代。但诸葛亮只是不同意。 为此，二人还闹过意见。后来，还是大哥诸葛瑾那边来信，说是若诸葛亮这边仍无子嗣，他那边的第二个儿子便过继过来。这才结束了这场纳妾风波。 现在，小诸葛乔已经四岁，活泼可爱，黄婉贞也是视同己出，但毕竟不是亲生。再看黄顺成亲不到半载，陆吟霜便怀上黄氏骨血，想想自己，黄婉贞便心里发苦。 黄顺及时注意到姐姐的变化，平日里他极是注意这点，不去刺激姐姐心中伤痛的。这回高兴过头了，一时失言。 “姐姐，你又伤心了？”黄顺有些不安。 “没什么，”婉贞擦擦眼角，笑道，“现在乔儿就喊我娘亲，我也当乔儿是我亲生儿。我就不多奢求什么了。” 黄顺也识趣的赶紧岔开话题，不再提及这事。 来到卧龙岗诸葛草庐，白雪得知陆吟霜有孕的消息，也是暗地里神伤：按说自己陪伴黄顺最久，即使黄顺成亲后，陪伴陆吟霜的日子多些，但也没有冷落了自己。 怎么自己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陆吟霜却先有了。 黄顺在意的观察白雪，见白雪躲在避人处，忙走过去安慰，连诸葛亮、诸葛均兄弟出来相迎也顾不上。 “黄顺怎么了？好容易来一趟，还是缠在女人身边，连我们出来都不过来打声招呼。”诸葛均好笑的对诸葛亮说道。 婉贞走过来笑道：“女人的心思最是细腻，他得一个个去安抚，少了谁的也不成。我们先进屋，不去管他。” 陆吟霜知道白雪心里失落，需要黄顺在身边劝慰。所以，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便随从婉贞进屋歇息。 第98章 诸葛兄弟 黄顺眼角里看到陆吟霜她们被婉贞拉进院子，心里暗赞姐姐识趣。有陆吟霜站在那里听着，黄顺有顾忌，很多话不好说，怕陆吟霜多想。 现在外面只剩自己和白雪，还有忙碌搬运东西的下人们，黄顺自可无所顾忌的发挥。 “雪姐姐，你别伤心了。你要看着羡慕，也想跟吟霜一样，简单啊，我们备足功课，一天一次不行就两次，广播种，不信发不了芽。你要是愿意，还可以挑挑拣拣，选最好的种儿培育。” 黄顺一番话，把白雪逗乐了，轻轻锤了他一拳：“你当是畜生，还挑好的种儿。除了你的，我谁的也不要。” “你要别人的，我还不乐意呢。” …… 逗笑一番，总算让白雪放下心事。二人这才进屋，拜见诸葛亮。 屋里，黄婉贞早把陆吟霜她们介绍给诸葛亮。聊天中，诸葛亮话虽不多，却如春风拂面，令听者感到心旷神怡，拘谨的感觉再也没有半分。 再加上诸葛均在边上插科打诨，逗嘴说笑，屋里的气氛很是欢乐。 “黄顺，你小子太不厚道！”诸葛均在旁边翻弄着黄顺带来的大量礼物，看到黄顺进屋，不做感谢之语，反出口抱怨，“我可听说，襄阳你那几个损友，可都从你这边拿到了绝色歌姬。 我这里望眼欲穿的等了那么久，心说就凭咱哥俩的关系，怎么着也得送我仨俩的。谁想到你这么铁公鸡，一毛不拔。” 黄顺抱着膀子冷笑，“你不怕林嫂子罚你跪搓板，你就尽管跟我要。别说我没想着你，在江东时还真专为你物色了几个色艺俱佳的。 只没想到，马谡那帮人，个个拿到手的头一晚，就猴急的上了。我一想，你比他们更不堪，更抵受不住。你在家里本来地位就在嫂子之下，若因为几个歌姬，害你被罚睡牛棚，岂不是我的罪过。 为了你今后的日子能好过些，所以，我只好转送他人。没想到，你不但不领情，还责怪我吝啬。看看我送你的这些绫罗绸缎，名剑宝砚，铁公鸡能如此大出血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价，少说也是百万贯。这点子东西，九牛一毛都嫌多，你这叫大出血？”诸葛均大声反击。 “缺钱花你就直说，咱还真不是小气人，看在姐夫和姐姐面子上，施舍你三两文的，绝不皱眉。咱哥俩谁跟谁。” …… 诸葛均不过大黄顺几岁，两人自从认识起就斗嘴为乐，黄府和诸葛府的老人早知他们相处的方式，对他俩之间的火药味，充耳不闻。只有第一次见识的陆吟霜、程瑶、被看和添香，感到好奇，嘻嘻哈哈的在旁观战。 在二人斗嘴不断中，黄婉贞已然分妥了带回的东西。抬头笑道：“你俩还没完呢？以后，你们吵架的机会多着呢，留着慢慢来好了。” 诸葛均非常聪明，一下领悟了黄婉贞的话，哈哈笑着问道：“说，是我去你那夏吟坊，还是你来我哥这里当跟班？” 黄顺眼前一亮，拍手笑道：“我跟姐夫当跟班，你去夏吟坊为我办事。怎么样？” 诸葛均双手抱胸，鼻孔朝着黄顺，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请得起我吗？” 黄顺嘲笑道：“有姐夫和姐姐在后面，你说我请不请得起？” 诸葛均噎了一下，悻悻道：“有本事别找外援帮忙。” 话刚说完，诸葛均脑袋上就被重重敲了一记，“弟妹新来，你不说做个好样子，就知道耍贫嘴，成何体统。” 诸葛均吃痛，回头一看，是夫人林芸儿回来了，到嘴边的话忙咽下去，嘿嘿笑着不做声了。 白雪笑道：“林姐姐，你就在门外多听会嘛。他们哥俩一年多没见，还不让他们痛快的拌拌嘴啊。” 林芸儿笑道：“听他哥俩斗嘴，半天不带停的。今天顺哥儿可是有正经大事要谈，正事要紧。” 诸葛亮这才插嘴说话：“夏吟坊也是正事嘛。顺儿拖家带口的过来，肯定是要住一段日子，多少正事也够了。” 黄顺忙恭敬回答：“正事好说，只是当下形势，我还想多听听姐夫的高见。” 诸葛亮轻轻点头，说道：“顺儿刚从江东回来，最清楚江东情形，我正要向顺儿讨教呢。” “这可折煞我了。我哪敢在姐夫面前班门弄斧。”黄顺忙摆手。 …… 说话期间，黄婉贞派人请的郎中替陆吟霜把了脉，确认了喜讯，自然又是满座欢喜。 一屋子人说着话，外面早有丫鬟进来，说酒席已备好，可以开宴了。一大家子人不拘男女，混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用过酒菜。几乎席上全部人，都跟着诸葛亮来到西厢房，这里是诸葛亮的书房。 诸葛均看着围坐一团的人，女人比男人都多，连陆吟霜都拒绝回屋休养，硬要跟着来这里。忍不住出口嘲笑道：“知道的，我们这是要论天下大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一大家子在这里家长里短呢。” 黄顺笑道：“反正我这边的人，个个都是我的女军师。让她们过来听听，省得我回去学舌。 再说，我之前在她们面前把姐夫说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她们早就想见识下姐夫的风采。不让她们参加，回头还不把我耳朵拧烂了。” 登时满座欢笑。诸葛亮苦笑道：“有我这小舅子在，我想谦虚低调点都不成。” 黄婉贞白了他一眼，说道：“刘备都要三请你了，你还想着低调？这方面，你真的得跟顺儿好好学学，管他怎样，牛先吹出去。好歹也能唬一阵子。” 黄顺不满道：“我怎么没听出这是在夸我呢？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吹牛。” 说完，黄顺不想多浪费口舌，直接抛出昨晚回房后，自己突然想到的问题。他有种感觉，诸葛亮一定能给他出乎意料的答案。 “姐夫，你推荐给刘备的徐庶那么厉害，最后却被曹操给弄走了。本来我是真信老爷子说的，曹操劫持了徐庶的老母亲，徐庶没有办法，只好离开刘备，去曹操处效力。 但自从昨晚我听姐姐说了三顾的背后，我突然就有个感觉：徐庶的离开，怕也不是那么简单。这背后，是不是也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在？” ? 第99章 徐庶投曹的无奈 诸葛亮还未说话，黄婉贞先笑弯了腰，赞道：“顺儿开始有自己的见解，果然进步了。” 诸葛亮笑道：“你怀疑的没错，徐庶的离开，背后很复杂。其实，简单一想就能看出其中蹊跷：徐庶思虑缜密，既出仕刘备，岂会将自己母亲置于曹操辖内，受制于人？ 况且，即使徐庶一时想不到，四姓定不会有此疏漏。徐庶是我推荐的，对其后路安排，也定不会漏却。 徐庶被迫离开刘备，实是他过于心急，一系列谋划推动的太快。俗话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情，虽是大势所趋，却也要一步步，按部就班的来，不能一蹴而就。” 白雪看着诸葛亮，问道：“是因为得罪四姓了吗？” 诸葛亮摇头说道：“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徐庶的行动，打乱了四姓的部署。尤其是这三访之议，太过显眼。若不能迅速补救，恐有立即引来曹军大举来犯之可能。四姓尚未做好迎战准备，之前努力，势必付诸东流。” 诸葛亮说完，看黄顺他们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知道自己不能如此点到即止，必须说的深透，才能满足他们的好奇和求索之心。 以四姓看去，曹军进犯荆州的时间，越晚越好，自己可以从容布置，甚至进一步安排好退路，从而可以放手，在荆州与曹操全力一搏。 之前四姓虽然已经开始行动，但来自江东方面的不确定，很多事情都只是悬着。只有这次黄顺彻底摆平江东后，四姓才开始全力运作，备战加速。 这个节骨眼上，若曹操觉察到荆州局势已朝对他不利的方向变化，极有可能放弃追逐北方残余，转而全力进犯荆州。如此，四姓就被动了。 徐庶开始全力接触六姓子弟，挖角其中出类拔萃者，为刘备效力。已是令四姓不快。毕竟，现在的四姓，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刻。 这些子弟兵，都是各家栋梁，如此关键时刻，却跑去为刘备奔走，势必影响各家备战进度。 但四姓虽然不快，却还在其容忍范围之内。毕竟，忠君爱国是四姓信条。对外，四姓也可以从容操作，麻痹投曹派。 而且，荆州十姓中的投曹派与抗曹派，也非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不会因为这个，就提前引来曹操大军。 徐庶对四姓狮子大张口，要钱要粮，用以招兵买马。这些也在四姓容忍之内。毕竟，一旦曹军进犯，刘备的任务便是且战且退，引诱曹军过江。 那些跟随刘备征战多年，所剩无几的老兵，都是百战精英，刘备自然不舍得。扩军，是势在必行的事。 只是，四姓原本计划，是我与士元出仕后，方着手此事，功劳记在我俩头上，自然也是在四姓头上。 徐庶暗中交流各郡太守，各县县官，以争取支持，筹集钱粮。这些，四姓也可以为之遮掩。 只有这三访之议，让四姓再也无法容忍。三访成就的是谁？明眼人都明白，是刘备！而现在刘备需要做的，却是韬光养晦，夹着尾巴做人，不能过早暴露实力。 否则，引起曹操和江东的猜疑，四姓的荆州大计，就彻底泡汤。刘备的重新崛起之梦，势必也随之破碎。 现在，四姓属意刘备，在荆州已是半公开的秘密，各方势力，都在盯着刘备。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和谐。最主要原因便是在于：刘备太弱，弱到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 三访隆中这么大的事情，刘备未经四姓同意，便开始了第一访。严格说，应该是第二访。之前的真正的第一访，徐庶还没有出山。 正是在第一访，诸葛亮向刘备推荐了徐庶，为他筹划大局。 徐庶定下三访大计后，刘备很快付诸行动，第二次来到隆中。这时，诸葛亮才知道有三访这回事。此时的四姓，尚被蒙在鼓里。 刘备心意已决，诸葛亮能做的，就是把之前那次定做第一访，把这次定为第二次。尽量减少次数，降低影响。 但刘备和徐庶显然没有领悟到诸葛亮此话背后的深意。回去后，依然按徐庶的部署，在荆州士层广为散布此事。 这事若传到刘表耳中，刘备如此公然在他的辖内培育自己的势力，岂能容他； 若传至曹操耳里，以曹操以往对刘备的仇视，当年袁绍大敌当前，犹且不顾，先打刘备。现在曹操兵多将广，排兵布阵越来越从容，更不会荣容忍刘备坐大。 若传至孙权耳中，孙权岂容荆州出现另一个强敌，定会提前拿下偃月城，打破局势均衡，提前引发荆州大战。 这事，不但四姓不满，即使蒯、蔡两家，也是极为不满，蔡瑁和蒯越为此特意找上黄承彦，当面质问黄承彦是不是要把曹军提前招惹来。 蒯、蔡两家不满，自有他们的考虑。虽然他们属意曹操，却不愿曹操轻松拿下荆州，他们想拿到荆州第一功。为此，与曹操作对的四姓和刘备，就得有一定的实力给曹操制造麻烦才行。 若刘备自己作死，提前引来曹兵，不需自己配合，曹操就能全取荆州。十姓在荆州，就再没有之前的风光，只是寻常大族罢了。 于是，对待徐庶的问题上，十姓难得的取得了一致：刘备是主公，动不得；那就只有动徐庶了。但十姓不能做这个恶人，恶人只能让曹操来做。 于是，便有了下面的故事，徐庶因母亲之故，被迫离开刘备。 诸葛亮作为风口人物，对诸多细节了如指掌，说起来比黄婉贞的说法，生动不止百倍。连对这些政治斗争不感兴趣的被看和添香，也听得津津有味。 黄顺叹息道：“徐庶好歹也是谋略型的军师，怎会犯这些错误？这倒是我想不到的。” 诸葛亮说道：“谋划全局的人，最要紧的是保持理智和清醒。而刘备，却最擅长以感情交流来笼络臣属。 我想，正是刘备对徐庶百般示好，这才让徐庶有了即使肝脑涂地，也要为之奋斗的心思。步子迈的难免大了点。” 诸葛均说话道：“那个徐庶，对曹操向来无好感，他去了曹操处，岂不是此生埋没？可惜了他那一身才华。” 黄婉贞说道：“你们有替别人忧心的心思，还是想想，你们自己以后怎么办？” ? 第100章 黄顺的主见 诸葛亮洒脱一笑，说道：“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只做到问心无愧。世人如何看我，后人如何评价，不去管他。” 黄婉贞惊讶的看了诸葛亮一眼，自己出门前他还一脸愁容，憋在书房谁也不见的怄气，现在怎么如此豁达了？ 黄顺这时清了清嗓子，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站起身，昂然说道：“这事，我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决定了，这事不用姐夫出马。我出面搞定一切。” 诸葛均嘲笑道：“你怎么搞定一切？你知道我二哥面临的处境吗？” 黄顺不屑的“切”了一声，说道：“正因为知道，我才如此说。运筹帷幄，决胜于曹军阵前，阻孙权于大江之上，保全荆州，扬威中原。这事，姐夫绝对能行，我也帮不上忙。 现在，刘备对姐夫玩心眼，并不是传说中的推心置腹；四姓对姐夫若即若离，也没有十分的信任。这样的情形下，姐夫即使出山，能够调动的力量势必有限。天大本事也使不出来。 这个问题，就交给我，包解决。” 黄婉贞夸奖道：“早就知道你有办法，快说，怎么解决？” 黄顺得意道：“对刘备，我准备示强：等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他们回来，我便大张旗鼓的去刘备的驻地，新野，逛逛去。 我让彭威他们跟关、张、陈、赵切磋，让祖老、马谡、白雪他们跟糜竺、孙乾、简雍等辈过招。 我给他带去一百匹上好战马作为见面礼，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财大气粗。 我让他刘备知道，文臣、武将、银钱、资源，我都比他强！我强，就是姐夫强。看他还敢跟姐夫玩心眼，惹恼了，姐夫就带这一大帮子，转投别人了。爷可不会只有刘备这一棵歪脖子树。 等我玩完这一手，那刘备，还不乖乖的把姐夫请出山，当神一样供着啊。姐夫以后在刘备那里，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黄顺的话刚告一段落，立即惹来全场大笑。 黄婉贞骂道：“你代表你自己就行，别乱代表你姐夫。” 顿了一下，黄婉贞点头笑说：“除去后面那段太过孩子气，前面的办法，似乎不错。” 诸葛亮气结的看了一眼黄婉贞，无奈笑道：“你还说好？前面那些就不孩子气了？整个一孩子帮派街头对峙，炫耀实力摆阔气。不过，这倒是黄顺拿手的，以前没少这么干。” 白雪认为黄顺的招数不错，笑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姐夫是君子，君君臣臣看的重，不会对刘备耍什么手段；但顺少爷不是，让顺少爷去震慑他们一下。至少没坏处。” 程瑶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发表意见，说道：“对付粗人，就得用硬手段。文绉绉的不好使。那刘备不就是有几个还过得去的武将撑腰吗。等我去，一一打趴他们，就老实了。” 黄顺赞道：“精神可嘉。不过，关、张、赵之流，可有着高出甘宁一大截的实力，当世数一数二的武将。我让你们去切磋，其实是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世武将。战胜他们，我敢都不敢想。” 陆吟霜拍手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这么定了好了。” 诸葛亮看着诸葛均，无奈的笑了。诸葛均可是直肠子，小声嘟囔道：“二哥这个正主还没发话呢，什么就都同意了。敢情我们就没说话的份。” 这事定下，黄顺大受鼓舞，接着说道：“四姓的事，就更简单了。只要有我支持姐夫，十分的信任姐夫，就等于四姓支持、信任姐夫。别忘了，我身后可是站着六姓的夏吟坊。” 黄顺如此一说，黄婉贞拍手直笑，“没想到，你鼓捣的那玩意，在这里还能有点用。” 诸葛均也点头说：“从你进门，就这一句还中听。” 诸葛亮也笑道：“日后出仕，若没有黄顺相帮，我还真没几分信心。你可是姐夫的腹心股肱，得好好办事才行。” 黄顺还没说话，黄婉贞已不满道：“既知黄顺如此重要，为什么之前不当回事？” 话刚出头，猛地想起昨晚自己对黄顺使心眼，一下恍然大悟，笑骂道：“好哇，你在故意晾着我，使唤我替你奔走，是？” 屋里众人一愣，旋即明白黄婉贞的说话，立刻又笑成一团。 黄顺在卧龙岗住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黄顺大部分都与诸葛亮待在书房里，密谋如何经略江东。毕竟，荆州境内，诱敌深入好说，即使不诱敌，曹军照样深入。 最关键的还是江东部分，如何引诱曹军过江。这才是重心所在。可说是将来荆州之战的节点所在：曹操不过江，孙刘联军就拿他半点办法没有；曹操过江，孙刘联军才能获得战场胜利，刘备才有机会插手荆州。 说是密谋，其实黄顺就是提供江东情报供诸葛亮参考，谋划全是诸葛亮的事。而且，如何谋划的，诸葛亮也不会告诉黄顺。 这是绝密军情，黄顺那里，参谋太多，泄密的可能性过大，不能不小心。 三天后，得知彭威他们已经带着一批精装山民回到襄阳，黄顺便迫不及待的告辞诸葛亮和黄婉贞，回到襄阳。 几天不见，黄顺看彭威他们，似乎又长高长壮不少，高兴的过去挨个拍肩膀欢迎。彭威把从村里带出来的人一一向黄顺作介绍，一共二十四人，左右不出荆、彭、程三姓。大都三十左右年龄，与彭威他们年龄相仿的也有几个。 祖蓝和祖桂此时也已回到襄阳，见过黄顺。早就在祖渊的安排下，开始替黄顺经营夏吟坊了。黄顺也把他俩看做自己的管家，自己辛苦赚来的那几百万，全靠这兄弟俩打理。 眼看自己的队伍凑齐，兵强马壮，黄顺临时来了主意，让白雪打发人，把马谡、林卓、庞尚、习嘉、向充、杨承他们一并叫来，安排去新野事宜。 很快，人员来齐，在座除了祖渊年老，祖蓝和祖桂勉强算是中年，其他人，都跟黄顺相仿年龄。一听去新野是耀武扬威的，大感兴奋，纷纷表示回去要把自己最强家将搬出来，以壮声势。 本来，黄顺还有些担心，自己变卦，重新抱诸葛亮大腿这事，不好跟伙伴们解释。谁知他们根本不在意，反正做什么事不是做，在一起才是重要的。 ? 第101章 大张旗鼓去新野 从决议去新野到最终成行，将近半月时间，六姓都知黄顺他们要有大行动，是针对刘备的，却都默契的保持沉默。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其中就包括黄承彦。黄顺理解他们的心思，既怕自己做的过火，惹恼了刘备，又怕双方生出什么事端，把关系搞僵。 家里长辈不参与，就是在向刘备表明态度：这只是小辈之间的行动，非六姓意志。当然，黄顺现在也已初具狐狸般的思维，他知道，若此行效果很好，六姓长辈会很乐于往自己身上揽功劳的。 黄顺、马谡、庞尚、向充、林卓、习嘉、杨承七人，各自带着大队护卫，旌旗遮天，枪戈林立，呜咽低沉的长号响起，宛若大军出征。 黄顺他们都是头次参与指挥如此大阵仗，兴奋的从队尾至队头，策马巡视，一刻也不闲。 路经各处乡里，乡魁里长早接到消息，带着辖内大户，携老扶幼，跪伏路边，箪食壶浆。 黄顺在银钱方面向来慷慨，又在梦中浸淫历朝历代兴衰经验教训多年，从来不曾沾穷人便宜。对这些诚惶诚恐前来犒军的百姓，黄顺对他们的犒军物都是折价买下，另外每人一串小钱赏下。 “顺哥，你这是收买人心。”马谡说道，“就不怕那个刘备，猜忌你要抢他的主公位置做？” 黄顺不在乎道：“我们这趟去，就是去显实力，立威的。我就是让他知道，收买人心也是需要本钱的。这点，他没法与我争。” 祖渊正好骑马路过，笑着插了一句：“那刘备可不是我们的主公。我们现在都是正经夏吟坊的人。我们是诸葛孔明身后的靠山，是为孔明撑腰的。” 马谡这些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见祖渊提起这事，忙问道：“祖老，你说以后要是天下重归一统，我们夏吟坊却势力庞大，危及社稷，该如何自处？” 祖渊一笑，甩给马谡一句话，“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好。不过，我们夏吟坊，目的是赚钱，拉队伍是保护商路和基业的。 在这世上，还没有哪方势力，是钱买不通的。记着这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马谡上去追问一句：“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坐江山呢？” 祖渊嘘的一声，悄声道：“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就好。不要想太多。” 马谡若有所悟，点头不说话了。 以行军标准走了十多天，终于来至新野小城。说是座城，不如说是座要塞，商旅、百姓极少，街上走动的，多是持戈带刀的士兵。 刘备早就知道黄顺要来的消息。对于黄顺，刘备不敢怠慢。此人年龄虽小，能量却不小，在襄阳城，很有几分号召力。 尤其是他从江东回来后，更成为襄阳城的红人。刘备也曾想过拉拢他入伙，后来听说他在江东成立了什么夏吟坊，一回襄阳就在忙活襄阳分舵的事。便知他无心仕途，只好作罢。 这次突然得到黄顺大张旗鼓来新野的消息，刘备着实斟酌了一些时候。不明白四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熟悉荆州士层的徐庶走了，刘备再无可以信赖的得力军师。糜竺、孙乾、简雍虽不乏计略，但毕竟是外来人。 荆州高层关系如此复杂，走错一步棋，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这也是之前刘备一直按兵不动，被动听从四姓摆布的原因所在。 刘备是当世皇胄，是主子，从来都是他为棋手，别人为棋子。哪怕自己棋臭，屡屡输棋，那是自己技不如人，无怨无悔。 而这回在荆州，刘备却切实感觉到，自己成了别人的棋子，只能任人摆布，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按自己的思路行事。 这让刘备感到憋屈、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在荆州四五年半隐半仕的生活，让刘备有充足时间反省自己过去和自身优缺。尤其是与四族高层搭上关系后，通过与他们的交往，刘备更是充分意识到一位合格的战略大家的存在，对志在争霸天下的刘备，是多么的重要、不可或缺。 之前的自己，都是逼到头前，被动去战斗，从来没有主动为自己规划好的路上过战场。四姓备战曹军的一番作为，让刘备认识到战略的重要。 诸葛亮为他量身打造的荆州攻略，更让他明确的看到希望，看清自己将来要走的路。 后来徐庶的到来，让他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当世一流军师，是如何的思路清晰，观天下大势如观掌纹，对局势的剖析与切入如庖丁解牛，手法已然升格为艺术。 刘备是一位具备雄才大略的主子，他之前欠缺的，是名师指点。先有四姓，再有诸葛亮，最后是徐庶完成接力的最后一棒。此时的刘备，已然脱胎换骨，再不是以前那个只顾眼前，只知感情投资的门外汉。 必须了解黄顺此行目的，才好做出应对。刘备主意拿定后，就派人接洽黄承彦、庞培、马弘等人，得到的信息完全一致：这是孩子们自己的行动，如何接待，由刘备自行斟酌。 此时的刘备，求贤若渴，恨不得把六姓族中所有子弟，全拉至自己麾下。此次黄顺一行，就是七个六姓子弟，若自己能就势把他们拉过来，尤其是那个黄顺，财大气粗，自己岂不是如虎添翼。 此时的刘备，看黄顺他们，如同七头主动步入狼嘴的小羔羊，恨不得将他们一口吞了，变成自己的，看的哈喇子直流。 事关重大，虽然刘备对自己的人格魅力非常有信心，还是特意召回关羽、张飞、陈到和赵云四员大将，马良、向庞和廖立等十姓中人也回到新野，全力应付黄顺一行。 “那一帮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最大不过十八九，最小才十五。大哥如此郑重其事，过了。就凭大哥的魅力，三言两语下，就能拿下他们。”张飞被拘在新野城里多日，如一头烈马拘束在马厩，暴躁不安，这几天不停的向刘备抱怨其反应过度。 马良安静坐在一边品茶，闻言笑道：“张将军，这几人，不好对付。我那弟弟，能言善辩，思想叛逆，不好说服。 听说他们成立夏吟坊，每人过手的银钱就几十万。能否看上主公这座小庙，难说的很。” 廖立也附合道：“他们多是各家幼子，家里普遍过分宠溺，又不想其离家远行。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跟随主公，像我们几个，仅凭大义，断难如愿。” ? 第102章 反客为主论比武 刘备显然对黄顺他们的底细有过摸底，此时显得胸有成竹，笑道：“这正是我召回二弟、三弟，叔至和子龙的原因。 他们年轻气盛，最是崇拜英雄。而你们几个，形象还都不错，只要能成功成为他们的心中英雄，还怕他们不留下吗？” 向庞欢笑道：“主公此计大妙。听说他们带了不少有名家将，就是闻名而来。显然存有与关、张、陈、赵一较高下的意思。若你们能利落的折服他们，事情就好办的多。” 谈及武力，刘备上下一片轻松。当世能赢过关羽、张飞的有几人？来再多家将，击败他们不过是几个回合的问题。 黄顺一行来到新野，刘备早就安排好一切，亲自带人出城门迎接。远远的，黄顺便睁大眼睛仔细看去，一一辨认，猜测，与心中人物形象一一对应。 中间白皮纶巾，一副忠厚长者模样的，该是刘备；身边红脸长髯大汉，该是关羽；壮如铁塔，虎头环眼的，当是张飞，只是没印象中那么黑，还穿着一身儒服，很难与心中那黑脸铁须的莽汉联系在一起。 再细细看去，后面两员白袍白马将军，不用说，定是陈到和赵云。其他几位篆属打扮的，想必是糜竺、孙乾之流。至于马良等辈，本就认识。 虽说对刘备印象不怎么好，但与曹操、孙权比，这位的印象还归在好一类。何况，他手下那几员大将，个个都是黄顺心中偶像，恨不能早日结交。 黄顺看的出神，直到马谡在旁拉他衣袖，黄顺这才回过神，刘备早已带人下马迎上来。自己这边其他人也早已下马，开始互相寒暄、介绍，就自己还高居马上。那边关羽和张飞，已明显脸色不善。 黄顺连忙滚鞍下马，狼狈说道：“久仰大名，适才贪睹各位风采，一时忘情，军前失礼。惭愧惭愧。” 刘备连说不妨，关羽和张飞脸色稍霁，仍在不痛快。 马谡最是人精，看出这点，笑道：“关、张两位将军，莫把黄顺的话当客套。平日里我们闲聊，他便称许你们为当世数一数二大将，恨不能早日结识。适才忘情，是情之所至。还望两位将军勿要介怀。” 关羽和张飞这才释然，连说无妨。 黄顺感激马谡为他解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景仰已久是没错。不过，我们此次来犒军，礼物当然带了不少，但挑战也带了好多。不知玄德公是否接受。” 黄顺一句话挑明来意，两边人均面露微笑。刘备笑道：“习武之人，互相切磋较技，稀松平常。备定会满足。” 祖渊带着祖蓝和祖桂去交割礼单，黄顺一行七人，却在刘备带领下，策马进城。 路上，黄顺笑道：“我们此次大张旗鼓的来，花费肯定不少。玄德公好客，心意我们心领。 早在出发之前，我们便做了决定，在新野这几天的花销，我们自行承担。绝不给玄德公增添负担。还望玄德公不要以为我们目中无人，怠慢主人。” 刘备笑道：“我还要感谢三公子为我着想呢。不瞒三公子，我们一直在扩军买马，经费着实紧张。” 林卓接口笑道：“这个我们早有预料，为此，临行之前还设了不少节目，奖励很是丰厚。待会谈与玄德公，若玄德公无异议，我们就一一照办了。” 马良笑道：“你们能出什么好节目，别是捉弄人的？” 马谡不满道：“小看人。如今我们个个身价数十万，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弄些节目出来，不过娱乐之余，变着法赠送玄德公一些银钱而已。” 简雍在旁诧异道：“既是赠送，搞这么多花样作甚？” 向庞偷笑：“小孩子玩意。没办法，谁让他们个个腰缠万贯呢。我们就当为了从他们身上榨些钱出来，也要陪他们耍耍。” 刘备爽朗大笑：“也罢，我们就陪几位公子，疯魔一回。” 在黄顺的提议下，接风宴直接摆在校场上。四周摆设刀枪盾牌，插满各色战旗，眼前一片平整的演兵场。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超长桌上，厚布覆盖，大盆菜、大碗酒置其上。风吹旗动，剑戟响处，很有金戈铁马的萧肃感。 待大家入座，刘备端起酒碗，简短的致了酒辞，便带头一饮而尽。满座轰然叫好，纷纷端起碗干了。 黄顺放下碗，一抹嘴，打了个酒嗝，说道：“此情此景，正合以武会友。我们这就开始第一个节目。” 马谡站起身，笑道：“我说一下规则，在座各位有谁觉得不合理，尽管提出，我从善如流。 久闻玄德公麾下猛将武技超群，这第一个节目便是切磋武艺。规则，由我们这边出人，点名挑战玄德公麾下武将。 比武点到即止，胜负由我们在座各位做出公平评判。 奖励：你们每赢一场，我们赠玄德公资费一万，送获胜武将银钱一千贯。若是我们赢了，嘿嘿，不好意思，玄德公破费一千贯，作为获胜者的奖励。谁的家将赢了，谁还可以从黄顺处拿到一万贯的奖励。” 马谡话音刚落，立刻满座叫好，这个比武规则，简直就是在给刘备送钱。只有张飞，站起来，提出一个问题：“如果没人挑战俺，岂不是俺就赚不到钱了？” 黄顺大乐，笑道：“还是张将军思虑周祥。这么办，如果比武结束，玄德公麾下将军，谁没被挑战过，奖励五千贯，我另赠玄德公五万贯资费犒军。” 黄顺如此慷慨，再无人有异议。马谡便宣布道：“比武，现在开始。” 程瑶坐在黄顺身边，第一个坐不住，马上就要跳出去，却被黄顺按住。 “你且等等。今天，有你的架打。” 林卓带来的家将：万雄，第一个站出来，谨慎的挑战糜芳。糜芳受了挑战，心中也是忐忑。这比武的奖励太过丰厚，他怕输。 而且，规则中可没说每个人接受挑战的次数。若自己第一场就输了，以后势必成为靶子。 糜芳下场，拿定主意：必须速战速决！震慑住他们。 ? 第103章 各取所需皆欢喜 糜芳虽然武功不怎样，但好歹也是跟着刘备出生入死多年，实打实的从刀口枪尖滚过来的。身边又有关、张、赵等绝世高手，寻常武将绝非其对手。 万雄的特点就是力大，一根熟铁棍舞将起来，不需多少招式，力气稍有不济的，在铁棍打击下，武器根本拿不住；力气大的，硬挨几下，也要筋骨酸麻。 这正是黄顺他们选择万雄第一个出战的理由。 糜芳看万雄的块头，就清楚眼前这个膀大腰圆的家伙，力气绝不简单，早就打定主意，要以巧破千斤，凭借丰富战场经验取胜。 比武开始，擂鼓呐喊声下，二将开始提速、接近。待到兵器相交距离，糜芳马上一个翻身，整个身子钻到马腹下，仅留两脚在马鞍上。 万雄一招横扫千军准备多时，眼前突然却失去对手，惊愕之下，糜芳一招海底捞月，枪尖挑破万雄的腰带。 可惜万雄空有一身力气，就这么窝窝囊囊的输了。刘备底下士卒，尤其是糜芳的亲兵，顿时欢呼雀跃，大声欢呼。 反之，黄顺这边，却一片死寂。早就知道刘备手下的将军不好对付，但那仅仅是指关、张、赵而已，没想到，黄顺眼中的脓包将军：糜芳，竟然也有如此身手。万雄在他手底下，竟没走过一招便落败。 另一边，祖蓝和祖桂现场兑现奖励，一场一清，概不拖欠。 第二个下场的，是马谡手下的费莫；第三个出场的是杨承手下的高韧，挑战都是关羽、张飞下面的将佐，一胜一败。 黄顺朝武沛使了个眼色，武沛会意，下场，大声喊道：“我来挑战关平。” 此话一出，登时满座欢笑，终于有人敢于挑硬茬了。 关平欢天喜地的下场，大声道：“来将报名，敢于挑战我，我佩服你的勇气。” 武沛是个大黑脸，笑道：“吾乃黄家无名家将，姓武名沛。早就听说关公子武艺超群，趁此机会，讨教几招。” 一声锣响，比武开始。关平刀法精湛，武沛刀法老到，比武打到现在，终于遇到一场势均力敌的厮杀。 两边士卒拼命的摇旗呐喊，擂鼓助威，主席上坐着的人们，也都停止交头接耳，投入的观看。 黄顺偷眼观察各位，关羽以手捋须，微微颔首；张飞一脸兴奋，环眼圆睁；赵云和陈到头碰在一起，眼睛不离战圈，偶尔低声品论几句。 刘备却有些神色凝重，大概是万万想不到，六姓之中，竟有如此猛将。黄顺心中满意，收回目光：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你们几个，好好观摩，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能偷学多少就偷学多少。”黄顺看看身边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还有程瑶，个个看的目不转睛，还是忍不住出口提醒。 凭他们几个，想赢关、张、赵，黄顺根本不作考虑。只要能表现出相当的实力，让刘备看到，就行了。而另一个目的，黄顺就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让他们几个偷艺。 能偷多少算多少，反正，他们越强，黄顺就越强。 要偷艺，就不能场上被人一两招拿下，怎么也得坚持十招以上。本来以黄顺他们在襄阳的算计，凭借一股子大力，能够跟他们周旋一番。没想到临战经验相差悬殊，算计失败。 没办法，只好由黄顺派出自己这边的主力战将，由盛方、盛成、武沛、林安出战。 彭威他们只是点头，只有程瑶应了一句：“如果让我上，我能赢他。” 战圈内，武沛和关平大战五十余回合，终于在无数次会马之后，关平一记凶猛的背砍，武沛反手招架，来的仓促，手上一麻，武器掉落地上。 关平赢了！比武结束，二人都气喘如牛，惺惺相惜，相视一笑，转身回座。 接下来，盛安接着起立下场，挑战陈到。 …… 盛成下场，挑战赵云。 …… 林安下场，挑战张飞。 …… 庞尚手下猛将庞勇，下场挑战关羽。 …… 结果毫无意外，刘备方面完胜。 黄顺不关心胜负，更关心彭威他们能学到多少东西。等关、张、陈、赵均上过场后，黄顺开始安排彭威、彭风、荆恬、程郊和程瑶同时下场，挑战他们，五对同场厮杀。 如此机会，不拿来充分练兵，岂不可惜？再说，黄顺也想看看，横扫吴郡的他们几个，距离当世顶尖尚有多少距离。 一番比试下来，结果黄顺还是满意的，彭风最小，也是最先落败的，但也支撑过五十招。支撑时间最长的是荆恬，足足与陈到大战百回合开外。最后陈到能够获胜，按他自己的说法，纯粹赢在实战经验上。 给黄顺意外惊喜的是程瑶，她竟然在一番激烈拼斗下，枪挑张飞衣带，赢了一局！不过，小姑娘明显不高兴，撅着小嘴嘟囔，埋怨张飞没使出全力。 所有人都看出，张飞在让着她。让张飞这等猛将使全力去对付一个女孩子，确实难为他。张飞能够下场，陪她玩玩，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这结果依旧引发全场惊叹：张飞是何等人？即使放水之下，要赢他也是千难万难。程瑶最终能赢，也是偷巧，十分的侥幸。 但偷巧也是实力，侥幸更是青睐实力。这个道理，沙场老将都懂。所以，迎接程瑶的，是全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五对同场竞技过后，黄顺这边自然再无人上场，比武结束。刘备大赚特赚，负责银钱辎重的糜竺，乐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黄顺向马谡偷偷使个眼色，马谡会意，起身大声宣布：“玄德公麾下，果然猛将如云，我等今天彻底见识，大开眼界。有此猛将辅佐，何愁各路宵小。 刚比武一场，各位想必也累了，我们车马劳顿，也需要休息，我看这样，我们且回去休息一番。晚上，我们以文会友，再来赌胜。” 糜竺、孙乾、简雍等眼前一亮，忙问道：“怎么个以文会友，马公子何不说的详细些？” 马谡笑道：“很简单，我们两方轮流给对方出题目，答对者获胜，答错，出题者获胜。题目范围不限，天文地理、兵书战册、诸子百家均可。各位回去可事先做好准备。” 张飞听后，呵呵笑道：“晚上，我们就是看客了，正好喝酒助兴。” ? 第104章 求贤若渴徒奈何 回到驿馆，黄顺立刻把祖渊喊进房间。关起门来，要他们趁热打铁，赶紧互相印证比武心得，尤其对于关、张、陈、赵的招式，能领悟多少算多少，集思广益。 彭威他们毕竟太小，临场观摩，所得有限。祖渊浸淫墨家武学多年，眼光老辣，由他做指点，定能让彭威他们受益匪浅。 祖渊没让黄顺失望，对他们五人，每人的比武经过都记得一清二楚。当下逐个指点他们的得失，并指出对方的招式破绽所在，或精髓所在。 他们集中精神在研究武技，黄顺开始还能在旁边听一会，不多时便上榻睡过去了。结果梦到黄忠和魏延两个，对自己怒目而视。仿佛在提醒自己：他们以后也是刘备麾下上等武将，不能忽略他们的存在。 醒来后，黄顺便有了计较：现在的黄忠和魏延，应该还埋没在各郡之中。等回襄阳，第一时间便让老爷子把他们挖过来，作为自己的打手武将。 “嘿嘿，这也算是挖刘备的墙角。”黄顺得意的如是想，但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对，自己是为姐夫挖的。自己的人不就是姐夫的人吗？转来转去，还是为刘备效力嘛，刘备不吃亏。” 虽然这么想着，黄顺还是觉得自己占了刘备老大便宜，乐的合不拢嘴。 对晚上的较技，黄顺没多少兴趣，不过是武既然输给刘备，怎么也得在别的地方找补回面子来。 刘备的人，常年奔波在外，哪有什么心情静静的去研究学问。反之，襄阳数十年安定，十姓中随便拎出一个不肖子弟，跟刘备手下那帮人比，也是饱学之士。 再说，自己这边有马谡这个怪才，还有庞尚这样的优等生，再加上自己的白雪，后面还有祖渊父子三人压阵，怎么也不可能输。 再看刘备那边，除了马良、向庞和廖立三人，其他的，有几个是喝过墨水的？ 占据压倒性优势，黄顺今晚，就是去欣赏刘备吃瘪的表情的。 到了晚间，这回在县衙开宴，席间，马谡再次宣布奖励规则：每一回合，输方输一百贯给赢方。赌注定的小，不过是照顾刘备穷，怕他输急眼，这个度得掌握好。 黄顺这边，本来就实力占优，又是有备而来，反观刘备方面，即使白天里想做准备，也没有那么多书供他们翻着看。早年间学过的东西，大都在戎马倥偬中交还给老师了。 好在他们白天里赢了足够多的赌注，晚上的小输，输的起。关羽、张飞、陈到和赵云等武将，旁边另开一席，只是看热闹，看的哈哈大笑。 是夜，尽兴而归。 “哈哈，看简雍那小子，输的脸色跟猴屁股似得，笑死我了。”张飞意犹未尽，在黄顺他们走后，狂笑着说话。 “孙乾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都躲到角落里，不敢露面了。输阵又输人，哈哈。”关羽也在掀髯大笑。 糜竺、孙乾、简雍等人，臊眉臊眼的。今晚若不是马良、向庞和廖立在，替他们赢了几回合，捡回点颜面，他们就要城楼上光腚——丢大人。 刘备脸色铁青，恨声道：“都别贫了，都跟我回府议事。” 马良看刘备脸色不善，还道是黄顺他们今晚闹得过分了，忙说道：“主公，黄顺他们一群孩子，好胜心强。白天里输得惨，晚上想找回面子。情有可原。” 关羽也道：“就是，再说，他们也没赢回多少嘛。我们赢一局就净赚一万贯，他们赢一百局才这个数。” 刘备解释道：“我岂是小气人。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我们是要招揽他们的。现在倒好，他们反客为主，一切尽在掌握中，反倒把我们玩的团团转。” 几人这才清醒，纷纷汗颜：几个钱就让他们忘了当初目的。真说出去，丢人。 “主公，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赵云出口问道。 刘备说道：“且回府，我们好好计议。” 第二天，按黄顺他们的节目安排，白天里要赛马赌输赢。这是事先谁也无法预测结局的比试。但黄顺知道，刘备的坐骑的卢，关羽的坐骑赤兔，都是难得的千里驹，真要赛马，赢面很大。 特意进行赛马这个环节，就是针对着刘备去的。此行黄顺就是要做到，恩威并施：钱，我给够；面子，我也给够；我的实力，也让你看够。 以后的事，你刘备自己看着办。真要不拿诸葛亮当盘菜，你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损失。 赛马略过不提。午宴上，刘备特意坐在黄顺身边，一边殷勤劝酒，一边委婉的表示自己思贤若渴，希望黄顺能够委身屈就，共成大业。 刘备当然不是唱独角戏，关羽、张飞、马良、向庞等人都在同一席上，纷纷出言配合刘备，劝说黄顺。 不得不说，刘备昨夜的功课做得很足，他看得出来，这帮人中，黄顺是头。只要摆平了黄顺，其他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今天集中火力，誓要拿下黄顺。 他们那边说的火热，白雪坐在边上，只是抿嘴笑着，祖渊也是不言语。这样的场面，黄顺自己就足够。经历了江东的大阵仗，他们相信，黄顺足以轻松愉快应付过去。 果然，黄顺如磐石般静坐不动，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等他们嘴巴说累了。这才慢条斯理的说自己素来懒散，不喜被约束。又说为主公效力，万死不辞。但他更愿意跟着姐夫，让姐夫管着自己，才不致因为做错事惹祸掉脑袋等等。 反正就是救国路线非一条，曲线迂回也救国。 刘备心中清楚，跟着诸葛亮和跟着自己，完全是两码事。便不死心的继续苦劝，刘备不放弃，其他人当然也不能放弃，继续苦口婆心的说话。 黄顺便搬出自己的杀手锏：“玄德公也知道，我在江东，成立有夏吟坊。钱我是一文未出，全是江东的那帮哥们掏钱。可坊主却是我。 若我答应玄德公，从此鞍前马后效劳。我江东那帮哥们怎么看我我可以不管。但偌大夏吟坊，可就不再属于我了。不属于我，自然就不属于玄德公了。 那可是上千万贯的产业。即使是十姓的财大气粗，舍弃这么一片基业，也要三思而后行，谨慎又谨慎。 若我心中奉玄德公为主，却是自由之身。如此，夏吟坊依然归我；玄德公需要资助，我也可以全力调拨。两全其美！我认为，这样安排，无论对我，还是对玄德公，都是最好。” ? 第105章 当面打脸拒刘备 此话一出，在座马良、向庞等人，均觉大有道理，黄顺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背后资源雄厚，这也是他对刘备助力最大的地方。何况，此时的黄顺，已经在为刘备效力，若仅仅因为名分问题，使得黄顺损失惨重，怎么算也是得不偿失。 马良、向庞等人闭了嘴，不再言语。可刘备不同，他更重视的是人。在他看来，黄顺不过走一趟江东，就弄起了个庞然大物：夏吟坊。只要黄顺在手，哪怕现有的夏吟坊丢了，以后春吟坊、秋吟坊、冬吟坊，还是会接踵不断出现。长远看，夏吟坊的损失，无足轻重。况且，夏吟坊也未必就丢的了。 在刘备眼中，黄顺是难得一见的外联奇才，虽然比不上诸葛亮的举足轻重，但也是不可或缺的紧俏品。如此贤才在前，刘备怎会轻易放弃。 “千金易得，人才难求。当今汉室衰微，曹操弄权，宵小之辈，欲问鼎中原者，不知凡几。”刘备一阵心伤，开始垂泪，“备虽不才，愿申大志于天下，恢复汉家威仪，重塑汉家江山。 无奈备才疏学浅，麾下人才稀薄，奋斗多年，却如丧家之犬，东逃西窜，惶惶不可终日。落魄来到荆州，幸有六姓垂青，奉备为主。备感激涕零，尤感这幅重担，挑的辛苦。 三公子为荆州大计，奔走江东，周旋四族之中，凭借一股豪情，籍仗雄姿天纵，另辟蹊径，成果圆满。 三公子如此大才，不挺身而出，勇挑重担，反退居人后，独善其身。奈天下苍生何？此天欲兴曹灭汉乎？” 刘备开始还只是默垂泪，说到后来，触及痛肠，不禁泪流满面，再后来，便是丝毫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在座不仅马良、向庞等辈，连祖渊、马谡之流，也被说动心肠，黯然伤怀。 黄顺向知刘备哭功了得，只没在意，如今算是彻底见识。黄顺看着在自己面前痛哭的刘备，一是有些恍惚，仿佛眼前这人，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妙龄少女，因为自己拒绝她的求婚而伤心失意，以女儿泪来打动自己柔软的心肠。 黄顺下意识的就要抬手去帮女孩拭泪，突然身子一震，醒了过来。心中顿时一阵恶寒：若自己这动作做全了，今天在场的人可着实不少，自己跟刘备这忘年基情就算彻底坐实了。 都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现在黄顺才知道，男人的眼泪才是更要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一旦弹出来了，那就是超级大招，令人无从抗拒。 黄顺正为难着，白雪轻轻提醒了一句：“姐夫可是要出仕，帮助玄德公达成夙愿的。” 黄顺一下有了说辞，先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刘备，他的那一块，已然被泪水浸透。然后说道：“玄德公，不说我们六姓已奉你为主，我当然要与家族一起，为玄德公效力。就说我自己，虽然但知享受，不求上进，但好歹也是汉家热血青年。天下有难，理当奋起，尽绵薄之力，为主效劳，为皇上分忧。 如今天下虽群雄并起，割据一方，志在中原者多有，但皇上却只有一个。顺虽不肖，却也是汉家忠良之后，只对皇上效忠，是顺为人臣子的本分。 效忠皇上没得选择，但跟随的主子却是可以选择的。曹操虽然势大，却是汉贼，不可跟随；孙权颇有实力，前程远大，然不对我的胃口；刘璋、马腾之辈，不提也罢。 玄德公虽是六姓公推的主公，但也并非顺心中明主。顺铁心追随的主子，今生今世只有一个，就是我的姐夫：诸葛亮。虽然他并非割据一方，称雄天下的豪杰，但他却是当世难有其匹的谋略大家。我相信孔明的选择，更胜过我自己的眼光。 姐夫选择玄德公作为自己的主公；相应的，自然我的主公也是玄德公。同样的，若姐夫改投他人，我也自然跟随而去。”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连一直哭泣的刘备，也止住了哭声，抬头愕然看着黄顺。 祖渊摇头，旋即又暗暗点头：这话，若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自是不妥；但从黄顺嘴里说出来，取得的效果却是恰到好处。此话虽然直接、露骨，不留情面，却正是黄顺这个年龄该有的冲动；缺少几分圆滑，却正是黄顺的真性情之处。 马良等人却是另外一番心思：这个黄顺，当真口无遮拦。如此生硬的拒绝，就不怕刘备恼羞成怒？虽然不会对他黄顺如何，但对诸葛亮有点看法，使点手段，却是非常可能。如此反而害了诸葛亮。连带着，怕是连我们六姓中人，跟着也要吃亏。 黄顺此话虽是临时起意，却并非鲁莽行事，他此行的一大目的，就是要告诉刘备：诸葛亮势力很大，你若是对他不敬，使心眼，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再说，刘备拉拢人的能耐，确实强大，名副其实。黄顺怕自己若只是婉言谢绝，在刘备不死心的一再追求下，说不定自己心肠一软，就答应下来。 俗话讲：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自己一旦答应了刘备，日后再想反悔，那就等若女子二嫁，不但为世人瞧不起，也难过自己良心一关。 所以，干脆快刀斩情丝，虽然有些残忍，但一刀斩断刘备对自己的念想，却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至于刘备因此对诸葛亮怀有看法，那个黄顺丝毫不担心，凭姐夫的能耐，这点麻烦还叫事吗？ 刘备对自己有看法，日后给自己穿小鞋？那就随他去！反正他以后能掌控的最大地盘，也不过是西川、汉中和荆州一部。外面自有广阔天地，任自己逍遥。 此话近乎对刘备当众打脸。但刘备不愧是刘备，愕然之后，很快恢复平静，说笑几句便应付过去。只是，不再跟黄顺谈拉拢效忠的话题。 “以主公的性子，断不会就此罢休。今天晚上，又要拉我们想办法，出主意了。”马良、向庞和廖立等人均如是想着，早已开动脑筋，思索如何拿下难缠的黄顺一行。 果然，到了晚间，刘备推脱身体不适，早早回去。马良等人心领神会，宴席匆匆结束，送别黄顺他们，便匆匆赶至刘备处，商讨策略。 ? 第106章 马谡以外全拿下 刘备、关羽和张飞早在那里争得面红耳赤。 以关羽和张飞的看法，既然黄顺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他效忠的对象是诸葛亮。若刘备还要一味拉拢他，不但徒劳，还有挖人墙角的小人之嫌。 毕竟，诸葛亮走进黄顺的世界时，黄顺还是个孩子，小时候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他既然认准了诸葛亮，就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再说，诸葛亮早已对刘备表明心迹，早就在为刘备效力，他的人自然就是刘备的人，没区别。 但刘备有更深层的考虑。现在自己势弱力孤，什么都听六姓摆布。双方几乎没有矛盾。但自己岂是受人摆布之辈。日后实力强大后，定要夺回主动权。届时，自己与六姓之间的关系，还能否与现在般融洽，谁也说不好。 黄顺说是效忠诸葛亮，其实，跟自由身一样。诸葛亮就不是正经主子，他们又是亲戚关系。诸葛亮根本约束不了黄顺。说到底，此时的黄顺，仍是六姓的人。 日后一旦自己跟六姓闹翻，已经在自己麾下效劳的六姓中人，自己有把握笼络住他们。而他们自己，也不会轻易转换门庭，大概率会以“忠孝不能两全”为理由，继续跟随自己。包括诸葛亮，也是如此。 但黄顺就不同，自己笼络人的手段，用不到他身上。因为他可以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天大本事也施展不出来，无法影响到他。 而黄顺，离开自己，离开诸葛亮，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即使有可能成为敌对关系。 所以，虽然黄顺现在实际上就是在为自己效力，但名分更为重要。一旦君臣关系定了，就相当于一纸婚书，一个女子的一生，都要受其影响。 双方观点对立。关羽和张飞是刘备的结拜兄弟，最早跟随刘备。是以在刘备面前，没有任何顾忌，有什么说什么。直到马良等人赶到，仍在各抒己见，互不相让。 张飞见到马良，马上拉着他过来，让他评理。马良哪能如他们般，随便品评刘备，斟酌着字眼，小心说道：“万事有轻重缓急，当前，曹操才是大敌，而黄顺的事，却是将来才有可能出问题。所以，此事，似乎可以暂缓。 不过，若主公爱才，一心要得到黄顺，也不是没有办法。” 马良的话，三兄弟各听所需。关羽和张飞听后一摊手，大笑：“看，还是我们的意见对。” 刘备也是眼前一亮，急道：“什么办法，快说说看。” 马良便道：“黄顺服气诸葛亮，这在襄阳十姓中人尽皆知，他又是出了名的贪图享受。若他属意诸葛亮，主公即使天大本事，也拉不过来。 不过，他意志坚定，不代表其他人同样如此。若主公能够说服其他人，以他们的关系，不消主公动作，他们自己就会去说服黄顺，跟他们同进退。” 刘备拍手叫绝：“没错，正面进攻不行，就侧面迂回。此计深合兵法。就这么办，而且事不宜迟，今晚就办，我们这就分头行动。” 向庞此时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年轻人，最喜热闹，崇尚战功。若能带他们，打一场有把握的胜仗。再许诺以后也让他们领兵。相信抓住他们不难。” 此计，刘备也是欣然接受。身处荆州北大门，寻机打一场胜仗，对刘备来说，如出兵狩猎般容易。 此时，毫不知情的黄顺，正与白雪和程瑶，围坐在天井里，摇着蒲扇纳凉。经不住程瑶纠缠，黄顺在给她与白雪讲赵氏孤儿的故事。 其他六人处，都有刘备专门安排的人手去游说。负责游说马谡的自然是马良，马良素知马谡机警，怕自己不能胜任，又拉了刘备亲自上阵。 马谡白天里见识过刘备的笼络功力，一番婉言交涉无果后，马谡果断用了拖字诀，表示自己没有主见，只要其他人都同意，他便同意。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事。 刘备不放心，仍不放弃拉拢，直到从其他五人处都得到胜利的消息，刘备这才放心，带着马良告辞。 刘备一走，马谡立刻就去找林卓等人。一碰头，便知刘备也派人找了他们。而且，听林卓的说法，他已经答应来人出仕了！ 马谡一合计，得，今晚别睡了，找齐他们，一起找黄顺去。是一起出仕，还是回襄阳做逍遥少爷，就看今晚了。 等他们凑齐，一起来到黄顺住处，黄顺还没有休息。程瑶那鬼丫头，自己没有睡意，非拉着黄顺和白雪，逼着黄顺给她讲故事，一直讲到她困为止。 结果程瑶还精神着呢，马谡等不速之客就上门了。一进门，马谡就笑道：“今晚是决定我们几个命运的时刻，快打起精神来，生死攸关啦。” 马谡这么一嗓子，把黄顺仅有的三分睡意也吓跑了。此时已到后半夜，天气转凉，所有人都回到屋，秉烛夜谈。 马谡简要说了下情况：刘备连夜派人，突袭他们六个，如今，除了马谡，其他五人，都已被擒获。现在，这五人要代表刘备，说服马谡和黄顺，归顺刘备。 黄顺真吓了一跳：没想到，刘备行动这么快！更没想到，自己这几个兄弟，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黄顺挨个问过去，都是怎么被说服的。从林卓开始，直到最后的庞尚说完，黄顺不得不佩服刘备，对他们几个的底细摸得太细了，对每个人的品格秉性，掌握的分毫不差。 庞尚最小，也最是好劝，几句话大义压下，就慷慨激昂的投诚了，并信誓旦旦的表示要说服黄顺，与他一起，效力刘备。 习嘉性格温吞，处事稳妥，被廖立一番官商长论折服。夏吟坊听起来名头唬人，其实就是一大点的商铺，是做买卖的。商人素来地位低下，出身十姓，却从事低贱的职业，令人扼腕惋惜。 现在刘备求贤若渴，正是用人之际，连被黄顺奉为天人的诸葛亮都选择了刘备，你们几个，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杨承、林卓好勇斗狠，陈到和赵云上门，只把自己的战斗史提了一遍，许诺他俩要是跟着刘备，就带他俩上阵杀敌立功，以后就能成为跟他们一样的将军。这两位就毫无抵抗的投降了。 向充是向庞负责游说，一番兄弟情深，不谈事，只谈哥俩好，以后若是能同为辅佐刘备，互相有个照应，是多么动人的的人间美事。向充便乖乖臣服，表示自己一千一万个愿意。 ? 第107章 马谡力挽狂澜 黄顺不禁苦笑：本来带着他们，是壮大声势的，没想到，却成了给别人送菜上门。好在还有个马谡，坚持立场，没有立即倒戈，黄顺总算还有一丝安慰。 马谡拉他们过来的意思，黄顺知道，就是想让自己决定，若不愿放手，就一起做做工作，再把他们拉回来。 但黄顺却不愿这么做，各人的前途，得各人决定，其他人无权左右。再说，他们跟着刘备，未必就不好。毕竟，连六姓、诸葛亮都追随了刘备。自己另立什么夏吟坊，是标新立异，特立独行，注定得不到大众认可，注定孤单。 “人各有志，不能相强。”黄顺无力的摆摆手，说道，“你们跟着刘备，将来肯定也是有出息的。我是跟定姐夫的，真说起来，我们还是同在刘备麾下做事嘛。” 庞尚急道：“顺哥，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们一起呢？没有你，我会心里不安的。” 黄顺当然知道，庞尚是庞德公让他照顾的，若庞尚抛下黄顺，自己选择跟了刘备，庞德公面前，不好交代。 其实，何止他不好交代，黄顺同样不好交代：交给你是让他跟着你的。你可倒好，转手就送刘备那了。真要送刘备那，还需要从你这里倒手吗？ “你不能说服我追随刘备，自然，我也不强求你跟我一起。大家好聚好散，还是好兄弟嘛。”黄顺声音有些苦涩，这时候的他，头都大了，已顾不上怎么跟庞德公交代了。 黄顺的话，让其他五人都心生惭愧：本来一起来新野，说的好好地，是来向刘备炫耀实力的。而且，自己已经加入夏吟坊，成为一堂堂主。现在，没跟黄顺打声招呼，就答应跟随刘备，确实不像话。 黄顺准备放弃，马谡却不行，当下不忿道：“你们答应刘备的说客出仕，没什么，如果你们能说服顺哥跟你们一起的话。但现在呢，顺哥显然不愿意跟你们一起去。 现在，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好歹也是夏吟坊的堂主。夏吟坊再怎么不成气候，顺哥也是你们名正言顺的主子。我就问，你们都准备好，背主投荣，一身二嫁了吗？” 这话问的诛心，把五人弄成了大红脸。刘备可以“忠臣不事二主”拴住属下，马谡同样也可。而且，黄顺还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这把利器用出来，威力更大。 “顺哥，我只是答应帮忙说服你的，其他的我可没答应。”习嘉怯生生说道。 “顺哥，我们错了，我们对不起你。”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认错。 局面，因马谡一句话而扭转。 但，这不是黄顺想要的。他想的，是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做自己的事。既然心不在一块，硬扭在一起，又有何趣？强扭的瓜不甜呐。 “现在，你们几个的堂主位置，已经被我撤了，你们几个，从此不是夏吟坊的人。所以，你们已是自由身了，愿去哪就去哪。”黄顺挥挥手，说道。 众人一愣，都有些不知所措。 马谡继续说道：“很好，顺哥愿意成全你们，我也愿意做个好人。那我就从别处说说。你们听完我的话，还决定追随刘备，我和顺哥一定大摆酒宴，欢送你们。以后，我们也还是兄弟。 忠孝大义的话我不讲了，你们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我只说，我们六姓和刘备之间的异同。 刘备是我们六姓选中的主子，这没错。但刘备并不能完全代表六姓。现在，刘备依托六姓，准备夺取荆州，这谁都知道。一旦谋略不成，刘备将一无所有，再次亡命天涯，往东跑，或者往西跑。反正，荆州是待不了。 但六姓能往哪跑？六姓在荆州根深蒂固，一方面，六姓在荆州声势浩大，举足轻重，另一方面，也决定了六姓不能像刘备般，轻易抛舍荆州，远涉他方。 所以，这就决定了六姓虽然奉刘备为主，却不能把全部筹码压在刘备身上，最起码，自己得留有自保的力量，得留有让家族在荆州繁衍下去的力量。 六姓子弟，若是全部跟随了刘备，从此跟他亡命江湖，不能留在荆州。六姓还怎么留在荆州？六姓在荆州的庞大家业，谁来守护，谁来继承？ 顺哥成立了夏吟坊，看似闹着玩，还让人说是大商铺，上不了台面。但你们想想，我们闹得这么欢，家里反对了吗？是不是都是不但不反对，还特意出钱、出人来支持我们？为什么？ 因为夏吟坊的人，全是我们六姓子弟，实际上，夏吟坊就是六姓的力量，是六姓在刘备之外，得以保存实力的存在。 只有我们六姓继续屹立在荆州，那些追随刘备的六姓子弟，就能得到重用，即使犯了什么错，也不至惹来杀身之祸。甚至战场之上为敌人所擒，敌人也不敢轻易杀了他们。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背后，站着六姓。 相反，若六姓的大旗倒了，你们几个，在刘备眼里，就是普通的士人。你们说说，你们会什么？有什么值得刘备对你们另眼相待的能力？没有，你们有的，只有一点：你们背后有六姓。 所以，我们建设夏吟坊，发展壮大夏吟坊。不是因为一时兴起好玩，也不是做买卖钻进钱眼里，我们做的，是为六姓保留最后一分力量。万一前线大事不济，只要我们夏吟坊在，至少，能保证我们的哥哥们平安，无性命之忧。 现在，我再问你们，你们愿意只顾自己前程风光，去追随刘备，还是愿意跟顺哥一起，默默无闻的为六姓撑起夏吟坊，为追随刘备的哥哥们撑起一片保护伞？” “我们跟着顺哥！”五人异口同声，齐声大喊。 马谡一拍手，笑道：“这就对啦！” 黄顺怔怔的看着马谡，夏吟坊有如此地位，又是如此重要，他这个始作俑者都不知道，马谡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大道理。而且，说的还头头是道，至少，黄顺听了，都觉得，自己就是如马谡说的那般伟大，在为了六姓忍辱负重。虽然，自己知道，自己肯定没这觉悟，更没这心思。 第108章 挫折后计划依旧 “哈哈，在襄阳吃喝玩乐，还能为家里做出如此贡献。傻子才不做。”林卓仿佛想通了什么，轻松的大笑。 “本来，我一直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累赘。但从现在起，我要扬眉吐气了。”向充也说道，“顺哥，这个道理你干嘛不早讲。害我们今晚意志薄弱，在你前面丢丑。” 黄顺暗道：这话应该问马谡才对。这道理怎么现在才讲？否则，自己也能对夏吟坊更上点心，还能从老爷子那里要来更多资源。 统一了意见，剩下的就好办了，众人一致同意，明天就回刘备说：他们几个，唯黄顺马首是瞻。 反正黄顺白天里已经表态了：就是跟随诸葛亮，别的不考虑。如此说法，就能彻底让刘备死心。 计议完毕，其他几人陆续离开，黄顺拉住马谡，问出盘亘心头的问题。这个问题若是得不到答案，黄顺今晚休想睡觉。 “谁告诉你，夏吟坊这么重要的？为什么我这个坊主反而不知道？” 马谡哈哈大笑：“不如此说，他们几个岂能如此痛快的拒绝刘备拉拢。他们当真就行，你还当真了？” 黄顺一下气结，这个马谡，骗死人不偿命。 马谡走后，黄顺无丝毫睡意，索性坐在那里发呆。程瑶早已支撑不住，回房休息了，只有白雪陪在他身边。 “少爷，”白雪上来温柔的帮黄顺按揉肩头，说道，“既然夏吟坊没马少爷说的那般重要，那，他的志向，就很有意思了。说不定，他与少爷，算是同类人。” “你说说，少爷我是什么样人？”黄顺懒洋洋的，随口发问。 白雪想了想，自己噗嗤笑了，“少爷嘛，处世灵活，头脑敏捷，不喜拘束，无视条条框框。偏又很有自知之明，只做自己能做的事，不好高骛远，不沉迷幻想。识情趣、懂生活，懂大义却不盲从，识大局而不固执。” 黄顺忙摆手制止白雪。他知道，白雪不会无端恭维自己，她说这话，定有她的用意。自己思考了一会，一拍手，笑道：“我明白了。马谡之所以能够意志坚定的拒绝刘备，不是我有多厉害，值得他追随，而是夏吟坊在马谡心目中，就是他说的那般地位。 这个马谡，看问题比我深，比我远，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愧是我梦中人物，果然天上星宿下凡之人，都不简单，不可小觑。” 白雪轻轻一笑，拉起黄顺的手，说道：“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快去休息。可以预料，明天，你与刘备，还会继续暗斗下去。要养好精神才行。” 黄顺却返身抱起白雪纤细的身子，笑道：“今晚借助马谡，重重挫败了刘备一次。我精神着呢，一点睡意也没有。剩下的时间，让我好好疼疼你。” “可是，我困了。” “没关系，我就看着你睡就行。” …… 第二天，东方刚露出鱼肚白，黄顺便蹑手蹑脚走出房门，生怕吵醒熟睡中的白雪。他知道，白雪一向睡觉极轻，夜间一点动静就能惊醒。 外面，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还有程瑶，早已穿戴齐整，在那里踢踢打打，舒展筋骨。黄顺兴致极高，过去跟他们一起。一边动作一边把昨夜的胜利炫耀了一番。 程瑶听说昨晚自己回屋睡后，竟然发生如此精彩的故事，懊恼的不行。彭威他们却笑道：“顺哥放心，谁也不能把我们几个从你身边挖走。你到哪里，我们就跟去哪里。” 黄顺假意怒道：“你们若是离开我，我一定杀上门去，不把那挖墙脚的家伙找出来碎尸万段，决不罢休。” 另一边，一大早，刘备就陆续接到令人丧气的消息。昨晚答应好好的五人，纷纷回信：自己要与黄顺共进退。 气的刘备饭也吃不下，对着睡眼朦胧的马良、向庞他们咆哮：“昨晚我们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去查个清楚。” 马良问马谡，自然问不出什么。但向庞却从向充那边了解到情况。 二人一碰头，都有十分的感慨：“这几个人，以后再不能拿他们当孩子待了。他们已经长大了，懂得替家里分忧、担事了。” 马谡他们的拒绝，在马良和向庞看来，理由非常充分，他俩无任何理由，再劝刘备想办法留住他们。但昨晚的谈话内容，却不好跟刘备明言。 二人回到刘备处，只说马谡只说到夏吟坊的事，他们现在改为追随玄德就是一女二嫁，是可耻的小人行为。于是，五人便纷纷改变主意，发誓从一而终了。 拒绝自己的理由正大光明，刘备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马良和向庞寻机劝刘备：操之过急，反有事与愿违之忧。反正诸葛亮早晚要出仕，等诸葛亮来后，再做诸葛亮工作，让诸葛亮出面，说服黄顺，似乎更为可行，也更为稳妥。 刘备不答，他还没有完全死心。 简雍来到，听说事情经过后，猛然想起一事，笑道：“很显然，关键人物就是那个黄顺。听说在江东，谈判陷入僵局时，就是因为黄顺看上陆家小姐，为了娶陆家小姐为妻，这才毅然放弃偃月城，从而打开了局面。 主公若定要收伏此人，美人计可行，成功可能也很大。” 马良和向庞感觉不妥，正要说话。刘备已烦躁的说道：“你道我没想过美人计吗？我的女儿，年龄倒是合适，可模样普通，吸引不了黄顺注意，更勿论使美人计了。 二弟和三弟的女儿，年龄太小，不行。所以，此计虽好，奈何缺少美人。” 马良马上接着说道：“对他们使美人计，使不得。且不说他们个个都是风月老手，一般颜色断难入法眼。纵使我们有此绝色佳人，并成功运用美人计让他们归顺主公。 但如此人才，主公能放手大用吗？主公能使美人计，敌人一样能使。 若使用美人计不成功，则徒惹人笑，无益于事。” 刘备拍案奋起道：“如此，我们就安排与曹军一场大战，让他们好好开开眼界。” 向庞忙提醒刘备：“此时不宜大动干戈，引来曹操大军进犯，就得不偿失了。既然黄顺他们已无心追随，再动兵已无必要。” 刘备却仿佛赌气般，硬要如此，军令就此发了下去。 ? 第109章 出兵樊城 刘备当世枭雄，当然不会如此情绪用事。他如此做，不仅仅是做给黄顺他们看，更是做给六姓看。 刘备要让六姓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任人捏来捏去的软柿子，自己也是有尊严的。刘备很清楚，要从棋子变成棋手，不能一蹴而就，得按部就班，一步步的来，给予六姓时间，来适应双方关系的变化。 从徐庶来到开始，刘备与六姓之间的关系就在慢慢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完全在刘备的掌控之下，六姓处于完全的被动。 直到徐庶离开，刘备才有一点脱离掌控的恐慌。 刘备现在已是当世屈指可数的成熟的政治大家。徐庶的离开，背后的复杂原因，十成里刘备至少能猜到七成。 刘备默默放行徐庶，就是他对六姓的妥协；但他决不放弃三访隆中，这是他对六姓的要价。 刘备最看重名声，打拼到现在，他剩下的也唯有名声。日后若要东山再起，六姓都不足恃，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名声。 现在，六姓对自己又来这么一出。黄顺七人的到来，刘备当然不会单纯的看做是他们自己的行动，更不会相信四姓族长所言的不支持、不反对。 在刘备看来，黄顺七人来到，就是六姓对他的示威，让他见识见识六姓的实力：各家幼子尚能掌握如此的力量，推想可知，整个六姓的实力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刘备本想靠自己的魅力拿下黄顺一行，既可给予六姓当头一棒，还能大大的提高自己的实力。如今看来，上上计已然失败，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你来示威，那我也露露肌肉。 此次刘备确实使足了本钱，自己亲自带兵，关羽、张飞、陈到、赵云、关平随军，孙乾、简雍、马良、向庞、廖立也随大军行动。新野城只留糜芳一员武将留守，糜竺负责后勤调度。 黄顺等人听说要他们随军出发，近距离观摩两军对垒，战场争雄，个个兴奋异常。纷纷回去把自己的人马全部拉出来，战甲、旗帜都是崭新的，耀武扬威，气势上反胜刘备那边的战斗主力。 马良看黄顺这边，呼啦啦一众将旗，光黄顺麾下就是十五六面，再加上其他六人，光将旗就近四十面，风一刮，呼啦啦的好不威风。 马良有些啼笑不得，打马过来劝道：“你们每人打一面大旗就行了。扛这么多旗，不知道的，还以为荆州军倾巢而出呢。” 黄顺得意道：“我们这不是多张旗帜，以壮声势嘛。再说，好容易上战场一趟，让他们每人一面将旗，这是荣耀。撤了谁的，谁都得跟我拼命。” 黄顺把手往后一指，盛方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的将旗既然打起来了，就断没有再撤掉的可能。 其他人自然向黄顺看齐。马良没奈何，只好回去禀告刘备：太儿戏了！ 刘备只是冷笑，不置可否。关羽、张飞等人，却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嘲笑黄顺他们个个门外汉。 校场点兵，一面军旗代表五百人，将旗之下，少说两面军旗，至少千人队伍。而黄顺那边，人数总共五百人左右，却打了那么多将旗。在他们行家看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黄顺哪管他们的看法。既然有机会上战场，当然要大家都高兴高兴。 像盛方这种黄家资深家将，以前跟随黄承彦出战，从未享受将旗的待遇。没想到，跟随三少爷黄顺，第一次上战场，就打出了将旗。虽然将旗下，兵丁也就十几人。但盛方他们还是乐的合不拢嘴。 刘备亲自点完兵，便带兵上路，奔赴樊城。 樊城内，有曹仁、李典、吕旷、吕翔领兵三万守城，平日里经常派骑兵前来骚扰。关羽、张飞、陈到、赵云、关平都有与他们交战的记录。 听完刘备简单介绍樊城的情况，黄顺他们再也兴奋不起来。敌我数量差距悬殊，这仗没法打啊。 而且，黄顺凭借梦的力量，知道无论曹仁还是李典，都是当世名将。即使关、张、赵勇猛，对上他俩，也未必敢说稳赢。 “玄德公，我们的兵力不足三千，如此贸然攻打三万人的坚城，不太合适。”黄顺一缩脖子，代表大家问出了心中疑问。 刘备一扬马鞭，轻蔑道：“我们先阵前交锋，挫他锐气，再行冲杀，抢门进城。” 黄顺一听刘备还真有夺城的意思，断感不妙，忙下去，偷偷安排后路。 这边旌旗遮天蔽日，大摇大摆行军，自然瞒不过樊城守将。 曹仁从斥候处得到情报后，皱眉思索：荆州最近并无大动作，这刘备吃了什么药？打这么多将旗来犯，难道他真的天真的认为，我会上当，以为他来的是数万大军？ 就算刘备把新近所募新兵全部带上，新野兵马，也不足一万。襄阳那边，六姓有人前几天来到新野，但也不过是几百人。 就凭这点力量，就想来打我樊城主意，太小看我曹仁了。 曹仁就要亲自率兵迎战，吕旷、吕翔两个齐齐上前请战。曹仁知他二人自投诚后，未有寸功。一直想着战场立功，出人头地。可是这几年，刘备从来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如今机会来了，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也好，刘备军马虽少，但他麾下关、张、赵，却是万人敌的猛将，不可轻敌。你俩率一万兵马出城迎战，我与李将军在城内为你俩摆好庆功宴，预祝你等凯旋。” 吕旷、吕翔哪将刘备的三千人马放眼里。即使关、张、赵，虽然名头挺响，但这年头名头响的多了去，都是爹娘养的，两只胳膊两条腿，谁比谁强多少。 吕旷和吕翔带领一万军队，距离护城河两里处压住阵脚，以逸待劳，等待刘备前来挑战。 这边情形，早有探子报知刘备。黄顺听说来将是不知名的吕旷和吕翔，不是梦中人物曹仁和李典，这才稍稍放心。 两军对垒。刘备朝赵云使个眼色，赵云会意，拍马向前，耀武扬威道：“对面鼠辈，吾乃常山赵子龙，谁敢与我一战。” 两军交锋，拼的就是气势。将军阵前一对一厮杀获胜，顺利斩杀对方大将，最能提升士气。之后往往一个冲锋，就能解决战斗。 刘备兵少，出道以来多是以少战多，麾下又有单挑几无对手的关、张、赵三员大将，自然深谙此道。 第110章 怂人一个 吕旷和吕翔自然知道，常山赵子龙的名头不小，最稳妥的应对就是不回应他的挑战，直接挥军掩杀。 但拿一万人赢三千人，即便有功劳，也未必就能拿出来炫耀。远不如阵前斩将的功劳大。再不济，打不过，跑总可以。 吕翔第一个出列，骂道：“你家爷爷吕翔在此。”说着，纵马冲了过来。赵云毫不畏惧，冷眼瞧着，直到吕翔冲过两军阵中线，这才打马启动。 黄顺在后，暗骂吕翔愚蠢，对着赵云，竟还敢上前送死。 “彭威，你们几个记住，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取胜方法很多，没必要逞匹夫之勇。感觉打不过就跑，俗话讲：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黄顺对身边的彭威四人和程瑶敦敦教导，告诫他们战场上保命要紧的道理。 战场上，可怜的吕翔初一会马，便被赵云一枪挑落马下，当场阵亡。 “好机会！”刘备瞅准时机，立即发出进攻的命令。必须趁他们慌乱之际，给予致命一击。否则，一旦军心安抚下来，三千打一万，即使获胜，也是损失惨重。这些兵马，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当，损失一个都心疼。 关羽、张飞、陈到、关平一马当前，猛冲敌阵。敌人连放箭阻挡一下都来不及，便已杀到阵前。 吕旷还在拼命约束部队，组织力量挡住刘备兵马的冲锋，然后再仗着人多优势，对他们反包围，进而围歼。 吕旷只顾着约束手下，没注意关平一马杀到，大刀一挥，一颗人头便应声落地。兵败如山倒，随着吕旷的阵亡，前线大乱，并迅速波及后方。 很快，有人掉头往城里跑，其他人纷纷效仿。大败变成溃败。 刘备亲自指挥骑兵，保持距离、马力，跟在败兵后面，不远不近。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趁樊城城门打开，接收逃兵的时刻，纵马抢门。 刘备人马争前恐后杀上前去后，后面便只剩下黄顺他们。马谡等人都看着黄顺，等着他下命令呢。 黄顺也是头一次亲临战场，哪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不过，有一点，黄顺是清醒的，就是不能跟着刘备兵马一块厮杀。不然，真有个状况，收拢逃命都来不及。必须时刻保证所有人在一起，随时能够逃命。 这么站在这里干挺着肯定不是事，黄顺硬着头皮下令：“往前走走，不要跑起来。” 于是，黄顺这边人马也开始在战场上踱步，往前移动。 樊城城墙上，曹仁和李典全程看到战况，均感为难：接受逃兵入城，势必要被抢夺城门。一旦城门失守，就算凭借人数优势，最终打退敌人，可城内损失，必然惨重。 若不接受逃兵入城，逃兵走投无路下，肯定大多选择就地投降，白白便宜刘备。 时间不容他们多作权衡，曹仁猛地下令：“放下吊桥，放逃兵入城。” 吊桥放下，城门打开。刘备在后面看到，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一挥手，骑兵猛然提速，迅速开始抢城。 敌我杂处下，弓箭放不得，城门只有放弃。曹仁不愧当世名将，迅速做出决断，放弃城门，由李典率领盾牌队，在城内保护进城的逃兵进入安全区，大军则在其后，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击。 刘备身先士卒，与关羽、张飞等将奋勇抢占城门后，第一时间便跃马登上城楼，凭高观察城内守兵动静。 一看守兵已严阵以待，刘备当机立断，命令士兵进城后不得深入，而是登上城头，沿城墙杀至别门，从别门深入进城。 刘备这一手，完全出乎曹仁预料，所有布置完全无用。而其他城门力量空虚，若被刘备抢了，城内腹地就门户洞开。 “快！带人守护别门，不能让他们进入城内。”曹仁仍未慌张，自己这边，毕竟人多势众，即使如此没有章法的乱战，消耗下去，也是刘备先扛不住。 城内刘备和曹仁斗智斗勇，拼杀激烈。城外，黄顺带人慢慢悠悠的蹭到护城河边，吊桥就在眼前，大开的城门就在眼前。进，还是不进？ 黄顺这下完全没了主意。他打心眼里就不想进城，对方毕竟有三万人，自己对里面又不熟悉。贸然进去，太危险了。 “祖老，您说，现在该怎么办？”黄顺直到现在，才记起祖渊的存在，忙出口问道。 其实，祖渊一直在黄顺身边，他一直不做声，不打扰黄顺，就是让黄顺体会一把战场指挥官的感觉。 反正，这场战斗，刘备根本就没指望他们这帮人能帮上什么忙。祖渊也就没必要上赶着上去凑热闹。 现在黄顺问话，祖渊自然不再沉默。 “现在城内已乱，我们可以进城，控制住城门，如此可进可退，观察局势如何。” 黄顺此时已是大脑一片空白，除了逃命的念头，再不想别的。祖渊如此说，黄顺忙一叠声吩咐下去，完全照办。 曹仁自然不会忘了外面还有六姓的五百人马。不过，凭他丰富的战场经验，曹仁早就对这帮人做出判断：虽然衣甲鲜明，旌旗烈烈，气势惊人，却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很明显只是在观战，没有丝毫威胁。 所以，在刘备人马全部离开城门后，曹仁只留下五百人看着此门，其余人马，都奔赴其他各处城门协防。 曹仁不惧，不代表他手下将校也不惧。留下守门的军校原是曹仁家里看门的袁进，是个没多少本事，只知听话的老实人。 袁进一看过来抢城的六姓人马，气势汹汹，比刘备的百战之师看上去还要可怕，哪有半分战心，早就吓得带人退避。若不是曹仁将令严厉，他早就抛弃军队，独个跑路了。 袁进怕，黄顺更怕，小心翼翼的进城，迅速布下盾牌，安排弓箭，牢牢的把城门守住。双方人马，就这么互相大眼瞪小眼，对峙起来。 祖渊施施然登上城楼，远眺城内情况，并派出探子，打探其他各门战况。 上城头，黄顺是不敢的，不便于第一时间逃跑。所以，他只待在城门洞内，胆战心惊的盯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嘿，程瑶，你今天可够乖的，按你往日作风，早就一马当先，杀个痛快了。”彭威不是黄顺，他轻松的很，无聊的在那里站了一会，发现程瑶一直跟在黄顺身边，便笑着夸奖。 程瑶一扭头，哼了一声，说道：“来之前雪姐姐早吩咐我了，要我无论如何不离少爷半步。我的职责是保护少爷。杀敌是你们的事。” 黄顺一听，感激的差点把程瑶抱起来亲几口，“太好了，程瑶，你能忍住打架的欲望，陪我站在这里。就凭这个，回去我就该大大奖励你一番。” 第111章 刘备获胜 话音刚落，旁边马谡、林卓等人纷纷围过来，颤声表示：“只有程瑶一个高手护卫，力量太单薄，让彭威他们四个也加入。不然，周围人再多，我们也是心里没底，浑身汗毛直炸。” 黄顺连忙点头，表示同意。这时候，就算有人跟他提议所有人都拿来护卫，他也只有点头的份。 而实际上，他们的人，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他们七个的安全。冲锋陷阵，根本用不着他们。 程瑶不屑的瞅瞅他们几个，撇撇嘴，难得没有出口相讥。毕竟，黄顺表现的跟他们一般窝囊，讽刺他们，连着黄顺也在被讽之列。 开口说开话，七人不再紧张的要命，开始有兴致打量对面。真是兵熊熊一个，将怂怂一窝。对面的曹兵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但在袁进的带领下，同样表现的战战兢兢，虽然对这边保持着警戒，但也是拉开着架势，一有风吹草动，就夺路逃窜的意图相当明显。 连黄顺等初上战场的人都看出了这一点，一下子从他们身上找到了优越感，纷纷指指点点，嘲笑对面太怂。 城头上，祖渊观察着形势，听取回来的探子汇报。祖蓝和祖桂两个跟在他后面，皱眉抱怨：“父亲，你看下面那几块怂货。要我们跟着这样的主子，能有什么出息？” 祖渊眼睛不离战场，嘴里回道：“初上战场，你俩也没好到哪里去。多经历几次，他们就镇定老到多了。有这么一次既能得到锻炼，又没有性命之忧的行动，我们还真得感谢刘备提供的好机会。” 祖蓝和祖桂不再言语，心里却在怀疑：贪生怕死、胆小怕事可不是后天锻炼就能轻易改变的。那几块货，够呛。 这边风平浪静，双方比着看谁更怂。刘备那边，却是有进无退，你死我活的修罗战场。 刘备见曹仁应对迅速，防守没多少破绽。也不硬拼，立即分兵调动敌人。由陈到带三百人马往西门移动，刘、关、张、陈、赵的将旗全部带过去。自己则集中力量往东门去。 战场之上，讯息瞬间万变，根本来不及主将对得来的情报一一辨明真假。曹仁得知刘备如此布置后，第一反应便是：刘备要集中力量打西门。 曹仁立即带主力赶往西门协防。若能成功咬住刘备的大部队，仅凭兵多将广的优势，就能在刘备身上狠狠撕下几块血肉，让其大受伤，大出血。 曹仁中计。刘备率主力猛攻东门。守兵力量单薄，防御设施又用不上，顿时被杀的鬼哭狼嚎，残兵纷纷败逃。 东门门户洞开，刘备毫不恋战，迅速往城内腹地移动。三千人马，刘备没有奢望能够夺占樊城，只要打个进出，将城内辎重粮草焚烧一空，就算完成任务。 曹仁在西门听说东门失利，顿时慌神，马上就要组织力量反扑。李典劝道：“兵败如山倒。现在刘备士气旺盛，而我军屡遭挫败，士气受挫。再这么打下去，樊城不保。不如就地坚守，保住此门不失。稳住部队后，再作打算。” 曹仁顿足，“如此城中粮草辎重，将尽数毁于敌手。” 李典：“今日战败，受损在所难免。只要能保住樊城不失，这个场子，我们迟早找得回来。” 曹仁也知此时派兵在城内与刘备交战，没有胜算。但窝囊的守着城门，看刘备兵马在城内肆虐，曹仁这口气着实咽不下。 “李将军，你带人在此守门。我领一队骑兵出城，做出奔袭新野的样子，迫其回援。” 刘备与曹仁斗得火热，这边祖渊打探清楚，从城楼上走下，笑对黄顺道：“刘备那边已然得手。我们仅对着五百士卒，却毫无战绩，说不过去。且看我手段。” 说完，张弓搭箭，略一瞄准，一撒手，但见箭如一点流星，越过两边距离，袁进身边一个亲兵咽喉中箭，抽搐着倒地。 袁进顿时面如土色：三百多步的距离，这得是多大的膂力，多强的硬弓，才能办到。此地太危险，后撤。 所有人都一般想法，一窝蜂往后撤退。祖渊紧接着再射一箭，又有一人应声倒地。这下所有人都吓坏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袁进带头，所有人撒丫子往城内跑。南门周围，再无曹军。 黄顺等人兴奋的连连呼叫，其他人却是哈哈大笑。只费两箭便击退曹军，足以称得上战场传奇了。 “祖老，您的箭法那么好，干嘛不一箭射死主将？擒贼先擒王嘛。”黄顺感觉有些美中不足，对祖渊惋惜道。 祖渊却笑道：“碰上个稍有血性的敌将，你们还能安稳待在这里吗？若是打起来，少爷你还不得第一时间逃命去？主将跑了，下面的人还怎么打？所以，看在他替少爷保留了颜面的份上，饶他一命。” 盛方等又是一阵大笑。黄顺嘴上连连否认，心里却认同祖渊的说法，竟真的对那个袁进，心生几分谢意。 “刘备带人已经进城了，我们也别在这里杵着了，去跟他会合。”祖渊建议道。 进城？那要是城门被封，就成瓮中之鳖了。黄顺他们都有些犹豫，不敢进去。 “放心，少爷，我们这么多人，什么都不干，就是保护你们的安全。若这么着还能让你们伤了，我们干脆一头碰死算了。”盛方他们纷纷出口宽慰他们，承诺进城肯定安全。 “少爷，你想想，若是让那刘备知道，我们面对空城都不敢进去。会被他笑话成什么样？还是鼓起勇气，进去看看。”彭威等也在鼓励他们。 在众人劝说下，黄顺他们总算鼓足勇气，骑马进城。五百余人团团将他们护在中间，与刘备会合在一起。 刘备看到黄顺一行，布满征尘的脸上露出笑容，“黄家三少也来了？动作够迅速的。我们这边也马上完事了。等会就回新野。” 黄顺这时对这印象中只知道哭的刘备，观感大好：三千人打三万人的坚城，还有名将坐镇，结果硬是打了进来。古来名将也不过如此。看来梦中刘备能够割据一方，三分天下有其一，确有真才实学，非是靠着麾下厉害，坐享其成。 “我们还有什么事要做？”黄顺恭敬问道。 刘备回道：“将樊城府库一把火烧了。” 黄顺眼前顿时出现秣陵城怀家仓库的情形，一阵心疼，忙道：“烧了多可惜。新野不是也不富裕吗？正好拉回去呀。” 刘备苦笑：“若我手上有一万兵马，当然可以拉回去。但我只有三千人马，一阵苦战后，人马皆疲，不能再战。曹仁、李典正虎视眈眈，等着我们露出破绽呢。” 黄顺心知刘备如此处置有道理，但到底心疼，在心中暗道：以后要是我碰到这种事，就绝不干这等暴殄天物的勾当。肯定要事先安排周祥，能拉走的一件不留。 ? 第112章 有人打退场鼓 从樊城回新野路上，无安全之忧的黄顺他们围在刘备身边，溢美之词滔滔不绝的从嘴里冒出来，感觉怎么说都不过分，都难以表达自己心中对刘备的崇拜之情。 刘备高居马上，酷酷的不说话，接受黄顺他们的吹捧。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享受，黄顺他们虽然书读的不怎样，但一张小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如同抹蜜，夸起人来简直就是夸死人不偿命。 刘备手下那帮大老粗哪有如此精通谄媚的人，像关羽、张飞他们，甚至还觉得刘备指挥的有缺陷，还能更好呢，赞美的话要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难。 刘备被捧得云里雾里的，感觉正好呢，简雍在旁说话了。 “黄顺少爷，你看到了，曹仁乃曹营名将，曹军更是天下无敌。但主公出马，即使是三千打三万，照样揍得对方满地找牙。若我们能多些军马，今晚，就能拿樊城的物资，在新野开庆功宴了。 良臣择明主，诸葛孔明看上的主公，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就此与我们一起，辅佐主公，打出一番事业。” 刘备回神，暗赞简雍懂得挑时候，这话，说的非常及时。 “宪和，我们现在就是在共同辅佐玄德公，共创大业呀。难道，你还把我们外着不成？”黄顺回避了简雍的邀请，笑道。 简雍见黄顺依然不动心，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刘备也只有死心。招揽黄顺的事，只能以后再说。正如马良所言，欲速则不达，该缓则缓。 刘备在新野几年蛰伏，今日终于扬眉吐气。回到新野，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庆功宴结束，不约而同的，六人一起来找黄顺，探询有没有就此留下的可能。 毕竟，刘备这一仗，打的太震撼了，连马谡都觉得，如此雄才大略的刘备，再加上六姓的实力，定能胜过曹操，碾压其他宵小，重振汉室。 就是黄顺，若不是未卜先知，刘备后来不过是三分天下有其一，革命事业远未成功，早就心动，举手效忠了。 只是，这个拒绝的理由，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其他六人在议论纷纷，惊叹连连。黄顺只是为难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白雪最知黄顺心情，插嘴说道：“指挥打仗上，刘备当然有些能耐。但连他自己都承认，曹营诸将，他皆不惧，但对上曹操本人，却没任何把握能够获胜。 就是还不怎么显山漏水的江东孙权，他的麾下，也是一只百战百胜之师，未遇败仗。 与刘备比，这俩人怎么看都更厉害。你们感觉刘备了不得，是因为你们不懂军事。做重要决定，要保持冷静才行。 是否效力刘备，这是大事，但你们现在这种状况，却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我认为，等你们头脑冷静了，再一起商议为好。” 祖渊走过来，笑着说道：“你们只看到刘备不过指挥三千人马，就打的有三万人的樊城毫无脾气，觉得他很厉害，对不对？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不知道的是，为了这一天，刘备做了多少准备，忍气吞声了多久。 之前樊城仗着兵多将广，屡次扰边。刘备与之交手，胜少败多，多是见了就跑。久而久之，自然养成樊城兵马，瞧不起刘备。 在敌大意之后，再突然发力，先斩其两员大将，令其胆寒，再以雷霆之势，夺门攻城。这时，即使曹仁、李典拼命维持，也只有勉强保住城池不丢，辎重粮草却被焚烧干净。 曹仁、李典这次吃了大亏，依我看，断不会马上上报败绩，定会从别处筹措粮草、兵马，再战新野，一雪前耻。 若曹仁、李典得胜，这一回合交手，方才结束。若曹仁、李典蓄势已久的攻击再次失利。恐怕，曹操大军压境，就为时不远了。 识时务者，这个时候，就该提早做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了。在这里无谓吵闹，非智者所为。” 听了白雪和祖渊的说话，众人这才稍稍清醒，一致认为：新野不能久待，得赶快回襄阳，着手大事。 马谡他们走后，黄顺方心有余悸道：“新野确实不能待了。鬼知道刘备还会使出什么手段。再在这待几天，连我都得动摇。这家伙，拉拢人心，确实有一套。” 第二天，黄顺七人早早便去刘备处辞行。他们的行程，刘备自然无法左右，略留留就答应了。于是，急匆匆的，一行人赶回襄阳。 黄顺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跟黄承彦汇报此行收获呢，就被黄承彦拉上车出了家门。 “爹，你这是带我去哪？” 黄承彦脸色铁青，回答道：“一次重大决定，与你有关。正好你回来，就跟去听听。记着，只听，别说话。” 黄顺噤声，黄承彦的脸色不善，黄顺可不想触起霉头。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来至向家大院，黄承彦带着黄顺，步履匆匆，害的黄顺经过向充身边都未来得及打招呼。 来至后院花园深处，隐匿在一片竹林里的隐语书屋，黄顺这才发现，向、庞、马、习、杨、林等家族长都在，显然黄承彦是最后一个来到。黄承彦一进屋，给为族长立即围坐一起，开始议事。 跟这么一帮老头坐一起，黄顺浑身不自在，不用黄承彦叮嘱，他自己就乖乖闭嘴，老实听着。 向晖说道：“黄家小儿去了一趟江东，给我们十姓在江东铺就一条后路。现在，习、杨两家，决定要举族搬迁过去。此前已跟我们各家都打了招呼。这事，非同小可。今天，咱们就议一议此事。” 黄顺这才明白，把他叫过来的意思。毕竟，真要搬迁过去，少不了用他的地方。 习邕说道：“我们知道，此时抛却荆州，单独躲难江东，是不够磊落。但我毕竟是一族之长，全族利益才是第一需要考虑的。往江东搬，一路上不但需要各家照应，到了江东，也少不了要麻烦黄家小儿。所以，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在荆州的资产，拿不走的，一概不要，低价折给你们。不知各位可能接受？” 习邕此话一出，满座动容。习、杨两家位列十姓，在荆州经营多年，其资产之多，怕是荆州任何一郡拿出来，也抵不过。 第113章 孙翊出事了！ “习老头准备如何低价折卖？”黄承彦第一个问道。 此话一出，等若黄承彦同意了习、杨两家的要求，开始讨论细节。习邕马上回道：“近乎白送，连同那些熟手伙计、女工，一并留下。江东的局面是你们打开的，我们占此大光，舍些银钱，很是应该。” 黄承彦既然发话，其他各家都无疑义。开始商量搬家具体事务，及到江东后的安排。 黄顺这时方被允许说话，“若真要常驻江东，当然是要先去秣陵，在那里扎根后，再根据自己心愿，择居别处。秣陵我说了算。你们看中哪里，直接跟那里的徐慎、陆琳提就行。” 两族搬迁，事务繁多，诸位族长不过定了大框，下面的细务便交由下面人去做。习、杨两家离开后，向晖顽笑道：“现在，我们头痛的，怕是如何瓜分他们留下的这一大摊子了。” “呵呵，真是幸福的烦恼！”其他几位老人均点头笑言。 百年老店，要分成几块，完全切割清楚，哪有那么容易。几家瓜分，如何分配，这是个大工程，即使只是出个大概方向，也是颇费脑筋的事。 经过一番计较，一番讨价还价，他们提出几个方案，但很快因有人反对而惨遭放弃。毕竟，这不是一般蝇头小利，又不能像切肉般随意切割，有诸般顾忌和限制。而且，谁也不想吃亏。黄顺本来以为没自己事了，准备找机会开溜。这时，黄承彦说了一句话，又让黄顺坐回原处。 “习、杨两家的产业，本就错综复杂，难解难分。我们几家，若非要分个清楚，怕是事没办好，我们几个倒为此反目成仇。这就不好了。 我倒有个建议，小辈们最近鼓捣了一个什么夏吟坊，挺有意思。人家江东四族，都是大力支持，投入不下千万。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小气不是？既然习、杨两家的产业难以分割清楚，索性一股脑，全数交给夏吟坊，让他们打理算了。你们意下如何？” 黄顺一下兴奋的涨红了脸：这等好事若是真落到夏吟坊头上，那荆州分舵的实力，就丝毫不弱于江东。 “黄老头好盘算！夏吟坊的坊主是黄顺，真交给夏吟坊，还是他最占便宜。”庞培笑着揭穿黄承彦的小算计。 黄顺不满，插嘴道：“我虽然是坊主，钱也全是我出的。但收益我们却是平分。我没有多拿一文钱。” 马弘赞道：“这点上，顺小子确实做的公道，别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再经过一番争论，始终还是黄承彦的这个提议最公正，于是，大事就如此定下来。 黄顺的夏吟坊一下子得到这么一大块产业，兴奋的他连忙回去发出荆州分舵第一块“夏吟令”，召集马谡他们过来商量如何尽快消化这块大蛋糕。 由于习嘉和杨承肯定要随着家族搬到江东，相应的，镇武堂和镇东堂也得跟着搬到江东。 马谡戏言：“这下，江东的实力一下超过荆州太多。我们得赶快招兵买马才行。” 习嘉和杨承却一脸不高兴：夏吟坊拿到这么大块资产，他俩却没份参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议论如何分派人手前去接收。 仅凭他们那几个手下，自然远远不够。实际上，各家都是倾尽全力帮忙，清点造册，帮助夏吟坊做事。 至于夏吟坊各堂之间的分配，这就简单的很了。因为所有堂主，都能掌管整个夏吟坊的资产，根本不分家。 实际上，他们几个堂主，不过挂名而已，实际业务他们一点不插手，就是闲了去逛悠逛悠，表示这是他们的地盘。 正因为他们不做事，所以，必须鼓励下面人拼命做事。从一开始，为了激励下面的管家、伙计好好帮他们赚钱，黄顺就规定好：各家愿意来为夏吟坊出力干活的管家、伙计，一律提高一倍酬劳。不但如此，到了年底，黄顺还会给他们分红。 他们赚得多，黄顺才会赚的更多。如此利益捆绑，大家都是一条绳的蚂蚱，你好我也好。但你不好，对不起，我不用你了。 这样的绝妙好计，黄顺自己当然没那个头脑想出来，是梦里世界给他的启示。 正是夏吟坊有这个机制在，各姓那几个老族长，才会放心把这么一大块产业，交给他们几个毛头小伙子。 这一忙，就是十多天过去。黄顺他们虽然是甩手掌柜，但每天各处巡视一番，也是忙到昏天地黑，可知整个工程量之大。到现在，也才清点了不到一半。 这天，天刚蒙蒙亮，黄府大门刚打开，就有一辆马车从路口冲过来，来到门口，赶车人“吁”的一声停住，利落的跳下马车，小心的从车厢里扶下两位年轻夫人。其中一位，身怀六甲，行动不便。 显然是一直候在那里，等候黄府开门。开门的小厮惊讶的看着他们，直到人走到跟前打招呼，他才反应过来。 “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亲戚？”毕竟对方衣着派头不俗，小厮虽不认识他们，却也不敢放肆。 头前一黄脸大汉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锁，让小厮看，说道：“我们找黄顺少爷。” 小厮不认得这块金锁，却也知非常贵重。而且，对方拿出金锁让自己看，这块金锁定有别的意义。是以不敢怠慢，迅速回府汇报。 黄顺此时尚在梦乡中。外面白雪听说有人拿着一块金锁来找黄顺，心中一惊，立即随小厮来到大门。 黄脸大汉不认识白雪，但其中一位美妇却认识，一见到白雪，立即就要放声痛哭，却用手握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只是泪水如帘，看着白雪。 白雪看到她，吃一大惊。虽然听说金锁，白雪就想可能是江东孙翊的人来。却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是徐氏！ 再看徐氏照顾下的另一位美妇，挺着大肚子，也是泪流满面。 不用说，孙翊那里肯定发生什么变故，而且，这个变故，还是江东解决不了的大事。不然，徐氏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襄阳。 “徐夫人，赶快进来，我们里面谈。”白雪非常机警，知道他们这时候过来，显然是在避着他人。 白雪做主，在黄顺的念东院里安顿好他们，再招呼她们用过早膳后，黄顺也听说此事，与陆吟霜、程瑶一起来见她们。 在这里，徐氏终于可以松弛一直紧绷的神经，抱着白雪放声大哭，另一位美妇也跟着痛哭失声。另外两个汉子，也是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第114章 孙权最阴毒 经过屋里四人好声劝慰下，他们终于慢慢收声，由黄脸汉子说话。 黄脸汉子傅婴，另一个汉子孙高，都是孙翊的腹心部将。怀有身孕的女子是孙翊原是孙翊府中丫鬟：翠珠。因与孙翊私通，被徐氏一怒之下赶出府去。没想到，她却已经有孕在身。 翠珠很是聪明，知道自己这时候回去，万一徐氏不容，大人孩子都保不住。所以，她便想生下孩子后再跟徐氏说明此事。 没想到，就这一念间，就救了她们母子一命！ 数月之前，一天夜里，毫无预兆的，突然孙翊府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团团包围，他们闯进府来，见人就杀，对孙翊府进行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一个活人。 而府外，则团团围站着数千黑衣人。府里即使有人凭借武艺高超或运气好冲出府去，也绝对过不了他们这一关。 府里守卫面对来敌，拼命抵抗。他们都知道，再拼命，也不过是多杀对方几人而已，于事无补。但他们必须给后院的孙翊和众夫人们争取时间，从地道逃脱。 府中有地道，虽然极为机密，但孙翊清楚，来要自己命的人，肯定知道这一点。自己，注定难逃今晚大劫。 但孙翊不想徐氏跟自己一块死。孙翊是对方要杀的人，其他人都是陪葬，所以，孙翊逃无可逃，但是徐氏可以！ 危急关头，孙翊来不及多想，喊来自己最为信任的傅婴和孙高，托以后事，用一名丫鬟假扮徐氏，而真的徐氏则随傅婴和孙高躲进地道。 外面，孙翊披挂整齐，上马冲出来应敌。虽杀得对方十几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被众多黑衣人剁成肉酱。 徐氏躲在地道里，直到第二天才敢从府外地道口出来。傅婴和孙高不敢归家，听从徐氏安排，想方设法往襄阳逃命。 傅婴知道翠珠已有身孕的事，此时告诉了徐氏。徐氏一时悲喜交加：想不到，经此大劫后，孙翊竟还有血脉留在世间！ 三人冒着危险，接触到翠珠。翠珠当即表示，愿意跟他们亡命天涯。之后，四人先进入秣陵，再通过秣陵渡江，沿陆路千辛万苦来到襄阳。 一桩灭门惨案经由当事人说出来，尤为悲愤凄惨。黄顺双手紧紧握住榻杆，青筋一条条暴突出来，怒发冲冠、双目喷火。 “谁干的？” 徐氏压抑住一腔悲愤，冷笑几声，说道：“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就是孙郎的那位好哥哥。” 四人差点惊跌在地。黄顺被震撼的只剩下喃喃自语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陆吟霜双手捂眼，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那个孙权，可是陆逊当初中意已久，力主将她嫁过去的人。 程瑶震惊的“啊”一声后，便只剩下冷笑了。 白雪浑身剧震下，仿佛寒流过身，竟瑟瑟发抖起来。 “那孙权如今内忧外患，他怎会这时候谋杀自己的亲弟弟，自剪羽翼？想不通呀。而且，他的动机呢？令人费解。”白雪最先冷静下来，稍作思考，摇头表示不解。 傅婴恨声道：“再大的内忧外患，在孙权小儿眼里，也不及三将军的威胁大。” 黄顺若有所悟，恍然点头：“你是说，孙权怕孙翊夺他的位置？” 傅婴恨道：“恰恰相反！是孙权夺了原该属于孙翊的位置。所以，他一直对孙翊放心不下，屡次派人刺杀。只是三将军武艺高超，运气也好，屡次化险为夷。没想到，这次孙权竟如此丧心病狂，公然屠府！非置三将军死地方能甘休。” 见黄顺他们都是一脸的茫然，徐氏亲自开口解释。 当初孙策外出狩猎，意外遭刺客围攻。而当时，跟随孙策狩猎的程普、黄盖等将，全不在孙策身边。而孙策，身上仅有的武器便是一张弓箭！ 劣势下，孙策虽然将六个刺客杀了五个，最后一个，也被最终赶过来的程普等人剁成肉酱。但孙策已身受重伤。 按大夫说法，孙策受伤虽重，却不致命，平心静气的养伤，定能复原。但孙策受伤后，心情激愤，导致伤势加重，不久去世。 本来按众臣意见，都是推举孙翊继承孙策的位置，而不是身为哥哥的孙权。孙策也素来更器重孙翊。但这次，孙策深思熟虑下，做出的决定却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他选择了孙权！ 之后孙翊也频频受到刺客的威胁，恰与徐氏梦中两个血人相印证。徐氏聪颖，很快就发现：孙翊屡遭刺客暗算的背后，都有孙权的影子。 再想孙策的情形，徐氏更加确定：要孙翊命的人，就是孙权。 孙策当年已经知道害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二弟！所以心情十分不好，这才导致伤势愈来愈重，最终因此去世。 同样，孙策知道孙翊与自己性格相似，若立孙翊为主，将来难免再遭孙权毒手。为保护孙翊性命，孙策只好违心主动选择二弟继承大位，希望二弟能够从此满足，不再兄弟相残。 谁知孙权疑心甚重，孙翊不死，他总是惦记着。而且，他觉得，自己是从孙翊手中抢到的江东之主，感觉无颜见孙翊。 只要孙翊活在世上一天，孙权就不自在一天。所以，孙翊必须死。 徐氏讲述的故事里，孙权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黑心冷血之人。虽然与大家心中印象大相径庭，但逻辑严谨，论据充足，让人无从辩驳。 黄顺记起梦中讯息，后来孙权自立为帝，尊孙坚谥号为武烈皇帝，却仅追谥孙策为长沙桓王。显然对孙策有太多不满，丝毫没念及孙策让位之情。 难道，徐氏所言，都是真的？孙策真是孙权派人所杀？黄顺想的冷汗涟涟。虽然孙策之死疑点颇多，黄顺也曾经想过到底谁是凶手的问题。但黄顺从没敢想，真凶竟是孙权！ “此人不可交，不可交，不可交。”黄顺在心中不停念叨。 程瑶和陆吟霜也都为徐氏所讲的内情震撼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只有白雪，皱眉思索了一会，问徐氏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孙权的？既然早已怀疑，上次我们去的时候，你们何不跟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呢？你要知道，那时候，给孙权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们。” 第115章 便宜夫人 徐氏懊恼道：“孙权心机城府那么深，岂能让我这妇道人家看出破绽。这是我们在逃亡途中，反复考虑，这才想清楚的。” “喔？”白雪轻声说道，“那你们谁最先想到是孙权下的毒手呢？” 孙高悲愤道：“还用问，瞎子都知道，那群黑衣人是孙权的人。连传令方式和密语都没变。我们当然知道。” 白雪恍然点头：“之前，你们就没听到什么风声？孙权搞这么大动作，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的。” 傅婴搔搔头，闷声道：“我们职低人微，就是有风声，也吹不到我们耳朵里。三将军应该知道点什么，可惜我们无从知道了。” 黄顺狐疑的看着白雪，问道：“雪姐姐，你问这么多，到底想知道什么？” 白雪微微一摇头，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觉得，少爷有必要给江东徐慎下一道夏吟令，让他查查，孙权出于什么原因，要派人灭孙翊满门。” 徐氏不满道：“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白雪微笑摇头，说道：“你们的话，我句句都信。但是，你们毕竟是在逃难中推想出这些。真凶是否就是孙权，你们无从求证。这一点，顺少爷可以帮你们。 以他在江东的关系，定能帮你们查明真相。等确定了真正的凶手，如何报仇，我们就可以研究一下了。” 徐氏含泪摇头：“报了仇又如何，孙郎到底不能起死回生。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翠珠好好将养身子，顺利产下孙郎唯一的骨肉。 若能得一男婴，是天不绝孙郎一脉，我与翠珠，忍辱负重，也要将他抚养成人；若得一女，希望顺少爷、白姑娘能待她如亲生。我自返回江东，寻机报仇。即使报不了，好歹也去那边与孙郎见面。” 今天一大早，在这书房内，四人已不知几次受震撼了。徐氏的话，充满着决绝。四人心中几乎同时在祈祷：若老天有眼，就让翠珠诞下男婴，给徐氏以希望。不然，她定会义无反顾的走上死路。 孙高有些难以开口，酣然道：“顺少爷，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顺少爷务必答应。” 黄顺不假思索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讲来。我一定万死不辞。”这个词，黄顺有生以来是第一次用。可见此时的黄顺，彻底被面前的徐氏打动了。 孙高说道：“若让孙权知道孙翊尚有后代在世，定会不遗余力的派人刺杀。为避人耳目，还请顺少爷委屈自己，当此子亲父。” 黄顺脑子转了个弯，这才明白过来，当即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反正我在外名声就不怎么样。这个，我就说是在江东时在外胡搞时留下的，现在人家找上门来，我当然要对她负责到底，绝不始乱终弃。” “啪！”傅婴和孙高齐齐跪倒在地，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唬的黄顺忙起身扶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岂不是折我的寿嘛。你们知道我最看重这个。亏一点就心痛的不得了。” 白雪转转眼珠，盯着傅婴和孙高说道：“你们二人，也得改头换面才行。” 二人说道：“这个请夫人放心，请夫人给我们一个独院。三月之后保证谁也认不出我们。” 徐氏也说道：“如何自保，逃亡路上我们已想的极为周全。我本名徐雅，在这里，我就是徐莹，身份是顺少爷的小妾。翠珠改名徐馨，是我的妹妹，我们姐妹俩共侍一夫。” 说到这敏感地方，到底害羞，脸色微红，低下了头，翠珠也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陆吟霜一时好气又好笑：这一瞬间，黄顺就多了两个便宜侧房，其中一个还是带孩的。看她的肚子，肯定要比自己先分娩。那以后岂不是，她的孩子才是黄顺的长子？ 但陆吟霜现在就是想到这问题，也不能提，更不忍心提。眼前这一切，她只有欣然接受的份。 黄顺呵呵笑道：“我早已名头在外，更不在乎名声好坏。这事，我没意见。当然，我们名义是夫妻，我保证，绝不会真个侮辱你们的清白。我把你们当我亲娘伺候。 翠珠，不，徐馨的孩子，就是我的亲生孩子。只要别人有的，样样都少不了他的。” “多谢顺少爷。”徐氏和翠珠同时福下去，向黄顺行礼，旁边白雪忙把翠珠扶住。 八人躲在书房内，密谈了许久，早已引起黄承彦和蔡氏的注意。没办法，这段日子，正是清点习、杨两家铺子的紧张时候，每天黄顺都要亲自点卯，派人干活的。 今天，却一大早就不见他的人影。派人来催，只回说来了重要客人，天大的事，也让他们自己先去。 黄承彦自然好奇，什么事能比夏吟坊的事在黄顺心中更重要？所以，黄承彦也没出去，就在府里等着，等着黄顺接待完他的所谓重要客人。 黄顺没让黄承彦久等，更带给他足够的“惊喜”！一下子，黄顺又多了两房妾室，还是姊妹花。 黄承彦没有怀疑，如黄顺所言，他这方面的名声真的不好。只是蔡氏有怀疑，黄顺虽然荒唐，却从不对良家妇女下手，更不会去糟蹋未出阁的良家少女。而眼前这对姊妹花，显然却是黄顺在江东始乱终弃后，自己一路辛苦，追过来的。 蔡氏的怀疑，在黄顺的解释和认错下，很快冰消。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黄顺喜欢，娶再多侧室也使得，只要人家女孩品行好就行，家境什么的不挑。 何况，姊妹花中的妹妹，已经身怀六甲，眼看就要替黄顺生一个大胖小子，比陆吟霜都要来的早。 所以，乐的合不拢嘴的蔡氏，反过来劝慰陆吟霜，让她不要为这个生气，小心身子。 陆吟霜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表现出妒忌和吃醋才是。当下装模作样冲黄顺吵了几句，便在被看和添香的搀扶下，回房休息了。 黄顺得蔡氏“恩准”，这两天不用在外头忙活，多在家里陪陪一众妻儿。尤其两个有身子的，要好生安抚她们。 第116章 愣没赶上 黄顺在家里这一待，就是十多天。如何保密、如何安置都是很费心神的事，而且又都是需要黄顺亲自操办。期间，马谡他们也过府探望两三次。 面对着马谡一众，徐氏和翠珠表现的恰到好处，既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又有痴情少妇的执着。没人怀疑她们的身份有什么问题。此事暂时就此过去了。 再过十多天，习、杨两家正式上路，各种送别宴席接踵而至。黄顺作为重要角色，自然被黄承彦拉着参加了不少。作为十姓后辈中迅速崛起的一代新秀，黄顺在宴席上受到颇多照顾，几乎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 这天，黄顺难得偷闲在家，待在念东院，陪陆吟霜、徐氏姐妹她们说笑解闷。翠珠接近分娩，陆吟霜的肚子也已明显隆起，两人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明显不适应，尤其陆吟霜，经常郁郁寡欢，时不时就对着黄顺发火。所以，黄顺很体贴的照顾她们的情绪，在家的时光，大部分在陪她俩。 正说话间，外面有丫鬟飞跑过来，报告大小姐回门了。 “最近姐姐回家有点勤快，别是她们两口子感情出现啥问题？”黄顺一面调笑，一面扶着陆吟霜起身，白雪扶着翠珠，一同去前面见姐姐。 黄婉贞正跟蔡氏说着什么趣事，说的满屋子人哈哈大乐。见黄顺过来，上来就揪起黄顺的耳朵，夸张道：“知道姐姐回来，还不快点来接。还得等我派人去叫你！什么时候架子这么大了?” 黄顺忙解释：“家里头有两位需要小生伺候着的娘娘，有怠慢姐姐处，还望姐姐原谅则个。” 黄婉贞噗嗤一声笑了，亲热的上来拉着陆吟霜的手，问寒问暖。又围着翠珠转了两圈，说笑了几句，回头笑道：“还是我这弟弟有本事，去一趟江东，往家划拉回三口子。黄家后面不愁没苗了。” 她们女人家长里短的说话，黄顺瞅了个空，问道：“姐姐，姐夫就要出仕了，你不在家陪着姐夫，回娘家做什么？前些日子听说我推荐的黄忠和魏延已经到隆中拜见过姐夫了，姐夫觉得这俩人怎么样？满不满意？” 黄婉贞板着脸横了黄顺一眼，瞬间自己便掌不住，笑道：“你还有嘴说，不是早捎信给你，说你姐夫就要出仕，要你过去一趟吗？又给姐姐爽约！若不是看在你为你姐夫举荐了两个可用之材，今天，断饶不过你去。” 黄忠和魏延的事，本来黄顺是要放在自己手下听用的。从新野回襄阳，黄顺第一时间便向黄承彦提出要这两人。 黄承彦出面，要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将校那还不简单。但黄承彦很清楚，黄顺的梦，很有灵性。他要出的人，定不是一般人物。 黄承彦派人了解此二人，果然，二人都是性格刚直、一心向汉的武人。最为关键的，是二人武艺都是极好，一般武将在他们面前，走不过三招。 但黄承彦担心，以黄顺那并不怎么样的名声，人家未必愿意过来。即使勉强来了，也未必就能为黄顺所用。 黄承彦的担心不无道理，黄顺也知自己威望不够。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索性便宜姐夫了。黄顺当然清楚，姐夫肯定顺手就送给刘备了。但好歹也是姐夫举荐的，算是姐夫在刘备面前的一大功劳。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通过这件事，黄顺算是深刻理解了这句话。该着是人家刘备的，黄顺就算未卜先知，中途拦截，还是人家的。不过过程变化了而已。 “这段时间你还不知道，习、杨两家搬迁江东，我被老爷子逼着各种场合喝酒。我倒想去，老爷子不放，我就没办法了。” 具有历史意义的诸葛亮出山，黄顺一直想着要参与，与历史大事件近距离接触。为此黄顺跟黄婉贞提了很多次，时候到了一定叫他去。结果，阴差阳错的，硬是错过了。 “反正我是遵守了承诺，你自己不去，就怪不得我了。”黄婉贞笑道，“你姐夫跟那刘备走了，家眷不能跟着走。说是这一去，又要跑路，又要打仗的。还是待在隆中安心。这不，我就回娘家住几天啦。” “既然如此，何不多住几天，索性把乔儿也接过来。”蔡氏说道，“那孩子，怎么瞧怎么让人欢喜。有段日子没看到，我真有些想了。” “你可不知道，诸葛亮对他管教可严了，他走了，便把孩子托给诸葛均，让他管。反正就是不让我们这些女流之辈宠着，怕给宠坏了。” …… 见她们又开始长篇大套的说话，陆吟霜和翠珠也坐在旁边加入进去，黄顺便偷偷溜了出来，自己一人在后花园里散步。 诸葛亮终于出山了！他出来，就表示，四姓与刘备合谋争夺荆州的大计，正式拉开帷幕。各方绞尽脑汁，布局荆州，如今，终于开盘落子，好戏开锣了。 果然，诸葛亮出山的消息刚传到襄阳不过两天，另一件爆炸性事件再次袭来：江夏偃月城被孙权袭夺，黄祖被杀。 而且，砍掉黄祖脑袋的，正是甘宁！初听这个消息的黄顺，差点把自己舌尖咬破：这就是自己大为欣赏、曾经全力相助的甘宁啊。看在都是姓黄的份上，他起码也该手下留情！如果黄祖泉下有知，会不会把这笔账算自己头上？ 仿佛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襄阳城上下立刻紧张起来。各方都清楚：偃月城不动，各方都不动；偃月城一动，全局皆动。 不说各族管事的，频频凑一起，密谋大事，商讨应对策略。就是黄顺那帮小伙伴，也纷纷坐不住，跑到黄顺这里来问计。 “黄顺，偃月城失守，荆州即将变天，家里大人们都在忙活这事。”马谡说道，“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言曹军就要打过来了，还有传言孙权也要杀进来了。 现在的襄阳，已是风雨飘摇，继续待在这里，太危险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考虑，搬出襄阳，去别处避避风头？” 黄顺此时倒是稳坐钓鱼台，嘲笑他们道：“遇大事有静气，这才是能干大事的表现。瞧瞧你们，一个个被传言中的曹兵唬的。若真让你们见识到曹操大军，还不得吓尿了。 告诉你们，你们去哪儿躲我不管，反正我自己，是要留在襄阳的。管他是曹操打进来，还是孙权攻过来，我都岿然不动。” 第117章 诸葛亮开始出手 此话不是黄顺的风格。他可是出了名的胆小谨慎，一点风吹草动，他比谁溜得都快。正因为此，伙伴们才结伙到他这里来，让他拿主意。大家都十分信任黄顺趋吉避凶的能耐。 “咦？难道你不害怕？”众人纷纷问道。 黄顺得意道：“我们十姓好歹也算是名门，曹操志在天下，怎会一到襄阳，就对我们下毒手？再说，我们夏吟坊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这就表示，我们必须要跟各方打交道。如今曹操势大，地盘最广，我们当然也要跟他接触才是。” “喔——”林卓拖腔拉调的说道，“我明白了！难怪在新野，刘备怎么拉拢你，你都不动心。原来，你心里想抱的大腿，是曹操！ 难怪，依你的性子，当今天下，也只有倚靠曹操才最安全，最保险。可恨你却瞒着我们。现在，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道理明摆着，黄顺除非从此不姓黄，才有可能出仕曹操。否则，就是把自己跟家族置于对立面，傻子都干不出来。 黄顺边笑边说道：“曹操真要亲来襄阳，对我们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你们想，如果我们辛苦跑去邺城，登门拜访，九成九要被轰出来。曹操识的我们谁啊。 但现在，却是曹操主动找上门来。在襄阳，曹操要维持安定，能不见十姓吗？只要到时我们悄悄跟着去一趟，不就见着曹？再想法跟他套套近乎，说不定，曹操金口一开，我们夏吟坊，就发展到邺城了。” “哈哈哈，”众人再次大笑，“真钻钱眼里了，连危险都忘却了。” 大道理谁都明白，但涉及自身小命，难免忐忑，患得患失。但既然黄顺都不怕，这就给一众伙伴吃了定心丸，谁也不再提避祸的事了。话题很快便转移到夏吟坊上。 本来夏吟坊在黄顺拿出大笔银钱，又有各家得力的管家参与，尤其在祖蓝和祖桂回来主持后，与江东很快牵线搭桥，生意做得红火。 如今接受了习、杨两家的资产，夏吟坊的实力，已不下于十姓中任何一家，光下面做事的伙计，就上千多。 有如此实力后，他们几个做堂主的，在各家的地位明显改变，个个从原来的边缘少爷，变成各家里的香饽饽，七大姑八大姨那里，争着捧、抢着夸。有个什么难事，也是第一时间找上他们，求着帮忙解决。 从原来家里的纨绔子弟，让父母长辈操心的惹祸精，到现在不可或缺，亲戚朋友眼里的顶梁柱，这个变化来的太快，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的事。这让他们个个陶醉其中，很是享受在家里众星捧月的感觉。 襄阳这边，四姓日子照过，小酒照喝，但刘备那里，就不一样了。自从上次黄顺一行人来新野，刘备带人打了樊城，刘备就知道，这是一次捅马蜂窝的行动，必须尽快、马上三上卧龙岗，请诸葛亮下山，主持大局。 诸葛亮没让刘备失望，一见面，就送给刘备一“惊喜”：黄忠和威严。 二人素来景仰刘备，再经诸葛亮一番洗脑，二人对刘备已是死心塌地，誓要追随刘备，共建功业。 刘备向来以人为本，把人心所向看的比什么都重。诸葛亮这份大礼，着实送到了刘备的心坎上。当他听说这是黄顺挑选出的大将之才，交给诸葛亮的。更对黄顺念念不忘：非把此人弄到手不可。 诸葛亮不比徐庶，徐庶非十姓中人，做事还得瞻前顾后，生怕惹到哪路大神，为刘备招来祸端。而诸葛亮身属四姓，是四姓选中辅佐刘备之人，他做事可全力施为，无须顾忌什么。 诸葛亮来到新野第一件事，就是募兵。徐庶之前已经招募一些新兵，这些日子在关羽、张飞的训练下，已初具战斗力。但这远远不够，必须尽快扩充兵力，才能应付即将到来的威胁。 偃月城的失陷，完全在诸葛亮意料之中，丝毫没有打乱他的部署。事实上，在刘备率军攻打樊城的消息传到隆中，诸葛亮就敏锐的意识到：孙权要行动了。 道理并不复杂。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刘备该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如今既能大张旗鼓的攻打樊城，就代表刘备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孙权那边一切就绪，定会第一时间把偃月城收入囊中，落袋为安。 诸葛亮安排人手，在邓县、蔡阳、章陵、襄乡、湖阳五县明目张胆的募兵。这是黄承彦跟蔡瑁达成交易换来的成果。黄家给予蔡家在江东的一切方便，蔡瑁默许诸葛亮在五县募兵。 说是去募兵，其实，所有工作早已开展，新兵的训练，也早已在各县展开。而且，五县的走卒，也被拉了进去。只留下维持当地治安的一些人手。 反正，曹军压到，那点兵力也不足以支持，而蔡瑁也不会真的对曹军做出抵抗。还不如索性全交给刘备。 所以，诸葛亮的人去了，不过是接手而已。五县共募兵一万余，装备齐整，战袍齐备，拉回新野就能上阵杀敌。如此一来，刘备手下，能上战场的士卒，已超过两万。 部队有了，钱粮有四姓支持，自然不愁。诸葛亮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折腾，必须让曹操认识到，刘备已然在荆州做大，再不出兵对付，迟早会成为心头大患。 所以，不远的樊城，再次成为诸葛亮觊觎的对象。战场立威，就拿它开刀了。 这次，刘备兵多将广，排兵布阵从容了许多。因此，刘备难得的大撒手一回，自己不再亲自指挥，而是把指挥权交给战场新手：诸葛亮。 此时的诸葛亮，也没有刻意在刘备阵营里保持低调。没办法，形势逼着他必须高调做事。刘备三请方才出仕，这已是让天下士人眼红，刘备麾下众将，尤其是关羽和张飞，更是心中不服。 此前黄顺又大摇大摆秀了一把，把诸葛亮推到风头浪尖上，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不过，诸葛亮不惧挑战，他有那个能力，更有那个底气。新募一万士兵，都算他的亲兵，他指挥的动；黄忠和魏延，是他一手推荐，他更用的来。 即使刘备麾下旧将不听指挥，诸葛亮完全可以撇开他们，大干一番。 第118章 诸葛亮调兵 诸葛亮坐定议事厅，召唤众将进帐听令。关羽和张飞纵有千般不愿，万般别扭，也只有从命。 在他俩看来，大哥不做指挥，怎么也该轮到关羽担当了。凭什么诸葛亮一个新来的，战场都未见识过的新手，却来指挥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 关羽和张飞地位颇高，夺取荆州的大计，他俩即使不能完全知晓，也听说过几分。对诸葛亮在大政方针、战略方向的掌控上，这哥俩从心底佩服。那是诸葛亮的强项，他们比不了。但他们很自信，在战场上，他俩比诸葛亮强百倍。 人无完人嘛。若是这个诸葛亮。文行武也行，岂不就是完人了？ 关羽和张飞有心给诸葛亮难堪，给他出点难题。但他俩毕竟是懂兵的，把诸葛亮能调动的力量一扒拉，就发现，没有他们哥俩，人家照样玩的转！ 这样，这哥俩就尴尬了，不听命，仗就没得打。跟随刘备这么多年，他们哪一仗落下过？眼看着有仗打，却自己赌气不参与，不说刘备怎么看自己，就是自己这边也说不过去。 但听命，总感觉没脸没皮，臊得慌。 “不管他，且进去看他如何排兵布阵，再做道理。”哥俩外头商定了意见，便随着众将，最后进了议事大厅。 厅内，诸葛亮当中正坐，刘备局外人似得，陪坐一旁。 “上次主公亲率众将，打了樊城一个措手不及。那一仗，众将用命，打的漂亮。现在，我们兵强马壮，而樊城曹仁、李典，也在厉兵秣马，时刻准备复仇新野。 主公英明，决定趁对手元气未复，再次给予重击，争取一次拿下樊城。这次，战局由我主持，所有兵将，均需听我将令，否则，军法从事。” “是！”干脆利落的应声，有黄忠、魏延、赵云、陈到、关平等将。 “是——”懒洋洋的回应，是关羽、张飞、糜芳等辈。 诸葛亮微微点头，下面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没等诸葛亮继续说话，张飞已经开始发难：“夺取樊城！好大口气。就算你小子仗着兵多，暂时得手。你就不怕引来曹操大军？那时候，你拿什么去抵御？到时候，你有四姓保着，性命无忧，我们却要被人撵的四处逃窜了。” 诸葛亮心道：要的就是把曹操引过来，让他追在屁股后面跟着跑路，最好一路跑过长江去，就大功告成。 但这话显然不能说。要是能说，刘备早就告诉他们，张飞也就没有此问了。 “质疑主公，出言不逊，公然挑战将印权威。张将军，你可知罪？”诸葛亮似笑不笑的看着张飞，轻声言道。 张飞火爆脾气，当场就炸了，“休拿大帽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初来乍到，急于立功，便撺掇我大哥打樊城。好处你得了，黑锅我们背，你想的美！” 张飞还想再说，却被关羽及时捂住了嘴。他俩在诸葛亮眼里，可是二人一体。若把诸葛亮彻底得罪，这仗，就彻底没他俩份了。张飞大嘴，咎由自取，可他关羽却是连带遭殃。 “军师，三弟就这脾气，一点就炸，炸过就好。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关羽素来高傲，什么时候向别人低过头。但这时，他顾不上了，再不低头，事情就难以挽回了。 诸葛亮对猛张飞自然了解，尤其是黄顺，对刘备帐下主要人物，在他面前一一作了品评后。这让诸葛亮点将用人上，心里很有底。 “曹仁乃曹营宿将，自视甚高，上次失利，正憋着一股气。我们前去挑战，曹仁不会乖乖待在城里，与我们打城门攻防，定会亲率大军出城，与我一决胜负。所以，我决定： 魏延，领兵五千，迎战曹仁，只需败，不需胜。曹仁若紧追不放，可且战且退；若曹仁回兵，可随后尾随，见机行事。” “是！”魏延一愣之下，大概明白诸葛亮要如何设计算计曹仁了，爽快答应。 “陈到、关平，领兵两千，在后接应魏延，合兵一处后，听魏延指挥。” “是！”陈到、关平出列，利落答应。 “赵云，领兵三千，曹仁出城追击魏延军后，率军攻打樊城西门。李典若出城迎战，将其引离樊城；若其拒守，则拖李典在西门。” “是。”赵云出列，领了军令。 “其余诸将，随大军行动，另有安排。” “是。”黄忠答应的痛快。但关羽、张飞和糜芳就不干了。别人都有军令，就他们三个，被晾在一边。虽然有黄忠作伴，但这更像是诸葛亮用来安慰他们的手段。 “好你个诸葛亮，关某沙场征战数十载，战斗不下百数，冲锋在前，后退殿后，从未落人后。今日你初掌兵权，就把我晾在一边，诚心羞臊于我。三弟的事，我已向你赔罪，你还要怎的？你的气量也忒小了点。”关羽第一个站出来，高声反对。 “俺虽然言语不敬，冲撞了你，但你好歹也是读书人，怎能跟俺这般莽汉一般见识。樊城大战，你放着俺老张不用，净用些外人新手。俺要找大哥评理，讨个说法。”张飞此时也不敢口出狂言，站出来，字斟句酌的表示抗议。 “他俩不敬服于你，与我何干？为甚连我都不用？”糜芳更觉委屈，他一言不发，毫无得罪诸葛亮之处，怎么偏把他跟关羽、张飞一个待遇。 诸葛亮微笑不言。看着下面三将气急败坏的模样，刘备忍不住，出言提醒道：“你们三个，好歹也是沙场老将。孔明的安排，诱敌、设伏、辅攻都有了，还缺什么，你们想想？” 关羽、张飞和糜芳这才猛醒：攻城破门的军令，还没人领呢！这下，三人顿时眉开眼笑，胡乱的拱手听令，喜滋滋回归队列。 诸葛亮正色道：“攻城军令落花谁家，确实未决。但你等若只顾个人牢骚，不顾全局，断不会落在你等头上。” 关羽、张飞、糜芳一噤，齐齐肃然听令。 分派完毕，诸葛亮笑对刘备道：“主公与我，便安坐军中，只等樊城城破，进城笑纳。” 刘备夸赞道：“孔明初出茅庐，排兵布阵宛若沙场老将，果然雄才天纵。备得孔明，如鱼得水，此天不亡汉也。” 第119章 樊城大胜 魏延率兵进发樊城。城中曹仁听说刘备遣一无名小将又来挑战，心中火气难抑，果如诸葛亮所料，亲率一万精兵，就要出城迎战。 “曹将军，刘备极善用兵，麾下骁将济济，如今只派无名小辈挑战，怕其中有计。”李典谨慎，当下提醒。 曹仁不屑一顾道：“就凭我这一万士卒，踏平新野绰绰有余。管他什么诡计妙招，在我铁蹄之下，一切成尘。” 曹仁虽口出大言，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与魏延对阵，还是谨慎的布阵，有板有眼，丝毫没有大意。 魏延马上手提大刀，见曹仁布阵完毕，这才上前报名挑战。曹仁哪会将他放眼里，大刀一挥就杀上前，二人你来我往，两军阵前较起了武艺。 魏延军令在身，应付十几回合，便诈作不支，回身便撤。曹仁才不管他真败假败，只要把眼前这五千人马吞了，那刘备就等着肉疼。好歹也能出出上次府库被烧的气。 曹仁一挥大刀，曹军势如山崩，压了过来。魏延带头领兵逃命，手下将士个个撒起脚丫子就往回跑，跑慢了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条，只有跑的比别人更快，自己才能活下来。 曹仁追赶魏延而去，赵云立刻带兵急奔樊城西门，做出攻城的架势。李典比曹仁谨慎的多，虽然城中兵力，远较赵云兵马为多，但李典仍然保守的采取守城策略，只要保住城池就好。赵云也不撤退，两军一攻一防，在西门开始拉锯。 再说曹仁，一马当先，大肆砍杀落后的魏延士卒，正杀得痛快，猛见前面旌旗遮日，是魏延援兵赶到，陈到和关平各领一队骑兵，勇敢的向追击的曹兵进行反冲锋。 曹仁头脑很清醒，当下后退一里地，重新整队布阵，与魏延对峙。谁知魏延得到援兵，并没有返身追杀，而是与自己般，谨慎的布阵对敌。 关平一马上前，挑战曹仁。曹仁一看大怒：关羽亲来，我还能跟他斗几回合，你个小辈，竟敢在两军阵前与我比划。且让我代关羽好好教训教训你。 曹仁与关平阵前大战，十几回合后，关平大刀一摆，败归本阵。这回，曹仁没有选择乘胜追击。毕竟，对面的兵马不少，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刘备的股肱腹心关羽和张飞还未见踪影。谨慎起见，还是先归樊城，再做道理。 曹仁想毕，下令徐徐后撤，不再与魏延纠缠。谁知魏延见曹仁后退，竟率兵迫了上来。曹仁心道：这是小瞧于我，认为我怕了他。 于是曹仁回军，要与魏延决一死战。谁知曹仁回军，魏延就下令停止前进。就是这么跟你对峙。 你要斗将，奉陪；你要斗兵，那我就撤；但你要走，对不起，我紧追不舍。 如此几次三番，曹仁猛醒：魏延此举，明显是要把自己拖住在这里。显然，刘备此次的真正目标是樊城，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 虽然得知中计，曹仁并不慌张，他知道，新野兵马不多，这里就有七千人马，刘备能投入攻城的人马，不超过三千。李典城内少说五千人马，守得住。 可惜曹仁并不知道，诸葛亮一来，就带来了一万可以直接上战场的精兵。否则，他绝不会如此托大。 在曹仁被魏延拖住，李典被赵云拖住的情况下，刘备、诸葛亮带领主力，来到樊城东门，关羽、张飞、黄忠、糜芳四将，各带两千人马，全力攻城。 黄忠一张硬弓，百步穿杨，城头指挥的军校，都难逃黄忠夺命一箭。很快，未遇多少抵抗，东门告破。 败兵飞报李典。李典大惊，却没有失措，他没有企图夺回东门，也没有往城内撤，而是迅速选择了当时唯一一条生路：打开西门，率麾下将士杀出城去。 赵云的军令就是缠住李典，既然李典攻杀出来，赵云当然后撤，引诱李典远离樊城。但李典理也不理赵云，率军径投曹仁而去。 李典与曹仁合兵一处，曹仁这才得知樊城已失。在樊城的刘备兵力，有过万之多。曹仁立即意识都危险，必须马上逃命，不然，就有被刘备包饺子的危险。 曹仁和李典不再管面前的魏延，匆匆带兵绕开樊城，奔逃而去。 见到曹仁突然来了援兵，魏延本是严阵以待，见对方却不战而逃，魏延略一思索，便做出决断：追击！ 陈到拦住马头，劝谏道：“敌军势大，万一有诈，我们势必损失惨重。军令既已完成，我们还是回去交令。” 魏延却道：“军令命我见机行事。此时是追杀曹兵，扩大战果的好机会，你等不可犹豫。”说完，独自带人追杀过去。 陈到和关平在后面对看一眼，都无奈点头：谁让军师说听他指挥呢，不跟着追击，违抗军令的罪名，他俩可扛不起。 魏延、陈到和关平以劣势兵力随后掩杀，反而大大加剧了曹仁的恐慌：魏延定是要拼命缠住自己，以待樊城援兵到来，予以围歼。 有此想法，曹仁当然不敢恋战，拼命逃窜。魏延、陈到和关平一直追杀二十余里，杀的气喘吁吁，步卒体力更是到了极限。 魏延长喘口气，停住马头：“到此为止，再追下去已无益，士兵已非常疲劳。传令下去，回身打扫战场。” 陈到气喘如牛，下马过来，狠狠锤了魏延一拳：“真有你的，若不是你，断没有如此大胜。” 关平也上来，辛苦的大笑：“从来没有杀得这般过瘾，真得好好谢谢魏将军。” 魏延意气风发，看着摇摇晃晃，追赶上来的步卒，一扬手中长刀，大喝道：“弟兄们，今天杀的过瘾吗？” “过瘾——”周围此起彼伏一阵附和。魏延环视四周，步卒喊过之后，均累瘫在地，呼呼喘息，人人血染征袍，狼狈异常。 “哈哈哈！”魏延、陈到、关平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爆笑出声。 正原地休息恢复体力，关羽和张飞带着兵马，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原来，这哥俩还真是奉诸葛亮军令，前来接应魏延。 本来这哥俩以为只是普通行动，没怎么当回事。谁知出城后没找到魏延等人，后来遇到魏延手下受伤的士兵，一打听这才知道，魏延带人追杀曹仁去了。 这下哥俩来劲了：有仗打呀！马上问明方向，便急忙追过去了。一路无需问路，沿着尸体、血迹追过去就行。赶过来却发现，黄花菜都凉了。魏延他们都休息半天了。 第120章 徐慎来信 等这哥俩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都为魏延的决断和战机把握所震惊：这才是大将之才！诸葛亮向大哥推荐的这俩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当晚，刘备军队，就在樊城，杀牛宰羊，犒赏三军。论军功，原本只是负责诈败诱敌的魏延，当仁不让第一功！而第二功，也是人人心服，是神箭帮助破门的黄忠。 经此一战，黄忠和魏延迅速为刘备手下的武将圈所接受，成为“自己人”。而诸葛亮，也凭借这一仗，在众将心中树立了威信，关羽和张飞，在诸葛亮面前，再不敢炸刺。 当晚，诸葛亮便向刘备提出，眼下已无顾忌，不如趁着士气旺盛，就此夺占南阳郡，将南阳兵马收归已有。以后可以有更多本钱，与孙权合作，为后面竞争荆州增加本钱。 刘备终是顾忌刘表，怕被外人说他受人恩惠，却恩将仇报，夺人城池。虽然诸葛亮百般解释现在的刘表，已经病重不理事，都是蔡瑁在主持荆州大计。此时夺南阳郡，等若从蔡瑁手中夺过来。但刘备始终不从。 诸葛亮说这话时，关羽和张飞俱在身边。虽然诸葛亮没有说服刘备，却成功说服了关羽和张飞。 樊城一仗，让关羽和张飞对诸葛亮的能力彻底服气，从此愿意听他指挥；但当晚这一番话，却让关羽和张飞把诸葛亮当成“自己人”。以前，这哥俩一直当诸葛亮是四姓的人，与他们总是隔着一层皮。 邺城，让荆州和江东人士谈之色变的曹操，早就在为攻打荆州，顺势拿下江东做准备，一直在秘密训练水军。此时的曹操，已被皇上尊为丞相，可以开府建衙，正大光明的有了自己的官职系统。 不过，曹操对这些虚名显然不在意，他现在，全部注意力，几乎全放在荆州方向。偃月城事件比刘备一打樊城发生的晚，却先传到曹操这里。显然，曹仁向曹操隐瞒了第一次失利。 本来，曹操希望做好充足准备后，再经略荆州，一鼓作气拿下江东，则天下大势定矣。而且，荆州有蒯、蔡两家帮忙维持局面，一直在曹操的控制中。也允许曹操用充分时间做准备。 但偃月城的换手，就逼着曹操不得不结束准备，迅速南下荆州。曹操从来没有小瞧江东孙氏，当年曹操与袁绍进行生死之战，曹操最担心的就是孙策杀过江，在背后捅曹操一刀。 还是郭嘉给曹操吃了颗定心丸：孙策为人轻佻，必死于小人之手，不必担忧江东方向。果然，事后孙策果死于刺客之手。自己则惊险的战胜袁绍，成就自己当下地位。 现在换孙权掌管江东，孙权第一时间就与吴郡四族和解，迅速稳定江东局势，然后便一头钻进山区、江湖剿匪。对偃月城的进攻，总是拿不出足够的兵力。 现在，孙权敢于一举拿下偃月城，就代表孙权已有足够的自信，能够一举拿下荆州，与自己南北抗衡。 这是曹操最担心的情况。毕竟，江东孙氏军队，也是一支自孙策成军以来，未遇败仗的强悍之师，名头丝毫不弱于曹操的百战雄狮。 为了迎战孙权，防止孙权独吞荆州，曹操必须做出决断：兵发荆州。 曹操是个雷厉风行，得策辄行的人，很快，曹操便从皇上那里请来了讨伐有罪的圣旨，择日出征。 大军还未出发，曹仁兵败樊城的战报来到曹操面前。曹操不禁冷笑：这个刘备，夹着尾巴躲在荆州这么多年，还以为我就忘却了他。 若不是有蒯、蔡两家在荆州替我看着他，这几年，刘备的日子能如此舒服吗？现在看，舒服的日子，刘备已经过够了，又开始不安分，挑事了。 也好，反正自己已然决定大军南征，就此一并把刘备解决了，永绝后患。 曹操派遣夏侯惇率兵五万，讨伐新野刘备。而且，曹操还拨给夏侯惇一千虎豹骑听用。 虎豹骑是曹操麾下最精锐的部队，自成军以来，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大战恶战从未缺席，虎豹骑也从未让曹操失望，战场之上，虎豹骑一出，敌军立马溃败，无一例外。 当然，曹操对虎豹骑，也是爱护有加，最亲信的将领，最精良的装备，最优厚的待遇，全给了虎豹骑。 曹操让夏侯惇带一千虎豹骑的用意，不是用来冲锋陷阵。刘备那点兵马，在曹操眼里，根本无需虎豹骑出手。虎豹骑的作用，就是一旦刘备战场逃命，用来追杀刘备的杀手锏。 这个刘备，逃命的本事太高了，曹操之前不止一次打的刘备落花流水，但每一次，都让他成功逃脱。这一次，曹操不想再重蹈覆辙。 曹操自己，带着一众谋士，带领大军，直捣襄阳。由于有蔡瑁在彼，曹操这一路，可以预料，几乎不会遇到什么抵抗。 曹操大军压境，而此时的襄阳黄府，人们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三少爷的妾室：徐馨要生了！ 说起来也巧，之前黄顺曾发出夏吟令，让徐慎帮忙调查孙翊满门被杀一案。消息正好这天来到黄府。事关自己，徐馨和徐氏当然在场，要第一时间知晓答案。 程瑶从黄顺手中抢过秘藏在蜡丸中的书信，展开念了出来。信中所言的事实真相，却与徐氏所言，大相径庭。 信中说，身在柴桑的孙权，获知确切情报，丹阳孙翊要起兵造反，取代孙权。孙权得信，自然大怒，派人带兵到丹阳锁拿孙翊全家到柴桑。 显然，孙权并没有下令杀孙翊全家。然而，这道命令传到领兵将领那里，不知为何就变成了屠杀孙翊满门，不留一个活口！ 更为诡异的是，当日负责围攻孙翊府的领兵将领，事后无一例外，均被武林高手夜里抹了脖子。并在墙上涂抹血书：以血还血。 等到惨案传到柴桑孙权耳中，孙权大怒，严令调查时，却发现不但这些领兵将领，就是当日身边伺候的负责传令的下人，也在家服毒自尽。 至此，所有与这道命令有关的人，全部死于非命，孙权查无可查。孙翊之死，与孙策之死一样，充满了疑点，却令人摸不到一点头绪。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孙权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虽然大家明里不说，但私下里，内心里都在怀疑孙权：就是他下令，残害了三弟孙翊全家！ 事实明摆着，命令是孙权下的，领兵将领也是孙权的心腹，孙坚旧将，甚至孙策旧将，孙权一个不用。这里面就有让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虽然事后，孙权百般否认，并作出严查真凶的动作，但知情人都死了，孙权可以怀疑是真凶所为，但旁人同样可以怀疑，是孙权在灭口！ 这事，直到徐慎写下这封书信时，仍未平息，整个江东上层，人人惊惶，个个心惊。柴桑街头，鼓噪哗变者，一日十数次。 书信最后，徐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事，孙权八成是冤枉的，因为孙权已经掌握江东全局，没有必要对孙翊下如此狠手。即使孙翊兵变，将之锁拿柴桑即可。没必要屠杀无辜，留人口实。 第121章 孙武出世 徐慎的信念完，屋里所有人，包括念信的程瑶，都惊呆在那里。而徐氏和翠珠，反应尤为强烈。 这算什么？整篇书信，更像是在为孙权开脱，却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难道，孙权已经把江东各大族全控制了，他们都不敢说真话了吗？ 徐氏怒不可遏，大声咒骂孙权，情绪激动的难以平复。翠珠却突然捂着肚子“哎吆”叫起来。 这下所有人慌了：该不是一激动，动了胎气？ 府里上下全忙活起来，翠珠痛的连步都迈不了，没办法，只好用门板把她抬回房间。 翠珠凄惨的哭喊，喊得黄顺心里直发慌：早就知女人生孩子不容易，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不能让吟霜听见！”黄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立即安排被看和添香，照顾着陆吟霜，暂时搬至老太太那边安歇。 这就是掩耳盗铃，听程瑶念信的人当中，就有陆吟霜。不过，这回陆吟霜没有笑话黄顺，乖乖的听话去了。翠珠凄厉的呼喊确实搅得她心里发慌。她知道，得找个过来人安慰安慰自己，不然，休想睡眠。而蔡氏，显然是最好的人选。 安顿好陆吟霜，黄顺一头扎进念东院，在翠珠门外焦急的转圈等待。翠珠的哭喊一声声，全砸在黄顺的心头，使得他的心越来越沉重。 一个时辰过去，没有动静；二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动静。外面等待的人们都着急了，开始不安的交头接耳。 这下黄顺更加心慌，正想让人进去看看情况，产婆从内打开房门，一脸着急的出来，跺脚道：“难产！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 “保大人！”黄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保孩子！”徐氏的声音猛的提高八度，近乎嘶喊。 产婆为难的看看他俩，“到底给个准话，不然就来不及了。” 黄顺喃喃说不出话来，这可是孙翊唯一的骨肉，他没权力说话。 “听她的。”黄顺说完，一扭头，眼泪夺眶而出。他知道，他的这句话，等若残忍的夺走翠珠的生命。 产婆匆匆进房。黄顺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白雪和程瑶在旁及时扶住了他。徐氏则高度紧张，神经质的转来转去，不停的叨叨：“不能有事，孩子不能有事。” 过得一会，房间内传来婴儿的哭声。徐氏如释重负，头一个冲进门去瞧瞧是男是女，从产婆手里看到是个男婴后，徐氏扑通跪倒在地，双手捂脸，喜极而泣。 黄顺在白雪和程瑶搀扶下，踉踉跄跄撞进门，来看翠珠。却见翠珠双目圆睁，右手无力的垂在榻外，指向孩子。已然没了气息。 黄顺再也待不下去，回身便走。白雪和程瑶急忙随后跟了上去。 “太残忍了！”黄顺躲在自己房间，呜呜痛哭，“你们记着，如果以后我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保大人！无论我在不在，第一时间保大人！” 白雪和程瑶在旁含泪答应，陪着黄顺一起，为苦命的翠珠哭泣。 黄顺“第一个孩子”降生，可他的母亲却因此去世，是以黄府上下，并无多少喜庆。徐氏抱着孩子，来找黄顺，让他为孩子取名。 黄顺哪有那心思，虽然知道为了给孙翊留下一线血脉，翠珠也会毫不犹豫与徐氏做出同样选择，徐氏处置并无过错，但黄顺看着徐氏，心里始终不舒服。 女人太过刚烈，会让男人不寒而栗。经历巨变的徐氏，显然归入刚烈一类，而且，志在报仇的她，除了刚烈，还更加的冷酷、无情。 黄顺对孩子态度冷淡，徐氏不在意，他不起，索性自己起了。 “那这孩子就叫黄武。学文无用，武能复仇。” 徐氏带有几分温柔的话语，却让黄顺浑身一阵鸡皮疙瘩：这是现实版的赵氏孤儿吗？ “徐姐姐，此案尚有太多疑点，不能轻言复仇。再说，让孩子从小生活在仇恨中，对他也不好。”黄顺提起精神，婉言劝道。 徐氏凄然一笑，说道：“这孩子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我当然要让他好好长大。你放心，十五岁前，我不会跟他透露半点身世信息的。他就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长子。” 黄顺点头承诺道：“当然!为了他的亲生父母，我也会好生抚养他长大成人。” 黄顺还未从翠珠之死中走出来，又传噩耗：刘表宾天！ 刘表病重已有段时日，荆州上下对他的死，早有准备，葬礼有条不紊进行。 刘表这个时节过去，因几件大事同时发生，刺激的他病情加重：一是刘备突然开始兴风作浪，异心已显，因有四姓维护，刘表拿他无可奈何；一是孙权攻破偃月城，荆州东大门门户洞开；一是曹操大军压境，荆州难保。 这几件事，任何一件，都足以要刘表老命。何况是一齐报至刘表病榻前，刘表一风中残烛，当然经受不住这些。 刘表之后的荆州何去何从，十姓（现在虽剰八姓，但人们仍习惯称呼十姓）族长频频聚商。蒯、蔡两家威风八面，趾高气扬。 此前黄顺从江东归来，着实威风，蒯、蔡两家不得不俯身低头。现在，曹操大军就在眼前，终于轮到他们扬眉吐气了。 外面这些热闹，跟黄顺没有关系，他一直窝在家里，多数时间在陪着陆吟霜，生怕她也如翠珠一般，受到外来刺激，致使难产。 见黄顺始终沉浸在翠珠之死中走不出来，白雪暗暗着急。现在曹军已至，黄顺这个时候该全身心投入应付曹操的大业中，而不是只顾着儿女情长。 让黄顺慢慢走出阴影，显然来不及，必须用猛药，方能把黄顺的心思扳回正道。 “雪儿，什么事这么神秘？”书房内，黄顺问道。今天白雪够神秘的，拉着自己和程瑶，偷摸来到这偏僻的所在，不知搞什么名堂。 其实，白雪连程瑶都不想带，只是这丫头，越大越鬼，竟能猜到就这几天，白雪肯定要想办法劝回黄顺。毕竟，大事要紧。 程瑶自己不知道如何劝说黄顺，但她相信，白雪一定可以。所以，她一直偷偷盯着白雪，就想着跟在身边，听听白雪的高见。 被人如此惦记着，白雪也只有带上她了。 第122章 四族的嫌疑 “我要说的，是孙翊一案的真凶。”白雪微微一笑，小声说道。 黄顺一惊，忙下意识偷眼望望窗外，有些兴奋，压低声音道：“这么神秘？里面肯定有道道，你快说。” 白雪不答，却先问道：“此案破朔迷离，细节庞杂，但我们不能淹没其中，以至看不清大局。我且问你，孙翊死后，谁获益最大？” 黄顺一呆，想了想，不能确定道：“孙权地位从此稳固，他该算一个；但孙氏失去一员大将，所以，孙权得失不好说。 四族，肯定获利，没了孙翊，孙权会更加倚重他们。曹操和荆州，也跟着沾光不少。但要说谁获利最大，说不好。” 白雪又问：“孙翊原坐镇丹阳郡，少爷可想过，为什么？” 这个黄顺知道，轻松道：“当然是因为这句话了：丹阳兵天下雄。掌握住丹阳兵马，就是孙氏最大的保障。” 说完，黄顺似乎若有所得，隐隐觉得其中哪里有问题，却只说不出。 白雪拍手笑道：“可知当初祖老与四族谈判，四族提出的要求吗？我记得，当初少爷可是很为此问题担忧的，但不知为何，后来却不了了之。” 黄顺浑身剧震：“兵源！四族最是念念不忘的，就是兵源！难道，你是说……”黄顺不敢再说下去，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黄顺猛吐一口气，连忙摇头，仿佛要把头脑里生成的想法甩出去，“他们不会这么做。” 白雪不管黄顺，继续说下去：“还记得当初秣陵，拜访孙翊前后，祖老曾有很不自然的表现吗？当初我就发现这一点，只是没有多想，但现在想来，许是祖老早已知道，四族要对孙翊下手，所以，心底里，不愿见孙翊。” 黄顺很拒绝这个说法，摇头道：“没有真凭实据，我是不会相信的。” 白雪苦笑摇头：“凭四族的实力，能让你抓到真凭实据吗？少爷，你想想，除了孙氏，在江东，谁还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够将如此惊天巨案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事后却无从查起？” 黄顺经白雪一番提醒，虽然感情上不能接受，却已经有了怀疑：丹阳兵马是四族垂涎欲滴，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东西，这点毋庸置疑。谈判中，四族不可能放弃兵源的要求。很显然，正如白雪所说，祖老肯定和他们达成了一致。 在梦中，秣陵可是后来孙吴的都城，如此重镇，四族却说给自己就给自己。事后还让家中子弟全力帮助自己经营。显然，这背后，四族肯定在孙权面前做了大量工作，这才让孙权点头同意拿出秣陵换偃月城。 而四族，显然是把秣陵城作为四族今后的重心进行开发，所以才在夏吟坊身上那么大方。说到底，自己虽然是夏吟坊坊主，但在江东，实际还是他们说了算。 孙翊之后，是朱治袭任丹阳郡太守。从太守人选上，也能看出，四族终于得偿所愿，拿到了丹阳。 此上种种，都证实：此案，四族脱不了干系。 黄顺呼的站起，愤然道：“我们这就去找祖老，听听他的说法。” 白雪施然起身，笑道：“正有此意。” 三人径直套车出门，去找祖渊。黄顺亲自驾车，车厢内，程瑶小声对白雪咬耳朵：“雪姐姐，你不是要劝少爷走出阴影吗？怎么无端说起这事来？” 白雪抿嘴一笑，说道：“他满脑子只想这事，还有空想别的吗？” 程瑶这才恍然。 祖渊身为黄顺身边头号得力之人，光替黄顺照顾夏吟坊这个大摊子，就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曹军进犯，黄顺不管事，他还得替黄顺办理相应琐务，可谓黄府第一忙人。 虽然忙，祖渊却精神倍长。祖渊是有野心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带人勇闯中原，意图成就大业了。 当初跟随黄承彦，固然有黄承彦的救命之恩，二人关系也是极好，但更深层的原因，是当时的黄承彦，具有辅佐明主，重整江山，恢复汉家威仪的雄心壮志。而且，黄承彦也有那个能力。 后来，黄承彦屡遭挫折，索性半隐居，祖渊也只有将自己的野心深埋心底，埋头做起了默默无闻的黄府管家。 本想此生就此波澜不惊的安然度过，却遇到黄顺这个不怎么着调，不肯吃苦，遇事避让，怎么看也不像是担事的人，却偏偏热衷于参与时事，还尽是些旁门左道。 祖渊经历过大风浪，黄顺心里那点小九九，他看的门儿清。这是个渴望成就大事，却又质疑自己的能力，怕受挫折，不敢过于伸张的孩子。 祖渊恰恰需要的，就是一个有事业雄心的主子，能力不足，他可以从中弥补。而且，祖渊还发现，黄顺的身边，不乏能人。 而黄顺，有一项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他极具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哪里不行，从不坚持己见，而是从善如流。这就初具英明主子的潜质。这让祖渊对黄顺，更具信心。 所以，从江东回襄阳，祖渊第一时间便找上黄承彦，要求调到黄顺身边，辅佐他。 而祖渊这些想法，自然不会跟旁人提，黄顺自然也不会知晓，祖渊对他抱有多大的期望，只是看到祖渊白天黑夜的忙碌操劳，黄顺感激之余，也就尽量不过多去打扰他，给他添麻烦。 但今天这事，必须找祖渊说清楚。不然，黄顺寝食难安。 来到祖渊处。祖渊第一时间便看到三人来到，先说道：“顺少爷，如今也算这里的稀客了，好久没来了。” 黄顺虎虎生风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刚冷笑一声，还未说话，白雪已抢先笑着开口：“祖老，今天，我们可是专为江东孙翊一案而来。” 祖渊一愣，旋即挥手，让其他人离开，屋里只剩他们四个。白雪继续说道：“祖老肯定知道更多内情。我们今天，就是专程来请教的，祖老不要敷衍我们才好。” 祖渊微微叹气，说道：“自从徐氏找来，顺少爷让江东徐慎调查此事。我就知道，此事定瞒不过你这聪明的小姑娘。我早就做好被你们兴师问罪的准备了。” 白雪忙道：“折煞我们了，我们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兴师问罪是断断不敢的。” 黄顺本来还真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听白雪如此一说，脑子一下转过弯来：此事就算是祖老和四族合议，又何罪之有？ 第123章 曲折的内情 毕竟，动手的是孙权。若是孙权真信任自己的弟弟，任四族如何使计，也难以奏效。正因为孙权自身就是颗有缝的蛋，这才让四族注意上的。 再说，四族和祖渊跟孙翊无冤无仇，干嘛要跟他过不去？不过形势所逼，自保求生而已。孙氏在江东，残忍灭人满门，这种事还少干了？ 黄顺的态度一下恭顺起来，微微一低头，说道：“还请祖老解惑。” 祖渊略一思索，便开始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孙氏在江东势力之大，即使曹操击败孙氏水军，只要最终我们联军击败曹操，那江东地面，还是孙氏说了算。四族没有任何翻身机会。问题焦点就在丹阳郡。 丹阳是孙氏的大本营。丹阳兵马是孙氏得以称雄江东，与天下争衡的基干力量。如孙翊所言，与曹操之战，丹阳兵是不出动的。就是说，即使孙氏败于曹操，只要丹阳兵马没有损失，孙氏地位照样稳如泰山。 而四族，却如断奶的孩子，急需兵源补充。所以，一举两得之计，便是四族从孙氏手中夺取丹阳。 如此不但四族有了兵源，得以续命，还可以毁掉孙氏的基本，迫使孙权拿住全部身家与曹操作战。一旦失败，孙权必受重创，江东形势就会混乱。四族可以从中浑水摸鱼，趁机崛起。而我们，则趁江东内乱之际，夺取荆州，皆大欢喜。 此计得以成功，关键在于孙权本就是疑心很大的主子，而孙翊也是做事不计后果的莽夫。都是极易被人从中挑唆、离间的人。 再说，他们兄弟二人，本就关系不睦，二人矛盾的爆发，四族不过起了导火索的作用，主要责任还是在于他们自己。 祖渊与四族当初筹划，恰好十姓也需要在江东有个落脚的地方，至少是与曹作战期间，在大江以南有个根据地。所以，四姓希望祖渊能够以秣陵为基地。 恰好，黄顺钟意的也是这里。祖渊正好顺水推舟，就势认可。从孙翊手里拿过秣陵，等若在丹阳切入楔子。一旦丹阳生变，从秣陵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以十姓的名义拿过秣陵，可以最大程度的麻痹孙权和孙翊，不让他们发现，四族已经盯上了丹阳。 从祖渊口里得知，黄顺准备把秣陵当做商品集散地，四族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建设秣陵需要大量银钱，黄顺从襄阳调度，既费时又费力。而且，对四族的丹阳攻略也起不到作用。 但若由四族资助黄顺，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四族毅然决定，主动参与黄顺的计划，提供钱财支持，让黄顺的秣陵改造计划尽快落地运转。 于是，就有了徐慎等人找上黄顺，谈合作的事。这时黄顺提出了“夏吟坊”的概念，四族便假借夏吟坊，将大量的银钱和人力投在秣陵，在秣陵扎下了根。 黄顺此时越听越不对，忍不住出口打断道：“等等，祖老，听你的意思，徐慎他们找上我，是四族背后里支持？夏吟坊成立这么顺利，也是四族在推动？ 而不是徐慎他们真的看好我，愿意跟着我大干一场？” 祖渊笑道：“不然，就你们几个人，能搞出什么名堂？你不想想，虽然夏吟坊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但徐慎他们是不是比你还积极？这其中的道理不就清楚了吗？” 黄顺一下感觉，纯洁的心灵受到伤害。那几个家伙，在自己面前戏演的那么好，把自己玩的团团转，还给了自己一个坊主当。 自己颁下第一个夏吟令时，他们比自己都重视。只没想到，这，这，这一切，完全就是他们一群人玩弄自己嘛！ 可恨自己还从此觉得自己了不起，是个人物，还把沿路打劫这个美差交给他们，回到襄阳便实心眼的搞起夏吟坊襄阳分舵，还计划着把夏吟坊发展到邺城。没想到，这个夏吟坊，就是人家玩弄他的道具。 一想到徐慎背着自己大笑自己上当受骗，而自己却还屁颠屁颠替他们数钱。黄顺的脸上就火辣辣的，当场恼羞成怒。 “好一个徐慎，好一个陆琳，平日跟我称兄道弟，原来背后，都是在想着如何利用我。我也是蠢，被人利用了还自鸣得意。我这脸，在江东算是丢尽了。 我的脸面事小，我们黄家，整个荆州十姓的脸，都被我丢尽了！这个仇，我记住了，哼！” 白雪也没想到，祖渊竟说出这么多意料之外的内情，当下问道：“祖老当时应该很清楚他们的算计才是，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少爷被他们骗得团团转？少爷回到襄阳搞襄阳分舵，祖老为什么也不反对呢？” 祖渊笑道：“少爷可有些冤枉徐慎和陆琳了。说到底，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但他们对少爷的友谊，绝对是真的。否则，我一定拆穿他们的把戏。 这事，少爷虽然受了蒙蔽，但并没有吃亏呀。现在夏吟坊的摊子铺的这么大，少爷这坊主虽说只是名义上的，但也是金光闪闪呀。 名分已定，少爷的夏吟令一出，他们都得重视。这股力量在少爷手里，用的好，可发挥意想不到的功用；即使不用，放在那里，至少以后这江东，少爷也算是半个地主了。” 祖渊如此一说，黄顺心里这才好受点。但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算计，这跟头栽的过惨，黄顺还是耿耿于心，难以释怀。 祖渊便继续往下说。 四族在秣陵做好准备后，就开始着手对孙权和孙翊进行离间。离间这二人并不难，事实也是如此。只是，当初算计的，只是让孙权和孙翊兄弟相残。孙权势大，孙翊肯定斗不过。 孙翊一死，丹阳无主，四族在秣陵捷足先登，先掌握住丹阳上下，再在丹阳各地造出山贼四出，一片混乱的假象。如此，孙权就只有就近借重四族力量，在丹阳剿匪。 只要四族掌握丹阳时日一长，就成既定事实。孙权即使想拿回丹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现在看来，四族的目的已然达成，孙氏受到重创，与曹操一战，孙权没有任何退路，只能胜，不能败。若败，江东将非孙氏所有。 白雪讶然道：“可是，孙翊最终是被灭了满门！这是怎么回事？” 祖渊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或者是孙权执意如此，或者是四族斩草除根，都有可能。两方都有能力事后毁赃灭迹。真相如何，怕是只有他们当事人心里最清楚了。” 第124章 三马同槽 白雪有些不甘心道：“这样呀，弄到最后，还是本糊涂账。” 黄顺也在挠头：“这要是孙武长大了，找谁报仇，还是个事呢。真让人头痛。” 祖渊笑道：“管他如何报仇，那么久远的事，现在就不要操心了，我们还是操心眼前。既然少爷来了，就来看看这封信，你一定感兴趣。” 祖渊从内衣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交给黄顺。黄顺接过一看，署名：“褚仁”。 “褚仁？”黄顺默念了几遍，“这名字有些熟悉。” 话音刚落，黄顺、白雪和程瑶同时想到：那个与祖渊同为西域墨氏，已与黄家结盟的家伙。 “这个时节，这家伙来信，会说些什么？”黄顺念叨着，颤抖着手，就要拆开看。 程瑶又是一把抢去，兴奋道：“我来念，我来念！” 祖渊嘲笑道：“能有什么，不过是向我们表表功，表示他们没有白吃饭，他们这个盟友，还是有用的。” 这时，程瑶已经展开信，喜滋滋的大声开念了。 信中介绍了曹操兵犯荆州的兵力组成，领军将领，每个人的特点，还有随军的参赞谋士等，信息周祥，一听就知确实下了功夫。不愧好盟友。 但黄顺更关注的，是信中提及的另一件事。 曹操对荆州形势，了如指掌，知道荆州是十姓在控制。但曹操拿到荆州后，却不想如刘表般，空有其名，而无实权。 显然，如果十姓识相，主动交权，曹操可以大度一点，允许十姓继续留在荆州，甚至家族的资产，也予以保留。十姓还是可以在荆州风光一时的。但权势上，肯定要被大大削弱。 而十姓之中，对曹操的态度，又有欢迎和抵触两个阵营。对于欢迎的蒯、蔡两家，曹操自然不会亏待，族中子弟入朝为官，甚至继续为官荆州，都是可以的。 但对于抵触曹操的庞、黄、马、向四姓，曹操的方略便是大棒为主，甜枣为辅。四姓能留在荆州就算曹操的恩赐，至于其他，想都别想。 就是这般，曹操周围，仍有这样的声音：必须对四姓进行严厉打击，以儆效尤。满门抄斩是过于残忍，但全家发配辽东，却是可行的。必须把四姓的势力从荆州彻底根除。 当然，曹操志在天下，不会如此做，恐寒天下士人之心。但此声音的存在，起码表明：一旦曹操进驻荆州，四姓的日子，会很难过。 许蒙作为随军参军，此次作为曹操的腹心谋士得以随军南下。许蒙和褚仁暗中商议：要让四姓无后顾之忧，全力迎战曹军，就必须替四姓把后路处理好，就必须说服曹操，善待四姓，以收民心。 许蒙与褚仁商议后，决定亲自出马，说服曹操。因为为四姓说话的人很多，许蒙混迹其中，即使后来曹操追查，也追不到许蒙身上。 换句话说，许蒙此时为四姓说话，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许蒙曾借机劝说了曹操几句，但曹操只是笑笑，并无其他表示。许蒙心愁，白天黑夜都在想这事。 许蒙知道，曹操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还是个报恩可以拖一拖，报怨却是上赶着的那种人。四姓多方奔走，反对曹操这么多年，要曹操对他们网开一面，确实难度很大。 但若不能替四姓解除后顾之忧，万一四姓为家族计，在曹操面前更换门庭，不但抗曹大计彻底完蛋，自己也要暴露。 许蒙死并不怕，就怕大仇不得报。这次荆州之战，可说是许蒙最后的机会。若让曹操坐稳荆州，天下将大势所趋，一致归曹。其他各处割据，甚至不用兵马出征，可直接传檄而定。 到那时，即使许蒙兵行险招，找刺客杀了曹操，又有什么用？曹操平生夙愿达成，死也是含笑九泉。 要报仇，就要挫败曹操一统天下的部署，要达成此目的，就必须在荆州挫败曹操。所以，对四姓的支持，必须使尽全力，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就在许蒙一筹莫展之时，时机却悄然无声的降临。 这天，天刚蒙蒙亮，许蒙就蒙召，去见曹操。一路上，许蒙还在嘀咕：这么早能有什么急事找自己。 来到曹操帐里，曹操脸色不好，示意许蒙坐下，直截了当的问许蒙：“言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听说对解梦一道，颇有研究。今吾有一梦，甚为不详，醒来久思不得解，还望先生为我解惑。” 许蒙此时还未意识到机会来临，淡淡说道：“主公何梦，说来一听。蒙试为解之。” 曹操沉思着道：“吾夜梦三匹马同槽吃草。此梦何解？” 许蒙心里一震，顿时狂喜：此梦大凶，三马同槽吃草，显然预示将来有三位与马有关之人灭掉曹操满门。虽然曹操可能幸免，但他的子孙必定遭殃。 许蒙当然不会让曹操看出自己的心理波动，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心中一动，猛然意识到：这是为四族说话的好机会！ “主公，此梦大凶！主将来有人对主公后代不利。而显然，此人与马有莫大关联。” 曹操自己也想到这点，找许蒙来，显然不是为了听这个，问道：“可能解乎？” 许蒙掐指，装模作样掐算一番，摇头道：“主公之世，自然无忧，只是主公以下三代之后，必应验此梦。 主公乃天神下凡，梦中自能与天界沟通，此梦便是天命预示。而天命，不可违。” 曹操失望道：“难道我的子孙，注定要受此人欺负不成？” 许蒙见时机成熟，便说道：“天命虽不可违，但既已预知天命，可预作布置，预留后路，如此虽不能保全全家，却至少能确保家族血脉不绝，甚至江山不绝，也非不能。” 曹操大喜，忙问道：“先生有何策教我？” 许蒙肃然道：“主公，当年赵简子派尹铎经营晋阳，以为保障。百年后，赵襄子果以晋阳为基，保住赵氏江山，从而延续赵氏一脉。难道主公不能从中得到启示吗？” 曹操若有所思，沉吟道：“先生意思是说，让我也选择一地，作为曹氏保障？” 许蒙抚掌赞曰：“正是如此！” 曹操说道：“那吾亦以晋阳城为保障，可乎？” 许蒙摇头道：“赵简子选择晋阳可，而主公却不可。” 第125章 保全十姓 “为何？”曹操问道。 许蒙答道：“时势不同。当时晋阳，城固地饶，在赵氏纵深腹地，可当此重任。如今晋阳，胡汉杂居，边事不断，土地荒芜，百姓逃亡。 当时赵氏，内无权臣，可大胆委任腹心，经营晋阳；如今主公，除却曹氏、谁可信任者？谁能除却‘三马’嫌疑？所以，主公势必委任族内子弟坐镇晋阳。晋阳地险民悍，主公就不怕三马之乱未起，兄弟相残偏至吗？ 所以，晋阳不可。” 曹操点头叹服，问道：“依你之见，何处合适。” 许蒙答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曹操一愣，旋即恍悟道：“襄阳？” 许蒙笑道：“正是。” 曹操疑惑道：“可有说辞？” 许蒙道：“襄阳地处天下之中，藩王作乱极难，消除曹氏内斗嫌疑；襄阳地险民富，四通八达，往来商旅云集于此，天下讯息，襄阳尽知；襄阳依托荆州腹心、淮南深地、江东后路，有广阔空间与北方周旋。 万一形势不利，襄阳尚可出武关向长安，据守潼关，或沿江西上进西川，或扬帆过江占江东。此三处，皆足以抵抗中原侵袭，保证基业不失。立稳脚跟后，传檄各处，共举义旗，清君侧，除奸佞，恢复曹家江山。 如此，即使天命难违，三马也难以吃定曹氏。曹氏足以转危为安。” 曹操抚掌称善，略一思忖，仿佛自言自语，“如此，对襄阳十姓，倒是要另一番处置了。” 许蒙心中一动，进一步解释道：“属下此前已为主公多次言明，襄阳十姓乃荆州支柱，不可轻动。即使庞、黄、马、向四族，主张抗曹，也该予以优容。 现今九州四海，尚是汉家天下。四姓拥刘抗曹，身正理直，义正辞严。主公胸怀天下，不与计较。几代之后，天下忘汉已久，士人归心曹氏，十姓以忠孝立家，必将誓死追随曹氏。三马之乱，主公还要依仗十姓的忠贞，辅佐曹氏子孙呢。 是以，着眼当下，蒯、蔡功大，不可不赏；期之以远，还是庞、黄两家，方为荆州栋梁。” 曹操意动，缓缓点头道：“汝且退下，容吾思之。” 许蒙心知此事八九能成，归家便让褚仁作书，致信祖渊，免其后顾之忧，全力抗曹即可。 程瑶念完，先自咋舌道：“这个许蒙，真是个神棍，太能忽悠了。” 黄顺偷摸一把冷汗，后怕道：“当初过于信梦，力主留在襄阳。没想到，差点就成曹操的刀下鬼。好在许蒙那边给力，算是逃过一劫。” 祖渊笑道：“这点事都做不好，何为盟友？曹操来到后，我们如何应对，很多事还需少爷拿主意，我等下人才好做事。少爷这几天还需打起精神才是。” 黄顺连忙谦虚，与祖渊粗粗谈讲一番，便告辞回家。临别时，祖渊特意叮嘱黄顺，这些日子，黄承彦很是忙碌，回到家，最好过去请安，听听他的意见。 回到家，黄顺见过陆吟霜，又去探望徐氏母子，然后便前往黄承彦书房，找老爷子说话。 宽敞的书房内，黄承彦正专心致志的写字，抬头看见黄顺进门，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笑道：“顺儿好些了吗？” 黄顺有些内疚，自己只顾自己心情，这个节骨眼上，什么忙也没帮上。算起来，这就是不孝。 “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看你的白发都多了几根。都是我不争气，不能帮你分担家事。” 黄承彦开怀一笑，说道：“谈不上辛苦，不过是每天见到蒯、蔡两家得意忘形的嘴脸，心里不痛快罢了。” 黄顺借机说道：“荆州形势如何，可有当初谋划之外的情况发生？” 黄承彦说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顿了顿，黄承彦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爹尚可做事，等曹操大军进城，爹就要彻底赋闲在家，不再视事了。 那时候，就要你多为家里跑动，辛苦不说，还处处费脑筋，一步走不对，我们轻则被动，重则全输。爹不在身边，你要多听祖渊意见，自己也要勤加动脑才是。” 黄顺一噤，知道大哥和二哥都不在家，曹操进驻襄阳，爹肯定不能像现在这般自由，只有靠自己了。 黄顺顺便把在祖渊处得到的褚仁书信跟黄承彦说了。黄承彦掀髯大笑，“天助我也！如此，我们的胜算又增几分。” 父子二人再说些闲话，黄顺正要告辞，黄承彦叫住他，神色紧张，小声言道：“蒯、蔡两家，虽都心向曹操，却并不是铁板一块。 日后如果你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你大舅那边，或可帮你。” 黄顺一惊驻步，问道：“怎么？大舅不会挺曹最坚决吗？怎会帮我们？” 黄承彦道：“蔡瑁虽然挺曹，却不希望曹操顺利拿下荆州，扫平江东。这一点，与蒯氏不同。我估摸着，他是想在荆州立功，以确保地位稳固。 自你回来，我们与蔡瑁做成一系列交易，换做以前，断无可能。他已经在两头压注了。如何跟蔡瑁打交道，你多听祖渊的，你还太嫩，斗不过你大舅。” 黄顺心道：还有一个原因，蔡树之死，蔡瑁一直怀疑是曹操的人所为。丧子的蔡瑁，肯定与以前有所不同。这个却是老爷子所不知的了。 接下来的时间，黄顺抖擞精神，全部精力，都放在应对曹操一事上。在黄顺看来，襄阳只是曹操暂驻地，曹操最终肯定要驻扎江陵，为过江做准备。所以，襄阳这里，稍作安排，做好拜见曹操准备即可，重头戏当在江陵。 曹操大军，一路毫无抵抗，是以比夏侯惇更早一步，先行进入襄阳。荆州新主刘琮，在众属陪同下，出城投降。 纳降仪式非常隆重威严，一切由蒯氏一手安排，曹操显然非常满意，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进入襄阳，曹操简单安抚了刘琮，便召集十姓长辈，前来叙话。十姓早有准备，曹操令使一到，便乘车出门，来见曹操。 黄顺早就有意见见天下闻名的曹操，黄承彦便带着他一块。一路上，黄承彦千万般叮嘱：曹操喜怒无常，不可乱说话，以招惹祸端。 对曹操的认识，黄顺自认比老爷子更深，只是点头答应，心里却另有主意。 第126章 拍曹操马屁 经过一番周折，黄顺终于跟着黄承彦，来到州衙宽阔大气的议事厅内。黄顺一进门，迅速拿眼扫视全场，北面南向，正中威坐一人，皮肤偏黑，浓眉厚须，面带微笑，身着便装，平易的外表却掩盖不住王者的霸气外露，多年主宰战场的杀气，更是不经意间漏泄。不用说，正是当今士人谈之色变，畏之如虎的大汉丞相：曹操。 左手边，十姓中已有人入座，见到黄承彦进门，忙站起来示意。右手边，却是一溜文臣谋士打扮的人，随意坐在那里，轻松的聊天、喝茶。在座无一武将打扮之人，显然这次是衣裳之会，而非刀兵大会。 黄承彦带着黄顺，诚惶诚恐的见过曹操，小心归座。 人已到齐，曹操和颜悦色的开口，先向众人介绍他的一溜谋士。 黄顺很用心的听去，一个个梦中熟识的名字，一一与现实人物契合：荀攸、程昱、贾诩……听到许蒙名字处，黄顺特意多看了几眼，许是心理作用，黄顺感觉，许蒙对自己笑了一下。 再听到司马懿的名字，黄顺轻轻一震：这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姐夫后来就是在他面前，无计可施，活活累死。曹家的江山，也是被他篡夺。曹操梦中“三马”之头一匹：司马懿，司马仲达是也。 曹操这边介绍完，蔡瑁便代表荆州十姓，向曹操一一介绍这边人物，曹操一边听，一边微笑点头，遇到熟人，还会乐呵呵说上两句话。 最后介绍到黄顺处，曹操一抚掌，笑道：“这就是黄家千里驹，过江东娶美人，白手创建夏吟坊的黄顺了。吾家儿郎，近来嘴上谈的最多的，就是你，不仅如此，还纷纷让我给你带话，表示心中仰慕之情呢。” 黄承彦在旁连忙谦虚，表示不敢。黄顺却大胆抬头，与曹操对视，笑道：“我对曹丕、曹植、曹彰等曹家后辈，亦是久仰大名，早就想一去邺城，交个朋友。只怕路上不安全，未能成行。 既然吾之大名，他们也有听闻，那就再好不过，等荆州事告一段落，我便择期北上，以圆旧梦。” 曹操眼睛一亮，认真看了黄顺几眼，笑道：“好！听说顺少爷在江东，凭锦绣文采，赢得美人青睐。吾子虽不肖，却也粗通文墨，你们可以好生切磋交流一番。” 黄顺笑言：“丞相过谦了，曹植大名，在襄阳文界，已是如雷贯耳，号称百年不遇的文学天才；曹丕，也是文名动荆襄，吾辈难忘其项背。顺不过凡夫俗子，哪能与天上文曲星相比。切磋之事，断断不敢，虚心求教，虚心求教而已。” 曹操人威权重，奉承话自然听得多，早已免疫。拍曹操马屁，不但不能得到曹操好感，还有反得其咎的危险。但拍曹操儿子的马屁，却没几人，都害怕被曹操认为有意在后辈身上压注将来，这是曹操的逆鳞，谁也不敢碰。 但黄顺今天这番话，却真说进曹操的心肝里，挠到了曹操的痒痒肉。曹操乐得眼睛都眯缝起来，浑身没一处不舒坦。 黄顺这边，他是黄家人，严格说，目前还与曹操站对立阵营，他不可能通过奉承曹操希望得到什么，相反，若他真有拍马屁的意思，回家必得受长辈严惩。所以，黄顺此言，当是发自内心。 就曹操而言，自己这两个儿子，确实有些才气。尤其是曹植，虽然年龄不大，却才思敏捷，屡有惊世之佳句。 黄顺远在襄阳，纵然有所听闻，但对二人之高下，是断断不能打听到的。而黄顺所言，显然更看高曹植一眼，正与曹操心中判断一致。这就绝非谄媚吹捧之言了。 所以，曹操一听自己两个儿子的才名，连远在襄阳的黄顺都知道，那份得意和骄傲，就甭提了。 在场其他人，曹操这边众谋士，虽然将信将疑，心中怀疑：后辈的才名，当真能传播这么远？连襄阳人都知道了。但却找不到合适理由证实黄顺在拍马屁，只有替曹操且惊且喜的接受。 但襄阳这边人士，却个个心中偷笑：自己好歹算是襄阳士层顶端人物，自己怎么就没听说这曹植和曹丕的才气如何呢？ 黄顺这小子，打小就鬼精灵，但天性胆小，没想到，今天在曹操面前，一点不怯场，还敢抖机灵。偏偏这机灵抖得妙!曹操一高兴，我们襄阳可就跟着沾光了 “哈哈，好！”曹操一高兴，就想赏点什么，临场也没什么别的，便随手从身上摘下一块翠玉，交给侍从，说道，“日后你有心来邺城，就带着这块玉佩，吾保证，沿途无人为难于你。” 黄顺一听，这等若在北方拿到通行令牌！连忙接了，忙不迭的感谢。 曹操再次欢笑，说道：“吾奉旨讨逆，荆州顺天应人，主动归降天兵，吾心甚悦。对襄阳，吾是有感情的，为保襄阳一方安宁，不至战乱扰民。吾决定，襄阳一切，吾皆不做改变。希望十姓能够像辅佐当年刘景升般，辅佐今后之荆州牧。”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曹操众谋士，除却许蒙，尽皆失色。 曹操原先是要棒打十姓，重整襄阳的。他们都早已与家中交代，等十姓势力搬出襄阳，他们就来填补真空，争抢襄阳。 所以，各人随军而来的，多的是各家的管家、伙计，就准备着好好打劫十姓，大捞一把。 没想到，事到临头，曹操竟然宣布，一切不做改变！那就是说，襄阳还是十姓之襄阳，他们即使是战胜者，在襄阳，也还得听人家的。利益毛都捞不到不说，自己还做不成主人。这夺来荆州，又有何用？ 曹操这脑袋别是被驴踢了？马上就有人起身要反对。曹操自然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一笑制止，“吾意已决，勿得多言。” 十姓这边，除却黄承彦，都是一副震惊、不敢相信的表情。庞、马、向三家，是惊喜；而蒯、蔡两家，则是失落。 本来想着借助曹操的手，蒯、蔡两家可以要挟四姓，从他们手里拿过大量资财利益，从而彻底压制住四姓，将整个襄阳，甚至整个荆州，掌握在手。 现在曹操一句维持现状，等若十姓中，支持曹操和反对曹操的，是同一待遇。这叫几天前还在四姓面前趾高气扬的蒯、蔡两家，情何以堪。 第127章 以退为进 庞、马、向三家，虽然惊喜，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曹操如此说法，有何用意。 现场心里最有底的，便是许蒙和黄承彦父子。许蒙自不会说话，黄顺身份不够，所以，对曹操的回应，只能由黄承彦来。 黄承彦一笑，说道：“丞相宅心仁厚，黄某代表襄阳百姓，在这里叩谢丞相大恩。”说完，起身，恭敬行跪拜礼。其他七姓，自是慌忙跟随，连曹操众谋士，也在许蒙带头下，跪了下来。 曹操满意的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忙亲自起身，扶起黄承彦。 黄承彦又道：“吾辈乃大汉子民，此生不变。后辈之事，自有后辈操心。吾辈已老，惟愿在家颐养天年，军国大事，不再过问。” 黄承彦此言，信息丰富，先向曹操表明态度：即使你施恩，我等也不会变换门庭，效忠于你。但后辈如何抉择，我们可以撒手不管。反正，差不多的后辈，都被刘备网络了去，剩下的，都在黄顺的夏吟坊里，这种白话，黄承彦说的硬气。 对曹操所言的维持原状，黄承彦往后退了一步，表示彻底交出军政大权，不与曹操治下的州府有牵连。另一方面，也给了曹操一个态度：曹操的荆州，绝非刘景升荆州第二，十姓愿意让权。 黄承彦的表态，庞、马、向三姓自然拥护，蒯、蔡两家，也无异议。毕竟，四姓的退出，就代表他们两家的势力增长。有曹操维持原状的表态，就能阻挡住所有觊觎荆州的所有外来势力。 这个结果，虽然比原来设想，让四姓保持了家势，未受影响，蒯、蔡两家心有不甘；但自己的势力增长，却大大超出原先设想了。一个原地踏步，一个平步青云，日后十姓，就是蒯、蔡两家执牛耳了。 甚至不用多长时间，十姓的说法就不存在了，而是变成二姓的称呼，其他几姓，将逐渐沦落为普通豪门大户。 蒯、蔡两家心中暗喜，而曹操见四姓态度软化，心中也是大喜：假以时日，定能将荆州士层之心，彻底拉拢过来。 是夜，曹操不谈公事，只叙感情，气氛融洽。只在蔡瑁谈及曹操兵不血刃，拿下荆州，何不顺势东下，横扫江东的话题时，这才有了争议。 当夜最大的获利者，众人公认是蒯、蔡两家。这两家也是春风得意，周旋于新朋故旧之间，频频举杯，气焰张扬。对此，四姓可以视而不见，但曹操众谋士，却看了心中憋气。 你一个新降者，未有寸功，便在这里，在我们前面喧宾夺主，好似你在尽地主之谊，我们反而成了你的客人。 我们才是跟随丞相大军，打进襄阳的人，该是我们以胜利者的姿态，接受你们这些投降者的恭贺才是。 加之大捞一笔的如意算盘落空，众人心中有气，便有了处处的针锋相对。这在谈论人文风情时，尚可以“热烈”形容，看不出什么，但一旦谈及正事，就只剩剑拔弩张了，双方对立态势明显。 蔡瑁的主张不算错，至少在大部分人心中，都觉得，大军未打一仗，荆州相当于白得，就势打江东，合情合理。但在此时，蔡瑁却成了众谋士声讨的对象。 什么江东非比荆州，南北人文迥异，如今准备不足，战端不宜轻启；什么荆州新附，当安稳经营荆州，待荆州稳定后，再图江东；什么江东水军精悍，大江之上，曹军难敌等等，所有能想出的理由，众谋士你一言我一语，全秃噜出来了。就是一个目的：我反对蔡瑁的提议。 蔡瑁喝的有些晕乎，现在成众矢之的，一下吓醒了：这是怎么啦？怎么全冲我来了？ 蔡瑁在挠头：引诱曹军过江决战，这不一直是四姓的主意吗？自己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四姓不加以附合就算了，怎么曹操的谋士矛头全冲着我来了？ 曹操何等人，对众谋士的心理把握，入木三分：不就是荆州这块肥肉没份吃，心里不平衡吗。在邺城之时，就是你们，跟我大谈特谈拿下荆州，顺势而下江东的好处，现在倒好，一个个只顾私利，发泄私愤，而不顾朝廷大局。 曹操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种场合，当然应付自如。曹操喝了一杯，对在一边自己嘿嘿傻乐的黄顺说道：“如此大事，意见不统一，很正常。就让我们听听黄家千里驹的意见。” 黄顺自得到曹操的玉佩，心里那个爽。对后面的事情，就没怎么上心，只是在脑子里意淫将来见到曹丕、曹植的情形；想象自己带人，把夏吟坊建到邺城的情形。 曹操这指名道姓的一问，把黄顺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稍一惊愕，迅速冷静下来。 这个问题，黄顺早就有所准备，所以，不至被问的哑口无言。 “丞相，顺势下江东，确实是很美好的愿望，也有极大的几率能够成功。但先稳住荆州，训练荆州水军，几年之后，江东就是丞相屠刀下待宰的羔羊。放着十拿九稳的路不走，干嘛要去冒风险呢。” 此话一出，蔡瑁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黄顺，站哪边的？诱使曹军过江，是你们心心念念的事，如今你竟然反对？ 相比蔡瑁的不解，四姓各族长一愣之下，旋即理解的点头：曹军过江必败。万一曹操日后追究起来，建言过江的，难免不受到牵连。为人谨慎的黄顺，当然要规避此风险。反正，自有大把的人劝说曹操过江，不差四姓这几张嘴。 “喔？”曹操也没想到黄顺会如此回答，“当初你辛苦过江，难道不是联合江东，共同对付我吗？我不过江，你们还怎么联合?” 黄顺毫不惊慌，答道：“为家族安排后路，才是此行主要目的，联合江东，对付丞相，则是捎带着。现在，孙权遇上大麻烦，自顾且不暇，哪有功夫照顾荆州。联合一事，自是不用再提。” 曹操好奇道：“孙权遇到什么麻烦了？” 于是，黄顺把孙翊一案经过大体说了一下。当然，徐氏的事有所保留，讯息来源，也说是徐慎主动发给自己的。 黄顺话音刚落，许蒙第一个站出来，建议曹操道：“主公，如此，迅速派兵过江，正在其时。” 第128章 博望一战 方才众谋士一致反对蔡瑁，只有许蒙，微笑不言，现在，又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赞成出兵。让曹操心里赞赏不已：这个许蒙，虽然大局把握上，比其他人差点，但至少一片公心。 许蒙这一站出来，其他人，也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立即过江，平定江东。什么士气旺盛，趁热打铁；什么趁其病，要其命；什么利用荆州水军应付水战，曹操精锐只负责攻城拔寨，扬长避短等。先前理由完全被推翻。 唯有一人，安坐不动，黄顺看去，正是贾诩。这人算是职业军师，先后辅佐董卓、李傕和郭汜、张绣、曹操，每每出奇谋替主解倒悬之急。是个深不可测之人。 曹操大笑，指着他们骂道：“方才力主不打的是你们，现在要打的还是你们。我看你们就是酒喝多了，开始说胡话。此话题，到此为止。今天，我们只谈风月，不及正事。” 经此一闹，蒯、蔡两家不再飞扬跋扈，曹操谋士也不再故意挑事，襄阳和邺城两拨人，互相之间融洽了不少。 曹操又适时安排歌姬舞女现场助兴，气氛顿时达到高潮。这时，一封加急战报送至曹操面前。 曹操不动声色，拆开来看，眉头一皱，对左右耳语一番，自己先行离席而去。曹操是主子，所有人，观看歌舞时，都有三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是以曹操一走，所有人都拿询问的眼光看着曹操左右侍从。 左右恭敬回道：“丞相有紧急军务处理，不能终席，方才看大家醉心歌舞，怕打扰大家雅兴，就委托小的等曲毕再向大家说明。” 座中众人，心中明镜似得，知道这紧急军务，只能是夏侯惇那边出事了。这下，所有人再也顾不上听戏看舞，各有心思，互相耳语一番，便陆续撤了。 夏侯惇率五万精兵，还有一千虎豹骑，加上曹仁、李典的人马，对付新野，怎么看也是十拿九稳、小菜一碟。谁知却偏偏出了事。 诸葛亮从黄顺处得知，夏侯惇所带兵中，还有一千虎豹骑，就开始琢磨着把这一千骄兵悍将留在新野。若让他们参与追击，刘备人马，肯定跑不过他们，势必大受损失。 大敌当前，刘备自然亲自指挥。他与诸葛亮一番商议后，决定在博望坡前，用火攻给予夏侯惇迎头痛击。重点消灭虎豹骑。 重兵在手的夏侯惇，再次犯了轻敌的毛病，赵云前头挑战诈败逃走，夏侯惇挥军追赶，糜芳和关平中途埋伏杀出，夏侯惇欺负他们兵少，悍然不惧，猛追猛打。 前头夏侯惇正追杀的起劲，后面粮草辎重却出了问题。 夏侯惇久经沙场，自然知道保护粮草的重要，派稳妥谨慎的李典，率兵三万，在后保护粮草辎重。魏延率一千骑兵，旋风似得攻击李典重兵防守的粮草。 李典兵多，魏延攻不进去，便远远的用火箭乱射，还点起火把乱丢。李典麾下将校哈哈大笑，纷纷嘲笑魏延黔驴技穷：当着他们的面，就想火烧粮草，做梦去。 粮草辎重无事，前面正在攻击前进的夏侯惇猛发现后方粮草方向浓烟滚滚，心中一惊：中了刘备小儿调虎离山计！ 夏侯惇调转马头，火速回援。却被夏侯惇一路追杀的赵云、糜芳和关平三将，回身反杀，紧追不舍。 夏侯惇夺路而走，在一处山路逼狭处，发现去路被胡乱摆放的乱石树木拦住。夏侯惇正待下令清除路障，一声锣响，火箭从高处如下雨一般射将下来。 干透的树木上浸透油脂，沾火就着，火势一下就变得很大，无法扑灭。夏侯惇顿时心慌，举目望去，四周全是火，不知纵深多少，不敢强突，局促在狭小地界，乱作一团。 战马被火势逼得连连后退，大火蔓延上来，不少战马不再听主人命令，一声长撕，拔腿就往山上跑，却把主人送进虎口。 时间已容不得夏侯惇犹豫，后面赵云、糜芳和关平大军呼喊声由远及近，慢慢近前。等三人来到，夏侯惇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危急之下，夏侯惇猛横一条心，大喊道：“众将跟我走！”一夹马肚，冒火突烟而进。大火烧着人的须发和马的鬃毛，疼痛难当，正当夏侯惇心里哀叹：我命休矣。却惊喜的发现，已突围成功，远离火圈。 原来，刘备部队，紧急设置包围圈，根本来不及加大火烧范围，大火看着不可一世，其实，只要突出四五米，就是另一个世界。 夏侯惇连忙下马，扑灭自己和马匹身上余火，听得后面“杀”声震天，不敢停留，上马夺路而去。 按计划，关羽和张飞该及时出现，截住夏侯惇，厮杀一番，就算捉不到夏侯惇，至少，能消灭其手下骑兵大半。 然而，计划虽好，时间却来不及。夏侯惇回返太快，关羽和张飞还没赶到埋伏地，夏侯惇早已突围而去。失期的二人一阵恼怒，一商议，认为夏侯惇战败，敌已胆寒，不如大胆发起攻击，赚些便宜。 于是，关羽和张飞合兵一处，追着夏侯惇扑了过去。 此时魏延已完成任务，开始往新野方向撤退。李典重整队伍，正待赶路，却接到了夏侯惇的败兵。 听说前方失利，李典便建议暂且后退，来日再战。夏侯惇虽心有不甘，但骑兵损失惨重，今天难以再战，只好同意。 这时，关羽和张飞杀到，不分青红皂白，强行冲阵。夏侯惇正一股气憋得难受，见状一声大吼，亲率虎豹骑出战，一番大砍大杀，关羽和张飞损失惨重，急忙退兵。 夏侯惇心气稍稍平复，回军安营下寨。 关羽和张飞带领败军，灰溜溜回到新野，向刘备请罪。刘备大度一摆手，反笑着安慰他们：“此战争得就是时间，那夏侯惇，虽然勇猛过人，用兵却很谨慎，发现后方火起，第一时间回军，导致汝二人未能及时赶到。怪不得你俩。 擅自出兵攻击，确实是你俩不对，但大战当前，此罪暂且记下，留待以后将功补过。” 第129章 聚歼虎豹骑 诸葛亮也在旁笑道：“此战虽胜，但夏侯惇虎豹骑尚在。若不能消灭这股悍骑，吾等即使及时撤退，也要被追上缠住。所以，众将士不得懈怠，明日还有大战，要早做准备。” 众将中，除却关羽和张飞，都是胜利归来，人人春风满面，谈笑风生。诸葛亮说完，都轰然应诺。 关羽和张飞自认老将，这次却独独失利，自觉没面子，奋然上前道：“大哥，军师，明日大战，请允许吾兄弟将功折罪。” 刘备笑道：“二弟和三弟是不可或缺之战力，明日必有苦战，今日，早些休息。” 第二天，众将早早来到议事厅，等候将令。却直到日上三竿，刘备和诸葛亮才姗姗来迟。 “昨日失利，今日夏侯惇行军必然谨慎。”刘备坐定后，笑着说道，“赵云，你还是率三千兵马，前去诱敌，若夏侯惇不上当，径回新野，另有使用。” 赵云领命而去。刘备和诸葛亮便悠闲地喝上茶，似乎混忘了下面还有一众将领没有军令。 关羽忍不住，代表众将出列道：“大哥、军师，大敌当前，吾等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诸葛亮笑道：“喔，云长急了。也罢，暂时无军令安排，众将闲着无事，不妨回去杀猪宰羊，午后饱食一顿，伺候傍晚厮杀。” 众人一听，得到晚上才有仗打，轰然离去。只有关羽和张飞，悻悻的不愿离开。 刘备说道：“二弟、三弟，此战过后，我们就要长途跋涉，直奔江夏。殿后的重担，非你二人莫属。好生将养精神，勿得误事。” 二人这才大喜，眉开眼笑而去。 且说赵云，再次在夏侯惇面前诈败诱敌。夏侯惇果然不上当，一撇嘴，口里蹦出俩字：“幼稚！” 李典附合道：“不错。我们兵多将广，稳稳以正兵前进，新野城旦夕可下。刘备若逃，便以虎豹骑追击，大军随其后，刘备成擒。” 夏侯惇深以为然，持重进军。沿途再无抵抗。进抵新野，但见新野城四门大开，城内空无一人。 夏侯惇心疑：“这是何意？难道刘备打了胜仗，却提前溜了？还是说，此中有计？” 李典建议道：“还是谨慎为是。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城内城外分别驻营。派出探马打探刘备大军消息。只要我们找到刘备所在，以丞相虎豹骑的马力，追上不难。” 夏侯惇欣然采纳。先谨慎的派人进城巡检一番，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安排当晚宿营。虎豹骑地位超然，当然第一个被安排进城休息。 埋锅造饭后，正待用饭，突然城内城外一片喊杀声。众将校唬的面色惨白，夏侯惇高声呵斥道：“怕什么？刘备小儿，也就敢在吾面前搞些小动作而已。就凭他手下那几把刀，能撼动我的大营？” 话音未落，城内已然火起。夏侯惇带领众将，聚拢部队，尤其是虎豹骑，先行集中。城内处处火头，有几百处之多。必须先让虎豹骑出城去，局限在城内街巷，虎豹骑也无从发挥实力。 虎豹骑沿着城中马道，避火而走，未走多远，先头部队纷纷掉落陷阱，中招者被陷阱中锋利的竹尖穿身而过，人马皆亡。 原来，诸葛亮接到黄顺的情报后，便与刘备为夏侯惇的虎豹骑在新野城内安排了巨大的埋葬地。 在城中马道两旁，密密麻麻挖有上百个陷阱。白天里，糜芳、关平、陈到等将带人藏在陷阱中，以木桩抵住上头，即使陷阱处有人走过，也不致失陷，暴露陷阱位置。 等到城中各处飘来饭香，便是他们出动时刻。在陷阱里安置好杀人竹尖，从陷阱出来，一部分散各处放火扰敌，一部则在马道上点火，逼迫虎豹骑走两边，正好落入陷阱之中。 趁着虎豹骑队形大乱，糜芳、关平和陈到从城中各处对虎豹骑发起攻击。骑兵失去速度，还不如一普通士卒。刘备士兵，借着沿路火光，手持长枪，先捅马，再捅人。一会就将夏侯惇的虎豹骑，冲的七零八落。 黑暗中，虎豹骑落入陷阱的，被杀的，损失大半，即使有几个漏网之鱼跑出城，也被城外等候已久的关羽、张飞、黄忠、魏延当做活靶子，一一射杀。 不远处，刘备和诸葛亮亲自带领一千士卒，每人举六个火把，摇旗呐喊，虚张声势。唬的城外的李典，龟缩在大营里，不敢露头。 城内曹兵在黑暗中，彼此误伤严重，直到刘备人马撤走多时，才逐渐安定下来。 损失了全部虎豹骑的夏侯惇，当晚就把紧急战报发往襄阳，向曹操求助。而他自己，直到第二天天大亮，才从探马口中得知，刘备大军已然南撤。 夏侯惇如惊弓之鸟，不敢穷追，而是沿刘备撤退方向紧随。 襄阳城内的曹操，接到战报后，迅速做出布置，派徐晃率两万兵马，奔赴江陵，务必赶在刘备之前，拿下江陵城。 江陵是荆州的总后方，近一半粮草辎重，全集聚在此。若被刘备得到江陵，必如虎添翼，更加难制。 自己则率众将，带虎豹骑主力，追赶刘备。务要追上刘备，一举全歼。 而刘备，也不是一味撤退。按原计划，诸葛亮带黄忠和魏延，先行一步，奔赴南新、云杜、竟陵、西阳等县，尽起县中兵马，然后，黄忠和魏延带兵与刘备相会偃月城。而诸葛亮，则只身一人，前往江陵。 刘备主力撤至偃月城，与孙权军会合后，后面就统一听孙权军指挥。诸葛亮留在那里，作用已不大。 而此战最为关键的，便是曹操必须决定过江作战。这一条件不成就，此前所有努力，尽皆白费。 而曹操若有过江意图，必不会留在大后方的襄阳，定会前出江陵，就近指挥。所以，诸葛亮先行赶至江陵，可第一时间获知曹操动向，随时做出应变。 刘备虽然先行，军中却是步卒居多，行军速度当然比不上骑兵。幸赖众将佐之家眷，已提前搬至沔阳安置。否则，行军速度会更慢。 但即使如此，刘备主力赶至长坂坡，还是被曹操亲率的虎豹骑主力追上。两军接触正值深夜，刘备急忙调兵遣将应敌，一番大战，虽把虎豹骑的袭营行动击退，但还是被虎豹骑黏住。 及至天亮，曹操赶至的虎豹骑越来越多。刘备当机立断，命陈到、赵云率刘备亲兵：白耳兵殿后，迎战曹军虎豹骑，自己率大军加速撤退。 第130章 长坂坡大战 白耳兵在刘备军中战力最为强悍，历来是刘备的护卫亲兵，非到紧急关头，不予动用。其地位，甚至高于虎豹骑在曹营地位。如今，两军的最强部队强强碰撞，就在长坂坡上演。 虎豹骑虽多，但毕竟远道而来，疲惫不堪；而白耳兵经过长途跋涉，也非以逸待劳，最为致命的要素，是白耳兵人数大劣，不过五百骑上下。 赵云与陈到面对越来越多的虎豹骑，毫不畏惧，挺枪跃马，一马当前，率白耳兵冲杀向前。 白耳兵，又名白毦兵，以头盔上插一根雉尾作为装饰，是汉羽林军的特点。刘备把自己的亲兵比作汉之羽林，可见其志向不小。 曹操的虎豹骑，领兵将领是大名鼎鼎的曹休。曹休见赵云与陈到兵少，有些轻敌，并未作出针对性布置，只是简单的让麾下虎豹骑迎上前去，硬拼实力。 此时的赵云和陈到，都视此战为自己的终极一战，此战过后，就可以长眠沙场了，是以浑身武艺都是十二分的爆发。 尤其是赵云手中那杆亮银枪，本就师承枪法大家童渊，百鸟朝凰枪名闻天下，赵云下山后，更上一层楼，独创七探蛇盘枪，更是罕遇对手。 百鸟朝凰枪本就极其强横，赵云自悟的七探蛇盘枪，更是令人防不胜防。一般武将，在他面前走不过一个回合；即使有名武将，能在赵云面前坚持三回合以上，就足以自傲。 现在，面对着曹操的最强兵——虎豹骑，赵云抖擞精神，一杆亮银枪如长蛇出洞，枪过之处，大小将佐尽皆落马。张旭、杨明、朱慈、高平、高槐等将，都是照面未过一招，便被挑落马下。 曹操最为宠爱的侄儿：夏侯恩，此时也在军中。合该他倒霉，愣是觉得这是争抢战功的好机会，仗着一身武艺，又有曹操亲赐的青釭宝剑护身，便跟着大队来到战场。 可惜未杀一人，迎面便碰上赵云，手中武器刚举起来，便被赵云一枪刺中咽喉，翻马落地而亡。 赵云眼尖，立刻发现夏侯恩背上的阔鞘宝剑不俗。一个弯腰，捡拾在手，也顾不上抽出来看，随手配在身上。 赵云在虎豹骑中左右冲突，杀了一个来回，回顾身边亲兵，个个血染战袍，杀气腾腾。陈到与赵云并马而立，大呼痛快。 曹休的虎豹骑吃了大亏，曹休坐不住了，亲自上阵，指挥虎豹骑与白耳兵决斗。仗着自己人多，曹休指挥麾下将军，战场纵横，终于将白耳兵一一分割包围，白耳兵陷入困境。 然而，曹休可以困住别人，却困不住赵云。赵云再次在战场杀了一个来回，再看左右，已无一人跟随，连陈到也不见踪影。 赵云未作丝毫犹豫，一声大喝，再次杀入敌阵，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冲突。包围中的白耳兵被赵云一一解救，并跟随在赵云左右，渐渐在战场上刮起一阵旋风，冲突到哪，哪里便是人仰马翻，虎豹骑纷纷败退。 曹休掌控全场，很快发现赵云的存在，立马调兵遣将，要围歼赵云。 首先与赵云碰面的曹营大将便是曹洪。可惜，曹洪虽猛，在杀红眼的赵云面前，交手一招，便被赵云一枪刺中大腿，差点跌下马去，慌忙败逃。 紧接着张合杀到，不过三回合，张合便不支败走。战后统计，整个长坂坡大战，张合是唯一一个能在赵云手下走过三招而全身而退的曹营武将。 别人以此夸耀张合的武功了得，而张合自己却深以为耻，终生不提此事。 虽然败走曹洪和张合，但虎豹骑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赵云一杆枪，渐渐不够使用。若胯下战马中枪，赵云纵是再有能耐，也必将死在乱枪之下。 面对如林枪尖，赵云一横心，收起长枪，苍啷啷一声青釭剑出鞘，剑起处，衣甲平过，血流如注。 赵云仿佛血池地狱杀出来的魔将，高举绝世神兵，无论什么人、马、兵器，碰上一律削成两截，是活生生的战场收割机。 曹休成功指挥众将围住赵云，刚想松口气，却一下又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赵云趟着一路血水，杀出重围，身后整体留下两排尸首，向曹休展示着赵云的突围路线。 “他，他还是人吗？”久经沙场的曹休，此时不禁胆寒的在怀疑。 另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俯视整个战场，这里的战况，全在他眼里。他便是曹操。 “此将是谁？”曹操惊问。 有认识的，忙告诉曹操：“此乃常山赵云，赵子龙也。” 曹操颔首：“真虎将也！” 曹操夸奖敌将，身边一众大将顿感面上无光，一夹马肚，纷纷策马加入战场，来战赵云。 此时的赵云，虽仗着青釭剑锋，杀出重围，但已是筋疲力尽。毕竟，青釭剑再锋利，终归是轻兵器，重量太轻，平日护身尚可，用来沙场对敌就有点小家子气了。 方才能有“一剑能敌百万军”的效果，全靠赵云膂力奇大，这才有了青釭剑的大发威。但赵云也因此力气用尽，再无一战之力。 赵云只感觉右手一阵酸麻，几乎握不住剑柄，便随手把剑插回剑鞘，再看身边，亲兵再次一个也无。 赵云并无半分畏惧，凭一匹马，一杆枪，再次驰骋沙场，继续解救被围困的白耳兵，寻找陈到。 许褚、张辽、胡车儿、曹真、夏侯惇、曹仁、李典等将，从山坡直冲下来战赵云。赵云怡然不惧，主动迎上前去，挺枪迎敌。 曹营众将见赵云浑身血水，杀气冲天，不禁未战先怯，交手一合便感吃力，不敢再战，纷纷退出战圈，让开去路。只有胡车儿，躲避不及，被赵云一枪挑落。 击退众将，赵云也不恋战，继续游走战场。 山坡上，许蒙站在曹操身边，见赵云如此勇猛，有心保其性命，眉头一皱，对曹操言道：“如此勇将，若能为丞相所用，真乃天下苍生之福。” 曹操素来爱将，见赵云如此骁勇，早有招揽之意，许蒙此言，正合其意，当下点头赞许。 许蒙趁机道：“丞相虎豹骑怎么说也是百战精兵，连一将都活捉不住，实在有失颜面。眼看这赵云已是人困马乏，不能再战。伺机战场活捉，方为上策。” 曹操点头，吩咐道：“告诉曹休，使用弓箭不算本事，活擒赵云来见我，算他大功一件。” 许蒙得逞，心中暗笑，退了下去。 第131章 孙权灭火 赵云在战场之上，终于找到陈到，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俩人并马，开始突围。此时的虎豹骑，在二人面前尽皆胆寒，马到处，纷纷避让，动作慢的便被一枪挑落马下。 曹休见二人要跑，气的咬碎钢牙，哇哇直叫。亲率众将，紧紧追赶，誓要拿下二人。 再说刘备，急惶惶一阵逃命，直到跑出五十里地，远远的能望见码头的影子，这才安心。到底担心赵云和陈到，便派关羽和张飞，尽起骑兵回去接应。 兄弟二人一得令，一刻也不耽误，策马疾驰回援，正好迎上赵云和陈到。此时俩人根本已是认不出来，还是赵云喊了一声：“云长、翼德援我。” 关羽和张飞这才认出，前面策马而来的两人是赵云和陈到。兄弟俩眼眶一湿，英雄泪就要夺眶而下。 “子龙、叔至速走，这里吾来挡住。”张飞大嗓门吼道。 关羽安排亲兵护送赵云和陈到去寻刘备，自己则和张飞怒目圆瞪，杀气腾腾的向追杀而来的虎豹骑冲杀而去。 虎豹骑长途奔袭一千多里，早已是强弩之末，与白耳兵力拼多时，不过仗的是一口气未泄。虽然成功击杀所有白耳兵，但却战场逃走赵云和陈到，而自己也是损失惨重，光被赵云一人，就前后枪刺剑砍，杀死有名战将五十多员！ 与关羽和张飞率领的近三千生力军相遇，虎豹骑疲态尽显，甫一交手，没有多少抵抗，便全线溃败。 曹休见大势已去，虽心有不甘，但仍不得不接受虎豹骑沙场战败的命运，收兵回去。 关羽和张飞也不追赶，曹军后撤，他们也便收兵，缓缓撤回。 关羽、张飞、赵云和陈到，与刘备在码头会合，一起登上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的战舰，扬帆远去。 长坂坡，曹休既羞且愤，跪拜在曹操面前，请求治罪。 曹操大笑，拉起曹休，说道：“此战非汝之过，乃是吾小看那刘备了。没想到，他不但重新拉起军队，而且连骑兵都有数千之多。 况且，对方准备多时，我们却是仓促而来，让彼逃走，实属正常。且让他们再猖狂一时。” 曹操安抚了一众虎豹骑，率领后续慢慢赶上来的大军，没有回襄阳，而是直接奔赴江陵。曹操要在江陵，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再说刘备，此次顺利从新野逃脱至江夏偃月城，诸葛亮可说居功至伟。撤退的所有部署、细节，诸葛亮都提前一一安排。 虽然虎豹骑的出现，是个意外因素，但诸葛亮还是最大程度的削弱了虎豹骑的威力，成功保证刘备能够顺利撤至江夏。 虽然刘备也损失了全部白耳兵。但在天下闻名的虎豹骑的追击下，仅付出如此小的代价，可谓全身而退。 不仅如此，诸葛亮还从周围各县拉来人马，使得刘备到达偃月城后，兵力不减反增，超过三万。 是以刘备并麾下诸将，来到偃月城，都是笑容满面，浑身轻松。 作为盟友，相比刘备的轻松愉快、时运恒通，孙权就显得流年不利，万事不吉了。 拿下偃月城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孙权就被孙翊满门被杀一案搅得心神不宁，坐卧不安。 这事太邪门了，自己明明下令将三弟解来柴桑问罪，中间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变成了斩杀孙翊满门？而且事后，所有与此有关的人，纷纷死于非命，让他查无可查。 阴谋！这是针对自己赤裸裸的阴谋！孙权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点，但形势却逼着他，不得不先把阴谋这事放在一边，而是倾尽全力稳住江东。 孙翊案一流传出去，整个江东六郡的士层就炸锅了！只知孙氏屠人满门，没想到，这个孙权，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让如此残酷无情之人做江东之主，江东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吗？还不得整日里提心吊胆，担心劫运临头呀。 于是，各处豪门大户纷纷起兵造反，攻夺城池，杀死孙权派遣的官员。 这些，孙权早有所料，他一时还顾不上他们，还有更加紧急、重要的事，等着他来处理。 孙权先是到母亲吴夫人处跪拜痛哭，指天发誓自己没有杀害三弟的意思，是外人的陷害。 吴夫人最终相信了孙权的言辞。这个很是重要，只有争得了吴夫人的支持，孙权才可以在孙氏一族中站稳脚跟，并一一安抚他们。 在吴夫人的帮助下，惊惶不安的孙氏一族逐渐安稳下来，至少，不再明面上反对孙权，要求他退位让贤了。 家族的事情搞定，另一件必须孙权出手搞定的便是吴郡四族。孙权知道，只要自己搞定吴郡四族，其他小门小户的拥兵造反，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闹不起大风浪。 但若是吴郡四族跟他们站在一起，那江东六郡就有可能变天。 为此，孙权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反正吴郡四族在秣陵已有相当的实力，丹阳郡太守之位悬缺，索性让朱治袭任丹阳郡太守一职。 本来在四族的筹划中，还要颇费周折的搞出些地方的戏码，最终做成四族拥有丹阳郡的既成事实。没想到，孙权跳过复杂过程，直接把丹阳郡双手奉送。 当然，要说孙权不心疼，那是假的。丹阳兵马可是孙氏得以崛起的基本。把丹阳郡让给四姓，等若把自己的最大利器，拱手送给四族。假以时日，四族的实力必将大涨，超过孙氏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个威胁，毕竟是久远以后的事，现在孙权迫切需要解决的，是迫在眉睫的难题：江东必须尽快稳定下来，以团结一致，应付外敌。 只要孙刘联军在大江之上击败曹军，孙权声势大涨，就可以完全按自己的意愿改造江东，丹阳郡随时可以拿回。 所以，一切有碍孙刘联军获胜的因素，必须拿掉；一切有利联军获胜的因素，必须争取，并且不惜代价。 孙权做出如此慷慨的表示，四族也很快回应，一如既往的支持孙权。有了四族的表态，各地造反势力如同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很快消逝。 孙权全力应付完孙翊一案带来的危机，尚未喘口气，曹操大军进犯荆州，荆州不战而降的消息便传至柴桑。 “该来的，总是要来。”孙权颇有些欣慰的想着，“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淡定嘛。” 第132章 四族竟然主张降曹！ 关乎江东生死存亡的大事，更关乎孙氏，尤其是孙权自己前途命运，当然要大举朝会，振奋士气。哪怕只是走个形式，也是必须的步骤。 何况，为这事，孙权忙活了好几年，几经殚精竭虑，几经妥协退让，几经委曲求全，终于拿到一个还算圆满的结果。 而且，这事属于高层机密，仅限几个股肱心腹知道。很长时间，在孙权看来，取得的成就再大，也是锦衣夜行，没几个人欣赏，更没人让自己去炫耀。现在，终于可以不用遮掩，孙权当然有尽快将之公布于众的渴望。 孙权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召开了麾下全体文武的大朝会，专门讨论如何应对曹操威胁的问题。 出乎孙权预料，被孙权依仗为股肱的张昭、张纮，竟然头一个站出来，主张降曹！ 与荆州的交往，二张是有参与的，他们应该知道孙权对待曹操的态度。没想到，事到临头，这俩家伙竟然临阵退缩，打起了降旗。 张昭和张纮还在那里叽叽歪歪，长篇大论的说着降曹的大义和好处。但孙权坐在上面，早已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他脸色铁青，心中恨恨的在想：老头就是不堪重用，哪怕再有才能，关键时刻，还是会给你掉链子。这是个教训，以后一定要吸取，不能重蹈覆辙。 二张主张降曹，孙权虽感愤怒和失望，还能坐得住，不过是两个腐儒罢了，大不了将他们晾在一旁。军国大事，他们帮不上半点忙。 孙权正在盘算着，下面早已有人与二张打起了对台戏。孙权手下一众武将，以老将程普为首，慷慨激昂，力主抗曹。 只是程普他们虽然人多势众，毕竟是一群大老粗，动手打仗是把好手，斗嘴就差的远了。时候不长，就被张昭为首的投降派压制的有些抬不起头，只是以谩骂咆哮回应。 孙权宛如精通厨艺的大厨，小心掌握着现场火候，待双方能量释放的差不多了，这才绽颜一笑，说道：“两边都有理，倒是让我无所适从，还是听听四族的意见。” 吴郡四族的顾雍、张胜、陆骏、朱治都在场，此前一直安坐，未发一言。孙权主动提出让他们发言，自是对他们寄予厚望。 顾雍从容一笑，代表四族，站出来说道：“曹操大军号称百万，取荆州兵不血刃，对十姓更是着意拉拢收买。荆襄十姓，即使抗曹意志最坚之庞、黄二姓，也已表示今后不再参与荆州事务，也不阻止族中小辈为曹操效力。 在我看来，这就是天命！既然天命属意曹操，就算我等再做多少抵抗，也是无谓，终挡不住曹操一统天下之步伐。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与其硬阻天命，与大势相抗，还不如顺天应人，主动归降，一免江东六郡百姓遭兵火蹂躏，二保我们江东世族繁荣昌盛。如此，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江东幸甚。” 顾雍说完，张胜、陆骏、朱治均点头表示赞许，显然四人此前已统一意见。 这回，顾雍的话，彻底把孙权震惊在那里，张着嘴巴，一时间甚至大脑停止了思考。 孙权真是看不懂了：四族与荆州四姓长达半年多的拉锯谈判，不就是为了抗曹吗？闹出那么大动静，最后四族来了个不认账，竟主张降曹！ 四族认真考虑过如此做的后果了吗？虽然此举讨好了曹操，但曹操终究是要回归北方的。曹操走了，四族如何与被他得罪透的孙氏和荆州四姓，甚至是十姓相处？就不怕被他们联手撕了？失去信义的四族，以后还怎么出现在江东士层面前？ 孙权烦恼的晃了晃头，逼着自己不去考虑以后的事，眼下才是他需要全力应付的。 四族非比二张，那是江东的擎天支柱，他们的意见，足以左右一大半江东人士，代表着江东士层的看法。若他们铁了心投降，孙权即使继续力主抗曹，也凝聚不了多少江东力量。即使孙刘联合不出问题，没有四族的配合，也是难以成功。 四族加入投降派，让投降派实力大涨，局面已成一面倒趋势。 孙权看着下面一群人已经开始议论着投降后怎么怎么办，个个兴奋的手舞足蹈，一张张脸涨得通红。 孙权一阵厌恶，内心的情绪已经开始在面上显现，孙权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太阳穴一阵突突的跳动，这是孙权发作前的征兆。 但现在是万万发火不得的，孙权还指着这次朝会，团结江东呢。孙翊一案虽然被强行压下，但孙权知道，人心易乱难安，江东目前安定团结的表象下，是一颗脆弱躁动的内心。 孙权呼的站起，转入屏风之后，假做入厕，借机平复自己的情绪。 孙权的情形，下面鲁肃看得分明，他是少数几个有份参与前面与荆州交涉的人之一。孙权此时心情，鲁肃心中明镜似得，正想着如何说话呢，孙权离去，给了鲁肃机会，鲁肃忙追了上去。 鲁肃还未说话，孙权看见鲁肃过来，悲愤说道：“前面情形你也看到了。都是一群小人！若不是为了大局，我真想叫一队卫兵进来，将他们全部拿下。” 鲁肃早有说辞，马上说道：“主公，子布、子纲主张投降，自有他们的道理，可暂不理会。至于四族的立场，主公不可单听他们说话，还要看他们的行动。” 孙权心中一动，忙问：“四族有何行动？” 鲁肃一一掰着手指，对孙权说道：“现在，荆州六姓和四族的兵马，已经在秣陵集中，由荆州黄霸统一指挥。粮草辎重也已筹集完毕。这可不是要降曹的举措，是十足十的在准备抗曹。 荆州方面，刘备及属下的家眷，都被妥善安置在沔阳，由黄家保护着。而刘备，也在按计划，向偃月城撤退。这至少说明，荆州六姓并没投向曹操，他们正在按之前筹划，在一步步走，一步步落实。 四族不傻，若在这个关节，他们抛弃荆州六姓，独自降曹。不说六姓恨之入骨，就是曹操，对这种反复小人，能是什么态度？最大可能就是表彰奖励一番，然后，仍留他们在江东，眼看着主公和六姓，生撕了他们。 所以，这时候，主公要沉住气，静观事态发展，不能仅凭其言语，就下判断，做决策。” ? 第133章 事到急处思周瑜 孙权接受了鲁肃的建议。事实上，除了接受，他也别无他策。 “子敬，会后，你找找陆逊、顾邵、张敦，听听他们的说法。”孙权到底不放心，临分别时悄声叮嘱鲁肃。 朝会就这么满心欢喜的开始，一头沮丧的结束。从头到尾，孙权未发表一句议论，虽然他憋得难受。 会后，鲁肃果然找到陆逊、顾邵和张敦。三人听说家里是降曹的立场，当时嘴巴张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他们的反应，完全在鲁肃的意料之中。他们几个的态度不重要，关键是，让他们回家，摸清家里头那几个老头，到底真实想法是什么。 三人轰然应诺，雷厉风行的各自归家，或瞪到鼻子跟前质问，或好言好语试探，或旁敲侧击迂回，可惜，得到的讯息完全一样：家里头，就是主张降曹的。 这下，鲁肃也有些心里发毛：要是四族变换立场，那江东极有可能就是第二个荆州。而孙权的下场，比那被曹操送往邺城，却被糊里糊涂刺杀在路上的刘琮，好不了多少。 鲁肃在心里不断权衡，终不相信，四族会如此不智，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为了进一步试探四族的态度，鲁肃深夜入见孙权，跟孙权商议如何对付四族。 第二天一大早，孙权就迫不及待的派人把顾雍召唤进府。现在的顾雍，已接替朱治成为吴郡太守。而吴郡为江东六姓首屈一指之富郡，大的军事动作，没有吴郡的财力支持，江东不可能持久作战。 见到顾雍，孙权很是激愤的表示：虽然四族要降曹，但他孙权，决不投降，誓要带兵抵抗曹军。为了支援前线，要顾雍从吴郡支援一百万斛军粮。 顾雍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表示没问题，军粮三天即可筹集完毕，装船开运。 这下反倒把孙权搞糊涂了，有些暗喜的问顾雍：“元叹改变主意，要一心抗曹了？” 顾雍摇头，仍然坚持投降。气的孙权再不愿看他一眼，挥手让其离开。 孙权叫来鲁肃，商议此事。鲁肃这下心里有了底，力保四族抗曹。 接下来，孙权又召集几次朝会，议论曹军进犯之事。二张、四族一如即让的主张降曹。孙权麾下众将，讲道理讲不过，干脆连四族也骂上了，什么卖主求荣、背信弃义、无耻小人，什么祖宗八辈蒙羞，生儿子没等等，越骂越离谱。 这些话，正是孙权要甩给四族的。孙权坐在那里，听得着实解气。但四族坐在那里，随你怎么骂，就是一副低眉顺眼的逆来顺受样子，但一说到正事，还是死硬：降曹！ 为了这事，孙权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好你个四族，我孙氏多少好女，全嫁给你们的子弟；江东六郡最富一郡给了你们，兵马最强一郡，又给了你们；抗曹大事上，你们与六姓勾搭，另做主意，我也如了你们的意。如此这般，就是头野生饿狼，也该喂饱，知道感恩了。没想到临了临了，你们给我来这一出。摆明了要看我笑话。 就你们能降曹吗？大不了，我头一个出城投降，条件只有一个：灭了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孙权不止一次的对四族的背叛咬牙切齿。 被这事折磨的近乎疯狂的孙权，终于让吴夫人都看出了他的精神有些不对，便问他怎么回事。 孙权也知此事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瞒也瞒不住，老太太随便派个谁出去一打听就知道。文武之间吵得那般厉害，早就是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往往上午文武之间对骂的语言，下午就成了民间的流行语、口头禅。 于是，孙权便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吴夫人劝道：“当日你大哥临走前曾有言：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这事，既然张昭指不上，何不问一下周瑜？” 孙权猛醒，连夜派人去偃月城，让周瑜火速回来。 周瑜本来驻守巴丘，训练士卒。偃月城拿下后，周瑜便移防偃月城，全权负责城防及与刘备的交涉。 这段时间，周瑜的忙碌可以“日理万机”来形容。一旦与曹操开战，偃月城孤悬江北，难以持久，得做好撤至江南的准备。战与撤，都是巨大工程，周瑜作为主将，必须一手掌握，才能更好的掌控全局。 刘备数万兵马，要来偃月城会合，如何安顿，如何调度，都是周瑜的事。刘备撤退路上，万一有个意外，也需要周瑜派兵配合。这些，都不是仓促可具的事，需要做好周全准备。 如何应战曹操，硬拼，还是智取，如何智取等，诸般决策，都需周瑜一人操心，别人代替不了。 本来周瑜对与刘备的联合，没怎么上心，认为刘备不过数千人马，六姓主力又不随从，抗曹的主力，还是孙氏兵马。 但驻守偃月城，与诸葛亮对接上，商量具体细节时，周瑜才惊讶的发现，刘备在不显山不露水之间，已然把南郡、江陵、江夏的大部分县城兵马，收拢麾下，兵力有数万之多，远超十姓、四族任何一家。 再加上徐庶和诸葛亮大张旗鼓招募来的兵马，刘备的实力，已是不可忽视，足以左右荆州归属，决定战争走向。 认识到这一事实后，周瑜对刘备，空前的重视，事关刘备的事宜，更是事必躬亲，生怕别人态度倨傲，以上位者自居，无谓得罪刘备一众，徒生事端。 这个时候，正是刘备撤退新野，前来偃月城的时刻，也是周瑜与刘备方来往最为密切的时候，是最为关键的时期，两军后面能否竭诚合作，这个时间至关重要。现在孙权来人，让周瑜回柴桑，从内心讲，周瑜真不愿回去，怕耽误前线大事。 但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孙权那边，已是火烧眉毛，必须立刻处理。若孙权那里搞不定，孙刘联盟就是画饼。周瑜略一权衡，便做出回柴桑见孙权的决定。 周瑜把军务、尤其是与刘备有关的事务，做了详细安排，便急匆匆登船，赶往柴桑。一路上，周瑜收集柴桑各方情报，及至柴桑城，周瑜对整个柴桑的形势，已是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周瑜位高权重，行动再低调，也瞒不过柴桑的那些有心人。“周瑜此时回来，定是为当下久议不决的对曹大计而来。”所有人，一听周瑜回到柴桑，第一时间便想到这个。 周瑜潇洒风流，言谈风趣幽默，平素与柴桑任何一方，都来往的很好。各方均觉得，自己与周瑜谈得来。所以，周瑜一进城，就不断有人前来拜访。 ? 第134章 默契 周瑜进城，略一安顿后，第一时间去见孙权。听孙权像闺中怨妇似得抱怨了一通，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周瑜，改变了主意，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在城里待两天，摸透情况后，再向孙权进言。 孙权也知事关重大，周瑜的谨慎，很是应该，欣然同意。 周瑜要了解情况，不需出门，只要在家等着，自有人不断送上门来。有的人来，是千方百计打探周瑜的态度，想知道他是主张降曹还是抗曹；更多的人，是来在周瑜面前，阐述自己的主张，力图劝服周瑜，接受自己的主张；还有的人，就是想在周瑜面前骂四族一顿，出出气。 无论谁来，周瑜都是笑脸相迎，对他们的说辞，周瑜只是听，却不评价，被问起自己的立场，周瑜只是笑而不语，只说自己的意见，见到孙权时自会说明。 来的人多了，周瑜也有了自己的判断，本想立即去见孙权的，却临时改了主意。约莫着该来的差不多全来了。周瑜便吩咐手下，当晚关上府门，任谁来也不许开门。 周瑜连夜派人，前去邀请顾雍、陆骏、张胜和朱治来府上一叙。同时又派人去请孙权。 时值深夜，此时派人打扰，是失礼的举动。但在柴桑，在这时候，却显得那么正常、理直气壮。 孙权见到周瑜的人，也是愣了一下：自己是主公，他不来见自己，反而请自己过府一叙。但非常时期，一切做派都是合理的。孙权没有多想，急急忙忙出府，来到周瑜处。 孙权进屋，这才发现四族之人都在，不禁一愣；四族之人也没想到孙权竟然会来，同样也是大吃一惊。 请的人已然到齐。周瑜一笑，端起茶杯，敬向朱治，说道：“四族决议降曹，绝无改变，是否？” 朱治举杯回敬，淡淡道：“正是。” 周瑜欢笑，一饮而尽，说道：“也好。不如此，如何算计曹操那头老狐狸。” 朱治一愣，也是一饮而尽，坐下，一言不发。 周瑜再次举杯，这回敬向顾雍，“孙刘联军，与曹操决战大江之上，粮草辎重，还要多多仰仗。” 顾雍忙回敬道：“理当如此，断不会掣肘前线战事。” 周瑜满意点头。这回，周瑜敬向孙权，“主公决议抗曹，四族坚持降曹，殊途同归，配合默契。将来青书史册，必是一段佳话。” 孙权懵里懵懂，似懂非懂的与周瑜喝了一杯茶，正要说话，周瑜又问陆骏：“曹军一旦过江，四族作何打算？” 陆骏笑答：“豺狼闯入鸡圈，主人还能干嘛？打不死总得撵走。” 孙权这才有些明白，一下惊叫出声：“子敬所言果然没错，你们还是要抗曹的！” 张胜严肃道：“错！主公，此时我们四族，力主降曹，绝无变化。” 孙权被彻底搞糊涂了，闷在那里，做声不得。 周瑜已是作送客状了：“如此合作愉快！” 四人纷纷起身拱手：“合作愉快。” 四人走了，孙权却不想走，今晚的周瑜和四族，更像是在自己跟前打哑谜，让自己看得见，却听不懂。 “公瑾，四族言语矛盾，不能自圆，你却与他们谈笑风生，此中是何道理？”屋里只剩下孙权和周瑜，孙权迫不及待发问。 周瑜亲手换上新茶，为孙权斟了一杯，笑道：“我们要保住江东六郡，只要拒曹操与大江之北即可；而六姓要辅佐刘备，争夺荆州，就必须击败曹操，方有可能。而此时的六姓主力，却与四族人马一起，聚集在秣陵城。此中道理，主公还不明白吗？” 孙权道：“子敬也提过这事，可四族态度坚决，我反倒怀疑，六姓跟四族当初谈的，不是对付曹操，而是集中力量，趁我们所有力量用来对付曹操之际，从背后对我们下手，争夺江东。” 周瑜欢笑，说道：“六姓放着荆州基业不顾，能远来江东助四族争地盘吗？四族与六姓的谋略里，曹军过江是关键。曹军不过江，他们就无法击败曹操。 而曹操，南征北战多年，赢得‘战神’美誉，岂会不知过江作战的凶险。不说曹军水战不行，就是江南地理天气，也是迥异于北方。诸多历史记载里，多的是关于南方多瘴气，触之即死的文字。 曹操是地道北方人，对此能不畏惧吗？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敢轻易过江吗？四族与六姓，也正是倚重这点，准备借着江东丘陵起伏、河流密布的特点，困住曹军，给予痛击。” 孙权忽然明白过来，惊喜道：“公瑾的意思是说，四族力主降曹，是为了麻痹曹操，让曹操认为，此时的江东，根本无力抗曹，曹军一旦过江，所到之处，必望风披靡。好让曹操下定决心过江作战。” 周瑜抚掌笑曰：“正是如此！四族力主抗曹，只见主公着急上火，荆州六姓却毫无动静，显然，这是他们达成的诸多诱曹过江举措中的一环。” 孙权前后回想，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四族既然有抗曹之心，何不对我直言，害我多日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周瑜正色道：“这也正是瑜请主公前来的原因。主公身边，鱼龙混杂，极易漏泄消息。四族为大局计，欺瞒主公一时，实属迫不得已。” 孙权想到孙翊一案，猛的惊出一身冷汗：“还是你公瑾行！一来就解我心结。你放心，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前些日子，看着程普、黄盖他们指着四族的鼻子骂，那个痛快。我却只怕撕破脸，强自忍耐。现在好了，既然是做戏，索性往大了做，看我怎么把他们四个老头子骂个狗血淋头。” “过犹不及，主公须把握好分寸。”周瑜没想到孙权会出此孩子般使性子的语言，忍笑提醒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误了大事。” 从周瑜处获知四族的真实态度，孙权仿佛卸下千斤重担，浑身舒坦。周瑜任务既已完成，惦记着前线军务，便连夜赶回偃月城。 第二天，孙权迫不及待召集众人，再次商讨对曹策略。这回，孙权一改中立做派，一上来就咄咄逼人，与四族呛在一起。 四族也有意配合，一改此前不屑一顾，并不理会谩骂的做派，与孙权针锋相对，唇枪舌箭，你来我往，现场火药味十足。 孙权与四族公然对抗，争得脸红脖子粗，就差动手一决胜负了。这下，原本各自一肚子理的众文武，此时却纷纷害怕起来：孙氏与四族一旦闹翻，不需曹操打来，江东自己就要玩完。 第135章 最牛司马懿 刘备按部就班，顺利撤至偃月城；孙权那边虽然闹腾，也是在按着既定部署前进。而远在襄阳的黄顺，按原计划，他该上路，赶往江陵，坐等曹操做出过江的决策。 然而，偏偏不凑巧，陆吟霜已是到了快要生的时节。有翠珠的前车之鉴，黄顺当然一百个不放心，天大的事也不能把他从陆吟霜身边赶走。 在黄顺看来，曹操过江，是板上钉钉的事，自己去不去江陵，都一样。虽然如此，毕竟关系到六姓整个谋划的成败，黄顺还是先让祖渊带人赶到江陵，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便临机处断。 而黄顺自己，就待在家里，足不出户的陪着陆吟霜。并早早的将城里最富经验的四个产婆全部拉来，就住在府内，一天到晚观察状况。 不仅如此，黄顺还把城里四个老中医请到府上来，万一产婆不行，就让大夫上。 陆吟霜不生产，上述八人休想离府。酬金好说，只要你能要的出来，黄顺一律双倍给付。 黄府上下，为此事也是绷紧了弦。毕竟，这是正位夫人的头胎，若是儿子，那就是黄顺的嫡长子，马虎不得。 陆吟霜自己也害怕，看不到黄顺在身边，就心里紧张，害的黄顺除了上茅厕，其他时间全在陆吟霜身边。 看黄顺如此着紧陆吟霜，徐氏心里就有些泛酸：黄武生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上心。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是叫他爹。 女人的心理就是奇怪，看黄顺老是陪着陆吟霜，徐氏就偏偏动不动就抱着黄武到这边来，在黄顺跟前晃悠。若黄顺对黄武不冷不淡的，徐氏就要发脾气，更勿说不理会了。 可惜黄顺大老爷们一个，哪懂得徐氏如此细腻的女人心思。陆吟霜倒是懂得，但这时候她自顾且不暇，哪有心思去考虑徐氏的感受。 亏得身边还有位贤内助：白雪，徐氏来过几趟后，白雪就建议，让黄武多在陆吟霜这边待待，多看孩子几眼，便于生产也说不定。 黄顺对白雪的话，近乎条件反射般的信任，当下就让奶妈干脆抱着黄武，住在隔壁，白天就抱过来。 徐氏还以为黄顺这是对黄武亲呢，心里这才感到平衡。 几天过去，陆吟霜平安诞下黄顺的大女儿。母子平安，这下黄顺高兴坏了，让府里大摆三天宴席庆祝，来者是客。 黄顺早为孩子想好名字，男孩就叫黄裳，女孩就叫黄蓉，都是梦里的风云人物。 有了自己的女儿，陆吟霜虽在月子中，却已经开始为黄顺考虑，催促他不要老待在家里，该去江陵的，还是要去。 伺候月子，黄顺确实也帮不上忙。听陆吟霜如此说，黄顺马上安排人手，去江陵。 等黄顺带着他的亲卫，还有白雪和程瑶跟随，浩浩荡荡赶赴江陵，意外的，黄顺竟然见到了诸葛亮。 “姐夫，你现在不应该跟着刘备在偃月城吗？跑这里做什么？一旦被人发现，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们也得跟着倒霉。”黄顺见面，劈头就是一句。 诸葛亮对黄顺的反应早有预料，轻轻一笑，说道：“那边已是诸事稳妥，我离开也不要紧；这边我却是不放心，不亲自盯着，寝食难安。” 诸葛亮的心情，黄顺也理解，没有过多纠缠此事，转头问祖渊：“祖老，曹操还没有决定过江吗？” 祖渊笑道：“决心哪是那么容易下的。不过，形势很乐观。” 曹操身边，多得是渴望立功的人，他们纷纷建言曹操，趁势过江，直取江东。而且，最近江东方面传来消息：对于曹军压境，江东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投降派和抵抗派对峙激烈，连民间都是两极分化，甚至有因此而械斗者。 这就让现在过江更有了说服力：江东已经不战自溃，这就是上天赐予曹操的大好机会。天予不取，必受其殃。所以，必须立刻出兵过江。 而建议曹操持重，先行经营荆州的，则以荀攸、贾诩为首。只是他们虽然不主张立即过江，但也不否认，现在过江的可取性。 他们所担心的，只是南北异俗，将士水土不服，徒增不必要的伤亡。所以，从气势上言，过江派碾压保守派。 曹操聚众商议此事，满军帐里全是一片立即过江，夺取六郡的声音。 不过，祖渊来到江陵后，褚仁过来一趟，告诉了祖渊一个消息。 私下里，许蒙曾与众谋士探讨过江与否的问题。 过江与否，军事上的优劣对比，一目了然。其他人多是从军事角度出发，大谈特谈是否应该过江，只有两人的说话，引起许蒙的注意，甚至是戒心。 一个是贾诩，他所持的道理，是荆州新附，人心未定，此时贸然越过荆州，攻打江东，万一前线有个闪失，荆州必乱。而打仗，谁敢保证一切尽在掌握，没个突发状况的。 所以，稳妥计，不如先稳住荆州，再以荆州之力，经略江东。荆州地处上游，对江东具有地利优势，而且，江东内部也不平静，在强大的外压下，江东极可能就是荆州第二。 对贾诩，许蒙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这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不过，贾诩说的虽然有理，但还是有更多理由支持立即过江，足以抵消贾诩所主张的持重。 所以，许蒙虽然对贾诩另眼相看，却没有相应动作。他相信，自有大批人站出来，与贾诩打对台戏。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贾诩虽然主张持重，却不坚持，只是发表自己意见后，便再不言语，他的意见，完全淹没在要求过江的声浪之中。 而另一人，却让许蒙从心底产生恐惧，他便是司马懿。 司马懿起初不言不语，一直听别人讲话，直到人议论江东最近的乱局时，司马懿方说了一句话。 “江东孙氏已历三世，根深蒂固，岂能如此不堪乎？强故示以弱，此兵法之道。虚实之间，不可不查。” 许蒙是知道江东四族与荆州六姓之间的交易的，他自然能看出，四族与孙权之间的矛盾，就是在做戏，故意示弱以引诱曹操过江。没想到，如此深沉的计谋，却被这司马懿一眼看穿。 “不行！此言决不能传到曹操那里。否则，大事休矣。”许蒙当即有了计较，转动着脑筋，算计司马懿。 第136章 粮道问题 许蒙拿定主意，第一时间就去找曹操。许蒙是个老油条，知道曹操势大，一时半会绝难撼动，早有长期潜伏的准备，绝不会轻易暴露身份。这次是否过江之争，许蒙就不曾站在主张过江的队列，被曹操问起，也是模糊一句：征战非吾所长，但计稳妥。 这次费心机说司马懿坏话，许蒙当然也不会直截了当。许蒙见到曹操，简单聊了几句公事，便主动提出陪曹操外出走走散心。 曹操素喜许蒙的见多识广，言辞风趣，欣然同意。二人边走边聊，渐渐聊至襄阳，许蒙便问曹操治理襄阳，可有合适人选。 曹操沉吟：“既为保障，便只能在诸子中择优，尚需斟酌。” 许蒙对此并不关心，此问另有目的。 “无论谁主政襄阳，身边腹心功曹、主簿最为关键。丞相可有属意人选？” 曹操笑道：“想来言之已有人选举荐，何不说来听听。” 许蒙试探曰：“河内司马懿，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丞相爱其才，曾强辟文学掾。此人虽具雄才大略，却默默无闻，况目前并无要职在身，调动方便。丞相意下如何？” 曹操不答反问：“言之何时结识仲达此人？” 许蒙回答：“适才辕门外聊天，仲达说话，言简意赅，着意深远，非他人可比。” 曹操低头沉思不语。许蒙趁机道：“丞相可是在想梦中天机乎？” 此时只有二人在，曹操也不讳言，当下承认。 许蒙这才说道：“司马氏乃河内大族，仲达更是颇有名望。吾观其貌，不苟言笑，鹰视狼顾；观其言，语出三分，极有城府；观其行，圆滑周全，鹤立鸡群。 丞相用之，扫平天下可期，但恐危及子孙后代；丞相防之，不可令其掌兵，参赞军务，并严戒后世遵行。但如此，可惜此人大才。” 曹操看着许蒙，半响方笑：“言之今天，只为此事而来。难为你绕这么大圈子，此时方说出口。” 许蒙假作惶恐：“背后议人，乃小人行径，何况是在主公面前进谗言。是以蒙踌躇良久，方奋勇站在主公面前，惭愧之至。” 曹操欢笑：“你不是伪君子，却是真小人。行事光明磊落，我喜欢。” 许蒙释然大笑：“多谢丞相夸奖。” …… 黄顺没想到，此中尚有如此波折。若让曹操听了此言，是否还会支持过江，就另说了。这个司马懿，不愧是当世与诸葛亮并肩而立的巨人，不可小觑。 祖渊讲完褚仁带来的故事，也在摸冷汗，“当初吴郡定计，我们都疏忽了这一点，只想着拼命示弱，诱使曹操过江。却没想到，过犹不及，太过的示弱，反而会引起曹操的怀疑。” 黄顺笑道：“好在有惊无险，许蒙真是好样的。” 诸葛亮却脸色凝重道：“不！曹操熟读兵书，久经战阵，司马懿能想到，曹操也能想到。曹操现在还未决定过江，顾虑的因素肯定不止是粮道，这一点未尝不是原因之一。” 祖渊说道：“就算曹操能想到，也没什么大不了。战场上，曹操是有绝对自信的，只要解决了粮道问题，我相信，曹操肯定挥军东下，与孙权一决雌雄。” 黄顺在旁疑惑问道：“你们说的粮道，是怎么回事？曹操用兵，最看重断人粮道，他自己的粮道，岂能不严加防范。谁能断他的粮道？” 祖渊解释道：“在陆地上，能断曹操粮道的人，怕还没生出来呢。但在大江之上，江东要截断曹操的粮道，就太轻松了。” 黄顺一下醒悟，拍手笑道：“对啊！江东水军强悍，只要派舰艇游弋江面，阻截曹操运粮船队，过江的曹兵，必因缺粮而自乱阵脚。” 刚说完，黄顺又皱起眉头，想起一事，摇头道：“不对啊，曹操水军虽然不行，但荆州水军未受损失，荆州更有能战的水军将领。想来他们都是迫不及待要在曹营建功呢。有荆州水军保驾护航，曹操的粮道，该是安全的才是。” 祖渊笑道：“顺少爷还不知道呢。刘琮死在去邺城的路上了！是被刺客杀的。消息传回来，蒯、蔡两家便闭门谢客了。其他人，更是心存观望。曹操空有荆州水军数万，却无人能驾驭的了，只能干着急。” 黄顺再吃一惊，忙道：“刘琮死了？他不过一小屁孩，对曹操能有什么威胁？曹操干吗要对他下毒手？” 诸葛亮笑道：“若荆州人士，人人如你般英明，主动为曹操洗脱嫌疑，曹操就不用为此忧心了。” 黄顺若有所悟，压低声音道：“难道，曹操是被冤枉的？动手杀人的另有其人？” 其他人还未说话，白雪一笑，轻声说道：“想来是那个许蒙下的手。” 黄顺一震，猛然想到这个可能性，再细想，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实：杀死刘琮，足以挑起荆州人士对曹操的不满，从而对曹操造成掣肘，让荆州形势走向混乱，他才可以浑水摸鱼。 祖渊摆摆手，说道：“谁动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刘琮死了，荆州最为擅长水战的蔡瑁闭门不出，其他人唯蔡瑁马首是瞻，都不出头。曹操无人可用。” 程瑶一吐舌头，补充道：“黄老爷子也行，可惜他断断不会帮曹操指挥水军的。” 黄顺还在纠结谁杀了刘琮，想来想去，抱怨道：“那个许蒙不是盟友吗？怎么净跟我们捣乱呢？否则，现在，曹操说不定早就挥军过江了。” 祖渊笑道：“能够离间曹操与蒯、蔡两家，这不算失策。这不，顺少爷未来之前，我们就在商讨，接触蔡瑁，为我们所用的可能性。” 黄顺一下想起老爷子的叮嘱，兴奋的涨红了脸，小声说道：“老爷子在襄阳就跟我说过，遇到紧急问题无法解决，可以考虑请大舅帮忙。还说大舅跟蒯家的态度不一样，他是可能帮我们的。” 祖渊爽朗大笑：“既然黄老头都如此说了，蔡瑁定无问题，我们可以去请蔡瑁出山，帮助曹操统领水军，促曹操早下作战决心。” 诸葛亮也欣慰点头：“蔡瑁这里若行的通，整盘棋就全活了！事不宜迟，你们马上就去。我在江陵不能多待，此事一了，我还要赶回偃月城呢。” 第137章 说服蔡瑁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当天晚上，黄顺和祖渊两人，就偷偷溜出门，夜访蔡府。 对二人的来到，蔡瑁显然没有想到，直到在书房坐定，蔡瑁还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二人。 “你们现在应该忙着准备与曹操决战？这时候还有空来看我这个闲人？” 二人来之前就定好，进府之后，黄顺尽量少说话，一切由祖渊来应付。之前黄承彦也是如此嘱咐的，黄顺也自知不是那块料，很痛快答应。 祖渊笑道：“德珪是荆州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会是闲人？据我所知，这几天，曹操一直派人请德珪出山，替他统领水军？” 蔡瑁愤然道：“休要提他。想我一心一意，帮他不费一兵一卒，拿到荆州，他却连一个小孩子都容不下！算我眼瞎。 现在，荆州上下，都在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自认倒霉就是。但让我再出来帮曹操做事，那是休想。有本事，就让那曹阿瞒灭我蔡氏满门。” 祖渊劝道：“德珪可不是如此鲁莽无智之人。曹丞相连跟他作对的四姓都能放过，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讲不通嘛。德珪不站出来帮曹操澄清也就罢了，自己也在家里埋怨曹操不够意思，就说不过去了。” 蔡瑁当然知道刘琮之死，跟曹操无关。但人总是死在曹操那里，曹操总有个保护不力的罪名。更何况，前面还有个蔡树的案子在呢。 “咦？听你这口气，是来帮曹操做说客的？”蔡瑁疑惑道，“难道，黄家也看清形势，投靠曹？” 祖渊傲然道：“刚才不过是就事说事，黄家立场，从未改变。” 蔡瑁也就是如此一说。他太了解黄承彦了，当年就因为东下淮南、江东不成，黄承彦便一气之下宁可不掌兵权，也不跟自己共事。这样执拗的人，岂能轻易改变主意。 “那你们今天所为何来？” “当然是说服德珪，出山帮曹操统领水军，击败孙权所部了。” “曹操派人游说不下十数次，我都坚决顶了回去。你俩凭什么能够说服我，让我答应。”蔡瑁身子往后一靠，不屑一顾说道。 祖渊神秘道：“德珪对我们四姓的筹谋，了解多少？” 蔡瑁一撇嘴，说道：“你们还能有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想着借助地利，在江东与四族合兵，击败曹操罢了。我早就告诉黄承彦，这完全是一厢情愿。 曹操熟知兵法，岂会不知地利？当年远征乌桓，乌桓倒是占据地利，可还不是被曹操千里奔袭，一战成擒？辽东也占据地利，还不是乖乖举城投降？ 想要凭借地利击败曹操，难！这个观点，我现在仍然坚持，虽然我已决意退出。” 祖渊说道：“虽然如此，但四族此前所有努力，都是为着能够在江东地面上，与曹军大战一场，就算不胜，起码让世人看看，荆州不缺热血男儿，荆州多的是血性汉子。 但现在，曹操担心水道被截，迟迟下不了过江决心。如此拖延下去，万一曹操改变心意，不过江，就此返北。四姓所有努力，将尽付东流。 所以，为了能够让曹操下决心过江，就必须帮助曹操解决水道安全问题。荆州人士，谁能比德珪更适合水军统领一职？所以，我们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德珪，出山。” 蔡瑁失笑，说道：“你我好像阵营不同？碍于亲戚关系，我可以见你们。但让我胳膊肘子往外拐，帮助你们算计曹操。这我可做不到，有违良心。” 祖渊道：“曹操不也是希望你能出面，帮他统领水军吗？我们相求的，是与曹操决一胜负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曹操同样需要。这怎会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蔡瑁有些意动：他知道，六姓与四族的联军，在江东地面与曹军作战，是有赢的希望的。但蔡瑁坚信，即使曹操在江东输给联军，荆州仍然是曹操的，除非自己反水。但自己已经反水一次，断无可能再次反水。反复无常的小人称呼，蔡瑁受不起。 虽然胜败对荆州的归属毫无影响，但对蔡瑁，对蔡氏的命运，却举足轻重。曹操若胜，进而拿下江东，蔡氏就是普通的归降一族，再无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机会；但曹操若败，或者虽胜，却损失惨重，无力夺取江东，那蔡氏就迎来机遇，将来攻取江东的重任，只能降临到蔡瑁头上。如此，蔡氏将比刘表时更加昌盛。 正因为此，蔡瑁才对四姓一再反水，甚至暗地里有所配合，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对曹操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从而形成自己最想看到的局势。 此前帮四姓，蔡瑁理直气壮，但现在，蔡瑁既已归顺曹操，若还帮四姓做事，良心上就有些过不去。不过，正如祖渊所言，双方都在争取决战机会，自己出山，成全一把，两边对自己都会心存感激。 如此两面讨好的事情，不做就是傻瓜。 至于蔡树、刘琮的事，蔡瑁经过这段时间的闭门反思，激愤的心情已逐渐平复。毕竟，曹操势大，胳膊扭不过大腿。况且，死者已矣，蔡瑁必须为家族的前程，为活人的生活负责。 “我可以替曹操统领水军，”蔡瑁痛快道，“但丑话说在前头，战场上，我是绝不手下留情的，你们撞到我手里，我也绝不会心软。” 祖渊大笑道：“你也休太过自信，江东水军，可是你的劲敌。荆州与江东此前多次交手，并不占便宜。当然，若你能击垮孙权水军，倒是我们都乐见的事情。” 蔡瑁很清醒，摇头道：“以目前的荆州水军实力，要胜孙权，难。但确保粮道安全，却完全可以做到。” 祖渊站起来，有告辞的意思，“合作愉快。” 蔡瑁一摆手，表示送客，“你们好自为之。” 第二天，蔡瑁果然主动去见曹操，表示愿意出面，统领水军。曹操大喜，当下摆宴庆祝。 有蔡瑁出头，其他荆州将领陆续听召，进入水军序列。蔡瑁选择张允作为自己的副手，在江陵这边，连下水军大寨四十余处，天天操演。 偃月城的周瑜，很有默契的派兵前来骚扰，两军前沿不断交兵，大小战事不断。此前完全被江东水军压着揍的荆州水军，一旦转换曹操阵营，立马迸发出超强战力，竟然与江东水军有来有往，斗得不分上下，输赢各半。 第138章 郭嘉遗书 看到荆州水军如此给力，激进派欣喜若狂，稳妥派大多闭嘴不言。曹操开始调兵遣将，准备过江大战。 眼看大战就要开打，诸葛亮匆忙离开江陵，来到偃月城，与刘备会合。接下来的事，更需有诸葛亮这般头脑冷静，思虑深远，在荆州又广有人脉的人来主持大局。 击败曹操，那是周瑜考虑的事情，战胜后如何争夺荆州，才是刘备所忧心的。这个任务，非诸葛亮不能完成。 至此，参战各方都已做好准备，曹操过江似已成为定局，但谁也没料到，从邺城来的一封信，却改变了这一切。 曹丕奉命坐镇邺城，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在那里看着曹操留下的人别偷懒，顺便管着弟弟妹妹们别惹事。 但就是千里之外的这个曹丕，却发现了能够影响整个荆州战局走势的东西：郭嘉的遗书。 曹操身边的鬼才：郭嘉，已在曹操兵发荆州前逝世。在此之前，郭嘉就已病重，是以曹操也没心存奢望，郭嘉能够跟着他一起去荆州。但郭嘉死了，曹操还是痛心不已，亲自穿白戴孝。 郭嘉的厉害，按许蒙的说法，就在他的洞察，尤其是对人性心理的洞察，远超常人，有时让人感觉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曹操刚自立起兵时，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靠着与袁绍的关系，这才得以参加讨伐董卓行动，但也就是跟班的角色，基本没出什么力，当然也没损失什么。 后来，曹操仿佛后世穿越小说里的主角，频频开挂：在兖州抗击黄巾第一线，不起眼的他却被众推举为主；然后以少胜多，打破黄巾青州军，得到二十万青州降兵。从此发家，并一发不可收。 兖州处四战之地，曹操每次用兵，掣肘不少。其中，郭嘉每每精准算计周围各方动作，助曹操一路大杀四方。 算吕布之反复，算孙策之速死，算刘表之庸碌，算刘备之逃跑，算蹋顿之松弛，算辽东之内斗，郭嘉算尽天下英雄，无一失手。 正是有鬼眼郭嘉在，曹操方能百战百胜，成就战神美名。 现在郭嘉去世，他的一遗书，却被儿子们忙乱中夹入藏书中忘却，后来无意中又找了出来。事关重大，他们不敢自专，火速报至曹丕处。 曹丕看后，也不敢做决定，事情大到即使是他，也无权，更无胆处置。于是，曹丕八百里加急，把郭嘉的遗书送至曹操，让曹操定夺。 曹操览书思人，信未拆，泪已下。及拆开看去，寥寥数语，字迹似断还连，显然是病重所书。 “传檄定荆，遇水即止。东南一隅，更宜缓图。” 泪眼朦胧中，曹操猛然想起昔日与郭嘉独处的一段对话。 “奉孝，有朝一日，荡平天下，重整河山，是吾生平夙愿。如今，吾止为你言之。” “孟德公兵法无敌，纵横域内，难逢敌手，只恨长江之水天上来。” “这是你的谶语乎？” “吾非鬼神，哪来谶语，不过偶得之山野村夫耳。” “吾乃北人，不惯水战，但吾能使南人为吾所用，何惧长江天堑。” “遇水需谨慎，总是小心为是。” …… 郭嘉的话，当时曹操显然未放心上，认为不过闲聊而已。现在，郭嘉病重时仍不忘提醒自己这点，就值得曹操大为重视：郭嘉肯定是得到什么指点或自己看出什么，这才一再提醒自己，来到长江边，当思退步，不宜一味向前。 曹营里本就有激进和保守两派意见对立，就是曹操自己，也在为是否过江踌躇过很长时间。 现在过江，确实有很多不利因素，地利、天气、习俗、饮食等，皆不利曹军。但此时江东不稳，曹军却兵锋未锉，就势荡平江东，是任何一个统帅，都难以拒绝的诱惑。 何况，蔡瑁已经立下军令状，一旦大军过江，他可保证长江水道的安全。而荆州水军，也在与江东水军的接战中展示出不俗的战力，足以让曹操相信，这不是空口白牙的保证。 粮道无忧的曹军，就算再不利，也不至大败亏输，起码能赢得立脚处，在江东扎下根来。 所以，曹操反复权衡后，方下过江的决心。这绝非利令智昏，更非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昏招，而是冷静推演后的决断。 但在郭嘉的遗书面前，曹操再度犹豫了：郭嘉算无遗策，而这又是郭嘉一直所坚持的。是不是该就此收兵，听郭嘉的呢？ …… 第二天，黄顺尚在睡梦中，就被盛方闯进门粗鲁的叫醒：“少爷快起来，出大事了！” 黄顺身边还躺着白雪呢！盛方闯门显然太过失礼。但黄顺顾不上责骂他。素来冷静的盛方能这般失措，可知是发生了大事。 黄顺穿着睡衣，光着脚就往外跑。盛方后面紧紧跟着。 原来，是褚仁连夜赶来报告坏消息的：曹操已经改变主意，要退兵了！ 黄顺还未反应过来，祖渊一把抓住褚仁的前襟，大声吼道：“你再说一遍？” 褚仁初听此消息，比祖渊还激动，他一下从祖渊的控制下脱身，站的远远的，表情严肃，再次说道：“千真万确，曹操要退兵了。” “褚老，发生什么事了，能让曹操改变心意？”说话对褚仁如此礼貌，声音平静温柔，丝毫不见慌乱的，是跟着黄顺赶过来的白雪。 褚仁一屁股坐下，说道：“许蒙已经弄清楚了，昨天夜里，曹操得到曹丕从邺城加急送来的一封书信，说是郭嘉的遗书。不知上面写着什么，曹操看后，就决定退兵了。” “郭嘉！”黄顺这才失声喊道，“他遗计定辽东还不够，难道，他还要遗计助曹操免遭败仗吗？这人也太厉害了！” 祖渊此时已恢复冷静，猛吸一口气，对褚仁说道：“我们不能放弃。现在，我们分头行动，我和少爷，再去找蔡瑁，想办法让蔡瑁劝谏曹操。褚仁你，回去与许蒙一起，定要想办法，弄清那封遗书的内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情急之中，也只有如此了。褚仁匆匆的来，连口水都没喝，又匆匆的回了。 第139章 腹心齐聚首 此时，天色尚黑。但人们显然顾不得这个，略穿戴整齐，便匆匆套车出门，做最后的补救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梦里不是这样的，”车厢里，黄顺搔搔头，不好意思的对祖渊和白雪说话，“十拿九稳的事，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祖渊和白雪都不说话，各自窝在车厢一角，想自己的心事。 黄顺也知现在不是探讨自己的梦灵不灵的时候，便一人闷头纳闷去了。 赶至蔡府，祖渊出面，叫开大门，匆匆赶到蔡瑁的书房。蔡瑁两眼朦胧，打着哈欠过来接见他们。 听祖渊说完来意，蔡瑁也惊醒了：爆炸性新闻。 蔡瑁脑子还未转过来，祖渊已经把要求蔡瑁在曹操面前劝谏的话说完了。 蔡瑁揉揉脑袋，皱眉道：“如今大战诸事齐备，曹操既然决定退兵，怕是难以挽回。人算不如天算，都已到了这步，我们还是接受现实。” 祖渊不死心，说道：“如今就算死马当作活马医，略尽人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蔡瑁便答应了，却不抱什么希望。祖渊也不指望着蔡瑁能出什么大力，他真正想的，还是想知道，蔡瑁去劝时，曹操的说法。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只有知道曹操为什么突然放弃过江，才能做出针对性的应对。 回到住处，每个人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使不上什么力，只能干等着。 午后，蔡瑁处的消息传来，说是曹操没说什么话，只说天意不可违。 天意？难道那个郭嘉竟是能窥天道的真人？他的话在曹操那里，就是天意？ 蔡瑁传过来的话，让他们更多的摸不着头脑，还是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应付。只有把希望放在许蒙和褚仁处，希望他们能够搞清楚曹操改变主意的真正原因。 直到晚上掌灯时分，意外的，许蒙和褚仁一起来了。见到许蒙的身影，黄顺和祖渊都紧张起来：可知事情已是非常紧急，素来谨慎的许蒙连身份暴露的危险都不顾了。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次会面！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黄顺这边，安排了黄顺、祖渊、白雪、程瑶、祖蓝和祖桂参加。 其他人，都是黄顺圈定的，只有程瑶，是她自己拼命争取，再加上白雪从中说话，这才有了一席之位。 众人在宽敞的书房里议事。外面，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再加上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八人团团护卫，任何人不得靠近。 屋内人们坐定，黄顺简短向大家介绍了许蒙和褚仁。没有客套，许蒙便开始说话。 从昨晚开始，许蒙发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调查此事。甚至飞鸽传书回邺城，让家里接触郭嘉家属和曹丕那边，务要知道，郭嘉的遗书写了些什么。 不得不说，许蒙多年来在曹操身边着意经营卓有成效。不等邺城消息来，许蒙就侥幸的从曹操身边一名侍从处得到确切消息。 曹操对身边侍从防备甚严，一般侍从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讯息，更别说如此重要军务了。但许蒙一大早就跟他们打了招呼，谁能得到遗书内容，赏钱一百贯!这可是他们辛苦赚十年方能赚到的数目。所以，他很是用心，趁着曹操休息时，冒死进入书房，翻阅了曹操的手书。 郭嘉的遗书，他肯定看不到，但他比别人聪明处就是，他能想到，如此重要的决策，曹操自己肯定会反复权衡，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笔迹。 果然，该着他发财，也该着许蒙走运。曹操一晚上时间用来决策，作出决定时天色已亮，刚决定了一桩大事的曹操浑身轻松，睡意沉重，只把遗书收好后便回房休息，而他自己随手涂鸦的几个字，却大刺刺放在书台上。 这些字迹，便被这个侍从偷看了去。关键时刻，他的记忆力超水平发挥，有关的，无关的，全背在心里，回去便一股脑全写出来，交给许蒙。 许蒙只一眼，便锁定了遗书内容。重赏了侍从，自己匆匆回府。 来之前，许蒙已经跟褚仁想过对策，二人皆是束手无策，均感觉此事难以挽回。来这里，不过是报个信，让大家知道此番斗智，输在哪里，输给了谁。 “传檄定荆，遇水即止。东南一隅，更宜缓图。” 许蒙垂头丧气的断语，黄顺他们当然不服气，争着看许蒙带来的郭嘉遗书。 “哈，这个郭嘉，文采不怎么样，还不如我呢。”黄顺一看，先乐了。看其他人均对他翻白眼，这才悻悻住嘴。 祖渊沉重的说道：“郭嘉久病卧床，荆州形势，他不可能知道太多。显然，不是他机缘巧合获得天命提点，就是他自己，看破天道。此人端得厉害，若此人还在，我们捆绑加一块，也不是人家对手。” “此言背景，我们且放一边，不去管它。”白雪说道，“显然，曹操受它影响，这才改变心意，决意回兵。如何能让曹操再次改变主意，才是我们现在急需考虑的事情。” 程瑶第一个摇头道：“既然是天意，谁敢违背？曹操即使号称战神，都不敢与之作对。我们又能做什么事，来改变曹操主意？就算我们跑到曹操那里说上一通，曹操都未必肯听，何况我们还得偷偷摸摸干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褚仁点头道：“这才是最棘手的。人力岂能与天命抗衡！再说，就算我们有把握说服曹操，谁去说给曹操听，都是个问题。” 许蒙笑道：“若你们真有犀利的说辞，那我就豁出去，我亲自去跟曹操说，但你们有说辞先说服我吗？”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在愁眉苦脸，眉头纠结成几个结。或闷头苦想，或来回踱步，或拿手指敲自己的脑壳。 许蒙一时竟有想笑的冲动：你们搜刮苦肠去，我才不做无用功呢。一下午的时间，我想的脑袋都不够用了，该轮到你们伤脑筋了。 一时间，整个书房内安静下来。许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索性自己拿起茶壶伺候自己，怡然自得在那里品起了茶。 第140章 死局 过得一会，白雪出口道：“我们也不要漫无边际的去想。我想，曹操视郭嘉的遗言为天命示警，我们想让曹操改变心意，最起码，得拿出堪比天命的东西来，才能真正打动曹操。” 许蒙摇头笑道：“说的容易，难呐。为了让曹操过江，我们，你们，做了多少事。而曹操也几乎就做出决定了。 这个节骨眼上，能硬生生让曹操改变主意，郭嘉的这个遗言得有多大分量。另行制造一个天命？这种把戏，能骗过曹操去？” 褚仁赞同道：“装神弄鬼，糊弄目不识丁的老百姓行，曹操那里，定是行不通。郭嘉的遗言之所以为曹操所重视，一面，固然是带有天命的光环，但更重要的一面，甚至是主要一面，就是郭嘉生前算无遗策。 他的话，由不得曹操不信。再加上，之前就有遗计定辽东的例子。而且，过江与否，本就是两可之间。即使我为曹操，也会选择采纳郭嘉的遗言，暂且退兵。” 程瑶听了泄气道：“就是说，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呗。” 许蒙说道：“不过一次挫败而已，曹操毫发未伤，但我们也未伤筋骨，而且，也没有暴露。方今天下大乱，有的是机会对付曹操。这次不行，就下次另找机会。 我知道，你们六姓的荆州大计气势磅礴，规模宏大，如今目标百里，已行九十九里半，就差这最后一步，却功败垂成，不甘心是人之常情。 但好在你们六姓势力，并未损折，也未出荆州。以后就蜗伏荆州，暗地积蓄力量，等天下有变，便奋起夺回荆州。” 许蒙丧气的话语，并没让祖渊他们放弃。几人一言不发，继续各自冥思苦想时的习惯动作，拼命想方设法以改变曹操心意。 第一个放弃努力的，是黄顺。本来他是主张曹操过江最有力的一个，有梦里的提示，他信心十足，也强烈感染着其他人。当然，曹操下令退兵的消息传来，他也是最受打击的一个，更是最不甘心的一个。 但黄顺却是一个往好了说是处事灵活，多机变、善权谋、不死板教条的人，往坏了说就是没有原则、随波逐流、八面玲珑、见风使舵之人。 所以，对曹操退兵，六姓荆州大计泡汤的事实，众人中黄顺第一个放弃努力，予以接受，并不出人意料。 而且，黄顺也为自己的逃兵行为想到了充足的理由：玩心眼、斗智谋，自己远不是那块料。 这里有老狐狸许蒙、祖渊和褚仁，还有多阅历的祖蓝和祖桂，更有自己最为信任的军师：白雪，程瑶的鬼精灵也可算上一个。这些人都想不出什么主意，自己那点心机，有没有无伤大局。 黄顺决定不再难为自己的脑袋，抬起头，眼珠骨碌碌转着看大家在那苦着脸拼命想，竟也有想笑的冲动。再看许蒙，一个人在那里怡然自得的品茶，眯着眼，晃着脑，自得自乐。 虽然跟许蒙没打过几次交道，但从褚仁的书信里，黄顺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江湖神棍！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而且，这人本身就是个故事，值得好奇之人如黄顺者去挖掘、猎奇。 身处如此空间，就黄顺和许蒙超脱于曹操撤兵一事之外，简直就相当于二人独处。如此好的交流机会，黄顺当然不会错过。马上凑过去套近乎，恭维几句后便缠着许蒙讲故事。 无独有偶，许蒙对黄顺也非常感兴趣：这小子，虽然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却是个风云人物。不过去了一趟江东，过家家似搞出个夏吟坊，没想到还真成了气候。 不但在江东、荆州，就是在邺城，也已经颇有影响。风声都能吹到曹操面前，可知现下的夏吟坊，是如何的风光、张扬。 许蒙很是好奇，单凭黄顺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怎么就能白手起家，弄出这么大一摊子？ 俩人互有交流需求，自然一碰头就谈在一起。许蒙到底老到，哄得黄顺先讲夏吟坊的故事。 黄顺就这点家底值得自傲，几乎逢人便讲，故事早已讲的溜熟。黄顺岔七岔八的开始滔滔不绝，许蒙仔细的听，不但听，时不时还插一两句嘴，点评点评。 讲到秣陵城时，许蒙忽然有些感慨，插嘴说起当年他也曾游历到江东，在秣陵待过一段日子。在那里，曾经有一段美丽的邂逅。 那是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许蒙畅游钟山，谁知突然风雨交加，许蒙于山坡茅屋避雨时，遇一温婉娇柔的江东美人。许蒙一见忘情，外面风急雨骤，屋里许蒙大施三寸不烂之舌，成功骗的美人芳心，一亲香泽。 如今二三十年过去，不知当初豆蔻佳人，如今身在何方。 许蒙回忆着讲着，干瘪的脸上，泛起红晕，浑浊的双眸开始闪光，整个人的形象为之一变。 黄顺一点不解风情，乐得哈哈大笑，嘲笑许蒙老不正经。 突然，黄顺心中一动，脑袋里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似乎有个非常重要的讯息跟着闪过。虽然没有及时抓住，但是，它非常非常重要，却是无可置疑。 黄顺呼的站起，不再理会许蒙，自己开始焦急的踱步，拼命回思，力图抓住方才的灵光一闪。可惜，灵机一去不复返，任黄顺怎么努力，还是没半点收获。 黄顺不肯死心，他隐隐觉得，如果刚才的灵机抓住，将会有石破天惊，惊天地、泣鬼神的效果出现。 黄顺急的抓耳挠腮，一边踱步，一边懊恼的狠敲自己的脑袋。 黄顺的反常，把许蒙愣在那里：这小子，突然发什么神经？ 不仅是许蒙，连其他几个苦思对策的，都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黄顺异常的举动。程瑶更是好奇更好笑的欣赏黄顺气急败坏的表现。 转了几圈，黄顺有了主意，灵感是许蒙讲他的艳遇时来的，说不定…… 黄顺一转身，恶狠狠瞪着许蒙，把许蒙吓一跳：“你要干什么？” “把你老小子当年在秣陵的糗事再说一遍！” 许蒙虽不知黄顺要干什么，却也知这对黄顺非常重要，嘟囔了一句：“什么糗事，这是美丽的邂逅，佳人有约，懂不懂浪漫。” 许蒙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讲到钟山、风雨，灵感幸运的再次光临，虽然弱了很多，但这次黄顺全神贯注，还是及时的抓住了一部分。 黄顺兴奋的大吼一声，再次低头不语，绕圈疾走。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黄顺有收获！都停止了思考，饶有兴趣的看着黄顺，看他能整出什么动静来。 反正，这几乎就是个死局。不放弃的苦思，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第141章 神篇问世 黄顺绕屋走，时慢时快，脸上表情也是丰富多彩，一会皱成包子，一会又舒展放光，一会一脸苦相，一会又眉飞色舞。看的其他人都有笑的冲动，却偏偏神情肃穆的坐在那里看着。 黄顺定是有重大发现，否则，他不会如此失态。只是，他想到了什么？所有人，都在急等着答案。 终于，近乎一刻钟过去，黄顺猛的抬头，回到座位，兴奋的双拳重重擂在台桌上，震得桌面上的茶壶、茶杯、托盘一阵乱跳。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黄顺旁若无人的仰天大笑，状若疯狂。 “少爷，你怎么了？”黄顺疯癫的表现吓坏了白雪，忙柔声问道。 程瑶走过来，试试黄顺的额头，说道：“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 黄顺推开程瑶，站起身来，眼睛血红，瞪着众人道：“我有办法了！让曹操回心转意，下令过江的办法。我想到了！” 许蒙噗嗤笑了，“我们几个想半天都没好办法，你这会功夫却说有办法？好啊，说出来听听。” 许蒙的话充满戏谑。相反，祖渊却带着几分惊喜说道：“顺少爷请说。” 黄顺大咧咧瞅了许蒙一眼，不屑的一撇嘴，说道：“我的办法说出来，你若觉得可行，如何？” 许蒙大声怪叫道：“还敢跟我叫板？好，我怎么也痴长你几岁，绝不欺负你。若我真觉得可行，我也不承诺别的，我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小子了。” 黄顺得意道：“就如你所说。” 黄顺正要迈步，许蒙一把拦住，一脸狡黠的笑意，“等等，若我认为不可行，如何？你总得出点血。” 黄顺一摊手，反问：“我能有什么，是你能看上眼的？” 许蒙得意的笑，“我不要别的，你的夏吟坊，能让我参与就行。好歹也给个堂主当当。” 黄顺一听，这种不花钱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你喜欢，就给你。我这里就不缺这个。” 程瑶催促道：“你俩有完没完，快说说你的主意。” “拿笔来！”黄顺一撸袖子，豪迈的大喊。早有白雪把笔墨纸砚备好。 黄顺走到书台前，自认潇洒的一甩头，便挥笔疾书，一首七律一挥而就。黄顺把笔一扔，目光扫视众人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程瑶第一个抢过来，开念：“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程瑶开头还在笑，念到后来，已换成不可思议的表情，嘴里喃喃道：“好诗，好诗，好诗！” 许蒙不满程瑶女声稚嫩，自己抢过来，以沧桑的声音再念一遍，又反复吟咏，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好，好，好！” 突然，几人仿佛心有灵犀，同时抬头，目光：“若曹操看到这首诗，作何感想？” 绝望的黑幕似乎被撕开一条裂缝，透出久违的阳光！所有人，都感到脑袋眩晕。 祖渊摇摇手，说道：“大家不要着急。少爷这首诗，堪称神来之笔，很重，很大，你们别出声，听我慢慢捋捋。”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这四句很好理解，钟山指秣陵，意指明显，说的是曹操挥军百万过江，打进秣陵城。曹操登临钟山，感慨万千：长江天堑，钟山险阻，都不能挡住曹军前进步伐。 拿下秣陵，夺取江东，从此天下，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意指曹氏即将取代刘汉江山。 再往下，点睛之笔是这两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曹操不是畏惧天命，不敢过江吗？这里就鼓励暗示曹操，不要止步江边，要鼓足勇气，奋勇过江。不能像当年楚霸王项羽一样，放过刘邦，酿成后来大难。 这里显然是拿曹操当项羽，拿刘备当刘邦了。这简直就是此时曹操的心境写照！少爷能如此传神精到的刻画出来，并成此千古绝句，令吾等膜拜，五体投地。 看到这，若我是曹操，也定要改变心意，决意过江了。 最后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是在抒发感慨了。曹操奉旨讨罪，是代表正道一方。拿下了荆州和江东，天下将是正道的天下。 这诗，绝了！言辞不能形容其妙处。” 祖渊条分缕析的解析完全诗，就剩下赞不绝口了。 褚仁呆呆站在那里，此时方大叫道：“此诗简直就是为此时的曹操量身而做！若非亲眼所见是少爷所作，我宁肯相信，这是出自曹操的手笔。” 程瑶冷笑道：“就算他有这心境，也绝无此才气。这诗，只有我家少爷才写得出。” 黄顺借助梦中一诗解决了最为关键的过江问题，整个人得意洋洋，闻言不屑道：“曹操无此才气是必然的。就是心境，他也差几分，不，差的远！诗中所体现出来的那种俯瞰天下，胸怀宇宙，气吞万里的大气，他有吗？ 不是我谦虚，这诗我是断断做不出来，这可是出自一千年方出一位的伟人之手，曹操比不了，我更比不了。我不过侥幸知道他的诗作，偶然想起，写出来献丑罢了。” 可惜黄顺后面的话，被屋里众人自动过滤掉，根本不入耳。 许蒙拿出郭嘉的遗言，跟此诗放在一起，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嘴里啧啧感叹。 黄顺凑过去，调笑道：“是不是我这首诗，才更像天命呢？跟这首比，郭嘉的那个，就是小儿涂鸭。” 许蒙一脸严肃，反驳道：“不是像，这就是天命！曹操见到它，不决意过江，我许蒙名字从此倒着写！” 白雪看着黄顺龙飞凤舞的字迹，看的眼圈泛红，说道：“曹操也算当时枭雄，他的内心，或许是寂寞的。读到这首诗，会不会有钟子期遇俞伯牙那种知音难遇的感慨呢。” 祖渊笑道：“不用替曹操发愁，我敢打赌，曹操见到它，只会惊叹天命垂青。因为曹操绝不相信，世间有人能做出如此诗篇，更不会相信，世间会有人如此懂他的心境。所以，曹操只会认为，这是神人所作，来指点他一举过江，成就大业的。” “我们赢了！”所有人，都像孩子般，哈哈大笑，雀跃的欢呼。 “褚仁，如何将这诗不着痕迹的送到曹操案前，这事交给你，能办妥？”祖渊笑过之后，郑重的问褚仁。 第142章 我是主公啦！ 褚仁笑道：“你该知道，这种事，我最拿手，保证办的神不知鬼不觉，事后即使曹操追查，也查不到来源。” 黄顺得意的看着许蒙，说道：“你看咱俩的赌注，怎么算？” 话音刚落，不约而同的，许蒙、褚仁、祖渊突然一脸的虔诚，站起来，来到黄顺跟前，恭恭敬敬跪了下去。 祖蓝和祖桂连忙也过去跪在后面。连白雪和程瑶也过去凑热闹，跪在旁边。 这下把黄顺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黄顺过去拉这个不起，拉那个也不起，便去拉程瑶：“你个小姑娘，跟着凑什么热闹。” 程瑶吐吐舌头，笑道：“当然是跟他们一样，要抱你这条大粗腿啦。” 许蒙说道：“不错，咱俩有约在先。你的办法，我心服口服。我这把老骨头，这就交给你了。你不收也得收，这是你打赌赢的。” 祖渊跟着说道：“能做出这样的诗，少爷的境界，远较曹操为高。虽然现在少爷什么也没有，但以后成就定不在曹操之下。既遇明主，我们当然不会放过，愿就此追随，辅佐少爷成就大业。” 黄顺慌忙摇头，说道：“早说那诗不是我做的啦。那意境，那心胸，就我这吊儿郎当的样，怎么可能嘛。我可不是明主，更没有争雄天下的志向。我可当不了主子。你们还是快起来，这太折煞我了。” 褚仁说道：“就算诗不是少爷所作，但当今世上，谁还能做出如此篇章？” 黄顺噎住，点头道：“当世确实没这般人物。” 褚仁笑道：“着啊！少爷就算做不出这样的诗，那此诗就只能是神明所创。神明既然选择经由少爷传播人间，起码证明少爷也是不凡的。我们又没能耐追随神明，能追随到少爷这样的神明使者，也是我们的荣幸。” 黄顺还想说话，程瑶已经开始不耐烦，“顺哥哥，你还是快答应，我这里跪的快坚持不住了。” 黄顺一瞪眼，“你可是练家子，跪这会就不行了？白雪说这话还差不多。” 白雪马上跟着说话：“少爷，你还是答应下来。没人逼着你去打天下，不是还有个夏吟坊吗？好歹也是急缺人手啊!” 黄顺没奈何，先澄清道：“我可说好了，你们上赶着跟着我，我可什么都不会给你们承诺的。” 看众人纷纷点头，黄顺还是不放心，对祖渊说：“你那墨氏回归中原，东山再起的大业，我可不参与。” 祖渊点头说道：“既已追随少爷，一切当然由少爷做主。” 黄顺有对许蒙道：“你的复仇大业，我也不做什么保证。” 许蒙说道：“你成为我的主公，你让我放弃复仇，我也只能听着。” 黄顺再看褚仁，还未说话，褚仁忙道：“我浪子一个，没什么志向，少爷愿意收我，我一定听从调遣，绝无二话。” 祖蓝和祖桂也忙说道：“我们兄弟二人跟随少爷日浅，今天有幸能在这里，都是沾了老子的光。但我俩也不是白吃干饭的，既认少爷为主公，就一定忠心耿耿，生死相随。” 每个人都表态了，程瑶马上跟着说道：“哥哥愿意收我，我保证从此后听哥哥的话，好好为哥哥做事。” 末了，程瑶又加了一句，“就跟雪姐姐一样。” 眼看白雪也要张嘴凑热闹，黄顺上前一把捂住嘴，抢先道：“行了，你就别表忠心了。人都是我的，什么话能比这个更重要。” 白雪俏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她本来不是要说这个的。 黄顺这才说道：“我自己几斤几两，吃多少干饭，我自己清楚。你们可都是当世高人，都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让你们跟着我，我都替你们感到屈才。但对我来说，却是求之不得。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那我就同意了，从此，我也是当主公的人了。哈哈哈。” 前面的话说的一本正经，有模有样，到最后，志得意满的一声长笑，还是将底漏了出来：就是丝得志，内里欣喜若狂，面上却非要表现的谦虚恭敬。 黄顺将他们一一拉起来，笑道：“我这主公，就是甩手掌柜。你们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觉得有必要告诉我的，知会一声就成。反正你们就算是要卖我，我也是傻乎乎替你们数钱。” 祖渊笑道：“主公不可妄自菲薄，你有身边这两位军师在，一般人，还真骗不了你。” 黄顺还未说话，程瑶得祖渊认可，得意的“哼”了一声，说道：“反正说不过的，我也能打得过；我打不过的，肯定说得过。不服就来试试。” 祖蓝这时候说话道：“今儿是个大日子，我们是不是喝点酒意思意思？” 这个提议，无人有异议。黄顺想到外面的盛成、彭威他们，补充道：“光我们几个人太少了，把外面的他们几个也叫进来，人多热闹嘛。” 于是，一番忙碌，不拘形式，十六个人就这么团团围在一起，十六只大海碗一碰，各自扬脖干了，连白雪和程瑶也不例外。 喝完酒，祖渊郑重说道：“喝完这酒，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都奉我们顺少爷为主子。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谁违背此言，我祖渊第一个不放过他。” 别人都一脸凝重答应。只有许蒙和褚仁，斜着眼看着祖渊，挑衅道：“你这老小子，运气好，能时时陪伴主公左右。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我俩。否则，主公面前不说什么，私下里，我俩跟你没完。” 祖渊笑道：“咱仨已是风中残烛，还能蹦跶多久。你俩若是有心，还是好好考虑如何巴结这帮小的。他们才是主公的股肱腹心。” “哈哈哈。”众人笑过，许蒙和褚仁就要离开，走到门口，许蒙忽又回头，对黄顺说道：“此事一了，主公是不是就要回襄阳了？” 黄顺被他们一口一个主公叫着，浑身不舒服，连忙摆手：“还是叫我黄顺，少爷也成。主公这称呼，感觉把我叫老了。 你说的没错，这事结束，江陵城就没什么待头了，还不如回襄阳，静观大战结果呢。” 现在的黄顺，再不敢对接下来的大战结果做预测了。单这曹军过江一事，若不是黄顺的神来之笔，就要黄了！梦中讯息，果然不能过于依赖。 许蒙诡笑道：“告诉主公一个内部消息，主公说不定会感兴趣：曹操的儿子，曹植，来到江陵了，不日将去襄阳赴任。” 第143章 进曹营 祖渊只一愣，便恍然点头：荆州牧一职，只能由曹操的儿子们来担当，才能达到把襄阳经营成曹氏基业的目的。 襄阳十姓，老一辈们，曹操无需考虑，既然拉拢不来，就不费那心思，别让他们捣乱就成； 年轻一辈，除了已经出仕者，剩下的，几乎都身归夏吟坊，名义上都在黄顺的麾下效力。曹操要抓住襄阳的年轻一代，只要能揽住黄顺这个当头的，其他的都好说。 而黄顺，已经在曹操面前流露出对曹植的欣赏。让曹植担当荆州牧，可以更好的拉近曹氏与黄顺的关系，从而更快的打开局面。 果然，黄顺一听曹植来到江陵，立刻眉开眼笑，说道：“曹植来了？太好了！我还想着，要以后去邺城才能见到呢。我明天就去找他，他若去襄阳，那我跟他一块走好了。” 送走许蒙和褚仁，黄顺又回书房，跟祖氏三人商量：大战起来，他们这伙人做什么。直到二更半时分，这才回屋休息。 今晚解决掉如此大事，自己竟能凭借着梦中一诗，硬生生逆转局势，改变曹操的决定。黄顺想来都觉得自己了不起。 更没想到，此诗一出，自己立马身价倍增，从原来的丝一枚，变成现在往前一站，身后便跟着好几个誓死跟随的属下了。 当年刘备，不也只有关羽和张飞两个属下吗，自己这，可比他高了不少。现在，他下面有几万人马；而自己手下，却有大量产业和银钱，实力仍然是伯仲之间。自己唯一不足的，就是名气。这是刘备的强项，比不了。 后来的刘备，可是拥有西川、汉中和荆州的一方诸侯，自己既然要干事，起码不能让刘备比下去。但显然，占地盘，是比不过的。 如今这乱世，经过一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乱斗，剩下来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哪一个拎出来，黄顺也比不过。所以，硬拼肯定不行，得在其他方面长脸，才能心理平衡点。 不仅是这事，还有明天就要见到梦中的名人：曹植了。这也是让黄顺兴奋的难以入眠的大事。后世对曹植有“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评价，如此人物来到江陵，黄顺不激动才是咄咄怪事。 知道黄顺心情的白雪，忍着瞌睡陪着他彻夜聊天。直到外面天开始蒙蒙亮，黄顺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白雪也随之一头倒在枕头上，瞬间就睡了过去。 俩人这一睡，就到了日上三竿。程瑶来看他们不下十次，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动手把他们叫醒。 “昨晚不是说好，今天要去见那曹植吗？怎么还在这里睡懒觉？”程瑶叉着腰，气鼓鼓的看着红着眼，半睡半醒的黄顺，大声喝问。 “对啊！”几个呼吸间，黄顺便清醒了，虽然眼睛还在发涩，整个人却立即生龙活虎起来。 白雪在旁，努力睁开睡眼，看着程瑶，说了一句：“你这么热心，不会也要跟着去？” 程瑶理直气壮道：“当然！进曹营，谁知会发生什么？万一有个什么事，谁来保护我们的主公？” 说到主公，程瑶自己便憋不住笑喷了。 黄顺一边迅速穿衣，一边接口道：“程瑶去，雪姐姐，你也去。曹植这般名人，你们不见见，太亏了。” 白雪躺在那里，长长伸了个懒腰，说道：“少爷毕竟头次见这个曹植，带着我们，不怕他不高兴吗？” 黄顺笑道：“我跟曹植，虽未见面，却神交已久。他自己就是个放荡不羁的家伙，比我还狂放。我带着你们去，正对他的胃口，说不定到时，曹植诗兴大发，为你们每人赋诗一首，以助雅兴。” 程瑶不屑道：“不信他能做出昨晚少爷那样的诗来。” 黄顺说道：“那样的诗，他自然做不出。但精致凄美的诗，却是他拿手的，应该更适合你们女孩子欣赏才是。” 如此谈谈讲讲，很快穿戴整齐，准备就绪。黄顺带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亲卫，身边白雪和程瑶陪伴，驱车出门，来到城外曹军大营门前。 报上姓名，说明来意。很快，便被放行进入营内。前面，自有曹操身边亲侍带路，去找曹植。 “丞相本要接见你等，只是突然有紧急军务要处理，并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我们不敢打扰，只好先带黄公子先去见少爷。” 黄顺点头，心中暗忖：褚仁果然效率，曹操这就收到讯息了。 黄顺所料不差，一大早，黄顺的大作就已经在曹营里传开，众将士只觉得此诗抑扬顿挫，很有气势，纷纷传唱，却没想太多。但曹操无意中听到，顿时受到触动，命亲侍将此诗收集、撰写出来。曹操一拿到手，便脸色大变，回到书房，反锁了门。 曹操素来自负胸襟抱负，无人能及，但眼前此诗中表现出的气魄、境界，显然远在自己之上！ 而且，单从诗的遣字运句来说，曹操也是自愧不如。世间竟有如此无论胸襟还是才气，都远超自己的人吗？曹操自然不信。 就算有，他能体会到曹操目前的心情，知道曹操现在的所思所想吗？而此诗，简直就是从曹操心底里发出，每一个字，都是曹操的心声。 这诗就是为我而作，她是属于我的！曹操看过诗，心中就一直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呐喊。 “吾相信，这是上天的旨意，命我挥军过江，成就大业。”曹操激动的自言自语，“如果这是人力所为，吾也认了。能写就如此诗篇，能勘透吾之心境，这样的人，也鼓励我一鼓作气打过江去。那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曹操想到郭嘉的遗书，略一踌躇，仰头对天道：“奉孝，这一次，我选择听从我心底的声音。我老了，错过这次机会，怕是再无机会攻夺江东，一统天下了。 我不想留给子孙后代一个破碎的江山，一个不完整的社稷。所以，我必须过江，哪怕被你一语成谶，此战败了，我也心甘情愿。” 这次，曹操很快便有了决断，出得书房，头一句话便是下令查询此诗来源，若寻得作者，便好生请来，他要当面请教。 然后，曹操便再下军令：撤兵令作废，所有将士，准备渡江大战。 随后一系列军令发下，身边侍从都出去传令去了。中军帐里空空的，只剩下曹操一人。曹操原地转了一圈，突然想起方才黄顺来访，要见曹植。曹操马上整理衣冠出门，去瞧瞧他们二人。 第144章 相谈欢 此时的黄顺和曹植，早已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曹操治军甚严，早年间自己因战马受惊违反不得踩踏麦苗的军令，就曾杀马割发以祭军令。所以，曹军从上到下，无人敢把军令当儿戏。 偏偏曹营有条例：不允许女眷出入。曹植是有名的风流才子，无女不欢。他知道自己此行，是赴任荆州，不是来打仗的。所以，几经踌躇后，还是冒险携带两个自己最为宠幸的歌姬进军营。为瞒人耳目，两位歌姬女扮男装，扮作曹植的亲卫。 “反正在营里待两天，就要启程去襄阳，有自己的亲卫重重护卫，不会有什么问题。”曹植谨慎的如是想着。 虽然如此，到底有些心惊胆战，就怕曹操突然闯进营，二女来不及躲藏。自己是曹操亲儿子，不过责骂一顿，可两位千娇百媚、多才多艺的美人，就难免断头以祭军令了。 曹植如此提心吊胆着。所以，当他看到黄顺大摇大摆，公然带着白雪和程瑶出入曹营，来拜访自己时，简直有些抓狂。 自己好歹是曹操的亲儿子，在曹军大营里，竟还不如黄顺活的潇洒！曹植也是不拘礼法之人，当即有样学样，让二歌姬脱了亲卫装束，换上女装，出来陪客。 黄顺没想到，两个标致的亲兵，不过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变成妙龄少妇，乐得哈哈大笑，一下便把曹植引为知己。 黄顺有意讨好曹植，谈话不离文学诗词范畴，这正是曹植最为擅长的，不愁曹植没话讲。 如黄顺所料，曹植果然滔滔不绝，甚至当场作诗以合气氛。只是黄顺没想到的是，自己抱着高山仰止的心态而来，是来拜访文学巨匠的。没想到到头来，反而变成是曹植两眼冒星星，崇拜的看着自己，恨不能当场拜师。 事情是这样的：既是二人交流，就不能曹植独唱，必须黄顺相陪才行。而且，黄顺多少也得说出点新东西，让曹植看得上才行。否则，人家曹植干嘛要跟你大谈文学诗词经？ 问题就来了，黄顺自己草包一个，断断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能让曹植看上眼。他能讲的，全是梦里的东西，譬如说作诗讲究平仄，讲究押韵，运句有对偶、比拟等手法等。 这在后世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是启蒙孩童都知道的常识。但在此时，这些东西虽然也在运用，却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还停留在各人凭天赋、凭悟性加以运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 现在，黄顺随口一两句话，就把其中的“所以然”给说透了！在曹植眼中，黄顺的形象顿时如泰山般巍峨高大，高不见顶！ 切磋诗词，黄顺自己更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也只有把梦里那点东西当做自己的，拿出来塞责。反正黄顺也没有版权的概念，连曹植的七步诗他都敢拿来为自己所用，更勿论梦中那些还不知存在不存在的人物的大作了。 但梦里随便一首诗词，便是传唱千年的佳句，都非凡品。那些文人骚客，穷其一生，也不过能作出几首而已。如今却被黄顺随口吟出。 曹植可是诗词大家，是懂行的，深知这些诗词的价值。所以，曹植视黄顺为天人，加以膜拜，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后来黄顺自己也发现了这点，想作出改变，却发现，自己从梦中得到的，全是精品，想拿点次品出来塞责，却硬是找不出一首。 “唉，神仙世界里的玩意，随便一件拿出来，在现世都是惊天动地之作。没想到这也能成为烦恼。”黄顺无奈的自己在心里如是想着。 黄顺主动转换话题，开始说点现实中的事。而那首七律，是方今曹营最火的话题，没说两句话，曹植便提到了这首七律，一叠声的啧啧称赞，直呼这是神仙之作！ 黄顺揣着明白装糊涂，坚称这是曹操所作。曹植自然不能认同，认为父亲的诗才，写不出这样的诗。 黄顺则反问：“丞相不能，天底下还有谁能？此时此刻，正是丞相，兵临江边，面临打过长江去的问题。说不是丞相所作，天下士人都不会相信。” 这话恰好被走来的曹操听见，一声爽朗大笑，“这诗还真不是我做的。” 说着话，曹操走进军帐，看到里面四位美人，一下呆住了，后面的话就此咽下肚子。 黄顺这方面最为机灵不过，不待曹操说话，自己先跪倒请罪，说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风流才子相会，没有美人相伴，岂不煞风景。但未经曹操允许，便带女人进军营，总是罪过，还请曹操怪罪他一人，不要牵连其他人等等。 曹操当然不会责罚黄顺什么，自然也就放过了曹植。此时的曹操刚做完最为艰难的一个决定，心情大好，大方的摆手，示意黄顺起来。 “我可不敢贪人之功，此诗，我可做不出。” 曹植得意的看着黄顺，意思很明显：看，我爹亲口说了，你还有什么说辞？ 黄顺心中好笑，面上却故作惊讶，说道：“此诗既非丞相所作，又有谁人能作？纵有这才气，他有这心思吗？丞相这些天纠结是否过江，是以诗由心生，方有此传世之作问世。丞相还是不要谦虚了，这诗任谁看到，也会认定出自丞相之手。” 曹操沉吟不语，曹植在旁疑惑道：“或许是古人所作？” 黄顺直接反驳道：“不可能，长江以南，原为蛮夷之地，于中原朝局毫无影响。直到两汉间，才逐渐开发，渐渐人口稠密，方成富庶地域。但面临打过长江的问题，丞相是第一人。此时这诗问世，恰恰说明，此诗出自丞相之手。” 黄顺的论证，严谨周密，这下连曹植也迷糊了，看着曹操，小声问：“爹，这真是您老的大作？” 曹操沉吟道：“初见此诗，我也觉的，此诗仿佛出自吾之肺腑，但确实不是我作。” 黄顺拍手笑道：“或许，丞相是酒后写就，或者，是梦中所作呢。丞相记不清，也属正常。” 曹操揉着眉心，说道：“这事，我已派人查了，相信不久会有结果。” 曹操揉眉心，这是他心力交瘁的表示。曹植看到，忙走过去，轻轻的替曹操锤着肩膀，小声问道：“形势一片大好，爹为何如此大费心神？” 曹操叹道：“你俩不懂军事，跟你们说了也白说。此次大战，我也是头顶悬着炸雷呐。” 黄顺心中一动，小心问道：“既然大战有如此风险，丞相何不用稳？” 曹操沧桑一笑，说道：“就是为了此诗问世，我也要渡江，大战一场。” 黄顺的心底突然涌上一阵感慨：曹操也是性情中人啊！ 为了此诗，曹操不惜冒险一战，自己却用之来行阴谋之举。相比之曹操，高下立判。 与曹操接触不多，但黄顺对曹操的印象，一次比一次好。至少远强过孙权和刘备。 黄顺压住心中要告知曹操此战必败的冲动，默不作声。他不能感情用事，不能背叛家族，更不能与姐夫为敌。 第145章 各诉衷肠 帐内一下静了下来。曹操此时也勾起了情绪，颇多感慨，自嘲道：“很多人骂我是汉贼，说我志在篡夺大汉天下。他们哪知道，若不是我支撑着大汉朝廷，强势出兵，东征西讨，现在天下，已不知几人割据，几人称王。 指望着如绵羊般的皇帝，能重整河山，恢复大汉威仪吗？我也想留个忠臣的好名声，但若我也像他人般，处处听皇帝安排，就算不被排挤出朝，也必深陷无休止的朝争，还怎么领兵作战，怎么使大好河山重归一统？ 可惜，我的这番苦心，无人理解，更无人倾诉。如今，看到这样一首诗，比我还理解我，比我还懂我。我是心潮澎湃，老泪纵横啊。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为了知己，过江大战一场，即使败了，也是值得。何况，吾也未必会输。” 黄顺一阵黯然：只有志在天下之伟人，方有资格成为曹操的知己。这种人，现世注定难寻，只能在历史长河中找寻。 所以，曹操这种人，注定孤独。更为可惜的是，曹操空有天下之雄心，却终未能成就天下之伟业，是个悲剧英雄。 黄顺还在心里感慨，曹植已安慰曹操道：“爹，世人目光短浅，不必理会。历史会给爹以公正评价，还爹忠臣名誉。” 黄顺正感慨曹操英雄悲情呢，闻言冷笑道：“为什么非要做刘氏之忠臣呢？大汉天下，难道只是刘氏的家产吗？刘氏是汉人，难道曹氏就不是汉人？汉人治汉民，理直气壮，谁规矩必须刘氏当皇帝了。” 黄顺话未说完，嘴已被曹植捂住，惶恐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语，传出去要杀头的。” 黄顺脱离曹植，笑道：“我自然知道，这不是私下里议论嘛。反正我就是这个观点：天下是汉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只要能够造福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谁当皇帝都一样。 丞相若真能荡平天下，剪除群雄，索性就自己做了皇帝。百年后，便是曹氏之太祖，历史地位不下刘邦、刘秀。何必非得屈身为臣。” 曹植担心的看着曹操。以前有不少人在曹操前面说过这话，都被曹操严词斥责，后来便无人再敢提及。现在，黄顺偏偏碰触曹操逆鳞，曹植真怕曹操发飙，责罚黄顺。 曹操却饶有兴致的看着黄顺，笑道:“汉人治汉民？这个说法倒是新颖。亏你想的出来。” 黄顺道：“我们汉人信奉孔孟学说，行忠孝之道。无论谁当皇帝，都不会改变这一点。百姓信仰、生活都不受影响。但若是让那些化外蛮夷入主中原，强迫百姓按他们的方式过日子，势必百姓受苦，天下遭殃。 到那时，我黄顺虽不才，定会第一个站出来，起兵反抗，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抗争到底。” 曹操抚掌称善，想了想，问道：“如你所说，只要是汉人，谁当皇帝都行，你都会效忠，对吗？” 黄顺正要说话，旁边白雪替他说道：“能造福万民的皇帝才是好皇帝，不论他出身如何。现在天下大乱，纷争不断。谁能一统天下，谁就是那个造福万民的皇帝。即使他用的是铁血手段，即使天下为之付出很大代价。 但若本就天下一统，不过因为皇帝昏庸，就有人想取而代之。这样的人，太过自私。皇帝昏庸，与皇族中另择贤主，才是符合百姓福利的举措，强行改朝换代，是把一家之私利强加于天下万民之上。这样的人，少爷怎会去拥护呢？” 黄顺知道，白雪不会无缘无故抢自己的话头，定有其用意。定下心一想，黄顺便明白了白雪的用心：曹操经营襄阳，是为曹氏保障的。若自己表现出谁当皇帝都无所谓的态度，就与曹操的苦心相悖，从而失去了利用价值。那黄顺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想通这点，黄顺顿生伴君如伴虎之感，聊个天都得多长几个心眼。 曹操玩味的看着白雪，再看看黄顺，失笑道：“男人说话，你一女人，也能插嘴？” 黄顺忙道：“她说的，就是我的话。我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话，比我的话更好使。若是我说的与她说的相矛盾，以她说的为准。” 曹操大笑：“早听人说，黄少爷在江东，去哪里都带着两个美人。我还不信呢，现在，我信了。确实是你的贤内助。” 黄顺忙道：“顺愚钝，她俩还算聪颖，带着她们，不至因为我的无知误事。” 曹植大为羡慕：“我身边也不缺聪明女孩，回去我也这么办。” 顿了顿，曹植又道：“刚才你可是过于杞人忧天了，我大汉兵强马壮，区区蛮夷自保且无暇，哪有胆子入主中原，就不怕被我灭族？” 曹操摆手道：“不可掉以轻心。为爹与乌桓众蛮交过手，他们平素就生活在马背上，是天生的骑兵。若不是他们内部纷乱，内讧不止，我们大汉要应付他们入侵，会非常吃力。 一旦这些蛮族，出一伟人，站出来统领他们，而我们，却摊上糊涂皇帝，被蛮人打进中原，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黄顺心中一动，他的梦里，后来正是如此，整个中原，都成为各种蛮夷的牧场，汉民被任意蹂躏。有段时间，正是因为看到这些，黄顺才有些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 但现在不同，黄顺知道，梦中的事也不是一定就发生的，完全可以通过的自己的努力，予以规避。 既然如此，与这些蛮夷打交道，或感化，或消灭，想方设法消洱后世一场持续几百年的大浩劫。若能做到这点，那就是天大的功德，是完全值得自己全力付出的大事业！ “丞相，我有一事相求。”黄顺趁机提出要求。 曹操好奇问道：“什么事？” 黄顺说道：“我想带人北上，去众蛮居住的地域游历一番。还请丞相沿途给予方便。” “为何突然有此想法？”曹操问道。 黄顺借机说道：“中原汉人内战，双方死伤都是汉人，我不想参与。如丞相所言，众蛮迟早为中原大患。那我们就该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了解他们，才能战胜他们。我就是想去了解他们。” 曹操称善道：“黄家千里驹，志向果异于常人。” 曹植在旁奋勇道：“真有那一天，算我一个。” 曹操忙道：“你不行，你身为荆州牧，一方安宁全靠你，你怎能离开。” …… 第146章 反间计 从曹营出来，路上，黄顺在车厢里，若有所思。 白雪问道：“少爷，你说要去北方荒漠游历，怎么想的？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黄顺嘿嘿笑道：“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曹操志在天下，他最欣赏的，也是志向远大之辈。在他面前，我当然不能承认我只是个贪图享受，自私自利的家伙。 北方蛮族聚居地，可不全是荒漠，那里有不少好东西，譬如说战马，那可是紧俏品。以后大战还有的是，战马将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可惜，我们家在襄阳，与长城外的草原相隔千里。即使我们辛苦跑去弄到战马，也拉不回来。路上被人强买算是幸运，被打劫再正常不过。 但如果我们有曹操支持，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可是去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顺手做点买卖，养家糊口，在谁看来也说得过去。曹操会一路保护我们的。” 白雪抿嘴笑了，“少爷的算盘，越打越精了，竟然算计到曹操头上。” 程瑶却鼓着腮不满：“还以为你真变得多么高尚了呢！害我小小崇拜了你一把。” 黄顺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说道：“养活我这一大家子人，还有跟着我的那帮兄弟们之后，若能顺手为国为民一番，我当然不会介意。你的崇拜可以继续下去。” 程瑶白他一眼，不再说话。 此后几天，黄顺几乎天天与曹植在一起。军营里太拘束，黄顺接曹植在江陵城，几乎把全城好玩的地逛遍。 曹植得曹操叮嘱，也有意与黄顺搞好关系。两人本就臭味相投，现在又彼此需要，刻意接近，很快，二人关系便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黄顺在江陵已无大事，早想着回襄阳，看看陆吟霜，看看自己的儿子、女儿，还有自己那一帮堂主伙伴。于是，黄顺便撺掇着曹植，早些动身去襄阳赴任。 曹植在江陵，有曹操在上面，也感觉玩的不痛快。有黄顺的话，他去找曹操说项，腰杆就硬了很多。曹操此时全部心思都放在即将来到的大战上，很痛快答应下来，遣满庞辅佐曹植。 说是辅佐，其实就是实际的荆州牧，曹植不过挂名而已。这满庞，在曹操阵营里不归任何势力，是曹操从行伍中提拔，出身寒门，对曹氏忠心耿耿，是帮助曹植经营襄阳的好人选。 既然曹操点头，曹植迫不及待约上黄顺，正式北上襄阳。 曹植来到襄阳，施恩十姓，筹集前线粮秣，安排屯田。看黄顺的夏吟坊搞得风生水起，也起了心思，与黄顺做起了买卖。 这些且不提，方今天下最大的事件，便是曹、孙、刘的三方大战，十姓和四族待在后面，伺机捡便宜。 当初曹操决议撤兵，第二天便改变心意，变为进兵。朝令夕改，在曹操这里可谓头一遭。军令到蔡瑁处，蔡瑁当然能想到，定是四姓那边，使了什么手段，这才让曹操改变心意。 后来听说原因竟是一首诗的出现，与众人一样，蔡瑁也相信这是上天的指示，绝非人力所能为。 因此，蔡瑁对此战必胜的信念，更加坚定，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水战。蔡瑁知道，荆州水军，实力上还是略逊江东一筹，但好在曹军并不打算进行水上大战，荆州水军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江上粮道的安全。 这在蔡瑁看来，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蔡瑁的排兵布阵，非常轻松，留有很大余地。 相比之下，周瑜领军的江东水军，就必须寻机歼灭荆州水军，至少也得消灭其大部，才能威胁到曹军的粮道安全。 因此，从一开始，周瑜就千方百计的寻求与荆州水军的决战。可惜蔡瑁非常老到，对周瑜的百般挑战，就是不上当。偶尔有巡逻船队接战江东战船失利，蔡瑁也听之任之，坦然接受，并不寻求报复。 曹军主力这边，也没有急于过江。毕竟，南北异俗，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才能保证将士踏上江东地面，不至感染瘟疫丧命。 何况，正如战前主张持重者所担心的，曹军士卒多是旱鸭子，站立在摇摆的船上，苦胆都快吐出来了。这样的状态，即使过江，也毫无战力，必须让他们适应一段时间，才好过江作战。 战场暂时平静。曹军这边不急，反正时间在他们这边，等他们准备好了，一旦行动，就有万钧之力。 急的是周瑜这边，必须尽快寻求决战，争取一战获取优势。否则，久拖之下，就算战场上不输曹军，江东后方的局势也是堪忧，江东极有可能重压之下，自乱阵脚。 “蔡瑁、张允乃水军宿将，对荆州和江东水军优劣，了解的一清二楚。要引诱他俩冒险决战，太难。”周瑜坐在营帐内，默默思索，“最好是能行反间计，借曹操之手，除掉他们。但也不是易事。” 左右为难的周瑜昼夜苦闷，心心念念着的都是蔡瑁和张允。 得知周瑜想法的陆逊，主动请缨，要求只身前往江陵，伺机行反间计。周瑜担心江陵人士，识得陆逊的人太多，一旦暴露，就有杀身之祸。 陆逊于是推荐了自己的弟弟：陆琳，还有徐慎。他俩，都是黄顺的好友，且都是夏吟坊的堂主。他们去江陵，即使被认出，也可辩说是为了夏吟坊的事，来找黄顺的。 周瑜把这俩人叫到营帐，仔细询问。二人都与黄顺相熟，都听说黄顺在江陵时，与蔡瑁的谋士李尚斗法的事。 一听说李尚此人，周瑜的眼睛亮了：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小人！ 于是，周瑜勉励一番后，便要委以二人重任。 陆逊提出，他们二人太过年轻，都是未冠之年，扛此重担，恐年轻误事。不如让他一块去，办事他俩出面，陆逊躲在后面，出谋划策。 周瑜顿时失笑，这个陆逊，当初举荐二人，便在此处留了一手。不过，陆逊的顾虑很有道理，周瑜爽快答应。同时叮嘱他们安全为上，不要执着一定成功。毕竟，反间计，用的再好，也得对方中招才能奏效。而曹操富有谋略，领兵多年，不会轻易中计。 三人出发，一路跋涉，来至江陵，租了一处干净的小院作为歇脚处。陆琳与徐慎上街，伺机打探这个李尚的下落。 第147章 暗算蔡瑁 说到李尚，也算是个有头脑的人物，办事极有一套手段。不然，以蔡瑁的精明，也不会把他留在身边，出谋划策。 当初四姓决议派人去江东，接洽四族，曹操下面负责盯紧荆州动向的程昱，便派专使来荆州，接触蒯、蔡两家，要求他们从中予以破坏，不能让他们轻易成行。 恰巧，专使偶遇李尚，李尚一听专使是为曹操办事的，立马溜须拍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想借机抱曹操的大腿。 这种人，专使见多了，随口应付，说让李尚留在蔡府，盯紧此事，督促蔡瑁办事。 李尚有了这句话，便似有了尚方宝剑，时不时就在蔡瑁面前说起此事，蔡瑁哼哈应付，李尚便拿出曹操的名头，压蔡瑁听从他的意见。 蔡瑁哪会跟这种人计较，索性全权交给他，让他跑腿、办事，自己落个轻松。 谁知这个李尚，野心太大，一心想要把这差事办的漂亮，为此不择手段笼络蔡瑁的小儿子：蔡树。 后来便出了意外，蔡树被程瑶一箭射死。李尚这才慌张，生怕蔡瑁拿他问罪。 可蔡瑁却没想到，李尚敢如此不计后果的行事。所以，蔡瑁把怀疑的眼光对准了曹操，认为是曹操派的人立功心切，暗中杀了蔡树，以嫁祸于人。 虽然如此，蔡瑁到底还是冷落了李尚，给他安排了个闲职。李尚做贼心虚，乖乖的接受，灰溜溜夹着尾巴做人。 蔡瑁没对他怎么样，但当时跟随蔡树行动的家将们，却对这个李尚意见很大。他们认为，没有李尚的撺掇，蔡树就不会死。归根结底，蔡树虽非李尚所害，但李尚却跑不了干系。在凶手没有着落的情况下，李尚自然被他们仇视着。 所以，这段日子，李尚的日子并不好过，在蔡府处处遭人白眼，受人欺负。 这天，李尚上工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离自己狗窝不远的小酒铺，打了半斤酒，叫了两个凉菜，当做晚饭。 还没吃两口，就有两位华冠锦衣，光彩照人的年轻公子坐在他对面，对着小二喊了一声：“这桌再烫一斤酒，酱牛羊肉随便切点上来。” 李尚抬头看了一眼，不认识，又低下头吃自己的，嘴里嘟囔了一句：“二位来此地喝酒，不怕店小酒次，污了身份？” 徐慎嘻嘻笑着，看着李尚说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却认识你，你叫李尚，身在蔡府。风光了一段时间，如今却不太如意。我说的没错？” 李尚猛抬头，睁眼看着他俩，激动的口齿都有些不清，“你们，可是丞相派来的？” 陆琳不动声色，说道：“你且说，为什么一见面就认定，我们是丞相的人？” 李尚等这一天，等的花儿几度开又谢了，此时哪还管别个，一五一十全说了，连自己如此尽心为丞相办事，最后沦落到如此地步的事，也全倒了出来。 酒菜上来，徐慎和陆琳热情的让酒让菜，三人推杯换盏，吃喝的很痛快。 喝到半酣处，徐慎这才告诉李尚，当年曹操的专使，就是随口应付的一句话，你想进曹营的大门，得另寻门路。 这些日子，李尚也这么怀疑过，只是强迫自己不愿相信而已。如今贵人上门，李尚哪能放过机会，忙求他们二人帮忙引荐。 徐慎这才说道：“我这里郑重问你一句话，你想好了再回答。你是一心要为曹操卖命呢，还是只想寻个好差事，赢得荣华富贵、光宗耀祖？” 李尚有点眼力价，隐隐觉出：眼前这俩人，非曹操一伙。但又怕对方故意这么表现，考验自己。 李尚此时已一无所有，二选一的赌局，他不过略一踌躇，便实话实说：“丞相又不是我家亲戚，就算我一心想为他卖命，人家也未必我。人生在世，不就是想着人前风光，人后留名吗。当然是想找个稳妥的好差了。” 陆琳拍手笑道：“如此，我们还有的谈。” 徐慎起身说道：“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好好聊聊。有个差事，你一定感兴趣。” …… 经过陆逊、陆琳和徐慎三人一番洗脑，李尚当即决定就此为孙权效力。陆逊也承诺，只要此事办的圆满，从此搬至吴郡，荣华富贵、权位荣耀，应有尽有。 周瑜看人眼光极准，不过听徐慎和陆琳简单说了几句，就断定，李尚可以利用。果然，被陆逊忽悠的一身干劲的李尚，回去便投入工作，很快就有了成效。 蔡瑁对四姓抵抗曹操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暗中予以配合。这事，被李尚挖出来了。拿到陆逊面前，却被陆逊否决了。曹操连四姓都能放过，岂会抓住这件事，治蔡瑁的罪？ 蔡瑁私底下曾经对曹操表示不满，说过曹操的坏话。这种隐私，也被李尚挖出来了。同样，被陆逊否决。曹操若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能有如今的地位和成就？ 蔡瑁在荆州水军中安插自己人，要把荆州水军变成蔡家军。这事，李尚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出来了。在陆逊这里，还是被否决。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蔡瑁既为水军统领，当然要安排信得过的亲信。这事，扳不倒蔡瑁。 …… 如此几番，李尚也有些泄气。再一次被陆逊否决后，李尚对陆逊抱怨道：“蔡瑁本就对曹操没什么异心，我怎么收集这方面的证据？这事，我无能为力。” 陆逊提示李尚道：“若蔡瑁真对曹操有异心，我们干吗还要除去他？直接与他合作不就成了？正因为他没异心，我们才要想方设法除掉他。没有证据，你就不会制造证据吗？” 李尚如梦方醒，回去便开始动脑筋。恰好，蔡瑁身边的一个侍从犯错，被蔡瑁责骂，打了几十鞭。李尚认为有机可乘，便连夜找到他，许以重利，让他做污点证人，证明蔡瑁勾结江东，对曹军不利。 侍从正浑身是伤，经不住李尚威逼利诱，终于同意配合李尚。 这次，陆逊终于绽颜夸了李尚几句，让他这些天收敛些，等他指示后再行动。 如何利用这点，对蔡瑁造成致命打击。陆逊和陆琳、徐慎几经筹划，终于形成一个完整的计谋，陆逊随即修书一封，送至周瑜处，让周瑜予以配合。 几日后，江陵城外的江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被曹营巡江士兵抓住，从他身上搜出一个蜡丸。巡江士兵不敢自专，上交部曲校尉，校尉也不敢自专，层层上报至曹操处。 曹操打开蜡丸，取出书信，却是周瑜与蔡瑁密约，半月后合兵攻打曹军大营的密信！ 第148章 蔡瑁之死 曹操一下想起前几天，兵曹报告的蔡府下人告发蔡瑁谋反的事。当时兵曹直接将之打发，是作为笑话来跟曹操讲的。曹操也没当回事，谁家里没几个怨恨主子的恶奴。 现在突然又收到这封密信，就由不得曹操不怀疑。曹操没有立即大动干戈，而是秘密让那位兵曹把当初来告密的蔡府下人找来。 当日来告密的自然就是李尚和那位挨揍的侍从。来到曹操面前，李尚和侍从表现的诚惶诚恐，很容易让曹操相信，他们是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人物。 虽然畏惧于曹操的上位者威严，但李尚和侍从却从陆逊处把编好的故事背的滚瓜烂熟，这些天，又被陆逊、徐慎和陆琳强化训练，已经达到即使下意识的回答，都不会错的地步。 所以，曹操的问话，他们回答的没有任何破绽，就是侍从不小心听到了蔡瑁跟周瑜密使的谈话，本来也没打算告发，谁知第二天蔡瑁却因为心情不好迁怒于下人，很多人挨打，侍从也在其列。 侍从和李尚是好朋友，便把此事告诉了李尚，李尚鼓励他去丞相处告发。于是，他们便去了。 曹操问的仔细，整整问了一个多时辰，包括蔡府的一些事务细节。两人都是如假包换的蔡府家奴，该知道的自然知道，不该知道的当然回答不知道。曹操没有问出破绽，便送他们走了。 水军统领一职太过重要，这个人若心怀异心，大战必败。曹操办事从来雷厉风行，立即下令出兵包围蔡府，拿下蔡瑁一众审讯。 蔡瑁毕竟是十姓中人，更是荆州军的领头人物，曹操也很重视，亲自带人前去围府。 蔡瑁本来还在和张允一起殚精竭虑的考虑水战诸务，哪想到曹操会派人来对付他。 蔡瑁与曹操是同窗好友，即使曹操贵为宰相，但蔡瑁自负是荆州头一号人物，在曹操面前，并没有低人一等的卑微感，一直平视曹操。 现在曹操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出兵对付自己，还是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蔡瑁大怒，当即指挥府兵相抗，绝不屈服。 这反而坐实了曹操的怀疑。对背叛自己的人，曹操从不心慈手软，本来是要抓回去审讯的，被曹操临时改为屠府，一个不留。 曹兵十倍于蔡府家兵，很快便将对手团灭，蔡瑁和张允均死于乱军之中。 曹操余怒未息，派人回襄阳，务要清除蔡府余人，一个不留。 曹操怒气冲冲回营，恰好碰到许蒙来到，许蒙见曹操一脸怒容，惊问缘由，曹操简单一句“蔡瑁谋反，吾已杀之。”的话应答。 许蒙听说蔡瑁被杀，心中吃了一惊。许蒙可是老狐狸，知道这句话的背后，定有多少隐情是曹操未透露的。 蔡瑁是能随便杀的吗？他可是十姓领头人物之一，曹操刚定下安抚十姓的大策，今日却又杀了他。难道，曹操不准备对十姓优容了？ 这个问题不弄清楚，许蒙哪能离开，当即问道：“蔡瑁谋反？可有证据？蔡瑁若有反心，当初为何拱手让出荆州？拖到现在才反，对蔡瑁有何益处？” 曹操这才有所醒悟，回营甩出周瑜密信让许蒙自己看。 许蒙只看一眼，便断定道：“这是离间计！丞相麾下虽然将才济济，但惯于水战者，一个也无。蔡瑁是荆州军领袖，是当仁不让的水军统领，他若被杀，荆州水军胆寒，谁还敢为丞相卖命？周瑜一手好算计哇。” 曹操猛醒，前后一思，顿时懊恼：自己一个不察，竟然中如此幼稚之反间。只是既然做了，面子有些放不下，坐在那里不语。 这时，蔡瑁、张允被杀的消息已传遍曹营，营中诸将纷纷赶过来询问究竟。曹操只好含糊说有人举报蔡瑁谋反，吾派兵抓捕，他竟然拘捕，被乱军所杀。 诸将纷纷嗟叹，言蔡瑁、张允死的可惜；更有远虑者，已在忧愁水军群龙无首，谁可镇之？ 曹操知道当务之急，必须尽快确定新的水军统领，以防水军生乱。略一思索，便在营前诸将中点了于禁、毛阶为水军正副统领，安抚荆州水军。 诸将散去后，许蒙这才对曹操说道：“蔡瑁被杀，十姓心惊。襄阳方面，不可不加以安抚，以防不测。” 曹操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派人去襄阳灭蔡瑁全家，忙再下令，追回前令，并着曹植和满庞抚慰蔡氏，安抚十姓。 且说襄阳，黄顺正在荆州牧府的庭院处，与曹植把酒谈心，身边围绕着五六个如彩蝶般翩翩起舞的美貌侍女伺候，都是曹植特意让人从邺城捎过来，伺候他的美姬。 曹操的专使，来到襄阳。要对付蔡府，必须经过曹植。曹植诸事不避黄顺，直接让对方就在这里说。 专使知道黄顺与蔡氏关系亲密，不愿透露于黄顺，支支吾吾的不说。黄顺本来还有意离开，成全他汇报的意思。但看他如此，反而好奇心上来，一屁股坐定，非要看看，他有什么事汇报，是不愿让自己听到的。 专使架不住曹植的催促，慢吞吞说出奉丞相军令，来灭蔡氏全家的言语。 这下不但黄顺惊呆，连曹植也呆在那里，做不得声。 “到底发生什么事？快说！”黄顺面目一下变得峥嵘，上前一个跨步，揪起专使的前襟，把他整个人提的脚尖离地。 专使使劲挣扎，大声呼喊，要人来帮忙。但只喊的一声，就噤口不语了。因为，程瑶一柄冷光森森的宝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曹植刚想说话，程瑶一个森然的目光看过去，曹植立刻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程瑶的故事，曹植从黄顺处听过不少，知道这个姑奶奶，动手可毫不含糊。自己若挂在她手里，就太冤了，自己还有大好的年华有待享受呢。 专使一看连曹植都站在那里乖乖的，自己哪还敢炸刺，当即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说了。 黄顺听的一阵头晕，连什么时候松手都不知道。 虽然梦中是有大舅被江东使反间计，死于曹操之手的事，但现在的黄顺，对梦中讯息已不盲从，他有自己的判断。 荆州水军，非蔡瑁不能统领，曹操深知军事，自然知道这点，更不会轻易中离间计。何况，梦中没有的一点，曹操已决定倚重十姓，作为家族未来保障，蔡瑁作为十姓头人之一，曹操岂会轻易下杀手？ 正是基于这些判断，黄顺认为梦中的事，不会发生，就没有针对这点采取什么行动。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过程完全不同，但蔡瑁被杀，却是一样的。 第149章 小心应付 “这一定是周瑜使的反间计得逞！”黄顺虽然不知周瑜使了什么手段，但有梦中事实在前，黄顺还是第一时间锁定了头号嫌犯，“曹操应该很快就能醒悟过来，屠杀蔡氏满门的任务，一定不能进行！” 黄顺的如意算盘，就是在曹、孙、刘三方势力间做到游刃有余，左右逢源。现在，一切进展很是顺利。 在江东，自己不但有一帮好伙伴，还有陆家势力为后盾；在刘备，有诸葛亮在彼，而自己，却是决计一生追随诸葛亮的。所以，刘备算是大半个自己人；在曹操，自己也正跟他们打得火热。 若曹氏与蔡氏矛盾发展到不能调和的地步，十姓势必要在曹操和刘备间彻底站队。没有了模糊地带，自己也就失去了长袖善舞的空间。 更为关键的是，现在的襄阳，处于曹军势力圈中，十姓就算能把曹操势力赶出襄阳，襄阳一座孤城，在曹军四面围攻下，又能坚持多久？ 而且，那时的襄阳，势必成为曹操首要攻击对象，这不大大便宜了孙权和刘备那俩小子吗？辛苦一趟，为他人做嫁衣，这样损己利人的事，黄顺可不愿做。 所以，无论为公无私，都必须制止这件事，保住蔡氏余人。 “兄弟，”黄顺想通这些关节，脸上一下堆满笑容，对惊魂未定的曹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稍有差池，你我可就不是喝酒谈心的关系，恐怕只能是战场之上，刀兵相向了。 但丞相军令，不能不执行。我想，折衷一下，你立即派人，包围蔡府，一只苍蝇也不让飞出去。然后呢，你再派人去丞相处确认一下，若丞相确实是要灭蔡氏满门，你再动手不迟。 你看呢？” 曹植巴不得息事宁人。襄阳可是十姓的地盘，他是曹操的儿子，一旦惹怒了十姓，以后十姓与曹氏谁压过谁不说，但他自己，却肯定命丧襄阳，让人家十姓拿去自己的头颅祭旗。 “若我爹执意要灭蔡氏满门，又该如何？”曹植胆怯的问道。 黄顺知道曹植在担心什么，大方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毕竟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就算我们襄阳与你们曹氏变成不共戴天的死仇，我也会保你安全离开襄阳，回邺城去。” 曹植一下热泪满脸，抱住黄顺哽咽道：“谢谢，谢谢。” 专使看着二人，这才意识到，襄阳虽然名义是丞相的，但仍牢牢控制在十姓手中。丞相军令，在这里，不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自己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好。连曹植都先想着如何保命，自己若表现的飞扬跋扈，头一个牺牲品就是自己。 曹植叫来满庞，对他说明黄顺的意见，满庞完全赞同黄顺的意见，迅速安排了下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黄顺还是曹植，均无心喝酒，略谈了谈，就各自告辞回家。 黄顺回到家，第一时间便把此事告知黄承彦。 黄承彦震惊、悲痛之余，迅速冷静下来，惊叹周瑜的算计之妙。 “荆州水军虽然颇有实力，但毕竟新附之军，人心易乱。用降兵对阵江东，最怕的就是军心不稳。 蔡瑁的存在，就是荆州水军的镇海神针。周瑜能看出并抓住荆州水军的关键所在，不难，难在他竟然能够成功的将之拔除！换我为周瑜，我自认做不到。 现在蔡瑁已死，荆州水军在战场之上，即使还存在，也起不了大作用了。江东水军横行大江之上，曹军将压力徒增。 而且，蔡瑁被杀，还能离间十姓与曹操的关系。若周瑜的计谋更激进些，定会派人来襄阳造谣蛊惑，同时再在江陵散步襄阳已反的流言。曹操担心荆州不稳，就此放弃大战，回保襄阳，是大有可能之事。” 黄顺被黄承彦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若周瑜真如此做了，起码也能在襄阳造成一片混乱，势必牵扯曹军精力，从而为江东赢得更多胜算。 此时的黄顺和黄承彦不知道的是，当初陆逊、徐慎和陆琳三人设计时，还真考虑过这点，只是被周瑜所否决。 周瑜认为，此计即使能够瞒过曹操一时，也必瞒不了多久。况且十姓也不是一点火星就炸的鲁莽脾性。强行在他们之间架桥拨火，怕是目的未达成，自己先引火上身，性命不保。 黄顺心有余悸道：“如爹所言，荆州水军的使用，仿佛双刃剑，既伤敌又伤己。如此看来，曹操先经营荆州，几年之后，再寻机攻略江东，才是上上之策。” 黄承彦笑道：“曹操当然知道。只是，他毕竟年事已高，想着尽快扫平天下。还有，你那首诗，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黄顺说道：“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黄承彦沉吟道：“蔡府那边，此时想必一片混乱。我还是过去一趟，劝劝他们，不要鲁莽生事，一切以大局为重。报仇之事，以后再提。” 黄顺一噤，也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也去曹植那边一趟，劝他亲至蔡府，登门谢罪。以化解蔡氏和曹氏之间的仇怨。” 黄承彦玩味的看着黄顺，笑道：“你倒是一门心思为那曹植考虑。” 黄顺说道：“我们十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蔡氏与曹氏结仇，对我们十姓都不是好消息。能化解当然要化解。 曹氏家大业大，即使此战失利，也不伤筋骨，襄阳还是在他们手中。我们的家在襄阳，与他们打好交道，是必须的。” 黄承彦笑道：“我们六姓可是奉刘备为主，你如此为曹氏卖力，刘备怎么看你？你不是要追随诸葛亮吗，不怕他认为你背叛吗？” 黄顺得意道：“刘备怎么看我，我才不考虑，随他怎么样。姐夫这边好说，虽说我要追随他，但他毕竟是我姐夫，我办点离经叛道的事，他肯定能原谅我的。这就是亲戚的好处，行动自由哇。” 黄承彦起身欲走，最后甩给黄顺一句：“我知道你，想投机钻营，各处捞好处。这倒是符合你的性子。只提醒你一句：别人也不是傻子，小心玩过了头，撞个头破血流。” 第150章 挺身而出 黄顺来找曹植，曹植正紧张兮兮的拉着满庞议论此事呢。见到黄顺来到，忙拉进来，让黄顺帮忙出主意。 原来，满庞派人倒是包围了蔡府，里面的人是出不来了，但却拦不住外面的人往里进。尤其是十姓中德高望重的老辈，听说蔡瑁被杀的消息，纷纷驱车前来。围府官兵对他们不敢拦，更拦不住。 这些老家伙，可不是独身一人前来，个个都带着全副武装的家兵，虽然数目不多，但各家的人马凑起来，就不少了。 负责围府的是曹营猛将李通。面对气愤填膺，群情汹汹的十姓兵马，知道一味强硬，惹火了十姓，他们就将面临灭顶之灾。 所以，李通一面好言相劝，让他们答应，只让老爷子进去，兵马留在外面，一面火速派人通报曹植和满庞，让他俩想办法。 毕竟，几位老爷子出去，出来时要带出几人来，太容易不过。万一曹操坚持族灭蔡氏，跑了一个，他们都是执行不力，要伏军法的！ 曹植哪经历过什么军国大事，不过是有些才情，骨子里还是个纨绔子弟。满庞虽然精明，但上有曹操军令，下有十姓逼宫，他也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处置。 黄顺来的正是时候！满庞简短几句话便把问题的核心说明白了。 黄顺笑道：“大家真是心有灵犀！我家老爷子跟我同时出的门，他也去蔡府了！” 满庞为难道：“十姓兔死狐悲，末将非常理解。但丞相军令在前，我们也不好过于通融，为今之计，只有增兵以备不测了。” 黄顺斜眼看了满庞一眼，冷笑道：“十姓主力虽不在襄阳，但只要振臂一呼，就是全城皆兵。这个时候，莫说增兵，一句过激的言辞，就足以激出兵变。到时，怕是连我也保不了你们。” 曹植忙拉着黄顺的手，说道：“你来找我，定是有教与我，对？快说快说，我这里都火烧眉毛了。” 黄顺点头道：“老爷子去蔡府，是劝说他们冷静，不要意气用事。我来这里，却是希望你能放下身架，亲至蔡府赔罪。” 满庞一下蹦了起来：“万万不可！蔡瑁谋反被杀，理所应当，何来赔罪之说？再说，蔡府目前人心汹汹，大人前去，太过危险。” 黄顺冷冷道：“我既然敢说让曹植去赔罪，就有十成把握，蔡瑁并无反心，是丞相中了周瑜的反间计。 相信这时候丞相应该已经醒悟，正在做补救。但丞相毕竟身尊位高，未必能折节屈身认错。曹植是丞相儿子，替父认个错，有何不可？” 曹植与黄顺相熟，更为相信黄顺的话，当下点头道：“适才我与伯宁探讨过，也是倾向于蔡瑁不反。既然黄顺如此信心，此事自然做的准。让我去低头认错，这倒没什么，只是怕去了，小命不保。” 黄顺笑道：“我自然陪你一起前去。真个有危险，我一定护得住你。我身边四护卫的身手，你是见识过的。何况还有程瑶一柄剑，你还怕什么？” 曹植释然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满庞急了，站出来拦住道：“大人，丞相把你交给我，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向丞相交代。去不得！” 曹植怒声训斥，让其退下。黄顺笑道：“满将军，军政要务，自是你来操办。但涉及十姓，还是我们出面解决为好。你只要领兵在外，防止兵变就是。” 满庞得过曹操言语，襄阳非比他处，是要广为施恩的。如今曹植此举，虽违逆军令，却大合曹操治理襄阳之初衷。 所以，满庞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行，自己亲带卫兵，护卫前去。 此时蔡府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十姓、曹兵人马对峙一线，泾渭分明。旁边吃瓜观众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马谡、向充、林卓等人爱凑热闹，也躲在人群里观望。 看到黄顺陪着曹植来到，身后还跟着他的四大铁卫，更有程瑶威风凛凛陪在身边，三人一下胆子壮了，分开人群，来到前面。 “今儿可有好戏看喽！”围观者见到黄顺和曹植齐齐来到，兴奋的窃窃私语。 黄顺看到马谡、向充和林卓，当即把他们叫过来，一起进蔡府。 曹植的卫兵自然不能进去。跟随进去的是黄顺的护卫，全是药王山荆家村出身，是黄顺手上最为信任的一股力量。 大门吱呀吱呀打开。大门内，蔡府家丁正严阵以待，刀枪如林，剑拔弩张。见到是黄顺陪着曹植，家丁们虽对曹植怒目而视，到底还是闪开条路，让他们进府。 曹植来到蔡府的消息很快传到后院深宅，蔡府诸人，包括来到的十姓长辈，都纷纷从屋里出来，看曹植所来为何。 看着眼前一片神情肃穆的老人、妇人和孩子，曹植一阵紧张，打起了退堂鼓，不自主的往后缩，却被黄顺一手拦住。 “叔叔、大爷、大娘、大婶，”黄顺先站出来开口说话。这几个称呼，可不是沿街乞讨的乞丐遇人便打招呼的称呼语，面前所站的，是实打实的黄顺的长辈，他就该这么叫。 “我是个小辈，按说如此大事，轮不到我来说话。只因我与现任荆州牧，私交甚好，我就站出来替曹植说句话。免得他一站出来，就被打个头破血流。 事发突然，我们一时有些无法接受。现在双方僵持，这个时候，需要各方都要保持冷静，不然，襄阳眨眼间就会成为人间地狱。 到时，我们十姓即使出了口恶气，也会损失惨重，会有更多的亲人牺牲。 毕竟，丞相的军令，是灭族！而曹植私改为围府，并再次派人回去确认，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而且，曹植与我私下议论此事，一致认定，这是江东方面的离间计！丞相一时失察中计，这才为下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蠢行。 虽然丞相那边的意思，还未来到，但曹植想着，他的老子爹毕竟身为丞相，统帅千军万马，即使事后知道错了，让他亲来蔡府低头认错，也是很难。 所以，曹植决定，由他这个儿子，代替他爹，来府上赔罪认错。等丞相那边的意思来到，证实了就是如此，曹植还要亲为我大舅披麻戴孝，灵前祭奠。 这是他的孝心，更是他为襄阳、为荆州、为曹氏和十姓大局的一片心，希望大家能够成全他。” 黄顺一番话，触动在场所有人，女人心肠软，当场便痛哭失声。即使是几位须发皆白的老族长，也为曹植的心意打动，湿润了眼睛，拿出锦帕擦拭。 第151章 专使来到 所以，满庞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行，自己亲带卫兵，护卫前去。 此时蔡府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十姓、曹兵人马对峙一线，泾渭分明。旁边吃瓜观众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马谡、向充、林卓等人爱凑热闹，也躲在人群里观望。 看到黄顺陪着曹植来到，身后还跟着他的四大铁卫，更有程瑶威风凛凛陪在身边，三人一下胆子壮了，分开人群，来到前面。 “今儿可有好戏看喽！”围观者见到黄顺和曹植齐齐来到，兴奋的窃窃私语。 黄顺看到马谡、向充和林卓，当即把他们叫过来，一起进蔡府。 曹植的卫兵自然不能进去。跟随进去的是黄顺的护卫，全是药王山荆家村出身，是黄顺手上最为信任的一股力量。 大门吱呀吱呀打开。大门内，蔡府家丁正严阵以待，刀枪如林，剑拔弩张。见到是黄顺陪着曹植，家丁们虽对曹植怒目而视，到底还是闪开条路，让他们进府。 曹植来到蔡府的消息很快传到后院深宅，蔡府诸人，包括来到的十姓长辈，都纷纷从屋里出来，看曹植所来为何。 看着眼前一片神情肃穆的老人、妇人和孩子，曹植一阵紧张，打起了退堂鼓，不自主的往后缩，却被黄顺一手拦住。 “叔叔、大爷、大娘、大婶，”黄顺先站出来开口说话。这几个称呼，可不是沿街乞讨的乞丐遇人便打招呼的称呼语，面前所站的，是实打实的黄顺的长辈，他就该这么叫。 “我是个小辈，按说如此大事，轮不到我来说话。只因我与现任荆州牧，私交甚好，我就站出来替曹植说句话。免得他一站出来，就被打个头破血流。 事发突然，我们一时有些无法接受。现在双方僵持，这个时候，需要各方都要保持冷静，不然，襄阳眨眼间就会成为人间地狱。 到时，我们十姓即使出了口恶气，也会损失惨重，会有更多的亲人牺牲。 毕竟，丞相的军令，是灭族！而曹植私改为围府，并再次派人回去确认，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而且，曹植与我私下议论此事，一致认定，这是江东方面的离间计！丞相一时失察中计，这才为下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蠢行。 虽然丞相那边的意思，还未来到，但曹植想着，他的老子爹毕竟身为丞相，统帅千军万马，即使事后知道错了，让他亲来蔡府低头认错，也是很难。 所以，曹植决定，由他这个儿子，代替他爹，来府上赔罪认错。等丞相那边的意思来到，证实了就是如此，曹植还要亲为我大舅披麻戴孝，灵前祭奠。 这是他的孝心，更是他为襄阳、为荆州、为曹氏和十姓大局的一片心，希望大家能够成全他。” 黄顺一番话，触动在场所有人，女人心肠软，当场便痛哭失声。即使是几位须发皆白的老族长，也为曹植的心意打动，湿润了眼睛，拿出锦帕擦拭。 ? 曹植也被说得热血沸腾，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不少。虽然黄顺未经他同意，便给他安排了哭灵的活，但曹植还是欣然接受。 曹植一下来了情绪，上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先实打实的磕了几个响头，磕的自己都有些眼冒金星。 “诸位长辈在上，植在这里，替父向各位赔礼道歉。” 刚说一句，暴脾气的蔡庭一见曹植出来，就两眼冒火，上前就是一脚，把曹植踹倒在地，还想跟上来第二脚，却被身边其他人拉住。 蔡庭不得上前，嘴里胡乱骂道：“赔礼道歉，你嘴巴一张，倒是轻松。我爹死了！你怎么陪？这事，咱们没完！” 话音刚落，人群中冲出一女孩，十指张开，上来就朝着曹植的脸过去，一爪子下去，曹植两面脸上就是十道血印子。 黄顺一见，正是表妹蔡琳。忙上前拦住，不给她继续对曹植下手的机会。 曹植连被俩人打，勇气早丢到犄角旮旯里，胆怯的躲在黄顺身后，不敢露头了。 黄顺也觉得，曹植的赔礼道歉，可以到此结束了。不然，再有几个愣头青蹦出来，将曹植打个好歹的，曹操心疼儿子，关系反会更僵。 正在黄顺考虑着要撤时，就听大门外有人的高嗓门喊了一句：“丞相军令！” 这下，院子里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来回江陵，少说也得大半个月，不会如此之快。一天时间两专使来到，定是曹操先后两次下令。 就是黄顺，一时心也揪了起来：万一曹操将错就错，非要执行前令。今儿这局面，就是刀兵相见，你死我活了。下意识的，黄顺也挪了挪身子，往彭威他们身边靠了靠。 曹操专使昂首挺胸进门，站定。被数百刀枪、弩箭指着，专使环顾院内，一副镇定的样子，只是看到曹植的狼狈样，这才稍有失色。 专使对着面前一群素衣蔡府家眷，屈膝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然后爬起来，这才宣布道：“丞相有令：前令撤销。着荆州牧曹植、别驾满庞，代表丞相，好生安抚蔡氏与十姓。大战过后，丞相当亲至蔡府，当面告罪。” 话音刚落，满院蔡府家眷，一片痛哭。黄顺拿眼色示意曹植，让他上前扶一把老妇人。曹植吓破了胆，只是不敢。 曹操既已收回前令，表示曹氏与十姓的紧张关系，就此结束。各家长辈留在那里，好言劝慰了几句，纷纷告辞离去。曹植跟着黄顺，也离开蔡府，留满庞在这里善后。 曹操的专使，也留在那里。满庞这时充分出他的干将本色，在蔡府一干人面前，声情并茂，将所有罪责全推到周瑜身上，李尚和那个侍从更是被满庞说的罪无可恕。而曹操，即使在两军对峙时，也没有要杀蔡瑁的意思，是乱军中，下面的士卒不长眼，这才酿成大错。 前面的军令，也是下面人揣摩曹操心意，私自下发。后来被曹操发现，第一时间追回前令。 反正，在满庞的嘴里，曹操就是个受害者。蔡瑁之死，跟曹操真的没多大关系。满庞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将黑说成白后，又替曹操应承：将来荆州水军统领一职，还是归蔡氏。只是现在正值大战，暂由其他人接手而已。 一番闹腾，蔡府的人也意识到：此事，一门心思追究下去，不但对蔡氏没有好处，其他九姓也会为难。于是，便接受了满庞的说辞，不再闹腾。 满庞回府，长篇大论写了篇邸报，报中对曹植挺身而出的行为大书特书，对黄顺也是赞不绝口，自己的功劳只略微一提。让曹植看过，用印后，交给专使带回。 第152章 火攻大计 诸多善后之事不提。且说黄顺，通过这次事件，黄顺重新认识到，梦里的事情，忽视不得。 于是，黄顺找到黄承彦，告知周瑜将率领孙刘联军，大破曹军的事。这个，黄顺本来也是不信的。毕竟，六姓与四族联合的事，梦中就没有丁点讯息透露。现实与梦中相差这么大，周瑜未必还能大胜曹军。 黄承彦虽然重视黄顺的话，却没有如黄顺所言，给黄霸修书一封，告知此事。 黄承彦是带过兵的，非常清楚：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身居后方的人，最好不要对战场指挥指手画脚，那只会妨碍前线战事。 黄承彦充分相信黄霸，能够根据战场形势，适时作出判断，从而采取最适当的行动。 黄顺知道自己指挥打仗外行，告知了黄承彦后，他会采取什么动作，黄顺就不过问了。在黄顺看来，自己已经尽到力了。 前线战场，由于蔡瑁和张允的离开，荆州水军士气低落，尤其是各级将领，更是消极。以往积极献言献策，主动寻求作战，现在全没有了，只是单纯的听从指挥。而且，遇敌首要考虑的就是保命，不管其他。 于禁和毛阶也知自己水战外行，与江东水军接触了几战后，便窝在水军营寨里，闭守不出。 而周瑜，此时已视荆州水军如无物，矛头直接对准曹军岸上主力。 曹操知道，再单纯依靠荆州水军保护粮道安全，已不现实。曹军再不习水战，也只有赶鸭子上架，必须与江东打水战。 曹营不乏能人，很快想出克服水面颠簸，将士站不稳，更吐到虚脱的难题：就是铁索连舟。二三十艘战船连在一起，铺上甲板，上面甚至可以跑马，大江之上，如履平地。 如此做成后，漂浮在水面上，简直就是巨大的古代版“航空母舰”！不但骑兵可以在上面驰骋，连攻城用的投石车，都被搬上甲板，可以远程攻击江东战船。 如此日夜赶工，做成数艘这种巨无霸后，头次亮相，就给江东水军一个下马威。巨无霸劈风斩浪，排水而进。江东水军无法腾挪，更不能靠近，只有不断后退。 这时候，荆州水军驾驶着小船，在前狐假虎威，反而撵得江东水军到处跑。 有此巨无霸在，不但粮道安全得到保证，运兵也不再是问题。曹营上下，都振奋非常，认为胜券在握。 长江南岸，曹军聚集越来越多，已经与黄霸领军的主力接触。黄霸意在把曹军往纵深处引，因此，屡屡表现出不堪一击的态势，引诱曹军攻击前进。 曹军因为粮草辎重都未准备到位，兵马也不够多，并没有主动向前的意识。所以，双方的对峙，处于胶着状态。 江东周瑜，看到曹操的巨无霸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火攻。为此，周瑜进行一系列筹划安排，准备给予曹军致命一击。 ? 火攻大计是江东方面最高作战机密，周瑜的行动非常隐蔽，即使奉命前去准备的将校，也不知为何而准备。 能够提前看出周瑜的计谋的，没几个人。有限的几人中，就有黄顺。 黄顺能够知道周瑜的火攻谋略，当然凭的是梦的先知先觉。曹操铁锁连舟的消息一传到襄阳，曹植和满庞还非常得意呢，黄顺却已经开始考虑如何下一步如何应付江东水军大胜之后的事了。 刘备的命运，黄顺才不关心，那是诸葛亮考虑的事。黄顺相信，诸葛亮一定能做出最恰当的应对；十姓的命运，有许蒙的“谏言”在前，襄阳即使归于曹操，也毫不妨碍，黄顺也不关心。 黄顺关心的，是自己，是夏吟坊今后的发展。 此前黄顺虽然不怎么相信曹操会大败给周瑜，却偶尔也会想着曹操一旦如梦中所示败了，自己该怎么办？ 梦中显示，曹操即使败了，仍然是天下最强势力，尤其是襄阳，仍牢牢掌控在曹操手中。所以，黄顺身在襄阳，与曹操搞好关系，至关重要。 曹操后来不是败走华容道吗？那就好，黄顺就带人，携带酒食、草料，远远的前出华容道，迎接一把。 那时候的曹操，正是人困马乏，处在最低谷，再来股伏兵，就能把他拿下的时候。这时候，黄顺突然带人出现，热情的给曹操送去温暖。这曹操会作何感想？黄顺一想到这里，自己就乐的合不拢嘴。 所以，一听说曹操铁锁连舟，黄顺第一反应就是：机会来了！在曹操面前大表忠心的时机来了！ 黄顺回去就找来祖渊，商议带人去华容道远迎的事情。祖渊确实是黄顺身边最为得力之人，黄顺不过想出个大概，剩下的细节处，祖渊就全给想周全了。 按祖渊的部署，黄顺先带自己的荆家村亲卫，赶至沔阳。沔阳就近战场，可更快的得知战场讯息。而且，沔阳是黄家大后方，作战各方都不会染指这里，沔阳肯定是安全的。还有，刘备麾下的一众家眷就安置在那里，黄顺还可以顺便与他们搞好关系。 一旦前线传回曹操战败的消息，黄顺再带人远赴华容道，远迎曹操，时间来得及，距离也来得及，物资筹备上更来得及。 后来，马谡、林卓、向充、庞尚等人听说黄顺要有大行动，连为什么都没问，直接来找黄顺，要跟着一起去。 如此在曹操面前长脸的事，越多人分享越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黄顺很爽快就答应了。 还有一人看出周瑜的谋略，自然就是同在军中，为刘备效力的诸葛亮。诸葛亮久居荆州，自然知道长江每年冬天总有那么几天反季东南风。借助此风，可以使周瑜的火攻效力发挥到极致。 而且，曹操及其身边一众谋士，纵是再谋略超人，智深似海，怕也万万想不到，长江之上会有如此反常的规律性风信。 荆州水军的一干将领倒是知道，但他们此时已是只顾自身，根本不关心曹军胜败。就算有那么几个想往上爬的家伙，也没那个头脑，能够看出周瑜的部署。 所以，诸葛亮与周瑜易地而处，也会做出火攻的决策。自然，诸葛亮也就猜到周瑜的一系列布置，皆在为下面的火攻做准备。 周瑜的火攻一旦成功，就代表曹军大败于江东水军，荆州六姓谋划已久的江东地面上的战斗，就不再发生！ 如此，江东孙氏声威大震，就此横扫荆州，也是大有可能。而刘备与四姓，一番辛苦，将一无所获。 诸葛亮意识到处境不妙，立即找刘备商议此事。两人一致认为：周瑜获胜，必乘胜攻占江陵。江东势大，届时刘备即使也有足够实力拿下江陵，也没有资格与周瑜相争。 江陵城的重要性，于荆州言远甚于江夏偃月城。偃月城不过是荆州一东南门户而已，而江陵城却是荆州的中枢。 江东一旦占有江陵，整条长江防线将完整无缺，再无破绽。而且，还获得北上襄阳，西进西川的坚固前沿基地。对荆州而言，将整个荆州拦腰截断，荆州势力就此支离破碎，形不成合力。 而刘备占据江陵城，江南四郡将毫无意外的被刘备收入囊中，成为刘备势力的后方，同样，也掌握了可进可退的战略主动。 但刘备一旦失去江陵城，北方襄阳太远，不说曹操重兵防守，拿不下；就算拿下，南有江东的江陵城，北有黑云压城的曹操大军，刘备的襄阳城就是死城。 即使刘备向南发展，拿下荆州江南四郡，可是，没有江陵城，江南四郡就是无头的死蛇，毫无生机。 所以，江陵城的归属，涉及到刘备集团的生死存亡，必须全力争夺。 而曹操保住江陵城，将在长江边稳固住一片将来进攻江东的阵地，随时对江东偃月城形成居高临下之优势。又能确保后方襄阳的安全，便于曹操经营襄阳这个保障地。 江陵虽然重要，但目前的刘备，却只能眼馋的看着，想取之而不可得，但失去又是绝对不可接受之事。 于是，诸葛亮与刘备商议，既然曹操不争气，即将败给周瑜小儿，他们就不能一味寄希望于曹，必须主动行动。 刘备派简雍与糜芳两人，带着刘备和诸葛亮的亲笔信，乘小周过江，前去找六姓与四族联军里的黄霸。 简雍与糜芳二人，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有惊无险的找到黄霸，把蜡丸交到黄霸手中。 黄霸展信看，原来是诸葛亮预测周瑜即将火攻大胜曹军，原先计划的江东大战曹军，已无可能。诸葛亮要求黄霸，迅速采取行动，为将来曹操败退，与江东争夺地盘做好准备。 黄霸也是难得的将才，经诸葛亮一提醒，也想到了周瑜火攻确实是击败曹军的妙计。既然如此，六姓与四族主力，还在这里，优哉游哉的与曹军对峙着，就没有任何意义。 牵连到六姓与四族的共同利益，黄霸迅速找来朱治，商议此事。二人很快达成一致：周瑜大胜，孙氏地位稳固，四族无法与之抗衡，必须想法争抢军功。 所以，联军必须尽快击败眼前的曹军。然后，黄霸带六姓兵马，经略荆州江南四郡，而朱治，则率四族主力，迅速筹集船只，来至周瑜帐下听命，晚了，连汤都喝不上。 第153章 曹操败走 与曹操的决战，首战不是周瑜发动的火攻，而是黄霸率领的六姓与四族主力，在姑熟博望山下，攻打曹军连营一战。 与联军对峙的曹军，早已习惯联军的疲软，根本没有全力一战的准备。被联军一个冲击，就营门告破，军营被端。 之后，黄霸率六姓主力，追击曹军逃兵而去，四族则留下，筹集船只，同时派人通知周瑜：四族主力即将赶至，听命帐下。 此时的周瑜，最是需要兵马的时候，四族兵马的到来，周瑜自是举双手欢迎。 江东曹军战败，曹操急于运送兵力过江，以挽回败局，势必加紧运兵运粮，正好给了周瑜火攻的好靶子。 且说黄霸，他也是有些战略头脑的，知道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郡，即使拿到手，与战局影响不大，关键还是长江沿线县城的争夺。 所以，黄霸没有全军南向，而是修书四封，派人送往四郡，要他们聚集在荆州六姓的大旗下，共同为刘备效力。 然后，黄霸分出五千兵马，让简雍和糜芳带着，四郡挨个转一圈，遇有抵抗的，就回来告诉黄霸，由黄霸出面解决他们。 而黄霸自己，则率军北上，渡过长江，在江陵上游安营扎寨，虎视江陵。 就在黄霸北上长江的几乎同时，周瑜借助准时来到的东南风，对曹操的运兵运粮线发起了攻击。 在几百艘火船的攻击下，曹操的巨无霸战舰悉数被烧，损失惨重。虽然下面有荆州水军的小船救援，但杯水车薪，还有众多江东战舰赶至骚扰，根本无济于事。 很多曹军士卒，为躲避大火，绝望的跳水淹死。事后江东打扫战场，发现曹军阵亡者，多数为被水淹死的。 曹操作为主帅，当然第一个下船避火，跟随他的是一众谋士与将领，许蒙也在其中。倒不是这老家伙勇敢，跟随着曹操，在曹操面前冒生命危险表忠心。而是他太相信四姓的布置，认为曹操的败仗，是在过江之后。 许蒙一面狼狈的跟着曹操逃命，一面紧张的盘算复杂的战局形势，为刘备一方的命运担忧。 周瑜谋划多时的火攻，部署周祥，在曹操败退路上，安排众多伏兵拦截，务求击杀曹操于战场之上。 周瑜的算盘打得精，只要曹操一死，曹军群龙无首，势必大乱，江东正好趁乱挺进中原，成就一统天下之梦想。 可惜，周瑜想法虽好，却有人不愿意他如愿。这人自然是刘备！江东得势，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现在曹、孙、刘之中，刘备实力最弱，需要在夹缝中求生存空间，这就要求曹操与孙权之间的实力相比不能过于失衡。 此战曹操虽败，实力犹在，制衡孙权绰绰有余。但曹操若死在战场，那就是未知数了。所以，无论如何，曹操不能死！ 于是，刘备仗着脸皮厚，麾下兵多将广，硬是从周瑜那里抢来拦截曹操的任务。 刘备算盘打得也很好，拦截败兵，曹军扔下的辎重兵器，就是刘备的战利品。而且，任务完成后，刘备就不用再回去听周瑜指挥了。毕竟，在周瑜帐下，一切行动受拘束，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 在选择拦截路线上，诸葛亮充分发挥了熟悉地利的优势，几波拦截安排的恰到好处，给予曹军以沉痛打击。 当然，最重要的一击，是安排在华容道，由关羽完成。这是刘备和诸葛亮商议后的决定：此前在曹操处，关羽曾受曹操大恩，关羽最重情义，正好借此机会，把这人情还给曹操，又能实现放曹操活路的意图。 诸葛亮的这个安排，黄顺虽在战场之外，却心知肚明。他在沔阳，一接到前线周瑜动手的消息，立刻带人出发，前往华容道，比关羽带的三千人马到的更早。 只是，黄顺的人，远远的躲在后面，关羽一心照顾曹操来的方向，对后面黄顺的存在，一无所知。 曹操带着残兵败将，冒雨前行，在华容道上走的近乎山穷水尽。关羽的出现，令曹军从上到下一片绝望。 曹操厚着脸皮，软语央求关羽，求他放一条生路。关羽想起曹操此前待他恩德，再看曹兵一个个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恻隐心大动，想起临行前军师的叮嘱：遇到为难处，拆开锦囊，自有妙计。 关羽从怀里掏出锦囊，打开来看，却是诸葛亮所书曹操不能死的判断。 关羽早有心放过曹操，只担心因私废公，耽误大哥大事，是以一直犹豫，现在好了，关羽看过锦囊计，很痛快就予以放行。 涉险过了关羽关，曹军上下，无不以手加额庆幸。这时，不知谁嘀咕了一嗓子，“前面再有埋伏，怎么办？” 刚说完，就被旁边人捂住了嘴：“乌鸦嘴！” 说话的人再不言语。然而，刚刚死里逃生的喜悦感却消失了：谁也不敢说，前面还有没有收割他们性命的死神。 而曹操，自从水战大败后，就一直有个问题萦绕脑际，挥之不去，撤退越接近江陵，这个念头就越强烈。 此前曹操决议经营襄阳时，从没想过自己会失败。现在，自己竟然败了！而后方的襄阳，却根据自己施恩十姓的意思，仍在十姓的掌握之中。 十姓中，心向刘备的就有六姓之多，而蒯、蔡两家，因为蔡瑁之死，对自己的态度也已是不明朗。 万一襄阳得知前线战败，十姓决意舍曹就刘，襄阳将瞬间易手，曹植命丧襄阳不说，自己的大军北归之路，也要受阻。 如此被南北夹击，曹军即使最后突破封锁，成功北归，也势必元气大伤，数年内不得翻身。而几年时间，足够江东和刘备折腾一番了。 一着失，满盘输！曹操想到凄凉处，想起那首曾让自己热泪盈眶，信心十足的诗，不由悲从心来，更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透头顶。 曹操从未认为，那首诗是什么天意，是什么神明显灵。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世外高人所书，是一个真正懂自己的人。 现在，曹操事后追思，如果不是这首诗的出现，自己就不会在水军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仓促与江东一战。 那么，这首诗，会不会就是江东为促自己出战，故意写就，让自己看到呢？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可以肯定，此人之心机、谋略远高于曹操，才气更是远高于郭嘉。江东有此人在，将固若金汤。 此人，会是那个周瑜吗？ 第154章 华容道犒军 再想到郭嘉，自己对郭嘉，从来是言听计从，如今唯一一次拒绝，就吃了败仗。可惜郭嘉已死，以后再无郭嘉，那么，还有谁，能够帮自己指点江山，成就大业？ …… 如此杂七杂八的念头在曹操脑中浮现，一会这个，一会那个，使得曹操脑中一片混乱，撤退时就不如以往行军时谨慎。此次撤退，多次中江东和刘备的埋伏，此为一大原因。 曹军沿华容道行走不远，前面果然又出现一队人马！烈烈军旗迎风飘扬，“黄”、“庞”“向”、“林”、“马”五姓大字张狂的随旗帜跳跃，仿佛一个个血盘大口，冲着曹兵狞笑。 曹操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完了！五姓人马在这里拦截我等，襄阳休矣，我儿休矣！ 曹军上下，早已被一路的伏兵吓破了胆。如今一看旗帜，尚未见到人影，就在那里绝望的哭叫起来。 黄顺带人来华容道，迎接曹操。这事虽然有梦中讯息相助，极有把握，毕竟还是拿不准。尤其撤退江陵，有多条路走。华容小道，人马难行，曹操未必就如梦中所示，选择华容道。 所以，不但马谡、林卓、庞尚、向充四人表示怀疑，连黄顺自己，行动前也是心中没底。最后还是白雪说了一句话，这才让黄顺就此下了决心。 “狐疑犹豫，非大家所为。少爷既然此前认准华容道，如今就该不受干扰，要执行到底。” 现在，通过探子回报，曹操果然走华容道。而且，前面关羽，也已经放行，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五人都是大喜，忙命人从隐身处出来，整齐列队，大张旗鼓，迎上前去。 黄顺、马谡、庞尚、林卓、向充五人走在前，笑容满面，远远望见曹操的残兵，连连挥手致意。 许蒙本来也在心虚，心说自己怎么这么背，跟着曹操在这里玩完！后来，老头子一看前面是黄顺带人走来，心情立马大定。 “丞相，蒙愿先行一步，与五姓交涉，务求一条活路。”许蒙多精明，立刻就想到这是在曹操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哪会放过，跳出来，一脸决然的说道。 曹操也看到了黄顺，更看到对方脸上毫无敌意，但谨慎起见，还是同意让许蒙先去探探风头。 许蒙得令，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上前，迎上黄顺等人。 有其他人在，许蒙没有与黄顺表现的很熟络，而是故意板脸问道：“你们不在襄阳，跑到这里来，是要对丞相不利吗？” 黄顺也很配合，看到许蒙一身狼狈，没有逞口舌之利奚落他，而是老实回答：“丞相战舰相连，以抗颠簸，虽是妙策，只难敌火攻。 吾等担忧丞相安危，这才从襄阳赶来，不巧恰好这里偶遇。我们携带有犒军酒食，丞相兵马，连日赶路，想必已是饥肠辘辘，何不饱食一顿，再行赶路？” 许蒙一脸懵逼，不能置信的看着黄顺，“你们，来此专为犒军的？” 黄顺也知自己出现在这里，不易解释，索性不说话，只是酷酷的看着许蒙。 许蒙还道黄顺有话不便于公开讲，也就闭嘴不言。急忙回身，奔跑着告诉曹操这个好消息。 一听说黄顺等人是前来犒军的，曹军上下顿时一片欢呼。这个时候，人马又冻又饿了几天，若能有口酒喝，有口肉吃，实在是天大的享受。 曹操本来也是强自支撑，如今酒食就在眼前，他也不再端着架子，马上命令就地休息，人吃酒食，马食草料，人马先饱食一顿再说。 曹操见到黄顺，便知襄阳无忧，多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一下去掉，暗暗感激许蒙，当初劝自己经营襄阳为保障，如今这就得到了好处：危急时刻，十姓不但没反，还派人来远迎！ “顺，你们远在襄阳，怎会得知前线兵败的？”曹操一边大口吃着大饼就酱牛肉，一边亲昵的问道。 黄顺笑着回答：“长江每年腊月时节，总有那么几天反季东南风，这个当地人都知道。丞相下令铁锁连舟的消息传至襄阳，我爹就感叹：丞相必败。 我追问缘由，我爹这才说，连舟固然好，只是一旦江东用火攻，将无处躲藏。我想，反正待在襄阳也无事，还不如赶过来，多少出一把力。 虽然我的人手不多，大战帮不上忙，但毕竟是生力军，拦截个追兵什么的，还是可以胜任的。只是不知丞相撤退路线，不知从那条路相迎。 我们五人，议论多时，也没有主意，最后，还是我出的主意，抓阄，抓到哪个算哪个。这不，就抓到了华容道。于是，我们就来了。 其实，我们走这一路，也着实累了，刚才歇脚时，还在商量要不要往前走了。若不是我们的探子说前面有关羽拦路，我们几乎就要撤了。” 送走许蒙的这段时间，足够黄顺想出应对言辞，是以曹操的问话，黄顺回答的天衣无缝。 曹操大为感叹：“为将者，须识天文，知地利。吾不知此处气候规律，大败而归，理所固然。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此败，足为诸位之后用兵戒。” 诸将一边大口进食，一边点头应是。 曹操看着黄顺，目光突然温柔，赞叹道：“之前德珪之死，襄阳就全靠你周旋，局势方不致败坏；如今，又是你，千里迢迢，为我等最为困苦之时送来酒食。此情此义，我不会忘记的。” 黄顺面上连连谦虚，心中却在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马谡在旁不满道：“丞相，辛苦给你送酒食的，可不光黄顺一个，您怎么净可着他一人夸？” 林卓、向充两人连连点头，表示曹操偏心。只有庞尚，拦了这个，再拦那个，怕他们口无遮拦，祸从口出。 曹操感动于他们的率直天真，哈哈大笑道：“好，好！马谡、林卓、向充、庞尚，你们四个，我也记住了。同样不会忘记你们今日之表现的。” 四人大喜，忙作揖感谢。 酒足饭饱后，人人精神抖擞，马匹也兴奋的连连跺脚，打着响鼻。 曹操有意带黄顺回江陵，黄顺却担心，江陵很快就要成为战场。自己出现在那里，还是跟曹操一伙的，无论周瑜处，还是刘备处，都不好交代。便婉言谢绝，自己带人回沔阳，从沔阳回襄阳。 第155章 各有算计 先说曹操回到江陵，痛下决心：没有一支成型的，能征惯战的水军之前，绝不再战江东。此次战败之仇，只能留待以后再报。 所以，摆在曹操面前的头等大事，便是安排江陵的防务：江陵城的重要性，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所以，曹操安排了曹仁、徐晃、乐进三员大将，领军两万，镇守江陵。 而作为江陵后方的襄阳，曹植显然不能胜任，只能先随曹操回邺城，遥领荆州牧而已。襄阳守将，就由曹真担当，再配以李通和张合，作为江陵前线的后援。 安排好这一切，曹操就启程北归。此后的战斗，将是孙刘联军进攻，曹军防守的形势。而且，在这里打仗，江东军队势必要舍舟登岸，摧城拔寨的攻坚。 以曹军之能，这里已无需曹操亲自坐镇。曹操自信，一员上将坐镇，便足以应付周瑜的大军。 再说周瑜，水战大胜后，他亲率军队，昼夜兼程，奔赴江陵城。周瑜心中非常清楚，水战虽胜，江东不过士气大涨，只有趁着士气高涨之时，拿下江陵，此战对江东才具有决定性意义。 所以，周瑜一听说黄霸竟然率兵驻扎在江陵上游，时刻准备攻击时，第一时间派出使者，严词警告黄霸：江陵城已是江东的口中食，若只顾贪吃，跟江东抢江陵，他不介意一并灭了六姓兵马。 同时，周瑜又派出使者，告知刘备，让他严令黄霸撤出战场，江陵城是江东的，别人谁也别想染指！ 刘备知道江东势大，争是绝对争不过的，无奈何，只有派人告诉黄霸：放过江陵城，改攻略其他县城。 黄霸也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未等刘备使者来到，黄霸已是率军恶狠狠的扑向夷陵。 夷陵当时由曹仁的部将牛金守卫，兵马不过三千。在黄霸泄愤般的攻击下，牛金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弃城逃跑，奔回江陵。 刘备和诸葛亮商定后，也决议朝夷陵进发。与黄霸会合后，做出一系列调整：黄霸带着六姓兵马，回归沔阳，威胁江夏偃月城。若江东在战场上吃相太难看，一点汤水也不给刘备留，那么黄霸就索性攻取偃月城，让江东的江陵城孤悬上游，成为死城。 诸葛亮则带着赵云、简雍、糜竺等人率兵进发，驻守长沙，在长沙、武陵、零陵、桂阳四郡招兵买马、筹集粮秣，支援前线作战。 而刘备则亲率主力，做好时刻准备攻取江陵城的准备。如前所述，江陵城关乎刘备的命脉，必须誓死力争。若被江东完全占据，刘备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拼着得罪江东，刘备也要与周瑜力争江陵。 只是刘备兵马虽然不少，但此前毕竟为周瑜所节制。周瑜对刘备的野心，心知肚明，一直防着他呢。虽然刘备的兵马，周瑜从来没有亏待过，但给他的粮秣，却从来没有超过十天用度过。 刘备如今手握三万出头的兵马，小小的夷陵城，根本满足不了如此庞大的军队日常所需。黄霸和诸葛亮走时，又带走部分物资，使得刘备更加的拮据，只能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没办法，夷陵再好，也不能久待，就一个原因：缺粮。 没奈何，刘备只好带领大军，过江至江油口就粮，草筑一城驻守，夷陵便留下魏延带三千人马守卫。 只是，四郡此前的粮秣储备，被曹军搬运一空，各郡都是家无隔夜粮，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粮食，填饱刘备手下庞大军队的肚子。 怎么办？一众手下都在犯愁，只有刘备想出了办法：厚着脸皮跟周瑜要粮食呗！ 刘备说干就干，还真派人去周瑜那里要粮要物，把周瑜帐下的将领个个气乐了：你带着那么多人在周围晃悠，谁不知道你要跟我们抢江陵？我们傻了，给你军粮？ 周瑜却考虑到，此时尚得安抚着刘备！若他缺粮急了，在背后反咬自己一口，自己就被动了。再说，江陵城也不时旦夕就能拿下的，即使拿下，周瑜也需要段时间来巩固消化。 只有把江陵城彻底收入囊中，江东才有底气，彻底跟刘备翻脸。 但是，周瑜虽然顾全大局，但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周瑜告诉来使：给粮可以，但刘备也得出力才行。攻打江陵城不需要他，只要他派兵截断江陵城的后援粮道即可。 刘备知空口白话要不来粮食，但刘备江湖上闯荡久了，也成了老狐狸一只。刘备告诉周瑜：派兵可以，但不听他周瑜调遣，得单独活动。 如此你来我往，刘备终于从周瑜处得到十万斛军粮，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作为回报，刘备派遣关羽和张飞，率三千骑兵，游走在襄阳至江陵的广阔地带，曹兵运粮运物的车队经过，就出来打劫。 如此既对周瑜有了交代，自己也能收获些军粮。以后就不用因为缺粮看周瑜脸色了。 再说孙权，前线大战，他在后方也没有闲着，聚集起孙氏精兵数万，慢悠悠的往前线赶路。 孙权心里有本账：去的太早，碰到的尽是恶仗，自己未必能够应付。自己此行，最大的目的，不是战胜曹操，那是周瑜的事。自己就是寻找机会，捡点军功回来，省得江东百姓老说自己不如哥哥。 结果还在路上，就收到周瑜即将火攻曹操的邸报。孙权身边不乏懂兵的，一看这是彻底击败曹操的节奏。孙权一算日程，得，自己前面走的太慢了，后面就是日夜兼程，也赶不上趟。 孙权从周瑜的邸报中得知，周瑜战胜曹操后，下一步就是进攻江陵。 江陵城的重要，孙权自然知道，只是以前从不敢想，江东有朝一日，还能陈兵江陵城下，进攻江陵！ 孙权一合计：江陵城乃荆州重镇，防御必然严密，周瑜这是在啃硬骨头，自己去了，军功不好捞。得想法捡个软柿子捏。 孙权还算有点眼光，一番权衡下，目光聚焦在一江之隔的合肥小城身上。 这合肥太容易打了！曹操的主力都在襄阳-江陵一线，这里根本没有多少防守力量。就凭孙权率领的数万精兵，到合肥城下，把军队摆开，估计就能把城内守兵吓跑。 而且，合肥对于江东还挺重要。合肥在长江和淮河的中间地带，南临施水，处于联系江淮两条大河的水陆交通枢纽。 拿下合肥，好好经营一下，修成金汤之城。合肥城就是丹阳郡的外围藩障，丹阳郡就是合肥的后方保障。 如此丹阳郡的安全得到保证，孙权就可以亲自坐镇丹阳郡了。而江东的势力也顺势伸到淮河领域，直接威胁曹操腹地安全。 至于四族，如今孙氏大胜，要回丹阳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第156章 黄顺也心烦 孙权兴冲冲领兵掉头，奔赴合肥城。此时的合肥城，由扬州刺史刘馥和别驾蒋济率兵驻守。二人均非武将，合肥城城矮粮薄，根本无力抵抗孙权重兵攻城。 刘馥和蒋济盘算着：守是守不住的，跑也跑不脱，唯一的生路就是投降。蒋济有点见识，认为若大军一到就投降，孙权未必看的起他们。不如抵抗几天，做出拼到最后一刻的样子，再开城投降，自己风光，孙权也能予以重用。 刘馥自然答应。二人便尽心尽力的组织防御。 孙权率兵前来，见刘馥并不派人出城，而是龟缩城内，大怒之下，便率兵攻城。结果攻打了几天，硬是没打下来。 而刘馥和蒋济也发现，江东兵马徒有其表，战斗力实在有限。于是，二人改变了主意：能做宁死不屈，守城成功的忠臣，谁还愿意担当背主求荣的骂名。 于是，二人决议死守。只是，城内粮草不足，守不了多久，于是，蒋济派出使者，北上求援，自己则与刘馥死守城池。 局势发展至此，荆州大战的几个参与方：曹操、孙权、刘备、周瑜，都不怎么顺心，各有各的烦恼。似乎只有我们的主角：黄顺，一直是春风得意，左右逢源，上下通吃。 然而，黄顺从华容道回到沔阳，也遇到了烦心事。黄顺在华容道，大大的露脸，得到曹操发自内心的感谢。这番恩德，日后会给黄顺带来多么丰厚的回报，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 志得意满的黄顺，回到沔阳，想起刘备还有一众家眷躲在这里呢。于是，黄顺又打起了刘备家眷的主意：去看看他们，慰问一下，在刘备那里起码混个不讨厌的地位。 黄顺找到留守沔阳的老将傅盛，傅盛告诉他，为了安全，刘备的家眷全部安置在深山老林中。即使曹兵打过来，他们也绝不敢钻老林子。 于是，黄顺便携带酒肉礼品，在傅盛的儿子傅亮的带路下，千辛万苦的赶至家眷躲藏地。结果，还未说明来意，就被满怀敌意的关兴、张苞、赵统、魏犇等人带着麾下少爷军团围了起来。 “你这叛徒，来这里做什么？” “身为大汉子民，却为汉贼曹操效力，人人得而诛之！” “六姓之耻！不要以为，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们，从哪来，滚回哪儿去。” …… 黄顺被他们骂的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接话。连平日妙语连珠的马谡，此时也傻了眼：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一帮半大小子打交道，讲道理根本没用。 好在陈到在场，制止了孩子们的胡闹，将黄顺他们带进营区。 既然是家眷，多数都是女人，黄顺不好见；男人中间，又多数是孩子，个个对他们抱有极强的敌意，黄顺更是见不得。 好在还有个陈到懂事理，但也只有个陈到而已。来时兴致满满的黄顺，此时彻底没了心情，放下酒肉礼品，与陈到草草吃了顿酒席，说上几句话，便原路返回。 到底不甘心，黄顺临走时，对着身后一众孩子大喊了一句：“以后，你们会明白的，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 回到沔阳城，黄顺再也不愿在这里多待，立即收拾起行回襄阳。 刚回到襄阳，曹植就找上门来，有事求他。 原来，曹植被任命为荆州牧后，以为从此就常驻沙家浜了，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好东西全搬了来。尤其是身边一众女人，更是一个不落，陆续都捎带过来。 但谁能想到，百战百胜的老爷子，这回竟马失前蹄，战败了！荆州又变成战场了。曹植接到老爷子的命令，让他跟随大队回邺城。 老爷子的话，曹植自然不敢违抗，只是，自己带了那么多家当过来，跟着军队赶路，全带走是不行的，尤其是那些女人。 老爷子战败，心情正不好，让他看到军营里有女人，女人性命不保不说，曹植自己肯定也跟着遭殃。 曹植在襄阳，最信得过的朋友就是黄顺了，所以，他一直焦急的等待黄顺回来的消息。这才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曹植把来意说明，百般央求黄顺帮忙。这点子小事，在黄顺看来根本不成事，爽快答应，不但如此，黄顺还承诺，不久的将来，自己肯定回去邺城逛逛，到时，顺便把曹植的家当捎回去就是。 曹植千恩万谢的走了。黄顺这才腾出空来看望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当然还有陆吟霜。 跟大部分女人一样，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丈夫的地位立马在心中降至第二位。现在，在陆吟霜的眼里，只有她的女儿，而黄顺，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黄顺满心欢喜的赶回来，凑在陆吟霜跟前说话，逗弄孩子。陆吟霜不过开心了一会，就皱起眉头赶黄顺出去了：嫌他不会摆弄孩子，让孩子受罪了！ 黄顺早就习惯了被陆吟霜管教，丝毫不以为意，嘿嘿笑着去看望儿子和徐氏。 “小莹，这段时间，生活上可还好？需要什么，尽管跟霜儿说，我回来跟我说也行。”黄顺几乎每次见到徐氏，都是这句话开头。 徐氏则每次都是欠身行礼，回答：“妾身生活的很好，多谢郎君挂念。” 跟徐氏坐一块，黄顺总有些不自在。名义上，她是自己的一房侧室，是自己的女人，但实际上，她却是孙翊的夫人，是朋友妻。 但他却不得不经常跟徐氏在一起，逗弄孩子玩耍，就像一对夫妻一样。这让他很难对徐氏在心中进行定位：定位成自己的女人肯定不行，对不起孙翊；定位成朋友妻也不行，又过于客气疏远，徐氏不高兴。 还有，徐氏的身份，是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时不时的，黄顺必须在这里留宿，以示他们的关系。 所以，黄顺每次来找徐氏，总是心中别扭，应付性的说几句话，看看儿子，然后就找借口撤。 这回，黄顺抱起黄武，抛着玩耍了一会。现在，黄武的表情已经很丰富，能够与黄顺互动了。这大大增加了黄顺逗弄孩子玩耍的乐趣，因此，逗留在徐氏这里的时间，就大大加长。 徐氏欣慰的看着黄顺与儿子亲热，只安静坐在旁边微笑，等黄顺注意到自己时，这才轻声说话。 “郎君今天心情格外好哩，没有忙着找借口离开。” 黄顺一阵尴尬，没想到，以前自己的小动作，徐氏全看在眼里，只是不说而已。 ? 第157章 再会襄阳 “没有，以前，我只是……”黄顺支吾着，话说了一半，便不知如何说下去。 徐氏勉强笑道：“郎君不必为难，我没有生气的意思。事实上，跟郎君坐一起，我心中也是很矛盾。好几次，我都把郎君的身影，看成是孙翊，总是看的心中一动。等醒过神来，整个心便重重落了回去。” 黄顺一阵苦涩：徐莹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子，正值妙龄。大好年华时，就成了寡妇。如今来到这里，虽然名义上有自己的男人，实际上却从此剥夺了她另寻意中人，得到属于自己幸福的权利。 一个人，纵是身背再大的仇恨，也总要生活的。总是生活在仇恨的阴影下，整个人会彻底变疯。 黄顺想到这，不由的一阵自责：自己此前，太过忽视徐氏的内心。只想着为了孙翊，必须对她的生活负责，却从不敢闯入她的内心世界。 现在想来，若总是这么长期把她像笼中鸟般关在家里，把她逼的精神出了问题，不说自己对不起她，连孙翊，自己也是有负所托。 毕竟，孙武是孙翊的遗腹子，是他世间唯一的血肉，徐氏精神有问题，她能照顾孙武吗？她能调教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孙武吗？ “不行，即使为了孙武，自己也不能漠视徐莹，必须对她负责，包括物质和精神。”黄顺在心中做了决定。 “小莹，今天，我就在这里过夜好了。你还有什么话，对我有什么期许，今晚，全告诉我。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我不能负你。”黄顺轻轻放下黄武，来到徐氏跟前，看着她，说道。 徐氏一愣，抬头看了一眼黄顺，低下了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今晚不合适，你刚回来，应该去陪陪霜妹妹。” 黄顺暗骂自己粗枝大叶：还是女人心细！若自己今晚真在这里过夜了，陆吟霜那边，自己得陪多少不是，才能哄好她。 “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黄顺说道，“这样也好，我们都好好想想，有机会，我们一定好好的谈谈心。毕竟，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黄顺说完，起身要走。徐氏不知想到哪里，一下羞红了脸，局促的起身，送黄顺出去。 过得几天，曹操率众赶至襄阳，设宴请来十姓头脑，夏吟坊的几位堂主，得曹操青睐，也有幸列席。 宴席上，曹操根本不谈正事，只是与十姓把酒言欢，尽欢而散。 跟一众老头子坐在一起喝酒，黄顺自然拘束，散席后，仍然十分的清醒。马谡他们也有同感，几人一商量：看着别人喝酒，酒虫子早就勾了上来，今晚索性去喝个痛快。 等黄顺一身酒气回到家，白雪迎上前来，拉着他来到黄顺商谈密事的书房，小声对他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许蒙和褚仁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许蒙和褚仁来了！黄顺的酒一下便醒了一半，推开门便走进去。 “好小子！竟然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好等！” “你好歹也是个主子，身边有大把追随的人。我们好容易赶过来，你不该待在家里，等我们来找你吗？” 许蒙和褚仁一上来就嬉皮笑脸的打趣。 难怪他俩开心，在他们的精心运作下，曹操果然战场吃瘪，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说，一统天下的大计也被迫夭折。这都是他们的功劳！ 今晚，可是他们私定的庆功的日子。谁知黄顺不给面，自己在外面喝了个够。 黄顺进屋，这才发现，屋里乌压压竟然坐满了人。 祖渊、许蒙、褚仁三个老头子不说，祖蓝和祖桂、白雪和程瑶在，这都在黄顺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竟然也在！ 黄顺搔了搔头，疑惑的问：“今天什么日子，这么齐全？” 祖渊笑着替彭威他们说话道：“你呀，太重色轻友了！彭威他们几个，任劳任怨的跟着你，你却只把他们当做只会打架的护卫。 他们好歹也跟着我学过兵法，学过战策。论起动脑子，不比你身边这俩姑娘差。所以，我替你做主，请他们来了，以后，你这里的大事，他们也有份参与。”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嘿嘿的憨笑，不好意思的看着黄顺。 黄顺从来就没拿他们当外人，上前一人头上一个爆栗，“你们几个有想法，不跟我说，反而去祖老面前抱怨。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彭威揉着头，委屈道：“顺哥你真冤枉我们了。我们被祖老叫到这里来，也是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彭风不满道：“顺哥，难道，我们不够格吗？程瑶比我都小，你大小事可都带着她。” 黄顺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够格，够格！我一直以为，你们几个，更喜欢领兵打仗。这种出谋划策的活，你们未必喜欢。若你们想参与，跟我说一声就行，咱几个谁跟谁？” “哇呜！好！”四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兴奋的涨红了脸。荆恬更是直接问道：“今晚有什么大事？我都迫不及待了。” 黄顺看看祖渊，再看看许蒙和褚仁，摇头道：“我也摸不着头脑呢，得问他们。” 许蒙神秘的笑着，凑到黄顺跟前，瞅了半天，方说道：“听说主公有远赴漠北，深入虎穴，打探北狄之底细的雄心壮志。此事属实否？” 黄顺一听，就知肯定是曹操跟他透露的风声。这种大话，自己只在曹操跟前说过。 “许老头，看不出来，现在在曹操跟前，混成红人啦！我跟曹操私下的言语，曹操都跟你讲了。”黄顺不回答，反戏谑道。 褚仁走过来，两眼放光，问道：“如此说来，是确有此事了？” 黄顺讶异道：“怎么？你俩似乎比我还兴奋呐！你们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许蒙一拍大腿道：“太有想法了！我俩曾经游历塞外两年之久，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主公决定走上一趟，让我这老头子，直呼主上英明哇！主公太该去了，而且，是越早越好。” “为什么？”黄顺不禁大为好奇，自己不过一时兴起，为了讨好曹操，故作此大言语，可没觉得有什么必须去的理由。 第158章 拼命忽悠 “关内，不是山高水长，就是村落成片。而广袤的塞外大地，却是绿油油一片草原。那里天高、地阔，主公去了，保证流连忘返。” “是啊，主公不会自己去，像雪夫人、瑶姑娘等人，肯定也要跟着去。那里天美、地美、水美、人更美。不但让你们大饱眼福，而且，我保证，去这一趟，会让你们变的更加漂亮。” …… 许蒙和褚仁俩人仿佛说相声，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塞外的好处，说的不但白雪和程瑶充满憧憬，黄顺也因此触起了梦中记忆。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黄顺情不自禁的吟咏，说道，“如此富有诗意的地方，确实值得人为之向往。” 白雪和程瑶拍手称赞，连说好歌！祖渊也笑着夸奖：“少爷喝了酒，做出来的诗歌果然与平日不同，带有几分野性。” 许蒙和褚仁却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能置信的看着黄顺：“主公什么时候去过塞外？连阴山的敕勒川都知道！‘风吹草低见牛羊’，没有亲身经历，主公断然写不出如此浑然天成的诗句。” 黄顺紧接着承认：“当然不是我做的。这是塞外传唱的歌谣，偶尔被我听到而已。那地方，以前我是没去过；以后，就为这优美的歌词，怎么也得去一趟。” 白雪和程瑶雀跃着点头，表示十二分的同意。 许蒙趁热打铁道：“那就赶快定下行程，先来邺城中转，我们俩老头子，好好招待一下主公，略尽地主之谊。” 祖渊笑着拆穿：“我说你俩这么上心，原来是为了这个。” 黄顺皱眉道：“现在天寒地冻，前方还有战事。这时候出门，不太好。” “在北方过年，不是更好？”褚仁不死心。 “大战再激烈，跟你有屁事！想捞便宜也没的，还不如来一趟塞外游呢。”许蒙斜眼看黄顺。 黄顺沉思不语，显然是在犹豫。 许蒙继续劝说：“此去塞外，可不仅仅是游玩那么简单。塞外那帮野蛮人，是天生的战士。以前他们是兵器远不如汉人锋利耐用，所以一直打不过汉兵。 但如今中原战乱，汉人北漂的不少，他们手中的兵器，已是跟我们相差无几。现在，真要拉出一帮汉兵和蛮兵，公平交战，我敢赌上性命，压蛮兵获胜！ 主公既然认识到这些蛮人的厉害处，就该为社稷苍生着想，早作安排。一旦这些野蛮人入塞荼毒生灵，主公也好带领我们汉人抵抗啊。” 如此为国为民，可不是黄顺的作风。所以，许蒙的话，丝毫没有打动黄顺。 褚仁便另设说辞，“主公，如今天下，曹操、孙权二雄并存，要在这两位巨人的夹缝中求生存，太过困难。主公有心图谋大业，却又不愿与他们硬碰硬。塞外就是个好地方哇。 那里，曹操和孙权看不上，偏又民众彪悍，主公若能在那里站稳脚跟，开疆扩土，将来成就，肯定不在曹操、孙权之下。” 黄顺一撇嘴，回应道：“那些狄人，能接受一个汉人统治？你找理由好歹也得找个差不多的。” 褚仁笑道：“这个主公就有所不知了。虽说塞外纵深处，汉人罕至。但在边缘地带，却早已胡汉杂居。主公就从此处入手嘛。” 黄顺还是不信：“有如此好事，曹操为什么不伸手过去？以曹操的眼光和见识，你们能看到的，他就看不到？” 许蒙说道：“胡人若是那么容易接受统治，我们大汉四百年来，就不会一直与之战斗了。曹操这时候伸手进去，势必要在那里驻守大量兵马，随时准备平叛。长期投入不说，还得不到什么收益。 中国另有曹操用兵处，你是曹操，你会选择在哪里用兵？” 黄顺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胡人那么难管，曹操都不愿插手，我为什么要去做此无用功？” 褚仁说道：“对曹操是无用功，对主公就不是了。主公没有基业，去那里是白手起家，就算站不住脚，起码也能往内地贩卖几匹好马，赚些银子花。” 许蒙道：“江东那里，别人去了不行，主公一出手，立马功成名就。所以，曹操不成的事，主公未必也不成。这一点，我对主公有十分的信心。” 黄顺还要说话，突然警觉起来，看着两个老忽悠，诡笑道：“你俩这么上赶着劝我去，怕是不仅仅要在邺城尽地主之谊这么简单？说，你俩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二人慌忙否认，连说自己一片忠心为主，从未考虑自己私利。 黄顺虽然打死也不信，这俩老鬼心中没有自己的小九九，奈何只是看不透。再看白雪，也只是在微笑，并不说话。显然，要猜透老狐狸肚子里的货，白雪也难。 “好，”黄顺无奈点头，“既然你们说了这么多好处，而且，我也早就有这想法，塞外别的没有，一等战马却是不缺，我早想着带回一批贩卖。若能建成稳定的商路，那可是财源滚滚。 但现在就去肯定不行，怎么也得过了年，开春后再走。” 许蒙和褚仁乐得眉开眼笑，纷纷与黄顺击掌为誓，要黄顺出发时派人告知他们一声，他们要好好做好欢迎准备。 看他俩乐成那模样，黄顺心中更加确定：这俩人，肯定有鬼。 送走许蒙和褚仁，黄顺拉着祖渊、白雪、程瑶，还有彭威他们，百般的猜测许蒙和褚仁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只是猜不出来。 最后，还是程瑶一句话定了调，让黄顺再不考虑这个问题。 “既然看不透，索性就不看。大丈夫做事，以我为主。既然我们都想出去看看，那就去。管人家想什么呢。反正，他们对我们不会有敌意，这是肯定的。” 曹操没有在襄阳多待，不过略停了停，便继续北返。襄阳的世界立马安静下来，马谡、向充、林卓等人都是不安分的，尤其跟着黄顺走了一趟沔阳，开了眼界，更是一颗躁动的心，按捺不住。于是纷纷来找黄顺。 “顺哥，下面，有什么好玩的事，带我们一起做啊。每天里喝酒遛狗玩女人，都腻歪了。”向充第一个向黄顺抱怨。 黄顺对此也没想法，安抚了他们几句，不痛不痒的，根本不能让他们满意。于是，黄顺把许蒙和褚仁的说辞又搬出来，忽悠他们跟自己一块去塞外。 这下，这几位少爷都是两眼放光，连连说好，兴高采烈的回家准备。上次黄顺去江东，带了一百人马。这几乎成了标配！每人都表示，都会在各家家丁后，优中选优，拉出一百人的队伍，跟黄顺北上。 弄得黄顺只有苦笑：他们几个人，每人一百护卫，这是出游，还是出征？好在现在与曹操关系不错，倒不用担心曹操那里误会什么。 第159章 生意上门了 准备工作还不用急，毕竟中间还要过年呢，这可是中国人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每年提前一月，家家户户都要开始忙年。只是，像黄顺这般少爷，一般是无所事事，不过躲在家里猫冬而已。 这时候，黄顺再次打算带人出远门的消息，黄府上下都传遍了。黄承彦自己早年就走南闯北的，自然支持黄顺，老夫人那边自不必说，黄承彦的态度就是她的态度。 得知这个消息，只是乐坏了那些有望跟随着的家丁和侍从。上次跟黄顺去一趟江东的，个个完好无损的回来不说，还都赚的盆满钵满，吃的膘肥体壮。 所以，跟随黄顺出门，是黄府中最大肥差。这已是府中人士的共识。于是，善于打探钻营的他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得知此次黄顺出门，还跟上次一样，带一百人的队伍。 每个人都暗自掂量自己在府中的地位，自感肯定能跟着的，得意洋洋，晚上做梦都能笑醒；自感没戏的，便百般委托那些黄顺身边的铁杆，尤其是黄顺从荆家村带出来的护卫，更是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让他们给自己捎带些东西回来；最揪心的是那些有希望跟着，却也有点悬的，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托人找关系，要在黄顺一行中占住一个位子。 那些能够在黄顺跟前说上话的，更是早早跟黄顺打了招呼，一定要带上他们。连祖蓝和祖桂两兄弟，也非拉着黄顺，让他给他们开书面凭证，答应带他们一起走。 难怪祖蓝和祖桂不放心，黄顺还真有留下他俩，帮自己打理夏吟坊的意思。所以，这俩兄弟，对黄顺的口头承诺都不放心，非得白字黑字才心安。 当然，府中也不是人人上赶着，陆吟霜这边，就倒过来，变成黄顺上赶着邀请她去。 “吟霜，你是江南美人，江南风景虽然隽秀，可塞外也别有风趣，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次你不去，以后想去，都未必能成呢。” 黄顺围着陆吟霜，百般的劝诱她跟自己一起去。身边的被看和添香都被说服了，也加入劝说的行列。陆吟霜只是放心不下女儿，沉吟良久，还是决定不去，留在家里看孩子。 陆吟霜不去，被看和添香自然也没戏。黄顺没办法，陆吟霜决定的事，他只能照办。再去找徐氏，询问她的想法。自然也是不去，黄武交给谁她都不放心，非得在自己眼前看着才行。 就在这时，彭威跑过来告诉黄顺，曹真那边有请。 曹真可是目前荆州的实际掌权者，他找自己做什么？按说江陵战事紧急，他该一门心思考虑江陵才是。十姓的事，前面曹植早就做通工作了。 如此想着，黄顺驱车来到曹真府邸，意外的，马谡、庞尚、林卓、向充等人都已在场。 “夏吟坊的各位堂主都在，看来，这个曹真，是要跟我们夏吟坊做生意呢。”黄顺打趣了一句话。 “让你小子猜对了！”一声爽朗大笑，曹真在张合和李通的陪同下，精神十足的走进来，向大家施礼致意。 “我们几个可都是忙人，要谈生意，跟下面的管家谈就是。就为这个，把我们几个堂主召集来，是不是小题大作了。”马谡大咧咧的很拿自己的堂主身份当回事。 曹真大笑说道：“这可是涉及百万贯的大生意，你们的那些管家，怕是不敢做主？” 百万贯的大手笔，立刻让眼前这几位不差钱的堂主们眼睛放光，纷纷站起来围过去，讨好的问怎么回事。 张合说道：“江陵前线战事紧张，虽然目前城中物资不缺，但为长远计，必须提前做好后援准备。 我们三个一商量，所需物资那么多，不下百种，要我们一一去收集，累死也办不到。在襄阳，没人比你们夏吟坊的势力更大。借助你们的力量，收集战备物资，岂不省时省力？而你们，也可从中大赚一笔。双赢的买卖，对不对？” 一听曹真有意把整个襄阳对江陵的支援物资筹集任务交给他们，黄顺他们都是脑袋一阵眩晕：这可是天量！即使从中抽取一个点，夏吟坊也将是财源滚滚。 筹集粮秣，本来就是各处衙门的责任。只是襄阳特殊，曹操所设衙门，触角伸不了那么长。当然，他们可以慢慢建立自己的势力。但曹操跟他们明言：襄阳，以十姓为主，衙门，是为他们做服务的！ 既然曹操有言在先，曹真自然乐得省事，大事直接找十姓即可。与十家打交道，可比与千家、万家打交道容易的多。 而张合更是懒人办事，他突然发现，夏吟坊就是个杂货铺，十姓都有人在里面。只要他们搞定夏吟坊，就等若搞定了十姓。也就是说，只要搞定夏吟坊一家，就等若搞定了十姓。 而且，夏吟坊在他们眼里，是小鬼当家。小鬼再难缠，也比那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好对付。所以，张合一说出夏吟坊三个字，曹真和李通立刻拍案支持。 果然，黄顺他们一听如此好事砸到他们头上，纷纷拍胸脯表态：只要荆州有的，就没有他们弄不来的。黄顺甚至打包票：只要价格足够好，他甚至能从江东进货。 郎有情，妾有意，他们很快便达成一致。曹真当即把第一批物资名单交给他们，让他们去筹集。五人拿上名单，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笔生意太大，单独一家都完不成，只能各人分分，明确谁负责哪些。祖蓝和祖桂趁机提出，既然分工了，就不好再吃大锅饭，怎么也得给多出力的多一些报酬。 五人一商量，很快拿出主意：谁负责经手的生意，赚的钱，个人抽出三成做辛苦费。剩下的汇总一块，大家一起使用。 黄顺暗自盘算过，就算只有收益的三成，这趟生意做成了，自己至少进账十万贯！ 名单被五人哄抢而空，人人仿佛打了鸡血，亲自盯着下人们干活。第一批物资很快筹集到位，准时交货。 曹真也很痛快，当即开库付钱。 头一笔生意做成，紧接着便是第二笔、第三笔，曹真订单源源不断。而且，听说往江陵运送途中，不是很顺利，经常被人打劫。物资丢了，还得再筹，夏吟坊的生意自然更是红火。 ? 第160章 护送军粮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投身为曹真筹集粮秣辎重的大业中。向充第一个向黄顺表态：塞外他不去了，就留在襄阳，把生意做大。 有了打头的，很快，马谡、林卓、庞尚也纷纷告诉黄顺：自己不去了，生意就忙不过来。 黄顺跟他们抱怨说话不算话，他们便拿出另一套说辞来应付：黄顺是夏吟坊坊主，开拓的事，责无旁贷。他们只是堂主，把夏吟坊原有生意护住，做大即可。 与他们几个，眼里只有曹真那几个钱不同，黄顺手下那帮人，从祖渊开始，直到盛方、彭威他们，这段时间虽然被黄顺拉着做曹真的买卖，却都是第一时间跟黄顺敲定：让他们做这些，可以，但出发去塞外时，他们是要放下这一切，跟着一块上路的。 敢情是生怕黄顺以生意忙为借口，不带他们一起玩，先把黄顺的嘴堵上。黄顺没办法，只有一一同意。 私下里一盘算：现在自己可谓日进斗金。这么红火的日子，在自己出门北上时，就再没有了。因为自己实在没那么多人帮忙打理这些买卖。 黄顺本质里，跟马谡他们一个德性。这么一盘算，自己损失这么大，让黄顺直接就有放弃塞外的冲动，就留在襄阳赚大钱了。 但是不行！白雪提醒他，他可是跟人家许蒙和褚仁击掌立誓的。做人，首要是要讲信用。何况，许蒙和褚仁是他的属下，更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没办法，黄顺只好忍着肉痛，一方面，与马谡、庞尚说好，自己走后，这边的买卖，让他俩接手。这俩人，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一个滑不溜秋，比自己还机灵，都是黄顺最为信得过的人。 既然肉总要割，就让最好的兄弟吃了！ 另一方面，黄顺抓紧时间，拼命的捞银子。之前他大话，跟曹真承诺的从江东运货，现在，黄顺也真就付诸实施了。 很快，江东徐慎和陆琳那边，就有第一艘货船上路了。能打动徐慎和陆琳的，当然不是黄顺的友情，实在是此中获利丰厚，不由得他们不动心。 就在每个人风风火火赚银子时，曹真再次找上他们，提出新的要求：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往江陵运送物资。酬劳好商量，绝对让他们满意。 这是让夏吟坊，让十姓插手曹军的军事行动，非同小可！曹真做出如此决策，自有他的苦心。 首先便是关羽和张飞骑兵的威胁。关羽和张飞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将，他俩带着数千骑兵，一门心思盯着曹操的运粮线，没几只运粮队能够安然到达江陵。 当然，曹真手下不乏大将级高手，张合和李通都能胜任。但运粮队里民夫占了多数，派遣过多护送士兵，消耗太大，尤其是军马，每天光草料就几十斤。 襄阳至江陵，少说也得走上一月时间。多一匹马在路上，消耗就得增加五六百斤草料。多上几百匹马，运到江陵的，就没多少东西了。 单纯的步兵又无法抵挡骑兵的冲击。这让曹真有些束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消灭、至少是赶走关羽和张飞。 但江陵兵马都用在与周瑜的作战中，襄阳兵马倒是可以出征，只是对手太滑溜，大军一动，关羽和张飞就跑的无影无踪，大军回来，他们便再次回来。曹真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目前江陵物资还足够使用，襄阳这边的物资到不了，不影响战斗使用。但对士气的影响，才是致命的。 曹军新败，本来士气就不高，后方粮道再被对方截断，时间一长，势必造成混乱，江陵难保。 其次，六姓与刘备的关系匪浅，六姓子弟，多在刘备帐下效力。让六姓负责护送军粮，看关羽和张飞还拦不拦。 拦，势必就要得罪六姓，这就达到离间六姓与刘备的关系；不拦，正合曹真之意。如此一来，难题就踢到关羽和张飞那边，就看他俩如何选择了。 最后，曹操不是一直在拉拢十姓吗？十姓若答应帮忙运送军粮，在外面看来，等若十姓答应为曹操效力。这对曹操经略荆州，是最大的利好。 这事，让十姓那帮老家伙答应，难上加难。但夏吟坊这帮小鬼不同，他们眼里，更认得钱，才不管那么多弯弯绕。只要曹真给的钱合适，他们肯定能够答应。 但是这回，出乎曹真预料，几人非常谨慎，都看着黄顺，让他做决定。黄顺虽然认钱，可也清楚，做生意赚钱还有话讲，但帮忙护送军粮，性质完全不同。必须小心从事。 曹真也不是让他们当场表态，见他们为难，便让他们回去考虑考虑，三天后给个答复。 黄顺自己拿不准，回去便召集自己的智囊团：祖渊、祖蓝、祖桂、白雪、程瑶，再加上彭威他们四个，聚在一起商议此事。 几只大小狐狸凑一起，很快就商量好了：江陵城对于刘备，虽然重要，但此时，江东势大，江陵城势在必得，刘备根本无法插手。 最好就是曹仁坚守江陵城，挫周瑜于城下，让江东兵马知难而退，换刘备带人攻城。 所以，在江东未撤兵之前，必须确保江陵城的防守能力。也就是说，这笔买卖，完全值得接手。 这里面的道道，就算关羽和张飞看不透，但刘备和诸葛亮肯定看得透。不会造成刘备与六姓之间的矛盾。 打通了自己的小盘算，黄顺立刻找到曹仁，答应护送军粮，开始商议具体的细节。 军人办事，雷厉风行，黄顺一答应，曹真立马就有生意送上门。几天后，黄顺、马谡、庞尚、林卓、向充五人，便意气风发，亲自带人，护送军粮上路。曹真方面，只派张合带着几个护卫跟随。 “黄”“马”、“庞”、“林”、“向”五姓大旗再次高高飘扬。队伍人数虽然不多，不足千人，骑兵不过三百，但旗帜林立，气势逼人。尤其是五姓大旗，在荆州地面上，极具威胁力。任谁想打他们的主意，都得掂量掂量。 关羽和张飞果然就在掂量着是否纵兵拦截。前面拦截了几波，兄弟俩尝到甜头，截获粮秣辎重无数。这些日子，外派斥候更多，侦查范围更广，生怕漏过一支运输队。五姓如此张扬的赶路，他俩自然早早得到消息。 第161章 对阵关张 “二哥，干脆抢他娘的！”张飞骂了一声，怒道，“六姓那帮人，首鼠两端，脚踩两只船。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不知道我们兄弟俩的厉害。” 与张飞相比，关羽还算冷静。他知道，夏吟坊与十姓还是有区别的。十姓选边站队，夏吟坊却没有。 很显然，这个夏吟坊，就是十姓保留的一股力量，不会归属任何一方，从而保证无论谁胜谁败，十姓都至于跟着覆灭。 而夏吟坊里做决策的，是与黄顺同龄的一帮毛头小伙。跟他们打交道，不能按着与十姓打交道的路子来。 而且，曹真此举，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刘备与六姓起冲突，他好从中渔利。黄顺那帮小子年轻不懂事，被曹真重利诱惑上当，是完全可能的；但自己不能轻易上当，哪怕放过一批物资到达江陵呢，也不能轻举妄动。 关羽思来想去，决定先拦住问问话，听听黄顺他们几个怎么说，再决定如何行动。 两军相遇，黄顺五人非常紧张。黄顺最怕张飞那种，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阵冲杀。真出现那种情况，黄顺只能二话不说，先行带人跑路。相信自己跑了，即使是张飞，也不会穷追不舍的非要自己小命。 而关羽的做派，最为黄顺所喜。有话好好说嘛，即使道理讲不通，好歹看在彼此关系不错的面子上，放他们过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也很好吗。 “呔！曹真小儿，派你等鼠辈前来送死。哪个不长眼的，陪你张爷爷走几招？”张飞一马当前，耀武扬威，满面嘲讽的叫阵。 黄顺等人眼光刷的集中在张合身上。他们肯定不会派人上的，都是自己人嘛。人家张三爷，此话显然是冲着这边唯一一个姓张的来的。 张合年轻气盛，先从袁绍，后从曹操，战场上罕遇敌手。素知张飞勇猛，张合早有与之交手，一较高下的心思。现在被张飞逼到眼前，张合自然不会退缩，冷哼一声，策马而出。 “环眼贼，看我张合来会你。” 张飞哈哈大笑，长矛一挥，迎了上来。二人矛来枪去，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趁此机会，黄顺连忙小声叮嘱程瑶和彭威他们：“这是千载难逢的观摩学习机遇。不要浪费，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尽量偷师。” 张合自从长坂坡三招败于赵云之手，知耻而后勇，勤加习武，武艺日益精进，如今虽然对上张飞，仍然抖擞精神，不落下风。 张飞显然更为轻松，一边挥矛打的热闹，一边啧啧称赞：“小子武艺不错，有那么点意思。就是差了点力道，跟个娘们似得。” “你这甩头一枪什么意思？对俺老张抛媚眼吗？俺老张可不吃这套。” …… 张合一边吃力的应付，一边忍受着张飞左一言右一语的奚落。二三十回合打过，张合更觉吃力，两臂酸麻。不能再打下去了，要出人命的。 张合猛的跳出战圈，红着脸，甩给张飞一句话，转身回阵。 “张翼德果然名不虚传，张合领教。今日到此为止，日后战场再遇，合绝不容情。” 张飞自打跟关羽赶过来就看明白了：今天，怕是只有这张合能打打，其他人，就算自己要打，人家也未必会奉陪。 所以，张飞适才跟张合对打，颇有些老猫戏鼠的感觉，不忍痛下杀手。看张合败走，张飞仍不过瘾，高声相劝：“汗还没出呢，咱再打一会？” “哈哈哈”两边将士，轰然大笑，丝毫没给张合面子。 张合回归，对黄顺抱怨道：“张飞厉害，不是人能对付的。后面的事，交给你了。只能智取，打肯定没戏。” 黄顺一翻白眼，暗道：还用你教我？ 看张飞悻悻归阵，黄顺这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关将军、张将军，我们一行，护送军粮辎重，前往江陵。路过此处，还望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大家都是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打打杀杀，伤了和气，多不好。” 关羽一下失笑，说道：“你还知道打打杀杀不好？没人逼着你来。说，这一趟，那个曹真给了你多少好处？” 关羽的话，老气横秋，颇有长辈训斥小辈之意。黄顺也不气恼，笑嘻嘻的回答：“没有重金聘请，我们能走这一趟吗？我也不隐瞒，我们五个人，走这一趟，只要安全送到地，每人三十万贯酬劳！路上花费不计在内。” 关羽长笑一声，讽刺道：“就这点钱，就把你们收买了？你就不怕，从此与我们为敌吗？” 黄顺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我们一直是一伙的嘛，怎会是敌人呢？虽然我不在玄德公帐下效力，但也绝不会做对不住他的事。这事，我也是深思熟虑，才答应下来的。” 关羽好笑道：“你且说说你的道理，若说的有理，我自然放你们过去。” 黄顺大喜，关羽果然是个讲道理的人！ “明摆着，现在江陵城守不住，获益的是江东。一旦让江东占据江陵，荆州还有玄德公的立足之地吗？ 既然肯定不能让周瑜拿下江陵城，而玄德公目前，又不能出手拿下。那么，对玄德公最好的结果就是，曹仁守住江陵城。 曹仁手下兵马不少，守城不是什么问题，但若是粮草不足，那就是万事皆休。所以，必须确保江陵城的粮草供应。 我正是想通了这一点，这才痛快答应曹真的请求，亲自出面，帮忙护送这一趟的。” 关羽本来在笑，听到后来，还是严肃了起来：黄顺虽然没个正形，这话却透着道理。似乎还就是这么一回事。 本来关羽就有放行的意思，现在，黄顺又说出一番关羽很认可的道道，关羽自然要放行。 当然，放行之前，关羽少不了说教一番，既说给黄顺听，也说给张合听。 黄顺恭顺的听着，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张合也在被训斥之列，几次要暴起顶嘴，但一想重任在肩，若因自己一时犯倔误了大事，回去曹真还不生撕了自己？ 再想人家黄顺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多了，都乖乖听着，自己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想通了的张合，也低眉顺眼的，加入乖乖受教者的行列。 关羽说的嘴巴都累了。一番话，效果还是令他满意的。于是，关羽一调马头，让开大路，与张飞一起，风驰电掣撤了。 “二哥，咱就这么撤了？”张飞到底不死心，一边策马狂奔一边问。 “不就是一批粮秣嘛，不影响大局。我们回去，立刻告知大哥，让大哥拿主意。”关羽胸有成竹，说道，“我倒觉得，黄顺那小子，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回头一并跟大哥说了，听听大哥怎么说。” 第162章 江陵战局 没有关羽和张飞拦路，前路再无障碍，黄顺一行顺利将物资送至江陵城。按照与曹真的约定，张合带人去交割，黄顺等人，则在城内转悠着看看。 虽然战事紧张，但江陵城内，与平日并无异样。黄顺来到一处干净的茶馆，要来一壶茶，边喝边跟茶馆老板打探前方军情。 原来前方战事，还远未来到城下。曹仁带着主力兵马，出城驻扎在军营，正与周瑜大军对峙。 这倒跟黄顺印象中的攻城战大相径庭。 “江陵城墙高河宽，何不利用这一优势，挫敌于城下，非要舍坚城，与敌进行野战呢？”黄顺好奇问道，马谡等人连连点头，显然同样有此疑问。 茶馆老板笑道：“兵临城下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能安稳做生意，过日子吗？城内不早乱套了。” 黄顺这才想到：城墙、护城河是最后的屏障，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愿倚靠着护城河、城墙抵挡敌人进攻。如此一来，虽然敌人进攻受阻，而城内生活，也势必一团糟。 曹仁手下兵马，不弱于江东，自然不会自堕志气，放周瑜大军来到城下。 “那前方大战，哪方赢面更高呢？”庞尚老实的问道。 老板连忙摇头，说道：“这小老可不敢乱说，议论军情，是要砍头的。” 黄顺知他说的是实情，再不多问，转而问起城内状况。 如此闲聊，等张合交割回来，天色已晚。 在江陵城逗留一晚，第二天，他们便启程回襄阳。 路上，完成任务的张合一身轻松，问黄顺道：“你跟关羽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一心为刘备考虑。不像是临时应付的话。你就不怕我听了去，回去汇报给曹将军？” 黄顺笑道：“可以呀。再送你一句话，你一并汇报给曹将军：占据荆州者，必须掌握江陵城；江东不甘龟缩，欲有事于天下，江陵城亦是必争之地。所以，目前江陵城，是曹、孙、刘三方所必争，谁也不愿轻言放弃。 作为江陵城的守方，要想安稳保住江陵城，仅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想方设法，离间另外两方，让他们起冲突。 只要孙、刘两方谁也不能把全部力量用来攻城，江陵城才能固若金汤。” 黄顺说完，与马谡他们嘻嘻笑着，看着张合。 张合听得目瞪口呆，半响方叹服道：“我算是服了你们这些读书人。一张嘴，上下嘴唇一碰，真能说死个人！往左说，就是刘备的谋士；往右说，又是丞相的幕僚。若不是我亲耳听黄公子两面说辞，再不敢信的。” 黄顺严肃起来，郑重对张合说道：“张将军，我们夏吟坊，不归属任何势力。天下一统，无论谁登大宝，坐天下，夏吟坊，都是一心效忠，绝无二心。 现在天下纷纷，群雄割据，夏吟坊只对皇上效忠，对其他人，一视同仁。 这点，丞相很清楚，也很欣赏。曹将军那里，相信也从丞相处了解过。所以，小人之举，做不得，反误了自己的好前程，就得不偿失了。” 张合额头顿时冒汗，忙不迭澄清道：“方才只是玩笑，玩笑。若我真有那心思，也不会在公子面前透露了。” 黄顺拍拍张合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努力，你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以后，拜将封侯，为期不远。你我同事一场，也算是有缘，以后有什么难事，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尽力帮忙。” 张合受宠若惊，哪想到自己在黄顺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高，慌忙点头，连连允诺，表示以后有什么事，用得着张合的，尽管说，一定全力相助。 黄顺摆着一副上位者的尊严，对张合点头示意，对他的表现表示满意。心中却乐开了花：这个张合，可是曹操麾下五子良将之一，前途不可限量。如今，仅凭三言两语，就赢得张合的尊敬与友谊，虽然眼下得不到什么，但谁能说准，以后，不需要张合的帮助呢？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再说关羽和张飞，放走黄顺，飞书一封，送往刘备处。此时诸葛亮已不在江油口，但庞统，却从江东返回，来到刘备身边效力。 刘备与庞统看完关羽书信，一致认为：黄顺说的在理。 虽然刘备早就下了决心，真到了城下攻坚阶段，自己拼着与周瑜起冲突，也要派兵攻城，绝不允许让周瑜占领全城。但在此前，靠曹仁兵马消耗周瑜实力，却是刘备乐见的。 于是，刘备回书一封，夸关羽此事处理的漂亮，同时指出：以后夏吟坊再行护送，曹真给的酬劳，刘备至少要一半！既然抢劫不到粮草，赚些钱也是好的。 而周瑜听说此事，却气的将身前案桌掀了。前线战事不利，江东兵马，水面上是条龙，但一旦舍舟上岸，跟曹军精兵交手，立马被打回了虫。 即使战马，江东马匹与曹军的代地马种相比，矮了一截。马上拼杀，江东士卒本就不占优势，曹军又居高临下，江东更难占便宜。 拼兵打不过，拼将也不行。江东斗将头一号：太史慈，被孙权带在身边，当保镖使唤。新来的甘宁，身手不凡，也被孙权带走。自己这边，虽然久经沙场的宿将不少，但多不是以打斗见长。 而对面的曹仁、徐晃、乐进，个个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好汉，江东诸将，还真没几个是他们的对手。 周瑜率领大军，与曹仁几经接战，都以失败告终。虽然有周瑜压阵，没有出现溃败情形，损失不算大，但却难进一步。这让周瑜郁闷不已。 周瑜知道，身后，还有个刘备在看热闹呢。若自己久攻不下，刘备肯定提出换他们打。那时，江东就被动了。 周瑜本想着，哪怕拼消耗，也得拿下江陵城。如此一来，截断江陵粮道，就成为至关重要，影响战局胜负手的关键一环。 没想到，关羽和张飞竟然私自将曹军的运粮队放了！虽然数量不大，但影响极坏。 气急败坏的周瑜，立刻修书一封，责备刘备战场耍滑，有通敌之嫌。一顶顶的大帽子扣在刘备头上。 刘备可不是当冤大头的料，立马回敬一封，解释十姓出马，刘备投鼠忌器，束手束脚。若周瑜信不过关羽和张飞，刘备可以让他们撤回，周瑜自己派人拦截粮道。 周瑜更加气愤：自己前线都捉襟见肘，哪还有多余兵力，尤其是骑兵，派到江陵城后，去拦截粮道！ 周瑜不傻，关羽和张飞能够劫粮成功，还能全身而退，与他们有地藏，有地躲大有关系。有六姓暗中帮忙，他们自然可以如鱼得水。而江东人马过去，谁理会他们？ ? 第163章 合肥战局 黄顺一行顺利回到襄阳。曹真大喜，表示以后的运粮任务就交给夏吟坊了，价钱方面好商量。 黄顺虽然表面高兴的接受，内心却在流血：眼看着襄阳夏吟坊的买卖越做越大，越来越红火，而自己，却要带着自己的基干力量，抛舍下这片基业，跑到万里之遥的塞外，去另搞什么根据地。 自己绝对是受了许蒙和褚仁的蛊惑，当初怎么会答应做出这个愚蠢的决定的？黄顺每当想起这事就暗自恼恨。 偏偏，自己最为倚重的几人，如祖渊、白雪等，都坚决支持自己北上，彭威他们更是义无反顾的要跟着去。 “没办法，当了主公的人，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做什么事，都得照顾属下的心思。”黄顺自我感觉当主公的难处，自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不止一次在白雪面前叹息。 白雪却只是微笑不说话，更不搭腔。 为了抓紧时间从曹真手里赚银子，黄顺决定以后的护送任务，自己这边，只让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四人带队负责，剩下的人手，全部留在襄阳，负责经手一笔笔的买卖。 而黄顺自己，则亲自打理与江东的业务。徐慎和陆琳那边，每次送货来，不但都有礼品孝敬，还会把江东那边的情况写成邸报，托人交给黄顺。 正是从徐慎和陆琳的邸报里，黄顺得知，孙权亲率大军攻打合肥，竟然很不顺利。初看到这消息，黄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权带的可是孙氏最精锐的基本力量：丹阳兵团。更有太史慈、甘宁、陆逊、顾邵、张敦等众在身边，文能武行。合肥弹丸之地，怎么看也是孙权挥挥手就能将之从地图上抹去，怎么会久攻不下呢？ 徐慎知道黄顺关心这个问题，随着第二批货船的来到，黄顺的疑问有了答案。原来，合肥城的刘馥和蒋济虽然不懂战阵，心眼却是极多。 二人死守了一段时间，援兵只是不到。于是，蒋济想出一招诈降计，由刘馥亲自出面，面旨孙权请降。 孙权正愁着城打不下来呢，一见刘馥来降，丝毫未曾犹豫，带人欢天喜地的就跟着刘馥进城。 幸好身旁护卫的太史慈警觉，快走进城门时，发觉城门头上有兵器的闪光，忙止住马头，不再前进。 随同的刘馥见太史慈如此动作，知道计谋败露，一人慌忙往城门处跑，边跑边高喊：“放箭！” 刹那间，城头上站起一排弓弩手，箭如雨下。 其实，城头上的弓弩手，很多都是百姓穿上战袍充数的。没办法，谁让合肥城内士卒太少呢。 孙权距离城门太近，即使普通百姓，拉开弓，弓箭也能威胁到孙权。危急时刻，太史慈以身挡住孙权，同时心恨刘馥狡诈，翻手一把匕首扔了出去，正中刘馥背心，刘馥当场身亡。 而太史慈也没好到哪里去，城头上的蒋济聚焦孙权，箭矢几乎全冲着孙权而来，太史慈躲避不得，几乎被射成刺猬。可惜江东第一猛将，就此身亡。 孙权完全吓破了胆，调转马头，慌忙逃命。蒋济见状，即使身边只有数百士兵，也勇敢的追了出来。追杀二十余里，累的实在跑不动了才歇手。 这一战，孙权被杀的丢盔弃甲，蒋济斩获丰厚。两边都有重要人物阵亡，各自回去痛哭祭奠。 此后，孙权用兵就变得有些神经质，城中稍有风吹草动，孙权就慌忙退兵观望，绝不敢与合肥兵硬拼。 陆逊、顾邵、张敦等人有些看不过去，纷纷劝孙权回柴桑坐镇。合肥一小县城，一员大将在这里主持即可。 谁知孙权偏偏犯了倔脾气，就此跟合肥城较上了劲，非要亲自坐镇指挥，拿下合肥。 信中陆琳还透露，四族那边也很是郁闷，江陵城下，曹兵凶猛，江东赚不到便宜；合肥城下，江东兵马，表现的一般，还是赚不到便宜。 四族参与江陵战，就怕折损过重，得不偿失；参与合肥战，又怕被孙权带累死；不参与，又怕江东再次碰上运，来一次火攻曹军的大胜，四族又赶不上。为此很是踌躇。 黄顺一看，两处战事，一时半会都没有结束的迹象。这样正好，自己正好大发战争财。 而且，黄顺发现，邸报真是个好东西，能够互通讯息。这个太重要了。于是，黄顺给徐慎和陆琳回信，把襄阳的情况介绍了下，在信中建议四族，跟着周瑜打江陵。 因为在黄顺心中，周瑜比孙权厉害的多，跟着周瑜，总能混到胜仗打。而且，梦中讯息：最后周瑜还是千辛万苦的拿下了江陵城。但合肥城，好像终孙权一生，都未能拿下。 最后，黄顺提议，江东与襄阳之间的邸报往来，每月互通一次，交流讯息。费用就从夏吟坊的钱里出。 回襄阳的日子里，黄顺一直忙着这些事情。眼看到了年底，姐姐带着庞大车队来到襄阳，说是今年要在娘家过年。 一问，才知道，诸葛亮来信，说是年后就要接婉贞去长沙居住，以后来往襄阳，就不方便了。所以，婉贞决定，干脆今年就在襄阳过年了。 婉贞回来，陆吟霜非常高兴。可能跟她第一天来到黄家，婉贞只手帮她挡住汹汹人群有关系，陆吟霜在黄家，最佩服的人就是婉贞。 婉贞听陆吟霜说黄顺年后就要北上塞外，而她竟然不跟着去，一下急了。 “你个傻瓜！为什么不跟着去呢？女儿交给爷爷奶奶看着，你还不放心？”婉贞直言直语的劝，“带孩子，我虽然没带过，但比你见得多，孩子三岁之前，尽可以让爷爷奶奶带着。三岁后，你再亲自带，孩子不会跟你不亲的。” 陆吟霜却不放心，“从小到现在，蓉儿都是我在看，她爷爷奶奶都没怎么看她。我怕冷不丁换人，蓉儿不习惯，哭闹怎么办？ 反正塞外呗，不就是茫茫一片草原吗，有啥看头，我就不去了。” 婉贞气恼的拿手指敲陆吟霜的脑袋，“你这榆木脑袋，怎么就不开窍，非得我跟你明说呀。我这弟弟，我太了解了，走到哪里都不忘沾花惹草。去江东，一得空，第一时间便直奔锦芳阁。 而你们，也就是在锦芳阁第一次见的面，对？这样的丈夫，你不得看紧点？万一塞外走一趟，给你带回十个八个小的来，你受得了？ 你看我家诸葛亮，就不一样，我这里一直想给他找个小的，好歹替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他就是死活不同意。这样的人，走遍天涯海角也不用担心，但黄顺，你一眼看顾不到，他就要给你生事。” 第164章 说漏嘴了 陆吟霜哪想这些，笑道：“你看黄顺他现在，小的就少了？死了的徐馨不算，白雪算是从小定下的，也不算，那个程瑶，虽然年纪小，心眼才多呢。 白雪跟我私下里讲过，程瑶跟黄顺递过话，说以后要像白雪般伺候黄顺。可惜黄顺神经大条，愣没听出弦外之音。 但以黄顺宠溺程瑶的劲，程瑶若真往怀里扑，他还能推出去不成？ 还有那个徐莹，虽然关系与黄顺若即若离，似乎不怎么好，她的城府才深呢。这话不是我说的，我没那本事看出来，这是白雪跟我讲的。 反正白雪说，黄顺迟早要被那徐莹抓在手心里，动弹不得。这事，连白雪都不好插手管，我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这些都是摆在板上的，剩下的，府里那些有点姿色，又能在黄顺面前混个脸熟的丫鬟，包括我那被看和添香，哪个不想着哪天晚上钻到黄顺的被窝里，从此麻雀变凤凰呢。 你说，身边就有如此多觊觎我家黄顺的，即使出去，还能比这更糟不成？要我防备，我防的过来嘛。” 婉贞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在女人圈里，这么受欢迎。不过，弟弟表现如此，婉贞只有高兴的份。只是陆吟霜口中的那个徐莹有些奇怪。 “徐莹不是在江东就跟顺儿好上了吗？怎么关系会不怎么好呢？” 陆吟霜暗责自己，一时口快，差点说漏嘴，虽然后来弥补了，但还是被婉贞抓住话头。 “那个，不就是因为徐馨的死嘛。这事，我也说不好，我们不提她了，好不好？”陆吟霜慌忙拿话遮掩过去。 婉贞拿研究的眼神打量着陆吟霜，把吟霜看的心里直发毛。婉贞轻笑一声，果然不再提及此事。陆吟霜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却还是被婉贞那诡异的眼神，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婉贞又说笑一会，便回自己屋了。陆吟霜自己在房间，回想着婉贞那仿佛能看透她内心的眼神，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这事干系太大，若徐氏的身份暴露，会发生什么，陆吟霜不敢去想。 “还是去找黄顺。”陆吟霜心说，刚出门，又一想：还是找雪姐姐更合适。于是，陆吟霜来到念东院，打听了白雪的去处，便安排人手驱车前去。 恰好，黄顺跟白雪都在，程瑶也在那里帮忙。陆吟霜没来由的吃起醋来：自己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他可倒好，整日里就跟白雪和程瑶在一起，都不怎么关心自己。 黄顺看到陆吟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大喜，一下蹦了起来，过来问安。 “夫人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寒舍呀？” 黄顺的话偏偏不合时宜的响起，陆吟霜听在耳里，更不舒服。 “这是你们的寒舍，我是客人，不该来是吗？” 黄顺一愣，这才发觉陆吟霜的脸色有异，“发生什么事了？” 白雪从陆吟霜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忙走上来笑道：“吟霜可不是打上门来捉奸的人，肯定是有事。快过来坐下，这里虽然乱糟糟的，夫人的位置是不可或缺的。” 白雪从旁这么一提醒，黄顺也回过味来：敢情是陆吟霜看见自己跟白雪和程瑶在一起，吃醋了！ 这醋吃的！自己跟吟霜从认识起，她就知道，黄顺跟白雪和程瑶的关系不一般。吃这醋，一定是来之前受了什么刺激。 “亲爱的娘子大人啊，哪位佞臣小人在你耳边聒噪为夫的坏话，让你对为夫心生猜忌呀？为夫在外日夜操劳奔波，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效劳娘子吗？为夫之忠贞，天地可鉴啊！” 陆吟霜早在白雪说话时，就自知这醋，吃的没来由，现在黄顺又这么一耍贫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哪位佞臣小人呀，告诉你也无妨，你能毅然除佞臣，斩小人，我倒是从此对你刮目相看。你的亲姐姐就是那位佞臣小人，你看着办。” 白雪和程瑶在旁边捂嘴咕咕笑了。黄顺见陆吟霜气消，顿感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哈哈笑道：“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不是佞臣小人作祟，竟是太上有旨呀！这个我也只有乖乖伏命的份，断然不敢反抗。” 话音刚落，三女顿时笑成一团。笑过之后，陆吟霜这才把来意说明。 黄顺跺脚懊恼道：“完了！你不知道姐姐的厉害。你现在老实待在家里，她或许就放过了。你现在急急忙忙当做大事跑来告诉我，就等若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大事！” 陆吟霜将信将疑：“真的吗？” 白雪笑着点头：“这是他自己多次血的教训换来的领悟，绝对错不了。” 陆吟霜有些慌张，毕竟是自己这里出了错，“那怎么办？” 黄顺垂头丧气道：“还能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这就回去，悄悄告诉姐姐实情。若让她自己查，天知道还会有谁知道此事呢。” 陆吟霜低下头，说道：“多一个人知道，徐姐姐那边，不是多一分危险吗？” 黄顺安慰道：“我姐姐不是别人，她晓得轻重，让她知道利害处，她会保密的。” 比之买卖赚钱，这才是大事。黄顺四人，径直回府，来找黄婉贞。 黄婉贞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安静的看书呢，抬头看见他们四个齐齐出现在面前，小吃了一惊。 “这么齐整来找我，有什么事？”黄婉贞笑着问道，“顺儿你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摆给谁看呢？” “姐姐，我知道你聪明绝顶，你就没听说过大智若愚这个词吗？”黄顺气急败坏的走上前，抱怨道，“知道的越多，老的就越快。吟霜不过说漏了一嘴，你立马就揪住不放，害我们放下上万贯的生意，跑来跟你解释。你就不能装作不那么聪明？” 婉贞笑道：“我头次听说大智若愚是这么解释的。让我知道有秘密，却不让我知道原委，我会寝食不安，这才老的快。你们一起来，想必是准备告诉我这个秘密了，是？倒省了我一番辛苦。” 黄顺无力的坐在一边，瞧着程瑶，说道：“平时你不是最喜欢抢话说吗？现在这个机会归你了，你说。” 程瑶喜滋滋站出来，开始她慷慨悲壮的演讲，夹杂着飞舞的手势，愣是让已知晓前情后果的黄顺他们，情绪也被带了过去。 第165章 警语劝徐莹 故事本身比之赵氏孤儿更惊心动魄几分，黄婉贞也听的呆住，半响才反应过来，故作轻松道：“嗨，就这事！我还当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呢。不过，知道的人多了是不好，我给你们保密就是了。” 话题既已展开，几个女人凑一起，就刹不住车，直聊到夜半时分，这才兴尽而散。黄顺早就有心想走，只被她们拖住，听得哈欠连连。 婉贞久居卧龙岗，每天接触的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一来襄阳，就碰上如此大事件，虽然黄顺主动交代了隐情，却并不能满足婉贞的猎奇心理。 尤其是白雪对那个徐莹的评价，更让婉贞对这个徐氏好奇。因此，第二天，婉贞就信步来到念东院，来找徐氏。 此时徐氏，正与丫鬟一起，逗弄着黄武玩耍，看见婉贞走来，忙起身笑让：“是大小姐来了，外头冷，快里面坐坐。” 话音刚落，徐氏便催着丫鬟去准备茶点干果，黄武则交给下面的奶妈看着。 徐氏知道，婉贞虽是出阁已久的小姐，但在黄府，仍是说一不二，有着仅次于黄承彦的权威。尤其是在黄顺面前，更是如此。 而婉贞其人，也是聪颖过人。徐氏自负才智，很少称许别人，婉贞却是徐氏在黄府中，第一心服之人。她能来看自己，自然让徐氏受宠若惊；更是清楚，婉贞不会无缘无故来串门，定有事故。 婉贞看着徐氏利落的忙活招呼自己，便靠着暖壁坐下，笑道：“我那粗心弟弟，对你着实不错。就这等品样核桃，我来一趟，他都不舍的拿出几个孝敬。就是白雪那边，我看还不如你这边富余呢。” 徐氏笑道：“这大小姐可冤枉三爷了。这些吃穿用度，他从来不过问，都是白雪分配下来的。” 两人闲聊几句，话题自然就到黄顺即将出远门这事上，婉贞便替徐氏惋惜，如此好的机会，却因为着紧孩子，不能跟着出去见识见识。 接着又把劝说吟霜的话重复了一遍，劝徐氏趁着年轻，多跟着黄顺外出走走，老闷在家里，眼里所见，耳中所听都是东家长李家短的女人事事，长此以往，可拴不住男人那颗狂野的心。 徐氏这边自然更在意孩子，略谦卑几句，拒绝了婉贞的好意，最后说了一句：“陆夫人那头，不也没准备去吗。” 婉贞本就带着一番心思来的，心眼又全，脑子更比别人转的快，一听此话，便笑道：“若是吟霜同意去，你也会加以考虑的，对吗？” 徐氏乖巧伶俐，哪会听不出婉贞的话外之意，忙澄清道：“我哪敢跟夫人攀比什么，不过是眼下只我跟夫人有孩子，又一般大，随口一说罢了。” 婉贞来看徐氏，本就因为白雪一句“徐氏城府极深”的评价。婉贞是看着白雪长大的，知道她从不会轻易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不是。既然白雪能对陆吟霜讲这样的话，就一定意有所指，提醒陆吟霜注意些什么。 而吟霜其人，婉贞也看的透，高贵端庄，潇洒大气，不会玩弄一些心眼、手腕，尤其是女人争风吃醋上，吟霜更是不善为，不屑为。 白雪显然也是看出这点，这才违背自己做人原则，婉言提醒陆吟霜注意徐氏。 婉贞虽相信白雪的眼光与判断，但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现在，婉贞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面说几句话，帮弟弟理理家事。 “顺儿这孩子，从小就被我管教着，不能说我管教的成功，但顺儿却习惯了头上有个女人约束着。后来我出嫁，顺儿在家，没了管束，就像脱缰野马，越来越调皮捣蛋，作业生事，变得流里流气，我看了都不敢认，这是我那听话懂事的弟弟吗？ 白雪说话，虽然黄顺也听，但白雪性格温柔，身份又摆在那里，不会像我般压在黄顺头上，命令他做这做那，不准做这做那。 那段时间，黄顺就这么一直野着。直到老爷子看他闹得太不像话，打发他去了江东，遇到陆吟霜，这才改观。 吟霜是大家闺秀，性格强势，交往中处处压黄顺一头；而黄顺，从小就习惯被我这做姐姐的制着，现在换成吟霜，自然驾轻就熟，没有任何不适。 他们二人，真是天生一对。有吟霜在家管着顺儿，你看这次从江东回来，顺儿再没去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楼阁馆舍，以前一帮狐朋狗友也在顺儿的带动下开始务正业了。 有句话说的很好：一个伟大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顺儿伟不伟大不说，但他背后，就不能缺了吟霜这个女人。 吟霜虽然管教黄顺有一套，理家治业却不行，这点上，还需要你跟白雪，多帮帮她。” 徐氏听得动容，连忙低头，乖乖称是。 婉贞话说了，能听进多少，就看徐氏自己的了。说到底，徐氏也是个可怜人，现在既然跟着自己弟弟，就是黄家人，婉贞也希望，她能幸福。 “还有你自己，小莹，我这做姐姐的也说你两句，”婉贞开始说徐氏自己，“男人是要哄的，哄他们高兴了，我们女人，才能予取予求。 你若老是一直对顺儿不冷不热的，现在他身边女人少，还时不时想着你。等他去一趟塞外，给你带回七个八个姐妹，别人争着围着顺儿转，顺儿被他们哄得五迷三道的，心中哪还会有你的位置？ 所以，你呀，不属于你的东西，争也无用，怎么也不属于你；但原本属于你的，你若撒手晾着，说不定哪天，就不属于你了。” 徐氏连连点头，说知道了，一定自我反省，做出改变。 二人说话，又回到孩子身上，大谈了一番育儿经，婉贞这才告辞离开。 送走婉贞，徐氏回房想了一会，起身吩咐丫鬟春燕，让她去看看黄顺在忙什么，顺便问问晚上有没有空，徐氏要亲自下厨坐一桌菜，请黄顺晚上回来小酌几杯。 徐氏从没有主动邀请过黄顺，春燕为此不知劝说了多少次，徐氏只是不听。同是念东院伺候的丫鬟，看看别房的丫鬟，头上戴的，手里玩的，都有几件三爷亲自在外面挑买回来，送她们的。只这房的丫鬟，不说东西了，连三爷的人都见不上几次。 如今见徐氏心意松动，春燕兴奋的答应一声，一溜烟跑了。 第166章 徐氏的算计 从春燕嘴里听到徐氏相邀的消息，黄顺正坐镇夏吟坊襄阳分舵的大院，听祖蓝和祖桂两兄弟跟他报账呢。 “这是什么个情况？”黄顺有些愕然。不知内情的祖蓝和祖桂嘻嘻哈哈笑着，嘲笑黄顺不解风情，女人春心动了都不知道，还自诩风月老手呢。 白雪和程瑶两个知内情，所以跟黄顺一样，愣在那里，不知徐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氏可不是简单的女人，娘家并不出众，算是小门小户的她，却能在孙翊府中，从底层丫鬟做起，几年间便扶摇直上，做上夫人宝座。而孙翊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分外恭顺。这样的女人，会甘于命运的摆布，会是逆来顺受的女人吗？ 初来黄府，徐氏自然没别的想法，只想着找个可靠安全的地方，保住孙翊的唯一血脉。至于自己的命运，根本没有顾及。 后来，生活安定下来，尤其是孩子出生后，他的亲娘却因难产而死。徐氏便成了这孩子在世上最亲的人。徐氏的生活和想法，就此慢慢发生变化。 孩子长大要报仇，对象却是手握江东六郡的孙权。没有一定的实力，拿什么复仇？在徐氏的算计中，孩子要成功复仇，至少得走过这么几个步骤： 他先要得到黄顺的支持，黄顺有的，就是孙武有的。所以，孙武必须要压过黄顺所有其他孩子，绝不容许有其他人，威胁到孙武的地位。 而黄顺，必须能够掌控黄家上下所有的势力。如此才可能有对孙权的一搏之力。现在，黄顺一门心思发展夏吟坊。夏吟坊发展的越快越强，对孙武就越有好处。这个徐氏自然支持。 可黄顺经营夏吟坊的方式，却是徐氏万万不能认同的。在徐氏看来，夏吟坊太分散，黄顺这坊主，掌控力度太低了。 还有，黄顺对掌握在大哥和二哥手中的实力，没有丝毫争取的兴趣，更没想着借助身在父母身边的优势，扩大自己在家里的势力范围。这在徐氏看来，就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黄顺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更不是个有野心的人，这点徐氏看的很准，很透。既然这事上，黄顺倚靠不得，就只能倚靠他身边的女人，通过她们来改变黄顺，让黄顺时刻充满斗志，去争，去抢。 这个女人，在徐氏看来，很显然，非她自己莫属。只有徐氏在黄府取得如孙翊府中的地位，黄顺才能按徐氏的安排，一步步前行，达到黄顺掌控黄家，孙武掌控黄顺，从而为孙武日后复仇打下最为坚实的基础。 为达到目的，就算陆吟霜平日待自己再好，俩人关系再不错，徐氏也只能视她为对手，想方设法取而代之。不能怪徐氏心狠、冷血，谁让她身背血海深仇，复仇大业全压在她肩上。她必须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要狠。 而且，徐氏有过步步攀升，最终登顶的成功经验，在孙翊处行，在黄顺这里也行！徐氏有这个信心。 黄顺身边的女人，徐氏早已做过精细调查，对她们的为人、秉性，已是十分的了解。 最让徐氏忌惮的女人就是白雪，这丫头太聪明了，又最为黄顺信任。平日姐妹们相处，白雪虽然说话不多，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 但徐氏总感觉，白雪那双眼睛，能看穿别人的内心，自己在她双眸的注视下，往往自觉无所遁形。若白雪有心独霸后院，别人没任何机会。 好在白雪没这个心思，她的大多精力，都放在帮助黄顺处理外务上，对内院的事务，过问不多，偶尔有也是陆吟霜主动拉着她。 程瑶虽然现在不是黄顺的人，但徐氏也看的明白，程瑶过门是迟早的事。不过，程瑶孤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的事，闹到天上去，只要不碍着她，她就不过问。而且，她也没有竞争正位夫人的意思。这在徐氏看来，等于又少了个强劲竞争对手。 最为关键的是陆吟霜，她身份高贵，远不如自己会哄人，会察言观色的讨长辈欢心。而且，陆吟霜往往对黄顺横加训斥，这在徐氏看来，就是自寻死路的行为，没有哪个男人愿意长时间被女人管教约束着。 在徐氏看来，陆吟霜不过长得好看点而已，但好看只是青春饭，不能长久的。再说，自己的姿色也不差，这点，徐氏很有信心。 要拴住男人的心，阻止其他女人的觊觎之心，得有相当手腕才行。这点，徐氏深信不疑，更相信，这是陆吟霜短缺，而自己擅长的部分。自己要取代陆吟霜的地位，只能凭借这个。 所以，在婉贞来说那话之前，徐氏认为只要自己按部就班的来，陆吟霜断不是自己的对手。 徐氏本来计划着先扮出一个寂寞无依，需要男人关爱的少妇形象，赢得黄顺的怜悯，这点已经取得初步成功。然后再步步发展，最后成功发展到榻上。 只有与黄顺有了肌肤之亲，徐氏才算具有在黄顺面前言事的资格，才能进行以后的计划。 但婉贞的一番话，及时的提醒了徐氏：黄顺不是孙翊，他跟陆吟霜的关系，远比自己之前预料的要牢固。 但聪明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往往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婉贞的话，徐氏虽然听进去了，却没有完全听进去，她要亲自接触黄顺，自己判断黄顺究竟是否如婉贞所言，与那陆吟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且，婉贞说这话，就表示自己的那些小九九，她就算没有全部知晓，至少，也有所警觉。她远在隆中，不会未卜先知，那么，谁告诉的她呢？ 既然告诉了她，黄顺有没有知道呢？徐氏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做可以，要是说出来，没一个男人不是深恶痛绝的。 婉贞不是说过，让徐氏改变对黄顺的态度吗？正好借此机会，安排一次与黄顺近距离的密谈，探探黄顺的口风，非常有必要。 徐氏既然有了主意，就会马上付诸行动，绝不拖泥带水。即使如此贸然相邀黄顺，有些唐突，也顾不上了。 而黄顺，自从从春燕处得到消息，整整一天，都有些恍惚。现在，黄顺还没有想好，如何与徐氏相处，甚至，在黄顺内心深处，有一种逃避与徐氏见面的冲动。 第167章 暧昧 自从上次与徐氏不算长的一次交心谈话，黄顺曾认真的想过徐氏的问题。结果一想之下，黄顺发现，这似乎是个死结，根本无法解开。 照顾徐氏的生活，让她生活无忧，做到这点，黄顺义不容辞，事实上，他做的已经很好，以后，也会一直做下去。说白了，黄顺不差那几个钱。 但上次谈话，让黄顺意识到，徐氏现在年仅二十三岁。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子，若是从此就为她的生活定调：生命中只能有儿子，再不能有，雨露润泽。这对她，得是多大的精神折磨。 如果生活上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也罢了，为了生存，人不会想其他。但徐氏在黄府，实际过着衣食无忧，可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 有句话虽然不好听，却充满人生哲理：饱暖思徐氏是青春洋溢的正常女子，那方面有需求，再正常不过。 但她是孙翊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黄顺还真没无耻到觊觎徐氏美色，用下半身去思考、行事的地步。虽然现在徐氏名义上是黄顺的女人，但黄顺一样无法接受。 自己身边不乏合适的男人，若是可能，只要徐氏看上谁，黄顺分分钟就可做出安排，帮助徐氏成就好事，从此夫妻和谐，幸福美满。 但当初徐氏来到黄府，为了掩人耳目，已经对外宣称是黄顺的女人，也已经正式成为黄顺的侧房。除非黄顺休了她，否则，她再无可能去喜欢上另一个男人，找寻自己的幸福。 休了徐氏，就等于给她刻上坏女人的标签，谁还敢娶她？除非，他知道其中所有内情。如此一来，徐氏能够选择的范围，窄之又窄。而感情，又是两情相悦的事，不是黄顺看了合适，就能一手安排的。 所有，上次虽然一时冲动，对徐氏说出“对你负责”的话，但事后，黄顺这么一想：这个责，还真不是那么好负的。 所以，这些天，黄顺下意识的，总有些躲着徐氏，她那边，自然再也没过去。 现在，徐氏主动相邀，还不知她要跟自己说什么。黄顺这心里，便一直打鼓。 这事，即使白雪，也帮不上忙，只能自己去面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日落西山，夜幕降临。黄顺带着白雪和程瑶，早早回到念东院。 “少爷，不要紧张，莹姐又不会吃了你。”早看出黄顺的紧张，白雪如此安慰道。 “哼，当然不会，可顺哥吃不吃她，就不好说了。”程瑶扔下这么一句，自己回屋去了。 黄顺被徐氏弄得本就心情不好，程瑶如此一说，立马气急败坏。白雪在旁偷笑，黄顺对着程瑶闪进屋的身影，低啐一声：“还吃她？爷也是要面的人，我敢吃你也不敢吃她！” 黄顺扭扭捏捏，畏畏缩缩来到徐氏的小独院，早有春燕等候在那里，高兴地拉着他就往里走。 “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三爷回来开饭了。” 既来之则安之，早死早超生！抱着如此念头，黄顺收拾心情，一脸镇定的跟着春燕，来到徐氏精心布置下的卧房。 屋里暖烘烘的，几盏精巧的红灯笼的柔光，透着几分暧昧、撩人，小炕桌摆在榻上，六碟小菜整齐摆在桌面，五菜一汤，每样菜品量都不大，但两人吃绝对够了，中间还支着小火炉，用来烫酒。 徐氏自己，显然也做了精心打扮，面施薄粉，长发以柔纱轻束，整齐披在脑后，两朵南锦扎就的红牡丹花插在两鬓，朦胧的灯光下，人比花美，花比人娇。一袭白玉兰散花纱衣，飘动如仙，如玉肌肤若隐若现。 黄顺见识过风月大阵仗，却没想到在家里，徐氏一番布置下，其勾魂夺魄处，丝毫不弱外面大楼高阁。 “小莹，不过是吃顿饭而已，这也太费功夫了。”黄顺刚刚平复的心，再度砰砰跳起来。伶牙俐齿的他，最后拙劣的如此开口。 徐氏轻轻一笑，款步上前，扶着黄顺于桌前坐好，说道：“郎君日间辛苦，晚上归家，就该好好放松，单只吃饭喝酒，有什么趣儿。” 黄顺干笑几声，有些浑身不自在，不敢再跟徐氏多说别的，直入正题，问道：“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请我吃饭了？让我受宠若惊了一天，做什么事都没心思。” 徐氏看着黄顺，半响方笑道：“前几日，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吗？我这不是给你机会，听听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哪壶不开提哪壶！汗珠立马爬上黄顺额头，“呃，我是说过，”黄顺有些结巴，“当时不是说，咱们回去都好好想想吗？你，你想好了？” 徐氏婉然一笑：“想好了，郎君打算怎么对人家负责，就是怎么。妾身一介女流，当然要听郎君的吩咐。” 黄顺刚把皮球踢回去，被人眨眼间又踢了回来。徐氏算是一介女流？当初她都能管的孙翊团团转，这样的女人，放在男人堆里，都是冒尖刺头货。黄顺可不会被她几句软语，就糊弄住。 “这个问题挺棘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黄顺无奈之下，只好先使缓兵之计，“要不，咱们边吃边谈？” 徐氏轻抬素手，为黄顺和自己斟满一杯，“郎君请。” 黄顺举杯与徐氏一碰，便一饮而尽，徐氏再度替他满上。 如此三杯酒下肚，黄顺便有些晕晕然，抬头看着徐氏道：“要我负责你的生活起居，那我责无旁贷，我得对得起孙翊对我的情谊。而且，说句老实话，这对我，根本不算事。再负担你这样百八十个，我也一样不皱半分眉头。 只是上回，我突然发现，你在这里，似乎有些寂寞，不，是孤寂，这让我心里一阵难受。孙翊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生活的幸福、快乐。 所以，我才觉得，只照顾你的日常用度，还不够，我得让你快快乐乐的，这才对得起孙翊，对得起你。” 徐氏与黄顺四目相对，悠悠说道：“我们之间，就只有个孙翊吗？除去他，我们之间，就再无别的话讲了吗？” 黄顺一愣，随口说道：“不是还有孙武吗？” 徐氏有些凄然，幽怨的看着黄顺，说道：“郎君对妾身，就没什么话讲吗？” 第168章 拒绝 黄顺那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说话不过脑子！亏自己在外面自诩风月高手呢，这种当面刺伤女孩子的话都能冒出来。真该扇自己一嘴巴子。 黄顺慌忙补救：“我嘴笨，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孙翊在我们中间，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在江东碰面，一定会是个美丽的邂逅，或许，就此擦出爱情的火花也说不定。” “真的？”徐氏惊喜的问。 黄顺抬起头看去，却见徐氏俏脸晕红，眼波流转。只一眼，黄顺便觉耳热心跳，慌忙低下头，声音坚定道：“真的！在美女面前，我从不骗人。” 徐氏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拉起黄顺的手，轻声道：“可是，孙翊已经死了，他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待嫁之身的女人说‘对她负责’，只可能有一个意思不是吗？再说，所有人都知道，我早已是你的人呀。” 黄顺连忙挣脱，说道：“你说的是没错，可是，还有孙武在呢。我一看到他，就想到孙翊，就想到，你是孙翊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 我知道，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女人，是让你从此幸福快乐的最简捷的办法。可是，我一直就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徐氏不悦道：“那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一直让我这样下去守活寡吗？” 黄顺忙道：“我想来想去，觉得，你应该勇敢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在襄阳，没有几个大户公子是我不认识的。只要你说出看上谁，剩下的事，我可以一手操办，保证结果让你满意。” 徐氏冷笑道：“那你就得先休了我！谁会要一个被休过的女人？” 黄顺解释道：“这个我想过，只要时机成熟，我们就把实情告诉他，不就得了。” 徐氏怔怔看着黄顺，突然妩媚一笑，说道：“若我说我只看上了你，你怎么办？” 黄顺立马感觉吃不消，根本不敢看徐氏，低头喝了一杯酒掩饰，转换话题道：“以前你从不主动跟我说话，今儿怎么了？完全不像你啦。” 徐氏轻笑一声，把婉贞白日里来过的事说了一遍，不该说的，徐氏自然不会说。 黄顺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姐姐既然都这么说了，你就该听她的。以后在家，你多陪她出去逛逛，老闷在家里不好。” 徐氏知道此事强求不得，今晚既然不行，就只能慢慢来。既然说到婉贞，徐氏便问道：“听说你小时候最听姐姐的话，有这事吗？” 黄顺说道：“不敢不听呀。我小时候，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姐姐管着。当初姐姐出嫁，我还偷偷松了口气呢。” “喔？”徐氏眼前一亮，问道，“你自己是不愿意让一个女人处处管束的，是吗？” “傻子才愿被人管呢，谁不想自由自在的。”黄顺脱口而出。 徐氏神秘的笑了，慢悠悠说道：“可是，白日里听你姐姐说，你可是很享受被女人管的日子呢。小时候是姐姐管；现在嘛，是陆吟霜管。” 出乎徐氏预料，黄顺呆了半响，突然喜笑颜开，“还是姐姐了解我！这点我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发觉，现在，每天不挨吟霜训斥几句，愣是浑身不舒服。哈哈。” 徐氏气极反笑，骂道：“真贱！” 黄顺一竖大拇指，夸道：“精辟！一个字道出了所有男人的共性。贱，男人都贱呐！太值得为此喝一杯了。” “要喝你自己喝，我才不跟你一起疯。” 话不投机，徐氏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反倒是黄顺兴致高涨，开始高谈阔论起来，大谈他心中的男人经。 …… 从徐氏房间出来，黄顺松了口气，往陆吟霜的房间走了几步，要告诉她刚才的发现，却突然想到一事，转身去找白雪。 “姐姐都知道整件事的内情了，为什么还要鼓励徐氏跟我呢？想不通，你脑子好使，你帮我分析分析。”黄顺把自己跟徐氏吃饭喝酒的事告诉白雪，烦恼的问。 白雪从陆吟霜处听到陆吟霜跟婉贞说过的话，如今再听黄顺把徐氏的表现说了，大概一想，就知道婉贞为什么去找徐氏，以及徐氏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邀请黄顺单独共进晚餐了。 不过，这些女人之间的矛盾与冲突，白雪不想跟黄顺讲。尤其是目前还仅存在于各人心中，并没有表示出来时，白雪更不愿点透。 “同情徐姐姐呗。她的经历那么坎坷，又生的楚楚可怜，而且，在姐姐心目中，他的弟弟就是徐姐姐能够依靠的最可靠的男人，她当然要想办法撮合你俩了。” “姐姐她只顾着徐莹，就不站在我的立场想想。今晚可把我害惨了，你不知道当面拒绝一个美女，是多么尴尬的事。”黄顺一叠声的抱怨。 “这事，急不得，想也没用，顺其自然就好。或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找到彼此都能接受的相处方式呢。”白雪安慰着黄顺，问道，“今晚你要在这里吗？” 黄顺一想，站起身，说道：“我还是去找吟霜。年后一出门，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她又不跟着我去。” …… 转眼间，年来到。往年黄顺都是盼着过年的，因为过年热闹。但今年，黄顺心里就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因为过年期间做不了买卖，黄顺得损失多少银钱呀。这账黄顺都不敢扒拉着算，一算就心疼。 十五过后，黄顺就没心思放在买卖上，必须为出行做准备了。 有了上次出远门的经验，这次，黄顺的准备工作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而且，黄顺也不再是悉数甩给祖渊，而是自己亲自过问，色色与祖渊商定，共同办好。 如今夏吟坊在襄阳，承一家独大之势。黄顺要弄什么东西，比之上回方便了不少。所以，辎重器具方面，黄顺根本不用担心，让黄顺最为操心的，是人手问题。 这次，黄顺本来不打算带超过一百人出行。黄顺信奉精兵战略，认为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可以以一敌十，特殊条件下，以一敌百也不是没可能。带太多人，不但目标太大，路上消耗也大。 然而，黄府上下，太多的人削尖脑袋也要钻进远行队伍里。很多人都托各种各样的关系，求到黄顺、祖渊、白雪面前，甚至连黄承彦和蔡氏都给黄顺递了名单，让他照顾一下。 带谁不带谁，太费思量。黄顺与祖渊和白雪商议了好几天，始终确定不下来。最后还是祖渊放开口子，说北上不比东下，出了荆州范围，许蒙的势力远远比不上吴郡四族，对他们的保护肯定不如四族有力。还是多带些人手好。 于是，随行队伍从一百人涨到二百人，这才勉强打发所有关系户满意。 第169章 夏吟坊真牛 各家要求黄顺给捎带的塞外特产名录，白雪也已经整理了出来，最抢手的就是羊毛毡。一张上好的羊毛毡需要几十张羊皮，黄顺的名录上，就要采购近千张！害的黄顺戏言：把塞外所有绵羊抓起来宰了，怕也不够。 意外的，婉贞出发去长沙前一晚，神秘的找到黄顺，嘱咐黄顺，在外面不要光想着给自己往家里划拉好女人，多想着点诸葛亮，给他也寻摸个好点的。 这可是出力不讨好的活！婉贞之前不知劝了诸葛亮多少次，让他纳一房妾室，可诸葛亮就是死活不同意。这点黄顺也是一直想不通：男人对于女人的需求，不是多多益善吗？姐夫难道就是特殊材料做的，与众不同？ 既然姐姐都搞不定的事，黄顺就更没戏了。看姐姐的意思，这是要给诸葛亮来个先斩后奏了：人都让黄顺带回来了，诸葛亮再矫情不要，岂不误了人家姑娘一生？姐姐这招确实够狠！ 黄顺理解姐姐，作为女人，谁愿意跟另外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自己的肚子死活不争气，就是不下崽。 现在的世道，女人不能为男人生个一男半女，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姐姐不想被人背后里说三道四，为诸葛亮纳妾，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姐姐的难题，作为亲弟弟，黄顺自然责无旁贷。黄顺当时就向婉贞拍胸脯保证：一定给姐夫找一个模样、身份、脾性都是上上之选的女人，而且还保证她没有非分之想，对姐姐的地位不构成任何威胁。 如此诸事顺利，也是直到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里，黄顺这才带领二百多人的队伍，再次离开襄阳远行。 上次去江东，近乎偷摸的走。这次，送行的人太多，以致很多人根本挤不进黄府，沿途的诸处“战略要地”也被人霸占住。很多人没奈何，只有在城门外支起芦棚，等待着黄顺路过践行。 曹真、张合和李通很体贴襄阳人士，没有与他们挤在一处，而是在城门外十里处，摆出三千人的仪仗队，布置酒席，等待黄顺经过。 如此情形，即使祖渊、白雪事先也未能预料到。千辛万苦的应付完一波波践行的人群，走出城门，日头已偏西。 黄顺看看前面再无人置酒拦路，大松了口气，回头望望巍峨的城门，离愁别绪顿时涌上心头。妻儿都待在家里，黄顺这边未启行就已经开始思念了。 “顺儿，前面还有曹真、张合他们等着为咱们践行呢！这都一天了，不会等的不耐烦了？”祖渊猛的想起这事，连忙提醒黄顺。 黄顺痛苦的一捂额头，说道：“不过出一趟门，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真是有福难消受哇。看来这前呼后拥的日子，也不是外人看上去那么威风、惬意。” “是呀是呀！”黄顺身边听到此话的人，纷纷点头应是，只是脸上兴奋的笑意出卖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这是他们几个月来拼命争取到的机会，能够最终跟随出行，是他们莫大的荣耀。现在未出襄阳，就跟着黄顺沾光，享受众人吹捧和敬酒，他们早就飘飘欲仙，享受在其中了，哪会感觉到痛苦。 接下来一路上，很是顺利，沿途各县，未遇任何刁难。相反，各处县令都是带着县中士人，箪食壶浆迎接。 曹真早在黄顺出发前，就给沿途各县发了令训，要他们好好招待黄顺一行，不得怠慢。而且，为了给曹真完成采购收集军需物资的任务，夏吟坊下面的人，早就超出荆州范围去收购。 这些县令、士层，对夏吟坊自然也是久闻大名。如今坊主大人驾到，当然要出面表示表示。甚至可以说，他们完全就是冲着黄顺这个坊主来的。 如今的夏吟坊，可不是当初小孩子过家家那会了。很多地方，夏吟坊下面一个办事的伙计，说话比县官都好使。 夏吟坊能够如此牛逼，还得从夏吟坊为曹真筹集粮秣辎重说起。 以往，郡府衙门出告示要筹集军需，都是硬性摊派，根本没有银钱给付。凑不齐，不但百姓遭殃，这些办事的县令、衙役也要受苦。 但夏吟坊来筹集，却是现钱给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反正都是为前线战事筹集物资，给谁不是给？而且，夏吟坊还能给点银钱。所以，各县都争先恐后的与夏吟坊打交道，生怕夏吟坊筹够了不要自己的货。 如此一来，郡府下来摊派办事的人，就没有油水捞了，自然不会满意。就想着给夏吟坊点教训。 但他们小胳膊小腿，哪能撼动夏吟坊？吃过几次大亏，甚至死了好多人之后，各郡地方官员基本上都老实了，默认了夏吟坊压在他们头上的事实。 没办法，这些小官小吏，平日鱼肉乡里是把好手，真要拿出点真格的，就只能拼着官场的那点关系，压死别人。 可论关系，黄顺的夏吟坊是能通天的，谁能比的过？与他们斗，连夏吟坊的堂主都勿需惊动，甚至祖蓝、祖桂都不知晓，下面的二三线管家，就足以解决问题。 时间一长，夏吟坊与荆州周边各处衙门，基本形成默契：夏吟坊需要采购什么，把名单，交给各处衙门即可，由他们出面筹齐，一总交给夏吟坊前来办事的伙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如此，夏吟坊保证了货源，衙门的人保证了自己的油水，皆大欢喜。 但下面的县乡也不是傻子，都知道采买的那些东西，最终的买主是夏吟坊。与其让衙门硬抢过去，还不如直接找上夏吟坊，卖给他们呢。 这里面就要比拼关系和交际了。谁有本事，在夏吟坊里有认识的人，谁就能赚到钱！ 所以，在这些县令衙役眼里，曹真的军令，远没有黄顺的夏吟坊坊主的身份好使。踊跃上前欢迎致意，大多也是打着就算见不到黄顺，至少也能与祖渊、祖蓝和祖桂等人打个照面的主意。 初始黄顺、祖渊他们还道这些当地土人待客热情呢，走过几个县，他们也逐渐明白了：人家纯粹是冲着他们的夏吟坊来的！ 祖蓝和祖桂等人兴奋的脸都泛光，黄顺却皱起了眉头：夏吟坊的势力，竟然连官府都压住一头。这可不是好现象，枪打出头鸟哇！ 第170章 找茬者来了 黄顺把自己的担心告诉祖渊，祖渊却笑着摇头：“顺少爷，你当初着意交好曹操、曹植父子，就该想到有今天。放心，只要不威胁到曹氏，夏吟坊不会因为树大招风，招惹祸端的。” 祖渊久经风雨，他自然拿捏的更准。既然祖渊如此说了，黄顺这才放心。 北方人口虽然稠密，毕竟久经战乱，沿途还是有很多地方，方圆几十里渺无人烟，其中土匪出没，行人遭殃。 黄顺一行虽然打出荆襄黄氏的大旗，但黄氏在荆州威名显赫，在江东出门也算有人识，但在北方，名声却是不够。 二百人规模的大队伍，虽然吓走许多对他们有想法的土匪强徒，但仍有富贵险中求的家伙来找他们的麻烦。 现在，祖渊已经基本退居二线，不再过问具体事务，整只队伍的防御护卫，由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四个负责；黄顺、祖渊、祖蓝、祖桂、白雪等核心人员的安全，还有曹植托付给黄顺，让他帮忙捎回去的一众美妾，则由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负责；黄顺和白雪，还有程瑶贴身予以保护，连晚上就寝时也不例外。 黄顺为此跟程瑶抱怨过几次，但程瑶态度很坚决，黄顺也只能作罢。毕竟出门在外，安全是第一位的。只是如此一来，有程瑶在外床躺着，他跟白雪想办事都不成，只能忍忍了。 出现过几次匪情，盛方他们便能轻松应付，连告知黄顺都省了，些许毛贼，不值一提。 如此一路没有阻碍，行进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月，距离邺城已是只有数日行程。到了中午时分，盛方安排在一块空地处安歇，埋锅造饭。准备休息过后，一鼓作气赶至前面县城，进城过夜。 赶了半日路，都有些疲倦，此时人们围坐一起，照看着火堆和锅内食料，说几句笑话，便乐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黄顺带着白雪、程瑶等人，同样围坐在火堆前。黄顺拿着一根铁签子，串上肉块，在火上烤制黄氏烤串。 诱人的肉香随风飘散，人们嗅嗅鼻子，便口水直流，更觉腹中饥饿难忍，更多的人效仿黄顺，空气中烤肉香味更浓。 如此温馨安谧的氛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乱。抬头看去，一队威武的骑兵，飞驰电掣而来，来到跟前，显然为空气中弥漫的饭香所吸引，吸吸鼻子，为首几人互看一眼，便跳下马，来到火堆跟前。 林安连忙迎上去，施礼问询。来人牛气哄哄，鼻孔朝天，第一句话便是：“我家小主，看上这块风水宝地，要在这里暂且歇脚，你等闲人，赶快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安见他们衣着不俗，言谈举止更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不甘怠慢，赔笑道：“诸位军爷，你看我们饭都煮熟了，一会就开饭。顶多一刻钟，我们用过饭后，马上就走。你们可否等上一会？” 刚才说话的咧嘴一笑，脸上的表情滑稽之至，看着林安，仿佛看稀有的物事，“你们都听见了，他竟然让我们等等！” 仿佛林安说了什么奇谈怪论，军士对着左右调笑了一句，立马恶狠狠对林安道：“老子说一不二，一句话，识相的快滚！连着你们的饭一起端走，这等狗食，我都看不上，我家小主，看了还不得恶心呕吐？” 林安大怒！他可不是什么低三下四之人，方才只是出门在外，不想生事而已，绝不代表他就怕事。既然事找上门来，当然得接着。 “巧了！”林安学着他，左右看一眼，对身边护卫笑道，“我也不喜欢啰嗦，这地是我们先占的，你们要用，排队等着。即使你是天王老子，也得讲究先来后到。” 蛮横的军爷冷笑一声，挥手一鞭，朝林安头上打来。林安岂能让他打中，伸手一抓，把鞭梢抓在手，一挣，就此把马鞭抢到手。 与此同时，林安身边护卫手中长枪一举，四五支锋利的枪尖对准军爷的脖子，森冷的金属寒光，甚至让军爷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对面的人一看动上手，纷纷喝骂着长刀出鞘，双方对峙在一起。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双方领头的都发现这里不对，忙走过来询问究竟。这边是祖渊慢悠悠踱步过来，正要说话，却见对方是两个眉清目秀的公子爷，轻晃着折扇，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年轻人的事，还是让年轻人去解决。”祖渊如是想着，转身走了，换上黄顺走了过来。 “我的人，不过跟你们好声好气商量，要这块地歇脚，你的人却如此无礼，不但出口无状，还做出拿枪指人的危险举动。这事大了，你们准备怎么对此做出道歉、赔偿，我大人大量，先听听你们自己的意思。”为首蓝衣青年轻摇纸扇，摇头晃脑的说道。 黄顺差点没被气乐了：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蛮不讲理的作风，果然同出一门。 “哎呀，真对不起，是我御下无方，冲撞了诸位。”黄顺心中冷笑，嘴上却寒暄的热闹，“这事确实不小，怎么赔礼道歉也不过分。小人家里略有积蓄，随行中也不乏美人、财物，你们看上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有，一定打发二位爷满意。你们看，可好？” 跟着黄顺过来的家丁个个嘻嘻哈哈，站的歪歪斜斜，枪杆拄在地上，看热闹。他们知道，自家三少爷，跟人斗嘴，没输过。 蓝衣年轻人一愣，显然没想到黄顺如此好说话。旁边的白衣青年却“咕”的一声笑出声，连忙拿手捂嘴。只是眼睛慢慢弯成了月牙，任谁都能看出，他笑的厉害。 “你那些破烂玩意，白给我，我还瞧不上呢。”蓝牙青年不屑的说道，“这样，既然是你这位手下得罪了我的人，就让他过来给我当下人使唤。算便宜了你。” 黄顺故作惊讶道：“哎呀，这哪行！他一个粗人，笨手笨脚的，哪能伺候的好您老，看您老细皮嫩肉的。这样，我来做你的下人，我来服侍您老，你看成吗？” 这下连蓝衣人也掌不住，咧嘴笑了，回绝道：“你？知道尿盆痰盂怎么开盖吗？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第171章 原来是你！ “哈哈哈”两边军士再也掌不住，一下爆笑出声，仿佛两边不是在剑拔弩张的对峙，而是在围观看热闹。 黄顺也乐了，等众人笑够，黄顺把脸一板，说道：“既然是你自己放弃不要，那就别怪我小气了。你的账算完了，该算算我的账了。 我们在这里埋锅做饭好好地，你的人无缘无故上来捣乱，还动手打人，把我的人打成重伤不说，还逼我的士兵饿着肚子动刀动枪，严重损害身体健康。这事不比你那事小，接下来，我们就谈谈你们怎么给我们道歉、赔偿。我也不小人，先听听你的意见，说的合理，我会虚心接纳。” 蓝衣人听得眼睛都瞪圆了：睁眼说瞎话，这家伙学的够快呀！还立马青出于蓝，回敬自己。 白衣人毫无怒色，仿佛事外人般，瞧着热闹。只是仿佛怕自己再突然笑出声，一直捂着嘴，就没松开手。但从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就可能看出，他的笑，一直没停过。 “承认承让，”蓝衣人随意拱手，有样学样道，“你的损失，确实不小，我家里也略有余财，身边好东西也不少，只要你说得出，相信我就能办得到。” 黄顺早料他会如此说，当下伸手一指，指向白衣人，说道：“你这个小弟弟，一直在这里笑，还挺可爱的，我见了就喜欢。你把他赔给我就行了。” 黄顺多少见过世面，知道遇事挺身而出的，一般不是正主儿。蓝衣人身边的小年轻，虽然一句话没说，却与蓝衣人并肩而立，在黄顺的判断中，他才是主子。 黄顺自己是正经主子，却与对方一个“奴才”唠叨半天，这让黄顺觉得吃亏，便决定亲手把对方的主子拉出来，来个主子与主子之间的对话。 蓝衣人的脸上表情，顿时多姿多彩，啼笑皆非，“你确定？” “确定！”黄顺被他的反问问的有几分嘀咕，却还是重重点头。对方衣着华贵，气派十足，手下五六十号人，齐整的崭新深青战袍，一色银灰色高头大马，显然来头不俗。这样的人家，会把自家小主赖在他手里，打死黄顺也不信。 “哈！”白衣人再也忍不住，一下笑出声，对蓝衣人雀跃道，“九哥，貌似我这辈子，吃穿不愁了。有人说要我唉！” 此话一出口，黄顺这边，全场皆惊。 虽然跟着黄顺过来的，不过五六人。彭威他们，甚至程瑶，都懒得跟过来，而是围在一起，大快朵颐，吃着烤串。但他们的眼睛、耳朵，却一直关注这边进展，准备随时暴起支援。 紧张时刻，突然飘来一个雌声，虽说声音清亮，如黄鹂鸣唱般好听，但造成的轰动，直接碾压方才蓝衣人的嚣张。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还有程瑶，包括白雪，都站起身，走了过来，要瞧瞧眼前这位女扮男装者。 蓝衣人似乎很满意妹妹出口造成的轰动，却故意严肃的对黄顺说道：“你要我妹妹，既然是赔偿，我无话可说，但你总得拿出点实力，证明你有本事护的我妹妹平安才行？我们划个道儿，比试一番。你赢了，人你就带走！让我赔点嫁妆，我也认了。” 黄顺这下彻底懵了：这是什么状况？这年头有抢亲的，没听说野外拉郎配的。眼前这妹妹，虽身着男装，但眉目如画，英姿飒爽，若换上女装，迷倒众生一片不在话下。她会上赶着出嫁？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比武当然没问题，不过规则得改一改。我赢了，此事就此作罢；我若输了，勉强收下你妹妹，我也认了。” 白衣妹妹杏眼一瞪，正要说话，却被哥哥制止，显得胸有成竹，对黄顺点头道：“随你便。” 说完，对后面说了一声：“张虎，你来上。” “好唻！”一个全身甲胄，虎背熊腰的肌肉男出列，双手交叉胸前，俯睨黄顺。 黄顺不敢大意。对方在他眼里，已由开始的气焰嚣张，变成现在的高深莫测。此处离邺城不远，邺城范围，随便一个望族拿出来，都直接碾压襄阳十姓。而且，北方人好斗，又屡经战乱，可不是江东那片人那般好欺负。 黄顺有心询问对方什么来头，但对方不问自己来历，黄顺索性也就憋着不管对方。如今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就要比武决胜。以己度人，肯定是派最高手出战，以期必胜。 “呷，”黄顺一哂，故作轻松道，“事关妹妹终身大事，你就派出这么个废物出来应战，这不是让我胜之不武吗。 既然要比试，咱就好好玩玩。这个什么叫张虎的，唉，看着膀大腰圆，却是一身肥肉，一看就是个酒肉筒子，外表唬人，内里早被酒色掏空了。 我这里随便一个护卫上去，十招之内，也就把他撂倒了。必胜的比试，看着也没意思。这样，我这里出个跟他旗鼓相当的，打起来才热闹，咱们还可以下个注什么的玩玩。” 说完，黄顺对程瑶一招手，说道：“你去，拿出你全部的实力来，能打倒他，回头给你顿肉吃。” “丑话说在前面，”黄顺一本正经的对蓝衣人说道，“你这个看上去挺唬人的护卫，若连我这边弱不禁风的丫鬟都胜不了。就别在这里丢人啦，趁早该去哪滚哪。” 跟着黄顺去过江东的，纷纷嗷嗷起哄起来：自家少爷，又开始扮猪吃虎了！ “咯咯，”白衣妹妹本来还对黄顺怒目而视，突然却乐弯了腰，“程瑶，你手下第一得力高手，偏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哄小孩你。 明明心里谨慎的要命，上来就派出自己的最高手，却故作大方。还弱不禁风，还给顿肉吃，说的跟真的似得。若不是我们早知你的底细，还不被你骗到高粱地里去？” 这个妹妹，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要造出轰动效果。这句话，比方才那句雌声乍露还震撼。 黄顺也失态了，失声喊了一声：“你们是谁？” 白衣妹妹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五哥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混蛋中的混蛋，小人中的小人。” 一听这句，黄顺这才恍然：这是曹植在襄阳对他的评价。那是一次喝酒过程中，黄顺对曹植讲自己在江东的得意之作，自然少不了派程瑶戏耍徐慎那出戏。曹植听后脱口而出的一句经典评语，便是这个。黄顺当时还很享受，为此跟曹植连干三杯。 “你称呼曹植为五哥？你们姓曹！”黄顺脑子一转悠，忽然想通这层关系，脱口而出。 ? 第172章 相谈欢 “哈哈哈”对面所有人，都轰然大笑。蓝衣人抱怨道：“是你说隐瞒身份的，你却自己暴露了。” 白衣妹妹笑的辛苦，回道：“我看那黄顺，果如五哥说的，既可爱又耍滑，实在忍不住。哎呦，笑死我了。” 黄顺这边，完全是一副被耍了的表情，个个哭笑不得，站在那里，不知如何表示。 “敢问两位大名、排行？”黄顺憋不住，终于发问。 蓝衣人笑道：“我叫曹宇，家里排行老九，比你小两岁；舍妹嘛，让她自己说好了。” 白衣人白了曹宇一眼，看着黄顺，半响方说道：“我叫曹珊，姐妹里排行第五，邺城里你去打听‘五郡主’的名号，不比你在襄阳的名头差。” 黄顺连连点头，心里暗道：敢情是个小太妹！这个五郡主，惹不起，得躲远点。 祖蓝走过来打圆场：“既然认识了，就是朋友。都在这杵了半天了，我们饭都做好了。不嫌我们饭糙，就一起吃点。” 祖桂也说道：“是啊，不打不相识嘛。就在这里，吃着烤肉，喝着小酒，不也挺好的吗。” 黄顺正心里盘算着：一下加这么多人，饭肯定不够吃。 曹珊看着黄顺，说话道：“就不知你们的小气主子，愿不愿意从自己嘴里给别人分食吃？属下虽然挺慷慨，主子却在肉痛。” 黄顺再吃一惊：这个曹珊，刚才自己的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她竟然看出来了！曹植太不够意思，肯定什么话都给这个曹珊讲了。不然她一个小丫头，不会有如此毒辣的眼睛。 “笑话，谁心疼了？”黄顺连忙辩解，“敢开饭店就不怕大肚汉。我只是看你们方才来的时候跑的挺快，怕耽误你们正事而已。” 曹宇早跳下马，扶着曹珊下马来，说道：“我们哪有什么正事，不过趁着天气好，出来踏踏青而已。” 黄顺被噎了一下：踏青？谁家踏青跑出百十里地！还带着这么多人，杀气腾腾，一路横行，若不是自己这边实力够强，还不被他们乖乖挤走？说是出来打猎，倒是更具可信度。 黄顺虽在腹诽，嘴上却不较真。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曹氏家大业大，难免出几个不肖子孙。就是黄顺的夏吟坊，也保不住有人在外打着夏吟坊的旗号，坑蒙拐骗。 今儿既然遇上了，好言好语打发了，以后互不相干，就是了。多管那些闲事，纯粹吃饱了撑的，自己找事。 “如此正好，我们索性小酌几杯，见面就是朋友嘛。”黄顺很热情的招呼曹宇。 陪着曹宇兄妹围坐一起的，自然是此行的核心成员：黄顺、祖渊、祖蓝、祖桂、白雪、程瑶。曹珊自与白雪和程瑶聊的火热，恰好两女也对曹珊充满好奇，想知道自己在曹植口中，是什么形象。因此，三人很快就自成小圈子，说体己话去了。 黄顺向曹宇打听邺城的情况，曹宇夸张的笑道：“整个邺城上下，现在无人不知黄顺北上，即将来到的消息。我们诸兄弟，都做好与你见面，当面崇拜你一番的准备。 当然，我是最幸运的，第一个见到你，还在这里与你把酒言欢。哈哈。” 黄顺一脸的不信：自己人微言轻，虽然搞了个夏吟坊，相信还影响不到邺城。哪就有如此夸张了。 曹珊虽然与白雪和程瑶说的热闹，注意力却一直没放过这里，闻言凑过来，说道：“看你样子就知你不信。九哥说的不假，邺城好多人家，都在排队等着宴请你，要当面感谢你的救命大恩呢！” 这个曹珊，语不惊人死不休，黄顺吓一跳，忙道：“什么救命大恩！我怎么不知道？” 曹宇说道：“你自己不会忘记了？当初华容道上，我爹带着他那一帮人，真是山穷水尽了。后来爹回家跟我们讲，那时候，他都有些绝望了，如果再出来一支伏兵，再无生理。 这时候，是你挺身而出，给他们带来了急需的酒肉、草料。人得食、马得料，立马精神抖擞。这不是救命大恩是什么？” 曹珊抢着说道：“还有呢，爹还说，前线战败，他并没多少担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可爹最担心的是襄阳，若襄阳的十姓反了，曹军后路被截，那才危险呢。 爹在华容道看到你，就知襄阳没事，整个人立马轻松下来，可以从容布置后面的防务。你说说看，你的功劳大不大？” 黄顺被捧得有些飘飘然：早就知道，华容道上犒军，这是讨好曹操绝对的先手！锦上添花没人理，雪中送炭最可贵。现在，自己当初的英明决断，开始有回报了！ 曹珊意犹未尽，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道：“后来我爹还说过，荆州一战，他输在什么地方，后来大致都想明白了。只有两处，始终想不通。” “哪两处？”这里头程瑶最小，也最为好奇，当先问道。 “一处就是那首突然冒出来的诗。爹派人在荆州、江东查了好久，始终未查出，是何人所作。这事，终是个谜。 有人说是上天之作，可爹从来不信这个。另一处嘛，”曹珊看看黄顺，半响方说道，“就是黄家三少，怎么会事先得知，爹会败走华容道呢？ 选择华容道，完全是爹未经认真权衡，临时起意决定的。刘备派关羽在华容道拦截，好歹还用了招虚虚实实的障眼法。 你黄顺远在沔阳，远离战场，不可能与周瑜、刘备有交流，你是怎么及时抓住战场讯息，并及时出现在华容道上的？这也是个谜。” 黄顺不禁浑身一紧：曹操果然难骗，当初自己临时编制一套说辞，还以为就此骗过他呢。谁知人家只是没有追问而已，后来仍在追究此事。 黄顺一阵轻松：好在自己是凭梦中讯息做出的决策，任曹操的情报网再厉害，也找不出真相所在。 至于那首诗，相信褚仁做事老到，不会留下什么破绽。曹操至今查不出来，就说明，褚仁此事办的漂亮！ “唉，聪明人有一点不好，就是容易钻牛角尖。”黄顺故作叹息道，“若是我当初一切等前线讯息传回来再行动，黄花菜早就凉了。 华容道上，我跟丞相讲的，就是实话啦。爱信不信。怎么追究，我还是那个说法。你们也不可能查出别的可能。” 第173章 曹操战败后的反思 “喔——”曹珊一副恍然大悟状，拍手笑道，“因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所以别人就是查，也查不出来，对？” 黄顺暗恨自己说话不检点，让人抓住话柄。嘴上当然极力否认。 曹珊玩味的眼光看着黄顺，噗嗤一笑，说道：“再告诉你件事，虽然这两处，我爹想不通，却大致有了方向。 那诗出现在军营时，你恰好就在江陵。而且，是家里夫人生完孩子后，匆匆赶过去的。你去江陵做什么？而我爹做出过江作战的决定后，几天后你便回了襄阳。所以，怀疑那首诗跟你有关系，该不是无的放矢。 而且，第二处让爹想不通处就是你的行动。若将两处合在一起想，就有意思了：那首诗就算不是你做的，也是你的人做的！ 若你身边有如此神秘高人存在，那么，第二处的不可思议处，也就有了解释。你说，我爹推测的对不对呢？” 黄顺不禁对曹操再生敬意：不愧是碾压当世一切英雄豪杰、牛鬼蛇神的人物！他的推测，虽不中，亦不远矣。如果把梦作为一个人物看待，黄顺能促成这两大奇迹，可不就是靠着这位神秘高人嘛。 但那首诗，黄顺打死也不能承认，曹操可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即使让他怀疑着，黄顺都感觉浑身起刺。 “我身边有哪些人，我想，丞相肯定摸得一清二楚。就是你那五哥，也是门儿清。哪有世外高人在？那首诗，是世外高人能够写出来的？当世除了曹丞相，再不做第二人想。”黄顺连忙摆脱嫌疑。 曹宇却对曹珊抱怨道：“真是女大不中留。爹说过，这些话，不能外传。你倒好，跟人家才见面，人家不过说了一句要你，你就乐得找不到北，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 曹珊柳眉一挑，挑衅的看着曹宇，说道：“我说什么不该说的了？你左屁股上有颗大黑痣我就没说嘛。” “噗嗤！”周围听到的人顿时笑喷，还好照顾曹宇身份高贵，人人尽力憋住，没有狂笑出声。 曹宇脸上通红一片，指着曹珊“你，你”了两声，终是拿她没办法，又不甘心如此被耍，转身握住黄顺的手，直摇晃。 “博爱的坊主大人啊，你就发发善心，把我这妹妹收了。权当为我们曹家除害了。” “哼，”曹珊丝毫没有女孩子的矜持与娇羞，说道，“人家好歹也是个主子，自然说一不二。前面已经说过要我了嘛，你好意思让他二次娶我，要两份彩礼？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至此，黄顺彻底领教了这对兄妹的彪悍和狂放，哪还敢随便接言，忙岔开话题，聊别的。 “你们这趟出门，可奔出够远的，一百里地少说了，还准备再往前多远才回返呀？” 曹宇“呃”了一声，偷眼看了曹珊一眼，不好意思的笑道：“她定，她定。” 曹珊恍然大悟般“喔”了一声，仿佛这时才意识到出城很远了，责备曹宇道：“出门前不是告诉你就在城外头溜达溜达吗？怎么跑出这么远了？若不是碰上黄顺大人，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带我往前跑？” 说完曹宇，曹珊甜甜的对白雪一笑，说道：“既然你们也去邺城嘛，那我们就一路做个伴好了。家里都没个能说话的人，还是雪姐姐人好。” 曹宇这时忙不迭说道：“对对，出来太远了，我们还是跟着黄顺少爷一起回邺城。” 白雪不等黄顺说话，早就点头答应了曹珊。把黄顺彻底晾在那里：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坑呢！而且，黄顺不跳还不行。 曹氏兄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见白雪点头答应，立马便吩咐下去，两队人马合一队，统一归荆州队指挥。他们兄妹俩，就专程泡在黄顺身边，诸事不管了。 抛开这俩兄妹说话生猛，经常让人吃不消不说，别的方面还真不错，尤其沿途为黄顺他们介绍当地的地理人文，官员更迭，更是尽心尽力。 只是，两兄弟各自目标很明确，曹宇就是缠在黄顺身边，一味的讨好，黄顺初始还纳闷：他堂堂相府九少爷，能有什么求着黄顺？ 后来，曹宇不经意间透出，想搀和夏吟坊的生意，黄顺这才恍然：敢情最终还是冲着夏吟坊的金字招牌来的！ 现在的黄顺，可不是以前，随手就是一个个堂主往外扔的主了。以前的夏吟坊，说到底，几乎所有的钱，都是黄顺一人掏的腰包，赚不赚钱的也没什么，黄顺只是想着借这个由头，笼住自己那帮兄弟。 不然，让他们都跟着刘备跑了，就自己特立独行的，多扎眼。黄顺最懂自保，知道小鸟飞进树林，水滴汇入江河，才是保命的最好途径。有大批的人不跟着刘备跑路，自己方能隐身其中，躲过猎人的眼睛。 但现在，夏吟坊生意火爆，他们几个堂主，天天数钱数到手软，夏吟坊的银子，更是赚的挡都挡不住。 要知道，夏吟坊的堂主，对夏吟坊的所有资产，可是都有处置权的。 现有襄阳分舵几个堂主，都是黄顺的兄弟，另外，还给了许蒙和曹植一个堂主名分。黄顺觉得，堂主已经够多了，再增添堂主交椅，势必威胁到夏吟坊的资金安全。这是黄顺作为坊主，必须考虑的风险。 尤其是曹氏，虽然现在黄顺刻意巴结，那是黄顺有求于他们，可不是黄顺从心底拿他们当朋友，当兄弟。 毕竟，黄顺是心向诸葛亮的，而诸葛亮，按梦中所示，一生都在进行抗曹大业。黄顺与曹氏打交道，自然要多长几个心眼。 曹植能够混到堂主的位子，一是当时堂主不值钱，二是黄顺欣赏梦中的曹植，与现实的曹植又很对脾气，成了兄弟。 既然曹植已是堂主，曹氏其他人自然无缘再当堂主了。 “曹宇兄弟，夏吟坊的情况，你从曹植那里，应该很了解。你要是跟夏吟坊做买卖，不需要走我的关系，随便一人牵线就成。 一般找我的人，都是冲着堂主的位置去的。但你知道，曹植已是夏吟坊的堂主，再给你个堂主的话，不但我那些兄弟有意见，你的那些哥哥弟弟的，也会效仿你，都跟我要堂主。那我就难做人了。”黄顺很是为难，字斟句酌的向曹宇解释，生怕得罪了他。现在的黄顺，曹氏中人，他一个也不想得罪。 第174章 俩兄妹的心思 曹宇“嗨”了一声，鄙视黄顺道：“你当我什么人了？我是那么势利的小人吗？跟你头次见面，就跟你伸手要堂主？ 再说，就是我五哥的堂主位子，也不是他跟你要的，是你主动给的。我们曹家人，都有这风骨，绝不跟人伸手要东西。 我虽然不会做买卖，但别的不说，邺城这边，我还是很熟的。你来到邺城，少不了要把买卖拉过来。你的人手肯定不够，熟悉邺城情况的，更少之又少。这个咱们就可以合作了！ 我就是这意思！” 黄顺一下兴奋起来，锤了曹宇一拳，说道：“你这话真说到我心坎里了。我早有心在邺城发展，只是没人在这里主持。来之前还想着借重曹植呢。就怕那小子沉迷酒色，不接手。既然你愿意，咱就说定了。” 曹宇兴奋的与黄顺一击掌，高兴道：“总算没白跑一趟！” “嗯？”黄顺狐疑的看了曹宇一眼。曹宇忙用别话岔开了。 另一边，曹珊则一直跟白雪和程瑶混在一起。至于曹植的那些美妾，她只跟着黄顺过去打过一次招呼，还嘲笑说里面，起码有一半自己不认识，然后就再没管过她们。 白雪冰雪聪明，也愿意为别人着想。对曹珊，白雪虽然跟她聊得欢，但对曹珊的来意，却并不点破。 而程瑶却不然，曹珊不过大程瑶不到一岁，两人都还有些孩子气。曹珊在那跟白雪说的热闹，程瑶就在旁冷嘲热讽：“年纪不大，心却不小，脸皮也够厚！没见过从家里跑出来倒追男人的，还懂得事先摸清底细！知己知彼呀。” “你要搭雪姐姐的路子，你就错了。本姑娘不同意，你休想进黄家门。” “就你这般做派，没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我顺哥哥才不会看上你呢。你没见他躲你都躲不及。” …… 对程瑶不断抛射过来的唇枪舌箭，曹珊自然不会迁就退让，当然是巩固阵地，坚决反击。 “我爹都说要把我许配黄顺了，什么是倒追？我是自己跑出来近距离考察未来夫婿，不合心意我还不要呢。你也别激我，我就告诉你：我还就看上眼了，还就非黄顺不嫁了。” “我嫁给黄顺还要经你同意？少臭美了！有替我操劳的心，还是多想想自己。再不努力，可就一辈子喊我姐了。” “大家闺秀？你见过几个大家闺秀，就跑我面前显摆学问？实话告诉你，我这样的，才是大家闺秀！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是小家碧玉。你被那些文人墨客写的烂书带沟里去了。” …… 程瑶几时见过敢在她面前斗嘴的，再说多数时间都是跟着黄顺，跟一群男人打交道，哪会过曹珊这般女将。 俩人对呛，不多会，程瑶就处于下风。一着急，说话更是词不达意、逻辑混乱了。 白雪作为二人公推的裁判，居中调停，却只不说话。只是见程瑶就要恼羞成怒，这才笑着说了一句：“你俩争论半天，所为何事？” 二人同时愕然，一想：似乎没为什么事。程瑶接受曹珊即将嫁给黄顺的事实；而曹珊，也认可程瑶早晚会是黄顺的女人。俩人没有根本的冲突，就是互看对方不顺眼而已。 趁着俩人愣神的功夫，白雪接着说道：“论拌嘴，瑶儿怎么也不会是珊儿的对手。瑶儿最用功处，是兵法和武功，这方面珊儿无法与你争；珊儿的底细，虽然我不了解，但我能看出，拉下脸子斗嘴，没几人能说过珊儿。” 程瑶从白雪的话里得到灵感，一下爆笑出声：“当然，论脸皮厚，我甘拜下风。” 曹珊丝毫不恼，哼了一声，不屑道：“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呢。学着点，小丫头。” 晚上，黄顺从白雪处得知曹珊所说，顿时跺脚：“我就疑惑着这其中有坑！曹氏兄妹踏青能踏到这里来？碰面蛮不讲理的就跟我们起冲突，后来便是套近乎。敢情这俩货，一个要跟我合作赚钱，一个干脆这辈子就吃定我了。” 白雪笑道：“少爷不是一直想着跟曹氏处好关系吗？既然曹操主动要把女儿嫁给你，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呀。再说，曹珊那脾性，别人受不了，你却正合意。 家里的陆吟霜、徐莹，都是极有个性的主儿，程瑶更是时常给你难堪，你不都处理的很好吗？再加上个能闹腾的曹珊，你不是更加的游刃有余了？” 黄顺有些犹豫道：“功利点看，是很好。但我就怕，以后我们早晚要跟曹氏决裂，对决战场。男人之间好说，各为其主，都能互相理解。但是曹珊是个女人，就未必能转过这个弯来，到时候，你让我怎么面对她？这不是害了她吗？” 说这话时，黄顺突然想到梦中一事：将来刘备娶了孙权的妹妹为妻，老夫少妻，本来夫妻恩爱和美，最终却因孙刘失和，孙夫人郁郁寡欢，最终年纪轻轻就死了。 为此，黄顺曾扼腕痛惜孙夫人的红颜薄命。本来她出身高贵，嫁给谁都是风光显赫的存在。却只因错嫁刘备，便成为孙刘两姓冲突的牺牲品。 孙夫人虽然命薄，在黄顺心中，毕竟只是个名字而已，但曹珊不同，她就那么活力四射，青春无限的出现在黄顺眼前。 若能够提前预知她以后正值大好年华时，便香消玉殒，黄顺一定会想尽办法予以补救，助其躲过劫难。岂能干出助纣为虐、推波助澜之举。 白雪也觉为难，毕竟与曹珊相处日短。虽然她眼中的曹珊，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女孩，但毕竟未经风雨，未遭大挫折、大坎坷。谁也不敢保证，在大变故面前，曹珊还会如当前这般豁达，看的开。 “只是，曹珊现在，已经认定你就是她未来的夫婿。你怎么拒绝？”白雪说道，“而且，这不就得罪曹吗。现在我们，是断断惹不起曹氏的。” 黄顺烦恼的挠头，自己想了半响也没主意，便推给白雪道：“我没主意，你帮我想想。” 白雪点头道：“这事，还是我来处理。曹珊的婚事，你是一定要答应的，你拒绝不起。以后的事，就交给我，我一定处理的妥帖。” 黄顺听白雪如是说，这才稍稍安心：只要白雪点头答应的事，还没有她办不来的。这一点，黄顺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 第175章 艳福 走了几天，终于来到曹氏大本营：邺城。远远地，欢迎的人群，已出的城门一二十里地。道路两边，全是临时搭就的芦蓬，摆着酒席、礼品，还有人拿着各色锦旗、请帖，等候在芦蓬里。 欢迎的人群最前面，就是许蒙和褚仁带的许家一众。有如此多的人迎接黄顺，许蒙和褚仁丝毫不担心外泄他们跟黄顺的特殊关系，一迎就是二十里地，远远超出后来者。 饶是有曹宇和曹珊在前提醒，打了足够的预防针，黄顺还是吓了一大跳。 “不会是邺城上下大小，全来了？我可没那么大面子，是冲着你们兄妹来的？” 曹宇哈哈大笑：“我们北方人，就是热情豪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日华容道上受过你一饭之恩的，今日即使公务在身不能出城远迎，家里也安排人过来了。 这点场面不算什么。要不是我爹那边拉住一帮子人在宫中、府中，过不来。这欢迎的规模，至少增加一倍！” 黄顺回头对白雪和程瑶得意道：“看到没，当初华容道一网撒下去，不分大小贵贱全打捞了。现在，就是我们丰收的时候了。” 许蒙和褚仁远远迎上来，碍于人前，没有称呼黄顺主公。两人热情的拉着黄顺来到许家的草庐前，循例与他们喝了一碗酒。 然后褚仁发名片似得分发请帖：“你们今日进城，丞相肯定要宴请你们，我们争不得。 不过，留宿就在我们许府了。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妥当。襄阳一别，积攒了千言万语，我们得好好唠唠。” 黄顺知道，这俩老狐狸敢公开留宿他们，就有十分的把握，此举不会暴露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如此正好，在邺城，可说处处是朋友，也可说处处是敌人。在许府安歇，晚上商议事情，就方便了许多。 褚仁刚发完请帖，看到曹宇、曹珊兄妹在场，显然是熟识，笑着对曹珊打趣：“珊丫头春心动了！以后过门黄家，不许欺负我家英儿。” 曹珊脸都不带红一红，一别脑袋，说了句：“就褚英那闷葫芦，我欺负起来都没劲。” 黄顺还愣着没反应过来，程瑶早已指着褚仁大喊道：“好你个褚老头！难怪当初你跟许蒙那么撺掇我家少爷来邺城，原来是想着嫁女。” 褚仁得意大笑，对祖渊说道：“不如此，我们两个心里不平衡。你小子没闺女，就干眼馋，哈哈。” 都到这里了，黄顺还能说什么，只剩下苦笑了，“许老，您家是哪位女儿要拿出来牺牲啊？” 许蒙得意的捋着胡须，说道：“最晚明天，你就能看到了。不是我吹牛，我那闺女，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在邺城，那算头一份。” 褚仁立即表示反对：“在外的名头，我承认你那灵丫头是魁首。但私下里，还是略逊我家英子一筹。这个你也得承认？” 许蒙也不争辩，搂着褚仁的肩膀，打着哈哈：“双子星，邺城最为耀眼的双子星，全便宜黄顺这小子了。看他那模样，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脸的不情愿。” 黄顺连忙解释道：“你们二老最清楚我家情况，我那夫人，我惹不起，你们更惹不起。你们的女儿，既然这么优秀，邺城天子脚下，随便拿一家出来，就比我们穷山僻壤出来的门户强，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再说，咱们的关系，似乎用不着结亲来巩固什么？” 许蒙小眼一瞪，假意怒道：“这叫什么话！我老许家的女人，能拿来上层联姻吗？我们是一致看好你，既配得上我们的女儿，还能一辈子对她们好。我们这才放心大胆的把闺女交给你。否则，你就是天王老子，老子也不嫁女。” 许蒙也笑道：“就是！丞相也知道你已有夫人在正位，不还是高高兴兴的把他的得意女儿曹珊拿出来嫁给你吗。丞相都不嫌名分，我们更不嫌。” 正说着话，祖渊在旁催促道：“我们还是边走边说。今儿这架势，不比出襄阳时差。我们还有的忙乎才能进城呢。” 许蒙和褚仁忙把现场交给下人打理，自己则跟上黄顺，陪同左右一起进城。一路上碰上接风递帖的，他俩先把话递过去：“住宿的事别想了，我老许家已捷足先登了。” 黄顺在边上看着，心里似乎明白了许蒙和褚仁此举用意：如此正大光明的把黄顺他们拉到家里住宿，反而不会让人怀疑他们之间私下里有什么勾搭。这或许就应了那句经典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难怪许蒙和褚仁一定要争第一个迎接黄顺之人呢。他们就是要做出这个样子来，给邺城所有人看：他们对留宿黄顺一事，志在必得！为此，不惜远迎二十里。 有许蒙和褚仁这对邺城老滑头帮着黄顺在前应酬，着实省了黄顺不少精神。很多人，来此迎接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感谢黄顺在华容道上的救命之恩。 有许蒙和褚仁在，寒暄嘲笑几句，往往连喝酒都省了，只收下礼品和请帖完事。所以，一路通行很是顺畅。 当然，也有不乏冲着夏吟坊的金字招牌前来套近乎的人在。对付这些人，黄顺不好说什么，许蒙和褚仁却不管那一套，直接一句话驳回： “今天黄公子驾临邺城，轰动程度不下于皇帝私访。要见的人、说的事多着呢，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留待以后再谈。人家黄公子又不是在邺城待一两天就走。来日方长，急什么急。” 来到城门口，遇上曹丕、曹植带着众兄弟前来迎接，许蒙和褚仁还未说话，曹植先嘲笑道：“还是这俩老鬼精明，算计在人前，现在又当半个随从使唤。这是瞅准时机要捞把狠的。” 曹丕比黄顺大一两岁，对黄顺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如今见面，很是热情，邀请黄顺过府赴宴之余，又偷偷请黄顺去他那里一叙。 黄顺对曹丕的大名自然也是耳熟能详，要跟曹氏搞好关系，曹丕的关系就必须搞好。所以，黄顺对曹丕表现的更热情，二人仿佛久别重逢的朋友，说不上两句话，就勾肩搭背在一处，说体己话去了。 曹植这时跟曹宇和曹珊站在一处说话，听他们讲这一路与黄顺的交往。 剩下的人，都带着几分惊讶和好笑看着他们。都知道，黄顺跟曹植才是好朋友，与曹丕不过头次见面。但今天这场面，看上去恰好倒过来。 第176章 曹氏兄弟 许蒙和褚仁久居邺城，自然知道，曹氏兄弟之间，对储位的明争暗斗已渐趋激烈，尤其在豪门贵族参与选边站队后，更是近乎白热化。 夏吟坊代表荆州十姓，其态度和归属本身就对天下大势有影响，而曹操更是要将襄阳作为曹氏保障来经营。夏吟坊对曹氏兄弟来说，更是列为必须要拼死争取的对象。 而在黄顺这边，曹植占据最多优势，曹丕自然不会甘心落后，当然会趁着黄顺来到邺城，竭力争取黄顺支持，就算黄顺碍于曹植的友情，不帮曹丕，至少，能让黄顺保持中立，就是曹丕的重大胜利。 本来，曹氏内部复杂的兄弟关系，是许蒙和褚仁要告诉黄顺的事项之一，就是要让黄顺提前心中有数，避免在处理与曹氏兄弟关系中，不经意间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现在看来，黄顺非是对邺城情况一无所知。至少，在处理曹丕和曹植的关系上，黄顺就拿捏的很到位。 曹植是夏吟坊的堂主，自然是黄顺的自己人，而曹丕，却是曹氏中不能得罪的人，是未来曹氏继承人最有可能之人。而黄顺，显然也是知道这点，在许蒙和褚仁看来，黄顺就是在刻意拉近自己与曹丕的关系。 这说明，至少黄顺在来之前，对曹氏就有相当深刻的了解，并不是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就出发来邺城。 这是一位英明的主子应该具备的良好素质：谋定而后动，不打无把握之仗。 许蒙和褚仁想通这点，差点感动的老泪纵横：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黄顺，选对了主子。即使在邺城，有自己在这里坐镇，黄顺依然按部就班做远行准备，并没有漏掉对邺城的情报搜集。 如此谨慎周密行事的黄顺，将来即使指挥千军万马，也是一员难得的帅才。 此时的黄顺，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许蒙和褚仁的心中，形象和地位再上一层楼。 他确实是在按自己先前计划，一步步实施。只是，他的计划，是必须讨好曹丕，为此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至于与曹植建立深厚友谊，以致赠与堂主之位，纯粹是黄顺与曹植交往后，臭味相投，并不在黄顺的计划内。 所以，此次见到曹丕，虽然曹植也在场，黄顺当然是把曹丕放在公关的第一位。 曹丕也没想到黄顺会对自己如此热情，自然受宠若惊，主动担当主人职责，亲为黄顺带路。 直到开始进城，曹植这才从曹宇和曹珊处过来，上来就给黄顺一个熊抱，唏嘘道：“没想到，襄阳一别，我们这么快就再见面。” 黄顺这时才细打量曹植，眉眼之间，比之襄阳时，似乎多了几丝惆怅。黄顺暗暗上了心：等后面有暇，一定好好问问曹植。若是因为兄弟之间争夺大位，黄顺一定好生劝劝曹植，不要过度参与其中，以免后半生凄惨孤寂。 “曹植，我大老远千辛万苦的帮你搬运宝贝。你见面连个谢字都不给我一句。太不够朋友了！”黄顺哈哈大笑，以别话冲散刚才所思带来的愁绪。 曹植一斜眼，拉过曹珊，推到黄顺身边，说道：“我把最为出类拔萃的妹妹，都忽悠到主动出城去见你了。你还要我怎么谢你？” 曹植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黄顺立马气不打一处来，笑骂道：“你还好意思跟我表功。我有多少隐私，你全秃噜给她了？我没找你兴师问罪，你就谢天谢地。” 曹植嘿嘿怪笑，凑到黄顺耳边，小声说话，却偏偏故意让曹珊听得到。 “你小子，你所有的隐私，你身边的女人不都知道吗？我爹既然决定了要把曹珊许给你，我提前告诉她，有什么不可以？反正你早晚都得告诉她。再说，咱俩谁跟谁，你说，我说，都一样嘛。” …… 曹丕看着他们胡闹过后，这才说话道：“府里早就备好酒宴，就待黄公子一到，就开宴。我们还是别让父亲大人等太久，快赶路。” 丞相府内，再见曹操，黄顺细细品评，比之在荆州，看上去，曹操更多了几分威严，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风范。 但对黄顺，曹操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见面头一句就说：“来的路上，没被我那宠坏的珊儿闹腾的受不了？把她放家里，我实在受够了，这天底下若还有一人能受得了她，非你黄顺莫属了。 你就当做做好事，帮我收了她。” 黄顺挠挠头，憨笑道：“还是丞相知我，这样的女孩子，才对我脾气。” 曹操哈哈大笑。笑后，提醒黄顺道：“虽然你家里那头母老虎就够厉害，但比起曹珊，还差点。等回到襄阳，你得小心看着，别让两头母老虎掐起来。我敢保证，你那念东院，一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黄顺还未说话，旁边的曹珊早已不悦反驳道：“我就算是母老虎，也是头讲理的母老虎，我才不会以势压人呢。” 话刚说完，曹珊便走上前拉着曹操的衣袖摇晃，“爹，既然两家都没意见，什么时候成亲，您还不借此机会定下来？要不，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黄顺站在那里听得真切，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个曹珊，真够快人快语！这是生怕夜长梦多的节奏哇。 曹操再次爽朗大笑：“真是女大不中留！见到如意郎君，便一天也在家待不住了。” 说完，曹操便问祖渊：“陆吟霜的婚事，你就是作为黄顺的长辈，一切是你做的主。你看俩孩子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合适？” 祖渊略一思忖，回答道：“我们此次来邺城，不会耽搁太久，就会继续北上大漠。沿途条件恶劣，未知风险太多。我想，还是等我们从大漠回来，再为二人操办婚事为好。” 曹操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知祖渊所言都是实情，惋惜的对曹珊说道：“看来，你还得在我们曹家，住上一段时间呢。” 曹珊明显不高兴，嘟着嘴，坐回座位上，不言语了。 程瑶站在黄顺身后，对着曹珊扮鬼脸。曹珊发现后，“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边。 宴席上，曹操亲自为黄顺等人介绍曹氏诸子，黄顺也有意结交，气氛很是热烈。觥筹交错间，又有曹操府内自己将养训练的歌姬舞女前面献艺助兴，更将整个宴会气氛推向高潮。 “顺儿，你此行大漠，有什么打算？”曹操不经意间，问了黄顺一句。 黄顺此前有曹宇和曹珊提前透露，知道曹操此时对自己的看法。此次来曹府赴宴，早有心理准备应对。现在见曹操如此问话，黄顺心说：该来的，总该会来。接下来的对话，对自己至关重要，必须打起精神应对。 第177章 曹操的困惑 黄顺很是推心置腹的回答：“要说我是为了维护中原安宁，百姓安乐而去深入虎穴，了解敌情，就太虚伪。但我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当初没这份心思，我绝不会想到要远赴塞外走一趟。 但既然准备去了，就不能光想着为国为民，也得为自己多考虑考虑。现在，荆州战局一时难分胜负，逐鹿中原，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后大战少不了。 要打仗，战马、粮草、肉食、奶制品、还有那些羊毛毡等塞外特产，就会是抢手货。这趟去塞外，正好顺手采购回一批，若运气好，从此建立起稳定的商路，那就财源滚滚了。 襄阳距离塞外，太过遥远，而邺城距离却很合适。要经营塞外，邺城比襄阳更适合做基地。所以，这趟来邺城，需要仰仗丞相处很多呢，还希望丞相多多施以援手。” 曹操长笑，说道：“你那夏吟坊，势力遍布江东和荆州，尤不知足，还要把触角伸到邺城来。邺城不比襄阳，这里是天子脚下，做什么事，掣肘很多。即使是我，也不能恣意胡来。” 黄顺机灵的回应：“很多事，丞相不好出面的事，我却没有顾忌。我是无官一身轻呐。” 曹操稍稍一愣，旋即明白黄顺所指，有些狐疑的问：“你真准备就此一直逍遥，不为官？” 黄顺点头道：“我若有出仕的意思，在荆州，凭我们黄家的势力，什么官我要不来？我就是不愿受官场拘束，更愿自由自在的活着。碰到需要官府才能解决的事，就花点银子给官府就是。 别人给官府花银子或许不成，但我可以。毕竟，我虽是一介白衣，但家里头可不乏为官的，算是朝中有人，而且关系很硬。再有银子铺路，相信没什么事我办不成的。” 曹操思忖一会，点头道：“刚才你说的，可以去办。有些事，我不能出面，你可以找曹丕和曹植他们。他们会帮你搞定一些问题的。” 黄顺大喜道：“有丞相这句话，我就可以放手大干了。” 曹操看着黄顺，笑道：“初到荆州，我再想不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竟有如此大的能量。在你身上，接连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至今想不通，你是怎么办到的。今日我们难得一叙，你可能解我心中困惑？” 黄顺心里偷笑了：有曹珊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自己早已知道曹操的困惑点在哪里，当然也就早有准备。才不怕曹操的突然袭击。 “小子不过运气好了一些，这才办成几件大事。虽然自己心中也很是得意，但要说连丞相这等高人都看不透，那就太折煞我了。我可当不起丞相如此评价。” 曹操心知黄顺说的是夏吟坊，但他显然不是问这个，“我想不透的，是当初你如何能及时、准确的出现在华容道。这可不是运气就能解释的事情。 为了弄清楚这个事情，我花了很大力气进行调查。得出的结论是：以你当时所处的位置，以及你能收集到的前线情报，你根本不可能推算出，我会走华容道，什么时候走华容道。 甚至，等你知道我军前线失利的消息，那时间，我早已回到江陵了。 可事实却是，你有如神助，及时出现在华容道上，救下我们一行残兵败将。你怎么做到的？” 曹操一生征战，胜多败少，这与他善于事后总结经验教训的良好习惯，有很大关系。这次曹操占据绝对优势，却惨遭败绩，依曹操的习性，当然要好好回顾总结，以免以后重蹈覆辙。 结果，事后复盘，曹操这个老革命却碰到新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首当其冲就是那首诗的出现！不得不说，江东诱敌深入做的很到位。当时的曹操，也动了一步到位，席卷江东的心思。但熟知兵法的他，对自己在战场上的劣势，还是有清醒的认识。对那些持重派的观点，并不是完全排斥。 尤其是收到郭嘉的遗书后，曹操已然决定行稳妥之计，先经营好荆州，再伺机经略江东。然而，恰在自己做出决定，尚未撤兵的空档，这首诗出现了！它的出现，可谓此战转折点。对江东来说，用力挽狂澜一词，丝毫不夸张。 有人竟能运用诗的力量来改变曹操的用兵决策！这一点，曹操非常佩服，虽然中计，曹操事后即使想通，也欣然接受。曹操也知道，这种亏，自己只可能吃一回，以后再无可能上当。 虽然至今曹操仍不知此诗从何而来，但曹操此后对此有了免疫力，即使尚有疑问，也没必要穷究到底。而且，在曹操心里，此诗更大可能的出处，是江东周瑜处！ 毕竟，此战后最大的得益方，就是江东。把他们列为最大嫌疑人，丝毫不冤枉他们。 但另一个想不通的问题，就让曹操坐卧不安了。黄顺通过什么手段，神奇的获知前线情报，从而做出正确决断。这个问题，曹操若是搞不明白，它就一直是曹操心中的坎儿。以后指挥打仗，曹操心里，就永远会顾忌这个，从而再不能如以前般从容自信。 所以，虽然对方是未过二十的年轻人，曹操也要放下身架，虚心求教。 黄顺故意瞪圆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看着曹操，惊讶道：“天呐！丞相就为这事，便调动这么多力量来求证？难怪丞相会被人称作‘战神’了。哪怕只是平常人，只要有这股子钻研劲，天下也从此无难事了。 其实，丞相大可不必如此费事，找人问问我不就得了。其实，很多事情，看上去神秘莫测，一旦说穿，就是非常简单的事。” 曹操追问：“愿闻其详。” 黄顺“嗨！”了一声，回答道：“我这人特别信梦的提示。几年前，我曾经提前梦到江东小霸王孙策的横死。后来消息传到襄阳，连几处细节都与梦中情形相似。这事，襄阳很多人都知道，都说我的梦灵验。此后，别人慢慢淡忘了此事，而我，却从此迷信自己的梦，能让自己提早知道某些事情。 这次我能够远赴华容道，接着丞相一行人，也是在沔阳时，我梦到自己箪食壶浆，在华容道接着丞相败军，还大显神勇，打退了关羽的追兵。 第二天起来，我立即就安排人马物资，赶赴华容道。后来的事情丞相都知道了，接着丞相兵马成真，却并没有碰上关羽的追兵。” 第178章 祖渊的担忧 如此回答，黄顺自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黄顺所言，句句属实，既经得起推敲，也经得住求证。黄顺所隐瞒的，不过是他的梦，远比他所说出的要强大的多。 而这一点，即使黄顺实话实话，也没几个人能够相信，黄顺予以隐瞒，常人看去，反而是最合乎情理的。 曹操一下恍然：黄顺说的孙策之死的事，他还真知道。现在黄顺一讲，曹操一想，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自己不也因为三马同槽吃草的梦，这才决议扶持十姓，经营襄阳的吗？ 曹操想通其中关节，整个人一下轻松起来，夸赞黄顺道：“没想到，你凭着梦里的指示，竟能立下如此大功。现在邺城上下，排队宴请你以表感谢的人家，不下百数，可知华容道犒军一事，是多么的顺天应民了。” 黄顺有些受宠若惊，诚实的说道：“我不过心意一动，就去做了，当不起这么多感谢的。” …… 当晚席终，曹丕拉住黄顺，再次确认明晚在自己府上一聚的事，这才放心回府安歇。 黄顺等人，自然回许蒙处留宿。 许蒙和褚仁，早就在隐秘的净室内等候多时，只等黄顺他们回来，就秉烛夜谈。他俩也知黄顺此行辛苦，又喝了酒，该好好休息才是。然而，正因如此，此时谈事，才最不为别人所怀疑。 毕竟，黄顺等人不可能在邺城逗留太久，时间宝贵。即使逗留在邺城的每一天，黄顺不出意外将天天赶场，没多少时间坐下来，听他俩说话。 何况，有些事情，必须尽快告知黄顺，让他在邺城，尤其是对上曹氏兄弟时，知道关系处理的分寸。 许蒙和褚仁做事谨慎，这次密谈，只有许蒙、褚仁、黄顺、祖渊和白雪参加，连程瑶都没有参与，而是留在外面守夜。 密室内，白雪兼任丫鬟的角色，为他们添茶倒水，照顾灯烛。 黄顺和祖渊在曹操处也有意留了酒，因此，两人都是清醒的。 四人坐定，祖渊第一个说话道：“那个曹珊，是否曹操派在少爷身边的人？能否信任？” 这个问题，自从见到曹珊起，祖渊就一直在思考，之前一直是在观察曹珊，没发现什么异常，现在，又第一个提出此问题，可见他对这问题的重视。 黄顺一愣，显然没想到这点。旋即提起精神，看着许蒙和褚仁。 许蒙叹道：“该是可以信任。至少我还没发现，曹操有对付主公的意思。” 褚仁却信心十足，笑道：“曹操没笨到，更没落魄到，需要对主公使美人计的地步。他不过就是借联姻来笼络主公而已。那个曹珊，也确实是个好丫头，完全可以信任。” 祖渊轻舒口气，凝重道：“我只是觉得，曹氏如日中天，而少爷在世人眼中却是不务正业的富家公子。曹操没有必要联姻少爷。 虽然曹操决议经营襄阳，但在荆州战失利后，曹操是否还会坚持此前心意，就难说了。 就算曹操仍要笼络十姓作为曹氏后盾。站在曹操的立场，他更愿看到十姓力量分散，从而便于他逐个击破。而现实却是十姓老一辈逐渐淡出前台，活跃在襄阳的只有夏吟坊一众。 如此一来，固然曹氏搞定少爷一人，便等于搞定了十姓；但相应的，对手搞定少爷一人，也就轻而易举就能破掉曹操的苦心布局。 若我是曹操，我更愿意现在搞定十姓多费些气力，以确保以后襄阳不会被对手轻易颠覆。 所以，在此敏感时刻，我不能不对曹操的一些动作，倍加小心。” 黄顺听了不禁羞惭：自己只想到曹操要笼络自己，为曹氏出力，却没祖渊看的深，更没看出其中的风险。 白雪在旁笑道：“以曹珊郡主的性子，她可不适合做这样的角色。所以，祖老可以放心。” 许蒙也说道：“曹珊的事，可以先放下。以我们主公英俊潇洒的形象，俘获其芳心，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这方面，我们不可以妄自菲薄，要相信主公的能力。 今晚，我们另有大事要谈。” 黄顺点头道：“你们两个老家伙，既然这么急火火的邀请我们来，肯定对这次大漠行，有了充足的准备。这就跟我们说说。” 褚仁笑道：“这个当然要说，但在这之前，我们要提醒主公，目前的邺城，尤其是曹氏诸兄弟之间，关系微妙。主公与他们打交道，最好小心一二。” 黄顺不以为意道：“不就是明争暗斗的争储位吗，有什么好小心的？” 许蒙惊讶道：“主公果然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曹操忙着册封魏王的事，以曹氏在朝中的权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旦曹操晋位魏王，谁为世子，就是摆在曹氏诸子中很现实的问题，即使是豪门大族、勋旧重臣，也难免牵扯其中，或主动，或被动，纷纷站队。” 褚仁说道：“曹氏诸子中，只有曹丕、曹植和曹彰三人最有可能被曹操定为世子。曹丕优势在年长，曹植优势在才华，曹彰优势在军功。 目前的邺城，虽然表面一片平和，暗地里人们却已经纷纷开始钻营投机。我私下里打探过，曹丕的优势最为明显。 而主公却是曹植的好朋友，但为保险计，主公不可冷落了曹丕。” 黄顺笑道：“这是自然，我也看好曹丕为世子。曹植秉性跟我一般，不适合勾心斗角的玩阴谋、斗心眼。所以，在邺城这段时间，我会劝说曹植，不要参与世子之争，免得兄弟失和，悔恨终生。” 褚仁听后大笑，拍着许蒙的肩膀，嘲笑道：“看看！主公的宅心仁厚，跟你的阴险狡诈一比，你是不是该自惭形秽呢？” 见黄顺、祖渊和白雪都疑惑的看着自己，褚仁解释道：“这家伙，正想方设法撺掇着曹植，联合曹彰，与曹丕拼个鱼死网破呢。 反正在他看来，只要能够伤到曹氏的事情，都是值得努力去做的。兄弟相残这样的好事，当然少不了他那猥琐的身影。” 许蒙没有半分羞惭的意思，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我与曹操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如此良机，我怎会错过？” 黄顺大感头痛，却又斥责不得。这是许蒙毕生的心愿，自己虽然是主公，也不能强迫他改变心意。 但曹植却是自己的好朋友，眼睁睁看着好朋友一步步走入深渊，却不伸手拉一把，还算朋友吗？ “好，我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就是复仇。你自去撺掇你的，但我也会去劝曹植退出世子之争的。咱俩谁能说服曹植，各看本事。”黄顺无奈说道。 第179章 褚仁的安排 许蒙本来以为黄顺会制止自己，没想到黄顺却是打着各做各的，互不相干的主意，不禁大喜，忙道：“如此最好！主公放心，我许蒙做事最是谨慎，不会暴露身份，给主公添麻烦的。 我知道曹植是主公的朋友，到最后，我一定会保曹植平安，绝不会让主公为难。” 黄顺嘴上称赞几句，心里却在摇头：把人害的兄弟反目，家破人亡，最后再保其性命，让其在悔恨中度过余生。真不知这是救人还是折磨人。 白雪问道：“许老，如果以后，曹珊和您的女儿许灵，都成为我家少爷的女人。你让许灵怎么面对曹珊？不会也像你这般，对曹珊明里笑脸，背地里捅刀子？” 黄顺一噤：这是太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许蒙连忙解释道：“我岂是那种给主公找麻烦的人！那曹珊嫁给主公，就是主母！以后我见了她，都得毕恭毕敬，哪会让我的女儿，去跟她明争暗斗呢。 放心，许灵对我的复仇大计，一无所知。许家的女儿，就该快快乐乐、幸福美满的生活，那些脏活累活，就让我们男人一肩挑。” 白雪抿嘴一笑，说道：“可您老一直在夸您的女儿，冰雪聪明。你能保证，她一点也不知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你能保证你的儿子们，也没透露给她？” 许蒙张着嘴，愣在那里，不敢说话了。 黄顺心说：决不能让自己的后院起火！ “许老，白雪说的在理。我可不想我的女人，互相攻讦，互相伤害。我决定了，您的女儿，还是另择高枝！曹操那边我得罪不起，曹珊我退不得，只好委屈您老了。” 许蒙这下有些慌神，连忙说道：“别价呀！我之前都跟灵儿说好了。现在冷不丁再说不行，让她怎么想？这孩子从小到大，处处都比别人强，我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再寻个短见，主公你可就百死莫恕了。” 白雪笑道：“既然如此，许灵那边的工作，就得你这个当爹的去做了。” 许蒙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这个许蒙，一心想要报仇，与黄顺的想法背道而驰，黄顺正心里不痛快呢。现在看他在白雪面前吃瘪，感觉那个爽快，仿佛三伏天里吃冰棍，浑身上下舒服的通透。 祖渊自己没有女儿，看他们一直谈论这个话题，自己插不上嘴，正失意着呢，忙岔开话题，说道：“我们在邺城不会待太长时间。可请帖却收了一摞。怎么安排，你们俩是地头蛇，就全仰仗你俩了。” 褚仁点头道：“这个我们有考虑。有些人家，是非去不可的，譬如曹丕、曹植处，诸位夏侯处；荀家、杨家、王家等当地望族，也不能不去，其他的，主公可自行选择，也可全推了。” 黄顺翻着请帖，仔细看过一遍，挑出几个来，说道：“这几个人那里，我想去拜访。” 许蒙、褚仁接过来一看，有贾诩、程昱、刘晔、司马懿等家，不禁赞道：“没想到，主公远在襄阳，对邺城情形，这么了解。为什么选择这几家，主公可有特别的主意？” 黄顺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对这几个人比较感兴趣。既然来了，能跟他们见一面，面谈几句，也不枉大老远的走这一趟。” 其实，黄顺最想见的，还是司马懿！自己的梦里，姐夫就是在他面前，讨不了便宜，活活累死在军中；而曹氏，也正是在此人手里，被一点点掏空，从而被挤出历史舞台；而司马氏，正是在他手里，一步步露出峥嵘的面容，最终一统三国。 自己对司马氏没什么好印象，是因为，司马氏从曹氏手中夺得江山，却没有经营好，让塞外蛮族闯入中原，荼毒百姓，从而造成汉族历史上最大一场浩劫。 但厌恶归厌恶，如此狠人，黄顺还是要去见一见的，就算成不了朋友，至少，不能成为敌人。就算因姐夫之故，一定要做敌人，这一天，也是越晚越好。至少，得让自己做好充足准备才行。 接下来，他们五人开始细细商谈在邺城的安排。外出赴宴之事，自然是黄顺一力承担，白雪和程瑶跟随；而祖氏父子，则留在府中，与许蒙和褚仁为出塞做准备。 许蒙和褚仁从襄阳一回邺城，就开始全力运作此事。他俩游历塞外多年，知道黄顺就算带再多人去，人生地不熟下，也很难打开局面。当地胡人对汉人或敬畏，或排斥，不会轻易亲近汉人的。要想尽快打开局面，只能另想办法。 为此，褚仁特意带人出门，去胡汉杂居处找寻机会，本是希望能抓回几个熟悉塞外风情的胡人回来，做黄顺他们的向导。 谁知褚仁运气极好，恰好碰到一伙山贼在山坳处袭击了一个大型车队，车队的护卫大部被杀掉，然后将剩余一众男女捆绑起来，准备押解上山。 褚仁一看那些人的打扮就知道，这是一群鲜卑人！而且从衣着服饰就能看出，这群人很有身份。褚仁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挥军进讨，全歼土匪，救下这一众男女。 褚仁塞外游历多年，各族语言都有涉猎，与他们沟通并不困难。 从他们的口中，褚仁很快得知，他们是居住在定襄附近的呼延部落人。部落虽然不大，却也有自己的领地，下面有几千户牧民，在当地算是不小的势力。这次出门，本为远行探亲，不想却遭遇不幸。 褚仁也与他们讲明，他们是邺城人，对他们没有敌意。他们可以送他们回定襄，但不是现在，而是希望黄顺一行，护送他们回定襄。作为回报，希望他们能够接纳黄顺一行人，在当地活动、买卖。 褚仁的主意，非常的复杂，褚仁足足说了两个多时辰，对方总算理解并同意了褚仁的安排。 在他们眼中，既然自己落入褚仁之手，就是褚仁的战利品，他自然有处置他们的权利。而现在褚仁不把他们做奴隶看，而是把他们当成座上宾，条件只是让他们带一队汉人进入定襄。 这简直太占便宜了！所以，在褚仁费尽口舌，终于让他们明白褚仁的意思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围着褚仁又唱又跳。 褚仁也很得意：运气大好！刚出来就有如此收获。这个呼延部落有点实力，却不是太大，正适合用来做黄顺进入定襄的踏脚石。若他们日后识相，就扶持他们一把；若不识相，吃掉他们，也不费多大力气。 第180章 一掷千金 黄顺惊喜道：“如此说来，定襄呼延部的人，就在府上？那可太好了！” 此前江东行异常顺利，那是因为在江东，此前诸葛亮和庞统早就为他铺平了道路，而四族也有与之合作的迫切愿望，所以，即使在未成行之前，他们也知道，此行难度不大，实际上，就是顺风顺水的完成任务。 但此次去塞外，前面没有任何基础，只能一路摸索着前行。即使是祖渊，也只是做着先去胡汉边缘地带，熟悉风土人情，待上一段时间，再视情形决定是否深入塞外的打算。说到底，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根本没有计划可言。 正因为此，黄顺此行，虽然大小目的想了不少，却没有一个目的是在行前就敢放言一定能办到的。黄顺最为希望的，就是在塞外购买战马。为此银子带了不少，但能否顺利花出去，谁也不敢打包票。 现在好了，不管呼延部是大是小，至少，他们是“胡人”！若能与他们建立信任关系，通过他们，与其他胡人部落联系，就能事半而功倍。 甚至，若呼延部可以扶持，还可以通过呼延部，在广袤的塞外草原上，划出自己的一块地盘。这样，黄顺就算是名下有地的主公了！ 以此为基地，黄顺的夏吟坊就可以在塞外站住脚跟。往后的发展，往大了说一统各部，收拢各部骑兵为我所用，慢慢成长成为即使曹操也不能忽略的一股力量；往小了说，夏吟坊也可以独霸中原的塞外生意，中原的战争打的越凶，夏吟坊的生意就越好。 按黄顺梦中提示，大战还有好几十年呢。不用多，只要能让夏吟坊大发战争财十年，夏吟坊就能成长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巨无霸。到时，黄顺剑走偏锋，照样成就一番大事业。 而这一切美好的愿景，都建立在目前留驻许蒙府上的这队呼延部人的身上。 这帮人存在的意义，屋里每个人都非常清楚，祖渊兴奋的挥拳道：“你们两个老不死，这回总算办了件大好事！有这些人在，我们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许蒙嘿嘿奸笑着，连忙表功道：“主公，你可不知道，为了伺候好这帮人，我全家上下都动员起来，银钱花了老鼻子，家底都要掏空了。就差把他们当祖宗供起来了！ 不过，我的努力也没白费。他们对我们，态度很友好，表示愿意全力帮助我们，经营塞外。” 褚仁也说道：“让一帮战俘骑在头上，我们还得陪着笑脸小心伺候。就为了主公能够更好的在塞外发展。主公你可不能让我们一番努力白费呀。” 黄顺大方道：“夏吟坊别的没有，就不差钱。这次来邺城，我本来就是准备大撒把的扔钱。你俩这件事办的漂亮，我这当主公的，自然不能让你们吃亏垫钱。给你们一百万贯，你们看着花。” 饶是许蒙和褚仁肚子里想着狮子大开口，多从黄顺身上捞点好处，一听这话也是大吃一惊：“一百万贯！我的天呐，主公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出口就是一百万贯！主公你得多有钱？” 白雪在旁微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夏吟坊在襄阳，负责江陵方面所有的军需筹备、护送，赚的钱海了去。反正都是曹操的钱，少爷乐得拿着来邺城买人心。” 黄顺摆出一副爷不差钱的样子，说道：“这只是给你俩的奖励。我还要再给你们一百万，供你们以后在邺城发展使用。” 许蒙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双手一扶桌子，说道：“主公这么大手笔，准备让我们在邺城做什么？” 黄顺奇道：“你俩做事，还用我来教怎么做？呼延部这事，你们不就做的很好嘛，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你即使挪用公款，用来复仇，我也睁只眼闭只眼，装作看不见。” “好，好！”许蒙点着头感叹，“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能多活几年，让我看到主公一飞冲天，俯睨天下的那一天。” 褚仁接口道：“许公有此想法，就多资助主公些人马，让主公横扫塞外。你的这个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欲速则不达，我们还是低调，低调。”祖渊连忙否决褚仁的说法。 黄顺最怕引起曹氏猜忌，对此更为敏感，连连摇头：“使不得，带二百人出门，我已经感到张扬。再多人，换我是曹操，我都会起疑心的。” …… 五人一直计议到下半夜，犹意犹未尽。许蒙连连催促回去休息，这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黄顺便神清气爽的从房内出来，信步在院子里走动，白雪一会也走出来，跟了上来。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还有程瑶他们，正在院子空地上晨练。祖渊则独据一角三尺之地，动作缓慢而流畅，呼吸吐纳，实践着他的养生术。 黄顺看了一会，说了几句话，便径直往后院去。黄顺意识里认定：后院定有着比前面更美的风景。 时值四月天气，乍暖还寒，路旁柳树已吐出新芽，林间空隙，已是一抹绿色覆盖，不见新土；沿途映入眼帘的，各处假山流水，矮亭水榭，精巧点缀在一篇绿意盎然中，随处可见藤蔓攀爬，与前院雄浑大气的风格迥异。 “想不到许蒙那精瘦老头，在这花园布置上，还有如此的心思。这早晚间走在其间，想想都是件舒心惬意的事。”黄顺一路走，一路四下里观看欣赏，口里不住的称赞着。 “许老去过江东，走过塞北，大洋之上泛过舟，玉门关前题过字。看得多，经的多，胸中自有丘壑。自己的院子，随便一摆弄，就是佳作一篇。 此处花园，绿意为主，看上去单调，却更显优雅娴静，几处假山怪石摆放，也是恰到好处。花费不多，不咄咄逼人，却别具风格。可见许老点铁成金的功力非凡。”白雪随着黄顺步子，随口说着。 “你这么一点评，就不在其下。”黄顺赞道。 正说着话，突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胡琴音。两人都闭了嘴，驻足不前，侧耳细听。 “有几分草原之上空旷的韵味在，想是那些呼延人所奏。”听了一会，白雪悄声说道。 “既然我们有缘至此，听见琴声，就合该去见见。能弹奏如此美妙的音乐，想来也不该是一脸络腮胡的粗狂大汉。”黄顺失声一笑，说道。 “这可难说。”白雪俏皮一笑，说道。 正说着话，琴音突然停了。黄顺和白雪不再说话，奔着琴音方向，快步过去。 ? 第181章 邂逅 后院横贯许府的小溪旁，许灵和褚英正坐在竹亭木凳上，许灵弹琴，褚英倾听，身后站着抱琴和伺书两个丫鬟。 “怎么不弹了？”褚英正听得入神，许灵却双手按住琴弦，若有所思。 “琴由心生，不同心境下弹出的曲子，意蕴自然不同。”许灵颦眉思索着说道，“方才的琴声中，有几处高亢之处，出现的过于突兀。思之不解，疑是自己心意变化所致。这才停下回思，却无丝毫头绪。” 褚英诧异道：“高亢之处？我怎没听出来。” 许灵说道：“除非你全心全意倾听，将自己化在琴音里，才有可能听出其中差异。刚才你虽在听，却三心二意，当然听不出来。” 褚英笑道：“我哪有三心二意，你就知道了。” 许灵也笑道：“褚叔让你在我家小住，其用意你会不知？府里上下，都在为他忙碌，不要说你不知道，他来了。” 褚英脸色一红，旋即恢复，回头看看抱琴和伺书，对许灵说道：“这点我倒是佩服你，这个时候，你还能全心全意弹琴，换作我，定然做不到。” 许灵还想说什么，抱琴说了一声：“有人来了！”几人抬头看，正看到黄顺和白雪，向这里走来。 黄顺远远望见这里几个人影，悄悄对白雪笑道：“好运气！是人家的女眷。你先过去打个招呼，万一把人吓跑，就没有寒暄的机会了。” 白雪听话的紧走几步，超过黄顺。走得近了，正要打招呼，却见对方都是年方二八的闺中小姐，汉服装束，不似胡人，一时愣住。 “呃，”白雪顿了顿，这才笑着打招呼，“我们昨天才进府，人生地不熟，一大早散步，贪看风景，胡乱走入此处，没打扰你们？” 许灵站起身，看看后面走来的黄顺，再看看白雪，虽未通姓名，对他俩的身份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脸早已羞得通红，哪还顾得上说话。 褚英随之也意识到二人身份，一下背转身，不去看白雪。 两位小姐都不理会自己，白雪稍稍一愣，再看她们形容，面如桃花，身似扶柳，白雪也大概猜到对方身份。正要回身拦住黄顺，省得见面尴尬，黄顺早已走到近前。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黄顺想着拉近双方距离，与对方套近乎，上来就极亲热的寒暄，“刚才在那里听见婉转动听的琴音，就知此处有高人。我俩循音赶来，就想着见识见识，胡人之中，竟也有如此高雅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黄顺一溜话说出去，人才到跟前，这才发现，眼前情形不太对劲，一下愣在那里，不知怎办才好了。 黄顺来了！许灵和褚英更无地自容，一刻也停留不得，提着衣裙，不顾形象的一溜烟跑了。剩下抱琴和伺书，为她俩善后。 相比两位小姐，抱琴和伺书倒是落落大方。对黄顺此行的身边人，她俩听两位小姐偷偷议论过多次，不用介绍也知道，眼前一男，便是黄顺，而能够先行替黄顺发声的，自然非白雪莫属。 “两位贵客，该是襄阳远道而来的黄公子和白夫人？”抱琴上前，含笑说道。 黄顺此时也有些回过味来，敢情刚才，自己似乎不经意间，与许灵和褚英，提前打了个照面。 白雪也笑道：“方才落荒而逃的，定是许灵和褚英两位千金小姐了。” 伺书噗嗤一笑，说道：“方才两位小姐还在议论你们呢。这猛的一下子，真人出现，幸福来得太快，承受不住，就先撤了。” 黄顺连忙告罪，再说几句话，便拉着白雪回到前院。 白雪正跟黄顺讲着许灵和褚英，果然称得住许蒙和褚仁的称许，果然人间仙女般飘逸清秀，连她看了都怦然心动。 突然，斜刺里一人杀出，跳到他俩面前，叉腰站在那里。二人不防，差点与她撞个满怀。 “曹珊！你怎么来了？”黄顺唬的往后一跳，拉开安全距离，说道，“我们还没吃早饭呢。你不会就为赶来蹭饭？” 跟曹珊，黄顺就熟惯多了，说话自然也不会客气。 曹珊柳眉一竖，嗔道：“你自己睡懒觉，现在才起来，反说我蹭饭。我是奉三哥之令，来押你去他那里谈事的。” 黄顺讶道：“昨晚不是说好，晚上过府赴宴吗？” 曹珊说道：“谁让你多事，昨晚跟我爹说什么在邺城做买卖的事，我爹转手交给三哥了。现在，他们都兴奋的在三哥处等着你呢。都看你是头肥羊，想方设法要从你身上割肉吃呢。” “他们？”黄顺一听，敢情曹氏兄弟全在那里！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即使位高权重的曹氏，在金钱诱惑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照样趋之若鹜。 “哈哈！”黄顺一听是谈自己拿手的买卖，顿时豪气大发，笑道，“不是我吹牛，对付他们，除非我有意挨宰，否则，我卖了他们，他们都得乖为我数钱。” 曹珊大喜，上来就拉着黄顺就往外走。黄顺被拉得踉踉跄跄，连连说道：“我是去送钱的，急什么。好歹吃了饭再去。”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到那里，本姑娘亲自给你做吃的，这下你该满意了。”曹珊气势汹汹，拉着黄顺一步不停，害的白雪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还有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手忙脚乱的收拾、跟随。 几个人连马车都没坐，就这么骑着马出来了。曹珊与黄顺并肩骑在最前头，昂首挺胸，得意的对黄顺说道：“怎么样？骑马走在大街上，比窝在车厢里好？来往行人，哪个见了你，都得向你行注目礼。” 黄顺毫不留情一语揭穿：“是！一个曹府大小姐，比男人都野。走在大街上，确实是个稀罕物。” 曹珊急道：“我五哥说，你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呀。我敢说，除了我，你再找个比男人都爷们的女人，难了。” 黄顺不禁心头对曹植恨意大增：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男人婆啦！嘴上却嘿哈的应付着，“也不是喜欢，只是不讨厌而已。你看看白雪，她就一点也不爷们，我不也挺喜欢的吗。” 曹珊回头看了一眼，一歪身子，嘴巴凑到黄顺耳边，悄声说道：“可你更喜欢程瑶！” 黄顺差点跳起来，忙道：“别胡说！那是我妹妹，我又不缺女人，才不干监守自盗的事呢。” 曹珊就等他这句话，一听乐了，回头看着程瑶，挑衅的看着她，一脸的得意。 ? 第182章 秋意斋 程瑶正漫不经心的四处溜目打量，见曹珊在前挑衅她，以程瑶的性子，她哪会吃这哑巴亏。 程瑶一催马，上前几步，来到黄顺右手边，故意大声说道：“哥哥，往家娶女人可不是买东西，咱得谨慎点。不能因为对方是曹丞相，咱就不把关了。 依我看，丞相的儿女，我们也见过不少，哪一个不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愣头青？别是假冒伪劣的！ 哥，今天我们去见曹丕兄弟，一定得把这事掰扯清楚，咱就是吃亏上当，也要吃在明处，不能让别人认为我们好骗！” 黄顺噗嗤一声笑了。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少参与！所以，黄顺提马上前，远离战场。 曹珊一撸袖子，把脸逼到程瑶跟前，怒道：“你这是诬陷栽赃！你有什么证据？” 程瑶见一句话就让曹珊动气，心中得意，脸上的笑意更浓，继续打击曹珊道：“呦，看这架势，要跟我动手？看在你还算是女人的份上，衷告你一句：跟我斗嘴，你还有三分胜算；动手，你没戏！” 曹珊当然知道程瑶说的是实话，待要骂回去，一想程瑶父母双亡的身世，就没说出口，赌气一挥马鞭，超前而出，甚至超过了黄顺。后面程瑶高兴的拍手大笑：总算让曹珊吃瘪了一次。 黄顺回头看看程瑶，再看看前面绝尘而去的曹珊，稍一权衡：还是追上去，前面那位才是得罪不起的。 来到曹丕府上，白雪和程瑶都跟着黄顺，与曹丕、曹植、曹宇等人一起，曹珊自然不甘落人后，也留在了前厅。 对如何跟曹丕等人打交道，如何在邺城发展夏吟坊，黄顺早在襄阳就有所考虑。黄顺认定，不久的将来，自己跟曹氏肯定要发生冲突。所以，不宜在邺城投入过多力量，免得以后撕破脸后，损失过大。 所以，黄顺只愿意在邺城投钱，而不愿意投入人手。甚至，黄顺都不愿以夏吟坊的名义投入，更愿意以曹丕、曹植为主，另设一名号。将来割舍，也容易些。 曹丕、曹植、曹宇他们早就眼馋黄顺一手创立的夏吟坊的蓬勃兴旺，一听说黄顺要大力资助自己另立名号，都兴奋起来，兴致勃勃的讨论细节。 黄顺只提了两点：夏吟坊与塞外所有的生意，肯定转手邺城，这是曹丕他们最大的生意；曹丕他们在荆州方向的生意，也必须经手夏吟坊。 很快，曹丕他们就商量出名号，就定为：“秋意斋”。按曹丕的说法，夏在前，秋在后，秋意斋永远承认夏吟坊的江湖大哥地位。 对黄顺而言，这些都无所谓，再言自己准备投入一百万，让曹氏诸兄弟去挥霍。反正都是从他们老子那里挣来的，花在他们身上，正合适。 如黄顺所料，一百万贯钱抛出后，曹丕、曹植、曹宇兴奋的眼睛都红了，当时就开始研究如何花掉这笔巨款。 而黄顺，对此兴趣不大，他更关注的，是留在许蒙那里的祖渊，与那帮呼延人谈的如何，还有自己接下来的一众应酬。 后来，众兄弟走后，曹丕留黄顺在府上，要与黄顺私下里交流。白雪和程瑶，在黄顺的坚持下，自然得以参与，而曹珊却未能取得曹丕的同意。 看着程瑶得意洋洋的冲着自己笑，曹珊差点银牙咬碎，气冲冲的离开。 黄顺对曹珊这样子离开，有些不放心。曹丕却大笑说没事，他这妹妹，心大着呢，没有那些小肚鸡肠。 几人来到曹丕设在后院深处的书房，曹丕没有就坐，反是小心的推开书橱，按动开关，后面一道暗门开启，书橱后面，另有洞天。是一间装饰典雅的净室。 黄顺嘴里称赞，心中却在感慨：曹丕如此郑重其事，不消说，肯定要跟自己谈储位问题。生在王侯之家，活的也不容易。 曹丕这才延让他们就坐。 黄顺先说道：“曹兄如此小心谨慎，跟我谈的，定是曹兄心中最为机密之事了。我先声明，我这人，最是胆小，属于遇事就躲，躲不过就逃的那种人。若曹兄要跟我谈储位之争，还是免了。你们曹氏家事，我不会参与的。” 曹丕笑道：“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趟这趟浑水的。说实话，若不是我身在其中，又是嫡长子，我宁愿如你一般，躲得远远的。” 黄顺说道：“那你还如此郑重其事约我来这里，想必是认为我跟曹植关系紧密，对你构成了威胁？” 曹丕一愣，方叹道：“黄兄说话过于直白，我一时竟不太适应。在我身边，多的是耄耋之人，说话点到即止，故弄玄虚。每次我都得费心费力去猜。 不过，我还是喜欢爽快人。黄兄直言快语，那我也不遮着藏着。你也知道，家父有意经营襄阳，扶持十姓为我家后盾。而五弟，又被家父认命为荆州牧。这就是家父有意相托家事的意思了。” 黄顺笑道：“如你所言，你还是邺城令呢！相托大事之意岂不是更浓？” 曹丕道：“我当然知道。若不是我还有机会，我才不会傻傻的去争呢。今儿约黄兄这里，就是想要黄兄一个承诺：不要帮着五弟对付我就成。 本来，这话我没准备说，只是这两天接触，我发现黄兄实乃快人，我便厚脸皮，直接坦诚相告了。” 黄顺失笑道：“我就当你是夸奖我好了。这个你放心，你们的家事，我不会干涉。我交往的是曹氏，而非曹氏某人。无论你们兄弟谁确立为世子，都不会妨碍我们之间的关系。 而且，确如你所言，我与曹植，私交甚笃，作为朋友，我只会劝说他退出这场世子之争。” 曹丕惊讶道：“你竟有此心？你可知道，我们兄弟中，家父最宠的便是五弟。他为世子，机会很大。你为什么要劝他放弃争位世子呢？” 黄顺笑道：“论感情，我与他最好，当然希望他能做世子，与我也有好处不是。但论理智，我认为，丞相心中属意的世子人选，是你！” 曹丕听说过黄顺的事迹，对他的说法很是看重，当下又惊又喜，“愿闻其详。” 黄顺解释道：“很简单，襄阳既为背后保障，就不是在台前的意思。曹植被任命荆州牧，固然是丞相对他的厚爱和栽培，却非栽培为世子，而是栽培为维护曹氏的最后一股保障力量。 正是看清了这点，所以，我才认为，曹植与你争世子，没戏。” ? 第183章 呼延人 曹丕喜道：“那个贾诩也如此说过，我还不信呢。现在你也这么说，我这颗心就可以踏实了。” 黄顺伸出手，与曹丕四手相握，说道：“我们年龄相仿，日后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让我们在这里预祝合作愉快！” 曹丕爽快说道：“合作愉快！” 黄顺趁机提出，此次远赴塞外，沿途还需要曹丕多多照应。 这对曹丕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随口应下。 回到许蒙处，黄顺迫不及待去找祖渊，询问他这里的收获。祖渊从见到黄顺起就一直在笑，显然，收获颇丰，他很满意。 原来，这帮呼延部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定襄呼延部落，有三支力量：呼延煌、呼延炜和呼延超。而这帮人，便属呼延煌的一支。 不仅如此，这帮人之中，地位最高的是一位三十岁开外的一位美妇人，竟是呼延煌的女人！虽然不是正位夫人，但在祖渊他们这里，这已是意外的收获。毕竟可以通过她，直接跟呼延煌打交道。能够直接走高层路线，就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一点，祖渊再清楚不过。 夫人名唤仆兰曳，娘家原也有些势力，只是在残酷的生存争斗中，被别姓灭族。说到此处时，夫人还连连向祖渊道歉，说自己的娘家不能帮他们什么忙。 夫人身边，还跟着一位她的亲生女儿：呼延康。小姑娘年龄不大，跟曹珊相仿，但模样就差的太远，脸上皮肤坑坑洼洼的不说，还有一颗大痦子，身材也不怎么样，可能是常年吃肉造成的，累积的脂肪全聚集在肚腹位置，导致肚子隆起，跟女人怀胎六甲没什么区别。 呼延康也知道自己形象不佳，祖渊去见他们，她只出来露了一面，连话都未说一句，便匆匆回屋了。 帮夫人管事的，是呼延家的老奴，自己没姓，由呼延煌赐姓呼延，为他取名呼延卫忠。这个呼延卫忠，在祖渊看来，是个人物，汉语说的最溜不说，对中原形势的掌握，也很全，说话文绉绉的，显然汉化很深。 祖渊与他们商量塞外行程，主要就是与这个呼延卫忠打交道。按呼延卫忠的说法，一路去定襄，没什么问题。到了定襄，在那里常驻，他们也能办到。但要自由活动，却有诸多限制。 毕竟，鲜卑族众，对汉人，表面虽然恭顺惧怕，骨子里却是痛恨仇视。因为在他们看来，汉人自己掌握着肥田沃土，不与他们分享，还经常派兵过去骚扰他们，抢夺他们的牛羊，是一帮贪得无厌的小人。 当然，呼延卫忠说办法还是有的，若黄顺能入赘呼延家，成为呼延家族的一份子。他们要在定襄自由活动，就有保证了。 黄顺听到这，一下想到先前提过的那个呼延康，马上摇头拒绝：“入赘提都不要提！别说是个丑八怪，就是美若天仙也不行。” 祖渊笑道：“呼延卫忠当然知道少爷看不上那个呼延康，他既然能说出这个办法，自是另有合适人选。她是呼延煌的夫人，俟奴安的女儿，呼延魅，与少爷年龄相仿，而且，汉语说的也好，人长得也漂亮。定襄那里，鲜卑、羌、氐、匈奴等势力犬牙交错，彼此间联姻结亲，引为藩篱，是常事。这呼延魅，可是好多部落在盯着，呼延煌一直没答应。” 黄顺还是摇头：“不行，鲜卑呼延能与我荆襄黄氏相比吗？让我屈身蛮夷，打死我也做不到。” 祖渊还是在劝：“鲜卑的入赘，跟我们汉人不同。咱汉人入赘，整个人就成人家的人了。但鲜卑不同，少爷即使入赘，与那呼延魅所生儿女，固然姓呼延，但少爷与其他夫人的孩子，还是姓黄的。” 祖渊虽如此说了，但黄顺还是难以接受：毕竟，汉人一直视自己为天朝上国，视诸蛮夷与野兽无异。这是根植在黄顺心底的见识。让她娶一胡人女子，他或可接受，内心里还有提携对方一把的优越感；但让他入赘胡人，却是断断不行。这等若把自己降格为禽兽，岂能接受。 白雪和程瑶，还有祖蓝和祖桂，都在旁帮腔，劝说黄顺接受此议。毕竟，牺牲黄顺一个，他们就可以依托呼延部，轻松在定襄站稳脚跟。凭他们的实力，又有曹氏为后盾，只要有了立脚处，日后发展壮大，还不是小菜一碟。 道理黄顺也懂，易位而处，他也会跟他们一样劝说的，但这事摊到自己头上，黄顺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祖渊最后笑道：“我也知少爷难接受，所以，没有答应下来。只要我们能安稳走到定襄，在那里有个立脚的地，以后的事，见机行事。” 黄顺这才长舒口气，连忙答应。 最后，祖渊建议黄顺，在邺城这段日子，最好去拜访一下屯田校尉董祀。 黄顺没听说这人，自然不感兴趣。而且，在黄顺眼里，一个普通的屯田校尉，根本不值得黄顺去接触。黄顺在邺城，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三公、大夫要见他，他还得考虑时间能否安排的开呢，哪有闲工夫拜访一个小人物。 祖渊解释道：“这个董祀，自然不值得少爷结交，但他的妻子，却是去年刚从塞外归来。曾经居住塞外十二年之久，论对塞外的熟悉，邺城无人比得上她。” 黄顺这下来了兴致，问道：“他这妻子可有姓名来历？” 祖渊说道：“她本名蔡琰，字昭姬。她可不是小人物，她的父亲，便是当年名满天下的士大夫：蔡邕，她本人，也是才华横溢，从小便被视为神童。 可惜红颜薄命，董卓死后，他的部将李傕等人攻占长安，天下大乱，羌胡番兵乘机掠掳中原，蔡琰被掳至匈奴左贤王处，做了他的妻子，一住就是十二年。直到去年曹操兵败荆州回邺后，派周近做使者，携带黄金千两，白壁一双，要把她赎了回来。并安排她与董祀成亲。” 黄顺疑道：“那个蔡琰既已定居匈奴多年，曹操干嘛还要赎她回来？难道，曹操也有意从她口中获知匈奴内况，有意攻取吗？” 祖渊道：“听说那蔡邕曾为曹操老师，存在这一层关系。” 黄顺嘴里念叨着蔡邕、蔡琰，总感觉名字挺熟，想了半响，问道：“我听说有个叫蔡文姬的，被曹操从匈奴处赎回。这个蔡昭姬，与她是何关系？” 祖渊笑道：“怕是你想错了，曹操从匈奴处，只赎回一个女子，就是这位蔡昭姬。” 黄顺早已不再过于迷信梦中所示，听祖渊如此说，一下兴奋起来，说道：“我知道蔡文姬是大大有名的才女，既知她在邺城，当往一见。” ? 第184章 天人蔡琰 同为历史名人，女人的魅力总是比男人大的。黄顺第二天一大早，就兴冲冲带人出门，拜访蔡琰，不，是拜访董祀。 董祀的家，远离豪门巨族聚居地，黄顺驱车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来到一处杨柳掩映的所在，上前叩门，说明身份、来意。 对方显然识的黄顺，没想到黄顺竟会亲至拜访，激动的声调都变了，来不及回去请示，一回身就亮开大嗓门喊开了：“襄阳黄氏三公子，拜访老爷、夫人。就在门口了！” 不多会，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衣冠尚不整齐，就小跑着迎出来，热情的往里延让。 说话间，黄顺知他就是董祀，不仅多打量了他几眼：虽然白净面皮上，眼角鱼尾纹明显，面部肌肉也略有松弛，但眼神平静无波，气度隐而不发，一看就是饱学之士。 “曹操果然待蔡琰不薄，为她挑的这个夫婿，与她倒是相配。”黄顺心里暗道。 听黄顺说明来意，董祀笑道：“黄公子真算来对了。内人，其实也一直在等待着有志于北夷的人出现。黄公子初来邺城，内人就有心前去相见，只未成行。” 黄顺点头，知道女人抛头露面，总是比男人多一些顾虑。这个蔡琰，既然有心见自己，就说明，她有话要对自己讲。黄顺不禁对此次会面，多了几分期待。 与董祀边走边说，没说几句话，便见前面一彩衣夫人，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从屋里迎了出来，款款施礼。 黄顺知定是蔡琰，便用心多看了几眼，如云黑发高高挽起，除了一支碧玉蟾蜍钗，再无其他头饰。耳环大圈套小圈，制作精巧，摇摆中碰撞有声，面色素净，略施粉黛，眼眸深沉，透着岁月的磨砺。 黄顺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论什么动作、神态，由她做出来，都是那么的自然、端庄，再无半丝矫揉做作感。在黄顺眼中，她便是女人中的达人。经历岁月蹉跎，如磋如磨后，已致返璞归真的境界。 青春少女的美貌，狂野奔放，光芒四射，无需多少内蕴，仅凭外在，便足以让男人为之痴迷，不能自拔。如鲜花盛开，为天地增色添光后，便迅速凋零，归于尘泥。 而中年妇女的魅力，却在意境与涵养，天人一色，清流隽永。似山中竹兰，经风催霜促后，越发激发生命的精髓，绽放美的真谛。男人处之，与品香茗，甘冽香醇，不久自醉。 眼前的蔡琰，显然是竹兰中的极品。即使轻浮如黄顺，在她面前，心中也是再无半分亵渎念头，倒是有一股扑在裙下叫“娘亲”的冲动，不时涌动。害黄顺不时提醒自己，不能脱口而出丢丑。 “顺在襄阳，便久闻夫人大名。”黄顺忙说话道，“只是不敢奢望，能与夫人见上一面，当面聆听教诲。今日得见，足慰平生，还望夫人不吝教我。” 董祀在旁看着微笑，不说话，蔡琰一边请黄顺进屋，一边笑说道：“贱妾久居大漠，即使亲属故旧，也早已忘却，认为故去多时。黄公子远在襄阳，怎会听闻？” 白雪笑着说道：“蔡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爷虽足不出襄阳，但对天下俊杰，却多有了解。少爷曾多次与我们谈起当世他心中最为景仰之人，女人之中，他只提起两位，一位是他亲姐姐，另一位，便是夫人。” 程瑶横了董祀一眼，笑着补充：“你这位夫君大人，却从未听少爷提起过。” 黄顺笑道：“夫人的‘胡笳十八拍’，名闻天下。如此大才，男子中也没几个。即使有此诗才，也没有夫人的心路历程，断然写不出如此上忧国，下忧民的千古诗篇。” 蔡琰眼神暗淡下去，抬首远眺，良久方回神，歉意道：“方才失态，失礼了。” 黄顺连忙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夫人久居塞外，早已生儿育女。在夫人心中，怕是早已把那里当家了。如今虽重回中土，却又骨肉分离，夫人内心之纠结，顺感同身受。 今天顺为塞外行，前来相扰，勾起夫人深埋心底之往事，深感不安，该是我们向夫人赔罪才是。” 蔡琰眼中精光一闪，旋又逝去，默默叹气道：“初回邺城，贱妾自是伤痛不能自持，‘胡笳十八拍’便是那时所作。后来心情慢慢平静，对比中原塞外，贱妾有些想法，若能对公子此行，有所帮助，也不枉公子特意走这一趟。” 说话间，人们已在桌几前就坐，早有丫鬟奉上春茶。黄顺恭敬一低头，说道：“还请夫人指教。” 蔡琰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汉人，素来看低胡人，认为他们野蛮不开化，从心底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以往汉人与胡人对决战场，往往靠着兵甲之利，占据上风。赵充国便有‘汉兵一抵胡兵三’的说法。 但据妾身观察，时至今日，胡人之力量，早已今非昔比，兵甲上丝毫不弱于中原，而他们最为熟惯的骑兵，其战术也逐渐成型。中原步卒在其面前，绝难抵抗。 而且，随着中原战乱，胡人不断侵蚀原汉人驻地，对汉人的生活习性和战术战法，已慢慢了解、熟悉。在汉人的影响下，他们也开始建造坚固的城池，再不是以往一战即溃的游兵散勇。 先前，北方匈奴、鲜卑诸部中的强者已开始觊觎中原富庶，不断派兵侵扰，幸赖有曹丞相在，对这些蠢蠢欲动之徒给予迎头痛击，并派兵据险扼守，这才保得一时平安。 妾身担心，目前中原战乱，自相残杀，虽有曹丞相做中流砥柱，但毕竟年事已高，其后呢？谁能抗住这些凶残的骑兵入侵？ 若有利欲熏心之辈，看到胡骑强大，引为援兵，请其入关。一旦胡人领略中原物产丰饶，熟识中原道路后，必反复侵略。 朝局稳定的中原朝廷，也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冲击，何况目前的群雄割据，朝廷暗弱。 如今群雄逐鹿中原，百姓已是颠沛流离；若再让胡人打进来，中原土地上，势必十室九空，华夏文明的传承，也会面临断裂的危机。 而我们汉人，一旦没了孔孟之言，断了礼仪传承，将与诸蛮夷无二。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像是危言耸听，我也宁愿是危言耸听。但就我目中所见，若无人站出来，改变这一状况，我所说的，迟早会发生。” ? 第185章 塞外版隆中对 黄顺不禁对蔡琰大为钦佩：黄顺早从梦中知道，蔡琰所言，正是以后发生的事情。曹操、许蒙、褚仁等人，虽对北方诸胡都很重视，却都没蔡琰看的透彻，没有蔡琰这般历史人文情怀。 “顺虽不才，愿努力去做此人。只是顺才疏学浅，不知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拯救中原百姓、挽救华夏文明。” 蔡琰眼睛亮晶晶的，隐隐泪珠盈盈，看着黄顺，半响方说道：“妾身果然没有看错公子。” 董祀在旁笑道：“从听说黄公子率众远赴塞外的消息起，夫人就对你念念不忘，几次要去拜见，我好容易才劝说她打消此念。黄公子百事缠身，要见的贵人多了，哪有功夫听一夫人唠叨。” 黄顺知道自己，断不是蔡琰想象的那种人，忙摇手澄清道：“夫人错看黄某了，我此行大漠，只为做买卖发财，救国救民，不过顺手而已。我不过一凡夫俗子，没夫人想的那么高尚。” 蔡琰紧接着说道：“做买卖赚钱，固然不错。以襄阳夏吟坊的声势，随便做点生意，都是财源滚滚，公子何必冒险深入塞外？ 若不是怀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谁会想着去一个不毛之地？公子许是街头斗鸡玩狗多了，习惯了自己的吊儿郎当，反对自己的大志向、大抱负不习惯，不适应。因此屡屡暗示自己：自己就是一纨绔子弟，才不是什么英雄呢。 这是公子的自欺欺人。公子或能瞒过许多人，却瞒不过我去。如公子所言，世间经历如我者，没有几人。你糊弄不了我。” 黄顺不禁一噤：自己难道一直在自我暗示吗？回头想想，庞德公看好自己，把庞尚交给自己带着；祖渊看好自己，一直为自己效力；许蒙和褚仁看好自己，也甘心为自己驱走；曹操也看好自己；如今蔡琰也看好自己。 如此多的高人都高看自己，那自己就该是他们眼中的英雄。看来，以后自己再不能妄自菲薄，让这些看好自己的人寒心。 黄顺不禁苦笑道：“好，就当我是那位英雄。此行塞外，我该如何做，夫人教我？” 蔡琰说道：“诸胡的弱处，在于他们一家一姓，皆成一股势力，很难凝结一起，形成统一的强大势力。而且，他们逐水草而居，看天吃饭。一旦出现天灾，诸胡就内斗不已。正因为此，我们中原朝廷，虽然暗弱多年，却仍安如泰山，就在于此。 不过，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胡人一直如此。中原战乱，很多汉民跑去给胡人做事，胡汉杂居，也让胡人看到统一的力量。胡人中不乏有志之士，他们已经开始有意进行兼并联合，若他们得以成功，必成中原大患。 公子若有志于根治胡患，可以利用夏吟坊的势力在中原筹集粮秣，支持公子经略塞北。公子进入胡区，可选择胡人一姓，重币贿赂，在当地站稳脚跟，利用公子手上雄厚的财力，购买牛羊马匹，这些都是财富的象征。 有了足够的财富，公子就可以用之招兵买马，尤其是那些被打散的胡人散民，公子可招募为己用。 待公子聚集起一两千人的骑兵，就可以考虑合纵连横，建立自己的基业了。相信以公子的聪慧，不出几年，就可以拥有几处城池。 有了城池的保护，公子的地盘就有了安全保障。下面公子要做的，就是治理麾下牧民。 对他们，不能授以孔孟周礼那一套，要尊重他们的风俗，按他们习惯的方式来治理。不同的族民，治理的方式也不相同。 不同族民之间发生冲突，最好的处理方式是长老决议，各族长老共同决定解决办法。如此最为公平，汉人没有高人一筹的特权，胡人也没有低人一头的耻辱。 如此，很快，公子就可以聚拢大批牧民至麾下，实力也会越来越强。此后公子如何发展，就不是妾身此时所能言的了。” 蔡琰一席话，黄顺听得热血沸腾：如果说，梦中诸葛亮一番隆中对，让刘备茅塞顿开，从此战略清晰，终生不渝；如今黄顺，听蔡琰一席话，顿有类似的茅塞顿开之感。 之前黄顺不止一次畅想过，自己在中原鞭长莫及处，能够建立自己的势力，成就一片塞外桃源。但也仅停留在幻想中，根本没有可行的路径。 即使祖渊、许蒙和褚仁，也不过是想着让黄顺与当地胡人建立信任关系，一步步的来。至于这步子怎么迈，他们也说不上来。 但蔡琰，却清晰的为黄顺规划出如何在塞外诸胡环伺下，如何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发展。最后，虽然蔡琰没有明说，但黄顺听得出来，拥有了强大的骑兵后，横扫中原，另立朝廷，也非不可能。 黄顺来见蔡琰，不过因为蔡文姬太过有名，这才慕名而来，却没想到，在这里，黄顺竟然得到了完整的塞外攻略。这蔡文姬对自己，堪比诸葛亮对刘备！ 不行！如此大才，若不能收归已用，岂不可惜。谁能比蔡琰更熟悉塞外，更知道如何与诸胡打交道的？ 黄顺激动起来，伸手要握蔡琰的手，中途硬生生顿住，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夫人一番话，让顺茅塞顿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哇。 顺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夫人如此忧心华夏文明传承，心系天下百姓苦乐，何不为天下苍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呢？ 只要夫人愿意，顺今天立即去见曹丞相，让他答应，让二位跟随我出塞，助我成功。” 蔡琰有些意外，惊愕了一下，偷眼看看董祀，没有说话。黄顺正眼睛不眨的看着呢，她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黄顺。 “董校尉，若你愿意夫妻二人，跟随我一同出塞，我愿对你，对夫人执师礼。至于酬劳，那更不成问题，只要你要的出来，我都能满足。恐怕我唯一不能给你们的，就是官位。我自己就是一介布衣，自然给不了你们身份地位。” 董祀苦笑道：“我混迹官场多年，也不过是个小小校尉，争名夺利之心，早已淡了。自从昭姬嫁给我，时常与我谈起塞外诸事，我也心有向往。有心携妻前往，只担心风险太高，也没那么多盘缠。 若黄公子愿带我们去一趟塞外，圆我之梦，求之不得。只是丞相那里，方重金赎回昭姬，岂会放手？” 蔡琰说道：“丞相不过看在家父份上，想着拉我出火坑而已。若我愿意，丞相应该不会阻拦。” 黄顺大喜道：“如此最好！我这就去办。” 大贤在前，黄顺当然不愿错过，一刻不耽误，立马起身告辞，要回城面见曹操。 第186章 亡羊补牢 路上，黄顺一直处在亢奋的情绪中。不过临时起意的一次拜访，竟然无意中寻访到一位“女诸葛”！这种突然捡到宝的兴奋，足以让黄顺为之癫狂三天三夜。 “少爷，男人的自尊心都是很强的，”白雪坐在黄顺身边，若有所思的说道，“若有人看上我的才智，大力邀请我出山辅佐，而仅是为了照顾我嫁给少爷这个事实，顺手把少爷也请了去。少爷会怎么想？” 经白雪如此一提醒，黄顺猛的发觉：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蔡琰身上，对那个董祀太过冷落。 虽然梦中，蔡文姬历史上鼎鼎有名，董祀却无人知晓。但他毕竟是蔡文姬的丈夫，而蔡文姬，此时也不过是个经历有些坎坷的寻常女人罢了。 黄顺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好在白雪提醒的及时，还来得及做出补救。 先去见曹操，还是回头弥补这一失误，黄顺略一犹豫，便做出决定，掉转马头，再奔董祀和蔡琰的那座独院。 看到黄顺去而复返，出来迎接的董祀和蔡琰一脸的诧异，“黄公子，你这是？” 黄顺上前，紧紧握住董祀的手，大力的摇晃，说道：“方才我忘说了，我之所以愿意经略塞外，其实还是为了更好的立足中原，立足襄阳。 所以，塞外虽然重要，但我的重心，却一直会放在中原。今天来访，本意是来向蔡夫人询问一下塞外情形，好心中有数。 没想到，蔡夫人对塞外与中原的形势此消彼长的透彻观察，彻底打动了我。我身边正缺熟悉塞外的人才，所以，顿时让我有了邀请董先生和蔡夫人，一起出关，在塞外闯出一番名堂的念头。 我这人，做事素来马虎，往往只顾一头，难以考虑周全。方才路上，还是我的女军师白雪提醒了我，既然因着塞外的由头要跟曹丞相要人，单纯只为着塞外一隅就太大材小用了，尤其是对董先生。 放着当世学问大家董先生在身边，若只让他作为陪衬，随同去一趟塞外，想来董先生也觉得憋屈，志不得伸；而我，厚颜从丞相处要来大贤，却不能用，更会悔恨终生。 丞相手底下人才济济，董先生在丞相处，难以出人投地。但在我这里，先生就是鹤立鸡群、独领风骚。 只要先生愿意答应辅佐我做事，到我这里来，我立刻就能拜先生为夏吟坊副坊主，代我全权管理夏吟坊一切事务。 若先生不愿俗务缠身，那就做我身边头号军师，我对先生，一定执以师礼，言听计从。定不负先生今日答应帮我之德。” 董祀笑道：“匆匆回转来，就为说这个？公子见过丞相后，再说也不迟呀。” 蔡琰却在旁边会心微笑了：女性的心思天生就比男人细腻。她自是猜到了黄顺去而复返的真正用意。不禁暗暗感激黄顺为自己想的周到。 董祀是博学之人，生的风流倜傥，当初迫于曹操开口，不得已答应娶自己，蔡琰知道，他从心里是不愿意的。没有哪个优秀的男人愿意娶一个残花败柳，何况还是个半老徐娘。 为此，蔡琰平时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得董祀不快，总感觉自己是个外人，有寄人篱下的疏离凄楚感。 直到去年冬天，董祀因喝酒误事，碰倒油灯，烧了部分草料，因此获罪。蔡琰蓬头垢面去曹操处求情，董祀这才免于一死。此后，董祀才真正从心底接受蔡琰为他的妻子，二人夫妻生活方始融洽。 今日，蔡琰为了华夏文明的命脉延续，与黄顺畅谈塞北攻略，没想到黄顺会就此邀请自己作为他的幕僚。 这个黄顺，行事果然不拘一格。而且，果如外界传闻，他更喜欢用女人做事。但自己与其他女人不同，自己是有丈夫的！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吃软饭，董祀这般男人，更不会愿意。 答应就此出面帮助黄顺，董祀不跟随，他们夫妻关系，定然破裂；就算董祀跟随而去，时间一长，董祀也会因抑郁而与自己感情不合。 以蔡琰的智慧和阅历，这个后果第一时间便能想到。但蔡琰权衡之下，还是点头答应了黄顺。旁人看来，蔡琰似乎没有多少犹豫，但谁又能知道，蔡琰为此经受多少取与舍的煎熬。 换做其他女人，十个倒有九个，如此情形下都会拒绝黄顺的邀请。毕竟，对女人来说，丈夫和家庭才是生命中第一重要的。 但偏偏蔡琰不是一般的女人，当初曹操重金把她赎回中原，她已经经历一次丈夫、孩子与回归故土的取舍煎熬，那一次，她选择了回归故土；现在，丈夫、家庭与华夏文明之间的取舍，蔡琰依旧从大处着手，选择了维护华夏文明延续。 这就是蔡琰的心境之大、之广。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她列名青册，万世景仰。 蔡琰的处境、心思，没几个人能体会。即使救她回中原的曹操，也不能。 但黄顺能够去而复返，起码说明，他照顾到了蔡琰的为难，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出现，破坏蔡琰现有的家庭和感情生活，他在真切的替蔡琰考虑。 蔡琰知道，黄顺跟其他男人一样，心粗，即使他有这份心，却未必有这细腻的心思。让黄顺照顾到这一点的人，当然是黄顺口中的那个白雪。 蔡琰着意打量了黄顺身边的白雪一眼，娴适平静，乖乖伺立，与一般侍妾无疑。蔡琰不禁对白雪多了几分看重：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及时规劝黄顺心思不到处。黄顺说的没错，果然是他的好军师。 “大贤面前，却只着眼塞外一隅，与夫人说的热闹，实在太过失礼。”黄顺笑道，“好比一叶障目、不见森林；或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若大贤因此认为顺境界有限，不堪辅佐，我即使求了丞相，也是无用。当然要先回来向董先生赔罪，得到先生谅解后，再去丞相处。” 董祀有些感动，说道：“黄公子一片赤诚，董祀也非草木之人，从此愿效驱驰，辅佐左右。” 黄顺搂着董祀肩膀，哈哈大笑道：“我这人，行为放荡不羁，悖于礼法。先生哪里看不惯，尽管直言，我一定闻过必改，并举一反三。” 董祀笑道：“是真名士自风流，董祀也不是迂腐之人，这点，我们算是臭味相投。” 黄顺更高兴了，说道：“如此更好了！我身边尽是此样人，董先生在我这里，一定不会感到寂寞。” …… 再次从董祀处出来，黄顺对白雪感叹道：“幸亏有你提醒，不然，几错过大贤。” 程瑶眨着眼睛问道：“你是说董祀，还是蔡琰？” 黄顺一瞥程瑶，说道：“当然是蔡琰了！以她之才，只要她肯出面辅佐我，她就是我的头号军师。即使雪姐姐也只能屈居第二。 但为了让蔡琰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帮我，就必须确保她的家庭不出问题。所以，董祀这边，我必须重用、厚待。开始我没想到这点，所幸发现的及时，一切都还顺利。” ? 第187章 程瑶的表白 回城天色已晚，只好来日再去拜访曹操。回府的黄顺，把蔡琰的那段塞外经告诉祖渊、许蒙和褚仁，三位老人齐齐击节叫好。 “妙啊！寥寥数语，便为主公点明方略。若非主公亲言，真不敢相信，此论竟出自女人之手。”祖渊啧啧赞叹，频频摇头，自愧不如。 赞叹完，祖渊一瞅许蒙和褚仁，嘲笑道：“你俩也是游历塞外几年，亏得平日自负才智，如今却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了，我都替你俩在主公面前害臊。 你俩的本事，我看也就是带人出去打打埋伏。像抓住呼延部落这样的功劳，以你俩的能力而言，已是封顶的大功了。” 许蒙和褚仁罕见的没有反唇相讥。许蒙叹息道：“以我俩之能，或能考虑到如何合纵连横，各个击破，助主公在塞外站住脚。但如蔡琰这般，还能提出如何在塞外发展壮大的基本方略，却是力有不逮。 胡人治胡，历史早已有之，两汉朝廷，一直就奉行羁旅政策。但多族杂处，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矛盾，却自来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蔡琰提出的诸族长老合议制，别出心裁，能够巧妙照顾到所有族落的利益，堪称绝妙设计！ 老夫纵横江湖，向来自负，但对蔡琰这番塞外论，老夫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褚仁也道：“此乃天助主公成功也！蔡琰刚从塞外回来不久，主公恰在此时要出塞。这真是上天为主公安排的绝佳幕僚。如此外有呼延部，内有蔡琰，主公此行大漠，当无问题。” 趁着三位老家伙都折服于蔡琰之际，黄顺提出，让他们必须尊重蔡琰的丈夫：董祀。不能让其受冷落。 三位都是老狐狸，脑筋动一动就知道黄顺为何如此说了，纷纷笑呵呵的表示没问题。 许蒙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建议道：“一个区区屯田校尉，曹操不会抓着不放的，这蔡琰，已是主公的囊中物。 今日主公访得大贤，该庆祝一番才是。我们也不做铺张，就我们几个，让后厨弄俩小菜，小酌几杯，如何？” 这个提议，当然不会有人反对。很快，在许蒙的安排下，黄顺、祖渊、许蒙、褚仁、白雪和程瑶，便在一处暖烘烘的碧纱橱中坐定。许蒙坐在主人位上，频频举杯劝酒。 三杯过后，许蒙便建议，只喝酒太无趣，听一番歌舞，才有情调。 黄顺刚说不用费那周折，许蒙早说府上就有现成的人手，早安排人去了。 不多时，两位舞女装束的女子款款进屋，施了一礼后，一女坐下，开始调琴，一女站立中央，垂首闭目，等待琴音响起。 黄顺看去，不觉一呆：竟是那日撞到的许灵和褚英！ 黄顺和白雪对望一眼，顿时明白许蒙今晚为何如此安排了：就是要创造机会，让许灵和褚英跟黄顺见一面。但他不知的是，他们早在黄顺来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见过面了。 得知了对方的身份，黄顺哪还有欣赏歌舞的心思，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不知想些什么，等身边掌声响起，黄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跟着鼓掌叫好。 许蒙伸手叫过她俩近前，刚要对黄顺介绍，白雪已笑言道：“许灵和褚英两位小姐，我们已经见过面了，许老不必介绍了。” 许蒙稍稍一愕，旋即惊喜道：“是吗？如此更好，省得拘束了。快来入座。” 许灵和褚英被安排在黄顺身边坐下。二女红着脸，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就是黄顺，也感觉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杵在了那里。 祖渊笑道：“今晚这席上就没外人，除了我们三个老头子，就剩下你们一大家子人了，有什么好拘束的。” 程瑶看着许灵和褚英，半响，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扭扭捏捏的真没劲，还不如曹珊那疯丫头呢。这要换做是她，怕早不管别人，扑在少爷怀里了。” 白雪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曹珊若知你在背后如此编排她，定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程瑶一昂头，辩解道：“我这是夸她，她若知道，高兴还来不及呢。” 白雪瞅着程瑶，再看看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许灵和褚英，看了半响，一下失笑，对程瑶说道：“你只知说别人，那你自己呢？曹珊说要做你一辈子的姐姐，你还准备称呼她俩为姐姐吗？” 程瑶一下不说话了，别过身去，也红了脸。 黄顺看看白雪，再看看程瑶，终于发觉其中有异，好奇的问道：“瑶儿，你怎么了？” 白雪只是笑，不说话。僵持了一会，程瑶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许灵和褚英。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好啦，说出来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嘛。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黄顺愣住，又惊又喜，追问道：“你有喜欢的人，我竟然不知道？谁啊，肯定是我认识的人？” 程瑶看着黄顺，突然一笑，声音转柔，举杯跟黄顺碰了一下，自己一饮而尽，然后看着黄顺喝完，悠悠说道：“我自己跟你说的话，我会做到的。” 黄顺疑道：“什么话？” “就是那句，我要像雪姐姐那样，陪在你身边。”程瑶的脸一下变得通红，鼓足勇气，小声说了出来。 “啊？”黄顺彻底愣住，这才记起那天祖渊、许蒙和褚仁向自己表忠心，程瑶也在旁边跟着凑热闹。只是当时自己注意力全放在三个老头身上，对程瑶说过什么，还真没太过注意。 程瑶会错了意，以为黄顺要不认账，一跺脚，指着白雪说道：“你不信？雪姐姐可以作证。” 许蒙笑呵呵的插嘴：“我们三个老头子，也可以作证。程丫头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主公还答应了呢。” 黄顺自感在程瑶那里，自己形象并不怎么样，时常被她冷嘲热讽。所以，从未想过，程瑶会喜欢自己。 平日即使程瑶有什么对自己的亲密举动，黄顺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妹妹对哥哥的情感表示，丝毫没有往别处去想。 现在，程瑶当着大家的面，挑明了：“我就是喜欢你。”黄顺真是猝不及防，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可是，你是我的妹妹，你要跟我，不合适？”黄顺呆了半响，这才挤出一句话。 ? 第188章 一起去塞外 程瑶一下急了，站起身，几乎把脸逼到黄顺鼻子上，“素不相识的许灵、褚英，还有那个曹珊，你都可以娶，为什么我这个一直在你身边的偏就不行？我哪里不好了，你偏就不要我？” 黄顺连忙澄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是”了半天，黄顺也没说出什么，最后索性自己放弃，“她们不了解我，是迫于父命，不得不如此。你反正知道我是什么人，我都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你若想好了，我没意见，反正没有哪个男人嫌身边美女多的。 就是提醒你一句，本来我准备再过几年，就为你挑一个好夫婿呢。现在你自己选择跟我，以后可别后悔。女人一旦嫁了人，这辈子基本上就定了。你再遇到更好的男人，也没你份了。” 程瑶这才转怒为喜，笑嘻嘻的回座，说道：“我是不可能再遇到更好的男人了。没人有第二次把我从荆家村带出来的机会，更没人有机会像你那样被我欺负的很惨。 嘻嘻，所以，这话，你该对她们讲，或许，对她们比较有用。” “好！”褚仁起哄道，举起酒杯，乐道：“还是我们的小程瑶厉害，有什么说什么，连少爷都被她牵着鼻子走。来！为了小程瑶，我们干一个。” …… 经程瑶这么一掺和，许灵和褚英慢慢恢复自如，许灵瞅了眼许蒙，悠悠说道：“可惜我没有遇到个好爹，不能跟程瑶一样，自己选。”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盯住许灵。 许蒙急了，忙说道：“你这丫头，当初咱不是说好了吗？你也同意了。” 黄顺一下来了兴致。这时候的黄顺，身边美人泛滥，若有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发生在身边，黄顺很乐意成人之美。 “许老，你别说话。”黄顺说道，“我是主公，这事我说了算。许灵你继续说你的，有我、白雪，还有程瑶在这里为你撑腰，你不用怕那个老头。” 褚英也惊讶的侧身看着许灵，不知她接下来要说出什么惊人内情。 许灵摇摇头，叹息道：“程瑶能自己选，是因为她能跟着黄公子，在外面见识许多人。见的多了，自然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谁。 而我却从小被爹圈养在府里，接触的都是如我一般的姑娘小姐。婚姻大事上，除了接受父母摆布，根本没有第二条路走。” 许蒙长吁口气，有程瑶在前现身说法，许灵方才的话，很容易让人想到，她也已有意中人，却被迫于父命，下嫁黄顺。好在不过虚惊一场。 其他人如黄顺，却有些惋惜：明明期待很高，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雪说道：“世间有如程瑶般幸运的女孩子，能有几个？拿程瑶的际遇来要求自己的父亲，有些苛求了。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 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虽然看上去很美，很令人向往。但现实却很残酷，儿女多没有生活阅历，做事只注重自己的感受和心思，很容易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男人还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我们女人不行，未嫁如瑰宝，再嫁不如草。 女孩子的婚姻大事，容不得试错，嫁了就是嫁了。这种人生大事，让久经风雨的父母来掌握，更可行，更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褚英抬头看着白雪，说道：“还是雪姐姐会说话，道理讲的透。这点上，我爹没说谎。” 褚仁一脸得意，捋着下巴上一撮山羊胡，说道：“老爹的眼光不会错的。就算老爹眼光不行，白雪的眼光，你们总该信得过。她的男人，能差到哪里去？ 你俩别不知足，若不是我们两个老头子豁出去这张老脸，你俩自视再高，主公还真未必看在眼里。 你们要是嫁给别人，过门后能像白雪和程瑶这般，跟着少爷走南闯北的见世面吗？我们老头子，这辈子阅人多了，能如少爷般，走到哪都带着自己的女人的，没有第二个。 所以呀，你们若是不想以后一直憋在深宅大院里过日子，就该想想怎么跟少爷套近乎。人家曹珊，跟你们一样。可看看人家，跟少爷多熟悉，现在已经在想办法跟着少爷去塞外了。你们呐，真还差的远。” 黄顺吓一跳，忙问道：“真的假的？曹珊要跟我一起去塞外？” 许蒙点头笑道：“今儿来找你，你出门了，就跟我们俩聊了几句。那丫头，看着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头脑聪明着呢。跟我们也就见过两次面，就缠着我俩帮她说话，让少爷带着她一块去塞外。你说厉不厉害？” 黄顺一想曹珊那泼辣样，点头赞同道：“她真做得出来。” 许蒙说道：“如此说来，主公是同意了？” 黄顺笑道：“多她一个不多嘛。只要她家里不反对，我没意见。”说完，看看程瑶，失笑道：“有曹珊在，程瑶一路上可有拌嘴的了。” 程瑶冷哼一声，说道：“出了邺城，她再敢惹我，我就拿马鞭打她屁股。” 白雪提醒程瑶：“你要这么做，最好是到了塞外。出了邺城，也是人家曹氏的地盘。而且，你最好想想，我们回来，还是要经过邺城的。你之前欺负她，到时她肯定加倍讨回来。” …… 许灵和褚英听着他们说的热闹，只没人理会她俩。说话明显渐渐接近尾声，席要散了，可俩人都有一事想说，好容易今晚有这机会。过了今晚，以后什么时候再见，不知道了。 许灵和褚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说话，又怕羞说不出口。终于，还是许灵最后拼着豁出去的心情，伸手拉了拉黄顺的衣袖。黄顺回过头来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许灵低声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黄顺回答道：“很快。我在邺城还需有些事情要做，等忙完了，就出发。” 有许灵在前说了话，褚英勇气也上来了，问道：“那，我俩能跟着去吗？” 黄顺稍稍一愣：许灵和褚英都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未成亲之前，与陌生男子说句话都很难得。 所以，黄顺根本没奢望在与她们成亲前，能够如跟曹珊般熟悉。黄顺也早有这思想准备，跟她俩的关系，只能是先成亲，后恋爱。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俩却主动跟自己说话，并要求跟他一起去塞外。这着实出乎黄顺意料之外：看来，许灵和褚英循规守礼的外表下，同样隐藏着一颗奔放的内心。 “只要你们愿意，肯定没问题呀。”黄顺笑着回答，“我们本来就有女眷，再多几个，也一样。” 祖渊哈哈大笑，鼓励的说道：“你们两个丫头，早该如此！看你们的老爹，脸皮比城墙都厚！这是家传的优点，得多学着点。” 许蒙心里高兴，对祖渊的语含讽刺便不在意，叮嘱道：“出去走走，正好也熟悉一下。等回到邺城，我就为你们操办婚事。” …… 第189章 司马懿 第二天，曹珊又是一大早过来，几乎是把黄顺从被窝里揪出来。黄顺本也是打算去找曹操，有曹珊跟着，更方便进出。 不出黄顺所料，对黄顺的要求，曹操没有犹豫便同意了。黄顺派人告知董祀和蔡琰，让他们在家做好远行准备，等出发前，黄顺去接他们。 在曹操看来，黄顺是值得大力栽培的十姓后辈，而蔡琰则是他重金赎回，对曹氏只有感恩戴德。这样的人全凑在一起，襄阳便更是曹氏的擎天巨柱。 而曹珊，得到黄顺答应带她出塞的承诺后，又百般从黄顺嘴里套到启程的大致日子，便不再纠缠黄顺，自己兴冲冲回家准备远行。 接下来几天，黄顺按早已设定好的日程安排，陆续拜访了贾诩、荀攸、刘晔等人。曹植那里，黄顺也抽空去了一趟，把自己对世子争夺的意见给他说了。可惜，从曹植的表现看，他没听进去多少。 黄顺不想过多参与曹操的家事，看曹植的意思，对世子之位是势在必得。黄顺便不再深劝：有些事，只有碰了壁，人才知回头，也才能成长。曹植此前就是太顺了，他需要一些挫折。 按着此前安排，今天，黄顺要去拜访慕名已久的司马懿。把司马懿排在最后，是因为黄顺需要时间好好梳理一下。 自己对司马懿这人，先入为主的印象太深，加之姐夫的关系，黄顺对司马懿一直印象欠佳。 司马氏是北方举足轻重的巨族，后期更是权倾朝野，代魏自立，一统天下。这样的人物，这样的豪门，黄顺当然要剔除感情因素，好好结交，即便违心也在所不惜。 黄顺重视此次拜访；司马氏，对黄顺的到来，同样格外重视，上下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 都知道，黄顺是冲着司马懿来的，所以，司马懿自然需要在场。司马懿的父亲，自司马兄弟成年后，便不再过问家事，现在，也被请了出来坐镇。 至于如何接待黄顺，见面后谈些什么，司马氏上下筹划的很细。甚至连布景所用布匹产地、下人伺候站位、桌上喝的茶、用的茶具都一一规划明确，几经排演，生怕有一丝不到之处。 为了讨好黄顺，甚至，司马懿跟哥哥弟弟们商议过，是否效仿曹操，也将妹妹嫁与黄顺，以结其好。只是商议到最后，司马懿认为，此举过于张扬，恐惹来曹操猜忌，此议方作废。 司马氏如此重视黄顺，自然是有缘由的。 曹操看重襄阳十姓，这在百官中人尽皆知。以司马懿之能，自能看出，曹操有意在邺城之外，在襄阳另建陪都，与邺城互为支援的意思。 而且，襄阳地处天下之中，为四战之地。方今天下大战未止，襄阳自是重要的军事重镇；就算日后天下一统，襄阳作为连接南北的中枢地带，作用也丝毫不弱于战时。所以，此时朝廷上下，与襄阳十姓搞好关系，是每个有眼光的官员的共识。 而黄顺，几乎就是十姓的代名词。结好黄顺，就等若结好十姓，这也是共识。所以，黄顺在邺城，空前的大受欢迎，并非仅仅因为感恩，而是另有利益算计。 司马懿，这位在后世经常被人拿出与诸葛亮相提并论的人，此时他的人生际遇却远没有诸葛亮一帆风顺。 司马懿与诸葛亮一般，都是隐居多年，对天下大事把握的极为精准后，方始出山。不过，诸葛亮比司马懿幸运的多。 诸葛亮出山，正逢时势激荡，人心汹汹。诸葛亮恰位于时势风口，有六姓支持，有刘备器重，有江东支援，一出山就委以重任，只肩担负起刘备势力崛起荆州的重任。 而司马懿，虽然对天大势把握到了，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出仕，便被曹操发现，硬提溜了出来，做了曹操的文学掾。 司马懿不能如诸葛亮般做到一鸣惊人，便只有蛰伏官场，等候时机。在荆州战场，司马懿本有机会在曹操面前露脸，结果在许蒙的刻意破坏和曹操的疑心下，司马懿碰了一鼻子灰。 司马懿是何等样人，同样的陷阱，他是不会第二次踏进的。从荆州回到邺城，司马懿便弄清了在江陵，曹操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真正原因：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怪梦！ 司马懿心知，既然曹操对自己有所怀疑，这时，自己表现的越抢眼，就越容易招致杀人之祸。 所以，回邺城后，司马懿不但不再追求上进，甚至连公务上也邋遢起来，多数时间躲在家里，消磨时光，以待天时。 对于黄顺，司马懿也很为看重。在他看来，黄顺年轻，曹操于十姓中，特别看重黄顺，甚至不惜以女下嫁，显然是看好他的日后前程。 而且，曹操并没有如强迫自己般强迫黄顺出仕。从中司马懿看出：曹操是希望，黄顺能够为他的儿子，甚至是孙子效命。 曹操年事已高，而且极为精明，司马懿做什么事，怕是瞒不过他。所以，在曹操眼底下，司马懿不做任何作为，就是明哲保身，确保自身无虞。以留的有用之身，期以将来报以社稷。 所以，对黄顺这般后起之秀，司马懿看重归看重，却不敢有结交、交往的大动作，生恐招惹祸端。 然而，司马懿不动，黄顺却动了。黄顺主动提出，要拜访司马懿。初听此消息的司马懿，简直就是大惊失色，甚至有几分恐惧。 黄顺与司马懿没有任何交集，黄顺不可能在茫茫百官中，看到默默无闻的自己。那么，为什么黄顺主动拜访的区区几人中，偏偏就有自己呢？难道是带有曹操的特殊使命，前来试探自己的？ 司马懿左思右想，放弃了这个念头：曹操若有此念，多得是比黄顺更为合适的人选。 为此，司马懿还想方设法拿到了黄顺主动拜访的名单：贾诩、荀攸、程昱、刘晔……，还有自己。 贾诩堪称当世职业军师，老奸巨猾，黄顺前去拜访，当是慕名而去，或者，是要咨询一二也说不定。 荀家乃邺城首屈一指的大家，黄顺拜访荀攸，自是看重这点。 程昱是跟曹操多年的老臣，深为曹操信任，不为任何势力所用，如今在家颐养天年，黄顺前去拜访，也属正常。 刘晔乃当世俊才，在邺城颇负盛名。但与之同名甚至超出的人也有不少，黄顺只拜访他，这就让司马懿有些看不懂。 后来黄顺又拜访了董祀，显然，是冲着蔡琰多年居住塞外，去问事的。 其他几家，都是战功卓着的大将门户，年轻人崇尚战功，前去拜访心中英雄，很好理解。 但他为什么拜访自己，就不是司马懿所能理解的了。 虽然狐疑，但既然黄顺提出来了，司马懿当然不能拒绝。 这些日子，司马府中上下，都在为迎接黄顺的到来而忙碌着。司马懿的几个弟弟们，也兴奋的等待着黄顺的来访。 第190章 世族的春天 黄顺带着白雪、程瑶、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带着大批礼品，驱车前往司马府邸。 远远地，司马懿便带着弟弟们街头迎候，哥哥司马朗和老爹司马防，在家等候。 黄顺早在襄阳，见过司马懿几面，对司马懿印象颇深，所以，黄顺第一时间便从一群人中，认准了前面的司马懿。 黄顺跳下车，几乎是小跑着上前，与司马懿施礼致意。 “司马仲达大名，如雷贯耳，早在襄阳相见，就惊为天人，未能相识，一直引以为憾。此次来邺城，就一心想着前来拜访。今日得偿所愿，三生有幸。” 司马懿慌忙见礼：“十姓俊杰黄顺，威名赫赫的夏吟坊坊主！懿万万不敢奢望公子能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汗颜，汗颜。” 黄顺又一一与司马懿的弟弟们见礼，司马孚、司马馗、司马恂、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一一致意毕，黄顺似乎一下放松下来，拉着司马懿的手，哈哈笑道：“我这人，素来不拘礼数，适才寒暄，已拘的我难受。接下来，我们随意，随意就好。” 司马懿连忙附和道：“无妨，无妨。黄公子的诸多事迹，邺城街头巷尾，多有传说，像这般出门便有侍妾丫鬟随同，无论什么场合也不例外。这等洒脱，我们就办不到，自愧不如。” 黄顺没想到司马懿见面就提这个，老脸一红，很老实的承认：“我也不想如此与众不同。只是我这人，粗卑不堪，身边没人时时提点，总是做错事不说，还时常言语中得罪人，自己还不知道。 所以，屡次吃亏后，我便痛下决心，宁可张扬些，也要谨慎小心。有她们陪在我身边，我才能心安。” 司马懿对黄顺的说话风格，有些不适应，只好大笑应对。心中却在想：这个黄顺，果如传闻所言，看似懵懵懂懂，少不更事，底子里却精明的厉害！若不是提前对他有所了解，刚才这番言语，自己也就信了。 “此人善于扮猪吃老虎！”司马懿心中对黄顺下了定语。 进入司马府门，自然又是一番寒暄热闹。当日晴空万里，一轮太阳挂在空中，暖洋洋的抚慰着从冬天严寒和春寒料峭中苦熬出来的人们的身心。司马防父子在后院花池边款待黄顺一行，观景品茶。 天南海北聊了一通后，说到江东风土人情，司马懿借机说道：“荆州六姓与吴郡四族交好，关系更甚于孙氏。但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江东都是孙氏一家独大，四族不过依附孙氏，保全身家而已。 懿很好奇，当初六姓为何舍孙氏而就四族呢？对江东稍有了解的人，都该选择交往孙氏才对。何况，你们的孔明和士远，已经在六姓和孙氏之间，牵线搭桥，沟通不存在障碍。此事，懿久思不解。” 黄顺看了一眼司马懿，脑子飞速转动：他问这个问题，目的何在？这事已然过去，曹操都未深究，他却在此时提出来。他要干什么？ 何况，六姓交往四族，时至今日，双方的合作并未为双方带来什么明显好处，好处全是孙氏一家得了去。 常人看去，是失策之举，是六姓当初决策的一个失误。司马懿在此时特意过问此事，是幸灾乐祸？还是他看出了点别的什么，想要求证？ 如此想着，黄顺的回答自然谨慎，露三分，藏七分，“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六姓跟四族，都是一般身份地位，惺惺相惜，合作起来信任度也高，容易成功而已。” 司马朗笑着说道：“但此举在孙氏看来，却有在他背后搞小动作的嫌疑？” 黄顺冷哼一声，不屑道：“当初有曹氏这个共同大敌在前，孙氏岂能顾到这些！” 司马懿抚掌欢笑，替黄顺说道：“不止如此，那孙权在江东的权位，远不及丞相稳固，他需要四族的支持，方能站稳江东。六姓和四族也是看准了孙权不敢拿你们怎么样，这才有恃无恐。” 黄顺心忖：这个司马懿，对江东情形很是了解。以他的才智，六姓跟四族的勾当，他不会看不出猫腻所在。如此一来，他过问此事，必有他的目的所在。得小心应对，防备他使坏，在背后给自己下刀子。 “也不尽然，当时的六姓，也是病急乱投医，六姓结交四族，刘备交好孙权，算是两方下注，稳赚不亏。” 司马孚插了一句，“可惜，荆州似乎并未在这次合作中，得到想要的东西。” 黄顺心中一动：难道，他们竟是在挑拨荆州跟江东的关系？果真如此的话，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首当其冲的曹操都没怎么地，他们就当起急先锋了。难道，他们在上赶着巴结曹操，想让曹操重用司马氏？ 不说别的，单就你们司马这个姓，就足以引起曹操猜疑，再加上司马懿的大才，曹操能重用你们才怪！ 黄顺正如此想着，司马懿早斥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过去的事，说它无益。”说完，司马懿再对黄顺说道：“当前，黄公子来邺城，一反江东作态，着意结交曹氏，对此间大族不理不问。是否吸取江东教训，决定从此改弦易辙？” 黄顺一噤：司马懿终于说到眼前，前面说那么多，原来在这里等着！只是，他的改弦易辙是什么意思？黄顺一时未想明白，便在那里沉吟，不说话。 白雪一直专注的听，此时方明白司马懿提起此话题的真正用意。看黄顺不说话，便替黄顺说道：“与江东四族合作，固然是应对曹兵入侵，但联手应对孙氏，也是其目的。毕竟，江东强势，对荆州威胁太大。 邺城情形与江东迥然不同，曹氏庞然大物，难以撼动。为求自保，只有与之结好。丞相不喜豪门巨族势力过大，你们且蛰伏以自善其身，我们远道而来，自然不敢触丞相逆鳞。” 黄顺这才醒悟：原来，司马懿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这个老狐狸，有话不直接说，偏要绕出这么远。幸好自己这边，还有白雪这位军师在。不然，岂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司马懿看了一眼白雪，素来听说她可以代黄顺发言、决策，是黄顺身边第一得用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司马懿笑道：“世族乃士层根基，士人十之七八，皆出自世族。没有士层支持，纵有天大本事，也只逞能一时，断不能长久。黄公子以为然否？” 黄顺点头道：“这是自然。” 司马懿接着说道：“丞相用人，不拘一格，于行伍中提拔大量人位居高位。并用这些人，横扫诸雄，一统天下可期。不愧天纵英才，旁人不可及也。 丞相之才，百年难遇，自可做到自揽一批人杰，成就大事，而不必倚靠我等大族。但是，丞相的后辈，不如丞相远矣。要想安稳继承丞相事业，势必要倚重士人。如此，北方豪门必重新崛起，不可阻挡。” 第191章 名妓苏默 此话一出，黄顺终于动容：这个司马懿，不愧是堪比诸葛亮的大才！诸葛亮未出山便知天下三分；而司马懿，此时曹氏势力如日中天，他便能预见到曹操身后，曹丕等人不得不倚重一众豪门支持。如司马氏等大族，定能摆脱现在被曹操打压的不利局面，咸鱼翻身。 黄顺梦中，司马懿正是在曹后，一步步官运亨通，再加上他确实有才，终于窃取曹魏权柄，最终取而代之。 现在的司马懿，虽然看不到这点，却已看出，曹操一死，他的春天便来临！而曹操年事已高，这个日子显然不远。 与黄顺相比，白雪看的更深，司马懿特意提及此话头的真正目的，终于被她看了出来。 “仲达接下来，准备说曹氏世子之争吗？” 此话一出，诸司马纷纷惊讶，对白雪行注目礼。司马懿眼中更是精光一闪：这丫头，思维之敏捷，眼光之锐利，不下已故的郭嘉！看她年纪，不过二十岁。小小年龄就有如此才具。可惜是个女的，不然，前途不可限量！ 司马懿心中一动：黄顺对她，显然言听计从，她的才华，就是黄顺的才华；她的前途，自然就是黄顺的前途。 白雪如此一提，黄顺也明白了过来：原来司马懿七绕八绕的，是冲着曹氏世子而来。也是，现在，这是邺城士人中间，最为关注的话题，也是最为敏感的话题。 司马懿赞道：“白夫人果然聪颖，闻弦歌而知雅意。襄阳十姓，为曹氏所倚重，自可置身事外，坐观成败。而我们，家在邺城，身不由己，势必要选边站队。 黄公子与丞相、曹丕、曹植面前，都说得上话。不知黄公子对世子之位，有何见解？” 司马懿说完，黄顺便不受控的想出一个馊主意，并且自己差点为此乐喷：自己若能影响司马懿，站在曹植那边，等以后曹丕确定为世子，司马懿会是什么表情？想想都好笑。 这个念头刚闪过，便被黄顺自己否决：司马懿何等人物，自己的那点小伎俩，能骗得过他？自己来此，本来就是违心结好司马氏的，还是少动弯弯心肠。 “显而易见，世子之位，当是曹丕无疑。”黄顺很老实的回答。 司马懿惊讶：自己虽也属意曹丕，却仍是举棋不定。毕竟曹植是曹操最为钟爱的儿子。历史上，少子即位的事还少了？而且，曹植与黄顺关系密切，又为曹植加了不少分。现在，黄顺如此笃定曹丕为世子，不容司马懿不动容。 “黄公子何以如此肯定？”这次是司马朗急切的出言询问。 这个黄顺有话讲，很从容的说道：“嫡长子继承是举世公认，更是士人心中根深蒂固的信念。丞相选择继承人，首选必是曹丕。 而曹丕，才华出众，并无劣行，颇得众人拥护。虽然曹植得丞相宠爱，自己也是才气纵横，但曹丕为长，嫡长子的优势，足可为曹丕争取大部分僚属将领的支持。 二者均可的情况下，丞相左右权衡，定会做出最为稳妥的安排，让曹丕为世子。”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但由黄顺嘴里说出来，却具有最大的说服力。连与曹植关系最好的黄顺都看好曹丕，其他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而且，黄顺来到邺城，与曹丕迅速建立起亲密关系，这也给出一个信号：黄顺看好曹丕。 司马懿感谢道：“有黄公子此言，我们就能少走许多弯路。懿在此谢过。” “哪里哪里，即使我不说，仲达还是会站在曹丕这边。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仲达不会站错队的。”黄顺连忙谦让，恭维了几句。 世子的话题至此方告一段落。 与黄顺坐一起，话题自然不会少了夏吟坊。司马家族自己就有一些生意，但只在河间附近而已。若能搭上夏吟坊的顺风车，他们的生意，就可以十几倍的扩大，以后自然财源不愁。 对黄顺而言，与夏吟坊合作的大族越多越好。开门做生意，还怕客户多吗？所以，接下来，双方谈的很是融洽。 正谈笑的热烈，司马懿说出，府上为了欢迎黄顺前来，还特意从名满邺城的怡香院请来镇院名妓：苏默助兴。 黄顺一听，不禁食指大动。好长时间没有光顾馆阁楼舍，来到邺城，又一直忙着应酬，晚上便被三老拉着谈事情，根本没有时间，也没那个心情去享乐。 现在，诸事停妥，过得几天，黄顺就准备启程离开邺城。剩下几天休闲时间，自己去逛肯定不成，身边有人看着不说，自己现在可是曹操的准女婿，在他的地盘上去寻欢作乐，黄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曹操一旦知道，会作何感想。 再说，自己现在可是大红人，走到哪都能有人认出，黄顺冒不得这个险。现在，司马懿投其所好，重金请出当下邺城最负盛名的名妓苏默，自是挠到了黄顺的痒痒肉。 期待之下，司马懿没让黄顺失望，绝代佳人果然袅袅登场，竟然还是薄纱蒙面！只露着一双美眸。但顾盼之下，已足以勾人魂魄，挑逗遐思绵绵。 “黄公子，这苏默姑娘卖艺不卖身，因过于美貌，出台表演，向来如此。”司马懿略带歉意的表示。 黄顺还未说话，程瑶在旁笑着称赞：“如此甚好！省得色狼觊觎。” 黄顺却疑惑道：“她一个女流之辈，在十步之内有世族，街上行人皆华衣的邺城，她如何应付一众采花狂蝶？又如何保持自己的清白之身？” 司马懿笑着解释：“这个怡香院，来头大的吓人，是夏侯家的私产。如此后盾，谁得罪的起？” 司马朗在旁补充：“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有大把的男人争着上前去送钱。都是男人，这个道理，都懂。哈哈。” 黄顺颇得其中三味的点头：这个怡香院，果然够精明！只一个苏默处子之身的诱惑，便足以让他们捞足银子。 若在襄阳，黄顺肯定会加入争相往里砸钱的男子大军，甚至会是其中最为冤大头的一个。但这是在邺城，黄顺是客，而且过几天就走了。 因此，黄顺虽然对这个苏默很是好奇，也想一亲香泽，至少，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也是好的。但黄顺却不会傻乎乎的在她身上浪费大把时间和金钱。现在，能够有幸欣赏她的一曲歌舞，黄顺便知足了。 第192章 墨氏刺客 这苏默遮面的薄纱，因太过于薄而有着几分透明。黄顺死死盯着她的脸，似乎隐约看见五官，再辅以想象，一个回眸倾国倾城，一笑百媚毕生的美人，就出现在眼前。 想象再美妙，总是虚的。但苏默玲珑起伏的曼妙身躯，却实实的呈现在黄顺面前。而且，苏默今天的衣服，很是贴身，将女人身上最为吸引的地方，突出的呈现出来， 司马懿看着黄顺一副难抑的样子，得意的悄声说道：“平时苏默姑娘极为端庄，从不如此性感示人。今日听说是为公子歌舞，这才特意如此妆扮。公子可还满意？” 黄顺连连点头，眼睛片刻不理苏默，心里却想：得！看过这个苏默惹火的表演，接下来也不用干别的了。还是趁早找借口回家，与白雪一番榻上大战才最为要紧。 白雪看看苏默，再看黄顺不自觉的往自己这边靠。他在想什么，再清楚不过，一时羞红了脸，连忙悄悄遮脸，喝茶遮羞。 程瑶却皱着眉头，很不满意的看着苏默轻歌曼舞。在她眼里，这个苏默就是在勾引黄顺，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就在这暧昧的时刻，异变突起。 苏默舞动的身躯突然一个旋转，一把蓝澄澄的匕首脱手而出，射向黄顺。 苏默与黄顺之间的距离不过二三米，黄顺即使保持警觉，也绝难躲闪，何况是现在一脑子绮念的状态下。 眼看匕首就要穿透黄顺的咽喉，旁边一柄长剑脱鞘而出，叮当一声，剑身几乎贴着黄顺的脸，拦住了这必杀的一击。 出手的是程瑶！作为黄顺身边最后的防护力量，也只有她，才有可能，也有能力，及时出手救下黄顺。 苏默一击不中，毫不恋战，几个起跃间，便逃离现场，越墙而去。 这时，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一片女人尖叫、桌椅茶几碰撞翻倒之声，现场乱成一团。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第一时间冲上来，护住黄顺和白雪的四周，对司马一众虎视眈眈。只要黄顺一声令下，就要大开杀戒。 司马懿反应最快，吓得扑通瘫倒在地，连忙叫喊：“黄公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请你明察啊！” 司马懿这一嗓子，仿佛叫醒了愣在那里的黄顺。黄顺“嗷”的怪叫一声，看着地上犹在颤动的匕首，一下瘫软在地，打着颤，说不出话来。 白雪凑到黄顺耳边，急速说道：“此地不可久留，回家要紧。” 黄顺此时大脑一片空白，连连点头，一叠声说道：“不错，不错，赶快回家。” 司马懿也知道此时最好的应对就是护送黄顺回到许蒙处。当下叫来一队家丁，全副武装，要求护送黄顺回去。有句话他没说，别人却都明白：“万一路上有个好歹，司马氏承担不起。” 黄顺从未想过会在邺城遇袭，所以，对安全上也大意了，出来没跟着自己的护卫队，也是低调的意思。没想到，偏偏就碰上了事。 这个时候，就是司马懿举家上下都出来护驾，黄顺也能笑纳，对司马懿的提议，当然是满口答应。 一路无话。司马懿亲自带人送黄顺安全回到许蒙府门口，这才告辞离去。刚一转身，司马懿的脸色，立马由谦卑恭顺变得铁青冷峻，整个人立即杀气腾腾。 不说司马懿，先说黄顺，狼狈回到家，许蒙府里立刻炸了锅！许蒙、褚仁和祖渊，还有祖蓝、祖桂都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黄顺终于回到安全地，脸色很不好，精神萎靡，不愿多说话。白雪在照顾着黄顺，顾不上他们。能说话的只有程瑶。 程瑶粗鲁的赶走所有围在屋里看热闹的闲杂人等，让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在外看护，不准任何人靠近。 然后，程瑶才说出另一个更为震撼，连黄顺和白雪都不知道的事实：那个苏默，很可能是墨氏杀手！ 这下，连黄顺也支楞起耳朵，不敢置信的看着程瑶：这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祖渊最为冷静，问道：“不要慌，你发现了什么线索，快说。” 程瑶冷笑，说道：“本来我就看那苏默不顺眼，后来，她手上有几个动作，跟祖老以前教我的墨氏中手语联络的暗号很像。 我也没在意。当时我只是觉得好玩，便随意解读了一下，谁知，断断续续的几次手语暗号，连起来竟是：‘好机会，立即行动！’ 我还纳闷着呢：无意中动作类似很正常，但能够连起来成话，就只能说明，苏默至少受过墨氏手语训练。她要行动了！ 但她要做什么？我很好奇，就更为关注她。哪知道她的行动，竟是要行刺少爷！还好我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发现不对，及时长剑出手，这下险险的拦住那把匕首。” 祖渊听完，立即盯住褚仁。褚仁见状，慌忙摇手道：“你难道怀疑是我的手下？别开玩笑了。” 祖渊摇头道：“邺城内竟然出现墨氏杀手，此事非同小可。对墨氏诸事。你我最为熟悉，追查的事，就由你去办。” 褚仁长吁口气，长身而起，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去，一点蛛丝马迹，也难逃过我的法眼。” 说完，顿了顿，又有些泄气道：“若果是墨氏中人行动，此时怕是早已出城，难寻踪迹了。” 褚仁走后，屋里的人，都极为默契的保持沉默，都在思索一个问题：黄顺在邺城得罪了谁？谁会对黄顺下手？ 惊魂稍定后的黄顺，一路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自己于邺城来说是彻头彻尾的外来人，与任何人都无仇无怨。自己甚至在华容道上救过许多人。按说不该有人要跟自己过不去才是。 最大的可能当然是曹氏！但曹操与自己的关系，尚处于蜜月期，自己所做的大事，也都跟他有汇报，都是他点头同意的。再说，他还指望着自己三马吃曹的关键时刻，站出来帮曹氏一把呢，怎会这时候对自己下毒手？ 难道，曹操看出自己经略塞外的野心也？黄顺烦躁的摇头：不可能！自己一直表现的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赚钱，除非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否则，曹操绝难有此先知。 再说，就是自己，对自己在塞外是大干，还是中干，还是小干，一直在摇摆，始终没有定论，不过是打着走一步看一步的主意。就算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可能现在对自己下杀手。 曹丕，有这个可能，但自己与他已经达成一致，相谈甚欢。且自己已经明言不会支持曹植与他抢世子的位置。 劝说曹植失败后，这一消息，自己也告知了曹丕。对曹丕，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不该再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曹植，没这个可能。作为臭味相投的朋友，黄顺直接否决了曹植的可能性。 难道是有谁家在荆州大战中，有人死于六姓之手，要假手自己报复？这个可能性也太低了，整个战争中，六姓军队不过是攻打了一个小小的夷陵，守城将军牛金一看对方势大，直接弃城跑了，没死什么重要人物。 难道夏吟坊发展到邺城，威胁到某些人的利益？可是，牵扯到钱的事，都可以坐下来谈嘛。难道杀了自己，夏吟坊就不发展了？还是不通。 ? 第193章 打造重骑兵 其他人与黄顺一样，同样是一头雾水，不知得罪了哪尊大神。沉默之后，便是七嘴八舌的讨论，只是几个人对此虽议论纷纷，却只没有结果。最后，黄顺一句话结束了这场无谓的猜测。 “都不要瞎猜了，如今我在明处，敌在暗处，我们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我们只有全力做好自己的防护，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黄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我决定了，出发的日子推迟，我们要做好充分准备后，再启程。” 祖渊默默点头，说道：“是要再做些准备才行，这事就交给我。” 出乎大家伙意料，黄顺摇头道：“这事，我亲自来办，你们做好协助就行。” 这次与上次江东行不同。上次，黄顺是半推半就，几乎是被胁迫着去的，自然一切事务，尽数推给祖渊。至于他自己，早就打好一有危险，就溜之大吉的主意。 但这次，却是黄顺主动提出的行动，尤其在与蔡琰谈话后，此行更是成为黄顺心目中事业的，是必须要去做的一件大事。黄顺当然要关心此行的安全问题。 江东，遇到敌人可以退回荆州，干脆不去了；但塞外，无论沿途多少险阻，黄顺必须一路披荆斩棘的杀将过去。 这次遇袭，等于提醒了黄顺：这趟塞外行，可没有江东那边的鲜花和掌声，而是充满着杀戮和危险。黄顺必须为此，做好充分准备才行。 如此事关前程和小命的大事，黄顺交给谁都不会放心，当然要亲自动手。 而且，黄顺自信自己比祖渊他们强的一个地方，就是自己的梦。梦里有不少关于骑兵打仗的讯息和资料，很多，都是当世所没有的，这就是黄顺的资本。 白雪笑道：“少爷如此说，想必已有主意，说出来听听嘛。” 黄顺这时才笑了一下，但也是转瞬即逝，说道：“其实，这个想法从我见过蔡琰后，就有了。本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好好研究。但现在情况危急，就顾不上那许多，先造出来用着，好不好使再说。” 原来，黄顺从蔡琰处听说了塞外骑兵的强大，就想着打造一支理想中的完美骑兵。只是花费太多不说，很多东西，黄顺还不想便宜了曹氏，让他们学了去。 保密的重要性，黄顺很清楚其分量几何。所以，黄顺初始的打算，是回到襄阳后，才启动自己的一系列想法。 但现在，还是小命重要，其他一切，都得靠边站。所以，黄顺必须要提前启动自己心中酝酿了几天的计划。 首先，黄顺要把后世才能出现的马镫，提前打造出来。马鞍加上马镫，就可以保证骑手在马背上更灵活的动作，从而彻底解放出双手，用来持握兵器，与敌人搏斗。 小小的马镫，看着不起眼，却是骑兵从此成为战场主力的决定性发明。黄顺通过神梦，很清楚马镫的威力。 然后，黄顺要把后世才出现在战场上的重骑兵，提前打造出来。打制一批适合于骑兵所用的战甲和战马所用的护甲，大大增强骑兵在战场上的自保能力。 后世电影中，经常出现一个浑身插满弓箭的重骑兵，仍在战场之上，奋勇杀敌。这就是护甲的作用。 在黄顺的心里，这个重骑兵，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就相当于后世的坦克，是可以横冲直撞的。用重骑兵冲垮敌人的阵型，后面轻骑兵上前就是砍瓜切菜，最后步兵上前打扫战场。完美的步骑配合！ 光有这些还不够，在黄顺看来，现在军中所用的拒马、鹿角，太过小儿科。不过是几根木头绑在一起，勉强起个拦截作用，被人用枪一挑就掀翻在旁了。 为了加强营寨的防护力，必须打造钢铁拒马，还得便于携带。使用时，组装完毕，四角用楔子钉入地下。黄顺相信，就是李元霸在世，也拿它们没多少办法。 黄顺把自己的想法，唾沫星子乱飞的说完，直接说呆了屋里一众人。 许蒙先发声道：“主公，小祖宗！你要这么装备你那二百来号人，得需要多少钱呐！再说，披着几十斤重的钢铁护甲，你不怕马匹承受不住？” 祖蓝也道：“所有拒马全用钢铁事先打造，这得多重！一路长途跋涉，增加许多负担呢。” 黄顺语气坚决，不容否定，“战甲过重，平日里不穿戴，战时才穿；负担重，那没办法，总比图省事，把命送了强。” 祖渊是上过战场的，黄顺说的这些，虽然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但放在战场之上，绝对是威力巨大的存在。 “少爷的想法很好！这样，我与盛方他们好好研究一下，少爷在旁指点。我相信，很快就能拿出符合少爷要求的东西。”祖渊说道。 见其他人没有异议，许蒙小声说道：“生铁、铁匠，我们都没多少，怎么办？” 黄顺说道：“这个我去找曹丕和曹植，让他们帮忙解决。” …… 黄顺遇刺的消息，很快在邺城传开，曹丕和曹植先后来探望黄顺。黄顺趁机提出要求，曹丕和曹植自然满口答应。 另一边，司马府邸，司马懿回到家，避开下人，对着管家墨昆在怒吼：“那个苏默，你不是说是你的人吗？怎会做出这种事情？若黄顺在我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交代？你要害死我啦！” 墨昆一脸阴沉，沉声说道：“主公处是非之地，反而最为安全。谁也不会想到，在司马府上，是主公派人对黄顺下杀手。只可惜，那小子有些运道，那么近距离的刺杀，竟还是被他的侍女挡开。那个程瑶，果如传说般厉害。” 司马懿吓一跳，忙澄清道：“我可没有要害黄顺的意思。这些勾当，是你背着我做的！” 说完，司马懿疑惑的问道：“黄顺与我们无冤无仇，更不会妨碍我们什么，墨公为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 墨昆阴寒一笑，说道：“我投靠主公时，就已言明，我是来辅佐主公成大业的。拦在主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都会一一铲除。 这个黄顺，虽远在襄阳，却是曹操属意的人选。曹操着意经营襄阳，就是怕后世有人对他的子孙不利，借襄阳势力来自保。 而主公要成就大业，最大的障碍就是曹氏，我所做的所有一切，就是我最终对付曹氏做准备。 现在襄阳十姓，最出风头的便是夏吟坊。若坊主黄顺在邺城遇刺，而曹操却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说法，十姓只会把这笔账算在曹操头上。到时，曹操的一番苦心，就要白费了。” 司马懿不以为然，说道：“豺狼当道，安顾狐狸。眼下我们最大的阻力并非黄顺，先生执意对他下手，有些轻重不分，主次不明。” ? 第194章 墨氏刺客的恐怖 墨昆笑道：“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因为曹操猜忌，主公郁郁不得志。但曹操毕竟年事已高，而且，主公现在，也没有做好准备，不宜对曹操有所行动。但这个黄顺不同，虽然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以后定会成为主公大敌！ 主公请想，这个黄顺，与曹操、曹丕、曹植都非常交好。无论曹操之后，是曹丕还是曹植当权，都会视黄顺为腹心股肱。以夏吟坊的势力，加上曹氏的支持，朝堂之上，还有第二人能与之争锋吗？ 黄顺若一心向曹，主公毫无机会；黄顺若有异心，也是他成功代曹自立，而不是主公。所以，有识之人，必须扼杀危险于萌芽之中。趁现在黄顺尚不成气候，做掉他。” 司马懿敲着脑袋想了半响，仍是摇头不同意，“这个黄顺，我对他的印象，是个没有多少野心，只会投机钻营的家伙。你非要把人想的都跟你一样，这是钻牛角尖。” 墨昆显然极为自负，对司马懿的说法，根本不入耳，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次谈话，“好，既然主公不同意，那么，对黄顺的行动，我只动用自己人，不会用司马氏一兵一卒。 如此，即使以后事败，也无人能查到主公头上；成功，不过死了一个黄顺，主公与他又无多大交情，死了就死了。至少，少了一个潜在的对手。 我做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在为主公大事能够顺利进行扫除障碍，并无半分私心。” 说完，墨昆转身走了。司马懿看着墨昆的背影，叹了口气。安慰自己道：墨昆说的有点道理，有这个黄顺在，自己以后要挖曹氏墙角，千难万难。 这个墨昆，虽然脾气古怪，不近人情，头脑却精明的厉害。黄顺的威胁，自己尚未觉察，他却已安排好了杀招。现在，不管他为人如何，总是自己一大助力。 接下来几天，褚仁传回消息，果然，怡香院的老板，就是夏侯渊的一个夏管家。那个苏默，是两年前入院。夏管家一看这个苏默，气质高冷，色艺双绝，见面就说自己卖艺不卖身。夏管家便就势答应，将这个苏默，栽培成怡香院的头号台柱子。 两年来，在她身上花费重金的贵族子弟，不下数百，却没一人能够得逞，得到她的身子。而且，如夏管家当初算计，越是得不到，苏默的身价越高，名声越大，渐渐超越邺城所有名妓，稳居头名！ 而那些人，也越是趋之若鹜，傻呵呵的上赶着送钱，听一曲苏默的歌舞，然后再找一个模样身段还过得去的歌姬搂着泄火。 事发当日，苏默失手后，就再没回过怡香院，服侍苏默的几个丫鬟，也不见了踪影。各处城门也没有苏默的出城记录。 褚仁判断，应该是跃墙出城了。墨氏培育的杀手，邺城的城墙虽高，还是挡不住他们。 按墨氏的一贯行事风格，一定会在城外有数个秘密据点，苏默应该就藏身其中。像褚仁自己，就在邺城外，秘密设了三个基地。这些地方，连许蒙都不知道。 所以，褚仁说，除非她再次出来行刺，否则，要想找到她，比大海捞针还困难。 黄顺自己，也从没想过能找到她。这几天，黄顺特意追着祖渊询问了不少墨氏刺客的事，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黄顺的后脊梁就阵阵发凉，晚上成宿的睡不着觉。 墨氏培育出来的刺客，实在太可怕了！ 当初，墨氏被朝廷通缉追杀，伤亡惨重。而墨氏对付朝廷的手段，就是培育一流刺客，刺杀皇族成员和朝廷大员，以血还血。 汉景帝时，曾有剿墨校尉一职，一年之中，七换其人。前面六任，全部死于墨氏的刺杀中。 后来，墨氏远赴西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站稳脚跟，要生存发展，仅靠一双勤劳的双手是远远不够的。 对那些仇视他们，以及觊觎他们财富的人，必须狠下心来，斩尽杀绝，才能确保墨氏安全。所以，源源不断培育刺客，就成了墨氏的生存保障。 后来，前汉为王莽所篡，天下大乱。墨氏效力西川公孙述，在刘秀派兵攻打西川过程中，三位领兵大将吴汉、来歙、岑彭，两位死于墨氏刺客的刀下：来歙、岑彭一生征战，战功卓着，却终结于刺客之手，令无数后人扼腕叹息。 现在，天下再次大乱。没想到，曾经令前汉朝廷闻之色变的墨氏刺客，重现江湖。而他们刺杀的对象，却是小人物：黄顺！ 被这么一群训练有素的冷血杀手盯上，黄顺那小胆量，哪受得了。当天晚上就失眠了，稍有个风吹草动，就吓得躲到床底下，瑟瑟发抖。 害的白雪和程瑶陪着他，也是一夜未睡。 按程瑶的说法，黄顺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毕竟，有幸死于墨氏杀手手上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黄顺能被他们盯上，起码说明，在墨氏眼里，黄顺至少跟他们一个级别的。 还是白雪会劝人，她说：“祖老对墨氏内情非常熟悉，墨氏刺客的一些联络用语、动作，包括他们的惯用行动方案，祖老都很清楚。 让祖老把这些教于程瑶。由程瑶一天到晚不离身的保护，外面还有彭威他们护在四周。墨氏刺客也是人，不是神，他们也会无计可施的。至少这次，他们就失手了嘛。” 但黄顺就是心有不甘，若自己值得刺杀，倒也罢了。关键是自己什么都没做，没碍着什么人。 若非要硬说碍着谁，那就只能是塞外那些整日里风吹日晒的异族牧民了。自己这次去，可不是友好的使者。但这些还未发生呢！ 再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想到有一群精于刺杀的人盯着你，时刻准备着给你致命一击，谁的神经也受不了。 褚仁很知黄顺的心情，当下就表示，他这就回西域一趟，一定弄清楚，墨氏那些人来到了中原，投靠了谁。一定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 只要明白对手是谁，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褚仁自己也训练有一批手下，刺客对刺客，褚仁有十分的自信能够获胜。 褚仁说干就干，立即收拾行装，单人匹马踏上归程。 祖渊则为黄顺分析目下情形，在邺城，刺客应该不会再现身。最快的现身时间，也会是在他们去塞外的路上。所以，当下，研究路上的安全防护，才是重中之重的事。 事关性命，黄顺当然不会马虎。几天时间内，黄顺全部精力都放在与祖渊与盛方他们研究防护问题了，连对曹珊、许灵和褚英闻讯过来问候，也置之不理。 见到她们，黄顺反而想起一事，当面就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们：带她们一起出塞的事，取消了！ 许灵和褚英知道黄顺是担心她们的安全，虽然心有不甘，却默默不作声，曹珊却不行，当时就跳了！ “白雪和程瑶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行？”曹珊叉着腰，盛气凌人的质问黄顺，逼上前的脸，几乎与黄顺的鼻尖相撞了，“我也能与你同榻睡觉，不会给你增添防护负担的。” ? 第195章 重骑兵问世 黄顺不禁啼笑皆非，把手放在曹珊的脑门上，轻轻推开她一臂距离，说道：“咱好歹也是个尊贵的郡主身份，还未成亲便跟男子一屋同榻。你不在意，我还在意世人背后戳你们曹氏脊梁骨呢。 再说，当着人家许灵和褚英的面，你说的这么露骨，不怕她们受不了吗？这事没得商量，我会告诉曹丕和曹植，让他兄弟俩好好看住你的。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提及这事，黄顺突然想起蔡琰，不禁有些犹豫。自己出行塞外，仰仗她的地方多了，但现在出现刺客，导致路上的风险徒增，不宜带着她，让她冒险。 黄顺思来想去，终于决定连董祀和蔡琰夫妻俩也不带了。为此，自己亲自上门解释。颇费黄顺一番口舌，董祀和蔡琰总算勉强答应。 安顿好一众女人，黄顺便心无旁骛的研制战甲。黄顺对这些打仗的玩意，虽然透过梦，知道有这么些东西，隐约也知大体模样，但具体设计处就一无所知了。 好在祖渊和盛方他们早年都是跟着黄承彦上过战场的，有丰富的战场经验。黄顺的超前设计理念加上他们的实践经验，擦碰出花火，很快，一系列战甲设计相继确定，并由邺城内最好的工匠打造出一套成品。 武沛亲自装束检验成果，黄顺身边知道此事的人，都在边上围着看热闹。 新式战甲，头盔是全包结构，只有眼睛处留有明显的空洞，这也是新式战甲不多的漏洞之一。当初设计时，本来黄顺追求完美，想把这一漏洞也堵上，因为没有合适的材料，这才不得不放弃。 按祖渊的说法，战场之上，敌人要想准确的刺中眼睛，几率太小，尤其在骑手只需防护住眼睛时，几率更是低到近乎为零。 鼻孔处也有孔方便喘气，但孔却是向下的。嘴巴处的孔略大，便于骑手喝水，但这里的孔是可以开关闭合的，战斗时都不存在破绽。耳朵是露在外面的，没办法，战场上，保持敏锐的听力很重要。这里也是可能遭受敌人攻击处。 战甲上身前后是整块的铁板，防护力更为强大，连接处辅以铁甲，手上防护是一副厚厚的牛皮手套。 下身的防护分为大腿、小腿和膝盖，大腿和小腿好说，都是坚实的腿甲，膝盖处以护膝防护，外面辅以铁片，增强防护力。 武沛按着顺序，一一武装完毕，整个人上下都是黑黝黝的铁甲，仿佛一个钢铁人！武沛试着走了几步，抱怨道：“活动上倒没什么不适，就是太重了，走几步路，就一身汗。” 黄顺说道：“这不要紧，骑在马上，不需要自己用腿走路。” 程瑶本来还很期待着新式战甲出来后，她能穿上试试鲜，结果看到武沛的样子，不禁皱眉：“黑乎乎的，丑死了。你们就不能设计的漂亮点？” 黄顺却有他的道理，说道：“黑色代表死神，为人所不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战场对垒，先从气势上就能压倒对手。” 武沛骑上同样全副武装的战马，往来驰骋了一会，跳下马，解下战甲，说道：“冲击力没得说，若有如此几十骑兵出现在战场，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就是太耗马力，最多半个时辰，就要更换马匹，不能持久。” 接下来，盛方、盛成、林安等人也相继试过。综合他们的意见，又做了一些细部调整，最重要的，是调整了编队安排。 每个重甲骑兵，至少需要配备两匹马，轮换骑乘上阵。每个重甲骑兵，身边配有两个轻骑手，主要用来帮助重甲骑兵战场换马，保护重骑兵战斗间歇休息。重骑兵冲锋时，他们便跟在后面收割人头。 设计完成，剩下的就是赶时间打造足够的战甲。每套战甲打造下来，费用接近一千贯。但黄顺不在乎，在他看来，花再多的钱，只要能够确保安全，就值得。 为此，黄顺还特意为自己、白雪和程瑶打制了一套，便于危急时候防身。 当然，黄顺也没忘了那帮呼延人，仆兰曳、呼延卫忠，黄顺也给他们定制了一套。后来，在仆兰曳的要求下，那个呼延康，也得到定制铠甲的待遇。至于其他人，黄顺就爱莫能助了。黄顺虽然有钱，却绝不是乱花钱的主。 在黄顺看来，这帮呼延人，有用的就是这个仆兰曳和呼延卫忠，那个呼延康，也不过是沾了她是仆兰曳的女儿的光。 战甲打造，费工费时，一时半会完不成。这段时间，黄顺就老实待在许蒙府里，哪里也不去。即使曹丕和曹植要见他，也得他们来，不能黄顺去。 如此一来，黄顺身边反而没人伺候，经常孤零零一人。因为白雪和程瑶，每天都去许灵和褚英处，连曹珊来，也是往她们那里跑，丝毫不把黄顺当盆菜。几个女孩子凑一起，玩的热闹。黄顺有时有心想过去，只是不好意思。 彭威他们几个虽然也能陪着黄顺说话，但他们更多时候，是被祖渊拉去训练，适应新式战甲，没多少时间陪在黄顺身边。 黄顺无聊，看书没劲，上街不敢，手底下那帮人都在忙，就他一人清闲。黄顺每天百无聊赖的，窝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实在待不住了就去看看彭威他们训练。 这天，黄顺强迫自己睡在榻上不起来，直到被太阳晒得受不了，这才懒洋洋起身，白雪和程瑶早不在屋里。 黄顺自己穿好衣服，发了一会愣，便漫无目的的走出门，准备在后院的花园里溜达几圈，溜达饿了就回来。 人一懒下来，整个身子都是沉重的。黄顺拖着步子，慢悠悠在花园里走着，来到荷花池旁，看见池边矮凳上坐着一个丫鬟，正无聊的往池水里丢石子玩。 黄顺不禁心生同为沦落人的感触，信步走了过去，问道：“你是哪房的丫头，怎么就你一人孤零零在这里？” 那丫头浑身一震，慌忙回身。黄顺这次看清，原来是一脸疙瘩，其貌不扬的呼延康。 “原来是呼延姑娘，久离故土，想家了？”呼延康的模样，实在不敢恭维，黄顺之前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都提不起与之说话的兴致。今天若不是实在无人一起打发时间，黄顺才不会跟她搭讪。 “嗯。我是因为没伴，这才一人在此。黄少爷从来都是前呼后拥，跟前不缺人的，怎么今儿也这般孤零了？”呼延康懂汉语，与黄顺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 第196章 邂逅呼延康 “嗨，”黄顺叹气道，“男人都在忙着训练，女人都凑一块玩自己的，就把我晾一边了。现在又在闹刺客，上街我还怕小命不保。所以，就成孤家寡人了。” 呼延康抿嘴一笑，说道：“孤家寡人？这个词不能随便用？称孤道寡不是王以上的大人才可以吗？” 黄顺“咦？”了一声，夸赞道：“想不到，你对中原文化，很了解啊。我这人，说话就是口无遮拦，所以我才不为官呐。否则，一定会坏在我这张没把门的嘴上。” 呼延康说道：“我爹对中原很是向往，曾重金为我们聘请汉语先生。所以，我对你们中原文化，一点也不陌生。” 黄顺对此很警觉，当下问道：“你爹让你们学汉语？你爹也对中原有野心吗？” 呼延康笑道：“中原繁华富庶，谁不向往呢？我们呼延部只是小部落，在定襄都要受人欺负。我们学习汉语，初衷还是结好汉民以自保。问鼎中原？嘻嘻，我们就是敢想，你们中原人让吗？还不得把我们吃了！” 黄顺一想也对，自己是因为梦的缘故，知道后世胡人将荼毒中原。但现在，中原在这些胡人眼里，还是只可远观流哈喇子，却不可亵玩的既高贵又神秘的存在。 黄顺看着呼延康，突然有了想法：既然这个呼延康也是读过书的，当有些见识，今日反正左右无事，不如与她交流一番，听听她的想法。 “我最近经常思索此行塞外的事，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中原气候也不算太好，有十年七灾的说法。但我们就知道在丰年储备足够的粮食，以补灾年的不足。朝廷每年也会从富余区调拨粮食到灾荒区，以保证各处百姓，都能活的下去。 既然中原能做到依靠自己的力量，很好的应对天灾人祸，你们为什么就不行呢？一遇天灾，就知纵兵抢掠，侵犯我们的土地，抢夺我们的财富。难道是因为你们生活在马背上，天生就骁勇善战，所以，脑子里只知用战争解决问题吗？” 呼延康呆了一呆，没料到黄顺会跟她谈这个，想了一会，说道：“虽然胡汉有别，但都是爹娘生的。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冒丧命的危险去打仗？ 你们种粮食，丰年可以存起来。我们放牧，丰收的牛羊群怎么保存？活牲畜一遇灾年还是全死，死的不出几天就腐烂，不能食用。我们没法做到像你们那样储蓄一些牛羊以备灾荒。” 黄顺搓着下巴，问道：“牛羊不可以储存，但粮食可以。你们为什么不拿牛羊跟我们换粮食呢？只要你们不抢掠，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跟你们做这个买卖的。 换来粮食，就可以储存了。出现灾年，也不至活不下去了。” 呼延康有些悲愤道：“我们倒是想换，可你们让吗？你们巴不得我们的牛羊遇灾全死了，你们宁可自己的粮食烂在谷仓里，也不卖给我们。 你生活在襄阳，或许不知道，边界处的互市，已经十几年不开了。以前虽然开过，但也是只能换一些铁锅、茶叶什么，粮食你们根本不卖。 你们就是希望我们全部饿死，才不会威胁到你们，你们才能安稳过你们的小日子。” 黄顺这下呆住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认为，十恶不赦的是那些胡人，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他们，就该斩尽杀绝，最起码也要远远驱逐。 前汉的卫青、霍去病，就是全体汉人的心中英雄。因为他俩凭着强大的军队，将匈奴打的溃不成军，被迫远遁。 然而，那些胡人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似得，走了匈奴，又来了鲜卑、羯、羌等族，仿佛天生就是跟汉人过不去，打走一波再来一波。谁来都是纵兵抢掠，没人愿意跟汉人做好邻居，交朋友。 久而久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待诸胡，能杀就杀，能赶就赶的观念，便根植在所有汉人心中，根深蒂固。 黄顺从未想过，温文尔雅，热情好客的汉人，在与胡人的交往中，有什么错。现在，呼延康一语提醒了黄顺。 黄顺紧皱眉头，在思索：梦里似乎也有这方面的资料，只是自己从未注意过。胡人也是人，只要能够温饱，没人愿意走上以命搏食的绝路。 呼延康看着黄顺在思考，开始冷笑，“怎么，你不相信？你们骨子里就认为我们野蛮粗鲁，与禽兽无异。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 黄顺说道：“这次我跟你们去定襄，若能打通商路，从此你们需要的东西，都可以从中原买到。是不是胡汉之间，就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呼延康也是一愣，半响方道：“你真天真。你顶多每年来回一趟，能带多少东西？互市不开放，怎么着也是没用。你想法很好，也很善良，但这个问题，除非你当皇帝，否则没用。” 黄顺摇头道：“谁说只有当皇帝才能解决。只要你们呼延人愿意，我可以说服大汉边军，允许你们互市交易。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 呼延康连忙摇头，说道：“千万别，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呼延家好，但我们没那个实力，受不起这个。其他部落会把我们撕了的。” 黄顺也知道，挑头做这个，没有强横的实力做后盾，一切都白谈。这要放在几天前，黄顺可能还真就此打退堂鼓了，但现在，见识过重甲骑兵的威力，黄顺很是自信：凭借着手中这二百人，足以纵横塞外。 但塞外太大，黄顺这点人手，撑死也吃不下，必须寻找个可靠盟友。而黄顺目前唯一能够结识的，就是呼延部落。 “我既然敢说这话，就有实力助你们一臂之力。”黄顺自信道，“只要你们呼延部有这个大志向，我会帮你们成功。” 呼延康蔑视道：“就凭你那二百来号人？不怕打击你的积极性，这点兵力，放在定襄，就像一滴水落入这池塘。多它不多，少它不少。” 黄顺当然不会跟一个女孩子大讲重骑兵是如何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如何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因此，黄顺只是笑道：“空口白牙，怎么说你也不信。反正我们早晚都会去定襄，你等着看好了。” 呼延康看着黄顺，突然一笑，从衣袋里取出一块糕点，递给黄顺，“给，你还没吃早饭？” 黄顺愕然接过来，问道：“你怎知道？” 呼延康噗嗤笑了，“你连脸都没洗，眼屎都没擦掉，怎么可能会吃早饭呢。” ? 第197章 丑小鸭 黄顺一听，就着池水看去，果然蓬头垢面，是够狼狈的。于是三两口把糕点吃下，蹲下身，以手舀水洗脸，整理发髻。 清凉的池水铺洒在脸上，十分清爽。黄顺大叫几声“痛快！”回身看看呼延康，忽然觉得，此女也不是那么难看，鹅蛋脸形，杏仁眼眸，柳眉弯弯，鼻子秀挺。若不是那一脸疙瘩，外加那颗大痦子，这个呼延康，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呼延康被黄顺看的不好意思了，悄悄扭身，避开了黄顺的盯视。黄顺也知这么盯着女孩子看，失礼，即使对方很丑。便说话补救道：“白雪和程瑶她们都在许灵处，你为什么不过去一起玩？她们都是很和气的人，不会拒绝你的。” 呼延康小声说道：“我太丑，不敢去。” 黄顺哈哈笑道：“丑怕什么。模样是爹妈给的，改变不了，但自己的心，自己可以做主。” 于是，黄顺给呼延康讲了一个很励志的儿童故事：一个小女孩，就是因为自己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所以，整日愁眉苦脸，而她的同学，也觉得她很丑。直到有一天，小女孩的妈妈给她买了一支很漂亮的头饰。 小女孩高兴的戴在头上，自己照着镜子，越看越好看，心里非常高兴，就哼着歌，兴高采烈的去找她的同学了。 这一天，所有的同学见到她，都说她今天好漂亮，她也度过了快乐的一天。晚上她回家后，却发现那支漂亮的头饰就好好的放在梳妆台上。 原来，小女孩着急出去，忘了戴上了。 故事讲完了，黄顺对呼延康说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有阳光自信的人，才是有魅力的人。” 呼延康被黄顺的故事感动了。心如鹿撞，垂下俏脸，背对着黄顺，不敢看他。 黄顺继续说道：“你是一只很有魅力的美天鹅，总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发现这一点的。” 呼延康身躯一颤，突然拔腿跑了。把黄顺留在那里愣住：不是说塞外的姑娘都很奔放吗，怎么这个呼延康却如此羞涩？还不如我们生长在曹府大院的千金小姐呢。 黄顺回到房间，简单填补了一下空空的胃，转了一圈，还是没什么事做，索性又出去看了会彭威他们训练。 天气渐渐转热，他们训练的很是辛苦。按说新式战甲的适应，不需要很长时间，没必要如此争分夺秒的训练。 训练的重点就在于提高耐力。身上披着四五十斤重的铁甲，没有超出常人的耐力，即使穿了上战场，也坚持不了多久，就累趴下了。连武器都举不起来，谈何杀敌？ 好在跟随黄顺出来的，都是黄府家丁中的佼佼者。而黄顺最为重视的，就是力量和耐力。所以，这批人，穿上战甲，维持剧烈运动一刻钟以上，都不成问题。 如武沛者，第一次试穿就能坚持半个时辰，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武沛已经能够坚持到一个时辰了，做到马歇人不歇。 黄顺的战甲是定制的，与他们的不同，轻巧了许多，虽然防护力差一点，但胜在方便，还不用挥汗特训。 晚上，白雪和程瑶回来，盯着黄顺看，看的笑嘻嘻的，把黄顺看的心里发毛，问道：“你俩怎么了，看怪物似得看我？” 程瑶笑嘻嘻道：“今天，有人可吃你的醋了。” 黄顺纳闷道：“吃醋？吃什么醋？” 白雪说道：“你宁可跟一个丑女人池边说话，也不肯跟我们一起玩。可不有人吃醋了吗。” 黄顺这才恍然：原来是为白天里自己跟呼延康池边偶遇一事。 黄顺笑道：“你俩不会如此无聊，连那呼延康的醋都吃；曹珊心大，应该也不会；真要有人吃醋，该是许灵和褚英。只是我跟她们，统共没说几句话，她们哪来的醋吃？” 程瑶“哼”了一声，说道：“不解风情的男人！知道这段时间，我和雪姐姐为什么不陪你吗？这都是许灵小姐的主意。 人家大家闺秀，脸皮薄嘛，来找你不好意思，又想跟你说说话，让彼此不再那么陌生、局促。早晚都是你的女人嘛，看着我跟雪姐姐整天跟你在一起，那个曹珊，也跟你称兄道弟的，人家小姐肯定心里不是滋味啦。 被逼无奈，便想了这么个主意。想着没人陪你说话，你总该去她那里。谁知你还真沉住气，死活就是不过去。那边大小姐也很能撑，就看谁先妥协。 谁能想到中间竟杀出个呼延康！看你跟那呼延康说的热闹，小姐心里当然不舒服了。” 黄顺哪会想到这些，小声说道：“呼延康那模样，对她们能构成什么威胁？这醋吃的没来由。” 程瑶道：“就是这般才吃醋呢。你连个陌生的外族丑女都能跟人说上半天话，还有说有笑。这么多天了，却从未想过去看看人家小姐。我也觉得，少爷你太冷落人家了。” 黄顺这下浑身是嘴也不知如何解释了：当初打定主意是跟许灵和褚英先成亲后恋爱，所以这段时间，确实没考虑过她俩的事。谁知女孩心细，反而伤了人家的心了。 白雪说道：“少爷，之前你接触的女孩子，陆饮霜、程瑶，还有曹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不需要你去费心思猜她们心里想什么。可许灵和褚英跟她们不一样。所以，少爷应该更多的关心她们，而不是晾在一边不管不问。” 被白雪和程瑶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批判，黄顺索性高举双手投降道：“我错了还不行吗！事已至此，我该怎么做，你俩，给我出个好主意。别太馊了，让我下不来台就行。” 程瑶一下兴奋起来，跳起来说道：“起码先来个负荆请罪，然后再谈别的。” 黄顺立马否决：“不行！负荆请罪是要精赤上身的，还不把人小姐吓着。再说，那是男人之间的办法，你就不能想个女人点的？” 程瑶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女人点的？送东西？拉手？亲嘴……” 黄顺一听程瑶再说下去就少儿不宜了，连忙制止道：“行了，不用你想主意了。敢情你家少爷我在你眼里，跟女孩子赔不是，就这些损招？小小年纪，脑子里就没点正经东西。” 程瑶不服气，嘟着嘴辩解：“平日我看你哄雪姐姐，不就这样吗！呜……” 这回，是被白雪捂住了嘴，不让她说下去。 ? 第198章 无字情诗 黄顺失笑道：“好雪儿，还是你帮我出个主意。你看现在许灵那边已经恼了，我这时候这么过去赔礼，臊眉臊眼的，彼此都尴尬。中间怎么做，才能水到渠成，让我们见面自然点？” 白雪笑道：“少爷最拿手的就是写诗了。就把少爷对人家小姐的心意，写进诗里，今晚我给你送过去。女孩子接到心仪男人送的情诗，那心里还不跟吃了蜜似得甜呐，肯定不会追究你白天里的事了。明天，你们就可以大方见面了。” 黄顺眉头一皱：自己肚子里几两墨水，自己清楚，不靠着梦来作弊，自己那文笔，没戏！不过话说回来，梦里的诗，篇篇上佳，若自己真能从中找出一篇来，借以讨好下许灵和褚英，简直就是自己情史中的一段佳话呀。 黄顺拿定主意，要鼓捣出一首自己的第一首情诗。黄顺握着笔，想了半天，总算从依稀的记忆中找寻出一首还算可以，关键是特别新颖的情诗来。 黄顺小心的一一录下，然后折成一个纸团，交给白雪，再拿出一方素帕，也交给白雪，叮嘱道：“你去把这素帕交给许灵和褚英，告诉她俩，这是我写给她们的诗。如果一刻钟后，她们仍领悟不到其中的诗意，你再把纸上答案交给她们。” 白雪自己想了一会，这才明白黄顺的精巧心思，赞道：“如此好诗，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抗拒。今晚，许灵和褚英肯定要失眠了，满脑子都会是少爷的身影。” “好啦，快去快回，我还等着你回来跟我说她们的反应如何呢。” 白雪起身要走，程瑶当然好奇的跟上。黄顺得意的靠在榻上，想象着许灵和褚英，看到这首情诗的神情。 白雪和程瑶，一路来找许灵和褚英。二人正并头躺在榻上，人手一本书，看着呢。看到白雪和程瑶进来，二人都有些惊讶：她们从来不在晚上过来的。 “雪姐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黑夜掩护下，才好做一些不为外人道的私事呀。”白雪俏皮的回答了一句。 “不为外人道？”许灵一脸的疑问。 “私事？”褚英也是两眼问号。 白雪拿出素帕，笑嘻嘻的递给许灵，说道：“呶，这是少爷送给你俩的情诗。这可是少爷憋了这么多天，呕心沥血之作，你俩可要好好领悟少爷的用心，别让他一番心血空抛洒。” 许灵有些摸不着头脑，拿起素帕来细看，上面什么都没有，甚至都不是新的。 褚英从许灵手上取过去，对着蜡烛细观，仍没有什发现。 “可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呀。”褚英终于憋不住，说道。 白雪含笑点头，说道：“就是一方普通素帕啊！少爷对你们的心意，全在里面。” 许灵和褚英面面相觑，看白雪，笑的分外灿烂，不像捉弄自己的样子；再看程瑶，程瑶慌忙摇手，说道：“我保证，少爷确实作诗了，只是什么内容我没看到。少爷让你们自己对着素帕领悟。” 许灵以手抚摸素帕，过了一会，这才小心说道：“空无一物？虚位以待？是这个意思吗？” 白雪摇头道：“少爷的诗，连曹丞相都赞不绝口，花上几天时间给许灵和褚英妹妹写的诗，会如此简单吗？再想。” 褚英试探着说道：“纯洁，单纯？一心一意？” 没等白雪说话，程瑶早笑道：“这个不用雪姐姐说，我就知道不对。少爷家里已有一位陆夫人，身边还有雪姐姐。对你俩再好，也不可能一心一意啦。” 许灵和褚英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到，索性上来央求白雪。 白雪笑道：“其实我也不认为你俩能够领悟的到。不过少爷说过，要让你俩领悟一刻钟，领悟不到再拿出答案来。” “快给我们。”许灵和褚英一左一右围着白雪。 白雪这才取出被黄顺折成一团的那首诗。 许灵接过来，小心的捋平，凑到蜡烛下细看：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褚英和程瑶都凑过去一块看。程瑶更是大声的念了出来。 “什么意思？”念完，程瑶还是一脑门问号，“完全不知所云。” “笨蛋！”白雪在程瑶脑壳上敲了一记，把她拉到一边，附耳解释了一通。 程瑶这才恍然大悟，拍手叫好，停下来一想，到底不甘心，嘟着嘴说道：“顺哥哥就没给我写过这样的诗，太偏心了。” 那边的许灵和褚英，默咏一遍，心念一动，已明白“丝”“思”音同，黄顺正是借此对自己表达辗转反侧，日夜相思之意。不禁霞烧玉颊。 白雪见任务完成，便拍手笑道：“好了，既然暗夜寄相思的活，我已经办完了，就该走了。你俩好生休息，可别少女怀春，彻夜难眠喔。” 程瑶在旁补刀一句：“反正换作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白雪和程瑶走后，许灵和褚英沉默一会，褚英故作轻松道：“只听人道黄顺少爷好诗才，今日一见，更胜传闻。这么巧的心思，打死我也作不来。” 许灵也说道：“我俩自负才女，就此被比下去，脸面往哪里搁？今晚拼着不睡觉，也要做出一首至少能够媲美此诗的好诗来。” 褚英也振奋精神，笑道：“就这么办！” 同一时间，许灵和褚英咬着笔头，与黄顺比诗；黄顺在房中，也被程瑶缠着作诗，都是情意绵绵。在另一处，远离邺城的一处山坳处，几间隐蔽的草庐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现在，邺城对你抓捕甚严，你暂时不能回去。”说话的是墨昆，笔直站在那里听训的正是那日的刺客苏默。 “矩子，那我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苏默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哪还有半分歌舞中的缠绵。 墨昆冷笑一声，说道：“你是墨氏一流刺客，窝在这里岂不可惜。放心，我自有安排。过几天，等黄顺他们启程离开邺城，你便南下襄阳。等那黄顺回到襄阳，你的机会就来了。这一次，不允许再失手！” 苏默眼中寒光一闪，，面露冷笑，垂首道：“矩子放心，那黄顺虽然精明，却是个好色之徒。那程瑶无论武功还是反应，都是一流。但黄顺在外寻欢时，她不可能在身边。所以，对黄顺行美人计，万无一失。” 墨昆面露一丝笑意，说道：“不可大意。那黄顺，对自身防护，谨慎小心的过分。司马府遇刺之后，黄顺便大门不出，再不露面。对付这样的人，你只有一次机会可以得手。” 苏默重重点头：“苏默谨记矩子教诲。” ? 第199章 呼延康蜕变 第二天，黄顺早早起床，跟着白雪和程瑶，去后院找许灵和褚英。由头早想好了，就打着跟许灵和褚英切磋诗意的幌子。等他们就着诗说上几句话，自然互相就熟悉了。后面就顺其自然好了。 来到许灵的小抱厦，抱琴早已站在那里等候，规矩的向黄顺施礼，然后说道：“黄公子，请您和白夫人和程姑娘书房暂歇。昨晚两位小姐睡得太晚，还在睡着呢。” 程瑶乐道：“不会昨晚真的辗转反侧了一晚？” 伺书笑道：“不是，两位小姐憋着劲也要作诗一首，压过黄少爷，这才熬夜过头了。” 白雪惊讶道：“如此说来，她俩还真做出了一首？我们今儿可有眼福了。” 三人来到书房。黄顺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四处细看。或翻出橱、窗棱，就是不闲着。白雪和程瑶则坐在那里，低低耳语着什么。 不多时，许灵和褚英穿戴整齐，推门进来，看到黄顺，脸上均是一红，还没说话，程瑶早迎上来，把手一伸，伸到许灵的鼻子底下，跟她要诗看。 有诗在前，许灵和褚英都不那么拘束。许灵从怀里取出一篇诗，递给程瑶，说道：“我俩苦熬半宿，只得这么一首，意境比黄少爷的送帕诗还是差得远。拿出来见笑了。” 程瑶才不管那些，取诗在手，就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味碟种菜园分小，扁柴烧火炭不圆。哑子食着单只筷，心想成双口难言。” 念完，程瑶先自乐弯了腰：“看你俩平日道貌岸然的，原来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这诗，我念着都害臊，亏你俩怎么写得出来。” 褚英红了脸，辩解道：“诗要做的好，必须出自本真、率直才行。难道写情诗，还要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吗？” 许灵也啐道：“程瑶不懂诗词，就不要瞎评论。我们只是为了作诗而作诗，你自己想歪了，反怪别人。” 白雪点头称许道：“比少爷的诗确实多了几分娇柔做作，却仍是难得的佳作。看你们，熬得眼睛很红着呢。” 黄顺一直想说话，只不好意思，此时开始议论作诗，正要说话，却被白雪抢先了，白雪刚说完，黄顺连忙说道：“还是褚英小姐说的好，出自本真、率直，方能做出好诗。我记得有人如此写过：年少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讲的真是透彻。” 许灵和褚英都是眼前一亮，妙目不加掩饰的盯着黄顺。 许灵说道：“诗经、楚辞、乐府诗歌我都看过，没见过如此脍炙人口的诗篇。想来又是少爷随口吟咏而作。跟少爷比做诗，我们真是班门弄斧，无地自容。” 褚英也叹服道：“少爷随口一句，都是浑然天成，字字珠玑，咏来口齿沁香，吟罢回味无穷。小女子佩服，佩服。”说完，乖巧的施了一礼。 “哟？谁这么厉害，让褚姐姐佩服成这样。”人未到，声先闻，是曹珊来了。 一进门，看见黄顺也在，曹珊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他在，那就难怪。他的诗，我五哥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程瑶拉着曹珊，兴致勃勃的讲着有趣的诗词往来，书房内顿时欢声笑语，黄顺反而插不上话，只坐在旁边，看着她们说笑。 白雪当然不会忘记辛苦拉黄顺来的目的，瞅机会建议道：“今儿大家兴致这么高，就让许灵为我们弹奏一曲她的新词好了，褚英吹笛伴奏。” “好！”这个建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许灵和褚英略谦虚几句，就让抱琴和伺书取过琴笛，一坐一站，开始弹奏。 其他人，或倚着书橱，或托着下巴，或打着拍子，听得极为专注。 一曲奏罢，余音绕梁，久久不去。所有人仍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陶醉不已。 “啪啪啪”门外一阵鼓掌声，把屋里其他人从音乐中拉了回来。抱琴和伺书忙开门看去，只见一俏丽女子，身着鲜卑异服，含笑看着她们。 “琴弹的好，笛吹的也好。适才忘情，拍了几下巴掌，似乎打扰了各位。小女子这厢赔罪了。” 她一开口，屋里所有人都听出来：此人竟是呼延康！ “啊？”所有人都惊呼出声，“你真是那个呼延康？” 呼延康对她们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提着裙子的一角，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笑道：“怎么样？漂亮？” 眼前的呼延康，再也不是那个满脸疙瘩，还有一颗大痦子的丑女，而是面皮光滑细嫩，白里透红，从头到脚，都是标准的美人！ 黄顺也看呆了，这时才问道：“你？你的脸，怎么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 呼延康跑到黄顺身边，对满屋子女人视而不见，围着黄顺转了一圈，笑的那个灿烂，“今天一早，我妈就送我一支漂亮的发钗，我非常喜欢，一下就自信了。你不是说，自信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吗？你看，我现在比昨天，有魅力？” 呼延康的俏脸就近在咫尺，黄顺真想伸手摸摸，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其他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俩呢，黄顺甚至连给呼延康一个笑脸都不敢。 “呃，是，是啊。有魅力多了。不过，你这，变化也忒大了点。”黄顺干笑着，结结巴巴的应付。 这时，不止黄顺，所有人都心中雪亮：这个呼延康，本来就是个美人，却不知何故，故意在她们面前扮出一副丑不可耐的样子来。 呼延康扮丑，众女还可理解，毕竟被俘至此，想要保住自身清白，扮丑是女人常用的办法。但让她们在意的是，今天她怎么不扮丑了，似乎还是特意冲着黄顺来的。 现在的黄顺，在众女心中，可是她们的，绝不容别的女人来分享。呼延康这么做，等若在挑战所有人。 “这里面，似乎还有别的故事。”论心平气和，还是数着白雪，只见她看着呼延康，笑着问。 白雪知道，此时问黄顺也是白问，肯定是装傻意图蒙混过关，还不如直接问呼延康。 果然，呼延康兴奋的把黄顺昨天讲的儿童故事又描述了一遍，说完，微扬头，陶醉的闭上双眼，感慨道：“这是我从小到大，听到的最动人的故事。我深深的被它感动，这才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变了一副模样。” 说完，呼延康又找上黄顺，拉着他的衣袖摇晃，似小女孩撒娇道：“顺少爷，你看，人家这个模样，你喜欢吗？” 第200章 女人间的战争 一句话，便令黄顺大感吃不消：到底不是正版汉女。正经的汉女，即使爽快大方如曹珊，也不过是跟黄顺朋友般相处，断不会开头就问“你喜欢我吗？” 现在呼延康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问出来，“不喜欢”是黄顺断然说不出口的。别说呼延康美貌不下陆饮霜，就是一般女子，照顾到人家女孩子的自尊，是个男人就不会轻言这仨字。 但是“喜欢”这俩字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尤其是考虑到呼延康的汉语程度，绝对分不清“喜欢”与“爱”的区别。 更何况，程瑶、曹珊、许灵、褚英四女在周围虎视眈眈，防贼似得放着呼延康，黄顺更不敢有所表示。 “呵呵，”黄顺尴尬的笑笑，回答说，“你比昨天，光彩照人多了。好好一个姑娘，非得把自己弄成丑八怪，除了你，怕也没谁了。” “嘻嘻，”呼延康挨着黄顺坐下，紧紧靠在黄顺的半边身子上，把旁边四女看的眼里冒火，她却毫不在意，或者说，眼里根本就没她们的存在，“我那模样，一般男人，见过第一眼，就绝不会再有看第二眼的欲望。那张面皮，出门在外，是女人绝佳的自保武器。 不过，你是个意外，你是第一个，愿意跟那个形象的我，说那么多话，还讲故事鼓励我的男人。” 听了这话，黄顺面上只剩下苦笑了：若不是自己这段时间无聊的可以，断不会有兴致跟呼延康说那么多话。 但这话，心里想想可以，断断不能说出口。如此伤害女孩自尊心，大煞风景的话，黄顺自诩风流，当然不能说。 黄顺不说，有人说。程瑶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攻击呼延康。 “你少自作多情啦。我家少爷无聊时，跟头猪都能说上半天话。怎么说，你也比猪强一些嘛。” 此话一出，曹珊、许灵和褚英都噗嗤笑喷了，相拥笑在一起，丝毫不顾及呼延康的感受。白雪笑着摇头，却没说什么。 黄顺觉得程瑶说的过分，瞪了她一眼，脱口而出道：“注意言辞，小心激化。” 话一出口，黄顺自己都呆了一呆：自己怎会说出“”这个词？ 黄顺回头一想，顿时恍然：这是梦中的词汇！ 由于近来一直在考虑塞外的事情，梦也多是关于民族关系处理的信息。似乎往后千百年来，一直就没有好办法解决。直到近两千年后，民族平等的概念大行其道的时候，才算从根上解决了这一问题。 所以，这几天，黄顺脑子里一直盘亘着一个词：民族平等。尤其是昨天与呼延康一番对话后，这个概念更是占据了黄顺的头脑，挥之不去。以至于刚才脱口而出。 其他人还在回味咀嚼黄顺提出的新词，呼延康得到黄顺声援，大为得意，很不屑的对程瑶说道：“你把你家少爷说的那么无聊，他却不找你们解闷，偏偏找到我。我是不是该认为，是我太有魅力了，再丑的容貌也挡不住对少爷的吸引呢？” 这话可太自负了！黄顺不禁感到一阵头痛：他知道，眼前这几位主，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呼延康这句话，等若往一堆干柴里扔进一点火星。火势即将不可扑灭，完全可期。黄顺这个灭火人，最为识相的做法便是躲在一边，省得惹火上身。 果然，屋里如同炸了锅，众女七嘴八舌，纷纷对呼延康表示不满。曹珊的话尤其具有攻击力。 “你有魅力不假。就像一群白天鹅里突然冒出一只又丑又黑的野鸭子，人们的注意力，多半都要从白天鹅转移到这只野鸭子身上。你的所谓魅力，也是如此。” 呼延康被众口一词的攻击，不但没有退缩害怕，反而往前迎了一步，昂首挺胸，傲然说道：“若我是野鸭子，你们肯定自比白天鹅了！白天鹅会因为野鸭子的出现，抢走自己的光芒，而对野鸭子群起而攻之吗？ 说白了，你们不就是怕我抢走你们的男人嘛。你们怕，就证明我比你们更有魅力。否则，你们怕什么？你们嘴上越尖刻，只能说明你们心里越没底，是在我面前自惭形秽。” 这个呼延康，嘴巴也是刁的可以，每说一句话，总能激起众女更大的愤慨。眼看场面失控，黄顺却束手无策，正想偷偷开溜。任她们闹个天翻地覆，只跟他无关。 这时，白雪说话了，“呼延姑娘，你长得很漂亮，汉语说的也很好。不知那个呼延魅，是否也如你这般优秀？” 呼延康一愣，不知白雪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的姐姐。还未说话，程瑶与白雪一起的时间最长，最为默契，头一个抢出来笑道：“呼延康大小姐，可能你还不知道，你家大人，早就跟我们少爷说过，要撮合少爷跟那个呼延魅。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嘛，吵吵闹闹多伤和气。” 褚英眼珠一转，抿嘴笑道：“仆兰夫人既然敢把呼延魅拿出来，起码说明，她比眼前这个呼延康强。我们却在这里跟她较劲，好没趣儿。” 许灵紧接着补充道：“起码，性格品性是要高出一截的。毕竟，呼延家族也不想丢人丢到襄阳去。” 呼延康还是头次听说呼延魅的事，哪还待得住，起身就要走。却不甘心被众女如此阴阳怪气的奚落，临走前，挑衅般丢下一句话：“不管怎样，我是跟着黄顺去塞外的，我们有大把的时间促膝谈心。而你们，就好好把握这不多的时间。” 这下可把曹珊、许灵和褚英刺激到了。三女围着黄顺，强烈要求跟着去，不能让那个呼延康得逞。 黄顺当然不会同意。安全大事上，黄顺从来不会妥协。为了安慰三女，黄顺答应这几天，冒生命危险陪她们上街玩一次。这才勉强让三女安静下来，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黄顺的生活从一个极端一下转到另外一个极端，成了众女争抢的香饽饽。大部分时间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同时在场，呼延康与她们似乎天生相克，见面就掐。 黄顺夹在中间，地位尴尬。好在有白雪在，能不时的安抚一下情绪激动的双方，不至激化矛盾。 有时黄顺自己也在纳闷，众女彼此看不顺眼，怎么偏偏就对白雪没脾气？连陆吟霜也算上，白雪在她们当中，隐然是大姐头的地位，她一说话，所有人都得乖乖听着。 呼延康的出现，倒是缓解了程瑶跟曹珊之间的冲突，二人迅速成为好姐们，比与其他人的关系更密切。 许灵和褚英二人，也身不由己的卷入冲突中，以另类的方式融入了黄顺身边一众女人之中。 第201章 曹珊的美人计 吵吵闹闹的日子月余过去，黄顺一手安排的战甲、器具都打造完毕。期间，曹丕和曹植也来现场看过几次，对黄顺的新装备赞不绝口。连曹操也为此接见过黄顺，询问他对重骑兵的看法。 黄顺知道，知兵的曹操肯定能看到重骑兵的价值，也要创建自己的重骑兵队。这也没办法，黄顺早就料到，在邺城，这点事瞒不过曹操，所以，也根本就没打算瞒。 黄顺就这点强于常人，既然瞒不住，就不做无用功。不但不做，还要借此讨好于曹操，在曹操面前大力宣讲重骑兵的战场地位，并送给曹操一套重骑兵战甲作为礼物。 当然，黄顺也不是做亏本买卖的人，趁着曹操高兴，黄顺又从曹操处要来了能工巧匠二十名，跟随自己一起远赴塞外。 这二十人，都是在打造战甲、器具过程中，被祖渊慧眼相中的佼佼者。其中，最为祖渊器重的马钧，被黄顺认命为二十人中的头目。 一切备妥，祖渊带人，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这时，一辆马车来到许府门前，下来的是董祀和蔡琰夫妻。 他们一直在关注着这边进展，知道黄顺他们行期将至，便不请自来，携带随身细软，前来投奔。 对他们，黄顺就不能像对曹珊她们般直接拒绝，只能对他们晓以利害。可是，人家夫妻俩既然来了，就是做出了决定，岂是黄顺所能轻易说服，改变主意的？ 不仅不能说服，反而是蔡琰一番话，说服了黄顺。 “能够跟着黄顺一起上路的白雪和程瑶，是黄顺最为倚重的房内人，受不得半点损伤。黄顺既然敢于带她们上路，就说明，黄顺对此行安全上，心里有底。不然，黄顺定会把她们留在邺城，托人送回襄阳。” 这个蔡琰，确实把黄顺看的够透，为了确保安全，黄顺可谓绞尽脑汁，直安排到他自己认为安全了，方才罢休。 重骑兵、铁拒马，大大加强了黄顺一行的攻击和防卫力量；三层护卫体系进一步得到加强；在黄顺的指导下，在明哨、流动哨的基础上，还大大加强了暗哨的设置，确保一旦刺客进营，就无所遁形。 除此之外，黄顺还特意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套自保装置，设计了特殊的床榻，床头上有机关，只要按下去，床板便两边分开，上面睡着的人便掉进暗格中，再按动暗格中的机关，床板恢复如初，外表看不出任何破绽。 只要黄顺感觉到危险，就启动这最后的保命装置，让刺客千辛万苦闯进来，却面对空空的床榻干跺脚。 几经设计完善，黄顺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一发明，便照样子给白雪、程瑶、祖渊、祖蓝和祖桂他们都做了一套。这些人，哪一个也损失不得，必须严密保护起来。 这还不算，黄顺还考虑到，万一对手能够调动几千兵马，他这点人手不够应付。所以，早早让许蒙给他在曹彰处听命的儿子许严和许庆送了信，让他们在井陉关接应。 曹丕和曹植也许诺，沿途兵马，都会保护他们一行的安全。 有了这些安排，黄顺总算心中安定了几分，可以放心大胆的上路。 这回离开邺城，队伍比来时庞大了一倍不止，不但多了呼延部落一行，还多了许多车马辎重，尤其是马匹，近乎人手三匹！ 无怪乎前来送行的一众宿将，见到黄顺这等阵仗，纷纷笑言：就算十倍敌人，要攻击你们，也得掂量掂量。弄不好就得崩掉全部牙齿，得不偿失。 终于上路，一路无事，中午时分，头次打尖休息，黄顺巡视队伍，发现彭风身边的一个亲兵，从背影看去，瘦俏矮小。从襄阳带出来的二百人，黄顺个个认识，都是虎背熊腰之辈，哪有如此滥竽充数的。 黄顺走过去，准备好好盘问一下。谁知那个亲兵背对着自己，却仿佛能看到他走过来，竟然拔腿就跑！ “刺客！”此念头刚闪过脑机，黄顺立即大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黄顺喊了这一嗓子，顿时把那矮个亲兵吓住了，老实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彭威他们早跟了过来，彭风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向黄顺认错道：“那不是别人，是曹郡主。” “曹珊！”黄顺一惊之下，失声喊了一声。没待怎样，曹珊早又回来，说道：“你别怪彭风，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会武功，虽然比不上程瑶，但足够自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比起这个，黄顺更关心彭风为什么会这么听曹珊的话。在黄顺心里，一直认为，他们几个，可是他自己的铁杆，只有他才指挥的动。这个彭风，竟然背着自己，私下里违背自己的命令。这在黄顺看来，比起曹珊偷着跟来，是更为严重的事情。必须搞清楚。 三言两语打发了曹珊，让程瑶把她带走，黄顺带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来到一处无人处。黄顺脸色铁青，看着彭风，要他自己解释。 彭风哭丧着脸，把曹珊如何找到他，威逼利诱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珊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往许蒙处跑，每次她自己都是跟着黄顺，而她的丫鬟：明珠，却喜欢去看彭威他们训练。彭威他们知道她是曹珊身边的丫鬟，早晚是要跟着曹珊进黄家门的，所以，对她也很热情。久而久之，他们便玩在一起，成为朋友。 明珠生的乖巧，聪明伶俐，他们四个都很喜欢她，争着讨好。后来，曹珊发现了这点，偷偷观察了一段时间，便私下里询问明珠对他们四个的态度。在得到明珠比较中意彭风的话后，曹珊便有了主意。 曹珊找到彭风，下了一番说辞，表示只要彭风愿意帮她一个小忙，她就可以帮着彭风，在明珠面前替他说好话。这个交易，彭风当然不会答应。 曹珊也知道，光凭美人计，打动不了彭风。曹珊还有另外一番说辞：她可是郡主，是曹操的女儿。有她在黄顺身边，起码会令那些刺客，投鼠忌器。万一刺客是她的哥哥们派的呢？有她在，对刺客更是个威慑。 彭风知道黄顺拒绝她们跟随去塞外的事，当然不敢自己做主，便让曹珊把这话跟黄顺讲，他愿意从中说话。 曹珊又说，由于还有许灵和褚英的存在，黄顺很难点头。他必须保证一碗水端平。所以，只能先不告诉黄顺，造成既成事实再说。 最后，曹珊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成功说服彭风，帮她打掩护，跟着一块上路。 ? 第202章 纷争再起 听完彭风的解释，黄顺捏着下巴，绕着彭风兜了好几个圈子。彭威他们不知黄顺想些什么，想出口求情，却被黄顺举手制止。 黄顺此时所想，别人再想不到。彭风背着他，私自为曹珊打掩护这事，黄顺早已放过。毕竟，能带上蔡琰，自然就能带上曹珊。黄顺想的是：自己身边这四个跟班，不知什么时候起，在别人眼里，也大小是个人物了！ 也怪自己忽视了这一点，他们跟自己走的最近。自己最近混的风生水起，他们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有心之人，若想求着自己，通过他们，就能求到自己面前。 还有，自己一直把他们当做孩子，却没想，他们也不小了，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自己这边左拥右抱，美女环绕，他们却只能边上看着眼馋。遇到心仪的女子，都是偷摸交往，不敢告诉自己。自己这当大哥的，实在太失败了。 “哈哈，”黄顺这么想着，突然笑了一声，拍着彭风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你们四个，就属你最小，没想到，你却是最先有了女朋友！哥看好你，前途不可限量哇。” 彭风被拍的且懵且惊喜，说道：“顺哥，你不生我气？” 黄顺板起脸，说道：“这么大事，你没告诉我，我确实很生气。曹珊是谁？那是曹操的女儿，若她在我们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跟曹操交代？这事，你应该告诉我一声，我要是同意，就假装不知道；我若不同意，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黄顺又笑了，说道：“不过，让你们事事都告诉我，也不合适。这事，彭风虽然没告诉我，但处理的还算谨慎，而且，刚出城就让我发现此事，不算太晚。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再追究。” 彭风这才笑了，说道：“谢谢顺哥！” 黄顺看着彭威他们，笑道：“彭风有女朋友了，你们也别沮丧。我们此行塞北，肯定会常驻一段时间。塞北的姑娘一点也不比我们中原的差。你们看那呼延康的小模样就知道了。你们有能耐，带回个十个八个，我也没意见，哈哈。” 荆恬兴奋道：“要是人家不愿意，我们可以用抢的吗？” 黄顺愕然，愣了一下，没把话说死，“最好不要。凭你们几个的身手、能耐，还降不住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塞外姑娘？光财大气粗这一项，就足够吸引美人青睐了。偶有几个不愿意的，多半是已有心上人了，就放过好了。权当做善事了。” 程郊傻呵呵的开始憧憬：“我一定要娶更多的女人，比顺哥还要多。” 恰好白雪、程瑶和曹珊走来招呼他们吃饭，正听到这一句。 曹珊白了程郊一眼，大包大揽道：“这有什么，我家里的侍女多得是，个个长得漂亮。你们看上哪个，包在我身上。有我这个郡主在，你们还担心没女人伺候吗？” 彭威酷酷的看了曹珊一眼，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娶妻也要凭着自己的本事。我要自己带兵打仗，娶老婆。” 黄顺狂笑，大声称赞道：“听呼延康说，定襄那边，如呼延家这般小部落，上百个。我们要在那里立足，他们不会轻易答应，少不了杀鸡给猴看。到时候，我就让你带兵，碰到好看的，就带回来，给你做老婆用。哈哈。” 这话一出口，不但彭威兴奋的手舞足蹈，连彭风、荆恬和程郊也被鼓舞起来，纷纷跟黄顺要兵权，他们也要带兵打仗。 看的白雪忍不住皱眉，啐道：“看你们几个轻浮的样子。我若是你们的敌人，就安排几个女人做诱饵，诱敌深入，然后聚而歼之。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步走不对，十几条人命没了。” 彭威笑道：“雪姐姐放心，我们都是顺哥带出来的兵，头一条就是惜命。绝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曹珊立马摇头：“兵熊熊一个，将怂怂一窝。就黄顺那样子，能带出什么好兵？你们几个完了。从此跟着本郡主，还有几分希望。” “谁说的？”一听这话，就知是呼延康过来了。 呼延康去找黄顺，却听说曹珊也跟着来了，就一路跟了过来。结果刚到，两边还未照面，言语上就掐了起来。 “用兵贵在谨慎，不动如山，动如脱兔。我家的老奴呼延卫忠，对顺哥的带兵法子，都由衷的佩服，不停的在我娘跟前称赞。你们几个连战场都不沾边的毛丫头，懂得什么？” 曹珊不过是拿话挤兑黄顺，说着玩，哪想到就被这呼延康抓住话柄，揪着不放。牵扯到黄顺，曹珊不好反唇相讥，索性说道：“我们汉人在这讨论如何灭胡，你个胡人，来瞎掺和什么？想刺探军机大事呀。” 这话上升到民族层面，就大了。好在呼延康与她们斗嘴惯了，丝毫没恼，反而抱着膀子，站在旁边，冷笑道：“你们这些自诩文明的中原人，上千年也没把胡人怎么着。就凭你们几个，领着这百八十人，就想着把胡人怎么着了？我倒想听听，你能有什么高见。” 曹珊哪有什么高见，耍赖道：“你来了，有高见也不能说给你听。” 白雪笑着缓和道：“胡汉之争，上千年未有结果，我们几个女流之辈，难道还能争出个结果来？还是省省精神，待会还要赶路呢。” 曹珊嘟囔了一句：“是她一来就掐的，我可没跟她争。” 呼延康赢了一局，心中大爽，说道：“我是听见你贬低顺哥，才跟你吵的。你们汉人那么高人一等，谁没事跟你吵这个。” 黄顺这时说话道：“汉人是人，胡人也是人。不过是汉人种地糊口，胡人放牧吃饭。说不上谁高贵，谁低贱。我们此去定襄，是跟那里的异族交朋友的，实在不行，再动武力。 你们平日里，嘴上切磋交流，最好不要涉及身份，搞人身攻击。今天这事，还是曹珊先起的头，下不为例。” 曹珊心知黄顺说的在理，虽觉委屈，却只嘟着嘴，不言语。 呼延康眉开眼笑，走过来抱着黄顺一条胳膊，说道：“还是我娘看人准。她老人家早就说过，这么一大帮子人中，就数着黄少爷，对我们最为友善，把我们平等的当人看。今天听顺哥这么一说，果然如此。” 白雪只是摇头苦笑，却没说什么。程瑶见曹珊受挫，呼延康气焰嚣张，就转动着脑筋，想着打压一下，要让她知道，在这里，可不是她横行的地儿。 ? 第203章 作弊战平 本来白雪她们过来就是招呼黄顺吃饭的。黄顺带着人，正准备离开这个角落，程瑶凑到呼延康身边，笑着问道：“你们鲜卑骑兵出来抢东西时，一般都抢什么？” 呼延康歪着脑袋一想，说道：“那就多了，见到什么抢什么。你们汉人心灵手巧，会做很多好东西，还都是我们草原没有的。来一趟，当然不会空回。” 程瑶说道：“抢东西还好说，可我听说你们连汉家女子都抢。抢回去，还都被有头有脸的男人抢去做老婆。有这回事吗？” 呼延康笑道：“是有这么回事。昭姬夫人不就是被匈奴的左贤王抢去做了老婆嘛。” 程瑶这才拍手笑道：“我们汉兵出塞一趟，却只是抢你们的牛羊，你们的女人，他们根本看不上。这是怎么回事？” 呼延康这才发觉，程瑶不怀好意，暗指胡人的女人不如汉家女。 “还能是怎么回事，”呼延康暗笑一声，说道，“你们汉家男人都眼瞎呗，要不就是目空一切，觉得什么都是汉人的好。 相比之下，还是我们胡人的男子更可爱，只要是好东西，不管是汉人的还是胡人的，一律抢回家。碰上好女人，不管是汉还是胡，也一抢了事。” 程瑶拍手笑道：“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是人都知道，汉女就是比胡女吃香，你却能扯出一篇歪理。” 曹珊终于逮到了机会，跟着说道：“没办法，塞外风吹日晒的，就算一副美人胚子，也吹成丑八怪了。” 呼延康一把拉过程瑶，再拉过曹珊，找到黄顺，非要他评判出，她们三个，谁长的更好看。 黄顺头痛的挨个看过去，最后看着程瑶和曹珊说道：“你俩非要跟呼延康比个高下，至少也得拿自己的长处比。跟呼延康比模样，我可不能昧着良心判你俩赢。” 呼延康拍手欢呼，挑衅的说道：“就你俩，比什么也不行。” 白雪在旁笑道：“胡人更愿意娶汉女为妻，可不是因为汉女漂亮，而是汉女知书达理，更有学问。” 曹珊怒了，大声说道：“那好，我们就比才学。看看谁更强。” 程瑶一撸袖子，也说道：“就请雪姐姐做评判，你没意见？” 呼延康斜眼看了她俩一眼，不在乎的点头道：“比什么你们也不行。我没意见，这就开始。” 曹珊先说道：“我先来。”说完，曹珊就摇头晃脑，一字不差的背诵出一篇屈原的《天问》。 背诵完毕，程瑶拍手叫好。曹珊得意的看着呼延康，示意呼延康来。 呼延康不甘示弱，上来就用鲜卑语乌里呱啦说了一通。说完，呼延康和曹珊一头雾水，问道：“你念的什么？” 曹珊得意道：“我知道，刚才你背的，是你们屈原的诗。所以，我也背诵了一首鲜卑族的诗。怎么样？” 程瑶急道：“比学问，当然是汉人的学问才算数。你们鲜卑的，我们谁也听不懂。怎么判谁赢？” 呼延康说道：“我能知道你们背的是什么，你们却听不懂我的，自然是我赢！” 这太耍赖了！连黄顺这个旁边观战的都在心中暗骂卑鄙。 程瑶和曹珊搬出白雪，让她说话。 白雪笑道：“要比就得比一样的东西，还能评判出高下的才行。” 呼延康眼珠转了转，笑道：“有一样东西，最好比，高下一目了然。你们比不比？” 程瑶和曹珊都表示，没问题。 呼延康得意道：“我既会鲜卑语，又会汉语。你们呢，听得懂鲜卑语吗？” 程瑶和曹珊齐齐傻眼，这点还真比不上人家呼延康。 黄顺一笑，说话道：“似乎胜败已分了呢。” 呼延康欢呼胜利，还与黄顺击掌相庆。 程瑶和曹珊不甘心。程瑶去求白雪，“雪姐姐，你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呼延康，把我俩赢了吗？” 白雪只是微笑不语，后来曹珊也过来央求，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局。 白雪对呼延康说道：“那就算平局好了。” 呼延康不服道：“为什么算平局？” 白雪笑道：“你会鲜卑语和汉语；程瑶会汉语和波斯语。都会两种不同的语言，我只能判你们平局。” 呼延康狐疑的看着程瑶，问道：“你还会波斯语？” 程瑶也觉得心虚，偷眼看看白雪，很没底的点头：“啊？对呀，我会。” “你跟谁学的？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白雪替程瑶说道：“祖老曾经游历西域诸国多年，精通多国语言。波斯语，就是祖老教与我们的。不信，我与程瑶对话几句你听听。” 说完，白雪便用江东吴郡方言与程瑶说话。白雪一张口，程瑶差点笑出声来，忙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曹珊听不懂，一脸的懵，拍手笑道：“好程瑶，这个波斯语，你也教教我才行。我也不能被呼延康比下去。” 呼延康也听不懂，看曹珊也是一脸茫然，知她也不懂。只好接受平局的结果。 黄顺却在旁边大翻白眼：白雪这个评判，也太偏了。本来白雪说的煞有其事，黄顺都信了。当白雪吴郡方言出口的一刹那，黄顺差点惊呼出声。 看呼延康垂头丧气的样子，程瑶和曹珊一下欢呼出声，又叫又跳。 白雪说道：“你们是两人，呼延康却是一人。严格说，还是呼延康赢了。这个结果，你俩有意见吗？” 程瑶和曹珊也不是非要争胜，只是从呼延康来到起，就一直被她压着，想要争口气，挽回颜面而已。何况，曹珊不知，程瑶却心知肚明，没有白雪帮忙作弊，她们两个是实实的输给人家。 所以，程瑶和曹珊都乖乖点头，表示没意见。她们如此谦让懂事，倒让呼延康看着稀罕。 黄顺一下明白了白雪的用意，笑着说道：“胜负其实不重要。我们既然在一起，就都是朋友，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彼此之间少不了要互相帮忙。 像你们这般见面就掐可不好。不如趁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就此握手言和，岂不更好？” 经过近一个多月的“战争”，双方对彼此的战力都有了充分的了解，早已惺惺相惜，只是欠缺这么一个休兵修好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三人相识一笑，默契的伸出手，六只手握在一起。 第204章 危险来临 黄顺一行上路已有几天，与江东行一样，黄顺不追求速度，但求稳妥。这次，黄顺亲自安排沿途行止和宿营，比祖渊更为谨慎几分。 一切按行军标准进行，赶路时，有先头探路部队，有两翼掠阵护卫队，还有后头压阵部队。中间才是黄顺、呼延部等没多少战斗力的人，由黄顺和祖渊两只亲卫队保卫。 到地宿营，能够进城进村，一律都是包下整座整座的院落，方便安排守护力量。野外宿营，宁可大动土木，也要确保营垒安全。 黄顺的谨慎果然有效果，从出城始就盯住他们的墨昆，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墨昆是西域墨氏派出经略中原的主持人，实力雄厚。不但墨氏四个天柱：兼、爱、非、攻悉数跟随，他自己的四员爱将：郝木、骆信、荣传和刘力也时刻不离左右。再加上墨氏精锐六百余人，实力直接碾压黄顺一行。 但墨昆自己带出来的都是墨氏多年培育的精英，损失一个都心痛。现在，黄顺把自己整的像个刺猬与乌龟的合体。强行进攻，墨昆虽然有信心能够拿下，却对自己的损失有着清醒的判断：肯定不低。 毕竟，黄顺带出来的，也是黄氏的精英。虽然比墨氏战士差了一截，但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而且，黄顺只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而已，要助司马懿一步步登顶，需要搬除的障碍多了。若在黄顺这么个小人物身上造成的伤亡超过十人，墨昆绝对接受不了。 跟踪了几天，墨昆发现，黄顺这小子，就是个被害妄想症患者！把自己保护的太严实了，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兼、爱、非、攻四人都有些忍不住，纷纷建议墨昆道：“这个黄顺，赶个路都如临大敌，这样的人，能成什么气候？矩子大张旗鼓的针对他，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墨昆极为自负，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继续锲而不舍的跟踪，寻找机会。 但仅是耐心等候，机会是等不来的，得主动出击，创造机会。墨昆经过几日苦思，就终于想出了个好主意，并立即付诸实施了。 黄顺一行按部就班的赶路，按照计划，中午在王家屯处歇脚，采买些新鲜瓜果。谁知按时赶到王家屯，所有人都傻眼了，眼前的情景，仿佛就是人间地狱！ 整个村子，似乎被血水洗刷了一遍，遍地是村民的尸体，死状极惨。尤其是村中妇女，死前显然遭受过非人的折磨，无神的眼睛大大的张开，死不瞑目。 天气炎热，而尸体尚未发臭，证明屠村行为，就在不久之前。而且，之前盛方带人前来踩点，与村民打招呼大队要路经此地时，一切都还好好的。屠杀行为可精确至盛方等人离开后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里。 不用黄顺下令，盛方、盛成、武沛、林安四人，立即带人进村，搜寻幸存者。 守着这么一座人间地狱，所有人都失去休憩的心情，沉重、悲愤，在每个人心中盘亘着，积攒着能量，就等着四人回来，弄清真凶，就彻底爆发。 没用多久，盛方四人就带回一对被吓坏的兄妹俩。哥哥叫王珣，十四岁，妹妹叫王穗，才九岁。歹徒屠村时，兄妹俩被父母藏在地窖里，从而躲过一劫。 “家家户户该都有地窖？没其他活人了吗？”白雪问盛方。 盛方沉痛点头，说道：“其他的地窖有的也藏着人，都没逃过去。算这俩孩子幸运，歹徒漏掉他们的藏身地窖。” 黄顺强忍要暴起骂街的冲动，尽量和颜悦色的问兄妹俩：“我们是好人，路过此地。你们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盛方说道：“他俩认识我，先前来村里时，他们见过我。” 哥哥王珣说道：“我也不知我们得罪了什么人。只是藏在地窖里，听外面有人说话，说他们是从二十里外的门头沟来，说他们村看上了这块地，就来杀人腾地。” 妹妹胆怯的依偎着哥哥，不说话，却拼命点头，表示哥哥说的没错。 这下，所有人的怒火一下爆发：太没人性了！就因为这个，便行屠村之举。就是十恶不赦的土匪也干不出来！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立即跳出来，要求立即带人前去门头沟，以牙还牙，屠了门头沟。 祖渊不说话。现在，非紧急关头，他不会越粗代庖，一切还是黄顺拿主意。 黄顺跟着祖渊，人老练了不少，知道事到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冷静。而且，现在摆在黄顺面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确保队伍一路上的安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固然重要，但也要量力而行。 所以，黄顺没有鲁莽行动，而是带队离开王家屯，在前面安营扎寨，派人打探门头沟的消息。 盛方和盛成二人果然效率，不到天黑，便赶了回来，告诉黄顺，门头沟是个不足百户的小村，村里最大的门户，家主叫门敖，是附近有名的恶霸，欺男霸女、拦路打劫，无恶不作。 屠村，便是他下的令，门头沟所有壮丁动的手。这消息不难打听，现在门头沟那边，人人都在炫耀着自己在王家屯的英勇，进村就能打探到。而且，他们还计划今晚在村里大开宴席庆祝呢。 “趁他们晚宴时候，趁机偷袭，一股脑全端了。”彭威站出来，说道。 “不用许多人，我们就带五十人足够。”知道黄顺担心营地守护问题，荆恬也站出来保证。 黄顺仍不做决策，而是不停的询问盛方在门头沟打探到的细节。 “听他们的说法，没提到杀了多少人。倒是抢了多少粮食、牛羊，在那里炫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白雪也注意的听着，有些疑惑的问。 盛方讪笑道：“这个我们也觉得奇怪，想上前问，又怕引起他们的怀疑。” 曹珊粗声粗气道：“有什么好怀疑的。毕竟是一伙村民，出来肯定是冲着东西来的。却干出了杀人的事，回到家，肯定不愿家里人知道嘛。” 呼延康沉吟着点头：“似乎有点道理。” 黄顺不说话，开始紧张的盘算：当夜突袭，拿下是十拿九稳的。以防万一，派出一小队重骑兵，更是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自己这边，呼延部家眷不少，还有一众工匠，不可能跟着去门头沟，势必要留在这里。这就被迫着分兵。 本来人手就少，防护力量就嫌不够，再一分兵，万一当晚，敌人偷袭营地怎么办？ 而且，这里是曹操的地盘，自己不打招呼，擅自动兵杀人，似乎也说不过去。万一有人在曹操面前颠倒黑白，给自己告上一状。就不好办了。毕竟，自己出兵杀人是事实，至于背后的原因，自己解释不清，还不由着人瞎编乱造糊弄曹操吗？ 为稳妥计，似乎还是交由官府处理为好。 ? 第205章 中计 但眼下群情激愤，要说服他们放弃替村民报仇，可不是件容易事。黄顺轻咳一声，小声的打着商量：“门头沟人虽然有罪，毕竟还是大汉子民。有官府在上，我们把事情告诉县衙，他们自会出面处理。如此处置，是不是更好？” 果如黄顺所料，所有人立刻把矛头对准了他，对他一阵声讨。尤其是曹珊、呼延康两个，更是把脸逼到了黄顺的鼻尖上，鄙视黄顺的软骨头，缩头乌龟。 程瑶罕见的没有恶语相向，只是强调了一个事实：外面的黄家兵，可都做好了惩处奸恶的准备。 上次江东行，一路上惩强扶弱，着实痛快，这回，他们自然也认为还是跟上回一样。若就这么做了缩头乌龟，只怕对他们不好交代，黄顺的形象也要大打折扣。 黄顺只好耐心解释，现在人手不足，要打门头沟，势必要分兵。这不给了暗中的敌人以机会吗？ 呼延康站出来，表示他们呼延人，除了女人和老人，都是能征惯战的战士，若真有敌人来袭，他们愿奋勇上前，杀退敌人。 黄顺再提存在小人告黑状的风险。这回是曹珊站出来，说道：“笑话！有我这个郡主在，谁敢告你的黑状？” 黄顺还想再提门头沟说不定藏龙卧虎，不容易对付，转念一想，这个理由连自己都不信，怎能说服她们。 无奈之下，黄顺只好举双手投降：“好好，我同意出兵还不行吗！” 既然要出兵，就不能去少了。不然，一旦陷入苦战，损失过大，黄顺哭都没地方哭去。所以，黄顺决定让武沛和林安两个带一百人，晚上突袭门头沟。不必心慈手软，既然他们不顾及老人、孩子和妇女，我们也不必顾忌，最要紧的是速战速决。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争取了一通，也没捞着打仗的机会。按黄顺的说法，他们的任务，是留在营地，保护黄顺的安全。打仗，等到了塞外，有的是。有让他们打仗打的吃不消的时候。 兵力一下去了一半，营地的防守明显薄弱了许多。黄顺虽然心中祈祷晚上不要有事，但还是做了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所有人，都枕戈待旦，别睡觉了。今晚若平安度过，等武沛和林安回来，给所有人安排补觉。 这次的王家屯屠村事件，自然是墨昆一手精心安排的。墨昆熟知兵法，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对黄顺的底细，尽可能的做到摸清。上次去江东，黄顺正是通过沿途打劫当天恶霸豪强，赚取了大量的银钱，直接帮助黄顺成立了夏吟坊。 可以预料，若这次沿途遇到不平事，黄顺还是会挺身而出。最好是黄顺亲自带队，这样，墨昆就成功的把黄顺从坚固的营垒中骗出来。离开了龟壳的黄顺，自然就好对付多了。 王家屯和门头沟两村相距不远，平日里争水争柴，矛盾不小。墨昆正是利用了这点，重金贿赂了门头沟的门敖，让他带人假扮强人，洗劫王家屯。 门敖的人在王家屯满载而归后，墨昆的杀手随后就到，屠村！为了留下人证，故意留下王珣和王穗兄妹俩，还故意在她们头上说出门头沟，好引着黄顺前去找门头沟的麻烦。 计谋进行的相当顺利，黄顺果然上当，派出了一半人马，去门头沟为王家屯报仇。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黄顺，没在其中。 墨昆一合计，不管那么多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虽然黄顺仍躲在营垒里，但防卫力量少了一半。若不能趁此机会，杀了黄顺，后面机会就更为渺茫。 万一前去报仇的人，得知事情真相，回来告知黄顺，黄顺定会获知自己的存在。后面的行程，他会更加小心，类似的计谋，对他也不再管用。 墨昆由此下了决心：当夜行动，袭营！ 要偷袭黄顺的营垒，可不是件容易活。这个黄顺，防备偷袭方面，做的真是到位，营地周围，用来照亮的火堆，不下几十个。把营地周围百米距离照的通亮。任何活物接近营垒百米内，定然会被发现。 所以，墨昆没有投机取巧的安排偷营，直接选择了骑兵突袭。 突袭刚开始，负责警戒的盛方和盛成就发现了敌人，根本来不及通知里面的大部队，盛方和盛成带着负责外围警戒的士兵，搬出事先准备好的铁蒺藜，拼命往外抛洒，阻滞入侵骑兵。 同时，一部卫兵站成战斗队形，以弓箭迎敌；其余卫兵，手执长矛，守在拒马后面，严阵以待。 一时间，警报四起，所有战斗人员，迅速集中，由祖渊和呼延卫忠领队，应付来犯之敌。 好在黄顺选择的营垒地址很讲究，适合骑兵突袭的只有正门一面。有盛方和盛成在前抵挡着敌人，还有时间集合大部队迎敌。 黄顺的防护措施虽然周全，但在墨氏骑兵不要命的冲锋下，防线仍然坚持不了多久。祖渊带人赶到前线，一看形势危急，即使所有人马投入，也抵抗不了多久，就要被破门而入。一旦营门告破，就是被屠杀的命运。 危急时刻，祖渊当机立断，把人手交给盛方和盛成，自己和呼延卫忠转身回去找黄顺。 “敌人势大，我们抵挡不住，为今之计，只有兵分两路突围。与武沛和林安会合后，再作打算。”祖渊见到黄顺，劈头就说。 黄顺立马摇头拒绝：“本来人手就不够，再分兵，岂不任人宰杀了？不行不行。” 祖渊解释道：“这伙敌人，显然与邺城内的墨氏刺客脱不了干系，是冲着少爷来的。所以，由我带主力，护着少爷的马车，往门头沟方向跑，与武沛和林安会合。少爷则与呼延部人马一起，往相反方向突围。 敌人的目标是少爷，肯定会紧追着我不放。这样，少爷和呼延部人马就安全了。敌人急于追杀，来不及破坏我们的营垒。安全之后，少爷可派人侦查，发现敌人走后，再带人回营地待命。 我与武沛和林安会合后，再杀回来。有重骑兵在，对方即使是墨氏精锐，也讨不了便宜。” 呼延卫忠知道，祖渊如此安排，是由他自己承担敌人的压力，尽量减少呼延人的损失。呼延卫忠感动的虎目含泪，连连说道：“我们呼延人，愿誓死保护黄顺大人。” 形势紧迫，容不得黄顺多犹豫，既然祖渊的安排听起来很合理，是个败中求生的妙招，便立刻点头同意。 黄顺一点头，祖渊和呼延卫忠立刻下去准备。 ? 第206章 重骑兵的第一战 白雪、程瑶、曹珊，她们当然要跟着黄顺一起走。黄顺也不放心她们跟着祖渊。好在黄顺之前早就为白雪和程瑶准备了定制战甲，曹珊没有，就先用黄顺的。 关键是隐藏好他们的女儿身份。万一让敌人发现她们，用脚趾头都知道，黄顺肯定跟她们在一起。 黄顺、白雪、程瑶、曹珊，还有董祀和蔡琰，再加一众工匠，全数加入呼延部的队伍，穿上了呼延人的服装。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则率领荆家村人组成的黄顺亲卫，换装成重骑兵，与呼延战士一起，保护他们的安全。 营门前，墨氏骑兵强横突击，在付出重大伤亡后，终于来到拒马前。这时，铁制拒马终于发挥作用，原来一矛就能挑开的拒马，成为墨氏骑兵的噩梦，被铁拒马硬生生拦住的墨氏骑兵，不是被长矛刺死，就是被战马摔下马背，踩踏而死。 墨昆在后面看着，恨得钢牙咬碎，捶胸顿足。他还是低估了黄氏战士的战斗力。短短百米距离，往时一个冲刺就能过去。而现在，足足付出五十骑左右的伤亡，才勉强摸到营门的边。 结果，还没等墨昆松口气，眼前的一幕让他不能置信：所向披靡的墨氏骑兵，竟然奈何不了几个拒马！ 看着那些自己苦心经营多年，身经百战的战士，一个个倒在拒马前，墨昆看的目眦尽裂，仰天怒吼。 墨昆心头在滴血：早知对付这个黄顺，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自己绝不会干此蠢事。还没进营，就损失了五六十人，还不知营内，黄顺还有哪些布置。照此算下去，就是丢下一百条命，也未必能沾着人家黄顺的边。 郝木在旁劝道：“主人，营门一破，我们就算赢了。此战损失虽然不小，但总算去了一大敌。值了！” 郝木话音刚落，那边营门已然告破。墨昆猛抬头，眼中射出野兽般凶光，大喝一声：“都随我上去杀敌！” 按说营门是防御重中之重，不会如此轻易攻破。但此时，祖渊他们已然做好突围准备，负责守护营门的卫兵，也需要回营准备。所以，防守力量大减，这才把营门让给对方。 看着几个翻倒在地的铁拒马，所有墨氏骑兵心中都在吐槽：普通的拒马，有用铁来做的吗？四角还用楔子钉入地下。简直不给冲营骑兵活路。 占领了营门，还没等松口气，墨氏骑兵骇然抬头，发现前方，一队黄氏骑兵已然做好冲突准备。 一声梆子响，盛方和盛成一马当前，率领重骑兵坦克般推了过去。 看着乌压压一片钢铁冲过来，饶是身经百战的墨氏骑兵，也是胆寒：这是什么怪物！ 两军交锋。墨氏的刀枪砍在盛方他们的身上，火星四射，根本上不了他们分毫，而丝毫不用顾忌防御的重骑兵，一路大砍大杀，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冲破营门。 “嗷！”墨氏骑兵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彻底被重骑兵的威势所慑，转身便逃。立马有人效仿，纷纷调转马头逃命。 盛方和盛成也不追赶，护着十几辆马车，突围而去。 另一边，呼延卫忠带领呼延一众，随后出的营门，从另一方向突围而去。 墨昆带着亲卫赶来，正好迎上战场败回的骑兵。 墨昆脸色铁青，墨氏骑兵，什么时候战场后退过？没想到，在自己手上，出现了这不光彩的第一次。 负责指挥冲营的是四大天柱之一：墨非，知道墨昆此时心情不好，忙赶过来解释：“那个黄顺，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批护甲，跟铁板似得，刀枪不入。为避免手下兄弟无谓死伤，这才无奈后撤。” 墨昆此时根本来不及处理战场擅自撤退的事。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墨氏骑兵被杀退，黄顺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夺路而逃，而且还是兵分两路。墨昆必须马上做出决断，是就此罢手，还是选择一路追击。 付出这么大代价，墨昆仿佛赌红眼的赌徒，当然不会罢手，选择哪一路，才是墨昆需要决断的事情。 情报很快传来，黄氏战士往门头沟突围，而呼延部人携带大批家眷、匠人，往相反方向突围。 “哼哼，”墨昆不禁冷笑，“没想到，这个黄顺，整日泡在女人堆里，倒是个狠角色。懂得壮士断腕。只是，对那帮鲜卑人，黄顺也太绝情了些。” 形势很清楚，黄氏主力抛弃累赘的呼延部和一众匠人，独自选择一路，与另一只队伍会合。主力会合后，黄顺就有了与墨昆一较高下的本钱。墨昆再想动他，就得考虑代价问题。 墨昆若只是追求辉煌战果，当然是追杀鲜卑人更为合算，柿子捡软的捏嘛。黄氏主力，战斗力异常强悍不说，还有让人感到十分棘手的战甲存在，怎么看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墨昆带领的墨氏骑兵，能否将其吃下，还是个疑问。 但墨昆此战目的，就是一个：杀了黄顺，消除潜在威胁。鲜卑人杀的再多，无伤黄顺分毫，毫无意义。 所以，得到情报的墨昆，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下令，追杀黄氏主力，不能让他们合兵一处。 黄顺跟着呼延部大众，一路没遇任何阻碍，轻松逃了出来。按照祖渊的安排，呼延卫忠派人回来打探消息，果如祖渊所料：营垒分毫未动，墨昆的人马，根本没有进营，直接追着祖渊而去。 于是，大队人马掉头，再行回到营垒，呼延卫忠安排呼延战士负责警戒，其余人，马不解鞍，人不卸甲，随时准备再次出逃。 与这边有惊无险不同，祖渊那路，却是一路厮杀，双方都杀红了眼。仗着两队重骑兵压阵，祖渊人数虽然处于劣势，却稳稳屹立战场，牢牢掌握战场主动。 这是史上重骑兵第一次投入战场，墨昆率领的墨氏骑兵精锐，倒霉的成了成就重骑兵战场赫赫威名的垫脚石。 若不是祖渊怕墨昆发现十几辆车子里是空的，根本没人，不敢放手一搏，而是时刻小心的护卫着十几辆空车，墨昆带的那几百骑兵，早就死伤惨重，无力再战了。 饶是这样，盛方和盛成带队，对墨昆的追兵进行了两次反冲锋，杀死骑兵无数后，墨昆终于见识到重甲骑兵的威力，认识到单凭手中这些骑兵，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再纠缠下去，徒增伤亡，根本接近不了黄顺。无奈退兵。 墨昆要退，祖渊却不会如他所愿，十几辆空车继续往前，与武沛和林安会合，自己则率领大队人马，返身追杀。 可惜重骑兵虽然霸道，速度上却是硬伤，追不上墨昆。但有祖渊在后紧追不舍，墨昆原先去黄顺遗弃的营地一番扫荡的计划被迫变更，改变方向，奔逃而去。 ? 第207章 两边的震撼 确认后方再无追兵，墨昆这才停下来，看着一众跟着自己，灰溜溜如丧家之犬的手下。来时六百骑兵，现在却死伤过半，活着的如惊弓之鸟，威风扫地。墨昆仿佛吃了几百只苍蝇，从里到外的恶心难受。 跟着自己跨过玉门关的是些什么人？那可是墨氏多年来苦心培育的精干，是墨氏重返中原的基干力量。每个人，都身具相当武功，普通大汉，十个八个根本近不了身。 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六百人，但墨昆相信，这六百人，放在战场上，完全可以以一敌十！对付普通家丁这般不入流的力量，更是杀鸡用牛刀，己方出现伤亡就算失败。 所以，墨昆的孤傲自负不是没有理由，他确实有这个底气。有这六百人在，墨昆相信，除非是被几千曹操的虎豹骑团团围住，否则，战场之上，没人是他的对手。 就算如此强大，墨昆对付黄顺，自认还是足够的谨慎和小心。黄顺统共不过二百人，墨昆为了减少己方损失，还是想方设法的让黄顺分兵，去掉一半力量。 然而，就这剩下的一半人，在战场之上，却仍然把墨昆按在地上狂揍！这太让墨昆难以接受了：一个襄阳普通的世族支配的战力，竟然比有着几百年底蕴和家底的墨氏能够拿出手的战力更为强大！这可能吗？这是老天在跟墨昆开玩笑吗？ 墨氏的强大，已经在与大汉朝廷几百年的厮杀中得到足够的证明。大汉朝廷尚且奈何不了墨氏，区区一个小世家的几百家丁，却崩下了墨氏几百颗钢牙。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墨昆欲哭无泪，摆在眼前的这个铁的事实，墨昆直到现在仍无法接受。幸好这个事实是发生在墨昆眼皮子底下，是他亲身经历，亲眼目睹的。否则，任何人跟他说，他都不会相信，定会将领兵统领先宰了再说。 与墨昆一样，来到中原后，处处自觉高人一等的兼、爱、非、攻四大天柱，也处在崩溃的边缘。心中那个墨氏不可战胜的图腾，已经开始动摇。那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是支撑他们努力奋斗的精神源泉。 必须做点什么，重塑心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图腾，否则，被击垮的信心，再难恢复。一个军人，一旦失去了信心，就等于失去了性命。 “矩子，我要求单独行动，刺杀黄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墨爱瞪着血红的眼睛，杀气腾腾的对着墨昆喊。 墨昆猛一摇头，拒绝道：“你疯了？经过这次战斗，那个黄顺身边，防备只会更严密。你去就是送死！” “那我们总得做些什么，不然，我会憋疯的！”墨爱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吼。 “矩子，手下认为，此时发动刺杀，正是最好的时机。”骆信冷静的说道。 在一众手下中，骆信武功最弱，但头脑最为好使，也最为沉稳。此时，也只有他，还能保持冷静，准确的判断敌我双方力量消长，寻找敌人的致命破绽，给予最后一击。 “喔？此话怎讲？”墨昆很重视骆信的意见，郑重问道。 骆信回道：“那个黄顺，显然是个极其重视自身防守的人。今天我们遇上的黄氏骑兵，那铠甲简直就是铁板，连座下战马都有厚厚的战甲覆盖，几乎没有破绽可寻。 与这样的对手正面硬拼，我们显然拼不过，徒损人手。与黄顺相比，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几年的特训和选拔，个个是宝贝。而黄顺的骑兵，只消人高马大的普通士兵，就可以。与他们不要说一换一，就是一换十，我们也换不起。 今天，我们没有料到那个黄顺如此变态，不但自己防护的严密，连他的手下，也个个裹上龟壳。不知敌情变化便贸然动兵，我们犯了兵家大忌，有此大败，情理之中。 但失败乃成功之母，于失败中寻找胜机，方是智者所为。那个黄顺，今天以近乎零损伤的代价，吃掉我们几百人。此时想必异常得意。 他们大战一场，需要休息。若我所料不差，他们今天不会开拔，还会在原地安歇。晚上还会大肆庆祝。如此一来，我们便有机会了。” 墨爱眼前一亮，跃起道：“今夜的防守，定会比往日松垮许多！就让我去，割了黄顺的脑袋，来祭奠战亡兄弟的英灵。” 墨昆显然被说动了，这确实是个难以拒绝的诱惑。此时的黄顺，已然从不入流的小人物，变成为墨昆心中的头号大敌。若能出动刺客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最好不过。 “墨爱，你挑两个得力助手一起去。若急切下不得手，就放弃退回，不能硬来。”墨昆终于下了决心，同意了墨爱的刺杀要求。 “矩子放心。被我盯上的猎物，还没有一个溜掉过。”墨爱自信的笑笑，离开做准备去了。 墨昆凄楚的看着一众手下，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神色惊恐，不由的悲上心头，扬天一阵嘶吼：“我不服——” 不但墨昆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祖渊同样没有想到。战斗刚开始，当他来到前线，发现发动攻击的是墨氏压箱底的死鬼后，立马就意识到不妙。 死鬼是墨氏于墨卫中十里挑一选拔出来，经过特殊训练，执行特殊任务的力量。以“死鬼”命名，意味着一旦成为死鬼，就成为“死人”。只有活着完成任务，才可以脱离死籍，并且从此不再执行任务，也不再受墨氏门规约束，从而成为墨氏中高高在上，却又逍遥自由的存在。 死鬼的存在，在墨氏中是极高的机密。祖渊能够知道死鬼，不过因为他的父亲，凑巧是一位活着的死鬼！而祖渊自己，却在晋身死鬼的选拔中落选。 祖渊从父亲口中得知，一旦晋身死鬼，还会受至少三年的魔鬼式训练。三年后，死鬼中随便一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祖渊当初离开西域时，在父亲手下，走不过十招。父亲那高超的身法、凌厉的刀式，在祖渊心中，是高高不可及的存在。 墨氏死鬼，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唯一的特征，是祖渊的父亲告诉他的。 墨氏死鬼史上最为传奇的一位，风忘龄，曾经孤身一人，跋涉数万里，来到长安，在皇宫重重护卫下，成功刺杀当时的皇帝，并安然脱身。返回西域途中，与楼兰公主一见钟情，最终携美人回归墨氏本部，从此归隐。 此后，视风忘龄为偶像的墨氏死鬼，纷纷将“风”、“忘”、“龄”三字作为自己的护身符，以不同形式携带在身。久而久之，“风忘龄”三字，便成死鬼的唯一标识。 祖渊能够一眼辨认出对手的死鬼身份，正是看到火光下一人肌肉贲起的右臂上，赫然一个“龄”字刺青。 一般的死鬼，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特征。能够明目张胆的刺字于臂上，在祖渊的认识中，只有一种可能：活着的死鬼！ ? 第208章 敌人身份渐明 父亲一般的人物出现在战场，哪是黄氏战士能够抵御得了的！所以，祖渊第一时间做出决断：舍车保帅。 即使拼着全军覆没的代价，也要确保黄顺和呼延部安然脱逃。在黄顺面前故作轻松的言语，是怕黄顺得知实情后犯浑，硬要跟着自己送死。真实的打算早已悄悄告诉呼延卫忠。 正因为敌人太强，对敌时，祖渊根本没考虑让轻骑兵配合重骑兵，扩大战果。在祖渊看来，重骑兵仗着皮糙肉厚，上去冲杀一个来回，震慑住敌人即可。只要能够让他跟武沛和林安会合，就是胜利。 没想到，头里冲营门时，重骑兵就表现出所向披靡的强大，让祖渊眼中一亮。眼前一个个在祖渊心中高不可攀的存在，纷纷倒在重骑兵马下。这给了祖渊足够的惊喜。 再后来的接战，盛方和盛成的重骑兵，有了足够的施展空间，更是将重骑兵强大到令人窒息的一面彻底展现出来。在如同一道道铜墙铁壁的重骑兵一字推进下，人力显得那么的渺小。再高的武功，也是徒劳，不是被兵器杀死，就是被硬生生撞下马，活活踩踏而死。 那时的祖渊，整个人是颤栗的，心情是兴奋的，恨不得仰天怒吼。虽然知道黄顺一手设计的重骑兵厉害，但没见识到实战，祖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重骑兵会是如此厉害。 信心大振的祖渊，当然不会墨守成规到继续后撤，看到墨氏骑兵撤退，他大胆的下令追击。为了减少伤亡，祖渊还是不敢放手让轻骑突前，而是继续让重骑兵担当追击主力。 敌人速度快，跑远了，心情激动的祖渊也无心追赶。他知道，敌人出动死鬼，肯定想不到会大败而归。在没有想出有效的办法对付黄顺的重骑兵前，敌人应该不会再有行动了。 所有人中，对此战最有信心的，就是黄顺。仗着神梦这个超越bug的存在，黄顺很清楚，战场之上坦克的重要性。 自己设计出的重骑兵，比梦中的重骑兵更强大一个档次。护甲更厚，防护面更大、更全。当然，弱点也很明显，就是太重，不能持久。 为了弥补这个缺点，这才有一重二轻的设计。在黄顺心中，按这个模式，若能打造一支千人部队，在战场之上，便近乎无敌。 天色大亮，祖渊、武沛和林安陆续回归，带回了不同的消息。 祖渊击败追兵，这个完全在黄顺意料之中。让黄顺感到意外的，是武沛和林安带回的消息。 门头沟那点战力，在武沛和林安所率百人队面前，近乎蝼蚁般存在，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丁点威胁。不过，很多门头沟村民临死前，拼命的大喊大叫，让武沛和林安得知事情的真相：门头沟村民并没有屠村！ 得知实情后的武沛和林安犹豫了一会，还是残忍的执行命令，干脆利落的屠村完毕，一个活口也没留。 开弓没有回头箭，杀戒已开，就要一杀到底。斩草除根，虽然残忍，有时却必须狠下心来去做。 这个沉重的消息，把获胜的喜悦冲淡了不少。所有人都意识到：上当了！ 让他们上当的人，显然就是随后派兵攻营的人。 到底是谁，在跟黄顺过不去？这个问题，再次萦绕每个人的心头。黄顺更是被它弄得心烦意乱。 被一个影子似的敌人缠住，自己却只能被动防守，连反击一下都不能。这种感觉，让黄顺感觉异常的憋屈。 还是祖渊，想到了最为接近事实的可能：既然墨氏死鬼出动，那么可以肯定，领头的当是墨氏中的高层。 墨氏一直有重返中原的强烈愿望，这次中原大乱，是墨氏回归的大好时机。死鬼的出现，证明墨氏高层已经做出行动：重返中原。 黄顺在邺城遇刺，证明墨氏的力量，集中在邺城。而墨氏所支持的对象，显然不是曹氏。若是曹氏，墨氏没有任何理由对黄顺下手。 曹操器重黄顺，更为看重的，是襄阳十姓对曹氏后人的保障。那么墨氏此时针对并无多大实力的黄顺下手，会不会是洞悉了曹操的意图，准备从中破坏呢？ 若真是如此，就说明，曹操梦中的三马同槽吃草的三马，现在就已存在，并且对曹氏有了异志。而墨氏效力的，显然就是三马中的一马。 祖渊这番分析，别人只是默默点头，表示认可。而黄顺却一跃而起，断然下了结论：“若如此，定是那个司马懿无疑。” 曹珊、呼延康对黄顺的话，嗤之以鼻，只有祖渊、白雪、程瑶三人，知道黄顺有梦相助，开始认真思考司马懿的可能性。 “当初在江陵时，许蒙曾怀疑过这个司马懿，为此还在曹操面前小人了一把。”祖渊沉吟着说道，“据许蒙讲，这个司马懿还真有才，若他真是拿三马之一，还真是曹氏的劲敌。” 曹珊拍了一下手，笑道：“真是如此，就太好办了。告诉我爹，让我爹收拾那个司马懿呀。要是爹他知道，我们曹家，还有这么一个劲敌在，肯定先灭了再说。是不是真的，以后再查。” 呼延康揶揄道：“你爹真要是如你这般想，也做不到现在的地位，不是被人灭掉，就是被自己人杀掉了。一个妒贤害能的人，能有多大出息？” 她们在议论纷纷，而黄顺自己，在脱口而出“司马懿”后，却陷入了深思：梦中的司马懿，是很久之后才逐渐有代曹之心的。现在的司马懿正是郁郁不得志的时候，他能那么神，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部署代曹大计了？ 与其说现在的司马懿有问题，黄顺更相信，是墨氏看上了司马懿的前途，选择全力辅佐他，不断簇拥他心生抢夺天下的野心。 在黄顺心中，墨氏的形象可没有多么高大上。墨氏多年躲藏在西域，心心念念的就是重返中原，黄顺认为，他们为此已经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上次王莽乱汉的时机，墨氏没有抓住。这又过近二百年，机会方又出现，墨氏这回倒是谨慎了，乱世中诸路豪强，你方唱罢我登场，前面热闹了那么久，墨氏愣是沉得住气，没有参与。 直到现在天下大势明朗，曹操一枝独秀，墨氏却慧眼独具，没有选择曹氏，毅然选择了龙游浅滩的司马懿。这证明墨氏中还是有高人的。 黄顺是借着梦的帮助，才知道日后司马懿能够飞黄腾达，司马氏最终代曹自立。墨氏中人，竟然能于芸芸众生中相中司马懿，作为墨氏重归中原的纽带，不得不说：墨氏这步棋，看得远，下的高。 只是墨氏来到中原这伙人，维护扶持司马懿过于执着了。黄顺不过是个小人物，就算有威胁，那也是潜在的，而且完全有贿赂拉拢，成为自己人的可能，实在没必要见面就翻面，不留一点后路。 现在好，就算知道司马氏是真龙天子，墨氏是从龙之人，黄顺就是有心依傍大树，现在也没辙了。 双方已经动起了刀兵，成你死我活之势，这不是把黄顺暗投司马氏的一条路给堵死，而司马氏，也给自己树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敌人嘛。 ? 第209章 各有主意 虽然对这个司马懿没有好感，但人家好歹最终技压群雄，成为这个时代的王者。按黄顺一贯的处世风格，这绝对是值得好好巴结的对象。就算从心底讨厌死了对方，也得跟他搞好关系。 这也是黄顺来到邺城，选择主动拜访司马懿的原因，就是要提前下手疏通。现在可好，自己热脸贴上冷屁股，人家不但不给面，反而对自己痛下杀手！这让黄顺一时间挫败感十足。 “希望祖老的判断出了差错，希望不是司马懿跟自己过不去。”黄顺在心中如此祈祷。在黄顺心中，被墨氏那既神秘又强大的杀手追杀，固然可怕；但被司马懿盯上，视为死敌，这才是黄顺最为恐惧的事情。 虽然境遇很糟糕，但日子还得照过。现在，更感头痛的该是墨氏才对。毕竟，自己的重骑兵，还是很给力，头次上战场，就碰上墨氏骑兵这么强大的敌人，轻松完胜。大概，对方现在正在对着一群残兵败将，心痛的滴血。 黄顺很恶劣的想象着对方此时的心情，然后自己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果然不出骆信所料，黄顺手底下的重骑兵经过一夜厮杀，无论人还是马都非常疲劳。这是黄顺此行最大的依仗，必须时刻保持在最佳战斗状态。所以，黄顺当即便做了决定：原地休息一天，第二天再上路。 黄顺如此有底气，还是源于相信祖渊的判断。毕竟，祖渊是黄顺最为信任的人，又是墨氏中人，对墨氏的办事风格最为熟悉。他说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就一定不会再出现。 充满黄顺特色的重骑兵，头次出战，便大获全胜，一手监制、训练和指挥的祖渊都大感意外，对外人来说，就更是令他们瞠目结舌的胜利了，尤其是呼延卫忠。 呼延卫忠与祖渊有交往，对祖渊有所了解，知道他是黄顺最为信任和倚重的人，也知道他素来谨慎，遇事从不轻易下结论，更不会随便做决定。 这次祖渊见到对方袭营的骑兵后，在己方防守尚有余力时，便做出撤退的决定，并私下里偷偷交代呼延卫忠后事安排。显然是存了赴死的决心。 呼延卫忠虽然对黄顺的重骑兵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在邺城的一个多月，黄顺对这次塞外行，做了充分的准备。一路上各种风险都有考虑在内，然后十倍百倍的做好应对。 备战如此充分下，祖渊仍然做出最坏的安排，可知对手是如何强横了。 现在，连祖渊都颇为忌惮的强横敌人，却在黄顺的重骑兵面前大败逃窜，重骑兵未伤一人！如此战果摆在呼延卫忠面前，呼延卫忠除与其他人一般的表现出震惊之外，还不能抑制的产生了这么个想法：如此战力，若能为呼延部所用，定能助呼延部纵横定襄，慑服诸部。在黄河、桑干河一带，确定呼延部的统治地位。 这事牵涉太大，不但呼延卫忠做不了主，就是仆兰夫人也做不了主。但他们可以推动此事往可行的方向发展。 呼延卫忠有了主意，就不再在黄顺处停留，而是匆匆回到呼延人的区域，与仆兰夫人商量去了。 这一战，还助黄顺彻底降服了曹珊和呼延康。这俩人，都是见过大世面，多少懂点军事的。这场大胜，她们虽然没有祖渊、呼延卫忠他们那么震撼，但也知道，如此强强碰撞，己方零伤亡完胜，是多么的难得。可知黄顺的重骑兵，厉害到何等地步！ 而如此厉害的重骑兵，却是黄顺亲手设计、打造出来的。这让黄顺的形象，顿时在她们心中高大巍峨了起来。 “回去后，我一定也要这么一支重骑兵卫队。到时候，再出远门，就不怕土匪拦路了。”呼延康心中暗暗想着。 “凭曹家的实力，打造一支重骑兵队伍，轻而易举。到时候，一统天下，还不是一路平推！”曹珊也在兴奋的畅想。 存有这般想法，两人不约而同的缠着黄顺让他答应自己，有机会，一定帮自己打造这么一支重骑兵。 正在闹着，白雪领着王珣和王穗来找黄顺。王珣一见黄顺，就扑过来扑通跪倒在地，呜咽的哭，感谢黄顺为他们全村报仇雪恨。 王穗年龄尚小，见哥哥跪下哭，自己也跟着跪倒在地，咧开小嘴开哭。 黄顺连忙扶起王珣，白雪抱起王穗，拿出糖果哄着她一边玩去了。 黄顺安慰着王珣，说道：“现在全村父老已然安葬，仇人也尽数杀了。我看你们兄妹俩就跟我们走、你俩这么小，把你们就这么放下，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王珣正愁着怎么开口求黄顺收留呢，闻言大喜，连忙说道：“少爷的大恩大德，王珣无以为报，愿终生做牛做马，伺候少爷。” 黄顺看着王珣，心情好了一些：不管怎样，总算做了一件好事。而自己，从此也多了一个忠心的属下。 黄顺略一想，对彭威说道：“我把王珣交给你了，你得把他培养的跟你一般优秀才行。” 彭威当即答应，转身对王珣笑道：“你跟着我，可要吃苦了。我可不会因为你遭受大难，身世可怜，就对你手下留情的。” 王珣一握拳，奋声道：“我不怕吃苦！” 彭风、荆恬和程郊三个也围上来，嘻嘻哈哈的说笑：“没想到，我们也有徒弟了！” …… 黄顺的眼光刚从王珣处移开，看向王穗，还未说话，程瑶早已跳出来自告奋勇道：“王穗就交给我，我一定把她训练成一个高手。” 黄顺皱眉道：“一个女孩子，跟你一样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还是让她跟着白雪好。” 程瑶不说话，走过去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三块糖，逗弄王穗道：“小穗儿，想不想跟着姐姐呢？姐姐天天给你糖吃。” 王穗眼睛看着程瑶手中的糖，连连点头表示愿意。程瑶把糖塞到王穗衣兜里，亲了她脸蛋一下，然后起身看着黄顺，得意道：“你看，小穗儿自己都答应了，你总不会再反对了？” 黄顺失笑道：“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 白雪笑着说道：“乱世里，女孩子懂些拳脚功夫，总不是坏事，让她跟着程瑶。反正，程瑶还跟着我读书呢，不会耽误小穗儿上进的。” ? 第210章 神级刺杀 有白雪说话，黄顺当然满口答应。程瑶终于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徒弟，高兴的再次蹲下身，与王穗沟通感情去了。 今次算是打了一次大胜仗，武沛和林安两个，门头沟屠村，还没忘把村里的酒肉粮食带回来。不用黄顺吩咐，他们早就安排下去，改善伙食，人人大饼大肉管饱，酒也能喝上几两。 黄顺这时候，安排好营中事务后，便与祖渊、祖蓝、祖桂、白雪、程瑶一起，在自己的营帐里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曹珊和呼延康见白雪和程瑶有份参加，也硬是挤了进来。 按黄顺的意思，虽然敌人已经确认，是墨氏的人马。但墨氏的背后，还站着谁，就不一定了。当然，司马懿嫌疑最重。而黄顺，却更愿意相信，另有他人。 但不管是司马懿还是别个，能让墨氏看上，并派人追随左右，一定不是普通人家。若他们与墨氏合力对付自己，自己这二百来号人，就算有强悍的重骑兵存在，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所以，为了甩开敌人，减少损失，下面的路程，最好做出改变，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想法，所有人都同意，只是路线如何调整，却众说纷纭，一人一个意见。最后，还是祖渊的意见最为大家接受。 按祖渊的意见，队伍明天出发，直接掉头南下，直奔翼城而去，不再路经井陉。虽然井陉关那里有许严和许庆两个在接应。 把中转站改为翼城，是因为，翼城是军事重镇，那里是曹彰的大本营。有数万兵马坐镇，一般宵小，不敢作乱。 而且，翼城离定襄够远，任谁也不会想到，黄顺会不走井陉，而是绕出数千里的大圈，经翼城去定襄。 大事确定。由于明天就要上路，无论是黄顺，还是祖渊，都浑身欠闲，二人早早离去，去检视装备情况。祖蓝和祖桂则去提前布置沿途行止安排。只留下几位女的，继续在那里纠缠路线问题，夹七夹八的议论不休。 入夜后，营区的警戒并不是像骆信所言的松弛，反而更加严密。不能说骆信的判断不对，他是按着常识说的，却只忽视了黄顺这个人的与众不同。 黄顺平日里出门，都不忘带着护卫，生怕自己有个什么闪失。前面在邺城，他又被墨氏刺客刺杀过一回，白天里又发生过大战，按黄顺的性子，对警戒的要求只会更高，绝不会放松要求。 墨爱带着两名手下，都是墨氏一流刺客出身，悄悄返回，等待合适时机行刺。在黄顺严密的防护下，始终得不到机会。 黄顺的营垒外面，火堆照的通亮，难以接近；营垒里面，火把在半空悬着，照的几乎不留死角。要想借助夜幕的掩护，偷偷接近目标，太困难了。 不过，墨氏精心训练出来的刺客，当然不会被黄顺的这些布置所拦阻。墨爱带着两名手下，凭借矫捷的身手，过人的速度，愣是在重重护卫中，偷进营内。 但进营容易，要接近黄顺的大帐，故技重施就不行了。墨爱权衡了一下，下了决心，低声吩咐两名手下，各从一个方向硬闯，吸引守护的注意力，他自己，则趁乱进去刺杀。 两名手下本身就是优秀的刺客，凭各自本事，尽量往里渗透。墨爱则匍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观察动静。 第一个手下被发现了，立马一群护卫围了上去，群殴之下，寡不敌众，被乱刀剁死。 紧接着，第二个手下也被发现，借着第一个手下吸引众护卫的注意力，他深入的更远，接触到彭威、彭风两人把守的内圈。 有彭威和彭风两大高手在，第二个手下没抵抗多少时间，就被彭威和彭风联手活捉。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闻讯赶来的祖渊和呼延卫忠，都被吸引了过去。 “好机会！”墨爱一跃而去，一个纵身，便越过宽敞的空地，连续三个起纵，最后一跃，冲着黄顺的营帐扑了过去。 长剑在前挽出一个剑花，营帐便被削出一个窟窿，墨爱整个身体，从窟窿处钻了进去。 此时的黄顺，早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只是安全起见，没有出去查看。他知道，敢来挑战他的铜墙铁壁般防守的，定是墨氏刺客。 这已是墨氏刺客对黄顺的第二次刺杀了。准备一定比上次更为充分。虽然黄顺布设的防护很周全，但仍大意不得，不能随便现身，给刺客以机会。 正在黄顺跟白雪、程瑶低声说话的时候，墨爱突然出现在帐内，长剑迅捷无比，疾刺过来。 墨爱能位列墨氏四大天柱，自有他傲人的本钱。他的武功，在整个墨氏中，排名不出前五。只要被他长剑罩住的敌人，就等于是个死人。 墨爱有这个自信，他知道，黄顺身边有一位武功相当不错的丫鬟护卫。但他有十足的把握，这一剑，即使那位丫鬟出手，也拦不住。 果然，墨爱一出手，程瑶便清斥一声，兵刃随之出手。程瑶的兵刃，不是寻常刀剑，而是当初孙翊赠送黄顺，被她硬抢过去的波斯弯刀。 削铁如泥的波斯弯刀，与墨爱的长剑一碰之下，长剑应声而断。 墨爱所使宝剑也非凡品，一触之下即断裂，饶是墨爱这般高手，也不由得呆上一呆。墨爱这一招，无论力道还是距离，都把握的极为到位，但剑身从中而断，却打乱了他的节奏。按之前的力道，剩下的半截剑身已够不到黄顺，等于这一击，废了！ 刺客在敌人环伺下杀人，追求的就是一击不中，飘身远遁。必杀的一击废了，墨爱不愧高手中的高手，反应极为迅速，迅速抽剑。在黄顺和白雪这样的外行看来，墨爱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剑一断，立刻回撤。 但他的对手不是黄顺和白雪，而是以身手敏捷，反应迅速见长的程瑶。程瑶波斯弯刀出手，对手的剑身断开，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招得手，没有丝毫犹豫，第二招便向对手的咽喉处招呼。 就凭着零点几秒的先机，程瑶一上手就掌握主动，招招抢攻，逼得墨爱不得不放弃刺杀，全力自救。 几招过后，墨爱便轻易扳回劣势，重掌主动。 这时，外面的彭威、彭风，还有及时赶过来的荆恬和程郊，听到帐内动静，齐齐扑进来，合力将墨爱围在中央，五人联手，对付墨爱。 劣势下，墨爱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全力应付。祖渊一脸的凝重，站在战圈外观战。 几十招过去，墨爱虽然险情频频，多处受伤，却仍屹立不倒，披头散发，面目峥嵘，招式更急更密。 祖渊盯着墨爱，突然说道：“墨爱！想不到，我们在这里碰面。” 墨爱再想不到，自己的身份被人一语叫破。浑身一震之下，五柄兵器已从不同方向刺进他的身体，并第一时间抽离。顿时，五股血柱而出。 ? 第211章 击退墨昆 墨爱浑然不顾自己已身负重伤，瞪大眼睛看着祖渊，用尽最后的力气问道：“你是谁？” 同为墨门，祖渊不忍墨爱死不瞑目，当下老实回答：“墨氏王渊。” “王渊，王渊。”墨爱喃喃重复了两声，神色释然，眼神涣散，扑通倒地，彻底死去。 祖渊上前，一脸的悲痛，蹲下看着墨爱，叹息道：“我们墨氏，何苦要自相残杀。” 帐内所有人，都慢慢围上来，看着祖渊，等着他发话。 祖渊叹息良久，这才去慢慢起身，说道：“墨爱身为墨氏四大天柱之一，如今殉职身死，我们还是好好把他葬了。” “这个自然，”黄顺说道，“只是，看这个墨爱，年龄不大，祖老离开西域多年，何以一眼把他认出？” 祖渊说道：“兼、爱、非、攻是墨门四大天柱，负责矩子护卫工作。能够跻身四大天柱，本身武功就已是登峰造极。而四天柱在任期间，还有机会习练墨氏家传绝学：墨子剑法。 墨子剑法，共有四式五十六招，每式十四招。兼、爱、非、攻四天柱，每人得以学习其中一式。只有矩子本人才有机会学全墨子剑法。 我能认出他来，不过凑巧认出其中一招剑招，正是墨子剑法百纳式中的乌龟探月。” “这套墨子剑法，定是厉害非常的剑法了？” “既然墨爱亲自出手行刺，那不就说明，来中原的是墨氏矩子吗？” 程瑶和白雪几乎同时出声问道。 祖渊沉重的点头，同时回答二人：“墨子剑法，融汇天下剑法精髓，化繁为简，每一招使出，都有绝大威力。四大天柱不过练了一式，就足以傲视群雄，纵横西域无敌手。矩子能够练全全部墨子剑法，想来即使来到中原，也难遇敌手。 如今天柱现身，领头者，就算不是矩子本人，至少，也是墨氏门主一脉。” 曹珊不知何时也入帐来，此时问道：“祖老，既然你也是墨子，现在知道矩子来到中原，那你准备怎么办？” 祖渊长声一笑，说道：“儒家讲究仁义礼智信，以忠孝立身立国，我们墨氏，又岂弱于儒教。我既已奉少爷为主子，就算整个墨门与少爷为敌，我也是坚决站在少爷这边。” 黄顺忽然想起一事，兴奋道：“我们不是还抓住一个活口吗？说不定，从他的口中，能够套取点东西，也未可知。” 祖渊摇头道：“我来的晚了。墨氏刺客，一旦受制，就会咬破隐藏在后槽牙中的毒囊，绝不会给敌人留下活口。” 黄顺一愣，看向彭威。彭威懊恼的点头，“那家伙发觉无法逃脱后，就立刻中毒身亡，根本无法阻止。” 黄顺想想方才情形，有些后怕道：“如今只来了一个墨爱，我们这里，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再加上程瑶，五人合力，这才堪堪抵住。后面还有兼、非、攻三大天柱，若他们一齐来攻，我们再严密的防守，在他们面前，怕也是纸糊的。” 祖渊看了黄顺一眼，摇头道：“你道兼、爱、非、攻出动一次很简单吗？依我判断，这次墨爱亲自出手，是受了白天大败的刺激。我们自己都想不到，重骑兵有那么大的威力，他们就更加想不到。 以死鬼带队的墨氏骑兵，被我们两队重骑兵，灭了近一半，换做我，也会发狂。所以，这才有墨爱亲自出手，定要取少爷的性命。 这次墨爱失手被杀。是从墨氏留驻西域起，兼、爱、非、攻第一次出现伤亡。就是矩子，也得回西域，向众长老解释此事。 现在，得知墨爱被杀，就算再恨你入骨，矩子也绝不敢再轻易派出兼、爱、非、攻中其他三位。若我判断没错，接下来一段日子，该会平静一段时间。” “之后呢？”白雪替黄顺问道，“矩子回西域回复众长老后，会不会恼羞成怒，集全墨氏之力，对付少爷？” 祖渊笑了一下，这是他今晚头一次笑，“墨氏长老若是如此意气用事，墨氏早就灭亡了。少爷表现出不俗的战力，只会让长老会重新考虑墨氏中原经略。以长老会谨慎周全的行事风格，大概率是两头下注。” “怎么个两头下注法？”程瑶问道。 祖渊笑道：“就是一部分继续原有路线不变，然后再派出部分人手，支持少爷，成就大业。” “好唉！”其他人顿时欢呼，只有黄顺，摇着手说道：“只要墨氏不再主动找我麻烦，先前这些磕磕绊绊，我也愿意放下不提。得到墨氏扶持，我可不敢奢望。” 祖渊说道：“若少爷此行，能在塞外站稳，就足以引起墨氏长老会重视。而少爷，那时候，也是最为需要人手的时候。墨氏是否决定押注少爷，那时该有分晓。” 虽然祖渊说了后面墨氏很可能不再纠缠，但为保险计，黄顺还是决定执行昨天的方案，改变方向，掉头南下。 另一面，等了一宿也没等到墨爱消息的墨昆，虽意识到不妙，却仍不敢想像墨爱会失手。不久，墨昆派出的人，带回了墨爱失手被杀的消息，墨昆当场便喊出那句经典台词：“这不可能！”来人再三证实后，墨昆便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墨爱的武功，墨昆再清楚不过。来到邺城这段时间，墨昆也针对那些武术大家仔细搜集过资料，整个邺城，武功上能比上墨爱的，可以说没有！ 墨昆相信，哪怕陷入重围，只要墨爱想走，仍然有相当的几率能够逃走。大风大浪都走过来的墨爱，能在襄阳黄氏这个小河沟里失手？ 不死心的墨昆，直到看见墨爱的土坟，仍不愿相信，直至刨出墨爱的尸体，这才绝望的抱着墨爱的尸体痛哭，接受了这一残酷事实。 这说明，襄阳黄氏，远非外表看去那么不起眼。连墨爱这般高手，潜身行刺，都能被发现并诛杀。中原大地，果然卧虎藏龙，丝毫大意不得。 正如祖渊所料，四大天柱折掉，在墨氏中是大事。即使墨昆贵为矩子，也必须回西域，向长老会解释自己的行动。 墨昆知道，对付黄顺，不过是消除潜在威胁的行动，并非势在必行。在这样的行动上，折掉一个天柱，是不可原谅的错误！自己的矩子之位，怕是因此而不保。 就此隐匿此事，滞留中原不归，更是不行，其他三位天柱断不会同意。为今之计，只有先回西域，再作打算。 第212章 呼延部 没有了墨昆的纠缠，剩下的路，黄顺走的很是平安。沿途各关隘、城门官兵看到是荆襄黄氏，不但不捣乱，还很热情的接待、犒劳。这里不但有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更是因为黄顺在华容道上犒军一举，彻底赢得曹军上下的心。 至于荒无人烟处不时出没的土匪路霸，看到这么一支严格按行军标准赶路的队伍，当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更没可能找他们的麻烦。 路上的一个多月，白雪、程瑶、曹珊和呼延康吃住在一起，彻底成了闺蜜好友。曹珊和呼延康两个，跟黄顺混熟了，甚至跟黄顺要求要和白雪和程瑶一样，晚上也跟黄顺一个帐篷内睡觉。 黄顺当然不会同意，虽然曹珊是曹操发过话，早晚要嫁入黄家；呼延康这边，双方虽然没有明言，但都有联姻以巩固关系的需求。时机一到，肯定也会嫁入黄门。这一点，包括黄顺和呼延康在内的所有人，都心知此事，只未挑明而已。 但双方毕竟未真个成亲，男女授受不亲，彼此间保持距离，还是中原汉人心中根深蒂固的理念。黄顺虽然荒唐，但也只是在风月场合放荡，该正人君子的时候，他照样不含糊。 王珣和王穗，也彻底融入了黄顺身边的团体。王珣还好，一门心思的苦练，王穗人小嘴甜，本来所有人就对她疼爱有加。现在跟大家混熟了，王穗竟也知道，这里面黄顺“官”最大，需要刻意讨好。 于是，一路上，经常出现众人把好吃好玩的东西送给王穗，王穗转身便跟黄顺分享的情形。曹珊、呼延康教她的歌曲、舞蹈，王穗练熟，自觉能够拿出手了，也总是第一个跑到黄顺面前卖弄表演。 王穗在黄顺面前如此懂事乖巧，得到的回报当然也是巨大的。在黄顺这里，只要王穗说的话，黄顺毫无原则的一律听从，甚至还变本加厉。 队伍行进的本来就慢，有时王穗在一个地方没待够，还想着玩，黄顺总是大方的大手一挥，队伍就此停留，直到王穗玩够了，再继续赶路。 王穗想吃的，想玩的，更不必说，手边有的，自然济着她；手边没有，黄顺便当做一件大事，亲自过问，务必寻了来，哄王穗开心。 走走停停间，那帮呼延人跟黄顺的手下也混熟了，彼此间虽然言语不同，但通过手势比划，交流很热烈。 时间长了，互相之间，对对方的语言，都有所掌握。尤其是黄顺这边，黄顺本来就要求他们多学学鲜卑语，所以，他们学习的进展更快。 呼延卫忠自从看到重骑兵的威力后，便一门心思的想着呼延部也武装这么一支，行进间歇，呼延卫忠总是找到祖渊，让他把重骑兵装备拿出来一部分，供呼延战士训练用。如此次数多了，呼延人那里，人人基本都是合格的重骑兵手。 王家屯的一战，似乎把双方的关系从互有需求变成了战友关系，呼延人的态度，从上到下都有了变化。 仆兰曳和呼延卫忠告诉了黄顺等人更多的关于呼延部的实情。呼延部虽以呼延煌为头领，但呼延炜与呼延超的势力相对独立，只是大的战事上听从呼延煌的统一安排，斩获、俘虏都是各算各的。至于小的战事，都是各自拿主意，做主张。 呼延煌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呼延煌有十多个老婆，前后生有近二十个子女，最终活下来的儿子有呼延布、呼延射、呼延辽和呼延丸，女儿已经外嫁的有三个，尚未出嫁的，一个是呼延康，一个就是呼延魅。 仆兰夫人没有儿子，在呼延家里地位不高，处处需要看大夫人的眼色。大夫人俟奴安，膝下一儿一女，儿子便是现在的长子呼延布，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呼延部的继承人；女儿便是跟呼延康同样待字闺中的呼延魅。 俟奴部在定襄地区势力不下于呼延部，两部在战争中经常互相支援、配合，靠着互相扶持，堪堪能够抵挡住定襄地区最大的可朱浑氏的侵扰。 娘家富贵，又儿女双全，俟奴夫人自然在呼延部拥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 还有三位生有儿子的夫人贺拔琳、独孤汾和尉迟虹，都是小门户人家，当年都是战败于呼延氏，被呼延煌抢回来成的亲。她们能有现在的地位，完全靠着有儿子的光。 呼延部的祖先，原来生活在遥远的漠北，在那里站不住脚，被迫内迁，来到胡汉交杂的定襄地区，靠着强大的汉兵击败仇人的追杀，这才安定下来。 汉兵的强大和汉人的高贵儒雅都给呼延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呼延部一直向往中原文化，渴望与汉人交流。 可惜，汉人却视他们为野蛮的异族，对他们并不热情，相反，还时不时的派兵骚扰，抢夺牛羊。这让呼延人看待汉人，既仰望羡慕又恨得咬牙切齿。 这种矛盾的感情，正是大多与汉人有过接触的胡民的普遍的心理。 本来，仆兰曳和呼延卫忠对黄顺，没有很多的想法，只想着能够借助黄顺一行，顺利回到定襄，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黄顺他们提出要在定襄站住脚，好做生意的条件，他俩也做了商量，提出了呼延魅与黄顺结亲的建议。 仆兰曳有自知之明，黄顺在中原就极有权势，这样的人来到定襄，肯定是呼延人争相巴结的对象。要跟黄顺结亲，也得凭借实力。 有俟奴夫人在前，怎么也轮不到仆兰曳嫁女。所以，仆兰曳不但向祖渊推出了呼延魅，还让呼延康戴上其丑无比的面具，免得黄顺见到呼延康的美貌，决议娶呼延康。 后来，机缘巧合，黄顺还是和呼延康说上了话，并靠着一个动人的故事，成功打动了呼延康那颗少女的心。 呼延康自作主张，在黄顺面前摘下了面具。只有这一个女儿的仆兰曳不愿为难女儿，心底里也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 但呼延卫忠看的很透，他提醒仆兰曳，呼延康要想顺利嫁给黄顺，必须满足这两个条件：一是黄顺爱上呼延康，从而拒绝呼延魅；二是黄顺碧必须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压服住俟奴夫人。 呼延康生的美貌动人，要黄顺爱上她不难，难的是黄顺此行只有二百人，根本没有那个实力，让俟奴夫人低头。 所以，仆兰曳一段时间内，心情很是纠结，既想着女儿能够嫁给黄顺，女儿幸福，自己也有个强大的靠山。又怕因此得罪俟奴夫人，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第213章 曹彰 但王家屯一战，让呼延卫忠和仆兰曳看到了奇迹，不过二百人，装备成黄顺的重甲骑兵后，战场之上竟有如此威力！ 若仆兰曳的手下战士，都装备成重甲骑兵，统一交给黄顺统领。黄顺的实力，便足以抗住俟奴夫人的压力。 而且，黄顺此行，还特意携带了一批能工巧匠，打制战甲，不成问题。 看到了黄顺超强的实力，仆兰曳自然就有了更多的想法。借助黄顺的力量，仆兰曳完全可以一举扭转自己在呼延部低下的地位，从此开始抬头、强势。 要做到这些，就必须得到黄顺的点头配合才行。 首先，仆兰曳自己就得对黄顺开诚布公，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一言以蔽之，仆兰曳就是希望黄顺能够成为自己的“娘家”靠山，支撑她在呼延部的地位。 对仆兰曳的要求，有呼延康这层关系在，黄顺还真不好拒绝。但从心底讲，无论黄顺，还是祖渊，都更倾向于此去定襄，与呼延部合作，就要与呼延部的最强者合作。若答应了仆兰曳，等若人还未到定襄，就先为自己树立了一个俟奴夫人这个传说中的强敌。 再说，黄顺就是因为自己实力不足，这才找上呼延部，还想着借助呼延部的实力，实现自己的抱负呢。哪能还没到定襄，就先给自己背上包袱的。 这个问题上，无论黄顺还是祖渊的意见，都不是决定性的。真正能够一锤定音的意见，来自蔡琰。她长期居住漠北，对胡人最为了解，所以，她最有发言权。事实上，黄顺也是让她代表自己去跟仆兰夫人答复的。 就是蔡琰，也不想过早的对仆兰夫人背负责任。 蔡琰如此答复仆兰曳：“黄少爷既然愿意娶呼延康为妻，就肯定会维护夫人的利益和地位。但黄少爷此去定襄，前路困难重重，敌人众多。 这个时候，能不树敌就不树敌。所以，对俟奴夫人的态度，不能如仆兰夫人所想的一味用强，能谈判和解就尽量和解。” 仆兰曳对俟奴夫人不抱希望，却也知道，自己难以说服蔡琰和黄顺等人，只好答应走一步看一步。 靠着仆兰曳和呼延卫忠提供的情报，黄顺对定襄的情形更为熟悉，如何在定襄站稳脚跟，打开局面，黄顺也初步有了自己的想法。 纷乱繁杂的局势下，要破局，最好简单直接，依着黄顺的主意，只要想办法在定襄，择址建一座城池，就能安稳的站稳定襄。 要建城，无论材料还是人手，依靠定襄那些胡人是不行的，只能从曹氏身上想办法。 所以，要实现自己的设想，黄顺就必须跟翼城的曹彰处理好关系，没有他的帮忙，一切都没戏。 为了讨好曹彰，黄顺为他准备了重礼，其中就包括一套完整的重骑兵装备。 翼城的曹彰，对黄顺的来到也很重视，亲自带领三千精甲卫兵，出城迎接。黄顺看到曹彰的手下个个精悍，装备崭新精良，不禁感叹：曹操对他这个“黄须儿”，还真是照顾有加！ 从襄阳出发，在邺城停留，再到这一路，黄顺眼中的曹兵，就没几个衣甲鲜明，装备齐全的。在这里，黄顺却看见数千全副武装齐备的战士。不用说，肯定是曹操偏心，军费分配上过于照顾曹彰。 这个最初印象，在与曹彰见面认识，曹彰亲口说出翼城地广人稀，没多少人口后，黄顺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本来就此认为曹彰虚有其表，不过是靠着曹操偏心，给他精兵强将，这才在战场上混出点名头的黄顺，在与曹彰打了几天交道，尤其是与曹彰最为器重的属下：张既，一番交流后，观点有了彻底的改变。 曹彰坐镇翼城，盯防诸胡与关中，每年里大战没有，小战不断。时间一久，手下将士，个个身经百战，战力暴涨。所以，曹彰率领的兵马，是曹操亲自统帅的中军之外，另一只强悍的存在。 但曹彰显然不满足于此，他的志向，与黄顺此行目标一般无二：纵横漠北，横扫诸胡。 曹彰领兵期间，最大最多的战功，都是跟鲜卑、诸羌和匈奴作战中得来的。曹彰的威名，在中原或者不显，但在诸胡中间，是谈虎色变，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曹彰领兵坐镇翼城，有点风吹草动，北方千里之外的定襄，就是一片鸡飞狗跳。 只是，诸多条件限制，曹彰现在只能憋屈的待在翼城，不能伸张其志向，对诸胡大举用兵。 首要一点便是，曹氏的作战重心，是在中原。中原诸雄，才是曹氏的心腹大患，边境几个胡人捣乱，不过皮肤之痛痒，且由他去。 若仅有此条件限制，曹彰还不至无所作为，关键翼城-晋阳周边，经多年战乱，人丁稀薄，就算曹彰依张既计，大兴军屯，种出的粮食，也只是勉强够大军当年支用，支撑曹彰用兵大漠，远远不够。 这才是制约曹彰用兵的最大限制。曹操在中原用兵，军需用度自然有所倾斜，曹彰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常年便只能小打小闹，保持军队战力。时刻做好出征准备。 现在张既辅佐曹彰，在翼城周边大力鼓励生育，无论生男还是生女，一律奖励牛羊，免捐税若干等等。但这是慢功夫，当年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还需要二十年时间，方才成功。 二十年时间，在战乱期间，天下形势能有沧海桑田般的变化；二十年，曹彰能否活那么长还是问题。显然，经略大漠，不能靠这个。 这个时候，张既展示了他过人的一面。他帮曹彰分析了天下形势：荆州战事处于胶着状态，而且，牵扯曹、孙、刘三家势力，丞相不能一味进攻，惹来两家合力抵抗。需要适度的示弱，以观对方之变。 丞相一直以削平天下，重塑江山为己任，不会放慢自己战争的步伐。既然荆州方向不用兵，那么另外一个方向肯定会动兵：关中。 用兵关中，曹彰近水楼台，肯定有出兵的机会。关中马超和韩遂，自守之辈，不是丞相的对手。 到时候，曹彰可以向丞相建议，移关中百姓充实翼城。这样，翼城人口够了，不出几年，就能积攒出足够的粮草，从而具备大规模动兵的条件。 到时，不用从别地调拨粮秣，曹彰就能出动五万大兵北上，一偿夙愿。 现在，曹彰就在厉兵秣马，摩拳擦掌等待着关中大战，进而一圆自己的夙愿。 黄顺听了曹彰和张既的说法，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心中暗叫侥幸。 黄顺的梦境显示，荆州之战过后，曹操发起的下一场战争，确实是针对关中。这个张既，远在翼城，却能准确的预测到这一点，不简单！ 幸好自己正好赶在曹操还未发动大战，曹彰面对北方诸胡有心无力的空档，适时来到这里。不然，几年后，让曹彰做好了准备，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到时候，自己能做的，最多就是贩贩军马，要想在定襄站稳脚跟，建立自己的小势力圈子，就别想了。 得知曹彰也有意北上，有事塞北，黄顺没来由的开始紧张。本来可做可不做的，在定襄发展自己势力的事，在黄顺心中就变成非做不可了。 “这个曹彰，跟自己一样，都盯上了定襄-大同一带，一山不容二虎，以后怕是自己的大敌！”黄顺在心中暗暗做了判断。 “曹将军，我这次离开襄阳，在邺城时，也曾与曹丕与曹植交往，他们都提及世子的位置归属问题。曹将军手握重兵，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黄顺有心使坏，故意提及世子，一探曹彰心意。 曹彰哈哈一笑，说道：“世子？那是要凭实力争取的。只要我能挥兵打到长城脚下，筑城镇守，世子的位置，我若想要，谁敢跟我抢？” 黄顺心中一喜：这个曹彰，对世子的位置也有想法。这就好办，让曹丕来对付他。以黄顺对曹丕的认识，他要收拾曹彰，轻而易举。只要曹丕给曹彰背后使坏，曹彰就永远也不可能挥军北上。 只要曹彰不北上，黄顺跟曹彰，就可以一直维持良好的关系。 黄顺很自私的如是想着。 第214章 曹彰的大计 “世子之争，兵马固然可恃，却绝非决定性因素。”黄顺一副语重心长，交浅言深的神情，对曹彰说道，“曹丕久居邺城，丞相外出用兵，便以曹丕为邺城留守。这便是丞相有意让曹丕接班的意思。 邺城诸人，都是窥一点知全豹的聪明人，虽然明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都押宝曹丕。尤其是那些巨族豪门，更是如此。 将军兵马虽众，却难敌天下。为将军计，不如主动向曹丕表明心迹，无意世子之争，惟愿驻守边陲，为国守边。如此一来，将军之幸，曹氏之幸。” 曹彰大有深意的笑了一下，说道：“听闻黄公子与我五弟乃无话不说的好友，如今却为三哥说话。只是因为公子不看好五弟，也押宝三哥吗？” 黄顺脸色一整，说道：“非也！我押宝的是曹氏，却非曹氏中任一人。我与曹植，知心之交，我尊重他对世子的渴望之心，同样他也尊重我不看好他能争得世子的事实。 我与将军，相距千里，却志向一同，是神交也。比之曹丕，自觉关系更为亲密，但同样，我不会因此就看好将军能够夺得世子。 再说，大丈夫处于天地间，难道只有争夺到世子位置，才能证明自己的才能吗？我在家里排行老末，继承人的位置，我从来不去想。 我只发展我自己的夏吟坊。现在，夏吟坊的实力早已远超黄家。在外人眼里，我不也是个成功者吗？” 曹彰眼泛异彩，振奋道：“自从听爹说起你有志塞外的志向后，我就认定，你我可交。今日见面，果然是公私分明、光明磊落的好汉子。你不看好我不要紧，我更相信凭我的手段，世子之位，当是我的！” 黄顺不禁暗自叹气：这曹操的儿子，怎么都这么执拗，曹植如此，曹彰竟也如此！难道，自己说的那些浅显的道理，他们都听不懂吗？ “我倒是好奇，你有何自信，认定自己一定能得到世子之位？”虽知这该是曹彰的最高机密，绝不外传，但黄顺实在好奇，忍不住出口相询。 曹彰对张既微笑点头，张既说道：“两年之内，丞相当能拿下关中，曹将军以关中人口充实翼城，不出三年，就能做足大举出征准备。 十万兵马北征，打到长城脚下，不过一年时间。之后择险要处筑城，分兵扼守，则北方诸胡，难成气候。晋阳、翼城一带，远离战乱，不出几年，将人丁兴旺，既富且强。 到时，曹将军携盖世军功，返回邺城，先争取虎豹骑统领的位置。以将军的资历，这个不难。之后再争夺城防统领的位置。这个于将军而言，也非难事。 这两个位置拿在手，邺城就是将军的手中玩物。世子位置，就算丞相并非属意将军，将军只要想要，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个谋划，跨越时间估计达十年之久，堪称曹彰的最高战略。如此高度机密的东西，却敞开全盘搬到自己眼前。这个，不寻常！ 黄顺第一时间意识到这点，惶恐道：“如此大事，将军如此轻易告知于我，就不怕我泄密吗？”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黄顺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不弄清曹彰为何对自己如此坦诚，这终究是黄顺的一块心病。 曹彰哈哈大笑，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公子不是那般人。退一万步，就算公子泄露出去，我也不怕。” 程瑶接着说道：“不承认就是，没有真凭实据，谁敢动丞相的儿子。” 白雪笑道：“曹将军应该还有后招，譬如说，凭借翼城-晋阳为基地，以骁勇善战的胡骑为援，一鼓作气拿下关中。如此一来，即使得不到世子之位，也足以称雄天下。 到时，清君侧也好，拥兵自立也罢，全在将军心意。” 得白雪启发，黄顺也有了主意，笑道：“我也说一句，关外诸胡，曹将军最为熟悉，而诸胡也最为忌惮将军。若天下有变，将军完全可以借助诸胡兵力，成就一番事业，至少，自保没有问题。” 张既翘起大拇指，佩服道：“我们将军多年谋划，却被三位一语道破，张某佩服。” 曹彰也笑道：“果然是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该是轻松愉快才是。” 黄顺心中一动，说道：“将军深谋远虑，想必早有主意，何不说出来，共同参详。” 曹彰先道：“公子与我曹氏父子，关系都不错。而我们曹氏，于公子身上也是寄望颇深。我希望公子给我一个承诺，将来无论我凭借什么手段夺得世子位置，公子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曹氏。” “哈！这个曹彰，真乃痛快人！”黄顺心中暗爽，“这才是黄顺最为喜欢的处事方式，别人争得头破血流，与我无关，只要我不受损失就行。” “曹氏内务，我不会参与，在邺城如此讲，在翼城，同样也是这个言语。我还说过，我交好的是曹氏，不是曹氏某一人。所以，这个承诺，我可以给。”黄顺郑重的点头说道。 曹彰拍手笑道：“痛快！我会让你看到，你给我承诺，绝不会吃亏的。” “喔？”黄顺好奇道，“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曹彰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公子带着一众呼延部人，前往定襄，中途却绕了个大圈，来到翼城，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求着我吗？” 黄顺大喜：这个曹彰，真是瞌睡送枕头的主。自己这边，正想着什么时候开口相求合适呢，他自己先说出来了。 “曹将军果然目光如炬！此次来翼城，还真是有事相求。”黄顺浑身轻松的说道。既然曹彰先提及此事，就说明，一般的忙，他不会拒绝。 曹彰笑道：“你求的事，我大概也有数，你且说说看。” “人！”黄顺首先说道，“我不要兵马，这个再多也不够用，再少也能用。有多大锅，就做多少饭。我自己带的人，应该够了。 我跟将军要的人，是泥瓦匠、木匠、漆匠、陶匠等工匠。这些人，胡人里面是没有的，我自己从襄阳出发，没想那么多，就没带出来。” 张既笑着问道：“你要这些人，做什么用？肯定不是与胡人做交易？” ? 第215章 握手合作 黄顺哈哈大笑：“胡人之中，有几个能知道这些粗人的价值？我是想在胡人那里建立一条稳固的商路，就必须得有城塞作为保障。 不然，秋高气爽的天气里，胡骑呼啸而来，抢掠一番后再呼啸而去。我不是赔大发了吗？只有凭借着城塞的保护，我才能安稳的囤积居奇，做大生意。 要建立城塞，依靠胡人是不行的，只能靠我们汉人的能工巧匠。” 曹彰大笑夸赞道：“你这生意，算是做到极致了。只是，修建城塞，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需要大量的民工劳力。不说别的，光他们的吃喝拉撒，你顾得过来吗？” 黄顺轻松道：“光靠我自然不行。不过，若是有呼延部的鼎力支持，就不一样了。” 张既摇头提醒黄顺道：“胡人可不像我们这般好说话。他们对我们汉人，提防的紧呢。能允许你在他们地盘上建城堡？” 黄顺故作高深道：“鼠有鼠路，蛇有蛇踪。我们白丁老百姓，自有自己的路数。” 黄顺不说，曹彰也不问，继续问道：“除了人，还有别的吗？” 黄顺道：“再有当然就是粮食了。虽然我们一路带的有，但架不住路上耽搁的日子长，早消耗的差不多了。市面上买不到那许多，说不得，只好厚着脸皮跟曹将军伸手要了。” 曹彰未说可否，而是继续问：“还有别个？” 黄顺扳着指头正要再说，白雪掏出一张货单明细，交给曹彰，替黄顺说道：“我家少爷需要的东西，都在这上面。还是一次拿出来，省得一问一答，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黄顺在旁陪着小心，说道：“这不是怕将军一看这么多，不能全答应，想一点点往外抠吗。” 曹彰拿眼看去，好家伙，茶、盐、铁等朝廷专营物资赫然在列，文房四宝、湘竹画扇等精美小件一应俱全。 曹彰粗粗看了一眼，便抬眼看着黄顺，笑道：“黄公子这份货单，确实吓到我了。这些东西，我确实可以置办的来。不过，我付出这么多，公子有什么东西可以回报我的？” 黄顺灵机一动，知道曹彰最需要的是什么，便以手指着曹彰，故意狂笑道：“考我？我这条商路，在邺城时，未跟丞相讲，未跟曹丕讲，甚至曹植，我也未透露。却在这里跟将军讲，其中用意，将军不明白吗？ 这条商路，于我，自然是一条财源滚滚的金路；于将军，却是一条北征的康庄大道。有我在前为将军披荆斩棘，扫除障碍。日后将军用兵塞外，不知省多大的力气。这样的回报，将军认为，值不值得？” 张既在旁先点头称赞道：“果然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曹彰看着黄顺，黄顺亦毫不示弱的回视。两人对视良久，突然伸出手，用力握了一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张既站起身，殷勤道：“属下这就着人准备上好酒宴，今夜不醉不归。” …… 是夜尽欢而散。只剩下张既和曹彰二人时，张既沉声对曹彰说道：“这个黄顺，看似无甚大志，却不惧辛苦，万里迢迢奔赴塞北。我不信他仅为财而来。将军就不怕他借助将军的力量，发展壮大，成为一只独立的势力？” 曹彰自信的摇头，“他的基本力量都限制在襄阳，距离遥远，在此处无能为。再说，他只带二百人，自保尚且不足，凭此人手就要站稳塞外，不可能。 无论打仗还是识人，都必须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个黄顺，就不是战场开拓的料。他太滑了。你看他，身在荆州，却不跟着刘备，反而跟江东和邺城都关系匪浅。 他能决定远赴塞外，说明他虽然周旋于天下各方势力间，但心中却是看好我曹氏。所以，他急于与曹氏拴在一起。 这样的人，是个人才，走到哪里都吃得开，不会为自己轻易树敌。由他先行深入胡区探个虚实，于我北伐大计，再好不过。” 张既也知曹彰所说在理，犹豫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卑职认为，这个黄顺，正因为他谁眼前都吃的开，这才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和目的。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卑职心中没底。” 曹彰宽慰张既道：“做大事，就要有大胸襟。不能一味想着网络天下英豪尽归己用。特别在现在，效忠汉庭的仍大有人在，对他们，就要宽容。有些人，该放手就放手，用其长，避其短，人尽其用即可。” 张既想到襄阳六姓至今仍效力刘备，曹操却对他们恩宠有加，这才释然。 黄顺回到住处，同样与白雪和程瑶有一番对话。 “少爷，那个曹彰手握重兵，觊觎塞外。少爷哪能争得过他？一番辛苦，不过为他们做嫁衣，瑶觉得划不来。”程瑶第一个开口抱怨，“就算少爷费尽心力，压倒曹彰，最终站稳塞外。可是，少爷是得曹彰的大力资助才有后来的发展。反过头来却又对曹彰不利，少爷就不怕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你小人得志吗？” 黄顺看看程瑶，再看看白雪，笑道：“我想，这个难题，白雪肯定有办法应付。” 白雪摇头道：“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我能想到的，一是告诉曹丕，让曹丕掣肘曹彰，或者直接从翼城移走曹彰；一是告诉许蒙，让许蒙想办法。只是这样，少爷还是如程瑶所说，亏着心呢。” 黄顺笑了，说道：“你们呀，就是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我这懒人的懒办法，反而更好。你们难道都忘了，当初许蒙劝说曹操以襄阳为保障的说辞了？ 晋阳地险，易成割据之势。曹操既然属意曹丕为世子，以曹操之智，岂会放任曹彰在晋阳一带发展，威胁曹丕世子之位？ 所以，若我预料不差，曹操拿下关中，下一步，就会调离曹彰了。后面还有汉中要打，曹彰有的是用武之地。 所以，根本轮不到我来算计曹彰，自有人上赶着算计他。我不过趁曹彰还在翼城，跟他做一笔交易而已。就算日后他调走，我欠他一份人情。什么时候他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尽力帮忙就是。” 白雪赞道：“果然还是少爷想的周全，就如那个故事中的庖丁解牛般，游刃有余。” 程瑶嗤的一声笑，不屑道：“肯定是他那个梦有提示。不然，我才不信他能有这脑袋。” 黄顺得意一笑，说道：“梦里只提示后来的汉中大战，曹彰有参与。其他的，可都是我自己的脑袋想的了。” 第216章 你不愿意？ 在翼城逗留的时间，曹彰按照黄顺的货单，准备物资。黄顺他们也不是什么也不干，见识了重骑兵的威力后，一旦安定下来，有了条件，黄顺立刻安排工匠日夜赶工，打制铠甲。 这批新铠甲，是为呼延卫忠那批呼延人制作的。 黄顺当然不是如此慷慨之人。能让黄顺如此大方的，是仆兰曳的主意。她显然认定了黄顺这棵大树，一定要傍上才行。 仅凭呼延康，仆兰曳还觉得不够，毕竟存在着风险。仆兰曳知道，黄顺要想在定襄有大作为，必然急需人手，尤其是熟练的重骑兵手。 仆兰曳带的这批人，一路上已经逐渐熟悉了重骑兵的铠甲和战法，而且，最为关键的，他们与黄顺的手下也建立了友谊，有了信任关系。 这些人，呼延部少他们不少；但黄顺得到他们，实力却能暴涨。这些人跟随着黄顺，只要黄顺最终能在定襄有一番作为，他们自然能够获得重用。 毕竟，他们是正经的鲜卑人，与当地胡人打交道，他们正合适。这些事情，现在的黄顺还未想到，但仆兰曳已经为他想到了，并及时为他准备了合适的人手。 到时候，无论黄顺，还是这些人，对仆兰曳都会心存感激。而这，正是仆兰曳想要的效果。 所以，一在翼城安顿下来，仆兰曳就及时提出，把自己这些手下全数送与黄顺。 仆兰曳选择的时机非常恰当，早了，两拨人彼此之间未曾熟悉，互有戒心；晚了，黄顺则来不及为他们赶制铠甲，武装他们。 如此大礼摆在黄顺面前，岂有不收之理。 黄顺与这帮呼延人一路上确实熟悉了，在有心学习下，黄顺的鲜卑语虽然说得磕磕绊绊，却已经能简单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而白雪、程瑶、曹珊她们，跟呼延康厮混在一起，呼延语早已说得很溜。 而那帮呼延人，本来汉语多少就有些基础，这一路再经过加强学习，日常的沟通已不成问题。 这帮人中，黄顺极为看重呼延卫忠，此人虽然地位卑下，却极有能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对仆兰曳和呼延康也是忠心耿耿。 还有几个人，得到盛方和彭威他们的交口称赞，自然也得到黄顺的看重：宇文旷、宇文煌兄弟，三段之段缪、段式、段诨，还有秃发伏虎。 黄顺对仆兰曳的心思，自然知晓，就是要凭借着黄顺的力量，帮助她在呼延家族提高地位。现在的黄顺有了曹彰的支持，正踌躇满志，不再是之前那个患得患失的黄顺，这一点，黄顺认为很容易，只是捎带手的事。 虽说仆兰曳一再说与那个俟奴夫人不合。而且，俟奴夫人在呼延部权势很大，很不好对付。但黄顺自觉来自天朝上国，连曹氏都对自己另眼相待，区区呼延部，自己动动嘴皮子，仆兰曳的事，应该就办妥了。 在翼城，除了打造铠甲，黄顺还上心督办另一件大事，就是加强训练手下战士的武技。本来黄顺觉得，彭威他们偷师关羽、张飞和赵云，武功上已不成问题。 没想到，一个墨爱，竟然需要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再加上自己身边的最高手，程瑶，五人合力，还拿他不下！这个墨爱，得有多强！ 更为关键的，如此强大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敌人，一心想着置自己于死地。黄顺不愿早早被杀，在不能谈判和解解决问题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加强自己身边护卫的战力。 重骑兵虽然强，但还是有不少缺陷。之所以能够一战成功，对手对此毫无准备是主要原因。黄顺相信，凭着墨氏的能力与力量，与重骑兵交手一次，吃了大亏，就绝不会二次吃亏，下次再碰面，对方一定有了应付重骑兵的妙招。 毕竟，这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其实，只要熟悉了重骑兵的优劣势和战法，谁都能想出几个办法，来有效的对付重骑兵。 所以，重骑兵再强，也不能把宝全押在上面，何况，墨氏还有神出鬼没的刺客在，重骑兵更是无法应付。 负责训练他们提高武技的人选，自然是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与墨爱一番大战后，武功上处于瓶颈阶段的他们，仿佛一下开了窍，个个武功大涨。 而原本武功就高他们一截的程瑶，此时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在黄顺看来，她已经进入到后世金庸武侠世界里武功的最高境界：无招胜有招。 谁让人家程瑶机遇好呢，本来自身就是练武的好料子，遇到祖渊这等武学大师做师傅，再有虽然武功上二把刀，但武功理念上却绝对超前的黄顺在身边，加之她自己也努力，程瑶的武功进境，自是远远把其他人甩在身后。 一个多月后，黄顺他们再次出发，离开翼城上路。越往北走，路上碰到的胡人就越多。黄顺心里想着一副中国地图，悄悄在心中感慨：这里距离秦长城，尚有很远的距离，却已经进来如此多的胡人居住在此处。一旦中原长期战乱，胡人天生彪悍，岂有不顺势而起的道理？ 看来，自己得奇梦相助，提前得知后世中原汉人有此一大浩劫，极大的可能，是天上神仙将拯救中原汉人于水火，逆天改命的重担，落在自己肩膀之上。 不然，为什么自己随波逐流的，稀里糊涂就来到这里呢。 这些天，仿佛在自我催眠，黄顺越来越觉得，自己就该是化解此浩劫的人选，否则神梦怎么会找上自己呢？ 被上天选中的荣耀感有，但更多的还是压力。毕竟，黄顺就不具那种蓬勃浩然的英雄气概，骨子里更像是个街头小痞子。 路过晋阳时，许章和许庆特意从井陉关赶至这里，带兵前来犒劳。这兄弟俩，与其父一个德性，人前表现的无懈可击，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人后却悄悄的表忠心，表示黄顺一行人的给养，他们兄弟俩完全能够满足。 本来兄弟俩还想偷摸的干，现在有了曹彰的军令，俩人更可放手大干。 有这二人在后支持，黄顺当然放心。毕竟是自己人！ 在晋阳盘亘一段日子，略作补给，黄顺再次出发，向定襄前进。 或是近乡情更怯，这些日子，呼延康反不如以前般快乐，以往无忧无虑的脸上，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愁云。 终于这一天，曹珊忍不住，开口问呼延康：“你就要到家了，怎么反而不开心？” 程瑶还以为呼延康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犯愁呢，也在旁说道：“你这一到家，就可以‘迎娶’我家少爷过门了。怎么反而不高兴了？难道说，你不愿意？” 第217章 呼延康的心事 呼延康苦涩一笑，说道：“跟你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快乐。可是，回到家，就怕我们不能在一起无忧无虑的玩了。” 曹珊不在意，说道：“可不嘛，到了定襄，黄顺要忙活正事，我们肯定跟着他一起做事。你回到家，自然又是做你的大家小姐，肯定不能经常见面了。” 还是程瑶，觉察到呼延康的话，不是那么简单。虽然呼延康从未在她们面前提过去的生活，但程瑶从仆兰夫人那里，听到不少呼延家的事情。既然仆兰夫人在家都时常受委屈，作为她的女儿，肯定也是时时不如意。 “呼延康，你是担心回到家，又要受别人欺负吗？”程瑶如是问道，“你放心，有我们为你撑腰，从此后，再没人敢欺负你的。真有胆大包天的，那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呼延康感激的看着程瑶，却还是摇头道：“你们虽然很强势，但还是没用。” 于是，呼延康第一次向她们讲述自己的故事。呼延康与呼延魅同年，呼延魅大呼延康几个月。平时吃穿用度上，呼延康总是在呼延魅之后，穿呼延魅穿旧的，吃呼延魅吃剩的，玩具也是呼延魅丢掉不要的。 而自己，有什么好东西，被呼延魅看上，却总是被第一时间抢过去。小时候呼延康还奋起保卫自己的东西，但每次都被俟奴夫人责打一顿。而自己的亲娘，却只能搂着自己流泪，什么话也不敢说。 后来，呼延康自然就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呼延魅骑在自己头上。 再后来，长大懂事，呼延康知道，俟奴部落强势，而仆兰部却已不存在，母族强，呼延魅自然就可以强。谁让自己命苦，没有一个强大的外公，活该被人从小欺负到大。 呼延康每次想到这些，痛苦之余，还暗自庆幸，自己是个女儿身。再受欺负，也不过十几年时光。只要自己嫁出去，就不会再受呼延魅欺负了。 现在，呼延康与黄顺意外的相遇，两情相悦，若能顺利嫁给黄顺，自是千好万好。但呼延康母女都担心，黄顺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财势，都是呼延部所不能比的。呼延部根本不敢高攀黄顺。 但黄顺为了在定襄顺利办事、站稳，需要迎娶一位呼延女，与呼延部结亲。这对呼延部来说，黄顺就像上天赐予的明珠。如此宝贝，当然只能归属呼延魅。 “嗨，”曹珊大叫道，“我当你担心什么呢。黄顺与你相识在前，他要娶个呼延女，怎么算也是你，那个呼延魅在家再强势，在黄顺这里可不好使。” 呼延康说道：“可是，黄顺来定襄，是与呼延部结好，不是来结仇的。他身边不缺好女人，他只是娶一个呼延女，结好呼延部而已。而那个女人是呼延康还是呼延魅，他不会在乎的。” 程瑶说道：“你担心，仆兰夫人更担心。你没见你娘把那一大帮子人全送少爷了。这是你娘在给你提前送嫁妆呢。少爷既然收下了你的嫁妆，自然会娶你。” 呼延康摇头道：“你不知道，我娘这么做，固然有为我考虑的心，但也有万一我嫁不成黄顺，靠着这些人，让黄顺继续支持她，保证她在呼延家的地位的意思。 而且，按我们呼延部目前的情况，还是后面这层意思更可行。为自己女儿争取好夫婿，我娘争不过俟奴夫人的。” 曹珊替呼延康犯愁，想了半响，一拍手，笑道：“我倒有个好主意，只要你敢干。” 说完，悄悄凑在呼延康耳边密授机宜。呼延康听着，脸刷的红了，连连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那我成什么人了。” 曹珊惋惜道：“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这个主意，还是当初五哥送我，让我如此对付黄顺的呢。只是，嘻嘻，我本事大，没用它，自己就摆平了。我五哥说了，这招对付黄顺，百试百灵。” 程瑶跟着黄顺，参与机密大事多，知道呼延康的担忧，不无道理。虽然这边所有人，都更喜欢呼延康，但此行，必须结好呼延部，不宜刚到定襄，就为自己树立强敌。 所以，不说祖渊、蔡琰，就是立场最为松动的黄顺，也无意在此事上得罪俟奴夫人。可想而知，如果那个俟奴夫人一心要嫁女，黄顺最终肯定会妥协，舍呼延康娶呼延魅。 作为朋友，程瑶能够保护呼延康不受人欺负，却帮不了她，赢得如意郎君。这件事，即使强势如黄顺，智慧如白雪，都无可奈何的接受现实，程瑶更没那个能耐，去改变什么。 现在的程瑶，早不是原先那个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的蛮丫头了。黄顺此次塞外攻略，呼延部的作用至关重要。在呼延部身上的这第一步走好了，后面的路才好走。程瑶不能感情用事，坏了黄顺的大事。 “既然总是要娶呼延女，娶一个还是两个，都一样？”程瑶突然想到这层，兴奋的一拍手，说道。 反正黄顺已经有那么女人了，再多一两个，有什么大不了。程瑶此话一出，曹珊也是眼前一亮，拍手叫好。 意外的，呼延康还是摇头，说道：“黄顺少爷要靠呼延部的力量，站稳定襄，就只能入赘。要入赘，就只能娶一个。” 唯一一条妥协的路也被堵死。这下，连程瑶也没辙了。 曹珊却不死心，继续说道：“就算入赘，娶得是呼延魅。你却可以不用入赘，嫁给黄顺呀！就跟我们一样。” 呼延康继续摇头，“你们不知道，呼延魅的东西，岂能与我分享。她断不会同意，俟奴夫人也不会同意。 不信，你们就看着，等我回家，等待我的第一件事，就该是出嫁他人，省得留我在家里，跟呼延魅争黄顺少爷。” 程瑶和曹珊这才明白，为什么呼延康离定襄越近，愁容越多。更想不到，以前那个跟她们在一起玩耍，无忧无虑的呼延康，心里却有这么多愁肠。 因为庶出，因为外公族没落，从小受压迫欺负，就够让人可怜了。现在遇到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从小欺负自己的人，投入他的怀抱，却无可奈何，更是让人悲叹红颜薄命，老天待呼延康为何如此不公。 就在程瑶和曹珊为呼延康的命苦黯然心伤时，呼延康自己却展颜一笑，强自说道：“既然命运改变不了，愁也无用。还不如趁着现在还自由，痛痛快快的玩几天呢。我们相处的这段快乐时光，已经足够我一生回味。我知足了。” ? 第218章 白雪解忧 呼延康的凄苦身世、悲惨命运，还有她的强颜欢笑，尤其最后她说的那句话，让程瑶受不了。回到黄顺身边的程瑶，第一时间便向黄顺一五一十把呼延康的境况说了。 程瑶心底里有个弱弱的希望，希望黄顺听完呼延康的故事后，能够霸道蛮横一回，怒拍桌子，大喊一声：“我还就非呼延康不娶了。”虽然，她知道可能性不大。 果然，黄顺听后，两眼喷火，眼前就要大怒，却又憋了回去，改为唉声叹气。 黄顺也着实在为难：来到定襄，若能得到呼延部的大力协助，前途就明朗了许多，借助呼延部的势力，黄顺可轻易择地筑城。 黄顺相信，只要城池修筑完毕，黄顺就算在定襄彻底站稳脚跟，再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日子。但在城堡未筑成时，黄顺该装孙子就得装孙子。 若为了呼延康，得罪呼延部。自己倒是英雄救美了。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很快被人驱逐，再灰溜溜的回去。这个英雄的代价，也太大了。 黄顺手上有无敌的重骑兵，这个黄顺当然想过，但黄顺也很清醒，自己人手太少，重骑兵用来立威可以，用来殊死拼杀却不行。 重骑兵损失一个，黄顺都心疼。若为了呼延康，跟呼延部势力死拼，让自己的重骑兵死伤惨重，不说自己心里过不去，呼延康也不会好受的。 但跟呼延康一路这么嘻哈玩笑过来，早已成了好朋友。黄顺也很是欣赏呼延康，无论容貌还是见识。 若有一丝的可能，黄顺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娶呼延康。即使如当初追求陆吟霜般，黄顺也是毫不皱眉。 可现在，随着对呼延部了解的加深，黄顺日益感觉，自己跟呼延康，有缘无分。若无其他情况，就算娶不了呼延康，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爱护着，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个呼延康，虽贵为呼延部头领呼延煌的女儿，身世却着实可怜。程瑶这么一说，黄顺真感觉，若自己硬下心来拒绝呼延康，自己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不配做个男人。 黄顺在那里痛苦的憋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边上的白雪却想出了好办法。 “少爷，当初姐姐临走时，不是托付你一件大事吗，你忘了？” 经白雪这么一提醒，黄顺猛然想起，当初姐姐离开襄阳去长沙会姐夫，曾托付自己，帮姐夫找一个好点的侧室。 这个任务，黄顺从心里是抗拒的，没听说小舅子帮姐夫物色侧室来跟自己的亲姐姐争宠的。再说，黄顺从梦中世界知道，姐姐肯定能够为诸葛亮生儿育女，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所以，黄顺就没把它当回事，早忘脑后了。现在白雪这么一说，黄顺一下来了主意，兴奋道：“呼延康是个好女孩，就便宜我那姐夫好了。我想，如此安排，那位俟奴夫人不会反对？” 白雪笑道：“就算她反对，少爷也该力争，决不能妥协。” 黄顺醒悟，点头道：“对对，我已经妥协了一步，不坚持娶呼延康了，若那个俟奴夫人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也太没合作诚意了。若我连这个都不能坚持，面子还往哪里搁？” 为呼延康想了一个好归宿，黄顺兴冲冲的，一刻也等不及，立即带着白雪和程瑶来找仆兰夫人和呼延康，说合这事。 呼延康一路上从黄顺、白雪和程瑶的嘴里，不止一次听说这个诸葛亮，更听说这个黄顺的姐姐，黄婉贞的故事。现在听说黄顺要把自己许给这个诸葛亮，一下瞪圆了眼睛，看着黄顺。 仆兰曳倒是头次听说这个诸葛亮。黄顺、白雪和程瑶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诸葛亮夸到天上去，把黄婉贞更是说成天下少有的贤惠夫人。 本来呼延康还在害羞着，后来因为她们三人说的热闹，情不自禁也加入进去，说起黄顺跟诸葛亮和黄婉贞相处的糗事。 后来，仆兰曳到底听明白了，这个诸葛亮，是黄顺的偶像，黄顺就听他的；而这个黄婉贞，在黄顺面前更是说一不二的主。 若呼延康能够嫁给那个诸葛亮，那自己这座大靠山不就更加瓷实了吗？而且，还不用与俟奴夫人争，多好的事！ 想到这，仆兰曳眉开眼笑的表示同意。呼延康更了解呼延部的底细，知道自己与黄顺没戏。若能嫁给那个连黄顺都自叹不如，惊为天人的诸葛亮，还能时不时与黄顺相见，也算差强人意的安排。 见两人都没意见，黄顺仿佛做成一件天大的好事，浑身舒坦。对仆兰曳提出的，俟奴夫人那边未必点头同意的疑惑，黄顺拍着胸脯表示：这事包在他身上。 解除了后顾之忧，呼延康终于彻底放下心事，转而与白雪、程瑶和曹珊她们一起，为黄顺即将在定襄开始的大业操心。 都知道，黄顺来到定襄的第一步，就是与呼延部攀亲凑近乎。只是如何走这第一步，她们都是第一次与鲜卑人打交道，没经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呼延康加入，却很快就有了可行的方案。这个方案，关键还是在呼延康身上。黄顺既然帮了她一个大忙，她当然乐于回报，帮助黄顺走好这第一步。 呼延康的计划，拿到祖渊、蔡琰、董祀面前，得到一致赞同，众口一词，称赞呼延康想的周到。 定襄古城已在眼前。黄顺他们远远望去，尽皆失望，没有想象中雄威的城楼，没有厚厚的城墙，更没有宽阔的护城河。 甚至，若不是呼延卫忠指出，前面就是定襄城，黄顺他们根本想不到，这里连座城门都没有的地方，竟然会称呼为城！ “看来，这里胡人居住已久，城池这种只有汉人才钟爱的东西，早被废弃。”所有人，都在心里暗自感慨。 视野内，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队黑点，不停的靠近。等离得近了，黄顺才发现，是先前派遣先一步送信的段式，带着呼延氏的大队人马，前来迎接。 呼延康眼力极好，第一个辨认出队伍前面走着的几个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呼延煌，边上便是自己的四位哥哥。 “黄顺少爷，看来我爹对你真是看重，所有人，都赶来与你相见。”呼延康微微笑着，眼圈开始含泪。 千不好万不好，这里毕竟是呼延康的家。离家这么久，如今家近在咫尺，家人就在眼前。呼延康纵然拼命忍着，还是犟不过夺眶而出的眼泪。 ? 第219章 俟奴夫人 不止是呼延康，所有呼延人，看见呼延部独有的族徽在迎风飘扬，都激动的失声痛哭。 呼延部的族徽，黄顺看上去，像一圈狼牙，却没有狼头，更勿论狼身了。没有多少美感，只是那似鲜血飞溅的旗面，看上去瘆人，具有几分威严。 两支队伍离得近了，底下的人早已呼爹喊儿，拥抱在一处庆祝了。黄顺带着祖渊他们，陪着仆兰夫人和呼延康，迎上前头的呼延煌，以鲜卑的见面礼向对方致意。 呼延煌显然没想到黄顺会如此做，愣了一下，还以汉礼。仆兰夫人回到呼延煌身边，向呼延煌悄声介绍着对面的黄顺等人。 具体情况，呼延煌早已从段式那里得到，因此，不等仆兰夫人说完，呼延煌便谢过黄顺，客气的邀请黄顺他们进城，入帐详谈。 呼延煌的住处，也是营帐，类似蒙古包那种。黄顺他们自己带有帐篷，除黄顺、祖渊、蔡琰、董祀、白雪和程瑶六人跟着呼延煌走，其他人，则在呼延布的安排下，选择空地扎下营寨休息。 在黄顺眼里，这个呼延煌是个地道的草原汉子，面皮粗糙，声如洪钟，虽四十刚出头，看上去却有汉人五六十岁老头的一脸皱纹。 他的四个儿子，呼延布、呼延射、呼延辽和呼延丸，都是赳赳武夫的气势，锐利的眼神盯着黄顺看，不怎么友善。 看到这四人的表现，本来还在担心，今天这第一次见面，火药味会很浓，谁知一进入呼延部的大帐，迎上来的却是满面春风的俟奴夫人。 对这位强权夫人的大名，一路上，黄顺听得耳朵里都要起茧了。现在见面，黄顺便着意细打量了几眼：皮肤保养的很不错，虽然比不上汉女的红润，但在草原上的多年风吹日晒下，能保持住几分白皙，已是难能可贵。面部线条棱角分明，浓黑的阔眉长挑入鬓，眼睛不大，眼神却很活跃，一看就知这位夫人，在这里拥有着极高的权威，说一不二。 在呼延煌介绍过黄顺他们后，俟奴夫人便亲热的拉着黄顺的手，用熟练的汉语寒暄。若不是她一身鲜卑礼服，还有室内草原特色十足的陈设，黄顺还真恍惚间有身置襄阳家里，在蔡氏房间聊天的情形。 “这位夫人，既有足够的威慑力，又有十分的亲和力。是个强大的人！与她作对，难有好果子吃。”黄顺心中暗暗警惕。 对这位俟奴夫人有了初步的判断，黄顺对她也明显热情了许多。论人前讨好套近乎，黄顺也是一把好手。这俩人凑一块，很快就亲热的如同母子俩。 在他二人的带动下，其他人如呼延煌，还有他的四个儿子，脸色也明显改善，不再是摆着外面那张杀气弥漫的脸。 “黄少爷家在襄阳，与这里相隔万里之遥。不知所为何来？”呼延煌已知黄顺的来意，但还是要问，要黄顺亲口回答。 黄顺一边应付着俟奴夫人的说笑，一边回答道：“中原战乱未休，在我看来，仗还有的打。既然打仗，战马就是稀缺的战争资源。而且，仗打得越大，战马的消耗就越快。 我是个商人，既然看到这个商机，自然不会错过。为此，我费尽心机结好曹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远赴塞外，做战马的买卖。现在时机成熟，我这就来了。” “那你带着大批的工匠，做什么用？”呼延布虎声虎气的问，语气生硬。 黄顺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俟奴夫人的亲儿子，不敢怠慢，回答说：“既然要做买卖，就要做大，才有赚头。 买卖做大了，觊觎的人自然就多了。就算我傍上你们呼延氏这棵大树，也难保不出问题。被人打劫一次，我就亏大了。所以，在这里，择地修筑一座城堡，就是必须要做的事。 有城堡在手，我们来了，便暂时用它储存物资；我们走了，就归你们呼延氏使用。皆大欢喜。” 此话一出，呼延人尽皆大喜：道理太明显不过，路途遥远，黄顺来一趟不容易，一年一趟就算快的了。这城堡，等若就是为呼延部建筑的。 与汉人打交道多年，他们太清楚拥有一座城堡的重要性。但在这里，要修筑一座城堡，太困难了，工匠不足不说，其他各部的骚扰也会让你举步维艰，寸步不前。 “我们素不相识，定襄这里，部族千万数，公子为何单单选中我们呼延部？”呼延煌年老人精，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无缘无故落到自己头上。 黄顺笑道：“在我看来，选择跟谁合作都一样。这里所有的部族，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但巧的是，你们的仆兰夫人，被我的人掳到邺城，想着为我此行做向导。于是，我便知道了呼延部的存在。要找人合作，自然你们就是第一的选择了。” 俟奴夫人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此时才咯咯笑道：“事当然是好事。只是，黄公子对定襄的形势不了解，若我们呼延部与外来的汉人合作，定会引来其他部族的群殴。我们再强，也架不住。”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呼延康站出来，昂头说道：“谁说他们是外人啦？他们是自己人！” 俟奴夫人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却被呼延煌抢了先：“康儿，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呼延康得意道：“路上我娘早就跟他们的祖老谈好，要把我嫁给黄顺。黄顺就此入赘呼延氏。只要我俩成亲，黄顺就是我们呼延部的人，就不是外人了！” “好！”呼延煌高兴的脱口而出，交口称赞仆兰氏和呼延康做的好。仆兰曳小心的赔笑，呼延康则一脸的得意。 呼延煌的四个儿子，也互相看着点头，都说这是个好主意！ 只有俟奴夫人，面沉似水，对仆兰曳冷冷道：“这么大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看到俟奴夫人脸色不善，呼延诸人齐齐收敛笑容，乖乖站立，大气不敢喘。只有呼延煌，小声的替仆兰曳说话，“这不是事急从权嘛。” 俟奴夫人哼了一声，待要说话，仆兰曳忙赔笑说道：“康儿的终身大事，当然还是要夫人拿主意的。所以，这事一直拖着，就没操办，正是要回来跟夫人讨个主意的意思。” 呼延煌紧接着说：“这是好事啊！夫人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不也挺喜欢黄少爷吗？” 俟奴夫人看看黄顺，脸色转柔，温和的说道：“让少爷看笑话了。少爷看上我们呼延氏，是我们的荣幸，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但这事，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明天就你个答复，你看怎么样？” 第220章 各有盘算 对俟奴夫人的拒绝，黄顺早有预料，很有礼貌的表示同意。 呼延康假意抗议了几声，被仆兰夫人呵斥几句，也就乖乖站回去，不言语了。 祖渊则故意“大惊失色”，拼命解释两家结亲的好处，并奉上早已备好的礼品，以示诚意。 俟奴夫人自然好言安慰，回赠了礼物。祖渊趁机提出跟随仆兰夫人的那帮人，已经被仆兰夫人送与黄顺，为黄顺效命的事。 这是小事，俟奴夫人想都没想，便表示没问题。 这是祖渊的老到之处，先把此事敲死，以后万一两家闹将起来，也不至于翻脸收回。 再说一会话，接下来就是呼延部为他们准备的盛大的接风宴席，是草原风味的全羊宴。时值秋高气爽季节，羊肉既肥又嫩，正是吃肉的最好时节。 身在异乡，又为异客，黄顺当然不会实诚到第一天就喝的酩酊大醉。席终时，也不过是喝好而已。有程瑶在边上，帮黄顺挡了不少敬酒。这是黄顺第一次见识到，原来程瑶还是好酒量。 回到营地，几个人碰头一商量，呼延部的事，正按呼延康的算计，一步步进行。有呼延卫忠在里面支应，不会有大问题。 于是，几人当场就决定，对胡人最为熟悉的蔡琰，暂时不参与对呼延部的交涉，她们夫妇从第二天起，就开始带着礼物，遍访周围各部，探寻他们的态度，争取他们的支持。至少，不要心存敌意。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则跟着蔡琰，沿途保护，同时观察各部情况，以便尽快熟悉当地情况，尽快打开局面。 祖蓝和祖桂，则被安排从第二天起，开始带人相地，选择合适的筑城地址。筑城短期内难成，但工匠们不能闲着白吃饭，这段时间，就让他们打造钢铁营盘。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必须确保营盘安全，有个能够安全吃饭和休息的地，比什么都重要。这事，不能全然依靠外人，只能靠自己。 跟呼延部的交涉，由黄顺亲自负责，祖渊、白雪和程瑶辅佐。目前交涉的重心，在于黄顺要娶哪位呼延女。即使非娶那个呼延魅，至少也要确保呼延康的幸福。 这是黄顺与呼延部进行合作的基础前提，别人无法代替，只能由黄顺亲力亲为。 黄顺他们在彻夜安排部署，同样，呼延部的相关人也在连夜密谋，商谈如何应对黄顺的到来。 仆兰曳不需要多想，该想的，路上她早已想过。此时的她，要应付夫君大人身体和言语双纠缠。 呼延康同样也是坦然，她跳出来坦诚与黄顺的关系，不过是帮助黄顺顺利被呼延人接受而已。嫁给黄顺，她不敢奢想。 其他人，也不做多想，想也没用，这一切，得是俟奴夫人说了算。所以，最为计较得失，需要权衡利弊的，是俟奴夫人。 俟奴夫人叫上自己的心腹管家俟奴弘，还有自己的儿子呼延布，商量黄顺入赘一事。 这事，显然对呼延部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对俟奴夫人而言，让谁嫁给黄顺，对她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以俟奴夫人在呼延部的地位，她完全可以一句话做出决定，让呼延魅嫁给黄顺。之所以要召集心腹来商量，是因为，在呼延康还没有回来，还不知道有黄顺这个人的时候，她已经答应，将呼延魅嫁给扶余部的扶余羚了。 扶余部实力远超呼延部，多年来一直欺压在呼延部头上，侵蚀呼延部放牧的草场，抢夺呼延部的牛羊。呼延部打又打不过，只得选择每年送大批牛羊，结好扶余。 让呼延魅嫁给扶余羚，不但能够消除扶余部的威胁，还能借扶余兵力为己用，在其他部落身上赚得便宜。 这本是一门好亲事，是俟奴夫人一手安排的。但是，扶余部与襄阳黄氏，却是没得比。若能与襄阳黄氏结亲，就为呼延部与中原之间搭起了桥梁。这对呼延部的影响和好处，是十个扶余部也比不过的。 但呼延魅已经与那个扶余羚结亲，若贸然悔婚，势必立刻招致扶余部的报复。这个时节，正是强势部落蠢蠢欲动，出兵抢掠的时候。此时招惹扶余部不快，是自找麻烦，找挨揍。 如何既能从呼延康手里抢过黄顺，又能避免扶余部的报复，这才是俟奴夫人需要找人商量的问题。 正在密议中，得知消息的呼延魅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进门就对着俟奴安大喊：“娘，我要嫁黄顺，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扶余羚呢。” 俟奴夫人宠溺的搂过呼延魅，笑着说道：“我们这不就在商量这事吗。你放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不都是济着你挑？这回也不例外。” 呼延魅搂着俟奴夫人的脖子，担心的道：“可是，那个黄顺，与呼延康认识那么久了。呼延康敢当众宣布他们的事，肯定是私定终身了。若那个黄顺非要娶呼延康，怎么办？” 俟奴夫人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白天里你没在，你不知道，跟着黄顺的，除了呼延康，还有一个叫白雪，一个叫程瑶的姑娘，都生的千娇百媚，惹人怜爱。听说还有一个是大汉丞相的闺女，也跟着黄顺。 这个黄顺是大户人家，见过大世面，又有这么多美人伺候着，才不会为了一个呼延康，得罪我呼延部。 再说，我的呼延魅，长得比那呼延康漂亮多了，难道你还怕，自己比不上呼延康不成？” 呼延魅小嘴一撅，不屑道：“我当然比呼延康漂亮了，可有些事，光漂亮没用。” 呼延布在旁说道：“好妹妹，从小到大，只要你想要的，什么时候，娘不是给你想方设法的弄来？不过是个男人，相信娘，一定可以把他从呼延康手里抢过来，送给你的。你呀，就回去乖乖等着，做新娘子。” …… 第二天，一大早，俟奴夫人就打发人来，要黄顺过大帐说话。显然，是昨晚的一宿计议，有了结果，在呼延魅的催促下，半刻也不耽误，便来找黄顺说这事。 黄顺和祖渊、白雪、程瑶一起，来到俟奴夫人，早有呼延布候在那里，迎接黄顺四人进去。 黄顺看他一脸的笑容，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完全在预料之中。 “咳”黄顺故意清咳了一声，问道：“呼延公子，这一大早就找我们过来，想必是有好消息要奉告？” 呼延布笑着回答：“是啊，很快就成一家人了嘛。” 黄顺跟着哈哈大笑，做出高兴的样子，伸手一请，与呼延布一起进屋。 ? 第221章 俟奴夫人的辣手 黄顺进屋一抬头，便见俟奴夫人身后，站着一个与呼延康年龄相仿的小姐，与呼延康有几分像，只是浑身上下，打扮的珠光宝气，身躯微动，便是一阵金玉碰撞之声。 黄顺知道，这个八成便是那位传说中的跋扈姐姐：呼延魅。 果然，俟奴夫人与他们见礼毕，便向他们介绍她的女儿：呼延魅。黄顺很识趣的夸奖了几句。 俟奴夫人乐的笑开了花，趁势说道：“魅儿是姐姐，要出嫁也该是姐姐先，妹妹后。好在我这魅儿，长得不比康儿差，能拿得出手。如果黄少爷对我们两家的婚事没意见，我们现在就可定亲，马上就着手操办婚礼。” 黄顺假意吃了一惊，踌躇道：“可是，路上，跟仆兰夫人都说好了，怎么一到定襄，就变卦了呢？这个，不太好。” 俟奴夫人说道：“仆兰夫人与少爷定好的，是两家结亲的大事。至于少爷与谁成亲，她却是说了不准的。怎么，难道少爷看不上我家魅儿？” 黄顺连忙摇头表示不是那个意思，继续为难道：“娶谁不娶谁，我倒没什么，只要是呼延家的人就行。只是，一路上，与呼延康相处日久，难免有些感情。 再说，我也一直以为，来到定襄，要娶的是呼延康。这乍听说不是，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夫人勿怪。” 俟奴夫人笑道：“这就好办了。呼延魅可是我的女儿，你若娶了她，在呼延部，可比娶呼延康更有权位。既然黄少爷没有意见，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下。” 白雪在旁提醒黄顺道：“少爷，你可是答应呼延小姐，要带她去襄阳玩的。你娶了呼延魅，这个承诺还怎么兑现啊？” 程瑶接话道：“这还不简单，我们黄家家大业大，多娶几位夫人，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夫人同意，呼延魅、呼延康，我们少爷全娶了就是。” 呼延魅色变，在后面悄悄拿手捏俟奴夫人腰上的软肉，表示不同意。 俟奴夫人当然知道女儿的心思，故意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怕是不好办。” “为什么？”黄顺问道。 至此，事情的发展，每一步都在呼延康的预料之中，无论黄顺，还是白雪、程瑶，都应付的很是自如，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胸有成竹。 俟奴夫人说道：“我家康儿已经许人了，一女怎能嫁二夫。所以，只好回绝少爷的好意了。” 这下，黄顺、白雪、程瑶，还有祖渊，才真正的吃了一惊。 许人了？一路上呼延康可从未说起有这事！难道，是这个俟奴夫人以此话来拒绝？这倒是符合呼延康对呼延魅的评价：她的东西，绝不会跟呼延康分享。 不过，黄顺的目的，本就不是娶呼延康，而是一步步，顺利推出诸葛亮。 所以，黄顺大惊之后，没有自乱阵脚，继续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呼延康没跟我们提起过。” 俟奴夫人说道：“康儿当然不可能跟你们说，因为这事，她还不知道呢。这是昨天回来，才定下来的。” 黄顺闻言大怒：这个俟奴夫人，竟然如此不择手段，如此仓促就把呼延康外嫁，不过是为呼延魅嫁给自己消除障碍！呼延康再怎么不是她亲生的，好歹也是呼延家的人，怎可如此薄情寡义、蛇蝎心肠。 这样一来，不要说黄顺不能娶呼延康，连后面的诸葛亮，也不用提了。呼延康已是有人家的女人了！ 黄顺虽怒，但此事毕竟是呼延家的家事，他们初来乍到，还真不能插手多管闲事，甚至，连说句公道话，都有些难张嘴。 “呼延康刚回来，就如此仓促的为她定亲，有点过于草率了？”这时，连祖渊也忍不住火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 俟奴夫人叹息道：“也不算仓促。扶余部的扶余羚，对康儿钟情已久。若不是此次康儿在外出事，久不归家，早就嫁过去了。 这不，一听说昨儿康儿回来，扶余部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派人来，为他俩定了亲事。连聘礼都送上了。” 俟奴夫人如此说，祖渊也不好再说什么。黄顺心中有气，对俟奴夫人询问何时举办婚礼，就没点头，只说需要回去考虑考虑。 俟奴夫人很通情理的点头，表示不急，黄顺尽管回去考虑。 黄顺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差，再也没有与俟奴夫人说话的兴致，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黄顺他们刚走，呼延魅就从一个羞答答的乖乖女变回本来面目，对俟奴夫人又是跺脚又是抱怨，埋怨为什么不当场把婚期定下来。 还说那个黄顺，一听说呼延康定亲，脸色都变了。显然是跟那个呼延康有一腿。说不定，俩人都上过床也未可知。 黄顺的前后变化，俟奴夫人当然看得清。但她比呼延魅沉得住气。 方才黄顺、白雪、程瑶和祖渊，你一言我一语，尽是在为呼延康着想，直到自己说出呼延康已经定亲的话，他们这才色变住口。显然，呼延康跟他们的关系，果然匪浅。 不过，俟奴夫人有底气，黄顺一行来到定襄，两眼一抹黑，只识的呼延氏。为在定襄打开局面，他必然需要呼延氏的帮助。 适才那些不愉快，只能说明，这个黄顺还太嫩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波动。回去后，他早晚会想明白，会再来找自己的。 对黄顺，俟奴夫人可以稳坐钓鱼台，不急，但眼前这位同样太嫩的呼延魅，她就不能这么晾着不管不问了。 呼延魅闹的太凶，俟奴夫人只好好言劝慰，答应呼延魅的要求，马上安排人，去扶余部谈妥扶余羚和呼延康的婚事，然后马上送呼延康过门，一刻都不得耽搁。 回到大营的黄顺，再也无需忍耐，一脚踢翻了桌子，对着俟奴夫人遥空破口大骂，骂她无耻、小人、狠毒……，所有黄顺能想到的恶毒词语，此刻一股脑全用在俟奴夫人身上。 相比黄顺的歇斯底里，本该更为激动的程瑶却非常冷静，说道：“这事，呼延康怕还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一突发状况，我们替呼延康拿不了主意。 我想，今晚，我潜进呼延大帐，找到呼延康，听听她的意见。实在不行，我就带她远走高飞，怎么也比留在这里，被人当牲口卖了强。” 黄顺骂了一阵娘，也骂累了。黄顺心里明白，自己也就是背后骂骂俟奴夫人的本事，根本帮不上呼延康什么忙。与俟奴夫人翻脸？黄顺连敢想都不敢想。 程瑶说的办法，虽然有些孩子气，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事已至此，只好让她试试了。 ? 第222章 救美还靠女英雄 一整个白天，黄顺把自己闷在屋里，烦躁的踱来踱去，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看不起自己。 自己是不是太聪明了，看到的东西太多，一切风险、障碍都事先看的那么清楚，反而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导致办事前怕狼后怕虎，就不敢放开心怀，没有大干一场的魄力和勇气。 现在，黄顺真希望，自己就是一个莽夫，脾气上来，爱谁谁，不管那么多，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可恨自己生就这么一个懦弱的性子，没半点血性，就算在心里把那个俟奴夫人捅上千百刀，有什么用？此时呼延康最需要他做的，是像个爷们似得站出来，保护她！ 再看人家程瑶，嘴上没说俟奴夫人一句坏话，可人家说干就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相比之下，自己更像个娘们！ 白雪在屋里陪着黄顺。她理解黄顺的苦衷，却不好劝什么。因为她也希望，此时的黄顺，能够有所作为，而不是闷在这里，对着空气发狠。 至于曹珊，早跑到程瑶那边，帮她准备晚上的行动了。按曹珊的说法，那个俟奴夫人心狠手辣，不是个好东西；可黄顺，一心就知道赚钱做生意，就知道讨好呼延人，眼睁睁看着呼延康掉入火坑，却不管不问，也不是什么好货！ 与其让她陪着一个懦夫，在那里唉声叹气，还不如跟着女英雄，大干一番。 程瑶夜闯呼延营，倒也不是没头苍蝇般乱闯。早有宇文旷为她详细画了一副营内分布图，并为她清晰的点出了呼延康和呼延卫忠的住处。 时光过得缓慢，好容易夜幕降临。程瑶准备停当，带着苦苦央求了她一整天的曹珊，悄悄出营，一路潜行，轻车熟路的避开明岗暗哨，摸进呼延康的营帐。 在营帐边上竖起耳朵一听，正好，呼延卫忠也在里面，省得两头找了。 呼延卫忠白天里听说了呼延康与扶余羚定亲的事，此时赶过来就是与呼延康商议此事的。 正说着话呢，程瑶和曹珊从外面闯了进来。 呼延康正绝望着呢，一见程瑶和曹珊，两行清泪便不由自主的流出眼眶，说不出话来。 程瑶摘下面罩，一屁股坐下，催促呼延康道：“白天的事，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快些做决定。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呼延卫忠冷笑道：“事情你们怕还不知道呢。本来与扶余羚定亲的，是呼延魅，聘礼都收下了。是俟奴夫人亲自操办的。 现在看见黄少爷来了，就想着为呼延魅悔婚，另攀高枝。又怕得罪扶余部，兵马打过来。便阴损的让呼延康顶替呼延魅，嫁给那个扶余羚。 你们说，这个俟奴夫人，可恶不可恶！” 程瑶本来坐在那里喘息着休息，一听这话，蹭的站起来，斩钉截铁道：“她不仁，我不义。呼延康，此事听我的，我带你离开这里，回襄阳。在那里，保证没人欺负你。等少爷回襄阳，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曹珊拍手笑道：“就这么办，到时候，我看那个俟奴夫人，拿什么去应付扶余部。” 呼延康犹豫着，小声说道：“可是，我这么走了，我娘怎么办？她留在这里，不是更得受欺负吗？” 程瑶说道：“你怕什么，有我家少爷在，他一定会保护仆兰夫人的。” 曹珊也道：“就是，至少，不用担心那个俟奴夫人，拿仆兰夫人顶替呼延魅，嫁给扶余部。哈哈。” 呼延康小嘴一撇，说道：“你们别为你家少爷脸上贴金了，他若真有那个本事，连我也保护了，还用得着如此偷摸的让你们进来？” 这时，呼延卫忠一脸的决然，抬头对呼延康说道：“老奴豁出去了。若康小姐真不愿嫁过去，小姐就跟着程姑娘和曹郡主走。这里，有老奴支应着，夫人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仆兰夫人冲了出来，抱着呼延康放声痛哭，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康儿，你不能丢下为娘不管呐。你走了，娘还不被人家给欺负死哇。” 看母亲哭的伤心，呼延康一下悲上心头，与仆兰夫人抱头哭在一起。 这下，程瑶、曹珊和呼延卫忠都傻了眼：这可如何是好？ 呼延康母女哭了一会，呼延康安慰仆兰夫人，慢慢劝慰夫人止住哭声。然后，呼延康转头看着程瑶和曹珊，平静道：“我决定了，我愿意嫁给扶余羚。你们快回去。晚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程瑶和曹珊正要反对，仆兰夫人早已一叠声说道：“就是就是。那个扶余羚，可是俟奴夫人亲自为呼延魅挑选的夫婿，能差吗？康儿要是嫁过去，就是享福去了。有扶余部撑腰，我在呼延部，也能挺直腰杆了。” 这下，连程瑶也没脾气了：遇上这么一个亲妈，呼延康真是背到极点。 气得她转身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呼延卫忠更是说不上话。 只有曹珊，不甘心这么向恶势力屈服。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人，别人还得给她赔笑脸的份；什么时候她被人欺负到头上，却只能忍声吞气了。 “呼延康，你是不是从小被那个呼延魅欺负习惯了，这么逆来顺受？就算那个扶余羚再好，你嫁过去，心里能好受吗？ 那个呼延魅，拿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却把她扔掉不要的给了你。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伸手接着？ 要是我，就算希望渺茫，也要奋力一争。就算最后争不过，也好过毫不反抗的接受。” 呼延康凄声问道：“我该怎么反抗？我娘不反抗，黄顺不反抗，我弱质女流之辈，怎么反抗？” 曹珊被噎了一下，吭哧了几声，憋出一句话：“你娘我管不着，好歹，你也逼着那个黄顺，让他帮你一把呀。” 呼延康摇摇头，凄然道：“现在的他，需要呼延部的扶持，我不能给他添麻烦。如果能帮我，不用我逼，他早就帮我了。” 程瑶听不下去了，呼的站起来，冲着呼延康大吼：“你这么贤惠做什么？你这么善解人意，替每个人都想到，你可有为你自己想过？你想过以后，你怎么活下去吗？ 你有一句话说的好，你不过一个女流之辈，弱质女流，你只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听我的，你就去求黄顺，说你不愿意嫁给那个扶余羚，你想嫁给他！ 我倒是想看看，黄顺会怎么答复你。” 呼延康正要摇头，却被曹珊拉住。曹珊附耳说道：“你就把我教你那招用上，看那个黄顺，怎么应付。” 仆兰夫人看着她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彻底惊呆了。 边塞的故事，不可或缺，又全是虚构出来的，正儿八经展开写，会是长篇大论。这里尽量精简，把故事讲明白即可，尽快过渡回三国故事的主线。所以，接下来的情节发展，节奏会很快，提前预告。 ? 第223章 懦弱公子 呼延卫忠看着三个姑娘在那里争辩，毫无顾忌，青春飞扬，也受了感染，加入她们的小圈子，说话道：“小姐，两位姑娘说得对，这个时候，你不要考虑太多，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黄顺少爷那边，可不是只能与呼延部合作，定襄的部落有的是。可小姐的终身，却不能儿戏。你千万要想好，过了今晚，后悔也来不及了。” 呼延卫忠都支持呼延康为自己奋力争一把，这让呼延康开始认真考虑程瑶和曹珊提议的可行性。 这时，仆兰夫人也说道：“康儿，你也知道，娘当然希望你能嫁给黄顺少爷，可是，娘争不过俟奴夫人。所以，委屈你了。你若还想见黄顺少爷一面，今晚就去，过了今晚，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呼延康浑身一震，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想再见黄顺一面，哪怕只是见见面，什么都不说。 于是，呼延康不再犹豫，立即在程瑶和曹珊的帮助下，换装出营。回去的路上，程瑶和曹珊仍在劝呼延康不要向恶人低头，向命运低头。她俩相信，只要呼延康肯当面求黄顺救她，黄顺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但呼延康不是她俩，她不可能不顾虑俟奴夫人，不为娘亲着想，不为黄顺着想。所以，任她俩怎么劝，呼延康始终不予应承。 回到营地，所有知情人，谁都没睡，都在等着程瑶和曹珊回来。所以，第一时间，人们便发现，呼延康也跟着来了！ 众人都既惊讶又尴尬，毕竟，自感对不起呼延康的，可不仅仅是黄顺。现在呼延康俏生生站在前面，人人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不敢正眼去看她。 “康妹妹来了？”白雪简单打过招呼，就拉着程瑶和曹珊出门，“我有事要跟你俩说，你俩随我来。” 有白雪带头，其他人纷纷效仿，各自找理由溜了，屋里只剩下呼延康和黄顺。 众人中，最为尴尬的人就是黄顺。之前是他在呼延康母女面前拍胸脯保证，要把呼延康嫁入诸葛家的。现在，前言犹在口，黄顺便被打脸。 因为自己的无能，呼延康不得不违心下嫁扶余部。误人家姑娘的终身，这在黄顺看来，是不可饶恕的罪过。纵然有再坚强，再冠冕堂皇的理由，黄顺还是自觉无脸面对呼延康。 “顺少爷，你不用自责，跟你没有关系。”呼延康很体贴的开口，“这是我的命。少爷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我已是非常感激了。 今晚我来，就是想最后再见少爷一面，最后一次，向少爷当面说声谢谢。过了今晚，我们怕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呼延康令人心碎的话，纵是铁石心肠的汉子也受不了，何况黄顺。黄顺不禁泪如雨下：与呼延康处处为自己着想相比，自己可曾为她做过些什么？没有，一件也没有。可呼延康丝毫没有责怪黄顺的意思，反过来安慰自己。 这样善良大度的女孩，却得不到命运的眷顾，得不到心上人的怜惜。这老天对待呼延康，是不是也太过薄情了。 “我，对不起你。”黄顺很想解气的来一句：“你嫁给我！其他的事，有我呢。”黄顺相信，只要这么一句话，呼延康就能转悲为喜，从此不再过着寄人篱下般的日子。 可是，他偏偏就说不出口。 “不，少爷，你没有对不起我。”呼延康慌忙摇手，“是我不好，不该奢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前的事，就当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值得我一生去回味的梦。 但是，梦再好，总有醒来，回到现实的时候。现在，我便回到了现实，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我还要感谢你，留给我一个值得回忆的好梦呢。” 呼延康越这么说，黄顺越觉得自己窝囊。这是一位值得自己付出一生去保护的女孩，而她现在，正是最需要自己勇敢站出来，为她挡风遮雨的时候。而自己，却因为自私，为了自己在定襄少些危险，前路顺畅些，却残忍的拒绝了。 对！就是自私，什么家国天下的大义，什么历史人文的情怀，都是借口。自己没有那么高尚，没有那么圣人。 自己就是个凡人，自己来定襄，不过是为了赚钱，自己不肯对呼延康伸出男人的手，不过是因为自己害怕得罪呼延氏，害怕自己身处险境。 一下看清自己丑陋内心的黄顺，更加的无法面对呼延康。 “呼延姑娘，事情还没有那么糟。”黄顺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他感觉，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要自己打自己耳光了，“我已经安排蔡琰夫妇先去扶余部了。 只要我们晓以利害，相信扶余氏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贸然得罪我们。到时候，扶余氏退亲，我便立即去跟俟奴夫人谈我姐夫娶你的事情。” “真的？”呼延康惊喜的喊了一声，原本黯淡的眼神立刻充满了神采，整个人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我相信你，我会一直等着的。” 受不了良心谴责压力的黄顺，再次为呼延康画了一张饼。但这次，黄顺自己都没半分把握。而呼延康却毫不犹豫的信了。 话说出口的结果，黄顺心头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更加的沉重，对呼延康的亏欠又多了几重。 之前的承诺，自己可是信誓旦旦，结果照样办砸了；这次，连黄顺自己都不相信，能够办成。这明摆着就是睁眼说瞎话，说出来哄小孩子的。 “你自己要多保重，保护好自己。”黄顺又干巴巴的叮嘱了一句。 呼延康连连听话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小心。 黄顺实在受不了这份煎熬，而呼延康也赶时间，必须要在天亮前回去。所以，没说几句话，两人就要分别了。 呼延康轻轻上前，伸出双臂，抱了黄顺一下，然后，转身离去。留下黄顺自己，在那里失魂落魄。 送呼延康回去的任务，自然非程瑶莫属。她和曹珊，事实上也一直在候着，等待着呼延康，急于知道，二人独处的结果如何。 从呼延康这里得知他们什么都没做，黄顺也什么都没说的事实时，程瑶和曹珊简直气炸了：既气黄顺，又气呼延康。 第224章 我要娶你 “你们两个好容易见面了，就这么结束了？”程瑶又急又气，张口冒出这么一句话，便再也说不下去。 呼延康低头站在那里，搓着衣角，不吭声。 曹珊上火了，大力扳过呼延康的肩膀，近乎吼叫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非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吗？ 你喜欢黄顺，你就大胆表白呀。就算你们有缘无分，不能在一起。至少，至少，今晚你总可以做点什么，不要辜负这份情呀。譬如说，譬如说，你可以，可以那个的嘛。” 呼延康的脸一下红了，连连摇头，表示不行。 程瑶在旁也听明白了，一拍脑门，说道：“怎么不行？我看就行。” 说完，不容呼延康反抗，拉着呼延康的手，就往黄顺的营帐方向走。呼延康又羞又急，但她哪能摆脱掉程瑶。 黄顺正在营帐里，坐在榻上，狠命揪自己的头发自残呢，听见外面有动静，便问了一句“谁？” 程瑶粗声粗气的回了一句：“呼延康！” 说完，掀开门帘，把呼延康推了进去。 呼延康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差点与起身往门方向走的黄顺撞个满怀。两人都是吓了一跳，连忙分开。 黄顺再想不到呼延康竟去而复返，很没底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已似蚊子叫了。 呼延康羞红着脸，想转身逃走，却只是挪不开步子。这一刻，她突然醒悟：自己深夜里，跟着程瑶来找黄顺，心底深处，正是有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他的意思。只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拼命逃避而已。 有些想开的呼延康，开始用颤抖的双手，缓慢的宽衣解带。 她的动作，吓了黄顺一跳，“呼延姑娘，你，你要干什么？” 呼延康只是继续脱，也不说话。黄顺当然不能任由她这么做下去，忙上前制止。 结果，本来还在犹豫着的呼延康，被黄顺的制止动作刺激，反而坚定了信念，推开黄顺，脱衣的动作一下变得坚决又迅速。这下把黄顺彻底吓傻在那里，动弹不得。 呼延康直到脱到寸缕也无，这才慢慢走向黄顺，轻轻依偎在黄顺身上，把头深埋在黄顺怀里，轻轻呢喃：“少爷要了康儿。” 手指碰触到呼延康白瓷般的肌肤，黄顺浑身一个激灵，脑袋轰的一声，脑海里一片清明，原来的犹豫、矛盾，再也不存在。 黄顺，终于看清了内心自己真实的抉择。他终于决定，不再瞻前顾后，而是勇敢的做回自己。 黄顺轻轻推开呼延康的肩膀，沉声道：“呼延姑娘，你别这样。这样会毁了你自己的。” 呼延康被推开，小脸一下变得煞白，看着黄顺，眼泪迅速占领整个眼眶，掩面啜泣道：“少爷不喜欢康儿，不要康儿吗？” 呼延康说这话的当口，黄顺早已捡拾起呼延康的外衣，替她披在身上。黄顺看着呼延康的眼睛，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不，我喜欢你，更想要你。但不是现在，等我们洞房花烛的那一天，也不迟呀。” 呼延康浑身一震，不能置信的看着黄顺，颤声问：“你，你说什么？” 黄顺没有回答，只丢下一句：“你先穿好衣服，我有大事要谈。”便大步走出帐外。 外面，程瑶和曹珊正肩挨肩坐在一处，看到黄顺走出来，都有些惊讶，更有几分失落。 “程瑶，你速去叫祖老、祖蓝、祖桂，还有白雪来见我。” 黄顺一反白天里的萎靡，整个人朝气蓬勃，霸气侧漏。程瑶不自主的答应一声，便一路飞跑叫人去了。 被程瑶火急火燎的召集来的祖渊、祖蓝、祖桂，还有白雪，再加上程瑶、曹珊和呼延康，都看着黄顺，等着他说话。 黄顺见人到齐，自己先坐下，极富气势的一挥手刀，坚决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娶呼延康。这事，不容商量。” 在场所有人，都知此话的分量，更知道此话，意味着什么。但是，出乎黄顺意料，本该激烈反对的祖渊、祖蓝和祖桂，却都没有过激的表示，甚至，连一个惊讶的脸色都欠奉。 程瑶和曹珊，兴高采烈，与呼延康忘情的拥抱在一起，这个，在黄顺的意料之中。白雪，娴静的坐在那里，也不出黄顺意料之外。 黄顺知道，只要自己最终决定的事，白雪从不反对，只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助自己达成心愿。 但祖渊父子的表现，着实反常。难道他们不知道，黄顺的这个决定，会为他们所有人，带来多大的凶险吗？会对进行中的大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祖老，您，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黄顺见祖渊一直不说话，自己先泄了气，终于忍不住，出口相询。 祖渊知道黄顺在想什么。白天里，黄顺的自责与无奈，他都看在眼里。等到祖渊看到呼延康随着程瑶和曹珊来到，他便知道，此事，黄顺再无选择，只能选择呼延康。否则，他便不是黄顺了。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一个男人。 黄顺的脾性，祖渊太了解了，他骨子里就是个小人物，是个能够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很满足的主儿。 这次来定襄，黄顺的期望值很高。但这不是黄顺的本意，可说是被身边众人创造条件，一步步给推上去的。在黄顺看来，既能轻松愉快走一趟塞北，又能做到青史留名，成就英雄伟业，他当然愿意干了。 但现在，为了英雄伟业，就要牺牲掉呼延康，鱼与熊掌不能得兼，就有抉择的矛盾和痛苦。 枭雄人物，当然会选择大业，女人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不过是生育和发泄的工具而已。 但黄顺不是枭雄，甚至不是英雄，要他做一番大事，他当然乐意，但因此而毁掉一个女孩的一辈子，还是跟他关系密切的女孩，他就一百个不乐意了。 白天里的黄顺自责、无奈、痛苦，那是他还没从祖渊他们为他勾画的大业蓝图中走出来。一旦他走出来，以他的本心做出抉择，毫无疑问，黄顺只会选择保护呼延康。 ? 第225章 摊牌 “少爷是主子，少爷的最终选择，我们只会顺从。”祖渊笑着回答，“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如何做。” 看到祖渊这么理解自己，没有责怪自己任性，黄顺很感激，兴奋道：“我想好了，立刻派人，把蔡琰夫妇叫回来。别的部落，我们暂时顾不上，先全力对付呼延部的威胁。 明天，我便派人告诉俟奴夫人，我要娶的是呼延康！她若同意，我们便合作愉快；若她不同意，那我只能另寻合作伙伴。 若呼延部恼羞成怒，要跟我们刀兵相见，那就打。我相信，有重骑兵在手，有钢铁营盘在手，至少，我们不会输。” 祖渊点头说道：“胡人更尊重强者。立威一战，早晚要打。跟谁打，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再说，实在打不过，我们逃命总不成问题。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对襄阳黄氏三公子，对曹丞相的爱女怎么样。” 事关此行成败的抉择，黄顺终于下了决心，现在再得到众人拥护，黄顺一下轻松起来，整个人一旦松弛下来，仿佛虚脱了一般。 黄顺对着白雪诉苦道：“这主公的活，真不好干。今天可把我折磨苦了。也没见你帮我出出主意。” 白雪抿嘴笑道：“其实，从俟奴夫人那里得知呼延康被强嫁扶余部时，我就知道，少爷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少爷自己还没有觉察而已。既然少爷自己有了主意，就不用我帮忙出主意了。” 程瑶上前搂着白雪的脖子，撒娇道：“雪姐姐好坏，既然知道少爷有了主意，也不告诉我，害我鄙视了他一整天。” 说完，程瑶赏给黄顺一个白眼。 曹珊忙上前道：“我也是我也是。刚刚我还在心里骂我爹，怎么给我找这么一个懦夫做丈夫。都是你害的。” 白雪躲着程瑶和曹珊的嬉闹，哪还顾得上讲话。黄顺自己挠着头，也说道：“你还真是害人不浅！我都骂我自己一天了。这么狗血淋头的被人骂，今天真是头一遭，还是被我自己骂的。” 祖渊一声长笑，说道：“圣人日省自身。主公通过此事，真正看清自己，不是坏事。” 一时间，帐内气氛轻松至极。呼延康忸怩的看着黄顺，小声的问：“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黄顺连忙制止：“不行，那个家，你还有什么留恋的？回去等那个俟奴夫人，还有你那个姐姐欺负你啊。就留在这里好了。反正有白雪、程瑶，还有曹珊陪着你，你不会孤单寂寞的。” 呼延康还要说话，白雪知道呼延康在担心什么，笑着安慰呼延康道：“仆兰夫人那里，你就不用担心了。她很会保护自己，不会有事的。再说，还有呼延卫忠在里面照应。 倒是你，那个呼延魅，处处压你一头，这次，被你抢了先，恼羞之下，谁知她会想出什么阴招损招对付你。留在那个家里，太危险了。 再说，你在那里，我们这里有位多情公子，做事就会投鼠忌器，束手束脚。你为他着想，还是乖乖留下。”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劝呼延康留下，回去实在太过危险。呼延康这才决定，不再回去，留下来。 第二天，董祀、蔡琰回来，跟着回来的，还有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位。看到他们四个回来，黄顺的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危机时刻，黄顺最为信任的战力，就是他们。没有他们在身边，黄顺总感觉不踏实。 蔡琰听完黄顺的决定后，当即摇头苦笑：“瞎胡闹。” 就在黄顺担心蔡琰会反对时，蔡琰又继续说道：“不过，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才是男儿本色。主公若在此事上退缩，会为此愧疚一辈子。 从眼下看，我们面临的局面，是大为凶险。但如果主公能够凭实力扛过去这段时间，后面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董祀也跟着说道：“那个俟奴夫人，太过跋扈，确实不是个好盟友。给她点苦头吃，让她懂得尊重强者，不是坏事。” 蔡琰夫妇也没有反对，黄顺大为高兴，说道：“能吃多少饭，就做多少米。若实在吃不下，大不了我掉头回中原；大不了，我全力支持那个曹彰用兵。反正，吃亏的事，咱不能干。” 蔡琰说道：“打仗我不在行，也帮不上忙。但帮主公稳定住其余各部，避免被群殴围攻，我有把握。 主公的名头太大，主公的到来，此时早已传遍定襄。主公一旦与呼延部交恶，各部势必都会派人观望成败。这倒是个结交各部的好机会，省得我们一家家跑断腿。 当然，这一切，是有前提的，主公得保证打赢才行。” 黄顺大笑道：“这道理我懂。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休想在谈判桌前得到。我这里打的越好，你那里遇到的阻力和困难越小。” 另一面，俟奴夫人，面对黄顺派来的盛方近乎摊牌的决定，怒不可遏，当着盛方的面就把茶杯摔了，恶狠狠的威胁道：“襄阳黄氏名头虽大，曹丞相实力再强，但这里是定襄，是我呼延氏的地盘。 你们不过区区二百人，贸然得罪我的后果，考虑清楚了吗？” 盛方不卑不吭的看着俟奴夫人，冷笑着回答：“我们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们自然清楚；同样的，呼延氏有多少分量，我们也心知肚明。 与我们少爷合作，对呼延氏只有好处。夫人若因为一个女人，就与我们交恶，卑职认为，不智的很。 我们两家一旦斗起来，我们大不了离开定襄，返回老家去；可你们，与我们斗过之后，还有余力应付其他部落吗？ 卑职奉劝夫人，凡事三思而后行。” 俟奴夫人简直被盛方的话气乐了，“你家少爷也知道为了一个女人，两家交恶不智？他身边不缺女人，就为一个呼延康，这就值得了？” 盛方压低声线说道：“卑职来时，祖老悄悄叮嘱说，若夫人不把呼延康小姐嫁与扶余部，而是与我家少爷商量呼延康的婚事。他老人家可保证，说服少爷，放弃呼延康，迎娶呼延魅。” ? 第226章 风雨欲来 俟奴夫人一愣，冷笑道：“听你这意思，呼延康的婚事，你们已有主意？” 盛方说道：“不错，来的路上，仆兰夫人就知嫁与少爷一事，呼延康抢不过呼延魅。但她又想让呼延康也嫁个好人家。 两家里便商量，将呼延康嫁给我家少爷的姐夫诸葛亮做侧室。诸葛亮是我家少爷都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主儿，而少爷的姐姐，也不会对呼延康有什么不利的想法。 因为给诸葛亮纳一房侧室的想法，就是她的。所以，呼延康嫁过去，也算是个好归宿。 这样的安排，我家少爷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为了照顾我们两家的合作大局，还是勉强答应下来。 但却没想到，呼延康刚回定襄，就被夫人确定外嫁扶余部。这让我家少爷对外失信于呼延康，对内更是无法对自己交代。 我家少爷，什么时候如此憋屈过？当然是恼羞成怒。夫人狠，我家少爷更狠！直接迎娶呼延康，完全忤逆夫人的主张，就这般给逼出来了。 少爷年轻气盛，做事冲动莽撞，但祖老还是看重与呼延部合作的大局的，只要夫人稍稍让一步，我们还是能够合作愉快的。” 俟奴夫人当然也知与黄顺合作的重要，但她也有苦衷，没有呼延康应付那个扶余部，便把呼延魅嫁给黄顺，势必惹起扶余部的不满。 扶余部本来就对呼延部虎视眈眈，正愁没什么借口呢。扶余部大兵压过来，呼延部就算能勉强抵住，还有什么资本，来与黄顺合作。 与黄顺合作，利在长远；但扶余部的威胁，就在眼下。思前想后，俟奴夫人只有一个选择。 “对不起，”俟奴夫人冷笑道，“康儿的婚事，是我们呼延部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手。这事，没有商量。” 盛方把手一摊，表示无奈，说道：“卑职话已带到，如何抉择，夫人请三思。” 送走盛方，俟奴夫人还没来得及理理思绪，呼延布和呼延魅就闯进来。 呼延布一脸煞气，要给黄顺点颜色看；而呼延魅，则又哭又闹，表示非黄顺不嫁，说什么也不会嫁给那个扶余羚的。 俟奴夫人被他们吵得一阵心烦，大喝一声，镇住这闹腾的兄妹俩，然后便让下人把仆兰曳找来，想了想，又着人把呼延卫忠也找了过来。 仆兰曳低眉顺眼，十分惶恐的跪在俟奴夫人脚下，拼命叫冤：这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呼延康自己干出来的。 俟奴夫人一直就看仆兰曳不顺眼，这正是惩治她的好机会，只是，她还有大事要决定，暂时顾不上她。 所以，俟奴夫人威胁了仆兰曳几句话，让她去黄顺那里，无论如何把呼延康带回来，便轰她出去了。 俟奴夫人留下呼延卫忠，询问他对黄顺所带兵马战力的看法。 呼延卫忠察言观色，早已明白怎么回事。内心里，他也希望黄顺能够如此强硬，张开双臂，保护呼延康。 毕竟，牺牲掉呼延康，固然是顾全了大局，却是个冷血的决定。站在呼延卫忠的立场，难免心寒；而全力维护呼延康，虽然开罪了呼延部，却能证明，黄顺对呼延康，是真心的。这对从小看着呼延康长大的呼延卫忠来说，尤为重要。 况且，呼延部内部，有他在，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可以及时传给黄顺。从而使得黄顺与呼延部的关系上，始终掌握着主动。 他知道黄顺手下重骑兵的威力，更知道此时的黄顺，需要在定襄一战立威。所以，他必须帮助黄顺，找一个合适的对手。 “回夫人，”呼延卫忠思索片刻，便有了主意，小心回道，“那个黄顺，所带人马虽少，但个个武艺了得，战场之上，以一敌十，完全能够做到。” “以一敌十？太夸张了！”呼延布在旁边大叫出声，表示一百个不相信。 俟奴夫人比较冷静，继续问道：“以我们呼延部的力量，对付他们，有几分把握能够打赢？” 呼延卫忠摇摇头，说道：“我们呼延部全力以赴，击败他们，是可以的，但也仅是击败赶走而已，要全歼是不可能的。但击败他们的代价，却是赔上整个呼延部。” 呼延布连连冷笑，表示不信。 俟奴夫人却若有所思，让呼延卫忠说的明白点。 呼延卫忠便解释道：“呼延部要赶走黄顺，自己至少要付出伤亡上千战士的代价。损失这么多战力，我们呼延部怎么度过今年的秋冬两季？其他部落不会错过落井下石的好机会的。后果便是我们整个呼延部被灭。” 俟奴夫人点着头，慢慢说道：“是不能跟他们直接起冲突。但这口恶气，我们怎么出，你可有主意？” 呼延卫忠早已想妥，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夫人可借扶余部的刀，给那个黄顺一个下马威。 依老奴看，除非扶余部倾其全部力量，否则，定会败于黄顺之手。到时候，双方肯定都有所损伤，我们躲在后面，伺机捡便宜，想打谁，就看夫人的意思了。” 俟奴夫人笑着夸奖道：“很好，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俟奴夫人又问了呼延卫忠一些问题，呼延卫忠有问必答，当然，黄顺重骑兵的真正威力，呼延卫忠没有多说。重骑兵的事，不过一句带过而已。 支走呼延卫忠，俟奴夫人要和儿子和女儿细细盘算这事。呼延布看黄顺不顺眼，强烈要求灭黄顺；呼延魅就看上了黄顺，她的意思，非要灭扶余。 儿子和女儿意见对立，俟奴夫人只能乾纲独断，自己做决定。 涉及对外用兵，俟奴夫人必须要说服呼延煌，然后，呼延煌还要跟呼延炜与呼延超打招呼。好在现在还未走到用兵那一步。 先行挑拨扶余部对黄顺动兵，才是下一步俟奴夫人需要做的事情。这件事，甚至无需呼延煌知道，她自己就能办了。 至于最终打谁放谁，现在俟奴夫人也说不好，扶余部固然可恶，可那个黄顺刚来就挑战自己的权威，也不是个善茬。 在俟奴夫人看来，最好两家斗得两败俱伤，呼延部一举灭他们两家，大获其利。 第227章 打破平静（上） 要扶余部出兵，跟黄顺大斗一场，也不是件容易事。扶余部的人也不是傻瓜，若黄顺是个软柿子，哪能轮到他们扶余部，呼延部就抢着捏了。 再说，黄顺来自中原，身后背景惊人，扶余部能否肯出兵，还是个未知数。 看来，要让扶余部出兵，说不得，还得在呼延康身上做文章。此前，扶余部已经答应了由呼延康嫁入扶余部，现在，黄顺却横插一脚，抢走呼延康。 这事，若让扶余部知道，肯定要有所动作。俟奴夫人必须妥善处理，不能让扶余部把矛头对准呼延部，得巧妙的把扶余部的兵锋转移到黄顺身上。 “需要派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去扶余部走一趟。”俟奴夫人沉思着，自言自语。所有能够想到的人选，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只没合适的，不禁有些心烦，站起来，在营帐里走来走去。 再说呼延卫忠，从俟奴夫人这里出来，立即去找仆兰夫人。果然，呼延卫忠所料不差，仆兰曳没有立即出发去黄顺那里，而是在家等着他回来，拿主意。 呼延卫忠先把仆兰曳走后的事情，跟仆兰曳说了一遍。 仆兰曳不禁埋怨道：“你到底哪头的？你虽然姓呼延，但你现在，已是黄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卖力，为那个俟奴夫人出主意呢？” 呼延卫忠恭顺的回道：“夫人，保护夫人的安全，是老奴现在的首要任务。若老奴不能哄得俟奴夫人高兴，回头她定会找夫人麻烦。那样，夫人就有苦头吃了。” 仆兰曳恍然点头，她太了解那个俟奴安了，呼延卫忠说的没错。现在，呼延卫忠为她出了个好主意，自己，该可以躲过这一劫了。只是，黄顺那边，怎么办？ 仆兰曳抬头看着呼延卫忠，还未说话，呼延卫忠早已开始回答她要问的问题：“俟奴夫人不是让夫人去黄顺少爷那里一趟，劝康小姐回来吗？ 趁着机会，把这边的计议告诉黄顺少爷。我相信，只要他们有所准备，扶余部，定讨不了便宜。还可趁此机会，一战立威，从而打开局面。” 仆兰曳点头道：“这我当然知道，只是大战一起，就算赢了，势必要有损伤。顺少爷那边，人手太少，损失不起呀。万一成就了那个俟奴安的黄雀之利，我们不就鸡飞蛋打了吗？” 呼延卫忠对黄顺的重骑兵相当有信心，说道：“这个夫人放心，若我所料不差，俟奴夫人派遣去扶余部的人选，定会落到老奴头上。毕竟，只有我，最为熟悉局势，主意又是我出的。 老奴到扶余部，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大意轻敌的。老奴相信，扶余部派遣千骑来战，就是他们能出动兵马的最高限。这点数目，顺少爷的重骑兵，完全可以做到零伤亡完胜！” 仆兰曳高兴的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我这就出发，看看顺少爷那边，有什么需要你出力的。我就当你们的信使好了。” …… 黄顺最终选定呼延康。这一决定，仿佛一颗石子投入表面平静的湖面，立刻在呼延部掀起轩然大波。各方势力纷纷蠢蠢欲动，各种阴谋诡计，明枪暗箭层出不穷，即使如黄顺、俟奴夫人般掌控全局的人，一时间都不能及时作出应对。 先说呼延煌，他是对黄顺的来到，抱有极大期望的，希望能够借着与黄顺的合作，壮大呼延部。至少，如黄顺所言，垄断与中原的生意往来，也是一条富的流油的财路。 现在，俟奴夫人过于偏向自己的女儿，导致黄顺翻脸，呼延煌虽然面上不说什么，还是一如既往，任俟奴夫人去处理。但私下里，他已经开始偷偷接触呼延炜与呼延超，商议补救措施。 兄弟三人，意见分歧不大。毕竟，黄顺名头虽响，毕竟人手太少。与他合作，虽然利益丰厚，却是烫手的山芋。 此时黄顺与俟奴夫人交恶，在他们看来，正是近距离观察黄顺实力的好机会。若黄顺连俟奴夫人这关都过不了，便证明，这个黄顺，根本成不了大事。事后，他们几个出出面，让黄顺保住面子，乖乖回中原就行了。 另一方面，若黄顺最终过了俟奴夫人这关，就说明，黄顺有足够的实力，与呼延部合作。那时候，才是他们兄弟三个，出面与黄顺谈谈的时候。 呼延布，作为呼延煌的大儿子，又是俟奴夫人的亲儿子，从小他就被认为是呼延部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他也一直如此认为。 直到黄顺的到来，他这才感到威胁。论身份，他比不上黄顺；论实力，他还是比不上黄顺；论影响，他更比不上黄顺。 若让黄顺成功入赘呼延氏，他根本没有信心，能够驾驭得了黄顺。 所以，即使黄顺的到来，能够极大的壮大呼延部，呼延布还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切。 现在，趁着黄顺与俟奴夫人交恶，正是呼延布对黄顺下手的好时机。所以，呼延布回去后，第一时间便安排自己的人手，在黄顺的营区周围，伺机给黄顺找麻烦。最好骚扰到黄顺烦不胜烦，自己灰溜溜滚回去。 可惜，他流氓，黄顺更流氓。呼延布的行动，黄顺早有应对。既然下定了决心要立威，小打大打，都是立威。所以，黄顺决定娶呼延康后，第一时间便安排下去，遇到敢于惹事的人，坚决反击，将他们打痛、打垮、打死。 呼延布权力有限，调动不了多少人手。小规模的接战，在有所准备，全副武装的黄氏骑兵面前，呼延布那些人，就是战场上的陪练，喂刀的。 而且，几次三番的接战下来，呼延布每次都输的精光不说，还被人家就势抢入营帐，大抢特抢，牛、马、羊、人，见到什么抢什么，抢到手，就是黄顺的，绝不归还。 事情闹到俟奴夫人那里，俟奴夫人大怒，每每找仆兰曳来，去跟黄顺交涉。黄顺每次都以补偿自己的军费损失为由顶回。反倒是成全了仆兰曳，有机会通风报信。 俟奴夫人有对付黄顺的大谋略，自然不能小不忍乱大谋。这些亏，只有咬牙认了。 后来，呼延布见识到黄氏骑兵的厉害，不再自找麻烦。但双方既然已经交了手，就不会说停就停。 黄顺的流氓脾性，此时彻底展露无遗：你不找我麻烦，那我就找你麻烦。反正鲜卑人个个脾性爆裂，受不得激，往往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激起他们的怒火，接着便是双方接仗。 后来，呼延布吃亏吃大了，吃多了，只有憋屈的严令下属，遇到黄顺的人，立即躲避的远远的，不给他们找茬的机会。 而呼延布下面的人，也学乖了，出门遇到黄顺的人，便说自己是呼延射、呼延丸或呼延辽的人，往往就能混过去。 第228章 打破平静（下） 呼延射、呼延丸或呼延辽三兄弟，本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在他们看来，这是黄顺跟俟奴夫人的较量，跟呼延部无关。且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去，他们只当看场好戏。 后来，黄顺与呼延布的一系列交手，呼延布输的连裤衩都不剩。这才引起三兄弟的注意。呼延布的下属，可都是呼延部的精锐人马，远比他们的属下，要强的多。呼延布主动招惹黄顺，却连人家的毛都没伤一根，反而被人家给扒光了。 这个黄顺，实力深不可测！兄弟三人各自在心中，做了如此判断。 反正这个黄顺，已经决定娶呼延康。就算他大胜俟奴夫人，也是呼延部的姑爷，不会对呼延部造成威胁。但是他们自己，跟这个黄顺，什么时间接触上，搞好关系，对他们自己，却至关重要。 三兄弟都是一般心思，先后去找呼延煌，在呼延煌面前表明态度：自己不会与黄顺为敌，都希望父亲大人能够让他们出面，与黄顺维持关系，免得被俟奴夫人闹得不可收拾。 自从俟奴夫人进门，呼延煌似乎还是头一次感到，自己这个部落头领，如此的重要。看着三兄弟在自己面前拼命想办法，耍花招，要揽这个差事，呼延煌非常享受，一律哼哈应付过去，谁也不答应。 呼延煌虽然没答应他们，却留了个活口：自己是不会出面的，毕竟，俟奴夫人那边，也是要交代的。但是，他们几个的私自行动，他这个做爹的，就管不了了。 呼延射、呼延丸或呼延辽都不傻，呼延煌都暗示到这地步了，再不能领会父亲大人的意思，这儿子就白当了。 于是，呼延射、呼延丸或呼延辽纷纷排除自己的心腹手下，开始与黄顺暗中接触，表示友善。 而黄顺，也知自己在定襄，最大的助力就是呼延部。自己现在手底下最为熟悉定襄的人手，不是仆兰曳奉送的，就是从呼延布那里抢过来的。都跟呼延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呼延部，可以以战力威慑，却不能跟他真个翻脸。不然，黄顺可保不准，自己的手下，谁是呼延部的死忠，暗地里，给自己抽冷子来一下子。就算不对自己下手，对祖渊、祖蓝、祖桂、白雪、蔡琰他们下手，也是黄顺不能接受的。 所以，对三兄弟主动抛来的橄榄枝，黄顺当然要接受。只是如何接受，黄顺就得全盘听从蔡琰的安排。毕竟，如何与胡人打交道，蔡琰最有数。 蔡琰代表黄顺，跟他们兄弟三人，一一表明态度：黄顺虽然名义上入赘呼延部，却不可能在定襄长待，早晚要回中原。所以，呼延部原来怎么样，后来还是怎么样，黄顺不会插手。 所以，这次与俟奴夫人交恶，不过是迫不得已，黄顺不会真个与呼延部为敌。对三兄弟递过来的友善态度，黄顺当然全数接受，并回返友善，愿意与他们交朋友。 并且，蔡琰还代表黄顺，给三兄弟指出一条明路：部落首领的位置，只能一个人坐。但人的眼光，却要看的高远才行。眼界只局限在呼延部一隅，实在如井底之蛙，看不到外面世界之大。 所以，三兄弟与其眼睛里只有部落首领的位置，还不如把眼光看到部落之外，一定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作为外人，蔡琰当然不能说的过透。不过，意思表达了出来，能听进去多少，就看他们几个的悟性了。 “昭姬姐姐，你对他们，似乎过于好了。”送走三兄弟的使者，黄顺笑着对蔡琰说道，“呼延部的家事，你操那么多心干嘛。弄不好，又要惹火上身。” 蔡琰横了黄顺一眼，笑道：“你知什么，与鲜卑人打交道，必须建立兄弟般的感情，才好办事。靠利益捆绑，终是不牢靠。 呼延布摄于少爷的兵威，或能与少爷合作一时，但一有机会，他还是会反对少爷。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对呼延布，我们不能心存幻想，能控制住他，别为我们惹来麻烦，就可以了。 但对呼延射、呼延丸或呼延辽三兄弟，我们一定要搞好关系，最好与其中一人，建立兄弟般的友谊。这对少爷在定襄站稳脚跟，至关重要。 至于少爷跟谁交往，就要看他们谁的悟性高，谁最值得少爷付出友谊了。” 黄顺一想到，呼延布身后，还有个俟奴夫人，就感到头痛。有这俩人在，与呼延部的合作大业，还是路漫漫兮，看不真切，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这个费脑筋的事，自有蔡琰去操心，黄顺只需痛快的以手中的重骑兵慑服诸部即可。 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也不甘于寂寞，她就是呼延魅。她与黄顺未见几面，从未说过话，却一门心思的认定了黄顺为她的夫婿。 一方面，固然是黄顺身上闪耀着的诸多光环，尤其黄顺是汉人，还是汉人中的上上人这条，吸引着呼延魅，撩拨的呼延魅芳心大动；但另一方面，不愿意看到好东西落在呼延康手里，一定要抢过来的心理，也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黄顺选择呼延康，抛弃她呼延魅，这让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的呼延魅，受了莫大的挫折和羞辱。 黄顺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呼延魅不会对他心存不满，她的满腹怨气，全洒在呼延康头上。 开头几天，呼延魅还只是把自己闷在屋里，砸东西，发脾气，使性子。后来，自己的大哥，在外面被黄顺的手下屡屡欺负的事，传到呼延魅的耳朵里，呼延魅的心眼，也开始活动了。 大哥手底下的人马，那是呼延部的精锐所在，连他们都不是黄顺的对手，这个黄顺，还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不堪一击，只要母亲大人一出手，就立马滚回中原的那种。 若母亲大人真的说动扶余部对黄顺动兵，而黄顺却战而胜之。那，黄顺娶呼延康，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行！必须想办法，破坏呼延康的好事。只要黄顺不能娶呼延康，那他就只能娶自己了。 派杀手去刺杀？显然不行，呼延魅问过呼延卫忠，回来的路上，绝顶的刺客，都在黄顺的防护力量面前，横尸当场。 呼延魅有自知之明，呼延部的刺客，决无可能突破黄顺的营区防护，接近呼延康。 要对付呼延康，必须另想他法。呼延魅转动着眼珠，想着主意，突然，一个人在脑子里冒了出来。 “真是天助我也！有此人在，一定能助我成功！”呼延魅高兴的欢呼起来，立刻起身，安排心腹属下，务必把人找来。 第229章 行刺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李铭，是个汉人。从小就被呼延部掳掠至定襄，做了家奴。这个李铭，长大后，生的孔武有力，比那些鲜卑壮汉更猛、更壮。 李铭从15岁起，便开始为呼延部效力战场，屡立战功。李铭打仗，没什么花招，就是横冲直撞，勇往直前，什么阴谋陷阱在他面前，就跟摆设一般，被他轻易的扯烂。 后来，李铭觉得厚背大砍刀使得不过瘾，便自作主张，找人打造了一对混铁大锤。一对大铁锤，在战场之上舞将起来，无人敢当其锋。很快，呼延部的无敌铁锤将李铭，便名满定襄，无人不知呼延部的这位绝世猛将。 如此人才，俟奴夫人当然想招揽为自己人。谁知这个李铭，不知怎的，偏偏就是喜欢上了呼延康。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家奴身份，与呼延康不可能有结果。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愿意守着呼延康，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只要哪天呼延康能对她笑一笑，李铭就能在心里乐上一天。 按说李铭为呼延部立下汗马功劳，把呼延康嫁给他，让他从此为呼延部死心塌地的卖命，绝对是英明的决定。但俟奴夫人就是不愿意。 俟奴夫人也知道，呼延康一旦外嫁，李铭就算身在呼延部，心也肯定跟着走了。所以，俟奴夫人一直拖着不给呼延康操办婚事，一直往死里用李铭。 后来，呼延康跟随仆兰夫人外出，李铭被俟奴夫人刻意调到别处，没有跟随。结果，呼延康就出事了！ 消息传回呼延部，李铭一下发了狂，当晚便不声不响，一人一骑，离开呼延部。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他要去给呼延康报仇！ 现在，呼延康回来了，但李铭却不知身在何处。 李铭对呼延康的感情，呼延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呼延魅想到了李铭，便想借着成全李铭的名义，把呼延康从黄顺处抢走。只要呼延康成为李铭的妻子，那嫁给黄顺的人，就只能是她呼延魅了。 李铭一根筋，呼延魅有十成把握，能够说服他为己所用，抢夺呼延康。现在最为关键的，是李铭不知身在何处，必须尽快找到他。 寻找李铭，日期漫漫，不知何时是个头，呼延魅火爆脾气，一想到呼延康成天跟黄顺生活在一起，耳鬓厮磨，日久生情，呼延魅就忍不住大发脾气，变得心情很差。 没过几天，呼延魅身边的家奴，同样身为汉人的韩雄，为呼延魅出了一个好主意。 这个韩雄，虽然身体不行，但头脑还是很机灵的，他看黄顺的人马，大肆的抢劫一切能够抢到的东西，包括人。他的心眼就开始动了。 在韩雄看来，黄顺抢牛羊马匹，很好理解，但他连人都抢，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黄顺的手下，能够照看大批牛羊马匹的牧人，奇缺。 所以，黄顺必须连人一起抢，抢过去，让他们帮他看顾好抢来的牛羊马群。如此一来，就有空子钻了。 韩雄建议呼延魅，派几十精干的手下，混为牧民，被黄顺抢过去。在那里，伺机行刺呼延康。 呼延魅一听，眼前顿时一亮：那个黄顺，做什么事，都喜欢带着他身边的女人。呼延康身为鲜卑人，在黄顺身边的女人中，她最知如何跟鲜卑牧民打交道。 所以，与那些抢来的牧民打交道，黄顺肯定会带上呼延康。这就是机会！呼延康躲在黄顺固若金汤的营地里，呼延魅拿她没辙，但呼延康自己走出营地，那就别怪呼延魅心狠手辣了。 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一次不成，黄顺有了防备，就再难有第二次。所以，呼延魅一口气，派遣出上百精英，混在被黄顺虏获的牧人当中。 韩雄的算计果然没错，黄顺果然要大力笼络这些掳掠来的牧民。蔡琰和呼延康都建议黄顺，赏赐他们一些牛羊，激励他们为黄顺办事。 但黄顺受梦中世界的影响，大手一挥，直接告诉这些牧民，所有的牛羊马匹，全部归他们个人所有！黄顺要想吃肉，也得从他们手中拿钱购买。 不但如此，黄顺还保障他们的这些财产的安全。谁敢侵吞他们的财产，黄顺就亲自带人，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就是三国版的打土豪、分田地。当年一批革命先烈，靠着这一招，掀翻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现在，黄顺又偷师这招，也要在这里，解放众多家奴，为己所用。 黄顺不过提出一个想法，具体如何做，蔡琰便可以安排的妥帖。她以帐篷为单位，将这些牧民一一安顿，还在他们之中，组织起看家护院队，一天到晚负责警戒，一有敌情，立即报告黄顺的巡逻队。 而呼延康，则是蔡琰和黄顺的好帮手。这些人，都是呼延部的奴人，有呼延康在，可以最快速度安抚住他们，让他们接受黄顺的领导。 呼延康的频频抛头露面，果然给了呼延魅那些精英手下以机会。他们做好充分准备后，终于在呼延康又一次出面在他们面前时，暴起发动袭击。 上百人的突袭，一般护卫绝难抵挡。即使是黄顺为蔡琰和呼延康配备的精干护卫也不例外。 猝不及防下，黄顺的护卫死伤惨重，剩下的，护着蔡琰和呼延康，也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而其他无辜牧民，早已吓得四下里奔跑逃命，哪还顾得上别个。 关键时刻，程瑶的突然出现，改变了战况。 说起来也巧，这段时间，黄顺什么事都是跟蔡琰和呼延康商量，没怎么理会白雪和程瑶。 白雪还没什么，程瑶却觉得自己受了冷落，有些不高兴。程瑶也知道，管好这些牧民，自己确实比不上蔡琰和呼延康，但她又不肯低头认输，便经常在蔡琰和呼延康出去与牧民聊天谈事的时候，偷偷跟过去偷师。 这次，幸好程瑶跟在暗处。偷袭的第一波虽然造成黄顺的护卫大量死伤，却没有突破他们的防护圈。 呼延魅的人第二波攻击若再能全力发动，黄顺的护卫势必要全部横尸当场。可惜，现场有程瑶这个高手在，哪容他们这般如意。 第230章 举手化解 程瑶年纪虽小，但跟着黄顺，也算经历过大场面，尤其上次与墨爱一战，更让程瑶有脱胎换骨般的成长。 这次程瑶躲在暗处，呼延魅那些人手，第一波袭击发动，程瑶便敏锐的在一百余人中，锁定了五个领头的。 打蛇先打头，这是至理名言。程瑶一个起纵，人还在半空，五枚铜钱便当做暗器打了出去。五个领头的，无一例外，全部正中眉心，当场倒地身亡。 呼延魅的人手立马大乱。这时，程瑶也杀到跟前，在全力施为的程瑶面前，根本无一合之将。 程瑶的到来，让幸存的黄顺护卫士气大震。看着自己亲如手足的弟兄战友，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死在刺客的刀下，他们义愤填膺，一声大喊，奋勇反击。 呼延魅的手下，战场之上绝对是合格的战士，却绝不是好的刺客。本来心中就有几分不安，不过呼延魅的命令，不敢违抗而已。 现在，形势逆转，他们早已心虚，发一声喊，齐齐的转身逃命。 程瑶不再大开杀戒，只是抓住几个活的，便不再追击。这个时候，还是保护蔡琰和呼延康要紧。万一敌人还有暗中的布置，等着蔡琰和呼延康呢。 若让蔡琰和呼延康受伤，还让黄顺知道，自己也在场。不用黄顺说什么，程瑶自己就无脸见人了。 刺杀从发动到四散逃命，不过很短时间，双方已是送掉十几条人命，还有更多的人受伤。 好在蔡琰和呼延康，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表现的非常镇定，见到程瑶，蔡琰还微笑了一下，称赞她的武功漂亮。 回到营区，黄顺得知此事，大为恼怒：自己带人离开襄阳这么久，经历过多少风浪，没半分伤亡，没想到，却在几个刺客这里，损失了好几个得力手下！ 能被黄顺挑出来做护卫，都是出类拔萃的，是当然的重骑兵手，损失一个，黄顺都心疼的要命。 在这里，周围全是异族，谁都可能是黄顺的敌人。黄顺必须保持足够的战力，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轻损人手。 刑讯逼供很快有了结果，黄顺得知是呼延魅一手策划，对这个呼延魅，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本来在呼延康的影响下，黄顺就对这个呼延魅，没多少好印象，现在，坏印象不但坐实，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 死了好几个护卫，固然心痛，让黄顺更为不放心的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刺客，暗藏在牧民中。 敌人在暗，我在明，这种时时处处被人盯着的感觉，黄顺在邺城就已经有过一次，很不好受。 如何辨别奸细和刺客，这事就交给蔡琰和程瑶俩人。蔡琰的办法很简单，都是呼延部的人，把他们挨个找过来，询问明白他们原来在呼延部，是做什么的，有哪些是他们认识的人。认识的人中，又都是做什么的。 互相之间说的话，没有矛盾，就一般不会有问题。只要把担任过呼延部高层的亲兵或护卫的人，筛选出来，严加甄别，就可以了。 若互相之间说的话，有矛盾，就肯定有人说谎。说谎的人，就一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大部分人都说实话，而且，互相认识的情况下，这种人，很容易挖出来。 奸细和刺客的问题暂时得到解决，但黄顺还是觉得不爽。呼延魅的做法提醒了黄顺：既然呼延魅可以派人做奸细和刺客，自己同样可以。 而且，自己做起来，更具优势。自己是汉人，还是名门望族之后。在那些鲜卑人眼中，黄顺就是天生的高贵的存在。只要黄顺对他们稍微假以辞色，就足以让他们激动兴奋上好几天。 当然，黄顺对自己的处境，也有清醒的认识。“分牛羊到户”的政策已经执行下去了，却没有黄顺预料中的牧民欢天喜地，对着黄顺山呼万岁的情形。 在黄顺看来，他们只是一般的高兴而已。这就让黄顺感到不解：黄顺能够肯定加确定，这时代，除非是自己，再无另外一人，能给他们如此待遇，既给予他们自由，又给予他们财富。 难道他们做奴隶做惯了，不知道拥有自由和财富的可贵吗？ 还是祖渊为黄顺解了惑：黄顺这么做，他们当然拥护。只是，在他们看来，这一切，虚无缥缈，并不牢靠，他们不敢与黄顺走得太近，怕惹祸上身。 要解除他们的顾虑，黄顺必须拿出足以让他们信服的实力才行。 一句话，还是一战立威的问题。若这一战打不好，再好的想法，再好的谋划，都是虚的。必须有硬实力做后盾，你说的话，做的事，才有人看到，有人认可。 这操纵细作细的事，同样如此。只有黄顺表现出足够的实力，这事，才能推行顺利。 所以，黄顺对呼延卫忠做了安排，让他在呼延部，在俟奴夫人、呼延魅、呼延布四兄弟身边，广泛的搜罗可资利用的对象，等一战过后，便展开收买行动。 另一方面，黄顺对呼延卫忠说服扶余部，对自己动兵的事，就更加的上心：这个呼延卫忠，怎么这么慢，几句话就可以搞定的事，他还没有搞定？ 呼延卫忠果然料事如神。俟奴夫人经过仔细斟酌和认真筛选，果然选择了呼延卫忠。虽然呼延卫忠，不是她的人。 以防万一，俟奴夫人还是派遣一心腹，跟着呼延卫忠，以防他耍什么花招。 呼延卫忠丝毫不以为意。这一趟出使扶余部，他要表现的比俟奴夫人的心腹更为忠贞，必须全心全意为俟奴夫人说服扶余部出兵。 这段时间，呼延卫忠时不时就冒出个滑稽的想法。自古以来，一直是他们胡人，靠着弓马娴熟，与汉兵抗衡。而汉兵，除了兵器坚固锋利外，往往在战场上耍心眼，使手腕。 但结果却是，汉兵以往还能仗着兵器的优势，胜多败少。但随着胡人的兵器质量跟上去，就成为胡人胜多败少了。若不是汉人在关键几次战役上，胜了胡人。现在的中原，怕是早已换了天地。 但现在，黄顺与俟奴夫人的交锋，却似乎掉了个个。黄顺以不变应万变，就仗着重骑兵战场无敌，碾压一切。而俟奴夫人，却似一个汉人般，百般的动脑筋，想办法，要撬动黄顺，从黄顺身上占便宜。 “花里胡哨的计谋、诡计固然好用，但胜利最终青睐的，还是实力。没有实力，一切计谋、心机，都是云烟，根本没用。”走在路上的呼延卫忠，悄悄在心里感慨。 第231章 出使扶余 呼延卫忠来到扶余部，没有直接拜会其首领扶余铁勒，而是先偷摸进了扶余铁勒最为信任的家奴，扶余藩屏的营帐，奉上厚礼，托其说项。 有黄顺雄厚的财力支撑，呼延卫忠的出手，格外的大方。三尺多高的珊瑚盆景，一下就拿出一对，其他诸如珍贵南珠、墨玉、镇纸、狼毫等汉人的稀罕物，更是备足了一大箱。 这些东西，寻常汉人也难得一见，终日与牛羊草地打交道的鲜卑人，更是听都未听闻过。扶余藩屏被眼前的珠光宝气彻底吸引住，差点当场流哈喇子。 “卫忠兄，咱俩相交多年，你可是头回这般大方。看来，被汉人掳掠了一回，非但没伤毫发，还着实得了不少好处。说，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冲着这些宝贝，我也不会拒绝你。”扶余藩屏亲热的拉着呼延卫忠的手，称兄道弟的说道。 呼延卫忠笑着说道：“这些东西，是我们夫人为小姐准备的嫁妆，我不过提前送过来，免得那边有人看见，伸手讨要而已。 谁不知在扶余部，藩屏兄是老首领手下，最为风光的一位。我们小姐嫁过来，许多地方，少不得麻烦藩屏兄多多照应。这些东西，就是依着我家小姐的意思，送与藩屏兄的。” 扶余藩屏乐得合不拢嘴。他知道，呼延康在呼延部，一直受呼延魅欺负。在他看来，这是呼延康提前在扶余部铺路，她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好说好说，嫁入我扶余家门，自然就是我扶余的人。以后谁敢欺负她，那就是跟我们扶余部过不去。”扶余藩屏眯缝着眼睛，笑着点头答应。 呼延卫忠与扶余藩屏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会，这才告辞离去。 第二天，呼延卫忠依着礼节，拜见扶余铁勒，送上礼品，点验过后，便双手奉上俟奴夫人的亲笔书信。 铁勒拆书看完，沉思半响，一招手，着人带呼延卫忠进后面密谈。扶余方面能够参与的，除了铁勒，还有藩屏和扶余羚，另外还有一位汉人军师：冯韧。 书信在其他几人手中转了一圈后，铁勒先说话道：“你们呼延部自己看不住女儿，跟人跑了，与我何干？还要我们出兵抢回。出兵，我们自是没意见，只是，你们呼延战士，也太没种了？” “哼哼，要我们扶余氏出兵，费用可不低，就看你们能否出得起了。”冯韧阴恻恻跟着说道。 扶余羚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本来他要迎娶的是呼延魅，是呼延煌的嫡生女儿，结果却换成呼延康，不但是庶出，还毫无地位。而呼延魅，则被许给那个远来的黄顺。这让扶余羚感到屈辱。 呼延卫忠赔笑着，解释道：“对付黄顺那二百来号人，原不用如此费事，还劳动扶余部大驾。只是大人也知道，我们俟奴夫人，有心嫁女黄顺。 虽然那个黄顺，不识抬举，硬抢了呼延康，但我们夫人大人大量，仍有心招赘。所以，我们不便出兵，以致双方关系闹僵。 当然，扶余部出兵，不是的。我家夫人说了，黄顺此行，带了大量钱财。这些东西，全归扶余氏。我们夫人，只要黄顺这个人。” 扶余羚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如此看重那个黄顺，硬要把呼延魅嫁给他，就不怕得罪我扶余部吗？这事，是你们呼延部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我只向你们要人，你们交不出呼延康，就把呼延魅顶上。” 扶余羚总算逮到机会，一张口就给呼延卫忠出了个难题。 呼延卫忠看着扶余羚，也冷笑一声，说道：“我家仆兰夫人，更希望看到呼延康嫁与黄顺。若羚少爷能让我家俟奴夫人改变主意，再好不过。” 扶余羚一噤，这才意识到，这个呼延卫忠，是仆兰曳的人。顿时不言语了。 铁勒拍着手笑问道:“你是仆兰夫人的人，俟奴夫人怎会把差事交于你呢？” 呼延卫忠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依老奴的小小见识，老奴当然希望看到康小姐能嫁给黄顺少爷。 老奴与那个黄顺有过交往，知道这个人，比泥鳅还滑。他一旦觉得危险，认为在定襄待不住，肯定会第一时间逃跑。呼延康现就在他手里，黄顺逃走，一定会带着呼延康一起走。 这样，有呼延康在那里，黄顺与呼延部，关系还是很密切。双方合作做生意赚大钱的事，照样有眉目。而你们扶余部，既抢得黄顺带来的钱财，还能娶到呼延魅，也是大赚。 如此对我们仆兰夫人和扶余部都有利的事情，老奴当然要在俟奴夫人面前，表现出只有我，才能不负她所托，说服扶余部对黄顺动兵的意思。” “你如此侃侃而言，就不怕此言今后传到俟奴夫人的耳朵里？”冯韧盯着呼延卫忠，问道。 呼延卫忠把手一摊，无辜道：“俟奴夫人早知道我是仆兰夫人的人。再说，只要我能说服扶余部出兵就好。至于我怎么下的说辞，俟奴夫人该不会关心。” 铁勒大笑道：“果然八面玲珑！一张利嘴，各方照顾的妥帖。仆兰夫人有你辅佐，呼延部里，当有她的位置；俟奴夫人慧眼识人，也选对了说客。” 呼延卫忠喜道：“大人如此说，是同意出兵了？” 铁勒摇头道：“呼延部不愿得罪黄顺，难道我们扶余部就是愣头青，愿意出头得罪他吗？我们的消息也不闭塞，早知那个黄顺，即使在汉人当中，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得罪了他，万一引来他的复仇大军，不止我扶余部，就是整个定襄，怕也挡不住。” 呼延卫忠笑道：“你们扶余给那个黄顺点颜色，让他不再轻视我鲜卑诸部。而我们呼延部，则与之结亲、做买卖，安抚于他。如此软硬兼施，定不会引来汉人大军讨伐。” 扶余羚狂笑出声，大声道：“我们扶余部为什么就要做这个恶人？” 呼延卫忠要说的，已经说完，便起身说道：“道理已经说了。是否答应我们俟奴夫人的要求，你们自己斟酌。只有一事，我们都知道：扶余部不愿做此恶人，争着做的却大有人在。” ? 第232章 决议出兵 送走呼延卫忠，扶余铁勒、扶余羚、扶余藩屏和冯韧四人，一起商议是否出兵。扶余羚和扶余藩屏意见明显对立。 扶余藩屏收人钱财，自然要替人办事极力劝说铁勒出兵。理由很简单，黄顺确实带了不少好东西，又确实抢了已经许给扶余部的呼延康。 扶余部出兵抢回自己的媳妇，理直气壮，师出有名。而且，黄顺不过二百来人，随便出动个千人队，就足以对付。 扶余羚对黄顺不满，更对俟奴夫人的出尔反尔，毫无信义不满。他不同意出兵，理由也想了不少。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汉人也有一句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黄顺敢来到定襄，就有相当的把握可以自保。 黄顺的兵马虽然不多，但肯定个个是精英。而且，筑营防守，更是汉人的强项。扶余部出动千人队，即使获胜，势必损失惨重。 而现在，正是秋风渐起，牛羊归巢的时候，也是草原上战火四起，相互厮杀的时候。扶余部平白无故损失一个千人队，势必难以应付其他部落的侵扰。两相比较，得不偿失。 而且，黄顺的身后，有大汉丞相曹操的雄厚实力。若得罪了黄顺，黄顺回去，从翼城的曹彰处借来兵马讨伐，其他部落固然要遭殃，但扶余部，肯定是第一个被从草原上抹去的部落，毋庸置疑。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扶余铁勒给出了稳妥的意见：对黄顺，先礼后兵。扶余部先派人与黄顺交涉，让黄顺交人。若黄顺不交，再动刀兵。 而且，不能扶余部自己出兵，得拉上呼延部，至少，拉上俟奴夫人。如此，得罪黄顺的人，除了扶余部，还有俟奴夫人。 这样一来，呼延魅肯定嫁不了黄顺，就只能嫁与扶余部。而得以嫁给黄顺的，就只有呼延康了。 有黄顺在背后撑腰的仆兰氏，从此有了跟俟奴夫人掰腕子的资本，定不会安分。俟奴夫人和仆兰夫人两虎相斗，受损的只会是呼延氏。 到时候，扶余部就可趁机吞掉呼延部，并了呼延部的人马，一举跻身定襄的大部落。到时，不用动兵，自有小部落前来投奔，请求庇护。 到那时，扶余部在定襄就可以呼风唤雨，成为鲜卑诸部的大头领，也非不可能。 扶余藩屏只要出兵的结果就好，对扶余铁勒的意见，自然点头赞同；扶余羚一听最终算计了俟奴夫人，自己娶了呼延魅，得遂所愿，也表示没意见。 大计，就如此定下了。 扶余藩屏和扶余羚走后，冯韧压低声音，对扶余铁勒献计道：“大人如此谋划，深谋远虑。只是实施起来，颇费时日，而且其中关节甚多，极易出岔子。吾有一计，可保万无一失。” “既然俟奴夫人借兵扶余部，我们大可出兵，夺黄顺资财。事后，我们可派人知会黄顺，让他知道，我们是应俟奴夫人的请求出的兵。 有俟奴夫人的书信在此，黄顺不信也得信。如此一来，实惠我们得，坏人却是俟奴夫人做。 黄顺那二百兵马的实力，不能小觑。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吾有一计，我们可赶成群的绵羊，假意送与黄顺做见面礼，与他交涉。 而我们的扶余勇士，则披着羊皮，藏身其中。只要进入黄顺的营地，扶余勇士就可暴起厮杀。黄顺的人马再精悍，猝不及防下，又寡不敌众，肯定不敌。 而我们，就可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 听完冯韧的话，扶余铁勒哈哈大笑，拍着冯韧的肩膀，表示赞赏。 冯韧最后叮嘱一句：“此计知道的人，越好越好。一旦泄露，就不灵了。” 扶余铁勒当然知道保密的重要性，这事，他连自己的亲儿子扶余羚都没告诉。 呼延卫忠顺利完成差使，回来向俟奴夫人禀报，并寻机告诉了黄顺：扶余部已经同意出兵，大战就在眼前。 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在忙着对付黄顺，而黄顺自己，也没闲着，一方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另一方面，继续派人寻找合适的筑城地址。 黄顺如此想：虽然重骑兵战场无敌，到底难以久战，对方若来的兵马太多，累坏了自己的重骑兵，暴露重骑兵的弱点，就不好了。最好能够借助营垒的防御，轻松杀敌。 构筑营垒，合适的地利非常重要。所以，这筑营地，不能马虎，必须谨慎选择。 最终，黄顺选定了三间口。三间口，是三条路的交汇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在此地筑城，最为理想。现在筑城自是来不及，但在这里先设好钢铁营垒，还是可以办到的。 自从蔡琰和呼延康在外遇刺后，黄顺又加强了对刺客的防范。不但防止偷营刺杀，还防止敌人投毒。 所以，黄顺在营地内，特意选好地脚，挖了一口二三十米深的水井。从此黄顺的人，吃用水全是水井的水。水井旁边，日夜有人看守，确保水的安全。 新的营地规划完毕，防守上也做到了万无一失。稍稍轻松的黄顺，接到呼延卫忠送的信后，便开始猜想：扶余部会怎么来进攻呢？ 这在黄顺看来，无论扶余部怎么折腾，击败他们的进攻，没有任何悬念。黄顺一直纠缠着费脑筋的，是战利品的问题。 自从上次看到刘备攻打樊城，放着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不要，而是一把火烧掉。黄顺在内心深处，就有了这么一条死原则：打了胜仗，就要能抢的抢，能占的占。 这一仗，显然是人家扶余部过来进攻，自己是防守方。虽然可以减少伤亡，却得不到多少战利品。黄顺为此大为不满，一直算计着，怎么才能借助此战，捞到更多实惠。 就在黄顺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只等大战开始，意外的，黄顺收到扶余部的来信。信中，扶余铁勒对黄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黄顺以大局为重，不要为一女人，与鲜卑诸部交恶。 信中，扶余铁勒还隐隐透露，俟奴夫人已经请扶余部出兵，共同对付黄顺了。 末了，扶余铁勒告诉黄顺，为表示扶余部的诚意，他愿意派自己的儿子，扶余羚亲率使团，携带重礼，来与黄顺交涉，希望黄顺能够归还呼延康。 ? 第233章 瞄准扶余 黄顺得信大喜：这个扶余部，似乎比呼延部更通情理，更好打交道。如果能趁着与他们接触的时机，建立起信任关系，黄顺就有另外一个合作部落可供选择，可以极大的改善目前的处境，避免被呼延部敲诈勒索。 心存这样的想法，黄顺决定，自己也要表现出相当的诚意才行。于是，在扶余羚带人赶着足有上万只绵羊，浩浩荡荡前来时，黄顺也亲自带队，出营迎接。 黄顺非常重视扶余羚的到来，迎接的人中，黄顺手下所有重要人物均在场，只有呼延康，身份尴尬，留在营中。 看着几十个扶余牧人卖力的吆喝着，赶着羊群稳稳的前行，耳朵里听到的，嗡嗡一片全是咩咩的叫声。黄顺乐得合不拢嘴，谈笑风生。其他人与黄顺一般心思，个个脸上挂满了笑容。 只有蔡琰，开始还一脸的轻松，与白雪她们有说有笑。随着移动的羊群越来越近，蔡琰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开始定睛观察羊群的动静。 “护卫戒备！有状况。”蔡琰终于观察到异样，回头对着彭威喊了一声。 “刷”的一声，蔡琰话音刚落，周围护卫便齐刷刷的刀出鞘，箭上弦，全神戒备。 最近与呼延部的冲突实在多了些，又出了刺客的事，导致黄顺手下这帮护卫，只要离开营地，神经就是时刻紧绷着，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现在蔡琰喊这么一声，直接把这些护卫从戒备提升到临战状态。周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便足以引发血战。 这边滔天战意显然影响了羊群，一阵躁动后，宇文旷敏锐的发现羊群里的异常，伸手一箭便射了过去。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扶余战士刺眼的出现在羊群中。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敌人混在羊群中，意图偷袭！宇文旷、宇文煌兄弟，还有段缪、段式、段诨和秃发伏虎立即对赶羊人发动攻击，并搓指吹哨，惊动羊群。 随着赶羊人一个个倒地，羊群开始四散奔逃，扶余战士假扮的羊便凸显出来。黄顺这边的护卫当然不会客气，一阵乱箭，扶余战士还在羊的状态下，便死了有上百个。 其他的虽然狼狈站起身，却已处于绝对的被动。而且，为掩护自身，都是身着短衣，拿短刃，哪是黄顺这边，一溜全是骑兵的对手。 战斗刚起，黄顺便在程瑶、彭威他们的护卫下，退往安全地带。黄顺惊魂稍定，忍不住出口大骂那个扶余铁勒：“不是说胡人打仗，都是直肠子吗？这个扶余铁勒，怎么净耍这种把戏。” 黄顺嘴上骂的凶，心里却在后怕：铁勒这一招，太狠毒了。呼延部俟奴夫人与自己交恶，至少还留有以后讲和的余地。这个扶余铁勒，却是一上来就彻底撕破脸，直接就要自己的命！ 若不是蔡琰及时发现异常，出口提醒，一旦让羊群近身，后果不堪设想。 “昭姬夫人，没想到，打仗，你也是行家呀。”黄顺想到是蔡琰第一个发现不对，忍不住出口夸赞道，“果然比男人心思细腻，能够看到一般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在场的祖老、盛方、盛成他们，个个都是沙场宿将，却都被你比了下去。” 蔡琰谦和的笑着，回答道：“我哪懂打仗呀。不过是在塞外生活的久了，对牛羊比较熟悉罢了。方才，我听着走过来的绵羊叫声有异，不似平常。这才多看了羊群几眼。” 程瑶听见，走过来惊叹道：“琰姐姐连绵羊的叫声都能分辨出异常，太厉害了！” 董祀笑道：“这不算什么。内人从小就对声音很敏感，琴弦断了，她能分辨出断了哪根。” 董祀的话，再次引来一片啧啧赞叹声。 这边轻松的说着话，那边，战事已经结束。看到盛方走来向黄顺汇报战果，黄顺这才想到一人，猛拍脑袋，急问道：“那个扶余羚怎么样？抓住没有？” 只要抓住了扶余羚，就可以拿他做人质，要挟扶余铁勒了。既然撕破脸，黄顺也不打算做君子。玩阴的，黄顺在汉人中就是一把好手，对付这个扶余铁勒，黄顺丝毫不怵。 盛方有些懊恼的回答：“那家伙太滑了，一发现不对，第一个溜了。我们的人，都忙着收拢羊群，没顾上他。” 黄顺一听这帮人眼里只有羊，却把人放跑了，气的当场就要发飙。白雪早抢先说道：“怪不得他们。这次我们本是出来迎接贵宾的，战甲、箭矢都不齐全。再说，那里有上万只羊阻隔，勉强追杀，也伤不了对方几个。还不如先把羊留下，落的实惠。” 黄顺一想也是，气哼哼的点头认可。被人阴了一下，只得到一群羊，没伤到对方哪里，黄顺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盛方还在向黄顺汇报着战果，黄顺的脑子，早已开始溜号，想着怎么报复扶余部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敢来，我就敢去。偷袭谁不会，论打仗，汉人是祖宗辈的。反正需要一战立威，被动防守与主动出击，一个样。 黄顺只担心，自己人手不足，大部队远征扶余部，留下空虚的营寨，给呼延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黄顺有了偷袭的想法，稍稍深入一考虑，就发现，风险太大，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战局不是自己一人能够驾驭了的。 黄顺立即带人回营，拉着自己的心腹谋士，群策群力，议论此事。祖渊、祖桂、祖蓝、董祀、蔡琰、白雪、程瑶，还有呼延康，曹珊不甘人后，也跟着参与。 黄顺的想法很大胆，初始吓了大家一跳。但各人细细一想，若运作的好，确实不失为一条奇计：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扶余部，震慑诸部，换来与呼延部谈判中的优势地位。 打仗的事，有祖渊、祖桂、祖蓝和程瑶在，安排上不是问题。只是大部队出发，这里只能摆空城计。 空城计能否奏效，就看蔡琰的本事了。呼延部那边，呼延布与呼延魅，还有个俟奴夫人，对这边虎视眈眈。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要做到偷天换日，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着实有难度。 众人提出好多瞒人耳目的办法，都被黄顺否决。毕竟，人数太少是硬伤，这一点，根本瞒不过人。 第234章 借兵出征 后来，还是白雪，想到了借兵。前段日子，董祀和蔡琰集中精力，处理与呼延部的关系。对呼延氏内部人事，已摸的烂熟。 呼延煌的四个儿子中，呼延布对黄顺从开始就看不顺眼，又是俟奴夫人的儿子，不可能争取。况且，最近黄顺在战场上得到的便宜，全是从他身上得来的。 这白手起家，第一桶金最难，黄顺既然吃进嘴，当然不会再吐出来。所以，与呼延布的合作，不可能有戏。 呼延射，勇武有力，麾下战士很多，在呼延部，人气很高，仅次于呼延布。但他热衷于呼延部继承人的位置，与呼延布明争暗斗的厉害。这个人，显然可以合作，却不能走的太近，以免被卷入争嫡纠纷。 呼延丸，是呼延煌的小儿子，实力不够，可以在他身上进行感情投资，搞好关系。但眼下，他是帮不上忙的。 呼延辽，没有夺嫡的野心，却有相当一批嫡系手下，很有实力。最为关键的，他很识时务，懂得自保，他听进去了蔡琰当初的衷告，有与黄顺修好的强烈愿望。 蔡琰锁定了呼延辽作为重点突破对象。呼延卫忠那边，也对这个呼延辽很有想法，认为黄顺若能与呼延辽联手合作，仆兰曳夫人在呼延部，就有了呼延辽的生母，尉迟虹这个帮手，就不至于一直被俟奴夫人打压着欺负了。 经过蔡琰和呼延卫忠两人一番公关，呼延辽已经同意外倚黄顺，建功立业。同样问题是，呼延辽需要看到黄顺的实力，足以担当他的倚靠。 蔡琰的计划，也是在黄顺一战立威后，再与呼延辽深入谈合作的事宜。 现在，黄顺要玩一把大的，人手不足，白雪便想到借兵呼延辽的可能性。 借呼延辽的兵，去偷袭扶余部，肯定不行，呼延辽定不会如此冒险。但借呼延辽的人手，扮作黄顺的护卫守营，许以重利。于呼延辽有利无害，相信运作得当，还是可行的。 董祀和蔡琰对呼延辽最为熟悉，白雪的提议，他们第一个赞同，表示说服呼延辽出人的事，包在他俩身上。 俩人说干就干，当时便出门乘车，去呼延部，找呼延辽商议去了。二人多次出入呼延部，丝毫不隐瞒行藏，直接找上呼延辽，说明来意，跟他要人。 呼延辽还想稳妥的考虑考虑，可是董祀和蔡琰却不给他这个时间。没办法，黄顺也没给他们时间。当天晚上，黄顺的大部队就要出发，到时候，呼延辽的人手，必须顶上去。 呼延辽只知黄顺要有大行动，是针对扶余部的。呼延辽的人，不过是让黄顺的营垒看上去不缺人而已。 呼延辽很快的权衡利弊形势：扶余部是死敌，即使两家联姻，也不过是好的一时；而黄顺是汉人，总是要离开的，还是将来的盟友。两家交兵，撇开乱七八糟的关系不说，站在呼延部的立场，也该帮着黄顺打击扶余部。 呼延辽痛快的答应出人，让黄顺的这次偷袭行动，真正得以开始。 如此行动，相当于赌上全部身家，押在这次偷袭行动上。黄顺对自己的重骑兵，有着绝对的自信。如此事关全局的决策，不出一个时辰，便最终敲定，并雷厉风行，当晚就行动。 指挥偷袭行动的职责，出人意料的落在彭威的头上。就是彭威自己，接到这一光荣又艰巨的任务，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四人，都比彭威更适合担任偷袭的指挥。但他们四个，负责营寨的防守，不能脱身。 若他们离开几天，即使营寨里看不出缺人，也难逃有心人的注意。而彭威他们一直守卫黄顺的大帐，就没这个问题。 这次行动，是黄顺头一次自主决定的战事行动，若不是他也需要留在营里，迷惑外面的那些探子的眼睛，黄顺肯定要亲自指挥。 虽然自己打仗不怎么样，但有重骑兵在手，可以碾压一切。而且，黄顺亲临战场，可以当场决定怎么搜罗战利品。可以想象，此战扶余人逃窜之后，肯定留下海量的物资。 黄顺带再多人，一次也拉不回来。只能捡贵重的，有用的往回搬运。这个活，黄顺自认为自己最为合适，别人谁去，他都不放心。 既然自己不能亲自去，黄顺当然要派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来代替自己，完美的完成此次偷袭。彭威便是黄顺能想到的第一人选。 那次荆家村剿灭锦帆贼的战斗，彭威的表现，给黄顺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从那以后，黄顺就认定：彭威将来是大将之才，是能够指挥千军万马，征战沙场的。 而彭威，也不负黄顺的信任，他得令在手，立即与彭风、荆恬和程郊商议出完整的偷袭方案。 其中，让黄顺最为欣赏的，就是彭威打算带上几十老到的牧民，准备在大战之后，收拢扶余部的牛羊马群，一股脑全赶回来。不愧是自己最为腹心的爱将，深知自己想什么，不需提醒，便安排的妥帖。 准备就绪，彭威带人走了。这次，黄顺下了血本，连从荆家村出来的亲卫，也交给彭威带上。为了安全，这几天，黄顺自己就得老实待在营里，由程瑶寸步不离的守护。 再说那个扶余羚，偷袭计划失败后，他深怕黄顺恼羞成怒，拿他撒气，撇下手下，便自己一人跑回扶余部。 得知偷袭计划失败后的扶余铁勒，与扶余藩屏、扶余羚和冯韧一起，商议后续行动。冯韧提出，既然偷袭失败，与黄顺又撕破了脸，那就剩下一条路：打。 既然要打，就要打个漂亮的仗，借此炫耀扶余部的兵威。所以，冯韧建议，广邀诸部，请他们派人，一起观战；对黄顺，直接下战书，约好时间、地点，摆好架势，大战一场。 为了尽量减少人马损失，可不惜以多取胜，索性派出三支千人队，人数上十个打一个有余，可确保损失在两位数上，力争个位数。 扶余铁勒、扶余藩屏和扶余羚都同意冯韧的说法，又商量了一番如何应付呼延部。便迅速安排下去，部署行动。 扶余部的行动很快，但黄顺的行动更快。就在扶余部紧锣密鼓的准备下一步行动时，彭威已经带人，昼伏夜行，摸到扶余部聚居地的边上。 ? 第235章 偷袭得手 彭威带着彭风、荆恬和程郊，经过两夜急行军，赶到扶余部附近，隐蔽在一片小树林中，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一路上，受到扶余部扮羊偷袭的启发，彭威带人，晚上行军，一律披着黑色斗篷。白天，便裹着羊皮，躲在山坳坳处，马匹也被集中一起，盖上厚厚的羊皮。这样，即使有人望见这里有异常，也只会认为是羊群，不会考虑到别的。 时值深秋，空旷的野外，放眼望去，难见人影。即使大摇大摆赶路，也未必有人知晓。彭威如此小心，已是万无一失。 同行的，还有宇文旷、宇文煌兄弟。这俩人，在黄顺手底下那帮呼延人中最为熟悉扶余部情况，所以被彭威抓来做向导。 彭威盯着手上一张临行前宇文旷现画的扶余部营帐分布图，抓紧天亮前最后一点时间，与宇文旷和宇文煌最后确认一些细节问题。 荆恬和彭风两个，则带着几个同为荆家村下来的精干护卫，悄悄摸进扶余部，伺机抓几个人回来，摸摸情况。 夜里行走的人难以碰到，荆恬和彭风便偷摸进一个小帐篷，留下一个活口，其余的全部杀了灭口。带人回小树林问话。 扶余羚和扶余藩屏召集三千人马的消息，早已在扶余部传开，所有人都知道，上面要与远道而来的黄顺开干了。 所以，这个重要的消息，彭威没费多大劲就问出来了，再问明白这些人马的聚集地，彭威心中就有了底。 彭威只有二百人，若这些人马分散着，对付起来费工夫不说，万一里面有几个遇事不慌，沉着冷静的将领，聚集起自己的人马，对彭威的人发动攻击。重骑兵浑身是铁，自然不惧，但身边护卫的轻骑兵，难免有伤亡。 彭威很清楚，这只是第一战，以后，比这更大更残酷的恶战还多着呢。必须减少无谓伤亡。现在，扶余部的人马集中在一起，再好不过，正是重骑兵逞威肆虐的好机会。 只要打散了扶余部的军队，剩下的，人、财、物，就全是彭威的战利品。 天色还黑着，东方稍稍出现一丝鱼肚白时，彭威便带着全副武装的人马，走出小树林，以进攻阵型集结。 打起仗来，根本不需要宇文旷和宇文煌兄弟。他俩的任务，就是带着那几十牧民，在后面管着俘虏过来的牧人，还有收拢牛羊马群的任务，也是他们的。 两兄弟虽然自负身手不错，却不敢在彭威四人面前逞能。无论是与黄顺的亲疏度，还是武功高低上，都轮不到他俩说话。 这一战，他俩能够跟着喝点汤，已是值得庆幸的事。若想以后也跟着吃肉，这个差事，先办漂亮了再说。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都未装备重骑兵铠甲。重骑兵铠甲毕竟太过笨重，不利于战场及时观察周围情况，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他们四个，轻装上阵，指挥着重骑兵，一步步逼近扶余部。直到被扶余部的巡逻队发现，这才猛的提速，开始冲刺。 “敌袭，敌袭！”巡逻队的惶恐的呐喊，伴随着急促的梆子响，打破了凌晨的宁静，战斗就此拉开序幕。 部队在彭威的指挥下，对这小股巡逻队，理都不理，径直飞奔而过，直冲扶余部兵马主力聚集地追杀过去。 后面，自有宇文旷和宇文煌兄弟，带着同样全副武装的牧人，摇旗呐喊，四处放火，制造混乱，造成处处是敌人的假象，掩护大部队的行踪。 等到扶余部三千人马开始集中，彭威的重骑兵已然踏着死亡的步伐，冲到近前。 借着火把的光芒，扶余人看清了冲过来的从人到马，铁板一块的重骑兵，顿时吓得手足冰凉：这是天兵天将下凡吗？ 马蹄重重踏在地上，足以让大地颤抖，更踏在扶余人的心上，每跺踏一次，扶余人的战斗勇气便消沉一分。 有人开始张弓还击，看到射出去的弓箭，像小孩子玩物般，被铠甲叮的弹开，根本伤不了对手分毫时，所有扶余人，再无半分战心，大喊一声，纷纷四散逃命。 还未交手，对手便从心理上崩溃。这让做好最坏打算的彭威，感觉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打出去一拳，本想着打在一块铁板上，谁想却变成了棉花，猛的自己都被闪到了，很是失落。 “重骑队卸甲休息，轻骑队追击。”彭威审时度势，立即下达命令，追击逃敌。 “呷，还未出汗，就没我们事啦？”重骑手摘下头盔，嘻嘻哈哈的互相说笑。 “不，扶余铁勒属下的亲卫，还未看到，不能掉以轻心。”彭威一边部署追击，一边派出岗哨警戒，同时提醒他们，随时准备再次投入战斗。 三千扶余精锐被一举击溃，很多人，连马都没骑上，就被从后砍死或踩踏而死。扶余铁勒也抛却一切，被众亲卫团团护卫，夺路而逃。 不是扶余铁勒没有一战的勇气，实在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被黄顺的重骑兵吓破了胆，在他面前说有上千浑身上下都是厚厚铁甲的骑兵突袭扶余部，三千精锐还在睡梦中就被踹了营地，死伤一片。 黄顺的重骑兵，被扶余羚说成是刀枪不入、箭矢无伤的存在。扶余铁勒自然不信，可架不住见识过黄顺的重骑兵的人，个个都如此说。 至此，扶余铁勒不信也得信。加上冯韧在旁提醒黄顺有可能跟呼延部合兵对付扶余部，扶余铁勒哪还敢与黄顺的无敌骑兵照面，先逃命要紧。 扶余部的动向，全被彭威派出的探子探明，一一回报。彭威在心里通盘考虑，盘算着扶余部的实力，还有此次扶余部的损失。 扶余部能够武装起来的骑兵，足有万余。这次偷袭，杀伤不多。扶余铁勒的亲卫，足有两个千人队。扶余羚的三千人马，也大半奔逃。这些力量，一旦回身反扑，他们逃命没问题，但要把眼前这些活的战利品带回去，就不能够了。 但要彭威舍弃眼前这一切，轻装回返，彭威总是不甘心。 “人无横财不富！”彭威盘算着，终是难舍扶余部留下的数十万牛羊马群，咬牙下了决心。 原计划，战斗结束，就要尽快回返，战利品能带多少带多少，不能成为累赘。但现在，扶余部撤退的快，彭威的人马，并没有什么损失。彭威当机立断，决定在扶余部的营地留驻一天，安抚扶余部的牧民，将扶余部留下的牛羊马群，尽可能的赶运回去。 ? 第236章 难题 扶余铁勒没有走远。扶余部的大营，当然是易守难攻之地，但一旦被人攻入，易守难攻的条件，就为攻守双方共有。 来者不善，装甲精良。扶余铁勒久经战阵，当然知道，贸然接战，太过吃亏。不如退一步，摸清敌人底细，再作打算。 而彭威没有选择立即撤退，反而在四周布下明岗暗哨警戒的决定，让扶余铁勒一时间摸不清彭威到底多少兵力。现在，彭威占据了营地，占据了地利。扶余铁勒没有把握，能够一举打回来，只能继续观望。 彭威这边，他必须说服更多的扶余人加入到黄顺的阵营。有黄顺最为慷慨的政策，再有彭威的赫赫兵威，说服工作进展非常顺利。 即便如此，宇文旷和宇文煌两兄弟，还是两脚不着地的忙碌。这里毕竟是扶余部的大本营，扶余部大部财产，全集中在这里，清点工作量巨大。 两兄弟登记造册，派人看守管理，自己人远远不够，便现抓扶余人帮忙打理，加倍打赏就是。但时间不够是硬伤，按两兄弟的说法，最好能在这里驻留两三天，才能理的清楚。 彭威很清楚，自己的虚张声势，能够唬的一时，决不能一直瞒过扶余人去。一旦扶余人弄清楚他们的底细，他们就被动了。 所以，必须一天时间内完成。然后，把扶余人也武装起来，至少外表上看过去，像个能征惯战的战士。这样，走在回去的路上，才有可能糊弄过扶余人的眼线，顺利赶回去。 扶余铁勒的动向，彭威也是一直派人盯着。扶余铁勒没有走远，一直盯着彭威的一举一动。所以，彭威也不敢稍有疏忽，更不敢大意。 “最好，能够靠着重骑兵的威力，再与扶余兵大战一场，彻底震慑住他们。否则，回去的路上，被他们一路骚扰，势必损失惨重。”彭威在心里如是盘算着。 主动出击，肯定不行，不说扶余部已经有了准备，单只人数劣势，就不能这么办。重骑兵虽厉害，却不能持久。以后，还要靠着重骑兵威慑诸部呢，当然是弱点暴露的越晚越好。 那就只能被动防守了。只是，那个扶余铁勒不是傻子，他要出击，肯定会挑彭威携带着大批牛羊回返的路上出击。那时候，就算重骑兵厉害，也只能护得自己全身而退，要保住这些缴获，就不可能了。 彭威违反原计划，留驻一天，就为了能把更多的人马牛羊带回去。若如此费劲心机忙活了一圈，反而不如立即撤退赚的多。不用黄顺批评，他自己都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于见人。 不止是彭威在头痛，宇文旷和宇文煌兄弟，也在愁的抓耳挠腮。要他俩押送再多的牛羊马群，也好办，有几十个人手，再加上更多的牧羊犬，怎么也赶的过来。顶多人手不足，看顾不过来，路上损失一些，无伤大雅，黄顺也肯定不会怪罪。 难以摆弄的是，扶余部被俘的大批牧民。这些人，惊魂未定，人心惶惶。虽然两兄弟磨破嘴皮子，跟他们讲跟着黄顺的好处，还有现成的牧民现身说法，但时间不够是硬伤，这点子时间，让他们收拾家当，跟着上路都很勉强。 可想而知，路上一旦发生丁点事故，就有可能酿成大乱。扶余人可有千数，虽然手无寸铁，混乱中，其战力仍足以对两兄弟带领的牧民们造成死伤。这个时候，死伤一个牧民，就意味着少上万牛羊！绝对死伤不起。 雪上加霜的事，彭威告诉他俩，安全护送这些缴获回去的任务，由两兄弟单独完成。彭威率领的精兵猛将，将全力应付扶余部的骚扰，不能给他提供帮助。 让两兄弟带着二三十人，去约束犹如惊弓之鸟的上千扶余人，再赶着十几万牲畜，赶几天路回去。这不等于是把他们放在火药桶上，丁点火星就足以把他们炸个粉碎吗？ 困难有，但也只能自己克服，不能指望着彭威。宇文旷和宇文煌知道，彭威那边的压力也很大。若他被扶余骑兵打败，他们这些人，都得完蛋。 率先想出解决办法的，是宇文旷和宇文煌两兄弟。严格说办法不是他俩想出来的，而是主动送上门，被两兄弟敏捷的伸手抓住笑纳了。 两兄弟为了安抚扶余人，不惜亲自上门求爷爷告奶奶，要求他们能够配合点，乖乖跟着回去。为此，两兄弟不惜代黄顺许下诸多诺言，多给牛羊，经济自由是黄顺定的，两兄弟又加码，只要顺利赶回去，便让他们出面做官，管手底下一帮子人。 两兄弟没有丝毫战胜者的架子，反而低下身段求人，这让这些扶余人逐渐心安，在他们面前，话开始多起来。人口比较多的大户，自然有更多想法，就有人似无意中问起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的情况。 两兄弟可是人精，对方一提这话头，立马就明白话背后的意思了。这下两兄弟乐了：原先怎么就没想到呢！黄顺少爷初来定襄，都知道娶一个呼延部小姐，以结好呼延部，帮助自己站稳脚跟。 现在，为了安抚眼前这帮扶余人，让彭威他们几个，娶几位扶余姑娘，双方的关系，不立马就亲密了？不但能够安抚住扶余人，还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帮忙维持秩序呢。 想透这一层，两兄弟立刻神采焕发，变身媒婆，开始唾沫星子乱飞的向扶余人吹嘘着介绍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如何英明神武，如何英俊潇洒，如何多金多才，如何如何等。还瞎编说四人最喜异族姑娘的热情和奔放，早就有意在定襄娶妻。 然后，两兄弟就跟他们拍胸脯，凭着他俩跟彭威他们的关系，这事，他俩就能拍板。 彭威四人是黄顺身边最为得力的心腹，又是汉人，在普通鲜卑人中，那是比部落大人还要高贵的存在。本来这些扶余人，根本不敢高攀。 但宇文旷和宇文煌的表现，让他们顿时明了：黄顺初来乍到，急需人手。而且现在，彭威更是急需他们的配合，好顺利赶回去。 不趁着这个好机会，与他们扯上关系，从此翻身，成为人上人，以后，怕是再无机会。扶余人中的有识之士，瞅准了这是个机会，本来只是试探试探可能性，哪想宇文旷和宇文煌比他们还积极。 这下真是好比老鹰抓了鹞子的瓜，都下了扣。双方一拍即合，有适龄姑娘的人家，纷纷带着自家姑娘赶过来，让宇文旷和宇文煌过目。 ? 第237章 狂点鸳鸯谱 事情到了这一步，两兄弟开始谨慎起来。时间有限，容不得两人精挑细选，姑娘长得美丑不重要，得看她身后的势力怎么样。关键是家口够大，能够马上提供出充足的人手，帮忙维持秩序，看管牛羊。 两兄弟经过一番商议，选定了四家：乌洛兰、羽弗、莫卢、屈突，都是扶余部的大姓，抓住这四家，小半个扶余部都能稳定，别说这小小的一千来人。 对其他也想着嫁女的，两兄弟便好言相劝，实在不行就许诺回去后，在黄顺的亲卫中为他们说媒、牵线。再不行，就让这四家去解决。 时间很紧，只能先把关系敲定，成亲的事，得等回去后，由黄顺亲自安排。事急从权，双方都没有多少客套，乌洛兰、羽弗、莫卢、屈突四家让两人拿到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的聘书；而宇文旷和宇文煌则要他们四家，一路上帮助约束好扶余人，并看管牲口。 于是，宇文旷留下，与四家商议如何对扶余人进行编组管理；而宇文煌则赶去找彭威。 事关生死，哪还顾上那么多，彭威听完宇文煌的话，二话不说，当即同意。放下头痛的扶余铁勒不想，先带着彭风、荆恬和程郊去办这件事。 四人都想过凭着手中刀，胯下马，在定襄挣回一个媳妇来。却没想到是在这般境况下，做买卖似得，就完成了定亲。 四人都没怨言，毕竟，他们前面，有黄顺这个标杆。主子都能如此“牺牲”，他们做属下的，这点付出，不算什么。 交换了聘书和信物，乌洛兰、羽弗、莫卢、屈突态度立马大变，开始主动询问彭威，还有什么其他难处，需要他们帮忙。 彭威便把自己需要再跟那个扶余铁勒大战一场，彻底震慑住对方，以免路上无休止的骚扰的话，说了一遍。 屈突斤一拍手，说道：“要打仗还不容易，就凭你们那些铁人铁马，扶余骑兵再多也顶不住。” 彭威解释道：“重骑兵虽强，却不能过度使用。我们人马不多，死伤一个，都是很大的损失。最好能够提前准备好大战时间和地点，以逸待劳，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但现在，扶余铁勒正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戒备森严。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跟他耗，必须尽快赶回去。” 乌洛兰想了想，说道：“这个也不难。你们离开，扶余大人肯定会带人回来的。这里大人经营多年，金银珠宝全藏在这里，肯定要回来看看，被你们抢走没有。这样，时间、地点不都有了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彭威一下豁然开朗，高兴的一跃而起，冲了出去。宇文旷和宇文煌兄弟，也是眼前一亮：金银财宝？若能找出来，可比牛羊马好搬运。 两兄弟脸色瞬间又黯淡下来：可惜彭威不给他们寻找宝藏的时间。 那四人话匣子一打开，话就说的没完没了。羽弗絮絮叨叨的夸赞着：“我们这扶余大营，也就是你们这些铁人铁马，不怕枪刺刀砍，这才能打下来。否则，来再多人，也没戏。” 莫卢争着说道：“关键时机选择的也好，正好扶余羚把各部的精锐人马都抽调走了，十人长、百人长都不在，导致各处防守无人负责。 过不了几天，大人发现不对，肯定会调整过来。就这几天的混乱，你们恰好就钻了这个空子。真是老天都助你们成功。” 屈突斤也说道：“也该着扶余羚倒霉，他想趁着这机会，捞兵权。可惜自己是个草包，狗屁不懂。不但把各部十人长抽空了，还与他们通宵喝酒，拉关系。这个时候被你们偷袭，是他活该。” …… 四家人在那里说着前情，开始宇文旷和宇文煌还耐心的听着，不时也插嘴发表意见，后来看他们没完没了，便出口打断：“各位大人，这些话，咱们回到自己的地界，有的是时间唠。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商量商量，明天上路的事。” 四人哈哈大笑，向宇文旷和宇文煌保证道：“有我们在，路上保证不出问题。若你们能信任我们，我们甚至可以自己组织护卫队。” 这个宇文旷和宇文煌哪敢随便答应，四人也知俩人难处，易地而处，他们也不敢就地武装降兵。 再说彭威，受到乌洛兰的启发，回去迅速确定了作战方案，让宇文兄弟在扶余人中挑选二百人，穿着黄氏战袍，明天上路，就这么走在队伍里，扮作全员离开的假象。 而彭威的主力，则埋伏在扶余部的营地帐篷中，静候扶余铁勒的大驾。 这又是个赌博式的决定！若扶余铁勒没有先回营地，而是直接带人追击大部队，那边的抵抗力近乎为零，彭威就要赔大了。 这一把，彭威就是赌那个扶余铁勒，肯定先回来关心他的金银财宝。在定襄，诸部混杂，彼此间纷争不断。深秋时节，正是各部蠢蠢欲动，想着怎么借着刀兵，发一把横财的时候。 这时候，扶余部被彭威偷袭，损失惨重，势必招惹来嗜血的周围诸部的围剿。为免于被群殴，扶余铁勒定要大舍财，稳住诸部，不要打扶余部的主意，为他重整旗鼓争取时间。 所以，现在，这些隐藏的金银财宝，关乎扶余部的生死存亡，扶余铁勒最为看重，肯定要第一时间过来查看。 彭威正是看清这点，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够肯定，扶余铁勒先回营，再追击，这才安排钓饵，准备大战。 彭威想的没错，这正是扶余铁勒最为关心的问题。扶余大营设于翠屏山上，翠屏山东连石碣峪，北接马葛山，南通宁武山口，西至陀罗台山，盘踞二百余里。是朔州-定襄一带的脊梁所在。 能在翠屏山占有一席之地，是实力的象征。扶余部先辈先后与十余部落血拼，付出上万人的代价，这才在翠屏山上，打出一片营地。虽不如汉人的高墙厚垒，却也保证了扶余部世代安居于此。 后来扶余部衰落，先后三次有部落攻打扶余大营，最险的一次，营地就要被破，山上突然刮来一股旋风，迷住了仰攻者的眼睛，扶余人趁机反击获胜。此后，再没人敢于攻打扶余大营。 现在，在鲜卑人看来，牢不可破的扶余大营，竟被黄顺小儿轻易打破！当然，这其中，有诸多因素的影响。但这对扶余部士气的打击，绝不仅仅是损失点牛羊和牧人那么简单。 更为可怕的是，扶余部那些宿敌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就此认为，扶余部软弱可欺，倘若他们不约而同的率兵来打，扶余部就有灭族的危险。 ? 第238章 再战扶余 所以，必须一鼓作气，打回扶余大营，稳住摇摇欲坠的人心。然后，拿出真金白银，给那些盟部，让他们设法缠住扶余部的宿敌。还要拿出更大一笔金银珠宝，上缴定襄地面上最大的部落：可朱浑氏。 可朱浑氏是近十几年突然崛起的部族，靠的就是以大吃小，以强欺弱。后来，定襄诸部，被迫互相结盟以自保，这才勉强抵住可朱浑氏的侵凌。现在，扶余部遭此一败，可朱浑氏绝不会放过这个对外扩张的好机会。 可朱浑氏要动兵，没人能够拦得住。扶余铁勒只希望，能够靠着金银珠宝，暂缓一时。等他把扶余部其他三个大营的人马撤回来，一起固守扶余大营，方能保的无虞。 仓皇撤出扶余大营的扶余铁勒，没有马上选择反攻，一方面，他需要了解彭威的虚实，另一方面，他需要聚拢败兵，还要提前做出一系列应对。 从败兵口中描述的遇袭情形，扶余铁勒基本可以肯定，来犯之敌，肯定没有扶余羚所言的数千那么夸张。但敌人装甲的坚固，却是众口一词，一个比一个形容的夸张。 再加上扶余铁勒按兵在旁，敌人却没有前来挑战，更让他确信：敌人人数不多！扶余铁勒相信，呼延人，没有个数千人马，绝不敢挑战扶余大营的防守。那就能够确定，根本不存在什么黄顺-呼延联军！来的只是黄顺一部而已。 黄顺的人马，统共不过二百人！他能派出多少人来偷袭？扶余铁勒得出这个结论后，大为懊恼，看着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出声的扶余羚，恨不得上前抽他一顿马鞭。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扶余铁勒开始盘算，如何全歼这支敢来捋虎须的人马。只要杀尽他们，扶余大营不破的传统就可以继续，扶余部就可以转危为安。 既然知道对方人数不多，扶余铁勒就不再打算聚拢更多人马，单凭手中的两千亲卫，就足以撕碎对方。最迟第二天，扶余铁勒就要出兵，主动挑战。 第二天一大早，扶余铁勒还在大睡，便有侍从进来报告：“黄顺的人马撤了。” 扶余铁勒一下惊醒，问明了对方是裹挟着大批牛羊马群一起上路的，这才放下心来。对方贪图牛羊，一定走不快。 扶余铁勒又问黄顺人马数目，果如扶余铁勒所料，二百左右。扶余铁勒开始冷笑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只要在野地上灭掉对手这二百人，扶余骑兵就可长驱直入，直接攻破黄顺的大营。有黄顺大营里的钱财，足以相抵扶余部牲畜的损失。” 下面，扶余羚奋勇出列，强烈要求将功补过，率兵出战。这次，扶余铁勒不敢大意了。之前他确实没把黄顺放在眼里，就想着锻炼锻炼自己这个儿子，没想到，偷袭不成，反被人家偷袭成功，把自己弄了个灰头土脸。 这个黄顺，虽然人马不多，却着实的强悍。扶余铁勒当然不敢再让儿子上阵，这次，他要亲自带兵，对付黄顺。 昨天，他已经派出使者，要求盟部的配合，并答应奉上厚礼。这些厚礼，都存在扶余大营。扶余铁勒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黄顺绝无可能找得出来。 既然不急于追击，扶余铁勒当然要先回大营，先对盟部兑现前言，然后再安排追击。 “父亲大人，军情如火，万一黄顺的人马走远了，追击不及，岂不是贻误了战机？”扶余羚一听扶余铁勒要先带部队回大营，忍不住出口问道。 扶余铁勒胸有成竹，笑着回答：“心急吃不到热豆腐。黄顺知道我在不远处盯着，初上路，防备必然紧密。我们贸然追击，损失必定惨重。且放他们走半日，待他们认为安全了，警戒松弛下来，我们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扶余铁勒不想扶余羚知道太多大事，便以此言掩护过去。扶余羚深信不疑，连连点头，称赞父亲大人算无遗策。 扶余铁勒带着大队人马，随后重返扶余大营。远远看着扶余大营多处火头冒出的余烟，一时悲上心头：扶余部传至己手，大营竟然被一毛头小子以二百人攻破。不管自己后来如何漂亮歼灭这二百人，这耻辱的帽子，终究是摘不掉了。 回到大营，扶余铁勒一面吩咐下去，赶快造饭，将士们饱食一顿，伺候大战，一面安排心腹人手，跟随他去开启宝库。 彭威带着二百战士，隐藏在大营的角落里。扶余人乱哄哄的入营，一时半会，绝不会发现。彭威派出荆恬和程郊两个，带几个人出去探听扶余部的消息，重要是打探清楚，扶余部的主力在哪里集结。 本来，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想了很多对付扶余部的大招，什么暗箭、陷阱、火攻，甚至水中投毒都想了出来，但不是苦于时间不够，就是太过歹毒，被他们自己一一否决。 既然要打，就堂堂正正跟对手较量一番。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重骑兵的威力。 扶余战士在集中烧制早餐，荆恬和程郊闻着香味，就能找到扶余人的大部队。确定了敌人主力所在，彭威不再一味躲藏，立刻现身，重骑兵整装上马，轻骑兵两翼掩护，开始呐喊着冲杀。 扶余人哪想到这里会有敌人，一抬眼，那天见识过重骑兵威力的人，个个吓得怪叫连连：“又来了！怪物又来了！”纷纷四处躲藏逃命。 扶余铁勒的亲卫不愧见过大阵仗的，被动时刻，第一时间上马集结，迎着彭威的重骑兵，反杀过来。 鲜卑人惯于骑马，但他们没有黄顺特制的马镫。在马背上，扶余战士固然比较灵活，但一身力气，最多使出七成，其他三成，全用来保持身体平衡。 而彭威的骑兵，不但可以全力发挥，甚至可以借助马镫的力量，人借马力，发挥出十二分的气力。 再加上彭威的重骑兵首当其冲，与扶余骑兵首先接战。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战斗，速度冲刺起来的重骑兵，战场上绝对是无敌的存在。扶余骑兵，在他们面前，仿佛纸糊的一般，纷纷惨呼着倒地，被乱马踩踏而死。 血池地狱般的惨状，即使久经战阵的扶余亲卫，此时也吓破了胆，踌躇着是继续前进还是后退逃命。 关键时刻，扶余铁勒及时的出现，大喝一声：“扶余的勇士们，他们也是爹娘生养，也是肉长的，不要怕他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拿出你们的血性，跟他们拼了！” “嗷呜！”所有扶余战士，顿时士气大振，开始嗷嗷叫着反扑。 彭威眼疾手快，看到扶余铁勒的一瞬间，立刻弯弓搭箭，一箭射去。扶余铁勒觉察到劲风扑面已来不及，箭矢正中他的左眼。扶余铁勒惨呼着倒下马，血流如注。 “铁勒死了！兄弟们杀呀！”彭威收起弓箭，换刀在手，一面大喊，一面率领轻骑兵，冲上前去，护住重骑兵两翼。 “铁勒死了！兄弟们杀呀！”所有听到的轻骑兵，都跟着彭威一起大喊着冲杀。 铁勒一倒，扶余骑兵再无战心，扶余羚驼上扶余铁勒，第一个带头逃命，其他人纷纷效仿，扶余大败。 彭威指挥着重骑兵，追杀一阵，便返回大营。他必须保证重骑兵手的体力不能告罄。此战败走扶余，目标已然达到。他们必须尽快赶上大部队，保护大部队的安全。 返回扶余大营，凑巧的，正碰上几个鬼鬼祟祟，身上鼓鼓囊囊的装满金银珠宝的扶余铁勒的侍从，一看到彭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吓得呆在那里，金条、元宝、珍珠等散落一地。 早就从乌洛兰那里得知，扶余铁勒在大营里藏有大量金银财宝。彭威本没当回事，但既然碰到，身为黄顺的兄弟，哪有不顺手牵羊的道理。 于是，扶余铁勒的宝库，足足装了两大车，被彭威搬了个干净。 第239章 趁火打劫 扶余部两天内两次败给黄顺的重骑兵，连扶余铁勒都因此负伤。黄顺的重骑兵，至此彻底巩固了其霸道无敌的战场地位，在所有扶余人心中，成为梦魇恶魔一般的存在。 因此，再无人敢打彭威的主意，扶余人只能乖乖认栽，先护着扶余铁勒逃命再说。 这一战，算上来回路上的时间，不过六天。这些天，黄顺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虽然不是自己上战场，却是黄顺第一次作为主帅，从提议到定计，都是黄顺一人拍板。而且，打的还是险仗恶仗，远距离奔袭，没有后方，没有援兵，兵马一动，结局如何，黄顺作为主帅，再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靠彭威他们了，近似豪赌。 彭威他们开拔后，黄顺便时时刻刻在担心，彭威那边出什么岔子。倒不是担心输，就怕一战下来，折损过多，得不偿失。 黄顺心里担心，却不愿别人知道，只是不停的自己一个人研究着地图，不时问一些神经质的问题。 “要是扶余部提前得知我们要偷袭，选择半路偷袭我们，彭威该如何应付？” “沿途会不会碰上拦路打劫的？我不是怕被打劫，就怕因此暴露行踪。彭威他们人数还是太少，虽然有重骑兵，万一扶余部做好准备，我怕打不赢。” “彭威他们会不会水土不服？万一路上吃坏肚子，岂不是自损战力？” …… 黄顺的这类问题实在太多，层出不穷，开始别人还耐心的回答，后来，除了白雪，其他人都失去了耐心，只要看见黄顺自己一人在地图边上发呆，便远远的躲开，图个耳边清净。 不但担心彭威那边发生什么意外，自己这边，也没有达到令黄顺感到心安的安全。虽然有呼延辽的人马，但那就是摆样子的，呼延布、呼延魅真要派人来捣乱，他们立马就要穿帮。 所以，黄顺不能只沉浸于对彭威的担心中，还必须要做足姿态，时不时绕营溜达几圈，故作轻松，麻痹暗中窥探的敌人了哨，也是大意不得。 这是非常考验人的心理承受力和演技的，黄顺头次运筹帷幄，指挥用兵，用好这个空城计，对他而言，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黄顺虽然嫩，但他身边的祖渊、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都是沙场老手，这点阵仗，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有他们在旁陪着，黄顺一个人表现的忐忑不安，还不至于泄露底细。 这个时候，身边美人丝毫不能给予黄顺安全感，即使白雪也不能。所以，在彭威带兵离开的日子里，黄顺几乎一天到晚的跟着祖渊，连睡觉都是在祖渊的帐篷里。在黄顺的心里，只有眼里随时能够看到祖渊，他才有局势尚在掌握中的安全感。 黄顺的这些煎熬没有白受，第五天上，黄顺便接到了彭威的战报：战绩之辉煌，连祖渊、盛方他们都不敢相信。 本来，黄顺只是打算一战立威。选择偷袭，可以更多的占些便宜，绝没有把人家多年经营的老营给端了的意思。而彭威，不但把人老营端了，还刮地皮似得，抢劫一空，连人带物，全拉了回来。 黄顺虽然不太通军事，但也知道，靠着重骑兵，击败扶余骑兵，不难，但要在人家眼皮底下，把战利品一股脑拉回来，就凭彭威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彭威能人所不能，竟然做到了这一点，这让黄顺感到得意。在黄顺眼里，打胜仗不算本事，能够捞回足够多的战利品才是真正的厉害。 当初刘备攻打樊城，费了半天牛劲，最后还得自己出钱出物犒劳战胜归来的战士，毛都没捞到一根。 黄顺就对刘备有看法：打胜仗捞不到实质好处，还不如不打。这个刘备，太过好名，空耗战力。 而彭威，只带了二百人，不但能端了人家的老营，还能安全的把缴获顺利运回。这表现，至少比那刘备强多了。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祖渊拿着战报，反复研究半天，犹不敢相信，不停的摇头慨叹。 林安在旁替祖渊说道：“扶余老营，能战之士，少说七八千。地形上三面山石阻隔，不利骑兵驰骋，扶余只需盯防一路。 就算彭威偷袭，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初战得胜，但绝无可能深入，更不会占据营地。毕竟，双方兵力相差太过悬殊。 重骑兵不能久战，一举击穿敌人的防御，重骑兵当然所向无敌，但扫荡残敌，追杀逃兵，重骑兵显然不行。 所以，要说彭威打胜仗，没有疑问。但他就凭手中那点兵力，打破人家的老营，还有时间搜刮财物，一股脑运回来。就有些匪夷所思。难道扶余人，不知道在路上拦截吗？” 林安的疑问，黄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顾嘿嘿傻乐道：“反正彭威就要回来了，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彭威凯旋的消息，立刻传到呼延部。首先得到消息的呼延辽，立刻敏锐的认识到，这是消灭扶余部，扩张势力的大好时机，第一时间便去找呼延煌。 呼延煌一听黄顺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派兵偷袭了扶余老营，还把扶余老营翻了个底掉，当时就大喊一声：“不可能！” 黄顺有多少实力，呼延煌非常清楚，而扶余老营的防御，更是闻名定襄。定襄诸部都拿它没办法的扶余老营，却被黄顺那点人手端了，这怎么可能？ 时间不容呼延煌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呼延辽说的对，扶余铁勒在与彭威的战斗中受伤，而且伤的很重。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呼延部不能迅速出兵，抢夺扶余老营，一举击垮扶余残余势力，势必被其他得到消息的部落抢先。 扶余部相比呼延部，无论人马、牲畜都不占大的优势，扶余部能够压着呼延部一头，作威作福的原因，就是因为人家有个铁桶般坚固的基地。 朔州-定襄一带的部族，都相信，要想在这一带站稳，成为一方诸侯，在众多部落中崭露头角，就必须在翠屏山一线取得突破，成功占据一块地皮，安营扎寨。 这一带所有强族豪部，基地老营都设在翠屏山一线，就是这个原因。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呼延煌哪还会犹豫，立即带着呼延辽，前来拜访黄顺，要求联合。 此时，彭威刚回营不久，众多牛羊马群还未安顿下来，场面乱糟糟的，毫无秩序可言。黄顺他们围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七嘴八舌的询问各自关心的问题。 得报呼延煌亲自来拜访，蔡琰点头一笑：“少爷一战立威，这呼延部的态度，立马就不同了。” 呼延煌来到，当然是大事，黄顺只得先放开彭威他们，自己带着祖渊、董祀、蔡琰、白雪和呼延康，先去会见呼延煌。 呼延煌见到黄顺，略客套两句，连跟呼延康父女相见的时间都省了，便直奔主题，直接跟黄顺谈他与呼延康的婚事安排。 黄顺一时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了一句：“俟奴夫人那边，同意吗？” 呼延煌大笑一声，说道：“我是呼延部的大人，我做主的事，谁也不会再说三道四。” 呼延煌虽然说得豪迈，但黄顺直觉感到：俟奴夫人在呼延部地位很高，不下于呼延煌，若与她处不好关系，自己与呼延部的关系，终是磕磕绊绊。就算与呼延康成了亲，也终有大隐患。 但现在显然顾不上这个，既然呼延煌发话了，黄顺自无不同意之理。俟奴夫人的事，以后再操心也不迟。 看到黄顺点头，呼延煌大喜，马上就开始询问彭威偷袭扶余部的事。相比彭威神乎其技的指挥和辉煌无匹的战果，呼延煌更为关心的，是扶余部的损失情况。 从黄顺这里得知扶余铁勒被彭威一箭射中左眼，生死未卜时，呼延煌禁不住仰天大笑：“天助我也！我这就出兵，攻打扶余，黄少爷，可有意一起参与？我们一起，共创大业。” 呼延煌能够邀请黄顺，就说明，他已经把黄顺当自己人看待。 但黄顺的主力，此时刚返回营地。一战立威后，黄顺更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再说，黄顺也不想过度用兵，有所损折，便摇头拒绝。 呼延煌急于出兵，不便详谈，略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准备召集人马，安排出征。连呼延超与呼延炜那边，呼延煌都来不及通知，只以本部兵马出征。 临别时，祖渊拉过呼延辽，附耳叮嘱了几句，呼延辽哈哈大笑，很痛快的点头同意。 “祖老，你刚才跟那个呼延辽，说了些什么？”送走呼延父子，黄顺好奇的问道。 祖渊长笑一声，说道：“呼延人的这次战机，是我们打出来的。这次我们虽然不跟着出兵，但好处却不能少了。我刚跟呼延辽说了，战后俘获，人全归我们，牲畜一家一半。他已经同意了。” 第240章 可忙了 “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敲竹杠，这样，不好？”黄顺很纯洁的说道。 程瑶也说道：“一兵不出，张口要一半还多，祖老真贪心。” 蔡琰正色道：“与胡人打交道，不能讲究汉人那一套，直来直去最好。遇到机会，一口能咬下一斤肉，就绝不咬十五两。 否则，你碍于情面不开口，不动手，对方不但不会领你的情，反而会在心中笑话你是个傻瓜，从心底里瞧不起你。” 蔡琰都如此说了，黄顺当然不会再说什么。黄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招揽人手，越多越好。否则，就凭他手底下这二百来人，要完成他称雄塞外的宏图伟业，那是做梦。 想到这，黄顺立刻拉着祖渊和蔡琰，去找彭威。彭威这次足足带回上千精壮扶余牧民，必须好好安抚，用最快时间将他们收编，为己所用。 之前从呼延布手里抢回一些牧民，虽然黄顺亲自出面，又是赠送牛羊，又是保证他们的独立与自由，对他们呵护备至。那些牧民虽然对黄顺非常感激，叩头拜谢，但黄顺总感觉，对方对自己，始终保持着疏远和警惕，自己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让黄顺很是自讨没趣。 所以后来，黄顺干脆就把感化牧民的事，交给蔡琰和呼延康去做了，自己再不插手。这回，彭威一下带回这么多人，黄顺作为主公，当然要亲自出面一回，哪怕再碰上上次同样的尴尬，也在所不惜了。 抱着再次冷场的心理准备的黄顺，一出现在扶余人面前，就被他们的热情给惊到了。他们对黄顺，丝毫没有抵触和敌意，相反，是全身心的拥护，上来就把黄顺当做他们的主子、大人来对待。 这下可把黄顺乐坏了！这些扶余人，太可爱了。若以后俘获的胡人，都能像他们这般识时务，认自己为主人，那就太好了！ 赏！必须要重赏！黄顺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乐得晕乎乎的，心里头只有这一个念头。 黄顺的惊喜还没有结束，不但这些扶余人，之前抓来的呼延布的那些人，这回也改变了态度，他们不像扶余人那般兴高采烈，欢呼雀跃，而是仗着自己比他们更早加入的老资格，直接拉着黄顺抱怨。 听完呼延人的那些抱怨，疑惑中的黄顺总算明白了，扶余人待自己这么热情，而呼延人却表现出满满的醋意的原因。 敢情是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家伙，靠着“牺牲”自己的身体，这才赢得这群扶余人的拥戴。 还有宇文旷和宇文煌兄弟，更是许诺，只要安全回到营地，想跟汉人结亲的扶余人，都可以找他们兄弟俩，他俩负责做媒人，给他们牵线搭桥。 “这俩小子，真是个鬼机灵，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黄顺大乐，不禁大赞他们做的好。早知如此，把这个招数用在那些呼延人身上，说不定，早就让他们归心了。 营地里的呼延人，一看比自己晚来的扶余人，竟然一举爬到他们头上，抢先与黄顺的心腹爱将订了亲，心里当然不会舒服了。 什么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他们在这里千辛万苦的为黄顺照料牛羊马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帮扶余人，不过是被俘而已，便摊上这等好事。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必须跟黄顺讨个说法，至少，他们也要拥有跟扶余人一般的待遇才行。 黄顺现在，视这些牧民为宝贝疙瘩，拉出去打仗都舍不得，哪会惹得他们不满，当即拍板，承诺让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与这些呼延人结亲。这才安抚住呼延人。 你情我愿的事，又是形势所逼，成亲的事，就赶早不赶晚，必须尽快生米煮成熟饭，最好赶快生育孩子，这样，这帮鲜卑人，就彻底是黄顺的人了。 黄顺想让蔡琰操持此事，在黄顺心中，没有谁，比她更适合。谁知蔡琰却拒绝了。 “少爷，此事别人尽办得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还有什么事，是比争取这些胡人效忠更重要的？”黄顺有些疑惑的问。 蔡琰笑道：“之前我们一直打不开局面，是没有一战立威。现在，扶余一战，已足以震慑诸部。这时候，正是我们主动出击，与各部搞好关系的好时机。 之前少爷安排了许多暗棋，一直没有发动，都在等着此战之后。现在，这些暗棋，是时候尽快启动了。 呼延部俟奴夫人那里，我们也需要跟她接触一下，尽量避免与她发生冲突，对少爷的大事，只有好处。” 蔡琰的话，真说到黄顺的心坎上了。立威之后，确实各项事务都提上了日程，一项也耽误不得。作为黄顺最为倚重的蔡琰，此时确实分不开身。 与各部落搞好关系，更是迫在眉睫，在诸事中是重中之重。黄顺这里，只有蔡琰能够当此重任。 尤其是俟奴夫人这边，黄顺一想到她就不舒服，蔡琰主动提出与俟奴夫人交涉，正中黄顺的心病。 有呼延康在，黄顺在定襄，就怎么也绕不过呼延部，总要与呼延部打交道。但俟奴夫人和呼延魅那边，对呼延康敌意很大。 自己娶了呼延康，俟奴夫人和呼延魅就算迫于呼延煌的权威，被迫接受，但心里肯定是千百个不愿意。 得罪女人的下场，尤其是得罪有权有势的女人的下场，黄顺连想都不敢想，那简直是所有男人的噩梦！ 那是与你不死不休，毫无理智，不择手段的缠斗。他可不想陷入与俟奴夫人和呼延魅之间无休止的勾心斗角中。 因此，如何处理与俟奴夫人和呼延魅的关系，一直是黄顺的心病，不知如何处置才好。这事，在黄顺看来，男人出面肯定不行，白雪太年轻，也差点火候，只有蔡琰最为合适。 “蔡姐姐，还是你想的周到。”黄顺喜笑颜开的称赞道，“这回，彭威拉回两大车稀罕物，你去看看，随便拿。咱们好歹也是中原来的，交往中不能掉价。” 蔡琰看着黄顺，心中暗叹：这小子对于外交，什么都不懂。摇头说道：“各部落间打交道，不是礼品越重越好。我们不过是普通的上门打招呼，入乡随俗就好。 彭威带回来的两车珠宝，现在用不着。以后，总会用到的，够不够用还说不好呢。” 黄顺虽然不懂，但他好在从谏如流，这是他最大的优点。蔡琰如此说，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还好奇的问：“那么多金银珠宝，做什么事，还不够用？” 蔡琰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少爷若只是来做生意，自是用不着；若是来占地盘的，胡人之间，虽然争的厉害，但却绝不会容许一个汉人，骑在他们头上。总有那么一天，少爷要面临自己无法应付的苦仗。 那时候，借兵，就是唯一的选择。但是，没有足够的诱惑，谁会借兵给一汉人？我们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能过这一关口做准备。” 黄顺哪有考虑这个，听蔡琰如此一说，顿时后怕道：“实在不行就撤呗。咱也不能一条路走到黑，不知拐弯迂回的。” 蔡琰知道吓着了黄顺，笑道：“放心，有我们这些大人在，一定会让少爷安稳度过这一劫。” 第241章 正事来了 蔡琰的话，给了黄顺足够的震撼，让黄顺清楚的认识到，即使自己拥有超级无敌的重骑兵，也不是能够在这里为所欲为的。 这里，毕竟是胡人的世界。看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一步步慢慢来，首先，还是先建立一座城池再说。 有城池在手，就相当于这里的部落在翠屏山上有了永久营地一般，就拥有了关键时刻保命的本钱。 只要拥有足够的粮草，守城战指挥得当的话，黄顺相信，再多的兵马围攻，黄顺也有信心守得住城池不破。 扶余部能被彭威二百人打穿老营，实在是他们的运气背到极点。精锐人手都被扶余羚抽调出去，留下千疮百孔的防守，连平日的外放岗哨都不齐全。这些漏洞还没来得及修补，彭威就打了过来。 那三千精锐，恰好又被扶余羚拉着喝大酒，对彭威的偷袭，根本做不出迅捷的反应。 当然，彭威的重骑兵，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兵种。黑压压一片压上来，又刀枪不入箭矢无伤，对扶余人心理上造成山大的压力。 再加上在他们心中从未被攻破的大营，被人长驱直入带来的震撼，直接造成扶余人临战心理崩溃。 仅凭以上几点，还不足以造成扶余老营被破，扶余铁勒若不是凭着常识判断，来敌数量至少数千，上万也有可能，而是冷静的严阵以待，扶余老营，还是固若金汤。 可惜那个扶余铁勒，也被突如其来的偷袭搞晕了，没能沉住气，仅凭常识，便信了扶余羚的话，带人仓促撤离。扶余老营，就此沦陷。 其实，彭威利用重骑兵，横冲直撞一番，看似威猛无比，却必须赶在重骑兵体力耗尽之前撤退。扶余铁勒只需坚持一段时间，形势就会逆转。 黄顺从彭威处听来这个战场奇迹的来由，不禁大叹运气好。彭威这小子，真是员福将！上次跟着剿匪，未伤一人，便全歼锦帆贼；现在自己带兵，头次出战，不但重创扶余部，还顺手把扶余部的牛羊马群和牧民全数来了回来。自己仅十来人负伤，代价微乎其微。 这简直就像一刚出道的剑客，对决一江湖成名已久的剑士，不但出击漂亮，一举刺中对方要害，还能顺利的收剑归鞘。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新手的生涩迟滞。 接下来几天，黄顺的大营里，一片喜气洋洋，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再加上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当初江陵十六人喝酒结义的八员大将，同时操办亲事。 此外，还有些来自鲜卑女和汉人男的成亲，也在同一时刻举行。因为黄顺早宣布出去，这段时间，营里有成亲的，费用他这个主公，全包，还会奉送上大礼一份。 大喜的日子，黄顺也没忘了加强警戒。扶余部的惨痛教训就在眼前，黄顺可不想重蹈覆辙。这回，鲜卑人积极了许多，不用祖桂和祖蓝召集，他们自己就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参加夜间巡逻，确保大营安全。 祖桂和祖蓝之前一直负责呼延人的训练。这些呼延人，虽然从小弓马娴熟，但在黄顺看来，合在一起，就是一群游兵散勇！必须给他们灌输汉人的纪律和听指挥的意识，才能上得战场。 开始的训练工作，很不顺利，呼延人并不怎么配合。现在，境况就好多了。通过这一战，黄顺已经向他们展示了自己超强的实力；而他们，也有了扶余人这个竞争对手，再不卖力训练，饭碗就要被扶余人抢走。 此战之后，似乎所有方面，都进展的异常顺利。黄顺每天各处巡视一番，看着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再想自己从刚来时近乎一无所有，转眼间便拥有了几十万牲口和几千牧民，心里便乐开了花。 好日子没过两天，黄顺又得身不由己的应酬了。呼延部那里，呼延煌回去后，第一时间召集能够集结的兵力，第三天上，就凑齐五千大军，浩浩荡荡，直奔扶余大营而去。 此时，大多呼延部能征战的男儿，都已出征，留守的如呼延丸、呼延伦、呼延玑等，捞不到打仗，便争先在黄顺跟前凑近乎，纷纷邀请黄顺，到他们的大帐里喝酒。 黄顺也知道，与他们处好关系的重要性。再加上祖渊、蔡琰再三告诫他的，要与胡人处关系，酒场上必须敢上，顶得住才行。所以，对他们的邀请，黄顺一一答应，还礼尚往来，也请他们来他这里，喝个痛快。 几顿酒下来，黄顺与他们的关系，便亲如兄弟一般。后来，前线传来消息，还是呼延部的消息灵通。第一时间大军出发，未遇任何抵抗，便占领扶余大营，据为己有。其他各部，也纷纷行动，参与对扶余残部的剿杀围猎，要分一杯羹。 此时的扶余部，扶余铁勒重伤不愈，激愤之下，已一命呜呼。临死之前，扶余铁勒预见到扶余部墙倒众人推的处境，提前做了安排。 让扶余羚，带着族人，前去投靠铁杆兄弟侯莫陈氏。日后扶余部能否东山再起，就看扶余羚的造化了。 冯韧作为扶余铁勒的头号军师，认为扶余部沦落至此，都是呼延部搞得鬼，肯定是他们透信给黄顺。不然，黄顺不可能对扶余部了解的这么清楚，这么巧的正好趁虚而入。 扶余部吃此大亏，当然要报复。至于报复谁，冯韧认为，黄顺客居定襄，不可能长久留驻，针对他，不值当。况且，占据扶余大营的，也是呼延部。 现在呼延部风头正盛，扶余部又是众矢之的，硬拼肯定不行。于是，冯韧阴险的出了一计。扶余羚没什么主见，一听冯韧的计策，自己不用出一分力，就能惩治到呼延部，甚至让他元气大伤，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此时的呼延煌，哪想到自己成了被暗算的对象。得到扶余部在翠屏山的大营，呼延煌心满意足，开始盘算着将呼延部的重心，转移到此。 这事牵涉广泛，一时半会完不成，索性且不忙。与黄顺敲定关系，才是更需要他立即去做的事。 之前忙于出兵，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谈。现在，是该好好坐下来，谈一谈的时候了。若让其他部落先于呼延部联系上黄顺，呼延煌就亏大了。 亲事好说，两家互有需求，黄顺与呼延康两情相悦，定下日子就行。关键是两家如何合作对外拓展、做买卖，如何分配利益，这都是需要坐下来，好好商谈的大事。 呼延煌把这事摆上台面，黄顺也很重视，之前，他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必须拿出章程，黄顺很着急，为此不惜把在外奔波的董祀和蔡琰也拉了回来，参与其中。 就在黄顺召集他的心腹，连夜商讨对策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了他们。 来者是俟奴夫人的人，别的话没有，只说俟奴夫人有请，请黄顺过去一叙。 之前蔡琰虽然答应黄顺，帮忙协调俟奴夫人的关系，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现在俟奴夫人主动找上门来，就不容黄顺回避，必须正面面对才行。 黄顺带着蔡琰、白雪和程瑶，跟着去见俟奴夫人，彭威四人带着黄顺的亲卫一路护卫。 ? 第242章 俟奴完我 与俟奴夫人打交道，当然是以蔡琰为主。黄顺跟着，不过是她们最终谈出结果后，点头确认的。所以，黄顺已经做好听一晚上女人唠叨的心理准备，完全把自己当做半个局外人。 等到了俟奴夫人那里，黄顺抬眼一看便知，今晚的情形，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俟奴夫人当然在，不过是敬陪末座。意外的，呼延煌也在；更让黄顺感到意外的，是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与呼延煌年龄相仿的男人，与呼延煌并座而坐。 但见那人，头戴雉尾帽，身披羊皮袄，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白的银狐围脖，肤色与呼延煌差不多，就是多年风吹日晒的那种古铜色，而且很是粗糙，不似汉人般肌肤细腻。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那一副张扬的大胡子，根根见肉，威风凛凛。 看见黄顺来到，呼延煌立刻热情的起身，迎了上来，并为黄顺介绍。此人正是俟奴部落的首领大人，俟奴完我！难怪能够与呼延煌并坐。 黄顺一面笑着寒暄，说着客套话，一面心里开始嘀咕：看来，今晚是这个俟奴完我要见自己。这倒是个好事。 在黄顺看来，与男人打交道，要比跟女人打交道痛快的多，他更有把握驾驭全局，掌控主动。而与女人打交道，黄顺总感觉别扭，束手束脚，一身本事，无从发挥。 既然这个俟奴夫人自己搞不定，若自己能搞定俟奴完我，蔡琰再跟俟奴夫人打交道，就容易的多。最坏的结果，也能让俟奴完我教训俟奴夫人，让她安分点。 存了这个心思的黄顺，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主动开口说道：“俟奴大人是大忙人，如此不惜百忙之中来见我，想必是有所指教。 我最喜欢跟胡人打交道，说话痛快，不像中原那些汉人，说句话，得让你斟酌半天。大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俟奴完我哈哈大笑，连连夸赞道：“难怪我这妹夫总是夸你，果然与其他汉人不同，痛快！那我也不绕弯子，直说了。 黄公子此来，是要做大买卖的，可着一个呼延部提携可不好，我们俟奴部实力不弱于呼延，与呼延部又是盟部，向来同进退，并肩战斗。黄公子，也该适时照顾下我们俟奴部嘛。” 黄顺一时愕然，没明白俟奴完我什么意思，疑惑道：“做买卖不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只要俟奴大人有货，我肯定购买。难道大人是怕我买的不够多，提前跟我预定吗？” 俟奴完我也是一愣，旋即和呼延煌一起，哈哈大笑。 “黄公子不够爽快啊！”俟奴完我略带不满道，“做买卖，只要我想卖，就肯定能找到门路，不至于非走公子这条路。 公子既然有意做大买卖，不在这里站住脚，是不行的。定襄是个好地方哇，既有平旷的草原可供放牧，又有险峻的山地用来驻守，最为关键的，定襄近边，与汉人交往做买卖，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所以，但凡有点势力和想法的部落，都削尖脑袋要挤进来，定襄早已是人满为患，每年都要互相厮杀，争夺生存空间。公子要在定襄立住脚跟，当面也免不了战争。 公子人手不够，要对外拓展，没人帮忙怎么行？一个呼延部我看是远远不够的，加上我们俟奴部，还差不多。” 黄顺这才明白俟奴完我的意思，敢情是看上了黄顺的战力惊人，想跟着黄顺混吃混喝。这个提议，黄顺自然无法拒绝，朋友当然是越多越好。 “哎呀，我只是想在定襄建造一座城池，方便以后往来，在定襄有个落脚的地方。跟别人抢地盘，我可从未想过。我是来与所有胡人做买卖的，不是来结怨结仇的。”黄顺心里虽然同意，口上却道貌岸然的表示自己是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才不会打打杀杀呢。 呼延煌一笑，说道：“顺少爷，我们鲜卑人游牧为生，与你们汉人种地可不一样。你们只要守着十几亩地，就足以养活全家，我们不行。我们一年里，必须不停的跋涉，赶着牛羊放牧。草原就那么大，别人的牛羊赶过去吃了草，你的牛羊没得吃，就得饿死。 所以，仅靠城池，在这里是站不住脚的。顺少爷前些日子，从我儿子那里抢了不少人，又从扶余部那里大捞了一笔。 那些人，来年都是要出去放牧的，若顺少爷不能为他们提供有力的保护，他们能争过那些部落的骑兵吗？ 所以，既然顺少爷有心招揽牧民为己用，就必须给他们撑起保护伞。不然，来年一开春，他们为了自保，肯定一哄而散，投靠更为强大的部落。顺少爷此前的努力，不就全废了吗？” 这些道理，黄顺当然明白，祖渊和蔡琰，早就给他讲清楚了。黄顺现在就是在矫情，明明心怀一颗虎狼心，要来这里吞噬一切的，却非要披着一张羊皮，装傻充愣扮可爱。 “哎呀，那些人，既然已经追随于我，若我弃他们于不顾，任他们自生自灭，岂不是反而害了他们？”黄顺故作为难道。 俟奴完我拍着大腿大叫道：“所以啊，就不能心存妇人之仁。你们汉人，就这点我不欣赏，满嘴仁义，讲究这个，讲究那个，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要我说，要想活的比别人更好，就要比别人的拳头更硬。黄公子的拳头够硬，就一定能在这里站稳了。” “可是，我是个汉人，我知道，胡人对汉人，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若我跟他们争地盘，就怕引发群怒，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就糟了。”黄顺小心的说出自己的顾虑。 呼延煌大乐道：“你入赘我们呼延部，谁还敢说你是汉人？我呼延煌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俟奴完我也凑过来，笑着说道：“我也不跟呼延煌争，我们俟奴氏，也有漂亮女人，黄公子一并收了。” 黄顺一听，连忙拒绝。笑话，如果都像这样，跟一个部落合作，黄顺就得娶人家一位姑娘。那黄顺的后宫，堪比皇宫了。 与呼延部合作，是从无到有，只有结亲，才能最快的拉近双方距离，促成合作。这是迫不得已，事急从权。 再说，在黄顺看来，裙带关系从来就不可靠。梦里有太多这样的故事，牺牲掉漂亮的公主，和亲一方。结果，人家该怎么样还是怎样。没用。 男人之间的矛盾，最终还是靠拳头来解决。靠女人去拉拢感化对方，最好的结果也是缓和一时，根本不解决问题。还落下嘲笑和耻辱。 ? 第243章 真男人 俟奴完我不高兴了。在他看来，只有选择与黄顺结亲，才能摆脱掉呼延部，直接与黄顺牵上线。若做不到这点，以后，俟奴部就只能跟在呼延部后面喝汤。 三个男人几经交涉，始终达不成一致。蔡琰看出俟奴完我的想法，主动提议道：“当初少爷不是有为康小姐准备了一个合适人选吗？现在既然少爷自己娶了康小姐，把这个机会，让给俟奴大人，也不错啊。” “喔？说说看。”俟奴完我眼前一亮。他知道，黄顺与呼延康关系很好，甚至不惜刚来定襄就与自己的妹妹闹僵。既然是黄顺当初为呼延康准备的，那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白雪把诸葛亮、黄婉贞的事情跟俟奴完我说了一遍。俟奴完我动了心：说服黄顺，再娶一位俟奴女，看来比较困难。 黄顺身边，现在就坐着两位“夫人”，营里还有呼延康和曹珊，女人实在多了点。黄顺不敢随便答应，俟奴完我能理解几分。 这个诸葛亮，与黄顺关系亲密，又是黄顺的“主公”，把女嫁给这个诸葛亮，照样能与黄顺牵上线。目的达到！ 于是，俟奴完我哈哈大笑，“勉为其难”的做了妥协，表示愿意嫁女。但却是有条件的：黄顺也得帮俟奴部，建立一座城池。 这事，黄顺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城池，当然得控制在黄顺手里，自然是越多越好。 解决了这个问题，三人开始兴致勃勃的商量下一步用兵方向。必须赶在草原上的草彻底枯萎前把该抢的东西抢到手。 不然，一旦进入冬季，远距离出征就麻烦的多，光草料运输就是大包袱，再也不能来去如风，速战速决了。 三人的胃口都不小，很快便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大圈，几乎囊括半个定襄，由俟奴部先动作。 毕竟，黄顺人手太少，新吃下的缴获需要及时消化；而呼延部新打下扶余老营，也需要巩固阵地，能够马上出兵作战的，只有俟奴部。 俟奴完我也知这点，他只提了一点要求，让黄顺支援他两个重骑兵队。而黄顺，也想跟着捞油水，空口不好说话，怎么也得出分力。 所以，黄顺很痛快答应，回头就让荆恬那小子带两队去。彭威黄顺可舍不得，得留在自己身边。这也是锻炼锻炼荆恬的意思。 大事谈完，呼延煌嬉皮笑脸的跟黄顺说话：“好女婿，咱们是不是该谈谈成亲的事了？” 黄顺当然满口答应：“没问题，我那边早就准备好了。” 呼延煌小心的说道：“那，你看，是不是让康儿回来？反正你们就要成亲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黄顺一听急了，呛道：“我跟呼延康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干好不好？她住我那里，很安全，没必要回呼延部。让她住这里，我还不放心呢。” 俟奴夫人一听这话，就知是对自己不放心，担心自己对呼延康不利，这才开口说话：“康儿怎么说也是我们呼延家的人，我怎会害她？若我真那么做了，不说呼延人不放过我，我哥也不会饶过我的。” 黄顺看了一眼俟奴夫人，很直白的说道：“我不是担心你，你好歹年长些，懂事，不会乱来。可你那个宝贝女儿，却是被你惯坏了，她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之前就曾派过杀手刺杀呼延康，不过失败了而已。让我把呼延康送回来，再给那个呼延魅机会，办不到。” 在座的呼延煌、俟奴完我和俟奴夫人，都是头次听说这事，神情一下凝重起来：“当真？” 黄顺不屑道：“我有必要胡诌去陷害呼延魅吗？” 俟奴完我跺着脚的埋怨俟奴夫人：“我就说你过于宠溺女儿，你总是不听，现在可好，酿成大错了？” 呼延煌铁青着脸，恶狠狠道：“魅儿敢做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我不会饶了她。这事我亲自来办，一定给你个交代。” 俟奴夫人这下有些傻眼。她可知呼延煌动起真格的，那是六亲不认的。连忙求饶道：“魅儿年幼无知，还是让我来惩戒她。我保证，她绝不再犯了。” 他们三人说着话，黄顺事不关己，更愿看到呼延魅被罚，便坐在那里晃着脚，自得其乐的喝茶。 过一会耳朵里没动静，抬眼看去，发现三人都在看着自己。一下明白过来，敢情这是在等自己表态呢。 呼延氏的家事，关他什么事？难道，他能坚持对呼延魅大刑伺候吗？这显然是呼延煌也不想严惩呼延魅，在自己这里找台阶下呢。 讲心里话，俟奴夫人识的大局，就算她看黄顺不顺眼，至少，不会去坏黄顺的好事，那样对呼延部也没好处。 但那个呼延魅，从小娇生惯养，眼里只有自己，这样的人，太容易走极端。跟她为敌，不知她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跟你作对，防不胜防。 黄顺更希望一劳永逸，将呼延魅发配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个恶人，显然黄顺不能做，也不符合黄顺一直以来的处事风格。既然让他表态，他只能假惺惺的说两句，孩子太小不懂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话虽这么说了，黄顺到底不甘心就这么妥协，放过呼延魅。这个呼延魅在，就是颗定时炸弹，留着她，太过危险。必须让她明白再招惹自己的后果才行。 不能真对这个呼延魅怎么样，但说几句重话，警示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次，我可以原谅她的年少无知。但是若有下次，犯在我手上，我绝不会心慈手软，我会直接杀掉她，以绝后患。 这话，你们带给那个呼延魅，最好让她相信，我说得出，就做得到。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尤其是俟奴夫人你，最好不要恨我。 要怪，就怪你平日太过宠溺她，是你害的她。若你只想着为女报仇，那我不介意连你也杀。为此得罪呼延和俟奴二部也在所不惜。 这话说的重。我就是这样，坏话先说在头里。响鼓需用重锤。希望我这几句重话，你们能真正听进去，避免将来不必要的惨剧发生。” 俟奴夫人完全听呆了。她怔怔的看着黄顺，再想不到，平日里嬉皮笑脸，人畜无害的黄顺，也有如此冷血的一面。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也是一愣：呼延魅不过是个小丫头，能碍着黄顺什么事？值得黄顺为她大动肝火吗？ “呼延康！”两人同时想到这点，对望一眼，默契的点点头：都说这个黄顺与呼延康感情很好，没想到，传言还是不准。 照眼下看，这俩人，已经好到一个不顾身份，弃家不回也要待在对方身边；一个则不择手段，也要护得对方万全的地步。 两人如此，对当下的呼延部和俟奴部来说，只是好事。 ? 第244章 可朱浑氏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同时尴尬的笑着点头：“行，没问题，你的话，我们一定带到。” 两个男的都发话了，俟奴夫人也只有强笑着点头。 黄顺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强硬，本来心里还在忐忑着。刚说完，就不停的看白雪，希望她审时度势，发现不对，便及时出口，帮自己挽回。 结果没想到，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竟然同意了！ 黄顺怀疑他们是在敷衍自己，口是心非，试探着问：“你们？对我刚才说的话，没什么意见吗？有就直说，我听着。我最讨厌有话藏在心里，不说出来了。” 俟奴完我一愣，大笑着说道：“没意见，没意见！这才是敢作敢当的男子汉嘛！” 呼延煌也说道：“我的女儿，能有你这么拼命保护她，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意见？” 黄顺以己度人，狐疑的看着他俩，终是不怎么相信。 蔡琰微笑着提醒黄顺：“鲜卑人中，若是两个男子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他们会拔刀决斗来决定女孩子的归属。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拼命，在鲜卑人看来，是男人的荣耀。” 有蔡琰的话，黄顺这才安心。 说完话，已经很晚了。仆兰曳夫人那里，派呼延卫忠一直守在外面，要见黄顺。黄顺知她思念女儿，索性就决定当晚不回去了。 反正在仆兰曳那里，黄顺不用担心那个俟奴夫人和呼延布、呼延魅兄妹，对自己不利。 况且，呼延卫忠遵照黄顺的安排，已经秘密着手，在呼延部上下安插眼线，需要找一个机会，向黄顺汇报成果，并请示下一步的指示。这些事，只能黄顺亲为，不能由别人代劳，即使蔡琰、祖渊也不行。 呼延卫忠是黄顺在呼延部的最大内应，他的使命和任务，只能由黄顺安排，并且与黄顺单线联系。 第二天一早，黄顺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营地，俟奴完我也还留在呼延部，便来了位不速之客。他的到来，让黄顺和俟奴完我都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来者正是可朱浑氏的使者，一副天朝上使的倨傲。见过呼延煌后，直截了当的说道：“扶余部已经把他们在翠屏山的营地转让给可朱浑氏。识相的，就痛快把营地让出来，否则，可朱浑不介意拿兵打下来！” 使者丝毫没把呼延部放在眼里的轻蔑态度，当场就激怒了呼延布四兄弟。四人刷的拔刀在手，冲着使者哇哇怪叫。若不是手下护卫拦住，他们真能上前活劈了那位不可一世的使者。 同样大怒的还有在场的黄顺：拥有无敌重骑兵的我，都不敢这么拽，你算老几？敢在我面前充大爷！ “可朱浑氏？光听名号就好吓人啊！”黄顺阴阳怪气的奚落道，“拿兵打下来？你吓唬谁呀，这里，没人是吓大的。” 使者看一眼黄顺，鼻孔朝天，说道：“你就是那位从中原来的黄顺？我们大人挺欣赏你。但是，就冲你这句话，你死定了！” 黄顺一下来了脾气，还想说话，呼延煌连忙接过话茬说道：“来使息怒，黄少爷初来乍到，不识可朱浑威名，还请勿怪。只是，扶余老营，何时让给可朱浑氏，为什么我们从未听到风声？” 使者脸色稍霁，点头说道：“这里总算还有个说人话的。我们可朱浑做事，没必要跟你呼延氏通报？” 黄顺还要说话，却被白雪捂住嘴，白雪对他摇摇头，黄顺只好气呼呼退回去，静观事态发展。 呼延煌再没有一部之长的威风，恭敬的欠身说道：“使者远来辛苦，何不留下用些茶水，容我们些许时间商议一二？” 使者一摆手：“不用，我明早再来听信。希望你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说完，使者昂着头，转身便走。呼延煌连忙起身，卑躬屈膝的相送。 送走使者，呼延煌一回身，便是一副愁眉苦脸。 刚得到扶余大营，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可朱浑氏给盯上了。这还不算什么，扶余大营得失事小，被可朱浑氏盯上，才是大事，必须寻个好办法，应付过去才行。 呼延四兄弟，再加上黄顺，都对呼延煌的委曲求全表示不解。在他们看来，呼延部和俟奴部的联盟，再加上黄顺的力量，可朱浑氏再强，毕竟劳师以远，真打起来，可朱浑氏占不到什么便宜。 可朱浑氏是定襄一带实力最为强大的部落，其首领可朱浑灼更有一统定襄，成就霸业的雄图。为此，他不断进行兼并战争。 在定襄地区，好汉架不住群狼，可朱浑氏要对外扩张，也必须要找几个帮手。这并不困难，想傍可朱浑氏大腿的部落多了去。 然而，与可朱浑为敌的部落没有好下场，动辄被灭族，还好理解；可帮着可朱浑打仗的部落，也被可朱浑氏以各种理由，灭了族，收归其民众为己有，就有些难以理喻了。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可朱浑氏彻底成了定襄所有部落的共同敌人。在可朱浑氏基本上一统翠屏山以西，准备侵入翠屏山以东地区时，诸部落终于联合起来，共同抗击可朱浑氏。 一场大战，可朱浑氏战败，被迫吐出之前侵占的所有地盘，回到几年前的状态。就在诸部联盟准备一鼓作气，彻底灭掉可朱浑，消除腹心大患时，可朱浑氏背后的势力出面干涉了。 原来，可朱浑氏的背后，还站着无臣氏这个巨人。无臣氏是代北乌桓诸族的领袖。当年曹操战胜乌桓蹋顿后，乌桓陷入分裂，形成几支势力较强的部落联盟。无臣氏便属于其中一支，跋山涉水来至代北，打败周边部落，定居下来。 无臣氏收拢了一大批汉人，为他出谋划策。这些汉人中，不乏头脑清醒者。在他们看来，现在中原混乱，大汉政权无暇顾及北边，正是无臣氏大肆扩张的好机会。 但无臣氏的扩张，不能盲目，尤其不能引起汉人的猜疑。在他们看来，定襄地区，胡汉杂居，是胡人与汉人地界的缓冲，不宜一统。 无臣氏要扩大势力，可以向北、向西、向东，唯独不能向南，侵入定襄地区。否则，一旦引起中原大汉朝廷的注意，大军开拔过来，无臣氏就是第二个蹋顿。 但定襄地区汉人多，而且与汉人地界相接，与汉人交往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在无臣氏看来，这是块肥肉。嘴边的肥肉却不能吃，没人能够忍得住，无臣氏自然也忍不住。 最终，无臣氏的汉人幕僚，为他们出了个绝妙的主意：就是扶持定襄的可朱浑氏，通过暗中控制可朱浑氏，间接达到控制定襄的目的。 哪知，这个可朱浑氏，却是个猪队友，得到无臣氏的暗中扶持，一下变得狂妄自大起来，几年的功夫，虽然势力范围大涨，却因此犯了众怒，被一下打回了原形。无臣氏再不出面干涉，可朱浑氏就要被灭族了。 当初选择可朱浑氏，无臣氏下足了本钱，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于是，无臣氏便出面，协调可朱浑氏和定襄诸部的矛盾。 无臣氏的实力，就是整个定襄联合起来，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所以，定襄诸部只有接受无臣氏的调停，停止进攻可朱浑氏。 而可朱浑氏，也做出承诺，不再侵入翠屏山以东。 ? 第245章 两难处境 后面的日子里，可朱浑氏果然消停了几年，也改变了原来嚣张跋扈的作风，开始施恩于其他部族，搞起什么部落联盟，只要奉他为主就行。 不几年，翠屏山以西地域，再次成为可朱浑氏的地盘。翠屏山以东，可朱浑氏一直坚守承诺，没有逾越雷池半步。 翠屏山以东诸部，当然不会因为可朱浑氏的信守承诺就掉以轻心，他们对可朱浑氏严防死守。 但他们都知道，防住可朱浑氏入侵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整个翠屏山以东诸部，整合起来，一致对外。 这是这几年来，翠屏山以东诸部之间大战的最大缘由。只是，诸部间实力均衡，谁也灭不了谁，局面一直胶着。 现在，黄顺的来到，打破这种力量的平衡。呼延煌在见识到黄顺的重骑兵的威力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点：若能借黄顺的力量为己用，就能实现夙愿，由呼延-俟奴部落联盟一统翠屏山以东，抵抗可朱浑氏。 然而可是，呼延部虽然迎来部落扩展的天赐良机，但可朱浑氏的反应，却是异乎寻常的敏锐与精准，正挑现在，呼延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可朱浑氏的时候，插手了。 可朱浑氏选择的突破口太妙了。扶余大营位于翠屏山上，虽说是在东面，毕竟是骑线，是否违背诺言，有争议，公婆都有理，谁也说不清。 而可朱浑氏出面的理由，更是光明正大，是扶余氏请他们出面的。这一点，即使呼延煌，都说不出什么不字来。 这便是那个冯韧用以对付呼延部的毒计：把可朱浑氏这头猛虎引来翠屏山东，震慑敲打呼延部。 现在，摆在呼延部面前的难题便是，不答应可朱浑氏的要求，双方势必立刻兵戎相见。呼延部与俟奴部联合，就算勉强抵住可朱浑氏的进攻，呼延部和俟奴部因此也要受不小的损失，就再没余力得以扩张。 而且，最佳战机过去，一旦天寒地冻，不再适宜大规模作战，呼延部就再无扩张机会。 来年开春，牛羊马下崽，转移放牧，每个人照顾牛羊马群，都忙得很，根本不可能打仗。要打，也要再到秋高气爽时。 届时，不但黄顺有可能回中原，而可朱浑氏也大有可能会抓住扶余大营不放，在牧忙之际，逼着呼延部重兵防守大营，如此势必严重影响呼延部的日常放牧。 没有足够的人手放牧，就没有漫山遍野的牛羊马群；没有那么多牛羊马群，呼延部就要一蹶不振。 等到秋高气爽，不需可朱浑氏亲自动手，其他部落，都会主动派兵招惹呼延部，扶余大营再不可能守住不说，呼延部能否生存下去，都成了问题。 但若答应可朱浑氏的要求，等于可朱浑氏不费吹灰之力，就在翠屏山以东，占据了牢固的一点。 在扶余老营的基础上，凭借着可朱浑氏的实力，步步蚕食，由点及线，由线及面，不出几年，整个定襄，将是可朱浑氏的天下。 定襄一统，直接威胁汉人的晋阳城。远在翼城的曹彰，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出大兵，扫荡定襄。 曹彰的兵马，那是连无臣氏都不敢与之抗衡的力量，小小的可朱浑氏，更不是对手。一旦曹彰取得了定襄，不但定襄诸部完蛋，连站在背后的无臣氏，都要受到影响，最大可能，又要长途迁涉以避曹彰兵锋。 这对所有胡人来说，都不是好消息。所以，可朱浑氏强行侵入翠屏山东的结果，便是所有胡人被破背井离乡，被曹彰大军撵往别处。 只是，这个道理，就算无臣氏和可朱浑氏都了解，到时候，怕也是形势所逼，定襄不统一也得统一。人就是这样，看见了眼前的肥肉，往往就忘了远处觊觎自己的猛兽。 退一万步讲，就算可朱浑氏的大人不为眼前利益所诱，占住扶余老营后，就按兵不动，不再对外扩张。对呼延部来说，同样不是好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翠屏山以东，再也不可能形成统一联盟。无论哪个部落，受到攻击，面临灭族的危险，都会想到重礼贿赂可朱浑氏，请可朱浑氏出面，劝退对方兵马。 诸部谁也不敢单独当可朱浑的大军，在可朱浑面前，势必退兵了事。如此几次三番，实惠全是可朱浑氏得到，翠屏山以东诸部，将再无实力与可朱浑氏相抗衡，只能乖乖选择听命与可朱浑氏，可朱浑氏最终还是完成了一统。 所以，摆在呼延煌面前的，就是个两难的选择。 这番道理，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知道，可涉世不深的年轻人，却未必了解。即使是黄顺，在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如此苦口婆心的论述了一通后，仍然觉得晕乎乎的，被绕在里面，出不来了。 “按你们的说法，拒绝不行，答应也不行？那怎么办？总得有个意见拿出来。人家的使者，可没那个耐心，等我们慢吞吞商量出结果。”黄顺有些头大的挠头，问道。 俟奴完我叹了口气，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只能先答应下来。后面，再与可朱浑氏谈判，让他们认清形势，再退回去了。” 呼延煌摇头拒绝道：“换成你，好容易取得突破，拿到扶余老营，你会轻易退出去吗？” 俟奴完我想了片刻，苦笑摇头道：“换做是我，非但不退，还会更进一步，以统一定襄为目标。曹彰的兵马，还真吓不倒我。” “那我们就只能拒绝了！”呼延布振奋道。 “拒绝？”呼延煌瞪了呼延布一眼，严厉道，“我们呼延部独力抗击可朱浑氏，打得过吗？” 俟奴完我也说道：“不错，你们作死与可朱浑打，我是不会派兵支援的。” 俟奴夫人也犯愁道：“如此，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所有人，都垂头丧气，没人搭茬。 黄顺也有些泄气，才刚一战立威，与呼延部搞好了关系，就惹出这么一个大boss。麾下几万骑兵，能调动的兵马更是数倍于此。在现在的黄顺看来，这根本不是黄顺这个级别的人能够对付的了的。 这时，白雪试探着说道：“或许，除了拒绝和答应，我们还有第三个选择。” “什么第三个选择？”黄顺眼前一亮，他知道白雪不出口则以，一旦说话，就说明，她已经有了好主意。 “明天，我们如此答复使者：我们亲至可朱浑部，与大人商谈扶余老营的交接问题。等我们到了可朱浑部，再另想办法，让可朱浑氏打消这个主意。” ? 第246章 陈平奇计 黄顺立刻拍案叫绝：“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呼延煌却不以为然，“就是去了又能怎样？到嘴的肥肉，谁会放弃？换做我，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们担心的那些，不过是趋势而已，有大把的手段可以规避。换我是可朱浑灼，我都有相当的自信，能够安抚住那个曹彰，更别说真的可朱浑了。” 俟奴完我和俟奴夫人都点头，表示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黄顺看着白雪，小心的问道：“你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对？” 白雪微微笑道：“我没有十分把握能够成功，不过这个办法，值得一试。” “什么办法？”所有人异口同声的问。 白雪说道：“当年陈平帮汉高祖解白登之围的奇计，我们完全可以效仿嘛。” 蔡琰眼前一亮，笑着赞道：“果然可行！白雪果然冰雪聪明。” 看呼延煌、俟奴完我和俟奴夫人都是一脸的问号，蔡琰便为他们解释故事的来由。 当年刘邦率兵北击匈奴，被围白登山，危在旦夕。陈平用黄金珠宝贿赂单于妻子阏氏，并且让画家画了一张美人像，派人送给阏氏，并对她说：汉朝有一个美女，长得如同所画的一样美。现在皇帝被围，汉朝准备把她献给冒顿，以作为解围的条件。 阏氏嫉妒心很强，她害怕冒顿得到美女后自己失宠，就说服单于收兵。阏氏为了不失宠，绞尽脑汁想了如下话对单于说：刘邦是真龙天子，我们杀不了他，即使杀了他，我们也不能统治中原。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当时韩王信与单于约好了，合击汉军，但此时，却迟迟未见动静，单于担心他们与汉军联合，合击自己，于是单于网开一面，白登之围被解。 蔡琰讲完故事，呼延煌、俟奴完我和俟奴夫人都是精神一震：此计果然可行！ “哈哈，”呼延煌掀髯大笑道，“我知道，那个可朱浑灼，极为宠幸叱罗氏，对她言听计从。我们可以从她这里入手。” 俟奴完我也笑道：“此事，我们大男人怕是做不来，与叱罗氏打交道，怕是非白雪姑娘莫属了。” 白雪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就走上一趟。” 黄顺当然不放心白雪，既然白雪去，他自然也要跟着。 第二天，呼延煌果然跟来使说滋事重大，他要亲至可朱浑部，向可朱浑大人交涉此事。来使没有怀疑其中另有猫腻，爽快的答应。 于是，呼延煌、黄顺、白雪，再加上呼延煌和黄顺的亲卫，一行五十多人，跟着来使，长途跋涉赶往可朱浑部。俟奴完我则回到部落，一刻也不耽误，即刻安排兵马，按原计划对外用兵。 来至可朱浑部，由呼延煌自己一人去见可朱浑灼。黄顺本想也跟着去，却因长了张汉人的脸，怕被认出来，徒惹麻烦，只有老实待在营里，等候消息。 呼延煌不愧是老油条，在可朱浑灼面前，表现的软硬不吃，滴水不漏。他先拿可朱浑的承诺做说辞，与可朱浑据理力争，后来又狮子大开口，跟可朱浑要天价的撤离费，再后来，又开始苦口婆心的替可朱浑着想，占领了扶余老营，对可朱浑一点好处没有，麻烦反而一堆等等。反正就是拖着时间，迟迟达不成一致，为白雪接触叱罗氏争取更多的时间。 在可朱浑部，人生地不熟，没个人引荐，要见到叱罗氏，谈何容易。白雪空有满腹智谋，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这个时候，就显出黄顺的本事了。出谋划策，黄顺不行，但与陌生人打交道，攀交情，黄顺却比白雪强得多。 作为远来的客人，可朱浑也不好怠慢，给他们安排了专门的营帐和侍女。黄顺便先从侍女身上下手。 “好姑娘，你长得真标志，汉人中也难得你这般皮肤细嫩光泽的。”黄顺瞅着机会，对进帐伺候的一位侍女大献殷勤，“没想到，来到可朱浑部，竟然有幸见到草原美女！我叫黄顺，襄阳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黄顺本就长了一张不讨女人厌的脸，再加上他一张嘴比蜜还甜，从未被人如此夸过的小侍女哪受得住这些糖衣炮弹的攻击，瞬间沦陷，不能自拔。 “嘻嘻，贵客说话真有意思，我这样哪算得上美人，不被人认作丑八怪我就很高兴了。”侍女甜甜的笑着，对黄顺说道，“我叫乌拉台，家里人就多了，父母、兄弟、姐妹都有。” 黄顺便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盛在精巧的礼盒内，双手轻轻的放在侍女的手上，笑着说道：“我们天南海北的，能在这里见面，就是有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侍女还要说话拒绝，黄顺拦住，从礼盒里拿出一支小巧的铜钗，钗尾镶嵌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球，在汉人普通人家中也是稀罕物，在这里，人们怕是连见也未见识过。 “这支钗子，是我特意为你挑的，别拒绝我的一番心意。”说着，黄顺亲自动手，为侍女插在头上。然后拿过铜镜，让侍女前后照照，笑着夸道：“怎么样，漂亮？” 侍女看着那颗摇晃着的琉璃珠，越看越喜欢，早忘了拒绝的事，一叠声的说着“谢谢。” 黄顺见时机差不多了，就问侍女道：“我是个商人，有不少好东西，女孩子见了就喜欢。我想跟可朱浑做点买卖，可是大人不同意。可能他是看不上我那些小玩意。我想，还是女人更懂得这些东西的价值。 听说可朱浑大人最宠爱叱罗夫人，我一直想着见夫人一面，求她帮忙，允许我向可朱浑部的人们兜售这些东西。只是人生地不熟的，没有门路。你有办法吗？” 侍女哈的一笑，说道：“这个简单，我带你去找我的姐妹，她对那边比较熟，让她帮忙在里面活动，一定能把你的意思，传到叱罗夫人那里。你最好多拿一些这样的小饰品，一定能打动夫人。只要夫人心动，多半你就能见到夫人了。” 黄顺夸赞了几句，说道：“我一个大男人，背着大人见夫人，总是不好。让我的这位侍女跟着你去。女人之间说话，更方便些。” 侍女看了一眼白雪，点头道：“可以。不过，你最好多给她些钱物。否则，让人发现有陌生人进出，就不好办了。” 黄顺连声答应，又塞给侍女一串铜钱，作为对她热心帮忙的酬劳。侍女拿了钱，比白雪还积极，欢天喜地的带着白雪去了。 有乌拉台的拉关系，白雪通过金钱买路，很快就接触上了叱罗氏。说明来意后，白雪便下了一番说辞。道理跟陈平当年的说法大同小异。 可朱浑氏称雄翠屏山以西，一旦可朱浑氏的实力穿过翠屏山，翠屏山以东诸部，为了生存，或联合与可朱浑氏决一死战，或争相讨好可朱浑大人，就像叱罗部当年一般。 山东诸部选择联合抗击。大战一起，按可朱浑的一贯作风，一定会让依附的各部落打头阵，与山东诸部打消耗。 山东诸部联合的力量，不比山西可朱浑联盟差，各部不可能是其对手。可朱浑氏正好借刀杀人，完成山西的大一统。但叱罗部，就与其他部落一样，难逃灭族的灭顶之灾。 没有了叱罗部的支持，叱罗氏在可朱浑部，就失去了背后的凭依，随时面临失宠被弃的危险。 山东诸部选择讨好可朱浑，山东多汉民，汉女在鲜卑贵族那里，向来就更受欢迎。山东诸部讨好可朱浑氏，定会把各部最漂亮的汉家女送与可朱浑大人。 如此一来，可朱浑大人高兴了，山东诸部也达到了目的，可叱罗氏的地位，就危险了。到时候，失宠事小，因此连累到叱罗部，才是大事。 而且，无臣氏选择可朱浑氏，可不是让可朱浑氏一统定襄的。可朱浑氏强大起来，翅膀硬了，就会脱离无臣氏的控制。 为了争夺地盘，两家大打出手，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大人打架，跟着的小孩子先遭殃，叱罗部还是难逃厄运。 所以，可朱浑氏插手山东事务，就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会造成整个湖面的动荡涟漪不断。动荡中，叱罗部就是炮灰，叱罗氏也难以独善其身。 不如趁现在可朱浑大人宠幸自己的时候，叱罗氏向可朱浑建言，力陈夺占扶余大营的坏处，劝说他打消此意。 而为了答谢叱罗氏，呼延部愿意出重金相谢。以后叱罗氏有什么需要，呼延部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道理说了一大堆，还是汉家女对叱罗氏的震动最大。陈平果然是位高人！不过，白雪说的其他道理也没白费，至少，叱罗氏稍加变动，就成为她自己的话，用来说服可朱浑大人。 经过白雪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叱罗氏终于答应帮这个忙。而且叱罗氏还与白雪成了好朋友。 原因嘛，当然不是白雪的能言善辩，而是因为白雪刚见面，就夸赞她的头簪好看，两人先探讨了一番头饰。 普通的一支簪子，白雪却能从它的出处，说到它的独到之处，尤其是，白雪还能指出它背后隐含着的文化风俗。 这让出身草原的叱罗氏大开眼界，对白雪膜拜有加，拉着白雪，打开她的首饰盒，把自己最为喜欢的首饰一一拿出来，让白雪品评。 白雪虽然对首饰有所研究，却也不多。不知道的地方，白雪便牵强附会加以解释。反正叱罗氏什么都不懂，白雪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说的精巧，富有汉家文化气息，叱罗氏就很高兴。 ? 第247章 褚仁的进展 如此一来，此事就成了朋友相托，性质就变了，叱罗氏当然上心，当天晚上，就开始对可朱浑吹枕头风。 恰巧，借助扶余大营一事，狠敲呼延部一笔，并不是可朱浑灼的意思，而是他身边的汉人谋士勾槐的主意。 在可朱浑灼看来，扶余大营，呼延部不可能轻易放手，可朱浑氏如此动作，反而打草惊蛇，引起山东诸部对自己的警觉。以后，自己再想有所行动，就困难多了。 勾槐在可朱浑这里，算得上算无遗策。可朱浑灼对他极为信任，虽然意见不同，可朱浑到底还是被说服，尤其是勾槐关于敲打一下呼延部，遏制呼延部的过快扩张的说法，打动了可朱浑。 最终，可朱浑虽然仍有自己的主见，但最后，还是执行了勾槐的计策。 这几天，呼延煌与可朱浑据理力争，双方虽然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但私下里，可朱浑还挺认可呼延煌的说法。 尤其对于翼城曹彰的威胁，未知的风险太大。再没有把握之前，最好还是维持现状。 现在，叱罗氏站在众多小部落的立场上，反对可朱浑占据扶余老营，似乎从另一方面，佐证了可朱浑自己的意见。 在可朱浑灼看来，叱罗氏是个女人，都看出不妥，强烈反对这个方案，可见还是自己的意见更为稳妥。 扶余部和呼延部都是山东诸部中的大部，他们之间一旦陷入你死我活的厮杀中，势必难解难分，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现在，扶余部势弱，呼延部野心勃勃，势必要对扶余部进行灭族打击。可朱浑可暗中扶持扶余部，助其跟呼延部死磕，战争牵连的部落越多越好。只要山东打的不可开交，可朱浑氏的机会就来了。 这就是可朱浑青睐的坐山观虎斗方案。这个方案，可朱浑认为更加妥善，但勾槐认为其中不确定因素太多，尤其是决定性因素，掌握在他人手里，极为不妥。再加上人数虽然不多，战力却极为强悍的黄顺加入，很容易养虎为患。 可朱浑本来就在犹豫，现在，有了叱罗氏的意见，可朱浑氏正好借着听叱罗氏话的机会，把自己的方案摆上台面，付诸实施。 不说可朱浑的盘算。在呼延煌他们看来，白雪的陈平计果然奏效。第二天，可朱浑灼就与呼延煌做出承诺，不再抓着扶余大营的事情不放。 可朱浑还似乎口误般的透露，扶余大营的事，是扶余部给可朱浑重金，让可朱浑收下的，不然，可朱浑绝不会做出有违承诺的举动。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呼延煌果然对扶余部为了一部私利，便出卖整个山东诸部的行为，切齿痛恨。 回呼延部的路上，呼延煌就不止一次的跟黄顺表示，一定要先拿扶余部开刀，侯莫陈氏若胆敢与扶余部站在一起，他不介意一挑二。 在黄顺看来，只有在战争中，他才能获得人马，获得地盘，还能隐藏在呼延部的背后，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发展。至于打谁，只要不是可朱浑这种庞然大物，都一样。 所以，呼延煌的战争大计，他当然赞成。 回到呼延部，呼延煌要拉着黄顺商议出兵的事，黄顺离家日久，惦记着营中诸女，便自己先行回去。 掀门进帐，黄顺满满的笑意顿时凝固在脸上，营帐内，竟意外的看到了许灵和褚英两个的身影！她们怎么来了？黄顺大是惊喜。 许灵和褚英初见黄顺，站在那里，还有些不好意思。曹珊和呼延康在后面欢呼一声，用力一推，把许灵和褚英推到黄顺的怀里去。 黄顺张开双臂，揽住二女，仿佛身置梦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在黄顺的怀抱中，许灵和褚英终于不再害羞，不等黄顺发问，两人就争先恐后的跟他说起此行的缘由。 先前褚仁回西域，追查黄顺被墨氏刺客袭击一事。后来，墨昆也带着人马，回到西域。 虽然墨昆的行踪很隐秘，但没有瞒过褚仁的眼睛。神通广大的褚仁，通过各种关系，终于打探到墨昆效力邺城司马氏的消息。 原来，墨氏大先知经过多年苦修，终于窥得部分天机，知道天命属意司马氏，便让墨门派人回中原，悄悄辅佐司马氏，傍上司马氏的大粗腿。 墨昆是大矩子的儿子，大矩子有意培养他为下一代矩子，这次回中原的机会，便落在墨昆的头上。 墨昆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此时的司马氏正在蛰伏，但墨昆却不甘寂寞，屡屡擅自行动，还对名不见经传的黄顺下了杀手。 结果，损兵折将不说，还折损了兼爱非攻之一的墨爱。从而打乱了墨氏的部署，不得不提前返回西域，接受质询。 得知事情真相的褚仁，暗自思忖：墨昆骄横自大，他盯上黄顺，这可不是好事。明刀明枪的来，黄顺自然不怕。 怕就怕，墨昆派大批一流刺客，潜伏在黄顺周边，伺机下手。这是黄顺最为惧怕，恰好也是墨氏最为擅长的。 为了帮黄顺解除这个警报，褚仁挺身而出，以关内流浪回归的墨子身份，求见大矩子。 此时，正是墨氏有意经略中原的时候，任何能够增进对中原了解的机会，墨氏都不会放过。所以，褚仁很快便得到觐见大矩子的机会。 褚仁为了见大矩子，做足了功课。在大矩子面前，褚仁畅谈自己塞外游历的经历，谈自己对邺城形势的了解，谈自己对荆州十姓的见解。 大矩子听说褚仁对荆州十姓也有了解，便询问他对襄阳夏吟坊的看法。 这正是褚仁要达到的目的。自己主动说出来，不如对方问出来，再加以回答，效果来的更好。 于是，褚仁添油加醋的，把对黄顺的了解说了一通，强烈灌输黄顺不为任何人效力，只在各方势力间，游刃有余，长袖善舞的印象。 此前，大矩子已经听墨昆及其手下的兼、非、攻三人，说起黄顺其人，心中已有大致印象。现在再听褚仁所言，互相佐证，大矩子更加坚信，黄顺就是这般没有大志向，只知自善其身的人。 如此人物，墨昆却浪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在他身上，还损失惨重！这下把大矩子气了个半死。若不是墨昆是他亲儿子，他就要对他当场执行门规。 大矩子严厉训斥了墨昆一顿，命他老实待在家里，另派他人，重回邺城，辅佐司马氏。 墨昆心高气傲，哪能忍受如此挫折，苦苦央求大矩子，再给他一个机会。兼、非、攻三人也在大矩子面前求情，褚仁在场，也帮着说了几句好话。 终于，大矩子同意墨昆再回中原，严令他安分守己，不要自作主张，一切听从司马氏的安排。 按大矩子的意思，褚仁也是要跟着墨昆，一起回邺城的。但褚仁精明滑溜着呢，他知道，在邺城，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许蒙的管家。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就变成了司马氏的人，肯定会惹起有心人的怀疑。 再说，在墨昆手下，行动受限，自己要暗中做事，不那么自由，便推说自己与那个许蒙，是生死之交，不能丢下他不管。 大矩子欣赏褚仁的义气，夸赞了他几句，并不相强。还叮嘱墨昆和褚仁，回到邺城后，不要断了联系，要互相配合，完成墨氏重返中原的大业。 墨昆与褚仁约定好联络密语后，就率先带人离开。 褚仁没有马上启程，他另有想法。既然回来一趟，当然不能仅仅处理墨昆的事。事实上，墨昆的出现，不过是个由头而已，帮着黄顺广拉赞助，才是褚仁回西域的主要目的。 褚仁在墨氏内部广为活动，以生意为幌子，联络了几家有意与中原相通的大户，终于说服他们出动几百卫队，与褚仁一起进关闯荡。 约定只要褚仁在邺城站稳脚跟，褚仁负责打通通往西域的商路，互相之间沟通有无，生意往来。 这接近六百人的卫队，就是几家对褚仁的先期投资。这几家，算盘打得确实精，褚仁早已在邺城站稳脚跟，而且，还混的不错。 只要褚仁有心，疏通通往西域的沿途关系，建立起稳定的商路，虽然很难，却绝非不可能。 这六百人，就当是他们派给褚仁，沿途护送商车的护卫力量。 ? 第248章 遥望河西 褚仁费尽心机，与他们周旋，看上的，就是这六百人的武装力量。现在的黄顺，还不够条件吸引墨氏矩子、长老的注意，能拉到几百人的武装“赞助”，已是最好的结果。 褚仁知道，黄顺要想在塞外发展，急需人手，尤其是可以信任，能够委之腹心的人手。 墨氏久居西域，当年为了生存，什么手段都用上过。西域诸国互相征战，战士奇缺，墨氏就与他们做过雇佣军的买卖。 由于墨氏战士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对调兵遣将，排兵布阵极为熟悉，很快就打开了市场，赢得了信誉。雇佣军的生意从此源源不断。 久而久之，墨氏战士的训练，也刻上鲜明的雇佣军色彩：忠诚于雇主，不问出身。 这六百人，既然是被派出来跟随褚仁的，就会忠诚于褚仁，听从他的命令，不会怀有异心。即使褚仁没有履行与那几家的约定，他们也不会因此就放弃对褚仁的忠诚。 再说，在褚仁看来，帮助黄顺在塞外打开局面，更方便与西域取得联系。如果可能，黄顺完全可以攻取河西四郡。 到那时候，通商西域，就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此一来，褚仁就算不上违约，顶多是实现的过程，稍有出入而已。 褚仁带着六百人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开进玉门关，一路回邺城。这六百人，留在邺城近郊，没有丝毫作用，必须尽快送到黄顺身边。 许灵和褚英两个丫头，听说有这么一批人存在，就要被送到黄顺那里去，便百般的央求带她们一起去。有曹珊的前例，许蒙和褚仁都同意了。 于是，六百人的队伍，在四个头领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的带领下，带着许灵和褚英，直奔井陉关，经晋阳进入定襄地界。 在呼延部的范围内，很容易就打听到黄顺的大营所在。有许灵和褚英在，黄顺的亲兵都认识她们，六百人未经任何刁难，便进入黄顺的大营，见到了祖渊，呈上褚仁的书信，就此成为自己人。 听完许灵和褚英的讲述，黄顺又惊又喜：“如此说来，我们又多了六百墨氏战士？” 祖渊早已赶过来，此时方笑道：“正是！只要假以时日，将他们训练成优秀的重骑兵手。仅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就足以在定襄打出一片天地。” 黄顺拍手大乐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大战将起，本来我还愁着，人手不够，战争中，抢不过呼延部和俟奴部呢。现在好了，有了他们的加入，我就如虎添翼了。” 白雪补充说道：“最值得少爷高兴的，是墨氏刺客的威胁，可以暂时解除了。褚仁果然有一套。” 黄顺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四人，此时也进帐来，拜见黄顺。黄顺见四人都是二三十岁年龄，正是当打之年，更为喜欢。对他们又是勉励，又是设宴伺候，恨不能如刘备般，与他们食同桌，寝同榻，以表达自己对他们的重视。 四人都表现的很是拘谨，不似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四人如长辈，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如兄弟。 黄顺虽然很想与他们打成一片，却也知不能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褚仁的信，祖渊交给黄顺看了。信中说，曹操已经被封为魏王，邺城上下，经历了一番频繁的人事调整。后顾无忧的曹操，果断开启了下一场战争：兵发潼关，决战马超。 曹彰果然被曹操拉去，参与大战。翼城只留下张既掌握军政大权。 黄顺知道，自己派人送书信于曹丕和曹植，曾言及曹彰对世子位置的态度。想来这次曹彰被调派，曹丕和曹植出了不少力。 此时曹彰调走，对定襄的呼延部来说，却是个好消息。终于不再顾忌翼城曹彰的威胁，呼延部大可放开手脚动作，往大了搞，以一统翠屏山以东为目标。 黄顺乐得前仰后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要在定襄大战一场呢，曹彰就被调走了。这是天助我也吗？” 祖渊对黄顺说道：“我看褚仁的意思，如果可能，我们可以趁曹操与马超决战潼关之际，穿越沙漠，攻取陇右，争取拿下凉州城。凉州为羌人占据，是羌人的大本营。只要我们夺占凉州城，羌人定会大乱。 如此一来，马超兵马军心不稳，潼关难守。曹军大胜，我们也算是小立军功。” 黄顺马上摇头道：“我们本来就人手不足，怎能再去帮曹操打仗？再说，此举得罪了马超，未必就是好事。” 马超其人，黄顺可谓耳熟能详。这是堪比关、张、赵的大将，在当世武将中，是顶尖的存在。这样的人，黄顺怎能轻易与之树敌，巴结还来不及呢。 再说，眼下定襄的局面刚刚打开，就想着千里之外的大目标，不切实际。 祖渊当然知道黄顺的想法，笑着说道：“褚仁回邺城时，曾与马超打过交道，此人武艺虽好，但性情暴虐，断不是曹操敌手。既然曹操早晚都要战胜马超，我们何不做一把顺水人情？” 黄顺突然感觉奇怪，疑惑的问道：“马超与曹操，有杀父之仇？这样的人，不正该是许蒙着力拉拢的人物吗？褚仁怎会簇拥我们去跟马超过不去？不合常理呀。” 祖渊笑道：“许蒙那个老狐狸，怎能想不到这点？马超起身于陇右，他若战败，只会率败兵往陇右跑。这样，少爷若能放他一条生路，那个马超还不对少爷感恩戴德吗？说不定，当场为少爷所用，也说不定。” 收马超为我所用？黄顺的眼睛里，立刻开始冒星星了。但这次，黄顺很快清醒过来，还是摇头表示不同意。自己人手太少，定襄这里还没站稳脚跟，又千里迢迢去什么陇右，太过好高骛远。即使要这么干，也是在定襄站稳脚跟再说。 祖渊咯咯笑了几声，说道：“少爷要有思想准备。褚仁说了，他可是跟马超打了招呼，说一旦他跟曹操对阵，万一后方羌人作乱，他可以请少爷帮忙前去平乱。” 黄顺一阵头痛：自己这个主公做的，大事上，根本做不了主，都是被这几个老家伙推着架着往前走。 这样也好，黄顺很快释然，反正自己也不是运筹帷幄的料，天下大势这盘大棋局，还是那几个老家伙能够驾驭，他们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除了这些，许灵和褚英带来的，还有一份褚仁亲自制作的密码本。墨昆与褚仁设定的一些联络密语提醒了褚仁。他跟黄顺之间，也该有这么一个东西。 于是，褚仁亲自动手，编制了这么一份密码本，交给许灵和褚英，让她们带给黄顺。以后，褚仁与黄顺之间的书信往来，就以密码写就，旁人即使看了去，也不知所云。 ? 第249章 出现死伤 黄顺大为赞赏，连声称赞墨氏不愧几百年流传至今的门派，细节处做的就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密码的事，黄顺就没这根弦。 黄顺拿过密码本简单翻了翻，心里有了主意，让祖渊也做一套内部来往的密码，做好保密工作。 诸女对密码也很感兴趣，纷纷加入讨论。很多东西，在谈笑风生中就做了决定。 当晚，黄顺设宴招待所有人，上下同庆。连那些已经独自立户的牧民，也分到了酒肉，沾沾喜气。 黄顺当然喝的大醉，第二天直到天大亮才勉强爬起来。当黄顺捂着头出门，却见外面，祖渊、呼延康、曹珊等人，正一脸凝重的等着他，气氛有些压抑。 “你们这是怎么了，都是一副哭丧脸？”黄顺揉揉眼睛，大为疑惑。白雪、程瑶出来，也是大惑不解。 祖渊叹口气，说道：“昨儿少爷与许灵和褚英小姐初见，心里高兴。我们商量着，就没把坏消息告诉少爷。免得少爷听了不高兴，让许灵和褚英两个丫头以为少爷不欢迎她们，就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黄顺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祖渊定了定，先说道：“褚仁传过来的消息，还有一条，陆夫人的父亲大人，前些日子，过世了。” 黄顺猝然一惊，连忙问道：“过世了？谁干的？” 祖渊忙道：“是生病过世的。陆夫人已经安排车船，回江东奔丧去了。” 黄顺一阵黯然，想到在江东的情形，想到陆骏的风雅，想到陆饮霜一定伤心死了，黄顺自己便含了泪。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躲不过去。黄顺不是儿女情长之人，自己伤心了一会，便收泪勉强说道：“人谁能不死？陆老爷子一生，富贵恬淡，陆氏更是根深叶茂，无可撼动。老爷子临走，想来也是安详的。” 程瑶安慰道：“我们在定襄，是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容不得出半分错。老爷子过世，我们不能周全礼节，也没什么。等我们回到襄阳，再去拜祭，也不迟。” 黄顺长吁口气，振奋精神说道：“不错，这个时候，不能让任何事分神。过了这个冬天，我们若还未能站稳，来年就困难了。” 黄顺如此说话，显然已是从悲痛中走出来。但祖渊、呼延康和曹珊他们，没有任何轻松的反应，还是一脸的愁容。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坏消息。”祖渊继续说道。 “还有什么，一块全说了。”黄顺有了心理准备，不怎么在乎的说道。 祖渊叹口气，说道：“我们发往翼城的那批牲口，路上出问题了。” 黄顺一愣，旋即乐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劫我们？” 之前彭威挑破扶余大营，拉回牛羊马群无数，黄顺手里没那么多草料，当然不会留在身边，看着它们饿瘦，饿死。自然要尽快出手。曹彰，就是黄顺一个大主顾。 黄顺给曹彰送牛、羊、马，曹彰给黄顺铁、铜、粮食等战备物资，互通有无，典型的双赢买卖。 祖渊说道：“听说是伙普通的山贼，就是那个领头的，有些本事，我们的人打不过，还折了十几个。” 本来还一脸轻松笑意的黄顺这下急了，一下跳脚了，“什么！死了十几个？什么山贼，这么厉害？” 白雪也惊问道：“我听说祖老安排护卫，都有重骑兵压阵的。难道，重骑兵也败了？” 祖渊默然，说道：“死的就是重骑兵。” 黄顺脑袋轰的一下，险些晕过去：黄顺最大的倚仗，就是无敌的重骑兵。若重骑兵被人克制住，黄顺就只能安排退路，捞一笔就撤，绝不在此多做停留。 在定襄打过几仗，重骑兵斩获无数，自身却无一伤亡。黄顺已经习惯了重骑兵的所向无敌，现在乍听重骑兵折了十几个，还是折在土匪手上，黄顺简直有些发狂了。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黄顺一把揪住祖渊的衣襟，近乎吼着大喊。 祖渊了解黄顺现在的心情和受到的震撼。自己刚知道这个消息，反应比黄顺还激烈。 “我看过尸首，也听败逃回来的人说过，”祖渊说道，“他们都是被人用重锤击中，内脏碎裂而死。我们的重甲，能做到刀枪不入，箭矢无伤，但对上重兵器，仍然抵挡不住。” “重锤？”黄顺、白雪和程瑶都是惊呼出声。黄顺更是心中在想：没听说当世有什么名将，是用重锤做兵器的。 能够入选黄顺重骑兵的，都有一副好力气，战场上大都能够凭借着力大的优势，横扫对手。没想到，大江大浪都趟过，却在小河沟里翻了船，被一个山贼头目一柄重锤给克住了。 “对方的底细，打探的怎样？”黄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他知道，吃了这么大的亏，祖渊不会无动于衷，一定会安排报复行动。对手很强，当然要先摸清底细，再动手。 祖渊看了一眼呼延康，这才说道：“康小姐跟我说起，呼延部曾有一员猛将，李铭，使的就是双锤，力大无穷，战场上无人能敌。 按康小姐和逃回来的人的说法，该是此人无疑。这个李铭，对康小姐很是照顾，算得上是她的人。现在，李铭反与我们作对，其中必有蹊跷。所以，我没有擅自行动，想等少爷回来，再做决定。” “喔？”黄顺看着呼延康，“你身边还有如此猛人？” 呼延康小脸通红，忙说道：“我们从邺城回来后，就再没见到李铭。听说，他以为我死于山贼之手，只身离开，为我报仇去了。” 黄顺有些想不通了，搓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道：“我们来到定襄，很是轰动，他只要在附近，没理由不知道。只要他稍加注意，就该知道，呼延康还活着，而且，跟我们关系匪浅。 再说，一般的山贼，谁敢招惹我们？这个李铭，打劫我们的商队，肯定有缘故。” 程瑶不耐烦道：“多想无益，既然想不通，索性带人去叫阵，先把他打服了，再抓起来问个明白就是。” 黄顺决然道：“就是如此！若不能狠狠教训他们，以后，是个人就敢欺负我们。” 决心一下，兵马迅速集结。黄顺的人马，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多时，黄顺一回来，他们就处于临战状态，就等黄顺的一声令下。 这回，黄顺决定亲自带队，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新加入，强烈要求把这次立功机会让给他们。黄顺也想看看他们的本事，就答应了。 呼延部那边，也已经开始全体动员，为出征扶余部做准备。黄顺安排了盛方和武沛两人，带着他们麾下的玄甲军参战。 玄甲军是鲜卑人对黄顺重骑兵的称呼，黄顺听来后，觉得这个称呼很拉风，索性就把自己的重骑兵正式命名“玄甲军”。 这次行动，呼延部是主力，开疆扩土是他们的事。黄顺参战，不过是为了在战后，跟呼延煌要更多的人和牲畜。所以，没必要全力投入。 ? 第250章 三国版李元霸 呼延部的战事，规模更大，准备时间更长，所以，先行出征的，是黄顺。 黄顺带的人虽然不多，不到一百人，但黄顺手下的重要人物，却是个个在场，连董祀和蔡琰，从不过问黄顺军事行动的，都跟着一起来了。都想见识见识，这个打破黄顺的重骑兵战场无敌神话的人，是何方神圣。 唯一没有一起的，是祖蓝和祖桂。这俩兄弟，一门心思的投身新招募的鲜卑战士的训练中，心无旁骛。 黄顺对他们的要求，就是训练鲜卑军，将来作为战争主力使用。黄顺的人，毕竟是外来的，损失一个少一个，折损不起，必须大量起用当地人。 黄顺的人马，一水的骑兵，风驰电掣，日行百里开外，很快就来到当初被劫的地段。黄顺没有因为对手是土匪就放松警惕，亲自查看地形，先择地安营扎寨。再派人人一组，四处散播消息，说黄顺亲至，要与李铭战场之上，分出雌雄胜败。 这些天，通过呼延康，黄顺了解到，李铭虽猛，却不是以计谋见长的人。这样的人，更相信自己的力量，不屑用计。所以，只需稍稍激将，便足以把他引出来。 果然，三天未到，那个李铭，便带着他手下二三十人，凶神恶煞般出现，在营门前叫阵。 这下，所有人，都非常兴奋，闻名已久的李铭终于出现了！呼延康一听李铭来了，就要出面，跟那个李铭打招呼。 黄顺拒绝了：呼延康毕竟离开过一段时间，谁知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再说，黄顺自认为，要摆平这个李铭，有的是手段，不需要靠着女人。 黄顺带着彭威、彭风和程郊，再跟着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四将，后面还有祖渊、白雪、程瑶、董祀和蔡琰，呼啦啦一大群人，都出营来，与李铭对阵。 黄顺向李铭看去，好家伙，从外形看就很彪悍！初冬时节，还露着膀子，一张大脸，黝黑黝黑的，再加上眼睛不大，又总是眯缝着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眼睛眉毛。 倒是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格外张扬，形似野人。看他没有胡须，果如呼延康所说，年纪不大。 再看他的身躯，绝不是那种高高瘦瘦看上去赏心悦目的体型，完全是个大坨子，如一尊铁搭矗立在那。上臂肌肉绷起，粗细跟大腿有的一比。手中一对大铁锤，宛若水缸大小，举将起来，能将他整个身形完全挡住。 所有人，看到李铭的那对大铁锤，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重的铁锤！这样的铁锤，不用说打在身上，就是拿兵器跟他碰一碰，怕也受不了。 黄顺本来还仗着兵多将广，不把李铭放在眼里，现在一看到真人，立马打怵，开始犯难为：自己这边，貌似没人单枪匹马能干的过他。 黄顺这边还在打量着李铭呢，那边李铭已经挥舞着双锤，大声的叫阵：“你们谁是黄顺？让他出来，跟我打一架。” “轰”的一声，所有人都笑了，黄顺也一撇嘴，乐了：想跟我打？下辈子。你先打过了我手下这些人再说。 退一万步，你李铭天神下凡，能杀败这里所有人。那我就跟你玩心眼，不跟你硬碰硬就是。反正就是不跟你打，就不给你这个机会。 黄顺上前一步，拱手道：“我就是黄顺，你就是李铭？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李铭一眼锁定黄顺，大吼一声，策马飞奔过来。根本不理会黄顺的说话，上来就动上了手。 黄顺身后，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四人，心知单打独斗，恐怕不是对手，便对望一眼，四人齐上阵，截住李铭，将他团团围住，斗在一起。 李铭被四人围攻，并不慌张，自信的哈哈大笑一声，双锤舞动，将周身护得水泄不通，还能时不时反击一两锤。 李铭的大锤所到之处，四人纷纷躲闪，不敢跟他的大锤硬碰。不多时，反而是李铭的大锤占据了绝对上风，压着四人狠揍。 黄顺看着这一切，嘴巴张得下巴都要脱臼：四打一，这都干不过？ 彭威、彭风、程郊和程瑶四人对视一眼，四马齐出，替下姚节四人，轮战李铭。王珣在后面也想一起上，却被黄顺一把拉住：王珣习武时日尚短，上去容易受伤不说，还碍事。 彭威他们四个，打法就猥琐的多：彭威和程郊抗正面，程瑶专在背后招呼，彭风则干脆下马，专盯着马腿使劲。 李铭何曾遇过这等打法，彭威、程郊和程瑶的攻击倒还好说，他大锤一摆，任对方招数再精妙，都是一锤完事，还能转守为攻，逼迫对手手忙脚乱的回防。最让他头痛的，是地上的彭风。 有彭威、程郊和程瑶三人缠着他，他始终不能仗着马上的优势，踩踏彭风，反而被彭风的长刀，逼得连连后退。李铭的注意力，一大半倒都放在彭风身上，生怕他一刀伤到马腿。 彭威四人配合默契，根本不与李铭的大锤硬碰，就是攻李铭所必救，不让李铭随心所欲的发挥大锤的威力。而击败李铭的杀手锏，就是地上彭风那把砍马腿的刀。 彭风不负众望，十几招过去，终于狠狠一刀，砍中马腿。马上的李铭被噗通一声摔下来。两柄大锤扔出老远，直接在地上砸了个大坑。 程瑶在马上看见，一记套马索扔过去，套在李铭的脖子上，一拽，就此收紧，一夹马腹，拖着他开始飞奔。 李铭被套马索勒的喘不动气，被迫以手撑着绳索，为自己喘气留出少许缝隙。如此一来，命倒是保住，可身上，就被地上的沙石摩擦的血肉模糊。饶是李铭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架不住这样的折磨，痛的他杀猪般的惨叫。 剩下的山贼，在李铭被控制的第一时间，立刻四散奔逃，作鸟兽散。 黄顺也懒得管他们，他的目标，是李铭。 本来黄顺想着，弄清楚原因后，就宰了这个李铭，为死在他手上的兄弟报仇。现在看李铭如此威猛，黄顺不禁也起了爱将的心：若能收伏他，自己将增添一大战力。 黄顺心想：这个李铭，就算是对阵关羽、张飞，怕也是能战而胜之。这样的猛将，若能为我所用，那自己的腰杆，就硬多了。再面对刘备，就不会自感矮人一头了。 如此想着，黄顺看程瑶已经拖着李铭转了三圈，忙出声制止，让程瑶把他放下。 等程瑶停下马，李铭艰难的把套马索从脖子上拿下，作势欲起，一连几次，都未成功，最后扑通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 第251章 李铭（上） 黄顺看着浑身是伤的李铭，心里念叨着：缚虎不得不紧，你可不要怪我。对后面使了个眼色，说道：“上去绑了，动手小心点，万一他使诈呢。” 黄顺多心了，李铭就算再猛，毕竟也是个凡人，被程瑶套着脖子在地上拖了三圈，再浑厚的体力储备，也被耗光了。 李铭被五花大绑的捉进营，黄顺高高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看着李铭。呼延康在后面看见李铭，又要出来，还是被黄顺制止。 “李铭，听说你是呼延部的家将。”黄顺冷笑着，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是呼延部的姑爷，咱俩按说是一家人呐。干嘛跟我过不去？” 最后一句，黄顺无论语速还是声调，都猛然提了上去，恶狠狠的质问李铭。 李铭人虽然被擒，威风不减，轻蔑的看一眼黄顺，把头一扭，哼了一声，说道：“哪那么多废话。我既然被你擒了，要杀就杀，要剐就剐，爷爷都接着。” 黄顺“吆呵”一声，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说道：“我们四打一，才把你擒下。你是不是心中不服？”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李铭立刻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低吼一声，就要扑向黄顺。却弄疼了自己，疼的龇牙咧嘴，在那里直喘气。 “就算是四打一，你们也不是对手。”李铭喘着粗气，脖子上根根青筋毕现，“专打马腿，太卑鄙了，汉人没一个好东西！” 黄顺有心逗李铭说话，笑道：“你自己不也是汉人吗？你的父母、祖宗，都是汉人。像你这么咒骂汉人，好吗？” 李铭斗嘴哪是黄顺的对手，一下语塞，支吾了一会，闷声道：“我是骂你，你不是个好东西！” 黄顺拍手笑道：“又不是我砍你的马腿，你骂我做什么？再说，咱俩今天头次见面？为什么你对我有如此的成见？” 李铭恶狠狠的瞪着黄顺，骂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黄顺捂着脑袋，假意说道：“我确实不是个好人，坏事做的太多，只是，哪些事上惹到了你，我却不知，还是麻烦你，告诉我一声。不然，知道被你这么个庞然大物在背后痛骂，我会做噩梦。” 李铭骂道：“你荒淫好色，见异思迁，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你自己在呼延部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黄顺“哦”了一声，正要说话，心中一动，玩味的看着李铭，笑道：“你是个莽汉，如此文绉绉的话，谁教你的？谁告诉你我荒淫好色，见异思迁，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 李铭呸了一声，说道：“呼延部看你不顺眼的人多了去，谁都有可能告诉我。” 黄顺坐在那里思索了一会，隐约感觉此事与俟奴夫人、呼延布、呼延魅脱不了干系。 “呼延部的女人，我打过交道的就四个，俟奴夫人、仆兰夫人、呼延康与呼延魅。”黄顺紧盯着李铭，慢慢说道，“说我荒淫好色，当不是针对俟奴夫人和仆兰夫人所言，那么，剩下的就是呼延康和呼延魅了。 呼延魅，我与她只打过几次照面，没怎么说话，应该也不是对着她。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说我荒淫好色的对象，就只能是呼延康了。 听说你在呼延部，从小就对呼延康很不错，甚至为了她，不惜出走呼延部，单枪匹马为她报仇。这份感情与执着，我听了都很钦佩。 为了呼延康，你与我为敌，道理上也说的通。我说的对吗？” 李铭大惊失色，失口喊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猜到的。谁告诉你的？” 黄顺见李铭的反应，心中得意的笑了：对方拿呼延康忽悠李铭跟自己作对，这事，怕是只有呼延魅才做得出来。 俟奴夫人，虽然也是个女人，却是手握大权的女人，多年来站在呼延部生存发展的高度上考虑问题惯了。 自己的到来，对呼延部只有好处，俟奴夫人不可能让李铭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自损实力。俟奴夫人应该很清楚，李铭武力虽然无敌，头脑却不行，断断不是黄顺的对手。 呼延布虽然也看不惯黄顺，那是害怕黄顺的到来，威胁到他的地位。而他的地位，却是依附在呼延部身上。呼延部受损，就是他受损。呼延布跟着呼延煌多年，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再说，瞎编出黄顺对呼延康荒淫好色这种理由，来忽悠李铭对付划黄顺。这种手段，黄顺相信，一般男人想不到，也不屑为。 只有那个呼延魅，连派人刺杀呼延康的烂招都想得出，还有什么下三滥招数是她不敢想，不敢做的。 锁定了呼延魅这个背后指使，黄顺心中有了主意，看着李铭，笑着说道：“我这人，虽然荒淫，却也好成人之美。 我知道，你喜欢呼延康，暗恋她很多年了？你只要把事情经过告诉我，只要呼延康本人同意，我一定成全你们。” 此话一出，营帐里其他人都在偷笑：呼延康早已是黄顺名正言顺的妻子，拿呼延康同意做条件，摆明了就是糊弄李铭吐露实情。 再看黄顺对这个李铭，一直很有耐心的说笑，黄顺在想什么，他们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就是看人家是个好打手，起了爱才之心吗。在场谁看不出来。 李铭浑身一震，看着黄顺，激动的口齿都有些不清，“说话算数？” 黄顺把手一摊，一耸肩，说道：“我有必要骗你吗？” 李铭低头想了想，终于说出事情的原委。 当初李铭离开呼延部，只身南下。他长相凶恶，又不善言辞，沿途问路，都没人搭理，投店也没人敢留，最后，被一伙强匪盯上，趁他打盹的时候，偷他的行李。 哪知李铭人虽然傻愣，多年的战场生涯，对危险的反应极为灵敏。强匪的手刚触到他的行李，李铭便猛然睁开了眼，一看四周都是明晃晃的大刀，李铭大吼一声，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咣咣便砸倒两个。 剩下的，还要嗷嗷往前上呢，一看李铭扔掉石头，换成一对大铁锤在手，顿时吓得瘫软在地，刀枪都扔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告饶。 李铭看着他们，一下来了主意：既然呼延康是被一伙强人掳走的，说不定，这些人，能够知道些线索。 再说，李铭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举目望去，哪里都一样，没个地落脚。既然跟他们碰上，索性跟着他们一块走得了，至少有个地住下。 第252章 李铭（下） 这么想着，李铭就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留下，做了他们的头领。有李铭的加入，这伙人硬气了不少，在周围地区，收编了不少像他们这般的散兵游勇，队伍日渐壮大。 因为一直没有打听到呼延康的消息，李铭便带着人，一个山头接一个山头的逛悠。反正有他在，走到哪里，都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后来，李铭的大名便在这一带的山匪中传开。李铭走到哪里，那一带的山匪，都是好酒好菜的招待，把他奉为大哥。 后来，呼延魅的人，找到李铭，对他说呼延康没有死，已经回到定襄。李铭一听当然很高兴，收拾行李就要回呼延部。 来人却告诉李铭，带回呼延康的人，是黄顺。那个黄顺，不是个好人，本来已经与呼延魅有了婚约，两人也有了肌肤之亲。 可黄顺又看上呼延康的美貌，仗着权势，不顾呼延康的强烈反对，强抢了呼延康。呼延魅为妹妹出头，找黄顺理论，反被黄顺无情的奚落一顿，就此把呼延魅赶回呼延部。 呼延部上下，都视黄顺为振兴部落的大恩人，对他可劲巴结，言听计从。呼延魅和呼延康姐妹的命运，他们根本不关心，只要黄顺高兴就好。 呼延康生活在黄顺的淫威下，实在受不了黄顺的欺压，便偷偷托人捎信给呼延魅，告诉她：能把她救出火坑的人，只有李铭。希望姐姐能派人帮她找到李铭，赶回来救她。 李铭一听这话，当然义愤填膺。他的那帮小兄弟，也纷纷喝骂黄顺不是个东西。都和李铭一起，收拾了行装，回定襄。 结果路上，恰好碰到黄顺赶着大批牛羊的商队。李铭一听说是黄顺的人马，二话不说，下手就抢。 黄顺的人不是对手，扔下牛羊马车跑了。按李铭的意思，就要一路追过去。手下一个兄弟出了个主意：那个黄顺，丢了这么多东西，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不如在此等候，等那个黄顺，自投罗网。 李铭一想也是，就在当地住下，专心等候黄顺回来。果然，黄顺来了，就有了前面的故事。 营帐里，自黄顺以下，都被李铭讲的故事惊呆了：如此颠倒黑白，脸皮之厚，真是到了某个境界。 程瑶忍不住了，跳出来骂道：“看你五大三粗的，就不会动脑子想想？我家少爷千里迢迢从襄阳赶过来，在邺城先认识的呼延康，怎会跟那个呼延魅有婚约？要有也是跟呼延康好不好？” 白雪也跟着说道：“呼延部好歹在定襄也是大部落，我们远道而来，强龙不压地头蛇，呼延部的人，是那么好脾气，任我们少爷欺负，只是默默忍受的人吗？ 那个呼延魅，还有俟奴夫人，是甘愿受辱，也不加以反抗的人吗？你自小在呼延部长大，这些道理，都是明摆着的，你就一点也没想过吗？” 李铭被二女质问的说不出话来，梗着脖子强硬道：“你们一个个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们。反正，你们说什么，我是不会相信的。” 黄顺拍手笑道：“我们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有情可原。不过，呼延康的话，你信不信？” 李铭的小眼睛再次瞪圆，看看黄顺，又心慌的环顾四周，结巴着说道：“康小姐？她也在这里吗？在哪，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白雪和程瑶看他如此，都默默退了下去：这是一个痴汉！一提到呼延康，便立马由赳赳武夫变成羞涩讷讷的小男孩。 黄顺对营后的呼延康笑道：“他是你的人，还是你来跟他说。” 李铭立刻紧盯着黄顺说话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 呼延康慢慢走出来，来到黄顺身边，看着李铭，痛惜的摇摇头，说道：“你错了，我与顺少爷，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是姐姐，一心想着拆散我们，先是派人暗杀我，没有成功，又打起你的主意。你上当了，快醒醒。” 李铭顿时失魂落魄般，精神似乎散了架，喃喃的自言自语：“我错了？我上当了？” 重复了十几遍，李铭猛然一声大吼：“你们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声来的突然，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震得嗡嗡作响。 呼延康走上前去，给他解开绳索，柔声说道：“你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诉你。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今天受这些苦，是你该得的，不要恨任何人。 少爷这么折磨你，是因为你杀了他十几个兄弟，他要为他们报仇。若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你的头，早被砍下来，拿来祭奠少爷那些死去的兄弟了。” 在呼延康面前，李铭憨憨的像个傻小子，恢复自由的他，活动活动手脚，搔着头皮，看着呼延康，嘿嘿笑了，“我自己打输了，不会怨任何人。” 呼延康看着他，突然声色俱厉道：“那你就听我的，快给少爷磕头认错，求他原谅你的过失。” 李铭没有任何犹豫，屁滚尿流的来到黄顺跟前，扑通跪倒，铛铛铛磕了三个响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错了，少爷原谅我。” 黄顺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心说：自己还在费尽心机，想着怎么收伏这个李铭呢。结果倒好，呼延康一出面，这个李铭立马就由龇牙咧嘴的猛虎，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呼延康一出来，这事，就搞定了！ “李铭，”黄顺故意板着脸，看着李铭，尽量严厉的说道，“你杀了我十几个人，都是我的左膀右臂。看在呼延康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自己，却要为我效力才行。你办得到吗？” 李铭歪头看呼延康，呼延康冲他一瞪眼，李铭便忙点头答应道：“办得到，办得到。我一定为少爷效力，效力。” 黄顺志得意满，哈哈笑了一声，示意彭威扶他起来。自己却对呼延康苦笑道：“这个李铭，注定是你的人。别人谁也抢不走。有李铭在，无论走到哪里，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呼延康走过来，俏皮的抱住黄顺一条胳膊，说道：“从现在起，人家也不是没用之人了。这个李铭，能帮少爷做不少事情？” 呼延康跟黄顺的亲昵关系，李铭头脑再笨，也看出来了，连忙表忠心道：“康小姐怎会是无用之人呢？只要有我在，康小姐一定是最有用的。” 噗嗤，白雪和程瑶都忍不住，笑喷了，立刻惹来全场大笑。 后来，李铭听呼延康说完事情真相，气的哇哇大叫，当即就要用他的大锤，去找呼延魅，替她出气，被呼延康一句话摁下了。 “你现在是有主子的人，找呼延魅替我出气，自有少爷做主。你再这么鲁莽行事，一旦坏了少爷大事，我也救不了你。” 李铭立刻变得唯唯诺诺，再不敢伸张。 ? 第253章 打上门讨说法 说到呼延魅，白雪、程瑶、蔡琰三人，都是听黄顺在呼延煌和俟奴夫人面前发过大话的：呼延魅要是再敢对呼延康不利，黄顺可是不惜辣手摧花的。 现在呼延康把处置呼延魅的权利交到黄顺手里，三人立刻盯住黄顺，看他如何表态。 黄顺此时也有些发憷：总不能真个闯进呼延部，将呼延魅“正法”了？当初说那话，更大意义上是想吓阻呼延魅，不要再找事。没想到，刚从可朱浑氏那里走一趟回来，马上就出事了。 但是，这事，黄顺是必须要表态的。呼延康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李铭那里也急切的希望黄顺能够帮他出这口气。而黄顺自己，又早已话说出口。老拖着是不行的。 “那个呼延魅，我可以原谅她一次，断没有第二次的道理。这事，回去我就去找呼延煌和俟奴夫人讨个说法。”黄顺在众人面前，咬牙切齿道，“哼哼，若能打发我满意，也还罢了；若不能，我说过什么，就一定说到做到。” “耶！”程瑶鼓掌欢呼道，“呼延魅这次有难了！” 呼延康此时还不知其中道道。程瑶便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呼延康立刻惊讶的长大了嘴，拿眼瞅了黄顺几眼。她也没想到，黄顺在这事上，会如此狠辣。根本不是黄顺一贯以来的作风。 呼延煌那边消息很灵通，得知黄顺这里擒住了李铭。立刻就派人过来，跟黄顺要人。李铭本来就是呼延部的家奴，现在大战在即，自然急需李铭火线加入增援。 这下可把黄顺惹毛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把手伸到我眼皮底下了。 黄顺当场就掀了桌子，抓起马鞭，就要狠狠教训来使一顿。当然被白雪、呼延康等人拦住。来使在呼延康的眼色示意下，抱头鼠窜而去。 来使走后，黄顺立刻乐得哈哈大笑，跟白雪、程瑶、呼延康等女击掌相庆：没有事先沟通，却配合默契，一方唱红脸，一方唱白脸，耍弄来使于手掌之中。 撵走来使，黄顺立刻收拾妥当，带人前去呼延部反戈一击。李铭探头探脑的也想跟着去，被黄顺断然拒绝：这小子去了，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当然不能去。 呼延煌听完使者的回报，正纳闷黄顺为何反应如此激烈。旁边的俟奴夫人则趁机说黄顺的坏话：那小子，肯定看上了李铭是员猛将，要昧下了。 恰好呼延魅也在场，也跟着煽风点火，说肯定是呼延康搞得鬼。 三人正在说着话，外人便报黄顺带人来到。呼延煌起身，还未走到帐门口，黄顺已是带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这回，不但白雪、程瑶跟在后面，连彭威、彭风和程郊三个，也杀气腾腾的跟了进来。一看到俟奴夫人和呼延魅也在里面，这些人，更是金刚怒目，两眼喷火。 呼延煌吓了一跳，忙笑道：“顺哥儿这架势，来者不善？” 黄顺看了眼呼延煌，便重点盯住了俟奴夫人，对呼延魅瞧也不瞧，冷笑道：“是不是某些人不拿我的话当回事，觉得这是呼延部的地盘，我不敢怎么着哇？” “这话从何说起？”呼延煌感觉出哪里不对，只来不及细想，强笑着说道。 呼延魅却是一下明白了黄顺所指，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心虚的往俟奴夫人身后躲。 黄顺嚣张的气势掌控全场，看了一眼呼延魅，冷哼一声，说道：“那个李铭，用他那对大铁锤，打死我十几个重骑兵。背后撺掇他与我作对的人，我已经问出来了。是自己站出来承认，还是让我指出来？” 话说到这份上，呼延煌和俟奴夫人都记起黄顺曾经说过的话。 看来，今天黄顺打上门来，是要讨说法来了。背后的人，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呼延魅。不然，黄顺不会打上门来讨说法。 呼延魅知道，这时矢口否认，对自己一点好处没有。立刻站出来辩解道：“是我派人干的。可那是之前的事了。之后，我可没做过什么。” 黄顺虎着脸，猛的向前跨了一大步，恶狠狠道：“还敢狡辩！” 黄顺一动作，程瑶身形一动，已拦在俟奴夫人身前。彭威、彭风两个，则不动声色的一前一后，看住呼延煌。程郊则看住帐门方向。 呼延煌一看架势不对，忙上前拉住黄顺，一边好言劝说着要冷静，一边抓过呼延魅，大力一把推出帐门外。 呼延魅被推得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仿佛脱离牢笼，哪还敢回头，撒腿就跑。 营帐里，只剩下呼延煌和俟奴夫人两个，应付黄顺。 黄顺也不着急，看着呼延煌，笑着说道：“今天，若没个让我满意的说法。呼延魅就是藏到地缝里，我的人，也能把她找出来。” 俟奴夫人连忙赔笑：“顺少爷，你冷静下来想想，那个李铭，当时康儿被劫的消息传回来，他就离开了，部落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魅儿就算派人找他，一时半会也难找得到。 再说，康儿与你的婚事，是在大人、我与我哥三人面前商定的，魅儿再不懂事，也知此事不可能改变，她没可能取代康儿嫁给你了。这时候，再去找李铭找你的麻烦，没意义呀。” 黄顺来之前，早已从时间上推断出来，呼延魅派人找茬之事在前，自己说话在后了。现在过来闹将一场，震慑呼延魅是原因之一，给她敲个警钟，让她不敢动歪脑筋。 另一方面，对扶余和侯莫陈的大战就要爆发，有黄顺的玄甲军参战，取胜该不是问题。如何打仗，呼延煌父子、盛方和武沛都是久历战阵之辈，有他们主持，黄顺并不怎么上心，战后的分赃，才是黄顺所关心的。 此次大战，呼延部、俟奴部是当然的决战主力，黄顺的玄甲军虽然威猛霸气，毕竟人数太少。要想战后多吃肉，就得另想办法。 现在，黄顺就要借着李铭和呼延魅的事，跟呼延煌狮子大开口。 “不管怎么说，这事，是呼延魅一手策划安排，我为此损失了十几个重骑兵。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呼延煌一听，立刻凑过来，大方道：“那好办。李铭本是我呼延部的得力干将。既然是他伤了顺少爷的人，就把他赔给你，可以了？” 黄顺把眼一瞪，直截了当的拒绝：“别欺我不知情。李铭本来就是呼延康的人，本来你们也是把他作为呼延康的嫁妆的。现在呼延康是我的女人，李铭当然也跟着，是我的人了。拿我的人来应付我，大人好算盘哇。” ? 第254章 汉人归我 呼延煌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那你说，怎么个赔偿法？要多少牛、羊、马，你尽管说。只要你吃得消，我保证满足。” 黄顺还是摇头道：“这些我不缺，我自己还在往外卖呢。我缺的是人。我也不贪心，这次与扶余氏的大战，战后俘获里，所有汉人归我。这事，我就当没发生。” “打劫呀你，”呼延煌怪叫一声，高声反对，“你统共出那百十个人，张口就要所有汉人。不行！” 黄顺也嘿嘿一笑，说道：“你不答应？那也行。我把我的玄甲军撤回来。咱们各打各的。说不定，我自己单打独斗，缴获更多呢。 哎呀，上次彭威就帮我与扶余氏做了一笔好买卖。这次，扶余氏也肯定更为照顾我这个老主顾的。” 黄顺的玄甲军不参战？笑话，没有玄甲军坐镇，呼延煌可没把握能够打赢。在呼延煌出使可朱浑氏的日子里，俟奴部不过多了二三十荆恬带领的玄甲军，就直接横扫与俟奴部对峙多年不落下风的解北部。 此战让俟奴部在秀荣-牧马河一带一家独大，更把玄甲军推上了战场无敌的神位之上。 正是有玄甲军在，呼延煌才信心满满的打这一仗。若是玄甲军不参战，此战就没有打的必要了，呼延煌当然不会如此冒险，打一场胜负五五开的险仗，而且输了就万劫不复。 “哎呀，讨价还价嘛，一口回绝就没意思了。”呼延煌立刻换回笑脸，“汉民谁都抢着要，你一人全吃了，我们半个也捞不到，这总是不太好。” 黄顺此前对于俘虏是汉人还是胡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概念。只要是人，黄顺都欢迎。后来，在董祀和蔡琰的四处奔走下，很多小部落，尤其是汉人，开始跟黄顺接触，希望能够依附在黄顺的大旗下生活。 对这些主动投靠的，初始黄顺都是亲自接见，勉励他们，给他们解决生活生产上的困难。正是从这些汉人口中，黄顺得知，汉人在这里，生活的很不如意。 汉人骨子里，就是土地里刨食吃的物种。让汉人与胡人一样，赶着成千上万的牲口，漫山遍野的放牧。图一时新鲜可以，长久下去，没一个汉人是心里不反对的。 在汉人心里，还是地里的庄稼看上去，更让人感觉踏实。牛羊再多，不能大量储存，总给人朝不保夕的感觉。 可这里当权的，都是胡人。胡人的感觉恰恰相反，在他们看来，地里长出来的庄稼再多，牛羊一过就啃没了，远没有牛羊在圈里踏实。 所以，汉人在这里，很多人都是想种地糊口，上面不让。非逼着他们跟胡人一起，到处迁涉放牧。 而那些胡人的大人们，他们看重汉人的，也多是他们的心灵手巧，看重他们的手工艺。虽然这些技能，在汉人看来，都是些细枝末节，而汉人最为倚重的种地的本事，却不放在那些胡人大人眼里。 现在，黄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这里，勘查地形，择地安营，又通过几场战斗，收罗了大批人手。 汉人看在眼里，自然就有了想法：若黄顺真准备在这里扎根，那他可就是定襄地界唯一一位汉人主子。跟着黄顺，黄顺一定能够满足他们种地的愿望。 面对汉人的这些询问，黄顺当然给予肯定的答复：自己此次来了，就不准备走了。 有了黄顺的这句话，汉人中间一传十，十传百，每天都有偷摸跑过来的。而黄顺，也发现了这点。这些汉人需要黄顺，黄顺也同样需要他们。 所以，这次跟呼延煌的狮子大张口，黄顺就由原来的只是要人变成只要汉人了。 “汉人在你们手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黄顺有些痛心疾首，“汉人最大的本事就是种地，可你们，却偏偏强迫他们跟你们一样游牧。这不是白白糟蹋吗？ 要不这样，让那些汉人自己选，有人愿意跟随呼延氏和俟奴氏，我不强求。但是，若他们都愿意跟着我，你们也不能拦着。” 呼延煌有些委屈的辩解：“我当然知道汉人种地是好手。可我们的主力是鲜卑人，都是游牧为生的。汉人扎在一个地方种地，没有我们部落的保护，随便一个小部落过来，都能抢了他们。为了保护他们，只能带他们一起放牧。” 黄顺直接建议道：“这好办，我那边也有不少胡人，来年他们肯定也是要游牧的。让他们跟着你们，你们保护他们的财产不受损失。我替他们交保护费。 你们这里，也有不少汉人，来年，不愿意跟着你们游牧的，就跟我们一起，留下种地。他们的保护费，你们代他们交给我。 这样，我们两下里，每年都既能收获牛羊，又能收获粮食。有了粮食做保障，我们就能筑城，驻扎在固定的地方了。” 呼延煌哈哈大笑道：“果然两全其美！还是你的脑袋灵光。” 黄顺趁势道：“那汉人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打仗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我自己那摊子，还有忙不完的事，我先走了。” 呼延煌还没同意黄顺把汉人全扒拉过去呢，正想说话，俟奴夫人见黄顺要走，忙替俟奴部说话道：“你们谈的好，俟奴部却没份参与，这不好？” 黄顺人已走到帐门口，回头对俟奴夫人说道：“我对呼延部和俟奴部，一视同仁。不会亏待了俟奴部的。” 说完，黄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呼延煌和俟奴夫人。呼延煌收起笑容，对俟奴夫人正色道：“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征了。你在家里，一定要看好你那个宝贝女儿。若她再惹祸，犯在黄顺手里，我们都不在家，看你如何应付。” 俟奴夫人唯唯诺诺，连声答应。呼延煌不说话了，俟奴夫人便一脸的愁容，向呼延煌抱怨：“魅丫头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一门心思认准了汉人。 前些日子，我想着赶快把她嫁出去，她跟康儿分开，不就没事了吗？谁知她咬死了这一点，怎么都不松口。 给她说个一般人家，她还不同意，非要跟康儿攀比。荆襄黄氏是多大的门户，咱们能撞大运，把康儿嫁到黄家，已是老天保佑。再找个相当的门户，把魅儿嫁过去，哪有如此好事。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呼延煌一听呼延魅又在胡闹，头就有两个大，没好声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她一个小孩子，能站到你前头了？还是你平日里太过宠溺她，这才造成现在这般没大没小，胡搅蛮缠。这事，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呼延煌留下俟奴夫人，自己掀门出去了。 第255章 天下大势 俟奴夫人孤零零一人，落寞的坐在那里，独自伤心的回首往事。不久前，自己还是春风得意，呼风唤雨的人，而现在，却成现在这个样子： 呼延煌有事不跟自己商量；家里的事，本来是自己独掌大权，现在，仆兰曳、贺拔琳、独孤汾和尉迟虹也有说话的份了，还经常合起伙来与自己作对； 俟奴部那边，哥哥们对自己也不满意，嫌自己得罪了黄顺，让黄顺对俟奴部疏远；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在给自己找麻烦。 自己现在诸事不顺，归根结底，都是那个黄顺来到之后的事。俟奴夫人一幕幕的回想黄顺来到后，自己与黄顺的交锋场景，再想想别人当时都在做什么。俟奴夫人突然有了一丝明悟：自己似乎，成了那个出头鸟，被人当枪使了。 那个黄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初来乍到，需要做的，就是立威。而自己，却悲剧的成了黄顺的立威对象。 看看呼延煌，看看贺拔琳、独孤汾和尉迟虹，在黄顺初来时，他们表现的多低调！对黄顺，既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疏离。现在看来，他们显然打着先看看这个黄顺有多大本事再说的主意。 而自己呢，本是呼延部第一个把黄顺当盘菜的人，一直想着把女儿嫁给他。结果，就因为这事，自己反倒成了第一个与黄顺针锋相对作对的人。真是绝妙的讽刺！ 反观那个仆兰曳，与黄顺打交道的时间更长，对黄顺的实力，她有着更为精准的判断。她做梦都想着把女儿嫁给黄顺，但她却选择了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策略。 仆兰曳的策略，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现在看来，这仆兰曳，与黄顺相处日久，很清楚黄顺的为人，知道这个黄顺，吃软不吃硬。 而自己呢，素来强势，仆兰曳肯定能够算计到，自己的行为，在黄顺那里不讨喜。再加上黄顺与呼延康认识在前，再有仆兰曳暗中推动，少男少女心生情愫，再容易不过的事。 黄顺对自己的威逼利诱，奋起反抗，仆兰曳完全能够预料。而黄顺，凭借自己雄厚的实力，在与自己的较量中，赢得碾压般的胜利。这在熟知黄顺实力的仆兰曳那边，也是顺理成章就能预见的结局。 如此一来，那个仆兰曳看似什么都没做，却能一路水涨船高，从原来卑微的身份，一跃而上，成为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不得不说，这个仆兰曳，好算计！ 在黄顺表现出超人一等的实力后，无论是呼延煌，还是贺拔琳、独孤汾和尉迟虹，都第一时间对黄顺表现出过分的热情，连自己的哥哥，都上赶着跑来与黄顺套近乎。 这个时候，自己的位置就颇为尴尬。虽然有俟奴部的存在，呼延煌，还有黄顺，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但受冷落，大权旁落，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从原来的高高在上，万人仰望，沦落至现在的门庭冷落，无人问津，俟奴夫人经过一番痛苦的反思，终于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黄顺！那个仆兰曳，正是靠着黄顺的来到，这才咸鱼翻身。 俟奴夫人是何等样人，她岂能甘心就此沉沦。经过一系列的“屈辱”后，俟奴夫人痛定思痛，终于开始自己的动作。 相比仆兰曳，俟奴夫人有更为厚实的资本：有儿子，有俟奴部做后盾，完全有资格拿出女儿来折腾。仆兰曳能够做到的，俟奴夫人一样能做到。 “呼延煌不是让我自己看着办吗？”俟奴夫人自言自语着，“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中原汉人的豪门望族多着呢，可不止止是襄阳黄氏而已。” 黄顺急匆匆离开呼延部，事情繁忙还真不是黄顺随便拿来敷衍的借口。这些日子，能安排出去的事，他全推给下面的人去做了。光是那些必须他亲自过问的事，就让他有些忙不过来。 打仗、练兵、安抚牧民、丈量土地、挖沟渠、打水井等具体的活，黄顺都可以往外推。事实上，别人也比他做的更好。他只需时不时过问一下进度，替他们解决他们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行了。 这方面，黄顺是个英明的主公，很懂得调动属下的办事积极性，让他们像上足发条的闹钟，时刻紧绷着，高效率的替自己办事。 需要黄顺亲自处理的事情，件顶件都是大事，连祖渊都替不了他。 首先就是与呼延部和俟奴部打交道，往自己这边捞好处的活，就只能黄顺亲自出面。换做别人，在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凶神恶煞的面孔前，先自矮了一截，哪还能在他们面前争好处。 俟奴部前些日子搞了个大动作，战果辉煌。黄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即跑过去，跟俟奴完我讨要好处。 这回，俟奴部完成多年未曾达成的夙愿，举部上下欣喜若狂。对黄顺的狮子大张口，俟奴完我格外的大方，不但全数满足，还额外给付了一批骆驼。 俟奴完我不愧是部落首领，眼光看的就是准。黄顺远途经商，正需要骆驼来驼运。有了骆驼，黄顺就可以初步实现褚仁的构想，横穿沙漠，与遥远的河西四郡取得联系。 那个褚仁，一心想的就是河西。后来黄顺多少也想明白了，褚仁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河西紧挨西域，占据了河西，与西域打交道，就方便多了。而西域是墨氏的大本营，如此更方便与墨氏来往。 近水楼台先得月，离墨氏越近，就越能得到墨氏的资助，这在褚仁看来，是黄顺成就大业的重要条件，虽然黄顺一直不怎么认同这点。 对黄顺而言，无论定襄还是河西，都一样，只要能够站住脚，与中原腹地往来做买卖就成。 而且，河西的陇右地区，紧挨汉中。汉中后来可是刘备的地盘。再后来，诸葛亮六出祁山，争的就是陇右一带。 若黄顺先一步占据了陇右，或者，在陇右保有一块落脚的地，这段历史大戏，黄顺就算赶上了，还是占据有利地形，以逸待劳那种。如此一来，黄顺对诸葛亮，就有大用处了。 虽然褚仁不能如黄顺般看的这么远，但他能够看出河西的重要性，至少说明，他的眼光相当高明。 虽然现在的黄顺，对河西还没什么想法，但黄顺还是很乐意接受这批骆驼，为经略河西做准备。 所以，黄顺对俟奴完我的这番好意，感激不已，当场就表示，俟奴部以后再有差遣，黄顺一定帮忙。 然后就是与翼城、邺城的联系，这也是别人不能假手的。尤其与曹氏的关系维护，只能黄顺亲自来，别人当然代替不得。 自从得知曹操开始用兵潼关，黄顺的心思，就不再完全放在定襄，而是时刻关注着中原战局。 黄顺知道，这是中原战局进一步发展变化的开始。 靠着神梦启示，其实没有梦，黄顺也能猜到，肯定是曹操战胜马超，占据关中。梦里的曹操，站稳关中后，就迅速往河陇一带发展，虎视汉中。 为了应付曹操的这一新动向，中国各方势力，都开始纷纷行动起来，或自保，或图谋发展。 这段时间，刘备与孙权纠葛江陵的事，也该告一段落。刘备要用兵西川，孙权继续用兵合肥。这都是梦中所示，应该大差不差。 汉中的张鲁开始直面曹操的威胁，也开始他自己的动作。张鲁一动，西川的刘璋也被迫开始动作。 真可谓曹操一出手，天下皆动。而黄顺，只有在局势动荡中，才能借助神梦的帮助，蝇营狗苟，夹缝中求生存。 黄顺虽然稚嫩，是个完全的新手，但形势所逼，他不得不作为棋手，坐在天下这局棋盘前，考虑着如何走棋。 黄顺实力弱小，本没有入局下棋的资格。但他有神梦辅助，能够提前预知天下大势的走向，这就使他有资格成为棋手，还是隐身的那种。 至少现在，有资格作为棋手的曹操、孙权、刘备，还有刘璋、张鲁之辈，无人能够意识到，天下棋手中，还有黄顺这号人物的存在。 ? 第256章 纸上论兵 本来，黄顺根本不敢奢望，自己也有对着地图指点江山的那一天。即使有神梦的帮助，黄顺也只是想借着梦的提示，趋吉避凶，随波逐流，确保在这乱世中不至翻了船而已。 谁知如此一步步走来，虽然不似诸葛亮，未出山便为刘备规划好了三分天下的大局面，但黄顺在祖渊、许蒙和褚仁三个老家伙的保驾护航下，在白雪、程瑶的指点迷津下，虽然自己毫无方向感，却一步步走的极为扎实，没踏错什么脚步，落错什么棋子。 及至现在，不需他们提醒，黄顺自己，也逐渐在脑子里规划出一副自己的战略布局图：襄阳是自己的大本营，向南出江陵，便与江东和西川接上了头；向北出南阳，能与许昌、洛阳和关中连上线。可谓四通八达， 定襄-朔州一线，是自己着力经营的地盘，在黄顺看来，是自己经营战马买卖的大本营。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黄顺就有充足的战马储备，这是他沙场驰骋的最大保障。 如果按褚仁的意思，在定襄一带站住脚后，趁着曹操与马超决战潼关之际，趁虚而入，直捣西凉。假以时日，掌握住河西四郡，不是画饼充饥。 有河西在手，就能按照褚仁的意思，便能与西域墨氏连上线，就算得不到他们的青睐，至少，与他们做买卖，还是很令人向往的大事业。 后来刘备攻夺西川和汉中后，由于有诸葛亮在刘备处。等刘备驾鹤先去，诸葛亮独掌军政大权。黄顺就可以借助诸葛亮，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到这两处。 如此一来，这两处也算得上自己的半个主场。如此，自己先前这些看似散乱的布局，就连成了片。并且对关中地区，成半包围的战略态势。 后来诸葛亮再攻略关中，就不必如梦中所示，千辛万苦的走岐山一线了。只要自己在西凉一带率兵策应，诸葛亮的进攻，就轻松愉快了许多。攻夺关中，也不再是幻想。 梦中世界，最让黄顺耿耿于怀的，就是诸葛亮屡次面对司马懿，用尽心智却奈何不了对方分毫，最后累死五丈原的事迹。 而现在，若黄顺的这些规划一一实现，有黄顺在定襄、西凉两处策应诸葛亮。相信，诸葛亮与司马懿的战场地位，就此逆转，该着司马懿焦头烂额，不知防守何处了。 如此规划布局，不但为诸葛亮解除了司马懿这个日后心腹大患的威胁，黄顺自己，也就此拥有了坚实的战略纵深。 河西四郡，地广人稀，连接西域，是黄顺的基本。有祖渊和褚仁的关系，西域诸国，都可成为黄顺的坚强后盾。 虽然目前，河西距离黄顺还是那么的遥远，而黄顺不是好高骛远之人。在黄顺的算计中，等他站稳定襄，便能趁着曹操追剿马超的时机，千里奔袭，直扑西凉。 具体如何部署，还要静观战事发展。现在的黄顺，先要一步步把眼前的路走踏实，先在定襄建立几座城堡，站稳脚跟再说。 现在，战略规划蓝图已然清晰，黄顺现在，就站在定襄的土地上，做着拓展的第一步：站稳定襄。 站稳定襄，黄顺很有把握，也没什么难度。在定襄，内有呼延部和俟奴部大力支持，外有曹彰、许蒙的全力协助，黄顺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成功。 下一步，如何经略西凉，就困难的多。黄顺只是简单一考虑，就锁定了最大的难题：黄顺如何做到低调发展扩张的问题。 毕竟，黄顺现在可是摆着一副人畜无害，绝无野心的乖乖兔的好形象，这才能在曹操、孙权与刘备之间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若黄顺露出獠牙，在西凉疯狂扩张，势必要与曹操产生矛盾冲突。曹操进击马超与韩遂，绝不仅仅是冲着关中去的。 夺占关中后，曹操一定第一时间向西凉发展势力，对汉中的张鲁势力形成居高临下的优势地位。这是曹操作为当世公认的战神所应有的眼光。否则，他就不是曹。 这种形势下，黄顺夺占西凉一带容易，但就此打乱了曹操的战略部署，势必与之产生矛盾。若让曹操对黄顺产生戒心，那更是得不偿失，不但西凉守不住，连大本营襄阳也难保住，还连累了荆州十姓。 这样的代价太过惨重。所以，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稳住曹操，黄顺绝不敢轻易涉足西凉。 既然已经开始天马行空的考虑大局规划，不妨再大胆一些。黄顺此时已经有些兴奋，继续在地图上谋划自己的可能的势力范围。 不能往西，黄顺便放弃这里，把目光开始往东北一带扫描。 这大片草原，黄顺靠着玄甲军，在呼延部和俟奴部的辅助下，跑马圈地，不是难事。但这一大块地盘，与襄阳、西川、汉中离得太远，起不到丝毫的战略呼应作用。 而且，这一带，是匈奴、鲜卑活动的地盘，汉人很少，黄顺就算靠武力拿下，要站稳了，颇费时日不说，势必牵扯黄顺大量的人力物力。 六姓的家底再雄厚，既要支持刘备，又要由着自己隔着千山万水的挥霍，怎么也不够折腾。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与东北相比，西凉虽也算是一步飞棋，抛却曹操的因素，毕竟离自己的厚势不远，经营好了，将来能起到点石成金、逆转天地的作用，也未可知。 看来，经略西凉，虽然困难重重，却是可行的一步棋。黄顺经过反复斟酌盘算，终于得出这个结论。 方向已定，如何一步步实施，黄顺照旧做了甩手掌柜，把这些扔给祖渊和白雪，让他们去解决。 实在不行，顶多接受现实，不去西凉就是。凭着诸葛亮的聪明才智，再加上自己神梦的启示，黄顺还真不信了，兵出岐山，就不能成功。 最后，还有一事，别人更不能代劳，必须黄顺亲力亲为：就是应付身边这一众美女。 在许灵和褚英两人未来之前，白雪、程瑶、曹珊和呼延康，相处还算融洽。黄顺也没觉得，与她们在一起，是什么费脑筋的苦差。 直到有一天，白雪红着脸，悄悄告诉他“她有了”之后，情况就变了。 这本是值得大肆庆祝的喜事。白雪一直怀疑自己的身子不行，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现在终于怀上黄顺的孩子，得偿所愿。所有人，都为她感到高兴。 但是，程瑶、曹珊、呼延康三个，可不仅仅是替白雪高兴那么简单。黄顺的家事，她们一清二楚，徐氏是带着孩子找来的，陆吟霜是黄顺正经的明媒正娶的夫人，白雪作为黄顺的贴身大丫鬟，跟随黄顺多年，她们先一步有了黄顺的骨肉，这个争不得，只有羡慕的份。 但是，白雪之后，谁能占得先机，抢先一步。这个位置，程瑶、曹珊与呼延康却看得很重，互不相让。 为了这个，程瑶也不管自己还未正式嫁入黄家这个事实，直接就霸王硬上弓，把黄顺给“压倒”了。 都怪黄顺，对她平日的教育，对世俗礼仪缺少太多的尊重，导致现在的“自食恶果”。 但曹珊和呼延康也要如此硬来时，程瑶却伸手拦住了，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程瑶说的振振有词：她跟随黄顺日子最久，名义上既是妹妹，又是丫鬟，早就该成亲了。现在两人才圆房，不过是弥补此前的亏欠。 曹珊和呼延康不同，都是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哪能与程瑶一个野孩子比，随随便便就上男人的床呢？怎么也得成亲之后再说。 程瑶的话，初始确实起作用，曹珊和呼延康果然不再纠缠。 但后来，两人实在受不了程瑶夜夜霸占着黄顺，这明显是想以量取胜，是要紧随白雪，为黄顺生儿育女的架势。这让二女感觉到程瑶的威胁迫在眉睫，谁也不想被程瑶这么占了先。 第257章 逼出来的勤政 呼延康本来就在黄顺面前“走光”过，脸皮自然比曹珊要厚。夜里有程瑶拦着，办不成事，她就在白天偷偷的把黄顺拉进自己的寝帐里。 黄顺有所犹豫，却架不住呼延康的纠缠，尤其是黄顺不从了她，她就抹眼泪哭鼻子。 这招女人的大杀器使出来，黄顺立马招架不住：反正成亲是早晚的事，不就是个仪式嘛，在心里，俩人早就是夫妻了！于是，黄顺便举头投降了。 看到连呼延康都赶到自己前面，与黄顺有了实质关系，曹珊再也按捺不住，程瑶那里不好说话，她便去找白雪哭诉自己的委屈。 白雪被她缠的没法，只好答应帮她说服程瑶。有白雪出面，程瑶只有“让贤”。 从此后，每天晚上，黄顺再不能只是简单的睡觉休息了。程瑶、曹珊和呼延康，三人不知如何斗争的，终于互相妥协出个结果，一人一晚，轮流服侍黄顺。 开始，黄顺还陶醉于无边艳福，乐在其中，后来，黄顺时不时的也想念起简单睡觉的幸福。于是，白雪那里，就成了黄顺的避风港湾。 就在她们刚刚形成点默契，许灵和褚英来到了。俩人的想法和思路，明显与她们不搭边，到底是深居闺中的大家闺秀，与这些平日散养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的素质。 然而，黄顺的感叹没过去几日，他便再次感叹：由散漫到规矩难，由规矩到散漫却容易的很。许灵和褚英融入她们圈子的速度之快，连白雪都吃惊：这俩人，转变实在太快了！ 面对许灵和褚英也要与程瑶她们一个待遇的要求，黄顺底气颇为不足的拿出许蒙和褚仁说事：说好了回到邺城才成亲的吗。 可许灵和褚英更有话讲：许蒙和褚仁能同意她俩来定襄，就默认了这一点。成亲前生米煮成熟饭，正是他们两个老家伙想看到的。 都是自己的女人，怠慢了哪个也不行！黄顺只有一个不落，照单全收。这个时候，黄顺才发现，此前逛楼阁馆舍，恨不得身边伺候的美人越多越好，那样才越享受。 而现在，黄顺终于深刻的领悟到：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和物极必反的道理。五个大美人，每天晚上都在等待着自己去宠幸。 关键词是“每天”！黄顺还真觉得，有些时候，艳福太多了，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自从许灵和褚英来到之后，黄顺就变得很勤政，经常亲自下现场，视察工作，亲切慰问那些辛苦的工匠、牧民和苦工。还经常因为工作太忙而留宿野外。 与呼延部和俟奴部之间的来往，黄顺也突然之间上心了许多，许多之前推给董祀和蔡琰的事，黄顺也开始亲自过问了。 为此，董祀和蔡琰好几次夸黄顺，自从两个丫头来到，黄顺就越来越像个英明的主公了。都是许灵和褚英的功劳！ 面对这样的夸赞，黄顺只有报以“呵呵”一笑。 就在黄顺一面殚精竭虑的为前途路在何方摸索，一面服侍好身边五个大美人，还要精心照顾怀有身孕的白雪，忙的屁颠屁颠时，前线有消息传回：不出意料，呼延与俟奴部联军大胜扶余与侯莫陈联盟。 这场大战，双方都投入过万精兵，在平坦的陌上草原一决胜负。战斗到胶着状态，盛方和武沛率领的玄甲军，再次成为战场的主宰。 玄甲军数量不多，却是最为耀眼与恐怖的存在。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扶余与侯莫陈的战士，如同纸糊的，在玄甲军面前，被撕得粉碎。 扶余部是见识过玄甲军的威力的，这次，他们也想出了应对的法子，用汉人春秋时代的经典战法：战车战术。 扶余人的如意算盘，是用战车阻滞玄甲军一路向前碾压的脚步，让玄甲军冲刺不起来。 战车拥有厚实的护甲，是比黄顺的玄甲军，更为皮实的存在，但扶余人忘了，战车，是汉人在千百次的战斗之后，主动抛弃的战法，自然有他自己的弊端。 盛方见扶余人的营门里，跑出几十辆战车，就明了这是对方特意安排来对付玄甲军的。于是，盛方便给每个人安排了一支长矛，一时凑不齐的，便用长枪代替。 冲锋到战车近前，长矛投掷出去，瞄准着战车的车轮。战车硕大的车轮，要击中再容易不过。战车被长矛别住一个轮子，高速运动中再也保持不了平衡，纷纷侧翻在地。 盛方和武沛的玄甲军，再没瞅过他们一眼，直接从旁边飞驰而过。对付他们的，自然是后面玄甲军的飞翼：轻骑兵。 有了玄甲军的肆意发挥，呼延部和俟奴部联军，胜的格外轻松。扶余与侯莫陈氏被迫远遁，车帐、牛羊、百姓全留给了对手。 玄甲军里，已经有不少早先加入的呼延战士，他们的任务，一是参加战斗，还有一项更为重要的任务，就是负责把属于黄顺的那些活的战利品，统统给赶回来。 黄顺这边，自从上次彭威一战立威后，所有人就再没有空闲的机会，每天都有大批的人和牛羊前来报告，等待他们去收留、安排住处、分配活计。 尤其是俟奴和呼延部的几次对外战争，黄顺每次都是大手一伸，要来一堆的好处，大部分都是活物，往往让黄顺手底下那有限的人手，没日没夜的忙碌。 这还不算，还有几十个部落，主动跑来找到黄顺，要跟他做生意。黄顺自然不怕生意做大，来多少都敢接。 正是黄顺的大胃口，逼迫着祖渊不得不从新进人员中挑选能力过得去的，委以重任。到现在，短短数月时间，不但当初仆兰曳送给黄顺的那批人，就是当初彭威从扶余老营带回的那批人，也早已成了黄顺手底下的心腹干将，每人都分管着几百号人和数不清的牛羊马群。 管理如此一群乌合之众，如何维持好基本的秩序，让他们能够尽快的安定下来。这个天大的重担，黄顺一甩手，扔给了蔡琰。 在黄顺眼里，这点事，自己虽然搞不来，但是蔡琰是谁，搞定这些，小意思。 蔡琰也果然没让黄顺失望。在她的一手安排下，汉人、鲜卑人、匈奴人、羯人等分部族划片安居，推选部族首领，选定各部族长老人选，与他们商定，各部族之间的内部纠纷，一概由首领和长老解决；跨部族之间的纠纷，则交由蔡琰委任的三支巡查使解决。 在邺城，蔡琰与黄顺谈到的各部长老公决，少数服从多数的安排，虽然公平，但毕竟费时费力。 现在，正是黄顺在定襄的事业蓬勃发展，一日千里的时候，速度和效率是最高的原则，其他的，包括公平，都得让位。 第258章 蔡琰政经 为此，蔡琰没有一味的坚持原先的立场，而是灵活的组建了三支巡查使。三支数量确实太少，蔡琰要求他们各个聚居区，每月至少过去转悠一次，每地待上至少一天。这样算下来，三支巡查使，一月倒有一半的时间，是骑着马在赶路，从这个聚居区到下一个聚居区。 黄顺给了蔡琰完全自主的财政大权，只要蔡琰用钱，无需经过黄顺，直接刷脸，就可以在祖渊、白雪那里领支。 巡查使太少的原因，显然不是因为钱，实在是黄顺手底下这帮人，打架好手多的是，却奇缺能够耐下心来，帮助小老百姓解决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纠纷的小胥吏。 就这三支精简的小分队，也是蔡琰在新、老人中扒拉了好久，矮子里拔将军，勉强凑齐的。就这样，他们的能力，也完全达不到蔡琰的要求。 所以，蔡琰又费心费力的为他们制定了“判事十条”，让他们遇事后，以十条为依据进行判决。 同时，为了防止出现冤假错案，造成民心不稳，蔡琰还特意与他们交代：若是判决下来，大众不服，部族首领和长老也联名抗议，便把案子带回来，由蔡琰亲自处理。 如此一来，蔡琰几乎就成了另一个神梦版的诸葛亮。诸葛亮是军中十五杖以上军务皆亲揽；蔡琰则是事无巨细，一把抓。 好在现在归附黄顺的部落、人群还不算太多，蔡琰勉强还照顾的过来。但很显然，这种状况不可能持久。 蔡琰没招了，便找黄顺，让他帮助招揽一批能干的胥吏型人才，至少，能够独当一面，处理一方事务的。 黄顺的心里，更重视能上阵打仗的人才，对这些舞弄文墨、靠嘴皮子排忧解纷的人，不怎么上心。这事，就一直拖着。 后来，蔡琰又跟白雪抱怨此事。白雪给蔡琰出了个主意，让她去找程瑶、曹珊、呼延康、许灵和褚英。 这几位，都是识文断字，在黄顺这边，算得上是饱学之士。让她们辅佐蔡琰，一定能更好的领会蔡琰的意思，执行下去。 仿佛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蔡琰眼前一亮：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身边还闲置着这样几位“大才”呢！ 这几位，都是黄顺的女人，身份更高贵，在那些族长、首领、长老面前，说话更具分量，与黄顺亲至效果差不多。她们下巡查使巡查四方，一定更为胜任。 说干就干，蔡琰立刻找上她们几个。蔡琰经多识广，对付这几个小丫头，完全是小菜一碟，不过几句话一煽动，就把她们的劲头鼓了起来，欢天喜地的跟着蔡琰，投入到“伟大的事业”当中去了。 黄顺马上就发觉蔡琰在挖他的墙角，立刻找上蔡琰，表示不满。 蔡琰好容易找到得力的干将，自然不放。两人一番讨价还价，黄顺把程瑶和呼延康要了回去。 程瑶武艺高强，需要随时贴身保护黄顺，而且，她对军事，也算精通，能够给黄顺提供“专业”的意见；呼延康是胡人，有呼延康在身边，方便黄顺与各式各样的胡人打交道。 曹珊、许灵和褚英，在蔡琰这边，正好一人下一个巡查使。有她们的加入，巡查使的规格立马连升三级不止。不但增加了亲卫，连照顾生活起居的下人，也多了十几个。 所到之处，巡查使的人气也跟着暴涨，所有人，都围上来盯着他们看，胆大的还上前寒暄几句。 虽然知道，那些小民围过来，冲的是曹珊、许灵和褚英，但巡查使成员跟在身边，到底也能沾沾人气，混个脸熟。至少，此后，所到之处，人人见面就知他们是“巡查大员”。 有曹珊、许灵和褚英的加盟，巡查使每到一地，处理的案子成几何等级增长。原来每支巡查使，每月能处理上一两起纠纷，现在可好，每到一处，就有五六起案子在那里等着。 案子都不大，都是些你家的狗咬了我家的狗，你家的牛把我家的牛抵伤了这些小事。这些纠纷，其实根本不用麻烦巡查使，他们自己就能解决，再不济，还有部落头领和长老们在呢。 百姓的心思，巡查使团也知道，就是找个由头，跟坐在上面的曹珊、许灵和褚英当面说上几句话，听听她们天籁般的嗓音，若能听她们笑几声，就更好了。 对巡查使来说，这倒是个练兵的好机会。这些小纠纷，处理结果早就有了，不愁因为判决不公引起不满。 没有“上诉”的风险，却能大大锻炼队伍，增加“实战机会”，更重要的，让巡查使能够贴近百姓生活，与各处百姓熟络起来，这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与他们成了熟人，一切事就好办多了。遇到什么难解的纠纷，巡查使甚至靠自己的面子，就能让双方各退一步，皆大欢喜。 蔡琰发现了这一意外的惊喜收获，从此得到了灵感，又去找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等人的夫人，鼓动她们也参与巡查使。 在下面的百姓眼里，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的家眷，自然也是一身的夺目光环。 到后来，蔡琰原先提拔的巡查使，彻底解放出来，被蔡琰委以其他重任。巡查各方的任务，完全交给了“夫人团”。不得不说，女人解决这些家长里短的纠纷，就是比男人有优势，还能为黄顺他们增加人气。 万一遇上人命案这样的大案，“夫人团”不能胜任，便带回交由蔡琰亲自处理。人命案毕竟稀少。所以，自从“夫人团”出仕，蔡琰被解放了不少。 蔡琰亲自主抓的，除了巡查使，还有学塾的事务。蔡琰的父亲蔡邕，是大文豪，蔡琰自己，也是学富五车，历史闻名。所以，蔡琰做主政事，自然更重视学塾的建设。 为了能让那些野惯了的胡人孩子也能愿意学习识字读书，蔡琰不惜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编写教材，还编了教育歌曲，让各处传唱。 蔡琰规定，汉人的孩子，必须上学，读书学字。上学的孩子，每月领学俸一贯，补贴家用。胡人的孩子，因为要游牧各方，学塾老先生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游牧，便规定他们一年中的冬天，必须入学读书，也如汉人孩子般领学俸。 这事，黄顺自然大力支持：苦什么也不能苦教育，这是神梦的启示，肯定错不了。 第259章 讨厌的张既 蔡琰忙着为黄顺管理家底，摊子一点点铺大，占地越来越多，对外的事务，便完全交给了董祀。 而董祀也不负众望，成功为黄顺拉来几十小部落投靠。后面随着玄甲军的名号越叫越响，慕名而来的部落也越来越多，渐至几百数。 祖蓝和祖桂兄弟，则是一直心无旁骛的练兵。终于一日上，两兄弟跟黄顺汇报说，精练之卒已过万人！这时候，离黄顺初至定襄，不过仨俩月时光。扩军之快，连黄顺都惊叹不已。 兵马量跟上了，本来非常充裕的装备一项，反而成了黄顺扩军的最大障碍。黄顺本来就带有大批工匠，来到定襄后从来没有休息，日夜赶工。后来归附的汉人当中，也有不少能干铁匠、皮匠的，人手不缺。 缺的是材料，尤其是生铁，定襄当地根本没有，只有从内地搬运。初始靠着许庆和许章的帮忙，生铁供应不是问题。 后来，许庆和许章跟随曹彰，出征潼关，就来了问题。 现在翼城-晋阳一带，由张既全权做主。张既与曹彰不同。曹彰看重黄顺，对黄顺大力扶持，而张既却对黄顺没有另眼相待的意思。 而且，张既和曹彰对付诸胡的战略，也不同。曹彰拥有雄厚的兵力，对自己的战力也很自信。曹彰的策略，是放任胡人发展。 但只要胡人的发展，对曹彰的势力范围形成了威胁，曹彰就大兵出动，将威胁铲除。 如此，久而久之，即使曹彰远在翼城驻扎，无论定襄诸胡，还是更往北的无臣氏，在大的军事行动前，都得事先考虑曹彰的反应，生怕把这个煞神惹出来。 无臣氏不敢涉足定襄，可朱浑氏不敢轻易东进，都是忌惮曹彰的存在。 但张既一介文人，他可没曹彰那个自信，他采取的策略，是平衡术。就是保证各处诸胡之间的实力对比，保持均衡。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一家独大，通过对外兼并战争做大的现象。 张既的这个策略，很高明，无可厚非。但他的这个战略实施，头一个受到影响的，却是无辜躺枪的黄顺。 要维持定襄地界的均衡，在张既看来，这一带，就不能出现坚固的城堡。即使城堡是作为汉人的黄顺所建，但照样能为胡人所用。 有了城堡，一旦大军北伐，胡人就能据城固守。再加上胡人超强的野战能力，大军就算能够获胜，势必要付出惨重代价。 胡人一旦有了坚固的城堡，就能以城堡为基地，如汉人般发展农业，就可以储存粮食，积累实力。与其他游牧部落相比，这是巨大的战略优势。 在张既看来，得到城堡的呼延部和俟奴部，短短几年，就可以一统定襄，再往北，就要面对无臣氏。无臣氏的强大，迫使呼延部和俟奴部极有可能放弃向北，而是选择南下，威胁晋阳。这是张既所要极力避免的。 事情一旦发展到这里，张既没有充分的把握能够打退呼延部和俟奴部。况且，就算张既打退了呼延部和俟奴部的进攻。有城堡在手的对手，一次战败，并不会伤及元气，不出几年就可以恢复。从而对晋阳形成持久的威胁。 张既既然预计到这里，当然就要从源头上掐断呼延部和俟奴部强大的基础：城堡。作为保证一方安宁的头等大事，张既决不允许定襄一带出现城堡。 而在定襄建立城堡，却是黄顺一直以来孜孜以求的大业。若不是他来到定襄的时间正值深秋，马上就进入冬天，不便于施工，他早已破土动工了。时间合适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有一座城堡在手了。 曹彰走后，在这样的形势变化下，张既对黄顺，就变成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来往生意可以，但要从他这里购买违禁品如城砖返回定襄，对不起，不行！ 不仅如此，张既还对黄顺明言：在定襄，黄顺的生意做得再大，张既都不会管。只有一点，是张既决不允许的，就是建城堡。 为这事，黄顺与张既几番来往，张既跟黄顺解释他的苦心，黄顺向张既保证自己城堡的用途。但双方的立场都很坚定，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事，关系到黄顺能否在定襄立足，是黄顺自己的事业能否顺利走出第一步的关键。所以，黄顺不惜放下定襄诸多事务，亲自跑翼城一趟，与张既当面探讨此事。 可是，张既还是不松口。不仅如此，张既还对黄顺扩张兵力的行动也进行了限制。张既看的很准，黄顺的战力，不是建立在兵马数量上，而是建立在装备上。 好的装备，自然需要更好的材料。而好的材料，定襄那些胡人，是提供不来的。黄顺只能依靠曹氏的帮助。 现在，张既除了限制黄顺建城，还进一步限制黄顺发展自己的重骑兵，掐死对黄顺的生铁供应。这对黄顺而言，又是另外一道致命的枷锁。 曹彰走了，许章和许庆也跟着上了战场，对张既施展的这些招数，黄顺一时半会，还真招架不了。 张既掐住了黄顺的脖子，黄顺不能反抗，就只能另想办法。祖渊父子的意思，既然铁甲不够，那就用皮甲来凑数。 只是黄顺不想凑合，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身披铁甲，能更好的保护战士的身体，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皮甲穿在身上，连劲弩都挡不住，更勿论近距离的刀砍枪刺了。 翼城一带的曹兵主力，已让曹彰带走，张既那点兵力，黄顺还真没放在眼里。但现在的黄顺，不能跟曹操交恶。张既是曹操认任命的一方大员，黄顺同样不能得罪。 黄顺不能建城，就无法做到稳固的防守。黄顺在还好说，有黄顺手下一众精兵强将，自然镇得住场子。 但黄顺总要回襄阳的。黄顺走了，呼延部和俟奴部是否还如现在般尽心尽力的出力，就是个未知数。 单靠他们这些因黄顺而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如何能在定襄一带立足，黄顺真没多大信心。 最为关键的一点，在黄顺看来，不能筑城，占的地再多，拥有的人再多，总是根基不稳。那些前来依附的小部落，本就是些墙头草，哪头强大就归哪头。 黄顺只有筑城，为他们提供坚实的堡垒，才能让他们心生归属感，从此死心塌地的为黄顺效力。 所以，城是一定要拥有的，这是建立自己的大业所必需。既然自己建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去抢别人的。 反正要有自己的城池，这是黄顺的执念。定襄一带根本没有像样的城池，要想拥有城池，只有把眼光放远，看向远方。 正是在张既的压力下，一路向西，趁曹操与马超决战之际，趁虚而入，攻城夺地，在黄顺这里，就从原来的停留在规划幻想中的方案，变成摆在案头之上，马上就要付诸实施的方略。有再多的困难，也要想办法克服。即使为之放弃经营许久的定襄，也在所不惜。 至于如何低调的发展扩张，这个问题，黄顺在一众谋士的帮助下，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那就是：改换门庭，推举另外一人出来，黄顺隐身其后，悄悄发展。 接下来，黄顺就要解决这个名义的问题。 黄顺不想与曹操产生矛盾，黄顺的大旗固然不能主张，但以呼延部或俟奴部为旗帜，千里奔袭，也不是很靠谱的主意。 不说两部落是否愿意舍弃这里的一切，远涉到未知的远方，就是黄顺，也不情愿把这名头让给他们。 黄顺总要回襄阳的。呼延部和俟奴部与黄顺，就是有利则合，无利则散的关系，这点，黄顺非常清楚，没有心存任何幻想。 而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虽然绝对，却不能不考虑。黄顺千辛万苦打下一片江山，却拱手送给他们。 在黄顺走后，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几年后，黄顺在这里的一切就彻底成他们的，没黄顺什么事了。 所以，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代理人”，黄顺放心，又不能惹来曹操。这个人选，一时半会，还真不太好找。 就在黄顺和他的一众幕僚、女人都为此事挠头时，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都派人来，说有军国大事商量，十万火急，让黄顺必须马上赶到呼延部。 呼延部和俟奴部联军刚刚打垮扶余和侯莫陈部不久，在翠屏山以东，已是无敌的存在，其他各部，可传檄而定，还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情？ 带着这个疑问，黄顺带着祖渊、程瑶和呼延康，骑马赶至呼延部落。白雪是黄顺最为倚重，也是关系最为亲密的军师，只因她有孕在身，黄顺没有带她车马劳顿，而是让她在家里安心休养。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看见黄顺来到，都没有客套，上来就直奔主题。 呼延煌神色凝重道：“可朱浑部已经知道翼城的曹彰率军参与潼关大战了。没有曹彰在侧，可朱浑氏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兵，一统定襄。据可靠情报，可朱浑正在聚集兵马，准备与我们决战，一战定胜负。” 黄顺倒没他俩那么紧张，自己的玄甲军数量已经超过五百。有玄甲军在，呼延部和俟奴部不可能输。 “打就打呗。可朱浑想趁着这机会一统定襄，难道你们就不想？”黄顺一耸肩，无所谓道。 反正就算定襄统一了，也是那个张既头痛，而自己，已经开始为离开定襄做准备了。这里跟自己，没多少关系了。 张既这么跟自己过不去，自己给他留点麻烦，也算是礼尚往来。 俟奴完我却忧虑的说道：“你的玄甲军虽然厉害，却不能久战。可朱浑既然想一举决胜，势必要动员所有力量参战。 可朱浑统治翠屏山以西，已有数年，凑出十万大军，不是难事。而我们，各部分散，内耗严重。 大战一起，其他各部能够保持中立，不扯我们的后腿，就算对我们的支持了，肯定有很多部落被可朱浑说服，调转马头，对付我们。 我们虽然连番大胜，士气正旺，但时间太短，远没有把吃下的东西消化，变成自己的。我们能够出动的兵马，不到三万。这已是我们的全部兵力，已经是倾巢而出了。 万一可朱浑派主力与我们大战，另派一支奇兵偷袭我们的老营。我们就算有玄甲军压阵，也难免一败。” 第260章 初战 呼延煌也跟着说道：“在正面冲突中，玄甲军确实厉害，几次的战斗已经证明了这点。 但可朱浑不是傻子，他手下，更多得是人才，想出对付玄甲军的招数，不是难事。我就有个笨办法。就是十万大军，兵分十路，分进合击。玄甲军再厉害，能抵得住几路？” 再没有得知可朱浑明确的用兵情报下，如此泛泛讨论，说上三天三夜，也是没个结果。黄顺懒懒的问道：“那你们找我来，要我做什么？不会就是告诉我，可朱浑氏要大举进攻了？” 呼延煌说道：“我们讨论过后，都认为此战，我们必须求变，在变中求胜，才有胜机。” 俟奴完我接着说道：“之前的战斗，我们都是靠着玄甲军的威力，一战即溃敌人主力，获取战场优势。这个战法，不宜再用，可朱浑一定有了针对性的部署。我们认为，此战，我们可分开行动。我们与呼延部合兵，抗住可朱浑的主力，而你们，则作为奇兵使用，关键时刻，派关键用场。” 祖渊点头赞许道：“倒是个好主意！” 谈军事行动，黄顺插不上几句话，接下来的具体行动安排，黄顺彻底沦为看客，连呼延康都比他说话更多。 等祖渊、程瑶与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大体商定了作战部署，已是大半天过去。黄顺坐在那里，早一手托着腮，昏睡过去。直到呼延康过来推他，黄顺才睡眼朦胧的醒过来。 “说完了？那就这么定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了。”黄顺站起身，嘟囔着说道。 呼延煌与俟奴完我做着汉人拱手的动作，郑重拜托道：“此战若胜，整个翠屏山以东，就是我们的天下。大家通力合作，共抗大敌。” 祖渊笑着答应：“这是自然。倒是你俩，不要拖我们的后腿才好。” 回去的路上，祖渊向黄顺简单说了他们商定的作战部署，呼延部与俟奴部联军，防守石漠方向。那里半沙漠半草原，地势平坦，可朱浑大军进军，主力肯定在那里。 黄顺则盯住石子岭方向，距可朱浑水百里有余。有山溪之阻，不利骑兵施展。在此地只要择险据守，居高临下，控制水源，足以轻松挡住来敌。 “这么说，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很够意思呀，自己扛大头，把轻松的任务让给我们。”听完祖渊的说法，黄顺很高兴的夸赞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的慷慨。 祖渊笑着摇头：“他们的压力重，抵挡不住是很正常的。我们的部署，就是呼延部与俟奴部且战且退，拖住敌人。而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拿下来犯之敌，出敌后，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论起来，还是我们的任务更复杂。” 呼延康插嘴说道：“我们有玄甲军嘛，担当主力是应该的。” 祖渊说道：“玄甲军不是万能的。两军对垒厮杀，玄甲军算得上无敌。但如此据营防守，再行千里奔袭，玄甲军就无用武之地。此战，玄甲军作用不会很大。” 黄顺一听，立马说道：“我的玄甲军可是宝贝，拿去让你们这么溜达可不成。既然此战不适合玄甲军参战，那就不要参战了。就留在营地待命好了。 可朱浑兵多将广，万一他耍什么阴招，派小部队偷袭呢？我们可不能像呼延部和俟奴部那样，倾巢而出，不留后路。” 祖渊笑道：“这也是我想的，玄甲军一直苦于征战，是该让他们休息一阵子了。此战，就让祖蓝和祖桂训练的新军担当主力。” 大战就在眼前。祖渊、祖蓝和祖桂带领大军开拔，奔赴前线，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四将领兵跟上；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率领的六百墨氏战士也跟随出征。大本营里，只留下黄顺的五百玄甲军坐镇。 黄顺虽然没有亲上战场，但他也没闲着。后方的粮秣调度，是他全权负责，虽然大部分工作由蔡琰一手办了，但黄顺作为主子，还是要体贴的过问一下，帮着打一下下手的。 董祀也不再帮黄顺往家里招揽新的归附部落，而是接连造访周围的较大部落，让他们在此大战中保持中立。 “夫人团”也全部收了回来，大战期间，还是窝在老营里最安全，虽然比不上坚固的城池，到底比在外头强。 可朱浑阵营，对于再次用兵翠屏山东，他们的准备，可谓十分的充分，不但聚集起不下十万的兵马，而且，情报工作，也比呼延部和俟奴部更有效率，更为精准。 这边的战场部署，可朱浑摸得一清二楚。头号军师勾槐，据此认定，石漠方向，呼延部和俟奴部不可能挡得住可朱浑大军，他们的拳头，肯定在石子岭一带。只要打破石子岭一路，就可破坏可朱浑的整个部署，还能派兵出现在可朱浑主力的背后。 针对呼延-俟奴的这一部署，勾槐针对性的做了调整，以山西各部联军的两万兵力，牵制住石子岭的黄顺主力；可朱浑部的六万主力，在石漠方向，纠缠住呼延部与俟奴部的主力；另派奇兵五千，出长谷川，出其不意，绕过石子岭，直接奔袭呼延部大营。 可朱浑的获胜关键，就是这五千奇兵能否安然走通长谷川，并做到不为人知。长谷川，严格来说根本就不成路，不要说骑马，就是徒步通过，都十分困难。否则，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也不会漏掉这一路的防守。 长久以来，因为无人走动，即使当地老人，也都忘却，还有长谷川这么一个地名。而可朱浑氏的情报工作做得扎实，他们打探到了这条隐秘的小路，并派人走过几趟，证实可以通行。 大战徐徐拉开大幕，开始便有一系列的意外出现。本该作战最为激烈的石漠一线，因为呼延部和俟奴部并没有死拼的意思，两军甫一接触，就迅速后撤，一天之内，便后撤五六十里。 可朱浑大军往前推进，呼延部与俟奴部联军便往后退。如此一连三天，后退数百里地。可朱浑也有他们的考虑，不愿意这里的战场离他们的大本营太近。不然，那五千奇兵就失去了作用。 呼延部和俟奴部不愿死战，可朱浑也没有足够的意愿往前推进，两军终于在某处僵持了下来，谁也不动弹。 再说石子岭一线，祖渊带人，早已占据先机，有利地形尽皆掌握，就等着敌人上前来挑战。 而山西联军接到的命令是拖住他们，而不是击败他们，哪还有进攻的意愿，离祖渊的大营远远的便安营扎债，每天只是象征性派十来个人，骑马过来转悠一趟，就算完成一天的作战任务。 祖渊有心率兵出击，但敌众我寡，没有玄甲军坐镇，胜算不够。于是，祖渊也每天派出小队人马，前来诱敌。 两边大部队都在闲着，看战场之上，十来个骑兵你来我往斗的热闹。白天如此，晚上，双方点起火把，依旧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第261章 碰上铁板 两线作战都有些儿戏，可朱浑这边不急，他们还有另一路出奇制胜的奇兵在。呼延部这边，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弄不清为什么，可朱浑尽起军前来，却像过家家似得在这里干耗着。 既然看不懂，那就这样耗下去，反正，补给线，可朱浑部要长的多，他的压力更大。呼延煌与俟奴完我，就此决定耗下去，看可朱浑氏到底打什么歪主意。 可朱浑的第三线，那五千奇兵，状况反而最为糟糕。徒步前行，长谷川还勉强能够通行，但要牵着马，就勉为其难了。 何况，时值冬天，野外没有现成的马料。草料必须现带，这更是大大加剧了他们的前进难度。 进入长谷川地界的第一天里，千辛万苦的，未走出两里地，马腿却折了一路。第二天过去，已有过半的马匹失去了战斗力。领军将领一看，如此走下去，长谷川未走出，草料已经不够了不说，就算勉强走出长谷川，也剩不下几匹马了。 领军将领凑在一起一合计：干脆，宰杀失去行动力的马匹，马肉做成干粮，扔掉马匹，人徒步前进，先走过长谷川再说。 经过十几天艰苦跋涉，终于走出长谷川，却把好几百人扔在长谷川里，再也走不出来。只有人没有马，肯定完不成偷袭任务。于是，他们一合计，就近偷袭一个小部落，抢到马匹再说。就算不能做到一人一骑，两人一骑总能做到。先凑合着赶到呼延部再说。 亏着可朱浑前期的情报工作做得够扎实，他们很快就选定了偷袭对象。可惜偷袭行动不算太成功。 他们的行踪确实够隐蔽，可架不住狗鼻子灵，离人家部落远远的，就被数百头狗的狂吠暴露了行踪。 好在对象部落小，没多少战斗力，男人们上马一看，来袭的敌人不少，都忙着照顾着家小跑路，没几个奋力作战的。 饶是这么着，他们的损失也是不小，损失上了三位数。最为关键的，马匹没抢到多少，偷袭目的没达到。 再等天黑偷袭另一处部落？领头将几个将领一合计，跑了这么多人，对方很快就能得到消息。若失去隐蔽性，此次偷袭就失去意义。就他们现在这般惨状，完全只有被擒的份。 只有迅速采取行动，直奔呼延部大营，才有可能完成偷袭任务。只要呼延部防御空虚，他们照样能够给呼延部造成大混乱，达到偷袭的目的。 没马的人，只有暂时留在这里，等到天黑，再偷袭一处部落，抢到马后，再与他们会合。 再说祖渊领兵与山西联军对峙着，不能取得寸进，正愁闷着呢。却意外的接到身后部落被莫名偷袭的报告。 这个情报，一下引起祖渊的注意，尤其是，偷袭的人数虽然不少，但都没有马。祖渊马上意识到：一定是可朱浑派的奇兵，从间路徒步偷摸到自己的身后，意图偷袭。 祖渊当即派出斥候，打探这队人马的消息，很快就坐实他们的此行目的：偷袭大本营。 祖渊知道，黄顺那里，有最为精锐的玄甲军坐镇，可保无虞。但呼延部，就没多少防御力量。若这支过千人马偷袭呼延部，定会给呼延部造成大损失。 祖渊当即决定，派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率六百墨氏战士，火速回援。同时知会黄顺。 对那些没有马匹，坐等天黑的可朱浑战士，祖渊没有客气，当即派盛方带领一千兵马，直扑过去，轻松平了他们，抓了几个领头的，带回来一问，这才得知长谷川的存在。 彼可以来，我自然也可以往。祖渊有了主意，开始暗中调兵遣将。有可朱浑五千奇兵的教训在前，祖渊没有多派人手，只让武沛带一百精干人手，徒步穿行长谷川，只要能绕到联军大营背后，夜里放火为号，便是成功。 这里只要看见火光信号，就发动攻击。武沛带人在后面虚张声势，扰乱联军的部署即可。 先说黄顺这边，自从大军开拔，大营空虚，黄顺就没来由的开始紧张，进入战时状态，明岗暗哨远远布置了出去。 也该着可朱浑不走运，偷袭呼延部的奇兵，必须要经过黄顺的营地。在可朱浑的眼里，黄顺的营地跟呼延部的营地一样，都是敌人的。 所以，在偷袭的领兵将领眼里，既然先碰到黄顺的营地，正好就近发动进攻。这下可撞到了铁板上。 黄顺的巡逻队卫兵都发现了这支行踪诡异的部队，早早开始戒备。等他们呐喊着向黄顺的大营做出冲锋动作，卫兵立刻吹响了代表警报的号角。 黄顺此时正睡得香呢，一听警报响起，吓得一骨碌爬起来，火速穿好衣服，出的帐门，外面彭威为首，一众亲卫早已整装待发，就等黄顺的命令了。 外面，靠着钢铁营垒，黄顺的巡逻队轻松的以弓箭招呼着来犯之敌。玄甲军，此时也披挂整齐，在营地内部整队，准备出击。 等黄顺带人赶过来，局势早已控制住。黄顺一看营门一时半会不会失陷，心里大定，对玄甲军的请求出击，黄顺想了想，没有同意。 黑灯瞎火的，谁知暗处藏了多少敌人。能凭借着坚固的工事，杀伤敌人，敌人却伤不了我们分毫，如此赚便宜的事，干嘛不一做到底。 黄顺这边悠哉的应付着敌人的冲击。而偷袭的可朱浑领军将领，心却在一点点往下沉：这是防御空虚的大营吗？简直固若金汤啊！ 靠着出其不意的偷袭，拼着巨大的伤亡，他们曾经冲锋到鹿角前面，可是，一矛挑过去，纹丝不动。倒是一阵金属碰撞之声，吓了他们一跳：敢情这些鹿角，是钢铁制作的！ 这时，领兵将领可以确定，他们偷袭的，是黄顺的大营！ 当初交代任务时，勾槐曾对他们说过，黄顺对自己安全的防护，周密到变态。所以，必须尽量避开黄顺的营垒，偷袭呼延部的大营，才更有胜算。 此前发生太多的意外，让领军将领，有些头昏脑涨，就忘了这一茬，见到敌人的营地，不做辨别，便匆忙发动了进攻。谁知运气奇差，偏偏就碰上了“变态”的黄顺。 ? 第262章 决战（上） 战斗已经打响，伤亡已经造成，是继续冲击，还是撤退？领军将领一时之间还在犹豫着。就在他犹豫的空当，随着黄顺营内防守兵力的到位，伤亡在急速的扩大。 狐疑犹豫，尤其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是万万要不得的。领军将领的犹豫，不但造成了额外的伤亡，更是把他撤出战斗，重整队伍，绕路攻击呼延部大营的可能性，给耗没了。 眼看着自己这边能战的人手越来越少，已不足以支持另外一场偷袭战。领军将领像赌红了眼的赌徒，干脆孤注一掷，向黄顺的大营发动疯狂的攻击。他就在赌，自己伤亡很大，黄顺的战损也不会小。两边都在硬撑着，就看能先撑不住倒下。 这边一发力，黄顺大营里，守在第一线的战士立刻感受到了压力，被迫后撤，远远的靠着不长眼的弓箭，迟滞敌人的进攻。防御主力，完全靠密密麻麻的钢铁鹿角和拒马。 彭威看着激烈战斗着的战场，对黄顺说道：“这是一只奇兵。所有路口，都已被我们的大军控制。他们能渗透进来，显然是走了一条不为我们所知的小路。 既然我们不了解，这条小路肯定崎岖难行，所以，这支奇兵人数不会太多。看他们的架势，完全在拼命，没有诱敌出击的意图。我建议，玄甲军出击，击败他们，抓几个俘虏，询问情况。” 黄顺相信彭威的判断，当即点头。彭威立即下令，前线抵挡敌人进攻的战士迅速后撤，脱离战斗。 那边将领大喜，还以为狂攻奏效，马上安排控制营门，搬开给他们造成巨大麻烦的鹿角与拒马。 玄甲军躲在营帐的阴影里，静静的看着他们忙活。等到敌人帮他们把营门清理出来，具备出击的条件后，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四马当先，率先出击，后面紧跟着生龙活虎的玄甲军。 一方已是强弩之末，一方则是蓄势待发，还是无论装备还是武功都是碾压对手的玄甲军。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偷袭的可朱浑战士，一个也未逃脱，不是被擒，就是战死。 战斗结束，还未打扫完战场，就见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四人，风风火火的带人赶了回来。 有他们四人带回来的情报，再加上彭威他们审讯得来的口讯，两下里一对照，黄顺终于了解了前情后果。 这支奇兵已然被消灭，这是可朱浑不知道的。得好好利用这一优势，对可朱浑氏造成最大的打击才行。 黄顺正搓着下巴，苦思计策呢，彭威早已有了主意。 “少爷，可朱浑派遣奇兵偷袭，显然是要扰乱呼延部后方，造成前线军心不稳，从而一举击溃呼延部主力，奠定胜局。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这样，将计就计……” 彭威附耳与黄顺说了他的策略，黄顺听得拍案叫绝，连声赞叹:“就这么办，我这就去呼延部，找俟奴夫人确定此事。” 说干就干，黄顺立即出发，找上俟奴夫人，告诉她彭威的计谋，让呼延部留守人马，做好大战准备。 而彭威，则派彭风带着他的口讯，飞马前去石漠呼延与俟奴部的联军大营，找到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告知他们依计行事。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得知彭风来意，顿时明白为什么可朱浑明明占据优势，却不主动进攻，只是在这里跟他们干耗了。 现在，被可朱浑寄以厚望的奇兵已然被灭，就该他们遭受彭威的算计了。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在石漠与可朱浑大军对峙，本来只是打算拖住他们，等待祖渊那边取得突破，然后前后夹击。所以，他们就没有要求黄顺的玄甲军前来助战。 现在，彭威让他们主动后撤，吸引可朱浑的大军到呼延部大营附近，由呼延和俟奴联军与玄甲军一起，反击可朱浑的追兵。此计正中他们的心思。 这些天，呼延煌和俟奴完我被胶着的战事搞得心态不宁，生怕可朱浑暗地里有什么布置。都感觉没有玄甲军压阵，心里没底。都想着让黄顺把玄甲军派过来。 现在彭威主动提出玄甲军参战，正中他们的下怀。至于如何引诱可朱浑大军深入。这在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看来，完全不是问题。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当即下令，两部兵马火速收拾行装，当天就往回撤退。 可朱浑当然在密切关注着呼延部和俟奴部主力的动向，他们一开动，可朱浑立刻就得到消息。 两部人马走的匆忙，可朱浑据此得出判断：之前派遣的奇兵偷袭，已然成功。所以，两部兵马这才慌慌张张的撤退。 此前五千奇兵受困长谷川，可朱浑是得到消息的，他们的处置方案，可朱浑也知情。所以，那边发起的偷袭，要大大往后延迟，可朱浑对此已有心理准备。 现在，没有得到偷袭行动成功的反馈，却看到了两部兵马的撤退。可朱浑理所当然的得出结论：偷袭的奇兵定然伤亡惨重，没有余力返回。 但偷袭的目的已然达到，呼延部后方大乱，呼延煌不知后方出现多少可朱浑大军，必须迅速撤退，稳固后方。 以五千人马的代价，换取战场的胜机，这在可朱浑眼里，完全值得。所以，可朱浑没做犹豫，第一时间便下令追击。必须紧紧咬住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大军，充分利用好这次机遇，扩大战果。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撤退的既匆忙又果决，沿途丢弃大量辎重，不能跟上大部队行进速度的人马，也果断抛弃，就为了争取时间，尽速赶回大本营。 可朱浑通过沿途俘虏的两部战士口中，得知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完全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撤退，更加确信，是后方出了大乱子，这才逼着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仓促撤离。因此，追的更急，两部撤退的速度有多快，可朱浑追的就有多快。 可朱浑的追击前锋，是他麾下的第一主力：狼卫。可朱浑最好的马匹，最精良的装备，都在狼卫手上。 可朱浑的三千狼卫战士，一人两骑，通过不断换马来保持追击速度。在第二天上，终于赶上两部联军的后卫部队。 两部的后卫队哪是狼卫的对手，被杀的鬼哭狼嚎，哭爹喊娘。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对后卫的损失，不管不顾，只知闷头赶路。 第263章 决战（下） 如此拼命赶了十来天，终于从石漠赶回呼延大营。彭威、荆恬和程郊早已率领五百玄甲军，整装列队，等候可朱浑的到来。 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四人，也带着六百墨氏战士，分据两翼，跃跃欲试。 上回四人大战李铭，本想在黄顺面前露把脸，谁知却成了李铭露脸的垫脚石，这让四人都感觉面上无光。今天，难得黄顺亲自在场压阵，他们当然要拿出所有本事，大杀一场，证明他们的实力。 在他们的身后，早有一群群生龙活虎的战马在等待着连日狂奔，人困马乏的两部联军。 彭威自看到可朱浑追军的身影开始，就开始下令部队前移，主动迎上前去。 一路上追着两部联军的屁股砍杀的可朱浑狼卫，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只是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们，这才坚持着追击：他们累，两部联军更累！ 等他们抬头看到前面黑压压一片钢铁骑兵，正踏着战步，一步步朝他们逼过来，顿时从头凉到底。虽然他们从未见过玄甲军什么模样，但眼前这支从未见过的奇怪骑兵，从人到马都包裹着厚厚的铁甲，不正是传说中人人闻之色变的玄甲军吗？ 私下里，他们曾跟见识过玄甲军可怕之处的扶余和侯莫陈人交流过，狼卫互相之间，也承认，狼卫虽强，但真跟玄甲军碰上，只怕还不是对手。 这样的判断，是在双方都处于巅峰状态时的比较。现在，狼卫十分战力，发挥不出三成，而玄甲军，却是生力军，斗志旺盛。如此相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谁输谁赢。 两军交锋，只一个回合，狼卫便迅速溃败，再无半分战意，便掉头逃窜。论速度，玄甲军当然不是狼卫的对手。 但玄甲军的两翼，有同样生龙活虎的六百墨氏战士。追杀溃逃狼卫的重任，便落在他们的肩上。 墨氏骑兵也不负众望，他们的速度，远较筋疲力尽的狼卫为高，迅速追赶上去，狂砍滥杀。 在后面，两部联军更换了坐骑，虽然人人乏的要命，还是抖擞精神，跟随着玄甲军，向可朱浑的追兵进行反冲锋。 可朱浑后面的追军，陆续从前方败退下来的逃兵口中得知玄甲军参战，己方大败。哪还有半分犹豫，立刻掉头就跑。 如此败退的人马，如细细的溪流一条条，逐渐汇聚成滔天巨浪，席卷一切，后面压阵的可朱浑，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挽回败局，只有随波逐流，先逃到安全地界再说。 现在，两边彻底掉了个，胜机摆在呼延部和俟奴部联军面前，必须紧紧的抓住，尽可能扩大战果。 所以，虽然连日来骑马赶路劳累过度，两部联军仍然死死咬着可朱浑大军的尾巴不放，拼命砍杀。 此时，玄甲军早已完成他们的战场使命，脱下盔甲，变身成黄顺的亲卫，护着黄顺、程瑶、呼延康等人，跟在奋勇出击的两部联军后面，不紧不慢。 反追杀持续了半月有余，可朱浑的主力被彻底打垮打散，被迫撤回翠屏山西。 与此同时，另一方战场，武沛的小分队，成功完成了穿越长谷川任务，来到联军的大营后面，放火扰敌。 祖渊得到讯号，立刻下令出击。对峙已久的联军，根本没有决战的准备，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大火搞得营中大乱，无力应对祖渊的全力冲击，大营顿时告破。 危急时刻，联军各顾各的逃命，祖渊没费多大气力，便将联军赶回翠屏山西。然后，率军赶往石漠战场，与大获全胜的两部联军胜利会师。 可朱浑氏此战，伤筋动骨。继续追击，打过翠屏山，彻底打垮可朱浑氏。这是个极其诱人的想法。 但是，这个提议，不但遭到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的反对，连祖渊、黄顺，也不同意此时进兵。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拒绝，是经过认真权衡，不得不放弃：可朱浑身后，站着一个巨人，不是呼延部和俟奴部联盟能够应付的了的。 再说，这个冬天，呼延部和俟奴部四处出击，已然控制了翠屏山以东，需要时间来消化巩固。这个时候，贪图眼前利益，贸然出击，风险太大。 而黄顺和祖渊反对，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已经不在定襄，而是看到了遥远的所在：哪里有城池，哪里才是他们的目标。 这一战，是生死之战，不得不打。现在，可朱浑已然受创，没有了再进犯的可能。宝贵的战力，自然不宜再在这里浪费。必须尽早抽身，考虑自己的前程。 借着此次大胜，呼延部与俟奴部整合翠屏山以东诸部落，再无阻碍，非常顺利。而黄顺，在董祀的串联下，收拢的部落丝毫不少于呼延部和俟奴部。而且，最为关键的，十之八九的汉民，都踊跃归属，听命于黄顺。 诸般细务，祖渊、蔡琰、董祀已有成规，按部就班即可。与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关系，有黄顺在，一切好说话。 现在，需要黄顺尽快做出决策的，是如何取得自己第一座城池，站稳脚跟的问题。 方向已经有了，是尚处于韩遂控制中的榆林城。多亏蔡琰对边事的熟悉，让黄顺得以在众多选择中，最终选定了榆林古城作为自己的第一座目标城池。 榆林镇截河套之冲，固延绥之守。自镇以北，皆战国时云中、九原地。是中原与北胡必争之地。匈奴与战国赵氏之间，此地数次易手，后来蒙恬斥逐匈奴，收河南地，为四十四县，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又渡河据阴山，逶迤而北，谓其地为新秦。自此匈奴不振。 汉主父偃曾言：榆林镇河南地肥饶，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内省转输戍漕，广中国，备边之本也。 汉在此筑西河、上郡、朔方等军事重镇，震慑诸胡，保境安民。后来，中原战乱，三镇荒废，只有榆林城尚存。 只要夺占榆林城，便可在周边陆续修复防御，建立起广纵深的防御体系。而且，榆林土地肥沃，足以支撑数万大军用度。是绝佳的用武之地。 最为关键的，榆林城现在为韩遂所控制。黄顺不敢得罪曹操，不愿得罪马超，对这个韩遂，黄顺却没什么畏惧。趁着韩遂的主力，都集中在潼关，与马超一起抗击曹操，黄顺正好趁虚而入，拿下榆林。 目的地有了，打什么旗号去，就是必须要解决的大问题。黄顺不想过于张扬，更不愿引起曹操的注意，所以，以襄阳黄氏的名义占领榆林，是绝对不妥的。 这个问题，祖渊和程瑶分别想出了解决办法。 祖渊的意见是，扶持呼延辽为名义上的主子，率领大军，攻占榆林城。把榆林城收归呼延氏。这样，黄顺就没有暴露的危险。 至于以后，祖渊的如意算盘是，呼延康为黄顺生的儿女，肯定姓呼延。就让黄顺与呼延康的儿子，为榆林之主，顺理成章。 在祖渊看来，说服呼延辽扛起这杆大旗，没有问题；说服他接受后面的安排，也不是难事。这样，榆林城实际上，仍在黄顺的控制之下。既得了实惠，又免去了过早暴露野心，与曹氏交恶，两全其美。 相比于祖渊的谋划，程瑶的想法更为大胆，简直是天马行空，无所顾忌。 ? 第264章 脑洞大开 程瑶的意见，是于黄顺之外，另立一名义主公，以掩人耳目。人选程瑶早已想好，祖氏父子肯定不行，盛方、彭威他们也不行，都是黄顺身边的熟人，瞒不过人去。 这人，不能为外人所熟悉，又对黄顺忠心耿耿，能让黄顺放心放权。这些条件，几乎就是为黄顺身边的某人量身打造的，他就是王珣！ 王珣是在来定襄的路上被黄顺收留，之后一直刻苦的读书练武，从不抛头露面。外人很少知道黄顺的亲信中，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王珣性格本就偏于内向，遭遇屠村惨剧后，整个人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一天到晚难有几次开口说话，只有在黄顺和白雪面前，才稍稍开朗一点。 这样的人，在外人看来，本身就笼罩一层神秘光环，若操作得当，足以成事。 捧王珣出来，以王珣的名义自然不行，号召力不够。这个问题，程瑶有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就是把王珣包装成皇室流落民间的金枝玉叶。有皇室的光环辅佐，王珣身边，一定能聚拢一大批人，帮助黄顺成就大业。 程瑶的说法，可谓脑洞大开，直接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其他人还在瞠目结舌中，黄顺已高兴的拍着程瑶的头夸赞道：“这你都想得出来，我都不知怎么夸你好了。我看好你的方案，更刺激，更有趣。” 程瑶得意洋洋，嘴上却谦虚道：“我也没那么厉害啦，就是灵光一闪而已。” 其他人，此时方从从震撼中走出，纷纷七嘴八舌的夸赞程瑶的想法奇妙。 白雪之后说道：“我们先不要拍瑶儿的马屁，还是先想想，哪个方案更好。” 有白雪发话，大家纷纷收起嬉笑，开始认真的权衡两个方案的优劣。 祖渊的方案四平八稳，很好操作。问题是黄顺提出来的，呼延辽跟黄顺关系再好，毕竟是呼延人，是呼延煌的儿子。 由呼延辽控制榆林城，万一呼延煌也看上了榆林地区的可攻可守，决议把呼延部的大本营迁过去，呼延辽不可能拒绝，更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力量。 黄顺不可能长久留驻这里，呼延辽又对抗不了呼延煌。几年后，很容易被呼延煌合并，一番辛苦，却为呼延部做了嫁衣。这是黄顺决不能接受的。 祖渊提到的，后面由黄顺与呼延康的儿子来代替黄顺，替代呼延辽做主子。这个安排也有破绽，天知道呼延康什么时候才能生儿子。而且，就算运气好，生下了儿子，等到他能够做主子，至少还得七八年。七八年的时间，榆林一带，黄顺还能否做主，完全就是个问号。 祖渊的方案不行，程瑶的方案也存在很大风险，最大的风险还是来自曹操。以皇室身份竖起大旗，确实能够聚拢汉胡百姓，不但能够很快在榆林站稳，即使在定襄，有皇室的光环辅助，王珣也能轻易压制呼延部和俟奴部，让两部乖乖听从他的指挥。 但皇室身份，却最为曹操所忌讳。曹操不可能允许汉室在定襄-榆林一带东山再起，一旦王珣竖起了大旗，曹操大军击败马超、韩遂，占据关中后，肯定第一时间发兵榆林，必置王珣于死地方干休。 这样一来，不但前功尽弃，还损失惨重，比黄顺亲自出面，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方案，乍听都很好，都行得通，谁知众人一分析，竟然都存在着严重缺陷。这下，问题又回到原点：师出不能无名，到底以谁为名。 蔡琰和白雪建议，以程瑶的想法为蓝本，做一下修改，只要能够规避曹氏的风险即可。大概的想法，是王珣隐瞒自己的皇室身份，只对几个关键人物透露，从而取得他们的支持。 如此一来，既能得到皇室光环的辅助，又能避免旗大招风，引来曹氏大军。 具体如何安排操作，蔡琰和白雪拉着程瑶、曹珊、呼延康等一众女将，自成一圈，单独商量。蔡琰还向黄顺立了军令状：保证给他拿出一整套计划，保他满意。 蔡琰既然开口保证，就一定能够做到。于是，祖渊他们，转而商量如何安排远征。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难度不比前面的名义问题小。由于中间要穿越广袤的沙漠，又时值寒冬腊月，北风肆虐，一个细节想不到，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黄顺则一会这边听听，插几句话，一会那边坐坐，发表发表意见。反正这些劳心费脑的筹划工作，黄顺根本挑不起来，不过是最后他们合计出最后的方案，由黄顺拍板执行而已。 几天后的深夜，呼延部俟奴夫人的营帐，犹灯火通明，俟奴夫人一个人坐在灯下，毫无睡意。 这些天，呼延部上下，异常的忙碌。呼延布带人留驻原扶余老营，已有一段时间没有母子见面了。呼延射、呼延辽、呼延丸也都被呼延煌分派出去，巩固战果。连仆兰夫人她们，也都跟着呼延煌，在外帮着处理事务。 只有她，呼延煌没有给她安排什么活，她自己也没那个心思去凑热闹。她的心思，几乎全被呼延魅占住了。这个丫头，真是被她惯坏了，眼睛里只有自己，受不得半分委屈。 呼延魅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却被呼延康突然弯道超车，反压她一头。部落里人们说起话来，也不再聚焦于她，反而是把呼延康经常挂在嘴边。如此落差，一般人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呼延魅根本接受不了。 但现实却容不得呼延魅胡闹，所有人，都围在黄顺身边，站在呼延康那边，对呼延魅，直接无视。而俟奴夫人自己，毕竟孤掌难鸣，根本满足不了呼延魅蛮横无理的诸般要求。 呼延魅不得伸张心意，便在她的空间里可劲的折腾，摔打器具，鞭打下人是家常便饭，自残、自杀也时时有之。俟奴夫人担心女儿，只有亲自守在她身边，一面软语劝慰，一面跟她保证，一定给她找个比黄顺还高贵的夫君，一定让她压过呼延康。 呼延魅不是三岁小孩，泛泛的许诺根本瞒不过她，所以，呼延魅的情绪，依然处于失控状态。俟奴夫人，也就此被紧紧拴住，根本脱不开身，更没有心思想别的。 恰恰这段时间，却是呼延部八面威风，十分风光的时候，从上到下，人人兴高采烈，喜笑颜开。俟奴夫人和呼延魅这里低沉的气氛，与周围便形成鲜明的对比。 俟奴夫人担忧呼延魅闹腾的更厉害，外面的这些事，她瞒的紧紧的，不透露丝毫。但她自己，就只有孤独的在落寞中煎熬。 第265章 金枝玉叶 俟奴夫人独处苦恼时，不止一次的想过，让黄顺帮忙，给呼延魅找个好人家的问题。只一直拉不下脸，更担心呼延魅知道内情，不予接受。所以，就一直拖着。 现在，俟奴夫人又想到这个问题。因为几天前，黄顺来到呼延部，跟呼延煌谈起，由于种种原因，原计划在定襄建城的事，没谱了。 没有城池，胡人可以照样生活，可黄顺是汉人，对城池有着近乎顽固的依赖。没有城池在手，黄顺不会干休。 所以，黄顺告诉呼延煌，他准备带人远走他乡，寻一座城池安身，作为他的大本营，重点经营。并询问呼延煌有没有兴趣参与。 呼延部在定襄风头正盛，呼延煌当然不愿放弃定襄的一切，跟着黄顺去疯。可是，呼延煌又劝说不了黄顺改变主意，只好请求黄顺留下部分人手，帮助呼延部支撑住场面。 黄顺的玄甲军，是黄顺的最强实力，也是呼延部和俟奴部崛起的最大保障。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对此都是垂涎欲滴。为此，他们费尽口舌，说服黄顺，帮他们也打造一支玄甲军。 只是，重装骑兵的铠甲，打造破费时日，生铁、煤炭等原料也严重短缺，一时半会之间，他们的玄甲军还不能成型。这段时间，必须有黄顺的玄甲军压阵，他们才能放心。 黄顺来找呼延煌，就是按着蔡琰、白雪、程瑶她们的策划行事。对呼延煌的要求，黄顺假装为难了一番后，便答应下来。 黄顺要走，俟奴夫人的心又开始活动，想着怎么跟黄顺开口，求他帮这个忙。 正在俟奴夫人为此纠结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摸进了营帐，站在俟奴夫人面前。 俟奴夫人一看来人，一身夜行衣打扮，还以为闯进了刺客，骇的张口欲呼护卫。来人淡淡说道：“不必浪费口舌了。外面的护卫，已经被我放倒了。你放心，我没有伤害他们，不过是让他们睡一阵子，不至妨碍接下来我跟你的会话。” 俟奴夫人毕竟经历过大阵仗，迅速冷静下来，一听来人的说话，不是刺客。心神稍安。问道：“你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来人好整以暇的寻了椅子坐下，看着俟奴夫人，说道：“我是谁，一会你就知道。我找上你，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我要说的事，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俟奴夫人狐疑的看着来人，很是面生，年纪不大，不会超过十五岁。眉宇之间，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与沧桑。 “愿闻其详。”俟奴夫人一伸手，让来人说话。 来人慢慢说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黄顺手下一名亲卫，姓王名珣。” “黄顺？”俟奴夫人惊呼一声，打断来人的说话，急切问道，“是黄顺派你来的？” 现在的俟奴夫人，正想着如何与黄顺打交道呢，没想到黄顺却先行派人暗中交通自己，这让俟奴夫人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仿佛闺中少女与意中人暗中偷情般的感觉。 王珣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夫人可否听在下把话说完。” 俟奴夫人此时心潮起伏，整个人都在躁动。听王珣如此一说，知自己没有耐住性子，失态了。俟奴夫人略略一颔首，歉意道：“请说下去。” 王珣不再看俟奴夫人，眼光变得虚无，仿佛陷入沉思，说道：“我的身世，是个大秘密，不能轻易与外人道，即使黄顺，也不知道。 身世的秘密一旦暴露，我便再没有安生日子过，还要被人天涯海角的追杀。所以，我委身为黄顺的亲卫，就是我的自保之道。 但今晚，我准备跟夫人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准备与夫人合作，共谋大事。现在的我，实力还不够，需要夫人的帮助。” 王珣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俟奴夫人很机警的接口道：“我不是多嘴的人。既然你信得过我，我一定为你保守秘密。” 王珣点头道：“我的真实姓名是刘凭，是前汉楚元王刘交二十五世孙。” “什么！”已经打定主意，再不插话的俟奴夫人，还是再次惊呼出声，打断了王珣的话。 这回，王珣没有冷嘲热讽，而是理解的看着俟奴夫人，淡淡道：“你不信？” 俟奴夫人慌忙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我没有心理准备而已。” 王珣说道：“这完全是正常人的反应，我不怪你。事实上，即使你质疑我的身份，我也无话讲。因为，我祖上早已家道衰落，与皇室无半分瓜葛。我家祖辈居住在王家屯，以王为姓，种地为生。 能够证明我们皇室血统的，就只有家里唯一值钱的祖传玉佩：盘龙璜。去年父亲病重，家里没钱医治，我便偷偷自作主张，偷出盘龙璜，拿去当了，换钱买药给父亲治病。谁知就因为这个，给我们村招惹来杀身大祸。 父亲，还有全村父老，被一群凶神恶煞般的蒙面人，光天化日之下全杀了。母亲把我和妹妹藏在地窖里，这才躲过一劫。 通过藏在地窖里的族谱，我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是根正苗红，如假包换的皇室子弟。 这个皇族身份，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在身份因盘龙璜的暴露而暴露后，第一时间便引来了杀身之祸。 所以，在我从地窖出来，遇上路过的黄顺等人时，便没有告知实情。祖传的盘龙璜，唯一一个能够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即使我有钱了，也不敢去赎回。” 俟奴夫人惊叹连连，问道：“什么人，非要与皇室过不去呢？” 王珣轻蔑的看了一眼俟奴夫人，说道：“现今天下大乱，有兵有地的，哪个不坐着坐北朝南的美梦。如今天下，谁最有可能取代汉室，谁就与皇室过不去。” 曹操！俟奴夫人一下想到这个名字，不再说话。 王珣看着俟奴夫人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道：“本来，我是准备永远守着这个秘密，就此生活下去。虽然我也想报仇，我不甘心一辈子低着头。可是，仇家的实力太强，势力太大，我必须认清现实，向现实妥协。 但是现在，我的机会来了。黄顺决议离开定襄，远涉他乡。定襄这里，需要一得力之人留守。这几天，黄顺正在考虑留驻的人选。 这便是我的机会。若我能够留驻，就拥有了自己的人马和地盘，虽然不足以报仇，却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而且，黄顺早晚要回襄阳，他在外面的基业，总要留人替他守着。这个人，必须为他所信任，还能得人拥护。 我是他从死尸堆里救回来的，自然被他视为心腹，若我选择时机，向他透露我皇族的身份。再加上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力荐，相信这个人选，非我莫属。” ? 第266章 密谋 俟奴夫人皱着眉头，怀疑的看着王珣，问道：“我看不出，你为什么找上我？我也看不出，黄顺凭什么会把留守的机会给你？” 王珣失笑道：“人说俟奴夫人精明过人，却也不过如此。如此浅显的道理，你都看不透吗？ 现在，是呼延部与俟奴部联合对抗可朱浑，加上黄顺的玄甲军，即使今年不行，来年彻底击败可朱浑，全据定襄，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击败了可朱浑，呼延部和俟奴部马上就要迎来更大的挑战：无臣氏。以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力量，恐怕还不足以对抗无臣氏。 而且，呼延部和俟奴部关系再好，也是两个独立的部落，现在外有共同强敌，尚能一致对外。若无臣氏选择离间呼延部和俟奴部，从中选择其一，许诺其独占翠屏山西。情况会如何？ 避免被离间，最好的办法便是确定主从关系。可呼延部和俟奴部势均力敌，谁也不会甘心做小，俯首听从另一家的指挥。 这时候，我若与呼延部和俟奴部之外，独成一方势力，有俟奴夫人的相助，三部联盟，我为盟主，就是最为可取的选择。 这一点，黄顺也想过。只是，他已经入赘呼延部，成了呼延部的人，他便失去了成为三部盟主的资格。 我之所以找上夫人，是因为，在现在的呼延部，貌似数着夫人最为失落？夫人难道不想借东风，东山再起吗？ 夫人在呼延部不乏势力，缺的只是一个机会。现在，我把这个机会送到夫人面前，是否接受，请夫人斟酌。” 俟奴夫人精神一震，仿佛看到了翻身的曙光，也一下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俟奴夫人轻笑几声，说道：“可你还没有回答我，黄顺为什么会选择你？” 王珣笑道：“夫人够谨慎。我以为，话说到此处，即使我不说，夫人也该心领神会才是。我不敢暴露身份，是怕曹氏得知我还活着，惹来杀身之祸。 同样的，黄顺也不想树大招风，惹来曹操猜忌。黄顺的一众亲信，都是跟随他日久的老人，黄顺倒是有心留下他们，就怕曹操那边不高兴。 而我不同，今夜我不来找夫人，夫人知道黄顺身边，有我这号人物存在吗？正因为我不为人知，留我替黄顺主持大局，可以最大可能的瞒住曹操。 而且，我的皇族身份，虽然在曹操那里，是惹祸的祸根，但在外面，却是用来凝聚人心、一呼百应的灵器。留我主持大局，可以最大可能的打开局面，事半功倍，黄顺不傻，不需我多言，他自然能想到这些。” 俟奴夫人笑道：“你说的都没错，可你的皇族身份，比黄顺的十姓身份都高贵的多。难道黄顺就不担心，你把他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基业，吞为己有吗？而事实上，你也确实打着这个主意，不是吗？若我是黄顺，我就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个隐患。” 王珣脸色黯淡下来，一会方苦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自有我的办法，能让黄顺相信我的忠诚。” 俟奴夫人一脸的不信。王珣看出了俟奴夫人的想法，踌躇了一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说道：“我的妹妹，王穗，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在黄顺手里。我留下，她不会，是要跟随黄顺，回襄阳的。 而且，我没有自己人，我的身边，都是黄顺的人。足以让黄顺相信，我没有反心，也没有那个能力。” 俟奴夫人看着王珣，不说话了：这是个不甘命运安排，渴望掌握自己命运的年轻人。今天，他孤身来找自己，一番长篇大论，就是他勇敢迈出的第一步。 他的心机，也够深沉，看出自己是呼延部与黄顺交好的过程中，唯一失意的人。若能得自己帮助，确实能够大大增加他成功的几率，以后更能帮他摆脱掉黄顺的监控，独立出来，真正建立他自己的势力。 而自己帮助他，也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在呼延部咸鱼翻身。确实是个双赢的合作。这个王珣，对这次行动，真是深思熟虑过，肯定自己不会拒绝后，这才来找自己谈合作。 等等，俟奴夫人心中一动，皇族的身份，三部盟主的前途，这是绝佳的人选呀！呼延魅若能嫁给此人，不就一举翻身，压过呼延康了吗？ 而且，有呼延魅嫁给他的事实，呼延煌也会同意留下王珣。大不了俟奴部那边，也嫁给他一个女儿，这样，呼延部和俟奴部，不就都支持王珣了吗？ 俟奴夫人一下兴奋的涨红了脸。不过，她可不会马上向王珣透露自己的想法，而是淡淡说道：“你的说法，确实有点说服了我。只是，我现在在呼延大人那里，也说不上什么话，只怕帮不了你什么忙，反而耽误了你的前程。” 王珣一笑，说道：“夫人说笑了，以夫人的地位，会如此不堪吗？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会深更半夜的来找夫人说事了。夫人不过是近来被令爱牵扯了精力，无法分神罢了。相信令爱的问题解决后，夫人还是原先的夫人。” 俟奴夫人故作叹了口气，说道：“魅儿的问题要解决，谈何容易。魅儿从小就娇生惯养，处处压康儿一头。只在这婚姻大事上，却让呼延康抢走了黄顺，这让魅儿怎么抬得起头？除非能给她找一个身份地位高于黄顺的夫君，否则，这个问题，终是得不到解决。” 王珣闻言，一下起立，来到俟奴夫人面前，单膝下跪言道：“小子虽然现在落魄，但祖上好歹也阔过。若夫人看得起，把小姐下嫁小子，小子以后一定听命于夫人，唯夫人马首是瞻。” 俟奴夫人忙扶起王珣，假做为难道：“要把魅儿嫁给你，除非跟她说实话，否则，就你现在黄顺身边的亲卫身份，魅儿一定不会同意。” 王珣一脸的毅然，说道：“既然如此，不妨就告知小姐实话。” 俟奴夫人仍是摇头，说道：“我自己的女儿，太清楚不过。她一定会在呼延康面前炫耀你的身份。这样，不就把你的身份暴露了吗？” 王珣说道：“我已经在找机会，跟黄顺披露我的真实身份了。黄顺既然知道，就等于他身边的女人，全都知道。只是告诉呼延康，无关紧要。只是其他人，还是先不要说得好。等我有了足够的实力，那时候，爱跟谁说跟谁说，就什么也不怕了。” 俟奴夫人果然沉得住气，笑道：“这样，待我好好想想，也问过魅儿的意见，再找你说话。你看可好？” 王珣一听，这是送客的意思了。便识趣的客套了几句，便拱手告辞。 ? 第267章 算计 俟奴夫人出的帐门，外面，天已微亮，帐外侍卫，整整齐齐躺在一处，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呼呼睡得正香。 俟奴夫人心道：这个王珣，做事果然细心，放倒侍卫，还知道给他们盖上毛毡。否则，外面冻上一晚，非冻死人不可。 其实，俟奴夫人不知道的是，昨晚，可不仅仅是王珣一人偷摸进了呼延部，只是进入俟奴夫人营帐的，是王珣而已。 在外面，至少有十几个人在周围把风护卫，其中，就有彭威和荆恬两大高手。否则，地上倒下的侍卫摆的再整齐，被人发现，还是会引起骚动的。 俟奴夫人上前，用脚踹醒这些护卫，骂了几句，便让他们回去歇着了。她自己，则迎着凌晨的寒风，独自走动。她要冷静一下，仔细想想。 这个王珣，绝对是个宝贝！没想到，宝贝会找上门来，让自己撞上。现在，这个王珣，可说一无所有，绝对听自己的摆布。 自己必须利用好这一优势，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否则，等以后他翅膀硬了，再强硬控制，就有闹翻的可能。 如何更好的控制王珣，让他长久的乖乖听话，需要俟奴夫人好好思量一番，草率不得。 王珣这次主动找上俟奴夫人，自然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他的背后，有一众的参谋在帮忙。 蔡琰、白雪、程瑶、曹珊、呼延康等一众女人想出来的办法，非但可行，还非常的细致周密。以至于黄顺光听她们的想法，就足足听了一个多时辰。 黄顺费劲的从众多的细节中爬出来，辛苦的扒拉出主线，一番权衡比较，觉得她们的计划，虽然不是天衣无缝，却是最能为黄顺接受的。虽然黄顺也想过，日后王珣实力强大后独立的可能，但最终，黄顺还是采纳了她们的方案。 毕竟，王珣是汉人，还是跟黄顺关系密切的汉人。跟王珣打交道，总比跟那些呼延人、俟奴人打交道容易的多。再说，黄顺对王珣，还有救命之恩呢。退一万步，不是还有王穗的存在嘛。 方案确定，黄顺他们第一时间便找到王珣，跟他介绍这个庞大的布局，听取他的意见。 王珣想都没想，第一时间表示同意。黄顺建议他多考虑几天，再给出答复不迟。王珣断然拒绝了。 在王珣眼里，黄顺身边，人才济济，自己武功不行，出谋划策的能力也远远不够，连为黄顺办事，也因为自己经常板着一张脸，亲和度不够，往往费力不讨好，办不成事或者干脆办砸了。在王珣看来，自己甚至比不上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粗汉子有用。 为这事，王珣嘴上不说，私下里没少苦恼。现在，黄顺终于主动找上他，让他担当如此重任，让他顿生“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不就是冒充皇室成员吗，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能帮到黄顺，为黄顺解决大麻烦，让王珣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 在王珣眼里，黄顺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一切。只要是为黄顺办事，做什么，他根本不考虑。而且，这事，在王珣看来，虽然具有挑战，却很适合他的性子，是他愿意挑战的类型。 接下来几天，黄顺、白雪、程瑶、曹珊、呼延康轮番上阵，对王珣进行恶补训练。王珣也确实是那块料，很短的时间，便熟悉了所有细节安排，并把一个有野心的王珣，扮演的惟妙惟肖。 王珣的表现，通过了黄顺、蔡琰、白雪、程瑶等人的严格审核，终于放行，让王珣进行计划中的第一步：夜见俟奴夫人。 相比于王珣日后翅膀硬了造黄顺的反，蔡琰、白雪她们更为担心呼延魅的问题。毕竟，这个计划中，呼延魅是很重要的角色。王珣只有娶了呼延魅，才能得到俟奴夫人和呼延部的支持，才有可能做上三部盟主的宝座。 但呼延魅，对黄顺，对呼延康，有着深入骨子里的恨意。有呼延康时时吹枕边风，蔡琰、白雪、程瑶都担心，王珣会被那个呼延魅带坏。 这一点，黄顺反倒不怎么担心。王珣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再说，从一开始，王珣就对呼延魅有了戒备之心。绝不会被呼延魅带歪。同为男人，黄顺有这个信心。 顺利完成接触俟奴夫人的第一步，马上就开始着手安排第二步。为此，黄顺特意带人来到呼延部，找呼延煌商量借兵的事，为王珣执行计划中第二步创造机会。 黄顺找呼延煌借兵，也不完全是个幌子。黄顺他们算计过，打下榆林，难点在于怎么把大队人马拉过去。但如何守住榆林，重点在于得到呼延部和俟奴部的支持。 毕竟，那里是羌人的世界，黄顺贸然插入一脚，夺取了重镇榆林，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放弃潼关前线的战斗，直接回师榆林，与黄顺一较短长，是极有可能的事。 黄顺手上兵马虽然不少，比起羌兵来，还是少了不少。而且，通过石子岭一战，暴露了祖蓝和祖桂新训的兵马的很多不足。 新兵就是新兵，这些胡人，让他们各自为战，确实是把好手，但靠着严格的纪律把他们组合成一个团队，却大大束缚了他们的手脚，反而降低了他们的战斗力。 黄顺对此，也很有原则，宁可短期内战力上不去，也要执行军纪。 如此一来，那些新兵，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就派不上什么用场。黄顺的安排，也是把他们留在定襄，继续在与可朱浑氏的对峙中锤炼成型。 而跟随黄顺远征的，就只有自己从襄阳带出来的二百黄氏战士和六百墨氏战士，再加上后来陆续训练出来的胡人重骑兵，黄顺的兵力，也就一千出头。这点兵力，用来进攻，绰绰有余，但用来防守，却是捉襟见肘。 所以，为应付即将面临的重兵压境，向呼延部借兵，势在必行。 黄顺也不是漫无目的的要求，他早有目标，就是呼延辽。只要说服呼延煌同意呼延辽跟随一起远征，呼延辽那边，就好办多了。 呼延辽早已接受黄顺的意见：在呼延部，他不可能取得继承的位置，还不如跟随黄顺，另行打下一片基业。如此一来，即使呼延辽没有大人的名义，却有着不下于大人的权势。照样呼风唤雨，八面威风。 第268章 进一步行动 黄顺去找呼延煌，王珣则脱下亲卫战袍，换上名贵的貂皮外袍，戴上红狐毛围帽，脚蹬鹿皮靴，腰配西域弯刀，刀柄镶嵌一颗罕见的红宝石。 人靠衣服马靠鞍，王珣如此装备齐整，整个人立马变得雍容华贵，再加上王珣天生一副距离感极强的脸，看上去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形象。 王珣离开众侍卫，往呼延部深处走去。轻车熟路的来到呼延魅的营圈范围。王珣的任务，就是与呼延魅碰面，让呼延魅知道，有他这号人物存在。 王珣很幸运，走近营圈，恰好碰上呼延魅在冲着下人发脾气，挥着马鞭一顿乱抽。一众下人躲又不敢躲，还不敢喊痛，只有跪在那里告罪讨饶。 王珣走过去，一把抓住呼延魅甩在空中的鞭尾，柔声道：“魅小姐，什么事惹的您不高兴？跟我说说，我帮你排忧解纷，让你高兴起来。” 呼延魅往回拽了几拽，鞭子在王珣手中，纹丝不动，便斜眼看了王珣一眼。她是识货的，一眼看去，就知道，王珣的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尤其被王珣特意摆出姿势来显摆的那柄宝刀，更非一般人能够拥有。 但再看人脸，却是面生，不认识。呼延魅冲着王珣的一身行头，没有立即翻脸，而是没好气道：“你是谁？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王珣松开手，轻轻拍拍手，从怀里掏出锦帕，擦了擦手，这才说道：“小人王珣，是黄顺大人身边的一名侍卫。方才随大人进营。闲来无事，信步来到这里。唐突之处，小姐莫怪。” 呼延魅一听是黄顺的人，立马厌恶感十足，轻蔑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说呢，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是黄顺的奴才。您的身份太高贵，我这里可当不起您老的大驾，还是快滚，免得污了您老的靴子。” 王珣绽颜一笑，说道：“魅小姐对我家大人，还是那么有成见。不过，黄顺是黄顺，我是我。小姐把对黄顺的不满，洒在小人身上，着实让在下感到委屈。” 呼延魅已经转身欲走，再无心情跟他说话。同时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王珣看呼延魅要走，忙伸手挽留道：“小姐留步！在下跟小姐，有话讲。” 呼延魅回转身，看着王珣，一言不发。身体摆出的姿势却把她的心意明显的表现出来：我且听听你说什么，不合心意，我立马就走。 王珣见状，便直截了当说道：“昨晚我见过俟奴夫人，说起你的亲事，夫人已经同意，将你嫁给我了。” 此言果然大出呼延魅意料，失声喊道：“不可能！” 王珣趁机说道：“否则，我今天怎会特意走过来，与小姐见面呢？之前早听说魅小姐丽质天生，是定襄有名的美人。今日见到真人，果然人如其名，一笑一颦，便足以魅惑众生。” 王珣的那张脸，实在不是上赶着谄媚拍马屁的脸，王珣的这番话，内容挺好，但从王珣口里说出来，给外人的感觉，却是干巴巴的。 呼延魅丝毫没被王珣的话打动，身子一飘，离得他更远，质疑道：“你少说大话。就你一个小小侍卫，我娘会答应这门亲事？这话，拿出去哄三岁小孩还凑和，想拿来糊弄我，早着呢。说，你有什么目的？” 王珣无辜的一摊手，说道：“若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俟奴夫人会答应把你嫁给我吗？” 呼延魅狐疑的看着王珣，问道：“你还有什么身份？” 王珣摇头道：“这话，你还是亲自去问俟奴夫人，她会告诉你的。” 说完，王珣已是转身欲走，临走前，又回头对呼延魅叮嘱道：“你最好趁着没人的时候去，在就你们娘俩在的时间里，再说此事。” 说完，王珣便大步流星的走了。留下呼延魅愕然在那里。 呆了半响，呼延魅一跺脚，赌气道：“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花招。” 安排王珣与呼延魅见面，可不是可有可无的一笔，而是蔡琰、白雪和程瑶她们精心设置的一步妙棋。 俟奴夫人虽然也想东山再起，压倒仆兰曳，但她毕竟精明，见多识广，不会因为王珣的一番“花言巧语”就被打动。她一定会谋定而后动，甚至还会观察王珣一段时间。 而时间，俟奴夫人等得起，黄顺却等不起。因为在黄顺看来，马超与韩遂在潼关挡不了曹操太久。一旦曹操攻破潼关，后面就是势如破竹的局面。 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抓紧时间，安排出征。所以，必须尽快的扶王珣上位。 比之俟奴夫人，呼延魅就好对付的多。只要能够压过呼延康一头，呼延魅一定会迫不及待的促成与王珣的好事。 只要王珣与呼延魅的亲事办成了。俟奴夫人就别无选择，只有大力支持王珣。在俟奴夫人的扶持下，呼延部和俟奴部，都会出面支持王珣。在两部的“压力”下，黄顺就可以“不情愿”的退居幕后，由王珣来当头。 黄顺身边的三位女诸葛的算计，果然分毫不差，呼延魅果然立即就去找俟奴夫人，询问此事。 此时的俟奴夫人，正想着先跟呼延煌说说此事，想听听他的看法。哪知黄顺先一步赶过去。俟奴夫人只好耐心等待，准备等黄顺走后再谈。 这个空当，呼延魅就一阵风似的闯进营帐，二话不说，直接撵走所有伺候的下人，帐内就剩下母女二人。 “魅儿，如此风风火火的，发生什么事了？”俟奴夫人看见呼延魅急匆匆的来找自己，心中一阵高兴：好久没看到呼延魅如此朝气蓬勃了。这段时间，她做什么都没精神。 呼延魅对俟奴夫人当然不需客套，张嘴就问：“那个王珣的事，是怎么回事？” 俟奴夫人吃了一惊，立即镇定下来，笑着问道：“好女儿，你听到什么了？” 呼延魅不满的抱怨道：“那就真有这事了？你都把我许给他了，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俟奴夫人忙问：“你听谁说的？”俟奴夫人心里在打鼓：这事只有自己跟王珣知道，呼延魅怎么就突然知道了？ 呼延魅气鼓鼓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王珣了。” 俟奴夫人松了口气，暗自偷笑了：这个王珣，看来真是傍定自己了。昨晚刚与自己说上话，今天就迫不及待的与呼延魅接上了头。 ? 第269章 进展顺利 俟奴夫人理解王珣的心急：他太需要这次机会了。现在，既然呼延魅也知道这件事，俟奴夫人也就顺水推舟，告诉了呼延魅王珣的真实身份，昨晚的部分谈话内容，也告诉了呼延魅。 一听说王珣竟是货真价实的大汉皇室，呼延魅又惊又喜，拉住俟奴夫人的胳膊便直摇晃，“娘，既然这样，那您还犹豫什么，还不赶快促成这事啊。” 俟奴夫人拿手指点点呼延魅的额头，宠溺的笑道：“你呀，娘也没犹豫呀。只是这事，怎么也绕不开你爹。怎么也得说与他知道。现在黄顺正在你爹那里说话呢，等那个黄顺走后，我就过去说这事。” 呼延魅雀跃道：“我也去我也去。” 俟奴夫人点头应承道：“你去就你去。” 王珣这边，一切进展顺利。黄顺那里，借兵的事，也是顺风顺水。毕竟，黄顺留在这里的，足有上万精兵。而黄顺从呼延部借走的，不过呼延辽手下那一千左右亲卫。怎么算，都是呼延部占大便宜。呼延煌当然乐得答应下来。 正事没几分钟就敲定，其余时间，黄顺不过是跟呼延煌东拉西扯的聊闲篇，拖延时间。等得到王珣回来的确信后，黄顺这才起身告辞。 至此，黄顺所有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看俟奴夫人和呼延魅如何尽快促成此事了。 黄顺一走，俟奴夫人便带着呼延魅来找呼延煌。呼延煌花了好长时间，这才完全消化了俟奴夫人的说话。 呼延煌先是质疑王珣的身份：哪有那么巧，皇族的金枝玉叶，会来到定襄，还跟呼延部扯上了关系？ 呼延魅第一个说话证实王珣的身份是真的，因为她确实听呼延康说起过王珣全村被屠杀，只剩下他们兄妹的故事。 什么人能对偏僻小山村的村民下此毒手？一定有他的目的。彻底剿杀汉室子弟，不让汉室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是个很合理的动机。也只有在这个动机下，才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残忍无情。 俟奴夫人则更为理智，她的意见，先不管这个王珣的皇室身份，是真是假。现实是，他现在，一无所有，若他能成功上位，手底下没有任何嫡系，只能依靠我们呼延部的力量。这样的人，可比黄顺好控制的多。 何况，王珣的说法，在俟奴夫人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有王珣的皇室身份这个金子招牌，呼延部就拥有了逐鹿中原，问鼎大位的资格。 只要先期保密，积蓄力量，等力量强大了，就可正大光明的打出恢复汉室天下的旗号，一呼百应，挥军南下，先占晋阳，再夺关中，然后进取中原，成就大业。 这是俟奴夫人昨晚在王珣走后，一宿没睡，为呼延部勾画的恢宏蓝图。现在，她又添油加醋的描绘给呼延煌听。 身为鲜卑人，呼延煌做梦都想着能够融入汉人的世界。俟奴夫人的话，真正挠到了他的痒痒肉。坐北朝南，成就帝皇伟业，呼延煌不敢想，他知道，自己毕竟是鲜卑人，汉人不可能接受一个胡人做他们的皇帝。 但若他能辅佐王珣，做那个九五之尊，那呼延部作为从龙股肱，裂土封王，是何等的荣耀。而且，呼延魅也会成为皇后，呼延一脉，就此成为后族，从此载入中国史册。呼延氏，必将成为中国举足轻重的豪门望族，什么荆襄十姓，河间望门，在呼延氏前面，都得靠边站。 呼延煌兴奋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直喘气。不过，冷静下来，呼延煌还是有他的顾忌，毕竟，王珣要上位，势必要取代黄顺的位置。黄顺能同意吗？让呼延部帮着王珣，做黄顺的工作，呼延煌觉得难以启齿，总感觉对不住黄顺。 俟奴夫人跟呼延煌详细剖析了王珣和黄顺的处境，王珣一无所有，急切的想要上位；而黄顺，虽然有实力，却不想抗这面大旗，怕得罪人，尤其是实力强大的曹操，黄顺得罪不起。这些话，黄顺不止一次说过，当是他的真实顾虑。 所以，这不是呼延部逼着黄顺退位，而是黄顺自己有这个需求。现在黄顺拿不定主意的，是他引退后，身后留下的这摊子交给谁。 呼延部可以向黄顺举荐王珣，让他把大权交给王珣。而呼延魅与王珣的亲事，只要黄顺答应把大权交给王珣，就马上操办。 这样，无论是黄顺还是王珣，都与呼延部有着亲密的关系。之后，无论黄顺和王珣的关系如何，至少，呼延部的利益，是可以保证的。 俟奴夫人的话，合情合理。而黄顺，也确实跟呼延煌提起过，他有意抽身退出，另行择人替他主持这里的一切。 虽然具体原因黄顺没有言明，但话里话外，呼延煌也听得出来，黄顺是顾忌曹操、孙权和刘备等人，尤其是曹操，是黄顺万万得罪不得的。 但是，毕竟事关重大，呼延煌思来想去，还是没敢拍板，而是让人把俟奴完我也找来，一同商议此事。 俟奴完我听完俟奴夫人的谋划，与呼延煌合计半天，都觉得，捧出王珣来，对两部的前途，确实比较有利。 王珣毕竟是汉人，天生的号召力就比呼延部和俟奴部强。再加上王珣的皇室身份，有这杆大旗，足以吸引汉人中真正的饱学之士，前来效力。 呼延部与俟奴部跟王珣联手合作，塞外诸胡实力，有呼延部和俟奴部摆平，而汉人地界，有王珣出面解决。三部联盟，可以在胡汉交界处左右逢源。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都决心把宝压在王珣身上，剩下的唯一的难题，便是如何说服黄顺，同意让位给王珣。 这件事，仅靠呼延部和俟奴部是不够的，必须有王珣的配合才行。于是，俟奴夫人派出亲信，与王珣取得联系，告知王珣，呼延部和俟奴部已经摆平，剩下的，就看王珣自己的本事了。 此时，离王珣夜探俟奴夫人营帐，不过十来天时间，俟奴夫人的效率，果然神速。 几天后，黄顺带着祖渊、蔡琰、程瑶，与王珣一起，来到呼延部，同时派人通知俟奴完我，一起在呼延部，相商大事。 这件事，王珣近乎空手套白狼，获利最大；呼延部和俟奴部则是帮凶；唯有黄顺，处于被算计的地位。所以，自从进入呼延部起，黄顺就板着一张脸，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 ? 第270章 讨价还价 呼延煌、俟奴完我、俟奴夫人一看黄顺的脸色，个个噤若寒蝉，哪个还敢随便说话。万一撞上枪口，个人遭殃还罢了，连累部落吃亏，就太不值当的了。 黄顺坐在那里，一会功夫，发现没人说话，便自己先开口道：“你们背地里做了那么多工作，也不怕得罪我。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做都做了，还怕说吗？” 呼延煌赔笑道：“我们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听说顺少爷有意抽身，就想着，给自己安排个后路嘛。” 黄顺一瞪眼，怒道：“你们为自己部落考虑，我当然没意见。可是，留谁不留谁，这是我自己的事，这个你们也插手，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还怕我选出的人，跟你们作对不成？” 俟奴完我也陪着笑脸说话道：“我们也不是没考虑到少爷啊。少爷肯定要选个自己信任的，能力够的，还低调的人出来。我们替少爷划拉了划拉，这个王珣，很适合啊。 你看，他是少爷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忠诚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他的能力，相信少爷比我们还清楚，更没有问题。王珣为人又低调。我们觉得，这个人选，对少爷非常合适，所以，我们才上赶着推荐的。” 黄顺点头说道：“你说的都没错，但另一方面的事，你怎么不说？这个王珣，身份高贵的吓人，连我在他面前，都得跪地参拜。你们把他抬出来，这是给我找了个主子！以后，我还要听命于他不成？” 俟奴夫人这时说话道：“不止是少爷，就是我们，也是为自己找了个主子。呼延部、俟奴部，都要听从他的号令。少爷觉得吃亏，我们也不占什么便宜。” 黄顺抬手举起茶杯就要摔出去，被蔡琰眼疾手快的拦下了。黄顺呼哧喘着气，骂道：“话说的真好听，好像你们也做了多大让步似得。你们各家都有女儿嫁给王珣，当然不怕王珣对你们不利了。我倒是也有女儿，但还吃奶呢！我拿什么拴住王珣？别当我是傻子，我也不是好糊弄的。” 王珣这时站出来，来到黄顺面前，扑通跪倒在地，流泪表白道：“少爷，没有你，就没有我王珣。少爷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启蒙恩师。若不是少爷尽心尽意的派人教我武功，教我读书，现在的我，就算是皇室的种儿，也是一个只知种地的农民，没有出息，更没人看得起。 少爷的恩德，我今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我是少爷的奴才，少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绝不会让少爷为难，这个留守，我不想做，也做不来。” 黄顺连忙把王珣扶起来，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大汉皇室，是金枝玉叶，只有别人跪你，哪有你跪别人的道理？自从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我就知道，你我的主从关系，就此颠倒，你是主子，我才是奴才。 我刚才生气，不是冲着你，是冲着他们去的。他们都能拿出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你，我却没有。我这才感到心里不平衡。今天，说什么，我也得索要一些补偿才行。” 黄顺话音刚落，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同时哈哈大笑，异口同声道：“嗨！早说嘛，为这个，兜这么大一圈子。放心，大少爷都把自己辛苦打下的家底全部拿出来给王珣了，让我们出点血，也完全应该。少爷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拿出来的，一定满足。” 黄顺前面做戏，包括后来王珣的声泪俱下，就是为了他们这句话。这又是蔡琰、白雪和程瑶三人计划的关键一步。在外人看来，黄顺辛苦一场，最后却为王珣做了嫁衣，所有的人、财、物，全成王珣的了。 依黄顺的性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会惹来怀疑。而黄顺的动作，当然不能冲着王珣去，讨价还价的对象，只能是呼延部和俟奴部。 黄顺的要价，首要一点就是确保兵权必须控制在自己手里。不能让呼延人或俟奴人染指。 虽然有王珣在，这个可能性不大，但随着呼延部和俟奴部做大，架空王珣，分掌兵权，也是完全可能的事。黄顺必须从一开始，就设定规矩，杜绝他们的妄想。 依着白雪的设计，王珣治下的联盟军，分为左、中、右三军，左军为呼延兵马，右军为俟奴部兵马，中军为王珣亲自掌控的兵马。 兵力划分上，中军要占到六成，左军和右军各为三成。中军的帅印，只能由黄顺提名，王珣任命，汉人担当。第一任中军正副元帅的人选，便是祖蓝和祖桂，黄顺的股肱心腹。 呼延部和俟奴部现有的兵马，都比黄顺的人马为多，又不可能拿出来交给王珣补强中军。黄顺也没奢望这个，王珣的中军，当然只能以黄顺的人马为班底。 若这个设计得以通过，以现在黄顺、呼延部和俟奴部兵马的数量对比，以后增加的新兵，要全部充实中军才行。等于直接垄断了今后一段时间的兵源补充。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哪想到黄顺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一个大难题。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黄顺再度沉下脸，说话道：“我初到定襄，不过二百亲卫，现在，已经发展到过万人马。我的这些实力，全部拿出来，都交给了王珣，交给我们共同的主子。 跟我相比，你们连这点亏不肯吃。难道，你们还有拥兵自重，最后自己取王珣而代之的念头吗？” 俟奴夫人连忙打圆场道：“没有没有。顺少爷第一个提出的要求，还是尽心尽力为王珣考虑，不愧是忠良之后，让人佩服。只是，顺少爷常年不在这里，中军的人选，由顺少爷提名，不太合适？” 黄顺爽快的回答：“这个好办，祖蓝和祖桂兄弟，既然是我举荐的第一任中军元帅，后面的人选，他俩可以代我举荐。以后可形成定规，前任元帅，可以举荐后任元帅人选。” 俟奴夫人一听，便含笑点头。在她看来，只要不是黄顺亲自认命，换做别人，那就有漏洞可钻。再说，上面还有王珣在呢。一点点驱离黄顺的力量和影响，完全可以办到。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经过一番挣扎，在黄顺的“伟大牺牲”这榜样的作用下，终于做出痛苦的妥协，同意了黄顺的要求。 掌握兵权这个问题解决，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接下来是政事上，黄顺要求必须贯彻蔡琰的理念：汉胡平等，诸部平等。在治理上，汉胡分治，汉胡之间产生矛盾冲突，由汉人和胡人共同组成的长老会协商解决。 具体的安排，蔡琰那里有更为完善详尽的设计。这一块，由蔡琰代劳，拿出一整套治理方案，包括官员设计，边界划分等，既全面又周详。 呼延煌、俟奴完我和俟奴夫人哪懂得这些，只听一句汉胡平等，就乐得合不拢嘴了。至于制度里那些精巧的设计，他们哪能领悟得到。只能是就一些细枝末节处提提意见，做一下修改。 这部分工作，非常繁琐，在场诸人又都非常重视，生怕自己吃了亏。所以，用时非常长。最终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 第271章 姐妹恩怨 俟奴夫人最后说了一句话：“这个东西既然是蔡夫人想出来的，就由蔡夫人坐镇，会不会更好点？” 俟奴夫人针对的，是黄顺说的蔡琰不会留在这里，而是随他一起回襄阳的话。这个意见，此前黄顺还真有认真考虑过。蔡琰自己也强烈要求留下，帮助王珣。 最后，黄顺还是决定带董祀、蔡琰夫妇回襄阳。因为自己身边，太需要董祀和蔡琰这样的人才了。 在定襄这段时间的疯狂扩展中，黄顺亲眼见识到了董祀和蔡琰的能耐之处。那么多牛羊马群，来自各族、各部的五花八门的百姓，周边错综复杂的部落关系。要管好这个乱哄哄的，每天都在扩大的摊子，趁手的帮手还严重不足，黄顺只要想想就头大，根本不知如何下手管理，更勿说处理的井井有条了。 但人家董祀和蔡琰，就帮黄顺摆平了这个烂摊子，过程中，还为黄顺锻炼出一批政事人才。这就是本事！ 此前的黄顺，只看重会打仗和会做生意的，对治国理家的人才，直接忽略掉，认为没什么用。 现在，黄顺终于近距离见识了政事顶尖人才的能量，也明白此前自己为什么一直忽略这些人了。 因为自己身边有白雪在，很多事情，勿需黄顺费脑筋，白雪就帮他处理的妥帖。直到来到定襄，摊子已经铺到连白雪都无能为力的地步，这时候，才显出董祀和蔡琰的不凡处。 有如此人才，黄顺当然要自私的留在身边，何况，襄阳的夏吟坊，走了祖蓝和祖桂，也需要董祀和蔡琰帮忙打理。 所以，黄顺对俟奴夫人的提议，很客气的予以拒绝。 军政方面都谈完了，剩下的，黄顺就要为自己提要求了。黄顺的要求很简单，垄断生意往来！他们跟内地汉人的所有生意往来，要全部交给黄顺的夏吟坊来操办。 这一点，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完全同意，不带半丝犹豫。跟其他人打交道，他们还怕吃亏上当呢，黄顺至少，是他们信任的人，又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与黄顺打交道，做买卖，他们自然放心。 再说，呼延部有呼延康在黄顺身边，俟奴部有俟奴娇在诸葛亮身边，都是一家人，好说话，更好办事。 黄顺见他们同意，乐得哈哈大笑道：“如此一来，我才有动力帮着王珣开疆扩土。你们占的地盘越大，我的生意就做的越大。” 见黄顺如此说话，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黄顺就此答应，王珣上位。呼延煌、俟奴完我都站起来，上前抱住黄顺，畅声欢笑。 之后。在呼延部设置了盛大的酒宴。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出席。都知黄顺让贤，王珣出世，因此，这俩人，成了酒席的绝对主角。 呼延魅一刻也等不得，尽管与王珣还未明宣关系，还是丝毫不避嫌的坐在王珣身边，容光焕发。 呼延康看到呼延魅，主动走过去，说道：“祝贺你，姐姐。” 呼延魅要的就是压倒呼延康的效果，见呼延康走来，当下眉毛一挑，说道：“从小到大，你什么地方都不如我，现在，我的夫君，也在你之上。你最好记住，你永远也不可能比上我。” 呼延康轻轻一笑，说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有你的幸福，我有我的快乐。我们比较这些，很没意思呢。” 呼延魅轻晃着脑袋，得意道：“有吗？我觉得很有意思呀。”说完，呼延魅凑到呼延康耳边，悄声说道：“你知道，从小到大，我为什么总是欺负你，跟你过不去吗？因为，我就喜欢看你受委屈，想哭却不敢哭的样子。” 说完，呼延魅志得意满的自饮了一杯，不再理会呼延康，自顾自跟王珣说话去了。 呼延康听着，看着，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握酒杯的手却因用力过度而筋节突出。 呼延康不再理会呼延魅，转向王珣，笑道：“恭喜你，王珣。从此以后，你就是困龙入海，恣意遨游了。还娶了我姐为妻，真是难为你了。” 姐妹俩刚才的较量，王珣全看来眼里，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见呼延康跟他说话，王珣忙站起身，恭敬道：“夫人说笑了。我顶多就是一小鱼小虾，蒙少爷提携，得有今天。惭愧，惭愧。” 呼延康与王珣碰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呼延魅，说道：“你未来的夫君，都比你会说话。” 说完，呼延康便施施然离开，重新加入到白雪、程瑶、曹珊、褚英和许灵的队伍里，年轻女孩子说笑嬉闹，根本没受呼延魅的丁点影响。 呼延魅却被呼延康最后一句话气炸了，那边呼延康人多势众，又有程瑶压阵，呼延魅还真不敢上前挑衅，便把气撒到王珣头上。 “你现在都是那个黄顺的主子了，还那么低三下四的做什么？害我在呼延康面前丢脸。真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 王珣眼中寒光一闪，转瞬即逝，陪笑着劝慰呼延魅道：“怎么说，顺少爷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曾经的主子。咱不能翻脸就做小人呀。放心，来日方长，你就瞧好。” 呼延魅不讲理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呼延康，在我面前有说有笑很高兴的样子。” 王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想了想，王珣猛喝一杯酒，站起身，朝呼延康走去。 呼延魅当然知道此时的王珣，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也没想他能帮自己出头做什么。现在王珣突然做出如此举动，反把呼延魅吓了一跳，然后就是一阵兴奋，很期待的看着王珣。 王珣走到呼延康身边，凑到呼延康耳边悄声说道：“你姐姐看着你高兴就不乐意。怎么办？你得表现的委屈一些才行。” 呼延康会意，脸色说变就变，眼睛里立刻浸满泪水，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王珣，抹着泪飞奔着跑了。 王珣心里暗赞呼延康：配合的就是默契！ 这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 王珣在众目睽睽下，拿着架子回到呼延魅身边坐下，呼的长吁口气，假装后怕道：“完了！我得罪了呼延康，万一她回去跟黄顺哭诉一番，说我欺负她。黄顺一怒之下，改变主意，怎么办？” 呼延魅也急了，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我看到她委屈的跑了。” 王珣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说：‘我不喜欢你高兴的样子，最好现在就滚回去。不然，我便告诉黄顺，你仗势欺人，欺负我和你姐姐。’” 呼延魅拿手敲了王珣的头一记狠得，“你傻呀！现在怎能说这种话呢？万一她真跟黄顺说什么你的坏话，你的前途，就真完了！” 王珣假意急道：“那怎么办？我看你不高兴，只想着为你出头了，没考虑那么多。” 呼延魅看着王珣，无奈道：“看你平时挺精明的，这回怎么笨头笨脑的？也罢，看在你是为我出头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我去找呼延康，替你说几句好话。” 第272章 见曹操 王珣“大喜过望”的握着呼延魅的手不松开，连声感谢，心里却在暗爽：就让你也在呼延康面前低低头。 呼延魅把手往外抽，连抽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旁边好多眼睛都看着呢，呼延魅俏脸微红，大力抽了出来。 现在可不是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安抚住呼延康才是首要大事。所以，呼延魅只是横了王珣一眼，就起身追着呼延康离开了。 这边的情形，黄顺都看在眼里。对这个呼延魅，黄顺也确实有些犯怵：对她下狠手不妥，放任不管更不妥。 女人发起疯来，谁知她会给你捣什么乱。现在的结果，由王珣看着她，把她的邪恶能量控制在王珣的范围内，已是黄顺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呼延康刚离开，马上就有程瑶追了上去。不多会，程瑶便重回座位，然后又是呼延魅追了上去。 这么你来我往的，黄顺看的莫名其妙，有心去问个究竟，只是脱不开身。黄顺也知道，有程瑶她们在场，呼延康不可能吃亏，便压下好奇心，专心于应酬。 大事谈妥，剩下的，就是繁杂的政务军务调整。黄顺的人手与王珣的人手要分离；三部联盟要开府建衙，设置官职；军队也要重新任命各级军官；各部首领、长老也要重新获得任命，觐见王珣等。 这些事，都不用黄顺操心，董祀和蔡琰就能帮王珣处理的妥当。按计划，下一步，黄顺要做的，就是与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一起，处理与大汉朝廷的关系。 三部联盟的名号要正大光明的打出去，就必须有朝廷的认可。否则，在外人看来，就是占山大王，名不正言不顺。 按说这一步，等三部联盟势力发展到一定阶段，再与朝廷沟通往来也不迟。现在就跟朝廷索要正式的名分，黄顺是有他的私心在里面。 黄顺在外的名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在定襄的一举一动，曹氏肯定时刻在关注。 黄顺要玩一手漂亮的金蝉脱壳，就必须让曹操相信，他在定襄，前期虽然得势，风光，却因年纪轻，见识浅，着了呼延部和俟奴部的道，挣到手的一切又被人家玩了一手漂亮的乾坤大挪移，全成人家的了。 现在的黄顺，已是辛苦风光几个月，一朝回到解放前。 只有如此，后面的攻城夺地，势力扩张，黄顺才能在曹操处撇清关系。顶多，他就是个纯粹的参与者。出多少力，拿多少钱。 得罪再多人，引起再多人猜疑，都跟黄顺没关系，是王珣，是三部联盟的事。 这样才合情合理，容不得曹操不信。 故事要编的圆，才能骗过英明神武的曹操。这事，单靠黄顺是不行的，必须有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的默契配合才行。 当然，黄顺要在曹操处瞒天过海，这个目的是不能告诉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的。跟他们的说法，是黄顺要让曹操相信，黄顺来定襄一趟，没捞到多少油水，等黄顺回家路过邺城时，希望曹操少打点秋风。 这时，黄顺表现出十分的商人品相，只对赚钱感兴趣。 与朝廷打交道，这对呼延部和俟奴部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若能得到朝廷的认可，哪怕只是在朝廷那里挂上号，对呼延部和俟奴部都是一面极好的旗帜，足以挂出去招摇撞骗。 只是，朝廷大门朝哪开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都摸不着，更没半分与朝廷打交道的经验。一切自然都仰仗黄顺的人去操办。 既然黄顺出了这么大力，那让他们帮黄顺撒几个小谎，让黄顺在曹操那里多捞点好处，这点小事，当然没有不帮的道理。 于是，几天后，董祀作为三部的使者，带着牛羊、战马，交通大汉朝廷。本来蔡琰是更好的人选，但她实在走不开，只好退而求其次，让董祀走上这一趟。 此时的曹操，正在潼关与马超和韩遂的兵马对峙呢。董祀便不去许昌，直奔潼关而去。大汉皇帝早已是傀儡，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 本来在黄顺的梦里，曹操是自己亲率主力，在潼关前与马超和韩遂兵马对峙，虽然吃了几次败仗，但作为奇兵的徐晃，在蒲坂码头暗渡黄河，绕到潼关之后，安营扎寨。马超和韩遂被迫调遣重兵对付徐晃，潼关则被曹操从正面攻破。 而现实却是，许蒙作为军师跟随曹操出征，探得曹操的布置后，秘密遣人告知马超，让马超有了准备，派兵守住蒲坂一线。徐晃的兵马不得渡河，只得与马超兵马隔河对峙。 马超和韩遂的兵马，都是西凉精骑，曹操这边，只有虎豹骑能够与之正面抗衡。但虎豹骑在荆州一战中损失惨重，尚未恢复元气，数量也严重处于劣势，曹操当然舍不得派虎豹骑上阵拼消耗。 兵马不如对手，而且对手又占据潼关天险，可攻可守。曹操虽号称“战神”，一时半会，也奈何对方不得。 正在曹操为战如何打破僵持状态而苦恼时，董祀来了。 从董祀嘴里，曹操得知，黄顺在定襄，也非常的不顺。虽然靠着重骑兵的威力，打了几个胜仗，俘获了大批牧民和牛羊。 但黄顺毕竟年轻气盛，以为凭着重骑兵在手，自己就所向无敌了。所以，对呼延部和俟奴部，态度就傲慢了许多，经常对他们指手画脚，甚至直接调遣他们的军队。 结果，呼延部和俟奴部暗中勾结，买通黄顺于半路上救下的王珣，把黄顺辛苦挣到手的一切，轻松就抢了过去。 作为对王珣的回报，呼延部和俟奴部同时奉他为联盟之主，听他号令。其实，就是个傀儡。 黄顺被人摆了一道，气不过，便要与二部翻脸，拼个你死我活。谁知那个呼延煌和俟奴完我，早有对付黄顺的妙计。几句好话一说，便让黄顺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对黄顺的承诺就是：联盟与汉人的生意往来，由黄顺垄断。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处事够老辣，眼光够毒，知道黄顺此行定襄，最初的目的，就是做生意，希望能够建立一条稳定的商路。 他们便满足黄顺的这个目的，条件就是，黄顺不能在定襄发展自己的势力，得与他们打交道。 曹操听的直叹气。本来，黄顺在定襄发展的顺风顺水，曹操还想着，只要黄顺能够站稳定襄，索性就封他为定襄侯，而且还是手里有城有地的定襄侯。如此爵位，相信黄顺肯定动心，那黄顺就此为曹操所用，就是顺理成章了。 哪知忙活了半天，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曹操前线战事不顺，董祀又给他带来这么个坏消息，心情就变得很差，面责董祀不能辅佐黄顺，及时发现对手的阴谋，让黄顺遭遇如此挫折。 万一黄顺从此心灰意冷，安心只做生意，不再关心社稷百姓，那可是天下汉人的损失！ ? 第273章 远征准备 董祀唯唯诺诺，委屈的解释着，那个王珣，算是黄顺从死尸堆里扒拉出来的，深得黄顺信任。谁能想到他年纪轻轻，却长有如此反骨，有如此野心。 曹操想发作骂人，却也心知不能对着董祀，便阴沉着脸，坐在那里不做声。 董祀察言观色，又小心的把三部联盟的礼单和请求封赏的折子递上去。 曹操拿过礼单，看了一眼，饶是曹操见过大世面，犹小吃一惊：这个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真是大手笔！礼单光上等战马就有三千匹！另外的牛羊牲口，足足五万出头！ “这是胡人中的枭雄！大意不得。”曹操一下便对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下了判语。这俩家伙，能够轻松摆平黄顺，又立马给自己送上如此重礼，所图不小。其志向，恐怕不是小小定襄就能满足的。 对待这些胡人的佼佼者，曹操现在只能拉拢，靠他们互相之间制衡来维持平衡。要收拾他们，也得先把家事摆平了再说。 曹操看看放在边上的折子，想了想，对董祀道：“他们送礼递折子，怎么会派你来？” 董祀笑道：“黄顺少爷虽然年轻，在他们手上吃了大亏，但少爷毕竟也不是吃素的。这次撺掇他们给魏王送礼，上折，就是少爷的主意。 魏王这里战事正酣，这些牲口，肯定能派上用场。而且，那帮鲜卑人，心眼再多，也是一群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见魏王这么隆重正式的事，打死他们也不敢想。少爷正好趁此机会。垄断与魏王之间的交通联系。以后，他们即使再想使坏，把少爷彻底挤出定襄，也不能够。” 曹操欣喜的点头：他太了解黄顺了，出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乍一吃这么大亏，肯定想着法的讨要回来。看来，这股势力，有黄顺在，完全可以控制。 曹操放下折子，在上面拍了拍，说道：“我知道了。现在前线战事紧张，等这里战事一了，我便回许昌，请皇上降旨赐恩。” 董祀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魏王的旨意，他们更为看重。” 曹操明白，空口白话，董祀无法回去交差。便挥毫写就一个“代”字，拿起来，自己端详了端详，满意的点点头，郑重的盖上魏王宝印，小心的交给董祀，说道：“回去转告呼延煌和俟奴完我，这个‘代’字，就是孤赐给他们的称号。胡人叛乱，就由他们代孤行罚，以彰天威。” 董祀小心的接过称是，又小心的问道：“黄顺少爷那里，魏王有什么需要叮嘱的吗？” 曹操一笑说道：“黄顺身边，不乏智谋之士，这次大意失手，正好给他敲响警钟。你只消告诉黄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勿因小失大即可。” 董祀点头记下。随后，曹操安排酒宴，招待董祀。席间曹操又询问若干问题。董祀是黄顺身边的重臣，当然知道度的把握，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自然是一个字也不透露。 两天后，董祀带着曹操的回礼，踏上归程。 董祀离开的时间里，黄顺便开始远征的准备。祖渊带着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早已着手此事。呼延辽得知自己可以随行一起后，也带着人马来到黄顺的营地，一同参与远征的筹备工作。 具体的行军安排，黄顺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插手。摆在黄顺面前的头一个问题，便是众女中，带谁不带谁的问题。 沿途环境恶劣，长途跋涉很是辛苦。白雪有孕在身，被黄顺第一个确定为留下的人选；呼延康与呼延魅关系不睦，呼延魅现在整天待在王珣身边，与呼延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难免闹出矛盾冲突什么的。 两女后台都很硬，谁也不敢断她们之间的官司，出了问题，只能她们自己解决。呼延康从小就被呼延魅欺压，到时候难免受气。为了营造和谐的氛围，呼延康便成为第一个确定跟黄顺一起走的女人。 程瑶武功高强，黄顺现在，对程瑶的贴身保护，已有相当的依赖。程瑶跟着黄顺一起出发，也很容易确定。 剩下的曹珊、许灵和褚英，可去可不去。黄顺担心路上她们受苦，便让她们全部留下。正好，还可以与白雪一起，帮蔡琰做些事情。 有白雪在，曹珊、许灵和褚英没有缠着黄顺硬要跟着去，很爽快的接受了黄顺的安排。 除了一众女人，还有一个人的去留，也需要黄顺做决策，他就是王珣。王珣作为三部联盟的盟主，按说该留在定襄，巩固新到手的权力才是。 但黄顺此行，就是打着王珣的幌子，王珣不去，又说不过去。这便成了两难的选择。 黄顺自己拿不定主意，便询问祖渊、蔡琰和白雪的意见。三人的意见出奇的统一：当然是要跟着一起啦！ 让王珣站出来，本来就是为后面一系列大规模军事行动做幌子的。现在戏台子搭好了，人也捧上去了，主角拒绝登场算怎么回事？ 经三人这么一提醒，黄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就是看着定襄这块肥肉，舍不得吐出来，有些患得患失了。既然在定襄不能筑城，定襄再好也只能放弃。 王珣作为盟主，要随行远征，黄顺必须知会呼延部和俟奴部一声。对此，两部却是异口同声的表示反对。 在他们看来，三部联盟目前最大的敌人是可朱浑氏，必须集中兵力，对付可朱浑才对。三部联盟刚成立，盟主就舍弃当前最大敌人，带着两千左右人马千里远征。这算怎么回事？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暗地的道理，依白雪的分析，应该是：两部都想把王珣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作为自己手上的利器使用。王珣远赴千里之外的榆林，那是两部鞭长莫及之处，等于脱离了两部的控制。 随行的主力又都是黄顺的人马，等于王珣还是被黄顺控制着。这才是两部反对的真正原因。 这个问题，按白雪的说法，就不该是黄顺出面，只能王珣自己去跟呼延部和俟奴部沟通，说服他们同意王珣远征。 经过一番密谋，王珣开始采取行动。他首先对身边的呼延魅和俟奴颜下手，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终于说服了呼延魅和俟奴颜站在他身边。 然后，王珣便以盟主的身份，招呼呼延煌和俟奴完我来盟主的营帐议事。而不是王珣带着呼延魅和俟奴颜去见两位老丈人，以此彰显盟主的威严。 第274章 两部的算盘 黄顺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王珣远征，同样，得到消息后的呼延部和俟奴部，也凑在一起，商量如何应对此事。 虽然两部在争抢王珣上面，有矛盾，但留王珣在定襄，却是两部共同的利益。两部之所以同意王珣做三部盟主，就是看中王珣更好控制。 之前与黄顺打交道，两部真没占到什么便宜。 本来黄顺答应为呼延部和俟奴部建造一座城池，现在没戏了。两部可以理解，毕竟，黄顺自己的城池也没戏了。是张既压着不让建，黄顺得罪不起。 本来黄顺答应给呼延部和俟奴部打造一支玄甲军。后来，因为黄顺考虑抽身退出，也没影了。考虑到黄顺是个商人，没钱赚的事，不会做。两部虽然心中不爽，也勉强接受了。 尤其在得知黄顺决定把兵马留在定襄，自己只带原先的二百随从离开后，两部垂涎黄顺留下的一万多兵马，尤其其中还有近三百的玄甲军，更让两部看着哈喇子直流。 这时的两部对黄顺，只有狂拍马屁，希望黄顺能将兵马留给他们，哪还顾得上之前黄顺的一再食言。 后来黄顺决定留下一人，代他掌管他的一切。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举措，两部也没什么意见。 而且，意外的惊喜，竟然让两部提前黄顺，发现了王珣这个流散民间的金枝玉叶。可喜王珣也有意借助黄顺留下的力量，创建自己的势力的念头。这正好为两部所用。 后来的事情，发展的顺风顺水，黄顺虽然被两部联合摆了一道，却不变初衷，很痛快就把兵马交给了王珣。 虽然黄顺为确保王珣的势力不被两部侵蚀，吞并，与两部确立了军政原则。但在两部看来，只要他们能够摆平王珣这个人，再好的原则，再严谨的制度，也是有漏洞可钻的。只要黄顺离开，王珣算什么，还不是任两部捏来揉去？ 所以，在两部看来，黄顺留下的那些人马，已是他们的嘴边肉，岂容别人染指。 没想到，黄顺竟然还有后招，现在就让王珣远征！黄顺远征的目的，是要取得一座城池。有城池在手，王珣的势力会更加稳固，这个两部都没有意见。但现在，却万万不是王珣远征夺城的好时机。 在两部看来，远征夺城可以，但至少得等到两部把黄顺留下的兵马瓜分完后，确保王珣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后，才能付诸行动。 王珣现在发动远征，坐拥一座城池后，王珣的势力，将无可撼动，两部就只能乖乖听命于帐下，再无翻身为主的可能。 据此，呼延煌、俟奴完我和俟奴夫人经过商议，认定这事，不能妥协。黄顺远征可以，兵力不够，呼延部也可以借兵相助，但王珣必须留下。而且，王珣的麾下兵马，也不能动。 反正黄顺有顾虑，他不会冒着得罪曹操的风险，去占据城池，圈地为王的。他打下的城池，不交给曹操，早晚还是要交给王珣。这段时间，他们相信，足够摆平王珣这个未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了。 退一万步，这个王珣是个死硬派，不听话，两部也可以来硬的，杀掉王珣，赶走黄顺的人，把兵马据为己有。黄顺那里，只要给付足够的利益，相信他不会为了一个王珣，就与两部翻脸的。 带着他们达成的一致意见，呼延煌、俟奴完我，还有俟奴夫人气势汹汹来见王珣。 王珣这里，早已摆布好茶水点心，与呼延魅和俟奴颜一起，静候诸位长辈的大驾。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还好，见面还尊王珣为盟主，虽然脸色不好看，倒也不失礼数。但俟奴夫人就没有客套，一看见王珣，劈头就质问道：“听那个黄顺说，你要亲自带兵远征，可有此事？为什么没有跟我们商量，就擅自做决定？” 王珣满脸堆笑，让呼延煌、俟奴完我和俟奴夫人坐下后，说道：“我这个盟主怎么来的，我很清楚。 现在的我，就是个傀儡，你们都是我的长辈，又是你们的大力帮忙，我才得以上位。你们的人手，我调动不了；黄顺留下的人手，又只服黄顺，根本不听我的，我也调动不了。 所以我就想，正好黄顺有意远征，拿下榆林城，作为栖身之所。黄顺不想张扬，要以我的名义动兵。这便是我的好机会！只要我跟着一起出征，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我也是主公，是领头的。 只要城破之时，我作为主公，登上城墙，在下面不明内情的战士眼里，我就是此次出征的首领。这样，我的威信就能建立。以后，我再发号施令，就没人再敢违抗了。 这个道理，我已经跟黄顺讲过，他也同意我的想法。我想，黄顺是外人，都同意了，你们都是自己人，更不会有意见了。所以，就没先征询各位长辈的意见，擅自做主了。”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对望一眼，互相点头：不得不说，站在王珣的立场，做出这个决策，合情合理。只是，他们有自己的小九九，这个，是不能摆上台面，跟王珣和盘托出的。至少现在还不能。 俟奴夫人仗着自己扶持王珣最为有力，根本没把王珣放在眼里，听完便冷笑道：“你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真以为自己得到黄顺的人马，就翅膀硬了，敢在我们面前说不了？” 王珣连忙陪笑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三位都是长辈，长辈的话，小辈当然要听的。” 王珣低三下四的，没有半分盟主的威严，坐着的呼延魅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帮王珣说话道：“话不能这么说！长幼有序固然没错，尊卑也不能错了次序。王珣虽然年小，辈分低，但怎么也是三部盟主。难道盟主带着自己的兵马出征，还要你们点头同意不成？” 俟奴颜也跟着说话：“就是，若连这都做不了主，这个盟主做来还有什么意思，不做也罢。” 呼延煌、俟奴完我和俟奴夫人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今天与他们打对台戏的，是他们的女儿！真是女儿大了外向，胳膊肘子往外拐。 “你们知道什么，这里没你们的事，回你们自己的营帐里。”俟奴夫人没好气的对二女说道。 呼延魅和俟奴颜胸脯一挺，站在王珣身后，得意道：“那不行！王珣现在就没个自己人，只有我们两个能够信任。关键时候，我们不帮他，谁帮他？ 你们口口声声为王珣好，依我们看，还不如那个黄顺呢。人家至少，还知道帮着王珣树立威信，你们倒好，就知道打自己的小算盘。” 第275章 应对 有呼延魅和俟奴颜两个小辈在这里搅和，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均感觉谈判无法进行，连俟奴夫人也觉得，这次不是压王珣低头的好时机。 于是，三人色厉内荏的撂下几句狠话，便匆匆离去，谈判中途而废。 呼延魅和俟奴颜在王珣面前欢呼雀跃的庆祝胜利，王珣却皱着眉头，一脸的忧愁，“没有说服他们答应我参与远征，有什么好庆祝的？” 呼延魅得意道：“可是，夫君大人也没有在他们面前屈服不是吗？我们还是赢了一局啊。” 王珣翻了个白眼，耐心的解释道：“我要的，不是赢他们几局，而是要得到他们的点头，同意我远征，而且还要尽快。一旦曹操打破潼关，战机不在，我就再无机会，坐拥一座自己的城池了。” 俟奴颜无所谓道：“夫君不缺兵马，干嘛需要他们的同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能管到你头上？” 王珣继续解释道：“没有呼延部和俟奴部的支持，我独力打下榆林城，是没问题。可随后诸羌的反扑，单凭我的力量，绝难守住。到时，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呼延部和俟奴部搬援兵救急。 若我不得他们点头就擅自出征，他们会出兵相援吗？费了大力气，榆林城得而复失，还不如不出征呢。” “这样啊，”呼延魅眼睛咕噜噜转着，想着主意，“或许，我们有办法让父亲和舅舅他们回心转意……” …… “哎呀，这事倒是有些棘手，”事后，王珣跟黄顺汇报进展，黄顺听了，有些犯难为，“要不，我出面找一下仆兰夫人，让她联系贺拔琳、独孤汾和尉迟虹，想办法劝呼延煌改变主意？” 王珣笑着摇头拒绝道：“不必，仆兰夫人处事谨慎，即使春风得意时也没有主动招惹俟奴夫人，现在，更不会与俟奴夫人对着干。 这事，少爷还是不要插手，如何处理，呼延魅和俟奴颜已经想好了主意，正亲自办着呢，相信不出几天，就会有好消息奉上。” “喔？”黄顺大感兴趣，问道，“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王珣笑道：“呼延魅去找她的两个叔父：呼延超和呼延炜了。若呼延煌一直强硬不妥协，呼延魅就劝服呼延超和呼延炜。能得他们的支持，我们的远征，便有保障。 俟奴颜去找贺拔琳了。要说呼延部里谁最不愿看到俟奴夫人重新出山掌权，贺拔琳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 现在俟奴夫人重出江湖，呼延布的气焰再度嚣张，呼延射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作为呼延射的亲娘，贺拔琳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定会想法设法，帮助呼延射挽回颓势。 俟奴夫人能够东山再起，靠的就是我这个乘风快婿。若贺拔琳帮我这个大忙，换我支持呼延射，至少，在呼延布和呼延射之间保持中立，她一定会非常乐意去做的。” 黄顺听后，咋舌道：“这些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王珣老实回答：“我哪有这些歪歪心眼，当然是呼延魅和俟奴颜的主意。” 黄顺笑了，对身边白雪等人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头痛这个呼延魅，没想到，她也有为我们尽心尽力办事的这一天。” 白雪则提醒王珣道：“呼延魅和俟奴颜两个，都不是善茬。以后，你必须把紧兵权，不能让她们染指。否则，你就真的变成傀儡了。” 王珣敛容答道：“雪夫人放心，除了少爷，我对谁，都会保持戒心和距离，不会那么轻易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 另一面，贺拔琳果然被俟奴颜说动，答应出面劝说呼延煌。贺拔琳很聪明，并没有如王珣预想的一般，向王珣提什么条件，完全一副热心肠的表现。 贺拔琳经过精心准备后，找到呼延煌，认真的劝说呼延煌，让他改变主意，支持王珣的远征。 “大人，您这么反对王珣的远征，不就是怕王珣翅膀硬了不好控制吗？可您想过没，王珣就算一无所有，仅凭他汉室皇子的身份，就足以招揽到足够的实力，围在他身边，听命于他。他的翅膀，早晚要硬，不是我们能够阻止的。 远的不说，就说黄顺，他的几乎所有人马，都被王珣空手套白狼得了去，但你看见黄顺对王珣有一句恶言恶语，有一次冲突行动吗？没有！ 不但没有，相反的，黄顺还尽心尽力的帮助王珣，尽快建立他自己的势力。这次远征，没有黄顺的支持，王珣就算敢想，也不敢做。 若论架空王珣，无论大人，还是俟奴大人，都比不上黄顺更具优势。毕竟，王珣身边，都是他的人。黄顺若想架空王珣，就是一句话的事。但黄顺没有那么做，大人有想过为什么吗？ 黄顺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他好歹也是一方枭雄。他这么做，正因为他看清了形势，看清了王珣崛起的不可逆，所以索性全力辅佐王珣，助他成长。 只要黄顺成功辅佐王珣占据城池，稳固势力。那黄顺在王珣那里的地位，就无人能够取代。即使之后黄顺回到襄阳，对王珣再无帮助，王珣也不会忘了黄顺的大功。 真有那么一天，王珣成为九五之尊，论功行赏，黄顺也是头一份。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黄顺看到了，所以，黄顺没有大人和俟奴大人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而是表现的比忠臣更忠臣。 相比黄顺，大人您做了些什么，不过眼馋人家的几百玄甲军，就利欲熏心，对王珣的行动横加拦阻。您想过后果吗？ 有黄顺在，就算您和俟奴大人把王珣的那几百玄甲军瓜分了，黄顺还能给王珣装备更多的玄甲军。王珣的实力不受任何影响，而大人跟王珣的关系，就大受影响。 以后，就算大人在其麾下，出再多的力，王珣始终会对大人存有戒心。大人梦想中的封侯裂地，就彻底成为海市蜃楼了。” 呼延煌果然受到震动，捂着脑袋，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我当初的本意，就是辅佐王珣，成就大业的呀。后来怎么又变成只顾自己，不顾全局了呢？” 贺拔琳趁机说道：“俟奴夫人最近频频干预大人的决策，您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俟奴夫人与黄顺就不对付，对现在的王珣，又以大恩人自居，颐气指使，把自己看成太上皇。事事都要控制着王珣。 这次王珣远赴榆林，俟奴夫人鞭长莫及，怕再也控住不住。这才撺掇着大人，拦阻王珣的行动。大人要为整个呼延部着想，不能因为女人的谗言，坏了大事。” ? 第276章 沙尘暴 呼延煌一副恍然大悟状，说道：“我说最近俟奴氏这么热心，原来还有这一层心思。哼，她想控制王珣，野心不小。” 贺拔琳说道：“俟奴夫人是个女人，她控制王珣，做什么用。还是在为呼延布考虑！大人，黄顺是王珣的救命恩人，现在又在大力辅佐王珣，黄顺对王珣的影响力，要远远大过大人和俟奴大人，更勿说俟奴夫人了。 俟奴夫人自以为对王珣有匡扶的大功，无人能比得过她，因此言语行动上对王珣都颇为不敬，这对大人是极为不利的呀。 为大人计，大人要想在王珣那里，赢得超然地位和信任，就必须联手黄顺，一同辅佐王珣成事。有呼延康在黄顺处，黄顺一定不会拒绝大人。 只是，黄顺少爷对呼延布和俟奴夫人，都有成见，若让黄顺认为，大人事事上都听俟奴夫人和呼延布的，黄顺少爷就未必肯与大人一条心了。” 呼延煌开始若有所思，贺拔琳的说法，虽然有她的私心，却也非常可取。自己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黄顺和王珣，还有谁比自己更有资格，同时取得黄顺和王珣的信任？ 贺拔琳见呼延煌的神色，就知他听了进去，悄然起身，告辞离开。 第二天，呼延煌还想着通知俟奴完我，告诉他，自己改变主意，不再眼馋那几百玄甲军，而是全力支持王珣远征。至于玄甲军，完全可以与黄顺做买卖，通过牛羊和战马换取重骑兵的装备铠甲。 结果，呼延超和呼延炜双双来找呼延煌，告诉他，他们愿意举兵支持王珣！ 贺拔琳这边的工作做得很成功，同样，呼延魅那边的工作同样很到位。 自从黄顺来到，呼延部最为拉风、最为风光的就是呼延煌，呼延超和呼延炜只是跟在后面，吃些残羹冷炙。 没办法，谁让呼延煌部落大人呢。呼延超与呼延炜虽然眼红，也没办法。但现在，是王珣主动找上他们，寻求支持。这是天赐良机！他们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能提前告知呼延煌一声，已是他们的仁至义尽。 呼延煌一看呼延超和呼延炜有意单独跟王珣牵线搭桥，反应极为迅速，马上回答道：“不好意思，你们还是晚了一步，我已经答应全力支持王珣出征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呼延超和呼延炜也不懊恼，对视一眼，就施施然离开。 原来，呼延魅早已对他们许诺，只要呼延部能够支持王珣的远征，王珣愿意对他们跟呼延煌一视同仁。有了呼延魅的说法，再听呼延煌已经答应支持王珣，呼延超和呼延炜当然乐观其成。 毕竟，有呼延魅和俟奴颜在王珣身边，他俩没天真到真认为自己可以取代呼延煌的地位，能够取得与呼延煌平等的地位，他们已经很满足。 这样，靠着呼延魅和俟奴颜的全力支持，王珣终于摆平了呼延部和俟奴部，终于可以出发远征了。 按祖渊的部署，先锋队一百人，负责前方开路，赶到榆林城，收集城内外守兵情况，若能够拿下，就一举破城，等待后面大部队赶到。 先锋将官的人选，本来盛方和盛成最为合适，武沛和林安因为要留下负责防务，没有随行。祖渊和黄顺也早早通知二人，做好先行准备。 谁知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在黄顺面前死皮赖脸的打滚相求，终于求来了先锋官一职。盛方和盛成两个沙场宿将，反被安排带领大部队，跟在后面。 这次远征，黄顺的人马，从上到下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彭威四人带着先锋队，兴冲冲提前进发，黄顺则带着大队人马，会合呼延辽的亲兵，满载各种辎重物资，在后面缓缓赶路。 一路经过众多胡人部落的地盘。在这些部落面前，黄顺表现的非常强硬，态度好，允许黄顺拿钱购买他们的牛羊粮草，倒就罢了，若仗着地头蛇的威风，为难黄顺的人，直接变身玄甲军，强冲硬突，杀散对手主力，能拿的拿走，拿不走的，任其自生自灭。 黄顺没有时间跟他们讲道理，必须抢时间。在黄顺眼里，曹操已经被阻在潼关前几个月之久了，打破潼关，应该就是近在眼前的事了。必须抢在曹操打破潼关之前，拿下榆林。所以，时间很紧张，路上一天也不能耽搁。 好在初始彭威他们还碰上几个蛮横的，屠了几个部落后，后面的部落态度就好多了，对黄顺他们的买卖要求，都是尽可能的满足。 如此一路顺风顺水，赶路过半，终于来到一片沙漠的边缘。据当地人介绍，眼前这片沙漠，方圆几百里远，偶尔有人通行，也是在夏秋两季，冬天是绝没人敢挑战风沙，徒步穿行沙漠的。 对如何穿越沙漠，祖渊早有准备，跟随大部队出发的，有几千头骆驼，他们就是专门为穿行沙漠做的准备。 祖渊一早告诫彭威他们，来到沙漠边缘就停下，等大部队上来后会合，一起过沙漠。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一商议，之前赶路顺利，早把大部队甩在后面，等大部队赶上来，得有半月时间。半个月，他们自己早就过了沙漠了。 沙漠里，最大的危险不就是风沙嘛，他们早就备足了防风眼罩和特制帐篷，再在附近采购一批骆驼，驮着粮草辎重，就可以上路了。 彭威最终决定，不等大部队，自己做一下补给后，先行上路。这一决定，差点让整个先锋队全军覆没。 开头几天，天气晴朗，彭威他们每天都能走出五十多里地，非常顺利。但在第四天上，终于让他们撞上了沙尘暴。 草原上的沙尘暴，不过是一阵风沙吹过，人和牲口闭闭眼睛，就过去了。但沙漠里的沙尘暴，威力强过十倍百倍。 远远朝沙尘暴吹过来的方向望去，遮天蔽日全是被风刮起的沙子，还有几处龙卷风，仿佛天地间吞噬一切的怪兽，横冲直撞。 一直生活在草原的马匹哪见过这个场面，直接被眼前的沙尘暴激发出生命深处的恐惧，再也不听主人的指令，发狂的顺风狂奔而去。 在足以吞噬天地的沙尘暴面前，彭威迅速组织骆驼队集中在一处，避开龙卷风的方向，人躲在骆驼后面，就像乌龟遇到危险，把头缩进龟壳里一般，缩在一处，生死听天由命。 ? 第277章 不一样的应对 幸亏彭威临时采买的这批骆驼，都是常年行走沙漠，知道如何应对沙尘暴的威胁。不等彭威他们动作，骆驼们已经先行集中在一处相对的高地，趴了下来。 彭威他们要做的，就是一路跟上，给骆驼戴上眼罩，然后自己再全副武装起来，缩在骆驼的肚皮底下。 只听的耳朵里噼里啪啦的乱响，不知过了多久，沙尘暴过去了，彭威抖抖身上的沙子，站起身来，看着逐渐远去，不见踪影的沙尘暴，竟然高兴的欢呼起来：他们被沙尘暴这怪物肆虐了几个时辰，还活下来了！ 事后清点人数，人倒是没少，马却不见一匹。辎重粮草也无影无踪，装备、铠甲、长兵也全丢了。 好在出发之前，彭威他们每人准备了两个羊皮袋，一个装清水，一个装糊状羊奶干粮，靠着这两个救命的羊皮袋，支撑个十来天，还不成问题。 接下来的路程，又先后几次遇险。这回众人有了经验，一发现不对，第一时间躲在骆驼身后。等他们千辛万苦的走出沙漠，人人衣衫褴褛，如同叫花子一般。 没有强横的武力，彭威他们即使有骆驼可以卖，也换不来马匹和武器，最多能换来成群的抢劫犯。 深知这点的彭威，在走出沙漠后，利用随身携带的短刃，宰了一头骆驼，与众人饱食了一顿。来到晚上，他们便骑着骆驼，洗劫了附近的一个小部落，抢到了紧缺的马匹和长兵器。 再往前赶路，彭威卖掉骆驼。没有骆驼的拖累，先锋队开始急行军，一天便赶路一百里，来至榆林城下。 在城外安营扎债后，彭威带着几个人，先行进城打探消息。来往行人羌人居多，语言不通，彭威碰了几次壁后，索性不再在街上撞运气，直接找了一家大的酒家，进去坐下，叫了一桌酒菜，然后塞给小儿一串钱，跟他打听城里的动静。 小二听得懂汉语，这让彭威大喜过望。没说几句话，店外便走进一人，打断了彭威与小二的说话。 “要打听榆林城的事情，找我啊！他一个店小二，能知道屁大点事。”来人牛气哄哄的说道。 彭威恼火的看过去，立刻喜出望外，扑上前就是一个拥抱，“褚老！你怎么会在这里？” 褚仁哈哈笑着，上下瞅了瞅彭威，夸了他几句后，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坐下就喝酒吃菜，忙得根本顾不上说话。 彭威殷勤的在旁倒酒夹菜，一边陪笑说话。 褚仁吃喝了一阵，这才说道：“不是说这次带至少一千多人马吗？怎么就你们这几个？其他人呢？不会定襄战事辛苦，都挂了？” 彭威忙说道：“我们只是先锋队，大部队还在后面呢。” 褚仁这才恍然，旋又疑惑道：“我的人，派出去上百里远，怎么没看到你说的大部队？” 彭威掐指算了一下，说道：“现在的大部队，怕还没过沙漠呢。” 褚仁看看彭威，一竖大拇指，夸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轻装简从就敢闯沙海。没遇上什么危险？” 彭威羞赧道：“本来祖老是让我们停下，等大部队赶上来，一块过沙漠的。为了抢时间，我们没等他们，就自己先出发了。 这次自作主张，我算是得了一次教训，以后，不熟悉的地方，我再不敢自专了。 你说我们轻装简从？我们本来是全副武装，重装骑兵的装备齐全。只是在沙漠里，都丢了！回头见到少爷，不定怎么骂我呢。” 褚仁笑道：“我说呢，刚才下人回报，见到你们了，只有一百人，我还纳闷，祖渊那小子，告诉我的，可不止这点人数。原来你小子仗着翅膀硬，单飞了。” “褚老，你还没说，你怎么也在这里呢？”彭威问道。 褚仁说道：“榆林城你们没一个人了解，祖渊那小子，是老油子，没把握的仗，他能打吗？自打你们决定打榆林，那小子就派人通知我，让我提前赶过来熟悉情况。主公的事，当然优先。所以，我便放下邺城的一切，带人赶过来啦。” 彭威兴奋的低吼了一声，小声问道：“那你打探的怎么样？” 褚仁说道：“榆林守兵不多，但凭你那一百人，还是拿不下来。若后面的大部队真有一千人，拿下不在话下。” 彭威这回不再逞强，老实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大部队赶过来，再行动。” 褚仁不再说话，只招呼着彭威吃酒，直到酒足饭饱，褚仁这才说道：“等大部队？你怎么也这么怂了？敢不敢跟老哥哥干票大的？” 彭威眼睛立刻亮了，“谁说我怂了？我只是怕耽误少爷的大事。这里你熟悉，只要你敢干，我就敢干！” 褚仁拍着彭威的肩膀，豪气冲天，大笑道：“我们且回营，一起商量一下。” 另一方面，黄顺的大部队才到沙漠边上，没看到彭威等人，一打听才知，半个多月前，他们不听人劝，早进沙漠了。 黄顺一听急了，尤其得知彭威连当地向导都没一个，就擅自带人硬闯沙漠，更是担忧他们会不会发生不测。 但急归急，他们早已出发半个多月，顺利的话，早就走出沙漠；不顺利，也早已埋骨沙漠中的某处了。事已至此，黄顺只能先不去管他们，自己按部就班的准备穿越沙漠。 同样准备穿行沙漠，黄顺的准备就谨慎的多，不但强硬请到十来个当地的向导，还把所有车辆，全部拆掉，改装成大型的“雪橇”，用来在沙漠里承载辎重粮草。 足足准备了五天时间，黄顺这才指挥着大军上路。有当地的向导在，能够提前预判沙漠里的天气情况，一旦出现沙尘暴的征象，黄顺便第一时间安排扎营。 特制的营帐牢牢固定在沙地上，楔子深深的钉入地下，帐篷骨架全是钢铁打就，足以抵抗住一般的风沙。即使遇到百年难遇的大风沙，人们便牺牲掉休息时间，齐心协力，也可以保住帐篷不被大风刮走。 由于准备的充分，在沙漠的恶劣环境下，黄顺的人，白天赶路，晚上照样能够围着篝火，吃着烤肉，载歌载舞，自得其乐。即使天气不好，他们也能在帐篷里，围着小火炉，听着外面风沙肆虐，享受着一方温馨的空间。 同样特制的帐篷，彭威他们也有，只可惜，在第一次沙尘暴中，便全部丢弃了，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可惜了黄顺当初，从牙缝里省出大量生铁，不造兵器铠甲，改制这些帐篷。 ? 第278章 兵不血刃 相比彭威，黄顺的运气就好得多，没有碰上什么非常恶劣的天气，顺顺当当就通过了沙漠。途中，黄顺还谨慎的派人扩大搜索范围，看看能不能找到彭威他们路过的痕迹。结果，还真发现了几截折弯的帐篷骨架。 “看来，彭威他们真是在沙漠里遇到麻烦了！”这下，所有人，都开始为彭威他们担心，黄顺更是心痛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还是程瑶，强忍着伤心，反过来劝黄顺：“他们不是收集了不少骆驼吗？相信他们吉人天相，一定能借助着骆驼，死里逃生的。” 连着几天，搜索队陆续找到很多零散部件，都证明着彭威他们曾遇到大风暴，连几匹战马的尸骨都找寻到了，但只没找到人的尸体。这给了处于悲痛欲绝中的黄顺一丝希望。 出的沙漠，黄顺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出去，广撒网的探听前些日子有没有人横穿沙漠而来。传回的消息令黄顺精神一震：果然有人看见一群叫花子般的土匪，从沙漠另一头过来，骑着骆驼，来到头一天就洗劫了一个部落。 得知彭威他们可能还活着，黄顺兴奋的与程瑶拥抱在一起，又跳又叫，对彭威他们洗劫部落的恶行，根本没往心里去。 既然得知他们活着走出沙漠，黄顺就放了心。那四个都是人精，除了沙漠中恶劣的天气，非人力所能抗衡，跟人斗，他们绝不会吃亏。 饶是这样，黄顺还是派出快骑向前，争取与彭威他们取得联系，同时严厉告诫他们：不要好大喜功，轻举妄动，一切等大部队来到再说。 快骑果然联系上了彭威，同时也带回彭威他们早已拿下榆林城，正在城中怡然自得等着黄顺大部队的消息。 黄顺又高兴又疑惑：丢失了所有重装备的他们，如何能拿下榆林城？黄顺仔细盘问，得知彭威他们未折一人时，更感兴奋，不禁催促着队伍加快脚步，他要尽快见到彭威，了解他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 结果，还未见到彭威，却在路上先见到了褚仁。除了祖渊，与褚仁热烈相拥大笑，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褚仁，再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他。 祖渊向黄顺做解释：“榆林城防如何，周边部族如何分布，有何山堑、河流，我们全不知晓。如此用兵，乃兵家大忌。褚仁曾周游大半个胡区，是头老狐狸，有他在这里接应，我们的这次远征，才更有把握。” 黄顺不禁汗颜：自己仅凭梦中的讯息支持和一些想当然的想法，就迫不及待的付诸行动，实在太过草率了些。好在有祖渊在，才能把自己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一步步的落实到位。 说到底，自己还是过于相信玄甲军的无敌了，以为只要能够把大军运送到榆林，榆林城就一定是自己的。 “褚老，彭威他们是怎么夺取榆林城的，你肯定知道，快跟我们说说。”黄顺心里头一件大事就是这个，看到褚仁，震惊过后，第一个就想到此事。 褚仁哈哈大笑：“那几个傻小子，若不是我点拨他们，现在，估计他们还在傻傻等着与你们会合，再强攻榆林城呢。” 当初，褚仁来到榆林城，便迅速安排人手，摸清了榆林城内外的实力分布。黄顺的运气很好，榆林城的大部实力，果然都被韩遂拉走，在潼关抗击曹操，现在的榆林城，与空城无疑。 而且，褚仁还了解到，羌人之间，尤其是羌人与羯人之间，有着深刻的矛盾，彼此街上见面，如同斗红眼的公鸡，一点火星就足以在他们中间引发大战。 褚仁来到榆林不过四五天，就亲眼目睹了三起羌人与羯人的街头群殴好戏。认真说起缘由，其实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件。 褚仁想来都要发笑的一次，是一对羌人情侣，在街头公然打情骂俏，旁若无人。这在汉人中，绝对是件稀罕事，汉人干这事，都是在暗室或无人处，不会明目张胆的。 褚仁当时正在对面的酒楼里点了几个小菜，喝着小酒，听旁桌几位酒客天南海北的吹牛。这对小情侣自然引起褚仁的注意，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俩亲热。 正看得起劲，谁知那俩货打闹过了头，言语上便开始起冲突，互相斗了一会嘴，女孩子恼羞成怒，拔出身上的弯刀，直接掷向她的小情侣。 那男的一侧身躲过，大步向前，要教训教训敢跟他动刀子的女孩。褚仁越看越有趣，心说这里民风果然彪悍，情侣之间拌个嘴都能动刀子。 正当褚仁兴致勃勃的准备继续观赏后戏，意外发生了。小姑娘掷出去的弯刀，没击中小伙子，却准确无误的击穿了旁边商铺的窗纸，嗖的钻了进去，巧不巧的，正插在店主人的屁股上。 店家恰好又是羯人，哪能吃这个亏，当即召集店里的伙计，执刀拿棍的就冲出来，对着那对羌人情侣就是一顿狠揍。 旁边路过的羌人一看羯人如此欺负自己的族人，不分青红皂白，立马扔掉手头活计，便冲上前去帮忙。同样的，羯人路过，也是毫不含糊，直接加入战场，一致对外。 就这样，参战的人数越来越多，最后，羌羯双方都有数百人参战，把整条街祸害的一塌糊涂。 群殴直到双方都有数十条汉子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双方都需要救死扶伤，这才逐渐住了手。伤重的，被人直接担着去就医，伤轻的，自己掏出伤药，往伤处一抹，然后在身上扯下一段布条，缠上几道，就此了事，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至于当初打架的原因，没人过问，反正就是为了打架而打架，打完了，便各自散去。 在旁边喝着小酒观战的褚仁，从头到尾看了全过程，惊讶的嘴巴张得溜圆。期间，褚仁还被迫起身躲让，给打架的人腾空间。后来团战规模太大，褚仁被裹挟着，还被迫参与了一会。 这事带给褚仁的感触很深，也给了他灵感：这里民风如此彪悍，干嘛还用自己动手攻城，略施小计，让城内到处都在群欧打架，黄顺的人只要混在人群中，抽冷子杀双方几个重要人物，激起双方的怒火，就足以把战火往大了烧。 然后，黄顺的人，就在城外喝着小酒，等待最后收拾乱摊子就行了。 ? 第279章 精彩复述 “这也行？”听完褚仁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讲述，程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黄顺却是皱起了眉头，“这里的人桀骜难驯，不好治理呀。” 祖渊大笑道：“主公勿忧，主公本就是躲在背后，不需费心费力的治理一方。费脑筋的事，自有王珣和呼延辽去操心。再说，有蔡琰这位大才女在，主公还怕治理不了一个榆林城？” 黄顺这才转忧为喜。 祖渊接着说道：“褚仁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我才不信，城内的羌、羯两族，就此被你算计了去。 再说，这里的人，如此好勇斗狠，你跟他们玩心眼，只会遭他们的鄙视，断不会让他们心服的。” 褚仁苦笑摇头道：“就你个老狐狸精。最终夺取榆林城，虽然不是这个方法，却也是从这个方法脱胎而来。 榆林城中，羌人中最大的势力，当属危厉一族；羯人中最大势力，不出尤文一脉。这两家，掌握着各自族人中最精锐的力量。是榆林城实际的主宰。 即使韩遂派遣的官员，在这里也得乖乖听他们的使唤。否则，分分钟让他们身首异处。在羌羯之间煽风点火，若不能煽动这两家，就肯定没戏。 所以，我跟彭威他们商量的，就是让他们分别装扮成羌人和羯人打扮，瞅机会去招惹危厉家的小姐和尤文家的公子。最好把两起冲突安排在一块，这样效果更好。 两边都是目空一切的人物，打起来，自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只要两家动上了手，韩遂的官员就不能视而不见，只有出面调停。两边不可能听他这个小人物的话。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场了。 我已经提前伪造了一纸圣旨，王珣则是被皇上派到这里的地方大员，彭威他们，自然就是王珣的先锋护卫。 有了这个，我们出面调停，名正言顺。谁要是敢质疑我们的身份，那就拿出本事来，能打过彭威他们几个，再出来说话。 那个韩遂的城主当然知道我们是假冒的，当今天子不可能绕过潼关、长安，往榆林派遣官员。他第一个站出来质疑我们的身份，被荆恬当场一手飞刀撂倒。 危厉和尤文的人，习惯了当大爷，当然不会轻易接受自己头上坐着一个官老爷，处处管着他们。这时候，就轮到我出场了。 在我的说和下，三方成功达成一致：比武决胜。如果我们的人打不赢他们，那就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若我们的人打赢了，那他们就承认王珣榆林城城主的身份。 后面，我不说，你们也猜得到，他们哪是彭威他们的对手，城主之位，如此不费吹飞之力，便手到擒来。” 褚仁仿佛在讲故事，抑扬顿挫的声调中，调动起周围所有人的胃口，人们正听得起劲，他却草草把故事结束了。 “最精彩的比武部分，你怎么不说了？”程瑶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满。 黄顺却拿怀疑的眼光看着褚仁：“就这么简单？我怎么总觉得，有些儿戏。不是说羌兵和羯兵的主力，都在潼关吗？他们可是跟着韩遂，与朝廷为敌的一伙人，能轻易接受你们？” 呼延康也说道：“就凭你们那百来号人，就想占据榆林城？若我是他们，就假装答应，然后夜里偷袭你们，看你们能怎么办。” 褚仁哈哈大笑道：“主公和呼延姑娘，果然目光如炬，我隐瞒一点也不成。不错，虽然碍于承诺，他们当场接受了我们，但我早料到，当天晚上，他们肯定会派人偷袭。 于是，我们便巧妙的做了一个口袋阵，放他们进来，然后一锅端了。” “一锅端了？”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拿怀疑的眼光看着褚仁。彭威他们不过一百人，重装备没有，拿什么去一锅端人家。不怪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褚仁的大话。 褚仁嘿嘿怪笑：“结果差不多，我只不过省略了过程而已。” “我们要听的就是过程！”黄顺代表大家，恶狠狠瞪着褚仁说道。结果还用他说，都知道榆林城在他们手上，大家关心的，当然是过程。 褚仁很得意所有人被他牵着鼻子走，砸着嘴，仿佛在回味当日的情形，慢悠悠说道：“羌人和羯人互相仇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配合的意思，都是各自干各自的。于是，当天晚上，危厉和尤文两家，分别派出大批人手，都要血洗衙门。 而我们，既然料定对方晚上有行动，敌众我寡下，当然不会乖乖的待在衙门里，束手待毙。整个衙门都是空的，所有人，都隐蔽起来，待机而动。 两家的偷袭，发动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子时左右。彭威发现了这一点，马上就有了一个极损的主意。 彭威、彭风两个，仗着箭术精准，借助着当夜星空的一点微光，躲在大树之上，张弓搭箭，专射对方两家的火把。很快，衙门内就漆黑一片。 两家都以为遭到我们的反击，黑暗之中，只要不是自己人，立马刀砍枪刺，连声招呼都不带打的。 这样，两家人马，很快就火拼起来。彭威则居高临下，掌控全局，不时的射出一箭，帮着消灭其中武艺不凡者。 有几个机灵的，发现情形不对，大声呼叫提醒。但有高处两张弓箭在，能够保证只要一开口，就是个死人。 衙门这边，就是如此轻松，等对方拼的差不多了，我们的人才现身，轻松收拾残局，连汗都不带出的。 彭威那小子，打仗还真有一套。手上就一百来人，这个情况下，他还敢分兵，让荆恬和程郊两个，带着二十来个精干战士，夜袭尤文寨，实施斩首行动。 荆恬和程郊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不但当夜刺杀了尤文的族长，连其妻儿也一个不剩，宰杀干净。 事后，两人留下几柄砍的缺口的大刀，便带人溜了。大刀上，有明显的危厉标志，危厉人，想赖也赖不掉。 第二天，暴怒的尤文人撇开对我们的排斥，集中全部人马，杀向危厉部。一路根本不给危厉人讲理解释的机会，逢人就砍，见人就杀。 危厉人夜袭失败，肚子里也窝着火呢，现在尤文人又打脸打到门前，这口气危厉哪能咽的下。于是，两家的火拼，便轰轰烈烈的上演。 而我们，就在周围看热闹，直到双方拼杀的差不多了，彭威才下令出击，一举将榆林城最大的两股势力铲平。这不是一锅端是什么？” 褚仁讲完故事，程瑶、呼延康拍手跳着叫好，黄顺却皱起眉头，问道：“你们把羌人和羯人都得罪了，就算拿到城，也是座空城，有什么用？” 褚仁解释道：“小少爷，那伙野蛮人，不会乖乖让我们在他们头上，发号施令的，直接以雷霆手段，将他们灭掉，最是省事。 没人怕什么，那些胡人，反正开春就要各处游牧，还是不在城里。要占据榆林城，还是需要我们种地的汉人。 少爷在定襄那边不是收拢了一批汉人吗？就把他们拉过来，每家每户分土地，发耕牛耕具，还怕没有人吗？” 第280章 意外收获 黄顺一想，褚仁说的也在理，便不再言语。 祖渊问道：“难道榆林城，就没有汉人吗？” 褚仁笑道：“当然有，不过，他们都是那些胡人各处抓过去，当家奴蓄养的。我们刚占据榆林城，不想与那些胡人闹得过僵，就没跟他们伸手讨要。” 程瑶失笑道：“说的好文雅，还伸手讨要，是要从人家手里硬抢。” 黄顺想起一事，问道：“你们既然占据了榆林城，这些天，不会就放任不管？” 褚仁板起脸，做出不满的样子，说道：“什么话，彭威那几个小子不懂事，不是还有我吗，能发生这种事吗？ 我把羌人和羯人分别安置在一个区域里，剩下的地界全是我们直管。我跟他们约好了，羌人和羯人内部的纷争，我们不管，但只要出了各自区域，再发生争斗，就别怪我们出手狠辣不留情。 为了控制住他们，我还特意制作了类似路引的东西，凡是出入各自区域的胡人，都要有这个东西，否则，被我们的人查到没有，直接往死里揍。 开始，真有几个胆大的敢挑战我的规矩，结果被我们抓住，揍得不成人形。后来，无论羌人还是羯人，就老实多了。” 黄顺想起梦中世界里日寇的良民证，不禁失笑：没想到，自己的人，也有靠着这东西约束百姓的时候。 黄顺认为不妥，但祖渊却击节称赞褚仁做的好。于是，黄顺便不再说什么。 有褚仁的一路陪同，这个老滑稽，嘴里有说不完的故事，队伍里欢声笑语不断。很快，黄顺的大部队，便来到榆林城。 彭威带着彭风、荆恬和程郊，低着头，来到黄顺跟前请罪。他们知道，在他们手上，丢失了几十套重骑兵装备，这个损失，不是他们独自拿下榆林城的战功，就能抵消的。 黄顺一路上都在担心他们几个的安全，对他们的擅自行动造成的损失，还真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在看到他们站在自己面前，提起沙漠里的损失，黄顺这才开始牙根疼。 那是几十套精良的装备呀！黄顺手上，统共也没多少，这一下，就损失近四分之一！黄顺心胸再大，此时也不淡定了。冲着他们四个就破口大骂，光骂还不过瘾，紧跟着就是对他们拳打脚踢。 反正凭黄顺那点力气，耗光了体力也伤不到他们分毫，因此，黄顺打起他们来，没有丝毫留手。 褚仁笑嘻嘻的在旁边看着，直到黄顺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气，这才出言劝说道：“小少爷消消气，他们也知此次损失过大，这些日子，他们做了补救。有件事，少爷听了肯定高兴。” “什么事？”程瑶代黄顺问道。 彭威站出来，小心说道：“我们打听到，榆林城北，有一片露天的矿山，铜、铁含量都很大。朝廷本来在那里挖有矿洞、矿井，后来便荒废了。这里很多人，都去那里偷矿。我们发现后，便派人看住了。” 黄顺一听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制约黄顺发展的最大因素，就是生铁不足。既不能大量打造装备，量产重骑兵，还不能建造坚固的城堡。 那个张既，最是可恶，说什么也不通融，把自己当贼防。自己又不能跟他翻脸，只能另想办法。这次远征榆林城，就是为了解决城堡的问题。 没想到，城堡有了，竟然还捎带着连铜铁矿也有了！手上有了矿，黄顺就不需再看那个张既的脸色，只要铜、铁能够做到自给自足，黄顺就算彻底在这里扎根，谁也撵不走了。 黄顺兴奋的跳起来，抱着彭威，恨不得亲他几口。看着黄顺刚才还恨他们恨到咬牙切齿，转眼间又亲热如此，所有人都浑身一阵恶寒，转过身去，不去看他们。 彭威不着痕迹的摆脱掉黄顺，提醒道：“虽然有矿山，但我们没有那么多工匠挖矿、冶炼，还是没多少用处。” 这个难不倒黄顺，他当即决定，马上派人回定襄，把一干工匠全拉过来，立即开始着手挖矿的事。 大部队既然到了，大旗就得竖起来。于是，王珣在一众亲卫簇拥下，绕着榆林城转了三天，以示他的城主之位。 同时，黄顺发出告示，所有汉人，必须三天内向衙门报道，由城主大人亲自分派土地、耕具、耕牛、良种等农产物资，帮助他们在榆林城安家立业。 如果三天后，衙门发现还有汉人被藏匿，未向城主报道，藏匿的人家，全家抄斩。 与此同时，黄顺还做了一个决定，让呼延辽率领呼延兵马，侵略榆林城周边部落，值钱的东西全拉回来，并尽可能的拉丁，尤其是汉人，更要好声好气的请回来，实在不行，抓回来也行。 本来黄顺还不敢如此嚣张，但褚仁给他的情报，给他吃了定心丸：潼关前线吃紧，各部落精壮男丁，几乎都被抽去了潼关，参与守关。只有手眼通天的几家，才能保留一些家丁，保家护院。危厉与尤文，便是如此。 既然是趁虚而入，当然要尽可能的扩大战果，迅速累积实力。有如此好机会，黄顺当然不会客气。 呼延辽开始还对黄顺重用汉人，不待见胡人有意见，黄顺便给他讲了一番大道理：野战，胡人比汉人强；但守城，就是汉人的强项。 黄顺还告诉呼延辽，只要他能保证胡人也能如汉人般，一年到头都在榆林城，黄顺便给予其相同的待遇。 呼延辽无法保证这一点，只好妥协，按黄顺的意见执行。 如此一来，整个榆林地区都知道，榆林城来了一个铁血汉人城主，能够替汉人撑腰，打压胡人。这下仿佛炸了锅，每天向衙门报道的汉人络绎不绝，捎带着还哭天抢地的控诉那些胡人的暴行。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王珣，还有他的四位腹心亲卫：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都是年纪不大，血气方刚的汉子。 一听在他们心目中，本该高人一头的汉人，竟然被低他们一等的胡人欺压的如此之惨，哪还能压住心头怒火，直接对那些罪大恶极的胡人实施报复，手段惨烈，老幼不留。很多羌人和羯人因此被灭族。 此时的黄顺，正严格履行着他的承诺，退居幕后，由着王珣折腾，不管不问。当然，黄顺自己也没闲着，这些天，他正与祖渊、褚仁两个老家伙，艰难的计议下一步的行动。 ? 第281章 褚仁的长远打算 说艰难，因为这需要了解曹操的下一步动作，还要了解目标城堡的实力，然后才能根据黄顺目前的实力所能接受的程度，选择出下一个合适的目标。 榆林城，在褚仁看来，从一开始，就只是个过渡。这里离长安还是太近了，自古以来，就被算在关中的范围内。曹操一旦打破潼关，占领关中，他不会允许关中境内，存在另一个独立的势力。 最适合王珣日后发展的地方，还是西凉，以及背后的河西走廊。但那里，距离定襄过于遥远，以黄顺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一步到位，中间必须有个落脚的地方，榆林城就是。 但河西地界，羌人经营日久，完全具有可以与曹操一较高下的实力，小小的黄顺，不可能在他们面前讨得便宜。只有趁着曹操与马超、韩遂联军大战的时机，黄顺才有可能浑水摸鱼，占些便宜。 要做到浑水摸鱼，远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只有趁着羌兵跟曹兵大战不休的时节，才有可能。 但羌人也不是无脑的只知打仗。曹操一统天下，在中原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羌人不可能不知道。若曹操真的领兵进入西凉，大概率是羌人归附，并无大战。 如此诸般条件不具备，就开始商讨如何偷食西凉，其过程用“艰难”二字来形容，再确切不过。 褚仁先向黄顺和祖渊介绍了他掌握的情况。 本来褚仁就很重视情报的搜集，自从上次黄顺在邺城遇刺事件后，褚仁更加强了情报工作。有黄顺的雄厚财力的支持，褚仁的情报网越铺越大，很快就超出邺城范围。 褚仁回了一趟西域，与墨氏几大家族有过接触，也见过大矩子，几位长老也谈过几次话。褚仁知道，墨氏虽然将重注压在司马懿身上，却并非准备在司马懿这一棵树上吊死。 黄顺能够击杀墨爱，已经引起墨氏上下的重视，若黄顺接下来的表现，能够打动墨氏上下，让墨氏下注黄顺，也不是不可能的。 为了达成此目的，褚仁离开西域后，便一直苦心积虑的为黄顺考虑出路，河西四郡就此进入褚仁的视野。 河西四郡仿佛一条弯弯的走廊，连接关中和西域，汉朝强大时，便在四郡设置都护府，保证四郡安全；汉朝衰落时，都护府便形同虚设，河西便被从各处赶来的胡人占据。 这里水草肥美，还有大片的沙漠，特别适宜放牧，尤其适宜大规模马群的放养。在河西站住脚的部族，往往能够得到长足的发展，尤其是军事实力，很容易就对关中造成威胁。 建安以来，中原群雄争霸，朝廷对中原尚不能控制局面，更勿论遥远的河西了。此时的河西，被马腾和韩遂两大军阀统治。 马腾和韩遂没有经略天下的野心，能占据河西，他们就很满足。两人同时也没有多少才略，对河西的经营，基本处于放羊的状态。只要下面各部落能按时上交牛羊马匹就够了。其他的事，他们一概不管。 河西的羌人、羯人、鲜卑人、匈奴人等胡部，对这样的马腾和韩遂当然举双手欢迎，甚至愿意为他们出兵作战，最大的原因，就是在此：马腾和韩遂诸事不过问。这让这些胡人可以在马腾和韩遂的“庇护”下撒着欢的发展壮大。 后来，曹操发现了这个苗头，便想借助马腾的手，整顿河西局势，就想方设法把马腾调回许昌，准备好好历练一番。 谁知马腾打仗是把好手，朝堂之上玩权谋却是新手一个，稀里糊涂就卷入“衣带诏”纠纷之中。曹操念他无心之过，就没过分惩治他，只是把他软禁起来了事。想让他冷静冷静。 马腾却以为曹操从此冷落了他，之所以软禁他，而不是杀了他，是因为曹操忌惮马家在西凉的数十万兵马。 马腾不甘就此受制于人，便百般想办法，终于把消息传了出去，让马超以兵威胁曹他放人。马超得马腾手书，便大举用兵，侵入关中。随着马超的进军，胡人也跟着涌入关中。 马超对这些胡人的治理，完全继承了马腾的衣钵，这些胡人，对马超也很是拥戴。只是苦了下面的汉人老百姓，上有官府压榨，又来了不讲理的一堆胡人，被迫背乡离井，远涉他方，寻求一条活路。 现在马超和韩遂在潼关与曹操大兵对峙，不愿马超和韩遂失利的胡人，纷纷将各自精锐兵马陆续派了过来，增援潼关。 曹操得知后，便故意放缓了节奏，缓攻慢打，想等胡兵聚集潼关一处，一战击溃，彻底解决河西问题。 所以，潼关告破的时间，基本上就是胡兵援兵全部赶到的时间。按褚仁的推断，应该还有数月时间。这段时间，就是黄顺经营河西的大好时机。 既然锁定了河西，褚仁当仁不让的就开始替黄顺规划河西战略，所有的情报工作，也开始围绕着这一大局而展开。 邺城内，曹丕得到黄顺的书信后，便对曹彰开始了动作。曹丕的动作，主要有两手，一方面，说动曹操，把曹彰调离翼城，参与潼关之战；一方面，派人与张既联系，争取张既支持自己。 第一手已然成功，曹彰渴望战场立功，这对他争夺世子也有好处；曹操也想看看曹彰多年来精心训练的军队战力如何；曹丕想给曹彰挪一下窝，方便他在翼城做小动作。三方都满意的安排，实施非常顺利。 争取张既的工作，也异乎寻常的顺利。曹丕许诺张既，翼城-晋阳一带，如何驱逐胡人，建立起朝廷的稳固统治，由张既一人决定。军政大权，全部在张既一人之手。 张既权衡再三后，向曹丕提出，他更愿意经略西凉。曹丕也是满口答应，只要大军拿下西凉，曹丕就说服曹操，派张既前去，做西凉之主。 不得不说，这个张既，确实有眼光。西凉一带，是曹操拿下关中后，第一争取的区域。只有拿下西凉，才能对汉中的张鲁，形成居高临下的优势。 张既若能坐镇西凉，就是曹操阵营中，数一数二的地方大员，手握十万精兵，不在话下。而且，西凉背后，是狭长的河西，拿下汉中后，张既还有足够的用武之地。 若张既能在任上，扫平河西，建立起汉人的统治，那张既在历史上，就是跟班超齐名，甚至超越的人物。 能够青史留名，百世传香，是每个有志之士的最大梦想。张既出身不高，在人才济济的曹操阵营，难有出头机会。是曹彰发现了他的才能，并委以重用。 但跟着曹彰，发展的再好，终归局限于曹彰范围。若能借助曹丕，在曹操面前表现出过人一面，如前所述，张既的仕途官运，将是青云直上。将来无论谁为世子，张既都能身尊爵显，名位不坠。 ? 第282章 不感兴趣 对这个张既，黄顺真是感情复杂。若不是他，黄顺怕是早已在定襄开工建城了。只要城池建成，黄顺就可以收拾行李，风风光光的回襄阳了，根本不存在争夺河西一说。 张既有他的想法，不允许定襄出现坚城，黄顺对此也理解，职责所在嘛，虽然与曹彰方法不同，都是为朝廷考虑，为大汉考虑；但黄顺也很执拗，拥有一座城池的想法，也是根深蒂固，不容动摇。在定襄不成，那就换个地方，反正要手中有城。 结果，摆脱掉张既的掣肘，黄顺发现，自己摆脱了张既这个小圈，又跳入曹操这个大圈之中。 在定襄，黄顺可着劲折腾，也不会担心曹操会对自己猜忌什么。但来到关中，来到西凉，曹操的因素，就是黄顺必须考虑的首要方面。 为这个，黄顺大费周折，把王珣推举出来，掩人耳目。现在，来到榆林城，一听褚仁的说法，敢情即使远涉西凉，还是摆脱不掉那个张既，他也要去那里。 “冤家路窄，真是冤家路窄！”黄顺不住口的叹息失声。 褚仁笑道：“冤家路窄的可不止他一个。” 黄顺颓然道：“还有谁，追着跟我过不去？” 褚仁说道：“当然是那个墨昆了。” 墨昆！这家伙，简直就是黄顺的噩梦，一见面就下杀手，并且一路纠缠，直到黄顺斩杀了墨爱，这才逼着墨昆放弃刺杀黄顺，回西域接受质询。 黄顺痛苦的捂着脑袋，说道：“这个家伙又怎样了？你慢慢说，容我有些心理准备。” 褚仁回到邺城，一方面加强对河西的形势掌控，另一方面，就是对司马氏加强了渗透和侦查，尤其是墨昆那帮人，更是褚仁的重点侦查对象。 曹操用兵潼关，司马懿也跟着上了战场。墨昆没有一同跟随，而是留在邺城。自从上回在黄顺那里跌了跟头，墨昆低调了许多，不再嚣张跋扈的在很多事情上替司马懿做主，而是扑下身子，为司马懿做其他大族的工作，同时结交曹氏诸兄弟，发展人脉。 墨昆毕竟习惯了高高在上，做这些低三下四的活，开头还觉得新鲜，充满干劲，时间一长，就失去了兴致，索给手下去办，自己又开始动着脑筋，想他自己的招了。 司马懿寄回的家书中，有提到曹操一旦占据关中，便会向西凉发展，威慑汉中。墨昆马上眼前一亮，终于发现了他大展身手的好地方。 西凉靠近西域，诸部杂居，与西域民风民俗差不多，而且，西凉远离邺城，做事没有诸多顾忌，墨昆完全可以放手大干。只要能在西凉一带打出一片天，进而占据河西，对司马氏日后窃取大位，也不是大有裨益吗？ 反正现在的司马氏，需要韬光养晦，基本上也用不上墨昆及他手下的一众人手。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墨昆带他们出去，在广阔的河西地面，折腾一番，就算不成，至少，也是锻炼了队伍，熟悉了地形。 说干就干，墨昆兴冲冲的带人离开邺城，来到潼关前沿，自己一人找上司马懿，告知自己的想法。 司马懿对墨昆的态度，自始至终没变，可以利用，绝不倚重。墨昆愿意去西凉折腾，那就让他折腾去。反正折损人手，也不司马懿的事；有了成就，司马懿也能跟着沾光。至少，司马懿日后可以把子侄辈派到西凉，发展势力。 得到司马懿点头的墨昆，当即离开，带着他的人，先南下南阳，再通过武关，进入关中地区，然后直奔长安，从长安赴西凉。 “现在那个墨昆，人已经在西凉了？”黄顺惊问。墨氏刺客的厉害，黄顺想起就心有余悸，若墨昆已在西凉，他绝不会去凑热闹。乖乖打道回府，才是正途。 褚仁嘻嘻笑道：“听说我连墨昆的路线都摸得这么清楚，主公被吓到了是。放心，他现在该是刚到南阳，离西凉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黄顺开始打起退堂鼓，说道：“既然张既和墨昆都盯上了西凉，不久曹操大军也会拉过去，我们去凑这个热闹，合适吗？还不如想想，怎么趁曹操和马超对峙潼关时，从中捞些便宜，赚点银子花，才是正路。” 褚仁当即反对道：“这怎么行！西凉那一小块地方，我还没看上呢。那个张既、墨昆都盯上西凉，就让他们去。我们撇开西凉，直接穿越腾格里沙漠，拿下凉州城，就成了。” 祖渊立即拿出褚仁带来的河西地图，一番找寻，找到凉州城的位置，再看看西凉地区，二者之间，相距足有千里！不禁咋舌道：“真亏你想的出来！这绝对是疯子才能想出的主意。 凉州城是羌人的大本营，那里一年四季都有重兵防守，就凭我们现有的力量，就算偷袭，也不大可能得手。而且，我们绕这么一个圈，完全没有后方，太过冒险了。 就算我们侥幸打下凉州城，在整个羌人世界里，不啻捅了马蜂窝。我们拿什么抵御蜂拥而至的羌人？” 黄顺也凑过去看了，看的哈哈大笑：“褚老，你这是地图上用兵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要赶过去，既然穿越沙漠，还要翻山越岭吗？除非我们轻装前进，否则，怕是到死也过不去。轻装就算到了，我们拿什么攻城？你也胡子一大把了，用兵比我还幼稚。” 褚仁嘿嘿冷笑，接口道：“能人所不能，敢做人所不敢想，方能成就大事。当年曹操千里突袭乌桓，谁能想到？结果曹操赢了！现在，只要少爷敢下决心，你们所说的问题，都有办法解决。” 黄顺连连摇头：“这样太冒险了，一旦失败，逃都没处逃，直接被那些羌人给撕碎了。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褚仁还想再说，祖渊拦住他，说道：“比起这个，我们似乎还是讨论下眼下的榆林城，更有意义。” 褚仁一翻白眼，反问道：“榆林城有什么问题需要讨论？” 祖渊说道：“我们占了人家的城，你难道就不怕，那些潼关前线的羌人，一怒之下，挥兵打回来吗？还有，你那个主子，就没给你什么锦囊妙计，让你给曹操下下绊子？还有我们少爷说的，趁着两边大战，想办法捞点实惠，才是最实在的。” 黄顺拍手大笑道：“对对，这才是我们该严肃认真研究的事儿。你刚才说的，慢慢议，不急。” 褚仁见祖渊和黄顺对他苦心经营的河西战略不感兴趣，也知现在诸多条件不成就，黄顺怕担风险，只好先放下，改说别的。 第283章 汉胡之争 就在黄顺、祖渊和褚仁三人密室共议大事时，外面发生了一件大事，闹将起来，无论程瑶还是呼延康，都摆平不了，无奈，只好来打断三人的谈话，抓他们到前台，出面处理。 原来，呼延辽带兵外出扫荡，今天满载回城，本来是满怀喜悦，心情荡漾的，谁知路上却碰上一件糟心的事。 大街之上，呼延辽竟然撞见几个汉人合伙欺负一个羌人大汉！这就有点稀罕，往日里看惯了那些羌人、羯人欺负汉人，现在竟然反过来。呼延辽好奇之下，便驻马看个热闹。 谁知那个羌人一见呼延辽的装扮，就知他不是汉人，不顾一切的推开对他拳打脚踢的汉人，上前抱住马腿就开始痛诉汉人的暴虐。自从汉人的强势城主来到，汉人咸鱼翻身，便开始了对羌人、羯人的打击报复，程度之烈，令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呼延辽听那个羌人说的夸张，便随口向那几个打人的汉人求证。那几个汉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根本不把呼延辽放在眼里。 汉人的话虽然难听，呼延辽还是听出来了，那个羌人没有撒谎，当下大怒。呼延辽自己就是胡人，感情上自然向着胡人。现在看胡人被汉人如此欺负，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便不再废话，使个眼色，示意亲卫上前，先把眼前这几个敢冲撞自己的汉民做了再说。 那些汉民，生活在胡人的压迫之下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呼延辽的脸色一变，他们就知不好，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救命啊，贱胡又欺负我们汉人啦！” 现在的榆林城里，到处都是汉人，这一嗓子喊出来，呼啦便围上一群汉人，群情激愤，跟呼延辽的亲卫对峙上了。 呼延辽知道，黄顺正在四处招揽汉民，这些汉人，在黄顺眼里都是宝贝。他可以惩罚的名义杀几人，但一群汉人，他还真没那个胆子，下令全屠了。 那些汉人看出呼延辽的犹豫与胆怯，不禁胆气更壮，干脆把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不让走了。 呼延辽这个气呀，挥手一马鞭，便抽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汉人大汉。那人毫不含糊，直接倒地，满地打滚，撒泼的喊：“胡人杀人啦，胡人杀人啦！” 人群一阵骚动，开始有人大胆的抢呼延辽亲卫的手中武器。眼看现场就要不可收拾，姚节和毛义的巡逻队来了。驱散人群，这才把呼延辽一众解救出来。 事件虽然过去，可呼延辽心里那个憋屈，气冲冲回府后，就要去找王珣理论这事。还未出门，便驻步不前。呼延辽一想，得多了解些情况，特别是搜集一些汉人欺凌胡人的事例，这才能更好的支撑自己的愤怒，自己在王珣面前，就更理直气壮。 现在，整个榆林城，到处都在上演着汉人对羌人、羯人的反攻倒算大戏，呼延辽的调查，毫不费力。 于是，准备充分的呼延辽，就盛气凌人的找王珣理论这事去了。 王珣这些天，一天到晚听到的都是残暴的胡人如何欺压汉人，虽然这些天他出面帮汉人狠狠出了口恶气，但心中终是激愤难平。这个时候，呼延辽找上门来，替胡人打抱不平，这不正好撞到枪口上吗。两人立刻针尖对麦芒，呛呛起来。 两人各自的护卫一看主子动了真火，当然义不容辞的上前助阵，这下，两边就是真正的剑拔弩张，一点火星就能造成流血冲突事件。 程瑶和呼延康得到飞报，马上赶过来，程瑶拦住王珣，呼延康抱住呼延辽，把二人勉强分开，这才把一场内讧化解。 两人被分开，嘴上仍然不放松，继续据理力争，指责对方袒护一边，歧视另一边。 程瑶和呼延康听了一会，也听出来了，两个人都有一肚子理！现在两人尖锐对立，谁也不肯妥协，谁也不能妥协，她俩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平息这场风波。 这个时候，程瑶想到黄顺，这事，只有他出面，才最合适。 了解完前因后果的黄顺，也感到挠头：这事，牵扯到汉胡关系，非常敏感。偏向哪一边都不行，和稀泥更是要不得。黄顺还真不知，如何处理才能恰如其分。 黄顺现身后，呼延辽和王珣都闭了嘴，等着他说话，给这场争执来个最终判决。两人都认为，自己在黄顺那里，更为重要，黄顺肯定会向着自己。所以，两人都是得意洋洋的瞥了对方一眼，眼神的含义出奇的一致：小子，我这边可是来了撑腰的人，看你怎么吃瘪。 两个人都期待的看着黄顺，等着黄顺发话支持自己。两边的眼神讯息都收到的黄顺，更感到头大：两人立场针锋相对，根本就不给黄顺站中间立场的空间。 “要是白雪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为难之际，黄顺不禁思念起白雪来。现在，白雪不在，无人替他出谋划策，只有黄顺自己硬着头皮面对了。 “王珣，你怎么搞得？”黄顺知道不能冷场太久，虽然还没有什么好主意，却也只能先开口，镇镇场子。黄顺决定，先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再说，“我让你把那些汉人从羌人、羯人手里解救出来，可不是让你偏向一边，对另一边打击报复的。无论羌人、羯人都是你的治下百姓，你该一视同仁才是。” 王珣有话要说，却被黄顺粗鲁的一挥手制止。 说完了王珣，黄顺的矛头便指向了呼延辽，“你路见不平，仗义相助，这个没错。汉人欺负胡人，当然不应该。只是我想知道，胡人欺负汉人时，怎么不见你这么仗义呢？你扪心自问，你这次替那个羌人出头，是出于公心，还是因为你自己也是胡人，所以才要替他出头？” 呼延辽也有话讲，还是被黄顺举手打断。现在的黄顺，话匣子打开，已然收不住了。 “我不止一次跟你们讲过：汉胡平等。这不是一句空话，一句口号。可你们呢？可有把这句话真正放在心上？ 你，王珣，那些羌人、羯人欺压汉人，是该惩治，但不能这么个简单粗暴的报复式的惩治。至少，你得像个地方父母官一样，立案、侦查，开堂审理，认罪、判决、签字画押。 而且，你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杀一儆百？难道，为了给受欺压的汉人出气，你准备把那些羌人、羯人全杀了吗？汉胡冲突几百年了，彼此都有血债，真要追究起来，随便抓起个人来杀掉，也不会杀错。这种报复式的惩治办法，有意义吗？人全杀了，谁来供养你？ 还有你，呼延辽，街头上看见几个汉人欺负一个羌人，你就驻马问个究竟。胡人在你心中，就不能被汉人欺负了是不是？你若愿意管这些闲事，以后我可以专门让你管这个，打仗的事，我另安排别人。 在榆林城，汉人被那些羌人、羯人欺负的久了，现在开始伸张，难免有过火的时候。你不反思羌人的不对处，反抓着汉人打人的事不放，你什么意思？胡汉平等，在你这里，是真正的平等吗？ 今天，你俩的冲突，看似都占着十分的道理，却都有十分的理亏。你们不是小老百姓，你们的手上，掌握着全城人的前途和生死，你们能意气用事吗？ 现在，我命令你们，各自回去，写份检查交给我，不少于一千字，不要拿来糊弄我。我觉得检查的够深刻，才能过关。否则，就一直写下去。” 第284章 圆满解决 黄顺一番痛心疾首的话，终于将二人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二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时，程瑶好奇的问道：“少爷，刚你说的检查，是什么东西？” 黄顺噎了一下，刚才只顾嘴巴的痛快，忘了检查这东西，是梦中的玩意。 “检查吗，跟检讨差不多。写检查，就是让他俩认清自己的错误所在，深挖自己内心深处的错误意识，做出深刻反省。不能我长篇大论说一通，他俩谁也没往心里去，以后该干嘛还干嘛，这不是浪费我一番口水吗？所以，检查必须写。” 呼延康“喔”了一声，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三哥有难了，他提笔就头痛。哈哈。” 程瑶则拍着王珣的肩膀，像个老师般勉励道：“好好写，就当是少爷给你布置了一篇命题作文。不及格可是不行的喔。” 王珣红着眼睛，拿手狠狠擦了一把，突然大步走向呼延辽，在他面前站定，大大的鞠了一躬，说道：“是我太鲁莽了，不配做一城之主，更不配做三部盟主。我向你道歉。” 王珣这一突然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呼延辽更是如此。 “不不，是我太狭隘了，还以下犯上，是我不对。”呼延辽连忙也给王珣鞠躬道歉，“我没把少爷说的胡汉平等当回事，以后，我一定注意，坚决改正。” 两人互相道歉完毕，对视一笑，握手言和。 程瑶和呼延康欢呼：“这事终于解决了！” 黄顺很有成就感的看着二人冰释前嫌，脸上却不表示出来，“别以为你们私下里言和，就可以逃避写检查。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要看到。” 褚仁站在一边，看着黄顺顺利的解决了两人的纷争，点头慨叹道：“主公果然成长了。这事，换成别人，再不会处理的比主公更漂亮。” 黄顺听了大为受用，笑嘻嘻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安排你件事，你能立刻去办吗？” 褚仁很是循规蹈矩的回答：“只要主公说出口，老头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顺把手一拍，说道：“很好，现在榆林城面临的最大危险，就是羌人主力突然回返。我们必须准确把握潼关那边的动向。这个事情，只有你能胜任。我现在把你派到潼关附近，盯着那里羌兵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动向，及时派人汇报。你，能办到？” 褚仁白眼一翻，说道：“这事不用主公吩咐，我早就安排好了，都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精兵强将，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出马。” 黄顺看着褚仁，笑道：“可是，我只相信你呀，这可怎么办？” 褚仁知道，自己一心要劝说黄顺远赴河西用兵，而黄顺一直以来就挺抗拒。能来到榆林城，还是被那个张既逼着赶着，被迫无奈。所以，黄顺不想留自己在身边聒噪，就想找个差事远远打发自己了事。 可褚仁在河西，尤其是在凉州城附近，下了血本，对那一带的情形，摸得很透。褚仁相信，凭黄顺全部的一万多兵马，足以拿下凉州城。 而且，凉州城远离中原各势力范围，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正适合黄顺在那里偷偷发展实力。至于周边的羌人和羯人，褚仁相信凭他在那里布下的情报网，所有准备对凉州城不利的行动，他都能提前知晓，保证能给黄顺足够的时间做出针对性部署和应对。 现在黄顺既然不愿意冒险远征，褚仁只有另想办法，慢慢改变黄顺的心意，但前提必须是他得在黄顺身边才行。 “主公，你不就是担心我再提河西的事吗？我保证，从此以后绝不再提，除非主公先提起，怎么样？” 黄顺还真没这么小人，他还是很信任褚仁，也十分相信褚仁的能力的。他要派褚仁前去潼关，不光是监视羌兵，还想通过褚仁的关系，摸一摸马超那边的情况。既然来到榆林城，进入了马超和韩遂的势力范围，不跟马超打个招呼，认识一下，黄顺总觉得欠缺点什么。 这念头，当然不能当众提及，只能与褚仁偷偷计议。所以，黄顺只是拿监视羌兵做幌子，想等后面，再跟褚仁详议此事。 没想到，褚仁却想茬了。于是，黄顺便将错就错，接了褚仁的话头：“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件事，就先放放。” 榆林城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其中，黄顺最看中的，就是有大量已经烧制完毕的城砖。这是建城的主要材料。张既阻止黄顺建城，主要就是在城砖身上打主意。 黄顺身边不缺工匠，但要铺开大面积烧制城砖，费时不说，肯定要被张既得到消息。到时候，他带着兵马，去定襄溜达一圈，黄顺的努力就全废了。 现在，现成的城砖摆在眼前，黄顺要在定襄建城的心，又开始活动了。只要大批的骆驼，把这些城砖运到定襄，不就能悄无声息的建城了吗？有了材料，好天气下，建造一座粗胚城堡还是很快的。等那张既反应过来，城堡早就建好了。 张既不是不许定襄地区有城堡吗？那我偏就顶风作案，建一座。你能耐我何？有本事，张既就出动大军，把城堡给推平了。黄顺相信，到时候，城堡的寿命，肯定比张既的仕途生涯长。 除了城砖，其他还有大量的铁胚，存在仓库里。可惜黄顺身边没有熟练的铁匠，不然，马上就可以开工，赶制重骑装备。这次重骑装备损失惨重，急需补充。 黄顺算过一笔小账，等黄顺的工匠来到榆林，日夜赶工，要赶制上百重骑兵的装备，至少俩月时间。那时候，曹操怕是早已打破潼关，向长安挺进了。整个河西，肯定已经在曹操的视野内。黄顺便失去了偷袭凉州城的机会。 所以，怎么算计，黄顺也没有占领凉州城，像褚仁想的那样，在空隙里存活的好运气。还是识时务的，好好经营已经到手的定襄和榆林的好。虽然这两个地方都避不开曹操的势力范围，但自己已经成功退居幕后，有王珣站在前台，折腾的再狠，曹操也不会猜忌自己。 黄顺很会保全自身，这些如意算盘，黄顺拨拉的很顺利。就黄顺而言，可进可退，都能确保自身无虞。 第285章 算命 有了自己的盘算，黄顺决定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劳累的身体和脑袋。这段时间，实在是把他们用的太狠了。 于是，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黄顺带着程瑶和呼延康，后面跟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护卫，悠然自得的在榆林城内闲逛。 既然是出来放松，黄顺早就跟程瑶和呼延康说好，街上看上什么东西，随便买，他负责掏钱买单。 两女一出府门，就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在街上“飞来飞去”，看着这个很好，那个也不错。 其实，榆林城的大街上摆摊的，真没多少好东西，尤其是那些小玩意，小首饰，比黄顺平日送给她们的，无论材料还是工艺，都差远了。 但上街放松嘛，要的就是大把花钱的好心情。两人几乎是挨个摊子、店铺的一路买去，一条街还没走到头，黄顺和彭威四人，每人的两手，都不闲着，提溜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荆恬甚至抱着一个半人高的陶制花盆，里面装满了各种小玩意。得亏荆恬常年习武，这点负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若换做黄顺，走不出几步远，非得手软腰酸，将花盆摔了不可。 终于一条街走到头，拐过弯去，两女立即被路边的一个杂耍吸引住了，飞跑着过去看热闹，蹦跳着拍手叫好。 两女衣着缤纷，光彩照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小姐。有她俩捧场，场子里的杂耍，更加的起劲卖弄本领，尖着嗓子吆喝着招揽看客。 黄顺一看架势，这俩人，一时半会不会败兴，有的看。便溜目四顾，瞅见偏僻的一角，一个算命的摊位前，有几张小凳子空着。黄顺连忙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揉一揉已经有些酸痛的手脖子。 彭威他们自然有样学样，全凑了过来，找地坐下，趁机休息一会。 摊子的主人，是个留着一撮山羊胡，一脸皱纹的小老头，灰布棉袍皱巴巴的，隔着两米远都能闻到一股油灰味。 看见生意上门，本来笼着手闭目打盹的老头立刻精神了，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几位客官，看相还是称命，问前程还是测财运？” 黄顺只是借他这个地歇脚，哪有心思照顾他的生意。只是占着人家的摊前，不意思意思也不好。于是，黄顺一指彭风，说道：“他要算命。” 彭风一愣，旋即拼命点头道：“对对，是我要算命。所少钱一卦？” 小老头嘿嘿笑道：“不多不多，十文钱一卦。若算的准，客官赏下几文，多少小老也能笑纳。” 彭风点头，说道：“那你就先给我算算，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小老头笑了，说道：“客官分明难为人，算命也讲究个生辰八字，手相面相，您什么也不说，干巴巴的问来路去踪，考将小老来着？” 彭风笑道：“就是先考考你，算得准，才让你算，不准，还算个屁。” 小老头露出诡异的笑容，看着彭风，看的不断点头，边看还边嘀咕着什么，不大会，小老头便断道：“客官远从南方来，却是远到西方去。” 彭风哈哈笑道：“我一身汉人装束，是个人都能猜到，我从南方来。这个来处，即使你说的准，不算你本事；这个去处，你却是实实的说错了，我并没准备西行，哪来的往西方去？” 小老头神秘的竖起一根食指，进一步说道：“客官远从荆州襄阳来，如今准备远赴凉州城。” 这个断语，顿时惊住了五人。他们只是震惊小老头竟能说准襄阳，而黄顺更为震惊的，是从这个小老头的嘴里说出来的凉州城。 小老头很满意自己这句话造成的效果，笑的眼睛都眯缝成一线。 彭风收起玩闹的心思，谨慎的问道：“前面襄阳不假，只是后面这个凉州城，在什么地方？我听都未听过。” 小老头神秘莫测道：“不知不代表不去。不出几天，相信就该有确信了。”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都看向黄顺。他们的行程，自然是黄顺作准。四人看着黄顺，就是向黄顺求证此事真假。 黄顺对算命占卜，从来都是半信半疑，自从他拥有了神秘的梦境之后，算命占卜对黄顺来说，已是小儿科，是不值一提的小把戏。 但现在，黄顺却不得不重视眼前这个小老头。这是座真神，还是出来糊弄人的？还是说，他是那个褚仁弄来，拐弯抹角的劝自己考虑凉州城？ “老先生，”黄顺不自主的便换上了敬称，“凉州城远在千里之外，中间隔着大山沙漠，沿途强匪出没，正常人，没人会想着去那里走上一趟。你为什么断定，我们要去凉州城呢？” 小老头看着黄顺，点头微笑，说道：“凉州城是个好地方哇，水草肥美，土地肥沃，东来西往的商旅络绎不绝。客官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既然能从襄阳不远千里来到榆林，为什么不能一鼓作气，赶去凉州呢？” 黄顺歪着头，对着面前这个老头，左瞅瞅，右瞅瞅，越看越不像个普通算命的。黄顺便试探道：“凉州城虽好，只是那里的人不太友善，我们几个，身体单薄，只怕扛不住，一把骨头怕是就扔那里了。 出来赚钱，本就是图的生活享受。可连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享受？所以，老先生，你的卦，还是不准。我们不准备去。” 小老头笑了，点头叹道：“哪里有虎豹熊罴，哪里就有猎人陷阱。小心驶得万年船，固然没错，但太过小心，会错过很多风光美景。” 黄顺一听这话，立马换了面皮，上前一把揪住小老头的衣襟，脸对着脸，恶狠狠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忽悠我去凉州城，目的何在？” 黄顺这么一动作，彭威四人条件反射般，刷的兵器在手，蹦了起来，然后才察觉对手只是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子，这才收刀归鞘。然而戒备却毫不放松。 小老头唬的双手乱摇，说道：“我只是个江湖卖艺糊口的算命的，说得准，给几个赏钱；算的不准，权当笑谈，别动手啊。” 黄顺放下小老头，冷笑的说道：“算命的？算命的能算出我们自南方来，已是很高的造诣，连我们来自襄阳都能算出来，只有一种可能，你已经盯了我们很长时间，熟知我们的底细。 至于凉州城，谁不知那里是羌人的地盘，我们过去有什么好处？你偏偏鼓动我们走上一趟。若说你没有其他居心，我这些年，就白混了。” ? 第286章 刘子羽 这边闹起来，程瑶和呼延康看见，也跑过来，询问究竟。听完彭威的讲述，程瑶一口咬定，这个老头肯定是个奸细，要抓起来好好盘查。 黄顺怀疑他跟褚仁有关系，也不准备放过他，便半客气半强迫的把人带走了。 事涉最高机密，黄顺没有大张旗鼓，只是自己和程瑶、呼延康三人，躲进一间密室，外面由彭威四人把持，对小老头进行密审。 小老头一进屋，立刻换了副神态，由原来的猥琐市侩变成高贵文雅。小老头整整棉袍，施施然坐下，丝毫不见外的冲着程瑶说道：“别傻站着，客人来了，还不倒杯茶来？” 程瑶大奇，看看黄顺，黄顺轻轻点头，程瑶便嘟着嘴冲茶去了。黄顺看着小老头，心里有八九分肯定，这人肯定跟褚仁脱不了干系。 “老先生，您的身份，似乎可以说了？”黄顺很客气的问道。 小老头不说话，直到程瑶把茶端上来，猴急的端起，抿了一小口，闭着眼品了一会，方摇头道：“不怎么样，茶是好茶，就是差了半分火候，涩味未去尽。” 黄顺也很能耐住性子，小老头表现的越是旁若无人，在黄顺心中，形象就越发的神秘，整个就是世外高人了。跟高人打交道，黄顺向来有耐心。 “只差半分火候，在我看来，品相已是极高。恰到好处，可遇不可求。老先生只好将就了。” 老头子把眼一瞪，说道：“我有名号，姓刘名子羽，字嘉良，号仑台居士，西域且末人士。你年纪不大，一口一个老头子，我有那么老吗？” 黄顺一听他是来自西域，忙笑问道：“居士既然来自西域，又是汉人，难道，您也是墨氏中人？” 刘子羽一翻白眼，说道：“‘也’字用的奇怪，我就是墨子成员，怎么着，你是跟墨氏有仇，还是要抓我见官？” 黄顺抚掌大笑，说道：“那倒没有，在这里，我就是官。剩下的话，我来替你说。你是褚仁派来做说客的，想说服我用兵凉州城。是也不是？” 刘子羽否认道：“褚仁是谁？是人是鬼？我跟他半分关系也没有。” 黄顺说道：“看您年纪不小，名、字、号齐全，说谎就不好了。哪有这么巧的，偏偏让我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碰上你？” 刘子羽说道：“当然不是巧合，我可是观察你几个月了，你可有觉察？若不是我准备与你见面，你根本不知，我的存在。” “几个月？”黄顺开始警觉，“你观察我，做什么？” 刘子羽不答，舒服的往后倚靠，掐着指头开始数落：“你杀掉墨氏的精英死鬼二三百个，兼、爱、非、攻四大天柱中的墨爱，也死在你手上。你给墨氏造成这么大损失，我难道不应该就近观察观察你吗？” 黄顺大惊，仔细研究了这个刘子羽半天，方疑惑道：“看你样子，不像是找我复仇的。” 刘子羽大笑道：“我们墨氏，岂是睚眦必报的小人。是墨氏招惹的你，你奋起反击，墨氏造成的损失，当然是自作自受。岂能报复于你。” 黄顺再问：“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刘子羽说道：“当然是称量一下你这小子，前途如何了。” 黄顺猛的想起祖渊的话：墨氏肯定会关注于你，若你能站稳定襄，墨氏的扶持，差不多就到了。 “墨氏难道还有押注我身上的意思？”黄顺笑道，“天下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们为什么挑上我？” 刘子羽小小愕然一下，点头赞道：“消息挺灵通嘛。不过，你这话还是说早了。不是墨氏押注于你，是我这个老头子，看好你。” 黄顺不在意道：“你看好我什么？看好我拿下凉州城？我不会轻易冒险的。” 刘子羽一改嬉皮笑脸的神情，正色道：“凉州城算什么。曹操占的地盘更大，一般人的想法，我们该傍他的大腿才是。 我看好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多有前途。我就是看上你一点，你主张的汉胡平等。” 黄顺有些恍然：这个观念，按梦的提示，整整超前了两千年。自己现在就奉行汉胡平等，确实与众不同。 这个刘子羽，不简单，至少，他很识货，知道汉胡平等理念的含金量，欣赏它的价值所在。这是送上门的“铁杆粉丝”，黄顺当然没有再往外推的道理。 “哈哈，你这么说，”黄顺轻松道，“咱们之间，就好谈了。你也认为，我这个认识很不错？” 刘子羽点头说道：“河西四郡就像一条弯弯的走廊，连接中原与西域，自从史上张骞通西域以来，中原与西域的往来频繁，河西就是中间唯一的通道。 可以说，谁能占据河西，谁就掌握主动，在双方的来往中，就能获得更大的收益。我们墨氏长老早就看出河西的重要，也曾多次派出精干人手，经营河西，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河西一带，适宜大规模放牧，是胡人眼里的优良牧场，各处的胡人，都是削尖脑袋往河西钻。要经营河西，不可避免的要与各式各样的胡人打交道。墨氏经营河西之所以屡屡失败，主要原因就是处理不好与各族的关系，往往照顾了这头，得罪了那头，按下葫芦起了瓢。 我们墨氏不成功，中原的汉朝皇帝，对河西的经营也不成功。我们两边，都是靠着自己远超河西当地的实力来经营河西。一旦双方实力我消他涨，无论墨氏还是汉朝，都被灰溜溜赶出河西。 而你不同，从一开始，你就是秉承汉胡平等的理念，并很快就在定襄打开局面，与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合作也很顺畅。这给了我启发。如果你能把汉胡平等带到河西去，说不定，墨氏和汉朝不能完成的大业，你却能完成。” 刘子羽的一篇长篇大论，无啻于在拍黄顺的马屁，黄顺听得心里那个舒坦。不过，黄顺没有被冲昏头脑，仍然很冷静的说道：“我若有你们墨氏和大汉朝的实力，是能成功，我有十分的把握。但我现在，跟你们比，就是光杆一个，拿什么去经营河西？我有自知之明，能吃多少饭，我心中有数。河西对我来说，太大了，我吃不下。” ? 第287章 床弩 刘子羽不死心，说道：“整个河西，你当然吃不下，但先拿下凉州城，凭你的实力，应该没问题。” 黄顺斥道：“拿下了，凭什么守住？守不住的城，跟没拿下有什么区别？” 刘子羽微笑了，过一会，方说话道：“你难道不知，墨氏，最擅长的就是守城吗？” 黄顺一下想起，是有这么一说，“墨守成规”这个成语，好像也是因此而来。 黄顺兴奋了，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守住凉州城吗？” 刘子羽摇头说道：“墨氏的守城器械，都是不外传的，恕我不能帮你。” 黄顺泄气道：“那你还提这茬作甚？” 刘子羽笑道：“墨氏的东西，我不能给你，但我自己的东西，却可以考虑。” 黄顺眼睛悄悄亮了：他知道，这个老家伙，能主动找上自己，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我不太相信。”黄顺故意这么说道。 刘子羽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的打开，里面是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图纸。刘子云一层层打开，图纸铺满了整张桌面，四面犹垂下半截。 刘子云指着图纸上复杂的设计，说道：“这是我设计的‘床弩’。操作时，一人瞄准，两人摇动把手上弦，一人负责照看箭矢，一人指挥。 满弦的床弩，可发射重达五六斤的超级箭矢，有效杀伤距离七百步。至于威力，呵呵，不是我吹牛，二百步内，满弦击发的箭矢，你那重骑兵的胸甲，抵挡不住。” 黄顺只扫了图纸一眼，密密麻麻的构件和说明看的眼晕。黄顺知道，构造越复杂，威力越厉害。正在咋舌呢，刘子羽再这么一说，黄顺猛然意识到，这个床弩要是问世，绝对是战场之上的“大杀器”。 床弩太过巨大，移动不方便，但用来守城，却非常合适。这个刘子羽，果然有料！ 程瑶凑过来看了半天，猛的跳起来，拍手叫道：“这是守城战时，出其不意，射杀对方领兵大将的利器呀！有这个床弩辅助守城，没谁敢率兵攻城。” 呼延康却关注床弩的技术问题，问道：“这个床弩，两次发射的间隙时间，有多长？” 此问一出口，黄顺和程瑶也注意的看着刘子羽，这个问题很关键。 刘子羽傲然道：“你们没看到这里的齿轮吗？这个齿轮转一圈，够上满弦两次。齿轮转动一圈，把手需要转动三十转，两人合力，眨几下眼的功夫，就能完成。” 黄顺大喜：如此高的设射击频率，等若是冷兵器时代的狙击步枪！瞄谁谁死。 刘子羽看着他们的反应，满意道：“有这个床弩辅助守城，你还怕凉州城守不住吗？” 黄顺一叠声的点头回答：“守得住，守得住。” 然后，黄顺趁刘子羽不注意，连忙把图纸收了，塞到程瑶手里，然后说道：“刘居士能把床弩相赠，小子却是受之有愧。我愿出重金，买下这份图纸、居士若愿意追随我，我可以为居士收聚大批心灵手巧的工匠，帮助居士设计更多更好的用具，不限于军事，用在什么地方都成。出了成品，我愿意一概重金买下。” 刘子羽点头赞许道：“老夫果然没看错，你很识货。不是那些酸腐秀才，只知读无用的孔孟之书，瞧不起我们这些手艺匠人。 至于重金，就免了，真要付报酬，只怕你付不起。老夫闲云野鹤，云游天下，受不惯拘束，更当不起人家的抬爱。咱们这就辞别，后会有期。” 说完，刘子羽已然站起，准备离开。 黄顺不舍，追着问了一句：“当真后会有期吗？” 刘子羽回头笑道：“等你坐稳凉州城，我们还有有缘相见的。” 说完，刘子羽头也不回，匆匆离去。黄顺看着刘子羽的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从视野里消失，这才收回目光，叹道：“高人风范，令人景仰呀。” 程瑶却问黄顺道：“难道，咱们真的要打这个凉州城吗？” 黄顺一愣，猛的跳脚道：“快，把祖老和褚老请过来，我们要商议军机大事。” 虽然刘子羽的出现，解决了守城的问题，但黄顺真要下决心远征凉州城，还需要解决很多其他问题。 行军、打仗这些技术活，黄顺不考虑，需要黄顺费心思解决的，都是关系到远征能否成行，能否成功的战略事件。 首先是时间问题，黄顺要做好充分准备，才能远行。但曹操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之前正是因为时间不允许，黄顺才否决了褚仁的河西攻略。现在，黄顺又把河西提起来，这个时间的难题，还是绕不过去，必须要解决。 然后就是援兵的问题，床弩只能用来守城，却不能用来进攻。黄顺虽有一万多兵马，用来攻城是够了，但之后的用兵，无论是据险扼守，还是出击扫荡，这点兵力都是远远不够。需要从呼延布和俟奴部借兵。怎么借，借多少，多长时间，酬劳怎么算，都需要费时费力的谈判。 再然后就是治理问题。虽然黄顺提出汉胡平等，但怎么推行，还是需要蔡琰这样的理政高手。蔡琰只有迅速的上手，安抚住周围诸部，才能减少冲突，从而减轻军事上的压力。这需要蔡琰提前熟悉那里的人情风俗。好在褚仁之前做了大量工作，蔡琰不至两眼一抹黑。 最后，与墨氏的关系，需要界定。黄顺不傻，这个刘子羽出现的太过诡异，巧合。若说这是他的个人行动，打死黄顺也不信。刘子羽的背后，肯定有墨氏的支持。 看来，正如祖渊所说，墨氏果然注意到黄顺，并且已经开始实质性的在黄顺身上下注了，床弩就是他们的注。 那么，与墨氏的关系，是什么性质，是平等的盟友，还是我主他臣的主从，抑或是他主我臣的关系。不管怎样，总是要拿出个章程。 这些林林总总的问题，哪一个不解决，黄顺都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心。而这些问题的解决，更不是黄顺的脑袋能够想出来的。必须聚集他的智囊团，群策群力的出谋划策。 等到人到齐，黄顺刚提出凉州城的问题，王珣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反对的理由非常充分：榆林城刚刚到手，急需巩固，还要随时警惕羌人的反扑。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如何在榆林城站稳。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想着一口吃成胖子。 ? 第288章 消除隐患 王珣的意见，极具代表性，若不是通过神梦，知道过了这村，以后怕是再无这店，黄顺也是举双手赞同。 现在，形势催人，即使一贯小心谨慎的黄顺，此时也放弃了多年奉行的信条，该走大干特干，跨越式前进的路线。 黄顺不顾会上大多数人的反对，强硬表示，经略河西，拿下凉州城已是既定任务，必须执行。这个决心，自己已经下了。现在要讨论的，就是如何创造条件，支持远征。 凉州城要拿下，榆林城也不能轻易放弃。就算王珣不要，呼延辽也舍不得。毕竟，榆林距离定襄相对近便，定襄放牧，榆林种地，对呼延部来说，是不可能放弃的诱惑。 要保住榆林城，首要的就是要消除羌兵的威胁。相比经略凉州城，要做到这点，就是小菜一碟。于是，很自然的，榆林城和凉州城的事情放在一块，一起解决。 真亏了黄顺手下这一众天才般的脑袋，被黄顺强迫着聚在一起，谋划了三天三夜，终于交出了一份还算令黄顺满意的答卷。 时间不等人，黄顺一旦拍板，各方面立刻动作起来，黄顺也不再居中指挥协调，而是带着程瑶、呼延康和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与褚仁一起，离开榆林，奔赴潼关。需要他们完成的任务很重，既要解决羌人的威胁，还要解决经略凉州城时间不够的问题。 潼关前线，羌兵的主力，放在蒲坂渡口对面，与徐晃大军隔河对峙，阻止徐晃过河就是他们的任务。 时值冬天，按常理，黄河早已结冰，冰面上过人过车都不成问题。但现在，这一带成了战场，就不能以常理来推测。再厚的冰层，也架不住人为的破坏。所以，这里的黄河水依旧流淌。水里寒冷刺骨，根本不可能涉水渡河。 徐晃这一路，本是作为奇兵，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达到目的。现在变成两军正面对峙，饶是徐晃久经战阵，饱读兵书，却只拿眼前的黄河没有办法。 对面的羌兵，倒也尽职尽责，日夜盯防河面，没有丝毫松懈。马超和韩遂早已跟他们许诺，只要守住潼关，迫使曹操退兵，羌人的地盘，就可以深入到关中。 关中号称中华的龙兴之地，得关中者得天下。进入关中的诱惑，足以激发羌人全部的战斗激情。何况，马超还进一步许诺，如果能击败曹兵，出潼关追击。羌兵所到之处，允许其大掠三日，作为对羌兵的犒赏。这更是刺激的那些羌人，战争的荷尔蒙大爆发，恨不得立即渡河作战，将前面的徐晃部队撕成粉碎。同样的，天堑黄河阻止了他们的冲动。 就在两边都有战意，却只不得接触的僵持时，榆林城被人偷袭失守的消息，终于从榆林那边传了过来。 榆林的羌人和羯人，在前线的足有两万多人，一听王珣不过一千来人，就把他们的老巢给占了，恨得呼天抢地，当即就要提兵杀回去。 羌兵元帅子桑会当然不同意，好言劝说不成，便以军令震慑：没有军令，敢擅自调兵者，杀无赦。 榆林的羌人和羯人哪会把他放眼里。他们是冲着韩遂的面子来的，而子桑会是马超任命的元帅，这里面的关系就微妙了，平常没事什么都好说，但出了这事，矛盾就暴露了。 子桑会明显压服不了他们，军令搬出来也不好使。眼看他们整队就要撤走，子桑会没办法，只好将自己的军队调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同时，子桑会告诉他们，要走可以，但需要潼关的马超和韩遂点头。榆林人哪等得及。多耽搁一天，就给了王珣一天的准备时间。耽搁久了，等人家站稳了，准备好了，他们再想夺回榆林城，就要付出成倍的代价。 双方正在僵持着，对岸的徐晃看到了机会，立刻部署下去，当夜就安排偷渡。果然，这回，没有了警戒的船只和巡逻队，连岸上的火把，都少了很多。黑漆漆的河面，很适合偷袭。 徐晃亲自带队偷袭成功，立刻指挥士兵上岸，抢占营地据守，守住登岸点，后续大部队开始大张旗鼓的渡河。 发现不对的羌人，再也顾不上内讧，手忙脚乱的调兵围剿。乌合之众对精锐之师，没有了黄河的限制，差距立马显现出来。 多出徐晃兵马数倍的羌兵，反而被徐晃的小股骑兵杀得抱头鼠窜。而且，徐晃这边，来自对岸的援兵源源不断，很快，徐晃就指挥部队，勇敢杀出军营，对羌兵开始全线冲击。 羌兵全面败退，败兵一窝蜂向潼关撤退。撤退途中，榆林的羌兵和羯兵偷偷溜了，往榆林方向赶路。 这些情况，褚仁的眼线观察的丝毫不漏，精确的情报及时的传到祖渊的手上。祖渊与王珣一合计，与其在榆林等待决战，不如主动出击，在路上设伏全歼这伙羌人和羯人，彻底站稳榆林。 于是，王珣和呼延辽，率一千精兵，昼夜兼程赶至赤城川，打出马超的旗号，拦住了同样匆匆赶路的羌人和羯人。 羌人和羯人毕竟属于临战脱逃，马超的威猛，他们也是听说过的，现在看马超派人拦住去路，心里先就忐忑。头人们正陪着笑脸，小心的解释呢，王珣和呼延辽突然发起进攻。玄甲军将身上裹着的战袍一把扯下，露出黑黝黝的战甲，一马当先，如推土机般平推过去。羌人和羯人大乱，四下里逃命，被后面的轻骑兵撵着追杀。 这一战，羌人和羯人的头人几乎全部阵亡，榆林羌和榆林羯从此成为历史名词，再不存在于世上。 此时的黄顺，还在赶路的途中，接到大胜的战报，黄顺并未感到一丝轻松。榆林的羌人和羯人，本就不是王珣的对手，大胜不出意料。只是如此一来，徐晃就渡过黄河，成功渗透至潼关后方。潼关天险的作用，就此失去作用。马超和韩遂，势必难以持久。这对黄顺此行，助马超防守潼关，大大延长曹操破关而入的时间，极为不利。 形势进一步恶化，曹操随时可能攻破潼关。黄顺他们立刻加快行程，快马加鞭的往潼关赶。 ? 第289章 遇马岱 本来，暗中相助马超一臂之力，延长曹操破关的时间，是褚仁的任务，没黄顺什么事。但黄顺自诩得梦的指点，知道曹操攻破潼关的关键是抹书离间马超和韩遂，成功造成马超和韩遂的内讧，这才打破了潼关的防守。 黄顺认为，只要自己提前提醒马超，不要中了曹操的反间计，如果马超感兴趣，甚至可以考虑将计就计，耍弄曹操一把。这样一来，虽然马超最后还是会败在曹操手中，但时间上肯定大大的后延，这就给了黄顺从容准备远征的时间。 没想到，梦想丰满，现实却是骨感的。黄顺还未赶到潼关，曹操便已经取得突破。这让黄顺心里发慌，担心自己的宏图大业，因为这点小意外而夭折。 黄顺和褚仁赶到潼关下。褚仁的身份不能暴露，不能随黄顺一起去见马超，而是由一直以来与马超保持联系的薛衣陪同黄顺前往。 按祖渊和褚仁的意思，黄顺最好也不要露面，万一有人认出他来，把他私底下交通马超的事传到曹操耳朵里，徒惹事端。但马超的盛名，黄顺早已久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呼延康乔装打扮是个好手，上回在邺城许蒙家里，她就瞒过了所有人。这次，由她亲自动手，在黄顺的脸上稍稍动作一下，便足以掩人耳目。姓名也改了，就是王珣。 薛衣是许蒙秘密联络马超的人，让马超派兵盯防蒲坂，就是薛衣送的信。所以，薛衣带着黄顺，只要报上姓名，卫兵往里一通报，马超一听是薛衣驾到，立马放行，并安排好小黑屋接待，做好警戒。 马超知道，薛衣背后肯定有人，但他理解背后那人的苦衷，真实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马超只知对方对自己是友非敌就好。 薛衣对外的身份，是药材商，经常出入潼关，跟马超和韩遂手下的很多管事之人，都混的很熟。一路上，薛衣不停的对着认识的人拱手问安，满脸笑意。 黄顺知道，薛衣能交通马超，肯定是许蒙的铁杆心腹，交际能力肯定不一般。对薛衣的交友广泛，黄顺并不感到意外。黄顺一路上关注的，是来来往往这些人的神情，拼命想从眼前闪过的一张张脸，解读出当前战况如何。 可惜，黄顺的眼光还是太嫩，在他眼里，这些人没有特别的紧张，也没有多少放松，表现的跟平常一样。若不是心知自己身处潼关，是双方交战的前沿，黄顺还真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大战的东西。 就在黄顺徒劳的挥霍脑力和精力时，薛衣在一扇门前站住，再次通报姓名，然后，揣着手，悠然的等待门口的卫兵进去通报。 黄顺随着薛衣的目光，也开始游目四顾，着眼处，尽是斑驳陆离的青砖，透着厚重的历史气息，上面一道道刀剑枪戟划过的痕迹，仿佛男人身上的伤疤，是勇气和故事的象征。 黄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这些古老的城砖，心想：以后，自己的名字，会不会也如这些普通的城砖一样，淹没在潼关这个光辉的名字下呢？ 如果自己能够千里远征，拿下凉州城，能如公孙瓒、袁术之辈，青史留名的，怕也是王珣，而不是自己这个隐身的实际主公。 自己怕是只有做到曹操那个地步，不再惧怕任何人的威胁，敢于公开向天下坦诚，凉州城是我的，才能在史书上留下几行记载。这个门槛之高，怕是此生注定，自己只能隐藏在别人的身后，默默的做一块普通的城砖。 就在黄顺为潼关特有的浑厚气势所折服，脑子里飞舞着杂七杂八念头的时候，门开了，里面冲出一人，一身银甲，头戴凤翅盔，脚蹬虎皮靴，深目阔嘴，鼻梁挺直，下颚寸许胡须，增添无数威猛。 来人上来就重重的抱住薛衣，大笑着欢迎：“我哥早就想你了！怎么样，上次托你带的小玩意，拿到手没有？” 薛衣同样豪迈着大笑的回应，拍拍身上的背囊，说道：“我老薛办事，什么时候让马将军失望过？就在这里。” 薛衣同那人寒暄的同时，没忘了黄顺就在身边，得体自然的向黄顺做着介绍：“这是马岱马将军，是马超将军的堂弟，武艺超群，为人豪爽，与我是老朋友了。” 黄顺一听，浑身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马岱！这名字太震撼了。虽然比马超的名头弱点，但在黄顺眼里，也是数得上号的名将，还有，他的命长哇。太值得黄顺巴结了。 “马将军，久仰久仰，我是黄，不，我是王珣，请多多指教。”黄顺上前，完全是语无伦次的搭讪。 马岱斜眼看了黄顺一眼，看在薛衣的面子上，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立刻凑到薛衣身边，躲夺过背囊，伸手从里面掏出一副马镫，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啧啧称赞。 黄顺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可是自己发明的东西，却被薛衣拿去做好人！自己反被晾在一边。 黄顺有些懊恼：早该想到，曹操的大军，肯定已经普及了马镫的使用。马超的骑兵，在他们面前，定然受挫。自己应该带大批马镫来，做见面礼的。 黄顺看着马岱手中的马镫，点头赞道：“好东西！骑兵的马鞍，再配上这个，就能解放骑手的双手，更能通过两脚蹬镫的力道，加强力量的发挥。” 马岱一震，双目精光一闪，盯住黄顺，说道：“你识的此物？你是什么人？” 薛衣忙笑道：“算起来，我还是他的手下小兵呢。这个马镫，也是托他帮忙，这才搞到手的。我这位主子，不喜欢抛头露面，这次若不是蒲坂失守，潼关危急，主子还不打算露面呢。” 马岱的态度立刻热情了十分，跟黄顺套近乎道：“王老弟，看你年纪不大，还挺发达嘛。连这马镫都能搞到手，手眼通天呐。我最喜欢与能耐人交往，以后，我们好好亲近亲近。” 马岱的话，听得黄顺心中一阵恶寒，男人钓妹子的话用在另一个大男人身上，就是让人汗毛炸立。 “好说好说，”黄顺连忙退出三步远，“吃喝嫖赌都奉陪，亲近就免了。” “哈哈哈！”马岱与薛衣都是一阵狂笑。马岱上来拍着黄顺的肩膀，乐道：“你小子，我喜欢。我们会是好朋友的。” 薛衣在旁提醒道：“我们找你哥，可是有正事要谈，还是快进去，别耽误功夫了。” 马岱一伸舌头，扮了个鬼脸，连声应是，“对对，再不进去，他就要揍我了。” 说完，马岱看着黄顺身边的程瑶和呼延康，犹豫道：“男人谈论大事，让两个丫头片子跟着，不太好？” 第290章 马超现身 程瑶冷哼一声，长剑出手，刷刷刷三剑刺过去，马岱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后退。程瑶刺出三剑，潇洒的收剑归鞘，俏脸转向一边，看也不看马岱。 马岱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夸张道：“你这丫头，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剑尖离我的咽喉只有三指，还好我反应敏捷，不然还不得命丧当场？小姑娘，咱俩没仇没怨？” 呼延康抿嘴一笑，说道：“马将军，你数数你的宝贝胡子，是不是少了几根？” 马岱连忙用手摸着寸许长胡须，没发现异样，这才放心。程瑶微微摇头，说道：“本想削掉你三根胡子，结果手上没把握好，削掉了五根。抱歉。” 马岱一脸的懵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黄顺看着大乐，故意说道：“马将军不信，可以再行来过。说实话，刚才事出突然，我还真没怎么看清楚，到底削掉几根。” 马岱一听，连忙护着胡子躲远了，妥协道：“好好，行了，我承认你不是一般的丫头，跟着进去就是。” 说完，前面走着的马岱，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受到的惊讶和损失的胡子冤，忍不住出口抱怨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又没真个不让进。你这丫头说动手就动手，吓死人也要偿命的，还害我损失了五根胡子，五根呐！多少天才能长回来。” 黄顺偷着乐道：“马将军的损失，我负责赔偿到底。这次我来，带了数千上好的绵羊，赶路赶得急，还在后面的路上呢。等羊到了，我请将军吃羊肉大席。” 马岱一听，吸溜着口水赞道：“太好了！在潼关跟曹操打仗，就没吃过几顿好饭，肚子里的馋虫，早就抗议了。拿几根胡子换顿酒席，我认了。” 说到打仗，黄顺终于有机会询问他最关心的战况了，“听说蒲坂失守，徐晃已经领兵绕过潼关，安营扎寨。不知最近战况如何？” 马岱不在乎道：“嗨，还能怎么样，还那样。我们打不出潼关，曹操也打不进来。徐晃绕过潼关又怎样？他敢出营来，跟我们马家军抗正面吗？以前靠着马镫，让他们占了不少便宜。现在，我们也有马镫了，很快就有他们的好看了。” 黄顺有些不解，既然已经绕过潼关，曹操的大军，完全可以如徐晃般，经蒲坂过河，绕到潼关之后。为什么曹操不这么做呢？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黄顺没多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点。 凭借着梦中的讯息，结合自己的见识，黄顺拼命的想着，曹操可能的谋略，只是不得要领。 这时，前方正堂门从内打开，一人走出来，笑着欢迎他们的到来。 黄顺连忙举目望去，一身素袍，头缠黄巾，一根通体黝黑的玉簪别住高高盘起的头发，脸型狭长，面容丰润，目若朗星，眉似刀裁，下巴往外凸出，于英俊潇洒中平添几分坚毅气度。腰间跨一古朴长剑，剑把露在外面，黄铜质地，闪着金属的悠光。在黄顺眼里，这反比宝石、碎钻镶嵌装饰的剑把更夺眼目，仿佛这才是超级剑客应该匹配的剑饰。 “不出意外，这位应该就是人称‘锦马超’的马超，马将军了。”黄顺为其形象所折，悄声自言自语。 程瑶也看的直了眼，情不自禁的夸道：“果然好形象！顺哥哥以前讲的白马王子，就该如此。” 黄顺斜了程瑶一眼，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故意道：“晚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马超再好，也与你无关了。” 马岱眼尖耳灵，这个小插曲，没逃过他的洞察，三两步上去，与那人站在一处，笑道：“这就是我哥，马超。不过看来，我这话是多此一举，贵客已经猜到了。” 黄顺连忙上前，有些惶恐的与马超见礼，并做自我介绍。 马超笑道：“王珣？最近似乎有人跟我提过这个名字。莫不是偷袭榆林城的那位？” 黄顺连忙告罪道：“正是在下。不意此举反影响到这里的战局，让曹操一时得逞。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马超看着黄顺，上下不停的打量，再看看身边跟着的程瑶和呼延康，眼睛眨了几下，突然笑了，“王珣？以前从未听说有此号人物，却突然从定襄崛起，趁着榆林空虚，偷袭成功，一举成名。 倒是黄顺的大名，我听得如雷贯耳。恰好他也在定襄，混的风生水起。只是王珣出世后，黄顺就此消身匿迹了。 你们二人，有何关系吗？” 黄顺不禁暗赞马超的见识超凡，都说马超性情暴虐，冲锋陷阵行，领兵打仗却往往误事。黄顺本来就疑惑，如此人物，怎能慑服那些桀骜不驯的羌、羯等胡部？现在一见，果然传言信不得，眼前的马超，冷静不失锐利，完全是一方枭雄的料子。 黄顺恭敬回道：“小人本是黄顺少爷手下一名亲卫，机缘巧合下，得呼延部和俟奴部支持，还有顺少爷的扶助，得以掌握顺少爷的人马，成为三部盟主。以前，当然是默默无闻，不为人知。” 话音刚落，马岱就“呸”的一声，鄙视道：“说的好听，还不是鸠占鹊巢，强取豪夺？我若是那黄顺，第一个不饶你。看你谈吐风度，还以为挺不错一人物，原来是个腹黑小人！” 黄顺低下头，连连陪着小心，解释着：黄顺要回襄阳，这是他主动相赠的，而自己，也不会背叛黄顺云云。 心里却在想，王珣替自己扛旗，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如马岱般想法，在指着王珣的脊梁骨骂。他太不容易了，自己也该好好为他的前程考虑，不能只是自私的顾及自己。 马岱把头歪向一边，显然不屑于与黄顺说话。 马超看着黄顺，含笑说道：“我听说，那个黄顺，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一文一武两丫鬟相随。如今你也如此，是受他的影响？” 黄顺一噤，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改了面目，换了名字，还是有破绽。要是被有心人看去，黄顺的身份就有被识破的危险。 “顺少爷是我的偶像，我也只是学个形似，他的神韵，断断学不到的。” 马岱这时回过头来，哼了一声，说道：“你也别谦虚，你那丫头，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马超哈哈大笑，不再说话，伸手一延，说道：“里面请。” 黄顺当时就有种预感，自己在马超面前，似乎无法伪装，身份早晚要被揭穿。 ? 第291章 你是黄顺！ 薛衣是有名的商人，为潼关输送了不少物资，他来到，不但马超重视，韩遂也要出面欢迎。尤其听说此次薛衣带着占据榆林城的王珣一起，不但韩遂来了，连他的八部将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也赶过来凑热闹，要见识见识这位后起之秀。 韩遂是头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的那些部将，情绪全挂在脸上，对黄顺没个好脸色，若不是看在薛衣的面子上，他们当场就要上来撕了黄顺。 这次黄顺是冲着马超来的，对他们根本不屑一顾，对他们气势汹汹的质问，黄顺都懒得解释，全让薛衣一人挡驾了。 等八部将的火气撒的差不多了，黄顺这才准备开口。毕竟，现在马超和韩遂还是在联兵抗曹，自己不能亲一个，外一个。造成他们之间的不合，从阴谋论的角度说就是自己在使离间计，帮了曹操大忙，误双方的大事。所以，黄顺还是要说话，缓和下自己跟韩遂之间的关系。 “韩老将军，马将军，今天王某前来潼关，自然是为了合作抗曹，可不是来讨没脸，寻吵架的。”黄顺很诚恳的说道，“兵马，我当然不会出。我那点人手，有他不多，无他不少。我能在两位将军面前拿出手的，就是这个如何对付曹操重骑兵的方法。将军觉得行，我就指导一二；若是不行，那我抬屁股就走，绝不多做打扰。” 这事，黄顺本来计划着单独密授马超的，现在形势所逼，只好在众人面前显摆一下了。好在黄顺那里还有别的料，后面面对马超时，不愁没货。 潼关战场，黄顺虽然没有亲临，但肯定知道，曹操装备了不少重骑兵。重骑兵在自己手上，犹如神兵天降；可想而知，在曹操手上，会是如何出神入化的表现。 如何克制曹操的重骑兵，不用问也知，是韩遂和马超心中的头号大难题。黄顺若能真帮他们有效应对重骑兵，无啻于雪中送炭。 韩遂本来一直眯缝着的眼突然睁开，看看黄顺，点头说道：“很好，你见识过曹操的重骑兵？” 马超也是精神一震，目光灼灼看看黄顺。八部将纷纷怪叫的怪叫，嘲笑的嘲笑。他们在曹操的重骑兵手上，吃尽了苦头，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对付的好办法，只能简单效仿，也拼命加强自己骑兵的护甲。 但简单拼凑的山寨护甲与设计周密的重骑兵原装护甲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而且就这个，数量上也急切之间上不去。 他们都是骑兵战的行家，他们都想不出来如何对付重骑兵，眼前这黄顺，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深宅大院里养大的富贵公子，他能知道个屁。 薛衣连忙为黄顺说话道：“不瞒各位，最先使用重甲骑兵的，不是曹操，而是我们眼前的这位王珣。曹操，也不过是从他这里学过去的本事而已。若说这天底下有谁能对付的了重骑兵，除却王珣，再无别人。” 这下，不止八部将，连韩遂和马超，都惊住了。黄顺的玄甲军，在定襄一带虽然大名鼎鼎，但显然还未传到潼关处。马超能够得知黄顺的大名，情报已经够及时，够准确了，再详细的情报，他也是不知。 韩遂看着黄顺，坐正了身子，说道：“王公子真人不露相哇。” 黄顺笑着说道：“惭愧惭愧。我听说从榆林赶来潼关，就是专为破曹操的重甲骑兵而来。” 马超问道：“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应对？” 黄顺笑道：“办法很多，出其不意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攻击重骑兵的软肋：马腿。护甲再厚，马腿的防护，也上不去。 只消训练一批长斧手，对阵重骑兵时，专砍马腿。失去战马的重骑兵，还不如普通步卒，那时候，我们的骑兵出击，定能获胜。 不过，此战法一定要保密，能重创曹操的重骑兵，长斧手也只有一次机会。见识过这种战法的曹操，一定会想出相应的应对。” 马岱冲上来，重重的锤了黄顺一拳，说道：“真有你的，虽然你这人不咋地，头脑还蛮灵活。我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用步卒对付重甲骑兵呢？” 在座的都是骑兵行家，黄顺说的，根本不需要战场实地验证，便知可行不可行。一直玩骑兵的他们，从未想过，步卒还能克制骑兵。黄顺这番话，算是给他们上了一课：不要小看战场之上任何一个兵种。 看马岱如此坦率，黄顺揉着被他打的生疼的肩窝，心里却高兴的在想：这人值得一交。 韩遂也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好点子，换一个榆林城，这买卖，我认了。你们几个，认不认？” 最后一句，是冲着八部将去的。八人纷纷搔头抓耳，嘿嘿傻乐：“认，认，就当便宜这小子了。” 在黄顺这里取得了真经，八部将再也待不住，当即告退，回去准备。马岱也跃跃欲试的走了。只留下马超和韩遂两个，陪着黄顺和薛衣。 用过极富西北风味的粗犷的酒席后，韩遂也回了。马超这才领着薛衣和黄顺，屏蔽众人，来至小黑屋。 “薛大人这回来，有何教我？”马超谦卑的问道。 薛衣指着黄顺，说道：“这回，教你的是这位大人。” 马超看着黄顺，嘴角勾出撩人的弧度，看上去简直帅呆了。黄顺一看之下，都有些失神，忙警惕的看一眼程瑶，后者则报以无辜的耸肩。 马超不说正事，先揭穿道：“阁下真是王珣吗？” 黄顺听后虽是一愣，却因早有心理准备，并未大吃一惊，而是好整以暇道：“孟起认为有何不妥吗？” 马超认真的扳着指头，一一数落道：“不妥之处多了：王珣骤得势，最要紧的是巩固已得，而不是对外开拓。而实际上，王珣却是第一时间便远征榆林，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王珣初得势，选择外援，第一也该是曹操，不应该是我们。黄顺与曹氏关系紧密，王珣没有理由不继承这点。 王珣初得榆林，便贸然离开，远赴潼关，难道就不怕后方不稳吗？ 薛衣身份神秘，更有强大的背景。你却能与他拉上关系，甚至地位高他一头，这是此前默默无闻的王珣能做到的吗？ 看阁下言谈举止，风度气质，没有做惯了下人的那种谦卑，倒时不时露出几分倨傲的表示。 这个表现，还有这些疑点，若说阁下是那个黄顺，一切就通了。” ? 第292章 游说马超 黄顺这才彻底不淡定了，知道马超对自己的身份有怀疑，却没想到，自己在马超眼里，有这么多的破绽存在。这样一来，易容装扮，屁用没有哇。 更让黄顺心里发虚的是，自己最大的那条尾巴，就是处心积虑要躲过曹操洞察的那条，在曹操眼里，会不会也是如马超般，有那么多破绽呢？ 若果真如此，黄顺就只有悬崖勒马，迅速打包行李，打道回府一条路可走了。这个必须摸清楚，否则，黄顺的心里，不会安生。 好在薛衣就在眼前，一切还来得及补救。处理完马超这边的事，马上让他回许蒙那里，让许蒙无论如何，搞清曹操到底有没有被自己糊弄过去。这个结果，直接关系到接下来黄顺的行动大方向。 黄顺脑子急速的转动，面上却轻松的说笑，“马将军好眼力，我更换身份进出潼关，可不是为了隐瞒将军，这点，还请将军理解。” 马超长笑一声，伸出手，重重的握住黄顺的手，说道：“此前薛衣就跟我说，有事可以找黄顺帮忙。为这个，我专门派人了解过黄顺的情况，一直怀疑此话的真假。现在看来，薛衣没有骗我。” 黄顺这才记起，好像之前祖渊是跟他说过，褚仁曾跟马超打过招呼，后方羌人有乱，可找黄顺帮忙。 如此一来，黄顺还稍稍放心，马超因此注意到自己，合情合理。不然，以自己的小人物、小身份，马超都能掌握到如此地步，自己就该把马超当做超级大偶像来膜拜了。 “我不过是乱世夹缝中求生存的一介草民罢了。无论曹氏还是马氏，我都当做是朋友。朋友有难，我肯定帮忙。”黄顺轻吁口气，老实说道。 马超想起一事，问道：“黄少爷用王珣的身份出入潼关，肯定是怕曹操得知你与我有来往；让我好奇的是，你这么精明谨慎一人，在定襄怎会被人算计到，让那个王珣横空出世呢？这里面，不会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这是黄顺的最高机密，即使对象是马超，照样泄露不得。黄顺忙澄清道：“你们都误解王珣了。是我先有抽身的打算，后面才有呼延部和俟奴部推举王珣的事情。虽然其中有为他们自己考虑的因素，严格上还不能说我就被摆了一道。事实上，我也十分信任王珣。我的那份家底交给他，我也很放心。” 马超点点头，黄顺如此说，他便不再深入问询。毕竟，这是黄顺的私事，随口问一句就罢了，没必要揪着不放。 “黄顺大人冒险亲至潼关，肯定有大事要谈了。我们这就开始，我洗耳恭听。”马超换了个坐姿，轻松说道。 黄顺挺了挺腰杆，严肃起来，说道：“我来这里找将军，是因为我在曹操军营，打探到一件大事，事关潼关战事成败，必须尽快告知将军，预作防备。除此之外，我还想与将军探讨一点将来的事情。” 马超恢复了精明审慎，小心问道：“什么大事，竟能劳驾到黄顺少爷？” 黄顺说道：“曹操大军久挫潼关之外，强攻既然不行，曹操就另行设法，准备从潼关内部，打开缺口。” 马超吃惊道：“潼关内部？有曹操的内应？” 黄顺摇头道：“非也，曹操准备利用马家军与韩遂军马互不统属的事实，对你们二人行反间计。曹操与韩遂有旧，而韩遂和马氏此前也大有纠纷。只要曹操巧妙利用这点，略施小计，便足以施间，达到你二人失和的目的。” 马超沉思着点头：“你如此一说，现在想来，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些阴谋诡计，俱见不得光，说开了，自然就无用武之地了。” 黄顺也点头道：“正是如此。相信凭将军的英勇和潼关天险，抵挡曹军一阵，不成问题。但是，恕我直言，将军与曹操实力相差悬殊，此战的结果，最终还是曹操获胜。不知将军对战败可有准备？” 马超不以为然道：“曹操固然实力远过于我，但曹操的敌人，也很强大。若我能阻止曹军于潼关之外，孙权、刘备之徒，必然会趁曹操大军牵制在潼关的机会，袭扰曹操后方。所以，你说我此战必败，我不能认同。” 黄顺一抚掌，说道：“好，这个问题我们不争论。你应知道，我也不希望你战败。现在，如果，我们说如果，你战败了，你可有考虑后路？” 马超看着黄顺，突然笑道：“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将来的事情了。” 黄顺也笑道：“正是。那些羌人、羯人，之所以服将军，是因为将军兵多将广，能够为他们挡风遮雨。一旦将军兵败，羌人、羯人未必肯收留将军在自己家里。一怕得罪曹操，二更怕将军鸠占鹊巢，将他们的家据为己有。 而王珣的榆林城，地处关中，一旦曹操占据关中，榆林就算仍在王珣手中，势必也要听从曹操号令。就是我在榆林，那时，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留将军。 不知将军对战败之后的去向问题，作何考虑？” 马超笑道：“我没考虑过兵败，当然更不会考虑败后的问题。大丈夫马革裹尸，战败即战死，有什么好说的。” 黄顺摇头道：“令尊是衣带诏七君子之一，素有匡扶汉室，重整河山的大志。将军神勇天纵，富有兵略，岂能轻言生死，令汉室折一臂膀。 既然将军未考虑退路，不如听听我为将军安排的后路，如何？” 马超笑道：“洗耳恭听。” 黄顺压低声音道：“若将军不幸战败，可与我一般，辅佐汉室民间遗脉：王珣。” 马超正端着茶杯喝茶，闻言一口热茶全喷了出来，失声道：“你说什么？” 于是，黄顺把王珣的故事说了一遍，然后以低沉的声音说道：“在我身边，王珣之前，有许多人选可供选择，最终选定王珣，正是因为王珣的皇室身份。呼延部和俟奴部先我一步得知王珣的身份后，便义无反顾的在王珣身上下了重注，各自押上一个宝贝女儿。 将军乃忠烈之后，久居凉地，素为众羌所服。王珣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唯一可行的，就是避开中原纷争之地，在河西在诸胡口中夺食。若将军能屈身在王珣麾下效力，王珣便是如虎添翼，纵横河西便更有把握。” 马超瞠目结舌，好一会才消化掉黄顺所言，小心说道：“你刚还说榆林城不会接纳我。” 黄顺一挥手，断然道：“若将军能答应，我立即让王珣安排，再次远征，在河西拿下一块落脚的地。如此，将军一旦战败，便不愁无处安身了。” 马超看着黄顺，半响方失笑道：“看来，你真是不看好我能守住潼关。” 黄顺道：“事实上，士人当中有几人是看好将军的呢？就说薛衣背后的那位神秘大人物，他虽然与曹操势不两立，凡是能恶心曹操的事，他一定会去做。但他也不看好将军，虽在暗中全力相助，却仍在做着长远打算，为曹操拿下关中后，做着部署。 为将军计，未胜先虑败，安排好后路，将军便可放开怀抱，拿出全部本事，与曹操大战一场。如此，即便输了，也无怨无悔；若赢了，将军就是大汉的再造功臣，功绩不在马氏先祖之下。” 第293章 感动 马超看着黄顺，眼神逐渐的诚恳起来，站起来，与同样站起来的黄顺，双手紧握，说道：“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战败了，却侥幸未死，我便去找你。到时候，会有你的人，来跟我联络的，对吗？” 黄顺用力握了马超的双手一下，坚定道：“只要你答应，我就能做到。” 薛衣这时插嘴道：“我在关中广有势力，接应马将军往西撤军，没有问题。” 黄顺又道：“王珣用兵，前后差不多要半年时间，将军可能设法在潼关绊住曹操半年？” 马超奇道：“我当然没问题。只是，这与王珣远征有关系吗？两者相隔千里之遥，能有什么联系？” 黄顺老实道：“河西虽好，毕竟远离中原，难与中原形势相呼应。形成割据容易，以之经略天下，却不是个好。所以，我虽然也在王珣麾下效力，对外却不会公开这一点。 我的身份，还是襄阳黄氏三公子，是夏吟坊坊主。我的任务，是回中原，在各方势力间游走，争取至少联合一方，内外呼应，一旦时机来临，便共举大事。 所以，我必须在曹操注意到王珣经略河西之前，抽身退走。曹操现在被潼关绊住，一时顾不上遥远的河西。一旦曹操打破潼关，关中门户洞开，以曹操的眼界，第一时间就会瞄上河西。那时，河西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马超有些恍然，说道：“我有些明白了。你说你早就有抽身的念头，不会也是怕引起曹操的注意？那时候，你还不知王珣的身份呢，你在怕什么？难道说，你……” 黄顺连忙打断马超的话，解释道：“你太高看我了。我那时候之所以选择抽身，是因为支持我在定襄大力发展的曹彰，已经被曹操调到潼关战场，接任的张既，对我盯防的很严，把我看的很死。 我本就没有多大野心，不过是希望能够稳定的做战马生意而已。既然张既怀疑我，那我就撤好了。反正我的生意多的是，不差这一项。 但当时，我已经在定襄积攒了不少家底，很多百姓都冲着我，从原来的部落跑出来，跟着我干。我不能负了他们，所以，抽身之前，必须想办法安置好他们才行。善始善终嘛。” 多亏有祖渊、褚仁、程瑶等这一众谋士群策群力，为黄顺此行拜见马超做了充足准备，那些话可以说，哪些事不能说，早就为黄顺划好了红线。黄顺这才在马超面前，表现的胸有成竹，虽然乔装打扮这类小尾巴很快被揪住，有些出师不利，但身后的大尾巴，却始终隐藏的很好。 马超果然没有起疑，转而与黄顺探询他最为关心的东西：重骑兵。这个黄顺早有准备，一套完整的重骑兵装备，就是黄顺送给马超的大礼。这个，必须是私下里赠送，不能跟明面上送的那些刀、剑、马鞍等小礼品放在一起。 黄顺与马超又探究了一番重骑兵战术，以及破解战术。黄顺不准备在潼关久留，事情谈完，便告辞了。临走时，黄顺有言，他会在潼关附近待上几天，若马超有事找他，可通过薛衣的关系联络。 原计划，黄顺说服马超后，就要即刻回返，主持榆林的战备事宜，但黄顺通过马超的话语，想到更为迫切的问题，就是让许蒙想办法，在曹操处确认，曹操有无对自己起疑心。 褚仁明面上的身份是许蒙的管家，所以，这事，便由褚仁亲自前去曹营，找许蒙办理。 出乎黄顺意料，褚仁来回不过两天功夫，便带回了许蒙的消息。褚仁说，许蒙嘲笑黄顺，也太把自己当棵葱了。曹操每天需要考虑过问的大事多了，哪会在意他这棵小苗苗。 许蒙既是黄顺的腹心，当然要替黄顺办事。黄顺在定襄，做出隐退幕后的决定，并实施了一系列障眼法。就在黄顺自以为事情进展顺利，沾沾自喜时，许蒙已经寻机会与曹操提起这事，以观曹操的反应，判断曹操是否起疑。 曹操果然没有任何疑心。在曹操看来，黄顺是棵好苗子，历练之后，是能够担当重任的栋梁之材。 不过，在曹操眼里，黄顺的路，走的太顺了，这对黄顺的前途，未必是好事。年轻人，只有经历了挫折，才能真正长大。 黄顺从去江东始出道，不但娶回漂亮的老婆，还超额完成任务，顺带手着建立起自己的夏吟坊。这等鸿运当头，绝对是人见人羡。 之后，华容道犒军，让黄顺与曹操手下一众文武大臣，建立了救命恩人的关系；江陵城攻防战，又让黄顺的夏吟坊赚了个盆满钵满。 再之后，黄顺不甘局限于荆州一隅，高瞻远瞩，毅然带人远行塞外，要在塞外开拓出一片天地。 可想而知，一旦黄顺再在定襄得志，势必会产生天下之事，不过尔尔的想法。此想法一旦扎根黄顺心中，黄顺便难再有大进步，大前途。 所以，曹操听黄顺在定襄受挫，初始愕然，旋即心喜，再听黄顺的举措，完全没有恼羞成怒的蛮不讲理，而是沉着冷静，按部就班的应对。这更让曹操欣喜不已。 许蒙借事在曹操面前提及黄顺在定襄受挫的事，假意不痛不痒的说了黄顺几句坏话，曹操当即便驳了回去，如同回护自己的儿子一般。 许蒙人老成精，当然看出曹操对黄顺的器重，整个人便放了心。 听完褚仁的说法，黄顺的眼睛也有些湿润，曹操待他确实优厚，在全心全意的栽培他。而自己，却始终与曹操外着心思。因为自己通过梦中讯息知道，姐夫与曹氏，始终是敌对关系。 毕竟，曹操再好，也不能排到姐夫、姐姐前面去。当初刻意在曹操面前卖萌讨好，是为了在曹操身上要好处。 没想到，随着好处越要越多，黄顺竟不自觉的陷入了进去，越陷越深。现在，若强要黄顺跟随诸葛亮，与曹操作对，黄顺的内心，是十分的犹豫和纠结。 黄顺甩甩脑袋，把这些多愁善感的情绪甩出去：未来的事，未来再纠结好了。现在就在心里纠缠着不放，这不是自虐嘛。 再说，梦里有明示，姐夫六出祁山，与曹氏不死不休时，曹操已经过世了。到那时候，曹操不在，自己该没有这么纠结了。 毕竟，无论曹丕、曹植还是曹彰，跟自己都是平辈相交，关系虽好，却都是相互的。远不是曹操那种仿佛慈祥的长辈对小辈般只计付出，不求回报的投入。 第294章 一路行侠 黄顺想了想，对褚仁吩咐道：“这样最好，这边，我没什么事了，马上就回榆林去。你留在这里，主持这里的局势。马超虽然能耐，我怕他未必能抵挡住曹操三四个月，你足智多谋，可暗中相助一二。 马超和韩遂新得破解重骑兵的战术，不出意外，潼关外，将有一场大战。这一战，曹军可能要吃亏。你可知会许蒙一声，让他预做准备。 羌人、羯人的动向，不能大意了，既防着榆林方向，也要关注凉州城那边动静。 还有，墨昆的行踪，不能丢了。我们折了他一个墨爱，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必须时刻提防他的报复。” 褚仁收起嬉皮笑脸，一一答应。 褚仁手上有一支完整的情报团队，虽然比不上墨氏斥候的无孔不入，但褚仁需要收集的情报，要少得多，具体到某一情报的掌握上，褚仁的能力不比墨氏差多少。 这次黄顺与褚仁在榆林相见，褚仁便一五一十全部向黄顺做了汇报，内容自然包括他的精英斥候团。所以，涉及到情报搜集的工作，黄顺当然第一个想到由褚仁来办理。 谋取凉州城，强大的实力固然重要，精准的情报同样不可或缺，甚至比起实力，还要重要那么一点点。 黄顺的实力再强，不可能强过那些河西羌族、羯人，更不可能强过曹操。黄顺能够夺取凉州城并站稳周边的最大依仗，就是见缝插针，趁着各方势力互相博弈时，集中全力于一点，形成自己的优势。要做到这点，没有可靠的情报，仅凭着黄顺那时准时不准的梦，是不可能的。 而应对墨昆的威胁，更是离不开情报。墨昆对黄顺最大的威胁，就是他手下的那批神通广大的刺客。刺客的可怕，就在于他们在暗处。他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他。精准的情报可以逆转这一劣势。 对付墨昆，无疑褚仁是最好的人选。同为墨氏中人，又是大矩子指名配合墨昆的人物。褚仁交流墨昆身边，培养眼线，不但事半功倍，还不易惹起怀疑。 褚仁这里，身上的担子很重，且都事关凉州攻略的成败。本来，当初定计时，是有过黄顺与褚仁一起，主抓各项情报的想法。 毕竟，黄顺不需要在明面上露面，榆林那边，有祖渊和王珣两个在，局势可以掌控的住。褚仁这边操办的，件件都是大事，都事关大局，由黄顺亲自坐镇，更能够根据形势变化，及时作出调整和决策。 这个提议，黄顺自己也很赞成，他也想试试地下工作。一想到自己可以躲在暗处，猥琐的窥探别人的“隐私”，黄顺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直跳。 可惜，众议之下，提议还是被否了。因为有一件别人都代替不了的工作，需要黄顺坐镇榆林来完成：那就是与呼延部和俟奴部的交涉。 一般的交涉，王珣就足以胜任，但这次的交涉，是确定王珣远征凉州城后，榆林城的归属，还有此次远征，呼延部和俟奴部提供援兵的大事。这两件事，都不是现在的王珣能够驾驭得了的。只能是黄顺亲自出面。 现在，黄顺离开榆林，已经有段日子，给呼延部和俟奴部送信的使者应该已经回返，不出意外，呼延煌和俟奴完我该会亲自来榆林，与黄顺和王珣见面。别的不为，单就这榆林城的归属问题，就完全值得他俩跑上这一趟。 所以，黄顺不能在潼关浪费时间，必须尽快安排北返。 来的时候快马加鞭，回去路上，时间就充裕许多。这段时间，一直跟一群群胡人打交道，来到榆林城，也没什么空闲时间，黄顺就没陪程瑶和彭威他们好好玩玩。 这回，终于有机会可以在路上放纵一下，他们都没放过这个好机会，路上只要碰到个还算像样的城，就进城住下，将城里的街道、店铺逛个遍，遇到地痞恶霸欺负人，还能打个抱不平什么，体会体会行侠仗义走江湖的快感。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很快就爱上这种大碗喝酒走江湖，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生活。每到一处，四人第一个打听的就是附近有什么地痞流氓出没，然后就去找茬，狠狠教训一顿，实在不行就钓鱼执法，由程瑶和呼延康两个假扮柔弱无力的过路女子，在路边乞讨，专等那些登徒浪子，看上二女美貌，上来调戏，然后便是英雄救美的四人现身，狠狠揍对方一顿。 后来，彭威在一处青楼救出一个举目无亲，被人贩拐卖的名唤柔语的汉家女孩，大生怜悯之心，索性就带在身边，收做丫鬟。 柔语开始还很腼腆，后来跟他们混熟了，笑容开始多了。心情好，吃的也好，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开始红润，原本灰暗的双眸开始变得灵动，仿佛一夜之间，就由原先的野小鸭蜕变成美天鹅。 彭风、荆恬和程郊看着眼热，从此开始有目的的搜寻与柔语同样遭遇和身世的女孩子，纷纷带在身边。为免程瑶和呼延康鄙视他们重女轻男，每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挑选同样被拐卖，或虽是当地人，却没有亲人，孤苦无依的男孩子，跟在身边。 黄顺看他们一路“打怪、捡宝，领宠物”，难免眼热，有心也凑个热闹，只是程瑶和呼延康看的严，这类露脸的事，决不许黄顺出头。黄顺得罪不起她们，只好罢了。 关中受外来羌族、羯人、匈奴等荼毒，流离失所的汉人很多，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既然有心揽人，无需费太大气力。 后来，随着身边收的男女越来越多，四人想收手又不忍心，便找黄顺替他们拿主意。 黄顺早注意到这点，也曾想过把那些难民全部带去榆林，只是怕路上太过张扬。至于四人的问题，黄顺回答的很痛快：做事但凭心意，不要怕人多拖累。我们早晚要回襄阳，实在不行，全部带回襄阳，让马谡他们帮着消化就可以。 早先从江东回襄阳，黄顺就带回一批江南歌姬，这回，带回一些童男童女，也不是什么大事。 得到黄顺的点头，四人立刻鼓足干劲，再次投入到英雄、大侠的事业中去。 第295章 火锅 如此一路“辛苦”，等回到榆林，四人每人都收罗了二三十个！黄顺不止一次跟他们玩笑：身边伺候的人手比黄顺的都富余了。 大队还没进城，黄顺就碰上了不少熟人，都是在定襄黄顺笼络的。黄顺看见他们抛下手边活计，跑过来笑着跟自己打招呼，就知定襄的大部队，已经赶了过来。那就意味着：白雪她们一定也跟着来了。 想到这点，黄顺哪还有心思跟他们说话，简单应付几句，就抛下大队，快马加鞭的往城里赶，后面程瑶和呼延康紧紧跟着。 彭威他们虽然也很想念白雪她们几个，却只能留在当地，照顾着他们一路的“收获”，徒步赶路。 黄顺飞马赶回，在府门前翻身下马，早有人上来把马牵走。黄顺刚跨门而入，曹珊、许灵和褚英三个仿佛乳燕投林，扑到黄顺怀里。 黄顺只觉眼前一花，便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揽住三个活力四射的女孩，本来有好多话想说，想问，见面却只剩下嘿嘿傻乐了。 程瑶和呼延康从后面跟着进门，假意怒道：“刚进门就亲热成这样，成何体统？不过几天没见，真想成这样？” 曹珊、许灵和褚英三个，有些讪讪的松开手。黄顺觉得程瑶和呼延康说话不太友善，正要自己说话，五人便尖叫一声，互相抱在一起，把黄顺晾在了一边。 黄顺搔搔头，在旁边看了一会，女孩嘴溜，叽里呱啦纷纷诉说着分别后的趣事。黄顺看架势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便不再干看着，自己往后院走去。 半路上，碰上两个丫鬟搀扶着走出来的白雪。比分别时看上去微胖了一些，孕态也更加明显。黄顺连忙迎过去，轻轻的抱住白雪的身子，用全身心感受着白雪的存在，深深的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白雪轻轻回抱，在黄顺的耳边悄声说道：“我也想你。” 黄顺松开手，看着白雪的晶莹的脸庞和温柔的双眸，有许多问题要问，急切的想知道，在那边，白雪生活的怎么样。 “我们还是快回屋。穿的再厚，在外面，早晚也要冻透了。” “好，”白雪乖乖的回答，语气开始变得调皮，“那三个疯丫头在前面，你怎么摆脱掉她们的？” “嘿嘿，你听，”黄顺做侧耳倾听状，“门口叽叽喳喳的，不就是她们吗？” 黄顺搀扶着白雪回屋。路上，从白雪嘴里得知，今天一整天，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这是祖渊的安排。 黄顺暗赞祖渊想的周到。再稍稍一打听，得知呼延煌、呼延炜、呼延超和俟奴完我都带着兵马，来到榆林，已经与王珣和祖渊谈了几天，很多事都已经谈妥了，需要黄顺出面的，不过是拍个板而已。 黄顺乐道：“如此最好！” 暖烘烘的正堂里，一张大桌子摆在正中。桌面上，一个巨大的黄铜火锅里，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周围各色肉卷、菜蔬都已准备齐全，只能着主人回来，就开餐。 火锅是黄顺根据梦中情形特意设计制作的，考虑到烧木炭的需要，马钧又在黄顺设计的基础上做了调整，这样，烧木炭产生的烟气通过烟筒排出屋外，避免在烟火缭绕中用餐。 这套火锅系统制作出来后，黄顺已经带人远征榆林，没捞着尝鲜。白雪她们按黄顺留下的底料配方，试吃了一次，立刻就被美味和暖意融融的就食氛围吸引住了。 依曹珊的意思，如此好东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么大一火锅，同时供应三四十人涮锅没有问题，应该马上请人来分享吃火锅的乐趣。 白雪却说，这是黄顺想出来的东西，还是等黄顺用过后，再考虑其他人。 于是，这套火锅在使用过一次后，就被封存，直到现在，才第二次启用。 黄顺一进屋，第一眼就看到桌面上那个庞然大物，虽然与自己印象中的火锅不一样，但黄顺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设计的火锅，问世了！ “哈哈，太好了！”黄顺兴奋的手舞足蹈，走上去，凑近里里外外的看着，啧啧称赞，“真不赖，今天可有口福了。” 白雪走上来，笑着说道：“我们在定襄已经吃过一次，看着火锅里面跳动的火苗，感受着火锅散发出的热量，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在同一个锅里捞东西吃，其乐融融。那感觉，温馨极了。” 黄顺眼前一亮，拍手笑道：“真是的，你这么一说，那场面，单单想想，就能感受到家的温暖。这火锅，越多人围坐一起越热闹。这样，我们把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他们四家子也叫过来，好好热闹一下。” “好！”身后一阵欢呼。听声音就知道，是程瑶她们回来了。 “还等什么，”程瑶猴急的上来，看着火锅里翻腾的水中，不时的冒头一些底料，馋的直流口水，“快派人把那四个家伙带过来，我们好开动啊。” 呼延康也凑过去，吸溜着口水，不住的点头，还伸出手，想试试火锅外壁的温度。被白雪果断拿手打掉，“别碰，烫着呢。” 说完，白雪拿一根稻草触上去，一眨眼功夫，稻草便燃烧起来。呼延康吓得连连后退，握着自己的手，连连吹气，“好险，差点就把你们给害了。” 黄顺看她俩夸张的形容，忍不住笑道：“你俩又未试过火锅滋味，哪就馋成这样了？” 程瑶说道：“没试过，却也架不住那三人拼命在耳边聒噪火锅好吃呀。” …… 几个人围着火锅，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越说越感觉嘴里的口水，快要满溢。黄顺咕咚咽下一口，终于忍不住，在第n次抬头望门外看后，抱怨道：“那四个家伙，怎么还没到？也太慢了。” 程瑶哼了一声，头也不抬，说道：“他们现在的家口，比你的都多，当然走不快。” 黄顺守着一桌美食，只不能开吃，无奈，只好拿别的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白雪，你们在定襄，生活上还好？那个呼延魅，没找你们麻烦？” 白雪笑道：“大营里都是我们的人，她能找我们什么麻烦？有蔡琰姐姐伺候着我们，我们的生活好着呢。倒是你们，听说路上过沙漠的时候，遇到大风暴了，受苦了？” 提到蔡琰，黄顺一拍脑袋，说道：“不如我们也把蔡琰夫妇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怎么样？” 许灵来到黄顺对面，替他掰着指头数：“照你这么说，祖老父子三人，也要请过来，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也不好落掉。这些人还好，顶多多几个位置而已。王珣那边，你你请了这么多人，落掉他总不好？他来，那个呼延魅和俟奴颜肯定也跟着来。有呼延魅在，还能愉快的一起吃饭吗？” 褚英跟着说道：“我们早就合计过了，彭威他们四个可以一起来，其他人，就算了。大不了，少爷以后专门再摆一桌嘛。” 第298章 争夺 黄顺看着呼延魅吃瘪，心里一阵痛快：像呼延魅这般无理搅三分的人，就该程瑶这样的狠人来压制她。 “好啦，孩子斗气，我们大人还是不要参与，由着她们去好了。”黄顺轻松的说着，一挥手，继续说道，“咱们还是赶紧谈正事。” 俟奴完我连忙接话道：“就是，呼延部的麻烦事就是多，看我的两个闺女多懂事。先让呼延部处理家事，咱们谈咱们的。” 呼延炜和呼延超也赶紧跟上，说道：“我们也很痛快，只要少爷一句话，我们全力支持。” 对他们的表态，呼延煌一点也不急，笑呵呵的跟黄顺说道：“他们都是外人，谁让咱才是一家人呢。家事总是难处理嘛。赶紧把他们打发了也好，剩下的时间，咱们慢慢谈，谈饿了就上菜，咱们边喝边聊。” 黄顺说道：“你们突然这么热情，我还真有些不习惯。还是让祖老先说说，这些天，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我这里好说话，咱们的关系，谁跟谁！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祖渊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被呼延煌抢先说道：“你们汉人，就是比我们胡人聪明，看的远。我们这些人，眼里只有定襄，稍远的榆林，我们就不敢考虑。没想到，你们拿到榆林还不算，还想着进一步去凉州。 这几天，我总算弄明白其中的道道：无论定襄还是榆林，后来迟早都会被汉庭盯上。一旦他们腾出手来，准备收拾边陲，我们便首当其冲。即便现在汉庭没有腾出手，他们也不会轻易允许我们做大。一定会想方设法削弱我们。 如此被汉庭这个庞然大物成天盯着，还不如趁着诸羌助马超潼关战曹操之际，深入河西，避开朝廷的监控。我们就能得到全力扩张的机遇。 这样的心思，只有你们汉人才想得出。不怪乎胡人与汉人对抗几百年，总是战败远遁的命。头脑有差距哇。” 祖渊笑着说道：“既然明白了，为什么呼延大人还守着定襄，不愿放弃，跟我们共同经略凉州呢？” 呼延煌老实说道：“呼延部祖上三辈起就在定襄已经生活了，哪能说弃就弃。我们想过了，只要顺少爷能提供我们足够的重甲装备，我们就先挥兵西进，解决可朱浑氏，然后再与北方的无臣氏交手，打垮他们，夺占他们的地盘。 要是交战不利，或是引来汉兵干涉，那我们就去凉州城投奔盟主大人。要是成了，我们的实力，就足以对抗汉兵的扫荡。再有顺少爷与魏王那里斡旋，让魏王承认我们的势力，我们就可以组建大联盟了。称号都有了，就是‘代’。” 黄顺听得直点头，连连说道：“不错啊！我一定全力支持。” 呼延煌喜的连忙拱手相谢。 祖渊这才说道：“这次我们凉州用兵，呼延部愿出五千精兵，俟奴部愿出三千精兵。这都已经谈妥。只是酬劳方面，两部提出一些新的要求，需要少爷做决定。” 俟奴完我马上解释道：“不是我不愿出更多的兵。这不是顺少爷要求的，建造城堡，得保密嘛。我需要增派人手，保证新城周围十几里范围内，无人进出。” 黄顺点头道:“现在建材有了，我既然答应给你建造一座城堡，当然不会食言。保密是针对那个张既的，等你的城堡建成，凭他张既的能耐，无法强拆，更无法攻取，只有默认。到那时，你们就无需处处看张既的脸色了。” 呼延煌这时插话道：“好女婿，那些金银珠宝我可以不要，你也帮我在定襄建座城？出兵的酬劳不够，我可以加钱！” 黄顺笑着说道：“你脑子怎么没算过账来。等我走了，榆林城不就是呼延辽的嘛。材料、人手都是你们呼延部的，你要建几座城，还不由着你？还不用付我钱！” 呼延煌一听，果然如此！立马眉开眼笑的不说话了。 俟奴夫人听着不是味，插话道：“榆林城怎么就成呼延辽的了，不是还没定吗？” 呼延煌立刻皱起眉头，看着黄顺，再看看俟奴夫人，说道：“榆林城是黄顺打下来的，他要离开，留给谁，自然也是他说了算。呼延辽带着本部兵马，全程参与，黄顺把城交给他，合情合理。这个，我们虽是做长辈的，也不好干涉。” 俟奴夫人不甘心，说道：“话虽如此，但名义上，是我们三部联盟打下的榆林城。要指定榆林城的归属，也该是盟主指定才合理。” 俟奴夫人跟着来榆林，就是为呼延布争夺榆林城而来。她当然知道，最该拿到榆林城的，是呼延辽。但榆林城不是一座简单的城那么简单，榆林城还控制着一座铜铁矿！ 如此一来，无论是战斗必备的兵器和战甲，还是生活必须的锅碗瓢勺，全由榆林城掌握。榆林城如此重要，说谁是榆林城主，谁就是呼延部大人的继承人，一点都不夸张。 所以，俟奴夫人必须知难而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呼延煌不表态，俟奴夫人知道他的心思，准备让黄顺指定城主的人选。对此，俟奴夫人早有应对，她早就做通王珣的工作，只要她能说服呼延煌和黄顺，让王珣来指定城主，便大功告成。 呼延煌却摇头道：“这个我也想过。只是，后面拿下凉州城，王珣就是凉州城主。而榆林城，除却王珣，最有资格担任城主的，就是黄顺。只有黄顺离开，才有可能落到我们呼延部的头上。所以，还是由黄顺来指定，更为合理。” 俟奴夫人继续说道：“可是，说到底，黄顺还是盟主大人的下属呢，既然王珣就在这里，直接让王珣定，不是更好吗？” 俟奴夫人坚持让王珣出面，无论呼延煌，还是黄顺，都看出，俟奴夫人肯定背后里做过王珣的工作。只要王珣出面，肯定指定呼延布为榆林城主。 “黄顺，这事，你看怎么办？”呼延煌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皮球踢给了黄顺。 黄顺一想，王珣不可能屈从俟奴夫人。自己早晚要回襄阳，这里的事务，都要王珣主导。由王珣来决定，更便于以后王珣行使盟主权力。 “俟奴夫人说的在理，还是让王珣来决定。” 第299章 该谁的还是谁的 俟奴夫人得意的看着王珣，点头说道：“好女婿，你现在宣布。你的决定，没人再有异议。” 王珣看了一眼俟奴夫人，缓缓站起身，说道：“让我来决定榆林城的归属，很容易，但我必须为呼延部前途考虑，为三部联盟前途考虑。 呼延部大部实力都在定襄，且马上面临与可朱浑氏的决战，实在不宜再行分兵。而且，牵涉到继承人的敏感问题，继承人坐镇榆林，与定襄相隔太远，不合适；非继承人坐镇榆林，又掌控着铜、铁、粮食，权力过大，也不合适。 我反复考虑过，榆林城暂时不宜归属呼延部。俟奴部要建立新城，同时也要准备与可朱浑氏开战，也没有多余精力照顾榆林城。而我，必须集中全部力量，经略凉州，也没有多余人手，留守榆林城。 既然我们三部暂时都不宜分兵在榆林，而榆林又不能就此舍弃，那么，榆林城还是暂时由顺少爷统领，最为合适。” 王珣的话，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俟奴夫人当即着急道：“我们不是都谈好了吗？你怎么说变就变？再说，人家黄顺已经明说放弃了。” 黄顺也很意外，跟着说道：“本来我的意见，是把榆林城交给呼延辽的。没说自己占着。你却把城交到我手里，你怎么想的？” 王珣说道：“少爷不是一直想拥有一座城池，作为往来经商的据点吗？榆林就很合适。以少爷跟呼延辽的关系，让他分拨部分人马，助你守城，肯定没问题。以少爷跟曹操的关系，曹操占据关中后，也能确保无人敢来骚扰。 而且，我们前面谈及的出兵酬劳上，都有少爷为两部提供重骑兵装备一项。少爷完全可以在榆林城组织工匠赶制。否则，少爷回到襄阳，就得千里迢迢的从襄阳转运，怎么算都不划算。” 经王珣这么一提醒，黄顺猛的意识到，后面，王珣带着主力驻守凉州城，呼延部和俟奴部在定襄与可朱浑氏开战。两边闹得再大，都跟榆林没有关系。 黄顺即使正大光明的占据榆林城，不过一座城池而已，不会引起曹操的怀疑。而黄顺，还可以实现榆林-邺城-襄阳的商业大通路。 就算以后曹操派遣官员来，榆林城变成曹操的，以黄顺在榆林城的经营，作为连接定襄和凉州的中枢，还是可以发挥作用。 只是铜铁矿，就得易手。不过，到那时，王珣在河西，呼延和俟奴部在大同一带，已有数个矿山在手，不差这一个了。 这么一想，自己完全可以按王珣所说，堂堂正正的坐镇榆林城，埋头与定襄和凉州间做生意。 “哈哈，还是你想的周到！”黄顺高兴的拍着王珣的肩膀，夸奖道，“那行，既然你们都有大事在身，分不开身，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们看管一阵榆林城。你们放心，你们以后，谁腾出手来，想要榆林城，尽管跟我打招呼，我一定合作愉快。” 黄顺发话要榆林城，谁还能跟他抢！俟奴夫人气的七窍冒烟。没想到，这个王珣，竟敢违背自己的意志！ 俟奴夫人当即就要退场以示抗议，想了想，又忍住了：她不能意气用事。 呼延煌看着黄顺，张嘴想说什么。黄顺看见，先开口道：“你放心，既然榆林城你暂时得不到，我也不偏心，一定也帮你在定襄建一座新城。不过，得在俟奴部之后。 俟奴部的城起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建城，不用担心那个张既捣乱了。” 呼延煌当即高兴的答应了。他之所以看上榆林城，不过是看上这里有铜铁矿，能够出产生铜和生铁，大量打造兵器装甲，装备部队。而占据榆林城，确实如王珣所言，牵扯到分兵这个棘手的问题。 如今有黄顺暂时代领，再好不过。黄顺的关系，可比自己硬的多，只要打着他的名号，不需驻扎多少兵马，就足以守住榆林城。 祖渊这时才说话道：“你们的家事似乎讨论完了，我们可以继续谈援兵的事了？” 众人这才想起，本来是谈出兵酬劳的，结果三岔两岔的，竟然岔到榆林城上头了。 “我们呼延部出兵可以，你得保证，秋天之前，我的兵马必须回定襄，伺候与可朱浑的大战。”呼延煌开始一本正经的谈条件，“还有，金银财宝可以少一半，重骑兵装备，我要一百套，明年秋天前，就得交货。还有，在凉州缴获的战利品，我要占三成。” 呼延炜和呼延超也跟着说道：“呼延部的五千精兵中，也有我们的两千人马。金银财宝我们不要，我们只要五十套重骑兵装备就成。在凉州缴获的战利品，我们也要一成。” 俟奴完我也笑着说道：“新城是你早就承诺的，不在酬劳里面。我也不贪心，只要一百套重骑兵装备，凉州城的缴获，我只要三成。怎么样，够意思？” 黄顺从呼延煌一开口，就在笑，直到他们全说完，这才笑着夸奖道：“你们还真厚道，缴获还给我们留了三成。” 说完，黄顺就跟祖渊抱怨道：“这些条件，你也答应他们了？” 祖渊一摊手，说道：“我是不同意，可他们不跟我谈，非说我资格不够，只有你才能跟他们讨价还价。” 本来，黄顺和祖渊、褚仁商量着，仅靠黄顺的那些人马，拿下凉州城，不太保险。况且，拿下凉州城后，还要面临周边诸部的围攻。为保万无一失，必须从呼延部和俟奴部借兵，才能更好的打开局面。 这笔费用，当初蔡琰早就预备好了。本来是想着黄顺在定襄成气候后，为防止定襄诸部不甘心被一汉人后来居上，群起而攻之，而储备的大量钱财。 没想到，黄顺没有在定襄一直发展下去，而是辗转来到榆林，目标变成了凉州。但这笔钱还是等到了它的用武之地。 以黄顺、祖渊和褚仁当初的计议，拿出这笔钱来，足够买到呼延部和俟奴部的援兵支持。但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小瞧了呼延部和俟奴部的贪婪，不但这笔钱要了，还伸手要重骑兵装备，连战场缴获，他们也要分成！ 第300章 酬劳 黄顺现在有求于他们，不便于翻脸，不过，对付他们，黄顺有的是办法。 黄顺往后一靠，毫不在意道：“你们提的这些要求，合情合理。我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们能够满足之前推举王珣担任三部盟主时，我提的那几个条件，就行。” “什么条件？”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均感到不妙，小声问道。 “就是第一条，中军比例占到六成。”黄顺伸出一根手指头，晃着脑袋说道，“只要你们舍得大出血，拿出几万精兵交给王珣，那我也不在乎被你们狮子大开口，生吞活剥一回。” “这个，两回事嘛，干嘛要混为一谈。”呼延煌干笑着说道。 “就是，当初不是说好了，中军以后补充嘛。”俟奴完我也陪笑着说话。 黄顺一拍手，说道：“以后补充，那你们还打缴获的主意？你们出兵，我给你们金银珠宝。你们觉得这些东西，没用，那就拿出来跟我做生意嘛。你们想要重骑兵装备，可以，拿钱来买就行。现在我有铁了，能够满足你们的需求。 这是皆大欢喜的生意，你们却非要把它做成一方压迫另一方的买卖。明显没有诚意！没有诚意，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不找你们，我找可朱浑氏总可以。 相信以可朱浑氏的眼光，不会在意我跟他之前打过一架，一定会跟我合作愉快的。”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马上笑着说道：“做生意，不是讲究漫天要价，落地换钱嘛。你嫌我们要价高，可以砍价嘛。直接另找别人，这算怎么回事？不按套路出牌嘛。” 黄顺笑了，指着祖渊说道：“讨价还价，你们可以跟祖老谈啊。在我这里，只有行与不行。我时间宝贵，没工夫浪费在这几个钱上。” 祖渊跟着笑道：“我说你们先跟我谈谈，非得等少爷来了再说。少爷做事，从来只是点头或是摇头，不屑于扣字眼、弄数字的。你们好歹也是一部之长，也拿出点杀伐果断，一口价，怎么样？” 呼延煌咬咬牙，说道：“金银珠宝我不要，要了也是在你这里买东西，不过转个手而已。我只要二百套重骑兵装备，明天秋天之前交货就成。” 呼延炜和呼延超紧跟着说道：“我们一人一百套。” 俟奴完我也说道：“那我要三百套。” 黄顺一拍手，“成交！” 祖渊说道：“援兵就这么定了，明年开春，两部的兵马，都要开过来，伺候出征。” 蔡琰接着说道：“顺少爷留在定襄的牲口，还有那些没有跟着启行的牧民，已经跟呼延部说好，由他们接受了。呼延部愿出一万匹高原战马作为对价。少爷什么时候需要，可跟呼延部打声招呼，拿回属于少爷的战马。” 提到这个，黄顺心中有些不舍，也有些愧疚：本来在定襄，黄顺已经把牛、羊、马等牲畜都分配下去，成为那些牧民的私产了。黄顺也承诺，会保护他们的财产安全。 没想到，自己拍拍屁股走了，把他们留在定襄。再也无法对他们兑现自己的诺言。 白雪看黄顺的脸色，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在旁边安慰他道：“那些牧民，虽然归属呼延部，却都是独立的门户。呼延煌也承诺，不会抢夺他们的牛羊。他们的生活，一定比以前更好。这都是少爷带给他们的。” 蔡琰也跟着说道：“少爷是担心我们走后，他们会受欺负？这个大可放心，我们离开前，已经为他们组建了一支护卫队，足有三百人，祖桂留在那里，正加紧训练他们。 有这支护卫在，一般的门户人家，根本不敢欺负他们。呼延氏的那几个支系要是为难他们，他们便传信于祖蓝和祖桂，替他们出头。” 黄顺想了想，补充道：“这些人，必须归属呼延辽。跟着呼延辽，我还能稍稍放心。” 呼延煌点头道：“这个简单，我一句话的事。” 祖渊又道：“两部大人还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在他们与无臣氏决战时，希望王珣那边，能够出兵相助。” 黄顺说道：“这个有些远。那时候，我们早就回襄阳了。有什么事，他们直接跟王珣谈不就行了？” 呼延煌摇头说道：“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现在的可朱浑，一场大败之后，一时半会恢复不了。等明年秋天，我们两部联军，加上新成型的重甲骑兵，击败可朱浑氏，没什么问题。 可朱浑一败，后面的无臣氏肯定要出面干涉。我们立即就要与无臣氏面临着摊牌。 而且，还有一种可能，可朱浑氏自觉不是我们的对手，不等我们打过去，提前就在无臣氏那里请了援兵。那么，我们可能在明年秋天，就需要你们的援兵。 那时候，你们在凉州城，顺利的话，应该是刚刚站稳脚跟。王珣的人手，必须全力镇守各方，根本不可能回援我们。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黄顺的人马。黄顺的人虽然不多，却个个能以一敌十。有你们的加入，我们才更有胜算。” 黄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本来，他是准备王珣在凉州站稳后，就收拾行囊，回襄阳的。出来时间太久了，该回去看看了。不管是江陵战况，还是家中妻儿，都是黄顺所牵挂的。 若答应呼延煌的要求，大战一起，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尤其是与无臣氏这样的巨无霸打仗，更不是一两战就能决出胜负的。那自己的归期，真就遥遥无期了。 但是不答应，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王珣知道黄顺早有回襄阳的打算，但这事，他认为，比黄顺回襄阳更为重要。 “少爷，”王珣开口道，“定襄那边闹得越大，就越便于我们在河西扩展实力。无臣氏地广人众，没有少爷的精兵强将相助，呼延部和俟奴部，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我也觉得，少爷有必要留下，助他们一臂之力。” 蔡琰是知道黄顺想法的，这时说话道：“帮助两部决战无臣氏，不一定非要出兵。无臣氏在长城以北，并不是无敌的存在。据我所知，至少有扶罗韩和轲比能两个联盟，实力都不在无臣氏之下。 若两位大人真要用兵无臣氏，妾身可略施小计，让三部互相猜忌，互备重兵防备，没有余力支持可朱浑氏。只要两部灭掉可朱浑氏，夺占可朱浑的领地，实力就能大涨。 只需撑过一年时间，两部就能发展到上千重骑兵。到时，无臣氏，断不是两部对手。” 第301章 俟奴娇 呼延煌、俟奴完我，还有黄顺，眼睛都亮了。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看到了另外一条更光明的坦途。只要蔡琰能够保证一年内无臣氏不会对他们大动兵，他们就可以整合整个定襄，并凑出两三千的重骑兵。那时候，呼延部和俟奴部联兵对抗无臣氏，正面丝毫不虚对手。 况且，那时候，王珣在凉州城那边，也该稳住了局势，可以派出援兵。这就不是黄顺那几百号人所能比的了，至少也是以万为单位。援兵在手，两部甚至可以主动进攻无臣氏，从而彻底掌握战场主动。 这一年时间，太过关键，他们必须慎之又慎。如何挑拨无臣氏、扶罗韩和轲比能，他们必须亲自参与。事关机密，可另找时间，与蔡琰密谈。 黄顺也看到了希望。虽然蔡琰提及的，只是如何消除无臣氏的威胁，没有考虑张既从背后插一刀的可能。但在黄顺看来，只要无臣氏能够稳住，张既那边，黄顺稍稍动动脑筋，就足以把他拴住，让他无法趁机捣乱。 黄顺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这是上次他与祖渊。褚仁合议后确认的。攻夺凉州城，可以趁着曹操被阻潼关之际，悄无声息的拿下。但曹操一旦占据关中，西凉一带，甚至整个河西，都会在曹操的视野之内。 王珣拿下凉州后，肯定要以凉州为基地，往外拓展，占据地盘，形成自己的势力。王珣的班底，都是黄顺留下的，若黄顺此时远在襄阳，曹操或许还不会想到，这一切与黄顺有什么瓜葛；但若黄顺仍在定襄或榆林或凉州，曹操肯定会想到，这一切的背后，是黄顺在操纵的可能。 所以，黄顺与祖渊和褚仁商议后，一致认定，只有在王珣拿下凉州城，而曹操还在潼关之外的时间里，黄顺离开，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一来，连凉州城的攻略，黄顺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表示“不关我事呀”。 现在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不甘寂寞，也拿出了他们自己的“宏图伟业”，要在定襄的基础上，往北发展，将势力扩展到长城以外。 虽然这个情形，黄顺与祖渊和褚仁计议时没有考虑到，但很显然，他们的行动，只会更好的掩护王珣经略河西的战略。同样的，事情闹得更大，黄顺更不宜在这里久待，以免万众瞩目，藏无可藏。 所以，不管蔡琰的话是应付了事还是胸有成竹，黄顺必须大力促成此事。蔡琰可以帮着出主意，具体跑腿可不行，得让呼延部和俟奴部的人自己来。蔡琰还要跟着自己回襄阳，不能长时间在这里伺候他们。 “哈哈，这事，不太好办呀，根本不可行嘛。还是到此为止，不要在这上面浪费大家的时间了。”黄顺想定主意，立马打着哈哈，止住这个话题。 有着同样心思的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心领神会，笑过几声，便心照不宣的跳过。 事关全局的大事谈妥，剩下的，就是商议支持远征的人马、辎重、粮草的筹备了。相比那些大事，别人插不上嘴，只有黄顺、呼延煌、呼延炜、呼延超和俟奴完我在说话，谈这些的时候，场面就热闹多了，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争先发表自己的意见。 尤其呼延魅和俟奴颜两个，头次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更是憋着劲要表现。之前她们已经憋得够难受，只是王珣都不说话，更没她们说话的份，想说都插不上嘴。现在可得到机会了，恨不得别人都闭嘴，只听她俩吩咐就行。 黄顺只关注了一下床弩的和重骑兵装备的进展，其他的，就全交给祖渊去操心，自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只等结束了。 黄顺撇手的事，白雪一般是要过问的，生怕有什么疏漏，误了大事。但这回，她有孕在身，精力不到，便把这事交给程瑶了。 程瑶兴冲冲的，跟在祖渊后面，对着一项项的清单，干劲十足。呼延康则在旁边帮着程瑶。 黄顺坐在那里，脑际空明，浑然物外。仿佛过去很长时间，黄顺突然恢复意识，睁开眼，看沙漏，连一刻钟都没有。 黄顺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一个纤细的身影再次引起他的注意：俟奴娇。在黄顺印象中，好像自始至终，她都没开口说话，一直这么安静的坐着。自始便存在的问题再次浮现心头：她来干什么？ 黄顺信步走过去。直到来到跟前，俟奴娇才发觉，看着黄顺，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这些事，你不感兴趣，”黄顺在她身边坐下，说道，“这次特意跟着来榆林，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 俟奴娇脸微微一红，拿眼偷瞄四周，见没人注意这里，悄悄松口气，说道：“听说你一番辛苦，全为别人做了嫁衣。我便想来看看，看你沦落到什么地步了，还能履行之前的承诺吗？” 俟奴娇说话小心，仿佛生怕别人听了去，带的黄顺说话也压低了声音。 “那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惨？” 俟奴娇抿嘴一笑，说道：“还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黄顺得意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姐夫那是智慧的化身，我姐姐也是最为接近智慧之神的女子，受他们熏陶多年，我能差到哪里去。我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吗？” 俟奴娇一笑，然后迅速逝去，探过身来，附耳轻声说道：“已经有人在算计你了。那个张既，派人跟我们俟奴部联系了，说要扶持俟奴部成为定襄第一大部落。你说，张既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黄顺一惊，这是他从未听说的事。 “如此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黄顺顾不上考虑此事的利害，问道。 俟奴娇身子离开黄顺，小小得意道：“你以为我就是个整天无忧无虑，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的女人吗？俟奴部是我的地盘，我有的是办法打探机密。” 黄顺沉下心来思索：看来张既一直在关注着定襄。现在定襄成三足鼎立之势，但可朱浑面对二部联手攻击，肯定支撑不了多久。显然张既也不看好可朱浑氏。 在呼延部和俟奴部之间，张既更为看好有黄顺在背后支持的呼延部。所以，张既要扶持俟奴部，甚至还可能挑拨两部之间的矛盾，达到他一直倡导的制衡的目的。 站在张既的角度，这么做，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他的出手很及时，很果断。但黄顺从一开始自己经略定襄，到后来推出王珣主持大局，都有考虑呼延部和俟奴部之间产生矛盾冲突的可能。注定张既的做法，不过是无用功。 第302章 马钧 黄顺的做法，自始至终就是全力发展自己的实力。只要自己的实力足够大，大到让二部都明确认识到，即使他们吞并到另外一家，壮大了自身力量，却绝对挡不住后来黄顺势力的报复，最终只是便宜了黄顺。 后来黄顺引退，这个角色，便换成了王珣。虽然现在的王珣还不行，但自己也没离开，俟奴部绝不敢侵犯呼延部。等到王珣占据凉州城，麾下有一二千玄甲军时，即使自己离开，也足够震慑两部，不会心生异心。 退一万步讲，即使呼延部和俟奴部翅膀硬了，准备脱离王珣单飞，王珣的实力主要集中在河西，也完全不受影响。黄顺也不过是失去两大军马生意的商业伙伴，完全能够接受。 在心中权衡了利弊，黄顺心中有了计较，轻松道：“我没看出，张既这么做，能算计到我什么。我只看出，张既在挑拨俟奴部和呼延部的关系。” 俟奴娇白了黄顺一眼，说道：“刚才还在夸口自己头脑了得，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懂吗？张既既然能够联络俟奴部，就能联络呼延部，联络可朱浑部，张既是跟你争在定襄的影响力呀。 他是官，你是民，他要跟你争，你怎么争得过他？这样一来，你的人马被王珣拿走，你的生意又被张既抢去，你还剩下什么？” 黄顺一愣，俟奴娇的担心，在黄顺看来，完全不是问题。不过，小姑娘这么上心他的事情，还是让黄顺很感动。 “你这次跟着来榆林，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一点？”黄顺说道，“你这么为我着想，我感动的都要哭了，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俟奴娇很聪明，一看黄顺完全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就知自己白担心了一场，半转过身子，不再看黄顺，说道：“话我已经说完了，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黄顺站起身，笑道：“放心，等我回襄阳的时候，一定去俟奴部带上你，一块走。” 说完，黄顺便离开俟奴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俟奴娇的话还是提醒了黄顺：呼延部和俟奴部不但有自己的“宏图大业”，还存在着被其他人如曹操、司马懿等辈收买的可能。 看来，自己离开定襄，远涉凉州城发展，是正确的，把自己的实力与他们分开，就算呼延部和俟奴部怀了二心，对王珣自己的实力也造不成什么损失。顶多失去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呼应。隔着千山万水，可以很好的止损。 而呼延部和俟奴部若能抵住诱惑，一直坚定的团结在王珣周围，就能与王珣的实力形成东西呼应的局势。日后诸葛亮有事关中，黄顺可以更好的从中协助，甚至，可以成为诸葛亮经略关中的主力。 黄顺在心中盘算着，看看其他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议论着辎重粮草的运输保障问题，没人注意到他和俟奴娇的这段小插曲，便再次合上眼，放松身心，任凭思绪乱飞，消磨时光。 要议定的事项太多，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们也没有议完，只得先安排晚餐，第二天再议。 酒桌上，黄顺当然少不了被敬酒。与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彪悍汉子一起喝酒，黄顺有心耍滑都不行，只有舍命陪君子，又喝了个酩酊大醉。 第二天，程瑶跟着祖渊，继续马拉松式的商谈军务，黄顺则带着白雪、曹珊她们，去看马钧赶制出来的床弩。 听曹珊讲，新鲜出炉的床弩威力惊人，三百步内，可以穿透普通皮甲。而且，连续发射的能力非常强，操作之人配合默契，发射频率完全与普通弓箭有的一拼。 虽然曹珊手舞足蹈的拼命夸赞床弩的厉害，但黄顺却对床弩有更高的期许，尤其在威力方面。若床弩真如曹珊所言的威力，在黄顺看来，远远不够。 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小院。这里是祖渊特意安排给马钧的工坊，防备森严，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靠近。 黄顺带人进院，马钧带着其他工匠师傅早候在那里，拱手问安。黄顺没有客套，第一句话便直奔重心：“马师傅，带我去见识一下床弩。” 马钧知道床弩是黄顺亲自安排下来赶制，属于绝密级武器。听说黄顺要来，就知肯定为了床弩，早就准备好了。 马钧带着黄顺来到后面的演武场，让伺候的下人下去后，马钧亲自上前，撤去遮盖着的厚布，露出床弩的真身。 黄顺眼前一亮，跟自己心目中的床弩差不多！看上去威武霸气。 黄顺上前，仔细研究着床弩的结构，与心中的床弩图纸一一对应，感到不对处，便出口询问。马钧跟在身边，一一回答。 后来，黄顺亲自操作，试射了一箭，看着穿透厚厚皮子的箭矢，黄顺若有所思，问道：“结构原理都对，为什么威力比起设计来，差这么多？” 当初那个刘老头，说的可是射程八百步，三百步之内，号称连重装骑兵的铠甲都能穿透。现在可好，连眼前的皮甲都不能一穿而过，威力实在差太远了。 马钧欠身回答道：“主要是弩架的材料强度不够。现在用的，已是上好的柘木，但要达到设计的威力，仍然不够。” 黄顺皱眉道：“选择粗一点的材料，也不行吗？” 马钧道：“弩干过粗，无法形成足够的张力，强行定型，会折损其使用寿命。” 黄顺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解决张力不足这个问题？” 马钧道：“我正在想法以不同的材质多层叠合，增加弩的张力，外辅以牛筋，内衬以牛角片，应该能够大大增强弩臂的弹力。” 黄顺听着有理，高兴道：“缺什么就提，我一定全力满足你的要求。” 马钧称谢后，再说道：“小人受床弩设计的启发，另行绘制了一副缩小版，大人请看。” 马钧拿出一张图纸，交给黄顺。黄顺边看边问：“有什么特点吗？” 马钧说道：“威力上与普通弩箭差不多，改进的是射击频率。箭匣内一次可放置十支箭，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射出。而且，箭匣的取下和安装很容易，使用时可多备几个，战斗中可以对敌人形成持续打击。” 黄顺眼睛亮了：这简直就是冷兵器般的机关枪嘛！只要这个大量装备部队，岂不是可以实现不用贴身拼杀，远距离就能解决对手了吗？ 第303章 安排 “有实物吗？”黄顺兴奋的喊了一声。 马钧拿出一架弩箭，交给黄顺。黄顺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拿在手中，手扣扳机，做瞄准状，一扣扳机，一支箭嗖的射了出去。 黄顺根本不管是否射中靶子，迅速拉栓，再次瞄准射击。很快的，一箭匣箭矢就全部射完。 黄顺把手中弩箭交给旁边的曹珊把玩，自己对马钧大声称赞道：“这是个好东西哇！你安排人手，从赶制重骑兵装备的人里面抽调部分出来，日夜赶工，制作这种连发弩箭。要人手一支才行。” 马钧笑道：“祖老见过后，也是大加赞赏，已经安排人大量生产了。祖老的意思，此物霸道，是战场利器，得有个特别的名字才是。还请主公为它赐名。” 黄顺连声说好，拍着脑袋一想，说道：“这连射弩箭既是你发明，当然要用你的名字来命名，就称之为‘马钧弩’。” 马钧连连摇头，惶恐道：“这如何使得，真要命名，也该是主公的名字才合适。” 黄顺拍着马钧的肩膀，笑道：“你是大发明家，我有预感，以后，你一定是名垂青史的人物。我看，以后你别分心其他事了，就一门心思的搞发明创造。 你这一张马钧弩，一下就能把军队的火力提高数倍之上，能够让一个普通士兵，也能以一敌十，还能全身而退。这样的大功，怎么夸张都不过分。” 黄顺受梦中影响，对马钧这样心灵手巧的工匠，向来重视，对他们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坊安排上，都是重点照顾。 现在，马钧发明了马钧弩，一下让黄顺发觉到，马钧这样的工匠，是能够为自己带来大好处的。 虽然现在没有梦中世界那样，靠卖知识产权就能赚大钱。但至少，黄顺可以先别人使用。这就是优势！ 重骑兵，是黄顺首先使用，并且让黄顺赚的不能再赚，甚至在人数劣势下，都能对抗墨氏的“死鬼”并取胜！ 以后重骑兵肯定会慢慢的普及，很多克制战术慢慢会开发出来，重骑兵慢慢由神奇回归普通，是大势所趋。黄顺不能靠着重骑兵这一招吃遍天下，只有不断的开发新的武器，新的战法，才能一直保持领先，在战场之上，始终高于对手一头。 这个马钧，不过看了床弩的图纸，就能够举一反三，研制出马钧弩，这份心思，绝对是天分！ 奇思妙想，黄顺从来不缺，随手从梦中摘取一二就可以，但如何把奇思妙想变成现实，黄顺就不行了。但很显然，这个马钧可以！ 所以，让这样的人才，整天做那些重复的劳动，实在太浪费了，在黄顺看来，专事发明创造，才能最大的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马钧却拒绝道：“主公不可。我就算有几分小聪明，那也是在平日的劳作中受到的启发。让我不干活，我肯定发明不了什么好东西。” 黄顺点着头，马钧说的不无道理。现在的马钧，已经是黄顺手下所有工匠的头目，地位已经很高，黄顺却仍感不满足，还想给他更高的待遇。 “你看这样行不行？”黄顺商量道，“以后，我给你配备护卫、下人和丫鬟，伺候你的生活起居。也是彰显我尊重工匠的本心嘛。这总可以？” 马钧还是拒绝道：“我清苦惯了，哪能过那种大老爷的生活。主公已经给我们最好的待遇了，更没有把我们当下等人看待。我们为主公做事，是应该的。 主公要是觉得小人还有些用处，就允许小人出入军营。只有跟打过仗的将军和士兵打交道，我才能知道如何更好的改进武器装备。” 黄顺一听，当即答应。这个马钧，以后得多跟他接触接触，说不定，以后黄顺能否纵横沙场，全靠他的那双巧手呢。 黄顺一高兴，便临时起意，让马钧带着他，去工匠的住处看看，衣服、生活器具等，只要黄顺看着需要添置或更换的，赏下一堆。如此转了一圈，黄顺还觉不够，当晚，又在工坊大摆酒宴，宴请所有为他干活的工匠。 不出意料，黄顺又喝多了。 接下来几天，黄顺带着董祀和蔡琰，把榆林城好好规划了一番。既然榆林城要归他了，他当然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打造属于他的第一座城市。 规划城市，黄顺就比董祀和蔡琰强了，至少，他有梦的帮助，知道规划一座城市，几大项必不可少的因素：吃喝拉撒、穿衣出行、士农工商，都要兼顾到位，只有解决好一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人们才愿意生活在城里。 有黄顺这位并不算太外行的主导，榆林城的规划图，很快便完成了。 至于城主的人选，黄顺颇费了番脑筋，最后选定了祖桂。祖蓝和祖桂本来就是黄顺准备留在这里，辅佐王珣的人选。 现在又多了个榆林城需要管理，黄顺不愿多留人手，只好把二人分开，一人照顾一摊了。 呼延辽在黄顺与他彻夜长谈后，决定留在榆林，协助祖桂治理榆林城。黄顺说的明白，呼延部的继承人，呼延辽就别想了，还是实际些，拥有自己的一座城池。 等河西和定襄两边的形势都稳定了，黄顺的襄阳-邺城-榆林的商路也正常运作了，黄顺就撤出榆林，把榆林城交给呼延辽 而呼延辽，就是黄顺在这里的总代理。黄顺在这里的一切生意，都交给呼延辽打理。 呼延辽与黄顺接触的时间最长，对黄顺的了解也最深。黄顺的背后，无论是荆州十姓，还是夏吟坊，还是江东四族，还是曹氏势力，都是呼延部高高仰望的存在。 呼延部能够傍上黄顺，是呼延部的大幸。而呼延辽，又是黄顺在呼延部里看中的人，更是幸运中的幸运。或许其他人如呼延布、呼延射或是呼延丸，还有结交其他权贵的意愿，而呼延辽，只需一门心思维持好与黄顺的关系即可。 黄顺回到榆林，忙活了一阵，终于有一天，他发现，其他人都有明确任务在身，都在精神抖擞的忙碌着，只有他这个主公，又没什么事了。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都希望黄顺能够参与他们在无臣氏、扶罗韩和轲比能之间搅浑水的谋划。但黄顺觉得有董祀和蔡琰加入，已经足够，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毕竟，自己最大的倚仗：梦，对此没有任何的讯息提示。黄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在这事上，他参与，还不如彭威、程瑶呢。 第304章 望远镜 按祖渊的估算，远征凉州城要准备就绪，至少得在两月之后。路上再花费一个月，这样，到达凉州时，正是羊群、牛群、马群大面积下崽的时候，牧民恨不得分身忙碌，抢时间。那时候，正是诸胡力量最弱，防备也最松弛的最好机会。 不愧是祖渊，攻打凉州城的时间点，安排的恰到好处。黄顺自己在心里合计：还有两月时间，左右在榆林待着也是无事，还不如再去潼关一趟，盯着马超与曹操的大战。毕竟，能否按祖渊所说的时间安排远征，大前提是马超得在潼关挡住曹操。 虽说自己告诉了马超如何破解重骑兵战术，但对手毕竟是曹操，万一不灵呢，或者万一曹操有准备呢。 自己是主公，就该有主公的担当，最重要的地方，当然是主公亲自坐镇。黄顺有这个责任心，榆林城这边安排妥当后，马上就开始准备再往潼关走一趟。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自然是要跟着的；程瑶作为黄顺的第一贴身保镖，黄顺远行，她自然要形影不离；呼延魅在榆林，黄顺当然不放心呼延康留在榆林，肯定要带上；褚仁就在潼关，考虑到人家父女亲情，褚英不能不带着；许灵和褚英向来同进退，褚英去，许灵当然也不能丢下。 黄顺心里做着如此盘算，还有一个特殊人物：曹珊。这次是帮着马超打曹氏的，曹珊跟着，大家都尴尬，还是不带为好。再说，若曹珊也跟着去了，榆林这边，就剩下白雪一人，孤零零的，白雪自己不说，黄顺都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曹珊可不是乖乖女，黄顺几次行动没带着她，本来就一肚子意见，这次听说又不带她，说什么也不干。曹珊坚持，黄顺也没辙。上次曹珊私自跟着离开邺城的事就在眼前，这丫头决定的事，黄顺的反对根本无效。 还是白雪最为贴心，主动跟黄顺讲，有蔡琰在，还有彭威他们的家眷也都在，她不愁没伴，再说，俟奴娇也在榆林，实在不济，还有小王穗陪着她呢。让黄顺不用担心她。 黄顺带人上路了。这回，就不用紧赶慢赶了。褚仁那边的情报一直不间断的传递过来，黄顺知道，自己完全赶得上两边大战。 曹操在潼关对面建造了坚固的营垒，手下大将每天轮流上阵，挑战潼关。潼关守兵，摄于重骑兵的威力，只是不迎战。相比之下，驻扎在潼关后面的徐晃大军，就每天激战不断，双方都损失惨重。 为了确保徐晃能够站稳，曹操后来几乎将所有重骑兵都派了过去。下一战，潼关方面，肯定以重骑兵为作战对象，所以，黄顺观察的重点，就放在徐晃方向。 黄顺来到潼关附近的据点，褚仁告诉黄顺，为了确保此战必胜，马超和韩遂做了分工，由韩遂率领的八部联军出潼关，与曹军主力约战一场，目标是消灭曹操最为倚重的虎豹骑；而过河而来的徐晃，则由马超亲率马家军迎战。 韩遂那边，没有一个是在黄顺梦中挂号的，而马超这里，至少马超、马岱、庞德，都是榜上有名的名将，单凭这个，黄顺也要观看这一场。 马超先是派人给徐晃下了战书，徐晃久经战阵，麾下又有三千重骑兵，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当下回批：战就战！ 双方大战安排在一片开阔地，附近一个小山包，被黄顺看中，提前去踩了踩场，视野很好，便选定这里为黄顺的观战台。 到了决战那天，黄顺早早就起床，背着一大袋干果、水果、酱肉、酒、饮料等吃食，活像去野餐。来到山包选定的观战点时，天尚未亮。 借着微光，黄顺睁大眼看向战场，隐约能够看到有人在活动。 “这么远，能看出什么东西来？”程瑶、曹珊等人跟着黄顺望过去，纷纷表示不满。 黄顺也感觉有些美中不足，遗憾道：“可惜手边没个望远镜什么的，不然，肯定看的更过瘾。” 褚仁本来在一口酱牛肉，一口小酒的自得其乐，闻言立刻转过头，问道:“什么是望远镜？” 望远镜的原理很简单，黄顺侵境多年，对后世许多简单实用的小玩意，早就摸透了其原理。只是因为太多了，现实中也不是急用，而且还没有趁手的材料，就没有想过动手鼓捣出来。 黄顺简单把望远镜的功能说了一遍，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捎带着把原理也讲了讲。许灵根本不管原理，立即两眼放光，兴奋道：“这就不是传说中的千里眼吗？夫君大人能做吗？给我们做一个，做一个。” 褚仁也嘿嘿笑道：“有了这个，偷窥、打探什么情报，倒是方便许多。” 程瑶把手一拍，说道：“你们就没发现，这是战场指挥的利器吗？一个将军再厉害，能照顾到的范围就是他所能看到的范围，再远，就需要传令兵递话了。 这个望远镜，若真能有少爷说的那么神，能够把人的视野提高到十几倍。那就意味着，战场之上，将军可以直接指挥的范围也将扩大十几倍！ 真能做到这一点，不用什么重骑兵，仅凭这个，就能确保打胜仗了。” 黄顺一拍脑袋，连连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这一层呢？梦中的那些战争电影里，连个普通班长，脖子下都挂着个望远镜。自己早该想到，那不是个摆设，肯定有他的用处。 现在程瑶如此一解释，黄顺也明白过来，十几倍的扩大将军的指挥范围，意味着一场几千人间的大战，一个人就可以指挥得了，可以随时根据战场形势的变化做出应对。这样的指挥效率，只要不是白痴的指挥，等若在战场之上立于不败之地，再不济也可以倚仗指挥的灵活，在对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全身而退。 早知小小的望远镜这么神奇，自己说什么也要制作出几个来，那现在，就可以尽情的观赏大战，不用在这里抱怨眼睛不好使了。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榆林城里，有几个琉璃匠，回去我就让他们按我说的，打磨出几个琉璃镜片，一定把这望远镜做出来。”黄顺懊恼之余，连连向众女拍胸脯，表示一定办到。 第305章 黄顺失策？ 褚英天真的看着黄顺，煞有其事的问：“千里眼能做出来，顺风耳能不能？” 黄顺想了想梦中的电报、电话等高级货，惋惜的摇头：“这东西就比望远镜复杂多了，现在还做不出来。” 褚英丝毫没有懊恼，反是拍着手欢呼道：“那就是真有了？什么样子？说说嘛。” 这个就比较难比划了，黄顺搔着头，半天也不知怎么说。程瑶回头看了眼褚英，淡淡说道：“你信他的，他说的，都是梦话。” “嗯？”许灵和褚英半信半疑的看着程瑶，再看看黄顺。 黄顺连忙点头：“对，就是做梦梦到的。” “切！”许灵和褚英齐齐不屑的啐了一声，不再纠缠。 这样吵吵闹闹的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对面的战场，双方都有人现身，开始为即将开始的排兵布阵划线、标记。 两边几乎做着同样的事，彼此相安无事，过程中偶尔目光相碰，还相视一笑，以示友善。 黄顺看着稀罕，问道：“这决战还有预演吗？我怎么丝毫看不出大战前的气氛？” 褚仁酒饱肉足，正在美美的打嗝呢，此时看了黄顺一眼，说道：“战场也有战场的规矩，不是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战书即下，在正式决战之外，双方一概停战。现在时辰未到，等着。” 黄顺听着新鲜，问道：“如果我先下战书，然后趁对方全力准备决战，突然偷袭，会怎样？” 褚仁仿佛看怪物般看着黄顺，失笑道：“你这么做，就是亵渎战书！战书在战场上，是神圣的存在，你对它不敬，就不配带兵。即使你偷袭成功，但你的手下将士，却都会瞧不起你。古来战例中尔虞我诈的多了，你可曾见过有谁拿战书做文章的？” 黄顺受教的点头，嘴上却不服气，“那是我没上，要是让我带兵，早就有这样的战例了。” 程瑶笑道：“是！论猥琐，少爷认第二，古往今来，没人敢认第一。” 话音刚落，众女立刻笑得前仰后合，纷纷出言，以损黄顺为乐。 黄顺成众矢之的，讪讪的，躲在一边，夹起一块酱肉塞在嘴里，狠狠地咀嚼。 “顺哥，我们挺你。”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围着黄顺，安慰道，“战书算什么，只要能获胜不就成了。” “好兄弟，”黄顺有些感动，“关键时候，还是你们靠得住，跟我一伙的。” 程瑶在旁无情的揭穿：“他们这是顺着你说话，讨你的欢心，以后有打仗的机会，好让他们指挥。 我们笑话你，是忠言逆耳；他们迎合你，是奸臣误国。主公英明，要明辨是非奸邪呀。” 黄顺愕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彭风早已跳起来反驳道：“你们这些娘们，当然不用惦记着上战场了。我们热血男儿，谁不想沙场驰骋，杀敌建功呢？ 顺哥手下将才济济，我们不过是说顺哥几句好话而已，在你们嘴里就成奸臣误国了！我们也能打胜仗，并不是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小人。” 呼延康笑道：“连战书都敢亵渎，眼里丝毫没有战士的尊严，上了战场，谁信服你？” “谁说我们无视战士尊严了？”这回是荆恬说话了。 ……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大辩论。初始黄顺还倾着耳朵听了几句，后来就没了兴趣，拉了拉身上的羊皮袄，躺在斜坡上，将养精神。 辩论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直到程瑶推黄顺起来，说两边已经对峙上了，黄顺这才一骨碌爬起来，来了精神。 只见战场之上，徐晃那边，中间是重骑兵压阵，两翼是轻骑兵，后面布置着弓弩手，再后面，才是普通步卒。 马超这边，中间是装甲步兵压阵，两翼是马家军赖以成名的西凉骑兵，后面是弓弩手。很显然，马超要以长斧手对付徐晃的重骑兵。 徐晃见对面奇怪的布阵，有些失笑：难道马超准备以步兵的血肉之躯来抗击重骑兵的冲击吗？ 疑惑归疑惑，徐晃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下令，两翼骑兵接战西凉骑兵，重骑兵冲击马超的中阵：步兵战阵。 马超见状，迅速做出应对，两翼以骑兵对骑兵，中军的步兵战阵一动不动，静候重骑兵的冲阵。 黄顺远在山包之上，看的分明，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破解重骑兵的战术有个大破绽：没有步兵能够正面抗住重骑兵山崩地裂的攻势。 站都站不住脚，还谈什么砍马腿！黄顺想到这一层，恨得连连拍打大腿：马超啊马超，我是没打过仗，想出来的破解战术，不实用，情有可原；可你是沙场宿将，怎么就想不到呢？ 这时，两翼的骑兵已经接战，厮杀成一团。马超的西凉骑兵数量明显多过徐晃的骑兵，战马的素质也高过对方，从一开始，西凉骑兵就占据了战场主动，压着对方打。 但无论两边的主将，还是一边的黄顺，眼睛都没关注这个。决定胜负的战斗，在双方的中军之间。 相比于两翼的一往无前，气势惊人，重骑兵的冲阵行动就谨慎得多。按常理，步兵没有可能挡得住骑兵的集团冲锋，何况还是重骑兵。 但马超好歹也是沙场宿将，他既然敢下战书，就一定有所倚仗。这一点，稍具头脑的将军都能想到。所以，中军重骑兵的那些统领，一直谨慎的慢速前进，仔细观察着马超中阵的反应。 可惜，中阵没有任何动静。前排的士兵个个人高马大，笔挺的站立在那里，更像是在参加阅兵，而不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再不加速冲锋，距离就不足以让战马提速了。统领们对视一眼，狠狠一挥手，重骑兵开始冲锋。 山坡之上，黄顺紧张的看着这一切，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挡不住呀，要完蛋了。 旁边褚仁蔑视的瞅了黄顺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凝神观看。 距离越来越近，一百米、八十米，七十米，马超的中阵仍然岿然不动。远处观战的黄顺，此时不禁对马超治军的本事刮目相看：在如泰山崩塌的攻势下，普通士兵都能战胜恐惧，表现如此泰然。黄顺自问就做不到。 直到已经提至全速的重骑兵距离五十米时，马超的中阵这才有所动作。所有前排士兵，一致的弯腰在地上紧忙活，后面的两排，也跑上来帮忙，很快，一张张高三米、长五米的木板子竖了起来，后面还有两根大腿粗细的木棍顶住。木板与木板之间，不过留有尺许空隙，方便后面的人观阵。 第306章 惨烈交锋 黄顺一下明白了马超的用意：要用这厚厚的木板，硬性挡住重骑兵的冲击！ 这就太天真了！不说徐晃的重骑兵完全可以改变方向，从两翼包抄过去，就是正面硬撞，也可以适时收住脚步，慢慢解决木板的阻拦。 反正木板不但拦住了重骑兵的冲锋，连带着连后面自己人的反击空间也给阻隔了。人家可以慢悠悠的对付这些木板子。 果然，徐晃的重骑兵见状，果如黄顺所想，一分为二，开始执行两翼包抄，绕过木板阵。 这时，一声呐喊，木板被扑倒在地，两队长刀手从阵中冲了出来。两翼也有长刀手冲出。后方的弓弩阵也开始冲着近在咫尺的重骑兵不停的放箭。 箭矢即使近距离施射，依然无法洞穿重骑兵的铠甲。徐晃的重骑兵，基本无视箭矢的威胁，继续肆无忌惮的冲阵。果然，冲出来的长刀手，在重骑兵的冲击下很快就有了死伤。 黄顺失望的叹了口气：“果然不行吗？” 褚仁却两眼放光，兴奋起来：“我明白啦！设置木板阵，就是要逼迫着徐晃的重骑兵分兵绕跑两翼。这样，重骑兵的两翼，也就暴露在马超的长刀手之下。重骑兵正面冲锋威力无匹，但两翼却非常薄弱。从两翼插入，砍伐马腿，定能奏功。” 黄顺闻言，连忙印证般的看过去，果然！虽然正面上，马超的长刀手死伤了不少，但更多的长刀手，已经对急速奔跑中的马匹，进行下三路攻击。只要砍中马腿，无一例外，马上的骑手均被重重摔了出去，不是被战马踩踏而死，就是被乱刀杀死。 前面十几个重骑兵冲破长刀手的封锁，冲进步兵方阵，虽然造成一阵骚乱和大量死伤，但没有后续力量跟进，很快就淹没于步兵的海洋，不见了声息。 随着原来越多的长刀手奔跑至重骑兵的两翼，参与到砍伐马腿中去，徐晃的重骑兵，顿时死伤惨重。 后面的骑手看见前面战斗不妙，已经开始勒紧缰绳，强行减速。 后面的徐晃见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立刻命令弩兵上前，接应重骑兵。只要进入弩兵的射击范围，在密集箭阵的辅助下，重骑兵就可以摆脱掉长刀手的纠缠，重新集中，开始下一轮冲锋。 马超马上见招拆招，让两翼各出一队骑兵，冲击徐晃的弩兵战阵。两翼的骑兵已经大占优势，成功压制住对手，分兵支援中路，完全可以做到。 同时，马超令骑一挥，中军一声呐喊，开始冲锋。至此，双方战场之上，所有兵力全部投入战斗。 这时，褚仁有些恋恋不舍的朝战场望了一眼，便矮身退了下来，说道：“胜败已分！看那架势，马超小子是准备一战把徐晃赶过黄河。没有了重骑兵压阵，徐晃挡不住西凉骑兵的冲锋，怕是不好办了。” 此时正是双方拼杀激烈的时候，褚仁不看，黄顺他们却看的目不转睛，生怕落掉精彩处。战场明显分为两翼和中军三部分，要同时照顾着三处战场，黄顺他们的眼睛，确实够忙碌。 两边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各为其主，正大光明的约战下，都打出了真火。骑兵对阵还好，拼的是配合，是战术，还有自身的武艺。但拼到后来，也到了贴身肉搏的程度。武艺再高者，也架不住对手合身往上生扑，抱住了就一起滚落马，然后被乱蹄踩踏而死。 步兵的交锋，就更为惨烈，两边的阴招损招层出不穷，扬土扔沙、弄火放烟，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在这样的战场上，武功高者，生存的几率未必就比一般人更高，往往被一张渔网兜下来，拖拽在地，然后被乱枪捅死。 黄顺看的心惊胆战，只感觉一颗心脏就快跳出来。黄顺连忙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程瑶，你看，如果是你参加战斗，以你的武功，能坚持到最后活下来吗？” 程瑶心有余悸道：“不能！武功再高，也架不住眼睛被迷住，身子被网住呀。” “是呀是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也纷纷点头附和。 黄顺这下有话说了，振振有词道：“你们几个，仗着自己会点武功，看过几本兵书，就自以为了不起，做梦都想上战场过瘾。现在你们见识到真正的沙场拼杀了，有多残酷，你们也看到了。 刀枪无眼，战场之上，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活下来。所以，这种场面，我们看看就好，参与肯定免谈。 我们就是要打仗，也要打那种偷袭战，要不就是我们守城、守营，让别人来进攻。我们打仗就一个原则，敌人可以死，我们不能死。” “是，我们知道了。”四人老实的受教点头。 曹珊看到徐晃吃亏，本来还在着急，听黄顺如此说话，扭过头来插了一嘴：“你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却是个优秀的元帅。” 黄顺看着曹珊，打趣道：“曹兵败了，怎么没看你着急呢？” 曹珊一晃脑袋，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败一阵，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少爷也不希望曹军赢，还指望着马超挡曹军一阵子呢。我虽然姓曹，这种大事上，当然要跟少爷同一立场啦。” 黄顺顿时眉开眼笑道：“就是就是，我们的曹珊，觉悟最高了。反正，魏王打破潼关，是迟早的事。只要前后差出几个月，就足够我们行动了。” …… 这边说着话，那边战场之上，已经慢慢分出了胜负。 两翼最先分出胜负，在西凉骑兵优势兵力的打击下，徐晃的两翼骑兵，十伤七八。残余骑兵，已经开始游斗，不敢正面硬拼，只是在那里拖延时间，不让马超的骑兵支援中路。 马超当然不会浪费自己的主力在这些残兵身上，迅速做出调整，两翼骑兵冲击徐晃的中路战阵。 有飞驰如风的骑兵加入，徐晃的中路战阵也很快崩溃。反而是重骑兵，一直坚持着与马超的长刀手绕圈对峙着。 原来，重骑兵初始吃了大亏后，迅速做出调整，合兵一处，小心翼翼的应付着上前砍伐马腿的长刀兵。战马也知对手的目标是自己的腿，很注意自我保护。长刀兵要砍到马腿，就不那么容易了。 但重骑兵被迫与长刀兵陷入拉锯阵地战，失去了速度优势，等若被废了。所以，马超只是安排长刀手看住重骑兵，将剩下的兵力全部投入到另外的战场。 第307章 曹军再败 重骑兵统领对此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周围全是对手的长刀手，重骑兵若要强行破围而出，势必损失惨重。相比于步卒，还是保全重骑兵更为划算。 徐晃早已看出此战败局已定，已经在为如何减少损失做着努力。从大营调兵已是不可能，时间是否来得及不说，谁能保证自己调兵的同时，马超不会安排奇兵偷营？ 既然如此，就只能充分利用手头的兵力，做出取舍。徐晃的选择，就是命令所有步卒保护弓弩手拼命上前，争取到弓箭射程范围内后，以远程弓箭支援重骑兵突围。 上前的路完全是血肉铺就，尤其是双方弓弩手互相进入射程后，苦逼的步卒不但互相之间拼杀，还要受到半空中下雨般的弓箭的洗礼，简直避无可避。 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徐晃的弓弩手终于慢慢接近了马超的长刀手，可以放箭了。 马超的长刀手没有盾牌，无法抵挡弓箭的攻击，只有避让，远离弓箭的射程。 重骑兵当然不会错过步卒拼死打出来的机会，当下就突围而出。 马超在后看的分明，不但没恼，反而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令旗一挥，一支近三千的骑兵队在后面出现，耀武扬威、气势惊人，呐喊着追杀过去。 徐晃终于色变，他意识到，马超的目的，并不是吃掉自己的重骑兵那么简单，而是要趁机冲垮自己的大营！ 相比于大营的安全，战斗的胜败已不重要。徐晃面露痛苦之色，行动却毫不犹豫，立刻下令撤退。自己也不再坐镇指挥，而是一马当先，撤往大营。 马超亲自带领亲卫队，领头追杀。徐晃的重骑兵，终于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马超审时度势，没有坚持冲营，而是现实的先把重骑兵吃掉再说。 道理很简单，没有了重骑兵，徐晃就只能窝在大营里，像个缩头乌龟。马超可以轻易的切断徐晃的粮道补给线。时间一长，徐晃自会因断粮而撤兵，大营还是守不住。 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黄顺，看的啧啧称赞：“都道马超勇猛过人，指挥打仗却不怎么样。现在看，传言多误。这一仗的指挥，马超完全称得上优秀。” 褚仁在旁说道：“主公，你别忘了，马超那边，可是有薛衣在。依马超的性子，这场大战，他能一直忍着，不下场打个痛快吗？定是薛衣在旁献策！马超虽强，但主公也不能对其过于拔高称赞。” “喔?”黄顺问道，“你是说，薛衣在帮着马超打仗？” 褚仁一昂头，得意道：“当然，此战马超必须获胜，单靠马超怎么能够保险？我当然要派薛衣留在马超身边，出谋划策了。” 黄顺夸奖道：“不错嘛，你的手下，随便提溜出来一个，就是能文能武！你怎么办到的？” 褚仁睁大眼睛，一副夸张的神情，“随便？这是我关中一带的头目，手底下一百多号人呢！没两把刷子，行吗？” 曹珊上前揪着褚仁的胡子，责问道：“这事你倒挺上心啊！现在很得意，对？” 褚仁痛的连连告饶：“珊郡主，你可冤枉我了。这事，可都是你的夫君大人安排的，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曹珊没那么好骗，仍然拽着胡子不放，“少哄我，我知道黄顺把破解重骑兵的方法告诉了马超，却没让你还要派谋士的。你是生怕马超不赢？” 黄顺当然不能看着褚仁这么受折磨，连忙上前劝解开，说道：“郡主大人，这一仗，本来就是曹军不利，说好你不来看的，是你非要跟着来的。 现在你非要追究责任，我们这些人，都有责任。我是主公，拍板的人就是我，主要责任肯定是我的。那你还是怪罪我好了。” 黄顺这么说了，曹珊连忙解释：“我知道少爷想借空取凉州，需要马超在潼关拦住我爹一阵。可潼关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好容易徐晃绕到关后。若这一仗，徐晃站不稳，被打回到河对面。以后，再要破关，就难上加难了。” 褚仁躲在一边，以手安慰着自己的胡子，闻言说道：“郡主放心，你爹号称战神，不是那么容易被难住的。 徐晃绕至关后，是攻夺潼关的胜负手。你看徐晃，宁可舍弃数千重骑兵，也要回撤保营，就知大营存在的重要。 徐晃乃宿将，即使劣势兵力守营，除非粮草不济，否则，马超很难攻破徐晃的营垒。” 曹珊跺脚道：“没有强悍的骑兵，怎么保证粮道的安全？营内的粮草，早晚要耗光的。” 褚仁笑道：“耗光？我看半年都悬！半年里，我们早就拿下凉州了。若那个时候，你爹真那么不争气，还没拿下潼关，我们就助你爹一臂之力，帮他破关。” 曹珊一想，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徐晃的营中，有那么多粮草？” 这回是黄顺说话了，“这个我都能想到。魏王精于用兵，当然知道隔着黄河，运粮不便，极容易被断粮道。当然会趁着粮道畅通时，多运粮草以为保障。 这种事，我能想得到，你爹能想不到？徐晃过河已两月有余，粮道一直通畅。这段时间，徐晃囤积的粮草，能支用半年，是最低的估算。” 曹珊一想也是，果然不再纠缠。 此时，战场之上，马超的士兵已经开始打扫战场，徐晃的重骑兵虽然仍留在战场之上，却被里三重外三重围的水泄不通，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黄顺见状，便不再留在山坡之上观看，也开始收拾东西下山。 回到住处，黄顺让褚仁派人打听潼关正面战场的战况。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守关普通士兵都知道，一打听就得。 潼关正面战场，韩遂手下的八部将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战场用兵，也很是老辣。 曹操此战派出曹彰、夏侯惇等将，一时大意，中了对方的诈败诱敌计，虎豹骑被长斧手上砍骑手，下砍马腿，杀得鬼哭狼嚎。 曹操知前线失利，亲率兵来救。韩遂便让众羌兵、羯骑、匈奴战士等援兵出阵，迎战曹操。 敌众我寡，曹军被杀的大败，曹操只身逃走，过程中甚至被追杀的割须弃袍。 得知曹操两处战场尽皆失利，黄顺判断，曹操一时半会无力再发动攻势，潼关一时安全。 于是，黄顺便吩咐褚仁，先行一步，提前赶至凉州城，等候大部队来到。自己则带人回到榆林城，准备安排远征。 第308章 杀人放火 路上，曹珊因为曹军新败，尤其是潼关正面战场都败了。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因此，表现的郁郁寡欢。 其他人迁就她的情绪，也不敢表现的过于兴奋。黄顺有心要哄曹珊开心，便向曹珊承诺：这次曹军损失的多为骑兵，战马肯定奇缺。黄顺可在定襄一带收购战马一万匹，卖于曹军。 曹珊果然转忧为喜，又怕别人操办，一时半会凑不齐，要让黄顺亲自经手，才能放心。 黄顺刚想说自己还要指挥远征呢，哪能分身，却突然一个激灵，心里冒出个新主意：如果在大部队远征的时候，自己却远在定襄采买战马，岂不是更进一步撇清自己的关系嘛！ 有了这个想法，黄顺没有贸然拒绝，而是答应回到榆林安排一下再说。 有了黄顺的承诺，曹珊的心情好了起来。黄顺一行人，终于可以尽情的享受旅途的快乐。 一路上，黄顺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经常看到携老带幼的一家人，背着行李，一路向北。程瑶好奇的问了几个，他们的目的地惊人的一致，都是榆林城。 再次碰上一家子在路边歇脚，黄顺便凑过去，亲自攀谈。 “你们这是要投奔亲戚吗？”黄顺把一张大饼掰成几块分给孩子们，立马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然后问道。 中年汉子回答道：“不是，听人说榆林城的城主正在招纳散民，去了就能按人头给五十亩地、耕牛、耕具，还有麦种。很多人都去了。我们一家人合计着，反正家里也断了粮，需要外出讨饭，还不如去碰碰运气。真有这好事，那就是天神显灵了。” 黄顺一听，就知这肯定是祖渊或者蔡琰的主意。上回自己从潼关回榆林，彭威他们收留了好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沿途百姓的生活困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黄顺印象很深，回去跟祖渊和蔡琰他们提起过，说了一句“如果能把这些人全部拉到榆林城，那就不缺人种地干活了。” 这话，祖渊和蔡琰肯定听进去了，回去后就采取了行动。有祖渊和蔡琰在身边，就是省心省力，黄顺刚有个念头，他们马上就能落到实处。这样的好下属，哪里去找？ 黄顺热情的说道：“榆林城我去过，还真不是假的，你们去了，一定会有好日子过。” “真的？”中年汉子面露喜色，“那就真要谢天谢地了。” 又聊了一会，黄顺离开这一家人，回到程瑶她们身边，兴奋道：“祖老和蔡琰办事就是利落，我不过随口一提，他们立刻就着手办到位了。一路上我们看见这么多人，都是去榆林的。我们要发了！” “这些人身无分文，我们还要开仓救济他们呢，怎么说是发了？”许灵和褚英很天真的问。 黄顺便给她们算了一笔账，“这些人，可不是白吃饭的，他们都是农民，种地是他们赖以活命的本事。就给他们按每人五十亩地算，每门户至少也要有三百亩，一亩地每年产粮二百斤，三百亩就是六万斤！他们自己留下一万斤，足够吃了。扣掉成本一万斤，我们还可以收购剩余的四万斤。 这只是一家子的产量。我们只要能收揽个千八百户人，一年功夫，就能积攒上百万斛粮食。战争年代，什么最值钱？粮食！粮食在手，天下我有！” 许灵和褚英乖巧的点头，看着黄顺，一脸的崇拜。 程瑶看了她们一眼，说道：“少爷的话还没说完呢。只要有人，不但有了粮，也有了兵。有兵有粮，就可以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随心所欲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曹珊也看了许灵和褚英一眼，说道：“我爹打进关中，按少爷的说法，肯定要用兵西凉。从关外调粮，路途遥远不说，还消耗民力，就地征粮是最好的办法。 黄顺现在就开始广收人来种地筹粮，来年正好卖给我爹，这样既能在我爹面前讨个好，还能大赚一笔。这个算盘打得响？” 黄顺嘻嘻笑道：“而且，我是魏王的女婿，他肯定不会杀富济贫，把我怎么样，只会派人跟我谈收购粮草的事。到时候，就算我拿不到钱，也能从老丈人那里，捞到不少好处。” 许灵和褚英对视一眼，吐吐舌头，说道：“夫君大人这样的心计，不去战场上逞威风，真是屈才了。” 黄顺很谦虚的摇头道：“我才没这般算计呢。但祖老和蔡琰肯定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才这么卖力的揽人。我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 “事后诸葛亮？”这回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黄顺。 黄顺一拍脑袋，暗道：一不小心，梦中的词汇秃噜出来了。 “这个，是我们黄家的词。因为我那姐夫太厉害了，总能未卜先知，而我们，却总在事后才能看到姐夫事前就看到的东西。所以，事后诸葛亮就这么来了。” …… 黄顺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两天后，黄顺他们便看到有人在路上拦截一路北上的人。若不从，就拳打脚踢，将人打成重伤。很多人被迫回返或被留下做了家奴。 “竟有这事！”黄顺想不出，是谁在暗中坏自己的好事。便让彭威他们去查这些拦路的人的底细。很快，彭威他们便带回消息，是当地的羌人大户派人干的。 “这些该死的羌人，敢跟我抢生意！活的不耐烦了。”黄顺心里咒骂着，一下发了狠：既然他们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丫的！ 黄顺随行没多少人，正大光明上门挑衅肯定不行。而且，依黄顺的性子，就算他现在人多势众，也不会这么干，非得猥琐的借助夜幕的掩护，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才行。 黄顺让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夜里偷摸进羌人大户家里，老幼不留，尽数全宰了！看他还怎么跟自己抢人。 结果，彭威做的更过，杀过人之后，随手放了一把火，把人家的宅院全点了。 这回，黄顺也没提捞点外快的话，毕竟人手太少，拿不了。 有了这一出，后面的路上，黄顺特别注意沿途有没有拦路的，结果还真碰上好几拨。彭威他们如法炮制，一路杀人放火。 碰到的多了，黄顺每到一处村落市镇，干脆就主动打听当地的大户，然后摸摸情况，看有没有拦截北上百姓的行为。若有，直接办了。 这些大户，手底下往往有成百上千的家丁护院。但人手再多，也架不住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大高手暗地里搞偷袭。而且偷袭过后，便放上一把火，彻底消灭，让他们想事后报复都没有力量，甚至都没有对象。 如此事件一再重复发生，而且一路向北。北上的百姓便认为，这是上天在沿途保护他们。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神，甚至传言里都有人看到天降金甲神人，一个神雷，便将那些为非作歹的羌人大户夷为平地。 第309章 急流勇退 传言虽然怪诞，但架不住有不断发生的羌人灭门事件印证着传言的正确。再后来，北上的百姓遭遇的就不是打骂拦截，而是好酒好菜的伺候。沿途大户人家生怕得罪了这些神灵护佑的人群，惹来灭门大祸，伺候起来真是倾尽所有，毫不吝啬。 终于有一天，黄顺他们再到一处，打听之下，当地没有任何为难北上百姓的事迹。黄顺还不相信，自己亲自找店家询问，得知以上种种事由，这才罢手。 往后一路无事，直到来到榆林城近郊，黄顺惊讶的发现，原先的荒凉一片，如今已成村落，崭新的房子里，烟囱冒出的炊烟证明着，房子里有人家在住着。 另一处，几十个精壮大汉，精赤着上身，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建造新房，一个胥吏打扮的人在现场，背着手到处巡视，指手划脚的指挥着。 黄顺走上前去询问，胥吏虽然不认识黄顺，却认识曹珊她们，知道黄顺是个大人物，马上点头哈腰的应是。 胥吏告诉黄顺，规划村子，建造新房的行动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他只是负责这一片的，其他处，有别人在负责。 这段时间，前来投奔的百姓每天都有很多，房子已经不太够用，所以，又增添了人手，加班加点的干活。 正说着话，那边饭煮好了，伙夫拿勺子敲着锅沿，吆喝着开饭。附近干活的汉子们，纷纷放下手上的活计，说说笑笑的洗手、换衣服，拿着吃饭的家伙，排队领餐。 黄顺走过去瞅了瞅，是小米粥混杂着土豆，菜是腌制好的萝卜。 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瘦小伙，端着一个跟他的头一般大的饭钵，里面盛了满满一钵饭，面前石头上，放置着一个陶制菜碟，盛着萝卜条。只见他呼噜呼噜往嘴里扒拉几口饭，然后夹一根萝卜条，狼吞虎咽，吃的那个香甜。 黄顺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涌起也要吃一口的冲动。 “你们干这么重的活，饭菜里也没丁点油星。”黄顺走过去蹲在一边主动搭讪，“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干活的？有工钱吗？其他待遇怎么样？” 小伙子看黄顺，就知是大户人家的，还道他是外边路过的，边吃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伙食没有油星？现在是中午，这顿是加餐，吃了下午干活才更有劲。等到晚上，我们吃的就是整块的羊肉。 工钱当然有，我是小工，一天二十文，我爹还有我哥是大工，一天三十文。当天干完活，当天领钱回家。” 程瑶也走过来，问道：“这么好？没人克扣你们的工钱吗？我可知道，在别处，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的。” 小伙子看一眼程瑶，继续低下头吃的饭，含糊着说道：“这里的城主大人，向着我们这些小民，那些当官的夫人，也时不时坐着马车过来巡视，问我们领没领到工钱，领多少什么。我年纪小，个子矮，头天就被问到了。听说别处有人克扣过工钱，被当场抓住砍头了！这样，谁还敢为几个小钱，冒杀头的风险？” 黄顺对得到的答复，非常满意。以“太太团”巡视，肯定是蔡琰的主意。也只有她，才能把女人的能量发挥出来，从而达到男人所不能达到的效果。 回到榆林。王珣、祖渊、蔡琰、祖蓝先后来到，向黄顺汇报远征准备情况。 床弩已经造出四架，可拆可装，威力惊人，安置在十几米高的城头上，可以在五百步远的距离外，一箭取敌首。 马钧弩造了五千具，可以大规模使用。黄顺版的重甲装备，已打造出五十副。这样一来，黄顺手上的重甲装备，再次达到三百具。 呼延、俟奴的人马，均已到位，随时可以出发。 黄顺先去看了床弩，刷上漆的床弩，在黄顺的眼里，只能用“漂亮”来形容。这回是祖渊亲自示范，连射三矢，轻易穿透三百步远的铁甲。 然后，黄顺又亲自试了试马钧弩，彭威在旁边用普通弓箭。同样发射十支箭矢，黄顺射完，彭威不过射出五支箭。这就是马钧弩的威力所在。骑兵冲锋时，这是最好的压制对手的武器。 “如果不用拉栓，可以连发，就更好了。”黄顺想到后世的自动步枪，对马钧提出更高的要求。 马钧表示，他也曾如此想过，只是设计出来的弩弓，激发力量太小，杀伤力不够，只能放弃。 对此，黄顺也很无奈，现有的材料，不能跟后世那些复合材料相比，有些美妙的想法，无法实现。 检查完一圈战备，黄顺开始跟王珣、祖渊、祖蓝等人认真研究出征的事情。这时，黄顺提出新的想法：由王珣、祖渊率领大军出征凉州，而他自己，则带着从襄阳出来的人马，回到定襄，采买一批战马后，亲自护送至潼关前曹操军营处。 然后，黄顺便带人回返襄阳。祖渊等人则等到曹操打破潼关后，带人通行潼关，回襄阳。 黄顺的提议，王珣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虽然这段时间，他在榆林收揽了一批忠勇的战士，但他所能倚重的，还是黄顺留给他的班底。黄顺不在，他没有信心，能够指挥的动。 祖渊也表示反对。祖渊认为，拿下凉州城后，西域墨氏肯定会跟黄顺联系。那时候，说不定黄顺能得到墨氏的扶持，这对黄顺站稳河西，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黄顺借助墨氏力量，不需费多大力气，就能以凉州城为基点，拓展势力范围。 但黄顺不在凉州，祖渊就不敢说，墨氏是否还会联络黄顺。这对黄顺来说，是天大的损失。 祖蓝也认为，此时黄顺离开，不妥。只是，他的意见，没法在当时说。祖蓝觉得，拿下凉州城时，黄顺也在，在众人心中，凉州城就是黄顺拿下的，没王珣什么事。 但黄顺不在，若此后王珣有异心，完全能够抹杀黄顺为攻夺凉州城所作的一切，把一切功劳据为己有。 所以，为后面大计考虑，祖蓝也觉得，拿下凉州城后，黄顺再考虑归计不迟。 三人都反对，黄顺自己便有些犹豫。毕竟，这个想法，黄顺自己也不是很坚持，不过是因为曹珊一句话而触及的灵感。 犹豫之下，黄顺便去咨询白雪。 白雪经过一番长考，终于点头，认可黄顺的想法，如此急流勇退，才是此时黄顺最佳的选择。 第310章 要回家了 白雪认为，虽然黄顺推出了王珣，成功退居幕后，但黄顺身上的十姓代表、夏吟坊坊主的光环，太过耀眼，只要他在这里，难免是众人瞩目。 在王珣拿下凉州城后，黄顺再安排返回襄阳，时间上就容易被人利用。万一有人在曹操面前说黄顺的坏话，许蒙即使想替黄顺开脱，也没有有力的抓手。 但黄顺在此之前离开，就不同了。许蒙完全可以咬住这一点，反驳一切对黄顺不利的言语。 毕竟，黄顺的事业，虽然在定襄、榆林，今后还会发展到凉州、河西，有了很大的拓展，但重心仍然在襄阳，没有任何改变。 这里的事业做得再大，至少目前，也只能局限在扩大往来的生意，不可能在这里做成割据，为一方诸侯。否则，黄顺就不用推出王珣，更不用事事考虑曹操那边了。 既然重心仍在襄阳，那么，结好曹操，深耕襄阳，就是对黄顺来说，是至上的选择，这里的利益再诱人，黄顺也必须有忍痛割舍的勇气和果决。既然能够提前走，减小被曹操怀疑的风险，当然是黄顺的第一选择。 何况，偷袭凉州的准备，已经全部完成，具体的实施，黄顺本来就是跟着打酱油，主要的工作都放在祖渊和王珣身上。 而定襄那边，通过外交扶罗韩和轲比能，制衡无臣氏的策略，也已经在蔡琰和呼延煌、俟奴完我的规划下成型，具体的执行由两部负责，黄顺根本不用插手。 既然黄顺的角色已经是可有可无，黄顺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已经离开襄阳这么久了，书信断绝，那边怎么样，江陵战况如何，黄顺一无所知。能够尽早回去，就不要拖后。 至于祖蓝所担心的王珣的问题，白雪认为跟黄顺早走晚走没有关系。他要反叛，黄顺拦不住；同样，他忠诚于黄顺，别人也离间不了。还不如用人不疑，将这里的局面，全交给他。 即使日后王珣羽翼丰满，有自立的野心，黄顺也可以顺水推舟，承认他的地位。只要黄顺不主动与王珣翻脸，相信王珣不会跟黄顺断绝关系。在关内，黄顺依然是对河西最有影响力的人，没有之一。 至于祖渊所担心的墨氏问题，在白雪看来，问题不大。即使墨氏有扶持王珣的可能，但王珣跟那个墨昆，可是有屠村灭门的大仇。对墨氏保持警觉和距离，是深植于王珣骨子里的意识。王珣不可能为墨氏利用。 后来即使王珣真的与墨氏扯上了关系，那也只可能是王珣利用墨氏的力量，帮他经略河西。墨氏要控制住王珣，完全不具可能性。 至于黄顺自己，即使现在黄顺得到墨氏的支持，黄顺能够放弃襄阳，一门心思在河西一带发展吗？ 不能！黄顺的家人、亲人、兄弟都在襄阳，他不可能割舍。即使有墨氏支持，黄顺还是会按照既定的步调，与曹操保持良好的关系，乖乖的在襄阳发展自己的势力。 既然如此，现阶段，有没有墨氏支持，对黄顺来说，关系不大。万一前来支持黄顺的，是墨昆那样自负的家伙，反而可能为黄顺惹出事端，暴露黄顺的野心。惹起别人尤其是曹操对黄顺的猜忌，问题就大了。 所以，在白雪看来，黄顺现在走，与拿下凉州再走，损失不大。 既然白雪这么说了，黄顺便不再犹豫，马上开始安排返回襄阳的事宜。 随行的人员，除了黄顺从襄阳带出来的人以外，还有董祀、蔡琰、马钧，其余的人，全部留在榆林，帮助祖桂管理这个不断扩大的摊子。 王穗年纪还小，本来黄顺一早答应她，一定带她去襄阳玩。但现在，王珣留在这里，再带上王穗，难免让人以为，这是黄顺扣下王穗做人质呢。所以，黄顺狠狠心，还是将王穗留下了。 黄顺回襄阳，当然要捎带大量的物事，出来这几个月，黄顺大捞了不少好东西，肯定要打包带回，牛羊沿途赶着不方便，全部在当地出手，另外，黄顺前后采买了大概有三万匹优良的战马，这回，打算带着一起上路。 反正现在已是春暖花开季节，沿途不愁饿着这批宝贝。 为了照顾战马，驼运行李，黄顺又挑选了三百精壮呼延战士随行。都是跟随黄顺已久的精英，忠诚方面绝无问题。 祖渊见黄顺去意已决，只好妥协，另给黄顺出了一计：让黄顺先赶至潼关前曹操大营，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等王珣拿下凉州城后，黄顺可帮助曹操破关，顺手在曹操面前立上一功。 如此一来，曹操更不会疑心黄顺，而聚集于潼关的诸胡主力，也在曹军打击下，损兵折将，从而减轻后来凉州城的军事压力。 黄顺没想到，祖渊比自己还滑溜。这等于两面卖乖，帮完马超帮曹操的做派，黄顺都没无耻到这步，祖渊却替他想到了。 黄顺听完，没大没小的拍着祖渊的肩膀，乐得哈哈大笑。祖渊这计，太合黄顺心意了。两头讨好，两头不得罪的活，黄顺最愿意干了。单是想想，黄顺都是干劲十足。 准备妥当，黄顺便带人先行返回定襄，在那里取回战马，再派人去俟奴部接着俟奴娇。俟奴娇的嫁妆，足足装了三十车，随行武士更是二百余人，不比黄顺的人马少多少。 呼延煌也不示弱，知道黄顺要走，也为呼延康准备了足足三十车嫁妆，随行二百武士。加入这两支队伍，黄顺的队伍，立刻扩展到千人以上。 吃过送行宴，喝过壮行酒，黄顺终于踏上归程。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翼城。翼城的张既，给黄顺添了不少麻烦。若不是他，黄顺一门心思在定襄发展，顺风顺水，根本不需后来那些周折。 现在，黄顺要回家了，即使绕道也要翼城走上一遭，就是要在这个张既面前晃悠晃悠，告诉他：虽然他在拼命掣肘，但并没影响到黄顺的大买卖。 黄顺的队伍，浩浩荡荡，沿途不明就里的城镇，还以为胡人入侵呢。好在黄顺身上有曹操的玉佩，携带着的几万匹战马，又是送往潼关前线的，所以，一路绿灯放行，非常顺利。 张既那边，黄顺早就派人通告，他要前往潼关前线，路经翼城。 张既知道，自己的很多做法，妨碍了黄顺在定襄的发展。后来，黄顺被人摆了一道，气不顺的黄顺，极有可能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第311章 黄襄出世 黄顺带的人可是不少哇，一千出头。虽然翼城有三千人马守卫，但张既很清楚，黄顺要收拾他们，轻而易举。 张既对黄顺做过很深的研究，对黄顺手下战士的战力，有清醒的认识。在张既看来，即使战场上一对十，黄顺都有很大的胜算。 现在，黄顺回归，路经翼城，特意派人知会张既，肯定是来者不善。张既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镇定自若的安排接待，自己更是带人远远的出城迎接。 黄顺本来确实有羞辱张既一番的意思，只是另外一件事，让黄顺改变了主意：白雪要生了！ 本来算计着，时间很充裕，谁也没想过白雪会提前生产。这下打破了黄顺的所有安排，此时的黄顺，一切行动必须围绕着白雪转。 飞驰的马车，就在张既带领下欢迎的人群目送之下，从他们身边闪过，然后迅速消失在众人视野内，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一阵清风吹过，刮起一地枯叶，四处飞舞，有几片甚至顽皮的打在人们的脸上。人群中，酒食、鼓号早就备好，现在却成了摆设，尴尬的放在那里。 就在众人不知发生什么事，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时，后面的大部队赶上来，这才告诉张既事实。张既慌忙上马，快马加鞭的飞奔回翼城，帮着安排一切。 驿站的房间早就腾出来，是现成的，产婆也在第一时间找了来，翼城最好的大夫也候在那里，随时待命。蔡琰在房间里陪着白雪，其他人，都被关在门外。 黄顺紧张不安的来回走动，白雪意外的早产让他心头战栗，他不敢往坏处想，却又抑制不住的要往坏处想。 黄顺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跟程瑶求证一番：自己是不是已经叮嘱产婆，关键时刻保大人了？ 这会，程瑶也没心思嘲笑黄顺的神经质了，她也在担心。 驿站外面，张既也在焦躁不安的兜圈子，心里不停的在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否则，自己也就跟着完蛋了。 大部队进城，盛方他们忙着安排筑营，也没了往日的笑颜，都是一副严峻的面孔。上行下效，所有人的脸色，就都拉着一张脸。在翼城的百姓看来，这就是杀气！个个躲得远远的。 驿馆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是黄顺手下有头有脸的人物。自觉不自觉的，把张既带的人围在了中央，水泄不通。 张既发现了这点，骇的脸都发白了。却愣是不敢吱一声。 外面已经紧张的近乎剑拔弩张了，里面的空气，更是紧张的近乎凝固。唯一一个外人：大夫，坐在那里，心虚的直冒汗。 时间过得缓慢，拖拖拉拉的来到深夜。终于，房间内传出一声婴儿的哭声。哭声仿佛穿透房门，穿透夜幕，驿馆内外都听的分明。所有人，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黄顺近乎虚脱的瘫坐在座位上，动弹不得。这一天，他虽然什么也没做，精神的消耗却是极大，以至于刚坐下时，头脑甚至阵阵眩晕。 不大会，产婆抱着孩子，满面笑容的出走出来，对着黄顺喊一声：“是个白白胖胖的闺女，快看看。” 黄顺大喜之下，正要起身，这才发觉两腿已发软，一个站立不住，差点摔倒。 程瑶抢在黄顺前面，上前小心的抱过孩子，很温柔，很小心的看着。 黄顺就着程瑶的怀里看了一眼，拿手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鼻头，小家伙一摆头躲开，不哭不闹。 黄顺嘿嘿一乐，连忙进屋去看白雪。白雪安详的躺在那里，看着黄顺走进来，笑的非常开心。蔡琰站起身走出去，留下黄顺跟白雪独处。 “苦了你了。”黄顺小心的握着白雪的手，喉头一阵耸动，不知说什么好，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白雪轻笑着说道：“女人总要经历这一关的。能给你生个孩子，我很满足，一点也不觉得苦。” 黄顺怕白雪说话劳神，就没有多待，匆匆说了一句：“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调养身体。我们在翼城待段时间，再上路。”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白雪“唉”了一声，问：“孩子叫什么，你这当爹的，总得起一个名字。” 黄顺满脸堆笑，回头说道：“我早想好了，既然孩子是在翼城出生的，就叫黄翼好了。” 白雪摇头道：“这么说，叫黄襄不是更好？” 黄顺当然不会有意见，满口答应：“就这么定了。” 白雪顺利生产，母女平安，这个喜讯迅速传遍翼城。黄顺决定庆祝三天，不但黄顺手下人等，大酒大肉的伺候，连带着翼城所有官兵，都跟着沾了光，黄顺对他们一视同仁，都送去了酒肉。 张既很识趣，直到五天后，才派人来邀请黄顺，过府一叙。黄顺有意要在张既面前显摆，于是带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还有董祀、蔡琰、程瑶，后面跟着浩浩荡荡两队亲卫，大摇大摆前去会见张既。 两人见面，张既先客套了几句，看看黄顺身边的众人，哂然一笑，说道：“下官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少爷言语。不知是否可以屏蔽左右？” 黄顺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张既，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翼城毕竟是他的地盘，让黄顺跟张既单独相处，黄顺还真有些发怵。 想了想，黄顺挥手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下程瑶，说道：“这样总可以了？” 张既点头，说道：“以黄少爷的一贯作风，只留程夫人一人，已经很让在下意外了。” 黄顺不耐烦道：“有话说，有屁放，我跟你不熟，没工夫在这里跟你磨牙。” 黄顺急，张既偏偏就不急。他慢条斯理的为黄顺和程瑶泡茶，同样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知道，少爷对我，有很大的意见，认为曹彰将军走后，我的一些作为，都是冲着少爷去的。这一点，少爷真没冤枉我，事实上，我定襄所作的一切，都是冲着少爷。” 黄顺忍不住揶揄道：“这点上，你倒是坦白的可爱。” 说完，黄顺便再也无法保持优雅的风度，气急败坏道：“我跟你有何仇怨，你这么针对我?没有你的掣肘，现在的我，说不定早就在定襄建立城堡，风风光光回到襄阳了。你是不是从骨子里就在防着我，认为我脑后长反骨？” 第312章 张既的疑惑 黄顺的唾沫星子都喷在张既的脸上，张既却淡然的伸手一抹了事。不但没急，反而呵呵笑着双手压住黄顺的肩膀，把他按在座位上。 “少爷别急，我既然出面邀请少爷过来一叙，当然准备跟少爷敞开心扉，说说心里话。” “心里话？”黄顺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屑道，“不要跟我说你多么的为国为民，殚精竭虑。我不吃这一套。” 张既说道：“吾非圣贤，当然做不到心无旁骛，一心社稷。我做事，只求无愧于心而已。 实话说，从见到少爷第一面起，我就开始暗中调查少爷的一切。因为我对少爷此行定襄的动机有怀疑。 我无法理解，像少爷这样的人，手握整个夏吟坊，与江东四族保持密切往来，与邺城曹氏关系密切，可谓少年得志，春风得意。 有这样的资源，这样的关系，少爷想做什么做不成？恰好襄阳位处天下之中，正合少爷做天下买卖的宏愿。 谁知少爷舍弃这一切，偏偏来到这里，跑到一群胡人当中，搅和什么战马生意。战马生意固然赚钱，但在我看来，远不值得少爷为此亲冒风险。一定别有重图。 曹彰将军跟我讲过，少爷的重心在襄阳，在定襄不可能成势。又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少将军的看法，固然没错，但我自始就对少爷产生怀疑，必须打消怀疑，才能与少爷在定襄共事。 我知道，少爷在定襄，孜孜以求的就是建筑一座城堡。于是，我便有了主意，借着制衡各部的由头，限制少爷在定襄建城。我想看看，遭遇变故的少爷，会如何应对。 少爷可能的应对，我有所预料。如果少爷遭遇挫折，便购买一批物资，打道回府。那么，少爷就是个意志不坚定之人，无法在这一带扩展势力。我也就没必要再在少爷身上倾注过多精力。 如果少爷不理会我的掣肘，依然坚持站稳定襄，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那么，我便认为，少爷是个意志坚定之人，一旦认定目标，便百折不弯，定要达成目标才肯罢休。我可以观察少爷的一举一动，通过少爷应对的有舍有弃，判断少爷来定襄的真实意图。若少爷真有借助呼延部，割据一方的打算，我也好提前做出应对，防患于萌芽之中。 如果少爷选择依附呼延部，全力支持呼延部称霸定襄。那么，我便可以肯定，少爷怀有割据的野心，来者不善。 然而，事实却让我大惑不解，着实琢磨了一阵。少爷为了筑城的事，与我几番纠缠，显然不愿放弃初衷。在我的坚持下，在定襄筑城无望的情况下，在我看来，少爷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变故突发。 王珣接手了少爷的实力，少爷折腾一场，最后又回到原点。对此，外面的传言很多，光我的人给我带回的版本就有好几个。大都说是王珣野心很大，趁着少爷分心交涉翼城之时，勾结呼延部和俟奴部，偷袭了少爷的后院，给少爷来了个一锅端。 这些传言，我一概不信。因为我对少爷做过调查，知道这个王珣的来历。王珣是少爷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是少爷的死忠。任何人可以背叛少爷，这个王珣不可能背叛少爷。 既然王珣背叛不可能，那便剩下一个可能，王珣的所作所为，是得到少爷默许的！这就有意思了，少爷本来意气风发，要在定襄大干一场，现在突然退居幕后。少爷要瞒谁？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分量，还不足以让少爷做出这等大动作。所以，我不动声色，继续观察。 紧接着，王珣便挥军西向，直指榆林。这时我便在想：看来少爷真是铁了心要拥有一座城堡。定襄不行，就远去榆林，抢一座。 我仔细研究过地图，榆林虽然位置不如定襄，但作为少爷在胡人区的据点，完全可以。但这个解释，连我自己这里都通不过。少爷若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据点，没必要隐身其中，以王珣的名义行事。其中肯定另有目的。 果然，少爷得到榆林后，并没有安顿下来，而是从呼延部和俟奴部招来了大军，厉兵秣马，准备另一次远征。 看来，榆林也不是少爷的真正目的地。那么，少爷的目的地在哪？我很好奇，也认真的研究过，但终究没有头绪。我不清楚少爷打着什么算盘，也看不透少爷的意图，自然一头雾水。 再后来，少爷竟然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了。这就更让我感到不解：事情还没结束，少爷难道就此半途而废吗？ 前几天，我又收到我的手下的密报，得知少爷虽然走了，但少爷手下最为得力的人：祖渊，却留在榆林，而且，与王珣一起，领军出征了。还是往西！ 再往西，少爷的目的地，就只能是狭长的河西地界了。这下，我真是想不明白了，少爷从定襄，饶了这么大一圈，辗转去了河西。为什么？ 榆林还好，但河西那里，强胡环伺。在那里，少爷即使拼尽全力，能够保有一块立足之地，已是难能可贵，要做到拓展实力，根本不可能。 不是我自负，论对诸胡的了解，我自认不输任何人。扪心自问，若我处在少爷的位置上，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心，能够在河西深处站住脚。所以，我不认为，少爷能做到这一点。 但少爷显然不是个疯子。我的调查也给出结论，少爷这几年迅速崛起，底子里却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我不相信，少爷会做出如此赔光血本，却一无所获的事情。 而且，少爷还是偷偷摸摸，好像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去了河西一般。这究竟是为什么？少爷能告诉我吗？” 张既的一番言语，黄顺越听越是心惊。虽然自己很多事，张既并没说出，也没说准，但仅仅张既刚才讲出来的这些，就足以震慑住黄顺了。 这个张既，显然一直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现在他已经怀疑自己的动机了。虽然没说出来，说不定，张既已经在怀疑，自己要瞒的，是曹。 “你自己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别藏着掖着，干脆全说出来好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怕你造谣中伤。”黄顺心虚的强硬说道，同时心中暗道：若这个张既真看破自己的动作，说不得，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第313章 惺惺相惜？ 张既接下来的反应，完全出乎黄顺的意料。他竟然站起来，毕恭毕敬的来到黄顺的正面，极为正式的拜了下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黄顺完全摸不透张既的用意，连忙避开，抗议道，“你是官，我是民，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有什么话好好说。看在我新添一女，你多方配合照应的份上，我不会过分为难你的。” 张既上前握住黄顺的手，说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少爷竟是胸怀天下，一心为公的大人。可恨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少爷面前，我就像个跳梁小丑，惭愧，惭愧。” 张既没头没脑的一番话，更让黄顺摸不着头脑，“麻烦张大人能否把话说明白？我怎么胸怀天下，怎么一心为公了？” 张既松开黄顺的手，长吁口气，继续说道：“这是我深思熟虑多日，方才得出的结论。少爷出身荆襄黄氏。黄氏已然公然投向刘备，为刘备效力驱驰，这已是天下俱知。而少爷却没有选择与家族一致，而是自己成立了夏吟坊。 后来，魏王进入襄阳，非常赏识少爷的才干，加之少爷在华容道上的大功，如果少爷投身魏王麾下，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可少爷也没有选择魏王，依然做着夏吟坊的买卖。 很多人就此认为，少爷没有出仕天下的心，只愿意做自己的买卖，独善其身。我对少爷的看法，也是大差不差。 正因为此判断，我才对少爷远赴定襄之行，大为不解。夏吟坊在襄阳，靠着少爷在吴郡和邺城的人脉，完全可以做到左右逢源，不愁买卖。仅靠生意一项，就可以做到富甲一方，任何人，也不敢小觑了少爷的影响力。 因为不解，所以我不断的深入研究少爷的一言一行，终于有所开悟。从一开始，人们对少爷的看法，就是错误的。我随大流，以成见来判断少爷的行为，自然南辕北辙，与事实相距甚远。” 黄顺听着张既的长篇大论，有些不耐烦，打断他的话，说道：“那我是什么样人，你做出判断没有？” 张既说道：“少爷选择不依附任何一方，不是因为少爷只想独善其身，而是少爷有更为远大的志向。少爷的志向，是要保护汉民，不受胡族侵扰欺压，保护我中华文明传承不被打断。” 黄顺听着张既说出这些似曾相识的话语和概念，有些好笑，当初蔡琰倒是如此期许自己，自己也曾以之为目标。可惜后来，在娶呼延康一事上，黄顺彻底看清自己，自己不是那块料，做不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自己正是天下人眼里的那个人：只求独善其身而已。 “我很好奇，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黄顺不动声色，平静的追问。 张既有些激动了，挥舞着双手，慷慨激昂道：“少爷此行，定襄绝非最终目的，河西才是少爷的终点。 按少爷本来的预想，在定襄建筑几座城池，以此为基础，控制住定襄一带。然后，就挥兵西进，趁着魏王用兵潼关，诸羌兵力集中潼关前线，后方空虚的机会，直捣河西的大后方。只要少爷能保证自己在河西站稳脚，就算胜利。 魏王荆州一战失利，下一步作战方向是关中。这一点，我能猜到，以少爷之能，相信更是明察秋毫。少爷手下多有能人，借着魏王大举用兵之际，用事边塞，这般大业，相比十姓重振荆州的大手笔，算得上小儿科，根本不是问题。 只要少爷能够撑到魏王打破潼关，占据关中，进一步用兵西凉时，就算大功告成。那时候，魏王就算本无意全据河西，因少爷已在河西纵深处站住脚，也会考虑出兵，帮助少爷略定河西。 河西走廊一带平定，就截断了西羌进犯中原的通路，也打乱了诸羌在河西发展壮大，以图中原的计划。这样一来，就算中原内乱不已，无暇对外，至少，边境是安全的。因为北面和西面，都已在少爷的掌控之下。 可惜，少爷的这番大计，最初便与曹彰北伐计划相冲突，为了得到曹彰将军的配合，少爷选择与曹彰将军合作，经营定襄。再后来，曹彰将军远调潼关作战，我在翼城，又不准少爷筑城，更是破灭了少爷定盘定襄的初衷。 少爷发觉，自己做事，颇多掣肘，认为自己名头太响，如此大事经营一方，容易引起外人猜疑，尤其是魏王的猜疑。所以，少爷不惜抽身退出，另换他人上场，也要继续自己的计划。 定襄攻略已然不成，那便放下，先行往西，在定襄之外，另行寻找一处城寨，作为发展的基点。榆林城，就此被少爷选中。 榆林城是韩遂的地盘，少爷怕韩遂坏自己的计划，便亲自带人，往潼关走上一趟。从后来少爷积极准备西征的事实看，少爷的潼关之行，应该是圆满完成任务。 攻略河西诸事备妥，少爷为保此战不受中原因素干扰，自己便不再随行，而是先行打道回府，并向魏王送上重礼，以此表明心迹。” 张既的一番评论，黄顺听来，很是新鲜，没想到，还有人从这个角度出发，来判断自己的一系列行为。若曹操也能这般想，就再好不过了。 “你难道不怀疑，我是要跑马圈地，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吗？”黄顺小心翼翼的问。 张既哈哈大笑，“襄阳就是少爷的势力范围，少爷的触角伸的再远，根基永远是在襄阳。襄阳位居天下之中，与边塞相距万里之遥，少爷在边塞建立势力范围，于襄阳无半分好处，相反，因为要时时对付蛮族的侵扰，还要投入大量人力财力，得不偿失。少爷不傻，借机做做生意有之，割据一方，就是异想天开了，不可能。少爷不傻，手下能人更是多有，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举措。” 黄顺长吁口气，这个张既，什么都为自己考虑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有此人为自己说话，倒是省却自己不少力气，去跟曹操解释。 “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般伟大，”黄顺主动握住张既的手，很有感触的说道，“真正伟大的人，是蔡琰！她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一生遭遇坎坷，却处之泰然，时时把社稷天下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都是文化的传承，民族的延续。 正是她的一番话，才让我有了大力经营边塞，驱逐诸蛮，为中原百姓撑起保护伞的宏伟志愿。也正是她，才使我在一连串的挫折下，没有自暴自弃，打道回府，而是因时就势，遇招拆招，虽然道路走得与当初设想远远不同，但最终目标却始终没有改变。 虽然我按照蔡琰的指点，走得很憋屈，甚至窝囊，一度有放弃的想法，但现在遇到张大人，竟然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和委屈，顿时让我心里暖烘烘的，感觉像见到亲人般亲切。” 第314章 归心似箭 黄顺说到唏嘘处，张既也感同身受。他跟在曹彰身边，受曹彰影响，心思大半放在边事上，对周边诸胡的实力发展，很是警惕。但朝廷忙于内战，根本腾不出手来整顿边疆。 而且，张既是朝廷官员，不能轻离职守，不能像黄顺般，带一批人，深入虎穴，干一番大事业。张既所能做的，只能是维持局势均衡，将诸胡的破坏力尽数释放在诸胡内部，不至影响内地。 张既这么做，很多情况下都是两面受气，既要与胡人违心的打交道，赔笑脸，还要忍受血气方刚的属下义正辞严的指责。 在定襄，张既又破坏了黄顺的大计，坏了黄顺的“大事”，更让张既从内心感到过意不去。 现在，两个忧伤的男人，就在互握着手，倾诉衷肠。程瑶站在那里看着，撇撇嘴，不做任何表示，把头扭向一边，假做欣赏外面的风景。 黄顺和张既一番倾诉后，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黄顺便问起自己离开襄阳后，江陵战况如何。 可惜，张既的情报网，大都放在定襄一带，对江陵那边的情况，知之甚少。张既只知道，江陵已经失守，曹仁将军率军退守襄阳。其他内情，一无所知。 黄顺心下暗暗着急，按梦中所示，曹仁抵挡不住周瑜的进攻，失守江陵，周瑜占据江陵城。 但现在，刘备的实力，比梦中强大了不少，又早就做好准备，在旁边虎视眈眈，该不会眼睁睁看着周瑜独占江陵。到底情况如何，黄顺急切的想要知道。 江陵一战告一段落，意味着荆州一线，明面上的战事没有了，各方再次进入暗斗阶段。尤其是刘备与孙权对于江陵城归属的争夺，更是其中的重头戏。 梦中的世界，刘备正是在这时，施展惊世忽悠大法，让江东暂时让出江陵，自己占据了这个战略要冲，日后更是以此为基地，经略西川，从而成就大业。 这些大事，黄顺不想错过近距离欣赏的机会。何况，黄顺还有自己的利益要考虑。 江东外战告一段落，势必要对内部进行清理。吴郡四族没有达到预先设想的目的，能否抵得住孙权削权的屠刀？秣陵新城，是江东夏吟坊的大本营，梦中更是日后江东的都城所在。孙权会不会趁机收回秣陵城？这些都事关黄顺的切身利益，容不得黄顺不关注。 万一吴郡四族扛不住孙权的压力，在自己缺席的情况下，便把秣陵城让出去，那自己就损失大了。失去了秣陵城，自己在江东就失去了落脚点。 按黄顺的思维逻辑，若吴郡四族要对孙权割舍利益，头一个舍弃的，就是秣陵城。反正名义上是荆州十姓的，拿着黄顺的东西显示自己慷慨，四族太容易做出来了。 真要如此，黄顺损失就大了。不说前期投入打了水漂，其他的，往小了说，以后再做江东的生意，就不那么方便了；往大了说，自己就此失去对江东情况的掌控，以后再不能及时得到江东的讯息，这对黄顺来说，是无形的损失。 经历过定襄-榆林行，黄顺切实感受到情报的重要性。这次经略河西，若没有褚仁的情报支持，仅靠黄顺梦中信息支持，黄顺甚至都没有河西这个地理概念，更勿说去啃一口了。 江东夏吟坊的存在，虽然做生意方便，但黄顺更为看重的，是其收集情报的能力。有夏吟坊这个牌子在，江东地面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黄顺就能先别人一步得到。再加上梦的辅助，黄顺就能依靠祖渊、白雪、蔡琰他们的智慧，从中找出一连串的机会，扩张自己的实力。 若自己能靠着精准的情报，在江东也如在定襄-榆林-凉州城一带这般，顶着别人的名号，发展自己的势力，建立自己的地下王国。这个场面，只是想想，就让黄顺血脉贲张，激动不已。 所以，江东夏吟坊的牌子不能倒，而夏吟坊的牌子，又与秣陵城密不可分。所以，秣陵城决不能轻易交出去。 心中有事的黄顺，失去了与张既把臂谈心的兴致，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路上，得知张既态度的蔡琰，温言提醒黄顺：那个张既，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对他的话，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不能轻易相信。 董祀也说，那个张既，知道黄顺要找他晦气，先行拿话堵住黄顺，是大有可能的事。 程瑶最后补刀，那个张既，在黄顺背后，偷摸接触俟奴部，很可能也接触了呼延部。其猥琐程度，不下黄顺，一定要对他保持足够的警惕。 三人都这么说，黄顺发热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但张既的事，现在已不重要，黄顺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回去后的黄顺，做了一系列安排，送给曹操的一万匹战马，不能耽搁，便由董祀和蔡琰带人，先行上路，赶往潼关。 黄顺又安排马钧，设计一辆超大型豪华马车，车厢内生活器具一应俱全，重要的是车辆采取严格的防震措施，确保即使路面颠簸，在车厢内的人们，轻易感受不到。 本来黄顺准备在翼城待上一段时间，等白雪的身体完全康复后再上路，但现在情势紧迫，黄顺必须尽早赶回襄阳。但放白雪在翼城，黄顺又不放心，只好设计如此车辆，供白雪路上乘坐使用。 黄顺还准备不再绕路潼关，直接经邺城返回襄阳。但蔡琰、白雪都表示反对，江陵情况如何，曹操掌握的情况肯定最全，前去潼关，才能更早的了解江陵战况。 何况，按祖渊的设计，黄顺需要在潼关，帮助曹操破关，重要的是对从遥远的河西赶来增援的诸羌部队造成杀伤，免得他们赶回河西，对王珣的凉州城造成威胁。 黄顺在潼关城内有内应，要做到这一点，把握更大。而曹操，虽然号称战神，破关能够做到，但时机上，就未必能够很好的配合王珣偷袭凉州城的时间。 蔡琰和白雪成功说服了黄顺。接来下一段时间，盛方、彭威他们抓紧练兵；马钧很快拿出图样，安排打制；黄顺则结交翼城各方，广交朋友，与张既一起，研究边防、屯田等事。 很快，一月时间过去，车辆赶制完成，黄顺试过之后，赞不绝口。又陪着白雪试乘一番，白雪也很满意。于是，黄顺告别翼城，再次带人上路。 第315章 许蒙的掣肘 白雪的豪华马车，很快便得到众女青睐，各自找理由赖着不走，住在里面。反而把黄顺这个主人给挤了出去。黄顺也不跟她们争，反正外面春暖花开，沿途有大把的好风景可以欣赏。与彭威他们一起，纵马驰骋，也是一件快事。 一路上很是顺利，直到距离潼关还有三天路程时，黄顺碰上曹操派来迎接的许蒙。一看许蒙，黄顺就知道，这个老狐狸，肯定是想方设法在曹操面前争取，让曹操主动安排他办这个差事。许蒙主动请缨，绝无可能。这头老狐狸，不会冒这个险。 黄顺客客气气的接待许蒙，直到支走其他人等，只剩许蒙时，黄顺才欢呼一声，上前抱住许蒙。许灵也冲过来，三人抱在一起。 许蒙春风满面，一看就知最近心情不错。在黄顺有意的问询下，许蒙很快就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话从几年前开始说起。曹操在北方与袁绍势力纠缠大战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关中。 关中可是个好地方，关中山河四塞，南有秦岭横亘，西有陇山延绵，北有黄土高原，东有华山、崤山及晋西南山地，更兼有黄河环绕，可谓山川环抱，气势团聚。 文王据此，建立延续八百年之久的周朝；秦据此，从一不起眼的西戎小国，一跃而起成为七雄之一，并最终扫平天下，建立大秦帝国；刘邦据此，最终挫败不可一世的楚霸王项羽，建立大汉基业，延续至今，已有四百多年。 如此龙兴之地，胸怀天下的曹操，当然不会忽略。只是当时曹操实力不足，没法纵横捭阖，挥军西进。于是，曹操便选中了西凉马腾，希望能够结好马腾，收归已用。 可惜，马腾很愣，是个官迷。曹操手握朝廷实权，初始，在马腾眼里，自然是结交的好对象。但来到许昌后，马腾见到了皇帝刘协，心眼便活泛了：曹操再厉害，到底只是人臣，直接依附当今天子，不比靠着曹操牢靠的多？ 于是，马腾便主动与皇帝眉来眼去。恰好，那时候的刘协，也想有一番作为，摆脱曹操的控制。马腾手握重兵，是个实力派，自然是刘协的拉拢对象。 于是，马腾很悲催的卷入衣带诏事件。参与的人，刘备跑路，其他人被曹操宰了，只有马腾，曹操心念关中，饶了他一命，只是囚禁了事。 马腾很愣，一根筋，反而据此认为：自己有兵在手，曹操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便表现出十足的忠臣相，对曹操派来劝降的人，一律叱骂回去。 后来，许蒙接到劝降任务，与马腾一接触，得知马腾在西凉拥有雄厚的实力，便有了心思：借助马腾的力量，即使不能扳倒曹操，给他使使绊子，也是不错的事。 于是，许蒙巧妙的暗示马腾，曹操真正看重的，是关中。只要马腾把关中掌握在手，就有了与曹操讨价还价的资格。 于是，马腾想办法给马超送信，让马超出兵拿下关中。马超果然争气，联合韩遂，很快便控制了关中。 此时，曹操也渐渐对马腾失去耐性，索性开始与马超接触，希望马超是个识时务的，能够看清大势，归顺朝廷，如此可免去一场刀兵之灾。 马超天纵神武，哪把曹操放在眼里，直接把曹操的使者撵走。若不是马腾在彼处，马超完全能做得出斩杀来使的事。 曹操在马氏面前低眉顺眼了几年，也没能换的马氏的忠诚，加上荆州方向，孙刘联合，一时动不得。于是，曹操失去了耐性，在马超又一次兵出潼关骚扰地方后，曹操忍无可忍，杀掉马腾及其他儿子祭旗，兵发潼关。 许蒙一直暗中与马腾和马超保持着联系，马腾一死，许蒙第一时间通知到马超。让马超有充足的时间备战。后来曹操分兵蒲坂，也是许蒙，暗中知会马超，让其预做准备。 不仅如此，许蒙还在曹操用兵潼关之际，积极安排人手在后方活动，各地暴动不断。可惜曹操的地方官员很给力，暴乱一一被平定，没能掀起大风浪。 后来，徐晃渡河成功，插入潼关之后，潼关危急，这时，黄顺站出来，助马超一臂之力，大胜徐晃，把徐晃压在大营内不敢露头。 正面战场上，韩遂手下八部将，也击败曹操主力，害的曹操战场之上丢了一回丑。 许蒙得知黄顺已经给马超防止反间计打了预防针，便主动献策，对韩遂和马超实施反间。曹操果然接受，开始部署反间。 马超那边将计就计，假做中计，与韩遂起了冲突。曹操趁机抢关，却被马超率马家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曹操再次落荒而逃。 连番受挫，曹操也有些恼怒，便派人与马超下战书，要与马超当面锣对面鼓的大战一回。马超欣然接受。 两军对垒，先行斗将。马超与许褚针尖对麦芒，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了二百回合，胜负不分。许褚打的兴起，脱掉战袍，光着膀子继续上前猛斗。 薛衣在暗处发现这点，便暗中提示马岱放箭。马岱心领神会，连射三箭，许褚激斗之中，连中三箭，这才不支败走。马超敬许褚是条汉子，没有趁机下杀手，放他归营。 许褚落败，其余诸将，无人是马超对手。马超麾下，一片欢腾，嘲讽曹操帐下无人，丢人现眼。曹操知此时大战，胜率不高，只能忍气退兵。 许褚伤重，被送回邺城养伤。马超天天派人在营门前挑战，曹操只好高挂免战牌，苦思对策。 许蒙暗中高兴。董祀和蔡琰带着一万匹优良战马来到后，曹操总算在人前有了笑容。许蒙从董祀和蔡琰处得知，黄顺也即将赶来，助曹操攻破潼关。许蒙有些想不通，便想办法从曹操处讨得这趟差事，与黄顺私下里碰面。 许蒙讲完，黄顺、白雪和程瑶都惊叹许蒙与曹操的纠缠缠绵，不死不休。曹操走到哪，这个许蒙，就如影随形的跟到哪给他拖后腿，使绊子，目的就一个，就是不让曹操顺利如愿。 黄顺更是心有所悟：曹操雄才大略，最后却未能一统天下，这个许蒙的存在，绝对是曹操为数不多的败笔之一。若让曹操知道，当初杀掉许攸，会给自己惹来这个克星，一定会谨慎从事。 “许老，你不会真的认为，就这么把曹操挡在潼关之外了？”黄顺说道，“曹操打破潼关，是迟早的事。本来，这事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但现在，王珣还在偷袭凉州城的路上，为替王珣日后站稳凉州城扫清障碍，必须把诸羌援兵留在潼关。如此一来，曹操攻破潼关的时间，就很关键，早了不行，晚了更不行。这个时间，掌握在我们手上，最合适。” 第316章 激将 许蒙捋须说道：“董祀那小子跟我说了这些。我也想明白了，如果王珣那小子拿下凉州城，潼关这边还在僵持，羌兵肯定回援凉州，潼关兵少，还是挡不住曹操大军。既然潼关早晚要破，还不如让曹操替我们收拾了羌兵。 我特意赶来，与主公碰面，就是商量如何里应外合，拿下潼关。等主公到了曹军大营，我们怕是没有机会单独相处议事。” 黄顺大咧咧的说：“这还不简单，只要薛衣在关内暗中动动手脚，接应一下，不就成了？不复杂呀。” 许蒙收起笑容，说道：“战况没主公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曹军上下，都被马超的神勇震慑住，这样的兵马，与马超对阵，未战先怯三分。曹操精通兵阵，断不会以夺气之兵上阵，徒增伤亡。” 黄顺有些不信，说道：“曹操手下不乏武艺超群之将，难道没了许褚，便无人能够制住马超吗？” 许蒙笑道：“还真无人能制。曹操曾想到用计，可惜，有薛衣在，一般计谋，得逞很难。” 说完，许蒙露出得意的笑容。程瑶揶揄他道：“许老现在一定很得意是？这一切，可大都是许老的功劳。” 许蒙忙谦虚道：“我也没想到，马超如此能耐，能凭一杆枪，拦住曹操千军万马。” 白雪问道：“以许老看来，那马超的武艺，比彭威他们如何？” 许蒙认真起来，心中权衡了一下，谨慎道：“该是马超更胜一筹，不过有的打。雪夫人不会有让彭威他们上阵的打算？听褚仁说过，马超认得彭威他们，主公还想收揽马超为己用呢，让马超知道主公在帮曹操，不好？” 白雪笑道：“这就是了，既然马超高出彭威他们不多，我想，李铭出阵，应该能够制得住他。” 黄顺眼前一亮：这个李铭，上次被自己收伏后，一直默默无闻，乖乖的为黄顺打理庞大的牲口群。白雪不说，自己差点就把他忘却了。 李铭无论是天生神力，还是一对大锤，都跟梦中的神将：李元霸有的一拼。当初彭威他们还有程瑶四人合力，还是靠着取巧才把李铭拿下。论单打独斗，相信当今世上，无人是李铭的对手。 程瑶直接噗嗤笑了，“要是那个李铭上，两个马超怕也招架不住。” 许蒙不知李铭其人，闻言忙询问究竟。听程瑶介绍完李铭的事迹，许蒙笑道：“主公在定襄，就算只得此一人，便不虚此行。如此一来，马超的威胁，确实不是问题。” 黄顺松了口气，说道：“这样，便没问题了？” 许蒙的眉头仍然皱的很紧，说道：“薛衣在马超和韩遂处，虽被器重，却只是个出主意的角色，城防都不参与。要他担任内应，太过勉强，怕是作用不大。” 黄顺撇一眼许蒙，说道：“薛衣是你的人，怎么利用，自然是你拿主意。怎么反而是你来征求我们的意见呢？还是说，你对帮助曹操一事上一直心有芥蒂？” 许蒙连忙澄清：“绝对没有的事！我对主公的事，绝对是优先考虑的。只是潼关天险，非人力所能抗衡。若没有合适的机会，要从正面攻破，难上加难。” 程瑶说道：“谁也没说一定要正面攻破，只要能破关，留住那一帮羌人就行。这点小事，该难不住许老的。” 白雪跟着说道：“褚老的智慧，都能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没有褚老的坚持，就绝不会有后来的河西攻略。褚老可是你的兵，许老不会被他比下去？” 黄顺也补刀说道：“许老肯定早就胸有成竹了，刚才，怕是考我们几个，走一趟定襄，看看有没有长进呢。” 三人这么说，许蒙被逼到了角落里，无奈的摇头苦笑：“你们是长进了不少，尤其配合默契上。” 黄顺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离曹军大营还有三天路程，许老有的是时间考虑。我们就等着许老石破天惊的奇谋了。海口我已夸了出去，相信董祀已经跟曹操说了，我此去，是要帮助曹操拿下潼关的。许老不会让我食言？” 许蒙只有苦笑，表示不眠不休，也要办到。 谈完了潼关战场后，黄顺头一个关心的，就是江陵战况。许蒙在曹操身边，一定能够知道更多内情。 果然，许蒙知道的，比张既了解的多得多。 周瑜与曹仁对峙，计谋全上，军力用尽，也不能占得丝毫便宜。惯于操舟的南人，在精锐的北方军队面前，陆战根本不占优势，即使周瑜在，也弥补不了这个先天差距。 与此同时，合肥战场，曹操已经走马换将，秘密派遣心腹大将张辽、乐进和李典，据守合肥。 孙权没有觉察，回去痛定思痛，与程普、陆逊等人一番推演，发现只要自己坚定信念，勇往直前，合肥城完全可以拿下。 得到这个结论后，孙权当然不会放过立功的好机会，迅速重整大军，再发合肥。 让孙权没想到的是，这回，合肥守军不再是龟缩死守城池，而是主动出城迎战。 孙权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张辽已经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对孙权军阵发动了攻击。 看着对面猎猎飘扬的“张”、“乐”、“李”将旗，再看对面军马，军容整肃，杀气腾腾，跟之前守城的乌合之众不能同日而语。 孙权不傻，立即明白，自己这回碰上了铁板。这是曹军主力，是身经百战的铁血雄师。 孙权心怯，面对张辽黑云压城般的攻势，开始下意识的后退。将熊兵更熊，孙权空有三四万大军，在张辽五千精骑的冲击下，很快便全线败退。 张辽盯紧孙权的位置，紧追不放。孙权下面众兵将，很快发现，跟着孙权，走到哪都是重重曹兵紧逼，头脑机灵的开始行动，远离孙权，立刻便得到安全。其他人很快效仿，孙权身边瞬间空了。曹兵虎狼一般，四下里围了上来。 关键时刻，周泰站了出来，大吼一声，猛砍猛杀，保着孙权，杀出重围。自己则身披十八处伤，差点挂掉。 经此一役，孙权彻底胆寒，认识到，在陆地上与曹军交战，没有胜算。因此，对周瑜不断要求增兵的请求，不但不允，反而屡屡催促周瑜，把战场让与刘备，让刘备与曹仁拼杀，免得江东将士过多伤亡。 周瑜无奈，只有请出刘备，与刘备商议，联兵对付曹仁。 刘备对自己也没有信心，不能保证独力拿下江陵城。两家都有联合的需求，因此一拍即合。 第317章 江陵状况 有了刘备军马的加入，江陵城被四面围困，断了襄阳补给，而且，刘备还在夷陵方向，开辟了第二战场。曹仁一身难当两面，不得不往返两处战场救火。 好在周瑜与刘备，都不愿与曹仁血拼，生怕自己折损过多，让对方占了便宜。所以，曹仁一时还支撑得住。 襄阳的曹真，当然不会见死不救，拉出兵马，准备解江陵之围，却被关羽在药王山一带设伏，打了回去。 这时的荆家村，已是黄氏的得力据点。关羽以荆家村为依托，率领骑兵出其不意出山，打了曹真一个措手不及。曹真损兵折将，只有退回襄阳。 失去补给的曹仁，仍然坚持了一年有余，终因粮草不济而退兵。 周瑜和刘备联军获胜，各自占据半个江陵城。两边都开始大兴土木，构筑城池。刘备方面的新城，仍然命名江陵，而周瑜方面的新城，则命名南郡。两边都驻扎重兵防守。 周瑜因为在战斗中意外中箭，不得已，返回柴桑养伤。南郡守将换成鲁肃。 两军在地面划界，很清楚，没多少矛盾，但在江面控制上，却互不相让。周瑜当初与刘备商量联兵时，就考虑到这点，本想凭借着江东的水军优势，能够在江面之上压制住刘备，所以，这才在地面划界时做出让步。 而刘备，手下有诸葛亮、庞统等当世超一流大脑在，岂会看不出周瑜的用意。既然周瑜自负水军实力碾压刘备，索性将计就计，在地面上占尽便宜，并筑城巩固住，然后，就与江东水军，在江面之上对峙，抢夺地盘。 两军江面之上，不时有擦枪走火之事发生。两边高层都担心，小冲突一旦酿成大战，会破坏双方关系，平白便宜了曹操。 于是，鲁肃出面，开始与刘备谈江面划界。刘备已经占据了江陵，当然不会再客气，直接提出，江陵城是荆州的，江东把手伸过来，未免太长。而且，江陵连接荆州江南江北，是枢纽位置，不可能让与他人。 鲁肃仗着兵多，直言此次抗曹，江东为主力，战利品，江东当然要拿大头。 两边都不让步，局面一时僵持。 许蒙绘声绘色的讲述一年多来江陵战局的发展，听得黄顺都有些按捺不住，真希望插一对翅膀飞回去，听诸葛亮亲自跟自己剖析战况。 “那，秣陵城那边，有什么动静没？”黄顺紧张的过问。 许蒙知道黄顺的担心，说道：“怎会没动静，动静大了。秣陵新城，修建的大气恢弘，比吴郡更具气势。谁见了都会眼红。孙权看在眼里，能没点想法吗？ 当然，孙权也知道秣陵城牵涉多方势力，不能轻举妄动。开始，孙权先是让人提出，秣陵城一副都城气象，适合为都。试探各方反应。 果然，四族首先反对，大多军方将领也表示反对，因为秣陵位居长江前沿，很容易受到对岸兵力威胁。除非能拿下江淮一带，江北有了屏障，才能考虑此事。 军方将领都是粗人，忘了拿下江淮，就必须先拿下合肥。而孙权，刚刚在合肥闹了个灰头土脸。这不是当面揭孙权的伤疤吗？ 于是，孙权恼羞成怒，非逆着众人意见，要搬迁至秣陵。” 黄顺听得紧张，插嘴道：“这个孙权真是狡诈！看来他是认准秣陵城了。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许蒙摇头道：“孙权要搬迁至秣陵，哪有那么容易。” 白雪说话道：“孙权虽然兵挫合肥城下，但毕竟打赢了曹操，拿下了江陵，在江东，威望一时无二。他若铁心要秣陵城，四族也犟不过他。” 许蒙笑道：“可是，秣陵城名义上，毕竟是主公的产业。主公的面子多大，都不用主公出面，自有人警告孙权，不要妄动。” 黄顺喜道：“谁出面了？” 许蒙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曹丕、曹植兄弟了。吴郡四族当不住孙权的压力，只能妥协，曹丕和曹植听说后，便派遣使者来到柴桑，面告孙权：秣陵城是黄顺的，孙权想要回秣陵城，只有黄顺点头才行。否则，曹军不介意与夏吟坊联合，对付孙权，再举出征。 孙权不傻，当然知道，如今的夏吟坊，完全可以代表荆州十姓。曹氏若与十姓联合，自己无论如何抗不过去。无奈之下，孙权只有放缓步伐，等待黄顺归来后，再处理秣陵城的归属问题。” 黄顺大喜，拍手欢呼道：“曹丕、曹植兄弟果然够意思！等我回邺城，一定好好谢谢他们。” …… 与许蒙的密谈，持续几个时辰，参与的范围仅限于黄顺、白雪和程瑶，许灵、褚英、呼延康和曹珊都没份参与。事后，本来黄顺还担心她们几个闹别扭，谁知私下偷偷一打听，几人都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黄顺好奇，当面问过她们，呼延康的回答最具代表性：“白雪心思缜密，思虑周祥，别人比不上；程瑶武艺高强，气场强大，别人也比不了。没有攀比性，自然就不会去计较。” 黄顺大喜：这次接待许蒙，黄顺处理的不错，却从中发觉，自己与身边女人的关系处理，也是需要小心应付的。 呼延康和俟奴娇，来自呼延部和俟奴部，自己要暗中对付这两部，就不能让她俩知道；曹珊是曹操的女儿，自己提防曹操，警惕曹操的动向，挖曹操的墙角，就不能让曹珊参与；许灵是许蒙的女儿，许家与曹氏的血仇，更不能让她知晓。 自己的诸多事务，她们几人，都参与的很深。本该互为一体，铁板一块才是，现在却是在彼此之间划下众多红线，就算黄顺小心翼翼，不去碰触，也保不准她们从一系列蛛丝马迹中猜测出来。 好在自己最为倚重的白雪和程瑶，不跟任何势力有关联，黄顺可毫无顾忌的信任她们。不然，为保安全，黄顺只有什么大事都不让她们知道、参与，才是最为妥当的举措。 这时的黄顺，开始感到，自己的“后宫”，也不是那么好管理的，一个不慎，就要酿成家庭悲剧，需要有人帮他好好打理。 白雪当然是合适的人选，只是黄顺诸事离不开白雪，把白雪放在家里，处理一帮子女人之间的鸡毛蒜皮，黄顺还真舍不得。 程瑶身份合适，只是她的性格，万万做不来这活，黄顺根本就没考虑她。 再剩下，就是褚英了。只是这丫头，跟许灵关系太好，而且，涉世不深，让她跟呼延康、曹珊们打交道，被卖了都不知怎么回事。也不合适。 陆吟霜无论身份、地位，倒都合适，只是，陆吟霜是个直脾气，处理这些走钢丝的细活，黄顺认为也不适合。 黄顺扳着指头，数来数去，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没办法，只好自己先扛着，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318章 来到潼关 两天后，还真难为了许蒙，终于想出一条稳妥的计策。兴奋的许蒙诸事不顾，立即去找黄顺，还未进门，就大声嚷嚷：“我想到了！” 等许蒙推门进去，一下噤言，屋里除了黄顺，众女一个不落，全部在场。 “爹，你想到什么了？”许灵站起来，首先问道。 许蒙不愧老狐狸，脑子转的奇快，一愣神功夫，就想到了说辞，瞬间挤出一副滑稽的表情，乐道：“我想到如何逗笑魏王了！” “逗笑魏王？”所有人，包括黄顺、白雪和程瑶，全盯着他问。 许蒙向黄顺挤挤眼，说道：“是啊，魏王因为战事不利，一直郁郁寡欢，少爷想给魏王一个惊喜，托我想主意，我冥思苦想了两天，总算有了良策。” “切，没兴趣，你们自己聊，我走了。”众女一听，顿时失去兴趣，纷纷起身告辞。白雪和程瑶，当然被黄顺留了下来。 “怎么样，我的应变能力还算强悍？”许蒙很为自己刚才的表现得意，乐的眯缝了眼。 白雪轻轻笑道：“其实，就算你实话实说，也没坏什么事。她们都知道，少爷此行潼关，是帮助曹操打仗的。” 看着许蒙一脸愕然的样子，程瑶捧腹大笑，劝道：“不过，刚才许老的变脸，确实够快，一般人不能及。” 黄顺最是性急，忙说话道：“别管她们，许老快把计策说出来听听。” 许蒙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妙计，只是比较可行。现在曹操的处境不妙，不是几战下来尽皆失利的原因，主要在于徐晃那里被困住了。一旦徐晃营中粮尽，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局面。这是曹操决不能接受的。 所以，主公只消帮忙解了徐晃之围，马超肯定调遣大军对付徐晃，潼关正面兵力必然空虚。趁着对方调兵遣将之际，突然发力攻城，大几率能够拿下。” 黄顺若有所得的点头，有些认同许蒙的想法。一时方回过味来，笑骂道：“曹操都解不了的围，我能解吗？你不会是跑来消遣我的？” 许蒙笑道：“主公不能，但主公手下的重骑兵，一定能。” 三人盯着许蒙，异口同声道：“愿闻其详。” 许蒙说道：“曹操的重骑兵，虽然号称重骑兵，但与少爷的重骑兵相比，差的太多。马超与曹操对战多时，已经对曹操的重骑兵习以为常，也想出很多对付的妙招。 但是，若突然间换上主公的重骑兵，强渡黄河，对岸守兵，一定猝不及防，肯定能冲破防线。 防线一破，曹操的援兵和物资就可以与徐晃会合。马超的围困之计就失去效用。这是很显然的道理，马超不可能不知道防线被破的危害，必然会调集大军前来，巩固河防。 只要趁着潼关内兵马调动的空当，曹操正面强攻，在马超看来，定会认为这是曹操佯攻潼关，掩护蒲坂那边的行动，一定会不顾一切调兵。这样，潼关兵力不足，就极有可能被曹操从正面打破。” 黄顺、白雪和程瑶齐齐点头，表示赞赏。 但是，白雪很快提出新的疑虑：黄顺的重骑兵，天下只此一号，别无分店。现在马超不知是黄顺插手，固然没问题。 但日后马超果真撤至凉州城，投奔王珣。看到王珣手下的重骑兵，一定会想到，潼关之败，是败于黄顺之手。那时候，万一马超恼羞成怒，跟王珣翻脸，就不好了。 程瑶接着补充：这么一说，派李铭出战马超，也有暴露的风险。 许蒙本来还听得直点头，后来看三人都看着他，一下色变，忙摆手道：“这是你们的问题，别找我老头子。”说完，起身一溜烟跑了。 黄顺故作可怜兮兮的看着白雪，央求道：“好白雪，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白雪责无旁贷，重重的点头，表示尽力而为。 一天后，黄顺的人马来到曹军大营，曹操亲自带人出营迎接。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曹珊早已越众而出，飞跑着扑到曹操怀里。 曹操搂着曹珊，久违的亲情感觉涌上心头。曹珊长大后，再没有与曹操如此亲密接触，这次忘情的投怀送抱，足以让曹操老怀大慰。 “珊儿，掉眼泪了呀，是不是在外面，黄顺欺负你了？告诉你老子，我替你做主。”曹操为逗曹珊开心，故意如此说道。 曹珊果然破涕为笑，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表现的如此小女人，曹珊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身子，嘟囔了一句：“才不是呢，只是想你了，老爹。” 父女俩在那里说着话，黄顺已带着自己一众夫人，来至曹操跟前施礼。曹操拿眼看看黄顺，再看看黄顺身后的白雪、程瑶、许灵、褚英、呼延康，尤其看到白雪怀里，还有个乖巧的婴儿，顿时笑了。 “你小子，定襄走一趟，收获颇丰嘛。”曹操笑道，“好在蔡琰提醒过我，我早备好了礼物。” 刚说完，便有侍从端着盘子走上来，里面摆着五个红丝绸包裹着的小长盒，是用藩国进贡的珍稀南珠做成的项链，黄顺身后五女，一人一条。白雪怀里的黄襄，则得到一对小金镯子。 曹珊在旁边看着，一伸手，伸到曹操鼻子底下，跟曹操讨要。 曹操哈哈大乐，“你是我闺女，怎能把你落了。”说完，又有一侍从上来，手中盘子里，放着一柄金剑，二尺多长，剑鞘金光闪闪。 “知道我闺女不喜女饰，这是我特意命人为你打造的，剑名‘细水’，柔韧度极好，平日可作为腰饰，环在腰间。怎么样，喜欢吗？” 曹珊喜滋滋接过金剑，刷的抽出剑身，果然好剑，剑光在剑身上下游走，如波似水。曹珊依着曹操的话，把剑环在腰间，还有个搭扣，正好扣上，活像一条腰带。 曹珊小心的收齐宝剑，再次向曹操伸出手，还是要东西。这回曹操真愣住了：“贪心不足，还想要？” 曹珊得意道：“我不是为我自己要，后面车厢内，还有俟奴娇在呢，她不好意思下来，我只好代她跟爹要礼物了。” 曹操这才记起，还有这位女主在。好在曹操准备充分，并没缺了俟奴娇的份。俟奴娇得到一架古琴。 等曹操应付完自己的一众女人，黄顺这才上前说话道：“魏王大人，我先前送来的马匹，还可以？” 第319章 曹操的怀疑 曹操仿佛这时才看到黄顺，摸着黄顺的脑袋，笑道：“好小子，历练了一番，人长壮了不少，个头也高了，整个人也阔气多了，一口气就是送上万匹战马，眉头都没皱一下。天底下，能有这般魄力的商家，好像还没几个呢。” 刘晔站在旁边，锦上添花道：“我也听那董祀夸过口，说只要魏王这里需要，再多的战马，顺少爷也能弄来。这气魄，不比沙场之上指挥千军万马，朝堂之上指点江山差。现在的顺少爷，可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黄顺什么人物，人前卖乖最是伶俐，当即说道：“魏王都把心肝宝贝五郡主下嫁小子了，这点东西，我还怕寒碜，拿不出手呢。只是边陲转了一圈，手边值钱的也就这些畜生了。老丈人这边用得上，当然义不容辞。” 这话说完，曹珊笑成一团花，点头赞黄顺会说话。曹操大笑道：“还是那个黄顺！一张嘴巴跟抹了蜜似得，一点没变。本来我还担心，出去转了一遭，变了性子。那就不可爱啦。” 黄顺心中一动，曹操隐晦的提及黄顺在定襄受挫一事，正好借此试探一番。 “魏王，要不是我那段时间忙于跟翼城的张既交涉筑城的事，也不会让人钻空子。那个张既太可恶了，害我白忙活一场。” 曹操还未言语，曹彰上来给了黄顺一个熊抱，开解道：“看开点，张既有他的难处。他一介文人，要与蛮横的胡人打交道，还要维持一方安宁，有些事，不得不为。” 黄顺着实有些惊讶，那个张既与曹丕和曹植眉来眼去，显然没有完全跟曹彰一条心，以曹彰的能耐，觉察到这一点，再容易不过。 张既是曹彰一手提拔的，现在张既背着曹彰，与曹丕和曹植走近，任谁站在曹彰的立场上，也会是勃然大怒，就算不发狠做掉张既，至少，也会视之为叛徒，绝不会为其说话。 曹彰是领兵的，脾气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怎么如此反常，这个时候，反而为张既说话呢？ 黄顺隐隐感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张既这个角色，也比自己印象中要复杂的多。 这些想法，电光火石般在黄顺头脑中闪现，只是来不及细细梳理，更来不及求证。只有把这些想法先压下，以后再说。 曹操也说道：“张既是个能吏，处理边陲事务，是个好手。你以后要做胡人的生意，与他搞好关系，还是要的。” 连曹操都在为张既说话，黄顺对张既更加上心，心里暗道：一定要褚仁调派人手，专门查一查这个张既，到底什么背景、来路。 在接风宴上，黄顺坐在曹操身边，几次提及话头，想主动跟曹操聊自己在定襄的事。这是黄顺的心病，虽然许蒙信誓旦旦表示，曹操没有对他产生怀疑，但曹操在黄顺心目中，可是英明神武的存在，自己这点手段，黄顺还真没有信心，能完全瞒过曹操去。 黄顺也早有了兜底的方案，一旦黄顺试探下来，发觉曹操已然知道，王珣是他的人，不过是他的代理之后，黄顺便解释，这是为了瞒过张既。谁让那个张既老是针对自己搞小动作。 谁知曹操根本不接话，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后来，黄顺索性放弃，转而想谈潼关战况。黄顺想好了，只要曹操露出一丝为难的意思，黄顺便主动请缨，助战马超。 让黄顺大为奇怪的，曹操竟然连这个也不想谈，黄顺几次找机会提及，曹操总是不漏痕迹的拿话遮掩过去，改谈别的。 曹操心里在想些什么？黄顺有些没底了，索性不再主动开口，而是默默喝酒，静观其变。 第二天，黄顺本来想着，当初想好的正事，曹操不接茬，自己闲着无事，不如出去转悠转悠，与曹操麾下众谋士、将领套套近乎。这些人的背后，都有庞大的家族势力，跟他们搞好关系，对黄顺日后做大生意，极有好处。 结果，黄顺还未出门，便有曹操的亲侍来请黄顺，说是魏王有请。 摸不透曹操的心意，黄顺还真有些小忐忑，正要带着白雪、程瑶和曹珊一起走，亲侍伸手拦住，说魏王特别吩咐，只让黄顺一人过去。 这么神秘！这下黄顺的好奇心也上来了。程瑶嘟着嘴嘟囔：“不去就不去，谁稀罕。” 来到曹操的大帐，黄顺看到只有曹操和曹彰父子在候着他，敏锐的意识到：这次会谈，肯定是绝密级。 曹操向黄顺招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示意曹彰说话。 曹彰语出惊人，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把黄顺给震撼住了：“从这次黄顺在定襄受挫，和我们在潼关接连战败的事实推断，我们是在与一个陌生而又强大的敌人在战斗。” 黄顺一下坐不住了，毕竟两处自己都有参与，“你的意思是，两处地方，我们面对的是同一个敌人？” 曹彰重重的点头，“从种种迹象看，正是如此。” 黄顺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生怕下一刻，曹氏父子就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那个敌人就是你！ “你别说半句话行不行，吊人胃口。”黄顺勉强应付着说道。 曹彰面色严峻，说道：“墨氏余孽又回来了！” 黄顺一愣，旋即放心。随着中原战乱不断扩大、发展，西域墨氏渗透中原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作为当今中原头号势力的曹氏，不可能觉察不到这股势力。 “墨氏余孽？”黄顺揣着明白装糊涂。 曹彰便向黄顺简单介绍了大汉朝廷与墨氏之间的百年纠葛，这些都是大汉皇室的至高机密，曹彰能够知道，完全得益于曹操已完全控制住朝廷，这才有缘接触这些隐秘。 相比曹彰，黄顺知道的更多更细，但这时，黄顺只能装出第一次听说，世界观大毁的模样。 说完历史恩怨，曹彰开始说起他掌握的最新情况：首先是黄顺在邺城的遇袭，包括路上的战斗，事后，曹操暗中派人调查，基本得出结论：是墨氏在暗中操纵。 墨氏做事，一向心狠手辣，而且滴水不漏。所以，曹操听说黄顺在王家屯救起一对兄妹，立刻意识到，这其中，不寻常。 曹操谨慎，虽然心中有怀疑，却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后来果然，王珣在背后狠狠捅了黄顺一刀。而且，王珣夺权后，第一时间便是向西，再向西。河西与西域接壤，王珣这么急着向西，显然是要拼命靠近西域。只有背靠西域，王珣才能更好的站稳脚跟，从容发展实力。 第320章 而在潼关战场，本来曹操成竹在胸，就是要借马超和韩遂的手，把河西羌兵聚集在潼关，一战胜之，为今后扫荡河西，铲除障碍。 如何取胜，当然是实施离间计。马氏与韩遂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彼此之间，没有多少信任，倒是双方几次大战，互有损失。对他们实施离间，是十拿九稳的事。 所以，就算没有许蒙的献策，曹操也会在时机成熟时，主动实施。但让曹操没想到的是，志在必得的离间计竟然失败，反被马超将计就计，羞辱了一番。 事后，曹操很快清醒，意识到，马超和韩遂身边，另有高人在暗中指点。或者进一步想，很可能其背后，有更为强大的势力在操纵，马超和韩遂不过前台人物而已。 而且，自曹操兵发潼关以来，后方不断有贼寇骚乱地方，很多都是毫无征兆的突然爆发，镇压下去后，又悄无声息的掩藏身形。地方官员想顺藤摸瓜，抓出背后黑手，都没有抓手。 曹操可是当今世上位于顶端的男人，当即觉察到：这背后，有一支黑手在操纵。在跟自己过不去。 本来曹操还在大海捞针般筛选，不能确定这个暗中的敌人到底是谁。但黄顺那边，王珣表现的过于突前，终于让曹操抓住了这个狡猾的敌人：西域墨氏。 锁定了新的敌人，曹操便不急于攻破潼关，而是广撒斥候，侦查墨氏在中原的足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我在明处，敌在暗处，只有抓住敌人隐藏的尾巴，才能给敌人以重创。 黄顺听的冷汗淋淋，若不是自己知道，王珣是自己选出来，而不是他自己跳出来的。依着曹操的严密逻辑，黄顺也就相信了，这个王珣，是墨氏暗中布置的棋子。 没想到，神秘的墨氏的存在，竟然为自己挡了枪，自己暗地里的一系列小动作，曹操一点也没怀疑，而是通过蛛丝马迹，全栽在墨氏头上。 说起来，祖渊就是墨氏中人，褚仁也是墨氏中人，有这两个人在自己身边，影响着自己，自己的所做作为，实在跟墨氏纠缠不清。曹操判断失误，再正常不过。 这么想着，黄顺心中一动：曹操已经派下斥候侦查了，自己得提醒许蒙，让他的那些手下，做事小心点，别被抓个现行。 现在的许蒙，深得曹操信任，更是黄顺倚重的人。在黄顺的规划中，日后，还指望着许蒙打压司马懿，不让司马懿很快掌权呢。若许蒙倒了，黄顺就再无合适人选，在曹营内部对付司马懿了。 黄顺的头脑紧张的转动着，既考虑自己的事情，也站在曹操的立场上，思考对策。显然，曹彰的话，有所保留，譬如，他怎么就能确定，邺城和路上自己的遇袭，是墨氏所为呢？ 这一点，黄顺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过问。曹氏父子能把结果告知他，已是对他极大的信任，黄顺不会得寸进尺，还想知道更多。 “本来，我听说潼关战局不利，还跟曹珊夸口，要赶过来，与马超一战，助老丈人一臂之力呢。现在看，倒是多此一举了。”黄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便自嘲般打破沉默，开口说话。 曹操笑道：“打潼关不急。只要这里战局僵持，我脱不开身，暗处的敌人就会认为有机可乘，活动就会频繁。现在，我就怕他们不动，抓不住他们的尾巴。只要他们有行动，我们就有机会锁定他们。” 黄顺听了这话，暗暗点头：这才合理。曹操号称“战神”，怎会被一座潼关挡住，束手无策呢？是曹操假作拿潼关和马超没有办法，才说得过去。 只是，曹操有意拖延战事进展，黄顺可等不及，王珣那边现在应该已经抵达凉州城，再过一段时间，消息就会传到潼关，万一羌兵大举回援，仅凭王珣和两部那些人手，根本抵挡不住，黄顺河西攻略就要泡汤了。 黄顺暗暗着急，却又不好表示。太过上赶着，容易引起怀疑。 这时，曹操看着黄顺，说道：“那个王珣，不管他什么身份，你总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他上位之后，你跟他的关系，也没有闹僵。这很好。 以后，你可以继续跟他往来，争取他的信任。你自己便是荆州势力的人，与江东和我们关系都不错，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墨氏青睐。如果能有墨氏找上你，你就有机会从内部接触墨氏，刺探他们在中原的布置。” 黄顺听得有点瞠目结舌。他终于明白，曹氏父子为什么找他，跟他说这么多“机密要事”了。敢情是准备让他扮演007的角色，打入敌人内部搞情报。 从曹操的角度看，黄顺为人圆滑，八面玲珑，是个合格的“间谍”材料。而且，黄顺手握资源雄厚，在中原各大势力面前都很吃得开，自身又不归属任何势力，有足够的资本能够吸引墨氏注意。是合适的“间谍”人选。 于黄顺自己而言，身边本来就有祖渊和褚仁两个墨氏人，在榆林，又与刘子羽有过一面一缘，与墨氏的关系已经很紧密。在黄顺看来，按曹操的要求，打入内部，没有多少风险。 而且，黄顺与那个墨昆，已经数次交手，互有死伤，墨爱甚至都挂在黄顺的手上。也算是“往来密切”。存在这层关系，黄顺与墨氏交往，肯定不存在变节投靠的可能。 所以，就是黄顺自己，也认为，自己绝对是执行曹操此计的不二人选。 黄顺拍着胸脯保证：“这个没问题，我在王珣身边，安插了很多人手。他要是秘密联络墨氏，或许他们觉察不到，但王珣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意图摆脱掉我的掌控，他们定能第一时间知晓并阻止。” 曹彰提醒黄顺道：“不要过于自信。墨氏不缺人手，只要王珣在河西取得立足之地，墨氏随时可以派出精兵猛将支持王珣，你的那些人，立时就，沦落为不起眼的存在。” 黄顺还想争辩几句，脑子突然转过弯来：这是自己说服曹操，尽早破关的好机会呀！ 第321章 李铭露脸（上） “我跟王珣在榆林分别时，他告诉我，准备往河西发展，只是担心羌人实力太强，他抵挡不住。当时，我正有来潼关帮忙的意思，就跟他拍胸脯保证，一定帮助魏王打破潼关，歼灭潼关的羌人援兵，不让他们回援河西。 既然魏王有意让我与墨氏搞好关系，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攻破潼关，帮王珣一把。日后，与王珣交往，我也有话讲：我没有言而无信。” 曹操和曹彰对视一眼，均默然点头：对付隐藏在暗处的墨氏，光靠大撒网的侦查，收效甚微，能有人打入内部，才是最有力的手段。所以，必须保证黄顺这条线，进展顺利。 曹操不愧是见惯大场面的，丝毫没有曹彰的如临大敌，微微笑道：“不但要配合着破关，还得让黄顺亮亮相，让那个王珣知道，黄顺是出了力的。” 黄顺见曹操答应，大喜，连忙说道：“这个义不容辞。” …… 从曹操处出来，黄顺马上派人知会许蒙：让他通知薛衣，按白雪的计划行事。 为了达到既能助曹操破关，又不引起马超怀疑，致使两边交恶，白雪建议黄顺，君子一会，就正大光明的告诉马超：自己是曹操的女婿，老丈人发话，只有听从的份。说不得，战场之上，会与马超敌对。要马超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为在曹操和曹珊面前表示出自己也有两把刷子，黄顺定会派最强战将与马超单挑；黄顺自己的重骑兵装备，比曹军的高出不止一个档次，曹军也会借用。这个要求，黄顺无法拒绝。虽然数量不多，却是极强的战力，是黄顺的实力所在。马超最好小心提防。 当白雪把她的想法说出来，无论黄顺，还是许蒙，都击节叫好：这简直就是告诉马超，我要对付你啦，我会用哪些手段，哪些招式，很厉害吆，你要做好防备喔。如果你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不能怨我喽。 马超连战连胜，武功又是傲视天下，黄顺的“善意”提醒，一定不会当回事。就黄顺那点人手，在潼关这个大战场上，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影响不了战局。 等马超战败，那也只有事后懊悔，怪不得黄顺。 现在，曹操摆明没把潼关放眼里，不过是拖着罢了。那黄顺就更不用怕得罪马超了。只要派李铭与马超战上一回，漂亮的赢一局，让自己有面子，就行了。其余的事，曹操自己就能搞定，不关黄顺的事。 晚上，黄顺把情况跟白雪和程瑶一说，二人都感觉如在梦中，似乎冥冥中有一条线牵着，不管黄顺愿不愿意，总是要与墨氏扯上关系。 三人都有些兴奋，低声谈论着各种可能。突然，程瑶把手一拍，说道：“听褚老头说，墨昆那小子，不是去西凉了吗？他可是少爷的仇人，王珣对他更是恨之入骨。只是少爷要在河西发展，必须与墨氏搞好关系，对这个墨昆，动不得。 现在，既然魏王盯上了墨氏，何不借魏王的刀，狠狠砍墨昆几刀呢？相信王珣也肯定乐于配合。” 黄顺眼前亮了：这个想法太诱人了！黄顺想对付墨昆，却又对墨氏那些神出鬼没的刺客，一直心存忌惮，就怕一竿子捅了马蜂窝。若由曹操出手，教训墨昆一顿，自己肯定乐见其成。 对付墨昆，肯定不能靠祖渊和褚仁，许蒙也不靠谱，只能靠他们自己想主意，并付诸实施。 于是，三人顾不上别的，开始全力考虑筹划此事，废寝忘食。 几天后，马超在外叫战。这边营门大开，一队骑兵抢出营门，列好阵势。马超带人后撤半里地，让出战场。 曹营领头将领正是曹彰，身边一众曹营名将：曹洪、曹纯、曹休、夏侯惇、夏侯渊等，还有一将，骑在马上，块头明显比旁人大了两圈，手举双锤，正冲着马超傻乐。 曹营里，观战台早已搭好，曹操坐在上面，黄顺、曹珊等人在旁边，喝茶聊天，点评着即将开始的大战。 马超早从薛衣那里得到消息，打眼一看，对面阵上，就此人面生，而且一看就不是善茬，尤其那对大锤，光那块头，就唬的人心头一跳。饶是马超战力超人，此时也有些心里打鼓：与对面这铁疙瘩对上，得多吃力。 马超在西凉，打遍天下无敌手，即使来到潼关，也只有许褚，能跟他纠缠一会。此时许褚箭伤沉重，不能再战，马超再无对手，内心深处，其实很是有几分失落。从薛衣处听来黄顺的头号猛将来到，要战自己后，马超很是兴奋了几天。 马超把枪一摆，朝曹彰大喝一声：“呔！手下败将，今天仗着谁的威风，敢出营战我？” 话音刚落，马超这边，顿时一片奚落笑闹声，嘲笑曹军缩头乌龟，不敢迎战等。 曹彰却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很有礼貌的拱手，笑道：“马将军，我承认你的武艺，天下少有。但你想凭一身功夫，就压倒我中原好汉，还是太嫩了点。今天，我也不跟你比别的，就跟你一对一单挑。你若能战败李铭，我当即拔营，退兵三十里。决不食言。” 李铭一听曹彰点到他的名，纵马上前几步，大锤一摆，冲马超一乐，说道：“你就是马超？我家小主说了，你的武艺，西凉第一；正好，在定襄，我李铭也没有对手，今天咱俩比比，看看谁更厉害。” 李铭一出口，这回轮到曹军这边，嬉闹一片了。 这几天，李铭在曹营，可比黄顺有名。原来，黄顺早有意派李铭出战马超，呼延康跟李铭打过招呼后，这家伙，一听有架打，二话不说，兴冲冲的提起双锤，就准备出营挑战。 守门士兵不认识他，当然不让他出门。李铭小眼一瞪，就要发火。士兵挺机灵，一看李铭一身黑铁战甲，座下枣红战马，还有一对大锤，都不是寻常货色，知他非寻常将校，不敢得罪，好言好语的安抚着他，另外一人则把管事的叫了过来。 管事的一听有人要出门挑战马超，乐了。围着李铭上下打量了几圈，调笑了几句。李铭不笨，知道他们看不起自己，也不说话，从卫兵手上夺过长枪，拿在手里，仅凭手腕的力量，就咔嚓一声把枪杆掰折了。 第322章 李铭露脸（下） 李铭把两截断枪扔在地上，虎声虎气的问：“还有问题吗？” 李铭小露一手，镇住了他们。管事的虽然不再笑话李铭，却也不敢放行，便继续往上报。这时，恰好曹休路过，看见这里的争执，走过来。 一问之下，曹休来了兴致，向李铭招手：“来来，先跟我走几招。若连我这关都过不去，趁早打消念头，马超可不会看你块头大，生长不易，就手下留情，饶你一命。” 恰好此时，呼延康追了过来。众人不认识李铭，却无人不识呼延康。黄顺来到时，呼延康一身鲜卑女服，在众女之中，是最为显眼的存在。呼延康一现身，谁都知道了，这个李铭，是黄顺的人了。 李铭一见呼延康，马上不再嚣张，驯服的像只小花猫。呼延康问明缘由，不去训斥李铭，反而劝曹休不要动手。显然是不看好曹休能赢。 曹休掌管虎豹骑，什么世面没见过？呼延康如此表示，他还非要与李铭较量两下不可了。 交手的结果显而易见，曹休顶多算是当世二流武将，哪是李铭的对手。李铭连招式都没用，不过是招架了曹休砍过来的一刀，便把曹休的大刀磕飞了。 曹休握着冒血的虎口，当即说了一句：“单凭这神力，就能克制住马超。” 李铭一招未发击败曹休，这样拉风的事，迅速在曹营传播。很多有名战将不服气，听说后来找李铭挑战，李铭来者不拒，将挑战者一一打服。所有人一致评价：李铭战马超，有戏！ 就这样，李铭的名气在短短几天内，迅速上升，很快就成为曹营中的偶像级战将。所有人，都期待着看马超如何被李铭打的落荒而逃。 李铭见自己说完话，后面的兄弟这么给力的向对方释放嘲讽技能以助声势，嘿嘿傻笑着回头不断拱手致谢。 马超还未有所表示，马岱先按捺不住，抢先出马大呼：“哪来的傻大个，也敢战我大哥？先过我马岱这一关！” 马岱看的挺准：瞧李铭那块头，那大锤，定是以力取胜。但战场拼杀可不是掰手腕，谁力气大谁获胜。还是讲究战技和头脑的。看那李铭，傻乎乎的，头脑一定不灵光，马岱有信心，能够以巧破千斤，战败这厮。 李铭大咧咧看着上前挑战的马岱，很有大将风度的摆摆手，说道：“你不是对手，走开，让你大哥来。” 马岱大怒：“你敢小觑我！”说完，拍马上前。李铭撇撇嘴，一夹马肚，迎上前去。 李铭还想着一锤横扫，马岱就得落败。谁知两马接近之时，马岱一个翻身，凭着高超的骑术，以两脚勾住马鞍，整个人藏在马腹之下。 这个技术，马岱一直都会，但没有马镫时，这个动作出来后，马岱就使不上力了。但马镫的出现，使得这个动作的难度大大减轻，马岱发现这点后，曾特意开发这个战法，今天对阵李铭，是马岱第一次用于实战。 这个动作，李铭也会，只是他大意了，没想到马岱给他来这个。一愣之下，马岱的攻击已到。而且，马岱攻击的不是李铭，而是李铭的座驾。 马岱可不是头一个攻击李铭座驾的人，当初黄顺擒李铭，就靠这招，才降服了李铭。不但李铭，就连李铭的战马，对此也是记忆深刻。现在马岱又来这招，李铭的战马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躲避马岱的长刀。 李铭没有防备，一下被掀翻在地，连滚了几个跟头，这才狼狈的爬起身来。 这下子，马超那边士卒，爆发一阵大笑；反之，曹军这边，却是一片死寂。人人一脸的懵逼：谁也没想到，前几天还无人能敌的李铭，这么窝囊，人家只一招偷袭，他便中招了。 观战台上，黄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讪笑着跟曹操解释：“意外，纯属意外！” 曹操却是脸色不变，摆手示意黄顺安静，继续观看。 马岱一招得手，圈过马头站定，哈哈大笑道：“傻大个，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 李铭看着马岱得意洋洋的劲儿，再看看两边将士，一边乐得打跌，一边呆若木鸡，脸上顿时挂不住，恼羞成怒，哇哇怪叫道：“好你个马岱，敢暗算老子，我跟你拼了！” 说完，座驾也不管了，就这么向马岱扑了过去。马岱一时大意，跟李铭硬碰了一招，差点长刀脱手，当即不敢大意，小心的兜着圈子，既要提防着李铭的大锤，又要耐心寻找李铭的破绽。 李铭则不管不顾，挥舞着大锤，只管进攻。于是，两军阵前，便出现如此滑稽一幕：骑在马上的马岱，被一步卒李铭，追着打。 这下子，两边的反应顿时掉了个。曹营这里，一片狂喊乱叫；马超那里，却都有些傻眼了。 马超见再打下去，虽然李铭腿短，伤不到马岱，但马岱丢人呀，便招呼马岱归阵，自己亲自出马，替下马岱。 李铭也终于抽空，重新翻身上马，整整战袍，来到马超对面，恭敬的一拱手，说道：“请。” 马超不说话，只是向李铭一招手，示意让李铭先出招。李铭可没马超那么多讲究，既然打过招呼，便大锤一举，一锤进攻，一锤防守，攻守兼备。 马超有心试试李铭到底有多大力气，拿枪全力一架，好家伙！两臂被震得酸麻，座下战马吃不住劲，连连倒退。 马超稳住战马，大声喝道：“好力气！” 李铭本待继续进攻。见马超说话，也便把锤一收，静待后言。 马超悄悄松了口气。刚才若李铭连续进攻，不出三合，自己就得落败而走。适才一嗓子，就是为自己两臂争取回血的时间。 马超一面暗暗甩手恢复，一面说道：“可惜，两将交锋，比的可不全是力气。接下来，我要进攻了，小心！” 说完，马超一抖枪头，划出数个幻影，罩住李铭各处要害。虚虚实实，让人不知马超真正攻击所在。 李铭才不管马超的杀招在哪，两锤一摆，凭借两锤的体积，将马超的枪影尽数挡在身外，并顺势向马超一推，马超可不想精妙的一招，全扎在锤上，只得再退。 马超围着李铭，不断发招攻击，李铭摆摆锤的方向，轻松防下。而且，有了对阵马岱的教训，李铭对座下战马的保护，也很到位，丝毫不给马超攻击战马的机会。 马超接连出招，始终攻不破李铭两锤的防御。马超终于发现，再打下去，也是没用。而且，一旦李铭转守为攻，自己肯定吃不住。既然如此，还不如趁双方平手之际，就此罢手。 想毕，马超一圈马，跳出战圈，哈哈一笑，先夸了李铭一句：“无敌铁锤将，果然名不虚传，马某今日领教了。” 然后，马超长枪遥空向曹操所在处一指，大喝道：“偌大曹营，还要靠着外人撑场面，羞也不羞？我看你曹操能躲在黄顺小儿身后几时。” 说完，马超调转马头回阵，指挥人马撤回潼关。 第323章 真正的虎豹骑 曹彰也不追赶。此次出战，就是让李铭大战马超，让马超吃瘪一回的。看见马超逞口舌之利后，悻悻撤退，曹彰也乐呵呵的招呼李铭回阵，徐徐归营。 黄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非常满意李铭的表现。 李铭的神力，当世无匹，两头成年公牛，李铭能够一手一牛角，把牛侧翻在地。马超不是其对手，见识过李铭能耐的人，都能轻易得出此结论。 获胜不是问题，但如何获胜，就有讲究了。战前，黄顺曾多次叮嘱李铭，不能让马超下不来台。 毕竟，马超是成名宿将，要是在两军阵前，被李铭打的吐血而逃，这面子往哪儿搁？以后还怎么号令诸羌？大丢颜面后，就算马超知道黄顺有苦衷，心里也难免有所芥蒂。 所以，李铭要赢，还要保全马超的面子，这个分寸必须把握好。黄顺不但自己叮嘱李铭，还让呼延康也对他耳提面命了几次，就怕李铭不给自己面子，不听话。 现在看，李铭简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不但保全了马超的面子，连马岱也全身而退。虽然过程中有点小插曲，但受窘的是李铭，无伤大雅。 “魏王，你看这李铭还可以？”黄顺心中得意，问了一句。 曹操点点头，说道：“若能多些临敌经验，我想，纵是吕布复生，怕也不是对手。” 黄顺连忙谦虚：“李铭不过是力气大了点，只要碰上能够在力气上跟他抗衡的，他就不行了。” 曹操站起身，说道：“单凭力气，已经足可傲视战场了。我们下去，这个李铭，需要好好奖励一番。” 曹操起身边走，黄顺连忙跟上，顺便给曹珊递了一个眼色。 曹珊在曹操身后，冲黄顺做了个鬼脸回应，还是老实的跟曹操说道：“爹，这个李铭，您老就别惦记了。他是跟着呼延康，才从呼延部转投黄顺的。除非你把呼延康从黄顺身边抢过去，否则没戏。” 曹操爱将，见到生猛的武将，总想招揽到自己这边。黄顺对这点再清楚不过，既然放李铭出来，当然要做好防备曹操挖角的准备。让曹珊正大光明的警告曹操，最好不过。 曹操瞥了一眼黄顺，失笑道：“我有说过要人吗？还是说，爹在你心中，就这形象：见到好的东西，一定要占为己有才行？” 曹珊直接一笑，说道：“爹爱才之名，天下人谁不晓得。尤其爱将，更是人人皆知。我都这么想，别人，就更这么想了。” 说到别人，曹珊还特意看了黄顺一眼。把黄顺气的不行：说好不牵扯到他的，你看这一眼，什么意思？ 曹操笑道：“顺儿身边，可不止这个李铭，那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日后都是一等一的武将。还有一个程瑶，更是练武天才。你可曾见我眼红过？我爱将不假，却不会干撬人墙角的勾当。” “就是，”黄顺在旁边开口，“珊儿，你这么跟爹说话，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都看不过去了。” 曹珊气哼哼的心道：还不是你让我这么说的，自己却在这里扮无辜，装好人。 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曹珊还没失去理智到拆黄顺的台。哼哈了几句就过去了。 后来，瞅着无人的机会，黄顺便问曹操有何良策攻破潼关。曹操说道：“只要徐晃那边打开局面，攻入潼关，指日可待。 连日来，马超、韩遂联军封锁蒲坂码头，我军无法过河。彼还道我真无力过河呢，只要我出动虎豹骑，撕烂对方的河防，小菜一碟。” 黄顺这下真有些震惊了：敢情此前战场上那些重骑兵，不过是普通编制，曹操真正的杀手锏还没使出来呢！ 既然提到了虎豹骑，黄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提出，要去观摩一下虎豹骑。曹操很痛快答应，并把曹休叫来，让曹休陪着黄顺一起去。 黄顺带来的战马，大部分补充了虎豹骑。所以，曹休对黄顺特别热情，特意让麾下虎豹骑全副武装出来，接受黄顺的检阅。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本来黄顺看到战场上曹军的重骑兵，装甲远比不上自己的，因此心理上很有优越感。但现在看到虎豹骑的装备，黄顺的优越感顿时消失。 虎豹骑的重装，完全跟黄顺的玄甲军一样！最为关键的，黄顺有几百玄甲军，就嘚瑟的不行，想着横行定襄，荡平河西，自以为天下无敌，而人家的虎豹骑，几千人马，都是一样的重装备！ 看来，舍得投资的，不止有黄顺，曹操在这方面，也是超大手笔。跟曹操比，黄顺还差得远。 看样子，确实不需要自己的玄甲军出动，曹操自己就能轻松摆平潼关。这样也好，省得以后见了马超，给他机会抱怨自己，帮曹操的忙过多。毕竟，自己不过是让马超阵前败给李铭一次而已，于潼关攻守大局，无关痛痒。 潼关的战事，黄顺看了虎豹骑后，便不再关心。接下来，黄顺需要跟曹操好好交流的，就是如何对付墨氏这个共同的“敌人”了。 与白雪和程瑶彻夜研究后，虽然对墨昆的行踪，黄顺掌握的不多，但如何对付他，却有了初步的思路。 墨昆扶持的是司马氏，司马氏可是曹氏潜在的威胁。反正自己对司马懿也没好印象，本来黄顺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过问曹氏和司马氏之间的恩怨情仇的。 但墨昆自己作死，非要把黄顺拉进来，那黄顺当然不会挨打了不还手，打了左脸再把右脸凑上上去，肯定要有所还击。 碍于黄顺还心存与墨氏合作的幻想，加之黄顺一直忙于在定襄事务，黄顺一直没顾上曹氏和司马氏那档子事。 现在黄顺归来，曹操又主动提出要对付墨氏。那黄顺正好顺水推舟，借曹操的刀，对付墨昆。 如果曹操能够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司马氏，那就算司马懿倒霉，谁让墨昆惹上自己呢。用人不慎，司马懿也有责任。 反正顺着墨昆这条线，怎么挖，也跟黄顺没半毛钱关系，黄顺不怕墨昆暴露。倒是如何不漏痕迹的把墨昆的行踪告诉曹操，才是黄顺需要费一番脑筋的。 第324章 回邺城 墨昆的行踪，褚仁一直派人盯着，虽然黄顺跟褚仁之间，有秘密的通讯渠道，但褚仁只有在发生重大事件时，才主动与黄顺通气。依靠褚仁的情报来抓住墨昆，不现实。只能另想办法。 办法，还是白雪提供的，不愧是黄顺倚重的头号心腹。在白雪看来，王珣拿下凉州城，大概率，那个刘子羽还会出现，或者联络王珣，或者联络黄顺。 无论黄顺还是王珣，到时，都可以在刘子羽面前扮神秘。告诉他，墨昆带人离开西域，秘密潜入中原的事，自己已经掌握了。看那个刘子羽作何反应。然后，再想办法通过刘子羽，联系上墨昆，约好见上一面。 只要刘子羽答应，通过刘子羽，就能让墨昆现身。之后，如何盯住墨昆，就看曹操的人，给力不给力了。 这个方案，虽然被动的等待刘子羽现身，却是黄顺能够撇开褚仁，盯上墨昆的唯一捷径。 黄顺决定两条腿走路，一方面联络王珣，告知他，自己准备配合曹操，对付墨昆，以王珣对墨昆的仇恨，肯定会全力配合。然后就等待那个刘子羽。 另一方面，黄顺通知褚仁，让他把墨昆的最新行踪告诉王珣和祖蓝。如果那个刘子羽迟迟不现身，就只能让王珣和祖蓝想办法，逼墨昆主动现身。只要能够盯上墨昆，就算大功告成。 但是，离开褚仁的力量，黄顺那点侦查力量，毕竟薄弱，需要从曹操处取得支持。所以，黄顺必须与曹操有所配合才行。 要取得曹操的配合，说不得，黄顺也要拿出诚意来。为这个，黄顺也做了一番功课，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事先想好了。 黄顺告诉曹操刘子羽的事，并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王珣拿下凉州城后，刘子羽很可能还会出现。估计就要谈合作的事了。 曹操果然厉害，黄顺不过提了一嘴，他立刻便意识到，刘子羽与在邺城对付黄顺的那波人，不是一伙的。看来，墨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好几张嘴，同时对外。 曹操这么一作判断，黄顺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说不定，这个，也是可以利用的漏洞。 黄顺没有一直纠结这个新的重大发现，接下来，便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向曹操讲了，当中一些节点，需要曹操的人暗中跟住墨昆，也特别点出来。 当然，鉴于曹操对王珣不信任，王珣的角色，在黄顺嘴里全换成祖蓝。 曹操很用心的听着，听完后只做了一个评价：纸上谈兵。 按黄顺的意思，这一切，都将发生在河西。而河西，无论曹操还是黄顺，都不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做跟踪盯梢这样隐秘的事，极端危险，既容易跟丢，又容易暴露。 曹操点出黄顺方案中的最大缺陷处，却没有给出解决方案，只让黄顺去邺城与曹植谈。对付墨氏的任务，曹操已经交给曹植全权办理。 黄顺不禁再次佩服曹操的用人，曹植与黄顺关系最好，由曹植牵头办理，确实能够与黄顺配合默契。而且，这种拿不上台面的活，也确实是曹植来经手，最为合适。 因为在黄顺看来，曹操给曹植的定位就是家族的守护者。当家族繁荣昌盛时，没有曹植什么事，曹植大可以诗酒女乐，纵情人生；但一旦家族遭遇危险，台面上的曹丕、曹彰等辈无法应付时，就该曹植出手了。 这次对付墨氏，曹操启用曹植，再次印证了黄顺的这个判断。 如此一来，黄顺就没有必要在潼关大营长待，曹休已经带领虎豹骑向蒲坂开拔。按曹操的说法，一月之内，拿下潼关，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曹操敢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羌兵的事，曹操也说了，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河西，在潼关战场歼灭羌兵主力，早就在曹操的计划之中。 这样，黄顺便收拾行装，再次踏上归程，前往邺城。 在邺城，需要黄顺处理的事情就繁杂的多，多是生意上的往来。尤其是与曹氏秋意斋的生意，更需要黄顺与曹丕、曹植、曹宇等人沟通到位。 塞外的生意，黄顺没想独吞，从一开始，黄顺就准备与曹氏合作共赢。现在，黄顺已经在定襄和榆林一带，开拓出一片广阔的市场，河西那边，将来更有可能是主市场所在。 货品来源有了，如何周转、运输，以及寻找潜在商家，就迫不及待的摆在黄顺案头。 整个周转链条中，邺城是重要的支点，只有取得邺城曹氏的配合，襄阳以北的整个周转链，才能运转正常。而襄阳以下的周转链，黄顺早已打通，不存在任何问题。 邺城的存在，可不仅仅是周转节点那么简单，有秋意斋的存在，所有货品到了这里，至少得截留下一半。这是黄顺奉送给曹氏的大礼。当然，礼尚往来，秋意斋的收益，黄顺也能抽取一部分。 黄顺在邺城一下损失一半货品，当然不会大撒手，任由曹氏兄弟去分配。分配方案上，他得参与，至少，他得帮助许蒙和褚仁争取一部分份额。 另外如荀家、刘家、张氏、王氏等冀州大族，黄顺也会照顾到，好人不能都让曹氏做了。司马氏就免了，黄顺还没那么博爱。 人脉关系，黄顺最为看重，这是黄顺冀以生存发展的根本所在。 黄顺没有地盘，没有多少武装力量，如今却混的风声水起，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人人仰望的存在。靠的就是他的人脉。如果把黄顺现有的人脉关系抽离，就会发现，黄顺只是襄阳一介纨绔子弟而已，根本不可能掀起什么大浪。 这些东西，都是当初黄顺来邺城，与曹丕他们谈论成立秋意斋时，大体确定的大框。只是那时候，不但曹氏兄弟，就是黄顺自己，也不清楚，这个生意，能做到多大，做到什么程度。一切取决于黄顺定襄之行的成败。 现在，黄顺已经从定襄满载而归。而且此前，往来生意已经开始。黄顺所有发往襄阳的货，全部经转邺城，秋意斋收取费用后，帮忙运往襄阳。 这种模式，类似于试运行，双方都在试探。可以预见，以后的生意规模会越来越大，秋意斋肯定不会只满足于中转，赚那点手续费；而黄顺，也不会把邺城至襄阳的路上一切事全交给秋意斋，自己大撒手。 夏吟坊和秋意斋如何更好的合作共赢，需要黄顺和曹氏兄弟坐下来，好好谈谈。 第325章 谈判 回到邺城，曹丕、曹植和曹宇等曹氏兄弟都是睁着一双兔子眼，出城迎接黄顺。黄顺见状，便笑着打趣：“你们不会是集体熬夜商量怎么在我身上榨油？这么拼命！一顿好酒就能搞定的事，至于嘛。” 曹丕笑骂：“整个冀州都是我家的封地，我们稀罕你那点小钱？为个女人熬夜还可以考虑，为你，臭美你！ 你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我们曹家的女婿，仪式还没办呢。父亲大人可是关心着这事呢，他老人家战事忙，不能赶回来，便特意叮嘱我们，办好你们的成亲大典。 你小子这回，可不仅仅是娶曹珊那么简单？出门一趟，简直饥不择食，见到漂亮姑娘就往上扑，你自己数数，你这一趟，往家里划拉多少了？ 这么大的仪式，时间又这么紧，我们白天黑夜的为你忙碌，不但毫无怨言，还受你嘲笑。真是何苦来。” 黄顺这才记起，自己还欠着曹珊、许灵和褚英她们一个婚礼呢。 “少在我面前诉苦夸功，我可不吃这一套。”黄顺略略一感动，迅速恢复原本的机灵，“妹妹出嫁，你们这些做哥哥的，跟在后面张罗，是应该的。先说好，我是不会领你们的情的，待会谈起生意来，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曹植接口道：“那我们就先找个地喝酒，接风谈生意，一起撸了。不知怡红院那里，黄顺还敢去吗？” 黄顺还真犹豫了下，然后壮胆道：“你们敢，我就敢。”心里却道：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毕竟是男人，万一再来个女刺客，他们的警觉性，到底不如程瑶。说什么也得把程瑶拉上。 与草原、帐篷、牛羊打了大半年交道的黄顺，初回城市生活，仿佛久旱逢甘露，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欢快的呼吸。置身灯红酒绿的怡红院，看着衣着暴露，热情似火的歌姬舞女，还未喝酒，黄顺便先自醉了。 席间，黄顺得知，曹宇竟然是秋意斋的大掌柜，曹丕和曹植，不过是入股而已。这让黄顺对曹宇，刮目相看。 当初与曹宇初遇，黄顺就感觉，这家伙特别会来事，懂得抓机会。现在看，果然非同凡响，虽然梦中远没有曹丕和曹植有名，但接人待物、打理生意上，却比他俩强得多。 与黄顺谈生意经，曹宇是主力，曹丕和曹植只顾着左拥右抱，不过偶尔插上一两句。 严格的说，黄顺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之前许给秋意斋许多好处，是因为那时的黄顺，也不敢想象，边塞的生意，会如此的大。 仅定襄一带，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就跟黄顺保证，只要不是遭遇大灾，每年给黄顺供应两万匹战马，不成问题。 仅此一项，折算成金钱，就是天文数字了，再加上牛羊、毛毡等，这里的油水，实在太大，大到一下割舍出一半，黄顺想想都感到肉痛。 所以，谈判一开始，黄顺就表示，原来的框架有问题，要重新谈。 曹氏兄弟准备好的方案，都是在原先的框架内做出的进一步完善，当然不会轻易同意。 黄顺便拿出算盘，详细的给他们算了一笔账，表示自己不是小气人。自己家大业大，要维持住这个大生意，投入也是天文级别的，怎么着也得有所补偿，不能黄顺自己一人承担。 谈生意，连曹宇都不是黄顺的对手。不过，他们自有自己的招数对付黄顺。 “你走这一趟，确实辛苦了，”曹植正色跟黄顺说道，“但我们也没闲着呀。不说别的，就说秣陵那边，没有我们兄弟，早就被孙权收回了。这边生意再大，能有秣陵城大吗？” 曹丕跟着说道：“是啊，江东那边，若不是我们强力压着，早就大乱了。你回去，怕是第一要紧事，就是处理那边的事情，那才是你该费一番脑筋去打理的。 我们谁跟谁，都是兄弟，怎么都好说。钱到谁口袋里，都一样嘛。我这边钱赚多了，我那亲妹子一开口，跟我要点钱花，我这做哥哥的，能不给吗？少给都不好意思。” 黄顺直接笑骂：“少来，我还没穷到让媳妇跟娘家要钱花的地步。我也丢不起那人。不过，秣陵的事，确实是让你们费心了。我不让一下利，确实说不过去。” “这就对了嘛。”满座抚掌欢笑。以下，谈判便在热烈和友好中进行。双方都是能够直接拍板的人，虽然是涉及上千万贯的大生意，却不会成年累月的拖着谈不拢，甚至酒席未过半，双方已经握手预祝合作愉快了。 框架没有变，黄顺的货品经过邺城，还是要被截留一半。只是，截留出的一半中，黄顺享受一成的收成。 本来，曹氏兄弟的意思，黄顺不用插手，只等着数钱就行了。但黄顺坚持自己要掌握其中一成货品的买卖流向。 这一成，是黄顺为邺城那几个大族准备的。虽然一成看上去不多，但架不住基数大，仍然足够各大族之间分配。 货源上，黄顺也不再垄断，而是允许曹氏派人常驻榆林，做他们自己的生意。作为交换，夏吟坊也会在邺城常驻，负责接手货物，往南方运输。沿途的安全，由秋意斋担保，但押运的人手，却是以夏吟坊为主。 这样安排，双方各自有舍有得，黄顺出让利益更大一些，谁让曹氏兄弟在秣陵一事上帮了他大忙呢。 这回回到邺城，黄顺没有再住许蒙家，而是全数人马，搬到曹植那里。这样安排，既方便黄顺与曹植密谋共同对付墨氏，又向外界展示，黄顺并没有因为自己看好曹丕为世子，就舍弃与曹植的友情。 当晚，众人喝的大醉回府，一宿无事。第二天，黄顺和曹植就拒绝一切访客，只有两人独处，躲在府中最为隐秘处，共同计议对付墨氏。 曹操手下有个专门的组织负责收集各处情报：暗影卫，极其隐秘，原来是荀彧一手负责，后来荀彧过世，曹操便亲自接手，不再假手外人。这几年，曹操开始有意让曹植接触暗影卫。 暗影卫名称听起来唬人，其实其成员，大都是手无寸铁，人畜无害的小老百姓。正因为他们普通，所以，没人对他们的存在，抱以警惕，更方便情报的收集。 第326章 密议（上） 这些年来，曹操因为军事上的需要，暗影卫组织扩张极为迅速，各州县都有成组织的暗影卫存在。情报的传递，也有专门的路线，根本不走官方正规驿站。只有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才会使用驿站发朱红信件。 朝廷的驿站系统，见到朱红信，必须确保其最快最安全的送达曹操手中，否则，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暗影卫的组织架构，外松内紧。外线人员，根本就是普通老百姓，不过是挂个名，连暗影卫这个名号都未听说过，更不可能像朝廷命官般领什么俸禄。 他们的任务，只是留意当地的情报，只有送出有价值的情报，才会领到暗影卫派发下来的奖励。 如果能够送出几件有价值的情报，当地的暗影卫组织，就开始重视这个点，对其进行考察，如果符合条件，就层层上报，吸收其为暗影卫的正式成员。 正式成员与普通外线比，有薪水可拿，虽然不多，到底是组织的人了，过年过节的，也有福利分发下来。 这些正式成员，还是不知暗影卫的存在，只知自己是为朝廷、为曹氏效力。 一般来说，一个普通的县，只有五六个正式成员的名额，而非正式的情报员，数量则没有限制。全看该县小头目招揽人手的本事。 县一级的小头目，一般是县丞，或者胥吏担任，都是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同样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暗影卫服务，只知自己在职责之外，干点收集情况的外务，挣点外快而已。 县一级的组织，都算是暗影卫的外部组织，暗影卫对他们的管控，极为松散。同样的，这些外围被发现，被策反，对暗影卫也造不成丝毫损失。 暗影卫的真正核心，只部署在州一级。像荆州这样的大州，暗影卫也不过安排了两三人负责而已。他们的任务，是掌管全州人事、钱财大权、发布情报收集命令、考核绩效等，最主要的工作，是他们掌控着全州所有的情报，通过分析筛选，去芜存菁，择出有价值的情报，上报邺城。 这些人，都是曹氏绝对的核心，由曹操亲自任命。只要对曹氏足够忠诚，曹氏便保全其全家，衣食无忧，子孙后代，官运亨通。 当初荆州大战前，曹操便提前几年，安排程昱负责荆州方面的情报工作。黄顺初出江湖，出使江东时，指使蒯蔡两家，阻扰黄顺前进的，便是程昱。 后来，曹操起了以襄阳为曹氏保障的想法后，便开始考虑将暗影卫付之曹植，由曹植掌管。曹植接手暗影卫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调查墨氏一事。 初接手这个任务，曹植很是挠头了几天。没头没影的事，没有任何抓手，就让他去查墨氏渗透中原的势力分布。这分明是难为人！这让曹植怎么下达情报命令？ 墨氏的人也不是脸上刻字的，更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是墨氏中人，没有任何把手可以凭依，完全就是老虎啃天，无处下嘴。 但曹植不愧是曹植，没有一味的抱怨曹操为难于他。很快，曹植就有了自己的思路。 根据汉室的绝密记载，墨氏中人，谋生手段上，擅长工艺制作；厮杀打斗上，擅长隐身刺杀。 根据邺城暗影卫的分析，上次黄顺在邺城遇刺，就是墨氏刺客的手笔。既然如此，曹植便能肯定：至少，墨氏已经渗透进邺城。 初始得出这个结论时，曹植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墨氏已经渗透的如此之深了。但换位思考下，曹植很快释然：邺城是曹氏的核心，换他做墨氏决策人，也会千方百计派人打进邺城。 曹植把自己想象成墨氏大矩子，一番角色扮演后，还真让他抓住点什么。墨氏不会平白派人打进邺城，一定以某种方式，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依托邺城的大族。大族家大业大，需要的人手多，墨氏凭借自己精湛的技艺，极有可能蒙混进去。 如果墨氏能够提前部署，打进邺城的墨氏，很可能已经潜伏十几二十年。这些人，除非他们自己主动暴露，否则，曹植天大的本事，也揪不出他们。 在曹植看来，邺城的墨氏，一直很安分，唯一的两次主动行动，都是针对黄顺。虽然他们的动机，曹植很是费解，至今想不通。但并不妨碍曹植捋着这条线，往下侦查。 此前，由于没有当事人黄顺的配合，曹植的侦查，进展缓慢。现在，黄顺回来了，曹植当然不会放过黄顺，是以接风过后，第一时间拖着黄顺，研究此事。 曹植太了解黄顺了，无缘无故吃这么大亏，他肯定有所行动。说不定，黄顺凭借荆州十姓的力量，已经查出点什么来。两下里一印证，进展就迅速的多。 而黄顺，在曹操面前，还显得藏头藏尾，有些话，能不说就不说，但在曹植这里，他却少了很多顾忌，除了自己河西大计没有透露，其他的，几乎全“交代”了。 曹植听得神往：黄顺这一趟定襄行，发生了这么多故事，人生在世，就该如此精彩的活。像自己，活在高墙深院内，活在女人美酒中，回想起来，一点趣味没有。 曹植一时连正事都顾不上提，一叠声的羡慕黄顺人生的多姿多彩。黄顺现在没有跟他讨论人生的兴致，共同对付墨昆的大事要紧。 曹植到底还是感慨了一会，这才打起精神来说正事。 曹植从黄顺的超长故事中得知，黄顺竟然连对手名叫墨昆都打探了出来，还杀掉对方的绝顶高手墨爱，一下对黄顺崇拜的了不得。 当曹植进一步追问黄顺怎么打探出来的时候，黄顺却不肯说了。 “你是怎么知道，邺城的刺客是墨氏的呢？你能告诉我吗？”黄顺反问。 这下，曹植就明白了，类似暗影卫的组织，并不是只他曹家有。荆州十姓昌盛那么多年，有也很正常。都是暗处活动，上不得台面的，意会即可，明言是万万不能的。 “那行，我就不问。”曹植非常痛快，“这次对付墨氏，还是你那边掌握的情报多，就以你为主，我全力配合。说，需要我做什么？” 第327章 密议（下） 黄顺先说道：“你在邺城，监视有名大姓，很不错。只是，邺城大族可不少，每个都监视到，力量未免太过分散。要是依我，就重点侦查司马氏。” 这里，黄顺明确挑出司马氏，要曹植重点注意，可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白雪给他出的主意。而黄顺，罕见的对白雪的建议，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才答应按照白雪说的办。 黄顺的谨慎，自有他的道理。现在，曹操还在世，司马懿还在蛰伏待机。虽然黄顺通过梦的“剧透”，提前知道，后来的司马懿，是要颠覆曹家江山，是曹氏的克星。但黄顺并不想提前说破这事。 一来，黄顺没有证据，仅凭梦中的讯息，没几个人相信，反而会彻底得罪司马氏。 二来，黄顺不想过多的干预梦中大事的发展趋势。以黄顺谨慎怕事的个性，敢于在曹操、刘备面前卖弄小聪明，凭借的就是梦中的讯息。 若黄顺将梦中大事的发展逻辑打碎，那之后的发展，梦中讯息再无半分启示作用，黄顺就失去了先知先觉的优势。 黄顺最终决定点出司马氏，还是因为，现实中，司马氏得到西域墨氏的支持，拥有太过强大的力量。不说别的，只要墨氏愿意，派出他们的顶尖刺客，刺杀曹操成功，在黄顺看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拥有恐怖力量的司马氏，又躲在暗处，在黄顺看来，曹氏太过吃亏。虽然梦中讯息提示，司马懿造曹氏的反，是在曹氏三代之后。 但现在的黄顺，对梦中讯息的处理，早已形成自己的思路：可以借鉴，绝不盲从。 以司马懿的力量，以墨昆狂妄的个性，黄顺更相信，只要曹操过世，司马懿肯定要变猫为虎，提前发难。谁挡在前路，墨昆就会派出刺客，清除障碍。 黄顺虽然与曹氏不是一条心，但他更愿意跟曹氏诸人打交道，而不愿与司马氏往来密切。所以，黄顺不愿意看到曹氏过早衰弱，还是有必要提示曹植，提前注意司马懿的一举一动。 黄顺有种预感，即使自己点出司马懿就是曹操梦中的三马之头马，司马懿凭借自己隐忍的性格、过人的智慧，再加上墨氏的支持，还是能够躲过曹氏的屠刀，拖延至曹氏三杰尽皆去世。到时候曹氏无人，就只能任凭司马懿蹂躏了。 “喔？”曹植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是司马氏？” 曹植对黄顺的为人，太清楚不过。虽然平日生活糜烂放荡，在大事上，嘴巴却是极严，从不会随便人后说人的不是。黄顺既然能够明确点出司马氏，就说明，他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司马氏跟墨氏有来往。 “没有为什么，”黄顺连理由和借口都懒得找，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派人查一查司马氏一族，下人的出入情况，应该会有收获。” 曹植仿佛一头饿极了的野兽看到猎物，眼里都在闪着绿光，“太好了！我立刻安排。只要司马氏真有问题，我一定能查出来。” 黄顺却摇头道：“难！我只是让你注意司马氏，可没奢望你能查出什么线索。那个墨昆，我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还知道他手下有四个绝世高手：墨兼、墨爱、墨非、墨攻。墨爱已经死在我的手上，还有三个。我们大意不得。” 曹植却微笑了，伸出食指，轻轻晃了晃，得意道：“你休小看我曹家的能量，虽然在这事上，你掌握的确实比我多，但那是我们没有刻意关注墨氏而已。现在，按你说的，我已知道墨昆带人离开邺城，往西凉走了。接下来的事，就看我的好了。” “喔？”黄顺感兴趣道，“刚才我可是我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你，现在，你是不是也透露点东西出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曹植笑道：“后面，我还会与我的军师细细研究。只说现在，我所能想到的，对司马氏的侦查，以我家暗影卫的能量，至少最近三年，司马氏所有下人的出入情况，我应该都能掌握。除非他们潜伏很多年，否则，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而且，你也说了，墨昆是离开邺城，前往西凉的。只要我查一下最近司马府下人出入的情况，就能锁定墨昆其人。 在西凉，我想，墨昆到那里，一定会跟当地大部落联络，意图搞事。嘿嘿，不好意思，我们早有打下关中，就往西凉扩展的意思，暗影卫早已派往西凉执行任务了。只要我给他们下个任务，只要墨昆真的在西凉，就难逃我的掌握。 锁定了墨昆所在，剩下的，就好办多了。可以按你说的，以王珣或你的名义，与墨昆约定个时间地点见面谈合作的事，然后伏兵生擒。有了活口在手，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曹植说的神采飞扬，黄顺泼冷水道：“少乐观了，墨氏与大汉皇室缠斗几百年，始终屹立不倒，自有他们的一套手段。既然墨氏精于隐身刺杀，对自身的防护，肯定更为到位。你的人，未必能够抓住他们的尾巴。” 曹植还是很乐观，说道：“你不是说，墨昆投身在司马氏吗？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让父王找个由头，把司马懿从前线撤回邺城。放出风声，就说魏王准备拿司马氏开刀了。原因随便想一个就成。 那时候，司马懿肯定要借重墨昆的力量以自保，少不得要把他调回来。这样，我们守着司马府，不就可以逮住墨昆的尾巴了？” 这下，黄顺有些没词了，大权在手，办事就是方便，这么办，简单粗暴，却极为有效。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你，多了几分期待。”黄顺笑嘻嘻的说道，“希望我们二人联手，能够逮住墨昆这头老狐狸，我报两次刺杀之仇，你完成任务，皆大欢喜。” 曹植拱手相谢道：“此事若成，对我争夺世子，大有助力，我还得感谢你呢。” 黄顺收起笑容，劝说道：“暗影卫是见不得光的组织，魏王既然把它交给你，显然没准备把世子之位给你。你呀，还是死了这条心，跟我闯荡江湖，不是很好吗？刚才你不是很羡慕我的生活吗？只要你点头，你我立马携手闯江湖，精彩走一生。” 曹植摇头道：“羡慕归羡慕，我自有我的理想，与你不同。” 黄顺笑问：“你有何志向？说说看。” 第328章 张合来访 曹植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语气也低沉了下来，“父王年事已高，地方割据仍然强大。我们自己私下里嘀咕，父王一统天下的梦想，恐怕得要我们这些儿子们帮他老人家实现了。 身为曹家人，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撑起曹家一片天，还天下一朗朗乾坤。否则，百年之后，史书青册还不定怎么抹黑我们曹家呢。我们只有卯足劲一条路走下去，不管外界的非议和责难，才有可能迎来光明。 这个时候，我岂能依着自己性子行事，置家国大事于不顾呢？” 黄顺仿佛重新认识曹植般，上下打量着他。没想到，曹植竟也是如此忧国忧家，愿意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人。 跟曹植比，自己似乎一直就是率性而为，没有为自己的家族做出什么贡献。夏吟坊的建立，虽然帮助荆州十姓成功合力，拧成一股绳，但这是误打误撞的效果，绝非黄顺的本意。初始，黄顺不过觉得好玩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黄顺一下感觉，自己在曹植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好！难得你有这份志气，”黄顺拍手叫好道，“作为朋友，我不帮你就说不过去了。不过，我不会帮你争世子，我还是看好曹丕。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们兄弟之间，因为世子之位闹僵。 我能帮你的，就是向你保证一点，万一你争夺世子失败，千万不要气馁，不要自暴自弃，我那里，随时张开双臂欢迎你的到来。 如果你们兄弟几个，真因为世子之争闹僵，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帮助你们兄弟几个，弥合鸿沟，消洱矛盾。 曹氏大业，只有你们兄弟几个合力，才有可能达成。若你们自己内部一盘散沙，不需外人觊觎，曹氏大厦就要被你们自己折腾垮。” 曹植看着黄顺，半响，突然噗嗤笑了，笑得黄顺有些莫名其妙。 曹植然后说道：“我突然发现，父王的选择真是英明。当初父王选择襄阳作为曹氏的保障，防备日后有变，曹氏中人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在襄阳，父王又选中了你。现在听你这话，已经在暗中为我们保驾护航了。父王选人之准，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黄顺倒没觉得自己那么伟大，自嘲道：“我可没你说的那么神通广大。保驾护航是不敢想的，我只是想傍你们曹氏的大粗腿而已。要傍大款，总得帮大款干点活。” 曹植道：“不管怎么说，我领你的情就是。如果有一天，曹氏没有我，也能站的很稳，我就去找你，活出我自己。” “一言为定。”两人互相击掌。 密谈告一段落。二人出门，这才发现，外面天已大黑，二人竟然谈了整整一天！ 这时，两人才发觉，肚子已是饿的厉害。曹植便吩咐厨房，赶快做出几个小菜，他们哥俩要把酒言欢。 等黄顺离开曹植，回去睡觉时，人已带了七八分酒。黄顺回屋，往床上一倒，便睡死过去，直到第二天，被白雪摇晃醒，这才勉强睁眼，看着屋外耀眼的太阳，舒服的叹了口气，说道：“又是新的一天！相比塞外的无限风光，我还是更适应要什么有什么的城市生活。等这回回去，一定好好享受享受，犒劳犒劳自己。” 白雪笑道：“不是我泼你冷水，现在的你，走到哪里，都闲不了。你的时间，不是你自己能够支配的。就说现在，外面就有人在等着见你呢，已经好一会了，说见不到你就不走。” 黄顺一下有些头痛，谁这么死皮赖脸的？邺城有这号人物吗？在黄顺的印象中，邺城人士都是高大上，即使见面都是官架子十足，绝不会说出这种无赖的话。 如果这是在襄阳，黄顺就不会有这疑问，在那里，敢闯进他的卧房揪着他耳朵把他揪起来的都大有人在，在他面前倚老卖老，或者死缠烂打的，更是数不过来。 “谁啊这是？”黄顺不耐烦的问。 白雪抿嘴一笑：“张合。” “张合！”黄顺失声喊了一声，捂着脑袋想了一会，疑惑道，“他应该在襄阳，或者应该在潼关才是。怎么会在这里？” 白雪说道：“看他那样子，挺落魄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求你帮忙。” 黄顺一下蹦了起来，连忙穿衣系带，整冠出门。张合是曹营后期有名战将，梦中提示，此人在诸葛亮六出祁山中，给诸葛亮带来足够的麻烦。若黄顺能与之交好，或许，能改变一二也说不定。 所以，黄顺自从襄阳与张合有过交集后，就有心思在张合身上投资下注，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张合主动找上门来，黄顺当然不会错过。 “张将军，你可是稀客呀！”黄顺一见面，就夸张的寒暄，“听说你来看我，我简直不但相信自己的耳朵，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呀。” 张合局促的起身，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是我打扰了大人的休息。惭愧，惭愧。” 黄顺上前，按着张合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上，自己随之在旁边坐下，诚恳的说道：“张将军贵人事多，不会无事登门的。咱们在襄阳就相识，算是老朋友了。有话就直说。” 张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把身边的锦盒拿出来，轻轻放在茶几之上，打开，里面有八副精致的玉碗银筷。 “这是末将的一点心意，浅陋的很，实在拿不出手，看来老朋友的份上，还请大人务必收下。” 黄顺有些好笑：堂堂张合，竟然落魄到给他送礼。看来，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顺随手拿起一只玉碗，瞧了瞧，轻轻放下，笑道：“你真是有心，那我就收下了。现在，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张合干搓着手，踌躇着，还是没有说事，冷不丁冒出一句：“大人在邺城看见我，很意外？” 黄顺便顺着张合的意思，问道：“对啊，你在襄阳做的好好的，怎么就回邺城了？现在潼关正是用人之际，将军一身好武艺，却在这里闲置，我真是有些想不明白。” 张合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第329章 命苦的张合 在襄阳，曹真委派张合，负责江陵前线的后勤保障。初始阶段，靠着夏吟坊的帮助，张合的工作进展顺利。张合也很会来事，与马谡、向充、林卓等人混的很熟，兄弟相称。 曹真见状，很多夏吟坊的事，都让张合去办，张合都一一完成的漂亮，曹真夸了张合好几次。为此，张合乐开了花，心说进入曹营这么久，总算迎来自己的春天了。 张合原来是袁绍手下的一员将校，临阵投靠曹操。这个出身，便决定了张合在曹营的发展，起步很低，而且点背。 袁绍之前，曹操灭过很过割据势力，投降的武将，大都予以重用，其中最着名的，就是原吕布手下的大将：张辽。 而打袁绍过程中投靠过来的武将，却无一例外，都游离于曹操核心战将圈之外。即使如张合这般实力超群的战将，也照样不得曹操重用。 倒不是曹操对他们有成见，曹操用人，一以贯之的就是用人唯才。但仿佛冥冥中自有天定一般，袁氏出身的武将，在曹营，就是混的不咋地。 张合当然不甘心这么沉沦，也曾选择向命运抗争。他先后选择夏侯惇、曹洪、张辽等人牵线，希望得他们提携，得入曹操法眼。 谁知他的上赶着，反而被人认为是个没有真才实学，只知投机钻营的小人。都是收了他的礼，不但不帮他说话，反而有机会就在曹操面前损他几句。如此一来，张合的出头之日，遥遥无期。 荆州大战，几乎曹营有名战将都不同程度的有参与，张合终于得以随军出发。虽然前线没他的份，但这对张合来说，已是大的突破。他格外珍惜这次机会，想方设法的要表现。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合的优异表现，终于看在曹真眼里，有意提拔他了。 但张合高兴了没几天，江陵前线，周瑜与刘备联兵，包围了江陵城。这下，张合的后勤运输工作，就不好做了。先后几次物资被抢，虽然张合已经尽职尽责，没什么过失。但曹真要的只是结果，张合的物资没送上去，就是张合的责任。 为了能把物资送进江陵城，张合绞尽脑汁，与拦路的关羽和张飞斗智斗勇。但关羽和张飞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任他张合怎么折腾，总是无用。 一年之后，曹仁粮尽退兵，回到襄阳，恼火的不行，把张合狠狠训斥了一顿。江陵的兵马集中在襄阳，襄阳显然不需要留这么多兵将，便面临着裁员。 理所当然的，张合头一个在被裁之列，被撵回邺城。 张合在襄阳一番辛苦，没有寸功，反而身背江陵战败的责任，回邺城，也要受罚。这让张合有些心灰意冷。 对张合的处境比较了解的马谡，在为张合送行的席上，给张合出了一个主意：回到邺城，就夹着尾巴做人，不要想着四处活动往上爬了。等黄顺从塞外回来，便去求他帮忙。 经过襄阳这番折腾，张合也确实有些心灰，接受了马谡的建议。回到邺城后，张合还真消停了一段时间。曹操明察秋毫，没有治张合作战不利的罪，却也没有提拔重用，还是把他晾在那里。 后来，曹操兵发潼关，张合的心眼又开始活动了。这是他一举翻身的好机会！于是，张合又开始四处走动，希望能够随军上战场，哪怕就此战死沙场，也比现在这般浑浑噩噩过日子强。 然而，曹营不缺名将，张合没有门路，没人提携，出征的名额里，自然不会有他。张合再度郁闷，便终日躲在家里，以酒度日。 直到张合听说，黄顺带人从定襄返回邺城，这才记起马谡的话。于是，张合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刻也等不及，即刻登门拜访。谁知头次登门，直接被拦在大门外，根本不让进。张合花了银子买通门卒，这才得知黄顺与曹植密议大事，任何人都不见。 张合只好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再度前来，门卒认得他，告诉他黄顺昨晚喝多了，高卧未起。张合连忙说他可以等。 门卒收人钱财，自然要替人传话。白雪一听是张合，知道黄顺对他很重视，便点头，同意张合进门。 张合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讲完自己的故事，看着黄顺，可怜巴巴的问道：“大人，你能帮我吗？” 黄顺递过去第三块手帕，供张合擦眼泪鼻涕用。没有很快回答，而是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按梦中的讯息，这个张合，确实是后期才崭露头角，大放光芒的，此前，确实默默无闻。曹操用人唯贤，黄顺不信曹操会对张合有什么成见。看来，还是张合不懂朝堂之上的为官之道，此前拿钱打了水漂，却不自知。 帮人，当然最好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的帮忙，效果实在一般。现在，正是张合的低谷期，自己这时候出面帮忙，小小的投入就能换回大回报。 “张将军，凭咱俩的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个忙，我是一定要帮的。”黄顺想毕，一拍胸脯，豪爽的保证道。 张合感动的差点扑通跪倒，不敢置信道：“当真？” 黄顺说道：“不过，这时候运作你去潼关前线，已经太晚。此时，怕是潼关已破，往后就是势如破竹的长驱直入，你去了，也捞不到什么功劳。不过，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曹丕。相信曹丕看在的我的薄面上，一定会重用你的。” 张合大喜，曹丕是谁，那是魏王的儿子，是最有希望继承王爵的人。只要傍上曹丕，自己还愁前程吗？ “太好了！大人简直是合的再生父母！”张合终于还是扑通跪倒在地，呜咽着向黄顺表示感谢。 黄顺连忙把他拉起来，心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帮忙了，就帮彻底些。 黄顺歪头想了一会，让白雪拿出二十锭金元宝，每锭足足二十两，装成一盒，送给张合。张合双手胡乱摇晃，表示坚决不收。 黄顺诚恳道：“你此前花了不少冤枉钱，肯定没什么积蓄。人在官场，还是需要往来应酬的。但应酬不能带着太过明确的目的，否则，别人会认为你别有用心，功利心太重，自然便把你排斥在他们的圈子之外。 有我的推荐，曹丕肯定会用你，你从原来的无名小将一下得曹丕青睐，将来肯定免不了麻烦和应酬，没钱是不行的。这些钱，就是供你应酬用。” 第330章 铁血政策 这下，张合感动的稀里哗啦，像个小孩子，完全控制不住情绪，抱着黄顺的胳膊痛哭发泄。最后，张合千恩万谢的接受了黄顺的好意，依依不舍的离开。 送走张合，黄顺很有成就感，坐在那里自得其乐了一会，然后便出门去找曹丕。既要办张合的事，还要办夏吟坊常驻邺城的大事。 曹丕果然够意思，黄顺刚说张合此人不错，是员难得的虎将。如今就在曹营，因无人提携，一直不得重用。曹丕立刻就派人把张合叫过府，没说几句话，直接任命张合为邺城城防校尉。 城防校尉官位虽然不高，却是实打实的肥差，掌握的权力，也是让许多将军级人物垂涎三尺。整个城防系统，只有曹氏嫡系才能进入，而校尉一职，更是嫡系中的嫡系。张合入曹营多年，对此门儿清。 见黄顺一出马，自己立马从边缘人物进入核心中的核心，张合感激涕零，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张合走后，黄顺也不想久待，也要跟着离开。邺城的那几家大户，都需要黄顺走动，建立生意上的关系。这事，别人代劳不得，只有黄顺亲自办理。 曹丕好容易抓住黄顺，哪能随便放他离开。他全权负责办理着黄顺的大婚典礼，曹珊对这些不感兴趣，更不过问，曹丕只好抓着黄顺，好确定诸多细节处的安排。 无奈，黄顺对此也不感兴趣：都老夫老妻了，搞个仪式，是必要的，但也只是走走形式而已。既然是形式，而非实质，黄顺有充足的理由不上心。 但曹丕就不同了，这是曹操指派给他的任务，他当然要完成的漂亮。曹丕有自己的眼线系统，知道曹操秘密给曹植安排了任务，黄顺从潼关前线回邺城的第二天，就被曹植抓了一整天的差，也印证了这点。 所以，曹丕不能被曹植比下去，这个婚礼，必须办的隆重大气上档次。曹珊那烂脾气，曹丕没辙，便只好揪着黄顺往死里用。 结果，黄顺本来计划在邺城待上十天半月就走，最终却待了近俩月！光与曹丕弄个婚礼仪式，就耗去一个半月。 这么一耽误，后面的祖渊带人也赶上了，与黄顺在邺城会合。 当然，祖渊也带来了凉州城的详细战报。 两万多人马的大军远征，光赶路时间就近仨月。祖渊定下的偷袭方案极为有效，在大军赶至凉州城前，早有数只先遣分队赶着牛羊进入凉州城，作为内应。 先遣分队的将领，便是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四将。四人在凉州城内，与褚仁接上了头，打着做买卖的幌子，与守城的羌人头目拉上了关系。 四人假做急于在凉州城拓展生意的样子，盛情邀请这些羌人赴宴饮酒。羌人哪经受的住这些，纷纷中招，在席上喝的酩酊大醉。 城外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从洞开的城门攻入城内，控制了城防。之后，按褚仁提供的地点和名单，在城内展开大扫荡。扫荡来的铁血无情，各处都在上演着血腥的灭门惨案。 偌大凉州城，只一夜时间，便成功易手。第二天，按照褚仁提供的周边势力的情报，大军毫不留情的出击清剿。 清剿顺利进行到第五天上，始遇到强力抵抗。可惜，在坦克一般的重骑兵面前，凶猛的羌人骑兵根本不是对手，被杀的丢盔弃甲，四散逃命。 与此同时，王珣先后派出数百专使，与周边小部落联络，愿意归附的，进城觐见王珣，谈谈今后如何和平相处的问题；不愿归附的，大兵随后就到，寸瓦不留。 如此一系列组合拳打下来，王珣很快就在凉州城稳固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周边险要处驻兵扼守，内政上，开始安排大规模屯田。 失去对险要地段的控制，羌人即使纠集大兵，也难突破王珣的防线。何况，威力巨大的床弩，已经架在凉州城的城头，即使外线失利，也能确保凉州城的安全。 后来，黄顺的信使来到。祖渊便多了个心眼，与王珣建议：王珣身在明处，一举一动，难逃躲在暗处的敌人窥伺。要暗中调查墨昆的动向，只有秘密派出人手。 但王珣现在初接手凉州城，百废待兴，实在抽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做这件事。现在，褚仁就在凉州城，不如把这个任务，完全交给褚仁，由他盯住墨昆这个老狐狸。 为免得褚仁暴露，王珣与褚仁不应见面，双方之间的讯息沟通，以加密信函进行。 祖渊如此安排，还存了一个念头：把褚仁拴在河西，留在王珣身边。这样，褚仁不但能监控着墨昆，连王珣这边的动向，褚仁也能及时掌握。 事实上，王珣根本没有能力掌握墨昆的行踪，黄顺的意思，也不过是后来一旦有墨氏中人联络上王珣，王珣便想办法把墨昆扯出来而已。 所以，祖渊的建议，王珣不假思索的同意。 褚仁那里，这正是他的夙愿。经略河西，他主张的最有力。现在拿下凉州城，不过迈出第一步而已。后面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祖渊不找他，他也要想办法留在河西。现在正好，一拍即合。 祖渊告诫褚仁，不要插手王珣的事务，若觉得王珣有问题，也要告诉黄顺，由黄顺定夺。而且，王珣那边有什么需要，褚仁须得全力协助，跟辅佐黄顺一样才行。 褚仁向祖渊拍胸脯保证：自己怎么说也是年纪一大把，这点子觉悟和分寸还是有的。黄顺既然敢把河西的一切交给王珣，本身就是绝大的信任。褚仁不会无事找事，随便挑拨黄顺与王珣之间的关系的。 安排好一切后，祖渊便带人离开凉州城。此前一系列战斗，缴获无数，王珣大手一挥，拨给祖渊两万匹上等战马。如此一来，黄顺携带的战马数量，达到惊人的四万匹！ 谈笑之间，祖渊讲完了凉州城那边一系列战事和政事安排，一切都在计划之内，进展非常顺利。 黄顺听完后，首先笑着问道：“祖老，您以过来人的眼光看，王珣这个主公，怎么样？” 祖渊笑道：“办事没你滑，但手段却比你狠的多。若是你主持大局，对周边的小部落、小族群，一定会安抚为主，威慑为次。即使对方不愿归附，只要能保证中立，不给你惹麻烦，你一定就放过他们，给予他们生存的空间。 王珣不同，上来就是铁血手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因此倒在屠刀之下的部落，怕有数百之多。 不过，也多亏王珣的冷血无情，凉州城的局势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稳固下来。否则，我至少还要在那里待半年之久。” 第331章 回襄阳 “上百个？”呼延康一声惊呼，喊道，“太残忍了些！” 蔡琰冷静分析道：“对待胡人，要么让他们爱戴你，要么让他们惧怕你。王珣天生一副冷面孔，自知不受人爱戴，选择做一回嗜血魔王，也是形势所逼，是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依我看，这倒是王珣的聪明之处。” 许灵吐吐舌头，说道：“那个呼延魅，心肠就狠毒的，现在看这王珣，手段也够狠的。这对组合，啧啧，河西百姓有难了。” 祖渊摇头道：“有祖桂在那里帮王珣主持大局，百姓不会生活在恐怖之中的。” 褚英出口反对：“那就不好说了。” 见他们纠结这些在黄顺看来无关紧要之事，黄顺忙插嘴道：“用人不疑！我相信王珣，能够在河西地界，成就一番事业。即使因此造成过多杀业，那也是应有的代价。 相比河西那里，有王珣在主持大局，我们在这里纵议论出千条计，也无济于事。你们的聪明才智，还不如用在刀刃上，帮我处理眼前的事呢。” 祖渊笑道：“少爷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白雪嫣然一笑，先说道：“能有什么事，还不是留驻邺城的人选，一直敲不定。邺城不比旁地，分量不够的，留下也没用，而身份足够的，少爷又舍不得。” 祖渊虽然对邺城的新近形势不了解，却并不妨碍他一下抓住黄顺的为难处：留驻邺城的人，代表黄顺与夏吟坊，与各处官员、豪门打交道。没有见识过大世面，根本撑不起邺城的场面，那些贵族、大家也瞧不上。 而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物，黄顺这边，又屈指可数，个个都身担重责，一人顶一片天。在黄顺的规划中，邺城虽然重要，却又是时刻做好被放弃的准备。黄顺不可能拿自己的股肱扔在邺城。万一有个差池，这个损失，黄顺承受不起。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这把老骨头留下来，好歹也能支撑一阵子。”祖渊略一思索，便笑着说道。 程瑶说道：“就是不舍得留下祖老，这才犯难为嘛。” 黄顺也说道：“我还有许多地方仰仗祖老呢，留祖老在这里，不是浪费了嘛。” 祖渊知黄顺说的是实情，再一考虑，拍手说道：“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事托付给曹植。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夏吟坊堂主，代表夏吟坊周全邺城方面的生意，名正言顺。” 黄顺犹豫道：“曹植倒是合适，是不是身份太高了点？他出面，人家第一想到的，只会是曹氏，是魏王府，谁会想到我们夏吟坊，想到我？这不是我们花钱替他们曹家买人情吗？” 祖渊一笑，说道：“这个容易。只要少爷事先跟那些关系打好招呼，讲明白由曹植代表少爷和夏吟坊，与他们交涉事务，就行了。” 其他人还在心里掂量着祖渊的话，白雪已笑着赞成道：“果然好主意！曹植出面维持明面的关系，许蒙牵头暗处的情报收集，两不耽误，还能互相配合呢。” 白雪这么一提醒，黄顺立刻意识到，有曹植出面，确实能够更好的掩护许蒙。许蒙还能借助曹植的身份，在很多地方，做许多文章。 曹植出面的不利一面，主要在曹丕处。这点，自己可以跟曹丕解释清楚，最大的理由就是：曹操本就安排了曹植经营襄阳，自己跟曹植走近，再正常不过。这并不妨碍自己支持曹丕争夺世子之位。 祖渊的一句话，确定了留驻邺城的人选，也宣告黄顺他们离开邺城的日期临近。很快，黄顺就与曹植、曹丕及各处关系打好招呼，安排好一切，然后再度启程，踏上回家的路。 黄顺离家已一年多，如今浩浩荡荡的归来，是襄阳的头等大事。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为迎接黄顺做着准备。有问路，消息灵通的门户，已经得知黄顺此次回襄阳，携带着大批货物，早在开始下功夫，争取从中分得一杯羹。 不仅是襄阳，远在江陵的刘备，还有吴郡四族，甚至孙权，得知黄顺从塞外归来，也都派出使者来到襄阳。一时间，襄阳各路神仙齐聚，等待着黄顺归来。 首先迎上黄顺的，是马谡、林卓、向充和庞尚他们。在襄阳，他们都是被看成黄顺的铁杆，在黄承彦不管黄顺的事情时，一切有求于黄顺的人们，纷纷把关节的打通放在他们几个身上。 而他们自己，也对黄顺带回的四万匹优良战马有想法。事实上，很多人，都是冲着战马来的。四万匹虽然不少，但架不住狼多肉少。所以，必须要先在其他人之前见到黄顺。 他们清楚，虽然他们是夏吟坊的堂主，在黄顺面前说得上话，但论与黄顺的关系亲密度，他们可排不到第一位。别的不说，诸葛亮夫妇，就排在他们之前。 而这次刘备派出的人选，就是诸葛亮，就住在黄府。他们暗中打听过了，刘备的胃口不小，伸手就想要其中的一万匹！ 吴郡四族派出的人选，则是陆琳与徐慎。有陆吟霜的关系在，他们的面子，也是排在前列。这俩家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胃口，一万匹战马，要定了！ 还有沔阳的黄霸，那是黄顺亲二哥，这回也亲自赶回来，明面上是欢迎弟弟回来，实际上，也打着战马的主意。 襄阳守将曹仁，一直对兵败江陵不服，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仗着背后曹氏这个大靠山，还有充裕的财力支持，他甚至想包圆。 这么多人排在前面，他们若不能动脑筋，想点招数，等轮到他们，怕是残羹冷炙都没得。 赶路中的黄顺，一下见到他们几个，兴奋的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滚倒在地。分别一年多，再多的话，也不及兄弟几个抱在一起，酣畅淋漓的大笑一场。 一阵疯癫过后，黄顺拉着他们，得意的给他们展示自己此行收获，还把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董祀、蔡琰等人一一向他们介绍，然后就地扎营，杀牛宰羊准备晚宴。马谡他们又带来了襄阳的上等好酒。很快，一桌丰盛的宴席便准备妥当。 第332章 战马分配 “现在离襄阳还有五六天的路程呢，你们几个，也太过心急了？”程瑶拿着一把匕首，自顾自的在火上烧烤着的羊腿上削肉吃，烤熟一层，削一层，就着自带的调味品，再加上一些葱碎，吃的津津有味。等到大家都坐定，不再喧闹时，方嘲笑道，“这么上赶着表现，说兄弟情深就扯了，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瑶嘴利，说话不留情面，马谡他们丝毫不恼，反而哈哈乐着来了个默认，“现在等在襄阳，准备与黄顺见面说话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们几个，要是按部就班的来，猴年马月才能轮到。还不如借此机会，远迎顺哥一趟，告诉顺哥城里情形，让顺哥有个心理准备。我们几个，也能得顺哥提携，大赚一笔。” “就是，你们不知道，顺哥这一走，我们几个，留在襄阳，无聊死了。”林卓紧接着说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跟着顺哥一起走了。我们商量过了，以后，顺哥走到哪，我们就跟到哪。坚决跟定组织，不再掉队。” 白雪笑道：“你们不是忙着赚钱吗？怎会无聊呢。难道说，你们钱多的已经对赚钱这事失去兴致了？” 向充一翻白眼，诉苦道：“刚开始赚钱是挺嗨的，可后来孙刘联手，掐断了襄阳至江陵的粮道，我们的钱，就不好赚了。还赔了几次，就放弃不做了。 其他的生意，那些管家尽做的来，又不需要我们插手。这样一来，我们就空闲了。闲的无聊透顶时，我们几个，也曾想着主动做些别的生意，不能顺哥在外辛苦，我们几个却游手好闲。结果想法挺好，总是做不成。还是顺哥牵头，领着我们做才成。” “喔？”蔡琰淡淡笑道，“你们几个的事迹，我听黄顺说起过。论家资，论才情，都不比黄顺差。又有夏吟坊的实力做后盾，做什么不成？怎么你们就做不成呢？” 庞尚正色回答道：“这问题问的好！我们几个背后认真研究过这问题，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几个，上了夏吟坊的船，从此就只能做顺哥的小弟了。” “这话怎么讲？”黄顺、白雪、程瑶等人都好奇的问。 庞尚一摊手，说道：“很简单的道理。现在的我们，走到哪里，别人高看我们一眼，那是因为我们是夏吟坊的堂主；做什么事，别人也是冲着夏吟坊的招牌才跟我们打交道。 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几个，想干一番大事业，开拓江南市场，做一些珍珠翡翠生意。结果怎么着，我们千辛万苦去了趟吴郡，想凭着顺哥的关系，跟四族牵上线。人家却说，这事，得跟黄顺亲自谈。我们不过是顺哥手下的小弟，做不了主！” “哈哈哈”黄顺听得有趣，哄堂大笑。 马谡一举手，压住笑声，慨然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们用的是自己的银子，做的也是自家的生意，与黄顺有什么关系？襄阳十姓，没听说哪家为大，哪家为小，大家都是平等关系。 可恨别人不这么看。我们也曾解释过，可人家四族根本不听，反而说夏吟坊之外，他们不会跟其他人做生意。你们说可气不可气。” 黄顺乐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拍着马谡的肩膀，安慰道：“有什么可气的。我们襄阳十姓，单独拿出哪一家，也无法跟人家四族比。我们只有联合在一起，才有资格跟他们谈生意。夏吟坊就是我们十姓的一个联合体。从这个角度上讲，人家说的没错啊。 再说，夏吟坊可不是我的一言堂。你们几个，问问你们的良心，在夏吟坊，你们赚的钱比我都多，这是不是事实？咱哥几个共同发展壮大夏吟坊，有什么不好的？” 林卓嘿嘿乐道：“所以，我们几个后来想通了，就不再在夏吟坊之外，戳弄什么生意了。只想等着顺哥回来，带我们做大买卖。” 黄顺豪气应道：“这个容易！我什么时候有好事，忘记你们几个过？这回出去，我带回来的货品，你们也看到了。这只是第一批，以后，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大把的银子，在等着我们去赚呢。” 黄顺这么一说，马谡、林卓、向充、庞尚几个，便嘿嘿傻乐着看着黄顺，神态忸怩道：“顺哥，不好意思，这次的货品里，你那四万匹战马，实在太过抢手，找我们预订的人太多，价钱开的又太过诱人。我们知道，应该等顺哥回来再做决定的，只是，重利之下，我们没把持住，帮顺哥预卖出去了。” 黄顺正捧着水杯喝着呢，闻言“噗”的一声全喷了，“卖出去了？”黄顺失声大喊。 马谡干笑着应声：“都是些关系户，实在抹不开面子。再说，咱们也没吃亏，都是现钱交易，保证大赚。”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表示附和。黄顺颤抖着手，挨个的指过去，嘴巴张了数张，也没说出什么，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蔫了。 这些战马，黄顺早有考虑如何分配。曹仁、刘备、孙权和四族处，都需要送上一批，为今后的生意往来做感情投资。十姓肯定也会张口要一批，这个黄顺也早有预备。黄顺还想着留用一批，筹建夏吟坊的亲兵。 以现在夏吟坊的影响力，拥有自己的军队，再正常不过。黄顺早想好了，夏吟坊的士兵，都是上马骑兵，下马步兵，能冲锋陷阵，能筑营固守，挥得了刀，射得了箭，人人都是全能选手。人手至少一马，再加上后勤运输也需大量马匹，所以，至少留用一万匹。 这些小账，在路上，黄顺不止一次的与祖渊、盛方、彭威、白雪他们合计，马匹的分配，已精确到十位数。现在，马谡他们一句话，这些便全成空谈。 黄顺当然可以对马谡他们作出的承诺，来个不认账。但黄顺知道商誉的重要性。马谡他们个个都是夏吟坊的堂主级人物，在外人看来，说出去的话，完全能够代表夏吟坊。黄顺不想砸了夏吟坊的招牌，就不能不认账。 “整整四万匹战马，你们说卖就卖了？”黄顺不说话，程瑶可忍不住，“这些都是定襄、河西的上等战马，费了多大力气才筹集到的，在中原，有价无市！你们这些败家子，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不知说你们什么好了。” 白雪也忍不住开口说话：“你们做堂主也有段时间了，独力支撑夏吟坊也有一年多，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这些战马，是能随便卖的吗？其中有多大的影响，你们应该很清楚呀。” 祖渊也在连连摇头：“胡闹，胡闹！” …… 第333章 询情 众人众口同辞的批判马谡他们做事不经大脑，连一直置身事外的董祀和蔡琰，也被拉着加入声讨大军。马谡他们几个，却硬是死撑着，就是不低头认错。 最后还是庞尚老实，小声的吐露了实情：“有很多人找我们的门路要战马是真的，全卖出去的话，就是混话了。” 庞尚一说话，马谡他们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哈哈，你们还真信呀。就算我们几个没脑子，对外胡乱答应，人家也不相信啊。还得黄顺回来才行。这道理，你们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马谡他们这么一提醒，黄顺的脑袋立马转过弯来：对呀，连做做生意这种事，都需要自己出面，人家才给面。买卖战马这种大事，更需要自己出面拍板了。 “你们几个，吓死我了！”黄顺拍着心口，松了口气，“这批战马，怎么分配，我早有考虑，还以为全泡汤了呢。” “你是怎么考虑的？”马谡他们好奇的问。这是他们前出数百里迎接黄顺的头一个目的，只有知道黄顺的打算，他们才好打好各自的算盘。 “说这个之前，我还是想听你们说说襄阳的近况。”黄顺并不急于公布结果，马谡他们都是从襄阳赶过来的，他们对襄阳的情况，更为了解。从他们口中，能够得知更多更真实的情报。而他的分配方案，是要根据实际情况做调整的。先了解襄阳的情形，首当其冲。 白雪头一个站出来，她问的是黄府的情况，尤其是陆吟霜和徐莹的近况。 这倒是马谡他们始料未及的，马谡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这才说道：“我们都是些大男人，女人的事，还真知道的不多。我就知道，我们几人的内眷，她们经常找上一块吃饭玩耍，彼此相处的还都不错。” “两位夫人都去吗？”白雪问的很细。 林卓摇摇头，说道：“我听我家那口子说起过，徐嫂子每次都到，陆嫂子一般不参与。” 林卓这么一说，黄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吟霜最是好凑热闹的，她怎会不参加？” 林卓茫然的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黄顺不禁开始担心，自己离开后，陆吟霜过得并不快活。 白雪安慰黄顺道：“陆夫人好动，一群女人凑一块，聊的都是针头线脑的琐事，陆夫人觉得无聊，不愿意参与，也是有的。” 黄顺一想也是，这才释然。 黄顺关心的，是江陵和秣陵两城的情况。这个，马谡他们早有准备，黄顺一问出口，他们立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一年多以来发生的大事，娓娓道来。 江陵失陷后，马谡便拍板，把夏吟坊的势力发展到了江陵，在江陵那里设了分部，派了人手。所以，他们对江陵近况的掌握，更细更全。 很多故事的大概，黄顺已经在潼关和邺城听说过，马谡他们讲的，不过是丰富了细节而已，黄顺关注的，是江陵城那边，刘备和孙权的势力分布和相处情况。 地面上，仍然是两家瓜分江陵郡，并各自在各自地界上筑城。刘备分得的地方大一些，这点江东也不眼红，一直相安无事。 争夺激烈的是江边码头的归属。两边都是重兵派驻，互不相让。各自划定的巡逻区域重叠严重，每天都上演械斗，死伤时有发生。 刘备这边，是倾尽全力，势要争夺江陵的控制权。这关系到刘备自身的生死存亡，容不得半分让步。而孙权那边，当时的斗争重心，已经开始逐渐往巢湖一带转移。 孙权正集中全力经营巢湖，作为江东屏障，江陵方向的争夺，难免气虚。所以，在水道的争夺上，江东处于不利地位。 此时的刘备，虽然有能力全据江陵一带水道，却因担忧惹恼江东而投鼠忌器。所以，两家最终两分水道，暂时休战。 从表面看，刘备获得入川口，江东确保了江夏至南郡水道的畅通，皆大欢喜。但两家对此，却都不满意。 刘备的不满显而易见，有江东的重兵在南郡，等若卧榻旁边，睡着一头猛虎。刘备即使有心经略西川，却不得不顾忌背后的危险。 现在的刘备，本钱虽然积攒了一些，有了一拼的家底，但仍显浅薄。要入川，势必全力以赴，不留余力，方有成功的可能。有江东兵马在南郡，刘备不可能一心西向。 而且，江东控制着江陵以下的水道，对刘备调集荆州的兵马、粮草资源支持西进，是极大的障碍。 别的不说，十姓精锐集中在沔阳，要赶来江陵与刘备主力会合，势必走长江水道，就得看人家江东的脸色。即使绕大圈走陆路，也要面临江东的关卡。这在刘备看来，是绝不能容忍的。 当初两家商谈，黄顺做主，让出了江夏郡，这已是刘备能接受的底线，江陵城是决不允许江东染指的地界。 孙刘两家联合，虽然是当下的头等大事，但若夺不回整个江陵郡，刘备就只能守着江南四郡，苟延残喘，没有任何发展余地。这是刘备万万不能接受的。 而在江东，不满的理由也很充分。赤壁之战击败曹操，江东是主力。战利品的分配上，江东理应拿大头。刘备已经拿了江南四郡，有了安身立命之地，还贪心不足，非要与江东争夺江陵郡。这在江东看来，是伸手过长，捞过界了。 江东自有江东的战略规划。拿下江陵郡，江东的长江防线，彻底完整，从此江东不再担忧长江上游方向的威胁。 而且，占据了江陵郡，江东一样可以西进西川、北上襄阳，占据极大的战略主动。这样的诱惑在前，没人能够拒绝。 所以，几乎与江面划界同时，两家开始频繁的互派使者，要求对方退出江陵城，自己这边，愿意在别的地方做出让步。 至于两家谈判的进程，就不是马谡他们所能知晓的了。反而是黄顺了解的更多一些，知道刘备竟然要空手套白狼，拿黄顺的秣陵城来换江陵城。若不是曹氏兄弟出面压着，怕是两家已经达成一致，撇开黄顺，交易成功了。 马谡他们对江陵城的近况，了如指掌，但对秣陵城的情况，就不甚了了。黄顺也不追问，反正已经知道陆琳和徐慎也在襄阳，他俩肯定知道更多内情。 第334章 曹仁难缠 黄顺不再刨根究底的问问题，祖渊便出口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现在的襄阳，是曹仁在主持。曹仁与十姓的关系如何？ 黄顺本来认为这都不成问题，一句话就可以回答完毕。没想到这一问，却让马谡、林卓、向充、庞尚他们打开了话匣子，收都收不住。 七嘴八舌下，黄顺倒也逐渐弄明白了曹仁跟十姓的关系。一言以蔽之，不是那么和谐。 此前无论是曹植还是曹真，都严格执行了曹操的指示，对十姓广施恩惠，使得十姓不仅没有被打压，较之刘表时代，反而有了更大的权力。连各县衙门的县官任命，也掌握在十姓手中，曹植与曹真不过是签字认可罢了，并不参与其中。 曹真时代，筹集前线所需辎重粮草，全部仰仗着夏吟坊，他自己没出几分力，不过出些银钱，银钱不够，便以实物抵账。这段时间，夏吟坊实力大涨，终成庞然大物。 曹仁与他们不同，兵败江陵城，曹仁痛定思痛，认为后勤支援不力是战败的主因。所以，要想收复江陵，必须亲手抓后勤。这样一来，势必与夏吟坊产生矛盾。 曹仁也不是莽汉，开始他先走访十姓，与各家老者对话，要求收权。十姓中的老人，个个都是老狐狸，哪会跟曹仁硬碰硬，答应的非常痛快 曹仁要把各县县官换上他自己的人，十姓立马点头，各家老人亲自出面，压着夏吟坊各位堂主，把各县县官全收了回来。 曹仁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谁知不出一月，他派下去的县官纷纷给他打招呼，说自己在那里就是个木偶，什么也决定不了，实权全在那些胥吏手中。 曹仁还道县官在地方上势单力孤，便进一步对十姓提出要求，要求各县县丞、主簿等职也要由他来任命。十姓答应的还是很痛快，各家老人再次出面，压着夏吟坊的小堂主，完成了人事交接。 然而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曹仁期望的各项税收、捐费自己掌握，并没有实现，地方的银钱、粮秣依然走夏吟坊这条门路。撇开夏吟坊，曹仁甚至连麾下军队的口粮都难以保证。 曹仁不服气，他可不是官场新手，而是有着丰富的地方官工作经验。在曹仁的认知中，只要掌握了一县的县官、县丞和主簿，县官掌一县全局，县丞掌握衙役走卒，主簿掌钱粮捐费，就能掌握住县里的一切。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官场真理。哪知在襄阳，曹仁却碰到了钉子。 为此，曹仁特地去了一趟襄乡县了解情况。得知自己下派的三人，在县里完全被孤立，说什么根本没人听，自己的一系列公文，就是一堆废纸。 这下可惹恼了曹仁，他知道，地方的小民没这个胆子，肯定有人在背后为他们撑腰。最大的可能就是夏吟坊。 于是，曹仁在襄乡县，亲自带着县官、县丞和主簿，下乡催粮，他要见识见识，这些刁民是如何的猖狂，敢抗拒朝廷命官。 来到一家有着宽敞宅院的一处人家，家主姓毛，是襄乡县最大的地主。曹仁亲自上前敲门，说明来意。毛姓家主非常客气，殷勤的延请他们入堂，上茶、摆盘伺候。 家主一身儒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给人感觉他说出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一个唾沫一个钉，不容反驳，不容质疑。 家主告诉曹仁，多年以来，他们缴税、缴捐，都是与十姓派下的官员交接。年成不好时，不足的部分，十姓予以补足，等收成好的年头，连本带利还给十姓即可。如果碰上大灾荒，百姓活不下去，还是十姓派人出面救济。 现在，朝廷要调整缴纳方式，他们小民不好说什么，只希望朝廷能如十姓般做法，体恤小民生计，不强征硬派。但朝廷管那么大一摊子，哪顾得上襄阳一隅。朝廷再体恤下情，也比不上十姓做的周全。 再说，朝廷的流官是流水的换，摊上个横征暴敛的父母官，一县的百姓都要跟着受苦。一个官一个样，百姓难有长久的安乐日子过。而十姓不同，他们的根就在襄阳，换不了。十姓的做派，是能一辈辈传下去的。 所以，在他们小民看来，既然都是缴税纳捐，面临两条门路，当然希望与十姓打交道，而不愿与朝廷的流官交往。 毛姓家主的话，虽然说得婉转，却是向曹仁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我可以给你缴税纳粮，但年成不好时，你能保证让我活下去吗？ 这简直点中曹仁的死穴：没有哪个朝廷敢保证这一点。正如毛姓家主所言，朝廷管的摊子太大，任用的官员又良莠不齐，难以点点面面照顾的周全。 而这一点，十姓就比他有优势。以十姓的力量，保障襄阳一郡的百姓安居乐业，于十姓完全可以做到，而十姓收获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民心。 曹仁的微服私访，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并没有气馁。在曹仁看来，十姓这么做，就是在架空自己。作为手掌实权的领兵将领，这是他的逆鳞，不可接受。 这回，曹仁学乖了，十姓中的那些老家伙，不好对付，他空有一把子好力气，却无着力处。所以，曹仁的矛头，对准了夏吟坊。 在曹仁看来，那些老头子，虽然老辣，毕竟年事已高，再有主意，也是夏吟坊在执行。只要限制住夏吟坊的行动，曹仁就能慢慢的把失去的权力再夺回来。 本来，之前曹仁下手对付十姓，马谡、林卓、向充、庞尚等人就感觉心里不痛快，只是曹仁没有妨碍夏吟坊的生意，家中老人又严令不准生事，他们这才憋屈的忍耐。 现在，曹仁的矛头对准他们，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这些人，自黄顺走后，正闲的无聊，没事还想找事呢，曹仁找上门来，正撞到枪口上。 曹仁的挑战，很快就得到了应战。马谡他们调动各自人手，组成部队，与曹仁直接针锋相对。曹仁的兵马虽多，却大都驻扎在城外，曹仁也没曾想马谡他们敢拿起兵器跟他对着干。所以，一开始，曹仁就处于被动。 等到马谡他们指挥部队控制住襄阳城门，曹仁这才发觉不妙。最危急的时候，城外的曹兵，甚至准备好攻城器材，就要强行攻门了。 第335章 再见伊人 好在曹仁和十姓两方面，还算有分寸，知道斗争可以，真个打起来，于双方都不上算。 十姓的精锐兵马并不在襄阳，打起来太过吃亏。就算各家都有通往城外的密道，也只能确保少数青壮逃出去，其他家眷，势必倒在曹兵的屠刀之下。 而曹仁，更不能得罪十姓。一旦把十姓惹恼了，主力赶回来，曹仁没半分把握能够守住襄阳。若让曹操知道，曹仁为了跟十姓争权，导致双方翻了脸，亲手拿刀砍了他的心都有。 一场纷争，被十姓和曹仁出面压了下去，但矛盾并没有解决。之后曹仁虽然再没有什么动作，但显然，曹仁不就是曹真，更不是曹植，他不会甘于做傀儡，受十姓摆布。一旦有合适的机会，他一定会再度跳出来，挑战十姓在襄阳的地位。 黄顺等人，听故事般听完了，个个心有余悸。黄顺伸手抹了抹冷汗，小心脏兀自砰砰直跳，强作镇定道：“这个曹仁，难道不知曹操要把襄阳作为曹氏保障的大计吗？既然要作为保障，当然不能让朝廷的力量控制住襄阳，否则，何来的保障？” 祖渊说道：“曹仁一介武夫，怕是不能理解曹操的良苦用心。他不会了解，曹操在襄阳预备的后招，就是朝廷一旦失控，曹氏岌岌可危时，能有襄阳一方净土，接纳曹氏，延续曹氏一脉。 在曹仁看来，以曹氏的强势，朝廷即曹氏，曹氏即朝廷。他岂能容十姓在襄阳做大，不受朝廷控制？ 这事，不好办，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祖渊的话，仿佛做了结论，所有人都沉吟不语，默默的各自想着心事。只有马谡他们几个，早习惯了曹仁的做派，睁大眼睛看着他们，见他们不说话，便对黄顺说道：“没什么问的了？那总可以跟我们说说战马的事了？” 这事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们，黄顺便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打算全说了。马谡他们一听黄顺要拿出至少一万匹战马来成立夏吟坊的部队，大感兴趣，再顾不上其他，开始七嘴八舌的畅谈自己的想法，要求加入进去。 相比之下，黄顺就显得稳重的多，并没有急于拍板。事实上，现在也不是拍板的时候，得等到回到襄阳，才能着手运作。 尤其得知曹仁与夏吟坊并不对付，黄顺更是谨慎了许多，做事前需要摸摸曹仁的底，能与曹仁达成妥协最好，若双方实在尿不到一个壶里，再说。 马谡他们没有立即回襄阳，而是与黄顺的大部队走在一起。六天后，黄顺一行，赶至襄阳北望门。城门外，黄氏一门老小，翘首以望，欢迎黄顺归来。 预想中人山人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黄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但亲人见面的巨大喜悦，很快冲散了其他杂七杂八的情绪，黄顺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与同样撇开大队迎出来的大哥和二哥拥抱在一处。 后面，祖渊带着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忙着与黄家的管家们交接着战马和货品，离开了大道。其余人，欢蹦乱跳的找上各自的亲人，抱头痛哭。 这回远赴定襄，时间更长，经历更多，也着实折损了一些人手。现在终于回家，积压已久的感情彻底爆发，现场的人们悲喜交加，哭笑交织。 黄顺见过黄承彦、蔡氏、黄婉贞。他们几个，显然更关心黄顺带回来的新媳妇们。尤其是白雪，怀里抱着黄襄，更是重点关注的对象。 小黄襄被轮流着抱，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小黄襄吓得咧着小嘴直哭，眼珠转动着只是找妈妈。 身边这些热闹，黄顺一概不理会，他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锁定在陆吟霜身上。在黄顺看来，陆吟霜今天穿着一袭月白暗纹窄袖衫，很守规矩的站在后面，平静的看着黄顺的一举一动，很有贤妻良母的意思。 黄顺不管那套，见过父母哥姐后，就兴奋的欢呼一声，“霜儿，我回来了！”扑到陆吟霜身前，拦腰大力抱起，原地转了几圈，直到头晕力竭方才住手。 陆吟霜有些忸怩，红了脸，两脚落地后，手脚都不知放哪好了。这时，徐莹凑过来，笑道：“欢迎夫君大人凯旋归来。” 黄顺这才注意到，徐莹原来也在人群中。黄顺微微一皱眉头：这个时候，她怎能出来？万一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就麻烦了。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黄顺对着徐莹，一时也不知如何表达，如对陆吟霜般肯定不行，太过冷淡也不好，这么多人在周围看着呢。 黄顺灵机一动，转身喊程瑶把自己给徐莹带回的礼物拿过来，满满一大包，当面交给徐莹。 徐莹笑容满面，连连称谢的收下。黄顺松了口气，总算人前没出什么纰漏。正准备跟陆吟霜好好说几句话，蔡氏走过来不满道：“都是你的女人，怎能如此偏心！你不在的日子，徐氏不知替你在我面前尽了多少孝道。现在回来，却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谁稀罕你的礼物，回家一趟，你就不能表现的亲近一些？” 黄顺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徐莹忙笑道：“老夫人别这么说，夫君对我很好，您老这么说他，可冤枉死他了。” 蔡氏不依不饶道：“你别替他说好话了。家里的事，还能瞒过我去？我只不说罢了。要我说，徐莹可是个好媳妇，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可不依。” 她们娘俩说话这个空当，黄顺有些明白过来：徐莹肯定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通过自己的表现，成功获得老夫人的认可。一想到自己远行前，徐莹与自己暧昧吃饭的情形，黄顺就有些头痛。 看来自己与徐莹的关系，是徐莹牵着自己在走。这个娘们，太精明了。在自己这里碰了壁，便迂回做通蔡氏的工作。心机不可小觑。 “娘，你管的事也太宽了。”黄顺嬉皮笑脸的岔开话题，“这么多新媳妇在您面前，还不够您忙活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不用你来提醒。” 蔡氏也不是当真数落黄顺什么，不过提醒黄顺一句：徐莹这个媳妇，她老太太看着很好，让黄顺以后不要冷落了她。 现在黄顺这么一说，蔡氏果然不再纠缠这事，狠狠锤了黄顺一拳，嗔道：“你也就这点比你两个哥哥强，知道往家里划拉媳妇。不枉我疼你一场。” 第336章 宫斗阴影 蔡氏转身又去白雪那边，乐呵呵的与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说话。这时，徐莹拉着黄武的小手，走过来，说道：“小武儿，这是娘一直跟你提到的爹，快叫爹。” “爹——”黄武怯生生的看着黄顺，目光里有些胆怯，但还是乖乖的喊了一声。 这下可把黄顺乐坏了。离开襄阳时，黄武还只能乖乖躺着，只知傻乐。现在不但自己会走路，话都说的这么利索了！ 黄顺一下抱过黄武，上下抛了几下。黄武这下高兴了，手舞足蹈的喊着还要。这点要求，黄顺当然很乐意满足，直到连抛了十几个，黄武犹不满足。还是徐莹，怕黄顺累着，把黄武抱了过去，这才罢了。 黄顺见过黄武，便想着小黄蓉。被看抱着黄蓉，走过来，笑着说道：“少爷，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蓉儿未必肯叫你爹。” “怎么说我也是她亲爹，她不叫我叫谁。”黄顺兴致勃勃的接受挑战，从怀里掏出马奶糖，蹲下来，撕开糖纸，逗着黄蓉，“叫我一声爹，这些糖，全是你的。” 小黄蓉吮着手指，看着黄顺手中的马奶糖，明显的受到诱惑。正在黄蓉挣扎着叫与不叫的空档，黄武也看到了黄顺手中的糖果，连忙跑过来跳着脚的叫“爹”，伸着两手跟黄顺要糖吃。 黄顺有言在先，黄武顺利的拿到了糖，欢呼一声，往嘴里塞了一颗，就跑远了。黄蓉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糖转眼间成了哥哥的，小嘴一瘪，就要开哭。 黄顺连忙又拿出一把，捧在黄蓉眼前。还是原来的条件，叫一声“爹”，这些糖，就是她的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才的不快迅速忘掉，又回到原来的挣扎状态。黄顺看黄蓉看看糖，再看看黄顺，就是不叫。两人这么干耗着，尴尬的是他黄顺。 最后，还是黄顺先放弃，站起来，把糖给了陆吟霜，拍拍手，说道：“看，我现在把糖给娘了。你叫声娘，糖就是你的了。” 小黄蓉雀跃着叫娘，舞动着小手要糖吃。终于如愿以偿，黄蓉雀跃着，也跑远了。 “看来，以后我得跟我的闺女多亲近亲近。”黄顺抹了一把汗，自嘲道，“舍出那么多糖，连声爹都没赚到。” “需要少爷亲近的，怕是不止小蓉儿呢。”添香在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句。 “添香，”陆吟霜连忙制止，“就你话多，哪里显着你了。” 添香吐吐舌头，不吱声了。 黄顺有些疑惑的看看陆吟霜，添香虽然话里有话，却没多说什么。再说，添香是陆吟霜身边的大丫鬟，关系亲近，在黄顺的印象中，平日说话随便着呢，连他这个主子，该呲的时候照说不误。怎么今天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被陆吟霜给堵回去了。 “霜儿，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陆吟霜笑了笑，摇头说道：“你回来了，我就有依靠了呀，怎会不高兴呢。” “那……”黄顺摸摸脑袋，不知说什么好了。凭直觉，他感到，今天的陆吟霜，与平时不同，至少，与他离开时的陆吟霜不同。但怎么个不同法，他就说不上来了。 这时，白雪走过来，搂住陆吟霜，说道：“吟霜妹妹在襄阳，最亲的人就是你。你这回给吟霜妹妹带回这么多姐妹，吟霜妹妹肯定有想法了对？放心，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少爷心里，没人能抢走你的位置。” 对白雪，陆吟霜明显要热情的多，热烈的抱着白雪，确认了一句：“雪姐姐，你说的确定吗？今时不同往日呀。” 白雪认真的点头，冷不丁冒出一句：“小鹰已长成，他的意志，无人可以左右。” 陆吟霜眼圈一红，低声道：“雪姐姐，还是你最好。” 黄顺陪在一边，听得莫名其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说的什么话，为什么我句句听得真，只是听不懂呢？还是说，你们之间，也有自己的暗语？” 白雪没理会黄顺的话，拉着陆吟霜的手，说道：“我们回来了！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你不再孤单一人了。” …… 这次黄顺归来，城内所有的安排，都由大哥黄循一手安排。黄循吸取了上次黄顺江东归来当日热闹过分，主人支撑不住的教训，改为在当日，只有黄家人出城迎接，并给黄顺留下妻儿团聚的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紧凑密集的交际就开始了。 得知黄循如此体贴的安排，黄顺不禁交口称赞。他本来打好主意，回来当天，无论多大场合，多牛的人物在场，他一概不喝酒。就怕再次喝的不省人事。现在好了，大哥全为他提前想到了。 即使只有黄家自己人，当天的安排，照样满满当当。诸葛亮也没提公事，只是在得知黄顺和黄婉贞背着他，为他带回一房妾室时，埋怨了几句。 但黄顺早已安排好，人也带了回来，又有黄婉贞力主，诸葛亮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现实。 白天里，女人们围着新媳妇，男人则拉着黄顺，了解黄顺在定襄和榆林两地的收获。此次出去一年多，黄顺总共给家里写过两封信，家里知道黄顺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只是不明详情。现在黄顺回来，他们当然急于知晓。 说话的时候，黄霸首先提出，黄顺带回的战马，他要一万匹。还没等黄顺回答，诸葛亮连忙接上，说这次来襄阳，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至少要带回一万匹战马，才能跟刘备交差。 黄顺已从马谡他们嘴里得知，现在襄阳城内，很多人都冲着黄顺的战马而来，黄顺的四万匹战马虽多，却仍是满足不了庞大的需求。 所以，黄顺没有痛快答应，只说肯定会为他们留一部分，至于多少，现在就不好说了。 两人也不坚持。俩人都觉得，凭着自己的面子，既然话说出口，黄顺肯定不会拒绝。而黄顺也有他的打算，既然狼多肉少，那就只能提价。即使是黄霸和诸葛亮，也别想一个子不出，就把战马领走。 凭黄顺对他们的了解，黄霸绝无那么大的财力，一口吃掉一万匹战马。至于刘备，刚刚积攒点家底，更不可能全用来买马。 黄顺的故事很长，也很精彩，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方告一段落。众人慢慢散去，黄承彦也没有多留黄顺，反倒赶着黄顺赶快回念东院，那里，有他的女人在等着他。 第337章 委屈（上） 黄顺早有此意，喜滋滋的出来，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家走。在路上，意外的，竟然碰上姐姐。 黄婉贞看见黄顺，笑着打了声招呼，没有跟他多说话，只说了句：“好弟弟，以后，可要对自己的女人上点心。让人家受委屈就不好了。” 黄婉贞说完，就飘然走远，留下黄顺在那里纳闷了半天：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联想到白天里陆吟霜的奇怪表现，还有添香的话里有话，后来还有白雪的打机锋般的说话，黄顺可以肯定，自己走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白雪肯定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既然知道白雪知情，黄顺就有些放心。自己对身边的女人，可说问心无愧，至于她们之间的关系，有白雪在，相信即使有什么矛盾，也能化解。 想通这点，黄顺放下心事，兴冲冲回到念东院，来到陆吟霜的房间。 小别胜新婚，何况是分别一年多。两人虽然都有无数的话要对对方说，但一见面，没几句话，便开始激情四射，滚到在床上。 云收雨歇后，陆吟霜蜷缩在黄顺怀里，轻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我想好了，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要是往常，黄顺一定高兴的立即答应下来，但此时，黄顺脑子一动，隐隐感觉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陆吟霜一定受到一些委屈。而在这个家里，能给她委屈受的人，屈指可数。 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在吴郡，黄顺答应过陆逊，要让吟霜永远幸福快乐，而在黄顺心里，也从没想过，陆吟霜在黄家，会受别人的委屈。 陆吟霜在吴郡，是高傲的大小姐，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她受委屈还不敢声张了。没想到，嫁给黄顺后，反而开始在家里受气了。这让黄顺分外的自责。 黄顺默默的没有说话，陆吟霜等了一会，不见黄顺回答，抬头看了一眼，幽怨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黄顺连忙说话：“不，我很愿意。只是，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苦了你了。我在责备自己，当初若能强硬些，带你一起走，就好了。” 陆吟霜浑身一颤，惊讶道：“你知道了？” 黄顺说道：“没人告诉我，我不会自己看，自己听吗？一定是我娘，在你和徐氏之间，更待见那个徐莹，对？她老人家重男轻女，徐莹又是个厉害角色，论察言观色，讨人喜欢，你当然比不过她。” 陆吟霜小嘴一撇，说道：“她喜欢迎合长辈，围着长辈转，这是她的事。我是黄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再强势，能强到我头里去？我才不会跟她计较这些。这里面，还有别的事呢。” 黄顺这下彻底惊到了。方才黄顺说的那些话，完全是陆吟霜一声“你知道了”后的灵机一动，黄顺自认自己的说法，虽不中，距事实亦不远矣。没想到，事情远比黄顺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还有什么别的事？”黄顺一下紧张起来，“我是你的丈夫，在我面前，你不用顾虑别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陆吟霜有些踌躇，说道：“有些背后说人坏话的意思，心里总有些障碍。” 黄顺鼓励道：“你是什么样人，我还不清楚吗？难道你还怕今晚说了，以后我就认为你是个喜欢嚼舌头的女人吗？同样，徐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也心中有数。我只想知道，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受了哪些委屈，为夫如今回来，好给你出气呀。” 陆吟霜一笑，说道：“出气就免了，难道你还能把徐莹撵出家门吗？反正以后，我跟在你身边，就不会受气了。” 接下来，陆吟霜还是把整个事件，详详细细的告诉了黄顺。 徐莹初来黄府，一直低调做人，没人注意过她。但在黄顺走后，徐莹就变了，变得特别会来事，每天晨昏在蔡氏面前问安献殷勤不说，嘴巴还特别甜，经常哄的老太太开心。 而且，徐莹双手还特别灵巧，能做出各种花样的小玩意、小食品哄老太太高兴。相比徐氏，陆吟霜就大路的多，每天能在蔡氏面前露一面就算不错，见面说不上几句话，人就撤了，才不会在蔡氏那里待太长时间。 陆吟霜气质高傲，不会为这些事情怄气。在她看来，徐氏当初在孙翊府上，能从丫鬟做到第一夫人的位置，靠的就是这些讨巧的手段。 但黄顺不是孙翊，自己更不是当初孙翊的原配夫人那么好欺负。徐氏怎么做，是她的事，陆吟霜不可能被她牵着鼻子走，非要跟着她学。 所以，虽然被看和添香对徐莹的一系列做派看不惯，屡屡在陆吟霜面前有怨言，陆吟霜都没有接茬，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虽然蔡氏被徐莹哄的，眼睛里只有她这个儿媳，于孙儿辈上也更欢喜黄武，出门更愿意带着黄武，没有一碗水端平。但陆吟霜还是很心平气和的接受。 毕竟，黄蓉就是个女孩，老一辈的人，重男轻女是通病，陆吟霜只能接受。再说，黄家是大家门户，颇有余财，不会出现因为老一辈重男轻女，就出现黄武有的而黄蓉却无的情况。只要明面上说得过去，这些，陆吟霜也不愿计较。 后来，马谡、林卓、向充等黄顺的玩伴家的，隔三岔五就来找陆吟霜玩耍聊天，经常一块出府玩。徐莹知道后，便瞅着机会，也跟着参与。 徐莹八面玲珑，比陆吟霜得人心的多。很快，这些小玩伴，都被徐莹吸引了过去，再来黄府，便冲着徐莹而来，出去玩，也多半相邀徐莹。 陆吟霜心中有气，却也不好发作，毕竟，自己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本来就比不上徐莹有人缘。 陆吟霜可不愿低下头颅，跟在徐莹后面，强陪欢笑，索性就不再参与她们的活动。自己在家，闲着无聊便看看书，闷了，便在府中，与别门同龄半岁的小姐姑娘一处玩会。倒也逍遥自在。 第338章 委屈（下） 谁知有一天晚上，徐莹突然上门来找陆吟霜，在陆吟霜面前炫耀前些日子跟着蔡氏出去串门的盛况，更有人认为，她才是黄顺的正经夫人。而别人说这话的时候，蔡氏并没有澄清，而是乐呵呵的默认了这一点。 徐莹还说，说起来，黄顺的性子，本就没什么正位、旁位的分别，都是他的女人，从来都是一视同仁。 不过呢，她身边有黄顺的长子黄武，被别人认为是正牌夫人，也说得过去。说完了，还反问陆吟霜，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吟霜不傻，知道这是徐莹对她发出的裸的挑战。无啻于向她宣布，从今以后，她就要跟她争夺这正牌夫人的位置了。 陆吟霜可不是受欺负长大的，岂能受这样的气，当时被看和添香不在，陆吟霜当即表示：有本事，就把这正牌夫人的位置争了去，别人还能高看你一眼。老沉浸在虚荣的陶醉中，多没意思。 岂料这正是徐莹要的，陆吟霜这么一说，徐莹便接话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想着，自己是黄家明媒正娶的夫人，而我，却是个冒名顶替的，连儿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甚至都不是黄顺的吗？ 但有一点，想来你也清楚，我能在孙翊身边，一步步坐到第一夫人的位置，在这里，我照样能做到。既然你有了被替代的觉悟，我也不介意成全你。” 说到这，黄顺猛叹气，打断陆吟霜的话，跌足叹道：“这正是那个徐莹激怒你的手段。这时候的你，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应对。无论她怎么出招，你只不接茬，她就奈何你不得。” 陆吟霜稍稍红了脸，乖乖低头认错道：“后来我当然也想明白了。可是当时，被人这么当面挑衅，是个人，都有火气，肯定要反击的嘛。” 黄顺心道：论斗心眼，你怎么也不是那个徐莹的对手。若换上白雪，保证能让那徐莹吃瘪。后面的事，不听也知道，陆吟霜肯定着了徐莹的道。 “那后面怎么样了？”黄顺问道。 陆吟霜便继续讲她的故事。有了这次冲突，陆吟霜再不能气定神闲的看待徐莹的动作，她也要表现，而且是针锋相对。 在蔡氏面前，徐莹会弄巧，陆吟霜便也凑在旁边说笑话，哄老太太高兴。可是，陆吟霜怎会是徐莹的对手，往往被徐莹几句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话一带，说话便带上情绪，惹得老太太不快。 这样几次下来，陆吟霜见到蔡氏，就没来由的心慌，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话，给老太太中不好的印象。 如此越害怕，说话越不讨喜。蔡氏再看见陆吟霜，往往就是例行几句问候，便不再管她，而是与徐莹谈笑甚欢。陆吟霜坐在旁边，着实难受、尴尬。 在蔡氏这里碰了壁，在外面的玩伴那里，陆吟霜也没讨的便宜。徐莹能够带着她们，教她们做一些精巧的刺绣和贴花，这些陆吟霜不会，陆吟霜会的，不过是骑马、吟诗，而这些，徐莹做的比陆吟霜还好。 而且，徐莹可以像个丫鬟似得，伺候着她们，让她们每个人，都感受到徐莹的体贴。而这些，就是打死陆吟霜，也做不来。 这些还不算，连念东院的丫鬟、婆子，徐莹也与她们搞的好，能够设身处地的为她们着想，减轻她们的劳动量，还能给与她们足够的尊重。 而陆吟霜，只会简单的给些赏钱。时间一长，所有丫鬟、婆子都说徐莹的好话，眼睛里只有徐莹。 被徐莹这么全面压制着，陆吟霜憋屈的受不了，终于忍不住爆发，在徐莹又一次言语奚落她时，冲着徐莹发火了。偏偏蔡氏就在旁边，这下，蔡氏头次对陆吟霜当面表达不满，维护徐莹。 陆吟霜有苦难言，无人可以倾诉。恰好此时，父亲病逝的消息传来，陆吟霜便似逃离黄府般，登船回江东奔丧。 这一去，就是几个月下去。陆吟霜心怀恐惧，一直不敢回来。这么一来，又惹得蔡氏不高兴，觉得这个媳妇外向，不是黄家的人等等。 反正婆媳关系，弄得很是紧张。若不是得到消息，黄顺就要回来，陆吟霜看到希望，这才咬牙坚持住，陆吟霜真不知自己扛不住压力，会做出什么事来。 黄顺听完陆吟霜的故事，不亚于听一场尔虞我诈的官场较量。黄顺没想到，自己走后，陆吟霜竟然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受这么多委屈。 按自己对陆吟霜的了解，她一怒之下，离开黄家回江东，是大概率事件。陆吟霜能够坚持下来，让黄顺一时感动莫名：只因她爱着自己，才会违背自己意愿，忍受这些冤枉气。 黄顺又有些警醒，徐莹不甘于目前的现状，想有所改变，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只是让黄顺万万没想到的，徐莹的胃口如此之大，竟想取代陆吟霜的位置！ 在黄顺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以徐莹的聪明，怎会这么一厢情愿的认定，只要她能搞定自己周围的人，自己就一定会接受她，甚至为她放弃陆吟霜呢？ 女人的心思，有时候真是搞不懂。搞清楚徐莹在想什么，这是以后的事。现在的黄顺，首先要去做的，就是如何帮陆吟霜出一口恶气。 主人不在家，自己的女人受了欺负，现在主人回来了，当然要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放心，有我站在你这边，即使那个徐莹有母亲维护，也不行。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主意拿定，黄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陆吟霜不信，怀疑道：“你怎么帮我出气？总不能跟你娘吵一架？那我还在这个家里做不做人了。你去找那个徐莹的麻烦？你能把她怎么着？” 黄顺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胸有成竹状，故作高深道：“你呀，什么事都直接冲结果而去。难道你没反思过，自己是怎么败给徐莹的吗？ 其实徐莹没对你做什么，不过在旁边说上几句话而已。而且这些话，旁人听来，一点毛病没有，只有你听的刺耳。这些话，能对结果有什么影响？按说没有丝毫影响，可结果呢，却把你弄得里外不是人，自己还一肚子气。” 陆吟霜有些恍然，回思着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第339章 母子斗法（上） 黄顺一拍手，说道：“高手自有高手磨。跟徐莹斗心眼，你不是对手，但你夫君是什么人物，当年在襄阳城内，好歹也是一鬼难缠。这几年在外历练，功力更是深厚。对付个把徐莹，不在话下。” “你可别把人惹恼了，就不好收场了。”陆吟霜好心的提醒道。 黄顺笑道：“恼了就证明她输了。你就是恼怒在先，这才败下阵来的。那个徐莹，不会轻易就恼的。再说，名义上，她也算是我的人，顶多事后，我去她那里，给她来个恩威并施，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陆吟霜突发感慨：“你们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就我一个直筒子，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人卖了还不自知。以后，你可不能对我使心眼，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黄顺一下变得嬉皮笑脸，缠住陆吟霜，说道：“在你面前，我只有一个心眼，再无别的。” “行了，别闹，”陆吟霜推开黄顺，翻身欲睡，“天这么晚了，你不困呀。” 黄顺不住手，一边动作一边说道：“都快四更了，还睡什么，一会就该起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黄顺刚合上眼眯了会，门外就传来说话声，是曹珊、许灵、褚英和呼延康她们过来，约陆吟霜一起去给蔡氏行晨礼。她们都知道，回来的第一晚，黄顺肯定在陆吟霜这，她们更希望，有黄顺陪着她们一起去，更自在些。有个什么差池，也不打紧。 黄顺本来就有主意要在这个时候伸张一把，所以很痛快的爬起来，拿凉水洗了洗脸，很快便神清气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黄顺就要带着她们出门去蔡氏那里时，黄顺却转身带她们去了厨房，说要露一手给她们瞧瞧。 这里除了陆吟霜、被看和添香，其他人都见识过黄顺的小厨艺，真的很不错，尤其是他烤肉的技术，更是让众女叹为观止。 这次，黄顺没有做他拿手的烤肉，而是做了一道非常简单的煎鸡蛋。让众女大跌眼镜的是，黄顺煎蛋的手艺，比起烤肉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不但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煎出来的鸡蛋，也里外糊焦，看上去，没有任何食欲。 黄顺往脸上抹了一把，立刻三道黑印子印在脸上。白雪拿出手帕来，要帮他擦掉，却被黄顺拦住。 黄顺小心的把煎蛋盛在非常精致的小碟里，扣上盖子，亲自端起来，笑道：“这是儿子亲自下厨，为母亲大人做的早饭。虽然技术不怎么过关，但是，有浓浓的儿子对娘的爱意在里面，母亲大人应该非常高兴。” 程瑶笑了，说道：“你能亲自下厨，确实不容易。但你不会真让老夫人吃你做的这只黑鸡蛋？心领了就好。” 黄顺认真道：“光心领怎么行？我煎的鸡蛋虽然品相不怎么样，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待会在老夫人那里，你们都配合着点，别让我下不来台。” 众女嘻嘻哈哈，只道黄顺闹着玩呢，一齐娇声答应。 带着众女来到蔡氏房间，徐莹早已坐在那里，见黄顺过来，忙起身相让。黄顺对她微笑点头，算是见礼。 黄顺带着众女行过礼，黄顺便一屁股坐在蔡氏身边，把头埋在蔡氏的怀里，像个小孩子撒娇般说道：“娘，想儿子了？” 蔡氏溺爱的摸着黄顺的头发，笑着让众媳妇坐下，先对早来一步的黄循和黄霸说道：“看看顺儿，多能干，出去一趟，就往家划拉回四个乖巧媳妇。你俩在外闯荡那么多年，家里也没见增添几口子。” 黄循和黄霸都笑着应付：“这点，我们哪能比上三弟。” 说着话，黄循和黄霸对黄顺使个眼色，他们便撤退了。男人只剩下黄顺在，黄顺便从白雪手中拿过小碟，放在蔡氏身前，用极为煽情的语气说道：“娘，儿子在外面这么长时间，早有一个心愿，等回家以后，一定亲手给娘做一顿早餐，然后亲眼看见娘吃下去。” 说着话，黄顺打开盖子，黑乎乎的一摊鸡蛋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旁边伺候的丫鬟们纷纷捂着嘴偷笑，有的笑的憋不住，连忙跑了出去。 “娘，这是儿子亲手做的！”黄顺丝毫没受周围人的影响，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们都可以作证，你看，儿子的脸上，还有在厨房战斗过的痕迹呢。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一定很好吃。娘，你快吃一口。” 蔡氏伸手替黄顺抹掉脸上的油灰，略有些疑惑，说道：“你这孩子，从来在娘身边不超过一会，就厌烦的不行。今儿这是怎么了？想到在娘面前尽孝道了？” 黄顺笑道：“以前不是年少不懂事嘛。现在儿子长大了，当然知道孝敬母亲大人了。” 蔡氏从丫鬟手里接过筷子，笑着说道：“做好做坏，总是你的心意，娘当然要吃了。只一样，以后，再做成这样，让媳妇们吃去，我可不吃了。” 黄顺端起碟子，看着蔡氏动筷子开吃，说道：“以后我的厨艺肯定会长进的嘛。哪能一直这么不过关呢。” 黄顺看着蔡氏吃完鸡蛋，一边体贴的帮蔡氏锤着腿，一边转头对陆吟霜她们说道：“你们都看见了，我不过亲自动手做了个煎鸡蛋，娘就高兴成这样。 你们以后，也要亲自多多动手，多为娘做点好吃的。实在不会的，哪怕想我现在这样，为娘服务服务，也是你们的孝心嘛。知道了吗？” 白雪噗嗤笑了，仿佛看穿了黄顺的想法，第一个发声迎合：“我们知道了！” 程瑶则调皮的来到蔡氏身后，伸手给蔡氏锤肩膀，笑道：“要是老夫人想吃到比这个煎鸡蛋更差的早餐，那我就豁出去下一趟厨房，一定让老夫人满足心愿。 其实，我觉得，老夫人什么时候觉得那些丫鬟们，给您老捶腿捶背的力道不足，就找我来。别的不说，论手上的力气，她们都比不上我。” 曹珊、许灵和褚英三人互相看了看，互相鼓励着站起来，也说道：“真要如此，那我们也愿意下厨房，为老夫人做饭吃。只是，我们在家，被家里惯坏了，没学过做饭，做出来的饭菜，不一定好吃，到时候，老夫人还要多担待些。” 第340章 母子斗法（中） 蔡氏一见众媳妇都要学黄顺给自己做饭，心说这还了得，这些个媳妇，都如此上赶着，自己不吃不好，挨个吃下去，怕是连顿像样的饭，也吃不上了。 “你们别听他胡说，”蔡氏忙说道，“你们在家都是大家闺秀，家里当宝贝似得宠着。我们黄家虽然门户不大，但也是要面子的，你们进门来，是来享福的，可不是来伺候我这糟老婆子的。” 曹珊、许灵和褚英暗自松了口气，浑身轻快的坐下。 但黄顺却还没完，这回，黄顺突然看向徐莹，说道：“徐姐姐，听说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一直在哄太太开心，还变着花样的做各种精致小吃，让太太大饱口福。真是辛苦你了。 现在，全家上下，提起你，都赞不绝口。我也觉得，作为儿媳妇，就该做到你这样。算起来，你是她们的楷模了，现在大家都在，你说两句。” 本来，黄顺突然提出让她们孝敬蔡氏，徐莹就有些坐不住，现在，黄顺终于点将到她，徐莹不能再沉默下去。 “在这里，哪有我说话的份呢。有6夫人在，还是让夫人说话。” 黄顺也不坚持，转向6吟霜，说道：“人家都说到你了，你说几句？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6吟霜哪知道说什么，在蔡氏面前，她紧张还来不及了，忙摆手道：“我更不知道怎么说，有什么话，还是你说好了。” 黄顺一拍手，说道：“让你们说话，你们不说，那就别怪我一言堂了。我决定了，今天上午，就留程瑶在这里，跟我一起，陪太太说话，开心。许灵和褚英回去，准备今天中午的午饭。大家没有异议，就这么决定了。” 程瑶、许灵和褚英没想到，蔡氏都说话表示过去了，黄顺还是坚持，还点将到她们头上。 “哥哥，我哪是伺候人的料哇。难不成，你让我给老太太耍一路剑法不成？”程瑶在黄府时间久，说话自然随便的多，头一个表示反对。 许灵和褚英虽然没说话，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程瑶的说法。 黄顺坚持道：“这有什么，谁是天生就会伺候人的？不会，就学嘛。再说，还有我在这里呢，你怕什么？倒是你俩，做饭别偷懒喔。我知道你俩的水平，若是请人代劳，我是不依的。” 程瑶、许灵和褚英都苦了脸，蔡氏也看不下去，责备黄顺道：“你这是从哪里疯回来，搞什么幺蛾子。那么多事等着你呢，你还在我这里做什么，快走。” 蔡氏下逐客令了，黄顺却得意道：“娘，你忘了，大哥给了我三天时间在家呢。这三天时间，我决定了，就陪您老人家了。也帮着您，管教管教这些不听话的儿媳妇。” “爱管教，你自己回家管教，别在我这里。我这里自有丫鬟婆子伺候，好得很，不用你来操心。”蔡氏继续说道。 黄顺哪听得进去，挥手让十分为难的许灵和褚英回去准备，强留下程瑶，顺手把蔡氏身边的丫鬟也全撵走，表示不用她们伺候了。 蔡氏无奈，只好听从黄顺的安排。 不说许灵和褚英一头黑线的回去准备中饭。蔡氏这里，黄顺麻利的脱掉靴子上榻补觉，闭眼前嘱咐了程瑶一句：“有些眼力价，别让太太主动指使你，眼里得有活。” 程瑶还没来得及抗议，黄顺已经两眼一闭，睡过去了。倒是蔡氏，叹着气，仔细的给他盖好被子。 程瑶举止无措，看着蔡氏，说道：“老太太，您平常这时候都做些什么，我该怎么伺候您呢？” 蔡氏把眼一瞪，说道：“别听这小子的胡言乱语。肯定是在外面看到了什么，回来就胡乱指挥。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这个老婆子。” 可白雪临走前，悄悄叮嘱过程瑶，要她无论如何，都要听黄顺的，怎么也得坚持下来半天。所以，无论蔡氏怎么说，程瑶就是死活不走，赖在蔡氏身边。 有程瑶在，外面的那些丫鬟，也就不过来伺候，嘻嘻哈哈的围观。 开始，蔡氏没觉出有什么不妥，但时候不长，就明显感觉出不习惯。她是让人伺候惯了的，小到水杯、手帕，都是丫鬟帮忙打理，程瑶就没伺候过人，哪知道这些。 蔡氏需要一件物事，先是自己找，找不到，无奈之下，便告诉程瑶。程瑶腿脚倒是勤快，得了蔡氏的指令，迅便跑出去，从丫鬟处拿到，再迅跑回来交给蔡氏。 但程瑶是蔡氏讲到什么，就拿什么的主儿，完全没有自己的判断。蔡氏平日里被一众丫鬟伺候着，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动手动脑，她一时间哪能吩咐的那么齐全。 蔡氏要简单做个画样子，好纳一双鞋底，准备东西，蔡氏就指挥着程瑶跑了三趟，这才摆开架势，准备勾勒线条，临了才现，各色物事准备齐全，画板仍没着落，无奈之下，只得再让程瑶跑一趟。 程瑶见这么简单一件事，蔡氏就让自己跑了四趟，还不一定就此封顶，便抱怨蔡氏，吩咐事情就该一次吩咐到位，哪有如此使唤人的。这不是把人当牛当马往死里用吗。 蔡氏也觉得憋屈，平日这些活，哪用得着自己张口，丫鬟们早就色色准备齐全，备在那里了。 现在程瑶抱怨，蔡氏反不好说什么，还得向程瑶赔不是，心下却道：等那小子起来，说什么也不陪他胡闹下去了。 另一面，许灵和褚英双双出现在厨房，看着一众的锅碗瓢盆呆。徐莹好心走过来，要帮忙，却被白雪拦住，笑着说道：“少爷知道她俩不会做菜。如果待会端出去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少爷立刻就知不是出自两位妹妹的手。 我们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这么做，但既然他这么吩咐了，还是让许灵和褚英自己动手的好。我们要是没事，就在旁边看看热闹好了。” 白雪都这么说了，徐莹只能罢手。在旁边看了一会，还是回去了。黄顺的用意，她一时也摸不透。 第341章 母子斗法（下） 今天，徐莹是有做好黄顺大火的心理准备的。黄顺不在的日子里，她自己做了些什么，她非常清楚。 本来，她认定，6吟霜性情过于刚烈，绝对受不了委屈。只要自己巧妙煽风点火，制造6吟霜跟蔡氏的矛盾，以蔡氏的地位，6吟霜不可能跟她当面硬顶，大概率是用脚投票，一走了之。而这，正是徐莹要达到的目的。 一个已出嫁的女子，没有经过夫家同意，私自出走，等若自绝于家门，从此再难回来。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虽然6吟霜的韧性出徐莹的预估，但在徐莹亲自出面后，还是成功的把6吟霜惹毛了。 后面的展，一步步全在徐莹的算计之内，而6吟霜，一步步被徐莹算计着，终于与蔡氏生矛盾。 可惜，天不助徐莹，在这紧要关头，6骏竟然过世了。6吟霜有了正当的离家理由，得以避开蔡氏，避免了二人的矛盾升级。 面对此突事件，徐莹没有放弃，依然努力的做着水滴石穿的工作，蔡氏对6吟霜的不满，在徐莹暗中推动下，也逐日增加。 6吟霜过了很久才回襄阳，这件事，在徐莹的架桥拨火下，成了蔡氏难的理由。眼看自己的算计终于要成功，黄顺的书信却来了。 信中的内容，让6吟霜有了盼头，却把徐莹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了个透心凉：黄顺要回来了！ 按黄顺此前书信所示，黄顺的归期，还早着呢。徐莹的估算，至少也要再过个年，才有可能。而现在，刚转过年来没多久，黄顺便没有任何征兆的，要回来了。 6吟霜没有离开黄府，就意味着徐莹这段时间的辛苦运作，告于失败。她很清楚，她跟6吟霜的关系，已经是水火不融。 而黄顺，只会站在6吟霜那边。若让黄顺知道，自己曾心狠手辣的对付过6吟霜，他是否允许自己继续住在黄府，都是个未知数。 为了自救，徐莹必须做点什么。这个时候，她最大的靠山，只有蔡氏。只要蔡氏坚定的支持她，站在她这一边，才能让她在黄府，有一席之地。 徐莹思前想后，开始不着痕迹的跟蔡氏透露，黄顺平日里对她虽然客气，却几乎没有在她那里过夜，她此前过得日子，就跟个活寡妇差不多。 当然，这一切，也不能全怪黄顺，翠珠的死，对黄顺打击很大，对徐莹的打击也不轻。两人都需要时间，好好静一静，消化这个事实。 经过徐莹的一顿洗脑，蔡氏果然对徐莹充满同情，表示等黄顺回来，一定帮忙，让他俩的关系，回归正常。 这也是昨天在城外，只有蔡氏现，黄顺对待6吟霜和徐莹态度不同的原因。 徐莹相信，6吟霜不是善男信女，黄顺回来，她一定会跟黄顺诉苦，倾诉她的委屈。黄顺愤怒之下，大闹一场，很正常。所以，徐莹早早便来到蔡氏那里，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没想到，黄顺仿佛没事人似得，还跟蔡氏上演了一场母子情深。后来黄顺点名到徐莹，让徐莹有些神经过敏，以后黄顺终于要作。谁知黄顺话头一转，又绕到别事上去。 一个早上，黄顺没有火，徐莹的心理非常奇怪，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小失落。她在想：会不会6吟霜还没跟黄顺提及？如果没有，今天晚上，黄顺该来看望自己了。到时候，自己是不是主动承认错误，更为好一些呢？ 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徐莹当然没有心思，陪着白雪她们无忧无虑的顽笑，不过站了一会，就悄悄走开。 时间缓慢的来到中午，黄顺睡了一觉好的，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满足的起身，头件事就是看看程瑶跟蔡氏相处的如何。 不出黄顺所料，两人都是一头黑线，在强自忍耐。见黄顺过来，程瑶连忙上来拉着黄顺的手，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跟黄顺抱怨老太太故意指使她多跑路，还故意说不明白，让她不知所谓，不知该干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等等。 蔡氏也一肚子意见，看见黄顺，头一句话便是“你起来的正好，快带她回去。这哪是她伺候我，我伺候她还差不多。瑶儿就没伺候过人，你非要她在我面前尽什么孝心，这是折磨我，还是折磨她？” 黄顺笑嘻嘻的，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留下程瑶，黄顺是有认真考虑的，曹珊、许灵、褚英和呼延康她们，虽然也不会伺候人，却是新媳妇，与蔡氏不熟，心里有意见也不敢说出口。 但程瑶不同，在蔡氏这里，没大没小惯了的，她要是有什么意见，一定不会憋在心里，肯定当场泄，给蔡氏添堵。而这，正是黄顺要达到的目的。 “娘，我们离家这么长时间，回来不过在您面前尽半天孝心，你们婆媳俩就闹成这样。这往后，我还怎么放心让你们一个屋里相处呢？程瑶不会伺候人，我当然知道。不过是在您老面前尽尽心罢了。您老连半天都受不了？” 蔡氏笑道：“谁说我们婆媳俩相处不好了？我们关系好着呢，程瑶算得上我半个女儿，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会受不了她？我是说，丫鬟的活，她做不来而已。” 黄顺抬头看看天，笑道：“时间差不多中午了，马上就有您的两个好媳妇，端着亲手给您做好的饭菜，过来伺候您老用膳了。” 程瑶一听，立刻换成一副幸灾乐祸的笑脸，亲热的替蔡氏锤着背，说道：“老夫人，别说我没提醒你，许灵和褚英，可是针都拿不起来的大小姐。她俩做的饭菜，极好一个人，才能吃得下去。” 蔡氏连忙站起来，双手乱摇，说道：“行了，到此为止。早上我就吃了个煎糊了的摊鸡蛋，这时候早饿了。我才不遭二茬罪呢。我带你们吃好的去。” 黄顺当然不让，伸手拦住，苦口劝道：“就是不吃，看看她们做的什么，做成什么样，总可以？” 蔡氏这才妥协道：“那我们过去看看，不用她们端过来了。这时候了，想来是感觉拿不出手，在厨房犯愁呢。” 于是，在蔡氏带领下，三人来到厨房阵地，看望许灵和褚英。老远就闻到一股糊焦味。等来到厨房，在一片浓烟里，黄顺找到了许灵和褚英，拉着她们出了厨房。 “你们做了什么，搞出这么大排场？” 许灵和褚英显然已经习惯了里面的浓烟，不像黄顺他们，被呛得流泪干咳。“我们想做条鱼来着，结果糊了，粘在锅上，取不下来。只好泡在水里。 后来我俩商量着该做烧肉，怕做生了，人吃了不好，就多烧了回，结果又糊了，根本不能吃。刚才，我俩正商量着做个简单的，拿竹签子穿上肉，给太太烤肉吃呢。” 程瑶东张西望，问道：“她们呢？”程瑶才不信，这么好玩的事，曹珊她们会不过来凑热闹。 许灵连忙摆手，说道：“别说了，开始说的好好的，要帮我们打下手。结果，浓烟一起来，都被呛跑了。” 黄顺一头钻进厨房，找出许灵和褚英辛苦做出的成品，端了出来，乐道：“你俩厨艺不行，偏要做这些复杂的菜。看我多聪明，简单煎一个蛋，就是一道菜。” 褚英委屈道：“这不是做给婆婆吃嘛，哪能随便应付呢。” 蔡氏笑着安慰道：“有这个心就成了。难道还真让你们做菜给我吃不成？一上午辛苦了，我带你们一块，吃好的去。” 按蔡氏的意思，要把白雪她们全叫上，一家子好好团聚团聚。黄顺却说她们没半分辛苦，叫她们做什么。倒是程瑶、许灵和褚英确实辛苦了，该好好请她们三个吃一顿。 蔡氏一再说请她们吃好的，果然早有准备，厨房里早为她们准备好精致的午餐。五人兴高采烈、热热闹闹吃了顿饭。程瑶、许灵和褚英自感没做好本分，都想在餐桌上逗蔡氏开心，吃饭时候，争先恐后的讲笑话。 饭后，蔡氏照例要歪一会。程瑶、许灵和褚英自己回去，黄顺留下来，坐在蔡氏身边，一边轻轻替她锤着背，一边说道：“她们三个，都没伺候好您，您怎么还对她们这么好啊？” 蔡氏闭着眼，说道：“这是什么话？她们又不是来伺候我的。” 黄顺紧接着说道：“母亲大人英明！只是一点，儿子不明白。与她们相比，吟霜更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被人宠着、伺候着惯了的，更不会伺候人，更不会察言观色，哄人开心。您老怎么就因此对她有意见了呢？” 蔡氏一下睁开眼，看看黄顺，慢慢的笑了，说道：“我说今儿你表现这么奇怪，原来是为这个，她不同……” 黄顺一下打断蔡氏的话，开口道：“当然不同了，吟霜旁边，有个八面玲珑的徐莹，在您老面前，跟徐莹比，吟霜当然被比下去了。 您也别争辩，听我慢慢给你捋。我离开后，开始一段时间，您没有对吟霜不满？吟霜也没有拙劣的想在您身边表现？ 可后来，吟霜便开始想讨您的欢心，却又做不好，反而适得其反。那您想没想过，吟霜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什么因素逼着她改变的？ 您再一想，如果吟霜只是待在念东院，而不是时不时在您面前晃悠，您是不是就不会对她有意见了？ 她又不傻，明知自己不会伺候人，不懂如何迎合人，却偏偏这么做了。难道您就没替她考虑考虑吗？ 您再想想，你跟吟霜的矛盾，不就是这些小事逐日累积起来的吗？其实说起来，吟霜跟程瑶、许灵和褚英有什么不同吗？您老是不是太过偏心了。” 黄顺机关枪一顿言语，再加上上午的亲身经历，蔡氏还真有所醒悟。 “你折腾这一上午，就为你老婆打抱不平来了。我虽然老婆子一个，却还没老糊涂，还明白事理。我也没怎么着她。” 黄顺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我的老娘，可不是那种老封建、老顽固。老娘可是天底下，最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婆婆。 只是，我昨晚可是在吟霜面前夸了海口，一定要帮她挽回这个面子。您看，您是不是有所表现，不要让我食言呀。” 蔡氏假做不满道：“你要我怎么表现，才能哄得你老婆高兴？” 黄顺道：“这还用哄吗？只要您能让吟霜知道，您没有对她不满的意思，就够了。要做到这个，不用我教您怎么做？您自己，有不下一百种方法。” 蔡氏笑道：“算你，儿子大了，就知道向着老婆，不心疼老娘了。可有一点，徐氏那边，你可不许对人家怎么样。她可是个好孩子，你得多疼疼人家才是，要是还像以前对人家冷落着，不理不问的，我可不依。” 黄顺说道：“这回您跟吟霜闹矛盾，害我做中间人。就是她闹出来的。娘你还替她说话。” 蔡氏伸手打了黄顺一下，说道：“她再怎么不对，对你总是一心一意？人家好歹帮你带着武儿呢，你得拿出点男人样来，别让你的女人受屈。” 第342章 孔明下说辞 如何处理与徐莹的关系，黄顺一直没想好，现在蔡氏提及，黄顺不好拒绝，答应也为难，便说道：“我跟她之间，有些事情，娘不知道，还是让我们自己来处理。” “夫妻之间，能有什么事，”蔡氏不满，说道，“不就是因为翠珠难产的事嘛。我听徐氏说过，这事，她没做错，换我是她，我也会那么做的。你们俩这么僵持着，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我说，这次回来，你们就把这一篇揭过。” 蔡氏如此说了，黄顺只好先应着，为了给自己一段缓冲时间，黄顺特意道：“娘，我这次回来，询问了很多人，可不仅仅听吟霜一面之词，在我不在家期间，徐莹有些事情，做的确实过分。 作为一家之主，我必须有所表示。既然娘替她说好话，那我也不做别的，但晾她几天，让她自我反省，还是必要的。这点上，娘你可要与我步调一致，不能帮倒忙。” “怎么就做的过分了？”蔡氏疑惑道。 黄顺笑道：“徐莹在您这里印象很好，我就不说她的坏话，破坏这个好印象了。只要娘相信，儿子不会偏袒谁，一定会秉公处理家事的。就行了。” 蔡氏摆手让黄顺离开，“那就快滚，别打扰我午休。你这混小子，这趟回来，跟娘还动心眼！都是在外面跟人勾心斗角惯了，越来越跟你爹一个样了。” 黄顺任务完成，当然不会再留在这里，麻溜的退出来，飞快的来到6吟霜的房间，要向6吟霜表功。 结果一进门，却现黄婉贞正坐在那里，拉着6吟霜的手，在亲热的说话。白雪、程瑶、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都坐在旁边，安静的旁听。 看见黄顺走进来，黄婉贞松了口气，笑道：“我说要找我的好弟弟，只要在这里候着就行。果然就让我等到了。快跟我走，你姐夫找你有事呢。” 黄顺一脸的警惕，拉住门，说道：“我可是有三天假期的。这三天里，不谈任何正事。” 黄婉贞把眼一瞪，说道：“你姐夫反悔了，不要纳妾了。我说话没用，不找你，找谁？” 黄顺顿时矮了一截，底气不足道：“昨儿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姐夫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呐。” “你问我，我问谁去？”黄婉贞在黄顺面前，总是那么的强势，“这个问题，我不找你帮忙，还能找谁去？” “好好，我去还不行吗。”黄顺照旧乖乖的听话。 这回，黄顺长了心眼，知道这个任务太过艰巨，连姐姐都拿不下的堡垒，自己出面也够呛。所以，黄顺特意带上了白雪和6吟霜，期望着关键时候，她俩能帮着说几句话，敲敲边鼓以壮声势也是好的。 一路无话，来到诸葛亮的房间，黄婉贞进门就丢下一句话，“人我给你带来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嗯？”黄顺心里立刻起疑：姐姐这话说的，好像是诸葛亮找自己有事！ 果然，诸葛亮满脸堆笑，殷勤的上茶摆碟伺候，说道：“小舅子贵人事多，来我这里一趟不容易。贵人的时间，不比我们常人，金贵着呢。 在我这里浪费了宝贵的休息时间，我罪过就大了。所以，我就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了。一万匹战马的事，还要小舅子多多帮忙呀。” 黄顺心说果然没别事，就是冲着自己的宝贝战马来的。 “姐夫，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际上，刘备那边，我确实有为他考虑，也为他留了一定的名额。只是，一张口就要一万匹，实在太多了。 据我所知，刘备麾下，战马一共也没有一万匹？一口吃下这么多，不怕撑死？”黄顺瞬间由小舅子转换成奸商的角色，诸葛亮漫天要价，黄顺当然要落地还钱。 诸葛亮顺着黄顺的话往下说，诉苦道：“你的情报太到位了。但有些情况你还不了解。就是这些现有的马匹，也多是老弱病残，能上战场的，屈指可数。 粮草辎重的筹备，由悲催的我负责，其他还好说，就这战马，可愁死我了，有钱也买不到好的，顶多能买几匹农家圈里养大的，看着威武，只没有多少耐力，中看不中用。就这样的马匹，我也没弄到多少。 看看小舅子你，去一趟边关，便从胡人手里淘换回来四万匹战马，都是跟风雪搏斗，跟野狼拼命，优胜劣汰出来的精品。昨儿我一见，哈喇子当场便流了一地。还是小舅子手段高哇。 玄德公现在的处境，你也该知道，吊在那里，不上不下的，一点风吹草动，现有的一切，便要化为乌有，成为别人的。 要想不看别人的脸色，真正拥有自己的牢固地盘，还得考虑进川。进川路上，山峻水急，没有大量的马匹，肯定不行。 而整个天下大势，也容不得玄德公优哉游哉的慢慢部署，按部就班的进川。你从潼关处路过，知道曹操已经破关，进入关中。下一步，不消说，肯定是侵入西凉一带。这样一来，汉中的张鲁就危险了。 如果让曹操先于玄德公进川拿下汉中，即使后来玄德公进入西川，也将直面汉中曹兵的威胁，难以在西川站住脚。 若西川也不能稳固的立住脚，天下之大，将再无玄德公立足之地。 所以，你的这批战马，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你看我，虽然没什么成就，平日也是杂务缠身，须臾离不开。这回却能摆脱一切公务，专程来到襄阳，求着小舅子要战马。可知此事，对玄德公是多么的重要了。 玄德公的事业，现在完全依靠我们六姓，玄德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这件事，性命攸关，小舅子务必帮忙呀。” 诸葛亮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黄顺也不便再讨价还价，便说道：“进川还早着，江陵城的事，还没搞定呢。 再说，西川有刘璋坐镇，那刘备说进就能进的？我的战马生意，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明年还会有第二批战马过来。到时候，我一定满足刘备的需求。这样总行？” 诸葛亮说道：“那些事，不用你操心，我们早有准备。我们现在谈的，是这批战马的问题。如果明年你还能拉一批战马回来，那时候，我们再谈那时候的事。” 黄顺吓一跳，连忙澄清道：“刘备不会每年都跟我要战马？那我可供不起，给钱也不行。” 诸葛亮故作叹气状，说道：“谁让我有这么能干的小舅子呢？有上等战马可以用，谁还愿意用那些圈养的马匹？ 现在玄德公麾下人员越来越多，人都是要面子的，都想出门有匹马骑着。回家在亲戚面前也有面子不是？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这马匹的需求，一万匹是万万打不住的。只是这回小舅子带回的马匹不多，考虑到你别处也需要打点，这才先要这么点，以后再有，当然不能漏掉玄德公的份。” 第343章 一家三口全上阵 “你这是吃定我了呀，”黄顺连连摇头拒绝，“我鼓捣战马生意，是为赚钱的，可不是为他刘备打天下的。这回是刚开张，我可以大方点，送他几匹。以后，就得按章办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万一我手边没货，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上等战马。” …… 诸葛亮和黄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谁也说服不了谁。黄婉贞在旁边烦了，说道：“多大点事，这会子还定不下来。你姐夫说了，战马的事不给他解决，他就不纳妾，让那个俟奴娇，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黄顺一看姐姐完全是站在诸葛亮那边，无理搅三分的帮忙，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让我帮忙给姐夫找一房妾室的是你，现在我做到了，你又拿这事要挟我，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黄顺说到这，看着白雪和6吟霜，要她俩出面，主持公道。俩人却只是笑，并不掺和他们姐弟的事。 黄婉贞也知自己理亏，噗嗤笑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不欺负你，欺负谁去？一万匹战马，别人拿不出来，我弟弟则没问题。 你就大方点，权当替俟奴家出份嫁妆好了。我可知你跟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关系，让你替出嫁妆，很应该。” 黄顺几乎是喊着叫出来：“人家俟奴部出的嫁妆还不够丰厚呀！还让我也出一份？” 这时，诸葛亮开口说话了，“你也知道，我跟你姐姐，感情好的很。平白无故的出来一个人，要跟我俩一起生活。就算你姐姐同意，我的心里，也是抵触的。 就如你姐姐所言，这事，是你张罗的，俟奴部出的嫁妆，那是人家爱自己的女儿，与你无关。我的心结，还需你来解。 我也不要你做别的，只要你能答应白送玄德公一万匹战马，我便作罢，接受你的安排，好生待人家姑娘，不让你在俟奴部面前，难做人。” 说完，诸葛亮和黄婉贞并排坐在那里，眼看黄顺，大有夫妻同心，一致对外的意思。 黄顺明白，这下掉坑里了。事情是黄婉贞安排的，偏偏黄顺在黄婉贞面前说不上理，从小姐姐就压着他一头。而诸葛亮这边，又确实被蒙在鼓里。这填坑的事，就完全落在黄顺的身上。 俟奴娇是黄顺带回来的，断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不说俟奴娇怎么想，黄顺在俟奴部那里，也没法交代。俟奴完我才不会管诸葛亮怎么想呢，他只看着黄顺。 “你们绝对是商量好了，联手坑我。”黄顺恨得咬牙切齿，“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我认栽就是。但一万匹太多了，我可以白送五千匹，想要一万匹，剩余的五千匹，拿钱来买。” 现在的刘备哪有钱，打的主意就是吃黄顺的，捞黄顺的，临走再顺手捞一票。黄顺的小算盘打的不错：给刘备五千匹战马，本就在计划之内。至于钱，还是算了，谁家没几个穷亲戚。摊上诸葛亮这样的姐夫，黄婉贞这样的姐姐，黄顺想不出血，也难。 黄顺已经做出了让步，诸葛亮也不好说什么，但要的一万匹只到手五千，剩余五千还没着落呢。 诸葛亮瞅瞅黄婉贞，黄婉贞立刻会意，拿出手帕，捂着口鼻，干咳了几声。门外，俟奴娇款款走了进来。 “顺少爷，你算把我坑苦了。”俟奴娇一进门，就开始埋怨黄顺，“在定襄，你是怎么跟我爹灌的汤，就让我爹答应把我嫁过来。现在，人家根本不想要我，你让我怎么办？回去我没脸见人，留在这里守活寡，还不如死了好。 反正我是没活路了，这都是你做的孽。如果你还有几分良知，就该想想，怎么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你自己掂量着。” 俟奴娇一出面，黄顺就有不好的预感：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现在，只有一人说的话，黄顺无法拒绝。这人就是俟奴娇。人家女孩子的终身幸福不是开玩笑的。 此前黄婉贞和诸葛亮开口要一万匹战马，黄顺还觉得自己吃了大亏，百般的想往回捞点。现在俟奴娇一出面，黄顺立刻感觉，只拿出一万匹战马，就摆平这件事，以后，俟奴娇的事情，自己就撇清了。这简直太划算了！ “行，行！”黄顺无奈的点头道，“你们现在是一家子，联合起来，就想着怎么对付我。这次，我认了，不就是一万匹战马嘛，我出了。以后，你们之间的关系，千万别来烦我，找我我也不理。” “哈哈，”诸葛亮高兴的大笑，拍着黄顺的肩膀，说道，“还是小顺够意思，我没看错你。这次，姐夫就谢谢你了。交割的事情，还得抓紧点，那边急等着呢。” 黄顺本来有走的意思了，听诸葛亮这么一说，突然想到，江陵那边的情况，诸葛亮算是当事人，他最清楚。既然坐一块了，索性问明白。 于是，黄顺说道：“姐夫，我也有事问你呢。回来之前，我可是做过功课，知道江陵那边，刘备完全有能力把江东势力挤出去，独占江陵。为什么非要弄成现在这般不上不下的局面，还得跟江东谈判，受江东的盘剥？” 诸葛亮叹口气，说道：“你说的，是江陵方面的力量对比。从这个角度讲，你说的没错。但刘孙两家的关系，可不仅仅是江陵城这么简单。现在，两家仍然需要联合，共抗曹操。而刘备的需求更甚。 为了联手抗曹的大局不受影响，江陵城，我们要全占，也必须是与江东谈判过后才行。毕竟，江东为了江陵，劳师一年多，人马损失无数，周瑜因此而受伤，这才勉强拿下。 这个当口，若我们趁江东力量不济时，使蛮力夺了江陵，孙权小子八成会恼羞成怒，与我们断绝关系。” “既然江东不可能放手江陵，你们拿什么跟江东谈判，让江东放手？”白雪插嘴问道。 白雪这时候才开口说话，让黄顺极为不满，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雪姐姐终于想起要说话了。方才怎么也不帮我说句话。” 白雪笑道：“这一万匹战马，早晚是要给出去，少爷再不舍得，最终结果还是如此。既然早知结果，我干嘛还要费工夫做无用功。” 黄顺差点跳起来，白雪早知结果，也不告诉自己一声，正要说话，念头一转，问道：“你早知结果？那你说说，除了姐夫这里，还有哪处是我必须要打点，早晚要出血的？” 白雪说道：“那我就说了。吴郡四族那边要的一万匹，少爷也是绕不过去，再怎么谈，还是要给；孙权那边，少爷要在江东做买卖，就必须搞好关系，该送的数目，也不能少了；霸少爷要的数，少爷可以打折给付，也是免不掉的；本来曹仁处的一万匹战马，也是免不了，只是曹仁与夏吟坊的关系不睦，又存在变数。 这些都是大头，襄阳有名门户，少爷肯定少不了意思意思，十姓中，每家至少得送三位数以上的马匹。这么算下来，少爷的四万匹战马，将将够分。” 黄顺一听白雪把战马全部送出去，有些急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准备留下一批，训练自己的军队吗？” 白雪笑道：“当然知道，留下一万匹是不用想了。一两千匹，还是省得出来。少爷训练部队，又不是马上就要上战场，派用场，明年的战马回来，照样可以装备齐全。” 黄顺有些丧气，说道：“马谡还跟我打招呼，要我留下一些战马给夏吟坊的人手使用呢。马匹全部打上夏吟坊的印记，给那些夏吟坊的管家、伙计换换座驾。现在看来，这事，只能长久计议了。” 第344章 秣陵的故事 诸葛亮看着他们说话，直到他们的话告一段落，这才回答白雪的问题，“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很多人就不去做了。但只要去做了，就会现，原本前面没有路的地方，就出现了路。有了路，当然就可以继续往前走了，直至走到终点。” 6吟霜笑道：“姐夫说的什么呀，我们怎么听不明白。” 黄顺哼了一声，告诉6吟霜道：“我给你来个大白话好了。那刘备脸皮厚，别人不好意思说出口，更做不出来空手套白狼的活，刘备却做得出来。脸皮至厚则无敌嘛。 还有一样，别人的东西，他也能拿来跟孙权做交易。这样的人，想不达，都难。” 黄顺说完，屋里的女人都笑了，都知道黄顺在说秣陵的事。 诸葛亮正色道：“这你可错怪玄德公了。这件事，是孙权主动挑起，玄德公不过被动应付而已。” “喔？”黄顺来了兴趣，“这个故事，我愿意听。” 白雪和6吟霜也提起精神，作势倾听。诸葛亮觉察到她们的变化，便清了清嗓子，讲述事件的原委。 本来，在各方斗智斗谋，互相算计的荆州大战中，无论曹操、刘备，还是荆州六姓和吴郡四族，都或多或少的有所失意，没有完全达成初定战略目的。 只有孙权，一帆风顺，靠着周瑜的指挥给力，一番火烧出了个最好前程，一举实现了当初设想的最好结局：江东不但控制住江夏偃月城，还顺手把江陵城控制在手，从而一家掌控住整条长江防线。 如果不是孙权节外生枝，画蛇添足，掉头去攻打合肥城，孙权集团在荆州大战中的表现，可以打12o分！ 也不能怪孙权瞎指挥，实际上，孙权的目标选择很准，合肥城不大，兵马不多，曹操开始并没有重视合肥城的城防。 但对于江东，一旦合肥城在手，就能盘活整个江淮防线，从而在长江以北，建立宽阔的缓冲地带。战略眼光堪称毒辣。 正因为合肥城的重要，所以，在后期，这里便成为孙权与曹操角力的主战场之一。可惜，孙权眼高手低，眼光不错，战场执行力却拙劣的很，连续两次出兵，均以失败收场，还折损了头号猛将太史慈。 再说吴郡四族，战场之上灵活调整，在周瑜掌握胜势后迅加入周瑜大军，也跟着喝了几口汤。 但四族的目的，是要借助此战，壮大自己的实力，能够在江东，与孙权分庭抗礼，确保家族安全。跟着周瑜混下去，战功再大，这个目标，也是无法实现。 所以，虽然后来，在跟着周瑜攻打江陵和追着孙权，攻打合肥的选择上，黄顺的建议是跟着周瑜。但四族经过反复权衡，尤其在孙权二次失利后，还是做出决定：四族要独力攻取合肥城！ 以四族的实力，要拿下合肥城，当然不容易。尤其在曹操已经派遣张辽、李典和乐进三员虎将，率七千精兵驻守后，攻取合肥，更是地狱级的任务。 但四族如此决策，自有他们的考量：当前，丹阳郡尚在四族手中，尤其是秣陵城，经过四族下大力气整修，已然成为一个堡垒城池。 如果四族能够借助攻打合肥的机会，在江北各渡口、河口扎下营寨，即使拿不下合肥城，也能在江北，为秣陵城撑起一片缓冲地。到时候，四族被孙权逼迫，在吴郡站不住脚，还可以全族迁至秣陵，保全基业。 孙权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四族的动向，孙权一下就看准了要害，知道四族已经把重心放在秣陵城。孙权当然不能让四族如愿，找各种理由拒绝了四族的出兵要求。 理由很简单：合肥城非旦夕可下，得做足功夫，举江东之力，方能一举攻克。四族单独出兵，风险太大。 制止了四族的动作，孙权自己，便开始在巢湖湖口，经营濡须口，大建水军营寨。同时，孙权也盯上了秣陵，越看越觉得，秣陵真是个好地方，简直是帝王之都！ 于是，孙权开始运作，收回秣陵城事宜。由于秣陵城名义上归襄阳六姓，孙权要收回，哪怕走个形式，也要跟六姓打个招呼。 能够代表六姓的势力，有两个，一个是襄阳的夏吟坊，以黄顺为头。孙权用脚趾想想就知道，黄顺肯定不会同意。不说黄顺与四族的紧密关系，就看黄顺这个人，就不是个轻易吃亏舍财的主儿。 随着夏吟坊的影响力日益增大，孙权对黄顺这个人，也越来越重视，相应的研究判断，也越来越深入。 孙权很清楚，秣陵城是黄顺一手运作，从自己手里要过去的，除非自己能够给出让黄顺心动的条件，否则，自己要回秣陵城，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黄顺并没有什么求着孙权的地方。这让双方的谈判地位，严重不平等。孙权完全没有把握，能够说服黄顺，让出秣陵城。 另一方势力，便是刘备。六姓支持刘备，六姓优秀子弟，大都在刘备帐下效力，诸葛亮、庞统，便是他们的代表。六姓老一辈退隐山林，不问俗务，刘备作为六姓的主公，完全可以代表六姓决定秣陵的去留。 而且，刘备需要孙权的配合，联合抗曹。双方在江陵城，也有复杂的关系。孙权与刘备谈，随手就可以拿出一两样东西来，打动刘备，让刘备放口。 而且，在刘备看来，秣陵城就不是他的东西，拿别人的东西，换取自己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所以，孙权当然选择与刘备谈秣陵城的问题。刘备当时，正与孙权交涉江陵城的问题，言辞激烈，态度坚决。 见孙权主动找自己谈秣陵城的归属，当然笑纳，当即提出，以半个江陵城换整个秣陵城。算起来，还是自己这边吃亏。不过，刘备认了。 见刘备如此慷他人之慨，孙权义正辞严的表示：两者两码事。自己可以资助刘备一大批粮草农具，帮助刘备开垦江南四郡，以此换取刘备的点头。至于江陵城，想不都要想，江东不可能放手。 反正不是自己的，刘备没坚持几轮，便做了妥协。毕竟，江南四郡已经在自己手上，地广人稀，要大规模的屯田种粮，什么都缺。虽然有六姓扶持，仍然不够。孙权开出的条件，能够帮刘备大忙，不容刘备不动心。 于是，刘备点头，代表六姓同意出让秣陵城。还是诸葛亮，站在黄顺这边，知道这么一来，黄顺太过吃亏，但刘备决定的事，他也不能改变，便偷偷派人告知马谡，让马谡想办法。 马谡亲自跑了秣陵一趟，与6琳、徐慎、张图、韩犷等人见了面，商量对策。这么一来，吴郡四族，便全知道了。知道孙权已经盯上了秣陵城，准备从秣陵城入手，对四族动手了。 四族心里明白：不能让孙权这么轻易的开好这个头，不然，有第一个秣陵城，马上就会有第二个。时间一长，四族势必被孙权逐步削弱，然后就成为人家案板上的肉了。 这个时候，孙权强势，四族不能正面与之抗衡，便想了个办法，让马谡想办法与曹丕、曹植兄弟接上头，希望借助曹氏的力量，压制孙权，让孙权不得妄动。 四族的情报工作很到位，知道黄顺与曹丕和曹植的私交很好，为了维护黄顺的利益，在不影响曹氏利益的情况下，曹氏兄弟该是很愿意帮这个忙。 马谡通过曹真这条线，联络上曹丕和曹植，两兄弟果如四族所料，当即派遣使者，来到柴桑，告知孙权：如果孙权不经黄顺同意，便私自处置秣陵城，曹氏将联合夏吟坊，收回江夏偃月城，以秣陵为桥头堡，兵江东。 第345章 鲁肃奏本 曹氏兄弟的威胁果然奏效，孙权还真不敢轻举妄动。曹氏动兵，可能只是口头说说，但夏吟坊动手，却是随时可以行动。 沔阳黄霸那里有数万精兵，一旦全力南下，偃月城很难守住。若偃月城失守，江陵城就孤悬上游，没有丝毫价值，柴桑也会受到威胁。 孙权再次通使刘备，要求刘备节制黄霸，但刘备的回复让孙权丧气：黄霸的兵马，属于六姓，不归自己统属，自己指挥不动。 末了，刘备提醒孙权，以他对黄顺的了解，如果孙权真敢绕过黄顺收回秣陵城，黄顺第一时间就能让黄霸率兵南下，收复偃月城。 刘备也不光是吓唬孙权，最后，刘备还是含蓄的提醒了一下孙权，自己这边的诸葛亮，对黄顺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若孙权想做通黄顺的工作，只要给的报酬合适，他刘备愿意帮忙，以尽盟友之谊。 刘备的回复，充满了幸灾乐祸，孙权气的当场掀了桌子。气过之后，孙权还是冷静下来，没有强行收回秣陵城。而是等待黄顺归来，准备与黄顺洽谈秣陵城的问题。 至于刘备的建议，孙权直接嗤之以鼻：这是个便宜占尽，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家伙，可以想象，他在自己这边要完好处，转头就会去黄顺那里要好处，如此两头吃，他却什么都不用付出。自己才不会做这个冤大头呢。要谈，就自己跟黄顺直接谈。 这个故事，诸葛亮讲的一板一眼，但在黄顺化腐朽为神奇的翻译下，便变得妙趣横生，逗得屋内诸女哈哈大笑。诸葛亮也忍俊不禁，心里也承认黄顺虽然损刘备损的厉害，却确实说中刘备的真实想法。 “看来，黄顺很快就要去江东一趟了。”6吟霜欢快的说道，“我可以跟着回家啦。” “为什么要我去？”黄顺傲娇的说道，“既然是他有求于我，该是他来襄阳。” 黄婉贞笑道：“你怕是要失望了，恐怕你还得辛苦，江东走上一趟。” “好耶！”6吟霜拍手欢呼。 “为什么？”黄顺却是一百个不服气。 “详细的情形，还是让你姐夫告诉你。这是他有求于你的第二件事。”黄婉贞抿嘴笑道。 诸葛亮还未说话，黄顺已经开始抗议：“从我这里拿走一万匹马，一个子都不付，这还不够，还要抓我的苦力！ 我从边塞回来，姐夫你可算抓着壮劳力了，往死里使唤我是。如果是你自己的事，我没话说，现在就走也行。可如果还是为了那个刘备，对不起，我不奉陪。” 黄顺苦大仇深的控诉，让屋里的女人乐得弯了腰。黄婉贞看黄顺在看她，忙澄清道：“这回，我绝不帮他说话，你放心。” 黄顺的眼光刚飘到俟奴娇处，俟奴娇也忙道：“这事我不知道，跟我没有关系。” 黄顺得意的看着诸葛亮，说道：“看，你现在是众叛亲离，连姐姐都不帮你了，你还有什么还说的。” 诸葛亮苦笑，说道：“我还没说什么事了，你就忙着拒绝，是不是太早了点。” “好，我就听听，那个刘备给我安排了什么活？”黄顺大咧咧的说道，心里却在疑惑：有什么事，是诸葛亮、庞统搞不定的，需要自己出面？ 让黄顺没想到的是，诸葛亮一开口，又是一个长篇故事。 这回，诸葛亮说的是刘备和孙权，围绕着江陵城的归属，展开的一系列唇枪舌剑。 对于江陵城，双方都有充足的理由不放弃，所以，开头的谈判，就是各说各话，牛唇不对马嘴。后来，打破这个僵局的，是鲁肃。 鲁肃是周瑜中箭受伤后，顶替周瑜出任江陵太守。与周瑜比，鲁肃真是个悲催的人物，至少也是时运不济。 周瑜在时，江陵战场是江东与曹操争夺的另一个主战场，后方供应给力，战将用命，兵马要多少，孙权给多少。 当时的周瑜，叫天天应，叫地地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周瑜也争气，集中力量和资源，终于打败曹仁，拿下江陵城。 一时间，周瑜的声望，直追曹操，被看作继曹操之后，最能打仗的“战神”。 战斗中，周瑜中箭受伤，但仍然坚持指挥完江陵的战斗。拿下江陵后，鲁肃便顶替了周瑜，来到江陵。从鲁肃来的第一天起，情况就生了变化。 对外，与刘备的联盟关系，开始因为争地盘而变得反目，双方剑拔弩张；对内，孙权的重心，已经放在合肥方向，所有人力物力，都往那里倾斜，江陵城，不再是天地的宠儿。 这种情况下，鲁肃能够维持住周瑜打下的江山，就已经是烧高香，对外拓展，想都不用想。 就是这个最底线，要实现也相当困难。在江陵，刘备的兵马比鲁肃多，后勤供应比鲁肃足，地方人缘都比鲁肃好，鲁肃拿什么去跟刘备争夺地盘？ 鲁肃能够凭借的，只有道义！荆州之战，江东是主力，江陵作为最大的战利品，当然应该归属江东。 但刘备占据江陵的理由，也不容质疑：江陵是荆州的地盘，两家联合抗曹，胜利后，江东却把手伸向荆州腹地，怎么说也是过分。 荆州为了两家联合，已经主动让出江夏，再失去江陵，刘备如何对下，对天下交代？ 如何想个办法，让双方都能接受，让自己能够把这个烫手山芋传下去，鲁肃费劲了脑筋。终于，他憋出了一篇政论，呈给孙权。 文中，鲁肃洋洋洒洒数千字，分析了当前大势，最后得出结论：当今天下，仍是孙刘联合抗曹的大局。任何事，都必须服从这个大局。 然后，鲁肃又分析了江东当下的战略。孙权的经略重心，现在放在合肥方向，这个方向，对江东来说，有至关重要的战略意义，不容有失。但江东力量有限，全力开拓合肥方向的同时，江陵方面，势必要采取守势。 但江陵的防守体系，很不乐观，鲁肃一言以断之：如果此时曹仁挥军前来复仇，江陵城，根本守不住。因为此时，孙刘在江陵方向，矛盾尖锐，不可能像以前攻取江陵城般同心同力，一致对外。 而兵败之后的曹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收复江陵。这种情势下，如果江东不能在短时间内，与刘备在江陵城归属问题上达成一致。 一旦让曹仁抓住空子，打个突袭，江陵城将得而复失。而且，还对孙刘的联盟关系，造成严重的影响。 鲁肃分析完问题的紧迫性后，便开始尝试着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在鲁肃看来，同时在合肥和江陵两个方向用力，江东力有未逮，必须有所舍弃。 合肥方向，直接关乎江东本土安全，必须牢牢抓在手，而江陵方面，既然自己占着，也不能拿来做进一步开拓之用，还不如成全刘备，让刘备一辈子对江东感恩戴德。 鲁肃的这一本，可谓石破天惊，在江东掀起轩然大波。 第346章 借荆州的由来 每天都有人在孙权面前，痛骂鲁肃割土资敌，与刘备关系不明等。孙权对鲁肃倒是信任，鲁肃的意见，他非常重视。但毕竟事关重大，于是，孙权去咨询养病中的周瑜。 周瑜一心想着的就是以江陵为跳板，西进西川，开辟另外一片根据地。哪能允许这种情况生。所以，周瑜严词拒绝了鲁肃的建议。 不过，鲁肃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现实中，确实是刘备强势，所以，周瑜建议孙权，与刘备正式展开谈判，希望能够说服刘备，放弃江陵。最起码，也得等到江东拿下西川后，再行考虑江陵归属问题。 孙权最信任的就是周瑜，回去后就着手安排与刘备的谈判。对刘备而言，这是事关生死的一局。所以，刘备派遣自己帐下最为能言善辩的诸葛亮和庞统，全权负责此事。而江东，则是周瑜和虞翻。 谈判桌上，诸葛亮和庞统不留后路的指出：如果刘备不能全据江陵，江南四郡就像是个口袋，刘备就被困在口袋里，英雄无用武之地。 如果江东坚持不退让，不肯让出江陵，那刘备也只有向现实低头，不再竖大旗，立门户，而是身归夏吟坊。江南四郡，就是刘备给黄顺的投名状。 诸葛亮和庞统的这一手，直接打乱了江东的谈判节奏。简直开玩笑，若果如诸葛亮和庞统所言，刘备心灰意冷之下，归夏吟坊麾下。 那夏吟坊正跟曹氏打的火热，一旦得到江南四郡和刘备的兵马，还不第一时间南北夹击，拿下江陵啊。不仅如此，江夏郡也将顷刻之间易手。再加上合肥方向，江东将面临三个方向大兵压境的困局。 诸葛亮和庞统的话，虽然威胁成分居多，是谈判桌前常用的一招，但不可不防啊。江陵城对刘备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江东对此非常清楚，此前不提，只是选择性失明而已。现在，诸葛亮和庞统提出撂挑子，肯定是刘备有了此想法。 这个时候，江东还需要刘备这个盟友，至少，不能让他倒向敌人，更不能倒向夏吟坊。 曹操还好说，要进江东，得凭他自己的本事。而夏吟坊，跟吴郡四族的关系太紧密了。四族头脑一热，打开城门，欢迎夏吟坊入驻江东，以夏吟坊的块头，江东就没孙权的立足之地了。 认清了严峻的后果，江东立马改变谈判策略，由强硬变成安抚，开始替刘备着想。但只要是替刘备着想，就绕不过江陵去，江陵就得给人家刘备。 如此谈了两三个月，周瑜终于认识到，此前鲁肃建议把江陵城给刘备的良苦用心了。鲁肃人在江陵，比自己在柴桑看的更真切呀。 这回，周瑜也不再坚持占有江陵了。西川的前景再诱人，江陵的地位再重要，那是以后的事情，而现在，刘备这个盟友是时刻不能或缺的。 江东需要刘备协防曹操，就不能只让马干活，却不让马吃草，至少，得让刘备看到成长的前景。而刘备要成长，江陵城就必须拿下。 但就这么把辛苦打下来的江陵城送给刘备，周瑜怎么也不甘心，便精心安排了一出“借江陵”的情节。 江陵城名义上仍是江东的，只是江东暂借给刘备，等刘备得到西川，有了稳固的落脚地后，再还给江东。 这样，周瑜仍觉得江东吃亏太大，还得让刘备吐点血，而且，还得把刘备牢牢绑在江东的战车上。 于是，刘备当初提出的，诸葛亮可以帮助孙权，让黄顺在秣陵城上做出让步的提议，又摆在孙权的案头。 原因没别的，刘备实在太寒碜了，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没有，只有这个秣陵城，孙权还看得上眼，却不是刘备的，只是勉强沾点边。 江东做出这么大让步，诸葛亮和庞统当然不会拒绝孙权的要求，满口答应。至于借这个问题，他俩根本不在意。 城池的归属，最终看谁的拳头更硬。到时候，等刘备羽翼丰满，兵强马壮时，江陵城就算双手捧到孙权面前，他也不敢要。相反，如果刘备实力不济，就算百般的不想给，孙权照样能拿兵打下来。 这时候，恰好刘备的两位夫人：糜夫人、甘夫人先后离世，刘备又成了单身狗。周瑜灵机一动，觉得这是让孙刘联盟关系更加亲密的机会。于是，周瑜建议孙权，把孙权的妹妹嫁给刘备。 孙权虽然心中不乐意，毕竟，刘备已经年过半百，而自己的妹妹，却年方韶华。但为了孙刘联盟这个大局，这点牺牲，孙权还是能够接受的。 孙权只提了一点，秣陵城没有要回来之前，妹妹嫁刘备的事，休提。 当时，黄顺还在边塞，没有回来。所以，此事，双方虽然敲定，却无法付诸行动。 现在黄顺终于回家，诸葛亮当然被刘备在屁股后面赶着，赶到襄阳，拉黄顺出来，成全他的好事。 诸葛亮说的，满满的干货，很多都是黄顺此前不知的内情。头一个让黄顺没想到的是：夏吟坊竟然已经有如此威慑力，诸葛亮和庞统只在谈判桌前提及夏吟坊的大名，竟然就让不可一世的孙权低下高贵的头颅，向刘备俯。 而让黄顺感到不爽的是，这个刘备，明明是自己看不过眼的，偏偏他在关键节点上，总是借助黄顺来展实力。 当初让孙权、刘备、六姓和四族联合抗曹，就是黄顺拍板卖了偃月城，从而促成四方大联盟。过程中虽然孙权获利最丰，但刘备却也借此咸鱼翻身，从此成为一方诸侯。 现在，江陵城归属迟迟谈不拢，又要拿自己的秣陵城，跟江东做交易。自己前辈子欠了刘备祖上什么，值得自己这辈上，被他这么占便宜？ “嗯！”黄顺极为不爽的说道，“说来说去，还是让我出让秣陵城，换你们的江陵城呗。你们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出让的？ 秣陵城，我宁可送给四族，也不会送给孙权的。让孙权死了这条心。刘备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还想老牛吃嫩草，娶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享受，害人家姑娘一生，还让我做帮凶，更是做梦。” 程瑶完全站在黄顺这边，帮腔道：“就是，少爷又不是他刘备的人，为什么要听他使唤？秣陵城费了多少工夫，才有今天的规模。孙权看着好，就想捡现成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咬狗似的谈判，我们为什么要参与，旁观就好了。” 黄婉贞拍手笑道：“我说事情没那么简单。看来，要说服顺儿为你办事，你还得再下些工夫才行。” 第347章 成功说服 黄顺的反应，都在诸葛亮的意料之中。说服黄顺出山，如果是那么容易的任务，也就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了。 “秣陵城虽然很好，但那仅是对江东而言。”诸葛亮耐心的劝说着黄顺，“对夏吟坊，秣陵城还是太远了，江东夏吟坊与襄阳夏吟坊，几乎就是两个独立的组织。长期以往，势必要分家，秣陵城还是保不住。 但拿秣陵城换回江陵城，就不一样了。玄德公得到江陵城，荆州这盘棋就活了，酝酿已久的西川攻略就可以付诸实施。 而夏吟坊，可以在江陵城，重新建立夏吟坊江东分舵，离襄阳近，与秣陵城相比同样近水。 最为关键的，还可以溯流而上，承接西川的货品，东下供应江夏和秣陵，地理位置更好。 这桩买卖，对孙权、对刘备，对夏吟坊，各取所需，是多赢的局面，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嗯？”黄顺一直局限在秣陵城，还真没考虑过以江陵城代替秣陵城的可能。诸葛亮这么一说，黄顺简单一想，还真有道理。别的不说，至少地理位置上，江陵城更优于秣陵城，这点诸葛亮说的没错。 “夏吟坊要入驻江陵，就不会任人摆布，要能做主才行。”黄顺已经被说动，开始琢磨着狮子大开口，“就不知，那小气的刘备能出让多少？” 诸葛亮笑道：“别的不敢说，这点，我敢保证，只要你帮忙达成这笔交易，在江陵城，夏吟坊的地位，比在襄阳，只高不低。” 黄顺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回刘备如此大方！本来黄顺还想着跟诸葛亮好好讨价还价一番。现在诸葛亮这么一说，黄顺都感觉，再还价下去，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刘备这么大方，当然有他的考虑。反正江陵城是“借”回来的，江东早晚要回去。反正刘备要江陵城，不过是以之为基本，西进西川所用。 夏吟坊名为独立组织，实际上谁都知道，夏吟坊就是十姓的另一个称呼。十姓中，六姓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刘备这边，剩余四姓，至少两姓也是与刘备眉来眼去，关系暧昧。 算起来，夏吟坊跟刘备的关系，非常紧密，刘备虽然不能直接领导夏吟坊，却可以通过十姓，对夏吟坊施加影响。 夏吟坊实际控制江陵城，跟刘备自己控制，效果差不多。而且这样还多了一个好处，到时候，江东想要回江陵城，刘备不愿意给，大可以把责任推给夏吟坊。 以黄顺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让出去。退一万步，实在不行，到了非让不可的地步，黄顺也能借此捞足对价。 而刘备，就可以躲在夏吟坊后面捞好处，实惠得到，面上还能摆出自己吃大亏的样子来。 而且，夏吟坊是经商的组织，江陵城在夏吟坊手中，势必成为南北东西商品交流的集散地，这对刘备来说，又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刘备现在的地盘，不过局限在荆州的江南四郡，要什么缺什么，刘备要是自己到处采购，价钱高的离谱不说，还不一定采购的到。 但夏吟坊就不同了，天底下，如果有一样东西，夏吟坊都弄不来，其他人，肯定也够呛。有夏吟坊盘踞在江陵，刘备可以乐呵呵的近水楼台，想要什么，不出江陵城，就能置办完备。而且，靠着诸葛亮的关系，没钱打欠条都可以，反正又没规定什么时候还。 有这么多好处，刘备当然乐得让黄顺的夏吟坊进驻江陵城，自己躲在背后，享受实惠。 这样一来，双方都没异议，很痛快达成一致。至于刘备老夫娶少妻的问题，黄顺根本没有过多纠结。梦中显示，人家刘备就是跟孙大小姐有婚姻的缘分，这是天意，黄顺岂能逆天而行。 诸葛亮任务完成，兴奋的回屋休息去了。黄顺刚回襄阳，一时半会动不了身。诸葛亮也不急，都拖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几天。 诸葛亮一走，屋里就是女人的天下了，黄婉贞自然关心弟弟的“后宫”和谐问题，很关心的过问。黄顺便得意的把上午自己跟蔡氏的“暗战”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黄婉贞说道：“老弟，老娘那边，对你来说，好对付，撒个娇就能搞定。关键是徐莹这里，你准备怎么办？ 我这个当姐姐的，可看的出来，人家可是打算一辈子粘着你了。有孙翊在那里，你又不能撇开她。你俩的关系不搞好，以后，还是会生事的。” 黄顺摸摸头，有些艰难的说道：“面对徐氏，我总感觉孙翊就在某处看着我。与徐氏稍稍亲近一点，我的心理上就有些接受不了。以后怎么办，我也没想好。” “可是孙翊都过世那么久了，他不该成为你与徐氏之间的障碍了啊？”黄婉贞不死心，追问了一句。 “道理我当然懂，”黄顺说道，“就是过不去自己心理这一关。” 许是梦境对自己的影响太过巨大，黄顺没有什么爱情洁癖，没有不娶寡妇之类的禁忌。 只是，在黄顺的内心深处，似乎认定了，徐莹就该是孙翊的妻子，哪怕孙翊过世了，自己若是娶了徐莹，还是给孙翊戴绿帽子，对不起孙翊。 “吟霜，还是你说，现在，就你说话，他还能听点。”黄婉贞没有办法，只好推出6吟霜。 此前，就徐莹的问题，黄婉贞与6吟霜探讨过多次，黄婉贞已经说服6吟霜，让她认识到，只有让徐莹成为黄顺真正的女人，才能安抚下徐莹那颗躁动的心，才能约束住徐莹的破坏力。所以，这个时候，黄婉贞自己说不动，便动员6吟霜出面。 “我不管，反正以后黄顺去哪，我就跟去哪。”6吟霜抱起黄顺的一条胳膊，撒娇似得说道，“徐莹再闹腾，我眼不见心不烦。” 6吟霜不帮忙说话，黄婉贞也没有办法，只好叹口气，该说别的。 白雪坐在旁边，若有所思，想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有参与说话的意思。 三人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这才告辞离开，回到念东院。刚回去，就见被看和添香满脸堆笑的迎上来，告诉6吟霜，下午蔡氏打人来，说她去二婶那边玩牌，要带黄蓉一块去玩。 来人带着蓉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刚才又打人来说，蓉儿玩的高兴，今晚就在蔡氏那边吃饭了，让这边不要等了。 6吟霜看一眼黄顺，知道黄顺上午的话，起作用了，笑道：“婆婆今儿怎么了，怎么突然疼爱孙女了？” 添香说道：“我们也在议论这事呢。还是少爷回来的缘故。谁不知道，少爷跟小姐的感情最好，看在少爷的面子上，老夫人也得拿出个长辈的样子来呀。” “丫头片子，就知道嚼舌根。”6吟霜假意怒道，“今晚准备什么好吃的？孩子不在，我们几个，更该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 第348章 蔡琰做说客 当晚，黄顺没有去徐莹那里，仍旧留在6吟霜这边。徐莹虽然知道，黄顺过来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精心准备好了酒菜，等待着黄顺。 黄顺没有来，这让徐莹非常失望、伤心。当天晚上，徐莹便失眠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转来转去，赶不走，理不清。 如此一个晚上下来，徐莹感觉脑袋昏沉沉的，勉强梳洗了一下，饭也懒得吃，强作笑颜，去蔡氏那边转了一圈。 看见黄蓉正骑在蔡氏的肩膀上，兴奋的大喊大叫，祖孙俩玩的开心，心里又不舒服了。坐了一会，便出来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还没进屋，春燕便迎了上来，说有客人来访。徐莹有点惊讶，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忙着去看新媳妇，拍白雪的马屁，谁会光顾她这里？ “来的什么人？”徐莹没有多少精神，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春燕倒是非常兴奋，眼睛都在放光，“是大名鼎鼎的才女蔡琰唉。还记得三爷回襄阳时吗？三爷那么骄傲一人，在蔡琰面前，照样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连老爷，在她面前，都是敛容致意，这得多大的面子……” 春燕絮絮叨叨的在表达着自己对蔡琰的景仰之情，徐莹却不耐烦的出言打断：“她名气再大，跟我有什么关系？没问问，她找我做什么？” 春燕吐了吐舌头，“那么大的人物，我可不敢问。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急事，听说夫人不在，就说坐在那里等，也不让我们去找夫人回来。” 徐莹这下才上点心，脑子转动了一下，想不出自己跟这个蔡琰，有什么交集：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都落魄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 徐莹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见蔡琰，简单问候后，蔡琰端详了一下徐莹，关心的说道：“你的气色不是很好，昨晚没睡好？” 徐莹诚实的回答：“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 蔡琰笑道：“女人不能熬夜的，不然皮肤老化的快。像我这般年纪，都是早早就休息的。夫人虽然年轻，到底也该注意保养才是。” 徐氏摸了摸脸，自嘲道：“都黄脸婆一个了，保养给谁看呀。” “给悦己者看呀。”蔡琰看着徐氏，慢慢说道。 徐氏抬头看了一眼蔡琰，旋又低下，轻轻摇摇头，不说话。 蔡琰继续说道：“我刚来襄阳，人生地不熟，认识的人也没几个。本来，我想三天后再过府拜访的，是白雪嘱托我，让我来跟你谈谈。 白雪那丫头，你该知道，心思重，城府深，没有把握之事，从不说话。她既然这么说，我当然要遵从。而且，我们俩，似乎该有不少共同语言呢。” 徐莹似乎有些明白，冷笑一声，说道：“我说呢，原来是白雪在背后捣鬼。有什么话，她不能当面对我说，非要借你的口？” 蔡琰看着徐莹，说道：“这个，你自己应该更清楚呀。她不来，是因为她尊重你，不希望你难堪。以后，你们还要长久相处呢，互相之间，心存芥蒂，就不好了。” 徐莹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蔡琰说话虽然不客气，但“长久相处”这一句，还是被徐莹敏锐的抓住了。 “我跟她，还能长久相处吗？”徐莹抓住关键点，追问了一句。 “怎么，难道你不想？”蔡琰反问。 徐莹压抑已久的情绪，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她拼命压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摇摇头，说道：“我的情况，你不清楚。这里面，很复杂。” 蔡琰体贴的递给徐莹一块手帕，轻声道：“我既然来了，你的情况，我当然清楚。与我相比，你幸福多了，你看我，不也是很幸福，很快乐吗？” “你怎么了？”徐莹的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拿蔡琰递过的手帕擦拭掉，问道。 于是，蔡琰便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徐莹，包括当时蔡琰的心里挣扎，心路历程，一一剖析，说出来与徐莹分享。 末了，蔡琰有些感慨，说道：“相比之下，危难之际，你有程武等忠诚的下人，有黄顺可以投奔，还有黄武寄予厚望，不像我，身居胡部，孤苦无依，忍辱苟活。 现在，相比我跟董祀，你跟黄顺之间，是黄顺有心结，并不是他无视于你。这个时候，作为女人，应该与黄顺一起，帮他解除心结，而不是躲在房间里，自怨自艾，埋怨男人的种种不是处。” 这话，换作旁人来说，徐莹自有一百个理由予以驳回，但蔡琰比着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却自然有股强大的说服力，让徐莹伏贴的心服口服。 而且，蔡琰既有成熟女人的亲和力，又有别个女人所没有的学识和见识，徐莹在蔡琰面前，很容易便打开心扉，倾诉自己的种种委屈。 “黄顺都不到我这里来，即使我有心俯就他，他回来，也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去了，算怎么回事？让我跟黄顺一起解开心结，说着容易，黄顺根本就不给我这个机会。”说到最后，徐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蔡琰笑着安慰徐莹：“这事，我既然管了，就一定管到底。你这里想开了，黄顺那边，我去跟他讲。” 徐莹大喜，蔡琰在黄顺那里的地位，徐莹看的分明，蔡琰要是肯出面帮自己，这事，已经成了八成。 “还有一事，”徐莹有些忸怩，“我跟6夫人之间，有些过节，要是6夫人那里不放口，你去了，怕也没用。” 蔡琰说道：“这事，既然是你跟6夫人之间的事，还是你跟6夫人来解决。如果你有什么顾虑，可以去找白雪呀。那个鬼丫头，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徐莹一想，白雪好说话，蔡琰的建议，可以一试，便不再说话。 蔡琰说到做到，从徐莹处出来，直接来找黄顺。此时的黄顺，正与众女玩牌做戏，蔡琰进来后，毫不客气，与众女打个招呼，便拉着黄顺出来，来到无人的偏房，劝说黄顺，试着与徐莹相处。毕竟，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总要有个解决办法。 既然黄顺有照顾徐莹的义务在，还有黄武在中间，为什么不能真正娶了徐莹呢？ 黄顺见蔡琰特意来找自己说这事，脑袋里转一转，大概也想明白：肯定是白雪委托蔡琰，过来做说客。 黄顺有自己的想法，便把自己想晾一晾徐莹，让她反省的意思说了一遍。 蔡琰失笑道：“反省之后呢？你还有什么借口，避着徐氏？再说，女人之间的矛盾，男人最好少插手，让她们自己和平的解决最好。男人一旦插手，怎么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 就说徐莹跟6吟霜这事，表面看，是徐莹不对，但深层里，不还是你惹出来的乱子？如果你在离开襄阳前，就给徐莹一颗定心丸吃，徐莹会想到依靠自己力量，在这个家里立足吗？” 第349章 怀旧 蔡琰拉着黄顺，说了一番大道理，黄顺确实听进去了，但心结若能那么容易解开，就不称之为心结了。 有蔡琰这个例子现身说法，黄顺也确实认识到，徐莹的问题，确实是自己止步不前，一直拖延才造成的。 黄顺也认可蔡琰的说法，这个问题再不解决，后面还会有更大的问题，甚至会影响到黄武的成长。 虽然认识到了，但让黄顺马上转变，立刻接纳徐莹，还是办不到。黄顺最后回复蔡琰：自己一定会努力调整，给予徐莹机会。 黄顺还在踌躇着如何面对徐莹，三天时间便过去了。第四天一大早，黄顺还在睡梦中，就被门外几声野兽般的大吼吵醒了。 “三天休假结束，起来办正事了！” “谁的破锣嗓子，鬼叫什么，大清早的？”黄顺迷迷糊糊，双眼仍闭的严实，嘴里嘀咕着。 6吟霜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睡意全无，失笑道：“还能有谁，我三哥：6琳呗。” “6琳？”黄顺这才想起，6琳和徐慎两人，早已来到襄阳，只是一直未见面。 “你们两个，来襄阳这么久，也不来看我。”黄顺匆忙起身，穿着睡衣就跑出去，见面就抱怨道。 6琳哈哈大笑，说道：“若不是我看在你跟我家妹子多日不见，大善心给你放了三天假，你这三天能这么清闲？ 不来感谢我，见面还埋怨上了。我俩一直住在黄府，为了不打扰你的小日子，这三天特意搬出去住的。为这个，待会你也要多喝几杯。” 黄顺有些明白，心里感激6琳想的周到，嘴上却说道：“你俩不会专程来襄阳见我一面的，该是有正事？还是先说完正事，咱们兄弟再好好叙叙。” 徐慎说道：“正事不急，现在我们最大的正事，就是好好玩上一天，为你接风洗尘。” 6琳接着说道：“你只有半刻钟时间梳洗，晚了，俗务就要找上门了。按黄大哥的日程安排，你今天该是见城守大人的。我们只有大清早才能把你从曹仁手里抢过来。” 黄顺一听今天已经安排了曹仁见面，不禁有些犹豫，“如此爽约，不太好。” 徐慎不在乎道：“管他呢，现在的襄阳城，黄顺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那曹仁要见你，得看你的时间，且让他等着去。” 这一年多来，黄顺已经习惯了办什么事都先在心中掂量一番，权衡利弊后再做行动。初与徐慎和6琳接触，深埋内心已久的捣蛋因子开始激活，黄顺也兴奋起来。 “那还等什么，我立刻梳洗，马上出来。” 说完，黄顺回房间，飞的穿衣系带。6吟霜知道他们几个凑一块，肯定要喝的酩酊大醉不可，便走上来，叮嘱黄顺少喝点，别喝的不省人事才回家。 6吟霜这么一提醒，黄顺想起这两天得到的一件宝贝，连忙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对6吟霜笑道：“有了这个‘酒囊饭袋’，喝再多的酒，也不怕。” 6吟霜好奇道：“‘酒囊饭袋’？这是什么东西？” 黄顺解释道：“前两天跟姐姐说起外面喝酒经常喝的大醉，第二天头痛的厉害。姐姐便给了我这样好东西，戴在身上，在外喝酒应酬，如果我不想喝，被灌再多的酒，也只是倒进这个大肚里，丝毫进不了我的肚子。 姐夫在外应酬，号称千杯不醉，吃饭十碗不饱，就是这玩意的功劳。” 6吟霜拿在手里，仔细研究了一下，笑道：“也就是姐姐那般心灵手巧的人，才能想到做这些东西。那晚上早些回来，别跟他们在外面鬼混的太晚。” 黄顺答应着，收拾整齐出门，早被等急了的6琳和徐慎拉着跑了。 “别急，彭威他们还没叫呢。”黄顺被拉着一路跑，一路说话。 “叫他们几个做什么，这里是襄阳，是你的老窝，谁还敢在襄阳对你不利？”徐慎脚下不停，嘴上说道。 道理是没错，黄顺便不作声了。 黄府门外，马谡、林卓、庞尚、向充等人早已等候在那，见三人出来，都迎了上来，笑的那个灿烂。 黄顺仿佛又回到从前，整天无所事事，在襄阳城各条街道横着走的时光，说道：“现在太阳还没出来，一整天的时间，准备怎么安排？” 马谡说道：“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包你满意。” 这么一群纨绔子弟，简单吃了早餐，便一头扎进城东的赌楼。 黄顺他们，此前是这里的常客，后来成立了夏吟坊，每个人都有正事做着，慢慢的就不来了。现在旧地重游，怀念逝去时光的同时，心境早已变换。 以前的黄顺他们，为了输赢废寝忘食。现在，他们每个人，潇洒的掷出几千贯钱，眉头不带皱的。再回来，输赢早已不在乎，不过是玩玩而已。 他们几个，个个都是夏吟坊的堂主级人物，谁敢跟他们对赌？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势，甚至压迫着周围的人，都不能集中精神于赌局。他们随意玩了一会，便现了这一点。 林卓很有感触的说了句：“看来，这个地方，再不属于我们了。看看，因为我们几个，害的人家都不能正常营业了。” 马谡却摇头道：“未必。” 说完，马谡跳上桌子，一挥手臂，大喊一声：“赌桌前的兄弟们，今天，我们几个来这里，就是找乐子，玩个痛快的。在场所有人，每人奉送一百筹码，账单算在夏吟坊头上。” “嗷呜！”周围顿时一片欢呼，人人雀跃。 这个时候，马谡却拉着黄顺他们，走出了赌城大门。 “气氛刚热烈起来，怎么不玩了？”庞尚不解的问。 “玩？有意思吗？”马谡反问，“你输个几千贯，跟没事人一样，里面的人，行吗？总不能我们几个互相赌？” 向充抱怨道：“拉顺哥出来怀旧的主意，可是你出的，这第一处就搞砸了，后面怎么办？” 马谡一笑，说道：“搞砸了吗？我觉得挺好。后面的项目还多着呢，我们一项项来，看看这些年来，我们失去了多少乐趣。” 听他们说话，黄顺这才明白，今天的主题，原来是“怀旧”。 “有得就有失，”黄顺笑道，“我们早晚要长大，不是吗？今天，就让我们找寻少年时代的疯狂岁月。” “好，再疯魔一回！”众人一起响应。 接下来，黄顺他们斗鸡、玩狗、赛马、看杂耍、听戏等等，忙的不亦乐乎。最后，黄顺实在有些坚持不住，这才喊停：“我说，还有几项啊，我有些坚持不住了。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坐一会得了。” 徐慎看看天，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别的，咱不怀旧就算了，但我安排的这一项，若不去见识见识，实在可惜。” 第350章 英雄出没 “什么项目，值得你如此夸张？爷们几个都是见过世面的，大话不要说得太满。”6琳跟徐慎一唱一合，跟说相声似得。 徐慎说道：“接风洗尘，当然要喝酒，但这酒怎么喝，在哪儿喝，就有讲究了。我早有安排，在英雄出没那里订了包房。 既然这些普通项目，坊主大人没兴致了，那我们就直接杀过去，在温柔乡里好好享受一番。” 向充一听，两眼都放光，喜道：“还是徐兄想的周到。英雄出没那里，有不少色艺双馨的歌姬。今儿顺哥回来，她们怕也是翘以盼顺哥过去一亲香泽呢。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亲近亲近那几位只卖艺不卖身的头牌。” 向充话说完，众人纷纷怪笑起哄起来。黄顺有些疑惑，问道：“英雄出没？襄阳什么时候有这个楼阁馆所了，我怎么不知道？” 马谡说道：“顺哥走后，原来的燕乐楼改名英雄出没，大大整饬了一番，从各地新采买了一批歌姬，一跃成为襄阳头名馆阁。我们几个，经常光顾，确实不错。” 林卓一脸的向往，为黄顺解说道：“英雄出没的六大名伶：萧凝、凌落、暗雪、清吟、寰漪、好怜，个个人如其名。 萧凝是春，喜欢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人看起来如沐易春风。 凌落是风，笑容凉爽，让人感觉就像秋天的风一般。 暗雪是雪，外表冷酷但心地善良。做事豪爽。灵巧可爱。 清吟是夏，全身散着阳光，性格爽朗，不拘小结。 寰漪是秋，带着少许的忧伤，柳眉微鬓，我见犹怜。 妤怜是冬，冷傲清风淡薄，犹如雪梅凌寒独自开，冰艳气质淡淡飘开。 这六个，堪称英雄出没的台柱子，每个的出台费，不下万两白银！就是我们几个，每次去英雄出没，要请到她们，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荷包。不知徐慎这次，请到了其中几位为顺哥接风？” 徐慎一脸的倨傲，一昂，说道：“坊主大人回来，英雄出没还不得上赶着表示表示呀。我去办理预订，那里的老鸨一听说是为黄顺接风，二话没说，当场敲定：六位姑娘今天什么也不做，专程伺候我们！还是顺哥的面子够大。” 庞尚一吐舌头，说道：“如此，徐兄真要大破费了。” 马谡精明的说道：“黄顺手里有几万匹战马，指头缝里漏一漏，徐慎这小子就赚大了。吃喝玩乐这点小钱，算什么。” 6琳说道：“别歪曲了我们的一番好意。就算没有这单生意，为坊主大人接风，请几位名姬出台作陪，难道不应该？”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英雄出没的六大名伶。黄顺听着，心也不禁痒痒起来。 许久没有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了，难得今天的好机会，若不好好把握，既辜负了大好时光，又拂了徐慎的一番好意。这当然不是黄顺的办事风格。 “那咱们还等什么，这就过去！”黄顺一声招呼，众人欢呼一声，争先头前带路，快马加鞭飞驰而去。 白天的英雄出没，门前冷清不少，但今天不同，大红太阳当空挂着，沿街依然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离着老远，便有人上前接下座驾，有人头前领路，有人前头吆喝前进，通知里面的人，坊主驾到！ 黄顺这坊主，虽然当的有日子了，但如此被当做大人物般前呼后拥，还真是第一次。黄顺略略有些不自在的走着，心里却着实享受这种感觉。 自己拼死拼活的在外忙活，不就是图个享受嘛。黄顺自打生下来，就是衣食无忧，丫鬟成群，在这个基础上，要追求更高的享受，也只能是现在这样的待遇了： 兄弟几个一起赌、一起嫖，灯红酒绿、众美环绕，目光所及，唯我独尊！一个举手，立马就有人屁颠屁颠的为自己服务；一个眼神，马上就有众多美人上赶着敲肩捶背。 人生得意如此，夫复何求哇。 黄顺正轻飘飘的陶醉着，老鸨扭动着肥臀，凑上前，跟黄顺请安问好。 “我这次回来，几个兄弟不过安排一次接风洗尘，你便弄出这么大阵仗，跟皇帝驾临似得。我需要这样的排场吗？以后不许这样了，把我们当做普通客人就行。”黄顺口不对心的说着场面话。 老鸨脸上每一处都洋溢着笑容，说道：“哎吆吆，坊主大人，这可不行。您老再普通，兜里的钱也比旁人多。 我这里的姐妹们，眼睛毒着呢，你不让她们上赶着巴结你，这不是砸她们的饭碗，要她们的命吗？没了她们，我这肥婆子，就该喝西北风了。” 老鸨的话，即使是拒绝，听起来也是那么舒服，黄顺被捧得彻底上天，伸手就赏过一锭元宝，说道：“不愧风月场的老妈妈，说话就是中听。这是赏你的，忙你的去。” 老鸨施着礼，倒退着闪开，五个衣着讲究的老者，趋上前施礼。五位老者是英雄出没的掌柜，听说黄顺光临，特意前来结交。 五人很识时务，简单的介绍了自己，表示下仰慕之意，便退了下去，由下面的莺莺燕燕接手，带着黄顺他们上楼。 马谡在后面，跟黄顺咬耳朵：“我们几个来了不知几次，也没见到这几个老头子。还是你的面子大。” 黄顺不在乎道：“管他们出面见我什么目的，我们今天是来玩乐的，算他们识相，说完话直接撤了，否则，我就要当场翻脸了。” 徐慎也凑过来，笑道：“经营风月场所，这点眼力价都没有，混得开吗？” 几人互相咬着耳朵，来到徐慎预订的露凝阁。 一进入露凝阁，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房间的采光完全靠红纱外罩的夜光宝石，安放在转动的底座上，光晕流转，整个房间立时变得光怪6离。房间的陈设、摆件，精巧细致，充满着魅惑与暧昧。置身其中，整个人的荷尔蒙立时爆炸。 房间内，酒宴早已备好，只等他们坐下，便可开宴。黄顺很自觉地主位就座，明明心中已经荡漾，却强作镇定，说笑道：“这英雄出没，果然财大气粗，只这房间的装饰，没个十几万贯，怕是拿不下来。” 马谡笑道：“原来没这些陈设，定是为了欢迎你，特意摆出来的。” 徐慎贪婪的四下里打量，点着头说道：“这里本来是黑夜的天堂，我们白天过来，她们只好如此装饰，打造出黑夜的效果。灯红酒绿下，姑娘们平白增添三分姿色，更能取悦你这位坊主大人。” 黄顺不以为然道：“如果你们说的六位头牌的姿色，还需要这些东西衬托，那就好不到哪里去。” 正说着话，一位嗲声嗲气的大丫鬟，走到前台，娇声说道：“贵客稍后，姑娘们马上过来，为贵客奉献歌舞。” 第351章 这回栽了 这一声娇滴滴的嗓音，立马让满座静坐，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期待着六大名伶的同台献艺。 黄顺拿眼角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心中有些好笑：说好给自己接风洗尘，一到关键时刻，果然还是重色轻友！ 黄顺笑话别人，自己表现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双眼睛眨也不眨，死盯着门口方向，生怕露过名伶出场的任何一个细节。 没有任何声音和预兆，黄顺的心突然揪揪起来，自己正在奇怪呢，一位绿衣少女已飘然进屋，来到席前，轻轻一礼，旋即退到一边，接着便是一位红衣少女…… 林卓坐在黄顺边上，神不守舍的喃喃自语：“萧凝、凌落、暗雪……天，越来越漂亮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呀。” 黄顺觑着眼睛，拼命的在各女标致的脸上，寻找一切美丽的细节，可惜，闪动着的光晕老在黄顺面前捣乱，让黄顺的努力，一次落空。 凭大致印象看去，六大名伶不愧是绝色级别，无论是身形还是五官，长得都是无可挑剔，歌喉一展，更是迷倒众生无数。 一曲歌舞结束，房间内光线大亮，原来的一切光怪6离，顿时消失不见。仿佛绝世美女一下去了面纱，俏生生站立在众人面前。 黄顺猝不及防，直接看呆：这不是仙女，这是十足的妖女！一颦一笑里，都透着十分的魅惑；玲珑起伏间，若隐若现着百般的风情。 黄顺还呆在那里没什么表示，马谡他们却熟门熟路，跳起来就扑过去，点头哈腰、彬彬有礼的邀请美女入席，陪伴自己。 好在黄顺是今天的主角，马谡他们很识趣的把头牌：萧凝留给黄顺，而在座最小的庞尚，没有起身相争，而是另邀名唤梦鸽的歌姬相陪。 萧凝没有等黄顺起身，而是主动走过来，坐在黄顺身边，轻声说道：“坊主大人，让小女伺候您喝酒，可以吗？” 黄顺如梦方醒般，连忙点头，聚焦眼神，近距离欣赏萧凝细嫩光滑、吹弹可破的肌肤，挑不出半分不足的脸庞。 黄顺看的如狼似虎，明目张胆，把萧凝看的低下头，避开黄顺的眼光侵凌。 私底下，黄顺的大手，悄悄放在萧凝的大腿之上，不轻不重，试探萧凝的反应。萧凝娇躯轻震，却没有进一步抗拒的反应。 黄顺心中大乐：看来，卖艺不卖身的名伶，今天就要沦陷于己手。 萧凝不愧风月高手，在黄顺咄咄逼人的攻势下，并没有惊慌失措，举止慌乱，而是素手一抬，敬向黄顺。 “久闻坊主大人大名，今日方始得见，得蒙大人恩宠，小女子受宠若惊，一杯薄酒，以敬大人。” 反观黄顺，手忙脚乱的端起酒杯，轻轻一碰，便一饮而尽。 一杯酒喝下，席间立时热闹了起来，其他名伶，虽然各自陪有客人，却纷纷举杯，敬向黄顺，生怕落后了去。 黄顺心中暗喜：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备有酒囊饭袋，再多的敬酒，也不怕。 看众女都围着黄顺转，其他人不甘落后，施展浑身解数，以搏美女关注，喝酒调笑间，揩油吃豆腐，是他们的至高享受。 美女面前，没有人愿意认怂，酒到杯干，来者不拒。这几人，酒量没多少，很快，个个便面红耳赤，渐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动作却更加放浪，搂着各自酒伴，上下其手。 黄顺作为风月老手，更不例外。此时的黄顺，虽然借助酒囊饭袋，着实逃掉不少酒，但也喝了不少，眼神有些迷离。 萧凝见状，便悄悄对黄顺说道：“大人若有兴致，可来小女房间，让小女子，好好伺候大人。” 黄顺一听这话，哪还把持得住，起身跟马谡他们打声招呼，便搂着萧凝离开。6琳、徐慎等人在后面，拍着板叫好。 有黄顺开头，他们有样学样，各自搂着中意的女伴撤席。中间因为醉眼朦胧，女伴掉包也不自知。 黄顺随着萧凝，来到萧凝雅致的闺房。黄顺一进房门，就猴急的开始动作，却被萧凝拦住。 “大人，看您酒喝了不少，未免一觉醒来头痛，还是先喝碗醒酒汤。” 黄顺赞道：“你想的真周到。” 萧凝轻轻一笑，说道：“做我们这行的，当然要全心全意为客人着想啦。” 萧凝为黄顺端来一碗温热的醒酒汤，黄顺咕咚咕咚一气喝完，起身便要扑过去，却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晕的厉害。 “这是什么醒酒汤，喝了反而醉的更厉害了……”这是黄顺失去意识前，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 等黄顺在一碗凉水刺激下睁开眼睛，骇然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陈设，甚至，连房间里的人，都是陌生的。 “这是怎么回事？”黄顺以手捂头，呻吟着自言自语。 “咯咯，黄三少爷，你看看我，还认识吗？”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黄顺抬眼看去，吓了一跳：这不是英雄出没的萧凝吗？ 黄顺开始感觉到不妙，却强作镇静，说道：“这不是萧凝嘛。我们应该在你房间才对呀。这是哪里，是你带我来的？” “萧凝？哈哈，”萧凝突然笑，笑了一会，方又说道，“咱俩早就见过面，算是老相识，你难道忘了？” 萧凝给足黄顺思考的时间，她不急。现在黄顺已然落在她手，以黄顺手无缚鸡之力的能耐，根本没可能逃出去。也是这个原因，黄顺现在才是自由的，没有被束缚起手脚。 “老相识？”这口气不善，不过，黄顺可不记得，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美女。黄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 萧凝没让黄顺闷在葫芦里太久，很快便揭晓答案：“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邺城司马府，咱们不是见过一面吗？可惜，上次我送给大人的匕，被你那位小侍女挡开了。这回，我的醒酒汤，味道如何呀？” “你，你是那个苏默！”黄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苏默一次刺杀不成，竟然遣返襄阳，等待再次刺杀的机会。 完了！落在墨氏刺客手中，自己的小命难保！黄顺一阵绝望，不甘心的问：“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第352章 生死谈判（上） 苏默笑容可掬，耐心的回答：“我是一名刺客，刺客杀人，需要理由吗？你若想死个明白，你问错人了，你该问着他才是。” 说完，苏默伸手一指，指向旁边一直安静坐着的一人，粗布衣着，模样普通，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扔在人群中，没人会注意到他。 黄顺一噤：问他？他是谁？刺杀自己的理由，只有墨昆自己清楚，这个人，看上去普普通通，难道是墨昆的心腹？再说，墨昆现在应该远在西凉，难道他与苏默一样，潜伏襄阳，就为了对付自己？ 若果真如此，那个墨昆，怎么这么笃定，把自己视为头号大敌呢？ 把司马懿抢班夺权路上的障碍一一排出来，相信黄顺能排到百名开外！这一点，黄顺无论如何想不通。 此时的黄顺，早非刚出道时，被人吓唬一下就屎尿齐流的雏儿了。 算起来，这已是他第三次直面刺杀，面对生与死的十字路口了。初始的慌乱过后，黄顺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表面上不动声色，脑子早在飞转动，分析着自己的处境，把握接下来的应对。 自己宰了墨爱，在苏默面前死里逃生过一次，如果墨昆对他们的命令是灭口，此时的黄顺，早已是个死人。这个苏默，既然费劲把自己弄到这里来，自己暂时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位先生，不知怎么称呼？”黄顺一拱手，客气的打招呼。 粗衣男子轻笑一声，拍拍手，说道：“告诉你也无妨，鄙人墨昆，西域人士。咱们虽是初次见面，却是打过几次交道了。” 饶是黄顺镇定功夫再厉害，一听这话，还是大惊失色：墨昆怎会在襄阳？他不是应该在西凉吗？ 黄顺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出现大偏差，在此生死攸关时刻，这是致命失误。 墨昆为什么会出现在襄阳？是专程来对付自己的吗？墨昆此举，是否还有更深层用意？一系列问号浮现在黄顺脑中，只无时间细细剖析。 墨昆正认真的研究着黄顺，讶然道：“看样子，你很惊讶？你听说过我的名号？” 黄顺脑子有些混沌，不知如何应对。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说实话，就是最好的应对。 “哼，”黄顺心虚面不虚，“拜你所赐，我几次命丧黄泉，你的大名，我当然知晓。” 墨昆看着黄顺，孩子似笑起来，鼓掌道：“精彩！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能知道我的名号，想来也该知道我是谁了？” 黄顺说道：“就许你算计我，难道我不能私底下调查你吗？你是墨氏大矩子的儿子，未来的大矩子继承人。 你来中原，当然是为了墨氏重返中原的大计。只是我不明白，中原群雄争霸，你为什么偏偏看上我这个小虾米？” 墨昆突然仰天大笑，说道：“小虾米？小虾米能做掉四大天柱之一的墨爱？隐藏越深的敌人越危险。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判断没错。” 黄顺冷笑一声，说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墨爱就算神将下凡，但他闯入的是我的军营。我既然知道会有人偷营对我不利，当然会在周围设下各种陷阱埋伏。只要是肉长的生物，擅自闯入，便是九死无生。” 墨昆“喔”了一声，问道：“你能猜到当晚有人偷营刺杀？” 黄顺应对道：“我没那个本事，但我的手下，不乏智谋之士。前来偷袭大营的敌人，个个武艺高强，若不是我在邺城受到刺杀，为保安全，做了一批钢铁护甲，打造了几队重甲骑兵，只那波战斗，我就要全军覆没。 侥幸得胜后，便有人提醒我，对手强大的异乎寻常，今次遭受挫败，一定不甘心，要小心他们的反扑。 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有一点还不错，惜命！关乎自己的小命，哪怕是万一的几率，我也要做好充分防备。 后来，果然有几只苍蝇闯进来，有一只还挺大个，但也不过多挣扎几下而已。我念在他一身凡入圣的武功修炼不易，生前该不是一般人，便好生葬了。 我能做的，已经仁至义尽，我不觉得，对他有什么亏欠，他就算化成鬼，也不该找我复仇。” 黄顺底子里就有扮猪装可怜的秉性，现在没有任何预谋，自然而然的在话语中隐藏彭威、程瑶他们的实力，让墨昆以为墨爱死于陷阱埋伏，而不是被围攻致死，麻痹墨昆。 墨昆沉默了半响，方才说道：“此前，是我主动挑事。我们墨氏，恩怨分明，我自己的失误，断不会算账到你的头上。我今天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这事。” 黄顺精神一振：看来虽然自己判断错了局势，但至少有一点没猜错，这个墨昆，不会马上弄死自己。这就好办了，拖得时间越长，自己获救的几率就越大。 黄顺故意皱皱眉头，说道：“除了这事，我想不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交集。” 苏默突然笑了一声，插嘴道：“你该庆幸我家小主来到襄阳，否则，现在的你，已是个死人。你不是很惜命吗，待会就乖乖合作点，还能有几分活的机会。” 黄顺有些明白：墨昆赶来襄阳，是有事与自己商谈。想通这点，黄顺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能保住命，别的都好说。 “喔？”黄顺惊讶了一声，看了一眼墨昆，说道，“墨氏财大气粗，能找我什么事？” 说到这里，黄顺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墨氏准备扶持自己，派墨昆来跟自己谈合作吗？ 黄顺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否则，黄顺还真想不通，墨昆为什么放弃追杀自己，还万里迢迢来到襄阳，专程来见自己。 墨昆抚掌笑道：“你在河西做的不错，我看着眼馋呀。” 黄顺一噤，连忙澄清道：“你错了，河西那边，是王珣在闹腾，跟我没关系。” 墨昆突然长笑，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然后说道：“王珣？那个村的遗种？你这套把戏，唬的过别人，糊弄不了我。那王珣是你救出来的，此生都是你的人。这么个奴才，难道你让我去跟他谈？好笑！” 黄顺知道墨氏的情报组织相当强悍，而且，墨昆对王珣与黄顺关系的了解，算起来也算当事人，此事要瞒过墨昆，确实不容易。 “我有我的苦衷，这个你不懂。”黄顺模棱两可的说道。 墨昆点头，说道：“我们墨氏也有苦衷，不能自竖大旗。这点，我理解。” 黄顺说道：“那咱们说正事。你眼馋河西，想怎么样？” 墨昆击掌道：“痛快！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今次找你来，就是商量合作。以你自己的力量经营河西，进展缓慢不说，还有很大的失败风险。 若你能与我们墨氏合作，嘿嘿，既然你能打探到我的底细，想必对墨氏的实力，也有所了解，那就是强强合作，一统河西，不在话下。” “怎么合作法？”黄顺不置可否，先关心具体内容。 墨昆两根指头一掐，说道：“既然你用王珣经略河西，我尊重你的选择。下面可用的人手，你肯定是不足的，这个我们可以帮你解决。河西连接西域与中原，我们还可以合作做买卖。你看怎么样？” 黄顺虽然不擅长谋略，但架不住整天跟祖渊、白雪这样的谋略高手在一起，就是块石头，也要变成值钱点的玉石了。 墨昆如此轻描淡写，背后肯定有阴谋，别的不说，现在这个时间，算起来，正是王珣扩大影响，广收人心的时候。 这个时候让墨昆插一脚进去，新附之人不是傻子，一看墨昆的实力比王珣的很大，当然优先选择墨昆，谁还会王珣？ 这个道理，想想可以，此时却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呢。 “生意上的事，我比较感兴趣，吃亏我可不干。”黄顺避重就轻，开始讨价还价。 黄顺清楚，为了活命，他只有答应一条路，但答应的太过痛快，反而让墨昆起疑心。他必须矫情一番才行。 第353章 生死谈判（下） “哈哈，”墨昆笑的非常欢畅，“三少爷的生意，东西南北都有涉及，想让三少爷吃亏，我们可办不到。” “这生意怎么合作法，得挑明了，不然，我可心里没底。老实说，你们墨氏实力太强，规矩不先定下，我这亏就吃定了。” “可以可以，都说三少爷精明，果然名不虚传。”墨昆非常好说话，爽快的答应。 于是，二人开始详尽的探讨生意经。谈判中，黄顺很强硬，毫不妥协，反倒是墨昆，僵持之际，总是无可奈何的妥协退让。 这正是黄顺的策略所在：黄顺知道，墨昆所追求的，根本就不是那点蝇头小利，他要的，是整个河西。 在生意上，黄顺表现的强势一些，等后面谈河西的人事、军政安排，黄顺就可以不被怀疑的装孙子了。 只要糊弄过今天，让黄顺成功从墨昆手里逃出来，黄顺立马翻脸不认人！ 本来就跟曹植商量好了如何对付墨昆，现在墨昆在襄阳现身，正好就此揪住他的尾巴，让曹植调集精兵强将，一窝端了。 日后，即使墨氏报复，也只会报复到曹氏头上，跟黄顺没关系。 生意谈完，黄顺长长伸了个懒腰，强笑道：“占了墨氏这么多便宜，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既然你们如此慷慨，给我让这么多利，我不接受，就要遭天谴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墨昆笑道：“那太好了！既然三少爷愿意合作，后面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后面还有什么事情？”黄顺明知故问。 墨昆一本正经的道：“三少爷刚回襄阳，不可能再亲自跑河西一趟。还得我们自己过去。空口白牙的，我们怎么让王珣相信，三少爷跟我们合作呢？还得麻烦三少爷手书一封，让我们带给王珣那小子。” 黄顺故作恍然大悟，“对对，你想的很周到，我马上就写。” 墨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黄顺，继续说道：“咱们初次合作，我得防着你一手，为防你使诈，我得小小用点手段，你不要见怪。” 黄顺吃一惊，意识到不妙，强自镇定道：“什么手段？” 苏默端着一碗乳白色的汤，放在桌子上，笑道：“喝了它，我们就相信你的诚意。” 黄顺哪敢随便喝，紧张的咽口口水，问道：“这汤有什么古怪？我死也要做个明白鬼。里面什么道道，你们就明说。” 墨昆笑道：“也没别的，不过是一种慢性毒药而已，隔段时间就会作。放心，我会按时给你送来解药，决不让毒药作的。” 黄顺一下色变，抗议道：“你的算盘打得精哇，这么一来，我的小命，时刻攥在你手上，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了！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墨昆见黄顺情绪激动，忙安抚道：“当然不会一直这么着的，每隔时间给你送解药，我还嫌烦呢。只要我们的合作稳定了，我就给你去了药性。到时候，你就是正常人一个了。” 苏默手上转动着一把蓝澄澄的匕，冷笑一声，说道：“这是你唯一的生路，考虑清楚喔。” 黄顺不禁有些气短，脑子开始转动：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但总比就此丧命强。 这么想着，黄顺眼前一亮：祖渊和褚仁就是墨氏中人，祖渊的父亲，更是活着的“死鬼”。说不定，通过他们的渠道，就能弄到解药呢。 看到一线生机的黄顺，慢慢平复心情，沮丧道：“这毒药，多久作一次？” “一个月。” 黄顺一想，摇头道：“你马上就要去河西，来回一趟少说一年，你怎么保证按时给我解药？” “这个你放心，我们离开襄阳，她却留在你身边。到时候，由她提供你解药。”墨昆指着苏默说道。 黄顺看一眼苏默，冷笑一声，问道：“你还敢留下来？不怕我日后报复于你？” 苏默淡淡一笑，说道：“我不但留下来，还要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呢。你要杀我，随便，反正我死了，你的小命也不长了。你不是最惜命嘛，才不会做如此两败俱伤的决定。” 黄顺再惊：这个墨昆，看起来不起眼，思虑着实周祥、狠辣。用毒药控制自己还不够，还派这个心狠手辣的女杀手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伺候我？”黄顺狠道，“我可不是那么容易伺候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墨昆笑着插话道：“苏默可是大美人，虽然身处风月，却守身如玉，还是处子呢。三少爷若是喜欢，就此收她做了偏房，我们还能扯上亲戚关系呢。” 黄顺一听，再看苏默，后者面色不变，毫不避让黄顺的眼光。 黄顺心道：这个蛇蝎美女，没有一丝正常女人该有的羞涩和矜持，放她在身边，终是个大麻烦。 但人为刀殂我为鱼肉，黄顺没得选择，只好含恨认了：“喝就喝。” 端起碗的一刹那，黄顺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酒囊饭袋呢！ 一想到这个，黄顺一阵狂喜，双手一阵颤抖，差点把汤水洒出来。 “小心点，这汤贵着呢。”苏默鄙视的看着黄顺，调侃了一句。 黄顺的异样，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都认为黄顺是害怕所致。 黄顺放下碗，轻吁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端起，一横心，一气喝干，然后把碗慢慢翻转，再放回桌面，说道：“这样你满意了？” 墨昆狂笑，非常满意，伸出手，拉着黄顺的手，说道：“这下我总算相信你的诚意了，合作愉快！” 黄顺冷哼一声，说道：“我可以走了。” 墨昆连连点头，示意苏默道：“还不快送三少爷回家。” 苏默立时从冷酷无情的杀手变回千娇百媚的萧凝，上前挽着黄顺的手，嗲声道：“好三爷，让奴婢送您回家。” 黄顺一阵恶寒，甩开她的手，恶狠狠道：“你这个冷血杀手，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折磨你这个女魔头。” 苏默笑的花枝乱颤，提醒黄顺道：“你的小命，可是攥在我手，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别说我没提醒你。” 黄顺心里冷笑：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走着瞧。 黄顺随苏默回到英雄出没，恰好碰到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正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周围三丈之内，无人敢闯入。 黄顺来之前，这里被彭威他们着实闹过一场。开始，老鸨还想靠人多势众镇住场子，结果一帮持刀拿棒的护院出现，反而激起了四人战斗的。一顿拳脚下来，所有上来的人，全部被抬着出去。 老鸨没办法，只要好言相劝，但彭威他们是来找黄顺的，她们却交不出人来，那火气就压不住。又是在襄阳主场，不需要顾及什么，彭威他们的气焰着实的嚣张。老鸨根本应付不了这个场面。 前面的这些好戏，黄顺无缘得见，只是凭想象，猜度出几分紧张刺激。紧张是老鸨的，刺激是彭威他们的。 黄顺出现，一看见他们，便分外感到亲切，连忙走过去，热情的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找我？” 彭威一看黄顺出现，立马换了笑容，跳起来说道：“众夫人不放心少爷独自在外，非让我们跟出来。我们实在没办法，才过来的。谁知却不见了少爷的踪影，这里的人也说不清楚，就闹起来了。” 荆恬看看后面跟着的萧凝，大有深意的笑着，举手保证道：“我们可是跟少爷一条阵线的，少爷做什么，我们只当没看见。” 黄顺不耐烦的举手打断，说道：“马谡他们在哪里？没被那几块货给榨干了？” 程郊说道：“找不到少爷，他们几个哪有心思玩乐，早回去动人找去了。” 黄顺点头：这才像话。 第354章 赎身 黄顺的出现，让里面紧张对峙的气氛冰消瓦解，老鸨子强作笑容，很想上前凑近乎，却摄于彭威他们，凑了几凑，终是不敢上前。 办理萧凝的赎身手续，完全是萧凝一人操办，黄顺故意抄着手，一脸的冷笑，跟在后面看着。 老鸨显然心有不舍，初始还想办法拖延，想卖出更好的价钱。黄顺哪耐烦给她这个机会，一句话全挡了：“讨价还价？跟萧凝姑娘说去，她同意，我就同意。” 苏默当然知道黄顺心里不痛快，赎身的钱，黄顺不可能出一文，只能自己出面，与老鸨交涉。 后来，英雄出没的后台老板出现，五个老头显然清楚萧凝的强大背景，丝毫不敢留难，爽快的答应放行。 彭威他们见黄顺替萧凝赎身，还想调笑几句呢，再看黄顺的脸色，都识趣的闭了嘴。心里却在嘀咕：救美人出风尘，这不是英雄救美吗？怎么黄顺一脸的不爽呢？ 双方交涉的时间，马谡他们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见这场景，也顾不上问黄顺去哪了，纷纷开口调笑黄顺不地道，刚来英雄出没，就把人家的头牌给拐跑了，以后哪家楼阁还愿意接待黄顺？ 这帮人中，6琳是唯一的例外，他担心黄顺这么做，妹妹那边不好交代。6琳好心的提醒黄顺，再怎么喜欢这个萧凝，也不要现在就弄家去，怎么也得过段时间再说。 这里面的隐情，6琳哪能知晓，黄顺只好苦笑应对，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萧凝今天，必须进入黄家，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边说着话，那边萧凝已经办好手续，身后跟着映红和映霞两个丫鬟，萧凝袅袅娜娜的走过来，亲热的挎着黄顺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黄顺刻意打量了映红和映霞几眼，不着痕迹的摆脱掉萧凝，说道：“既然要跟我回家，那就规矩点，别成众矢之的。否则，即使我有心护你，也做不到。” 萧凝不以为然道：“有你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黄顺强压着心中火气，悄声警告萧凝道：“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我跟你的主子，是合作关系，而你，不过是你家主子脚下一条咬人的母狗！咱俩闹僵了，你说，你家主子是更看重我这个合作伙伴，还是你这条疯狗呢？” 黄顺骂人的话一出口，便立即躲到彭威他们那边，远离恼羞成怒，处于爆边缘的萧凝，免得伤及自身。 黄顺敢于捋萧凝的虎须，自然是在权衡了利弊之后。 墨昆嘴上说的好听，黄顺心里却很清楚：这个墨昆，一旦完成对王珣的控制，一定会第一时间踢开自己，让自己自生自灭。 只凭墨爱被杀一项，黄顺就足以确定这个结局。何况，墨爱狂妄自大，在此之前未受什么挫折，在自己这边栽那么大一跟头，说他不放心上，打死黄顺也不信。 但现在，墨昆有求于自己，无论如何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所以，这个时候，无论自己怎么激怒这个萧凝，萧凝也不敢真个把自己怎么样。而且，彭威他们就在身边，真打将起来，黄顺也不落下风。 自己这边，黄顺并没有喝下那碗汤，不存在被萧凝拿住命门，必须对她俯帖耳的无奈。黄顺本可以在恢复自由时，对萧凝痛下杀手，但黄顺已有初步的设想，有更深的布置，只要运作得当，完全可以给那个墨昆一个深刻的教训，甚至让他就此丧命，也有可能。 所以，对萧凝的嚣张跋扈表现，黄顺必须忍耐，不能撕破脸，必须安抚好这个冷血杀手，让她以为，自己一直受制于她，从而麻痹那个墨昆，放心大胆的往自己的套里钻。 既然势必要相处一段时间，黄顺可不想一直被萧凝压住一头，必须使点手段，让她规矩点。 萧凝从小苦练刺杀技能，长大后生得貌若天仙，见过她的人，争相巴结，展现自己最好一面还来不及，还真没人在她跟前说过粗话。 黄顺的话，让萧凝瞬间失控，迫人的杀气爆体而出，眼看就要爆，映红和映霞熟知她的脾性，适时上前制止。 “小姐，大事要紧。” 萧凝俏脸涨的通红，胸脯急剧的起伏，慢慢恢复理智，拿手轻轻拢了拢头，动作重又变得优雅。 萧凝的前后变化，黄顺躲在彭威他们身后，观察的一清二楚，这时候，黄顺确认了安全，才走出来，板着脸，说道：“襄阳黄氏是望族，我这是教你如何接人待物呢。以后，不中听，难入耳的话还多着呢，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萧凝看着黄顺的目光，冰冷，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说道：“多谢三少爷提醒，我会记住的。” “嗯，”黄顺轻轻一点头，说道，“这边事情办完了，那就跟我回家，见见夫人、老夫人她们。” 黄顺要走，老鸨不敢上前，未见识过彭威他们凶神恶煞般表现的五个老头，却连忙上来献殷勤，恭喜黄顺抱得美人归。 其中一个，还大胆的凑到黄顺耳边，色眯眯的告诉黄顺：这个萧凝，还是个处子，这个价钱就替萧凝赎身，黄顺赚大了。 黄顺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两句，便大手一挥，带着彭威四人扬长而去。 家里，已经得知消息的众夫人们，早已候在门前，酝酿着暴风骤雨，等待着黄顺归来。 黄顺出去应酬，喝个花酒，她们虽然不高兴，却还能接受，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把风尘女子带回家，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不要说性急如火的6吟霜接受不了，就连脾气最好的白雪，也觉得，黄顺此举，欠妥当，需要给他点脸色看，让他长长记性。 等待的众女中，最为冷静的，反而是徐莹。这几天，徐莹已经找时间，在6吟霜面前诚恳的认过错。6吟霜心大，徐莹给她认错，她便不会再记仇。 徐莹的故事，6吟霜是知道的，蔡琰和黄婉贞也跟6吟霜说起过徐莹想要成为黄顺真正的女人的心愿。 所以，6吟霜不但不记仇，反过来很是可怜徐莹，在徐莹认错的当时，就说要帮助徐莹，拿下黄顺。却被徐莹委婉的拒绝。这事，是徐莹跟黄顺的事，别人，插不上手。 与6吟霜消除矛盾的徐莹，有意融入黄顺身边的女人圈子，有6吟霜和白雪的协助，这事进行的非常顺利，短短一天时间，徐莹已经跟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她们打成一片，亲热如姐妹了。 论头脑，徐莹在这群女人中，算是拔尖的，即使是白雪，相比徐莹也欠缺一点阅历。在徐莹看来，黄顺就不是那种随便往家划拉女人的人，更别说是风尘女子了。这次一反常态，而且，中间还失踪了一段时间，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第355章 神推断 黄顺看一眼徐莹，淡淡称赞道：“不错，有些眼力价。” 徐莹知道黄顺在想什么，继续说道：“三少爷一定在想：这些东西都是我特意表现出来，给你们看的，我能看出来，再正常不过。 这么想，也没错，如果我仅仅看出这些的话。” 黄顺“喔”了一声，感兴趣道：“你还能看出别的来？我倒有些好奇了。” 徐莹说道：“不是看出来，是猜的。准不准不知道，反正，猜出来的结果，把我自己都吓一跳，不敢去相信。” “你说嘛，我还真不信，你能猜出来实情。” “少爷还没回来时，曾写信回来，说自己在邺城遭遇女刺客，与神秘的墨氏组织有关。而那个萧凝，来英雄出没的时间，大概是半年后。若那个萧凝就是那个女刺客，时间上并不矛盾。身份上都是风尘女，更是吻合。 而且，若我是那个女刺客，一击不中，一定会想办法再次出击，时机的把握最重要。少爷人在外地，防备的神经时刻紧绷，刺杀的机会不多，失败的概率也高。 我会选择提前来到襄阳，静候少爷回来。襄阳是少爷的大本营，回到襄阳的少爷，一定少不了应酬，风月场所一定会去。 而且，在襄阳，少爷的防备心理也会降低到最低，刺杀的成功率最高。 再结合少爷今天回家前，曾失踪过一段时间，我便猜测：这个萧凝，就是邺城的那位女杀手！ 少爷曾经失踪，显然，是着了人家的道。至于少爷没有被杀，我想，可能是女杀手背后的主子，觉得少爷还有利用价值，活着的少爷比死了的黄顺更有用。 而少爷，为了保命，肯定答应了对方的条件，为对方办事。而萧凝，要监督少爷办事，自然便跟着少爷来到黄府。 这个想法，说实话，把我自己都吓到了。所以，少爷刚才回来，我便特意观察少爷跟那个萧凝的互动。结果，我看到，你们两人，完全不是热恋中的男女的表现，更像是生意场上的公事公办。 所以，我想，少爷跟萧凝之间，感情是对外说的，合作关系才是实质。最坏的可能，便是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 徐莹的这一番剖析，彻底惊到了黄顺。黄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筷子夹着菜，半天没有动弹：黄顺也算是经历过大事，见过不少大世面、大人物，心知徐莹能看出此事非同寻常，已是非同一般，还能把背后隐情抽丝剥茧的剖析出来，就绝非一般人所能。 徐莹能做到这点，除了她头脑清楚，逻辑周密外，心思完全放在黄顺身上，才是主因。否则，徐莹不可能把邺城的苏默与襄阳的萧凝联系在一起，触及黄顺刻意隐瞒的真相。 “你的能耐，只守着黄府这一亩三分地，屈才了。”良久，黄顺才慢慢饮了一口酒，再吃口菜，不置可否，反是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我再能耐，也只是个女人，天生受男人的局限。我的天地有多大，不是我能决定的。以前的我，也想过凭自己的力量，给自己争取更多。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女人就是女人，知足常乐才是美德。”徐莹很感慨的回应。 黄顺看着徐莹，笑了，“你变了，或者说，是我变了。明天，你找一下秋语，晚上，我这里有机密大事相商。你听秋语安排，不要走漏风声。什么话，我们明晚见面再说。” 说完，黄顺已跳下榻，说道：“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洞悉一切。我得回吟霜那里，安抚住她，不要闹出事才好。” 徐莹也不挽留，笑道：“少爷有的辛苦，我不送你了。” 黄顺点点头，匆匆走了。春燕进屋，轻声抱怨徐莹：“难得今晚的好机会，夫人跟少爷聊的开心，怎么便放少爷走了？少爷这一走，下一趟来还不知猴年马月。” 徐莹满心欢喜，让春燕上榻，陪她一起吃，说道：“心急吃不到热豆腐，若我今晚强留少爷，只会适得其反。那么长的时间我都等了，不差这两天。” 6吟霜那边，被看和添香正陪着她说话呢，黄顺慢慢推开门，恬着脸进屋，嬉皮笑脸的。 6吟霜本来还有说有笑，一见黄顺，立马便拉下脸，给黄顺留下一面侧脸，不去看他。表示自己很生气，事情还没完。 “你还知道回来呀，明知在我这里没好脸色看，为什么不索性留在徐氏那边？”黄顺还没说话，6吟霜先开口说道。 “那我怎么敢，”黄顺凑过去，轻轻替6吟霜锤着肩膀，6吟霜不让，黄顺较劲似得非要献殷勤，6吟霜只好由他去了，“本来夫人就在生气，再在别处过夜，夫人气出毛病来，还不把我心疼死。说什么也得赶回来，哄得夫人开心呀。” “想哄我开心？好呀！你把那个萧凝撵走，我就当什么事也没生过。”6吟霜直奔主题，毫不拖泥带水。 黄顺委屈的解释：“好夫人，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我能赶走那个萧凝，还会由着夫人生气而不动手吗？实在是赶不走哇。” 6吟霜这才正眼看黄顺，疑惑道：“这倒奇怪了。那萧凝什么来头，连你都做不了主？” “那个萧凝，来头确实不小，”黄顺说道，“我自己现在也是一脑袋浆糊，需要好好理理。具体的事，我明晚会告诉你。在这之前，夫人且耐心等待。” “为什么非要明晚？今晚说不清楚吗？还是说，你还没想好借口，还没编好故事？”6吟霜可不吃这一套，呛声道。 黄顺说道：“什么借口，故事？事情的经过我当然知道，我需要时间想的，是如何应付这个萧凝。 这是件大事，我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需要你们几个帮我一起想。今晚安排，太过仓促，还容易走漏风声。等我明天从容安排妥当，晚上我们一起计议，最好。 不过一天一夜时间，夫人不会连这点耐心也没有？” 6吟霜沉吟半响，终于说道：“明晚就明晚，我看你能说出什么大事来。就知道耸人听闻，吊人胃口。” …… 诸葛亮的房间里，黄婉贞两手托腮，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窗外漆黑的一切，想着什么。突然，黄婉贞一拍手，笑道：“这两天，又该有好戏看了！我们有眼福了喔。” 诸葛亮单手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闻言不屑道：“黄顺那边的事，你最好少插手。虽说你是姐姐，但现在黄顺身边，不缺管教他的女人，你事事出头算怎么回事？” 黄婉贞笑道：“谁说我要管了？白天里那个萧凝身上，肯定有故事。这两天，顺儿那边，一定精彩不断。下午我们已经欣赏了一出好戏，后面肯定还有更劲爆的情节。我们正好赶上，错过了岂不可惜？” “他可是你亲弟弟，你只管着看好戏，心里难道不愧疚？” “不是你说，不要我插手吗？我不插手，还不许我凑凑热闹哇。” …… 第356章 江东动态（上） 第二天，黄顺一大早便带着萧凝前去蔡氏处问安，差点引另一场冲突。 昨天蔡氏和黄承彦就听说萧凝的事了，按蔡氏的意思，昨天就要找黄顺，问个清楚，替她的媳妇们说话。 还是黄承彦，拦住了，说黄顺不是那种见了漂亮女人就往家领的人，作为长辈，还是耐心观察一段时间，让小辈们自己去处理。 两位老人，一大早就做好准备，想见见这位昨天闹得府上鸡飞狗跳的萧凝。而萧凝，在二老面前，还是那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倨傲劲，直接惹恼了蔡氏，当场就拍了桌子。 还好徐莹在场，拿话劝住了蔡氏，这才没把事闹大。让黄顺成功的把萧凝带了出去。 等黄顺焦头烂额的应付过蔡氏这关，再安抚下萧凝，终于得以脱身，大哥黄循等到他，拉着他就要去见城守曹仁。 本来黄循安排的，黄顺昨天就该去拜访曹仁的，结果黄顺不着调，被徐慎和6琳拉着跑了，还闹出了萧凝事件，现在还在沸沸扬扬。 黄循没办法，昨天亲至曹仁处告罪，并承诺，今天一定把黄顺带到。为防止黄顺再被那帮人中途截走，黄循着实起了个大早，全程盯着黄顺的一举一动，等黄顺从萧凝处脱身，第一时间便找上去。 黄顺对曹仁这边，也很重视，早有心去拜见，见黄循如此郑重其事，便满口答应下来，只说回家略略收拾，就可以出。 结果，徐慎和6琳正在房里等着黄顺，一看见黄顺，立马提出：昨天痛快玩了一天，今天该谈正事了。 黄顺表示今天已有安排，要出去见曹仁。徐慎和6琳哪把曹仁放眼里，直接放言：“曹仁算什么东西！能有吴郡四族和江东孙氏重要吗？怎么排序，也是我们在前。让曹仁等着。反正，曹仁跟夏吟坊的关系，也不怎样，再怎么得罪他，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黄顺倒是有心拜见曹仁，但架不住徐慎和6琳强势，黄循无奈离去，苦恼着怎么跟曹仁解释。这里，徐慎和6琳拉着黄顺，就在黄顺的书房，拉开架势，开始谈判。 俩人的消息很是灵通，知道黄顺已经答应了刘备的一万匹战马。所以，俩人要求的条件很明确：跟刘备一个待遇就成。四族和孙权，各自一万匹战马。 黄顺这边，有了白雪为他算账在前，底线很明确。虚张声势、花拳绣腿的过了几招，便很痛快的亮出底牌。 “咱们都是兄弟，彼此好说话，我也不来虚的，就跟你们交个实底：我给了刘备一万匹战马，四族这里，我也可以奉上一万匹。 钱嘛，既然刘备处没要钱，四族这里，我也可以白送。毕竟是从塞外拉回的第一批战马，权当送礼了。 但孙权这里，给他一万匹，太多了。我统共带回四万匹，刘备处一万，四族处一万，孙权、曹仁，还有我二哥处也不能少了。 襄阳十姓，每家至少也得送上三位数，夏吟坊还想着留下一批，给那些老人换换坐骑，组建夏吟坊自己的重骑兵。 这么算下来，我顶多留给孙权五千匹，钱嘛，我就大方一回，也不要了。权当交孙权这个朋友了。” 徐慎笑道：“我替哥哥着想，四族和孙权，你最好一碗水端平。不然，出力不讨好。” 6琳却说道：“怎么可能一碗水端平？我妹妹可是黄顺的夫人，孙权能比吗？孙权要是有话说，就说那多出来的五千匹，是我妹妹送的，不就行了？” 徐慎摇头道：“我只是站在孙权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别冲我来。问题现成的摆在这里，咱们还是别置气。 在江东，孙权势大，四族居下，这是事实，战马不比别个货物，很敏感。我们必须照顾孙权的感受，不能让他感觉，夏吟坊在扶持四族，与他作对。” 黄顺能拿出一万五千匹战马供应江东，已是极限，问题的关键，便在于如何平衡四族和孙权的关系。于是，三人转而讨论起这个。 经过一番争辩，终于达成共识：孙权和四族两边，黄顺各自奉送五千匹。还有五千匹，则由江东夏吟坊接手，自主处置。 江东夏吟坊实际上为四族所控制，算起来，这五千匹战马，仍为四族所拥有。 但夏吟坊名义上却是归黄顺所有，即使四族，要动用这五千匹战马，也得支付夏吟坊相应的对价才行。 如此安排，无论四族还是孙权，还是没有得到与刘备平等的待遇。没办法，谁让诸葛亮和黄婉贞，还有俟奴娇，三人联手为刘备办事呢。刘备占大便宜，在所难免。 徐慎和6琳能接受这样的安排，还在于黄顺给他们保证了：这样的便宜，刘备只能占一次，等第二批战马回来，一切看钱说话，钱越多，供应的战马就越多。 论财力，无论孙权还是四族，都是碾压刘备。这一次，就让刘备占些便宜好了，权当济贫了。 生意谈完，时间还早，黄顺便拉着徐慎和6琳，询问自己走后，江东的局势展，尤其是孙权和四族的状况。 6琳先说话，他更熟悉的，是四族。 6骏过世后，6逊挑起了6家的重担。在其位，谋其政，6逊本来是一门心思为孙权考虑的主儿，现在，也开始改变立场，处处为6家，为四族考虑了。 荆州一战，四族的表现，只能说是合格，能保住家势不败，但要保住新得手的丹阳郡，难度很大。四族的掌权者，头脑非常清醒，周瑜一战获胜，四族便意识到这一点。 丹阳郡既然守不住，四族便不会投入过多资源，与孙权争夺丹阳郡。但秣陵城不同，在秣陵新城，四族投入巨大，绝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秣陵城名义上归襄阳十姓，由黄顺掌管，孙权要想收回，势必要过黄顺这一关，比收回丹阳郡，要困难的多。 所以，四族考虑避孙权锋芒，便想着以秣陵城为基地，往江北展。虽然如此一来，四族就要直面曹军的威胁。但总比被孙权弄手腕，在江东玩弄于鼓掌之间强。 再说，在江北，四族也不是孤立无援，沔阳的黄霸，可以作为他们的后援。若孙权真要把事做绝，收回丹阳郡后，再拿吴郡下手，四族可与黄霸联手，收回偃月城，借助黄霸的六姓兵力，制衡孙权。 然而，出乎四族预料，孙权没有回收丹阳郡，也没有对吴郡下手，而是先动起了秣陵的主意。 第357章 江东动态（下） 不得不说，孙权的算盘打得响，丹阳郡和吴郡，早已是孙权的案上肉，孙权想什么时候动，就什么时候动。唯有秣陵，孙权要收回，还需费一番功夫。 所以，孙权放着丹阳郡和吴郡不管，先对秣陵城下刀。别的家族，谁也不会说孙权对四族过于心狠，四族想煽动地方豪门联手对付孙氏，也难以成功。 好在马谡办事给力，一番奔波，让曹丕和曹植出面，警告孙权：没有黄顺的点头，谁也别想动秣陵城的主意。秣陵城暂时安全。 但秣陵城虽然还在四族手中，四族以秣陵城为基地，往江北扩展的计划，却受到孙权的横加阻挠。没办法，孙权是江东之主，声势正隆，孙权不点头，四族还真不敢有大动作。 后面，孙权与刘备的频繁往来和谈判，四族掌握的一清二楚，知道孙权与刘备已经谈妥，就等黄顺回来，就准备交割秣陵城。 两家的压力施加在黄顺头上，黄顺只有妥协，顶多要回一些对价而已。黄顺的损失可以在别处得到弥补，但四族损失了秣陵城，相当于围棋中的一方大龙，失去了最后一口外气，四族在江东，再无独立展的机会，只能乖乖依附孙氏，听从差遣。 仅凭四族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对抗孙权，四族奋起一搏的唯一机会，就是联合各地豪门，一同反孙。但孙权虽然年轻，办事却很老到，根本不给四族这个机会。 所以，现在的四族，只有寄希望于黄顺，希望黄顺，能够为他们争取一丝机会。 这次，6琳来到襄阳，除了抢购战马，还有一件大事，就是说服黄顺，帮四族这个大忙。 名义上，徐慎是代表孙权的，但徐慎是6琳和黄顺的兄弟，更是夏吟坊的堂主，所以，6琳在黄顺面前剖析四族的艰难处境，并没有背着徐慎。他知道，徐慎不会无脑到回去在孙权面前多上这么一嘴。 6琳把四族的处境说的跟命悬一线差不多，后面徐慎说起孙权那边的事迹，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孙权最关心的是什么？对外开疆扩土？不是！对内消除豪门巨族的大患？也不是！孙权最为关心的，是自己地位的稳固！地位的稳固靠什么？ 我们国家的一代伟人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只有把枪杆子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的地位才能稳固。孙权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孙权最为关心的，就是如何掌控江东这支军队。 荆州之战是胜利了，但声望大涨的不是孙权，而是周瑜。孙权有心建立军功，却适得其反，反而彻底在江东父老面前暴露了自己战场无能的弱点。 孙权为什么这么急于建功？因为孙权江东之主的地位稳固，靠的是孙策给他留下的这支百战百胜的铁血雄师。 而军队里的高级将领，全是孙策的人，虽然他们对孙权也是忠心耿耿，但孙权知道，他们是忠于孙氏，可未必忠于自己。 孙权想要把这支军队彻底掌控在自己手里，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先就要建立军功，让那些将领们信服自己。然后，他才能一步步的，在这支军队里安插自己人，一步步将这支部队掌握在自己手里。 然而，一个小小的合肥城，就让孙权的美好愿望破灭，孙权的内心是如何的崩溃，如何的颓丧，可想而知。 军队暂时动不得，孙权只好退而求其次，对内解决豪门巨族权势过大的顽疾。借着荆州大捷的机会，孙权似乎可以对地方传檄而定。 可事情没那么简单，孙氏孙坚和孙策两代，孙坚在荆州，孙策在江东，对地方的豪门巨族都实行灭族政策，这让那些幸存的豪门巨族，对孙氏始终保持着距离和警惕。 这次荆州大捷，地方豪门第一时间便想到，孙氏有可能利用这次机会，对自己大开杀戒。于是，不等孙权动手，各地门阀便先自联合，结垒自保。孙权稍稍一点风吹草动，各地便兵乱不断。 如此情况下，整个江东，仿佛布满干柴，还是浸满油脂的，稍稍一点火星，便能迅燎原。 既然连地方门阀也不能动，孙权只好再求其次，把目光放在四族身上。 说实话，这个时候，孙权还真不愿意与四族生直接冲突。因为孙权的嫡系班底里，有很多都是四族的子弟。这些人，都看不惯四族展家族势力，削弱孙氏的统治力。 若孙权对四族动手，难保这些人不会改变立场，变换阵营，加入四族的行列中去。如此一来，孙权即使能够获胜，也是惨胜。 何况，四族本身就实力不俗，外面还有襄阳六姓为援，孙权还真没有把握，能够拿下四族。万一不能一举奏功，拖成持久战，一旦让四族与地方门阀联合起来，孙氏在江东的日子，就结束了。 所以，孙权即使要动手，也不能有大动作，只能零敲碎打。在孙权看来，吴郡是四族的大本营，无论如何动不得。丹阳郡太过敏感，自己刚亲承交出去，转眼间就收回，影响太大，一个弄不好，就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相比之下，秣陵城，名义上归襄阳六姓，实际上却归四族掌控，孙权要拿回秣陵城，既可以打乱四族开拓江北的意图，还能削弱四族与六姓的密切往来。 而且，秣陵城的地理位置，孙权自从盯上秣陵城之后，是越看越爱，这简直就是上天为江东量身打造的都城之选！ 但即使这么小小的秣陵城，要拿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几经周折后，孙权算是死了成的心，只好耐心等待黄顺回来，再做打算。 这次徐慎能够代表孙权，与6琳一起来到襄阳，是因为徐氏在江东，在孙氏和四族之间，基本上保持中立。 而且，徐氏一贯坚持，江东要稳定，就必须保证干强支弱。所以，在孙权看来，徐氏算是自己阵营的。 而且，徐慎与黄顺关系很铁，派他去，可以与6琳一起，住进黄府，能够保证，黄顺在四族和孙氏的关系上，保持基本的中立，至少，不能偏向四族太厉害。 两人都身负重任，所以，跟黄顺介绍江东情形时，忍不住便把各自的任务说了出来。 第358章 密议（上） 听完他俩夹七夹八的说话，黄顺捂着头，乐道：“我怎么感觉，这次回来，自己成了香饽饽呢？都争着抢着要我的支持！我怎么没感觉到，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6琳笑道：“你可别妄自菲薄，别的地不敢说，就说江东，你现在要去，我保证，请你赴宴的人，能排出一里开外。” 徐慎也说道：“我们私下里议论过江东的局面，得出了一个结论：目前这种局势，得黄顺者得江东。” 黄顺大感兴趣，问道：“何有此言？世上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为什么偏偏选择我？” 徐慎说道：“你娶了6吟霜，跟四族关系匪浅；你跟我、韩犷等人，都是兄弟相称，跟我们这些小门阀，至少说得上话；你跟孙权，虽然未曾谋面，但你是个商人，进入江东，也不会跟孙权抢地盘，反而会给孙权带去江东急需的辎重物资。 你看，你跟江东各方势力，都关系很好，若你铁了心压注某一方，替他们奔走江东，肯定能聚集起最多的势力。这便是得黄顺者得江东的说法由来。” 黄顺摇头道：“我才不会这么做呢。” 徐慎笑道：“我们也认为，你不会如此。所以，只有拼命争取你。这样，你就可以左右逢源了。” 黄顺有些心动，缓缓点头，坏笑着说道：“我姐夫邀请我去江东一趟，促成孙权和刘备的交易。本来我还犹豫呢，现在听你俩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心动。 若真如你俩所说，只要我走上一趟，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说道：“保证不会让你送出去的战马，亏了本。” …… 谈完正事，徐慎和6琳还想拉着黄顺外出一起疯。黄顺身有要事，自然推却了。 黄顺找上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密嘱他们天黑以后，带精干人手秘密来黄府，在密室周围把风。一切人等，皆不得靠近。晚上，黄顺有大事要谈。 四人保密素质极高，根本不问为什么，满口答应，积极下去准备。 黄顺又叮嘱秋语，由秋语一一与6吟霜、徐莹、白雪、程瑶、呼延康接触，面授机宜，按计行事。 这事，牵涉太大，又是与神秘莫测，无孔不入的墨氏作对，黄顺必须小心了再小心。 等过了今晚，黄顺的力量动员起来，至少在襄阳，黄顺无所畏惧墨氏。 晚上，黄顺按计划，到呼延康处用饭，并堂而皇之的抱着呼延康进入卧房，做出晚上在此留宿的假象。 然后，黄顺换装，在呼延康的帮助下，简单做了易容，黑影下，一个照面下，即使熟人，也难以辨别此人便是黄顺。然后，黄顺借着来往伺候的下人的掩护，偷偷溜了出来。 黄顺脚步不停，一路小心的来到后院极其隐秘处的密室处，早有秋语在那里等候。 “怎么样？人都到齐了吗？”黄顺悄声问道。 “齐了。”秋语第一次办理如此机密大事，饶是她沉稳有加，此时的声音中，也带了些许紧张。 黄顺点点头，绕着密室转了一圈，过程中，彭威从隐身处出来，见过黄顺一面，告诉黄顺，明岗暗哨都已布置完毕，方圆百米内，苍蝇都飞不进来。 对外面的防卫措施感到满意，黄顺这才叮嘱秋语，若无其事的回去。自己则一个闪身，进入密室，来到另一处空间。 “哈，正主来了，不用我们干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黄顺刚进门，程瑶就打着哈哈迎上来，拉他坐下，催促他有话快说。 6吟霜看着屋里的人，奇道：“就我们几个吗？许灵、褚英、曹珊，还有呼延康，她们不来吗？” 黄顺说道：“都来了，所有人屋里都是空的，很容易惹人怀疑。今晚的行动，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我必须小心再小心。 何况，对手可是顶尖刺客，嗅觉灵敏度，比一般人强太多，不能让她感觉出，我背后另有布置。” “刺客？谁？”6吟霜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程瑶一下兴奋起来，摩拳擦掌道：“是那个萧凝？早就看她不是好人。什么时候动手？” 黄顺笑道：“急什么，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于是，黄顺便把昨天的事，七分真、三分假的说了一遍，那三分假里面，都是黄顺添加进去自己如何警觉，如何将计就计，如何玩弄对手于股掌之中的内容。 听说黄顺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饶是黄顺戏谑的说出来，还是吓了众女一跳。 “你确定，那毒药没有入口？”白雪关心的问道。 “当然，”黄顺确定道，“我姐的酒囊饭袋，设计很周到，只要喝的时候把手放在嘴边，即使有人站在旁边，也看不出端倪。他们即使都是老江湖，这次也得认栽。” “还好这次有惊无险，以后，那种场合，还是不要去了。防不胜防啊。”6吟霜有些后怕的劝说道。 “是啊，这次算你走运，堂堂黄家三少，夏吟坊坊主，总不能靠运气活着。还是小心些。”徐莹也跟着说道。 黄顺正想说话，程瑶却拍着脑袋，蹦了起来，“坏了坏了！” 众人连忙问怎么回事。 程瑶急的跺脚道：“我们不是一直在寻找那个墨昆的踪迹吗？现在墨昆既然在襄阳出现，这是我们派人跟踪的好机会呀。若能将他们聚歼在襄阳，更好不过。 可惜呀，少爷当时只顾着逃命，昨天回来，还故弄玄虚，不告诉我们，丧失绝佳的机会。可惜，太可惜了。” 黄顺摇头道：“就你想得到，难道我没想过吗？这个念头，我当时确认自己暂时安全后，就想到了。可是，我们不能这么做。 墨氏靠刺客家，跟踪和反跟踪的技能肯定一流。墨昆是墨氏矩子，他来到襄阳，一定有周全布置，我们仓促之间安排跟踪，成功可能性不大。 而且，就算我们的人手盯上了墨昆，又能怎样？调集人手做掉他们吗？你别忘了，一个墨爱，就让你和彭威他们应付的手忙脚乱。 墨昆身边，还有其他三大天柱呢，想杀掉他们，太难。就算我们不惜人命，杀掉他们。我们自己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墨氏派人回来报复，我们拿什么抵挡？ 何况，我们有不费己力便能轻松愉快的对付墨昆一伙的办法，干嘛要惹火上身，自己干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活计？” 第359章 密议（下） 白雪拍手笑道：“少爷肯定是想借助曹氏的力量对付墨昆。高明！” 程瑶被黄顺说的有些讪讪的，不忿道：“不就是一招借刀杀人嘛，我也想到了。” “喂，”听得一头雾水的6吟霜，忍不住出口打断他们，“你们说的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呢。” 黄顺说道：“忘记这点了。今晚把你跟徐姐姐叫过来，就是让你们尽快补上以前的课，了解情况。还是白雪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一遍。” 于是，白雪从邺城遇刺开始说起，中间穿插其他事件，直说到再次回到邺城，黄顺与曹植密室密谋联手对付墨氏。洋洋洒洒，说了两个时辰有余。 “你们出去一趟，经历这么多事！”6吟霜羡慕道，“早知道，当初我也跟着一起去了。” 徐莹笑道：“夫人也不用悔恨，用不了多久，少爷便会去江东一趟，夫人就有机会跟着少爷出远门了。只是我，还得乖乖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 “为什么？你也完全可以跟着一起去呀。”6吟霜有些不解。 “别的地方还可，只有江东，徐姐姐去不得。”白雪笑着解释道。 6吟霜猛然想起徐莹的身世，不说话了。 黄顺听着她们说话，完全没有之前的芥蒂，知道她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开，那一页已经翻过去。 “这个以后再说，今晚，我们还是一起商量怎么借这次机会，暗算一下墨昆。”黄顺插话道。 白雪先说道：“既然墨昆有意借助少爷的力量，接触王珣，那就好办。墨昆的行踪再难掌握，他总要去见王珣的。王珣与墨昆有血海深仇，一定不会放过墨昆。再有曹氏的配合，墨昆这次有难了。” 黄顺看着白雪，不禁有些妒忌：自己花了一天时间，才大致理清了思路，而白雪，不过听他说完，立马就抓住了关键所在。这就是差距。 “我好容易想明白如何对付墨昆，还没说出来，表现一把，又被你抢去了。”黄顺悻悻的说，“既然你们都这么聪明，我索性不说了，就听你们说，看你们能商讨出什么好办法出来。” 徐莹静坐在那里，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慢慢说道：“让王珣出手，不是尽善的做法。王珣在河西，距离西域太近，墨氏的报复，王珣当其冲。少爷需要自保，王珣同样需要。 我想，墨昆与王珣见面的时间，并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可以安排曹植的人手在王珣那边，等墨昆与王珣见面。这样，曹氏的人便能锁定墨昆，等墨昆离开王珣，由曹氏人安排围剿。 如此一来，功成，少爷的头功自然少不了；失败，少爷也毫无损失。反正动手的是曹氏，墨氏要报复，也只会对准曹氏。 曹氏实力强横，完全不惧墨氏，两强相争，少爷就可以借此机会，在河西展壮大。” 程瑶一拍脑瓜，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有了主意。曹丕和曹植，与少爷关系都不错，让他们与墨氏作对，一旦有个意外，少爷肯定心中难受，觉得是自己害了朋友。 那个张既，不是一直想着经略河西，历史留名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让给那个张既好了。正好借墨氏的刀，狠狠修理他一顿。看他还敢跟我们作对。” 听到这里，黄顺忍不住大笑出声：徐莹的想法，黄顺已经考虑到，但程瑶的提议，却是黄顺之前未曾想过的。果然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群策群力，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们三头小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我算服你们了。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白雪笑道：“这盘棋里，少爷才是下棋的人，其他人，在少爷眼里，都是棋子。少爷只消把棋子放进棋盘，至于棋子之间怎么斗智斗勇，作为棋手的少爷，袖手旁观便可。” 黄顺听得暗爽，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这种感觉，再适合我不过。” 说着话，黄顺已取出纸笔，开始给王珣和曹植写信。白雪和程瑶站在黄顺背后，看着他写。6吟霜则和徐莹悄悄的说话。 直到黄顺把笔一扔，长长伸个懒腰，写信告一段落后，6吟霜才颦眉说道：“外面的事解决了，家里这个麻烦怎么办？刚才我跟徐姐姐说起这个，那个萧凝，动她不行，不动她也不行。难道，我们就由着她趾高气扬的作威作福？我可看不下去。” 黄顺叹口气，说道：“反正我没中毒，自然不会真个受她制约。但为了稳住她，我还得装一段时间孙子。你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只是不能跟她单独待一起。万一她歹心起来，也给你们下毒怎么办。” 白雪点头道：“那个萧凝，肯定与墨昆有联系。我们这里动了萧凝，让墨昆知道，肯定知道事情有变，我们的大计就泡汤了。所以，忍耐，也是没办法的事。” 徐莹眼睛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轻轻一拍手，说道：“既然少爷每月都需要解药，这个解药，肯定是萧凝提供。 为策安全，萧凝不会把解药放在身上，也就是说，萧凝除了带进府的两个丫头，外面还有人。萧凝与墨昆的联系，不消说，就是外面那些人帮着萧凝处理。 这里是襄阳，凭夏吟坊的力量，找出这些人来，应该不难？我们不动萧凝，先拿这些人开刀，让那墨昆和萧凝知道，襄阳黄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黄顺一拍巴掌，说道：“萧凝这里，我最担心的，就是她跟墨昆的密线联系。河西那里，虽然有曹氏的高手出手，但墨昆身边，高手如云是肯定的。 一战之下，未必能够击杀掉墨昆。墨昆受创，多半能猜到，是我从中动了手脚。他密令萧凝，要我小命，不过一句话的事。 我要保命，最好的应对便是在曹氏对墨昆动手后，第一时间除掉萧凝。但萧凝不是一人在襄阳，她暗中有多少人，我们不清楚。 老生活在被刺杀的恐惧中，这种日子，谁也受不了。若能借着萧凝外出取药的机会，顺藤摸瓜，牵出萧凝在襄阳的所有布置，我们就安全了。 那些人，只要暴露在阳光下，等若宣判了他们的死刑。什么时候动手，那是我们的事。” 白雪皱眉道：“顺着萧凝这条线查下去，难度不小。萧凝行动自由，我们不可能把萧凝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查一遍，劳民伤财不说，还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徐莹说道：“相信墨昆布局襄阳，该是在邺城刺杀不成之后的事。我们只要把襄阳城及周边，所有那个时间之后搬入的人口，全部摸排一遍，肯定有收获。” 程瑶咂舌道：“这得查多少人？” 6吟霜却不以为然道：“为安全计，做这些事算什么。我也有个好主意，把官府拉上，排查就方便多了。而且，官府出面排查，光明正大，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白雪眼前一亮，称赞道：“果然好主意！那个曹仁，一直想的就是扎根下去，摸清襄阳的底细，十姓只不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既然少爷有求于他，不妨就答应曹仁的条件。十姓在襄深蒂固，一个曹仁，短时间无法撼动。实在不成，少爷还可以走走曹丕这条线，把曹仁调离襄阳，便轻松解决掉这个麻烦。” 黄顺叉着手，笑道：“看来，说不得，明天得去见那个曹仁了。” 说完，黄顺说道：“明天，谁愿意跟我去见曹仁，举手！” 白雪、程瑶和徐莹三个都举起了手，只有6吟霜，摆摆手，说道：“不过是去讨价还价，没意思，我不去。玩心眼的活，还是她们几个行，我的脑筋可跟不上。” 黄顺说道：“区区一个曹仁，当然无需劳动夫人大驾。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便去会会曹仁。” 白雪提醒黄顺道：“是不是跟祖老那边打声招呼？我们几人在这里，决定这么大事，撇开祖老不好？” 黄顺叹息道：“我当然想找祖老商议，只是那个萧凝贼的很，知道祖老是我的头号臂膀，哪会轻易容我一人去见？我在家里，她可以不管不问，只要我出去，她肯定跟着。我现在要装作被她挟制，得老实的配合下。 不信你们看着，明天，萧凝肯定要跟着我出门。” “萧凝跟着，你还怎么跟曹仁说这事？”程瑶有些着急。 黄顺道：“不是还有你们吗？到时候，你们陪着萧凝，在外面等着，我便有机会与曹仁单独会谈了。” …… 等诸事议妥，天已微亮。几人都困的睁不动眼，懒得回房休息，就在这密室里，和衣躺在榻上，睡过去。 只有徐莹，强撑着，坐在那里打盹。早上叫醒众人的，也是徐莹。 “快起来，晚了就不好了。” 黄顺艰难的睁开眼，拼着巨大的毅力，坐了起来，看见熬夜熬得两眼通红的徐莹，有些心痛，关心道：“你没眯瞪一会？要不待会你别跟来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想知道过程，我们回来讲给你听便是。” 徐莹摇头道：“你不是说，我窝在家里屈才了吗？这次少爷肯带我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一兴奋，就怎么也睡不着。你若是不让我去，我更睡不着了。” 白雪此时也坐起来，说道：“没事，我们每个人，都是熊猫眼，谁也别说谁。待会见到曹仁，正好借此推脱掉他的酒局。” 6吟霜也说道：“你已经推了曹仁两天了，今天这个状态去，相信那个曹仁见了，就不会怪你失信了。” 黄顺失笑道：“好，算你们说的在理。我们收拾一下，吃过饭，就准备出。” 外面，黄循各处找着黄顺，正着急上火呢，正好看见黄顺带着6吟霜、徐莹。白雪和程瑶，一路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黄循连忙迎上来，说道：“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跟我去见曹将军了。我那边的生意，还多还得仰仗将军照应呢。你得罪了他，我的日子就难过了。” 黄顺拍着大哥的肩膀，说道：“你看看我们几个的眼睛，昨天晚上，我们为了研究怎么对付曹仁，整整研究了一晚上，现在，你要是不让我去，我还不依呢。” 黄循这才注意到，她们每人都是一副兔子眼。嘴角一牵，想笑却没笑出来。心道：鬼才信！谁知你们昨晚怎么折腾。 黄循严谨，这要是黄霸撞上，一定会调笑几句，不把几位弟妹说红了脸，决不罢休。黄循不过心里想想，面上却不动声色，也不揭穿黄顺，只拉着黄顺去收拾东西，准备出。 第360章 各有心思 不出意外的，出门前，他们一行人碰上了萧凝。黄顺早有心理准备，看见萧凝扭动着摇曳的身姿走过来，便故意嘲笑道：“消息够灵通的！你来做什么？” 萧凝看一眼她们，咯咯娇笑道：“不是说把我弄进府，是要好好伺候你吗？这都两天了，你连人家的面都不见，就那么狠心的把人家扔在那里，不管不问。人家只好厚着脸皮过来找你了。反正今天不管你做什么，休想丢下人家。” 黄顺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我现在不需要你伺候，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惹急了我，你该知道后果。” 萧凝说道：“我怎敢惹急你呢？你最知道我了，从小胆小怕事，天一黑就不敢出门。你真要不愿意人家陪你，人家只好自己一人，独守空房，消磨时光。连什么日子也都忘却了。” 两人说话，各种话外音不断，如同外交黑话，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听不懂，还以为两人你情我意，情意绵绵呢。 黄顺昨晚敲定了大事，心情愉快，乐得一大早的与萧凝斗嘴皮子，明知结果，还是在那里与萧凝磨叽。 终于，黄顺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口说道：“我算服你了，不就是出门一趟吗？反正我已经带了白雪、程瑶和徐莹，不差你一个。你们说，是不是？” 最后那句话，是冲着众女说的。在黄顺与萧凝唇枪舌剑时，她们只是站在那里互相咬着耳朵，说着自己的体己话，根本不参与。黄顺有心把她们拉进来，便在最后，让她们表态。 最先响应的是程瑶，“我们可是去见曹仁曹将军，萧凝姑娘原来可是英雄出没的头牌，保不齐曹仁将军对萧凝姑娘也是暗恋在心。 姑娘去了，只是抛几个媚眼，说不定就把事办了。倒省了我们多费口舌。我当然举双手欢迎。” “萧姑娘初进府，人头也不熟，多跟着少爷走动走动，也是好事。”白雪跟着说道。 6吟霜“哼”了一声，转头就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爱去去，我一宿没睡好，困了，回房休息，你们忙。” 萧凝本来不知黄顺出门做什么，只是要跟着黄顺，不给黄顺暗中做手脚的机会而已。 这几天很关键，墨昆并没有离开，必须防着黄顺一怒之下，全城搜索，来个鱼死网破。等墨昆等人安然离开襄阳，萧凝手握黄顺的小命，怎么着都行，不必天天跟在黄顺屁股后面当监工。 现在萧凝听说黄顺是去拜见曹仁，便知是提前安排好的日程。还真让程瑶说着了，曹仁此前纠缠萧凝很紧，一门心思的想要为萧凝赎身。 萧凝为了大局，每次都是曲意逢迎，百般推脱，忍的厉害。现在萧凝身归黄顺，曹仁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毕竟牵涉到男人的面子问题。这俩人见面，场面难见和谐。 若萧凝再跟过去，等若黄顺裸的打曹仁的脸。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此行的结果，只能是非常糟糕。 如此一来，萧凝跟着去，完全是帮了倒忙。不知黄顺找曹仁做什么，万一生意谈不成，黄顺更加的迁怒自己，就不好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但让萧凝不跟着去，萧凝还真不放心。谁也不能保证，黄顺见过曹仁后，就乖乖的回家。万一黄顺在外暗中布置搜查墨昆的行踪，那就坏了墨昆的大事。毕竟，以黄氏在襄阳的势力，要做到这点，轻而易举。 站在黄顺的立场，完全可以派人制住墨昆等人，跟他要解药。墨昆贵为墨氏矩子，当然不能跟黄顺赌命，只能乖乖的交出解药。而交出解药后，是否就能脱身，还得看黄顺的脸色。 萧凝进入黄府，第一个任务，就是在这几天时间里，看好黄顺，不能让他起拼命之心。所以，萧凝自入府以来，日夜不停的监视着黄顺。 昨晚黄顺行踪诡异，中间在呼延康那里转了一圈，还易容换装，显然有事。后来，黄顺再去哪里，萧凝的人就跟不到了。萧凝曾亲自出面，可惜，彭威他们的布防，滴水不漏，以萧凝的身手，都难以潜入。 萧凝是行家，一看彭威他们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知道潜入没戏，硬闯更是不行，彭威他们几个的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挡住自己，轻而易举。萧凝无奈，只能退回。 萧凝心知肚明：这个时候，黄顺弄出如此大阵仗，肯定是议论如何对付自己，对付墨昆，如何解决解药的问题。 虽然对黄顺的为人把脉很准，知道黄顺轻易不会铤而走险，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但萧凝毕竟放心不下，这一宿，也就没怎么睡着。 等现黄顺等人的行踪，她便第一时间赶过来，缠住黄顺，不能让他再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萧凝自负行走江湖多年，自认为，只要黄顺有什么动作，自己近距离观察，一定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却没想到，黄顺是要去见曹仁。 黄顺也算是老江湖了，察言观色的能力不缺。萧凝的稍稍犹豫，黄顺完全看在眼里。黄顺不知其中隐情，却一下感到兴奋：能让萧凝吃瘪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 “看来你的人缘不错嘛。那就一起走。我已经晾人家曹将军两天了，再不去，可就太不把城守大人放眼里了。”黄顺心中暗爽，痛快的一招手，带着她们就往外走。 萧凝不愧见过大风浪的，不过稍一犹豫，便拿定主意，笑着跟了上去。 女人乘车，男人骑马，这回，黄顺出门，断断不会忘了带着护卫。彭威他们昨晚警戒了一夜，现在也不能休息，带着卫队，跟在后面，警觉的巡视周围。 曹仁那边，本来对黄顺的归来抱有极大期望，希望能够通过与黄顺的交往，解决自己与夏吟坊之间的矛盾冲突，商量出和谐相处的办法来。 曹仁可以尊重夏吟坊在襄阳的然地位，但夏吟坊必须保证，曹仁的政令、军令，能够下到地方，予以执行。 黄循也跟他说好，黄顺回来，在家休息三天，然后就来拜见自己。曹仁为此，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就等着黄顺上门。 没想到，黄顺竟然跟着伙伴们出去喝花酒！这也罢了，就算黄顺贵为夏吟坊坊主，掌握金钱无数，毕竟还是嘴上无毛的家伙，分不清轻重缓急，只知声色犬马。 没想到的是，黄顺不过第一次去英雄出没，竟然就拐跑了人家的头牌，还是曹仁苦追半年多，半点进展也没有的萧凝！这让曹仁的面子挂不住了。 第361章 黄循的担忧 虽然曹仁已经老头一个，论形象，怎么也无法与黄顺这样的小鲜肉媲美，但曹仁人老心不老，身体更是倍棒，晨勃依然强劲。急需萧凝这样的美人青睐，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此前曹仁一直追求，苦无进展，好在其他人也一样铩羽而归。相比较而言，曹仁至少能请到萧凝外出，陪自己游山玩水，这点小成就，足以让曹仁自傲，成为他平日里炫耀的本钱。 现在可好，黄顺不过刚回襄阳，跟萧凝头次见面，竟然就成功成为入幕之宾，还给萧凝赎了身！从此，萧凝这般千娇百媚的女人，就只有黄顺能够享受。这让曹仁情何以堪。 曹仁事后派人调查，得知为萧凝赎身，黄顺就没花几个子，几乎全是萧凝自己掏的腰包。更让曹仁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还是萧凝主动倒贴！ 如此一来，在曹仁这里，黄顺的地位，立马从可以合作的伙伴变成势不两立的情敌。曹仁决定，等见到黄顺，一定给他好看，让他知道，在襄阳，到底谁说话算数。 就在曹仁咬牙切齿的等待着黄顺前来受死之际，黄循来告诉他：黄顺当天还是不能来！徐慎和6琳把黄顺强行留在府里，说什么也不放。 曹仁这下简直气炸了：这个黄顺，回襄阳五天了，也不来拜访，如此不把自己这个城守放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仁劈头盖脸把黄循骂了一顿，暴怒之下，很想说出“他不来，以后就不要来了”的话。 但黄顺手里握着上万匹优良战马，曹仁总算还有几分理智，没有把路堵死，只是狠狠威胁黄循：黄顺如此一再爽约，本城守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除非他能拿出足够的诚意，否则，就不要来了。官兵与夏吟坊，全面对立，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黄循代弟受过，被骂的满脸通红，狼狈的出来，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两边都是祖宗，哪边也得罪不起。自己这夹板气受的，明知被凶一顿，还要腆着笑脸凑上去，被打左脸，便换右脸，还得夸人家打的好。 唯一让黄循可以心安的，是敢抢在曹仁头前，跟黄顺见面的人，都已经见过了，就是轮，也该轮到曹仁了。 此前想让黄顺尽快见到曹仁，有些话，有些事，黄循不能说，怕说了后，黄顺不见曹仁。但现在，黄循便没有顾忌，开始替黄顺考虑，话该说就要说，得让黄顺有个心理准备。 “三弟，这次去见曹仁，你可要有心理准备。那个老头，对你有成见，这几天，心气又不顺，你俩见面，弄不好就要掐起来。 大哥知道你的脾气，到时候，你可要忍着点，别想着把所有事情，放在一天里解决。今天去，做个好人，把礼物送上，说几句好话就撤。正事以后再说。”黄循有意骑马与黄顺并行，微微探过身子，小声说道。 黄顺瞅了大哥一眼，知大哥素来办事谨慎，讲究“言多必失”，这番话，肯定意有所指。 “大哥有话就说。我跟曹仁素未谋面，我更没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他能对我有什么成见？倒是我应该对他有成见才是。 他心气不顺，生什么事了吗？大哥若知道，就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他一把，还能借此搞好关系。” 黄循低声说道：“别怪大哥说你，你身边也有不少女人，个顶个都是拔尖的，别人能娶一个，就烧香拜佛了。可你，还不知足，还要把一个风尘女带回家来。 那个萧凝，再怎么好，毕竟也是混迹风月当中，与家里那些弟妹，没法比。而且，萧凝在襄阳，多的是追求者。大家都追不到，你一回来，就给人赎身带回家。你这是犯了众怒呀！得罪本该不得罪的人，何苦来由。” 黄顺恍然大悟，想想觉得有趣，忍不住大笑出声，“我明白了，敢情那个曹仁，也是个萧凝迷！我拿下萧凝，他心里泛酸水啦。哈哈。” 黄循忙道：“你还有心情笑？那个曹仁，一把年纪，却不服老，总喜欢在人前卖弄他的身强力壮，吹嘘能一夜御三女的能耐。他纠缠萧凝，在襄阳，无人不知，也就你，刚回来，没怎么听说。 这样要面子的人，被你抢走女人，他能跟你善罢甘休？” 黄顺无所谓道：“大哥放心，那个曹仁，若真为一个风尘女，与我翻脸。就说明，这人没什么能耐，外强中干。要我说，他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想在我这里多榨些油水而已。” 黄循提醒黄顺：“你说这话，放一般人身上不会错，但你别忘了，曹仁年近半百，正是身体渐衰而心理上死撑的时候。 为了一个女人，他当然不会跟你多计较，但为了面子，为了证明自己宝刀未老，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听哥的没错，哥也是马上步入这个年龄的人，理解曹仁的心思。” 黄顺开始沉吟：看来，与曹仁打交道，非是自己原先想的那么简单。 本来，黄顺认为自己已经摸清了曹仁的底牌：无非是想要控制住襄阳的财税和民夫。夏吟坊正是靠着帮助曹真收集军需粮草做大，夏吟坊本来只是想藉此赚钱，却造成独揽襄阳财税的效果。 曹仁主政后，要扭转这一局面，收权归己，在黄顺看来，并不过分。黄顺正好借着一步步归权于曹仁，向曹仁伸手要好处。 先不说别的，财税给曹仁，矿山、工坊什么的，就得归黄顺了。黄顺可以缴税，这是双赢的结果。 事实上，这些矿山、工坊，本就控制在十姓手中，曹仁拿不走，即使强行占据，曹仁也没那么多人手运营。而黄顺，不缺人手。这方面，黄顺完全可以与曹仁合作。 曹仁出面做恶人，收回矿山、工坊，再以官府的名义，出卖给夏吟坊。这样，转了曹仁的手，矿山、工坊就从十姓那里到夏吟坊手里了。 之前，夏吟坊势力展虽然迅猛，但做的都是短营生意，不长久不说，风险还大。虽然表面上看上去生意红红火火，但一旦失去需求，立马捉襟见肘。 马谡他们此前千里迢迢跑到江东开拓市场，正是因为江陵那边战事消停，没了市场，一下变得无事可做。已经习惯了忙碌的他们，不得已才开始寻找别的财路。 第362章 火花 这一点，黄顺没多少感觉，可马谡他们却着实看清了这一夏吟坊的短板。襄阳就这么大，最大的蛋糕都被十姓牢牢把持着，夏吟坊要进一步展，势必要从十姓手里抢食吃。 这可是得罪人的活！所以，马谡他们纵然认清这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寄希望于黄顺。黄顺作为夏吟坊坊主，为夏吟坊开拓生存展的空间，也是责无旁贷。 所以，还在路上的时候，马谡他们就开始向黄顺灌输这些东西，强行给黄顺洗脑。可惜当时黄顺的脑袋，被七七八八的东西占着，根本不能静下心来考虑马谡他们的提议。 这两天，该了解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黄顺终于有空闲，认真考虑他们的说法。十姓里，都是长辈当家，随便一个站出来，黄顺便只有乖乖靠边站的份。想从他们手上抢食，根本不可能。所以，黄顺便想到了曹仁兄。 本想拉着祖渊他们，商量出一个办法来，再去见曹仁，结果，萧凝的出现，打乱了黄顺的计划，黄顺只好独自挑大梁，与曹仁单独谈判。 现在，听黄循的说法，这个曹仁，竟然因为萧凝的缘故，对自己存了看法，这无疑为即将到来的谈判平添无数变数。 不过，黄顺自诩大场面见得不少，还没见哪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得失，而方寸大乱的。所以，虽然黄循一路苦口婆心，黄顺只当黄循在危言耸听。 来到城主大人的府邸，黄顺递上名帖，便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与同时间从车上下来的白雪、徐莹、程瑶和萧凝闲聊天。对守门兵士的交头接耳，频行侧目礼，黄顺只做看不见。 等了好久，里面才有一主簿模样的人走出来，冲着黄顺施礼，带黄顺等人进门。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留下其他亲卫门口警戒，自己则紧随黄顺而入，却被当头拦住。 “府衙重地，禁止携兵进入！” 黄顺已走进大门，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旁观这场小纠纷。 彭威身形不动，冷冷道：“对不起，我家夫人严令，没有我等护卫，少爷哪里也不能去。若你执意阻拦我等，我家少爷只好原路返回。” 卫兵显然蛮横惯了，傲然道：“你家少爷算老几？这里是城主大人的府上，到这里，就得服从城主大人的规矩。” 荆恬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城主大人又算老几？在襄阳，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守我们的规矩！” 两边言语冲突，几句便僵住了，眼看就要爆，身边的主簿连忙出来打圆场：“三少爷，在这里，我们保证您老的绝对安全，还是让您的卫兵，门外等候。” 若不是路上黄循絮叨的那些话，黄顺还真就点头了。若在曹仁这里，还能被人暗算，整个襄阳怕是找不出别个安全的地方了。 但黄循的话，还会让黄顺有所警觉：万一曹仁对自己不利怎么办？就算他没这个心思，吓唬吓唬自己，也是不好的。为万全计，必须让彭威他们跟进来，省得万一生什么事，程瑶孤掌难鸣。 “对不起，面见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没有几把兵器防身，我浑身不自在。若曹将军实在见不得刀枪，可以请曹将军移动尊步，到黄府来。”黄顺笑容可掬，予以拒绝。 “这个，就太为难小的了。”主簿搓着手，表示无辜。 程瑶笑着说了一句：“我们不会为难你。” 说完，程瑶冲彭威他们喊了一句：“一步远的事情，这点子事，你们还准备磨叽多久？” 彭威笑回：“知道啦！” 说完，彭风和程郊两个立即出手，不过三拳两脚，守门卫兵便倒地晕厥，连呼喊出声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还手了。 彭威四人施施然来到黄顺身边，一耸肩，说道：“麻烦解决了，我们走。” 主簿被骇的脸色都白了，指着彭威他们，期期艾艾的喊着：“你们，你们竟敢在这里动手！” 荆恬一瞪眼，吓唬他道：“磨叽什么？还不赶快带路！你也想挨揍不成？” 主簿立马乖乖噤声，麻溜的带着黄顺他们，来到曹仁的会客书房。一进门，主簿仿佛立马换了个人，腰杆一下挺直，站在曹仁身后，气势汹汹道：“将军大人，这几个人，竟敢打伤护卫，带刀进入！如何处置，请大人定夺。” 对这个小人物的里外判若两人的表现，黄顺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一进门，一双眼睛便锁定书房中的唯一一人：曹仁。 只见眼前的曹仁，身穿市面难见的上等蜀锦织就的纯白短裳，坐在金丝楠木的摇摇椅上，一晃一晃的，满满的全是示威。胡须既黑且浓，面皮白净，保养的很好，不见多少皱纹，却面目峥嵘，尤其一双眼睛，仿佛在地狱中炼过一般，被盯上一眼，便觉浑身不自在，多看上几眼，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黄顺看着眼前这位说起来还算得上帅气的曹仁，同时间有了明悟：为什么无论他怎么追求萧凝，萧凝只对他没感觉了。那双眼睛，实在太煞风景！ 黄顺在打量曹仁，曹仁也在打量着黄顺。在曹仁眼里，眼前这个黄顺，虽然稚气未脱，却多少带有几分沧桑感，显然这几年的历练，对他助益不少。一双眼睛，锐利不失灵活，骨碌碌直转，让人难以抓住焦点。在曹仁眼里，这是虚浮的表现，不稳重。 “靠！就这么个奶油小生，自己竟然败在他手里，窝囊！”曹仁心里强烈的吐槽着。 “大人？”两人一见面，就这么互相盯着，僵持住了。主簿话说出口，半天不见曹仁回应，不由矮下身去，底气不足的小声叫了一声。 曹仁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才想的过多，有些失察，人前失态了，为作出挽回，曹仁的动作，夸张到让屋里所有人吓一跳。 “呔！”曹仁舌绽春雷，猛的大喝一声，把身边的主簿直接震趴地上，再狼狈的舞扎着手爬将起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的门前动手，不想活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除了造成自己这边主簿的狼狈外，再无其他效果。其余各人，根本不理会曹仁，径直各自找位置坐下，程瑶还伸手拿过茶壶，自己伺候自己，自斟自饮。 萧凝则灵动的转动着眼珠，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杀手出身的她，从大门起生的冲突，到眼前这一幕，在她眼里，都是那么的新鲜。 对她而言，这些场景，只存在于那些馆客的大话里，如今有机会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大大满足了她深埋心底的猎奇心理。 第363章 冲突 萧凝倚着门框，事外人似得，欣赏着这一切。黄顺看在眼里，感觉被人当猴耍戏在看，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可惜，形势所逼，他完全顾不上萧凝，必须全力应付曹仁。这个时候，气势上决不能输给曹仁，否则，待会的谈判，自己便要落于下风。 黄顺在曹仁面前，大刺刺坐下，还翘起二郎腿，晃动的频率特意避开曹仁的频率。眯缝着眼，挑衅的看着曹仁，怪声怪气的说道：“我教训个把不听话的小卒，不需要过问是谁的门前。” 曹仁一嗓子吼出来，本来还在后悔着呢：佳人可就在看着，之前自己在萧凝面前，可都是表现的彬彬有礼，是腹有诗书的儒将。刚才这嗓子，怕要毁了自己一直以来辛苦造就的好形象。 现在曹仁一看，黄顺的表现，比自己更痞子，再偷眼看萧凝，正抿着小嘴，微笑着看着这里，目光中充满了欣赏。 曹仁不仅恍然大悟：原来佳人喜欢这种类型的！之前自己的努力，完全南辕北辙，难怪佳人一直看自己不上。 曹仁想通这点，哪还客气，呼的站起，逼视着黄顺，狠狠的说道：“胆子不小哇，就是你老子在我这里，也得乖乖听我摆布。你敢炸刺，我一句话，就让你竖着进来，躺着出去！” 逞能斗狠不是黄顺的强项，但黄顺先入为主，把曹仁的凶狠看成是曹仁的谈判手段，认为这是曹仁在谈判前对自己施压，好争取更多好处。所以，黄顺表现的凛然不惧，甚至，比曹仁更加无所顾忌。 “就冲你这句话，我只要一个眼神，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曹仁哇哇大叫，拿起茶杯摔碎在地。仿佛是个暗号，后门立刻冲进十几个亲兵，个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 黄顺应变极为迅捷，滴溜一个转身，躲在程瑶身后，胆气顿壮，大喊道：“你不会来真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你敢动，第一个死的人，是你！” 曹仁握着自己的手指，直握的格格作响。笑的非常开心，说道：“知己知彼，这是为将的基本道理。 你身边这四个护卫，功夫都不差，还有挡在你身前的这位小姑娘，也有两下子。但就凭他们几个，想取我的性命，还差了点。” 话音刚落，程瑶猛然把头一抬，右手一招，一柄飞刀脱手而出，重重钉在曹仁身后的墙上。再看曹仁，束的带断为两截，变得披头散。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的生，不过电光火石的瞬间而已。然后，程瑶仿佛做了一件极为普通的事，出手之后，便低下头，专心的品茶。 程瑶这一手亮相，屋里除了黄顺和白雪，其他人都被镇住了。 萧凝倚在那里，纹丝不动，眼睛却盯着程瑶的手不放：早知这个程瑶身手厉害，当初在邺城司马府，就是程瑶挡住了她必杀的一刀。现在看，程瑶的功夫又有长进，自己若与她对上，胜面不高。 曹仁的脸色急变换，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同样死死盯住程瑶不放：虽说程瑶突然出手，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但自己自始至终未作出任何反应，身后的护卫也未有一人出刀。很显然，这个程瑶要杀自己，屋里无人拦得住。 曹仁的一众护卫，同样色变：能够被选出来，站在这里，他们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战场之上以一敌十完全不成问题。没想到，一个小姑娘露的一手，便把他们全压下去了。 徐莹对武功懂得不多，她的震惊，在于程瑶来这么一手，完全出自她自己的主意！在徐莹看来，难道她不怕给黄顺带来麻烦吗？万一因此得罪了曹仁，程瑶罪莫大焉。 那位小主簿的震惊表现最为直接，直接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黄顺欣赏着所有人的表情，哈哈大笑，说道：“由此看来，你不是个合格的将军。哈哈哈。” 曹仁背后的护卫还真有不服气的，一听此话，手一动，也想露一手。但心意甫动，意念还未传至手上，整个人便被彭威几人牢牢盯住。护卫有明显的预感：只要自己动一下，自己便是个死人。 如此一来，十来个护卫，没一个敢动手，屋里只回荡着黄顺嚣张的笑声。 曹仁勉强冷哼几声，说道：“都说黄家三少做什么事，离不开一文一武两个女人，本来吾还不信。今日总算见识了，传言果然不虚。 男子汉大丈夫，事事躲在女人身后，由女人撑腰，这事，怕是只有三少爷才做得来。佩服，佩服的紧呐。” 曹仁此言，倒不完全是冲着黄顺去的。刚才曹仁丢了大丑，曹仁只担心，自己在萧凝眼里的印象被破坏，所以，拿此话提醒萧凝：黄顺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肯定不是萧凝喜欢的那种威武霸气的男人。 黄顺闻言，把皮球踢给彭威他们，笑道：“你们听见了？人家曹将军说我身边只有女人能干，男人都是废物！你们是不是也露一手，让曹将军见识见识？” 彭威说道：“只要曹将军舍得眼前这几个，我们不介意切磋一下。只是刀枪无眼，损伤了曹将军的人，我怕曹将军面上挂不住。” 黄顺立马顺着彭威的意思，挤兑曹仁道：“你也太小看曹大将军了。人家手下人才济济，会在乎这几个小兵卒？” 荆恬嬉皮笑脸道：“谁不知曹氏兵多将广，财力雄厚。若曹将军能小小下个注，给小的来点彩头，待会动起手来才更有动力嘛。” 黄顺看着曹仁，说道：“怎么样？给你一个赢回脸面的机会，咱们赌一把？” 曹仁白净的脸庞涨的通红，正要答应，白雪站起来，制止道：“赌斗难免死伤，少爷本是带着诚意前来拜见将军，别把将军弄得下不来台才好。” 黄顺一拍脑袋，拖着长音“喔”了一身，说道：“也是，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动刀动枪，伤两家和气嘛。” 白雪的说话，在曹仁看来，明显不看好自己能赢，这口气哪还忍得住，怪叫一声，就要答应。 门外走进一名儒生打扮的人物，刚进门便大声说道：“将军大人，黄坊主亲至拜访，理应设宴相迎，哪能行以军中礼仪，切磋武艺呢？何况，黄坊主还带着几位夫人一同前来，更不宜动武，我们今日以文会友，如何？” 第364章 痴情汉 来人说完，也不等曹仁反应，直接冲着站在后面的护卫吼道：“这里不需要你们，都下去。” 众护卫听话的从后门撤出，连那位主簿也跟着溜了出去。 这让黄顺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此人是谁，竟能代替曹仁号施令？自己这边，也只有白雪，能做到这种程度，话说出口，下人不需征求自己的意见，便直接照办。 “秦相公，你怎么来了？”曹仁神色恭敬起来，陪着笑脸冲着来人说话，“这里生的事，你不知道……” “不管生什么，”来人打断曹仁的说话，直接说道，“你们一个是襄阳太守，一个是夏吟坊坊主，再有分歧，也不能到兵戎相见的份儿。” 疾言厉色的说完，来人冲黄顺笑了一下，自我介绍道：“鄙人姓秦名翰，曹将军手下一名步兵司马。久仰坊主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人家既是笑脸，又有礼貌，黄顺当然也客气了几句，心中却在想：区区一个步兵司马，能管到曹仁头上？看来这个秦翰，大有来头，绝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两位大人，都是襄阳地面举足轻重的人物，今日头次见面，一定有许多事情要谈。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这就开始谈正事。三少爷，您这边的四个护卫，是不是，也可以先退下了？”秦翰一拍手，欢笑着说道。 黄顺本来就不是来跟曹仁置气的，是曹仁因为萧凝之故故意找黄顺麻烦，黄顺迫不得已才奋起反击而已。 现在对方来了明事理的人，黄顺当然也不再纠缠，想了一下，人家只留下两人，自己这边，也不好多留人。最为关键的一点：绝不能再让萧凝留在屋里，刚才黄顺算是见识了，有萧凝在场，曹仁的战斗力爆表！难怪一路上大哥不停的提醒自己这点。 所以，黄顺一挥手，除了让彭威他们下去，也让徐莹、程瑶和萧凝退出去，只留下白雪坐镇。 秦翰一来，便控制住局势，只见他再一拍手，便有侍者进来，端上几盘水果和点心，换上新香，倒退着出去。 秦翰一面让着黄顺，一面闲唠嗑般说话：“三少爷别怪我们将军见面就给你脸子看。谁让你一回来，就收伏萧大美人呢！让我们这些拜倒在美人石榴裙下的凡夫俗子，情何以堪呐！” 黄顺现在巴不得赶紧把萧凝这页翻过去，闻言忙解释道：“萧凝这种女人，能收伏她的男人，怕是还未出生呢。 我跟萧凝，以前在邺城时就认识，那时候就惺惺相惜，这次回来，萧凝借我的名义脱离风尘，赢得自由身，作为朋友，我当然义不容辞。我与萧姑娘，清白的很，这锅让我背着，着实有些冤。” 秦翰笑着接口：“少爷确定只是惺惺相惜，而不是你情我愿？” 黄顺正色道：“我与美女又没仇，遇上合适的，当然不介意收归已有。我与萧凝，不对付，做朋友还可以，在一起，绝无可能。” 白雪笑着补充：“这次少爷出去，简直就是往家里划拉女人。与萧凝但凡有可能，以少爷的性子，岂会放过。” 曹仁坐在那里，听得眼前一亮，脸上泛起奇异的光彩，追问了一句：“那以后，你跟萧凝，准备怎么办？” 黄顺现在可不敢轻易招惹曹仁，老实的回答：“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呗。当然，若萧凝真能遇到命中的真命天子，我乐得成全。不过，我看老哥你，悬！” 曹仁一拍大腿，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之前是我策略错误，难怪萧姑娘看不上我。以后，只要三少爷保证不打萧姑娘的主意，我有十分把握，赢得美人归。” 至此，黄顺跟曹仁之间的敌意大减。这个时候，黄顺方敢问道：“曹将军，刚才你冲我吹胡子瞪眼，不会就是为了萧凝姑娘？老哥你怎么说也是贵为一方诸侯，只要你有意，多少美人可着你挑，你怎么偏偏就盯上萧凝呢？这让我着实想不通。” 曹仁看看白雪，大笑说道：“有什么想不通的？若我现在抢了这位白夫人，你是不是得跟我拼命？” 黄顺忙道：“这是两码事。” 曹仁坚持道：“在我看来，就是一码事。” 黄顺退让道：“好，你这么一说，我总算对你跟萧凝的关系，有所了解。不过，就算你对萧凝如此一往情深，可我回来这几天，从没听萧凝提起过你。不是我打击你，会不会是你落花有意，人家姑娘流水无情呀。” 秦翰拍手赞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三少爷这句话，精辟！” 曹仁不以为意道：“萧姑娘寄身风月，难免谨慎，只要我持之以恒，一定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对曹仁的这种执着，黄顺彻底无语，举手投降道：“算我服了你。这事，咱们不谈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不妨碍你追求萧姑娘，还尽量为你提供方便。” 曹仁大喜，连忙道谢。 黄顺说这个话，有过考虑：近期内，黄顺必须表现出被萧凝拿住的姿态，所以，一些事情上，必须按萧凝的心意行事。 自己可是个大忙人，需要处理的大事有很多，若萧凝坚持如今天般跟在自己身边，势必要泄露许多自己的机密。 虽然在黄顺眼里，这个萧凝，已是个半个死人。机密即使泄露给她，也无伤大雅。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事情有变，萧凝在自己手里死里逃生呢？ 所以，若近期内，萧凝能被曹仁纠缠住，不再跟着自己，无疑是个大好消息。当然，从长远看，萧凝跟曹仁的关系太过紧密，对日后黄顺对付萧凝，不是利好。 权衡利弊，黄顺当然选择前者。若真到那时候，萧凝傍上曹仁的大腿，只要她还在襄阳，黄顺有的是办法弄死她，还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看着曹仁喜笑颜开的表情，黄顺肃容道：“既然我帮老哥这么大忙，老哥是不是考虑一下，该给我什么回报好呢？” 曹仁一愣，旋即挺直腰杆，说道：“这话怎么说。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非要拿出来交易，太俗气。三少爷要回报，待会我们有的谈，却不能把这事牵扯在内。” 黄顺一下失笑道：“换做其他事，老哥立马恢复了精明。看来，我有必要请萧凝进来，帮着我与老哥谈判。我相信，老哥一定能满足我所有条件。” 第365章 谈判（上） 曹仁一撇嘴，不屑道：“我还巴不得你请萧凝姑娘进来呢，正好让萧姑娘见识见识我大杀四方的男子汉气概。你没见刚才我的表现，萧姑娘看的直点头吗？那就是在欣赏我呢。” 黄顺不禁心中暗笑：这曹仁，马上也是奔五的人了，怎么还跟陷入初恋的小青年似得，在萧凝面前，智商直接为零。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自己与萧凝是敌人，但关系复杂，现在这时候，自己固然拿萧凝没办法，但萧凝，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借助萧凝的面子，或许，自己能从这个曹仁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 知道自己有了萧凝这个杀手锏，黄顺反而不会轻易用出，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那好，我们今天就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老哥接手襄阳太守以来，屡次为难我夏吟坊，什么意思？我想，夏吟坊与曹氏之间的关系，不需要我再多做说明。” 曹仁一声长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家魏王信心满满，能够一举拿下荆州，攻破江东，所以，对你们十姓，过于优容。 后来的曹真，没有多少主见，更不愿多事，对你们夏吟坊，放任更甚，导致现在积重难返的局面。 现在的情形，是襄阳已经作为对敌前沿，需要强化军事力量。作为襄阳太守，我有义务，更有必要集中襄阳资源于己手，为将来的大战做准备。 若继续任由你们夏吟坊做大，我这个襄阳太守，过日子还得看你们的脸色。这是我绝不接受的。 所以，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们夏吟坊，实在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尔。” 黄顺慢慢拍了几下巴掌，赞道：“曹将军慷慨激昂，这番话，一定憋在心里很久了。” 曹仁嘿嘿笑道：“三少也是一方人物，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对？我在襄阳壮大军事，就能据敌于城外，少爷也能安心住在襄阳城内。这是双赢的选择。难道，三少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 黄顺看着曹仁，良久方言道：“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此时将军让出襄阳城给我们夏吟坊，我们根本无需供养五万大军，只需一万精兵，便确保无虞。 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拿襄阳的安全说事。供养你的军队，是看在曹氏，看在魏王的面子上，而不是你的军队，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曹仁眼睛一瞪，怒道：“你竟敢出此狂悖之语，小瞧于我！我岂能与你干休。” 秦翰连忙说道：“三少走南闯北，大阵仗见多了。襄阳这巴掌大地方的防御，还真不放在少爷眼里。所以，少爷所说，是实话，虽然不中听，将军也不该怒。” 曹仁连续几个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方才说道：“好了，我们不说无用的。事实是，夏吟坊在襄阳，已是巨无霸的存在，而我，也是襄阳不能忽视的存在。 我们应该友好相处，你好我好大家好才行。像这样双方对峙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不是？ 我可以承认夏吟坊在襄阳的势力，也尊重你们的权益。我希望，你们也能尊重我的心愿。” 黄顺看着曹仁，说道：“你的心愿，就是展军备，夺回江陵？” 曹仁重重点头：“不错！” 黄顺直接一瓢冷水泼下去：“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孙、刘两家，虽然争得厉害，但拒曹军于江陵城外，却是他们共同的目标。除非江陵城方向出现大的变故，否则，将军重夺江陵城，没戏。 同样，襄阳这边，除非我们内部，出现严重的内讧，给孙刘两家可乘之机，否则，两家也绝不会对襄阳有什么想法。 在江陵，是两家同防将军，但若其中一家拿下襄阳城，就是单独面对曹军压力，白白让另一方大占便宜。 在荆州三足鼎立的形势下，目前的均势，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谁破坏现状，就要独力面对另外两家的压力。所以，将军此时拼命扩军，不过增加襄阳父老的负担而已，于荆州战局无益。” 秦翰听得忍不住击节赞赏：“不愧黄家三少，荆州大局看的透彻。” 曹仁却说道：“不然！三少不是从塞外带回四万匹上等战马吗？刘备、江东方面都派人来襄阳，等着与三少接洽，就是冲着战马而来。 我在这里撂下一句话：只要三少答应，将其中的三万匹卖给我。我就有相当的把握，一举夺回江陵城。” 黄顺直接高声驳回：“你做什么美梦呢！我自己都没敢想独吞三万匹。你为我考虑过吗？我二哥在沔阳，这次回来，没有五千匹马，根本打不了。 我姐夫这次回来，更是跟我软磨硬泡，一万匹战马，一匹不少，若少一匹，就跟我耍无赖。 吴郡四族，只跟我提一个要求：跟刘备一个待遇就成！ 还有孙权那边，也派了人来，我还要在十姓中打点，还得给夏吟坊留下点自用。你自己替我算算，我能拿出多少来卖给将军？” 曹仁粗鲁的一摆手，不耐烦道：“谁耐烦做什么数学题。我只知道，如今这四万匹战马，还在襄阳。你卖给谁，送给谁，我不管，只要它们出了襄阳，我的人马，直接上去抢了！” 黄顺看着曹仁，好似看一个无脑耍赖的孩童，好笑道：“老哥哥你真敢这么做，等若自绝于荆州，若让魏王知道，老哥哥为了几匹战马，丢了荆州，骂你一顿算轻的，砍你的脑袋，也不过分。” 曹仁当然知道利害，刚才的说法，不过是赌气之语。 虽然心中明白，嘴上曹仁却不露怯：“谁怕谁！大不了我返回邺城，荆州打烂了，看你们十姓何处安身。” 白雪这时说话道：“曹将军，我家少爷当初从定襄回来，原本带有五万匹战马，知道潼关战局吃紧，特意绕路潼关，给魏王送去一万匹战马。回到襄阳，曹将军这里，少爷也为你准备有五千匹战马。 若这样，将军还不满意，我们无话可说。只希望将军能设身处地为我们着想：夏吟坊毕竟不依附任何势力，与任何势力都保持良好关系，彼此之间做生意，是夏吟坊安身立命的唯一准则。 这批战马，看着挺多，却只是第一批而已，后续每年都会有战马从定襄送回襄阳，途径邺城，便会留给曹氏一半。襄阳这里，曹军近水楼台，也可以优先挑选。 以长久计，夏吟坊的存在，对将军，对曹氏，都是最大利好。其他无论孙权还是刘备，能从夏吟坊手里得到的，不过是曹氏和将军挑剩的残羹冷炙而已。 刚才少爷也说过，荆州无大变故，不会有大的战事生。此次让刘备、四族和孙权分得部分战马。他们的实力增强，在形势所迫，不能对曹用兵的情况下，你说，他们会用兵何处呢？” 第366章 谈判（下） 白雪说完，曹仁和秦翰的表情便变得特别奇怪，变化之快之明显，黄顺和白雪都是第一时间注意到这点。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白雪有些惊讶，小心的问道。 若是在别处，白雪一定认为，他们对一个女人在这个场合说话感到奇怪。但这里是襄阳。白雪说话，在黄顺这里，甚至比黄顺自己说话还好使，这几乎是妇孺皆知的事情。 曹仁既然要与黄顺打交道，肯定要了解一下黄顺其人，只消随便找个襄阳人士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此事。所以，肯定不存在这个问题。 秦翰看着白雪，带着明显惊讶的神情，说道：“白夫人说话当然没有问题，我只是奇怪，这么早，夫人就说话了！” 白雪失笑道：“怎么？秦公子认为，我应该什么时候说话？” 秦翰说道：“至少再等一会，等我家将军和三少爷再僵持一会，然后白夫人再出面。白夫人现在表态，感觉谈判才刚开始，还没谈尽兴，便结束了。” 白雪讶然道：“结束了？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你是认为，我开口说话，谈判便结束了？” 秦翰一摊手，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黄顺在边上忍不住，问道：“你们从哪里打探到，白雪说话，谈判便结束的？” 曹仁得意道：“既然早知要与三少爷打交道，我们当然要多方了解三少，知己知彼嘛。结果，凡是我问过的人，无一例外，均告诉我，与三少谈事情，特别要注意他身边一名叫白雪的姑娘，她才是能最终拍板的人。 而马谡更是告诉我，三少与人谈判，总是自己先出面谈，谈的差不多了，再由白雪出面，亮出底牌，对方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拉倒，绝不二话。” 白雪噗嗤一声笑了，连忙低下头掩饰。黄顺咯咯笑了几声，心里有些明白，肯定是马谡那个机灵鬼，知道自己回来，曹仁肯定要跟自己谈判，而自己，铁定会带上白雪做军师。便拿言语糊弄曹仁，好为黄顺在谈判中掌握主动创造条件。 “咳咳，”黄顺清了清嗓子，强忍住大笑的冲动，勉强板着脸，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也知道，面部肌肉肯定变形的厉害，“这个机密，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没想到马谡那小子，却看出来了。还让你们给打听出来了。不得不说一句：佩服，佩服的紧呐！ 白雪刚才说的，确实就是我的底线，再多一匹，也不能够了。成与不成，将军看着办。” 既然马谡为自己凭空创造了这么好的谈判优势，不用白不用，还浪费马谡的一番苦心。黄顺当然乐得借坡下驴。 秦翰看看曹仁，再看看白雪，压低声音，小声的表达意见：“可是，你自己也说了，你给那刘备的，可是一万匹，只给我们五千匹，差距太大了？” 黄顺把眼一瞪，说道：“白雪刚才说的，你没听明白吗？刘备就算得到这一万马匹，他能干什么？敢打襄阳吗？ 现在，刘备与鲁肃正在江陵对峙，刘备增强力量，只会增加双方擦枪走火的风险。这对将军而言，绝对是乐见的呀。” “等等，”曹仁猛然现一个问题，“刘备哪来那么多钱，一下子买一万匹战马？你卖给刘备是什么价？” 这下曹仁还真抓住了关键点。这事，黄顺即使有心隐瞒，用不了多久，曹仁也会知道，刘备不花一文便得到一万匹战马的事情。所以，黄顺略一思索，便决定实话实说。 “就刘备那小气鬼，他能拿出多少钱？”黄顺故作生气状，说道，“你没看他派出来的是什么人吗？诸葛亮！那是我姐夫，还有我姐姐，也跟着来了。这俩人出面，伸手跟我要战马，还想要钱？不让我赔上人和钱，一路给护送回去，就不错了。” 秦翰一下睁大眼睛，失声道：“一万匹战马，全部白送？” 黄顺痛苦且艰难的点点头，心知接下来，又要被敲竹杠了。 果然，曹仁咯咯笑道：“那我好说话，五千匹就五千匹。既然刘备能白得，相信三少不会太过偏心，一定能做到一视同仁，对我也的？” 黄顺当然知道最终的结果，肯定是白送，但不能表现的过于爽快。黄顺苦起脸，说道：“刘备没钱，老哥你可不差钱？五千匹上等战马，你分文不付，好意思吗？” 曹仁大笑道：“好意思，我太好意思啦！这桩生意，绝对是最让我爽心的生意啦。” 白雪说道：“这是第一批，为结好各方，战马白送，我们能做到。但以后再有战马回来，再无白送一说，随行就市，童叟无欺。” 曹仁脸色一正，说道：“刘备那边，也不能再白送。” 白雪一拍手，说道：“当然！” 曹仁欢笑，“如此一桩美妙的生意，做成了！” 黄顺看着曹仁笑的开心，趁机提条件：“我付出这么多，老哥是不是也该让步一下啦？夏吟坊的产业和势力，老哥就不要觊觎了。” 曹仁笑着说道：“你们的生意，我绝不眼红，我只要财税和劳力。” 黄顺一咬牙，说道：“财税本就不是夏吟坊的，你要收回，随时欢迎。你要劳力，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活了。 这些年十姓忙于外务，夏吟坊成立后忙于生意，对襄阳周边，到底多少劳力，自己都不清楚，老哥想要这块，只好麻烦老哥自己去摸清襄阳的家底了。” 曹仁眼睛亮了，不自主的探身上前，说道：“可以，你要保证，十姓不能捣乱。” 黄顺也探过身，说道：“摸清的家底，我要共享。” 曹仁一咬牙，说道：“成交。” 两人谈判度之快，让在边上听着的秦翰和白雪听呆了。 “这么快？”秦翰半天才说出一句。 黄顺说道：“将军是太守，我是坊主，都是能够直接拍板的人。这些事情，即使我们没有坐在一起，也一直再考虑。我们两家，又不能真个闹翻。在襄阳，凑合着过日子，必须两边都过得去才行。 所以，今天见面，不过是把此前考虑好的事情摆出来而已。我们都已经为对方做了充分考虑，自然没有分歧，快决策就是必然的。” 曹仁也笑道：“你别忘了，之前我与马谡那小子磨牙多久了！谈判其实早就谈的差不多了，今天不过拍板而已。” 第367章 姐妹同心 秦翰大喜，说道：“那么，我们摆酒庆祝一下？” 曹仁笑道：“当然！冲那五千匹战马，不好好招待招待三少，怎么过意的去。” 黄顺嘲笑道：“你终于也有过意不去的时候。这顿酒，你就是不请，我也要赖在这里蹭一顿。” 席上，黄顺和曹仁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萧凝离着曹仁远远的坐下，眼光时不时扫过来，好奇的看着开始还火药味十足的两人，现在跟亲哥俩似得把臂言欢。 有萧凝在场，曹仁表现的也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走神。黄顺看在眼里，便主动说道：“老哥，要不要小弟为你穿针引线，安排萧凝坐在你身边？” 曹仁一喜，旋即摇头道：“还是算了，欲则不达。” 黄顺笑话道：“你这样老走神，怎么在美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曹仁讪讪道：“所以，你没见我一直拉着你喝酒吗？” 黄顺趁机说道：“我有件你我皆大欢喜的事情，想跟你商量，你有没有兴趣？你专心于谈事情，自然就忘却美人。而专注于事业的男人，在女人眼里，才是最有魅力的。” 这个道理曹仁当然懂，连声催促道：“有这等好事，还不赶紧说出来，卖什么关子。” 黄顺下意识瞅了席间诸人一眼，没人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便压低声音道：“我们夏吟坊，在襄阳，展到现在，也算到顶了；而老哥你，即使拿到财税大权，顶多也是在我们夏吟坊身上捞些油水。想从十姓身上揩油，想也别想。 我这里有个主意，襄阳的耕地、矿业，大多都在十姓手中，这才是大头。我知道老哥你，早就觊觎已久，只苦于自己没有那么多人手经营。但老哥你没有，我有呀。我这里不缺的就是人，缺的是产业。 如此，咱俩合作，老哥你以襄阳太守的身份，强令十姓交出土地和矿业，我来经营。这样，你可以扩大税源，还可以从我这里分成。皆大欢喜，你说是不是？” 曹仁眼前一亮，然后大有深意的看了黄顺一眼，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小口，说道：“夏吟坊展到顶，你这个坊主，主意竟然打到十姓的头上，准备从十姓口里抢食吃啦！你不怕十姓里那帮老家伙，把你这小身板拆了？” 黄顺嘿嘿笑着，说道：“这不是借助老哥你的威严嘛。恶人你做，我只做好人。” 曹仁吐槽道：“你以为我这个太守，有多大能量？若我能从十姓手里把这些东西抢过来，我还能忍到现在？魏王前头给了十姓这个待遇，我不过是小小带兵将军，能扭得过来吗？” 黄顺说道：“以前不行，不代表现在不行。以前老哥你孤军奋战，现在，老哥的背后，有夏吟坊在支持着。你怕什么？” 曹仁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怕把十姓刺激狠了，那几个老头命令在沔阳的六姓精兵杀回来。那我在魏王面前，彻底成笑话了。到时候，你也别想好到哪里去。我死，一定拉着你垫背。” 黄顺轻轻捅了曹仁一下，说道：“沔阳的兵马，是那么好动的？再说还有我嘛，十姓要对付老哥，肯定会找夏吟坊寻求支持。只要我在十姓面前，帮老哥说几句好话，就算说服不了他们，至少，能打消他们铤而走险的可能。” 曹仁还是摇头：“没有十足的好处，这个恶人我不干。” 黄顺一听，曹仁口气松动，喜道：“保证不会让老哥你吃亏。今天这里咱们联盟，具体如何分成，日后再谈。” 曹仁也喜道：“你小子，早些回来就好了！直到现在，我才有自己为太守的那么点感觉。” “合作愉快！”俩人勾结一致，默契的举杯一碰，便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互相对望，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有萧凝在场，黄顺终是有顾忌，曹仁顾忌更甚，两人都是喝到点到即止。席终回家，黄顺难得仍是清醒的。 “刚才席上，你跟那个曹仁，嘀咕些什么，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相。”程瑶在路上问道。 “办理一件大事！”黄顺带着三分神秘，谨慎的说道。 “你跟那个曹仁，认识很久了吗？怎么看你们，也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这回，是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的萧凝。 黄顺没好气道：“我跟曹仁的事，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你若是对曹仁老兄有兴趣，我倒可以帮你转达。” 萧凝连忙澄清：“我只是看不懂你俩的表现而已。反正闲着无事，你就说说，又怎么了？” 徐莹在旁边，亲热的搂过萧凝，柔声说道：“好妹妹，他不告诉你，我来说。那俩货，今天头次见面是肯定的，之所以表现的如此亲热，是因为，他们彼此有需要，可不是说他们的关系，真如表面上那么好。” 萧凝有些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跟馆阁里那些歌姬强作笑脸陪男人是一样的，互相有需求呗。” 徐莹一下失笑，辛苦忍住，拼命点头：“道理是一样的。” 黄顺瞅了萧凝一眼，嘟囔了一句：“我们才没有那么不堪。我们谈的都是大事。” 徐莹完全站在萧凝那边，反驳黄顺道：“大事小事，道理相通。若不是你和曹仁互有需求，你会去拜访他？他会理你？” 黄顺强调道：“这不一样，同样用计，用得好的，叫足智多谋；用的不好的，叫一肚子坏水，境界不同，岂能同日而语。” 徐莹噗嗤笑了，说道：“反正都是出主意，想点子。” 萧凝回搂徐莹，得意道：“就是！少看不起人。” 黄顺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俩，奇道：“你俩这关系，看着好的很呐。什么时候的事？” 徐莹笑道：“女人的事情，男人永远不懂。” 萧凝紧接着说道：“男人的事情，女人就懂。” 黄顺看着两人同仇敌忾，亲密如战友的表现，心中打着问号，却不好多问，只好耸耸肩，随他去了。 白雪在旁边看着这场小冲突，过程中与徐莹对视一眼，暗中翘起拇指比划了一下，表示赞赏。 回到黄府，黄顺对众女说了一句：“我要去吟霜那里，你们自己回。” 黄顺身边的女人，萧凝只畏惧两人，一个自然是程瑶，另一个，便是6吟霜。初入府时，6吟霜泼辣的表现，萧凝印象深刻。这个时候，萧凝还真不敢过于招惹6吟霜。 这一点，黄顺吃的很准，所以，一进门便说话，就是要杜绝萧凝继续跟着自己。 第368章 女丞相 其他人跟黄顺一个心思，都看着萧凝，看她做何表态。 萧凝还未说话，徐莹拉着萧凝的手，先说道：“臭男人，好像我们女人多稀罕似得。别理她，妹妹晚上没事，到我那里玩。这家里，谁都知道，我那里是冷衙门，没人登门，正好妹妹来了，咱俩做个伴。” 说完，拉着萧凝去了。留下黄顺愕然看着她们的背景，疑惑的对其他人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统一战线了？” 黄顺在脑子里飞快的转动：这两天，告诉徐莹许多秘密。她不会一股脑告诉萧凝？ 白雪拉着黄顺，往6吟霜的房间走，边走边说道：“徐姐姐有自己的主见，喜欢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就由着她去好了。反正，她绝不会害少爷的。” 程瑶跟在后面，嘟着嘴，说道：“难说！那个徐莹，心眼太多了，谁知她的心，真正是怎么想的。” “士为知己者死，”白雪说道，“这两天，少爷刚表现出对徐姐姐的重视，徐姐姐肯定想着在少爷面前表现，证明自己的价值。要我猜，徐姐姐一定看出那个萧凝的弱点，准备加以利用。” “萧凝有什么弱点？”黄顺和程瑶齐声问道。 白雪一笑，说道：“萧凝在某些方面很强大，譬如刺杀、歌舞、揣摩男人的心思等。但她也有弱点，而且今天暴露无遗。” 黄顺有所心得，慢慢点着头，说道：“你这么一说，今天的萧凝，确实与平日有些不同，似乎，怎么说呢，多了几分人气。” 白雪拍手笑道：“可以这么说。今天萧凝表现出来的，是一个小女人的好奇感和猎奇心。我想，萧凝虽然见多识广，但她所见到的男人，不是被刺杀的对象，就是去寻欢作乐的。 她肯定没有见过事业场上的男人。所以，她才会对少爷和曹仁再正常不过的谈判表现和手段感到稀奇。 徐姐姐一定也看出了这一点，而且，我相信，徐姐姐一定有了自己的主意。这个，少爷若想知道，不妨亲自去找徐姐姐验证呀。” 事关全局，黄顺还真有这个心思。站住想了一想，黄顺一笑，说道：“是我身在局中，关心则乱。我也相信徐莹，不会与萧凝一起，与我为敌。验证此事，不着急，找个时间便是。” 程瑶一撇嘴，说道：“真不知你磨磨唧唧想什么，真那么在意徐莹，早点捅破两人之间那层纸，让她跟我们一样，真正成为你的女人，不就成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自从从苏默手里死里逃生回来，黄顺早已看开，心结已解，他知道，自己跟徐莹，早晚共赴巫山。只是，黄顺不想一步到位，得让两人慢慢互相适应。而且，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润物细无声般的“恋爱”方式。 “嘿嘿，”黄顺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你们都清楚这事呀。我还怕你们不接受徐莹呢。” 程瑶抬头望天，头也不回道：“以后，谁知你还会娶多少女人进门。雪姐姐替你操心大事，顾不上那些家长里短。6姐姐心大，照顾起来有心无力，我更没那个心思。 算起来，还是徐姐姐最合适。家里只要有徐姐姐在，女人再多，关系再复杂，也不会内讧，给你制造麻烦。这样难得的定海神针，我当然没意见。” 黄顺身子一震，不由的想起之前自己的隐忧：家里各方面的女人都有，彼此势力间恩怨错综复杂，很容易将各家的恩怨带回家里。黄顺急需一位“女丞相”，帮助打理自己的“后宫”。 可惜，当初黄顺自己扒拉了一阵算盘，只没有合适的人选。没想到，最佳人选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只是视而不见。 更没想到，一向孤傲不群的程瑶，竟能替他想到这些！ “好瑶儿，真是长大了！”黄顺深有感触，说道，“难为你，还能替我考虑到这层。” “我说，你们站在外面，只顾着说体己话，也不进屋。是不是太失礼了？”黄顺还未说完，一个高嗓门便从窗户那边传来，抬头看去，黄婉贞正从窗户探出头来，瞧着这边，含义满满的笑着。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黄顺连忙进屋，与黄婉贞打招呼。 “我怎么不能过来？”黄婉贞杏眼一瞪，旋即笑了，“这两天，家里精彩故事不断，可怜我这个事外人，只能一旁看热闹，还看的一头雾水，早憋得不行。趁着今天得空，当然要来霜儿这里，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啦。” 黄顺看看歪在榻上只是笑的6吟霜，再看看桌上的茶水瓜果残留，就知黄婉贞来了有时间了。不消说，她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不说6吟霜肯定不会对黄婉贞隐瞒，就算6吟霜有心要瞒，但在黄婉贞的旁敲侧击下，早晚也要失守。论玩心眼，家里恐怕无人是姐姐的对手。 “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自己亲弟弟的糗事，你竟然拿来当故事听着取乐。”黄顺有些讪讪的，便不忿道。 黄婉贞上来敲了黄顺脑袋一下，笑道：“我这是关心你。别人的故事，讲给我，我还不听呢。” “好好，”黄顺连忙投降，“你有理，我今天去见曹仁了，也是故事多多，你想不想听？” “切，男人之间的事，我才懒得听呢。”黄婉贞一口拒绝，然后把一张笑脸凑到黄顺眼前，慢慢说道，“好弟弟，我真为我的这些弟妹们感到辛苦，既要伺候你的生活起居，还要帮你处理男人们的那些俗事。我这作姐姐的，替她们向你请几天假，陪我这个姐姐逛逛街，怎么样？” 黄顺笑道：“这个随时都可以呀，这点子小事，还值得你这般郑重的跟我打招呼？” 黄婉贞强调道：“我是说全部！你确定可以？” 黄顺点头道：“反正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在十姓间走动了，不过是吃酒玩乐，再就是应付一堆亲戚的请托罢了。 没什么事情，正好让姐姐陪她们好好逛逛襄阳城。许灵、褚英、曹珊和呼延康她们，还没有好好见识见识我们襄阳城的好呢。” 黄婉贞满意的点头，说道：“那就如此说定了。”说着话，便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回过身，笑着看着黄顺，说道，“你姐夫让我提醒你，你在襄阳可不能多待，得赶紧跟他去见刘备。别说我没提醒你。” 这件事，诸葛亮恨不得一天跟黄顺聒噪三遍，黄顺早听得耳朵起茧了，闻言忙道：“我知道啦。我在襄阳还有好多大事要办呢。等忙过这一阵，一定跟着姐夫去见他那个千好万好的主子。” 第369章 攻心萧凝 黄婉贞走后，黄顺问6吟霜道：“你全告诉姐姐了？” 6吟霜眨巴着眼睛，无辜道：“有什么问题吗？姐姐又不是外人。要不是姐姐给你的酒囊饭袋，这次你就栽了呢。” 黄顺挠着头，疑惑道：“就是这个酒囊饭袋，才让我摸不透姐姐在想什么。按道理，她要是知道事情经过，肯定跟我伸手要好处的。 今天见到我，竟然提都没提这个茬，这让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姐姐肯定在什么地方挖坑等着我跳呢。” 6吟霜不以为意，“跳就跳呗。姐姐还能害你不成？” 黄顺叹气道：“若是姐姐自己有需要，我的东西随便她要，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怕姐姐在帮着姐夫要好处。姐夫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心一意全是为了那个刘玄德。我可不想，跟他有过多瓜葛。” 白雪笑道：“现在的刘备，一穷二白，他要想咸鱼翻身，只能靠六姓。人才上，六姓已经满足了刘备的需求，再剩下就是物资了。这一点，没人比你更肥，不宰你宰谁啊。 我要是你，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还不如主动向现实低头，好好想想，怎么从刘备身上多捞回些本钱。” “你也说了，那刘备一穷二白，有什么值得我捞的？”黄顺不屑道。 白雪说道：“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也没有。别忘了，当初夏吟坊的堂主座椅，是谁不要钱似的往外派。等到夏吟坊油水足了，又是谁，捂在手里，给出一个都得掂量半天。 现在的刘备，就是当初的少爷，反正身无长物，官职、爵位不值钱，给出去毫不心疼。等以后刘备真如姐夫所言，势力横跨荆州和西川，家大业大了，这些东西，就值钱了。” 黄顺眼睛亮了：这个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按梦里的提示，刘备最终还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六姓都已经决意效忠，自己怎么着，也算半个刘备的人。这样的优势条件不利用，岂不暴殄天物？ 官职、爵位什么的，黄顺不稀罕，实实在在的生意才是黄顺在意的。别的不说，只要刘备能同意，日后他占领西川，由夏吟坊垄断西川的锦缎丝绸生意，布艺类作坊交由夏吟坊经营。今日黄顺为刘备投入的一切，就都有了回报，而且一本万利。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开始期待不久之后与刘备的会面了。”黄顺笑的很阴险，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 第二天，黄顺早早起床，到底不放心，先去看望徐莹。黄顺拉着徐莹返回卧房，小声的问她打什么主意，为什么要屈意交好萧凝。 徐莹解释道：“萧凝虽是个冷血杀手，却仍保有少女天真烂漫的一面。而且，她是个孤儿，从小便被墨氏收留，培养成顶尖刺客，从未享受过一天家庭的温馨生活。 这样的人，纵然不能感化她变成自己人，至少，我们可以通过善待她，让她不会主动伤害我们。 少爷的大计，对付的是墨昆，是墨氏矩子。一旦得手，墨氏不可能不报复。虽然少爷此前已经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但肯定也会在墨氏的怀疑之列。 作为当事人之一，萧凝肯定会被墨氏叫回问话。只有萧凝跟墨氏说：此事跟少爷没有关系，少爷才会真正脱身，不致受到墨氏报复的牵连。” 黄顺猛然意识到，此前自己疏忽了一些东西，跺脚道：“不好，万一曹植那边真得手了，王珣岂不是危险了？” 徐莹说道：“事情没那么糟。墨昆很清楚，王珣跟他，有着灭门之仇，屠村之恨。所以，墨昆一定会对王珣百般提防。 这倒是好事，反而从另一方面打消了王珣的嫌疑。只要王珣按少爷所说，不动声色，断不会惹祸上身。” 黄顺拼命让自己震撼到的心情平复下来，冷静的想了一下，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承担最大风险的，还是曹植。这我倒不担心，曹氏巴不得墨氏主动跳出来，跟他们挑战呢。 还好有你，及时现了我那些部署的漏洞，及时作出补救。不过，萧凝既是杀手，冷血无情，又是歌姬，最会演戏应付，让人不确定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确定能做到吗？” 徐莹一笑，说道：“不管她是杀手，还是歌姬，只要她还是个女人，人性未泯，我就有把握。只是，需要少爷的配合喔。” 黄顺爽快答应道：“这好办，我早有在萧凝面前，虚与委蛇的打算。这点子配合，不算什么。” 徐莹摇头道：“不是虚与委蛇，少爷演戏再好，萧凝也会看出来的。不要小看了女人的第六感喔。少爷要拿出真心来才行。” 黄顺一愣，为难的摇头：“你让我对一个连续两次要取我性命的女人，付出真心？怎么可能！” 徐莹说道：“昨晚萧凝告诉我她的一些童年往事，虽然有所隐瞒，已是很可怜。少爷不妨找时间单独与萧凝谈一谈。 面对少爷，萧凝没那么顾忌，能透露的往事定然更多。少爷听了她的故事，大起怜香惜玉之心，也说不定。” 黄顺想到一事，突然乐了，说道：“若是让那个曹仁知道，我在跟他抢女人，会不会立即跟我翻脸？” 徐莹郑重道：“少爷无论对萧凝做什么都使得，只不能真正要她。切记。” “为什么？”黄顺问了一句，然后自己有所醒悟，慢慢点头，说道，“是不能，否则，她的言辞，便不会被墨氏取信。” 徐莹赞许的点点头，又皱起眉头，轻轻叹息：“能简简单单做个杀手，终此一生，无牵无挂，也是件幸福的事。 我们给萧凝以其他的希望，可她却不能摆脱杀手的命运，徒受折磨。杀手再做不好，美好愿望又得不到。我们会不会，就此害了她？” “她还害过我两次呢，我可不觉得，对她有什么亏欠。”黄顺心里也有些虚，却依然嘴硬。 “人家那不过是尽自己做杀手的职责，又不是她自己跟你有仇。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还是应该恩怨分明的。” 黄顺立马软下来，想了一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真到那一步，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就是。” 徐莹拍手笑道：“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第370章 筹谋 在徐莹处被教育了一顿，黄顺出来，便着手准备出门。这时，萧凝一脸的纠结，走了过来。 黄顺此时已不把萧凝当做势不两立的敌人，而是悄悄将她在心中归类于可以团结的那一类。看萧凝明显异于常日的表情，不由得问道：“大清早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萧凝老实回答：“今天一大早，你姐姐就派人过来，告诉我，说她今天要带所有弟妹们出门逛街玩耍，问我的意见。我给回绝了。” 黄顺听来不觉莞尔：这个萧凝，肯定很想跟着一起去，只是任务在身，身不由己。虽然回绝了，心里却在纠结着。 “这里没别人，咱俩说话能不能直接点？”黄顺直截了当说道，“我都喝了你们的毒药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担心我对你不利？你死了，我顶多比你多活一个月。我会那么傻？真不明白，你整天防贼似得盯着我，折腾个什么劲。” 萧凝“哼”了一声，说道：“你太滑溜了，矩子大人没有十足把握降的住你。再说，你门路广，墨氏的毒药虽然霸道，保不住就能被你神不知鬼不觉间弄到解药，然后反制于我。我也惜命，不想不明不白挂在你手上，看紧你是必须的。” 黄顺乐道：“那你还纠结什么？既然没得选择，就乖乖跟我出门就是。我不介意到哪都跟着一位美女。” 萧凝还要说话，突然感到奇怪，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昨天还墨迹了半天，才许我跟着的。” 黄顺把胸脯一挺，傲然道：“这就是我的优点：既然生活无法抗拒，那就放开怀抱去享受。能让英雄出没的头牌整日跟在屁股后面，长脸的是我！想通这点，就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了。” 萧凝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随口问道：“你今天准备去哪？” 黄顺道：“走亲戚串门呗，还能干嘛。反正都是应酬，本来还想带着吟霜她们，结果让姐姐抢跑了。” 接下来几天，黄顺几乎天天不着家。襄阳大门大户多了，光能在黄氏面前说得着话的，就不下几十家。 黄循早为黄顺安排了拜访计划。黄顺回来后，又被诸葛亮催着要赶紧启程去江陵，所以，便把黄循的计划大大压缩，以一天拜访两家的度，秋风扫落叶般，扫荡整个襄阳城。 有萧凝全程陪同，黄顺喝酒应酬很小心，绝不喝多，酒囊饭袋再也没用，怕萧凝看出端倪。 祖渊那边，自从回襄阳后，黄顺便再没去过，但两人之间却没断了联系。祖渊知道黄顺不久又要出远门，一回来就开始为此做着准备。 从定襄带回的二百呼延战士和二百俟奴战士，成为此次黄顺出门的主力力量，被祖渊拉着日夜操练。 对付墨昆的大计，黄顺也没有隐瞒祖渊。祖渊自知自己墨氏身份敏感，主动避嫌，不参与谋划和行动，只给黄顺提了一个建议，让黄顺知会褚仁，寻找机会主动接触墨氏。 祖渊告诉黄顺，墨氏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彼此之间制衡牵制，关系复杂。还有那些隐居状态的“退役死鬼”家族，实力强横，与墨氏的关系近乎完全独立，只有墨氏遭遇灭顶之灾，面临生死存亡，他们才会出面，介入墨氏事务。 所以，得罪了墨昆，并不等于得罪整个墨氏。而墨昆，更不能代表墨氏。既然墨昆主动难，与黄顺为难，黄顺当然无须客气，坚决予以反击。 为牵制墨氏矩子一族，可以让褚仁接触墨氏其他势力，陈述利害，争取他们的支持。墨氏孤悬西域几百年，对主动介入中原事务慎之又慎。在祖渊看来，只消让几个长老家族知道，墨昆主动招惹黄顺，才招惹杀身之祸。定能避免墨氏的报复。 就算矩子家族寻求为子报仇，以襄阳黄氏的力量，主场迎战，完全不怵。而且，墨氏内部，肯定有拖矩子后腿的人，想籍着中原的力量削弱矩子家族。 有褚仁在，联络墨氏内部反对矩子的力量，完全可以形成统一战线，给予矩子家族以痛击。 得到祖渊提醒的黄顺，第一时间便想到刘子羽。不知那个老家伙在墨氏是属于哪帮哪派的。很显然，刘子羽很看好黄顺，至少，与墨昆不是一条心。 对与墨氏的交往，黄顺一直保持谨慎的心态，并不是黄顺对墨氏有什么成见，纯粹是出于对陌生、对未知的恐惧，是下意识的抗拒意识。 现在，墨昆再次主动招惹上黄顺，算是彻底激怒了黄顺。而且，此时的黄顺，早已今非昔比。黄顺的手上，已经掌握有极其强大的力量，而黄顺能够调动、借用的资源，更是雄厚。 黄顺自己，也开始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强大的存在。有些时候，就该表现出强者该有的愤怒，而不是一味的委曲求全。 所以，这次，黄顺决定不再妥协，而是勇往直前的与墨昆撕破脸皮。这是黄顺第一次挑战一个自己没有完全摸清底细的敌人。为求必胜，黄顺必须要全力以赴。 所以，与墨氏交往，势在必行。 黄顺听从祖渊的意见，给褚仁写了封长信，让他积极联络墨氏内部一切可能与矩子为敌的力量，并重点指示褚仁：尽快找到刘子羽。黄顺需要与刘子羽谈谈双方的合作。 董祀和蔡琰夫妇，来到襄阳后，便被黄顺安置在夏吟坊的荆山别院处。本来，黄顺想让董祀和蔡琰代自己主持夏吟坊日常事务。 谁知，人家夫妻俩在荆山别院看到黄顺各地搜罗来的书册古籍、古董珍玩，便爱不释手，还向黄顺毛遂自荐，要求专门负责搜集各处书籍古玩，充实荆山别院。 黄顺虽然觉得如此安排，太过屈才，但确实，有此二人坐镇，确实能做的更好。而且，黄顺还趁机提出，不能光看重这些死物，一些有一技之长的人才，只要找到，尽可能挖到襄阳来。 此前，黄顺一直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他想在襄阳，建立综合学府，不只是学习儒学的经典，墨氏、农家、兵家、法家的着述，都在学习之列。百业技艺，也在传授之列。 现在，黄顺有董祀和蔡琰这般醉心于文化保护的大家，又有精通工具技艺的马钧，再加上夏吟坊的财力和影响力，综合学府这件事，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个东风，便是黄顺的决心。只要黄顺下决心要做这件事，就一定能做起来。 第371章 曹仁设宴 黄顺与蔡琰刚刚透露一点风声，她便立刻上了心，而且比黄顺还心急，第二天就拿出学院的建设方案给黄顺看。 黄顺一看，好家伙！光初期投入就几千万贯，后续还有三四次大的投入，而且每次都不小于这个数。黄顺粗略估摸下来：十年内，自己要投入万万贯才行！ 黄顺跟蔡琰玩笑：“终于找到一个肯出钱的冤大头，你是可了劲的狮子大开口啊！这么宏大的方案，是你一晚上做出来的？这是你一生的宏愿？” 蔡琰笑道：“我可没有那么高尚，这是家父的遗志!本想此生再无机会达成。没想到，竟还有付诸实施的一天。” 黄顺再次翻了翻蔡琰拿给他的方案，失笑道：“真是老天都助你成功！夏吟坊正好不依附任何势力，又财大气粗，还拥有襄阳这么个风水宝地。此时建立你夙愿中的国府，怕是只有在襄阳，在夏吟坊的支持下，才有可能成功。 万万贯的投入，我也头痛。不过不要紧，我们先做起来，后面，我会想办法从别处拉来赞助。一定不会让国府的运作，缺钱花。” 蔡琰听黄顺答应，满心欢喜，偏偏得便宜卖乖，说道：“我也不全是为自己着想，你不是想着做尽天下人的生意吗？有这座国学圣地在手，几乎能够囊括天下英才。有此人脉在手，你想做什么不成？” 黄顺点头道：“我们想的是挺美，不过，这个国学府能否启动，就看曹仁那边给不给力了。” “关曹仁什么事？”蔡琰好奇的问道。 “夏吟坊能否主宰襄阳，全靠那个老头。”黄顺说道，“只是，明明说好的事情，却迟迟不见曹仁有动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蔡琰没有穷究，嘲笑道：“人家怕被你卖了，不敢跟你合作。” “我什么时候坑过合作伙伴啦？”黄顺急忙辩解。 …… 又过了十几天，曹仁终于开始动作，广撒请帖，请十姓那几位隐居不出的老头过府赴宴。黄承彦也接到了请帖。 “这个曹仁，请我们赴宴，搞什么？”黄承彦拿着请帖来找黄顺。 确实，在一般人看来，黄顺回来，襄阳地面上，天大的事，黄顺出面，都可以摆平，已经无需十姓老一辈出面。这个曹仁今次单请这些老家伙，却漏掉黄顺等小辈，确实让人摸不清他的意图何在。 “管他揣着什么心思，有酒喝就去呗。难道在襄阳城，你还怕那个曹仁，敢对你们不利？”黄顺揣着明白装糊涂，劝黄承彦赴宴。 “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个曹仁，请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什么。你在襄阳信息灵通，难道也没个头绪？”黄承彦还在犹豫。 蔡氏在旁说道：“还能怎样，肯定是想从我们十姓身上捞好处呗。顺儿不给面，他便请你们这些长辈出面。反正，去了只喝酒，真谈正事，一切推给顺儿就是。” “也罢，”黄承彦犹豫半响，终于决心赴宴，“我就去看看，那个曹仁，唱的哪一出。” …… 太守府的后花园，曹仁满面春风，站起身，举着酒杯，对着十姓的老掌柜们说道：“各位老先生，曹某打扰各位的清净生活，邀请你们聚在这里，并不是曹某人矫情，实是确有一件大事，需要与在座的老先生们拿个主意。” 黄承彦作为代表说道：“我们都是风烛残年的老头，早已不问家事。什么大事，尽可与我们的小辈商议。难道曹将军，还怕他们做不得主吗？” 曹仁叹口气，说道：“就是难以做主，才请给位赏脸的。” 向家老头子点头说道：“曹将军请讲。” 曹仁说道：“当初魏王大人攻取荆州，与十姓约定：襄阳仍是十姓的襄阳。我作为襄阳太守，肯定遵守这个约定。只是如何遵守，还需跟各位老先生打个商量。” 林家老头子说道：“现在不就挺好吗？曹将军难道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曹仁说道：“不想不成呐。现在的襄阳，位于曹、孙、刘军事前沿，我作为军事长官，确保一方安宁，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大家也都知道，我这个太守，就是个空架子。手上空有精兵五万，但给养军需，都仰仗在座各位。哪天在座各位不高兴了，停了我的给养，我的军队，当天就要饿肚子。 作为一名领兵打仗的将军，一名镇守朝廷边城的大员，面对这种状况，我当然是日夜焦虑，担心我们这种脆弱的关系，为敌所用，酿成大祸。 所以，现状必须改变。襄阳仍是十姓的襄阳，这条红线，我不会触碰，但我要掌握襄阳的安全，手上必须有充足的资源。这一点，也希望在座各位老先生，给予理解。” 庞老头说道：“曹将军想必已有万全之策，不妨言之。” 曹仁说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对十姓属下的产业进行征税。但曹某在襄阳，孤身一人，征税就跟求着十姓施舍点钱财差不多。曹某也是血性之人，拉不下这个脸面。 所以，我的意见是，十姓把手上的产业交出来，由衙门统一运营。收成方面，十姓七，衙门三。如此皆大欢喜，不是吗？” 这句话，直接让席上炸了锅。饶是在座都是见多识广的老狐狸，此时也纷纷变色，言辞开始激烈起来。 “十姓的产业交出来？那十姓跟普通门户还有什么区别？这还叫不触碰红线？”林老头的嗓门最高，他的话，自然为众人听得最清楚。 “就是就是！”十姓众老头纷纷附和。 “这跟明强有什么区别？曹将军这是欺负我们十姓无人呐。” …… 面对十姓的群情激昂，曹仁始终保持着谦和的微笑，等一众老头闹腾的差不多，开始喝水滋润喉咙时，曹仁方说话道：“各位就是心急，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说。”马老头冷冷说道。 曹仁不以为意，说道：“十姓手中，土地、矿业很多，我即使全要过来，也没那么多人开经营，还是需要仰仗十姓的人运营。这样，十姓的产业，仍在十姓的手中，不过名义上归衙门而已。 大家也该清楚，除却襄阳，在别处，没有哪家豪门能够有十姓的待遇，能够私家占有矿产，开采财的。 我这样做，也不是强要十姓的产业，不过是保障我的税收利益而已。我那三成，就当是抽税。如此，大家总该没有意见了？” 第372章 找黄顺算账 蒯良似乎听懂了曹仁的意思，小声问道：“你的意思，产业还在十姓手中，衙门不过是挂个名？” 曹仁笑道：“这样，即使十姓从中作假，我也看不出什么，我那三成，还是虚的，十姓想给多少，就是多少，跟施舍没两样。” 蔡青是座上唯一一个年轻点的。蔡家自从蔡瑁过世，其长子蔡青便承担起家族重担，这次酒宴，自然是他代表蔡家出席。 “那曹将军何以保障那三成是实的？”蔡青开口说话。 曹仁笑道：“十姓的产业，还是要经我的手，再从我的手上，转给十姓。” 黄承彦一笑，说道：“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曹仁笑道：“再度还给十姓，当然没什么不同。我一人与十姓打交道，精力照顾不到，当然不会再还给十姓。但我可以把这些产业，统一交给夏吟坊经营。这样，我今后只与夏吟坊打交道，就方便的多。 而且，夏吟坊本身就是十姓的产业，经过我的手，我有没有克扣，夏吟坊也清楚的很。如此公开透明，皆大欢喜。” 黄承彦疑惑道：“与夏吟坊打交道？难道将军不怕夏吟坊跟你玩心眼吗？我那小儿子，可不是什么吃亏的主。” 曹仁说道：“黄顺的魄力可比你们这些老先生强的多。不说别的，四万匹战马，你们谁能舍得白送出去，分外不取？这就是差距！就是我，也从黄顺那里，得到五千匹上等战马的好处。 与黄顺打交道，我相信，他不会为了蝇头小利，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所以，既然一定要与十姓合作，我宁愿选择只对一家夏吟坊，也不愿分头对着十姓。” 四万匹战马的事情，这帮老头还真头次听说黄顺全奉送了。这又是一个重磅新闻！ “承彦兄，你家三儿，也太大手了！四万匹战马呐！以之组建骑兵，纵横天下也有的剩了。”庞老头笑着埋怨黄承彦。 “前些天，你家顺儿给我送了三百匹，我还高兴的了不得，今天才知道，不过是人家一个零头!”马老头也笑着调侃。 “这四万匹战马再好，毕竟是顺儿千辛万苦从边陲带回来的，原本我们就无权过问。不过，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还是回家过问一下才是。”林老头如此建议黄承彦。 黄承彦有些哭笑不得，曹仁一句话，便让这些老伙计们调转了枪头，冲着自己使劲了。 这样也好，曹仁说出的大事，确实够大，不宜迅决定，需要各家回去，好好商议一下，统一意见，拿出个结果。只要十姓一致对外，即使十姓予以拒绝，曹仁绝不敢拿十姓怎么样。 “没想到，此事还牵扯到我家小儿。”黄承彦呵呵笑道，“这样，容我等回去商量，拿出个意见来，再来与将军说事，你看如何？” 曹仁满口答应道：“该是如此，本就没想着今日定下来。说起来，此事还是黄顺的主意，你们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去问他。” 最后关头，曹仁再次放出一个大新闻。这次，十姓诸人没有再次言语鼎沸，而是用眼神盯着黄承彦，意思很明显：回去好好集体拷问黄顺！ 此时的黄顺，正在徐莹那里，怡然自得的品着冰镇葡萄酒，听徐莹说着这些天，她与萧凝的来往，以及她的后续安排。 说到后来，黄顺终是把自己这次算计十姓的得意事说了出来，顺便与徐莹计划着，一旦十姓的产业到手，如何分配人手经营。 黄顺选择第一时间与徐莹分享此事，还是经过考虑的。6吟霜一接触这些账目就头疼；白雪虽然足以胜任，但黄顺更需要她随时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不可能常驻襄阳；程瑶一身武艺，让她做这些事，等若好钢用错地方；其他人，如许灵、褚英、曹珊、呼延康等，连襄阳很不很熟悉呢，更不合适。只有徐莹，曾经管过大账，也热心于此事，而且，徐莹要管教黄武，不可能陪自己走南闯北。自己有事在外，有她帮着打理夏吟坊，再合适不过。 小小卧房内，徐莹布置的很有情调，红灯笼被巧妙设计成自转的那种，整个房间都被闪耀的红艳艳的。 开始的徐莹，还颇有几分女诸葛的才情，安置萧凝的事，处理的头头是道。再后来的徐莹，便有些走神，尤其酒劲上来，更是按捺不住。 这时的徐莹，纵有满腹经纶，也顾不上挥，好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她不想错过。 黄顺说了几句话，觉徐莹的回应敷衍，拿眼看过去，徐莹正含情脉脉的看着黄顺。四目相对，黄顺开始浑身燥热起来。 自从过了心中那道坎，黄顺每次见到徐莹，总是忍不住往那件事上想，想着与徐莹成就好事的情形。只没想到，一刻这么快就来到了。 “我们俩，似乎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互相探讨。”黄顺的声音有些颤，尽量把话说得俏皮些，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猴急。 “是呀，都这个时候了，少爷还等什么呢。”徐莹红着脸，低着头小声的回应。 黄顺伸出手，刚摸到徐莹的玉足，外面便传来春燕的声音，“三爷，老爷回府了，要三爷马上过去。” 顿了顿，春燕又补充了一句：“老爷面色不善，三爷可小心着些，别冲撞了老爷，自讨没趣。” 黄顺猛醒，一拍脑袋，懊恼道：“我忘了！老爷从曹仁那里回来，肯定要找我商量。太煞风景了。” 徐莹脸色慢慢恢复，轻笑着说道：“老爷怕是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快些过去看看。” 黄顺略带歉意的看了徐莹一眼，想说什么，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匆匆下榻离去。 黄顺一走，春燕便胆怯的倚着房门，站在那里看着徐莹，小声的告罪：“我都说少爷喝了酒，睡下了。可来人说，老爷那边喊的急，还说，就是拿凉水泼，也要把少爷叫醒。我这才，这才……” 徐莹看着春燕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乐了，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怕我责怪你吗？我早知今晚少爷不能留宿，早晚要被老爷叫过去，只没想到这么快而已。干你什么事？” 春燕一下睁大了眼，奇道：“你早知道？” 徐莹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把杯盘撤了。我想，少爷今晚不会再来了。老爷那边，一时半会不会放过少爷的。” “嗷，好的。”春燕傻愣愣的回了一句，慌忙进屋收拾。 第373章 说服（上） 黄顺走在路上，凉爽的夜风吹在脸上，脑袋清醒了不少：看来，曹仁已经跟十姓摊牌了。不然，老头子不会这么晚还叫自己过去。 也好，先争取到老头子的支持，再借助老头子的力量，说服其他各家，是事半功倍的主意。黄顺自己边走边想着。 说服老头子的说辞，黄顺早就想好，现在，不过简单在头脑里再过一遍，免得临时慌乱而已。 等黄顺跟着黄承彦身边的丫鬟来到书房，还未进门便被唬了一跳：里面乱哄哄的，显然不是一个人！ 敢情所有人没有回家，全来这里了！黄顺倒缩脖子，倒没想过是曹仁出卖了他，还以为他自己很有分量，这些老家伙，遇到事情，第一次便想到他呢。 黄顺下意识的整整衣冠，清清嗓子，先大喊一声，提醒里面注意，然后便推开门，走进去。 “吆，各位长辈，今儿怎么这么齐全，都来了？”黄顺故作惊讶的打招呼。 “少来！”林老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的来意，你会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可没那么能耐，未卜先知。”黄顺继续装傻。 “你跟曹仁背地里的勾当，以为我们不知道？想耍我们，你还嫩着呢！”马老笑呵呵的说道。 黄顺这下真的大吃一惊，心道：他们怎么知道，我跟曹仁私下里有勾结？诈我？一定是诈我！ “马老，您老年高望重，说话别只说半句，好歹让我别闷在葫芦里自己胡乱猜呀。” 黄承彦铁青着脸，说道：“曹仁那小子自己都说了，觊觎十姓财产的主意，是你出的，你别说这是那个曹仁栽赃陷害。” 黄顺心里不禁大骂：好你个曹仁，竟敢公然出卖我！ 本想躲在曹仁后面，既捞得实惠，又当个好人。这是黄顺的如意算盘。现在，曹仁摆明不想让黄顺这么如意，直接把黄顺从幕后拉到台前，变成曹仁跟黄顺联手对付十姓了。 这下可有些棘手了。黄顺是十姓中人，如此勾结外人，算计自己人。这事要是严肃处理，黄顺的脑袋都危险。 “嘿嘿，这话怎么说，我怎么有些糊涂呢。”黄顺捂着脑袋，开始拖延时间，脑子却在飞转动，想着办法。 应付过今晚，只要拖过今晚，他回去与白雪、徐莹她们一商量，这俩人一定能给他完美的应对。 “我可能今晚酒喝多了，脑袋有些晕。今儿都这么晚了，什么事也不差这一晚。要不，各位长辈先回家休息，等明天，我亲自登门解释？” “解释什么？”黄承彦把眼一瞪，看穿黄顺的缓兵之计，立即揭穿，“休想回去在白雪那里讨主意。这件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五一十，现在，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对，不说清楚，休想离开。”众老纷纷出言，呵斥黄顺。 黄顺一看这架势，场面有些失控。自己孤单一人，有些势单力孤，最为关键的，黄顺还真有些做贼心虚。 “好，说就说！反正我一心为公，问心无愧。”黄顺心里越虚，表面上越表现的慷慨激昂，一昂头，大声说道。 “还一心为公，问心无愧？”庞老一下笑了，说道，“我们且听听，你怎么能把黑说成百，颠倒乾坤。” 黄顺心里组织着语言，面上丝毫不露怯，先盘算着：故事得从头讲，慢慢说来，说不定，就有好思路了。 “那好，在我说之前，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原来之荆州，实为十姓之荆州。而现在之荆州，却被曹、孙、刘三家瓜分。若算上我们十姓，等若四分荆州。造成现在这般局面，大家可想过为什么？” 黄顺先搬出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让大家思考，占住脑子，留出时间来给自己组织语言。 “这跟今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众老都是老狐狸，哪会轻易上当，直接反问回来。 黄顺早有准备，一挺胸脯，说道：“当然有关系！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弥补十姓此前的失误。” “喔？”众老终于被黄顺的话吸引了过去，问道，“怎么个弥补法，说说看。” 黄顺硬着头皮，勉强说道：“十姓之所以失去荆州，根本原因，在于心不齐。好比一个壮汉，肩膀上却扛着十颗脑袋，每个脑袋都在想着各自的主意，坐在一起指点江山，固然是把好手，但真正要行动，却总是意见难以统一，导致机会一再错失，一错再错。” 黄顺说到这个，是客观存在的真理。十姓就是十个家族，当然不可能完全一条心，这么说，谁也不能说黄顺说的不对。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你可以继续往下说。”向老点点头，表示认可，示意黄顺继续说下去。 黄顺还没理好思路，只好开始回顾历史：“先是袁曹相持之时，天下人皆能看出，这是荆州奋有为的大好时机。 地利上远不如荆州的江东孙策，都看到这个机会，积极整军，准备越过长江，攻入淮海一带。只是阴差阳错，孙策遇刺，未能成行。 而我们荆州，却也没能抓住这次机会，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荆州之衰，当从此始。” 黄承彦斜眼看着蒯良，说道：“当初是谁主张按兵不动，以观成败的？” 蒯良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说道：“又不止我一家如此主张，为何独独问着我。” 蔡青知道蒯良指的是蔡家，忙道：“此事我不知情，不便说话。” 黄顺看他们开始转移话题，心中高兴，想起一事，说道：“我错了，荆州之衰，还得前溯至刘景生初到荆州之时。” “喔？说说看。”林老感兴趣道。 “当是十姓助刘景生略定荆州八郡，按家父的意见，趁着兵强马壮，士民习战之际，一鼓作气，直下淮扬。 不止江淮一线，为荆州所有，即使江东地面，也没后来孙策什么事。如此，十姓将掩有中国半壁江山。以此为基本，足可匡扶汉室，成就大业。 可惜，此议却被十姓所否。从此，荆州便失去对外拓展的雄心，不思进取。乱世诸侯相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失去了进取心，便等若被判死刑。死期不过早晚而已。” 第374章 说服（中） 黄承彦触及往事，慨然叹曰：“此事实乃我毕生大恨。” 林老安慰黄承彦道：“承彦兄，当初，我可是力挺老哥的。只恨有人别有用心，咱们势单力孤，不得不低头哇。” 廖老说道：“刘景生不愿做乱世枭雄，只想治安一方。我们十姓，不过顺刘景生之意行事，倒也无需过于自责。” “事已至此，难道我们十姓，连承担责任的勇气也没有吗？”林老不满廖老说法，当即反驳。 一时间，屋里议论纷纷，开始追述前情，剖析责任。黄顺乐的如此，自己躲在一边，紧急的想着接下来的对策。众老头不会给他太长时间，他必须争分夺秒。 果然，不一会，马老说道：“我们这是怎么了？只顾着追忆往事，把正事忘却一边。” “对呀对呀。”众老反应过来，纷纷附和，眼睛看着黄顺，要他继续说下去，而且，只说重点，那些有的没的，不要再提。 黄顺此时已经有了大致的说辞，自信的笑着，继续说道：“后来，刘景生病重，荆州谁人继承上，我们十姓再次生分歧。 再后来，十姓分成两派，一派拥护曹操，一派另立刘玄德。结果，曹操兵不血刃，拿下荆州，刘玄德在四姓支持下，夺得江南四郡。 看似都有所收获，但荆州，却从此成为战场，成为三家必争之地。荆州百姓，势必常年遭殃。你们说，这是谁之过？”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此时拿出来追究，有什么意义？你还是继续说下去，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到正事。”这回，没人再被黄顺牵着鼻子走，众口一词的催促黄顺继续说。 黄顺一笑，便继续往下说，“按说，十姓拥有荆州，若能集中力量，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领，大家听从他的指挥，即使曹军压境，大家也能同仇敌忾，联合江东。据敌于荆州之外，完全可以办到。 可惜，我们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导致荆州力量分散。结果，荆州在别人眼里，就是盘中的肉，只想着如何分割，哪还想到我们十姓？ 若不是曹操临时改变主意，想以襄阳为曹氏将来保障，我们十姓，此时怕早已被赶出荆州，流离他乡了。” 黄承彦疑惑道：“你这么说，这么做，不会想借此把十姓拧成一股绳？” 黄顺摇头道：“团结十姓的努力，相信各位长辈没少做过，但都没有成功。所以，借鉴各位的教训，我不会做此无用功。” 庞老问道：“那你此举，又有何意？” 黄顺道：“现在，襄阳虽然名义上曹仁是太守，但主要实力，仍分散掌握在十姓手中。若我们不作出改变，以后，再遇到如荆州之战的大变故，我们十姓，仍然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仍要随波逐流，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所以，我当下做的，就是未雨绸缪，改变现状。争取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可否说的详细些？”众老都听进去，小声提醒黄顺。 黄顺受到鼓励，大声道：“曹仁在襄阳没有根基，他即使把十姓的产业要到手里，也没有人运营。少不得还得依靠我们十姓的人手。 而且，曹仁所求的，并不是襄阳的控制权，他只要得到足够的财税保证，以保障他的军队给养的供给不会出问题。万一面临大战，他也有足够的储备应付，不至一切全靠我们十姓。 公正的讲，曹仁的要求，并不过分，我们应该予以满足。毕竟，是曹氏给了十姓现在的无上地位，我们做出一点点回报，是应该的。 所以，我与曹仁约定，把十姓手中值钱的产业要回来，然后，由夏吟坊与曹仁共同经营，收入分成。夏吟坊七，曹仁三。 夏吟坊的整个上层，全是十姓的人，产业在夏吟坊手里，等若在十姓手里。但在夏吟坊手里，就不再分散，而是集中于一处，夏吟坊统一说了算。 如此一来，十姓的力量集中在夏吟坊身上，就达到了对外一个声音说话，执行一个意志的目的。将来即使天下大变，十姓支持的夏吟坊，也能借助自身的力量，趋吉避凶，甚至展壮大。” 庞老问道：“夏吟坊你是坊主，这一个声音，一个意志，自然是你的声音，你的意志。你集中十姓的力量，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若你的回答，不能让我们满意，我们宁可继续分散下去。就算大难来了，随波逐流，至少还能举族活下去，不至被灭族。” 黄顺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笑道：“你们担心，我一旦大权在手，就有了野心，也想着占地割据，成一方枭雄？ 先不说我不是那块料，就说我心里，也从来没有这般想法。 我成立夏吟坊，当初不过是一时兴起，是吴郡四族大力促成，后来机缘巧合，这才没有夭折，反而越来越壮大。 随着夏吟坊的展，我也开始为夏吟坊的将来着想。夏吟坊不依附任何势力，这是我认为当下最好的选择。 因为我们十姓，其中六姓，已经明着支持刘备，而我们的基本，都在襄阳，襄阳却在曹氏手中。 若我们选择依附某一方，势必将舍弃另一方的族人和力量。这是自我削弱，自我分裂。是我绝不想看到的。相信各位长辈也不想看到。 夏吟坊能够展到今天，靠的就是南来北往的做生意。乱世中，要把生意做好，做大，起码的一点，必须有广泛的人脉，得让各方的势力，都接受你的存在，允许你在人家的地盘上做买卖。 现在，我与曹氏关系很好，曹操更是我的老丈人；与吴郡四族，关系也不错，6家的6逊，更是我的大舅子；与孙权，虽然至今尚未谋面，但我已决定，送给他五千战马，而且，不久，我就要再去江东，与孙权见面，相信我们的关系，不会差；至于刘备，更不用说，有姐夫在那里，想疏远都办不到。 塞外胡部，呼延部和俟奴部，只认我做生意；王珣此时正在河西大力拓展，日后，也是我的重要生意伙伴。 拥有这些人脉资源，我完全可以在襄阳，做尽天下人的买卖。天下诸雄，要想展，离不开货物往来，换言之，任何枭雄，都需要我这样的人存在。 即使强大如曹操，也能从我这里，获得足够多的利益，从而能够容忍我，卖一些关键的军需品给敌对势力。 这样一来，天下其他地方再乱，襄阳不会乱！这样，我们十姓，就可以在这乱世中，能够安稳度日，等待天下一统，由乱归治的到来。” 第375章 说服（下） 向老笑道：“做天下人的生意，这个主意不错，你现在，已经实现了呀。不需要集中十姓的力量？” 庞老也说道：“想法不错，你现在做的也很好。这就可以了。再往前一步，集中十姓之力，壮大你的夏吟坊。你就不怕反而引起别人的猜忌，破坏你们之间的良好合作关系吗？譬如说曹氏，万一他们认为你存有异志，怎么办？” 黄承彦也说话道：“我们十姓目前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在这乱世中，保全身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现在隐居襄阳，不过问时事，已经实现了这个目的。做天下人的生意，反而过于张扬，容易引来祸端。” 黄顺进一步解释道：“我们现在就明哲保身了吗？此前的安逸，是魏王的恩赐，天上掉馅饼，碰巧砸在我们十姓头上而已。 如今曹仁主政襄阳，已经开始把手伸向十姓。如果我们继续这么下去，可想而知，曹仁会一步步蚕食十姓的力量，直至十姓消失，成为普通大族方才罢休。 但是夏吟坊的存在，就足以制约曹仁的这种野心。夏吟坊的壮大，足以震慑住曹仁，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是我们十姓，不靠任何人，保全身家的最佳选择。 现在，我确实已经在做天下人的生意，但仅仅是做生意而已，远没有成为跟他们平起平坐伙伴的资格。 现在的夏吟坊，近了说，保护不了十姓的产业，阻止不了曹仁；远了说，离开襄阳的十姓子弟，为其他势力效力，一旦出现战场被俘、受伤的情形，夏吟坊保护不了他们不受欺辱，保全不了他们不被斩。 但夏吟坊集中十姓的力量于己身，就不一样了，不但能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商路安全，还有余力维持襄阳治安，确保襄阳安全，有足够的力量抗衡曹仁，使之乖乖接受十姓主导襄阳的结果。 而且，一旦有十姓子弟在外部战场被俘、受制，我们也可及时派出人手，与对方接洽，谈放人的问题。有强大的力量做后盾，还有彼此之间生意的需求，这个目的很容易达到。 至于说力量强大了遭人猜忌的说法，我觉得纯属纸上谈兵。当今乃乱世，有志于天下的割据势力多了，谁会对一家志在做生意，无意争天下的夏吟坊猜忌有加，为自己树敌呢？ 就算以后割据势力被一一削除，轮也轮到夏吟坊。但我相信，在此之前，天下大势早已明朗，谁为真命天子，谁是鸡鸣狗盗早已分明。 既然天命有归，我们当然是主动投靠，争做盛世的普通百姓啦。 再说，有中立的夏吟坊在，到了天下大势明朗，民心思治的时候，传檄天下，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重担，只有我们夏吟坊能够胜任愉快。 残余势力想主动投诚，经手我们夏吟坊，也是他们能想到的第一条捷径。到时，我们不费一刀一枪，不流一点血，就能立下盖世大功。 将来论功行赏，我们就算不是头一份，至少，第二梯队少不了。这样的好事，我们有什么理由能够拒绝？” 黄顺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出乎意料的，没人出口接他的话茬，都在思考着什么。黄顺知道，自己绘制的这番蓝图，迥异于他们习以为常的家国大业、深谋远虑，确实需要好好消化一番。便不着急，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回应。 良久，庞老先开口，笑的非常欢畅，“果然是黄门三少的风格！无论爬多高，见过多少世面，还是小时候那副德性！ 你们可还记得？这小子，打架前叫唤的比谁都狠，真打起来，立马躲后面猫着。一场架打下来，别人都是鼻青脸肿，只有他，衣服光鲜，没事人似得。 听他这番议论，一点没变，还是别人打得死去活来，他只躲在襄阳看热闹，最后再跑出来捡便宜。哈哈，有意思！” 庞老这一开口，满座都笑了。黄顺哪想到庞老突然说起这个，一众长辈前面，黄顺不好还嘴，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 “顺儿能有这番心思，还是有些才情的。”蒯良笑完之后，给黄顺来了句公允的评价。 林老笑道：“岂止有些才情！在我看来，顺儿能有这番打算，就不比当初庞统、诸葛亮定荆州攻略差。黄氏后继有人啦。” 黄顺连忙谦虚，表示不敢跟卧龙、凤雏比肩。 众老一叠声的夸赞黄顺，黄承彦便说道：“大家既然这么说，看来，对顺儿的提议，是没有意见了？” “没意见，没意见。”庞、马、林、向等老头连连点头。 “我有意见！”蒯良一脸凝重，说道，“我们蒯、蔡两家，与你们素来不是一个立场，你怎么能够保障我们家族的利益呢？” 黄承彦笑道：“各家的人，还是管各家的产业，不就行了。” 黄顺摇头道：“不行！产业既然归夏吟坊所有，就由夏吟坊统一支配，派遣谁分管哪些产业，并非一定要按原来的一成不变。” “那我们各家的利益，你如何保证？”说话的是蔡青。 黄顺说道：“我初步是这样考虑的，各家交出各自的产业，夏吟坊、曹仁、十姓各出人手，现场清点，对各处产业留下的设施，人手，统一折算成银钱，作为各家的资产，归入夏吟坊。日后夏吟坊的所有收益，各家以各自资产大小，参与分成。” 这可是个技术活，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但在座都是此行专家，黄顺不过只言片语，便立刻领会其中精髓，纷纷点头道：“这倒是个公平合理的好主意。” 蒯良再说道：“你能保证夏吟坊的收益，都拿出来分成吗？” 黄顺说道:“不能！我只能肯定，拿出来分成的钱，大家都是一个基数。但就是这部分，我也敢保证，各家分到的钱，肯定比原来赚的多。” 说完，黄顺又继续补充道：“夏吟坊是十姓的夏吟坊。各家有能干的子弟，完全可以让他来夏吟坊干活。虽然夏吟坊给不了官位，但夏吟坊给出的薪酬，绝对两倍、甚至三倍于在外做官。” 庞老笑道：“大家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主意吗？小顺子已经处理的很好了。我们大可放心大胆的把大事交给他，安享晚年了。” 蒯良也叹口气，说道：“也罢，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呀。十姓有顺儿在，合该有一段风光。” 蔡青对黄顺说道：“你的夏吟坊，已经有很多堂主，还能再加吗？” 黄顺知道蔡青在想什么，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们找个时间，详细谈谈这事。” 蔡青笑着点头，不再说话。 大事议完，诸老起身准备回家。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微微透亮，他们竟然整整议了一夜！ 第376章 刺激萧凝 过了十姓诸老这一关，黄顺浑身轻松，丝毫没有睡意，兴冲冲的去找白雪，并派人通知马谡、林卓、庞尚、向充等人，要他们火组织人手，准备迎接“大战役”。 接下来的交接手续，异乎寻常的繁琐，而且枯燥。黄顺他们不过第一天里在那里坐了一会，便各自找理由离开，以后，便全权委托各自得力下手打理。 黄顺这边，自然是祖渊、董祀、蔡琰、马钧是主力，徐莹为总指挥。 本来，黄顺有意把萧凝也弄过去，谁知这丫头鬼精的很，无论黄顺怎么劝诱，她始终不上套。 这些日子，萧凝安分了许多，不再处处跟着黄顺，反倒越来越喜欢独自出门游逛。而黄顺，对付萧凝的大计已然部署就位，只要她不纠缠自己，妨碍自己做事，乐得眼前清净。 再过几天，萧凝罕见的主动找上黄顺，微笑的说道：“恭喜三少，现在，整个襄阳，都在三少的掌握之中。回襄阳不过月余，就有如此成就，可喜可贺。” 黄顺保持着警觉，远离萧凝三步远，问道：“你突然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说句客套话？现在屋里没别人，你有话就说，我没工夫跟你多耗。” 萧凝笑的灿烂，说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还是说，你对自己身上的毒，一点也不在意？” 黄顺这才恍然，距离自己“中毒”的日子，已经一月了。黄顺便大大咧咧的一伸手，说道：“那你还不快拿出来！想害死我不成？” 萧凝带着几分疑虑，看着黄顺，不情不愿的拿出一粒药丸，放在黄顺手心里，不甘心道：“哪有你这么要解药的？难道你不应该求着我给你吗？” 黄顺解药到手，缩回手，冷哼一声，说道：“我们是合作关系，你要给我解药，就像现在般，即使我忘了，你也会主动送上门；你要不给我解药，我就是跪下叫你奶奶，你还是不会给我。这个道理想通了，我干嘛还要低三下四的求着你？” 萧凝点头道：“道理虽然没错，但你不是很惜命吗？怎会连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都会忘却呢？这根本不像你。” 黄顺作势欲走，说道：“我是什么样人，若随随便便就被你看穿，我还有的混吗？” 萧凝看黄顺要走，忙说道：“你很精明，也很强大，我会告诉矩子大人，事成之后，一定把解药给你，合作愉快。” 黄顺停下脚步，回头道：“合作愉快？笑话！合作是建立在平等之上的，我们之间有过平等吗？我们是怎么合作的，你不知道吗？ 当时，我有拒绝的可能吗？即使现在，我敢拒绝跟你们合作吗？我们之间的关系，说是合作，不如说，我被你们挟持着，帮你们做事，更为恰当。 或许你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在我们素昧平生时，是你，用一把匕，企图刺杀我；是你们，在路上，安排重兵伏击我。而我，反击时，做掉了墨氏四大天柱之一的墨爱。 我们之间有这么多故事，你说，我们能坐下来，谈笑风生，互相信任的谈合作吗？” 说完，黄顺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萧凝愕然站在那里。 黄顺已经咨询过祖渊，在祖渊看来，天下就没有如此神奇的毒药，能够潜伏一月之久再作。而且，还能吃暂时性的解药，使药性延时一月再作。 祖渊认为，当时，墨昆逼黄顺喝下的，很可能是某种蛊毒！只有蛊虫，才有可能平日里一直相安无事的潜伏在人体内，直到外壳融化，才会出来害人。 那么，萧凝每月给黄顺服用的，便极有可能是蛊虫喜食的“饲料”。有足够的食物存在，只要施蛊者不引动蛊虫作祟，蛊虫就不会害人。 现在，黄顺拿到了解药，当然要第一时间找祖渊求证此事。虽然黄顺并没有真正服下“毒药”，但能够知晓墨氏用毒的机密，黄顺还是兴趣满满，一刻也不愿耽误。 祖渊此时正为十姓产业交接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接过黄顺送过去的解药，只说了一句话，便把黄顺打走了。 “好啦，我研究一下，一有消息，立马通知你。” 黄顺心知祖渊不得闲，却仍是不死心的留在现场，看着祖渊忙碌。恰好，徐莹进屋，听说萧凝把解药给了黄顺，便好奇的询问过程。黄顺当然不会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 徐莹拉着黄顺，来到她的房间，劈头就说：“你怎么说话那么直？怎能在萧凝面前说那种话呢？” 黄顺笑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些话，就是我不说，难道萧凝就不知我的真实想法了？” 徐莹听得直摇头，说道：“你忘了，萧凝从小就接手杀手训练，她没有过多少正常人的生活，当然就不会具备正常人的思维。在你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萧凝却是无法理解的。 你现在跟萧凝说这话，她只会认为，你仇视墨氏，毫无合作诚意，是应该被灭口的那类人。这样，你还怎么指望着萧凝，以后为你说好话呢？” 黄顺这才感觉到问题的严重，当时只图一时口快，不想却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也是最近与萧凝的关系，相安无事，黄顺有所放松警惕，这才“真情流露”。 “那此时做补救，还来得及吗？”黄顺问的有些忐忑。 徐莹说道：“这事，我来处理。再让你说什么过火的话，真就不可挽回了。” 黄顺还能说啥，当然只有拼命点头的份。这事关乎河西那边的大战略，黄顺捅了篓子，便没心思做别的。便主动告诉徐莹，自己就在她那里等待结果。 黄顺回到家，哪里也没去，直接去了徐莹的住处，在卧房里，一会躺下，一会又起身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春燕看黄顺稀罕的过来，本来还满心欢喜的过来伺候，后来察言观色，觉黄顺心事重重，还道俩人之间又有什么问题，便自作聪明的悄悄撤退，溜出去报信去了。 徐莹也没在外面多待，安顿好那边的一切，也就坐车赶回黄府，直接去找萧凝。 此时的萧凝，正坐在房间的窗户下，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 萧凝从外面看到这一幕，悄悄长吸口气，便进入状态，满脸堆笑，步入屋内。 第377章 言语试探 “凝妹妹，今儿怎么这么娴静，独自一人欣赏风景呢？”徐莹跟萧凝打着招呼。 萧凝看是徐莹，忙起身往里让，说道：“莹姐不是忙着外面的事情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徐莹在萧凝身边坐下，摇着头说道：“我就是个劳碌命。咱的黄三少，用人也忒狠，简直把人当男人，往死里用。我自己再不疼惜自己一点，还不很快就成黄脸婆了。” 萧凝轻微叹了口气，眼神飘向别处，说道：“无事可做，一样也能熬成黄脸婆。” 徐莹着意看了看萧凝，说道：“今儿萧妹妹怎么了？情绪不高呀。生什么不愉快了吗？” 萧凝淡淡回答：“没什么，就是闲得无聊，整个人都闷了。” 徐莹眼珠转了转，说道：“人乍一闲下来，是有些不适应。尤其是你，刺客的生活多么紧张刺激，一下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种反应很正常。” 前些日子，萧凝告诉过徐莹，自己以前是一名刺客，只没说是墨氏刺客。所以，徐莹这里点出萧凝刺客的身份，并没有泄露黄顺的机密。 刺客在一般人眼里，既神秘又邪恶，但在萧凝眼里，却是再正常不过的职业，她丝毫没觉得告诉徐莹自己的刺客身份，有什么不妥。 而且，不说明自己的刺客身份，童年的大部分事情，便都不能与徐莹分享，聊天很不方便。 这便是徐莹的老道之处，与萧凝在一起，徐莹说起自己，都是把从小到大的酸甜苦辣都向萧凝倾诉，无形中便对萧凝形成压力：人家都这么坦诚了，自己却藏着掖着，还怎么做朋友？ 从萧凝嘴里获知萧凝的过去，徐莹便好对症下药，对萧凝施加影响，从而掌握与萧凝交往的主动权。 徐莹当然知道，萧凝惆怅的真正原因，刚才的说话不过应付而已。 紧接着，徐莹继续说道：“但有一点我就不明白了，换作别人，闷在家里没事做，我还相信。但妹妹你生的千娇百媚，那么多男人争相在你面前表现，只为你能多看他们一眼。 有这样好的条件，只要你愿意，襄阳城的男人，还不是可着你挑？一个来月了，难道你就没一个看上眼的？ 不是我没见过世面，好歹我也是从江东过来的，我真就敢说这话：襄阳的男人你都看不上，别处的男人，更不行！是不是你眼光太挑了呀。” 萧凝撇撇嘴，说道：“不过是看我长得好看，才艺又好，才来我面前献殷勤，哪个是真心喜欢我的。我心中有数，跟他们虚与委蛇可以，真要以身相许，我可做不到。 以前，这些虚荣我经历的多了，不想再图那个热闹。还不如清清静静的自在呢。” 徐莹故意挑起这个话题，就想着往这个方向引，见萧凝接话，当然不会放过，说道：“这个就是你的不对了。对外面那些男人，虽然你见识的更多，但你见过的男人，都只是寻欢作乐的男人。 这个时候，天下乌鸦一般黑，所有男人都一个货色，一个面孔。但你据此把天下男人一棍子打死，就不对了。 就像我们女人复杂多变，旁人难以捉摸一样，男人也有多面性。男人在忙起正事来，也是有很多优点，吸引我们女人的。 远的不说，就说我们的三少爷，你俩认识，也是在风月里？你能说，三少爷也是贪图你的美色，才替你赎身的？我可知道，你俩一直清清白白的。” 萧凝摇头：“黄顺不一样。” 徐莹当然知道不一样，却故意说道：“怎么不一样？你眼里的黄顺，或许是个能干大事，敢想敢闯的英雄汉。可你知道吗？不久以前，黄顺跟那些男人一样，也是风月场的常客，他自己就多次在我们面前自诩风月老手。” 徐莹挑起这个话题的目的，就是要提起黄顺，从而观察萧凝的反应，进而判断萧凝的想法。 “浪子回头金不换！”萧凝说道，“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的黄顺，即使偶尔去那种场所，不过是朋友之间应酬而已，并不是上赶着。怎么能跟那些男人相提并论。” 徐莹一听这话，不禁心喜：萧凝在维护着黄顺，起码证明，黄顺在她心中，还是个不错的人物。这是个良好的基础。若再能探知萧凝对白天里黄顺的说辞有什么想法，就完美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说的好！”徐莹喝彩一声，继续说道，“可我知道，男人能够浪子回头，一般是在女人的影响下。还是说我们三少爷，若是没有6夫人，天知道他还会浪荡多久时间。 若有一个男人，肯为你做出改变，那你就可以认真考虑以身相许的可能了。我可知道，肯为你改变的男人，手脚加起来都数不过来。别个不说，太守大人就一直痴心的等着你呢。” 萧凝嗤之以鼻，说道：“那个色眯眯的老头，明明不咋地，偏偏自我感觉良好，之前是一个劲在我面前掉书袋，充文人，这些天，又开始秀肌肉，扮威武，整个一神经病！我们还是不要提他，想想就恶心。” 徐莹不死心，继续说道：“他不行，还有别人呢，譬如……” “再譬如……” …… 徐莹扳着手指头，列举了不下十人，却被萧凝一一归为垃圾类，根本不予考虑。 徐莹最后小心的说道：“还有一人，不知凝妹妹觉得怎样？” 萧凝点评的正来劲，不假思索道：“你说。” 徐莹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们三少爷呀！” 萧凝一愣，连忙摇头，说道：“更不行，他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我才不凑热闹。” 徐莹说道：“哪个优秀的男人身边，没有一群女人。这个不是理由。” 萧凝的神色黯淡下去，语气也开始低沉，说道：“不行，我跟黄顺，不会有结果的。” 徐莹明知故问：“为什么？” 萧凝踌躇不答。萧凝越这样，徐莹越好奇，越追问。萧凝被问的没办法，只好说道：“好姐姐，你别问了。倒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姐姐呢。” 徐莹讶然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好了。” 萧凝看往窗外，把眼神的焦点放远，良久，方说道：“你说，互相结仇的双方，能平安相处，合作共事吗？” 徐莹浑身一震：这么快，萧凝就开始吐露心声了！ 第378章 萧凝的改变 本来，徐莹是把这次谈话，作为一次“战役”来对待，做好了长期磨嘴的准备。徐莹的套路，说出来很简单，这一月以来，萧凝的生活与此前迥然不同，萧凝的心态已经生变化。而徐莹，就是在谈话中，不断加强这种变化的影响。 如果萧凝真因黄顺的一番真情流露产生警觉，回归到原来杀手的老路。那么，在徐莹的循循善诱下，萧凝的内心矛盾肯定越来越重，表现在说话上，就会漏洞百出。 只要徐莹抓住这些漏洞，就可以针对性的对症下药，扭转萧凝的心态，至少，也能提前得知萧凝的变化，及时止损。 没想到，就在徐莹还在蜻蜓点水般的试探阶段，萧凝自己便主动说出来了。 这说明：萧凝的变化，远较徐莹想像的大。萧凝现在的困惑，已经不需徐莹引诱，就足以产生让萧凝焦虑不安的效果。 “啊？你跟黄顺，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徐莹吓一跳，连忙问道。 萧凝摇摇头：“我跟黄顺，虽然关系有些复杂，却不是仇人关系。我说的是别人。” 徐莹拍拍胸脯，长吁口气，说道：“那就好办。你说的仇，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抑或是断人财路？” 萧凝摇头道：“都不是。怎么说呢，反正起了争执，双方的下人都有死伤。因此结下了梁子。” 徐莹“嗨”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我道是什么深仇大恨呢，原来是这个！没事，不过是面子之争罢了。面子值几个钱，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存在，就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了。” 萧凝眼前一亮，说道：“面子？对，就是面子！莹姐姐你太厉害了，一下便说中要害。” 说完，萧凝又有些底气不足，小声说道：“可我听说，男人都是很要面子的，为了面子，大打出手，甚至闹出人命的事，常有。” 徐莹笑道：“那说的是小男人。你说的这俩人，手下人都有了，肯定是干大事的。做大事的，面子固然重要，但利益、前途更重要。所以，你的问题关键，不在于这俩人有什么过节，而在于这俩人有没有平安相处的资本。 若没有，俩人大概率就是一直对立下去。但因为彼此不牵涉，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若有，俩人惺惺相惜之下，化敌为友、握手言和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萧凝听得很认真，边听边点头，说道：“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的看法没错。害我还担心这半天。” 徐莹看着萧凝，半响，突然笑道：“本来在说你跟黄顺的事，却被你突然岔开了。现在你的问题解决了，是不是，该说说你俩的事了？我们冷眼旁观，可都觉得，你俩很般配呢。” 萧凝显然解开了心结，整个人显得轻快无比，说道：“我可是个杀手唉，一旦有任务下来，我就要出去执行任务的。像你们这般，相夫教子，过着安逸的生活。对我来说，只能是奢望而已。 能在这段时间里，安静的享受生活的宁静，对我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体验。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突然就要结束，我便重新回归以前。 所以，我与黄顺，能做成普通朋友，我便很知足，不会考虑别的，也根本不会有别的。” 徐莹看着萧凝，说道：“既然你也喜欢常人的安逸生活，为什么还要选择去做一个冷血杀手呢？以前是你没得选择，现在，你可以选择了呀。你若是选择不做杀手，谁还能强迫你非做不可吗？” 萧凝摇摇头，说道：“你不懂，杀手自有杀手的规矩。作为杀手，破坏规矩的下场，便是被其他杀手群起而杀之。我若想活着，就只能一直做杀手，没有第二个选择。” 徐莹说道：“看来，杀手之上，还有更高的存在。但这里是襄阳，夏吟坊主持一切。只要你不出襄阳，再多的杀手，也奈何你不得。” 萧凝摇头道：“你不知杀手组的恐怖，夏吟坊虽强，却远远不够。” 徐莹正要再问，深挖一些杀手组的细节，外面传来春燕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夫人，你在里面吗？快跟我回家，出大事了！” 徐莹出门，见春燕跑的满头大汗，呼哧呼哧直喘气，忙说道：“快喝点水，压一压。家里出什么事了？” 春燕拿过茶碗，一气喝干，一抹嘴，说道：“夫人，你还真在这里呀，让我这一通好找。三爷回来了，就在咱那里，等着夫人呢！我可看出来了，三爷脸色不是很好，显然窝着火呢。夫人可要小心些。” 萧凝只道是黄顺拿到解药，想到了当初被擒的情形，便在旁笑道：“没什么大事，黄顺不是冲着你们去的。徐姐姐你还是快些回去伺候，难得黄顺找你一次，还不好好把握机会。” 徐莹是知道真相的，有心继续留下，但经过春燕这一打岔，原先的话题，再不好接续，留下也无益，只好告辞出来。 等的心焦的黄顺，从徐莹嘴里得知萧凝那边一切安好的消息后，终于松了口气，开始追着徐莹，询问这次谈话的细节。 “看来，萧凝确实改变了不少。这里面，你功不可没！值得奖赏。”黄顺心情大好，听完徐莹的说话，一边出口夸赞，一边凑过去，在徐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徐莹猝不及防，整张俏脸一下变得通红，下意识的就要摆脱黄顺的纠缠，却为时已晚。黄顺早已将徐莹拦腰抱住，嘴巴盖住徐莹的小嘴，开始对徐莹的全面侵犯。 俩人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 云收雨歇，徐莹把头埋在黄顺的怀里，一番呢喃莺语，恩爱缠绵。徐莹想起一事，抬头问黄顺道：“你对墨氏的刺客组织，了解多少？听萧凝的说法，有一日为刺客，便终生为刺客的意思。我本想再多问几句，却被春燕那丫头打断了。” 黄顺说道：“我听祖老说起过，墨氏对属下的刺客，控制极严。刺客要想跟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只能在刺客中配对。但女刺客都是从小接受严酷的训练，虽然武艺高强，擅长缩骨功、媚术、易容，但内里却受损，大多不能像正常女人般生育后代。 所以，曾有一些刺客，挑战组织的权威，冒死偷偷与外人结婚生子。被现后，下场极惨，男女双方，及双方儿女，尽皆处死，连女方父母亲属，都不放过。 也正是有了这些前辈的血泪，后来墨氏对刺客的控制，便稍有放松，一般刺客，年满二十五岁后，便可以摆脱刺客身份，成为正常人。 结果，后来又生脱籍后的刺客大开杀戒，滥杀无辜的事情。墨氏对刺客的控制，再次趋严。要摆脱刺客身份，必须接受卸功这一步骤。一旦卸功，一身功力尽失，比常人强的有限。 照顾到刺客也有传宗接代的需求，墨氏允许刺客外娶女子，但刺客的子女，生来便是刺客，不能从事其他行业。 很多人，为了保全一身武功，不得不终身为刺客。所以，你要说，一日为刺客，便终生为刺客，也是有道理的。” 第379章 好事成 徐莹想了一下，说道：“卸功对阻止男刺客退休是有效的，对女刺客就要差点。女人天生便对强大的男人有依赖心理，追求的是寻求倚靠，而不是靠自己的力量立足。 像萧凝这样色艺双馨，不愁人家的女刺客，更不会因为卸功而留恋刺客生涯。我想，墨氏一定会这些进入中原的刺客，有更为严苛的控制。” 黄顺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再说，祖老说的，也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现在如何，我也不清楚。” 话音刚落，黄顺身躯一震，想起一事，对徐莹说道：“你不会对此好奇，想要从萧凝那里寻根刨底？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她现在看上去孤苦柔弱，人畜无害，像个人见人爱的小花猫，那是她没觉察出危险。若让她知道，你在暗中调查她的底细，瞬间就会亮出藏起来的利爪，你就危险了。 能被墨昆倚重的女刺客，心狠手辣是最基本的，手段高是必须的，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更是她的生存保障。所以，你不要弄险，能好好安抚住她，就是你大功一件了。” 徐莹笑道：“我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岂会轻易涉险。我在想，不管墨氏对刺客有什么管控手段，总是需要人来执行。萧凝现在襄阳，远离西域，更远离墨昆的掌控，那谁来监控萧凝？ 你不是跟曹仁达成意向，要对襄阳的人口摸排一遍吗？拿到结果没有？我想，左右不出襄阳，一定有监控萧凝的人。只要我们锁定他们，通过他们之间的交通，或许，能够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黄顺笑道：“你的想法很有逻辑，我简直不能反驳什么。曹仁那边，早就开始动作了，但一时半会难有结果，我再盯着曹仁，让他抓紧就是。 还有，不是我泼你冷水，我们的人手，对盯梢、跟踪、偷听都不擅长，而他们却是专家。即使让我们锁定了人，拼暗处的功夫，我可不看好我们能赢。” 徐莹信心满满，说道：“暗地里的功夫不行，至少，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采取一些行动，他们就不行。你放心，只要真能锁定几个人头，他们之间，真有什么秘密往来，一定瞒不住我。” 黄顺说道：“你倒不是说大话的人。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乐得大撒手。这事交给你办好了。有什么需要，找祖老就行。” 徐莹早就筹划着这事，只差向黄顺开口讨任务。现在黄顺自己说出来，倒省得徐莹主动请缨了。 “那好，我来就我来。反正，不久你又要离开襄阳，到时候，她们肯定都想着跟你走。我是不能去，正好留下，帮你打理这事。” 黄顺莫名一阵感动，抱紧徐莹，咬着耳朵道：“那在我走之前，就多过来陪陪你。” 徐莹也腻声回应：“好呀，我还想给你生儿育女，我也想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你可要说话算话。” “算话！”黄顺马上以实际行动表明心迹，翻身而起，开始又一轮的冲锋…… 这一晚，黄顺和徐莹折腾至后半夜，才双双筋疲力尽，倒头睡去。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外面黄婉贞的贴身丫鬟小红和春燕在说话，吵醒了黄顺。 黄顺勉强睁开眼，便看见眼前徐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黄顺一笑，说道：“昨晚那么着，也没累着你，这么早就醒了？” 徐莹噗嗤一笑，说道：“还早？小红来半天了，姐姐有事叫你过去。是我想让你多睡会，她才没上来硬把你弄醒的。” “姐姐找我什么事？”黄顺脑子一转，大概想到，此去没什么好事。一想到上回人家一家三口联手对付自己，害的自己左支右绌，被迫签下“城下之盟”，黄顺就一个激灵，一翻身坐了起来。 “你跟着我一起去，派人还有叫上吟霜、白雪、程瑶，我们有大战了！” 黄顺一叠声吩咐，徐莹还没来得及回答，黄顺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等等，上回谈话，吟霜、白雪和程瑶就在跟前，也没见她们帮我说过半句话。这回，不能再让她们一起去了！ 这样，你叫着曹珊、许灵、褚英和呼延康，我们一起去，至少，人数上不能落下风。” 黄顺如临大敌，夸张的排兵布阵，徐莹也大概想到黄婉贞叫黄顺过去，为的是什么事了，不禁乐弯了腰。 “我觉得，再把萧凝也叫上，就更好了。”徐莹边笑边建议道。 黄顺一听之下，就知徐莹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让萧凝多接触刺客和歌姬之外的生活，让萧凝多接触家庭生活的幸福快乐，为最终策反萧凝做准备工作。 “行，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她的。” 黄顺心里有底，这些事，与墨氏没有关系，萧凝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外传。以后，真到黄顺与墨昆图穷匕见的时候，若那时萧凝仍坚持与墨昆站在一起，黄顺一定会辣手摧花，决不让萧凝有机会对外泄露他的机密。 黄顺与徐莹穿戴整齐，一起出门，小红见到黄顺出来，一嘟嘴，说道：“三少爷好大的架子，连门都不让我进。看我回去怎么告诉小姐。” 黄顺伸手敲了她一下，说道：“你家小姐，有更为重要的事分心，才无暇管你呢。不过，若你能现在就告诉我，我姐叫我过去所为何事，我便送你一对精巧的鲜卑牛角挂饰。怎么样？” 小红噗嗤一乐，得意的把手伸进衣领，掏出一串牛角打磨的项珠，说道：“你忘了，我家俟奴姐姐本家就是鲜卑巨族，才不差你那点小玩意呢。” 登时满屋皆笑。黄顺吃瘪，放弃道：“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猜得着。你可以先回去告诉姐姐，这回，我不会轻易妥协的。” 小红还真拔腿就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朝着黄顺吐吐舌头：“信你才怪！”说完，一溜烟跑了。 徐莹在后面笑的弯了腰，辛苦的说道：“你跟姐姐的战绩，实在乏善可陈，我都不看好你。” 黄顺嘿嘿乐着往外走，边走边道:“这回不同。姐姐肯定是叫我早些动身的。我现在有这许多大事要处理，哪能抽出时间。只好让那个刘玄德等着了。” 徐莹在后面摇头，一边说着“未必”，一边跟了上去。 路上，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都得到消息，如小鸟般雀跃着赶上黄顺，几个女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知道这次黄顺又要正面与黄婉贞对抗，都兴奋的围着黄顺，替黄顺打气：从小到大，一直被姐姐打压着，怎么着也得漂亮的赢一回。 第380章 又被赖上了 萧凝得到消息，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黄顺会主动邀请到她；喜的是，黄顺没有把她当仇人，外着她。这其中的复杂细腻的女孩心思，不可言表。 队伍凑齐，黄顺带着一众女将，一路嘻嘻哈哈，声势浩大的奔赴黄婉贞的小院。 一进房门，黄顺的耳朵就被黄婉贞揪了起来，“一大早就派人过去叫你，这早晚才过来！害我等这么久不说，还对小红出言不逊，你想做什么？造姐姐的反吗？” 黄顺的耳朵经过黄婉贞多年的“锤炼”，对这点小灾小劫早已不在乎。黄顺嘿嘿笑着，底下对着站在一边，得意洋洋的小红，狠狠瞪了一眼，“哪出言不逊了，不过是行贿未成，几句牢骚罢了。小红怎么跟你学话的？” 这一幕，其他人都已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有萧凝，头次见识，惊讶到小嘴都张圆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主宰襄阳的强者，竟然被一个女人如此“欺负”！ 黄婉贞也不纠缠这些细节，放开黄顺，热情的招呼黄顺身后的诸女入座，笑道：“知道姐姐找你有事，请来助阵的力量还蛮大的嘛。” 诸葛亮坐在一边，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此时插嘴说了一句：“换人了！顺儿果然财大势大，手下女将轮流着来，人数上还是稳压我们一头。” 这话顿时引全场爆笑。连在一边矜持有加的俟奴娇，也不顾形象的笑趴在呼延康身上。其他人更不用说，边笑边辛苦的揉着肚子，表示肚子受不了。 萧凝双手捂着嘴，使劲憋了半天，小脸憋得通红，最后终于没憋住，躲在徐莹身后，笑了个痛快。 这顿笑，把黄顺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姐夫这句话，不过实话实说而已，有那么好笑吗？ “吟霜、白雪、程瑶她们，显然早被你威逼利诱，通敌了。”等她们笑过，黄顺这才开口说话，“这回，我这边，至少人数上，不输你。再想着像上次般以多取胜，可不能够了。” 黄婉贞笑道：“傻弟弟，你别忘了，前段时间，你只顾自己在外面忙大事，抛下一众夫人不管。可是我，帮你带着她们，游山玩水、观戏赏灯的。她们里面，还有几个死忠于你，还真是个大大的问号唻！” 黄顺一愣，没想到，姐姐早有安排，自己的牌路，早被姐姐洞察，提前做了预防。 黄顺朝曹珊她们逐一看过去。曹珊连忙举手表忠心道：“夫君大人，我是坚决站在你这边的，绝不变节。” 许灵和褚英也连忙跟上，举手说道：“我们也是与夫君大人一边的。”，说完，想了想，又有些底气不足，失笑道：“可姐姐也不是外人嘛。这个，你们懂得，我就不说了。” 呼延康最直接，当即表态：“我与俟奴姐姐站一边。” 徐莹看她们都说话了，自己只好也说道：“那我中立好了。姐姐帮我那么大忙，让我跟姐姐作对，我可做不到。” 黄顺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至少，不是全军覆没的局面。 黄顺看着萧凝，替她说道：“你是裁判。待会我们争执不下，希望你能摒弃男女成见，秉公言。” 萧凝郑重点头：“我会的。” 黄婉贞看着她们说话告一段落，这才说道：“搞这么大排场做什么，我不过是叫你来，问问什么时候出的事。” 说到这，黄婉贞突然变了话题，夸奖黄顺道：“我的弟弟太能干了！整个十姓都被你收纳了。以后，我找你办事，就更轻松了。” 黄顺带着三分警惕，谨慎说道：“姐姐，你也知道我刚接受了一大批十姓的产业，现在还在清点，远未消化。我跟太守曹仁，也有一系列约定，需要盯着办理。这个时候，我是万万走不开。” 诸葛亮说道：“没说现在就走。叫你过来，不过是商议一下，如何上路的问题。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顺儿忙，我们在这里可清闲的很，商定了，也可以帮着提前准备。” 黄顺大咧咧道：“有什么可准备的！我又不是头一次出门，大家早就轻车熟路了。随时可以上路。” 黄婉贞道：“人没问题，可那么多牲口，总得提前准备下？” 黄顺疑惑道：“牲口？” 诸葛亮提醒道：“一万匹战马，总不能一直放在襄阳！这次回去，肯定要带着一起上路的。” 黄顺差点蹦起来，直接把脸涨红了，喊道：“一万匹战马？不是说好你们自己负责弄回去吗？关我什么事！” 黄婉贞奇道：“哪有这话，我记得当时你可是大包大揽，把这事揽过去了。” 诸葛亮也说道：“就是这话。否则我们怎能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干等呢？要是我们自己弄，早就行动了，还会等到现在？” 俟奴娇本来跟呼延康低着头，窃窃私语着什么，这时也抬起头说道：“是这么回事。我也可以作证。” 黄顺又有掉坑里的感觉，急道：“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当初可不仅仅我们在场，吟霜、白雪和程瑶都在……” 说到这，黄顺自己都有些泄气，“算了，问她们，肯定说忘了。” 突然，黄顺精神一震，想到一招，说道：“口说无凭！现在我们各执一词，难说谁的说法是真的。有白纸黑字的字据没？若没有，我们就重新商定。” 黄婉贞故作恼怒道：“跟亲弟弟谈事情，还要写什么字据！哪有如此赖账的？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说重来就重来，浪费的时间怎么算？” 诸葛亮倒是很平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我们当事人，各自站在自己一边说话，争来争去也争不出什么。不如让她们说话，如何？” 黄顺只好苦着脸，看向徐莹她们：“这事，你们怎么说？” 曹珊最爽快，第一个说道：“我当然支持你了。可这事，这段时间你太忙了，忘却了也是有的。” 许灵和褚英先私下里商议了一会，然后说道：“还是姐姐的说法更可信。要不，拖了这一个多月，什么也没做，怎么也说不通。” 呼延康也想说话，直接被黄顺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差你一个，你先闭嘴。” 呼延康扮个鬼脸，埋下头，又与俟奴娇，嘀咕自己的小世界去了。 徐莹最为冷静，说道：“刘玄德与曹氏，是敌对关系，姐夫替刘玄德买马，曹仁岂能轻易放行，只有寄希望于黄氏，从中周旋，想办法。这个任务，在我们家，只有三爷能够胜任。 再加上姐夫说的事实，怎么看，也是姐姐说的在理，这事，既然当初商定了，肯定是三爷答应帮着运送战马。否则，你让姐姐姐夫自己，怎么把战马运送出去？” 第381章 入川的筹备 所有人都振振有词的帮着姐姐和姐夫说话，黄顺这下真急了。 “你们的立场也太偏了！只想着他们的道理，怎么就没为我想想呢？白送那刘备一万匹战马，我已经亏得吐血了，怎么可能再答应帮忙运送呢？我不可能答应的，好？” 曹珊笑着安慰黄顺道：“这有什么，反正一万匹马都送了，也不差送上一程。什么大不了的事。” 徐莹则略带歉意的笑道：“你们怎么商量的，我们当然不知道。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可不是我们不向着你。” 黄婉贞笑着说道：“看看，我的这几个弟妹，都比你这个亲弟弟强。至少还知道替我考虑。这里是襄阳，是曹仁的地盘，他能让我们轻轻松松把马运回去？我们这趟，全冲着你来的，你要是再三推辞，你要我们怎么办？” 事已至此，黄顺就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楚。要是放在一月前，他答应也就答应了，但现在，他已经与曹仁见过面，谈生意般把事情定好了。 曹仁本来就对黄顺赠送刘备大批战马非常不满，黄顺好说歹说才说服了曹仁。这还是有前提的：黄顺做过声明，不会帮着刘备运送。 曹仁能够痛快答应下来，黄顺大概也能猜到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是想着在路上，打劫一把。 但黄顺觉得，既然姐姐和姐夫敢应承自己运送，不用自己插手。以姐夫的能力，肯定能够安排的妥帖。曹仁想要打劫，怕是打劫不成反被劫。 黄顺哪能想到，姐姐和姐夫如此图省力，全指着自己！ “要我帮忙运送，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你们说的太晚了！都知道最难的一关是在曹仁处，但我已经与曹仁谈过生意，勉强达成一致。我与曹仁，彼此都妥协了很多，肉痛的不行。 现在，我再为这事，去求曹仁帮忙，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肯定狮子大开口。若这是姐姐和姐夫自己的事，付出再多，我也认了。 可这是刘备的事，我有必要为他这么卖力吗？” “刘玄德现在犹如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危难之处得顺儿帮扶一把，他定能念着顺儿一辈子。再说，六姓支持玄德公，天下尽知，顺儿辛苦一次，也没有便宜了外人。”诸葛亮苦口婆心的劝说。 姐姐和姐夫都如此说了，一屋子人，眼睛也全看着黄顺，等着他表态。甚至萧凝，都出口说道：“都是一家人，话都说到这里了，你再不帮忙，可实在说不过去。这在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俟奴娇也说道：“你看不上刘备，总不会把我们俟奴部也不放在眼里？这次就当是我爹求你帮个忙，总行？” 到这时，黄顺总算有了深刻的领悟：在这里，道义全是姐姐的，他的立场，没人支持！拉着一帮女人对付姐姐，根本就是个错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说什么也得把彭威他们拉来助阵。 “刘备的出路，我大概也知道，”黄顺在心里做了妥协，但身为生意人，他得多要些回报才行。于是，黄顺换了话题，“就是西行入川，打开一片新天地。我想知道，刘备准备的怎么样了？若还是漫无头绪，只等着天上掉陷阱，那还是趁早算了。我也劝姐夫你，另想出路，别在刘备一棵树上吊死。” 黄顺的说法，还是有根据的。梦中提示，刘备入川，是西川的张松、法正等人，对刘璋失望，欲换个英明神武的主子。 人家起初看上的是曹操。可张松带着西川地图去见曹操，却因相貌不佳未得曹操重视，张松一怒之下，便离开曹操，结果被刘备等了个正着。从此有了内应，刘备入川的事，才真正提上日程。 据此推断，若没有遇上张松，或者，张松在曹操那里获得优待，就没刘备什么事了。当初隆中的三分天下之策，也就成了画饼。 本来，黄顺对梦中的事，是深信不疑的，但经过这几年的验证，再加上自己经历的多了，心智日益成熟，便开始对此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既然诸葛亮能够于隆中时便定下三分天下之策，目标便瞄准了西川。在张松之前，岂会一点准备不做，干等机会降临呢？ 除非诸葛亮是神仙，能够预知未来，否则，以诸葛亮凡事先预后定的风格，一定会多方筹划攻略西川之事。只是这些事，定是在暗中进行，甚至连黄顺神梦的主宰，对此都不清楚。 本来，黄顺对此，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即使有那么几分热心，也是想看自己一直以来的偶像：诸葛亮，如何施展乾坤巨手，帮着刘备一步步走出死阵，迎来生机。 但现在自己被姐姐和姐夫强拉进来，投入如此巨大，单纯从生意的角度上讲，黄顺也有理由过问一下此事。起码，黄顺需要知道，自己投资的这个对象，前景到底如何。 诸葛亮微笑着点头，赞道：“顺儿历练这几年，无论定力还是眼力，都强了不少。能看出刘备的唯一一条活路，顺儿已经堪与当世顶尖人士比肩。” 黄婉贞下意识的瞅了萧凝一眼，笑着说道：“现在的黄顺，已今非昔比，不是我们三两句话就可以说服了。你不拿出点真材实料，还真打动不了他。” 黄婉贞的顾虑，黄顺一下便猜到，说道：“这里又没外人，天大的机密，也不用担心外泄。只要我可以知道的，她们都可以知道。” 诸葛亮点头说道：“本来也没打算瞒你。你们都知道，溯江而上进川，一路险阻，以兵强攻，定然不行。必须有可靠的内应协助，才有可能成功。 所以，还在荆州之战时，我们便已经开始着手部署此事，派人与川中大族接头，争取他们的支持。 可是，对方认为我们实力太弱，根本不可能打进西川，更没可能站稳。所以，接触一直在进行，但谈判却一直僵持，没有进展。 直到江陵战役顺利结束，我们控制了半个江陵。川中那些大族，看到了我们的实力，态度开始有了变化。 与我们的合作，他们终于开始认真，对我们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就是让我们全据江陵。 我们只有全据江陵，才有本钱谈进川的事情。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考虑刘孙联合的大局，我们不可能强取江陵，必须与孙权展开谈判。 谈判的事情，你已经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第382章 黄顺的推算 毕竟涉及刘备的最高机密，诸葛亮虽然答应透露，却只是点到即止，并不深说。 这里，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是当故事听听，根本不会觉得其中有什么大干系。 萧凝只是个刺客加歌姬，这些高层谋略，即使明着告诉了她，她也是听得一头雾水。甚至，江陵在哪里，她都不清楚，更不可能对诸葛亮说的这些有什么概念。 唯一能够听得进一二的，是徐莹。但徐莹虽然聪明，却不是在这些军国大事的谋划上，她自己，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所以，徐莹也只是隐约知道，这是件大事。但也仅此而已。 若是白雪和程瑶在这里，尤其是白雪，一定能听出更多的弦外之音，举一反三，从中推断出刘备方的大概部署，该不是问题。 所以，屋里听得最是血脉喷张，内心激动不已的，只有黄顺。 现在的黄顺，虽然比不上祖渊的老辣，也不比白雪的心思绵密，但已经难得的高手。诸葛亮要表达的意思，黄顺至少领会了六成。而这些，已经足以支持黄顺眼下的决策。 入川的道路异常艰难，梦中的大诗人李白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诗句，普通人溯江而上进川，已是如此艰难，率领大军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内应，便几乎是每位进川将领要考虑的问题。 诸葛亮既然早有进川之意，早早安排内应，是必须的行动。 所以，黄顺对诸葛亮说出的基本事实，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心中有几分窃喜：果然与我想的一般无二！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这是黄顺第一次独立思考世事，预测世事之后的展。看到自己的预测与事实相符，黄顺大受鼓励，开始按照自己的逻辑，剖析诸葛亮的说话。 站在西川大族的立场考虑，即使对刘璋暗弱失望，想要更换明主。当今天下，最能进入他们视野的人，当是曹操无疑。 所以，虽然刘备和诸葛亮做了很多努力，但在黄顺看来，除非西川大族对曹操不再抱有希望，否则，那些大族，不会真正考虑与刘备的合作。 这一点，诸葛亮完全没有提及。黄顺有预感，诸葛亮故意隐瞒了这段故事。毕竟，即使现在那些大族决定与刘备联手，但只要曹操回心转意，西川大族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刘备，投入曹操的怀抱。 这一点，黄顺确信无疑，相信诸葛亮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在事情刚有眉目的时候，决不能轻易外泄机密。尤其屋里还有曹珊在，更不能给曹珊提醒曹操注意西川的可能。 可能还存在一种情况，江东与刘备，都在跃跃欲试的觊觎西川，西川有识之士觉察到刀兵临近，以刘璋之能，万万不能抵挡。 虽然西川钟意的是曹操，但曹操毕竟与西川隔着千山万水（当时曹操尚被挡在潼关之外），即使西川人属意曹操，但考虑现实的危险，也只有主动忍痛放弃曹操，选择刘备与孙权中的一位。 江陵之争中，孙权明显处于弱势，而且，孙权的攻略重心，放在以合肥为轴心的淮海一线，主张西进最力的周瑜，又箭伤在身。 而刘备一方，却是众志成城，全力西指。很显然，最有可能进入西川，与刘璋争夺西川之主的人，非刘备莫属。 西川人审时度势，做出与刘备合作的决定，也很合理。 而无论现实是哪种情况，刘备都面临时间的挑战。 前一种情况，必须赶在曹操认识到在西川安插内应，抢夺西川控制权的重要性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让刘备的屁股坐在西川之主的交椅上。 后一种情况，就要与曹操的用兵抢时间，现在曹操已经打破潼关，占据关中，下一步，就要挺进西凉地区，对汉中的张鲁形成月形包围圈。 一旦让西川人认为，曹操打破汉中，是眼近前的事，那，他们是否还会选择与刘备联手，就是个大大的疑问。 所以，必须赶在这种状况形成之前，赶快进川，形成既定事实。只要君臣之位确定，在忠孝的传统压力下，西川人只有死心塌地的跟随刘备，与强大的曹操对抗到底。 刘备急于进川，但现实条件却不允许他即刻动身。 江陵的归属，还没有确定，他需要与孙权谈判。 黄顺带回来的战马，对刘备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有了这批上等战马加入，他便有更大的底气，与西川大族谈判，说服他们奉自己为主。这批战马，也需尽快到手。 而这两大条件，哪个都离不开黄顺的支持。 这样看来，诸葛亮能在襄阳，等待黄顺一月之久，确实耐性非常。很显然，最近黄顺从十姓那里交易来大量产业，需要消化的事实，彻底让诸葛亮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黄顺还有多久才能动身离开襄阳。没办法，只好请黄婉贞出面，把黄顺叫过来，提醒他，不要在襄阳待得时间太长。 至于战马运送一事，现在黄顺已经在心里认定：诸葛亮从开始就打算让黄顺帮忙，只是开始不花一文，从黄顺这里弄到一万匹战马，估计诸葛亮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提让黄顺帮忙运送的事。只好等这次再说。 帮忙姐夫建立功业，本来就是黄顺的愿望，这个初衷，即使现在，黄顺也没有改变。既然诸葛亮这边已是火烧眉毛，黄顺当然不能再推三阻四，事情，得赶紧往前推进才行。 至于诸葛亮隐瞒的那些事，相信在路上，诸葛亮会一件不落的全部告诉自己。 黄顺在心中消化掉诸葛亮的这番话，便有了计较，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好人做到底，把运送这事，也揽在自己身上就是。只是什么时候动身，却需要跟姐夫和姐姐打个商量。 事情急了，我们现在就走都使的；事情不急，再过仨月，我们也还是走不成。” 黄顺这话，等若是说：什么时候动身，完全由诸葛亮说了算！ 黄顺表完态，诸葛亮在心里很有些感慨：这个世上，怕也只有黄顺，才能这般无私的帮助自己，帮助他的姐姐。这份感情，早已出普通的姐弟之情，亲戚之谊，早已升华为堪比日月的朋友情！ 诸葛亮还只是心中想想，黄婉贞却早哭的稀里哗啦，上前抱住黄顺，长时间不松手。 “能有你这个好弟弟，是姐姐今生最大的幸运！” 第383章 说服曹仁（上） 姐姐都如此表示了，黄顺立刻充满干劲，战力爆表，一刻也不想耽搁，浑身充满着即刻去找曹仁，敲定此事的冲动。 一想到曹仁，黄顺突然意识到，还有萧凝的事情，也需要与曹仁交涉，自己还真不能马上就动身。 “姐姐，刚才我的话说的太满了，我还真有件事，旁人代替不了，只能我自己去办。不过你放心，不会太长时间的。”黄顺生怕姐姐说出这两天就出的话，连忙把话堵上。 诸葛亮笑着说道：“我们也没做好启程的准备。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着手此事，差不多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出了。” 黄顺在心里盘算一下，十天时间应该够用，便点头表示同意。 有了姐姐的拥抱鼓励，黄顺顾不上与曹珊、许灵和褚英计较她们临阵倒戈的行为，打声招呼，便匆匆离开，找曹仁去了。 这个时候的曹仁，正非常惬意的享受着忙碌工作带给他的乐趣。此前将近一年时间，曹仁名为太守，实际只是个带兵将领。这对曹仁来说，几乎跟半休假没什么区别。 曹仁跟着曹操，南征北战，什么时候如此清闲过？这段时间，曹仁的日子过得，用百爪挠心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现在，曹仁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节奏，军、政、人、财一把抓，每天跟自己汇报请示的人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曹仁享受着久违的工作带来的快感，丝毫不知疲倦，日夜操劳。 在亲兵前来请示，黄顺来访时，曹仁几乎是从座位上蹦起来，抢出门去欢迎黄顺。 曹仁知道，是黄顺的归来，才让这一切有了改变。虽然黄顺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曹仁，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夏吟坊。但这反而更让曹仁增添对黄顺的几分好感。 曹仁不是个愿意欠人人情的人，黄顺此事上帮了曹仁的大忙，按说曹仁得欠他多大的人情，什么时候才能还的情啊！光想想这个，曹仁就要头大。 但黄顺此举，更多的是为他自己，帮曹仁只是顺带着。曹仁对此，完全没有任何欠人情的思想包袱。仅此一项，就足以让曹仁对黄顺另眼相待。 “三少爷，稀客呀！”曹仁夸张的张开双臂，扑向黄顺表示欢迎。 黄顺机警的闪过，说道：“你这么热情，我顿有不好的预感。咱俩，还没熟到见面就拥抱的地步？” 曹仁不以为意，热情的搂着黄顺，说道：“一见如故这个成语总听说过。我对三少爷，就是一见如故。咱俩特别对脾气。你这个忘年交，我交定了。” 黄顺保持着警觉，说道：“见面就谈感情，是不是有事相求于我呀？” 曹仁大笑：“是你来找我的好不好？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放心，只要老哥能做到，一定帮你到底。” 俩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屋坐下，早有丫鬟奉上茶果点心，在旁伺候。黄顺不等曹仁问，先说道：“之前说的，你对襄阳一带的百姓摸底，做的怎么样了？这可是有利于我们两家的大事，你不会只顾着十姓的那些产业，把这件大事忘了？” 曹仁说道：“事情交到我手里，你还不放心吗？这事铺的太大，耗费人力太多，直到现在，我才勉强掌握襄阳城中的情况。至于周边，要完全摸清，所需时日更长。 怎么，你很着急吗？先问这个。” 黄顺一想，墨氏组织一般设置在郊外，但为了与萧凝往来，城内一定也有相应的人员接应。事有轻重缓急，先控制住城内也好。 于是，黄顺一伸手，跟曹仁要资料，“说好的，摸清的底细，咱们共享，城内的资料，我要一份。” 曹仁爽快的一挥手，让人下去准备，然后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很好奇，少爷要这份资料，做什么用？” 黄顺摇头道：“反正不是用来对付你的。有些事情，不该问的不问，这才叫有眼力价。” 曹仁举双手表示投降，连连道：“不问就不问。你辛苦跑这趟，不会就为这点破事？随便派个人，就把事办了，咱俩谁跟谁？” 黄顺道：“当然还有别的事。”顿了顿，黄顺又说道：“我很快就要离开襄阳，往江东办事。先提前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曹仁一脸的惊讶，喊道：“这么快？这边的事，都办妥了？还是那边，有什么紧急变故，需要你尽快前去办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老哥我人脉广，一定能帮上你的忙。” 黄顺道：“秣陵城的归属，需要尽快解决，无论孙权还是刘备，都有这个需求。再说，这里虽然事务繁多，但都有人在主持，我的离开，不会误事。” 曹仁惋惜道：“刚跟三少爷熟络了，这就要分别，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黄顺很随意的又说了一句：“正好我姐夫和姐姐，也准备最近离开。我们就一起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曹仁漫不经心的点头，“也是，正好顺路嘛。” 话音刚落，曹仁猛然想到什么，整个人“嗷”的一声，蹦了起来，两眼圆睁，大声喊道：“一起走？刘备那一万匹马，肯定是捎带着了？” 黄顺对曹仁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却故作惊讶道：“都要离开襄阳了，没理由还把马匹放在这里。早晚都要带走的，带着一起上路，很正常呀。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剧烈？” 黄顺说完话，自己也把声调提高三度，指着曹仁道：“我明白了！你不会是惦记上这批战马，准备在路上打劫？你也太大胆了，这可是在荆州，刘备依靠的就是六姓的力量，他要护送战马回江陵，那是十拿九稳的事。你去打劫，是自找麻烦。” 曹仁一听黄顺的说法，显然是认同了他的话，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座位上，唉声叹气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看着黄顺，说道：“你说过，只送刘备战马，不参与护送的。怎么出尔反尔了呢？” 黄顺自知理亏，便不接茬，从别处找补气势，“你当初可是接受我送刘备一万匹战马的事了，还想着路上打劫一把，你不讲信用！” 两人红着眼睛，互相瞪着。好一会，曹仁先放弃，“哼”的一声，坐下，耍无赖道：“我就要路上打劫，怎么了？我可没说过，不在路上打劫的话？我怎么不讲信用了？倒是你，可是言之凿凿，言犹在耳。现在就出尔反尔，太没信用了！” 第384章 说服曹仁（中） 黄顺当然不能跟曹仁纠缠这点，否则待会谈判，还不得任由曹仁宰割？必须给自己的行为找足理由。没有坚实的大地可踩，找到一块小踏板也是可以的。 “道理我们当时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黄顺开始绕圈，不跟曹仁硬碰硬，“孙刘因为需要对付共同的敌人：曹氏，这才有联合的需求。 而且，孙权强，刘备弱，双方之间，虽然不存在矛盾激化火拼的可能，但他们之间，围绕着江陵城的归属，矛盾还是很大的。 因为实力悬殊，这才没有造成流血冲突。我送刘备一万匹战马，等若在加强刘备的力量，增长刘备的野心，帮着刘备在江陵城的归属上，更加的强硬。 只要孙刘两家在江陵城的归属上达不成一致，他们便没有可能北上进攻曹氏。而曹氏，却可以充分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各个击破。 道理这么明显，这么清晰。当初你也是认可的，现在，怎么又变卦了呢？” 曹仁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这番话，哄骗年轻后生，或许能行，但在我面前，不好使。要让孙刘之间起冲突，实力上可以相抗衡，确实是其中一个条件，却非全部的条件。孙刘也不傻，岂会在我们曹氏在旁边虎视眈眈之际，他们自己却自相残杀起来？ 我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只要我自己变得够强大，他们再多人联合，也不是我的对手。那就成了。其他的弯弯绕，我不考虑，也不会听。” 黄顺深深感到曹仁的难缠。这些，都在黄顺的意料之中。曹仁绝对是个难缠的谈判对手，软硬不吃，若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黄顺绝不会揽这个苦差事。 但既然来了，黄顺就不会轻言放弃，便继续劝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你打算打劫，你确定能成功？刘备实力虽然比不上曹氏，比之将军，确实高出一截的。 这一万匹马，关系到刘备的身家性命，这句话不为过。刘备为确保战马的安全，可以派出全部力量护送。在全力以赴的刘备面前，将军有几分胜算？” 曹仁呵呵笑道：“谁说我要与刘备硬碰硬呢？我的目的，只要刘备得不到这批战马就成。” 黄顺明白曹仁的意思，战马不是人，只要曹仁在路上弄出点动静，惊了战马，就成了。站在曹仁的位置上，这确实是打击刘备，保全自身最好的办法，黄顺无从辩驳。 “问题是，你有办法靠近那批战马吗？”黄顺嘴上还是很强硬。 “只要你不帮刘备的忙，我就有办法。”曹仁也很清醒，有黄顺的帮忙，自己的兵马，一出襄阳城，就有可能遭遇反埋伏，自己的目的绝难达到。这正是曹仁如此在意黄顺参与的原因。 黄顺叹了口气，说道：“我对那个刘备，绝无好感，这次能给他这批战马，纯粹是看在我姐姐和姐夫的面子上。当初谈这事的时候，我是打定了主意，不帮忙运送的。 谁知当时我只是心中这么想，忘了嘴上跟姐夫说死。就在今天，姐姐和姐夫问我什么时候启程，我这才知道，他们还想拉着我一起护送上路。 我是极力反对了，但架不住全家人都帮他们说话。我也是难为呀。我知道，我已经在将军面前说了话，不管这档事的。现在让我改口，我也有些惭愧。 今天这事，就当我欠将军一个人情，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这批马，如何？” 黄顺改了战术，该打感情牌。 曹仁摸着下巴，连连点头的表示理解，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呀。可是，你也要替我想想呀。本来我就是被人家狼狈的赶出江陵城，日夜想着的就是如何收复江陵城。要我眼睁睁看着对手扩大实力，而无动于衷，是多么窝心的一件事。” 黄顺根据梦中讯息知道，曹仁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拿回江陵城了。但这话，决不能对曹仁说。 黄顺转动着脑筋：该如何说服这个固执的曹仁呢？ 亏着黄顺此前定襄、潼关转了一圈，开阔了视野，能够从更大的全局，从更高的战略高度来审视江陵战局，斟酌说服曹仁的语言。 “曹将军，我知道，你是一位成功的将军，有着傲人的战绩。江陵一战，将军被迫撤退，非战之罪，将军心中一百个不服气，想在战场上把从自己手里失去的东西再挣回来。 但将军想过没有，将军在江陵独撑大局，时日非短，若这里对曹氏，对魏王真是至关重要的战场，魏王为什么没有增派援兵，而是任由将军粮尽退兵呢？” 黄顺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留给曹仁足够的思考时间，同时，自己也在紧张的筹措语言。 果然，曹仁露出深思的表情，良久，方肃然问道：“三少爷有何说辞，可详细道来，我一定洗耳恭听。” 黄顺点点头，摆出一副与年龄明显不符的老成样，甚至虚捋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须，说道：“其中缘由并不复杂，从之后魏王的用兵就可以看出，当下对曹氏，最重要的战略方向是关中、西凉一带，而非荆州。” 曹仁马上站起身，刷的拉开罩在墙上的布帘，露出后面的巨幅军事地图。曹仁以手指着关中、西凉一带，站在那里细细研究。 黄顺慢悠悠站起身，来到曹仁身后，说道：“占据关中，等若打开了通往河西的大门。而占据了西凉，就对汉中形成了居高临下的优势。 所以，我敢断定，魏王的下一步用兵方向，不外乎两处：河西与汉中。 攻略河西，可以拿下西凉战马产地；夺取汉中，则西川就在眼前。两处都很重要，在我看来，魏王的用兵方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汉中。” “为什么？”曹仁忍不住出口问道。 黄顺神秘一笑，说道：“江夏城的归属，刘备没有与孙权争个头破血流，而是主动放弃，换来与孙权的联合。为什么刘备能放弃江夏，却死活不放弃江陵呢？” 曹仁看着江陵，再看看西川，若有所悟，说道：“你是说，刘备争夺江陵城，意在西川？” 黄顺鼓掌称赞道：“曹将军目光如炬，正是如此。” 曹仁似乎有些明白，却仍有些糊涂，想了半响，问道：“这与三少爷送刘备战马一事，有什么联系吗？” 黄顺正色道：“联系大了！刘备那里，不过有我的几个亲戚为他效力。为了亲戚的情面，有时候不得不出手帮几把。但魏王这边，既有我的好朋友曹植，又有夏吟坊的主要生意往来。 夏吟坊虽然秉持中立，但真说偏向，还是向着魏王多。若此举对魏王有害无益，我肯定不为。正因为我知道，此举不会对魏王的大局有什么影响，又能壮大刘备的力量，让我在亲戚面前有交代。我这才放手为之的。” 第385章 说服曹仁（下） 曹仁听得认真，拉了凳子坐下，说道：“可否说的再细一些。我是个粗人，你说的这些，我需要慢慢领会。” 黄顺当然知道需要说细，只是，他也需要时间，来梳理思路。 现实中，黄顺送刘备的一万匹战马，就是帮着刘备做进川准备。现在，让黄顺把这个动作说成是帮着曹操拖住刘备，难度着实不小。 黄顺说到一半，便觉自己的逻辑，有些步入死胡同，这才匆忙住嘴，完全没有吊着曹仁胃口的意思。 “再细，就需要我去过江陵、江东，近距离接触刘备和孙权后，才能办到。”黄顺笑嘻嘻的说道，“现在，我只能讲大道理。我且问你，孙权和刘备，孰强孰弱？” 曹仁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孙强刘弱。” 黄顺一拍手，笑道：“正是如此。江东与刘备争夺江陵，都看上江陵是进川的桥头堡。客观分析，孙刘两方谁会最终占得上风？” 曹仁皱眉道：“这个就不好说了。虽说孙权强，但孙权目前，死盯着合肥，顾不上江陵；而刘备，却是全力以赴来争。结局难料。” 黄顺说道：“有一个人物，将军怕是忽略了，此人就是周瑜。在江东，周瑜是主张进川最力的人。而孙权，对周瑜又是言听计从。 孙权此前力主经略合肥，周瑜身为下属，不与之相争，合情合理。但现在，孙权在合肥方向寸步难行，陷入僵局。而周瑜，此时已身在柴桑，在孙权身边。此时向孙权力主，全据江陵，举兵入川，正是其时。 一旦孙权也全力相争，刘备还有戏吗？” “当然没戏。”曹仁立即表示肯定。 至此，黄顺总算能够自圆其说，拍手笑道：“这个道理，连我都能看出来，你说，魏王身边，人才济济，就没人能看出来，提醒魏王这点吗？” 曹仁想了想，说道：“你也别妄自菲薄，你的头脑，一般人还真比不了。我就被你说的一愣一愣的。不过，魏王肯定能看透此事，毫无疑问。” “刘备身边也不乏智囊级人物，且事关身家性命，他能看不到吗？”黄顺思路顺畅，讲话立刻中气十足，挥舞着手以助声势，“站在刘备的立场，他此时能做的，就是拼命增强实力，增加与孙权抗衡的本钱。 这批马，刘备志在必得，正在于此。将军只看到江陵一隅，中途坏了此事，刘备便挡不住孙权的压力，只有缩回江南四郡，让江东以江陵为跳板，先魏王一步，进入西川。 如此，就算将军大展神威，重新夺回江陵，江陵之得与西川之失，魏王更看重哪个，不需我多说？” 曹仁“啊呀”一声，站起来，握住黄顺的手，拼命的摇晃，“不是三少爷提醒，我几误魏王大事！” 黄顺能够一番话唬住曹仁，并不是黄顺的智慧就高出曹仁多少。黄顺跟祖渊、白雪一众高手成天在一起，近朱者赤，加之自己也有意锻炼这方面的能力，眼光高出众人一筹，很正常。 最关键的，是黄顺掌握有曹仁掌握不到的信息。无论是刘备处还是孙权处的情报，曹仁都不如黄顺掌握的全、深。黄顺跟曹仁相比，好比站的高，自然看的远。 黄顺心中得意，面上却是一脸的诚恳，说道：“所以这事，将军该痛快放行了？” 一说到具体事，曹仁立刻恢复了精明，撒开手，说道：“这事，咱们还是好好唠唠。” 黄顺急了，“你怎么如此婆婆妈妈，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曹仁道：“怎么说，现在刘备也是我的敌人，让敌人从我眼皮底下偷运战马，我谨慎一点，有错吗？” 黄顺无奈，摆手道：“你尽管谨慎。我可说好，过几天，我们就要出了。那时候，你还拿不定主意，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直接就走。你真敢派人打劫，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曹仁哈哈大笑：“知道你的玄甲军厉害，与换装后的虎豹骑，怕也是有的一拼。放心，不用那么长时间，咱们今天就可以定下来。” 黄顺看曹仁笑的像一头老狐狸，顿有要被坑的感觉，忙道：“少打我的主意！我不会答应你什么额外条件的。” 曹仁嘿嘿直笑，说道：“当然，你是你，刘备是刘备，这点，老哥我绝对分得清。” 看到曹仁如此淡定，黄顺心里越的毛，说道：“谈判过程省略！我知道你无利不起早，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反正道理我已经讲明白，你真要借此机会讹诈我，我可不接招。” 曹仁说道：“你也承认，还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亲，对？这么着，那一万匹战马，我可以大方的放行，只要把其中三千匹，让给我就成。” 黄顺这下简直惊呆：千防万防，就没防到，曹仁打的，竟然还是战马的主意！ “你倒是精明！”黄顺呆了半响，方才说道，“你宰的还真是那个刘备。可你也知道，我也没有资格，能够代替刘备答应你。” 曹仁道：“你没有，你那个姐夫应该有。你回去告诉他，这是我的底线！若他不答应，我还求之不得呢。” 黄顺心里默算了一笔账：曹仁这边，增加三千，刘备那边，减少三千，曹仁正好反刘备一千匹！ 这个曹仁，这个事情上，还计较这些！ “好，我负责把话带到。”黄顺无奈的回了一句，站起身，准备离开。诸葛亮还在家里等着他的消息呢。 曹仁一把拉住黄顺，腆着脸笑道：“还有件小事麻烦三少，明天，我准备邀请三少全家，去城北的清河乘船游玩。既然三少要出远门，我这个做太守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时间不多，两天时间就成。怎么样？” 黄顺一笑，正想推辞，脑子突然转过弯来，笑道：“老哥的真正用意，是要我带着萧凝一起去？不是我说你，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俩的关系有什么突破。我看还是算了。佳人再好，不是你的菜，何必强求呢？” “这你就不懂了，”曹仁一脸正色，说道，“追求美人的过程，才是真正享受的。怎么样？帮帮忙。” 黄顺啼笑皆非，只好答应道：“好，我就给你创造这个机会。玫瑰虽好，只是有刺，你被刺扎了，可别怪我。” 第386章 行程确定 黄顺从曹仁处出来，刚回家，便被诸葛亮安排的小厮拦住，直接拉到诸葛亮那里。 其实就算没人拉着，黄顺还是要去找诸葛亮的。 黄顺见到诸葛亮，便把自己刚才与曹仁的交锋，一五一十全说给诸葛亮听。听到黄顺施展如簧之舌，硬是把黑说成白，颠倒事实，扭转乾坤，屋里所有人，都乐得弯了腰，赞黄顺这番忽悠，有水平。 诸葛亮收起笑容，说道：“那个曹仁，只知带兵打仗。情报收集，也只是兵力增减和将领调派这些东西。深层的战略之争，他根本接触不到，不可能有这个意识。 顺儿虽然人在襄阳，但无论刘备还是孙权处，都有他的眼线，还都是能够影响最终决策的人。顺儿获知的消息，是曹仁即使费尽心机，也打探不到的机密，更别说曹仁根本没有这根弦。 顺儿对曹仁的这番说辞，严格说不是忽悠，说的九成九都是事实。唯一与事实不符的，就是孙权的决策。 周瑜固然有意经略西川。有一段时间，周瑜甚至已经做好西进准备，只等出了。玄德公没办法阻止，只好厚着脸皮写信给周瑜，强行劝止。告诉周瑜：西川刘璋同是汉室宗亲，这件事，他不会坐视不理。若周瑜执意如此，刘备便披入山，从此隐居，不问世事。 周瑜还真怕刘备撂挑子。没有刘备势力在荆州压场，周瑜无法保证自己带兵进川后，后路的安全。既然刘备如此激烈表示反对，周瑜只好作罢。 这事，我一直认为，是玄德公兵行险着，如此一来，固然可以阻止周瑜，但也断了自己的西进之路。后来玄德公若举兵向西川，在江东这边，势必落下言而无信、反复小人的印象。这对孙刘两家的联合大局，极为不利。 江东方面，在周瑜撤兵回柴桑后，便再无人力主进川。而孙权自己，更看重合肥方向。作为当世枭雄，孙权的眼光其实也没错。 西川固然好，但天然隔绝于中原，即使占据了西川，不过多了一方土地，与自己的基业江东，联络呼应甚难。反而需要耗费大量人力在西川，削弱江东对外开拓的力量。 但合肥方向直指中原，拿下合肥一带，可以巩固江防，还可以以之为跳板，取中原腹地，前景广阔。 所以，谁坐在孙权的位置上，都会做出舍西川取合肥的决策。顺儿把孙权的用兵重心，强行更改为西进，也就是糊弄一下曹仁这种武将，换做稍具天下大势思维的人，都不会轻易上当。” 黄婉贞却道：“这正是顺儿的厉害之处。说话就讲究七分真，三分假，才能糊弄人。顺儿的说辞，能有九分真，除非洞悉天下之人，否则绝难识别其伪。” 俟奴娇在旁也说道：“这番话，可不像临时想出来的，你是不是早有这个打算？刚才却在我们面前表现的那么抗拒。” 黄顺被三人一阵猛夸，并没有飘飘然，而是等她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继续说道：“曹仁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说服曹仁放行罢了。曹仁还没提他的条件呢。你们别高兴的太早。” 诸葛亮说道：“这批战马，干系非常。曹仁的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没问题。” 黄婉贞说道：“有顺儿在那里，太过苛刻的条件，肯定帮我们挡回去了。” 黄顺连忙说道：“行了，我跟曹仁什么身份？都是一方之主，岂能慢慢割肉似的谈判？我们都是一步到位，行就行，不行就不拉倒的好不好？ 曹仁的条件很简单，一万匹马，给他三千匹，他就放行。” 黄婉贞直接站起来，正要出口反对，却想到什么，看看诸葛亮，又慢慢坐下了。倒是俟奴娇，冷笑的说了声：“他倒是不贪，没有来个对半分。” 这事，得诸葛亮点头。所以，黄顺说完话，便拿眼看着诸葛亮。见诸葛亮以手轻抚着手中鹅毛扇，沉吟不语，便进一步说道：“要我说，七千匹也不算小数目，足够交差了。人家曹仁，还真不算狮子大开口。” 黄婉贞看着黄顺，笑道：“你没损失，当然不觉得有什么。要不，这三千匹，你帮忙出了？” 黄顺连忙拒绝：“曹仁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吗？他要的就是压过刘备。他从我这里拿到的马匹，不能比刘备少。要我出，至少六千匹才行！我现在哪有那许多！” 俟奴娇说道：“六千匹马，才哪到哪？要是在定襄，都不需告诉我爹，我自己就能决定。你今天拿出六千匹来，明儿，我还你一万两千匹！” 黄顺失笑道：“大小姐，你道这里是定襄？我来告诉你，襄阳离着定襄，好几千里地呢！就是我，从定襄赶着马匹出来，途径邺城，还要被曹氏吃掉一半呢。你家自己来的话，一匹不剩全扣掉，是肯定的，能把人给你们还回去，你们就该叩头谢恩了。” 俟奴娇吐吐舌头，耍无赖道：“一并交给你起运，不就行了？” 他们在那里说着话，这边，诸葛亮已经有了决定。 “好，主公为了阻止周瑜入川，不怕失信于天下；我们不过付出三千匹马的代价，换的一路平安，值得。” 黄顺拍手称赞道：“这才对嘛！如此和平解决问题，皆大欢喜，不是吗？” 诸葛亮又道：“既然障碍已不存在，我们随时可以启程。顺儿这边，何时可以动身？” 黄顺在心里粗算了一下，说道：“十来天功夫差不多了。” 离开襄阳回江陵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消息走漏的很快，当天下午，马谡、林卓、向充和庞尚，便不约而同的来到黄府，找黄顺商议一起上路的事。 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们，今天突然全部聚齐，黄顺不仅笑骂：“这段时间哪里快活去了？人影都不见一个。” 马谡笑道：“这不是听说顺哥不久就要再次出远门，我们忙着准备跟着一起去嘛。” 林卓也说道：“不是说过，以后顺哥去哪，我们就跟着去哪吗？顺哥出过几次门，轻车熟路，不用过多准备，我们几个可不行，忙碌到现在，还没利落呢。” 第387章 徐莹的主意 “咱们有一个月没见了？”黄顺听着不禁好奇，“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忙了些什么，还没忙完？” 庞尚回答道：“主要是挑人。既然要外出，没有足够的保卫力量怎么行？我们打听过了，顺哥这回，还是准备带二百人的队伍。 我们不能跟顺哥比，就商定每人带一百五十人。家里听说我们要出远门，有顺哥的先例在前，都挤破头的要跟着，不惜动用任何关系。 如何从中挑选出一百五十人，是最头痛的工作。我是前两天，才勉强敲定了人选。还是听孔明哥说马上就要走了，加快进度才搞定的。” 向充说道：“其实这已经很快了。我们都去请教过祖老，拿到需要准备的清单，不用自己动脑，逐条去办就行。就是家里太麻烦，知道我们要远行，叮嘱这个准备那个，没完没了。” 黄顺很有优越感的说道：“你们也是小心过了头。跟着我出门，还能难着你们不成？我这里已是轻车熟路，随便给我三天时间，保证搞定准备工作。 这回，我们是先去江陵，见那个刘玄德，然后，再去江东，见见孙权。都是当世的大人物，此行不容错过。” 马谡不服气道：“你觉得容易，那是你刚从定襄回来，又带回二百呼延战士。这回出门，带的就是他们？别人没了想头，自然不会搞事。不信，你出门喊一嗓子，就说你不准备带着呼延人走了。我看你能不能三天内搞定一切。” 黄顺都不用试，也知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初出去塞外，条件比这个艰苦的多，还抢破了头呢。 几人说好正事，黄顺本想留他们喝酒，谁知人家个个不领情，只说时间紧迫，必须马上赶回去做准备，纷纷溜了。 把黄顺自己一人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苦笑。 这一天，办完了诸葛亮交代的事，又打了马谡他们，黄顺不是一般的忙，但黄顺总感觉，好像还缺点什么。 一时间，脑袋里捕捉不到，直觉又很重要，马虎不得。黄顺便坐在那里，冥思苦想，想着今天自己漏掉什么重要的事。 对了，明天与曹仁那老头有个约会！黄顺连忙派人，通知6吟霜她们，当然不会落下萧凝。 吩咐停当，黄顺还是感觉不踏实，继续坐在那里，回想着今天一大早开始生的种种事件。 一边想着，黄顺的手无意中触碰到怀里那份资料，整个人如弹簧般蹦了起来：差点把这件大事忘了！ 黄顺连忙再度派人，招呼白雪和徐莹，来黄顺秘密谈事的书房。这件事，只有她俩才能帮忙想主意，其他人，都不行。 白雪和徐莹不愧是聪明人，见黄顺只叫她俩来，又如此隐秘，便都猜到，是要商量如何对付萧凝的问题。 黄顺把资料拿出来，交给徐莹。毕竟，盯着萧凝这事，就是徐莹负责的。 “这是襄阳城内所有人的调查资料。襄阳城外的，暂时还没拿到。估计我们走之前，是拿不到了。” 徐莹迫不及待的拿起资料，急急的翻看。白雪在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墨氏刺客的隐秘住所，不是一般都在城外吗？只拿到城内的资料，能管用吗？” 徐莹边翻看边点头道：“这个好办。我早想过了，萧凝住在城内，要保持与墨氏的联系，就必须在城内设有眼线。我们只要能锁定城内的这些眼线，就算有了线索。以后，顺藤摸瓜，揪出城外的布置，应该不难。” 黄顺摇头道：“不要想得太好。墨氏以刺客暗杀闻名，岂能轻易被我们捕捉到踪迹。我想过了，这次我们仓促外出，对我们掌握墨氏的线索，说不定有所帮助。” 白雪和徐莹的眼睛，同时亮了。白雪一拍手，兴奋道：“不错，少爷可是有‘毒’在身，少爷出行，萧凝肯定要跟随。为保持联系，襄阳的墨氏眼线，定有人暗中跟着我们，一起走。” 接着白雪的话，徐莹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已经掌握了部分萧凝接触过的人的名单，跟我手上这份名单里这大半年新进城的人，若有重合，是墨氏的眼线的概率就很高。若这些人中，有人跟随我们离开襄阳，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墨氏眼线无疑。” 这一点，黄顺已经有过考虑。相比二女的雀跃，黄顺很是平静，苦恼道：“不要忘了，我们当初要掌握萧凝的人脉网的初衷，是便于河西那边，对墨昆动手之后，我们这里，能先于萧凝动手，铲除墨氏势力，确保安全。或者，如徐莹筹划的，掌握住萧凝以及墨氏在襄阳的布置，让萧凝替我们说话。 现在，我们马上就要远行，什么时候回襄阳不确定。这段时间，河西那边，肯定动上手了。我们人在外地，怎么应付？” 徐莹看了一眼黄顺，说道：“你还是没有放弃，斩尽杀绝的想法。依我，还是按我的想法来。” 白雪点头道：“我也同意徐姐姐的说法。只是，掌握住襄阳墨氏的眼线，同样必要。我们身在外地，要做到这点，不容易。” 徐莹说道：“我是肯定不会跟着走啦。这事既然交给我负责，只要曹仁那边能提供所有人的资料给我，我一定能锁定墨氏的眼线。” 黄顺说道：“曹仁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走之后，会安排别人盯着曹仁办理此事。我担心的，是就算你做得到，我们之间，相隔千里，互相之间通气也是个问题。” 徐莹笑道：“襄阳这边，我负责盯住，你自己身边，你自己负责。我们又不是要痛下杀手，生怕走掉漏网之鱼，我们只是想掌握事情的进展而已。我们之间，定好基调，即使沟通不够，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白雪看着黄顺，说道：“这就要看我们的三少爷，肯不肯现在就定下这个基调了。” 现在就把应付未来几个月之后生的事定调，确实不是黄顺的处事风格。黄顺在外经历这几年，深感计划不如变化快的道理。 此事事关身家性命，黄顺不想定下调子，拘束住自己。但现实却是，黄顺无法分身，同时处理两边的事情。 这时又没有梦中后世那些先进的通讯设备，无法实现几千里之外实时通话。万一出现什么突状况，黄顺与徐莹处理上出现偏差，极有可能导致功亏一篑，惹来墨氏的疯狂报复。 第388章 深闺情话 说到底，还是墨氏的力量太过强大和神秘，其所依赖的刺客，又过于霸道，让黄顺在处理墨昆的事情上患得患失，始终处于摇摆位置。 徐莹虽然聪明，毕竟与黄顺共事时日尚短，还以为这是黄顺一贯的处事风格呢。白雪却很清楚，黄顺在顾忌什么。说实话，同样的顾忌，白雪也有。 “徐姐姐，处理萧凝的事情，其中的干系和风险，你了解多少？”白雪不管黄顺，反而问起了徐莹。 徐莹一愣，说道：“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惹祸上身，惹来墨氏的报复。墨氏的报复，单凭我们自己，无法抵挡，必须小心的避免。” 白雪点点头，对黄顺说道：“徐姐姐不是个鲁莽的人，既然她已知此中风险，就一定能注意规避，若是徐姐姐都避不开的危险，即使少爷亲自坐镇襄阳，也还是避不开。我们还是看开点，走一步看一步。” 白雪的提醒，让黄顺一下认识到：自己的很多恐惧，其实就是源于对墨氏了解到太少，而墨氏的传说，又是那么的神乎其神的强大。与神秘的墨氏对阵，黄顺未战先怯三分。 而徐莹，已经充分认识到其中存在的风险，又不存在黄顺的恐惧感，由她来处理，确实比自己更强一些。 说到底，还是黄顺自己对如何处理拿捏的度，把握不好，连带着对徐莹也不能完全信任。 黄顺以主公的身份思考问题，毕竟机会不多，一旦遇到他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便不敢放手让属下的人去办，担心他们也做不好。 得白雪提醒，黄顺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意识到不管自己如何踌躇，事情的展不会慢慢等着自己做出决定。狐疑犹豫是用兵大忌，黄顺此刻，犯得就是这个大忌。 “好，此事就由徐莹全权负责，包括我，都听你调度。”黄顺想通此中关节，长吁口气，一拍手，说道。 徐莹显然没料到黄顺会如此说话，有些手足无措，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以！还是白雪来，更好。” 白雪笑道：“我跟少爷一样，都对那个墨氏心存恐惧，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即使道理清楚，具体到办事上，却总是犯糊涂，慢半拍。这事，徐姐姐来主持，最合适不过。” 徐莹初始的慌乱过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拿手轻捋了一下鬓边头，说道：“要我做主，三少能保证一切听我的吗？” 黄顺笑道：“我这人，还是上面有个女人指挥着我做事，最习惯。这个，你该知道的。” 徐莹噗嗤一下笑了，旋即收住，说道：“那好，原来的策略不变，我不在萧凝身边，陪伴萧凝的任务，便由白雪来代替。 我们大家，还是要把萧凝当做一家人来看待，不要外着她。当然，萧凝要走，你们也不要阻拦。一切有我在襄阳安排掌握。” 黄顺和白雪都点头，表示同意。白雪对黄顺又道：“刘子羽这条线，你得催一下褚仁，让他抓紧联系上。若能再与刘子羽接上头，通过刘子羽，我们便可以更多的了解墨氏的内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黄顺点头道：“是该催一下了。我们所有关于墨氏的资料，几乎全部来自祖老和褚仁。都是十几年前的不说，两人也不是墨氏的核心人员，知道的有限。刘子羽这条线，对我们至关重要。” 徐莹听着黄顺与白雪的对话，并没有插话。她很聪明，知道该告诉自己的，黄顺一定会告诉自己；不该告诉自己的，自己问了也没用。 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黄顺才从事务中抽身出来，在徐莹处安歇。 徐莹温柔的帮黄顺按着肩膀，问道：“这几天，晚上会一直在我这里？白天呢，你准备做些什么？” 黄顺舒服的躺在那里，说道：“十姓产业的事情，有祖老在安排；墨氏的事情，有你在主持，都不用我操心。要走了，我想去看看蔡琰姐姐，还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空来。 刚刚白雪告诉我，已有一堆的酒席在排队等着我。不用去我都知道，肯定是闻风我要去江东，托我在江东帮他们安排生意的。” 徐莹笑道：“夫君的时间，不由自己支配，这是没办法的事。以前的孙翊，也是成天没完没了的应酬。相比孙翊，夫君已经处理的很好了。” 黄顺回头看了一眼徐莹，突然笑道：“难怪老太太那么喜欢你，你确实会说话。男人的那点子无奈，在你这里得到很好的体谅。” 徐莹的脸色黯淡下去，小声道：“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更知道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的幸福。” 黄顺忙道：“又触起伤心往事了吗？都怪我不小心，说话口无遮拦。” 徐莹展颜笑道：“没事，已经好多了。刚来那会，只要想起来这些，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已经从过去中走出来了。不然，我也不会主动倒追夫君了。” 黄顺一下也笑了，说道：“说起来也怪我，若我能早些接受你，你也不至于多受那么长时间罪了。” 徐莹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这段时间的痛苦自省，我或许还是以前的那个，要强好胜，只知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在夫君眼里，就只能是个毒妇恶女，再也不肯亲近我了。” 黄顺看着徐莹，取笑道：“你痛苦自省？我怎么没看出来？我知道的是，我回来后，你才被迫着做出改变的。蔡琰姐姐都找过你谈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徐莹说道：“没有那段时间的自省，即使你回来，即使蔡琰姐姐找我，我也未必能这么快做出改变。” 黄顺笑道：“这么说，还亏了我一直存有心结，正好给了你凤凰涅盘的机会，也让我捡到宝了。” 徐莹笑着点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好的女人，你可要懂得珍惜喔。” 黄顺大笑，翻身搂过徐莹，说道：“怜香惜玉我最拿手！” …… 第389章 应约游河 第二天，饶是黄顺浑身欠闲，也得乖乖去赴曹仁的约。没办法，一万匹战马摆在那里，黄顺不得不小心伺候好这位大爷。 昨天说好是全家一起去，但黄顺可不是死板教条的人，不会一成不变的执行到位的。 萧凝不用说，肯定要跟着去。就算萧凝不想去，想方设法也得带上。她不去，这次赴约就没有意义了。 其他人，就好办了。相信有几个缺席的，曹仁老兄不会在意的。所以，第一个不能去的，就是徐莹。 没办法，昨天刚得到资料，她得忙活正事呀。起码赶在黄顺走之前，帮黄顺圈定几个怀疑对象。 呼延康也不能去。这回出去，护卫的主力，就是呼延康带回来的二百呼延战士。本来黄顺还要多带些人马，可马谡他们全都要跟着去，每人带上一百五十人的队伍，黄顺就不好再增添人手了。人马带的太多，这是谈判还是打仗？就是谈判，拖延日久，这也是搞人海战术，把人吃穷呀。 原先黄顺答应过的话，对自己人，反悔好说，一句话的事，却不好对人家呼延战士反悔。没办法，这趟只好完全借重呼延人的力量了。 这批人的使用，黄顺心里没多少底，都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野惯了的鲜卑人，在这里，还能否保持组织纪律性。所以，提前让呼延康对他们反复灌输，是有必要的。而且事不宜迟，马上就办。 然后就是6吟霜，是她主动提出不去的。得知很快就要启程，6吟霜要带着被看和添香盯着采买礼品，赶制物件。时间太紧，可没工夫在一个糟老头身上耗费两天时间。 剩下的人中，白雪是必须要去的。有萧凝在，徐莹不去，就只能白雪顶替徐莹的角色，为黄顺看住萧凝。 这是昨天谈好的，这次外出，也是白雪负责萧凝的工作。今天就算提前上任了。 程瑶也是必须要去的，虽然在襄阳，没什么危险度，但黄顺不敢再托大了。上回也是觉得没什么危险，结果，就栽在萧凝的手里了。 曹珊、许灵和褚英，来襄阳时间不长，还没好好带她们玩会呢，正好借这个机会，带她们出去玩玩。当然要带着。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黄顺思来想去，就没让他们跟着。马上就要再次远行，需要他们准备的事务太多。 而且，回襄阳之后，事情一件赶着一件，黄顺还没有给他们好好放放假，让他们回荆家村一趟呢。这次出门，先去江陵，途径荆家村，大队伍肯定要在那里逗留一段时间。他们也需要时间，为村里置办一些礼品。 黄顺从黄家家丁里面，另行挑选了两队护卫，跟着他。 如此忙碌了一通，终于可以出门了。 城外的清河边上，曹仁的排场更大，清河两边岸上，每隔数步，便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岗，个个身板绷得笔直。 每五人中，便有一位手里，竖着一面大旗，颜色不一，却一色的上书“曹”字，随风烈烈飘扬。远远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曹仁在清河训练水兵，搞清场呢。 手下如此武装，曹仁自己，却一身便服，随便一块头巾包扎住头，笑的阳光灿烂，看上去更是和蔼可亲。 黄顺一家子人加上萧凝，都在当初翼城赶制的那辆高档马车里。人人都从车窗看到了曹仁站在那里，向着这里拼命的挥手。 “这个老头，追求女孩子，还真下功夫呀。”程瑶看过一眼，便不再感兴趣，坐下嘲笑着说道。 曹珊笑对萧凝道：“也不知萧姐姐，这回是走运还是倒霉了。看这样子，今天，曹仁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萧凝倒是很淡定，闻言一笑，说道：“对付这种男人，我经验丰富着呢，不用为我担心，你们只管玩你们自己的。” 还是黄顺，知道维护大局，提醒萧凝道：“就算心中对那个曹仁有十分的讨厌，今天也不要表现出来。误了大事，就不好办了。” 萧凝看了黄顺一眼，半响过后，方才一撇嘴，道：“我不耽误你的大事就是。” 褚英在旁边替萧凝打抱不平：“你的大事，凭什么让萧姐姐受委屈。再说，还不是你的事呢！你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 一路说着话，马车已到河边，停了下来。黄顺第一个跳下车，脚刚落地，便被曹仁上前来了个熊抱。 “好哥们，就知你不会让老哥失望。这个大忙，我承情了。” 黄顺可不想在众女面前表现男人之间的“感情”，连忙摆脱，笑道：“彼此彼此，咱们是合作愉快嘛。” 曹仁仿佛没听到黄顺的话，自萧凝下车始，他的眼睛，就盯在人家姑娘身上，再没移动过。 黄顺在旁边，都有些看不过去：这也太露骨了！曹仁几十年的“泡妞”经验，就这个水平？ 不止黄顺，程瑶、曹珊、许灵和褚英四人，看到曹仁如一头色中饿狼般，垂涎三尺的盯着萧凝看，都有些火冒三丈。还是萧凝，清风抚山岗，你强任你强，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仅如此，萧凝的一双妙目，时不时还飘向曹仁处几眼，偶尔还露齿一笑，把曹仁更是撩拨的魂不守舍。 这些，都是萧凝下车，很短时间内完成的形势逆转。黄顺本来还想说曹仁几句呢，没等开口，便改为同情的替曹仁解围了。程瑶她们，正嘻嘻哈哈的站在那里看热闹呢。 “老哥，这里是风口，咱们就别在这里傻站着了。不是说登船游河吗？咱这就走。” “嗷，”曹仁猛醒般，仓促答应着，迅改换得体的仪态，前面引路，带着大家登船。 后面，程瑶、曹珊、许灵和褚英互相之间做着鬼脸，不时捂着嘴偷笑。黄顺怕曹仁现难堪，不得不挨个过去，给他们一个严肃的眼神，提醒她们注意影响。 曹仁准备的游艇，是一艘三层的楼船改装而成，装饰的典雅精致，以白色为主色调，点缀以红黄二色，设计上极富匠心。 游艇靠两岸人力拉着在河面上前行。最底一层，是休息的地方；中间一层，是用餐、休憩的地方；最高一层，是游玩赏景的地方。 上船之后，黄顺很知道曹仁的心意，第一个问萧凝去哪里。萧凝回答：她带了画具，要去顶层视野开阔处写青。 为了不打扰曹仁和萧凝，之后黄顺便主动提出，要带着白雪、程瑶、曹珊、许灵和褚英她们，从底层逛起，好好观摩一下曹仁的杰作。 第390章 言语初交锋 曹仁暗赞黄顺果然够意思，在底下偷偷向黄顺翘了翘大拇指。嘴上很爽快的答应着，安排丫鬟、随侍带着黄顺他们，先去底层。 这艘游艇，从里到外，大到整体布局构思，小到灯盏的设计、盆景摆放，处处透着匠心和鬼斧。曹仁在这艘游艇上，着实下了功夫，花的钱，费的人工，更是海了去。 而且，这是游艇装修好后，第一次下水。黄顺算是跟着萧凝，占了光。 正是设计、装修上用足了功夫，黄顺她们的观览时间，比想象中长了许多。等黄顺一行终于也来到顶层，正看到萧凝坐在小凳上，面前支着画板，专注的画着什么。 而曹仁，尴尬的站在旁边，想说话却不懂，满脸通红。一看便知，肯定说了什么外行话，在萧凝面前丢了面子。 程瑶她们忍不住，又开始捂嘴偷笑了。黄顺开始转动着脑筋，想法替曹仁解围。 还没等黄顺行动，白雪早已自然的走过去，略略跟曹仁打声招呼，便站在萧凝身后，欣赏萧凝手上的半成品。 “想不到，萧姐姐绘画功底这么好！”只看了几眼，白雪便称赞道，“这几处，与实景迥然不同，却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整幅画的意境都不同了。” 萧凝头也不抬，说道：“刚才曹将军还说那几处是败笔呢。” 白雪含笑看看曹仁，曹仁一张老脸，更加的红了。 白雪对曹仁说道：“曹将军，我有些事想跟萧姐姐谈谈，可以吗？” 曹仁如释重负，连忙说道：“可以可以。我正好还有其他一些事要忙。”说完，几乎是跑着离开了。 萧凝的头朝曹仁离去的方向稍稍歪了歪，却没去看他，说道：“你干嘛给他解围呢，就让他在那里尴尬着，不是挺好？” 白雪一笑，没有接茬，显然不准备深入探讨这个话题。 “萧姐姐好心思，来这里画画。是早就想好，如此对付曹仁的纠缠？” 萧凝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站起身，略略伸了个懒腰，说道：“若这一手不管用，我还有的是别的法子，对付他。” 白雪再看看萧凝的画，摇摇头，说道：“没想到，你除了武艺和歌舞，绘画上造诣也不低。难怪能有今天的成就了。” 萧凝看看白雪，再看看另一面，离着她们远远的黄顺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与其他人不同。你是黄顺最为倚重的人。黄顺的事情，你知道的最多。那你对我的事，知道多少？” 白雪收起笑容，想了想，说道：“黄顺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萧凝点点头，没有丝毫的惊讶：本来就该如此。 “那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白雪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指哪方面？你刺杀黄顺的事吗？你是个职业刺客，干的就是杀人的事。你刺杀黄顺，不过是履行你的本分。你自己，与黄顺无冤无仇？仅是这件事，不会让我对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萧凝神色一动，说道：“是你这般想，还是黄顺也这般想？” 白雪道：“你好像不相信？难道，你想我们应该仇视你吗？那件事，即使需要个仇视的对象，也不该是你，而是指使你杀人的那个人。这一点，我很理性，黄顺同样如此。” 萧凝盯着白雪，紧接着问道：“那你也该知道，黄顺已经喝下我们的毒药，受制于我。难道，你对此也没什么想法？” 白雪笑了，说道：“有想法又能怎样？逼你交出解药？你根本就没有！逼死你，也拿不到我们需要的解药。反而招惹到你背后的力量。那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萧凝疑惑道：“就因为这些，你们就泰然接受了？” 白雪说道：“黄顺身上带着毒药，身不由己；你只是别人手中的工具，不能有自己的意志，也是身不由己。两个身不由己的人在一起，何苦还要彼此仇视提防下去呢？还不如放下那些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抓住自己能掌握的幸福和快乐呢。” 萧凝叹道：“你说的道理，跟徐姐姐说的一样。” 白雪说道：“我们就要出远门了，以后就要朝夕相处，与其互相戒备着，还不如大家都放开心胸，快活的生活在一起。 你有你的生活，黄顺有黄顺的事业，以后分别了，也能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萧凝摇头道：“我不敢去想未来。” 白雪感兴趣道：“不敢想？是怕我们反目成仇，你遭受池鱼之殃吗？” 萧凝道：“身为墨门刺客，死根本不算什么，我岂会惧怕。再说，是我刺杀黄顺不成，又设计给他灌下毒药。黄顺对我报复，理所应当。我更没什么好恐惧的。” 白雪问道：“那你害怕什么？” 萧凝看着白雪，半响，突然说道：“今天我愿意坦诚相告，请你也跟我说实话，好吗？” 白雪收起笑容，问道：“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凝想了想，问道：“我的事，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她们几个，知道吗？” 白雪没想到萧凝突然这么问，看着程瑶她们玩闹的身影，沉吟一会，说道：“若你是她们，你希望知道呢，还是不知道？” 萧凝一愣，她从来没有这么考虑过问题。因此，萧凝思考的时间更长，这才说道：“事关黄顺的性命，我当然不希望被瞒着。可是，即使我知道了，又能怎样？除了日夜担心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帮到黄顺。” 白雪笑道：“被自己最亲近的人隐瞒事关性命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接受。你虽然很纠结，但已经给出了答案。她们自然也是一样。” 萧凝吃惊，倒退一步，不敢相信道：“她们真知道了？” 看到白雪肯定的点头，萧凝痛苦的双手捂脸，蹲了下去。 “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想过很多可能，没想到，现实却是最残酷的那种。” “你怎么了？”白雪关心的询问。 萧凝慢慢恢复情绪，小心的坐在小凳上，说道：“你没有瞒我，我当然也不会瞒你。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今天，终于得到了验证。” 第391章 大意落下风 “验证了什么？”白雪问道。 萧凝收拾心情，说道：“你和徐姐姐，都是心中能够藏事的，即使知道真相，在我面前，也能做到平常自然，不会露出半分破绽。但她们不同，尤其许灵和褚英两个，还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若是她们知道黄顺已身中剧毒，没有解药，随时可能死去。而我，却是那个下毒人！无论如何，她们也做不到在我面前无动于衷。 我从小受刺客训练，后来又接受歌姬训练，人的表情变化，逃不过我的眼睛。但她们在我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虽然，她们与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 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而黄顺呢，为了对付他，我对他做过很深的研究，他是个追求绝对安全的偏执狂，不容忍哪怕一点点危险分子存在。 按说，自己身上有随时可以作的毒药，黄顺该是寝食难安，拼命想着怎么解除毒药的威胁才是。 我不怕告诉你，在襄阳，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在暗中监视着黄顺。黄顺的动作，逃不过墨门的监控。 但一个多月过去，黄顺没有任何动作，好像根本不存在毒药这回事似得。这实在不寻常。我无论如何想不透，这个黄顺，在想些什么。 而且，到了第一次服用解药的日子，还是我主动找到黄顺，把解药送给他。这对一个极其惜命的人，正常吗？ 这一切的不合理，唯一的解释便是：黄顺有办法解除毒药的威胁，并不受我的控制！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 听了萧凝的话，白雪有些小小的慌乱：徐莹不是说，这个萧凝，从小接受专业训练，没有多少人情世故上的应变吗？ 看她刚才这番话，哪像是徐莹所说的萧凝，用心机深沉来形容，完全不过分！ 其实，徐莹对萧凝的判断，没有错，是白雪，疏忽了一点：萧凝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否则，她也不会在众多刺客中脱颖而出，得到这次深入中原的机会。 聪明人的适应能力，比常人要强的多。而且，黄顺的事情，是萧凝的第一关注点。她的所有心思，几乎全放在这上面。就算在其他方面，萧凝还表现的天真、没有机心，但在黄顺身上，萧凝绝对算得上精明。 白雪虽然慌乱，却没有乱了阵脚，表面上更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白雪随手捋了下头，问道：“那是什么样的毒药，为何你们如此自信，黄顺不能自己解毒呢？” 萧凝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种毒药，即使在墨门，也只有矩子才有机会使用，旁人根本无从接触。可知它的厉害！ 若你们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尝试解毒，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胡乱尝试。矩子大人没有要黄顺命的意思，等河西那边大事一成，一定会帮黄顺解毒的。” 白雪看着萧凝，笑道：“你会相信，那个墨昆，在数千里之外的河西，大事办成，还能想到一个微不足道的黄顺的性命吗？” 萧凝也笑道：“微不足道？这个词用在黄顺身上，你不觉得滑稽吗？事实上，我与黄顺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觉他身上的神秘处越多。 矩子大人过于相信墨氏独门毒药的威力，以为自己能够控制的住黄顺。本来我对此也是深信不疑。但现在，我却感觉：矩子根本没有办法控制黄顺。若真是如此，事情就糟了。” 白雪带着几分冷笑，说道：“难道，只有黄顺被你们乖乖控制，事情才会好吗？” 萧凝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即使矩子大人不管，我也一定尽我的力量，帮黄顺弄到解药，皆大欢喜。但若黄顺脱离我们的控制，事情的展，就不可预测了。” “愿闻其详。”白雪也找凳子坐下。 萧凝默然半响，理了理思路，说道：“矩子大人几次三番与黄顺过不去，黄顺对矩子心存仇恨，是必然的。如果黄顺摆脱控制，一定会想办法报复。 既然知道矩子此行是去河西找王珣，黄顺便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布置对矩子的报复。矩子不查，因此受损的可能性很大。 事情一旦展到这步，以矩子大人的性情，一定会疯似的反扑报复，事情就闹大了。双方就会变成不死不休的死局。” 白雪笑道：“你还怕你们的矩子吃亏吗？你可知当初一个墨爱，我们这里，是彭威、彭风、荆恬、程郊和程瑶五人合力，尚奈何他不得。还是后来使了别的手段，这才摆平墨爱。 而在墨氏，这个墨爱，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称号。一个墨爱倒下，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墨爱补上。再加上其他墨兼、墨非、墨攻三个天柱。你觉得，黄顺有那个能力，对墨昆造成威胁吗？ 墨氏在黄顺眼里，是个神秘莫测的组织，没有充分的把握，黄顺不会主动招惹的。” 萧凝也说道：“连墨门最高的毒药都奈何不了黄顺。黄顺在我眼里，同样是神秘的存在。龙虎相争，我不能预测谁胜谁败。” 此时，白雪已经有几分后悔：这个萧凝，太聪明了，黄顺的布置，她竟然猜出了个七八成。若让她此时给墨昆报信，黄顺的一系列安排，都将成为泡影。 “你就没想过，黄顺与墨昆合作愉快的可能？”白雪问了一句。 萧凝摇了摇头，说道：“我对矩子大人和黄顺两人，太了解了。他俩，不可能有真正合作的。” “为什么？”白雪已经开始全神贯注于此次谈话了。 “因为这俩人，都是追求主动权的男人，不会轻易给予对方主动。而且，这俩人又都不是甘愿伏低做小，听命于人的人。 这样的俩人，又有这么多的恩怨，不可能还能坦诚合作。能不成仇敌，就已是最好的结果。” 白雪笑了，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眼前这个明显出预估的萧凝，想好如何应对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慎带来的局面。 第392章 开始反击 “萧姐姐，你确实坦诚，让我没想到。本来我以为，刺客，都有着极深的城府，是不容人接近的怪人。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萧姐姐跟普通的大姐姐一样，很容易说话。” 萧凝笑了一下，“以前的我，接触过的人，不是刺杀的对象，就是贪图我美色的男人。根本没人说话。所以，我确实很少说话，什么事情都是憋在心里。 直到来到黄府，仿佛一下子与之前的世界划了道界限，在这里，我不再特别，不再独一无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别人可以冲我火，泄不满，也可以跟我攀谈，交流。这些对我而言，都是新鲜的感受。 很快，我便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不用殚精竭虑的想着杀人，想着取悦男人，保护自己，只是随心的活着。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白雪本来想好如何一步步说话，打消萧凝的疑虑，不让她给墨昆提前报信。可刚才萧凝的话，触了她的另一个好奇，便忍不住先问了。 “萧姐姐，别怪我多嘴，我实在好奇，你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靠着什么保持住自己的清白呢？” 萧凝笑道：“估计谁见我，都有这个疑问。可不是我洁身自好，为自己的意中人守身如玉。其实很简单，矩子大人要我保持处子之身。就这么简单。” 白雪一下睁大了眼睛：“墨昆要你保持处子之身？难道？他对你……” 白雪没有说下去，萧凝连连摇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他的杀人工具而已。再说，矩子大人高高在上，眼里怎会有我们的存在。” 白雪暗自嘀咕：这就奇怪了。 萧凝却不当回事，说道：“这有什么，可能矩子大人觉得我长的还行，这么浪费了我的贞操，有些可惜，想着以后对付什么关键人物时用上。” 白雪笑着摇头：“什么关键人物能让墨门的刺客都不得其门而入，需要实施美人计才能够？反正黄顺肯定不够格啦。” 说完，白雪突然身子猛地一震，一个天马行空般的想法出现在脑际：墨昆留着萧凝的贞操，不会是准备将来对付曹操？ 白雪将前后迅想了一遍，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曹操年事已高，于安全上防守甚严，美人计难起作用。拿萧凝来对付曹操的儿子们，可能性更大！ 想一下，如果曹后，最有可能的曹丕即位。在曹丕稳固好位置后，曹丕突然死在墨门刺客手里，曹丕的儿子再即位。 如此在极短的时间里经历三代，曹氏对朝廷的操控，势必大打折扣。这种情形下，最方便司马懿暗中夺权。 “回去问问黄顺，他的梦里，可有这方面的资料。”白雪暗道，“如果那个曹丕，即位没几年便逝去，这个可能性，就大多了。” 白雪暂时放下这个想法，回到与萧凝的谈话中来。 “萧姐姐，有些事情，可能你还不清楚，我说出来，你听一下。”白雪终于准备开始她的反击。 “喔？太好了！”萧凝很是雀跃，“从白雪口里说出来的事，一定不一般。” 白雪心道：你猜对了，就是要震撼到你。 “我想，你只知道黄顺身中墨门毒药，需要每月从你这里拿到解药续命。你却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毒药，所以，天下再好的大夫，也解不了黄顺身上的剧毒？” 萧凝果然震惊：“不是毒药？怎么可能？” 白雪说道：“萧姐姐对毒药，了解多少？” 萧凝赧然摇头：“所知不多。” 白雪道：“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毒药，能够控制住药性，定期作，中间还能以药物延缓其作的时间。这样的现象，倒是符合毒蛊的特征。” “毒蛊？”萧凝睁大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白雪说道：“一种毒虫，平日潜伏在人体内，对人体没什么害处，一旦毒虫的食物吃完，或受到施蛊者的刺激，就会醒来，对人造成伤害。 体内有蛊，只要定期服下蛊虫的食料，蛊虫有吃的，就不会祸害人。但施蛊者操纵蛊虫为害，却是随时可以。” 萧凝再惊，说道：“你是说，黄顺吃下的毒药，其实是蛊虫！而且，就算能按时弄到解药，只要矩子大人想要黄顺死，黄顺就只能死？” 白雪补充道：“不仅如此，还能让黄顺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所以，你还是小看了你的矩子大人。若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他岂能如此放心的离开？” 萧凝更加的疑惑，“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呢？” 白雪说道：“谁说我们不着急？我们回家才一月左右，又着急离开，你道真是为刘备奔波办事的？用黄顺的话讲，他算老几？” 萧凝醒悟道：“你们是去求医的！” 白雪纠正道：“不是求医，是寻求以毒攻毒，解除黄顺体内蛊虫威胁的方子。” 萧凝问道：“有什么门路吗？” 白雪道：“当然有门路！玩蛊的大家大都在三苗地区。而吴郡的6氏，与苗人有过交往。这次去江东，主要目的就是通过6氏，找到苗疆施蛊的行家，为黄顺驱蛊。” 白雪如此说法，正是算计着时间而来：在白雪的算计中，墨昆离开襄阳去河西，最慢半年也该到了。黄顺去江东，沿途走走停停，半年能到江东，已是最快的计算。 这样一来，即使到了江东，萧凝现白雪说谎，想要通报墨昆小心，也为时已晚。 萧凝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不到你们有半丝担忧呢，原来从一开始，你们便心里有底。但你们能确定，是什么蛊虫吗？万一不对症，惊动了它怎么办？” 白雪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蛊虫，只有苗人才能玩的好，玩的精。我想，墨门之所以能有会施蛊的人才，一定是当年从中原撤至西域时，带走了部分苗人。 现在几百年下去，施蛊的技术不知提高多少。墨氏流传下来的施蛊术，该还是几百年前的。在当世施蛊高手眼里，应该是小儿科的存在。” 萧凝再惊：“墨氏当年撤退的秘史，你们也知道？这些，据我所知，中原民间是不流传的。只有汉室皇亲，才知道这段秘史。” 白雪笑道：“我家少爷，与曹氏父子关系非同一般。而曹氏，控制当今天子，时日非短。他们知道这段秘史，毫不稀奇。我家少爷从他们那里得知，也很正常。” 第393章 离间 萧凝这回没有一味的点头，摇头道：“不对，没你说的那么轻巧。我知道，这事情，即使汉室皇亲里面，知道的人也不多。你们能够知道，说明黄顺跟曹操的关系匪浅。 这就奇怪了，曹氏是以统一天下为己任的豪门，而夏吟坊却是个商业组织，怎会有如此紧密的关系呢？” 白雪在心里悄悄打了自己一嘴巴：又多嘴惹出事端！ 但这事，在白雪这里显然不是问题，当即便有了说辞，“你听说过高山流水的由来吗？黄顺与曹植的关系，足以当得起。黄顺从曹植那里得知这个，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萧凝噗嗤笑了，“他俩我都见过，果然臭味相投！” 笑过之后，萧凝想起前话，带着疑惑说道：“你刚说黄顺有解除蛊虫的门路，但起码现在，蛊虫还在黄顺的体内，要解除，至少也得三月之后。为什么到现在，你们都表现的如此淡定，一点也不以此为意呢？” 萧凝此问，白雪早有准备，萧凝一直不问，白雪还以为此事就此过去了呢。 “听说过善意的谎言吗？”白雪笑道，“许灵、褚英她们虽然知道黄顺着了你们的道儿，被种下蛊虫，但她们都相信，黄顺体内的蛊虫，已经被解除。所以，她们没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情绪，再正常不过。 至于黄顺，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摸不透他了？这就对了！这几年，黄顺经历过太多事情，早已不是以前的黄顺。你们仅凭借对黄顺的调查，就想完全了解黄顺，掌控黄顺的一切动作，我该说你们是天真呢，还是天真呢？ 就说这事，解药的事，虽然经你的手交给黄顺，但决定权却在墨昆处，你不过转手而已。而你与黄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断不会出现墨昆给了解药，你却压着不给的情况。 既然如此，你觉得，黄顺还有必要在你面前溜须拍马，上赶着吗？刚回襄阳便着急出门，你还能说黄顺对自己的小命不在乎吗？ 要对一个人做出判断，仅从小节处观察，只能得出当时他的所思所想，这些很多都是骗人的东西，足以混淆视听。只有从他的规划谋篇着手，才有可能探知他的长远打算和真正目的。” 萧凝听得不断点头，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确实，因为职业关系，我过于在意细节了。还是你说的对，要了解一个人，得从长远处考虑。” 白雪知道，到这个时候，萧凝的观念已经扭转的差不多了。但为防万一，白雪还是决定，再加一道保险，确保黄顺的安全。 “我告诉你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黄顺对墨昆不存在威胁，他处心积虑对付黄顺，完全是南辕北辙，找错了方向。” 萧凝轻声叹气道：“我也觉得，黄顺对墨氏没有威胁。矩子大人为什么针对黄顺下手，我也感觉费解。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些，是想通过我转告墨昆，让他放过黄顺。 这怕是不行。完全出我的职权！在墨门，这是大忌。矩子大人尤其在意这些。所以，恕我帮不上忙。” “如果事关矩子大人的安危呢？你也不能通报吗？”白雪想了半响，这才问道。 萧凝一下抬起头，看着白雪，说道：“难道，你是想告诉我，矩子大人真正应该防备的人吗？” 白雪点头道：“我不敢确定，只是我的想法，说出来，你自己斟酌。” 萧凝一下直起腰，说道：“你说。” 白雪说道：“你说过，墨昆与黄顺，都不是甘于被动的人。那另有一人，你也该清楚，他更不甘于被动。” “谁？”萧凝紧张的问。 “司马懿。”白雪也紧张起来，四下里张望一下，确认无人在旁边，这才小声说道。 司马懿，黄顺对其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却对其忌惮非常。这让白雪印象深刻。既然墨昆和司马懿，在黄顺这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敢轻易得罪。那么，让他们之间起冲突，狗咬狗，无论胜负，都是黄顺乐见的。 白雪的算盘打的精妙，墨昆不甘为人下，司马懿更是疑心重，俩人之间，肯定是既合作又提防的关系。这样的关系，脆弱的很，外力一个推动，就会失去平衡，引起冲突。 “司马懿？”出乎白雪意料，萧凝对司马懿完全没有概念，歪头想了半响，这才说道，“你说的是邺城司马氏的司马懿吗？” 看到白雪肯定的点头，萧凝问道：“他跟矩子和黄顺，有什么关系吗？” 白雪一下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看着萧凝：“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矩子大人此次来到中原，是暗中辅佐司马氏的？” 萧凝大吃一惊：“我不知道呀！这么机密的事，我不过一小小刺客，怎么可能知道！” 萧凝说完，旋即大惊，看着白雪，失声喊道：“这样的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雪傲然道：“墨昆一直针对我们，我们当然要对墨昆进行摸底调查，进行反击。你的问题，我一句话就可以回答：查出来的。再多，就不能说了。” 萧凝震惊的神色许久才慢慢逝去，却仍是连连惊叹道：“矩子当初要对付黄顺，我想顶多也就是个以防万一，并没有真把黄顺想成是什么庞然大物。没想到，还真就惹到了庞然大物！ 黄氏这潭水，得有多深，我现在彻底拿不准了。你刚说的这事，若是真的，那可是墨氏的最高机密！你们连这竟然都能打探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们打探不出来的？墨氏在你们眼里，哪还有半分神秘，从里到外都被你们看光了好。” 白雪笑道：“你不用自己吓自己，墨氏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否则，我们早对墨昆下手了。而黄氏，也没你想的那么神，不过是中原土地上普通一大户人家而已。 至于我刚才说的，却是千真万确，没有丝毫作假。” 萧凝这才想起前话，说道：“你提起司马懿，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第394章 历史大阴谋 白雪说道：“话我不多说，只有一句话，你自己考虑：弃车保帅。” “弃车保帅？”萧凝一头问号，“能说的详细点吗？” 白雪摇头：“我的身份，说这些已是如你所说，越界，不能再说了。” “那我怎么跟矩子大人讲这事？”萧凝有疑虑，“没什么大事，我不得与矩子联络的。” 白雪笑道：“这我就不管了，你报与不报，于黄顺无所谓，只对墨昆和司马懿有影响而已。” 萧凝似有所悟，小声道：“你的意思，我家矩子与司马懿之间，会生事情，最后两个之中只能保一个？” 白雪说道：“谁是车，谁是帅，这要看怎么理解了。” 萧凝问道：“你告诉我这些，与黄顺无关。为什么还要跟我说呢？” 白雪神秘一笑，说道：“让墨昆认识到真正危险所在，集中精力对应对，就不会再有闲情逸致，对付黄顺了呀。” 萧凝的脑袋突然转过弯来，忍不住笑了，“难怪黄顺那么倚重你，果然够狡猾。” 白雪一拍手，笑道：“反正监视黄顺，是你这段时间的任务。现在我们说开，这任务就完全没有难度可言。何不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享受生活呢？” 萧凝说道：“听起来很不错。” 白雪笑道：“现在，我就有个主意，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主意？”萧凝很有兴趣。 白雪说道：“你应该能猜到，这次黄顺出门，先去江陵。为了能够把送给刘备的一万匹战马顺利带过去，黄顺被姐姐和姐夫逼着，给曹仁做了好一通工作。今天的游河，就是曹仁提出的条件之一。 曹仁的目的，你也清楚，就是冲着你来的。现在，你人也来了，面子给到了。当然不能白给黄顺帮忙，得伸手要酬劳呀。” 萧凝愕然道：“不过出来散散心，我也没付出什么。无功不受禄，这么伸手要好处，我可做不到。” 白雪好笑，手把手教萧凝道：“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这事上如此不开窍呢？女人在男人面前，自带三分理，若在道理上能占住三分，那就是十分有理了！ 这事，虽然你觉得没付出什么，但没有你，黄顺这事就讨好不了曹仁，就办不成事了呀。冲这个，你也该行使权利，好好敲诈他一下。” 萧凝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你们可以，我不行。我跟黄顺，没熟到那个地步。” 白雪说道：“你不想，就没办法了。不过，你得想好，真出门上路，我们都在一起玩，就你形单影只的，你不觉的别扭吗？” 白雪看着萧凝，忽然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说道：“我明白了，你生的娇媚，怕黄顺与你近距离接触，爱上你，是不是？这倒是可虑的问题，黄顺身边女人够多了，不能再增加了。” 萧凝噗嗤笑了，“我有自知之明。我这样的人，黄顺避之唯恐不及，哪会喜欢上我。” “那你自己呢？会喜欢上黄顺吗？”白雪眼睛看着萧凝，进一步追问。 萧凝摇头道：“那更不可能。” 白雪拍手道：“既然如此，好聚好散，你还害怕什么呢？” 萧凝还在忸怩着，白雪早拉着她，去找黄顺了。 白雪与萧凝这顿谈话，时间很长。本来黄顺还有心在顶层等着白雪。左等右等也不见这边有结束的意思，便只好放弃，带着曹珊她们先回二层，找一个舒服的角落，半躺着休息。 等白雪带着萧凝找过来，伸手跟黄顺要好处时，黄顺也有些愣了，不明白不过说了一会话，俩人就亲近成这样了。 “好处呀，我是没问题，”黄顺搔搔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可是萧凝姑娘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我全不清楚，还真不知送什么好。” 白雪提醒黄顺道：“萧凝姐姐来到黄府，我们都没设宴欢迎过。实在失礼。借着这个机会，少爷就把这个遗憾补上。” 黄顺有些犹豫的看看白雪，心里有些担心：宴席上，说话随便，万一谁一秃噜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乐极生悲了。 不过，白雪敢如此提议，一定是刚才的谈话，给了她信心。既然白雪觉得没问题，黄顺当然不会有疑问，便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 白雪做主，就安排在三天后。让黄顺有充分的时间去做准备。 黄顺的疑虑，在晚上时间，终于打消了。白雪把她与萧凝谈话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黄顺。 谈话过程一波三折，黄顺听得也是心跳连连，“亏的是你，若换做别人，怕就露出马脚，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白雪说道：“这样也好，本来曹珊她们就知道你已经没事，现在换个说法，让萧凝知道这事，以后路上大家相处，就不用刻意隐瞒什么。 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连6吟霜也算上，心中有事，难免会在言谈举止中显露出来。现在告诉她们，萧凝已经知道黄顺没事了。就消除了这个隐患。” 黄顺忍不住再度夸赞道：“也就是你，才能做到说话七分真，三分假，把那个萧凝耍的团团转。不但自己这边半丝机密没有透露，还从萧凝那里得到墨昆的一个大机密。” 白雪笑道：“你是说，美人计的事情？” 黄顺点头。经白雪这么一提醒，梦中一些原本黄顺认为没用，至少现在没用的信息，却变成指证墨昆那只幕后黑手的铁证。 梦中，曹后，曹丕即位。不出六年，曹丕便撒手人世。本来很平常的生老病死的信息，现在却有了特别的意义。梦中曹丕的死，极有可能如白雪所言，是那个墨昆所为。 不一定非用美人计。黄顺知道，墨昆想要对付曹丕，手段多得很。只要其中一个手段奏效，就能制曹丕死命。 梦中，曹丕死后，司马懿并没有马上得势，那是因为，曹丕之后的曹睿，也是位雄才大略的主子。而且，曹氏上下对司马懿的防范，远墨昆的想象。 虽然墨昆的策划，成功了，却没有达到目的，也只能说是天意，非人力所能为。就墨昆的策划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而是一举直中核心。 第395章 棋手与棋子 在墨昆的谋划局中，曹丕即位后，能多活六年，绝不是墨昆良心现，更不是他比历史上的吕不韦仁慈。而是墨昆需要他多活这六年。 曹操的儿子里，有能耐的可不止曹丕一个，曹植、曹彰一文一武，都是当世顶尖的存在。曹丕若即位后迅去世，曹丕的儿子们根本没有机会继位，只能由更有能耐的叔叔们担当大位。 墨昆让曹丕多活这几年，主要目的就是借助曹丕的手，帮着曹丕的儿子，扫除继位的障碍。一旦障碍清除，曹丕的历史使命就达成了，可以去地下见他老子去了。 这样的算计，已经完全越“阴险毒辣”，而是升华至“深谋远虑”的境界。只有大胸襟，大手笔的人，才能有如此谋划。 打死黄顺也不相信，那个刚愎自用的墨昆，能有如此能耐，他更相信，这是墨氏的集体智慧。 墨氏汲汲于重返中原几百年，相应的准备应该既全且细，墨氏只消很好的执行，就有很大几率成功。 可惜，人都是有私心的，墨氏的大矩子，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立此盖世奇功，竟让墨昆来主持墨氏的重返中原大业。再好的谋划，在庸人手中，还是个狂妄自大的庸人手中，也会变得破绽百出，成为笑话。 萧凝的暴露，或许不算墨昆的失误。因为算算时间，曹那年，萧凝应该二十七八岁，已经过了最佳花龄。由萧凝执行美人计，已非最佳人选。 黄顺相信，墨氏手里，不会只有萧凝一个砝码，肯定有其他的备选。萧凝暴露，不会破坏大局。 但墨昆千不该万不该，过于自大，急于求成，连黄顺这般小人物都不放过，作为未来潜在的威胁，予以消除。 有时候，历史的转折点，就掌握在小人物手中。现在，黄顺就明显感觉到，其中的一个转折点，已经掌握在手了。 既然看穿历史背后隐藏着的阴谋，黄顺就有了选择权：是坐视不理，坐等历史生，还是放手破解，扭转历史走向。 如何选择，全在黄顺心意。现在，黄顺想的东西太多，一时也拿不定主意。黄顺需要理理思路，必要时候，还要找白雪和徐莹做参谋，好好算计一下其中的利害得失，然后才能做出决定。 白雪听完黄顺的长篇分析，也震撼住了：没想到，萧凝无心的一句话，自己随之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竟然解开如此一个历史大阴谋！ “感觉越来越有趣了，”白雪好容易消化掉黄顺的说法，突然笑道，“本来我想着，先让墨昆跟司马懿内斗，自相残杀一次。现在，又扯出这桩大案出来。本来曹植已经在河西等着墨昆自投罗网了，若再把曹丕扯进来，局面就更加混乱了。 最妙的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看在眼里，却不会波及自己。这一局，是我们在下棋，墨昆、司马懿、曹植、曹丕，都是棋子！ 没敢想，我们竟能做到这些！” 黄顺舒服的往后一倒，说道：“做棋手指挥别人辛苦奔走的感觉，真好！” 感慨一番后，黄顺问白雪，“你说让墨昆与司马懿内斗，如何办到？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在诈那个萧凝呢。” 白雪笑道：“我猜，萧凝就算不报告墨昆，至少，也会告诉襄阳的墨氏外线。这句话，迟早会传到墨昆的耳朵里。这样，棋局里，就增添更多变数了。” 黄顺沉吟半响，笑道：“我隐约知道你想怎么做了，不过，还是你说来的透彻。快讲讲。” 白雪说道：“你太高看我了。其实，我只是给一场好戏加了引信而已。如何点火，爆炸后效果如何，我都没去想。 反正无论如何，对我们是没影响的。受影响的是司马懿和墨昆。而少爷，藉此立一功，也不是没可能。” 黄顺说道：“我能想到的不多。此前我已经告诉曹植，关注司马懿。以曹植的头脑，一定想到司马懿跟墨氏之间，有关联。 而司马氏，本来在曹氏那边，就是重点盯防的对象。再加上这个，曹植对司马懿严密盯防，是肯定的。 那个墨昆，与司马懿之间定有隐秘通信渠道。司马懿身边，突然增多的监视，两人互相猜忌彼此露出什么破绽，大有可能。 现在，你又透露出‘丢车保帅’的信息，以墨昆的多疑，其对司马懿会更加的不放心。若邺城那边，曹植再有所配合，两人之间起冲突，完全有可能。” 白雪捂嘴笑道：“少爷想的太谨慎了。我在想，如果曹操在司马懿面前直言司马氏跟墨氏有勾结。你说，司马懿会如何应付？” 黄顺一愣，没想到白雪这么大胆！ 想了半响，黄顺老实摇头道：“不知道。” 白雪说道：“墨昆行事张扬，与司马懿现在的隐忍相悖。因为墨昆之故，司马氏与少爷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这些，都是司马懿对墨昆的不满处。 碍于墨氏的神秘，司马懿平日里，对墨昆也只有隐忍。但相比于远在西域的墨氏，司马懿更为忌惮曹氏的力量。 若曹操怀疑司马懿与墨氏有勾结，以司马懿自保的需求，司马懿定会一推三不知，表示不知对方是墨氏的人。 接下来，如果曹操要求司马懿将功折罪，消灭墨昆一众。司马懿避重就轻，只能照办。而且，为了消除曹操的疑心，司马懿一定会办理的很漂亮。” 黄顺不禁拍手称赞，这样的大手笔，他可不敢去想。没想到，白雪除了思虑周祥，连大局的把握都这么好了！ “如此妙极！那你送墨昆那四个字的用意是？” 白雪笑道：“反正少爷对那个司马懿也不感冒。有心算无心之下，墨昆肯定不支。未免出现一面倒的局面，稍微提示墨昆一下，让他有所防备。 如此两虎相争，一死一伤，不正是少爷希望看到的吗？” 白雪说的带劲，黄顺听了反而犹豫：若白雪的算计得逞，以后的历史，怕是没有司马懿什么事了。这样的结局，对自己是最好的吗？ 没了司马懿制约曹氏，自己还能如现在般如鱼得水吗？ 现在的黄顺，还没有足够的力量，积极参与历史大事进程。黄顺最好的选择，就是借助梦的帮助，靠着时准时不准的先知先觉，长袖善舞，累积实力。过早的介入，影响历史展，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暴露出来。 第396章 请出许蒙 黄顺左右权衡良久，终于想通一点，并就此做了决定：黄顺的梦中历史，根本没有墨氏的戏份。或许，墨氏一直就隐身在司马懿身后。 但以墨昆的风格，要他一直做个隐形人，黄顺很难想象。很可能，梦中的历史，墨氏此次就栽了个大跟头，墨氏便换了个小心谨慎的人来代替墨昆。 相比之下，黄顺更害怕墨昆这样近乎“二愣子”的角色，自己隐藏的那么好，都被他视为威胁，揪住不放。与他打交道，谁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若能换成个步步谨慎的人，对曹氏，威胁自然更大了，但对黄顺来说，却多了一方势力可以周旋，施展的空间更大！ “看来，即使自己不设计陷害这个墨昆，也会有人这么做。墨昆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黄顺阴恻恻的想着。 墨昆与司马懿对垒，黄顺从未想过墨昆能赢过司马懿。即使他掌握再多的力量，也是白搭。套用刘备一句话：若这次墨昆能赢了司马懿，我黄顺就此披入山，不失信于天下。 黄顺想通其中关节，忍不住转身抱过白雪，狠狠亲了一口，说道：“这事，就交给你办了。立功就免了，别让曹操对我有什么想法才好。” 白雪笑着说道：“就知你会这么说，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好了。” 当晚，白雪就在灯下，以黄顺的名义，给许蒙修书一封，告诉许蒙，墨昆的行动太过张狂，已经引起曹操的注意。 现在，黄顺与曹植联手，准备对墨昆下手。墨昆死不足惜，若伤害墨昆身后的司马懿，曹操就少了一个潜在的大敌，曹氏在中原的地位，将不可撼动。 如此一来，许蒙报仇的希望固然渺茫，黄顺周旋的空间也大大压缩，面临被曹氏兼并的危险。所以，摆脱掉现在的不利局面，是黄顺和许蒙共同的目标。 黄顺目前实力不济，只能自保，不能过于露脸；许蒙更是需要小心隐藏自己，以策安全。 要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只有借刀杀人，才有可能。 重返中原，是墨氏的夙愿。既然选中司马懿，就不会轻易变更。而墨昆却不是辅佐司马懿的好人选。若墨昆死了，墨氏肯定会另派他人，来顶替墨昆，继续辅佐司马懿。 从这个角度看，墨昆的死，对司马懿挖曹氏的墙角，更为有利。所以，只要我们能想办法，在这一局里，保住司马懿，不被曹操怀疑，就行了。 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司马懿亲自出手，干掉墨昆。这样做的好处太多了： 一是可以打消曹操的怀疑，保全司马懿。 二是可以做掉墨昆，让墨氏换个靠谱的人，来辅佐司马懿。只要司马懿手脚做的漂亮，不让墨氏知道是司马懿杀的墨昆，就行了。 三是墨昆与黄顺是仇敌，而司马懿，未来更是诸葛亮的大敌。通过这件事，杀掉墨昆，黄顺得以报仇；司马懿有把柄握在我们手上，也不怕他今后闹翻天。 如何让曹操安排司马懿出面，杀墨昆，由许蒙自己斟酌。作为提示，白雪把黄顺与曹植准备在河西对墨昆进行绞杀的计划，大略告诉了许蒙。 许蒙是个聪明人，一定能从白雪的提示中得到灵感，想出说服曹操的办法。 黄顺看完白雪的信，不禁大为佩服：白雪变换角度，掌控复杂关系的能耐，真是绝了。真难为她怎么想出来的。 今天跟萧凝、黄顺、许蒙三个说起同一件事，角度迥然不同，完全是看人下菜碟，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黄顺拿出印信，小心的在书信末端盖上自己的大印，笑道：“再把许蒙也拖进来，这个墨昆，注定在劫难逃。” 白雪也说道：“有许蒙在那边主持，我们完全不用操心。只需应付好身边的萧凝就是。” 黄顺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们能与刘子羽联系上，就可以了解墨氏对这些进入中原的刺客，有什么控制的手段。然后，我们就能对症下药，帮助萧凝解除这种控制。 萧凝真正得到自由身，肯定对我们感恩戴德，那时候，我们在墨氏内部，就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力量了。” 白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再三追问黄顺，了解前情后，说道：“你能这么想，算是跟徐姐姐同步了。萧凝确实有可以争取的空间，我们慢慢接触，一步步慢慢来。” 在曹仁的游艇上，意外的，黄顺与白雪进一步完善了对付墨昆及萧凝的对策。告诉曹珊、许灵和褚英后，她们都很高兴。同为女孩子，她们从心底里不希望黄顺对萧凝痛下杀手。 黄顺对萧凝的态度，也终于有了变化，不再是以前那种表面上无所谓，其实内里戒备无比的状态。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的，第二天，萧凝便敏锐的察觉到黄顺的不同，早餐前后，拿眼睛瞟了黄顺好几眼，以确认不是自己神经过敏。 “一大早，你老看我做什么？”黄顺注意到这点，笑着说道，“这里可是有我一群老婆大人在，还有曹仁老哥在，他们对咱俩的亲近，可都抱有强烈的敌意。 咱俩就算郎有情、妾有意，是不是也该含蓄些，至少公众场所，不要表现这么明显嘛。” 黄顺说这话时，桌前众人正吃着饭呢，闻言顿时乐喷了。能够及时以手捂嘴，没有伤及无辜的，算是反应机敏的。 曹仁总算定力足够，死死憋住了，没有当场像其他人般出丑，但嘴里嚼碎的食物，硬是从鼻孔漏了出来，可知他憋得有多辛苦。 萧凝有些害羞的红了脸，整个人却也笑的埋在桌子底下，起不来身。 旁边站着伺候的丫鬟们，连忙上前，收拾残局。小脸个个憋得通红，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就很滑稽。 黄顺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无辜道：“我不过说出一个事实，你们反应如此剧烈，至于嘛。” 第397章 曹仁的爱情观 曹仁辛苦的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这才笑道：“我说老弟，你要逗笑，起码提前打个招呼嘛。你看，一桌子饭菜，浪费了！” 程瑶点头道：“这还不算什么。刚才我看曹将军憋的辛苦，因此留下内伤的隐患，问题才大呢。” 这下，所有人再度大笑，笑的酣畅淋漓，再无半分藏掖。 笑过之后，黄顺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又有笑话要讲了！可别怨我没有提前说明。” 一语出口，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板起面孔，做好了准备，看着黄顺，等着他说笑话。 黄顺嬉笑着看了大家半响，这才板起面孔，说道：“我刚才反思了一下，觉得大家的反应还是挺对的，刚才我那句话，确实挺招笑。” 众人严阵以待下的结果，却是黄顺如此轻描淡写一句话，甚至连笑话都算不上。人人都觉得，自己不应该笑，偏偏又忍不住，个个紧闭着嘴憋着。 一秒、两秒、三秒，曹珊第一个忍不住，“哈”的笑了出来，“我实在忍不住了，逗死我了！” 曹珊这一带头，所有人都绷不下去，跟着笑了个不住。黄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无辜的摊摊手，表示我什么都没做呀。你们怎么就乐成这样了？ 游河活动在尽欢中结束，曹仁慷慨的给每人送上精美礼盒，没来的6吟霜、徐莹、呼延康也没落下。 这两天，曹仁看上去玩的非常满足，其实黄顺知道，他的目的不可能达到。就算他再优秀，萧凝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无论是为他还是为她，都是如此。 何况，曹仁只是个手掌兵权的小老头，真没有多少能够吸引萧凝的地方。 有时候，黄顺都觉得，自己利用人家曹仁纯洁的感情，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确实有些龌龊，为人所不齿。 所以，这两天，黄顺很注意曹仁的情绪波动，时刻准备着上前安慰这位老哥感情受伤的心灵。 但现实却让黄顺不解：虽然两天时间里，萧凝根本没给曹仁任何机会，但曹仁看上去依然乐呵呵的，没有丝毫失落和不满。 这让黄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本来，这是别人的，黄顺本着君子原则，应该不闻不问。但这事，黄顺不弄明白，还真放不下：万一曹仁心中有芥蒂，耽误了大事怎么办？ 姐姐和姐夫再加上俟奴娇三人一起出面，请黄顺出来帮他们办件事。若黄顺还办砸了，不用她们说话，黄顺自己都要找块豆腐撞死，无脸见人啦。 所以，游河结束，临分别时，黄顺找个机会，拉着曹仁到偏僻处，小声的关心：“这两天，着实让老哥破费了。就这么着，老哥哥也没亲近到萧凝，小弟实在过意不去。 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辙？虽然我跟那个萧凝面前，也说不上几句话，但我那些夫人们，跟她的关系还算不错。要不要我让她们帮你说合说合？” 曹仁摆出一副圣人的架势，教训黄顺道：“你这思想，太龌龊了！难道我接近萧凝，只是为男女那档子破事吗？ 老哥早就告诉过你，老哥享受的是过程。过程！你懂吗？” 黄顺嘿嘿乐着，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低头道：“还真迷糊，老哥哥请指点迷津。不想着跟人家上床，你追求个什么劲！” 曹仁居高临下的看着黄顺，咂巴着嘴唇，连连惋惜的摇头，很有道德优越感的样子。 “你这个俗人！岂能理解高雅的男女之情。” “小子愿意聆听老哥教诲。”黄顺表现的低眉顺眼，心里却在大骂：靠！要不是为了那七千匹战马，老子在这里伺候你？还高雅，老子高雅的时候，你还是禽兽呢。 曹仁很享受教训黄顺的感觉：黄顺是什么人物，怕是魏王面前，都没这么虚心受教过。仅此一事，就让曹仁感到大有面子。日后，绝对是曹仁吹嘘的最大本钱。 “男女之欢，老哥早就麻木了，不就那回事嘛。”曹仁开始倚老卖老，“这种感觉，等你再过二十年，才能有我这般深刻体会。” 黄顺看曹仁有长篇大论的意思，连忙替他总结道：“对，老哥说的对极。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老哥见识过的人间绝色，怕是双手都数不过来。上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些麻木，很正常。但这跟老哥追求萧凝有什么关系？” 曹仁眼前一亮：“孺子可教啊！都说你诗才鼎盛，我还不信，就你这坐不住的人，能做出什么好诗？不过刚才那两句，真是总结到我心坎里去了。” 黄顺心道：就担心你口才不济，偏要逞强硬说。十四个字就能表达深刻的意思，你能颠来倒去说上半天。我时间宝贵，可跟你耗不起。 “哪里哪里，是老哥提的好，老哥不说，我哪能有如此好诗好句。咱们不是说你和萧凝的事吗，我急等着听这个呢。” 曹仁说道：“这个嘛，其实是我的一个小心思啦。前段时间闲来无事，搜罗了一批闲书看，里面的爱情故事，真的感人。感动的我一塌糊涂。 而且，那些个爱情故事，都有个特点，无论最后成与不成，到了男女主角两个或其中一个成亲了，故事就结束了。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黄顺听得嘴一撇：跟我谈故事，你能有我见识的多？梦中的小说汗牛充栋，老子都不稀的看。成亲之后为什么没故事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家家都一样了，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了。当然没故事了。 “不知道？”黄顺很老实的回答，“还是需要老哥为我解惑呀。” 曹仁很得意的道：“我当时也苦恼了很久，后来有一天顿悟。这个道理，说出来简单至极，甚至都没人注意。我都告诉你好几次，你有注意到吗？就是过程！爱情故事中，最精彩的部分，在于过程。 了解了爱情的真谛后，老哥我就有些惋惜自己的爱情生活不完美。虽然老哥不缺女人，但从来没有过程，都是脱衣服上床完事。 本来以为，此生再无机会亲身体验爱情过程的美好，没想到，老天长眼，竟然赐给我这么一个好机会。若我不能好生利用，岂不辜负了老天的一番美意？” 第398章 主公之道 黄顺有些明白了，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追求萧凝，是为了享受这个追求的过程？” 曹仁一拍大手，低吼道：“你总算明白了！” 黄顺问道：“仅仅为了享受过程，很难吗？听你说的，好像还千载难遇似得。” 曹仁一翻白眼，夸张道：“你以为容易？老子碰上一个心动的女人容易吗？你也说了，老子经历的女人多了，都有些麻木了。随便找个女人追求追求，能享受到什么快感？ 光这点还不够，很容易就追到手的，也不行。完全没有过程嘛。 仅此两点，要同时满足，你说说，容易吗？” 黄顺深有感触的迎合道：“不容易！经你这么一说，我都感觉，萧凝在襄阳出现，就是老天为了老哥弥补平生遗憾而特意安排的。 只是，追求萧凝的难度，是不是太大了点？人家根本就对你没意思。” 曹仁也感到有些惋惜，说道：“是啊，追求了一顿，没个结果，总是有些遗憾。不过，总算是追求过了。 我也想明白了，对我有意思的，我根本享受不到追求的过程。对我没意思，又能由着我追求的，怕也只有萧凝了。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若萧凝一直是英雄出没的歌姬，我还完不成这段体验呢。” 黄顺安慰曹仁道：“老哥也别丧气，其实这才是最好的结局。萧凝的完美形象，会一直留在老哥的心中。每次回忆起来，都是甜美的。 若老哥真施展手段，把萧凝追到手，那萧凝跟你身边的那些女人，就完全一样了。以后再回忆这段经历，就变味了。” 曹仁仿佛一下醒悟，喜形于色，高兴道：“真不错！咱俩真对脾气，跟你说话，感觉就是爽快！可惜，你就要出远门了。还不知什么时候再能一起叙叙话。” 黄顺笑道：“你想的是萧凝姑娘。” 曹仁摇头道：“正如你所说，现在止住，是最好的结局。对萧凝，我不存奢望了。” …… 与曹仁一翻长谈，黄顺总算放心：这个曹仁，在萧凝身上表现的跟个老小孩似得，原来症结在这里。 知道萧凝的事不会影响自己跟曹仁的合作，黄顺也就放心了。自然不会为此耽搁太多时间，还是回家要紧。马上就要上路，黄顺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回到家，黄顺有些意外的现，徐莹、呼延康都在6吟霜那里，摆弄着一些稀奇玩意，玩的不亦乐乎。 黄顺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呼延康就笑道：“三爷刚才在门口，笑得好贱喔，尤其对着萧凝的时候。我们这里看的一清二楚，差点笑岔气。” 黄顺疑道：“隔着这么远，你确定你看清了？” 6吟霜递过来一个筒状物，说道：“自己看。” 黄顺拿在手里，上下翻动着看了一遍，大喜，“望远镜终于做出来了吗？太好了！” 黄顺一个跨步来到窗边，拿着望远镜看向门口，那里还在安顿车马的下人们，一个个清晰的映入眼帘，甚至连他们脸上的痦子，都看的一清二楚。 黄顺看的啧啧赞叹，不防程瑶过来，夺走望远镜，自己一睹为快。 望远镜在众女手里流转，频率很快。黄顺很识趣的没有参与，而是回身问呼延康：“这两天，你去马钧那里看过了？那里怎么样？有没有别的什么小明？” 呼延康笑道：“我哪有那么勤快，我在祖老那里，蔡姐姐听说了，自己去找我的，顺便带了这个过来。” “你见过蔡琰了？她没跟你说什么吗？”黄顺说道，“我一直想去看看她，只是日程安排太满，我怕抽不出时间，本来还想着你们代我走一趟呢。” 呼延康笑道：“琰姐姐还说呢，自从上回她报给你一个国学馆的东西，就再没见过你。问你是不是被吓着，不敢见她了。” 黄顺噗嗤笑了，点头道：“国学馆确实是个烧钱的工程。放在平时，也没什么，我还承受的起。但现在，我们新增了十姓的产业，需要消化，又确定要建设夏吟坊江陵分舵。夏吟坊资金再雄厚，同时支应这些，也有些吃不消。所以，国学馆那边，还真得先放放。” 白雪跟着说道：“既然少爷没空去，不如让我替少爷过去看望一下蔡琰姐姐。” 黄顺狐疑的瞅了一眼白雪，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白雪笑道：“你知道，我跟萧凝说，这次出门，走的匆忙，就为了医治你身上的‘毒’。若走之前，连蔡琰姐姐那边都顾不上去一趟，不是更能取信于人吗？” 黄顺笑着点头：“我就猜其中必有缘故。既然如此，你就代劳一趟。” 说完，黄顺长长伸一个懒腰，抱怨道：“我的时间，都被那些宴请占满了，不去又不行。要抽个时间去，还真不容易。” 6吟霜直接说道：“那些宴席，不去不行吗？非得搞得自己那么累，连做正事都没时间。 没工夫陪我置办礼单也就罢了，连祖老和琰姐姐那边的事都顾不上，不是本末倒置嘛。哪有因为应酬耽误自家大事的道理。” 黄顺耐心的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当然，我也是最近才知的，不过比夫人提前了几天而已。参加这些宴席，对我来说，就是正事。 我现在才逐渐对我这个夏吟坊坊主的身份，有所了解和熟悉。以前，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拉风点的称号而已。事情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但这次回襄阳，感觉就明显不同了。需要我去做的事情太多，时间又太紧。形势逼着我，必须要把一些事情，分派给其他人去做，我只做那些旁人无法代替的事。 现在，祖老代我主持着夏吟坊，接收十姓的产业；蔡琰姐姐帮我规划着国学馆；这次回江东，一切的打点礼单，由夫人操办；与墨氏的较量，交由徐莹打理。再远点，河西的事务，是王珣在负责。 这些事，都是大事，放在以前，我肯定要亲力亲为。但交由别人做，一样能达成。其实并不需要我亲自出面。 而这些宴席，看着简单，却是别人无法代替的。表面看，我整天就是在吃吃喝喝，实际上，我是在维护和拓展关系。这才是夏吟坊坊主亲自操办的正事。 参加襄阳的这些宴席，就是我在维护关系。我们夏吟坊能够展壮大，靠的基本力量是什么？其实就是十姓，以及十姓周边延伸的襄阳士群。 其他的关系，看着与我们往来频繁，亲热无比，但真有那么一天，夏吟坊大难临头，真正能够给予我们坚决支持的，就是襄阳这些基本力量。 这些家族，为了挺住夏吟坊，是真能贡献出最后一文钱，最后一个人的。其他的关系，都不行。 上升到这个高度，再来看这些宴席，就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而且非得我亲自出面不可了。 必须让他们知道，他们对我们的支持，没有打水漂，我们也在重视他们的诉求。这样，他们对我们的支持，才会更加牢固，不断增强。 若我们一直享受着他们的支持，却无视他们的诉求，甚至把他们作为累赘。迟早有一天，我们就会失去他们的支持，失去这一基本的支持力量。” 第399章 家务事天大 白雪拍手笑道：“少爷终于有个主公的样子啦！开始像个主公一样思考问题了。” 程瑶扣扣指甲，看了黄顺一眼，嘲笑道：“怎么看也还是以前那个黄顺，痞里痞气的。像个正儿八经的主公一般说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黄顺立即反击：“我看你还是个丫头片子呢。你不也是经常装模作样充高手？我都没说你什么。” 6吟霜说道：“看这个人，别人都是最头痛打点关系了。他倒好，更像乐在其中。” 黄顺打蛇随棍上，笑道：“或许我天生就是个主公的料呢。” 一句话，又把屋里的女人逗乐了。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处理关系，尤其在襄阳，这么多长辈、亲朋在，哪处的面子都很大，哪处都得罪不得。即使一片热心，一心为公，也不可能处理的让所有人满意。 别的不说，就说这江陵分舵的事，本来黄顺并没有马上大规模兴建的意思。毕竟，各处都要用钱，蔡琰那边也提出了国学馆的宏伟计划。钱不够用。 而且，江陵现在还是刘备和江东共管，也不具备夏吟坊大规模入驻的条件。 但江陵分舵的事，还是这么逆流而上，甚至越国学馆，排在更为优先的位置。原因无他，黄顺需要安抚自己的大哥：黄循。 一想到大哥，黄顺就感觉头痛。故事，得从黄顺初回襄阳说起。 黄循本来就全权负责着黄家的产业经营。这次黄顺回来，黄循前后也出了很多力，家里家外都是黄循一个人在张罗。 要说黄循这么做，没有私心，那是假的。黄循想借用夏吟坊的商业网络，更好的开拓市场。还想让黄顺提携一下自己的几个儿子。 黄循觉得，几个儿子都很聪颖，都跟着自己经商，有些屈才。还是出仕为官，更能光宗耀祖。 当今是乱世，出仕是要选择效力的主公的。六姓虽然选择了刘备，但黄循跟黄顺一样，同样不看好刘备的前途。毕竟，曹操像一座大山伫立在那里，没人认为，有谁能攀过曹操这座峰头。 以黄氏在襄阳的地位，找曹仁要一个官做，轻而易举。但黄循岂能看得上这样唾手可得的官职。黄循更想把儿子运作到邺城，在魏王脚下效力。 整个十姓，论门路广，与曹氏的交情，黄顺认第二，谁人敢认第一？所以，黄循很自然便想到通过黄顺这条路子，实现自己的想法。 黄顺得知大哥的想法后，非常热心，很详细的帮大哥分析了天下的大趋势以及邺城的形势。 从大趋势展论，形成三国鼎立，那是梦中讯息证实的。整个六姓都在刘备这边效力，黄循的儿子孤单单留在曹魏，受人排挤不说，身家性命都难以得到保证。 从邺城形势看，曹操年事已高，在曹氏中，已无多大效力价值，曹操诸儿里，曹丕最值得效忠。但黄顺的身份特殊，他虽然看好曹丕，却在曹氏诸兄弟间持中立立场。 若黄顺把自己的亲侄子交给曹丕，势必给外人以黄顺支持曹丕的印象。这就破坏了黄顺的中立地位，破坏他跟曹植、曹彰、曹宇等人的关系。 所以，黄顺给黄循的建议，还是老老实实，走诸葛亮的路线，在刘备处寻一个官职最为妥当。 黄循被黄顺说服了，没有再纠缠此事。 按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后面，又生十姓产业全部归于夏吟坊的事件。黄循掌管的黄氏产业，自然也不例外。 黄循并不像其他人般，惶恐的感觉自己要失业了。相反，黄循很有几分兴奋。 夏吟坊，在黄循眼里，那是黄家的私产，是三弟在家族的传统产业之外，自己鼓捣出的一大块副业。 搁以前，黄循看着夏吟坊的生意红火，就算心存羡慕，也只是心里想想，还真没有求着弟弟，要求加入夏吟坊的想法。 但现在不用，黄氏的产业都归夏吟坊了，他这个黄家大掌柜的，理应跟着加入夏吟坊。而且，黄顺是坊主，他是黄顺的大哥，做个副坊主，还不是黄顺一句话的事？最不济，跟马谡他们一样，做个堂主，是最起码的。 但黄顺似乎根本没有把大哥放在心上，十姓产业的总负责，是徐莹和祖渊，没有他的份。更没听说，黄顺有什么想法，要增加副坊主和堂主。 黄循感到憋屈，便侧面打听了一下，得知黄顺的意思，是等十姓的产业都收归夏吟坊后，再统一安排十姓原先的人手。 不用说，黄循自然在这批人之列。 黄顺这么做，很公道，也很合理。在收归的产业没有理清之前，就确定不了短缺的职位，提前进人，总是不妥当。 再说，十姓原先那些经营产业的人，都是各家的子弟，在黄顺眼里，根本不存在失业一说，不过是借此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但黄循不这么想。这些路数，对付其他人，可以，但黄循是自己人！黄顺连自己的大哥都不照顾，还有半分人情味吗？ 黄循若只是这么想，这兄弟俩的关系，还好处理。谁知黄循因此又钻进了牛角尖，把先前黄顺拒绝为他办理儿子入仕曹氏的事情联系起来，认定黄顺薄情寡义，不肯为他这个大哥出半分力。 黄循觉得自己作为家中长子，这么多年，为家里付出很多，到头来却落的个在家闲吃饭。这让黄循委屈的不行，便去找黄承彦和蔡氏哭诉。 再加上几位大嫂也在后面，帮着黄循数落黄顺的不是。这声势，就大了。连多年不问家事的黄承彦，都被逼着站了出来，出面找黄顺过来，询问事情原委。 询问的结果，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家务事就这样，一旦扯上亲情关系，就再也扯不清。小时候抱着黄顺玩耍，被黄顺尿一身的事情，都能当做攻击黄顺的事实说出来，这笔账，天王老子也断不明。 连续两天时间，双方在争夺真理的掌控权，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把黄承彦和蔡氏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还好黄顺懂得进退，没有拉着自己的那一帮女人进来。否则，黄府那几天，非掀了屋顶不可。 第400章 计中计？ 最后，还是黄承彦，使出行军打仗般的杀伐手段，强行为这场纠纷定了案：这事，都是黄顺的不是。但黄顺毕竟年轻，还未行冠礼，虽然处事不周，却不是他不尊重兄长，只是考虑欠周全。 所以，黄承彦的处断是：黄循这边，不能再与弟弟怄气，要想着在事业上帮扶弟弟一把。而黄顺这边，必须给黄循一个满意的职位。 这等若两边各打五十大板。黄循和黄顺争了两天，虽然各自嘴上不服软，心里早有妥协的念头。现在看老爷子出面下了结论，都借坡下驴，表示尊重老爷子的意见，一定照办。 为防止节外生枝，黄承彦让黄顺当场解决，不允许说回去考虑考虑的话。 黄顺想了一通，副坊主的位置，不能随便加设，关键不能开这个头，否则后面前来要官的，没完没了。 堂主倒是可以加，但大哥这边通不过。争了两天，最后弄个堂主塞责，不说黄循不答应，黄顺也不好意思拿出手。 祖渊的那个位置，等于夏吟坊的总管家。祖渊不介意职位高低，这个职位给黄循，没问题。但黄循虽然做生意行，却只是个文弱书生，没有祖渊的那些强硬手段。诺大夏吟坊的总管家，文武必须都能拿得起放得下才行。所以，这个职位，黄循也是不行。 没办法，最后，黄顺终于想到了皆大欢喜的答案，就是这个夏吟坊江陵分舵的舵主，由黄循担当。 江陵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这个舵主的权势，在整个夏吟坊里，也就是在黄顺之下，其他人，都不行。 所以，黄顺说出江陵分舵舵主的建议，连黄承彦都击节叫好，直说这简直就是为黄循量身打造的职位。 黄循也很满意，只提出一个要求：他可不想在家闲待着，要马上就前去赴任。全家搬去江陵，儿子就仕刘备，也更方便。 黄循的要求，一点不过分。虽然在黄顺这里，有些难度，毕竟只跟刘备打过招呼，江东那边，根本没通过气：夏吟坊要入驻江陵城。 但江东那边，黄顺自认为，不是什么问题。便一口答应下来。 江陵分舵的事情，就此定了下来。兄弟二人，也重归于好。 也正是这件事，才让黄顺真正开始重视家里这些人际关系的维护。此前黄顺也觉得，都是些亲戚，就算不管不问，关系总是摆在那里，远不了。 所以，临出这段时间，黄顺的唯一任务，便是应邀赴各家的酒席。都知道黄顺出的日子，能够在黄顺面前，说出这话来的，都是自我感觉，这些天，应该能够在黄顺这里排上号的。 那些自感排不上号的，早就放弃黄顺这条关系，改走祖渊、白雪等人的关系。所以，送上门的请帖，黄顺一个也推辞不得，必须欣然赴席。 这段时间，讲辛苦，论压力，都轮不到黄顺，徐莹那边，才是头一份。她必须争分夺秒，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做一系列事情，哪件事出了纰漏，都会把事情搞砸。 黄顺出的日子敲定，萧凝自然要跟着。按黄顺和徐莹她们的算计，墨氏在襄阳的外围，肯定有人暗中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这段时间，萧凝肯定要跟他们碰头、联系。这是通过盯梢，直接揪住这些人的好机会。徐莹当然不会错过，早就吩咐下去，各处有看到萧凝跟外人接触、说话的，一律报上来。 在黄顺出的必经路上，徐莹也打人，早早占据有利位置，安扎在那里。对从襄阳出来的人，挨个过目，遇到可疑的，便随手画下图影。 徐莹自己，则关在屋里，不分昼夜的比对手头的资料，在其中寻找一个个可疑人物。她的这份案头工作完成的越早，外面的那些盯梢、设岗的工作就越好干，起码缩小了不止十倍的范围。 这些事情，必须在黄顺出前，能交出一份答卷。至少，也得给黄顺几个可疑名单，让黄顺在路上自行甄别。交白卷，是绝对不行的。 而且，徐莹所能指使的人手不多，毕竟，这项工作，保密性是第一要务。黄顺手下的人，其他方面或许很强，但在处理这些事务上，能干的没几个。很多事情上，都需要徐莹事必躬亲的指导。 好在江东时，徐莹辅佐孙翊，于保卫事务上并不陌生，尤其在防刺客上，尤为精通。由徐莹来处理墨氏的事情，算的上专业对口。 黄顺也知徐莹这边压力最大，每次回府，都会留在徐莹那里，随时了解徐莹的进展。程瑶、曹珊、许灵、褚英她们，也被黄顺要求着，时不时在徐莹这里打下手帮忙。 俗话讲：再厉害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墨氏的外围人员，在防盯梢，防跟踪方面，做的可谓天衣无缝，徐莹的那些人，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行踪。 但一群绵羊，交由一头狮子来率领，照样能挥出巨大的战斗力。下面那些人虽然不行，但徐莹，就是那头领头的狮子，而且，还是一头狡猾的狮子。 这些天，萧凝，还有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外出接触的所有人，都被徐莹的人捕捉到，并逐个进行了深入分析。 他们按照分析结果，提出了一份可疑的人员名单交差。当时，黄顺就在徐莹身边。徐莹夸了他们几句，赏下一些银钱，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这段时间，毕竟辛苦了。 等他们走后，徐莹便把他们圈定的可疑人员，全部归为清白的范围，而那些被他们认为清白的人，则被徐莹划上了红线，做了特别标记。 “你是不是弄反了？”黄顺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出口提醒。 徐莹解释道：“若墨氏那些人，能够被他们这些门外汉瞧出破绽，墨氏就没那么可怕了。没有破绽，才是那些墨氏人员的最大破绽。 这些人，既然在他们眼里，没有破绽，当然要归于可疑的范围，进行下一步的甄别。” 道理一点就通，黄顺出口赞道：“我想墨氏为了训练这些人做到没有破绽，肯定下了苦功夫。若让他们知道，在你这里，这反而成了他们的最大破绽，估计得吐一口老血。” 徐莹摇头道：“道理简单明了，若以为就此便能抓住这些人，你还是嫩了点。之前，我一直就是如此操作，却远没有这几天收获多。为什么？ 关键还在萧凝那里。这几天，是她自己放松了警惕。甚至，我都怀疑，她知道我们在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是故意泄露给我们看的。” “计中计？”黄顺感觉有些头大。 第401章 美男计 徐莹笑道：“你怎会这么想呢？如果换成是墨昆如此做，你说的计中计的可能就有；但这是萧凝这么做，就是很简单的一个事实，不存在任何阴谋诡计。 我想，萧凝不想我们跟墨氏产生冲突，所以，她不希望墨氏在暗中监视着我们，而我们却一无所知。 毕竟，几天前，白雪都把我们的‘底’交代给萧凝了，礼尚往来，萧凝觉得自己还帮着墨氏隐瞒这些暗处的力量，觉得过意不去。” “你是不是把萧凝想的太天真了？”黄顺有些不信，“她可是墨氏刺客中的佼佼者，白雪跟她说话，都差点着了她的道。这样的人，会主动暴露破绽给我们吗？这可是对墨氏的背叛！你认为可能吗？” 徐莹笑道：“我当然不会小看萧凝。墨氏的机密，萧凝什么也没跟我们透露。只不过暴露几个我们一直在苦苦搜寻的墨氏暗线而已。 这些人，我们知道有，只是一直没有找出来。萧凝暴露他们，即使这些暗线因此遭受损失，那个墨昆，也一定认定，是我们的手段高，瞧破了他们的身份，断不会怀疑到徐莹身上。 而我们，更不可能从这些暗线手上，获取什么墨氏的机密。萧凝这么做，只是希望我们两家能够形成平衡的关系，不致一方过于吃亏，产生冲突。 从这个角度看去，萧凝此举，是在为墨昆减少一个神秘又强大的潜在敌人，更像是在维护墨昆，而不是背叛。” 这些细腻的心思，打死黄顺他也做不来，更不可能猜中。黄顺投降道：“算你说的有道理。如此一来，我倒是担心萧凝了，她故意暴露，不怕为自己找来组织的责难吗？” 徐莹笑道：“这个我虽然不行，却也有些心得，可以回答你的疑问。掩藏身形、耳目，在至高阶段，自我暴露与自我保护的动作，不过是一线之差。 萧凝是此行高手，她的暴露手段，即使行家在旁边看去，也瞧不出半分破绽，却能让我们周围盯梢的人，现与她接触的人。这就是分寸的把握。” 黄顺忍不住感叹道：“隔行如隔山，盯梢与反盯梢，这么简单的事情，深入研究下去，都能有这么多学问出来。勿说其他专行了。” 徐莹提醒黄顺道：“你可是答应我，不会对萧凝下手的。一定不能食言！” “好好，”黄顺举手道，“我知道你对那个萧凝，情有独钟。我保证不动她就是。就算她要杀我，我也只是把她控制起来，回来交给你处置。” 徐莹笑道：“才不是你说的情有独钟呢。刺客都是神龙见不见尾，萧凝是墨氏的顶级刺客，机缘巧合，与我们生活在一块，而且，相处的不坏，这是莫大的缘分。 我们就算不能感化萧凝，为我所用，至少，也能博得她的好感。在墨氏内部，能有这么一个人，内心向着我们，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黄顺说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就是觉得，我身边这类人奇缺，而你自己，又是半路出家，自学成才。 好容易遇上这么一个出身高贵，理论丰富、专业精湛的怪才，当然要想方设法拉拢引诱，争取为我所用，帮你训练一批精于刺探、盯梢的高手。 这个想法，正大光明，没什么可掩饰的。我举双手支持。就是身为刺客，心机都比别人深沉的多，我怕你伏虎不成反被虎伤。” 徐莹笑道：“终于听到夫君大人关心我的话了，真好！你放心，没人想着一直生活在暗处，活在小心戒备的状态里。 萧凝还很年轻，只要她跟我们接触的时间长了，心态肯定会有变化。只要你能放开心胸，肯接纳她，事情就好办。 我最担心的倒是你，始终对萧凝心存疙瘩。女人都是敏感的，身为刺客，萧凝更敏感。你内心深处对她哪怕有一丝丝的排斥，她也会感觉的到。” 黄顺听得恍然大悟，指着徐莹道：“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在萧凝身上使用美男计，是？从一开始，你就准备把我牺牲了，对？” 徐莹咯咯娇笑道：“怎能算是牺牲呢？萧凝可是襄阳城头号大美人，你能娶了她，是你的福气。” 黄顺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不妥，我身边现有的这些女人，我已经觉得关系复杂，不好协调了。再加入一个墨氏刺客，更不得了。 万一让她知道我暗中对付墨氏的那些招数，就算不跟我翻脸，起码也要闹得我后院不宁。这种不稳定因素，少招惹为妙。” 徐莹也不劝说，只说道：“当然知道你心中有不少的障碍了。不过，当初我俩，不也没什么可能嘛，最后还不是在一起了？ 你跟萧凝，这一路相处，日子长着呢。只要你别对人家姑娘敬而远之就行。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 “但愿如此。”从理智上，黄顺也知道，若这个萧凝真能成为自己的女人，确实助益很大。所以，黄顺没有遵从自己的心声，加以拒绝，而是默认了徐莹的说法。 现在的黄顺，早已不是当初跟徐莹相处时的黄顺了，对他跟萧凝的关系，黄顺不会在自己心里一棍子敲死，不留半丝机会。正如徐莹所说，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谁知道几个月后，会是什么情形呢。 有了萧凝的暗中放水，徐莹总算不辱使命，如期拿到了可疑名单。最为关键的，是徐莹布置在路上的暗哨，盯住了其中的几个。黄顺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上路，不用担心一路被人偷窥，没有半点了。 黄顺、马谡、林卓、向充、庞尚的人马，早早在西城门外取齐，接着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带过来的七千匹定襄战马，队伍绵延数十里，声势浩大的启程出。 刚离开襄阳城，不出二十里地，就听两边一阵锣鼓乱响，一队全副武装的匪人冲了出来，把黄顺吓了一跳。 黄顺一下感觉自己被骗，忍不住怒火中烧：好你个曹仁，好声好气的谈判，是给你面子。真当我夏吟坊好欺负啊！ “彭威！”黄顺大声喊道。 彭威应声出列，“在！” “集合玄甲军，不管前面拦路的是何人，一律杀无赦！”黄顺恶狠狠的下令。 此时，玄甲军不在战斗状态，战甲、兵器都收在行李车上。但彭威没有任何为难的表示，高声答应，回身就要令，却被一个声音拦下。 第402章 拜师 “彭威切莫鲁莽，还是看清来人是谁。许是自己人呢。” 说话的是诸葛亮。这话换做别人说，彭威未必会听，但诸葛亮的话，彭威不得不听了。不说诸葛亮在黄顺心目中的位置，就说彭威自己所了解的诸葛亮，轻易不会对不归他管的事，表意见。 此时诸葛亮能出言制止彭威的战斗准备，只能说，前面这伙人，跟诸葛亮，肯定有渊源。 不止是彭威，黄顺也是这么想的，“姐夫，这是你安排的？” 诸葛亮一脸的傲娇，说道：“带着七千匹战马，一路上全指着你，就算我放心，玄德公也不放心呐。肯定暗中有所布置。这便是接应我们的人马来了！” 黄顺一听大喜，也顾不上在心里跟曹仁道歉了，连忙带着彭威他们往队伍前头赶。他想看看，领兵将领是谁。 刘备虽然不济，但麾下大将，个个都是一流，在后世的名头，稳稳压着曹操和孙权阵营的武将。黄顺心中的几位当世偶像，大都集中在刘备阵营。 路前面，三员大将骑着高头大马，一字排开，威风凛凛的站立在那里。黄顺只看过去一眼，就盯住了中间的那位：银甲白马、红披风、亮银枪、青釭剑，不是赵云是谁！ “赵子龙！”黄顺一声欢呼，跳下马，跑上前去欢迎。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在黄顺的影响下，对赵云的印象也是极好，有黄顺带头，他们紧跟在后，冲着同样下马，上前迎接他们的赵云就扑过去，抱在一起。 赵云一人承受住五个人的冲击，犹自屹立不倒。哈哈大笑道：“你们几个混小子，几年不见，长高长壮了不少。” 另外两员大将，此时也下的马来，来到他们身边，红面黑须的那位自嘲道：“汉升老哥，看来浓眉大眼的就是招人稀罕。同样站在这里迎接他们，赵云就这么受欢迎，我俩就备受冷落。” “哈哈，要怪，就怪你老子娘当初没给你一副好皮囊。”另一位白面白须，闻言掀髯大笑。 黄顺打了一个冷噤，急拿眼看去： 红面黑须那位，方脸阔嘴，重下巴，虽然不属于英俊范畴，但胡须修剪的有型，整个人上下打理的整洁。 再看白面白须那位，生的富态，一张圆脸，笑起来跟弥勒佛似得。穿着却是不拘小节，披风上甚至有明显的油渍。 “两位将军，可是大名鼎鼎的黄忠、魏延？”黄顺小心的上前询问。 两人一愣，同时爆笑出声，“我俩的大名，头次被人形容‘大名鼎鼎’。当之有愧，听来却是舒服之极。哈哈哈。” 诸葛亮走上前来，笑道：“旁人眼里你们或许默默无闻，但在黄顺这里，你俩当得起大名鼎鼎。最初推荐你们给我的人，就是黄顺。” “伯乐在上，受小将一拜。”两人又是几乎同时，敛容下拜。 慌的黄顺连忙避开，说道：“你俩不需如此，是金子总会光。以二位之能，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大将。” 魏延裂着大嘴笑道：“怪道那边所有人都对我们的三少赞不绝口。今儿头次见面，我也稀罕的了不得。路上有空，还请三少到我那里坐坐，咱们好好唠唠。” 黄顺见魏延如此豪爽，一定好说话，便趁机伸手要好处：“魏哥这儿没说了，肯定少不了叨扰。小弟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真有些不好启口。” 魏延奇道：“三少的忙，能帮一定帮，快请说。” 黄顺拉过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笑道：“我常年在外面闯荡，安全上全靠他们护卫。他们都是练武的好胚子，只没遇上什么好老师，只会一些粗浅的把式。若魏老哥能教他们几招防身，不止他们受用，我也能跟着沾光。” 这时，黄婉贞、6吟霜、白雪、程瑶等人，都6续下车，走过来看热闹。听说黄顺把彭威他们几个的身手说成是“粗浅的把式”，都在暗中偷笑。 魏延“嗨”了一声，说道：“我道什么，这点子事，根本不是事。我答应了！” 不仅如此，魏延还好心的把黄忠也拉过来，说道：“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一手弓箭使得还不错。你们愿意学，可以让他教你们。” “技多不压身，当然愿意！”黄顺大喜，连忙带头答应下来。 黄忠可比魏延难对付，看着黄顺，笑道：“要我教他们，也可以。只有一点，你必须跟着学才行。” “哈哈哈。”知道黄顺情况的人，都笑喷了。当年祖渊可没少劝黄顺跟彭威他们一起练武。可黄顺每次下定决心，也要一身好武艺，却都坚持不了三天，便嫌累不练了。 现在黄忠以之为条件，要求黄顺跟着一起练。众人知道，黄顺这下有苦头吃了。 众人心里都知道，为了彭威他们，黄顺不得不答应黄忠的条件。但就黄顺那身子板，不出三天，就要被拆散架。 果然，黄顺苦起了脸，说道：“我非习武之人，强跟着一起练，不好。还是让他们练，我帮着一起督促他们就好。” 赵云在旁边揭黄顺的底，“这小子，惯会偷奸耍滑，老哥哥不要听他的，就让他练。” 黄忠笑道：“你这身子骨，跟着别人练，肯定练不出什么。但跟着我，不出半年，保你箭法大成。即使成不了另一个养由基，至少也是下一个李广。” “真的？”黄顺眼睛亮了：养由基，那是已经被神化了的神箭手，黄顺不敢去想，大汉的李广将军，汉人当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己能达到李广的一半，就足以自傲了。 而且，黄顺觉得，近身厮杀，即使武功再高，也难免有个闪失，风险太高。但离得远远的，拿箭攻击敌人，危险性就大大降低。这才是黄顺钟爱的攻击方式。 黄忠笑道：“绝无虚言。” 黄顺心动，思忖半响，又道：“会不会很辛苦？” 黄忠大笑：“只要你肯练就成，保证不辛苦。” 黄顺一听，那还犹豫什么，连连点头答应。 突然，仿佛有所感应，黄顺下意识的回头，正看到萧凝也在盯着他看。看到黄顺回头看她，萧凝的目光连忙飘远了。 黄顺若有所悟，对萧凝道：“你也是懂武功的，不若你和程瑶一起来。程瑶也好有个女伴，不至于太孤单了。” 萧凝犹豫道：“我可以吗？” 黄顺笑道：“墨门没有规定你们不许学旁人的武功？只要没有这条限制，就没问题。” 萧凝笑了，点头道：“这倒没有。” 黄顺连忙示意程瑶表态。程瑶哼了一声，来到萧凝面前，说道：“练武可是很辛苦的，跟我一起练，更辛苦，别怪我没提醒你。” 萧凝点头道：“你不知墨门的刺客训练，那才叫非人的折磨。咱俩一起，我还担心你跟不上趟呢。” 第403章 射术 有了这段插曲，黄顺便临时决定，就地驻扎，设宴庆祝。黄忠更进一步，要求黄顺行正式的拜师礼。而且，只要求黄顺拜师，其他人都不用。 黄顺心里纳闷，嘴上却很痛快答应下来。 黄顺觉得，正式拜师，以黄忠现在的年龄，自己就是他的关门弟子。先不说师傅肯定对自己倾囊以授。最起码，自己能有一个大靠山。遇到什么事，自己解决不了，尽可以找师傅帮忙。 黄忠手中一杆大刀，就已经与被后世成为“刀圣”的关羽不相上下了，再加上黄忠的神射，论综合能力，妥妥的压过关羽一筹。 之所以历史上名声没关羽那么高，在黄顺看来，是黄忠出道太晚了！若黄忠出道时，能年轻上十岁，三国的历史都有可能改写。 这是一个被历史严重低估的大将！黄顺都没敢想，自己怎么那么走运，与黄忠初次见面，竟然就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收自己为关门弟子。 “等以后跟黄忠熟悉了，今天的疑惑，一定要问清楚。”黄顺在心中如是盘算着，并不准备现在就提出来。 黄顺虽然平日里不拘小节，过得去都行，但在关键时候，比谁都讲究。拜师的时候，黄顺恭恭敬敬的拜完天地，再上前给黄忠行拜师礼，然后奉上新茶，伺候着黄忠喝下。 黄忠很是高兴，当场送给黄顺一张硬弓，名唤“冰月弩”。这张弓是有来历的。传说纪昌箭法登峰造极后，便弃弓不用。他多年来制作、收藏的十张名弓，散落民间，后世弓箭爱好者为之趋之若鹜，统称之为“纪昌遗弩”。 迄今为止，已知现世的纪昌遗弩，只有三把：玄月箭、射日弓、冰月弩。玄月箭原在董卓处，后送与吕布，吕布死后，归于曹日弓为黄忠拥有；冰月弩现世最晚，是黄忠于荆山深处射猎时，偶遇隐世高人，付与黄忠，要他寻有缘人赠之。 黄忠信守承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便一直封之不用。直到现在，方才拿出来，送与黄顺。 黄顺一听此弓名气如此之大，大喜，忙问道：“此弓神奇在什么地方？看上去跟普通的良弓并无二致。” 黄忠说道：“玄月、冰月，现在听去只觉得悦耳，并无其他寓意。其实，上千年前，存在玄月、冰月这种怪兽，只有武艺高强，机缘巧合者方有可能遇之并猎杀。 冰月弩的弓胎，选用冰月兽最硬的骨头磨制，辅之以兽角打制而成；弓弦选用冰月兽的筋腱。普通弓箭，能射出三百步远，已是其极限。 我的射日弓，我最多能够拉满五成，五百步内，已是神鬼莫挡。我想，冰月弩与射日弓齐名，至少不会差于射日弓。” 黄顺咂舌道：“这么厉害！可是我哪有那么大力气，这么一张好弓，放在我这里，不是白瞎了吗？” 黄忠笑道：“不适合你的东西，我送你何用。这冰月弩既然称之为弩，自然与普通弓箭不同。 像我的射日弓，讲究的就是强穿透力，力气越大，越能挥弓的效力。但冰月弩不同，纪昌当初制作冰月弩，就是为力气不佳，却志于学射的人准备的。 冰月弩并不追求强穿透，只要能射杀眼前一个敌人就够。所以，操控冰月弩，并不需要很大的力气来保持整张弓的平衡。 只要有人能帮忙把弓弦拉满，普通成年人，都使得来这冰月弩。你身为夏吟坊坊主，身边奇人异士肯定不少，只要挑选出几个强于力气者，专门帮你上弓弦，冰月弩在你手里，就可以挥十成功效。” 黄顺这下简直雀跃了！ “没想到，纪昌这么贴心，还能想着设计这么好的一张弩出来！正合我意。谢谢师傅赐弩，我一定不辜负师傅厚望，好好练箭。” 拥有了冰月弩这张神器，黄顺练箭的劲头一下提了上来，立即缠着黄忠，要他现在就教。 黄忠有求必应，现场便给他们开讲第一课：射手的境界。 只有熟悉手中的弓箭，才能更好的运用它，这是作为一个射手，最低层的要求。 再上一层，就是人弓合一。到此境界，百百中轻而易举就能达到。 再上一层，人是人，弓是弓。临阵对敌，敌人要想攻击你，先击败你的弓，然后才能与站在弓之后的人交手。进入这一境界，战场之上，无论多少箭矢攻击你，几乎可以无视，做到毫无伤，很容易。 最高层，就是纪昌前辈达到的境界：无我、无弓。敌人与你对敌，找不到攻击目标，自然伤不到你；敌人要防守，不知你在哪里进攻，便无从防起。进入最高境，已是求一败而不可得，以箭入圣。 黄忠一番话，说的众人云里雾里，被他绕晕了。只有黄顺，听得频频点头，表示受教。 倒不是黄顺比其他人天赋高，天生适合学箭。实是黄顺通过梦境，接触了大量后世的武侠、仙侠小说，对这些玄之又玄的武学境界，一点就透。 “师傅，徒儿好奇，你现在，位于哪个境界？”黄顺向来嘴甜，现在有心讨好黄忠，自然句句都是“师傅”、“师傅”的叫着。 黄忠捋了捋胡须，歉然道：“老朽不才，勉强步入第三层境界。” “呀！那岂不是说，用弓箭攻击你，对你无用？”程瑶一下惊呼出声。 黄忠毫不谦虚的点点头，“差不多。” 萧凝站起来，向黄忠一抱拳，“弓箭与暗器同属远程攻击武器，不知黄老能否躲闪的过？” 黄忠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姑娘可是想下场试一试？” 萧凝犹豫着，“不敢。” 黄顺也呵斥道：“师傅德高望重，箭术高深，体现在深厚的理论功底。你不知虚心求教，竟想着以己之长，向师长挑衅。简直狂妄之极！” 黄忠摇摇手，制止了黄顺，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身怀绝技，绝不轻易服人的主儿。刚才我说的玄乎，激起了年轻人的好胜心。 这是好事！不露一手，你们也不会好好跟我学射。” 说完，黄忠便长身而起。这下，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都听出来了，黄忠有意展示他的绝技，以镇服诸人。 即使黄忠不出手，大家在心里也认定了黄忠是位高人，但能亲眼目睹高人的风采，总是令人向往之事。于是纷纷簇拥着萧凝下场，跟黄忠伸伸手。 第404章 比试 萧凝显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一名刺客，暗器是基本功。萧凝作为墨门顶尖刺客，一手暗器更是登峰造极，出道以来，除了那次刺杀黄顺，大意失手外，再未失手过。 “黄老，我要提醒你，我是一名刺杀高手，暗器是我的强项。我可以打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暗器，你要小心了。” 暗器一出手，即使本人也无法操控，不存在最后时刻放对方一马的可能。所以，萧凝很好心的衷告黄忠。 “哈哈。”黄忠笑道，“在我看来，暗器一道，万变不离其宗。你尽管放马过来。” 这时，因为昨晚忙碌一整夜，今天全体窝在车厢里补觉的马谡、林卓、向充、庞尚等人，听说这里有热闹可看，都强睁开眼睛，衣冠不整的赶过来凑热闹。 两人下场，距离二十步远站定。萧凝的头次出手，动作曼妙，打出一只铜钱镖。显然没有使出全力，不过是试探而已。 黄忠手中长刀一横，轻易的挡过，点头道：“小姑娘还懂得尊老，不错不错。” 周围众人，有人叫好，有人却在嘘着萧凝，要她拿出真本事，不要小孩子过家家似得扔几镖完事。 萧凝根本不为所动，仍然按着自己的节奏来。第二次出手，便是两支梅花镖。黄忠依然轻松挡过。 萧凝出手次数越多，不但出手暗器的数量成倍增长，度也愈来愈快。而黄忠，自始至终，站在那里，没有闪挪一步。再多的暗器招呼过来，一把大刀，尽数挡住。 到后来，萧凝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出手之前，一声大喝：“天女散花！”双手一招，数不清的暗器脱手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张暗器的大网，罩向黄忠。 周围的人甚至来不及替黄忠担心，黄忠已是一声叫好，手中长刀在身前舞动了一圈，便尽数挡下，无一只暗器能穿过黄忠长刀划出的护壁。 “好！”周围看眼的人齐声一声喝彩，情不自禁的拍起了巴掌。 黄顺站出来道：“精彩，果然精彩！切磋较艺本就是点到即止，师傅技高一筹，人所共见，就到此为止。” 萧凝心中不服，说道：“我还有一招，学成之后，从未出手过。教我的师傅告诉我，此招一出手，有山崩地裂般的威力，无人能挡得住。” 黄忠气凝如山，笑道：“你尽管使来。” 萧凝到底还是瞅瞅黄顺。黄顺一看萧凝的表现，就知此招非同小可。这可是比较暗器，一旦黄忠输了，就是横死当场的下场。 “非要如此较真，硬比个输赢吗？”黄顺不想这场较艺再进行下去，便如是说道。 黄忠大笑道：“老夫从小浸淫暗器，既然知道有此招数，不亲眼见识一下，怎能甘心。尽管来。” 诸葛亮也看出事态严重，建议道：“要不，黄老将军穿上护甲应战？” 黄忠拒绝道：“穿上护甲，本身就是认输的表示。你们外行人，不要瞎建议。” 萧凝也怕伤到黄忠，便建议道：“我攻击那边的草人，黄老在边上保护。若我的暗器攻击到草人，就算我赢。怎么样？” 黄忠心知这是最好的办法，无奈点头道：“总是差了一些，不过瘾。有这帮人碍事，也只好如此啦。” 如此议定。按萧凝的建议，其他人远远的躲开。萧凝如此郑重其事，黄顺拉着6吟霜她们，自然是远远的躲开，用望远镜观看这边的战况。 没想到如此一来，效果更好，连双方手筋的微微跳动，脸上肌肉的细微变化，都一收眼底，看个分明。 “我现在敢说，师傅必胜！”黄顺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得意的下了结论。 “怎么讲？”曹珊问道。 “你们看看，萧凝明显比师傅更紧张。再看看师傅，整个人十分的松弛，虽然我对暗器不通，但也知道，师傅明显更在状态。” 程瑶点头道：“萧凝相比黄老将军还是嫩了，太过在意输赢。本来老将军造诣就在她之上，如此一来，更是不堪。” 两人在这里做着点评，那边已经开始了。 萧凝吐气开声，双手连扬，迅疾出手三次，几十只暗器，在空中成奇怪的阵势，向草人飞掠而去。 而且，每只暗器的运行轨迹并不相同，有的直、有的弯，打转的还分正转、反转、上转、下转。就算不懂暗器的人看去，也知单凭黄忠手上一柄大刀，无论如何拦挡不住全部暗器。 “好手法！”黄忠一声断喝，没有用刀去拦，而是一身手，一枚暗器打出去，直取阵中一枚旋转着的转轮而去。 转轮本来转的很自如，很开心，被黄忠的暗器撞击之下，如断了线的风筝，歪去一边，掉落在地。 黄忠不过击落二三十枚暗器中的一枚而已。然而奇迹生了！其他的暗器，仿佛被那个转轮牵引着，纷纷在空中失去了动力，变得东倒西歪，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没有一枚暗器，能够打在草人身上。 这效果，不但周围看的人看傻了眼，连萧凝也不能置信的呆在那里，嘴里喃喃着：“这不可能！” 而黄忠，却似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面无丝毫得色，对萧凝说道：“这招威力果然惊人！可有名号？” 萧凝好像没听到黄忠说什么，问道：“你怎么做到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招，还能如此破法。师傅告诉我，这招无人可破！” 黄忠笑道：“那一定是你的师傅藏私了。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招式。再精妙的招式，也有它的破绽。只要能够看出破绽所在，自然就能加以破解。” 萧凝问道：“那我这招破绽何在？黄老可愿教我？” 黄忠点头笑道：“这有什么不愿的。你知此招破绽所在，以后运用，便更能得心应手。此招的威力之所以强大，就在于这些暗暗器，彼此之间有感应存在。 被人击落的暗器，通过互相之间的感应，便能把自己的能量传递至另一只暗器。被击落的越多，剩下的暗器威力便更大，直到大到对手拦截不了。 但感应的存在，总有它的根本所在。只要找出它的根本，将之击落，其他暗器，便失去了感应，自身力道全失，再无半分威胁。” 第405章 荆家新村 “暗器虽然霸道，却是些死物。死物之间，如何能够做到互相感应？”马谡在旁边，忍不住出口询问。 黄忠一点没有绝世高手的高冷，耐心解释道：“说它们之间有感应，是故弄玄虚的说法。说穿了，就是靠着特殊的手法，使得这些暗器的运行能量和轨迹存在一些联系而已。” 萧凝恼怒马谡打岔，瞪了他一眼，继续问道：“为什么连我这个施放者都不知道哪支暗器是其根本，你却能一下找出来呢？” 黄忠笑道：“你若是不知道，那我敢肯定，类似的招式，你只会这一种。还是靠着熟能生巧，硬生生练出来的。因为你根本没有掌握这种技巧的精髓所在。” 萧凝赧然道：“正是如此！此招名九九归元。师傅告诉我，领悟此招精髓，天下暗器，再不能伤你。我一直以为师傅言过其实，今日得见黄老，方知此言不虚。” 这时，黄顺拍着手，说道：“我都按耐不住，马上就要跟着师傅学射了。” “是呀是呀，我们也想聆听黄老将军教诲。”马谡他们跟着拼命点头。 黄忠笑着答应：“我授业绝不藏私，谁愿意跟着学都可以。” 当天晚上，黄忠就给下面二三十个忠实的听众开课，头一讲便是弓箭的制作。 虽然枯燥，但黄忠已经说了，这是作为一名射手必经的阶段，只有跨过这个阶段，才有可能练成百百中的神功。所以，包括黄顺，没一个人退缩，都听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的日子，晚上授课，白天，黄忠便让他们各自习射，说是要培养人与弓箭的感情。 对黄顺，黄忠则另开小灶，没有让黄顺跟着一起习射，而是让黄顺舒服的留在车厢内，交给黄顺三十个小球，球面上划着从一到三十醒目的数字。 黄忠让白雪按顺序，在黄顺的眼前挂好三十个球。让黄顺留心小球的位置所在，然后蒙上眼睛，白雪随口说出一个数，黄顺便用手指去戳。戳中目标数字的小球，就算成功。 黄忠告诉黄顺，每天能够戳中三个，就算完成当天的训练任务。 黄顺还是头次接触这样的训练方式，大感有趣，立即开始。白雪6续报了十几个数，黄顺急的满头大汗，却仍是一个也戳不中，不是戳空了，就是戳错了。 后来，白雪降低难度，报一和三十，一头一尾两个数。就这样，黄顺还是戳不中。 黄顺一把扯下黑巾，嘿然道：“看着简单，真要戳中三个，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白雪提醒黄顺：“先在心中把第一个小球的位置记牢。每个小球之间的距离都一样。这样，现在心中估算位置，就有了基点。稍加练习，一定能够成功。” 此法果然大见成效，不出三天，黄顺已经练到十次能够戳中七八次的水平。这时，白雪便给黄顺增加难度，球与球之间的距离，不再相同。这一点变化，又让黄顺陷入苦练中。 练了这几天，黄顺大概知道黄忠要锻炼自己哪方面的能力了。要戳中球，需要眼睛定位，然后大脑指挥着手，凭记忆戳中。眼睛、大脑、手分别锻炼，可以迅提高眼睛定位、大脑记位、手到位的能力。 “这黄忠，不会是要把自己练成盲狙的高手？”黄顺有时脑子里便会飘出这样的想法。 训练虽然进展很慢，但过程充满乐趣。白雪、程瑶、曹珊、呼延康、许灵、褚英等人轮流陪着他练。每成功一次，还可以吃吃她们的豆腐，让黄顺乐在其中，不知疲倦。 庞大的队伍行进了一个多月，来至药王山下。荆家村村民在村长荆斤的带领下，携老扶幼，前出迎接。 如今的荆家村，早已不再拘束在深山之中，与世隔绝。通往原村址的山路早已开通，荆家村全体村民，都下的山来，在山脚下建立了新的村落。 按着黄顺的意思，既然要建，那就要大建。现在的荆家村，从外面看去，就是一座军事堡垒！ 一切的设施布置，都是按军事要求设计、建造。仅凭荆家村的数十护村战士，抵挡几百人的入侵，问题不大。 一旦敌人来势太凶，需要暂避风头，村民还可以通过地道撤往药王山，回到荆家村原址。那里，是另一座更为坚固的堡垒。日常食用的储备，足够荆家村人耗上几年。 本来，这是黄顺为自己保留的一处后路。结果，自己还没用上，却被刘备盯上了。江陵之战中，刘备的劫粮队之所以能够神出鬼没的打击曹军，曹军还拿他们半点办法没有。荆家村作为刘备劫粮队的基本驻地，功不可没。 现在的荆家村，远近都知他们是黄顺的嫡系力量。不敢招惹不说，还削尖脑袋，千方百计的想加入荆家村。 荆斤作为一村之长，虽然得到可以扩张的指示，但他还是很谨慎。原荆家村的村民与后来加入的村民，严格分开。涉及黄顺的事务，一律启用原村民。就怕有个什么闪失，辜负黄顺的委托。 不仅如此，荆斤还在村里，特别为黄顺训练后备的护卫力量。之前从荆家村出来的二十四护卫，现在都已经成为黄顺亲卫的大小头目，手底下管着十几号人。 荆斤看的准，知道黄顺事业做得大，亲卫规模肯定要继续扩大。荆家村人别的本事没有，忠诚度方面，是黄顺最为信得过的。这是一条荆家村人青云直上最好的捷径。当然要利用到十分。 所以，荆斤挑出村里出众的年轻后生，不但请人教他们读书认字，还重金聘请武师，加强他们的武艺修为。最为重要的，是荆斤对他们全力灌输“黄顺是他们的主子，一切以黄顺为重”的观念。这直接导致黄顺在荆家村的地位，堪比皇帝。 虽然荆家村人已经下了山，见了世面。但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在他们心中，别的那些人地位再高，本事再大，也大不过黄顺去。黄顺才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一切，黄顺从前来夹道欢迎的荆家村人那既拘谨又狂热的眼神里，便了解了七八分。 荆斤如此神话自己，把自己高高架在上面，供大家膜拜瞻仰。黄顺应该心里不舒服才是。但自己的内心感受不会撒谎，黄顺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 第406章 人口买卖 “原来被人当做青天般膜拜的感觉，这么好呀！”黄顺在心里美滋滋的如是说着。 自己没那个本事做到君临天下，让天下人膜拜。能有荆家村这么几个人，视自己为他们的天，把自己的话当圣旨去奉行。让自己小范围的过一把皇帝瘾，似乎，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这个荆斤，有几分眼力价。值得培养。”黄顺不禁对荆斤，多了那么几分期待。 有了如此想法，黄顺自然要大力褒奖一番。对荆家村，黄顺不但承诺继续投入银钱，扩大荆家村的规模，还要为荆家村建立新城。新城的命名，黄顺假惺惺的提议“荆斤城”，当然为荆家村的老人们一致否定，然后一致通过“黄顺新城”的名号。 哈哈，本来黄顺也是这么想的。之前不过是谦虚一下而已。 投入这么大，相应的，黄顺对荆斤，也进一步放权，允许他继续收编周围百姓，选择其忠诚可靠者，加入荆家村的护村卫队。壮大荆家村的力量。 相信以荆斤的谨慎，他选出来的人手，对自己的忠诚度，是绝对没问题的，能力倒在其次。 通过上次塞外行，尤其是在榆林城的建设上，黄顺深切的认识到当前乱世下，人太少的问题。 在黄顺看来，榆林周边那么多良田，若人手足够，不出两年，就足够支撑河西的王珣、定襄的呼延和俟奴部对外征战所需。 但偏偏没有那么多人，虽然祖渊想了很多办法，事实上也有很多汉人举族搬迁至榆林，但还是远远不够。 这个问题，在襄阳就不明显。襄阳承平日久，是十姓的大本营。虽然经历过荆州之战，却幸运的躲过了兵灾。所以，襄阳的周边，人口兴旺，没有多少闲田。 但黄顺的眼界，早已出襄阳，放眼天下了。梦中讯息同时证实：这个时候，正是中原人口急剧下降的时期。以商人的眼光看，物以稀为贵。谁能掌握更多的人口，谁就能掌握最终的主动权。 若真有那么一天，黄顺既掌握着天下战马的买卖，又掌握了天下人口的供给。到那时，什么曹氏、孙氏、刘氏，统统不看在黄顺眼里，普天之下，我才是老大！ 如此前景，即使不可能实现，但只要能走在这条路上，自己就是当今天下，举足轻重的人物。 所以，一回襄阳，黄顺就有心大规模招募人口，到自己麾下。只是，刚回襄阳，面临的事务太多，与曹仁的关系又敏感。那时候着手，得到便宜的，大概率是曹仁。 黄顺才没那么傻，便一直按兵不动。 黄顺一直没有启动此事，还有内在一个原因：黄顺缺少一个能够主持此事的人选。 虽然黄顺身边，能人很多，但他们，大都怀有济世悯人的情怀，是儒士、墨者中的佼佼者。把人当做商品来运作，不消说，他们肯定是不赞同的。这在他们眼里，就是离经叛道，是走火入魔的表现。 在襄阳，黄顺也缺乏足够的地方，养活这许多人。委托二哥黄霸，在沔阳做此事，不是不可以。只是，二哥那里，是十姓的最后保障地，再多的人去了，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凭十姓的实力，黄顺收揽再多的人，也吃得下。 若只是为自己招揽人，黄顺自己就能办，何须假托二哥之手。黄顺要的，是可以交易的，商业意义上的人口。 既然现实条件暂不具备，所以，此事就一直放在黄顺心里，对谁也没有说。 现在来到荆家村，荆斤的表现和荆家村人对自己狂热的拥戴，让黄顺有了想法。就让荆斤牵头此事，以荆家村为基地，开始收拢人口。 要收拢人口，小了说，得保证这里的治安；大了说，得保证这里不能生大战事。 黄顺凭借梦的讯息透视未来。荆州大地上，下一次大的战争，应该是关羽北伐襄阳。战争的焦点也是襄阳，而不是这里。 凭自己给刘备立了那么多大功，那关羽，好意思行军路上攻击荆家村吗？所以，荆家村周边，无战事。这点，荆家村完全符合大规模聚集人口的条件需要。 而荆斤，虽然见识不够，文化不高，但难得的是听话。自己吩咐的事情，他一定一板一眼的执行，不会打折扣。 而且，荆斤作为一村之长，组织村民搞生产，驾轻就熟。管理起招揽来的平头百姓，他再合适不过。这事，让蔡琰来做，就一定比不上荆斤。 这个想法出来后，黄顺自己越想越觉得荆斤这老小子再合适不过了。说干就干，毫不迟疑，黄顺马上就找到荆斤，商量这件大事。 刚开始着手，至紧是要招揽到人。而且，黄顺新城建成后，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荆家村先需要增加自己的体量，然后才有能力吃下更多的人口。 黄顺盘算着，这趟江东行，顶多两年，就回来了。两年的时间，荆斤能招揽到一千人左右，就不错了。一千人，堪堪够一座新城运作之用。 所以，黄顺就没有把自己最终的想法，透露给荆斤。只是要求他，扩大荆家村规模，充实黄顺新城。 荆斤可不傻，一听黄顺这话，就知黄顺等若是许给他新城城主的位置。当下感激涕零，拼命表示：自己一定竭尽全力，不但收揽足够的人口，还保证，这些人，都是黄顺的忠诚拥护者。 黄顺心中大喜：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自己不方便说的话，他便主动替自己说了。 多了这个想法，黄顺在荆家村逗留的时间，就额外的长，直至近一月过去，方才重新启程上路。 这段时间，黄顺每天的训练，没有间断过。现在已经展到三十个球，打乱顺序，高低不同，摆在黄顺面前。黄顺需要牢牢记住每个球的位置，然后蒙上眼睛，听取口令，用手戳中。 同一套把戏，摆弄的时间长了，总有些乏味。白天里，闲来无事时，黄顺也难忍手痒，经常跑去跟马谡他们一块，张弓射箭玩。 黄忠看到后，便对黄顺提出要求：射箭可以，但不能瞄准了射。要事先用眼锁定目标靶位，然后抬手就射。 黄顺这下终于有些明白黄忠为什么让他一直坚持戳球的训练了。原来是在这里！ 第407章 大忽悠马良 黄顺在梦中接触过大量武侠类小说，知道暗器瞄准，有用眼瞄、用手瞄，用心瞄三种方式。 大部分人都是用眼瞄，高手用手瞄，至于心瞄，那是停留在传说中，可遇不可求。 黄顺很现实，能做到手瞄就心满意足。黄忠现在对他的训练，显然就是把他往这个方向带。 不愧是行过拜师礼的关门弟子，待遇就是不一样！就比马谡他们高出一个境界。黄顺喜滋滋的想着。 黄顺还是低估了黄忠对自己的期望。其实，黄忠从一开始，就是在培养黄顺心瞄的能力。 心瞄的能力有了，就算不怎么过关，在这个基础上，再练习手瞄，绝对事半功倍，进境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丝毫不夸张。 到那个时候，就算没有黄忠的督促，黄顺也肯定练的起劲，不会有丝毫松懈。 练功，最苦最难的就是基本功的练习。黄忠让黄顺苦练心瞄的基本功，既给予黄顺一个高，又避免了练习基本功的枯燥和劳累。可谓寓教于乐，因材施教。堪称射箭教育界的大师级人物。 所以，黄忠才敢在黄顺面前拍胸脯保证，不需辛苦训练，就能成为射箭高手。正在于此。 往江陵赶的路上，这天，黄顺正在与白雪做着戳球的练习。现在，黄顺必须每天戳中十次，才算完成任务。难度加大，黄顺很是自觉，利用一切机会，抓紧练习。 这时，诸葛亮从外面掀开车厢门帘，弯腰进来，说道：“三少还在苦练呐。” 黄顺蒙着眼睛，看不见诸葛亮，却知诸葛亮无事不登三宝殿。 “姐夫什么事，就这么说。”黄顺一边说话，一边仔细拿捏着方位，小心的用手指戳来戳去。 诸葛亮坐下说道：“没什么别的事，不过想着，马上就到江陵，开始办理正事。一些事情，还是提早说与你听，比较好。省得日后你埋怨我什么事都瞒着你，只向着刘备。” 黄顺嘿嘿乐了，说道：“你早该告诉我了。你不来找我，我就要找你去了。快说，我听着呢。” 诸葛亮说道：“那还是从经略西川这事说起。” 看黄顺不在意的点头同意，诸葛亮便继续说下去：“早在荆州之战胜负分明之际，我们便开始着手对西川的工作。马良就是这方面的总负责人。” 黄顺一下睁开眼，大吼一声：“我说怎么一直听不到他的什么音讯。原来一头扎进这个大坑里了。” 诸葛亮点头道：“正是。我们的主要思路，是运作西川大族，做我们的内应。这个工作，开头很不顺利。 对那些大族而言，无论刘璋，还是刘备，都是外来户，对他们而言，都一样。而刘璋，虽然暗弱，那是对外；对内，尤其对那些大族，刘璋还是很优容的。 对那些大族而言，刘璋算得上是个‘得民心’的主子。虽然对外暗弱了点，但西川河川稳固，外部势力，要想入川，难上加难。所以，西川并不存在外来威胁。 既然内部无忧，外无威胁，那些大族，当然毫无改变现状的动力。马良一时之间，屡屡碰壁，束手无策。” 黄顺点头道：“换我是那些大族，我也如此。日子过得好好地，谁愿意去折腾。闹不好还掉脑袋。” 诸葛亮继续说道：“后来，在马良锲而不舍的钻营下，还真在西川内部找到了突破口。” 诸葛亮顿了顿，想起什么，看着黄顺，说道：“一直听说你的梦很灵，预测历史大事十中。那你梦里，有张松这个人物吗？” 黄顺差点跳起来：“张松？简直太有了！刘备入川，靠的就是他。” 诸葛亮把手一拍，得意道：“就是如此！看来马良果然找对了人。” “继续继续。”黄顺急切的想要知道下文如何。 诸葛亮说道：“张松颇有才气，怎奈长得寒碜，在西川不受重用。在本土士层中，也受人排挤。因此一直郁郁。马良无意中探知到这点，第一时间便敏锐的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果然，马良找到张松，三两句话，便成功说服张松，愿做刘备在西川的内应，配合刘备入川。 张松地位不高，人脉更是不够，仅靠他，还不成事。于是，张松向马良推荐了法正。” 黄顺一拍大腿，奋起道：“我就知是他！” 诸葛亮说道：“张松说，这法正是西川本土难得的俊杰，是张松在西川，为数不多聊得来的好友。且对西川当下一潭死水般的政局，颇为失望。如果马良能够说服法正加入，大事定成。” 白雪插嘴道：“说服法正，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诸葛亮点头道：“确实如此，马良费尽唇舌，也没有说服法正。原因无他，法正认为，即使西川需要更换一个主子，也是曹操，而不是刘备。马良说破大天，也不可能让法正相信，刘备有跟曹操一较高下的能力。” 黄顺道：“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天下稍有见识的士人，都知刘备比不上曹操。那马良如何说服的法正？” 诸葛亮笑道：“后来，江陵战事胜负分明，刘备和孙权各占一半江陵城。马良以此为据，向法正证明，刘备有足够的能力统治西川。” 白雪摇头道：“不够。” 诸葛亮说道：“是不够，必须再加些料才行。于是，马良便信口胡诌，说三少北上，是要在中原外围开拓新的势力，与刘备兵马两相呼应，共举大事。” 黄顺听得咯咯笑了起来，“这也行？这里还有我的事？” 诸葛亮笑道：“谁让你的夏吟坊天下皆知呢。拿你出来说事，那是当然的。马良告诉法正，刘备的宏图，是以西川为基本，以汉中、荆州为两翼，夹击关中。再加上黄顺在塞外的势力，三方齐下，关中稳稳的是囊中之物。 关中既下，挥兵出潼关，便是高屋建瓴之势，即使是曹操，也难当其锋。” 黄顺听得直摇头：“听来热血沸腾。但我是法正，我肯定不信这番忽悠。” 诸葛亮笑道：“开始是不信。可后来，你在定襄以玄甲军屡战屡胜，联结呼延部和俟奴部，大有一统定襄之意。消息传回，反而证实了马良的说法。 马良以此为据，向法正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法正为刘备的雄韬伟略折服，终于答应效力。” 第408章 竞争关系？ 黄顺一听，这就成功忽悠住了法正，一个不小心，下巴差点脱臼。 “这也行？”黄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法正好歹也算是富有谋略，就这么被忽悠过来了？” 诸葛亮被黄顺的表现逗乐了，说道：“详细的忽悠过程，这里说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不过给你讲个概况而已。你在定襄表现出色，确实是法正松口的一大原因。” 黄顺嘿嘿笑了几声，说道：“看来，我得多跟刘备要些报酬才行。跟江东要江陵，需要我拿出秣陵城交换；跟西川大族谈合作，还要拿我在定襄的事说事。敢情离了我，刘备什么事也干不成。” 诸葛亮笑道：“你这么说，我倒是赞成。别怪我没提醒你，此去江陵，你不被他们敲竹杠，就谢天谢地了，还跟他们要报酬？他们能拿出什么来，是你看的上的？顶多给你顶官帽子，你稀罕吗？” 黄顺摇头道：“刘备自己，连个江陵太守都混不上，他能给我多大的官帽？我若稀罕这个，在曹操那里讨个侯伯子男什么的爵位，不比这个强百倍。” 诸葛亮笑道：“你既然知道，还不如接受现实，好好想想，到了江陵，如何应付他们跟你要这要那。” 黄顺不在乎道：“现在可不是上次去新野的时候了。那时候我手里刚有些钱，得瑟的不行，心态跟暴户没什么两样。见到刘备，大把的撒银子。 现在不同了，我家大业大，钱是不少，但花钱的地方更多。在身后伸手跟我要钱的，更是数不胜数，他刘备算老几，排不上号好。见面，奉送一些礼品，可以。再要我大出血一次，不可能。” 诸葛亮收敛笑容，说道：“接下来我就要跟你谈刘玄德近况了。一句话，很不乐观。 表面看，玄德公占据了桂阳、武陵、零陵、长沙这江南四郡，拥有了坚实的基本。玄德公麾下，从上至下，一片欢腾。但实际上，这次荆州之战，玄德公并没有捞到足够的好处，现在的日子，过得有些青黄不接。” 黄顺点头道：“这我知道，这几个地方，地盘挺大，但人口没多少，没有人，谁来给他种地交租。” 诸葛亮点头道：“有个情况，你一定还不知道。现在的刘玄德，麾下已有三四万兵马，军中日常花费，一半尚需仰仗江东供给。” 黄顺惊讶道：“他们不是在江陵闹得刀兵相接，很不愉快吗？江东还能这么大度，不计前嫌的支持刘备？” 诸葛亮说道：“没办法，江东尚需要刘备的兵马协防曹军。玄德公这边，自己的地盘的产出，也确实满足不了这支军队的花费。伸手跟江东讨要，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襄阳六姓尚在，刘备没有跟六姓伸手吗？”白雪出口问道。 诸葛亮说道：“玄德公都能厚着脸皮跟江东伸手，岂能忘了六姓这边。只是，玄德公心里清楚，伸手跟江东要这要那的日子，不会长久。能要多少就赚多少。所以，当然是尽可能的跟江东要。六姓这里，是玄德公的储备力量。一旦生大事，玄德公不会少麻烦六姓的。” 黄顺一脸的不虞，“夏吟坊在刘备看来，也是六姓的，肯定也在他的算计之内了？” 诸葛亮哈哈大笑：“这次，不是跟你伸手要战马了嘛。谁让你小子能耐呢。这次去江陵，玄德公那边，早就磨刀霍霍，准备好好宰你这只大肥羊了。” 对刘备这种近乎无赖的做法，黄顺也深感无奈。但换位思考，刘备眼下要什么没什么，空有满怀雄心壮志，他除了厚着脸皮伸手讨要，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到底，这就是人家刘备的能耐！换成黄顺，还真拉不下这张脸来。尤其刘备是五十左右的老头，而黄顺未过二十岁。刘备都能腆着脸跟黄顺要这要那，还要的那么理直气壮。试问天下谁人能够办到？ 黄顺在心里，一边恨刘备恨的牙痒痒，一边却对这个刘备佩服的紧。突然，黄顺想到一事，问道：“刘备这么无耻，那孙权，正是年轻气盛的年龄，肯定看刘备不顺眼。他怎么还愿意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刘备呢？” 诸葛亮说道：“孙权看似春风得意，其实也有自己的一堆烦心事。现在的他，需要好好安抚住刘备，让刘备乖乖的帮他守住长江防线。嫁女拉近彼此的关系，再正常不过。难道你还要求孙权站在他妹妹的立场上，考虑这个问题吗？” 黄顺叹着气点头：“是不能。” 诸葛亮也叹气道：“这对女人来说，注定就是悲剧一场。孙刘的联盟，基础太弱，一有变动，便会破裂。而女人嫁人后，再要改嫁，却是千难万难。唉，没办法呀。” 这俩人，说着话，突然聊到了孙权的妹妹身上，并出奇一致的为人家姑娘的终身幸福担着心。明显跑题了。 白雪坐在那里，已有段时间没说话，这时说话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刘备现在，最倚仗的就是六姓的力量。而夏吟坊，更是直接从六姓的势力里分出来的。现在刘玄德在江陵，处处受阻，事业不顺；而夏吟坊，却是风光无限，前程如烈火烹油。 作为刘备，难道没有担心，从此六姓改为全力支持夏吟坊，放弃自己吗？” 黄顺听得一愣，头次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对呀，这么说来，自己跟刘备，还是竞争对手关系！刘备不会对自己心存妒忌，来横的？ 诸葛亮也是一愣，过了一会才说道：“夏吟坊毕竟只是个大商会，不是以恢复汉室、一统天下为目标。与刘备的关系，构不成竞争。” 白雪点头道：“本来是如此，但少爷在定襄，确实与呼延部和俟奴部事实上形成结盟的关系，王珣那里，实际也是少爷的势力。既然马良能拿着这事说服法正。刘备为什么不能凭此认为，夏吟坊已经对他构成了威胁？” 诸葛亮苦笑摇头：“你想的太多了。”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说下去。 黄顺被白雪说动，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深入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便拿话岔开，不再提及此事。 白雪这么一说，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各自坐在那里，闷着头，想着各自的心事。 第409章 三人的心思（上） 有些实情，诸葛亮并没有告诉黄顺。他知道，黄顺爱憎分明，无论爱上还是憎上，便很难做出改变。 黄顺对刘备的印象，一直不怎么样，诸葛亮不想把这些实情告诉黄顺，就是不想让刘备的形象，在黄顺这里进一步恶化。若真到了被黄顺所憎恶的地步，再想挽回，就难了。 没想到，诸葛亮刻意隐瞒的部分事实，竟然被白雪说中！而且，论证充分，并不是胡乱猜疑。黄顺向来对白雪言听计从，现在的黄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了芥蒂。 仅仅心存芥蒂，诸葛亮一点也不担心。担心的就是，黄顺到达江陵后，会揣着这个心思，满世界的找佐证。 就算刘备老谋深算，在黄顺面前不露声色，但关羽、张飞二人，就难免露馅。 黄顺能够看出刘备对他的猜忌。对这个，说实话，诸葛亮也不是很担心。本来黄顺就没有入仕刘备的意思。有自己在这里，黄顺就算对刘备有意见，该帮忙的地方，还是会帮忙。 诸葛亮最担心的，是黄顺在求证此事的过程中，看出更多的事情来，譬如刘备对六姓中人既用又防的心思。这就糟了。 刘备跟黄顺要这要那，拿着黄顺的东西，跟江东做交易。这些事情，黄顺之所以听说后，只是嘴上抱怨几句，并没有真个的拒绝。个中原因，诸葛亮非常清楚。 在黄顺心里，刘备的事业就是诸葛亮的事业。帮刘备就是帮诸葛亮。所以，黄顺才会在刘备的事情上，有如此大的容忍度。即使知道刘备对黄顺心存顾忌，有心提防，看在诸葛亮的面上，黄顺也不会真跟刘备计较。 但若是让黄顺知道，刘备对诸葛亮，也不是全心的信任，也是用之也防之。这在黄顺心里，便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在黄顺看来，刘备与诸葛亮的关系，就像是热恋中的男女，互相眼中只有彼此，关系缠绵。黄顺站在诸葛亮这边，对刘备自然也视之为自己人。 若让黄顺知道，热恋之中，刘备竟然还心存别的念想，并不是一心一意的爱着对方。这就是对纯洁爱情的伤害，绝对是难以饶恕的！产生的后果，自然便是因爱生恨，走向另一个极端。 同样的事情，诸葛亮就比黄顺看的开，很理解刘备的立场和苦衷。 刘备实力太弱，六姓的支持，是刘备不可或缺的力量。但刘备又怕六姓的力量过于强大，强大到把刘备的影响力都压下去，把刘备变成傀儡主公。 站在刘备的立场，不能不如此思考问题。所以，诸葛亮出山辅佐刘备，除却开始阶段，必须自己出面，快刀斩乱麻，为荆州之战做好准备外，其余时间，诸葛亮都表现的很谨慎，尽量少出风头。 但即便如此，事实上，最大的风头，依然是诸葛亮和庞统等六姓中人的。与江东交涉江陵城，刘备那边无人办得到，只有诸葛亮和庞统出面才能摆平。而谈判的条件，也是黄顺的秣陵城，依然是六姓的。 与西川大族交涉，本来并不是马良的事，是孙乾和简雍在全权负责。结果耗时一年多，一无所获。 得知曹操正在攻打潼关，刘备这才急眼，没办法，诸葛亮和庞统交涉江东，无法分身，无奈之下便派出马良入川，接替孙乾和简雍。结果，马良一出马，立马便搞定张松和法正，进川的大计顿时有了眉目。 再加上这次黄顺从塞外带回来的七千匹战马。刘备这边所有大事，都离不开六姓。刘备原来那些人手，关键时候，根本就顶不上，靠不紧。 这才刚开始，就有如此明显的苗头，长此以往，刘备这边的大事，哪还有孙乾、简雍、糜竺等辈的份儿？ 关羽、张飞、赵云、陈到等将，倒是争气，但也只是在领兵打仗方面而已。就算这方面，六姓依然有黄忠、魏延等大将，完全不虚。 这么看去，一旦条件成熟，六姓踢开刘备，自立为主，丝毫不费劲。 也就是说，刘备的主公位置，完全建立在六姓对自己的忠心上。一旦六姓起了异心，分分钟就能把刘备拿下。 这个认识，对身为当世枭雄的刘备来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所以，他事事、处处防着六姓中人，就完全在情理之中。 可是，黄顺不是诸葛亮，先不说黄顺能不能替刘备考虑到这些，就说黄顺对刘备的初印象本来就不好，再让黄顺知道这些，刘备吃六姓的，用六姓的，还不跟六姓一条心。 黄顺一定认为，这刘备就是养不熟的一条狼，一旦自己具备了力量，一定会跳起反噬六姓。 若刘备在黄顺心里中上如此印象。以后，哪怕是诸葛亮出面，刘备也难在黄顺这里，捞到半分好处。 面对这一前景，诸葛亮不禁有些忧心忡忡，拿眼小心的瞅了白雪一眼：这丫头，心思太可怕了。有她在，这事，迟早得露馅。 必须要做出一些补救，最好能让黄顺接受这个事实。就算不能，至少得保证，黄顺不能对刘备的事，不管不问。 白雪看诸葛亮的表现，心中便有了结论：自己的推测，与事实相差不远。 诸葛亮的顾虑，白雪完全知道。但刘备那边，白雪却不会轻易下结论。白雪毕竟不是诸葛亮，对刘备缺乏基本的了解。 在白雪看来，若这只是刘备的自保手段，倒也可以理解。若刘备就是心术不正，妒贤嫉能，黄顺还是少跟他往来为妙。 事情究竟如何，得到江陵后，白雪凭自己的眼睛，近距离观察刘备，自己得出结论。 所以，现在的白雪，只是闭紧嘴巴，不一言。 而黄顺，却在心里细细的梳理梦中讯息。他对刘备的印象，更多的依据是来自梦中。现实中，其实刘备给他的印象，还不错。 但白雪说话了，黄顺要想获得更多信息支撑，就只有再回到梦中世界，找寻依据，支持或反对的依据。 黄顺把刘备从出道到现在的情况，一一在心中过了一遍，再过一遍，直至第三遍上，黄顺终于有了“重大”现： 刘备身边，似乎一直缺少强有力的军师！直至诸葛亮出现，才改变了这一状况。 这个基本的事实，此前黄顺一直没有在意，更从没想过为什么。但现在，在自己与刘备有可能存在根本冲突的情况下，黄顺集中所有心神，研究自己掌握着的刘备所有情报，终于从中领悟到一些东西。 第410章 三人的心思（下） 反复研究刘备的履历，便会现，刘备的运气极好。在士层剿灭黄巾起义的大浪潮中，刘备也跃跃欲试的准备为朝廷效力，想踏上这条通往仕途的捷径。 结果，还未起事，便招揽到关羽和张飞两员大将，并且与他俩推心置腹，直至义结金兰。刘备的势力，便从这三人的小团体开始，慢慢扩大。 从之后的糜竺、糜芳、孙乾、简雍，再到后来的陈到、赵云，个个都是一身本事。刘备身边，似乎人才济济，再加上刘备刘皇叔的金字招牌，按说该有一番大作为，至少，也能做到一方诸侯，哪至于现实中被人追撵的如丧家之犬，四处乱窜，惶惶不可终日？ 以前的黄顺，对此没有任何的疑虑，只不过认为刘备生不逢时，遇到一代雄才曹操，在曹操的威势下，他难以施展而已。 但现在，黄顺似乎从另一个角度现了问题所在：刘备招揽的这些人，都是一些身怀“一技之长”的人。 关羽、张飞、陈到、赵云自不必说，武功一流，沙场争胜，即使曹操手下的如云战将，都难与之匹敌。 糜伫、孙乾之流，则是经商理政的行家。当好刘备的管家，为刘备筹集钱粮，是一把子好手。 糜芳跟着哥哥，辅佐刘备，暂且不论。简雍为人风趣幽默，天生的外交家！ 这些人，若不是跟随了刘备，无论在曹操处还是在孙权处，随便混混，官位到一州治中、别驾，轻轻松松，哪像现在，混的窘迫潦倒，还在辛苦的“创业”。 当今天下大乱，很多先天条件不如刘备的，都混的比刘备好，突出的便是曹操和孙权，更是隐隐有一统天下的希望。 为什么？黄顺现，刘备青睐的人，都是一些“专家”，他更看重的是“技”！而不是“谋”。 在刘备接触到荆州六姓之前，刘备身边，没有一个战略级的谋士、军师。刘备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他若是真有心收揽这样的人才，就一定能收揽的到。 连吕布那样的莽夫，都能有陈宫这样的谋士为他奔走效命，刘备背着皇叔这样金光闪闪的招牌，像陈宫这样的谋士，一路走来，收个十个八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刘备真不重视“谋”吗？刘备闯荡江湖多年，打过几场得意的胜仗，都是靠着刘备的谋略取胜。能在战场之上运用谋略的人，会不重视谋的作用吗？ 想到这里，似乎一层窗棱纸被捅破了，黄顺仿佛一下看清了一个真实的刘备，或者说，是刘备的另一面：过于自负！ 刘备的自负，当然不是在武力方面。在刘备的眼里，武功再厉害，也不过是供自己驱使的下人。能够驱使这些能人，打胜仗、攻城略地，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而刘备，显然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 所以，从刚出道，近乎白手起家起，刘备从未想过在别人麾下，在别人的指挥下，战场杀敌。刘备自始至终，都是牢牢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哪怕战败，也要自己指挥，自己做主。 看看刘备先后投靠了多少人，各自在那里又待了多长时间。便会知道，刘备从来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人。这么多年的挫折，都没有打消刘备的这个初衷，可知这个念头，在刘备心里，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在荆州，六姓的强势，使得在荆州之战的前期谋划和排兵布阵上，刘备没有多少言权。现在看来，万幸如此，否则刘备早就被曹操消灭了。 或者说，六姓的那几位老骨头，早就看出了刘备的弱点。而六姓中，不乏诸葛亮、庞统这样的小辈战略大师。六姓相信，有六姓参与辅佐刘备，刘备才能真正的羽翼丰满。 理想点想，这确实没错。但刘备如此自负的人，他能用好诸葛亮，用好庞统吗？ 想到这，黄顺不禁偷眼看了几眼诸葛亮。 或许，诸葛亮和庞统在荆州之战中的突出表现，让刘备看到一个天下级别的军师的作用，让刘备改变一直以来的用人观，重用诸葛亮和庞统，确实大有可能。 但在黄顺这里，就又不同。黄顺没有强的谋略，更没有归附他刘备。黄顺的崛起，几乎就是异军突起，短短几年，便让夏吟坊的大名，变得天下皆知。 六姓中，除去前期投奔刘备的，剩下的，全被黄顺一锅端，都收罗在夏吟坊里。整个荆州十姓，都以出了一个夏吟坊而自豪。 这在自负的刘备那里，肯定就是一根眼中刺：堂堂刘皇叔的金字招牌，竟然败给一个二十不到的愣小伙，还不务正业，一门心思的经商赚钱。 想到这，黄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或许，自己帮刘备这么多，他刘备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感恩之心，甚至还觉得宰的不够痛快呢。 黄顺烦躁的甩了甩头，禁止自己再这么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自己的这些想法，再有道理，毕竟只是自己想的，是否就是事实，还需现实的验证。 至于怎么验证这个棘手的问题，黄顺偷偷乐了：这么费脑筋的事，当然要白雪来帮自己解决。自己可没那个本事。 三人这么各自想着心事，静静的坐在那里，直到外面有人过来敲着车厢板壁，喊黄顺出去，这才各自起身，离开车厢。 从荆家村至江陵的路程，他们整整走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黄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戳球的练习。其他人如马谡、林卓、向充、庞尚等辈，开始还练习射箭练的起劲，后来都跟着黄顺，也开始练习戳球。 都很精明，都知道黄忠这是在给黄顺开小灶呢。他们不好意思跟黄忠要同样的待遇，却绝对好意思跟黄顺要求，不能吃独食！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他们，虽然也跟着练习射箭，却不仅局限于射箭。其他方面的拳脚刀枪功夫，照样不落下。不仅是黄忠、魏延，连赵云，也被他们拉着，成了半个师傅。 一众女人里面，其他人开始还挺热情，跟着练了一阵，后来就失去兴趣了。 程瑶不随大流，一个人单独练。现在的程瑶，武功已是极高，接触黄忠、魏延和赵云的招式，并不像其他人般拼命练习，以便尽快掌握。 程瑶先找出这些招式的破绽，然后自己再琢磨着加以改进，改到自己满意了，这才上手练习，变成自己的。 这是黄顺此前传授给程瑶的最高武学理念：任何招式，都有它的破绽。学习新的招式，要从它的破绽学起。 只要做到能够看破每一招的破绽，并知道自己的招式破绽所在，久而久之，就能融会贯通，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到那时，便是一剑在手，天下无敌。 第411章 来到江陵 萧凝跟其他人都不同，她对墨氏的武功，极为自负。萧凝并没有按部就班的跟着黄忠练习，而是根据黄忠上次的指点，卯足劲的要掌握九九归元的精髓。 练到第三天上，黄忠现了这一点，便指点道：“你这一招，主要靠的是手法的运用。手法上，你已经练得登峰造极，再怎么练，也难有长进。我看你，于心法上并不通。你若想突破，我可以教你一套心法。配合你精湛的手法，保证你的进境，一日千里。” 萧凝对黄顺，早已心服口服，问道：“心法？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黄忠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想，要么，就是当初教你的师傅，也不会心法的运用；要么，就是他教你的时候，留了一手，只教了你皮毛而已。” 萧凝浑身一震，猛点头：师傅是顶尖的暗器大家，岂有不知心法的。看来还是藏私最有可能。 萧凝盯着黄忠，疑惑道：“你愿意教我？” 黄忠知萧凝的心思，笑道：“纪昌学射，最后连弓箭什么样子都忘记了。这些具体的心法和射术，都是些皮毛功夫，离真正的本事还差得远。我若是抱着这些东西当宝贝，生怕别人学了去过自己。那我的射艺，早就止步不前了。” 这才是真正的武学大师！萧凝一时情不自禁，竟然对黄忠行了一记庄重的跪拜礼。 黄忠连忙伸手扶起，说道：“我看你练了三天。你的问题，过于追求招式的精准，反而忽视了武功的初衷。练武最初是用来强身健体，与人搏斗、与猛兽搏斗，都是在强身健体的基础上展而来。 你的招式，没有强身健体的根基，一味的追求杀伤效果，初期进展神，后面就会遇到瓶颈，难有寸进。 现在的你，若想在武学方面有突破，我建议你恶补一下基本功，跟他们一道。” 黄忠没有对萧凝藏私，更没有因为萧凝的身份，对她区别对待，而是一视同仁，根据萧凝自身情况量身打造训练方案。这让萧凝感动的泪眼婆娑。 其他人，对自己再好，但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是墨门的刺客，跟他们不是一路人。黄忠，是第一个真正平等看她的人。这让萧凝有些难以自控，不能自已。 从此，萧凝接受了黄忠的建议，开始从头练起。开始还有曹珊她们陪着，后来，便是萧凝一人坚持不懈的练习。 萧凝的这份毅力，其他人，包括黄顺，都看在眼里。头一次，从心底对萧凝有了一分敬重。 这段时间，黄顺当然也没落下功课，他现在的戳球练习，再度提高难度，球放在黄顺伸手触及不到的地方，黄顺若要击中目标球，必须以袖箭射中方可。 开始，距离很短，黄顺射中目标球，并不费力。后来，距离越来越远，难度便成几何级的上升。黄顺的空闲时间，几乎全部用来练习，一天下来，有时还完不成当天的训练量。 黄顺心里清楚：黄忠对自己要求很高，想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往高手方向培养。可看着别人拿着弓箭，已经能在百步远的距离，射中靶心。而自己，却还在纠结着一臂远的小球射不中的问题。黄顺就有些按捺不住，找黄忠说了几次，也想在训练之外，实操一下射箭。 黄忠告诉黄顺：因为黄顺此前从未有射箭的任何经验，相当于一张白纸。这样的徒弟，是难能可贵的。正好从一开始，就培养最正确的射箭理念和方式，不至于走弯路。 现在正是培养黄顺射箭习惯的时候。只有持之以恒的坚持正确的射箭方式，才能让自己的身体记住正确的动作。射中射不中，反而无关紧要。 所以，这个时候，就急于下场射靶子，是在破坏训练的节奏，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本来一年就可以练出来的本领，因为这个，便要再苦练三四年，才能练就。 以黄顺有限的毅力，能坚持三四年枯燥的苦练吗？ 黄忠如此说了，黄顺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专心一志的继续戳球的训练。 除了练习箭术，黄顺还特意有事无事的便去找黄忠和魏延吃烤肉、聊天。 赵云跟随刘备日久，早被刘备视为自己人。从赵云身上，肯定得不到黄顺需要的讯息。而黄忠和魏延，是诸葛亮推荐的，跟随刘备日浅，虽然他们是武将，刘备不会对他们有什么猜忌的心思。但好歹总是新人，从他们身上，说不定能打听出一些线索。 事实让黄顺很失望，刘备对他们，很是推心置腹，没有任何外着他们的意思。而他们，对刘备也是非常的认可，忠心耿耿。 事后一想，黄顺便释然：刘备自来重视武将，对笼络武将，极有一套手段。黄忠和魏延都是当下一流、一流武将，刘备当然会对他们极尽笼络之能事。 武将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刘备如此厚待他们，他们自然就要“士为知己者死”，鞍前马后的为刘备效死命了。 看来，要从侧面了解刘备，还得通过诸葛亮、庞统、马良、廖立等人的途径。只是，这些人，嘴巴都紧的很，很难撬开。 而且，这几个人，都太聪明了，自己稍稍提一下话头，他们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诸葛亮还好，就算对刘备死心塌地，也不会出卖自己。其他人，万一出来一个死脑筋的，把黄顺私下里调查的事，告诉刘备，就是打草惊蛇了。 看来，此事，还是需要自己，在与刘备的交往中，亲眼观察，从而得出结论。 这事，说不得，只能交于白雪去办了。 江陵城外，刘备亲自带着麾下文武，欢迎黄顺一行。这种迎来送往的场面，黄顺经历的多了，应付起来，毫不费力。各种场面话说的，滴水不漏。把旁边站着的马谡、林卓、向充、庞尚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萧凝，也是头一次看到黄顺八面玲珑的一面，心里暗自感叹：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太滑了！矩子与他为敌，太不值了。 接风宴上，张飞问黄顺：此次来江陵，是否还像上回新野城那样，准备了诸多节目，来个雅俗共赏？ 黄顺直接表示，上回年轻气盛，表现的活脱脱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土豪。这回来江陵，自然不会再像上回般丢六姓的脸了。 这回，自己是带着生意来的。与刘备谈谈生意，才是一本正经的大事。 张飞等人对生意不感兴趣，一听没有乐子，便失望的埋怨了几句。 刘备与诸葛亮一直有书信往来。知道黄顺七千匹战马，可不是白送的，自己怎么也要拿出相应的对价才行。 这些天，孙乾、糜伫他们忙活的就是这个，就等黄顺来到，便开始一轮谈判交锋。 第412章 奸商本色 黄循早就先黄顺一步，来到江陵，与刘备取得了联系。是以黄顺准备把江陵作为夏吟坊的一个分舵进行建设的事，对刘备来说并不是秘密。 事实上，刘备精心准备的谈判，就是以此为基础进行展开的。有秣陵城的例子在前，刘备当然希望黄顺能帮自己鼓捣出第二个秣陵城出来，省却一大笔建设资金。 在刘备看来，他能大度的让夏吟坊入驻江陵，就是非常优厚的谈判条件了，何况，他比孙权还要大方，另外对黄顺做了更多的让步。接下来的谈判，应该没有任何难度才是。 但黄顺的想法，与刘备截然不同。入驻江陵，建立江陵分舵。在黄顺看来，这是他在帮刘备搞建设，是自己对刘备的追加投资！是自己的谈判条件，哪轮到刘备以之为诱饵，来逗自己玩。 秣陵的事，展到现在，在各方因素影响下，已是黄顺不得不退出。对此，黄顺也曾有过深刻反思。黄顺觉得，当初没有跟孙权明确的谈明白秣陵城的事项，是自己在这件事中的最大失误。 当初黄顺刚出道，什么也不懂，拿到秣陵城，便兴奋的睡不着觉了。那还想得到那么多。若换成现在的黄顺，肯定不会留此后患。 所以，刘备想以秣陵城为范本，在江陵城进行复制，注定不可能成功。 再说，黄顺既然已经怀疑，刘备对自己有所戒备，甚至，还存在一定的敌意。以黄顺的谨慎小心，面对刘备，完全不需经过事先计划，就自的行成一系列扮猪、装孙子的应对。 黄顺要表现出十足的商人贪婪本色，让刘备认为自己只是个市侩的商人，对他根本不具有威胁。 这样一来，刘备心目中毫无难度的谈判，就变得甚为艰难。甚至，连如何跟黄顺好好坐下来谈，都成了问题。 席间，刘备小心的询问黄顺，什么时候，双方能够坐下来，商谈一下夏吟坊建立江陵分舵的事情。 可惜，刘备的一再试探，在黄顺这里，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黄顺仿佛听不懂刘备的话般，根本不接茬。 无奈之下，刘备只好暗示黄顺，出去江东的准备，都做好了，不日就要启程。留给黄顺与刘备讨价还价的时间，很紧张，拖拉不得。 刘备都如此表示了，黄顺还是不接茬，只顾着拉着刘备的手劝酒。 刘备还以为酒席之上，黄顺不想谈论正事，便在第二天见到黄顺时，再度提出此事。 这时，黄循也在旁边，眉飞色舞的连连点头，表示一切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始。 谁知黄顺却轻轻一笑，说道：“这事不急。江陵城变化很大，我们初来乍到，需要进行一番考察、了解。不打无把握之仗嘛。 有时候，做买卖就跟打仗一样，也讲究知己知彼。我们不充分了解江陵情况，贸然就一头扎进来，赔钱了怎么办？ 我们夏吟坊做事，什么事都做，赔钱的事不做；什么都能吃，亏不能吃。这是原则，必须坚持。” 黄循一听黄顺在故弄玄虚，说些虚话应付，有些着急：这跟在襄阳时候谈好的不一样！黄顺在搞什么鬼？ 黄循还要说话，却被白雪拉住衣袖，制止了。黄循也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当然知道，自己内部的意见冲突和矛盾，不能表现在外人，尤其是谈判对手面前。 白雪这一小动作，提醒了黄循。虽然不知道黄顺用意何在，黄循却已打定主意，不再说话。有疑问，等回去单独问着黄顺便好。 刘备有些错愕，惊讶道：“难道你们决定建立江陵分舵之前，没有对江陵好好做过调查吗？到现在才做调查，是不是太晚了？” 黄顺笑容可掬，点头道：“不晚。建立江陵分舵，是一定要建的，但怎么建，什么规模，却是我们此行江陵考察的目的。” 刘备无奈，只好说道：“三少准备如何调查，我这里一定派人配合完成。” 黄顺非常感谢的点头：“主要的事，我们自己的人就可以做。有需要处，一定少不了叨扰。” 拖延战术，是商场谈判常用的一招。本来，建立江陵分舵一事，是黄顺早已决定的事情，根本无需比划这一花架子。 但黄顺要借此表现自己的商人本色，拖延一下，就有必要了。自己的用意，就算刘备不清楚，诸葛亮他们肯定门儿清。 就算连诸葛亮他们这些天下级的脑袋，也没看出黄顺在故意拖延，也好办，黄顺还有后手，而且，马上就要开始着手实施了。 “玄德公，我们夏吟坊建立江陵分舵，自然是指整个江陵城。现在，你只占着一半，还有一半，在江东鲁肃手中。 我们调查，肯定连那一半，也包括其中的。谈判，也需要鲁肃代表江东参加。这么安排，合情合理，玄德公不会有意见？” 果然，一听这话，刘备立马警惕起来，“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拉江东进来做什么？江陵城，我虽然目前只占一半，可我们这次去江东，谈的就是如何要回另一半的问题。到时候，连另一半，也是我的。谈判的事，江东就没必要参与了？” 也难怪刘备紧张，黄顺说的虽然合情合理，但这其中，干系大了，黄顺的分舵总部设在哪里，以哪边为建设重点，对黄顺可能不算什么，都一样。但对刘备来说，就大不相同。 虽然按刘备说，最后江陵城肯定要完整的都属于他。但至少目前，还是两家瓜分的局面。黄顺在江东那半搞建设，刘备丁点油水捞不到，反而还会成为江东在谈判桌上的优势条件，以此为据，跟刘备要好处。这种近乎资敌的事情，刘备当然警惕。 而这，正是黄顺要的效果。啥事都要讲究竞争。谈判这事，再给刘备找一个竞争对手，刘备就会顿感压力。而黄顺，跟刘备、跟鲁肃都可以谈。这样一来，在谈判桌前，黄顺就会占尽优势，一切便宜尽归己有。 只要在这件事上，狠狠宰刘备一刀。就是刘备，也能看出黄顺的奸商本色了！ 这样一来，黄顺既得了实惠，又在刘备处免除了警报威胁。两全其美！ 第413章 不欢而散 看到刘备着急，黄顺心中得意，说道：“玄德公如此说法，倒也不错。只是，此去江东，能不能谈的妥，还是未知之数。 据我所知，江陵城可是江东万死打下来的。周瑜都督都因此而受伤。要让江东把江陵城完整让给玄德公，难度很大。没有足够的实惠，玄德公肯定打动不了江东。 在我看来，玄德公手中根本没有能与半个江陵城媲美的筹码。所以，我对玄德公此次江东行的目的，感到悲观。” 刘备刚要张口说秣陵城就是我的筹码，却马上意识到，在黄顺面前提此事，是自找不痛快。 虽然黄顺在各方压力下，勉强同意出手秣陵城，但心中肯定一万个不乐意。自己这时候提起这茬，肯定会招来黄顺的另一番言语。 这事，毕竟自己理亏些，若带着理亏的心理，与黄顺谈生意，肯定争取不到什么好结果。 这时，刘备若有所悟：此前黄循告诉自己，黄顺已经准备拿出巨资，建设江陵分舵。既拓展夏吟坊的生意，又能帮助到刘备，两全其美。 现在见面，黄顺的表现，完全不是黄循所说般好说话，更非黄循所说般热心肠。刘备眼里的黄顺，更像个精明到骨子里的商人，不把对手往死里算计，决不罢休。 自己本来计划好好的，却在黄顺的三言两语下，变得满目疮痍，根本不可用。只有推倒重来。 启程去江东的日子，已经定了，时间很紧。但时间的压力，全在自己这边，黄顺不急。大不了，黄顺还可以跟鲁肃谈。 这是逼着自己大出血呀！这里面，满满的都是商人的套路。儒家先贤横竖看商人不顺眼，不是没有理由的，果然冷酷精明的惹人厌。 说不得，这事，还得让诸葛亮出面。只有诸葛亮的面子，在黄顺这里才好使。 看出了黄顺在跟自己玩手腕，刘备哪还奉陪，找了个理由，便溜了，把诸葛亮招来，陪着黄顺。 刘备走的急，根本没交代好。诸葛亮一头雾水的来到，问黄顺，黄顺哪会告诉他，一说话，还不停的埋怨刘备不配合，没有合作的诚意，七千匹战马打了水漂。 问其他人，更没可能问出个所以然。 最后，诸葛亮只好还是问黄顺：“你这么折腾，到底所为何事？” 黄顺不答，说道：“这事，你代替不了刘备。既然刘备走了，我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鲁肃与我，也算得上是老朋友。来到江陵，理应过去打招呼。你就不要陪着了。我与鲁肃说话，你在旁边，不方便。” 黄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诸葛亮一时都未能适应，“你，你这是跟谁较劲呢？” 黄顺本来板着的一张脸，突然促狭的朝诸葛亮扮了个鬼脸，说道：“我这是在为接下来的谈判做准备呀。” 诸葛亮恍然大悟，笑着说道：“这就是了。你去忙你的，我不陪你了。” 从黄顺处出来，诸葛亮边想边偷着乐：这才是黄顺一贯的作风。白雪在路上的说话，肯定对黄顺有影响。黄顺如此折磨刘备，就是让刘备痛入骨髓的认识到，黄顺就是这般斤斤计较之人，绝没有干大事的那种胸襟和眼光。 这事，谁也改变不了黄顺的心意。刘备该有此一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黄顺这边，借此手段，既在刘备处洗清了嫌疑，又狠狠宰了刘备一刀，出了一口恶气。一举两得。 见到刘备，诸葛亮还未说话，刘备先问诸葛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然后不等诸葛亮回答，便开始抱怨黄顺，算计的太精明。自己这里，本就是白手起家，哪能禁得起他这么折腾。末了告诉诸葛亮，这事，说不得，还得靠着你的面子，摆平此事。 等刘备泄似的说了一通，诸葛亮这才摇头说道：“主公，此事非主公想的那么简单。黄顺那里，资金上出了点问题，那么多人指着他吃饭，那么多事，急等着用钱，他处处算计，也是被逼无奈。 本来，能够卖个好价钱的战马，结果全送了出去。这个窟窿，要堵上，不是那么容易。黄顺，也难做呀。” 刘备摇头道：“战马全送出去，是他的事情，难道，非得在我们身上找补回来？” 诸葛亮笑道：“主公这话就有些不负责任了。黄顺能愿意白送战马吗？还不是被我和他姐姐缠的没办法，先在主公这里开了口子，白送主公一万匹战马。 其他方面，吴郡四族、江东孙权、襄阳曹仁，哪个是没有面子的？哪个的面子比主公小？一番折腾，便是全部送了出去。 现在，黄顺手头紧张，头一个想到在主公身上找回平衡，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刘备烦恼道：“我的家底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都需要借粮度日，哪能满足黄顺的血盆大口？” 诸葛亮笑道：“这个主公放心。主公现在身无长物，黄顺是知道的。主公现成的利益拿不出来，未来的收益，也可以拿出来跟黄顺交易。 只要黄顺答应下来。为保证这些交易能够达成，他也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主公，完成西进川的大战略。 这样一来，主公就成功把黄顺绑在自己的战车上。绝对算不上吃亏。” 诸葛亮在襄阳时就知道，黄顺最感兴趣的，就是西川锦缎的生意。所以，这时候说出这话，既是帮着刘备出主意，也是帮黄顺捎话。反正是各取所需的买卖，诸葛亮乐得在中间做牵线人。 果然，刘备大喜，笑道：“还是你了解那个黄顺，如此巧妙一安排，本来被黄顺吃定的局，又变成我们占大便宜了。 只是那个黄顺。生意上精着呢，这事，你还得多上心。时间紧张，要抓紧。” 诸葛亮自然点头应诺。 黄顺这边，还真不是说说而已。他真有这个心思，去拜会鲁肃。自从得知鲁肃上书孙权，提出以江陵城换取与刘备的联盟稳固的建议后，黄顺就有了这个想法：允许的话，一定找鲁肃好好谈一谈，当面听听这哥们怎么想的。 按梦中讯息，鲁肃的建议，最终得到执行。但刘备却爽约了，直接导致孙刘的不合，直至刀兵相见。 鲁肃去世后，孙权曾有评语：鲁肃做过三次大决策，成功了两次，失败了一次。失败的这次，就是借江陵一事。 而黄顺，也觉得，借江陵给刘备，以稳固联盟，这样幼稚的主意，以鲁肃的智慧，怎么可能？ 第414章 鲁肃的远见（一） 黄顺觉得，鲁肃肯定有他更为深层的考虑。毕竟，后世对鲁肃的评价，还是很高的，认为他是江东第一战略家。 也就是说，历史上，鲁肃的地位很高。这说明，鲁肃筹划借荆州一事，并不是败笔，应该是他宏大的战略眼光和大局观的体现。 只是，像黄顺这等小人物，眼里只能看到周瑜荆州水战火烧曹军的大功，却对这样高深的韬略，视而不见，甚至群起而嘲笑之。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黄顺终于有机会与鲁肃面谈，探究此事。黄顺的心情，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何况，借助此行，还可以给刘备一个印象：黄顺已经与鲁肃接洽上了。如此就可以给予刘备大大的谈判压力。一举两得好事，黄顺自然乐得走上这一趟。 南郡城内，鲁肃完全没有料到，黄顺来到江陵的第二天，便赶过来探望自己，很有些受宠若惊。 一番寒暄后，鲁肃与黄顺在书房内坐定。黄顺照旧带着白雪和程瑶，只多了一个6吟霜和萧凝。 黄顺见江东人物，6吟霜便感兴趣，自然要跟着。带上萧凝，却是白雪的主意。黄顺也觉得，萧凝很聪明，放在那里，不用也是浪费。带上她，一来，表明自己没有对她见外，二来，自己也可以借重萧凝的智慧。 鲁肃看看黄顺身边扩大的谋士阵容，先自笑道：“早就听说三少最近春风得意，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黄顺说道：“没办法，谁让我身边的男子汉，个个偏好的是战场杀敌，对这些细活，没有兴趣。无人可用之下，我只好在女人堆里开资源了。” 鲁肃又嘲笑了几句，这才说道：“早就听说三少要来江陵，准备替刘备出面，与我江东谈江陵城和秣陵城的事情。三少第二天便来见我，可是因为此事？” 黄顺说道：“可以说有关系，也可说没关系。这次急着来找子敬，是有些疑惑，希望子敬不吝赐教。” 鲁肃说道：“赐教不敢，有什么话请讲。” 黄顺说道：“子敬一纸上书，谓之石破天惊丝毫不为过。子敬不愧大才，竟能想出借荆州的办法，来解决江东跟刘备之间的冲突。 对于江陵的形势，我也略有研究，这是个死结，难以解开。我想知道，子敬不惧众人非议，毅然上书，可是考虑成熟，于江东，于刘备，都是有益无害吗？” 鲁肃笑了，说道：“三少有话直说就好，我是那种受不得当面批评的人吗？再说，为此事，当面痛骂我的人，多了去。不差三少一个。” 黄顺也笑了，说道：“好，那我说的更直白些。这个安排，我只看到对刘备有好处，对于江东，却看不出半分益处。 相信与我持同样看法的，大有人在。不问可知，为此，子敬应该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但子敬依然坚持借荆州，说明子敬上书，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举动。我就好奇了，此举，对江东，有什么好处，值得子敬如此忍辱负重？” 鲁肃看着黄顺，说道：“三少果然爽快！事涉江东机密，三少何以认为，我会告诉三少？” 黄顺一摊手，说道：“战术层面的机密，断断不可以示人，一旦泄密，战术就失去效果。但战略层面，没有机密，都是正大光明的阳谋。即使对手听了去，也无可奈何。这就是战略的厉害之处。战略用的好，好比高屋建瓴，无可阻挡。 子敬此议，非议者多，概因为众人谋浅，只能看到战术，却看不出战略的精妙。” 鲁肃大笑道：“三少很会夸人！那你且说说，当前，江东最好的战略如何？” 黄顺站起身，来到墙边，指着贴在墙上的地图，说道：“很简单，两个方向。一是淮海一带，一是江陵方向。 江东北上淮海，深入中原腹地，将战场远离江东大本营不说，中原物产丰饶，可以极大的增强江东势力。凭籍江东与淮海，足以争衡天下。 江陵方向，有两个选择，积极进取，可以北上襄阳，出南阳，威胁武关和许昌；取实地积极防御，可以西进川，凭借西川的江山险固，足以成事，观中原成败，可进可退。 荆州一战，为江东打出了一个最好的结局，使江东面临很多战略选择。如何抉择，倒是江东需要费思量的事情。不像刘备，自古华山一条路，除却西进川，其他都是死路。” 鲁肃叹道：“三少对江东形势，果然了如指掌。不错，江东现在的困局，就在于战略方向太多，哪处都舍不得。我再问你，若由你主宰江东，合肥和江陵，必须要舍掉一个，你会选择舍弃谁？” 黄顺一愣，呆了半响，方道：“现在没到必须舍弃一方的时候？江东就算力有未逮，无法在合肥和江陵方面同时用力，至少，一方采取攻势，一方采取守势，还是没问题的？” 鲁肃点头叹道：“大多数人，都会做出如是选择。可你想过没有，站在江东的立场，如是考虑，自然没错。但天下不仅仅有孙权，还有曹操、刘备在，只考虑江东，不考虑其他，再好的想法，也只是画饼而已，中看不中用。” 黄顺恭敬的一低头，说道：“正要请教子敬。” 鲁肃说道：“江陵位居长江上游，江东占据江陵，与其说是开拓进取，不如说是增强江防。” 鲁肃说着，也站起身，来到地图边上，指着江陵的位置，说道：“看，这就是江陵城。往北，就是襄阳。 襄阳是十姓的基本，十姓肯接受曹氏在襄阳的存在，绝不是因为敌不过曹氏，而是因为，十姓认为，曹氏最有君临天下的气象。所以，十姓这才接受了曹氏。 换成江东，十姓能允许孙氏侵入十姓的地盘吗？所以说，从江陵往北，是一条死路，走不通。 再看往西，进入西川。虽然沿途水路艰险，但西川刘璋暗弱，运作得益，倒是有极大的希望能够成功。但得到西川，对江东有什么益处吗？” 第415章 鲁肃的远见（二） 鲁肃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黄顺。 黄顺忍不住乐了，说道：“这还用问？明摆着嘛，西川号称天府之国，物产丰饶，西川的锦缎制造，更是天下闻名。江东拥有了西川，家底便更为雄厚，能够更好的支持江东中原争雄。 这些道理，难道在子敬这里，有疑问吗？” 鲁肃摇头道：“你只看到江东能够从西川得到什么，却没有想过为了得到这些东西，江东要付出多少。而这些付出，江东是否负担的起。” 白雪有些明白鲁肃的意思了，“西川地偏西南一隅，江东要进入西川，势必投入巨大资源，而短期内却难见收益。江东实力毕竟有限，在西川投入多了，其他方向，自然投入不足。 现在的江东，需要对外开拓的方向，并不仅仅只有西川。相比进入西川，现在的江东，还有更好的选择。子敬是这个意思吗？” 鲁肃赞道：“果然还是白雪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黄顺反而有些糊涂了，插嘴道：“等一下，这么说，子敬是赞同孙权目前的决断，先合肥，再江陵了？可是，这个战略，现实证明已经走不通了呀。合肥那里，早已是金城汤池，举江东之力，怕也是拿不下来。” 鲁肃叹息道：“大方向对头，若具体战术上失败，最后虽然难免失败，却不会伤筋动骨；若大方向不对头，具体战术上再厉害，也只能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终会伤及自身。 当初公瑾一战击败曹军，主公率领水军主力，正在赶往战场的路上。当时是我提议主公，舍江陵而取合肥。那时候的合肥，在江东大部队面前，等若一座空城。 若能一鼓作气拿下合肥，整个淮海一带，都将是江东的控制范围。淮海近中原腹地，不容有失，曹操只能调集大军前来应对。如此一来，江陵方面肯定兵力不足，以公瑾的兵力，拿下江陵绰绰有余。 这样，江东在淮海筑城修坞，严阵以待曹操大军；公瑾这边，就可以江陵为基地，北上襄阳，全据荆州。若能实现这个蓝图，刘备存在与否，与江东已无关紧要。刘备的江南四郡，江东只需遣一使者，刘备就得乖乖交给江东。 可惜，事与愿违，小小的合肥城，竟然成为江东跨不过的门槛。这个时候，公瑾在江陵战事紧张，全力支持公瑾，就是江东的急务，耽误不得。 公瑾也果然争气，最终拿下江陵。问题从此便摆在江东面前，合肥和江陵，到底哪头为重，哪头为轻。 合肥方面，有张辽、李典和乐进三员大将驻守，江东难有作为；而江陵，有刘备在全力争夺，还有襄阳的曹仁虎视眈眈，江东照样伸展不开。各有各的难处。 江东人物，都视江陵为囊中物，自然舍不得放弃，所以，众口一辞的支持在江陵大动干戈。 在我看来，即使现在，合肥方面，依然是江东的主战略方向。合肥取得突破，江陵问题便迎刃而解。 现在江陵方向问题重重，究其根本，是合肥方面陷入了僵局，于江东不利有关。不能因为眼前的问题，而遮蔽了双眼，误认为江陵才是主方向。这是舍本逐末。” 黄顺听得不断点头，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提及与刘备的联盟关系呢。果然，你做出借荆州的选择，出点根本不是维护孙刘联盟。这才对头，站在你的立场，当然要以江东为中心，刘备在其中，不过是侥幸沾光而已。” “你视西川为累赘，可刘备却视西川为救命稻草。你们到底谁对谁错？”萧凝一直专心的听着，这时才怯生生的出口问道。说完，不停的拿眼睛扫着鲁肃和黄顺，生怕自己问了什么幼稚的问题，惹来笑话。 “江东跟刘备不同。”黄顺替鲁肃解释道，“江东已经有稳固的地盘，开拓西川，不过锦上添花而已。但现在的江东，急需在合肥方向取得突破，必须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锦上添花的事情，就暂时顾不上。这是有舍有得的问题。 而刘备不同，毫无基本，江南四郡，不过暂时拿来安身，刘备要想在天下这盘棋局中立足，就必须占据一块稳定的根据地。 最好的地盘，已经被曹操占据，既有皇权的制高点，又有充足的人力、物力供给，群雄之中他最雄！ 江东有长江天堑，足以抵御曹军进犯。借助长江防线，江东是另一块风水宝地，足以支撑一方势力的存在、壮大。孙氏占据江东，便有了与曹操叫板的本钱。 剩下的地方，只剩下西川，供刘备安身立命。但西川虽然山河险固，但却是双刃剑。外面打进去固然艰难，里面打出来，同样不容易，很容易固步自封，不思进取。 但没办法，谁让刘备崛起的晚呢。西川虽然有缺陷，却是刘备唯一的选择。 所以，同样是西川，江东视之为累赘，刘备却当做宝。不同的选择。却都是对的，都有眼光毒辣的战略大师在背后运筹谋划。” 鲁肃抚掌笑道：“三少有此眼光，不愧名扬天下的夏吟坊坊主。本来我还对夏吟坊的强势崛起心怀疑虑，今天与三少一见，方知一切皆有因。有三少主持掌舵，机智的避开势力争端，走中立经商道路，可谓异军突起。天下若有英雄榜，三少可与曹、孙、刘齐名。” 黄顺连连摇头：“不敢当不敢当。我这些见识，不过拾人牙慧而已。” 程瑶问道：“不知子敬对孙刘联盟的前景，如何看法？” 鲁肃笑道：“后来怎样不敢说，只说眼下。虽然孙刘之间矛盾尖锐，问题多多，但彼此之间，共生同存的需求更甚。只要曹氏这个共同的威胁一直存在，孙刘联盟，就会一直持续下去。除非孙刘内部出现战略短视的弱智，那就另当别论。” 黄顺一下想到孙权之后偷袭荆州，斩杀关羽，而刘备则为弟报仇，兵伐江东。在鲁肃嘴里，显然都是战略短视的弱智。顿时忍俊不禁，乐出声来。 “说的好！子敬此言，深合我意。” 第416章 鲁肃的远见（三） 黄顺突如其来的亢奋，引来其他人一阵侧目。黄顺不以为意，自己乐了一阵，这才说道：“多谢子敬为我解惑。我们此行江陵，不过暂时停留，柴桑才是最终目的地。相信子敬对我们此行目的，也有所了解。不知子敬何以教我？” 鲁肃摆手到：“指教谈不上，只是提醒三少一点：虽然孙刘两家，都有联合的需求，双方甚至因此而联姻。但此行江东，并非一帆风顺。三少还要多加注意才行。” 黄顺奇道：“我去江东，是与孙权谈交割秣陵城的事情。这是孙权求之不得的事，其中还有什么关节不到的说法？” 鲁肃笑道：“秣陵城与孙刘联姻，两事一体，分不开。” 黄顺固执道：“刘备是刘备，我是我。我见到孙权，只提我的要求。只要孙权能够满足我的要求，刘备的死活，我才不管。” 鲁肃道：“我与刘备，打过多次交道，深知此人，求人办事的能力强。这次刘备求孙权办事，说实话，在我看来，就指着三少呢。既然刘备认准了你，你早晚也逃不脱，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 没想到，鲁肃对刘备，竟有如此深刻的认识！黄顺不禁对鲁肃竖起大拇指，说道：“你也对此深有体会？我算见识过刘备耍无赖的本事了，果然如你所言，登峰造极，世人难及。” 鲁肃摇头苦笑，显然对黄顺的话，深有认同。 “既然孙刘同有联盟抗敌的需求，这趟江东行，还会有什么波折？”白雪关心的问道。 “问题还是出在江陵身上。”鲁肃叹气道，“公瑾拼死才打下的江陵，要说放弃，谈何容易。 虽然公瑾认识到，孙刘联盟的不可或缺，对刘备，必须让步，但总是心不甘情不愿。这是人之常情，责怪公瑾不得。 所以，虽然在理智上，公瑾同意孙刘联姻，以巩固联盟，甚至出借江陵，也在所不惜。但在行动上，肯定左右摇摆。在一些事上，设置障碍，为难刘备，是肯定的。这些，你们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而且，”鲁肃看看黄顺，顿了一下，又说道，“三少与刘备，似乎也不是那么融洽。公瑾智深似海，说不定会利用这点。三少不要着了道才好。” 黄顺不以为意道：“我与刘备，都不是三岁小孩，岂会在江东，外人面前，自曝家丑？放心。只要公瑾理智尚在，此行虽有波折，终是要成的。这就行了。我只要结果，中间的问题，由刘备去扛好了。” 鲁肃笑了，说道：“果然这就是三少的风格！” 说话间，日已偏西，鲁肃作为主人，早就备下酒席，要宴请黄顺。黄顺本来就对鲁肃另眼相看，今天一番深谈，对鲁肃更是佩服有加，也有心结交。 再说，黄顺也想借着鲁肃，给刘备施加压力，便毫不推辞，答应下来。 等黄顺辞别鲁肃，往回赶路，已是深夜。 黄顺喝的微醺，倚在车厢一角，不住口的赞叹鲁肃的大局意识，这才是以天下为棋盘，各路英雄为棋子的棋手级人物。 白雪开始只是听着，默不作声，后来听黄顺颠来倒去说个不停，便说话道：“今天白天里，有些话，子敬并没有说出来，不知夫君大人可有察觉？” 黄顺一愣，捂着烫的脑袋想了一会，“啊”的一声说道，“果然！跟刘备之间的恩怨，他就半点没提。” 白雪道：“那些事情，就算子敬不说，从姐夫那里，也能听来。我说的是，其他方面。” “好白雪，”黄顺笑道，“都知你聪明伶俐，你听出点什么别的意思，直接说出来就是，就别考我了。这里也没外人，你就说。” 萧凝坐在一边，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了黄顺一眼。黄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一直在缠着白雪。萧凝轻轻一笑，旋又闭上眼睛。 白雪说道：“子敬肯出借江陵给刘备，江东方面的原因，鲁肃已经说得很清楚。江东的主攻方向，应该在合肥，不应该在江陵浪费太多人力财力。但刘备方面的原因，鲁肃丁点没提，但根据鲁肃的话，我们大致也能猜得出来。” “你猜出来什么啦？”黄顺紧接着问道。 “当然猜出来那个鲁肃，不怀好意啦。”程瑶在旁说道，“我才不信，他能有那么好心，轻易成全刘备的意愿。” 黄顺责怪程瑶打岔，白雪却点头道：“程瑶说的没错，鲁肃成全刘备，是另有心思。 正如夫君所言，西川地偏西南一隅，很容易不思进取。刘备手下不乏谋臣，诸葛亮、庞统，都能看出这一点。为避免这种情况生，刘备占据西川后，定会不断对外用兵，以求外气。 刘备对外用兵，选目标是谁？江东于刘备有让荆州的大恩，又是联盟，肯定不在刘备考虑之内，刘备能够选择的，只有汉中张鲁。 而曹操，拿下关中和西凉后，也会第一时间觊觎汉中，如此一来，刘备和曹操，就会在汉中大战一场。 此时的江陵，也在刘备控制之中，汉中大战，为了牵制曹操，刘备肯定会同时以江陵为基地，北上襄阳用兵。 这样一来，汉中和襄阳两个方向都在大战，曹操必须要全力以赴应付。合肥方面，势必照顾不到，出现破绽。这是江东再度攻夺合肥的大好时机。 而刘备，在两个方向与曹操作战，肯定急需江东的配合。这时候，江东提出归还江陵的要求。为了能够保住西川外汉中这处外气，刘备怕是只有答应江东的条件。 这样，江陵城再度回到江东手上，而合肥，也已在江东掌控之中。鲁肃的理想蓝图，便再度实现。 而刘备，拿下汉中，仅仅是抢到半口气，却失去了江陵城这一处的完整外气。刘备必须在汉中方向继续对外拓展。这就逼着刘备，必须不断对外用兵，与曹操不断摩擦，战斗。 而江东，就可以躲在一边，巩固合肥一线防务，适时出击，抢夺地盘。长期以往，曹操、刘备常年征战，实力不断削弱，而孙权，则日积月累，终成优势。” 第417章 鲁肃的远见（四） 白雪的话说完，别人还没说话，萧凝睁开眼睛，拍手叫好道：“白雪果然厉害！你这番分析，就不在那个鲁肃之下。” 6吟霜看了萧凝一眼，笑道：“也就你大惊小怪，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白雪是黄顺的头号得力军师，我在江东时就知道了。” 程瑶“哈”的笑出来，说道：“看来还是我知道的最早！”说完，自己在那里得意洋洋。 白雪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黄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你这个想法，很精彩，却还是有漏洞。刘备与曹操汉中相遇，虽然确有此事，但在鲁肃看来，只是个可能而已。 这期间，变数太多，曹操是否会攻取汉中，刘备什么时候能够进川，时间上能否吻合。一系列的事情。 若那个鲁肃，真能算计到这步上，那就只能用未卜先知来形容。人的智慧断然达不到这水平。” 其他人还未说话，萧凝早已惊讶道：“确有此事？我没听错？未来的事情，你用‘确有此事’来形容？你怎么知道，刘备与曹操汉中相遇，是确有此事呢？” 黄顺真想给自己一嘴，忘了萧凝还在，口无遮拦，让萧凝听了进去。 好在这事，不需要黄顺出面解释，程瑶她们便足以应付。 “哼，早就告诉你，黄顺身边有高人啦。”程瑶反应最快，第一个说道，“算计到将来曹操与刘备在汉中有一场大战，毫不稀奇。” “嗯？”萧凝眼睛骨碌碌转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脑门的不信，“你说的太玄乎了，我可不信。” “确实让人难以置信。”白雪迎合萧凝道，“这事，光用嘴说，是解释不来的。好在时间还长，你可以在黄顺身边慢慢观察，一定能现蛛丝马迹的。” “你是说，确有此人了？”萧凝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那，我先后两次暗算黄顺，他怎么做不到未卜先知？” “事事都未卜先知，那是神仙！”6吟霜哼了一声，说道，“黄顺身边的高人，能够预测后面几件大事件，就是了不起的本事了。你还能要求更多吗？” 萧凝还是不信，看着黄顺，要黄顺自己解释。 黄顺说道：“反正人不在这里，我怎么说，你也是不信了。我索性什么也不说了，你自己想去。” 萧凝还真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半响，才一拍手，说道：“别说，我还真有些信了。天下有谁能像你这般，几年间迅崛起，并建立起一个庞然大物夏吟坊？原来你是有高人相助呀。” 黄顺一脸的神秘，点头道：“你信就好。” 萧凝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憋了回去。 这时，白雪已经接着黄顺原先的话，说道：“鲁肃并不需要精确预计到汉中大战。这场大战，无论是在西川，还是在汉中，甚至还有可能在西凉、关中，都不打紧。反正，刘备和曹操，肯定有一仗要打就是。 再看看鲁肃上本的时间，正是在曹操兵潼关之后。也就是说，鲁肃从曹操的用兵方向上，已经推测出曹操用兵潼关，真正的用意是在汉中，通过汉中进入西川，堵死刘备最后一条生路。 而刘备，不可能坐以待毙，肯定有所应对。这个应对，也很好猜，就是迅掌控江陵，进兵西川，抢在曹操之前，把西川控制在手。 现在，刘备和曹操就是在抢时间。而江东，完全可以利用刘备和曹操的这一战略冲突，通过借刘备江陵，推动刘备和曹操两军交战。届时，江东就可以趁双方战斗正酣，无暇顾及江东之际，坐收渔翁之利。” 黄顺细细一想，梦中的世界，果然就是按照鲁肃的这个版本在进行： 刘备和曹操在汉中激战，一时半会难分胜负。而江东，则趁此机会，对刘备，提出归还江陵的意思；对合肥，则重启战端，争取一举拿下。 可惜，刘备并不想放弃江陵，关羽更是寸土都舍不得丢，孙刘在荆州，差点引一场大战。但刘备毕竟正在跟曹操打仗，无法跟江东硬撑下去，无奈之下，只好先答应归还一半。江东讲究落袋为安，也就答应了。 荆州这边，算是基本上完成了鲁肃的构想，但是在合肥方面，江东却碰了一鼻子灰。举江东之众，竟然拿不下小小合肥城！ 当时鲁肃已经过世。若鲁肃还在世，看到自己堪称乾坤妙手的战略布置，竟然被孙权小儿玩成这样！估计能气得当场吐血身亡。 合肥那边迟迟拿不下，而刘备和曹操可能意识到中了江东之计，双方都有收手的意思。曹操大度，率先撤兵，将汉中留给了刘备。 刘备拿下汉中，终于腾出了手，可以把全副精力放在荆州方向了。 江东一看，刘备又要来跟自己抢荆州了，便由吕蒙献计，6逊实施，偷袭了关羽，抢在刘备动作之前，拿下了江陵城。而关羽，则在此战后被江东斩，从而引孙刘一场大战。 这场大战，导致孙刘两家都成为了最终的输家。而选择抽身撤退，让出地盘的曹操，在这场三方角力中，最终笑到了最后。 可惜，那时的曹操，也已经过世，他最终没能看到胜利的来临。 鲁肃的蓝图规划虽然最终没有实现，但错不在鲁肃，是孙权小儿不争气。虽然如此，正如鲁肃所言，正确的战略下，哪怕战术上有失误，也不会伤筋动骨。 江东虽然与刘备一样，都成为输家，但底子仍在。而刘备，经此一役，先前辛苦攒下的家底，全部败光，刘备羞愤之下，也就此去世。 刘备一方，后来虽然有诸葛亮辛苦支撑大局，毕竟独力难支，终于在三国鼎立中，第一个灭亡。 而江东，虽然最终也被灭，究其原因，更多的是遇上一位昏君，并非国力不够，如刘备势力般被人硬生生在战场上摁倒。 这一切，究本溯源，都可归之鲁肃这一战略布局。难怪后世评价鲁肃为江东第一战略家，评价远在周瑜之上，果然有其理直气壮的原因。 第418章 萧凝的想法 想到这里，黄顺突然想到了诸葛亮。姐夫以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而千古闻名，知名度比之鲁肃高出不知多少。鲁肃的这些布局，同样作为当事人的诸葛亮，会一点察觉也没有吗？ “鲁肃的算盘，打的确实精妙。无论刘备还是曹操，即使知道他的用意，最终还是要按照他的剧本，一步步往前走。 曹操且不论，刘备那里，诸葛亮和庞统的战略眼光，丝毫不比鲁肃差。他们对此，难道就没有相应的应对吗？” 白雪抿嘴笑道：“应对当然有啦！拉三少入江陵，就是很好的应对呀。” 黄顺一下猛醒：我说为什么刘备和姐夫这么痛快就答应夏吟坊入驻江陵，刘备白天里还追着自己谈条件呢。原来这事，并不是自己求着他们让自己入驻，而是他们求着自己，赶快入驻。 有夏吟坊在江陵，凭着六姓与刘备的关系，凭着诸葛亮与黄顺的关系，刘备即使大撒手，放手江陵防务，尽数交给夏吟坊。江陵也是安如泰山。 而江东，要想从刘备手中要回江陵城，肯定要多走夏吟坊这个关口。只要刘备给夏吟坊足够的优厚待遇，由夏吟坊做这个恶人，拦住江东伸向江陵的恶手，完全具备可行性。 刘备躲在后面，毫不伤。尽可以把全副精力用在汉中与曹操的大战上。 等江东费尽千辛万苦，与夏吟坊谈好交接条件，刘备在汉中的战事也已告结束。刘备已经可以腾出手，专门与江东处理江陵问题。到时候，就是三方坐下来谈判。二对一，刘备照样占据优势地位。 精明呀！黄顺本就有心往江陵展，不费吹灰之力，顺势推动夏吟坊入驻江陵，就可以轻易化解鲁肃的战略威胁。高明！ “那，刘备如此应对，鲁肃应该也能有所觉察？”黄顺纠缠着这个问题，开始绕圈。 白雪笑道：“当然是一清二楚啦。不然，如此战略机密，鲁肃能这么痛快的告知三少吗？否则，就算如夫君所言，战略谋划无机密，尽可以拿出来示人。鲁肃也没有义务说与夫君知道？ 鲁肃对夫君如此坦荡，就是在努力与三少建立亲密的私人关系。若我所料不差，这趟我们去柴桑，孙权对夫君，一定会非常大方，非常热情的。 江东不需要夫君偏向孙氏，只要夫君能在孙刘之间严守中立，就足够了。” “咯，咯咯，咯咯咯，”愣了半响，黄顺忍不住连笑三声，“早知此行，肯定大受欢迎，收获颇丰，只没想到，原来自己这么抢手！不趁此机会捞好处，简直就对不住老天亲自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那，江东如此应对，刘备方面又该如何？”程瑶听得上瘾，锲而不舍的继续绕圈。 白雪笑道：“还能如何，当然是与江东比着讨好夫君啦。有六姓和诸葛亮的关系在，刘备怎么说也比孙权的高？” 程瑶也笑了，说道：“我越想越觉得，少爷简直就是洪福齐天！这等好事都能让少爷碰上。这可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偏偏就碰上了。” 黄顺听来顺耳，眯缝着眼睛，坐在那里享受。 萧凝出言打击黄顺道：“我们墨门有句谚语：站在风口，猪都能飞上天。看你现在志得意满的样子，好像自己多了不得似得。其实，说起来，你就是一头猪而已，不过碰巧站在了风口罢了。” 被人拿猪作比较，黄顺一下急了，正要跳起来反驳，却突然想到什么，笑着吹嘘道：“就算我是一头猪，也是一只战略正确的猪。 正因为我的战略方向正确，在这乱世中严守中立，不偏不倚，这才有机会站在风口之上。换成别的猪，譬如你那矩子主子，就算让他出现在江陵，他能像我般飞上天吗？” 黄顺自比为猪，顿时惹得满车厢全是笑声。笑声中，萧凝虽然继续出言讽刺黄顺，但心里，却是认同黄顺的话。 墨门志在回归中原，一直在孜孜不倦的选择辅佐对象，目的性太强。谁与墨门打交道，心里都得多长几个心眼，生怕被墨门利用了去，成为墨门通往成功的垫脚石。 而黄顺，严守中立，与世无争。与任何人交往，只谈生意，不谈其他。所有人与黄顺打交道，都相信黄顺不会害自己，还相信若能与黄顺搞好关系，关键时刻，能借助黄顺的关系，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若不是矩子大人盯上黄顺，强行把黄顺拉入斗争的漩涡。此时的黄顺，日子应该过的更加潇洒。 即使有矩子这个大敌存在，即使身中矩子的毒蛊，黄顺现在，依然过的很好。靠着朋友多，路子广，黄顺并没有受毒蛊的限制，而且很快就能解毒。 矩子得罪一个天下人都不愿得罪，而是争着结交的黄顺，是否值得？萧凝头一次，对矩子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此前，萧凝偶尔想起来，也会有类似的念头冒出来，但多年来受到的严格训练，迫使萧凝都是第一时间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这是叛逆的苗头，不能由着它在自己体内生长。 但今天，在见识过鲁肃和白雪在战略层面的对话后，萧凝不可抑制的再度产生这样的疑惑。而且，萧凝自己，再也不愿强制压下这个念头，而是任由它在自己的心理生长、肆虐。 黄顺这样无意于天下，却与天下关系紧密的人，正该是墨门极力拉拢的势力，绝不该列入打击消灭的范围。 得罪了黄顺，一旦黄顺狠予以反击，黄顺完全可以调动整个天下的势力，与墨氏抗衡。 毕竟，墨氏在中原，是早已被驱逐，被历史所抛弃的门派。中原以儒学为主，儒学的仁义礼智信，深入人心，墨氏在儒学之外，坚持自己的主张，早被钉在异端邪说的耻辱柱上。 否则，墨门选择回归中原，就没有必要偷偷摸摸，扶持别人来成事了。 惹急了黄顺，黄顺把墨氏在中原的活动，公布于天下，即使那些想借助墨门的力量，有所建树的势力，为了撇清责任，避免与天下为敌，也会对墨氏执行斩尽杀绝的政策。甚至，较之别人更甚。 第419章 萧凝的大计 想到这里，萧凝不禁毛骨悚然，她偷眼看黄顺，黄顺正得意的跟6吟霜、白雪和程瑶炫耀自己的左右逢源。 现在的黄顺，人畜无害，看不出黄顺任何想要报复的迹象。但黄顺现在身上仍然有矩子的毒蛊存在，再大的仇恨，理智的人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对墨氏的切齿仇恨的。 萧凝一贯认为，能够做大事的人，都是有着杀伐果断，某种程度上，具有几分兽性的人。黄顺虽然走的是中立、与所有人为善的路子，但好歹也是不容任何一方忽视的力量。黄顺作为坊主，自然也脱不了萧凝认定的原则。 那就几乎可以肯定，黄顺一旦恢复自由，一有机会，肯定会对矩子展开报复。此前对黄顺的能量缺乏了解，萧凝对黄顺可能的一些报复行动，还可以嗤之以鼻，不以为意。 但随着萧凝与黄顺接触日深，黄顺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力量，已经让萧凝感到震惊。 黄顺是善于隐藏自身实力的人，既然暴露出来的实力，已是如此可怕，那黄顺真正的实力，就更为骇人。怕是举墨门之力，也未必能够与之抗衡。 作为墨门中人，萧凝先天的向着墨氏，不希望墨氏遭受失败，受到损失。现在，萧凝夹在黄顺和矩子中间，应该如何做，才能避免两强相争呢？ 对矩子，黄顺恢复自由的事情，萧凝可以违反墨氏铁律，自作主张，暂不予告诉矩子。只要矩子大人认为黄顺尚为蛊毒所控制，就不会对黄顺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双方的矛盾，至少不会升级恶化。 对黄顺，萧凝只能选择尽可能的展示善意，靠自己的努力，消除黄顺对墨氏的仇恨。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让黄顺相信，自己可以说服矩子，不再针对黄顺，并从中牵线搭桥，让黄顺与墨氏开始试着接触，探讨合作的可能。 但黄顺对矩子的警觉，已经深入骨髓；而矩子大人，更不是可以随便改变意志的上位者，这个愿望，注定只是萧凝心中的画饼而已。 而且，就算事情有可为，可萧凝的身份不够，在墨门，在矩子面前，根本说不上话。无法担任中间人的角色。就算萧凝强行为之，也只会被矩子认为，自己是墨氏的背叛者，反而自身难保。 现实的选择，萧凝只有在黄顺与墨昆之间，小心翼翼的挥自己的作用。哪怕最终双方还是要兵戎相见，也要尽可能的往后拖延。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被萧凝一阵梳理，慢慢有了条理，接下来与黄顺的相处，也便有了方向。 “幸好自己是个女人！有些事情，道理上行不通的地方，还有女人的手段可以解决。” 萧凝想到与矩子临别时，矩子的暗中叮嘱：“如果可能，尽可以施展美人计，把黄顺控制在自己手上。” 对墨昆的叮嘱，萧凝开始未放心上。一来，她相信墨氏毒药的厉害，足以控制住黄顺，使之不敢轻举妄动。二来，萧凝心知肚明，自己两次行刺黄顺在先，黄顺再好色，也不可能对自己有好感。何况，黄顺身边，根本不缺优秀的女人。 所以，美人计，对别人行，对黄顺，不行！ 这时，萧凝又想起了矩子的叮嘱：现在，自己与黄顺的关系，已经大为缓和。虽然两人还没有单独私下里好好谈谈话，但徐莹、白雪都与自己有过深谈。 她们事后肯定会说与黄顺知道。而事实上，黄顺对自己的态度，也确实生了改变。像今天这种场合，放在开始，自己绝无机会参与的。 按照现在的展趋势，取得黄顺的进一步谅解，不是没有可能。那时候，即使不需要实施美人计，至少，凭借女人的身份，也能更好的与黄顺交流。 退一万步，真到间不容的时候，黄顺要对矩子下死手进行报复，自己也可以选择以命抵命，来换取矩子安全回归西域。 萧凝相信，真到那个时候，以黄顺的为人，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因此送命。这样，矩子就安全了。至于自己，完成了这项近乎不可能完成的重任，也就可以解脱了。 “果然，男人的脑袋，有时候就是比女人好使！总结出来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萧凝想通了所有关节，全身松弛下来，轻松的想到，“战略正确，哪怕战术上有失误，至少不会伤及根本。 在与黄顺的关系上，此前自己虽然没有清晰的想法，但至少，没有犯战略上的失误，两人的关系，一直在缓和。 以后，还得让这种关系，更紧密一些。需要自己做的，就是尽快融入她们的圈子。而她们，对自己也不排斥。可见此前，自己一直走在正确的路上。 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救矩子一命。” 想到这里，萧凝仿佛再度接到明确的任务般，整个人变得锋芒毕露，精明无比。 “人在得意时需要谨防摔跤。”萧凝看黄顺还在洋洋自得，便泼冷水道，“你现在的位置，固然可以左右逢源。但在有心人看来，杀掉你，也可以对局势引山崩地裂般的效果。还嫌自己被暗算的次数不够多吗？” 黄顺一个寒颤，瞬间从得意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惊悚道：“有道理！刘备这里还好，尤其江东那边，太多想乱中翻身，乱中取胜的人了。我可不能大意。” 说完，黄顺看着萧凝，称赞道：“不愧是杀手出身，对这种状况，就是敏感。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有可能昏了头脑，大意中招。” 萧凝冷哼一声，说道：“我可不是为你好，只是怕你不明不白的挂了，耽误我们两家的合作而已。” 黄顺一愣，旋即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心领，绝不会感激你。” 萧凝点头道：“正是这话。” 6吟霜看着他俩说话，忍不住乐道：“这里又没什么外人，说这些话给谁听呢。” 程瑶也道：“这些官面文章，听着就无聊。” 白雪替萧凝说话道：“萧姐姐毕竟是墨氏的人，她忠于职守，忠于墨氏，我们应该尊重她才是。我就相信，萧姐姐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三人一番说话，萧凝立马招架不住，缩到一边，不再说话。黄顺也不想萧凝被集中攻击，赶紧岔开话题，将这页揭了过去。 第420章 刘备的小心思 回到住处，夜已经很深了，院内却依然灯火通明。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仍在等着黄顺回来。 “少爷，我们今天，与关羽、张飞他们打交道，很有收获。少爷一定想第一时间知道。所以，我们一直在等着。”彭威迎着黄顺，第一个说道。 黄顺问道：“你们有什么收获？” 彭风先道：“我们白天里去找关羽和张飞他们切磋武艺。一交手才知道，这几年，他们根本没什么长进。若不是我们按照少爷的意思，没有全力施展，他们早就不是对手了。最后，算是打个平手。” 黄顺没有太多惊讶。见识过墨爱的武功，关羽、张飞等人的武功，在黄顺心中，便从原先一流的定位下调至一流。 彭威他们是黄顺最为倚重的武力，若他们连关羽、张飞等人都打不过，将来还怎么应付可能来犯的墨氏一流杀手？ “他们的一身艺业，已经登顶，难有寸进，你们却在不断成长中，过他们，是意料之中的事。因此而骄傲，可是不行的，你们至少要练到墨爱那个水平才够。不能被人家程瑶一个小姑娘落下太多。” 追赶程瑶的想法，他们四人早已放弃。不得不承认，程瑶就是个练武奇才。什么武功到程瑶手里，总能挥出比别人更强大的威力。 还有一点原因，是他们心知肚明，却不愿也不好说出口的，就是程瑶陪着黄顺的时间，远比他们要多得多。 虽然黄顺于武学上并不擅长，但是，却是当世罕有其匹的理论大家。再高深的武功，黄顺总能说出一套道理，给予解释。 而且，黄顺掌握的那些理论，乍听起来，玄之又玄，人们根本听不懂。但他们听后，在之后的练武进境中，偶尔心有所得，却又现，这些珍贵的心得，其实黄顺早就告诉他们了。 程瑶与他们不同，女孩子天生的优势，可以让程瑶成天缠着黄顺，请教武学上的疑问，听不懂就再三的问，直到黄顺被迫着深入浅出，旁征博引的解释明白为止。 若是一个大男人如程瑶般如此处理，早被黄顺不耐烦的一句“自己回去悟去”打了。 程瑶相比彭威他们，好比一个掌握了大学层面的理论知识，却来参加初中生的考试，与普通初中生竞争。初中生眼里视为高山的拦路难题，在程瑶那里，不过迈迈步就过去了。谁能比得过她？ 彭威他们看得开，武功再高，能敌几个人？还是学通兵法，战场之上，指挥千军万马来的更痛快，更能体现一个男人的价值。 所以，他们辛苦练功，早已不是以追赶程瑶为目标，而是以假想敌：墨氏派出的一流杀手为目标，至少能与他们相抗衡。 一流高手，他们只见过一个，就是墨爱。所以，赶墨爱，就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我们才不会满足于此，跟他们切磋，不过是博采众长，进一步锤炼我们的武艺罢了。”荆恬说道，“我们的收获，是帮少爷打听了不少关于此行江东的事情。” 黄顺来了兴致，说道：“说说看，你们都打听到些什么？” 彭威说道：“少爷不是一直有个疑问：刘备为什么敢亲自深入虎穴，前去江东谈判吗？我们问过关羽和张飞两个。他俩告诉我们，刘备亲至江东，这里的众文武都是反对的，包括诸葛亮和庞统。 但刘备却自有主张，只是对谁都没有说。直至有一次，喝多了酒，这才拉着他们哥俩说过，原来，刘备此行的最大倚仗，就是少爷你。” “我？”黄顺笑了，“这里面还有我的事？” 程郊笑道：“我们也是这么认为呢。但听他们说完，我们觉得，刘备还真是挺精明的，有些道理。” 彭威继续说道：“少爷作为夏吟坊坊主，是孙权不得不巴结的人物。江东上下，可能有人看着刘备不顺眼，有心给刘备添堵，甚至派人暗中行刺都有可能。但对少爷，显然无人有这个想法和动机。 而且，少爷与吴郡四族的关系紧密，四族对少爷的安全，也一定非常上心。少爷在江东，安全上很有保证。 刘备正是看透了这点，所以才要拉着少爷一起启程，事事跟在少爷后面，绝不单独行动。江东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物，再要对付刘备，就得好好想想后果。 在少爷面前对付刘备，等于不给夏吟坊面子。为了对付刘备，而得罪夏吟坊，对江东来说，绝对是不划算的买卖。” 萧凝插嘴道：“既然如此机密，他们怎会如此轻易就告诉你们？” 荆恬笑道：“当然也是酒后啦！” 白雪补充道：“木已成舟，说出来，已经无伤大局。关羽与张飞都是老江湖，这一点，很有分寸，即使喝了酒，也不会乱来。” 黄顺笑道：“听起来有些道理。但刘备身后，也是有着数万精兵为后盾，安全上不致如此不堪。更为关键的，是孙刘联盟，目前不可或缺。孙权就算再怎么看刘备不顺眼，也不会在这个当口，跟刘备过不去的。” 彭威笑道：“我们也是如此说的。那关羽说，道理都知道，但江东那里，孙权还做不到掌控局面。孙权不会对付刘备，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仅仅靠着孙刘联盟，刘备是万万不会涉险走上这一趟的。正因为有黄顺同路，刘备这才能放心大胆的应邀前去。” 白雪插嘴道：“人家孙权可是准备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刘备。孙刘之间，孙更为强势，刘属于借力孙的一方。而且，老夫人那边，不亲见刘备一面，哪肯就此嫁女？所以，于情于理，刘备若要娶孙权的妹妹，就势必要去江东走一趟，避无可避。” 黄顺点头道：“如此看来，刘备的亲事，不止孙权，连刘备也无意尽快成行。总得等我回来后，才好做出安排。” 说完，黄顺看着彭威，说道：“早就知刘备此人，是个便宜占尽，绝不吃亏的家伙。他打我的主意，又不是一次两次。这些讯息，不过是对已定事实的一些补充罢了。算不上什么收获。” 程瑶看着彭威，说道：“他们那些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后面肯定还有重量级消息。不信等着看好了。” 第421章 刘备的底限 程瑶此话出口，所有人都看着彭威，等待他继续说话。 彭威耸耸肩，轻描淡写道：“也没别的了，就是关羽告诉我，刘备有意将整个江陵城，交由夏吟坊打理而已。” “什么？”黄顺正喝着茶呢，闻言噗的一口全喷了出来，“竟有这事？真的假的？” “谈判还没有开始，哪有把己方的底牌透露给对手知道的？”白雪也表示不可思议，“你们确定，这不是口误，或是你们听茬了？” 彭威小心道：“我当时也是吓一跳，再三问了好几遍，可关羽，却再也不肯多言语。” 彭风道：“事后，我们几个商量了很久，都觉得，关将军不是那种多嘴的人，而且，他跟刘备关系紧密，或是刘备让他透露给我们的呢。” 白雪慢慢点头道：“倒是有这个可能性。” 黄顺犹感觉不可思议，“我是想在谈判之前，给刘备施加足够压力，让他出让更多利益的。却绝想不到，这才第一天，我的一系列安排才刚开始，他竟然就把整个江陵城给我送过来了。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6吟霜笑道：“你们说，这会不会就是刘备的底牌了？还是说，我们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跟刘备要更多的东西？” 黄顺摇头道：“你当是街头买菜，讨价还价呢。这肯定就是刘备的底线了。很显然，我的一些要价，姐夫已经转告了刘备，刘备不接受，转手把江陵城送到我面前作为交换。” “你原先准备跟刘备要什么？”6吟霜代表众人，好奇的问了出来。 黄顺嘿嘿一笑，说道：“我其实一点也不贪，不过是要刘备在拿下西川后，把西川的布艺业和制茶业交给我而已。” 6吟霜一声惊呼，笑骂道：“还说不贪！西川就这两样东西拿得出手，你一伸手，全要走了，人家刘备拿下西川，还有什么油水可言？” 黄顺无辜道：“所以啊，我给刘备留了谈判的余地，两样里，我只要其中一样就可以。谁知刘备不接我的茬，不按我的套路来，直接给我甩手来了个江陵城。这个份量也不轻！我还真不好拒绝。” 通过白天里跟鲁肃一番畅谈，尤其是回来的路上，白雪一番剖析，她们都知道，江陵城虽然份量重，在刘备这里，却是个烫手的山芋。 把江陵城完全交给夏吟坊打理，确实是刘备最好的选择。只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办到。一般人，看到江陵城的重要地位，已经到手就很难再交出去。从这点看，刘备却非常人。他能成就一番事业，绝非侥幸。 由夏吟坊打理江陵城，江陵城照样能够成为刘备进军西川的大后方。而且，刘备还无需在此驻扎大量军队守卫。 有六姓和诸葛亮的关系在，后来江东真到夏吟坊这里，要求归还江陵城。夏吟坊也可以替刘备扛一阵。等刘备在西川和汉中方向腾出手来，夏吟坊再抽身撤退，完全符合夏吟坊一贯的行事风格。 等刘备完结了西川和汉中的战事，再与江东谈好条件，重新从夏吟坊手中，拿回江陵城。那时候的江陵城，在夏吟坊的经营下，早已成为连接西川、襄阳、江东的重要商业城市。地位更加重要，更加突出。这一点，在刘备手中，无论如何做不到。 而在黄顺这里，拿到一个完整的江陵城，就可以按照夏吟坊的标准进行城市改造，把江陵城上下彻底打造成为夏吟坊的大本营。 夏吟坊，虽然从秣陵城开始迹，在襄阳展壮大，但秣陵城太远，黄顺鞭长莫及；襄阳城虽好，却有曹氏的驻军，黄顺办事，还是伸展不开。只有在江陵城，黄顺才可以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建设。 即使后来，刘备伸手要回江陵城，也不过是要回城防而已，整个城市及周边的经济，都还在夏吟坊的掌控之中。夏吟坊，依然是江陵城实际的主人。夏吟坊在江陵城的利益，不会受到丝毫的损害。 纵然之后，刘备与孙权争夺江陵城不利，真如梦中所示，丢了江陵城。于夏吟坊，也干系不大。黄顺完全可以在与江东的交涉中，保障夏吟坊在江陵城的地位。 只要黄顺同意上缴财税，相信无论是刘备，还是孙权，都会对夏吟坊在江陵城的存在，表示欢迎。 而这些，黄顺能想得到，刘备身边有诸葛亮和庞统两位级谋士在，更是洞若观火，看得分明。刘备此举，可谓下了一手好棋，不但成功将夏吟坊拉扯进孙刘的关系中，方便自己借力，还能借助夏吟坊的力量，壮大自己，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战略构想。 白雪笑道：“还没开始谈判，结果却已经出来了。后面的戏，还怎么唱？” 黄顺说道：“大事定下，就不需我出面，大哥便足以跟他们敲定细节。以大哥多年的从商经验，保证比我出面，捞回的东西更多。刘备那边，我想，也应该自重身份，不会出面了。如何启程赶路，才是我和刘备两个，要谈的事情。” 白雪小声道：“与刘备打交道的机会少了，你安排我的事情，就难以进行了。” 黄顺这才想起，自己还要白雪暗中观察刘备，对刘备其人进行一个重新评估呢。 “放心，机会多的是。现在我与刘备，都身不得闲。忙碌中的人，怕是看不出什么。路上无所事事时，才是观察的最好时机。” 白雪说道：“也只有如此了。本来还想趁着谈判激烈，看刘备情绪激动时的表现呢。一个人理智控制不住情绪时，很容易真情流露。失去这个机会，真是很可惜呢。” 黄顺摸着下巴，脸上慢慢浮现出一副坏笑的表情，“也不是没有机会补救。争取一两次，让你看到一个情绪激动的刘备，似乎可以办到。” 程瑶笑道：“看来，少爷又想玩火了。小心不要惹火上身才好。” 黄顺看着萧凝，笑道：“让萧凝跟着我，我看着她，就能时刻保持警醒，才不会惹火上身。” 萧凝正兴致勃勃的听着她们谈讲，没想到黄顺突然说到自己头上，忍不住白了黄顺一眼，说道：“小气的男人！我倒巴不得你连喝口水都有心理障碍。你连我在你眼前不停晃悠，都无动于衷，还想指着我去警惕别人？趁早死了这条心，此路不通。” 第422章 说刺客 屋里人都笑了。黄顺也笑道：“我连续栽在你手里两次，还不够警示我的吗？看到你，我就会提醒自己，不能大意，不能乐极生悲。” 萧凝摇头道：“不过凑巧是我连续两次对你执行任务罢了。你真正应该警惕的，是我们墨门的刺客。” 听萧凝主动提起墨门刺客，黄顺再也难掩好奇，问道：“我听过一些墨门杀手的传奇故事。尤其墨氏与大汉皇室之间的恩怨纠葛，即使单纯听来，都让人血脉喷张。我想，你既然身为墨氏刺客，对那些传奇，一定更为了解？” 黄顺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萧凝。谁知萧凝却摇了摇头。 黄顺正失望间，萧凝说道：“故事我倒是听了不少，但姓名来历却完全不晓得。可能是做刺客的职业使然，那些刺客前辈，功成名就后，都选择隐姓埋名，不喜人前张扬。” 白雪点头道：“不止是个人原因。刺客毕竟是活在黑暗中的职业。墨氏若将他们的刺客功业大白于天下。世人怎么看待墨门？如何能接受墨门重回中原？” 萧凝不以为然道：“我倒不这么认为。大汉皇室举天下之力，对付小小的墨门。墨门正面难以抗衡，当然要选择一些旁门左道，予以反击。墨门刺客就是这样产生的。 我不觉得，身为刺客，有什么低人一等，见不得光的。事实上，能够入选刺客，无论忠诚度还是秉性天赋，都得是上上之选，竞争很激烈呢。” 程瑶说道：“你说的，是你们墨氏门人看重刺客的职业，不代表世人也是如此。何况，刺客因双方你死我活的斗争而诞生、展、壮大。 斗争惨烈之时，敌我力量悬殊之际，刺客当然是克敌制胜的法宝级职业。但现在，无人针对墨氏；而墨氏，也没有血腥报复中原的意思。 这个时候，刺客的存在，在我看来，就不再是墨氏的骄傲，反而成了墨氏名声的污点。一旦让世人知道，墨氏有着如此强大的刺客组织，我能断定：墨氏实力再强，在中原，也是立不住脚的。” 萧凝固执道：“那只是俗人的偏见罢了。认为刺客就是与众不同，没有七情六欲，面目可憎，心理阴暗的怪物。 我就是一名刺客，若我不说，你们单纯跟我相处，能看出我是一名刺客吗？” 6吟霜点头道：“确实不能。看着你，这段时间，确实让我对刺客的印象改变了不少。” 程瑶坚持道：“我不是说刺客不好。我相信萧姐姐说的，墨氏的刺客，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层层选拔上来的。 我只是想说，墨氏如果真想有心重回中原，宣扬墨氏学说，刺客的存在，对墨氏是不利的。毕竟，像我们这般近距离接触墨氏刺客，还在一起生活这么久的人，太少了。世俗的观念根深蒂固，很难扭转。” 萧凝脸色转白，颤声道：“你的意思是，墨氏有可能为了重回中原，舍弃刺客一门吗？” 程瑶摇头道：“我对墨氏了解不多，倒不敢轻易下这个结论。” 程瑶她们，对墨氏的基本组织构成，很是了解。这个说法，也是她们私下里偶尔谈起，形成的一个共识。只没有在萧凝面前提起而已。 现在，程瑶不知为何，突然提起了这个话头。这让黄顺有些担心，怕萧凝受不了这个消息的打击，引起别的变故。 “我不过好奇心作祟，想跟萧凝探讨一下历史上那些有名刺杀故事罢了。你倒滔滔不绝起来，墨氏刺客长盛不衰几百年了。墨氏重归中原的机会，这也不是第一次。 你怎么就能断定，刺客随时都要被墨氏抛弃呢？” 程瑶吐吐舌头，顽皮道：“今天净听些深奥的战略啦，谋划啦，害的我现在还没从中走出来。考虑事情，总是不由自主的往阴谋上去想。 你们就不要放在心上，权当听个故事好了。” 6吟霜笑着说道：“我们是无所谓啦。就是萧凝姐姐，怕是想三想四，今晚要睡不着了。” 萧凝心有余悸，说道：“可是，程瑶说的，真的很在理，我竟想不出什么言语来反驳。” 白雪说道：“因为这是墨氏为回归中原，必须要做的事。听来当然在理了。只是，程瑶没有说，墨氏取消刺客一门的时间。 我想，这个时间，会很长，可能需要几代人的时间。毕竟，辛苦培养出来的一流刺客，就此放弃，太过可惜。墨氏也需要在中原彻底站稳脚跟，才能放弃自己的杀手锏。 因为时间充裕，墨氏只需不再培训新一代刺客，就可以了。 萧姐姐真要有心证实这事，只需想想这些年，墨氏培养的刺客，是否在逐年减少，就能看出端倪。” 萧凝一拍手，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萧凝没有说下去，她刚才害怕的，根本不是担心墨氏要消灭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刺客，而是由此想到，程瑶竟然在用言语挑拨她跟墨氏之间的关系！ 若果真如此，那就说明，从始至终，她从她们那里感觉到的善意，都是假的，她们从心底就防着自己，算计自己。一切的友善，都是装出来的，是用来麻痹自己的手段。 白雪一番话，才真正让萧凝消除了这个疑虑。 萧凝拍拍胸脯，看着程瑶，说道：“白雪能够见微知着，看出这些，我毫不稀奇。程瑶你平日大大咧咧的，竟也有这份心思，着实让我刮目相看了。” 程瑶哼了一声，说道：“小看人！我跟着雪姐姐这么长时间，就算学不到精髓，皮毛也该学到一点半点了。就说刚才这事，起码证明，我的思路没错。没考虑到时间，只能说我道行还不够。” 刺客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除了萧凝，其他人都清楚，刚才白雪那番话，可不是早就想好的，仅是在程瑶冒失说出此事，引起萧凝的警觉后，白雪事后补救的一番言语罢了。 黄顺暗中抹了一把冷汗：亏得白雪如此急智，而且说的恰好与事实相符，得到萧凝自己的验证。否则，前面对萧凝所做的一切工作，就都成了无用功。 第423章 谈判（上） 第二天一早，黄顺正想着，是再晾刘备几天，还是今天就去跟刘备谈一谈。为了给白雪制造近距离观察刘备的机会，也该与刘备坐下来，正儿八经的谈判一次。好好刺激刺激他。 不等想出个结果，黄循便带着糜竺来找黄顺。黄顺一看他俩来到，便心知还是刘备更沉不住气，昨天刚刚通过关羽，借彭威他们的口告诉自己他的底线，今天就派糜竺来探听自己的动向了。 糜竺更绝，知道黄顺不好对付，自己摸不准他的心思。但黄循对江陵分舵的事，却很热心。一大早便拉上黄循，一起来找黄顺谈论这件事。 有黄循在场，很多话，根本不需要糜竺出口，黄循就能替他说出来，不知省了糜竺多少心力。 这些江湖老油条，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此时的黄顺，也不是青瓜一个，应付起来，就算经验尚显不足，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已是成竹在胸，局面尽在掌握。 “糜老板，稀客呀！”黄顺满面春风的迎上前去打招呼，“谁不知道糜老板日理万机，是刘备手下最忙的人。今儿怎么有空，来见我这个大闲人呀？” 糜竺也不客气，直接笑回：“我就是再忙，只要三少一句话，我一天到晚陪着你都行。谁不知伺候好了三少，要什么有什么的道理啊。” 黄循在旁跟着打哈哈道：“如今我这三弟，架子可是大了。还真不是好伺候的主儿。这不，人家糜先生要见你，还生怕惹你不高兴，生生拉着我一起来。 三弟，以前你可不这样啊。咱们黄家，可不是眼睛只往上看，不知低头谦逊的人家呀。” 黄顺拍手笑道：“糜家为徐州富，家业比我们黄家大的多。我就是再目中无人，也不至于连糜老板都不放眼里。 说起来，糜老板不找我，我还想着今天就去找糜老板，托老板的关系，找找刘备，谈谈合作的事宜呢。” 糜竺惊喜道：“如此太好了！主公也是着急此事，委托我来探探三少的意思的。” 黄顺突然收起笑容，说道：“那我们这就办正事。话说前头，情谊归情谊，生意归生意。桌下，咱们好说好笑，怎么都行，一旦到了桌前谈生意，我可是认真的。” “当然当然，亲兄弟，明算账。这是生意场上的规矩。”糜竺连连点头，“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 这是一次双方精心准备，异常重视的谈判。因此，刘备方面，刘备亲自坐镇，下面有诸葛亮、庞统、糜竺、关羽、张飞等人一溜坐着。 黄顺这边，黄顺打头，黄循、彭威、荆恬、6吟霜、白雪、程瑶、萧凝，不但人数压住对方一头，颜值更是碾压级的优势。 本来，黄顺想着，要把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也一块带上，一大家子人，一个不落，悉数上场。可惜这四位，对这种斤斤计较的谈判，不感兴趣，早就兴致勃勃的约上彭风和程郊，去江边玩耍。 彭威、荆恬两个得以参与，主要是考虑到刘备那边，关羽和张飞肯定会压场。自己这边，只有程瑶懂功夫，气势上严重处于下风。他们的作用，就是镇场的，让黄顺跟刘备飙大闹起来的时候，更有底气。 6吟霜，虽然对这种谈判，也不敢兴趣，却被黄顺强拉了过来旁听。怎么说，吟霜也是吴郡四族的人，有她在，黄顺的气场，无形中便更为强大、厚实。 萧凝得以出场，纯碎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接触除刺客和歌姬之外更多的生活。让她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好玩的，值得奋斗的事业。简单一句话，就是要开拓萧凝的视野，让她从此前墨氏给她灌输的东西里走出来。 双方人马坐定。诸葛亮先说了几句场面话，强调这次谈判对双方的重要性，并预祝谈判成功，便宣布：谈判正式开始。 黄顺一开始就火力全开，丝毫没有留手，冷笑道：“我们夏吟坊，不但能够拿出足够的银钱，还可提供足够多的货源，甚至这次去江东，也是我们为主，与孙权进行谈判。 我们能够付出这么多，当然希望能够得到足够的回报。但在我看来，似乎刘皇叔这里，好像拿不出足够的对价。 所以，我先对这次谈判是否必要，存在疑问。希望在座有人能够给予我满意的答复。” 刘备那边，包括诸葛亮，都是一愣，没想到黄顺一上来，就如此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糜竺轻咳一声，说道：“三少是一位称职的商人，讲究无利不起早。同样作为商人，就由我来解答三少的疑问。 没错，我家主公现在，确实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跟三少作交易。我们之所以还能够坐在一起，谈论合作，是因为，我家主公掌握着许多隐形资源，被三少看好，难道不是吗？ 先，我家主公是皇室贵胄，只身份一点，就比那些曹操、孙权辈的强太多。这是他们做梦都想，却这辈子无缘的优势。六姓能选择辅佐主公，不也是看中了这点吗？ 其次，我家主公，现在窘迫，不代表以后也一无所有。主公不像三少，以做买卖赚钱为目标，主公的志向，在于天下。一旦在六姓辅佐，三少支持下，主公得以重整汉室江山。整个朝廷的资源，主公都可以动用。三少的投入，跟整个朝廷比，九牛一毛。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我们在商言商，既然坐在一起，就该公平交易，合理还价才是。三少以为然否？” 黄顺拍手笑道：“糜先生不愧是商道大家，一席话，果然大有道理！如此就好办了。既然六姓支持皇叔，我夏吟坊也不可能在皇叔之外，支持别人。 六姓的事情，我不插手，但夏吟坊的收益，我作为坊主，当然要关心。得到天下，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我看不到。咱们只说眼下好了。 头一个，我们要去江东，以秣陵城换半个江陵城。我们夏吟坊既然付出了秣陵城的代价，不知皇叔能给我什么回报？ 再一个，皇叔要以江陵城为跳板，西进川，站稳脚跟。进入西川后，皇叔又准备拿出什么利益给我夏吟坊？” 第424章 谈判（下） 讲大义，论感情，刘备是一把好手，但如此只谈生意，不及其他的谈判方式，刘备不但插不上话，甚至听来都觉得浑身别扭。 刘备偷眼瞅了眼诸葛亮：不是说黄顺的工作都做通了吗？怎么还这么咄咄逼人呢？ 诸葛亮摇着鹅毛扇，苦笑一下，没有作声：这些谈判的手法，哪能一一解释给刘备听。只好对刘备的眼神询问，假作不见。 而且，诸葛亮身份特殊，还真不好开口说话。他是做幕后工作的人。他已经告诉刘备：黄顺那边，已经搞定。这时候，他出来说话，跟黄顺讨价还价，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刘备这边，能够跟黄顺进行有效沟通的，只有糜竺。糜竺也知这点，正要再准备说话，却被黄顺一伸手拦住。 “糜先生精于商业谈判，小生佩服。”黄顺呵呵笑道，“只是，我是夏吟坊坊主，皇叔这边，应该由皇叔出面，才是对等关系。你说是不是？” 糜竺再次被噎了一下。刚才，黄顺谈到刘备进入西川后的回报问题，糜竺就感觉被黄顺宰了一刀。借着自己说刘备的雄心大志，直截了当的谈回报。 现在，黄顺又针对糜竺提出的“公平交易”说法，禁止自己跟他对话。这一刀，才是厉害的杀招。 糜竺知道，刘备这边，若是自己不能说话，别人，怕无人能在商业谈判中，在这个黄顺面前，保住基本盘，不被他狠狠的宰。 刘备一看糜竺被将住军，说不得话，只好自己说话道：“不知三少这里，有什么要求？” 至此，整个场面，全被黄顺控制住。黄顺不禁有些志得意满，眼光扫视全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最后，眼光定在萧凝脸上。 萧凝只跟黄顺对视一眼，就知他的想法：无非是他栽在自己手里两次，在这里向自己示威罢了。 “真是个幼稚的男人！有丁点成就，就忍不住在人前炫耀，如此虚浮，怎么成就大事。”萧凝在心中嘲笑黄顺。 嘲笑归嘲笑，萧凝不得不承认，黄顺确实是个谈判高手！ 再想想第二次被自己制住后的黄顺，除了开始的慌乱，一直表现的很镇定，就算被逼着喝药，也没有乱了阵脚。萧凝在心底里认可：黄顺，是一个能成大事的男人！ “我的要求，很简单，”黄顺得意的伸出两个指头，说道，“拿回完整的江陵城后，夏吟坊要入驻江陵，我可以给皇叔交税，但皇叔不可以干涉我的生意。 夺取西川，夏吟坊也要跟着入川，西川的丝绸锦缎作坊和川茶生意，由我夏吟坊经营。我照样给皇叔交税，皇叔也不可以干涉我的生意。” 刘备有些心神不宁，脱口而出道：“难道昨天，三少没有收到我的意思吗？” 黄顺见刘备有些乱了方寸，连这种私下里接触的事情，都在桌面上说了出来，不禁大乐，正面回答道：“收到了。皇叔的提议，我可以接受，除了入驻江陵城，还可以帮助皇叔，负责江陵城的防务，保证江陵城的安全。 只是，一码归一码，江陵城的问题解决了，入川的问题，我们该谈，还是要谈的。” 刘备见黄顺不松口，只好说道：“整个西川的锦缎业和茶叶，尽数交给三少，我认为不妥。” 黄顺一挑眉毛，问道：“有何不妥？” 刘备平日里仁义道德满口惯了的，如今让他跟个商人似得斤斤计较一些利益，即使心中有话，嘴上还是说不出口。 看见刘备涨红了脸不吱声，糜竺终于忍不住，替刘备解围道：“三少的夏吟坊得到整个江陵城，已经是天大的回报。再觊觎西川的丝绸和茶叶，有些得寸进尺，甚至可以说，欺人太甚。 丝绸和茶叶都被夏吟坊拿去，我们拿什么来养活手底下的官员和军队？还怎么能够在西川站稳？” 黄顺笑道：“我说了给皇叔交税的，仅凭这些税收，供养官员和军队足矣。” 糜竺愤然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就要处处依靠夏吟坊，时时担心被夏吟坊卡住脖子。这可不是公平合理的合作，而是仗势欺人的做法。” 黄顺笑道：“那你说，入川之后，皇叔能给出什么回报？” 糜竺摇头道：“我已经说过，给出整个江陵城，已是我们的底线，除此之外，我们不会再出分文利益。” 黄顺点头笑叹：“总是计较这些蝇头小利。好，西川那边，我不插手就是。既然我不插手西川，那么，以后皇叔通过夏吟坊采买物资，也要现款交易，概不赊账才行。” 糜竺苦笑：黄顺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入川之后，可以如此承诺。在此之前，实情在此，我们也只好厚着脸皮，在三少这里赊买东西。” 黄顺笑道：“赊账也不是不可以，总得拿出点东西来作抵押？一旦皇叔连西川都得不到，我也好有些回报，不至于血本无归？” 糜竺深感黄顺的难缠，说道：“主公这里，一穷二白，三少又看上了什么，直说便是。” 黄顺笑道：“皇叔最富裕的，莫过于人了，但人是不可以拿来交易得到。所以，我不会贪婪到跟皇叔要人。江南四郡，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皇叔就大方一点，给我一个长沙郡，由我夏吟坊掌控。如何？” 这个，糜竺可做不了主，就此不做声了。 刘备这时方道：“三少要一个长沙郡，做何用处？” 黄顺愤愤然道：“能做何用处？不过是拿来做个保障罢了。长沙虽然贫瘠，好歹也有些油水。一旦皇叔这边大业落空，我也不至于跟着翻不了身。” 让出一个长沙郡，刘备没有半分舍不得的意思。何况，长沙郡在夏吟坊手里，肯定会展的更好。 以夏吟坊跟六姓的关系，六姓跟刘备的关系，长沙郡归属谁，好比左衣兜跟右衣兜，手心跟手背的关系。 “这个可以有。”刘备点头拍板。 “好！”黄顺鼓掌道，“合作愉快！” 刘备一愣之下，问道：“这就结束了？” 黄顺笑道：“我们谈妥这些，尽够了。剩下的那些细节，皇叔那边，我看糜先生足以胜任，而我这里，我大哥比我更强。 由他们在谈判桌前，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们却可以美人陪伴，美酒在手，惬意的等待最终的结果出来。” 第425章 糜竺的手段 糜竺笑道：“三少越来越有夏吟坊坊主的范了！大事谈妥，剩下些许细务，交由我们办理就好。江东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主公与三少定夺，在这里浪费时间，就不好了。” 黄循却说道：“既然要我接手谈，我先要知道，我能有多大的决定权。” 本来，黄循是没有这个疑问的，但黄顺在刘备面前表现的太过强势，黄循自问自己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便在心里害怕自己谈判，达不到黄顺的期望值。所以，才有此问。 黄顺笑道：“你是我大哥，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去？剩下的事情，统归你做主。事后方便，你便告诉我一声；不方便，等我们从江东回来，咱哥俩再说这事也行。” 黄循小心道：“我可能做不到三弟这般。你如此大撒手，不太好？” 黄顺痛快道：“刚才是谈判，自然一是一，二是二。现在，属于我的谈判已经结束。我跟大哥不是外人，刘皇叔与我们六姓，也不是外人嘛！谁吃亏谁占便宜的，不用太多计较。放手去做好了。” 现在的黄顺，跟刚才的黄顺简直判若两人。刘备一时懵圈，搞不懂黄顺态度、观点为何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黄循却听明白了，轻松的笑了，点头表示明白。 诸葛亮这才笑着说话道：“很好，皆大欢喜！接下来，就让糜老爷子跟老黄头继续对掐，我们就可以出去放松放松啦。” 黄顺先站起身，对刘备说道：“我那边早已备好烤羊大宴，专为庆祝我们联手合作的。请皇叔移驾，一同赴宴。” “移驾”这个词，只适用于尊贵的人，后来便成为皇帝的专用词汇。如今虽然天下大乱，皇帝形同傀儡，但刘备以尊刘抑曹起家，对这些礼仪颇为讲究。黄顺如此说话，刘备听来格外刺耳，连忙回避。 黄顺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上前把着刘备的胳膊，强行带着刘备离开。 紧接着，糜竺和黄循也跟着站起来，笑道：“如此佳席在前，我俩哪还有心思斗嘴，当然是跟随一起，吃个痛快再说。” 刘备不自在了一路，直到坐在席上，酒过三巡，这才恢复正常。举杯向黄顺道：“此次前去江东，三少有何打算？我们立场一致，还需协调一致，免得自乱阵脚才是。” 黄顺老实回答：“秣陵城那边，四族投入巨大，在没有与他们碰头前，我难有成策。反正有一点要坚持，就是不能吃亏就是。 至于皇叔这里，就简单了，去一趟江东，娶回一个，拿回半个江陵城，就完事了。哪像我，还得照顾各方，哪方面都要安排的妥协，才能从江东全身而退。我也很难做人呐！” 刘备和黄顺说话，糜竺在旁边听着，这时凑过来说道：“那孙权，拿去秣陵，可是用来做都城的。一个完整的秣陵城，只换来半个江陵城，我们不是吃大亏了吗？这里又没外人，我们得商量着，多从孙权那里，捞些好处才是！大家吃肉喝汤，一起担当嘛。” 黄顺哈哈大笑：“如此奸商般的想法，肯定是糜老爷子的手笔！不过，倒是深合我意。不知皇叔这边，还想从孙权那里捞些什么？” 刘备只是笑，不说话。糜竺代替回答道：“当然是粮草！我们要进川，为保万无一失，就要做好充分准备。可惜，我们粮草鲜薄，连麾下大军的日常用度都难以保证，如何支撑大规模用兵？ 六姓虽然可以在这方面提供方便，但毕竟数量太大。再说，沔阳那里，是六姓的基本，那里的物资，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不想动用。 所以，只能指望着这趟去江东，从孙权那里狠捞一笔。” 黄顺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你们准备跟孙权要多少？” 糜竺一昂脖子，说道：“至少五千万斛，才够使用。” 黄顺吓一跳，手中酒杯差点脱落。黄顺连忙握紧酒杯，失声道：“五千万？你可真能说出口！江东所有粮库都搬空，怕也拿不出这么多粮食？你不会在漫天要价？我又不是孙权，你还跟我来这一套？” 糜竺乐道：“我也知道数目太大，孙权可以分期支付嘛。以十年为限。但期至少支付八百万，不能再少。” 黄顺大有深意的暗暗点头：果然一头老狐狸！这里面，道道可就多了。 十年为限，如果孙权答应，按部就班的给刘备供应粮食。就等若给孙权要回江陵城加了个期限：十年之内，提也不要提这事！ 十年时间，鬼才知道天下生多少大事。真到那时，孙权不能够支付完这笔粮草，是大概率的事情。到那时，孙权与刘备交涉江陵城的归还，刘备方面就有话讲了：是你没有按约定交付粮草在先，我们拒不归还江陵城在后，论理，理亏的是江东！ 就算孙权老老实实把这笔粮草给了刘备。十年时间，足够刘备闷头展了。谁能最终拿到江陵城，归根到底，还是实力在说话。只要刘备实力上压过江东，我就失信了，就说话不算话了，就不准备归还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江陵一事，本来刘备就是在空手套白狼，在孙权和黄顺之间拼命搅和，从中牟利。 没想到，一点谈判的资本都没有的刘备，竟能凭空为自己生出资本，为自己在今后的江陵城谈判中，找到一块坚实的落脚点，而不是仅仅依靠夏吟坊在前面替刘备挡枪。 就算孙权精明，看出刘备的险恶用心，予以拒绝。刘备也可以与之讨价还价。哪怕争取到三年时间，也足够刘备运作西川和汉中的大事。 只要刘备在这方面取得黄顺的支持，孙权独木难支，便只有同意一条路可走。 高明呀！阴险呀！狡诈呀！这些人，一个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弥勒佛般乐呵呵的，肚子里怎么这么多弯弯绕呀。 黄顺心里在暗自感慨着，面上点头道：“很好的想法！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要求吗？” 糜竺说道：“这是大头，跟这个相比，剩下的就是些鸡毛蒜皮了。你看看，这是我列的清单。” 糜竺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交给黄顺。黄顺没接，不过就着他的手上看了一眼，便说道：“没问题！冤大头在前，不宰白不宰。” 说完，黄顺又笑道：“跟你们相比，我的要求，就文雅含蓄多了。我只要商业利益。只要孙权能保证我的商队，在江东不受歧视，不被打劫、勒索，就行了。” 糜竺乐呵呵的揣起纸，说道：“不一样，我们哪能跟三少比。我们穷的叮当响，吃相自然难看些。” 第426章 发现端倪 黄顺说着话，突然一阵警觉，想起路上诸葛亮有意无意的一些提醒，把酒杯放下，以手按在上面，正色道：“孙权在你们看来，就是一只肥羊，等着你们下刀宰割。还有一只肥羊，你们肯定不会落下，那就是我！说，你们都准备了多少刀子招呼我？都亮出来。” 话音刚落，满座都是笑声。显然，一座的人，都在侧耳倾听他们谈话。 糜竺笑的眼泪都下来了，说道：“三少说话就是风趣。不过，孙权是孙权，能宰一刀是一刀，一锤子买卖。三少却不同，我们是要长期合作的，对？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能以宰和被宰来形容，合作共赢，才是最恰当的说法。” 黄顺说道：“在我看来，换汤不换药，那你说说，怎么个合作共赢法？” 糜竺说道：“眼下，我们当然没有跟三少合作的资本。但一旦我们进入蜀地，就不同了。你也知道，蜀锦天下闻名，蜀茶也是行销各地。夏吟坊有着天下分布最广的行销网。我们与三少合作做买卖，这不是双赢吗？” 黄顺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诱人到让人难以拒绝的提议。 “你们不是千防万防着我，就怕我插手蜀锦和蜀茶生意吗？怎么一顿饭功夫不到，又主动邀请我了呢？这里面，有些别的东西？”黄顺很警醒，坏笑着说道。 糜竺夸道：“果然，一点也瞒不过三少去。我们是有些想法，不过，我相信，三少一定会同意的。” 黄顺说道：“你先说说，我可不敢保证，一定会同意。” 糜竺道：“我们借用的，是夏吟坊遍布全国的行销网。但人手，我们只想用自己的人，不希望夏吟坊插手。” 马谡在旁边听的仔细，此时忍不住出口道：“用我们的行销网，又不让我们的人插手。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没有我们的人，你们怎么用我们的行销网？” 黄顺连连点头，表示同有此疑问。 糜竺道：“所以，我们要与三少打个商量，希望，夏吟坊能够为我们增设一个堂口，名称好说，就叫巴蜀堂。专门负责我们之间的生意往来。你看，怎么样？” 黄顺笑着说道：“堂主、管家、伙计什么的，自然全是你们的人了？” 糜竺点头道：“自然！” 黄顺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堂主的位置，你们准备用谁？” 其实不用说出口都知道，这个堂主位置，非诸葛亮莫属。刘备的阵营里，谁跟黄顺的关系最好？谁最能在黄顺面前说上话？当然是诸葛亮啦。 糜竺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只是微笑，并不出声的诸葛亮，又看看刘备，说道：“这个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还是主公做出决断。” 不等刘备说话，林卓先否定道：“就算是孔明做这个堂主，也不能一言堂。我们也要有人在里面才行。否则，干脆就不设这个堂口。” 向充也说道：“对！这事，就是坊主答应，我们这里也不通过。” 黄顺一摊手，对着诸葛亮和刘备叹道：“你们看明白了。夏吟坊可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刘备根本不受影响，笑吟吟的，半响，方说道：“巴蜀堂的堂主人选，我这里早就有了。论做生意，我这里无人能与糜竺相提并论，堂主，非糜先生莫属。”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包括刘备那边的关羽、张飞、糜竺等人，都惊讶的抬头看刘备，显然刘备的决定，大大出乎他们预料之外。 黄顺震惊之余，突然意识到：今天，诸葛亮从头至尾，就没怎么说话，倒是糜竺，自己打断他一次，他还是巴巴的说个不停。显然是事先得到刘备的指示。 再想到路上白雪的担心，黄顺有所明悟：看来，不但自己，可能为刘备所猜忌，连跟自己关系密切的诸葛亮，也在猜忌之列！ 思路一旦打开，随之而来的便是如破堤而出的洪水，占满心头。 六姓与刘备，与其说是主从关系，不如说是合作关系来的更恰当。六姓本来是奉刘表为主，只是刘表不能帮助六姓保住荆州这一亩三分地，而六姓自己，又无法单独成事，无奈之下，只好另寻明主。刘备这才有了翻身的机会。 在荆州，就算刘备是名义上的主公，但实际上，一切事情，都还是六姓说了算。刘备要做成真正的主子，必须冲出荆州，打出一片新天地。 这一点，诸葛亮早在出山之前，就替刘备想好了，西川，早就在刘备的觊觎之下。 但入川的事情，刘备肯定想尽可能用自己人，少用，最好不用六姓中人，刘备要把六姓的势力，尽可能的隔绝在西川之外。 但刘备身边，除去六姓的人，除了有几位能打的将军外，一无所有。前面安排内应，需要马良出面，马良就是六姓中人；运筹策划，只有诸葛亮和庞统才能胜任，这两位也是六姓中人。 既然左右撇不开六姓的影响，刘备只能接受现实。 在梦中，刘备入川，用的军师是庞统，将军是黄忠和魏延，全是六姓中人，而诸葛亮、关张赵等人，都留在了荆州。 重用黄忠和魏延，很好理解，刘备向来爱头脑简单的打仗类人才，黄忠和魏延需要军功，刘备特意带上他们，正是拉拢他们为自己人的意思。 不带诸葛亮，而是带庞统，这就有些意思了。按说策划入川的人是诸葛亮，只有诸葛亮，才能更好的帮助刘备实现这一战略行动，不致因理解偏差而在行动中走样。 虽然庞统也是一流的军师，但荆州也需要一位重量级人物坐镇。两人换过来，诸葛亮跟随入川，庞统留下，才更合理。 显然，刘备不再全面防备六姓，而是专门针对六姓中的黄氏势力，将之边缘化，使之远离自己的核心圈子。 在刘备看来，反正江陵城，是夏吟坊的势力范围，自己派什么人留驻，都不能改变这一事实。 既然如此，索性把诸葛亮也留在江陵，就让黄氏的力量扎堆在江陵城好了。 至于关张赵等将，等西川到手，刘备肯定会第一时间调他们入川，绝不会多留他们在荆州一刻。 想到这，黄顺一阵冷笑。虽然这只是黄顺的猜测，难免有些情绪化在里面。但黄顺能够得出这个结论，可不仅仅因为刘备未封诸葛亮为巴蜀堂堂主，也不仅仅因为刘备之后未带诸葛亮入川。 这一路，黄顺已经把梦中的刘备，翻来倒去研究了许多遍，早已对刘备有了大致的判断，此时刘备的一句话，不过进一步证实了黄顺的想法罢了。 第427章 小心善后 黄顺偷眼看一眼白雪，心道：今天一整天，白雪都没怎么说话，她能看出来的东西，肯定更多，晚上，一定找白雪好好议议此事。 黄顺再看诸葛亮，心里就有些替他鸣不平：要说黄顺被猜忌，正常。黄顺本来就不跟刘备一条心，也确实有跟刘备争夺六姓子弟的行动。 但诸葛亮不同，他可是全心全意为刘备着想，费尽心机为他铺排了那条唯一能够通往光明的羊肠小路。 现在，事业还未成功，竟然就为刘备所猜疑，弃之不用。这诸葛亮心中，得有多憋屈！要换成是黄顺，早就一甩衣袖，撂挑子不干了。 带着这个想法，黄顺偷眼仔细观察诸葛亮的表情。只见诸葛亮微微的笑着，浑然不顾别人频频偷瞄过来的眼光，倒是与庞统碰杯，喝的欢畅。 “装！姐夫一定是装的淡定，心里肯定在滚动着惊涛骇浪。”黄顺从面上看不出来，便自作聪明的做了判断。 “皇叔任命糜先生为堂主，是否有些太过唐突？”黄顺既然做出如此判断，当然不会看着诸葛亮吃这哑巴亏，他要当场找回场子。 “巴蜀堂要设立，也是夏吟坊的事情。堂主的人选，就算皇叔有建议权，但也仅仅是建议权而已。决定权，还是在我这个坊主手上。” 黄顺看着刘备，不卑不吭的说道，语调平静，声音平和，丝毫不带火药味。但在座所有人，都听了出来：黄顺为诸葛亮出头，与刘备掐上了。 刘备还未说话，糜竺连忙说道：“我一把老骨头，哪能禁得起夏吟坊的折腾。堂主的位置，我是断断做不来的，还请主公收回成命。” 糜竺的话，说出来，仿佛直接消失在空气中。所有人根本未受影响，都把眼睛盯着刘备和黄顺。 面对黄顺如此直接的挑衅，刘备谦和的笑着，说道：“夏吟坊的堂主，当然是三少说了算。我刚才不过是个建议而已。三少觉得不妥，尽管说，我们好商量嘛。” 黄顺冷笑道：“我不是对皇叔的人选有异议，而是对巴蜀堂有意见。刚才你也听见了，我的其他几位堂主，都不同意设立巴蜀堂，至少，不能按着皇叔的意思设置。 我的意思，皇叔和六姓本来就是一家，巴蜀堂可以设置，专门负责帮忙外销巴蜀的特产。皇叔对我们夏吟坊不放心，大可以派人留驻巴蜀堂，做个商监。这个人选，皇叔说了算，我没有异议。 巴蜀堂其他人选，由我在夏吟坊内部自行安排，不劳皇叔费心。实话讲，襄阳那边，一大票跟在我屁股后面要官做的人，新设巴蜀堂几把椅子，也是狼多肉少的局面。 在他们眼里，自己人都分不过来，若我请外人担任，他们一定会找各种关系对我抱怨，我烦不胜烦。 所以，我如此安排，还要皇叔多多理解才是。” 刘备当然知道，黄顺这是因为诸葛亮的缘故，故意刁难自己。更清楚，有了这个过节，今天黄顺，肯定跟自己一直过不去下去。这个时候，不是谈论正事的好时机。 “这事，我们还是容后再议。” 刘备甩下这句话，果真就不再提及此事。但众人已经因此败兴，看两人之间明显存在着斗气情绪，哪还能鼓起兴头来喝酒吃肉，略略应付应付就散了场。 刘备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府衙，对着诸葛亮就一顿吼：“你不是跟我说，黄顺那边一切没问题吗？你看今天他的表现，丝毫有没问题的意思吗？你也全程在场，你可以数数，他今天给了我多少难堪？” 诸葛亮等刘备一顿泄后，这才说道：“主公息怒。在亮看来，这是黄顺故意激怒主公，好让主公失去平日的冷静，他才好在谈判中有机可乘。 正因为糜老先生也现了这点，所以，老先生才一力担当，与那黄顺展开一场唇枪舌剑的交锋。 至于后来巴蜀堂的提议，亮以为，酒席之上，非商谈此事的好时机。那时候，马谡等人都在，人多口杂，他们已经表示了反对，黄顺就是有心答应，也不能当场应承下来。 这事，交由亮来处理，一定给主公一个满意的交代。” 糜竺站在旁边，也说道：“孔明说的在理。巴蜀堂的堂主人选，老夫认为，还是孔明最为合适。撇开能力威望不谈，只说同黄顺的关系上，就没人能比孔明更合适了。” 刘备摇头道：“孔明先生大才，岂能屈就巴蜀堂堂主。我还有很多大事，需要仰仗孔明呢，须臾离不开。” 诸葛亮说道：“巴蜀堂既然都是主公的人，堂主的人选，当然要精通商务，糜老爷子自然当仁不让。我同意主公的安排，老爷子还是不要推辞了。” 糜竺张嘴想要继续说话，半途却改了主意，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退了回去。 诸葛亮从刘备处出来，角落里一直等着的庞统迎过来，搂着诸葛亮的肩膀，安慰道：“我们这些人，可就苦了你了。你能撑得住吗？” 诸葛亮苦笑道：“我不撑下去，还有别的选择吗？黄顺那小子，这几年闹腾的太狠了，连曹操都在刻意拉拢他，还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主公对黄顺有顾忌，我能理解。 黄顺怎么说也不算是主公的人，主公当然不能对他火。何况，主公现在求着黄顺的地方还多着呢。 对黄顺既顾忌又不得不求着，主公的心里，能好受吗？主公需要找一个泄点，你说，他能找谁？舍我其谁呀！ 我只希望，主公拿到江陵城，占住西川后，能在心理上战胜黄顺，不再视黄顺为威胁。那时候，我就可以解脱了。” 庞统说道：“你还少说了一点。你要纳妾，荆州有的是好人家，你却都看不上，非得千里迢迢跑去定襄，找一个部落酋长的女儿。主公现在正在窘迫之中，你这样做，不是碍他的眼吗？ 若主公心眼小一些，认为你不安分，有异志。虽然碍于六姓，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的仕途，可就从此毁了呀。” 诸葛亮叹气道：“主公还不至于如此？就算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是我那口子托付黄顺办的事，我完全被蒙在鼓里，人就给带回来了。你说，我能为了这几率不大的风险，毁人家女孩一辈子吗？” 第428章 条分缕析 庞统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叹了几口气，什么都没说，陪着诸葛亮默默的走着。 回到家，诸葛亮如往常般，坐在熟悉的座椅上，喝茶，说话。俟奴娇像只快活的小鸟，不停的问这问那。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俟奴娇现在已经完全融入诸葛亮的生活，知道今天刘备与黄顺的见面，意义非凡，决定着刘备未来的路是否能够走好、走顺。诸葛亮为这一天，不知操劳了多少日夜，俟奴娇当然关心到每一个细节。 黄婉贞坐在一边，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茶，直到俟奴娇的问题终于告一段落，这才抬头说道：“黄顺已经决定帮忙，就一定不会食言。最终的结果，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这个过程，怕不会尽如人意。今天，没少受夹板气？” 俟奴娇一愣，说道：“什么夹板气？” 诸葛亮苦笑道：“就知瞒不过夫人。我今天从头至尾，小心翼翼，话都不多说二句，事后还是被主公拉过去，骂了个狗血喷头。 糜竺、关羽、张飞他们都有些看不过去，看我的眼神，满满的全是同情。庞统还特意在路上安慰我。” 俟奴娇睁大充满问号的眼睛，看看诸葛亮，再看看黄婉贞，一头雾水道：“姐姐你怎么知道的？我听老爷刚才说的，事情很圆满呀，哪里来的夹板气？” 诸葛亮一摊手，说道：“还是让夫人说说。她的思路，一向刁钻，与众不同。” 黄婉贞说道：“症结当然出在黄顺身上啦。说实话，连我这个姐姐都没想到，从他带人去江东开始，我这个弟弟，仿佛老天眷顾，神仙垂青，做什么成什么。 从江东回襄阳，虽然已经初露锋芒，却还是不显山不露水，那个时候，自然什么问题也没有。但随后黄顺又去了一趟定襄，成就便已经大到天下人都为之侧目。 曹操要暗中对付墨氏这样的、大事，都要告诉黄顺，要借助黄顺的力量。 孙权虽然现在还没什么表示，但他已经伸手从黄顺这里要走五千匹战马。可想而知，孙权一定为黄顺准备了丰厚的回报。黄顺这趟去柴桑，一定会受到孙权的盛情接待。 天下最大的两大势力，都如此看重黄顺。而刘备其人，在我看来，心胸却并不怎么宽广，用人只重专才，不重全才。 孔明本来以智慧得到刘备赏识，成为他身边的头号谋士。但黄顺的异军突起，让孔明多了一个坚强的经济和人脉后盾。 黄顺与孔明一旦合体，产生的能量，深为刘备所担心和顾忌。若非必要，刘备一定不希望黄顺插手他的事情。 他害怕的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让黄顺在他的内部扎下根。黄顺和孔明迟早会走在一起，合成一股绳。到那时候，这一摊，是否还姓刘，主动权就易手了。 但现在刘备面临的问题，非黄顺出马不能解决。既然黄顺一定要用，刘备别无选择，那就只好在夫君身上下刀，边缘化夫君，大事小情不让夫君插手。 这样，只有黄顺这股外来力量，便不足以成事。刘备才可以安枕无忧。 所以我猜，今天，刘备一定会对夫君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看不顺眼。这次与黄顺的谈判，肯定不是以夫君为主。 此前刘备大事小事无不咨询孔明，今天态度突然大转弯，我还担心孔明心理上无法接受。现在看来，还是我多虑了。这个情况，想来孔明早有预料，所以才表现的这么平静。” 俟奴娇依然不明白，问道：“作为主子，难道不是希望手下越强越好吗？我爹就是这般，虽然他自己武艺很高，但底下有谁过他，他总是很高兴。 老爷有黄顺相助，完全可以独当一面，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在姐姐嘴里，反而对老爷是件很糟很糟的事情呢？” 黄婉贞笑道：“那是你爹自信，即使再多的手下，武艺上过他，也不可能取代他这个酋长的位置。武艺再高的手下，也是给他卖命的。他当然乐见。 但刘备就没有你爹那么自信了！他最大的倚仗，不过是刘皇叔这个身份。就是这个身份，质疑的人也很多。刘备必须折节下士，厚以待人，以笼络人心，建立威信。 既然主公的位置并不是那么牢靠，刘备当然会时时刻刻担心，有人站出来，挑战他这个主公。为了保住自己的主公地位，刘备就必须从最初用人时就杜绝这种情况生。 也就是说，刘备敢用，能用的人，必须保证无法挑战刘备，至少一对一是如此。 但孔明却是个特例。孔明自己，虽然智慧人，却不是做主公的料，更没有那个心。刘备可以放心大胆的重用。 可黄顺，自己就是夏吟坊坊主，跟刘备一样，都是主公。黄顺正是刘备无法掌控，必须防备的那类人。 若说当初在新野，刘备还有心招揽黄顺，我信。因为那时候的黄顺，根本不成气候，对刘备构不成威胁；但说到现在，刘备还想揽黄顺归己，我就一万个不信了。 不说别的，当今天下，提起刘备，一大把的士人会表示，没听说过；或者会说：有印象，就是那个跟在孙权后面，打败曹操的人物呗。 但若是提起黄顺，我敢说，十人倒有九人会说：夏吟坊坊主啊！这谁不知道？ 就凭这个，刘备也绝不敢把黄顺招进来，引狼入室。” 俟奴娇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继续问道：“那就防备黄顺一人呗。反正黄顺也不怎么待见刘备。可我们老爷，对刘备却是忠心耿耿，凭什么受这个窝囊气？ 不是有那么一句浑话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爷有本事，走到哪都不怕没人要，没事做。中原不行，我爹那里，对汉人谋士可是求贤若渴。凭什么非得在他刘备一棵树上吊死？” 黄婉贞笑道：“谁让他这个姐夫，做的太好，太成功呢。在黄顺那里，他简直就是偶像！黄顺对他的老子，都没像对这个姐夫这么俯帖耳过。 在刘备看来，黄顺的东西，就是孔明的。而孔明，已经在刘备的阵营里。你说，把这样的孔明留在刘备身边，对刘备来说，可怕不可怕？” 第429章 英雄所见略同 俟奴娇吐吐舌头，说道：“一个人魅力太大，太受欢迎，反不是好事。我还是头次见识！” 说完，俟奴娇起身来到诸葛亮身后，体贴的为他揉捏肩膀，娇声说道：“老爷，你不用太往心里去。要说这事，怎么也是那刘备不对，或者就是那黄顺不好，反正你是无辜的。” 黄婉贞一听差点乐喷了，“俟奴妹子，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好好的人也给你安慰出心病了。” 诸葛亮摆摆手，制止了俟奴娇的动作，看着黄婉贞，说道：“你刚才说主公只能用专才，不能用全才。这个说法有些新鲜，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黄婉贞扮了个鬼脸，说道：“我才没那闲工夫，研究这些男人呢。是黄顺告诉我的。” 诸葛亮诧异道：“他说的？怎么我没听他说过？” 黄婉贞笑骂：“谁不知道你的忠心耿耿，这种近似挑拨离间的话，黄顺当然不会跟你说了。其实也不是他主动告诉我，是在我再三追问他为什么不肯出仕刘备时，他不得已才这么说的。” 诸葛亮若有所思，点头道：“黄顺与别人不同，他能梦到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说着话，诸葛亮便陷入了思考，半响，始点头道：“本来不觉有什么，细细一想，这个说法，还真有些意思。” “有什么意思？”话是俟奴娇问的。 诸葛亮说道：“主公最为崇拜的人便是汉高祖，处处以汉高为标杆，要求自己。但与汉高祖相比，主公还是有差距的。或许，这就是黄顺所言的用人观。” “有何不同，快说说。”黄婉贞兴奋起来，催促着诸葛亮快讲。 “汉高祖能用小胥吏萧何，敢用仗剑行江湖的侠客韩信，重用声名狼藉的陈平，不弃一心匡扶韩室的张良。用人上不拘一格，什么人都敢用，荤冷不忌。当世豪杰，勉强能与汉高相比的，怕也只有三下求贤令的曹。 主公用人，偏重德行，曾有草莽英雄，慕名前来投奔，却被主公拒绝，就是嫌他们出身不正。 品德高尚之人，虽然不易背叛、跳槽，忠诚上没有问题，但他们心中有着太多条条框框束缚，做事必务光明正大，阴谋诡计从来不屑使用。 清平盛世，这些人固然可以正本清源，扞卫正气；但乱世之中，这些人的为人处世，难免迂腐、不知变通，容易一条路走到黑，头撞南墙也不知回头。 我想，黄顺所言的专和全，区别就在于此。” 黄婉贞失笑道：“一个专才和全才，黄顺从小人的角度去诠释，看到的是刘备的猜忌；而你，却从君子的立场来理解，眼里的刘备，便是一个淳淳长者。偏偏你俩还都能说出一番道理。我算服了！果然刘备手下，一群君子，而我那弟弟，却是真小人！” 诸葛亮和黄婉贞说的酣畅淋漓，俟奴娇却撅起了小嘴，表示不满：“又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害我想插嘴都没话讲。你们也不知道照顾照顾我。” 黄婉贞笑着安慰道：“引经据典你不擅长，道理上却是相通的。历史典故不知晓，就多动嘴问嘛。难道你还不好意思张嘴不成？” 诸葛亮也说道：“你也别妄自菲薄，你现在的知识，已经远常人。至少，黄顺那小子，就比不过你。” 俟奴娇还是不开心，“可是，我还是跟不上你们的节奏。” 黄婉贞立即说道：“这个就是夫君不对了，明知俟奴妹妹听不懂，偏偏还要在这掉书袋。就给你一个补救机会，你再说说你，今天的冷遇，你怎么看的？” 诸葛亮笑道：“我可没你们那么刻薄，把主公说的一文不值。身为主公，必须平衡属下的各方势力，还要照顾故交勋旧的利益。 主公为大汉天下奔波多年，如今追随左右的，都是主公的股肱嫡系，主公不可能因为六姓的加入，就冷落他们。 六姓人加入后，表现确实过于强势，引起主公旧人的担忧，是人之常情。主公有意抑制六姓，给予旧人机会，理所当然。 但眼下，件件大事，都离不开六姓支持。主公必须重用六姓，又要给予旧人交代，势必要做做样子，找一个人开刀。于是，这把刀，就落在我的头上了。” 俟奴娇不满道：“凭什么就是我们倒霉呢？这道理说不通！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找那刘备说理去。” 诸葛亮笑着安慰：“总有人出来挨一刀的。谁挨都一样，你不要多事了。” 黄婉贞笑道：“恐怕不是一刀的事情，后面，肯定还会有别的。” 诸葛亮说道：“我有心理准备，哪怕是暴风雨要来，我自岿然不动。” …… 再说黄顺，送走刘备一众，便拉着白雪躲进屋里，询问她的看法。刚才刘备公然表现出对诸葛亮的戒备，让黄顺很是警觉。 若刘备真如自己所想般，是个不能容人，猜忌心很重的小人，那诸葛亮和刘备这对千古称颂的君臣关系，就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谐。诸葛亮应该承受了很多委屈才是。 现在，黄顺拥有整个夏吟坊，又人脉遍天下，岂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刘备，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相比黄顺的迫切，白雪倒是气定神闲的很，笑着安慰黄顺：“不要这么紧张兮兮，好像天要塌下来一般。事情，还不至于如你想的那般不堪。 那刘备，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谈判过程中，少爷一再挑衅，刘备都无动于衷，面上根本看不出他的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样的人，会轻易在少爷面前，表露出对诸葛亮的疏远吗？” 白雪一句话，让黄顺一下子顿悟，“你是说，刘备如我般，也是在演戏？他演给谁看？难道，他也想通过刺激我，来观察我的反应，从而对我做出判断？” 白雪说道：“仅仅对你的判断，我想还不至于。你是什么样人，刘备该是做过判断了。而且，你跟刘备，交往不深，刘备就算对你试探，也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刘备的演戏，该是针对别人的。” 黄顺这下释然了不少，把身子往靠背上一倒，长舒口气，说道：“除了我，刘备还需对谁演戏？” 白雪说道：“演戏嘛，当然是有些话不能当面说，有些事不能直接做，迫不得已之下，只好采取旁敲侧击的做法，或者暗示的手法来实现。 少爷对刘备，不就是想对刘备其人做一个判断，又不好过于直接，只好通过演戏来刺激刘备吗？ 刘备虽然贵为主公，有些人和事，他也是不能直来直去，譬如，若手底下一帮能力一般的老人与才能出众的新人之间，产生了矛盾，作为主公，有时候就需要通过演戏来调和矛盾。” 黄顺一下弹起身，喊道：“你的意思是，六姓的人跟刘备的那些旧人之间，有矛盾？” 白雪只是笑着，没有回答。她知道，这个时候，正是黄顺脑袋在高运转、思考的时候，她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等黄顺自己想出一个结果，再说话。 第430章 事情原委 黄顺确实在思考，他在回思白天里生的一切。先前，黄顺心里先对刘备存了判断，一旦现刘备的举动支持自己心中的定位，便立马认定判断正确，马上火力全开，冲着刘备就去了。 现在经白雪一提醒，黄顺再想想白天里的情形，终于从牛角尖里走了出来：看来，自己是有些神经过敏了。 与自己的合作，前期全是诸葛亮在负责，换成别人也做不来。现在，诸事谈妥，只差临门一脚，白天里的诸葛亮却明显被晾在一边，没有只言片语。倒是那个糜竺，滔滔不绝，与自己争得脸红脖子粗。 自己只是认定诸葛亮被闲置，没有想过其他可能。现在看来，刘备如此安排，也是有他的苦衷。 毕竟，糜竺等人，跟着刘备九死一生走过来，马上就要有奔头了，却现，所有大事，自己都插不上手，晾一边。心情肯定不会好，找刘备牢骚，也是正常。 刘备为了照顾这帮老人，选择在这个时候，让他们露把脸，合情合理。 退一万步，就算刘备真的对诸葛亮心存顾忌，有意冷落疏远之，也断不该是现在。 现在，正是刘备的生死关口，一步走错，万事皆休。这个时候，让刘备抛却生死问题不管，反在自己内部搞事。这不是作死吗？刘备好歹也算当世三雄之一，岂会如此不智？ 再说，现在的刘备，正是求着自己办事的时候，他巴结自己还来不及，不可能把自己得罪了，断绝生路。 想到这，黄顺自顾自的点头，然后抬头看白雪，说道：“你说刘备，将新设巴蜀堂的堂主，交给糜竺，而不是姐夫，他是怎么考虑的？” 白雪笑道：“巴蜀堂堂主，听着多威风！姐夫和糜竺，谁更需要这个名头，还用说吗？ 再说，三少常年在外，夏吟坊的内务，一向过问不多，堂主的位置，并不需要一定要跟三少有多么铁的关系。用这些堂而皇之的职位，堵住旧人的嘴，在刘备这里，很划算。” 黄顺疑惑道：“经你一提醒，道理我也想通了。只是，先前我对刘备的一些判断，你也是参与的。现在，你又如此说话。难道说，先前我们的判断有误？” 白雪摇头道：“是否有误，现在可说不好。但即使判断正确，刘备也不会现在就行动的。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黄顺点头叹息道：“反正不管怎样，姐夫也不会轻易背叛刘备，总是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被白雪做通工作的黄顺，在巴蜀堂的事情上，态度立马来了个18o度的大转弯，不但尽数答应糜竺的说法，还进一步答应，马谡他们的工作，由他来做，不需要刘备方面出头。 刘备那边，本来还对黄顺的反复无常着急上火，哪知第二天，黄顺便主动派人来，应下了所有条件。刘备感叹诸葛亮的办事效率之余，更感慨黄顺的情绪化之严重。 昨天，刘备与诸葛亮一顿双簧，连关羽、张飞、糜竺等人都看不过去，事后纷纷替诸葛亮说情，说诸葛亮劳苦功高，为人又好，主公不该对他过于苛刻，寒了众人的心。 刘备心中得意，面上却装作被逼无奈，无可奈何的接受众人的谏言，表示不能过于偏向旧人，要一视同仁。 这些旧人，武将还好，本身就能力群，不存在的感觉，但如孙乾、简雍、糜竺等辈，却深感饭碗不保，有着浓浓的危机意识。 以诸葛亮、庞统、马良和廖立为代表的六姓子弟，能力太过出众，一来便几乎包揽了刘备的大事小情。孙乾、简雍和糜竺等人，都成了跑腿打杂的。 与江东的往来，六姓介入很深，他们根本插不上手，为了证明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便主动向刘备提出，对接西川的事情，由他们负责。 刘备知道他们的能力，怕是担负不起这副重担。但他们说的头头是道，有方略、有办法，听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刘备也不想这帮老兄弟，成天跟在六姓屁股后面打杂，也想让他们独当一面，考虑再三，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结果，过去一年多，西川方面毫无进展，投入的钱财，尽数打了水漂。刘备过问了好几次，都回说西川大族不配合，接受了钱财，却不正经办事，没一个可靠的。 刘备心说：若西川那些大族，上赶着的求着我们入川，我们还用花钱、费人去做这事？在家等着他们上门就是了。本来西川这边的事，就是要争取在大族里面打开突破口。结果还是在强调做大族工作的困难。等于在原地绕圈。 想归想，刘备不能过于责备他们。刘备知道，他们确实尽力了。为此花了大量的钱，却没取得半分进展，他们心里也不好受。但事情不能这么放置着，问题总要解决的。 于是，刘备偷偷的，把马良找来，让马良带人入川，办理此事。马良此前一直在办理与江东的交涉，正陷入僵局，与鲁肃的交往，也是在徒劳的磨嘴皮子，早就不耐烦了。接到刘备的秘密任务，马良异常兴奋，当即便启行，离开江陵。 马良果然能干，入川不到半年，就成功取得了突破。但马良没有很好的领会刘备让他偷摸进川的深意，没有再偷摸的回来，而是派人大张旗鼓的回江陵，跟刘备汇报进展。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刘备安排了马良在西川，解决了一直困扰孙乾、简雍和糜竺他们的难题。等若在当众打他们的脸。 被打了脸，还不能说什么，只能怪自己能力不够，比不上人家六姓。这心里的憋屈，别提了。 刘备身为主公，当然不能看着他们就此消沉下去，还不能言语上给予安慰。这事，只有让他们在事业上重拾信心才行。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一般的事务，根本起不到作用，而刘备面临的这些大事，他们又确实胜任不了。 没办法，刘备便找到诸葛亮商议。诸葛亮替刘备分析，几个难题中，只有黄顺这边，还算容易，而且，有诸葛亮在，黄顺不会过分为难他们。 刘备完全赞同诸葛亮的说法，但真到了具体实施时，刘备又变卦了。黄顺手里的四万匹战马资源，太过宝贵，刘备可舍不得拿这些宝贝给他们提振信心。 而且，刘备很清楚，没有诸葛亮参与，他们在黄顺手里，根本讨不到多少便宜。刘备的家底，全部拿出来，怕也只够买上千匹左右，远远不够。 没办法，刘备又派出诸葛亮，全权负责与黄顺的交涉。诸葛亮也顺利完成了任务。 等黄顺来到江陵，刘备第一时间找诸葛亮，确认黄顺这边，一切都已搞定，不再存在什么变数的情况下，刘备终于决定，与黄顺的谈判，由糜竺他们负责，诸葛亮也要靠边站。 第431章 刘备开始行动 结果，谈判一开始，黄顺就给刘备来了个下马威，直言他与刘备一样，都是主公的角色，他需要与刘备对等的谈判，糜竺等人，不够格。 刘备当时就愕然在那里：不是说黄顺这边，一切没问题吗？这一上来就这样，为哪样？ 还好，黄顺虽然如此说了，却没坚决的拒绝糜竺与他的对话，这让刘备松了口气。 后面的谈判，也是一波三折。尤其黄顺的表现，近乎狂妄，与之前新野相见时变化很大。 新野时的黄顺，就是个富家子弟的派头，虽然不讨人喜，但心眼好，知道照顾刘备的难处，接济刘备的方法也很新颖，没有半分施舍的意思。 现在的黄顺，更像一个得志的暴户，自大、傲慢，谁也不放在他眼里。 也是，连曹操这样的人物，都与黄顺和声细气的说话，宝贝女儿也嫁给了他。刘备算什么，根本不看在黄顺眼里。刘备心中有些苦涩的如是想着。 好容易撑到谈判结束，终于不再接受黄顺的煎熬了，刘备着实松了口气，正想着找借口离开，让糜竺他们接待黄顺就好。 哪知黄顺又提出请他们吃烤肉。这时候的刘备，整个人被黄顺打击的够呛，就算烤龙肉，他也提不起半分胃口，哪有那个兴致。 谁知黄顺根本不理会他的婉言相拒，生拉硬拽的把他带到宴席上。黄顺的粗鲁野蛮，给刘备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 虽然刘备能忍，而且善于忍。但他好歹也是一方主公，也是有火气的。刘备在黄顺现在这个年纪，也是一个热血青年，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主儿。黄顺一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如此在刘备面前摆谱，刘备岂能无动于衷。 所以，在后来，糜竺宴席之上，谈起巴蜀堂的事，刘备便改变主意，临时把堂主的人选，由诸葛亮改为糜竺，就是要刺激一下黄顺。 一言出口，刘备便有些后悔：与一年轻后生较劲，自己真是昏了头。若是因此坏了大事，更是不智。 刘备意识到自己失言，便不再继续下去。但补救还是必要的。所以，回去后的刘备，马上便对诸葛亮一顿臭骂。 他必须要泄，而且还是狠狠的泄，才能平息白天里被黄顺拱出来的怒火。这个怒火，只有泄在诸葛亮身上。 诸葛亮跟黄顺走的最近，前面的事，也都是他在办着。现在出了这么多岔子，对他火，理所应当。 而且，冲诸葛亮火，诸葛亮能够理解刘备的心思，不会因会错意而说错话，办错事。 通过对诸葛亮火，可以告诉黄顺，自己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以后，还要一起去江东，相处的日子长着呢，得让他长长记性。 没想到，这通火，还有意外的收获：孙乾、简雍和糜竺等辈，都一齐出面，帮诸葛亮说话。这让刘备有了新的体悟：既然强行对这些老人拔高使用做不到，在这些老人面前，适当的责骂这些六姓人，也能从反面起到平衡的作用。 责骂之后，再由这些老人出面，替他们求情。老人们有了面子，凸显出老人的重要性，体现出老人的价值。他们在新人面前有了底气，就不会想三想四，一天到晚不切实际的想着处理远出他们能力之外的事情。 有了这番心得，刘备对“帝王平衡术”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忍不住就要尝试一番。接下来出使江东的名单，就是很好的试点。 出使江东，当然是诸葛亮和庞统挑大梁。这点毋庸置疑。但刘备有心试手，这原本毫无问题的地方，便能制造出问题。 刘备先找到简雍，一番勉励的话之后，便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告诉简雍，自己准备给简雍一个充分挥才能的机会，这次的出使江东，自己不准备启用六姓人，而是由自己的原班老兄弟担当大任。 不出意外，简雍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表示不可。巴蜀堂一事，已经惹得黄顺不高兴，就差当场飙。在江东这事上，再度招惹黄顺，黄顺万一中途撂挑子，那就万事皆休。 而且，江东的人物，个个眼高于顶，对刘备这边的老人，根本不屑一顾，也就六姓中的诸葛亮、庞统等辈，还勉强看在眼里。出使江东，就算黄顺不捣乱，简雍也万万担当不起。 刘备板起脸，表示六姓人手伸的太长了，搞得这帮老兄弟，都快失业了！自己作为主公，岂能任由这种情况展下去。 出使江东，前面的大量准备工作，诸葛亮和庞统已经完成，此次不过是摘取现成的果实而已。没有什么难度。露脸的活，自己当然第一个想到的是一直跟随自己，水里来火里去的老兄弟。 简雍还是连说不行。此事若是诸葛亮和庞统去做，或许真如刘备所言，是去摘果子的。但换成他去，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一伸手就扎刺，果子也不是那么好摘的。 简雍个人事小，万一因此耽误了主公大事，那就糟了。所以，此议万万不行。 刘备却说不用顾虑六姓人的感受，他有办法，让他们乖乖就范。 简雍见刘备主意已定，只好行拖延战术，表示自己需要回去考虑两天。刘备要的就是简雍这句话，却故意磨蹭了一会，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简雍从刘备处出来，第一时间便去找关羽和张飞，又派人找来孙乾和糜竺，商议对策。 关羽和张飞一听刘备竟然让简雍担当此行江东的重任，第一个反应便是：刘备的脑袋被驴踢了？ 昨天临时改变巴蜀堂人选，事后又冲孔明一顿火，俩兄弟就觉得很不妥，没想到，今天刘备竟然变本加厉，连去江东的人选，也要改！ 按关羽和张飞的意思，马上就去找刘备理论这事。还是简雍，好歹劝说住二人，只说人齐了，商量出个结果，再一同去，更为妥当。 孙乾也糜竺来到，简雍便愁眉苦脸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俩人，也是大眼瞪小眼，愣在那里。 “是不是西川的事情，闹得我们很没面子，主公虽然没说，却一直放在心上，处心积虑的要替我们挽回这个面子呀？”三人心中，都是如是想着。 三人共事多年，互相一个眼神，便知彼此心意。简雍来找关羽和张飞，也是基于这个想法，想找兄弟二人帮忙在刘备面前陈情。 于是，简雍、孙乾和糜竺，便把他们此前如何苦求刘备，争取到运作西川的任务，最后银钱花了无数，只无半分效果，还是马良出面，这才解决问题的事，说与关羽和张飞知道。 俩人这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段隐情。 第432章 平衡术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关羽嘲弄道，“你们与诸葛亮、庞统等人争宠，别苗头，人之常情。但也要守住基本的操守，不能耽误主公正事？ 你看看我们，黄忠和魏延来到之后，很快便打成一片，不分彼此。分派任务，虽然也是争抢着要去，但都是光明正大的来，没人背地里在主公面前递话。 你们在主公面前倚老卖老，已是破坏了规矩，现在竟然变本加厉，连江东的事情，你们也要插一手，非得把主公的大事搅黄了才罢休啊？” 简雍急的指天誓：真不是我上赶着要求的。自己吃几碗干饭，心中有数。西川的事，确实是事前考虑不周，办砸了，闹个没脸没皮。但这事，想都没敢想，自己要去顶替诸葛亮、替代庞统呀。这是主公主动提出的。 简雍的分辨，丝毫没有效果。张飞也跟着道：“大哥什么时候如此荒唐过？肯定是你们厚着脸皮，求大哥，伸手要这差使。现在觉自己做不来，又求大哥放弃差事。反正你们就是仗着跟大哥日久，有资历，这才骑在六姓人头上，作威作福。 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张飞可不管资历深浅，谁要是坏了大事，我翻脸不认人。” 简雍急的跺脚，解释不清了。 糜竺说道：“会不会是昨天，那个黄顺，表现太过狂傲，惹得主公不快，连带着对六姓人，也有看法了？” 关羽摇头道：“不会！大哥何等样人，岂会跟一个毛孩子过不去。再说，今天一大早，黄顺不是打人来，认承下所有事情了吗？这道理说不通。” 孙乾道：“莫管原因。如何解决问题，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主公现在，一门心思要给我们找回场子。我们得让主公从这里面走出来才行。” 简雍道：“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主公相信，我们不是那种死要面子，不知深浅轻重的人。” 糜竺一拍手，笑道：“我还真有一个好主意！” …… 众人议定，二话不说，直奔刘备处。 见到刘备，由糜竺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道：“主公，我反复思量，巴蜀堂事关重大，儿戏不得。我们几位老伙计，虽然想为主公办事立功，但我们有自知之明，先前西川一事，已是证明，我们事先考虑不周，困难预计的不足，给主公造成损失。万幸只是损失了一些银钱，后来马良介入，成功打开局面，没有耽误主公的进川大计。 经此一事，我们已经深刻反省：为主公尽忠办事，不一定非要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只要我们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做好分内事，就足够了。 巴蜀堂事关主公经济命脉，又牵扯夏吟坊的关系。黄顺年轻气盛，容易极端行事。堂主人选，非诸葛亮莫属。请主公收回成命，我等感激不尽。” 刘备一愣，本想着他们一起来，肯定是说江东的事情，没想到，糜竺开口谈的，还是巴蜀堂的事。 “这事，我已与孔明探讨过，孔明担任堂主，固然更好，但子仲出任，也完全能够胜任。吾意已决，巴蜀堂的事务，我全权交由你们，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做好。” 简雍站出来，说道：“巴蜀堂，我们尽心尽力，有孔明不时帮扶一把，确能胜任。主公坚持，我们只有殚精竭智，为主公操持好巴蜀堂。 但出使江东，是我们万万担当不起的，我们个人事小，主公大业要紧。我们肯定主公收回成命，以诸葛亮、庞统担当出使重担。” 刘备若有所悟：这帮老小子，跟自己动起了心眼。先跟自己提出巴蜀堂，被自己拒绝后，再提出使江东。自己总不好一再拒绝，让他们白跑一趟。 “巴蜀堂，事务繁杂，一时难见成效。而出使江东，却有立竿见影的作用。按说这是美差，你们为何如此抗拒？” 孙乾说道：“吃一鉴长一智，西川方面，原本我们认为能够胜任，结果证明，我们办不到；江东事务，原本我们就认为无法胜任，结果不问可知，肯定一团糟。 主公用人，不可感情用事，不能因为我们是老人，就一心照顾我们。出使江东，本来就定好的是诸葛亮和庞统，他们二人，也完全能够胜任。万不可因他故做出更改。 新人老人，主公要一碗水端平才好。主公的决定，哪个心中不服，有意见，可尽让他们来找我们几个老兄弟，我们替主公做好思想工作，保证不耽误主公大事。” 刘备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问道：“你们真能放下个人荣辱，放下身段，做好这些工作吗？” 简雍上前道：“个人得失算的什么！主公能够成就大业，我们自然跟着鸡犬升天，扬名天下；主公大业不就，百年之后，谁人听闻我们的大名？帮主公处理新人老人的关系平衡，我们责无旁贷，更义不容辞。” “好！”刘备忍不住鼓掌赞道，“不愧我的好兄弟，胸襟见识就是高明。既然如此，我就从谏如流，答应你们，江东人选，不做变更。” “主公英明！”三人恭敬的施礼，缓缓退下。 关羽和张飞两人，笑嘻嘻的站在旁边看着。直到三人退下，俩人才道：“大哥，什么时候，你也开始使用心机了？都是孔明那帮小子，整天里这计那计，把大哥带坏了。” 刘备笑道：“以前我们就老兄弟几个，亲如手足，自然无需使用心机。但现在不同，六姓加入，一下让我们这个小团体，分出旧人和新人两个势力。再不使用一些心机，让他们勠力同心，光内耗，我们就受不了。 江东的教训，就在眼前。我们不比江东，经不起折腾。一次内耗，我们就完了。” 俩人心悦诚服的点头。关羽继续问道：“黄顺那边，大哥有何考虑？他的关系处理不好，一样对我们不利。” 刘备笑着摇头道：“有诸葛亮在，黄顺还是可以驾驭，让他乖乖替我们做事。黄顺这小子，有些能耐，却有限。一个喜怒俱形于色的人，难成大事。 夏吟坊的生意做得是不错，但黄顺以此得意洋洋，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此一点，此人不足为虑。” 关羽轻吁口气，说道：“如此说来，倒不用十分防备着，黄顺与关平他们，打成一片了。” “此话何来？”刘备感兴趣的问。 张飞笑道：“大哥还不知道？今天张苞、关兴那帮半大小子，听说昨天黄顺嚣张，打上门去了。” 第433章 二代武将登场 刘备一听之下也是失笑，“二弟说的‘打成一片’，是这个意思？” 关羽摇头：“黄顺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对付他们几个小子，还不是小菜一碟。小子们本来就挺崇拜黄顺，由着他们一处接触，久而久之，早晚打成一片。” 刘备摆摆手，说道：“不是坏事。若那黄顺真有心在小的们身上下功夫，起码说明，他也是看好我们的前途。只是我们几个，已是日暮西山的年龄，不值得他多投入，便改在小辈身上下手。” 关羽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就由着他们闹去。” 黄顺昨晚睡得晚，第二天赖在床上不起，却被外面一阵喧闹吵醒。本来还以为是下人们普通的争吵，没当回事，继续卧床。后来，听着里面的声音，有几个孩子的声音耳生，仔细听听，竟然还有彭风他们的声音。 这下黄顺来了兴致：在自己这里，谁敢这么大胆，敢在彭风面前炸刺！ 黄顺匆忙梳洗出来，这才看到，关平带着关兴、关索、张苞、张毅、赵统、赵广、魏贲等人，与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对峙争吵。听其内容，大概是因黄顺而起。 黄顺出来的晚，争吵已经接近尾声，双方一致同意，用武将的方式来解决争端。 黄顺一撇嘴，心道：你们几个的老子，都未必是他们对手。就你们几个小屁孩，找抽。 这边在吵架，来往的人们个个脚步不停，疾趋快走，生怕惹火上身。但一旦由吵架升级为比武，便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一群人，还不断有人呼朋唤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黄顺躲在人群后面，静静的看热闹。白雪、程瑶、萧凝、曹珊、呼延康、许灵和褚英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黄顺身边，轻声慢语，等着看热闹。 她们几个来到，周围的人们便很自觉的为她们让开位置，方便她们更好的观看场内情形。连带着黄顺也跟着占了光，本来还需翘脚伸脖才行，现在就可以背着手，轻松观战了。 比武结果没有丝毫悬念，彭威几个恼怒他们对黄顺出言无状，对黄顺大加贬损，便有意在武艺上修理他们。本来三两招就能解决的战斗，硬被生生拖至几十个回合。 几场比武下来，都是关兴他们自己现毫无胜机，被人当猴在耍，主动退出。 关平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成年人。彭威他们最大的才十七岁，关平自重身份，自然不会下场。后来看到彭威他们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就更不可能下场了。 几轮比武下来，关兴他们输的心服口服。小孩心性，哪还顾得上来找黄顺麻烦的初衷，纷纷围着彭威他们，询问他们的武功是怎么练得，怎么这么厉害。 这个时候，黄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自己该出场了。便清了清嗓子，从场外走了进来，板着一张脸，故意对彭威骂道：“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还在这里擅自比武。生什么事了？” 结果，本来双方已是一团和气的关系，因黄顺的出场，再度变得紧张起来。关兴、关索、张苞、张毅、赵统、赵广、魏贲等人，一见到黄顺，眼睛都红了，立马围上来，个个急吼吼的。 黄顺吓了一跳，连忙一脚跳开，喊道：“我是出来做和事佬的，你们全冲我来是几个意思？” 关平站在后面，笑着说道：“他们今天本就是冲着你来的，中途被彭威几个拦住而已。现在你站出来，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了。” 黄顺这才明白，敢情人家是冲着自己来的。连忙对追着不放的一众孩子大喊：“有事好好说，我就在这里，又跑不了。别急，一个一个来。” 等黄顺听完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控诉，总算弄明白为什么孩子们对他这么大意见了。 黄顺乐呵呵的笑道：“就这些事呀，呵呵，不好意思，你们来晚一步。就在昨晚，我已经派人告诉玄德公，他提出的条件，我全部接受，并全力配合。 我哪点对不住玄德公了？说我态度不好吗？好，我承认有一点，但就为这个，有必要几位小爷特意跑来找我算账？” 赵统在里面除了关平最为年长，怀疑的看着黄顺，“你不会拿话糊弄我们？” 黄顺笑道：“我有必要骗你们吗？这事，你们回去一问就知真相。而且，有彭威他们几个在，你们根本就拿我没办法，我有必要骗你们吗？” 黄顺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实话。众人只好勉强接受了黄顺的说法，却对黄顺有恃无恐的态度大为不满。 “你也就仗着彭威他们功夫好，这才耀武扬威的，挺大个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看上去有几分高大威猛的劲头，其实也就是一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年级大我七八岁，有本事下场跟我比划比划，我让你一条胳膊。” …… 听着他们杂七杂八的叫嚣，黄顺乐了：“小屁孩，毛都没长齐，看把你们能耐的。知道‘银样蜡枪头’说的是什么吗？就在我面前显摆。 告诉你们，我是真人不露相，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黄顺指着彭威他们，又指指程瑶，说道，“他们的武功，还都是我指点过的呢。你们连他们都打不过，就想跟我比划？” 黄顺本想一顿忽悠，把他们唬住，就此把这篇揭过去算了。谁知这几个小子，根本不上套，一听黄顺竟然还是彭威他们的师傅，立马兴奋起来，摩拳擦掌的争着要跟黄顺比试一番。 黄顺这才有些慌张，“你们刚才被修理的多惨，这就忘了？还敢跟在我面前伸手！” 张苞兴奋道：“我爹说了，就是要经常跟高手切磋，才能有长进。我不怕被修理，我先跟你打过。” “你爹的说法，那是武功相差不多的情况下适用，你跟我打，除了被修理，一点也不长进，还是算了。让彭威他们陪你们走两招就行了。”黄顺连连摇头，对张苞口中张飞的说法表示不屑。 哪知这下却惹毛了张苞和张毅，兄弟俩大喊着“你敢说我们爹的坏话，找修理。”就冲了过来。 黄顺还真不敢正面硬抗他们。这几人，虽说都是十二三岁年纪，但常年习武，身体极为壮实，黄顺是真没信心，能撸过他们。 “君子动口不动手，”黄顺连忙躲闪，“说的不对可以辩论嘛，一言不合就开打算什么回事？” “谁跟你比嘴皮子。”关兴在后面嘻嘻哈哈的看热闹，“我爹早说过，黄顺那小子，最厉害的地方就是那张嘴，其他一无是处。跟你斗嘴，我们才没那么傻呢。” 第434章 暗器露脸 黄顺不禁在心中大骂：这些人，自己孩子都管教不好，哪有在孩子面前，评论大人是非的！ 关平站在后面，看热闹不怕事大，再一想：虽然这个黄顺最终答应了，但昨天态度嚣张却是铁的事实。 大人怕关系闹僵，不敢在这事上有什么表示，但孩子们却毫无顾忌，黄顺即使吃了亏，也没地说理，只能自认倒霉。也算是帮叔伯们出口恶气。 想到这，关平便笑道：“三少爷，你被他们缠上，不留下奉陪几招，怕是过不去。我刚才看彭威他们的武功，已然收自如，赢的轻松，又不伤孩子们分毫。你作为师傅，自然更为厉害。还请不吝赐教才是。” 关平都如是说了，孩子们气势更盛，个个斜眼瞅着黄顺，“露几手又怎么了，还怕我们学了去啊。” 这下，黄顺有些后悔站出来了：没事招惹这群煞星做什么？ 要黄顺跟他们伸手，黄顺还真没那个胆子。这都是些什么人？黄顺通过梦知道的一清二楚：眼前这几位，都是蜀汉后期的有名大将。虎父无犬子呀！ 不说自己对武功一窍不通，就算粗通一些拳脚功夫，黄顺也绝不敢跟他们动手试试。纯找揍的事，黄顺从来不干。 但事情闹到这步，不来点表示，无论如何过不了关。找彭威他们帮忙都不行，只能自己来。 黄顺不愧机灵，紧要关头还真有了主意。 黄顺不再躲闪，而是背着手，摆出一副武学大师的架势，有板有眼的说道：“近身格斗，就算武艺登峰造极，一把菜刀，照样能够伤了你。所以，武学的最高境界，是我能打到你，而你却打不到我。 本来我是绝不会在人前显露武功的。武功，学来是在危急关头保命用的，不是用来显摆的。但既然你们非要见识一下我的武功，盛情难却，那我就破一次例，给你们露一手。” 黄顺如此一说，在场所有人都兴奋起来。黄顺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黄顺在苦练箭法，却谁也没看过黄顺靶场练过箭法。都以为这下有眼福，能够看到黄顺的神射了。 只有黄顺的女人们，知道黄顺的底细。但她们一点不着急，知道黄顺鬼主意多着呢，反倒是期待着看后面黄顺的应对。 关兴他们，一听黄顺终于决定下场，兴奋的个个跳脚，魏贲更是自作聪明道：“三少是要给我们展示箭法吗？” 黄顺莫测高深的摇摇头，“射箭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挑战。今天，我就玩一把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的项目：盲打铜钱。” 其实，黄顺现在，刚开始接触袖箭，正式的弓箭，根本没有上手。让黄顺站出来射箭，才是为难他呢。 扔铜钱，就算没有任何基础，好歹也能扔出去。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黄顺手上已经有了一些准头，扔更容易掌控的铜钱，对黄顺来说，把握更大。 就算万一没中，黄顺也早准备了说辞：铜钱扁平，受天气、风、湿度影响很大，运行轨迹极其不容易掌握。就算登峰造极的暗器高手，也不敢百分百保证，一定能用好铜钱。 像我这般，教出的徒弟都已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在铜钱上，仍时有失手，可知其中的难度有多大了。 黄顺的小算盘：这些人，都是刀马功夫更为擅长，对暗器这些小巧功夫，没什么研究。自己这一套说辞，十有能把他们唬住。 到时候，顶多再让程瑶站出来，给他们展示一把真正的暗器高手该有的能耐，就完事了。自己再一张罗，酒宴一摆，这一关，就这么过去了。 “盲打铜钱？”孩子们果然来了兴趣，“一枚小小的铜钱，怎么击中一百步远的靶子？还是蒙上眼睛的？” 黄顺傲然道：“没有难度的事，我还不展示给你们看呢。” 这下，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开始欢呼雀跃。孩子们跑前跑后，忙着为黄顺安置靶子，丈量距离。关平还是一副微笑的表情，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荆恬机灵，知道黄顺没那几把刷子，找了个机会，凑到黄顺跟前，悄声说道：“需要我们暗中做什么手脚吗？” 黄顺一瞪眼，把荆恬瞪了回去：笑话，我还需要做手脚？中与不中，我都有十足准备好不？本少爷不打无把握之仗。 女人那边，只有萧凝有些沉不住气，开始跟白雪咬耳朵。 “雪姐姐，黄顺不会真要演示什么暗器？他要是真是什么暗器高手，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你看这个黄顺，打什么鬼主意呢？” 白雪忍笑告诉萧凝：“既然知道里面装的是鬼主意，就不动声色的看下去好了。以后这种事多有，就见怪不怪了。” 黄顺站在场中央，频频向四周看场的人握拳致意，摆足了架子，吊足了胃口，这才施施然准备开始。 关索怕黄顺暗中做什么手脚，他亲自上前，用自己的汗巾给黄顺蒙上了眼。 身处一片漆黑中，黄顺仿佛一下找到了训练的感觉。百步远的靶子，被黄顺在心中牢牢盯住位置。感觉只要黄顺一伸手，暗器就一定能打到靶子上。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此前从未有过。黄顺不禁信心大增。缓缓抬手，猛一挥手，一枚铜钱便甩了出去。 动作完成，黄顺并没有马上揭下汗巾，而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等待结果。 “中了！正中靶心！”负责看靶的赵广，激动的嗓音都变调了，一把拔出靶子，连蹦带跳的回来。 “中了？”黄顺自己都不敢相信，一把扯下汗巾，与众孩子一起，迎上赵广。 关平也终于色动，快走几步，与孩子们一起查验靶子。 黄顺第一个把靶子抢在手，只见靶心处，一枚铜钱深深嵌入其中，黄顺以手触碰，不能移动分毫，可知力道之大。 “这是我打出来的暗器？”黄顺心里有些嘀咕，“正中靶心，瞎猫碰死耗子都有可能。何况当时的感觉很好，击中靶心，不稀奇。但这个力道，自己有那么强了吗？” 疑惑归疑惑，黄顺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炫耀机会。 “怎么样？一枚铜钱，重量比鹅毛重不了多少。”黄顺得意洋洋，开始吹嘘，“扔在空中，稍有一点风，便会失去准头。要保证铜钱正中靶心，得先在心中算计好空气湿度和风大小，以抛物线形状击才行。其难度，比射箭高出不知凡几。这下，你们开眼了。” 第435章 感情投资 相比孩子们的啧啧惊叹，关平有些疑惑的接过黄顺手中的靶子，仔细的研究。黄顺是六姓中的重要人物，他的基本信息，关平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过，黄顺懂什么功夫，更勿说有一手这么高明的暗器功夫了。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关平亲自监场，在场几位可能作弊的，如彭威、程瑶等人，甚至连同那个神秘的萧凝，都在关平的关注之列，都没有什么异动。显然确实是黄顺自己击中靶心无疑。这个认识，让关平大惑不解。 这时候，孩子们早把之前对黄顺的恶劣态度抛却，只剩下对英雄的景仰。本来嘛，黄顺在他们心中，是归于孙乾、简雍之流，靠着一张利嘴混饭吃，手底下没真功夫。顶多跟马良等辈比肩，反正跟武功高强不沾边。 现在，黄顺一手漂亮的暗器，彻底颠覆了孩子们对黄顺的成见，黄顺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一下从一名还不错的刀笔吏晋升至文武全才的偶像级人物。 文能治天下，武能定乾坤，历来是中原士人最高的精神追求。黄顺身为夏吟坊坊主，夏吟坊在黄顺手中从无到有，从弱到强，这个铁的事实已经证明黄顺在文功方面的凡能力。现在，黄顺又凭一手暗器，让自己晋升当世一流高手之列。 本来黄顺的传奇故事，就为孩子们平日所津津乐道，经常一个人偷偷幻想着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能与黄顺般，带着几百人，纵横天下，闯荡出一片天地。 现在，孩子们自以为比黄顺强的武功方面，又遭黄顺碾压。偏偏黄顺还跟他们年龄相仿，平日做派跟他们差不多，一身毛病，跟他们臭味相投。这简直就是现成的大哥！ 孩子们第一时间便在心中认定黄顺为大哥，纷纷雀跃着簇拥着黄顺，强烈要求黄顺再露一手。 黄顺对此早有准备，正色道：“今天给你们露了一手，已是破例，岂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你们要见识更高深的武功，彭威他们就完全可以满足你们。他们都跟我练了好几年了，指点你们几招，小意思。” 这个时候，就显出彭威他们会来事了，很给黄顺面子的过来撑场面。 “小不点们，你们别蹬鼻子上脸了，忘了刚才你们如何嚣张了吗？”彭威大摇大摆走过来，朝赵统后脑勺上便来了一记，“还想挨揍的，尽管向我们招呼。少爷一坊之主，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哪有功夫跟你们这些小鬼头厮混？” “可是，三少的年龄，跟我们差不多啊。”赵统捂着脑袋，委屈的说道，“还以为，我们能玩到一起呢。” 黄顺心中一动：这帮小子，可都是名门之后，将来蜀汉的顶梁柱，就是他们。关张赵等辈，虽然声名赫赫，是黄顺的心中偶像，毕竟大都是五十开外的老头了，不好巴结不说，他们离大限，也都不远了。还不如在这帮后辈身上多投资，下下本钱。等刘关张等人离世之后，蜀汉的势力范围，还不是任由自己驰骋纵横？ 想通这点，黄顺明显热情了许多，亲热的拉着他们，说道：“闹腾了半天，也该歇息一下了。赵统说的对，虽然我比你们大一辈，到底是同年半岁的，我们就应该好好相处才是。 今天你们好容易来我这里一趟，我怎么着也得好好招待你们。省得你们回去，家里那几位刻薄的老爹，知道我连顿酒不舍得拿出来给你们喝，打上门来拿我的错。” “哈哈哈。”孩子们立即被黄顺的话吸引过去，轰然大笑，“你是夏吟坊坊主，早就该拿出好酒好菜招待我们。这时候才想起来，已经很是失礼了。” 关平见没什么事了，便想告辞。他跟着来，本来就怕孩子们顽劣，闹得太狠，而黄顺也是年轻气盛，一旦双方顶起来，不好收场。有他在，可以起到“消防队员”的作用。 现在，黄顺已经轻松摆平事端，而且，还有些出乎关平意料。关平需要第一时间回去跟关羽汇报此事：黄顺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但黄顺哪能让关平轻易走掉。虽然在梦中，关平是与关羽一起，被东吴杀害的。但现在的黄顺，已有相当的自信，能够改变梦中的一些东西。 关平武艺高强，赤胆忠心，三十出头，正是人生黄金时节。黄顺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于东吴的屠刀之下。 有黄顺的极力挽留，关平只好留下，与他们一起胡闹。接下来的一整天功夫，几乎都是这些孩子们睁着崇拜的眼睛，看着黄顺，听他吹嘘自己如何英明神武，闯荡江湖。 知道曹操的形象在这里不咋地，所以，黄顺嘴里的曹操，也变成了奸诈阴险之徒，而黄顺，却是机智百出，与曹操周旋，斗智斗勇，最终玩弄曹操于鼓掌之中。 白雪她们熟知黄顺，对此不觉得有异。萧凝却像重新认识黄顺般，斜眼直看他。 萧凝在邺城，在襄阳，知道黄顺与曹氏的关系紧密，进入黄府这段时间，更是从未在黄顺嘴里听过半句说曹氏不好的言语。 没想到，来到江陵，黄顺竟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虽然萧凝知道，黄顺这是有意迎合这群孩子们。但萧凝仍感觉有些三观被颠覆。 关平开始，也认定黄顺是在哄孩子们开心，说着玩。可听到后来，黄顺的故事，逻辑严密，经得起左右推敲，也开始有些相信：黄顺真的与曹氏虚与委蛇。 正如黄婉贞所言：说谎，就要七分真，三分假，才能糊弄人。黄顺与曹氏关系紧密不假，但黄顺一直小心的提防着曹操，也是不争的事实。 黄顺有意强调后面的内容，前面的那些，能不讲就不讲，实在避不开，就巧妙改头换面，穿插在后面的内容之中。一般人，根本听不出，黄顺在说谎。 直到天色大黑，各家打人来叫了好几次，孩子们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黄顺，各自回家去。 黄顺回到自己房间，倚着床头，回想白天里自己的高大威猛的形象和表现，忍不住就乐出声来。 这时，程瑶走进屋，一言不，拿出一枚铜钱，放在黄顺眼前。然后，似笑不笑的看着黄顺。 第436章 第六感！ 黄顺一个激灵，翻身起来，低声道：“白天里，是你帮我射中的那枚铜钱？” 黄顺说着话，一拍大腿，自作聪明道：“我就说嘛，就算我能射中，我也没那么大力道。怎么可能呢？还是我的程瑶好，知道在外头，维护夫君的面子。” 程瑶笑道：“我可不敢冒领功劳。我是不相信少爷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正中靶心。所以，趁没人的时候，出去找了找，于是，便找到这枚被少爷扔飞的铜钱。至于谁暗中帮少爷的忙，我也不知道。正想问少爷自己知不知道呢。” 黄顺这下疑惑起来，“不是你，那会是谁呢？我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暗器功夫这么好？难道是萧凝？” 黄顺旋即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说法，“不可能。” “那到底是谁呢？”黄顺起身，开始在屋里踱步。 程瑶提示道：“当时，我确实听到一丝破空之声。只是人声嘈杂，没能确定方位。萧凝的本事，我知道深浅，她怕是不行。” 黄顺点头道：“你俩暗器上最为擅长。排除你俩，再也没人能做到了。” 程瑶也在纳闷，跟着黄顺，一起想着这桩疑案。 …… 夜深时分，黄顺和程瑶，没有惊动其他人，俩人悄悄出门，去拜访黄忠。 一晚上时间，俩人通过排除法，终于锁定唯一嫌疑人：黄忠。正好，黄顺也一直想知道，为什么黄忠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收自己为关门弟子，对自己照顾有加。黄顺便决定，当晚就去拜访黄忠，解开心中这些谜团。 黄忠的住处，是一座小院落。黄忠没什么家人，院里只有伺候的一些丫鬟和下人。这个时候，大部分屋子都已熄灯，黑漆漆的，只有正房里，还透出亮光。 黄顺恭敬的上前敲门，不大会，黄忠开门，说道：“这么晚了，何事？” 黄顺却说道：“我的来意，师傅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呀。” 黄忠一笑，说道：“你是为白天的事情而来？” 黄顺拍手笑道：“果然是师傅救的场子！” 黄忠不当回事的摇摇手，说道：“正好路过碰上，顺手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黄顺自己找座椅坐下，看着黄忠，说道：“师傅出手，我还不至于大晚上的赶过来道谢。只是心中有些疑问，若今晚不能解开，总是睡不着。这才冒昧过来打扰。” “你问。”黄忠招呼程瑶坐下，自己挑了挑灯芯，和蔼的笑着。 “师傅先后曾经指点过很多人武功，却从没正式收过徒弟，为什么却破例收我为徒？论资质，论志向，就算师傅有心收徒，传授衣钵，也不该是我才对。”黄顺终于问出早就有的困惑。 黄忠哈哈大笑，“难为你憋得这么辛苦，这时候才问出这话来。没什么别的原因，我就是看好你，才收你为徒的。” 黄顺当然不会满意这一笼统回答，继续问道：“师傅看好我？我一无武功底子，二无练武志向。虽然拜师学射，也远不如别人练功练的勤快。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练腻歪，就放下不练了。师傅说看好我，我实在看不出来，我有哪点好，让师傅看上了。” 黄忠笑道：“退回十年前，你说的这些，我都认可。但现在嘛，我还就看好你说的这几点了。” “师傅可否说的更详细些？” “这话说起来就长喽。”黄忠捋着花白胡须，“我从小就醉心习武，尤其喜欢射箭。在我看来，能够远距离用弓箭解决战斗，就没必要非得近身格斗分出胜负。 后来，随着射艺日益精进，其他武功，我便尽数放下，一门心思的钻研射术。这一钻研，就是三十年。 直至过了花甲之年，仿佛一下顿悟，我终于明了纪昌所说的‘不射之射’之精髓所在。原来自己在射艺上，走过那么多弯路，可以说绕了一个大圈，最后又回到原点。 此前，我早已因射术精湛而闻名，不少习武之人慕名而来，希望能够投入我的门下习射。我一直觉得，论射箭，我自己尚没有琢磨透，怎能去教授别人，误人子弟呢。所以，我便一直没有收徒，顶多指点一二而已。 等我悟透了‘不射之射’的精髓后，这才有收徒的想法。但有志于习射的人，在我看来，都不合适跟着我学。我不希望我的徒弟，也跟我一样走过那些弯路。 我要找的徒弟，先一点，便是没有丝毫的武功根基。只有一张白纸，才能完全接受我的理念，没有其他掣肘。 其次，心性要随和，不能过于执着。过于执着，便容易走极端，总想着在某一方面出类拔萃，出人头地。 这样的徒弟胚子，可不容易寻找。这些年来，你还是我遇到的人中，第一个满足条件的。” “我倒觉得，大多数孩子，都符合你的择徒条件呀。”黄顺不信自己那么特殊，偏偏就满足了黄忠择徒的条件。 黄忠摇头道：“小孩固然是一张白纸，却不定性。一旦在射箭上寻找到乐趣，就会全身心扑上去，犯了执着大忌。” “我还是头次听说，收徒不要执着的的徒弟。”程瑶忍不住插嘴道，“练功是件苦活累活，没有一颗执着的心，无论如何坚持不下去。黄将军不要执着的徒弟，有什么道理吗？” 黄忠说道：“道法自然，武功也是如此。再高的射术，再精妙的招式，也是后天苦练，让身体记住这些射术和招式而已。一个人，能够练到不经头脑，身体直接出招，已是罕逢敌手的高手。因此，便停留在这一境界，终生再无寸进。 其实，还有更高层的武学境界，就是让心记住那些招式。达到这一境界，招式的使用，甚至无需经过人的头脑和身体！往往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招式已出，敌人已中招倒地。或者敌人的偷袭已到眼前，头脑和身体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但心已出招，挡住敌人的必杀招。 我这么说，你们能领悟的透吗？” 程瑶似懂非懂的摇头：“再厉害的招式，也是经由身体使出，怎么可能摆脱掉身体，由心使出招式来呢？” 黄顺却眼前一亮，拍案惊呼道：“潜意识！第六感！” 第437章 我是高手！ 这下连黄忠也好奇起来，“什么潜意识，第六感？” 黄顺这才觉，自己无意中，使用了两个梦中才有的概念。于是，黄顺便把人都有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之外，还有第六感，就是潜意识。解说了一遍。 潜意识，是独立于人的意识之外的存在。是人类经过千百万年的进化，通过代代相传，无数先辈们留给后世的压箱底的保命能力。 譬如，即使一个婴孩，见到比自己大的东西，也知道害怕躲避。这就是潜意识的作用，是人类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总结的保命意识：大就意味着危险！ 再譬如，人们普遍对黑夜存在恐惧，这也是潜意识的作用：黑代表着危险。也是人类先祖付出惨痛代价后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黑夜里少出门，外面有猛兽出没。 潜意识可以避开人的大脑和身体，直接指挥人的行动，以趋吉避凶。很多千钧一之际避开危险，逃脱一劫的人，事后回想当时，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当机了。至于自己当时怎么能够做出事后回想都有些匪夷所思的动作，逃过一劫，却是怎么也说不上来。 其实，这就是潜意识在指挥着人的身体，避开了风险。完全没有经过人的意识。事后，人通过意识来回想当初的行动，自然想不通。 黄顺连说带比划，又举了一大堆例子，总算让眼前的两人，明白了潜意识和第六感的概念。 黄忠感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呀！我几乎花了毕生时间，才参悟透这个道理，也仅仅是在射箭上参悟透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已经领悟到这一层，甚至都起好了名，道理一套一套的。是我太笨，还是你太过聪明？造化弄人呀。” 黄顺连忙说道：“我不过是机缘巧合，听别人说起过这个道理，觉得新鲜，就记住了而已。师傅是靠自己悟出来的，悟出一点是一点，真正是属于师傅的东西。不像我，也就痛快痛快嘴皮子。” 程瑶则说道：“什么潜意识，第六感，弄得人头都大了。我还是更关心眼前的问题。黄顺的条件，怎么就能被黄师傅看上，成为你的唯一弟子呢？” 黄忠继续说道：“黄顺无志于武功，于武学上堪称一张白纸。但我承认，我看走眼了。他的见识，显然在我之上！ 而且，黄顺即使接触到射艺的精髓，也不会被其迷惑住心神，一头栽进去，出不来。这是最为关键的，也是执着的人最容易走岔路的环节。我栽进去，用了三十年时间，才勉强走出来。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黄顺能做到，是人主射，而不是射主人。只消遇到好的师傅，黄顺就能掌握最高射艺，成为一代射箭高手。” “可是，黄顺也说了，他没有恒心，不知什么时候就放弃了。就这样也行？”程瑶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 “哈哈，”黄忠大笑，“射箭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是人们步入歧途，这才越弄越复杂，好像射箭是件多大的事一样。 我开始便教黄顺盲射，就是让黄顺从开始接触射箭，便是心射。一切的射箭技巧、动作，都在心中完成。这样训练，进境一日何止千里。不过几月时间，黄顺现在，已经能做到心中定位，不失目标所在了。 我相信，再过数月，心到手到箭到，黄顺就能做到。” 听黄忠如是说，黄顺马上想起白天自己临出手那一刻那个美妙的感觉，连忙告诉黄忠。 黄忠惊讶道：“没想到，你的进步，还在我预料之外！照你这么说，当时若你手中拿的是一张弓，而不是一枚铜钱，无需我出手，你自己就能办到。” 黄顺惊喜道：“真的吗？” 黄忠长身而起，笑道：“现在外面一片漆黑，无需遮眼，我们现在就出去试试。” 能得黄忠亲自指导射箭，黄顺求之不得，连忙起身，跃跃欲试的跟在黄忠后面。 摸黑来到院后的演武场，黄忠插好箭靶，让黄顺记好位置，然后带黄顺来到一百步开外的射箭位，交给黄顺一张弓，一支箭。 黄顺习惯的闭上眼睛，用心感知箭靶的位置，弯弓搭箭，仔细的调整方位。良久，这才一松手，嗖的一声，一支箭钻进夜幕之中，不见了。 三人来到箭靶处，果然，一支箭，稳稳的插在正中心！ 程瑶忍不住雀跃道：“真的射中了唉！你怎么做到的？” 黄顺摇头，笑道：“别问我，我刚才之所以长时间不射，就想在心里体会这种心射的感觉，结果什么也没有，最后就是对着心中的箭靶中心，射了出去。就是这么简单。” 程瑶惊叹道：“心射的道理，我多少也懂一些了。我只是纳闷，你就算心中有箭靶，可你的手上，并没有任何的射箭技巧，怎么能射这么准的？” 黄忠笑道：“你还是没有从之前的谬误中走出来，通过磨练手上的技巧，达到习射，如我般，用了毕生精力才达到；而黄顺，你也看到了，不过习射几个月，就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射箭高手了。这就是大道至简的道理：过了心射这一关，其他技巧，根本不成问题，无需专门练习便能做到。” 为了让程瑶相信，黄忠特意在黄顺面前，演习了一把连珠射的技巧。一连十支箭，成一条直线，射了出去。 然后，根本不给黄顺试手的机会，直接让黄顺用连珠射的技巧，再射一次。 黄顺接过弓，在心中模拟刚才黄忠的动作，这回没有迟疑，张弓就射。 “天呐！”边上程瑶一声惊呼。黄顺连忙睁开眼，急切的问道：“怎么了？我射出来了吗？” 黄忠带着他俩来到箭靶处，之间十支箭尾相连，插在靶心处。 “这便是心射的威力！”黄忠只说了一句话，便无需再言。眼前铁的事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黄顺摸着箭矢，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射出来的效果。 “天呐！少爷，”程瑶捂着嘴，不可思议道，“一夜之间，你就变成武功高手啦！” 第438章 抢亲 这下连黄顺都有些大惑不解，问黄忠道：“我从来没有练过连珠射法，为什么能够射出来？” 黄忠笑道：“这就是心射的威力。掌握了心射，那些花里胡哨的射箭技巧，根本就是一点就通。 你忘了，我除了让你每天训练心和手的配合外，还给了你一片口诀让你每天背诵十遍。那篇口诀，看似简单，却是心射的总纲。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口诀功不可没。” “原来如此！”黄顺喜滋滋的道。 …… 从黄忠处出来，程瑶一路上都在默默的想着事情，很安静。黄顺却沉浸在兴奋中，不停的说话，手舞足蹈。 后来现程瑶异常的沉默，便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程瑶点头道：“我在想少爷一直跟我提的：无招胜有招。本来我以为自己已经领悟了，今晚跟黄老将军一番接触，我现，我对‘无招胜有招’的领悟，得以更深一层。其中的道理，与‘大道至简’有异曲同工之妙。” 黄顺点头道：“你能领悟到这一层，就说明，你的武功修为，又进境了。现在，我身边的人，早已无人是你的对手，你对自己的武功，到底有多大把握？” 程瑶笑道：“真正的高手，我只见识过墨爱。我感觉，现在如果墨爱站出来，跟我单打独斗，我有把握不败。” 黄顺拍手欢笑道：“你既然有这个自信，那就一定能做到！你只做到不败还不够，还要能战而胜之才行。这样，即使墨氏派出一流杀手，我们也不怕了。” 程瑶嘟起嘴，没好气道：“就知你会这么说，我知道啦。” 说完，程瑶想到黄忠，忍不住赞叹黄忠真是一代高人。末了，又问道：“刚咱们也没看见黄老将军的家人，他们不在这里吗？” 黄顺说道：“师傅就没有家人。” 程瑶吓一跳，“黄老将军年过六旬，怎会没有家人呢？” 黄顺说道：“当年师傅醉心于射术，其他诸事不顾。后来虽然娶妻生子，却不幸夭折。妻子伤心过度，也不幸过世。师傅从此便再不娶妻。也就一直没有子女。” 程瑶有些惋惜道：“可惜，黄老将军多好的人，却没有后代继承他的衣钵。” 沉默了一会，程瑶又道：“或许，老将军一直思念他的亡妻，又或者，他觉得自己一心钻研射术，对妻儿关心不够，心怀愧疚？” 黄顺点头道：“你的这些猜测，都有道理。但这些毕竟是师傅的，我们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 接下来的日子，黄顺主要被刘备拉着，商讨如何上路，以及到了柴桑，如何共同面对孙权。 刘备想的很多，却十分零碎，几乎是想到什么就拉着黄顺说什么。有时候，黄顺也感到十分好笑：这个刘备，怎么说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患得患失，跟个不经事的少年似得。 一天晚上，黄顺难得留在家里，没有在外面赴宴。6吟霜她们便拉着黄顺，让他给她们讲故事。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黄顺带着她们，来到院里的平台处，欣赏着满天繁星，讲述那些斗转星移，却依然流传不息的历史故事。 在黄顺讲完两个，第三个故事刚开了个头，彭威从外面走了过来，歉意的向6吟霜她们告了罪，便上前，交给黄顺一封书信。说是江东方面派人送过来的。 “来人呢？”黄顺一边拆书信，一边问道。 彭威道：“江东方面只把信送到鲁肃处，由鲁肃派人送交少爷。” 黄顺点头不语：如此谨慎，自然是怕刘备方面知晓。也只有鲁肃，才能随时掌握自己的行踪，瞅准今夜的机会，把信送过来。 黄顺打开信，是6逊的手书。黄顺仔细的逐字读完，便把信交给6吟霜，让她看。自己坐在那里，作沉思状，不作任何表示。 众女围在6吟霜周围，在6吟霜手上，看完了6逊的书信，时不时便有人出一阵惊呼。 第一个出口说话的是白雪，她笑道：“少爷对6逊的提议，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大家帮着一起参详嘛。” 黄顺故意恼怒道：“能有什么想法！这是逼良为娼嘛。我可不是那种夺人所爱的人。何况，还是从刘备手里抢女人。我做不到。” 6吟霜嘲笑道：“我们可都知道，夫君对刘备迎娶孙权妹妹的事，一百个不赞同。既然如此，索性就抢过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黄顺摇头道：“不赞同归不赞同，那是看见一个妙龄少女，要被五十多岁的老头糟蹋，正常人的怜悯反应罢了。事实是，人家孙刘两家，早已通过父母之命，有了媒妁之言。这事，已经定了，岂能随便更改。 再说，那刘备虽然现在没表示，其实对我，还是有些顾忌。这个时候，我能不招惹他，当然是尽量不招惹。哪有主动给刘备上眼药的？ 自己的女人被抢，这在任何男人眼里，都是平生最大奇耻大辱！刘备也算当今枭雄，他能咽下这口气？这让我今后如何与刘备相处？ 就算我远离刘备，从此不与他来往，但是姐夫呢？刘备对付我不成，肯定要拿姐夫撒气。我这不是害了姐夫吗？ 所以，此事万万不行！没得商量。” 程瑶拍手道：“正气凛然，浩然正气。道理果然站得住。只是，这话从少爷嘴里说出来，我怎么听着别扭？” 曹珊紧接着说道：“若少爷挺身而出，拯救人家孙小姐于水火之中，倒是符合少爷一贯的作风。” 许灵与褚英也说道：“孙权也是夫君的重点关注对象，若能迎娶到孙权的妹妹，以后办事，岂不是方便了许多？这很符合夫君一贯的行事风格呀。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黄顺还是摇头：“我要与孙权套近乎，有的是别的办法，没必要拐上人家的妹妹。” 白雪笑道：“这事，怕是容不得少爷拒绝。不仅仅是孙权的事，这事，是6逊提出来的。少爷难道要拒绝四族吗？他可是你的大舅子呀。” 黄顺道：“四族又怎么啦？我一力保证，他们四族不会被孙权吃掉，还不行吗？他们孜孜以求的，不就是这个保证吗？” 白雪说道：“我的意思是，让少爷抢在刘备前面，迎娶孙小姐，怕是江东上下的一致意愿。少爷纵然有办法对付孙权，有办法应付四族，但有办法应付整个江东的意志吗？” 黄顺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这话从何说起？” 第439章 众人拾柴 白雪说道：“没见到这封信，我就已经有预感，江东肯定会在孙刘两家的联姻上有动作。因为，这是对江东各方面都有好处的事情。 孙权固然需要刘备这个联盟，但孙权更需要夏吟坊。两者的关系都需要巩固，若让孙权排一下优先顺序，夏吟坊一定排在刘备之前。 因为，夏吟坊可以没有孙权，但刘备却不可一日无孙刘联盟。即使孙权不把妹妹嫁给刘备，刘备一样乖乖的，与孙权联合。 而对夏吟坊而言，孙权就没有如此然的优势。当然，孙权可以拿出其他好处，来争取夏吟坊的友谊。但似乎，都没有联姻来的更为实在。曹操已经为孙权做出了榜样，孙权只需照葫芦画瓢罢了。 江东上下，对扶持刘备成长，一直有很深的戒备心理，就怕为自己培养成一个劲敌。这里，又数周公瑾，态度最为激烈。 若不是形势所逼，无奈之下，周公瑾才不会接受两家妥协。但凡有一丝机会，周瑜都会紧紧抓住。 这次，刘备前往江东，等于落入江东的掌握之中。只要少爷能够在孙刘联姻中横插一刀，让孙刘有了嫌隙，周瑜就可以向孙权进言，将刘备软禁在江东。关羽他们要人，那就拿江陵城来换。 只要江东能够搞定夏吟坊，夏吟坊就能给予江东保证：保证江陵方向没有大的战事。如此，整条长江防线，尽数落入江东手中不说，江东还就此掌握了战略主动，是攻取襄阳，还是西进川，完全在于江东心意。就算维持现状不动，对江东，也是很好的结果。 至于四族，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自保。自保的重点，在于秣陵城。四族是一万个不情愿，将秣陵城交出去的。 四族固然可以凭借与黄家的关系，跟孙权硬顶。但四族很清楚，没有足够的实力，他们只会变成强者谈判桌上的牺牲品。所以，他们必须为家族找出一条生路，冲出孙氏的范围，部分摆脱孙氏的控制。 秣陵城，就是四族对外拓展的基础，四族的未来，都是围绕着秣陵城而展开。若真让孙权拿走秣陵城，四族就就彻底锁死在江东，再无出头之日。 这个时候，破坏此次谈判，就成了四族最直接的选择。但谈判双方，一方是孙权，他们得罪不起；一方是黄氏，他们同样不能得罪。硬来肯定不行，只能选择迂回。迂回的焦点，自然而然就落在随行的刘备身上。 谁让刘备最为不起眼呢。无论哪方势力，但凡对此行江东有些想法，头一个想到下刀的，自然非刘备莫属。 针对刘备，先要破坏的，肯定是孙刘联姻。四族里面自有高人，当能推测出孙权和周瑜的想法。顺水推舟下，促成孙黄联姻，就成为四族最为省力，也能达成目的的选择。 孙刘联姻被破坏，按照周瑜的算计，刘备被软禁，江陵城不再需要借给刘备。如此一来，作为交换的秣陵城，自然也就不需要交还给孙权。 这样一来，各方皆大欢喜，除了刘备。刘备彻头彻尾成了各方博弈的牺牲品。没办法，谁让此时的刘备，实力最弱呢。不宰他，还能宰谁？ 就是鲁肃这边，虽然不希望孙刘联盟削弱，但那是从维护孙权利益的角度出的。若既能保证江东安全，又能保住江陵，鲁肃自然乐见其成。 而且，鲁肃近在咫尺，夏吟坊与刘备的关系，并不像外面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密，鲁肃应该最为清楚，肯定也在转动着脑筋，从中牟利。江东那边要在孙刘联姻上搞动作，怕是正合鲁肃心意。” 白雪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江东各方的动向，如数家珍。让在座所有人，都叹服不已。 黄顺称赞白雪，观江东大势如观掌纹，却仍对6逊信中的提议，顾虑重重。 黄顺主要顾虑的，是诸葛亮的处境。自己不能帮什么忙也就罢了，能力问题，但却不能给他帮倒忙。 这件事，若自己真这么做了，诸葛亮还怎么在刘备那里做事？ 有了白雪剖析入里的分析，众女劝说话黄顺更加的起劲。 6吟霜更是说道：“我在吴郡时，与那孙郡主见过几面，是个美人胚子。夫君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才是。还有我哥在后面大力帮忙，雪姐姐也说，江东上下，都在帮着夫君。夫君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难道，夫君真准备眼睁睁看着，一个黄花大闺女，被刘备那老头糟蹋？” 黄顺终还是摇头道：“刘备与孙尚香，那是后世人尽皆知的夫妻。我岂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横插一脚。” 6吟霜拍手笑道：“连人家的闺名都知道了，还在这里矫情呢。” 黄顺心道：孙尚香的大名，后世谁人不知？这都是托刘备的福。换做别人，就算她是孙权的妹妹，后世谁人识的她是谁。就如曹珊，出身比她高贵的多，但后世可有人听说过曹珊的大名？ 黄顺只是摇头，固执的坚持己见。程瑶看不过去，走上来与黄顺来了个脸对脸。 “狐疑犹豫，可不是你的风格！就一句话，这事，你是答应，还是拒绝？” 黄顺嘻嘻笑道：“我能拒绝吗？一下子得罪江东上下，我可没有那个魄力。早晚是要答应的。” 程瑶一拍手，说道：“这不就结了，在这上面浪费半天口舌。” 萧凝看着黄顺，好奇的问道：“你不是一直担心连累诸葛亮吗？你答应的这么痛快，难道你不担心你姐夫的处境了？” 黄顺笑的很痞，说道：“我姐夫是谁？那是被后世称为智慧的化身。这点小场面，他都搞不定，还谈什么智慧呢。我对姐夫，有十二分的信心。这点子事，根本就不叫事。” 6吟霜笑道：“好哇，看我不告诉姐姐去。让姐姐知道，你给姐夫找麻烦，看她不撕烂你的耳朵。” 黄顺笑道：“就是你去。你去了，倒省得我多跑一趟腿了。我还真怕姐姐翻脸。有你替我去解释，倒是省了我的事。” 6吟霜哭笑不得，骂道：“这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真拿他没辙。” 白雪则问道：“少爷既然答应，可有什么办法，赢得美人归？” 黄顺无所谓道：“我只是答应，可没说一定能成。你们记住，我是被迫的，很不情愿的。我岂能主动行动。” 第440章 大势 第二天，黄顺一想，滋事体大，为保险计，还是找鲁肃探探口风为好。说走就走，黄顺当即带着白雪、程瑶、6吟霜和萧凝四人，一队亲卫前呼后拥，直奔鲁肃处。 按黄顺的意思，曹珊、呼延康、许灵和褚英她们，也是要跟着去的。谁知这几位，知道这次去，肯定是谈那些跟她们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事，丝毫不感兴趣，比黄顺还更早出门，往江边钓鱼去了。 黄顺突然造访，没见到意料中鲁肃大感意外的表情，反而看到鲁肃早已备好鲜果时蔬，煮上一壶好茶，正等着黄顺前来呢。 “鲁大都督，你这是掐指一算，算到我今天肯定造访贵处了？这有点神道啊！”黄顺心知鲁肃昨晚打人给自己送了信，料到自己第二天肯定登门，是以提前备妥待客，却偏偏如是说道。 鲁肃大笑：“我若真能未卜先知，当初吴郡初次见面，我一定好好与三少结交。今日之事，若三少不来，那就不是三少了。我能预先料中，没甚稀奇。” 黄顺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从一串黑中透红的葡萄上摘下一粒，扔进嘴里，连皮带籽咽了下去。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那我就不客气了。”黄顺说了一句，态度立刻变得咄咄逼人，看着鲁肃，说道，“你们江东上下，如此行事，太龌龊了。普通百姓之家，尚做不出一女二嫁的事情，你们堂堂士大夫，以孔孟传人自居，礼义忠贞挂在嘴边，却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白雪、程瑶和6吟霜，对黄顺的表现，早已习惯，神色不变，坐在那里，该干嘛干嘛。就是萧凝，也逐渐摸清了黄顺这套谈判套路，不再惊讶，而是饶有兴趣的旁观两人的斗智斗勇。 鲁肃大笑，说道：“三少如此义愤填膺，着实令我意外。我这里得到的消息却是，三少对孙刘此次联姻，很是不满。为了孙刘两家并不稳固的联盟，就牺牲掉人家花季少女的一生幸福，三少可是横竖看不惯，人前就抱怨过好几次，私底下，想必次数就更多了。 我们正是考虑到三少这里，更需要重视。为了避免给三少种下不好的印象，这才及时作出补救，临渊勒马。 至于孙黄两家的联姻，目前为止，不过是我们的一厢情愿，事实上，就算我们同意，三少不反对，此事是否能成，还得看老夫人和孙小姐那边的意思。关节多着呢。 但是，不管此事成不成，孙刘两家的联姻就此终止，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可更改。这是我们江东上下，对三少的诚意。三少怎可拿世俗的繁文缛节苛责我们呢？” 黄顺拍手笑道：“你这番话，糊弄一般人，还真好使。即使是我，也多半就被你糊弄过去。但你别忘了，我自己头脑不灵光，不代表我身边这些巾帼智囊也不行。” 黄顺一指白雪她们，得意的继续道：“你们江东的如意算盘，我早已了如指掌。咱们最好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藏着掖着。坦诚相对，才能更好的合作，不是吗？ 若是我认为，你们不实在，对我玩弄手腕，我还不跟你们合作了呢。刘备那边，跟我的关系，也不浅，这一点，你们应该很清楚。” 鲁肃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三少先拿大义压我，我自然回应虚情。现在三少准备务实，我自然不会弄虚，大家合作愉快。” 黄顺皱起眉头，说道：“孙刘目前还是联盟关系，双方的联姻，也是敲定多时，此时江东反悔，于理不合。就算此时刘备实力不足，忍下这口气，你们就不怕刘备一旦实力够了，跟江东算总账吗？” 鲁肃笑道：“算总账？他得有那个能耐才行。刘备的出路，并不在荆州，而在西川。刘备只有入川，才是生路。 刘备主力入川，荆州这边，势必空虚。只要三少的夏吟坊不横加干预，荆州早晚是江东之物。 失去了荆州，刘备在西川，就像缩进龟壳的乌龟，外人虽然难以伤到他，他也难以对外界造成威胁。不足为虑。” 鲁肃一番话，说的黄顺心中服气：梦中显示，后来确实如此，刘备入川后，江东便使手腕拿下了荆州。 本来，黄顺一直觉得，若不是关羽大意，江东不可能争到荆州。现在经鲁肃如此一分析，黄顺顿时认识到，即使关羽不大意，荆州照样难以保住。 这就是大势，江东夺回荆州，不过顺势而为。刘备进川后，强行抓住荆州不放，就是逆势而动，自然事倍功半，受挫于江东，在所难免。 只是，观时势走向，鲁肃是高手，诸葛亮、庞统，也不弱才是。鲁肃能看到这点，诸葛亮和庞统，也该心知肚明才是。为什么在梦中，他们没有任何反制手段，听任江东拿走荆州呢？ 正如鲁肃所言，失去了荆州，刘备在西川，就是一缩头乌龟，不过坐以待毙而已。后来诸葛亮六出祁山，就是为了向外争取一口活气。辛苦不说，还难有成效。 若诸葛亮能提前设谋，保住荆州，哪怕保住一部分，也是一口外气。不至于以后憋屈在西川，对外只有汉中-西凉-关中一线那崇山峻岭一条路。 黄顺正想着心事，白雪已拍手笑道：“精彩！刘备入川，是打着恢复汉室的名号，闭关自守肯定难以对天下交代，势必要挥师向外。 荆州方向已经锁死，刘备不会傻到同时与曹、孙为敌。那么，刘备的用兵方向，只有一个：就是汉中。 只有拿下汉中，才能进一步往西凉和关中展。如此一来，刘备的主力，势必远离荆州，江东拿下荆州，确实如探囊取物。 而且，刘备的行动，直指曹氏，曹氏肯定要调集大军应对。那时候，江东方面就有趁机对外拓展的良机。不论是拿下襄阳，还是合肥，对江东而言，都是战略上的大胜利。 鲁大都督这一手妙棋，看的远呐。借江陵与刘备，让刘备西入川，然后，让刘备与曹操交兵，江东做那只获利的麻雀。借出去的江陵，还能顺利收回。 孙权有子敬为他筹划大局，是他的大幸！” 第441章 鲁肃的评判（上） 黄顺笑道：“子敬是当世罕有其匹的战略大家，即使周公瑾，也不敢轻忽子敬的建议。他能做出如此妙到毫巅的谋划，我一点也不意外。” 鲁肃看着白雪，连连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白夫人能指出其精妙所在，智谋自不在我之下。” 黄顺泼冷水道：“子敬的谋划虽妙，但诸葛亮、庞统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早有应对。刘备入川后，留下的江陵城，便交由我们夏吟坊治理。难道，江东还准备从我们手里，硬抢回去吗？” 鲁肃微笑道：“夏吟坊留在江陵，我们没意见。刘备能提供给三少的一切便利，江东一样可以提供。如此，江陵的归属，对夏吟坊没有丝毫影响。” 黄顺浑身一震，看着鲁肃，问道：“这是孙权的意思吗？” 鲁肃傲然道：“江陵城的一切，我就可以做主。” 黄顺知道，鲁肃如此大方，就是希望将来孙刘争夺江陵城时，夏吟坊能够保持中立。 保持中立，本就是夏吟坊的立身之本。现在，很明显，孙刘两家，在江陵城的归属上，都在拼命争取自己的支持。 这样好的谈判优势，不好好加以利用，榨取尽可能的好处出来，黄顺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老天的一番苦心。 看到黄顺在沉吟，鲁肃进一步说道：“江陵城归属江东后，便是四族的地盘。三少总不能不顾四族，一味偏向六姓。6夫人就在这里，不好交代喔。” 6吟霜本来在跟程瑶窃窃私语聊的起劲，一听点到自己，忙抬头，看着黄顺，说道：“就是，姐夫是自己人，我哥那边，也不是外人，你可要一碗水端平。” 黄顺笑道：“你们孙刘两家的破事，让我理我还懒得管呢。我巴不得袖手旁观。只要我们夏吟坊不受损失，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不管。” 鲁肃轻舒口气，笑道：“如此最好。” 黄顺说道：“本来说的是孙刘联姻一事，怎么就拐到江陵城上了？” 鲁肃笑道：“本来就是一件事，自然分不清白。” 黄顺问道：“江东在联姻一事上反悔，自然是各有各的如意算盘。子敬兄站得高，望的远，对此事，想必已经心中有数。依子敬看来，此事最终会如何收场？各方得失如何，各会怎样应对？” 鲁肃笑道：“这才是三少此次前来的目的。说那么多，这才切入正题。我有想法是没错，却没有站得高，所以，我望的也不远，不敢误导三少的判断。” 黄顺笑道：“就请子敬评判一二，我也好兼听则明。不然，总是听她们的意见，我心里没底。” 鲁肃想了想，说道：“我家主公那边的心思，不必多说了？就是要结交三少，为此甚至不惜得罪盟友刘备。 对三少，我家主公最现实的要求，就是希望三少在江陵城的归属上，保持中立，不要过分偏向刘备。 这一点，三少刚才已经答应，我家主公的意愿，算是达成了。 刘备这边，他的意愿，就是得到江陵城，然后入川。这个，与江东的战略大局并不相悖，最终肯定会实现。只是这个过程，会非常曲折，刘备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行。 有孔明和士远在刘备身边保驾护航，刘备不会有什么大闪失。至于抱得美人归，刘备就不要想了。江东上下，无人为刘备说项，而且，他的对手，还是三少，刘备根本没有赢的希望。” 黄顺闻言插嘴道：“我可不是刘备的情场对手！我从来没有说过，要追求孙小姐，娶她为妻。这一点，你务必清楚才行。” 鲁肃笑道：“这事，怕是由不得你不同意。接下来，我们再谈谈公瑾的意思。公瑾一直希望占据江陵城，然后由江东进川，从而彻底掌控长江上中下游，全据长江。 如此一来，江东就不需要刘备这个盟友，完全可以独自对抗曹操。但现实情况注定，公瑾的想法，难以实现。刘备不会坐以待毙，夏吟坊也不会一直中立，就是江东内部，也缺乏支持这一战略的声音。 后来，公瑾也意识到这点，这才同意我的借荆州的大计，甚至孙刘联姻，也是公瑾倡。 现在，三少异军突起，过刘备，成为江东要拉拢的人物。公瑾自然又看到希望。在公瑾心中，只要江东能够拉三少站在江东这边，江陵方向，就不需要刘备的协防，有夏吟坊的力量，便足够制约曹军。 既然无需刘备的力量，公瑾自然不会再对刘备有好脸色。刘备此行江东，等于自投罗网。公瑾肯定会想方设法，留难刘备。若能逼刘备让出江陵城最好，就算不能，至少也要刘备掉层皮。 在我看来，公瑾的愿望，难以达到。夏吟坊实力虽强，却严守中立，不会为江东抵御曹军进犯。而刘备那里，有诸葛亮和庞统两大军师在，公瑾的一系列小动作，难有成效。 而且，在江东，三少也会站在刘备那边，不会让刘备过分难堪。就是我家主公，也不会逾越孙刘联盟的红线，难为刘备。 不过，虽然公瑾的愿望达不成，但有公瑾这番动作，至少，能为江东争取不少好处。这些好处，甚至包括夏吟坊的。至于好处大小，于大局关系不大，我不做预测。” 黄顺叹息道：“子敬果然明察秋毫！公瑾雄才大略，可惜江东底子太薄，单独难以成事，需要刘备这个盟友存在。 公瑾的对外拓展方略，与刘备的大计严重冲突。为了联盟的大局，只有牺牲公瑾的计划，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子敬能够看出这点，并敢于作出壮士断腕的行动，不惧时人非议，此种担当，令人钦佩。” 鲁肃说道：“只要主公理解、支持我的想法，其他人的非议，我根本不放心上。” “就是你那个主公，在这件事上，也是左右摇摆。周瑜不比你，远在江陵。他时刻陪着孙权，肯定能影响到孙权的想法。”白雪说话道。 鲁肃说道：“正是如此。不过我相信，有三少、诸葛亮和庞统在，公瑾即使给刘备设下再多障碍，也是无用。刘备最终还是要拿到江陵城。” 6吟霜这时候说话道：“其他人你都分析了，四族的前途如何，你怎么只字没提？” 第442章 鲁肃的评判（下） 鲁肃笑道：“四族是江东举足轻重的力量，我怎会忽略。此事，若不是四族参与支持，还真未必能成。四族参与，自有四族的考量。但四族的目的能否达到，就要看四族想借此事，达成什么愿望了。” 黄顺说道：“四族的目的，当其中当然是保住秣陵城。” 鲁肃摇头道：“秣陵城，肯定要回归孙氏。这次三少去江东，不就是交涉此事吗？此事没有商量。四族到现在还对秣陵城心存幻想，是看不清当前形势大局。还是脚踏实地，争取能够争取的好处为好。” “为什么？”6吟霜气鼓鼓的表示不服，“我们四族，手里仍有相当的财力和兵力，还有夏吟坊在外支援，若真要铁心保住秣陵城，未必不能办到。为什么你如此肯定，秣陵城保不住呢？” 鲁肃笑道：“若江东当下以自保为主，秣陵城就是一座堡垒城市，顶多坚固一些而已。但现在的江东，苦恼的是对外拓展，以及往哪个方向拓展的问题。如此一来，秣陵城就不仅仅是坚固堡垒那么简单了。 秣陵城于孙氏，就好比江陵城于刘备，必须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心安，才能大胆出击，无后顾之忧。 战略地位如此重要的秣陵城，主公当然不会再让四族霸占，肯定会想方设法拿回来。 主公愿意付出相当代价，换回秣陵城，已经是主公的仁至义尽。若四族因此会错意，认为秣陵城可以保住，向孙氏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主公一怒之下，强行收回，四族分文不得，也是大有可能。 若我是四族，就不会纠结于秣陵城的归属，选择在其他方面补强，强化四族的地位，才是理智的选择。” 黄顺点头道：“四族选择力保秣陵城，不过是希望凭借秣陵城，保证四族的身家性命罢了。如果四族能够通过其他手段保证这一点，我想，四族应该能够接受。” 6吟霜摇头道：“孙氏此前灭了那么多江东豪门大族，四族对此怎能心安？若放弃秣陵城，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安抚住四姓的恐慌心理。” 鲁肃说道：“马上打江山，但不能马上治江山。孙氏创业之初，确实对江东一些敌对望族，实行灭族政策。四族对此兔死狐悲，情有可原。但此时非彼时，现在江东上下，都归孙氏。孙氏再拿江东大族开刀，等若自残，自取灭亡。 主公英才天纵，岂会如此不智？事实上，主公对待四族，已经足够优容，四族的弟子，也都位列高位，手握重权。 在我看来，四族已经实现了族群自保。再进一步追求自身安全，势必会对孙氏造成威胁。这是主公决不能容忍的。” 6吟霜冷笑道：“你不愧是那孙权的智囊，一句‘四族已经实现自保’，就想打掉四族？在我们四族看来，孙权跟他的哥哥和父亲没什么两样！此前对四族恭敬，那是有求于四族，希望四族帮他维持江东地面的稳定。 现在，孙氏打了场胜仗，立马就开始趾高气扬，想着收回此前承诺的一切。秣陵城就是其中之一。 若四族在秣陵城上开了妥协的口子，此消彼长之下，后面就会被孙氏一步步蚕食。而四族，也将变得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其宰割。 所以，四族的理智行为，并不是你所讲的，放弃秣陵城，我认为恰恰相反，就该趁着此时尚有资本和力气与孙氏抗衡，力保秣陵城，寸土不让才是。” 鲁肃点头道：“四族如是考虑，在情理之中。但孙氏对于秣陵城，势在必得，也是不容置疑。这其中，总是有一番博弈的。” 黄顺问道：“依你看来，四族与孙氏，最终会如何达成一致？” 鲁肃说道：“秣陵城，孙氏要定，四族不可能与之抗衡，只有退而求其次。在我看来，失去秣陵城，对四族来说，并不是天塌下来那般严重。 有夏吟坊在外，四族可以轻易找到另一个秣陵城，譬如江夏偃月城。偃月城靠近荆州六姓的大后方：沔阳。有六姓支持，四族经营偃月城，顺风顺水。 以偃月城换秣陵城，我想，主公应该能够考虑。” 黄顺摇头道：“偃月城位居秣陵城上游，孙权会同意四族在自己头上，建立另一座坚城吗？” 鲁肃笑道：“事无不可为。与头上建城相比，孙氏更为顾虑的，是其他方面。若在这些方面，四族能够做出让步，我家主公一定会同意的。” “哪些方面？”黄顺好奇的问道。 “譬如说，兵权。”鲁肃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6吟霜差点蹦起来，质问鲁肃：“孙氏果然已经盯上四族手上的兵权了！没有了兵权，四族还不得任其宰割？你哪来的自信，四族会同意以秣陵城和兵权换一个偃月城？” 鲁肃连忙摇头道：“6夫人莫急，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绝非主公之意。” 顿了顿，鲁肃又解释道：“四族能够拿出来跟孙氏谈判要价的东西，少之又少。怕也只有兵权，可以说道说道。 四族非比其他，即使兵权削弱，有偃月城为基地，仍会保有相当的兵力，财力上也足可以支撑。 但其他的豪门，就没四族这般实力了。你们想，四族都削减了兵力，其他豪门，更无借口蓄兵。如此，江东兵力统一归属孙氏，江东便能集中力量，经营天下。 若再像以前，兵力四分，江东对外，始终不能攥起一个拳头。就算江东外表实力再强，也难有作为。” 黄顺拍手笑道：“这对于孙权，倒不失妙计。我想，子敬肯定早已对孙权如此支招了。只是，要四族放弃兵权，孙权却分文不出，未免太多吝啬。子敬这番苦心，怕是白费了。” 鲁肃笑道：“我可管不住四族拿兵权跟孙氏讨价还价。四族能耐大，能够借此保住秣陵城，那也是四族的本事。我不过是个出主意的，具体如何谈，我就管不到喽。” 6吟霜仍然没有转过弯来，气鼓鼓道：“要四族放弃兵权，休想。” 白雪悄悄在6吟霜耳边说道：“这事，是孙权与四族联手坑其他大户，四族只会沾光。就跟这回，江东跟我们联手坑刘备一般无二。” 6吟霜这才有所领悟，不再说话。 第443章 中立的好处 谈完四族，黄顺意犹未尽，又拉着鲁肃，畅谈天下大势走向。两人一个能够借助梦境窥破天机，一个凭借过人的头脑梳理天下脉络，交流起来自然毫无阻碍，还互相能够得到启，产生新的灵感和想法。 谈到酣畅淋漓处，黄顺问鲁肃：“我一手创立夏吟坊，不想展至今。今天，借助子敬的头脑，为夏吟坊指点方向。就请子敬，不吝赐教，夏吟坊今后，该何去何从？” 鲁肃笑道：“三少何需如此谦虚，夏吟坊能够展至今，足见三少的高明。当今世上，敢于竖起中立大旗，并且能够成功的，我想，除了夏吟坊，再无其他了。” “此话何从说起？”黄顺虚心求教。 鲁肃点评道：“三少创立夏吟坊，开始并没有标榜中立，夏吟坊的中立，是从曹操进入襄阳开始。那时候，曹操对三少表示出拉拢的意向，换做一般人，早就迫不及待答应了。即使拒绝，也是义正辞严，为自己站稳道义制高点。 三少的高明处就在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向曹操表明了态度：夏吟坊不归属任何势力！ 当时的夏吟坊，并没有放在曹操眼里，三少的表态，曹操也没有在意，其他人，更没有注意到。但这却是夏吟坊今后大展的根基。正是在这时，三少给夏吟坊定了性：中立。 当时，设身处地，换做是我，我就没那个魄力，竖起中立的大旗。因为那时候，曹操如日中天，在谁看来，曹操也不可能会在荆州吃上败仗。一旦让曹操占据荆州，进取江东，就是时间问题。 曹操拿下荆州和江东，天下十有七八归曹，即将一统，中立没有任何意义不说，还会在曹操那里树立不好的印象，后续影响极为恶劣。 但三少就敢于冒险，并且成功了。曹操败阵而归，荆州形成三方对峙的局面。这时候，夏吟坊中立地位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夏吟坊左右逢源，大吃四方，全靠中立而来。 中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谁都不得罪，坏处就是，谁也不会帮你。三少却有那个本事，将好处挥的淋漓尽致，还能最大可能的规避了坏处带来的影响。 仅此一事，三少就足以扬名立万。后世史书，也会有三少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敢当不敢当，”黄顺听得心中得意，嘴上却连连谦虚，继续问道，“你说除了夏吟坊，其他人，再难中立，这话怎么讲？” 鲁肃笑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中立能够生存，当然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当世至少存在三方不相上下的势力。 中立的好处，就是与各方势力都保持良好关系，如此一来，各方要做一些私下的交流和妥协，不方便摆在明面上，或者不好亲自出面的，就可以交由中立一方，代为斡旋。 战场之上，一方人员被俘，想要赎回，也可以通过中立一方，向对方提出赎回的条件。双方甚至可以在中立方的安排下，私底下进行谈判。 这样的中立方，有一个便已经足够！夏吟坊的存在，已经满足了当世各方对中立的需求。其他人，即使有心想要中立，或因得不到各方承认，或因得不到足够好处支持生存，而难以成功。 这可是天下间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生意。夏吟坊抢占了去，从此吃喝不愁不说，将来也是繁荣似锦。 夏吟坊的大计已经如此高明，三少想，我还能给出什么好建议？只要三少维持中立不变，夏吟坊，就能在当世屹立不倒。” 6吟霜瞅了鲁肃一眼，说道：“夏吟坊要维持中立，就得跟孙权处好关系，不能过于向着四姓。子敬的话里，隐含着这个意思，对？” 鲁肃苦笑道：“这是势所必然。但夏吟坊结好孙氏，并非一定就会损害四族。这点，6夫人要分得清才好。” “分不分的清的，我才不管，”6吟霜一昂头，说道，“反正这趟，我是跟着的，才不会看着四族被你们算计、吃亏。” 黄顺此时也不好说话，只有跟着鲁肃一起苦笑。 通过梦，黄顺知道，四族最终还是被孙权压制，成为江东普通豪门。晚年的孙权猜忌心重，四族在孙权手中，着实吃尽苦头。 这个结局，黄顺当然不会跟6吟霜说明。隐隐的，黄顺还留存一个希望：自己的梦虽然有时候很灵，但也有时候不灵。有自己帮着四族，与孙权周旋，说不定，梦中的那些情形，不会生，也说不定。 当日，与鲁肃畅谈终日，直至天色已黑，黄顺这才依依不舍，离开鲁肃，往回赶路。 路上，6吟霜缠着白雪，要白雪帮忙，替四族想个好主意，对付贪得无厌的孙权。 白雪表示，对付孙权，不是玩弄心眼手腕就行的，得需要硬实力。四族不足以抗衡孙权，这不还有夏吟坊嘛。 这次，四族对三少去江东的事情如此热心，就想着拉上夏吟坊，一起应对孙权呢。 四族那边，人才济济，鲁肃能够看出的事情，四族只会比鲁肃看的更为清楚才是。相信四族已经有了恰当的应对，只等我们过去，就拉着三少商谈。到时候，6吟霜只需跟着黄顺，就能了解其中一切。 6吟霜幽怨的看着黄顺，撅起嘴说道：“他？他只知道迁就他的姐姐和姐夫，哪里考虑过四族了？” 黄顺闻言，连忙举手保证道：“我一定把四族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来办。决不让那个孙权，占了便宜去。” 然后，黄顺笑嘻嘻道：“怎么说，也是四族跟我们的关系亲密，孙权总是外人。哪有帮着外人的道理。” 6吟霜不屑道：“现在，人家孙权就开始张罗着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你了。到时候，四族跟孙权，就一样亲密了。到时候，你帮谁？” 黄顺噎了一下，说道：“这是他们的事情，我可没答应。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夫人，这是谁都替代不了的。6琳是我的兄弟，这也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6吟霜这才勉强接受，说道：“你能一直这么想，就行啦。” 第444章 准备忽悠了 这时，白雪提醒黄顺道：“事情已经生变化，要不要提前告诉姐夫一声？刘备吃亏太大的话，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黄顺点头道：“这是当然的。刘备那里，我已经投入血本，还指望着有朝一日一本万利呢。哪能眼睁睁看着刘备被人坑，被人按在案板上当肉切？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姐夫那是什么人物？头脑比鲁肃还要高出一个档次。鲁肃能算计到的事，姐夫能想不到？我想，鲁肃也知道，江东方面的小九九，姐夫那里已经门儿清，告诉我们，不算泄密，这才如此大方的。 我们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去探听一下姐夫的口风，看他有何应对良策。” 一路计议此事，回到家，意外的碰到关兴、关索、张苞、张毅、赵统、赵广等人都在。人小鬼大，黄顺进屋的时候，正看见他们百般的表现，逗的呼延康、许灵、褚英她们咯咯直笑。 “这么晚了，还留在我这里做什么？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吗？”黄顺摆出大人的谱，一本正经的教训他们。 “嗨，没事！”赵统不在乎道，“我们早就打招呼了，今天就在你这里讨饭吃了。谁不知黄家三少财大气粗，管我们几个几顿饭，总不成问题。我们家大人，才不为这个担心呢。” “敢情你们在这里溜溜待了一天？”白雪笑着问。 “也不是。”回答的事呼延康，“这几个小子，路上正好碰到我们，便纠缠着非要跟着一起去钓鱼，又死皮赖脸的跟着回来，赶都赶不走。” 关兴一挺胸脯，大义凛然道：“这是什么话？这里不比襄阳，处处都可能有危险。你们初来乍到，跑到那么远的江边去玩，太危险了！我们是好心为你们保驾，辛苦了一天，一句感谢话没捞到，反而成了死皮赖脸了？” “就是就是！”年龄最小的赵广，也跟着起哄，“我还翻跟头逗你们开心呢。” 眼看呼延康一句话惹起了众怒，黄顺连忙出口打住这一话题，“好啦！今天你们几个小家伙，劳苦功高，我设宴犒劳你们，也是应该的。正好，今天在鲁肃那里，喝了一天的茶，肚肠早就清空了，正该大鱼大肉享受一番。” “好唉！”果然是孩子心性，本来满脸的不忿，被黄顺一句话，轻易的转移了注意力。 趁着下人、丫鬟摆宴的空档，关兴扭头问黄顺：“那鲁肃是我们的敌人，你没事往他那里跑，做什么？” 关兴这么一提，立马引孩子们的同仇敌忾，七嘴八舌的数落鲁肃的罪状，最后，顺带着连黄顺也遭遇批判。 “鲁肃好歹与你们争夺江陵城，你们仇视他，有情可原。”黄顺笑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啦？别忘了，我可是给了你们七千匹战马！你们统共才多少马匹？这么着，你们还骂我？” “襄阳六姓都尊刘伯父为主，你身为六姓中人，为什么不跟着效忠？”关索神气的指着黄顺的鼻子质问。 黄顺点点头，说道：“这算一条罪状。还有其他的吗？我倒要看看，在你们心中，我有多么不堪。” “你从北面带回四万匹战马，却只给我们七千匹！其他的都给了孙权和曹操。你这是资敌，吃里扒外！”张苞紧接着说出黄顺的第二条罪状。 “嗯，还有吗？”黄顺点头承认。 “你跟曹操眉来眼去，关系暧昧。”赵广不甘落后，也罗织了黄顺一条罪状。 “哈哈，你知道‘暧昧’什么意思吗？就用在我跟曹操身上。”黄顺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赵广小脸一红，嘟囔了一句，便躲在赵统身后，不言语了。 “你自私自利，目光短浅。”关兴字斟句酌的继续。 “这话从何说起？”白雪她们在旁边听着，开始只是乐，不说话，现在终于忍不住出口询问。 “他明明有夏吟坊雄厚的实力，却偏偏不来帮我们。还得我们三请四请才行。来了还拿架子，谈条件。不知道刘伯父是当今皇叔吗？这不是自私自利，目光短浅，是什么？”关兴振振有词的解释。 …… 看着其他孩子踊跃着要继续对黄顺进行彻底清算，黄顺连忙举手打住，“停！我听明白了，你们对我的不满，根子还是在与我没有跟马良他们一道，辅佐刘备，对不对？” 几个孩子互相看看，然后一头，“就是这么回事。” 黄顺莫测高深的点点头，说道：“那你们就没想过，我为什么没有跟他们一起呢？既然我没有选择效忠刘备，为什么还会这么帮忙呢？譬如这次去江东，早就定好的事情，为什么非得等我回来，才能成行呢？” 黄顺的一连串问话，顿时把孩子们问懵了，面面相觑，“对呀，为什么呢？” 看到局面被自己轻易的掌控，黄顺心中小小的得意，眼光瞟向白雪那边一众观众，其他人还好，笑吟吟的看热闹，只有萧凝，面有嘲弄之色，显然是对黄顺的以大欺小表示不屑。 “你们还小，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有些事情，还是不告诉你们的好。只要你们记住，我与你们，分工不分家，就行了。”黄顺故意如此说话，进一步掉孩子们的胃口。 黄顺没管萧凝，眼前这几个孩子，在黄顺心里，都是重点拉拢对象。自己当然要在他们心中，留下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形象，绝不容许自己的形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我们已经不小了！”张毅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满。 “就是，很多事情，我们也有参与意见。我们还参加过江面巡逻呢。”赵统拿出事实来证明，他们已经长大了。 面对孩子们的群情激昂，黄顺故意叹口气，说道：“好，既然你们执意要听真相，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们。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就是，朋友之间，就不该有秘密。”孩子们果然上套，立刻跟上。 黄顺拿眼色示意屋里伺候着的下人、丫鬟们退下，还特意起身查看屋门紧锁情况，回到座位，压低声音道：“这事高度机密，不可说与外人知道。否则，不但刘备大事难成，我的小命，也将不保。你们能保密吗？” “能！打死我们也不说。”黄顺如此神秘，孩子们纷纷雀跃着表决心。 “就是你们家大人，也不能说与他们知道。”黄顺进一步要求。 第445章 拾人牙慧 这下孩子们面露难色，但也没有踌躇多长时间，便兴奋的答应了。 在孩子们看来，黄顺如是说话，显然，这个机密，是家中大人也不知道的。而黄顺却准备告诉他们，这得是多大的信任啊！ 头一次获得如此重要的认可，孩子们自然兴奋，自的围着黄顺一周，催促黄顺快讲。 “当今天下，最强的势力当属曹操，孙权经由荆州一战，也隐隐有与曹操分庭抗礼的实力。刘备想在这两位面前展壮大，难上加难。这个，我没说错？”黄顺开始循循善诱，慢慢衬托，在孩子们心中树立自己高大的形象。 赵统代表孩子们点头道：“这些都是事实，我们都清楚。” 黄顺点头道：“我可不是一个人。仅仅是黄家三少，跟随诸葛亮他们辅佐刘备，自然不会有人在意。但我是夏吟坊坊主，在荆州，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我追随刘备，就相当于夏吟坊追随刘备。这事，就变得复杂了。 就算我有心追随刘备，心向光明，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示出来。就怕引起曹操和孙权的猜忌。一旦曹操和孙权认为刘备的实力，已经脱离他们的掌控，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联手灭了刘备，以除后患。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我不但不能追随刘备，我还得表现出与刘备的对立情绪，让曹操和孙权看见。这样，刘备就安全了，可以按部就班的一步步实施大计，在两强的夹缝中展壮大。 四万匹战马，我为什么只给刘备七千匹？就是怕让曹操和孙权现我心向刘备的事实。为了这个，我的损失有多惨重，你们知道吗？四万匹优良战马，我尽数送了出去，分文未赚！ 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掩护我送给刘备战马的事实！我为你们，付出这么多，你们还在这里指责我背叛，外道，你们说，我冤不冤？” “我们有点明白了。”赵统若有所思的点头。有赵统带头，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理解黄顺的良苦用心。 黄顺进一步说道：“若我只是为了自己，我何需万里迢迢，往定襄走一趟？我在荆州，吃香的，喝辣的，还能舒舒服服的大把赚银子，多好？ 我之所以必须走上这一趟，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大业！你们看！” 说着，黄顺站起身，摊开一张巨幅地图，指着关中一带，说道：“现在，我们在全力运作进川。进川，只是第一步，仅仅完成进川，是远远不够的。西川山河险固，难进也难出。身在西川，如何竖立皇室大旗，号召天下？我们的大业，能否成功，关键在于这里：关中。 关中一带，表里山河，本来就是前汉的自家大院。我们只有攻取关中一带，才能让天下士人相信，汉家皇室，后继有人。刘备就是当代刘秀，汉室中兴的大任，就在刘备身上。 而要完成攻占关中的任务，谈何容易。西川一线，我们要先攻取汉中，再绕路西凉，然后直下关中。 江陵一线，我们要一路打下襄阳、南阳、武关，才能进入关中。 这两条路线，都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稍有差池，不但不能完成占据关中的大任，自己反而有损兵折将之忧。 为了给攻取汉中的大任再加一道保险，所以，我便接受秘密任务，北上定襄，在定襄开拓势力，争取在定襄一带立住脚跟。这样，将来我们攻略关中时，就多了定襄方向的策应，三路兵马齐下关中，更能取得成功。” 这番忽悠，可不是黄顺的创，马良当初就是这么忽悠法正的。现在，黄顺拿过来，现炒现卖，忽悠这群孩子们，自然是手到擒来，马到成功。 孩子们年龄虽然不大，但都是立志于建功沙场的热血男儿，兵书战策平日里读了不少。黄顺描绘的恢宏画面，他们自然听得懂，还听得血脉喷张。 “原来，我们不仅仅是入川这么简单，入川，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大的规划！”关兴连连感慨，心悦诚服。 其他孩子纷纷点头，欢呼雀跃，“没个十几年，怕是实现不了这个宏图。等我们长大了，正好赶上。这下不怕没仗打了。” 黄顺等孩子们踊跃兴奋劲过去，这才继续说道：“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什么不辅佐刘备，相反，还跟他处处较劲的原因了？非常时期，只好行此非常手段了。” 张苞疑惑道：“我爹平时经常对三少口出恶言，皆因不知内情之故。若我们把实情告诉我爹，不是正好消除他对三少的不满吗？为什么不让我们跟家里人说呢？” 黄顺正色道：“他们背地里骂我，正好。江陵人员复杂，各方都有眼线在。私底下的谈话，保不齐就被有心人听了去。他们骂我，正好对外证明：我跟刘备，不是一条心。 所以，这事，你们不但不能告诉家里人，就是你们自己，也权当没听过这话。以后，该怎么骂我，还是怎么骂我。 你们骂的越凶，我就安全。你们想啊，我是孤身在外，与曹操、孙权之辈周旋的。若让他们知道，我实际上是在为刘备办事，他们能放过我吗？” “我们知道了，打死我们也不说。”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向黄顺保证。 为了奖励孩子们的听话，黄顺让程瑶拿出一批精铁打制的短刀，送给孩子们，鼓励他们努力练武，将来还驰骋沙场，杀敌建功。 如此热热闹闹了半宿，总算把孩子们送走了。黄顺舒服的往榻上一倒，想着自己一番话，便成功赢得这帮孩子的心。有他们在，自己就不怕将来刘备赖账。现在自己为刘备付出的这些，早晚能连本带利，赚回来。 黄顺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嘿嘿的乐起来。 曹珊进屋看见，说道：“你别得意，我这里有件事，你听了，就该犯愁了。” “什么事？”黄顺不以为意。 “姐姐让你明天一早过去见她，她有话跟你讲。” “姐姐找我？”黄顺一骨碌爬起来，看着曹珊，问道，“你是不是告诉姐姐什么了？” 曹珊笑道：“当然！这么大的事，我们可不能瞒着姐姐。再说，昨天，你也是同意的。” 第446章 朋友与敌人 黄顺跌足叹道：“同意是没错，但你好歹留给我一些时间。我总要好好想想，怎么跟姐姐说。” 曹珊不以为意，说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有什么说什么呗。你要时间准备，难道，你还准备在姐姐身上动脑筋不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从来就没斗过姐姐一次，这次也是一样。还不如老老实实，怎么想的，就怎么跟姐姐说。” “姐姐毕竟是站在姐夫那边，有些事情，姐夫能够理解，姐姐未必就能接受。让姐姐插手这事，本来不大的事情，就变成不小的麻烦了。”黄顺开始头痛。 曹珊完成自己进屋的任务，便开始往外走，边走边道：“有什么麻烦的，你们姐弟俩坐在一起，什么事说不开的。” 就曹珊这一句话，黄顺一晚上就没怎么合眼，一直想着，怎么跟姐姐说这事。 姐姐的脾气，黄顺太了解了，她才不管黄顺是主动还是被迫呢，让她知道黄顺插手孙刘的联姻，伸手抢夺刘备的新娘，她肯定先在心中给黄顺定了罪，然后再找黄顺理论。 有姐姐在场，姐夫就能置身事外，适时的捞足好处。这个套路，在黄顺身上，屡试不爽。黄顺甚至都总结出规律了。 应付姐姐，自己身边这群巾帼军师，一个也使不上，只能自己支撑。这也是黄顺的苦恼之一。黄顺早就习惯了白雪在身边，关键时刻提醒自己，或者干脆由白雪出面，解决问题。 “咦？”黄顺猛然间想起一人，一下兴奋起来，“或许，自己可以找萧凝帮忙！” 萧凝的身份，姐姐是知道的，在萧凝身上，姐姐肯定不会下功夫拉拢。也许，自己身边的女人，也只有萧凝，能够在这个时候帮上忙了。 萧凝平日里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偶尔几次展露锋芒，已经向黄顺展示了她的聪明和才智。黄顺相信，只要萧凝肯帮忙，就一定能帮上忙。 说干就干，黄顺立即下床，出门。此时天色尚黑，黄顺踌躇了一会，这个时候去找萧凝说事，确实有些不方便，更不礼貌。但时间又拖不起，一大早就得起身，不然，姐姐十有会打上门来，那时候，就被动了。 是以黄顺稍一犹豫，还是决定现在就去萧凝的住处求助。 黄顺坐在书房里，已经喝干两碗茶，萧凝这才现身，袅袅娜娜的走进书房。 黄顺连忙起身道歉，对这个时间来访，对萧凝造成的打扰，表示歉意。 萧凝对黄顺的突然到来，也觉得有些唐突，更有些想不通，黄顺的用意。 “三少这个时间来找我，总是有理由的？” 黄顺便皱起眉头，把一大早就要去姐姐处受审的话说了一遍。萧凝听完便乐了：她完全能够想象，黄顺见到黄婉贞，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你不是已经准备去见你姐姐和姐夫了吗？又不是外人，这有什么难为的？值得你来找我这一趟？” “可是我的安排，是先见姐夫，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事后跟姐姐知会一声就行了。现在整个反过来，我还没跟姐夫见面呢，姐姐就插手此事。有姐姐在，我怕事情不受控制，想找人陪我一起去，镇镇场子。这不，我就非常冒昧的来了。” 萧凝噗嗤笑了，说道：“你身边不乏这样的人才，干嘛找到我呢？我们之间，好像还没近到这个地步？” 黄顺老实回答：“要是别的事，还真不需麻烦你。只是对上姐姐，她们都不行，都是一色的站在姐姐那边，从来不帮我说话。” 萧凝皱眉道：“可我毕竟是个外人，在你们姐弟之间，更不好说话？” 黄顺忙道：“不需要你多说话，只要在我需要你表态的时候，你说话支持我一下，就行了。” 萧凝看着黄顺，“这么简单？” 黄顺点头道：“本来也不是件麻烦事嘛。你也说了，我们毕竟是亲姐弟，天大的事，也好说话。” 萧凝笑道：“那你还巴巴跑来找我？” 黄顺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习惯有人在旁边帮着镇场了吗？以前都是白雪、程瑶干这个营生。现在她们不行，我想来想去，这次，也只有你能够胜任了。” 萧凝笑着摇了几下头，慢慢收敛笑容，看着黄顺，突然问道：“你能想到来找我，是否意味着，你已经不再把我当做敌人了呢？” 黄顺一愣，萧凝不提这茬，黄顺自己几乎忘却，自己本来应该是“身中剧毒”，应该对萧凝心存敌意才是。 “把你当作敌人，那是我平白遭受两次暗算的下意识反应。但事后经过理智分析，还有对你的了解不断加深，我认为，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是朋友关系更为合适。敌人？你不是！”黄顺小心的如是回答。 萧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黄顺，说道：“现在的我，只负责看住你，定期给你解药，我们当然不是敌对关系。但我的身份你很清楚，我是个杀手，一旦我接到杀你的任务，我随时可能翻脸。这个，你难道没想过吗？” 黄顺笑了，一摊手，说道：“你的身份，我岂能忘记。我不把你当做敌人，就表示，我有十足把握和信心，你不会接到墨氏要求对付我或杀掉我的任务。” “喔？”萧凝眼中光芒一闪，“你凭什么如此有把握？” “很简单，”黄顺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说道，“这里不是襄阳，更不是邺城。我相信，墨氏的力量即使已经深入中原，也不可能全面铺开，只会在重要城市，重要地方做重点布局。 邺城自然是墨氏的第一选择。襄阳，就算墨氏有布置，力量也会弱很多。但这里是江陵，远离中原腹地，墨氏不可能在这里提前有所布置。就算有，也只能是从襄阳跟随我们过来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我们，接下里还会前往江东柴桑，那里，更不可能有墨氏力量的存在。所以，我敢说，在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你不会接到墨氏任何的任务。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只能老老实实的执行当初在襄阳，墨昆交给你的监管我的任务。 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自然是我身上的毒了。现在，你可以试试从今往后不再给我解药，看看我是否会毒身亡。” 第447章 强大与衰弱 萧凝大惊，“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解毒了？” 黄顺神秘的点点头，说道：“你很吃惊？我记得，白雪告诉过你，我这趟去江东，一大目的就是为了解毒。” 萧凝说道：“但我以为，起码得到江东后。现在才走到江陵，你竟然就已经做到了！” 黄顺傲然道：“这些天，我做什么事，都没有回避你。你应该很清楚，整个江东上下，现在都想方设法的结好于我。我身上这点毒，只要我修书一封，江东多的是人热心的帮我四处奔走。” 萧凝颓然道：“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来的如此容易。我还以为……” 黄顺替萧凝说道：“你还以为，墨门的独门毒药，很霸道，即使有人能解，也会大费周折，对？” 萧凝点点头，“是固然没错。在这方面，墨门确实落后了。” 话音刚落，萧凝突然抬起头，看着黄顺，问道：“在你这里，墨氏不是很神秘的组织吗？墨氏在中原的力量布置，你是如何得知的？若你对墨氏的力量很了解，在你眼里，墨氏根本就不再神秘才是。” 黄顺笑道：“对墨氏，我确实了解不多，但通过我了解的一些信息，大致能够推断出，墨氏潜入中原的力量，有限的很。” 萧凝好奇道：“你都掌握了墨氏什么信息？” “前汉和后汉对付墨氏的策略，是截然不同的。”黄顺没有对萧凝隐瞒，而是开始侃侃而言。 “前汉对付墨氏，采取的是斩尽杀绝的政策。即使墨氏躲到西域，前汉依旧没有罢手，前后多次派人进入西域，对墨氏进行剿杀。其中，李2师先后两次大举讨伐西域，对墨氏，形成巨大的威胁。 正是时刻有灭门的危机，墨氏在那段时间，异常的坚韧，异常的强大。刺客的壮大，就在那个时候。 后来，前汉已衰，后汉未立的时期，墨氏强势深入中原，意图建立自己的朝廷。为此，不惜背负千古骂名，派出刺客，刺杀刘秀麾下领兵大将。 可惜，刘秀的能量太大，即使墨氏用尽全力，仍然不能阻挡刘秀完成一统，重振汉室。 刘秀的后汉，对付墨氏的策略，较之前汉，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刘秀折在墨氏刺客手下的大将，有三个之多，但刘秀并没有对墨氏展开血腥报复，而是把墨氏力量再次赶出中原后，便就此罢手，让墨氏安心在西域展。 没有汉室朝廷的威胁，墨氏虽然一开始展很快，成功控制住数个国家，但后来，没有外患，偏生内忧。墨氏内部，因为利益的冲突，产生数个小团体，互相之间倾轧暗算，内耗严重。 现在的墨氏，虽然仍然保持统一的名号，但内部，早已四分五裂，互不统属。表现在这次后汉的天下大乱，墨氏就没有及时抓住时机，切入中原。直到中原大势趋于明朗，墨氏才姗姗来迟，选择的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司马氏。 这次经略河西，王珣不过刚刚在河西站稳脚跟，实力还很弱小，前途未卜。按说根本不可能看在墨氏眼里。但墨昆却偏偏看上了王珣，为此不惜万里，来到襄阳，逼着我合作。 跟前汉末期，墨氏的强势相比，这次墨氏回归中原，一系列动作，你自己说，行为上是否有些畏畏缩缩的意思？仿佛小户人家，上不得台面，根本不敢与中土真正的大势力结交，只好选择体量差不多的小门小户，小打小闹一下？ 这些变化背后的原因，只能有一个，就是墨氏自身，实力已是严重不足，在真正的大门户面前，墨氏自己都自惭形秽，不敢主动上前结交。 这样的墨氏，还有那个魄力，在中原全面布局吗？若我所料不差，就是襄阳，怕也是你们临时起意，盯上我之后，现派的人手，根本没有多少根基。” 黄顺所说的，都是墨氏一些基本的事实，黄顺早就从祖渊和褚仁那里获知。此前，黄顺对墨氏敬而远之，没有细细的琢磨。自从襄阳再次遇见墨昆，黄顺对墨氏的研究，空前的加强。通过这些事实，推断出黄顺得出的结论，甚至都不需白雪出面，黄顺自己就能想出来。 墨氏的没落，并不代表，黄顺就敢于跃跃欲试的伸张着，与墨氏掰一掰手腕。俗话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墨氏再没落，也不是小小的黄顺能够抗衡的。 萧凝虽然身在墨门，但她对墨氏的了解，未必就能赶上黄顺这个外人。现在听完黄顺高屋建瓴的一番分析，萧凝直接懵住，一时半会，甚至有些接受不了。 “你对墨门如此了解，之前你说墨氏神秘，是你故意说出来，迷惑我们的吗？” 萧凝听完后的表现，并不出黄顺意料，黄顺笑着回答：“这就算了解了？这些东西，汉室皇室里都有记录，我能知道，很正常啊。墨氏毕竟是曾经与大汉皇室抗衡而生存下来的组织，外表之下，掩藏着多少力量，怕是只有墨氏真正的上层人物，才清楚。 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如此研究墨氏，不过是出于自保。我才没那个兴致，招惹墨氏这个庞然大物。 我更没有兴趣，做那个揭开墨氏神秘面纱的人。就让墨氏这么一直神秘下去。只要他不再来招惹我。” “那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你既然知道，现在的我，不可能跟矩子大人取得联系。”萧凝歪着脑袋，看着黄顺，问道。 黄顺笑道：“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告诉你，现在你我，根本没必要敌对下去。即使将来，你跟你的矩子大人取得联系，我还想着，通过你，与你那固执的矩子大人做一次真正平等的谈话。看看有没有可能，夏吟坊与西域的墨氏，有生意的往来。 若真是可以，那我们夏吟坊的生意，就走出中土，迈向世界了。” “噗嗤，”萧凝笑了，“少跟我来这一套。你那些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你说的对，现在的我们，确实不应该敌对。 其实，在我看来，即使将来，我们也没有敌对的理由。我只担心矩子大人那里转不过弯来，一门心思的要对付你，那就不好办了。” 第448章 姐姐站你这边 黄顺笑道：“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你放心，你的矩子大人，以后忙得很，怕是没空理会我这个小人物了。” “此话何意？” 黄顺说道：“墨昆是不甘寂寞的人，让他安静的潜伏十几年，还不如杀了他。但现在的司马氏，正是需要潜心修炼，低头做人的时候。这个时候，论理，墨昆不是最好的人选，他太张扬。 但任何组织都是如此，选人上，并不是完全看能力是否胜任，总要考虑内部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就譬如我们夏吟坊，这江陵分舵的位置，我更中意的是祖渊，或者董祀，这俩人，一个能力出众，一个出身高贵，都比我大哥更为合适。但我需要安抚大哥，只能让他担任舵主。 有些扯远了，咱们回到正题。此前墨昆在邺城，正值百无聊赖之际，没事还想千方百计的生事做呢。但邺城上下，非富即贵，墨昆心中有谱，不敢轻易拿邺城的大户开刀，于是，我这个外地人，便成了墨昆牛刀小试的对象。 可惜，一试二试之下，竟然没把我怎么样。这样，墨昆的好胜心就被激出来，非要拿下我，证明他的能力不可。 但这些事，都是正事之外，可做可不做的闲务。一旦正事来了，墨昆再不济，也分得清主次，不会把宝贵的力量，浪费在我身上的。 所以，你所担心的状况，大概率不会生。” 这是一直困扰萧凝的问题，为此不知失眠过多少漫漫长夜。现在黄顺给出她最想听到的答案，兴奋的她，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确定吗？你不会只是拿话哄我？” 黄顺笑道：“我哄你做什么？我有什么好处吗？你想啊，墨昆去了河西，肯定不会再次蛰伏，一定会大张旗鼓的干一番事业。而曹操，拿下关中后，下一步的进取方向，就是西凉，与墨昆的河西大计，直接生冲突。 墨氏回归中原，要想有所作为，最大的敌人，目前来说就是曹氏。河西近西域，远中原，是墨氏与曹氏掰掰手腕，试试曹氏几斤几两的最佳场所。 相信墨氏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定会全力支持墨昆，在河西与曹氏交锋一番。即使落败，于墨氏回归中原大计，不会有什么影响。要是成功，对墨氏就是一个巨大的鼓舞，还能拿下极具战略意义的河西，威胁关中。 这才是墨昆的正事，是墨昆大显身手，扬名立万的正事。有这件大事缠住墨昆。换做是你，你还顾得上万里之外的小人物：黄顺的生死吗？” 萧凝笑了，“确实顾不上！” 说完，萧凝长长舒了口气，“太好了，一直担心你跟矩子再生冲突，我都不知怎么办好了。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萧凝真情流露，黄顺忍不住问了一句：“若我与墨昆再生冲突，你很纠结自己帮谁吗？” 萧凝脸色一红，啐了一口，说道：“我是墨人，当然要帮矩子了。” 黄顺话问出口，自己便有些后悔，不该如此挑逗萧凝。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本来是求你帮忙，结果叽里呱啦说了这么一堆题外话。外面天都要亮了。我们这就出？” 萧凝站起身，笑道：“你解我多日困惑，我回帮你小小一忙，很是应该。我没什么可准备的，随时可以动身。” 这样，黄顺早饭也没吃，匆匆忙忙的赶至姐姐处。黄婉贞看黄顺只带着萧凝一人，笑道：“自己的女人不带，只带还算外人的萧姑娘。我该说你吃一鉴长一智呢，还是说你破罐子破摔呢？你不会指望着，待会，萧姑娘仗义执言，帮你出头？” 黄顺回道：“只要她不帮着你说话，就算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黄顺说完，便拿眼睛四下里乱瞅，说道：“姐夫和俟奴呢？我可不想被你们挨个提溜着过堂，一块说明白拉倒。” 黄婉贞说道：“你来的太早啦。他俩外面晨练，还没回来呢。” 黄顺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大有深意的看着黄婉贞，笑道：“他们这么亲密，姐姐也能接受？” 黄婉贞上前，揪起黄顺的耳朵，骂道：“你是来挑拨离间的吗？告诉你，待会看见娇妹妹，你给我规矩点。你若是惹的她不高兴，看我怎么修理你。” 萧凝在旁边吃着点心，这时噗嗤乐了，“还以为黄顺的耳朵这回免了遭罪，到了还是没逃过去。” 黄顺不解的问姐姐：“你这么向着她做什么？” 黄婉贞说道：“人家有喜了！现在是我们家重点保护对象。你少来招惹不痛快。” 黄顺喜道：“这么快？” 说完，黄顺开始踌躇，“俟奴既然身子不方便，待会，就不要让她参与了。万一我哪句话说的不对，招惹来你们的男女双打，就不好了。” 黄婉贞笑道：“这事，如果自始至终娇妹妹不知道，也还罢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不让她参与，行吗？” 黄顺开始感到不妙：有这个祖宗坐在那里，就是有十个萧凝站在黄顺这边，也不济事。 仿佛看穿黄顺的心虚，黄婉贞笑着安慰道：“你也别害怕，姐姐今天站在你这边，不会向着你姐夫说话的。” “咦？”黄顺跳出一步距离，不可思议的看着黄婉贞，“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姐姐竟然还有不向着姐夫的时候？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弟弟需要照顾啦？” 黄婉贞乐道：“别的事另说，就说这事，我当然得站在我们黄家这边了。” 黄顺有些明白，说道：“姐姐指的是孙尚香的事？” 黄婉贞点头道：“能够与江东孙氏联姻，是我们黄家的大事！我当然支持了。还是你够能耐，不但攀上曹氏的高枝，现在，连孙氏也被你抓在手里。我们黄家，还是要在你手里光大。我看好你。” “可是，孙刘两家，可是早就说好了联姻的。这可是牵扯到两家的联盟。这个，姐姐也没意见？”黄顺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449章 旗开得胜 黄顺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个，黄婉贞就有些义愤填膺，气鼓鼓道：“两家联盟，跟联姻有屁关系！我们大汉当初为了讨好匈奴，先后送给单于七八位皇室公主。按说关系好的不得了。 结果呢，大汉恢复元气后，在武帝时期，便与匈奴开打，将人家撵出万里之外。武帝也因此名垂青史。 人们津津乐道于武帝的赫赫武功，谁会想过，武帝赶走的，都是自己家姑姑，甚至姑奶奶的后辈！又有谁站在那些出嫁公主的立场考虑问题。战争一起，这些女人，该心向丈夫，还是心向故土？ 不管她们作何选择，心总是要被撕裂成两半，苦苦煎熬。再说，女人的本分，只是相夫教子，凭什么把这种沉重的代价，压给女人，让女人来承担？” “好！男人就是这么自私！需要委曲求全，便想到我们女人；而到快意恩仇时，却全成了男人的风光，女人的想法和立场，全然不顾。”萧凝鼓掌附和道。 黄顺也跟着击节叫好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还以为姐姐嫁给姐夫这些年，一心以姐夫为中心，早没当年那股英姿飒爽的豪气了呢。刚才这一番控诉，着实痛快！” 黄婉贞笑道：“就说这孙刘联盟，不过是形势所逼下，不得不尔的举动。后面形势稍有变化，两家固有的矛盾冲突立马便会摆上桌面，为此大动刀兵都有可能。 正因为联盟不稳，才有联姻的需求。作为女人，我可不想看着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姐，嫁给刘备，一旦两家关系破裂，弄的两边不靠，愁苦一生。 若她嫁给我家黄顺，情况便大不相同。黄氏和夏吟坊，跟孙氏没有利益冲突，黄顺的志向，与那孙权的抱负，也无矛盾。如此两家联姻，才是好上加好，两家得益，女人幸福。皆大欢喜。” 黄顺眉开眼笑，“姐姐分析的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本来还想着此趟任务艰巨，自己被迫又要大出血才能过关。没想到，意外之喜，姐姐完全站在自己这边。这样，形势就大不一样。 黄顺受姐姐启，进一步想到：姐姐身为女人，天然的会设身处地为孙尚香着想。同样的，俟奴娇也很容易接受姐姐的观点。 只要自己在这点上大做文章，待会正式会谈，还容易便能形成三对一的有利形势。再加上萧凝也是女人，到时候，就轮到姐夫左支右绌，吃不消了。 想到这，黄顺不禁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暗暗后悔。若能把白雪、程瑶、6吟霜她们都带上，自己的优势还会更大。 放下心事的黄顺，立马感到肚子空荡荡的，有些饿了。便让丫鬟给自己和萧凝端上早餐，简单对萧凝让了让，自己便狼吞虎咽，连喝三碗绿豆粥，这才抹抹嘴，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表示吃饱了。 这时，诸葛亮陪着俟奴娇，有说有笑的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黄顺在场，诸葛亮敛去笑容，板起脸，对黄顺哼了一声，说道：“你搞的好动作！” 有姐姐的支持，黄顺气势十足，理直气壮的回道：“我搞什么动作啦？我行的端，做的正。才不屑偷偷摸摸的举动。有什么话，现在咱就摆出来谈。” 黄顺非比寻常的气势，连俟奴娇都看了出来，娇笑道：“吆！今儿三少底气很足嘛。” 黄顺看一眼俟奴娇，说道：“你照顾好自己要紧。待会我与姐夫谈判，你不要顾及着姐夫，总要站在理上才是。” 俟奴娇笑道：“人家孙刘联姻，是早就说好的事，你横插一手，依你说来，还是你占着理了？” 黄顺胸脯一挺，说道：“没理我能如此气壮吗？你自己说说，孙刘联盟，跟孙刘联姻，两回事？刘备五十多岁的人，人家孙小姐二八佳龄，他们怎么看，也不是般配的小两口？说是单纯的两家联姻，你相信吗？ 说到底，还是两家大人，为了两家联盟，这才搞出这出联姻的好戏出来。两家联盟，本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从来不曾干预。为什么女人出嫁这样的大事上，男人就非要给女人扣上维护两家联盟的责任呢？这明显对人家孙小姐不公平嘛。 我也不是硬要棒打鸳鸯，我不过是看着两家拿着人家一个小姑娘的终身大事做交易，对他们心存鄙视而已。我做的，不过是跟刘备公平竞争。 刘备有婚约在手，我有年龄优势，现在很难说谁更占上风。一切全凭各自本事。谁有能耐，便抱得美人归，另一方，别眼红，大方认了，这才是君子的表现。” 俟奴娇捂嘴笑道：“强词夺理。谁不知真正的事实是，那孙权看到把妹妹嫁给你，更有利可图，这才临时毁约，想着一女二嫁。这般卑劣的行为，在你嘴里，却成了堂堂正正的举措了？” 黄顺笑道：“孙权，亦是刘备，我管的着嘛。我只能管到我自己。反正我觉得这件事上，我行得端，立得正，无可指摘。孙权有问题，你们找孙权说去，别找我。” “孙权不是，你跟着助纣为孽，就不对了。”诸葛亮补充道。 “孙权不对，可人家孙小姐是无辜的。你们有本事，冲着孙权去，别拿人家孙小姐的终身不放呀。”黄顺笑嘻嘻的接口。 诸葛亮还要说话，黄婉贞听不下去，打断他们的磨叽，说话道：“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你们扯来扯去就是扯不清白。孙小姐的事，黄顺说了，他与刘备各凭本事，争夺美人，公平合理。只说这事，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意见不成？” “我没意见。”黄顺举起双手表示赞成。 “夫人，”诸葛亮有些急了，“这事没那么简单……” “别的事待会再说，只说这事，你有问题吗？”黄婉贞根本不给诸葛亮说话的机会，截断话头逼问。 萧凝这时表态道：“就算两家定亲，毕竟还未正式成亲嘛。一方悔婚，顶多退回彩礼罢了，没有多少道义上的亏欠。这事上，孙权也没多大过错。” 俟奴娇这时也表态道：“单说这事，我也没意见。” 四比一，诸葛亮无奈，只好说道：“那好，这件事，先就这么着。” 第450章 出发 毕竟，刘备的核心利益，是拿回半个江陵城，孙小姐的事，还真不是大事。诸葛亮没必要在孙小姐身上，犯众怒。 “孙小姐的婚事，我可以不提，但其他的事，我必须说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妙，诸葛亮一反此前自己躲在后面，让黄婉贞和俟奴娇打头阵的作风，抢先说道，“孙权先搞两家联姻，现在又无辜反悔，他可不是良心现，想到妹妹的终身幸福了。孙权想到的，无非是结好夏吟坊，比扶持刘玄德对江东有更多的好处。他准备反悔了！ 这个苗头很危险！若黄顺答应孙权的要求，迎娶孙小姐。我怕，孙权还会进一步行动，甚至会危及玄德公的安全。这点，我不得不虑。” “现在，正是刘备求着人家孙权的时候，人家孙权动了别的心思，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黄婉贞知道诸葛亮的意思，却偏偏故意如是说道。 黄顺则宽慰诸葛亮道：“姐夫尽管放宽心。夏吟坊的能耐再大，也顶替不了刘备的作用。孙刘联盟，短期内，无可撼动。孙权不傻，他搞这些动作，无非是给刘备以压力，想要更多好处而已。江陵城，刘备志在必得，孙权再折腾，最后还是要乖乖吐出来的。” 诸葛亮摇头道：“可虑的就是这点。玄德公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一穷二白，哪还有什么好处让渡给孙权？” 黄顺知道，诸葛亮希望自己表态，支持刘备，不要与孙权合伙坑刘备。却偏偏说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拖着呗。刘备别的本事没有，求人办事的能力，是一流的。他一定有办法，拖到让孙权点头的。” 诸葛亮一下失笑道：“你还真是一毛不拔啊！这里面，就属你左右逢源，两头通吃。你自己捞了那么多好处，就不能分出点来，成全玄德公吗？” 黄顺收起笑容，看着诸葛亮，说道：“此行江东，肯定会有重重阻力。不止是孙权，包括四族，也会给刘备设置障碍。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见招拆招。 这个过程，我可以帮忙，却不会很痛快的帮忙。那个刘备，只看重战场上的武功，对这些外联事务，大撒手的交给你跟庞士元。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体会一下，外联事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次江东行，困难越多，就越能体现出你跟庞士元的价值。反正对最终结果，没什么影响，我们何不乐见其成，顺水推舟呢？” 诸葛亮笑道：“就数你的心眼多。你怎么这么笃定，对最终结果没有影响呢？江东情况之复杂，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使孙权，也不能完全掌控局面。 万一出来几个愣头青，只看到玄德公伸手要好处，看不到孙刘联盟的大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局面立马就不受控。这个可能，你想过没有？” “孙权那边，勿需怀疑，高人多得是，天下大势看的明白着呢。四族为了生存，或许会给孙刘联盟制造一些障碍。有我在，四族不会闹得太出格。这个我可以保证。在江东地面上，只要孙氏和四族稳得住，其他人，还能闹腾出什么幺蛾子？” 诸葛亮抚掌笑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最担心的，就是四族。这趟，你只消稳住四族，其他事情，一概不用你插手。我们自己就能搞定。” 黄顺一回想，昨天鲁肃谈及四族，语焉不详，但言语之中，对四族的动向，也是保持足够的警惕。现在诸葛亮又特特的拿出四族来说话。看来，自己确实需要关注四族了。 “四族的诉求，我这里应该能够满足，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求助于姐夫为我出谋划策嘛。”黄顺带着几分小心的保证。 得到黄顺的承诺，诸葛亮心情大好，嘲笑道：“现在的你，算得上志得意满。不过，你也别大意，我可听说，那个孙小姐，是个倔脾气，她认准的事情，八匹大马也拉不回来。若是她认定玄德公是她的夫君，你再年轻，再优秀，也是白搭。” “嘿嘿，”黄顺说道，“事在人为嘛。” 打死黄顺他也不信，就凭自己的本钱，会输给刘备那个老头！在黄顺心目中，孙尚香就该是刘备的夫人。现在机会摆在眼前，黄顺很有大占刘备便宜，给刘备带绿帽的快感。 得到黄顺保证的诸葛亮，第一时间便把江东这一最新动向告知刘备，还与刘备闭门研究了好几天，商讨对策。 再过几天，诸事齐备，大队人马，终于开始登船启程，前往柴桑。 临行前，黄忠告诉黄顺，虽然黄顺的箭术，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但心法的运用，还远未熟练。黄顺现在的射术，受心法的支配严重。这个状态，贸然与人交手，受周围环境影响，输的可能不小。 什么时候，黄顺能够驾驭得了心法的运用，黄顺才算是真正的射箭高手。那个时候，暗器对黄顺来说，再不构成威胁。 事涉己身，黄顺与黄忠多方求证，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射术，就跟《天龙八部》里面段誉的六脉神剑一般，时灵时不灵。根源皆在于自己修习心法时日太短，根本没有融会贯通。 要彻底掌握心法，按黄忠的说法，没有任何的捷径，只能不断的在射箭中去悟。日积月累，一朝开窍，就一通百通。 黄忠自己，也是在六十岁上下，突然开窍，从此射箭技艺一日千里的。 黄顺没敢奢想有朝一日能跟黄忠一样，一张弓，战场无敌。黄顺学习射箭，能在关键时候，保住自己小命，就很满足了。 小说中，段誉的六脉神剑，总能在危急关头使将出来，转危为安。那是小说中主角光环在起作用，黄顺希望自己，能有段誉一半的好运气，就够了。 在江陵，黄顺还时时操心，与刘备明争暗斗。一旦登船，黄顺便诸事不顾，一门心思的苦练心法。反正此行，刘备比他更为着急，他乐得做个撒手掌柜。 自己这边的事务，有马谡、林卓、向充、庞尚等人，比他热心的多，争抢着干了。越显出黄顺的空闲。 第451章 冲突 一路东下，旅途的生活简单枯燥。几个月后，逐渐进入柴桑郡范围。时间来到来年的春天，阳春三月，赶至柴桑目的地。 相比于刘备和马谡他们的兴奋，黄顺仿佛没什么感觉，仍然是成天躲在车厢里，苦苦钻研射箭心法，累了就做一会射术练习。 在柴桑最西边一处码头弃船登6十多天后，大队人马来到一处小镇。小镇物资还算充裕，加上一连几天，阳光明媚，刘备便与马谡商量，就在这里修整几天，再赶路。 马谡自然不会有意见，很快，大部分人马都分派出去，择地安营扎寨。马谡则亲自进镇踩点，现镇里竟有门面不小的酒家！进去一打听，接待几十人的吃喝，没问题。 这可是意外的惊喜，马谡屁颠屁颠的赶回来，报告了这一好消息。这下，不但林卓、向充、庞尚等人，欢呼雀跃，连刘备这般上了年纪之人，也不禁食指大动：好久没有享受在酒店里喝酒吃肉的快乐了。 就是黄顺，听说有久违的酒局，也难得的从车厢里出来，过问了几句。 也难怪他们如此兴奋。这一路，几个月来，他们一直窝在船上，偶尔登6，也是采买一些必需品。而且，他们的队伍庞大，上千人，一般的江东地方，根本供应不起他们的所需。 要是黄顺做主，这一路，肯定要想方设法的弄来钱粮，满足一路所需。一路上吃香的喝辣的完全不成问题。 方法多的很，俗话讲：天下乌鸦一般黑，什么地方，总有那么几户鱼肉乡里的地主恶霸。黄顺只消打听清楚，就可以扮演一把杀富济贫的好汉，既为当地百姓除害，又满足自己日常所需，两全其美。 但这一路，却是刘备带头。刘备本就是以爱民闻名天下，此行又是求着江东，自然不肯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要是黄顺还管事，即使刘备带头，也不至于如此。偏偏黄顺从一开始，就迷上了箭术，诸事不顾。其他人，如马谡等辈，平日里咋咋呼呼可以，真要他们做这么大的主，他们还真不行。 很快，刘备、诸葛亮、庞统、陈到、赵云、黄顺、马谡、林卓、向充、庞尚，再加上黄顺的四大护卫：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还跟着6吟霜、白雪她们，二十多人，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般驰进镇中心，在酒家门前下马。 酒家显然见过世面，这么大阵仗一群人过来，酒家上下没有丝毫慌乱，不过出来两个小二，便招呼的众人妥帖。 黄顺难得有这份闲情逸致，看着小二应付的八面玲珑，满意的站在后面，跟6吟霜夸奖江南随便一处人物，都这么与众不同。 店内空间狭小，坐不开，店家很快便在门外空地支起四面通透的篷子，布置好三桌酒席。众人纷纷攘攘的落座，四盘冷菜已经端上桌，每人面前，也沏好了热气腾腾的江南新茶。 众人纷纷交口称赞：店家这效率！完全没得说。黄顺更是豪气的掷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元宝，告诉店家，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上，多余的钱，就算爷赏的。 一笔巨款到手，店家招待的更是殷勤。众人一番谦让后，便杯来盏去，气氛一下热烈起来。 喝到高兴处，赵云把上衣下摆系在腰间，取出心爱的青釭剑，起身舞剑助兴。黄顺、马谡等人，则敲碗打碟，起哄叫好。 “哪里来的一群野蛮人，这般没有教养！”一声清脆的女声，不合时宜的在边上响起。 众人抬眼望去，三位打扮俏丽的江南姑娘，骑在马上，驻足看向这里，只是脸上充满着鄙夷。 马谡仗着几分酒劲，跃起骂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来扫爷的酒兴！” 右手边上的彩衣姑娘，闻言不但不怒，脸上反而笑意盈盈，“吆，这位爷，你这么不忿，还想怎么着哇？” 马谡还要说话，却被庞尚拉住，小声提醒道：“你看见没，这三位，可不是小人物。四周这些看眼的，怕都是她们的人。咱们初来乍到，可别惹上什么惹不起的人。” 庞尚不提醒还好，马谡一听这话，勃然大怒道：“什么人物爷几个惹不起？难道我们堂堂夏吟坊，就被几个小姑娘唬住不成？” 中间那位姑娘闻言呀然道：“夏吟坊？你们可是从荆州方向来的？” 马谡胸脯一挺，得意道：“怎么样？怕了。看在你们年纪不大，又是女的，爷不跟你们计较，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左手边红衣姑娘噗嗤笑了，“道歉？笑话，这两字怎么写，爷教我们可好？” 三位姑娘都笑了，看着马谡，仿佛看稀奇的怪物般。 马谡感觉受到侮辱，整张脸涨的通红，还要说话，却被刘备站起身，抢先了。 刘备一拱手，恭敬道：“我们都是粗人，一路远来，酒后失于检点，惊扰了姑娘，万分抱歉。还请姑娘们大人大量，免于计较。” 姑娘们咯咯笑道：“总算还有人说话中听。” 中间那位姑娘左右看看，说道：“我们也赶了半天路，需要歇息。就在这里用些酒菜，歇息一会，再赶路不迟。” 话音刚落，周围各色打扮的人等，纷纷站出来，围坐在一处，招呼着店家上菜。三位姑娘，则步入店内，寻窗坐下，不与他们一处。 这架势，任谁也能看出来，这三位姑娘，来头大得很。刘备面色愈和善，又向对方连声告罪后，这才小心翼翼归座。 经过这一插曲，众人都感觉有些憋屈：不过酒席之上寻个热闹，却无缘无故被人嗤笑了一把，还得低三下四的跟人家道歉！ 尤其是马谡，更觉得咽不下这口气。马谡机灵，也知道这几位姑娘，来头不小，这里是柴桑地界，江东大人物扎堆，他也怕惹上惹不起的人物。 但马谡心眼全呀，眼珠子骨碌一转，就来了主意。 “顺哥，江东地面上，就属你最熟悉。你说说看，凭着我们夏吟坊，有什么人家，是我们惹不起的？” 黄顺对马谡那点小心思，心里门儿清，闻言便回答道：“这倒问倒我了。我还真不知道，江东有什么门户，是我们夏吟坊不敢招惹的。” 第452章 挑衅 马谡大喜，进一步确认：“眼前这帮人，得罪了不要紧？” 黄顺笑着点头：“谁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这里不过是江东不知名的小镇，我们在这里就要做缩头乌龟，等到了柴桑城，那还不得整天夹着尾巴做人呀。我们夏吟坊好歹也是名声在外，丢不起这人！” 马谡好似吃了颗定心丸，立刻趾高气扬起来。不过，马谡很有自知之明，对方个个也是五大三粗的人物，一看就知是练家子。马谡才不会做那个出头鸟，触那个霉头。 “子龙，刚才你那套剑术，真是精妙，看的我们心旷神怡。”马谡转身便找上赵云，开始忽悠，“可惜，几只苍蝇出来打扰了我们的清静。要不是苍蝇是母的，我当场就要对方好看。现在，三个母的已经进屋了，外面只剩下些大老爷们。我们是不是，想点办法，扳回场子？” 赵云什么年龄，什么场面没见过，哪会上马谡的套。赵云笑道：“此事不管是非曲直，已经告一段落。本来就是芝麻蒜皮的小事，你还想怎地？不依不饶吗？” “面子是小，大事要紧。”马谡施展如簧之舌，说道，“这里可是柴桑地界，保不齐，周围就有孙权的眼线在盯着我们。若我们在这里做了缩头乌龟，孙权看到，只会认为我们软弱可欺，谈判桌前，肯定可着劲的宰我们。 眼前，就是我们对孙权示强的一个机会。反正对方什么来路，我们也不清楚，得罪了，事情闹大了，也是一句‘不知者不为罪’就过去了。但是，若我们的强硬被孙权看在眼里，无形中，我们就赚大了。” 耍嘴皮子，赵云哪是马谡的对手。赵云也不跟马谡争辩，只说道：“可现在事情已经揭过去了，你还想主动挑衅吗？刚才我们好歹还占着几分理，若你主动招惹人家，我们可就半分理也占不住了。” 马谡得意道：“这个好办！只要你同意，待会冲突起来，助我一臂之力就行。” 赵云笑道：“若真要起冲突，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得到赵云承诺的马谡，施施然起身，来到那帮壮汉聚集地，神气道：“喂，刚才的事还没完呢。你们把我们损了一顿，占了便宜，就想这么了啦？” 壮汉中，一位领头的，二十来岁，起身笑着应付马谡。马谡在那边左右串联，蠢蠢欲动，他全看在眼里，所以，对马谡的动作，他早有心理准备。 “怎么？这位小哥，你还想找回场子不成？” “吃亏可不是我们夏吟坊的风格，”马谡一昂头，傲然道，“我们讲究的就是，在哪里吃亏，就在哪里赚回来。” 领头人失笑道：“刚才跟你们过不去的，好似不是我们？我们不过在旁边看个热闹而已。小哥要找场子，找错对象了。” 马谡嘿嘿笑道：“打狗看主人，正好！” 此言一出，马谡也知激怒了对方，连忙后退三步，撤至安全地带。 果然，对方也都是暴脾气，闻言大怒，骂咧咧的站起来，就要找上马谡。 这边，赵云自持身份，才不会在这种斗气的的场合露面。陈到跟赵云差不多，再加上有刘备约束着，他俩都安坐不动，静观下文。 他俩不动，不代表就没人了。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呼啦站出来，立在马谡身后，抱着膀子，嘻嘻哈哈的看着对面冲上来的十几个壮汉，没有丝毫大敌当前的紧张，好似在玩游戏。 有这四位站出来撑腰，马谡胆气大壮，扮无辜道：“你们这是怎么啦？说的好好地，这是准备动手吗？想欺负我们远道而来，势单力孤是不是？” “油嘴滑舌的小子，吃我一拳！”当先一黄脸汉子，二话不说，无视彭威他们，冲着马谡就是一拳。 彭威一伸手，轻易挡住对方的重拳，然后单手往外一推，黄脸汉便蹭蹭蹭后退数步，若不是后来赶上的人扶住他，非当场丢大人不可。 领头人眯缝起双眼，看着彭威，沉声道：“身手不错！但就凭这个，想在我们江东地面上作威作福，还差得远。” 彭风站出来笑嘻嘻道：“作威作福不敢，但要教训你们几个，似乎还可以。” 荆恬紧跟着说道：“单挑还是群殴，你们随便挑，我们四个全接了。有胆的，就来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程郊嘲讽道：“看着块头不小，就怕伺候女人惯了，早没了男人的精气神啦。” 底下的人气的哇哇直叫，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前动手。领头人也是有火气的，正要下令动手，屋里三女觉察出外面的混乱，出的门来，制止道：“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领头人连忙过去，报告事情的来龙去脉。 中间白衣女瞟了一眼马谡一眼，冷笑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面是夏吟坊的人，你们了解多少？” 领头的男子一愣，旋即说道：“夏吟坊再厉害，这里也是江东的地盘，还轮不到他们骑在我们头上。” 白衣女不屑道：“你也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借给他们三个胆，也不敢骑在你们头上。据我所知，夏吟坊从上到下，都是些怂包孬种，烂鱼烂虾，一帮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 这次这位少爷，表现如此嚣张，显然背后有人撑腰。不消说，夏吟坊的当家人：黄顺，肯定就在那群人之中。 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子，可以无视，但对上黄顺，你可有把握？” 领头男子一怔，顿时醒悟。回头再看彭威他们，脸上便多了几分凝重。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可是你们四位？” 荆恬哈哈笑着，说道：“原来我们这么有名了吗？江东地面上，随便一人，都能叫出我们的名号！” “当然！黄顺手下的四大金刚，江东妇孺皆知。”领头男子点头说道。 彭威还想说话，却被气急败坏的马谡抢先了。 被人家骂作烂鱼烂虾，还是个梳着小辫的丫头片子！马谡哪能咽下这口气，站出来，指着白衣女道：“小丫头嘴巴挺利呀！说我们夏吟坊上下烂泥扶不上墙，你又算老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们？” 第453章 孙尚香 彩衣女笑嘻嘻的看着马谡，说道：“我们的评价，你很在意？” 马谡一下被噎住了。要说不在意，那是假的，自己气急败坏的冲出来，不就是在意的表现吗？ 但要说在意，也不妥。人家只是一小丫头，随口这么一说，自己就沉不住气，急赤白赖的跟人家较真，显得自己肚量狭小不说，境界也是有限的很。堂堂夏吟坊堂主，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可不正应了人家的话：烂泥扶不上墙嘛。 黄顺本来坐在后面看热闹。黄顺相信，马谡的机灵加上彭威他们的武力，怎么着也不会吃亏。 没想到，白衣女一句话指名道姓的提到夏吟坊，提到黄顺，让黄顺顿时认真起来。 夏吟坊名气再大，也没到遥远的江东地界人尽皆知。汉人百姓还是对那些有望问鼎中原的力量感兴趣。夏吟坊不过是做买卖的一个组织，不过凑巧做大了而已。普通老百姓，根本不会关注夏吟坊。何况，夏吟坊崛起才几年时间？ 可以说，江东地界，能够听闻夏吟坊大名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能够准确叫出黄顺的大名，更是不得了的人物。若连黄顺的底细都摸得很清，可以说，这样的门户，屈指可数。 “看来，这三个丫头，来头着实不小。”黄顺心中做了定论。 再看6吟霜，从一开始，就乐的很开心，很多并不招笑的地方，她也笑个不住。 黄顺心中一动，附耳6吟霜问道：“那三个丫头，你认识？” 黄顺的问话是有道理的，看那三个姑娘的年龄，比6吟霜小不了几岁。既然能够肯定她们出身上层，作为有着同样出身的6吟霜，跟她们早就认识，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6吟霜忍住笑，同样小声的告诉黄顺：“中间的白衣女，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孙尚香，旁边两位，是她的贴身丫鬟：红衣和彩衣。” 黄顺听得暗暗点头：果然符合后世对孙尚香的评价：热情似火，自由奔放。 不消说，肯定是她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来了，亲自过来“验货”。 获知对方真实身份的黄顺，暗暗瞅了一眼安坐如山的刘备，心中顿时有了优越感：信息不对称下，正是自己在孙小姐面前表现一把，拉开与刘备之间距离的好机会。 主意拿定，黄顺一下长身而起，走过来替下尽落下风的马谡。 “马谡，你还是下去。知道你为什么不是人家的对手吗？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对话也讲究身份地位的。人家三位姑娘，虽然年龄不大，却是这群人里领头的，你不过是个跟班，跟人家地位不对等，当然不是对手了。 既然人家提到了我的大名，我也就不能再在后面躲清闲了。让我这个坊主，跟对方来一次门当户对的对话。” 马谡巴不得黄顺过来解围，闻言赶紧往后撤，还不忘给自己找个坡下，“对付女人，当然是顺哥拿手！刚才我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待会下手别客气，我看好你！” 黄顺呵呵一笑，对孙尚香拱手道：“在下正是黄顺，夏吟坊坊主。听姑娘所言，对夏吟坊有很多成见呐。 我们成立夏吟坊，不过是图做买卖方便，并没有给其他人带来不便，更没有妨碍其他人的财路。姑娘能够听闻夏吟坊的大名，已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还对夏吟坊有如此深刻的偏见，更让我诧异不已。 这回我们不远万里来到柴桑，也是要与江东互通有无，做买卖的。若江东人士都对我们夏吟坊有着如此成见，这买卖自然是没法做了。 不知姑娘对我们夏吟坊的坏印象，从何而来？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黄顺说完后，有段时间，三位姑娘站在那里，只是捂着嘴笑，并不言语。黄顺耐心再好，也是有限的，正要再度张口说话，孙尚香说话道：“夏吟坊坊主，不应该是厚颜无耻之辈？说好的讲究身份地位，你跟我们，说得着话吗？” 黄顺诧异道：“我难道跟你们说不着话吗？” 彩衣一指刘备，说道：“江东谁不知道，这次刘备应邀造访江东。你不过是刘备后面的小跟班。就算你有夏吟坊坊主的身份，但在这里，真论起来，也该是那刘备出来，与我们对话，你呀，还真没那资格。” 这下轮到黄顺尴尬而来，同时又有十分的警醒：这个孙尚香，可不仅仅如梦中讯息所示，只是孙刘联姻的工具，花瓶而已。自己语言中的一丝丝漏洞，就能被她敏锐的抓住，然后毫不留情的反击。 “喔，嘿嘿，”黄顺挠挠头，“姑娘说的，不无道理。” 这时的黄顺，是真尴尬，继续站在那里，不好；就这么走回去，更不好。 还好，刘备还算有些眼力价，及时的出现，给黄顺解了围。 “三位姑娘，我的人态度粗鲁，礼数不周，言语上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大量，高抬贵手。” 孙尚香一摆手，说道：“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只有那些下人，才肯斤斤计较。我们上位人，才不会放在眼里。玄德公以为然否？” 孙尚香此话打击面太广了，不但此前的马谡在打击范围内，就是后来出面的黄顺，也被捎带上了。刘备没有孙尚香那般洒脱，哪敢轻易附和这句话。 而且，刘备也没那个心思，在这里与几位小姑娘磨叽。他之所以站出来，不过是看着黄顺尴尬，站出来解解围罢了。既然人家姑娘话，不把此事放心上，刘备也就准备撤退了。 黄顺这边，虽然吃了憋，却也不好揪着不放。跟人家姑娘一般见识，黄顺可做不出来。这个哑巴亏，黄顺只有默默吞下，以后再说。 马谡虽然有心闹事，却也知眼前这三位姑娘，着实不好惹，连黄顺都被一句话顶了回来，还被顶的一点脾气没有。所以，马谡也只有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精神，忍下这口气了。 事情眼看就这么过去了，偏偏又有愣头青站出来了。 “慢着！那个贼头贼脑的家伙，在我们面前骂我们是狗，这笔账还没算呢。这就想没事人似得溜走，不可能！” 第454章 比箭 这一嗓子，仿佛一颗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面，立刻荡起涟漪，波及深远。 黄顺和马谡眼前一亮，来了精神：本来就憋屈着，正愁没地方找回场子。真是瞌睡递枕头，想什么来什么。 孙尚香则柳眉一挑，看向马谡。那桩公案，孙尚香显然不知情。手下人贸然喊出来，她才知，这事背后，还有如此隐情。 看着孙尚香看着自己，马谡一脸无辜，摊开双手，说道：“我不过是过去解释一下。我们荆州，酒席上舞剑助兴，再平常不过的举动，怎么到了江东，就成了粗鄙不堪了？ 谁知这帮人根本不讲理，不但不听我说话，还倒打一耙，说我打扰了他们的酒兴，不依不饶的撵着我不放。 若不是彭威他们及时站出来，挡住他们，现在，我早就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了。就这么着，刚才姑娘说不计较，我也认了，谁让我是夏吟坊的一方堂主呢，不跟那些下人们计较，也就罢了。 谁知，他们还揪着这事不放。我真是不明白了：江东人士，都是这么不讲理吗？” “啪！”黄顺潇洒的一甩，手中折扇打开，扇了两下，说道：“三位姑娘讲理，有玄德公与之对话，我们这些跟随，管不着。可眼前这帮人，仗势欺人，我们就不能不管。这事，想怎么解决，划出个道来。” 孙尚香看着黄顺和马谡，心知这俩人，在自己这里吃了闷亏，正愁没地找补呢。这一嗓子，真是主动送上抓手了。此事再难平息，只有伸伸手，切磋一番，才能过得去。 “丁将军，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孙尚香对那领头男问道。 领头男连忙小跑过去，小声的向孙尚香做汇报。孙尚香听着不断点头，眼神不时的瞟向马谡处。 听完领头男的汇报，孙尚香明白了事情原委，冷笑道：“到底是夏吟坊的作风，下三滥的手法，使用的炉火纯青。说，你们辛苦的架桥拨火，想怎样？” 马谡神气起来，说道：“姑娘这么说就不对了。再说，这是我们下人之间的事，姑娘是上位者，与我们对话，姑娘不怕掉价，我们还怕高攀不起呢。” 孙尚香没想到，马谡如此伶牙俐齿，用自己的话攻击自己，还说的振振有词，不好辩驳，顿时气的俏脸煞白。 黄顺听着马谡的话，浑身舒坦，再看孙尚香，被马谡一句话，顶的气鼓鼓的，更是心中大畅：让你也尝尝被人一句话顶回去的滋味！ 黄顺抬手敲了马谡脑袋一记，故意骂道：“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这种近乎刁蛮的理由，只有女人能用，我们都是男人，怎能跟女人一般见识呢？” 骂完马谡，黄顺笑容满面的对孙尚香道歉：“这些人，平时在荆州，坐井观天，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没吃过什么亏。 这次姑娘给他点教训，合该他长点记性。谁知他却不依不饶，还想着跟姑娘较劲，这就是我平日教导无方了。在这里，我替他向姑娘道歉，回去，我一定狠狠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在柴桑，相信我们还是有缘再见的。一定让姑娘看到他们的进步。” 黄顺的一句“有缘再见”，孙尚香便知，黄顺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6吟霜就笑吟吟的坐在那里。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给黄顺。 孙尚香看了6吟霜一眼，便对黄顺说道：“少来虚情假意的许诺。只说眼前，你们想怎么着？似乎仗势欺人的，不是我们？” 黄顺乐道：“男人自有男人的对话方式。姑娘若有兴致，不妨就在这里瞧个热闹。” 孙尚香失笑道：“谁不知黄顺身边，有那么几位级能打的护卫。找遍整个江东，能与他们几个交手的，也是寥寥无几。我手边这几个人，对付江湖毛贼还凑付，跟夏吟坊的高手交手，我们有自知之明，才不会自取其辱呢。” 马谡在旁边支楞着耳朵，正仔细听着呢。闻言说道：“对付他们，何用彭威他们出手。我们自己就能搞定！” 这下不但孙尚香吃一惊，连黄顺也大感意外，连忙问道：“马谡，你是认真的？江东人才济济，你那三脚猫功夫，怕是不行。” 马谡笑道：“舞刀弄枪的，当然不行，我们是文明人，自然要文明的较艺。比射箭就很好嘛，既文雅又实用。” 黄顺恍然：这段时间，马谡他们也是辛苦练习射箭，射艺大涨。最为关键的是，黄顺自己，也只有射箭一项，能够拿得出手，在人前炫耀一番。 马谡提出射箭，可谓正中黄顺下怀。若马谡他们赢的轻松，倒还罢了；若不行，就让黄顺风光的上场，美人面前露上一手，一定能挣回不少分数来。 “不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黄顺拍手称赞，然后对孙尚香说道，“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孙尚香看看马谡，点头笑赞道：“果然有魄力！我可提醒你，这可不是在荆州，待会比试，没人让着你。” 马谡神气道：“休要小看人，你最好让你的那帮手下，拿出平生的本事来与我比。否则，我还胜之不武呢。” 有了比箭的安排，这下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连刘备也过来拍着马谡的肩膀，勉励他好好射，不要丢了荆州的脸。 林卓、向充、庞尚等人，当然不会让马谡孤军奋战，个个奋勇站出来，与马谡一起，接受江东的挑战。 孙尚香倒是多嘴问了黄顺一句，问黄顺参不参加。黄顺自诩射箭，自己的实力比马谡他们高出一截，当然不会轻易下场。 黄顺也没有说不下场，只说如果他们不争气，说不得只好由他这个坊主下场，给荆州挣回面子。 比武规则很简单，每人三支箭，规定时间内，射完三支箭，上靶数多者胜。若上靶箭数相等，就为平局。 很快，现场设下两支靶子，各方出一人上场。黄顺这边，庞尚先上场。谁让他最小呢，他不打头阵，谁打头阵。 庞尚显然很紧张，有些患得患失。三枝箭，射失了两枝。而对方三支箭，全部轻松上靶，庞尚败阵。 接下来是林卓和向充，一胜一败。最后马谡压轴上场，刷刷刷三支箭，全部上靶。对方上场的正是领头的丁将军，也是三支箭上靶。平局。 如此算起来，还是江东稍胜一筹。 江东那边，欢呼雀跃；荆州这边，也没多少沮丧的表现。毕竟真正的高手，根本没有登场。几个业余的登场，比到这个程度，已经足以自傲。 只有黄顺，有些暗中可惜：没有自己露一手的机会不说，最后的风头，还是被刘备给抢了去。抢先在黄顺之前，与孙尚香做了一番赛后总结，说的谦虚谨慎，不卑不吭。 看着孙尚香笑成一朵花般与刘备谈笑风生，黄顺不禁有些妒忌，甚至在心中怀疑：刘备是不是也已经知道孙尚香的真实身份，在与自己争抢着在美人前面表现。 第455章 想象中的争风 带着这个成见，黄顺对刘备的表现，左瞅右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故意献殷勤。就是刘备偶尔看向黄顺的眼神，在黄顺眼里，也多了几分别的意思在里头。 再看孙尚香，与刘备聊的热火朝天，浑然没有一般女孩子面对未来夫婿时的羞涩和腼腆。 “这俩人，敢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黄顺不禁在心中叹气。刘备对孙尚香有感觉，很正常，下至十六七岁的少男，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头，男人都喜欢十六七岁的纯情少女，很专一；但孙尚香竟然无视自己，反倒对五十多岁的刘备频频放电，这就让黄顺看不懂了。敢情这孙尚香，就是喜欢爷爷级别的男人！ 还以为这回能横刀夺爱一把，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呢。谁知果然是天命有定，该谁的，就是谁的，抢不走，夺不去。黄顺不禁有些泄气，想在孙尚香面前表现一把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这位小姐，”6吟霜终于不再坐在那里看热闹，而是站起来，主动向孙尚香打招呼，“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既然能在这里碰面，就是有缘。我们接下来往柴桑城的方向走，想来也是顺路，不如一路同行，如何？” 6吟霜揣着明白装糊涂，很配合的假装不认识孙尚香，上前寒暄。孙尚香很满意6吟霜的配合，含笑点头道：“也好。你们的女眷也不少，正好路上有人说话解闷。” 6吟霜笑道：“既然彼此熟悉了，我们的来路，小姐从一开始就清楚。只是，小姐的来历，我们还一无所知呢。” 孙尚香一下乐弯了腰，知道这是6吟霜故意挤兑自己，看自己是主动承认，还是继续演下去。 “好姐姐，你就让我多玩一会不成嘛。”孙尚香故意撒娇道，“我的来历，你还不清楚吗？” 6吟霜跟着笑道：“以前的你，我确实认识，但你现在的身份，我还真未必清楚呢。” 孙尚香嘟着嘴，说道：“什么以前现在，都一样好吗。你姓6，我也姓6，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不成？” 6吟霜一下瞪圆眼睛，失声道：“你姓6？” 黄顺虽然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再对人家小姐想三想四了，但眼睛却总是忍不住往这边瞟，耳朵更是一直竖向这边，倾听她们的说话。孙尚香说出自己姓6，黄顺差点一口唾沫呛到自己：这都能行？ 孙尚香也掌不住，笑个不住，说道：“姐姐总不至于嫁给黄顺，连自家妹妹都不认了？” 6吟霜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黄顺早已走过来，接茬道：“早就听说夫人有个顽皮捣蛋的妹妹，原来就是你啊！快说，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欢迎姐姐姐夫回家吗？” 黄顺特意在姐夫两字上加重了语气，提示孙尚香：现在，他可是她的长辈！既然要演，后面的相处中，她得乖乖听话才行。 孙尚香迅接收到黄顺的话外音，哼了一声，说道：“少在我面前端姐夫的架子，你可管不着我。” 刘备这时才说话道：“原来是6家千金，果然名门之后，到哪都是光彩照人，引人注目。” 孙尚香捂着腮，夸张道：“好酸呐！我们刚见面，就起冲突，哪来的光彩照人啦。引人注目倒是真的，准确说，该是侧目才是。” “小丫头还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赖不赖。6家的家教，没有在你身上缺位。”黄顺既然不再准备讨好孙尚香，嘴巴立马变得溜了许多，说话毫不留情。 说完这句，黄顺又故意对刘备说道，“我这位妹子，刁蛮的很，她能这么说，已经是变相的道歉，我们就原谅她年少无知。” 刘备还未有什么表示，孙尚香已然两手叉腰，对黄顺大声表示不满：“谁承认错了？谁年幼无知啦？你少在我面前充长辈，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黄顺板起脸，教训道：“我就是你的长辈，有什么充不充的。不管你吃不吃，辈分这事，这辈子，你是改变不了啦。” 孙尚香还要说话，却被后面的彩衣和红衣拉过去，三人咬耳朵，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过程中，孙尚香乐出声好几次，眼神时不时瞟一眼黄顺，把黄顺瞟的直毛。 “你了解她，后面，她的事，你搞定。我可不愿再招惹她。”黄顺赶紧找上6吟霜，打退堂鼓。 6吟霜好气又好笑道：“那你还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连这个便宜姐夫都认承下来。现在，就算你想躲着她，也不能够了。你不是鼓着劲头追求人家吗？这是个好机会呀。” “可她只顾着跟刘备卿卿我我，都不怎么理睬我。我哪里还有机会？还是乖乖认清现实。反正梦中孙尚香就是刘备的老婆，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黄顺委屈的表示。 “你笨呀！”6吟霜伸出手指点了黄顺的脑袋几记，“刘备五十多岁的老头，你才二十左右，孙小姐当然觉得，与刘备靠近，更安全一些啦。难道，你还让人家姑娘，主动接近你这个危险分子呀。” 黄顺一下明白6吟霜的意思，却仍带有疑问，问道：“孙刘联姻，已经谈了那么长时间，孙小姐没理由不知道。倒是我的事情，是最近才起的意，孙小姐不知情的可能性居多。现在她主动接近刘备，难道不是在近距离观察未来的夫君吗？” 6吟霜看着黄顺，半响，然后一下笑了，“我说你刚才怎么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得，没精打采的。原来是为这个。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消息灵通呀。孙刘联盟，虽然谈的时间挺长，但却是两家的至高机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孙小姐，肯定被蒙在鼓里。” 黄顺一下来了精神，“你是说，孙尚香并不知情？” 顿了顿，黄顺又摇头道：“也不对，既然孙尚香不知情，她跑来这里做什么？还是不通。” 6吟霜好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做什么事都讲究个目的、策略呀。人家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是爱玩爱闹的年龄好不？这次我们来江东，在江东也是大事件。孙小姐肯定听到风声，自己偷跑出来，想近距离观察江东的贵客。” “偷跑出来”、“不知情”几个关键词让黄顺有醍醐灌顶般的顿悟：自己一直拿自己心中认定的东西来衡量孙尚香的一行一动，却从未想过，可能，孙尚香，就是简简单单跑出来玩一玩，根本没有什么目的性。 第456章 游戏规则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跟刘备的这场美人之争，就还没鸣锣开鼓呢。”黄顺在心中如是想着。 既然如此，索性就让孙尚香跟那刘备黏糊去。反正，这些根本动摇不了自己和刘备在孙尚香心中的位置天平。 一下释然的黄顺，不再纠结于这些细节，开始主动张罗着两支队伍合二为一，一起向柴桑城进的事宜。 “顺哥，一路都没见你过问这些琐事，怎么现在这么勤快了？”马谡跟在黄顺忙碌的背影后面故意问道。 “少跟我嬉皮笑脸。”黄顺严肃道，“从现在起，都给我精神点，我们夏吟坊，决不能在形象上输给刘备那边。让那个孙尚香好好看看，我们夏吟坊的实力。” “好唻！”马谡麻溜的答应，补充道，“就刘备那个穷酸，我们要是输给他，干脆撒泡尿淹死自己算了。” 黄顺这边紧急的战备中，刘备却早把此事放开，没事人似得，忙乎别的去了。也是，孙尚香此事正与6吟霜她们混在一起，占据了黄顺最为豪华的马车。刘备他就是再有心，也不好近前献殷勤。何况，他还未必知道，这位6小姐就是孙尚香。 黄顺与刘备的暗中较劲，严格说来，都是生在黄顺的想象中，是黄顺过于紧张所致。事实上，诸葛亮早在江陵，就与刘备商讨过此事，早有定论：江东方面要悔婚，就由着他们悔婚，正好借此机会，再捞一把好处。 至于娶妻，多简单一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得在尚未谋面的孙小姐身上纠缠不放呢。还因此可能得罪江东和黄顺，怎么看都是划不来。 诸事安排停当，黄顺与马谡他们挤在一处帐篷，合计着搞一次打猎行动，改善伙食。 马谡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在他们的想象中，跟着黄顺出来，日子就该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过。时不时再来上一个劫富济贫，过一把行侠仗义的江湖好汉的瘾。 谁知黄顺不为他们出头，刘备又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差错。他们自己，还真没那个胆量单独行动。这一路，他们着实憋坏了。 按黄顺的计划，根据在小镇吃饭时打听到的消息，安排彭威他们先去踩点。等到晚上，由黄顺、马谡、林卓、向充和庞尚，每人带五十精锐战士，组织夜袭。成功之后，留下一部分人，清点收获，他们几个，则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回到宿营地，犒赏全军。 “这里距离柴桑城不远了，我们这么干，会不会引起其他什么麻烦？”庞尚年龄最小，含蓄的向黄顺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嗨，”黄顺满不在乎道，“你这么说，在荆州没错。谁要是在襄阳附近劫富济贫，这是给我们十姓上眼药呢！ 但这里是江东，不是荆州。孙权能控制住城内的局势，就不错了。城外，都由大大小小的世阀掌控。最大的门阀便是吴郡四族，孙权倒是想动他们，可是投鼠忌器呀。 吴郡四族那样的块头，我们当然不能动，但在这无名小镇上，出手灭掉为祸乡里的大户，既为百姓除害，又帮孙权清除了一处据点，以后，孙权就可以往这里派遣官员，控制在自己手中了。而我们，也能大捞一笔，改善改善一路上差劲的生活质量了。”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了！”马谡兴奋道，“我们干脆与孙权联手，一路清剿过去，肯定收获颇丰。” 黄顺没好气的瞥了马谡一眼，说道：“你想的美！人家也不是傻子，就在那里等着你过去灭族呀？上回我已经干过这么一回。这回来，人家肯定警惕着呢。这次我敢肯定能成功，是因为此前我们一直表现的老实，那些人家麻痹大意了。但也只此一次，再来一次就不可能了。 再说，我们抢的，都是人家江东的财富，拿一点半点，孙权不会怎么着。若你想把这个当做财的营生，大干特干，孙权就第一个不同意。这是孙权的生意，能轮到我们轻易染指吗？” “乖乖，”马谡吐吐舌头，“这里面，道道还真不少。” “孙权为什么放着这些门阀，至今没有动他们呢？”庞尚进一步提出自己的疑问。 黄顺回答道：“你以为他不想啊。他做梦都想有朝一日，把这些门户办了，将地方的控制权，收归己有。可有人不干啊。 第一个不答应的，当然是这些地方大户，他们对孙氏，盯的紧着呢。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往深山跑，盘踞其中，聚众造反。孙权总不能打下一处来，结果逼反了其他各处？这个买卖赔大了，孙权又不傻，当然不干了。 再不答应的，我想就是吴郡四族了。四族虽然块头大，不代表四族就没有危机感。这些地方门户的存在，客观上构成了四族的外围防线，给四族提供了保护。为了自家着想，四族当然不会轻易同意孙权，对这些地方大户开刀了。 有这些客观阻力存在，孙权就算再有这个想法，也只有接受现实，一步步慢慢来。” “孙权肯定要想方设法的把四族拉拢过去，只要四族与孙权站在同一战壕，事情就好办多了。”马谡一下想到了什么，说道，“怪不得荆州战后，孙权对四族，时好时不好，让人捉摸不透。原来，这是孙权在对四族威逼利诱呐。” 黄顺点头赞道：“你能看到这点，证明你的眼光还是很敏锐的嘛。正是因为孙权在这个基本的问题上，需要四族的配合，所以，四族才有底气在孙权面前强硬。不然，孙权携荆州之战大胜的声势，顺手办理四族，还不是小菜一碟？ 作为四族，迫于孙权的强势，自己应付起来吃力，这才想到请外援。而我们，就是四族最为倚重的外援！ 这场谈判，只要我们能够削尖脑袋钻进去，能够坐在谈判桌前，就是我们的大胜利。相比孙权和四族，我们没有包袱，没有投入，在谈判中，能争取一点，就是一点收益。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也就是本坊主英明，巧使手段，促成了目前对我们极为有利的局面，使我们处在左右逢源，可进可退的绝佳位置。 看好，等到了柴桑，看我怎么从孙权、从四族那里捞足好处，还能两下里不得罪，皆大欢喜。” 第457章 兴师问罪 “这种赚大钱的大事，你自己操心就好，反正你吃肉，我们跟着喝汤就行。我们更关心的，是今晚的行动。”林卓嘿嘿笑着说道。 “唉，”黄顺故意叹道，“那个孙尚香，说你们烂泥扶不上墙，现在我总算深有体会了。放着赚大钱的窍门不想学，净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我该说你们什么好。” “嘿嘿，”向充跟着说道，“所以，我们才奉你为英明伟大的坊主大人呐！我们只要跟在您老的屁股后面就行了。动再多脑筋，也不过是耍小聪明。坊主在前给我们开辟了黄金大道不舒舒服服走，偏要搞什么特立独行，这不是傻嘛。” 庞尚也说道：“就是，关键是大方向不能偏。这点上，坊主能者多劳，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方向。我们自然乐得跟随，谁还傻乎乎的费那脑筋。” “好好，”黄顺举手打住道，“你们懒还懒出道理来了！咱还是继续研究晚上的行动，跟你们谈大买卖，真是对牛弹琴。” …… 五人带上各自最为精锐的部队，对付统共没有一百人的小门户，战斗过程完全不值一书。战利品也没什么特别的，满足他们一千多人挥霍个把月，还没什么问题。 倒是善后工作，值得一提。第二天，孙尚香看见营地里突然多出来的粮草鱼肉，开始还没什么想法。后来听三三两两的议论，终于得知昨天晚上生了什么，气得她立马就去找黄顺理论。 孙尚香感觉很准：这事，刘备不大可能做得出来，只有那个黄顺，嫌疑最大。 孙尚香早就听说过黄顺的劣行，上次来江东，简直就是打劫了一路。闹得各地谈“黄”色变。就为这个，孙尚香对黄顺，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回，此前倒没听说黄顺再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还以为他从此改邪归正了呢。谁知，这么快就原形毕露，露出了獠牙。 面对孙尚香的当面质问，黄顺很大方的承认，完全没有推诿。这更让孙尚香气不打一处来。 “这里是江东的地盘，就算如你所言，那户人家再为非作歹，也轮不到你出手教训！天底下，哪有你这样蛮横不讲理的客人？” 孙尚香的质问，黄顺还真不好回答。毕竟，孙尚香不是孙权，不了解内情，除非黄顺把来龙去脉跟孙尚香讲清楚，否则，根本无可能回答的清白。 先不说孙尚香给不给黄顺这个机会，让他能够不受打扰的解释清楚，就算黄顺能够把事情说清楚。孙尚香能否接受得了，也完全是个未知数。 人家小姑娘眼中的世界，是美好的，江东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若让孙尚香知道这些美好事物的背后，充满了尔虞我诈的算计，该是多么大的世界观颠覆！造成的效果，不啻于辣手摧花。 黄顺还想着有朝一日娶人家过门呢，当然不会做此大煞风景的事。但事情不解释清楚，自己在孙尚香的心中，这个恶人就算当定了，朋友都难做，更别说其他的了。 这个时候，黄顺不禁有些后悔，昨天的决定，太匆忙，没有考虑到孙尚香这一层。 但没有孙尚香的出现，黄顺也不会临时张罗着想办法改善生活。这倒霉催的，一番好意没人领，反而惹来一身麻烦。 “你知道，我这人，走南闯北习惯了，遇到什么不平事，从来都是断然出手，替天行道。从来没考虑那许多。”黄顺低眉顺眼的小声解释，“这次，确实是我欠考虑，没想到此举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事情已经做了，追究责任也没多少必要，那家人本就该死。我们下不为例，好不好？” 黄顺的突然示弱，很出乎孙尚香意料，孙尚香对着黄顺，左看看，右看看，噗嗤一声笑了。 “真是难得！堂堂黄家三少，竟也有低头认错的时候。真是稀罕！” “人非圣人，孰能无错。错而改之，善莫大焉。”黄顺顺着孙尚香说道，心里却在想：若不是老子想泡你，鬼才跟你道歉！ 孙尚香又道：“既然错了，就要有惩罚。加上你是屡犯，惩罚还要加重。这个，你没意见？” “再不了解什么惩罚前，我不会贸然答应你。”黄顺非常小心，谨慎的回答。 “你倒是谨慎小心，”孙尚香无所谓道，“昨晚我听姐姐说过，你烤肉烤的不错，我看营里多出来那么多肉，不吃也浪费。就罚你给我们烤回肉好啦。” “这个惩罚我接受。”黄顺松了口气，喜道。 “你别掉以轻心，这不过是惩罚措施中的一项而已。其他的，等我想好后，再告诉你。” 孙尚香紧接着的一句话，顿时把黄顺惹急了。 “哪有你这样的，一事不二罚是规矩，你懂不懂？” “你犯这么大的错，多罚你几趟怎么啦？”孙尚香气势汹汹的反驳，“上回你来江东，把各地弄得鸡飞狗跳的，还带坏了一批人。到现在，他们还是各家家长头痛的对象。” “那也轮不到你来惩罚我。冤有头债有主，等到柴桑后，我自己向孙权领罪，让他来处罚我。”黄顺可不想一直欠着孙尚香，被她牵着鼻子走，果断反击。 “孙权？嘻嘻，”孙尚香笑道，“他只知道那些所谓大事，才不会惩罚你呢。他巴结你都来不及。以江东名义对你实施惩罚，非我莫属。” “你不是吟霜的妹妹吗？我可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以下犯上。”黄顺再找理由。 “咯咯，”孙尚香乐弯了腰，“少在我面前装蒜，昨天你就知道我是谁了，还在这里给我装。” “吟霜也真是的，这也能告诉你！”气的黄顺跺脚埋怨6吟霜嘴快。 “不用她告诉我，我自己就看不出来吗？”孙尚香得意道，然后突然变脸，一张俏脸直逼黄顺，两人的鼻子都要相撞了，“说！你从哪里听说我的名字？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别的企图？” 孙尚香这么一问，黄顺便知，肯定是6吟霜昨晚透露给她的。这个嘴巴没有把门的娘们，她到底透露给孙尚香多少事情啊！ “你别忘了，江东可有夏吟坊的总舵，我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稀奇。”黄顺这方面不愧“见过世面”，很镇定的解释道。 第458章 打情骂俏 哪知孙尚香气势更盛，恶狠狠道：“少蒙人！就你那几个狐朋狗友，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告诉的你？还不说实话！” 黄顺眼珠骨碌碌一转，又有了主意，“好，多大点事，值得你如此较真？上次我来江东，见过周瑜和鲁肃，说话中无意中提及到你。我是个有心人，就记住了。” 孙尚香不相信道：“你们说话，怎么会提到我？一听就知道你在撒谎。” 黄顺坏笑道：“男人之间说话，提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你说能是什么事？” 孙尚香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一下变得通红。气恼的跺跺脚，“周瑜也不是好东西，下次见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黄顺见孙尚香不再纠缠此前的事，知道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为讨好孙尚香，黄顺主动献殷勤道：“待会，我就出去接受惩罚，为你们精心烤制肉串，包你吃了这次想下次，回味无穷。 然后，我这里还有一些从定襄带回来的一些鲜卑风情十足的饰、挂件，你随便挑，看着好的，就送你了。” 孙尚香心里欢喜：昨晚她就看着6吟霜的饰盒，眼馋那些迥异于中原的饰。磨了好久，才从6吟霜手里拿到一对手镯。 相比6吟霜，黄顺就大方的多了，自己正好趁机会，狠狠宰上黄顺一笔。回头，自己在闺蜜中间就有的炫耀了。 这可不是自己贪得无厌，孙尚香为自己想好了绝妙的理由，美其名曰“这是对黄顺犯错的惩罚”，不用对黄顺表达什么谢意。多好的主意！ “哼，想拿这些破烂玩意收买我，休想。”心里雀跃着愿意到了十分，嘴上却依然硬挺着，只是动作上出卖了孙尚香的真实想法，根本不看黄顺，只顾着埋头挑挑拣拣。 黄顺在旁边，很热心的充当助手，挨个的向孙尚香介绍这些小饰品的来历、质地、意蕴、故事等等。 有黄顺在旁边添油加醋的介绍，孙尚香更是觉得哪一件都很好，都舍不得。索性每样都取了一件。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更是三件五件的收入囊中。 黄顺看到这个情形，索性把剩下的饰一打包，打丫鬟全部给孙尚香送过去。说道：“这些异族饰，虽然制作工艺上比不上我们中原，好歹看着稀罕。孙小姐想来平日交游甚广，剩下这些，小姐就留着送人。留在我这里，也是暴殄天物，就麻烦孙小姐，为它们寻一个好归宿。” 这下孙尚香更为喜欢，夸赞黄顺道：“不愧是黄家三少，果然名不虚传。哄女人高兴上，确实有一套！难怪跑一趟吴郡，就顺手带走了我们吴郡的头号美人。现在，我也有几分喜欢你了。” 黄顺笑道：“这次我来柴桑，有求于你二哥的事情，多着呢。哄得你高兴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咱也算是有人帮忙说话了呀。” “这个没问题，”孙尚香不假思索的答应，“你想我帮你传什么话，尽管说，我一定把话带到。管不管用的，我就管不着了。” “有小姐说话，就一定管用！”黄顺高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世人眼中的奸商，绝不会做亏本买卖的。我现在送你这些价值不菲的饰，回头就能在你二哥那里，百倍千倍的找回来。” “你确实够奸，”孙尚香附和道，“不过，也是奸的可爱嘛。哈哈。” …… 好容易打孙尚香满意的离开，黄顺还未来得及回味一下刚才的滋味，6吟霜、白雪、程瑶她们就一窝蜂闯进来，纷纷跟黄顺表功：是她们在外面帮忙站岗，这才拦住了一群群前来找黄顺或孙尚香的人，他俩这才得以不受打扰的谈情说爱。 这么大功劳，当然要有犒赏！黄顺当即答应她们，等到了柴桑城，一定抽出时间，好好陪她们逛一整天街。她们负责花钱，黄顺负责掏钱。 有了打劫来的物资，这次的休整，效果分外的好，从上至下，个个吃的肚满肠肥，红光满面。连刘备，也忍不住夸了黄顺好几次：既为民除害，又给大家伙改善了伙食待遇。不愧是三少！ 休整近半月，大队人马再次准备拔营启程。休整期间，孙尚香早就先一步离开。让她拘在这里，待上半月，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她能在这里待满三天，已经是黄顺变着花样讨好她的结果。 对孙尚香，黄顺蓄谋已久，早有定策。若说当初追求6吟霜，全凭一腔热血，攻城拔地，最终功成。这回追求孙尚香，黄顺就准备放长线，钓大鱼。自己只需在孙尚香面前，维持一个热心的大哥哥形象即可。其余的事情，自有别人操心。 若自己在孙尚香身上表现出志在必得的态度，反而被孙权拿住，借此跟自己讨要好处！这不整个颠倒了吗？ 黄顺还想把此事作为自己参与孙刘两家谈判的一个资本呢，还想借着此事狂捞好处呢。 热血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想想当初，为了得到6吟霜，自己对四族做了多少让步！只可惜四族不争气，空有那么多资本，还是没有在荆州之战中赢过孙权。 这回轮到孙尚香，黄顺就不会再一次大下本钱了。自己身边，已经有这么多夫人，还有了一儿两女。孙尚香哪怕是仙女下凡，此时的黄顺，也没了当初追求6吟霜那种义无反顾的劲头了。 若不是看在孙尚香是历史名人，娶到孙尚香，能够满足自己内心深处那种不怎么光明的虚荣心，黄顺才不会接受江东的好意，亲自上阵，追求孙尚香呢。 这次小镇意外邂逅孙尚香，虽然开头不顺，但后来，两人的关系展，就完全落入黄顺的节奏中。孙尚香虽然奔放自由，不受拘束，对黄顺也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毕竟年龄太小，与黄顺这种情场老鸟比，还是太嫩了。 一路上，黄顺窝在车厢里，回味着与孙尚香相处的点点滴滴，时不时乐出声来。引得6吟霜她们不时的侧目。 突然，前面的队伍停止了前进。彭威前去了解情况。回来后，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前面有一帮蒙面人拦路！ 第459章 旧友重逢 黄顺一下失声笑了：在柴桑地界，竟然有人拦他们的路！ 先前在江陵时，黄顺与刘备考虑路上的种种困难，就根本没考虑土匪骚扰的事情。黄顺从襄阳就带出来近千人，刘备再带上三百白耳卫。这样的队伍，攻城都安排的开，哪家土匪不长眼，敢上前捋虎须！ 事实也是如此，一路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任何波澜。如今进入柴桑郡，路遇土匪的事情，就更不可能生了。 没想到，这万中无一的几率，竟然就让他们碰上了！ “走！”黄顺愕然一下，顿时来了精神，“我们都上前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跳出来拦我们的路。” 黄顺带人来到前面。刘备已经带着人，在那里跟对方交涉。看来交涉有段时间了，却迟迟达不成一致。 黄顺先就不耐烦，走过来，根本不用向刘备了解交涉的情况如何，直接对着对面的蒙面人恶狠狠道：“想活命就让路，不然，方圆百里，我不介意血洗一遍，砸烂你们的狗窝。” “吆！吓唬谁呢，”领头的蒙面人阴阳怪气的顶了回来，“就凭你们这几号人，还血洗方圆百里？能过今天这个关口，就烧高香了。告诉你，我们既然敢出来打劫，就有十分把握，能制得住你们。在我面前耍横的，没用！” 对方的语气、语调都很怪，但不知是不是幻觉，黄顺听来，总有些熟悉的感觉。 黄顺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听茬了，身边的6吟霜早已欢呼一声，就扑了出去。 “二哥！” 为的蒙面人下意识张开双臂，抱住扑上来的6吟霜，不甘心道：“这你都能听出来？我可是练了好久。戏才开始就演不下去，太没意思了。” 6吟霜伸手对方摘下蒙面的黑巾，果然，不是6琳是谁！ “嘿嘿，就你说话那调调，再练十年，我也能立马听出来。” “好！不愧是我的亲妹子。换做别人，就没这本事。”6琳一下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黄顺走过来，狠狠锤了6琳一拳，“你就准备这么欢迎我？” 说完，黄顺对其他几个领头的蒙面人说道：“你们还等什么，都摘下面巾，咱们认识认识。” “哈哈哈”一阵大笑，徐慎、张图、韩犷、顾附、全斌，夏吟坊江东总舵各堂堂主，一个不落，悉数到齐。 黄顺挨个上前，锤上一拳，“就知道是你们几个小子。快说，带什么好东西来犒劳我们啦？一直赶路，这胃口，可着实的亏欠不小。” 徐慎笑道：“这个大哥放心，我们江东的小炒，包你满意。我们几个早就张罗好了，大哥且等着享受就好。” 一番寒暄后，黄顺又给他们介绍给刘备。然后就地扎营，6琳他们把隐蔽在暗处的大小车辆带出来，往下卸食材。十几位江东厨子，早已看好地脚，在那里忙碌着支锅生火。 黄顺的帐篷内，众人纷纷团坐。黄顺直截了当，对6琳他们说道：“你们几个，都是猴精的人物。没有三分好处，你们能大老远的跑来欢迎我？说，这回来，除了给我接风，还带了什么重要使命啦？” 6琳笑道：“看大哥说的。这一屋子人，可都是我们夏吟坊的人，我们凑在一起，还能谈别的？当然是谈谈我们夏吟坊的事了。” “夏吟坊怎么了？”黄顺问道。 徐慎说道：“现在，江东上下都知道，秣陵城，主公就要收回去了。那可是我们夏吟坊起家的地方。主公入驻秣陵城，还能允许我们夏吟坊继续独霸秣陵城吗？早晚都要被赶出去。 既然如此，我们当然要提前打算啦。这事，你是坊主，我们再有能耐，也得听您老的安排。这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襄阳夏吟坊被你搞的风生水起，我们这里，却是死水一摊。趁着这次造访江东，你可得帮我们好好捯饬捯饬才行。” 黄顺笑道：“谁不知江东夏吟坊，其实是四族在打理。你们还能没地去吗？这事，找四族，也比找我，更为对路。” 韩犷说道：“之前确实是四族在操控夏吟坊。我们这些非四族的，在里面根本就说不上话，空有堂主的名号。这样没意思。趁着坊主来到，我们想借助坊主的力量，让夏吟坊从四族手中独立出来。这事，只有你能办到。” 6琳也点头道：“夏吟坊的宗旨是中立，跟四族牵连太多，总是不好，业务也难开展。其实，就是四族，也愿意看到夏吟坊独立出去。只是这事，四族是做不来的，就算勉强做了，也不能取得旁人的认可。还是你出面，主持这事，才能得到各方认可。” 黄顺听着不断点头：确实，夏吟坊跟四族拴在一起，风险太大，一旦四族有个闪失，夏吟坊也就跟着完蛋。但夏吟坊若能与四族划分清楚界限，那夏吟坊就成了四族狡兔三窟的一窟，无疑大大增强四族的抗风险能力。 而对于那些非四族的门户，只有夏吟坊从四族手中独立出来，他们才能真正借助夏吟坊的力量，展壮大自家的生意。 就是孙权，也更愿意看到夏吟坊与四族的分家行动。孙权对四族动刀，是孙氏的大计，迟早得实施。若夏吟坊与四族捆绑在一起，孙权动手之际，就要顾忌到黄顺。 若四族把所有力量都放在夏吟坊里，更是孙权求之不得的事情。孙权并不在意四族强大，只在意四族威胁到孙氏在江东的地位。若四族把力量全部注入夏吟坊，就不会再对孙氏造成威胁。孙氏与四族，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所以，夏吟坊从四族手中独立出来，几乎就是众望所归的事情。这事，由黄顺来主持，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黄顺自然责无旁贷。 “这事，只我们几个，定不下来。”黄顺说道，“这事，我需要与四族的头人沟通过后，才能做决定。” 6琳说道：“也没说今天就定下来。只要三少答应就好。” 张图跟着说道：“我们夏吟坊独立了，总得有个地落脚？四族手里虽然不缺好地，为避嫌计，也不好用四族的地方。最好还是坊主出面，跟孙权讨要一块地皮，作为我们江东夏吟坊的大本营。” “这个，你们当作正事特地跟我说这些，一定有中意的地了。说出来听听。”黄顺笑道。 “我们商量过了，偃月城就很不错。”徐慎说道。 第460章 选址 黄顺一口热茶差点没喷出来，“偃月城！你们还真敢想。那可是军事重镇，孙权怎么可能会同意？” 6琳说道：“军事重镇怎么啦？我们夏吟坊入驻，又不干涉城防，他们该干嘛还是干嘛，我们只是看中了偃月城的位置。在那里落脚，做生意方便嘛。” 顾附也说道：“我们可是听说，你准备在江陵城建立分舵了。江陵城在军事上，不比偃月城重要得多？江陵城我们都能进，偃月城为什么不行。” 黄顺心道：这能比吗。江陵城是孙刘两家争执不下，两家为了避免直接对抗，这才便宜了自己。不然，孙权和刘备都不傻，谁会愿意把实力并不弱于自己的夏吟坊弄进来，跟自己分权、抢食啊。 偃月城是孙权花了大代价从荆州弄过去的，本来就时刻警惕着沔阳的黄霸人马，生怕六姓反悔，派遣大军收回。哪有主动让夏吟坊的势力进驻偃月城的道理。 黄顺正要说话，突然想到此前曾经与白雪她们议论过四族失去秣陵城的可能要价。偃月城就是非常诱人的选择。 当初黄顺就认为，孙权不太可能会同意。但白雪却说，有夏吟坊支持四族，未必就不能实现。 若真是让四族控制了偃月城，夏吟坊进驻就变得非常可能。四族显然非常需要夏吟坊的力量来帮自己巩固这块新地盘。 “你们想的是很好，只是难度太大。”黄顺没有断然否定，点头说道，“这个方案，就作为我们择地的最优选择项好了。除了偃月城，你们还看好哪块地皮了？” 这下还真把众人问住了。他们还真没想过，除却偃月城，还有什么其他的合适的地。 这下，黄顺有话说了，“这不是刚开始那会，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得。我们随便折腾，各方都不会注意到我们。 现在的夏吟坊，已然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无论孙权还是刘备，与我们打交道，都是小心翼翼，斟酌再三。相应的，我们自己做重要决策，也不能只想着自己合适，得考虑他们的立场。要各方都能接受才行。 偃月城再好，若孙权不点头，我们就无法进驻，这个道理很显然。所以，偃月城，可以作为我们的第一选择，我们可以拿出十分力气去争取。但我们必须做好万一争取不到偃月城的准备。偃月城之外的选项，我们必须提前想好。这才是正经做事该有的思维。” 接受了黄顺的教育，接下来，众人开始认真的讨论，江东的几个重要城市，都被拿出来逐个的筛选。最后，还摆在台面上的，就剩下吴郡城和姑苏城。 吴郡城在太湖边上，周围地盘号称江东的粮仓，江东能数得上号的门户，大都在这里安家落户。夏吟坊坐落在这里，虽然地理上不如偃月城，但人脉上，却远远胜之。 姑苏城，博望山下，水道纵横，周边土地贫瘠，本不是个好地方。但这里有一大优势，就是与江陵方面的交通着实方便。选择在这里安家，可以更好的依托江陵，往江东腹地辐射影响。 最为关键的，这里并非军事重镇，更不是鱼米之乡，人口稀薄，让孙权点头，几乎没有难度。 以上种种理由，让姑苏城最终得以与吴郡城并列，成为仅次于偃月城、吴郡城的选择。 “好，”黄顺拍拍手，满意道，“这样一来，我们手上就有了三个选择，力争偃月城，保证吴郡城，实在不行，姑苏城也是可以接受的。我们做了这样一番准备，再跟孙权交涉的时候，心中就有了底。就不至于因为一点点风吹草动，我们就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了。” 6琳拜服道：“三少不愧是三少。几年前在吴郡城，三少还跟我们一样，只知吟诗吃酒逛楼馆。没想到，几年过去，我们还在原地踏步，而三少，却俨然有了一方之主的气度，说话办事，甩我们几条街不止。” 全斌更是说道：“今天跟顺哥一接触，我都不想做那个有名无实的堂主了。今后，还不如就此跟着顺哥，做个跟班，至少，还能长长见识。如此再过几年，再回江东，你们这几块货，就该拿现在对顺哥仰望的眼神看我啦。” “切！就你那智商，让你跟着太上老君，你顶多也还是现在这副傻样。”众人纷纷对全斌嗤之以鼻，表示不屑。 全斌不服气，反驳道：“我至少比你们有追求。我见贤思齐，你们呢？” 6琳敲了全斌一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在见贤思齐呢？三少是打理好夏吟坊在先，再出去闯荡世界长见识的。我们不比三少，至少，也得小打小闹，先把我们自己的分堂打理好了，再想其他。好高骛远可是要不得的。” “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自己的分堂都管理不好，长再多见识，也是纸上谈兵。” …… 众人开始为了如何才是更好的效仿黄顺的成功路争执起来，黄顺听了一会，就连忙出口打断道：“好啦，条条大路通长安。非要走我走过的路，那是死搬教条。你们都是江东俊杰，岂能如此自坠锐气。远的不说，还是先齐心协力，先把当前这件大事办好，再想其他。” 黄顺的意见，当然被他们遵行不悖。当下不再争论。这场内室密谈，就此告一段落。 等他们从帐篷里出来，太阳已经偏西。众人齐齐讶然：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去了三个时辰！感觉只是一瞬间而已。 当天晚上，黄顺他们大快朵颐，享受了一顿现做现卖的江东美食。第二天，6琳他们有心跟着黄顺，一起去柴桑。 但黄顺更需要他们，现在就提前赶回去，打个前站。尤其是与孙权和四族方面，交涉一下，商议抵达柴桑城后的一系列安排。 于是，简雍和马谡，便与他们一起，离开大部队，快马加鞭，先行上路。6琳他们带过来的食材和厨子，自然被黄顺留下征用。 第461章 背后的博弈 此时的黄顺，早已不是三年前刚出道的稚儿，看问题已经不再停留在表面，已经开始学会动脑筋分析。 这趟江东行，涉及江东、刘备和夏吟坊三方的利益博弈，无论对哪一方，其影响都是战略性的。各方空前重视，是一定的。 刘备为此行甚至都有些神经质了，经常拉着黄顺问一些白痴问题，都被黄顺笑话过好几次了。 但笑话归笑话，黄顺很能理解刘备此时的心情：此行目的顺利达成，下一步，刘备就要马不停蹄的积极准备入川。只要进川成功，刘备就能彻底摆脱现在的尴尬状况，摆脱对江东和六姓的依赖，从此能够挺直腰杆做人。 对孙权，虽然不如刘备这般生死攸关，但只要搞定刘备，拉住夏吟坊，江东就可以腾出手来，对外，一门心思对付合肥；对内，孙权也可以伸张己志，按自己的意图改造江东。谁要是说孙权对此行不重视，而是潇洒的坐观成败，黄顺第一个对他嗤之以鼻。 因为特别重视，就肯定有特别的行动。所以，孙尚香的突然出现，和6琳、徐慎他们的意外远迎，在黄顺眼里，就不是单纯的孤立事件。黄顺相信，这背后，一定有孙权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三方中，只有夏吟坊的地位最为然。跟刘备在一起，就是两家合谋赚孙权的便宜；跟孙权在一起，也能两家联合坑刘备一把。左右通吃。 现在，黄顺还没有跟孙权见面，与刘备倒是一路上朝夕相处。在应对孙权的大事上，黄顺与刘备的诉求是一致的，不存在矛盾。 所以，连续与孙尚香和徐慎、6琳他们接触过之后，黄顺觉得，有必要与刘备坐下来，好好研究一下孙权在其中的作用，以及孙权的图谋。 所以，借机打走6琳、徐慎他们后，黄顺一刻也没有耽搁，第一时间便去找刘备，商量此事。 这时的刘备，心里正在不停的打鼓呢。刘备是老江湖，老油条。此前孙尚香的出现，刘备还可以认为是孙尚香的个人行动，偷跑出来，查验自己未来的夫君。 应对孙尚香，刘备只需装聋作哑即可。既然孙尚香不说破，黄顺不说破，刘备只需装傻，假作不知对方为孙尚香即可。 谁要是真相信刘备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孙尚香的身份，那绝对是政治上幼稚的表现。先不说刘备为了此次江东行，准备了一年多。诸葛亮、庞统早安排大量人手在柴桑，柴桑有一点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刘备。 就说诸葛亮，当时黄顺与6吟霜，在孙尚香面前的表现，在诸葛亮这里，肯定能够看出问题。诸葛亮只需事后问一下6吟霜，就能知道事情真相。 刘备的装傻，在事实上证实，诸葛亮在江陵，就已经与刘备达成一致：不会与黄顺争抢孙尚香。他们此行江东的最大目标，自始至终非常明确：我要江陵城！ 要完成这个目标，处处都离不开黄顺的配合，也离不开孙权的配合。刘备不可能为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孙小姐，去得罪黄顺和孙权，给自己设绊子。 所以，只是孙尚香，刘备还没什么，只是心中略微打鼓而已。但6琳和徐慎他们的来到，却让刘备感受到了危机。 他们一来，黄顺就与他们单独相处，嘀嘀咕咕一下午。这些人，身份复杂，可以代表四姓，也可以代表孙权。万一他们是带着孙权或四族的意见，来与黄顺提前沟通，商议联手对付自己呢？ 若黄顺真要在孙权和刘备两人中选择站在孙权那边，可以十分肯定，刘备没有任何机会能够如愿拿到江陵城。 这是决定生死的关节，即使有诸葛亮和庞统在身边，冷静的为刘备分析局势，打包票黄顺不会这么做。但刘备依然心神不宁，坐卧不安。 诸葛亮和庞统的分析，换做外人听来，论据充足，论证充分：六姓早已打明旗号支持刘备，黄顺不可能自绝于家门，勾结外人，在刘备生死关头从背后捅上一刀。 在细枝末节上，黄顺或许会立场摇摆，趁机两边占便宜，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关键点上，黄顺的立场向来坚定，勿需怀疑。 就是从夏吟坊的自身利益角度看，夏吟坊也需要刘备的存在。刘备实力的壮大，对夏吟坊来说，只有好处。 夏吟坊的立身之本便是中立。中立能够成立且成功，必须确保天下势力间保持相对的均势。很显然，三方的均势比两方均势要牢靠的多。夏吟坊需要刘备的力量壮大，来制衡江东和曹氏。 这些道理，即使诸葛亮和庞统不说，刘备自己都能滔滔不绝的深入论证剖析。但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关口，刘备患得患失，也很正常。 好在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黄顺就主动找上门来。免去刘备长时间神经紧张，再生什么胡思乱想的风险。 走过这一路，刘备与黄顺的关系也熟络了许多，看见黄顺刚送走徐慎他们就来找自己，心里一块大石头顿时落地，根本不跟黄顺客套，拉过黄顺来，劈头就问：“孙权那小子背后搞什么鬼？先让他妹子打前站，后面又来一帮小年轻。美人和朋友义气面前，你可要站稳立场，一丝一毫的动摇都是要不得的。” 黄顺大刺刺的躺坐在那里，笑道：“玄德公也太小看我了。我虽然比不上玄德公江湖经验丰富，好歹也是闯荡了几年。什么风月没见过，什么义气没经历过。 孙权要是敢对我使美人计，我就将计就计，美人笑纳，其余的打包退回，我都不带看的。孙权要是想借助朋友义气拴住我，那更对不起了，论交情，我与玄德公认识时间更长；论身份，他们都是夏吟坊的人，名义上归属于我，只有他们听我的份，哪轮到他们对我指手画脚了？” 庞统在旁边笑道：“我们三少，可是堂堂夏吟坊的坊主，若让孙权三两下就摆平，传出去，这脸面也没地搁不是。” 诸葛亮补充道：“岂止是脸面问题，黄顺还想不想回襄阳老家了，不说别人，光他姐姐这关，就难过去。” 第462章 补强刘备（上） 四人玩笑一回，还是黄顺先收起笑容，说道：“今天我来找玄德公，却是为了一件好事。玄德公听完一定高兴。可别说我只知吃独食，现在，我就来与玄德公分享啦。” 刘备笑道：“稀罕！我只知三少找我，不是抱怨自己亏的慌就是索要相应的对价，肯定没好事。今儿打从三少嘴里说出来有好事，我起码得保持10个警惕，别让三少把我绕进去。” 黄顺笑道：“我也不来些虚头巴脑的，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回，徐慎他们找我，明面上，是抢先赶来给我们接风洗尘，实际上，是与我商议江东夏吟坊的未来规划。但是，隐藏在这些背后，还有一些东西，属于绝密级。我猜，玄德公对此，一定很感兴趣。” 刘备笑道：“出于好奇心，我确实感兴趣。但是，出于理智考虑，只要三少不是跟江东合伙坑我，就跟我没多大关系，我还真兴趣不大。” 黄顺一听，便先不急着说自己的话，接过刘备的话头，说道：“玄德公也太小肚鸡肠了。江东确实有跟我联合，对付你的打算。但也得我同意才行呀。 玄德公尽管放心，我只对江东给我的好处感兴趣，其他的，我一定尊重玄德公的底线，江陵城，肯定归属玄德公。江东要是不答应，我就与玄德公一起压江东答应。这样，玄德公总算可以放心了？” 刘备笑着摇头：“凡事讲究落袋为安。眼下这个情形，你让我怎么放心？孙权可是把宝贝妹妹都拿出来笼络你了。在江陵时没见过真人，我还没什么，现在，我跟着沾光也见识过了，果然是江南辣美人！更关键的，这种美人，还正对三少胃口。 孙权如此用心良苦，三少你在美人计面前，此前也真不怎么样。你说，我能放心嘛。” “是啊，”庞统也跟着挖苦黄顺，“孙权当初愿意嫁妹给主公，是想让主公帮协防长江，稳住江陵一线。现在，孙权改变主意，又把妹妹送与三少，他能没所求吗？在美人面前，孙权要是求三少帮忙，要回半个江陵城，我都替三少为难：这个要求，很难拒绝呐。” “我们这个担心不能消除，你今天休想安稳离开。”诸葛亮在最后跟了一句。三人齐齐看着黄顺，要黄顺拿出个态度。 看到三人步调一致的对付自己，黄顺反而不急了，好整以暇的歪坐软椅上，笑道：“自从你们见识过孙尚香真人后，就开始担心这个问题了？也真难为你们，竟能撑到现在。 不过，你们说的确实有道理，要是孙权真如你们所说，我还真不好拒绝。这就难办了！两难的选择，我就算再努力做到不偏不倚，总也要拿出个明确的立场来。 现在没外人，你们教教我，怎么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不妨碍你们的江陵大计呢？” “想得美！”诸葛亮直接堵回，“现在，是我们跟你要定心丸吃，你少得了便宜卖乖。我们知道，你现在是左右逢源，两边捞好处，做好人。这个我们也不反对，只要你不妨碍我们的大事就成。” “我早就承诺了，可你们不相信呐。”黄顺扮无辜道。 “美人面前，我们不相信你的承诺！”诸葛亮不依不饶，“你得拿出让我们信服的东西来才成。譬如说，这次你要是真娶到孙小姐，你准备拿出什么彩礼，打发孙权满意？” “不错不错，”刘备和庞统连声附和，“还是孔明说到点子上了。我们就关心这个。” 紧接着，庞统又补充了一句：“普通的那些金银细软什么的，就不要拿出来糊弄我们了。” 黄顺笑道：“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好像我要娶孙尚香，就只能拿江陵城跟孙权做交易似得。我好歹也是夏吟坊的坊主，手里面好东西多着呢，可不像你们，守着一个江陵城，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的。 既然说到彩礼，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就是我总要帮孙权办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才是你们最为关心的。 这个你们也请放宽心，我早有准备，绝不打江陵城的主意。而孙权，也肯定会张开双手笑纳。在我看来，我能帮孙权解决的事，比江陵城重要的多。孙权没可能拒绝。” “什么事情，现在能比江陵城更重要？”刘备疑惑的问道。 黄顺解释道：“对江东而言，掌握了江夏郡，江东腹地的安全，已经能得到保证。江陵城，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拿到手固然大喜，没到手，也不会下死力争夺。 我岂能拿一个在我看来江东并不怎么看重的江陵城，与孙权做交易呢？这不合我的一贯风格嘛。我要拿出手的，就一定是孙权急需，且他力不能及的东西。恰巧，我手上，就有这样的东西。” “你别吊胃口了，赶快有话直说。”诸葛亮催促道。 “在我看来，孙权的心腹大患，并不是外部的曹军威胁，而是内部的割据分离势力。 孙氏作为外来户，入主江东，虽然经过孙坚和孙策两代人的努力，江东反对势力基本上被连根铲除，留给孙权的，是一个江山稳固的江东。 但有利必有弊，孙坚和孙策的果决行动，也让江东的世家大族，对孙氏这个外来统治者，充满了恐惧。生怕孙氏什么时候，再次举起屠刀，砍向他们。 有这样的心思，表现在行动上，就是江东各地，割据分离倾向严重。即使为孙氏重点拉拢的吴郡四族，都暗中另做布置，不愿与孙氏走的过近，更勿论其他大族了。 即使孙权打赢了荆州之战，这个内部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相反，因为孙氏实力膨胀，各地大族更加深了恐惧感，表现在，这种恐惧，不再停留在心里，而是更进一步，表现在行动上。 各地纷纷筑坞修堡，深挖洞，广积粮，就是防备着有朝一日，孙权翻脸不认人，他们也有个安全的退路。至少，也能奋起反击，搏一把。 江东上下充满着这种互相之间的猜忌，孙权即使再有雄心壮志，也难以得偿所愿。这种投鼠忌器，处处掣肘的局面，才是孙权最为忧心的大事。 这本是江东的内务，旁人不容插手，也插不进手。但我们夏吟坊恰恰具有这种特殊的优势，不但能够插手，而且，还能帮助孙权，消洱江东地方对他的敌意，整合整个江东。 你们说，我奉上这样的彩礼，那孙权，有理由拒绝吗？” 第463章 补强刘备（中） “听着倒是挺振奋人心，只是，你怎么做到这一点？”庞统首先开口，表示怀疑。 “听来更像是画了一张饼，我们要听实在货。”诸葛亮也跟着摇头。 “就是，你不说你准备怎么做，我怎么知道，这些跟我没关系，跟江陵城没关系呢？”刘备也不满道。 黄顺笑道：“这事就大了。说这事之前，难道你们就没人对我开口说的大好事感兴趣吗？” 诸葛亮说道：“好，你且说说，有什么大好事，值得你特地跑来一趟。” 黄顺有些神秘的笑道：“有一笔大生意送上门来，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这回不吃独食，只要玄德公感兴趣，咱们就一起干。” “什么大生意？”刘备显然兴趣缺缺。 黄顺对刘备的态度，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徐慎，你们知道？我在江东认识的兄弟。这回，他私底下与我做过交流。说江东很多大户，希望我们夏吟坊介入江东，领导他们，维护自己的利益，跟孙氏和四族分庭抗礼。” “喔？”诸葛亮眼前一亮，感兴趣道，“有些意思，这里面什么道道，你详细说说。” 黄顺长话短说道：“道道很简单。这次我们大张旗鼓造访江东，江东上下，肯定都很重视。我这次来，是为了秣陵城的归属问题；玄德公是为了江陵城的归属问题。 围绕着秣陵城和江陵城，可以预见，我们夏吟坊、玄德公、孙权和四族之间，肯定有一系列的利益交换。 好比一桌好酒好菜，有资格上桌享用的，只有我们四方。其他人等，只能干看着。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十分的担心：我们四者之间，有利益冲突需要妥协时，割自己的肉是不现实的，合伙拿他们开刀，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就算他们能够提前预知，却因没有资格参与谈判，根本没有机会代表自己，为自己说话，避免厄运降临。 解决这一困境的最好办法，无非是两条路：第一条，想方设法取得参与谈判的资格；第二，买通四方中的一方，为自己说话、代言。 第一条路，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四族的存在，已经让孙权够头痛了，怎么可能再扶持另一个四族出来，跟自己过不去。就算有这条路，时间上也不允许。 既然第一条路行不通，那就只有第二条路可行。四方中，谁更有可能为他们说话呢？当然是我们夏吟坊！ 于是，徐慎便秘密接受他们的委托，来与我接触。说只要我能答应，他们愿意从此依附夏吟坊，听从夏吟坊的号令。” 刘备笑着摇头：“你这种左右逢源的优势，看着我都眼热！只是，我听了半天，也只是夏吟坊的生意，与我何干？” 黄顺笑道：“这里面油水太大了！我怕我自己独吞，老天会认为我为人太贪婪，太自私。要是老天因此收回我的好运，那不就糟了嘛。所以，我愿意跟玄德公共享。当然，玄德公也不是吃白食，也要有所付出才行。” 刘备当然问道：“付出什么？” 黄顺老实回答道：“具体的，我也没想好。钱，玄德公缺，而且，自己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所以，钱的事情，我就不麻烦玄德公了。 人，玄德公虽然麾下人才济济，但玄德公自己有更为宏大的规划，人手也是不够用。所以，人，我也不会麻烦玄德公。玄德公派一代表即可。 我初步想的合作，就是生意。只要玄德公答应，将来拿下西川后，将川茶和蜀锦在江东的生意，交于我们夏吟坊打理。我就愿意，把从江东得到的好处，分成给玄德公。” 诸葛亮哈哈大笑：“不愧是三少！到现在，还在惦记着这两笔生意不放。” 庞统笑道：“当初在江陵，我们不是达成一致，由我们以夏吟坊的名义，做川茶和蜀锦买卖吗？三少现在又这么说，难道是要变卦吗？” 黄顺撇嘴道：“我是言而无信的人吗？川茶和蜀锦的生意，我既然答应不插手，就不插手。但这跟我刚才说的并不冲突。我只是说，在江东，这两样生意交由夏吟坊打理。 其实，准确说，是交由江东夏吟坊打理。江东夏吟坊，主要由江东人士主持。目前主力是四族，其他小姓。以后，或许孙权，也会在里面插一脚。 所以，后面的江东夏吟坊，大致会形成三足鼎力之局。其他小姓相比四族和孙权，实力明显不足，需要我们的大力扶持。 我的想法便是，玄德公把江东的川茶和蜀锦生意，尽数交由江东夏吟坊的小姓堂会打理。这样，小姓堂会就有了能够长期与四族和孙权鼎足而立的资本。我们呢，也便能持续不断的从他们身上，获取可观的收益。” 刘备慢慢点头道：“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黄顺趁热打铁道：“岂止不错，简直是个绝妙的主意！我们从他们身上得到的，绝不仅仅是那一点点金钱。捎带着，我们还能通过他们，影响江东的政局。我想，这才是玄德公更为看重的所得。” 刘备显然早就想到这层，闻言哈哈大笑，“我自己的一摊子都照顾不过来，理会江东内政做什么？倒是三少，对此才更有兴趣？” 诸葛亮更是说道：“说到我们的私心，我们还巴不得江东一直维持现状，孙权处理内外事务，有心无力呢。 这笔生意，三少只说及我们的收益，自然是很有诱惑。但江东人士不是傻子，孙权和四族更不会坐视不理。他们能允许夏吟坊堂而皇之的插手江东，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三少帮助孙权和四族，消洱矛盾，巩固内部。 夏吟坊只有做出如此贡献，江东上下，才能勉强接受夏吟坊进驻江东，领导其他小族，参与江东政事。 从长远看，三少如此做，无疑是给一头江东猛虎打开了囚笼。这头猛虎，一旦出笼，便不再受控。它给天下大势带来的影响，非同小可。 若它一心攻击曹操，当然对我们有利；但若它想柿子先拣软的捏，那我们势必要首先遭殃。” 第464章 补强刘备（下） 黄顺摇手道：“让我在他们之间做个和事佬，顺便捞捞好处，是可以的。让我帮着孙权消除孙氏跟江东大族之间的世代血仇，不说我没那个意愿，我根本也没那个能力好。 再说，这么帮孙权，对我有什么好处？孙权完全掌控了江东，四族的位置往哪里摆？论关系，我与四族的关系更近，不可能帮着孙权坑四族好。” 庞统摇头道：“非也。荆州一战，江东虽然获胜，却没有乘机扩大战果，其内部的掣肘，有很大关系。后来，无论是在合肥与曹军几度对峙，还是在江陵，与我们针锋相对，江东始终不能发挥出十分的力量，被迫处于守势。 经历过这些事件，可以说，现在的江东上下，都已经意识到，在外有强敌的当下，江东要想有所作为，必须整合内部，形成合力。 这一点，江东上下早已形成共识。之所以还未达成一致，是因为他们之间战略猜忌太大，没有可能几方面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这种情况下，协调各方，充分倾听他们的诉求，在此基础上，拿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来，就成为江东上下对夏吟坊最大的期许。 而夏吟坊严守中立，不觊觎社稷神器的宗旨，天然的符合这一居间协调的身份需求。可以说，普天之下，能够胜任的，只有夏吟坊。 江东有迫切的需求，三少再有这样的意愿。此事要说做不成，打死我也不信。” 庞统的分析，跟白雪的意见差不多。黄顺知道，自己的一套说辞，糊弄不了眼前这几位明白人。便笑道：“既然江东整合内部，是大势所趋，那我们当然就顺势而为啦。还能从中获取可观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江东整合完内部后，对外的方向问题，这个问题就复杂了，一定说江东的矛头会对准玄德公，有失偏颇。 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在江东的事务上说上话，避免首先与江东交兵，没有问题。孙刘毕竟还是联盟嘛。孙刘之间的矛盾，不就集中在江陵城的归属上吗？ 为了避免这个矛盾点爆发，你们两边，不是都想好了缓冲吗。邀请我们夏吟坊入驻江陵城，不正是起这个作用的嘛。 既然如此，你们还怕江东头一个拿你们开刀吗？他真敢如此，我们夏吟坊在此事上就放弃中立，与你们站在一起。” 刘备点头道：“三少一句‘顺势而为’，着实包含有大智慧。孙权英明果决，又富于春秋，他统合江东，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们从中作梗，是没必要的，能想方设法从中大赚一笔，已经是上策。若能趁机深入江东内政，成为江东的一方势力，更是上之上者。 我明白三少的盘算，江东小族，实力不足，夏吟坊又是外来户，二者联合，也未必能成就大事。若能得到我们的支持，独占江东川茶和蜀锦买卖，或许，就能取得与四族和孙权鼎足而立的资本呢。 这事，利人利己，我们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黄顺拍手笑道：“如此，合作愉快！” 庞统说道：“等等，主公答应了，但报酬一事，还没谈呢。跟你这个生意油子打交道，马虎一点都不行。先小人后君子，这些事情，现在就定下来，省得后面闹纠纷。” 黄顺苦着脸，说道：“川茶和蜀锦在江东的收益，有三成，是你们的。这总可以了？” 刘备和庞统点头，表示黄顺还不算抠门。 诸葛亮却笑道：“这些是细水长流，我更关心的，是头一顿的大餐，三少能让给我们什么东西？” “什么头一顿的大餐，我怎么听不懂？”黄顺装糊涂道。 诸葛亮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江东小族，不立即拿出足够打动你的好处出来，你能那么好心，帮他们说话，维护他们的立场？这才是大头！既然是合作，当然是双赢，你想着吃独食，就不好啦。” 刘备和庞统一下猛醒，说道：“他们说是小族，那是与孙氏和四族相比。比起我们，个个的腰都比我们粗。他们能够拿出来的东西，肯定还是留在江东，我们带不走。所以，我们也不眼馋。 既然三少说了，不吃独食。三少在江东，吃下这么一顿好的，是不是，也该从口袋里，拿出点好处来，补偿一下我们呀？” 黄顺来找刘备，本来就是抱着这个想法。但同样是给，施舍一般，高高在上的给，那是侮辱人。给的不动声色，甚至让对方觉得，这就是你该给的，接受一方，在此过程中，没有丝毫负担。这才是高明的给付。 黄顺此前在新野，虽然秉持这个原则，毕竟是新手，无论手法还会操作上，让人一看，就知他在故意掩饰自己赠送刘备钱财的真实目的。 如今几年过去，黄顺准备再次对刘备输血，不但手段高明的多，手法也纯熟了不少。 黄顺之所以再次对刘备慷慨解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次来到柴桑，孙权、四族、刘备和夏吟坊四方会谈，孙权和四族是坐地虎，夏吟坊是各方争取的力量，都不可能接受吃亏的结果。只有刘备，既有求于人，又没有强横的背景，很大的可能是，为达目的，不得不在其他方面让渡利益。 若孙权和四族强势，刘备很有可能即使最后得到江陵城，也没有力量向西川进取。这样，刘备困在江陵城，不但黄顺希望跟随刘备的力量一同进川的规划落空，黄顺的江陵分舵计划，也会因刘备的滞留江陵而流产。 更为关键的，若刘备在进川准备上浪费太多时间，让关中的曹操争得先机，先一步从汉中进川，那刘备作为三足鼎立中的一足，就要提前退出历史舞台了。 黄顺能够笑傲当世，纵横捭阖，靠的就是依靠梦的帮助，能够提前预知三分天下。黄顺的一切布置，都是建立在三分天下的基础上。 若刘备不争气，没能成为三分天下中的一分。天下变成了两强对峙。虽然黄顺在曹操和孙权处都有布置，但毕竟黄顺投入的大头，都在刘备处，可谓损失惨重。 再加上，黄顺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姐夫能够避免梦中的悲情结局，一直梦想着姐夫掌握蜀汉政权时，自己能够更帮助姐夫，完成大业。 所以，权衡局势和利弊后，黄顺不得不未雨绸缪，先行给刘备打针强心剂。让刘备知道，在江东的损失，能在黄顺这里得到充分的补偿。 第465章 见孙权 “补偿嘛，肯定是有的，”黄顺笑嘻嘻的说道，“但是，现在，我不会给你们任何承诺。毕竟，这事还只是个意向，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我从他们身上切实的捞到了好处，我一定不会忘了玄德公的那份。 若玄德公对我不放心，可以让姐夫做监督嘛。咱们毕竟还是一个阵营，如何分配好处，好说话。多了少了的，我不会与玄德公过多计较。相信玄德公也不会跟我较真，是不是？” 刘备哈哈大笑，“三少说的大实话。” 黄顺交代完自己的事，就要准备撤。刘备这段时间一直没捞着黄顺，心里很是没着没落的，现在黄顺主动送上门来，哪能轻易放他走，死活留下，又与黄顺计议了半天到柴桑后的协调行动，这才放走黄顺。 接下来的路程，风平浪静，平静的表面掩藏着暗地里的风云涌动。黄顺再也没机会修炼心法，不是刘备、诸葛亮找他有事，就是马谡、林卓他们找他商议进城后的日程安排。就是他自己，也需要找陆吟霜、白雪、程瑶她们商议一些事情。 对黄顺来说，悠闲的日子已经远去，还未到柴桑城，他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十几天后，大队人马终于赶至柴桑城下，孙权带领麾下文武百官，齐齐出城远迎。三千丹阳兵站立官道两厢，旌旗猎猎，衣甲鲜亮。路遇小块平坦地段，便有花样百出的民间舞艺、杂耍搭台演出。衣服五颜六色，扮相更是千奇百怪，漂亮的堪比仙女，丑陋的宛如怪物，唱腔更是南腔北调混搭，却杂而不乱，向荆州来客展示着主人高深的文艺修养。 黄顺久闻孙权大名，今日却是头次见到真人。当然是目光灼灼，盯着人家不放。 但见孙权，头戴麒麟吐火张良冠，身穿精心裁剪的青色箭袖窄腰采风袍，脚蹬三角虎皮纹路靴。眉似刀裁，眼若明珠，阔嘴大耳，鼻梁高挺，脸色温润如玉，走路龙行虎步。谦和不乏锐气，热情不失冷静。不愧未来的江东之主。曹操见之，感叹“生子当如孙仲谋”，今日黄顺见之，更是自惭形秽，不堪与之比肩。 黄顺盯着孙权，同样的，孙权对黄顺也是闻名已久，头次见面。大老远的，目光就牢牢锁定黄顺，上下打量。 孙权眼中的黄顺，黄巾裹头，素袍窄衣，难掩主人的高贵潇洒。面皮白净，细眉细眼，透出十分的洒脱和精灵。绽颜一笑，宛如女人般妩媚可人；凝眉沉思，形象不输当世一流军师。果然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夏吟坊坊主。 两人四目相对，且行且近，无需他人介绍，俩人相距一马距离时，齐齐下马。黄顺看着孙权，笑着张开双臂。孙权心领神会，也放开怀抱相迎。俩人宛如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紧紧相拥，庆祝重逢。 “孙权小儿，你的大名，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黄顺笑着与孙权打招呼，“你的形象，我不知在心中私下描绘多少遍，俊的丑的都有。今日得见真人，只剩一声感慨：江南婉约，尽付巾帼；江东俊秀，集于仲谋。孙氏能得江东，真乃天意！” 孙权也打趣黄顺道：“你的浪子形象，我也是心中刻画无数次。今日一见，果然是闺中偶像，少妇王子。连我这个大男人，在你面前，都有些情难自持。” …… 俩人互相恭维，丝毫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孙权这边，是周瑜站出来，说道：“主公和三少虽初次见面，却神交已久。今日安排很是紧凑，不如日后找个时间，好好叙叙。主公略尽地主之谊，三少不失远客之礼。” 黄顺这边，却是陆吟霜出面说道：“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卿卿我我，骇死人了。赶快打住，该干嘛干嘛。” 黄顺挽住孙权的肩膀，亲热道：“看看，你这边的公瑾，说话宛若天籁，听着如春风拂面；我这边的夫人，就直来直去，煎饼咸菜了。接下来，怎么安排，我客随主便，少不得要叨扰主人一番啦。” 孙权说道：“公瑾之风雅，天下皆知。我近朱者赤，不过邯郸学步而已；三少玲珑圆滑，却没在夫人处学的半分泼辣直率。相比之下，还是三少更高一筹呀。 三少与玄德公原来辛苦，我在柴桑，早已备下盛大宴席，为二位接风洗尘。二位到来，是我们江东的盛事，且庆祝三天，再谈正事不迟。” “好！”黄顺鼓掌欢笑，“一切就有劳仲谋兄啦。” 黄顺在前面跟孙权亲热交谈，刘备跟在后面，想插话，只没半分机会。这俩人，戏谑嬉闹，看似不正经的很，刘备却知道，俩人这是开头就别上了苗子，较上了劲。 看着他们说笑的热闹，刘备有心也想说上一俩句，加入他们的小圈子。只是心中想了无数的寒暄话，跟他俩的说话风格实在不搭，说出来徒增尴尬，还不如沉默是金呢。 其他人，如诸葛亮等辈，微笑着置身事外，随大流跟在后面，根本没有搭腔的意思。就是萧凝，也习惯了黄顺的出其不意。只是让她感到惊奇的是，眼前这位江东之主，怎么也跟黄顺一般，不按正常套路出牌呢？ “雪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懂呢？”萧凝跟在后面，悄悄的与白雪咬耳朵，“不是说黄顺从未见过这个孙权吗？怎么说话这么随便呢？” 白雪笑着跟萧凝解释：“这就是我们三少的一贯作风。孙权是他此行的重要对手，当然要在头次见面时从气势上压住对手。黄顺故意不按正常路子来，就是想看孙权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的样子。谁知孙权有样学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根本不吃黄顺这一套。这一次，黄顺算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啦。” “我看他俩是臭味相投。”萧凝小声嘀咕了一句，便不言语了。 程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主要精力都放在警戒上，仍忙里偷闲，插嘴道：“这俩人，都是主子，又都是年少得志，当然有共同点了。你没发现刘备那老头，就插不上话吗。若待会到了宴席上，若还是如此，我都替刘备感到尴尬。” 白雪笑道：“这倒无妨。有姐夫在，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第466章 周瑜的箭伤 孙权果然超级重视黄顺和刘备的来访，这次的接待也是孙权亲自安排。孙权先带他们逛了一圈柴桑城的城楼，又观看了他的藏书馆，最后在演武厅欣赏了一段由周瑜亲自指导的歌舞，接下来接风宴才隆重登场。 不同于刘备的了然无趣，时不时的打哈欠，黄顺全程看的兴致勃勃，尤其看到孙权那丰富的藏书后，更是心中感慨：江东孙氏不愧是兴旺三世的大族，家底硬是厚实的多。 本来蔡琰一直担心乱世中那些孤本奇书会从此绝传，走到哪里都不忘搜罗图书带上。现在看到孙权的藏书馆，黄顺顿时觉得，蔡琰有些杞人忧天了。 中国人对书的重视，真是深入骨髓里的。只要条件允许，上至王侯将相，下至百姓走卒，都会千方百计的充实自己的藏书。 整个接待的重头戏，自然是最后出现的接风宴。头席的安排，孙权、刘备和黄顺，自然在席。张胜、朱治、顾雍、陆逊作为四族代表，也有幸列席。周瑜、陆吟霜、诸葛亮分别作为孙权、黄顺和刘备指定的副手，也位列头席。陆吟霜得知名单后，又百般的拉了白雪陪着自己。 为了不让白雪的加入显得例外和突兀，同时又照顾到席间的陆吟霜和白雪两位女士，孙权又特意安排了孙尚香，坐于自己的下首。刘备再指定庞统入席。 席前，孙权先致欢迎辞，然后，便豪放的领酒一杯，正式开席。 黄顺早就听说周瑜在攻打江陵城的战役中负伤，加之梦中显示，周瑜时日无多，所以，黄顺从一开始，就暗中观察周瑜的一举一动。可惜，周瑜的表现，跟正常人无异，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现在开始喝酒，黄顺发现，周瑜喝的，跟他们喝的不同。江东的佳酿，酒色承鹅黄色，看上去稠稠的，不闻就知是难得的好酒。而周瑜的杯中酒，却是无色的。黄顺相信，里面盛的一定不是酒，而是凉白开。 “公瑾，听说你在江陵一战中受了箭伤，不知痊愈否？”黄顺很关心的询问，“这次来江东，我特意从襄阳带着大夫，是我在定襄偶遇的异族名医。若是公瑾的箭伤迟迟不能痊愈，不妨让他给你瞧瞧，说不定，外来的大夫，好治病呢。” 周瑜笑了笑，摇头道：“我的箭伤，怕是痊愈不得了。大夫的治疗，也不过是维持着，不让伤口恶化而已。三少的美意，瑜心领就是，就不用麻烦了。” 陆吟霜听说，好心说道：“黄顺既然这么说，他带来的大夫肯定医术高超。皇帝尚不讳医呢，公瑾就让他诊断一回，说不定，就能医好呢。” 周瑜笑道：“天下治疗跌打外伤，最负盛名的大夫是谁，你们可知？” 众人不知周瑜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就像突然问天下谁的武功最高，谁的文章最好一样，这些问题都是极难回答的，一个说不好，得罪人不说，还会被人笑话孤陋寡闻。所以，周瑜问完，席间一下安静了下来。 黄顺也跟着皱眉想了一会，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人的名字。此人的大名，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公瑾所说的，不会是大名鼎鼎的华佗？”黄顺小心的说道。 周瑜惊喜的看着黄顺，“你也听说过华佗？” 黄顺一看周瑜没有否认，就知自己说对了，声音一下提高了不少，“嗨！华佗的大名，谁不知道呀。治疗外伤，他认第二，天下无人敢认第一。” 华佗名声虽大，在座的，大半却从未听说过。就是黄顺，也是靠着梦的帮助，才可以在这里冒充博闻广识。 看见他们的表情，黄顺就知他们没有听说过华佗的事迹。于是，黄顺眉飞色舞的向他们讲华佗的麻服散和五禽戏。 听完黄顺的绘声绘色的讲述，众人开始啧啧称赞：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医！ 黄顺的脸色却一下黯淡下来，低沉的说道：“可惜，华佗医术虽高，却没有流传下来。曹操一意孤行，诛杀名医，定遭天谴。” 周瑜说道：“曹操杀华佗，逆天而行，定有因果报应。但华佗的医术，并没有失传，华佗的大弟子，魏侗，现在就在江东。我的箭伤，就是他一手治疗的。” 黄顺大惊：“华佗的大弟子，都不能医好你的箭伤？” 周瑜慢慢点头，“魏侗说过，我的箭伤，如是华佗在世，或许有几分痊愈的把握。凭他的能耐，只能维持伤势不恶化，不扩散。” 黄顺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看着周瑜，低声道：“那岂不是……” 后面的话，黄顺没有说下去。但在座之人，都清楚，黄顺要说的是什么。 周瑜洒脱笑道：“生死有命，凭他去。只是箭伤在身，使我再不能带兵出征，只能无所事事的待在柴桑等死，让人唏嘘。” 孙权见周瑜情绪低沉，连忙说话道：“领兵打仗，让其他人去做。公瑾只需坐镇柴桑，为我出谋划策便行。这事，可无人能替代得了公瑾。公瑾可不能就此消沉呀。” 周瑜笑道：“蒙主公厚爱，不弃瑜将死之身。瑜只有竭尽心智，为主公效力左右。” 众人由黄顺领头，紧接着纷纷劝慰周瑜，既然华佗能做到治愈箭伤，就说明，周瑜的箭伤，尚有治愈的希望。只要假以时日，凭魏侗的能耐，一定能想出治愈的良方。 周瑜的箭伤情况，一向是江东的最高机密，绝不外传。这次周瑜带伤出席接风宴，却被黄顺一语道破。论震撼程度，自然非刘备莫属。 若不是周瑜箭伤沉重，不得不退回柴桑养病，凭周瑜的手段气概，江陵城，哪还有刘备的半分机会！ 幸天不绝炎刘，江东闪耀的双子星：孙策和周瑜，孙策早死，周瑜如今也病入膏肓，从而为刘备重振汉室，留下了一点点希望。 其实，刘备一直寄人篱下，避实就虚的在江湖打滚，对自己的实力，过分的低估了。就凭刘备布置在江陵城周边的实力，就算周瑜坐镇江陵城，也不得不正视刘备对江陵城的诉求。 当初把刘备拉进江陵攻防战的，就是周瑜。若不是江东实在没有办法独力拿下江陵城，周瑜怎会给予刘备染指江陵城的丝毫机会。 说到底，江陵城的局势发展至今，完全是双方实力较量的结果，一个周瑜，或许能给刘备带去更多麻烦，却不会改变江陵城的大局走向。 这就是势。在江陵城，刘备得势，自然高歌猛进。鲁肃正是看清了大势所趋，所以才会毅然上书。周瑜后来之所以同意了鲁肃的判断，也是因为，他看清了这个势。 第467章 接风宴 周瑜箭伤的事告一段落，宴席又开始正常进行。陆吟霜、白雪和孙尚香，席间一直表现的很是乖巧，多余的话一句不说，顶多在有人说笑过后，淡淡一笑表示迎合而已。 孙权安排孙尚香入席，其背后用意，无论黄顺还是刘备，都看的明白，就是让孙尚香与黄顺“正式认识”一下。 此前孙尚香已经私下里见过黄顺，孙权当然知道。对于自己的妹妹，孙权有着强大的自信，只要黄顺见过孙尚香，就一定会答应两家的婚事。只要确定了关系，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刘备这边，对孙权悔婚的事情，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孙权不提，他们也不好开口说这事。但他们早就打好主意，这事，虽然最终还是要认下孙权的悔婚动作，但孙权，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现在，刘备就等着孙权说出悔婚的话，然后，他就可以按照早就设计好的剧本，借机狠狠宰孙权一刀了。 黄顺这里，更不会主动提这事。孙权安排孙尚香出席，就说明，不管是孙刘的联姻，还是孙黄的结亲，孙尚香都是不知情的。否则，就算孙尚香再豪放，面对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她也不会如此泰然。 孙权隐瞒着这件事，起码说明，在这件事上，孙权不是那个做主的人。梦中世界里，孙权的上面，还有吴夫人。孙尚香的婚事，吴夫人不点头，孙权一点辙没有。 能够娶到孙尚香，黄顺求之不得。此时当然不会主动说破此事，给孙权添麻烦。黄顺相信，凭孙权的手腕，早晚有办法说服吴夫人同意。 毕竟，梦中，连嫁给刘备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吴夫人都同意了，自己不过大孙尚香几岁，又门当户对，吴夫人更没可能不同意啦。 如此表面觥筹交错，内心勾心斗角，接风宴圆满结束。孙权拉着黄顺和刘备的手，约定明天聚义厅，好好见一见江东俊杰。黄顺和刘备满口答应，坚决谢绝孙权送他们至驿馆的好意，整合队伍后，列队回驿馆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陆吟霜便嘟着嘴，跟黄顺抱怨道：“还以为留在席上，能有机会跟大哥说几句话，听听他是什么意见呢。谁知，从始至终，就是在应酬，没说一句正事。真是浪费时间。以后再有这样的安排，别让我参加，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陪一帮大男人说笑。” 黄顺搂住陆吟霜，夸奖道：“今天吟霜的表现，好的出乎我的预料。本来我想着，吟霜肯定觉得宴席无趣，中途就要偷溜。没想到，夫人这么给面子，从头至尾坚持了下来。夫人放心，既然夫人发话，以后再有这样纯应酬的局，决不让夫人参加了。” 白雪却说道：“不说正事，不代表没有正事。各人说笑，也是不同的。尤其是四族的人，说笑背后，隐藏着很多信息。只要我们注意，就可以心领神会。” 黄顺和陆吟霜一下转身，看着白雪，“你听出了什么话外之音？” 白雪笑道：“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神，通过宴席上的接触，我只能肯定，四族对于我们的来到，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否则，他们一定会在席上想方设法的说出一些事情，提醒我们注意，让我们拿主意。但他们完全没提。这说明，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黄顺点头赞同白雪的观点，陆吟霜则关心的说道：“可是我听你们对江东的分析，局势对四族很不乐观。大哥他们，怎么掌握全局？” 白雪笑道：“单看四族，自然形势不乐观。但谁也不会忽视，四族背后还有夏吟坊。有我们的参与，在江东，谁还敢忽略四族的存在呢？” 陆吟霜皱眉道：“我也不是一心向着娘家。我知道，四族虽然可以倚靠夏吟坊。但夏吟坊，此行江东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可能一门心思的帮着四族。四族要解决当前的困境，还是要靠自己。” 白雪说道：“要四族在江东跟孙氏分庭抗礼，确实不现实。相信四族也看的明白。四族最为现实的追求，是确保自身安全，不被孙氏捏在手心里，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得保证关键时刻，四族有反戈一击的能力。要达成这个目标，凭四族的实力，似乎并不困难？” 陆吟霜依然一副愁容，说道：“要反戈一击，就要有兵马，有钱粮。孙权要掌控江东，怎会允许四族掌握足够威胁孙氏的兵马呢？就算有夏吟坊的力助，四族得以拥有这些兵马，孙权也一定会在钱粮上卡四族的脖子，让四族养不起这些兵马。要做到反戈一击，我觉得很难。” 黄顺听着白雪和陆吟霜说话，突然有了领悟，于是笑道：“四族单独力抗孙氏的压力，确实很难。四族里面，不乏高人，他们已经做出了布置，而我们，也开始参与了。” 陆吟霜睁大眼睛，看着黄顺，问道：“我们已经参与了？我怎么不知道！不是说好，有关四族的事情，都让我知道的吗？” 黄顺连忙笑道：“四族的那些高手，安排的隐秘周祥，我们参与其中，还不自知呢。所以就没让夫人知道。我也是刚才突然来的灵感，一下想通了这个问题。” 白雪拍手笑道：“我也明白了。四族要在孙氏和四族之外，另行培养一股势力。三方博弈，势弱的两方就会谋求联合以对抗强权。就如当今天下，孙刘联盟以应对曹氏的强大压力一般道理。” 黄顺赞道：“不愧我的白雪，一点就通。” 接下来，黄顺便把此前徐慎来到，私下里接触自己的事情，包括自己事后与刘备的承诺，都说了一遍。 陆吟霜听完，仍然觉得一头雾水，“我听不出来，这里面，关四族什么事呀。我倒觉得，这事徐慎他们在挖四族的墙角呢。 江东夏吟坊虽说是黄顺所建，但出人出力，都是四族为主力。江东夏吟坊，当然是四族的。现在，徐慎准备撇开四族，单独与黄顺合作，另起炉灶，这不是背地里算计四族，是什么？ 你们偏说这是四族的深谋远虑，我小小女子，实在想不透其中道理何在。” 第468章 黄顺的大礼 黄顺亲自为陆吟霜解释，“夫人，江东费尽千辛万苦打下的江陵城，不但被刘备占去一半，现在，刘备还来柴桑伸手要另一半。孙权还准备给了！难道孙权脑子有毛病吗？ 当然不是！孙权这么做，当然不是为好人，一心帮助刘备发展壮大。孙权之所以做出如此无私的举动，不过是希望刘备能够与自己并肩应对曹氏的威胁。为了这个大局，孙权牺牲掉江陵城，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道理，四族在江东，独立应付孙氏的威胁，太过辛苦，独力难支，所以，也想照葫芦画瓢，也扶持出一方势力，与之联手，抗衡孙氏。 但江东就在孙氏的掌控之下，扶持一方势力，还要强大到可以与孙氏对抗的程度，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四族必须痛下本钱，舍弃部分自己的利益，才有那个可能，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 但江东夏吟坊这个招牌的存在，让这个可能有可能成为现实。孙权再强横，也只是局限在江东地界。夏吟坊是荆州六姓的，虽说对江东夏吟坊来说，只是名义上的。但这个名义，却至关重要。 有了这个名义，孙权就不能随便对江东夏吟坊的财产和事务说三道四。借助夏吟坊招牌的掩护，四族就可以做一些背地里的事情了。 而且，亮出夏吟坊的招牌，更容易吸引那些小门小户加入其中，从而更快的壮大力量。 对那些小门小户而言，孙氏固然是个随时都有可能吃人的老虎，就是四族，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能够于孙氏和四族外，独立形成自己的一股势力，他们天然就有这个需求。只是担心灭族的风险，一直隐忍罢了。 但夏吟坊的存在，可以极大的打消他们的顾虑。夏吟坊只做买卖，不参与政事，这让他们加入夏吟坊的动作，可以光明正大，无所顾忌。 而且夏吟坊雄厚的实力，也能给他们提供强大的支持，支持他们抱团参与政事，勇敢发声，维护自己的利益。 只要这些小门户抱团站出来，四族在江东就不再孤单，从此有了战友。孙权却势必要分心对付，四族身上的压力自然就减轻了。” 陆吟霜总算明白其中道理，点头道：“道理是不错。但我们夏吟坊，凭什么这么被他们利用？你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这里面，夏吟坊能有什么好处？” 黄顺笑道：“这好处就大了。本来我只是想着，从那些小门户身上捞好处。现在，既然知道四族也是迫切希望夏吟坊出手，扶持小门户，那么，四族那里，也该有夏吟坊的一份好处在。 再说，通过扶持小门户参与江东政局，对我们夏吟坊来说，更是好处多多。不但能够确保江东夏吟坊能够长期站稳江东，经营好了，甚至可以把江东作为夏吟坊的另一处大基地存在。 江东有长江天堑，北方强势力量不容易越江侵入。只要江东内部保持稳定，江东的安稳，甚至在西川之上。夏吟坊扎根江东，在应对将来战乱上，就有了更为坚实的本钱。” 陆吟霜也喜道：“若我们夏吟坊能够常驻江东，对四族，更是直接的帮助。四族一定乐见其成。” “只要我们能说服孙权，让他欢迎夏吟坊入驻江东，前途就一片顺畅，畅通无阻啦。”白雪跟着说道。 “送给孙权的大礼，我已经有所准备。”黄顺胸有成竹道，“本来是想以此为彩礼，赚人家的妹妹的。现在，在孙小姐之外，再加一条，想来孙权也不会拒绝。” 陆吟霜感兴趣道：“说说看，你为了迎娶孙尚香，准备了什么大礼？” 黄顺笑道：“孙权最为关注的，对外，无非是江陵和合肥。合肥那边，我躲还来不及，不可能牵扯其中。江陵城，刘备志在必得，就算孙权再三要求我在江陵城的问题上与他站在一起，我也不能够答应。所以，我能提供给孙权的，是另外一份大礼。 这份大礼，其实我们刚才已经谈论了很多，就是江东内部整合问题。四族为了应对孙权的威胁，不惜另行培养一方势力。同样，孙权为了整合内部，也肯定会有所行动。 但孙氏虽然名为江东之主，但地位很不牢靠。孙权就算有心与这些江东大族和解，共治江东。那些江东大族，也不会相信孙权的诚意。实在是孙氏在江东，名声太臭。 但我相信，孙权不同于孙坚和孙策，他是希望与江东大族和平相处的。现在，孙氏和大族之间，互有握手言和的需求，只是因为大族的高度戒备，双方始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这回，我来江东，就准备做一回中间协调人。当然，我不会主动提出，省得别人以为我在其中别有所图。等孙权和四族再三邀请我出面，做这个中间人的时候，我再出面，漂亮的解决他们之间的老大难问题。各方皆大欢喜。 这份大礼，你说，孙权有理由拒绝吗？” 陆吟霜皱起眉头，说道：“孙权要的，是对江东的完全掌控。地方大族手中的兵权，是孙权最为顾忌的。若不能收回兵权，孙权肯定不会满意。你说的那个中间人，好说难做。皆大欢喜，更是不可能。” 黄顺笑道：“孙权是个精明的主公，他不会不懂妥协的道理。四族更是有一帮年老成精的老家伙掌舵，更能看清大势所趋。 兵权是江东最为敏感的事情。地方大族若不能在兵权上有所让步，不可能取得孙权的信任；同样，孙权若不能答应大族继续保有兵权，也不可能取得大族的认可。这其中的舍与得，需要双方甚至多方不断的谈判、妥协，最终达成一致。 我的作用，就是把他们叫在一起，让他们谈出个结果来。” “若让孙权满意，四族就肯定不满意。这点上，你不要抱有任何的幻想。”陆吟霜提醒黄顺道。 白雪笑道：“夫人别忘了，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我们还会帮助四族，扶持第三方势力，登上江东的最高权力竞争舞台呢。只要明面上的谈判结果，各方都能接受，实际上就是孙氏大亏，四族得利。” 第469章 穆府刺客 陆吟霜又想了半响，放弃道：“算了，这走钢丝的活，就不是我能驾驭的来的。” 陆吟霜说完，便冲着白雪甜甜的笑着，“雪姐姐，这种事，我只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你就帮我看紧黄顺，别让他做出什么有损四族的事情，害我以后回门都没脸。” 白雪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以后就要大放手了？事关四族，连黄顺没得你的点头，都不敢擅自做主，我更不行啦。” 陆吟霜说道：“事情的进展我还是要过问的。只是这动脑筋的活，我实在做不来。还是你脑子好使，不会被绕进去。” 黄顺插嘴道：“夫人，你不相信为夫，却全权委托白雪，你就不怕我吃醋？” “你的事都是雪姐姐打理，我就让雪姐姐办一件事，就不行啦？”陆吟霜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 …… 第二天、第三天，孙权仍然没有半点要谈正事的意思，每天都兴致勃勃的带着他们参加各种活动，参观各处景点，接见江东各地人士。 黄顺和刘备也很沉得住气。反正吃住都是孙权的，自己这边一千多号人，拖得越久，越吃不住劲的，肯定不是自己。 夜幕再次降临。柴桑城里，穆府上下，早早就熄灯安歇，只有隐蔽在地下二层的密室，仍然灯火通明。穆府的主人穆袭，就在密室内，此时却下人般陪坐下位，屁股坐在椅子边沿，满脸赔笑，冲着坐在上位的黑衣人，不断点头。 黑衣人正拿手拼命搓着下巴，紧皱眉头，已经半天没有说话了，显然正在抉择着什么。 “上使大人，”穆袭见黑衣人迟迟不作决定，便献媚的说道，“我们穆府上下，都已做好准备，就等大人一声令下。” 黑衣人没有说话，站在黑衣人身后的刀疤脸，斜了穆袭一眼，轻蔑道：“就凭你们穆府那几块料，当炮灰都嫌累赘。记住你们的职责，为我们做好掩护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穆袭连连点头，同时悄悄的掏出手帕擦光亮的额头上的汗水。不知是紧张的，还是被烛光烤的。 黑衣人身子动了动，睁开眼睛，看了看穆袭，说道：“穆大人这回，帮了我们大忙。此事若成，我一定在魏王面前，好好替穆大人美言几句。” 穆袭乐得眯缝了眼，又是作揖又是谦让，手脚都不知放哪里好了。 黑衣人站起身，开始在密室内来回踱步。 “这个决心，难下呐！”黑衣人不知跟谁说话，屋里自然没人敢随便接腔。黑衣人显然也无意听别人说话，刚才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黑衣人继续踱步，喃喃说道，“我们的身份，更是绝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黑衣人继续踱着步，眼看又半个时辰过去，仍然没说干或不干。黑衣人不坐，屋里其他人都不敢坐。穆袭站在那里，不停的拿手帕擦汗，却再也不敢随便说话了。 “大人，属下认为，此时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站出来，说话道。 “喔？说说你的理由。”黑衣人脚步不停，头也不抬，淡淡回了一句。 “黄顺他们刚到柴桑，人生地不熟。加上孙权也给他们加派了保卫人手，他们之间，需要时间协调。这时候，正是黄顺身边防备最乱，漏洞最多的时候。 而且，这几天，都有当地人士慕名前去拜访黄顺，黄顺也并不推辞。我们大可以打着别人的旗号，公然进入，然后趁其不意，突然行刺。” 说话的黑衣人语速很快的说完，便闭嘴不再说话，显然知道，眼前这位大人，不喜欢别人长篇大论，在他面前卖弄口才。 黑衣人不置可否，却问道：“你了解黄顺其人吗？” 说话的下属愣了一下，摇头道：“除却外间那些传闻，了解不多。” 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黄顺出门在外，首重保卫。此前几次遇险，每次都促使黄顺不断加强自己身边的防护力量。 你说的那些，对付别人，或许可以。但拿来对付黄顺，却正好撞到枪头上。越是这种时候，黄顺就越重视防护。我们这个时候实施偷袭，风险很大。” 属下被黑衣人教训，低头听命。 黑衣人根本不管他，又自顾自说了下去，“不过，若我们放过眼下这个大好机会，日后，就更难有机会行刺了。况且，我们多在这里待一天，就多一天的暴露风险。此亦不可不虑。” 黑衣人说着话，其他人都是噤若寒蝉，再无人接口。 黑衣人又自言自语了一会，突然焦躁起来，“再过半年，老子就可以回老家享清福了。临了，却接了这么一个棘手的活。老子一世英明，怕是难保喽。 你们几个，杵在那里，木头似得，我养你们，就让你们这么着哇。我还不如养条狗呢，我说话，还知道摇摇尾巴回应一下呢。都别装哑巴，帮着想想办法！” 被黑衣人骂的几个，都低着头，一声不坑。自己的老上级，什么脾性，他们太了解了。眼前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办法不办法的事，完全就是干与不干，什么时候干的问题。这个问题，就得他这个当头的拿主意， 这个时候，随便接他的话开口，肯定要被他骂个狗血淋头。沉默应对，等他自己拿定主意，才是上策。 黑衣人骂骂咧咧一阵子，只没人开口，又坐回去，拿手搓下巴了。 良久，黑衣人终于拿定了主意，“我想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生是死，就看今晚了。按计划行动！” 黑衣人话音刚落，屋里马上响起整齐低沉的应声：“是！” 眨眼间，密室内，就只剩下领头的黑衣人和穆袭了。 黑衣人下了决心，整个人一阵轻松，把注意力放在刚沏好的新茶上，端起茶杯，惬意的呷了一口，看着穆袭，笑道：“你看上去很紧张嘛。学学我，无论多大的事情，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做大事的人嘛，就要又定力，没有定力，还做什么大事……” 黑衣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开头穆袭还连连点头迎合，甚至还想说几句跟黑衣人交流一番。后来，穆袭发现，黑衣人不过是借着说话缓解他的紧张情绪。根本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于是，穆袭便学刚才那帮下属，垂下头，对黑衣人的长篇大论，来个沉默以对。 第470章 欺近身前 黑衣人虽然决策过程狐疑犹豫，但他选择的时机，确实老辣。这几天，正是黄顺身边，防卫力量最为混乱的几天。 没办法，孙权为表示对他们来到的重视，特地为他们安排了亲卫警戒。孙权的这番好意，无论黄顺还是刘备，都没可能拒绝。 按黄顺的意思，他的人守内圈，孙权的人守外圈，两不干涉，多好。但派来的卫队长却是头脑一根筋，非说上头要他保护的是黄顺，他就带了百来号人，守卫外圈，根本看不过来。他必须守在黄顺身边，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彭威他们与他交涉，道理只是说不通，没办法，黄顺亲自出面跟他谈。这家伙就认了死理，谁说都不成。 黄顺虽然拿他没办法，却打心底里喜欢他的作风：执行命令一丝不苟，绝不走偏一丝一毫。 为此，黄顺破例同意，让他的人进入驿馆，站岗放哨加巡逻。 这样一来，两边不可避免需要协调各自的防区，以及互相之间的协调问题。这件事，可不是简单几句话，一时半会就能说清的。所以，头两天，两边巡逻人员对峙的情况，时有生。不过大都一笑了之，谁也没太往心里去。 但是，若这个情况，为伺机行刺的人掌握，就成了大漏洞。现在，黑衣人就瞅准了这个漏洞，虽然摄于黄顺的以往威名，有些畏手畏脚，毕竟还是鼓足勇气，做出行动的决定。 这位神秘的黑衣人，确实是从邺城带人，万里奔赴柴桑。目标只有一个：刺杀黄顺，造成江东和荆州的大乱，曹军从而就可以趁乱一血前耻。 正如此前萧凝所说，黄顺虽然在此行中，左右逢源，占尽便宜，但在有心人眼里，若能刺杀黄顺一人，就能轻易造成江东上下大乱。若能惹来襄阳十姓的报复，事情就闹得更大，乱子也就更大。有心人就可以趁乱下手，狂捞好处啦。 只是连萧凝都没想到的，这个有心人，不是江东的那些大门大户，竟然是远在邺城，与黄顺关系甚为紧密的曹氏。 应付江东一般门户的偷袭，黄顺身边的防卫力量，足够抵御。但曹氏是当今最为强势的一方，若曹氏对黄顺起了杀心，就算黄顺严阵以待，全力以赴，也难保平安。何况还是这种偷袭的情况下。 此时，一无所知的黄顺，正躺在榻上，昏昏欲睡。屋里的一角，6吟霜坐在灯下，专心的看书。被看和添香陪着6吟霜，伺候着灯烛。 刺客身手高明，又掌握着孙权和彭威他们的防卫布置，熟门熟路的沿着两边的临界线，碰到彭威的人，就说自己是孙权的亲卫；碰到孙权的人，就说是彭威的属下。如此，倒是畅通无阻，深入驿馆后院。 来到后院，就绝难蒙混过关，只有凭硬本事，或隐身潜入，或强攻进入。后院的防守，由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带着荆家村人组成的玄甲卫布防。 刺客刚进入后院，便被现，现了身形。双方都没有大呼小叫，在沉默中调兵遣将，进行激烈搏杀。 深夜的宁静中突然传来刀剑碰撞声，6吟霜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吹灭灯烛，却被醒来的黄顺阻止。 “刺客能深入后院，不是刺杀高手，就是熟悉内情。更有可能是二者兼具。这时候，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不变应万变。相信彭威他们，能够抵御的住。” 黄顺的镇定，给予慌乱中的6吟霜主仆三人强大的支撑，三人手拉手，慢慢挪动着，与黄顺坐在一起，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搏杀的声音逐渐停止，彭威甚至已经开始安排，打扫战场，搜查各处可疑角落，以防漏网之鱼了。 6吟霜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被黄顺伸手捂住。黄顺久病成医，深知行刺之道。 敢于行刺自己，定有相当的把握，才敢付诸行动。黄顺身边的防卫力量，不敢说冠绝天下，但绝对敢说是天下少有。再加上彭威他们几个的强武力，一般人，想都不敢想行刺黄顺。 就是有能耐行刺黄顺，也势必要算计出足够的损失。彭威他们这一关，很不好过，除非付出相当代价，否则，绝难突破。 何况，黄顺身边的防护，并不仅仅是彭威他们带领的玄甲卫。程瑶的身手，外间传的更为神秘。要刺杀黄顺，就必须考虑到黄顺身边的贴身侍卫：程瑶。 现在，程瑶根本没有出手，刺客就已经伏诛。确实有这个可能。但还有另外的可能：外面的战斗，不过是此次刺杀行动付出的代价而已。真正的刺客，已经借助他们的掩护，悄悄接近到了黄顺身边，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若6吟霜贸然出声，高明的刺客，听声辩位，一下就能锁定黄顺的位置。黄顺长时间处于被刺杀的状态中，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然而，黄顺身边，并不是只有6吟霜，还有被看和添香两位。跟6吟霜一样，她俩同样没经历过被刺杀，丝毫没有经验。黄顺制止了6吟霜，却来不及制止被看。 被看听着外面传来彭威善后的声音，便站起身，要去给黄顺和6吟霜沏茶压惊。或许是坐的时间太长，人又高度紧张，被看两脚有些麻，迈出一步，整个人一个趔斜，碰到了旁边的桌子，出了声响。 在寂静无声的屋里，这个声音虽然小，却很刺耳，很突兀。黄顺脸色一变，再顾不上噤声这一基础的应对刺杀的原则，急忙招呼被看和添香，自己则拉着6饮霜，缩进桌子底下，尽量往角落里缩，减少身形。 几乎同时，程瑶一声清斥，长剑出手，拦下一名黑衣刺客。刺客身手极高，程瑶全力以赴下，一时半会，竟拿他不下。 黄顺搂着6饮霜，一动不动。对程瑶，黄顺有十足的信心，足以挡住刺客。黄顺担心的，是怕除却眼前这位，还有躲在暗处，伺候行刺的刺客存在。 黄顺听着程瑶与对手在屋内狭小的空间内，数度交换身位，你来我往，却只是相持不下。突然想起：会不会是河西那边，墨昆中伏，重伤未死，带人跟过来，找自己拼命啦？ 再看眼前这位刺客，身手极高，不下当初的墨爱。黄顺认定：定是墨氏一流刺客来袭！ 既然是墨氏刺客，毋庸置疑，后面肯定还有后手！想到这，黄顺身子一阵紧，手里的一枚铜钱，握的更紧。 第471章 绝世高手 程瑶显然与黄顺心有灵犀，虽然身处战局之中，却有一半精力分散在警惕四周上。 里面打的热闹，外面的彭威他们应该早就知道。却无一人闯进来，相助程瑶。黄顺知道，他们跟自己一样，绝对相信程瑶的能力。 刺客既然被程瑶缠上，就再无逃脱的可能。他们贸然进屋，等若给了刺客脱身的机会。不如在外警戒，才是对程瑶的最大帮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瑶那边一直没有分出胜负，黄顺的神经越绷越紧，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突然，黄顺心头涌起强烈的危机感，完全下意识的，黄顺抱着6吟霜往边上一滚，险险避开透墙而入的一截枪头！ 被看和添香被这突的状况吓得失声尖叫。正在激战中的二人同时色变。程瑶着急摆脱战圈，过来保护。本来应该是刺客的大好机会。谁知刺客见这边刺空，再无半分斗志，脱离战圈的度比程瑶还快了半分。 程瑶退身的同时，全神戒备刺客的追击，完全没想到对手竟然会主动撤退。也就来不及将之拦下。 刺客摆脱掉程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严阵以待的彭威他们候了个正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各据一角，四对一，上来就全力以赴，杀招迭出。 程瑶一时半会都拿不下的对手，武功得有多高！他们四人心知肚明，凭他们，单打独斗，肯定没戏。这时候，断不能讲究江湖道义，擒下他为第一要务。 刺客再次被缠住，气的呼喝连连，一柄长刀舞动如风，但彭威他们配合精妙，一时半会间，刺客根本没可能脱身。 而另一位隔着厚厚的屋墙锁定黄顺的位置，并远距离射出标枪的刺客，现身的一瞬间，就被玄甲卫近身缠住。 擅长远距离攻击的刺客，近身招数往往不怎么样。十几名玄甲卫的近身攻击，他根本没坚持过十招，就被乱刀砍死。死前两目圆瞪，显然不相信自己势在必得一击，竟然被黄顺躲了过去。死不瞑目！ 这时候，动静已然闹大，孙权派来的护卫长维持好外面的境况后，也凑上来观看。黄顺的玄甲卫，更是在四周交头接耳，对刺客的身手评头论足。 黄顺扶着6吟霜，程瑶拉着被看和添香，五人从屋里走出来，也加入观战的行列当中。 彭威看见程瑶出来，忙大声招呼道：“这个刺客扎手，我们应付的来，你不用插手，护好少爷就行。” 程瑶点头道：“小心点！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小心着了他的道。四打一，要是受挫一两招，传出去，你们的面子可不好看。” 直到这个时候，黄顺才有心情回想当初那要命的惊险一刻。自己都想不明白，那个情况，自己怎么就能提前预知危险，并堪堪躲了过去。 看着黄顺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程瑶知道黄顺在想什么，说道：“或许，是少爷前段时间，苦练射箭心法，于危险的感知上，比常人敏感的多。” 黄顺身子一震：应该就是如此！黄忠传授自己的心法，看似简单无奇，朗朗上口，却能让自己只看过一眼连珠射法就成功掌握。这样的奇迹都能创造出来，现在，能感知到危险并下意识的躲避，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 “当时，我就知道肯定还另有刺客存在，是以全神贯注，想用这枚铜钱自卫。”黄顺抛了抛手上的铜钱，随手抛在一边，轻松的说道，“可能精神高度集中的关系，感知危险的能力也处于巅峰。这才躲过一劫。” 程瑶明显恭维道：“少爷若能持之以恒修炼心法，假以时日，就不再需要这么多护卫护身了。少爷自己自保，就绰绰有余。” “哈哈，”黄顺夸张的大笑，“这一天，不会远的。这些刺客若还想来行刺我，说不定，我也能手刃一两个，过过瘾。” …… 黄顺与程瑶大声的说话，刺激着战圈中的刺客。果然，刺客久战不下，终于耐不住性子，对着程瑶大喊：“小丫头，有本事一起上，看大爷我是否惧你！就这四块料，还真拿大爷没辙。” “吆喝！”黄顺乐了，“你已经败相尽现，还敢嘴硬呢。不用程瑶，现在我的一箭，你就躲不过去。” 说着话，黄顺还真拿起了弓，作势欲射。 “就凭你，”刺客撇撇嘴，“我巴不得你多射几箭。就怕这四块废物不答应，怕你误伤！” 刺客边打边说话，彭威他们却把脸绷得很紧，丝毫不理会对手的言语挑逗，全神贯注于配合缠斗。 黄顺此时也现，彭威他们全力拼斗，而对手，似乎还有余力！ “程瑶，要不你上去，助他们一臂之力？”黄顺建议道，“早些拿下他，好好审审。” 刺客长笑一声，喊道：“早该如此！小丫头快来，看我怎么一挑五！” 程瑶冷哼一声，长剑一摆，就加入战圈。 程瑶的加入，效果立竿见影，原本平衡的战局立马变得一边倒，刺客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黄顺知道，这些刺客，过得就是刀头滴血，脑袋拴在腰带上的营生。压箱底的保命技能，一定不少。虽然表面看，对手处于劣势，但谁也不敢保证，他就不能凭借几招绝招翻盘。 所以，虽然局面大优，黄顺仍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手中弓箭一直处于引而不的状态。 其他人，摄于刺客的威猛，更不敢放松警惕，只是欢呼叫好，为彭威他们呐喊助威的声势来的更加猛烈而已。 眼看程瑶加入，走过十来招，虽占尽优势，却仍没有拿下刺客。这时，6吟霜想起一事，提醒黄顺道：“这边闹得这么厉害，整个驿馆都该知道了。为什么一直没看见萧凝？” 黄顺心头猛然一惊：对方是墨氏刺客！萧凝会不会早已跟他们秘密接上头，现在，正躲在暗处，伺机下手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黄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很有可能，事实肯定就是这样！ 萧凝对自己身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若参与刺杀，成功的可能性太大了。好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跟她关系不错，她也不是那种嗜杀如命之人，她要出手，只会针对自己，不会伤及6吟霜她们。 这时候，再叫程瑶回来，怕已是来不及。自己若想在萧凝手底下逃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凭借自己的盲射能力，阻上萧凝一阻。 黄顺知道，只要自己阻上萧凝那么一小会，程瑶就会第一时间回来护住自己。只要程瑶到位，萧凝就再无机会。 第472章 漏网之鱼 想到这，黄顺不禁身子一震，一下明白战圈中辛苦支撑的刺客为什么非要程瑶一起上了。有程瑶在自己身边，萧凝一丝行刺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把程瑶引开，萧凝才有机会。 黄顺的身子再次绷紧，这次更是闭上了眼睛，用心去感知周围的一切动静。 突然，黄顺心中警兆再起！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丝毫瞄准，黄顺的箭头立马指向危险处，立刻射了出去。 十几丈远处的高树上，一个黑衣人中箭，跌落在地，被玄甲卫上前，牢牢制住手脚，连下巴也被脱臼，使他想自杀都没机会。 这时，战圈内的刺客终于真正色变，一声长啸，身形冲天而起，一下突出五人的战圈，啸声未停，人已远去，追之不及。 在场所有人，包括黄顺和彭威他们，都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能在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还有程瑶，五人的合力攻击下，安然脱逃，当初墨爱都没这个本事。现在的五人，武功较之当时，都有长足长进，却仍然留不下此人。此人身手，比之墨爱，显然高出一大截！ 刚才他之所以假装被困，显然就是希望以自己来吸引注意力，方便躲在暗处的同伴，对黄顺施以致命一击。 同伴一击不中，反而被擒，他也终于亮出真本事，一招便突破战圈，扬长而去。 回思整个刺杀过程，显然有高手在背后精心策划。而且此人，对黄顺，极为熟悉。 能够借助黄顺的玄甲卫和孙权的亲卫之间沟通不畅的漏洞，沿着二者防区的边缘渗入，显然，他们在江东有内应，而且应该就在孙权身边。否则，他们不可能得到如此精确的情报。 此后进入后院，被玄甲卫发现行藏的那批人，应该就是算计之中的代价，俗称炮灰。借助他们的掩护，真正的高手，终于得以接近黄顺。 但黄顺身边，也有一位高手，在贴身保护。所以，他们对如何对付黄顺，也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先让武功最高的刺客，应该就是此行的头领人物了，现身缠住程瑶。并通过隐秘的方式，告知藏身外面的同伴，黄顺的位置所在。由外面的人，对黄顺施以最后一击。 如此算计，已经是天衣无缝。但黄顺几经刺杀，防刺客的手段也是相当高明，即使如此设计，他们仍没有十足把握得手，仍然精心安排了后招。 万一这最后一击，没能奏功。头领便主动将自身至于危险之中，吸引所有护卫的注意力，尤其是把程瑶吸引过去。然后，再由最后一位暗器高手行刺。 这样加了几层保险，黄顺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他们刺杀的。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此时的黄顺，已然有了一手不赖的盲箭技能。一着失，全盘输。日后，再想找类似的行刺机会，就难上加难了。 “少爷，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彭威他们垂头丧气的来到黄顺身边，低声询问。 刚才那位刺客临走前露的一手，彻底镇住了他们，包括黄顺。此时，他们都有些对手太强，朝不保夕的感觉。 “还能怎么办？”黄顺没好气的回道，“人都跑了，追又追不上。先回去好好休息，过了今晚，第二天，再作计较。” 彭威他们依令退下去。程瑶走过来，陪着黄顺，默不作声。 黄顺回到自己屋里，一众夫人们，由陆吟霜带头，也跟着走进来，只没人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陪着黄顺。 黄顺烦躁了一会，突然想起，最后准备向自己行刺的人，还在自己手里。 “我们今晚也不是一败涂地嘛！”黄顺一下来了斗志，“对手没有杀掉我，还让我们抓住一个活的。这样的战绩，我们还在这里垂头丧气的，那对手回去，还不得自裁谢罪呀。” 程瑶说道：“那个俘虏，彭威他们，安排完警戒，已经开始审问了。他们今晚自信心大受打击，憋的一肚子火气，一定会狠狠的发泄。我们还是不要过去瞧热闹了。就在这里等审讯结果好了。” 就是程瑶不说，黄顺也没心情这时候过去。严刑逼供的场面，想想就行了，黄顺可没心情看现场直播。 “萧凝？”黄顺终于又想起她，问白雪道，“一晚上没看见她，你们有谁看见？” 白雪摇头道：“听说来了刺客，我就去萧凝那里，已经没人了。” 黄顺点点头，心情变得低沉：看来是墨氏刺客无疑。萧凝没有出手对付自己，已经是看在这段时间，相处的不错，对自己手下留情了。要她帮着自己对付刺客，就太难为她了。站在她的立场，也只有远远躲开，两不相帮了。 只是，她这么做，自己理解她的苦衷，就不知道，墨氏那边，能否理解她了。尤其是，今晚的刺杀行动，还失败了。万一他们回去，把失败的原因归咎于萧凝没有出手，那萧凝的处境，就危险了。 萧凝一旦被认为背叛了墨氏，就一定会遭到墨氏刺客的追杀。任何组织，对待叛徒，都是狠辣不留情的。萧凝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应付得了墨氏刺客的追杀。 以萧凝的性格，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找自己求保护。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一个人，远离这里，独自面对墨氏刺客的追杀，直至被杀为止。 萧凝以刺客为职业，她要一心躲起来，自己就是发动整个柴桑城的力量，满城搜索，也未必能够找得到她。 为今之计，能够帮助萧凝最好的办法，就是加紧搜索刺客，对他们不断施加压力，让他们腾不出手来，对付萧凝。从而给萧凝留出更多的时间来逃命天涯。 “我决定了，这就去找孙权，满城搜索。就是大海捞针，也要搜出这帮刺客，斩草除根！”黄顺一下站起来，阴沉着脸，恶狠狠的说道。 白雪知道黄顺的想法，轻声劝道：“庞侍卫精明老到，不需我们提醒，他早已安排手下向孙权汇报了。此时，城门已经戒严，对内划出警戒区。只要刺客还在城内，一时半会，断然出不了城。 这个时候，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处理我们自己的一堆事情。” 白雪口中的庞侍卫，就是孙权派来的护卫头目。黄顺身子轻轻一震，这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既然墨昆从河西回来了，为什么王珣、褚仁那边，还有曹植那里，都没有信送过来呢？ 第473章 谁为主使？ 难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下，黄顺的担忧更多。敌人在暗我在明，敌情又不清楚，这让黄顺烦躁不已。 不多时，刘备、诸葛亮、庞统等人，过来探望。一番激战，黄顺这边没什么损失，倒是捉住对方一名刺客。三人都向黄顺祝贺，大赞三少身边的防护，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的黄顺，哪还有精神与他们说嘴，墨氏的事情，也不好说与他们知道。黄顺阴沉着脸，是人都看出，黄顺的心情很差。 他们还以为黄顺被吓着了，没有细问，也没有多待，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回去了。 再后来，彭威四人来向黄顺汇报，对那名俘虏，他们用尽手段，把他折磨的几经昏厥，却仍然嘴硬，什么也不说。他们怕持续用刑，对方身体吃不消，挂了就可惜了。所以用刑暂告一段落。 又是一个坏消息，黄顺烦躁的甩甩手，说道：“墨氏的刺客，哪是那么容易开口的。慢慢想办法。这是我们掌握的唯一的主动点，把人给我看好了，只要不死，随你们怎么折腾。” 彭威他们心情显然也不怎么样，说完正事，便拖着沉重的身子，各自回去休息。 此时的东方天空，已经略微出现鱼肚白，各人都陆续回屋，黄顺的屋里，只有陆吟霜、程瑶和白雪还在。 白雪一直没怎么说话，她在皱眉思考，这时，才说话道：“少爷，今晚的刺客，身份还没有确定，就是墨氏的，我们不能先入为主，漏掉其他潜藏的敌人。” 黄顺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白雪冷静的分析，闻言忙道：“你想到什么了？” 白雪说道：“我们与墨氏，最大的纠葛就在墨昆身上。墨昆远去河西，算时间，就算他速去速回，时间也是勉强够用。单从时间上，就可以排除掉墨昆的可能。 而且，我们在河西，给墨昆布置了天罗地网，墨昆就算脱困，必然有所损失，不可能这么快就纠集更为强大的一波力量，来找少爷算账。 况且，少爷身边，还有萧凝的存在，墨氏要对付少爷，不可能不通知萧凝，更不会不听萧凝的说法。毕竟，我们与墨氏，并没有深仇大恨不是。 这个时候，若我们贸然把怀疑的矛头对准墨氏，不再考虑其他可能。就有可能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让他们有二次机会，再次行刺。 今晚的情形，已经是相当凶险，若不是少爷两次神奇般的表现，对方已然得逞。若再来一次，我们未必能有今晚的幸运。” “不是墨氏，还会有谁？”黄顺这下更加糊涂了，“我们没得罪这么强大的敌人过，就是把当今天下数得上的势力扒拉一边，能派出如此强大的刺客阵容的，也没几个。” 程瑶说道：“曹氏算一个，孙权也有那个能力，四族、十姓也要在列。西川刘璋、汉中张鲁，也要算上一份。” 白雪说道：“孙权、四族和十姓，可以首先排除。孙权就算有那个动机，也不会选择在柴桑地面上动手，无论成功与否，都是给他自己惹麻烦。四族嘛，要是他们对刘备下手，还有那个可能，绝不可能对少爷伸手。十姓，绝大部分力量已经掌握在少爷手中，更无可能。” 黄顺说道：“曹氏也可以排除。毕竟，他们还指着我在襄阳，为他们一家的保障呢。” 白雪说道：“单看曹操，可以排除。少爷在江东被刺，于曹氏虽然大有好处，但曹操老谋深算，不会如此冒进。一旦败露，把夏吟坊推到自己的敌对面不说，在天下士人面前，也是失分不少。 但曹氏并非只有一个曹操。曹操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已经放手交由他的儿子们去做。曹丕、曹植、曹彰是曹操最终看重的三个儿子。他们年轻气盛，好大喜功。若有人从中撺掇，可就不好说了。” 黄顺想了一想，还是摇头道：“我知道，曹操手底下，有一只神秘的力量：暗影卫。但这只力量，曹操交给曹植打理。曹植我很了解，他绝不会对我做出这种事。就算曹操要他如此，他也未必能从，何况还是他自己做主。” 白雪说道：“曹植就算排除掉，还有曹丕和曹彰。曹氏的力量，我们掌握的并不多。还有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神秘力量存在，很正常。” 陆吟霜说道：“雪姐姐的意思，曹氏的嫌疑最大了？” 白雪摇摇头，说道：“刘璋和张鲁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刘璋虽然暗弱，但他的暗弱，却迎合了西川大族，得到大族的拥护。单从这点上看，说刘璋精明过人，不为过。孙权和刘备都在积极备战，准备进川。 西川大族无所谓，反正谁进川，也得照顾他们的利益，依靠他们治理西川。但刘璋就不同，他是阻止刘备入川最为坚决的势力。 正面战场，刘璋能够依靠的，只有西川的山河险固。若我是刘璋，就不会把宝只押在战场上。若能通过暗中的动作，让刘备和孙权自顾不暇，无力进川，西川不就安全了吗？ 这次我们造访江东，天下沸沸扬扬，无人不知。刘璋从中搞事，欲挑起风波，保西川安全。他绝对有这个动机。 汉中张鲁，此时已经被曹操大军盯上，按说该是全力防备曹军进犯才是。曹军陆战百战百胜的威名，张鲁当然清楚，与曹军交手，就算张鲁凭借主场之利，成功打退曹军进攻。自己也必然损失惨重。 张鲁不会忘记，背后的刘璋，对汉中同样虎视眈眈。一旦自己与曹军恶战，实力大损，刘璋再暗弱，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会大举用兵汉中。 前门来虎，后门进狼。张鲁就算能耐再大，也难保汉中。所以，若我是张鲁，积极备战曹军的同时，一定会考虑完全之策，免去覆灭的危险。 天下都知，江东比汉中更据吸引力。若江东出现能够一战而下的战机，曹操定会舍汉中取江东。在曹操看来，张鲁自守之辈，早打晚打，没什么区别，但江东就不一样，一旦让江东成了气候，就是曹氏几代的大敌。 所以，张鲁选择铤而走险，冒着得罪孙权、刘备和夏吟坊的危险，从中捣乱，我不会感到意外。” 第474章 萧凝出现 经白雪如此一分析，黄顺这才从墨氏的思路中走出来。 “刚才逃走的那位刺客，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黄顺说道，“比之此前的墨爱，都高出不少。不说刘璋和张鲁，就是曹操，手底下这样的人，也不会多。” 这个问题，显然程瑶最有发言权。她说道：“他能从我们五人围攻中脱身，还是有一定运气成分的。我们有些托大，一心想要抓个活口，所以，一些杀招就没用上。而他，显然对如何逃跑早有腹案，挑的时机又好。 要我说，他就算比那个墨爱强，也有限。当时我们围攻墨爱，可是用了浑身解数，这才勉强将之留下。而今晚，我们并没有使出全力。” 黄顺说道：“这才合理。不然，我都怀疑你们的能力了！平日里练功那么勤，际遇也不错，关羽、张飞之流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了，天底下竟然还有你们几个合力拿不下的高手。搞得我内心差点崩溃。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恢复了些自信。” 黄顺他们说着话，外面的夜幕渐渐退去，白天终于到来。这时，门开了，意外的，萧凝竟然出现在门外，一身夜行衣打扮，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黄顺。眼眸弯成了月牙，显然，蒙面黑巾下面，一张俏脸笑的很是灿烂。 屋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黄顺头一个发声，“这一晚上，你跑哪去了？还这身打扮？” 从墨氏的牛角尖里走出来，黄顺已不那么担心萧凝的安全。现在看到萧凝，好奇心反而更占了上风。昨晚闹得那么大，萧凝作为职业刺客，她不现身帮忙，独自出去，做什么去了？ 萧凝款款进屋，摘下蒙面巾，笑道：“我就是想知道，谁那么大胆，敢在我面前搞刺杀这一套把戏。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白雪拍手笑道：“也是！我们的萧凝姑娘就是墨氏多年培养出来的一流刺客。可惜昨晚你出去了，很多好戏，你都错过了。” 萧凝笑道：“这里的好戏错过了，外面的好戏，我却瞅了个清楚。” 黄顺喜道：“外面什么情况？” 萧凝清了清嗓子，并不着急说话，整个人大刀金马的坐下，说道：“我忙活了一整夜，回来了，也没个有眼力价的人，上赶着沏杯茶呀。” 程瑶正要起身去，黄顺伸手拦住，笑着应道：“今天，你要什么服务，我一概接着。陪吃陪喝，陪聊陪睡，我一概奉陪到底。” 陆吟霜笑道：“萧凝姑娘一回来，这黄顺的心情，立马好了许多。刚才你是没看到，黑着一张脸，就差吃人了。” 萧凝从黄顺手里接过新沏好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我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差。本来是来柴桑风花雪月的，谁知却赶上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而且，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搁谁，也不会心情多好。” 黄顺站在萧凝背后，殷勤的替她锤着肩膀，笑道：“这隔行如隔山，对付刺客，我们这里，当然数着萧姑娘。” 萧凝笑道：“不管你是奉承，还是拍马屁，我就当真话听了。不是说这里也有不少好戏，我落下了吗？你们先说说，然后再听我说。” 这时候，自然没人跟萧凝争个先后。于是，白雪主讲，黄顺补充，将他们如何应付刺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萧凝听完，摇摇头，笑道：“虽然听上去，你们没什么损失，但本来可以全歼对手的，却让你们把最关键的人物放跑了。还是业务不到，以后，这防卫还要进一步加强。” 黄顺笑道：“这是自然。昨晚若是萧凝姑娘在，自然是一个也跑不了。我们毕竟不专业嘛。有些小心得，小经验，那也是实践中得来，萧凝姑娘可是职业的，当然不能比。” 白雪说道：“这些教训总结，不急，我们更想知道，萧姐姐昨晚，做了什么特别的行动。” 萧凝笑道：“黄顺身边有彭威他们，还有程瑶贴身保护，黄顺自己，也练有一手好箭法，再高明的刺客，也绝难得手。我留在这里，作用不大。还不如到外面去，顺着他们留下的痕迹，一路摸过去，查清他们的老巢所在。” 黄顺一拍大腿，几乎吼着叫道：“你查出来了？” 程瑶则问道：“黑灯瞎火的，你能发现他们留下的痕迹？” 萧凝笑道：“别人看不出来，我能看出来！我毕竟也是一名刺客嘛。以刺客的眼光看，自然能看出许多常人忽略的细节。 譬如他们进入驿馆，不会直接跃墙而入，肯定先趴在墙头，观察里面动静后，再行动。墙头上，就会留下细小的证据。找到他们从哪里进入的驿馆，外面就能观察到他们留下的脚印。 脚印很多，我只需留意其中特点最为鲜明的，沿着脚印，就可以找到他们的老巢所在。” 黄顺自作聪明道：“原来你是通过观察脚印，找出刺客的巢穴的。” 萧凝说道：“我不过举个例子罢了。高明的刺客，会在痕迹上作假，给出误导的信息。我必须综合所有信息，然后做出判断。” 陆吟霜笑道：“行啦，太职业的话，就不要讲了，你只说结果就成。” 萧凝说道：“我跟踪刺客们一路留下的线索，找上了穆府。” 陆吟霜对柴桑熟悉，闻言说道：“穆袭？穆家财力不怎么样，他能蓄养如此高明的刺客？” 白雪说道：“幕府可能只是刺客的一个落脚点，背后该是另有主使。” 萧凝笑道：“雪妹妹果然聪颖过人，一说就中。在穆府，很显然，高明的刺客都参与昨晚的刺杀行动，留在穆府的，不过一些打杂的。本来我也没想从他们嘴里获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没想到，幸运的，我竟然听到一番对话，挺有意思。” “一番对话？”黄顺他们齐声重复了一遍。 “不错，”萧凝说道，“一个黑衣老者，在屋里还蒙着面，与穆府的主人，穆袭，就在书房里，高谈阔论。当然，说话的主要是那个黑衣人，穆袭不过唯唯诺诺而已。” “你从他们的对话中，可曾听出他们来自哪里，谁派来的？”白雪瞅了一眼外面，直接问道。 萧凝点头道：“当然听清楚了。他们来自邺城，是曹氏派来的杀手。” 第475章 出发剿贼 黄顺霍然一惊，“曹氏？你确定？” 萧凝刚要说话，白雪直接说道：“这问题以后再探讨。既然确定刺客的藏身位置，我们还等什么，立刻派人，前去围剿。” 程瑶也跟着点头道：“不错，管他刺客是谁派的，先解决刺客的问题要紧。” 陆吟霜附合道：“这才是我们现在急需做的事情。追究那些细枝末节，根本没意义。” 三女都如此说了，黄顺就算再急于知道萧凝到底听到些什么，也只能往后放。 “如此，就麻烦萧凝姑娘，再辛苦一趟，跟我们一起，端刺客的老窝去。” 程瑶纠正道：“错！是跟着我们，你就老实待这里，最好跟那个刘玄德坐一起。等我们的消息就行。” 陆吟霜点头道：“对方有那么厉害的刺客，你去，有个闪失怎么办。程瑶的说的很对。” 黄顺一想刺客的身手，便打消了展示自己射箭技艺的打算，改为老实缩在家里。 行动的命令迅速下达，并得到雷厉风行的执行。马谡、林卓、向充和庞尚四人的卫队，也被征用，参与围剿。 刘备倒是主动提出，也派人协助，却被黄顺拒绝。刘备的人手，需要防卫这里，可不能大举出击打人，却被人偷空掏了老窝。 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谁知整队完成，就要出发时，却碰到了麻烦。孙权派来的庞侍卫一听他们要出发剿灭刺客，当即拦住，义正辞严，表示这里是柴桑，外出执行公务，是他们的职责。黄顺一行人是客，不能越俎代庖，这等事，交由他们即可。 黄顺听到彭威派人的汇报，差点鼻子没气歪了：这死搬教条的家伙，什么时候了，还抱着他那套条条框框不放。 黄顺亲自出面，气势凌人的告诉他：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不劳江东动手。 黄顺出面说话，等若给对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同意放行；要么，刀兵相见，最后还是要放行。 谁知对方是个榆木疙瘩，硬着脖子，跟黄顺杠上了，咬定行动需要他们执行，死活不放行。 黄顺哪把他这种小侍卫放眼里。先前对他有所好感，是看重他的组织原则行强。但什么事都有例外，原则性太强了，有时就是钻牛角尖。 这事，即使孙权亲在，也不敢随意出面，拦住黄顺的报复大军。他一个小侍卫，算老几，竟然就螳臂当车，硬冲“强项令”。 黄顺铁青着脸，就要下令动手。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黄顺不自觉的抬头看去，但见一黑面将军，威风凛凛，策马前来。此时天光大明，来人的五官看的分明，正是当初偃月城分别，再未见面的甘宁。 甘宁本来驻扎在外，不在柴桑。听说黄顺来到，他便百般的打报告，要求回柴桑述职，借机见上黄顺一面。孙权自然知道甘宁跟黄顺之间的故事，乐得做顺水人情，就批了甘宁回柴桑。 甘宁带人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终于在昨晚，赶至柴桑城下，等大清早城门一开，就势进城。驿馆的位置，离城门很近，甘宁进城来，正好碰见这里的对峙。 甘宁的来到，暂时冲淡了这里的紧张气氛。甘宁近前，飞身下马，上来就对黄顺来了个熊抱。 “哈哈，几年不见，我耳朵里听到的，都是老弟的英雄壮举！”甘宁豪爽的笑着，大声的寒暄，“早就想找机会拜会老弟，只是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这下好了，我这回回来，要住上有段时间，咱哥俩找个时间，不醉不休，好好叙叙。” 黄顺被甘宁脸上钢针般的胡须扎的脸上生疼，歪着脑袋推开甘宁，说道：“我们的事好说，眼下我有紧急事情要处理，等忙完这事，我一定找上门去，这顿酒，你是躲不过去。” 甘宁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庞侍卫，问道：“何事闹到如此田地？” 黄顺简短几句话说明情况，甘宁听完，“嗨”了一声，根本不听庞侍卫的说辞，直接说道：“我道什么，好办，我跟你们一起去。真好，刚进城就有架打。” 庞侍卫还想上前阻拦，却被后面赶来的甘宁的亲兵出刀拦住。 甘宁斜眼看着庞侍卫，说道：“别以为跟在主公身边，就麻雀变凤凰，什么人也不放眼里了。你这样的，杀上十个八个，三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就是我，也只需事后跟主公打声招呼就行了。识相的就闪开，守着你一肚子规矩，跟主公汇报去。再在这里碍事，小心你的脑袋。” 甘宁一身煞气，惹急了，谁都不放眼里，在江东几年，早已大名在外。庞侍卫摄于甘宁的虎威，不敢再造次，气呼呼带人，真的向孙权打小报告去了。 甘宁朝他的背景呸了一声，对黄顺说道：“这种小人，不要理会。我们赶紧忙正事。” 甘宁这次回柴桑，带着三百战士，此次全部加入围剿刺客的大军。大军浩浩荡荡，直奔穆府而去。 调兵遣将和行军的空隙，彭威抓紧与萧凝交流，熟悉穆府地形和布置，并根据萧凝的口述，随手画出穆府地图，便于自己指挥战斗。 还未赶至穆府，彭威已形成大致的作战方案。此次围剿刺客，光作战人员，就有近千人。而刺客，昨晚一役已经十折八九，穆府小门小户，更没什么武装力量，双方力量之悬殊，简直就是高射炮打蚊子。 如此兴师动众，其实只针对昨晚逃走的那名刺客一人。他的表现，实在太过震撼，现在掉过头来对付他，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黄顺的命令，是一个不留，务求全歼。尤其是他，更是不留活口。 彭威的安排，主力都用来围府，确保无人逃出来。为防止有人从地道逃走，彭威特意安排围府的部队，紧急挖掘深沟，破坏地道。 这需要时间，而且容易打草惊蛇。所以，如何确保行动的隐蔽性，就成了最为关键的因素。 对此，彭威的应对是：对穆府，许出不许进，出来的人，不管做什么，马上控制住，并通过他们，进一步了解府内情况，若能知道地道的布置，最好。当然，这种几率很小，彭威也没把希望，放在这上面。 第476章 聚歼 除了防止对方从地道溜走，彭威还必须考虑到对手的武艺高强。为了对付昨晚那位刺客，彭威必须集中手边所有高手，对其进行群殴。这就给了其他人利用自身武功，脱围而出的可能性。 对此，彭威安排了几百张渔网，只要有人敢于硬闯，马上渔网伺候。就算武功再高，几张渔网罩下来，也变成网中鱼鳖了。 渔网能够应付一般高手，但对昨晚那个绝世高手，还是不管用，但缠住他，为彭威调集高手争取一点时间，还是有可能的。 这些，都是被动的应对，主动进攻上，彭威打算以雷霆之力，迅速扫荡穆府，尽量不给对手留下钻地道逃命的时间。 这里面，最为关键的，就是进攻发起的时机。这个，彭威就仰仗职业刺客：萧凝了。 萧凝对穆府最为熟悉，隐身潜行方面，又最为擅长。执行这项任务，简直责无旁贷。 萧凝也不负众望，承担起入府监视府内动静的大任。 还有一样，就是黄顺发明的望远镜，这时终于派上用场。彭威亲自登高，借助望远镜，观察府内动静，建筑、道路、来往人流、屋内情形，全在观察之列。望远镜下，看的清清楚楚。 此时的穆府，一如往日，丝毫没有大战来临的紧张，也没有偷袭失败的颓丧情绪。 府内的下人像往日一样，出门采买物资，刚出门不久，就被彭威的人拿下。彭威亲自审问，根据审问结果绘制更为详尽的府内地图。 如此前后审问过五个，终于等到了大鱼。穆袭的儿子早早的出了门，成为穆府第六位落在彭威手中的俘虏。 从穆袭儿子的口中，彭威终于获得至关重要的情报：地道的入口和出口。 有了这条情报，彭威就可以针对性的做出布置，无需劳师动众，挖掘绕府深沟。而且，进攻的时间，就此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无需担心府内情况。 这几位提前落在彭威手中的人，算是此战中穆府众人的幸运者。至少，他们都保住了性命。 彭威发出讯号，通知萧凝，结束监视，出府待命。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彭威便发出全力进攻的命令。 没有任何预兆，仿佛天兵降临，穆府眨眼间，就变成血腥的战场。 虽然彭威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刺客，数量很少，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穆府中人。但没办法，要对付刺客，尤其要全歼刺客，付出伤及无辜的代价，再所难免。何况，这种代价，是由接纳刺客的穆府来承担，是以彭威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负责入府屠杀的，是甘宁带回来的三百战士。彭威在这里耍了个小小的心眼：反正执行杀人的是江东的战士，以后任何人追究起来，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以此理由挡回。 甘宁本人，则被彭威留在身边，作为压阵高手，准备对付那位神秘的高手。 大概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报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所有人，根本来不及通过地道逃生，地道入口就被甘宁的战士控制住。要想逃出生天，别无他途，必须闯过彭威在府外设置的重重包围圈。 最后的战斗在彭威下达进攻命令一刻钟后开始，穆府集结了最后的力量，疯狂反扑。在严阵以待的荆州精兵面前，他们的反扑更像是飞蛾扑火，连第一波箭阵就没扛过去，便纷纷倒毙在突围的途中。 战斗渐渐进入尾声，并没有发现昨夜的那名刺客的踪影。彭威这下有些犯难：对手武功太高，藏在暗处，贸然入府强搜，很容易被他各个击破，死伤惨重。 若不管不顾，放火烧府，倒是一了百了，但穆府中的财富，势必也要跟随着灰飞烟灭。 黄顺的脾性，彭威太了解了。让他知道，彭威如此败家，肯定对他一顿臭骂外加拳打脚踢。穆府的财富，怕是早已被黄顺归入自己的囊中。不到万不得已，当然不能牺牲掉。 彭威还在紧锁眉头思考对策，荆恬在边上已经有了主意，凑过来悄声咬了几句耳朵，彭威噗嗤便乐了：果然好主意！ 府内战斗已经结束，彭威便命令黄顺的亲卫入府，打扫战场，登记战利品，其他人，准备好车马，往驿馆搬运。 荆恬的这步妙棋，打的就是心理战。彭威这边，害怕出现不必要的死伤，不愿全面进行搜府行动。同样的，刺客那边，也不愿暴露。 彭威派人搬运财物，让躲在暗处的刺客知道：他们看重的，只是穆府的财产，他多半不会主动现身，而是乖乖的继续隐蔽。等人马撤走，他便安全了。 但彭威还有对付他的另一手安排：烧府。只是心疼那些陪葬的财产，这才没有付诸行动。一旦财产被搬运一空后，彭威便不会有任何顾忌。到时候，刺客想明白这个道理，也已经晚了。 就算刺客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风险。事涉他自己的小命，左右权衡，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多半仍会选择继续隐蔽：万一彭威的人搬完财物就撤了呢。 所以，大张旗鼓的进府，搬运财物，对执行的士兵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还能稳住暗处的刺客。荆恬的这一手安排，着实漂亮！ 穆府不大，搬运行动也持续了整整大半天。然后，彭威便毅然下令，火烧穆府。 看着火苗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逐渐蔓延整个穆府范围。仍未见刺客的身影。彭威等人都在心中嘀咕：难道哪里出了纰漏，让他逃脱了？ 正在彭威等人动摇之际，西北方向发出发现敌情的讯号。彭威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人扑了过去。 果然，五个身上冒烟的黑衣人，每人身上纠缠着五六道渔网，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反扑。周围的战士，围成一圈，手持长矛，对准圈内的刺客，根本不给他们留任何拼命的空隙。 等彭威他们赶过来，三下五除二，黑衣人便横尸当场，没有任何悬念。 彭威心中猛然感到不妙：这些黑衣人，武功也太低了些，根本不是昨晚那位绝世高手！ “不好！声东击西。”彭威恼恨的一跺脚。 恰好此时，东南方向，再度传来敌情的讯号。彭威明知希望渺茫，却仍带人，拼命往那边赶。 等彭威他们赶到，现场只剩下寸寸的渔网，和十几个受伤的战士。一问得知，冲出来的黑衣人武功太高，根本拦不住。但在他们之前，萧凝先一步赶到，已经追上去了。 第477章 萧凝立功 “不好！”彭威马上意识到不妙：萧凝的武功，虽然没怎么见识过，但肯定比不上程瑶。他们五人都拦不住的刺客高手，萧凝一人，更没可能拦得住。 而且，同为刺客顶尖人物，萧凝的那些隐身追踪术，在对方那里根本不管用。一旦对方起了杀心，萧凝凶多吉少。 这要是一战下来，萧凝有什么闪失，功劳什么的就别想了。萧凝的特殊，他们都清楚，是万万不能出状况的。 彭威问清方向，带人就气急败坏的追了过去。追出不到三里地，就见萧凝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彭威大喜，几个起纵来到近前，骇然现：地上竟然还躺着一位黑衣人！ “这，这是你自己逮住的？”彭威紧张的都有些口吃，见面就问道。 萧凝笑着点头：“这里就我一人，不是我，还能是别人？” “对手武功怎怎样？不会又是假货。”荆恬紧接着问道。 萧凝摇头道：“轻功还不错，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你们想知道，可以放他起来，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这下，所有人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你是怎么办到的？” 萧凝笑道：“你们问他不就知道了。正好，他正憋屈着，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呢。” 彭威上前，拔出塞在黑衣人口里的布条。黑衣人嘴巴得到自由，立马破口大骂：“阴险、狡诈，不讲信用，不守规矩……” 骂的彭威他们莫名其妙，彭风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喝道：“成王败寇，你被擒下，就是你学艺不精，怪不得谁。昨晚我们拿你不下，那也是我们不行，没有理由和借口。” 黑衣人骂的累了，便闭口不言。彭威问他怎么被擒的，也只是不理。 萧凝看他不说话，便自己说道：“地位越高，武功越高的人，内地里越怕死。所以，当西北方向出现敌情，你们都冲过去时，我不但没去，反而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反正你们的人手已经够多，不缺我一个。但万一被我料中，对手是个惜命的人，就肯定不会硬闯你们的包围圈，一定想方设法偷溜。果然，东南方向，被我候了个正着。 本来，我也没想着一人拿下他。毕竟，他们把他的武功吹嘘的都上天了。我有自知之明，硬拼肯定不是对手。所以，我只是远远的跟着他，只是想弄清他下一个落脚地而已。 谁知，他意识到有人在后面远远跟着他，竟然放慢了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就在那里等着我。” 萧凝在那里说着话，彭威他们一边听萧凝说，一边看黑衣人的反应。黑衣人闭着眼睛，一声不吭，显然，萧凝说的都是实情。 萧凝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已经被他现，再藏身下去也没有意义，便远远的现身出来，与他对峙。 本来，我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认得我，见面就说出了我的名字。还对我留在你们身边的任务，了如指掌。 既然他那么说了，我当然顺坡下驴的承认了。接下来，他便努力说服我，与他一起，趁你们主力在外，驿馆空虚，回返驿馆，刺杀黄顺。” 彭威笑道：“你的任务，不过监视黄顺而已，他竟然邀请你一起参与刺杀少爷，真是狗急跳墙了。” 萧凝缓缓地摇头：“他的说辞，让人很难拒绝。若不是我了解黄顺，知道他的说辞，不过是一厢情愿，不可能成功，我很可能，就被他说动了。” “他试图怎么说服你？”程郊好奇的问道。 萧凝说道：“他是曹氏派来的杀手，黄顺一旦死在江东，不但孙刘联盟的事情就此告吹，江东与襄阳十姓，也就此结下了梁子。十姓为了报复江东，定会归附曹氏，借助曹氏大军，讨伐江东。曹氏得十姓之助，卷土重来，一举拿下江东，势在必得。 对墨门而言，曹氏主力用兵江东，西凉一带势必空虚，我们墨门，正全力运营河西，少了曹氏这个对手，成功的可能性大增。 而且，黄顺是曹氏刺客所杀，一旦襄阳十姓得知真相，势必与曹氏产生不合。墨氏便可以趁隙拉拢十姓，与十姓联手，共同对付曹氏。 所以，与他联手，刺杀黄顺，对曹氏，得失兼半；但对墨氏，却是只赚不赔。 你们说，他的这套说辞，够不够打动我？” 彭威笑道：“真是临死之人，抓住哪怕一棵稻草，也舍不得放手。先不说你们返回驿馆，能否成功。就算你们成功了，能否活着离开江东，也是个大问题。而且，黄顺被杀，就一定能产生你们期待的效果吗？这么多的不确定，这套说辞，糊弄鬼还差不多。” 萧凝笑道：“可是，我们墨门回归中原，确实遇到很大的困难。若能在河西取得突破，对我来说，是个足够的诱惑。利令智昏，说不定，我就忽视这些风险，跟他一块行动了。” 荆恬笑道：“若萧姑娘是个大男人，这套说辞，还算过得去。可萧姑娘是女人，企图以事业的成就来说服一个女人，犯了基本的大忌，注定不可能成功。” 彭风笑道：“就是，看他这样子，又老又矬，哪有我们少爷英俊潇洒，又风流倜傥。瞎了眼的女人，才会选择跟着他，与我们少爷作对呢。” 萧凝脸色一红，说道：“我拒绝他，只是不想因为我，让墨门与黄氏再起冲突而已。我是主张息事宁人的，主动挑事惹出乱子，找我是找错人了。” 黑衣人这时才睁开眼，斜眼看了看萧凝，冷哼一声，说道：“墨昆那小子，把你留在襄阳，简直是被门夹了脑子，是送羊入虎口。我今天之所以栽在你手上，不是我见识不明，是我对墨昆太高看了，他信任的人手，我跟着也就信了。” 说完，黑衣人长吁口气，叹息道：“但凡大事，莫与女子。教训呐，教训！”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便再无动静。其他人还没什么，彭威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查看，已经咽气了！眼睛兀自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哎呀，他死了！”萧凝一跺脚，急道，“好容易抓了个活的，这下怎么办？” 彭威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站起身，说道：“武功能够练到凡入圣的地步，本身就值得我们尊重。怎能对他实施严刑逼供呢？少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根本就没让留活口。既然他死在这里，我们就地埋了。” 第478章 敲诈孙权 萧凝不再说话，显然认同彭威的说法。 回去的路上，萧凝对彭威说道：“那个人，连我主子的名号都知道，还知道我们墨门，准备大力经营河西。此人在曹氏中的地位，可着实不低呐。” 彭威说道：“事涉与曹氏的关系，我不便评论。一切等回驿馆后，由少爷决定。” 萧凝点头笑道：“你果然谨慎小心，难怪黄顺那么器重你。刚才，我看你，不但防备着黑衣人从地上暴起反扑，还在防备着我突然出手对付你们，我没说错？” 彭威严肃道：“对手是否就是来自曹氏，并没有最后确定。你们墨氏，仍然是嫌疑之一。我虽然相信萧姑娘的为人，却不会把成败全部放在萧姑娘身上。这是我作为指挥的职责所在。若是因此得罪了萧姑娘，还请萧姑娘赎罪。” 萧凝说道：“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此做法，甚至，做的比你还过。我怎会因此怪责你？我只是在羡慕黄顺，身边人才济济，而且忠心耿耿。若是他有志于天下，定是我们墨门首选的辅佐目标。” 彭威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彭威当然知道，墨氏早已有人与黄顺接触过。而且，黄顺现在，也在主动寻求与墨氏的联系，虽然目标只是为了应对墨昆的威胁。但墨氏与黄顺的牵手，相信不会太远。 彭威率兵出征后，黄顺留在驿馆，并没有空闲，刘备拉着他，商议要借此事，向孙权一起发难。 在柴桑，住在孙权安排的驿馆，周围还有孙权派来的侍卫，竟然还发生大批刺客夜袭驿馆的事情。还是黄顺自己的玄甲卫出手，这才解决掉刺客的威胁。 这事，就算孙权毫不知情，也是孙权的失职。借着此事，跟孙权要好处，孙权没有话讲，只有同意。 这几天，孙权重点陪着黄顺说笑，刘备着实受到冷落，正愁没有借口宰孙权一刀呢。这刺客夜袭的事，来的可说正是时候。刘备在心中真是有些欢欣鼓舞。 相比刘备的热衷，黄顺明显兴趣缺缺。与刘备不同，黄顺对孙权的谋求，并不是现成的钱粮，黄顺是要长期扎根江东的，首先要的就是孙权的点头，然后才是具体的利益分割。这些诉求，完全可以用秣陵城做交换，没必要抓着这件事不放。 但刘备的感受，黄顺必须也要顾及到。既然刘备这里上下一致要求拿这事向孙权砍第一刀，黄顺也只有配合。 反正黄顺从来也没打算在孙权这里扮演什么高大上的好人，黄顺就是一名奸商，对此他毫不避讳，甚至对此很有些孤芳自赏的意思。 黄顺在刘备说完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先与刘备一道，向孙权发难，要求赔偿精神损失。事后，黄顺再与孙权一起分享，曹氏派遣刺客来到江东的这个事实。 孙权不是正愁着与地方大族的关系吗？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抓手。借助此事，稍微发挥一下，就能从那些地方大族身上，捞回不少东西。至少，柴桑城内的大族，就此捏在孙权的手心里，跑不掉了。 这里黄顺正与刘备谈论着如何联手对付孙权呢，孙权得知昨夜驿馆遇袭，匆忙带人前来慰问。 赵云进屋来报，刘备高兴的喊道：“来的正是时候，让孙权进来，我们就在这里，好好跟孙权说道说道。” 赵云领命退下。不多时，孙权带着周瑜、张昭、张纮、诸葛瑾、陆逊等人，掀帘进屋。 按刘备的要求，黄顺与刘备一起，没有起身相迎，而是第一个说话道：“昨晚的事情，我想听听孙将军的解释。” 孙权愣了一下，一看屋里这架势，再看诸人脸上，满满的愤慨。孙权不笨，大概也知将要发生什么了。 “在我的地盘，发生贵客遇刺事件，怎么说，也是我的失职。这件事，我无话可说。”孙权不愧为一方之主，略微错愕一下，便恢复平静，没有推诿，更没有辩解，对昨晚事件的责任，全盘接下。 黄顺心中佩服，拍着巴掌笑道：“不愧是江东霸主。就这份胸襟，便是常人所不及。江东治安一向不怎么样，当年的江东小霸王孙伯符，就是死于刺客之手。孙将军的弟弟孙翊，听说也是死在刺客手上。 没想到，如今我们刚来江东，便又赶上了刺客夜袭。孙将军，别的不说，江东的治安情况，堪忧呐！长此以往，谁还敢到江东来，与将军交往呢？” 孙权低头道：“三少教训的是！我们回头一定加强保卫工作，在三少在江东这段时间，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刘备冷笑道：“保证？谁还相信你的保证！昨晚刺客为什么能突破外围防守，直接进入后院？正是由于你们的人，在那里布防。说是你们勾结刺客，对付我们，未必就是冤枉了你。” 此话一出，孙权还未接口，先就惹恼了旁边的周瑜。周瑜站出来，严肃道：“玄德公此言差矣。说我们防护不力，我们认了；若说我们与刺客勾结，我们断然认不得。 玄德公与三少造访柴桑，早已天下尽知。二位在柴桑有任何差池，我们主公，都脱不了干系。 若主公有心对付你们，何须勾结刺客？柴桑城内外，驻有上万兵马，你们不过区区千人，强攻硬打，足以成事。何须多此一举！ 此事显然是有人欲搅乱我们三方齐聚柴桑的盛会，甚至不惜人力。这个时候，正是我们三方精诚合作，共同应对外来干扰的时候。若我们之间先起内讧，正中某些不怀好意之人的下怀。” 诸葛亮轻摇手中鹅毛扇，缓缓说道：“我家主公，气愤头上，说话难免过激，公瑾不必放在心上。但此事已经发生，致使娇客不安。三少甚至派出自己所有人马，亲自出面剿杀刺客。 昨晚的事情，谁的责任，我们可以不追究，但你们作为主人，似乎也该拿出诚意来才是。” 诸葛亮口口声声说不追究，却又让人拿出诚意，简直就是既当，又立牌坊。黄顺想笑，却拼命忍住，不但忍住，还得摆出一副悲愤的表情，予以配合。 第479章 唇枪舌剑 周瑜看着诸葛亮，心中暗赞：这个年轻人，说话比刘备老到多了。在刘备的立场上丝毫没有后退，却又给足了我们江东面子。此人前途，不可限量。不愧是襄阳六姓中的杰出人物，果然名不虚传。 周瑜还未说话，张昭跳了出来，涨红着脸，怒怼诸葛亮：“话说的真好听！说白了，还不是想借这事敲诈我们江东，想从我们身上捞好处吗？告诉你，只要我张昭还在，你们休想得逞！” 诸葛亮看着张昭，好气又好笑，心说：没有好处，我们巴巴的来你们江东做什么？此人懂不懂得外交斡旋的道理？ 诸葛亮还只是心中想想，庞统却说了出来：“依子布之言，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甚至都无需走这一趟。跟一个铁公鸡，有什么可谈的嘛。” 此言一出，刘备和黄顺这边，哄堂大笑。张昭脸色涨的更红，还要再说，却被孙权制止。 “张老，我说这个场合，就不适合您老参加。您非不听，现在怎么样？接下来，要么您老直接打道回府，要么就在这里听着就好，别再发表意见了。这个小场面，我们年轻人搞的定，无需张老出头。” 诸葛瑾也在旁说道：“是啊张老，您老日理万机，主公与我们谈过好几次，让我们多做事，帮着张老分担分担。好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张老就不要再与我们争功了。此事就交给我们处理。” 孙权和诸葛瑾如此说话，张昭总算有所平复，气哼哼的退下，不再说话了。 摆平了张昭，孙权说道：“昨夜贵客受惊，我们做出一些补偿，理所应该。但现在，似乎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我听说刺客尚在柴桑，一举拿获刺客，查出刺客的背后主使，才是当务之急。” 黄顺笑着说道：“此事就不劳仲谋操心了。我的人既然已经出发围剿，我们就在此安心等待他们的胜利消息即可。难道，仲谋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孙权笑道：“三少这几年闯荡江湖，麾下玄甲军举世闻名，身边的玄甲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玄甲卫出动，当然没问题。只是三少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们好在地头熟悉，总能帮上一点忙的。” 马谡笑道：“怕是此时，已经战斗结束了。柴桑的城门和城墙皆已戒严，若有漏网之鱼，少不得麻烦孙将军的人手。” 眼看话题离索要赔偿的中心越来越远，刘备心中暗暗着急，只不好突兀的再提话头，只好暗地里拿眼色示意黄顺，让黄顺说话。 黄顺不动声色的接受了刘备传达的讯息，笑了笑，对孙权说道：“我们夏吟坊，小打小闹；玄德公，更是穷的叮当响，都比不上江东的财大气粗。我们这次厚着脸皮来江东，本来就是奔着江东的好处来的。 现在发生刺客事件，我几度丧命，玄德公也是战战兢兢，一刻不得安宁。对江东，我们也不做别的要求，谁让我们人穷志短呢，只要江东拿出些财物出来，让我们家里的一帮老小，有口饱饭吃，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说句心里话，我们巴不得刺客多来几波呢，这样，我们就可以多向江东伸手，讨要更多好处啦。” 黄顺这番话，刻意贬低自己，抬高江东，如此的露骨，根本不怕别人听出来，他在说瞎话。屋里所有人，都露出笑容，微微的摇头叹气。 诸葛瑾笑道：“三少硬说自己人穷志短，比较之下，那我们岂不是家徒四壁了？三少好意思，跟我们伸手吗？” 黄顺这番话，本就不是为自己说的。刘备果然上道，闻言立马接上：“你们两家，都过于谦虚了。跟我相比，你们都是地主老财，大户人家。就我，是真的寒碜。来江东，本来就是想着法的从你们身上捞油水。这个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江东这次，准备拿出多少？” 孙权失笑道：“玄德公想要多少？” 庞统接口道：“大米五万斛、银钱一万贯。现货交易，不拖不欠。” 孙权点头道：“要求还算合理，没有狮子大开口。” 接着，孙权又对黄顺说道：“刺客行刺的目标是三少，既然玄德公方面，我们都决定给予赔偿，当然不会少了三少这份。不知三少准备索要什么赔偿？” 黄顺笑道：“既然仲谋如此慷慨，我若拒绝，就显得矫情了。这样，穆府藏匿刺客，抄家、问斩都是应当的。既然我已经派人代劳，就索性代劳到底，穆府抄出来的财物，就归我了。” 孙权笑道：“这个没问题。” 周瑜这时说话道：“穆府的财产，本就应当归三少。让我们拿三少的东西做赔偿，如何能行？” 黄顺笑道：“我们之间，还有大买卖要谈，这点蝇头小利，江东不放眼里，我又何曾放心上？若公瑾觉得过意不去，以后谈判桌前，公瑾相让一二就是了。” 周瑜说道：“既然三少如此说了，我们就承情了。只是有一件事，还请三少务必答应。” 黄顺奇道：“何事？如此郑重其事。” 周瑜肃穆道：“刺客之事已经发生，我们失于防范，可一不可二。现在，刺客人数多少，何人指示，目的如何，我们全不清楚。为策万全，我们希望，三少与玄德公，带领亲随，住进府郡衙门。那里防备森严，三少与玄德公独门独院，可以集中力量护卫。不知三少，意下如何？” 周瑜的说法，合情合理。既然自己这边，借机索要赔偿的事都做了出来，人家江东提出的合理要求，自然无法拒绝。 “公瑾一番好意，我们自当遵从。”黄顺和刘备一起答应。 于是，孙权留下陆逊，帮着搬迁至府郡衙门，自己带人离开。 趁着陆逊外出，安排人手的空当，诸葛亮对刘备说道：“周瑜如此安排，不仅仅是确保安全那么简单。今天，江东吃了一个小亏，孙权年轻气盛，一定会想办法扳回来。 如今形势明显，今天没有三少的帮助，孙权不会这么痛快低头。下一步，孙权要想对付我们，一定也是打着三少的主意。 把三少接进府衙，方便他们与三少暗通款曲。很多桌子底下的交易，都可以方便的进行。” 庞统补充道：“正式的谈判、博弈，这就算开始了。” 刘备精神一震，奋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为这天，早已做了万全准备。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说完，刘备斜眼看看黄顺，说道：“三少可要把持的住立场才行呐。” 第480章 再见陆逊 黄顺一撇嘴，说道：“我知道自己容易被美色诱惑，立场不太坚定。为避免因此给玄德公造成损失，我之前已经作了安排嘛。” 刘备笑道：“你不说，我还要提呢。你说好的联结那些小门户，自成一方势力，与孙权和四族分庭抗议。行动呢？没有行动，再好的东西，也是画饼。我只相信眼睛能看得到的利益，凭空许诺，对我没用。” 黄顺跺脚道：“我们来到柴桑才几天？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刘备摇头道：“这些道理，还用你教我？我是提醒你，不要忘了给我的许诺。” 黄顺苦笑道：“忘不了。连这次跟你没多大关系的行刺事件，你都能从孙权那里榨出油水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刘备一下笑道：“过奖过奖。借用你的一句话，人穷志短嘛。” …… 从刘备处出来，刚走过一个拐角，陆逊就从暗处迎了过来。 黄顺看见陆逊，笑道：“大舅子今天跟着来，一句话也不说。真不知孙权带你来，做什么的。” 陆逊说道：“今天这事，能轮到我说话吗？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个时候，我代表的是四族！孙权带我来，等若告诉我：他没有背着四族，与你和玄德公接触。” 黄顺知道孙权与四族的关系微妙，而自己，又与四族走的很近，孙权不想得罪自己，对处理与四族的关系上，肯定更为谨慎小心。 “那孙权把你留下，处理搬家的事，是如何考虑的？这事，貌似不用四族监督什么？再说，孙权就放心，你跟我私下里接触？” 陆逊笑道：“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互相接触，他管得着吗？再说，若他连这个度量都没有，怎么做的江东之主？” 黄顺失笑道：“早就听说大哥变了很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当初在吴郡，我可记得，大哥一门心思为孙权卖命，为此不惜与家里对立。现在的大哥，却是名副其实的四族中人啦。” 陆逊叹口气，说道：“整个家族的重担压在我肩上，不由我不改变呐。就算我不想改变，可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变，你说，我能固执不变吗？” 黄顺拉着陆逊的手，说道：“既然今天有时间，咱哥俩就好好聊聊，反正现在彭威他们还没回来，搬家也无从准备。我早就想跟大哥说说话了。” 陆逊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很多事情，我确实需要跟你商量着来。” 黄顺带着陆逊，回到自己房间，陆吟霜、白雪、程瑶参与，五人围坐在一起，喝茶、说话。 陆逊看看三女，乐道：“三少的作风还是没变，做什么事，身边都是一帮巾帼军师帮着拿主意。” 陆吟霜说道：“这点就比大哥强。外面什么事，都不告诉嫂子。黄顺就什么事都不瞒我。你要跟着多学学。” 陆逊说道：“府里人多嘴杂，很多事情，万一传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还有些事情，你嫂子知道了，也使不上劲。千斤重担，还是让我们男人扛着，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 陆吟霜一撇嘴：“黄府规模不下于陆家，黄顺怎么就敢跟我们说？” 陆逊摇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才不信，黄顺什么事，都告诉你呢。不信你现在就问黄顺。” 陆吟霜看着黄顺，黄顺连忙摇头道：“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这里了？大哥不带这样的，你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陆逊乐道：“都是男人嘛。这个时候，我们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陆吟霜性子急，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黄顺无奈说道：“我的事情，大事上，肯定没有什么隐瞒夫人的地方。只是在某些细节方面，可能没跟夫人讲。” 黄顺见陆吟霜眉毛一挑，就要说话，连忙继续说道：“不止夫人，就是她俩，也是一样的。男人嘛，总有些事情，是不想告诉女人的。其实说起来，你们也是一样嘛。” 陆吟霜怒道：“我什么事没告诉你？” 白雪笑道：“这事较起真来，就没意思了。男人在外面做事，有时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是难免。不告诉我们，是善意的隐瞒。我们知道事情的结果，便足够了。” 程瑶跟着说道：“我们坐在这里，不是谈论这些的？放着大事不说，净说些鸡毛蒜皮。” 陆逊长笑道：“我已经可以断定，三少平日处理事情，大都是白雪和程瑶旁边协助，我这妹子，肯定别处躲懒去了。” 陆吟霜不服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陆逊说道：“白雪和程瑶，说话都能一针见血，直指核心。这正是男人说话的特点。不消说，肯定是跟着三少，与不同的男人打交道久了，潜移默化的结果。妹妹你说话，就跟老娘们聊天似得，说到哪算哪，没个中心、主题的。据此作出判断，显而易见。” 陆吟霜一昂头，还要说话，却自己先憋不住，笑了，“他那些破事，我还懒得理呢。这次，若不是事涉四族，我才不参与呢。” 陆逊笑道：“你知道躲清闲，怎么就想着指使你嫂子出来辛苦呢。” 陆吟霜张口欲说，旋即摆摆手，说道：“算了，不跟你纠缠这个了。再说下去，你也变成老娘们了。” 这下满座欢笑。 等笑声告一段落，黄顺才说道：“我们此前，对江东形势也做了一些了解，也做了一些准备。但再怎么了解，也不如大哥身在江东，处在斗争漩涡之中，了解的透彻。 我们想听听大哥对江东形势的见解，四族要自保，要壮大，该如何应对。这其中，需要我们这边，做些什么予以配合。” 陆逊笑道：“这个说来话长了。” 黄顺说道：“那就往长了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程瑶看看外面太阳，淡淡说道：“时间不会太长，我想，用不了多久，彭威他们就该回来了。” 陆逊笑道：“那我还是长话短说好了。等三少在这里安顿好，就抽时间往陆府走一趟，那时，我们再细谈。” 黄顺点头道：“这个自然。怎么着也要先与孙权做一次交流，然后再去拜会四族。” 第481章 四族的韬略 陆逊叹了口气，说道：“江东的大局，在荆州之战后，就已经确定。孙氏地位牢不可破。包括四族在内的所有江东大户，要想维护本家利益，就必须依附孙氏，为孙氏卖命。 这一点，在四族内部，已经形成统一的认识，不存在冲突。只是在如何依附孙氏的问题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我是主张全面依附孙氏的。道理很简单，任何一个有雄心的主公，都不会容忍私家养蓄部队，拥有对抗自己的力量的。这是龙鳞之忌，决不能冒犯。 我知道，四族主张拥有军队，是为了自保，但恰恰因为拥有军队，威胁到了主公的地位，主公才会千方百计削弱四族，针对四族。若四族没有军队，只是普通的江东大户。江东大族那么多，主公凭什么就专门跟四族过不去呢？ 如今孙氏强势，四族要在江东谋求长远发展，必须自己先退一步，然后才能赢得孙氏的信任。而且，这一步，退的越早越好。否则，等大部分门户都同意放弃兵权，四族再跟上，怕是连汤都没得喝了。” 黄顺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持重谋国的路子。只是，阻力不小？” 陆逊苦笑道：“何止不小，起初，他们简直就不把我当自己人看。若不是后来，在秣陵城的事情上，我在其中出了力，得到他们的认可，我们陆氏，怕是要被除名出四族行列了。” 黄顺笑道：“大哥虽然比我年长，但论见识，未必就比我高明。我生在襄阳，来到江东，去过邺城，长城以北的大草原，我也走过一遭，算得上见多识广。 我说大哥的想法，是老成谋国，看的深远，是长久之计。但眼下却不具备实施条件。不说四族不同意，别的门户不同意，就是孙权那边，一时半会，也接收不了四族交出来的兵权，只能再度归还四族，让四族的人统领。” “喔？”陆逊感兴趣道，“三少可否详细说明一下？” 黄顺点头道：“道理很简单，四族屹立江东，之所以能够被人称之为四族，除却经济实力和族内人才济济外，强大的军事实力，是四族在江东族群里鹤立鸡群的保障。 大哥主张放弃兵权，做安分的老百姓，等若是把四族的一切推倒重来。不说四族中人感情上接受不了，理智的考虑，也多半会拒绝。 其他门户，之所以能够认同孙氏的地位，很大的原因，是孙氏默认他们手中的兵权。若四族主动交出兵权，做出榜样，他们交不交？ 不交，成了众矢之的；交，又违背了本意。如此一来，四族就把自己，放在了江东大门大户的对立面。如此一来，从孙氏那边的所得，未必能够弥补与门户对立的所失。 再说孙权，他虽然做梦都想从江东门户手上收回兵权，但却万万不能操之过急。 大哥请想，现在就把陆氏的兵权交给孙权，交由孙权的将军去统帅。那些底层军官和士兵，能听其调遣、指挥吗？是不是还得让陆家的人来带着？这样一来，上交兵权一事，虚有其名而已。” 陆逊辩解道：“既然我们交出兵权，我们就可以作为主公手下的将领，听从主公安排，带兵、练兵，从主公那里领军饷、拿俸禄。同样是带兵，性质却是完全不同。” 黄顺笑道：“各家的兵马，只能各家人带，孙权还要搭上各种军饷。若我是孙权，宁可维持现状不变，省下这笔钱，发展自己的兵力。” 黄顺剖析入里的分析，陆逊听得心悦诚服，缓缓点头：“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陆吟霜拍手欢笑：“这还是我那眼高于顶的大哥吗？怎么黄顺几句话，就被说服啦？” 陆逊正色道：“三少说的确实有道理，我若固执己见，还是你那见贤思齐的大哥吗？” 陆吟霜笑的直点头，“当初我与黄顺好，大哥可是一百个不同意。现在怎样？你不也被黄顺折服了吗？” 陆逊笑道：“现在的黄顺，与当初吴郡时的黄顺，确实有着天壤之别。若不是这几年，时不时听闻三少的壮举，心理上有了足够的准备。我还真不敢相信，两者是同一人！” 黄顺笑道：“彼此彼此。若非亲见，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陆逊会为了家族，与孙权争权夺利。都是形势逼人嘛，不容得我们不变。” 白雪问道：“大哥的意见，想来在四族中，算的上一个极端；我想知道，另一个极端的意见，会是如何？” 黄顺抢先说道：“我猜，一定是全力保住秣陵城，不予孙权，对不对？” 陆逊嗤之以鼻，说道：“你太小看我们四族的雄心壮志了。这算极端的意见吗？” 程瑶忍不住说话道：“这还不算？还有比这个更不靠谱的？” 陆逊不高兴了，说道：“保住秣陵城，如何不靠谱了？我们仔细研究过，成功确实需要许多条件，但并非不可能。” 黄顺说道：“就是说，还有比这个意见更为激进的。你们还能怎样？揭竿起义，推翻孙氏政权？有些扯？” 陆逊失笑道：“差不多个意思。” 这下连陆吟霜也睁大了眼睛，看着陆逊：“就那帮老头，能想出这般疯狂的主意来？” 黄顺也道：“就是，就凭你们四族的兵力，孙权对付你们，还不是小菜一碟。你们怎么能想到这条路的？” 陆逊言道：“当初你们襄阳六姓，计划夺取荆州，不也是看似不可能吗？而事实却是，你们确实成功的以之说服了我们四族，并付诸了实施。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至少，大半个荆州，实际上掌握在你们手上了。 你们六姓能行的事，我们四族为什么就不行？” 黄顺笑道：“六姓之所以能够成功，是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在对大局掌握入木三分的基础上，巧施谋略，天时、地利、人和皆备。就这样，中间还是出了无数的岔子，差点功败垂成。你们可有匹敌六姓当初荆州攻略的大谋划？” 黄顺说着这话，不由想起自己的神来之笔。若不是当初灵机一动，想起梦中两千年之后一位伟人的豪放诗篇，曹操很可能就放弃马上进攻江东，改为稳扎稳打了。 若真是如此，无论六姓，还是刘备、孙权、四族，所有的规划、蓝图，都再无可能。天下归曹，指日可待。 六姓谋篇如此周密的荆州大计，执行起来尚且如此惊险。现在江东大势已定，四族已经没有腾挪辗转的空间，根本不可能再有那样的惊世谋篇，想法再好，也是纸上谈兵，根本不具可行性。 第482章 江东之主 陆续笑道：“忒小看人了，你们六姓行，我们四族就不行？当初六姓的处境，比我们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可是口口声声说我们四族人才济济，真有事了，还是不相信我们有那个能力，是不是？” 黄顺解释道：“大哥如此说了，我当然相信四族的能力了。我如此说法，只是强调难度很大，比六姓当初的难度更大。若这么着，你们还能从中规划出一片天来。不是正说明，你们比我们六姓还高明吗？这是拐着弯的夸你们四族呢。” 陆吟霜睁大眼睛，问道：“大哥，你这么执着，不会你也同意四族颠覆江东，从头再来？” 陆逊摇头道：“我的意见，刚才我已经说了，现在说的是我们四族另一个极端的意见。我虽然不同意，那是我认为风险太高，并不代表我否认其可行性。 事实上，我相信，若真要付诸实施，顶多江东成为第二个荆州，四族的地位只升不降。只是苦了江东百姓，又要再历刀兵劫难。” 白雪笑道：“现在，我们可都等着陆逊大哥，给我们描述其中四族的布局谋篇呢。这才是最吸引人的，不是吗？” 陆逊说道：“往细了说，一整天也说不完，我还是简略说说大概。四族要抛弃孙氏，只是担心孙氏于江东是外来户，此前已经对江东土族进行过连番屠杀，出于对孙氏再次举起屠刀的恐惧，四族选择在尚有力量与之抗衡的时机，奋起反击，赶走孙氏而已。 但四族如此做法，绝不希望江东再次陷入割据状态，彼此征战不休。不说外有曹氏虎视眈眈，就是江东内部，也难再承受一次兵乱。一旦众怒之下，四族也难在江东立足，势必要随着孙氏，被迫离开江东，另谋落脚处。 所以，四族在发难之前，就要为江东另谋一位合适的主公。与六姓相似，四族彼此实力相当，谁站出来做主子，都难以服众。 而且，没有足够的实力，强行做到主公的位置，其实是把自己置于众矢之的的危险境地。四族那些老头子，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当然不会对主公的位置感冒。 这位主公，显然不能太强势。否则，他上位之后，就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行削弱四族之事。这是第二个孙氏。四族当然不干。 但这位主公，也不能过于软弱。毕竟，外敌太强，没有一个相对强大的主公，怎么带领江东上下抵御外敌，保护家园呢？” 程瑶插嘴笑道：“你们的要求，也太苛刻了，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既要牛干活，还不让牛吃草。我不信，你们能找出这样的人选。” 陆逊笑道：“本来因为没有合适人选，我们基本放弃了继续在这条路上探究下去。后来，还是陆琳那小子，异想天开的提出了一个人选，大家研究之下，竟然一致同意了！” 黄顺也好奇的问：“真有这样的人选？谁？” 陆逊忍笑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黄顺愣了一下，“你？不对，你不会是在说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陆吟霜也笑喷了：“果然这脑洞开的够大！不可能的事嘛。” 白雪却笑着点头：“有些意思。” 陆逊说道：“看，白雪都看出，此事有门了。” 黄顺催促道：“你别管白雪，你就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就看上我了？” 陆逊说道：“你有实力，这个众所公认，毋庸置疑。你没有野心，这也是天下皆知，勿需怀疑。推举你为江东之主，不是正合四族之意吗？” 黄顺说道：“现在我白丁一名，当然没有野心！你怎么就知道，一旦大权在握，我还能如此清淡寡欲？我自己都不敢如此保证，你们就敢随便把宝押在我身上？” 陆逊笑道：“你也太小看自己了。这几年，你先拒绝刘备，后拒绝曹操，淡泊名利的例子还少哇。白手起家的夏吟坊，如今已经成长为巨无霸了，仍然秉持中立，严守做买卖的本分，不逾越雷池一步。这样的人，区区江东之主，能勾起他的贪欲吗？” 黄顺接口道：“既然你们知道我没兴趣，就该另寻主公人选才是。” 陆逊笑道：“我的意见，也是你不会答应。但其他三族不这么认为。他们都觉得，只要工作做到位，此事还是有戏的。” 黄顺还要说话，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嗨，我着急什么。你都说了，这是极端的意见了。自然不会付诸实施。权当听个故事呗。大哥继续往下说。” 陆逊笑了笑，说道：“请三少出山，做江东之主，需要做的工作很多。首先，三少属于十姓，襄阳是十姓的根本。要三少放弃襄阳，迁至江东，难度不小。 然后，三少主持的夏吟坊，以中立为本，三少成为江东之主，夏吟坊就难以为继，无法继续存在。最后，六姓支持刘备，三少成为江东之主，与刘备的关系，就需要重新界定。 若四族不能在其中保障三少的利益不受损失，不用三少拒绝，四族自己也不好意思提出来。” 说到这，陆逊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白雪笑着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荆州收归江东所有。说服六姓，舍弃刘备，共同推举黄顺为主。如此一来，黄顺拥有江东与荆州，足以与曹氏抗衡。 然后，挥军向西，再拿下西川、汉中一带。以此为基本，与曹氏争衡中原，鹿死谁手，殊难预料。” 陆逊惊讶的看着白雪，说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白雪不愧是三少身边的头号军师，不过听我讲了开头，立马就算出了结尾。” 白雪说道：“这个谋略，有两个难点，一是如何说服黄顺和六姓；二是如何撵走孙氏。在我看来，若你们没有成就撵走孙氏的事实，六姓断不会同意你们的提议的。至于黄顺，嘻嘻，一个夏吟坊，他正玩得不亦乐乎，要他放弃手边的一切，参与他们的大业，难度着实不是一般的大。” 陆逊笑道：“白雪看到透彻。所以，此前陆琳与三少接触过几次，丝毫没有提及此事，就在于此。我们四族，首先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其中最大的诚意，正如白雪所言，莫过于将孙氏赶出江东。” 第483章 谁为主使 黄顺说道：“这个，想来你们肯定胸有成竹了。不然，也不会作为极端的意见，列入四族的考虑范围了。” 陆逊说道：“正是如此。孙氏的力量，远较四族为大。若四族联合其他门户以增强力量，效果有限不说，还容易暴露己方意图，事泄失败。所以，四族必须以本部力量，完成这一目标。因此，分散孙氏的力量，就成为关键点。 大概思路，是以江陵和合肥两线的战事，吸引孙氏主力在外。而与此同时，江东内部地方叛乱，四族借口平判，将自己的主力留在江东。 等外面战事吃紧，需要调集援兵时，四族便可主动请缨，愿意调派四族主力外援。如此，四族兵力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集中。然后寻机以兵控制柴桑城，迫使孙权下令外线军队回师。 孙氏的军队，由四族安排，逐一接手。其中的死硬派，只有采取断然措施处置。失去军队支撑的孙氏，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处置起来，就从容多了。接下来，才是四族接洽六姓和黄顺的事情。” 黄顺摇头道：“当初六姓放弃刘景升，改为全力辅佐刘玄德，固然有为自身家族考虑的原因，更大的，还是尽忠汉室，不愿从贼。在这点上，六姓行的正，站的直。 而你们四族却不同，纯粹为一己私欲，便要颠覆现有江东格局，还要拉上荆州六姓，与你们一起闹腾。 六姓可以成功，而你们四族若真这么干了，最终只有灭族，再无第二个结局。我现在就可以断定。” 陆逊笑道：“正因为成功几率太低，所以才只予以考虑，并非以之为主。” “那你们准备实施的策略，又是什么？”黄顺问道。 陆逊正要说话，外面突然变得闹哄哄的，不问可知，是彭威他们回来了！ 陆逊知道，昨夜的刺客，背景很深，自己并不方便参与。便很识趣的对黄顺说道：“既然彭威他们已经回来，那我们这就准备搬家的事宜。这里已是不安全，早点搬到府衙去，也早点安心。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总有机会的。” 黄顺点头。往府衙搬的，不过是黄顺、刘备及其身边的重要人物，这里的驿馆，依旧归他们使用。尤其是黄顺，刚刚从穆府身上发了一笔小财，需要地方安置。除却驿馆，没地方合适。 战利品的清点和存放，黄顺一总交给马谡他们。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还有萧凝，则被黄顺叫住，躲在书房里，仔细询问此战的细节。 由于太过仓促，战备不足，黄顺没有要求抓活的，而是务求全歼，不留活口。如此一来，就没法从俘虏口中，获知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听完整个战斗过程，黄顺闭目不语。这次行动，论功劳，无疑萧凝当居首功。锁定刺客位置，最后又几乎活捉首敌，都是萧凝的功劳。 但黄顺心中，却始终不能踏实：指出对方是曹氏刺客的，只有萧凝；与首敌做最后接触的，还是萧凝一人。这里面，到底是萧凝身为刺客，嗅觉就是比彭威他们灵光，还是另有什么原因。黄顺不敢随便猜测。 现在，潜入柴桑城的刺客，尽数伏诛，黄顺可以慢慢跟萧凝探讨昨晚她在穆府的所见所闻。 从萧凝口中，得知除了那位武功高强的刺客首领，还存在一位本事不大，谱却很大的头领，嘴里三句话不离魏王如何如何，趾高气扬，目空一切。 曹氏能派出这么个不着调的人，执行刺杀黄顺的行动吗？黄顺心中的怀疑，又加深一层。 但要说刺客就是墨氏刺客，萧凝与他们暗通款曲，也着实有些匪夷所思。昨晚刺客最需要萧凝帮助的时候，萧凝不在；在刺客成功逃脱，萧凝又回来告知黄顺刺客下落，等若给自己人背后捅了一刀。 若说这是墨氏的苦肉计，想藉此让萧凝成功得到黄顺的信任，又太过勉强。 思来想去，黄顺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平日的眼光，相信萧凝所说的，都是事实。 既然确定刺客是曹氏派来的，那就要进一步确定，是谁，下了这个命令？ 曹操、曹丕、曹彰、曹植，四曹手中都握有极大的权力，都有能力下达这个命令。 按白雪的分析，曹操老谋深算，可以排除。再看这些派出来的人，若是曹操安排，一定更为精明强干。曹氏的精英，萧凝要跟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综合考虑，曹操的嫌疑，首先可以排除。 曹植，黄顺二话不说，直接排除了嫌疑。不说曹植与自己是交心的好朋友，就说曹植的抱负，他想立功，成为世子，只需完成曹操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他与黄顺联手合作的大事：剿灭墨昆，就足够了。可以说，曹植既没那个心，也没那个动机，在这个时候，选择对黄顺下杀手。 曹彰和曹丕两人，是重点怀疑对象。曹丕，虽然在邺城，与黄顺关系紧密，称兄道弟，但黄顺心里清楚，那是曹丕需要与自己搞好关系，以支持他竞争世子。 若有必要，牺牲掉自己，来换取他的世子位置，黄顺相信，曹丕会毫不犹豫，立刻实施。 曹操出兵潼关以来，一直留在关中。曹彰就在曹操身边，多得是表现机会。而曹植，也得到曹操的密令，又有黄顺的配合，虽然不知具体内容，但曹植藉此露一把脸的可能性不小。相比之下，曹丕留守邺城，只有苦劳，没有功劳。 对世子之位志在必得的曹丕，肯定会想方设法做出一番大动作，建立大功劳，彻底巩固自己的优势。 曹丕身边不乏智谋之士，派遣数名刺客，刺杀黄顺，付出轻微代价，便能成功搅乱荆州和江东的算计，一定有人向曹丕献策献计。曹丕动心并付诸实施，可能性很大。 而且，曹丕了解黄顺对自己身边防护的重视，一定会手把手安排刺杀方案。萧凝的存在，怕也瞒不过曹丕。 曹丕要安排刺杀，至少要瞒住曹植。暗影卫的力量，归曹植分管，曹丕无权调动。如此一来，曹丕只能另行安排人手。这样，执行刺杀的人，虽然武功极高，但于刺杀并不怎么擅长，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若此次刺杀的背后，真是曹丕主使，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的顺理成章。 第484章 养寇自重 另一个嫌疑人物：曹彰，黄顺对他保持着不亚于曹丕的警觉。曹丕的身边，至少黄顺知道的，还没有看黄顺不顺眼，处处针对黄顺的人存在。但曹彰身边的张既，就是这样一个人。 黄顺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在定襄的事业半途而废，张既居功至伟。黄顺无论是在定襄，还是在河西，都与张既发生着冲突。黄顺选择中途退出，改由王珣主持那边的事务，这才勉强从中脱身出来。 以张既的能力，看破王珣实际在为黄顺办事的事实，并不困难。这样一来，黄顺就是张既眼中的大敌。若有这么一个机会，既能除掉黄顺，又能为曹氏经略江东，创造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张既一定不会错过，定会极力促成此事。 张既现在是曹操、曹丕和曹彰身边的红人。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大概率，张既还是要找他的老上级：曹彰。 对曹彰而言，虽然他不缺战功，而且，江东一乱，曹氏主力就要从关中调离，往南移动。于曹彰在西北方向开疆扩土的愿望背道而驰。 但凡事有弊也有利。虽然曹军主力离开，经略西凉的行动，就要从长计议，但好处却是，西凉的战功，将为曹彰独得。只要拿下西凉，关中稳固，曹彰至少，也是一个关中王。 以前，曹彰拘于翼城一隅，没有足够的钱粮供应，保障其对外军事行动。导致曹彰领兵多年，只有零星的战功，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大战役、大战果。 但现在，关中已然在手，曹军主力一撤，整个关中，肯定都归曹彰节制，关中的钱粮，曹彰可以随意支配。这样，曹彰的战争动员能力大为提高。区区西凉，在曹彰眼里，根本无需动用曹军主力，只要钱粮足够，曹彰自己就能搞定。 相信如此一番游说，曹彰想不动心也难。在曹彰看来，张既的这一主张，无本万利。不过牺牲几名刺客，却能取得辉煌的成果。即使行动失败，代价也几乎忽略不计。 所以，一旦张既真的向曹彰如此提议，曹彰没有理由拒绝，一定会同意。 以曹彰驻守翼城多年的家底，拿出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轻而易举。有张既这个死盯着黄顺不放的对手在，在刺杀的安排上极具针对性，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相应的，刺客身手虽高，却并不擅长刺杀一道，不但没能刺杀成功，事后还被萧凝轻易盯住行踪，暴露住处。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俩人无论是谁主使，肯定都会打着曹操的名义。武功高强者，往往不善于处理关系，于执行刺杀的刺客之外，另行安排一老油子，对接穆府，也是合情合理的举措。 曹丕和曹彰，无论是谁主使，对现在的黄顺来说，都不啻于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黄顺自问，在与曹氏的关系中虽然自己暗中打着许多小九九，但对维护曹氏的江山社稷这些根本利益上，黄顺是尽心尽责的，没有什么对不起曹氏的地方。 墨氏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黄顺与曹植密切联手，正在对其进行追剿；司马懿这个命中注定的曹氏克星，黄顺虽然只是对曹植提了一两嘴，但他自己，却时刻对司马懿保持着警惕心，对曹操赋予他曹氏保障的职责，尽忠职守。 在生意上，黄顺对曹氏，也是给予特殊待遇。黄顺与定襄的交易，都过路邺城，然后便交割给曹氏一半。黄顺对谁如此慷慨过？曹氏是独一份！ 就这么着，黄顺得到了什么？还是被人家视为可有可无的棋子，一旦可能，立刻抛弃不顾，以换取曹氏的进一步辉煌。 看来，在天下这盘大棋局中，感情投资的作用，终是有限。还是冷冰冰的算计，来的最为实在。自己与曹氏，之所以关系搞得不错，归根结底，还是自己需要结好曹氏，以做大生意；曹氏需要自己，作为家族保障。双方互有需求而已。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曹氏仍旧是天下第一门户，黄顺必须继续对其笑脸相迎，搞好关系。 不过，经历此次刺客事件后，黄顺的心，便不再安分，开始琢磨着搞一些小动作了。 自己在曹氏眼中，之所以显得重要，起因无非是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梦。要维持自己在曹氏眼中的地位，司马懿，就不能那么快的倒下去；墨氏力量，也不能彻底干净的清除出中原。 司马懿还好，一直在蛰伏中。虽然这次再墨昆事件上，自己给司马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但黄顺相信，以司马懿之能，安然化解这个小劫，不成问题。 眼下最关键的是墨氏的力量。曹操显然已经开始关注墨氏在中原的发展。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对墨氏展开围剿。 本来，由于墨昆的关系，黄顺对墨氏的被剿杀，是乐见其成的。但现在，黄顺大大改变了这一立场。 只有墨氏长期留驻中原，时刻保持对曹氏的压力，曹氏才会一直有危机感。自己与墨氏数度交手，经验丰富，对墨氏也最为了解，是曹氏最为需要的力量。 只要墨氏继续在中原保持存在，曹氏就离不开自己，自己与曹氏的关系，就差不到哪里去，自己就可以向曹氏提出更多要求，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这就是后世典型的“养寇自重”。没办法，既然曹氏首先对自己下手，自己想办法自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心中拿定主意的黄顺，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黄顺搔搔头，不好意思道：“想别的东西去了，就没怎么听你们说话。” 陆吟霜噗嗤一声笑道：“什么没听我们说话。我们就根本没有说话好不。” 萧凝也说道：“你不知道你刚才的脸色有多吓人，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阴险的冷笑，看的人心中直发毛。” 黄顺决然道：“既然曹氏对我下手，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总得有所行动才是。他做的了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白雪问道：“你可是有决定了？” 黄顺点头道：“这事，就此按下，以后，谁都不要提起。现在，我们身在江东，曹氏的事，暂且放一边。 我想，此次刺杀失败，应该不会再派刺客前来送死。我们先处理眼前的大事，等回襄阳，再做道理。” 第485章 孙权有约 白雪点头说道：“现在确实不是穷追此事的时候。曹氏也不是铁板一块，因为一件事就彻底与曹氏反目，是幼稚的表现。只是，曹氏为了一己私利，做事肆无忌惮，不择手段，确实太嚣张跋扈了。得想法子，让他们长长记性，让他们知道，天下豪杰，不是他们随便揉捏的。” 黄顺烦恼道：“我当然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曹氏远在万里之外，我们鞭长莫及，怎么给他们长记性？” 这时，彭威见说话的中心，已经从围剿刺客的话题上转移到如何对付曹氏上，知道此事敏感，很识趣的起身，离开书房。 萧凝看着彭威他们离开，本也想跟着，却被白雪拉住。程瑶也笑着说道：“你没发现，参与我们少爷最高决策的，都是女人吗？你也是女人，当然有资格坐在这里了。” 黄顺看看屋里的陆吟霜、白雪、程瑶、萧凝，突然意识到程瑶说的，还真是事实。 黄顺自认，自己并没有重女轻男的思想，但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就成了女人出谋划策，男人只是听命行动呢？ “嘿嘿，”黄顺乐道，“我对彭威他们，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他们的脑筋，绝对够用，胜任军师一职，没有问题。” 白雪笑道：“他们当然没问题，但他们能够独当一面，就像王珣一样。我们就不行。我们只能在少爷身边，出出主意。这样的分工，很合理，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程瑶与彭威他们都是一个村的，平时关系最好，这时撇嘴道：“出个主意，动动嘴皮子的活，他们才不感兴趣呢。领兵打仗，统管一方，才是他们的追求。少爷要是把他们拘在这里，他们才难受呢。” 黄顺笑道：“有机会的，就为了他们这个志向，我也得给他们创造这个条件。” 白雪这时才接黄顺的问话，说道：“我们的手短，够不到，但别忘了，少爷在邺城，也有自己人呀。” 黄顺一拍脑袋，喜道：“许蒙！我怎么把那个老小子忘了。但凡对曹氏不利的事情，交给他，准保没问题，时不时，还能给你一些惊喜。” 说完，黄顺刚舒展开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可是，我们连是谁对我们下的手都没搞清楚，怎么精准报复啊？” 白雪笑道：“交给许老的任务，就是这个！” 黄顺一拍大腿，说道：“就这么办！告诉许蒙，我们被曹氏的刺客袭击了。让他查一下，谁在主使。以许蒙的能量，一旦追查下去，收获肯定不小。” 白雪看了一眼萧凝，说道：“墨昆离开襄阳去河西，那么久了，河西那边，一点音讯没有，我们也该主动过问一下。萧姐姐这里，肯定也急于知道。” 萧凝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头上，手足失措道：“说这个做什么？这里是柴桑城，河西那边的情况，你们就不要指望着我了。我现在就是与组织脱离的状态，单飞。保全住我自己就行了，其他的，我才不考虑呢。” 黄顺笑道：“事情过去快一年了，我想，成与不成，总该有个讯息传回来才是。” 他们又说了一会话，因为就要出发去府衙，说话不得不中断。等在府衙安置妥当，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 有萧凝在，他们说的很隐晦，但每个人都明白，黄顺委托许蒙办理的，查明刺客主使，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想从许蒙那里，获得河西的动静。 此前黄顺下了那么一盘大棋，连曹操和司马懿，都被黄顺当做棋子来用。现在，算算时间，棋局该到了胜败见分晓的时刻。 剧情是否按照黄顺的设计在发展，中间有没有突兀的情节出现，各方的斗智斗勇，过程如何等等，如此精彩的故事，黄顺哪会错过，哪怕只是听听，也是好的。 他们正在房间里说的热闹，外面程郊进来，说孙权邀请黄顺，过去一叙。 “喔？”黄顺轻叹了一声，笑道，“知道孙权早晚要找我，却没想到，搬到这里的头个晚上，他就迫不及待了。如此看来，这个孙权，耐性有限的很。” 白雪笑道：“今天白天，明显是刘备和我们联手对付孙权，人家当然感到压力。抓紧时间拉拢少爷，是当然的。” 陆吟霜则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他安排我们住进他的一亩三分地，就没安什么好心，定是想跟你合伙，算计别人呢。这趟，我要跟着，才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黄顺笑道：“夫人要去，自然没问题。只是吟霜有些过于敏感了，孙权知道轻重，断不会与我谈对付四族的事情的。顶多，他也是要求我保持中立而已。” 陆吟霜一昂头，说道：“那我也要去！让那个孙权看看，有我在，他休想算计我们四族。” 萧凝站起身，很识趣的说道：“我就不去了。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刺客的本能反应，就是要把周边摸清楚，不然，睡觉都不踏实。我要忙去了。” 于是，黄顺带着陆吟霜、白雪和程瑶，前去孙权处。 一路都是碎石铺就的羊场小路，弯弯绕绕，走不到一半，黄顺就小声询问程瑶：“这里设计的跟迷宫似得。你可记得走过的路？” 程瑶说道：“你要相信彭威哥他们的办事能力。还没搬过来，他们就摸清了府衙里里外外，连地图都画了出来。他们四个人手一份，连我都给了一份。” 黄顺称赞了一会，想起萧凝，说道：“既然如此，还不如再画一副，送给萧凝。省得她自个摸索了。” 白雪笑道：“你道萧凝真是因为要摸情况离开的？那只是借口而已。这次见孙权，她自认没资格参与，便随口找个借口离开。一名职业刺客，住进陌生的地方，才想起摸清周边情况，这不是笑话吗？” 黄顺“喔”了一声，没有说话。虽然很多事情，萧凝都有参与，但今晚与孙权的头一次接触，她参加，确实不合适。让黄顺对萧凝说不，还真令黄顺有些挠头，萧凝主动选择离开，确实挺善解人意的。 再走不远，一个转弯，眼前突然灯火通明，五步一岗，卫兵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孙权平日就这般警卫？”黄顺不禁笑道，“简直比我还小心。” 第486章 同病相怜 “哈哈”黄顺本来是歪头问着陆吟霜她们的，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接口说话了。 “我们主公如此防护，别人不理解，三少最能体会才是呀。” 一听话音，黄顺就知是周瑜。显然，这大夜里的，他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他在等着自己！ 周瑜何等样人，今晚竟然是他做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晚的会面，密级很高。能参与的人，都是孙权的铁杆心腹。 黄顺心中转动着这些念头，嘴上说道：“我是经常出门在外，被土匪抢怕了，不得不把自己包裹的像乌龟。孙权这是在自己家里，何需如此？有些太过了。” 周瑜说着话，已是走了过来。领着黄顺一路走来的内侍看见周瑜，仿佛交班了似得，连声招呼都不打，径自去了。 “若三少的哥哥和弟弟都死在刺客手中，一个在自己的地盘上，一个在自己的府上。三少的应对，一定比我家主公有过之无不及。” 黄顺一下理解了孙权：若说孙策和孙翊的死，与孙权无关的话，那孙氏在江东，就太没安全感了！孙权如此谨慎小心，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应对。换成自己，一定比孙权更为疯狂。 “如此说来，我与孙将军，倒是同病相怜了。”黄顺点头感叹道，“有时间，一定与孙将军切磋一下保卫体系，共同把身边的盾打造结实，无隙可乘。” 周瑜抚掌欢笑道：“我就说我家主公与三少，多得是共同语言：同为年少，同为身居高位，手掌大权，同为安全感缺失，防护上不遗余力。你们两人，真该多亲近亲近。” 黄顺不禁在心中感叹周瑜会说话。虽然自己对孙权，因为梦中的世界影响，有着太多的成见，但听周瑜如此说，自己也觉得，自己与孙权很有缘，简直像亲哥俩似得，不成为一对好朋友，简直就是愧对老天的安排。 “经你这么一说，我都感觉，冥冥中有股力量，推动着我与仲谋，万里迢迢的相聚在一起。上次在吴郡，没能与仲谋见上一面，着实遗憾。” 场面话，黄顺从来不杵，这些应景的话，黄顺张口就来，而且说得情真意切。 “是啊，”周瑜顺着黄顺的话说道，“若上次你们能见上一面，或许，很多事情，就都不同了。唉，可惜呀。” 黄顺很想问周瑜：你说的很多事情，指的是哪些事情？话到嘴边，最终又咽了下去。这话，贸然问出来，就太失礼了。 “是呀是呀。”黄顺一副惋惜的表情，点头附合。 “好菜不怕等，好事不怕晚。现在，你们就见面认识了嘛。”周瑜笑着说道，“我们这就进去，想来主公在里面，也等急了。” “也好，”黄顺答应着，问周瑜道，“今晚什么事，安排的这么神秘？” 周瑜说道：“当然是我们双方共同关注的大事啦。不然，我们再殷勤的相请，三少这样的大忙人，也不会多看我们一眼。” 黄顺故意问道：“很多事情，仅是我们双方，谈不定。没有玄德公的参与，不妥？” 周瑜笑道：“等到三方会谈，其实就算是最后的摊牌了。三少见多识广，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黄顺心中钦佩：明明是私底下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在周瑜嘴里，却那么的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同样的意思，由黄顺说出来，肯定就是满满的小人心思，彼此算计。这就是水平！这个周瑜，若没有领兵打仗，放在外交领域，绝对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放在生意场上，也能轻易吃开一片天。 可惜的是，现在的医疗水平，实在有限。普通的一处箭伤，就让如此大才，不得不迎来英年早逝的结局。可悲啊可叹。 黄顺很想在梦中世界里挖掘医疗箭疮的良方，可惜，梦中世界的医疗手段，太多科幻，现在无法实现不说，连简单的模仿，都不可能。 面对周瑜的箭伤，是黄顺获得梦的“超能力”以来，第一次束手无策。黄顺由此也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超能力的梦，并不是全知全能。 像梦中世界那些神奇的药剂，若能够知道是什么东西提炼出来的，黄顺就可以用土办法提炼，治愈周瑜的箭伤，就是小菜一碟。 可惜，黄顺不止一次的穷搜梦境，仍旧没有任何收获。黄顺空知道一堆神奇的药名如云南白药、消炎药、碘伏水、双氧水、红花油等等，却只能干瞪眼。 在黄顺心中，看到周瑜，就好像自己怀里揣着灵丹买药，对周瑜身上的箭伤，完全可以药到病除，但自己就是自私的不拿出来一般，总有强烈的愧疚感。 另一方面，周瑜表现出来的洒脱和豁达，就更为黄顺钦佩。 在周瑜带领下，黄顺他们穿过三道暗门，来到后院的隐秘一角，孙权站在门外，热情相迎。 黄顺走进屋才发现，孙权这边，只有他和周瑜两人，倒是黄顺，四人的“庞大”队伍，人数整整比孙权多一倍！ “孙将军选的这地，够隐秘，若不是公瑾带路，转上半年，我也找不过来。”黄顺坐下，笑呵呵的开口说话。 “省得别人打扰嘛。”孙权笑道，“我这人，太敏感，一点子不安全，我就坐卧不安，寝食不宁。” “理解理解，”黄顺很有同感的点头，“当初我在邺城，为了躲避刺客袭击，整整一个多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把自己闭关在屋里。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那会有些神经质了。” “有因必有果，什么事，都不是凭空发生的，总有他的缘由在。”孙权说道，“我的情况，想来三少来之前，早已摸得门儿清，我就不多说了，理解万岁。” 黄顺心中一动，正想问问孙翊遇刺的事情，想想又放下了。从孙权这里，肯定得不到额外的信息。自己该知道的，徐慎他们，早就告诉自己了。万一自己言语不慎，暴露出徐莹的事情，反是自己挖了坑，坑了自己个。 “没先到，仲谋对因果颇有研究呀。”黄顺心里想着别的，嘴上便随便敷衍着说话。 周瑜招呼陆吟霜她们坐下后，就笑道：“人已到齐，我们就开始说正事。客套话说的再多，毕竟不解决问题嘛。” 第487章 一份大礼 黄顺与孙权都笑着点头，表示同意。孙权更是说道：“这事，由公瑾一手负责，还是公瑾来说。” 周瑜说道：“也好，三少是个痛快人，我也不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了。这次，我们准备收回秣陵城，作为孙氏的基本。虽然过程中几经周折，但现在，我们双方，终于得以坐在一起了。 三少于秣陵城，倾注了不少心血，我们愿意对三少做出相应补偿。我与主公，对此曾反复权衡，三少希望得到什么，我们能拿出什么，怎样才能让双方满意等等。终于，就在不久前，我们拿出了一个补偿方案。今晚约三少过来，就是讨论此事。” 黄顺感兴趣道：“相信你们，对我也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研究了个透。由公瑾这样当世顶尖的大脑设计出来的方案，本身就令人好奇。快说说看。” 周瑜笑道：“我们知道，在江陵城，刘备曾经许诺三少，把江陵城交于夏吟坊。有这事？” 黄顺老实点头道：“不错！在这事上，刘备还算大方。没有以前的小气。” 对于自己与刘备在江陵城的密议，江东方面能够及时知晓，黄顺并不吃惊。事实上，黄顺甚至很愿意江东方面知道，从而给江东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对自己，做出更大的让步，来争取自己的支持。 周瑜笑道：“刘备一穷二白，白手起家，他哪来的慷慨？对他而言，吃到嘴的东西，就绝不会轻易吐出去。他这时候肯拿出江陵城付与夏吟坊，只因他的屁股后面，有我们江东跟他讨要江陵城。 对他而言，与其归还江东，还不如交由夏吟坊掌管。在三少手里，刘备相信，凭借六姓的关系，他还有可能再度拿回去。若归还了江东，江陵城，就彻底与他无缘了。” 黄顺笑道：“道理没错。所以，能从刘备手中拿到江陵城，我还得感谢江东的一臂之力呢。” 周瑜摆手道：“不忙。刘备许诺给三少的江陵城，并不完整。三少可知？” 黄顺一愣，说道：“知道，严格说是半个，还有半个，在江东手上。不过，就是半个，也够我用的了。” 周瑜笑道：“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会特别问三少吗？当然指的别的方面。” 黄顺隐隐知道周瑜所指，却装傻道：“其他的，我就不知了。” 周瑜笑道：“刘备交给三少的江陵城，不过是江陵城的经营权，城池的防务，据我所知，并没有交出去。就算江陵城的防务，暂时由三少接管，等刘备别处缓过手来，也一定会再度要回去。我所说的不完整，就在这里。” 黄顺笑道：“要这么说，也说的过去。不过，我们夏吟坊，以中立为目标，要城池的防卫做什么？耗费人力物力，还有可能因此得罪你们江东。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做呢。” 周瑜一拍手，笑道：“这就是我们江东愿意给出的补偿方案了。我们愿意把一个完整的江陵城，交给三少。” 周瑜特意在“完整”两字上加重了语气。黄顺会意，进一步确认道：“你说的完整，不仅仅指完整的江陵城？还包括其他方面？” 周瑜笑道：“正是如此，江陵城，全权归夏吟坊。” 黄顺的脑袋一时还消化不了周瑜说的话，一边脑筋急速转动，权衡着利弊，一边说道：“不对，江东能给出完整的江陵城吗？另外一半，可在刘备手中呀。” 周瑜笑道：“此事不需三少出面，由我们江东出面，施压刘备，让他与我们江东一般，放弃江陵城。” 黄顺想了想，摇头道：“我只要进驻江陵城，能做南来北往的生意就够。拿来整个江陵城，与我何用？” 周瑜欢笑道：“三少如此说话，是考较我等了。谁不知夏吟坊以中立为立身之本。中立最大的好处是什么，还不是能够周旋于天下各方势力之间，左右逢源吗？ 当今战乱频仍，即使强大如曹氏，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家人，某一天不会在战场上被俘，生死由别人掌控。但对敌人低头，请求对方放过自己的家人，无论面子里子都过不去。这时，夏吟坊的生意就上门了！由夏吟坊出面，做双方的中间人，就可以圆满的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当今天下最具前途的生意，还只有中立的夏吟坊能做。凭三少的生意嗅觉，会对此无动于衷吗？ 只是，这个中间人角色，也不是说当就当的。至少目前，三少还没有接到这样的生意？是天下没这般需求吗？非也，是三少的夏吟坊，还不具备这个中间人的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夏吟坊，要有自己独立的地盘。在夏吟坊的地盘上，任何势力，都得乖乖遵从夏吟坊的规矩。 现在，江陵城就摆在三少面前，三少是要还是不要？” 黄顺一下收起了笑容。此前类似的话，他确实说过，但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并没有当真。毕竟，自古以来，还没人做过如此生意。没有经验可以借鉴，更没有教训可以吸取，黄顺自有大把的安稳生意可做，没必要冒大风险，做这笔前无古人，极有可能还后无来者的生意。 还有一个原因，确实如周瑜所说，夏吟坊没有自己独立的城池，不可能给各方提供私底下接触的空间。 但若夏吟坊真能完全掌控江陵城，正如周瑜所说，江陵城，就成为各方接触、交流的平台。并不仅仅限于地下，正大光明的谈判，也完全可以放在江陵城举行。 如此一来，江陵城就成为天下瞩目的存在！在这里，消息最为灵通，更便于黄顺做天下人的生意。此前的黄顺，还只是靠着梦中的讯息，先知先觉，走在别人前面。 这个优势，肯定不能持久，随着黄顺不断参与世事，梦中的讯息会越来越不准，这点黄顺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黄顺必须找到另一个优势点，才能让自己持续走在别人前面。 黄顺曾想过学褚仁般，建立自己的情报系统。但这项工作，耗时费力不说，还难见成效，更容易为其他势力所忌讳。 黄顺不想轻易舍弃当下游刃于各方的大好优势，更不愿把不多的钱投入到这个无底洞。反正褚仁已经有自己的情报网，自己有需求，借用一下就是。说实话，自己能用到的地方，实在不多。 江陵城若真如周瑜所说，完全归夏吟坊，黄顺立刻意识到，自己追求的讯息优势，着力点就此找到了！ 第488章 好吃难要 黄顺想到这点，饶是他再经过大场面，此时也有些兴奋难抑，脸涨的通红。 虽然心中已经是千愿万愿，表面上，黄顺还是要拿捏一下的。 “这个提议，对夏吟坊确实是重大利好，但牵涉面太广，一时半会之间，我不好做决策，需要时间，好好捋捋。” 周瑜察言观色，知道黄顺心中，已经同意了九成九，就差最后的点头了。笑道：“不忙，有需要我们江东的地方，还请三少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黄顺笑道：“自然少不得麻烦你们。” 这时，孙权见大事谈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话道：“三少果然是痛快人！此事，我们前后讨论权衡数月，方才确定。而三少通过寥寥数语，就把握住其中精髓，有了主见。不愧做大事的。夏吟坊有三少主持，前程一片灿烂，可期可待。” 黄顺被恭维了几句，整个人差点飘了起来。嘴上却连连谦虚，同时狠狠的把孙权也夸到天上去。 接下来，孙权叫来歌舞，尽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黄顺轻松的说道：“还以为今晚孙权来找，要说什么大事呢。原来是提前探探我的口风。其实，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江东的提议，于夏吟坊有万利而无一害，我怎么可能会拒绝吗？” 白雪提醒黄顺道：“单从夏吟坊的角度，自然看不到少爷拒绝的理由。但孙权和周瑜还是要提前探少爷的口风，就说明，在他们看来，确实存在少爷拒绝的风险。” 黄顺奇道：“有何风险？” 程瑶哼了一声，说道：“我都听出来了！若是少爷心向刘备，就未必会接受这个方案了。那个周瑜，是在借着这个，打探少爷跟刘备之间，合作到什么程度。少爷还真给面，一点不假掩饰的全告诉了对方。” 黄顺这下愕然。程瑶的话，提醒了黄顺。虽然黄顺当时就意识到，这个提议里面，刘备是最为不利的。但却没想到，这背后，周瑜还有如此深的用意。自己一个不查，便漏了实底。 白雪进一步说道：“还不止如此呢。一个江陵城，江东拿得出手，刘备也不会过于吝啬。虽然失去江陵城，刘备在荆州方向，失去一个支撑点。但支撑刘备荆州方向的，并非只有江陵一个选择。夷陵虽然城小，但依托江陵城，加以修葺，照样大有作为。 所以，如果少爷看上了江陵城，江东和刘备两边，都不会强硬拒绝，顶多跟少爷讨要些好处罢了。 但少爷一旦拥有江陵城，形势就不一样了。在荆州，襄阳为十姓所有，沔阳更是六姓的基本，如果江陵城也落入夏吟坊之手，可以说，整个荆州，实际上已经处于十姓的控制之内。 而目前的十姓，活跃在前台的，就是夏吟坊。等若是由夏吟坊，掌控了整个荆州。 夏吟坊标榜中立，以中立为立身之本。若夏吟坊拥有了整个荆州，还得到各方的默认。那么，荆州方向，再无大战，完全可以预期。 此前三家鼎立的荆州，时刻处于战争威胁之下，如今由中立的夏吟坊接管荆州，荆州就起到分隔三方的作用。 如此一来，江东可以全力以赴于合肥方向；刘备可以全力争取汉中方向；曹操则须在汉中与刘备争衡，在合肥与孙权对峙。 孙刘两家，没有荆州的矛盾，联盟可以更加巩固，而曹操，失去荆州这个抓手，将身陷两面作战的窘境，难有反击手段。 所以，夏吟坊占据荆州，孙、刘乐见，却为曹操所拒。少爷若真走出全据江陵城这一步，等若站到曹操的敌对面。若少爷不能做好万全准备，不但拿不到江陵城，甚至连现在的襄阳，也会失去。少爷此前的北方运营，怕也要付诸流水。” 黄顺大惊，这一点，是黄顺所料不及的，“我们不过是拥有一个江陵城而已，会有如此连锁反应吗？” 白雪笑道：“江陵城的位置，天然就优于襄阳，夏吟坊在江陵城和襄阳城之间，早晚会把重心放在江陵。除非少爷愿意放弃襄阳城的一切，否则，我说的，就是趋势，难以避免。” 黄顺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趋势，就是说，短时间内，不会达成呗？有没有可能我们既拿下江陵城，又不得罪曹操？” 白雪笑道：“可能当然有。只是，我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 黄顺一下语塞：周瑜给他描绘的前景，太过诱人，黄顺一下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便看不到其中的风险，和别的可能。 “若能把江陵城打造成为天下的交易中心，我们就能凭借讯息的优势，先别人一步，抢先发展。这个想法，实在太合我的胃口，实在不知如何拒绝。” 白雪摇头道：“想法固然好，责任相应也大。至少目前的夏吟坊，还没有那样的实力。除非夏吟坊能让天下相信，有那个实力，确保各方人等，在江陵城的安全，否则，这个想法，很难实现。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若夏吟坊具备了这样的实力，谁还会相信夏吟坊会保持中立，没有对外扩张的野心呢？” 经过白雪持续的泼冷水，黄顺有些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终于看清现实：做天下的中间人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自己此前，想的过于简单了。 周瑜肯定也如白雪般，看出这些风险，但他什么都没提，完全是看人下菜碟，只捡黄顺喜欢听的说。显然是极力要促成黄顺占据江陵城的事实。 按白雪的分析，黄顺占据江陵城，就是在孙刘之间，设置了缓冲，避免了两家的矛盾，从而可以一致对外。 周瑜若真是如此想法，倒也是正大光明，无可指摘。但黄顺小人心性，看任何人，也都是以小人的眼光。黄顺就不相信，周瑜会站在孙刘联盟的高度思考问题。 黄顺确信，周瑜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江东，是孙权的利益。对刘备，肯定是能打压就尽量打压，绝不会为刘备考虑半分。毕竟，刘备虽然为盟友，却也是潜在的敌人。梦中的世界，孙刘就为了荆州打过一架。 那么，周瑜这么拼命撺掇自己要下江陵城，真正的目的何在？ 第489章 糖衣炮弹 黄顺一路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回到住处，与白雪、程瑶她们议论了半天，也没有多少头绪。最后，黄顺最先放弃，打着哈欠说道：“我们想不出来，就算了，明天，我去找找刘备，听听姐夫和庞统的看法。” 第二天，黄顺心中有事，虽然昨晚睡得晚，却仍是很早就起床，早早的就出门，去找刘备。 刘备显然昨晚也没怎么睡好。黄顺知道，昨晚孙权与自己私下里见面，刘备肯定患得患失。自己今天一大早就来找刘备，等于用行动向刘备表明自己坚定站在刘备这边的态度。 果然，刘备听说黄顺来到，不顾形象，穿着睡衣就从卧室跑出来迎接，拉着黄顺的手，非常开怀的大笑。 “三少这么早就来我这，不啻给我吃一颗定心丸哇！一定是昨晚孙权跟你说了些什么，一大早就来跟我商量？” 黄顺装傻道：“啊？昨晚我已经很小心了，孙权更不可能声张，你怎么就知道了？你派人监视我？” 刘备亲热的拍着黄顺的肩膀，说道：“非常时期，非常地方，用些非常手段，老弟担待着点。再说，我盯着的，也不是你，而是孙权那小子。你这里，是诸葛亮盯着呢。” 这时，诸葛亮和庞统衣冠整洁，也走了过来。诸葛亮笑道：“不看着你小子怎么行？你心眼太活，在这里，又处处受欢迎，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你卖了。就这样，我们还是整天提心吊胆呢。” 黄顺说道：“说白了，还是不相信我呗。我这不就过来，与你们打商量的吗。” 刘备热情的延让黄顺进屋，同时让人赶快准备早饭，说道：“三少肯定还没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黄顺也不客套，一屁股坐下，把昨晚周瑜的说法，简要的说了一遍。自己这边，对周瑜的用意，百思不得其解，也说了出来。 刘备讶然道：“还以为那孙权，暗地里憋什么坏呢，没想到他倒大方，与我寸土不让，对你倒是一句话就全让了。” 黄顺笑道：“就是他太大方，我才担心，别是孙权挖了一个坑，诱骗我往里跳呢。” 刘备笑道：“到嘴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先拿过来，怎么处置，就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了。” 黄顺好心提醒刘备道：“江东要撤离江陵，肯定也会要求玄德公撤离。江东可以失去江陵城，玄德公，能没有江陵城吗？” 刘备脸色一下变得凝重，“肯定不行。”话音刚落，刘备脸色稍霁，笑道，“不过，若是三少接手，我可以考虑利害得失，会点头的。” 黄顺拍手笑道：“那周瑜显然也是如此认为。所以才夸口说，玄德公这边，他负责搞定。我只需等着接手一个完整的江陵城就好。” 这时，庞统说话道：“三少是不忘了，周瑜可是说过，曹操那边，需要三少摆平的。三少确定，摆得平吗？” 黄顺老实回答：“虽然不敢保证，但还是大有希望。这不是重点，我今天来，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孙权说了，就为这事，他们足足研究了几个月。这其中，有什么道道，有没有暗坑陷阱之类的东西什么的。” 诸葛亮笑道：“你呀，就是习惯小人看人，江东如此安排，断不会只考虑江东的利益，只有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才最有可能达成一致。江东如此安排，说起来，倒也是有一番苦心在里头。” 黄顺连忙问道：“什么苦心，快说说。” “江东位处长江下游，对上游的江夏郡、江陵城，先天抱有警惕心思。江夏的偃月城，江东已经想法设法的据为己有了。现在，江陵城的争夺，还在进行。 但显然，我们对江陵城，是志在必得，而襄阳的曹仁，对江陵城，也是念念不忘。在江陵城的争夺上，公道讲，江东处于弱势。 江东正是看清了这个现实，所以才开始为江陵城物色一个好主人。至少，不会威胁到江东的安全。”诸葛亮说道。 黄顺喜道：“这个新主人，江东选定我了？” 诸葛亮笑道：“可以这么说。你虽然能干，却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有你占住江陵，总比其他人占着强。” “可是，”黄顺想起昨天白雪的话，说道，“若我们夏吟坊占了江陵城，会不会对目前荆州的均势，造成影响？” “影响肯定是有的，这个何需问。”庞统笑道。 诸葛亮了解黄顺，知道黄顺的想法，说道：“三少的意思，是想问夏吟坊的前途？在荆州，谁敢把夏吟坊怎么样，谁能把夏吟坊怎么样！” “夏吟坊，还能如现在般，保持中立吗？”黄顺问出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哈哈！”诸葛亮和庞统都笑了，“三少是吃尽中立的好处，自然想着尽可能多中立一段时间了。但中立，显然不能长久，终归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三少可不能死抱着中立不放呀。” 黄顺泄气道：“就是说，夏吟坊占了江陵城，中立的地位就将不保了？” 诸葛亮正色道：“曹仁在襄阳苦心经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收复江陵。夏吟坊占据江陵，又竖立中立大旗，岂不是堵住了曹军的进兵方向，还让曹军攻打不得吗？ 作为最强势的一方，曹仁岂能放任这种状况出现？一定会大发兵，直指江陵城。夏吟坊单凭自己的力量，怕是难守江陵城。说不得，到时候，沔阳的六姓主力，就会出动，协防江陵城。有六姓主力参与，江陵城固若金汤，曹仁再次折戟江陵，可以预期。 与曹仁如此交兵后，三少还能幻想，继续中立下去吗？” 诸葛亮话说的如此明白，连刘备都听出了其中蕴藏着大机遇：只要夏吟坊与曹军交恶，摆在夏吟坊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自成一方势力，坚守江陵城；或者选择归附自己。 本着抱团力量大的原则，黄顺到时怕只有追随六姓，向自己效忠。如此，自己将又得一大助力。 虽然六姓实力过强，需要自己更加的操心内忧，但相比外患，内忧总是可控的。这对于刘备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三少，若真到那个时候，我绝对不会小气，”刘备想清楚其中关节，当时就拍着胸脯向黄顺保证，“江南四郡，都可归你支配，只要你能在江陵城，抗住曹仁的兵锋就行。” 第490章 先吃了再说 黄顺也不笨，此前一直迷糊，那是他钻入小人眼光的牛角尖里，转不出来而已。现在，诸葛亮已经说得明白，连刘备都听明白，开始忽悠黄顺了，黄顺岂有还蒙在鼓里之理！ 黄顺此前敢于选择中立，正是靠着梦中讯息的帮助，知道天下一时难归于一统。选择中立，可以更好的在各方中游刃有余。 现在，黄顺仍然放不下中立，还是靠着梦中讯息，知道此后一段很长时间内，将是天下三分。若黄顺能占住江陵城，还能成功中立，那，由此而来的滚滚红利，完全可以助推黄顺成为天下第一富商。 但此时，孙刘联盟，与曹氏对峙，依然处于守势。曹氏如此强势，岂能轻易允许在自己掌握之外的势力，特立独行，中立于天下？ 此前夏吟坊中立政策能够成功，实力不足，没有引起曹氏的注意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夏吟坊身在襄阳，在曹氏的掌控之中。夏吟坊就像那个捣蛋的孙猴子，再怎么蹦跶，也跳不出曹氏的手掌心。 若夏吟坊离开襄阳，在江陵城独立发展，就有了摆脱曹氏控制的本钱。夏吟坊出身六姓，天然的就偏向于刘备。让夏吟坊独立出去，在曹氏看来，就等于夏吟坊归附敌对势力：刘备，断断不能容忍。 综合白雪和诸葛亮的意见，黄顺心中已然有数：即使自己占据了江陵城，中立的大旗，还是可以继续扛下去。只是有一先决条件，就是曹氏必须被削弱！ 若曹氏不能被削弱，就只能加强江东和刘备的力量，只有三方力量保持均势，夏吟坊归属任何一方，都会影响均势的天平。在这种情况下，江陵城的中立，才能实现。 只是这样的均势，本身就极不稳定，可能维持不了几年。但黄顺也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有了江陵城作为基本，只需几年时间，黄顺就可以发展出一支不弱于任何一方的军事力量。依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继续中立下去。哪个不服，就来江陵大战一场，黄顺会在战场上，教对方认可江陵城中立的事实。 朝着目标前进的道路上，不怕苦难多，问题再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怕就怕没能摸准天下大势走向的脉搏，逆势而动，那就只有摔个头破血流的结果了。 黄顺听了白雪的意见后，之所以依然踌躇不定，就是拿不定这大势的所在。现在经诸葛亮一点拨，黄顺心中已经透亮，对自己占据江陵城的所有利害得失，都已了然于胸中。 既然如此，黄顺当然毫不犹豫，如刘备所言，先把江陵城揽在手里再说，至于什么时候正式竖旗，看情况，这个，不着急。黄顺有的是时间。 “玄德公盛情，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呀。”黄顺嘻嘻一笑，说道，“真到了曹兵大军压境那天，说不定，我头一个弃城跑路了呢。” 黄顺心道：你们打的好算盘！让我在江陵城，直面曹军威胁，你们躲在后面，费费口舌，摇旗呐喊几声，顶多出点钱粮。哪有如此好事！ 躲在别人背后赚便宜，历来是黄顺的拿手好戏，现在反被人如此算计，黄顺当然不会轻易让他们得逞。 江陵城，我可以收下，但后面的剧本，嘿嘿，我就不会按你们写好的走了。各有各的门道，你们以为，只要我占据江陵城，曹仁就会忍不住出兵？事实会告诉你们，小人自有小人的办法。 “哎呀，都是一家人，哪来的两家话吗。”刘备笑的非常灿烂，说道，“既然三少同意接手江陵城，我还得提前跟三少打招呼，在江陵城，可得给我们留足位置呀。” 黄顺哈哈大笑：“好说好说。怎么说，江陵城也是从玄德公手上接过来的。若我的安排，玄德公不满意，大可以不交付嘛。” “哈哈，谈判还未开始，三少就先得一江陵城。令人羡煞呀。”庞统也跟着调笑。 …… 与刘备一番交易后，黄顺从刘备处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去找孙权，跟孙权敲定此事。顺便也询问下孙权，对江陵城，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出乎黄顺预料，孙权没有任何要求，只是提醒黄顺，可以去找找四族。对江陵城，四族肯定有很多想法。 黄顺知道孙权的意思，不过是希望四族从秣陵城退出来，然后扎堆到江陵城。这样，四族再发展，也要时刻面临曹兵威胁，就顾不上与孙权在江东掰手腕了。 可惜，孙权不知道的是，黄顺早在路上，就与陆琳、徐慎他们合计好，江东夏吟坊的选址，三个选项：江夏、吴郡和姑苏，没江凌城什么事。四族的经营重心，肯定与江东夏吟坊保持同步。这点上，怕是要让孙权失望了。 连续两次见孙权，只有一点，黄顺有些奇怪，为什么孙权只字不提两家联姻的事呢？昨天晚上，还算是先谈正事，再谈其他。但今天，正事已了，但孙权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的意思。 孙权不说，黄顺也不好提，只好做一只闷头葫芦。 难道，孙权是在吊着自己？先安排人写信通知自己，告诉自己这件事，吊起自己的胃口，再安排孙尚香路上与自己见一面，让自己看到孙尚香的国色天香，对之辗转反侧，相思不已后，再冷冻此事，只字不提，仿佛此事没有发生一般。就等着自己开口，他就可以跟自己谈条件了。 将心比心，黄顺认定：孙权就在打着这个如意算盘。 从孙权处出来，黄顺一路走，一路琢磨，冷笑的自言自语：孙权也忒小看我黄顺了。好歹我也曾风月场里的常客，什么绝色美女没见识过？ 就是自己，收心到正事后，也先后娶了陆吟霜、呼延康等绝世美女，孙尚香的容貌再倾国倾城，又怎么样？若不是她在后世名声太响，黄顺甚至都不愿接孙权主动递过来的这茬。 “也好，晾着就晾着，”黄顺自言自语，“反正这段时间，自己浑身欠闲，还真没工夫，陪那孙尚香花前月下呢。” 上次江东行，黄顺之所以有大把的时间，陪着陆吟霜，是正事上，有祖渊一力负责，黄顺不过是个甩手掌柜。但这次不同，马谡他们帮不上多大忙，事事都需要自己出头。事实上，这次的正事，黄顺交给谁也不放心，只有亲力亲为。 第491章 惊现刘子羽 既然孙权说了，江陵城的事，让自己去问问四族的意见。正好！黄顺本来还担心自己与四族频繁来往，孙权心中有什么想法呢。所以，黄顺此次来到柴桑，在处理孙权与四族的关系上，一直小心翼翼。 没想到，人家孙权根本没那么小气，直接就把黄顺打发到四族那边去了。这起码说明：孙权和四族，也不是完全对立的关系，在做强江东方面，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就如黄顺与刘备的关系一般，虽然彼此之间磕磕绊绊，但一旦对外，还是能保持高度一致的。 可以肯定，来之前，黄顺与刘备在江陵城探讨了好长时间。人家孙权和四族，也没闲着，定是做好了攻守同盟，研究好如何应对黄顺和刘备了。 想到这，黄顺心中闪过一丝警惕：一直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跟孙权、四族和刘备关系都不错，而且都没有根本利益冲突。自己可以做到左右逢源，各方捞好处。 但很显然，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由着自己八方通吃。自己若稍有大意，情况就变成自己奔忙一场，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什么也捞不着。 带着这个想法，黄顺再从头梳理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突然开始冷笑：江东夏吟坊？虽然打着自己的旗号，但自己毕竟根在荆州。若自己冲着夏吟坊的名号，拼命往里投入，在江东得到的好处，也全部交由江东夏吟坊打理。可不就是一番辛苦，为别人做了嫁衣吗？ 还是刘备的策略实惠，管他是大鸡腿，还是苍蝇肉，先吃进自己肚子才是正理。 想到这，黄顺不禁有些后悔，上次的刺客事件，刘备拿到了实惠，而自己，却只得到一句虚言！从落袋为安的角度看，黄顺亏大了！ 好在现在只是正餐前的小点心，现在吃点亏，长了记性，后面再捞回来就是。 有了这份警惕，黄顺本来还想急火火的找四族、找徐慎，尽快定下基调，然后自己做协调人，拉着各方正式展开谈判。但现在，黄顺不想如此上赶着了。人家孙权都不急，我急什么。 反正，严格的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付出。一个秣陵城，也是人家江东的，在秣陵城的投入，更是四族的，自己不过鼓捣出一个夏吟坊，担个名号而已。 什么时候，等他们主动找上自己，自己再动弹不迟。只是，要想要自己动弹，光凭嘴皮子是不够了，得拿出真金白银才行。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明白这层，黄顺停下脚步，回转身，回家休息去也。 这一天，黄顺接连见过刘备和孙权，又准备去拜访四族，然后中途回转，太阳不过一竿子高。回到家，曹珊、许灵、褚英、呼延康她们正张罗着准备出门。看见黄顺回来，顺嘴问候了几句话。得知黄顺接下来的一天，都没安排时，她们立刻就拉上了黄顺，要他兑现承诺，陪她们逛街。 黄顺也不想就此在家待着，不跟她们出去，他自己也要找上马谡他们，一起找个地方喝酒快活。既然被她们接捷足先登，索性就陪她们好好玩上几天。 听说黄顺陪他们一起去，陆吟霜、白雪、程瑶、萧凝几个，本来说好不出去的，现在都来了兴致，纷纷妆扮完毕，一起登车出门。 柴桑城虽然是孙权的大本营，但毕竟是地偏江东，繁华程度，与江陵城没法比，更毋论襄阳城了。中午不到，她们已然转了一圈，满心的欢喜变成一脸的失望，纷纷跟黄顺抱怨，没什么好玩的。 黄顺一边解释，一边向她们保证，今天一定让她们玩痛快。此前黄顺曾向周瑜了解过，柴桑城最负盛名的地方是醉心楼。 醉心楼本是男人们玩乐的地方，但那里的歌舞太过有名，很多夫人小姐也慕名前去。后来，醉心楼便成了唯一一座向女人开放的楼阁。 这是无论襄阳城还是江陵城都没有的！黄顺早就打算带她们过去一饱眼福，既然今天有机会，索性就去。 众女听说能欣赏到高水平的歌舞表演，都表现的很雀跃，只有程瑶泼冷水道：“没有预约，就怕没位置。” 黄顺还没说话，彭威接口道：“那不怕，实在没位置，硬抢也要弄来位置给各位夫人。” 程瑶不屑道：“说白了，还是要靠拳头。说好，到时，我是不动手的。” 荆恬坏笑道：“这点小场面，不须你出面，好好收拾心情，欣赏歌舞就是。” 众女一听很可能还有架打，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兴奋，连连催促黄顺快些动身。 黄顺也不知具体位置，只好一路打听一路前行。转过两个弯，眼看着前面的街市，离繁华越来越远，众人都开始嘀咕：是不是走过方向了？ 黄顺心中也是没底，只好再次下车，东张西望着，希望能够找个当地人打扮的人，问问路。 这么着意的寻找，一个窝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小老头映入黄顺的眼帘。若在平时，对这种人，黄顺看都不看第二眼，但今天，黄顺瞅见，却是眼前一亮。 对这种街头乞丐，黄顺很清楚，他们别的本事没有，论地头的熟悉，没人比得过他们。 黄顺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强忍着他身上发出的阵阵发霉的臭味，脸上堆起笑容，小声问道：“这位爷，打扰了。问个路行吗？” 连说了三遍，眼前的小老头这才有所回应，仿佛石雕一般，慢慢的动了动，活动活动筋骨，全身的骨节发出格格的声响，真不知他保持这个姿势多长时间了。 小老头以手挡着刺眼的阳光，慢慢睁开眼睛，另一只手在身上寻摸了半天，方找出一个黄铜打制的小酒壶，慢悠悠拧开壶盖，滋溜一声抿了一口，然后砸砸嘴，舒服的叹了口气。 小老头做这些动作时，黄顺保持着相当的耐心，一动不动。 仿佛刚发现，眼前还有一个人需要打发，小老头放下铜壶，抬起眼皮，终于正脸面向黄顺，正要说话，却被黄顺接下来的反应吓了一跳。 “刘子羽！”黄顺本来心中积攒的不耐烦快要满溢，就差一个借口爆发，然而待看到小老头的真正面目，黄顺不禁失声喊了出来。 第492章 吃喝玩乐 自从上次榆林一别，黄顺时常想起这位神奇的老头。特别是在襄阳，再次被墨昆暗算了一把后，黄顺更是几次书信指示褚仁，一定要找到刘子羽，谈谈双方合作的事宜。 再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这种场合，意外的重逢！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号？”刘子羽仿佛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再次像刺猬般缩成一团，躲避着黄顺。 黄顺乐得哈哈大笑，“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黄顺，咱们在榆林见过面的。你还送我一副床弩设计图呢。” “黄顺？”刘子羽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的害怕消减了许多，再次抬眼看着黄顺，“你是黄顺？” 黄顺奇道：“我的相貌，没多大改变？难道你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对于你，我就忘不了。不然，也不会第一眼就认出你来。说起来，你怎么这般模样了？榆林一别，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子羽拿起小铜壶，再次抿了一口，仿佛喝酒壮胆般，一下来了胆气，说道：“像我这种浪迹天涯的人，能遇到什么事？乱兵在路上见到我，都不稀得搭理我。反正是一路流浪，来到这里呗。” 黄顺见到刘子羽，再不想去醉心楼的事，就地坐下，与刘子羽面对面，开始说话。 刚才黄顺那一嗓子，那边听得分明，知道刘子羽其人的，都纷纷下的车来，走过来与刘子羽打招呼。 陆吟霜和萧凝虽不认识刘子羽，一个听黄顺说起好几次，对这个滑稽的老头印象很深；一个听说刘子羽是墨氏中人，更想见识见识。两人跟在众人后面，也凑了过去。 刘子羽见众人都围了上来，滑稽劲一下上来，说道：“都是过来看猴的？希望我这把老骨头，没让你们失望。” 一句话，便把众女都逗乐了。黄顺笑道：“现在我更加确定，你就是刘子羽无疑了。凭你的本事，能沦落到睡大街？打死我也不信！说，来柴桑，什么企图？” 刘子羽斜眼看了黄顺一眼，哼了一声，说道：“如今的柴桑城，风云际会，天下大小势力，都有派人来凑热闹。这般天下盛世，小老头能赶上一回是一回，谁知下回这种大事，小老头有没有命赶上呢。” 黄顺笑道：“你想凑热闹，符合你的性子。只是，你这般打扮，又是为何？” 刘子羽再度抿了一口，说道：“我与你不同，你长袖善舞，与上层人物打的火热。我更擅长与走卒伙夫打成一片。” 黄顺摇头道：“那些人，能知道些什么，你与他们打交道，能有什么收获？” 刘子羽摇头道：“收获？收获大了！别的不说，你的夏吟坊，准备入驻江东，没毛病？这事，在你这边，肯定八字还没一撇，但在下面，早已认成事实。各处的商贩，都在忙活着迎接你这位大财神。” 黄顺讶然笑道：“这事确实还没定呢。就是我，也还在犹豫中。万一最终我改变主意，那些小商小贩，不是白忙活了？” 刘子羽说道：“你看不起的小商小贩，鬼精着呢。他们既然敢认定，夏吟坊一定会入驻，那就差不了。你犹豫，那是你的事。不信，咱就走着瞧。” 黄顺笑道：“那就走着瞧。今天我们能见面，不管是相请还是偶遇，总是有缘。怎么样？一起聊聊前事？” 刘子羽撇嘴道：“连顿酒都不舍得请，你确定是黄顺？有话讲，至少，拿酒菜先填饱我的胃。” 黄顺大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天天供着你喝酒。” 刘子羽轻松的起身，叹息道：“我的苦日子要过去喽。” 这时，黄顺才向刘子羽介绍陆吟霜和萧凝。介绍到萧凝，刘子羽眼中精光一闪。黄顺很注意的观察刘子羽，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小细节。 “老刘头，萧凝也是你们墨人，算是你的后辈。在这里相遇，算是你们的缘分，你就没什么表示？”黄顺故意如此说道。 刘子羽哼了一声，说道：“干的是见不得人勾当，却一个个拽的要死。要我表示，我就吐口唾沫给她。” 刘子羽说的直接，惹得其他人都笑了。萧凝也不跟刘子羽一般见识，上前一步，笑道：“前辈教训，萧凝受教。” 刘子羽大咧咧的一点头，就算见礼了。这下连程瑶都有些看不过去，就要出头说话，却被萧凝制止。 刘子羽痛恨墨氏刺客，黄顺看的心中大呼痛快：果然！刘子羽与墨昆不是一条心。这样一来，自己与墨氏之间的接触，完全可以籍着刘子羽实现。 时值中午时分，刘子羽头前带路，找到一家小门楼酒家，垂涎欲滴的说道：“这家的烧鸡，做的那个地道。我只有幸吃过一回，今天，借着三少的光，我要大饱口福了。” 黄顺大方的表示：尽管放开肚皮吃，吃完了，再捎走几只，回去接着吃也成。 接下来的时光，就在胡吃海塞，觥筹交错中度过。晚上，黄顺百般的邀请刘子羽来到驿馆安顿，也不提正事，只说明天自己来接着刘子羽，接着出去大鱼大肉的吃喝。定要把整个柴桑城吃个遍。 第二天，黄顺果然守信，带着马谡、林卓、向充、庞尚等人，来找刘子羽，山珍海味、洗浴桑拿，节目一个不落。 一连七天，黄顺天天陪着刘子羽花天酒地。最后，刘子羽有些憋不住了，问黄顺道：“你一个夏吟坊坊主，把我这把老骨头，像祖宗般供着，图什么呢？” 黄顺正色道：“刘老这般人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闪光的存在。我想，刘老如此四海为家，流浪街头，并不是饥寒交迫所致，而是墨氏的修行。我虽然不能像刘老一般，如此修身养性，却对刘老的意志表示钦佩。 墨氏组织，对我来说，属于神秘的存在。这些年，随着与墨氏的接触，我也很想与墨氏产生生意上的往来，大家合作共赢，各取所需嘛。 墨人中，我认识的，只有墨昆和刘老，墨昆左右看我不顺眼，非要我的小命，我斗不过他，躲着他总行；刘老对我却很友善，榆林城里，送我一副床弩设计图，帮了我的大忙。 所以，我想通过刘老的关系，与神秘的墨氏进行接触，谈谈生意的事情。” 第493章 墨氏内情（一） 刘子羽不屑的笑了：“三少果然是买卖人！我们墨门，于生意上也是擅长。两边做生意，都有这个需求。三少若是真想与我们墨门做生意，只需往西域走上一遭，保证大获丰收。三少以为然否？” 黄顺搔搔头，一时摸不透刘子羽为什么这么说，便实话实说道：“去西域一趟？我的日程安排里，还真没这项。中原的生意就有不少，实在脱不开身。若是单单为了生意，就往西域跑一趟，我觉得不值。” 刘子羽笑道：“我不过一流浪小老头，你与墨门的生意，找我能有什么用？” 黄顺也笑道：“刘老过谦了。刘老说过，我擅长走上层路线。这话确实不假。在我看来，刘老在墨门中的地位，绝对低不了。 找上刘老，只要刘老愿意，我就一定能与墨门的高层人物对接上。生意场里混了几年，这点子自信，我还是有的。” 刘子羽嘿嘿奸笑了几声，说道：“咱俩彼此彼此。你说我身份上过谦，我还说你意图上不明呢。你急于找上墨门，单纯是为了做生意吗？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里又没外人，咱们还是开诚布公的好。” 黄顺哈哈大笑，拍着刘子羽的肩膀，说道：“好，痛快！我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刘子羽说道：“你先告诉我，你这些天上赶着百般的伺候我，有什么企图？” 黄顺说道：“说来话长了。你知道，在邺城，那墨昆与我有些摩擦，我们还交过手，互有损伤。 本来我以为这事就此结束了。谁知等我回到襄阳，那墨昆又暗算了我一把，给我施美人计不说，还逼我喝下你们墨门的独门毒药，以此胁迫我为他做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也不是被人欺负长大的。那墨昆如此对我，我自然不会忍气吞声，肯定要狠狠的反击，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但是，我这人自来谨慎，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墨氏，此前我虽然接触过几个墨人，对之有些了解，但很是粗浅。墨氏于我来说，还是很神秘、很强大的组织。 在没有对墨氏做足功课的情况下，我不会贸然出手。要了解墨氏，最好的捷径就是找一个熟悉墨氏内情的人，问个明白。 我所认识的墨人中，就数你在墨门中的地位高。所以，我早在襄阳时，就四处委托人，打探你的消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刘子羽显然不知道黄顺与墨昆在襄阳还有这么一段来往，一时之间，听得头有些大，连忙伸手打住黄顺，捂着脑袋说道：“你先等等，让我好好捋一捋。” 黄顺听话的闭嘴。刘子羽捂着头，呻吟了一会，这才睁眼看着黄顺，惊讶道：“看你现在这副逍遥的样子，不像是身中剧毒的人呀。墨门独门毒药的威力，我太清楚不过，中毒之人，一个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哪个如你这般潇洒？” 黄顺冷哼一声道：“墨门的独门毒药，听来挺唬人，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小爷我身边有的是高人，早就帮我解毒了！” 刘子羽有些难以置信，却只能硬生生接受这个事实，啧啧惊叹了几声，又说道：“那个萧凝，就是墨昆身边的刺客了？墨昆也真够蠢的，竟然留下一个女人监视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黄顺嘿嘿一笑，说道：“谁知他墨昆怎么想的。或许，他也想跟我套关系，也说不定。” 刘子羽摇了摇头，说道：“你说你想对付墨昆，想通过我了解墨氏，做到知己知彼。我好歹也是墨人，就算不帮着墨昆对付你，也不应该胳膊肘子往外拐，帮你对付墨昆？你向我坦白这一切，不怕泄露你的秘密？” 黄顺笑道：“我虽然对墨氏了解不深，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我对付的不是墨门，只是墨昆。而且，若墨昆回去西域，我也绝不追杀过去。 我想，站在刘老的立场，内心深处，应该很是希望通过我，把墨昆赶回西域？” 刘子羽摇头，说道：“这你就错了！虽然我看那小子不顺眼，却还没这想法。相反，我倒是希望那小子，一直留在中原祸害。” “咦？”刘子羽的态度，大出黄顺意料之外。在黄顺看来，墨氏秘密支持司马氏，应该派一个低调的人来主持，墨昆过于张扬，绝不适合。应该是墨氏大矩子凭着手中的权力，压过其他意见，力主让他的儿子主持中原事务。 通过此前与刘子羽的接触，黄顺对刘子羽早做过判断：此人与矩子一门，绝非一伙的。属于黄顺可以拉拢利用的那类人。 既然如此，刘子羽就该乐见墨昆在中原站不住脚，狼狈退回西域才是。为什么他偏偏说不呢？ “墨氏派人进入中原，不就是想暗中扶持一方实力，为墨氏将来回归中原做准备吗？墨昆为人张狂，目中无人，绝不是甘于默默无闻的人，怎么看，都不是合适的人选。刘老却支持他主持墨氏在中原的事务。这让我有些想不通啦。” 刘子羽捋着胡子，笑道：“墨氏的事情，若你这个外人能够看透，就不神秘了。你呀，就闷在葫芦里，我是不会说的。” 谈话进行到这，刘子羽的态度，完全打乱了黄顺此前的安排，话有些说不下去了。黄顺搔搔头，看着在一边安静听讲的白雪，问道：“你比我聪明得多，你能想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道道吗？” 白雪抿嘴笑道：“我只是有一些猜想，未必就是。” 黄顺着急道：“猜想也说出来呀。刘老就在这里，是与不是，我们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 刘子羽显然不相信白雪能猜中，笑道：“若你这个小丫头说对了，我便不再守口如瓶，墨氏的事情，一定对你们知无不言！” 黄顺鼓掌道：“太好了！” 程瑶在旁边提醒刘子羽道：“刘老别忘了，萧凝跟我们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你就不怕萧凝把墨氏的事情一股脑全部告诉我们吗？” 刘子羽笑道：“那个丫头片子，她能知道多少？不怕。” 第494章 墨氏内情（二） 白雪说道：“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刘老希望墨昆留在中原，是不希望墨氏重返中原。” “啊？”刘子羽还没表示，黄顺和程瑶先惊呼出声。白雪可真敢想！刘子羽作为墨氏的高层人士，会与整个墨氏的意志相悖，不希望墨氏回归中原吗？打死黄顺也不敢作此假设。 刘子羽倒是镇定，微笑着看着白雪：“说说你的看法。” 白雪微微一笑，说道：“墨氏虽然根在中原，毕竟背井离乡，在西域落地生根，已经数百年。几百年的隔阂，足以让墨氏从内到外发生质的变化。 虽然我没有去过西域，也没听说什么风声，但凭常识，一些变化，还是可以猜测一二的。” 黄顺忍不住插嘴道：“有什么变化？” 白雪说道：“首当其冲，就是人的变化。当年墨氏从中原往西域逃亡，是一条死亡之路，我想，最终能够活着到达西域的，十之八九都是男人，女人少之又少。 那么，这些人要繁衍后代，只能与当地女人成亲、生子。等到这些从中原逃亡过去的汉人一一亡故，墨氏中是否还存在纯粹的汉人，就是个大大的疑问。我想，就算有，也仅局限在最高层的少数人当中。 墨氏一直梦想着回归中原，一定不愿意墨氏变成胡人的墨氏。若墨氏的先祖要保持汉人的血统，恐怕也只能保证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的血统，其他的，就只能入乡随俗，普遍胡化。 如今几百年过去，我想，就算上层依然保持汉人血统，但墨氏的大部分成员，应该都是西域当地土着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放在此时的墨氏，应该是一句很中肯的话了。” 白雪点说的含蓄，黄顺听来，却只觉脑袋轰的一下，几近眩晕。 梦中世界里，司马氏掌权后，紧接着便是中国历史上最为黑暗的年代。五胡乱华，差点亡我汉人血统！ 黄顺当时之所以不辞辛苦，也要往定襄一行，就是因为提前获知这部分历史，想通过自己的努力，避免这样的惨剧真实的发生。 却没想到，问题的根源，根本不在那些看上去还很弱小的鲜卑、匈奴等异族，竟在一心想要回归中原的墨氏身上！ 经白雪点醒，黄顺彻底捋清了前情后果。墨氏要回归中原，刚开始，目的显然是纯正的，就是想回归故土而已。顶多再加上一个还算光明的理由：报仇雪恨。 但之后，随着西域土着成为墨氏组织的主体，墨氏回归中原的梦想，就渐渐变质了。中原相比于西域，更适合农耕，在那些西域土着眼里，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存在。 若能以墨氏的名义，渗透进中原，甚至一步步觊觎社稷神器，彻底占据中原，改善他们恶劣的生存环境，就慢慢潜移默化为墨氏回归中原的真正目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墨氏的回归，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出旗号，更不能大张旗鼓的回来。 若是此前的墨氏回归，相信以大汉朝廷的胸襟，以上层士大夫的气度，张开怀抱欢迎，是大有可能之事。 但是，若墨氏的名义下，回到中原的，是西域人！不用说朝廷和士大夫，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就是一个念头：异族入侵！这样的墨氏，怎么可能在中原立足？ 所以，墨氏的回归，就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还得依附中原一方势力进行。而且，他们所选择的势力，还不能是有望一统中原的势力。 很明显，以统一天下为己任的大汉精英，思考问题都是站在大汉皇帝的角度，若让他们知道，墨氏的幌子下，掩藏着西域诸国入侵中原的野心，断然拒绝是起码的，等中原战事一消停，大举出征西域，彻底剿灭墨氏邪教，也是大概率的选择。 想明白这层，黄顺不禁恍然大悟：怪不得前汉末期，墨氏选择支持偏据西川的公孙述；现在，又选择默默无闻的司马氏了。 本来黄顺一直有心存疑问，以墨氏的能量，当初选择刘秀，后来选择董卓、曹操、甚至袁绍，省多大气力呀，可能墨氏回归中原的梦想，早就实现了。 现在，在白雪的提示下，黄顺自己终于有了答案。 对待墨氏，此前的黄顺虽然不怎么亲近，但也绝不排斥。毕竟，祖渊、褚仁，都是墨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于自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黄顺虽然觉得墨氏行事，有些剑走偏锋，却仍然愿意积极的接纳墨氏。 但现在，墨氏简直就是全体汉人的敌人！要想避免五胡乱华的悲剧发生，就必须阻止墨氏的回归。 黄顺暗暗握紧了拳头，看看刘子羽，终于明白刘子羽为什么愿意墨昆留在中原了。白雪开头说的对，刘子羽果然不希望墨氏回归中原的目的实现！ 黄顺看着刘子羽，脸上慢慢浮现笑容，说道：“雪姐姐的话，刘老可有话讲？” 刘子羽叹道：“后生可畏，巾帼可畏呀。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便让你这小丫头看出这么多内情。了不起，了不起呀。” 白雪笑道：“我不过是凭常识推测而已。” 刘子羽慢慢收起笑容，面露悲怆之色，遥望西北，缓缓道：“白雪说的不错！现在的墨氏，早已不是几百年前的墨氏了。 一直以来，为保持墨氏的汉人本色，我们五大家族，一直杜绝与当地土着通婚。为此，我们没少派出高手，潜入中原，劫掠汉人女子。 我们的先祖一直认为，只要我们五大家族血统不变，墨门，就始终是汉人的墨门。 然而，在前汉衰颓，我们迎来回归中原的大好机会的时候，先祖们却惊讶的发现，墨门中的西域土着，比我们更为热心回归中原！ 这引起了先祖的警觉。经过一番明察暗访，先祖们终于绝望的发现：墨门，早已不是以前的墨门了！ 下面的人，背着先祖，早就遣人进入中原，积极参与中原逐鹿。为此，不惜派出大批刺客，刺杀刘秀手下领兵大将。 先祖获知此情后，感到事态严重。当时的刘秀，已经牢牢掌控中原局势，若刘秀认定，这是我们墨门对他的敌意，那，连西域这里，也不是我们墨门能够久待的地方了。 于是，先祖连夜派出使者，拜求刘秀，请求刘秀的谅解。并向他保证，墨氏从此绝不插手中原事务，更不会踏入中原一步。 好在刘秀宽宏大量，得知我们的苦衷后，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大度的原谅了我们。这才相安无事。” 第495章 墨氏内情（三） 黄顺听了，忍不住惊叹道：“原来这些历史事件后面，有这么多隐情存在。我就说嘛，墨门好歹也是正大光明的组织，动不动就派刺客暗杀，实在不算是什么光明的做派。” 程瑶却摇摇头，不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说的那些承诺，有屁用？” 白雪却问道：“既然你们已经承诺不再踏入中原，为什么现在又来了？” 刘子羽叹息道：“先祖的承诺，已是近二百年前的事了。我们违背诺言，再次进入中原，也是迫不得已呀。” 黄顺理解的说道：“难道，你们已经被那些西域土着架空了？不得不按照他们的意志行事了？” 刘子羽摇摇头，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们了。自从先祖们认识到问题的严重，他们就开始着手拨乱反正。逐步往回收拢权力，最终使得墨门的大权，集中在矩子大族和我们四大长老家族手上。 为了保持墨门内部力量的均衡，先祖着意培养了一批汉人高手，充作内卫，监控墨门上下的一举一动。内卫的权力极大，可以先斩后奏。很快，独掌内卫的矩子家族，渐渐凌越我们长老家族之上，变得一家独大。 为了平衡矩子家族的实力扩张，长老家族于内卫之外，又组建了外卫，制衡内卫的权力。 两卫自从成立之始，互相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一刻也没消停。墨门，也逐渐陷入内耗，对外难有作为。” 黄顺点点头，叹道：“你们之间互相倾轧，肯定便宜那些西域人了。” 刘子羽点头道：“他们非汉人，最高权力，自是与他们无缘。但他们也不笨，懂得在我们之间，培养代言人，替他们说话，为他们服务。 在那些西域人锲而不舍的钻营下，五大家族中，矩子大族首先陷落，成了西域人的帮凶。从此，矩子家族全面压制长老家族的格局，至今未变。” 程瑶笑道：“你们四家欺负人家一家，人家当然要想办法找帮手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知为对方留余地，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黄顺责备程瑶道：“少卖弄你的那些小见识。你个丫头都懂的道理，人家屹立数百年不倒的大家族，能不懂吗？墨门的权力，一直牢牢掌控在汉人手中，只这个事实，就证明了墨门的五大家族，虽然争的厉害，但在大原则上，还是很有分寸，很有默契的。” 程瑶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刘子羽却难为情的说道：“我们五大家族，难承三少的好意。实际上，通过在矩子身上打开的缺口，西域人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权力了。” 黄顺吃惊道：“西域人在墨门，力量占据绝对的优势，若让他们取得权力，你们被架空，就是分分钟的事呀！” 刘子羽赧然道：“事实就是如此！” 黄顺忍不住跌足叹息。白雪却抿嘴笑道：“刘老刚才说了，五大家族，只有矩子家族被渗透。西域人能争取到的权力，应该都是矩子手上的。长老的权力，他们该还是无法染指才是。 这就要看矩子和长老之间的权力分配如何了。若长老的权力，足以制衡矩子胡来，墨门的一切，就还是在可控范围内。” 程瑶也道：“就是矩子大族，毕竟还是汉人嘛。被人架空了，一定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难道，矩子就一点后手都不留吗？” 刘子羽捋须长笑道：“两位小姑娘真是了不得！闻一知十，举一反三。这要是身为男子，成就不可限量呀！” 黄顺笑道：“她们的成就，就是我的成就。刘老还是快说你的故事，别卖关子了。” 刘子羽说道：“西域人的手，虽然伸的够长，甚至连内卫这样高度机密的组织，都被他们渗透了进去。但他们渗透进的内卫组织，早已是个空壳，内卫的大部分力量，早已转移至外卫，在长老家族的掌控之下。” 程瑶拍手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黄顺瞪了一眼程瑶，嗔道：“就不能好好听刘老说下去？” 刘子羽继续说道：“这其中，矩子虽然悬崖勒马，转移了实力，但矩子家族自身，却被那些西域人牢牢控制，没法脱身。 取得实权的西域人，立即启动重返中原计划。趁着大汉朝廷内部虚弱，无力外围的时机，不断的派遣力量，向河西渗透。” “什么！”这回是黄顺惊呼出声，“河西是你们墨门的地盘？” 难怪黄顺吃惊，黄顺早先的认知，河西土地上聚居的，都是小股的各族力量。所以，黄顺才会有经略河西的打算，就是想着柿子捡软的捏。没想到，墨氏早在自己之前，就盯上了河西。 若河西被墨氏控制，那自己还有什么机会？王珣那帮人，等若就是羊入虎口嘛！ 黄顺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又想到，褚仁当初是力主经营河西的。若河西已在墨氏的控制中，褚仁不会如此热衷于河西。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才是。 刘子羽看看黄顺，大有深意的点点头，笑道：“三少担心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得到。当初在榆林时，我就曾劝三少远征凉州城，当然不会是为了坑三少一把。” 黄顺摸着冷汗说道：“大概情形，我模糊有些思绪了，还是刘老为我们解惑。” 刘子羽说道：“凭墨门中西域势力的强大，若让他们顺利进入河西，河西迟早是他们的囊中物。一旦河西在手，便会直接威胁到关中一带。 当时的大汉核心，虽然不在关中，但关中一带受到威胁，绝对是大汉不能接受的。定会大发兵，争夺河西。 于墨门来说，河西本就是抢来的，丢了就丢了。但大汉朝廷，不是把敌人赶出家门就算了的，一定会直捣墨门老巢，彻底消灭敌人才肯罢休。 墨门实力虽然不小，但与大汉朝廷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为了避免河西被墨门控制，我们长老家族，随后也派遣力量，进入河西，扶持当地实力，与墨门的西域力量抗衡。” 白雪微笑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巧妙的法子。借助别人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称得上四两拨千斤。” 黄顺则追问道：“你们扶持的人，是谁？” 第496章 墨氏内情（四） 刘子羽知道黄顺关心什么，便说道：“先后支持的人多了，此前支持的，是西凉的马腾和韩遂。” 黄顺一拍大腿，矍然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说嘛，马腾是汉人，凭什么能够慑服那么多胡部？原来，是你们在其中捣鬼。” 白雪问道：“那马超与曹操的大战，你们参与了吗？” 刘子羽笑道：“你们猜猜？” 白雪想了想，不能确定道：“该是没有参与？” 刘子羽问道：“何以见得？” 白雪说道：“你们扶持马超的初衷，是为了阻止墨门独掌河西。但马超的实力毕竟不够，能维持一方乱局，已是难能可贵。但曹操不同，他的力量一旦进入河西，一统河西，便指日可待。 由汉人统一河西，想来，应该是你们所乐见的？” 刘子羽笑道：“不中，亦不远矣。白雪方才说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长老家族，也希望能够重返中原，所以，不会贸然得罪当今中原最有力量的曹氏。选择放弃对马超的支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黄顺撇着嘴，说道：“我想，当初马超敢于出兵对抗曹操，最大的倚仗就是你们了。可你们却在关键时刻，抛弃了马超！不管怎么样，这样做，总是不地道。” 刘子羽笑道：“我知道，三少对那个马超，极有好感，很想拉拢他。但你对马超做过判断吗？” 黄顺感兴趣道：“刘老的眼中，马超是何等样人？” 刘子羽说道：“马超能力超群，却不定性。借由他破坏墨门在河西的大计，正是合适的人选。若让他打下一片江山并成功巩固，他就不是合适的人选了。” 白雪点头道：“打江山一把好手，治江山就非其所长，是这个意思吗？” 刘子羽摇头道：“搅乱别人的好事，只需五万兵马就够。马超的能力，足可以驾驭五万兵马。但要巩固一方，至少也是十万以上的兵力。这就超出马超的能力范围了。” 黄顺不解道：“那你还说马超能力超群？” 刘子羽解释道：“指挥一场战斗，马超的能力，当世顶尖。但运筹部署一场战役，他的能力，就有些捉襟见肘，不够用啦。” 黄顺这才恍然道：“马超是将才，非帅才。” 刘子羽看着黄顺，半响才笑道：“三少对马超如此感兴趣，倒是印证了此前我的猜测：三少果然有收揽马超于麾下的意思。如此一来，三少的志向，不可小觑呀！” 黄顺连忙澄清道：“遇到马超这样的人才，谁不想着招揽呢？可不代表我有什么别的野心。” 刘子羽笑了笑，不再说话。 白雪岔开话题，继续问道：“刚才刘老说，长老家族，也有意重返中原，这不是与你们先祖们的承诺相悖吗？” 刘子羽笑道：“长老家族重返中原，不是以墨门的名义，而是以家族的名义。如此一来，就不算违背诺言了。” 黄顺再吃一惊，问道：“以家族的名义回归中原？那西域那边呢？你们在那里经营数百年，能放得下吗？” 刘子羽收起笑容，说道：“其实，这早已是我们五大家族的共识：墨门要整体重返中原，已是不可能。汉胡不两立，汉人不可能接受一个胡人的组织，进驻中原的。 我们要想回归中原，就只剩一条路走：就是舍弃在墨门中的一切，举族搬迁，重返中原。” 程瑶咋舌道：“那么大一份产业，你们舍得放弃吗？” 刘子羽叹息道：“正是不舍得，这次一直犹豫到现在。先祖有识之士早已断言：除非出现像当初中原朝廷剿杀墨门这样的巨大变故，否则，我们重返中原的梦想，就很难实现。” 黄顺问道：“难道，现在已经发生这样的变故了吗？” 黄顺理解那位先祖断言背后的逻辑。没有重大变故，谁会舍得抛弃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远涉他乡讨生活。当年墨氏离开中原，来到西域，是被大汉朝廷的刀枪在后面逼着的。 同理，只有再次发生大的变故，让背井离乡成为生存下去的唯一活路时，再难割舍也要割舍。这不是壮士断腕，简直就是壮士断胳膊断腿！ 但以黄顺了解的墨氏，好像现在还没有发生这样的变故，逼得这些长老家族非得做出抛弃西域的一切，回归中原。 刘子羽笑道：“谁说变故非得是发生在墨门？当今天下大乱，算不算上是惊天变故？” 黄顺恍然：中原大乱，整个中原的上层势力，都要重新洗牌重来。选择在这时候，介入中原，就可以减少太大的阻力，还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顺利攀爬至中原的上层，让自己处于中原食物链的顶端。 黄顺点头道：“算！当然算！这么说，你们已经开始为重返中原，积极奔走了？” 说到这，黄顺一下想到司马氏，惊问道：“墨昆遣回邺城，辅佐司马氏。这其中，你们长老家族也有参与吗？” 刘子羽惊讶的看了黄顺一眼，赞道：“墨门的最高机密，都被你打探出来，你小子的能量，果然不一般！” 黄顺这时哪还有心思说笑，他急于得知答案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黄顺想通过刘子羽，与长老家族结好，就是为了防止一旦墨昆跟自己死磕，整个墨门都跟着墨昆，与自己对着干。 若墨昆辅佐司马氏的行动，长老家族也参与其中，那自己想利用长老家族与矩子家族之间的矛盾，分化墨昆力量的构想，就难以实现了。 刘子羽没让黄顺久等，便继续说了下去：“选择司马氏，是机缘巧合之下的结果。我们五大家族，当然都有参与。” 黄顺泄气道：“那你先前话说，希望墨昆留在中原，搅黄这件事？” 刘子羽笑道：“我们长老家族虽然有参与，却仅仅是参与而已。相比之下，我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于司马氏之外，另行寻找合适的人选，予以合作。” 白雪笑道：“刘老的意思是：选择司马氏，是另有其人，此人地位太高，连长老家族都不得不给面，予以配合；而辅佐司马氏的力量，已经有西域人参与，所以刘老并不希望司马氏成功；长老家族希望自己找寻更为合适的合作人。我这样总结，没有错？” 第497章 墨氏内情（五） 刘子羽笑着赞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相比之下，黄顺就跟木头疙瘩差不多。” 这下屋里人都笑了。黄顺也不着恼，说道：“我这根木头，还是一头雾水呢。还请刘老细言。” 刘子羽叹了口气，说道：“西域地偏一隅，偶尔还是能出一两个了不得的人物的。这个大人物，恰好就出现在这个时机。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推算未来，凭借高深的道术修为，勘破天机。” 黄顺惊呼出声：“世上竟然真有此奇术？” 刘子羽斜眼看了黄顺一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嘲讽：“少见多怪！推算未来，算得了什么。真正的得道真人，呼风唤雨，移山倒海都行。” 黄顺这下吃惊不小，紧紧追问：“我走南闯北，为什么就没碰见如此神人？” 刘子羽笑道：“我活了大把年纪，也没见过。这样的人，不食人间烟火，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有缘得见的？” 黄顺还想再问，程瑶不耐烦打断道：“那些人，怕是早已飞升成仙了。仙人的世界，于我们何干？能弄通当前，就是高人啦。” 刘子羽点头道：“却是这个道理。我们这位百世难遇的高人，常年闭关不出。却在十年前，突然出关，面色欢愉，只说中原气运衰竭，胡人当主天下。 个中关键，应在河间司马氏身上。为此，他下了道旨，要墨门子弟，积极准备入关，追随司马氏，逐鹿中原。做完这些，便掷笔于地，就此坐化。 他的道旨，让墨门上下欢欣鼓舞。道旨一下，即使是我们五大家族，也不得不遵从。但他的‘胡人当主天下’的断言，却让我们不寒而栗。 我们定居西域，与胡人相处日久，熟知他们的脾性，一旦由他们占据中原，对我们汉人，无疑是天大的浩劫。他们才不管怀恩抚远，与人为善的道理。在他们眼中，就是非我族类，斩尽杀绝。 所以，我们有心阻挠此事，却摄于那人的断言，不敢造次。后来，决定主使中原的人选，大矩子提出由他的儿子墨昆总揽中原事务。西域人当时就提出反对。墨昆个性过于张扬，不适合搞潜伏工作。 但潜伏中原，只能是汉人担当，他们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必须得到我们五大家族的配合。 在这件事上，我们长老家族，少有的与矩子家族立场一致，全力支持墨昆主事。 五大家族的意见，就是墨门的意见，西域人只好接受。在他们看来，既然他们的道祖已经勘破天道，气运在他们一边。 我们搞的这些小手段，小把戏，顶多给他们弄出一些小麻烦，无碍最后的结果。等他们的人在中原站稳脚跟之时，就是他们彻底整顿墨门，推翻五大家族高压统治之日。 那段时间，西域人嚣张跋扈，而我们，却是闭门锁户，不知如何应对。直到五六年前，我们长老家族中的六位修道士，穷尽毕生修为，合力撕开厚重的天道屏障，看到汉人的一丝曙光：未来数百年，胡运虽然猖獗，但汉人，依旧高高在上！ 可惜，他们的修为，比之那个他，差的太远，虽然看出大势，却看不到汉人的气运，应在何人身上。 但这已是足够。不论未来，单论当前，我们汉人，依然占据绝对优势。即使在墨门内部，大权依旧牢牢掌控在我们五大家族手中，西域人窥探大权，也只能假手矩子家族。 此前在形势上，我们尽落下风，完全在于那人的断语：胡人当得天下。既然我们自己的修道士已经勘明：即使胡人当道之时，汉人依然屹立中原不倒。那我们还担心什么，惧怕什么？ 这下，我们长老家族，纷纷开始行动，派人潜入中原，对有可能主中原的势力进行接触、分析。以我们这些世俗的眼光，弥补修道士修为上的不足。我，便怀着这样的使命，在中原四处流浪。” 刘子羽说的故事，过于惊世骇俗，以致于说话期间，完全无人打断，直到刘子羽的话告一段落，停下喝水润喉咙，这才有人接话。 “真的假的？墨门果然神秘莫测，其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黄顺感慨的说道，“尤其那位西域高人，简直就是活神仙！” 黄顺完全有资格对他做出如此评价。因为黄顺拥有神奇的梦。梦的作用，在黄顺看来，就是勘破天道，帮助黄顺趋吉避凶。虽然有时候不准，黄顺相信，那是自己的行动，影响了天道的正常运转。 自己的梦，可以勘破几千年后的天下大势，若梦也是一位道人，其修为，肯定百倍于那位西域高人！ 既然自己的梦如此强大，尚有许多不足，那位西域高人的推断，肯定缺陷更多。但有一点，梦和那位西域高人给出的结论是一致的：未来几百年，正是五胡乱华的时期。胡人得运，汉人遭殃。 庞德公说过，自己可以改变梦中的世界。自己也正朝着避免汉人百年大劫的方向在努力。若刘子羽所说的六位修道士勘破的汉人气运的曙光是真的，那所应之人，自己的可能性就是最大！ 当今天下，除了自己，还有谁如自己般，看出了周边胡人的威胁，早早就开始做针对性的准备？怕是没有一个。 即使如曹彰、张既辈，奋战在抗击胡人入侵的第一线，也顶多是局限在一方一时，哪如自己，考虑出几百年之远。 黄顺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白雪在旁说道：“经刘老这么一说，此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就都通了。墨昆的存在，更像是在破坏墨门的好事。我想，在墨昆周围，一定还有不少西域高人。他们才是真正做事的人。” 刘子羽点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五大家族，虽然控制着墨门的大权，但西域人的行动，仍然相对自由。他们的私下行动，我们很难做出干涉。不然，我们也不用在河西，各自支持一方，混战数十年。” 程瑶说道：“哎呀，这么说来，我们此前精心安排的对付墨昆的大计，岂不是要坏刘老他们的大事吗？” 刘子羽“喔”了一声，问道：“你们对付墨昆，有何计划？” 第498章 刺客主使再悬疑 黄顺这时被程瑶一句话提醒，也觉得打倒墨昆，于大局不利。但这个时间，算起来，计划早已得到执行。回信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事情已经做了，后悔也没用。我们也不用自责，墨昆如此针对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们麻烦，我们出手反击，正当合理。”黄顺点头说道。 接着，白雪把他们如何对付墨昆的安排，大略跟刘子羽说了一遍。 刘子羽一听，跌足叹道：“墨昆休矣。” 黄顺连忙说道：“我们如此安排，初衷只是给墨昆一个教训，同时提醒墨氏，墨昆在中原已经暴露，让墨氏把墨昆撤回西域，另换别人来主持中原事务。 墨昆身边，高手如云，兼、爱、非、攻四天柱都是武功超凡入圣之辈，再加上墨昆还带有刺客。凭刺客敏锐的嗅觉，一定能提前判断。 曹氏麾下虽然高手如云，但大都是强于沙场临敌，于短兵相接上并不擅长。墨昆逃脱，完全没有问题。顶多受到一些损失而已。” 刘子羽摇头道：“站在你的角度，这样安排，自然没错，既教训了墨昆此前对你的冒犯，又不致撕破脸，双方成为死敌。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司马懿也拖进来。” 白雪惊呼出声道：“司马懿巴不得做掉墨昆，另换得力人手来呢。而且，五大家族对司马懿的支持，只是名义上的，真正支持司马懿的，只是那些西域人。司马懿根本不在意得罪墨门，杀掉墨昆。” 黄顺这下也意识到，当初看似一招妙手，却成了最大的败笔。黄顺这么做，简直就是做了司马懿一直想做却做不到，不敢做的事。 本来以为墨氏大矩子派墨昆主事中原，是爱子心切，望子成龙。现在看来，未必不是大矩子也发现西域人的野心，有心从中阻扰，为此不惜舍出自己的儿子。 知子莫若父，大矩子应该很清楚，有墨昆留在中原，只会坏西域人的好事，坏司马懿的好事。 这一点，那些西域人，还有司马懿，应该都是心知肚明。但他们却绝不敢对墨昆动手。只要他们一动手，大矩子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他们。即使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妨碍大矩子对他们采取行动。 果真如此的话，或许，胡人主天下的大势，不会因此而改变，但那一天，注定与他们无缘。大矩子一旦举起屠刀，他们的小命难保，就在当前。 但黄顺的计划，却给了他们绝好的机会。就算黄顺置身事外的功夫了得，他们不知道这一切，是黄顺在暗中布置。但曹植大张旗鼓对付墨昆，是显而易见的。 在他们看来，就算曹操不胁迫他们参与，他们还要偷摸参与，务必要置墨昆于死地呢。何况，在黄顺的计划中，还有曹迫司马懿表明心迹，对墨昆动手的细节呢。 既然有人替他们背锅，他们当然乐得动手，除掉墨昆。司马懿的加入，或许还没什么，但那帮西域人的加入，就足以敲定墨昆的死刑。 “唉，现在这个时间，怕是那边早已动上手。我们现在得知内情，已是于事无补。”黄顺嘴上唉声叹气，心里却不服气：谁让那个墨昆一而再的招惹自己。就许他任意胡来，自己还不能反抗了？这事，真要追究起责任，还是墨门自己的事。与自己无关，善后擦屁股的事，自己可不承担。 程瑶这时说了一句，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前些天的刺客，会不会就是墨氏为墨昆报仇的？我总有种感觉，对方的武功路数，与那个墨爱，有几分相似。” 那场刺杀，在黄顺这里，已是有了定论：是曹氏的主使。现在，程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若放在以前，黄顺也不会多想，但现在，刚从刘子羽嘴里得知墨氏的内情，黄顺就不由不多想想了。 萧凝断定对方是曹氏所派，依据只是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说话而已。墨氏刺客，假借曹氏的名义，取得穆府的信任，加以配合，想想也是完全可能的。 万一在刺杀墨昆的行动中，黄顺这个棋手暴露了，则无论是墨氏大矩子，还是西域人，甚至还有司马懿，都有充分的对自己下手的动机。 大矩子自不消说，自己设计害死他的儿子。他岂能干休。这场行动中，最能看出黄顺是主事人的人，非墨昆莫属。 就算墨昆被联合剿杀，他也有很大的可能把消息传出去，告知大矩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黄顺！ 事实上，黄顺为此也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方面千方百计寻找刘子羽，一方面，从萧凝身上取得突破。大矩子要对付黄顺，不会不听对黄顺最为了解到萧凝的意见。只要萧凝能够证实，此事非黄顺下的手，黄顺就能逃过一劫。最不济，也能提前有个准备，不致仓促应战。 对上整个墨门，黄顺心里没底，但若只是大矩子对付自己，在黄顺的主场，黄顺还是有相当自信的。 毕竟，襄阳十姓的实力，也不是纸糊的。自己还可以借助曹氏的力量，论实力，自己这边占据压倒性优势，对方的优势，不过是身在暗处而已。 黄顺所没有料到的，是此举还招惹到了强大的西域势力和司马氏。 长老家族派出人手，潜入中原，寻找合适的辅佐人选，怕是瞒不过那些西域人。刘子羽与自己数度接触，他们得以侦知，一点也不意外。即使是褚仁与自己的关系让他们得知，也是大有可能。 这样一来，自己在那些西域人眼里，就成了整个胡人的敌人。只要除去自己，就能消除胡人登顶路上的隐患。 想到这，黄顺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在邺城，墨昆对自己，一见面就下死手了。墨昆有勇无谋，西域人一定在墨昆身边安插有人手，祖渊辅佐自己的事实，他们很可能有所了解。 在他们看来，只要是长老家族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们问鼎天下的隐患。提前一一除去，就是他们的不二选择。 通过向墨昆进谗言，力劝墨昆对自己动手，就是个一石二鸟的绝妙的主意。墨昆得手，不但可以除去一个隐患，还替墨昆找了一个强大的仇家：襄阳十姓。 十姓出手对付墨昆，墨昆就算不死，也难以在中原待下去。墨昆没有得手，墨昆与黄顺的仇，就此结下。两人相争，无论结果如何，对长老家族都是个损失，都是西域人所乐见的。 第499章 墨昆已死！ 现在，墨昆在黄顺的运作下，已经被曹氏盯上，死期已近。西域人解决掉墨昆的麻烦后，掉过头来，对付自己，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司马懿那边，同样存在着对付黄顺的动机。以司马懿的谋略，再加上西域墨门的辅佐，司马懿的情报系统，肯定比褚仁自己建立的更为高效和周密。 褚仁的情报系统，其运作效率，黄顺在定襄和榆林时，有幸得见，已经是惊叹的效果了。凭司马懿的情报系统，掌握住黄顺的一举一动，不在话下。 以司马懿的深谋远虑，黄顺在定襄、榆林和河西的布置，怕是逃不过他的法眼。回到襄阳后，黄顺一手布置的这次对付墨昆的大棋局，司马懿虽然身不由己的被黄顺调动，但他从中能敏锐的嗅出黄顺的影子，不是没可能。 这个人，实在可怕，连诸葛亮在他面前，都占不了什么便宜。黄顺对他，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刘子羽先后在榆林和柴桑两次与自己碰头，很显然，墨门的长老家族，显然逐步认准了自己，这次刘子羽告诉自己这么多墨门内情，就足以说明，刘子羽与黄顺合作的诚意。 墨门的长老家族与黄顺的一步步走近，西域人肯定在重点关注，这等若司马懿对此也是门儿清。 现在的司马懿，要他现在就跳出来，跟曹氏唱对台戏，他还没那个胆子和能耐，但让他站出来，除掉自己未来的大敌，相信他不会有任何犹豫。 “看来，自己要锁定真正的对手，必须在情报上下功夫。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黄顺暗暗的如是想到。 “刘老，刺客行刺的情况，白雪刚才已经跟你说了。”黄顺说道，“本来，我们都以为是曹氏为了搅乱江东，达到他们自己渔翁得利的目的，派人对我下手。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还有其他人，有这个动机，向我动手。这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是我们首先要弄明白的事情。即使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何况，我们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只要锁定了对手，谁胜谁败，还是个未知数。就怕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那就老虎咬刺猬——无处下嘴了。” 刘子羽点头道：“是这么个理。三少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黄顺说道：“情报共享！我想知道，对于墨昆、西域墨门、司马懿、曹氏，你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其中肯定有很多，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只有依靠确凿的情报支持，我们才能准确的锁定对手。” 刘子羽想了想，说道：“先说说司马氏。既然是整个墨门公开支持的主子，我们自然要对其进行全面的研究、考察。三少上来就锁定司马懿，是我们所不能及的。我们是在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几经权衡和考量，才最终锁定了司马懿。 司马懿的厉害，在于他的城府极深，平日里极少说话，说则必中。行动上，出手极为隐秘，将自己保护的很好。这点，与三少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司马懿对天下大势的把握，极为精到。曹操从行伍中提拔了大量人才，这些人，对曹氏忠心耿耿，是曹氏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基本力量。但司马懿并没有照搬曹操的成功经验，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倾注心力结交北方大族。 曹操在世，司马懿自然是无所作为，但曹操毕竟年事已高。一统天下的大任，曹操自己难为达成，势必要交给儿辈们。曹操是不世出的奇才，他的儿子，就未必还能如曹操般天纵奇才。这样，司马懿与各大族交好的优势，就能体现出来，自然就能得到重用。 一旦司马懿得势，再加上西域墨门的支持，其在曹氏麾下，脱颖而出，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剩下的，只需墨门刺客出动，刺杀曹氏精英，换上昏庸无能之辈，司马懿的机会就来了。” 黄顺点头道：“刘老的情报，与我们掌握的，一般无二。以司马懿的谨慎，现在他正在蛰伏，肯定不会暴露过多破绽，供我们利用。” 刘子羽说道：“墨昆是我们墨门名正言顺的中原事务负责人。在其位，自然要谋其事。司马懿在蛰伏，在司马氏身上，墨昆能够表现的机会有限。但在河西，墨昆看到了机会。 王珣带人，千里远征，一举拿下凉州城。此后，非但没有被当地部族群起而灭之，反而很快就反客为主，成为一方领袖，号令众多部族。 这里面，我们长老家族支持的部族，起到关键的作用。正是看到这点，墨昆才急于赶往河西，与王珣见面，商谈合作事宜。 在墨昆看来，只要能控制住河西，墨氏就有了与中原谈判、掰腕子的资本。此前河西一片混乱，群龙无首，形不成合力，墨昆想借助河西成事，也是有心无力。 王珣是你三少的人，而且，与那墨昆，有屠村之恨，灭族之仇，见到墨昆，不立即与他翻脸，就算王珣的镇定功夫足够到家，哪会与他合作？ 无奈之下，墨昆又不愿放弃河西，这才走出一步臭棋，想胁迫你来迫使王珣答应合作。结果，就此把自己葬送。” 黄顺惊讶道：“河西那边的事，我还不怎么清楚，刘老如何掌握的如此清楚？不瞒刘老，在河西，我也有我的情报系统，定期会传回最新的情报。但我掌握的情报，跟刘老掌握的，就相差太多了。” 刘子羽笑道：“河西距离襄阳，何止万里，你那些情况，此时，怕都还在路上呢。” 黄顺紧接着问：“刘老的情报，如何传递？” 刘子羽说道：“当然是信鸽啦。还有比信鸽更为快捷的手段吗？” 黄顺连连点头，说道：“信鸽传递必须定点。我的力量，初入河西，还做不到这点。” 白雪此时问道：“刘老如此断定，那墨昆已经死掉。可是刘老的情报告诉了刘老什么？” 刘子羽讶然问白雪：“河西那边，为此事早已闹翻了天。你们始作俑者，难道一点也没收到消息吗？” 这句话一出，满座皆惊！ 黄顺急忙问道：“刘老何时收到的消息？” 刘子羽说道：“收到消息差不多一个多月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为什么这边，丝毫没有消息传来？ 第500章 联手合作 当初白雪否定掉墨氏刺客行刺的可能，最大的依据就是河西那边仍没有消息传来。按常理，墨昆受到挫折，怎么都要准备一段时间，才会将报复付诸行动。他的动作，怎么都不会快过黄顺的情报员。 既然河西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墨昆的报复，就还是没影的事。 刚才，刘子羽的话，指出了刺客另外的可能主使，因为皆非墨昆，所以，黄顺他们，仍未想过，自己这边的情报传递，会出什么问题。 按说，事情结束后，王珣、褚仁、曹植、许蒙，都会给黄顺通风报信。现在，这四方面，都毫无消息。路上同时受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难道，是襄阳那边出问题了？ 襄阳的主事，是祖渊和徐莹。祖渊虽然忠心耿耿，毕竟是墨人，这节骨眼上，他会动其他的心思吗？黄顺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祖渊为黄家做事二十多年，论忠心，甚至在黄顺之上，绝无可能为了墨氏牺牲黄家。 而徐莹，是黄顺的女人，更没可能背叛黄顺。 难道，是计划执行出了岔子，让那个司马懿，摆脱掉棋子的身份，跳出棋局外，也做起了棋手，指挥局内多方势力，自相残杀，让黄顺的力量损失殆尽了？ 黄顺头脑里刚冒出这个想法，旋即又否定掉：若真是如此，刘子羽不会不告诉自己。王珣是自己的人，刘子羽很是清楚。若王珣那边有个什么不测，刘子羽不会丝毫不提王珣的事情。 刘子羽看他们几个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小声问道：“可能情报还在襄阳，还未送到这里？” 黄顺脸色稍霁，说道：“但愿如此。现在，还不是考虑情报为什么迟迟不到的时候。既然情报早就该回来，墨昆的情报，会不会早一步到达了襄阳，萧凝那边，有没有收到什么东西，这些，都需要我们一一面对。” 白雪笑道：“少爷无需紧张兮兮，自乱阵脚。有徐莹姐姐坐镇襄阳，墨昆留在襄阳的力量，都在她的监视之下。即使墨昆的人，赶在我们的人之前，回到襄阳。也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倒是少爷刚才提出的，西域墨门和司马懿的动向，值得我们关注。” 黄顺烦躁道：“他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我们没有任何抓手，如何关注？” 白雪笑道：“刘老就在这里，有刘老在，还怕没抓手吗？” 黄顺一下明白了白雪的意思，马上嬉皮笑脸的对刘子羽说道：“刘老，你看，我身边这些麻烦，寻根溯源，都是你们墨门闹回归闹出来的。冤有头，债有主。刘老是不是，要为我负上一点点责任呢？” 刘子羽笑道：“我倒是巴不得呢。还怕三少不答应呢。” 黄顺一惊，旋即明白了刘子羽所指，立刻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成立夏吟坊，严格秉持中立，不会参与中原逐鹿。你们看上我，是不是有些看走眼了？” 刘子羽笑道：“谁说我们就一定要从龙，要辅佐天降圣人，一统中原的？三少在中原很吃的开，凭三少的能量，足以容纳下我们的家族，为我们提供足够的空间。这就够了。 最关键的，三少主张汉胡平等。这在汉人当中，是最难能可贵的。我们虽然是汉人，但与胡人多年打交道，身上难免沾染一些胡人习气。在中原汉人眼里，我们与那些胡人无异。 三少既然对真正的胡人，都平等相待，对我们，想来更不会加以歧视？” 黄顺哈哈笑道：“这一点，倒真让你说着了。别人虽然偶尔也说汉胡平等，那都是带有目的的说法。从心底里认同汉胡平等的，整个汉人当中，怕是只有我这个异类啦。真难为你们，茫茫人海中，你们竟然能挑中我。可知你们为此，付出多少心血了。” 刘子羽笑道：“当不得三少谬赞。其实，我们找上三少，还真没费多大劲。” 黄顺感兴趣道：“你们如何找上我的？” 刘子羽笑道：“这还得多亏了墨昆的慧眼识珠，若不是他主动招惹上你，我们还未必就能注意到你。尤其是后来，墨爱竟然挂在你手上，这引起我们的极大好奇。 墨爱的武功，我们非常清楚，放眼整个中原，有能耐与之单挑的人，几乎没有。而且，又是暗中偷袭的情况下，墨爱的失守，从反面证明了三少的实力强大。 仅是实力强大，还不足以让我们决定将三少纳入考虑范围。后来的褚仁，从中原回到西域，特意为三少游说我们长老家族。正是褚仁的游说，让我们动了心思。 后来，三少在定襄的一系列动作，让我决定现身，帮三少一把。只要把三少留在河西，可以肯定，我们与三少的合作，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惜，三少接受了我的帮助，却没如我所想般，留在河西，而是让王珣经略河西，自己却回转身，回襄阳去也。 我留在河西，观察了王珣一阵子，然后，从河西一路走来，这时，三少的大名，已经声名远扬，想忽视掉三少的存在，都不可能。 我是力主我们长老家族，全力支持三少的。但三少一门心思放在做生意上，于家国大事上兴趣缺缺，这确实让我们踌躇了一阵子。 好在后来，家里仍然接受了我的主张。于是，我便跟随三少的脚步，来到柴桑。” 黄顺笑道：“褚老不止一次跟我提到墨氏的支持。但是说实话，对于墨氏，我虽然不排斥，却十分的拒绝与之交往过密。因为在我看来，墨氏过于强大，与墨氏联手，不可避免的就会成为墨氏的附庸，失去自己的存在。 我只想做我自己，不想被别人支配。强大如曹氏，我都能拒绝，遥远的墨氏，更不会在我考虑范围内。 但现在，刘老一番话，告诉了我另一个墨氏。既然墨门的长老家族愿意摆脱掉墨门的力量，以家族回归中原。那，我们的合作，就是平等的了。不存在谁支配谁的问题。 这样的平等合作，我张开双臂表示欢迎。而且，多多益善。即使是那些心怀叵测的西域人，若他们也能如你们般，与我平等合作，我照样不会外着他们。” 刘子羽欢笑道：“合作愉快！” 黄顺与之击掌，“合作愉快！” 第501章 天下第一高手 白雪看着他俩煞有介事的击掌，笑道：“既然要合作了，不知刘老在西域的家族，什么时候启程来中原？” 刘子羽笑道：“现在就行动，风险太大。总得等到中原一统，天命有归后，再考虑举家搬迁的事。” 程瑶嘲笑道：“你们倒是谨慎，一点风险也不肯担。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你们能为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刘子羽笑道：“其实，我们对你们的帮助，早就开始了。在河西，没有我们的大力扶持，那王珣，能拿下凉州城，并迅速站稳脚跟吗？ 现在，又出了墨昆一事，矩子家族那边，也需要我们盯着。万一大矩子为子报仇心切，对三少下手呢？大矩子出手，凭你们的力量，怕是不易抵挡。少不得需要我们的人手介入，帮你们接住矩子的报复。” 黄顺点头道：“只要你们能帮我稳住河西，别让那个大矩子派人来中原对我不利。就是帮我大忙了。我自己手边的事，我自己就能搞定，不需你们掺和。” 刘子羽笑道：“三少也谨慎的很嘛。” 黄顺笑道：“是自信好不。若我自己的事，还要处处依靠你们，你们怕也不会对我青睐有加，对？” 刘子羽说道：“我这个老头子，留在你身边，听候你的差遣，这总可以？” 黄顺大笑：“求之不得！” 程瑶这时说话道：“现在就有件事，需要刘老出面。” 刘子羽一下来了精神，笑道：“刚认了主子，马上就有任务啦！快说，什么事？” 程瑶笑道：“此前来袭的刺客，被我们拿住一个活的。彭威他们审问多日，只没任何收获。我想，万一对方是墨门的人，由刘老亲自审问，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白雪一拍手，笑道：“活人还好说，那个死人，若真是墨人，刘老一定能认出来！” 白雪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想起那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都拍手欢笑：“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柴桑气候潮湿，过去十多天，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腐烂明显，好在埋在那里，未曾被动过，面目依稀可辨。 刘子羽本来一副事外人的姿态，背着双手，不时的与身边人说笑。但等他看清黑衣人的面目，脸色立马凝重起来，扑上来，几乎脸贴着脸的确认，半响，方起身，连连慨叹：“没想到会是他！没想到会是他……” 黄顺在边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刘子羽说出此人是谁，忍不住出口道：“刘老既然认识此人，何不说出来此人来历呢？” 刘子羽仿佛吓了一跳似得，整个人蹦了起来，冲着黄顺，近乎吼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有多厉害吗？我敢打包票，整个中原武林，无人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他竟然会折在这里，折在你们手上。想不到哇想不到。” 程瑶哼了一声，说道：“他再厉害，也是凡胎肉身，折在我们手上，不行吗？” 刘子羽长吁口气，说道：“当初你们对付墨爱，五人联手尚感吃力，对不对？墨爱的武功，在此人面前，走不过三十招！” 这下周围所有人都被震住了。虽然他们当晚都曾见识过黑衣人的厉害，但程瑶他们，也未用尽全力，感觉上，此人就是比墨爱高明，也有限。 但刘子羽说墨爱在他面前走不过三十招，这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墨爱的武功，已经是登峰造极，就算有人比他厉害，墨爱要自保，在他们的认知中，肯定不是问题。 强如墨爱，都不能在此人面前全身而退，此人的武功，简直是超凡入圣了！ “他到底是谁？”白雪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刘子羽长叹一声，说道：“他是西域头号高手：莫寒凌。十六岁之前，已是打遍西域无敌手。我们的外卫，曾想招揽此人，只担心他的武功太高，难以节制，这才作罢。 他为人桀骜不驯，谁也不服，却只服那位西域高人，甘愿守在他身边，服侍他。那人去世后，莫寒凌就此去向不明。 没想到，他已经离开西域，来到中原。凭他的高傲，天下无人能指使的了他。他会参与刺杀三少，着实令我意外。” 白雪笑道：“既然如此，刺客背后的主使，定是西域墨门无疑了。只有西域墨门，才能指使得了莫寒凌。” 白雪如此一说，黄顺、刘子羽都想通了其中关节：西域墨门，是严格遵从那位高人的“遗嘱”，积极运作入侵中原。只有他们，才能打着那位高人的名号，找上莫寒凌，说服莫寒凌为他们办事。 “没想到，还是因为我们的缘故，让主公身处险境。”刘子羽改了称呼，歉然道，“既然西域墨门已经盯上了主公，就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再施手段，对付主公。主公要有所防备才是。” 黄顺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来自墨门的威胁，还是要倚重刘老，帮我摆平才是。” 刘子羽点头道：“这个自然！”说完，刘子羽面露愕然之色，沉吟了半响，踱步道：“奇怪！我们与西域墨门，互相之间盯得很紧。他们闹出如此大动作，为什么我们一无所知？难道，是我们的情报网，出现问题，被他们给渗透了？” 白雪笑道：“刘老过虑了。在我看来，此事的发起，未必就在西域，更大的可能，是在邺城。刘老的情报未能跟上，很正常。” 刘子羽讶然道：“雪夫人为什么这么说？” 白雪说道：“你刚才说了，那位西域高人过世后，莫寒凌就不见踪迹，进入中原。他进入中原，不会是漫无目的的四处闯荡，肯定是遵从那人的指点，来中原，找上司马氏，效力司马氏，继续那人未竟的大业。” 刘子羽恍然道：“有道理！邺城虽然也有我们的人。比之西域，还是差的太多。他们从邺城动身，瞒过我们的眼睛，确有可能。” 黄顺却说道：“既然这个莫寒凌效力司马氏，会不会是司马懿指使他，对付我的呢？” 白雪笑道：“就算那个司马懿有这个心思，凭司马懿的谨慎，也不会自己出面，一定会让西域墨门的人与莫寒凌接触。所以，不管此事司马懿有没有参与其中，西域墨门的嫌疑，是跑不掉的。” 第502章 刘子羽出面 黄顺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让人再度把莫寒凌埋了，说道：“千防万防那个墨昆。没想到，墨昆没怎么着，却招来这么个大敌！西域墨门，等若是整个墨氏。这下可好，我们终于还是与墨氏为敌了。” 程瑶说道：“怕什么，以前对那个墨氏心存畏惧，是对他不了解。现在我们知道了墨氏的情况，还怕他作甚？这里是中土，他们要对付我们，首先就劳师以远，犯了兵家大忌。 其次，他们先是墨爱，后是莫寒凌，属于添油战术；而我们，却越战越强。既然墨氏当中，再无莫寒凌这般高手。我们心里就有了底，应对起来，就从容的多。” 刘子羽显然还未从莫寒凌的死中走出来，缠着黄顺追问莫寒凌是怎么死的，问的很细，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 黄顺此时心情大坏，虽然与刘子羽接触上，并成功合作，说是平等携手，其实，还是主从关系，而黄顺是主子。 按说黄顺应该高兴才是。但从刘子羽那里获得的讯息，却一点也让黄顺高兴不起来：王珣、褚仁、曹植和许蒙那边，依然没有信传过来，不知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又凭空出现一个强大的敌人：西域墨门。而且已经对自己出手一次。若不是自己有练过，那次就要小命不保。 还有一件烦心事，他们虽然谁也没提，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萧凝怎么办？ 要是让萧凝知道，墨昆死在黄顺的算计之下，她会作何感想？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些，黄顺想都不敢想，只能尽可能的瞒住她，能瞒一天是一天。 所以，对刘子羽的不停追问，黄顺根本没那个耐心回答，直接推给程瑶，让程瑶来应付。 刘子羽盘问了半天，砸着嘴，看着程瑶和彭威他们，说道：“你们的武功，有墨氏的底子，这个我也知道。你们的那个祖渊，严格说起来，还是我的人呢。你们都是跟他学的？ 没想到，祖渊还真调教了几个好徒弟！你们的武功，显然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若我所料不差，本来莫寒凌是准备自己解决一切的。可是，程瑶的难缠，超出了他的预料。 当然，他身处敌营，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必须分出精力照顾四周情况。但那时的程瑶，也不是全力以赴，也在警惕着其他刺客的出现。说起来，两人的交手，还算公平。程瑶能缠住他，确实难能可贵。 后来，你们五人联手，对付莫寒凌，莫寒凌已是左支右绌，明显不支。虽然后来被他成功逃脱，但很显然，在你们的围攻下，他已是用上了全力。不然，他早就大开杀戒了。 莫寒凌打架，什么时候动过旁的心眼？都是武力解决问题。你们能逼得他动心眼，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完成刺杀，可见，你们的实力，也是不俗。 这么说来，莫寒凌栽在你们几个手上，不冤。可惜他无敌一生，最后还是死在轻敌上。” 程瑶问道：“你说他轻敌，有何依据？” 刘子羽笑道：“你们想想，若那个莫寒凌，不是单枪匹马闯入，而是与同来的刺客一起，先解决掉你们的玄甲卫，再入室刺杀。你们可有机会逃脱？” 程瑶不言语了。她知道，如果玄甲卫损伤惨重，她一定会想办法带着黄顺离开。有莫寒凌在，他们逃脱的可能性，确实不高。 白雪在旁边听他们讲话，此时插话道：“莫寒凌最大的轻敌，就是小看了我们少爷。若不是少爷当晚的超神发挥，对方早已得手，也就没有后面什么事了。” “嗷？”刘子羽好奇的看着黄顺，问道，“主公还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吗？” 黄顺莫测高深的说道：“保命技能，概不外露。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刘子羽不在意道：“你的事情，你身边的人，知道的多得是，我未必只能问着你。” …… 辛苦的一天过去，晚上，房间内，黄顺托着下巴，看着摇曳的灯光，头也不回，问白雪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白雪不愧是与黄顺最心有灵犀的，别人还闷在那里，不知黄顺何指，白雪已经回答道：“墨氏的通讯，用的是信鸽，我们用的是人力。效率上差太多。我们的情报，比他们的晚到，很正常。 算起来，刘老接到情况的时间，是一个多月前，我们的情报，差不多也该到襄阳了。相信不久，我们就会收到。” “嗯，”黄顺默然点头，想了想，说道，“这事，对萧凝一定要保密。” 陆吟霜说道：“怕是瞒不了多久，早晚她总是要知道的。该来的总是要来，拖不解决问题。” 黄顺烦躁道：“拖下去，至少我们还有时间，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白雪说道：“有刘老在这里，说不定，刘老出面，就能解决问题呢。” 黄顺眼前一亮：刘子羽在墨氏中，地位很高。萧凝是汉人，说不定，刘子羽还是萧凝的上上级呢。刘子羽出面，萧凝不听也得听。 如此，虽然不能从根上解决问题，至少，可以暂时稳住萧凝，不让她生出事端。 “只好先如此了。”黄顺欣然点头道，“我明天就去找刘老。” 第二天，黄顺找到刘子羽，跟他讲萧凝的事情，刘子羽笑道：“算你找对了人！现在的墨氏，汉人几乎都集中在外卫，萧凝是汉人，自然归属外卫管理。 你说的那些办法，太过复杂，依我说，我就直接跟萧凝讲，让她从此待在你身边，以你为主子，服侍好你就行了呗。” 黄顺又惊又喜，没想到此事解决的如此顺利，点头道：“能如此最好不过。” 于是，刘子羽跟着黄顺，来找萧凝。刘子羽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萧凝惶恐的站在那里，鼻子里哼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萧凝，说道：“这块令牌，你认识吗？” 萧凝拿令牌在手，只看了一眼，就浑身一颤，连忙还给刘子羽，恭敬道：“外卫中原堂刺客组成员苏默，听候长老训示。” 刘子羽点点头，说道：“潜入中原，谁给你的命令？我分管外卫，为什么不知此事？” 萧凝愣了一下，方回道：“属下奉中原堂的命令，随矩子大人潜入中原，听候矩子调遣。” 刘子羽被噎了一下：萧凝的地位，在墨门中过低，她的调遣，根本无需经过刘子羽，他的下面各堂堂主就可以做出决定。刘子羽此问，正暴露出，他根本不知外卫中还有萧凝的存在。 第503章 北方来信 在黄顺看来，刘子羽这就是装逼不成被打脸。看着刘子羽受窘，黄顺乐得前仰后合，丝毫不给刘子羽面子。 刘子羽清咳了几声，勉强板着脸，对萧凝说道：“你进入中原的事情，我大致了解了。在三少的事情上，你做的不错。 现在，三少是我们墨门的重要朋友，担负着墨门重返中原的重任。你很幸运，作为我们墨门和三少同时信任的人，你该知道，自己怎么做了？” 萧凝吃惊的看着黄顺，黄顺含笑点头，表示刘子羽说的话没错。促成墨门与黄顺的合作，一直就是萧凝的夙愿。只有如此，她才能做到既不辜负墨门，又不欠黄顺什么。 “属下明白，今后一定恪守本分，联络两边，促成合作。”萧凝很精神的立正回答。 刘子羽摇摇头，说道：“联络两边，有我这个老头子就够。三少身边，有各式各样的人存在，我们墨氏，却缺少那么一位。 这方面，你最为合适。你留在三少身边，除了尽忠三少外，也要时时想着我们墨门，关键时候替我们着想，省得三少把我们忘却脑后，那我们可就真成后娘养的了。” 刘子羽说的滑稽，萧凝还是听懂了刘子羽的意思，俏脸一下红了，低下头，不再应声。 对萧凝的表现，刘子羽故作视而不见，说道：“怎么，你在担心，我做不了主吗？” 萧凝轻轻摇头，还是没有说话。黄顺趁着萧凝低头，看不到他，连连对刘子羽使眼色，让他谈关键问题：墨昆。 刘子羽会意，说道：“墨昆那小子把你留在这里，就一跑了之，再没音讯。若不是我来柴桑接洽三少，谈合作的事，你真就被落黑影里了。 现在，你就算正式回归组织啦。你身份特殊，担负的任务更是重大。从今天起，你只听从三少的领导，外卫那边，你就是挂个名。任何墨人，包括我，都不能直接命令于你。 我如此安排，你意下如何？” 萧凝站在那里，扭着衣角，只是不说话。倒是黄顺，替萧凝说道：“你这么安排，光口头怎么行。好比做生意，总得白纸黑字才行？” 刘子羽哈哈一笑，说道：“也好，我写个东西就是。” 说写就写，刘子羽现场取出纸笔，一挥而就。程瑶一把抢过去，小心的吹了吹墨，交给萧凝，笑道：“恭喜萧姐姐，从现在起，再无人能命令你做这做那了，你只做回真正的自己，就好了。” 萧凝接过去，抬头看向刘子羽，肃穆道：“属下一定不负长老所托，竭尽心智，也要完成墨门的百年大业。” 刘子羽拍手欢笑道：“好！” 刘子羽出马，果然效果非凡。不但解决了黄顺一直担心的麻烦，还就势解决了萧凝的身份问题。从此，萧凝再不用人随命令走，居无定所了。 萧凝从下接受刺客训练，服从上级命令的意识，早已深入她的骨髓。若换成是程瑶，就未必能有这个效果。 解决了萧凝的问题，黄顺浑身的轻松，一下变得心情奇好。拉着刘子羽，又开始花天酒地的生活。 期间，刘子羽多嘴问了黄顺一句：“主公只顾着喝酒玩乐，正事怎么办？总不能来一趟柴桑，就是喝酒听曲？” 这一问，让黄顺打开了话匣子。黄顺得意洋洋的向刘子羽详细讲述现在柴桑各方的心思和动向。而黄顺自己，则处于左右逢源，上下通吃的绝佳地位。 “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沉住气，等他们主动找上门来。”黄顺最后得意的总结道，“上赶着不是买卖。要想卖个好价钱，就不要怕等。我现在，就等着猎物上门呢。” 如此又是十多天过去，黄顺没等到主动上门的“猎物”，却等来了徐莹派人捎过来的北方回信：王珣、褚仁、许蒙、曹植的都有！ 黄顺这下喜出望外。这些天，虽然明面上没人提起这事，但每个人心里，都在嘀咕着：消息也该来了。 现在，终于等来了，所有人的心思，反而不是那么着急了。连最心急的程瑶，都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安稳躺在桌面上的书信，没有上前动手撕开。 这些天，萧凝因为不好意思，一直躲着黄顺，此时，众女中，就她不在。正好，书信中的消息，对萧凝来说，太过突兀，还是等以后慢慢告诉她，让她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的好。 黄顺小心的安排人，在外站岗放哨，任何人都不需接近。警戒做好，黄顺这才坐回桌旁，看看早已乖乖坐在那里，等着他的众女，声音都有些发颤，“咱们这就开始看信？” 得到肯定答复的黄顺，一指程瑶，说道：“往常就数你积极，现在，还是你的活，你给大家念。注意语气语调，注意营造紧张氛围才好。” 程瑶也不推辞，从黄顺手中夺过信，哼道：“念就念。” 王珣、褚仁、许蒙和曹植对黄顺都很熟悉，知道黄顺的喜好，所以，每个人的书信，都是厚厚的一摞。互相之间，虽然内容有重复、有交叠，倒是从不同角度，向黄顺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王珣那边，拿下凉州城后，就开始全力戒备周围势力的反扑。出乎王珣意料的是，预料之中的大仗恶仗并没有出现，只有些零星的战斗，根本对王珣构不成威胁。 开始，王珣还以为这是大战前的平静，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后来，更加出乎王珣意料的事情出现了：当地在王珣看来，实力数一数二的不部族，竟然派人主动与他接洽，谈归顺的事情！ 这是天降馅饼，还是对方使得诈降计？王珣为人向来谨慎，当即认定：其中有阴谋！断然予以拒绝。 但褚仁却有不同看法。褚仁认为，不能放弃这次与对方接洽的机会，即使对方有诈。 王珣不愿意冒险，便提出，谈的地方要在凉州城内。没想到对方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更让王珣看不懂的，是褚仁居然与他们相谈甚欢。 这下，王珣有些明白：褚仁是墨人，这里离西域很近，中原衰微，对河西的控制，早已鞭长莫及。墨氏不会放过对外扩张的好机会，现在的河西，肯定有墨氏的势力存在。 褚仁如此笃定，对他们又是如此热情，便只有一个解释：对方是墨氏的人！ 第504章 经略河西 既然事情牵涉到墨氏，影响的就不仅仅是河西，而是直接关系到黄顺的整个大盘规划。王珣不得不慎重考虑。 黄顺对墨氏的态度，王珣很清楚：既用且防。对我有利的，就拿来用；颠覆性的意见，就摆一边。 而王珣自己，对墨氏更为抵触。一个墨昆，就足以让王珣拒墨氏于门外。 但褚仁是黄顺颇为倚重的老人，他的意见，王珣不能不重视。更何况，他自己手边能用的好手，除了黄顺在定襄拉练出来的队伍，就是褚仁从墨氏那里带回来的五百墨氏战士。 相比于黄顺对褚仁的信任，王珣就要打一个折扣。王珣知道黄顺的河西大计，就是要把河西控制在己手，可以允许异族存在，但必须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现在王珣刚进入河西，立足未稳，实力更是差得远。而墨氏，无论是进入河西的时间，还是绝对实力，都远超黄顺。这个时候，与墨氏合作，其实就是确定主仆关系，墨氏为主，我为仆。这是王珣万万不能接受，更是黄顺接受不了的。 所以，王珣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褚仁有异志！他毕竟是墨人，为墨氏做事，理直气壮。 但对方已经找上门来，看上去诚意满满，王珣的一系列要求，对方均无条件满足，只要王珣能答应与他们见面。 若王珣硬要拒绝，岂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珣不笨，就算是与对方虚与委蛇，拖时间，也不能贸然拒绝，必须与对方见上一面。反正见面地点由自己决定，不怕对方捣鬼。 权衡利弊后，王珣终于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双方见上一面。 后面的事实证明，王珣的小心谨慎，完全是杞人忧天。见面后，对方根本不提拉王珣入伙的意思，反倒是主动提出，他们举族归入王珣麾下，服从王珣的领导！ 这下王珣着实看不懂了：论实力，对方可以直接碾压自己。而且对方在这里经营多年，自己则初来乍到。怎么也没有理由，奉自己为主。 事情的发展，太过于出乎王珣意料，褚仁对此事过于热心，王珣不想与他商量，便拉上祖桂，两人仔细权衡此事。 祖桂也觉得纳罕，但又认为：这是个好机会！最好是去问问褚仁，对方什么来路。 祖桂虽然生在中原，长在中原，但他的父亲祖渊，也是墨人，对墨氏，祖桂完全没有排斥心理。 王珣找上祖桂，也是希望由祖桂出面，去问问褚仁。对祖桂，王珣就信任的多。从王家屯开始，王珣就认识了祖桂，后来祖桂还是王珣的半个师傅。虽然知道祖桂的身份，但感情上，王珣愿意相信祖桂。 祖桂对王珣的顾虑，很是了解。所以，他找到褚仁，直截了当的问褚仁：对方什么来头，墨氏在其中，想做什么？ 褚仁告诉祖桂，墨氏长老家族已经决定全力支持黄顺，那些部族，都是长老家族长期支持的。长老家族让他们奉王珣为主，他们自然遵从。 对墨氏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之间的矛盾，祖桂也略知一二。私下里，祖桂也盘算过黄顺的河西攻略，祖桂也是觉得，只有得到墨氏的支持，黄顺才能在河西站稳，否则，就算黄顺投入再多力量，也是浪费，没用。 在祖桂的心中，这件事，怎么也得等到他们在河西的发展有所起色后，才能搬上台面，好好研究此事。没想到，墨氏的长老家族这么爽快，这么快就做出了决策。 祖桂一边感叹黄顺果然有福有运，走到哪都有贵人相助，一边匆匆回去找王珣，告诉这一最新消息。 王珣还是头次听说墨氏内部的事情。得知长老家族被矩子家族全面打压，正在寻求突破时，王珣几乎下意识的便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答应归答应，王珣还是很谨慎，对方财大气粗，人多势众，若双方混居，用不了多久，王珣就会被架空。所以，王珣做主，决定农耕区，由王珣全面掌控；游牧区，则由着他们去撒欢。 王珣如此安排，背后的小心思还是不少的。游牧虽然来财快，却更多的依赖年成。年成一旦不好，整个部落就都有饿死的危险。而农耕可以在年成好的年头大量储存粮食，年成不好的年头，至少能挨过去。 而且，游牧区虽然看上去广袤无边，实际上控制力很弱，不像农耕区，建一座城，就能控制周围一片；再建一座城，再控制一片。如此步步为营，不出几年，就有了稳定的基本。在此基础上四处出击，事半功倍，效果就好的多。 那些部族，此前是倚仗西域墨门，在年成不好的时候接济他们，现在，这棵大树换成了王珣。对于王珣，虽然他们遵从长老家族的命令，做出归附的决定，但心中，对王珣的实力，还是有所怀疑的。 在河西，他们的实力虽然强大，却不是一家独大，西域墨门不但也扶持了一众部落，还亲自派驻河西，攻城略地，双方常年战争，互有胜负。 现在，王珣也闯入了河西，并迅速与长老家族支持的部落接上了头，这件事，自然而然的在河西引起轩然大波，并很快由此引发了双方再一次的大规模会战。 这次会战，双方投入的兵力，总数超过十万。王珣派出的，是五百玄甲卫。当时的王珣手中，只有八百玄甲卫，能派出五百，已经王珣能做到的极限。 初始，那些部落酋长、首领，还对王珣的人马不屑一顾，只是碍于长老家族的权威，没有对王珣冷嘲热讽。 但战斗开始，他们很快就见识到了玄甲卫的超强实力。在一片轻骑的海洋中，王珣的玄甲卫仿佛一根定海神针，牢牢钉在站在场上，屹立不倒。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家伙，马上意识到，背靠王珣的玄甲卫，不但能够更好的杀伤敌人，还能最大程度的做到自保。 很快，那些部落的骑兵，渐渐聚集于玄甲卫的四周。四处出击。对方也很快看出，这边的主力是玄甲卫，只要击垮玄甲卫的方阵，就能大获全胜。 于是乎，对方对王珣的玄甲卫，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玄甲卫的阵型，几次被冲散，又几次重新聚拢。战斗到最激烈处，战场上放眼望去，甚至看不到玄甲卫的身影，完全被淹没在一片轻骑中。 但是，自始至终，玄甲卫的战旗，始终飘扬在战场之上。玄甲卫的战旗，简直就是这边联军的军心所在，只要看到玄甲卫的战旗所在，就知道往哪里靠拢，就有了主心骨。 一天的大战下来，联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联军的骑兵开始追亡逐北，抢夺战利品。这时的玄甲卫，体力的消耗也到了极限。纷纷退出战场，休整休息。 经此一战，西域墨门的势力，被清除出河西，王珣主导的联军，占据了完全的优势。 第505章 司马懿的大劫 这一战，也彻底竖立了王珣的威信，所有人，都对他心悦诚服。同时，玄甲卫的大名，更是响彻河西。所有的部落，都认识到了重甲骑兵的重要性。 重甲的制作，可不仅仅是把铠甲加厚那么简单，这可是极具技术含量的活。那些胡人，根本做不了。 于是，王珣麾下的各部落，纷纷来找王珣，希望王珣也能帮他们打造一支重甲骑兵。 王珣很大度，根本没想着藏私，一口答应，谁知却被褚仁否决了。褚仁认为：王珣的人手太少，掌控这么一大片地方，有心无力。只有维持碾压各方的军力，才能保证边境的安稳。 增强军力，人数的提高太慢，只能从装备上做文章。只有保证玄甲卫只有王珣有，才能震慑住河西诸部。 王珣心里赞同褚仁的意见，只是苦于话已说出口，不好收回。妥协之下，王珣便对麾下众部落论功行赏，最高的赏赐，就是赐予重装铠甲。 为了确保战力上的优势，王珣特意安排人，在周围寻到一个大铁矿，然后就在铁矿边上，建造了一座城池，名唤“铁壁城”。王珣手下的一众工匠，全部入驻铁壁城，打造战具、铠甲。 正当王珣的事业开展的红红火火，蒸蒸日上时，墨昆找上门来，寻求与王珣的合作。 墨昆不知王珣早已知道，他就是屠村的主使，否则，他绝不会走上这一趟，自讨没趣。 对墨昆的到来，褚仁的意思，还是要跟他好好谈谈的。毕竟，他是墨氏大矩子的儿子，得罪了他，不但于王珣在河西的发展不利，于黄顺也是不利的。 但王珣根本听不进去，直接把墨昆轰了出去。 墨昆并没有死心，转而在黄顺身上做文章。无怪墨昆如此执着于河西。实在是河西于墨氏回归中原太过重要。掌握了河西，回归中原，几乎就成功了大半。 但墨氏在河西经营数十年，始终不能掌控住河西，无论墨氏投入多少力量，都是如此。 这种情况下，王珣在河西的迅速成功，自然引起墨昆的注意。墨昆想着，只要王珣能够答应合作，墨氏便能走个捷径，借助王珣，间接的实现掌控河西的目的。 墨昆与黄顺的故事，黄顺比王珣清楚的多，信中自然不提。再后来，王珣便接到了黄顺的书信，要他安排陷阱，狠狠坑墨昆一把。 对墨昆，王珣的仇恨，比黄顺大得多，黄顺的指示，自然得到了十二分的贯彻。 黄顺写信给王珣的同时，也给曹植去了信。曹植的信中故事，就是从此时开始。 曹植对黄顺太了解了，黄顺的心思，他心里门儿清。不过，就算明知被黄顺利用，借刀杀人，曹植还是愿意出手帮忙，还屁颠屁颠的很是积极。 原因无他，这是他立功的最好机会。若能藉此一举消灭墨氏潜入中原的势力，曹植此功，丝毫不比曹彰战场上拼死挣出来的战功小。 对于黄顺拉上司马懿的建议，曹植也是满口答应。黄顺不止一次对曹植提到司马懿，最后一次，几乎就差明言司马懿就是曹操梦中三马之一马了。所以，曹植对司马懿的监控，早已是无孔不入。 墨氏潜入中原的人手，大多聚集在司马懿周围。司马懿有重大的嫌疑，里通墨氏，图谋不轨。 按曹植初始的想法，是就此拿下司马懿，为家族杜绝后患。但身边杨修的意见，让曹植改变了主意：既然已经探知墨氏潜入中原，是冲着司马懿来的。掌控住司马懿，就等若掌控了墨氏的中原力量。 若此时把司马懿拿下，于墨氏损失不大，顶多换一个家族支持罢了。而对曹氏，就要再次大海捞针，追着墨氏的屁股跑了。 对曹氏的危险，墨氏为主，至于司马懿，只要曹氏盯上了他，他便无能为。现阶段，自然要以对付墨氏为主。 曹植接受了杨修的意见，于是向曹操进言，提议让司马懿参与主持对墨氏的围剿。 对司马懿，曹操的重视远比曹植、杨修等辈要多得多。从曹植的话里，曹操显然得知司马懿，有重大的嫌疑，就是自己梦中的三马之一马。那曹操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斩草除根，为家族免去后患，就是曹操眼下的当务之急。 此时的司马懿，正优哉游哉的在古老的长安城内逛悠呢，丝毫没有觉出危险的来临。直到大批督察兵出现，将他绑上车，他还懵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曹操的安排，就算司马懿能言善辩，也没处发挥去。曹操根本就没准备跟他见面。 眼看司马懿小命就要不保，危急关头贵人降临。这人便是许蒙。 许蒙得到黄顺的书信后，就一直关注着司马懿。此前，许蒙就对司马懿有着很高的评价，认定此人终将出人投地，不会埋没于案牍中。 后来，司马懿刻意保持低调，许蒙渐渐也就忘却此人的存在。直到黄顺来到邺城后，主动提出拜访司马氏，许蒙才重新对司马懿重视起来。 黄顺拥有别人没有的力量，这个许蒙是知道一些的。黄顺肯特意上门拜见司马懿，其中定有缘故。 现在，黄顺书信中指明司马懿就是曹操梦中三马之一马，以许蒙的智慧，立即便看透黄顺如此安排的妙处。 自己与曹操有着血海深仇，司马懿既然是三马之一，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司马懿就是自己拉拢结交的好对象。而且，司马懿智谋深沉，是难得的盟友。 此前许蒙一直没有机会贸然结交。现在，黄顺给许蒙创造了好机会。只要自己把司马懿从曹操的屠刀下解救出来，还怕没借口与司马懿走近吗？ 本着这个想法，许蒙就没有按黄顺所说，提前知会司马懿，让司马懿有所准备。而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他要看看，司马懿能否凭借自己的力量，躲过这一劫。 若司马懿不需许蒙出手，就能让曹操改变心意，这就不是人力所能达，完全是天意所致了。司马懿洪福齐天，不愧是天命安排扳倒曹氏的人物！ 同样，若司马懿不能令曹操改变心意，那个时候，许蒙再出手相助，就是雪中送炭，司马懿还不得感激他一辈子！ 第506章 许蒙救司马 对黄顺而言，保住司马懿，对他也是只有好处。黄顺之所以能够迅速成为曹氏眼中的红人，个中原因许蒙最为清楚。正是许蒙，当初为了从曹氏的屠刀下救下襄阳六姓，这才借曹操的三马同槽吃草的梦，建议曹操以襄阳为保障。 曹操采纳这一建议，此后对曹氏后代是否有帮助，许蒙不知道，但许蒙知道的，是此举获利最大的人就是黄顺。可以说，黄顺正是从此开始，扶摇直上，短短几年，便成长为海内瞩目的存在。 黄顺要保持曹氏对他的另眼相待，就必须让曹操时刻保持对三马同槽吃草的警惕，时刻重视襄阳的保障作用。若曹操除掉司马懿，从此认为可以高枕无忧，首个倒霉的自然是司马氏，其次就是黄顺了。 黄顺现在很多事，都是在走钢丝，曹操虽然不喜，却只因顾忌着三马同槽吃草的梦，对黄顺不断加以优容。若梦的威胁不在，曹操还能对黄顺保持多大的耐心，就是未知数了。 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大概率是断然出手，掐断黄顺暗中发展的可能，强迫黄顺必须做出选择，中立就难以为继。 所以，司马懿不能倒，在这点上，许蒙和黄顺的立场是一致的。 事情的发展，一开始就出乎许蒙意料，曹操的果决，是许蒙未能料到的。本来，许蒙认为：司马氏是河间大族，司马懿在士层中也很有名望。曹操要对付司马懿，至少，也要听听司马懿的话，不会贸然下手，授人以柄。 没想到，曹操为了消除家族的隐患，根本不惜名声受损，司马懿解释的机会根本没有，眼看就要被人装入布袋，沉入河底。 这时候，许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匆匆现身，制止了督察兵的动作。他要火速进府求见曹操，为司马懿说项。 说辞许蒙早已准备好，见到曹操，不过是在腹案的基础上随机应变而已。 “魏王，司马懿犯了什么大罪，要被督察兵缉拿伏法？”许蒙见到曹操，直截了当的表明来意。 曹操此时早已视许蒙为心腹，见左右无人，也不瞒许蒙，简要把曹植的来信说了一遍。 许蒙摇头道：“魏王差矣！三马归于何人，若能让魏王识破，从开头就破掉此劫，还有天命难违一说吗？天命之所以称为天命，概因人力所不能及也。 魏王怀疑司马懿，大可以不予重用，再在曹氏内立嘱：后世子孙，均不得重用司马懿。只要保证司马懿远离军政核心，凭一个小小的司马氏，能掀起什么风浪？ 如此处置，就算冤枉了司马懿，世人不知原委，就不会在背后指着魏王的脊梁骨，骂魏王妒贤嫉能了。顶多是司马懿这个人倒霉，谁让他的姓中有‘马’字呢。怕是他直至终老，也想不通他为什么怀才不遇，碌碌一生。 若魏王只因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莫名其妙怀疑到司马懿头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其中原因，又不能对天下明言，只能胡乱编排理由。天下士人岂是好糊弄的！魏王不怕就此寒了人心吗？” 曹操醒悟，半响说道：“此事听植儿的意思，怀疑司马懿身份的人，是黄顺。那小子有些灵气，他的话，不由我不重视。” 许蒙笑道：“黄顺？就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他现在如此得势，究其原因，概从魏王决定以襄阳为保障而来。魏王若先一步破除此劫，襄阳的保障作用，就变得可有可无，黄顺还能如此运势冲天吗？ 黄顺善于钻营，如此自毁根基的事，可不想是他能做出来的。他如此阴险的背后搞小动作，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求着曹植？” 黄顺和曹植要联手对付墨氏的事情，许蒙心里门儿清，但在曹操这里，他就该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许蒙说的很是谨慎。 曹操心中一动，想起曹植的信中建议，正是让司马懿出头，协助曹植，对付墨昆。 黄顺与墨昆，是死敌，这点，曹操非常清楚。黄顺非把司马懿也拉进来，在曹操看来，是黄顺对墨昆的报复，显然并不仅仅局限于墨昆此人，而是连带着把整个墨氏也捎进来。 墨氏潜入中原，大量的人手布置在司马氏周围，虽然目的不知，但司马氏，显然在墨氏经营中原的布局中，处于关键的位置。 让司马懿出面，对付墨昆，可以很好的离间司马懿和墨氏，打掉司马氏这个点，破坏墨氏在中原的布局。 动了司马氏，还可以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如果司马氏果然与墨氏私底下有勾结。司马氏和墨氏为了应付这一突发状况，一定会有所行动。 曹操相信，以曹氏暗影卫的能量，既然盯准了司马氏，只要对方有丝毫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监视。这样，墨氏潜伏下来的暗线，就有可能暴露出来。 掌握到墨氏的暗线，曹植甚至可以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大人物。由此把墨氏潜入中原的力量，一网打尽，也不是没可能。 曹操之前还真没好好考虑曹植信中的建议，现在，曹操认真考虑了，发现曹植如此安排，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确实比简单杀掉司马懿，来的高明。 曹操想毕，摆摆手，示意许蒙坐下，然后叫人进来，安排把司马懿带过来，他要亲自问话。 司马懿直到被带进屋，看见屋里就曹操和许蒙两人在，还蒙在鼓里，不知自己什么地方碰触到曹操的逆鳞，差点就不明不白的过去。 曹操看见司马懿，立马黑下一张脸，喝道：“司马懿，你做的好事！” 许蒙看司马懿的反应，虽然被折腾的头发散乱，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面上却无多少惊惶之色。在曹操的喝问下，也没有举止失措。 “属下愚昧，不知魏王所指何事？” 曹操冷哼一声，说道：“墨氏余孽重回中原，意图不轨，你可知晓？” 司马懿这才面露惊讶之色。墨氏确实是司马懿久久担忧的一块心病。真不知墨氏看上他什么，硬要上赶着辅佐他成事，赶也赶不走，用又不敢用。 虽然那些墨人中，有些还是有真才实学的，对中原形势的把握，也很是精到。但司马懿知道，他们费这么大劲，回归中原，断不是辅佐一个刀笔吏那么简单。他们能看上眼的，只有天下。 第507章 戴罪立功 现在，曹操已经封王，离禅让只剩一步之遥。怎么看，天下也是曹操的囊中物，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司马懿想不通，墨氏怎么会看好自己。 对于墨氏，强硬拒绝是万万不行的，司马懿很清楚，得罪墨氏的后果，跟得罪曹氏的后果，相差不大。但一味服从墨氏安排，更是不行。 当今中原大乱，论实力，墨氏好歹也是一方强悍的力量，若自己运用得当，因此成就一番事业，完全可能。 只是如何利用墨氏的力量，那是以后的事情。当下，司马懿就一个任务：一门心思的蛰伏待机。 可惜，墨氏的领头人：墨昆，性格强势，目中无人，大有天下唯我墨氏为尊的意思。按他的意思，既然墨氏肯出面支持司马懿，司马懿就该马上采取行动，上位路上的障碍，全交由墨氏去解决。 对这个墨昆，司马懿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司马懿对墨氏的情形虽然不了解，但对方找上自己，而不是明面上的中原任何一方势力，很显然，墨氏不愿或者不能大张旗鼓的进入中原，必须采取偷摸潜入的方式。 既然如此，墨氏起码该派一个稳妥的人才行。像墨昆这般，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让这样的人待在自己身边，还不尽误事吗？ 司马懿的担心很快就得到验证，墨昆很快就举起他的屠刀，对中原人士开始下手。只是墨昆选择的对象，却让司马懿万万想不到：他瞄上了襄阳的黄顺！ 在司马懿看来，黄顺跟自己一样，也是有野心的人，但当今天下格局已定，再不是当初揭竿而起变成为一方诸侯的时候了。所以，黄顺跟自己一样，都选择了隐身市井，默默发展。 从这个角度看，黄顺确实是司马懿的“死敌”，但要说对付黄顺，与黄顺反目，现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墨昆放着那么多显而易见的威胁不管，为什么单单就盯上黄顺了呢。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墨昆，还是很有眼光的。黄顺在定襄、榆林和襄阳的一系列动作，让黄顺的夏吟坊一飞冲天。任何人，包括曹氏，都需要正视夏吟坊的存在。 也正是从墨昆对付黄顺的事情上，司马懿发现，墨氏的力量，并非他们自所说的强大。黄顺不过从襄阳带了二百人，就接连挫败墨昆的攻击，还给墨昆造成了沉重打击，迫使墨昆不得不回归西域，接受矩子和长老的质询。 从西域再次回来的墨昆，虽然老实也不少，但司马懿的担心，一点也没有减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墨昆什么时候，会再次心血来潮，弄出什么事来。 不出司马懿所料，很快，墨昆又有了新动作。这回，墨昆没有针对任何人，而是看上了河西地界。 没有与司马懿做任何商量，墨昆便兴冲冲带人，离开司马府，踏上去河西的路程。 司马懿看来：墨昆离开自己正好，省得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他给自己弄出什么麻烦。 墨昆这一走，就再没回来过。司马懿后来也就渐渐把这人放下了。现在，曹操这一问，又勾起了这些往事。 曹操是如何知道墨氏与自己有来往的，这事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司马懿必须尽快向曹操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而且，必须简明扼要，曹操没有那么多耐心。 司马懿很清楚，曹操本来对自己，就有所疑心，现在再扯上墨氏的事情，完全可以要自己的命!事实上，曹操也正是这么做的，自己能得到这次当面解释的机会，还得多亏许蒙拦下督察兵，进府说情。 “魏王此话从何说起？”司马懿故作愕然道，“墨氏与大汉朝廷缠斗数百年，早已被撵至西域一隅，苟且偷生。就算这些年，墨氏恢复元气，准备卷土重来，也不至找上我这个小人物。” 曹操冷哼一声，说道：“孤王若不是掌握切实证据，会派人抓你吗？” 司马懿故意想了半响，然后说道：“回魏王，我府上确实曾住过往来中原和西域的客商，我父亲早年间周游天下，曾经远至西域且末国，在那里有些朋友。 作为朋友间的往来，他们在我府暂住，才为我们父子所允许。若他们胆敢对朝廷不敬，我立刻就会抓他们报官，断不会容情。 后来，他们住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此后再无音讯。这事，已是几年前了。若不是魏王今天问起，我几乎忘却。” 曹操笑道：“你倒是推得干净。随你怎么说都好，反正也无人跟你对证。” 司马懿多精明一人，他见曹操提起墨氏的事情，马上就意识到，肯定是墨昆在河西的动作，引起了曹操的注意。 站在曹操的立场考虑，墨氏回归中原，是与他争夺天下，必须给予迎头痛击。曹操既然得知墨氏的动向，就肯定不会无动于衷，肯定有后续动作跟上。 司马懿啪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跪倒在地，决然道：“魏王怀疑，司马懿无以自清，唯有主动请缨，参与剿杀墨氏余孽，以证清白。” 曹操心道：这个司马懿，在自己面前，不卑不吭，说话清楚，反应敏捷，果然是个人才。若没有那个梦，倒是可以大用。 “墨氏强于刺杀，高手如林，你一文弱书生，去了有何用处。还要派人保护于你，增添累赘。”曹操笑道。 司马懿跪地不起，说道：“魏王的情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证实，在我府上住过的人中，有墨氏的人。我想，我跟着去，还是有用的。至少那些人，我都认识，还能说上几句话。” 曹操点头不语：司马懿说的不错，司马懿认识那些人，有司马懿跟着去，至少不会弄错目标，搞出大乌龙出来。 “也好，”曹操点头道，“既然你有此心，那孤王就准了。若能一举歼灭顽敌，孤算你大功一件。” “谢魏王给臣戴罪立功的机会，臣一定尽忠尽力，不负使命。”司马懿暗中松了口气，最难的一关，终于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第508章 追杀墨昆 自始至终，许蒙没说一句话，只是最后跟司马懿说了一句：“仲达此去奏凯，我在府中置酒，为仲达接风庆祝。” 司马懿感激的看着许蒙，点点头，便下去了。许蒙说这句话，并不是客套。他既然知道司马懿就是曹操梦中三马之一马，以后肯定要跟司马懿走近。 为防止曹操多想，就此当着曹操的面，说下此话。以后许蒙与司马懿凑一起，曹操就不会瞎猜忌有的无的了。 司马懿一走，曹操就看着许蒙，笑道：“你对仲达，倒是十分上心呀。” 许蒙早有准备，笑道：“正如魏王所言，黄顺那小子，有些灵气，他怀疑司马懿，确实不能等闲视之。我阻止魏王杀他，不是救他，是为魏王着想。同样，我与他结交，也是寻思近距离观察他的为人。” 曹操笑道：“有你在，仲达那边，我就放心了。” 司马懿非是口头上说说，对于剿杀墨昆的事，他是真上心。在司马懿看来，反正此事是曹植主持，他不过听命行事。墨氏要报复，也是曹氏在前面挡着。而且，司马懿还可以借此机会看看，墨氏为什么会选中自己。 司马懿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利用，还帮着人数钱。司马懿也看出来了，曹氏一旦握有天下，他难有出头之日。 若墨氏果真有志于天下，想在中原扶持个什么人，由此看上他司马懿，司马懿也不是一味拒绝，不敢接受。只是，这个过程，必须由他司马懿主导。 有墨昆在，司马懿想主导也做不到。赶走墨昆，如果墨氏还愿意与司马懿接触，司马懿就有机会了。 曹植知道墨昆身边多高手，所以，整整派出二百人，进入河西，与王珣会合。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墨昆主动上门。 等墨昆二次见王珣，王珣的态度就好多了，会谈的气氛融洽了许多。墨昆提出的条件，王珣只坚持了一点：河西必须由他做主。 对墨昆，王珣不过应付而已。在王珣眼里，墨昆已经是个死人。他之所以坚持河西自己做主，不过是藉此让墨昆不在凉州城久待，尽快离开送死而已。 墨昆觉得，墨氏的实力远远大于王珣，怎么也该是墨氏为主。王珣便提出：如果墨氏非要为主，也不是不行，但得是墨氏大矩子出面谈。墨昆的身份，还是低了。 王珣的提议，合情合理，而且，凉州城距离西域也不远。为了整个河西，来回多奔波几趟，很合算。 墨昆于是很如王珣意的，没有在凉州城久留，不过半月时光，就再次动身，离开凉州城，往西域方向而去。 送走墨昆这个瘟神，王珣的任务就算完成。具体动手，不关他的事，由曹植的人接手。 曹植派去的人，虽然武功不低，也善于匿行追踪，但与墨昆的手下比，还是差了一截。他们跟踪墨昆没多久，就被人发现。 墨昆以为是王珣的人，便想一战立威，打消王珣的杂念。于是，墨昆精心布置了包围圈，只等追踪的人全部进入，便来个瓮中捉鳖。 墨昆的计谋差点就成功了。关键时候，还是放心不下，从后面跟上来的褚仁，发现情况不对，及时现身劝止。 曹植的人，不认识褚仁，根本不听他的，恰好司马懿在场，他认识褚仁，加之褚仁说的又有道理，司马懿加入力劝，终于让队伍停止了前进。 墨昆见对方只进入包围圈一半人手，便停了，只道自己这边暴露了，便迫不及待的发动了攻击。战斗迅速展开，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的状态。 双方都是高手如云，一交手，各自心里都是咯噔一声。曹氏这边还好，只是暗叹对手实力果然惊人，远超自己想象。墨昆这边，心中的嘀咕就多了：王珣手下，哪来这许多高手？王珣也无可能把全部高手都派出来？ 难道，是襄阳黄顺那边，派人来报复了？墨昆疑虑刚起，猛见不远处，司马懿正好整以暇的凝神关注战场，不时的与身边的人交流几句。 墨昆不禁咬紧钢牙：好你个司马懿，与我不对付，竟然暗算于我！ 墨昆不傻，看到司马懿，自然便知眼前的敌人，是曹氏的高手。而曹氏能如此精准的抓住自己的行踪，只有一人能准确提供，此人就是黄顺。 王珣虽然也知自己行踪，但王珣在外的名号，是大汉皇族后裔，不可能与曹氏有接触，只有黄顺，为报复自己，能使出如此奸诈的手段。 墨昆虽然自负，却没有自负到凭手下这些家伙，就能对抗曹氏人偷袭的程度。既然明确了敌人身份，墨昆马上就调整战术，准备战场偷溜。 曹氏这边，虽然接战仓促，却在一开战，就形成对墨昆的人里外打击的优势。有了优势，当然要尽可能的利用。 一番激战下来，曹氏这边，虽然损失惨重，却战力犹存。墨昆那边，除却兼、爱、非、攻四大天柱，还有郝木、骆信、荣传、刘力四大手下，保着墨昆，狼狈逃离战场远遁，其他人手，尽皆死在厮杀之中。 司马懿看着眼前的惨烈景象，也有些惊呆，他万万想不到，曹氏派出如此雄厚的实力，竟然还没有拿下小小的墨昆！可知墨昆身边的高手，有多厉害！ ，斩草除根。这个道理司马懿很懂，他一下意识到：若让墨昆逃脱，曹氏仗着实力强横，墨昆不敢招惹，但自己，势必就要成为墨昆的报复对象。所以，为公为私，墨昆都不能留，他必须死！ 司马懿马上建议领头的，不管伤亡多么惨重，也不能放虎归山，必须马上追上去。 自己将近一半的人丧失战斗力，却只取得击溃对手，没有全功。这个结果，领头的也无法接受，即使司马懿不说，他也要继续追杀。 于是，放下眼前的人间地狱不管，他们跟在墨昆后面，紧追不放。 这个时候，就显出墨昆的人隐匿行踪的本事高超了，曹植的人，数度丢失目标，陷入迷茫。 合该墨昆死期将近，追杀墨昆的，并不仅仅是曹植的人，王珣对墨昆有着血海深仇，当然不会放过墨昆。 虽然黄顺出于谨慎和安全考虑，不让他参与剿杀墨昆的行动，但王珣还是自作主张，亲自带人，跟在后面，等着捡漏。 王珣这边，有褚仁的人为向导，追着墨昆的行踪，始终咬住目标不放。 另一边，还有一支势力，也加入剿杀墨昆的行动，就是刘子羽所说的西域墨门。 第509章 萧凝怒怼黄顺 正如刘子羽所料，墨昆的存在，极大的牵制了西域墨门的动作。他们心中清楚，墨昆就是五大家族派出来，给他们捣乱的。 他们之所以一直忍耐，是他们更相信天命，非人力所能挽回。所以，对墨昆的存在，他们更多的采取了静观其变，而没有针锋相对。 事情的发展，果然应验了天命的存在。他们没有对付墨昆的打算，曹氏却盯上了墨昆，对其进行穷追猛打。由此看来，墨昆违背天命，终难逃天命惩罚。 有曹氏如此大张旗鼓的的动作，西域墨门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肯定要偷摸搞些事情。反正曹氏很乐意站出来替他们承担这一切，他们何乐而不为。 三方势力各自独立对墨昆进行追杀，虽然彼此间缺少配合，这点多次被墨昆利用，从中逃脱。但毕竟力量对比过于悬殊，墨昆辛苦周旋了三个月，还是被堵在一个小山谷里，陷入山穷水尽的境地。 最后关头，墨昆英雄了一把，他知道，对手要的只是他的人头。三个月里，兼、爱、非、攻四大天柱，为了掩护墨昆逃走，陆续牺牲。墨昆的身边，只剩下郝木、骆信、荣传和刘力，各自带有轻重不一的伤。 墨昆把早已写好的绝笔交给他们，让他们在山谷中藏身，他自己，则整整衣冠，昂首出了山谷，迎接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的来临。 墨昆毙命，既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又是新故事的开始。在逃亡过程中，墨昆把他在中原这些年的得失，都写进他的绝笔中，甚至后面如何替他报仇，他也一一作了规划。 只要他的绝笔能够送回西域，交到大矩子手上。墨昆的死，就算值了。 击毙墨昆的过程拖得太长，褚仁意识到墨昆肯定对身后事作了周全安排，黄顺怕是难以置身事外。所以，早在墨昆授首前，褚仁就赶回西域，面见长老，商议下一步的应对。 四人的长信，由程瑶一口气念完。虽然大家早知最后结果，但过程听来，依然惊心动魄。 “嘻嘻，”程瑶笑道，“徐姐姐说，襄阳墨昆的眼线，在我们出发后，她便出手一一拔除，然后安排人守着，只等墨昆的人前来入瓮。 后来，墨昆的人果然来了，带着墨昆对萧凝的指示。内容不出意外，让萧凝带着黄顺的人头，回西域报功。还说只要萧凝顺利回到西域，凭墨昆的这封亲笔信，就可以获得提升。” 黄顺皱着眉头，说道：“我虽然不想杀墨昆，但墨昆的死，却与我有莫大关系。以墨昆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我。墨门的矩子家族，与我们这就算结下梁子了。” 白雪脸色凝重，说道：“矩子家族的威胁，还在其次。西域墨门的威胁，才是主要的。我们对付墨昆，所有行动都是秘密进行，他们却能及时侦知，并迅速采取行动，可知他们的情报系统，运作极为高效。 如果我们与长老家族合作的事情，让他们知道。那少爷的存在，比墨昆对他们的威胁更甚。 对付墨昆，他们还顾忌着五大家族，但对付少爷，他们完全可以放手而为。 而且，司马懿那边，需要蛰伏，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不多，他们完全可以全力以赴，对付我们。 若真是如此的话，后面的日子，用步步危机，处处惊险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陆吟霜也苦着脸，发表意见：“墨昆死了，还是被我们一步步算计死的，按说我们该欢喜鼓舞才是。可为什么消息传来，我却觉得，我们的处境，比之前更糟了呢？” 黄顺正想说话，却听外面一声响动，门被从外打开，萧凝脸色苍白，站在门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黄顺，嘴里喃喃说着：“墨昆死了，主子死了。是你杀死的，是你杀死的……” 黄顺看见萧凝，就知大事不好。本来他们选在在这里看信，就是要躲开萧凝。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还是被萧凝发现了。 这些天，黄顺跟萧凝的关系，很是暧昧，萧凝害羞，不敢单独面对黄顺；黄顺心中有事，更不敢与萧凝独处。现在好了，墨昆的死，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将这温馨的暧昧击碎了。 白雪看见萧凝，连忙走过去，说着别的话，想岔开话题，更是为黄顺争取时间，考虑如何面对萧凝。 可萧凝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睛里只有黄顺，她只听黄顺的解释。 陆吟霜、程瑶、呼延康、曹珊、许灵、褚英都上前跟萧凝说话，都被萧凝一伸手拨到一边，自己则一步步逼近黄顺。而黄顺，则下意识的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这才无奈的停下脚步。 黄顺看着萧凝满脸凄容，心中很是心疼，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也是刚得到消息，墨昆死在河西，怕你听了受刺激，就没敢告诉你。” 萧凝伸手给了黄顺一巴掌，一下哭出声来，“死在河西？刚得到消息？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这事，就是你一手安排的，对不对？你处心积虑，在襄阳就出手了，对不对？对我好，只是为了稳住我，对不对？” 萧凝一句一个问号，直逼问到黄顺的脸上。黄顺的脸，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急的，涨的通红，一下回吼过去：“对！是我干的！我报复墨昆，有什么错吗？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却处心积虑的对付我，甚至一而再再而三。最后，还硬逼我喝下毒药，要挟我做事！我也是男人，我能忍下这口气吗？ 那时候，你还是跟他一伙的，我能告诉你，我要对付他了吗？我肯定要瞒着你，这是天经地义的好不好？后来，对，后来我应该告诉你。我没告诉你，这是我的错。 但我也没想到，墨昆会死。我没想到，有那么多人盼着他死，我一出手，其他人都纷纷跳出来，非要置墨昆于死地。事情已经脱离我的掌控了，好不好！” 萧凝后退一步，看着黄顺，缓缓点着头，说道：“好，好！你对，你都是对的。错的人是我，我不该那么傻，那么天真，我竟然想着你们会握手言和，和平相处，我竟然会相信你，人畜无害，宽宏大度。我竟然就没看出来，你口是心非，心狠手辣的一面。 这是我的错！我却在这里质问你，还是我的错！” 说完，萧凝转身跑了。 第510章 铩羽而归 黄顺还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这完全不给他进一步解释的机会嘛！ 黄顺无奈的摊手，对白雪她们说道：“现在我该怎么办？” 白雪也感到为难，说道：“萧姐姐听说墨昆被杀，心理上一下接受不了，你总得给萧姐姐一段时间，消化这个事实才是。” 黄顺说道：“这个道理我懂，所以才想着先瞒着她，等日后找机会告诉她。现在，她知道了，还知道我们在故意隐瞒着她。事情就更严重了。我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程瑶站出来，说道：“萧姐姐那里，还是交给我。看我怎么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萧姐姐。” 所有人，都拿怀疑的眼光看着程瑶，曹珊更是说道：“你？论打架的功夫，算你是个好手。可是，要论说服人的能力，还是指着雪姐姐保险。” 程瑶不服气道：“萧凝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从小就练武，她的心性，你们能把握的住吗？我至少与她还有几分相似之处。再说，就算我不行，再换雪姐姐上，也不迟呀。” 白雪点头道：“程瑶去，至少先听听萧凝的想法。墨昆的死，我们是有责任，这个跑不掉，但至少，我们隐瞒她的事情，还是能说开的。” 黄顺对程瑶，信心也是不大，但心里也感觉，这件事，白雪出面，并不合适。正如程瑶所说，她跟程瑶，都是练家子，怎么也能说上话，实在不行，先打上一架都使得。 先让程瑶出面，做做萧凝的工作，算是比较稳妥的办法。于是，黄顺便同意了。 从屋里出来，大家惊讶的发现，日头已经偏西，她们待在这里，已是整整一天时间！ 难怪萧凝会找过来。所有人都不在屋这么长时间，萧凝肯定知道有事情，不找才怪。 看着外面一副做错事表情的护卫，黄顺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萧凝要是硬闯，他们是拦不下的，也不敢拦。能拦住萧凝的人，怕是只有彭威他们四个了。 说起来，还是黄顺的安排欠妥当。黄顺也没想到，看这几封信，会花上这么长时间。总是思考不周之过。 先说程瑶，从黄顺这里领了任务，兴冲冲的就行动，去找萧凝。萧凝此时正在自己房间里，闷闷坐在那里，见程瑶进来，就知她是来劝自己的，一扭头，说道：“我不愿跟你说话，你别来烦我。” 萧凝的话，程瑶直接忽视，径直走上来，坐在萧凝身边，笑着说道：“你可误会我了。我可不是替那黄顺做说客的。我只是见你伤心走了，放心不下你，过来陪你聊聊天而已。” 萧凝说道：“少来！你们就是一群大骗子，合起伙来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 程瑶笑道：“既然你句句不离那件事，那我们就好好掰扯掰扯。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我们骗了你，你说，我们什么地方骗了你？” 萧凝被程瑶的话气乐了，说道：“这还不明显？你们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肯定是河西来信，告诉你们我家主子被害的事情，却只瞒着我一人。这还不够？” 程瑶睁着眼睛，很无辜的说道：“这算骗你吗？都知道那个墨昆，是你的主子。既然河西那边来消息了，我们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当然要先行拆开看看，再告诉你。 毕竟，如何跟你说这事，我们也需要好好想想，尽量不刺激到你。我想，我们这么做，你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呢。” 萧凝冷笑道：“被我撞见了，你们就这么说。若我没撞见呢？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我了？” 程瑶点头道：“暗中对付墨昆的事情，我们确实一直瞒着你。开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时候的你，若听说我们要对付墨昆，肯定会向墨昆通风报信。再到后来，我们想告诉你，但一想消息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就想等消息回来后，一并告诉你。 我们也没想到，河西那边，对墨昆的行动一拖就是三个月。更没想到，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也盯上了墨昆，非要置墨昆于死地。” 程瑶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转移萧凝的注意力，把话题引到墨昆是如何死上面。这样，她就可以顺势说出西域墨门和王珣的事情。从而让萧凝知道，墨昆的死，黄顺在其中的作用，有限的很。萧凝不应该在这件事上怪着黄顺。 谁知，萧凝根本不关心墨昆是如何死的，她纠结的，始终是黄顺开始瞒着她，后来还一直瞒着她。若不是她碰巧撞见，谁知道他们还会隐瞒她多久。 程瑶变着法的把河西的事情经过，告诉了萧凝，可萧凝始终聚焦在黄顺隐瞒她这件事上。 这件事，先前确实需要隐瞒，后来，不需要隐瞒了，黄顺又拖着没告诉萧凝，最为关键的，这事，还是萧凝自己撞见的。任凭程瑶怎么说，这都是硬伤，没法在萧凝这边过关。 到最后，程瑶也说累了，只好说几句让萧凝自己想想的话。悻悻的离开了。头次接受这样的任务，就如此出师不利。当初在吴郡，白雪劝说她回转的时候，看着怎么就那么简单？ 程瑶去说服萧凝，黄顺在房间里，坐卧不安，等着程瑶的消息。这时，意外的访客来了。来者是陆逊。 黄顺此时正心烦着呢，看见陆逊，也没多少好声气，粗粗打了招呼，就独自闷在那里，想心事去了。 陆逊看着黄顺不理不睬的样子，笑道：“三少最近烦心事不少嘛。我今晚带来的，怕也是让三少心烦的。你说，我说呢，还是不说？” 黄顺没好气道：“说！为什么不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不差你嘴里那些麻烦。” 陆逊点头笑道：“好！三少果然豪爽，来者不拒。那我可就说了啊。” 陆逊本想吊吊胃口，但看黄顺的脸色，差点就要动手打人了，连忙说话道：“这段日子，三少一门心思忙活自己那一摊子事，江东这边，可是不管不顾了。 可三少闲着，不代表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闲着。这段时间，无论是我们四族、孙权还是刘备，都在紧张的互相碰头，彼此间交锋很是激烈呢。” 第511章 刘备出手 黄顺本来还在心烦着，一听这话，舒服的往后一倒，说道：“这就对啦。你们之间不争的不可开交，怎么能凸显出我的重要呢？你们去争，争得越激烈越好。” 陆逊笑道：“就知你打的是趁火打劫的主意。所以，这段时间，我也没怎么找你。就想看你什么时候出手。现在，我是看火烧的太旺，有些波及到你了。你确定还能这么镇定的看着吗？” 黄顺好奇道：“你们之间的博弈，能波及我什么？我在江东，不过就挂着一秣陵城的名。有你们四族在那顶着呢。若你们松了口，我不介意双手奉上。” 陆逊笑骂道：“想的美，你想送，也得先经过我们同意再说。我说的当然是别的，是真正能触动你利益的地方。” 黄顺搓着下巴，作思考状，“那我就想不出，别的什么地方，能触及到我的利益了。” 陆逊看着黄顺一副欠揍的表情，忍住动手的念头，说道：“我们四族这里，自然照顾三少你的利益，不会触碰。但孙权和刘备那边，互相之间碰出了真火，就难免会波及到你了。” 黄顺感兴趣道：“孙权和刘备之间，最大的冲突点不就是江陵城吗？我认为都已经谈妥了呀。不是准备把江陵城交到我手上吗？难道，他们两家，背着我，搞什么幺蛾子不成？别以为我愿意接手江陵城，他们不愿给，我还不愿要呢。” 陆逊笑道：“你以为是江陵城出了问题吗？当然不是啦。就算江陵城要出问题，至少也是几月以后的事。谈判刚开始，到那步还早着呢。” 黄顺说道：“那他们谈个什么劲呀。都说好的事情了。” 陆逊笑道：“我知道，孙权和刘备，私下里都跟你透了底。但那是他们最终的底线所在。谈判桌上，底线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现在，两家都在争整个江陵城的归属，互不相让呢。” 黄顺感到有趣，想了想，笑道：“有意思，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旁听一下，看他们怎么争个脸红脖子粗了。 现在的江陵城，两家各占一半，江陵城那边，刘备实力占优；整体上，孙权对刘备保持优势。这么僵持下去，再谈几年也谈不拢。 既然刘备都亲来柴桑了，两边主公见面，谈判什么的干脆省了，直接进入决策环节得了。非得浪费这些口舌和时间，有意思吗？” 陆逊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里面门道大多了。你说，江陵城那边，在时间上，谁更能耗得起？” 陆逊如此一提醒，黄顺一下明了其中关键，点头笑道：“我明白了，当然是江东耗得起呀。刘备要来江陵，是为下面进川做准备的。这方面，曹操和刘备在抢时间。若刘备的时间都浪费在江陵城上，进川就没戏了呀。 高明，够高明的谈判策略！只需简单把时间拖延下去，就足够造成刘备的被动。孙权身边不乏高人呐。这肯定是周瑜的手笔？” 陆逊笑道：“谁的手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孙权还准备了比这个更狠的招数呢。只是还没拿出来而已。” 黄顺催促道：“还有什么好招？快说。” 陆逊说道：“既然刘备来到柴桑，就算进入孙权的手心里了，就此控制住刘备，逼关羽和张飞拿江陵城来换。” 黄顺笑着摇头：“为了区区半个江陵城，损失掉江东的信誉。孙权不会如此蛮干。” 陆逊笑道：“付诸实施虽然不至于，但谈判桌上，完全可以此要挟呀。现在孙权方面，还未抛出这个重磅武器呢。” 黄顺还是摇头道：“你道诸葛亮和庞统是吃素的？他们才不会被吓住呢。耍嘴皮子谁不会，若换做是我，江东敢这么说，我就敢这么回应：你们就软禁着刘备好了，最好把他杀了。反正我们襄阳十姓，现在有夏吟坊了，大不了，我们另换个主子就是。刘备留下的一众精兵猛将，我们也顺手接收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要感谢江东今天的作为呢。” 陆逊乐道：“同为耍无赖，确实无人玩的过你。我今天来，跟你说的也不是这个。” 黄顺灵机一动，笑道：“我明白了，江东希望谈判拖得越久越好，自然不会着急出招。但刘备拖不起，首先出招的，肯定是刘备，对不对？那个老小子，就知道拿我的东西充大方。说，他又拿我什么东西跟孙权作交换了？” 陆逊偷乐道：“你真猜准了！但你还是想不到，刘备这回拿的，是你的人。” 黄顺讶道：“人？这也能行？” 陆逊道：“怎么不行？还有刘备不能做的事情吗？” 黄顺着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赶快说出来。” 陆逊说道：“此前，孙权曾经与刘备约定了两家联姻，后来，孙权又反悔了，准备把妹妹嫁给你，有没有这事？” 黄顺这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却忍住话头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陆逊说道：“刘备高明就高明在这里，此前一直默认此事，从不声张。在谈判进入僵持阶段，急需打破僵局的时候，刘备突然大肆派人在柴桑城内采购礼品，逢人边说孙刘联姻的事情，搞得满城百姓皆知孙权要嫁妹妹给刘备。连乔国老都去吴老夫人那里贺喜。孙权措手不及，搞得很是被动呀。” 黄顺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刘备！竟然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这时，陆逊反而为刘备说好话了，“刘备现在一穷二白，他跟你争孙小妹，有什么用？还不是拿这事来要挟孙权，赶快把江陵城的事定下来嘛。只是，如此一来，此事搞得满城风雨，你的好事，怕就有麻烦了。” 黄顺不解道：“有什么麻烦？正好把事情说开，两家互派媒人就是呗。” 陆逊笑道：“看来你是不了解孙小妹其人呀。别看她平日里风风火火，跟个假小子似得。但内地里，却传统保守的很。让她知道，孙刘两家此前已经定了她的亲事，你的好事，怕就要悬了。 那可是一根筋的丫头！要不是为这个，我这做大哥的，能巴巴的跑你这里一趟呢？来了连碗茶都欠奉，还得巴巴的跟你说嘴。我所为何来呀。” 第512章 萧凝出走 对陆逊赤裸裸的表功，黄顺只当耳旁风，急急的追问：“你是说，那个孙尚香，有可能答应嫁给刘备？” 陆逊再度确认：“完全有可能！” 黄顺一下就浑身冒汗了，起身在屋里溜达了一会，犹觉不可思议，“你是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呢。天下有这样的女人吗？ 不过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未听说过的婚约，家中长辈都已改变主意，她还是坚持不放？是不是那个孙尚香，对我有什么成见呀。若果是如此，那对我也不算什么损失。本来就不是我的嘛。” 陆逊笑道：“现在自然还没到那一步，哥哥这不是处处想着你吗，一听说这事，就赶快来向你报信，让你早些采取行动，要是等到吴老夫人点了头，这事就难挽回了。” 黄顺一想，自己确实不宜不管不问，应该去见一见刘备和孙权，至少要了解他们是怎么想的。 陆逊走后不久，程瑶赶了回来，带回来的消息，自然令黄顺又增忧愁。孙尚香这边还好，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但萧凝这边，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萧凝已经回不去墨门，只能待在这里。若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黄顺总觉得亏欠着萧凝什么。 程瑶知道黄顺烦恼，便好言劝了几句，只说明天，她们姐妹几个，再去萧凝处，好好解释一番。萧凝不是一般的小女人，她会听进去的。 事已至此，也只有如此安排了。黄顺怀着满满的心事，回房安歇。 第二天，黄顺计划着先去拜访刘备，还未出门，就见萧凝身边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跑来报告：萧凝不见了！ 这下所有人都惊动了。黄顺赶至萧凝的房间，只见屋里陈设整整齐齐，只是萧凝的东西，全然不见。尤其挂在墙上的西域弯刀，那是萧凝的爱物，萧凝每天都亲自擦拭，轻易不动。弯刀都不在了，只说明一个事实：它的主人，已经离开这里，不准备再回来了。 黄顺叫来昨晚的值班守卫，询问有无见过萧凝出入。黄顺也知他们能发现的可能性极小。萧凝要想瞒过他们离开，轻而易举。 从守卫处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黄顺也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萧凝要想躲着他们，黄顺即使派出再多人，也是没用。 好在萧凝刺客出身，一人出入江湖惯了的，倒不至于担心她一人在外面，会有什么危险。怕就怕萧凝愚忠之下，非要赶回西域。那就糟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现在的萧凝，对黄顺已是情根深种，否则，昨晚她也不会狠狠匡黄顺一嘴巴，更不会不听程瑶的解释，钻进牛角尖。 她这般状态回去，或是被大矩子认为是黄顺的奸细，或是被大矩子利用，用萧凝的安危来威胁黄顺，或者干脆以萧凝来对付黄顺。而无论哪种选择，萧凝面临的，都将是地狱般的待遇。 幸好刘子羽就在黄顺身边，他主动提出，由他飞鸽传书回西域，让长老家族的人，盯住萧凝的动向，以长老家族外卫组织的能量，只要萧凝出现在西域地界，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得知，并迅速赶过去。 一大清早就闹这么一出，黄顺没了外出的心情，一个人闷在家里，陷入深深的自责。 如果自己磊落一些，当时就邀请萧凝一起来读那些信，很可能，事情就安然过去了。程瑶也说了，萧凝最在意的，始终是自己骗了她，还一直在骗她，直到她自己撞破那一刻，还在骗她！ 如果说，一开始的欺骗，还能说得过去，后来的欺骗，就慢慢变成了习惯，成为了例行，黄顺懒得做出改变。虽然刘子羽的到来，让黄顺感觉到做出改变的需要，但黄顺表现的瞻前顾后，没有果断的行动，只是不停的自我催眠：要稳妥，要谨慎。 结果，事情发生之后，黄顺才发现，如果当时告诉萧凝实情，她顶多伤心一阵，怨恨自己此前瞒着她，但绝不会做出离开这般决绝的事情。 显然，这件事上，黄顺彻底伤透了萧凝的心。黄顺甚至也有些不原谅自己。想到痛处，黄顺甚至有自残的一股子冲动。 黄顺把自己独自锁在屋里，长吁短叹的，屋外一众女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知需要有人进去安慰一下，却都感觉自己不能胜任。 白雪看大家都在看着她，连忙摇头，说道：“我不行，这事，还是得夫人来。” 陆吟霜自己也在懵着呢，闻言忙道：“我都不知怎么说，我进去能顶什么事？” 白雪说道：“夫人平常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就行了。” 白雪在众女当中最具权威，她的话，自然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大家连推带拉，强行把陆吟霜推进了门。 陆吟霜进门后，胆怯的站了一会，见黄顺没有理她，便小心的走过去，在黄顺面前蹲下，看着黄顺，小声的说道：“你还在担心萧凝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只有她欺负别人，哪轮到别人欺负她了。” 陆吟霜看黄顺还不说话，便继续说道：“这事，你也没多大的错。不告诉她，也是为她好。以后，萧凝会想明白的。等她想明白了，就会回来了。” 陆吟霜见黄顺还是不说话，正准备再说，黄顺烦躁的开口：“你别烦我了好不好？让我自己一人静一静不行吗？” 陆吟霜见黄顺完全不听劝，还要赶自己走，心头的火噌的就上来了：本小姐什么时候如此低三下四过？好心好意来开导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嫌弃上我了！ “你这人怎么搞得？”陆吟霜站起身，叉腰怒向黄顺，质问道，“让你这么颓废的人是萧凝，我在帮着开导你唉。你对我什么态度？ 一直瞒着人家，本就是你不对！你不对还有理了？闷在这里，还要我们给你赔小心，说好话？想得美！ 你真要赎罪，那就赶快滚出去，接受我们姐妹的惩罚。你遭罪了，我们高兴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黄顺摆摆手，真想说没兴趣跟你们瞎闹，却不防陆吟霜上来拉着他的手，就把他硬拖了出去。 一出门，陆吟霜就拍拍手，对众女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第513章 再见徐慎 从屋里出来，刺眼的阳光刺激着黄顺的视觉神经，黄顺微闭着双眼，心却仿佛从那间小屋里走了出来：不管之前自己做错了多少，总归已成为过去。日子还得往前看。不能因为萧凝走了，就意气消沉。那样，会对不起更多的女人。 “好，我出来接受大家的惩罚。”黄顺换了心情，耸耸肩，说道，“你们自己商议，准备怎么惩罚我。” “咯咯”众女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哎哟，我们来的不巧，打扰三少与众夫人的好事了！” 说话的正是徐慎，他的身后，跟着韩犷、张图、陆琳等人。黄顺“嗷”的一声，几乎飞跃的奔去迎接。 “你们这几块料，我来柴桑这么久，才想到来见我？”黄顺的热情，不但出乎徐慎的意料，甚至连黄顺自己，都惊着了。他确实需要一个由头，逼自己放下萧凝。 徐慎嘿嘿笑道：“我们有自知之明，柴桑城内，想见三少的人，多了去。我们这时候来，还怕三少的日程表上，排不上呢。” 黄顺毫不留情的拆穿，“说的好听。除了开始几天，我都是闲在家里，无所事事。那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找我？有事就明说有事，我还能拒你们于门外不成？” 陆琳笑道：“我就说三少精明着呢，我们的来意，肯定瞒不过他去。” 徐慎他们来到，众女终于松了口气。刚才黄顺虽然走出门，她们心里还是担心，黄顺是为安她们的心，强作欢笑。现在有一众兄弟陪着他，黄顺就能彻底从萧凝出走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你们来的真是时候，”白雪走过去，笑着欢迎，“我们让厨下置备一桌酒席，你们兄弟几个，边吃边谈正事。” 全斌媚笑，“还是雪姐姐体贴，我们几个，可都是空着肚子来的。” 黄顺与他们勾肩搭背的进屋，坐定，黄顺先说道：“你们这个时候来找我，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呢，自己几斤几两，还算心中有数，不会被你们轻易忽悠了去，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徐慎嘿嘿笑着，说道：“坊主大人来到，按说我们应该第一时间前来欢迎才是。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耽搁了时间。三少不会怨我们来的晚？” 黄顺说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客套了？江东夏吟坊，我还想指着你挑起大梁呢。若你这么唯唯诺诺的，我可不放心把这一摊子交给你。” 徐慎连忙把脸色一整，说道：“那好，我就开门见山了。自从上次与三少见过面，我们几个回来，就开始联络各家，为我们夏吟坊，争取更多力量。 本想着，我们的想法很好，对大家都是有利的事情，大家一定会举双手赞成。谁知，一圈接触下来，没几家点头的。甚至就连我们家，也在犹豫，没说同意，也没拒绝。只说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再说。” 黄顺很理解的点头：“这个在我意料之中。那些族长，持重老到，我们的想法虽好，却没有前例可循。他们要观望一阵，很是正常。” 韩犷松了口气，说道：“我们还怕三少一听我们的号召力不够，就此打退堂鼓呢。” 黄顺诧异道：“你们怎会有这种想法呢？” 陆琳笑道：“现在的三少，在柴桑，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孙权和我们四族，都在全力争取与三少联手合作。摆在三少面前的选择，实在太多。我们若拿不出足够吸引三少的东西出来，还真怕三少就此拂袖而去呢。” 黄顺说道：“我若是那么势利的人，当初就直接选择曹事。还轮得到江东什么事？我当初既然答应你们，愿意与你们站在一起，就是对你们的承诺。我不会轻易违背。我只是奇怪，既然没几家愿意，当初你们怎么会跟我提这个想法的？” 徐慎不好意思道：“当时，我们几家，确实有这个意思，不然，我们也不会把这个当做正事，郑重其事的跟三少提，不是吗？只是我们也没想到，你答应了，他们却又退缩了。害的我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呢。” 黄顺摸着下巴，心道：果然都是一群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上弦呐！ 自己想空手套白狼，让别人去忙活，自己躲在后面捞实惠。别人也不傻，就这几家，显然跟自己一个路子。 之前他们能让徐慎他们跟自己说这事，说明他们确实有意跟自己如此合作，现在又摆出如此一副态度，就是看自己对与他们的合作，有没有诚意了。 这个诚意，可不是黄顺动动嘴皮子就行的，说不得，黄顺必须拿出行动来才行。 真金白银往里投，黄顺肯定不干，估摸着对方也不会满意。 投入大量金钱，黄顺等于就被栓死在这里，脱不了身了。后面，对方完全就可以对黄顺要价，逼迫黄顺答应了。这种自丧优势的事情，黄顺怎么会去做。 而且，对他们的合作，黄顺心中有明显的红线：就是不能往里投钱。只能是取之于江东，用之于江东。 单看黄顺现在经营着夏吟坊，左右逢源，迎合各方，若就此认为黄顺的人生目标，就是如此，那就大错特错了。 黄顺这些年上蹿下跳，很是活跃，甚至不惜劳苦，冒着生命危险，四处奔波，一个小小的中立夏吟坊，能让黄顺如此热心吗？ 夏吟坊，不过是黄顺累积资本，为以后办大事的工具而已。黄顺心中，自始至终，都有那么两件大事，两个目标：一是辅佐姐夫，成就大业；一是未雨绸缪，消洱百年后的民族浩劫。 虽然这件大事，直至现在，黄顺心中，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但黄顺心中，却始终清醒：要辅佐姐夫，早晚要跟姐夫走在一条道上。那无论是邺城，还是江东，将来都是敌对的势力范围。黄顺在这些地方的投入，将来总是要舍弃的。投入越多，损失就越大。 对徐慎背后那些家族而言，黄顺不缺钱，他们也不缺钱，以钱的多少表现诚意，这诚意，水分太大，作不得数。 这如何既表现诚意，又不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还真得好好掂量掂量。 第514章 邀约 “那你们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黄顺当然不会轻易抛出自己的意见，徐慎他们既然能来找自己，肯定有了应对之策，听完他们的说法再说，“不会就是来告诉我，之前说定的事，黄了，不作数了？” 徐慎笑道：“家里老人怎么想，我们不管，我们几个，可是真心想跟顺哥一起做大事的。我们这次来，就想跟顺哥商量，不管别人怎么犹豫，我们自己，先撸起袖子干起来。” 黄顺笑着点头：“这个想法不错，谁说只有他们同意，我们才能做事的。只是，怎么干，你们心中有底了吗？” 韩犷说道：“我们听说，孙权已经与刘备谈上了，四族也在其中很是积极。只有顺哥这边，开始还有动静，后来就没事人似得退出了。 我们想，顺哥此举，肯定大有深意。只是，我们几个驽笨，看不懂，心里还担心顺哥不出面，让他们几方占了便宜去。所以，这才憋不住，想听听顺哥的意思。” 黄顺心中好笑：看来，这些江东门户，明面上保持着镇定，心里还是焦急的很呐。这终于是忍不住性子，派出他们几个，来自己这边，探听虚实了。 “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就是这个道理。”黄顺笑道，“这次谈判，显然是一场耗时长久的战役，把它当战斗对待，毛躁激进，才会吃大亏呢。 开头的谈判，不过是各方互相了解、摸底的过程，且由着他们去闹，什么时候，他们互相摸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出场，就能保持高深莫测的感觉。 这都是这些年来，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谈判高招，你们几个，好生学着点。” 全斌代表他们，说出他们心中的疑问：“顺哥就不怕，他们撇开顺哥，自己达成一致吗？那样，可就没我们什么好事了。” 黄顺笑道：“怕，当然怕了！所以，他们的谈判过程，我必须了如指掌才行。正因为我能第一时间掌握住谈判的动向，所以，我才可以如此安坐钓鱼台，做那个等鱼儿上钩的姜太公。” 徐慎说道：“可是，我们了解到的谈判情况，形势对我们不太妙呀。” 黄顺心中一动，“喔？说说看，如何不妙法？” 徐慎说道：“刘备身边的诸葛亮、庞统、赵云等人，这些天在柴桑城活动频繁，柴桑数得上的门户人家，他们都有登门拜访，派送喜帖。 显然，刘备与孙权之间，江陵城虽然还未达成一致，但婚约，似乎有眉目了。若他们两家联姻成功，人家就成了一家人，还能有我们什么好事？” 黄顺摸着下巴，心中暗道：这些天，只顾着墨昆和萧凝的事情，对柴桑的形势，过于疏忽了。这么大的动向，自己竟然毫无知觉，还是陆逊和徐慎他们告诉自己，自己才知晓。 陆逊的言辞，黄顺还不怎么着急，但徐慎的说法，就让黄顺有些坐不住了。他现在也吃不准，刘备此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看来，必须与刘备见上一面，当面问清的好。 想定主意，黄顺笑道：“这事好办。我们来柴桑，可不是为了美人。政治联姻，往往没什么好果子，这个不用担心。我们的按兵不动，也是有限度的，即使你们今天不来，明天，我也准备去见刘备和孙权，绝不会吃了亏就是。” 陆琳笑道：“这么说，我们来的可真是时候！这回见孙权。一定要提我们江东夏吟坊的事情，早把选址搬迁的事定下，我们也好尽早做准备。不然，一切都悬在那里，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事，一时半会，难以抉择。”黄顺知道，当初他们定了三个选择：秣陵、吴郡和姑熟。力争秣陵，确保吴郡，底线是姑熟。这哪是一时半会能定下来的。若自己过于心急，只会被孙权在这方面狠狠宰上一刀。 徐慎这时说道：“我这次来，还带有一重要任务。今晚，家父邀请三少过府一叙。还望三少务必赏光呀。” 黄顺还未说话，陆琳先笑道：“我们陆家，黄顺还没上门踩过脚印呢，你家倒好，直接排我们前头了。” 徐慎笑道：“凡事总有轻重缓急，家父做事，向来谨慎，何时超越四族过？此次做出如此安排，想来有必须如此的苦衷。” 陆琳瑶瑶手，说道：“我只是这么一说。我哥说过，三少要登我们的门，肯定是万事妥当之后。否则，霜妹妹脸上，肯定过不去。我知道，这一天，还早着呢。” 黄顺一愣，心道：还真是那么回事。这次来柴桑，吟霜很是重视，大事小情都会过问。自己不想让吟霜失望，肯定要做到心中对四族有了交代后，才会登门，讨教四族的意见。 只是，这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却让陆逊一语道破！ 黄顺不禁再次感慨：这些人，之所以能够英名事迹流传百世，确有他的不凡之处。 自己也就是仗着神梦的帮助，这才能在这些天之骄子队里混，虽然辛苦，好歹混的还行。若没有神梦，自己，到现在，怕还是襄阳街头上的纨绔小子。 心中想着别的，嘴上说道：“好啊，既然徐老相邀，无论如何都要赴约。” 黄顺知道，这才是徐慎此行的真正目的。 看来，江东门户，确实坐不住了，他们准备行动了。 黄顺兴奋之余，心中更是有些许期待，很想听听这些江东门阀，如何看待江东大局，又准备如何应对。而自己，在其中，又能做些什么。 …… 兄弟相聚的时间，过得总是飞快。夜幕降临，徐慎他们先行离开。黄顺又做了一番安排，这才带人，离开府衙。 有了上次遇刺的教训，黄顺身边的护卫，更加的严密和森严。不禁护卫人数翻倍，呼延康还把彭威和荆恬两人，化妆的跟黄顺一般，硬生生弄出一个“狡兔三窟”。 黄顺走在柴桑城内，看着远近的阑珊灯火，心潮澎湃：自己此次，若真是娶了孙尚香，又与徐家、全家等江东门户联手自立，等若江东上下，都与自己关系匪浅。 这还是单纯的生意经吗？黄顺越想越觉得，自己每往前走一步，都在改写梦中的历史。 天命有定，梦中世界包罗万象，却单单没有自己。不知自己的命运，定在何处。 难道，真如庞德公所言：自己已经跳出五行外，自己掌握命运了吗？ 第515章 密商（一） 黄顺正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队伍已经到了地头，徐慎的父亲：徐茂，亲自带人在府门外相迎。同站一处的，还有韩犷的父亲韩生和全斌的父亲全裕。 互相认识、寒暄一番后，黄顺带着白雪和程瑶，在徐慎、韩犷和全斌的陪同下，来至后院书房。 书房内，整整齐齐摆着九张茶几，每张茶几上摆着四盘时令鲜果，一壶自斟冰茶，一个白银打制而成的精巧的茶杯。 黄顺心算了一下，今晚将在书房里商谈的，加上白雪和程瑶，恰恰九个人！可知对方的安排，极具针对性。 徐茂作为地主，热情招呼客人就坐后，自己坐于主位，再度说了一番“三少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之类的客套话。 韩生和全裕很默契的接话，说笑了一会，话题渐渐转到正题上。 谈话中，黄顺注意到，平日里嘴巴闲不住的徐慎、韩犷和全斌，此时全无声息，只是低头吃着水果，不停喝茶而已。 “三少一手创立夏吟坊，当初恐怕谁也没当回事，但现在，却是我们江东谁也不敢小觑的力量了。”徐茂感慨道，“怕是更没人想到，以后，夏吟坊会是我们江东稳定的磐石根基。” 黄顺连忙笑道：“言重了。再怎么吹捧，夏吟坊也不过是做天下买卖的一个组织而已。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徐茂再说道：“现在，秣陵城已经被主公看上。看主公的意思，有意把秣陵城作为孙氏的根基，重点经营。主公此举，志向不小哇。” 黄顺明知故问：“孙权有何志向？” 韩生站起身，来到墙边，指着地图说道：“单论现在的江东势力，以秣陵城为基本，过于凸前，不是好的选择。 北方兵马攻打江东，最佳的过江点无非两个：牛渚码头和石头岭。这两处，都在秣陵城附近。以秣陵城为基本，与北方对峙，只有一江之隔，无任何纵深可言，很容易就会被北方兵马偷袭得手，从而损失惨重。 主公英明神武，身边更是人才济济，其最为倚重的智囊周瑜，更是当今少有的军事大家。如此军事大忌，不会看不出来。主公执意如此，只能说，不为当前，而是为不远的将来做准备。” 黄顺拍手鼓掌道：“说的好！都说江东多人杰，果然名副其实。江东普通士绅，都有如此见识，果真是天运在东南呐！” 韩生继续说道：“当初赤壁大战，主公不率主力奔赴赤壁战场，而是掉头攻打合肥城，其实已经暴露出主公的战略意图。相比于江陵城方向，主公更为看重的是淮海一线的突破。 经营秣陵城，就可以更为快捷高效的支持合肥前线的作战，假以时日，就算曹操在合肥派遣再多的精兵良将，合肥城，也终将不保，归属我们江东。” “喔？”黄顺从梦中知道，合肥城，终孙权一生，也没能拿下，因此非常好奇，韩生因何作次断言，“据我所知，合肥城的张辽、乐进和李典，都是当世难得良将。江东数度调集大兵，都奈何不了合肥城，反被人家的反击，打的丢盔弃甲。 这种情形下，韩老说曹兵必然守不住合肥，何以如此把握？” 韩生笑道：“几次战斗，甚至十几次战斗的胜利，并不能改变合肥城下，江东实力占优的事实。 一旦主公经营好秣陵城，以秣陵城为后方，就可以大兵逐步北推，占据巢湖各处河口，扎下水兵营寨，步步为营。 合肥城兵多粮薄，依靠后方粮草支援，势必难以持久。不出数年，即使合肥城不被攻破，曹氏也会不堪重负，主动放弃合肥城北撤。” 黄顺笑道：“道理确实不错，但孙权要经营好秣陵城，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再以之为后方，往北推进，更是不但耗费时日，还需海量钱粮。这期间，一旦天下有变，合肥城周围战略态势逆转，也大有可能。” 全裕笑道：“到时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主公拿下合肥城，决心已下。江东单独与曹氏用兵，胜算确实不大，但若是刘备与曹氏先大兵相交，江东拿下合肥城，就是十拿九稳。” 黄顺说道：“江东在合肥城上，确实做了大量战略投资，先是鲁子敬如此说，后来又听周公瑾如是说，现在，又听你们如是说。看来，拿下合肥城，已是江东上下一致的想法了。” 徐茂说道：“江东的战略方向抉择，自有主公及身边一众谋臣操心。我们说起这个，是因为，既然主公看上了秣陵城，那么，秣陵城便早晚难保。夏吟坊的重心，一直放在秣陵城，现在，摆在夏吟坊面前的，就是迁址的抉择。” 黄顺点头道：“此前在来的路上，我们曾经商议过，定过三个选择：秣陵城，吴郡城和姑熟城。不知诸位，意见如何？” 徐茂笑道：“小儿回来跟我们说起过。只看这三城的选择，就知三少的成功，绝非偶然。小老佩服。” 黄顺笑道：“过誉了，不过选择个落脚点而已，能看出什么来？” 徐茂摇头道：“既然主公已经看上了秣陵城，三少仍然把秣陵城归为夏吟坊的择址地之一，显然，是顾及到四族的立场。 选择吴郡城，怕是三少最为钟意的选择。吴郡城的富庶，冠绝江东。相信以三少的能量，说服孙权同意，不在话下。 这两处的选择，道理显而易见。但这第三个选择，姑熟城，就颇见功力了。我们今晚请三少过来，正是想说服三少，夏吟坊今后的落脚点，就定在姑熟城。” 黄顺惊讶道：“定于姑熟城？当初我们之所以选择姑熟城，不过冲着姑熟城方便交通江陵城而已。并无其他意思。严格来说，姑熟城并非很好的选择，那里水网纵横，良田不多，人口更是少得可怜。 你们钟情于姑熟城，有什么过硬的理由吗？” 全裕笑道：“理由自然非常充分。这其中，需要三少点头才能成就。” 黄顺理解的说道：“牵扯到我们之间的合作，对不对？我洗耳恭听。” 第516章 密商（二） 徐茂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些小门小户，既没有纵横天下，青史留名的野心，又不甘心随波逐流、尽受别人摆布，处境和立场是最为尴尬。 说实话，若不是有三少的夏吟坊异军突起，我们也只能跟在四族后面，亦步亦趋，万不敢有自己的主张。 相比于四族，我们的要求简单的多，就是确保家族在这个乱世中，存活下来，不致受牵连，遭灭门惨祸。 现在的江东，虽说是主公一家独大，号令江东，莫敢不从。但孙氏毕竟是外来户，靠着屠杀江东土着上位。若孙氏屠杀的干净，倒也罢了，偏偏又没有。这就为孙氏的统治地位埋下巨大隐患。不止是四族，包括我们，与主公打交道，都留着几分心眼自保。 主公凭借这样的江东，争衡天下，是断然没戏；偏安一隅，被更强的势力统一，也是早晚的事。 当然，这是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得出的结论。主公，包括主公身边的智囊，就未必如此认为。 持如此结论的我们，自然不会跟主公走的过近。否则，将来天兵过江，泥沙俱下，玉石俱焚。我们万难独善其身。 当下的四族，与我们一门心思求自保不同，对于时局，他们还是有想法的。这里面，三少夏吟坊的存在，绝对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不是说三少在从中挑唆，搞事，而是说，以三少与四族的关系，江东上下都认为，三少是站在四族那边的。三少夏吟坊的实力，四族做战略规划时，自然不会漏掉己方这股力量。 实话讲，若没有三少的存在，四族只有投诚主公，才能继续保持家族的超然地位。但三少的存在，让四族看到不依靠主公，照样能够维持下去的希望。 四族此前之所以能够与主公抗衡，我们众多小门户的支持，是一大原因。虽然四族对我们，并没有多少助益。我们不过是希望有四族制衡主公，能够迫使主公放弃再次拿起屠刀的念头而已。 若四族改为投诚主公，与孙氏站在同一战壕，等若把自己置身江东门户的对立面，四族此举虽然能够得到孙氏的赏识和重用，却从此失去江东众多门户的支持，损失可谓惨重。 所以，若有一丝希望存在，四族就不会做此考虑。 所以，四族肯定会联合夏吟坊，在江东对峙孙氏，保持家族的大旗不倒。 在江东，主公与四族之间，四族处于劣势，长期对峙下去，首先不支的肯定是四族。四族背后有夏吟坊的存在，即使四族败下阵来，主公也不会拿四族怎么样，四族还是高高在上。但那些追随四族的小门户的命运，就凄惨的多，家族上下再无出头之日还是万幸，被灭门也是稀松平常。 所以，我们不会与主公走的过近，更不会倚靠四族。我们想与夏吟坊一样，尽可能的保持中立，不得罪任何一方。 没有三少的夏吟坊，我们这个想法，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我们既没有那个魄力，也没有那个条件，成就这个想法。但有了三少的夏吟坊，一切，就有了可能。 在江东范围内保持中立，最难的一点是什么？就是粮草问题。要维持家族上下几百口的开销，需要大量的粮草。但我们实力不够，也不敢保有强大的实力，招来主公猜忌，我们只能规规矩矩做个顺民。 最好的土地不可能在我们手里，主公和四族就会瓜分的一干二净。我们只能选择一些穷山僻壤，他们瞧不上的地方，安家落户。这样一来，地里长出来的庄稼，除去上缴的地费军税，根本不够养活一大家子人。 吃饭问题不解决，中立就无从谈起。我们自己，是没有门路和办法，但三少的夏吟坊，却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难题。 有三少的夏吟坊在，我们不仅可以在三少这里购买粮食，更为重要的，我们可以跟着三少一起做买卖。 上缴杂税，地里长出来的，上头盯得紧，藏不住多少。即使私藏了，一旦被发现，就是灭门大罪。但经商所得，却不在缴费纳税的范围内，只需每年上下打点一番即可。 经商最重要的要有门路，而我们，缺的就是门路。这点上，三少的夏吟坊不缺。只要三少愿意帮助我们，我们就能凭借与夏吟坊做生意，解决吃饭问题。” 徐茂一番耐心细致的讲解，黄顺总算听明白了，“在你们看来，秣陵城被孙权看上，不妥；吴郡城太富饶，也没你们什么事。只有姑熟，孙权和四族都不惦记，正是你们落脚的好地方！” 全裕笑道：“三少的眼光毒辣的很唻！我们实地考察过，姑熟可是个好地方！非军事重镇，却有博望山为凭依；非产粮重地，却有密布的河渠可供灌溉；非四通八达之地，却直通江陵城。我们若能在此处落脚，足以自保。” 韩生进一步说道：“我们迁往姑熟，组织人力开垦荒地，开渠引水，每年上缴数万斛粮食。主公这边满意了，自然就不会找我们麻烦。 我们与三少做生意，积累财富，维持家族上下开销，绰绰有余。 家族繁衍，族内子弟，率领本部兵马，听候主公调遣。万一战场上有什么闪失，我们还可以通过三少这里，与对方商谈放人的事情。 江东上层，无论多少暴风骤雨，只与我们无干。将来天命有归，九州归一，我们也能踊跃欢迎。” 黄顺笑道：“果然是中立的路子！” 徐茂问道：“此议要成，全在三少能否点头同意。” 全裕也说道：“姑熟的事情，也全仰仗三少说项。我们这些人若出面，势必要横生枝节，反为不美。” 韩生道：“名义还是三少的夏吟坊。此事若成，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三少的。” 黄顺心道：好处好拿，怎奈事难办呐。四族之所以同意退让，是打着这些小门户组织在一起，能够在江东上层，形成一股势力，帮四族分摊压力的。 现在，眼前这几个，摆明了不想入瓮，只想摆脱掉上层的纠纷，舒舒服服去做田舍翁。 他们的要求，于黄顺倒没什么，但四族那边如何交代，是黄顺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四族不点头，黄顺还真难以答应下来。 第517章 密商（三） 黄顺在沉吟不语，白雪坐在黄顺身边，笑道：“几位族长的意见，看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深处江东漩涡中，强为中立，有些牵强。 夏吟坊之所以能够中立成功，与十姓在襄阳的特殊地位有关。曹操的荆州郡守，对十姓采取优容政策，荆州郡守只负责防务，其他事务，一概交由十姓。这种情况下，夏吟坊虽然置身襄阳，却不归曹操的荆州郡守管，这才得以实现中立。 你们不同，就算你们再想中立，只要还在江东范围内，就必须听从孙权的调遣，甚至四族的意见，你们也不得不听。如此一来，何谈中立？ 你们想摆脱孙权和四族的争斗漩涡，独善其身。想法很好，却很难实现。你们手上是有兵的，又不缺财，在孙权和四族眼里，都属于可以争取的政治力量。 如果两方面强要你们表态站队，你们还能中立下去吗？一味的拖延，万一孙权和四族其中一方，秉持‘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的原则，对你们大开杀戒，你们能抵挡的住吗？ 乱世中，一味要洁身自好，是做不到的。不做同流合污，至少，也要站在台面上，与各方势力巧妙周旋，这才是保全身家性命万全之道。 夏吟坊的存在，不但能够支撑着四族，还能支撑着你们，大胆发声。你们不愿与孙权和四族走的近，那就只有一条路，与双方保持同等距离。 要做到这点，没有足够的实力，是办不到的。你们只有联合起来，再加上夏吟坊的支持，才能做到这一点。” 徐茂为难道：“雪夫人的意见，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我们苦于在江东朝堂上没有位置。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登台、周旋。” 白雪摇头道：“这个不是让你们打退堂鼓的理由。我想知道，你们真正顾忌的是什么？” 黄顺敲边鼓道：“不错！若想要位置，四族就可以给你们。我也可以替你们，在孙权那里要几顶官帽。 你们有什么顾忌，就说出来好了。合作讲究的是双赢，你情我愿。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徐茂踌躇了一会，终于咬牙说道：“三少和四族的意思，我们都明白，四族独立对峙主公，过于辛苦，有我们出面分担压力，情况就好的多。 我们也不是甘愿做缩头乌龟，躲在四族后面，享清福。只是，我们小门小户，与四族不同。四族联合就可以与主公抗衡，而我们，至少要纠集十数家，才有那个实力。 参与的门户少了，实力不够；参与的多了，又言多嘴杂，意见不一，难以形成合力。 说白了，我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各有各的打算，要想成为一股势力，成为江东三巨头之一，难！” 全裕也说道：“最大的可能，我们辛苦半天，搭起台子，戏还没唱几句，就被主公轻松的各个击破，拆了个七零八落。那时候，我们想自保，都难喽。” 韩生苦笑道：“我们这些小门户，总得有人出来带头，带着我们干事，才行。让我们自己聚在一起，有商有量的，啥也干不成。 这个带头人，三少当然最为合适。但三少不是江东人，更不可能留在江东，做我们的头。除却三少，我们找不出另外合适的人选。所以，此事看着可行，实际不可行。” 黄顺笑道：“就为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嘛。我早就有决定，把江东夏吟坊，交给徐慎打理。你们既然愿意在夏吟坊的旗号下做事，自然就要以徐慎为主了。 担心徐慎资望不够？这也好办，有我为徐慎撑腰，再有四族的暗中扶持，徐慎很快就能掌控住局面。 其他人家暂不参与，不打紧，我们自己可以先做起来，台子搭好了，还怕没人来唱戏吗？” 白雪笑道：“现在就看徐老，肯不肯舍出徐慎这个儿子，出来挑这个头了。” 徐茂连连摇头：“慎儿的才情，我这个当父亲的，再了解不过。他不是那块料，只会坏三少的好事，还请三少三思呀。” 徐慎正吃得痛快，闻言不满的冲着徐茂嘟囔：“小看人！三少先前还不是跟我一样，就知道逛楼馆吗？说起来，我俩就是在楼阁认识的呢。三少能行，我为什么就不行了？” 徐茂生气道：“你能跟三少比吗？还在这里嚷嚷着犯浑！三少的襄阳，十姓只手遮天。三少做事，只有帮忙添柴加火的，没有盗挖墙脚的；我们江东呢，勾心斗角，争得厉害。你一个生瓜蛋子，莽撞硬上，结局只能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徐慎硬着脖子，顶了一句：“我不信三少事事都是自己行，他还不是事事听雪姐姐的。你们局势看的清，你们就说嘛，又没人封着你们的嘴了。你们的话，我能不听吗？” 黄顺说道：“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做事的，小时候的乖乖仔，长大未必能成大事。徐慎与孙权、四族和我的关系，都处的不错，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如果各位族长对徐慎的能力心存疑虑，我们小辈可以先做起来。 江东夏吟坊，就按你们的意思，迁往姑熟，由你们各自主持。徐慎留在柴桑，由我向孙权举荐，谋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没有问题。 以孙权的英明，徐慎有多少斤两，很快就能试出来。三年之内，如果徐慎不能提升至城门都尉类的官位，就是徐慎才情不够，不堪当此大任。相反，若孙权赏识徐慎，提拔了徐慎，起码说明，在孙权眼里，徐慎是可用之材。 不知各位，认为此议如何？” 徐茂、韩生、全裕互相对视，纷纷点头，表示三少的安排，很是妥当。 白雪这时说道：“其实，未必就非得打夏吟坊的旗号，你们大可以另起名号，与夏吟坊划清界限。” 黄顺一拍脑袋，喜道：“就是这样！挂着夏吟坊的名，万一我与孙权交恶，岂不是连累了你们。但你们另起名号，就与夏吟坊完全无涉了。总不至于与夏吟坊做生意，也成了罪过。那整个江东上层，无人脱得了干系。这个主意妙，太妙了！” 徐茂、韩生、全裕纷纷拱手相谢：黄顺为他们想的，很是周全。 第518章 密商（四） “三少如此扶持我们，不知想从中得到什么？”徐茂看着黄顺，突然问道。 黄顺愣了一下，一下想起此前自己对刘备的承诺。当时自己想的简单，以为人家江东小门户有多愿意组团形成自己的力量呢。还想着能从人家身上捞足好处呢。甚至都提前对刘备预支下了。 现在看看，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人家更愿意躲得远远的，远离是非。还是自己这边上赶着，这才勉强起开头，把事情做起来。 这种情况下，自己别说从中捞好处了，不倒贴就阿弥陀佛了。从生意的角度看，这完全不符合黄顺的一贯作风。黄顺历来是无利不起早的。徐茂这么问，若黄顺给不出合理的答复，很容易让人怀疑，黄顺此中藏奸。 “是啊，没有我，你们的很多事情，就没法做下去。”黄顺心里虽然在嘀咕，面上却镇定的很，笑着说道，“我倒是想知道，我为你们做这么多，你们能为我提供什么。” 徐茂笑道：“三少如此热心江东事务，无非是想在江东做大生意。这做大生意，与排兵布阵差不多，讲究的就是知己知彼。我们别的没有，于江东地面的人和事，还是熟悉的很。为三少提供第一手讯息资料，想必还是能够胜任的。” 黄顺听得心中暗骂：这头老狐狸，竟想一毛不拔，就使唤自己当牛当马。 心中骂归骂，徐茂所说，倒是提醒了黄顺。黄顺汲汲于追求讯息先得，这正是一条好路子！自己不需投入过多，借用当地人的力量，替自己完成情报的收集。 “徐老果然深知我心。”黄顺笑道，“夏吟坊的生意，需要我及时掌握各处动静。江东这边，四族有太多自己的想法和立场，很多事情，都是瞒着我的。既然你们愿意在这方面与我合作，就要比四族做的更好才行。” 全裕笑道：“这个没有问题。反正我们都是小人物，机密事情，我们也搞不来。只要我们能打探到的，肯定都是可以告诉三少的。” “嗯，”黄顺搓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可是个细水长流的活，短期内难见成效。等我离开江东后，你们是否履行约定，谁也不敢打包票。我们生意人，还是讲究真金白银。不知你们能拿出多少诚意来？” 韩生做为难状：“我们不比主公和四族，手头并不阔绰。何况，我们还需要为举族搬迁做准备，还要筹备与夏吟坊的生意往来，都是需要大量金钱投入的活。 三少若是要现钱，我们能拿出来的不多。若三少肯允许我们分期支付，就好办了。” 黄顺感兴趣道：“如何分期支付法？” 韩生说道：“我们能搬迁至姑熟，完全仰仗着三少的大力周旋。我们的关系，好比房东与房客，我们按年向三少缴纳房租，是正当理该的。” 黄顺笑道：“这个说法有趣，你们每年能拿出多少？” 韩生说道：“十万贯。” 黄顺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既然比着房东和房客的关系，那押金呢？你们准备拿出多少？” 徐茂笑道：“三少做生意果然精明！这押金，我们三家，能够拿出五十万贯。再多，就影响我们后续安排了。” 黄顺继续发问：“这些钱，你们准备如何交付给我呢？” 徐茂说道：“姑熟与江陵城交通方便，每年送往江陵，不成问题。其实，我们想到的，是以后，我们之间，生意往来不断，三少少不了需要留笔资金在我们那里，便于及时采购；我们也要在三少处，留存大笔资金。真能如此的话，这笔钱，直接双方走账，既便宜，又安全。” 黄顺点头道：“如此安排，倒是合理。我没有话讲。” 徐茂笑道：“如此就谈妥了？不知三少准备何时与主公，交涉搬迁一事呢？” 黄顺笑道：“就在这几天。” 黄顺心道：我也是身不由己，不是事事自己说了算的。四族那边，首先就要通气。刘备那里，也要提前打招呼，让他收起狮子大张口的心思。 这笔买卖，到现在为止，只是勉强做起来而已，谈到收益，是万万不够的。五十万贯，黄顺不过是过过手，自己一个子都留不下不说，还得往里倒贴。 好在黄顺做这些活，出发点就不是为了钱。别看现在他们一个个小心谨慎，不敢往前迈半步。那是他们远离权力，只看到权力在手的危险，看不到权力带来的巨大福利。 黄顺相信，只要黄顺带他们走出第一步，让他们接触到权力，食髓知味后，他们肯定就变成权力的瘾君子，欲罢不能了。到时候，就是黄顺想打退堂鼓，他们也不会依了。 如此一来，四族就有了一个可靠的盟友，在对抗孙权的大业上，不至于孤军奋战了。孙权本着柿子先拣软的捏，也会先从他们身上下手。 到时候，黄顺和四族肯定会全力出手，保护他们不受损失。但即便受到了损失，于四族也关系不大。他们倒下了，才轮到四族。 那个时候，相信四族早已看清孙权的真面目，不会再对孙权抱有幻想。有黄顺在外，四族要逃脱孙权的魔爪，就容易的多。 四族离开孙权，离开江东，孙权就算获胜，得到的，也将是个满目疮痍的江东。还有什么能力和资格，争衡天下。 黄顺不过花费一点点金钱，就成功在江东打入楔子，称之为四两拨千斤，完全不为过。 若此举成功。则黄顺就此在曹氏和孙氏身边，都埋下了炸雷。曹氏身边，有司马懿和西域墨氏兴风作浪，黄顺只需掌握火候，别让他们真个得逞就行；孙氏这边，江东小门户畏首畏尾，黄顺就需大力推进，甚至亲力亲为。 至于刘备那边，最大的炸雷，就是黄顺自己。如此一来，三分天下的三方势力，黄顺都有所布局，接下来的历史，黄顺就将作为棋手，登上历史舞台了。 心里头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具体的细务，黄顺就无心参与，由白雪和程瑶，与他们谈的火热，黄顺不过间或哼哈几句，表表态而已。 等从徐府出来，已是三更往后。黄顺目光炯炯，遥望前方星空，沉声对白雪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开始干活了。” 第519章 判断黄顺 白雪笑着接话道：“是要开启你的江东捞钱模式了？在他们身上没捞到多少油水，着急了。” 黄顺笑道：“可以这么说。但我一直讲究合作共赢，绝不存在欺负压榨的问题。这些小门户，没多少油水，个个又油滑油滑的。相比之下，还是我们的老对手孙权，可爱点。” 白雪笑道：“那是孙权不看重这些钱财，人家争得是天下。所以你才觉得他大方，好对付。” 黄顺郑重道：“从今往后，我也要开始做大事了。钱也要继续捞。有钱能使鬼推磨，做大事，更需要大钱，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 黄顺与白雪聊得火热，程瑶在旁插了一嘴：“那萧凝和墨昆的事情，少爷准备怎么办？” 黄顺的情绪一下低落下来，沉吟半响，说道：“萧凝要想躲开我们，肯定不会回西域，她知道，有刘子羽在，她在西域一出现，我这边肯定能收到消息。同样，襄阳和邺城方向，她也不会去。 江东地面上，她是知道我的整个江东规划的，也不太可能留在这里。除了这些地方，其他方向，多派人打听着找找，虽然希望不大，但总得做些什么。希望时间能够平复我们之间的矛盾，有缘再见了。 墨昆的事，我们这里山高水远，倒也好说。王珣那里，需要戒备墨氏矩子的报复，甚至西域墨门的动向，也不得不虑。王珣的处境，比我们危险的多。我们回去后，立刻授意褚仁，保护好王珣，不能出现闪失。” 程瑶点头道：“王珣身边有五百墨氏精锐，也不是随便一人就能欺负得了的。” 白雪也说道：“王珣遭遇过天大的变故，戒备心理远比常人强烈。要想对付他，可不是件容易事。” 黄顺脸色缓和下来，笑道：“也是，那小子，一张死人脸，好像别人该着他多少钱似得。城府深，心思细，手段黑，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 另一面，黄顺走后，徐茂、韩生、全裕留下来，议论着对头次见面的黄顺的观感。 “老徐，你说，这个黄顺，当得起我们如此抬举吗？”全裕首先说话，“我怎么看，也就是个奸商的好料子，其他方面，没什么突出的才情呢。” 韩生摇头道：“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这个黄顺，看似热衷于一个夏吟坊，不思进取，内里的志向，却着实深不可测。 他要是真看重银钱，我们提的钱数，他起码也该讨价还价一番。实际却是人家根本没提及一句。我们说多少，就是多少。这样的人，固然能结交很多朋友，却绝对做不了夏吟坊这么大的生意。 慈不掌兵、义不敛财，这是有道理的。黄顺如此表现，只能说明，他所看重的，根本就不是这几个子儿。肯定是另有所图，而且所图者大。” 徐茂笑道：“我们之前对黄顺的判断，就是此人是有野心的！当初六姓归附刘备，他没有跟风；后来曹军进入荆州，曹操诚邀，他也没有点头；去了一趟边陲，忙活半天，打开了局面，眼看可以收获了，却突然收手，只带着一批战马回来了。 以上三个机会，换做任何人，抓住其中任何一个，都能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但这个黄顺却都放弃了！ 按常理说，这个黄顺，错过如此多的机会，不会有多大成就才是。但实际上，仅凭着经营一个夏吟坊，黄顺就已经名满天下。如此人物，会满足于人前低三下四的做生意吗？ 现在，黄顺又来到江东，准备在江东大干一番。想想看，如果黄顺再次成功，那么，天下诸雄里，曹操、孙权、刘备的势力里，黄顺都有很深的经营。甚至在远离中原的河西和关外，黄顺也有广泛的影响。 如果是我们，手握这些资源，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 全裕笑道：“总不至于是他还想着荆州，想凭借一己之力，把荆州再捞回去？这想法，可有些扯了。” 韩生说道：“手握这些资源，拿来做买卖，却是顺理成章。但下如此大的力气布局，只是拿来做生意，实在大材小用。天下大事，不是割据一方，就是问鼎中原。黄顺总不会想凭借与各方的关系，也想参与天下争霸？” 徐茂说道：“你们发现没有，黄顺虽然各方都有参与，但论渗透程度之深，我们江东首屈一指！” 韩生一拍额头，喊道：“确实如此！连我们这等门户、人家，他都能屈尊来访，甚至与我们合作做事。确实有些奇怪。难道，你怀疑，这个黄顺，对我们江东，有什么企图吗？” 徐茂纠正道：“不是怀疑，是希望！如果黄顺有志于江东，四族肯定会拥护，我们也会鞍前马后。可以说，除却孙氏，就没人反对黄顺入主江东！” 韩生道：“你可真敢想！我怎么就看不出，黄顺有这层意思？” 徐茂说道：“我也看不出。但是，黄顺绝不仅仅在江东追求生意上的收获，是肯定的。我们用言语试探了一下，提议拿情报换黄顺的合作，黄顺立马就表示出浓厚的兴趣，这就说明：黄顺的志向，绝不仅仅做生意而已。 无论黄顺所图者何，按他这个节奏，不到万事俱备时，他不会轻易露出真面目的。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如此谋略，此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我们跟着他，说不定哪天就飞黄腾达了呢。” 全裕怀疑道：“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值得我们如此投入吗？” 徐茂笑道：“我们的投入，可都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何曾在黄顺身上投入过半分？至于答应黄顺的情报，不过是生意往来时，顺手的事，不需任何投入。” “这么说，此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我们是无本万利呀。”韩生笑哈哈的跟了一句。 …… 第二天，黄顺心中有事，早早起床，饭也顾不上吃，就匆匆赶至刘备处讨说法。 刘备睡眼朦胧的从房间出来，一见面就说道：“三少的反应，明显慢了一拍。按我们的预料，前几天，三少就该来找我了。害我望穿秋水的等了好几天。” 黄顺一愣，说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瞒着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逼我过来见你？” 看到刘备无辜的点头，黄顺气不打一处来，“有事找我，就明说好啦，使这些手段做什么？这下好了，你这老小子，准备入洞房！” 第520章 再见刘备 刘备嘿嘿笑道：“我倒是想，你们也得允许呀。你放心，我知道，三少对那个孙郡主，念念不忘，从在江陵我就看出来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刘备好歹也算个人物，能没这点子眼力价？ 再说，我这里还有你的姐夫诸葛亮呢，他在出谋划策时，能不为三少考虑嘛。” 黄顺并不准备放过这个话题，继续追问：“那你们就想不出点别的招了？非得出这么个馊主意？现在柴桑城已经是满城风雨了！孙权就算有心把妹妹嫁给我，他怎么向外界交代？” 刘备慢悠悠的喝茶，摇头道：“那我就不管了。我只管结果。反正结果肯定是我退出，你小子入洞房。过程什么的，由他孙权操心好了。 再说，你小子，也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整天窝在家里，处理你自己的那些小事情。别忘了，这是在柴桑，我们的事情才是正务，别本末倒置了。” 黄顺顺势也坐下来，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东张西望道：“来了有时间了，怎么没看见孔明和士远呢？” 刘备说道：“他俩，比你出门还早，忙正事了。我们可不比你，可以优哉游哉。我们的事，件件都是火烧屁股，必须抓紧时间。” 黄顺不屑的嗤之以鼻，“你的正事，不就是一个江陵城吗？那你说说看。此前不是说的好好地，你们两家，都各让一步，我们夏吟坊进一步，全据江陵城吗？怎么到了你们自己谈判，就变味了呢？” 刘备一下苦起了脸，说道：“就是这个才让我恼火嘛。本来我想的也挺美的，感觉双方已经接近与达成一致了，谈判不过是走个过场。再说，我这个做主公的都来了，还要谈判什么的做什么，直接主公对主公，做决策就是了。 谁知他江东给我来这一手，上来完全不按章法来，先说先前的荆州大战，江东出力最多，却只得到半个江陵城，而我们，小跟班，却得到江南四郡和另外一半江陵城。我们占了大便宜还不知足，还想着占据整个的江陵城。 这个我们回应，给江东的报酬，我们已经付过了，就是江夏的偃月城。是江东得寸进尺，得到偃月城，还妄想进一步得到江陵城。 他们理亏，便不再提这茬，又开始说半个江陵城，可不能白给，只是借给我们。 这点我认了，早就说好的事，只是后来你进来插了一脚，这事才不提的。既然江东旧事重提，那我就再答应一次就是了。 谁知这回江东不但提借，还跟我伸手要报酬！胃口跟你一样，张口就跟我要西川的丝绸和蜀茶的经销权！ 这我哪能答应！如此僵持了几天，江东又松口说既然丝绸和蜀茶我舍不得，给现钱也可以，粮草辎重也可以顶替。 这些东西，我自己都紧缺，我还准备跟他江东开口要一些呢，哪有多余的给他们。 我说没有，他们便说，可以打借条，慢慢还，只是需要个担保人。这不是明摆着，要把三少拉进来吗？ 到这时候，我也看出来了，孙权这就是在无理搅三分，就是在拖延时间。他就是在欺负我们，需要尽快进川。 所以，我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的。不然，你想，老哥我手头别无长物，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影响谈判的？只能借力打力了呗。” 刘备说的简单，黄顺熟知谈判的那些道道，想想也知江东方面，谈判桌上，是如何的嚣张跋扈了。一时间，黄顺甚至觉得刘备可怜，低三下四跑到人家的地盘上，还要受这等折磨。刘备确实能忍呐。 “这个玄德公放心，从你这里出来，我马上就是找孙权说道说道。他要是还这么来横的，那我也不会客气，回头就给他来个狠得，先把偃月城收回来再说。” “哈哈，”刘备高兴的仰天大笑，“痛快！你也别在我这里耗着呢，赶快去找孙权那小子。” 黄顺却好整以暇的安坐不动，“急什么，我这边还有事情，要跟玄德公汇报呢。” 刘备讶然道：“什么事？” 于是，黄顺把昨晚的事情，简要跟刘备说了，重点当然是放在黄顺没捞到油水上。 刘备盯着黄顺的脸，左看右看，最后噗嗤笑了，“我就说嘛，三少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还主动给我送钱？这不有了答案了！没戏了啊。你告诉我这些，不就是想告诉我，此前给我承诺的大笔收益，没影了呗。” 黄顺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笑道：“人家就能给出50万贯，还不够我在江东投入的，我自己都要往里倒贴一部分。这种情况，玄德公也不好张口跟我要你那份了？” 刘备摆摆手，示意黄顺赶快去找孙权，说道：“不要就不要。反正，有这件事在，以后，我在你这里，赊买东西，就有话讲了。” 黄顺听了，差点一个趔斜栽倒：这个刘备，左右都不吃亏呀！ 从刘备处出来，黄顺果然没有食言，径直来找孙权。门外的卫兵往里一层层通报，黄顺侧耳听着里面报唱的声音，听得饶有兴趣。 “人活成孙权这样，就算拥有整个天下，又有何乐趣？”黄顺在心中嘲笑孙权，对自身安全，过于敏感。 好大一会，才有内务官出来，带引着黄顺，进入大门，然后便是二门、三门、四门……不知穿过了几重门，终于在一处院落停下。内务官上前对了腰牌和语言后，卫兵还要上来搜身。 搜黄顺时，黄顺忍了，接下来卫兵还要对白雪和程瑶动手动脚，黄顺赶紧拦住：笑话，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卫兵，就是孙权亲来，让他动动程瑶试试。 “我非常善意的提醒你，她们俩个，你最好别碰。否则，后果自负。”黄顺笑的非常灿烂，戏谑的对上来的卫兵说道。 卫兵固然不敢再上前，却也不肯放行。黄顺心道：怎么孙权身边，净是这般死板的人物！ “好你个孙权，我来找你，你躲着不见，还让一个小小的卫兵刁难于我。你再不出来，我可走啦！”黄顺根本不与前面的卫兵费口舌，直接冲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第521章 再见孙权 话音刚落，就听门内一声长笑：“堂堂黄家三少，也有吃瘪的时候。” 随着笑声，出来的正是孙权。 黄顺没好气道：“我在这里吃瘪，脸上无光的该是你这个主人才是。传说出去，于仲谋的名声，可是大大不利吆。” “所以，我还要求着三少，不要对我赶尽杀绝呀。”孙权一笑，说道。 黄顺一愣：孙权如此说话，会不会是话中有话呀！ “就算有求于我，用‘赶尽杀绝’这个词，有些过于夸张了？”黄顺说道。 孙权上前揽住黄顺，说道：“坐在我这个位置，整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是在天下士人心中，臭了名声，还不得立刻调入万丈深渊，再无生理呀。三少觉得事小，于我，却是生死攸关呀。” 黄顺看看孙权，点头道：“你有这个心态，将来成就大业，完全可期。就冲你这句话，我看好你！” 孙权哈哈笑道：“得三少一句夸赞，不易！我们还是进屋谈。” 来到会客厅坐定，黄顺玩弄着手中小汤匙，说道：“我的来意，想来仲谋已经心中有数了。” 孙权点头道：“发生这许多事，三少是该来跟我讨个说法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三少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黄顺笑道：“仲谋倒是坦白的可爱。我是带着一堆事来的，咱们就一件件，慢慢说好了。先说第一件，孙小妹的事情，你该给我个什么解释呢？” 孙权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先说正事呢。在三少心里，江陵城还比不上我家小妹吗？” 黄顺大咧咧的说道：“顺序不再先后，论关心程度，我确实更关心这个。” 孙权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开始做出补救。老夫人那边，我也去做了解释。当然，被老夫人骂了一通，也是理所应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住妹妹，拿妹妹的终身大事做交易，想想就汗颜的很。 但是请三少放心，我孙权说话，是算话的。答应三少的事情，就绝不会食言。” 黄顺揶揄道：“你都悔恨拿自家妹妹做交易了，还怎么向我保证？兑现了对我的承诺，就要对不起你的妹妹；对得起你的妹妹了，就要对我食言。听仲谋的说法，是准备对不起自己的妹妹了？” “谁让她出生在我们孙家呢。”孙权的声音，一下变得低沉下来，“我爹，死在战场上；我哥，死在刺客手里；三弟，死在乱刀之下。为了江东这片基业，我们孙家，已经付出了三条人命！ 相比之下，小妹的终身大事，又算得了什么。再说，襄阳黄氏，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你三少，对自己的女人，更是父母溺爱孩子般纵容。小妹的脾气，跟着你，是她的福气。” 黄顺见孙权动情，也认真说道：“这么说，你当初对刘备食言，并不仅仅是因为江东的考量，你也考虑到妹妹的幸福了，对？” “再怎么说，我也是她二哥！”孙权低下头，小声说道。 “这事，你最好少插手。”黄顺有些动容，“多听听孙小姐的意思。老夫人那边，才是你需要做通工作的地方。” “此话何意？”孙权问道。 黄顺说道：“听江东人士说，孙小姐虽然泼辣，却很是传统。既然你当初定的是刘备，保不齐她就认死理，认定了刘备呢。 我想，能影响到孙小姐决定的人，只有吴老夫人了。孙小姐那边，还是由我来出面，大不了我就死缠烂打，怎么说，她也是个的丫头片子，不会是我这种情场老手的对手。倒是吴老夫人那边，我就使不上劲，需要你做通工作。要是她老人家也认定了刘备，那还是没戏。” 孙权笑道：“你还真担心刘备坏你的好事呀！他再怎么说，也是个老头子了，能跟你竞争？我家老夫人，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那种地步。” 黄顺心道：梦中的刘备和孙尚香，可不就是一对青史留名的夫妻嘛。再加上陆逊的好心提醒，黄顺对刘备保持十分的警惕，是当然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黄顺说道，“再说，我如此在意，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孙权研究着黄顺的神情，半响才说道：“好。如果不是知道你是黄家三少，就凭你刚才的表现，绝对是妥妥的纨绔子弟。” 黄顺笑道：“我本来就是我家最让父母头疼的小儿子，说我是纨绔子弟，完全恰当。” 孙权不再说笑，正色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下面是那件事，三少可以说了。” 黄顺一噤：这个孙权，处处掌握主动，连两个人说话，他都要掌握节奏。 “下面的事，自然就是仲谋当下与玄德公的谈判了。”黄顺也板起脸，说道，“谈判过程，不少人都跟我说了，我只是想不明白，刘备要去江陵城，是为了进川。 刘备进川，对江东谋取合肥，也是有益的。这是两家双赢的举措。江东如此设障碍，使绊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江东有意自己进川吗？” 孙权笑道：“别人这么质问我，还行。你三少也如此说我，就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黄顺吓一跳，忙道：“你的意思，你这么做，是为我着想？” 孙权说道：“在江陵城的经略上，我们江东内部，始终有分歧。公瑾一直主张江东派人进川；而子敬，则力主合肥，在江陵方向成全刘备。 虽然后来，我们接受了子敬的意见，但公瑾始终没有死心。一有机会就向我力陈进川的重要，提醒放虎归山的教训。 但江陵方向的前景再好，再诱人，也比不上近在咫尺的合肥城来的重要。这点上，子敬看的比公瑾透彻、深远。” 说到这里，孙权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当初荆州大战，我能一举拿下合肥，就不存在现在的两难选择了。这一切，责任在我，是我无能呀。” 黄顺连忙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后悔也没用。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后悔过去上，再错过眼前的机会呀。” 孙权从颓丧的情绪中走出来，笑道：“所以，安排与刘备的谈判，我让公瑾一力主持。有公瑾在，他一定会多方刁难刘备，给刘备设置障碍的。” “这点我早有考虑，即使是刘备，也有心理准备。我却听不出，这里面，有我什么事？”黄顺耐不住性子，问道。 第522章 有事相求 “若我们那么快达成一致，怎么显出三少的重要呀。”孙权调皮的一乐，说道。 黄顺恍然，哈哈大笑：“原来，我的这点小心思，你们都知道啊！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孙权说道：“刘备青睐三少，肯把江陵城送给三少，自有他的考虑。我们江东，也愿意把江陵城交给三少，三少可知，我们是如何考虑的？” 黄顺正想说“愿闻其详”，一转念，说道：“我想，你们是两害其中取其轻。相比刘备，还是我占据江东上游，对你们来的安全。” 孙权笑道：“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安全方面，我们有偃月城在手，已是确保无虞。我们愿意与三少合作，是另有考虑。” 黄顺说道：“愿闻其详。” 孙权说道：“本来，我们的意见，是江陵城可以借给刘备，待刘备入川后，便要索回。还是子敬，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江陵城，孙刘两方谁也不肯让步，是孙刘联盟的主要冲突点。 这个时候，孙强刘弱，我们说什么，刘备只有屈从我们的意志。但刘备一旦入川，有了稳固的基本，实力上就有了对我们说‘不’的资本。 虽然我们约定了入川后索回，毕竟是我们江东强加给刘备的意志，刘备未必会乖乖听话。这时，双方为了面子，在江陵城方向，双方起冲突，就变得大有可能。 若双方不能很好的控制局面，一旦动起刀兵，远比我们双方更为强大的曹氏，就成为鹤蚌相争背后的渔翁。 无论是我们江东，还是刘备，一旦在此次冲突中损失惨重，那么，即使两家意识到联合的重要，再次摒弃前嫌，联手应付曹氏的威胁，也未必能够如愿。天下归曹，就是无可阻挡的趋势。 子敬根据以上分析，指出根除冲突的办法：就是把江陵城交给双方都信得过的第三方。江陵城最终还是归属我们江东，只是在借出去的时间里，由第三方控制。 如此一来，刘备可以依托江陵城，对西川用兵。将来归还江陵城时，我们江东只需与第三方打交道即可。其中即使有冲突，也非孙刘两家的冲突。 这信得过的第三方，天下只有夏吟坊能够胜任。所以，这才是我们江东，对三少青睐有加的主要原因。” 黄顺惊讶道：“先前仲谋和公瑾对我说起此事，可未提什么期限。我还以为，你们真那么大方，把整个江陵城送给我呢。” 孙权笑道：“谁说我们没有此意了！如果三少能帮我们江东一个大忙，作为对三少的答谢，江陵城送给三少，也未必不成。” 黄顺笑道：“肯定又不是什么好事。” 孙权说道：“恰恰相反，应该是于我们双方，皆大欢喜的好事情。” 黄顺隐约知道孙权所指，却不点破，老实问道：“什么事情？值得仲谋答谢如此厚礼。” 孙权叹了口气，一摊手，说道：“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有谁愿意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呢？我当然希望能过正常人的日子，不用担心无处不在的刺客偷袭。这一点，只有三少能够帮我。” 黄顺连忙摆手：“我自己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怎么帮你？” 孙权说道：“我的父、兄、弟，皆死于非命，可能的凶手很多。实是当初我们孙家打下江东这片基业时，得罪的人过多，导致直到现在，对真正的凶手，仍是查无可查。 俗话讲：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愿意与江东的大族、门户握手言和，与他们共同治理江东，谋取好的前程。 怎奈无论我如何努力，那些江东大族，对我始终客客气气，敬而远之。包括四族，也是对我虚与委蛇，不肯与我交心，同风险、共命运。 若天下无事，我愿意依靠诚心和耐心，慢慢取得他们的信任，一步步的来。但现实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 此前荆州大战，我们江东明明大胜曹军，士气正旺，却在追击曹军，扩大战果的过程中，战斗力陡然降落。 我亲率大军，拿不下区区一合肥城！公瑾率胜利之师，却被阻止在江陵城外，始终靠近不得。 要知道，当时的合肥城，甚至没有什么像样的兵马；当时的江陵城，兵马不过万。 这就是我们江东，能以五万左右的兵马，大胜曹军二十多万大军，却不能以数倍兵力，对外抢夺城池。 事后，我与公瑾细细复盘，单看兵力部署，怎么都是我们必赢的局，打成这样，只有一个解释：水上大战，关系到江东上下的身家性命，自然人人用命，公瑾用兵，就能做到令行禁止； 一旦大战获胜，江东基本无忧，我们便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再难一条心对外了。 可想而知，这个问题不解决，就算我们江东，再次遇上如此好的战机，也是把握不住，只能是再次在战场之上蒙羞。” 孙权的说法，黄顺此前也想到过，因此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说道：“仲谋是要我帮忙，解决这个问题吗？” 黄顺说话时语气平静，整个人更是平静无波，但内心里却波涛汹涌：果然来了！自己所料不差，孙权果然在此事上有求于我！千等百待下，终于等来了这笔大生意！这笔生意做成，此次江东行，自己就是大赚特赚，是最大的赢家！ 孙权果然点头道：“是的。” 黄顺故作皱眉，说道：“这是江东的家事，而且牵涉到历史恩怨。我一个外人，如何帮忙？想插手干涉，都是难事。” 孙权笑道：“我既然今天跟三少讲这么多，既然求到三少的头上，就有相当的把握，三少有这个能力，帮我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 黄顺谦虚道：“仲谋兄太看得起在下了。我不过是弄了个夏吟坊，标榜中立，在世人眼里，有些特立独行而已。其实，能力有限，万万当不起仲谋的重托。” 孙权说道：“难道三少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如此笃定三少能行吗？” 黄顺收起笑容，说道：“愿闻其详。” 第523章 讨价还价 孙权笑道：“首先一点，三少与四族之间，该是没有沟通障碍。这点，毫无疑问。” 黄顺点头道：“这个自然。怎么说，我也是陆家的女婿，一家人自然好说话。” 孙权笑道：“若成为一家人，就好说话，事情就简单多了，四族中的哪一家，跟我们孙氏不是一家人？可是，我们一条心了吗？所以，这不是重点。” 黄顺老实说道：“你说的对，大汉跟匈奴曾经也是几度和亲，最后，还不是我们大汉出兵，把人家匈奴赶到天边去了。那你说，我与四族的关系，什么才是重点？” 孙权说道：“你出身襄阳十姓，与四族类似，上头都是有主公的。你们属于同类人，先天的谈得来。荆州大战前，你来吴郡，就是奔着四族，商议你们之间的协同。可见，与我们孙氏相比，你们才是同一战壕的战友。 后面的荆州大战，四族帮着刘备夺取江南四郡；六姓则支持四族前线立功。相互之间配合很是默契。 这回我想收回秣陵城，又是四族和你们夏吟坊合作，联手跟我谈报酬。妥妥的一致对外？ 同样一件事，我说出来，四族未必会信，即使有意见，也未必会提，只会背地里搞小动作抵制。但由你提出来，四族肯定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跟你藏着掖着，更不会背地里给你使绊子。这点，你总该承认？” “等等，”黄顺正听得不断点头，听到这，感觉不对劲，连忙出口打断，“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要把我留在江东？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刘备、曹操那边，我都没去，我稀罕你给我的官帽啊！” 孙权笑道：“谁说要把你留在江东了？我还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们区区孙家，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很显然，在江东，四族就是江东门户的代表，只要搞定了四族，一切问题，就都有了解决的办法。要快速搞定四族，赢得四族的信任，合作无间，请三少出面帮忙，以上的理由，足够充分？” 黄顺看着孙权，慢悠悠说道：“充分是不假，只是，怎么个帮忙法，我想不到。按你的说法，似乎只有我留在江东，做你们孙氏和四族之间的中间人，才能起到你希望的作用。” 孙权压低声音道：“三少自己不留下来，可以安排一个心腹留下来嘛。” 看着黄顺愕然看着自己，孙权连忙提高声音，说道：“三少放心，三少安排的人，我一定不会亏待，只让他协调我们孙氏与四族之间的关系。我想，三少肯定有想法在江东拓展生意，也需要这么一个人，帮着主持一方事务。权当兼职了。” 黄顺忍不住失笑道：“仲谋思虑果然周祥！只是，你就不担心，我的人，与四族合起伙来对付你吗？” 孙权自信的摇头，说道：“你的人，毫无兵权和地盘，怎么联合？我只想在以后的决策中，能及时知道四族的真实想法而已。 对四族，我愿意多作退让，以赢取四族信任。但有些东西，我也是有底线的。我的原则，也能通过你的人，让四族知晓。” 黄顺忍不住击节赞叹：“仲谋果然好算计！江东最大的问题，就是孙氏跟四族之间存在隔阂。如此安排，几乎不费半分气力，就轻而易举解决问题。高，高，实在是高哇！” 孙权笑道：“这都是三少的功劳！” 黄顺一下收起笑容，说道：“这个忙，我可以帮。只是，我帮你解决困扰多时的难题，你准备怎么答谢我呢？别跟我提江陵城。 那个江陵城，你们看着是宝，在我眼里，那就是带刺的玫瑰。若是单单为我自己，你愿意给，我还真不情愿收。我能收下江陵城，还是冲着消洱你跟刘备之间的冲突去的。我付出这么多，总不能让我白忙活。” 孙权笑道：“金银珠宝三少若是想要，只要我给得出，我一定不吝啬。再加上江陵城十年的使用权，总可以？” 黄顺摇头：“不够！金银珠宝，我是喜欢，却是人人都有，除却仲谋，我大可以自己挣。江陵城既然说好给我，怎么现在又加上期限了？给我就是给我了，如果有朝一日你想要回去，好办，咱们可以另行谈谈代价的问题。 我能给予仲谋的，可是天下独一无二，只有我能给予的宝贝，仲谋不能如此吝啬？” 孙权再道：“我那小妹，你也见过，国色天香，倾城倾国。我把小妹嫁给你，难道还不够？” 黄顺连忙摇头：“别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好像我是冲着美人才肯帮你似得。娶你妹妹的彩礼，我一定少不了你的。” 孙权为难道：“那你还要怎样？钱你不稀罕，城你也不稀罕，女人你还要单算。你这人可真难伺候。” 黄顺长叹口气，说道：“既然你给不出来，我只好厚着脸皮，自己伸手要了。” 孙权没好气道：“你说，我听听，你能要出什么花来。” 黄顺扳着手指头，说道：“第一个，秣陵城被你收回，我的夏吟坊，肯定不会再留在秣陵城，给你上眼药。我需要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盘，重新安置夏吟坊。” 孙权点头道：“这个没问题，你看上哪座城？” 黄顺说道：“我也不难为你。知道一些军事重镇，富庶大城，你也舍不得给我。我很识相，就看中姑熟城了。” “姑熟城？”孙权起身，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方才找到姑熟城的位置，瞅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孙权的痛快，完全在黄顺的预料之中。这是黄顺为徐茂、全裕和韩生他们准备的，不会令孙权感到为难。比较棘手的是四族从秣陵撤出后，替代地的选择。这个，黄顺很乖巧的避开了，今天不谈这个，省得破坏两人畅谈的好气氛。 “第二个，夏吟坊江东分舵的舵主，我准备让徐慎担任。徐慎现在还在家里闲待着呢。我想，请仲谋给他一官半职，好歹头上有顶官帽，也有威望不是吗。” 孙权一愣，慢慢的点头。徐慎他见过几面，此人很是乖巧，给他办过几件事，孙权对他很有好感，也说起要他入仕。徐慎却没答应。敢情是有黄顺这个推介人在，在这里等着呢。 第524章 留守人选 孙权很清楚，黄顺当推介人，一般的官位，就不用想了。堂堂夏吟坊分舵舵主，头上的官帽太小，人家还不稀罕呢。 “三少希望，徐慎做内官还是外官？”孙权问道。 “都说说，我替徐慎把把关。”黄顺很感兴趣。 “如果要做内官，我想，行宫主簿一职，很是合适。所有出入我手的公文，都必须经过行宫主簿之手。徐慎若不耐文牍，可选派合适之人担任。我想，这个职位，对夏吟坊还是很有助益的。”孙权说道，“如果做外官，既然夏吟坊迁址姑熟，索性就让徐慎担任姑熟太守，掌握当地军政大权，直属行宫。怎么样？” 黄顺一想：那些门户，想的就是如何明哲保身，自己的夏吟坊，在江东，也不适合沾惹兵权。还是行宫主簿一职，来的实在，手握第一手信息，又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还是行宫主簿更好一些。出任一方，万一夏吟坊做大，岂不成了仲谋另一个心头大患？还是从源头上掐死这个苗头为好。”黄顺略一思忖，便有了决定。 “好！”孙权拍手笑道，“三少还有别的要求吗？” 黄顺又扳起指头，说道：“我往来江东的商队，江东只能收取一次税费，不能到得一处收一次。” 孙权很爽快的说道：“这好办，只有我的税官能收你的税，其他人都不行。” 黄顺大喜，说道：“我就这几个要求，不过分？” 黄顺没跟孙权定下税费的标准。在黄顺看来，他已经赚的不能再赚。孙权的税官再多，能查到一半黄顺的商队就不错了。偷税漏税这么多，黄顺实在不好意思，再跟孙权限制下税费的高限。 “三少果然宅心仁厚，没有对我狮子大开口。”孙权也很满意，笑的很是灿烂。治理一方，靠的还是农业，走南闯北挣的那仨瓜俩枣的，孙权还真不放眼里。 平日对商户可以重税，是希望藉此逼迫他们改行回家种地去，别捣鼓这些歪门邪道。黄顺的夏吟坊靠经商起家，看重商税，孙权乐得送一人情。反正与我无用，与彼是活命之资，皆大欢喜。 正事谈完，黄顺便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告辞。快走到门口，又被孙权叫住。 “你不是说，我妹妹那边，你自己搞定吗？你准备如何搞定？” 黄顺回身笑道：“当然需要你这个做哥哥的，给我们制造邂逅的机会啦。” 孙权连连点头，表示包在他身上。黄顺这才转身离去。 一路上，黄顺不停的盘算着留下的人选。这还真不是个轻松活。一般的人，留下不足以服众不说，四族也未必买账。 留下之人，得使唤的动徐慎他们，又要四族认可，还得与孙权能搞好关系。这简直就是另外一个自己。要在黄顺的跟班中，找出这么一个人选，难上加难。 祖渊、董祀倒是合适，但他们都没跟着来。刘子羽倒也可以，但只黄顺这关，就过不去。黄顺还没实诚到把自己的整个江东版图，一下交到墨氏手上。合作归合作，留一手还是必要的。 剩下的，彭威他们都是武将，不合适这样的外交串联的活。黄门和荆家村的老人，经验上足够，却只是威望不足。 黄顺扒拉着手边的人选，扒拉来扒拉去，最后，只能从马谡、林卓、向充和庞尚之间，选择一个了。 他们四个，跟黄顺出身一般，都是襄阳十姓中人，是黄顺从小的玩伴，现在都是夏吟坊一堂堂主，身份够，威望够。得到四族和孙权的认可，也没有问题。 现在，轮到黄顺头疼，四个人中，选择谁留下了。 马谡鬼精鬼精的，四人中，数他最为黄顺看重。但黄顺心中那杆秤也很明白：不能让马谡独任一方。 梦中孔明挥泪斩马谡的故事，时时提醒黄顺，让马谡出个主意，给别人捣蛋，他是一把好手。但让他独当一面，他太容易剑走偏锋，不喜走平常路。很容易好心办坏事。 林卓办事果断，却容易冲动，关键是脑筋跟不上，很容易被四族和孙权耍弄，被人家使唤的团团转。黄顺既然要留下一个心腹，可不仅仅是帮着他孙权解决难题那么简单，黄顺自然有着自己的考虑。 江东夏吟坊，虽然名义上是徐慎主管，但黄顺留下的人，就好比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地位更在徐慎之上。 徐慎的任务，是发展壮大夏吟坊，收集江东上下的情报，及时报送黄顺。钦差大臣的任务，就是保证夏吟坊发展壮大过程中，黄顺的利益。不能钱全让江东赚了，黄顺白挂个名，却什么也没得到。 这个重任，林卓显然不能胜任。 向充，倒是有些主意，心眼够，能力有，但他太优柔寡断，往往能想出很多主意，自己却迟迟拿不定最后的主意。 这要他做孙权和四族之间的中间人，他倒是胜任，但还要完成黄顺交待的任务，就勉为其难了。 这个向充，留在黄顺身边，与马谡一样，能帮黄顺分担很多工作。但要是外放独任，还是不行。 用人，起码要知人善任。黄顺与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太熟悉了。都不用过多考虑，直接就能做出判断：向充，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想想也是，当初六姓决定辅佐刘备，族内优秀的子弟，都跟着刘备走了，留给黄顺的，不是没有多大能力的，就是长辈眼中的刺儿头，惹起麻烦来，个顶个的强，真要拉出来干事了，就一个个怂的不行。 包括黄顺自己，当初也是不务正业的无业游民一个。若不是走了一趟江东，黄顺怕是现在，还在襄阳逗鸟玩女人呢。 剩下的庞尚，有抱负，有能力，是个可造之材。黄顺身边唯一这么一个能担当大任的，偏偏还不是黄顺从小玩到大的。 庞尚与马谡他们不同，他是庞德公推荐，让庞尚跟着黄顺干的。所以，这些玩伴之中，就数着庞尚，最像黄顺的小弟，什么事，都唯黄顺的马首是瞻。 这几年下来，黄顺也发现，庞尚还真与他们不同，谨慎不失灵活，稳重不乏洒脱。黄顺北上定襄，留下的一大摊子，都是庞尚亲自在为他打点，从不假手家里的管家。账目条条记的明，理的清。于生意上绝对是个内行，一般人，绝对糊弄不了他。 第525章 都非善类 庞尚身上没有黄顺、马谡他们的一股子痞气，更像是科班出身的读书人。这样的人，与孙权、陆逊等人，肯定说得上话，合得来。庞尚又极有生意头脑，徐慎那边，他完全能够驾驭，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黄顺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庞尚是留驻江东最好的人选。 黄顺一兴奋，忍不住大吼一声，把身边的白雪和程瑶吓了一跳。 黄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俩，俩人都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大事解决了，黄顺放松下来，看着白雪和程瑶，这才想起：这俩人，刚才在孙权处，一句话未说，反常的很。 “你俩今儿怎么这么安静，在孙权那里不说话，出来也是闷葫芦。有什么心事？” “你跟孙权，都是主公。主公之间说话，那是做决策，不是谈判。决策的事，我们哪能随便插口，损害少爷的主公形象呢？”白雪俏皮一笑，嫣然道。 黄顺气道：“咱们的对手，个个都是老狐狸，我事事带着你俩，就是怕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让你俩时时提醒于我。关键时候甚至帮我顶上去。今儿你们不说话，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感觉孙权，很坦诚，没有藏奸呢？” 白雪笑道：“坦诚是有的，藏奸肯定也是有的。只是少爷就算知道了对方藏奸，还是会选择跟孙权合作，就没必要当场揭穿了。” 黄顺大讶道：“我已经很小心、警惕了，孙权的说法，跟我们此前的谋算差不多，难道这还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白雪笑道：“我们此前的谋划，是少爷出面做中间人，协调孙权和四族。但孙权提出的，是少爷派驻一人在江东，时时协调孙权和四族的关系。这一点点不同，就很有讲究了。” 黄顺摇头道：“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同。我倒是认为，人家孙权，考虑更为周祥，更为长远呢。” 程瑶也在边上点头，表示她也是这么认为。 白雪解释道：“少爷之所以能够出面协调孙权和四族，主要是因为四族相信少爷。孙权别无他选，为了大局，也只能选择少爷。 四族相信少爷，可不是因为少爷的夏吟坊，而是单纯冲着少爷个人。少爷另派一人，常驻江东。孙权是无所谓，但四族能像相信少爷般相信他吗？ 四族跟孙氏之间的矛盾，属于战略矛盾，具体事务上，两家之间的沟通，并不存在问题，只是在战略层面，两家互不信任。 战略上的考量，四族只可以对少爷交实底，绝不会轻易对其他人吐露实情。四族可以与少爷协商战略方向，并作出调整，孙权会吗？ 孙权需要少爷常驻一人江东，不过是希望他的一些决定，在四族那里少一些阻力，执行更为顺畅而已。孙权的战略谋划，不会跟他讲，更不会因为少爷就做出哪怕一点点变更。 所以，常驻一人这事，看似于双方有利，其实，有利的只是孙权，于四族无任何益处。 相反，因为里面牵涉到少爷的面子，四族在一些事情上，反而更加的投鼠忌器。” 黄顺听得冷汗直冒，恨恨道：“这个孙权，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手腕，简直把我耍的团团转嘛！既然无益于四族，刚才，你怎么不拦住我答应呢。只要你一说话，我肯定不会轻易点头的。” 白雪笑道：“答应还是要的，只要少爷明了其中关节，与四族提前做好应对，不就行了。” 黄顺听得连连点头：“是时候去拜访四族了。” 这时，程瑶说道：“孙权让少爷常驻一人在江东，还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黄顺看着程瑶，笑道：“你说说看，我看你跟着雪姐姐这么长时间，有哪些长进。” 程瑶说道：“江东地偏一方，物产丰饶上难与中原抗衡。虽然孙权有问鼎中原的雄心，至少短时间内，这个目标难以达成。这一点，孙权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孙权就需要一个可靠的通商渠道，保证他能及时足量的获得所需的军需粮秣。这个渠道，现在来看，只有夏吟坊能够提供。 刘备仗着六姓的关系，直接就跟少爷要去一个堂会，自己经营；孙权跟少爷的关系，远没到那一步。所以，孙权先是以自己的亲妹妹联姻少爷，然后又让少爷常驻一人在江东。 按雪姐姐的说法，此人在协调孙权和四族关系上，作用有限。那我觉得，孙权的主要用意，就不是在这上面，而是想通过他，保证孙权能够第一时间与夏吟坊接洽，谈生意上的往来。 徐慎虽然名为夏吟坊江东分舵舵主，实际上，很是独立，孙权假手徐慎，交接夏吟坊，等若中间被徐慎盘剥一会。孙权是个精明的人，当然知道，做买卖，省去中间环节，才能更好的节省成本、快速高效。” 黄顺听后，高兴的称赞了程瑶几句，然后说道：“不管孙权作何考虑，我确实需要一人常驻江东，随时为我提供江东的情报。孙权先提出来，可谓正合我意。” 程瑶问道：“少爷为什么独独对江东如此上心？邺城那边，也没见少爷留下什么人，安插在曹氏身边。” 黄顺说道：“有许蒙在那里主持，足够。许蒙是头老狐狸，知道如何自保。我若派人，反而是对他的掣肘，属于画蛇添足。 再说，邺城那边，风云际会，曹氏、司马氏、西域墨门、长老墨门等等，各方都有超强的实力。我们在其中，能自保就很不错，强行出头，只会死的很惨。 但江东不同，孙氏虽然一家独大，却并不是无懈可击。四族有实力，却苦于没有抓手，实现他们的雄心。我们巧妙参与其中，让双方都看到一展抱负的机会，从而不会轻易互相妥协。 只要江东一直如此内斗下去，江东就始终是大而不强，自保有余，对外不足。就始终需要我们的介入。如果今后我们需要自己的基本，又不能吃十姓的老底，江东，就是我们最佳的选择。” 程瑶恍然的点头：“我说呢，你在邺城，不过是结交了几个曹氏兄弟，对那边的大族，都不怎么上心。在江东，不但孙权、四族，连那些小门户，你都不放过，一一拜访。果然存在着一颗觊觎的心。” 第526章 太阿神剑 “狡兔三窟嘛。”黄顺不以为意，“中原是非地，众人觊觎，我们当然不能去蹚浑水；西川为刘备所盯，迟早为刘备所有。碍于关系，也不好挖他的墙角。再说，西川天隔一方，近乎与外隔绝，也没什么意思；西凉、河西等地，远离中原，在那里做个逍遥王爷倒是可以，想以之干一番大事，难上加难。如此算来算去，还是江东合适。” 白雪笑着摇头：“我实在看不透，少爷将来的志向在哪里呢。” 黄顺笑道：“我自己都一头浆糊呢，何况你们。” ……三人说说笑笑，没有骑马，就这么在路上走着。此时，正是大白天里，大道两边，摆摊吆喝的小贩不少，只是少有行人摊前驻足，买卖冷清。 黄顺更没有丝毫兴趣，对这些外来的骚扰，在头脑里一概屏蔽，不听不闻。饶是如此，正走着，一声既响且亮的吆喝声，还是清晰的透过黄顺的耳朵，进入黄顺的头脑，打断了黄顺的谈兴。 “铸剑大师欧冶子贴身佩戴的名剑：太阿。静候有缘啦！” 太阿神剑？黄顺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去。太阿在黄顺的梦中，是鼎鼎有名的神物，后世但闻其名，无人见其形。以至对史上是否真实存在这样一把宝剑，人们都存在着很深的质疑。 相传太阿剑是欧冶子和干将联手铸造而成。剑成便去向不明。只有天降圣人，此剑才会重现人间。历史上，此剑出现过一次，正是大汉中兴明主刘秀河北遇难，前有大山阻隔，后有追兵紧迫，命悬一线。这时，天降神剑于刘秀面前，刘秀拿剑来看，剑柄清晰镶刻篆体小字：太阿。 刘秀持剑在手，只一剑，面前大山便被劈开一条缝隙，后世称之为“一线天”。再一剑，一条巨堑出现在身后，拦住了追兵。刘秀这才有幸脱身而去。 后来，刘秀掌管天下，为纪念太阿剑的救命之恩，凭记忆画出太阿剑形，命能工巧匠取北海精铁打制，剑成，取名太阿，刘秀亲自佩戴，后赐予伏波将军马援。马援战死沙场后，此剑便不知去向。 这段密史，黄顺原也不知，是曹植告诉黄顺。当初曹操进入汉宫，曾命人找寻过此剑，未能如愿，曹操几次叹息不能得见此剑一面。曹植当时还是孩子，旁边听来，便把此话牢牢记在心间。 现在，大街上猛听有人叫卖太阿神剑，黄顺就算心知是假，也忍不住驻足观望。 黄顺看那小贩，一脸的疙瘩，其丑无比，让人看其一眼，再无看第二眼的欲望。 “是你叫卖太阿剑？”黄顺问道，“我可以先看看此剑吗？” 小贩一看生意上门，脸上堆起笑容，大小疙瘩挤在一起，更加的不堪入目，“好说好说，买卖嘛，讲究你情我愿。当然要先看货的。 只是，我这把剑，剑名太阿，是件神物，常人终生难得一见。客官要看，小付一两银子，小的拿剑在手，允许客官看一眼。” “看一眼就要一两银子！”程瑶忍不住叫出声来，“你这不是明抢吗？” 小贩看看程瑶，咧嘴一笑，说道：“客官嫌贵，可以不看嘛。客官不看不买，自有他人愿看愿买。” 说完，小贩便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吆喝：“铸剑大师欧冶子贴身佩戴的名剑：太阿。静候有缘啦！” 黄顺觉得有趣，问道：“看来，你这把剑，是有来头的。我也是好剑之人，看见好剑，就想观摩观摩。既然盛名在外的太阿剑就在眼前，若不看上一眼，此生遗憾。 咱们说好，我给你二十两银子，我看二十眼。此剑是真品，多少钱，我买下。但若此剑是赝品，哼哼，不但二十两银子，我要拿回来，你还要倒找我二十两银子。你看，这样可公道？” 白雪和程瑶在旁边偷偷笑了。两人的对话有趣，也吸引了来往的路人驻足围观。闻言纷纷起哄，要小贩答应。 小贩咧嘴大笑，露出两颗黄黄的大门牙，喊道：“俺才不上你的当！此剑是真是假，凭什么你说了就算！要是你存心占俺便宜，想讹俺二十两银子，俺岂不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黄顺笑道：“看你的衣着打扮，全身上下，值二十两银子吗？我犯得着打你的主意？若此剑是假货，我便带你去见官，由官家评断个分明，你看如何？” 小贩还是不同意，“看你华衣盛服的，一看就知官里的人，找官家评理，左右都是你的理。俺不干。” 黄顺笑道：“那你说，如何才叫公平？” 小贩阴阴一笑，说道：“俺看你是真心想买。这样，天快中午，俺在这里吆喝了半天摊，也饿了。客官好酒好菜招待俺一顿，俺就让客官看看此剑真假。 剑是真的，此剑价值百金，客官拿走；剑是假的，客官不过损失一些酒菜，权当街面上施舍了叫花子。客官你看如何？” 黄顺笑道：“左右你是不吃亏。好，谁让我爱剑呢。就信你一回。一顿酒菜而已，我还请得起。”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看没了热闹可看，纷纷起哄着表示不满。要求就在这里看，他们作见证。 小贩一边收摊，一边驱赶苍蝇似得驱赶人群，怒道：“起什么哄？太阿剑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见的吗？小心亮瞎你们的狗眼。快滚！别耽误大爷的酒席。” 小贩飞快的收拾完毕。本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一块破布，包着一把剑而已。小贩走在前带路，黄顺带人，慢悠悠跟在后面。 黄顺身后，不但有白雪和程瑶，还有彭威他们亲自带着的亲卫队，在柴桑城内，又是大白天，黄顺才不怕，对方出什么幺蛾子。 小贩人物不怎么样，对柴桑城可熟悉着呢，带着黄顺，很快便来到锦堂春会馆的门前，回身笑着打招呼：“就是这里了。” 黄顺这些天陪着刘子羽，柴桑城大小酒家几乎吃遍，一看小贩的选择，忍不住嘲笑道：“你的品位倒是不低，是不是吃饱喝足，再让我给你找几个歌姬，享受一番呀？” 小贩一听，两眼都在放绿光：“那我就不客气了。” 黄顺苦笑着摇头：“你倒是懂得顺杆往上爬。” 第527章 傅婴现身 小贩熟门熟路，进门就招呼小二，三楼最靠里的雅间一个，好酒好菜尽管上，他最喜欢的糖醋鲑鱼，来双份。有人替他付钱，自然要吃个痛快。 黄顺在后面冷眼旁观，很容易便发觉，这个小贩，是这里的常客。可知它平日绝不是如此打扮，肯定也是位多金的主儿。那他穿成这样，在街边摆摊，为哪般？不会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再一想，他那一脸的疙瘩，会不会也是假的？想到这，黄顺研究的目光，就不停的在小贩脸上扫视。小贩敏锐的发觉，一笑，说道：“客官是头一个不嫌弃俺这副面孔，不停看俺的人。” 黄顺只是一笑，没有接茬。黄顺有十分的自信，不管对方什么来路，有什么阴招等着自己。在自己的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灰尘，一吹即散。 既来之，则安之，以不变应万变，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招。 彭威他们几个，显然也看出小贩的不妥，不等黄顺发话，抢先在黄顺前面，跟着小贩上楼。黄顺身边，始终有程瑶在。 先一步进了雅间，彭威他们都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雅间里并不是空无一人，七八个叫花子打扮的人，早已坐在里面，等待开席，等的很不耐烦。 看见小贩进去，都大声嚷嚷着表示不满，嫌他来的太慢，让他们饿着了。 黄顺进来，也笑了，“你动作挺迅速呀，就这么短的功夫，就纠集起你的一帮狐朋狗友，都来吃大户对？告诉你，说好的，我只请你，他们的份，你自己掏钱。老子不管！” 小贩连忙赔笑脸：“酒菜都点了，咱们也吃不完不是。加了他们，不过增添几副碗筷而已。放心，他们的饭量小的很，吃一点就饱了。” 黄顺皱眉，跟这么一群身上散发恶臭的叫花子坐一屋，他能忍受，哪能让白雪和程瑶遭这罪。 事情都到这一步，黄顺只有将计就计，配合下去，看看小贩的包袱里，到底装的什么货色。 黄顺一愣神的功夫，就有了决定，“小二，三楼再增三个雅间，让我那帮兄弟都上来。” 这个正屋里，黄顺和彭威四人留下，陪着他们继续演戏。白雪和程瑶则单独一间，图个清静。其他亲卫，分置两个房间，吃饭喝酒，以防不测。 酒菜上的很快，叫花子们仿佛饿死鬼投胎，上来一盘，一哄而上抢光一盘，最后一个则双手端着盘，拿舌头舔盘底，舔的滋滋有声，津津有味。 彭威则取过一小碟蚕豆，放在黄顺面前。黄顺一边浅斟漫饮，一边用筷子夹着蚕豆，一颗颗吃着下酒。眼睛则看着眼前这一片混乱，脸上一直挂着冷笑。 桌上其他菜争抢完了，还有不长眼神的，把手往黄顺面前伸，早被彭威他们一筷子打回去。彭威他们用劲不小，打的他们抱着手直叫唤。 直到十几个菜上完，他们陆续吃饱了，行动这才文明了些，纷纷坐在位置上，拿起面前崭新的筷子，开始推杯换盏，还频频向黄顺举杯。 黄顺一概不接茬，冷笑道：“各位吃的差不多了，该把正主请出来了？” 小贩正拿着竹签剔牙呢，闻言愣道：“什么正主？我们就是自己正经的主子。” 黄顺气的差点连杯带盘朝他那副丑脸摔过去，“太阿剑呢？没有太阿剑，谁会请你们这帮叫花子吃酒！快拿出来。” 小贩一拍脑门，嘿嘿笑着：“瞅俺这死脑筋，几杯酒下肚，竟把正事忘却了。” 小贩从身后一把把太阿剑扯出来，扔给黄顺：“也不是什么好剑，自己慢慢欣赏。” 黄顺接剑，正要抽出剑身，却被彭威抢过去，代黄顺抽出来。然后恭敬放在黄顺面前。 黄顺本来了料定，这把剑一定是假的，是以脸上的不屑，从始至终就一直存在。直到剑放在自己眼前，黄顺的表情，才换成了震惊：这果然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只见剑身紫青，剑光以奇异的路线在剑身来回游走，似一条条饥渴的游龙。 黄顺拿剑在手，轻轻抚摸，叹息道：“此剑许久未曾出鞘，饥渴难耐呐。” “高明！”小贩一听，立刻翘起大拇指，“这把剑，十几年未曾上阵杀敌，可不是饥渴难耐嘛。” 黄顺虽然识的这是一把好剑，却不知是否就是那把失传已久的太阿。看了许久，黄顺把剑交给彭威，让彭威辨识一番。 彭威四人在这方面，比黄顺也强不到哪里去，只说是好剑，百金买下不亏。管他是不是太阿呢。 黄顺一拍桌子，怒吼一声：“那就买了！” 话音刚落，彭威早已拿出百两黄金，放在桌上。 出乎黄顺他们意料，这回，他们没有一哄而上，而是一个个坐在那里，如同入定一般。 “怎么？你们不会反悔了？”黄顺把剑抱在怀里，很警惕的问。 小贩感慨一声，站起来，轻轻把金锭推回去，说道：“静候有缘呐。没想到，三少，竟然就是那个有缘人！” 黄顺一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小贩苦笑一声，说道：“三少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我能知道，不稀奇。” 黄顺慢慢退回座上，警惕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不要钱，却费尽心机把我哄赚到这里，总不会是赚我一顿酒，送我一把剑这么简单？你们到底有何目的，现在可以说了。” 小贩看着黄顺，眼神变得非常复杂，声音更是低沉了下去，“三少果真不认识我吗？” 黄顺对着小贩左看右看，摇头道：“你这副尊荣，我若曾见过，一定不会忘记。除非，你带着面具。” 小贩摸着自己的脸，伤感道：“以前的我，当然不是这副模样。但现在，这就是我的新面目了。小人傅婴，见过三少。” “傅婴？”黄顺很努力的回想，也想不出，自己在江东，曾认识这么一个人物。“恕我健忘，我怎么还是记不起来呢？” 傅婴点头道：“三少不记得我，也很正常。我毕竟只是个下人，跟三少，只有一面之缘。但说起我的主人，三少一定认识。三将军：孙翊。” 第528章 孙氏旧人 黄顺大吃一惊，站起身，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人，“你是孙翊的人？” 脱口而出后，黄顺的脑子开始飞速转动。这里面牵扯太大，若不能权衡清楚，很容易惹火上身，葬送自己此前在江东的一切努力。 孙翊的亲信，当初孙府大战，应该都战死了。留下来的，该是派驻外地的人。他们既是孙翊的人，当然也是孙权的人。过去这么长时间，孙权应该早已接手过去。除非，他们知道其中内情，或是怀疑孙翊的死，孙权脱不了干系，才会一直死忠的认孙翊，不认孙权。 但孙翊的死，黄顺曾调动力量予以调查，结果还是个悬案。毕竟，孙家在江东仇家太多，有太多人想要他们孙氏兄弟的性命。硬说是孙权所为，实在牵强。 既然不能锁定孙权是凶手，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在黄顺面前自称是孙翊的人呢？难道，他们知道，孙翊的妻子徐氏，在自己那里吗？ 就算如此，又能怎么地？孙翊已死，徐氏当然可以改嫁。就算孙家贵为皇族，都不能阻止这一点。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更无可能借此事，向黄顺发难。 黄顺还在转动着脑筋，思考对方的目的和自己的对策，傅婴说道：“不错。当初夫人死里逃生，往襄阳投奔三少，是我与孙高沿途护送。三少在襄阳还见过我俩。不知三少还有印象否？” 黄顺这下才想起，当时徐氏来襄阳，确实有两个下人，只是名字实在没记住。他这么一提，黄顺也就记起：就是傅婴和孙高。 只是，当初见到的傅婴，还算是英俊，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我想起来了，”黄顺说道，“你怎么离开襄阳了？又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傅婴说道：“夫人在襄阳，有三少照顾，不需要我俩。于是，我俩就想着遣回江东，明察暗访，调查暗害三将军的元凶。 既然要遣回，当然不能以本来面目示人。于是，我俩一狠心，便毁了容，连夫人都认不出我俩。我俩便辞别夫人，遣回江东。” 黄顺心中一阵感慨：士为知己者死。孙翊能得如此部将为他效命，果非常人。孙氏兄弟，果然个个英雄，难怪他们能够在江东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始终屹立不倒，成为三方鼎立之一方。 “那你们回到江东，有什么收获吗？”黄顺随口问道。 傅婴悲愤道：“孙权做事谨慎，哪会轻易给我们留下线索。不过，我们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三将军以前的老人和部将，被我们联络了不少。他们之中，很多都手掌兵权，我们要报仇，这就是我们的基本力量。” 黄顺看着在座的叫花子，点点头，问道：“你们也是三将军府上的老人？” 七八个人一头道：“正是。” 傅婴说道：“三将军被奸人所害，他们侥幸未死，便各自隐姓埋名，忍辱偷生，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大仇得报，万死无恨。 现在，他们都知道三将军还存有最后一点骨血，就在襄阳。报仇雪恨的事，就只能往后放，帮孙武在江东建立基业，东山再起，才是最为紧迫的事情。于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再度出山。” 黄顺说道：“江东已经是孙氏的，你们还怎么给孙武打下基业？难道，你们要造成孙氏内讧不成？三将军的死，孙权只是嫌疑人之一，并没有定案。你们贸贸然就盯上孙权，万一凶手另有其人，而孙权也在积极的为三弟报仇，你们这么做，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的行为吗？” 傅婴笑道：“三少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只想拿回三将军的东西，将来孙武长大成人，能够顺利的继承罢了。若孙权能够接受孙武，那就罢了；若他不接受，那就别怪我们挑起孙氏内斗了。” “三将军的东西？”黄顺重复了一句。 “丹阳郡，本来就是三将军治下。三将军过世，自然有三将军的后人来继承。”其中一个叫花子，站起来，愤愤说道。 黄顺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孙翊做过丹阳太守，丹阳郡便被他的人视为孙翊的私产。人心如此，何谈统一！无怪乎三国以下，中国还有百年的大分裂历史了。 “可丹阳郡，现在在孙权手上，孙权更准备把秣陵，打造成他的都城。你们想拿回丹阳郡，岂不是难上加难？” 傅婴说道：“三少休小看我们的力量。丹阳兵马，大都是三将军一手带出来的。都听从三将军的将令。三将军虽然过世，但孙武尚存，有孙武在，丹阳兵就有正经的主子。虽然现在丹阳郡归孙权所属，但丹阳兵马，始终心向三将军。这点，不会改变。” “孙权知道这个吗？”黄顺好奇的问道。 “他知道又能怎么地，”傅婴说道，“他还能管着将士们心中怎么想不成？在孙权眼里，反正三将军已经是个死人，已经绝后，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以三将军的名义，聚拢士气，对他迅速接收丹阳兵，也是条不错的捷径。” 黄顺点头道：“若事情真如你所言，大事确实可为。你们处心积虑的把我引到这里，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傅婴笑道：“事实上，我们先后三次尝试吸引三少注意，结果都失败了。所幸这一次，终于成功了。不然，我们见到三少，还要再往后拖延。” “喔？你们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大事？”黄顺惊讶了一声。 傅婴说道：“孙武的事，不就是三少的事吗？别忘了，孙武现在，可是叫你爹！” 黄顺一捂头，痛苦道：“你们这些人，不会是想拉我出来，带你们一起做你们的大事？别开玩笑了。” 傅婴说道：“我们哪有功夫开玩笑。孙武尚小，我们几个，都上不得台面，当不得头。只有三少，既有身份，又有威望，三少不站出来给我们当头，还能有谁？” “我不过是有事才来到柴桑，事毕之后，我是要离开的。我走了，你们不还是跟原来一样嘛。”黄顺连连摇头，表示不行。 傅婴说道：“三少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力量不够，看不上眼呀？我今儿就跟三少交个实底，只要我们愿意，我们现在能够调动的兵马，不下万数！我们能动用的财产，更是在百万贯以上。我知道，三少是个生意人，无利不起早。这么大的一块蛋糕，三少就情愿失之交臂吗？” 第529章 丐帮帮主 黄顺一听之下，确实吃了一惊。兵马还好说，既然丹阳兵都心向孙翊，一旦有事，丹阳的兵马，他们自然调动的了。但钱财呢，就凭他们这几人，短短数年时间，就能积累起如此庞大数目的金钱，他们怎么做到的？ “你们能有那么多钱？你们怎么挣到的？简直比我挣得都多啦。”黄顺忍不住问道。 傅婴笑道：“自然是沿街乞讨要来的。” “乞讨？你们的身份，还真是叫花子？”黄顺失声喊出声来，“你们乞讨，能挣这么多钱？” 傅婴笑道：“三少没想到。事实上，整个柴桑城里的叫花子，都是我们的人。人多力量大，积少成多，就是这个道理了。” 黄顺忍不住噗嗤笑了，这简直就是丐帮嘛。 “你们怎么做起叫花子的头了。你们以前好歹也是三将军的手下，总不会沿街乞讨。乞讨这门活计，你们是怎么盯上的？” 傅婴说道：“为了打探消息，我和孙高，试过很多职业，最后发现，只有街头巷尾的叫花子，别人最为不注意，最方便我们打探讯息。 于是，我俩便化妆成叫花子，沿街乞讨。谁知，这叫花子里，也是有组织，有等级的。谁在哪里乞讨，都是有分工的，我俩贸然闯入叫花子的世界，等若跟人家抢饭碗。 于是，很快，就有人来干涉我们。我俩当然不会客气，言语说不通，那就拳脚来解决。靠着几位老兄弟的帮忙，我俩在叫花子队伍中的地位，水涨船高，不出半年，我们就统一了柴桑城的叫花子世界。 我们把乞讨来的钱，交给这几位老兄弟，由他们做买卖，小钱生大钱。如此滚雪球，不出几年，我们就腰缠万贯了。” 黄顺听得有趣，举一反三道：“这么说来，小商小贩里，也是如此了？你们在叫花子是是头，在其他行业呢？” 傅婴笑道：“乞讨不比别个，需要联合起来，才有力量，才能自保。常人面对一个叫花子，会很有优越感，自觉高高在上，施舍几文，出于自己愿意。但若是八百十个叫花子围着你，常人还会有优越感吗？是不是有被绑架的感觉呢？那时候给钱，就是要多少给多少了，只求脱离包围圈。 别个行业，个人挑着货担，走乡入村的，赚的钱就能养活全家，自然不需要成立什么组织了。” 黄顺听得不断点头：借助乞丐打探消息，确实最为有效。黄顺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知道归知道，黄顺怎么说也是襄阳十姓中黄氏三少爷，总不能让他去组织一群叫花子，只为收集情报。 蛇有蛇道，鼠有鼠踪。黄顺要建立情报网，就只能花钱雇人，或通过自己的商网来进行。想通过建立乞丐帮派来收集情报，就不是黄顺这种人做得出来的。 没想到，现在，不需要黄顺费劲，眼前就有一现成的丐帮，愿意为黄顺所用。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嘛。 还有，黄顺已经答应孙权，自己也定好了人选，由庞尚留驻江东。自己不可能给庞尚配太多人手。庞尚孤身一人，作为总是有限，若能让他们为庞尚所用，庞尚在江东，能干的事情就多了去。 别的不说，先行统一江东的乞丐江湖，就等若有了遍布全江东的情报网。而且。运作成本几乎为零，效率却很是高效。 若此事办成，江东任何的风吹草动，就再也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再加上徐慎和庞尚在上层的情报收集，孙权和四族的每一次针锋相对，黄顺就都能及时把握住，并从中调和，不让任何一方，取得绝对性优势。甚至还能在其中两头通吃，捞好处。 “你们能想到借用乞丐的身份来收集情报，确实够精明。只是，如此一来，就是苦了你们啦。”黄顺不再说拒绝的话，而是安抚起了他们。 傅婴低首道：“能为少主子做些什么，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黄顺一拍手，说道：“好，你们需要我出面，为你们做些什么，就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好说。” 傅婴说道：“我们不需要三少什么，只要三少答应，当我们的头，就行了。” “是啊，群龙无首不行。”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合。 黄顺说道：“我不能在江东久待，而你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常驻江东的主子。这样，我把我的好兄弟，留在江东，做你们的主子。你们看，行不行？” 傅婴喜道：“我们知道三少有更大的事业需要操劳，若三少能留给我们一个主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黄顺说道：“既然如此，详细的事，我们以后再谈。我把我的兄弟带过来。对了，我想找你们时，怎么与你们联络？” 傅婴笑道：“这个简单，只要三少出现在锦堂春，不出半刻钟，我一定准时出现。这就是我们乞丐的效率。” “好！”黄顺高兴的大笑，“我看上你们的，正是你们的这个高效。” 从锦堂春出来，黄顺把傅婴和孙高的事，告诉白雪和程瑶。她俩听得也是目瞪口呆。 “你们说，我与他们合作，有什么不利的影响？他们虽然能干，就是报仇心切，我怕，跟他们走的过近，会出大事。”黄顺，最后问着白雪。 “不至于，”白雪冷静的分析道，“他们都是孙翊府上的老人，习惯了服从。孙翊惨死，他们想着复仇，可以理解。但现在让他们知道，孙武尚在，辅佐孙武成事的心思，就压过复仇，成为他们的头等大事。 要辅佐孙武，就等于从快意恩仇的复仇中走出来，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他们习惯于服从，上面没个主子，他们反而不习惯。 孙武虽然是他们名正言顺的主子，毕竟年龄太小，又远在襄阳。徐氏倒是可以替代孙武，成为他们的主子，但徐氏也在襄阳，而且已经改嫁于你。也不合适。 只有少爷，是孙翊的好友，更收留了徐氏和孙武，更是孙武现实中的父亲。又是神通广大的夏吟坊坊主，无论从哪方面讲，奉你为主，都是合适的。 所以，他们着急找上你，确认彼此关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放心。”黄顺听得频频点头，松了一口气。 第530章 就你了 “哼，”程瑶在边上冷哼一声，说道，“少爷做梦都想拥有自己的情报网。现在好，一个现成的主动扑入少爷的怀里。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明明心里已是乐开了花，刚才在锦堂春，还那么拿捏，出来还假惺惺的说怕出大事。太言不由衷了。” 黄顺笑道：“你也说了，这是天上掉陷阱。天下哪有如此好事？我必须克服心中的欲望，不能被狂喜的情绪左右，必须冷静的思考问题，看清楚自己接了这个馅饼，有什么副作用，会不会对别人产生威胁等等。这是谨慎，不是假惺惺。” 程瑶强辩道：“与这个相比，当年在荆家村，少爷和雪姐姐答应带我出山，于我何尝不是天上掉陷阱。我犹豫过吗？我谨慎过吗？还不是乖乖跟你们走了。” 黄顺一下失笑，说道：“你忘了一路上，你是如何的折磨我了？按说我答应带你出来，你应该感恩戴德，就算不以身相许，至少也该尽心服侍我才是。你反其道而行之，何尝不是你程瑶的谨慎方式。 直到后来，你确认我是个好人了，态度这才好了。你敢说你当时没谨慎过吗？” 程瑶也噗嗤笑了，“小气的人，多久的事了，还翻小账。” …… 三人一路说笑，回到住处。本来说好的第二天再去找庞尚他们，可黄顺性子急，一刻也等不了，饭也不吃，急吼吼的就要出门。 本来马谡、林卓、向充和庞尚他们，也是跟着黄顺，来到柴桑府衙住的。后来，他们觉得拘得慌，晚上回来晚了，还要叫门、通报，太过麻烦。因此，没过几天，他们便又搬回驿馆，逍遥自在去了。 黄顺带人，一路飞驰，赶到驿馆，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四人全不在家。黄顺一问，才知这四人，白天出门，就没回来过。这些天，几乎天天如此，夜不归宿的时候也有。 黄顺知道，他们肯定是出去花天酒地。要让他们乖乖待在驿馆，还不如杀了他们呢。 黄顺一边安排人准备晚餐，一边让人出去寻找他们兄弟几个，只说有大事相商，赶快回来。 半个时辰不到，就听外面人喊马嘶，出门一看，果然是他们四个。 “你们好哇，我在那里辛苦奔波，你们倒好，不帮忙也罢了，整天里就知道逛楼馆，简直丢我们襄阳的人。”黄顺上去一人踢了一脚，笑骂道。 马谡摸着屁股，嘿嘿笑道：“三少别说我们，你不也是整天陪着那个刘老头，大鱼大肉的嘛。你又不叫着我们，我们总不能揣着大把的银子，在旁边干咽口水，当然也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啦。” “我那是应酬，是干正事。你们呢，这些天，做出些啥了？”黄顺说的痛心疾首，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林卓一昂头，得意道：“顺哥还别小看人。我们好歹也是夏吟坊堂主，来到柴桑城，怎能光花天酒地，不干活呢。告诉你，这些天，我们做成了不少买卖。就算现在回返襄阳，我们的收获，也称得上丰收。” “咦？”黄顺这下有些惊讶，“你们果然上道了。你们做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向充笑道：“老大你是忙大事的，有你在前面给我们趟路，我们只管埋头赚钱就行了。这里，想跟我们夏吟坊做生意的人，多了去。买卖虽大，其实我们也没怎么忙活，喝顿酒听个曲的功夫，就办成了。” “嘿嘿，”黄顺乐道，“果然有些堂主的风范了。好！我这里，还真接了一单大生意。这不，白天刚到手，晚上就来跟你们分享了。” 庞尚笑道：“跟顺哥相比，我们就是小打小闹，挣点零花而已。还是跟着顺哥有肉吃。” “哈哈，几个堂主里，就属你伶俐。”黄顺摸着庞尚的头，夸奖道，“为了奖励你，这回，我给你准备了一块大馅饼，就看你敢不敢吃了。” “顺哥给的，我就一定敢吃。”庞尚毫不示弱，立即说道。 几人说笑着进屋，黄顺把白天里与徐茂、全裕和韩生他们的计议，简略说了下。 准备与江东的小门户勾结，另成一股势力，在江东形成三足鼎立的稳定局势，这个大战略，马谡他们是知道的，只没想到，黄顺这边的进度这么快，前两天还毫无动静，今天就拍板定下了大事。 然后，黄顺又把孙权希望黄顺留驻江东一人的想法，说了出来。出乎黄顺意料之外，马谡、林卓和向充三人，不约而同的指着庞尚，喊道：“不用选了，就他最合适！” 黄顺乐道：“你们的反应，也太快了些。” 马谡笑道：“反应慢了，万一顺哥点将点到我头上，就不好了。” 黄顺小小吃一惊，笑道：“这可是个大肥缺。江东夏吟坊，虽然已经确定，由徐慎领头，但我留下的人选，无论地位，还是权力，都在徐慎之上。而且，还能与孙权和四族保持密切关系，上层关系畅通无阻。 江东上下，做生意需要我们夏吟坊；内部关系协调，也需要我们夏吟坊；就是我们夏吟坊自己，也需要在江东铺排。这些，都能为我们带来丰厚的利润，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这样的大肥缺，你们一点也不动心？” 马谡说道：“做生意赚钱，我们当然欢喜。可居间协调的活，做得好，如顺哥般，就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可要是做不好，那就是两头挤兑，受夹板气了。 我们夏吟坊的重心，显然不在江东，顺哥不可能派驻江东太多人。江东形势如此复杂，要想在其中混的风生水起，八面玲珑的手段肯定要有，可受气也是难免。 我们自知才能有限，当不得如此大任。再说，刚才顺哥也说了，要给庞尚一个大馅饼。这说明顺哥心中，也是定准了庞尚。我们自然拥护顺哥的决定啦。” 黄顺笑了，看着庞尚，说道：“马谡说的不错。江东，我只准备留驻一人。帮我看着这一摊子。我数来数去，还是觉得，你最能胜任。不知你的想法如何？” 庞尚正容道：“有多大劲使多大力。我不敢说能做多好，但我敢肯定，我一定尽全力完成顺哥交代的任务。” 第531章 国太有请 “好！”黄顺夸赞一声，说道：“有这股子劲头，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好的。我要交代你的任务很简单，就三点：盯着徐慎。那小子，鬼点子多，江东夏吟坊在他手里，肯定能够赚大钱。你得把其中属于我们的那份，要出来；盯着孙权和四族。除了在他们之间居间协调外，还要注意把江东的动向，随时向我报告；盯着江东地方上的动向。大事小情，你认为重要的，都打包发我。我要掌握整个江东的情报。” “简单说，你就是顺哥在江东的的情报总头目。”马谡接了一嘴，惹起一屋子笑声。 庞尚面露难色，说道：“前两件，我还勉强能做到。徐慎那边，我定期查验账目即可。一些账目外的开销，我们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孙权那边，我不过是个居间跑腿的，大事上，肯定是以我们夏吟坊为重。其中度的拿捏，我自认也能做到。只是这第三件事，我又不能分身，实在做不到。” 黄顺笑道：“本来我也只是让你做到前两件事就行了。谁知白天里遇到一个老朋友，让我改变了主意。你留在江东，可不是孤家寡人。你能调动的力量，大到超乎你的想象。” 于是，黄顺又把傅婴和孙高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刚说完，马谡就懊恼的直拍大腿：“这哪是什么情报头子，分明是江东丐帮帮主嘛！早知这样，我就抢着干了。” 林卓也羡慕的两眼放光，说道：“丐帮帮主，江湖人称‘隐皇帝’。权势丝毫不比天子小。庞尚你小子发了。” 黄顺连忙解释道：“不过是一群叫花子的头目而已，想当丐帮帮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向充说道：“上通孙权和四族，外有夏吟坊，下有一群叫花子。谁的资本能有庞尚的雄厚？当个江东丐帮帮主，还不是迟早的事！” 黄顺笑道：“没想到，这个丐帮帮主，在你们眼里，这么有吸引力。你们若真是眼馋，不要紧，等刘备拿下西川，我就派你们去西川，发展另一个丐帮出来，如何？” “哈哈，那我们夏吟坊，不就成了丐帮总舵了吗？”马谡狂笑出声，“就我们这些人，襄阳十姓出身，即使想换身衣服去做乞丐，人家也不会收留。庞尚能做成江东丐帮帮主，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机缘巧合而已。” 庞尚一听黄顺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份资本，也兴奋的说道：“顺哥放心，傅婴和孙高的事，我也听说过，都是忠勇之人。有他们尽忠辅佐，我一定从柴桑起步，真个打出一个江东丐帮出来，为顺哥收集情报。” “好，”黄顺拍手笑道，“改天，我带你见见他们。” …… 说完正事，黄顺很好奇这些天，他们做成了哪些买卖，便把话题转移到买卖上。这下，气氛更加热烈，所有人，都争抢着说话。不知不觉间，已是夜半三更。黄顺便不再回去，就在驿馆，胡乱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黄顺睡的正香，却被一人扯着耳朵扯醒了。勉强睁开眼看时，却见陆吟霜站在自己面前。 “吟霜，这么早，你来做什么？”黄顺看一眼外面，虽然天色已亮，太阳却还没出来，便打着哈欠说道。 陆吟霜大声说道：“昨天你不是说，要尽快安排去我家吗？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发。” “啊？顺哥来柴桑这么久，四族那边，一直就没去过？”闻讯赶来的马谡他们，听见他们的谈话，个个夸张的咋舌说道。 “看，你这些兄弟都看出来，你又多失礼了。”陆吟霜得理不饶人，说的更加振振有词。 黄顺搔搔头，说道：“是要去，不过，我打算很正式的前去，连同马谡他们一起。如此仓促出发，不好？” 马谡他们一听连他们也有份，连忙变换立场，帮着黄顺说话道：“嫂子，顺哥说得对呀。我们还什么没准备呢。嫂子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赶紧准备礼单，明天一早，一定去府上拜会。” 陆吟霜不甘心，嘟囔道：“礼物我早就备好了。” 黄顺也说道：“此去你家，是要谈正事的。礼物什么的，大哥不会见怪，但要是我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不能帮四族谋划出一条出路，大哥肯定要生气。 昨天，我已经见了孙权和刘备，如何居间协调，我心中已是大致有数，今天再与你们商量一下，好好做做准备，明天再去，岂不更好？” 黄顺这么一说，被看和添香在边上，也帮着黄顺说话，陆吟霜这才放过黄顺，临走时丢下一句：“那就赶紧回来商量，我这就回去等着。” 陆吟霜走后，黄顺不敢怠慢，赶紧穿衣洗漱，准备回府。早餐吃到一半，却见孙权身边的侍官气喘吁吁的跑来找黄顺。见面劈头就说：“三少原来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快跟我走，老夫人要见你，人都快等急了。” 黄顺脑子一时还有些发懵，问了一句：“哪个老夫人？” 侍官拉着黄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还能有哪个老夫人，当然是吴国太了。” 黄顺猛然想起昨天在孙权那里，临走时说过的话。 这个孙权，我让他给安排的，是自己与孙尚香的美好邂逅，你安排我跟国太见面，是几个意思？ 黄顺在心中不满的吐槽，却只是没办法，就这么被动地被侍官拉扯着，一路出了驿馆，上马飞驰而去。 来到孙府，门前，孙权正转着圈等的心焦，看见黄顺来到，连忙上前拉着黄顺的手解释：“不知老夫人听到什么风声，今儿一大早，就把我找来，说非要见见你不可。待会你要小心，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找你，是为什么事。” 一听今天的见面，不是孙权安排的，黄顺反而放心，拍着孙权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老夫人既然点名找我，肯定是想看看未来女婿呗。” 孙权苦笑道：“真这么着倒还好了。要我说，八成是别的什么事。” 黄顺奇道：“何以如此肯定？” 孙权说道：“真为小妹的婚事，老夫人能不先问问我吗？这跳过我，直接找你，你不觉得很突兀吗？” 孙权这么一说，黄顺也警觉起来：看来，这次见面，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第532章 自来熟 虽然心里在打着问号，黄顺却没准备退缩。本着丑婆娘早晚见公婆的心理，黄顺硬着头皮，也要见一见这位吴老夫人。 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找自己什么事？还不通过孙权。一路上，孙权不停的叮嘱黄顺一些话，可黄顺心里一直在嘀咕这个，就没怎么听进去。 不知穿越了几重门，来到后花园的中央小凉亭。远远看去，就见那里“花团”簇拥，欢声笑语不断，听来全是雌声。 此情此景，黄顺一下想起自己的亲娘，想起襄阳。“唉，以前在家时，总嫌得娘亲絮叨。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怀念老娘絮叨的一天。” 黄顺心中悄悄的感慨着，压下强烈上涌的思乡情绪，随着孙权，来到凉亭边上。 来往侍女，都认识孙权，纷纷行礼，一双双妙目，却纷纷落在黄顺身上。 黄顺心中清楚：自己于她们是外人，又是年轻后生，这里是深宅内院，一般人等，出现不在这里，她们对自己行注目礼，纯粹出于好奇，绝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你们对孙权行礼，眼睛却净瞅着我，是觉得我更帅，更有风度吗？”黄顺要在吴国太面前赚个好印象，就要先摆平老夫人的身边人。所以，黄顺抓住这点，朝她们扮了个鬼脸，调笑道。 “嘻嘻哈哈”、“咯咯咯”，话音刚落，顿时惹起周围一片笑声。侍女们也不接腔，自己私下里偷看年轻异性，本是私密的动作，却被人当场说破，个个微红着脸，逃也似四散离开。 孙权在边上看着这一切，笑着对黄顺说道：“就冲你刚才这句，以后你再来，就是熟人了。” 黄顺说道：“要的就是这效果。” 孙权长吁口气，说道：“看你这手段，绝对是老少通杀的节奏。哄老太太开心，想来你也很是拿手了。待会见到老太太，不管老太太说什么，你只管捡好听的哄她老人家开心就行。千万记住。” 黄顺抬起右手，与孙权拍了一掌，“就这么定了。” “你俩在那里磨叽什么，老夫人都等急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从凉亭里走出来，冲着他俩说话。听语气，看神态，就知她在吴老夫人身边的地位不低。 “这位姐姐，这里这么多侍女，没一个敢跟我搭腔，你是头一个敢跟我说话的。不怕我变身大灰狼吃了你？”黄顺跟着孙权亦步亦趋，一边走着，一边转头跟说话的丫鬟说话。 “噗嗤”一声，这位丫鬟也掌不住，笑了，“油嘴滑舌的家伙！待会见到夫人，你最好收敛些。老夫人喜欢成熟稳重的。” 黄顺连忙陪笑：“好姐姐，你知道老夫人找我来，为着什么事吗？这对我来说，就好比皇帝突然召见，内心忐忑，不知是吉是凶呐。” 丫鬟瞥了黄顺一眼，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到这里了，你还能怎么地？待会见到老夫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提前知道，总算也是有心理准备不是。”黄顺不死心，继续纠缠，“姐姐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肯定知道内情，就透露一丁点于我，小生感激不尽。” 谁知黄顺说完，丫鬟却只是笑，不再接茬。黄顺自己闹了个没趣，只好闷着头走路。 来到凉亭中，丫鬟快步向前，超过黄顺和孙权，来到一位华服夫人面前，“老夫人，您看，您一大早要的人，来了。” 丫鬟说着话，伸手指着黄顺。黄顺抖了个伶俐，不等吴国太问话，先上前恭敬行了个大礼，“老夫人在上，襄阳黄顺，奉召求见。”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周围服侍的大姑娘小媳妇，个个笑得花枝乱颤，就连坐在中央的吴国太，也笑的直点头。 黄顺在心里嘀咕：我没说什么别话呀。怎么还笑话我呢。 难怪周围人发笑。江东上层人物，包括四族子弟，在吴国太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说话一个不恰当，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哪有像黄顺这般，生怕别人当他是哑巴，老夫人还没说话呢，他先说上了。 吴老夫人摆摆手，说话道：“瞅瞅，瞅瞅，这才是中原人物的风采。哪像我们这里的那些后生，土生土长的，连话都不敢说，就是少见世面。” 这回，黄顺变小心了，不再随便说话。旁边孙权帮着黄顺说话道：“老夫人，您别看黄顺年纪轻轻，可走南闯北，世面着实见识的不少。就是在曹操面前，黄顺都能应付自如，咱们江东这样的小场面，怎会怯场。” 老夫人瞅了黄顺一眼，责道：“让你说话了吗？就多嘴。人家不是没长嘴，自己不会说呀？” 孙权没想到，自己一张口，就惹了不是，哪还敢言语，拿眼睛看着黄顺，让黄顺自己应付这个场面。 黄顺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个吴国太，左右看自己顺眼，看孙权不顺眼。 “老夫人，我见到您在这里，其乐融融，享受天伦之乐，就一下想起远在襄阳的娘亲，就感觉着亲切。刚才说错了话，让各位姐姐们笑话了。” 老夫人听着更加高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朝黄顺招招手，示意黄顺过去。黄顺听话的走过去，老夫人拉着黄顺的手，左一句右一句唠起了家常。 黄顺只当眼前这位吴老夫人是蔡氏，心理上丝毫不设防，有问必答，恍若远游回家的儿子，跟娘亲诉说着什么。 周围伺候着的丫鬟媳妇，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吴老夫人和黄顺说话。孙权则在旁边陪笑，不时嗯啊几声。 过的一会，外间另有丫鬟步入凉亭，为他们布摆果蔬茶点，吴老夫人热情的招呼黄顺品尝。黄顺来之前，早饭还没吃完，肚子正空的难受，也不推辞，狼吞虎咽吃了几块点心，几颗浆果，再端起茶来，一饮而尽。拿出手帕来擦擦手和嘴，赞不绝口。 “好吃就多吃点，来我这里一趟，总不能饿着肚子。”吴国太慈爱的看着黄顺，笑着说道。 “孙二哥一大早就来了，也没吃早饭呢。让二哥跟我们一起吃。”黄顺没有忘记旁边的孙权，为了拉近关系，还主动称呼孙权为二哥，虽然叫着别扭。 “他个没良心的，就在那里饿着，死不了。”吴国太再看孙权一眼，面带不满的说道。 第533章 善意谎言 “老夫人，这几天，我没做错什么事呀。什么事，就惹得您老人家，这么不高兴了？”孙权得空，终于开口道。他可不想，再在这里罚站，做闷葫芦了。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你自己做的那些好事，自己不知道，还要我给你指出来吗？”老夫人终于准备说正事，严厉的说道。 孙权连忙陪笑：“老夫人，你老责罚我，也得让我知道，错在哪里。这么不明不白的受罚，我就是挨罚了，也不知如何改正呢。” “你说，妹妹的终身大事，你这个做哥哥的瞒着我，私下里就给她做主了？”吴老夫人气的连连跺脚，指着孙权的鼻子骂，“你找个像样的人家也就算了，那刘玄德多大了？当小妹爷爷都富余！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夫人？” 孙权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心说：外间传的沸沸扬扬，乔国老都亲自登门贺喜。从那时起，孙权就有了被吴国太痛骂一顿的心理准备。 谁知一天、两天、三天过去，吴国太这里，一点音讯没有，孙权还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这顿痛骂，还是没躲过去，这时候，她老人家爆发了。 “老夫人，您老听我解释。”孙权拉着吴老夫人的裤腿，要求解释。 吴老夫人显然还没解气，继续骂道：“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给你妹妹找个入土半截的老头，中途又闹悔婚！什么都由着你来，那小妹成什么了？人未出阁，先成了望门寡。以后，你让小妹怎么嫁人？” 孙权见老夫人正在气头上，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也是火上浇油，没有用。还是黄顺说话，老夫人能听进去。 于是，孙权暗暗朝黄顺使眼色，让黄顺帮他说话。 黄顺在旁边，看着吴国太痛骂孙权，心里也在嘀咕：这等家丑，老夫人当着他这个外人说出来，为什么？ 难道，老夫人也准备把自己当女婿了？不对呀，就算老夫人有这个想法，也该先通过孙权，试探试探自己的意思才是。这样仓促的亲自出面，万一自己拒绝，她老人家岂不是很没面子。 正嘀咕着呢，猛看见孙权朝自己使眼色，知道自己该站出来，帮孙权说话了。同时，黄顺心中一动：说不定，吴老夫人当着自己的面骂孙权，也是希望自己站出来说话呢。 吴老夫人大把年纪，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做事岂有如此孟浪的。内中肯定另有深意。 不过，不管老夫人打着什么主意，有一点黄顺可以确定：老夫人对自己，印象很好。这个决定，对自己来说，多半是好事。 “老夫人，您老还真错怪孙二哥了。他为妹妹的事情，可没少费心。中间的一些曲折，也不是二哥造成的，真要有人站出来负责，也该是那个刘玄德。” 黄顺一面说话，一面心里对刘备叨咕：玄德公呀，你不在这里，屎盆子只有尽量往你头上扣了，你可别怪我。 吴老夫人一听黄顺说话，语气立马和缓了许多，“是吗？这几天，我派人多方打探，听来的消息，却都是这个仲谋，在从中坏事呢。” 黄顺笑道：“这事，我在江陵时，从刘备那里听说过。为了孙刘联盟的稳固，孙二哥做主，促成两家联姻，实属良苦用心。虽然此举，对孙小妹有些残忍，但孙小妹真个的嫁给刘备，一年半载，有了一男半女，刘备的基业，就有人继承了。 小妹年轻，一旦刘备过世，孩子年幼，为了确保孩子继承刘备的事业，小妹只有站出来，独揽大权。以小妹巾帼不让须眉的脾性，再加上江东的支持，一定能维持住局面，甚至做的比刘备更好，也说不定。 这样，小妹青史留名不说，还能在孙刘两家的族谱上，留下一笔。这样的风光，几个女人能有？ 所以，二哥做主小妹的婚事，断然不是鲁莽从事，更不是毁小妹的一生，实实是老成谋国呀。” 编瞎话骗长辈，黄顺自来擅长，刚才这番话，没有腹稿，黄顺照样说的慷慨激昂，说的连黄顺自己，都有几分相信：当初孙权，就是如此想的。 吴老夫人斜眼看着孙权，“这么说，你倒是一门心思为妹妹考虑了？” 孙权连忙点头：“是是，只是那刘备，年纪确实大了些，害怕老夫人和妹妹不同意，我就斗胆，自作主张……” 孙权越说越说不下去，索性闭嘴。他知道，再说下去，简直就是拱火，自己找骂。 吴老夫人看着孙权，慢慢说道：“既然是好事，后来为什么又变卦了？” 孙权噎住了，他不知接下来如何往下说，只好求着黄顺。 黄顺也知是自己开的头，就得自己继续圆下去，便不等孙权开口，自己主动说道：“那刘备，奋斗半生，才得来这么一点家底，别人不看在眼里，他自己，却宝贝的很，生怕别人惦记了去。 这事，对刘备来说，就是天上掉馅饼，天大的好事，他没理由不同意。可是，后来不知是谁，在刘备面前谗言，说年轻女主容易误事云云。刘备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是江东在给他使美人计，想法设法的要吞并他的基业。 如此一来，即使江东上赶着，刘备也不肯轻易答应娶孙小妹呢，何况，江东二哥这边，还觉得自己吃了老大一亏，要刘备表现出诚意来呢。 既然两边心思不在一处，此事，自然就黄了。反正，此事一直秘密进行，外界没人知道，既然黄了，索性就当它没发生过。 谁知前段时间，这件事，在柴桑，突然又被人抖了出来，还传说的沸沸扬扬，说刘备来柴桑，就是来完婚的。 很显然，这是有心之人，想借此制造混乱，混淆视听。这几天，二哥一直在调查此事，希望弄个水落石出后，再来向老夫人汇报。” 话说到这里，孙权再不懂的接话说下去，就是傻子了。 “对对，这些天，我们一直在与刘备谈判江陵城的事情。刘备在谈判桌上得不到他想要的，便恼羞成怒，想通过此事向我施加压力：江陵城他得不到，那就要我妹妹。 此人如此可恶，把小妹当做物件一般，想丢就丢，想要就要。小妹岂能嫁给这样的人！只是，外间传言太过厉害，我正琢磨着如何应对呢。只是，现在还没想出好办法。” 第534章 国太指婚 他俩的故事，虽然编的像模像样，吴老夫人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看看黄顺，再看看孙权，对孙权冷笑道：“如此家事，你竟然对老身隐瞒，却毫无保留告诉了黄顺这个外人。你可真是亲疏分明呐。” 孙权语塞，这还真是不好圆的破绽。这时，黄顺解释道：“此事，倒不是孙权主动告诉我，而是我觉得事出蹊跷，从二哥嘴里诈出来的！” “喔？”吴老夫人笑道，“这些事情，你如何诈的？仲谋可不是别人一两句大话，就被吓住的人。” 黄顺笑道：“巧的是，孙刘两家联盟、联姻，我都知道一点点。刘备的顾忌，我在江陵就知道了。现在柴桑突然出现这种谣言，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去找刘备，问个清楚。 刘备恰好也希望，我在他与孙权之间做个沟通，他的意图，自然不会瞒我。带着刘备交给我的使命，我自然要来找孙二哥。 起初，二哥还不想告诉我，但二哥也不希望，他与刘备的关系，闹得太僵，也需要一个中间人。既然刘备选择了我，二哥也信任我，自然，我就是中间人最佳的人选。 我便告诉二哥，除非我清楚的知晓其中内情，然后我才能自己做出判断，如果居中协调。否则，孙刘两家的破事，我是不理的。 二哥没有办法，这才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我。” 吴老夫人听得失笑，说道：“那你知道内情后，又是如何做的呢？” 黄顺笑道：“知道内情，就是昨天的事，本想今天我做东，请二哥和刘备，酒楼里坐坐，有话好好说。这不，一大早就来到这里了。” 吴老夫人听的微笑。孙权看老夫人不生气了，正想偷偷爬起来，却被老夫人一眼又瞪了回去。 “你这逆子，捅出这么大篓子，还想起来？先在这里跪一个时辰。” 孙权嬉皮笑脸道：“老夫人，我跪在这里不打紧，只是三少还在这里看着呢。这不太好。再说，这事，有三少出面，肯定能够圆满解决，也没多少篓子嘛。” 吴老夫人气的一跺脚，“你知道个屁！” 黄顺看着吴老夫人，好奇问道：“难道，此事另有波折不成？” 吴老夫人叹了口气，朝后一挥手，十多个在旁伺候的侍女，纷纷施礼告退，只剩下当初招呼黄顺和孙权进亭的侍女在。 黄顺很识趣，求证了一句：“我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我还是暂且退下。” 吴老夫人摇摇手，“既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就不怕你知道的更多。其实，老身找你来，正是为着这事。” 黄顺还未说话，孙权已大叫起来：“老夫人，有什么事，是我不能解决，还让您直接找黄顺来。” 吴老夫人瞪了孙权一眼：“老身不相信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孙权立马蔫了，不敢再言语。 吴老夫人叹息一声，说道：“小妹从小就离经叛道，让人不省心。在这终身大事上，她也是那么的儿戏。 这两天，外面的传言，沸沸扬扬，小妹自然也听说了，回府来还跟我哭闹一场。我答应她，只要她不愿意，谁也不能把她嫁出去。 谁知这丫头，一时一个主意。前天还跟我哭哭啼啼着死也不嫁，今天，又欢喜的跑过来跟我说，她愿意嫁给刘备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啊！”孙权本来打定主意不说话了，这时还是没忍住，“小妹怎能如此糊涂。不行，这事可不能由着小妹胡来，您老可不能再惯着她了。” 倒是黄顺，虽然也惊讶的张开了嘴，却没孙权那么扩张。有此前陆逊提前给他打下了预防针，黄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得知的此事。 “小妹改变主意，一定有她的道理，老夫人可曾问个明白？” 吴老夫人点头道：“不问个明白，还不得把我憋死！这个小妹，想一出是一出。她说，她要是嫁在江东，无论夫家多大势力，都是奉孙家为主，见了二哥，都要低一头。她可不想如此窝囊的活着，她宁愿远嫁，也要与二哥保持平等地位。 你说，这是什么歪理！” 黄顺失笑道：“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孙权气的连连摇头：“就为这个，她就宁愿嫁给大她近四十岁的刘备？太儿戏了！” 吴老夫人说道：“好在小妹并非看上刘备其人，只是不想嫁在江东。只要老身能给她一门更好的亲事，她自然不会再提刘备了。” 听到这里，黄顺脑子一下转过弯来：难道，吴老夫人是看上了自己，准备把小妹许配给自己吗？ 这也太顺利了！孙尚香可是历史名人，黄顺本来做好了折腾一番，才能如愿娶她入门的准备。 却没想到，除了孙权对自己大力支持，现在，连说话最具分量的吴老太，竟然也青睐自己了。难道真应了那句诗：“时来天地皆同命”吗？ “老夫人，您老召我前来，不会是想，想……”黄顺话说一半，便停了下来，他知道，他的意思，无论吴老太，还是孙权，都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如此唐突，实在有失礼仪。”吴老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来了个默认，“小妹做事，风风火火，她认定的事，从来都是马上去做，毫不迟疑。若不能尽快扭转她的心意，不用日上三竿，她就能跑去缠着人家刘备了。” 孙权一听吴老夫人有认黄顺为婿的意思，当下喜道：“老夫人，这回咱们真是想到一块了。我早就有意撮合小妹和黄顺，为此还特意安排他们在路上见过一面呢。小妹对黄顺的印象不错。只要我们在后面推一把，俩人成就好事，肯定没有问题。” 吴老夫人这下吃了一惊，这个早晨，头次正眼看着孙权：“有这事？起来说话。” 孙权连忙答应一声，因为跪得久了，起身时一个趔斜，差点摔倒。 “老夫人，当初刘备拒绝联姻，我就考虑着，既然小妹的婚事已经提起，就不能半途而废。刘备不行，那就另寻更好的。 正好，三少也要来柴桑，与我们商议秣陵城归还一事。我自然就想到了黄顺。这么一想就发现，这俩人，还真是合适。” 第535章 神秘小姐 “怎么个合适法？”吴老夫人对此很感兴趣。 孙权明显的想了想，这才说道：“孙黄两家，起码是门当户对。只这点就比那个顶着皇叔名头的刘备强。小妹性格强势，不愿拘束在深宅内院里；而黄顺，走到哪里，都喜欢带上全家老小。 今儿也就是来见您老人家，他小子不敢造次，否则，他的身边，至少有两位夫人保驾。可以跟着黄顺走南闯北的见世面，这不是正合小妹的心意嘛。 看看陆家小女嫁到黄家的情形，大致也能猜出小妹在黄家，肯定也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再看黄顺身边的女人，有我们江东四族的，有曹氏的，还有塞外呼延氏的，这么多望族都愿意嫁女给黄顺，等若提前替我们把好了关。 小妹提到的那个条件，黄顺也完全符合。在黄顺面前，我还要巴结着呢。以后，我这个做哥哥的，说不定还要托小妹的关系，求黄顺办事呢。” 吴国太看着黄顺，笑着对孙权说道：“这么说，你们已经谈好了？” 孙权一挺胸，昂然道：“当然谈妥了。三少答应接下来，就要追求咱家小妹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负责给他们牵线搭桥就成。” 老夫人笑的直点头，伸手拉过黄顺的手，连称呼也改了，“孩子，老身就把香儿托付给你了。那丫头死脑筋，强按牛头不喝水，你要费一番心思才行呐。” 黄顺浑身轻松，与孙尚香的婚事，进展的异乎寻常的顺利。孙尚香的外围，自己没费什么劲，便全部摆平，剩下孙尚香自己，虽说是女主，却只是爱玩爱疯的丫头片子而已。就凭自己把妹的那些手段，对付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夫人放心，”黄顺不想表现出内心的情绪，他得在老夫人面前，表现的稳重，能抗事，“我在柴桑，还要逗留一段时间，我不急，此事，慢慢来。” 老夫人听得高兴，便说道：“要不，咱们这就把小妹请过来，让你们见见面，怎么样？” 孙权正要说好，却被黄顺抢先道：“不好！小妹的年龄，正处在逆反时期，家里长辈的安排，她先在心里就有三分排斥。还是按我跟二哥之前说好的，让我们在外头邂逅才好。” 吴国太也不坚持，点头笑道：“嗯，好，那就听你们的。” 接下来，黄顺和孙权陪着吴国太，着实的聊了一大会天，把老人家逗得笑声不断。最后，还是孙权，担心老夫人的身体扛不住，拉着黄顺先行告退。 今天，黄顺帮了孙权的大忙，孙权很是感激，出来后，就拉着黄顺，要请他喝酒，看孙权雀跃的神情，大有不醉不归的意思。 可黄顺显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他可没忘记，家里的陆吟霜，正等着他回去，一起去陆府呢。 三言两语打发了孙权，黄顺便心急火燎的往回赶。身边没有白雪，没有程瑶，连彭威他们也没跟着，黄顺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此时太阳早已升的老高，街上行人虽然不到摩肩接踵的程度，但跑马是不行的。黄顺再心急，也只能骑在马上，耐着性子，一步步往前挪。 真是越急越出事，走出不到半条街，就见马前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拦住去路。 “你就是黄顺？我家小姐有请。” 黄顺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今儿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有老夫人相请，这走在大街上，也有人相拦。自己在柴桑，这么受欢迎吗？还都是女人！ “对不起，我今天有急事，改日再登门道歉。”黄顺可没把对方口里的小姐放眼里，自己的正事要紧。 黄顺拨马要走，却被那丫鬟一把揪住马缰，再度拦住。 “你这人，好不知好歹，我家小姐请你，是你的造化，你拿拿架子就算了，还敢拒绝不成？今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姑娘这么一嗓子，周围立马围上一群好事的男女，纷纷起哄，吹着口哨，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评论着。 黄顺丝毫不受周围环境影响，看着面前这位小丫鬟，语气转怒，“你既知我是黄顺，当知我的身份。在柴桑城，还没哪家的小姐，能硬拦下我的马头，强迫我做什么事。” 此时的黄顺，有些色厉内荏。程瑶和彭威他们都不在，安全上没保证，黄顺才不愿深入虎穴，徒增危险呢。 现在的黄顺，大小也是个人物了，巴结他的人排着队，想杀他的人，也能凑够手指头。对方来历不明，动机不明，黄顺绝不会因为好奇，想见见人家小姐的庐山真面目，就傻傻的跟过去送死。 黄顺如此一摆谱，一般人也就吓回去了，谁知人家姑娘根本不吃黄顺这一套，脖子一梗，说道：“你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柴桑城，我家小姐要见谁，还没人敢拒绝！” 这明显就是杠上了嘛。周围看眼的观众顿时爆发阵阵掌声，还夹杂一些“好！”、“都别怂！”、“拉出你家小姐遛遛。”的起哄。 黄顺看着丫鬟，脸上挂着冷笑，心里却在盘算着：来人不善！除非她真不知自己是谁，否则，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夸口的，只有孙氏和四族。不行，得试探一下。 “你家小姐这么威风，我倒想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呀？柴桑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我都熟。报出你家小姐的名号，休想糊弄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我家小姐说了，大街之上，人多口杂，不方便透露，见了面才能说。”丫鬟倒是实诚，张口就道。 这下，不但围观的人笑了，连黄顺也笑了。 “她既然知道自己是千金小姐，就该懂得自重，真有什么事找我，让家里长辈或者兄长来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黄顺拨马欲走，丫鬟一看急了，朝马身上某处部位就踢了一脚。马吃痛，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黄顺不防备，被一下掀落地上，摔了个狠的。 黄顺正头晕目眩着，丫鬟上来，揪住黄顺的衣襟，拖着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嘟囔：“小姐吩咐了，硬拖也要拖你过去。你可别怪我手重，谁让你自己不听话。” 第536章 再见孙尚香 “哪里来的野蛮主子，野蛮丫头。”黄顺被拖在地上，心中哀叹：江东这都是些什么人呢，一个个怎么如此死脑筋。小姐让你拖我过去，你就真个拖我过去呀。懂不懂领会话意呀。 不过，如此一来，黄顺对这位小姐的身份，倒是有了七八分肯定：孙尚香！ 既能也敢在柴桑城如此放肆撒野的，除了这位姑奶奶，黄顺想不出还有第二个。 既然锁定了对方身份，黄顺便不那么抗拒。碰上这位姑奶奶，想走是没门了，就算是提前邂逅好了。 “这位姑奶奶，我跟你走还不行吗？”黄顺一想通，便连忙双手拍地的喊话，“你先放我起来。” 丫鬟闻言停步，看着黄顺，一脸的警惕，“你不会耍什么花招？我要放了你，你撒腿就跑，我可跑不过你。” 黄顺差点鼻子气歪了：这点上你怎么突然精明了呢。 “你把咱俩的手绑在一起，不就行了嘛。” 丫鬟一拍脑门，喜道：“有办法了。” 说完，丫鬟解下腰带，将黄顺的双手捆绑了个结实，然后，把剩下的一截，在自己小臂上绕了三圈，咯咯笑道：“我才不上你当呢。咱俩绑在一起，我也没法跑了。还是这样稳妥。” 黄顺被弄得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形象，走在路上，着实不怎么好看。碰上这么个傻大姐，黄顺只有自认倒霉。 “这位姐姐，尊姓大名呀？”黄顺换了一副面孔，开始腆着脸讨好眼前这位丫鬟，“姐姐真是巾帼英雄。你家小姐派你干这活，真是知人善用呀。” “咯咯，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丫鬟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拉着黄顺往前走，一只手臂分拨开围观的人群，如同劈风斩浪一般，“我姓蓝，小姐都是称呼我蓝丫头，你也这么称呼我就成。” “懒丫头，”黄顺在用词上赚些便宜，“看你说话文绉绉，能文能武，你家小姐一定很看重你了？” 丫鬟一听，一下苦了脸，“才不是呢。小姐总是嫌我手重，说话不经大脑，好事都没我的份。” “今天这副差事，怎么就落你头上了？” “小姐说了，那个黄顺，赶着不走，打着倒退。就得我这样人来治他才行。” 黄顺苦笑道：“你家小姐，看人的眼光倒是挺毒。” …… 两人说着话，来到一处来福酒家，上了二楼。不出所料，一身红衣的孙尚香，手里玩耍着马鞭，得意洋洋的看着狼狈的黄顺。 “小姐，我把这小子带过来了。”丫鬟一上楼，就撒开手，跑到孙尚香面前表功。 孙尚香不过瞟了黄顺一眼，便不再看他，对丫鬟说道：“蓝丫头，他不好对付？” 蓝丫头嘿嘿笑着，说道：“开始挺硬，被我弄地上拖着走，他就老实了。” 孙尚香大笑，指着黄顺道：“你果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没看错你。” 有丫鬟上来为黄顺松绑。黄顺双手获得自由，揉了揉手腕，冷哼一声，大咧咧在孙尚香对面坐下，说道：“若不是我孤身一人，就你这位丫鬟，想制住我，没门。” 孙尚香咯咯笑道：“落到我手里，还这么嘴硬。” 没人伺候，黄顺自己伸手，为自己倒满一杯茶，一饮而尽，说道：“这么硬拉我来，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忙得很，可没工夫陪你瞎耽误工夫。” 孙尚香没计较黄顺的恶劣态度，收起笑脸，恶狠狠的对黄顺说道：“老太太今早找你什么事？” 黄顺一听这个，整个人放松下来，看着孙尚香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好笑道：“老太太找我什么事，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孙尚香一昂头，说道，“若我猜的不错，老太太一定是跟你打听刘玄德的事情，对不对？” 黄顺讶然道：“小姐神机妙算呀。你怎么猜到的？” 孙尚香得意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当然能猜到。就在你之前，我把老太太气了个够呛。事后她便安排人去找你，不消说，肯定是打听刘玄德是个什么样人。” 黄顺笑道：“你也够敢想的，那刘备五十多岁了，你看上他哪点了，就一门心思要嫁给他？” 孙尚香气的一跺脚：“老太太果然什么事都告诉你了。” 黄顺乐道：“这事，全城闹得沸沸扬扬，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难道，堂堂孙氏千金小姐，准备偷偷摸摸下嫁刘备吗？” “那你怎么说的刘备？”孙尚香关心的问道。 “实际怎么样，就怎么说喽。”黄顺不急，慢悠悠说道，“反正你也知道，我对那刘备，没什么好印象的。” “你这人，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你就说刘玄德几句好话，亏着你什么吗。”孙尚香着急道。 黄顺反问道：“孙小姐看上刘备什么了，这么急着嫁给他？”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孙尚香嫣然一笑，拒绝道。 黄顺心中盘算了一会，悠悠看着孙尚香，说道：“别怪我没告诉你，老太太找我，可不光是为了刘备的事。老太太找我去，主要是看看我这人，能不能当得起你们孙家的女婿。” 孙尚香大惊站立，看着黄顺，半响才说道：“结果怎样？” 黄顺笑道：“凭我的英俊潇洒，气度翩翩，没理由通不过老太太这关。” 孙尚香急道：“人家都是有人家的人了，你怎能这样做呢？” 看着孙尚香着急，黄顺大乐，继续说道：“放心，我知道孙小姐已经名花有主，所以，虽然老太太看我顺眼，我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是说回去考虑考虑。” 孙尚香看着黄顺：“你考虑什么？” 黄顺奇道：“当然是娶不娶你了！” 孙尚香大怒：“谁问你这个！我问你，你考虑怎么跟我交代？” 黄顺恍然，连忙说道：“我想，先回去探探刘备的口风，看他对小姐的印象如何。若那刘备，也有意小姐，那我就得三思了。若我贸然答应，你俩情投意合，我不成了第三者了吗？ 万一最后，小姐还是如愿嫁给了刘备，那我不是在情场上，输给刘备那个老头了吗？这个人我可丢不起。宁可当初就退出。” 孙尚香喜笑颜开，“对对，就该这么办。” 黄顺看着孙尚香，慢慢说道：“可是，万一人家刘备，对你没感觉，怎么办？” 第537章 惹祸了？ “不可能！”孙尚香显然很有自信，回答的很是干脆。 “你哪来的自信？”黄顺忍不住泼她冷水，“你虽然年轻漂亮，但你这么泼辣，未必就是刘备喜欢的类型。再说，吴老夫人和你二哥那里，都不赞成你们的婚事，你觉得，刘备有那个胆量，得罪他们，娶你吗？” “娶了我，他就是我二哥的妹夫，他朝思暮想的江陵城，就不成问题了，权当二哥给我的嫁妆了。就凭这个，他刘备有什么理由拒绝我？”孙尚香显然对时局也有所认识，知道人家刘备来柴桑的目的是什么。 “切！”黄顺不屑的一笑，准备好好给孙尚香上一课，“你二哥是江东领袖，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大了去。你们孙氏的女人，你自己数数，都嫁的哪些人家，你就知道，身为孙氏女，婚姻上，自己是做不得主的，总是要服务于孙氏经营江东，争夺天下这个大目标。你也不例外。 对于你二哥，只有通过你的婚姻获取好处，断无还要倒贴的可能。当初你二哥起了把你嫁给刘备的念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两家在江陵城闹得很不愉快，你哥怕曹氏从中使坏，两家联盟破裂，为了稳住刘备，这才不惜把你嫁给刘备那个老头。 后来你知道为什么你二哥又变卦了吗？那是因为，你二哥发现，江陵城方向，即使没有刘备，还有夏吟坊的存在，足可以确保江陵城的安全。 既然你二哥不再在江陵城上有求于刘备，他当然不会考虑把你下嫁刘备的事情了。因为刘备什么东西也没有，把你嫁给刘备，你二哥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反而还要倒贴嫁妆。这种赔本的买卖，你二哥肯定不干。 退一万步，就算刘备成为你二哥的妹夫，你以为你二哥就能高高兴兴的把江陵城送给刘备了？那可是江东上下，辛苦奋战近两年才打下来的，你二哥说送就送，打发了你满意，他怎么跟江东父老交代？ 我们大汉跟匈奴的关系，你应该有所了解，大汉先后下嫁匈奴可汗七位公主。可是，到了汉武帝时期，他考虑过那七位公主的感受吗？没有，直接发兵，消灭了匈奴。汉武帝从此成为我们大汉的英明神武的大帝！而那七位公主呢，不过是汉武帝赫赫武功之下的垫脚石而已。 当初大汉皇帝下嫁匈奴可汗公主，是为了稳住匈奴，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你们孙氏把族中女人下嫁四族和其他江东大族，是为了争取他们的支持。你说说，你下嫁刘备，是为了什么？刘备能给你们孙氏，带来什么？ 你若是真爱刘备，非他不嫁。我倒是建议你，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可以试着劝服刘备，只要刘备答应举兵归附江东，你二哥一定非常痛快的答应你们俩的婚事。 但别怪我泼你冷水，就算你美若天仙，温柔贤淑，是任何男人的梦中情人。刘备也不会为了你，放弃他终生追求的大业。你在他心中，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黄顺几乎是一口气说完，拿起茶杯，一口喝干，看孙尚香愣在那里，又补充了一句：“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孙尚香愣愣的，根本没有理会黄顺的意思。黄顺正觉得尴尬，心中暗叹对牛弹琴时，孙尚香突然尖叫一声，头也不回的冲下楼，打马扬长而去。 随行的丫鬟侍女，忙手忙脚的跟上去，乱哄哄的走了。瞬间功夫，楼上便只剩下黄顺一人。 黄顺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突然失笑：这是怎么回事？我没说什么呀，不过是一些基本的常识而已。犯得着这样吗？ 黄顺摇着头，自己慢慢下楼，牵着自己的马，缓缓离开。 被孙尚香闹了这么一出，天已近晌午。看来今天是去不成陆府了，陆吟霜那边，少不得要费一番口舌安抚。 回到家，黄顺才发现，陆吟霜根本不在家里，一问才知，陆吟霜左等右等不见自己回来，便赌气带着被看和添香，独自回陆府去了。 黄顺一想，虽说有陆逊在，可以帮着自己说话，安抚陆吟霜，但自己也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于是，黄顺便让呼延康、许灵和褚英三人，提前赶往陆府，陪着陆吟霜，顺便帮着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同时向陆吟霜保证，明天一早，自己肯定早早登门。 这天剩下的时间，黄顺便跟白雪、程瑶，还有马谡他们，商量如何与四族之间协调一致。 虽说在确保四族的地位上，黄顺与四族的立场是一致的。但黄顺要照顾的面，比四族要多得多，不可能事事与四族保持一致。 再说，黄顺也不是善男信女，能够无私的帮助四族。要黄顺出手，四族是要付出相应对价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提前做好考虑才行。虽然此前，黄顺早有预案，但来到柴桑后，与刘备、孙权和徐茂他们接触下来，预案肯定需要调整，甚至变更。 黄顺在江东的诉求，也从单纯的商业利益变成随时掌控江东上下的动向。目标变了，先前的预案，很多方面都要调整。 即使有再多调整，一条原则，黄顺始终坚持：在江东，他不会有过多投入，一切以当地的人和财为主。 这些事务，一时半会确定不了。就在黄顺他们关在书房里，权衡着一切的时候，孙权派人来了，说孙尚香那边出问题了，不吃不喝，把自己一个人锁屋里，任谁叫也不开门。 孙权问过今天跟着孙尚香的人，得知在外面，孙尚香抓着黄顺见了一面，说话到一半，孙尚香便自己先跑了。 孙权想从她们嘴里得知黄顺有没有跟孙尚香说过些什么，她们的学舌，一人一个样，孙权很快便失去耐性，索性派人来找黄顺。 黄顺听说，不仅有些心虚：当时孙尚香不管不顾的跑开，是有些不对劲。只是自己回思，也没什么过分的话，就没怎么往心里去。谁知这丫头，反应如此剧烈，这倒是有些棘手了。 说不得，还得走上一趟。白雪和程瑶要跟着一起去，黄顺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只带着彭威他们几个出了门。 第538章 就嫁刘备了 女人的心眼总是不大的。黄顺这是去探望另外一个女人，自己的女人，还是少带为妙。这点子见识，黄顺还是有的。 还未到孙府，就远远看见，孙权正在门口焦急的转圈等候。 黄顺忍不住失笑：“你今天如此等我，两回了！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这情形，还不以为咱俩有什么基情呢。” 孙权显然没心情开玩笑，“我现在可是焦头烂额，还顾得上别人怎么想？我倒是想安稳的在屋里等，可是老太太不让呐。” 黄顺吃一惊，“连老夫人都惊动了？这个孙小妹，够能闹腾的。” 孙权拉着黄顺，边走边说道：“你先说，小妹怎么个状况？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黄顺大呼冤枉：“我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两人说着话，先去见吴国太。老夫人在那里，唉声叹气的，拿着手帕只抹泪，看见黄顺进来，连忙问道：“顺哥知道我家小妹怎么了吗？这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回来就不声不吭，不吃不喝的，急死人了。” 黄顺不敢怠慢，连忙把两人来福酒家见面的情形，说了一遍。 孙权和吴国太一听，黄顺也没说什么别的，难道，是因为黄顺提到刘备有可能不会娶她吗？ 可是黄顺也说了，那只是个可能了。但热恋中的女人，头脑总是单纯的。这个也说不好。 黄顺不想加重自己的责任，拼命撇清，“孙小妹就算喜欢刘备，肯定也到不了热恋的程度。既然我说的话，没什么毛病，还是从其他方面找找原因。对了，找大夫看过了吗？大夫怎么说？” 孙权跺脚道：“小妹根本就不开门，再高明的大夫，有什么用？” “哎呀，”黄顺也开始头痛，“得先想办法，让她自己把门打开才行呀。” 孙权有气无力道：“能想到的招，我们是都用过了，你还有什么好招，尽管试。死马权当活马医呗。” 吴老夫人拿起拐杖就往孙权身上打，“你说谁是死马？你才是死马，有你这么咒你妹妹的吗？” 孙权站在那里，不声不吭的挨了几下，说道：“老夫人，您打我，能让小妹开开门，那我情愿再多挨几下。” 吴国太打着打着自己掌不住，又坐回去哭去了。 眼看着屋里一片混乱，黄顺一个外人，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拉着孙权走出屋。不管怎么着，先上阵试试再说了。 黄顺现在心里打好腹稿，然后上前，趴在门上，喊道：“孙小姐，我是黄顺。白天里，我说的话不中听，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不信你找吟霜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这人，说话就是嘴上没把门的，不知哪句话，就把人得罪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孙小姐，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咱有什么事，好商量，别一个人锁屋里啊。” 黄顺正说着呢，不提防里面门一下打开了，黄顺一个趔斜，差点栽进门里，扑到前来开门的孙尚香身上。 黄顺狼狈的爬起来，对着跳开一边躲避的孙尚香傻笑。 “小姐开门了！”外面，一众下人侍女欢呼雀跃，奔走相告，一下惊动了屋里的吴国太。老夫人颤巍巍的，拄着拐棍出来了。 黄顺一出面，孙尚香就把门打开了，彻底坐实了，孙尚香的反常，就是因黄顺而起。 这下，就是黄顺想走，孙家也不让他走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黄顺作下的业，就得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不还人家孙氏一个好端端的小姐，孙家肯定不依。 外面围观的人太多，孙权皱皱眉头，把人全赶走，只有他自己、吴国太，还有黄顺三人，进入孙尚香的房间。 黄顺虽是头次进入孙尚香的闺房，却没有一丝一毫偷窥的意思。此时的黄顺，正一脑门的官司，哪还顾得上别的。 进屋坐下，孙权先说道：“小妹，现在，罪魁祸首黄顺，二哥给你抓来了，如何审问，是杀是罚，你看着办。” 黄顺一听急了，不等孙尚香说话，连忙说道：“我跟小姐说的话，外面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说没什么，不是吗？现在又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这是要给我大卸八块吗？” 孙权和黄顺夸张的对话，连一脸愁容的吴国太听来，都忍俊不禁，但孙尚香却死板着脸，脸上肌肉都不曾抽动一下。 “这下问题有些严重呀。”黄顺心里在暗自嘀咕。与孙权对视一眼，对方显然与黄顺一般心思，也收起了嬉皮笑脸。 “孙小姐，白天里我说的那些，不过是可能而已。万一的可能，也是可能。小姐你可不能当真呐。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把刘备叫过来，当面问个清楚。” “对对，”孙权与黄顺一唱一合，配合很是默契，“黄顺这不是看上了小妹嘛。听说小妹青睐那个刘备，他在吃醋，所以，就说一些难听的话，想着打消小妹的主意。咱要是当真，那就上当了。” “是呀，”吴老夫人也开口说道，“我们是想撮合你们俩，成就好事来着。我和你二哥，都跟这个黄顺讲了，要让你回心转意，得慢慢来，急不得。谁知他就是不听。好丫头，你想怎么处置他，老身给你做主。” “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孙尚香终于开口说话，“我还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吴老夫人连忙许诺道：“谁说不能，我打断他的腿。咱不是喜欢那个刘备吗？老身做主，这事就这么定了。马上定日子，准备成亲。” 孙权在吴国太眼光逼视下，也连连保证：“二哥马上就去办妥此事，一定让小妹满意。” “可是，”孙尚香还是不满意，“那个刘备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敢！”吴国太苍眉一竖，怒道，“我家的小姐，不嫌弃他个老头就不错了，还有他说话的份？反了他。” 孙权也保证道：“有二哥在，他刘备不敢炸刺。他要是敢对小妹有一丁点不好，二哥决不饶他。” 黄顺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剧情反转，有些哭笑不得：早上还是撮合自己跟孙尚香，晚上就成了成全刘备了。 既然没自己什么事了，自己再留在这里，就太尴尬了。 于是，黄顺小声的跟吴老夫人和孙权打招呼，就要先行告退。 “不行，你不能走。”孙尚香一句话，又把黄顺留下了。 现在的孙尚香说话，不但孙权和吴国太毫无原则的全部答应，就是黄顺，也不敢轻言不字。 第539章 制造机会 “孙小姐，还有什么事吗？”黄顺非常小心的问道，生怕声音大了，又惹祸上身。 “你说，现在我的要求都实现了，我总该不是你说的那些倒霉女人了？”孙尚香抽抽鼻子，不甘心的问道。 黄顺一听这话，心中一下恍然：原来孙尚香最在意的是这个！ “你是家里的老小，长辈宠着，哥哥们护着。当然不需做政治交易的牺牲品了。”黄顺连忙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只要你自己喜欢，你要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家里都是无条件支持。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可是，你还说了，刘玄德未必就会喜欢我呢。”女人果然记仇，黄顺说过的每一句对她不利的话，她全记在心里。 “这个你放心，”黄顺此时当然不敢再跟孙尚香顶嘴，“下至十五六的半大小伙，上至七老八十的耄耄老头，都喜欢你这样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更何况，你还带着他梦寐以求的嫁妆呢，没理由不喜欢你。” 孙尚香得到想要的答案，终于破涕为笑。她这一笑，孙权和吴老太，总算放下心来。 吴老太从小看着孙尚香长大，对她太熟悉了，刚才她与黄顺的一番对话，吴老太敏锐的听出了一点什么，老谋深算的吴老太，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顺哥，你看，这回我家香儿闹成这样，都是你的过错，你是不是应该对香儿做出一番补偿呀？” 黄顺没当回事，痛快回答：“行啊，没问题。” 吴老太拉过孙尚香，笑着说道：“我家香儿别的不好，就爱出去游山玩水的玩耍。之前，她的那些哥哥们没时间，老身上了年纪，腿脚不便，都是那些下人侍女陪着她，总是玩不痛快。 这回，你惹了大祸，看在你远来是客，老身也不过分为难你，这两天，你能陪香儿玩高兴了，此事就罢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黄顺不是木头疙瘩，当即便听出，这是老太太再给他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呢！ 老太就是老太，做这种事，完全不着痕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好呀好呀！”孙尚香完全没有意识到吴老太的“阴谋”，高兴的拍手叫好，“这个办法好。黄顺你也别回去了，来回跑路多麻烦，今晚就住这里好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孙权也是猴精一人物，岂有不知吴老太的心意之理，跟着笑道：“那小妹就拜托三少几天了。我公务忙，可顾不上陪小妹游玩。” 孙尚香对孙权嗤之以鼻：“根本就没奢望你能陪我去。” 黄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说道：“要我陪你玩可以，但你不能耍大小姐脾气。我也是家里老小，少爷脾气不比你小，吵架了可不许哭鼻子，更不许回来告我的刁状。” 孙尚香毫不示弱，针锋相对：“你不惹我，我干嘛发脾气。说好了，是我出去玩，你是戴罪立功，必须打发的我高兴才行。” 黄顺笑道：“你要是耍赖，一直不高兴怎么办？难不成我就此被你困在这里？” 孙尚香噗嗤笑了，“那我不管，反正老夫人说了，我高兴了，才放你走。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我干嘛要反悔，”斗嘴黄顺哪能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纠缠这个太吃亏，黄顺赶紧岔开话题说别的，“这里好吃好喝好玩的。说好的，我只负责你高兴，其他方面，可不许卡我。我身娇肉贵，吃的喝的用的，有一点不如意，我是不干的。” “就你一张嘴，能糟蹋多少粮食？你就是大肚弥勒佛，我们孙家也请得起你。”孙尚香不以为意。 …… 俩人你来我往，说的不亦乐乎，吴老太和孙权，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晚上，黄顺躺在榻上，突然想起白天里，已经跟陆吟霜承诺了明天一早去陆府。这下时间完全冲突着，总要有一方失言，怎么办？ 孙尚香这边，无论如何得罪不得，再说，这是好容易安排出来的机会，放过这村，怕是再没这店了。 但陆吟霜那边，也不好打发。四族那里，早就该去，只是在刘子羽身上，花了太多时间，然后就这么一路耽搁下来。现在，拜访四族提上了日程，却因为这个那个的事情，一拖再拖。 在陆吟霜眼里，这是黄顺不重视四族的表现。不重视四族，就是没把她放心里。到这一步，事就大了。弄不好，后院就得失火。 黄顺想的烦躁，再也躺不住，出来跟彭威他们商议对策。果然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看似无解的问题，却还是让他们想出了办法。 荆恬连夜赶回，通知白雪和程瑶，明天，由她俩代表黄顺，前去陆府，与陆逊商议对策。黄顺这边的大小事务，白雪最为清楚，白雪出面，就等若是黄顺出面。 如此一来，虽然黄顺未能出面，陆吟霜心里不痛快，但有白雪在，就不会耽误正事。起码不会让陆吟霜产生黄顺不重视她的想法。 一番安排完毕，黄顺终于心安，踏实的回去休息。 第二天，黄顺还在睡梦中，就被人粗鲁的推醒。睁眼一看，一身戎装的孙尚香，正站在他的榻前，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推搡着他。 黄顺大大打了一个哈欠，伸伸懒腰，调侃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这么进出陌生男人的卧房，你就不知道害羞和矜持吗？” 孙尚香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反正我浑身上下穿戴整齐，走光也是你的事。该害羞的人是你才对。” 碰上这么个主儿，黄顺也没辙，只好说道：“好，孙大小姐，我害羞，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要起床穿衣了。” 孙尚香回身便走，“谁稀的看你。赶快啊，我可没工夫等你。” 黄顺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洗漱，然后出门。饶是如此，孙尚香还是等的不耐烦，频频在外面催促。 伺候这么个主子，就得适应主子的脾性。黄顺不作辩解，先问别的：“今天孙小姐准备去哪里游玩？” 孙尚香得意的指着身上的戎装，说道：“真没眼力价，没见我穿着什么吗？” 第540章 尴尬 黄顺这才特意打量了孙尚香几眼，顿觉眼前一亮：不同于一般女服的宽松多挂饰，孙尚香穿着的戎装，非常简练、贴身。一条水青色绸裤，衬的两腿格外的修长，直把黄顺的眼都看直了，更别说那紧身上衣包裹着的山峦起伏了。 黄顺饶是久经风月，一时也有些意乱情迷，呆在那里。黄顺的眼睛在孙尚香身上上下下乱瞄，聚焦点全是敏感的所在。孙尚香自然觉察出不同，在黄顺的瞪视下，孙尚香竟有被人裸看的感觉，恼羞成怒下，狠狠踢了黄顺一脚。这一脚，算是把黄顺从迷幻世界里踢了回来。 “孙大小姐，你这么打扮出去，不怕满城的男人难禁，做出有伤风化的举动吗？那么多色狼扑上来，我可保护不了你，多半是也加入色狼大军，第一个对你不利。”黄顺反应过来，便很直接的对孙尚香抱怨。 “你懂什么？”孙尚香横了黄顺一眼，“路上我坐车，谁能看见？等我们到了猎场，里面就没什么人，有的都是我们的猎物。谁要敢对我无礼，我就一箭射死他。” 黄顺哭起脸，说道：“跟着你的人，都是你的女兵。她们没什么，可我却是个大老爷们，你穿成这样，真的不是故意在折磨我？” “我打猎从来就是这副打扮，谁管你。”孙尚香咯咯笑着，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再敢对我露出刚才那副贱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黄顺抱头躲开，回道：“你要是一直保持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就安全多了。” “你敢说我凶神恶煞，我现在就打死你。”孙尚香反应很快，黄顺话音刚落，她拔腿就追。好在黄顺早有准备，说话的时候，人已逃出一段距离。 说笑闹腾中，已是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孙尚香乘车，黄顺骑马。走在一对女兵队伍里，黄顺浑身不自在，一路上总感觉有路人用看猴的眼神看他。瞪眼看回去，却什么也找不到。 直到穿越繁华的街区，来到城外，黄顺才长吁口气，解放出来。 “老大，你也感觉不自在？”彭风凑近黄顺，小声说道，“我们几个都快臊死了。几个大男人混在一群女人堆里，还在城里游街。这脸算是丢尽了。” 黄顺没好气的说道，“我都没抱怨，你多什么嘴。记住，这个姑奶奶比你们嫂子当初还难伺候，都给我机灵点。” 荆恬打马过来，笑道：“这次是打猎，老大苦练许久的射箭功夫，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我就不信，少爷盲射，射中一只小兔，一只飞鸟什么的，那个孙小姐，能不动心。” 黄顺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打猎，是自己最好的表现机会呀！没想到，不只是孙权和吴老太支持，连老天都在帮自己的忙。看来，这个孙尚香，注定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糟啦，”黄顺一拍大腿，“最近就没怎么练习，不会手生了。万一牛皮吹出去，没中，丢人就丢大了。” 彭威过来说道：“要不，我们暗地里帮少爷一把？” 黄顺想想，还是拒绝了。彭威他们几个的武功，孙尚香很是清楚。就算自己凭本事射中，孙尚香都会怀疑是彭威他们暗中相助，肯定要亲自验证一番。任何小动作，怕是瞒不过那丫头去。 反正自己在孙尚香眼里，就是一文弱少爷，就算自己三射中一，在孙尚香那里，应该也是非常震撼。若自己发挥的好，说不定，一举赢得小姐芳心，也说不定。 幻想着孙尚香主动投怀送抱，黄顺明显的走神了。 “你们几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孙尚香的马车经过，车帘掀开，孙尚香往外看了一眼，嘲讽的喊了一句。 黄顺一个激灵，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连忙收心，打马追了上去。 柴桑城外，有孙氏专门的围猎场。禁止闲杂人等出入，平日都是孙氏亲卫站岗守护。 现在是秋高气爽时节，正是野物们上秋膘，准备过冬的时候，是难得的打猎好时候。 岗哨处，孙尚香根本不需什么凭据，直接刷脸进入。负责围场保卫的校尉，赶紧跑来献殷勤，问明小姐的行止安排，便颠颠的下去准备食宿。 跟着孙尚香出来的这队女兵，显然经常参加围猎，熟门熟路的从围场一边，排成一字横队，往另一边吆喝驱赶。 孙尚香则带着身边几个贴身丫鬟，跟着黄顺和彭威四人，从另一面入山，东张西望，搜寻着猎物。 “小姐的身手，想来一定不凡，我们兄弟几个，今儿可是要大开眼界了。”彭威故意如此说话，为黄顺造势。 孙尚香果然上套，得意道：“比起你们几个，当然是不够看，但应付今天的打猎，还是绰绰有余的。今天不用你们动手，晚上就让你们吃到新鲜的鹿肉。” “哇，孙小姐还能猎杀到鹿？”程郊夸张的说道，“那可是速度极快，警惕性又高的生物。在这个猎场里，能存活下来的鹿，都是成了精的，极高明的猎手，也很难猎杀到它们。” 程郊说着话，还配合着挤出一脸崇拜的神情。其他三人，也两眼直冒小星星的给予配合。 孙尚香被如此捧着，虽然受用，却还有些自知之明，泄气道：“我能射中的，自然是小鹿。可比不上你们几个。” 彭风看了一眼黄顺，说道：“不管怎样，总比我家少爷强多了。一张弓拿在我家少爷手里，就是摆摆样子。” 孙尚香笑道：“我比你们虽然不行，但比起黄顺来，还是高明的多。看他那样就知道，肯定是头一次打猎，小腿肚子都在抖。” 还真让孙尚香说中了，此时的黄顺，紧张难抑，小腿不受控制的抖动，黄顺狠命的捶打也不管用。 “我这不是紧张，就是，就是，小腿肌肉痉挛，不受我的控制。”黄顺知道彭风有意提到自己，是让自己有发挥的机会。谁知自己的小腿不争气，反而变成了丢丑。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黄顺只好语无伦次的解释。 第541章 立约比试 谁知不解释还好，这么一描述，孙尚香和她身边的丫鬟们，个个都乐得前仰后合，“肌肉痉挛，这是哪方语言呀，还不如直说腿肚子抽筋呢。” “少小看人，”黄顺被女人嘲笑，感觉面上无光，反驳道，“我就不信，你们头一次打猎，就一点也不紧张。” 孙尚香笑道:“当然会紧张啦。不过，听说三少是上过真正的战场唉。上过战场的人，还会在围猎场这种小场面怯场吗？太有趣了。” 黄顺一听，心里道：对呀！自己虽然没有真个上阵杀敌，好歹也站在边上，感受过战场的气氛的。小小围猎场，应该不在话下才是。 心里这么一想，奇迹般，小腿不再抖了。黄顺大喜，抬头挺胸，傲然道：“你们就是欺负我头次打猎。正如你所言，好歹我也是上过战场的，虽然是头一次打猎，收获未必就比你们差。” 孙尚香“吆”了一声，说道：“说大话容易，你敢比吗？” 黄顺说道：“比就比。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被一个小丫头比了去。” “好！”孙尚香身边的几位丫鬟，看热闹不怕事大，纷纷起哄着叫好。其中一个彩衣装束，个形高佻的丫鬟甚至提议，既然要比，就要有彩头，这才有趣。 孙尚香和黄顺都无异议。一番讨价还价，确定黄顺输了，就输给孙尚香一万贯铜钱；孙尚香输了，围猎这几天，就要充作黄顺的随侍丫鬟，伺候好黄顺。 正说着话，视野里就出现了第一只猎物，是一头小野猪。小家伙显然跟父母走散了，又是一个陌生地界，哼哼着乱拱乱撞。见到前面来人，小家伙更加害怕，团团转着，十分滑稽。 “这头小野猪困在那里，只知打转。这样的猎物，太好射杀。我好歹是个射猎老手，不占你这个便宜，这个猎物让给你。”孙尚香见状，很大方的表示。 黄顺当然不想占孙尚香的便宜，坚持应该男让女，让孙尚香先来。 彼此互让了几轮，一个丫鬟嘲笑说：“三少迟迟不敢出手，怕是不会射箭。” 黄顺莫测高深的道：“你们等着。” 说完，黄顺便张弓搭箭，瞄了半天，方才一箭射去。一阵风吹过，小野猪仍在那里哼哼着，黄顺射出的箭却不知哪里去了。 “哈哈！”孙尚香和众丫鬟乐得哈哈大笑，“人家是指哪射哪，三少是射哪指哪。” 黄顺涨红着脸，手忙脚乱的连射三箭，毫无意外，都不知射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孙尚香得意的张弓搭箭，只一箭，小野猪便倒在血泊中，抽搐起来。丫鬟一声欢呼，纷纷跑过去，捡起小野猪在地上摔死，装进猎物袋里，挂在马背上。 “看来，似乎不用比下去了，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孙尚香看着黄顺，不屑的笑道。 黄顺正纠结自己的箭术怎么下降的如此之快。虽说有段时间没练习，但自己为了以防万一，是仔细瞄准后再射的。按说就算不中，至少也射的靠谱才是。不能连射到哪里都不知道。简直比刚学射的新手都不如。 接下来，继续往前走，又连续碰上几个小猎物，都是如此情形，孙尚香总是先请黄顺射过，她才最后一箭封喉。 黄顺知道孙尚香在看他的热闹，但黄顺自己知道，自己是练过的，还有过傲人的战绩。不该如此窝囊的。所以也不甘心。后来都是不等孙尚香开口，他先就拿弓搭箭射出去了。 看着黄顺受窘，彭威他们的脸上，也过不去。荆恬凑在黄顺耳边，说道：“老大，你练习的都是盲射，依我看，你越仔细瞄准，越射不准。下次再有机会，张弓就射。千万别瞄准。最好把眼睛也蒙起来。” 黄顺接纳了荆恬的建议，同时在心里不断回思着当初练习射箭的种种细节，竭力让自己处于引弓待发的状态。 “看呀，麋鹿！”一个丫鬟惊喜的低语了一声。孙尚香立刻矮下身子，借助地形和树丛的掩护，悄悄摸进。 孙尚香如此谨慎，黄顺自然也不敢有大动作，狼狈的跟在后面，不敢多做动作。 孙尚香一边观察着麋鹿的动向，一边小声对黄顺道：“这只麋鹿，看上去，出生不过半年，没什么应付猎手的经验。要是老麋鹿，断不会在如此地形复杂的地方多作逗留。 麋鹿非常警觉，最好一击必中，第一只箭射空，让它奔跑起来，我们便再无机会。 所以，这次你就别射了，交给我。” 黄顺窝囊的点点头，心里非常沮丧：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沦落到跟在孙尚香这样的小丫头后面的地步。 孙尚香很老练，动作很小，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已是拿弓在手，拉满了弦。一声弓弦响，一支箭飞也似射向麋鹿。 只可惜，前面百发百中的孙尚香，这次竟然失手了！麋鹿受惊，撒开四蹄就跑。 孙尚香连连懊恼：“可惜，可惜。” 旁边的彭威，把早已上满弦的冰月弩交到黄顺手里。黄顺拿弩在手，抬手就射。箭如流星，正中急速奔跑中的小麋鹿。 小麋鹿被冰月弩的箭力带的一个趔斜，摔倒在地，然后挣扎着就要起来。 黄顺看见自己射中，只顾着高兴了，浑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还是孙尚香，顾不上问黄顺是如何射中的，跳出来就往麋鹿的方向跑。黄顺一愣神之下，也忙起身追上去。 麋鹿爬起来，再度开跑。这次，它的速度就慢了很多，而且跑的越来越慢。 后面孙尚香一边追，一边张弓射箭。一支，两支，直到第五支箭射中，麋鹿终于不支倒地。 孙尚香累的一屁股坐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 黄顺从后面追上来，也一跤跌在孙尚香身边，喘着粗气说道：“你跑的太快了，我实在追不上。” 这个时候，丫鬟们已经欢天喜地的去收拾倒地的麋鹿，孙尚香这时才惊讶的看着黄顺，“刚才真是你自己射中的？” 黄顺乐得裂开嘴直笑，“没有这本事，我敢跟你赌吗？本少爷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孙尚香不信道：“是你那张弩的功劳。肯定是彭威给你时，做了什么手脚。否则，就凭你那拙劣的射箭功夫，射的中才有鬼呢。” 第542章 我才不想嫁呢 孙尚香的质疑，早在黄顺的意料之中，黄顺把手中弩箭递给孙尚香，“你自己查。我好容易射中一只猎物，就这么被你否定了，我可不干。” 孙尚香拿弩在手，她对弩箭算是有见识，黄顺的冰月弩一入手，孙尚香就意识到，这是一把难得的上乘好弩。 孙尚香没有意外，凭黄顺的能耐，想弄到一两把好弩箭，还不是小菜一碟。 刚才的话，孙尚香不过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说的有误。再好的弩箭，也需要人来瞄准。刚才那一箭，显然是黄顺自己射出去的，丝毫做不了假。 除非，黄顺射出箭的同时，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中，有人暗中也射出同样的一箭。黄顺的箭射飞，真正射中麋鹿的箭，是他们射出去的。 想到黄顺如此痛快的把弩交给自己检查，显然这场作弊中，弩不是关键。孙尚香想通其中关节，随手便把弩还给黄顺，不屑道：“有四个高手暗伺机帮忙，何需在弩上做手脚。” 黄顺见孙尚香还是不信，当然不让，于是便百般的解释。最后，孙尚香被缠的没办法，只好说道：“这样，前面的成绩，算我们打平。我们从现在开始，从头来过。怎么样？” 黄顺已经有一箭射中的经验，信心大增，当然不会拒绝。 这回，为了防止彭威他们再出手相助，由孙尚香身边的丫鬟动手，把他们四人从头到脚搜了一遍，所有暗器，包括一枚铜钱，一串手珠，都被无情的没收。 她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黄顺就在旁边，冷嘲热讽，还说嘴什么自己大方，就不对这些丫鬟搜身了。便宜孙尚香了云云。 前面的比赛，仿佛赛前热身，接下来，才是正式的比赛。两人都是争强好胜的主儿，都感觉输给对手，是件很丢面子的事。 两人都认真了。比赛规矩相应也有了。一旦发现猎物，黄顺先射，然后是孙尚香。本来黄顺不想占这个便宜，但孙尚香如此坚持，黄顺也只好打破女士优先的原则，执行这一规矩。 黄顺的射术虽然曾有傲人的成绩，但那是整个人高度紧张，神经紧绷的时候。像现在这种玩闹的状态，黄顺心法不精的缺点彻底暴露，十支箭里倒有七八支射空。 好在孙尚香的射术也不高，正式比赛后，先前屡射屡中的状态半点也无，表现甚至还不如黄顺。这样一来，两人的表现倒是半斤八两。先射后射的优势不大，就看谁能瞎猫碰到死耗子，抢先射中。 两人糟糕的射术虽然惊跑了很多小猎物，好在围猎场里猎物众多，倒是不用担心没有猎物可打的问题。 时间推移，渐至午后，众人在树荫的大石头上，简单用过餐，说笑一会，便再次上路。 前进没有多久，就到了围场的边缘。孙尚香望着眼前崎岖的山路，斜了黄顺一眼，说道：“围场里打猎，就跟鸡圈里抓鸡一样，没多少意思。你敢不敢来场真正的打猎？” 黄顺诧异道：“难道我们忙活这半天，还不是打猎？” 孙尚香说道：“这里就是围场的边。我们穿过这片栅栏，就算出了围场的范围，再往上走，不但地势陡峭，环境恶劣，还可能会有凶兽猛禽出没。你敢不敢跟我跳出围场外，打猎真正的野物呢？” 黄顺望着眼前蜿蜒直至在远处消失不见的山路，有些胆怯，“你上去吗？会不会太冒险了？” 孙尚香懊恼的摇头：“一直以来，沿着这条山路，往更高更深处走走，是我的夙愿。只是虽然每年都来围猎，却只是没有机会。但今天不同，没有夫人、老夫人，也没有哥哥们管着，我们自己就可以决定。要是今天我们不能迈出这一步，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黄顺连忙摇头：“别我们我们的，我可胆小的很，我是宁可安安稳稳的待在屋里喝酒看戏，也不愿跑到这里来寻刺激。” 孙尚香气道：“你怕什么？有他们几个在，再凶的野兽，能把我们怎么地？” 黄顺看一眼站在那里微笑着的彭威他们，心说也是，他们都是荆家村出身，山里打猎，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有他们几个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好，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好了。”黄顺终于被说动，同意继续往高处探索挺进。 小心翼翼翻过栅栏，黄顺看着孙尚香，说道：“我说孙小姐，看你如此风风火火，敢于冒险，不像是乖巧听话，墨成成规的乖乖女啊。怎么就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认死理呢？那个刘备有什么好的，你就一心认准他了呢？” 话音刚落，孙尚香和她的丫鬟们都乐了。 “你说，我要是坚持嫁给刘备，能最终如愿吗？”孙尚香反问道。 “当然了！老夫人和你二哥不都答应了吗？”黄顺不假思索的回答。梦中世界里，孙尚香就是刘备的妻子，所以，对此，黄顺从没有产生怀疑。 “答应了？哈哈，”孙尚香笑的弯了腰，说道，“当时你也在场，你该清楚，老夫人和二哥为什么答应我。就是哄我高兴，不让我钻牛角尖而已。等这事一过，他们肯定反悔，然后就是想法设法的阻止我嫁给刘备。” “既然你知道家里人都反对，”黄顺更加疑惑了，不由的问，“那你为什么坚持先前与刘备的婚约呢？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孙尚香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黄顺，说道：“你肯陪我来此，我们就算朋友了，对？” “当然！”黄顺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说过，像我们孙家的女儿，总是脱不了政治婚姻的命运。嫁谁不嫁谁，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但我不想这样，我要嫁，就嫁我自己喜欢的。”孙尚香有些感伤的说道。 “这个想法很好啊，但与你选择刘备，有什么关系？”黄顺问道，“我才不信，你跟刘备接触那么几天，说过几句话，就对他情根深种了。” 孙尚香噗嗤笑道：“谁情根深种了？我才不要嫁给刘备呢。那个小老头，一点情趣没有。” “你不想嫁？”黄顺彻底被孙尚香搞糊涂了，“那你还？” 孙尚香替黄顺说道：“那我还哭着喊着要嫁刘备，对不对？咯咯，这才是我的手段高明之处！” 第543章 情敌 黄顺有些明白，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想通过这个，来达到另外的目的？” “孺子可教！”孙尚香赞了一句，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老夫人和二哥那里，都不希望我嫁给刘备。虽然不知道先前的婚约是怎么回事，但我也不用知道，我只要知道，他们反对这门婚事，就行了。” “所以，你就故意说你要嫁给刘备？这又是为什么？”黄顺揣着无数的糊涂，却硬要装明白。 “你怎么还没开窍。”孙尚香说道，“那个刘备，是二哥一手给我安排的婚约，我就势答应，然后他又反悔，我却非嫁不可。你要是我二哥，你会怎么办？” 黄顺说道：“当然是赶紧做出补救，另给你寻一更好的人家了。” 孙尚香点头道：“算你还不笨。我再问你，如果我还是坚持要嫁给刘备，你是我二哥，会怎么办？” 黄顺挠头道：“那就只好答应你了呗。反正嫁给刘备，对江东也是有利的，否则，当初孙权为什么要运作你与刘备的婚事。” “不可能，”孙尚香摇头否定了黄顺的说法，肯定道，“二哥不会让我嫁给刘备的。” “为什么？”黄顺浑身一下绷紧，紧张的问道。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有梦中孙尚香嫁给刘备的事实在，黄顺很想从孙尚香嘴里，听到别的说法。 “刘备就是个乞丐，有事没事还要跟我们江东要这要那呢，要是成为二哥的妹夫，刘备还不得变本加厉呀。这种赔了夫人又折钱的事情，二哥怎会去做呢？”孙尚香笑嘻嘻的说道。 黄顺一拍脑袋：虽然孙尚香说话不好听，但还真是那么回事！ 此前孙权愿意把妹妹嫁给刘备，那是为了孙刘联盟的大局。现在，因为夏吟坊的存在，孙刘联盟的重要性，对于江东，已经下降到可有可无。此时孙权还愿意与刘备打交道，不过是想着利用刘备，吸引曹军主力的注意力，方便江东趁虚而入，拿下梦寐以求的合肥城而已。 现在，刘备就在柴桑，正在与孙权纠缠着强要整个的江陵城。孙权还想在这上面，狠狠宰刘备一把呢。若这个时候，让刘备娶了孙尚香，刘备还不得狮子大开口，跟孙权要嫁妆呀。 “既然死活不会同意你嫁给刘备，但你又坚持如此，那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黄顺老实的说道。 孙尚香笑道：“换做是我二哥，他一定会可怜兮兮的来找我，求我不要嫁给刘备。只要我不嫁刘备，其他什么要求，他一概答应。” 黄顺精神一震，说道：“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提你的要求了，对？”说完，黄顺又疑惑道，“你有什么要求，值得费这么大劲，冒这么大险？”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现在还只是一个刘备，只要我不嫁，谁知二哥还会给我找来些什么样的人呢。只有我定下婚约，早些出嫁，才能彻底打消二哥在我身上打主意。” “这么说，你已经有意中人了？”黄顺一个激灵，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浑身一震，说道。 “当然啦！像我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嫁人生娃的比比皆是。我有自己的意中人，难道不可以吗？”孙尚香毫不脸红，大方的承认了。 “是谁？”黄顺已可肯定，这个意中人，肯定不是自己，所以，很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 “那个人，你认识的呀。”孙尚香显然想到了那人，一双眼眸笑成弯弯的月牙。 “我认识？”黄顺问过之后，又有些垂头丧气。自己根本没对孙尚香表白，跟她也没有过深的交往，她有心上人，自己实在没有吃醋的资格。“在江东，我认识的不少，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我们初次见面那天，你见过的。”孙尚香提醒道。 黄顺着实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喊道：“你说的是你那些侍卫的头，那位姓丁的将军，对？” “你自己知道就好，这事，我只告诉了你，你可要替我保密。”孙尚香笑的灿烂，显然认可了黄顺的说法。 对孙尚香的要求，黄顺漫不经心的点头答应，心里却在想着：姓丁的？会是谁呢？自己的梦里，有这号人吗？ 黄顺想了半天，突然脑海中跳出一个人，黄顺一震，抬头对孙尚香说道：“你说的那人，就是丁奉？” 此时的孙尚香，早已把此事放下，正与丫鬟们说着什么，黄顺冷不丁喊了一声，倒把她吓了一跳。 “他不过是个小小侍卫长，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孙尚香反问。 这么一来，黄顺便能确定：那人就是丁奉无疑了。这也是在后世鼎鼎大名的人物。孙尚香被他吸引，那就不意外了。孙尚香本来就尚武，真正有本事的武将，飒爽英姿都是留在战场上，孙尚香无缘得见。而且，这些武将，平日里的表现过于粗鲁，也不讨女孩子喜欢。 只有那些宫里的侍卫，在女孩子眼里，武功很高，为人彬彬有礼，很容易产生好感。若一男一女有机会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互相看上眼的几率，真是太大了。 没想到，自己一直把刘备视作情场对手，却忽略了真正的情敌：丁奉。 “姓丁的侍卫就没几个，能够在孙小姐面前说上话的侍卫，更是少之又少。我能说出丁奉的名字，并不意外。”黄顺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心情说话，便简短说了一句，便闭嘴不言。 可孙尚香却不想就此放过他。在孙尚香看来，江东的人物，能够进入黄顺的法眼，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丁奉不过是小小侍卫长，竟然能为黄顺所记住，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孙尚香为情郎高兴，当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缠着黄顺不放了。 黄顺被缠的没办法，只好应付的夸奖了丁奉几句。孙尚香立马乐得像个小女孩一样，手舞足蹈起来。 看着孙尚香高兴的样子，黄顺再次确认：那个丁奉，在孙尚香心中，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走了这么久，没有什么发现。我们还是回头。等天黑，我们就下不了山了。”黄顺心中一阵苦涩，便没话找话讲。 “谁说我们下山的？”孙尚香笑嘻嘻的说道，“既然来了，当然要玩个痛快！帐篷我都准备好了，今晚，我们就在山上过夜！” “什么！”黄顺忍不住惊呼出声。 第544章 卖弄 黄顺再一次感觉到：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孙尚香的行为。这丫头，这趟出来是玩的，还是折磨自己的，现在黄顺也有些拿不准了。 “就在这山上夜宿？”黄顺一百个不情愿的抗议，“不说安全，就是些小蚊虫叮咬，也让人受不了。你一个千金小姐，身娇肉贵的，第二天起来，一身的红疙瘩，多难看呀。” 孙尚香嘻嘻一笑，说道：“这个我早有准备，”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黄顺眼前晃了晃，说道，“这是驱虫的药膏，只要一点抹在身上，百虫不敢靠近。” “你准备的倒是齐全。”黄顺悻悻说道，陪着别人的老婆在野外宿营，黄顺可没多少兴致，停了半响，终是不甘心，再问道：“既然你看上那个丁奉了，今天怎么没让他一起出来？你们小两口在这里打猎、野炊、过夜，想想都浪漫。” 孙尚香摇头道：“他有公干，来不了。所以才找上的你。这是给你个机会，让你能哄的我高兴，好尽快解除对你的惩罚呀。难道你还心有怨言不成？” “不敢不敢。”黄顺连忙否认，闭嘴不言。 往更高更深处走，猎物稀少，这一路走来，没碰上一个，倒是风越来越大，怪石嶙峋的，黄顺心里没底，不止一次的向孙尚香建议，找个背风地安营扎寨，就地休息。 小姑娘兴致高，像只快乐的小鸟投入山林，蹦蹦跳跳的不知疲倦。黄顺没办法，只好拖着越来越沉重的两条腿，高一脚低一脚的勉强跟在后面。 不知爬了多久，眼看太阳西下，就要完全沉入地平线去。他们一行，终于来至一处山头。孙尚香兴奋的“嗷呜、嗷呜”向着脚下的山谷大喊大叫，黄顺却早已把身子摔倒在岩石上，摊成烂泥，一动也不想动。 女孩们兴奋的玩了一会，孙尚香望着不远处更高的一座山峰，惋惜道：“可惜，刚才在下面没看到，早知道，我们就攀登那座更高的就好了。” 黄顺一听，连忙抬头，提前打足预防针，“我的姑奶奶，你不会想着再去征服那座？反正我是实在走不动了，天也马上黑下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孙尚香鄙视的看了一眼黄顺，说道：“瞅你那熊样。只好下次来再说了。” 黄顺松了口气，说道：“只要这次不去就好。下次谁爱陪你陪你，我是坚决不奉陪了。还是让你那个小情人来。有爱情的力量支撑着，你们肯定能征服那座高峰。” “找谁陪我那是我的事。你要是惹得我不高兴，下次我还点名让你来。”孙尚香开始与丫鬟们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黄顺终于来了精神，站起身，抖擞精神，跟着下山。对孙尚香的威胁，黄顺才不放心上。只要回到柴桑城，孙尚香的能量，还不足以调动黄顺。黄顺有这个自信。 孙尚香跑在前面，与丫鬟们一起，把黄顺远远的落在后面。从黄顺的角度看过去，仿佛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穿梭在山林间，时隐时现。不时还传来银铃般的少女笑声。 彭威他们陪着黄顺，知道黄顺的失意，纷纷趁此机会给黄顺鼓劲：怎么说黄顺有孙权和吴老夫人支持，就此输给一个侍卫头子，说出去，岂不是有损黄顺的威名！ 再说，孙尚香年纪轻轻，她能懂得什么，谁的本事大，谁能哄得她高兴，她就喜欢谁，愿意跟谁在一起呗。 论武功，那个丁奉肯定比黄顺强，但黄顺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盲射功力，利用的好，这方面，至少不会失分。 除了武功，其他方面，长相、见识、家世、地位，黄顺对那个丁奉，都是碾压的优势。只要黄顺稍微用些手腕，怎么也不会输给那个丁奉。 有他们四个的打气助威，黄顺的心气终于再次鼓起：当初面对着孙尚香的梦中丈夫刘备，自己都敢于应战，与刘备竞争，这回面对名不见经传的丁奉，自己岂能轻言放弃。 这几天，自己陪着孙尚香，是最好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吴老夫人为他争取来的，他可不能轻易浪费掉。 有了想法的黄顺，开始在心里盘算策略：继续纠缠箭术显然不智。白天里的较量，俩人不分上下。就算黄顺偶尔射中几支箭，孙尚香也只会认为黄顺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说不得，只好在孙尚香那里，与那个丁奉比拼见识和才学了。这方面，黄顺有绝对的自信，能够碾压丁奉。 虽然知道孙尚香更为崇尚武力，但自己的武功，实在上不了台面，只好避实就虚了。 黄顺振奋精神，开始快步下山，追赶孙尚香。等黄顺再次看到孙尚香，她已经与丫鬟一起，支起铁架子，准备晚餐。 彭威他们很识相，主动提出担水、劈柴的重活，就交给他们了，个个寻了个差事，忙活去了。恰好的，众丫鬟们也在周围忙碌着，只有孙尚香一人，在摆弄着铁架子。 这么好的机会，黄顺当然不会错过，连忙凑过去，笑嘻嘻的说道：“郡主大人，要不要我待会大显身手，烤几块鹿肉给你们吃呀？” 孙尚香瞥了黄顺一眼，没好气道：“不吃烤肉摆弄这些做什么？我们这些人中，就数你烤肉烤的好，当然是你主厨。你还想推辞不成？” “能为郡主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乐意之至。” 孙尚香疑惑的抬头看了黄顺一眼，说道：“嘴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甜了？说，又准备打什么歪主意？” 黄顺连忙举手说道：“这不是要哄你高兴，讨好于你吗。如果你能保证，回到柴桑，你不跟老夫人和孙权那里告我的刁状，我就无需如此辛苦了。” “切！”孙尚香说道，“想得美。” 黄顺蹲在旁边，一边帮忙，一边故作感叹道：“这一路上山下山，连只蚂蚁也没看到，更别说人影了。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啊。” 孙尚香听在耳朵里，丝毫没有动容的意思，嘻嘻一笑，说道：“知道你黄三少爷文采斐然，当年就曾经轰动整个吴郡。现在，又在我面前掉书袋子。可惜呀，我不是陆姐姐，不吃你那一套。” 第545章 全力献殷勤 黄顺出师不利，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马上调整战略，继续说道：“孙小姐如此喜欢游逛，想来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惜，这里是江东，欣赏不到塞外的草原，一望无垠的秀丽风光。” 孙尚香撇撇嘴，说道：“塞外苦寒之地，有什么好看的。” 黄顺笑道：“这是你没去过塞外，没见识过塞外的美丽。形容塞外风光的诗篇，我只服这一篇：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怎么样，有没有体会道诗中描写的那种塞外风情？” 这首诗歌，曾经引起白雪、程瑶她们对塞外的无限向往。黄顺就不信，它打动不了眼前这位孙大郡主。 以孙尚香激情似火的性子，还是塞外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更适合她。对此，黄顺深信不疑。 果然，孙尚香停住了手中的活计，看着黄顺，笑道：“这首诗有点意思。是你写的？” 黄顺连忙摇头，赶紧趁热打铁，开始向孙尚香讲述自己在定襄的所见所闻，专挑孙尚香喜欢的讲，什么骑马放羊，接羊羔、驯马驹、指挥狗群大战群狼等等，见过的，听过的，统统拿出来，说与孙尚香听。 孙尚香果然喜欢，就势坐在黄顺身边，抱着黄顺一条胳膊，缠着他，问东问西，没完没了。 黄顺心中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暗地里享受着孙尚香青春无限的身体与自己的碰触带来的美妙感觉，嘴上连吹带擂，滔滔不绝。 彭威和一众丫鬟，都很识趣，远远看着他们二人依偎在一起，谁也不过来打扰。 直到晚餐弄好，丫鬟们这才走过来招呼。这时，黄顺又可以施展他的烤肉绝技，通过美食来征服美人的胃。 众人坐在一起，中心依然是黄顺。不同的是，这回黄顺还有了四个得力帮手。有彭威他们做着补充，绘声绘色的讲述定襄的战斗经历，黄顺的故事更加的丰满。 而且，彭威他们都很识趣，他们口中的战斗故事，主角自始至终都是黄顺，坚决遵循突出黄顺的高大上的原则，即使黄顺武功不咋地，即使黄顺胆小如鼠，即使黄顺……，但故事的核心和胜利的关键，始终在黄顺身上，他们自己在故事中的存在，不过是执行黄顺意志，衬托黄顺算无遗策、指挥若定的绿叶而已。 这下，黄顺的形象，在孙尚香心中，就彻底改头换面了。丁奉再厉害，也不过是侍卫头目，怎么也比不过黄顺经历过残酷的实战，而且次次都是以少胜多，百战百胜。这下，黄顺文弱秀才的形象得到彻底的颠覆，彭威他们硬生生把黄顺塑造成一位成功的铁血将军。 文能吟诗作赋，武能摧城拔寨，玩能花前月下，营能赚遍四海。这样的人，除却文人笔下虚构出来的人物，现实中有几人能做到？而眼前的黄顺，却是活生生一个例子，他就做到了，而且样样顶尖。 感觉到火候差不多了，黄顺适时改了话题，开始讲起驿馆遇刺事件中，自己如何神奇的避过必杀的一枪，如何回身一射，将远处藏身树冠的刺客射落地上。 为了强调自己箭法的厉害，黄顺又拿出冰月弩，向孙尚香讲述此弩玄幻般的来历。 有了定襄故事的铺垫，孙尚香没有质疑黄顺在吹牛，而是喜滋滋的拿过冰月弩，爱不释手的把玩。 看着孙尚香喜欢，黄顺非常大度的表示，宝剑赠英雄，神弩送侠女。这冰月弩不需很大的膂力就可以射出非常霸道的箭矢，生来就该是女人所佩之物。难得孙尚香尚武嗜武，就此送给孙尚香好了。 黄顺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彭威他们都有些着急：这可是黄忠送给黄顺的礼物，象征着俩人的师徒名分。黄顺如此轻易的就送与别人。要是让黄忠知道，不撕了黄顺才怪。 好在黄顺虽是败家子，孙尚香可不是贪婪女，把玩一会，还是依依不舍的还给了黄顺，“这是神弩，有灵性。你有缘得之，就该是你的。我虽然喜好武艺，终是女儿身，不能上阵杀敌。跟着我，岂不是亵渎了神弩？你还是自己留着，再有刺客想要杀你，你还可以凭借它来保命。” 黄顺话说出口，心中也是稍稍有些后悔，只苦于不能收回。见孙尚香不取，高兴的说道：“既然如此，此弩就放我这里，郡主想要，随时来找我，我说过的话，终是算数。”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便已夜半。黄顺几次提出回帐休息，可惜孙尚香谈兴正浓，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眼看着丫鬟们个个眼皮沉重，有些支撑不住，荆恬转了转眼珠，说道：“孙郡主，夜已经深了，大家还是回帐休息。郡主若想听我家少爷讲故事，在帐篷里听，不是一样吗？” 黄顺听后身躯一震，惊讶的瞅了荆恬一眼。这小子话里藏着什么歪主意，黄顺心里门儿清。这种破釜沉舟的招数，黄顺敢用吗？ 黄顺虽然知道，孙尚香现在对自己很有好感，假以时日，成功赢得少女芳心，是大有可能之事。但少女的初恋，威力强大，尤其像孙尚香这样的小姐，一旦认定了丁奉，旁人再优秀，也不会入她的法眼。 这个道理，黄顺很是明白，所以，对荆恬的话中好意，黄顺虽然心动，却是万万不敢付诸实施。 在黄顺心底里，自己能不能娶的孙尚香，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孙尚香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梦中的孙尚香，因为嫁给刘备，后来孙刘交恶，孙尚香与刘备分隔两地，终是郁郁而终。 正因为对孙尚香的命运看的清，所以，黄顺对孙刘联姻，才会如此抗拒。在黄顺看来，如此活泼可爱的少女，不应该如此悲剧的活着。黄顺自认为，能够给予孙尚香黄顺认为的那些幸福和快乐，所以，黄顺才会干劲十足，答应孙权。 但丁奉与刘备不同。梦中世界显示，丁奉寿命很长，江东一系列政局人事变动，好像没波及到他，到了晚年，丁奉更是成为孙氏的大功臣，青史留名。 这样的人，与孙尚香年龄相当，俩人若是两情相悦，再加上孙氏在江东的至高地位，足以保证孙尚香一生不会遭遇大变故，大波折。俩人可以一直厮守直至白头。 第546章 萧凝在这里？ 先前与孙尚香相处，还仅限于讨她的欢心，黄顺自己都没觉察出，自己心底是如此想法。现在，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摆在眼前，似乎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彻底得到孙尚香时，黄顺才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声。 原来，自己从始至终，对孙尚香始终抱着哥哥呵护妹妹的心态。只要她能生活的好，就够了。自私的占有，的满足，在黄顺与孙尚香之间，没有丝毫的存在。 “是啊，夜深了，郡主还是早些回帐休息。”黄顺带着长辈般慈爱的心情，对孙尚香说道，“想听故事？好啊，这几天，我一定满足郡主的愿望。” 黄顺的前后变化，孙尚香很敏锐的感觉到不同。仿佛又回到小时候，父母陪着自己，在天井里数星星一般，每次都是父母催促自己去睡觉，自己才依依不舍的让父亲背着回屋，听母亲讲着久听不厌的故事，慢慢进入梦乡。 父母在身边的感觉一上来，孙尚香立刻就感觉到眼皮沉重，睡意汹涌的袭了上来。 “好，我也困了，今晚就到这儿。”孙尚香掩饰着自己的小情绪，站起身，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便由丫鬟们陪同，回帐去了。 在帐篷里，躺在简单搭就的床上，孙尚香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一会是父母慈爱的面庞，一会又换成了黄顺带着痞痞坏笑的脸，一会又换成了吴老夫人和二哥，他们纷纷对孙尚香说着什么，孙尚香想听，却只是听不真切。 另一边，黄顺嘴里咬着根草茎，斜躺在床上，也是毫无睡意。黄顺在想，好歹自己也算追求过孙尚香，虽然没有多少轰轰烈烈，甚至还没怎么付诸行动。但自己这边，从在江陵起到现在，日子也算不短了。 而且，孙权和吴老夫人那边，也钟意自己，自己肯定要对孙尚香负上一点责任。那个丁奉，到底是个什么样人，尤其是，他对孙尚香如何。这个，单凭梦里的讯息，黄顺无法做出判断。 看来，等回到柴桑，一定要会会那个丁奉，由自己替孙尚香把把关。若那个丁奉，能在自己这边过关。自己可以帮着孙尚香说服孙权和吴老夫人，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定主意，黄顺浑身轻松：哎呀，自己怎么这么伟大呀！这么一个大美人就在自己眼前晃悠，自己却能做到坐怀不乱，还能圣人般把她往别的男人怀里推。真是佩服死自己了！ 黄顺哼着歌，正摇头晃脑的自得其乐，突然，心底一个声音招呼了自己一声：“黄顺！” 黄顺浑身一震，像个弹簧似得，从床上一跃而起，鞋也顾不上穿，就冲出帐帘，紧张的四下里张望。 那个声音，黄顺太熟悉了。那是萧凝的声音！没错，黄顺再次在心中肯定，那就是萧凝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就响在自己耳边，右耳边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萧凝说话时从嘴里呼出的热气。 难道，萧凝离开自己后，一直藏身于此吗？有可能，太有可能了。这里的山脚下，就是围场，凭萧凝的身手，从围场里获取日用之资，轻而易举。而且，这里人迹罕至，她藏身于此，任谁也想不到。 想到这，黄顺一阵焦躁，借着天上的月光和周围三堆跳跃的火堆，黄顺极目搜索，所见处，除了乱石就是树丛，活物都不见一个，哪有半个人影存在。 黄顺耐不住性子，着急的大声呼喊：“萧凝，萧凝！是你吗？你在哪里？”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动了，彭威他们第一时间来到黄顺身边，孙尚香她们也陆续从帐篷里钻出来，与黄顺站在一起。 一番求证，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有个女声招呼黄顺，只有黄顺听到了。由此得出的结论就是：黄顺是因为太过挂念着萧凝，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虽然惊异于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但黄顺不得不接受现实。只好悻悻的准备回帐篷休息。 这回，孙尚香却不准备放过他了。能够让黄顺念念不忘，甚至产生幻觉的女人，到底何许人也。这实在是太能刺激一个少女的好奇心了。若得不到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她岂肯罢休。 黄顺此时满脑子都是萧凝，哪还有心情去满足孙尚香的好奇心，三言两语打发了孙尚香，就钻进自己的帐篷里，闷闷的躺会床上。 孙尚香当然不会就此放弃，她紧跟着黄顺，也步入黄顺的帐篷，一屁股坐在黄顺的身边，双手推着黄顺，撒娇般的央求黄顺，让他给她讲他与萧凝之间的故事。 孙尚香凭借女人的第六感，敏锐的意识到，黄顺和萧凝之间，一定有不少精彩的故事。说不定，还是一段凄婉的爱情故事呢。 黄顺在孙尚香心中，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这样近似天神下凡的人物，竟然也能受挫于女人裙下，竟然也有如此憋屈的一面，这让黄顺在孙尚香心中的形象，现实了不少，丰满了不少。组成这个形象的关键部分：萧凝的故事，孙尚香无论如何不会放弃的。 黄顺知道轻易间打发不了孙尚香，便挥挥手，让她去找彭威他们，反正那些故事，他们都知道。但孙尚香偏就认定了黄顺，还说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那是故事，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是回忆，完全不是一个味！她要听的，是一个爱情受到挫折的悲剧男的回忆。 黄顺与孙尚香一个闭着嘴不讲，一个围着黄顺转圈，百般的央求黄顺讲。如此好长时间，黄顺终于被纠缠的没办法，认命的从床上坐起来，开始从邺城遇刺说起，长篇大论的讲述他跟萧凝之间，爱恨一线间的恩怨情仇。 这是一个超长的故事，加之故事的讲述者黄顺，情绪不高，耗时更长，等故事讲完，外面天已经微亮。 孙尚香满足的长长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舒服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回，终于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 黄顺不提防，孙尚香优美的弧线，就从离他的鼻尖不过一厘米处划过，直接吸引了黄顺的全部注意力。 “你这个小妖精，在我的帐篷里，孤男寡女的，你还敢如此伸展，不怕我兽性大发，就地把你正法了？”在心中摆正了自己位置的黄顺，再不需要在孙尚香面前装模作样，黄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恶狠狠地威胁孙尚香。 孙尚香本来要走，一听此言，反而回身来，整个人依偎到黄顺的身上，嘴上还说着：“颓废的男人，借你仨胆！呶，给你给你，不碰我，你就不是男人！” 黄顺立马投降，往后缩了回去：“我缴械投降！我承认，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碰你。” 第547章 正义使者 孙尚香从黄顺怀里爬起来，鄙视的看着黄顺，说道：“有病得治，讳疾忌医可是不好的。” 黄顺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孙尚香此话什么意思，一下气不打一处来，很有些气急败坏道：“听你这意思，是激将我对你做点什么吗？你都是有心上人的人了，还这么不检点，哪个男人能放心娶你？” 孙尚香偷笑不答，走到门前，掀开帘子，回头对黄顺吐吐舌头，说道：“少装模作样的关心我，有空，还是多留意下自己的身体。” 孙尚香走了，留下黄顺坐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这是什么意思？刚才那股子劲，要是自己来真的，她难道真个就范不成？ 不知不觉间，黄顺已经从因萧凝而起的消极情绪中走了出来，满脑子都是孙尚香以身勾引自己的情形。 接下来两天，黄顺陪着孙尚香，接连征服了两个更高的山头。过程中，还目睹了一场老雕的空中大战，结果，老雕的老巢，却被一只猥琐的黑猫偷袭，把老巢弄了个底朝天。 全程看到这一切的孙尚香，对那只黑猫大加赞赏，在老雕返回，暴怒的向黑猫发起报复时，孙尚香拈弓搭箭，赶走老雕，救下黑猫。黑猫很通人性，知道眼前的孙尚香是她的救命恩人，跑过来不停的拿她的头蹭孙尚香的小皮靴。 孙尚香当然不会亏待她，把自己包里的烤肉干拿出来，让黑猫吃了个饱。从此，黑猫就认定了孙尚香是她的主人，整天围着孙尚香跑前跑后，不时的喵呜叫上几声。 孙尚香来了兴致，只要向她敞开怀抱，伸出双手，黑猫便主动投怀送抱，乖乖的让孙尚香抱着她，抚摸她那一身黑黝黝的猫毛。 黄顺在旁边看着眼热，也想凑过去摸两下，谁知刚伸出手，便被黑猫一爪子在手背上抓了三道血痕。惹来孙尚香幸灾乐祸的一阵大笑。 吃了亏的黄顺，从此对那只黑猫敬而远之。孙尚香满意之余，又想了半天，给黑猫起了一个很拽的名字：正义使者。 按孙尚香的说法，黑猫能自主分辨好人坏人。对好人，她就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对坏人，就狠狠给他一爪子，以示惩罚。这简直就是上天派遣下来的正义使者，在人间弘扬正气，铲除邪恶。 有了正义使者的存在，黄顺与孙尚香说话，都得远远的隔着三步远，再走近一步，她就要暴起伤人了。 黄顺有时心里也不服气，不就是一只野猫吗？凭什么孙尚香能跟她亲近，自己就不行？ 于是，黄顺在正义使者身上，再度使出自己的绝活：烤肉给她吃。别说，这招还真管用，正义使者对黄顺烤的肉，特别的钟爱。一顿烤肉下来，黄顺与她的关系大为缓和，至少，黄顺把手放在孙尚香身上，她不会冲着黄顺发威了。 再次回到围场，正义使者就不断给孙尚香带来惊喜，时不时就叼一只小松鼠，小野兔什么的，放在孙尚香的榻前，等着孙尚香起床后，犒赏她。 孙尚香也是每次都如正义使者的愿。当时黄顺就好心提醒孙尚香，不能让正义使者养成这种习惯，这种邀功请赏的行为，必须制止。可惜孙尚香不听。 终于，在又一天的早上，孙尚香被一地的死耗子吓了个够呛，失声尖叫。据说当时，正义使者，正拼命的拿头蹭着孙尚香讨赏呢。 孙尚香恼羞成怒之下，要好好教训一下正义使者，却被黄顺拦住：错不在正义使者，在于孙尚香开头就没有制止，让正义使者养成良好的习惯。这事，真正应该教训的人，是孙尚香，不是正义使者。 在黄顺的回护下，正义使者逃过一劫。从此，正义使者正式接纳了黄顺，允许他时不时的抚摸一下自己了。 十几天过去，孙尚香终于决定，离开围场，回返柴桑。回到家，孙权第一时间就拉过黄顺，小声询问他们俩人的关系进展。 黄顺心中自有主意，简单几句话便应付过去，什么也没提。他要先对那个丁奉做好调查，然后再对孙权摊牌。 回到柴桑的黄顺，在孙权处过了一夜，几乎没怎么合眼，全是在酒宴上度过。第二天，黄顺红着眼睛，告辞离开。接下来，黄顺要去陆府，其他任是天大的事，也得为此事让路。 黄顺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陆府门口，陆逊和陆琳带人出府迎接，见到黄顺，陆逊先上前一步，锤了黄顺一拳：“你再晚来几天，我们便什么都谈妥了。你这时候来，是来捣乱的？我们可是从心底里不欢迎你。” 陆琳也走上来说道：“嫂子可比顺哥好说话多了。这些天，我们谈的好着呢。顺哥你还是赶快回去陪那个孙小姐。把她娶回家，才是你的正经大事。” 黄顺被说得一脸的惊愕：“我还以为，你们会敲锣打鼓的欢迎我呢。看看我，风尘仆仆的，回来就马不停蹄来到这里，敢情还是热脸贴上个冷屁股。” 陆吟霜从门里走出来，闻言板着脸说道：“屁股本来是热的，是等的时间太长，这才凉了。”话未说完，她自己便掌不住，笑出声来。 “压轴大戏，当然要放在最后。”黄顺耸耸肩，说道，“我们这次碰过面，就可以跟孙权摊牌了。拖得晚，证明我准备的充分嘛。” 陆吟霜笑道：“准备充分？我看是其他事上分心太多，顾不上才是。” 陆逊这时抱着黄顺的肩膀，笑道：“不管怎样，三少来到，我们就可以拍板定调了。希望这次，能够从根上解决我们四族跟孙氏之间的问题，各安其事。” 陆琳说道：“大哥还是对那个孙权念念不忘。要我说，我们就撇开孙氏，以夏吟坊为基本单干。” 黄顺笑道：“你们兄弟俩的立场还没协调一致呢。看来，我在陆府，还得住上一段日子。” 陆逊很体贴的做出安排：“我们倒是巴不得三少这尊大神常驻呢。三少昨晚定是没合眼，现在就回屋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安排宴会，与三少座谈。” 黄顺此时，也确实有些乏了，安顿的事交给陆逊和陆琳兄弟，自己则跟着陆吟霜，回房补觉。 第548章 四族的选择 白天的睡眠质量，总是不尽如人意。午后时分，黄顺便醒了，翻来覆去，强迫自己再睡一觉也不成。 陆吟霜、白雪和程瑶来到黄顺的房间，晚上就要与四族的高层人物见面，她们需要把最近的一些进展告诉黄顺。 之前陆逊曾跟黄顺讲过，四族内部两个极端的意见，一个是陆逊提出的，全面依附孙氏，放弃四族的种种特权，从而取得孙氏的信任。 另外一个意见，是准备武力推翻孙氏的统治，另立江东新主。 两个意见虽然极端，但其中部分因素，还是为四族所接受，放在他们认为最稳妥，且正在大力推进的方案中。 从陆逊的方案里，他们接受了其中奉孙氏为主的精髓。承认孙氏在江东的至高无上地位。四族不会主动挑战孙氏的地位。 从另外一个极端意见里，他们接受了保持军队的精髓。四族必须拥有自己的武力，自己的地盘。唯有如此，四族才能继续称之为四族，而不是与其他门户一般，成为普通人家。 从孙权的角度看，只要四族保有军队，四族就始终是孙氏打压的对象，双方的关系，只能是合作中有竞争，打压中有妥协。 四族要保证自己在孙氏的强压下屹立不倒，除了发展自己的实力，以实力硬抗孙氏的强压之外，还要另辟战场，在江东另外培育一股势力，帮着四族分担压力。 这就是先前在来的路上，陆琳和徐慎等人告诉黄顺的，让黄顺支持小门户联合起来，形成合力，在江东与孙氏、四族鼎足而立的由来。 这个想法虽好，但牵扯面极广，几乎涉及到江东上下左右，彼此关系错综复杂，运作过程中，很容易被孙权一点突破，从而导致全线崩溃。 虽然过程艰难，但这个方案，最终还是被四族确定为主推方案，实是因为前景诱人。若真能培育出第三方势力，就等若在四族的外围，另设一坚固阵地。 孙权以后真要铁心对付四族，势必要先攻破这层外围阵地。等孙权将这第三方势力完全吃下，四族人士就算再迟钝，也清楚孙权的用意，下一步，肯定就轮到四族了。从而为四族争取到足够的运作时间和空，逃避或者反抗孙权的侵凌。 就算此方案最终不成，被孙权所破坏，但借助此举，四族也成功将与孙氏对抗的阵线，前推至四族之外。前线的失利，并没有对四族的基本造成损失。反而为四族经营内部争取了时间。 谋划确定，剩下的就是人手的选择。毫无任何悬念，黄顺的夏吟坊，成为众望所归的第一人选。只有在夏吟坊的旗下，那些小门户才有足够的安全感，才敢于伸张自己的诉求和欲望。而且，夏吟坊是黄顺的，黄顺是四族之外，四族最为信任的人。 黄顺没让四族失望，来到柴桑后，便于徐、韩、全等姓做了接触，在不违背三方鼎立的大局安排下，尽可能的照顾到了小门户的自身需求。 徐、韩、全已经做出决定，独立出夏吟坊，另起名号：东顺阁。阁主是徐慎，却没有多少实权，只是挂个虚名，大权由长老会议掌握。东顺阁成立初始，长老会议由徐、韩、全三家掌管。日后有新的家族加入，也会在长老会议里有一席之地。 长老会议一人一票，七成以上多数决定东顺阁的决策和方向。为了避免久议不决和背后的拉帮结派，拖延决策，贻误时机。又规定：一件事情，三议不成，阁主可独断专行，不受长老会议制约。 这些内部章程的出台，白雪和程瑶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徐、韩、全三家本来是要找黄顺商议这些阁规的，正碰上黄顺不在，便由白雪出面，代替黄顺，参与阁规制定。 东顺阁的成立，黄顺是出了大力的，所以，为了体现出黄顺的特殊地位，阁规中专门规定了一条秘密的黄顺条款：任何事务，只要是黄顺提出，长老会议必须立即召开全员大会，马上表决。简单多数同意后，即可付诸实施。 就在黄顺陪孙尚香出去游玩的期间，东顺阁已经正式挂牌营业，脱离出夏吟坊。柴桑上下，包括孙氏和四族，都有人出席开幕式。 黄顺这边，进展还算顺利，四族那里，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他们的关注重心，放在四族的基本上。此前，四族倾全力打造秣陵城，就是要把秣陵城打造成四族的基本城池。 现在，孙权看上了秣陵城，秣陵城归属孙氏，已经是不可逆的趋势，这种情况下，四族只有避其锋芒，做出妥协。那么，寻找新的落脚地，就是摆在四族面前最为现实的选择。 吴郡城，那是四族的粮仓，本就在四族的控制之内，虽然作为基本很合适，但既然四族交出去秣陵城，孙氏就该补偿四族一块新的城池才是。这座新城，才是四族重点经营的基本城池。 相比于徐、韩、全等家的低调退让，四族的表现，就高调的多。四族连秣陵城都不想交出去，孙权拿来交换秣陵城的城池，自然不会是默默无闻。 本来，江陵城最为合适，但江陵城的归属，与刘备的主张有严重的冲突，四族没必要为了江陵城，与刘备交恶。况且，黄顺也盯上了江陵城。在四族看来，江陵城归属夏吟坊，跟归属四族，差不多。 既然最为合适的江陵城不行，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江夏偃月城了。偃月城位居柴桑、秣陵的上游，居高临下，天然具有军事威慑。当年孙氏为了确保自己沿江一线的安全，这才从最初的孙坚开始，到后来的孙策，再到孙权，都是不遗余力的用兵偃月城，誓死力争。 可以说，偃月城就是孙氏的心肝肉，谁要是敢打偃月城的主意，那就是明目张胆的跟孙氏过不去。 但四族有这个实力与孙氏叫板：偃月城不给我，我就不交秣陵城。要来横的，四族有夏吟坊做后盾，完全不虚孙氏。而且，四族也算准了，孙氏志在天下，不可能在外有强敌的情况下，与四族拼个两败俱伤。 种种算计之下，四族最终定准偃月城。在黄顺看来，这是四族给孙权出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难题。但最终，孙权还是会妥协。因为，秣陵城比偃月城，对孙氏要来的重要的多。 第549章 争夺偃月城 本来，在四族的谋划中，如果选择偃月城，下一步就是要与孙氏一起，在江陵城上阻击刘备，防止江陵城落到刘备手里。 四族对整个大势看的很准。偃月城若落袋四族，江陵城的归属，就只能是四族。除却四族，再无人能安稳守住江陵城。 不仅仅因为偃月城是江陵城的大后方，更是因为，四族与襄阳十姓的良好关系，只有四族入驻江陵城，才会与荆州当地势力处好关系，共同应付来自北方曹氏的威胁。 现在，既然刘备和孙权，都有意把江陵城交给黄顺打理，这等若解除了偃月城上头的威胁，对孙权和刘备的江陵城之争，四族就可以作为旁观者，看热闹了。 定准偃月城的决策，早在黄顺初来柴桑，四族就已经有了决定。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要与黄顺保持步调一致。 所以，在白雪和程瑶代替黄顺来到陆府，四族与白雪和程瑶交了底之后，马上就开始动作。也是在黄顺与孙尚香外出游玩的时候，向孙权正式提出，四族交出秣陵城的条件，就是拿偃月城来换。 孙权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偃月城，态度非常强硬：四族的要求，不可能得到满足。四族要要补偿，只能通过其他方式，伸手要城池，是行不通的。 四族的代表是陆琳、张敦、顾附和朱璜。 代表的选出，四族也是经过了一番考虑。陆家方面，本来陆逊更为合适，但陆逊心向孙氏，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所以，陆逊的代表资格被残忍的剥夺，改为与黄顺走的更近，思想更为激进的陆琳。 顾附能够力压顾邵入选代表，纯粹是占了黄顺的光。陆琳自己毕竟势单力薄，再加上顾附，两人同时出面，孙权就不得不考虑其背后的黄顺因素。这是四族近乎明目张胆的向孙权发出信号：这事，四族已经与黄顺取得一致，同意与否，你看着办。 张敦在江东士层的名望，甚至还在陆逊之上，张敦作为代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且，张敦的立场，与陆逊相近，是偏向孙氏的。有张敦在，可以起到及时纠偏，防止矛盾激化的作用。 朱璜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朱氏的家族军师，大事小情，他都有参与。由朱璜代表朱氏参与谈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次谈判，四族的老一辈，无一人出面。这样安排，一方面，预留了转圜空间，年轻人火气大，谈崩了，还可以有老人出面，收拾残局。另一方面，与孙氏的竞争，是长期的战略相持，族中的年轻人，必须尽快成长，成为四族的各家顶梁柱。 若让孙权采取手段，在四族内部一个个将优秀的子弟挖走。四族就是再有实力，也没人主持。陆逊、张敦、顾邵号称吴郡三杰，本该是四族的骄傲，却被孙权，用女人拴住，事事想着孙氏，却不肯多为四族考虑半分。 这样的教训，必须吸取。办法就是，让族里的这些年轻人，顶到与孙氏对抗的第一线。让他们看清四族与孙氏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冲突，从而站稳自己的立场。 孙权的强势，丝毫没有唬住这几个年轻人，相反，反而激发起他们的斗志，立场直接往前推了一步：要是这么着，四族就不放手秣陵城。 如此顶牛下，还是孙权先做了妥协。孙权发现，这番谈判，自己太过吃亏。人家四族不过派出族中年轻一辈，相当于派出试探的兵马，与自己试阵。而自己，却要亲自出面，与他们周旋。 他们不行，四族还有背后的族长出面。自己这边，若是顶不住，谁能代替自己出面？没有。自己这不是等若在陪人家四族练兵吗。 孙权的妥协，就是想把黄顺也拉进谈判。声称只要四族能把黄顺拉进来，孙权就愿意考虑四族的以城换城的主张。 孙权不是善茬，当然不会轻易让步。孙权这么做，暗地里藏着的主意大着呢。城池的归属，其实不算什么，军队和资财掌握在谁手上，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当初黄顺敢答应接受江陵城，凭借着的就是夏吟坊雄厚的经济实力，再加上黄顺自己的玄甲卫和六姓的精锐亲兵，军队和资财黄顺都能掌握在手，所以，黄顺才敢如此直接的参与孙刘谈判。 四族想要偃月城，凭四族的实力，军队和资财都不缺，自然没有问题。但孙权可以讨价还价呀，就算孙权在压力之下，把偃月城让出去，至少，孙权也要把偃月城的兵权和财权，尽可能的零碎分割，让四族即使拿到偃月城，也难以做到完全的掌控。 在对付自己的阵线上，黄顺与四族的立场，高度统一。但黄顺与四族毕竟不同，孙权要求在偃月城里享受特殊待遇，掌握部分兵权和财权的时候，就可以拉上黄顺了。 偃月城本来就是荆州的，是当时六姓为了谋求江东的支持，主动送给江东的。城虽然送出去，但六姓并没有忘记偃月城，偃月城的上方，就是六姓的大本营：沔阳，六姓在那里长期驻扎重兵。 孙权非常清楚，一旦偃月城形势有变，沔阳的六姓兵马，随时可以乘船南下，夺回偃月城。 这是六姓的心中情节，黄顺作为六姓一员，当初又是他做主，出让的偃月城，他的偃月城情节，只会比其他人更为强烈。能把自己的触手往偃月城伸展一尺，就绝不会只进八寸。 四族看上偃月城的背后考虑，孙权非常清楚：偃月城位居上游，军事、商业地位突出。而且，孙氏为了偃月城，前后牺牲不下数万精锐。孙氏要把四族倚为基本的秣陵城收回，四族就回报以偃月城，互相恶心一把。 对孙权来讲，如果偃月城终归守不住，给谁都是给，给的人越多越好。四族不是看上偃月城了吗，襄阳六姓同样觊觎已久。既然如此，那就皆大欢喜，大家都来到偃月城得了。这么多方势力互相掣肘，偃月城即使在四族手里，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对孙权的妥协，四族方面非常痛快，很爽快的答应下来。此时，黄顺尚未回来，谈判进程自然暂停。 第550章 黄顺的要求 “四族想拉着我们一同对付孙权，这个好理解。四族的实力，相比孙氏，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需要我们的大力支援，才能勉强与之抗衡。”黄顺听完白雪和程瑶的说法，有些疑惑不解，“可孙权为什么也如此热衷于拉我们进入谈判呢？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雪笑道：“说穿了，跟江陵城一个情况。既然左右保不住，那就把它交到放心的人手中。只是江陵城方面，孙氏有些鞭长莫及，所以干脆整个的交给夏吟坊。 偃月城孙氏有较强的控制力，四族想独占偃月城，孙权就再把夏吟坊拉进来，偃月城里的山头越多，内耗就越大，对外的威胁就越小。” “喔，”黄顺有些明白，“孙权不愿意与四族正面硬抗，便选择了迂回。当初，孙氏拼死也要拿下偃月城，目的不在于进取，只是为了保障大江下游的安全。如果四族非要偃月城，只要能保证对下游无威胁，孙权还是能够点头答应的。” 陆吟霜说道：“我哥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黄顺沉吟半响，想着白雪介绍的最近进展，思考自己的对策，抬头看着白雪，笑道：“我们下步应该怎么办，雪姐姐有什么好主意？” 白雪说道：“我说出来，夫人不要生气。我觉得，少爷还是置身事外，不参与的好。” 陆吟霜奇道：“为什么？” 白雪说道：“少爷不参与，不代表少爷不支持四族。事实上，只有少爷置身事外，才能更好的帮助到四族。如果少爷真个参与谈判，孙权和四族僵持起来，少爷帮谁？四族这里有夫人，孙权那边，也有个孙郡主，少爷帮哪边说话，都不落好。” 黄顺笑了一声，说道：“这个倒是雪姐姐多虑了。那个孙郡主，已经名花有主，我准备退出了。这几天，等我摸清了那人的底细，就准备去找孙权说这事。” 这下，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黄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刚跟孙郡主单独出去玩了这么多天吗？孙权那边，都已经开始暗中筹备你们的婚礼了。” 黄顺简单把孙尚香与丁奉的事情说了一遍。叹道：“君子好成人之美。我有你们在，已经很满足了。” 陆吟霜怀疑的看着黄顺，说道：“就算你愿意放手，那孙权，能答应吗？” 黄顺笑道：“只是一个孙尚香，当然不能让孙权回心转意。但再加上我，就不一样了。” 白雪笑着摇头，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少爷不要亲自参与谈判的好。” 黄顺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另派人代我参加？” 白雪说道：“少爷不是定了留庞尚在江东，主持江东一切事务吗？就由庞尚替少爷参与谈判。一来避免孙权和四族的谈判战火，波及少爷自己，少爷便能始终保持游刃有余的有利位置，于谈判之外，影响最终的谈判结果。二来，可以让庞尚尽快进入角色，孙权和四族也可以借此机会了解庞尚，少爷还可以看看庞尚的能力如何。” 程瑶补充道：“而且，庞尚不像少爷，与两边都有扯不清的关系存在。他参与谈判，就可以做到比少爷更冷静，更理智。如果少爷同意，接下来就剩下一个问题：少爷需要庞尚在谈判中，持什么立场？又准备通过谈判，捞取哪些好处？” 黄顺想了一会，只觉得头绪繁杂，一时半会理不清楚，便说道：“你们肯定有主意了，说出来听听。” 白雪说道：“这次谈判，孙权希望的是在孙氏和四族之间，建立一个和谐稳定的规矩，以后就能免去互相的战略猜忌；四族希望的是，能争取到偃月城，如此一来，在与孙氏的竞争中，四族就处于可进可退的位置。无论最终竞争成败如何，四族都可以保全身家性命。 所以，少爷要做到的，于公，就要促成双方达成目的，皆大欢喜。 少爷当然不能给他们江东做牛做马，一番辛苦，当然要有自己的收获才行。我想，疏通沔阳与偃月城之间的水道，保证大型战船能够来去自如，是少爷最大的利益所在。 沔阳本是我们黄氏的保障地。正因为沔阳地处偏远，对外交通不便，当初黄氏老祖们才会选定沔阳作为家族规避战乱，保全身家的世外桃源。 后来的荆州大战，为了保存力量，避免战争中损失过大，六姓的精锐力量，都陆续进入沔阳，直至现在。这是六姓的基本力量，如果这股子力量爆发，足以影响天下大势的走向。 之所以如今仍然默默无闻，六姓的低调是一方面，但交通不便，难以对外伸展，也是主因之一。 现在，少爷的夏吟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急切需要强大的保卫力量。动用六姓驻存沔阳的精锐，是最好的选择。要说服六姓族长答应此事，少爷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疏通水道。 但江夏郡在江东手上，若是平时，再无疏通之可能。江东不可能允许六姓的沔阳兵马，威胁到偃月城。 现在，又是三方谈判偃月城归属的时候，正是孙氏和四族都需要少爷鼎立相助的时候，是少爷疏通水道的最好时机。若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一旦四族在偃月城站稳脚跟，他们就与孙氏一样，也不会希望六姓的沔阳力量，影响到偃月城。” 黄顺来连忙拿出地图，仔细的研究沔阳与江夏之间的地带，半响，方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工程，太过浩大，没个十年八年，怕是完不了工。十年八年后，谁知天下是怎么个情形。不妥。” 白雪笑道：“一听你就是外行。疏通水道，只要把其中几条干流连接一起，就行了。十年八年，难道你还想从沔阳到江夏，挖一条人工河啊。” 黄顺喜道：“如此最好！若能如此，凭六姓的力量，完全可以掌控半个偃月城。” 白雪继续说道：“除却这个主张，其他的，都好办，只要少爷提的出，无论孙权还是四族，痛快点头应该没有问题。” “嗯，”黄顺摸着下巴，说道，“这个要求，确实是戳到孙氏和四族的心口上，要他们答应，等若在给他们割肉。这种得罪人的事，还是交给庞尚去干，我看行。” 第551章 李尚出现 说干就干，黄顺立刻派人把庞尚找过来，面授机宜。庞尚不愧是庞德公选中的庞氏子弟，思维就是缜密，不停的提出各种可能的问题，向黄顺讨说法。如此一问一答之下，倒是把整个的谈判方略梳理的清清楚楚。 最后，黄顺告诉庞尚，今晚跟他一起，参加四族举办的宴会，与四族人士见见面，方便以后的来往。 庞尚进一步提出：既然他能参加，还不如把马谡、林卓、向充他们都叫来。大家与四族之间，都有生意的往来。这样一次人物齐全的宴会，是难得的交际机会。 黄顺自然是痛快答应下来。 晚上的宴会，果然，不但四族的族长纷纷到齐，各家的优秀子弟，也有幸列席。宴席最终摆了五桌，才坐的开。 按陆逊的计划，今晚的宴会，是欢迎黄顺来到，还是以正事为主，酒不过浅尝辄止而已。 谁知一开席，局面便不再受控，黄顺老实的与四族族长敬酒、说话之后，便带着马谡、林卓、向充、庞尚他们，挨桌逐人的介绍认识、寒暄招呼，然后便是饮尽杯中酒。 陆琳、张图、顾附等人，与黄顺等人关系熟络，见状也坐不住，拿起酒杯就跟了上去。每到一位面前，都是呼啦一下七八人围上去，勾肩搭背，摸头拽衣，场面混乱不堪。 陆逊看不过去，索性给他们安排到一桌，由着他们胡闹去。陆逊的意思，是把黄顺接到头桌上，他们好边吃边谈。 谁知他们几位就坐一看，左右大小都是夏吟坊的堂主！黄顺作为坊主大人，自然就坐主座，哪儿也不让去了。 眼看自己的安排泡汤，陆逊没有办法，只好去头桌告罪。几位族长倒是看得开。宴席嘛，就是图个热闹，没有把年轻人拘在老年人堆里的道理。于是，陆逊便也被几位族长，赶去黄顺那边。 等到黄顺他们兴尽而散，早已过了夜半三更。黄顺回到房间，胡乱的和衣倒下，便呼呼睡去。 熟睡中的黄顺，被一泡尿憋醒。黄顺迷迷糊糊的起床，摇摇晃晃的出门，天还是黑着，黄顺不辩方向，借着酒劲和夜色，也不管那许多，找个墙角，就地解决。 等黄顺舒服的叹口气，系上腰带，一阵夜风吹来，黄顺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在黑夜里待久了，眼睛也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一草一木的轮廓，已然看的分明。 这时，一个明显不是卫兵模样的人，进入黄顺的视野。只见那人，东张西望一番，确定没有巡逻的卫兵经过后，便昂首挺胸，就要往后院方向走去。 “什么人！站住！”黄顺心中顿时做出判断：此人不是好人！当即大喝出声。 那人站住，转身往这边一看，然后回头拔腿就跑。 黄顺酒壮怂人胆，一路呼喝着就追了上去。黄顺这一嚷，把值夜的卫兵惊动了，四下里一围，那人便再也跑不掉了。 黄顺浑身酒气，走上前，一把扳过那人的身子，说道：“你跑什么？跑了半天，最后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那人只看了黄顺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仿佛害怕黄顺认出他似得。 黄顺也发觉到这点，他不让看，黄顺便偏要看。黄顺强扳着他的头，借着火光，硬生生的辨识着那人的模样。 “嗯，别说，还真有点面熟。”黄顺边看边点头，“咱俩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那人连忙回道：“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陆家一普通下人，怎会入得大人的眼呢。” 黄顺此时脑筋虽然不怎么灵光，但好歹思维还算清晰，思考能力还在，当下斥道：“撒谎！你说你是陆家的下人，那你看见我，跑什么？做贼心虚？” 这边黄顺拉扯着那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审着，陆逊闻讯赶来，看了那人一眼，连忙对黄顺笑道：“这是我的人，深夜回来，是找我汇报紧急事务的。三少把此人交给我。” 既然来了正主，黄顺便不再纠缠，一下松了手，嘲笑陆逊道：“你这人，越活越回去了，什么人你也用！就这样的，猥琐胆小，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姑娘似得怕生。见到我都吓得逃跑。能干成什么事？” 陆逊带着那人，准备离开，笑道：“用人用长，不能求全责备。三少身为夏吟坊坊主，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黄顺懒懒的挥挥手，正待离开。这时，一直在旁边研究着那人的程瑶，突然出声道：“他是李尚！不能放走他！” 那人浑身一震，逃跑的动作都做出来了，又生生止住。陆逊连忙把那人挡在身后，对程瑶笑道：“程夫人看错了，他是我家的家奴，姓李没错，却非叫李尚，而是叫李勇。” 程瑶冷笑道：“我初见他，就认定他是李尚，之所以没有喊破，就怕认错了人。我既然敢当众指出他来，就不会认错。” “程夫人，您真的认错了。”陆逊在那里赔笑争辩着。 另一面的黄顺，正拍着脑门，皱着眉头，想着李尚其人。这个名字很熟悉，只是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白雪见状，小声提醒道：“江陵城蔡府的李尚。当初就是他，怂恿蔡树，结果蔡树中箭身亡。后来，还是这个李尚，在曹操面前告发大舅，导致大舅乱兵中被杀。事后，他便不知去向，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 黄顺得白雪提醒，恨得咬牙切齿，上前揪住李尚的前襟，怒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今天撞在我手上，你自求多福。我会慢慢的折磨你，决不让你轻易的过去。” 陆逊拦住黄顺，小声说道：“当初蔡瑁的事，是我在背后主使，他不过是领命行事而已。蔡瑁的死，你要怪，就怪我。” 这时，黄顺的酒醒的差不多了。脑袋也清醒了许多。当初蔡瑁的死，他就怀疑过，是江东方面搞得鬼。现在，李尚在陆府出现，更是坐实了这个怀疑。而且，主使的人也有了，陆逊即使不说，黄顺也猜得到，定是陆逊无疑。 当时两军交战，蔡瑁精通水军，有蔡瑁在，江东在江面之上，就难讨便宜。江东想方设法除掉蔡瑁，可以理解。黄顺丝毫没有责怪江东的意思。 但李尚与陆逊不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绝难原谅。 第552章 李尚的特长 当初是蔡瑁赏识并提拔了李尚，结果李尚却吃里扒外，主动勾结曹操，想攀更高枝。失败后，又抵受不住诱惑，被江东所利用，直接要了蔡瑁的命。这样的小人，有谁愿意用他，有谁敢用他？ 蔡瑁的死，曹操固然是主凶，但曹氏的超强实力决定了，蔡氏几乎没可能杀曹操报仇。江东是主使，但江东此举，仅是为了战场的胜利，是公怨，而非私仇。复仇的锋芒对准江东，也不合适。 数来数去，就是这个李尚，罪大恶极，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不说，还是背叛故主的角色，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货色。 “大哥，你闪开，”黄顺粗鲁的推开陆逊，说道，“这件事，我心中清楚，你是职责所在，怨不到你。可这个李尚，罪无可恕，你就不要护着他了。今天让我撞上，是他死期到了。” 陆逊一把抱过黄顺，嘴巴凑在黄顺耳边，小声说道：“李尚本来是外放人员。知道这段时间你在柴桑，他本来可以不回来，冒生命危险的。可他有紧急军情奏报，宁愿舍身冒险，是个堪用之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放过他。” “紧急军情？”黄顺瞥了李尚一眼，“那我也听听。如果能说动我，我可以考虑网开一面。” 陆逊连连点头：“本来我也是想着听完李尚的汇报，就去找你的。直接听李尚汇报，倒是省却我中间学舌了。” 于是，陆逊带着李尚，黄顺则带上白雪和程瑶，一同来到陆逊的密室。 坐定后，陆逊开口道：“李尚，前几天，你的飞鸽传书，我已经收到。你在信中说明，事关重大，你要进一步查证，为策万全，新的情报不再飞鸽传书，而是由你亲自赶回汇报。现在，你可以说了。” 李尚胆怯的瞅了黄顺一眼，他知道，此次汇报，其实是对着黄顺，所以，李尚不但把此前传回的情报，简要说了一遍，还把从江陵来到江东后的情况，大致说了说。 原来，李尚上次在江陵完成陆逊安排的任务后，自知荆州已无自己的立锥之地，便随陆逊来到江东，留在陆府。 陆逊是三国时期众多璀璨将星中最为耀眼的几颗将星之一，知人识人的本事自然高明，没多久，陆逊就发现了李尚做卧底的天赋。于是，李尚便被陆逊推荐，来到孙权身边，做了一名刀笔吏。 在孙权那里，李尚表现很是低调，但人才终是人才，孙权同样发现了李尚卧底的天赋，于是，破格提拔，提升李尚为军前斥候，派往合肥一带，刺探合肥军情。 “等等，”黄顺听到这里，打断李尚，对陆逊说道，“这样一来，李尚岂不是成了两面间谍？你怎么确定，他是忠诚于你的？蔡瑁的教训，还不够你吸取的吗？” 陆逊笑道：“蔡瑁事件发生后，李尚已经别无门路，只有投奔于我，才能有条生路。别人，一旦知道他昔日卖主求荣，是害死蔡瑁的元凶，避而远之是起码，一刀宰了才是正常反应。 李尚不傻，他是个聪明人，他若想在世上活下去，不被人戳着脊梁骨，活着死了都遭受唾骂，就只能效忠于我。他已经没有再次变节，另攀高枝的本钱。 这一点，李尚看到明白。李尚的变化，我洞察无余。所以，这才交于他卧底重任。” 陆逊是名垂青史的名将名相，他的用人，自然无需自己指点。既然陆逊敢用李尚，就有十全把握。黄顺提了一句，便不再提及此事，想了想，笑道：“今晚李尚的行踪被我喊破，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孙权的耳朵里，这会不会给李尚带来麻烦呀？” 陆逊傲然道：“一个好卧底，一次行踪暴露，就被置身于险地，这是庸才。这点子小事件，李尚自然能够轻松搞定。” 李尚看黄顺看向他，连忙说道：“我这次回来，孙权也是知道的。很久没回来，从合肥带回一些土产。陆大人于我有举荐之恩，回到柴桑，过府拜见，送些礼物，是人之常情。 深夜避人，更容易解释，即使是去见孙权，我也是尽量避开白天，我的行踪，越少人知道，我就越安全。” 黄顺听得点头，一下想起别的，笑对陆逊说道：“都说你对孙权如何忠心耿耿，没想到，你也是藏着心眼，竟然对孙权用间，真让我意外。” “用间是孙子兵法所力倡，是事半功倍，甚至是四两拨千斤的谋略，没什么见不得人。”陆逊解释道，“再说，我对主公用间，也不是为了对付主公，只是要掌握主公身边，有没有人挑拨离间，对我陆家不利的情报而已。 再说，李尚是我亲自向主公举荐。我的安排，根本就没准备瞒着主公。” 黄顺笑了笑，不再纠缠这些江东的家事，转过头来，对李尚说道：“合肥的军务，不是孙权主张的吗？你获取重要军情，不向孙权汇报，跑来跟伯言说，这是什么道理？” 李尚说道：“这个情报，我自然也要向孙权禀报，但先说与后说，我不能违了规矩。” 陆逊笑道：“李尚毕竟是我的人，与我们陆氏和孙氏都有关的情报，当然要先告诉于我了。” 黄顺说道：“既然大哥说事后还准备告诉我，那就是与我也有关了？合肥的事情，我想不到，还能牵扯到我。” 陆逊没有接话，而是示意李尚，继续说下去。 李尚辗转来到合肥，从码头扛麻包开始，凭着一股子机灵，被驿馆守官看中，让他进驿馆，做了一名仆从。 有重要人物来到，尤其是官方人物，都是留宿在驿馆。作为一名斥候，能够在驿馆扎下根，就能及时获知许多情报。 李尚来到合肥期间，已经数度送出情报，不大不小功立了不少。前不久，被提报为斥候长，手底下有了五六个听使唤的兵。 这回刘备和黄顺造访柴桑，自然是江东的头等大事，不但江东内部为此忙碌，在外的斥候，也都接到任务，严密监视曹军动向，一旦曹军有异动，立刻回报。 李尚知道，曹军很有可能利用这个机会，在巢湖一带生事，给江东捣乱。所以，接到任务后，丝毫不敢怠慢，城里城外的动静，昼夜监视。 第553章 李尚的运作 合肥城内外，并无异常，军队照常操练，照常作息。 直到前些天，驿馆的孔头目告诉李尚，赶紧准备出二十间上好房间，有贵客要来。 要是平日，李尚当即就麻溜的去办了。但这回，李尚多嘴问了一句：“孔头，也没个公文、信物的，一下就是二十间房。万一上面碰到，小的怎么回？” 孔头目左右看看没人，小声教训李尚：“咱们就是干活的，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这是张将军身边人亲自安排下来的，谁要问，让他找张将军去。” 孔头目口中的张将军，就是合肥城的主将张辽。在合肥城，张辽说一不二。听说是张辽安排下来的，李尚再没说话，立刻准备去了。心里却在嘀咕：合肥是军事前沿，战事频繁，从来只有官员巡视才会来合肥。这伙人，没有官方公文，显然不是官里人士。民间能够凑齐四五十人的队伍走南闯北，自然就是那些商贾人家了。 可合肥城城小财薄，什么商贾，会到合肥来？而且关系这么硬，直接通上了张辽这条线。 心中存着疑惑，李尚就对此事上了心，待到天黑，果然进来一批神秘的人物，李尚偷偷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人。 “敢情是一人一间房！”李尚暗暗咋舌，“这是何方神圣，谱摆的不小。” 李尚不是伺候茶水的，自然没法子接近他们。而且，他们自己的防备，也很是严密。除了来到的当晚，张辽进去过一趟，此后，就再无其他人能够进入。就是专门伺候茶水的，也是伺候到守卫线为止，里面，根本进不去。 这里面，肯定有情况，绝不是寻常商旅百姓那么简单。做出判断的李尚，迅速做出安排，调集自己的人手，全力监视这股子人。 谁知，两天后，他们便匆匆离开了。就像他们匆匆来一样，神秘中透着诡异。 他们是晚上悄悄走的，李尚直到第二天，才得知这个消息。为了获知他们的去向，李尚托关系询问昨晚的守城士兵，结果都说没有这么庞大一只队伍出城。 这就奇怪了！李尚摸不着头脑的同时，敏锐的意识到，这些人，来者不善，很有可能，就是冲着江东来的。 于是，李尚迅速将此情写下，飞鸽传书，传回柴桑。让孙权和陆逊提前做好准备，争取在江防线上，擒获这批人，防患于未然。 情报送出后，李尚并没有放下此事。这些人没有翅膀，不可能插翅膀飞了。晚上城门紧闭，他们只要出城，就一定能留下蛛丝马迹。 于是，李尚找借口来到朝向江东的一段城墙，仔细的寻找，终于在一处城墎上，发现攀爬用的抓钩抓过的痕迹。 痕迹很浅，若不是有心仔细观察之下，根本发现不了。有了这个发现，李尚已经可以确定，这批人，正是冲着江东去了。 但他们是什么人，去干什么，李尚还是不清楚。为进一步弄清他们的来历和动机，李尚又做了进一步调查。 得亏李尚平日的人缘好，与各处的士兵都处的很好。李尚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先去了军库，找借口请守库吏出来喝酒，李尚假意说驿馆前段时间支取了一些物品，账目记得不清，怕上面月底查账发现不对，责罚下来，想委托守库吏，偷偷查查军库的出账，看看有没有规模二十人左右的装备出库。 这种小事，守库吏当然爽快的答应，特别是李尚为了此事，还搭上来一顿酒菜。守库吏很热心的在酒足饭饱之后，带着李尚回到军库，立刻就开始对账。 李尚此举，不过例行公事，也没想着就能有什么收获。他倚在墙上，正望着天边的白云发呆呢，守库吏就大叫其过去。 李尚凑过去一看，出库记录清清白白，就是前两天的事：出库百炼环首刀二十口，牛角弩二十架，牛筋弯弓二十支，另配箭矢五千支。另外还有秋衣和冬衣各百件，野战口粮十天量二十份等等。 守库吏笑道：“这是你们驿馆总管亲自来支取的，不知你们漏掉了哪一笔。” 李尚快速浏览了一遍，便牢牢记在心里，嘴上说道：“这些是上头的领用，如何能到我们头上，还有别的出库吗？一并看看。” 守库吏招呼李尚一起看，李尚看出十天以后的出库记录，这才合上账本，说道：“这里没有，我回去再问问，他们记茬了，也是有的。” 守库吏笑道：“没帮上什么忙，白叨扰你一顿酒。” 李尚已经开始往外走了，闻言笑道：“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挣来的钱，不花，捂着下崽啊。在这里，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抽调上战场了。有酒有肉的日子，能过一天算一天呐。” 这是一个大情报，通过这个出库记录，至少可以确定，这批装备，都到了那批人手中。这么点人手，去硬碰巢湖水寨，是不现实的。只能是偷摸搞些小动作。 要做小动作，仅仅针对巢湖水寨，就太小儿科了，李尚做换位思考，要是我，这个时候，正值黄顺和刘备在柴桑，潜入到柴桑，伺机搞破坏，才不枉我千里迢迢走上这一趟。 在心中确定了对方大致动机后，李尚马上回到驿馆，想办法询问那批人的一些面相特征。若能掌握住其中一两人的显着特征，对江东捕获他们，有极大的裨益。 小心问了一圈，收集上来的有用信息寥寥无几，其中一个，有一人左腮处有一个黑痦子，很是明显。但李尚很谨慎，这样的特征，极有可能是故意做出来，迷惑旁人的。拿不准的情报，不能轻易采信。 还有一个，蓝眼睛，高鼻梁，肤色很白的特征，引起李尚的注意。肤色可以作假，但蓝眼睛、高鼻梁，很难作假。这算是个明显特征。 除了这个，李尚再无其他收获。于是，李尚寻了个借口，陪同孔头目出城，途中遇到劫匪，李尚为掩护孔头目逃回城里，自己却被劫匪制住，带走了。 扮演劫匪的，自然是李尚的手下，以及他们临时招募的群众演员。李尚脱身后，对手下简单做了安排，就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奔向江东。 第554章 黄顺谈志向 李尚说完，便小心的退回一边，抄手等着陆逊和黄顺说话。 陆逊拿手敲着桌子，沉思半响，方才说道：“这个李尚的推测，有些道理。区区二十来人，千里迢迢的，动机肯定不一般。按李尚的说法，这二十人的事，极有可能只有张辽知道，其他人，甚至李典和乐进将军，都不知此事，可说是高度机密。用来对付我们江东，有些杀鸡用牛刀了，多半，还是针对着你老弟或者刘备来的。” 陆逊和李尚，都已经锁定了幕后指使是曹氏，而黄顺，却另有考虑。尤其是听李尚说起，二十人中有人蓝眼睛、高鼻梁、白皮肤，这不就是西北羯人的长相特征吗！ 如果真有羯人在其中，这二十人，来自西域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矩子家族和西域墨门，都有可能是幕后指使。若是如此，目标也就确定了，非黄顺莫属。 他们能打通张辽的关系，让张辽为他们提供方便和补给。这说明，他们在中原的势力，已经非常雄厚。或者说，他们此行，得到了中原势力的支持。 黄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司马懿。司马懿与西域墨氏走的很近，墨昆死后，横隔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已经消失，他们完全可以携手，精诚合作。 西域墨门要对付黄顺，通过司马氏的协助，走通张辽这条线，完全有可能。 若没有司马氏这样的中原豪门的插手，黄顺相信，就算矩子家族和西域墨门在西域的势力再强大，也绝对买通不了张辽。 这样推断，对方来自西域墨门的可能性最大。黄顺不禁感到有些挠头。来自矩子家族，黄顺还可以让刘子羽出面，试着与矩子家族化解仇恨。但若对方是西域墨门，双方就没有任何可以妥协的地方。 西域墨门是为了侵占中原，黄顺的志向是保住这方汉人的乐土。双方立场水火不容。 对付西域墨门的人，无他，只有痛下杀手，给予全歼。 这回，好在李尚提前获知对方的行踪，并保持高度警惕，及时把情报送了回来。这让黄顺有充足的时间来布置、应对。 黄顺不禁对李尚的表现刮目相看。在这件事的处置上，李尚的表现堪称完美，不仅很好的保护自己不致暴露，还充分调动自己能调动的一切力量，不动声色间，通过一些不起眼的信息获取，来侦知对方的意图。果然是不可多得的斥候良才。陆逊和孙权，果然看人看的准。 要是当初蔡瑁，也能有如此识才的眼光，把李尚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悲剧了。 如此人才，就这么死在自己的屠刀之下，确实有些可惜。既然他已经为陆逊所用，看在陆逊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黄顺心中拿定主意，看看白雪，询问白雪的意见。 白雪笑道：“别看他们只有二十人，肯定个个武艺高强，打起仗来，以一敌十不成问题。而且，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太过吃亏。要吃掉他们，又要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说不得，我们要与四族和孙氏联手合作，共同应对他们带来的威胁。 我想，就在今晚，少爷与大哥，带着李尚，去找孙权，商议此事。在柴桑，给他们布下天罗地网，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白雪的提议，黄顺感觉不是很妥当，有些过于心急。陆逊更是直接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把李尚暴露了吗？不妥不妥，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白雪说道：“李尚从合肥出发，已是晚了他们五六天。论行程，他们脚程够快的话，此时应该已经进入柴桑城。行动就在眼前了，我们哪还有从长计议的时间呢。 李尚的安全，我认为不成问题。我家少爷与李尚之间的恩怨，相信孙权也是心知肚明，李尚在陆府被少爷撞见，被迫说出详情，在孙权那边说不过去吗？” 陆逊与黄顺对视一眼，开始认真思索白雪的话。李尚这时说道：“卑职也是认为，他们是冲着三少来的。若是在陆府被三少撞见，就势把此事告诉三少，让三少提前有个准备，在我的计划之内。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见孙权。”黄顺一下站起身，说道。 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就被叫醒的孙权，哈欠连天的听完黄顺、陆逊、李尚一人一句的说话，终于得空插嘴了一句：“我这边，收到李尚的飞鸽传书，就开始加强警戒了。你们这时候来找我，有卵用？无非是不让我睡个好觉。” 黄顺嘿嘿笑道：“敌在暗我在明，硬怼太过吃亏，既然知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那就小小布置一个陷阱，等着他们往里跳，然后来个瓮中捉鳖。不就行了？” 孙权看着黄顺，说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对方是冲着你来的？我还说是冲着我来的呢。我要加强衙门的防卫。” 无奈之下，黄顺只好把他跟西域墨门的恩怨，做了一次删减版的复述。重点放在黄顺是为整个汉人抵御外族入侵的代表人物，而西域墨门是率领外族，入侵中原的领头力量。黄顺的存在，当然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黄顺说完，孙权和陆逊都走上来，围着黄顺转了两圈，开玩笑道：“没想到，在中原，不过是小小夏吟坊坊主的你，在塞外，竟然有如此影响力！照你这说法，西域墨门进入中原的最大阻力，就是你三少了？” 黄顺回应道：“你们扪心自问，现在的你们，是不是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统一中原？你们想过这段时间，北胡、西戎们在做些什么吗？你们想过他们的野心吗？我的关注重点，始终放在他们身上。一时半刻也不曾放松。 现在，长城之内的大片土地，早已成为鲜卑人的放牧草场；河西四郡，更是许久以前就沦落于西戎之手。 虽然现在的力量对比，这些异族，完全不是我们汉人的对手。但如果中原战乱连绵不休，打上个几十年呢？如果我们汉人在战乱之中，不足十万户呢？我们还守得住家园，守得住国土吗？ 那时候，异族铁骑入侵，我们挡得住吗？亡国灭族，现在听来，是有些杞人忧天，耸人听闻，但几十年后，未必不能成真。 因为现在的西域墨门，就在孜孜以求的为几十年后占据中原做着准备，我们汉人可曾有人想过守卫自己的家园？ 我不敢说自己有多高尚，但抵御异族入侵，保我汉人血统，我责无旁贷。” 第555章 李尚心服 黄顺说话声音不大，却自带慷慨激昂的气势，孙权和陆逊，还有站在下首的李尚，都被震动了。 “直到现在，我才算真正看懂了三少你。”陆逊上前狠狠锤了黄顺一拳，“难怪我那妹妹，在家的时候，对我还算尊重，可自从嫁给了你，已经几次对我表示出不屑了。开始我还以为，是近墨者黑，是你小子带坏了我妹子。没想到，实际却是近朱者赤，黑的人是我呀。” 孙权也感慨道：“三少有此雄心壮志，权佩服之至。他日若有可能，我一定保三少为抚戎大臣，专事边事，保我大汉边疆安宁。” 黄顺笑道：“曹操也曾如此对我许诺。我当时能答应曹操，现在也能答应仲谋。汉室衰微，未必能扶得起来。以后不管谁主事中原，坐北朝南，总是我们汉人的家事，不过换个当家人而已。 只要是汉人，做我们汉人的皇帝，无论是谁，我都举双手拥护。我的锋芒，始终针对着的，是觊觎我们中原的那些异族。” 孙权和陆逊再次对黄顺肃然起敬。下面的李尚，上来到黄顺面前，扑通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直磕的额头带血，“坊主大人，我李尚小人一个，却自负才学，从未服过任何人。但今天，我服你了！” 李尚说完，站起来，又再次冲着陆逊和孙权跪下：“主公，陆大人，我李尚害主求荣，天地不容。是你们宽仁大度，肯收留于我，并委以重任。小人本该肝脑涂地，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此前的李尚，自怨自艾怀才不遇，总是抱怨老天待我不公。现在想来，小人一心想的是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却从为天下社稷考虑过半分。即使后来被陆大人和主公收留，也不过是忠人之事，值守本分而已。 今天小人碰上坊主大人，有幸聆听坊主大人的教诲，犹如醍醐灌顶，真感觉以前的小人，算是白活了。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就当轰轰烈烈，做一番大事，哪怕因此吃糠咽菜，默默无闻，至少内心是充实的，自我是满足的。 因此，小人斗胆，恳请主公大人和陆大人，允许小人从此跟随坊主大人，为我们汉人，出一把力。” 李尚说完，便长跪不起。黄顺在旁边吓一跳，连忙说道：“李尚，你先背弃我大舅，现在又想背弃仲谋，像你这般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反复小人，谁敢用你？你还不赶紧收回。” 李尚对黄顺惨然一笑，说道：“小人知道，坊主绝难信任小人，所以，小人不求待在坊主身边。小人与坊主，有很深的恩怨纠葛，小人曾处心积虑要坊主的性命，坊主现在也一门心思找小人报仇。 凭着这层关系，小人投靠西域墨门，很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这样，小人就可以卧底墨门，为坊主效力了。” 李尚的说法，对黄顺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黄顺连忙说道：“你以为卧底是那么好当的？你以为就凭这层关系，对方就能轻易相信你吗？对方觊觎中原，暗中运作不下百年，岂是你一个人所能左右的。 就是我，虽说立志于此，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断然不敢十分投入，就怕以卵击石，碰个头破血流。 事实上，只要我们汉人，头脑里有这根弦，那些心怀叵测的异族，就难以成事。根本无需你飞蛾扑火，强做英雄。” 李尚摇头道：“对方既然盯上了坊主，就说明，他们入侵中原的计划，已经开始启动。任何挡在他们前面的障碍，都必须冷酷无情的清除。 坊主说的情况，太过理想，我们汉人，若人人都有这根弦在，自然无事。但事实上，具有争夺天下野心的汉人，更多想的是如何借外力，实现他清除自己登上帝位障碍的目的。 凭坊主大人的能力，本可在这乱世中，大放异彩，成为一方重臣，甚至一方诸侯。但坊主大人甘愿放弃这般锦绣前程，选择如今这条不归路，试图力挽狂澜。 小人不才，没有坊主大人的伟岸高大，如今更是破罐子破摔而已。小人只希望，小人这个破罐子，能摔的有些价值，有点重量。希望坊主大人，成全小人这点小小的心愿。” 黄顺被李尚说动了，叹了口气，闭口不言。孙权和陆逊看着李尚，笑道：“难得你有如此见识。我们若是不答应你，你还不得当场自尽，以明心迹啊。既然你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那就别迟疑，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黄顺提醒孙权和陆逊道：“卧底西域墨门，九死无生，你们不是爱才惜才吗？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孙权笑道：“你扪心自问，我们还留得住他吗？他现在，从里到外，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我若强留他在江东，哪天我跟你不对付了，他还不得反戈一击，就近给我来一记狠的？为以防万一，还是放他跟你走。” 黄顺无奈，只好对李尚说道：“好，既然你愿意为我做事，那就要听我安排。你想卧底西域墨门，风险太大，若你拿不出可行方案，说服于我，我是不会放行的。” 李尚狂喜，再对孙权和陆逊磕了几个头，然后回黄顺道：“坊主放心，做卧底，是我的强项。我一定能说服坊主大人。” 李尚这段插曲过后，他们继续商讨对付来袭敌人的事情。李尚提供的那个羯人特征，起到关键的作用。 他们商定，利用这个情报，先行锁定敌人的行踪，然后通过窃听的手段，打探出他们的行动计划，再然后，就是将计就计，对他们进行围歼。 这时，李尚提出，不要对他们斩尽杀绝，他还要利用他们之间的残兵败将，带着他去投靠西域墨门呢。 李尚的要求，孙权和陆逊都同意，黄顺也认为，如果非要如此，这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接下来的关键，就是李尚如何说服黄顺，同意他去卧底。 如此一来，本来就不想参与孙权与四族的谈判的黄顺，更没了心思，谈判的事情，全权交给庞尚打理。自己则与白雪、程瑶、彭威他们，研究如何对付来袭之敌的事情，还有就是，李尚的问题。 第556章 聚歼对手 如何自保，对黄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有呼延康在，可以轻易的弄出几个假黄顺来迷惑对手。而真正的黄顺，则易容打扮后，扮成白雪身边的小亲兵。 根据黄顺的分析，西域墨门虽然实力强横，对于江东毕竟鞭长莫及，他们锁定自己的唯一途径，便是凭借自己的画像，来到柴桑后锁定刺杀对象，然后实施刺杀。 像买通江东相关人士，为他们指出真正的刺杀目标这样的手段，西域墨门是使不出来的。除非，有中原的势力在背后帮他们的忙。 司马氏现在正在蛰伏，对付黄顺，他们可以提供黄顺的画像，甚至可以一路上给他们提供方便，却绝不会在刺杀行动上帮他们什么忙。 凭黄顺的谨慎小心，再加上黄顺与曹氏的关系，一旦司马氏介入过深，被黄顺抓住什么把柄，就是十个司马氏，也不够曹氏的屠刀砍得。 只要确保了黄顺的安全，如何策划反击，就简单了。凭借李尚的情报，在柴桑城里锁定对手的行踪，这是一个大海捞针的细活，如此艰巨的任务，自然孙权才能胜任，还能做到盘查了对方的身份，还不引起对方的怀疑。 只要掌握了对方的落脚点，就可以安排人手，尽可能的接近他们。碍于语言不同，不要奢望能通过窃听打探来什么情报，但至少，锁定对方的行踪，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一来，就是有心算无心，有备对无备，双方战略态势逆转。就算对方个个都是墨爱那种级别的高手，黄顺也有十二分的把握，给予全歼。 以孙权的力量，只要对方进入了柴桑城，就一定能找出来。这点，黄顺丝毫没有怀疑。 让黄顺大费脑筋的，是李尚的问题。 李尚的忠诚，在听完黄顺的复述后，众人都没有疑问。派李尚去西域墨门卧底一事，李尚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李尚提出的卧底方案的核心，在于李尚是中原人，对荆州和江东，都很熟悉。西域墨门此前重点经营邺城，要布局中原，急需李尚这样的人才。 李尚屡屡跳槽，不满于现状的过往，作为阴险狡诈，这些在中原求职的大忌，在西域墨门那里，反而是最好的投诚“简历”。 可想而知，只要李尚稍稍做出一丁点成就，完全就可以在那里获得破格提升。总揽整个中原事务，也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这些整体的布局，李尚还拿出了极具操作性的投诚方案。包括如何与对方的残存人等邂逅，如何交流，如何跟着他们离开柴桑，前去西域，都有十分详尽的安排。不愧是孙权和陆逊同时看上的卧底奇才！ 细节上的协调，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等李尚单独与黄顺、白雪和程瑶把李尚想到的细节处一一梳理完毕，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然后，李尚就在深夜里，悄悄离开，再次开始他的卧底生涯。 这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孙权在柴桑城洒下天罗地网，以各种名义入户盘查，任何人都不放过。 最后，孙权没有让黄顺失望，对手一行二十人，全部躲藏在柴桑西郊的一座农院里。 孙权花重金买通了农院的主人，让一名画师假扮他的儿子，随他进入农庄，以提高租金为由，与对方见了面。那名画师是个过目不忘的奇才。虽然进庄一次，正面、侧面、背面全加上，只看到十四人，但已经足够。 孙权的意思，就要调集大军，平了对手。黄顺比较谨慎，坚持观察一段时间，一定要确定，所有二十人，全在里面，才能动手。 又是十天过去，农庄处才传来确切消息，确认二十人，全在农庄。孙权连夜下令，早已准备就绪的突击队出动！ 黄顺带着自己的亲兵，在一个时辰后出发，孙权也随同黄顺一起前去观战。 等孙权和黄顺到达，战斗还没有开始。突击队的队长，正是甘宁。 甘宁一脸的兴奋，带着孙权和黄顺，来到一处安全的高点，对着下面指指点点，汇报他的战场布置。 黄顺和孙权听得不断点头。完了，孙权发话：“很好，对付二十个人，我给了你五百兵力。阵斩十八人，重伤一人，轻伤一人，我方零伤亡。做不到这点，你就回去当大头兵去。” 黄顺补充道：“放跑两人，要做到自然，不留痕迹。否则，我一样要打你屁股。” 甘宁一张黑脸，涨的通红，笑道：“主公和三少放心。我自有安排。” 甘宁日后是江东名将，青史留名。有他出面，这点小场面，不可能摆不平。黄顺很是放心，与孙权坐在一处，谈笑风生。 拂晓时分，能见度上刚能勉强分辨眼前人的眼睛鼻子时，甘宁便下达了攻击命令。 巨大的攻城锤，拿来对付一个小小的农院小木门，很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只一下，木门便四分五裂，连旁边的土墙，也倒塌一片。 一百人的突击队，挺枪跃马便冲了进去。只听里面乒里乓啷一阵乱响，开始陆续有人抢到马匹跑出农院。 农院外面，是整整四个百人方阵，每人脚下，都是成捆的标枪。这是甘宁特意做的安排。知道对方武艺肯定不低，近身搏斗太过吃亏，弓箭也未必能够伤的了他们。但密集的标枪，就是刀枪不入的铁人也受不了，勿论血肉之躯了。 四个方队的士兵接到的任务，就是一条：不管对方出来多少人，一律群发标枪应对。 高地上，黄顺和孙权也顾不上说话，扒着栏杆，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 跑出来的那几人，武功果然了得。面对迎面而来的标枪雨，竟然踩在马背上，一个纵跃，整个人便来到标枪控制的空域的上方，避开了杀伤力巨大的标枪集群。 黄顺和孙权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第二轮标枪已经杀到，那几位人尚在空中，无法腾挪，像断线的风筝般，直接被四五根标枪钉死在地面上，面目峥嵘，死不瞑目。 看到这一切，黄顺和孙权轻吐口气，对望一眼，轻松的笑了笑，旋即又皱起了眉头：以标枪对付来敌，确实是个好主意。无论对手武功多高，也难逃一死。只是，如此一来，如何才能做到不漏痕迹的放掉两人呢？ 第557章 玄甲卫登场 这个时候，甘宁已经赶往战场，指挥调度去了。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再把他叫过来，询问一番。除非黄顺和孙权，亲至战场，去问个明白。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小心，一个比一个怕死，才不会为了饶对手的命，就把自己放置险境。 “甘宁是宿将，肯定有他的办法。”俩人同时心道，“再说，就算将他们全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由着他去。” 黄顺和孙权重新回到座位，吃着干果点心，喝着新茶，品评着眼前的战斗。 战场上，甘宁紧张的观察着局势，心中仔细的计着数。这场战斗，取得全胜不在话下，难就难在，还要放跑一两个。 凭甘宁在外面布下的铜墙铁壁，就算对手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而甘宁在全歼对手的同时，还能做到零伤亡。 要放水，还要把他们打成一个重伤，一个轻伤，只有贴身战斗才能办到。对手武艺高强，做到这一点，无疑会造成巨大伤亡。只有尽可能的用标枪加以击杀，最后再进行近战围剿，才能最大可能的降低己方伤亡。到时，甘宁也要亲自下场，会会对手。 甘宁必须仔细拿捏，在合适的时候，打乱阵型，闯进农院围剿对手，然后再通过自己的手，给对方留出一条逃命的缝隙。 先前闯进农院的一百亲卫，个个都有一身好功夫。他们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把人往外赶。按甘宁的部署，他们一进院，就地下马，十人一组，对农院展开地毯式搜索。 按甘宁的先前想法，一百人对付二十人，只是把他们赶出去，足够了。谁知对手的武功，远远超出甘宁的预料，除却开始阶段，对方主动跑出去几个，被直接标枪钉死在地上外，再无人出去送死。 甘宁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出来，加之先前出来的几个，展露出来的高强武功，这让甘宁意识到，里面的情形不妙。 甘宁没有犹豫，当机立断，再派一百人闯进农院支援。残破不堪的农院，此时仿佛成了一个吃人的巨兽，甘宁先后投入二百人进去，不见任何声响，只听的里面乒乓乱响，只没人出来。 甘宁这下额头开始冒汗了：这样陆续添兵，是添油战术，是兵家大忌。而且，甘宁手上只剩三百人，再投进去一百，围困的力量就大大缩小，还能否困得住对手，就是未知数了。 这时，高地上的黄顺和孙权，也发现不对劲。俩人对望一眼，脸色同时变得凝重。 如此巨大优势下，还拿不下区区二十人。这帮人，得有多厉害！ 甘宁的三百人，不能再动，进院厮杀的任务，只能落在黄顺的亲兵头上。 孙权也带有亲兵，但此事本是两家的事，只让孙权一方拼命，自己在旁边看热闹，黄顺的面上也不好看。 再说，论身手，还是黄顺的亲兵更为厉害，尤其是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亲自训练的亲卫，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西域墨门的战力高强，黄顺从一开始就做了最坏打算。甘宁带领的五百人，在孙权看来足够，但黄顺却保留意见。这是黄顺与墨氏数度打交道得来的血的教训。但这个教训，只有自己知道，仅凭一张嘴，无论如何也是难以说服旁人的。 所以，黄顺并没有如孙权般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甘宁身上，他自己，也带足了二百人的亲卫。而且，为了对付身手远远高出己方的对手，黄顺还特意做了特别的布置。 本来，黄顺玄甲卫的铠甲，只能用在骑兵上，实在是重量太重，步兵穿上它，走不出几步远，就体力耗尽，根本不能战斗。 但这回，黄顺根据对手的特点，还是安排不少如此笨重的重甲步兵。在黄顺的安排中，这些重甲步兵在战场上的作用，就不是杀伤敌人，只要起到对敌人足够的压迫力就好。 刀枪剑戟砍在重甲身上，根本伤不了里面的人分毫。黄顺的亲兵，就可以围绕着重甲步兵，与对方周旋。对方要是欺负重甲步兵没有战斗力，进入重甲步兵的攻击范围，这些笨重的士兵，马上就可以让他们知道，钢铁碾压的滋味。 “你的人不行啊！”黄顺戏谑道，“说不得，还得我的玄甲卫，出面搞定。” 孙权一张脸涨的通红，却说不出什么硬话来顶回去，“这个时候就别分你我了，你的人行，就赶紧上去。” 黄顺站起身，对着彭威，打了一个手势。底下的彭威收到，立马一阵锣响，一大队亲兵簇拥着二十个重甲骑兵，开始缓缓进入战场。 这回，黄顺就没有心思再跟孙权说笑了，趴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观察形势变幻。 可惜，由于角度的原因，再加上院内树木、房屋的遮挡，残破的外墙也遮挡了部分视线，黄顺只能看到一小部分战场情况。 就这一小部分情况，也已是让黄顺大饱眼福，大呼过瘾了。 彭威带人进入农院，重甲骑兵立刻下马，变成重甲步兵。众亲兵以重甲步兵为首，开始四下里分散。 先前甘宁的二百人，此时已经被压迫在一角，拼死保命。彭威他们来到，为他们减轻了大半压力，避免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甘宁的二百亲兵，也不是面团捏的，虽然伤亡惨重，但给对手还是造成了不少的杀伤。久战之下的对手，再碰上彭威率领的生力军，一开始接触，就明显呈不支的状态。 而且，他们遇到了此前从未见过的战法。彭威的人，团团围着一个浑身黑色钢铁的家伙，步步为营，向前推进。 他们想故技重施，先行集中力量，破掉对方一两个小队。却发现这回，遇到了硬茬。 小院本来就不大，二十个重甲步兵，一字排开，彼此之间能够互相照应的到。他们的抱团攻击，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却被三个重甲步兵硬生生挡住。 重甲步兵浑身钢铁，根本不怕刀砍抢刺，而他们的双手握柄的大铁剑，随便一抡，就对他们造成巨大威胁。 有个别力气大的不服气，与其中一柄铁剑硬拼了一记，结果手中兵器被磕飞，虎口都震裂了，当场丧失战斗力。 也怪他倒霉，偏偏挑上了李铭。李铭的力量，当世罕有其匹，又是生力军，一招直接废掉对手，对李铭来说，完全不是事。 第558章 惊心动魄 李铭见一剑得手，得意的哇哇大叫。彭威的安排，只是让他做好盾牌，挡住对手的攻势即可。李铭当初就有意见，只是碍于彭威的威严，不敢违抗。现在到了战场，一招见血，李铭顿时脑袋发热，什么也顾不上了。 “小子们，你李铭爷爷来啦。有种的出来跟我一战！”李铭大吼一声，哐啷哐啷迈着钢铁步伐，走出队列，寻找对手决斗。 对方正对着眼前一堆钢铁犯愁，一看对方有个脱单的，二话不说，直接一群人围上去，叮叮当当全方位无死角的展开了攻击。 李铭被围在中间，不惊反喜，对四面八方的攻势视而不见，一把大铁剑舞的虎虎生风。 一力破百巧，在李铭的绝对力量下，对手纷纷跳闪开来，不敢与其硬碰。李铭盯着其中一个，紧迫不放。 彭威一看李铭不尊军令，私自出击，却也来不及唤回，只好挥动令旗，指挥重甲步兵赶过去支援。 彭威的令旗一挥，让对方看到了机会：只要杀掉这个指挥官，对方群龙无首，就是一堆散兵游勇，毫无战力。 有这个想法的不少，马上就有四五个身手矫捷的，纵跃过互相厮杀的战场，直奔彭威而来。 彭威见状，冷冷一笑：“擒贼先擒王，可惜主意打歪了！” 不用彭威下令，荆家村出来的二十四亲卫，立即迎了上去，彭风、荆恬和程郊更是带头一马当先，在空中就截下对手，开始厮杀。 彭风、荆恬和程郊的武功，经过几次恶战的洗礼，越发高强，即使面对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西域精锐，他们也有一战的资本。一对一单挑，百招之内，绝难分出胜负。 高手相拼，旁人即使想出手相助，也不好下手。二十四亲兵没有去支援他们三个，而是将剩下两个团团围了起来，开始了群殴。他们自小生活在一起，彼此间配合默契，即使身手严重不如对手，还是靠着团体的力量，将对手死死摁在包围圈里，动弹不得。 彭威令旗再度挥舞，调出三个重甲步兵小组，赶来支援。重甲兵走的慢，要赶到还需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就是对方的机会。对方的头目，显然看到了这个机会。一声呼啸，亲自出手，直扑彭威。 彭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方一动，他便感知到危险。彭威可不想被对手缠住，当即后退，施展轻功，试图绕个大圈，赶至重甲兵那里。 哪知彭威的应对，完全在对手的预判之内，而且，对手的身手，比彭威快捷的多，彭威还在半途，就被对手近身缠住。 “死。”对手嘴里蹦出两个蹩脚的汉语，然后便是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彭威邪邪一笑，说道：“把我当软柿子捏，谁给的你如此勇气？” 彭威一步不让，一柄大刀在身前飞舞，尽数接下对手的攻势，然后就是果断的回击。 对手开始焦躁起来。彭威的武功，虽然出乎他预料的强，但比他还是有段距离，给他足够的时间，击杀彭威，完全不是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时间。三个重甲兵小组，正在向这边全速移动。最为关键的，是李铭也正在全速奔向这里。 必须尽快解决掉彭威，才能解决掉眼前这伙难缠的敌人，才能坚持到天黑，才有一线生机。 头领双眼射出野兽般的狠光，一声怒吼，高高跃起，双手握刀，来了记力劈华山。 力劈华山没有任何技巧，就是居高临下，让人避无可避，只有硬行招架。一上一下，下面的人自然吃大亏。 但力劈华山有个严重的缺陷，就是攻击敌人之时，自己的全身，也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若敌人不选择招架，而是反击回去，那就是以命搏命，双双毙命的结局。 但彭威显然没有与他拼命的打算。他已经做好硬架这一招的准备。只见彭威，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托住刀背，高举过头，迎向对手势大力沉的一击。 对手凛然一笑：小子，你上当了！ 身体凌空，动作用老之际，他竟然还能做出动作，身体一个横移，双脚便绕过彭威的大刀，踢向彭威的面门。 这一脚要是踢中，彭威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危急关头，彭威一个后仰头，堪堪躲过对方的攻击。 如此一来，彭威手上的力量便明显不足，对手一脚踢空，手中大刀再度挥出，砍向彭威。 此时彭威为躲避对方的脚踢，整个人已经失去平衡，应对这一再次攻势，彭威只能做出舍弃大刀保命的抉择。 即使如此，彭威还是难免虎口震裂的结局，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就在这时，救兵赶过来了。 对方的头领，把时间算计的很准，这个时候，彭威的救兵，都还在路上。只是，相比于其他重甲兵的走，李铭完全是用跑的。即便如此，李铭也还是赶不上营救彭威。 关键时刻，李铭大吼一声，手中长剑猛的抡出，呼啸着飞向对手。十几步的距离，足以发挥李铭的这一抡之势。 头领头脑非常清醒：自己这一击，顶多伤了彭威，断然要不了他的命，但身后飞来的大铁剑，绝对能把自己一劈两截。 无奈之下，头领只能先做自保，放过彭威。 这样一来，头领再想攻击彭威，就不会再有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了。 失去武器的李铭，第一个扑过来，赤手空拳就上来，与头领厮杀在一起。然后就是三个重甲兵小组，配合李铭，三名重甲兵，将头领十字围在当中。后面，是无数尖锐的枪头，从四面八方攻击头领的身体各处。 危急之下，头领一声长啸，长身而起，要凭借过人的轻功脱围而出。但彭威就在旁边，岂能给他这个机会。 论距离，论轻功，彭威是赶不上拦截对手的。但彭威头脑多冷静啊，自己的人一围上来，彭威就断定：对手要脱困，只有一条路：轻功逃走。 所以，合围刚成，彭威就纵身而起，来到对手的上空，准备给对手一个凌空下击。 结果，正好拦截到对手，两人空中遭遇，一个有备而来，一个仓促应对，彭威只一记重劈，就把对手硬生生劈了回去。 刀枪的合围，出去容易回去难。头领还未落地，十几只枪头已经从各个方向刺进他的身体。 第559章 借刀杀人 十几枪刺在身上，头领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声惨吼，浑身气势一个大爆发，手中长刀带着呜呜的破空之声，抡了一圈。长刀扫过的范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空中的彭威，借助刀劈的反弹力道，一个翻身，便轻易跳出战圈。围攻头领的亲卫，个个都是久随黄顺，战斗经验丰富。 知道对手的武力高出自己几个数量级，临死前回光返照般的一击，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抵挡。所以，一枪此中，立即撒手就往后撤，那三个重甲兵，包括李铭，也都很默契的就地一倒，成了滚地葫芦，躲避头领的致命一击。 如此一来，头领的最强一击，没有任何收获，爆体而出的劲气，反倒把刺入身体的枪头逼出，随之而来的便是十几股血箭从身体里而出。头领手中长刀哐当掉在地上，就那么站着，当场死去。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彭威，死不瞑目。 根本来不及回味刚才惊险一刻，彭威马上扫视战场，继续指挥重甲兵，把敌人往角落里压迫。把他们压缩成一堆，退无可退之时，就是他们毙命之日。 敌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但面对排墙而来的重甲步兵，他们空有一身武艺，却只没有任何办法。凭借过人的轻功，越过重甲兵的阵线，直接攻击后面的亲兵，下场更惨。 那些亲兵，个个手持长枪，腰跨短刀，人在空中难以借力，面对下面如林的枪尖，再高的武功，也不过削掉几支枪头，而更多的枪头，足以在他们还未落地前，就在他们身上扎上十几个血窟窿。 无奈之下，有几个脑子发热，铤而走险的，转头在农院外面寻求生路。毫无悬念的，被甘宁留在外面的兵阵伺候了一顿标枪雨，当场惨死。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彭威却有些犯了难为。他知道，黄顺是要放走两个，好让李尚与他们接头的。这种情况下，如何不露痕迹的放水，反倒让彭威为难了。 同样的，外面的甘宁，也怕里面的彭威杀红了眼，忘了这点，连忙离开战阵，赶来彭威这里，提醒彭威。 俩人都是久经战阵，稍稍一碰头，立马发现一个问题：外面杀死的，再加上里面这些被围的，加起来不过十八人。还有两人，不知去向！ 甘宁当即急了，就要回去找孙权确认当初的情报是否准确。相比甘宁，彭威知道的更多，知道情报来源极为可靠，人肯定就在农院里，不消说，肯定是躲起来了。 既然如此，彭威眼珠子一转，就来了主意。与甘宁一阵耳语，甘宁经彭威一提醒，也来了灵感，两人就这么互相咬起了耳朵。 不大会，两人便达成一致。甘宁乐呵呵的回去指挥继续围困，里面的彭威，则指挥众亲卫，对眼前苟延残喘之敌发动最后的攻势。 最后时刻，敌人也发了狠，相比外面的标枪雨，在院里拼命，至少还能赚一两个。于是，互相之间一个眼神，不退反进，凭着过人的力气，架住重甲兵的双手长剑，然后便合身扑上，将重甲兵扑倒在地。 重甲兵一旦倒地，因铠甲太重，半天爬不起来，便失去了钢铁长城的作用。后面的长枪亲卫，便彻底暴露在敌人的攻击面前。 当然，为此，敌人也付出惨重代价。第一波的攻击，在枪林剑雨面前，几乎等同于自杀。而彭威一方，不过是重甲兵被扑倒，毫无损伤。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重甲兵都如他们的愿，李铭凭借更高一筹的力量，硬生生挡住了敌人的猛扑。一柄双手长剑，挥舞开来，不但扑上来的敌人被劈为两截，还一个横跨，保护着两边倒地的重甲兵。再加上其他未被攻击的重甲兵迅速的移动补防，最大限度的保持重甲长城的作用。 彭威的重甲兵，就有二十人，本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数量，一个重甲兵小队，对付一个刺客。敌人先前已经损失惨重，能派出四五个人做第一波攻击，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但李铭的存在，让他们这一破釜沉舟的攻击，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反而因为由守转攻，己方的阵型破坏的不成样子。 这个时候，无需彭威指挥，战场上的重甲兵都及时的把握住了这次攻击良机，拼尽最后的力气，向前猛跨几步，尤其是李铭，直接切入到对方的阵型里，一阵猛砍猛劈。 敌人阵脚大乱，后面的亲兵一拥而上，挺枪乱刺，试图跃起空中摆脱危险的，也被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在空中拦下，打回下面的枪阵。 农院里喊杀声，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声，由大到小，最终消失不见。甘宁带着几个亲随，也来到农院，参与最后的打扫战场。 彭威故意对甘宁说道：“不好，说好的二十人，我们只杀了十八人，还有两人漏网。” 荆恬着急道：“那还等什么，留着哪怕一个，整个柴桑城，也会人心惶惶，必须斩尽杀绝才行。” 彭风说道：“怎么找啊。经历过今天一战，剩下的两个肯定更为谨慎小心，我们连对方的长相性别都不知道，犹如大海捞针，怎么搜寻？” 甘宁笑着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对付他们，我有更好的主意。” “喔，”彭威很是配合的问了一句，“什么主意？” 甘宁说道：“对方来自西域，个顶个都是绝世高手，若不是我们提前获知他们的行踪，趁他们不备，调集近百倍的力量围剿，要想全歼他们，根本不可能。就是如此，我们还是损失不小，可知对手的战力是多么的强悍。 这样的敌人，我们不愿意碰上，相信那个张辽，也不愿意碰上才是。” “张辽？”彭威问道，“跟张辽有什么关系？” 甘宁朝彭威挤挤眼睛，笑了笑，说道：“若不是张辽将军为我们通风报信，我们如何能准确的逮住他们的行踪？虽然不知张辽将军为什么如此，但送上门的大礼，我们总要笑纳不是？ 这次，这批西域刺客损失惨重，以后肯定要疯狂报复。你说，那些西域人，是先对付我们，还是先对付出卖他们的张辽？” 彭威这下才真正吃惊。先前甘宁不过跟彭威交代，让彭威故意提及两人漏网的事，再由甘宁说一番不得不放弃搜寻的理由，便就此撤兵。没想到，甘宁这小子，如此阴险，竟然还想废物利用，给张辽添堵。 第560章 演戏 张辽的存在，在合肥城，几乎给江东设置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江东上下，做梦都想着如何阴张辽一把。 可惜，张辽是员职业的武将，没有多少破绽，曹操对张辽也很是信任，离间计也不管用。若甘宁这一栽赃陷害计成功，让张辽死在西域刺客的手里，无疑为江东立了头功。 “张辽帮你们江东捕杀刺客，你们却转身便翻脸不认人，有些不地道。”到了这个地步，彭威只有陪着甘宁，把这场戏演下去。 “张辽是我们江东的头号大敌，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能给张辽多找点麻烦，我们江东绝不会犹豫。” “好，”彭威无奈道，“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你可以说了。” 甘宁笑道：“在江东地面上，散布消息，还需要你们的帮忙？你相信我，不出三天，这事便是妇孺皆知。只要那两个刺客不是聋子、瞎子，就一定能接收到。” 彭威笑道：“这样是不是太大张旗鼓了。摆明了是祸水北引，人家能上当吗？” 甘宁说道：“我就摆明了又怎么着。敌人与叛徒，历来是叛徒更遭人恨。张辽前头给他们提供方便，转过头来就阴他们一把，跟叛徒没区别。那些西域人，就算明知我们的意图，也会乖乖的照办。” “谁做你的敌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彭威摇摇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说道，“我们快些动手，打扫完战场，就撤。就对付二十个人，我们出动上千人，回去晚了，犒赏得不到不说，还得落埋怨。” 说干就干，对手人数太少，战场之上，都是死的透透的，根本不需要补刀，不过是搜寻到他们的行李，一并带回去，看看有没有可用的线索而已。 一番忙碌，众军终于撤兵。甘宁带着人马，是真的撤走了，远去的马蹄声，在有心人听来，相当明显。 而彭威，却带人悄悄埋伏起来，他们的任务还未完成，必须得让漏网的两人与李尚碰上头才行。 有黄顺的望远镜在，他们可以远远的观察农院动静，根本不担心对手发现他们的监视。 整个白天，农院一点动静没有。直到夜深时分，一角落的隐蔽处，地皮被悄悄掀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了出来。 这俩身影，根本没有在农院多做停留，辨别了方向，便立即离开农院，施展轻功逃离而去。 突然一声锣响，彭威带人从埋伏处现身出来，呐喊着追了上去。 后面，黄顺、白雪、李尚紧张的盯着地图，判断李尚出现在何处最为合适。李尚对柴桑周边极为熟悉，很快就确定了地点。 主意一旦拿定，李尚连跟黄顺打招呼告别的功夫都没有，立即上马，飞驰而去。 黄顺这边，则由程瑶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在追赶中的彭威，让他把那俩人往李尚指定的方向赶。 程瑶去的正是时候，那俩刺客，轻功造诣比彭威他们高出不知一筹，彭威正为双方距离越来越远着急上火。程瑶一到，彭威马上吩咐程瑶，追上去，用暗器打伤他们。 白天的战斗，程瑶守在黄顺身边，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这回终于有了露脸的机会。 程瑶二话不说，几个起纵，就缩短了双方的距离，然后抬手便是两支亮银镖。 那俩刺客不愧高手中的高手，拼命逃窜，耳边风声呼呼直响时，仍然敏锐的听到了飞镖的破空之声，迅速移形换影进行躲避。 程瑶也没有奢望一支飞镖就能奏功，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继续飞镖招呼。 普通的飞镖，不过起到惑敌扰敌的目的，真正的杀招，则是程瑶随后以手指弹出的两枚银针。银针攻击的，是那俩人的膝关节。 那俩人不察，果然中招，身形一个趔斜，动作明显慢了很多。程瑶攻击得手，便不再追击，回去向黄顺复命。 有了程瑶的帮助，彭威带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追上了那俩人，顿时便是乒乒乓乓一阵乱斗。 在彭威的有意引领下，打斗的地方，慢慢向李尚指定的虎头山移动。把对方撵的被迫上山后，彭威便改变了战斗策略，不再围攻，而是变成追杀，并且慢慢的，逐步拉开双方的距离，给李尚提供机会。 来到一处急转弯，俩人刚转过去，李尚就在一处只能容一人弯腰进出的山洞洞口露出头，向他俩招手。 俩人只是一愣，便听话的跟着李尚，钻进了山洞。 李尚待俩人进洞，便麻利的用石头堵住了洞口，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个山洞。 李尚做完这些，正要转过身来，腰上就被一柄匕首抵住，然后脖子也被人控制住，憋得李尚喘不过气来。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们？”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李尚不敢乱挣扎，急促的说道：“两位好汉，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我手无缚鸡之力，凭两位的身手，想杀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俩人对视一眼，均感觉李尚的话有道理，不放心的搜了李尚全身后，这才警惕的放开李尚。 李尚得到自由，转过身来，陪着笑脸说道：“我看两位被黄顺的人追杀，两位跟黄顺一定有仇了？” 其中年纪稍大一位，冷哼一声，怒道：“现在是我们再问你，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李尚连忙说道：“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你们的死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那个黄顺，跟我的纠葛就多了。若你们是黄顺的仇人，那我这次出手相助，就没救错人。” 年轻一点的人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跟黄顺有仇？” 李尚点头道：“不错！”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李尚摊摊手，为难道：“我跟黄顺的恩怨，在江陵和柴桑，很多人都知道，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 “你是什么人？”年长一些的再次开口说话。 “小人李尚。” 对方一听，本来峥嵘的面孔一下变得温和，整个人也明显的放松下来，“李尚？我们听说你的大名。” 李尚又惊又喜。惊得是对方竟然连自己这种小人物都知道，可知为了此次行动，做了很多准备。喜的是，若是对方知道自己与黄顺的纠葛，就免了自己很多口舌。 第561章 养伤 “小人虽然自命不凡，但好歹也有自知之明。小人的名号，二位如何得知？”李尚故意问道。 年长的说道：“你先是在江陵效力蔡瑁，偷偷为曹操办事，与黄顺不利，可惜未能成功，反而害死蔡瑁的儿子，结怨于蔡瑁，从此便郁郁不得志。 直到后来的荆州大战，江东为对付蔡瑁，找上你，设计陷害蔡瑁，蔡瑁因此死于乱军之中。而你，在荆州再也混不下去，只能来到江东，成为陆氏的家奴。这些事情，我没有说错？” 李尚惊讶的连连点头：“说的丝毫不差。你们到底什么人？为什么对我了解的这么清楚？” “算起来，你是我俩的救命恩人，不怕告诉你，我俩来自西域，他叫青鸾，我名洪野。我们俩，都是墨人。这次不远万里来江东，就是为了对付黄顺。所以，你一开始问的问题，我可以给你肯定的答复。”那俩人对望一眼，凝重的点头后，年长的开口说道。 李尚显然对话里其他的意思不感兴趣，只听说他们是黄顺的仇人，就很高兴，咋舌道：“我的乖乖，那个黄顺，真是够能惹事的，连西域都有他的仇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尚的话，洪野和青鸾根本不予理会，继续追问下去。 李尚讨好的笑着，说道：“小人前些日子外放，刚回柴桑，主公大人放我几天假。我闲着无事，便想着上山弄些野味，犒劳一下自己。谁知就碰上你们了。 我一看你们虽然武功高强，却被黄顺的人以多欺少，就想着帮你们一把。只是我这身板，上去就是送死，所以，这才想到利用这里的隐秘山洞，先避开他们，以后，再找他们算账。” 洪野和青鸾不再一味的盯着李尚不放，开始互相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势。程瑶的银针虽然厉害，却不致命，只要取出来，就不影响行动。只是后来的乱斗，着实让他俩受伤不少。 二人都是常年行走江湖，身上自带伤药，取出来，一部分外敷，一部分口服，然后便是包扎，足足忙乎了有一会，这才告一段落。 李尚抄着双手，奴才似得卑躬屈膝站在那里。俩人有目光照顾到他身上，他便讨好的笑笑。 “这么说，你救下我们，是想着利用我们，找黄顺报仇了？”洪野忙完，抬头对李尚说道。 李尚连连点头：“你们要在柴桑对付黄顺，我绝对能帮你们大忙，上阵打架我虽然不行，但论对柴桑城的熟悉，在这里祖辈生活的当地人也比不上我。” 洪野摇头道：“我们中了他们的暗算，损失惨重，就我们两个跑出来。再去找黄顺的麻烦，那是以卵击石。报仇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李尚完全没有自己的主张，连连点头道：“对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让那个黄顺，再多活一段日子。” 洪野说道：“这里确实比较隐蔽。我俩需要在这里，养伤一段时间。等养好伤，我们便返回西域。这段时间，还要多多麻烦你照顾了。” 李尚一听，当即拍着胸脯说道：“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 当天夜里，李尚就偷偷的溜出去，回到城里，用包袱包了一些吃的穿的，再连夜赶回，给他俩送去。 李尚走后，青鸾对洪野说道：“洪头，你看，那个李尚，值得信任不？” 洪野点头道：“那是地道的一个小人，不值得深信。但这个时候，他的存在，对我们只有好处。” 青鸾摇头道：“他为了荣华富贵，能出卖蔡瑁，谁能保证，他这次不会向孙权出卖我们？” 洪野笑道：“你忘了？孙权对我们，可是抱有大期望，他还想着我们能刺杀张辽，替他扫除拿下合肥城的障碍呢。就算李尚去告密，孙权为了保密，就只有杀掉李尚了。” 青鸾道：“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出去，监视那小子，看他做些什么？” 洪野摇头道：“那小子可以随便走动，我们不行。现在，那个黄顺，肯定在外面满世界的搜寻我们，你出去，是自投罗网。” 青鸾想了想，有些后怕的说道：“有道理！白天里，明明跟那个甘宁说好的撤兵，谁知黄顺竟然偷偷留下，就是想着斩尽杀绝。这回让我们跑了，那小子肯定疯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们。 我们就是在这个拐弯处消失的，万一黄顺找来当地人，搜索这个山洞呢？要不，我们还是别处躲躲？” 洪野镇定的摇头：“你这脑袋，这时候才想到这层风险，晚啦！现在，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尽快离开这里，是个正常人都会想得到。黄顺也一样，他一定认为，我们早就跑远了。既然这么久了还没来，那就说明，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再派人来这里了。” 青鸾喜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前你教过我的。这里不就用上了嘛。” “这几天，什么也不用想，抓紧时间养伤，等外头风声过后，尽快离开这里。” 青鸾迟疑道：“那个李尚，怎么处置？” 青鸾虽然没有明说，但洪野还是听明白了他的话外音：要杀人灭口。 “不，”洪野说道，“我虽然不喜欢小人，但必须承认，李尚此人，对我们大有用处。留着他，对我们，只有好处。” 青鸾显然对洪野极为尊重，洪野说什么，他无条件的服从。当下便点点头，不再说话。 如此半月时间下去，俩人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李尚为了保密，没有跟黄顺联络。说好的，农院一别，就不再轻易联系。 这天，李尚又摸黑赶过来，给他俩送吃的。一进山洞，洪野就拉着李尚，笑道：“我俩伤好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天过去，那个黄顺，也消停了不少。是时候离开了。” 李尚身体一震，手上的包袱掉落地上，嘴里喃喃道：“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是啊。”洪野今天谈兴很高，主动问李尚道，“你伺候我们这么多天，我们却没有什么报答你的地方，实在过意不去。你有什么愿望，可以跟我们讲，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尽量满足你。” 李尚连忙说道：“我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看到黄顺先我死去。” 第562章 效忠 “相处这些天，还没跟你好好说说你的事呢，”洪野说道，“你的事情，我们也大致了解。按说，那个黄顺，没碍着你什么事，你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李尚苦笑道：“是他非要置我于死地！蔡瑁的死，总得有个人出来承担。曹操实力强大，他还要巴结着曹氏，做买卖呢，不可能拿曹氏开刀。 江东，人家是两军交战，合理的使用计谋，也说不出人家什么不是。再说，陆家与黄家是姻亲，黄顺也不可能拿江东什么罪过。 如此，数来数去，就我最倒霉，被黄顺盯住，荆州是待不下去，只好来到江东。若不是陆逊看在我为江东立了一功的份上，早就把我送给黄顺了。 这回黄顺来到江东，陆逊有求于黄顺的地方多着呢，黄顺贵人事忙，一时间想不起有我这个人存在，也是有的，就怕万一他想起我来，非要跟陆逊要人。 陆逊为了讨好黄顺，肯定就把我送出去了。我要是落在黄顺手里，死倒是种解脱，就怕是生不如死，想死都死不成啊。” 洪野听得连连点头，“理解理解，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呀。只是，就凭我俩的力量，要想达成你的心愿，是痴人说梦。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别的方面，在我俩走之前，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力的？” “别的方面？”李尚犹豫了一下，突然抬起头，热切的眼神看着洪野，“你们能带我走吗？我不想在这里待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的噩梦，太折磨人了。我想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不知道我过去的地方，从头开始。” “跟我们走？”洪野有些意外，“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吗？” 李尚急促的回答：“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至少，你们不会出卖我，不会把我交给那个黄顺。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很多活我都会干，种地、喂马、写字什么的，我都做过。求你们把我带走。” 洪野正色道：“我们身属墨门，你要跟着我们走，只有跟我们一样，也加入墨门。墨门的规矩，严苛的很，你受得了吗？墨门对背叛者，向来是不惜追杀至天涯海角。” 李尚扑通一声跪下，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我知道，因为我害死了蔡瑁，所以，在世人眼里，我就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正因为此，我在中原，惶惶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人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我现在知道卖主求荣的下场了，如果现在我能够有的选择，当初我就是穷死，也不会主动去找曹操的特使，更不会接受陆逊的诱惑，陷害蔡瑁。 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我现在就是想悔过，想站起来重新做人，可谁能给我这个机会，谁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呢？ 现在，对我来说，平常人的生活，都是奢望。不管墨门是个什么组织，规矩有多严苛，只要他肯给我机会，给我一个从头做人的机会，我一定比谁都忠诚，绝不背叛。” 李尚说的情真意切，倒不是临场表演，实在是他心声的吐露。洪野也被李尚的话感动，起身扶起李尚，说道：“好！你救了我俩，就等于给自己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你跟我们走。只要你不负今日之言，我保证，你此前所孜孜追求的荣华富贵，便是唾手可得。” 李尚满脸的欢喜，磕头如捣蒜，“谢谢，谢谢，我一定尽忠尽力，为大人效力。” “你现在还是陆家的家奴，就这么走了，陆逊那边，你如何交代？”青鸾在一旁，撇着嘴问道。 李尚说道：“现在，陆逊正忙着与孙权的谈判，根本顾不上我。看在之前他对我还算不错，我就给他留书一封，断绝关系。” 洪野摇摇头，说道：“不妥！如此一来，岂不是自断后路？还是不辞而别的好。” 青鸾则轻蔑的讽刺道：“还没怎么样呢，就直呼此前主公名号了。” 李尚不敢辩解，只是低着头，顺从的说道：“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洪野此时想的很多，李尚其人，最能发挥他作用的地方，还是中原。留他在西域，顶多就是一个小跟班。 像李尚这样，对墨门忠心耿耿，又是中原本地人，对中原极为熟悉的人才，墨门少之又少。这些年，墨门着力经营邺城，在邺城的势力，已经成了气候。但在其他地方，还是一片空白。 这个李尚，别的地方不说，在荆州，在江东，他都混得开，若真有那么一天，墨门在荆州和江东两地的势力，由李尚一手建立，并非痴人说梦。 所以，为了给李尚回归中原留好后路，就不能轻易的得罪陆逊。不辞而别，事后可以轻易找好理由。譬如：被他俩抓住，带走了。 “你在江东的家产，一律不动，也不用再回去，这就跟我们走。”洪野心中打着算盘，嘴上如是说道。 李尚自然不会有异议。于是，超级卧底李尚，就这么跟着洪野和青鸾，离开柴桑，开始另一段卧底生涯。 对黄顺来说，李尚的出现，纯属意外。而李尚的效忠，更是意外中的意外。有李尚这颗棋子在，用好了，可以发挥大作用。如果李尚还是以前那般这山看着那山高，背叛黄顺，对黄顺来说，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墨氏那边的情报来源，黄顺现在手上就有褚仁、刘子羽两条线。若李尚提供假情报，意图误导黄顺，黄顺也可以通过褚仁和刘子羽来验证真伪。 当日，黄顺与孙权，对这批西域刺客联手给予剿杀，将一场策划已久的刺杀行动消灭于未发之时。之后，孙权回去，忙于谈判，而黄顺，则开始着手策划反击。 从彭威带回来的行李中，发现大量中原罕有的小物件，这证实了黄顺此前的判断：这批刺客，正是从西域而来。对方能够走张辽这条线，对方是西域墨门一伙的可能性，超过九成。 既然锁定了对手，黄顺就不会甘于被动挨打。对手已经先一步对自己表示出敌意，亮出了獠牙，黄顺当然要给对方好看。 与直接派人刺杀不同，西域墨门对于黄顺来讲，是一个严密的组织，远不是杀掉一两人就可以雪恨的。黄顺要报复，只能从阻止他们侵入中原这个大计上着手。 第563章 老小孩 黄顺心急，要马上就要看到报复的效果。但冷静下来，与白雪、程瑶她们计议一番后，却发现，自己的报复手段，实在有限。 西域墨门在中原的实力，集中在邺城，西域四大长老家族的实力，也多集中在邺城。如果黄顺通过曹植，对邺城来个大清洗，西域墨门的力量，是可以被清除大半，但四大长老家族的人员，也势必难以在邺城站稳脚跟。这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行为，黄顺向来嗤之以鼻，自然不会采用。 西域墨门的实力，依托司马氏。若黄顺能够打击到司马氏，同样可以对西域墨门造成重创。但是，偏偏，此时的黄顺，对司马氏有些有心无力。 通过曹植对付司马氏，倒是立竿见影，却不是黄顺愿意看到的。毕竟，黄顺与曹氏，也不是一个战壕的。如此便宜曹氏，提前除掉司马氏这个大敌，可不是黄顺乐见的。 再说，对曹氏和司马氏的纠葛恩怨，黄顺早有应对的大方略。那就是偏向曹氏，打压司马氏。但在司马氏蛰伏的阶段，绝不坏司马氏的好事。至少，曹操在世时，黄顺绝不轻易出手，对付司马氏。 不通过曹植，通过许蒙，暗中对付司马氏，也不是一个好的选项。许蒙与曹操有着深仇大恨。他刚找到司马氏这个同一战壕的战友，拉拢扶持还来不及，哪愿意出手打压。 黄顺是个英明的主公，手下人不情愿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如此霸道无情。 在黄顺的曹氏攻略中，许蒙是极其重要且不可替代的角色。现在的许蒙，深得曹操信任，再加上有黄顺在后面给予许蒙以指点，许蒙肯定不会站错队。曹操后来安排后事，有极大可能任命许蒙为顾命大臣。 一旦许蒙成为顾命大臣，黄顺在曹氏内部，就有了强力的话事人。黄顺再做什么事，顾忌就要小许多。那时候打压司马氏，即使不能斗倒司马氏，至少也能狠狠的掣肘司马懿，让他不能如意伸展。 黄顺相信，只要许蒙掣肘司马懿几年时间，自己就可以按自己的思路把大局布置完成。到那时，许蒙的任务就算完成，从邺城撤出，回来养老也没问题。他愿意发挥余热，那也随他便。主动权就彻底掌握在黄顺手中。 所以，顾全大局，现在还不是通过许蒙对付司马氏的好时机，只能忍耐。 除却曹植和许蒙，黄顺扒拉来扒拉去，再没有什么人选，能够为黄顺所用，在这个时候，挺身站出来，对付司马氏了。 远在河西的褚仁，黄顺也不是没想过，但第一时间就被否掉。黄顺需要褚仁留在河西，为王珣保驾护航。王珣接近西域，处境上更为危险。墨氏既然能把屠刀对准自己，说不定，王珣那边，也早就动上手了。 有褚仁亲手布置的情报网在，王珣的安全才有保障。所以，褚仁是万万动不得的。 “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西域墨门嚣张，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瞪眼吗？”商议到最后，黄顺有些焦躁，恨恨的说道。 白雪说道：“大动干戈肯定不到时候，但不代表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有刘子羽在这里，通过长老家族，给西域墨门制造一些麻烦，对他们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黄顺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把这个老头给忘了！这段时间，把他闲的够呛，是时候给他点事做做了。 主意拿定，黄顺马上去找刘子羽。 这老头，心里正不痛快呢。这几天，黄顺底下一干人等，为了对付这伙刺客，都在紧张的忙碌，而刘子羽却什么事没有，黄顺甚至都没想着告诉他这件事，这让老头子极为不爽。 所以，刘子羽看见黄顺来找他，当即像个小孩子似得，把身子一扭，背转过去，不去看他，鼻子里还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黄顺是何等样人，刘子羽的尾巴一翘，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吆，这是跟谁闹不痛快呢？”黄顺上前，拍着刘子羽的肩膀，乐呵呵的打趣，“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刘子羽身体动了动，黄顺的手牢牢的钉在他的肩膀上，动也不动。刘子羽也只好任他去了。 “你不说？那我找别人去了。我这边还有急事呢，可没工夫哄一个老小孩。”黄顺作势要走。 刘子羽连忙转过身来，喊住黄顺，阴阳怪气道：“我这个老头子，只能整天吃闲饭，主公有什么事，竟然想到我了？” 黄顺就势回身坐下，笑嘻嘻的说道：“咱们不是约好了吗？我自己的事情，不劳烦先生。但涉及到我们两家的事，先生想推脱也推脱不了。我来找先生，当然是为了我们两家的事情了。” “什么事？”刘子羽态度终于端正，问了一句。 黄顺说道：“你应该知道，前些天，我与孙权联手，歼灭了一支西域墨门的刺客。俗话讲：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对方对我亮剑了，我们总得也有所表示才行。” 刘子羽嘴角一撇，大咧咧的说道：“没问题啊，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好了。这里面，有我老头子什么事？” 黄顺气道：“当初可是说好的，涉及到墨门的事，由你们长老家族出面搞定。现在，西域墨门对我出手，你们难道不该亮出你们的态度，教训一下对方吗？” 刘子羽一拍桌子，吼的声音比黄顺更大：“那你对付刺客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来？” 黄顺气哼哼道：“那时候，我还没有确定刺客的身份，怎好麻烦刘老的大驾。” 刘子羽当然不会因为黄顺的一句话，就轻易改变自己的观点，冷笑一声说道：“至少，你也是怀疑过的，对不对？那也该知会我一声。我可以临场观察，好确定对方的身份。然后，才能有的放矢。 不然，你当西域墨门就是一股子势力吗？这只是个统称而已，里面山头多着呢。现在，你让我们长老家族对付西域墨门，是让我们与整个西域开战吗？开什么玩笑！” 黄顺听得一阵愕然：这种内情，刘子羽不说，黄顺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刘子羽获胜，心中得意，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这事，是你搞砸的，现在让我来给你擦屁股，至少，你得看出悔过的态度来，让我看到？” 第564章 摸底丁奉 黄顺心里气结，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反而是堆起笑脸，来到刘子羽背后，开始温柔的给他捶背，“刘老，您老这么大年纪，跟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般见识，说出去，我固然没面，您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事情已然闹到这步田地，我身边的其他人，都不中用，只有刘老出面才行。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刘老顾全大局，一定不会跟我计较此前的过失的，对？” 刘子羽浑身汗毛都炸了，连忙起身，避开黄顺，连连说道：“好了好了。不用你拿出哄女孩子开心的招数来对付我这个老头子。谁让我们长老家族有眼无珠，偏偏看上你了呢。我只有自认倒霉了。说，让我做什么？” 黄顺说道：“我也不让你们去鸡蛋碰石头，我只想让你们出面，警告一下对方：不要做得太过分。不然，我不介意出手，废掉司马氏。对天命来讲，这个司马氏没了，还会有新的司马氏出来。但对墨门，另一个司马氏，他们就未必能认准了。” 刘子羽点头道：“以此要挟对方，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跟曹氏关系甚密，由你说出这话，他们不信也得信。” 说完，刘子羽砸砸嘴，突然说道：“现在就动司马氏，未必不是个好主意。主公完全可以考虑。” 黄顺摇头道：“我们也不希望大海捞针的去寻找另外一个司马氏。现在，围绕着一个确定的司马氏，两边掰手腕，我们至少是主场作战，还能借助曹氏的力量，形势对我们更为有利。没有必要强行改变现状。” 刘子羽说道：“一切听从主公安排。没事的话，我这就去忙了。” 从刘子羽处出来，黄顺刚回住处，早有马谡、向充、林卓、庞尚四人在等着他。 “看你们的脸上，就写着有事。”黄顺伸手拒绝了上前给他换衣的丫鬟，笑道，“咱也别干坐着了，出去找个地，边吃边谈？” “好啊！”马谡第一个响应，“吃饭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找一处楼馆，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再叫一个技师给我们浑身按摩按摩。也不碍着我们谈正事。你们说，怎么样？” 黄顺上前踢了马谡一脚，说道：“我早就说过，谈正事的时候，不能去风月场合。那里龙蛇混杂，极容易走漏消息。你这猪脑子，都忘了？” 马谡委屈的捂着头，解释道：“我们是来跟你说那个丁奉的事的，就算走漏消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庞尚紧接着也说道：“我的事，可以晚上回来再说。既然谡哥有兴致，我们就出去玩一次，也没什么。” 如此一来，黄顺也没话讲，点头同意马谡的安排。 这阵子对付西域刺客，神经高度紧张，确实需要好好放松放松。技师温柔的小手按在背上，黄顺舒服的差点就睡过去，只顾着享受了，哪还有半分心思听马谡的说话。 马谡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开始没多久，就嬉皮笑脸的提议：这个时候说话，太耽误享受了。按摩结束再说。 黄顺只是懒懒的抬抬手，根本就懒得开口说话。 …… 等他们终于打起精神来谈正事，已经是衣冠整体，坐在福苑酒楼的雅间里了。 “顺哥，你让我们打探的那个丁奉的消息，我们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就差把丁家的祖坟给刨了。”在楼馆里爽完，浑身轻松的马谡，这时候开始向黄顺表功了。 与马谡相比，黄顺也没好到哪里去，懒懒的拿着酒杯，示意马谡继续说下去。 丁奉，庐江安丰人，仗着家里有财有势，从小就横行乡里，虽然称不上无恶不作，却也是恶名在外。 后来，丁奉遇到孙策，他的武勇，被孙策看中，就此加入孙策军中，做了普通军校。 丁奉先后跟随过程普、周瑜、甘宁，屡立战功。在荆州大战时，更是有轻装直进，深入曹军后方，碰上曹军的一个运输小队，斩获颇丰的战功。后因长相俊俏，被孙权相中，调至宫中做了侍卫长。他与孙尚香的交集，就从这时开始。 要说丁奉为人，确实有值得称道的地方。虽然小时候顽劣不堪，但长成之后，却变得乐善好施，为人重义气，讲诚信。 最关键的，他很有女人缘，柴桑城内的楼馆红牌，都愿意伺候他，甚至有的愿意为他降价，背地里再偷偷把差价补上。 听到这里，黄顺都忍不住嫉妒起来：自己号称风月老手，长相自认也不差，在那些风月红牌面前，都没有这般待遇。那个丁奉，竟有如此魅力！难怪孙尚香会看上他。 “他跟孙尚香的关系怎么样？这个才是重点，净说些有的没的。”黄顺没好气的打断马谡的说话。 马谡知道黄顺的心思，当初他也是如此不忿，便忍笑继续说下去。 在江东地面上，孙尚香等若是金枝玉叶，丁奉能被孙尚香相中，若真能娶到孙尚香，那丁奉的仕途，从此就是青云直上。 单冲着这点，那丁奉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但要是说到感情，在马谡看来，那个丁奉，未必就喜欢孙尚香。更大的可能，是孙尚香剃头挑子一头热。 毕竟，孙尚香那种风风火火的性格，还真不是大多数男人的菜。丁奉也是更喜欢温柔可人的，这些通过丁奉经常光顾的楼馆红牌就可以推断出来。 听到这里，黄顺心里说不上是喜还是忧。喜的是，那个丁奉对孙尚香没多少感觉，自己就还有机会；忧的是，若让那个孙尚香知道，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这样，这事，我就要好好琢磨琢磨了。”黄顺犹豫的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黄顺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座位上，庞尚他们开始指指点点，私下里做起了交流。 庞尚指指自己，表示我还有事要跟顺哥说呢，要不要现在就说？ 马谡摇摇头，指指自己的脑袋，提醒庞尚：用用脑子，现在顺哥正在儿女情长呢，你现在说事，不是煞风景吗？你的事，以后再说！ 庞尚委屈的撇撇嘴，表示自己这边的事，也很重要，孙权和四族那边，还等着他的回信呢。 向充从后面敲了庞尚一记：谁说一定要跟顺哥说的。就不能去找找嫂子？ 庞尚眼前一亮，连连点头、作揖，表示收到。然后就安然坐在那里，喝酒吃菜，停止了摇头晃脑、指指点点的比划。 第565章 情敌见面 黄顺想了很久，只没有很好的办法。感情的事，不是用逻辑推理就能解决的。这要是看对眼了，天王老子干涉也没用。再说，黄顺毕竟是外人，有些话，有些事也不好说，不好做。 最后，黄顺决定，还是自己出面，先去找丁奉谈谈。若丁奉能够拒绝孙尚香，那是最好；如果丁奉不识时务，黄顺不介意以势压人一把。 想着这事，黄顺也就没心思过问庞尚谈判的事情。而庞尚也打定主意，找白雪拿主意，所以也不再主动提起。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黄顺一大早就带着彭威他们出门去了。来到孙权宫卫的军营，指名找丁奉。 孙尚香喜欢丁奉的事情，在整个宫卫里面，早就传开，只是没有传到孙权耳朵里而已。而孙权和吴国太属意黄顺，在柴桑城，此时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现在黄顺来找丁奉，稍稍有心之人就会猜到，肯定与孙尚香有关。 女人爱八卦，男人也不例外。一看黄顺气势汹汹，一副找人掐架的模样，宫卫们个个既兴奋又好奇，以最快速度把丁奉连拖带拽的找来，然后在屋前屋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个个支楞着耳朵，仔细的听里面的动静。可惜，外面声音太过嘈杂，里面说什么，什么也听不清。 黄顺一见到丁奉进来，就拿眼不停的上下打量，但见丁奉，身高比自己还高半头，面如傅粉，唇似涂朱，肩宽腰窄，体型修长。难怪如此讨女人欢心，整个一白面小生。放在后世，绝对在娱乐圈里位列小鲜肉顶尖之列。 再看看自己，无论身高、体型，还是肤色，都不如人家。站在一起，还真有些自惭形秽。 “丁奉？”黄顺缓缓拍着巴掌，欢迎道，“在下早已久仰，只是不得机会谋面。今日得见，果然见面更胜闻名。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丁奉本来做好了黄顺见面就跟自己过不去的准备，谁知黄顺竟如此和善，这倒让丁奉意外。 “坊主大人说笑了。坊主大人位高名尊，岂会与我等小人物结交。” 黄顺示意丁奉坐下，笑着说道：“堂堂丁将军，会是小人物？说笑了。再说，孙郡主看上的人物，你如此自贬，那是连郡主也一起贬低了。” 丁奉连忙摇手，说道：“坊主说笑了。小将与郡主，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还请坊主不要相信外间传闻。” 黄顺叉手笑道：“你这么急着撇清自己做什么？外面的人，瞎说瞎传，那是有的。但郡主自己说出来的话，总不是栽赃陷害你？” 这下丁奉真正的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郡主亲口跟你说的？” 黄顺点头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吗？我忙得很呐，既然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找你，当然不是空穴来风。” 丁奉纳闷的抓抓耳朵，说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黄顺直起上身，说道：“单凭郡主一面之辞，我还不至于出面找你谈。我的人对你的调查，也清楚的指出，你跟郡主过往甚密。现在你在这里装无辜，是不是有些过了？ 如果你们真是两情相悦，我也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坏人，有情人终得眷属，我也是乐见的。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怕的什么。” 丁奉正色道：“坊主大人误会了。若我丁奉真与郡主有什么，我一定不会隐瞒。可不是因为惧怕了坊主，就昧着良心说假话。事实是，我与郡主，真的没有什么，我不想为了附和坊主，就胡乱承认并不存在的事情。” 黄顺歪着头，仔细研究着丁奉。丁奉是东吴历史上有名的武将。按说不至于说谎。自己都这么说了，他更没有说谎的理由。怎么看，丁奉说的都是实话。 “就算郡主跟我开玩笑，可我的人，却绝不会对我隐瞒。他们的调查，你怎么说？” 丁奉脸色稍霁，说道：“那是你的人，对郡主为人不太了解。郡主身边的宫卫，你随便挑出一人，让你的人去调查，我敢说，十个倒有九个，与郡主关系暧昧！” “什么！”黄顺呼的一下站起，说道，“你是说，郡主私生活靡烂不堪吗？” 丁奉连忙澄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郡主喜好武艺，与男女有别上看的很淡。她与我们交往，是把我们当朋友，却绝没有一丝一毫男女那意思。” “咦？”黄顺搓着下巴，疑惑的坐下，心里充满了疑团，“这是怎么回事？丁奉说的，不像假话。可孙尚香那边，当时也是信誓旦旦呀。这里面，到底还有些什么，是自己还蒙在鼓里的？” 黄顺的计划，本是先和颜悦色的套丁奉的话，然后再亮出自己的身份，摆明自己也要追求孙尚香，让他识相，主动退出。 按马谡他们调查的结果，丁奉对孙尚香并没有多少感觉，应该能就坡下驴，主动退出的。如果丁奉坚持，那黄顺就进一步施压。反正今天黄顺来，就是准备做恶人的，无须顾及自身形象。 对这个孙尚香，黄顺承认，自己心里对她确实有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绝不是男女私情，却高于男女私情。黄顺愿意看到孙尚香能够嫁给两情相悦的人，终生得到幸福。若不能，黄顺只相信自己，能够给予孙尚香幸福。别人，都比不上自己。 孙尚香喜欢丁奉，但丁奉显然对孙尚香缺乏感觉，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丁奉很可能装出对孙尚香一往情深的模样，欺骗孙尚香少女的感情。但他这套，绝对骗不过黄顺。黄顺自觉有责任为孙尚香把关。 既然自己认为，丁奉不能给孙尚香带来幸福，那就只能强行拆散他们。以一时之痛换取长久的幸福。从孙尚香处入手，黄顺怕得罪孙尚香，难免束手束脚，还是从丁奉处取得突破，更符合兵法要义。 现在，黄顺的算计，彻底落空，一时间，黄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个情况下，再强行给丁奉黑脸看，已经失去意义。 没奈何，只有先行撤退，再去找孙尚香，在她那里，探探口风了。顺便，自己还可以旁敲侧击的给她暗示：她与丁奉，不合适。 第566章 苦劝孙尚香 从宫卫大营里出来，顺道去拜访孙尚香，不过走几步路的功夫。黄顺却踌躇了很久，主要是拜访的理由不好找。 他们顶多算是普通朋友，男女有别，孙尚香又是名花有主的人，明着是刘备，暗着是丁奉，跟黄顺没有关系。黄顺虽然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却也不想因此败坏孙尚香的名誉。 最终，还是让黄顺找到了自认为最合适的理由：他可是吴国太和孙权都相中的女婿，就凭这点，黄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孙尚香，并对她的终身负责。 一旦师出有名，黄顺再无迟疑，大步流星就去找孙尚香说话。这时，孙府上下，几乎无人不识黄顺，更知他与孙尚香的关系匪浅。所以，根本没人盘问留难，黄顺很顺利进入孙尚香居住的小院。 一进门，就看见蓝丫头正在卖力的打扫。黄顺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蓝丫头抬头看见黄顺，话也不说，把扫把一扔，就一路喊着往回跑：“小姐，黄顺来了！” 蓝丫头的声音，连绵传出很远。黄顺苦笑：这下好了，估计整个孙府，都知道自己来找孙尚香了。好在自己理直气壮，不然，被蓝丫头吼这一嗓子，还真有些心虚。 黄顺收拾心情，整整衣冠，沿着蓝丫头的路线，径直往里走。 里面，孙尚香身后跟着一群丫头，走了出来，看见黄顺，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真是稀客！黄家三少来也不打声招呼，我也好洒扫以待，恭迎大驾呀。” 黄顺看见孙尚香，整个人似乎都变得阳光了。黄顺虽然内心欢愉，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板着脸，说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这里，自然是有要事。” 孙尚香作势思考状，“咱俩之间，能有什么要事？” 黄顺看周围人多，不便说话，便要孙尚香带他进去说。 孙尚香耸耸肩，难得没有出口讥讽，乖乖的带着黄顺，来到她的小书房，只留下两个丫鬟伺候。 黄顺一坐定，不待孙尚香问话，便主动说道：“我调查了那个丁奉，也找他谈过话了。” 孙尚香本来坐的好好的，一听此话，直接蹦了起来，蛮横的表达不满：“你这人，谁许你做调查了？你管的也太宽了？” 在孙尚香面前，黄顺的耐心总是很好，“郡主大人，我可是为你好。要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去调查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好玩啊。为这事，我连谈判这种大事都放下了。你不感激就罢了，还在这里数落我的不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听黄顺把她说成狗，孙尚香顿时柳眉倒竖，就要发火，一瞬间，却又被心中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吕洞宾？那是什么人？” 黄顺随口答道：“神话八仙里的人物。” 孙尚香一下被吸引了过去，“神话？八仙？我怎么没听说？快给我讲讲。” 黄顺这才想起，这个时候，还没有八仙的故事。被好奇心上来的孙尚香缠的没办法，黄顺只好把吕洞宾的故事，大略讲了讲。虽然黄顺讲的粗，但孙尚香听来，仍然很是满足。 “难怪陆姐姐老说你一肚子故事，满脑子趣闻，我还只是不信。今儿我算见识了。果然有趣！唉，不是说八仙吗？这才是其中一仙，其他七仙呢？一块讲讲。” 黄顺抬头看去，这次发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挤进来一群丫鬟，静静的站在那里，或倚或靠，听得入神。 黄顺为难的挠头，“故事要是这么讲下去，就太长了，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孙尚香很是爽快的说道：“这好办，今天就留在这里用饭，白天里讲不完，晚上就在我家留宿就是。陆姐姐那边，我打发人去告诉一声就行了。” 黄顺再三推辞，孙尚香只是不允，黄顺没奈何，正准备从铁拐李开始讲起，突然想到，今天自己来找孙尚香，可不是来给他讲故事的。 “故事不急，咱们正事还没说呢。”黄顺连忙正色道。 孙尚香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我都放过你暗地里调查丁奉了，你还想说什么？” 黄顺张嘴要说，却看了一眼一屋子的丫鬟，心道：这事要是说出来，那个丁奉对孙尚香没感觉，于孙尚香的形象不太好看，得私下里说，听到人越少越好。 “这里这么多人，怎么说？” 孙尚香噗嗤一笑，连忙起身，赶苍蝇似得把丫鬟们往外赶。丫鬟们听故事正心痒痒的，这么被赶走，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还是孙尚香保证，等讲故事的时候，一定跟她们打声招呼，这才听话的离开。 这时，黄顺才说道：“根据我的调查，情况跟你说的不太一样。你对那个丁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那个丁奉，对你，更没有什么。 而且，据我调查，丁奉在柴桑城，很有女人缘，他喜欢的类型，可不是郡主这种。就算郡主凭借孙家的权势，强迫丁奉娶了你，你们还是难得幸福。相反的，倒是这种逼婚行为，把郡主留在丁奉心里的好印象，彻底破坏。” 孙尚香边听边笑，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黄顺说完，孙尚香这才说道：“人家可是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当然不能表现出来。你的人调查，当然调查不出什么。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他喜欢不喜欢我，我才不在乎呢。” 黄顺有些气急败坏道：“你道是过家家呢！你既然喜欢他，那就拿出态度，让他接受你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痛不痒的？” “现在什么时候了？”孙尚香疑惑的反问。 黄顺长吁口气，压了压心头汹涌的情绪波动，耐心说道：“吴国太和你二哥那边，可都是以为你喜欢的是刘备，正在紧锣密鼓的为你张罗与刘备的婚事呢。你要还不赶快确定你跟丁奉的关系，到时候，花桥抬到你门口，就由不得你胡闹了。” 孙尚香眨眨眼睛，笑道：“这个我知道啊，可我觉得，跟老太太和二哥摊牌的时机还不成熟。” 黄顺急道：“现在还不成熟？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孙尚香看着黄顺，半响，这才说道：“好，我当你是朋友，就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得到黄顺肯定的答复后，孙尚香继续说道：“我就是等家里操办的差不多了，再说出来。那时候，这事早已闹得满城皆知，收不回来了。我必须要嫁出去，不嫁刘备，那就只能嫁给丁奉了。” 第567章 兄妹一般 孙尚香的算计，把黄顺听得目瞪口呆：这丫头：太有主意了！也太疯狂了，为了自己能与心爱的人成为眷属，竟然不惜把当世两大豪杰：孙权和刘备，耍弄于鼓掌之中。 孙权还好，是她的亲二哥，可刘备不行。万一刘备真个当了真，满心欢喜的准备迎娶孙尚香，最后却发现被人摆了一道。刘备可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再说，在这种事上，是个男人，心胸都不大。 碍于孙强刘弱，刘备倒不会强烈反对，但日后一旦刘备强大了，这件事，就是孙刘联盟极大的隐患，一旦两家再度发生矛盾，妥协退让的可能就小得多，多半就是火山撞地球的猛烈爆发。 说起来，被耍弄的人，还包括黄顺。只是黄顺不跟孙尚香计较而已。 黄顺一个愣神的功夫，心中就有了决定：不能让孙尚香如此任性下去。 “你这么做，太自私，太不顾大局了。”黄顺说话毫不留情，“你知道你这个谎，骗了多少人吗？吴国太和你二哥那边，咱就不说了，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不会真个拿你的错。可刘备那边呢，你如何给人家交代？ 还有丁奉那边，你以为你提出来，他就会顺从的答应娶你吗？他可是员武将，不会随便屈从的。万一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宁死不从呢，你怎么办？ 要我说，你现在就去跟丁奉说，如果丁奉同意，吴国太和你二哥那边，我可以帮你说话。如果丁奉不同意，我倒是劝你，不要耍大小姐脾气，该放手就放手。感情这东西，强求不来。” 孙尚香看着黄顺，黄顺的话说的有些重，孙尚香有些恼怒，身后的两个丫鬟，更是被黄顺的话，吓得花容失色：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对孙尚香说话呢。 孙尚香却没有发火，只是那么看着黄顺，突然，脸上浮起笑容，慢慢说道：“你这人，可真霸道。我的事情，你也敢管！这回，我也不跟你分辨，我只听你讲故事，我听得满意，自然听你的安排。” 黄顺倒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还想继续劝说呢，孙尚香已经打发丫鬟出去，招呼人进来听故事了。 黄顺无奈，只好把八仙的故事，颠三倒四的讲了一遍。完了，孙尚香没说什么，直接挥手让黄顺离开。 黄顺摸不透孙尚香在想些什么，回思一下，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便不再停留，施礼离开。 刚出小院门，就被孙权身边的侍从拉住，“坊主大人，我家主子吩咐，您跟郡主谈完事，就过去他那里一趟。” 黄顺一想，这事，说不得，还是提前告诉孙权，让孙权有个准备为好。孙尚香一个小丫头，万一使起性子来，闹僵了，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黄顺点点头，随侍从来找孙权。见到孙权时，他正埋头在小山般的案牍里，写写画画，忙得很。 抬头看见黄顺，孙权放下笔，揉着手腕走出来，拉着黄顺的手笑道：“真羡慕三少啊，有那闲情逸致花前月下，还不耽误正事。我这里可是事必躬亲，脱不开身呐。” 黄顺说道：“谈判的事，你交给周瑜不就行了。得自己亲力亲为，累死累活的？” 孙权脸色黯然：“公瑾的箭伤，时好时坏，这么艰苦的谈判，他可撑不下来。” 黄顺继续说道：“周瑜身体不行，还有其他人呢，张昭、张纮等辈，我想都能胜任愉快。” 孙权摇头道：“除非鲁肃在，其他人，不行。” 黄顺知道孙权的难处，要在谈判中处理好内外两种关系，非雄才大略之人不能胜任。周瑜可以，却身体不行；鲁肃胜任，却远在江陵。堂堂江东，人才济济，竟然挑选不出合适的人来代孙权参与谈判。这是江东的悲哀，还是孙权的悲哀呢？ “好啦，我来不是听你诉苦的，”黄顺坐下，摆脱掉这个话题，说道，“郡主的婚事，你筹备的怎么样了？” 孙权一听，立刻换了脸色，笑道：“说起来，这事，挺对不起三少的。可我那妹妹，一向刁蛮，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家里大人的话，她从来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呀。真难得三少不跟我计较，还这么关心小妹。” 黄顺正色道：“两码事。你对不起我的事，咱们以后再说，我不会轻易放过你。咱们说现在，既然已经决定把郡主嫁给刘备，你跟刘备谈了吗？” 孙权不屑一顾道：“跟刘备那个老头有什么好谈的？我跟他谈的着吗？” 黄顺吃了一惊，说道：“你不跟他谈？那你这些天大张旗鼓的准备个什么劲？难道你知道，郡主喜欢的人不是刘备，而是另有其人？” 孙权笑道：“我自己的妹妹，什么脾性，我还不了解吗？她若真是喜欢那个刘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既然她发话说喜欢刘备，要嫁给他，那我也不揭破，我就将计就计，把他们的婚事操办起来，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孙家的郡主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她自然会把真正喜欢的人说出来。到那时，我不就知道她喜欢什么人了吗？” 黄顺被这兄妹俩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倒真是兄妹，真是想到一块去了。你们就不想想，万一郡主是一厢情愿，单相思呢？万一人家不同意呢？到时候，你怎么收场？” 孙权笑道：“这个我自有主张。小妹钟意的人选，虽然她不说，但我这做哥哥的，也大致猜得出来。对方不会不同意的。三少的担心，多余啦。” “咦？”黄顺一下好奇心上来，问道，“我这里也有一个人选，你说说看，跟我掌握的情况，是不是一样？” 孙权摇摇头，说道：“不行。这事小妹既然不明说出来，自有她的道理，我给她说破了，她还不得找我麻烦？我还是省省。” “难道不是那个丁奉？”黄顺实在忍不住，孙权不说，他便先说出来，然后观察孙权的反应。 谁知孙权城府深着呢，根本不动声色，只是不停的摇头，嘟囔着“不可说，不可说。” 黄顺无奈，只好一头雾水的离开。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真是被这个孙尚香魔怔了。”走在路上的黄顺，不禁在心里骂自己。 第568章 谈判的焦点 另外一边，庞尚参加的孙权与四族的谈判，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双方不再是纠缠于外围和细枝末节，谈判开始咬住双方矛盾的核心部分。 孙权最为在意，并且急切想着要改变现状，而以四族为代表的江东本土势力，与孙氏对抗多年，坚决不让步的最核心部分，都集中于兵权上。 不同于曹操和刘备，江东的兵权，从孙策当初经略江东时，就是分散的。没办法，孙策当初竖起独立大旗，扫荡江东，自己的兵力不过数百。根本不够看的。 为了尽快增强力量，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孙策给予麾下将领相当大的自主权，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可以自己募兵。 不仅是对麾下将领如此，对后面来投的江东大户，孙策也同样给予政策，允许他们扩大募兵，发展壮大自己。 孙策凭借数百兵力，短短两三年，就能迅速荡平江东，这个政策，居功至伟。可以说，若不是孙策将兵权下方，孙策再厉害，也顶多是江东版的刘备，麾下猛将如云，却毫无基本，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当然，这个政策的副作用，也是相当猛烈。但在孙策看来，只要自己在江东站稳脚跟，腾出手来处理自身问题，有的是办法，慢慢把兵权回收。 就凭孙策的勇猛，再加上孙氏麾下的文武济济，兵多将广，面对一盘散沙的江东大户，各个击破，并不需费多大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孙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寿命会如此短暂，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把兵权收回，就撒手而去。 选择自己的接班人，孙策面临两个选项，一个是选择孙翊，继续自己的路线，临以万钧之力，短时间内收回兵权，实现江东上下一统。一个是选择孙权，寻求与江东大户的妥协，缓和双方的矛盾，兵权的问题，留待以后慢慢解决。 孙策当初内心如何做的权衡，已经是历史悬案，再无人能够得知，我们只知道，孙权最终成为继孙策之后，孙氏的第三代掌门人。 孙权继位后，鉴于孙氏与江东大户之间的矛盾，已经尖锐到一触即发的地步，无奈之下，孙权主动与四族取得了和解，通过一系列的婚嫁迎娶，拉拢四族为孙氏所用。同时，孙权允许四族继续扩大募兵。 孙权的本意，是只有四族可以募兵，其他江东门户，必须把兵权交上来。可惜，四族不会傻乎乎的做孙权手中的棋子。四族看的很是明白，孙氏如此看重四族，不过是四族有财有兵，孙氏不敢对四族动手而已。 四族可以支持孙氏在江东的主公地位，但四族的利益，必须得到保证，尤其是兵权，更是不能侵削分毫。 对于兵权，四族更是看的明白，孙权之所以同意四族继续扩大募兵，并不是他心甘情愿如此，而是迫于局势所逼。整个江东本土势力都在反对孙氏，若孙氏还是如孙策时般一味用强，孙氏在江东，就将无立锥之地。 允许麾下将领和地方大户拥兵，是孙策时期定下的规矩。正是这条规矩，才让江东大户们有了团结起来，扞卫自己利益的武器。 四族自身虽然强大，但与孙氏比，还是不够看。四族能够在桌前与孙氏平起平坐，身后江东大户们的鼎立支持和摇旗呐喊，起到了关键作用。这一点，四族心知肚明。 如果四族如孙权所愿，自私的只允许自己扩大募兵，却把其他门户的兵权剥夺，等若是自剪羽翼。等孙氏稳住阵脚，再度对四族发难，四族就只能独自面对吞并其他大户的兵权后更为强大的孙氏了。 此前四族尚不是对手，到那时自然就更不是对手了。只能是孙氏怎么要求，四族怎么做，相当于案板上的肉，随便人家怎么剁。 四族不乏远见卓识之士，当然不会干损己利人之事。所以，四族对孙权主动抛过来的橄榄枝，欣然接受，并据此从众多江东门户中脱颖而出，成为能够左右江东政局的一方势力。 但对孙权对四族的要求，四族只做到了支持孙权，帮助孙权稳住阵脚。却在最为关键的兵权收回上，态度鲜明的予以拒绝。 后来，孙权携荆州大战获胜的威势，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江东兵权问题。为此，孙权对四族频频出招，结果还是被四族太极推手般，逐一化解。 这个时候，孙权明明有一举解决四族的实力，却偏偏迫于形势，一次次被迫放过四族。先是江陵和合肥的战局不利，孙权被迫全力对外用兵，需要倚重四族的力量。 后来，刘备在江陵与江东对峙，迫使孙权分心，不能全力对内。而四族，也找上了襄阳夏吟坊作为后盾，在秣陵城的归属上，各种理由一拖再拖，终于拖至今时今日。 现在，黄顺和刘备都已经来到柴桑城，各方面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谈兵权问题。孙权又回归到当初继位初始，只要四族点头，他愿意让步，允许四族继续掌握兵权，但其他门户，必须把兵权交上来。 相对于当初，现在四族的态度也有了改变。此前四族的力量占据优势，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但现在，孙权在江东占据绝对优势，再如此无视孙权的诉求，一味拒绝，把孙权惹毛了，就是鸡飞蛋打的结局。 迫于孙权的强势，四族必须要做出让步，显而易见，四族当然不会从自己身上割肉，其他门户的被抛弃，就是四族的第一选择。孙权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重提前话，在孙权看来，现在的四族，只有答应的份。 但四族也不甘于束手待毙，其他门户手上的兵权，四族虽然不怎么在乎，但其他门户对四族的庇护作用，四族还是看的很重。 这一次，四族可以通过牺牲掉他们来换取自身安全。那下次呢？下次，孙权再度对四族提出要求时，四族还能拿出什么来打发孙权满意？ 所以，尽可能的维护其他门户的兵权，就等同于维护四族自己，这一点，已经在四族中间，形成共识。 应对的方法，正是前面陆逊、陆琳等人找黄顺商议的扶持小门户，另成一股势力。就算开始实力不济，但有夏吟坊的大力支持，至少，能有资格派代表坐在谈判桌前。对四族来说，做到这一点，这就够了。 第569章 请出东顺阁 四族的身后，屹立着实力高深莫测的夏吟坊。只要四族得到偃月城，就可以更方便的与荆州六姓和夏吟坊往来，四族的安全，就完全可以得到保证，实在不济，还可以后退至荆州，保全身家性命。 所以，对四族来说，若只是单纯的考虑自身安危，其他门户的庇护作用，已经不是那么的迫切。四族之所以还要继续支持他们的兵权，是出于同盟的考虑。 江东内部，在对付孙氏的战场上，四族与其他门户常年处在同一阵营。现在，四族通过众兄弟的支持，终于有了单独抵抗孙氏的本钱。出于江湖道义和战友情义，四族都不能对其他门户放任不管，不管不顾。 若四族继续自己扛着江东地方门户的大旗，带领其他门户，与孙氏对抗，四族的手脚，会被束缚的很紧，难以伸张自己的主张。 最好的办法，就是为江东门户再培养一个领头人。让这个新的领头人，带着江东门户，接着跟孙氏对抗。这样，四族就可以置身事外，像现在的黄顺般，左右逢源捞好处了。 对这个新的领头人，四族既倾力培养又暗中提防，深怕他日后凌驾于自己之上。所以，四族只要做到把他抬上谈判桌，就够了。 这个新的领头人，自然就是前面黄顺一手扶持的东顺阁。对东顺阁，四族态度复杂，有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这时候，真正扶持东顺阁，“无私”的帮助东顺阁顺利起步、发展的，是黄顺。 现在，孙权与四族已经谈到了兵权的问题，那么，如何把东顺阁也拉进谈判，便被紧急提上日程。 这件事，四族知道，是时候让东顺阁参与进来。但出乎以上的种种原因，四族并不愿意亲自出面，做通这件事。无奈何，还得黄顺出面。 所以，上次庞尚与黄顺见面，就想跟黄顺说这件事，让黄顺出面，把东顺阁弄进谈判。 虽然前段时间，庞尚跟着黄顺，已经与东顺阁的徐茂、韩生和全裕等人接上头，也与孙权见过面。 但庞尚很有自知之明。拉东顺阁进谈判，只要一提出来，孙权就知道其中打的什么主意。凭自己的面子，还不够孙权点头的。只有黄顺亲自出面才行。 结果，黄顺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孙尚香，根本顾不上庞尚的事。庞尚得马谡他们暗示，回去便去找白雪，商议此事。 这其中纷繁复杂的关系，不需庞尚多费口舌，白雪甚至比庞尚都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在庞尚说完来意后，白雪一言不发，颦眉思考了一会，问庞尚道：“孙权允许四族保留兵权，是如何说法？” 庞尚挠头，说道：“没有说的很详细。我着急东顺阁的事，也没有细问。” 白雪摇头道：“孙权的打算，显然是先解决其他门户的兵权，回过头来再集中力量对付四族。这是缓兵之计，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们既然参与谈判，就要帮着谈判双方，真正达成一致，避免日后再起冲突。这点，少爷此前曾有考虑，他没有告诉你，如何解决江东的兵权矛盾吗？” 庞尚摇头，说道：“顺哥只是跟我说过，谈判最终会集中在兵权的分配上。双方肯定会尖锐对立，到那时，才是我们发表意见，捞取好处的时候。” 白雪说道：“当初少爷做此判断，是想着孙权和四族双方，都有解决问题的诚意，愿意坐下来，一五一十，解决江东兵权矛盾。 现在看，孙权想的是先安抚住四族，四族想的是让我们出头，把东顺阁拉进来，与孙权唱对台戏。双方都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这已经偏离了少爷的预计，再按少爷此前的想法行事，只会惹火上身，出力不讨好。” 庞尚心悦诚服的点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白雪若有所思道：“孙权方面，只能迫使他退让。但迫使他的人，是谁都不能是我们。这个人，现在只能是四族。 既然四族不出面，我们就迫使四族出面。同样的，迫使四族的，是谁也不能是我们。孙权和四族，我们谁都不得罪。现在，能够迫使四族出面的，只能是东顺阁。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消息透露给徐慎，看看他作何应对。” 聪明人，根本无需过多语言。庞尚一下明白了白雪的用意，一跃而起，正待离开，又返回身，问道：“雪嫂子，如果那个徐慎，非要拉着顺哥一起施压四族，我们该怎么办？徐慎那边，我们正在大力扶持，也不好得罪？” 白雪笑道：“徐慎能够把少爷请出来，那是他的本事。你难道还怕，少爷出面，坏我们的好事不成？” 庞尚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笑道：“我明白了。” 说完，庞尚恭敬施礼，然后一溜烟跑了。 得到庞尚消息的徐慎，一刻也不曾耽误，马上回家告诉了徐茂，三家一碰头，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若四族自私的私下里答应孙权的要求，为保住四族的兵权，把江东其他门户全部出卖，那江东门户将再无力量在这乱世中立足，说不得，只能乖乖的跟随孙氏。新成立的东顺阁，就要面临着还未开张就被迫关门的窘境。 指望着四族帮自己说话，不现实；指望着黄顺，同样也不现实。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以东顺阁的名义，参与到谈判中，在谈判中据理力争。 而且，只要东顺阁进入谈判，其他门户为了保住自身的兵权，势必有求于东顺阁。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藉此大规模招揽江东门户进入东顺阁，大大扩大自身力量。 这对东顺阁，是成败在此一举的关头。三家当机立断：必须马上找上黄顺，说服黄顺，由他出面，把东顺阁带进谈判。 之所以找上黄顺而不是四族，他们也有过讨论。要进谈判，显然需要门路，需要介绍人。这个介绍费，肯定少不了。既然消息是黄顺那边的庞尚透露过来的，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对东顺阁进入谈判，黄顺的态度比四族要更为积极。既然如此，他们当然要找黄顺而非四族。 第570章 大有油水 徐慎得到长老会的指令，马不停蹄就要去找黄顺，却又被徐茂给叫住。这头老狐狸，嗅觉当真敏锐，立刻从中发现了榨取油水的机会。 要黄顺出面，帮忙把东顺阁介绍进谈判，自然少不了支付代价。这种代价，急切之间，谈判不定，唯有现银，才能最快的打动黄顺。 按说，东顺阁为了进入谈判，花点钱，对谁都交代的过去，所以，长老会才会当机立断，让徐慎马上去找黄顺办妥此事。但徐茂不过眼珠子一转，就有了更好的主意。 现在的形势很明显，四族在谈判中只想自保，不会在兵权方面顾及江东其他门户。只有进入谈判，才能保住现有的兵权。 江东门户，自孙策始，拥有各自的兵权已久，早已视之为自己的固有权利。现在孙权开始着手削他们手中的兵权，肯定没有一家乐意。若让他们提前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保住手中的兵权，为此，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 四族另有想法，不会为他们出头；黄顺毕竟是个外人，过多的插手江东事务，总是心有顾忌；只有东顺阁，土生土长的江东门户。若东顺阁能进入谈判，几乎就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而且，东顺阁本来就有招纳他们进入东顺阁的打算，是他们自己顾虑过多，瞻前顾后，这才一直游离于东顺阁之外。 若东顺阁这时候告诉他们，只有加入东顺阁，才能保住手中的兵权，可想而知，他们肯定会削尖脑袋也要进入东顺阁的序列。 东顺阁既然如此吃香，入门的费用自然就水涨船高了。别的不说，各家要入东顺阁，先拍下十万贯现银再说。 如此一来，不但打通黄顺关系的银子，不用他们自己掏钱，还能借此大赚一笔呢。 当然，徐茂心里很清楚，这个买卖，并不就是越多越好，得摸透孙权的心思，万一孙权看到东顺阁的门户过多，不同意东顺阁保有兵权，那就是过犹不及，鸡飞蛋打。 所以，徐茂心里紧张的盘算：接收的门户不能过多，但也不能过少，至少，得保证东顺阁的实力，不弱于四族才行。 经过长老会简单商量，很快，盛、周、魏、虞、许、潘、严七姓便筛选了出来。之所以选择他们，除了他们的家族实力雄厚外，还因为他们与孙氏和四族都不怎么对付。在他们眼里，四族跟孙氏是一丘之貉，好不到哪里去。 放在平日，徐、全、韩三家，根本巴结不到人家，他们对三家也不屑一顾。但现在，有兵权这把利器在手，不愁他们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屈身进入东顺阁。 要交通七家，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必须赶在孙氏和四族再次谈判之前，把这七家搞定。然后，再通过黄顺的关系，挤进谈判，为自己发声。 计议已定，当下分工，徐慎负责联络黄顺，让黄顺答应帮东顺阁说项，同时，争取把谈判的时间往后延，给长老会的老家伙们交通七家，留出足够的时间。 徐慎得令，二话不说，直接便去找黄顺，正好在路上碰到心不在焉的黄顺，立即上前，扯住黄顺的衣袖，边在前面走着，边说道：“十万火急的大事，急等着你救命呢。快跟我来。” 黄顺对谈判的最新进展毫不知情，还道是徐慎虚言大话，哄骗自己呢。 黄顺嘴上嘲弄着徐慎，表示自己才不上他的当，人却乖乖的被徐慎拖拽着，来到鸿湖酒楼的三楼雅间。 徐慎对跟进来的酒保只来了一句：“好酒好菜给我们尽管上，然后外面伺候着，没爷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在柴桑城，谁不认识徐十三？所以酒保高声唱了个诺，就转身下楼准备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徐慎和黄顺，还有彭威四个。 “顺哥，这事，只有你能帮忙了。这是兄弟我头一次求顺哥办事，你可一定要答应呀。” 黄顺好奇又好笑道：“你还真有事？我还以为你只是找个借口来跟我喝酒呢。什么事，你就说，咱俩谁跟谁？” 于是，徐慎便把从庞尚那里听来的事情，又择要说了一遍。 “竟有这事？”黄顺带着三分惊讶笑道，“庞尚做的不错，知道第一时间告诉你。那你来找我，想必是求我帮忙，保住你们的兵权？” 徐慎点头道：“具体如何保全，自然不用麻烦顺哥，顺哥只需跟四族和孙氏打声招呼，允许我们东顺阁，也参与这次谈判就行。” 黄顺恍然点头：只有有资格参与谈判，才能真正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否则，就只能听人家的摆布。 本来，黄顺和四族扶持东顺阁，就是要把东顺阁推到台面上，与孙氏正面打擂台。 现在，东顺阁刚成立，马上就有了千载难逢的契机。只要东顺阁能进入谈判，就表示，孙氏和四族，都认可东顺阁有与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 经此一事，今后的东顺阁，无论是在孙氏面前还是在四族面前，就有了充足的底气，昂首挺胸，而不是卑躬屈膝。 “把东顺阁弄进谈判，没问题。对我来说，不过一句话的事。”黄顺没有多想，当即爽快答应。 “还有一事，还需要顺哥帮忙。”徐慎进一步说道。 “还有什么事？” “长老会得到消息，马上就派我来找顺哥。我知道，有顺哥出面，进入谈判没有问题。只是，时间太过仓促，我们没有时间做好准备。还希望顺哥，能想想办法，把谈判尽量往后拖一拖才好。” “喔？”黄顺玩味的眼神在徐慎脸上打转，笑道，“你们需要做哪些准备？” 徐慎顿了一下，说道：“要做的事情多了，我们需要找准自己的立场，还需要跟四族事先统一一下步调，更需要多拉拢几家，壮大自己，这样才能在谈判中挺起腰杆。” 徐慎很聪明，知道东顺阁交通另外七家的事，迟早要被黄顺知道，还不如现在就痛快的承认，免得黄顺心有芥蒂。 “不错，”黄顺点头赞道，“这确实是你们招兵买马的大好机会！这里面，油水可着实不少，时间少了，还不够捞油水的呢。” 第571章 黄顺的诉求 徐慎嘿嘿笑道：“捞油水的好事，自然不会忘了顺哥。放心，这次，少不了顺哥的好处。只是，时间方面……” 黄顺大度表示：“好说，只要有钱赚，我一定想办法做到就是。” 徐慎说道：“一个月时间，可以吗？” 黄顺噗的一声，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一个月？你干脆要求一年好了！十天！我顶多给你们争取到十天时间！一天十万贯，十天后，我要看到一百万贯的现银。” 徐慎怪声叫道：“一百万贯！你可真能要出来！不行，我知道，这事，对顺哥来说，不需要费多大劲。十万贯，不能再多！” 黄顺得意的往椅背上一倒，说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呀。咱们有的谈了。” …… 最终，俩人在四十万贯上达成一致。 离开徐慎，黄顺拍着自己的脑袋，不停的懊恼道：“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这事上，他们捞的油水，绝对超过一百万！” 彭威安慰黄顺道：“少爷是做大事的，当然不会过多的计较这些蝇头小利。通过扶持东顺阁，把江东控制在手，才是少爷的得利大头。” 黄顺乐的哈哈大笑，拍着彭威的肩膀，说道：“说的好！有你这句话，我立马就感觉，自己不但没吃亏，反而是占了大便宜。” 荆恬偷笑道：“当然占大便宜。人家江东的家事，少爷一个外人，不但插手进去，还能狂捞油水，怎么看，少爷也不是吃亏的一方呀。” “嗯！”黄顺笑道，“对对，你这话提醒我了，接下来，我就要去四族那里，找陆逊继续我的捞油水之旅了。” 找陆逊之前，黄顺当然不会忘了先去找庞尚了解谈判情况，再找白雪，听去白雪的意见。 等黄顺辗转来找陆逊，却发现陆逊、陆琳和陆吟霜兄妹都在那里，看着黄顺直笑。 “看你们这阵势，是早就知道我要来，已经严阵以待了？”黄顺很机灵的说了一句。 陆吟霜笑道：“哼，我大哥早就料到，谈及兵权，你肯定不会一直置身事外，定会主动参与进来。否则，你怎么赚外快呢？” 黄顺一时福至心灵，恍然道：“我明白了！在谈判中，你们表现出只顾自己的表象，就是为了让东顺阁主动站出来，而不是一直躲在后面，默默发展。” 陆琳拍手笑道：“我赢了！我就说，我们的这些小心思，肯定瞒不过三少去。” 陆逊笑道：“三少若猜不到我们是故意如此，那就不是三少了。故意让你赢的而已。不然，从小到大，你赢过我什么？” 陆吟霜在边上拍手大笑。 他们之间的小赌，黄顺根本不感兴趣，直接说道：“四族独力对抗孙氏，还是太辛苦了点。只有东顺阁尽快站出来，才能帮着分担压力。 上门去请，不如让他们主动要求进来。借着兵权一事，逼迫东顺阁主动站出来，确实是一招妙棋。只是如此一来，江东门户的领袖地位，四族就要易手东顺阁了。不知四族可曾做好心理准备？” 陆逊说道：“这个领袖位置，在我看来，已是烫手山芋，不要也罢。” 黄顺靠着神梦的帮助，对此有不同看法。梦中世界里，直到东吴灭亡，孙氏也没有把兵权完全收上来。也就是说，江东门户的力量，一直很是强大，孙氏始终不能完全控制江东。 这样一股力量，轻易的舍弃，在黄顺看来，太过可惜。 当然，站在陆逊的角度上，四族做此选择，黄顺也很是理解。孙氏如日中天，对回收兵权一事，志在必得，四族强硬拦阻，势必要与孙氏针尖对麦芒，难免损失惨重。 而四族，占据偃月城，已经有了另外一个选择。江东可为，就留在江东；江东不可为，那就溯江而上进入荆州。有夏吟坊在，能够保证四族的这一战略得以成功。 “好，这是你们自己的抉择，我不参与意见。”黄顺说道，“既然你们有意让东顺阁参与谈判，至少，得给人家准备的时间，二十天时间，不能再少。” 陆逊笑道：“做什么准备，需要二十天时间？准备兵马吗？” 黄顺说道：“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东顺阁目前只有徐、全、韩三家，即使参与谈判，也是人微言轻，难以争取多大利益。只有多争取几家实力派进入东顺阁，联合起来，才有力量在谈判中，与孙氏和你们四族抗衡。” 陆逊笑着点头道：“三少如此帮忙，想必收了不少好处？要我们答应，我们能得到什么？” 黄顺看他们兄妹三人都看着自己，连忙摇头道：“少打我的主意。徐慎说了，他们很快就会派人与你们接洽。到时候，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至于你们之间达成什么交易，我不参与。” 陆逊笑道：“三少什么时候改吃素的了？三少如此热心此事，就没点追求？” 黄顺大笑：“这可是你提醒我的。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提点要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这事，我奔波多日，殚精竭虑的，你们是不是，主动表示表示？非得让我自己说出来？” 陆逊笑道：“你已经从东顺阁和孙氏那里捞到足够的好处了，刚才不过一句玩笑话，你还真连我们四族也不放过，整个江东上下，你挨个宰一遍呀？” 黄顺说道：“钱嘛，我就不要了。我只要求一件事，四族拿到偃月城后，只要允许我们六姓，打通沔阳去偃月城的水路就成。” 陆琳奇道：“本来就是通的呀，你还想怎样？” 陆逊比较敏感，当即起身，来至地图处，研究偃月城和沔阳一带的地图，半响，说道：“三少这个要求，我怕是无法代表四族答应呀。” 黄顺说道：“此事牵扯甚广，就算你们四族同意，还要孙权点头才行。我不急，你可以找齐其他三家，慢慢商议。我对你们同意此事，有信心。” 陆逊点头道：“三少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有如此，才是四族的合作诚意。只是，沔阳去偃月城易，偃月城去沔阳难。两边水路一旦通畅，偃月城等若在沔阳的掌控之下。 此事一旦坐实，你们六姓，不但控制了我们四族，连大半个江东，也在你们的威慑之下。我怕，三少想的过于乐观了。” 第572章 再陪郡主 “喔？此话何意？”黄顺听出陆逊的话外之意，认真起来，很谦逊的问道。 黄顺来之前，与白雪、程瑶她们早做过剖析：四族要拿到偃月城，没有黄顺的支持，根本不可能。而四族就算拿到偃月城，没有荆州六姓的支持，四族也很难把偃月城打造成另外一个秣陵城。 所以，四族为了得到偃月城，答应黄顺提出的疏通沔阳至江夏一带的水路，几乎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四族只有点头。 另一方面，孙权虽然对四族入驻偃月城，百般的不愿意，但在四族入驻已成定局的情况下，按白雪的分析，孙权是不在意偃月城里多出荆州六姓这么一只强大的力量的。 只要偃月城不被任何一方完全控制，偃月城对下游的威胁，就大大缩小。保证这一点，偃月城里的势力越多，孙权投入的力量就越小。能够以更小的投入换得下游的安全，孙权何乐而不为呢？ 陆逊说道：“我们四族虽然与孙氏明争暗斗，但毕竟是江东内部的事情。偃月城是我们江东花费大代价从荆州手里抢过来的，无论是孙氏还是江东，在偃月城方面，警惕荆州出手夺回城池，都是首要考虑的因素。 疏通沔阳至江夏一带的水路，等若给你们六姓出兵偃月城，铺平了道路。万一哪天江东与荆州交恶，六姓的沔阳大军，第一时间就会抵达偃月城下。江东不可能轻易放弃偃月城，势必要在偃月城周围与荆州做殊死较量。 江东兵马大聚，沔阳兵马就可以安稳撤回沔阳，等江东兵马散去，再出来。如此反复，六姓逸而江东劳，不出数年，江东便会在偃月城方面疲于应付。只要有一次应付不到位，偃月城就会易手。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能看出来，不信孙权就看不出来。我想，三少也肯定能看出来，只是不说罢了。 如此自毁长城的举措，无论孙氏还是我们四族，都不会轻易点头。所以我才说，三少过于乐观了。” 黄顺点头道：“你的顾虑，很有道理。但你也得从我的角度考虑考虑。我要接手江陵城，没有足够的武力，怎么守得住？襄阳的力量，用来保家护院，根本调动不得。我自己的力量，又薄弱的很，虽然借助装备的牛逼，战场上战绩辉煌，但我们都清楚，真正的大战斗，大场面，我那些人，根本不够看。 为今之计，只有把沔阳一带的六姓精锐调出来，派往江陵，才能满足要求。但沔阳是我们六姓的大后方，是事不可为的退避之所。对外交通极为不便。 要顺利把沔阳的力量调出，必须有通畅的渠道。陆路基本不考虑，修理起来费用高不说，还把沔阳暴露在外敌面前。只有疏通水路，转道偃月城，不但可以把沔阳的兵马物资顺利转移至江陵，沔阳的安全，还不受影响。一旦有变，决口堵塞河口即可。 至于你说的那种情况，相信我们几方坐在一起，研究出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不是什么问题。这才是我乐观的基础所在。” 陆逊捂头笑道：“我们四族索要偃月城，已经给主公出了个难题，现在三少又提出如此要求，我怕主公一怒之下，全盘否决。” 黄顺说道：“放心，我的要求，只会在孙权答应把偃月城给你们四族之后提出。这之前，我只要求一些银钱而已。” …… 黄顺与陆逊兄妹三人一番计议，最终给东顺阁留出了十五天时间。 之后，黄顺很贴心的去拜访刘备。这段时间，孙氏与四族谈的火热，刘备却被晾在一边。黄顺体谅刘备的心情，前来慰问。 刘备倒是看得开。江东家事不安排好，孙权也没有心思与刘备在江陵城上做一个了断。他等得起。 又过几天，刘子羽主动来找黄顺，说来自西域的回信已经到了，信中说，西域方面没有什么动静。刺客组的派出，应该没有经过西域总部。 如此一来，便可以肯定，是邺城方面的西域墨门，对黄顺动了杀机。来而不往非礼也，黄顺当即决定，完结江东这边的事，就启程去邺城，好好教训一下西域墨门。同时敲打一下司马懿，不要以为他的脑袋缩在龟壳里就安全了，至少黄顺，一直在盯着他呢。 再过几天，孙尚香派人来请黄顺外出攀岩探险。黄顺一听攀岩探险，下意识的就要找托词拒绝。哪知来人早有准备，又说出丁奉也会陪着孙尚香一块去。 这下，黄顺的心眼又活动了：正好可以近距离看看那个丁奉和孙尚香，到底什么关系。 这回，孙尚香没有带着她的一众女兵，而是带了清一色的侍卫，丁奉自然是侍卫队长，在孙尚香鞍前马后的伺候。 黄顺不欲打扰他们，便远远的吊在后面，仔细观察。 只见孙尚香与丁奉一路上谈笑风生，妙目时不时的还飘向黄顺几眼，那眼神，那笑容，很明显在告诉黄顺：你不是想知道我俩的关系吗？你不是喜欢调查吗？这回就让你知道个够，调查个够。 不止孙尚香，连丁奉也时不时的回头看黄顺一眼，同样伴以神秘的笑容，与孙尚香配合的颇为默契。 黄顺走在后面，看的咬牙切齿：这个丁奉，在自己面前，还装纯洁，扮无辜。这回在孙尚香面前，一下就原形毕露了！ 也是怪自己，总觉得，武将总是大咧咧的，比较粗犷，不屑于玩弄阴谋手段。所以，当时对丁奉的话，条件反射般就信了。还好这回跟着出来，总算让自己亲眼看到了真相。 这个孙尚香，这回故意带上自己，许是上回自己找她说话起了作用。她就是要在黄顺面前秀恩爱，回头再委托黄顺，帮她在孙权和吴国太那边说项。 再想起当初孙尚香对吴国太说要嫁刘备的说辞，是为了不低孙权一头。现在可好，她转身就跟丁奉卿卿我我，也不在意那些有的无的了。 女人的心思，就是海底针，男人要想猜出来，纯属找罪受。可怜黄顺，当初就那么轻信了孙尚香的说辞。 还是吴国太和孙权了解孙尚香，当初一叠声的毫无折扣的答应下来，就知道孙尚香话里憋着别的意思呢。 第573章 比拼喝酒 黄顺在那里回想前情，想的咬牙切齿。彭威他们跟着黄顺，看到这一切，反应比黄顺还要强烈。 “顺哥，当初在围猎场，你跟郡主不是相处的挺好吗？怎么看也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呀。怎么郡主转身就跟那个丁奉好上了？”程郊一脸的愤愤不平，凑到黄顺跟前，小声的表达不满，顺便对黄顺被人家横刀夺爱表示安慰。 “就是，当初郡主都跟顺哥一个帐篷里过了一夜。当然就是顺哥的人了！她怎么能这样呢？不要说，那晚上，你们俩什么也没做。”荆恬不甘示弱，也凑上来说话。 “少爷，只要你说话，我们很乐意去教训一下那个丁奉。让他知道，顺哥看上的女人，不是他能够染指的。”彭风也跟风似得走过来说道。 眼看着彭威也打马上来，黄顺连忙伸手制止了彭威。小声对他们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追求女人，少爷我需要你们指点吗？都边上去老实待着，不该你们站出来的时候，不要插手我们大人的事情。” 彭威没捞着说话，心里正不痛快呢，这时说道：“我们早就成大人了！彭风最小，连孩子都有了！少爷你也就比我们大三四岁而已，凭什么在我们面前充大人。” 黄顺失笑道：“好，你刚才上来想说什么，就痛快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彭威这才说道：“我想说的是，凭少爷的手段，让那个孙郡主对少爷倾心，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就不信，郡主对那个丁奉，能爱到什么深刻的地步去，只要少爷处处压那丁奉一头，郡主肯定会主动过来俯就少爷的。” 彭威说完，其他三个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彭威的说法，一定要黄顺拿出真本事，从丁奉手里，把孙郡主再抢回来。 黄顺听了也是精神一震，但也仅仅是一震而已，“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如彭威所说，我们都是有老婆孩的人了，这些小孩子斗气般的举动，还是少做为妙。” 黄顺如此往后缩，彭威还想说什么却被荆恬在后面扯住衣服制止了。彭威回头看去，荆恬悄悄的使着眼色做鬼脸。 四人中，若说彭威最为沉稳多智，但论鬼主意来，还是数着荆恬。在定襄，荆恬不多的几次独自领兵，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神出鬼没的用兵，让敌人防不胜防。 看到荆恬在作怪，彭威便心领神会的闭了嘴。他知道，有荆恬在，就算黄顺想着息事宁人，打退堂鼓，也不能够了。 途中安顿暂歇，丁奉亲自出面，安排了茶点，供孙尚香歇息品用。自己正要退到众侍卫群里去，却被孙尚香叫住，坐在了孙尚香边上。 黄顺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也有份坐在孙尚香那桌上。刚坐下，就端起一碗茶水，狠狠的一饮而尽，然后抓起一块点心就吃。 “三少体质真是差啊，就走这么点路，至于这样急着补充吗？”孙尚香看着黄顺，当然不会放过揶揄黄顺的机会。 “真累了的人，才没力气像我这般吃东西呢。”黄顺不甘示弱，尤其是还有丁奉坐在那里看着，“我能吃能喝，这正是体质好的表现。” “郡主既然这么说，那就让我家少爷跟你这位宝贝的侍卫长比试一下体质好了。不知丁大将军敢接招吗？”荆恬瞅准了机会，嬉皮笑脸的说道。让人看不出他说这话，是认真，还是在玩笑。 丁奉愕然，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之间说话，怎么就把自己绕里面了，“跟我比？比什么？” 荆恬笑道：“男人当然有男人的比法。动刀动枪的就算了，我家少爷没有练过武艺。比喝茶吃点心也不合适。要我说，就来个痛快的，比试喝酒！是爷们的就拼一场，酒场上怂包一个，战场上也硬不起来。” 丁奉偷看孙尚香一眼，连忙摇头道：“卑职奉命沿途保护郡主，不敢饮酒。” “那怕什么，就你自己饮酒，你的那些侍卫都是滴酒不沾。有他们在，你还怕你家郡主发生什么意外？再说了，还有我们几个在呢。郡主大人跟我家少爷出门一趟，被歹人欺负了，传出去，我们的脸往哪放？” 丁奉只是推脱。孙尚香笑吟吟的看着，说道：“怕什么，比就比！我就不信，你一个练家子，还能输给黄顺。说，输了怎么算？” 不用黄顺说话，荆恬直接说道：“输了的，就背着这百八十斤的行李赶路，不许别人替。赢了的，可以陪在郡主身边，轻松愉快。怎么样？” 孙尚香笑着连连点头：“赌注倒是不大，只是你们少爷那小身板，扛得住那么重的行李吗？” 荆恬一挥手，说道：“愿赌服输。我们有信心，少爷不会输。” 黄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刚才一番对话，黄顺只是开头说了一句，剩下的，就全被荆恬包圆了。黄顺看着荆恬，心说这小子，竟是早有准备，绝不是临时起意，提议比拼喝酒。 因为就在前面，荆恬百般撺掇黄顺，换上了姐姐送他的“酒囊饭袋”。黄顺当时还纳闷：这会子穿上这个，做什么用？没想到，奥妙竟然在这里！ “好！丁奉，你就跟黄顺拼一场。你代表的不光是你自己，还有我，还有我们整个江东。去！”孙尚香在丁奉的肩膀上拍着，给丁奉鼓劲。 丁奉明显还想说什么，但孙尚香已经不容他说下去。丁奉只好暗中叹口气，朝黄顺拱拱手，口称“小将斗胆，还请三少手下留情。” 丁奉比孙尚香谨慎的多，此议是荆恬发起，不消说，肯定是认为黄顺有十足的把握。丁奉虽然酒量不错，但却非很强的那种。更从没在喝酒上与人打赌。丁奉显然心里没底。 相比丁奉，黄顺就泰然的多。有酒囊饭袋在身，再多的酒，黄顺也喝得下。 “好说好说，咱们喝好就行，不用太拼的。为此伤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这边赌局设定，消息立马就传了出去。黄顺的亲兵、孙尚香的侍卫，都纷纷围上来，起哄着看热闹。 第574章 胜负易手 孙尚香此时早已离开座位，与彭威他们站在一起观战。人堆的中央，就是一张方桌，丁奉和黄顺各据一边，每人面前摆着一坛子老酒，一个大海碗。桌子中央，放着几碟凉菜，供二人下酒用。二人旁边，各站一人，专门负责给二人倒酒。 黄顺很绅士的向丁奉一伸手，然后自己小心点端起海碗，一扬脖，便尽数倒进嘴里，喝干，然后单手拿碗，碗底朝下，比了比，以示一滴不剩。 丁奉不甘示弱，也捧起大碗就喝。他喝的速度就慢的多，咕咚咕咚，喉结一上一下的抖动，好半天，才消灭掉一碗酒。一张脸变得潮红，眼瞳仿佛充血，布满血丝。 黄顺吓一跳，连忙说道：“丁将军，你的脸色很可怕。要不，就这样。你还是认输。你不是我的对手。” 黄顺的话，反而激发了丁奉的斗志，“三少休的小看我，我喝一碗这样，喝十碗也是这样。” 既然丁奉如此说了，黄顺只好奉陪，反正有酒囊饭袋在，他立于不败之地，不可能输。 如此一连喝了三大碗，黄顺表现的游刃有余，还时不时拿筷子夹几根菜丝放嘴里咀嚼，频频点头，表示味道不错。 反观丁奉，三碗酒下肚，整个人已经开始迷离，人虽然坐在那里，上半身却已经开始打晃。 这时，是个人就能看出，丁奉不行了，黄顺赢定了。人群中，黄顺的亲卫处，爆发出阵阵欢呼。孙尚香的侍卫，则个个垂头丧气。 黄顺再度劝说丁奉放弃，丁奉具有良好的军人荣誉感，当然不会轻易退缩，二话不说，抢在黄顺前面，端起一大碗酒就喝。黄顺无奈，只好继续奉陪。 俩人再喝三大碗，丁奉已是连坐都坐不住了，整个身子直往桌子底下出溜。胜负已定！ 荆恬跳出来，得意的对孙尚香说道：“愿赌服输！郡主这回无话可说了？” 孙尚香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摆摆手，让人把丁奉扶下去休息。然后，笑吟吟的看着荆恬，说道：“是啊！以后的路途，就辛苦你家三少背行李了。” 荆恬一下急了：“这怎么说的？郡主不会不认账，硬说赢的背行李？” 孙尚香板起脸，说道：“我是那种人吗？这局赌酒，很显然，是我家丁奉赢了。黄顺愿赌服输，当然要背行李。” 荆恬一下乐了，“你说丁奉赢了？在场这么多眼睛看着呢，郡主可不能睁眼说瞎话。” 孙尚香不再看荆恬，而是看向黄顺，问道：“你自己说说，这局赌酒，你和丁奉，谁赢了？” 看到孙尚香如此笃定，黄顺不禁有些心慌，但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倒下去的人是他，当然是我赢了。” 孙尚香走过来，摇头叹息道：“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就当场揭穿你，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说着话，孙尚香来到黄顺身边，拿手朝黄顺的肚子拍了拍，笑道：“水囊囊的，是酒喝多了，肚子里全是酒了。” 黄顺连忙避开，心虚道：“男女授受不亲，别碰我。” 孙尚香再度向前，凑在黄顺耳边，悄悄说道：“酒囊饭袋的事情，陆姐姐早就告诉我了。要不要我现场拆穿你的把戏？” 黄顺在心里埋怨陆吟霜：这等机密，也跟孙尚香说！这下好，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嘿嘿，玩笑而已，大家还是不要当真了。”被拆穿的黄顺，立马厚着脸皮耍赖。不是黄顺没有赌品，那百八十斤的行李扛在身上赶路，凭黄顺的能力，绝对走不出两里地，就要累趴下。 “那不行！”孙尚香得意道，“丁奉都被你灌趴下了，你不付出点代价，我怎么跟我那一帮子侍卫交代。” 黄顺知道这回，不出点血，是过不了这关了。咬咬牙，说道：“一万贯，算我请他们喝酒的。这总行了？” 孙尚香笑的像头小狐狸，“那我就代他们答应了。我的呢，你拿什么赔给我？” 黄顺小声抱怨道：“你还想怎样？一万贯！加上郡主，你们天天大鱼大肉，一月也吃不完。” 孙尚香说道：“就知你舍不得拿出更多。这样，一路上，你亲自过来伺候我，做我的伺候丫鬟。我要你怎么做，你不得拒绝，必须无条件完成。怎么样？” 黄顺立马拒绝：“不行！要这样，我还不如去扛行李呢。” 孙尚香退让道：“我绝不吩咐你出格的事，那总行了？反正，这是我的底线。若你不答应，那你就扛行李走路。到时候，你别怪我不体谅你。” 黄顺掂量了一下，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孙尚香有话在先，后面，自己就可以凭此跟孙尚香讨价还价了，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于是，黄顺便点头，答应了孙尚香提出的条件。 孙尚香满面笑容，回身对着人群说道：“刚才黄顺已经承认，他在喝的酒里做了手脚。他面前那一坛子酒，喝再多也不会醉的。 可惜，黄顺虽然奸似鬼，还是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在我的揭穿下，黄顺承认自己作弊，甘愿认输了！” 众人哪想到还有如此反转剧情，顿时，侍卫处一片欢呼，再看黄顺的亲卫，倒没有多少垂头丧气，反倒是嘻嘻哈哈的，嘲笑起哄。 他们都是长久跟随黄顺，都知道黄顺的酒量，根本撑不下来，肯定是作弊了。现在作弊被揭穿，黄顺受窘，在他们，竟是难得观赏一出好戏的心态。 荆恬不明所以，凑到黄顺处询问。他还以为，是黄顺被孙尚香灌了迷魂汤，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呢。 黄顺此时哪还顾得上荆恬，只是瞪他一眼，甩下一句：“都是你干的好事！”便走开了。 孙尚香站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接受众人的欢呼，然后说道：“本郡主体恤下情，知道就黄顺那身板，一个行李包，无论如何是扛不起来的。所以，本郡主允许黄顺，缴纳一万贯的酒菜钱。这钱，本郡主分文不要，全给你们！” 这下，场面更加的沸腾。众侍卫除了丁奉醉的人事不知，其他人，都欢呼雀跃的围着孙尚香，庆祝胜利。 第575章 酒神下凡 孙尚香给黄顺留了脸面，没有说出其他的惩罚。但彭威他们久随黄顺，知道一万贯对黄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黄顺没必要为此摆出一副哭丧脸。就是孙尚香，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黄顺。 所以，彭威他们悄悄来到黄顺跟前，询问详情。 黄顺正心里不痛快呢，被他们一问，当下冷哼一声，就要离开。谁知孙尚香眼尖，看见黄顺要走，连忙喊住了黄顺。 “你又没喝多，想到哪里去？丁奉喝醉了，我们索性在这里待一晚，明天再赶路。你过来，陪我们好好喝酒庆祝。” 黄顺没奈何，只好慢腾腾过去，孙尚香拉着黄顺来到一边，伸手跟黄顺要“酒囊饭袋”使，她也要在众侍卫面前，露一手。 这个要求，不牵涉原则，更不伤黄顺自尊，黄顺没理由拒绝，只好把酒囊饭袋脱下来，教会孙尚香怎么使，孙尚香便欢天喜地的穿上，喜滋滋的回去。 黄顺正懊恼的跟在后面，突然想起：那酒囊饭袋，自己刚用过，还没来得及清洗，孙尚香接着用，那岂不是：间接接吻！ “嘿嘿，孙尚香被自己占了大便宜尤不自知，就让她得意去。我就在边上，数着今天，能间接吻她多少次。”黄顺很阿q的想着，憋着一肚子坏笑，跟在后面。 果然，孙尚香从黄顺那里讨过去一万贯，当场就宣布：就在这里，举行盛大酒宴，所有人，不醉不归！ 这下，不但孙尚香的侍卫，连黄顺的亲卫，也跟着起哄叫好。 这里的小店，根本没那么多食料，但他们自己带的有，尽数拿出来，让店家后厨去忙活，几个愿意动弹的，又赶在附近，打了几只野物，背回来一拾掇，点起一堆火，开始烤肉吃。 黄顺跟在孙尚香后面，一心要看孙尚香的热闹，连他一直乐在其中的烤肉，也失去了兴趣。 等酒菜上来，孙尚香果如黄顺所期盼的，站起身，很豪气的端着大酒碗，学着男人的样子，喊道：“弟兄们，这碗酒，是爷们的就都干了。我先干了！” 说完，孙尚香便开始往嘴里倒酒。眼看着碗里的酒越来越少，一会就见底了。孙尚香学着黄顺的样子，把碗底扣过来拿在空中，以示喝干。 黄顺在心中默默数着：第一个。 郡主一个女人，都如此豪气，在座的都是大老爷们，当然不能被孙尚香比下去，于是，所有人，都拿起碗，开始咕咚咕咚的大口喝酒。 等所有人喝完这碗酒，孙尚香端起早已准备好的第二碗，大声说道：“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出血。这碗酒，我干了，你们看着办。” 说完，孙尚香又豪气的开始倒酒。她喝的速度，丝毫不比刚才的黄顺慢。 黄顺在心里默念第二个的同时，也在吐槽：这个孙尚香，哪里听来的这些酒桌上的词。这是自己喝酒时常说的话，创意还是从梦中得来。不消说，不出意外，还是陆吟霜告诉她的。这个陆吟霜，真是太实在了，自己什么情况都告诉一个外人。 等回去，一定抓着陆吟霜问清楚，她还把自己什么事告诉孙尚香了。 有孙尚香带头，所有人，喝完第一碗，多数人甚至来不及吃口菜压压酒，被迫又端起酒碗，一个个怪叫的打气：“喝呀兄弟们，怎么也不能让郡主比下去。” 第二碗下肚，现场倒有一半人，开始打晃。孙尚香也假意晃了两晃，又端起第三碗，正要说话，黄顺连忙上前拦住道：“孙郡主，你这是要灌趴下所有人吗？你看看，这一碗喝下去，可就没几个能站着的了。” 孙尚香这个情形，别人不知道，彭威他们可是心中门儿清：只有倚仗着酒囊饭袋，孙尚香才有如此表现。 既然知道孙尚香作弊，彭威他们当然不会傻到跟酒囊饭袋拼酒量，每次喝酒不过浅尝辄止而已。 既然孙尚香能够使用酒囊饭袋，就说明，她早就知道这事。由此，彭威他们顺便也就想到，荆恬提议的拼酒，是撞到了孙尚香的枪口上了。 彭威三人拿眼看着荆恬，没有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荆恬受不住他们的眼神，举起手投降道：“好我承认我栽了，我认。下回，你们看下回，我一定帮着少爷把场子找回来。” 他们几个在下面窃窃私语，上面的孙尚香，从谏如流，放下酒碗，说道：“剩下的时间，大家随意。有愿意跟我喝酒的，我一定奉陪到底。” 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赶紧满桌子找硬实菜填肚子。后面那句话，着实激发不少人的爷们义气：大老爷们，酒场上被一丫头片子比下去，这可不是丢一两人的脸，是荆州和江东全体男人的脸。 黄顺这边的亲卫，抓着挨近的孙尚香的侍卫，询问孙尚香的酒量，得到的答案都是：从未见过郡主喝过酒。 于是，当下就有一堆人站起来，来找孙尚香喝酒。 孙尚香一边跟黄顺说笑，一边来者不拒，一碗接一碗，酒碗空了再满上，满上立马又空了。如此一连十几碗下去，所有人的眼睛都差点看直了：这郡主，简直是酒神下凡啊！ 荆恬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也凑过来，拼命的恭维孙尚香。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词，肉麻的连黄顺听了，都是一身鸡皮疙瘩。 孙尚香显然见识惯了这种场面，笑意盈盈，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黄顺在孙尚香身边，除了陪着孙尚香说话，再就是负责给孙尚香倒酒。一坛子空了，便再上一坛子。 开始，众人还是一群人上来敬酒，后来，人数渐渐减少，再后来，就变成逐个的上来，变成车轮战了。 而孙尚香，自然是无论对手怎么变，她自岿然不动。最后，十人中倒有八个喝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孙尚香看着一地的狼藉，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拍拍手，站起身笑道：“巾帼不让须眉，打仗如此，喝酒同样如此。这话，你们服不服？” 仅剩的几个神志还清醒的，都是连忙拍巴掌附和：“那是自然！郡主简直就是酒神下凡。我等凡人，当然不是对手。” 孙尚香偏偏还不满足，又斜眼看着黄顺，说道：“你说呢？” 第576章 再来新招 这时的黄顺，当然不会跟孙尚香过不去，连忙陪着笑脸，恭维了孙尚香几句。孙尚香满足的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孙尚香一走，彭威他们立刻围过来，询问黄顺，他跟孙尚香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黄顺憋着的一肚子气才发泄出来，狠狠的踢了荆恬屁股几脚，“你这臭小子，平日里鬼精鬼精的，没人算计的过你。怎么偏偏今儿马失前蹄了？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这一路，我还得丫鬟似得伺候那个丫头吗？” 荆恬技巧的躲着黄顺的飞腿，既保证黄顺的脚能落在自己的屁股上，又保证只是蜻蜓点水般意思意思，同时向黄顺保证道：“这次失手，是没想到那个孙郡主，提前得知了酒囊饭袋的存在。少爷放心，接下来，我一定想个万全之策，一定让少爷扬眉吐气一回。” 对荆恬，黄顺还是比较放心的，这次的失误，严格说，也不是荆恬的责任。连黄顺都没想到陆吟霜会把这事透露给孙尚香，荆恬就更不可能事先知道了。 “这回，不许你自作主张，有了主意，先跟我打声招呼。我觉得行，你再去办。” …… 第二天，丁奉第一个从大醉中醒来，睁眼看时，发现身边横七竖八全是一群醉汉。丁奉的神经立马绷紧了：昨天自己喝多后，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这么多兄弟同时都喝多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丁奉衣服也顾不上穿戴整齐，就跃起身去寻孙尚香。刚出门，就看见孙尚香正指手画脚的指挥着黄顺，在那里准备早餐。 看到孙尚香和黄顺无恙，丁奉悄悄松了口气，慢慢退了回去，开始挨个的叫醒那些侍卫们。 从侍卫们的嘴里，丁奉得知昨晚的事情，心里充满疑团：黄顺的酒做过手脚？自己当时早就防着这一手，酒是自己亲自挑的，过程中不可能有人掉包。还有孙郡主，什么时候酒量那么大了？十几大男人竟然喝不过她一个！ 疑惑归疑惑，丁奉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这些疑惑烂在肚子里。他只是个小小侍卫，人家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坊主，都是自己只能望其项背的存在，虽然同在一起，呼吸同样的空气，吃着同样的伙食，但丁奉知道，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用过早饭，开始上路。孙尚香又恢复到昨天的做派，继续腻在丁奉身边，与丁奉并排骑马赶路，黄顺想趁机消停，离孙尚香远点。 谁知这个意念刚出现在脑中，孙尚香就好像知道一般，回头看了一眼黄顺，哼了一声，说道：“老实跟在我们后面伺候着，休想躲远了享受清闲。” 黄顺苦着脸，一百个不情愿的跟在后面，前面孙尚香跟丁奉喋喋不休的说着年轻人之间的悄悄话。这些话，黄顺很想闭耳不听，却偏偏支楞着耳朵，一字一句听得分明。 人家在那里打情骂俏的，自己跟在后面算什么回事！这个孙尚香，一定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跟丁奉如此亲热的！ 黄顺别扭的跟了一路，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明白了孙尚香的用意。 不消说，肯定是孙权和吴国太都属意自己，在孙尚香看来，自己成了她追求真爱路上的最大障碍，于是就百般的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想明白这一层，黄顺不禁在心里大呼冤枉：自己好心好意的帮助孙尚香，却被她如此误会，真是何苦来由。 看来，等再到晚上，有必要跟孙尚香单独谈谈，跟她剖明心迹。黄顺在心里暗暗盘算。 来到午后，荆恬瞅个机会，找到黄顺，说又有了好主意。这回，荆恬不再是让黄顺出头露脸，而是让那个丁奉在孙尚香面前丢个大脸。 “这思路不错，有进步！”黄顺夸奖了一句，如此一来，不管过程中有什么差池，也影响不到黄顺，荆恬想的果然周到，“你打算怎么让那个丁奉丢丑？” “他是员武将，文学上再碾压他，也无损他的形象。要让他丢脸，只能在武艺方面挫败他一次。”荆恬被黄顺称赞，脸上的疤都在发亮。 “切，没脑子。”黄顺说道，“你们几个，就是把那丁奉摁在地上打屁股，也无损他什么。郡主知道，你们几个的武功，远超丁奉。” 荆恬坏笑道：“这个我早有考虑。这回我们带出来的亲兵，个个都带着功夫。到时候，让那丁奉在他们堆里随便挑。如果随便站出一人，都能把丁奉打趴下，他还能保持什么好形象？” 黄顺一喜，然后又担心道：“丁奉好歹也是江东有名号的武将，我们的亲兵，怕不是他的对手。” 荆恬说道：“不怕，无论谁出场，我们临场指点一招。就凭一招鲜，足以拿下那个丁奉。” 黄顺心里大定，拍手笑道：“就这么办！” 黄顺是见识过荆恬他们几个鼓捣的一招制敌的玩意，很好上手，威力却大的惊人。越是不起眼的人使出来，威力越大。 黄顺自己，也曾学过几手，连盛方这等老将，都差点栽在黄顺手里。这更坚定了黄顺的信心。 既然荆恬那里有了动作，那自己就晚几天再跟孙尚香说明。在黄顺心底，一直存着这么一个念想：万一孙尚香最后关头讨厌丁奉了，那自己不就有机会了嘛。 傍晚宿营，孙尚香跟丁奉倚在一棵老树下，旁边站着黄顺伺候。这场景，谁看了都觉得别扭。可孙尚香和丁奉两个，却表现的很是心安理得。 荆恬笑嘻嘻的走过来，跟孙尚香说道：“孙郡主，天色还早，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我们的亲兵跟您的侍卫来场比武，怎么样？娱乐娱乐嘛。” 孙尚香看着荆恬，很警惕的回答：“你少出什么鬼点子。我知道你们几个武艺高强，我承认我的侍卫，打不过你们，行了？比武就算了。” 荆恬连忙说道：“我们几个只是旁观，绝不参战。” 孙尚香一双妙目在荆恬脸上扫来扫去，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阴谋，点点头：“如此还算公平。” 第577章 见招拆招 黄顺见孙尚香答应，便说道：“不如小设赌局，小赌怡情嘛。” 孙尚香看看黄顺，嘴角慢慢勾出一丝笑容，“好呀，三少准备如何赌法？” 黄顺连忙说道：“我跟郡主，就不要参与了。就让下面的人玩个痛快好了。赌局的事，也放手让他们自己定。” 黄顺这回也学精了，与孙尚香对阵，自己总是吃亏。都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怜香惜玉在作怪。还是让荆恬他们跟丁奉打交道，就凭丁奉敢在自己面前装大爷的表现，荆恬几个肯定会好好招待丁奉的。 孙尚香果然上套，点头道：“也好。丁将军，你跟他们交涉一下。可别丢我们江东的脸面。” 丁奉答应一声，很有礼貌的一伸手，延请荆恬边上说话。荆恬看一眼丁奉，讥讽的笑容一闪而逝，跟着丁奉走过去。 荆恬跟丁奉在那里嘀咕。趁这个机会，黄顺赶紧坐下来，让有些发酸的腿休息休息，又怕孙尚香指使自己干着干那不得闲，便赶紧找话跟孙尚香说话。 “孙郡主，底下的人比试，总是有输有赢。输赢都很正常。我们做主子的，可不能沉不住气，干预比试。” “哼，”孙尚香瞟了黄顺一眼，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捣鼓的那些事吗？有本事就尽管使出来，谁出丑，谁下不来台，还说不定呢。” “哪有哪有，”黄顺干笑着打岔，“不过他们闲来无事，弄点节目出来，博郡主一乐罢了。” 说完，黄顺心里就在嘀咕上了：孙尚香如此说法，是不是她提前得知了什么？万一待会让那个丁奉，大杀四方，出尽风头，就不美了。不行，得提醒荆恬，谨慎从事。 黄顺坐不住了，找个借口离开，找到彭威，叮嘱了一番，这才放心的回来。 那边，荆恬和丁奉也商量好了赌局：输的一方，就在现场学狗叫，时间不长，绕场子转上一圈就成。 黄顺一听这个规则，差点笑出声来。不消说，肯定是荆恬的鬼主意！这小子，存心要丁奉出丑。 虽然是娱乐般的比试，但牵扯到荆州与江东之争，双方还是十分重视。开始，荆恬和丁奉，各自谨慎的挑选出五人，依次下场比试拳脚功夫。 黄顺的亲卫武艺上明显占据上风，五战五胜！败下阵来的侍卫，只得红着脸，边学狗叫边绕场一周。 黄顺陪着孙尚香观战，乐得前仰后合。孙尚香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最后，终于忍不住，对丁奉怒道：“你挑的这些饭桶！” 丁奉看着一边倒的战况，脸面上也不好看。但没办法，谁让武艺不如人呢。 这时，荆恬远远朝丁奉喊话：“比试嘛，总得有输有赢才有意思。总是你们输，多没意思。你看这样行不行：丁将军亲自下场，看上我们这边的谁，就让谁下场，跟丁将军对练一番。我们若是输了，也绕场学狗叫，怎么样？” 黄顺故意阻止道：“这怎么行？这不明摆着让丁将军赢吗？就算我们愿意，人家还未必愿意接受这施舍般的胜利呢。” 荆恬紧接着继续起哄：“也是，万一丁将军下场，还是输了，就太没面子了。要不，比试就到此结束。老赢也没意思不是。” 孙尚香看着黄顺和荆恬一远一近的，很有默契的撺掇，心知他们是要丁奉当场出丑，却不信凭丁奉的实力，连黄顺一普通亲卫也打不过。 于是，孙尚香朝丁奉说道：“对方也太嚣张了，你就如他们的愿，下场教训教训他们也好。” 丁奉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孙尚香的吩咐，他只能照办。这样的比武，赢了不光彩，输了，就没脸面再在侍卫中混下去了。 丁奉下场，拿眼看着一排站好的亲卫，还没说话，孙尚香早已走过来，指着最为瘦弱的一个，说道：“就他。丁将军不好意思选，我来帮丁将军选择对手。” 荆恬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小郭子，下场好好打。打赢了，赏你一百贯，拿去喝酒。少爷那边，还另有赏赐。” 小郭子一脸的兴奋，紧紧腰带就跳下场来。孙尚香妙目一转，转身对丁奉附耳面授机宜。丁奉听得不断点头，偶尔又穿插着摇头。最后，显然还是孙尚香说服了丁奉。孙尚香一脸的笑容，步伐轻快的回到黄顺这里观战。 “敢问尊姓大名？”丁奉朝对手一拱手，礼貌的问道。 小郭子一摆手，大咧咧说道：“郭泰。你就不用报名了，我知道，你叫丁奉，是孙郡主的相好。”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哄笑和嘘声。黄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朝孙尚香看去，这丫头，竟然脸红了！ “哈，郡主被人当众说破恋情，也知道脸红呀。哈哈。”黄顺幸灾乐祸，笑了个不住。 孙尚香恼怒的踢了黄顺一脚，“去，给本郡主搬把椅子来，跑着去跑着回！” 黄顺还想分辨几句，却被孙尚香杏眼一瞪，给瞪了回去。只好老实的溜去搬椅子。 场下，丁奉继续说道：“这场比试，我代表江东宫中侍卫，你代表三少的亲卫，玩归玩，胜负却代表了两边的优劣，马虎不得。 接下来的比试，我想这么办，单纯的拳脚你来我往的，也没意思。我们来个全方位比试，怎么样？” 郭泰诧异道：“怎么个全方位比试？” 丁奉笑道：“我们先比箭，再比刀，最后比试拳脚。你看怎么样？” 郭泰有些傻眼，不知所措的看着荆恬。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虽然有两下子，可人家丁奉毕竟是侍卫长，自己偷巧，能在拳脚上偷袭占得便宜，这般按部就班的比试，肯定没戏。 荆恬一听，丁奉擅自改变比试规格，连忙出口抗议：“说好的比拳脚，岂能说改就改？我们已经退让一大步，让你随便挑对手，你再改变比试项目。还要脸不要！” 丁奉笑道：“荆头领让我随便挑对手，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赢一场，让我这边过得去，不至于太丢面吗？怎么赢都是赢，荆头领这般计较比试内容，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第578章 丁奉获胜 这下，荆恬无话应对了。总不能说出，让你下场，就是为了让你丢丑。 黄顺马上接口说道：“丁将军的说法，很有道理。只是这第一项比射箭，还是让我来做丁将军的对手。对手换作是我，丁将军获胜的把握，还能更大一些。” 丁奉还没来得及说话，孙尚香已经笑着说道：“好啊，三少如此有兴致，就让本郡主，跟三少比这场射艺好了。” 黄顺连忙说道：“郡主要比，我当然没意见。只是郡主若是输了，咱们之前的约定，就算作废，如何？” 孙尚香摇头道：“不行！我知道，你的射术很有一套，我干嘛要答应你，白白放弃我已到手的权利。我若输了，就让丁奉给你学狗叫。” 黄顺也不退让，坚持道：“咱俩能跟他们一般见识？输了学狗叫，多不文雅，咱俩要比，那就重设赌局。” 孙尚香笑道：“先前是谁说不需干涉比试的？又是谁先站出来，扰乱比试现场的？什么都是你说了算，那怎么比下去？” 俩人在那里争执不下，场下的丁奉这下看明白了：黄顺和荆恬如此坚持斗拳脚，其中肯定有阴谋。自己若是正常应对，八成要输。 想到这，丁奉心里不禁开始冷笑：耍心眼谁不会，既然如此，那就场上见真章，看看谁笑到最后。 “三少和郡主不要争了。”丁奉大叫道，“我接受荆头领的意见，还是比试拳脚好了。” 孙尚香向丁奉看去，丁奉给孙尚香一个肯定的笑容。孙尚香缓缓坐下，说道：“一切都如你们的意了。再输了，就怪不到别人喽。” 黄顺不服气的说道：“本来就该如此，说的好像你们做了多大让步似得。” 俩人还在斗嘴不断，场下一声锣响，比试已经开始。俩人都闭了嘴，紧张的观战。都知道，这场比试，关系着双方的面子，跟之前的比试，性质完全不同。 出乎所有人意料，比试一开始，丁奉非但没有主动进攻，面对郭泰试探性的攻击，丁奉甚至直接选择了转身就逃，在场子里跑圈躲避着郭泰的攻击。 “嘘！”全场顿时响起一阵嘘声，连侍卫那边，也不例外。 黄顺得意的看向孙尚香，“这就是你中意的男人？” 孙尚香也有点愕然，对黄顺在旁边的冷嘲热讽，丝毫不予回应，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场子两人一逃一追，犹如猫捉老鼠。 黄顺过了一会嘴瘾，孙尚香不接茬，他也觉得没意思，自觉的闭嘴。 场下的比试，就在这一刻，风云突变。丁奉绕场逃命中突然一个急停，双手按地，右腿迅捷的向后踢去。 郭泰正全速追赶中，对丁奉的变招，丝毫没有防备，被丁奉一脚踢中面门，直接被踢昏在地！ 丁奉获胜！ 丁奉慢慢起身，挥舞着双臂，开始慢慢绕场，庆祝胜利。侍卫那边，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黄顺的亲卫处，则是一片死寂。 荆恬更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丁奉如此无耻，以侍卫长之尊，对上一普通亲卫，竟然采取如此卑鄙的招数获胜。偏偏还说不出丁奉什么来。 孙尚香得意的看着黄顺，“诱敌深入，然后一招毙命，这个你比我更懂。深合兵法之要。由此可见，丁奉屈身为侍卫，着实屈才。我要跟二哥说，让丁奉领兵才行。” 黄顺苦着一张脸，尴尬的点头：“丁奉确实是员难得的大将之才。江东从此又多一员大将！” 孙尚香见黄顺低头认栽，更加高兴，亲自下场，拉着丁奉的手，双双回来，来到黄顺面前，旁若无人的坐在一起，卿卿我我，根本无视黄顺的存在。 黄顺这下更加尴尬，想抽身离开，孙尚香只是不让。气的黄顺只好拿眼睛远远的寻找荆恬。谁知那小子早知自己又办砸了事，早躲远了。 好容易等到孙尚香放过黄顺，黄顺径直来找荆恬。荆恬不等黄顺说话，直接保证道：“下回，少爷看我下回怎么……” “你还想有下回？”黄顺近乎咆哮着打断荆恬的说话，“这事，你不能再插手！” 荆恬不甘心，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就任由那个丁奉嚣张吗？” 黄顺摆摆手：“这事，我自己来解决。你们做好你们的本分就行了。” 此后的路上，荆恬他们果然老实了，不再惹事。黄顺被孙尚香拉着，端茶倒水的小活全干了。还是一下伺候她跟丁奉两个。 黄顺也不是就此甘于认输，孙尚香不愿得罪，黄顺便拿丁奉开刀。好几次，黄顺与丁奉四目相对，黄顺凌厉的眼神明白无误的告诉丁奉：你小子，在我面前摆谱，小心我以后修理你。 谁知那个丁奉，在孙尚香面前，硬气的很，与黄顺之前了解的小心谨慎的作风丝毫不符，竟是丝毫不让的跟黄顺对视！ 有孙尚香在，黄顺也不能真个拿丁奉怎么样。只好气呼呼的另想办法。 几天后，来到石拓山。石拓山，处处陡峭，山石嶙峋，没什么植物草被，自然也没什么猎物，但却是攀岩的好去处。 山脚处好歹还算有路，大队人马安稳的上山。来到半山腰，便再不能前行，众人扎下营帐。丁奉则跟着孙尚香，四处转悠着，商量着攀岩的路线。 这时的黄顺，看见这里山势陡峭，先为自己个的安全担心，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逃避接下来的冒险，自然就顾不上丁奉那里。 孙尚香亲自选择了一处最为陡峭的方向所在，确定为明天攀岩的路线。丁奉讨好的表示：“这里的山势太陡，郡主身手敏捷，倒没什么，就怕侍卫们跟不上。稳妥起见，还是事先派人上去，固定住楔子，然后把攀山绳扔下来。中途不行的，还可以攀着绳子上去。” 孙尚香对丁奉几乎是毫无原则的同意。于是，丁奉便去安排人手。只见十来人的小队，迅速起身，闪身消失在怪石堆后，不见了。 等孙尚香与丁奉转悠回来，黄顺第一时间表示：自己可不参与什么攀岩。就留在营帐里，看守行李，就很好。 孙尚香嗤笑一声，说道：“你这胆小鬼，就没想着你能去。让你来，本就是看行李的安排。” 第579章 山顶之敌 由于准备第二天攀岩，当晚没有安排任何节目。孙尚香也没有继续拉着黄顺，欣赏她与丁奉的二人世界。黄顺非常难得的解脱了一晚。 第二天，孙尚香早早起床，赶着吃早饭，准备攀岩。黄顺则慢悠悠的起床、穿衣，从帐篷里走出来，却发现程郊不见人影，问彭威，说是出去巡逻去了。 黄顺点点头，也没有细问。到一处陌生地点，谨慎一点，是黄顺的原则。彭威如此安排，很是妥当。 吃完早饭，丁奉又抢在孙尚香前面，第一个攀岩。黄顺在后面看着，嗤之以鼻：“小子你就表现。孙尚香可不是好伺候的主，等你娶她回去，有你好受的。” 丁奉全副武装，与孙尚香卿卿我我一番，正要动手，彭威断喝一声：“小心！” 丁奉愕然回头看向彭威。彭威指着山顶喊道：“小心上面。” 众人抬头望去，之间山顶处一块巨石突出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有什么问题吗？”孙尚香问道。 彭威摇头道：“我总感觉，那块石头，跟我昨天看到的不一样。” 丁奉说道：“昨晚上去十来个人，钉了楔子，想必与此有关。” 孙尚香夸奖道：“不愧是黄顺手下首席护卫，警惕性就是高。这么点不同，你都能看出来。” 彭威摇头道：“我从哪里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先派人上去看看情况再说。” 丁奉不以为然道：“彭头领也太小心了。我把昨天上去的人叫过来，让他们给彭头领说说上头的情况就是。” 丁奉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便换了一副面孔：“不好，昨天上去的人，有四个没有回来！” 孙尚香一听，拉下脸，怒道：“你这侍卫头子怎么当得？这么大的事，你到现在才知道？” 丁奉委屈的小声辩解：“昨晚明明都回来了的。刚才我去找，这才发现不见了四个。” 彭威一脸的肃然，“这就是了，其中肯定有鬼。这里已不安全，我们还是赶快离开。” 孙尚香可知道自己的大哥和三哥怎么死的。碰到这个时候，她也不敢任性，乖乖的答应，吩咐收拾行李，撤回山下。 就在这时，彭风再喊一声：“小心！那块石头动了！” 众人大骇，抬头望去，正好看见巨石松落，沿着山往下滚。 “妈呀！快逃命，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人群中有人开始尖叫。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彭威听声辩位，一伸手，一支飞镖脱手而出，尖叫的那位侍卫喉头中镖，当场倒地死去。 “谁敢再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他就是下场！”彭威威严的喊了一句，便立刻指挥众人，避开山石下落的路线。 众人抬头看着，第二块，第三块巨大的山石陆续从山顶滚落，从他们的角度看去，滚落的山石铺天盖地，一旦这些石头落下，足以把跟他们所有人压扁。 孙尚香浑身发抖，躲在黄顺的身后，颤声说道：“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 黄顺习练射箭，对物体的运动轨迹，把握的很准，一边抬头仔细观察着山石滚落，一边说道：“不会，这些石头，不是冲我们来的。” “那是冲谁？” “唉，”黄顺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但后面，就不好说了。” “这话怎么说？” “我们下山的唯一路口，就要被那些石头堵死了。”黄顺肯定的说道，“只有这些石头，自然困不住我们。就怕，石头过后，还有后招。” “后招？什么后招？”此时的孙尚香，再没有平日的飒爽，终于变回一个需要男人保护的小女人。 “若是我安排这场刺杀，石头过后，就往下扔易燃物，再然后就往下乱丢火把。不需露面，就足以把我们活活烧死在这里。”黄顺沉声说道。 丁奉就站在旁边，闻言也吓着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应付？” 丁奉的说话都带着颤音，黄顺看他一眼，嘲讽道：“你是宫里的侍卫长，这个时候，应该是你拿主意的时候，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丁奉噎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被孙尚香抢了先。 “别管他，他根本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不像你，被人刺杀多回了，每次都能安然度过。这个时候，只有你才能带我们大家逃出去。” 丁奉连连点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黄顺呀然看着孙尚香：“危急关头，你还真能找到真正的倚靠！不简单。” “少臭美，快想办法。”孙尚香催促黄顺。 黄顺笑道：“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安抚郡主。想主意带大家出去的任务，当然落在彭威身上。” 说完，黄顺附耳孙尚香，小声说道：“程郊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现，我想，肯定是彭威发现了什么，派他出去巡查了。有程郊在外面，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说呢，你怎么表现这么镇定，原来还有这一后手。”孙尚香终于也露出笑颜。 外面，彭威正指挥着众人，渐渐缩至角落里，躲避下落的巨石。 短短时间，已是二三十块巨石落下，不出黄顺所料，他们下山的路口，被封堵的严严实实。 再然后，山顶上出现了十几个人影，人人张弓搭箭，开始往下射箭。 “这么远，他们往下射箭，有什么用？”孙尚香看着黄顺，问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问。 黄顺的脸色，异常的严峻，“怕是要有我们未能预知的危险要来临了。” 话音刚落，山上射下的箭，倒有一半射在方才落下的石头上，只听一阵阵沉闷的声音从巨石堆内部响起。 黄顺低吼一声:“不好！”顾不上别人，拉着孙尚香就往峭壁底下钻。 黄顺的反应还算迅捷，总算在巨石发生猛烈爆炸前，躲在了最安全的角落里，逃过了一劫。其他人就惨了，狭小的地方，避无可避，很多人被砸的血肉模糊，更多人为了躲避乱石，不小心掉下山崖摔死。 “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孙尚香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趴在黄顺的怀里，不敢往外看。 “还未必呢。”黄顺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左右巡视着，想寻找一处更为安全的所在。 第580章 沉着应对 这时，彭威来到黄顺身边，问道：“少爷、郡主，没受伤？” “兄弟们怎么样？”刚才那碎石漫天的场景，确实吓人，黄顺见到彭威，第一个急于知道的，就是亲卫们的伤情。 能跟随黄顺出来的亲卫，个个都是黄顺的亲信，人人都有一身武艺，在这种场所挂了，岂不是小河沟里翻船？在黄顺心里，顶多能接受受伤，死一个都是万万不行的。 “少爷放心，那堆破石头看着唬人，其实没什么。只要老实趴在地上，凭我们身上铠甲的防护力，一两块石头，造不成什么杀伤。只消用兵器护住头部即可。实在不济，躲在马匹后面，也能轻松避开碎石的攻击。”彭威轻笑着说道。 黄顺松了口气，连连说好。黄顺亲卫带出来的马匹，都是经历过实战的战马，不要说这种小场面，就是战鼓喧天，也不会让它们受到惊吓。 有黄顺在前，孙尚香也找到丁奉，询问侍卫的死伤情况。丁奉的回答，就远不如彭威轻松，侍卫们常年守卫宫禁，宫禁条例人人记得熟，但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与黄顺的亲卫相比，就跟白痴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非但没有做出有效的自保动作，还因为乱作一团，人为的增大了杀伤效果。他们的马匹，比人更不堪，十匹倒有九匹冲出悬崖倒毙。 两相比较下，孙尚香感觉脸上挂不住，责骂丁奉带兵无方，这么点小场面，都镇不住。 黄顺的亲卫，连个受伤的都没有，丁奉眼见为实，对孙尚香的指责，丁奉分辨不得，只有低头认罪。 “敌人肯定还有后续动作，我们应该怎么办？”黄顺紧接着继续问彭威。 彭威说道：“敌人在上，我们在下。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而敌人如何动作，甚至有多少人，我们都不清楚。 要扭转此不利局面，我们只有攀岩而上，跟敌人近距离接战，只有如此，才能制止敌人的进一步动作，确保我们人马的安全。” 丁奉一听，连忙发表意见：“不行，攀岩而上，是送死的举动。敌人一块小石头就能对付。这等蛮干，我不同意。” “那你说，怎么办？”孙尚香没好气的问着丁奉。 丁奉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在下面待着，等若等死。攀岩而上，又太过危险。唯一下山的路口，经过刚才的爆炸，已经是一片火海，人马根本无法通过。敌人把一切的可能都堵死了，丁奉一筹莫展。 “丁将军的顾虑，你怎么看？”危急关头，黄顺自然不会光顾看丁奉笑话，继续问彭威道。 彭威说道：“程郊一大早就出去，并没有在这里。这里发生如此动静，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向山顶进发了。 只是程郊只有三个人，若对方人数在二十人以上，他孤掌难鸣，怕是应付不来。需要我们提供支援。 有程郊在上面接应，我们从下面攀岩而上，问题不大。” “不用抱有幻想，”黄顺直截了当说道，“山顶上，至少得有四五十人。你既然有了主意，就马上实行。” 彭威面带难色，小声说道：“我就怕，敌人并不局限在山顶，万一我们上去了，下面来了敌人，怎么办？” 孙尚香一听就明白，彭威对她的侍卫，根本没有信心。事实上，到现在，孙尚香自己对他们，也没有半分信心。但话还是要说的。 “我们在这里，有火墙阻路，谁能闯的进来？再说，还有我的侍卫在呢，保护你家少爷的安全，没有问题。” 彭威看一眼孙尚香，毫不客气说道：“我家少爷若是有什么闪失，不是你们能赔得起的。若我是你们的敌人，事先知道你们回来到这里，除了在山顶有所布置外，在这周边，我也会预算埋伏好机关，以防万一。 在山顶的布置不能奏功时，就启用这里的布置。一道火墙，既然是敌人故意留下的，就不成为他们偷袭我们的障碍。” 孙尚香知道彭威说的有道理，却还是强词夺理道：“什么我们的敌人，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敌人不是冲你们来的？” 黄顺笑着说道：“若是冲我来的，就不会闹出这么点动静了。如此小打小闹，定是冲着你来的。” 孙尚香失笑道：“这场面，在你看来，是小打小闹？好，算你有理。我们孙家，虽然敌人不少，但我只是一个女人，兴师动众的对付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黄顺心道：好处大了！外面谁不知道，孙权指着你拉拢我呢。 这话只能心里想想，说出口是万万不行的。黄顺敷衍道：“谁让你是姓孙呢，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应付着孙尚香，黄顺也没忘了正事，转头对彭威说道：“让荆恬和彭风两人带着人上去，你留下，指挥郡主的侍卫，应付突发事件。” “这群老爷兵，谁指挥也不行。”彭威小声嘟囔了一句。 丁奉在旁边听着，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奋然起身，说道：“不用说了，攀岩上山顶的事，就交给我们了。你们留下，替我们保护郡主的安全。” “你们？行吗？”黄顺、孙尚香、彭威都看着丁奉，发出疑问。 “行不行的，你们还有别的人手可用吗？”丁奉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好，我让荆恬和彭风两人跟你们同去。有他俩在，还能顶一阵子。”彭威当机立断，说道。 说干就干，丁奉立刻集合起全部侍卫，连轻伤的一块算上，只有二十来人，刚才那一阵，足足损失十多人！ 丁奉简短的动员了几句，就一马当先，手脚并用的开始往上攀登。其他人纷纷一拥而上，荆恬和彭风后来居上，一眨眼功夫，就超过丁奉，远远的把他们抛在后面。 孙尚香在下面看着这一切，不能置信道：“这么快？” “他们带着登山工具，当然快了。”黄顺很老实的向孙尚香解释。 “登山工具？”孙尚香疑惑道。 “不是说出来攀岩吗？他们自然要做足准备，携带攀登工具，是起码的。” “我想见识见识，你们的攀登工具。” …… 黄顺和孙尚香在那里说着悄悄话，彭威带领的亲卫没闲着看热闹，开始清理现场。 第581章 抢夺山头 “他们在做什么？”孙尚香看见彭威指挥着亲卫在清理地上的碎石，好奇的问道。 “清理碎石啊，这有什么好问的？”黄顺不解的反问。 “废话！”孙尚香瞪大眼睛大声道，“我不知道他们在清理碎石吗？我是问，这个时候，他们做这些，有什么用？不是要防备突然出现的敌人吗？” 黄顺笑道：“那里熊熊大火，是人就进不来。唯一能偷袭到我们的方向，就是这里。” 黄顺指了指悬崖下，压低声音道：“把碎石堆在山崖边上，就能轻松愉快的挡住下面所有可能的攻击。” 孙尚香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们还真懂得废物利用。” 说完，孙尚香皱起眉头，说道：“这件事，我的侍卫们就能做，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是不是又打歪主意，让我的人去送死，你的人，在下面看热闹？” 黄顺假做惶恐道：“你也太看扁我了。虽然对方是冲着你来的，但我既然碰上，岂有袖手旁观，坐看对手辣手摧花的道理？ 当然是有多少力，出多少力，英雄救美啦！我的人留下，是有其他重要任务，你的那些侍卫，是万万不能胜任的。” “什么重要任务？”孙尚香再度好奇的问。 “你自己看。”黄顺卖了个关子。 彭威他们打扫出一块空地，马上就有四五个亲卫，从背囊中取出一块块奇形怪状的木块、铁条，开始组装着什么。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孙尚香忍不住开口问道。 “床弩！”黄顺得意的说道。 “床弩？那是什么东西？” 黄顺指着山顶，说道：“从这里到山顶，垂直距离至少有四五百步远，威力再强的硬弓，也无法把箭射上去。但床弩就不同了，这样的距离，正好发挥出最佳杀伤力。有床弩在下面，你那些侍卫，就不用担心上面往下扔石头，就安全多了。” “喔——”孙尚香似懂非懂的说了一句，看着黄顺，说道，“你怎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黄顺得意道：“这就是我的厉害之处。我的好东西还多着呢。你就等着大开眼界。” 孙尚香不接茬，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床弩看。 真正的床弩，如王珣在河西用来城守的，是庞然大物的存在，根本无法携带。黄顺总觉得床弩如此好使，仅仅用来守城，太过浪费，便让马钧根据床弩的设计原理，改造出一版缩小版床弩。威力虽然有所减弱，但贵在便于携带，四个人的背囊就足以装下一架床弩的部件。 这回出来，彭威他们带出来两架，本来想的是供黄顺出风头用的，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候，竟派上了大用场。 亲卫们轻车熟路的安装好床弩，立刻瞄准山顶，做好射击准备。 这时，最前面的荆恬和彭风，已经快接近山顶，正在做着最后的冲刺努力。 距离山顶越近，就越难以躲避扔下来的山石，就越危险。这个道理，谁都懂。所以，下面所有人，都紧张的仰头张望，每个人的心都揪到一块。 终于，意料中的敌人果然再次在山顶露头。荆恬和彭风第一个做出反应，一甩手，一直挂在腰间的小瓷罐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甩向山顶。砰的一声，瓷罐破碎，一股刺鼻的气味迅速在空中弥漫。山顶的敌人位于气味的正中，被刺激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纷纷后退。 趁着这个空隙，荆恬和彭风手脚加力，更加奋力攀登。下面的彭威则一声令下，两架床弩齐发，十支火箭嗖嗖嗖射了上去。 彭威确实是个人精，对方既然能远在山顶，在下面制造出如此大的火势，山顶上引火之物肯定不少。用火箭射击，虽然看不到目标，还是有很大的几率能够造成多处火头。 只消造成上面的混乱，就能成功掩护荆恬和彭风登顶，同时也是对隐藏在暗处的程郊发出信号，是时候站出来，接应荆恬和彭风了。 一切尽如彭威所料，几乎与火箭射出的同时，山顶上，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程郊，立即发动，对敌人展开狂风暴雨般的偷袭。 相比于彭威，程郊躲在暗处观察多时，引火之物存放在哪里，他一清二楚。一上来，程郊就抢过一支火箭，一甩手，引燃剩余的油料，利用火势，控制住山头，防止对方冲上来，对下面的荆恬和彭风造成威胁。 山顶上的敌人被这一串精妙的配合完全打懵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形势已经被程郊控制住。 等敌人组织力量，要奋力夺回山顶的控制权时，程郊利用手势，指挥着下面的床弩，又发射了两拨箭，这回，不是火箭，而是穿透力极强的“穿林箭”。 由于距离远，急切间射击角度调整也有问题，两拨穿林箭并没有造成多大杀伤，却给敌人心理上造成极大的震慑：下面能够轻松的往上射箭，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两拨射击的间隙，程郊主动迅猛出击，远用镖，近用刀，杀伤数人后，又成功退回去。尽一切可能，拖延时间。 跟随程郊的两名亲卫，则往下甩下攀山绳，助荆恬和程郊一臂之力。 敌人也知不能让下面的人冲上来，不计死伤的向山顶发动攻击。结果，还没等他们冲上来，荆恬和彭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山顶，一轮飞镖过去，又有数人倒下。 荆恬、彭风和程郊三人，都身居碾压般的武功，对付这些拿着兵器的小喽啰，根本不在话下。尤其在山顶的狭小地形下，对方无法展开，发挥人数优势，只能个一起往上冲，一点点添油。他们应付起来，就更为自如。到后来，他们甚至不再痛下杀手，而是开始留活口，以备回去审问。 随着时间的推移，丁奉带领的侍卫们陆续也攀登上去，持刀呐喊着冲上去。敌人看再无机会抢下山头，一声呼啸，迅速逃窜而去。 上面打的热闹，下面，除却四人全神贯注操作床弩，其他人，都在全神戒备，以防突然冒出的敌人偷袭。 黄顺不愧是久经刺杀的人，对如何布置刺杀，如何防备刺杀，远比一般人要高明。 他认准的另外一道刺杀方向：悬崖之下，就在孙尚香开口说话，嘲笑黄顺和他的亲卫过于敏感时，终于有了动静。 第582章 郡主的意中人 不得不说，敌人的准备确实充分。若不是彭威提前组织人手把碎石堆积在山崖边上，躲在山崖下的死士，早就动作了。 偏偏极其不稳定，无法着力的碎石，给他们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但还是让他们找到了应对办法。 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和超人的毅力，那些死士，竟然硬生生从悬崖底下，一点一点挪到山的另一面，再徒手爬上去，避开彭威堆积的碎石。 如此一来，他们发动攻击的时间，就大为延后，与山顶上的同伙，没法上下配合。但他们的攻击方向，却是任谁也想不到的山上，起到了十二分的出其不意的效果。 好在黄顺的亲卫们，正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虽然有些措手不及，反应却是一等一的快。攻击刚到，他们便已经调整好阵型，把露在外面的黄顺和孙尚香保护在后面。 死士的攻击，向来是有来无回。面对严阵以待的亲卫队，他们发动了了决绝的攻击。彭威带领亲卫，很想在战斗中活捉几个回去审问，可惜终是不能如愿。所有死士，尽数死在冲锋的路上。 山顶上的战斗也渐渐结束，同样没有活捉到一人。先前被程郊控制住的几个，一个不小心，被对手临走时灭了口。 危机解除，拦路的火堆就不成为问题。石拓山本来就全是石头，硬生生燃起这堆大火，全靠外力，引火之物烧完，大火自然熄灭。 经过如此一番生死间的折腾，孙尚香也没了兴致，草草收拾，便下山打道回府。 孙尚香的侍卫队，这回损失惨重，黄顺自然要一路护送孙尚香回府。孙权听说孙尚香出去遇到刺客，第一时间就赶过来，询问究竟。 得知事情经过的孙权，拉着黄顺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哎呀，三少，今天的事，让我怎么感激你好呢。我这就给你们置酒压惊。你们的婚事，我也筹备的差不多了，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好啦。” “我们的婚事？”黄顺敏锐的捕捉到孙权话中的信息，惊讶道，“不会因为我救了郡主，你这做二哥的，就霸道做主，把她许给我？你愿意做那个棒打鸳鸯的二哥，我还不愿意做帮凶呢。” 孙权哈哈大笑：“我自己的妹子，我还不了解吗？我现在有八九分的肯定，她喜欢的人是你，绝不会是那个丁奉。你放心好了，一切有我，保你抱得美人归。” “你确定？”黄顺疑惑的追问。 回想前面发生的事，怎么也看不出，孙尚香对自己有什么另眼相待的地方。 “就知道你不信。”孙权显然兴致很高，“看在你救了小妹的份上，我这做二哥的，就豁出去一回，跟你做一出戏。你躲在暗处，只听就行。只是千万别出声，否则，坏了你的好事，可别怪我。” “我倒要看看，你在弄什么鬼？”黄顺面上无所谓，心里却很是期待，他隐约能猜到，孙权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于是，在孙权的亲自安排下，黄顺钻进衣柜里藏好，柜面按黄顺的要求，多弄了好几个透气孔。 接着，孙权就派人把孙尚香找来。不多时，孙尚香便步入孙权的房间。一进门，就东张西望的找，最后问道：“黄顺没在你这里？” 孙权说道：“什么话！黄顺可是个大忙人，他能抽出时间来陪你出去疯，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现在你也回家了，人家当然要回去忙正事了。” 孙尚香跺脚道：“二哥你也真是的，黄顺怎么说也救了我一命，留人家在这里吃顿酒席都没有，传出去，还不让人说咱家抠门？” 孙权哈哈大笑：“放心，换做别人，还真能有这个传言。可他是黄顺，就绝无此事。黄顺缺咱这顿酒吗？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做呢，他哪有时间？” “他有什么事啊，就这么忙？”孙尚香撅起嘴，不高兴的问。 孙权扳着手指头说道：“怎么没事？刘备、四族、东顺阁，哪边不是眼巴巴的盼着黄顺仗义出手，帮他们一把？就是二哥我，很多地方，也指望着黄顺拉我一把呢。黄顺自己，也要在江东扩大夏吟坊的生意。这些都是大事。至少，比陪你玩大多了。” “黄顺再厉害，也不过是夏吟坊的坊主，听你这说法，他比皇帝都牛。”孙尚香摇头表示不信。 孙权笑道：“你还别不信，现在的江东，数他最受欢迎。看看你，出去玩都知道拉着他。可知他是多么抢手了。” “我那是，”孙尚香不服气，“我那是看他很闲，才让他陪我出去玩的。” 孙权说道：“你看，人家黄顺那么忙，只要你一声召唤，还是立马乖乖跑来陪你出去疯。这样的人，哪里找去？我这里，也筹备的差不多了，挑个日子，就把你们的好事办了？” “谁说要嫁给他了？”孙尚香本来已经坐下了，这下又蹦了起来。 “那好，”孙权故意道，“那就如你所愿，嫁给那个刘备好了。别怪二哥不为你的终身考虑。我和老夫人，可都钟意那个黄顺，人家黄顺，也没嫌弃你。要是依我，就让你嫁黄顺。” “少拿话哄我，”孙尚香得意一笑，说道，“你真要把我嫁给刘备，早就跟刘备来往了。这段时间，就没见你跟刘备碰过面。我才不上当呢。” 孙权叹口气，说道：“那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把你嫁给黄顺，所以，这段时间，你看我总跟黄顺在一起，对？若你实在不愿嫁给黄顺，那我只好勉为其难，让你嫁给刘备了。好在刘备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不会挑你的不是，肯定乐意娶你。” 孙尚香没话说，眼珠转了转，凑到孙权面前，笑道：“二哥，黄顺就没跟你提过，我早有意中人了吗？” “你说的是那个丁奉？”孙权故意说道，“这我知道，但我更知道，那个丁奉，绝不是你的什么意中人。你敢说不是？” “你凭什么这么说？”孙尚香大嗔道。 “好，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二哥，大你十岁出头，从小看你长大的。我就说破你的小心思，让你心服口服。”孙权叹口气，说道。 第583章 难猜女人心 “好啊，说来听听，”孙尚香不以为然，“我就听听，你有什么惊天宏论。” “你喜欢丁奉的事情，你谁都没告诉，独独告诉了黄顺一人，我说的没错？” “嗯，就算是。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的东西大了去。”孙权说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不告诉二哥我，不告诉老夫人，却偏偏告诉了黄顺。这说明，黄顺在你心中，也是特殊的存在。我说的没错？” “好，就算你说的对。黄顺肯陪我玩，又能逗我开心。我拿他当朋友。朋友之间，当然有什么说什么了。我要是告诉你，告诉老夫人，你们还不得跟我聒噪半天啊。” “好，你承认这点就行。”孙权一拍手，继续说道，“如果你真是喜欢丁奉，又拿黄顺当朋友，你肯定会想着借黄顺的嘴，说服我跟老夫人。事实上，黄顺也是如此做的。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孙尚香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快说，拐来拐去做什么？” “但你却没有对黄顺有过这要求。而且，就在黄顺做过调查，发现事情与你说的不符，去找你，却又被你岔开了。对不对？” “谁说与事实不符了？”孙尚香不服气。 孙权笑道：“丁奉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吗？他能是你的菜吗？好，就算你不承认，这也不要紧。宫里的侍卫，个个都是人精，让他们知道你对丁奉一往情深，他们还不得上赶着巴结丁奉？ 可是，事实却是，没人去丁奉这座庙烧香！这说明什么？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待在你身边，对你跟丁奉的关系最为了解，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你跟丁奉之间，有什么！” “他们能知道什么？”孙尚香强辩道。 孙权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要我说，你跟黄顺提到丁奉，而不是别人，因为丁奉确实长的一表人才，因为你知道，黄顺肯定会去找丁奉。只有丁奉这样的帅小伙，才会让黄顺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说穿了，你知道黄顺喜欢你，所以，你在逗他玩，你想看他为你吃醋，却又憋在心里。 不然，去围猎，你不叫上丁奉一起，却拉着黄顺。不要说这是老夫人吩咐的。那时候，丁奉可没什么紧要的任务。你真要喜欢他，能放过围猎这个机会？ 前几天，你为了看黄顺在你面前吃瘪，出去攀岩，这才想到叫上丁奉，还提前吩咐他，让他配合你，必须跟你表现出卿卿我我的亲昵。就是要做给黄顺看，对不对？ 可真发生了意外，你第一个想着依靠的，还是黄顺，而不是那个丁奉。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如果你还否认，那我就再告诉你，你跟丁奉私下里的勾当，他早就告诉我了。不然，我能这么有把握，你跟丁奉之间，没什么吗？” “那个死丁奉，就知道他靠不住。我明明告诉他，让他谁也不说的。”孙尚香气急跺脚道。 “谁让他拿着我的俸禄呢。我找他，他敢不说吗？”孙权得意道，“再说，他也怕万一与你做的过了火，惹恼了黄顺，被黄顺派人咔嚓了，那就什么都晚了。他告诉我，就是想让我提前告诉黄顺，让黄顺提前得知，再配合你演好这出戏。” “好啊，你告诉黄顺了对不对？”孙尚香一下蹦起来，大声喊道。 “我要告诉黄顺，只会当着你的面告诉他。背地里的勾当，我才不做呢。”孙权正色道。 然后，孙权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好妹子，你还准备玩到什么时候？我这边都筹备好了，整个柴桑城，都知道孙家的郡主要出嫁，只不知男家是谁。百姓中都在胡乱猜测呢。咱还是赶快了结这事，省得夜长梦多。” 孙尚香嘻嘻一笑，说道：“有什么夜长梦多的？陆姐姐早就告诉我了，这回黄顺能来柴桑，主要就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愿意嫁给他，能有什么问题？” 孙权这事还真不知道，“喔”的一声，感兴趣道：“还是我的妹妹厉害，这都让你打听出来了。你还知道什么，跟二哥说说。按说那黄顺远在荆州，跟你素未谋面，怎会对你如此上心？难道，他早有与我们孙家联姻的打算？” “少臭美！”孙尚香大声反驳道，“我们孙家在江东还算有点分量，可未必看在人家荆州六姓眼里。黄顺若是为了讨好你才想娶我，我才不嫁他呢。” 这下孙权更好奇了，拉着孙尚香坐下，说道：“你这么说，那就是你知道什么原因了？快跟我说说。” “说穿了，就是你的妹妹，魅力大呗。”孙尚香得意道，“当初黄顺追求陆姐姐，还是看到陆姐姐的花容月貌后，才起意的。哪像我，人都未见，就钟情于心了。这么说起来，我比陆姐姐，更有魅力？” “这么一说，倒是没错，”孙权摸着玉镯，若有所思道，“那黄顺从哪里听说的你，又是如何对你情根深种的，这你一定不知道了。” “少激将我，”孙尚香苦恼道，“这个问题，我问陆姐姐不下一百遍。可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说，黄顺第一次听说，孙刘联姻，我要嫁给刘备时，就非常气愤，直说这会毁了我的一生。陆姐姐也是奇怪呢，天下那么多待嫁女孩，黄顺却单单对我关注有加。” “陆家妹子那里打听不出来，依你的性子，肯定不会罢休，跟黄顺在一起，你就没有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孙权当然不满足孙尚香的答案，意犹未尽道。 “问是没问，”孙尚香嘻嘻一笑，说道，“做倒是做了不少。反正不管我怎么刁难他，怎么无理取闹，他都不会恼我，无条件的俯就我。这就够了。” “啧啧，”孙权看着孙尚香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笑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挑个好日子，就成就你们的好事得了。” “不行！”孙尚香说道，“还不到时候。” 孙权奇怪道：“为什么？你们俩你情我愿的，连我看着都羡慕，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还没当面对我说喜欢我呢。”孙尚香噘着嘴说道。 孙权噗嗤笑了，叹道：“你都跟人家说你有意中人了。人家也是要面的人，还怎么跟你说喜欢你？” “那他就不能为了我，把所谓的面子放下吗？” 第584章 兵权论 “嗯——”孙权偷眼瞅了瞅黄顺所在的柜子，“有道理。堂堂孙家的郡主，当然不能上赶着嫁给那个黄顺。怎么着，也得让他当众向你求爱。” “是不是黄山当众对你表示了心意，你就会答应了？”谨慎起见，孙权又问了一句。 “嗯？”孙尚香警惕性很高，“你要偷偷告诉黄顺吗？” “我倒是想！”孙权很大方的承认，“我就是想告诉黄顺，也只会当着你的面说，绝不会偷偷摸摸的。你想啊，我这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俩却不温不火的，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啊？” 孙尚香倒是不急，“陆姐姐说了，这回黄顺来柴桑，且住上段日子呢。不急。” …… 孙权又跟孙尚香东拉西扯，将她打发走。然后便把黄顺从柜子里解放出来。 黄顺一出来，就埋怨道：“你绝对是故意的，话早就问出来了，你还磨蹭那么久。” 孙权拉着黄顺，也着急的问道：“赶快交代：你什么时候看上我妹子的？” “这是我的隐私，连家里的老婆都不知道，我能告诉你？”黄顺直接拒绝道，“吟霜也真是，什么事也往外说，嘴里没个把门的，回去看我怎么收拾她。” 说着话，黄顺开始往外走。出去这些天，又经历一场刺杀，他需要赶紧回去，省得家里担心。 走到门口，黄顺突然想起徐慎的嘱托，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黄顺又折身回来，坐回椅内。 “你又回来做什么？”孙权奇道，“我的酒席有那么大吸引力，让你迫不及待了？” “去你的，”黄顺说道，“有正事跟你谈。” “难得啊，”孙权一听，连忙坐下，笑道，“说，能让你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的正事，我很好奇。”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黄顺故意轻描淡写，然后说道，“前些日子，徐慎托我向你说项，说东顺阁希望参与你们孙氏跟四族的谈判。我想，东顺阁虽然刚成立，却也是不大不小的一股势力，你们跟四族既然已经谈及兵权，东顺阁也有份，他们想参与谈判维权，很正常，就答应了。这点子小事，你不会不答应？” 孙权一下失笑，“这还是小事？你小子，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在这装傻充愣糊弄谁呢？” 黄顺认真的看着孙权，说道：“其中的利害，我当然清楚，但我更清楚，收回兵权这样的大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更不可能一次到位。你想的先不动四族，把其它门户的兵权先收上来，看似步伐迈得不大，其实是大大的过了。不说其他门户会强烈反对，就是四族，也不会同意这一方案的。” 孙权也认真起来，问道：“我私下里接触过四族人士，他们对此没什么异议，我这才在谈判中公然提出来的。你说四族不会同意，有什么凭据？” 黄顺很直白的说道：“四族之所以没有异议，是因为他们知道，会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跳出来，表示反对。既然如此，以四族的精明，当然不会公然站出来，与你对抗了。” “你说的是东顺阁？”孙权若有所悟，小声问道。 “不错！谈判庞尚也有参与，东顺阁的成立，与我有撇不开的关系。这在江东上下，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你要削尖兵权的事，我得知，就等于东顺阁得知。东顺阁刚成立，正踌躇满志的准备放手大干一场，你这一棍子下去，直接把他们打人防身的兵权打掉，他们能接受吗？” “只要你和四族不表态支持，他们就算闹，能闹出什么动静？”孙权不以为然。 “我先不论，四族是十二分的肯定会支持的。”黄顺避开自己，重重的强调四族的态度。 “三少的意见，不由我不重视。”孙权说道，“说说理由。” “四族能有如今的地位，一方面，固然是你大力扶持的结果，但你不能否认，另一方面，是因为四族是江东门阀的代表，代表江东门阀，扞卫门阀的利益。 这回，你打算放过四族，收回其他门户的兵权。这等若把四族跟其他门户区别对待。若四族答应此条件，在其他门户看来，四族就是背叛者，拿整个江东门户的利益，跟你们孙氏做了交易。 你说，四族会为了保住本来就掌握在手的兵权，去得罪他们的背后支持力量吗？” “这就有的权衡了，”孙权很自信的说道，“四族不肯得罪江东门阀，难道就愿意得罪我们孙氏吗？” “所以，四族没有正面反对你的建议，而是通过东顺阁的嘴，表示自己反对的意见。” “若我不同意东顺阁进入谈判，四族又能如何？” 黄顺笑道：“我想，这是四族巴不得看到的局面。” “为什么这么说？” “你愿意公然站在江东门阀的对立面，四族自然乐得充当门阀的领袖，带领大家跟你对着干。”黄顺笑道，“别忘了，现在，刘备和我可都在柴桑。一旦到了这步，你有多被动，就不用我多谈了。” 孙权沉默，半响，抬头看着黄顺，说道：“这还只是说到四族，还没说你呢。看来，东顺阁加入谈判，是势在必行的事了。” “我是个商人，顺势而为，才能赚钱养家。”黄顺懒懒的道，“正因为是大势所趋，我才不愁你不答应，这才爽快答应徐慎的要求。不然，我犯得着为了一个东顺阁，得罪我未来的二舅子？” “少来！”孙权笑骂道，“我还不知道你，托你说这番话，徐慎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无利不起早，”黄顺笑着承认，“虽然对我来说，不过多一嘴的事，但对东顺阁来说，却是生死攸关。如此天赐良机，我不狠狠宰一刀，岂不应了那句话：天予不取，反遭其殃。” “你这么做，东顺阁，四族，倒都是称心如意了，那我呢？你拿什么打发我满意？”孙权不满道，“别忘了，刚才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不然，你还蒙在鼓里，被我妹妹耍的团团转呢。” “我忘谁也不会忘了你，”黄顺笑道，“我早就为你打算好了。这事，最终的获益人，肯定是你，再无别人。” 第585章 惊艳 “这我愿意听。”孙权乐了，催促黄顺快说。 “只面对四族，你怕是要做很多让步，才能如愿达成削减兵权的目的。但东顺阁也加入，肯定也会要求保留兵权，对你来说，面对两家，可以谈判的余地更大，甚至，你可以要求他们为你放弃一些什么。”黄顺说道，“虽然从表面看，你没有完全达成削减其他门阀兵权的目的，却通过这次谈判，亲手为江东门阀设定了不可逾越的等级：拥有兵权的特权层和没有兵权的普通层。 那些失去兵权的门阀，为了自身安全，肯定会想法寻找大树倚靠。你是主公，当然获益最大，但不可否认，四族和东顺阁，在此中也会有收获。那些不肯依附于你的势力，就那么大，两家分食，总比一家垄断要强。而且，你要掌控巨变之后的江东局势，也容易了许多。风险也更小。 对东顺阁和四族手上的兵权，你身为主公，有很多办法可以慢慢削弱。譬如说，谁家的孩子犯了死罪，家长求到你面前免除死罪，你就可以要求拿兵权换孩子的命。哪家的儿子特别优秀，你还可以下令，让他家把兵权分出一部分给他。让本来就不多的兵权进一步分散，等等。时间一长，兵权完全收回，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身为主公，这样的招数不胜枚举，就看你怎么用了。用不好，就不能埋怨我，只帮别人不帮你了。” “我靠！”孙权直接爆出一句粗口，“你比我更会做主公！这么棘手的事，到你这里，三言两语就解决的七七八八！怎么会这样？在你面前，我都有些自卑了。” “做主公，更重要的用人。”黄顺可不想让孙权对自己产生防备心理，连忙说道，“我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可并不是我有多能耐，而是我身边有能人，能帮我想到这些。 你的身边，也不乏能人，但他们之所以不肯给你出这样的主意，是因为他们有顾虑。他们的顾虑，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孙权一愣，颓然道：“不错，我知道，若我不能让他们相信，我与父亲和大哥不同，他们是不会真心忠心于我的。就是像张昭、周瑜这样的孙家老人，对我也是隔着心。这也正是我找上你的原因。只是我自己，无论我做什么，他们始终认为我是在做表面文章，是做给他们看得。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我。” “我不是都同意留庞尚在你身边，帮你这个忙了吗？” “你还得亲自参加谈判，不能再躲懒了。谈判中，你得多帮我。” “我参加谈判？”黄顺笑道，“不要说你不知道，四族和东顺阁，跟我都是关系匪浅。真凑在一起，我很难做人的。” “就如你所说，只要谈判能够达成一致，就是我的最大胜利。你加入谈判，促成各方一致意见，对谁都交代的过去了。”孙权笑着说道。 “你这么一说，也是。”黄顺点头道，“还是你聪明，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你已经想到这一层。咱俩谁更该自卑？” “哈哈”俩人对望一眼，笑得很是欢畅。 回去后的黄顺，自然被一众女人拉过去，问长问短。紧接着派人知会徐慎，准备参加谈判，又把庞尚叫过来，商议谈判的一些事情。最后，在孙权先后三次派人来请的情况下，黄顺再度来到孙权处，参加他精心为黄顺准备的压惊大宴。 这回，孙权果然用心，不但请了黄顺，彭威他们四人也被请了过来，马谡等人也没落下，都有份入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外人。 孙权知道黄顺这伙人，在黄顺的影响下，都喜欢灯红酒绿的热闹，当晚花大价钱，从四大牌楼请来十名媛，先后出场，为他们演出歌舞助兴。 酒宴进行至高潮，黄顺与孙权正把酒诉衷肠，唏嘘不已时，突然又是一阵音乐响。初始人们还以为又是哪家的头牌出来献唱，都没在意，等一个矫捷的身影出现，一柄长剑如舞银龙时，大家才睁大眼睛发现，原来是孙尚香！ “你还安排有这节目？”黄顺问孙权。 “没有啊。”孙权也在愕然，“她早就被老夫人叫过去，说是闭门思过呢。这会怎么出来的？” “好！”孙权的话，黄顺根本不曾入耳，早就被前台的倩影吸引了去。在孙尚香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动作完成，黄顺第一个叫好出声。 有人带头，酒席上顿时乱了，有起哄的，有叫好的，甚至还有喊“嫂子”的。 这些胡言乱语，根本影响不了孙尚香。一套剑法刷完，潇洒的走下来，来到黄顺和孙权中间坐下。 “好妹妹，你怎么出来的？老夫人知道吗？”孙权紧张的问话。要是让老夫人知道孙尚香出现在这里，挨骂的人绝不是孙尚香。孙权非常清楚这一点。 “想不到，你的身手还真不错。有空也教教我呗。”黄顺大献殷勤的给孙尚香倒了杯酒，腆着笑脸说道。 孙尚香接过黄顺递过去的酒杯，一饮而尽，“当然是老夫人同意的。待会，她老人家还会亲自过来呢。说是要感谢我的救命恩人。” 孙权和黄顺都有些慌神。酒喝到现在，都有些放浪形骸了，这个时候见吴国太，岂不是太失利了。 孙尚香看他俩惶恐的表情，噗嗤一乐，说道：“骗你们的！老人家知道你们喝多了，才不会过来打扰你们的酒兴呢。” 孙权听了更加高兴，奋勇起身，来到前面，口齿不清的说道：“今晚高兴，大家听我高歌一曲，以助酒兴。” 说完，也不管别人怎么起哄，怎么大笑，就开始扯着嗓子吼出一段江东流行的曲牌“碎萍梅”。 第一小段刚唱完，马谡就一步跨上去，推开孙权，嘲笑道：“你那破锣嗓子，也就是自娱自乐了。看我给大家来一首‘采菊东南山’。不比牌楼的那些名媛来的差。” 林卓、向充也上去凑热闹：“独唱多没意思，我们一起凑个热闹。” 上面闹得热闹，下面，黄顺与孙尚香注意力根本不在那里，俩人正头碰头，在那里卖力的划拳呢。 …… 第586章 表白 第二天，黄顺头痛欲裂，想赖床也办不到，痛苦的双手捧头，习惯性的伸手往床的另一边摸索，寻找长褂。 手掌碰触到一处软软的所在，黄顺没有在意，五指用力抓了抓，一声女人的呻吟声响起，把黄顺吓了一跳，头痛顿时好了。扭头看去，孙尚香正躺在自己身边，辛苦的揉眼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黄顺失声喊了一声。 孙尚香睁开眼睛，看看黄顺，再看看房内，还没反应过来，伸一伸懒腰，说道：“你忘了我们昨晚一起喝酒了？” 自己刚说完，猛然意识到什么，“啊”的一声尖叫。黄顺眼疾手快，伸手捂住她的嘴。 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是黄顺头脑里闪过的头一个念头。 孙尚香被黄顺控制住，激烈的挣扎。黄顺怕她弄出更大的声响，更怕自己制不住她，连忙吓唬道：“你想干什么？要告诉所有人，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吗？” 挣扎中的孙尚香，显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这才逐渐安静下来。确认孙尚香不会再尖叫，黄顺这才松口气，慢慢松开手，放开孙尚香。 “唔——”孙尚香刚得自由，就狠狠的在黄顺胳膊上拧了一记。黄顺不提防，差点呼痛出声，中途想到控制，最后只发出呜呜的声响。 “说，你昨晚对我做什么了？”孙尚香俏脸逼到黄顺面前，恶狠狠的问。 “我喝成一滩烂泥，早就断片了。我怎么在这里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黄顺连连解释。 “喝断片了，才会本性毕露。我这么一个大美人躺在你床上，你会无动于衷？”孙尚香振振有词，继续逼问黄顺。 “如果我有意识，肯定不会无动于衷。”黄顺无奈，只好说道，“可是我已经喝到失去意识了。就算对你做过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看，你终于承认对我动手动脚了，对不对？”孙尚香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得意的说道，然后柳眉一竖，继续追问，“说，什么时候起开始对我图谋不轨的？” “你这是要刨根问底啊。”黄顺不满的反抗，“这事，就是昨晚那顿酒引起的。要我说，郡主首先应该弄清的，是昨晚，我们怎么会在一个房间里？” “对呀。”孙尚香听来有理，慢慢的点头。 黄顺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扫视房间陈设，说了一句：“这房间布置不错呀。” 孙尚香怒道：“废话！这是我的房间！” 黄顺再被吓一跳，在孙尚香再度发飙前，迅速说道：“这就足以证明，我是无辜的了。昨晚喝酒的地，离这里远着呢，肯定不是我主动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是我把你拉过来的？”孙尚香怒道。 “我可没那个意思，”黄顺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我们都喝醉了，那些偷懒的下人图省事，把我们一块扔在这里了？我记得，后来，我俩一直在喝酒来着。” 孙尚香捂着额头，也在拼命回想，“我也记得，我们划拳来着。你一点也不让我，我总是输。”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两个丫鬟走进来，端着洗漱用的水盆、毛巾，伺候他们起床。 “说，昨晚怎么回事？”孙尚香见状，立即沉下脸喝问。 “回小姐，昨晚小姐喝多了，非要拉着三少回来，让三少给你讲母老虎孙二娘的故事。我们拗不过小姐，只好，只好……” “放屁！我喝多了，你们也喝多了，就不会把黄顺安置在别的房间？”孙尚香脸上泛起一片红霞，嘴上仍是恶狠狠的。 “我们是要这么做来着，可小姐死活不依，非要跟着去，还说，还说什么……后来我们一想，还是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们还能照应的万全……事情就是这样了。”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言语闪烁，却还是把昨晚大致情形讲了个清楚。 孙尚香脸蛋红扑扑的，挥手就让她们出去。黄顺却饶有兴趣的追问：“你们的小姐还说了些什么？我很想听听。” 两个丫鬟捂嘴娇笑：“我们可不敢说，还是让小姐亲自告诉你。” 说完，俩人放下东西，就快速闪人了。 “你也给我出去！”孙尚香刚松口气，抬眼看见黄顺，一叉腰，大声说道。 黄顺一听，连忙起身就走。他要去找孙权，多方打听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孙权处，却得到孙权高卧未起的消息。再去找昨晚的其他人，都比黄顺好不到哪里去。询问伺候的下人，人人只是笑，只不肯开口。 黄顺有些泄气，正无聊的在花园里走着，突然眼前一亮：谁说这不是一个向孙尚香表白的好机会呢。 说干就干，黄顺现场抓住一个小丫头，让她去给孙尚香捎个口信：就说黄顺在后花园等着她，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等待的时间里，黄顺在脑海里组织了多个表白方案，什么跪地啦、深情啦、浪漫啦等等。可孙尚香真来了，一句“有话说，有屁放。”让黄顺准备的所有方案都胎死腹中。 “我就是想跟你说，”黄顺搔搔头，很笨拙的说道，“咱俩既然已经同床共枕了，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咱俩的关系了？” “考虑什么？”孙尚香怒道，“被你占了便宜，还要嫁给你不成？” 要不是昨天被孙权安排，得知孙尚香的真实心意，黄顺此时肯定又要打退堂鼓了。孙尚香表现的大义凛然，根本不给黄顺一丝机会。 “没说你非得嫁给我。”黄顺连忙说道，“你看，我虽然比不上那个丁奉，好歹也算一表人才对？在你危难的时候，我比那丁奉，更靠得住？至于家世，那就不提了，那是欺负丁奉。 无论从哪方面看，咱俩都挺般配的。知道你现在喜欢着丁奉，可我也一直喜欢着你呢，你就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呗。” “喔？”孙尚香一脸的怒气冲冲一下消失不见，“你说你一直喜欢我，我怎么看不出来？” “那是你的心，全被那个丁奉霸占着，根本没有我的位置，你当然看不出来了。”黄顺占据着知己知彼的优势，应付起来自然轻松自如，“来到柴桑，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其他任何人的都多，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第587章 打情骂俏 “能说明什么？”孙尚香嗤之以鼻，“只能证明，你想通过我，巴结我二哥。” “切，我巴结他？”黄顺大声说道，“你别看我只是小小的夏吟坊坊主，能量大着呢。就说这回来柴桑，要是没有我，我敢说，他们什么事也谈不成！” 孙尚香损道：“你能耐大，我就要给你机会啊？” 黄顺一愣，话题有些跑偏，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那么多人都上赶着求我去他们那里坐坐，我都没同意，郡主一声召唤，我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献殷勤。要不是我喜欢郡主，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因为你对我别有居心，因为你见我长得漂亮，就想着欺负我。”孙尚香话来的真快，都不用打腹稿，“现在好了，你得逞了，你如愿了。我不会缠着你不放，我也不会告诉二哥，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安慰我。” “假惺惺？”黄顺大呼冤枉，“你从哪里看出我假惺惺了？” 孙尚香怒道：“我确认过了，昨晚，你根本就没有碰我！” 黄顺大喜，说道：“太好了！我就说，昨晚我喝成那样，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嘛。” 孙尚香气道：“我就那么没有吸引力吗？昨晚都，都那样了，你都不愿意碰我一下。” “咦？”黄顺终于摸准了孙尚香的脉，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了。敢情是自己没碰她，让她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黄顺也是风月场里泡过来的人，虽然面对孙尚香，黄顺总有些放不开，但到了这个时候，是个男人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区别就在于，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了。 黄顺已经知道孙尚香的真正心意，此时当然是“色胆包天”，一个箭步上去，不等孙尚香任何反应，准确的找到孙尚香的香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孙尚香拼命挣扎，对黄顺拳打脚踢，这些完全在黄顺的预料之中，硬挺着全部接受，始终保持着对孙尚香的“侵凌”。 半天，黄顺突然松开，后退至安全距离，喘息着说道：“这回，你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这回，你死定了！”孙尚香狠狠抹了抹嘴，一个大飞腿就往黄顺踢来。 黄顺早防着呢，掉头就跑。孙尚香紧追不舍。两人在后花园路里，钻来钻去。最后，还是黄顺，故意放慢脚步，让孙尚香制住，被摁倒在地粉拳雨点般打下来。 黄顺夸张的叫唤。半天，突然忍不住乐了。 “你笑什么？”孙尚香住了手，问道。 “我在笑，咱俩这般姿势，要是要别人看见了，是认为我们在打情骂俏呢，还是认为我们在大玩野战呢？” “呸，一肚子花花肠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孙尚香还要动手，却被黄顺一个翻身，就势压在身下。两人再次成“吕”字型，身体的紧紧纠缠，对方的每一个反应，都灵敏的感受着。 等黄顺再次放开孙尚香，这回，孙尚香没有恶语相向，而是哭哭啼啼的抹起了眼泪。 “你就知道欺负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心上人了，还这么欺负我。” “那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在面前跟那个丁奉亲热，你就是在故意刺激我。”黄顺知道以攻为守的道理，马上另辟战场。 “你又没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孙尚香立马回击。 “那你总该知道，吴国太和你二哥都有意把你许配给我，我也是答应了要娶你的。我若不喜欢你，我会答应吗？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道，我已是把你当做未婚妻看待，你还跟其他人卿卿我我，还故意在我面前刺激我。” “嘻嘻，”孙尚香破涕为笑，“我就是要刺激你，让你知难而退。” “现在好了，我不但没退，还更进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反抗到底，还是接受现实？” “什么现实？”孙尚香躲得黄顺远远的，这才说道，“刚才不过被小狗咬了几口而已。” 黄顺气结，“看来我得生米煮成熟饭才行。” 话音未落，孙尚香早跑远了，“你不会有那机会的！” 黄顺摇摇头，已经表白了，意料之外的又占了不少便宜，黄顺已经心满意足，剩下的，慢慢来好了。 黄顺突然决定亲自参与谈判的消息，迅速在四族和东顺阁传开。联系这些天黄顺一直跟孙尚香泡在一起，很容易让人想到，是孙权的美人计奏效，黄顺此时参与谈判，定是帮着孙权的。 当然，也有持不同意见的。陆逊就是其中一位。在陆逊看来，黄顺早在荆州，就有娶孙尚香的想法。可不是什么美人计。 再说，黄顺久经风月，身边又随时陪伴美人军师，美人计，几乎不可能对黄顺造成伤害。 黄顺这时候亲自参与谈判，只能是：谈判已经进入最关键的时候，庞尚难以掌控谈判局势，只有黄顺亲自压阵，才能保证谈判不误入歧途。 众说纷纭下，自然要派出人来，找黄顺确认他的想法。可惜。黄顺一直待在孙权那里，缠着孙尚香，似乎对谈判，根本就不上心。 无奈之下，东顺阁与四族人士，私下里接触的节奏突然加快，密商应对方略。 孙权也很会把握时机，酒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使者通知四族和东顺阁，提前举行谈判，时间就在明天。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四族、东顺阁，包括孙权，都在集中他们的智囊，商议着对策。 只有黄顺，还在陪着孙尚香，欣赏着满天繁星，讲述后世脍炙人口的水浒故事。 反倒是孙尚香，还提醒黄顺，明天就要谈判了，别人都在紧张的准备，你是不是也应该去忙活？ 黄顺则在孙尚香面前扮酷：“一切尽在吾掌握之中，没什么好准备的。” 黄顺的张狂和目中无人，连孙尚香下面的丫鬟们都看不下去，纷纷鄙视黄顺。 孙尚香更是说道：“你敢让我也参加谈判吗？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尽在掌握中的。” “可以啊，这有什么问题？明天，你就跟着我去凑热闹好了。”黄顺不在乎的答应道，“先说好，谈判是很枯燥的，就你那急脾气，我怕你待不住。” “谈判这么好玩的事，以前从未接触过，我怎么会待不住？”孙尚香满心欢喜，一叠声的保证。 第588章 谈判前夕 第二天，黄顺出门便发现，昨天还是一派轻松，充满家常气息的宫内，今天一大早就变成处处都是紧张肃然的气氛了。中心便是五步一岗和无处不在的巡逻小队。 “这如临大敌的架势，也只有孙权那个胆小鬼才能做出来。”黄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如果你知道侍卫里面有人伺机对付我们孙家，组织这样重要的谈判，你能敞开大门不设防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孙权，接过黄顺的话头，说道。 黄顺一愣，然后便是恍然的点头：“郡主遇袭，明显是侍卫中出了内贼。你这么小心的人，竟然让敌人渗透进你的身边，实在该好好反省反省。” 孙权苦恼道：“我若是大肆防贼，搞大清洗，只会把更多人推到我的敌人堆里去。我现在就是在走钢丝，难呐。但今天这样的日子，必须把神经绷起来。东顺阁那帮人，已经把我要收回兵权的事传出去了。保不齐就会有人来捣乱，不可不防。” “这是正常的谈判手段，向你施压呢。”黄顺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 “他们哪天不在向我施压？我早就习惯了。你只要别站错队就成。” “我这两天一直待在你这里，你以为是为的什么？”黄顺笑道，“你不会也跟外边的人一样，认为我被你那宝贝妹子迷了心窍。” “哈哈，”孙权上前勾搭黄顺的肩膀，说道，“就让那些肤浅至极的人瞎猜疑去。只要我知道三少此举的真正目的就好。” “哼，就知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先前跟我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这会子我不在，你便立即变卦了。” 说话的是孙尚香，为了能跟着黄顺参与谈判，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正好撞见黄顺与孙权的对话。 黄顺连忙陪着笑脸上前安抚：“说得再好，不如实际行动来的实在。你二哥都不准你参加的谈判，我却一口答应带你去见识见识。这还不说明，我被你迷得五迷三道吗？” “去你的！”孙尚香踹了黄顺一脚，“你的意思是，你要是清醒，就不会带我去了对？” 孙权大笑着说道：“三少遇上你，这辈子怕是清醒不了啦。” …… 很快，孙权、黄顺与孙尚香，提前来至孙权专为谈判备出的抱厦。孙权忙着检查各处的守备情况，黄顺和孙尚香则到处转悠着看热闹。 没过多久，徐茂、全裕、韩生谈笑风生，先行来到。见到黄顺，连忙过去打招呼。 “三少，多日不见，春风满面赛桃花啊！恭喜恭喜。” 黄顺老脸甚至不曾红一红，上前拍着他们的肩膀，笑道：“看你们几个，春风得意，昂首挺胸。想来最近也是一帆风顺，日进斗金？” “托三少的福，哈哈。”三人齐齐拱手。笑着打哈哈。 黄顺猛的把嬉皮笑脸一收，说道：“谈判嘛，最终还是为了达成大家共同遵守的协议。少不了要互相妥协。待会谈判里，我可是不偏不倚，少不了有得罪之处，到时候，莫怪我不讲情面喔。” “晓得晓得。我们早有准备，三少尽管放手施为。”这回，是徐茂单独说话。 “那就屋里坐，别站在外面吹风了。我在这里，好歹也算半个主人，就由我招待各位。”黄顺一伸手，优雅的请他们进屋。 “好！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三人也不推辞，爽快的随着黄顺进屋。 安顿好他们，黄顺再度出来，孙尚香看着黄顺，说道：“你跟他们很熟吗？刚才说话，一点也不见外。” “当然，交流广泛是我的最大优势。”黄顺得意道，“不然，就凭我小小的夏吟坊坊主身份，能得你二哥那么看重吗？等会谈判正式开始，你就瞧着。” 正说着话，陆琳、张图等四族代表也相携来到，黄顺刚想上去打招呼，却发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人，躲躲闪闪的，行踪诡异。黄顺定睛看去，是个女的！是陆吟霜！她怎么来了？ 黄顺连忙凑过去，小声问道：“你也来参加谈判？” 陆吟霜“哼”了一声，说道：“你能参加，我为什么不能？为了防止你在谈判中使坏，我只好亲自来监督你。” “陆姐姐，你也来了？太好了！就我一个女的，我正觉得无聊呢，你来的正好，咱俩做个伴。”孙尚香跑过来，热情的拉着陆饮霜的手，摇晃着说道。 陆饮霜看看孙尚香，再看看黄顺，噗嗤笑了，“咱俩真是美女所见略同。早知你也参加，昨儿我就痛快答应大哥了。害我费了那么多口舌，最后还是得来。” “那你就不知道拉着白雪或者程瑶一起来？”黄顺在旁边插嘴道。 陆吟霜说道：“你以为我没想到吗？可是大哥不同意。尤其是白雪，她要是参加，对我们四族，未必是好事。” 黄顺乐道：“连陆逊这样的人物，都忌惮白雪的智慧。对我来说，还真是小小的惊喜。我知道了，白雪不来，程瑶肯定也不会来。其他人，跟你一样，更没有兴趣。所以，你只有勉为其难的自己来了。” 陆吟霜不理会黄顺，拉着孙尚香，喜道：“你带我转转，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好呀，我也是头次来，还没转过来呢。” …… 二女一路说着悄悄话，一路离开。 目送她们离开，黄顺对一直老实站在那里的陆琳说道：“看来你们这次还真是动了真格的，连吟霜都被你们请了出来。她那暴脾气，你就不怕她扰乱谈判？” 陆琳笑道：“这个大哥早有考虑。大哥说了，妹妹现在是黄家的人，她惹出的乱子，只能由你去擦屁股。我们管不着。” 张图在旁边补充道：“谈判真要无法进行了，那就是维持现状。我们乐见如此。着急的还是孙权。” “你们，”黄顺被他们气乐了，“反正，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们成年累月的耗在谈判桌前。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拉倒。” 陆琳笑道：“大哥说了，凡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若是达不成一致，三少且不说，至少，还能领回家一个漂亮媳妇，但那刘备肯定是白来一趟，毫无所获。有刘备在，三少怕是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你什么时候养成这毛病的？动不动就大哥说。除了大哥说，你还会点别的吗？”黄顺心知陆琳说的是实情，当下恼怒道。 第589章 大人物登场 顾附是个老实人，此时笑着对黄顺说道：“这次谈判，非同以往。你以为就我们几个来了吗？非也！你往后看，大人物还在后头呢。” 黄顺抬眼望去，好家伙！陆逊、张生、顾雍、朱治四人正一字排开，说说笑笑，慢腾腾的走在后面。 其他三人还好，都是有年纪，胡子一大把的人，在那里迈着四方步摆谱，旁人看去，还算理直气壮。但陆逊一个毛头小伙，也跟着亦步亦趋，学的有模有样，看上去就有些滑稽了。 至少黄顺抬眼望去，看见陆逊跟他们混在一起，就差点笑出声来。 陆逊看见黄顺看见他，当即撇下另外三人，快步走来，说道：“你想笑是不是？那就笑。我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陆家，是我在扛着呢。总不能让二弟去跟他们一帮老家伙待在一起？” “哈哈，”黄顺果然不再憋着，“论年少老成，还是你比陆琳更来的。我说，你们四族今天的阵容，堪称豪华呀。怎么着，准备跟孙氏摊牌了？” 陆逊笑道：“你三少都出面了，我们不给孙氏面子，也得给你面子不是？再让几个小辈来晃悠，以后还怎么面对于你？” 俩人说着话，张生他们终于也走到近前，黄顺连忙迎上去，笑着欢迎：“这里真正的主人，一来到就忙着巡查防务去了。就由我伺候各位大人，进屋就座？” 顾雍笑着说道：“好说好说，你越殂代疱，虽说名不正，却是理还顺。” 朱治也打趣黄顺道：“你都快赶上我们江东的女婿了。过得几年，你这主人之位，怕是要名正言顺了。” 张生笑道：“就是现在，在江东，谁敢不卖我们三少面子？这次谈判，要是没有三少，我们几个老家伙，能到这里来？别人能耐再大，也比不上我们三少，天选之子啊。” 这些老家伙，说话一个个带着节奏，黄顺哪敢随便接话，要是让有心之人听去，说与孙权听，那黄顺与孙权的关系，就堪忧了。孙权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这一点，黄顺自始清醒。 “时来天地皆同命，运去英雄不自由。”黄顺连忙谦让道，“我现在春风得意，不过一时运气而已。等我走背字的时候，成为过街老鼠，也是有可能的。” “好！”三老齐声鼓掌叫好，“这就是我们三少，出口成章。我们几个费尽口舌，尚觉表达不力，三少随口吟咏一诗，不但朗朗上口，更是一针见血。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 黄顺老脸一红，随即恢复正常。借助梦里诗词的帮助，黄顺用这流传千古的名句，不但迎合了三老的说辞，还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黄顺的诗才，江东上下可说无人不晓，当初能赢得美人归，正是靠着这一利器。所以，黄顺再出口成章，也不会引来妒忌一片。 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屋里走去。与徐茂他们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等孙权巡查回来，进屋一瞧，着实吓了一跳。他跟黄顺来时，屋子里还一个人没有，就出去巡查一圈的功夫，屋里已经是坐满了人。而且都是各家能够决策拍板的人。 孙权一个愣神间，也就明白其中道理：先前，黄顺根本就没有参与，谈判进程遥遥无期，四族那些老家伙，当然不会出面做那些费时费力的无用功。 现在，黄顺参与进谈判，这是一个明显的标志：谈判的进度将大大加快，且很快就要达成一致。这种关键节口，再派族内后生主持大局，就不合适了。 由此可知，这些关乎江东稳定和未来的大事，没有黄顺的参与，根本不可能完成！ 好在黄顺没有待价而沽，更没有狮子大开口。走到今时今日，江东各方，终于能够坐在一起，开诚布公的交流了。 参与谈判，来的最晚的，反倒是孙权的得力助手：周瑜。没办法，谁让周瑜有伤在身，最近又在不断恶化呢。 看到周瑜一脸的病容，却仍是强撑病体，挣扎着来主持谈判，黄顺不由一阵心伤，他很想说话，让周瑜下去休息，这里，就交给孙权和他了。 但黄顺却说不出口。自己毕竟是个外人，在这里，孙权真正能够信任的，只有周瑜。他的位置，旁人无可取代。哪怕周瑜在谈判中一句话不说，他只是坐在那里，也能给予孙权莫大的支持。 就算黄顺也是一门心思为孙权考虑，积极斡旋，促成谈判达成一致。在孙权心里，也是不能与周瑜相提并论。恐怕还会让孙权心生疑虑：怀疑自己如此热心的背后动机。 黄顺在那里想着心事，孙权已经开口说话：“今儿大家终于聚于一堂，协商解决我们江东面临的最大难题。这么庄重的谈判，总得有个开场辞。在座的，只有三少，能够置身事外，立场最为公正客观。我提议，就让三少为我们接下来的谈判，做一个开场辞。好不好？” 孙权的提议，众人自然没有意见。黄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孙权从没跟自己说过，要自己准备什么开场辞啊。 这事，不但黄顺毫无准备，就是孙权，也是看到预料中能来的，预料中不会来的，都来了，受宠若惊之余，临时起意，让黄顺头前说几句。 好在黄顺口才极好，临场发挥，说几句话，还真难不倒他。 黄顺看着孙权，笑着说道：“你是主公，你不说话，反倒让我这个外人，喧宾夺主，走到哪里，都没这个道理？” 孙权笑道：“没有三少，这次谈判，无论如何都是不成的。只这一点，你就比我更有资格，站出来说几句。你就别推辞了，我们大家，都在等着呢。” 黄顺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推辞，在这里斗胆说几句心里话了。” 说完，黄顺便停顿了下来，有一会没说话。旁人还没什么陆吟霜和孙尚香两人耐不住性子，齐声问道：“你不是要说话吗？怎么刚开个头，就不说了？” 黄顺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感慨，大家能聚在这里，共商江东大事，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第590章 大论 “怎么不容易了？你就说嘛，我们都听着呢。”孙尚香嘴快的说道。 “小妹，别捣乱，让三少说下去。”孙权瞪了孙尚香一眼。孙尚香吐吐舌头，乖乖坐下，不说话了。 “大家为什么要谈判，背后有什么难解的难题，中间有多少阻碍，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都清楚。”黄顺继续说道，“在今天谈判开始前，我想表达这样几个意思。 大家今天能够聚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商谈，本身就是一种胜利。是江东上下共同的胜利。这说明，大家有齐心协力，治理江东，发展江东的意愿。 我要说，在这里面，付出最大的，该是孙氏的头人，江东的主公：孙权，孙仲谋。 孙氏在江东，已历三世，实力越来越强大。先前的孙坚和孙策，在江东推行的什么政策，大家都是记忆犹新。而现在的孙权，没有选择凭借强横的实力，碾压江东，实现孙氏的一家独大。而是想与大家一道，携手共治江东。 正因为孙权领导的孙氏有此意愿，才有江东各方坐下一道商谈的基础。 无论大家怎么看待孙氏，怎么提防孙氏，都不能否认，孙权的孙氏，与此前不同。孙权的退让与谦逊，让大家可以与孙氏平起平坐的交涉、讨价还价。 如果大家珍惜这次机会，想借此机会，实现家族的兴旺与发达，那么，在谈判之前，大家应该向一力促成谈判的主公：孙权，致敬。” 说完，黄顺带头双手抱拳，向孙权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其他人连忙从座位上站立，整整齐齐的向孙权恭行大礼。 孙权脸涨的通红，他的临时起意，没想到会有如此效果！黄顺的话，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就连他自己，听了黄顺的话，都觉得自己很伟大，更不用说别人了。 从所有人的表情和动作上可以看出，这次向自己行礼，是发自内心，是真情实意的表达。孙权享受这种众人膜拜的效果，差点晕过去。 “大家不用如此多礼。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应该做的。”激动之下，能言善辩的孙权，此时也有些结巴，不知说什么好了。 黄顺也非常满意自己一番话下来造成的效果，继续说道：“今天谈判的核心，就是江东的兵权。今天在座的，只有我是个外人，就让我这个外人说句公道话。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国之重器，不可轻易示人。连示人都不许，更勿论与人分享了。无论哪朝哪代，无论古今中外，兵权都是国之大器，是不容旁人染指的领域。 江东要想在一起抱团，在这乱世之中保全性命，甚至有所拓展，兵权收归孙氏，是大势所趋。 各位都是饱读书经，历经沧桑之辈，这个道理，不会不明白。我们今天这个谈判，最高目的，绝不是为了斤斤计较一时的兵权得失，利益增损，而是为了实现兵权如何顺利的从地方门户手中逐步收归孙氏。 只有大家抱有同样的崇高目标，这次谈判，才有可能成功。否则，即使谈判勉强达成一致，执行还是困难重重。江东还是一盘散沙，形不成合力。 为什么说兵权不能一步到位全归孙氏，在座不是从政，就是懂兵，无论从政还是军的角度看，兵权的收回，都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毕竟，孙氏在江东的政策，自始就是允许地方门阀掌兵，虽然因此造成许多地方兵变，但不能否认，正是靠着这一政策，孙氏才能如今的成就。 现在，江东上下，都已经习惯、适应了兵权分散，各归各家的现状。贸然一举收回，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再加上孙氏此前镇压地方兵变的雷霆手段，很容易被地方误认为孙氏要再次举起屠刀。 从军事角度讲，兵权分归各门阀，由来已久，兵识将，将知兵。兵权一下收回，且不说孙氏是否有足够的将领统领，就算孙氏有，下面的士兵是否认同，也是很大问题。 一旦将领御下不当，怕是当场就能激发兵变。虽然孙氏实力摆在那里，兵变很难成功，但大量有经验的将领被杀，怕是难免。即使孙氏实力再雄厚，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损失。 统一目标，立足现实，就是此次谈判需要秉持的最高准则。东顺阁能够中途加入谈判，就是最好的例证。 有东顺阁参与谈判，参与江东今后数十年军政大事的议论、制定。我们就能凝聚更多更强的力量，确保江东大略的实施，确保过程中的稳定。 现在的江东，可以说，就是一超二强的格局。一超指的自然是孙氏，有着超越江东所有门阀的实力，位居主公之位。 二强自然就是四族和东顺阁。孙氏要在江东实现稳固治理，就必须倚靠二强，与二强达成尽可能大的一致。 只要你们这一超二强一致认定的事情，我敢断言，就是江东认定的事情，在江东，没人可以阻止。 今后江东数十年的命运和前途，就在于此次谈判，落在在座的各位身上。大家要存公心，保私欲，勉励而行。” 黄顺说完，满座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搞得黄顺坐下再站起，四下里谢场。连续两次，掌声不息。 “今儿总算见识到三少作为坊主的一面。端的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顾雍点头慨叹道，“江东纷繁的局势，被三少三言两语，便剖析的清清楚楚，见识更是独到深刻，我等聆听教诲，受益匪浅。” 陆逊也道：“平日只知三少有些小聪明，没想到，还有这等大智慧！三少屈就夏吟坊坊主，实在是屈才。直到今天，我才十分的相信，那日三少所谈平生志向，绝非虚言。” 周瑜抱着病体，此时也微笑道：“以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三少此番言论，足以跻身当世屈指可数之乾坤棋手行列。” 黄顺连连谦让，说道：“这些道理，不过是在与各位交流时收集而来，没有多少我自己的东西。拾人牙慧，却居为己功，惭愧之至。” 第591章 谈判开始 “你谦虚什么啊，我就觉得，你比他们都强，强的多！”陆吟霜正得意于黄顺一番话造成的轰动效果，见黄顺谦虚，不忿的说了一句。 “你当然觉得我最强了，不然，你也不会放着那么多江东才俊看不上眼，独独嫁给我啦。”黄顺打趣道。 众人欢笑，陆吟霜丝毫没有女人忸怩的表示，大方的承认：“我的男人，当然与众不同才行。” 孙尚香却在一旁嘟着嘴表示不满，“他不就是动动嘴皮子，说了几句我哥的好话吗，值得大家这样恭维他？” 孙权怕孙尚香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连忙打断道：“三少刚才一番言论，我自认就说不出来。公瑾阅人无数，从不虚言。 在公瑾眼里，当今世上，称得上乾坤棋手的人没几个，曹操身边的头号军师：荀彧、鬼才郭嘉、鬼谋贾诩，都当得起。正因为曹操有如此大才辅佐，才成就曹操一生功业无匹。 我们孙氏，能有如今成就，公瑾居功至伟，在我看来，当世乾坤棋手当中，当有公瑾一席之地。 其他之辈，都难入此列。公瑾将三少位列此列，可知公瑾对三少的评价之高。你姑娘之家，见识不到就罢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小心我撵你出去。” 孙尚香吐吐舌头，对黄顺说道：“想不到，你甜言蜜语哄骗女人有一套，对男人，也有一张利嘴。你的本事，依我看，就在一张嘴上。” 黄顺笑道：“所以，你二哥举行谈判，就想到了我。你看他要打仗，就不会想到有我什么事。你这一句话，倒是给我定了论。我若是乾坤棋手，你一句给我定论，能耐还在乾坤棋手之上。” “算你会说话。”孙尚香说道。 众人看着他们说话，个个莞尔。 孙权看着周瑜，说道：“黄顺的开场辞已经说完了，谈判就正式开始。” 周瑜笑道：“请主公恕在下抱病在身，如此重任，怕是承担不下。还是让三少主持为好。” 孙权笑对黄顺道：“那就烦劳三少了。” 黄顺说道：“孙氏毕竟是主公，当然是孙氏先说话，为谈判定调。四族和东顺阁有什么意见，就以孙氏的方案为基础，讨价还价好了。” 黄顺的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于是，孙权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次议论兵权回收，江东上下，除四族和东顺阁，其他门阀的兵权，自然是尽数收回。这件事，还需要四族和东顺阁届时鼎力支持才是。” “这个自然。”四族和东顺阁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孙权继续说道：“对四族和东顺阁手中的兵权，也不能维持现状，也需要做出调整。我的意见： 无论四族还是东顺阁，兵权并不是无限的，需要限定一个上限。我的意见，四族和东顺阁，一视同仁，都以万人为限。不能再多。 四族和东顺阁兵权虽然在手，但募兵权，需要收回，由孙氏统一进行各地募兵，然后根据四族和东顺哥兵力缺口，统一进行补充。 四族和东顺阁各自依靠各自财力自行养兵，孙氏不会给予任何贴补。 一旦发生战争，四族和东顺阁要听从调令，带领本部兵马，上阵杀敌。行军布阵，要听从都督将令，否则，军法无情。” 孙权话音刚落，徐茂就第一个说道：“我们东顺阁，业已有十姓参加。仅仅给我们一万兵马，看家护院都不够。至少四万，才能满足需求。” 朱治也说道：“拥有兵权，却没有募兵权，这剩下的兵权，也是名存实亡了。既然允许我们保有兵权，那就连募兵的权利一块给我们，否则，还不如一下全收回。省得我们羊肉吃不到，徒惹一身膻。” 张生也说道：“服从调令也有问题。打仗之时，要消除我们的兵权，行借刀杀人计，再容易不过。我觉得，还是按以前的办法，我们的兵，由我们支配。主公打仗需要我们，就另行给我们派兵。”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对孙权的方案进行批判。这时，黄顺早拉着陆吟霜和孙尚香躲到一边，喝茶吃干果。 “我二哥请你来，就是让你主持谈判的。现在谈判开始了，你怎么到这里躲清闲了？”孙尚香睁着大眼睛，眼皮扑闪扑闪的一眨一眨，看着黄顺说道。 “孙权那方案，也太苛刻了。你也不上去，帮我们说几句话？”陆吟霜也对黄顺表示不满。 黄顺笑道：“这谈判就跟菜市场买菜一个德行，讲究漫天要价，落地换钱。别看四族和东顺阁在那里群起发难，义愤填膺似得，其实，都是在对孙权施加压力而已。 现在，还不是我参与其中的时机。且让他们争个面红耳赤去。你们听我的，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商讨具体方案了。那时候，咱们再过去听也不迟。 现在，简直就是泼妇骂街一般。这种场景，你们还少见识了？远远避开，享受清闲，才是明智之举。” “是吗？”陆吟霜和孙尚香看着黄顺，都有些将信将疑。 “你们俩的任务，不就是在这里监视我吗？有你们这两个小监工，我就是想偷懒，也不敢啊。等着瞧。咱们就在这里，欣赏他们一个个气急败坏的样子。” 陆吟霜噗嗤笑了，“还真是，平日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长辈样子，这样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我还真是头次得见。真是大开眼界呢。” 孙尚香瞥了位于风暴中心的孙权一眼，说道：“我二哥那模样，斗红眼的公鸡一般，我却是见多了。” 黄顺拿眼睛扫视着众人，突然笑道：“躲懒的人，可不只有我们几个。你们看陆逊，在那里稳坐钓鱼台，周围的口舌风暴，仿佛根本没影响到他。我想，他要是能像我们般躲开，肯定动作比我们还麻溜。” 陆吟霜和孙尚香得黄顺指点，也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现场每个人的表现来。 “我看出来了，还有那个张图和顾附，竟然在那里咬耳朵，不时还偷笑几声。显然心思没放在谈判上。” “还有那个韩生，刚才还在那站着，张牙舞爪的咆哮，坐下跟我对视，竟然扮了个鬼脸！他就没有真生气。” …… 第592章 出题 那边激烈争辩的空隙，一直静坐不语的周瑜很温和的提议：“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的，猴年马月才能结束？要我说，都是缺少一个谈判主持之故。 大家不见我们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三少却躲在一边，左拥右抱的享受吗？该是把三少请过来，主持大局了。” 周瑜的话，得到全场一致的赞同，甚至有人带头鼓掌，后续马上有人跟进，为黄顺再度回来造势。 黄顺没奈何，只好重回谈判桌前，说道：“刚才孙权说了四点意见，大家要讨论，也是逐条讨论的好。发言也按顺序来，我点到谁，谁发言。谁若是坏规矩，直接踢出谈判，大家没有异议？” 所有人都点头同意后，黄顺说道：“那就开始第一条的谈判，兵额上限的问题。四族中朱老是领兵打仗的，他对此最有发言权，就由朱老先发言。” 有了规矩，大家不但不再抢着发言，还恢复了平日的谦虚。朱治就接连谦虚了好几句，发现没人接茬，这才继续说下去。 “我们四族家大业大，光看家护院的家丁，林林总总加把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若把我们的兵员限死在一万以内，我们根本没有多余兵力维持一方安宁。 站在公家的角度看，除非孙氏同意地方治安统一由孙氏负责，四族才能同意一万的兵员限额。而且，四族的兵，只用来看家护院，听调上战场的事，也是没影。不能既让马干活，还不让马吃草。” “那依朱公看，四族的兵员限额，多少为合适。” 朱治说道：“就不该有限额一说。四族主持的地方，自然由四族自己募兵，募多募少，全在于四族。孙氏本来就占据江东大部，从这方面讲，不限兵员数，无损孙氏的实力和地位。” 黄顺点头，看着孙权说道：“仲谋可以说话了。” 孙权说道：“你们自己募兵，又不限兵员上限，这不就是独立的一方诸侯了吗？江东好容易统一归孙氏统御，又往后倒退了。这如何使得，我也无法跟父兄交代。 兵员上限的数额可以讨论，但不设限是不行的。而且，募兵必须统一归我，这个没有商量。” 黄顺不置可否，点点头，看着全裕，说道：“全公发表一下看法。” 全裕精神一震，立起身子说道：“四族不过四家，一万的兵员就不敷使用，我们东顺阁可是有十姓，就更不够了。主公要给我们设兵员上限的想法，我们也理解，就是避免我们实力扩张过快，威胁到孙氏的地位，引起内部猜忌，容易造成内乱。 所以，我的想法是，可以接受主公限制兵员上限，但这个上限，必须提高。我们东顺阁，至少提高至五万。” 孙权几乎是怪叫一声，喊道：“五万？你真能说出口，我们孙氏现有兵马，也不过五六万，你们东顺阁，一张口就要五万兵力，想造反呐？” 全裕笑道：“主公所属兵马，是不设限的，主公有那个财力，养活几十万兵马，我们也没有话说。” 孙权恨恨道：“我就算有那个财力，江东有那么多人口吗？” 张生这时说话道：“我们这时候定兵员上限，可不能仅着眼于江东。日后，我们还是要对外拓展，攻城略地。现在人口不足，不代表以后还是不足呀。” 孙权猛然摇头：“对外拓展，无论挣回多少地盘，都由主公统一支配，我可以对各门阀论功行赏，但要在新地盘里享受在江东的特权，不行。” 徐茂说道：“对外战争只有主公一家捞好处，我们还怎么尽心尽力辅佐主公的战事？主公吃肉，总得让我们也喝点汤。” …… 眼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争论起来，没完没了，黄顺一阵头大，猛然大喝一声：“停！” 登时全场安静。黄顺喘了几口粗气，压了压体内汹涌的骂人冲动，说道：“看你们争论的东西，全是在打自己的算盘，我开场那番话，算是白说了。 这样，大家先把谈判放开，放松放松。我这里有一道有趣的题目，大家不妨开动脑筋，想想答案。” 周瑜笑道：“我看行。如此争下去，也很难有个结果。不妨听三少的安排。” 黄顺心里暗笑：这是自己最为得意的一题，尤其其中隐藏着的道理，正适合在这里宣讲。自己太他妈急智了，这个关头，竟然想到了！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有五个江湖大盗，盗窃到一百枚金币，躲在湖中心的一条小船上，准备分赃。 有一个前提条件，这五个江湖大盗，都是绝对的贪婪，绝对的理智。自己能多得一枚金币，就绝不会同意少得一枚。 怎么分配，他们商量的方案是，由第一个大盗提出一个分配方案，五人举手表决，多数人同意，就通过；多数人不同意，就把他扔进湖里喂鱼。然后再由第二个大盗提出分配方案，继续表决，依然是多数原则，不通过就丢湖里喂鱼。以此类推，直到最后一个大盗。 问题来了：假如你是第一个大盗，你该提出怎样的方案，既能保证方案获得通过，又能确保自己获利最大化呢？” 黄顺提出的题目，很是新颖，一下吸引了所有人在思考。 “如果有人会游泳呢？被丢进湖里，先躲在一边，最后再上来抢金币。”孙尚香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黄顺只好补充道：“这五个大盗都不会游泳，一旦扔进水里，必死无疑。” 陆吟霜为难的说道：“金币再好，也要有命享受才是。为了保命，不如把更多的金币分给别人。要我说，平分是最好的选择。” 黄顺摇头道：“你这个想法，忽略了那个前提条件：绝对的贪婪，绝对的理性。如果我是第二个大盗，我为什么要接手你分给我的二十个金币呢。我不如投反对票，把你杀死，自己来提分配方案，就能确保我能拿到更多的金币了。” 陆琳笑道：“那就在平分的基础上，用自己那份金币，贿赂其他的大盗，让他们赞成自己的方案。” 黄顺还是摇头道：“还是没有重视前提条件：绝对的贪婪，绝对的理性。少分一枚金币都不行，你们倒好，还主动把金币给别人。没有深刻理解题意，自然得不出最佳答案。” 第593章 震撼全场 孙权这时发表意见道：“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最为不利。如何变不利为有利，应该就是此题的要义所在。” 黄顺点头赞道：“不愧是主公，见识就是深刻。” 接下来，不断有人根据自己的理解提出方案，却都被黄顺否决。最后，孙权对黄顺说道：“你这道题目，算是难倒大家了。你还是公布一下答案。” 黄顺说道：“好，我就详细说一下解题过程，大家仔细听着。” “大家先来分析一下最后一个大盗的想法。他的想法很简单，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前面四个全部丢进湖里喂鱼，这样，一百金币就全是他的了。 再来看第四位大盗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有些复杂了。最后一位大盗的想法，他再清楚不过。他知道，如果到了他提分配方案，他就死定了！ 哪怕他提的方案是自己零枚，第五位大盗一百枚金币，第五位大盗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否决自己的方案。毕竟，自己活着，对他来说就是威胁。 所以，为了保命，就不能到自己提方案那一步。那么，如果到了第三位大盗提方案，哪怕他提的方案，分给自己零枚，自己也要举双手赞成，为了保命。 再来看第三位大盗的想法。同样的，第四和第五位大盗的想法，他同样了解的一清二楚。第四位大盗无论如何都会赞成自己的提议，那么，对第三位大盗最佳的分配方案便是：自己一百枚，第四位大盗零枚，第五位大盗零枚。 这个分配方案，自己赞成，第四位大盗赞成，已经凑齐了多数赞成票。 再来看第二位大盗的想法。那三位的想法，他同样知晓。第二位大盗的提议，需要四个人投票，除了他自己，他还需要拉拢两个人赞成他的提议。 第三位大盗无需拉拢，也拉拢不来。在第三位大盗的方案里，第四位和第五位大盗都没有分到金币，那么好了，只要自己分给他们金币，他们就会赞成自己的方案。 于是，第二位大盗最佳分配方案便是：自己九十八枚，第三位大盗零枚，第四和第五位大盗各一枚。 这样的分配方案，第二、四、五大盗赞成，第三位大盗反对，得以通过。 最后来看第一位大盗，他的方案，需要五个人投票，同样，他也需要拉拢另外两人来赞成自己的方案。他就必须在第二位大盗方案的基础上，再给另外两人增加分配的金币。 于是，第一位大盗的最佳分配方案：自己九十七枚，第二位大盗零枚，第三位大盗一枚，第四位大盗二枚，第五位大盗零枚。 这样的分配方案，第一、三、四大盗赞成，第二、五大盗反对，得以通过。” 黄顺说完，满座鸦雀无声。他们想过很多方案，却没有一人敢这么想过，在随时有生命危险的时候，第一位大盗还能通过提出分配方案，确保自己拿到九十七枚金币！这个结果，确实给他们带去了足够的震撼。 他们此时在想什么，黄顺非常清楚。当初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于是，黄顺趁热打铁道：“看上去，第一位大盗处境最危险，但他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分配方案，由他先提。也就是说，分配的规则，由他先制定。正是靠着这点优势，第一位大盗不但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还确保自己拿到几乎全部的金币。 通过这道题目，大家有什么感触吗？” 这个问题，黄顺没让大家思考太久，就接着自己说道：“规则的制定权，至关重要！只有掌握了规则的制定权，就可以在规则中，加入尽可能多的利己因素，从而为自己谋取更多的福利。 现在我们的谈判，说到底，就是在制定规则，制定日后江东的规则。这是参与谈判的你们，手中最大的筹码。 可你们，这个时候，却没有珍惜这个筹码，反而在斤斤计较于那些细枝末节、蝇头小利。 譬如说，兵员的上限，这是个问题，这里面，就有很多文章可做，什么样的兵算进去，什么样的兵不能算进去。我想，这才是谈判关注的焦点，而你们，却始终纠结于那个上限数，在那里针锋相对。这样，猴年马月才能达成一致？ 再譬如说，募兵一事，就算募兵大权统一归孙氏，但募兵过程中，四族和东顺阁如何参与，如何在其中保证自己的利益，这才是你们该在谈判中拼命争取的，而不是在与主公唱对台戏，否定主公的意见。 别忘了，你们是在制定规则，这本身就是你们最大的福利，最大的权利。如何利用，全在于你们自己。 就像题目中的第一个大盗一般，若你们是第一个大盗，你们早就被后面四个大盗联手做掉了。谈判中争取不到足够的福利，是你们能耐不够，智慧不足，怨不得别人。” 黄顺的话说完，全场安静。包括陆吟霜和孙尚香，都在默默的咀嚼黄顺的话，若有所得。 “三少，这么说，我们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主公的提议。请给我们几天时间。”顾雍第一个抬头说道。 黄顺点头道：“这才对嘛。有在这里争吵的功夫，还不如各自回家，商量如何制定规则，利用规则呢。 那就这么定下，三天后，还是在这里，谈判继续。今天的谈判，就到此为止。” 所有人，都纷纷站起来，拱手告别。再没有应酬般的寒暄和笑容，人人脸色凝重，显然还在被黄顺的话震慑着。 陆吟霜跟在陆逊后面，看着黄顺，问道：“你是随我回去，还是怎么？” 黄顺还未说话，孙权抢先一步道：“你们先回，我还有点事要跟三少探讨。” 黄顺便点头道：“也好，我一会就回去。” 徐茂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对黄顺道：“三少空闲时，不妨我家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三少帮忙拿拿主意。” 黄顺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周瑜来到黄顺身边，笑道：“今天幸亏有三少主持，否则，又是各说各话，白费力气。” 黄顺翻了个白眼，说道：“若不是看在你箭伤在身，不宜大费精神的份上，我才不往自己身上揽事呢。刚才你也看到了。接下来，我要三方走动，把三方的意见往一个方向带。这个活，本来应该是孙权这个当主公的。孙权那里，又数你最合适。” 第594章 斡旋 “能者多劳，”周瑜拍拍黄顺的肩膀，说道，“促成这次谈判，你的夏吟坊，在江东，就算真正的占据一席之地了。无人能忽略你的存在。” 黄顺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公瑾去。若不是为了深耕江东，我才不会这么热心呢。” 又说的几句话，周瑜告辞离开。孙权拉着黄顺的衣袖，来到他的书房。一屁股坐下后，便向黄顺抱怨道：“你前面那些，都说的很好，后面干嘛还要提醒他们利用规则，跟我作对呢？这不是明摆着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黄顺笑道：“你们之间的关系，还用我来挑拨吗？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为你说话，最后却赢来你的这几句埋怨。我干脆不管你这些破事了，你自己搞定去。” 孙权笑道：“我觉得你对我们三方，够一视同仁了。我可没觉得，你有什么偏向我的地方。” 黄顺说道：“江东你是主公！就是说，你才是那个真正的规则制定者。就凭这点，你就能死死的吃定他们。先前你之所以施展不开，是因为他们不跟你讲规则。 现在通过谈判，定下了规则，三方就得遵守。既然开始讲规则了，你主公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不管他们在谈判中，利用规则争取了多少好处，你只要愿意，都能利用规则，再收回去。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你手中。 我这样帮你，你还不满意吗？” 孙权眼睛亮了，旋即又丧气道：“你说的那么玄乎，我怕自己手段不够，反而被人家利用规则玩死。” 黄顺气道：“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只能说，你做不了这个主公，趁早换人，换能干的人上来。” “要是你能留在江东，帮我出谋划策，就好了。”孙权抬眼看着黄顺，殷切的说道。 黄顺说道：“我不是已经留下庞尚帮助你了嘛。放心，我看人很准。当主公，你不但合格，而且优秀。无论四族还是东顺阁，没人是你的对手。只要你别心急，在规则里慢慢来，江东上下，早晚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我还是怕，他们回去商量，给我设定很多套，等着我往里钻。”孙权不放心的说道。 黄顺笑道：“你不要忘了自己最终的目的。这次谈判，只要能够三方达成一致，就是你孙权最大的胜利。至少，除却四族和东顺阁，其他门阀的兵权，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来了。 有四族和东顺阁在你背后站着，这个过程，可以预想，很是顺利，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这样一来，江东的兵权集中在孙氏、四族和东顺阁手中，比起先前，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后面的事情，就是一步步慢慢来了。” 孙权精神一震，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又信心满满了。对啊，谈判能够成功，才是我最大的收益所在。他们顶多也就是在谈判中，抠抠搜搜一些蝇头小利，给他们就给他们，不过是暂时放在他们手里而已，迟早都是我的。” “你能这么想，谈判就成功了一半。”黄顺笑道，“还有别的事吗？你明白了，其他人还未必明白，我需要挨个去做工作。这些活，可都是在给你打工，你要支付我报酬的。” 孙权好奇道：“你劝说他们，肯定不是跟我说的这一套。你怎么跟他们下说辞？” 黄顺说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走南闯北做生意，这是基本的修为。我怎么跟他们说，当然不能告诉你。你实在好奇，去问公瑾好了。” 说完，黄顺便离开书房，打道回陆府。 不出意外，四族头人都在，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看见黄顺回来，都向黄顺微笑致意。 陆琳托黄顺的福，终于有份参加。这回看见黄顺，直接把黄顺拉过去，笑道：“我们讨论半天，还不如听听他的看法。题目是他出的，讲究利用规则谋取好处，我们所有人，没有人比他更强了？” 陆逊则关心道：“主公留下你，有什么变故吗？” 黄顺说道：“既然是谈判，肯定是参与各方都觉得，自己没有吃亏，这才能达成一致。孙权怕满足了你们，他自己吃亏，这才着急忙慌的找上我。大家放心，在我三言两语劝说下，孙权已经明白过来。再次谈判的时候，他的态度，一定会有所软化。” 朱治说道：“我们几个回来商量，一个是募兵权，一个是兵员限制。足够把我们限制的死死的。虽说三少说过，让我们充分利用规则，但毕竟孙氏是主公，规则的制定，总要孙氏点头才行。这两点上，怕是没有多少转圜余地。我们与孙氏达成一致的可能，很低。” 黄顺笑道：“先说募兵权。孙权说了，由他统一安排。在孙氏统一安排下，你们大可以提出，你们优先挑选兵员，或者你们参与募兵并从中挑选兵员等等。 你们想，在你们的地盘上，孙权会傻到派遣自己的人下来募兵吗？还是要借重于你们的力量。这样，募兵权名义上收归孙氏，其实改变不大。” 顾雍说道：“募兵权和限制兵员加起来，就成问题了。就算依照三少所言，我们掌控的地盘，我们仍然能自主募兵，但存在的兵员上限，还是对我们限制太大。明明募兵一千，我们很可能只能得到一百，剩下九百就全给孙氏了。” 黄顺笑道：“那我们接下来就说这兵员的事。我想，在谈判中，你们首先跟孙权确定哪些兵在限制之列，哪些兵不能在限制之列。譬如，看家护院的家丁不能限制，家族亲兵不在限制之列等等。这样，你们的实际兵员，就能突破上限。 再就是一点，无需在谈判中说明，大家都是默认的，那就是：孙氏要掌握的募兵权和兵员限制，其实都有一个默认范围：兵户出身。 当今天下大乱，募兵早已不限于兵户。但孙氏要收回募兵权，那就限死在兵户范围，包括兵员上限。” 朱治一拍大腿，低吼道：“三少说这么多，就这最后一条，点到了关键上。” 张生问道：“怎么这条就是关键了？” “兵户出兵，是需要自带兵器和粮食，还不用发兵饷。但我们手上的兵，有几个是兵户出身？大多都是我们配发兵器、供给粮食，还按时发饷。如果这些兵不算在上限之内。那这个上限，对我们根本构不成限制。”朱治兴奋的说道。 第595章 忌惮 朱治说完，所有人都激动起来。顾雍最先冷静下来，皱起眉头说道：“如此一来，募兵权收回和兵员限额就等若虚设。孙氏能同意吗？” 朱治笑道：“刚才三少也说了，默认。我们在谈判中不提就是。” 陆逊摇头道：“这样不好。” 黄顺说道：“如果你们觉得，此事需要在谈判中定下，那也可以，我可以帮你们劝说孙权接受此事。 其实，限制兵员，最厉害的手段并不是在募兵上限制，而是在兵甲上限制。若我是孙权，收回所有门阀的兵器铸造权，由孙氏统一铸造兵器。这样一来，你们拥有再多人，没有兵器，就是个壮劳力而已。” 黄顺的话把众人说的一愣，陆琳脑子反应最快，乐道：“这一招，限制了别人，可限制不了我们。我们坐镇偃月城，可以从夏吟坊手里购买兵甲。若论铸造兵甲，天下哪家能强过夏吟坊去。” 黄顺笑道：“你们若是需要，我可以敞开了供应。” 陆逊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到这一步了？要不你能这么热心，在我们三方中间左右斡旋？” 黄顺说道：“我给你们供应军需辎重，可是从沔阳起运。还是那句话，我要疏通沔阳至江夏一段的水路，需要你们点头。” 顾雍笑道：“真正的伏笔在这里！三少追求的，始终是沔阳的出口。” 黄顺说道：“我们夏吟坊只有把大本营设在沔阳，才能避开外面的战乱，安稳发展。我的铸造所、研造所，早晚都要搬过去。反正江夏方向的水路若一直不通，没办法下，我只能选择修通陆路。运输费用虽然大大提高，总比不能运输强得多。” 张生笑道:“三少这是给我们下最后通牒了。此事我们好好议议，一定给三少一个答复。” 黄顺马上追问：“孙权那边，你们怎么办？” 顾雍笑道：“偃月城一旦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同意，孙氏能有什么办法？” 黄顺一听此话，就知四族在这个问题上，立场比先前已是大大动摇，答应下来，是大概率事件。 陆逊说道：“主公那边，兵权一事，还要三少多多周旋才是。” 黄顺笑着答应：“这三天时间，我就没打算闲着，一定是你们三方之间来回跑。争取在私底下就达成一致。省得你们再上谈判桌，又一个个变成斗红眼的公鸡。” 接下来，黄顺又去造访徐茂。十姓人士正齐聚徐茂家，也在为兵权一事议论纷纷。 见黄顺走来，徐慎连忙迎上来，笑道：“就等你来拍板了。我们都议的差不多了。” 黄顺惊讶道：“喔？这么快！四族那边，可是就在那干等着我回去帮忙出主意。还是你们更行。” 徐慎乐道：“这种事还不赶紧麻溜的定啊。只是家父他们虽然议定，主公那边能否答应，他们心中没底，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黄顺进屋书房，只见乌压压一屋子人。徐茂站起来为黄顺介绍。都是些陌生的名号，梦中没有挂号的，黄顺听了也记不住，也就只是应付一下礼节，根本没往脑子里去。 “我们的意思，募兵权可以收上去，但募兵我们要参与。尤其是募兵的名单，我们一定要有一份。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先从中挑选兵员。剩下的，则归孙氏。 兵员上限这条，我们议了一下，五万确实有些多，只是尽量争取，但三万是我们的底线，不能再少。”徐茂介绍完，就直接进入正题，对黄顺说道。 黄顺点头道：“你们的这些要求，很合理，没必要担心孙权那边不同意。” 全裕问黄顺道：“你是从四族那里出来，他们议的怎么样？” 黄顺笑道：“他们提的条件，可比你们苛刻多了。” 于是，黄顺把四族的意见，简单说了说。把一屋子人全说愣了：这四族，太敢想了！他们这样议定，还怕孙权那边不同意呢。他们可倒好，直接把孙权这最重要的两条给架空了。 “我也觉得，你们的立场，比四族要靠后的多。这样，我与孙权，先说四族的方案。若孙权能够同意，你们的方案，就不提了。”黄顺很好心的建议道。 徐茂连连点头：“那样最好。四族占据偃月城，能够交通夏吟坊。我们立足姑熟，也能与夏吟坊连接上。不怕孙氏在兵甲方面卡脖子。” 又议论一番长老会增员后的规则安排和搬迁至姑熟后的大致部署，黄顺离开徐家，已到掌灯时分。 “一番辛苦为谁忙。我感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一些事情，身不由己的就去做了，也没考虑该不该做，自己能捞取多少油水之类的。”走在路上，黄顺对彭威他们感慨自己现在的心境。 彭威点头笑道：“顺哥一定是想到一旦通过此次谈判，江东上下一同，齐心协力，势必要威胁荆州安全，是以心存犹豫，不知自己这番作为，是对是错了。” 黄顺摇头道：“江东威胁荆州，自有旁人操心，我们只静坐看戏就好。我反复权衡不下的，是孙权其人。 江东内部如此掣肘，孙权照样把江东打造成天下第二强的势力。一旦通过此次谈判，摆平江东门阀。孙权会如何爆发，对天下大势发生何种影响。我实在不敢想象。 若孙权的能量超出我的想象，那我们一直游刃有余于各方的逍遥日子，就此结束了。今后我们再往前走，就要步步小心，处处谨慎，稍不小心，就要栽个跟头。” 荆恬说道：“既然如此，少爷就不管他这堆破事呗。” 黄顺摇头道：“做事要顺势而为，不能逆天而动。此次谈判，是江东上下的一致需求，不能阻遏。我们参与其中，还能施加自己的影响，让最后的结果尽可能有利于我们。若我们不参与，就失去掌控方向的机会。” 彭威说道：“我倒觉得，无论那个孙权有多强大，都不妨碍我们按部就班的布局、发展。现在，东顺阁已经顺利成立，已经进入谈判，与孙氏、四族分庭抗礼。沔阳至江夏的水路，四族也能同意。庞尚那里的局面，进展也十分顺利。少爷此次来柴桑，所有事情，都进展顺利。管他孙权有多强，我们只管走我们自己的路。” 黄顺哈哈一笑，“对，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就是这个道理。” 第596章 杨承和习嘉 第二天，在陆逊的催促下，黄顺再次来找孙权。孙权也想通过黄顺了解四族和东顺阁的动向，一见到黄顺，就把他拉进自己的书房，关上了门。 等黄顺把四族的动议告诉孙权。不出意料，孙权的头摇的就像个拨浪鼓。 “不行不行。他们这么钻空子，我收回募兵权和设定兵员上限，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黄顺昨夜回去与白雪、程瑶她们商量过，此时自然是成竹在胸，“我倒是觉得，仲谋完全可以答应下来。” “为什么？”孙权追问。 “这次谈判，于孙氏最大的收益，便是收回其他门阀的兵权。这项任务，没有四族和东顺阁的配合，是没法顺利推行的。只要保证这最大的收益，其他方面，都可以做出妥协。 我倒是觉得，在募兵权和兵员上限上卡四族和东顺阁，太过明目张胆，很难得到他们真心的配合。既然四族提出了兵户和非兵户的区别，仲谋干脆顺水推舟，提出江东地界上的兵户，统一归孙氏。四族和东顺阁要想保有军队，只能拿出现金白银，在其他百姓中招募。 顺便，你还可以此为由，把江东的兵器铸造权收回。除却孙氏，任何门阀不得私铸兵器。只要四族和东顺阁同意这条。孙氏手里就拥有了大杀器。今后收回四族和东顺阁手中的兵权，就容易的多。” “收回了又能怎样？”孙权不屑一顾，“有你在，他们要多少兵器没有？” 黄顺笑道：“可是，能给他们额外提供兵甲的，只有我而已。你要想在兵甲上卡住四族和东顺阁，只要做通我这边的工作就行。岂不是容易许多？” 孙权看着黄顺，慢慢的笑了，“你这头老狐狸！四族和东顺阁要从你手里购买武器，想来要付出不少代价。我要你配合压制四族和东顺阁，也得拿出相当的代价跟你交换。你这是两头通吃啊！” 黄顺斜眼看着孙权，说道：“我就算两头吃，又怎么了？我可没有隐瞒你们任何一家，什么事情，都是正大光明来的。你要是看我从中赚的过多，眼馋，整个江东的兵器铸造都在你手上，又是近水楼台，你也可以跟四族和东顺阁做此买卖嘛。” “我不缺那仨瓜俩枣的，”孙权正色道，“原则问题，在我这里没有通融的余地。” “那，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给个话，我也好回去跟四族和东顺阁说。” “我觉得可行！”孙权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现在的兵户制，早已残破不堪，出不了几个兵。我的兵员，多半也是要按月发饷的。只要兵甲、辎重的制造集中在我手上，四族和东顺阁就闹不出什么大浪。 再说，四族和东顺阁也不是合作无间，他们之间也是有冲突的，只消我巧妙利用，完全可以做到四两拨千斤。” 如此周旋一圈后的黄顺，再去找四族和东顺阁，却发现他们的注意力，完全从谈判中转移，所有人，都在忙着与其他门阀接洽，连与黄顺碰面的功夫都挤不出来。 “这还没怎么样呢，这就开始拉帮结派了？”黄顺搔搔头，疑惑的自言自语，“看来，江东三足鼎立的局面形成，要比自己预料的来的早得多。” 白雪说道：“四族和东顺阁显然都已经看得明白，有多大的财力，就有多大的兵力。所以，在这个时候，拉拢尽可能多的金主，为他们所用，是他们首要的任务。至于谈判，有你这个手眼通天的人在斡旋，根本不用他们操心。”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黄顺说道，“我只是好奇，难道那些江东门阀，不知道孙氏是最粗最壮的那棵大树吗？为什么非要舍弃孙氏，积极投奔四族和东顺阁的小庙呢？” 白雪笑道：“事实上，孙权掌权以来，已经拉拢很多门阀了。毕竟，主公的位置只有一个，孙氏坐上去，所有人想找靠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氏。 只是，孙氏在江东，名声不好，尤其还有四族持之以恒的在那些门阀耳旁如此吹风。就更加剧了他们对孙氏的恐惧。很多门阀，为了家族安全计，舍弃孙氏，选择四族。 至于东顺阁，毕竟新成立不久，但那个徐茂，很有手腕，借助此次谈判，直接把会稽七大姓给拉了过去。有这七姓帮着张罗，东顺阁在此次抢人动作中，所得不会比四族少多少。” 黄顺笑道：“我们夏吟坊，在江东，实力也不算小了，怎么就没有慧眼发现我们，主动投靠我们呢？” 正说着话呢，门外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是马谡他们。黄顺走出去一看，大喜，很意外的，竟然在马谡他们堆里，看到了杨承和习嘉！ 杨承和习嘉也是黄顺从小的玩伴，更是夏吟坊曾经的坊主。只是在荆州大战前，杨家和习家决定避乱江东，两人这才跟黄顺分离。之后就再无联络。这次来柴桑，黄顺就想过正事办完后，去秣陵见见老朋友。没想到，他俩会大老远的从秣陵赶来柴桑城。 “想死我啦！”黄顺上前挨个给他俩一个熊抱，热情的欢迎，“你们再不来，此间事情一了，我就要去秣陵找你们了。” 杨承和习嘉嘿嘿笑着，说道：“本来我们也是留在秣陵，专程候着顺哥。谁知事情有变，家父差我俩来找顺哥，有正事。” 黄顺连忙把他们让进书房，安排坐下，说道：“既然有正事，那就先谈正事。正事一了，咱们就好好痛快一回。” 杨承说道：“说来顺哥也清楚，就是为了孙氏削兵权一事。我们两家，原先在襄阳，还是农耕为主。来到江东，就逐渐变成行商为主业了。当今天下不太平，江东内部，也是问题重重，出门在外，没有武装随身，是不行的。 我们两家打探到，孙氏此次削减兵权，决心很大，还得到了夏吟坊、四族和东顺阁的支持。家父想留存一些兵力护商。只是来江东日浅，远未融进当地的圈子，门路不多。幸好顺哥在柴桑，希望顺哥能在此事上帮些忙。” 第597章 江东镖局 黄顺“嗨”了一声，很爽快道：“就这个事呀，好办。想要孙氏给你们特批兵权，基本是没戏的。孙权那边，已经通融了东顺阁，再通融你们，不太可能。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可以走四族或东顺阁的路子，从他们手里，分得部分兵权。这两家，我都熟，随便你们挑。” “可是，若不是我们自家的兵，能行吗？”习嘉说道，“我们的商队，每月都要出门，用兵的地方很多。人家的兵马，能随时满足我们的需求吗？” “这样呀，也好办。”黄顺猛然想起武侠世界里的镖局，江东各门阀兵权被削，需要用兵，完全支付报酬，用四族或东顺阁的兵。只消由夏吟坊出面，协调四族和东顺阁，调出部分兵力，成立江东镖局。就能完美解决像习、杨这样的人家面临的难题。 这又是江东独一号的生意！得赶紧做起来。 主意拿定，黄顺当即便跟杨承和习嘉商议，成立江东镖局的事情。都是自家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黄顺很放心的把镖局交给杨承和习嘉两人经营。 以黄顺的意见为主，他们很快拿出了成立镖局的大框。然后便派出人手，请陆琳和徐慎两人过来商议。 都是平辈人，黄顺说话自然没了那些客气，“江东镖局，是一定要成立的。这可是肥的流油的大买卖。四族和东顺阁作为两个股东，只负责提供兵力和器甲，具体运营，由杨承和习嘉来操办。若四族和东顺阁不算入股，那就由我们夏吟坊出人出物，成立江东镖局。” 徐慎和陆琳在黄顺的影响下，很具有商业头脑，很快便从中发现了巨大的商机。这样的镖局，四族和东顺阁完全可以自己办起来，没必要假托杨承和习嘉。但黄顺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成立这样的镖局，主公那边，能否过得去？”徐慎经过成立东顺阁的历练，思虑周祥了许多，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 若孙权认为，镖局的存在，影响到孙氏的地位，那还不如不成立，背地里偷摸的干呢。 黄顺说道：“这个问题，我来解决，一定要孙权同意。” 陆琳问道：“如果孙权也想派兵加入，怎么办？” 黄顺摇头道：“成立镖局，目的是赚钱。孙权的心思不在于此，他不会感兴趣的。” 徐慎和陆琳又问了许多运营和利益分配方面的问题，然后纷纷表示：他们要回去跟家里商量，才能做出决定。 黄顺直接说道：“明天的谈判上，我就要提出这件事，希望四族和东顺阁到时候能给出明确的态度。” 送走徐慎和陆琳，黄顺又拉上白雪、程瑶，还有彭威他们，继续研究成立镖局的事，连说好的与杨承和习嘉一起出去胡混都忘却了。 第二天，又到了三方谈判的日子。这回，黄顺特意把白雪和程瑶也带上了。此前的谈判，没黄顺什么事，但这回，黄顺也有自己的诉求：成立镖局。带上白雪和程瑶，就十分有必要了。 谈判仍然由黄顺主持，与上回不同，这次周瑜没有参加，显然箭伤再度加重，力不从心。 有了私下里的接触，这次的谈判，气氛就好的多。没有了你争我吵，基本就是行与不行的交换，已经不是谈判，而是在做决策了。 “江东兵户的募兵权归孙氏，兵户由孙氏统一管理，你们有什么意见？” “同意。”、“同意。” “江东所有兵甲器具的铸造权收回孙氏，任何门阀，不准私自铸造铁器、战具，你们有什么意见？” “孙氏至少要保证我们四族两万兵马的兵甲器具供应。” “同意。” “主公至少要保证我们东顺阁两万兵马的兵甲器具供应。” “同意。” “那我们没有意见，也同意。” “四族和东顺阁手里的耕地所得，要交租交费。” “我们四族要求保留四万亩免租地养兵。” “同意。” “我们东顺阁同样要求保留四万亩免租地养兵。” “也同意。” “那我们也没有意见，也同意。” “打仗用兵，四族和东顺阁要服从主公调令，统一行动。” “若我们认为参战会损失惨重，我们有权拒绝调令。” “若你们损失过重，我可以给你们另行拨兵，弥补你们的损失。我的调令，你们不得拒绝。” “战功上，我们与主公的嫡系将领要一视同仁。” “没问题。” “我们家族子弟，战场犯错，允许我们用家法代替军法处置。” …… 三方显然都做了充分准备，取与舍早有定议，在谈判桌前，不过是三方最终敲定而已。 经过一阵紧凑的行与不行的决策，江东面临的最大问题：兵权，终于在三方中间达成一致。在谈判的基础上，四族和东顺阁愿意协助孙氏，在江东范围内收回兵权。 接下来，黄顺开始说话：“一下子如此规模的禁兵，肯定会出现许多问题。有些门阀，家大业大，需要一定的家丁守家护院。强行把他们的兵马全部收走，对他们影响很大。这一点，我们不得不虑。 所以，我想这样，由我们夏吟坊出面，在秣陵城里，成立江东镖局，各郡设立江东镖局分号。主要目的，就是有偿提供兵马，解决其他门阀在兵马上面的强烈需求。 镖局兵马的来源，由四族和东顺阁提供。兵马一旦提供给镖局，就受镖局的统一指挥，四族和东顺阁不得干预，除非准备退出镖局。 镖局的兵马，一人、一马，都要在孙氏这里备案登记，接受孙氏的监督。在孙氏那里备案登记的镖局人马，执行镖局公务，可以携带刀具和其他战争器械。而且，江东打仗，不得调动他们参战。除非与镖局谈妥报酬，镖局同意参战。 以上，是我对江东镖局的大致构想，你们看法如何，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在此之前，黄顺已经就此方案与孙权、四族和东顺阁做过探讨，因为时间紧张，他们在听取了黄顺的详细镖局方案后，并没有发表意见，只说要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所以，这里，黄顺就没有细谈，只是把最重要部分点出来，提醒大家注意而已。 第598章 功成 孙权首先说道：“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进入镖局的兵马，就不受我们的控制，只有镖局能够指挥得了他们？若是这样，镖局的兵马，一定要有上限。否则，势必要分江东兵源，造成上阵兵马不足。” 黄顺点头道：“镖局的兵马，只用来解决江东各门阀私下里用兵需要。譬如一些商户的远距离行商，沿途需要兵马保护。这些动作，依靠官府基本不可能。此前他们自己保有兵马，并没有问题。现在兵马统一收回，这份需求，就由镖局来满足。 所以说，镖局的兵马，不需要太多，我同意仲谋的说法，可以设限。我的初步想法：每郡的分号，设限一千兵马。你们看怎么样？” 孙权点头道：“镖局的业务，也要在我的监视之下，如果我发现，镖局的业务，不需要这么多兵马，我随时可以提出削减兵马额。” 黄顺说道：“这个可以有，我同意。” 顾雍说道：“我们的建议，在开始阶段镖局的兵马上限，不妨设的更高一些。各门阀初被除掉兵权，难免不适应，急需寻找门路，拼凑一些兵法看家护院。等过得几年，大家逐渐习惯了没有兵马的日子，镖局的兵马上限，就可以往下减。” 黄顺笑道：“顾老的意见也很好。我看这样，镖局的兵马限额，每三年一定。由孙氏、四族、东顺阁、镖局四方坐在一起，商定下一个三年里，镖局的兵马总限。你们看如何？” 陆逊说道：“这个办法好。我想，开始阶段，每郡保持两千兵马的数量，才够各方使用。” 孙权说道：“以后可以三年一议。这开始阶段，我建议一年一议。” 黄顺再次痛快点头。 四族如此支持黄顺的镖局提议，是他们连夜聚商的结果。因为江东六郡，每郡设置两千兵马，六郡就是一万二。四族在其中，完全可以投入七八千数量的兵马。 这七八千兵马，不用自己拿出一文钱养活，还能为自己赚取钱财。而且，一旦需要，还可以从镖局撤回。最关键的，这些兵马，孙权都调动不了，不用跟着孙氏上战场。这等好事，哪里找去？必须支持，必须配合！ 相比于四族，东顺阁的态度就有些复杂。他们的内部成员复杂，与黄顺更是没多少交情。在他们看来，这是黄顺在拿着他们的兵马赚钱！ 既然黄顺能开镖局，他们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兵马自己开？所以，他们对黄顺的提议，就有些抵触。 还好现在的东顺阁，还是徐、全、韩三家为主。这三家与黄顺关系不错，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能够看出：成立镖局，可不是谁想开就开的。没有黄顺牵头，孙权不可能答应私人成立镖局。在孙权看来，底下有需求，他专门为此成立一个兵马衙门就能解决问题。 也就是黄顺的面子大，黄顺既然提出了镖局的设想，孙权就算心有不愿，也不愿在这时拂黄顺的面子。而且黄顺也很照顾孙权，镖局的内外一切大事，都敞开给孙权，绝不给孙权制造任何麻烦。 “我们更关注的，是我们投入兵马，分成如何计算；还有，一旦我们想抽身退出，如何全身退出的问题。”徐茂代表东顺阁，站出来发问。 还好昨天黄顺纠集自己的一伙智囊，研究了一个晚上，方方面面考虑的很是周祥。他们的问题，黄顺早有准备。 “分成很简单，每年年底分成，除掉镖局自身运营的花费，赚到的银子做如下分成：留下两成银子，作为明年业务启动银；两成银子，由杨承和习嘉支配，作为对镖局人员的年终奖励；剩余六成银子，由四族和东顺阁根据投入兵马数量分成。 至于退出问题，也不复杂，一切以镖局的业务能够正常开展为主。要退出，提前三个月，向镖局提出要求，便于镖局多方筹措兵马，补齐兵马差额。三个月后，镖局与你们做兵马交割，同时附上详细兵马簿，包括死的、伤的，全部记载在内。” “若我们因紧急情况需要撤回，有没有快捷的办法？”徐茂继续问道。 黄顺笑道：“这个也简单。同样适用以上提前三个月的标准。如果你们需要马上撤回人马。头三个月，可以按镖局的业务，向镖局支付镖资，然后，就可以把你们的人马拉出去。三个月后，镖局会派人与你们做兵马的正式交割，并附上详细兵马簿。” 徐茂点头道：“很合理，我们东顺阁，没有问题了。” 黄顺拍手笑道：“如果大家都没有疑问。我想说，镖局的成立，需要在你们动手回收兵权之前。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持地方稳定。所以，你们回收兵权的行动，得往后拖延三个月。这三个月，是各郡镖局的筹备时间。” 孙权笑道：“那么长时间我都等了，不差这三个月。” 孙权既然点了头，四族和东顺阁，更无反对的可能。于是，皆大欢喜，谈判圆满划上句号。 三方文簿紧张的凑在一起，根据谈判达成的一系列成果，书写规约。 这是黄顺特意要求的。在黄顺看来，虽然规约实际上没多少用，一切还是靠实力说话。但现在的江东，正处在三足鼎立的稳定状态。这个时候，落在纸面上的规约，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尤其对于黄顺，有这纸各方签字画押的规约存在，黄顺就有了介入江东事务的凭据。毕竟，这纸规约，是在黄顺的主持下达成的。各方如有一方没有尊从，黄顺便有义务出面教训。 当然，出不出面，黄顺自己说了算。于自己无利，纯属惹火上身的介入，就算江东各方殷切相请，黄顺也会百般推脱；相反，若是于己有大利，就算江东各方都不愿意自己介入，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拿着规约说事，介入其中。 等待规约书成这个时间，是各方喝茶的休闲时间。只有黄顺命苦，坐在那里，不断有人过来询问镖局的细节。黄顺也很理解，不厌其烦的向他们解释、说明。 毕竟，镖局这东西，还是个新鲜事物，从来没有的东西，黄顺凭空鼓捣出一个来，他们当然觉得不踏实。 反倒是最该不踏实的孙权，却没有来麻烦黄顺。因为，孙权自有他自己的主张。 第599章 刘备出场 镖局的出现，表面上看，是分了江东的兵源，对孙权，这是顶风作案，应该是心腹大患才是。但镖局背后真正的老板是黄顺，这个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黄顺是谁？那是孙权一段时间以来，必须要倚重的人物。有黄顺在江东的存在，无论四族还是东顺阁，就不会闹起多大的风浪。 而且，黄顺非江东人，以后又是孙权的妹夫。孙权在黄顺面前，就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那样的小心翼翼，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的仔细权衡，生怕说错话，得罪一方势力。 黄顺对于孙权，更像是个平交的朋友，既能在关键时候，出面帮自己一把，又能陪着自己，倾听自己的一些苦恼。 最为关键的，还是这点：黄顺非江东人，不可能入主江东，威胁到孙氏。这点，孙权有切身体会。现在的孙氏，虽然贵为江东之主，却只因外来人的身份，至今不为江东门阀接纳为自己人。 所以，无论黄顺在江东拥有多大的力量，都不会对孙权造成威胁。换句话讲，如果这个镖局，是四族或是东顺阁主持成立，孙权无论如何不会答应。但主持人是黄顺，就不同了。 有镖局在江东，最好黄顺的夏吟坊，也投入部分兵力。这样，靠着镖局，就能把黄顺死死的拴在江东。江东地面上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把黄顺从遥远的远方拉回江东，帮着孙权处理乱局。 所以，孙权虽然在谈判中，对镖局的出现，充满警惕，但实际上，却在心中偷笑：能靠着一个镖局把黄顺拴住在江东，太合算不过。没理由不通过。 再看黄顺小心翼翼的样，显然也是怕引起自己的猜忌，什么事都在自己这边备上案，孙权就感到好笑：自己的猜忌心，有那么强吗？连黄顺都如此小心的提防自己。 时间不长，以工整的隶体书就的规约就被文簿们拿了出来。孙权、四族、东顺阁阅后，郑重的在上面盖印。 黄顺是最后一个拿规约在手，从头至尾读了一遍，然后也在上面签字画押，交还给文簿后，黄顺郑重说道：“这纸规约，是我们艰苦谈判的成果。成果来之不易，需要我们各方，共同遵守。 在规约里，仲谋作为主公，对四族和东顺阁，做了很多让步。这些让步，不能停留在口头上，要真正落实下去。否则，就是违背规约。那时候，说不得，我也只能站在四族和东顺阁那边，对孙氏说：‘不’了。 四族和东顺阁，也同样向孙氏做出了承诺。这些承诺，同样需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否则，孙氏根据规约，收回你们手上的兵权，别怪我不出手帮忙。 谈判的进行，是我在主持；规约的执行，我也留有庞尚在江东。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找他商量。” 陆逊笑道：“三少如此说，是不是我们跟主公之间有什么矛盾、问题，都可以找那个庞尚来协调了？” 黄顺也笑道：“我留下庞尚，可不是给你们打工的。他要做的事情多着呢。你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为了防止你们动不动就去骚扰他。少不得我要跟他定定规矩：要他出面，可以，现钱交易。这笔费用，不会低了喔。要想不破费，你们就尽量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徐茂也笑道：“这个黄顺，鬼精鬼精的。我们跟他打交道，不花点钱投石问路，就别想了。” 陆琳、张图等人看着孙权，说道：“主公最为关注的兵权，已经谈妥了。那我们四族从秣陵搬迁偃月城的事，什么时候可以谈？” 孙权点头道：“随时都可以。不过这事，我就不陪你们玩了，到时候，我会派人参加谈判的。” 陆逊、顾雍、朱治、张生互相对望一眼，心里都明白：兵权的问题解决，偃月城的归属，就不成什么问题。顶多是做一些牵制而已，已经没必要由孙权亲自出面。 接下来，孙权组织了盛大的酒宴，庆祝谈判获得圆满成功。孙权的安排，是要狂欢三天。黄顺只参加了头天晚上的庆宴，就不再参加。杨承和习嘉还在他那里，等着他安排成立镖局呢。 要在六郡同时成立镖局，凭杨家和习家的财力和人力，完全不成问题。凭借成立镖局一事，杨家和习家就能在江东青云直上，从此与孙氏、四族和东顺阁走近，建立关系。就为这个，杨家和习家花费再多金钱和精力，也在所不惜。 所以，杨承和习嘉，对于成立镖局一事，比黄顺还上心，一天数度催促黄顺，赶紧行动。 黄顺这段时间，东奔西走，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非常疲惫。镖局的事，直接就扔给庞尚，让他去主持了。黄顺自己，按他的说法，要好好休息几天。 只可惜，忙人没闲命。杨承和习嘉那边的事，黄顺可以推给庞尚，自己躲清闲。有人的事，他却躲不了。这不，推不掉的事，马上就找上门了。 刘备带着诸葛亮和庞统，摆出一副怨妇的表情，来找黄顺了。 这段日子，不是忙着跟孙尚香花前月下，就是周旋于孙氏、四族和东顺阁之间。还真没有功夫过问刘备的事情。看到刘备来访，黄顺提起精神，让进他们。不等他们开口，自己就先问道：“江陵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了？” 刘备愁眉苦脸道：“正是没动静，这才来找你出面帮忙的。” 黄顺奇道：“孙权那边也闲下来了，该是跟你谈江陵的事了。你直接去找孙权就是了。” 刘备说道：“你们的谈判一结束，我就找孙权谈这事了。谁知孙权连个正脸都没给我。说什么我散布谣言，给他制造麻烦，他忙得很，没空跟我谈江陵的事情。” 黄顺一听就笑了，“这事，可是你做的不地道在先。只是，孙权也不是小气之人，他这么拖着你，是不是有别的用意？” 刘备只是叹气，不说话。没办法，谁让他没有实力呢。来江东，纯是求着人家办事。看看黄顺，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一片欢腾。再看自己，简直成了皮球，被人踢来踢去，自己还得赔上笑脸。饶是刘备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 第600章 出尔反尔 “孙权怎么想，我们现在已经没时间顾及了。”诸葛亮说道，“我们必须尽快开始着手进川。西川的法正已经传来消息，汉中的张鲁有进犯西川之意。法正的意思，这是我们进川的极好机会。如果我们同意，他就联合其他人，向刘璋建言：邀请我们入川，帮忙抵御张鲁的进犯。 从江陵至巴东，无论水路还是陆路，沿途都是步步险阻，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能得邀进川，这段最艰难的距离便能轻易跨过。之后如何行事，主动权完全操在我手。 所以，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必须尽快解决江陵城问题，立即着手进川事宜。 现在，江东的内务谈判已经结束，三少也该有时间过问江陵城问题了？我们三方赶紧敲定，三少早一天拿城在手，我们也好早一天开赴巴东。” “也是！”黄顺矍然起身，说道，“这事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孙权，敲定此事。” 刘备一叠声的表示感谢，催促着黄顺赶紧动身。黄顺带着刘备、诸葛亮和庞统，来找孙权。孙权知道是为了江陵城的事，避而不见。 黄顺怒了，直接对接待他们的官员说道：“江陵城的事情，早有定论，玄德公和你们江东都同意把江陵城让给我们夏吟坊。只是没有落在书面上而已。既然孙权那小子这么忙，没空接见我们，那我们也不多做打扰。即日派人回江陵，接收江陵城。 丑话说前面，若前线江东将士因为没有柴桑的命令，拒绝撤退，因而造成死伤，责任可全在孙权！言尽于此，告辞。” 黄顺气呼呼的带着刘备就要回去，接待官连忙拦住，让进屋内，陪笑道：“三少且消消气，容我再去回禀一次。” 黄顺烦躁的摆摆手，接待官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抢出门，一溜烟远去了。 刘备坐在那里，感叹道：“做人的差距呀！我们就只能在这里赔小心，生怕惹得人家江东不高兴。看看三少，一句狠话撂下，江东立马就怂了。” 庞统安慰刘备道：“主公且宽心，等过了这坎，命运就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再不用看别人脸色。那时候，咱也能像三少这般，走到哪里都这副叼样。” 黄顺一脸不屑道：“错！士元误导主公，该打。现成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孙权在你们面前，趾高气昂，你们看着很羡慕是不是？ 那是你们没看见孙权忍气吞声装孙子的时候。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某种程度上，在你们羡慕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羡慕你们。” 诸葛亮笑道：“我们的三少说话，越来越有哲理了。” 刘备也笑道：“我最羡慕的，还是三少哇。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光彩照人，就没什么烦心事。” 黄顺笑道：“只要玄德公放下天下大任，跟我一样，一心赚钱养家。凭玄德公的能耐，一定比我做的更好。” 刘备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这时，外面孙权的声音传来：“就知你这个黄顺难缠，没想到还是个无赖！我那里跟四族那帮小子正纠缠着偃月城呢，你们就要上门谈江陵城。我既没有三头六臂，更不会分身，总得有先有后。” 话音刚落，孙权就一脸的抱怨加无奈走进门来。 “没办法，谁让玄德公这里已经火烧眉毛了呢。”黄顺说道，“再说，你不是已经把偃月城那档子事交给下人去做了吗？怎么又是你事必躬亲了呢？” “没办法，四族那帮小子，难缠的很，别人根本应付不来。说不得，还得我亲自出面。” “那就让他们先等着，江陵城的事，其实早就谈妥，不会占用你多长时间。咱们这就开始。”黄顺说道。 “我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孙权自嘲了一句，坐下，长吁一口气，继续说道，“江陵城对我们江东，十分重要，整个大江上游的安全，全在于江陵城的防务。玄德公的诉求，我也十分清楚，就是要以江陵城为基本，西进川，开拓一片基业。 我们毕竟是共同抗曹的联盟关系，互相照顾、帮助是应该的。今天，咱们主公对主公，直截了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来个痛快的，怎么样？” 刘备高兴的说道：“哎呀，那可是太好了！来柴桑大半年，就等着您这句话啦。” 孙权说道：“江陵城归属江东，不容置疑，不存争议。但我们江东，可以暂时把江陵城租借给玄德公使用，期限五年。五年后，江陵城回归我们江东管辖。玄德公意下如何？” 刘备愣了一下，孙权今天的说法，与此前说好的完全不同。此前定下的，是双方各自退出，把江陵城让给夏吟坊。这么大的变化，在没有得知黄顺的态度之前，刘备当然不会轻易表态。 “这个，我们似乎要先问问三少是否同意呢。” 黄顺此时也是一脸的惊愕。虽然他没有上赶着，非要江陵城不可。但既然已经说好了，黄顺确实做好了接收江陵城，作为夏吟坊基本的准备。 没想到这个孙权，关键时候出尔反尔，竟然把此前说好的事当放屁！ “孙老二，你不觉得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黄顺恼羞成怒，当即说道。 孙权满面笑容，说道：“当初决定把江陵城让给三少，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可世事变化无常，我也没办法。现在，四族那里，吵闹着跟我要偃月城，若连江陵城我也送出去，整条大江防线，就尽数落于他人之手。我们孙氏，几世辛苦，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哇。 偃月城和江陵城，我只能让出一个。四族铁了心要偃月城，那我只好对三少食言，收回江陵城了。” 这话在黄顺听来，完全不是字面上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你个孙权，当初求着我帮忙协调四族的时候，怎么没这番言语？ 四族跟你伸手要偃月城，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没见你跟我提起偃月城和江陵城只能出一个？ 说白了，还是过河拆桥呗。反正我该帮的忙，都帮了。就算是把我一脚踹开，对孙氏也没多少损失了。 第601章 借荆州 黄顺顿时又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上次有这种感觉，是在定襄，被那个张既狠狠的摆了一道，直到现在，黄顺想起张既来就恨得牙痒痒。 比起张既，孙权好歹也算是一方枭雄，更是准备把妹妹嫁给自己的人。他怎么如此言而无信，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呢？ 黄顺很想一怒之下把桌子掀了，扬长而去。你孙权不是想回收兵权吗？没有四族和东顺阁的配合，我看你怎么回收兵权，你江东之主的位置都未必做的稳。 我黄顺能劝服四族和东顺阁配合你，也能说服他们不配合你。你现在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还早了点。 但黄顺忍住了。这个时候，刘备的事，才是大事。再说，梦中讯息也明确指出，孙权将江陵城借给刘备，而不是让给夏吟坊。 正因为有这个认识，黄顺接受起孙权这个“背叛”，无论速度还是过程，都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快得多、容易的多。 “好，江陵城虽好，你们争得不亦乐乎，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你们愿意让给我，我就敢接着；你们变卦了，我也不眼馋。”黄顺冷冷的说道，“只是，江陵城，我还是要建立夏吟坊的江陵分舵的，还希望你们两家，同时能给予方便。” 孙权连忙说道：“这个好说。说到底，还是我食言在先，为了弥补三少的孙氏，夏吟坊可以在江陵城随便挑选地方。我一概同意。” 刘备看黄顺没有反对，这才说道：“借江陵城的说法，我也没有意见。只是这五年期限，有些过于仓促。五年时间，都未必够我在西川拿下一块立脚之地的。” 孙权说道：“那玄德公说，多长时间才算合适？” 刘备说道：“我认为，不以时间为限，以我什么时候夺取西川为限，比较合理。” 孙权顿时摇头，“你十年拿不下西川，那我岂不是十年收不回江陵城？” 诸葛亮这时笑道：“我们怎么说也是联盟，起码的互相信任总该有。我们亟亟于拿到江陵城，不就是为了夺取西川吗？我们拿到江陵城，却不进川，这不是自己打脸吗？对江东，也无法交代不是？” 孙权嘲笑道：“你以为，你们还剩多少脸？当初公瑾欲带兵入川，是谁拦下的？又是谁说，备与那刘璋，同为汉室宗亲，不忍夺其基业云云。 你们在我面前耍这种手腕，我能理解，不就是想阻止我们江东入川，你们好独吞西川吗？ 那我现在怀疑你们拿西进川做幌子，骗我江陵城。你们是不是也该有十分的理解呢？言而有信，乃做人基本的准则。是你们屡屡胡言在前，我不相信你们的言语再后，怨不得谁。” 话音刚落，黄顺便噗嗤一声笑了。黄顺因为什么而发笑，在场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刘备、诸葛亮、庞统拼命憋着，不让自己跟着笑出声来。孙权意识到自己说话不检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色顿时涨成猪肝色。 “你们继续谈你们的，我只是想到了别的，别在意，别在意。”黄顺连忙说道。 庞统说道：“既然如此，我看不如这样。五年之内，若我们还待在江陵城，没有任何入川的动作。江东就放手收回江陵城。三少在此作证。若我们到时不认账，江东可与夏吟坊一起，将我们赶出江陵城。” 孙权质疑道：“什么样的动作才算是入川动作？仅仅积蓄钱粮、训练兵马是不够的。” 庞统笑道：“自然是兵马上路入川，才是进川的军事动作。” 孙权沉思半响，说道：“五年太长，三年。” 诸葛亮和庞统齐齐看着刘备，刘备很是配合的皱起眉头，沉吟半响，这才下定决定道：“三年就三年。若是三年内我还找不到入川的好时机，就是天不欲我入川，我就死了入川的心。” 孙权眼前一亮，说道：“这话，你敢白纸黑字写下来吗？” 刘备说道：“有什么不敢？我现在就写。” 诸葛亮伸手制止直身欲起的刘备，对孙权笑道：“这么说，孙将军是同意我们的意见，借江陵城于我们使用了？” 孙权犹豫着点点头：“算是。” 对江陵城，在与四族和东顺阁的谈判刚结束，孙权就立即去找过周瑜。此前，江东内部一团乱麻，孙权根本顾不上江陵城，更别说通过江陵城，对外扩张了。 可现在不同，他已经与四族和东顺阁达成一致，江东大部分门阀的兵权，都将收归孙氏。保守估计，孙氏起码增加五万兵马在手。 有了充足的兵员，内部四族和东顺阁也不再掣肘，孙权年轻有为，当然不甘于守着江东六郡过日子，他要做一代大帝，成就不亚于刘邦、刘秀的伟业。 如此一来，江陵城的重要性，在孙权心中，就大大加强。黄顺那边好说，他的需求，与孙权占据江陵城的愿望，没有冲突。可以和谐并存。但刘备与孙权是同一类人，都是以天下为事业的枭雄级人物。 刘备能以江陵城为基业，西进川，打开另一片天地。自信比刘备强出甚多的孙权，当然更加自信，江陵城在自己手里，刘备能做到的，自己更能做到。 整个江东，在江陵城上，立场最为激进的就是周瑜，所以，孙权找到周瑜，就是想从周瑜那里，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可惜，周瑜让他失望了。周瑜告诉孙权，江陵城虽好，但现在的江东，鞭长莫及。强行夺为己有，不但不能站稳江陵城，还严重损害与刘备的关系，得不偿失。 为今之计，对江东最好的办法就是咬死江陵城归属江东，刘备要用，只能以借的名义。现在的刘备，势孤力弱，只能答应。 在借给刘备的这段时间，江东内部整合兵权，稳固后方；对外，拿下合肥城，打通北上通道。 刘备一旦拿下西川，经营重心就会放在汉中方向。江陵城就成为孤悬川外的飞子。刘备若是懂得取舍之道，按照与江东的约定，归还江东，是上上之策。 若刘备舍不得江陵城的重要，左右推辞，江东完全可以以兵拿下江陵城，逼迫刘备认清这个现实：江陵城，已经不属于他，且从来就没属于过他。 第602章 孙权的局限 周瑜的意见，孙权向来重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最终还是接受了。 虽然接受，但真到出借江陵城的时刻，孙权还是有些犹豫。 孙权犹豫，刘备却是雷厉风行，一看孙权点头，立马说道：“那好，细节的谈判，我全权委托给孔明。我自己则要马上赶回江陵，积极备战。” 孙权惊讶道：“这么快？再过几天，就是三少跟小妹的大喜日子，你不留下喝杯喜酒吗？” 刘备摇头道：“大事要紧，相信三少会理解的。” 黄顺笑着说道：“玄德公尽管忙你的去。今晚我们就给你践行。” 孙权很别扭的说道：“那咱们之间，不需要写个什么东西？” 刘备说道：“我们之间，若连这点信任也没有，写了东西也是没用。再说，有三少在这里作见证，比什么白纸黑字都好使。” 孙权叹口气，说道：“那好，就按三少说的，今晚，我们给你践行。” 刘备生怕孙权反悔，暗地里给诸葛亮递了一个眼色，就匆匆带着庞统离开了。 刘备一走，黄顺一想，自己也不必在这里待着了，孙权要谈，就让诸葛亮跟他耗着。于是，黄顺与刘备一前一后，紧接着也离开了。 大事都谈妥了，细节上的小事，哪还需要孙权亲自谈？再说，四族那边的陆琳、张图等人，可还在等着他呢。于是，孙权也紧接着走了。 最后走的是诸葛亮，与其他人走的匆忙不同，他走的也最潇洒。 黄顺回去，把江陵城的结果告诉白雪、程瑶她们，自然引发她们强烈的不满，纷纷说话，鄙视食言的孙权。 白雪看着黄顺，问道：“被人摆了这么一道，我怎么没看出你有什么愤怒呢？” 黄顺笑道：“我仔细想过了，这事，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我们夏吟坊，毕竟还是做生意的，占据极具战略地位的江陵城，难免引来食肉的豺狼。 此前我们就想到过，一旦得到江陵城，襄阳的曹仁，肯定会有大动作。虽然我有相当的把握，能稳住曹仁，但毕竟要费一番周折。而且还存在着稳不住曹仁，因此与曹氏闹僵的可能。这是我们万万接受不了的。 现在好了，江陵城还是江东的，我们不过是为了做生意方便，在那里设一个分舵，这样，曹仁也说不出什么，我们也不用担心因此影响与曹氏的关系，多好。” 程瑶看着黄顺，说道：“虽然如此，我的印象里，你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就算并不吃亏，那孙权食言，总是事实，你没有趁此机会，狠狠宰孙权一把，实在令我意外。” 黄顺哈哈大笑，说道：“我是突然想到别的，心里一高兴，就把这事忘了。你放心，明天，我一定补上，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孙权的。” “你又想到什么了？”呼延康她们抢先问道。 黄顺郑重道：“孙权是当今天下，与曹操并驾齐驱的枭雄，我在他面前，总感觉如临深渊，深不可测。存有这样的心理，与孙权打交道，我就总是束手束脚，生怕着了他的道。 但通过这件事，让我发现，原来孙权，也不是那么高大上，也是有他的短板。这让我的自卑心理，瞬间消失不见。 你们想，既然我能看出孙权的短板，那就起码说明，我的水平，至少，也是与孙权持平的！ 曹操、孙权、刘备，是当世最为巍峨的山峰。我能与他们并肩而立，不落下风。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也具有了驰骋天下，纵横四海的能力。这可是对我最大的认可。我高兴还来不及了，哪还想到别的。” 白雪问道：“通过这件事，你发现孙权的什么短板了？” 黄顺说道：“江陵城虽然重要，却是现在的江东消化不了的。江东的急务，是在合肥方向。 此前孙权同意就江陵城与刘备展开谈判，非是他看到了这一点。那时的孙权，为江东内务所困，无力对外。换句话，他根本顾不上与刘备争夺江陵城。 孙权一旦从内务中抽身，马上又盯上了江陵城，甚至不惜自我食言。这说明，孙权放不下江陵城，还想着把江陵城控制在己手。 这一点，孙权就远远比不上鲁肃。江东上下，在战略眼光上，真是无人比的上鲁肃。 鲁肃早就看明白，并明确的向孙权指出了未来江东的出路：打通合肥方向，稳固江东正面防线。江陵城，有机会可以争取，没有机会，不能强求。 正因为鲁肃懂得取舍，所以鲁肃才被称为江东第一战略大家。可惜孙权即使在鲁肃的再三提醒下，仍然放不下江陵城，一有机会，还是想着把江陵城据为己有。只想着得，却不懂得舍。这样的人，难有大成就。” 白雪点头道：“人生取舍，本就是最难之事。你以此要求孙权，是不是过于求全责备了？” 黄顺说道：“当世尚有曹操、刘备，孙权并不是一枝独秀。要在这种势均力敌的大局中生存下来，并最终独占鳌头，取与舍的抉择，就至关重要。 就譬如江陵城对于我。这是一块大肥肉，我若得到江陵城，声势自然大涨。但我看得明白，得到江陵城，会给我带来哪些风险。权衡之下，我还是认为，不要江陵城，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这说明，取与舍的抉择，我不像孙权，亟亟于取，不懂得舍。只这一点，我比孙权强。 此前的荆州大战，曹操已经兵不血刃拿下荆州，再进一步就是夺占江东。曹操只看到了进取的收益，却没想到进取的风险，没有选择舍。结果，孙刘联军，再加上四族与十姓，能团结起来的力量全部团结起来，共同送给曹操一场败仗。 现在，我在孙权身上，又看到荆州之战时曹操的影子。只要日后江东战场得志，孙权断不会懂得收敛，一旦江东的锋芒威胁到刘备和曹氏，刘曹联盟对付孙氏，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曹操在荆州的昨天，就是孙权的明天。” 第603章 诸葛恪 刘备归心似箭，当晚参加了孙权和黄顺为他举行的践行盛宴，第二天一大早，就带领大队人马，踏上回程。只留下诸葛亮善后。 说是善后，完善双方交接的细节。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鲁肃带兵撤回，能一块带走的，带走；不能一块带走的，就与刘备方做好交割就行。 诸葛亮留在柴桑，是万一双方在江陵再有什么纠纷冲突，有诸葛亮在，也好第一时间协调处理。 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需要诸葛亮留在柴桑，与孙权交涉借钱借粮的大事。刘备的算盘打得精，黄顺和六姓那边，钱粮肯定没问题，但那是刘备早就定死的，别人抢不走。孙权这边，可是能弄出多少弄出多少。 至于归还的事，到时候，真到了要把江陵城还给江东的时候，消掉这笔债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那么大一城都归还了，江东还好意思揪着这点钱粮不放？ 所以，这个时候，能从孙权处抠出多少，就是多少。刘备绝对是多多益善的心思。要不是西川那里有了紧急变故，刘备一定要亲自留下，跟孙权蘑菇，伸手要钱要粮。 诸葛亮留下来，也不急着找孙权。反正大事已经完成，他乐得轻松几天。与别人不同，诸葛亮在江东，可是有亲戚的。大哥诸葛瑾就跟着孙权混饭吃。此前因为大事未了，诸葛亮本着先公后私的原则，一直没去拜访。现在嘛，拜访大哥的事，立马就被提上日程。 正好，黄顺被柴桑当地的大小门阀纠缠，百般的耍着花样，要黄顺在削兵权事上帮忙。黄顺烦不胜烦，听说诸葛亮要走亲戚，立马上赶着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 诸葛瑾此时仍留在吴郡，黄顺与诸葛亮，带领黄顺的全部人马，大张旗鼓的从柴桑出发，前往吴郡城。途中歌舞升平，连个小毛贼都没见到。 江东上下，现在谁不知黄顺善于发黑吃黑的财。没有哪个再敢上前捋黄顺的虎须。 再见诸葛瑾，与上次见面，没什么别的变化，引起黄顺注意的，诸葛瑾的儿子诸葛恪。此时的诸葛恪，已是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诸葛瑾对他的教育很是上心，能文能武，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 儿子大了，渐渐开始有自己的主见，做父亲的再也左右不了。此时的诸葛恪，正处在青春叛逆期，诸葛瑾要他做什么，他就偏不做什么，还动不动就说诸葛瑾长得难看，给他丢面子等等。 本来，诸葛恪心目中的榜样是诸葛亮这个二叔。诸葛亮多牛了，同样是辅佐他人，同样是给他打工，可诸葛亮却是刘备三顾茅庐请出来的。自古至今，谁能有如此待遇？ 就是兴周之八百年的姜子牙，也不过是巧设偶遇局，一见面就跟着人家周文王走了。 而且，诸葛亮一出山，就带领当时丝毫不起眼的刘备军团，数度在战场上给予曹军难堪，更是在荆州之战获胜后，攫取了大部胜利蛋糕，几乎让江东白忙乎一场。 这样神乎其神的表现，再加上诸葛亮与诸葛瑾相比，长的更是伟岸潇洒，再适合做偶像不过了。年少的诸葛恪，自然就成了诸葛亮的小粉丝。 可是后来，黄顺的事迹，逐渐在江东高层流传，诸葛恪自然也跟着听了不少，心中的偶像，慢慢的就由诸葛亮变成了黄顺。 在诸葛恪看来，二叔虽然厉害，总还是按部就班，正儿八经的做事情。可这个黄顺，简直就是个另类，不好好出仕，谋个好前程，非要鼓捣什么夏吟坊做生意，偏偏做到了天下闻名。这在青春期的男孩子眼里，绝对是更有吸引力的存在。 再加上黄顺在江东惩恶扬善，顺便中饱私囊，简直就是双面人的存在，一面是天使、英雄的伟岸形象，一面则是恶魔、贪婪的象征。这对追求新、奇、怪的诸葛恪，都是绝对的吸引。 所以，这回诸葛亮和黄顺来吴郡拜访诸葛瑾，诸葛恪早就盼望多时，就想着与梦中偶像见见面。上回见黄顺，他还太小，还不怎么记事，这回，他可不想错过了。 黄顺对诸葛恪，也很有好感。这可是梦中东吴后期的有名大将，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足以证明诸葛恪的优秀了。 再从诸葛瑾嘴里得知诸葛恪对自己另眼相待，再看诸葛恪小跟班似得跟着自己问这问那，黄顺的心思，就开始活泛了。 “小恪恪，你现在也不小了，向往外面的世界，很正常。你羡慕我能够走南闯北的增长见识，难道你就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我一般，潇洒走天下吗？” 诸葛恪噘着嘴，说道：“我爹不会放我远走高飞的。他太落后了，就知埋头做事，尽忠主上，从不考虑其他什么的。” 黄顺笑道：“他是他，你是你。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问你，你想按照你爹给你安排好的路，往下走，还是要走自己的路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诸葛恪问道。 “你要是做个乖乖仔，那就听你爹的话，服从你爹的安排。凭你爹爹力量，足以保证你的仕途一路通畅。我也相信，就恪儿的能力，能比你爹在仕途的路上走得更远，爬的更高。 你要是特立独行，不想活的与一般人一样。那你就不要管你爹怎么想，你只要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那就大胆的去追求，去做就行了。”黄顺循循善诱。 诸葛恪缩了缩脖子，说道：“我想跟你一样，与众不同。但若我这么做了，他会杀了我的。” 黄顺笑道：“你真是这么想，我就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诸葛恪一下高兴了，“真的？” 黄顺不答，当即带着诸葛恪，就去找诸葛瑾。此时的诸葛瑾和诸葛亮，正全神贯注的沉浸在黑白子的世界里，对弈正酣呢。 “子瑜兄，我找你有事。先把眼前这盘棋放下。” 诸葛瑾头也不抬，说道：“什么事就说，不妨碍下棋。” 黄顺一屁股坐下，直接说道：“你家的小恪恪我看上了，把他交给我。我一定让他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第604章 黄顺的彩礼 诸葛瑾“嗯？”了一声，抬头看了黄顺一眼，脸色动也不动，继续低头弈棋，淡淡道：“乔儿就在吾弟处，你看的上眼，随你怎么折腾。恪儿却是不行。” 黄顺嬉皮笑脸的坐在一边，不肯放弃道：“恪儿聪明伶俐不假，却不愿为条条框框束缚。留在在江东，虽然也能有一番成就，却未必是他的福气。你让他跟着我，我敢保证，天南海北随他创，定会创造出一番大事业来。” 诸葛瑾缓缓摇头：“再厉害，顶多是第二个黄顺，我不稀罕。” 黄顺继续苦口婆心：“你不稀罕，可是你儿子稀罕啊。他已经不小了，可以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了。” 黄顺一面说着话，一面给诸葛亮使眼色。 诸葛亮会意，便帮腔道：“大哥，让恪儿跟着黄顺闯荡几年，再回江东。别的不说，只这一经历，就足以让孙权对他另眼相待。再说，恪儿正是顽劣的年纪，让他出去摔打摔打，也不错。有黄顺在，你还怕他有什么危险不成？” 诸葛瑾还是顽固的摇头，“知子莫若父，恪儿若是跟着黄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这个儿子，不是白养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就为了拴住儿子，就强行把他留在身边，你这是把他当女儿养呢？”黄顺不满的叫道。 “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管教，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诸葛瑾恼怒黄顺要带走他儿子，自打一开始就没给黄顺好脸色，现在的脸色自是更差。 黄顺见状，很识趣的闭嘴，悄悄溜了出去。 外面，诸葛恪早就等的心焦，一见黄顺出来，连忙迎上来询问结果。黄顺只好叹着气表示，诸葛瑾的脑筋还没转过弯来，等后面有机会再跟他说此事。 诸葛恪人小鬼大，一听就知道，黄顺碰了钉子，反过来安慰黄顺：“没事，知父莫若子，我就知道，我爹不会答应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此后，黄顺到底不死心，又瞅机会跟诸葛瑾提起，诸葛瑾的应对就是立马拉下脸，不给黄顺任何机会。如是者三，黄顺终于死心。 在吴郡住了段日子，每天都有柴桑的书信来到，有孙权要黄顺回去，与他商议婚礼的，有庞尚向他汇报工作的，还有傅婴、孙高与他单线联系，也有杨承、习嘉要他去秣陵主持镖局开幕大典的。 为了诸葛恪的事情，黄顺把这些事全推了。最终还是不得不回柴桑。因为他与孙尚香大婚的日子日益临近，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诸葛瑾为孙权所器重，自然也接到了请帖，而且特许诸葛瑾携带家人参加。诸葛恪因此有幸跟随。 一路上，诸葛瑾把诸葛恪看的很死，根本不让他有机会跟黄顺接近。反倒是在吴郡时，诸葛恪还能不受限制的做黄顺的小跟班。 诸葛恪年少气盛，不止一次向诸葛瑾抗议。抗议无果后，诸葛恪难得的接受了现实，不再胡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船舱里苦读。 开始诸葛瑾还以为诸葛恪在耍什么花招，不时过来查岗，后来慢慢也就懈怠了。 导致诸葛瑾懈怠的主因，并不是诸葛恪表现的多乖多好，而是诸葛瑾突然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诸葛亮偷偷告诉诸葛瑾，黄顺为了迎娶孙尚香，可是着实下了大本钱。为此特此从荆州千里迢迢运来五千上等西凉战马作为聘礼。 本来这事跟诸葛瑾没多少关系，但就在此前不久，诸葛瑾接到孙权的新任命，让诸葛瑾改任骑兵校尉，改政从军。 说来也是孙权麾下无人可用惹得祸。孙权要回收兵权，需要大量的底层将领，但孙权把家底一扒拉，大多数将领不是人家四族的，就是人家东顺阁的。这两家都有兵权在手，自身也需要将校不说，孙权自己，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兵马，交给他们两家的人去带着。 所以，孙权只好从亲信中大量提拔将校，不会带没关系，从没接触过也没关系，从头学起就行了。 诸葛瑾作为外来户，是孙权的铁杆心腹，自然逃不过孙权的慧眼，大笔一挥，诸葛瑾就变成军界人士了。 诸葛亮知道这一情况，所以，他从黄顺处得知战马已到柴桑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诸葛瑾的好机会。 得赶紧做两件事，一件是上书孙权，强烈要求这批战马分拨给诸葛瑾一些。再一件就是去找黄顺。只要黄顺点头答应，孙权那边就好说多了。 诸葛瑾也知自己这个骑兵校尉，战马是比骑兵更为重要的存在。现在一下得知有这么一批上等战马存在，不由的诸葛瑾不上心。 诸葛瑾之所以犹豫了好几天，就担心黄顺要拿诸葛恪做交换。谁知黄顺根本就没提那茬，而是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反正在黄顺看来，自己的战马送给孙权，孙权怎么使用，那是孙权的事。但诸葛瑾毕竟是诸葛亮的大哥，让诸葛瑾在其中多拿一些，黄顺自然乐见。 五千匹战马的数，看起来不小，其实一开始，黄顺给徐莹说的数是一万匹。徐莹自作主张，做减半处理。 要知道，第二批战马姗姗来迟，总数不过一万五千匹，黄顺张口就要送出去一万匹，难怪徐莹要心疼，做拦腰斩的动作了。 送给孙权五千匹，剩下的一万匹，被曹仁预订了七千匹过去，现银交易。还有三千匹，徐莹本来答应祖渊，留作黄顺的亲兵使用。却被黄忠、魏延专程找上门来，拿着黄顺同意赊给刘备五千匹战马的批条，硬生生中途拦截了。 黄忠、魏延如此上赶着，是因为入川之战，已经确定他们领兵，关张赵都没份。蜀地的山地，西凉战马是最合适的坐骑。有这三千匹西凉战骑加入，入川之战，胜算自然增加不少。 诸葛亮知道刘玄德回去后，马上就要安排入川。自己留在江东，自然不能随军，剩下诸人中，只有庞统能够胜任军师一职。 大军开拔，江陵空虚，自己必须尽快赶回，主持江陵事务。所以，诸葛亮早就与黄顺打好招呼，完成与孙尚香的婚礼，不多做停留，马上开始启程回江陵。 黄顺这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完毕。留下庞尚作为总负责江东一切事务。情报机关，也就是丐帮的发展，交由孙高和傅婴；东顺阁，有徐慎担任阁主；江东镖局，有杨承和习嘉主持；四族那边，有陆氏兄弟与自己一条心。此时抽身离开，完全没有问题。 第605章 周瑜的忧虑 孙尚香出嫁，踌躇满志的孙权举办了怕是江东史上最为盛大的婚礼。所有有头有脸的江东人士，都有份到场。 当然，能有如此场面，黄顺的面子，在其中也起到一定作用。不少人，想着借此机会，能与黄顺本人或者他身边的红人接触上。 婚礼一连举办三天，整个柴桑城都陷入狂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周瑜没能参加。由于箭伤持续恶化，周瑜预感自己时日无多，在不久前，周瑜静静搬出繁华的柴桑城，来到一处有松有泉，人迹罕至的所在，准备度过自己的最后一段时光。 周瑜临行前，给孙权留下一封遗书，极力向孙权举荐鲁肃。并直言只有鲁肃，才能辅佐孙权，一步步坐稳江东王，进而图霸天下。 这封遗书，本是江东的最高机密，但黄顺非比别人，他有幸得见周瑜亲笔。遗书里，字里行间，充满着一位智者对江东前途的忧虑。 有鲁肃在，以孙权的英明，江东在整体战略方向上不会有什么大失误，周瑜所担心的，是前行的步伐，不能迈得太急太快。 孙权是个急脾气，遇事恨不得马上行动，立即解决。这点与周瑜相投。不同的是，周瑜知道自己性子过急，大事上总是不厌其烦的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尤其是鲁肃的意见，务求稳妥。孙权却无视自己这一“短板”。 周瑜在时，时时规劝孙权，小步前行，很多事情慢慢操作的任务，自然非周瑜莫属。但周瑜之后，谁来担当？只有鲁肃，也只能是鲁肃。 不是说江东无人，孙权无人，像顾雍、陆逊之辈，都足以胜任。但他们除了是孙权的属臣外，还另有身份，不可能得到孙权真正的信任。 能得孙权信任，有足以胜任规劝任务的人，便只有鲁肃了。 对鲁肃，周瑜知之甚深，所以对鲁肃辅佐孙权的前景，周瑜还是有几分不安在心头。 鲁肃虽然在把握天下大势上独步江东，但他在如何说服孙权接受方面，处理的不够圆润自然。说话往往过于直接，令孙权下不来台。 为了让鲁肃和孙权能够合作无间，周瑜多方运筹，甚至不惜贬低自己。 对孙权，周瑜不断通过一些现成事例，证明鲁肃的眼光独到和深谋远虑。以此加深孙权对鲁肃的信任度。 对鲁肃，在鲁肃上书孙权，提出把江陵城出让给刘备的建议后，周瑜带头予以抵制，在江东上下，给鲁肃施加了很大压力。周瑜这么做，就是让鲁肃感受到压力，让他能够有所反省：再正确的意见，若不能为主公、众人所接受，也是徒劳。鲁肃必须认识到向主公提建议的方式方法的重要性，必须做出改变。 可以说，为了江东的未来，为了孙权和鲁肃这对组合的前程，周瑜做了所有他能做的。现在，到了周瑜放下这副重担，过几天自己想过的日子的时候了。 能够把周瑜的心思、心境分析的如此透彻，宛如当事者口述，黄顺可没那个本事，是白雪跟着黄顺，看过周瑜的手书，事后向黄顺一一剖析的。 而且，白雪进一步断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瑜虽然看到了孙权和鲁肃组合的隐患，也已经想方设法予以润滑、调解。但这俩人，还是很难做出改变。也就是说，孙权与鲁肃组合，肯定不如孙权和周瑜合作的默契无间。 黄顺结合白雪的看法，再辅之以梦中鲁肃接替周瑜为大都督后的讯息，很轻易就验证了白雪的推断。 鲁肃在时，孙权在荆州、刘备问题上暴跳如雷，频频发狠话，却始终被鲁肃压制，不得寸进。 在鲁肃死后，吕蒙任大都督，对江陵的军事行动很快展开，孙刘联盟破裂也随之而来。曹氏正是借助这一事件，彻底奠定自己在三足鼎立中的主导地位。 此时的黄顺，经过这几年历练，战略眼光也大有长进。在白雪的启发下，黄顺进一步理顺之后的一系列大事发展脉络。 此后刘备拿下西川后，便全力用兵，与曹操争夺汉中。两军相持之时，曹军却突然退兵，把极具战略意义的汉中地区，让给了刘备。梦中给出的解释是：曹操的大本营冀城出了问题，需要曹操回去处理。 这个解释很是勉强，等曹操率领大军，从汉中前线回到冀城，黄花菜早就凉了。曹操退兵的真正原因，绝不是什么后方起火，要回去灭火。 在现在的黄顺看来，极有可能是曹操获知鲁肃的死讯，知道孙权很快就要在江陵城方向有大动作。这是曹氏一举取得优势的大好时机，曹操不可能轻易放弃。与此相比，区区汉中就不算什么了。 于是，曹操果断退兵，像一头蛰伏待机的猛虎，掩藏起尖牙和利爪，死死盯着对手，等待对手露出致命破绽。 后来孙刘两家果然为了江陵城大打出手，曹操瞅准时机，果断出击。对江东，前出合肥，建立新城。彻底巩固住合肥防线。 对刘备，则趁刘备新败加上刘备去世，曹操大举用兵，起兵五路，意图一举灭蜀。只可惜，反而成就了诸葛亮安居平五路的赫赫战功。 当然，这是后话。曹操敏锐的捕捉到战机，并迅速采取行动，从而确立己方优势。才是重点。从此后，孙刘两家即使再次联手，也只能采取守势，再也不能如前般，两家联手咄咄逼人，逼着曹操左支右绌，应付的手忙脚乱了。 铁一般的史实从反面验证了鲁肃的正确。若孙权能够遵循鲁肃的路线，心胸能容得下刘备的不断强大，容得下刘备的出尔反尔。刘备就不会止步于汉中，肯定会顺势拿下西凉，对关中一带构成持续的威胁。 然后按照诸葛亮隆中对所言，汉中和江陵方向同时出击，对曹操用兵。到那时，刘备就成了曹操急需应对的主力。曹操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应付刘备集团的进攻，孙权的机会就来了，举倾国之力拿下合肥，彻底打开进军中原腹地的大门。 那时的中原，就像是一个鸡蛋，只要合肥这个点打破，剩下的就是柔软的蛋清和蛋黄了。江东自然是能吞下多少，就是多少。 等刘备和曹操反应过来，江东已然确立优势。刘备与曹操立场不同，几乎不可能结盟对付江东。刘备顶多能做的，就是与江东谈判分赃，谈判桌上，江东怎么应付都行。 曹操那边，一边要应付刘备的进攻，一边应付江东的趁火打劫，唯一能挽回劣势的举措，就是止损与江东达成停战协议。这样，江东就处于左右逢源，刘曹通吃的有利地位。 第606章 论兵 到那个时候，只要孙权不出昏招，沉着应对刘、曹两边的大小动作，等江东彻底消化掉中原所得，就彻底确立江东的战略优势。到那时，无论是联曹抗刘，还是联刘抗曹，最不济就是应付曹刘联军，江东都是绰绰有余。 就是黄顺，此时明知鲁肃的战略算盘，站在刘备或曹操的角度，要着手破解，还是有些挠头，不知如何破法。这就是大势所趋的威力，也就是兵法政略上阳谋的运用。 争夺天下，阴谋固然可以得逞一时，却难以最后善终。只有光明正大的阳谋运用，才能最终笑到最后。 在心中想着这些，很费心神，黄顺直想到有些头昏，这才停住，捂着脑袋说道：“这些社稷大事，还是让那些大人物去操心。我们先关心我们自己的好。这回回去江陵城，我们要不要在偃月城北上，先去沔阳走一遭呢？” “夫君大人要去沔阳？做什么？”一直乖巧，很少说话的褚英，这时候出声问道。 “江陵城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我们也不再需要沔阳的大军帮助防守江陵城。这会再去沔阳，难道只是去看看二哥？”程瑶紧接着质疑黄顺的决定。 黄顺笑道：“我总觉得，六姓的精锐一直憋在那里，太过浪费。反正那些人马，早晚为我所用。早些去看看，熟悉一下，也是好的。再说，要疏通沔阳与江夏的水路，也需要我们实地勘察一番。” “可是，姐夫那里行程急，肯定不会陪我们往沔阳转一圈。”白雪轻轻提醒了黄顺一句。 “那倒好说，让荆恬带人沿途护送就是。”黄顺说道，“我犹豫的是，我们若取道沔阳，后来就没有再去江陵城的必要，直接回襄阳即可。可我也想着再去江陵城看看。这回刘备压上全部身家入川，我们也在他身上压了重注，不亲自过问一下，总是不甘心。”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孙尚香见大家都不说话，憋不住说道，“想去就去呗。难道襄阳那边，还有什么急事吗？” 呼延康看着孙尚香，笑道：“等你有一天为人母，你就知道，母亲想早日见到孩子的迫切心情了。” 孙尚香这才想起，黄顺他们离开襄阳，已经快两年了。这么长时间与孩子分离。现在踏上归程，自然是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愿在路上耽搁。 “既然沔阳要去，江陵也要去，你们又想早点看到孩子。为什么非得回到襄阳才能一家团圆呢？干脆让她们也去江陵城会合就是。”孙尚香眼珠子一转，又出了个主意。 话说完，一船舱人都在沉默。孙尚香有些心虚，讪笑着说道：“我出的是馊主意，大家听听就好。” 话音刚落，黄顺猛的一拍大腿，喜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就这么办好了。” 舱内顿时响起一阵欢呼。程瑶更是说道：“别让她们去江陵了，直接去沔阳不是更好？若是让二哥知道他的小侄子、小侄女出门，都绕着沔阳走，不肯进门看看他这个二伯父，肯定不会轻易与你干休。” “行，就这么办。”黄顺很痛快的答应。 于是，船队在江夏偃月城一分为二，荆恬和程郊带人护送诸葛亮，一路西上回江陵。黄顺则带人北上沔阳。 黄霸早就接到消息，远远带人迎接。黄霸有心展示自己的严整军容，三千人马军容整齐，旌旗列列，中间“黄”字大旗，尤为醒目，远远的便看的清楚。 黄顺放下望远镜，递给等在一边的陆吟霜，笑道：“二哥又在秀肌肉。” 陆吟霜喜滋滋的接过来，透过镜片望去，黄霸一身戎装，络腮胡修剪的张牙舞爪，很是威武。一手扶住船舷，一手搭凉棚望着这边。身边飞舞着各种飞虫，黄霸不时以手驱赶，皱着眉头骂骂咧咧。 “哈，二哥肯定想不到，他自己的小动作，我们在这里看的一清二楚。”陆吟霜欢喜道。 “两军交战，只这一点，我们已是占据上风，能够确保不败。”彭威一边淡定的拿望远镜看着，一边说道。 “放心，”黄顺此时心情大好，说道，“等我们回到襄阳，略一休整，便再次北上，在邺城停留一段时间，就赶赴河西凉州城。在那里，有的是仗打。拥有这些逆天的装备，你们若是给我打败仗，看我怎么修理你们。” 彭风在旁边笑道：“就凭我们玄甲卫这些牛逼装备，不是以一敌十的胜仗，都不好意思跟顺哥讲。” 黄顺笑道：“你真要敢在战场上以一敌十，胜利了我也要踢你屁股。顶多一打三，要确保自己零伤亡才行。” 彭威说道：“就说现在，对面二哥三千虎狼兵马，我们的人马，加上郡主的亲兵，也不过四百人。就这力量对比，在这水面上，由我指挥，零伤不敢保证，零亡肯定没问题。” “喔？你说说，这仗你准备如何打？”黄顺饶有兴趣的问。 彭威说道：“现在这距离，对方显然还没有发现我们。而我们，却已经发现对手的所有兵力和分步。我们只消弃舟登岸，将船只隐藏在芦苇丛中即可。” 彭风连忙接口道：“对方寻找我们不得，肯定会上岸休整。都是领兵将领，彼此会选择哪里登岸，都是心中有数。只要他们登岸，我们就派人去凿沉他们的战船就行。” 程瑶一拍手，笑着说道：“如此一来，他们的辎重、粮草都没了，我们根本不要跟他们打，就远远的用望远镜盯着他们。等他们军心大乱，将军约束不住属下时，我们再出战，不费吹灰之力，轻松解决。” “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贼。”孙尚香多少也是懂兵的，当下便咋舌叹道。 黄顺笑道：“不错，深得猥琐战法的精髓。” 正在聊闲篇，呼延康望远镜在手，突然惊喜喊道：“快看，他们发现我们了。二哥还在朝我们招手呢。” 黄顺一把抢过望远镜，连忙看去，嘴上说道：“真的假的？这么远，二哥能看清楚我们？” 镜片里，黄霸也举着一个望远镜似的东西，在朝这边望着，与黄顺四目相对，黄霸咧嘴乐了起来。 黄顺跌足道：“二哥手里，怎么会有我们的望远镜的？” 话一出口，黄顺也想到，黄霸肯定去过襄阳，见识过望远镜后，死皮赖脸要去了。 第607章 接风 “命令各船，全速前进，跟二哥会合。”黄顺用力一挥手，对彭威说道。彭威毫不拖沓，立即下去执行。很快，各船便挂帆全速前进。 两边船队越来越近，突然一阵锣鼓喧天，对面黄霸的船队随之有了变化，甲板上一阵眼花缭乱的队列转换，旗帜变换更是频繁。 黄顺他们正趴着船舷看的有趣，锣鼓声戛然而止，队列同时间完成，只见黄、庞、马、向、林五姓大旗在前张牙舞爪的随风飘舞，后面各自部将也竖起了旗帜，什么四方、五虎、六合、七星将，名头一个比一个唬人。 黄顺知道，黄霸手下有五大护卫：傅亮、谢庆、桓甘、王训、李次。这时候，五人也顶着“五虎将”的名头，耀武扬威的站在黄霸身后，个个乐得眯缝着眼，显得非常享受。 “二哥不是搞排场的人呐。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黄顺看着好笑，疑惑的说道。 白雪抿嘴笑道：“我看着，怎么有点像欢迎长官莅临的意思？” 黄顺一听大喜，“对对，我好歹也是夏吟坊坊主，十姓中间头一份。这么一说，就过得去了。” 两边船舷靠近，铺上搭板，黄顺头前带路，一跃而上。黄霸早上前一步，把黄顺紧紧的抱住。 “哈哈，好弟弟，可是想死二哥啦！” 黄顺拼死力气挣开，笑道：“二哥从来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主儿，今儿怎么如此儿女情长了？” “哈哈，”黄霸豪爽的笑道，“你来了，我们这些人，就有盼头了。你说，我能不对你望穿秋水吗？” “等等，”黄顺非常警惕，连忙撇清道，“我只是顺道来串个门而已，再没别的意思。” “别的先不说，咱哥俩多久没见了？今天到二哥这里，就算到家了。现在沔阳，可比你上次看见的大不相同了，保证伺候的你满意。”黄霸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向黄顺吹嘘沔阳的变化。 “就沔阳这破地方，与外界近乎隔绝，能好到哪里去？”黄顺不屑一顾。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黄霸笑道，“荆州一战，我们六姓主力，都集中在沔阳，从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大搞建设。现在，虽然比起襄阳、江陵这样的大都市，还是有差距，却绝对比那些城郊地段强多了。” 黄霸的五护卫中，傅亮与黄顺最相熟，上次黄顺去吴郡，中转沔阳，就是傅亮带人前去远迎的。 “三少爷，这次你来做客，就不用像上次再睡竹板屋了。宽敞明亮的三层小楼，随你挑。那房间大的，十几个人在里面一点显不出挤。外面的甬道也铺好了，虽不敢说四通八达，却敢保证，三少爷想去的地，路上再不用打赤脚踩泥巴了。” 黄顺惊讶道：“啊？下这么大功夫改造沔阳，这是要把襄阳十姓的基本都搬过来的意思？” 黄霸笑道：“这你可猜错了。我们下这么大功夫，单纯为了欢迎三弟前来做客的。” 李次笑道：“三少爷别不信，我们二爷说的对。这些确实都是为三少爷准备的。” 黄顺看他们一个个脸色郑重的点头，心里在嘀咕：信你们才怪。 两支船队合并，一起回沔阳。远远的，黄顺就通过望远镜发现了沔阳的不同。河边是一整片的演武场，地面都是以四四方方的石头铺就，看反光就知道，表面打磨的很是光滑，光脚在上面，没有问题。 视野里的演武场上，忙碌的人们往来穿梭，做着晚宴的准备。十堆火堆均匀分布在场内，长条桌凳早已准备就绪。打眼望去，足足有上百组。 “二哥，你这排场，可是够大的。我粗略看去，这规模，得有上千人。” 黄霸不屑道：“上千算什么？告诉你，光河边这个演武场内，就容纳三千人。还有其他几处，同时开宴，今晚，我们就是要来个全民狂欢，为三弟接风洗尘。” “那不得上万？”曹珊在旁边忍不住惊呼道。 “小主子来了，不得让大家都改善一下伙食，沾沾光啊。”黄霸笑着对曹珊说道，“反正所有花费，全算在夏吟坊头上，我一点不心疼。哈哈。” 黄顺失笑道：“要我出钱，请大家吃喝一顿，自然是没问题。那就别打着给我接风的旗号。我可不想钱花了，连个响都听不到。” 黄霸笑道：“放心，你一定听得到响。兄弟们憋在这里，早就受够了。你只要答应带他们回去，他们能把你当皇帝老子捧着。” 黄顺奇道：“战事早就结束，家里那些老头子，为什么不安排他们回去，非得把他们拘在这里受罪呢？这里头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和内情。 老头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想我能做到吗？我这夏吟坊坊主名头虽响，可那几位老头子，随便一个对我发号施令，我也是只有遵从的份，绝不敢炸刺。” 黄霸笑道：“你不敢，你以为我就敢了？既然我能这么说，我就敢保证，你这么做，老头子们不会反对，至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黄顺一听，这话里有话呀，“二哥，你是不是又从老头子那里拿到什么圣旨？” 黄霸哈哈一笑，说道：“不急，早晚告诉你。” 来到码头，弃舟登岸，黄霸还安排了盛大的阅兵式，十姓各出一百人组成十支方队，整体的通过演武场，最后来到黄顺所在的看台前，列队听候训示。 黄霸气势十足的站起身，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就提议让黄顺说两句，然后就开宴。 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黄顺。说话中，黄顺向他们许诺，只要愿意跟着黄顺干，黄顺保他们衣食无忧，家业有成。愿意上进的，黄顺还可以保他们仕途高升，建功立业。黄顺只要求他们二点：忠诚和服从。 黄顺说完，黄霸立刻带头鼓掌加欢呼。然后黄霸乐呵呵的表示：晚宴现在就开始了！ 话音刚落，原来还军容十足的队伍，立刻消失不见，成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像一股股水流，在长条桌间的空隙中流淌，各自消失在座位上。 “噗噗”响处，十堆火堆几乎同时点燃，火光在四周兵器架上各式兵器的反光下，四处跳跃，很有些金戈铁马的味道。 第608章 大馅饼 尚未身临其境，只是看着，黄顺已是有些热血沸腾，两眼放光。 黄霸看着黄顺，拍着黄顺的肩膀，说道：“没有上过战场的男人，就不算是真男人！二哥这安排，怎么样？有没有被眼前的战场氛围感染呢？是不是有股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冲动？那就别压抑着，尽情的释放！” “好！”黄顺低吼一声，“今儿就让你瞧瞧，我也是上过战场的男人，胸中豪气，不比你差。” 演武场内，主桌与其他桌一样，都是可容三四十人同桌的长条桌，桌面上的菜品也是完全一样，十足的军队作风：酒肉管够、盆大量足。 这时的黄顺，是全场的焦点，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别人喝酒，他躲在角落里往嘴里塞肉吃。 该表现的时候，就要勇敢的表现。黄顺的动作比黄霸还快，端起大海碗，就朝四下里豪迈的喊道：“军中男儿最男人！为我们军人，干了！” 说完，黄顺就开始咕咚咕咚喝水似得一阵牛饮。好容易喝下喝一碗，一个酒嗝上来，差点张口吐出来。连忙夹起一块猪肘子肉塞进嘴里，压一压酒气。 就在黄顺还在全力克化第一碗酒时，黄霸已经乐呵呵的站起来，准备干第二碗了。黄顺心底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上来，毫不退缩的跟着站起，向第二碗酒进攻。 …… 第二天，黄顺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看看身上，再看看房间内，知道昨晚自己又喝大了。 黄顺在房间里刚起身，房门便从外面打开，程瑶走进来，一边服侍黄顺穿衣梳洗，一边说道：“二哥过来吩咐，等你起来，就到他那里去。有事跟你商议呢。” 黄顺一边洗着脸，一边苦笑道：“二哥还真是铁打的身子。昨晚，他至少比我多喝一倍的酒。他怎么就没事人似得，我现在还感觉身子沉重，两腿发软呢。” 程瑶说道：“知道自己不是喝酒的料，就不要逞强呐。让你戴上酒囊饭袋，你还拒绝。现在知道酒后不好受了？活该！” “你懂什么，”黄顺摇头道，“昨晚一起喝酒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军人！军人不会在乎你能喝多少，在乎的是你敢不敢喝。酒囊饭袋虽好，总是投机取巧的玩意，以后会用的上，但昨晚是与他们头次见面，却是万万不能用的。” “你有理行了。”程瑶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也不用拒绝彭威他们替酒？” “我拒绝了吗？”黄顺反问道，“我怎么没有印象？” 程瑶呻吟了一声，叹道：“原来那个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了！酒桌上却表现的跟没事人似得，跟谁都称兄道弟，熟络的不行。” …… 两人说着话，一同去找黄霸。一进屋，黄顺瞅瞅鼻子，一阵浓郁的粥香扑鼻而来。 黄霸看见黄顺，笑着说道：“快来喝碗暖胃小米粥，补补昨晚被酒掏空的胃。” 黄顺连忙凑过去，大口喝了一口，只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嗓子直通至胃，整个胃都在舒服的叹息。暖流通过胃又周流全身，整个人顿时暖洋洋的。 黄顺胃口大开，连喝了两大碗，满意的拍着肚子，“我还是头次发现，原来小米粥这么好喝。” 黄霸呵呵笑道：“只有酒后才能真正体味小米粥的好处。老人们都说酒是穿肠毒药，要我说，这酒就是双刃剑，身体好的人喝酒，就是以毒攻毒，越喝身体越好；身体不好的，受不了酒的霸道，喝多了，整个身体就垮了。你看二哥我，常年喝酒，到现在还是龙精虎猛。” 黄顺摇摇手，说道：“你有你的道理，我是不敢像昨晚那么喝了。你不是说找我来有事吗？什么事？” 黄霸笑道：“当然是大好事！我们这些人，翘首以盼三弟早些过来，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呢。” 黄顺奇道：“昨儿你就这么说，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应该清楚，你们是我们六姓的最后一股力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我都不敢说，家里那帮老家伙，会同意我动用沔阳的力量，你怎会如此笃定，我一定能带你们出去呢？” 黄霸说道：“我能这么说，自然是从老爷子那里得到确定的消息了。” “老爷子？”黄顺一惊，“这些年，老爷子早就不问世事了。他还管这些？” 黄霸笑道：“三弟还是嫩了点。家里的老头子们几乎同时闭门谢客，不问世事。这不是很反常吗？三弟就没好好想过，其中有什么道理吗？” 黄顺看向一边的白雪，问道：“雪姐姐可曾想过？” 白雪笑道：“二哥已经知道答案，我们就听二哥为我们释疑解惑好了。” 黄霸笑道：“当年正是我们六姓全力辅佐刘备，争夺荆州，却功亏一篑，棋差一招之时。 本来按先前的预想，六姓辅佐刘备，联合孙权，击败曹操，全据荆州。之后再支持刘备西进川，拿下西川，成就一番功业。 谁知曹操进兵荆州，头一个盯上的就是刘备，导致刘备根本在荆州站不住脚，只能一步步后退，直退至江东地界，这次作罢。 只这点意外，还不足以动摇我们的部署。后来的赤壁大战，江东水军大获全胜，才是问题的关键。 本来在我们的构想下，击败曹军的战场，是在秣陵城下。那时候，江东虽然战胜，却也是惨胜，无力与我们争夺荆州。而我们六姓主力，就可以从沔阳出发，近水楼台，抢夺整个荆州。 正是江东的速胜，打乱了我们所有部署。曹军退的快，襄阳我们够不着。江东进兵快，江陵我们也拿不下。最后，只是夺占了鸡肋般的江南四郡。 那个时候，正是最危急的时候。家里的老爷子们一碰头，必须适时龟缩，避开江东锋芒和曹氏的复仇屠刀，才能期待后举。 本来，这个龟缩期，是要十年，甚至更长。但三弟的异军突起，却让这个龟缩期大大的缩短。” “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黄顺插嘴道，“我又没有辅佐刘备，更没有什么大壮举。我不过是成立了一个夏吟坊，做点小本买卖而已。” 第609章 雄心 “小本买卖？”黄顺的话引起满屋子笑声，黄霸说道，“先不说三弟的生意，天下难有其匹。难道，三弟仅仅满足于做生意，就再无其他追求了吗？” “喔？那些老头子，是如何看我的？”黄顺好奇的问。 “知子莫若父，”黄霸说道，“你的那点小心思，糊弄的别人，可在老爷子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你说你只是做生意，可祖老是什么人物？那是墨门的热血青年，胸怀大志。当年一人一剑就敢硬闯中原，失败后为老爷子所救，从此跟随老爷子，做了一名管家。 老爷子南征北战打天下时，祖渊出了很多力。后来老爷子退隐，祖渊也没了劲头，终日以酒为伴，颓废度日。 就这样的人，却在跟随三弟后，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的忙碌。若三弟只是简单的做生意赚钱，祖老会如此呕心沥血吗？” 黄顺恍然：原来破绽出在祖老身上。 “二哥你继续说下去。” “家里的老头子们判断，你小子志向不低，小小的夏吟坊，根本放不下你这尊大佛。推出夏吟坊来，只是为了树立一面大旗，用来凝聚十姓，把分散的十姓力量，拧成一股绳。 事实也证实了老头子们的判断，你从定襄回到襄阳，头一件事就是把十姓的产业统一归拢到夏吟坊手里。 聚集了十姓财务的夏吟坊，已经不能简单的看做一个做买卖的小组织了。只需两三年时间整合消化，你的下一步棋，就可能要下出来了。到那时，你的狐狸尾巴，就再也藏不住了。” “你说这么多，还是没说你们这群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呀？”黄顺好笑的说道。 黄霸说道：“十姓的产业你都抢了去，我们这些人，你能落下？下一步，你就要想方设法把这些人抓在手里？襄阳十姓的产业，你借助了曹仁的力量，我们这些人，你准备好借口没有？若是没有，就不要费那个脑筋了。老爷子早就知道你的动向，你就简单直接的跟老爷子伸手要人好了。” 黄顺很老实的说道：“本来刘玄德和孙仲谋两人商量好了，把江陵城让给我。诺大江陵城，我那点子人手，肯定不够，少不得需要二哥的人马协防。可现在，孙权那小子变卦，又不给我了。没有了江陵城，我就没有由头跟老头子伸手要人了。 毕竟，二哥的兵马，是六姓最后的力量。不到危急家族存亡之际，不会轻易动用的。” “老爷子说的果然没错！”黄霸大笑道，“那还等什么。老头子们都同意你接受沔阳的兵马了，你还不赶快笑纳！” 黄顺说道：“我现在有没有城池，要这些兵马放哪里？再说，老爷子就不怕我一个闪失，把六姓的基本给败了？” 黄霸说道：“你难道不是六姓的人？不是我们黄家的种？现在的十姓，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统领这批兵马？没有了。相比于刘备，老头子们当然更愿意扶持你！” “啊？你的意思是，老头子们准备舍弃刘备，扶持我了？”黄顺心头一阵鹿撞，小声的确认。 黄霸说道：“老头子们倒是想，可哪那么容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付出的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若你能早几年崭露头角，六姓早就把宝全压在你身上了。不用如今般力量分散，一部分扶持着刘备，一部分支撑着你的夏吟坊了。” 黄顺撇嘴道：“哼哼，辅佐刘备的，都是六姓的精英子弟，我夏吟坊的骨干力量，却是各家的顽劣子弟，都是些不长进的货。家里的老头子们真有心扶持我，就把诸葛亮、庞统、马良调回来，为夏吟坊效力。” 黄霸说道：“十姓以忠孝持家，教育族中子弟更是如此。安汉兴刘是他们的夙愿。你说那几个人，就算族中老头子有那个意思让他们回来，你想他们就能乖乖听从吗？反而会得罪了那个刘备。 所以，现在家里的老头子，不得不分散力量，一边继续支持刘备西进川，至少争取自给自足，不要再向六姓伸手要这要那。一边大力扶持你小子，希望你小子能给六姓争口气，好好打拼出一番事业来。” 黄顺丧气道：“曹操虎据中原、河北与关中，孙权坐卧江东，刘备力争西川。好地方都有主了，个个还都是实力强劲的主儿。我若是不自量力，强行在荆州树立大旗，还不是人家盘中的肉？我才不那么傻呢，事不可为就不为，乖乖的赚钱养家。” 黄霸哈哈笑道：“你也别妄自菲薄，你的实力也不小哇。河西凉州城，现在不就是在你的手上吗？在那里，发展出控弦十万，中原可能都毫无觉察。正是你埋头发展的好地方哇。” 黄顺还是愁眉不展：“好地方不假，可是离荆州也太远了，不能两相呼应。再说，那里发展容易，可战损也高哇！就我那点子家底，还不一定够折腾的，一个不小心，就是鸡飞蛋打了。” 黄霸笑道：“你与墨门眉来眼去的事，在老头子那里，可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早就知道了。他们对你都是赞不绝口呢。” “喔？”黄顺感兴趣道，“老头子如何看待此事？” 黄霸说道：“当然是夸你聪明绝顶了。墨门一直想回归中原，但在中原，墨门没有立足之地，你若是想着依靠墨门的力量，在中原发展，就是自寻死路。虽然开始或许能占得几分便宜，但后来肯定会被墨门连累死。 你的处理就很是聪明，没有把墨门拒之于门外，而是借用墨门的力量，一门心思在河西发展。以你的那点子力量，根本不可能在河西打开局面。你能一举拿下凉州城，并在河西站稳脚跟，墨门在其中肯定出了大力。 河西地偏一隅，折腾的再厉害，也影响不到中原。中原各方势力，也无力顾及河西的风云变幻。 假以时日，只要那个王珣，在墨门的扶持下，一统河西。三弟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什么机会？”黄顺问道。 黄霸站起身，指着地图道：“三弟指挥荆州兵马，出南阳，下武关，直捣关中腹心。河西兵马则居高临下，扣关直打。两面攻击下。关中就是三弟的嘴边肉。 一旦拿下关中，河西、关中、荆州就连接成片，到那时，谁还敢小觑三弟的实力？” 第610章 远方战况 一说到自己熟悉的军事领域，黄霸两眼都在放光，滔滔不绝起来。此时的黄顺也不是几年前的黄顺，不再把黄霸的话当天书听，而是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不得不说，黄霸很有眼光，单从军事上讲，黄霸的安排无懈可击，是黄顺最好的战略路线。但天大之事，很多时候，并不是军事就能解决的，需要考虑多方面因素，谋定而后动。 “我们能想到河西这块飞地，当世军事大家曹操，他能想不到吗？孙权、刘备，他们手下不乏谋略之士，他们能看不到吗？想要一统河西，我还没那么大胃口。我的要求很现实，能在河西有块立脚之地，有源源不断的战马资源供应中原，就足够了。” 黄霸一愣，旋即说道：“也对，三弟处事小心谨慎，当然不会把所有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河西只是三弟的一个选择而已。三弟的杀手锏，还有定襄的呼延部和俟奴部。两个部落的联盟，前景也是让人非常看好呀。” 黄顺笑道：“老头子们连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动向，都掌握的住？” 黄霸笑道：“老头子们的触手当然没伸那么长，但你的人，却对那里了如指掌。只要你的人知道，老头子们有的是办法得到两部落的情报。” 黄顺点头道：“我的大事小情，祖老都知道。老爷子若是询问祖老，祖老一定不会隐瞒，定会如实相告。” 黄霸说道：“你去江东这么久，那边的情况，你还不了解？我告诉你，那边可是打成一锅粥了。各部落之间，都杀红了眼，从秋冬打到春夏不收手。” 黄顺对此，还是早有预料的。早先他离开定襄，就帮助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定下离间无臣氏、扶罗韩和轲比能部的大计。现在看来，离间计非常成功。只有大混战，才有呼延部和俟奴部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那呼延部和俟奴部如何？”呼延康问道。满屋子人，她自然是最为关心那边事务的人。 黄霸笑道：“那个呼延煌生了个好女儿，找了个好女婿。好女婿又帮老丈人建了一座城池。坚城在手，呼延部就算立于不败之地。混战里，当然是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了。” 呼延康松了口气，笑道：“这就好。” 黄霸继续说道：“呼延部和俟奴部，依托城池，着实收容了不少逃难躲避战火的小部落。其他大部落，也看到了城池的重要性，都在想办法大兴土木呢。可惜，混战中，要想待在一个地方，安稳的建筑城池，无疑是个奢望。” “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宿敌：可朱浑氏和无臣氏，怎么样了？”黄顺听黄霸净说些没用的，便主动开口询问。 黄霸说道：“可朱浑？头一战就被呼延部和俟奴部灭族了。听说是底下的部落反投呼延部，带领两部联军，直捣可朱浑大本营，来了个一锅端。 至于无臣氏，哈哈，算是混战中最倒霉的了。先是被扶罗韩部偷袭，损失惨重，后来又与轲比能部大战一场，相持不下时，呼延部和俟奴部两部联手趁虚而入，扫荡无臣氏后方。无臣氏大败，后来在两部的不断打击下，已是很难在当地站住脚，被迫远涉。” “关外打的这般热闹，曹兵有何动静？”白雪问道。 黄霸赞道：“果然还是白雪，一问就问到点子上。曹彰、徐晃等辈，瞅准时机，率兵出击，打了不少胜仗，斩获更是数不胜数。曹彰更是在关外，建立九堡防御，巩固地盘。曹操为表彰曹彰的战功，封曹彰为关外侯。” “曹彰是从翼城出击定襄吗？呼延部和俟奴部岂不是大受损失？”黄顺问道。 黄霸笑道：“曹彰才不傻乎乎的出击定襄，啃硬骨头呢。定襄有呼延部和俟奴部三座城池，两两呼应。曹彰即使拿下，也要大费周折。还不如另选出击地，轻而易举收获战功。 曹彰选择的突破口，在昌平。虽然山路崎岖，运输艰难，但一旦出关，就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正适合曹彰据险修堡。” 黄顺皱起眉头，说道：“如此说来，呼延部和俟奴部经过一番混战，实力大涨。在曹氏眼里，已经威胁到翼城。万一因此招来曹氏大军，就不妙了。” 黄霸说道：“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很会装孙子，恨不得一天数表向曹操表忠心。再说，曹操还在西凉用兵，无力兼顾定襄一带。 那俩人，早就未雨绸缪，做好应对曹操大军讨伐的准备了。他们赶跑无臣氏，就开始在无臣氏的地盘上，破土动工，修建城堡。然后便举族搬过去。” “那定襄一带，岂不是空了？”黄顺笑道。 黄霸说道：“当然不是。呼延辽部兵马，就留守在定襄。” 说完，黄霸朝黄顺挤挤眼，说道：“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说定襄也是你放鸡蛋的一个篮子了。” 呼延辽与黄顺关系最好。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那俩老小子，真是贼精贼精，知道呼延辽与黄顺关系匪浅，就留下呼延辽在定襄。 一是方便与黄顺做买卖，二是一旦曹操有大举进犯定襄的举动，呼延辽还可以得到榆林和凉州城的援兵。黄顺在中原，也会为呼延辽积极斡旋，从而最大限度确保定襄不失。 只是这样一来，定襄就如凉州城一般，也间接在黄顺的掌控之下了。这些飞子，运用巧妙，完全可以发挥出奇效。 “定襄太过靠近翼城，在曹彰卧榻之旁。虽然呼延辽在那里盘踞，总不能随心所欲发展。除非与曹氏撕破脸皮，这是现在的我们还做不到的。所以，定襄一带，不会有什么前途。”黄顺摇摇头，说道。 黄霸笑道：“你这是只从自己的角度考虑。你替曹彰想过吗？若是曹彰知道你与呼延辽的关系，又知道定襄的三座城池，都是你一手安排所建。曹彰干嘛要损兵折将去攻打呢？通过你的关系，进入定襄，把定襄控制在手中，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黄顺一愣，说道：“曹彰真有这个打算吗？” 黄霸说道：“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的是，曹彰并没有对定襄用兵，而是在翼城留下少量兵马，主力都调往昌平了。曹彰对定襄如此放心，笃定呼延辽不会趁虚攻打翼城，还不是看着你吗？” 第611章 缓称王 黄顺摇头道：“那些鲜卑人，我都不敢说能完全掌控，曹彰就这么对我有信心？我感觉，此事没那么简单，一定有更为可靠的理由，这才让曹彰放心大胆的离开翼城，去昌平建功立业。” 黄霸笑道：“曹氏的事，我们操的什么心？家里的老头子，是看好你的前程。说不定，天命就当真落在我的三弟身上呢。单看三弟这几年的运势，谁人可以阻挡？” 黄顺一笑，说道：“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别人不知，难道二哥也不知道？这几年，我的预估未来能力越来越弱，频次更是越来越少。总有一天，我就泯然众人矣。那时候，我怕是就原形毕露了。” 黄霸摇头道：“三弟休得丧气。你能有如今的成就，可不是靠那时灵时不灵的梦。是三弟的策略适宜，因势利导，这才有了如今的规模。这也是老头子们最看好你的原因。 诸葛亮、庞统、马良之辈，虽然才学高过于你，却拘泥于汉室，一门心思认准刘备，大大局限了灵活性。只有你，没有半分忠君意识，一切行动单凭利害分析，又能忍一时之气，低头做小。 最为关键的，是你一方面另辟蹊径，以买卖为基业扩展实力，实力再强，也不会引起当世强者的忌讳。一方面，又为自己树立了一个高大上的目标，这样，你又可以获得所有人的认可，随意出入他们的厅堂。 纵使以后天命有归，你也可以凭借自己的人脉，最后关头立一大功，还能在论功行赏的日子里成为实权派；要是时机来临，你多年辛苦打造的武装力量，就可以迅速发动，实现弯道超车，一举奠定自己的优势。 这些道理，就算我心中明白，我还是做不来。能完美将之付诸实践的，只有你。家里的老头子们已经在刘备身上搏了一把，没有成功。现在，他们愿意再博一把，把各自压箱底的力量交到你手上，由着你去折腾。” 黄顺这下有些听明白了，“二哥的意思是，老头子们已经决定，让我掌管沔阳的兵马了？” 黄霸拍着黄顺的肩膀，说道：“听候你的差遣。” 黄顺大喜道：“这样啊，目前，我还用不着这里的大部队，还得委屈你们再在沔阳待上一段时间。沔阳隐蔽与河网山林之间，若不好好加以利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我决定了，回襄阳后，就调拨一批工匠过来，在沔阳打造战甲器具，一方面供应江东四族和东顺阁，一方面，为我们后面起事做准备。” 黄霸笑道：“三弟要在荆州，竖起自己的大旗吗？” 黄顺摇头道：“荆州四战之地，不宜割据。再说，我们六姓的精英，都在刘备处。有刘皇叔这么好的一面旗帜，我干嘛还要另竖大旗？缓称王是争霸至理，我才不会傻到主动站出来，当那个出头鸟呢。” 黄霸摇头笑道：“三弟先前没有辅佐那个刘玄德，现在如何又想归附于他？” 黄顺说道：“只是名义上而已。刘备一旦进川，他的主要力量就会调往西川，荆州，就还是十姓的荆州。再说，我归附的可不是刘备，而是姐夫诸葛亮。不信你等着瞧，等刘备在西川站稳，未必能容得下姐夫，定会发配回荆州。” 黄霸讶然道：“这是你的梦告诉你的？” 黄顺摇头道：“这是我的智囊团分析出来的。”黄顺一指白雪她们，继续说道，“刘备不会单单倚靠我们六姓，进川后肯定会大力提拔川中人士，抗衡我们六姓的势力。 但刘备就是再努力，也顶多能压制住庞统、马良他们，要压制住诸葛亮，就不是他能做到的了。因为诸葛亮背后有我的支持。 此前在江陵，虽然不明显，但刘备已经对我表现出忌惮的意思，连带着对姐夫，也有些疏远。但当前刘备无人可用，只能继续倚重六姓。 等刘备进川站稳，身边不乏人才可用时，一定会第一时间踢开姐夫，把姐夫的影响力，死死控制在荆州范围。 这样，就算我再有能耐，也不能通过姐夫，影响到刘备集团的核心。若我有异志，诸葛亮被我影响，刘备要做的也不过是壮士断腕，舍弃荆州飞地，自己的基本却是无虞。” 黄霸沉吟半响，说道：“这些情况，你会告诉家里的老头子吗？” 黄顺摇头道：“即使我不说，家里那帮老狐狸，也能嗅到一些什么。刘玄德作为当世枭雄，他这么做，无可厚非，也可以理解。只是姐夫在其中就要受委屈了，本来是一腔热血忠心辅佐刘备，却种种阴差阳错，始终不能与刘备合作无间。” 黄霸点头笑道：“孔明受委屈，很大部分是在替你受过。是你表现的太过出色，手伸的过长，这才引起刘备的猜忌。” 黄顺笑道：“我知道，但我更知道，只要我够强大，刘备就不敢把姐夫怎么样，把我们的六姓精英怎么样。更不敢将他们闲置。” 黄霸苦笑道：“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事，真不是我这样的粗人能够驾驭的。这些事，还是你自己掌舵。我只是带兵，以后若是有上战场打大仗的机会，你别忘了二哥就行。” “仗肯定有的打，”黄顺说道，“有些时候，讲道理没用，只有向别人证明你的拳头比他硬，他才能乖乖的听你安排。我身边倒是不缺能打仗的人，只是不是太老就是太小，到时候少不得要倚重二哥。” …… 得知沔阳的所有兵马物资都归自己支配的黄顺，当然要履行以下主人的职责。接下来的几天里，黄顺在黄霸的陪同下，转遍了沔阳的山山水水，同时为自己的工匠们寻找合适的工坊地点。还有就是安排疏通河路的工作，由黄霸与四族联系，协调双方进度。 这样，林林总总在沔阳待了将近一个月，这才启程，从沔阳出发去江陵城。 期间，黄顺接到徐莹的信，说明道路难走，她准备去江陵等着大部队。 一想到上次江陵至沔阳那段泥泞难行的土路，黄顺就心有余悸。所以，黄顺宁可选择走水路，绕一大圈，也要避开那段人间地狱般的路程。 这样一来，黄顺来到江陵的时间，就更往后拖延。等黄顺的船队来到江陵码头，徐莹她们早就到达江陵城，等候他们多时。 第612章 妻儿 码头上，徐莹俏生生站在那里，身边跟着黄武、黄蓉和黄襄。黄武和黄蓉在周围嬉笑追逐，黄襄跟在后面，拼命迈动着两条小短腿，跑的摇摇晃晃。三个大丫鬟快步跟在旁边，照顾着他们。 一看到这个情形，不止是一众女人坐不住，就是黄顺，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码头，把她们抱在怀里。 于是，放下小船，黄顺带着一众家眷先行登岸。后面彭威他们，妻儿分离，比黄顺更为念家，也跟在后面下了小船，赶来码头与妻儿相见。 陆吟霜她们一上岸，根本顾不上跟徐莹打招呼，直接就飞奔过去抢着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 只有黄顺，照顾到站在那里的徐莹，先过去把徐莹抱起来，诉说分离之苦。 徐莹很懂事的挣开黄顺的怀抱，告诉黄顺，不要冷落了孩子们。 黄顺当然不会忘记他们，过去从程瑶怀里把黄武抱过来。这孩子，快两年不见，重了许多，黄顺抱着都感觉有些吃力，就临时放弃要空中接抛几次的想法。 简单询问了黄武几句，便把黄武放下，又把黄蓉抱过来。虽然只是比黄武小几个月，黄蓉就轻的多，黄顺轻易的把黄蓉拦腰抱起，空中接连抛接了几次，把黄蓉乐得咯咯直笑，连说还要再来几次。 黄顺上喘着放下黄蓉，笑道：“你老子我可比不上家里那些侍卫。等再过几年，连着几个，你老子也做不来了。” “老子是什么意思？”黄蓉歪着脑袋，很认真的问道。 黄顺哈哈大笑：“老子就是爹的意思。哈哈。” “我也要姐姐刚才那样的抱。”小黄襄在白雪怀里，看着姐姐那样，很是羡慕，咧开小嘴就哭。 黄顺当然不会厚此薄彼，连忙从白雪怀里把黄襄抱过来。黄襄还小，就没敢使劲，轻轻抛了几次，便轻声问道：“这下襄儿满意了？” “不行，我还要！”小黄襄很快就从中发掘到乐趣，高兴的笑着，连连说道。 白雪照顾黄顺体力不济，连忙把黄襄抱过去，用带回来的布娃娃吸引了黄襄的注意。 这下，黄武不干了，哇的咧开嘴就哭，还直接倒地打着滚表示自己的愤怒：凭什么两个妹妹都抛了，就他没有？ 徐莹赶紧上前劝慰，只是不行。众女上前，拿出各式玩具逗黄武，还是没用。 徐莹起身，歉然的看着黄顺，说道：“这孩子，都让我惯坏了。” 为了表示自己对孩子们一视同仁，黄顺毅然过去安慰黄武：拼了这把老命，也要抛黄武一次。 黄武一听，立刻张开手，就让黄顺抱。 黄顺叉开两腿站立，双臂用力，使出吃奶的力气，总算把黄武抛了起来，却再也接不住，直接被黄武重重的砸倒在地上。 黄武有黄顺做垫子，自然毫发无伤，还乐得哈哈大笑。终于不再要求黄顺抛接他，欢天喜地的爬起来，玩玩具去了。 黄顺躺在那里，揉着腰，慢慢的起来，还未说话，就听周围响起一阵嘲笑声。 “三少这身体，啧啧，差的太远了！” “酒色过度，早就掏虚了？” …… 一听这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知是张苞、关兴他们那帮人。 黄顺还没来得及反驳，赵统已经问向黄武：“小武子，你说说，叔叔我能抛你几次？” 黄武丝毫不顾及黄顺的脸面和感受，老实说道：“赵叔叔抛的我可高了，连抛十几次都不带歇的。” 赵广上来拍着黄顺的肩膀，乐呵呵道：“换成我，单手都能把小武抛起来，你呀，差得远呐！” 黄顺脸上终于挂不住，恼怒道：“你们这群愣小子，今儿来这里，就是为了讥讽嘲笑我的，是不是？” 魏贲说道：“我们可是奉军师之令，前来迎接的。” 彭威他们终于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撇开妻儿，走过来给黄顺撑腰。 “你们几个混小子，自己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还嘲笑别人？我家少爷以谋略见长，体力上自然不行。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军师比武艺？” 张苞不服气的说道：“可三少还是黄将军的关门弟子呢，他这么弱，岂不是给黄将军丢脸吗？” 提起黄忠，黄顺这才想起，今天来到码头欢迎的人群中，不但诸葛亮的身影不见，连关羽、张飞、赵云他们也未见身影。 “玄德公是不是已经带人出发了？”黄顺拉住赵统，问道。 赵统点头道：“走了快一个月了。” “那江陵城谁留守？” “他，他，他爹都还在。”赵统一一点着名说道。 黄顺暗想：还以为刘备能给自己一些惊喜呢。谁知跟梦里的一样，刘备还是带着黄忠和魏延，庞统为军师，进川了。留下关羽、张飞、赵云等人，与诸葛亮一起，守江陵。 “那他们怎么没来？”黄顺问道。 赵广凑上来，说道：“当然是在家里准备酒宴，给你接风啦。” “姐夫知道我们来码头了，特意吩咐他们不来的。”徐莹走过来，说道，“本来连他们也不让来的。谁知他们不听话，还是偷空跑来了。来了还是捣乱。” 黄顺嘿嘿怪笑起来，“我就说嘛，姐夫再怎么昏头，也不会派他们几个出来办正经事。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关兴、张苞他们丝毫不以黄顺的话为意，嘻嘻哈哈的离开黄顺，跳上靠岸的大船，到处晃悠着玩。 跟在陆吟霜后面的孙尚香，从下船后，就一定盯着徐莹的脸看，徐莹却一直故意不去看她。孙尚香也很有耐性，就那么一直盯着。 终于，还是徐莹先放弃这种另类的对峙，也看向孙尚香。两人四目相对，孙尚香走过来，说道：“我该叫你三嫂，还是徐姐姐？” 徐莹毫不在意孙尚香话中的揶揄，说道：“以前我是你三嫂，现在，你三哥去了，我也改嫁了，自然就是你徐姐姐了。” 孙尚香狠狠瞪了黄顺一眼，说道：“你这人，真是荤腥不忌。” 黄顺连忙走过来隔开她们二人，说道：“这里面，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解释。” 孙尚香却不准备放过徐莹，问道：“当日三哥府上鸡犬不留，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徐莹惨笑说道：“那你也该知道，你三哥府上，是有逃生地道通往外面的。若你三哥想活，他可以不用死的。可他宁可战死在外面，也不愿走地道逃生。只是把我交给家将，通过地道逃了出去。” 第613章 川中动静 “你逃出去后，为什么不去找二哥，找国太？”孙尚香问的咄咄逼人。 徐莹冷笑一声，反问道：“在你弄清楚这些之前，你更该好好想想，你三哥，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逃生。是谁害的他生志全无？” 孙尚香愕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顺连忙打岔道：“都说了，这事非常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这事都别说了，以后再说。” 孙尚香见黄顺认真起来，研究了黄顺的脸色几秒钟，确认黄顺动了真格的，耸耸肩，“我才不愿管你那些破事呢。” 徐莹还要说话，也被黄顺拿眼逼了回去。码头上人多嘴杂，断不是处理此事的好地方。 码头上简单的见面后，黄顺便带人坐上马车，赶往城内。还没有玩够的关兴几个，也骑着马，跟在后面。 江陵城内与关羽、张飞、赵云等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热烈的寒暄。从开始至接风宴结束，话题始终集中在进川这件事上。 黄顺算是半个自己人，他们说起话来，也没多少顾忌。黄顺仔细的倾听，不断的发问，只一个酒宴结束，就把事情前后弄了个七七八八。 首先有动作的是汉中的张鲁。本来张鲁厉兵秣马，严阵以待西凉曹军的进犯。结果斥候传回来一个消息，却让张鲁有了别的想法。 曹操率领大军进入西凉，本来确实想要直下汉中的。可是，阳平关的坚固险峻，让曹操迟迟不能下决心大举进攻。 很快，河西四郡因为彼此之间争夺地盘，打的不可开交。当然，其中很大部分原因，是王珣出其不意抢夺凉州城造成的后续一系列影响。 曹操马上敏锐的从中发现：这是进入河西，拿下河套的好机会。 于是，两条路摆在眼前：一条是按既有方略，攻打汉中，威逼西川，压缩刘备、孙权的伸展空间，把刘备和孙权压在荆州一隅。另一条就是趁虚而入，深入河西。 虽然河西地界，在曹操的战略版图中，远没有汉中重要。但汉中张鲁不是吃素的，贸然开战，曹操并无十分获胜把握。但进军河西，却是手拿把攥，没有丝毫难度。 曹操借鉴荆州之战的教训，深怕一旦阳平关久攻不下，师老兵疲，张鲁和刘璋唇亡齿寒，结成抗曹同盟，联兵对付自己。所以，决定暂缓进攻汉中，改为经略河西。 河西走廊，张鲁不算陌生，当张鲁得知曹操大军向河西纵深处挺进时，张鲁便做出判断：曹军一时半会，绝难从中抽身而退。 张鲁的判断，完全有其道理：河西地面上聚居的都是些什么人？那可不是守着土地耕种为生的汉人，而是游牧为主，四处为家的胡人、羯人、羌人。 别看他们人数较之曹操大军不多，但胜在进退灵活，曹军进，他们便退，然后伺机深入曹军身后，断曹军的补给。 他们的士兵，每人都有不下三匹战马，真打起仗来，丝毫不吝惜马力，奔走如风，几千人的队伍，日行四五百里，稀松平常的事。 曹操大军到达一处，要想站稳，就只有就地筑城防守，才能有效的应对这些胡人的骚扰。但筑城哪是一时半会就能成就的？ 从这个角度看，张鲁据此得出曹军一时半会不会撤出河西的判断，完全正确。 张鲁的兵马此时都已经调动起来，大军在握，什么事也不干，再度解散，退回原地去，张鲁感觉有些太过浪费。好不容易把人聚到一起，那就怎么也得寻个对手打一架。 抢出阳平关，攻打曹操的城池，张鲁还真没那个胆量，于是，西川的刘璋，就成了张鲁选择的对手。 反正张鲁跟刘璋的关系，一直就很僵，边界上小大小闹一直就没停过。只是两边内部都有各自的问题，大规模交战，倒是一直没有发生。 张鲁这边，以道教立国，兵马都是由教众组成，平时都是散居各地，种地务农，操持各种职业，养家糊口。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聚在一起，组成传统意义上的军队，对外作战。 所以，不是非常的理由，张鲁一般不会大征兵，因为征一次兵，国家财税就要少好多不说，还要搭进去不少军费开支。张鲁算是当家的知道柴米贵，手头有俩钱，知道省着花。 刘璋那里，嫡系兵马拱卫成都，分散各地的兵马，虽说名义上也是刘璋的人马，但刘璋却不用花费一文钱用来养兵。既然刘璋不掏钱养活他们，刘璋要调遣他们，自然也需要费些力气。 西川与汉中的边界战事，显然不足以让刘璋费那个力气。更不足以让张鲁大征兵一次。 但现在不同了，张鲁的兵马已经大聚，既然曹军跑了，那西川与汉中的边界小摩擦，就成了张鲁动兵的最好理由。 刘璋虽然昏庸，但手底下不乏智谋之士，张鲁征兵令下去，就有人提醒刘璋，要做好应对汉中的战争准备。 刘璋虽然舍不得调集西川各地兵力，赶赴西川与汉中交界处，却毫不吝惜一纸文书，告知边界将士：提高警惕，准备打仗。 张鲁兵马的异动，西川第一时间侦知，并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迅速传报成都刘璋。 刘璋一听张鲁大兵即将压境，顿时有些慌神：他有些自知之明，自己这个西川主，可不是靠兵打出来的，完全是靠着父亲刘焉传下来的。就是刘焉，也不是铁血之人，他能取得西川，完全靠着一纸朝廷任命书而已。 刘璋父子在西川，就没经历过大阵仗，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与西川各处的豪门贵族和稀泥，搞妥协。 现在，刀兵之祸近在眼前，从未打过仗的刘璋，顿时有些六神无主，几次召集手下谋臣，商议对策。这个时候，早已被马良说服，与刘备暗通款曲的法正，看到了机会。 别人如刘巴、黄权、赵累之辈，只知大谈特谈双方兵马数量和资源优劣，浑然不考虑刘璋的个人实际情况。只有法正，瞅准了刘璋不愿打仗，更不会打仗的特点，瞅着一个夜黑飞高的晚上，独自来找刘璋献策。 法正的计策非常简单，在多数现代人眼里，简直就是汉奸想法无疑。但在刘璋眼里，却是难得的妙计！ 第614章 入川！ 法正的献策很简单：西川之兵，断然挡不出汉中兵马的侵犯。即便能够挡住，刘璋因此元气大伤，自身地位也是难保。还不如借兵迎敌，与西川境内大征兵相比，完全就是花小钱办大事。 当世能够出手挡住汉中兵马的势力不多，几乎用脚趾考虑也能得出结论：只有荆州的刘备最合适。 先不说那些同为汉室宗亲的虚话，就事论事，也是刘备最合适。 刘备的战略，自刘备与六姓走近那会就已经确定：就是抢夺荆州，取代刘表的地位。 一番荆州大战，刘备与六姓虽说竭尽全力，仍然没有完成全据荆州的目标，江凌城只占了一半、襄阳和南阳更是牢牢控制在曹操手中。 此时的刘备，做梦都想着挥兵北上，拿下襄阳，攻取南阳，坐稳荆州牧。但刘备麾下兵马不少，只是基本严重不足，粮食鲜薄，根本不足以支撑刘备的大规模用兵动作。 所以，刘备一直在与江东蘑菇，希望江东能够支援他足够钱粮，让他完成一统荆州的夙愿。 可惜，江东虽然有扶持刘备的意愿，却不希望刘备在荆州坐大，为自己树立一个可能的强敌。所以，江东对刘备，也是哼哼哈哈，应付了事。这让刘备非常郁闷，甚至不惜低三下四的亲自跑去江东，面求孙权，却仍没有多少收获。 刘备的困境，对西川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只要刘璋派遣一使者，告诉刘备，只要刘备愿意亲自带兵，帮助西川打败入侵的汉中兵马，刘璋愿意资助刘备，助其完成一统荆州的夙愿。 刘备不但立即爽快答应，还能因此对刘璋感恩戴德。而且，有刘备在荆州，足以制止江东蠢蠢欲动的吞并西川的野心，西川就更为安全，刘璋就此可以高枕无忧。 法正的说辞，真正说到了刘璋的心坎里，刘璋当即答应。第二天，就召集众幕僚商议此事。不出意外，其他人都是异口同声的反对，反对的理由更是充分：刘备也是天下枭雄，岂能引狼入室、自毁基业。 众人的说法，也有道理，刘璋又有些犹豫了。法正不失时机的再次单独来劝刘璋：那些人，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刘备若是有野心，早在刘表在世时，就答应刘表，从刘表手里接过荆州牧的官印了，何至于目前这般窘境？ 看那刘备戎马一生，可曾做过半件对不起宗室的举动？没有！刘璋同是汉室宗亲，刘备断然不会侵夺刘璋的西川，这个法正可拿头担保。 法正都这么说了，刘璋终于下定决心，要派遣使者，与刘备通洽。于是，法正便推荐了张松。 在张松还没还有启程时，马良就加急把情报送往江陵。那时，刘备还在柴桑城，整天无所事事呢。 关羽得到马良的情报，深知关系重大，不敢自专，再次加急送往柴桑。刘备接信，丝毫没有犹豫，立即采取了行动。这时，黄顺也难得的没有推三阻四，而是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把江陵的问题解决了。 然后，刘备就火速回江陵，主持大局。 等刘备回到江陵，张松已经离开江陵，回去复命了。虽然张松没有见到刘备，却仍然圆满的完成了使命。 得到张松复命的刘璋虽然心里高兴，却开始担心刘备如何入川的问题。虽然他可以命令沿途守将，必须放行。但命令是否能够得到执行，刘璋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法正便毛遂自荐，主动请求自己前去迎接刘备大军，尽量避免沿途不必要的冲突。 马良也带人在沿途做好准备，做通各个关隘的守将工作。沿途守将，尽忠于刘璋的，碍于刘璋的命令，再加上法正亲自前来督军，就算心中憋气，也只有放行。 那些豪门大户出身的将领，收了马良派人奉送的大量礼物，当然更乐得打开关门，执行刘璋的命令。 所以，刘备大军入川，竟是十分的顺利。 只要进入巴中，就算真正踏上了西川的土地，刘备就安心多了，开始找各种理由，驻军不前，频繁联络当地豪门，终日置酒欢宴，笼络人心。 那些地方豪门，对刘备的目的，心知肚明，他们也不在乎：主子是谁，他们其实不怎么在乎。刘备怎么说也比刘璋强一些，有刘备坐镇西川，他们的逍遥日子，还能多过几天。 此时，整个西川上下，都知刘备入川，没安什么好心，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就是刘璋。虽然不断有人在刘璋面前劝谏，提醒他注意刘备的狼子野心，可刘璋已经被法正洗了脑，钻进了牛角尖，无原则的相信刘备。 按梦中讯息提示，刘备此行，拿下西川，该是没有多少问题，只是庞统，就有些凶多吉少。 黄顺事后把这事告诉白雪，白雪还只是不信，连说庞统只是动动嘴皮子，出个主意，又不用亲冒锋镝上阵，他能有什么事？他若有不测，整个刘备的大军，就都有危险了。 在黄顺的再三强调下，白雪这才重视起来，收起笑容，开始为黄顺细细剖析其中的种种可能。 从刘备的用兵看，没有带早已用熟，彼此默契的关张赵，而是带着黄忠和魏延，带领的兵马也是新兵，刘备的老部队全留在江陵。 按说，这是刘备的翻身仗，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刘备该是全力以赴才是。这次出兵，看上去，刘备更像是在练兵。其中隐情，有些耐人寻味。 黄顺当初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一丝惊讶，因为梦中就是如此。但白雪不同，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在白雪看来，刘备此举，用意很深。 在刘备眼里，入川之战绝不是一蹴而就，过程中很可能出现种种波折。尤其是初次入川，人生地不熟，难免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自己的精锐部队，在种种意外情况下出现伤亡，刘备伤不起。所以，这个时候，当然是拿新兵去消耗。 不用关张赵，不用老兵，刘备是在保存自己的基本力量，以备万一前军不利，自己还能投入真正的精锐力量，继续入川大业。 除此之外，若以小人的眼光看，刘备此举，很可能还有削弱六姓力量，摆脱六姓影响的用意。 第615章 多面刘备 新兵都是在荆州征集，自然算是六姓的力量。以新兵打头阵，消耗的自然也是六姓的力量。刘备只消在中途，把自己的嫡系部队调来，换下那些新兵，荆州兵就得不到多少战功，战后的提拔封赏，自然就落在嫡系部队之后。 这样，刘备旧将与六姓之间的力量就相对均衡，甚至还能超越之。再加上一旦进川，西川的势力也将在刘备麾下有一席之地。三足鼎立，刘备掌控大局，自然就更加的轻松。 若是把刘备看的更歹毒一些，刘备可能就是在借刀杀人。六姓的实力过于强大，六姓的人能力又过于出众，刘备难免担心，即使入川以后，大权仍牢牢掌握在六姓手中。 若是六姓仍像以前般，各自为政，那还好点，六姓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但现在，不止六姓，就是十姓，都已经被黄顺的夏吟坊整合了。六姓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其背后，就有了强力的实力支持和靠山。 自己这边，若再让六姓中人掌握大权，一旦自己过世，自己的儿子，断然不是那黄顺的对手，被架空是当然的。那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岂不是转手就要被人拿走？ 虽然现在夏吟坊还只是做生意，还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权力欲，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为了以防万一，未雨绸缪，刘备必须提前就做好预防。 如果庞统真是在入川路上遭遇不测，在白雪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刘备！ 像诸葛亮、庞统这样的大才，放在那里，都是顶梁柱的存在。有这二人在，一个在家梳理内政，为前线做支持；一个带兵打仗。用不了多久，刘备的力量，七七八八就被六姓掌握在手，从而把刘备架空。 要拆掉这对黄金组合，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其中一个。诸葛亮显然动不得，他背后的实力太过庞大不说，刘备还指着诸葛亮帮他从黄顺那里捞好处呢。 既然诸葛亮暂时不能动，那就只好打庞统的主意了。只要运作的好，完全可以给外界一庞统死于战场之上的假象。 白雪的分析，着实把黄顺吓着了！虽然黄顺对刘备不感冒，却从没把刘备想象的如此之恶毒。 黄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思考，终于还是摇摇头：“现在刘备正值用人之际，就算刘备有心灭口，也只会在拿下西川之后。刘备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不会做此自折臂膀的事。” 白雪说道：“若不是刘备，那就是曹操嫌疑最大。” “这又怎么说？” “刘备入川，是江东所期待的，所以，可知江东不会中途给刘备使什么绊子。但曹操不同，他与刘备，是竞争关系。尽可能的延缓刘备入川，是曹操绞尽脑汁也想做到的事。 刘备入川这么大的行动，不可能瞒过曹操去。曹操派出他的暗影卫，伺机行刺，不是没有可能。庞统若真遇到什么不测，曹操的暗影卫，当然脱不了嫌疑。” 黄顺笑道：“反正无论如何，你也不相信，庞统是行军到落凤坡前，被张任的伏兵射杀这个可能，对？” 白雪点头道：“我确实不能相信。就算有伏兵，能够在弓箭射程范围内突然暴起攻击，隐身的功夫要做到多细致，才能达到这一效果？ 要做到如此隐身效果，只有一个可能，那张任已经提前得知庞统会走那条路，提前埋伏下伏兵，绝不是平常的为防止敌人偷袭，普通的安排布防。 那张任如何得知庞统的行军路线和时间？还是有人泄密！泄密人，才是真正杀害庞统的真凶，张任的伏兵，不过杀人工具而已。” 黄顺心服口服的点头：“雪姐姐的分析果然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梦中庞统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可惜，我们有我们的事情要做，不可能跟上去，提醒庞统注意。” 白雪也感到为难，说道：“领兵出征都讲究吉利，我们提醒庞统注意，措辞上还真难以拿捏。” 黄顺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了姐夫，如何提醒庞统，就由姐夫去费脑筋。” 黄顺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刘备真如你所说，对六姓准备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我们应该怎么办？” 白雪摇头道：“不好办。真到那个时候，把姐夫、庞统、马良他们都调回荆州，是最好的应对办法。如此虽然远离刘备的权力中心，却能保证自身安全。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黄顺想了半响，点头道：“只好如此退让了。这事，还得去找姐姐。姐夫那个死脑筋，断不会有此念头。” 黄顺回到江陵，虽说与姐姐当天就见面了，却没有来的及说上几句话。后来，找黄顺办事的人太多，尤其是诸葛亮，更是整天跟着黄顺，追着他不放。 没办法，刘备大军虽说已经出发，大军的军需供给由刘璋负责。但诸葛亮必须提前做好二刘反目为仇的准备。急切间要筹集支撑一场长时间战役的物资，在荆州，只有黄顺的夏吟坊能够办到。 到这个时候，黄顺也不再推三阻四，对诸葛亮的要求，几乎是无条件的给予支持，付钱的事，以后再说。 就连赵云、陈到两员将军看到这情形，都忍不住笑着打趣黄顺：“这还是那个斤斤计较的奸商黄顺吗？简直是乐善好施的黄大善人嘛！” 黄顺则回应道：“奸商自然还是那个奸商。但奸商也是要懂得权变的。现在的玄德公，正是入川的关键时候。这个时候，若是因为物资供应不上，出现岔子，玄德公的入川大计固然泡汤，我此前对玄德公的巨大投入，自然也是打了水漂。 既然我已经对玄德公投入那么多了，自然不差这最后一哆嗦，当然是有求必应，绝不拖沓。一切等玄德公进入成都，论功行赏之时，咱们再算算总账。到那时，你们再看看我的嘴脸，绝对十足的奸商，一点也不会差。” 诸葛亮也跟着说：“这个时候，黄顺恨不得自己亲自跟着刘备入川，做刘备的开路先锋。” 赵云笑道：“好主意呀！为什么不呢？” 黄顺烦恼道：“后面的日程，我早有安排，调度不开。玄德公这边，我算是可有可无的角，自然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第616章 未来打算 “三少有什么日程安排，连入川这样的大事都挤到后面去了？”赵云问道。 陈到也说道：“三少不是对西川的茶叶和丝绸非常感兴趣吗？不趁这个机会，随大军进入西川，更待何时呢？” 黄顺笑道：“西川的业务，自有我大哥统筹安排。而大哥已经身先士卒，带人随军出发了。有大哥在，就不用我出面了。 我的日程安排，自然是回到襄阳，略作休整后，再去一趟河西，争取把那里的生意，彻底搞定。这样一来，每年都能稳定的供给中原战马了。 如果你们能拿下西川，再拿下汉中，我们还能开辟一条从河西经汉中直达成都的商路。这样，中途就免了曹氏兄弟的盘剥，我就能给你们更多的优惠了。” 陈到和赵云两人对河西，仅仅具有地理上的概念而已，只知道距离中原遥远，是不通王化的地方。只有诸葛亮知道，黄顺此去，很大的可能，是为了借助墨门的力量，整合河西，在那里建立稳固的统治。 若真能如愿，黄顺就是名副其实的“河西王”，日后，刘备兵出汉中，进军关中，就可以借调黄顺在河西的骑兵大军。 到那时，就看刘备的胸襟，能否容得下实力强大的黄顺了。诸葛亮一定会尽全力，说服刘备，对黄顺进行封王，把黄顺牢牢抓在手里。 可以预见，到时候，曹操肯定会借助朝廷的力量，第一个对黄顺进行封王拉拢。有自己在，只要刘备做出允许黄顺世代拥有河西的表示，诸葛亮相信，黄顺肯定会答应刘备，拒绝那个曹操。 此事事关汉室能否复兴，诸葛亮当然不能轻忽，当天晚上，就派人请黄顺过去，详谈此事。 黄顺只道是平常的串门，只带着白雪、程瑶和孙尚香，就跟随来人去了。等到诸葛亮的家，进门才发现，诸葛亮、黄婉贞和俟奴娇三人，品字形坐在书房里，等候着他。 黄顺一看他们不是在客厅，而是在书房，就知道今天不是家常的见面，定是有正事。 黄顺小心的走进书房，在他们对面坐下。左右看看，却发现白雪、程瑶和孙尚香都没有坐自己旁边，却纷纷凑在俟奴娇身边，逗弄她怀里的小诸葛玩。 就在去年，俟奴娇顺利产下一名男婴，这是诸葛亮的第一个亲生儿子，诸葛亮自然非常重视，翻阅了大量古籍，这才给孩子起名为诸葛泉。 现在，孩子都已经一岁多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看见有人进门，乌溜溜的大眼睛就盯着人脸上一直看。黄顺见了，都有些忍不住要上前逗弄一番。白雪、程瑶和孙尚香，当然禁不住孩子的诱惑，纷纷坐到她们一边。 “你们太赖了！说正事就说正事，非得把孩子抱出来，这可比美人计毒多了！”黄顺笑着说道。 黄婉贞笑道：“坐那里不是一样坐？心向着你不就行了？” 黄顺摇头道：“看她们那样子，心思就没放在我们的说话上，怎么向着我？算了，在这里，我劣势惯了，都习惯了。大晚上的把我叫过来，为着什么事？姐姐你可以说了。” 黄婉贞笑道：“谁说是我找你？这回是你姐夫找你有事！” 黄顺奇道：“姐夫找我？白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什么事说不了，非得晚上回家说？” 诸葛亮点头道：“可见此事非常机密，白天里人多嘴杂，自然不能说。” 黄顺点点头，问道：“什么事？” 诸葛亮想了想，问道：“你这回去河西，是要一举拿下河西四郡？雄踞河西之后，你有何打算？” 黄顺愣了一下，说道：“姐夫问这话，难道怕我从河西打入汉中，对西川不利吗？我早说过，我不会参与中原势力之间的争夺。我谋取河西，是想把河西从外族手里抢回来。免得那些胡人以河西为基本，入侵中原。” 诸葛亮摇头道：“你一旦占据河西，手里就能聚集起十万铁骑。这可是一支能改变中原大势的力量。无论曹操、孙权还是刘备，都不会对此无动于衷。你想过他们的反应吗？” 黄顺点头道：“想过。所以，我不会自己留在河西。那个王珣，打的是汉室的旗帜，以恢复汉室江山为口号。曹操肯定是不会容于他，一定会与他发生冲突。但曹操的用兵方向，集中在中原，一时半会，还无法集中力量对付王珣。 而王珣，也会通过各种渠道，与曹操联络，表示愿意接受曹操的册封。尽最大力量，拖延与曹氏的最终摊牌。 曹操毕竟年岁已高，只要拖延到曹操病死，就算我们的胜利！到那时，曹氏的重心，就更是在中原，根本无力对河西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 只要几年的缓冲时间，王珣就能完成整合河西，在河西站稳脚跟的任务。到那时，就算中原有谁想要染指河西，也不是件容易事了。 至于孙权和刘备，一个鞭长莫及，一个能力不够，对河西能有什么威胁？根本不用考虑。” 诸葛亮摇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你与王珣之间的那点子秘密，能瞒过别人去？连玄德公都知道王珣是你的人，对河西更为关注的曹操，能不知道吗？ 你经略河西，就等于放弃了夏吟坊中立的立场。你得到河西，很有可能是以赔上整个夏吟坊和十姓为代价，你想过吗？” 黄顺郑重道：“所以，我再去河西之前，还要再去邺城一趟。做通曹氏的工作，让他们允许我在河西发展。” 诸葛亮还是摇头道：“就算曹氏允许你在河西发展，那也是以你答应归附他们为前提的。你归附曹氏，那可就是与我们为敌了。” 黄顺说道：“我答应归附曹氏，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曹氏得一统中原才行。最起码，当世的刘备、孙权，他至少得灭掉其中一个。” 诸葛亮气道：“你不答应归附曹氏，曹氏不可能同意你占据河西四郡的。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 黄顺却道：“未必！” 黄婉贞看着他二人相争，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才说道：“你说说看。” 第617章 红旗不倒论 黄顺还未开口，白雪便替黄顺说道：“这其中，情况虽然比较复杂，道理却简单。 曹操毕竟年事已高，在他有生之年，无法完成一统汉室江山的梦想。对此，曹操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这时的曹操，征战天下，完成一统，就不再是曹操心目中的首要大事，如何布局长远，在子孙手中完成自己的夙愿，就成为曹操的最大心事。荆州之战后，曹操马上让朝廷封他为魏王，就是铁证。 对将来，曹操最为关心的，当然是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天命论。正是因为这个天命论，才让曹操当初放过我们六姓，更让少爷有了一飞冲天的资本。其背后的根源，皆在于曹操准备以襄阳为基本，为曹氏子孙的保障。 现在，襄阳城里，实力最为强大的势力就是夏吟坊。要保障曹氏子孙在那个天命下能够生存下来，不失社稷，就只有依靠夏吟坊。 所以，扶持夏吟坊的壮大，就是曹操的既定方针。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少爷的夏吟坊，才能一路发展的顺风顺水，不但于曹氏兄弟打的火热，还能与刘备、孙权接连做大生意。 曹操如此容忍夏吟坊周旋于各势力间，最终的目的，就是希望夏吟坊，能够起到对曹氏的保障作用。 而为了强化这一点，少爷也不止一次向曹氏明示暗示：将来能够保障曹氏一门免遭三马吃掉的命运，只有他的夏吟坊才能做到。 在这个背景下，黄顺就算做出一些为曹氏所不喜的举措，只要不伤曹氏根本，曹操大都能接受。 再说河西四郡，大汉朝廷，失去对河西的控制，由来已久。朝廷中不乏忠勇果敢之辈，想着收复河西，名垂青史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可实际却是，从没人能完成这一壮举。 不是因为他们能力不足，更不是朝廷支持不够，实是因为河西域情复杂，就算朝廷发大兵打下来，也难以守住。 现在的河西，早已是那些游牧部落的世界。他们的生活习性，是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即使是汉人进入河西，想要定居种地为生，也办不到。除非汉人有着远强于那些部落的军事力量，能够抵御住他们的不时袭扰。 实际上，就算汉人有足够强大的兵力，能够挡住那些部落的正面进攻，却也断断防不住他们偷袭汉人与中原政权的补给线。 没有中原源源不断的补给，再强大的部队，进入河西，也只能饿死、渴死。要想不死，就只能与那些部落一样，游牧，抢掠。 游牧天生的不稳定，靠天吃饭比我们汉人种地更为严重。最为严重的，是游牧下人们的积蓄严重不足，一旦遇到天灾人祸，百姓的生活立马就没了着落。只能靠拿起武器抢掠维持生计。 正因为河西各族各部都是如此，所以，河西各部虽然兵马强大，却始终没有哪族哪部能够站出来，一统河西。 原因很简单，统一了河西，整个河西所有部落、族群，就都成了自己人，不能抢，不能杀。遇到天灾人祸，要想续命，就能出河西范围抢掠。 往西出玉门关，进入西域。那里更是游牧的天下，打不过就跑，抢不到多少东西，而且，还有强大的墨门盘踞在西域，足以消灭他们西进的想法。 不能西进，那就只能东进中原。中原大汉朝廷虽然孱弱不堪，但各地武装实力还是很强的，就凭他们那些以部落、族群为单位的兵马，与我们的正规军相碰，他们还想多活几年呢！ 正因为河西之外，没有供他们抢掠之用的合适对象，所以，河西注定不能一统。即使暂时出了个百年不遇的强人，完成一统，也会在上述压力下，很快便土崩瓦解，再度陷入分裂。 这个道理，高据庙堂之上的曹氏，比我们更为清楚。少爷要经略河西，曹氏只会嘉其志向，却不会相信，少爷能够成功。 既然少爷不能成功，那在曹氏看来，少爷如此折腾一番，能运回几匹战马物资，就已经是赚了，对曹氏根本构不成威胁。曹氏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少爷进驻河西。” 白雪说完，俟奴娇忍不住拍手笑道：“不愧是三少的女智囊，能算计到这一步，真是没谁了，就是我家孔明，也做不到。” 诸葛亮笑了笑，黄顺既然敢做决定，就说明，他至少有八九分把握。现在白雪一番剖析，算是解了诸葛亮心中疑惑。那紧接着，问题就来了。 “那你占据河西后，还能一直秉持中立吗？” 黄顺还未说话，黄婉贞就紧接着说道：“先别说这个事。先前的问题，还没说透呢。白雪都说的那么明确了，河西不可能一统。凭什么顺儿进去，就能完成一统呢？” 诸葛亮敲了黄婉贞的脑袋一下，说道：“你忘了西域墨门了吗？” 黄婉贞一下恍然，拍手笑道：“我明白了！” 然后又疑惑道：“难道西域墨门通河西的补给线，就不怕那些野蛮人的偷袭吗？” 黄顺笑道：“野蛮人没有饭吃，当然要偷袭一切可以偷袭的东西。若我进入河西后，能够解决他们灾荒之年的吃饭问题，他们还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抢掠吗？” 俟奴娇说道：“当然不会！但你怎么解决他们荒年的吃饭问题？” 黄顺说道：“我是经商的，解决这个问题，当然也是要通过经商来解决。以我与曹氏的关系，与曹氏做以牲口换粮食的生意，曹氏应该不会拒绝？ 以我与墨门的关系，与墨门做以瓷器、茶叶换粮食的生意，墨门应该也不会拒绝？ 只要我手上有粮。一旦遇到荒年，我就可以赊给那些没有粮食的部落，允许他们来年丰收后，以牲口、毛毡还债，我只加收一点利息。你们说，他们是愿意支付利息，从我手里赊粮呢，还是吝啬这几个利息，愿意拿起战刀，以命抢粮呢？” 俟奴娇笑了，说道：“傻子都能做出选择，当然是给你利息了。” 黄顺拍手笑道：“这样一来，问题不就圆满解决了？” 诸葛亮看着黄顺，说道：“这第一批粮食，你一定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黄顺说道：“等我从邺城出发去河西时，就会带上运粮队，还要拉上曹氏兄弟一起，借助曹氏的力量，确保一路的安全。” 第618章 乱臣贼子 俟奴娇这时候说话道：“黄顺此去河西，就不再回来了吗？” 黄顺笑道：“当然要回来！我家在襄阳，所有亲朋好友也都在襄阳。不回襄阳，就如无根飘萍，随波逐流，没有方向。你怎会有此一问？” 俟奴娇笑道：“若是你长留河西，对中原的事情，保持中立，或有可能。但你要回到襄阳，你还说要保持中立，我却不信了。” “这话怎么说？我现在不就是身在中原，却保持中立吗？” 俟奴娇说道：“你再次从河西回来，若果如我家相公所言，河西聚起十万精锐骑兵。这股力量若是突入中原，足以把天下搅个天翻地覆。拥有如此力量的你，还怎么保持中立？即使你想，别人会以中立的眼光看你吗？” 诸葛亮笑道：“看看！我家一普通妇人都看得出的事情，顺儿你却执迷不悟。我该说你愚笨，还是该说你别有用心？” 黄婉贞进一步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真到那时，顺儿就过来辅佐你姐夫就是。” 黄顺嘿嘿笑了笑，说道：“若我真个拥有十万精锐的身家，我就是想投靠姐夫，那刘备敢收留我吗？” 诸葛亮正色道：“你若是没有异心，主公定能容纳的下你。” 黄顺摇头道：“不见得。我有没有异心，要看对谁。要说对江山社稷，我绝对没有丝毫异心，鼎鼎忠心可昭日月。 若说是对刘家朝廷，那我就是有异心。当年陈胜都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规定天下就非得姓刘？ 周公都说过，天下有德者居之。我的局量没有周公那么高，我认为：谁能让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谁就能当家作主为皇帝。” 诸葛亮显然也认可黄顺的说法，却不能明着支持，苦笑着说道：“难道你认为，主公不是那个有德之人吗？” 黄顺老实说道：“说实话，差点。” 黄婉贞和俟奴娇都偷偷乐了。白雪、程瑶和孙尚香则一门心思逗弄小诸葛玩，根本不关心这边的谈话。 诸葛亮没办法，只好另辟蹊径，说道：“咱也不说主公，就说说我。因为你的缘故，我在主公那里，没少受气，受挤兑。 现在，进川一战，也没我什么事，以后不消说，我就慢慢被排挤出决策圈了。这一切，可都是因为你的孤傲不群，标新立异。你准备如何补偿我？” 黄顺笑道：“别欺负我孤陋寡闻，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还不至于到那一步。” 诸葛亮说道：“现在是不至于，但你知，我知，一旦攻入成都，拿下西川，恐怕就很至于了。” 黄顺还是摇头道：“拿下成都，刘备不过是多了一口气而已，形势依然严峻。若不能抢在曹操之前，把汉中抢夺在手，刘备面前，还是死路一条。刘备不傻，不会在那时候动你的。” 诸葛亮再退一步，说道：“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拿下汉中之后呢？我要靠边站了？当初，我可是主公三请才出的山，现在，却沦落到被清扫出局的下场。你不觉得，对我很是亏欠吗？” 黄顺乐道：“到那时候，大概率，我已经从河西返回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还有夏吟坊嘛。” “我要是想在你的夏吟坊做事，还值得我兴师动众把你请过来？大不了让你姐出面，一句话就能搞定！你姐夫我可是贞洁烈女，从一而终，绝不改嫁。我在主公那里失意，你要对我负责才行。” 黄顺笑道：“姐夫准备让我怎么负责？” 诸葛亮显然早有考虑，当即说道：“你的力量，我要能调动才行。” 黄顺很痛快说道：“我的力量，姐夫什么时候调不动过？这个没问题。” 诸葛亮又道：“我能调动，就意味着主公也能调动，你可要想清楚。别到时翻脸不认。” 黄顺说道：“知道你是为刘备办事。只要是姐夫出面，我肯定没问题。要是换成别人，那对不起，调不动。这样，那刘备就不得不倚重你了！” 诸葛亮叹口气，说道：“就知你是这个态度。如此一来，刘备倒是非得倚重我不可，却也从此把我当作家贼来防了。” 黄顺无所谓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刘备在世，你的志向不得伸。还是刘备死后，他儿子继位，你才大权在手，尽情挥洒聪明才智的。耐心等着，反正刘备也没几年活头了。” 诸葛亮摇头道：“若是没有你，这话我信。现在有你在里面搅局，我信才怪！主公若真到那么一天，恐怕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铲除隐患！” 黄顺自信道：“他不敢！有我在，他没那个胆子！留着你，凭你对他们刘家的忠诚，他的事业还能继续一阵子，说不定过程中就有了转机，譬如我突然被人暗害了等。若是他敢杀你，我第一时间就能纠集力量灭了他全家。权衡利弊，他没得选择。” 诸葛亮摇头苦笑道：“你听听你说的这话！你怕是早就打好主意，等刘备死后，我一旦掌权，你就可以凭借我的关系，李代桃僵，逐渐架空主公的势力，对不对？ 我在世，你或许能老实恪守本分；若我不在，你怕是立马要反，把主公的一切，都据为己有，对不对？” 黄顺连忙否认：“我哪有那么阴险？不过，姐夫你要是掌权了，给我一些方便，还不应该吗？别忘了，刘备得以顺利入川，我出力也是不小的，总得有所回报才是。” 黄婉贞笑道：“我说我这个精明的弟弟，为什么在刘备的事情上，总是一次次的吃亏，还不长记性。我还以为我这个弟弟有多好，处处看在他姐夫的面子上呢。还是孔明看的准，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俟奴娇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黄顺，如假包换。” 诸葛亮抓着不放，问道：“你敢说你没这个想法？” 黄顺噗嗤笑了，说道：“如此做梦倒是做过。绝没想过这么干。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我可不想被后人扣上这么一顶帽子。” 第619章 长沙郡 诸葛亮又严肃起来，看着黄顺，问道：“如果曹氏父子准备篡位称帝，许你河西王的爵位，你会怎样？” 黄顺笑道：“姐夫也太小看我了。那个时候，河西本就在我手里，他封不封我河西王，有什么区别？我稀罕那顶王爷帽子？” “可你这个王爷，手底下是有军队的！曹氏父子允许你保留军队，你也不动心？”诸葛亮继续追问。 这回，黄顺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思索了一番，这次说道：“说不动心，那是违心。但我更清楚，我能为曹氏做的，就是一旦三马同槽吃曹的天命降临时，能保住曹氏一脉。仅此而已。我们十姓的力量，集中在荆州，集中在西川，我不可能投靠其他人，与我们十姓为敌的。” 诸葛亮长吁口气，笑道：“你能分得清这些，我就放心了。” 俟奴娇却问道：“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个天命，能在你有生之年降临？” 黄婉贞笑着凑到俟奴娇耳边，低语了几句，瞬间睁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眼光看着黄顺。黄顺知道黄婉贞跟俟奴娇说些什么，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无辜。 黄顺在江陵城，整整停留了半月。本来黄顺没准备住这么长时间。江陵城的事务，已经尽数交给大哥黄循，黄循已经随刘备大军入川，黄顺不想越过大哥，直接插手江陵事务。如此一来，黄顺留在江陵，反倒有些无所事事，整日里不是赴宴，就是与张苞、关兴他们泡在一起。 让黄顺多住几天的原因，是诸葛亮替刘备兑现对黄顺的承诺，把长沙的治权交给了夏吟坊。 此前，黄顺信口跟刘备要了长沙郡的治权，当初也没多想，只是想着，多一块自己的地盘，总是有好处。长沙郡地处偏远，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威胁，夏吟坊占据长沙郡，不会对任何一方构成威胁。 后来，黄顺慢慢的构思自己的大业，长沙郡的定位，这才慢慢的清晰起来：虽然现在的长沙郡地广人稀，没什么价值。但黄顺可以通过向长沙郡大量移民，开垦荒地，把长沙郡作为夏吟坊的粮仓。 大批量的移民，对黄顺来说，已经没有难度。此前黄顺已经安排荆斤，收揽人口，为黄顺的人口买卖做准备。 既然黄顺自己有了地盘，当然是肥水不留外人田，优先自己使用了。 荆斤办事，很是谨慎小心，每月都会派人给黄顺送去详细的情况资料，向黄顺汇报进度。黄顺知道，荆家村周围，已经聚集起不下万人的人口大军！ 这批人，黄顺回襄阳路经荆家村时，就要把他们全数调往长沙郡，由向充统帅。 之所以是向充而不是其他人，因为向家在长沙郡的实力最为雄厚，向充坐镇长沙，理所应当。 战乱年间，最重要的物资就是粮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所以，黄顺对此特别重视，交给向充二百万贯现银，用来奖励开垦、耕种，同时，又拿出一百万贯，疏通长沙郡的水路和陆路。 安排这些事，费了黄顺几天时间。若不是归心似箭，黄顺还想亲自去长沙瞧瞧。 一切准备停当，黄顺带领大队，终于离开江陵，返回襄阳。 襄阳城外，欢迎的人群中，意外的，黄顺竟然发现了曹植的身影！ 没有任何人告诉自己，曹植也来到了襄阳！黄顺惊喜之余，心中也在揣测：曹植所为何来。 黄顺能肯定，曹植此来，肯定是冲着自己。别人根本无需曹植亲自出面。曹植现在可是位高任重，一般的事务，还真劳动不着他老人家。能让曹植亲自出面，不消说，肯定是曹操的安排。 邺城一别，黄顺就再没见过曹植，中间只有书信往来。现在再见曹植，黄顺有心打量，曹植比之前沉稳多了，此前的轻浮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精明和深不可测。 受其影响，黄顺没有像往常般，亲热的扑上去，表达自己对曹植的欢迎，而是轻轻的下马，来到曹植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仅此而已。 “装深沉，谁不会！”黄顺心中如是想。 反倒是与黄顺关系并不怎么样的曹仁，老朋友般扑过来，抱着黄顺就是一阵寒暄，那股子热情，连黄顺自己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没说几句，曹仁就变了脸色，从跟随黄顺下车的一众女眷中，没有发现萧凝的身影。 黄顺只好三言两语匆匆把曹仁打发，再去应付其他人。 曹植身份虽高，但在襄阳城，要想与黄顺坐下见面，他还排不到第一位。十姓那帮老头子，早就做好了安排，黄顺一回来，就被他们的子侄们押着，回家简单拜见了父母，就被押送蔡府。那里，他们早就为黄顺摆好了场子。 刚进蔡府，蔡青就凑上来，笑着说道：“三少，没能去城外远迎，勿怪勿怪。都是这里一堆事，实在脱不开身呀。” 蔡青是黄顺离开襄阳前，任命的威远堂堂主。对蔡青，黄顺就少了许多客套，直接说道：“大表哥，你们这是搞什么鬼？一路上也没个人告诉我实话。” 蔡青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果然，蔡青带黄顺来到早已布置妥当的大厅堂，不出所料，十姓诸老，除却黄承彦没在，其他人，尽数在场。 看见黄顺进来，诸老一起起身上前，嘘寒问暖。黄顺不知这些长辈为什么如此热情，浑身汗毛都起来了，却不得不陪着笑脸，一一应付。 寒暄过后，还是马家老头子开头说话：“三儿啊，你如今也回来了，终身大事，是不是也该跟我们商量商量了？” 黄顺一听这话，连忙陪笑道：“马老，您没记茬？我家里老婆夫人一大堆，孩子都有好几个了。终身大事，早就解决了，还哪来的终身大事？” “你先前娶的，可都是我们十姓外的女人。十姓之所以能够被称为十姓，就是因为我们互相通婚，彼此分不开。 现在，你的夏吟坊，已经成了我们十姓的标志，提起十姓，外人只知夏吟坊，不知其他。为了维护我们十姓，三儿你是不是也应该，从我们十姓当中，娶几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回去呀？” 第620章 试探 “是呀是呀，我家的姑娘，可丝毫不比你家那几位差。三少娶回家，保证长脸面。” “你家丫头哪能比得过我家的姑娘，小时候过家家就是三儿的媳妇！俩人感情好着呢。” …… 众老显然早有准备，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不给黄顺说话的机会。 黄顺说不得话，索性在心里琢磨：这帮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如他们所说，是要通过婚嫁来巩固与黄家的关系吗？ 这理由在黄顺看来，太牵强了。十姓本就是亲连着亲，族中子弟又多在夏吟坊任职，根本无需搞什么联姻，关系就够紧密了。 以黄顺对这帮老家伙的了解，明面上的道理都是冠冕堂皇，说出来给人看的，真正的意思，绝不会轻易透露。 只是，黄顺自认才智不足，对这帮老家伙突然提这茬，还真想不出，他们的真正目的何在。 “各位长辈，”既然想不透，那就索性装傻，这是黄顺的不二法门。“你们真是有心把族中闺女嫁给我，那就找我家老头子去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咱可不能坏了规矩。 再说，咱们十姓互相之间，亲上加亲不假，可也没有上门做小的道理。我已经明媒正娶了吴郡陆家的小姐，家中正位已是名花有主，此时再在我们十姓中谈婚论嫁，不太合适。” 林老头呵呵笑道：“这有什么！曹操和孙权都不在乎这名位身份，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有自知之明，十姓的名头虽然唬人，却断断比不上人家曹氏和孙氏。” 黄顺连忙笑道：“曹操和孙权，都是有求于我，这才不惜自降身份，在我身上赔上一位郡主、小姐。可咱们十姓就不同了哇。先不说咱们都是亲戚关系，就是我们小辈，也都在夏吟坊，跟我称兄道弟，一起做事。有钱一起挣，有难一起当。这可比那些裙带关系，牢靠多了啊。” “你们那些同辈人，关系自然没的说，可后面的事谁说得准呢。还是血缘关系更可靠，血浓于水嘛。” …… 黄顺一嘴难敌众口，眼看着不答应是过不了这关，只好点头答应，只说回家马上就让父母操办。众老这才满意的夸奖黄顺懂事，纷纷起身离去。 众老头一走，蔡氏兄弟们都纷纷站出来，给黄顺贺喜。 黄顺没好气道：“本来十姓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够让人头疼了。现在，后院又出现一个小十姓，这是让我走到哪里都不得安生呐！齐人之福，我可享受不来。” 蔡欢笑道：“雪弟妹那么有本事，你还怕你的后宫搞不定？就算雪弟妹缺少几分杀伐果断，那还有曹弟妹、孙弟妹两个在呢。有这两位金刚坐镇，小小十姓，能闹出什么风浪？” “你们就瞧热闹不怕事大。”黄顺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一众蔡氏兄弟拦住，嬉皮笑脸的往后院拉。 “我们早就跟那边打好招呼，今天就在我们这里用膳了。”蔡青笑道，“表弟事忙，多久没在我家动过箸了？” 蔡青如是一说，黄顺这才想起，这几年，自己在外奔波，没几个年是在家里过的，连在家都没吃上几顿饭，更不用说别家了。 “好！那我们表兄弟几个，就一醉方休好了。” “哈哈，这才是我们心中的黄顺呢！” 黄顺知道，自从蔡瑁去世，蔡家的权势一落千丈，蒯家那边走动的稀少，黄庞这边更不用说。再加上黄顺的夏吟坊火箭般窜起，连蒯家都有些靠边站了，更不用说无人挑大梁的蔡家了。 好在蔡家与黄家是姻亲，实在不行，蔡氏兄弟几个就跑到蔡氏面前，哭诉一番。女人的心肠总是软的，有蔡氏在，自然不会难为了蔡家。 但蔡氏兄弟要的可不是衣食无忧，他们更想出人头地，重振蔡家。先前，他们还憋着一股子劲，不依靠黄家，不依靠夏吟坊，要另立山头。 但残酷的现实很快就教育了他们，有夏吟坊这个庞然大物在，不要说十姓中再无其他势力能够独立生存，就是襄阳城内，完全撇开夏吟坊，也是一事无成。 因为蔡瑁与黄承彦政见相左，蔡氏兄弟对于接纳夏吟坊，还真是心理斗争了很久。最后，还是蔡氏拿拐棍教育了他们：都是表兄弟，哪来那么多桎梏？ 一旦过了自己心理这关，蔡氏兄弟接纳夏吟坊，接纳黄顺的速度，就快速的惊人。先前，黄顺通过曹仁，兼并十姓的田产，蔡青就试探性的跟黄顺提出，要夏吟坊一个堂主做。 黄顺丝毫没有犹豫，立刻把威远堂双手奉上。没问为什么，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这更加速了蔡氏兄弟心结的打开。 从蔡家出来，黄顺喝的晕晕乎乎的，回到家，正碰上白雪在陆吟霜的房间里聊天，便把白天里的事说了一遍。 白雪抿嘴笑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就痛快答应就是了。” 黄顺烦恼道：“出去逛楼舍，当然想左拥右抱，漂亮女人越多越好了。反正自己又不用对她们负责。可娶媳妇就不同了，自己得为人家的一生幸福负责。” 白雪说道：“你的身边，莺莺燕燕已经不少，那几头老狐狸，才不会傻乎乎的把家里出类拔萃的孙女送来让你糟蹋呢。他们这么做，这么说，当然是用意啦。” 黄顺的酒一下醒了，拍案道：“我就说，那帮老头子，肯定别有用意，只是想不透而已。你比我聪明，你说说，老头子们为什么如此？” 白雪说道：“他们不过在试探你，试探你对他们的态度而已。” 黄顺不解道：“试探我的态度？为什么？” 白雪说道：“他们要把十姓所有力量交付给你，当然要对你有测试。万一所托非人呢。” 黄顺说道：“那我的态度，是过关了，还是没过关呢？” 白雪笑着点头道：“我想，应该是过关了。” “怎么讲？”这回是陆吟霜问的，他俩的话题，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白雪笑道：“黄顺虽然心里抗拒他们的决定，过程中也一再与他们讲道理，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不是吗？这就是说，黄顺就算拥有远超过他们的实力，却最终还会尊重他们的意思，不会独断专行。 从另一方面说，黄顺不会成为一位乾纲独断的独裁者。能够听取不同意见，接纳不同意见的黄顺，才能更好的带领十姓这艘巨船，在惊涛骇浪中稳稳前行。” 第621章 见曹植 “我是什么样人，他们能不知道？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黄顺开玩笑般抱怨了一句。 白雪说道：“一个人一旦掌握了不受拘束的权力，往往就变了。现在的你，在家里老者眼里，就已经掌握了不受约束的大权。他们对你做出一番试探，很正常。” “算了，不说这些，”黄顺耸耸肩，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些老头，不会真个来咱家提亲就是了？” 白雪说道：“应该不会。再说，这事，老爷肯定知情，你明天可以问问他去。” “也只有如此了。”黄顺点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曹仁就打发人来，请黄顺过府一叙。黄顺知道，有曹植在，曹仁自感面子不小，没在黄顺回襄阳的头一天相请，已是给了十姓那几位老头子天大的面子。现在已是第二天，曹仁无需顾忌任何人，大刺刺的先来把黄顺的日程霸占住。 黄顺本来就计划好下一次远行的目的地是邺城，需要跟曹植提前规划一番。再说，凭曹植的面子，来到襄阳，黄顺能晾他一天，已经是失却待客之礼，断无再晾一天的道理。 于是，黄顺在自己女人面前宣布，自己要去见曹植，有没有想要跟着一起去见世面的？ 本以为会出现踊跃报名的盛况，谁知，只有孙尚香和曹珊举起了手，其他人，明显兴趣缺缺。 曹珊不消说，二哥来到襄阳，她若是躲着不见，以后还怎么回省？孙尚香愿意去，纯粹是因为她没见过曹植，好奇着要去见见，仅此而已。 黄顺也不强求，自我嘲笑道：“看来，这就是曹植的号召力，真的很一般。哈哈。” 打着哈哈，黄顺带着曹珊和孙尚香，下去准备出门。 坐在马车车厢里，倚在车厢的一角，黄顺没有跟曹珊和孙尚香聊天说笑，而是半皱着眉头，想着心事。 曹植的意外到来，肯定不是为黄顺接风这么简单，定是带有特殊的使命，而且除却曹植，无人能够胜任。 究竟是什么事，能劳动到曹植的大驾？难道，是曹氏要改变襄阳政策了？还是，河西那边，王珣被曹氏抓住什么把柄了？抑或是…… 黄顺胡思乱想着，突然间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暗地里已经做了那么多事。要是让曹操全数知悉这些，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一路想着心事，来到将军府，曹仁、曹植早已带人门前迎候。大路两侧，是雄赳赳的曹氏精兵，衣甲鲜明，兵器铮亮。 黄顺跳下车，迎上了曹仁，与曹仁拥抱致意。曹植那边，早有曹珊扑过去，根本顾不上黄顺。 孙尚香滴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通红的小靴子有规律的敲打着地板，笑意盈盈。 “这位就是三少不远千里也要赶去柴桑相见的孙家郡主。果然大美人一个！”曹仁多精明一人，当然不会把孙尚香晾在那里，适时的打趣了一句。 孙尚香丝毫不怯场，笑着回应：“对曹仁将军的大名，我也是闻名已久啦。” 说完，孙尚香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跟萧凝的爱情故事，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哼。” 一提起萧凝，曹仁脸色一变，抓着黄顺的衣襟，怒道：“离开襄阳时，她是跟着你，怎么回来就剩你一个了？昨天问你，被你支吾过去。今儿可没那么便宜了。你不说清楚，休想善罢甘休。” 黄顺被揪着衣领，一脸的无奈，说道：“萧凝本就不是我黄家人，人家不过是在我这里暂住而已。 人家有人家的生活轨迹，在襄阳与我们相遇，已是天大的缘分，难道，你还真期望着，萧凝一直住在我们黄家？那我还不如把她娶回家呢。可关键在于，这也得人家萧凝答应才行。” 曹仁说道：“少跟我打马虎眼。萧凝从哪里来，去哪里了，你今儿要交代清楚。” 黄顺一摊手，说道：“我若知道她去哪里，能不去找她吗？论起关心她来，我不比你差多少。” 这时，曹植走过来给黄顺解围道：“萧凝本就是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她要想躲开你们，你们就是费尽心机，也是枉然，还是找不到她。还不如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说不定哪一天，你们又能重逢呢。” 曹仁以为说的是他，叹口气，松开黄顺，不再纠缠。黄顺则惊讶的看了曹植几眼：自己与萧凝之间的感情纠葛，看来曹植知之甚明。这等隐私，曹植都如此了如指掌。自己这边，还有什么东西，在曹植眼里能够称得上秘密呢？ “子建兄果然手眼通天，我远在柴桑，一举一动，还是没能逃过老兄的法眼。” 曹植已经年满二十岁，自然就有了字号。就如黄顺，早在前年，就有了自己的名号：叔润。只是人们无论台上台下，更愿意以三少称呼之，叔润的字号，一直没叫出去。 黄顺以名号称呼，用意很明显：这句话可不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话，而是正式场合下的正式语言。 称呼的变化，曹植一愣之下，就洞悉无余，笑道：“前段时间，柴桑城内风云激荡，一举一动，都是影响深远。我们曹家，以天下为己任，盯住柴桑城，是必然的选择。而三少，又是柴桑风云中的核心人物，我即使想忽略，也办不到。” 黄顺看着曹植，问道：“既然如此，我在柴桑遇刺一事，想来你也知道很多内情了？” 曹植点头道：“虽然我们曹氏，也是嫌疑人之一，甚至是最具嫌疑的那位。但我相信，以三少的智慧，不难为我们洗脱嫌疑。” 曹珊这时说话道：“这是要谈正事了吗？那就进屋谈，杵在这里，连口茶都不得喝，算怎么回事呢。” 曹仁哈哈一笑，大手一伸，“请。” 黄顺伸手搂住曹植的肩膀，笑道：“我只相信你没有参与其中，其他人，还需要你来打消我的怀疑。” 曹植笑道：“算是没白交你这个朋友！我会的。” “但我知道，你来襄阳，肯定不是为了跟我澄清事情真相。有什么机密任务，可以对我讲吗？” “哈哈，再机密，那也是对别人而言。对三少，没有机密。” 第622章 真正主事 进屋坐定，黄顺说道：“你的事不忙说，还是先把我遇刺的事弄清楚。” 曹植说道：“好，就知道你肯定会揪着这个不放。我来之前早有准备。事实上，早在你们赶去柴桑之前，我的人手，早就先一步进入柴桑，密切关注柴桑动向。 你们来到，尤其是你三少的一举一动，更是他们关注的重点。那天晚上的情形，他们也自然侦知的一清二楚，事后一字不落的跟我做了汇报。” 黄顺伸手打断道：“过程经过，我不需要你来调查，我自己就能查清楚。我想要知道的，是那批刺客从哪里来，受何人指使？” 曹仁笑道：“这个三少就是难为人了。除非人是我们曹家派出的，否则，我们哪知道万里之外的一起行刺，刺客是什么人呢？” 黄顺摇头道：“我岂是那种随便冤枉好人的人。刺客口口声声说是魏王所派，至死不改其词。我怀疑刺客是你们所派，难道不应该吗？若不是我们之间互信很高，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听你们的解释，直接就认定，你们就是幕后主使了。” 曹植说道：“我派去的人手，个顶个的高手。他们知道我与三少的关系，看到三少遇刺，却没有挺身而出，仗义出手。你可知是为什么？” 黄顺道：“对我有信心呗。要不就是根本抱着看戏的心态。反正，不会是为我好才不不出手的。” 曹植笑道：“你错了！还真是为了你好。” 黄顺奇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曹植笑道：“正是。三少在柴桑，事后盯住对方一位绝顶高手，并最终擒杀，已是难能可贵。可三少不知道的是，那位绝顶高手，并不是那次行动的真正主脑。” 黄顺摇头道：“你是说，是那位夸夸其谈的老油子？早就被我的人杀死在穆府了。” 曹植道：“真正的主脑，岂会轻易露面？而且，你从获知刺客藏身在穆府到付诸行动，中间可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刺客既然能准确的知道你的位置和防卫，那刺客知道你即将准备对他们动手，就丝毫不奇怪。可是，刺客却仍然乖乖的等在穆府，等着你的人围府，把自己送上死路，你可知是为什么？” 黄顺还真从未考虑这个问题。曹植如此一说，黄顺不禁一噤：确实存在着这个漏洞。 当初自己要派人攻打穆府，那个亲卫长死命拦截，不让出动。黄顺只觉得他一根筋，没往其他方面考虑。现在看来，这其中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是你的人，暗中帮了我的忙？” 曹植点头道：“不错！对方获知你即将攻打穆府，第一时间就派人出府，我的人，自然紧紧摄后，顺藤摸瓜，摸到刺杀的真正主脑人物。” 曹植故意顿了顿，等待其他人来提问，却发现没人吭声，都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便只好再往下说下去。 “我的人当机立断，不能让从穆府出来的人接触到头脑，便立即现身，以暗器解决掉引路人，然后就跟那位头脑人物一番激斗。对方的武功，高深的可怕。我的人个个武功了得，七八人围攻下，仍然挂了四个，剩下三个也挂了彩，这才将之毙命当场。 本来，他们是要活擒对手，这才造成己方严重伤亡。后来见活擒无望，这才痛下杀手。” “可知他的身份？”黄顺紧张的问道。 “不知，”曹植摇摇头，“只知道，他的前胸，刻着一颗峥嵘的狼头。” 说完，曹植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帕之类的东西，交给黄顺，说道：“这就是从那人身上刨下来的皮，狼头保存的很是完整。” 黄顺一听是人皮，条件反射的就要甩手扔掉，勉强忍着恶心接过去，瞅了两眼，就赶紧还了回去。 “这就奇怪了，若当晚有两位绝顶高手同时在场，我绝难幸免。他既然有如此身手，为什么不亲自出手呢？” “我想，是怕暴露身份。”曹植说道，“我得到消息，自己揣摩了很久，只有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因为那人相貌特别，旁人一看就知非汉人。他们既然想嫁祸我们曹家，当然不能轻易露面。” 黄顺领悟的点头，说道：“我有些明白了。刺客的实力虽然很雄厚，但他们对能否刺杀到我，仍然心存疑虑。所以便做了两手准备，能刺杀我当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那就离间我与你们的关系。这算计，可谓毒辣。” 曹植笑道：“可惜，他们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信任，不是他们轻易能够离间的了的。” 黄顺收起笑容，说道：“你的人，神通广大，那批刺客的幕后指使，你有没有打探出来？” 曹植苦笑摇头道：“我的人再神出鬼没，也是人，不是神。我若能打探出来，早就把他们擒下，交给你处置了。” 黄顺进一步追问：“也就是说，你派人查过此事，只是没有结果？” 曹植一愣，旋即微笑，点头表示确定。 黄顺嘴角一勾，勾出一抹狡猾的笑意，“那就明了啦。天下间，能在你的调查下，仍然不露行迹的势力，没有几个。尤其是在邺城。” 曹植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 曹仁听的一头雾水，不满道：“你们是不是开始说暗语了？为什么我字字听得清楚，却半句也听不懂呢？” 黄顺和曹植只是笑，谁也不接茬。 倒是曹珊和孙尚香，跟着黄顺，反而比曹仁知道的更多，知道黄顺和曹植谈的是曹操的隐秘力量：暗影卫。 在邺城主场，连暗影卫都查不出来的势力，屈指可数，西域墨门算一个，司马氏当然也算得上一个。 柴桑刺杀一事，至此，黄顺已然在心中确定：这两方，怀疑任何一方，都不会冤枉了他们。 西域墨门还好，行事嚣张跋扈，黄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倒是司马氏，正处于蛰伏状况，竟然就对黄顺下此重手，不可小觑。 必须给司马氏一点颜色瞧瞧，让那个司马懿知道：曹氏的老虎屁股摸不得，夏吟坊的逆鳞，也是碰不得！ 第623章 曹植的任务 黄顺在心中冷笑，曹植已经说道：“审问犯人结束了？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 黄顺笑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 曹植说道：“若是不急，我也不用提前来襄阳等你了！我可是等了你十多天，你回来后，我还是排不上号等你接见呢。” 黄顺心中有些明白，曹植需要黄顺一回到襄阳，就与黄顺交代他的任务，若黄顺回到襄阳，襄阳上下见一圈，曹植很可能就因此失去先机，甚至导致任务失败。 虽然意识到这一点，黄顺却懒得费那个脑筋去考虑，直接说道：“昨天是十姓中一众长辈要见我，就是魏王亲来，我也只能先去见他们。既然你这么急着见我，那就说。” 曹植笑道：“这事，对你对我，都是好事。你的夏吟坊，现在可是成气候了。父王决定，日后荆州与江东的财税收入，一概经由夏吟坊之手，输送朝廷。你说，这对夏吟坊来说，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黄顺一愣，立即意识到，白雪没来，对自己很不利。有白雪在，凭白雪的聪明，很快就能看透其中的奥妙，以及对黄顺的影响。 白雪不在，黄顺只好自己动脑筋应付。荆州是自己的大本营，曹操既然能把荆州的财税统一交给夏吟坊，就说明，曹操对十姓的态度，没有转变，依然把十姓作为曹氏的保障。 而把江东的财税也交给夏吟坊，这就有些意思了。曹植已经说了，他的暗影卫，早就渗入江东。黄顺在江东的一举一动，怕是都在暗影卫的监视之下。 黄顺在江东的一系列布局，凭曹氏父子的智慧，完全能够看出，黄顺对江东上下，介入很深，是当下江东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 日后曹氏大军击败孙氏，拿下江东，能够出面，为曹氏尽快稳定江东的，只有黄顺能够胜任。 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有荆州和江东财税，一齐交给夏吟坊的提议。 话说回来，曹氏如此抬举夏吟坊，难道就不担心黄顺有异心吗？黄顺一直没有对曹氏表示出归顺的意思，六姓又已经公开扶持刘备，这些，猜忌心极强的曹操，不可能不会看在眼里。 “好事确实是好事，”黄顺谨慎的说道，“只是，国家大事，交给朝廷外一个组织，是不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就算魏王答应，朝臣怕是不会同意？” 曹植说道：“这些阻力，当然存在。为了能够对朝廷有交代，我们当然还要做一些事情才行。” “来了！”黄顺心道。 “什么事情？” 曹植说道：“首先，我们曹氏的秋意斋，与三少的夏吟坊合并。夏吟坊的名头远远超过秋意斋，对外就还是用夏吟坊的名头。” 黄顺伸手打断道：“先别往下说，就说这条。夏吟坊与秋意斋合并，首要的就是人事的安排。我这个坊主，想来你们不会动，其他人呢？魏王那里，肯定有所安排？” 曹植笑道：“你是担心我们把你的夏吟坊吞了？放心，生意上，我们丝毫不会插手，我们只会派人来主持财税工作。” 黄顺笑道：“我明白了，你们不过是借用夏吟坊名号而已。做事的都是你们的人，对不对？” 曹植摇头道：“错！我们只会派一个副坊主过来，其他人，都还是三少的人。” “喔？”黄顺有些意外，“这个副坊主，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但你已有重任在肩，怕是分不开身？” 曹植笑道：“当然不是我，是九弟曹宇。” 黄顺一愣，旋即笑了，“对你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上次邺城见曹宇，曹宇的商业头脑，就给黄顺留下深刻印象。而且，曹宇与曹植关系更好。曹宇能被曹操选中，出任夏吟坊副坊主，除却曹宇自己的能力，相信曹植从中也是出了大力。 曹植本来就跟黄顺关系紧密，现在又加上曹宇，荆州一派，彻底坐实为曹植的势力。这对曹植争夺世子，绝对是大利好。 曹植知道黄顺此话所指，笑道：“托三少洪福。” 黄顺问道：“曹宇要来，我自然没有意见。只是，这趟，他怎么没来？走马上任难道还要另选日子？” 曹植笑道：“九弟可不想仅仅做个财税官，他的志向，跟三少一样，都是做天下的生意。按父王的意思，九弟是要跟我一起来的。但九弟有关外的生意羁绊，实在走不开。加之在邺城，也需要他做一些人事安排。所以，这趟，他就没有跟来。” 黄顺拍手笑道：“那就别来了！等我去邺城，在邺城就任。” 曹植惊讶道：“三少下面的行程，又准备去邺城了吗？” 黄顺点头道：“老被人暗地里偷瞄着，总不是个事。既然已知根源在邺城，我当然要去一趟。再说，河西那边，我也需要再走一趟。在那个王珣身上，我也是下了本钱的，听说他在那边混的风生水起，我当然需要走一趟。” 曹植点头道：“邺城那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至于河西，那边形势复杂，父王特别叮嘱，不要轻易介入其中。我就爱莫能助了。” 黄顺惊讶道：“魏王还有这道旨意？我还以为，魏王有意经略河西呢。” 曹植笑道：“既然有三少盯上了河西，父王当然不会贸然介入，破坏三少的好事。父王还说，河西那边，若三少有什么需要，尽量予以满足呢。” 黄顺连连称谢，肚子里却在嘀咕：曹操父子这是在搞什么鬼？王珣与自己的关系，怕是瞒不过曹操，这点，自己早有心理准备。曹操不但没有因此怀疑自己，反而一如既往的全力支持。这其中有些蹊跷啊！ 看来，邺城之行，确有必要。至少，需要与许蒙见上一面。许蒙一直跟随在曹操身边，对曹操最为熟悉，更深为曹操所信任。听听许蒙的见解，对黄顺来说，至关重要。 “那王珣假冒汉室宗亲，招兵买马，魏王对此，没有心存芥蒂吗？” 曹植哈哈大笑道：“江湖之上，假冒汉室宗亲，招摇撞骗的多了。若是出来一个，我们就杀掉一个，不说杀不胜杀，天下会如何看待我们曹家？” “可是，王珣与他们不同，他可是占据了城池，已经在河西站稳脚跟了。你们就不怕他在河西坐大，成为你们的威胁吗？” 曹植摇头道：“站稳脚跟？我看未必。不信咱们走着瞧。” …… 第624章 谈合作 曹操交代的事情谈完，曹植不死心的再次劝说黄顺支持他争夺世子。并告诉黄顺，上次消灭墨昆的行动，他得到了魏王的嘉许，也因此掌握了更多的实权。朝中很多人，都看好他成为世子。 黄顺依据梦中讯息，对曹丕为世子，依然是深信不疑。但现实又不得不让黄顺认识到，曹植却是有着相当大的机会，成为世子。 先前，黄顺还能以家族保障的分工落在曹植身上，得出曹操无意曹植为世子的结论。但曹植掌握了实力深不可测的暗影卫，又把襄阳十姓交给曹宇对接。在黄顺看来，曹操确实在有意培养曹植，为曹植成为世子铺路。 换做以前，黄顺肯定会劝说曹植放弃世子的梦想，但现在，黄顺对曹氏的世子，早就有新的看法。 西域墨门的存在，让曹氏的世子之位，变得危险无比。梦中的曹丕，继位后不过六年，就撒手人寰。这里面，黄顺相信，原因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现在的黄顺，再度面对曹氏世子这个难题，自然就存了私心，他不希望曹植为世子，去面对西域墨门神出鬼没的暗害。 “司马氏那边，你有什么特别的措施吗？”出乎曹植预料，自己费了半天口舌，黄顺却不接茬，转而说起了司马氏。 曹植是知道黄顺不支持他争夺世子的，也没想着一两句话就让黄顺改变主意。便顺着黄顺的话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怀疑司马氏，就是父王梦中的三马吗！放心，司马氏举族上下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这个你不说，我也能预料道。”黄顺摇头道，“我的意思，司马氏与墨门之间的关系，你有没有继续关注？” 曹植讶然道：“那个司马懿，可是亲自出面，带人围剿了墨昆。司马氏与墨门，已经是水火不容。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私下里勾结呢？” 于是，黄顺便把墨门内部的一些事情，简要告诉了曹植，把曹植听得半天合不拢嘴。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曹植问完，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事关重大，想谨慎一点。” 黄顺笑道：“何止你，我第一次听说，表现跟你差不多。” 借着，黄顺又把刘子羽的存在，告诉了曹植。当然，黄顺与墨门联手的事情，肯定是要保密的。否则，河西那边，曹氏就不会轻易的全权放手，交给黄顺了。 曹植看着黄顺，半响，突然哑然失笑，羡慕道：“我发现，你真是一员福将呐！父王让我对付墨门潜入中原的势力，本来我一筹莫展，与你联手后，那个墨昆，就马上找上了你，让你揪住了踪迹。使我得以从容布置，对付那个墨昆。 去一趟柴桑，偶然碰到一个街头乞丐，竟然就是墨门长老家族的人，又让你进一步深入了解了墨门的内部结构和矛盾。你这运气，足能把你的敌人，活活气死了。” 黄顺得意道：“你若是像我一般，走南闯北的，就凭你是魏王的宠儿这身份，你的奇遇，就不会比我差。所以，这不是我运气好，更不是你时运不济，我们走的路不同而已。你羡慕我奇遇多，我还羡慕你生来便身居高位呢。” 曹植思索着说道：“如你所说，我们除掉了墨昆，反而帮助西域墨门打开了牢门，从此他们便能无所顾忌的行动了。 柴桑城刺杀你的人，多半是他们无疑。既然他们看上的是司马氏，只要盯紧司马氏，就肯定能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我明白你为什么问司马氏了。” 黄顺说道：“若你仅仅盯住司马氏，那就是盯上十年八年，也不会发现他们有丝毫的异动。很明显，司马氏与西域墨门分工明确。 司马氏表现出来的，是忠厚老实，精明强干，十足十的能臣形象。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让西域墨门做了。要对付他们这一组合，我们也得联手才行。” 曹植点头道：“不错，司马氏是河间大姓，无缘无故就对他们动手，难以对天下交代。但这场对决，我们也不劣势。至少，我们已经锁定了他们，不至于大海捞针，无所作为了。只是，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司马氏就是父王梦中的三马！” 黄顺笑道：“就算没有魏王的梦。西域墨门勾搭上司马氏，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西域墨门的块头，能值得他们如此低三下四，布置多年的目标，当然不会小了。夺取我们汉人的大好河山，就是他们的终极梦想。 你们曹氏若想执掌中原权柄，我若想壮志得酬，就得联手，破坏他们的好事。保护我们汉人的家园，不受外族侵凌。” “三少既然如此说了，想来对如何联手，有一定的想法了。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说到大家，黄顺和曹植心有灵犀的左右看看，却发现无论是曹珊还是孙尚香，就连那个曹仁也算上，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他们的谈话上。曹仁正被二女捧的云里雾里，眯缝着眼，在角落里给二女讲他的那些战场伟业。 黄顺和曹植同时叹了口气，对视一眼，都笑了：这些事情，外人听来，肯定是无聊至极。 “我的想法很简单，你的身份特殊，只负责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好。跟他们勾心斗角，玩阴的，就交由我来。你只要给我提供情报支持即可。这样，即使事情暴露，也是我站出来顶缸，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像西域墨门与司马氏的关系一样，恶人全由西域墨门当，司马氏只做好人。” “那多不好意思！”曹植笑道，“我家的事，却让你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黄顺正色道：“你不用崇拜我，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这里面，也有我的私人恩怨在里头。西域墨门就不说了，就是那个司马氏，也早就与我别上了苗头。上次柴桑城遇刺，西域墨门固然是出人又出力，但司马氏在背后，也脱不了干系。” 第625章 天命 “喔？”曹植惊讶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黄顺摇头道：“以司马氏的谨慎，我能抓到他们什么证据？我怀疑他们也有参与，这就够了。” 黄顺心道：自己有太多的理由出手对付司马氏了。曹植是自己的好朋友，司马氏日后是曹氏的大敌，为了朋友，还有曹操的远见和扶持，黄顺有义务出手； 诸葛亮是自己的姐夫，是自己心目中真正的主公。司马懿日后是诸葛亮的大敌，为了做到逆天改命，黄顺更是有必要对司马氏出手； 辅佐诸葛亮成就一番事业，是黄顺的最低梦想，黄顺的最高梦想，是改变此后五百多年汉人的悲惨命运，把汉人从五胡乱华等一系列浩劫中解救出来。 既然得知司马氏是五胡乱华的始作俑者，为了民族大义、社稷前程，黄顺出手对付司马氏，更是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你好像对那个司马氏，一直另眼相看。”曹植终于忍不住说道，“若不是你提醒我关注司马氏，我根本不会对司马氏的监视上投入力量。他们实在太平凡。你跟司马氏，是不是有什么积怨啊？” 黄顺心道：到了这个时候，是时候揭穿司马氏的身份了。只有如此，才能得到曹植的全力支持。至于曹氏提前把司马氏满门抄斩的担忧，黄顺相信，那个司马氏既然有天命护体，又有西域墨门这个既神秘又强大的盟友，司马氏肯定能挺过去。 于是，黄顺又把西域墨门那个神秘的天命跟曹植介绍了一下。这下，曹植有些坐不住了。 “又是天命！天命之所以能称之为天命，那就是不可违抗，不以人力为转移的趋势。既然西域墨门的修炼者看到了天命，父王也梦到了天命，那岂不是说，司马氏取代我们曹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黄顺点头道：“不错，两个天命的启示里，都预测了司马氏将来取代曹氏，这点毋庸置疑。但据此就说司马氏将取得最终的胜利，却还是言之过早。” 曹植有些惶惶道：“三少请说。” 黄顺道：“魏王学通天人，岂会不知天命的道理。但魏王并没有屈服于天命，而是预作安排，强力扶持我们襄阳十姓。 只要襄阳十姓，作为一股独立的势力，于朝廷外存在，作为曹氏家族的最后保障。即使朝堂上，曹氏被司马氏彻底掀翻在地，不得翻身。但有襄阳十姓的存在，司马氏要想对曹氏实施灭族，还是不可能实现。 只要曹氏保存有星星之火，借助十姓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燎原之势。司马氏的天下，得而复失；而曹氏的天下，失而复得，不是没有可能。” 曹植明显信心不足，说道：“可是，司马氏的天下，有天命为支撑。我们曹氏能否重新夺回天下，却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了。希望太过渺茫了。” “我觉得不渺茫，”黄顺开始循循善诱，他必须让曹植建立信心才行，“墨门的长老家族，之所以如此沉默，任凭西域墨门为所欲为，就是为天命所摄，怕强行与之对抗，会碰个头破血流。 一旦司马氏取代曹氏，夺取了天下，天命已然应验。墨门的长老家族，就不会再有顾忌，中原有我们襄阳十姓作为司马氏的对手。墨门的长老家族伸手与我们联合，就是大势所趋。西域墨门固然强大，但墨门的长老家族，几百年的累积，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而且，长老家族为了躲避西域墨门的锋芒，已经暗中发展多年，相比之下，西域墨门的力量，在此前，应该已经全部暴露，进入中原。如此一来，优劣易手，明暗转换，你觉得，到那时，是我们的赢面大，还是司马朝廷的赢面大？” 曹植还是摇头道：“以荆州一州之地，如何能与天下抗衡？” 黄顺心中一动，说道：“说不定，魏王就是在为这一天做准备呢。你想，整个江东与荆州的财税，都集中在夏吟坊，财力不弱了。再加上我们多年积累，未必就会输给对手。” 曹植摇摇头，显然还是信心不足，半响，突然说道：“你说，你现在带人，灭了司马氏，会怎样？以你现在的力量，灭掉司马氏，该是绰绰有余？” 黄顺笑道：“我就知你早晚会这么说。有西域墨门的存在，就算我们做的隐秘，最终得手。我敢保证，一定会有漏网之鱼！ 而那些漏网之鱼，都会是司马氏的精英，天命就在他们身上。有此灭门之恨，日后司马氏一旦得志，定会百倍千倍的加之于曹氏后人身上。 既然已知天命不可违，何不为子孙考虑，少做杀孽呢？” 曹植想了想，颓然道：“也是，既然西域墨门已经跟司马氏接上头，司马氏肯定也知道了天命在他们身上，一定会很小心的自保。我们就算处心积虑对付他们，也很难斩草除根。反倒会遗患无穷。 唉，本来父王的那个梦，我是没当回事的。父王如此紧张、郑重的对待，私下里，我还窃笑父王神经质。现在看来，还是我太过浅薄，经历不够。” 黄顺进一步安慰曹植道：“你也别泄气，他司马氏固然是天命在身，但我们的运道，也不差呀。至少现在，是你们曹氏当运。就是我这个小人物，多少也有些运道？ 不然，魏王不会看上我，你刚才不也说我是福将吗？还有那个刘子羽，他别人不找，偏偏找上我，说不定这背后，也有高人指点，让他来中原找一位运旺的人呢？ 再看我这几年，从默默无闻到天下闻名，说是我努力奋斗的结果，那可真是抬举我了，只能说，是我正当运。” 曹植一下变得喜笑颜开，拍手道：“这下真让你说到点子上了。不瞒你说，朝中说你坏话的人，多了去，建议父王把你掠到邺城的人，更是大把。 可父王从来没有动过心。我就说，父王怎么如此厚待你呢，原来是有这层深意在里头。可笑坊间还有传闻，说你是父王的私生子！真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黄顺一下失笑道：“我若是魏王的私生子，魏王还能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我吗？那些编话的人，也是没常识。” 第626章 曹操的远见 曹植心中一动，说道：“既然你也认为我们曹家正当运，你自己也是鸿运当头，为什么不干脆归附于我家，我们共同为天下，为社稷出力呢？ 只要你肯点头，我敢打包票，父王肯定重用于你。凭我与你的关系，我的世子之位，也就十拿九稳了。” 黄顺摇摇头，笑道：“魏王虽然一直器重我，扶持我，你可听他说起过，要我做他的僚属吗？这其中的道理，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吗？” 曹植点头道：“也是！说起来，父王虽然对你青睐有加，却从没像对其他人般，百般的拉你入朝为官。你竟然能看出这些，想来其中道理，你已经明白，告诉我就是。” 黄顺笑道：“那我就厚着脸皮自夸一次了。我知道，选择襄阳为曹氏保障，是那个许蒙向魏王做的建议。但魏王能做出以襄阳为保障的决策，却不一定就是许蒙的功劳。以魏王站的高度，他的依据，肯定比许蒙的说辞更充分，更有说服力。” “魏王的依据，你是如何知道的？”孙尚香和曹珊不知何时凑过来，小心的听他俩说话，黄顺刚说到这，孙尚香便性急的问道。 黄顺看了眼孙尚香，笑道：“我当然不是魏王肚子里的蛔虫。魏王如何想，我虽然不知，却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你能这么说，肯定是八九不离十的。就快说，我们都准备好了。”曹珊笑嘻嘻的催促着黄顺。 “你们想，魏王最大的心病，便是梦中的那三匹马！”黄顺说道，“既然是天命，就难以扭转。至少，曹氏凭借当前的优势地位，难以改变。 但魏王心眼多全呀，既然曹氏对付不了那三匹马，那就找出能对付的人来，厚加扶持，曹氏借助那三匹马的克星，就能实现保全家族的目的。” 孙尚香嗤之以鼻道：“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克星的人？” 黄顺摇头道：“我可没那么说。我想，就是魏王自己，也没有那么肯定。但总有一定的几率，我就是那人，对不对？就看这些年我的作为，至少能说明，我不是一般人，对？ 魏王只需找出几个前程远大的人，全部加以扶持。只要其中有一人，能最终压倒那三匹马，魏王的一番苦心，就没有白费。” 曹珊说道：“说白了，就是广撒网呗。” 黄顺说道：“以魏王现在的实力和地位，他有广撒网的本钱，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曹植和曹珊都隐隐感觉到，黄顺有些话，并没有说出来。或许是因为此时人多嘴杂，黄顺有顾虑。 曹珊想到的是：天下除却那几位割据一方的枭雄，还有谁的名气和实力能大过黄顺去？显然应该是父王只认准了黄顺，而不是如黄顺所说的广撒网。 黄顺就不是张扬跋扈的人，虽然心中知道这个事实，却并不想拿出来炫耀。凭空虚构出另外几人，纯粹就是黄顺的自保之道。 曹植想的是：我在父王身边多年，没见过父王有像对黄顺这般的对待过其他人。难道，真如黄顺所说，父王还暗中扶持了好几个人？而自己，只是因为担负了接触黄顺的使命，所以才能与黄顺认识，知道天底下还有黄顺这号人物存在吗？ 单看黄顺，确实有十足的潜力。襄阳十姓，已经在黄顺的手里，捏合成型。只要有需要，这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江东一带，无论是孙氏，还是吴郡四族，抑或是新成立的东顺阁，都与黄顺关系紧密。而黄顺，在这些势力之外，还暗中另有布置。以现今黄顺对江东的渗透，再过上个十年八年，只要江东出现危机，黄顺就能做到趁虚而入，夺取江东。 河西四郡，王珣已经在那里占据了凉州城，开始四处募兵买马，积极对外扩张。要是王珣有曹氏的暗中支持，王珣就算无法做到一统河西，至少，也是河西界的一个强力存在。 有河西在手，精锐骑兵不愁，还能大量往中原输送优质战马。一旦这一切运作正常，这些都将成为黄顺的手中资本。 再加上还有定襄的呼延氏和俟奴部，与黄顺的关系也不浅。只要给黄顺几年的发展时间，黄顺完全可以崛起为另一个天下级别的枭雄人物。 按常理，黄顺拥有如此实力，如此前程，本该是曹氏重点打压对象才是。但父王却选择了扶持而且不遗余力。 现在听黄顺一番议论，曹植觉得，自己有些明白父王为何做此抉择了。 梦中的三匹马，要想颠覆曹氏江山，肯定是开始蛰伏隐忍，不断赢取曹氏的信任，不断取得实权，一点一滴的吃掉曹氏。这些，都是发生在曹氏身边的事，相当于曹氏的内忧。 黄顺从一开始就没有依附曹氏，魏王也没有坚持拉拢黄顺归附，而是放任黄顺的发展。这其中，因为黄顺与曹氏相善，固然有保障的作用。 但就算是黄顺日后有了异心，对曹氏行反戈一击之逆举。对曹氏来说，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相对于三匹马的威胁，黄顺的潜在威胁，是外忧。无论是内忧还是外忧，目的都是觊觎曹氏的基业和江山。 因为三匹马与黄顺所处位置不同，二者几乎不可能联手。可以预见，事态发展至某一阶段，二者定会产生尖锐矛盾，冲突就不可避免。 三匹马要对付黄顺，势必要依靠曹氏的力量；而黄顺要对付三匹马，肯定也不希望曹氏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 这样，曹氏就位于双方都极力争取巴结，不敢得罪的优势地位。只要中等才智的主子，就完全可以玩转这一局势。 就算曹氏后代不肖，出了昏庸之辈。曹操也早有祖训：三匹马吞并曹氏，是天命，曹氏要想保存自身，就必须离三匹马远点。 昏庸之辈既然做不到左右逢源，那就坚定的选边站队好了：坚定不移的支持黄顺，就算斗不倒三匹马，至少也把三匹马斗到元气大伤，从而为曹氏东山再起创造机遇。 第627章 世子的玄机 再进一步想，或许，曹操还真如黄顺所说，早就有所布置，开始寻找三匹马的克星了。黄顺就算不是那个克星，至少，也是真正克星的障眼法。 有黄顺在，三匹马只会把防范的力量对准黄顺，从而忽略了真正的克星的发展。等三匹马拼尽全力，把黄顺打压下去，他的克星，也已经发育的身强体壮，完全可以作为曹氏的保障了。 到时候，一旦三匹马对曹氏发难，曹氏还可以远投自己的保障，保全族脉。至于能否东山再起，那就看后辈的造化和天意了。 无论曹操作何打算，现阶段扶持黄顺，都是唯一的选择，决不能打断黄顺的发展势头。 曹植再一想，自己被父王选中接触黄顺，是不是果如黄顺先前所言：从此举已能看出，父王对世子人选的决定呢？ 身为世子，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以世子的身份接触黄顺，与黄顺交好。一旦父王过世，黄顺就能借助与世子的关系，进入朝堂之上，成为位高权重的存在。这与父王的先前安排，显然是有冲突的。 显然，与黄顺接触的人选，一定不是世子。而自己，就是那个人选，岂不是说，在父王心目中，自己根本就不是世子的人选。世子的位置，早就预定了是三哥的！ 再看黄顺，从一开始，就劝说自己，不要全力投入到世子之争，是不是也能说明，父王的这番安排，黄顺也是洞悉的，黄顺这些年的迅猛发展，不过因势利导而已。 站在黄顺的立场，确实找不出拒绝曹操的理由。而黄顺，早早就锁定了司马氏，对司马氏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 而司马氏，更是西域墨门选中的“真命天子”。若这一切属实，岂不是从另一方面证明，司马氏，就是魏王梦中的那三匹马吗？ 司马司马，姓氏上如此契合，再加上西域墨门的天命论，司马氏的真实身份，简直现在就可以做出结论了！ 而黄顺，老早就保持着对司马氏的关注。从这一点上看，或许，黄顺还真是司马氏的那个真正克星，也说不定。 曹植本来因为觉得世子的位置离自己远去而感到懊恼，却因另一件事突然兴奋起来。 若黄顺就是那个克星，那就是说，越是与黄顺走的近的曹氏人物，在日后的三匹马的天命中，活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世子虽然荣耀，却是三匹马的主攻方向。既然三匹马代表了天命，那世子本身，包括世子的后代，怕是都难逃三匹马的毒手。 而自己，与黄顺走的近，借助黄顺的庇护，大劫中逃得一命的可能性很大。到那时，曹氏的顶梁柱，就只能是自己，再无别的人选。 曹氏一下激动起来：如此说来，父王在自己身上寄予的厚望，丝毫不比三哥少。甚至，比三哥还要更重！ “是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父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曹植想罢，笑吟吟的接了一句。 曹植想通了一切，所以如释重负，整个人的状态，立马不同。黄顺虽然迟钝，却还是感受到了这一点。只是，黄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因他的短短几句话，就让曹植有了醍醐灌顶般的明悟。 “我怎么看着你，好像看破红尘一般，顿悟了？”黄顺开玩笑道。 曹植笑道：“某种意义上也对。至少，我已经决定，听从你的劝告，不再亟亟于世子之争，准备好好做回我自己了。” 黄顺大喜：“你若真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荆州牧的官帽，一直扣在你头上，你什么时候走马上任？” 曹植摇头道：“有九弟在襄阳帮助你，我很放心。我还是留在邺城，对你的夏吟坊，更有用。” “此话何意？”黄顺不解道。同时心中又有些遗憾：虽然邺城自己可以经常过去，毕竟不能长待，与曹植总是不能长久在一处。 曹植笑道：“你不是要去邺城，找司马氏的麻烦吗？司马氏有西域墨门支持，你贸然前去，肯定要吃亏。只有我留在邺城，凭借我们曹氏的力量，全力支持你，对司马氏的明争暗斗上，你才能占据优势。” 黄顺心中一阵感动。其实，黄顺本来的倚靠，是许蒙。有许蒙在邺城，司马氏即使有西域墨门的支持，也未必就能稳压黄顺一头。 但黄顺这边再加上曹植，那就不同了，肯定稳稳的压住司马氏。只是，这样一来，许蒙的力量，反倒不能过多借用了。 以曹植手下暗影卫的能量，许蒙若是活动过于频繁，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因此给许蒙带来杀身之祸，那就是黄顺的罪过了。 只是，黄顺去邺城找司马氏的麻烦不假，但黄顺绝没有现在就跟司马氏摊牌，决一死战的意思。黄顺还想着留寇自重，借助司马氏，继续沾曹氏的光呢。 若让曹植介入自己与司马氏的争斗，度的把握上，黄顺就没有把握能掌控的很好。万一曹植脑袋一热，对司马氏大开杀戒，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好事! “有你的人鼎力相助，我出这口气，自然是不成问题了。”黄顺说道，“但结果却不是最好。司马氏既然暴露出来，从暗处走出来，站在阳光下，就不再可怕，可怕的是躲在暗处的西域墨门的力量。 若我在邺城与司马氏展开明争暗斗，司马氏要想对付我，凭他自身的实力，怕是差点，少不得要依靠西域墨门。你的人手，按兵不动，躲在暗处观察，若能抓住西域墨门的一些踪迹，就算我们的大胜利。 只要抓住一点，就足以让我们顺藤摸瓜，揪出更多的力量来。” 曹植眼前一亮，喜道：“说不定，我们还能借此一举歼灭西域墨门在邺城的布置呢！” 曹植刚说完，又丧气道：“可惜，就算我们得手，怕还是改变不了那冥冥之中的天命。” “但我们消灭他们一点力量，就是一点力量。”黄顺笑道，“尤其是那些善于躲在黑暗中，对人下黑手的那些力量。” 第628章 马钧的发明 曹植一下心领神会，点头笑道：“不错，司马氏有天命护身，但西域墨门却没有，我们先把西域墨门这只邪恶的爪牙打掉，于你于我，都大有裨益。” 曹植说完，兴奋的意犹未尽，追问黄顺：“如何对付司马氏，你肯定从柴桑时就开始考虑，一定早有腹案了，能跟我透露多少，一块说说呗？” 黄顺摇头道：“现在说太早，等我去邺城找你时，再说不迟。” 至此，连曹仁也听出来，黄顺与曹植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连忙站出来说话道：“三少刚回襄阳，一路舟车劳顿，我们怎好拉着他在这里一直费心费神。既然事情谈的差不多了，那就摆宴为三少接风洗尘。” 曹植笑道：“我来到襄阳，三少可是地主，这个饭局，我们互相接风，如何？” “我只在意好酒好菜，顶什么名头，我是不在乎的。”黄顺乐呵呵的表示。 曹仁安排的很是妥帖，知道黄顺刚回襄阳，许多人物都需要排队见面。这次摆宴，曹仁不单单安排了黄顺参加，黄顺手下的祖渊、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等人也悉数到场。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自然也不会落下。 董祀和蔡琰本来也是席中尊客，可惜这两位前段时间携手云游天下，不在襄阳。曹仁只好作罢。 酒宴之上，黄顺很注意的控制了喝酒量，没有喝到酩酊大醉。因为他还想在宴会后，与祖渊他们了解情况，酒后误事是不行的。 一顿酒宴下来，出的曹仁府，已经满天繁星。黄顺没有回家，带着祖渊他们直奔祖渊家。在那里，白雪、程瑶、徐莹也在，马钧也特意被祖渊安排，在府里等候。 “人凑的这么齐？”黄顺见到大家，高兴的说道，“我好像没有安排在祖老家里碰头？” 白雪笑道：“祖老什么人物？掐指一算，就知你今晚肯定要来这里，提前就把我们召集来了。” 祖渊乐呵呵道：“三少刚回襄阳，一定急于知道我们这段时间的成绩如何。马钧小子，你先说，三少最关心的就是你那块。” 马钧怯怯的笑笑，说道：“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按主公的吩咐，研究黑火药有了不少进展。再以火药为材料，制作了不少新鲜器具。” 黄顺拍手笑道：“只是这些，就是划时代的产物了。这些不是好东西，还有什么能称之为好东西？” “我们也别在这里干坐着，这就去看看实物好了。”黄顺一刻也等不及，站起身就要走。 祖渊慢条斯理的说道：“就知道三少心急，东西早就带过来了。就由马钧亲自为三少示范一番，看看威力如何。” 马钧头前带路，来到后院一处宽阔的演武场，先拿起一个大瓦罐，说道：“这里的火药，配比做了调整，点着引信后不会爆炸，而是释放出大量浓烟。就这一瓦罐，一旦点燃，整个演武场就全被浓烟笼罩，里面看不清外面，外面看不清里面。” 黄顺哈哈大笑道：“好东西！既可以制造混乱，趁机掩袭，又可以在不利时候，借助烟幕掩护遁走。如何使用，就看领兵人的本事了。” 荆恬性急道：“要不就在这里点爆一个试试？” 彭威敲了他头一下，骂道：“现在是黑天，能有什么效果？要试也是挑个白天。” 黄顺不急，插着手问：“还有别的好东西吗？” 马钧又拿出一束箭矢，说道：“这是以火药制成的火箭。火药负责引火，油脂则负责扩大火势。一处粮仓，百十支火箭，就足以引燃大火。” 黄顺拿在手中，瞧了瞧，摇了摇头，不太感兴趣：感觉比原先那些火箭，高明不到哪里去。 祖渊笑道：“马钧，你还不把你的得意之作拿出来？这些简单玩意，可打动不了三少。” 马钧一笑，掀开另一个箱子，从中取出明显大一号的箭矢，说道：“这是加强版的火箭，箭头部位没什么变化，只是箭身处，增加了一处机关。箭矢射出后，引燃火药，往外喷火，催动火箭飞的更快更远。 一般的火箭，能射到二百步外，就是极限。而这加强版的火箭，最远可达五百步远！” 黄顺眼前一亮，连忙拿在手中，研究了一会，啧啧称赞道：“好东西！有了这个，我可以射到敌人，敌人却够不到我，只能被动挨打！这样的箭矢，要多多的置备。” 盛方笑道：“马钧的好玩意，可不止这些呢，他知道三少喜欢威力大的武器，为此特意迎合三少的心思，研制了一种大杀器。” “大杀器？”黄顺喜道，“快拿出来看看。” 马钧来到另一边，掀开遮盖的油布，说道：“这是普通的投石车。借助投石车的威力，我制造了威力惊人的爆炸蛋。” 说完，马钧拿出一个篮球大小的黑物什，说道：“这里面，是特殊配比的火药，威力比平常的火药高十倍以上。使用时，点燃引信，以投石车投放出去，产生的爆炸波，方圆十米之内，人畜无存！” “喔？”黄顺连忙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说道，“嗯，有些意思了！凭借现有的条件，能做出这样的炸弹来，已经算得上逆天了。” 黄顺知道，梦中的世界，后世可是有比这个强大千倍万倍的炸弹存在。可惜那种火药，需要强大的化工支撑。现在的条件，明显不具备，只好拿黑火药顶替，拼命挖掘黑火药的潜能。 马钧能把黑火药的威力提升到十倍以上，确实难为他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这就试试这些新家伙。”黄顺拍手笑道，“夜幕之下，一定比烟花好看的多。” …… 马钧制作的火器，挨个的试了一遍，除祖渊、盛方他们早已见识过，除黄顺是除却巫山、曾经沧水的，其他人，都被彻底震住，张开的嘴巴半天收不回。 意犹未尽的回去，兴奋还是明显停留在每个人的脸上。荆恬他们更是跟黄顺保证：只要这些火器管够，由他带兵，将不惧任何坚城硬寨，还能实现黄顺一直追求的零伤亡！ 第629章 黄顺的兵力 黄顺让马钧研制这些新式武器，可不是想着沙场留名，实在是这些年他遇到的变态强者太过厉害，黄顺感觉，即使自己搜罗再多的高手，还是心里没底。 随着黄顺的名头越来越大，仇家也越来越多，黄顺做的营生，就需要不停地走南闯北，一旦哪一天，黄顺留在家里不出去了，基本上也就代表黄顺的事业发展到头了。 出门在外，首先考量的就是安全。所以，黄顺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保力量才行。只追求武艺上的精益求精，显然不能护的黄顺完全。受梦中世界启发，黄顺很容易就想到，通过研制新式武器，来大幅度提高自己亲兵的战斗力。 手里拿着这些能够远程给予敌人致命打击的武器，普通一亲兵，也可以对那些绝世高手造成威胁。这样一来，只要黄顺身边的亲兵超过三百，黄顺想不出，当世有谁能越过亲兵的防御，伤害到黄顺。 至于堪称古代火炮的大杀器，则是黄顺为河西战场预备的。河西那边，精锐骑兵一抓一大把，随便一个部落，都有拿出手的强悍骑兵。 黄顺自己的骑兵，训练不易，可不能放在河西，像炮灰般做消耗。既然骑兵舍不得拿出来拼消耗，黄顺就只能想别的招，对付别人的精锐骑兵。 受梦中世界影响，武器致胜论在黄顺这里很有市场。黄顺顺理成章的想到用武器来制约战场上骑兵的发挥，尤其是黄顺赖以成名的重骑兵的发挥。 梦中的历史中，把骑兵彻底击败的，就是火炮。现在，黄顺不可能造出后世威力巨大的火炮，但依据其原理，制造出原始的炸弹，用投石车投射出去，照样可以发挥威力，对骑兵造成威胁。 这些构想，黄顺不缺，但要把这些东西在现实中做出来，却只有马钧这样的发明家才能做到。马钧与黄顺走在一起，可以说是他们两个人的幸运。 有黄顺的奇思妙想，马钧不缺乏灵感，可以发明更多更好的东西出来；而黄顺，也可以源源不断的把梦中才有的家伙什搬到现实中来。 看到马钧完成这么多发明创造，黄顺自然对马钧褒奖有加。盛方在边上笑道：“三少别光顾着马钧那小子，我们这些日子，也丝毫没闲着呢。” 黄顺笑道：“是了，打造我们自己的骑兵队，这也不是件容易事。尤其还是在襄阳，在曹仁的眼皮子底下。看你迫不及待的站出来，想来也是有不少惊喜了。” 盛方笑道：“说起曹仁，那就逗了。和我们夏吟坊同时招兵，条件还比我们的更优厚，可架不住百姓就认我们夏吟坊！一次还行，两次三次都是这样，没把曹仁的鼻子气歪了，算他幸运。” 程瑶说道：“还有这事？那曹仁没找你们麻烦？” 盛成笑道：“他找的着吗？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是底下办事的。他要找，只能找三少。可三少远在柴桑，他哪里找去？” “那他有没有给你们捣乱？”陆吟霜问道。 武沛说道：“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他的人马，吃喝拉撒睡都掌握在祖老手中。惹恼了我们，掐断对他们的供应，曹仁底下的士兵，发动兵变，就是分分钟的事！” “那你们到底招了多少兵？”黄顺问道。 “三千！”盛方得意道，“十姓给我们补充的那些家丁还不算在内。” 黄顺惊喜道：“这么说，光在襄阳，我们就有近五千兵马了？” 祖渊补充道：“确切说，是六千多一点。” “这么多兵，日常花费不小？”孙尚香关心的问道，“黄顺再财大气粗，也要被吃穷了。” 黄顺得意道：“他们可不是单纯的只是当兵、训练、拿饷。十姓的土地，大都集中在我们夏吟坊。如何分配这些土地，完全就是我们自己说了算。除却分给十姓那些继续耕种外，大部分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士兵在耕作。这些兵，半天耕种，半天训练，种地练兵两不误。” 孙尚香听得直摇头：“这不是成四不像了吗？农民不像农民，士兵不像士兵。战斗力肯定上不去呀。” 盛方说道：“让他们离开襄阳，攻城略地，或许不行。但让他们保卫襄阳，我敢说比那天全天候的兵强的多。” “这话怎么讲？”孙尚香好奇问道。 盛方解释道：“我们的兵，耕种五十亩地，用的是官里的牛，官里的犁，收成时却与官里五五分成。 一个十口之家，只要出一个当兵的，就能保证家里的日常用度。再加上我们还按时发放训练津贴，外出护商还有远行津贴。这当兵的，就是家里的摇钱树。 这么好的待遇，你说，要是有外敌要来攻打襄阳，毁坏这一切，这些士兵能答应吗？还不跟他们拼命呐！” 孙尚香咂舌道：“道理是不错啦。可是，六千多兵，这么养着，得花费多少银钱呀？” 祖渊笑道：“为了维持这个大摊子，所以，三少才会拼命的在外面经商赚钱呢。” 白雪笑道：“这才仅仅是襄阳，以后，若是可能，就在荆州全境如此操办。那整个荆州，就是铁打的江山，任谁也攻不破，打不垮。” 黄顺连忙小声道：“道理是不错了。但对外可不能这么讲。我们养兵，只是为了经商方便，保证沿途安全的。我们可没有丝毫野心，割据称霸。” “哈哈哈。”一屋子人，没人正面回应黄顺的话，却报以哈哈大笑。 在座的，不是黄顺的女人，就是黄顺的心腹，人人心中明镜一般：黄顺有野心！至于黄顺的野心有多大，则是每个人心中有不同的版本。 但现在的黄顺，还不是把自己的野心暴露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的隐藏实力，偷偷的发展。这也是所有人的共识。 招募兵员，却弄了个半农半兵的样，一样也是为了打消外界，尤其是曹仁的猜忌。 只要是半农半兵，那就是家丁的性质，不是职业兵，就不能算进黄顺的武装力量中去。以此为标准，黄顺手上真正的武装力量，不过是一直跟随他东奔西走的那点子力量，不超过五百人。 第630章 三天时间 当然，单就这五百人的精干队伍，天下就没人敢小觑黄顺的实力。实在是黄顺对这五百人的打造上，太过疯狂。 全套防御装备穿戴整体，浑身上下几乎就是个铁坨子。尤其是头盔，李铭的大锤砸上去，也只是有轻微的变形，顶多对人造成一些脑震荡的伤害。 战场上出现这样的钢铁战士，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冲锋，无论是卡位防御还是冲散阵型，都是无上的利器。 论骑兵，黄顺的玄甲军冠绝天下，见识到曹操真正的虎豹骑的装备后，黄顺又对自己的玄甲军装备进行了加强，务必要保持在装备上领先一个身位。 饶是如此，玄甲军的配置，在黄顺这里，也只是优势之后的冲阵和屠杀，硬仗恶仗轻易不会让玄甲军出场了。 因为玄甲军再厉害，马匹的防御总是弱项，尤其是马腿。梦中的岳家军大破金兀术的重骑兵战术，黄顺影响相当深刻。为了加强对马腿的防御，黄顺没少下功夫，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法加强！ 既然玄甲军有如此致命弱点，为防止被敌方在战场上针对，造成玄甲军的严重损失，玄甲军的出场机会，只能出让给重甲步兵。 重甲步兵的防御装备，在黄顺看来，已经登峰造极，不能再加强，否则就要影响士兵的灵活性了。武器上，黄顺先前青睐双手重剑，无论是砍是刺，都能极大的对敌人造成杀伤。 在柴桑的实战，让黄顺发现了双手剑的不足：对付骑兵的长兵器，有些鞭长莫及。 于是，梦中步兵对付骑兵的利器：陌刀，就进入黄顺的视野。按照梦中陌刀的图形进行打造，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打造陌刀的材料，需要黄顺费心。 为了打制出合格的钢种，黄顺在沔阳时就发动能发动的所有人进行合金试验：铁、锰、锌、铬、碳等元素能加的尽量加，试验一百次能出一种优质钢种，就是胜利。 弓箭兵的配置，黄顺也是不遗余力。为了远距离对敌人造成杀伤，黄顺配备了大量小型床弩，三人操作一台，一次可发射十支箭矢。现在马钧又发明了类似后世火箭远离的箭矢，普通弓箭手就能射出五百步左右的距离，更是大大加强了黄顺的远程火力。 如此苛刻的要求下，黄顺的五百亲兵，个个都是一专多能，以某兵种为主，其他兵种的技能也能上手。即使战场上阵对阵的对峙，一对五，黄顺依然有信心在己方伤亡个位数的情况下全胜对手。 听完马钧和盛方的汇报，黄顺主动问祖渊道：“国学馆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 祖渊摇头笑道：“不尽如人意。那董祀自觉无脸面对三少，准备亲自周游天下，收罗人才，充实国学馆。” 黄顺惊讶道：“我们提供的待遇够优厚的了，为什么会招揽不到人呢？” 祖渊道：“真正的饱学之士，都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他们对天下局势的把握，比大多数人强得多。荆州处于曹孙交锋的焦点位置，又有刘玄德和十姓在其中纠缠，是战争高发地。 他们搞学问，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与襄阳相比，无论是邺城还是吴郡，都强的多。这不是三少多花几个钱就能买来的。” 黄顺有些默然：祖渊说的是实话。在黄顺的规划中，日后天下真的实现了三足鼎立，荆州依然是三方争夺的焦点。也就是说，荆州始终处于战争的边缘。 十姓根在荆州，要图发展，就离不开荆州。要摆平荆州，就不能把眼光只聚焦荆州，必须脚踏荆州，眼观天下。 黄顺有个预感：什么时候，荆州的事情搞定了，天下离大一统就不远了。 “人弄不来，那就多多的往回买书，买古董。别人怕荆州的战火，我们不怕。我们是荆州土生土长的人呐！”黄顺叹口气，说道。 …… 当晚，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睡。黄顺离开襄阳近两年，人人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向黄顺禀报。 而黄顺的时间，偏偏又是那么紧张。上次从定襄回襄阳，黄循给襄阳定了规矩：黄顺回来，三天内不许上门拜访。也就是说，留给黄顺三天的自由支配时间。三天后，黄顺的日程安排，就由不得黄顺做主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第三天上，黄顺要去看看他的新兵，看看他的工匠们，请他们吃顿酒席，是起码的。这样，一天时间，基本上就过去了。 三天过去，黄顺就没有什么时间能坐下来听他们如此详细的汇报了。所有人，都清楚黄顺的日程安排，所以，拼着一晚上不睡，也要把该说的话，该说的事，讲给黄顺。 黄顺也知道他们的心思：跟自己说与跟祖老、白雪说，虽然办事上不会耽搁，但心理上感觉上不同。毕竟，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公。 有份在祖老这里的，都是黄顺的股肱心腹，他们尚且有这份心思，那些常年见不到黄顺几面的，岂不是更加的迫切希望能跟黄顺说上几句话？哪怕只是亲眼看到黄顺的身影，对他们都是莫大的鼓舞。 “自从身为主公，感觉身不由己的事情，越来越多了！”黄顺在心中叹息。依黄顺的心愿，他更愿意与这些“自己人”在一起，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亲和力，更好的收获他们的忠心。 但是不行，十姓的关系，更需要黄顺去维护。尤其是十姓中那些老家伙，人越老，事越多，抓住黄顺就要求这要求那。而黄顺，对他们的诸多要求，几乎是无原则的点头答应。 反正现在黄顺这里，没有官帽子，大家凑在一起，目的只是为了赚钱而已。黄顺靠着梦的指导，赚到大钱，问题不是很大。多分给他们一些，自己少拿一些，黄顺无所谓。 虽然这样一来，黄顺的夏吟坊的整个高层，充斥了十姓子弟，旁姓有才有能的人，很难跻身其中。但黄顺有自己的办法，自己在夏吟坊，也有一个堂会，旁姓人士，完全可以得到安置。 黄顺如此偏向十姓，自然有他的考虑。现在的黄顺，根基就是十姓。与自己的对手换位思考，对手要想从黄顺的内部搞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拢十姓中的某一姓，反对黄顺。 十姓互相之间盘根错节，都是亲戚加亲戚的关系。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就能对全盘造成影响。 所以，为了防止对手对自己用此阴招，黄顺就必须做好万全的防范。 第631章 庞德公 对黄顺来说，最好最省力的办法，就是拴住十姓中的老人们。只要他们不受外来蛊惑，族中那些小年轻们，闹不出什么大风浪。即使有些什么事，老人们也能通过家法族规处理好。 老人嘛，就算谋略再高，也会比年轻时更加的护短、护犊子。他们有时候向黄顺提出一些杂七杂八的要求，其实不是非要黄顺怎么着，只是要看看黄顺的态度，看看自己在黄顺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有没有什么变化。 对此，黄顺心知肚明，当然知道如何讨的他们的欢心。 所以，回到襄阳，三天过后，黄顺的时间，就要交给十姓，这是雷打不动的。其他事情，只能交由祖渊、白雪去办理。 徐莹在黄顺去柴桑这段时间，独自处理墨昆的事情上，充分展示了她当机立断的杀伐果断，不但及时的将墨昆留在襄阳的眼线一网打尽，还把手伸出襄阳，连带着把监视黄顺的那几位也一并收拾了。 徐莹如此能干，黄顺自然看在眼里。这次回襄阳，大事小情，徐莹都得以参与，并越来越表现出与祖渊、白雪并驾齐驱的趋势。 虽然黄顺没有明言，但下面的人眼睛雪亮：徐莹将跻身成为黄顺身边的“三巨头”。很多事情，祖渊和白雪抓不到，他们自然就会想到来找徐莹。 徐莹早在孙翊处就有替孙翊处理军政大事的习惯，如此场面自然毫不怯场，更没有推诿不前，直接大包大揽了下来。 而且，徐莹与祖渊和白雪都不同，祖渊虽然精明强干，但越权的事，半点也不做；白雪虽然最得黄顺信任，却从不伸手揽权。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帮助黄顺出谋划策上，处理具体事务不多。 徐莹身为黄顺的女人，性格强势，在她心中，黄顺的事就是她的事，黄顺忙没空处理的事，她就可以出面做决定。以前军国大事都能拿主意的她，现在处理这些生意上的事，自然没什么是她感觉需要找旁人商议，提前知会黄顺的。 而且，黄顺先前去柴桑，自己的女人带全了，就留下徐莹，帮黄顺守着襄阳这一摊子。这一守就是近两年。两年的守寡日子，旁人如何看，可以不管，黄顺是对徐莹有着亏欠心理的。 自从江陵见面，黄顺便几乎天天晚上陪着徐莹。相比其他人，徐莹有大把的时间与黄顺独处，什么事说不了，处理不了？ 第四天上，黄顺早早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在十姓中挨个拜访。按往例，第一个去的都是蔡家。虽然大舅蔡瑁过世已久，但舅母尚在。 这次，黄顺刚回来，就去过蔡家一趟，毕竟不是正式的拜访。所以，黄顺的计划没有变，第一天，还是要去蔡家。 意外的，黄承彦对黄顺建议道：“今天你先去看看庞德公，明天再去探望你那些舅舅、舅母不迟。” 黄顺心中猛然揪了起来，黄承彦如此说，黄顺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庞德公怎么了？” 黄承彦叹息道：“庞德公学通天人，早就预见到自己大去之期不远。前些日子受了风寒，病情始终不见好转。我们私下里瞧着，怕是挨不过去。你先去探望庞德公，旁人不会有闲话的。” 黄顺慌里慌张的收拾妥，马上安排车马出门。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刘子羽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拦住马头，强烈要求黄顺带他一起去。 说起这个刘子羽，黄顺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在柴桑死缠着要跟着回襄阳也罢了。毕竟有刘子羽在身边，随时可以与长老墨门取得联系。 谁知这个刘子羽，到了江陵就开始不安分，关羽、张飞、赵云、陈到等将他一个没落，尽数拜访到位，还送上丰厚的西域风味的礼单。 他这是要干什么？黄顺问他，他还振振有词：长老墨门虽说与黄顺合作，但不代表就不能与其他人，其他势力接触了。黄顺与曹氏、孙氏打的火热，长老墨门都没说什么，他以个人名义拜访几位名人，黄顺更没资格说三道四。 好，没资格就没资格，黄顺忍了。回到襄阳后，刘子羽便自作主张，住在祖渊的老宅里。这还不算，还撺掇着祖渊，回西域一趟，接受长老墨门的指派，为墨门做事。 这就有些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意思了！好在祖渊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并告诉了黄顺。 这两天，黄顺正忙着，还没顾上敲打刘子羽，没想到，这老小子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你不来找我，我还想找你兴师问罪呢！”黄顺怒气冲冲道，“说，为什么挖我的墙角？不知道祖老是我的头号心腹吗？今天你要说不出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你就等着受我折磨。” 刘子羽嘿嘿笑道：“祖渊本就是我们墨人，我找他，天经地义。我们墨门内部的事，你也管？” 黄顺强硬道：“我家对祖老有救命之恩，祖老早就摆脱墨人身份，效忠我家了。你这时候来找祖老，打什么歪心思？” 刘子羽摇头道：“三少对我们墨门，还是了解太少。曾经是墨人，便永远是墨人，永远受墨门规矩的约束。祖渊的父亲，是退休的死鬼，更是生是墨氏的人，死是墨氏的鬼。祖渊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墨人这个身份。” 黄顺冷笑道：“但祖渊已经对我们黄家效忠，你们墨门不是有这条规矩吗？一旦宣誓效忠，就不能反悔。何况，祖渊并没有做对不起墨门的事情，你凭什么命令于他？” 刘子羽道：“我接触祖渊，也不是为了对付你们黄家，而是为了我们两家好呀。” 黄顺坚持己见，“你想与我深入合作，超出河西范围，你尽可以与我谈，这种大事，祖老做不了主。你的，明白？” 刘子羽倒是灵活的多，嬉皮笑脸道：“行行行，不就是找你谈吗？好说好说。今天你是去拜见庞德公？带上我！对庞德公，我慕名已久了。” 黄顺忍不住笑道：“你的消息真够灵通的！我是临时改变的主意，还没出门，就被你堵住了！谁告诉你的？” 第632章 十姓不能分 刘子羽笑道：“山人只需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去拜访庞德公！” 白雪笑道：“刘老肯定问过祖老了，得知庞德公身体有恙，料到少爷今天肯定会去探病，就匆忙赶过来了。” 黄顺失笑道：“谁都能想到的事，偏偏还要故作玄虚。我可以带你去，但你得跟我说明，你去做什么？庞德公的大名，你是如何得知的？” 刘子羽往前凑近，小声说道：“中原奇人异士不少，个个都在我们的关注之列。那个胡人当兴的箴言，弄得我们心里很慌，很想请高明之士指点迷津。 我们自己的修道士自然是要全力窥破天道，但我们没有仅仅寄望于他们，中原的那些能人，我们也希望能一一拜访，找寻生路。” 黄顺也压低了声音，笑道：“那你们都拜访过什么人？” “于吉、左慈、封公玖、朱建平、周宣等人，我们都曾有一面之缘。” 黄顺摇头道：“你说的这几位，都是神龙不见首尾的人物。你们既然连他们都能访到，庞德公定居襄阳，为什么时至今日，仍没有造访呢？” 刘子羽笑道：“这里面阴差阳错的就多了。等到我们想要拜访庞德公时，我们自己的修道士已经窥破天命，给我们以明确的指示了。那时，在中原寻找前路就不再那么急迫。这事，就此放下了。现在，庞德公就在眼前，我岂有不去拜会的道理。” 黄顺点头道：“你去就去。别说我没提醒你，庞德公可不会给你什么指路箴言。” 刘子羽笑道：“我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吗？德公重病在身，我不过探望探望而已。” 黄顺带着陆吟霜、孙尚香、白雪、程瑶，率领队伍，前去庞德公的府邸，早有人报进府去，老远就出来相迎。 简单寒暄几句，黄顺便带人来至后院，探望庞德公。 几年没见，庞德公明显消瘦了，原先的仙风道骨不见，只是眼神，依然睿智有神。 黄顺凑过去，小心的握起德公的手，小声说道：“德公，黄家三小子，看您来了。” 庞德公转过头来，眼光聚焦在黄顺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容，轻轻示意黄顺坐下，慢慢说道：“我们十姓的千里驹来啦？” 庞德公一说话，黄顺的眼泪差点没止住，为了掩饰，故作轻松道：“德公的称呼变了呢。以前总叫我黄家的千里驹，现在升级成十姓的千里驹啦。” 庞德公微微笑着，在丫鬟的伺候下，喝了几口参汤，似乎有了精神，示意丫鬟把他的床抬高，说道：“你站出来，十姓从此就有主心骨啦。好好做事，十姓的前程，可都落在你身上呢。” 黄顺连忙点头：“我一定尽心竭力，带着十姓，保护好襄阳，保护好荆州。不让战火破坏我们的家园。” 庞德公点头，说道：“十姓要拧成一股绳，才能有力量在世上立足，让人瞧得起。辅佐刘备的那些小辈，个个都是有本事的，你不要抛弃他们。” 黄顺点头道：“他们都是我佩服之极的人才，我怎会抛弃他们呢？” 庞德公摇摇头，说道：“现在的十姓，一方面辅佐刘备，一方面支撑夏吟坊。如此不能长久，必须合在一起，才能成事。做大事者，不惜委曲求全。我观十姓小辈，只有你能担此重任。” 黄顺疑惑道：“德公的意思，是要我率领夏吟坊，归附刘玄德吗？” 庞德公说道：“不需你主动，当时势逼着你做出取舍时，你只要记住：十姓不可分裂，足矣。” 黄顺心中一噤，知道庞德公肯定是看出了些什么，只是不肯明言。这也是黄顺一直深埋心中，一直不肯正面面对的难题。 只是经营夏吟坊，黄顺当然不会有此烦恼。但黄顺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辅佐姐夫，对付司马懿。后来随着自己眼界的增长，黄顺站的高，要实现的愿望也更加的高大上：要为天下的汉人，消洱后面五百年浩劫！ 要做到这一点，只是有钱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亲自踏入当今的乱世争霸中去，以铁血手段征伐世间，才有可能如愿。 这样一来，就有新的问题：黄顺可以依托十姓，以荆州为基业，自成一股势力。只是，荆州战略位置太差，以此为基业，在天下三强的兵威下，很难生存的下去。依托河西，又远离中原腹地，更是不行。 黄顺当然可以取巧，曹、孙、刘三家，选择其中一家辅佐，共襄大业。到底选择谁，黄顺至今仍在踌躇：曹操最为英明，曹丕、曹植也是明君的材料。 可姐夫辅佐的是刘备！黄顺归曹，就意味着与姐夫为敌，这是黄顺万万不能接受的，即使为了天下众生，黄顺也做不到。 孙权，虽然不如曹操，但黄顺在江东，有强大的影响力，凭借四族和东顺阁的力量，架空孙氏，鸠占鹊巢，完全可能。 可黄顺却过不去心理这关。身为人臣，夺人天下，这是黄顺最为痛恨的行为。有本事自己打天下，捞现成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这也是黄顺对司马懿自始至终看不顺眼的原因。 辅佐刘备，是最为可行的，也符合黄顺最初的梦想。可辅佐刘备，就意味着与曹氏为敌。曹氏父子对黄顺扶持有加，黄顺还真难狠下心来，对曹氏反戈一击。 正因为难以抉择，黄顺索性不去想这个问题，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庞德公给黄顺指出了明路：十姓不可分裂！ 要诸葛亮、庞统、马良等辈脱离刘备，加入夏吟坊，是不可能的事。十姓要不分裂，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黄顺率众归附刘备！ 而且，庞德公也说了，此事不急，抉择的时候在后面。 “我知道了，德公的吩咐，我一定遵从。”黄顺低下头，小声说道。 庞德公说完这番话，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精气神明显不如刚才，喘息着说道：“庞氏后辈，还要三儿多多扶持。” “黄庞不分家，我会一直拿他们当亲兄弟待。”黄顺连忙保证，只求庞德公少说几句话。 庞德公虚弱的点点头，闭上眼，不再说话。 黄顺轻轻的退下去，刘子羽瞅准这个机会，趋上前去，小声道：“庞德公，墨氏刘子羽，跟随三少主公，探望您来啦。” 第633章 墨门的前途 黄顺感觉不妥：庞德公明显精神不支，这个刘子羽，却没有丝毫的眼力价，还上前打扰庞德公休息！ 黄顺正待上前制止，却被白雪在后扯了扯衣角。黄顺回头看去，白雪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黄顺只好退下，与白雪站在一起，担忧的看着庞德公。 庞德公一听此话，本来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看着刘子羽，半响，脸上浮现一丝微笑，说道：“刘长青可还健在？” 刘子羽连忙低下头，小声说道：“家父早在五年前就已去世，去世前曾多次叮嘱我，有机会，一定要来拜望庞德公。” 这俩人一开口说话，后面的人都愣了，黄顺更是惊到差点喊出来：这个刘子羽，什么时候与庞德公有交集的？ 隐隐的，黄顺感觉，刘子羽此次来拜望庞德公，不是简单的慕名见一面那么简单。于是，黄顺安静的站在那里旁听，不去打扰二人的对话。 庞德公轻轻点点头，闭上眼，脸上露出凄然的表情。显然是听说刘长青已死，心中难过。 刘子羽连忙说道：“德公还望节哀，家父走时，大事已经安排妥当，是笑着走的。” “喔？”庞德公再度睁眼，点头微笑，“长青不再迷茫了？” 刘子羽坚定的点头：“是的，家父已经给我们铺就了一条大路，我们墨门，从此不再迷茫。” 庞德公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长青果非常人。换作我站在他的地位，我恐怕就办不到。” 刘子羽轻笑道：“家父对庞德公的远见卓识，一直钦佩有加。直说若能早结识德公三十年，墨门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庞德公像是想起什么，看看黄顺，再看看刘子羽，点头笑道：“你们找上了小三儿，对不对？墨门有此眼光，宝刀未老。” 刘子羽微微低头，说道：“正想向德公请教，我们的抉择，胜算几何？” 庞德公微笑道：“小三儿能容下鲜卑异族，自然也能容下墨门回归。怕就怕，你们没有长青的果决，留恋权力，不愿放手。” 刘子羽正容道：“壮士断腕，我们已经有了十分的领悟，请德公放心。” 庞德公轻轻点头，“去，从此，墨学复兴，可以预期。” 刘子羽恭敬的点头，慢慢倒退出门。 黄顺连忙跟了出去，拉着刘子羽，就来到无人打扰的书房，急切的想要知道原委。 方才刘子羽与庞德公近乎暗语的对话，把黄顺听得一惊一乍的：听起来显然与自己有关，却又是模模糊糊，没有丝毫头绪。 白雪、程瑶等人，自然跟在后面，也急于知道刘子羽与庞德公之间，到底有哪些故事。 刘子羽显然没有打算隐瞒，不等黄顺问出来，自己先说起来。 当年刘长青，也就是刘子羽的爹，为西域墨门智者的箴言所困扰，在西域，在墨氏内部找不到应对的办法，便孤身一人，进入玉门关，来到中原，寻找答案。 当时的庞德公，已经天下闻名，刘长青当然不会放过向庞德公请教的机会。面对大方亮明自己身份的刘长青，庞德公没有丝毫歧视的意思，而是很痛快的与刘长青分享自己的看法。 在庞德公看来，墨学有很多可取之处，许多地方，甚至比当今的显学：儒学更为先进，见解更为深刻。墨学与儒学命运天差地别的主要原因，在于墨学不愿放弃武装反抗暴君的力量。 在墨氏看来，合格的一方君主，就要为百姓谋取福利，让百姓吃的饱饭，穿的暖衣。若是不能，那就赶紧退位让贤。若其贪恋权位，不愿让贤，墨氏认为自己就有义务为天下百姓出头，赶走那位尸位素餐的君主。 庞德公告诉刘长青，墨氏保留武装力量的出发点，很好，却犯了君王的忌讳：兵者，国之大器，不可以示人，更别说为他人所掌握了。 所以，无论是谁掌权，谁做皇帝，都容纳不下墨氏，都视墨氏为强力威胁，必欲除之而后快。 在长期的绞杀与反绞杀的斗争中，墨氏发展出强大的刺客力量，彻底背离原先的初衷。在世人的眼里，墨氏也成了黑暗力量的代名词。提起墨氏，人们能想到的就是暗杀，就是冷血。而墨学那些精髓思想，反倒无人问津。 而墨氏，避祸西域后，自身也成了尴尬的存在。墨氏高层，自我标榜汉人，不屑与那些西域胡部同流合污，导致西域人也不认同他们；而在中原汉人的眼中，他们早已不算是汉人，而是跟那些胡人无疑。 这些矛盾得不到解决，墨门要想回归中原，要想得到社会正统的认可，难上加难。 面对刘长青的询问，庞德公直截了当的给出答案：放弃武装，以学者身份，重回中原，开馆授学。久而久之，自然为中原君王所接受，为百姓所接受。 “庞德公的药方，虽说标本兼治，真要服下去，还真需要不一般的勇气。”黄顺听完，笑道，“难怪连庞德公都有些佩服你父亲了。” 刘子羽赧然道：“父亲没你们想的那么伟大。我们长老墨门掌握的力量，早已被西域墨门所超越。若不是我们代表墨氏正统，他们不敢轻易动我们，他们早就对我们出手，赶尽杀绝了。 既然自己的武装，已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就没有继续维持下去的必要。我们做出这个决定，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安顿我们手上这股力量。若是放任不管，只会让西域墨门尽数吸纳，徒增对手实力。” “那现在，你们已经找到处置他们的办法了？”白雪问道。 刘子羽点头道：“当然是找到了！” 程瑶把嘴一撇，说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寄身王珣，由王珣统领他们，对不对？” 刘子羽惊讶的看了一眼程瑶，说道：“这个小丫头，了不得。你说的，虽不中，亦不远矣。我们是有扶持王珣，由王珣慢慢接受我们的力量的打算。 但中原正处乱世，我们手上的力量，完全交出去，显然不行，而把所有力量，尽数交于一人，我们也不放心。 所以，部分力量交于王珣，是没错的，但还有其他人选。” 第634章 战争的可能 这时黄顺很认真的问道：“墨门保有武装几百年，仇家肯定不少。如此贸然解除，你们就不怕昔日仇家找上门来报复吗？” 刘子羽连连点头，说道：“这确实是我们最为担心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确保安全后，才能把力量交出去。 还有，我们墨氏不但武学精湛，兵法上也颇有造诣。我们不再私家养兵，那就以朝廷大将的身份继续养兵，也是可行的。” 白雪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你们墨氏一直主张自己有替天行道的义务，铲除无良暴君。现在你们决定解除武装，岂不是与这个宗旨相悖？” 刘子羽叹口气，说道：“还是庞德公看的深，看的远。德公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即使主上昏庸无能，到底还是主上。虽然日子难过一些，总比暴力推翻，另立新君，造成割据混战，天下无主要好的多。 回想前汉后汉，中间虽然也有不肖皇帝，百姓至少还能活下去。再看看现在，军阀混战，人人都想当皇帝，百姓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们也是痛定思痛，这才做出如此转变。” 黄顺笑道：“墨氏武学，若就此消失世间，也是一大损失。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将来开馆授学时，不但讲文，也论武。如此一来，你们没有自己的武力，不会对朝廷产生威胁；身边又有一众学生，足以震慑那些欲对你们不利的宵小之辈。” 刘子羽眼睛一亮，旋即摇头道：“当初我们墨门，也是以教徒起步，逐步发展到今天。解散武力后，再从头开始，不出几十年，又是一个为朝廷所忌的墨门。” 黄顺哈哈大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今天下，拥有武力者多有，不多墨氏一家。待天下一统，墨氏开馆授学，完全可以光明正大。 只要墨门不再神秘，朝廷了解墨门，并参与到学馆的建立与授课，朝廷就会视墨氏学馆为自己的人才摇篮，只会大力扶持，绝无打压的可能。” 刘子羽眼前一亮，说道：“果真如此，就是我们墨氏的大幸！” 黄顺拍着刘子羽的肩膀，说道：“你们好好干，别跟我玩弄心眼，等天下一统，我就助你们完成这个梦想。” 刘子羽怪笑一声，回应：“我们筹划多年，一步步走的极为谨慎小心，不用你多叮嘱。倒是你，小心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疼。” 黄顺不忿道：“我怎么步子迈大了？你说清楚。” 刘子羽狡猾的笑笑，说道：“三少是不是准备最近又要离开襄阳？在我看来，这步子就迈得有些急，有些大了。” “这话怎么讲？”黄顺疑惑的问。 刘子羽傲然笑笑，说道：“江东已经从江陵撤兵，刘备带领出力进川，忙着与刘璋争夺西川。江陵一带的防御，势必空虚。曹仁镇守襄阳，一直以收复江陵为己任，岂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三少若能安心待在襄阳，一定会看到曹仁兵发江陵的壮举。” 黄顺无所谓道：“曹仁就算有心打江陵，有我姐夫在那坐镇，还有关张赵陈等大将，曹仁打江陵，只会自讨其辱。这跟我没什么关系，不妨碍我远赴河西？” 刘子羽摇头道：“三少说这话，未经仔细考量？襄阳是你的大本营，江陵那边有诸葛亮，两边交战，你的立场在哪里？ 这会不会影响你与曹操和刘备的关系？战事一起，局势瞬息万变，事情发生在家门口，你这个主人此时出远门，合适吗？最不济的一点，你的夏吟坊，可是靠着战争发的家，这段时间由着你折腾，囊中有些羞涩了？你就没想过从中再捞一把？” 刘子羽一番话，还真把黄顺说动了：曹仁若果真要打江陵，自己还真就不能离开襄阳。只有自己亲自坐镇，才能处理与曹操、刘备之间的微妙关系，还能顺带手着捞一把。 “你说曹仁要打江陵，是有确切情报，还是你自己的猜测？”黄顺小心的求证。 刘子羽嘲笑道：“这事还用情报？稍微动动脑子，就能得出结论。” 黄顺有些不相信，质疑道：“就算曹仁有心攻打江陵，但没有曹操的命令，他敢独断专行吗？” 这时，白雪说话道：“就算曹操没让曹仁攻打江陵，我想，让曹仁在江陵周边骚扰，给刘备制造麻烦，这样的指示，应该有的。以曹仁的脾性，定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把骚扰变成攻打。” 黄顺不解道：“曹仁要行动，我们不可能得不到消息的。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曹仁要自行筹集粮草，不可能越过我们夏吟坊去。到现在，曹仁都没有任何动静。我想，至少短期内，曹仁不会有大动作。” 刘子羽嘲弄道：“或许，曹仁听说你要离开襄阳，想着等你离开后，再动作呢。” 黄顺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自己太过依赖梦的指点。在梦里，刘备入川，江陵方面一直平安无事，只是发生了孙夫人被孙权带回江东的事件。 现在，孙尚香已经成为黄顺的妻子，自然不会有此事发生。黄顺便先入为主的认定：江陵方向最近时间无大事。 所以，黄顺才会安排北上邺城，去河西。在黄顺的规划中，刘备夺取西川，马上就要与曹操争夺汉中。这两场战争，黄顺只准备做旁观，不准备参与其中。 距离太远，与黄顺没有利益交集是一方面，不好处理与刘备与曹操的关系，是另一方面。 梦中，刘备夺取西川，用了三年时间，与曹操争夺汉中，也耗时一年多。过去这段时间，天下三分的局面就算真正形成。此后，黄顺再想在三方中间周旋捞好处，就不容易了。 所以，黄顺必须趁这段时间，尽快的完善自己的布局。江东方面已经到位，邺城那边，仅仅仰仗许蒙，是远远不够的，不说许蒙年事已高，就说黄顺自己，视许蒙为合作者，而非属下。邺城如此重要，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正是有这样的计划，黄顺这才急于北上邺城，不愿浪费一分一秒。 第635章 发财机会 现在，江陵有极大可能发生战争，这个意外的可能势必逼迫黄顺改变计划。没理由身边发生战争，黄顺却抽身远去。 曹仁真是要有心准备对江陵动兵，只要黄顺有心，就一定能看出许多蛛丝马迹。没办法，谁让襄阳是黄顺的老窝呢。曹仁要做用兵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瞒过黄顺去。 在黄顺的关注下，曹仁背地里的一系列小动作，很快便暴露出来。襄阳这边，整个财税系统，已经完全落在夏吟坊手中，曹仁好不容易争夺到手的财权，在曹植来到后，又彻底交了回去。 祖渊跟曹仁商定，曹仁的部队日常用度，祖渊按月供给。也就是说，仅凭襄阳的收入，根本支撑不起曹仁攻打江陵这样规模的军事行动。 曹仁要筹备出足够的军需，就只能在荆州之外，另想办法。曹仁很是小心，指示属下人手，如蚂蚁搬家搬，从外地源源不断的往襄阳运送物资。旁人问起，就说是属下人闲着无事，做点小买卖。 积少成多，如此运作，却是非常隐秘，先前黄顺没注意，就把这点忽略了。 但黄顺能忽略，不代表祖渊也忽略。曹仁的一举一动，可都在祖渊的监视中，祖渊之所以还没告诉黄顺，是因为黄顺回襄阳时日尚短，有许多应酬。再者，祖渊判断，曹仁还需至少一个月，才能完成战争准备。不急。 黄顺可是急性子，听说曹仁如此零敲碎打的办事，猴年马月才能打起来?再说，黄顺放着大好的赚钱机会，干嘛不赚？ 于是，黄顺带着马谡、林卓，第一时间就去找曹仁，理论这事。 黄顺开门见山，见到曹仁，直接就点破曹仁准备攻打江陵的事实。 曹仁不愧老狐狸，初始的惊愕过后，马上就反守为攻，开始抱怨自己处处被掣肘。 “三少，我这个太守做的，可说是窝囊啊！”曹仁开始抱怨，“要钱没有，要人也没有，整个的寄人篱下啊！我想来点军事动作，还得像做贼似得偷运军需，不是为了迷惑敌人，而是怕得罪夏吟坊这个财主！你说，我的日子过的得有多窝囊！” 黄顺一看曹仁不提正事，反而跟他打太极，反倒镇定下来，舒服的找个地方坐下，笑道：“这咱得好好说道说道，什么叫你要人没有，要财也没有？我们十姓，哪点上卡你的脖子了？这个锅，我们可背不起。” 曹仁苦笑，“你们是没卡我脖子，但你们跟我明抢啊！在襄阳，我能抢的过你们吗？” 黄顺、马谡和林卓都是哈哈大笑。黄顺说道：“你说说，我们跟你明抢什么了。” 曹仁扳着指头数落：“我是领兵打仗的，总得招兵买马？买马还好说，你们的马匹，虽然贵点，品质绝对上上等。数量上也能保证。这点上，我承你们的情。 但招兵就不行了。我要招兵，你们也要招家丁。你们可是坐地虎，财大气粗，你们出的那些待遇，连我看了都动心，想着去你们那里干家丁了。谁还愿意跑来我这边当大头兵？ 没有兵，我这个将军，就是名不副实，只是在这里混日子罢了。 再说这财税，就不说现在，魏王已经明言把财税交给你们夏吟坊。就说以前，咱们可是说好的，从十姓那里接受过来的资产，夏吟坊负责运营，我那份是优先保证的。 可实际上呢，完全倒过来，你们夏吟坊才是头一份，然后就是十姓各家，最后你们吃剩的残渣，才知道分我一点。 我倒是抗议过几次，可是有用吗？你们那个祖渊，每次看到我，就扔给我厚厚一摞账本，不要说我看不懂，就连我手下专管资财的文簿，都看不懂！ 再然后，那个祖渊就会跟我哭穷，说的好像日子过了今天，明天还没着落的惨样。 这些，我就忍了，谁让魏王吩咐，襄阳由你们十姓做主呢。我这个太守，窝囊一点就窝囊一点。 但是现在，战机出现，我有望收复江陵，问题就出来了。我要打仗，没有你们夏吟坊支持，是断然不行。可要你们支持我打仗，我都不用试就知道，肯定没戏。 江陵城现在是诸葛亮在坐镇，夏吟坊能支持我攻打他的城池吗？ 那好，你们不支持，那我就自己想办法。这仗，是我雪耻的一仗，非打不可！” 黄顺、马谡和林卓纷纷嘲笑曹仁，就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般，哪还有半点大将军的风采。 黄顺说道：“我说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肯定觉得委屈。那我就明着告诉你，你要打江陵，我不反对。你需要什么物资，只要我们夏吟坊能弄到，就一定给你弄到。当然，你得付现钱，概不拖欠。” 马谡哈哈大笑道：“如此赚钱的生意，我们干嘛不做？曹将军真是看扁我们啦。” 林卓也道：“当初江陵一役，我们夏吟坊，就没少帮着输送粮草，我们也从中赚了一大笔钱。现在，曹将军又要攻打江陵城，我们自然举双手支持，要什么，应有尽有！” “这是你们的真心话？”曹仁不敢相信道。 “当然！要不，我们为什么来找曹将军呢？干脆躲在一边，看热闹好啦。” 曹仁狐疑道：“你们就不怕我拿下江陵，诸葛亮那边，你们无法交代吗？” 马谡嗤之以鼻道：“我们只是为了做生意，才支持你打江陵，可不代表我们看好你能拿下江陵城。这是两码事，你要搞清楚。” 曹仁不服气道：“这些年，我一直就在为夺回江陵做准备。只要你们六姓的沔阳兵马不动，我就有把握拿下江陵城。” 黄顺上前，拍拍曹仁的肩膀，说道：“虽然看在钱的份上，我们支持你攻打江陵，但看在朋友份上，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就凭你那点力量，是万万拿不下江陵城的。” “三少如此说法，有何凭据？”曹仁显然很重视黄顺的说话，认真的问道。 黄顺反问：“曹将军如此有把握拿下江陵，有何凭恃？” 第636章 曹仁的自信 曹仁说道：“刘备的主力，已经入川，江陵兵力空虚，不足以抵御我的大兵压境。江陵方面，可能的援军有两处：江东和沔阳。 沔阳的援军，刚才你们说了，不会出动，那就只剩下江东一处了。江东现在正在忙于内务，孙权小儿正全力整顿江东军务，无暇照顾江陵城。 再说，江东已经把整个江陵城让给了刘备，对刘备已是仁至义尽，没有必要再多帮刘备什么。除非刘备率领大军，从西川回防，那我爽快退兵，绝不拖泥带水。 可是，刘备这一撤，西川怕就要与他无缘了。这一点，我清楚，刘备更为清楚。所以，我敢断定，刘备宁可丢掉江陵城，也不会放弃攻取西川。 有此判断，我当然有理由认为，此时出兵，拿下江陵，正值其时。” 黄顺点头赞道：“不愧是千军万马的统帅，对江陵战局的分析，既深刻又到位。” 曹仁得意道：“这是我吃饭的本行，岂能儿戏！” 马谡嘲笑道：“三少在揶揄你呢。反讽你听不懂吗？” 曹仁不服气道：“我刚才说的，哪点不对？” 黄顺笑道：“哪点都对，只是不全面。被你忽略的地方，或许就是导致你此战失败的主因。” 曹仁一下变得像听话的小学生，诚恳的向黄顺求教。 黄顺也没打算隐瞒，直接告诉曹仁：“上次的江陵攻防战，将军最后因为补给跟不上，这才无奈退兵。而实际上，襄阳方面，对江陵的支持，已经做到了最好。 而将军对再次的江陵一战，却丝毫没有考虑到补给问题。这可不是一位将军应该犯的错误！” 曹仁辩解道：“我当然有考虑。先前担心你们不支持，我准备细流长流，做骚扰战而已。现在既然你们几个已经表态大力支持我，我当然有底气攻打江陵了。” 马谡提醒曹仁道：“上次江陵战，我们夏吟坊，也是全力支持了，可补给还是跟不上。这次，将军就有把握，能解决这补给问题？” 曹仁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就是担心那个诸葛亮故技重施，半路劫粮嘛！我早有准备，为此，我准备拿出一半的兵力，专门用来护送军粮物资。就是江陵方面的兵力全部出动，怕也是难以抢到一粒粮食！” 黄顺提醒道：“江陵城不缺粮食，我姐夫只要做到你的运粮队到不了前线就行了，没必要非要抢劫你的粮食。” 曹仁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曹植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进来，闻言说道：“我这个不懂军事的都听出来了！抢劫你的粮食，实力肯定要大过你才能办到。而要骚扰你的运粮队，只需几个骑兵小队，就足以胜任。 就像人与苍蝇一般，在苍蝇眼里，人是庞然大物，但人却拿在身边飞舞骚扰的苍蝇没有多少办法。 你的运粮队，一路上遇到苍蝇般纠缠不清的骚扰，还能顺利把粮食运到前线吗？” 黄顺笑道：“还是曹植更懂军事！要我说，这一仗要打，还是曹植为将军好了。” 曹植也笑道：“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我不能在襄阳多待，过段时间，我就要回邺城了。这里还是曹将军主持。” 黄顺知道曹植贵人事忙，点点头：“到时候，我好好组织一场宴会，好好给你践行。” 这边黄顺与曹植说着话，那边曹仁憋不住道：“他们能骚扰，我就不能反骚扰吗？托三少的福，我手上有不下万匹战马！护送粮草，我可以全用骑兵护送。 他们要是赶来骚扰，我就能紧紧盯住他们，能一直追到他们累趴下。” 黄顺摇头笑道：“将军倒是自信的很。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由于我们不看好你此战能赢，所以，从我们这里采购的物资，一律现钱交易。 我可不想将军灰溜溜战败回来，迁怒于我们夏吟坊，赖账！” 曹仁自然满口答应。 又谈了一会具体的安排，黄顺、马谡和林卓从将军府出来。马谡和林卓异口同声说道：“这个生意，我们比三少更熟络。这事，就让我俩操办，保证办的三少满意，曹仁那里也没话讲。” 黄顺也确实浑身欠闲，虽然看着其中的油水流口水，也只能忍痛放弃。 这时的黄顺，多少有些理解孙权为什么不爱钱了。不是他不爱钱，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赚钱。 “你们操办可以，别忘了给我留点油水！这些日子，净做亏本买卖，我那里都入不敷出了。” “这还用三少开口？我们肯定会乖乖奉上孝敬！谁让你是我们的坊主，领头人呢。”这俩货倒懂得拍马屁，纷纷跟黄顺保证。 这事过后，马谡和林卓开始为此忙碌，黄顺则继续走门串户的拜访。这回，来到的是蒯家。 蒯家当年与蔡家一样，是十姓中举足轻重的一姓。可惜，后来在迎曹与抗曹上，蒯蔡两家与四姓有了分歧。 虽然最终，是蒯蔡两家赢了，曹操最终占据了襄阳。但却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 他们虽然赢了，却什么好处没捞到，蔡瑁甚至因此而丧命。反倒是四姓，虽然输了，却凭空窜出来一个黄顺，迅速赢得了曹操的心，捞走了曹操带来的好处的绝大部分。 从此后，十姓内部的实力天平便向四姓靠拢。曹操已经明确表示，襄阳交由十姓管理，具体怎么管，曹操没说话，让十姓自己决定。 既然没有曹操的支持，蒯蔡两家就很难压住四姓的力量，尤其是黄顺的夏吟坊。黄顺从定襄回到襄阳，依靠曹仁急于掌握襄阳的心理，把散落在十姓手中的矿产和耕地收归夏吟坊。这使得蒯蔡两家更没了抗衡的资本。 蔡家还好，与黄家是姻亲，只要认清现实，向现实低个头，就能搭上夏吟坊的快车，一起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但蒯家与黄家的关系，相对疏远，蒯良、蒯越两兄弟又心高气傲，不愿意低头，所以，在襄阳最近几年的风云际会中，蒯家逐渐的靠边站，大部分时间，为人们所遗忘了。 第637章 蒯良的请求 黄顺就有这点好处，不会因为蒯家失势，而在礼节上有什么亏欠。在黄顺看来，蒯家当初的选择，完全没有错。蒯家沦落至此，严格说不是谋略算度不到，实在是黄顺在当世是“开挂”的，输给挂没什么丢脸的。 来到蒯家，蒯良作为长辈，照旧出面，招待黄顺。询问了一圈黄顺此去江东的收获后，蒯良突然提起了曹仁即将攻打江陵的消息。 黄顺有些惊讶，曹仁攻打江陵，这是高度机密，就是黄顺，都因为疏忽大意被曹仁瞒过去了。蒯良深居简出，却知道的如此清楚。 看到黄顺惊讶的表情，蒯良淡淡一笑，说道：“三少不必惊讶，曹仁多方筹备粮草物资，我们蒯家也有参与，我因此知道曹仁的打算，很正常。” 黄顺“喔”了一声，笑道：“这买卖可大着呢。对曹仁那家伙，就不要客气，往死里宰他。” 蒯良被黄顺的说法逗乐了，说道：“往后怕是宰不到喽。听说昨天你带着马谡和林卓找过曹仁，把这笔大买卖接手过去了？” 黄顺老实说道：“有这事。这样大的买卖，整个襄阳城，怕是只有我们十姓的夏吟坊，才有胃口吃得下。夏吟坊吃大头，你们吃小头，两不耽误嘛。” 蒯良摇头道：“夏吟坊的实力，完全能够满足曹仁的需求，他当然不会另找他人。再说，他也怕因此得罪夏吟坊不是？你可是他的大财主，他得小心供着你才是。” 黄顺笑道：“夏吟坊是我们十姓的，夏吟坊赚钱，就是我们十姓赚钱。” 蒯良叹口气，踌躇了一会，说道：“老夫这里倒有个不情之请。” “蒯老请说。”黄顺连忙说道。 “这次的粮草物资买卖，能否让我们蒯家，也参与其中呢？” 黄顺连忙说道：“这事容易，只要蒯老点头，没有问题。” 说完，黄顺又好奇问道：“这事，仅仅为了赚钱而已。蒯老是需要钱吗？跟夏吟坊的账房上说一声就可以取钱，这个我早就吩咐过的。” 蒯良说道：“缺钱倒不至于，但我老了，总得为小辈们着想。他们面皮薄，有些话，在你面前不好开口。我人老皮厚，就不在乎那许多了。” 黄顺连忙道：“这话哪里说起，蒯家几位兄弟若想做生意赚钱，就在夏吟坊里开个堂口，就齐活了。堂会的运营，完全他们自己说了算。” 蒯良摇头道：“若他们只是想赚钱，我倒省心了。” 黄顺恍然道：“原来是为了进入仕途。那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谁不知道，夏吟坊别的都不缺，就缺官帽子。” 蒯良笑道：“进仕途，凭我这张老脸，安排家里几个小子做个郡丞、参军什么的，曹操还不至于拒绝。” 黄顺呀然道：“那他们想做什么？” “东山再起。”蒯良言简意赅。 黄顺知道蒯良所指，却不好说什么，只好回以沉默。 蒯良也不等黄顺说话，接着说下去道：“要东山再起，就要有本钱。我是不支持他们胡搞，家里的资财，自是不允许他们动用。 可小辈们有此雄心，我这做长辈的，也不能一味打压不是？当初你鼓捣什么夏吟坊，你家的黄老头可不是什么赞成态度，若他一口否决了，哪还有如今夏吟坊的风光？ 所以，对他们，我也是一样，虽然不认同，却也不准备阻拦。 本来，他们想着凭借此次军粮买卖，攒够资本。现在夏吟坊出面把这生意接过去，他们就没得赚了。不好意思出面求你，只好求到我这老头子面前。” 蒯良有什么说什么，黄顺想了片刻，也不准备藏着掖着，直接说道：“蒯老，我心里清楚，他们想东山再起，想压倒的，就是我。他们从小就压我一头，长大后依然如此，如今被我反超过去，心理上难接受，我也理解。 可并不代表，我就会同意，甚至帮助他们，来打压我自己？” 蒯良笑着摇头，说道：“我家里几个孩子，从小就心高气傲，长大后依然如此，还是不长进。但不经事，就不长进。我宁愿他们受挫几次，能尽快成人。 三少可知，他们准备从什么地方东山再起吗？做生意！他们认为，三少今天的成功，全在于三少生意做得好，钱赚的多。走到哪里，都能用大量的钱，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看得太肤浅，却不知三少能有今天，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才有的今天的成就。” “喔？”黄顺感兴趣道，“何谓天时地利人和？” 蒯良慢慢说道：“天时：孙刘联盟，与曹操抗衡，谁也吃不掉谁，形成僵持。曹操要争取十姓的支持，不计代价的扶持十姓，甚至不惜违背自己多年遵奉不移的原则。 地利：荆州地处三方势力分界点。在荆州，谁也不愿后退，更不敢轻易上前。荆州从此成为特殊的存在，三方势力双双制衡，对土生土长的襄阳十姓，三方都有拉拢之心，生怕十姓倒向别的阵营。 人和：曹操扶持十姓，刘备与四姓是合作关系，吴郡四族与四姓，也是合作关系，三少凭借此人脉，可以在曹、孙、刘三方之间周旋。 当然，换做旁人，即使同样拥有此天时地利人和，未必就能做成三少如今的成就。但我家几个小子，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怎能跟三少相比？” 黄顺摇摇头，不禁对蒯良的智慧表示钦佩：自己是凭借梦的帮助，早知局势如此，所以才顺势而为，从而才有今天的成就。自己这最大的倚仗，蒯良却一语道破，不愧是当年刘表麾下头号军师。 “若是他们准备在别处与我别苗头，我还真有些别的想法。若他们想跟我比做生意赚钱，我举双手欢迎，并愿意给他们提供方便。” 蒯良爽朗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瞅准商机赚大钱，是你最大的本事。在这一点上，天下难有对手。你自己，对此也有绝对的自信。” “他们要是输掉了，怎么办？”黄顺问道。 蒯良笑道：“家里的财产，我不会让他们动用。输掉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人只有吃一鉴才能长一智。” 第638章 副手 至此，黄顺这才明白蒯良的良苦用心：蒯家在荆州，一直是翘楚的存在。在十姓中也是稳压风头鼎盛的蔡家，为十姓头一姓。 但黄顺的窜起，改变了这一切，黄家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十姓领头人。其他各姓，从心理上接受这一切，要比蒯家来的快的多。 就是蔡家，因为蔡瑁的意外身亡，家道往下走也是在他们的心理预期之内，关系更为紧密的黄家崛起，对蔡家来说已是上上签。蔡家自然乐见，接受起来，或许比其他姓慢一拍，却绝对比蒯家要快得多。 就算蒯家的顶梁柱蒯良和蒯越能够认识到大势所趋，但架不住底下人心气高，不接受黄家的崛起。他们也只能因势利导，不过分与黄家产生冲突。 但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真刀真枪较量一番，他们是发热的头脑是不会冷却的。看清这点的蒯良，于是选择了冲突代价最小的领域：商业。 商战与拿生命做赌注的真正战争不同，赢了固然赚的盆满钵满，就算输了，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而且，蒯良也摸透了黄顺：打一场商战，让他损失点银钱，他完全可以笑呵呵的接受，不会从此敌视蒯家，更不会采取什么报复动作。 而且，黄顺的最强项就是经商，在经商领域要击败黄顺，普天之下没几个，蒯良很清楚，自家那几块料，断然不是黄顺的对手。 蒯良的目的，是让黄顺狠狠的挫折他们一次，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从此懂得珍惜羽毛，别动不动就掀桌子干仗。 对蒯氏那几块料，黄顺还真没多少好感，从小玩游戏就一直是对立方，长大了更是分成两派，街头斗殴，两边是死对头。 但黄顺现在是夏吟坊坊主，又是实际上的十姓主事人，地位和身份的改变，决定了黄顺不能仅凭个人好恶行事，尤其涉及到十姓，更是需要小心翼翼，有些时候甚至要委屈自己个儿。 所以，对蒯良的提议，黄顺非常痛快的答应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把支持曹仁打仗的生意交给蒯家，不但是黄顺，马谡和林卓他们，也要承受大损失。黄顺回头肯定需要做通他们的工作。 果然，黄顺找到马谡和林卓，提出要把这笔大生意交给蒯家来操作，马谡和林卓直接蹦了！ 无论是经验还是关系，都是马谡和林卓最合适，而且，蒯氏兄弟与他们一直就不对付，他俩当然想不通黄顺为什么如此讨好蒯家，奉送上如此巨礼。 对马谡和林卓，黄顺就不需顾忌什么，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站在坊主和十姓主事人的角度上考虑的方方面面，黄顺没必要说与他俩，说了他俩也不懂。 “你俩觉得，这件事上，我有些偏向蒯家了？”黄顺义正辞严的回应，“错了！自始至终，我的用人原则就没变过。只有我信任的人，才能参与到夏吟坊的核心事务中。 你俩想想，你俩参与了多少大事，蒯氏兄弟又参与了多少？ 钱虽然重要，但对夏吟坊来说，却是最不缺的东西。只要我想弄钱，我就能弄来钱！这一点，你俩是见识过的，不会认为我在吹牛皮。 把这笔大生意交给蒯家，于我们没有多少损失，却卖给蒯家一个大面子。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们为什么不做？ 我们与蒯家关系再不睦，蒯家也是十姓的一姓，是我们自己人。就算我们对他们保持戒心，核心事务上不让他们参与，但也不能冷落着他们，让我们的敌人钻了空子。 所以，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俩想得通还是想不通，都得乖乖的执行。” 马谡不死心道：“道理我们当然明白，可眼看着就要到嘴的肥肉，最后落入别人的肚子里，这心理落差，我们有些接受不了。” 林卓也道：“看着蒯家兄弟吃肉，我们只能看着那点提成喝汤。这心情能有多难受，三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们赚大钱，你因为赶着去邺城，没捞足那一笔，自己不也是心痛的捶胸顿足吗？” 黄顺笑道：“你俩就是闲的，快闲出毛病来了。这样，我安排你俩一些事做，保证你俩就不会考虑这几个小钱了。” 马谡马上笑道：“什么大事，能抵得过这笔大生意的诱惑？” “掌管一支玄甲队！”黄顺笑道，“把你们家的那些过得去的家丁，统统武装起来，你能拉多少人，我就给你提供多少装备，标准与我的卫队一样。怎么样？” 马谡和林卓眼睛亮了：黄顺的卫队，那些稀奇古怪的装备，他们眼馋了好久，黄顺就是没松口，没想到，现在，黄顺终于答应，让他们也拥有这样的卫队了！ “哈哈，三少早这么说，谁还看得上那几个小钱！”俩人齐声大笑着表示。 “所以，”黄顺收敛笑容，说道，“对蒯氏兄弟的生意，你们能照顾一些，就照顾一些。别一番好心，人家不领情，还激化了矛盾。” “晓得晓得。”俩人连连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三少越来越有主公的范了。我们虽然在你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实际上，我们在心里已经在仰望你了，很多次，‘主公’一词就要从嘴里秃噜出来了。” 黄顺笑着摆手，“别，你们还是继续你们的一如既往。我可不希望高高在上，连个说笑的伙伴都没有。” 马谡立马跟上，笑道：“那三少别只顾着自己提高，怎么也得多提携提携我们啊。要不，我们的差距太大，我们想跟三少说笑，也是皮笑肉不笑呢。” 黄顺踢了马谡一脚，骂道：“你还想要什么？” 马谡一下认真起来，说道：“我想跟在三少身边，做你的副手。” 林卓也连忙点头道：“我也是我也是！庞尚留在江东，已经是一方诸侯的存在。向充留在长沙，也在独当一面。只有我俩，还是跟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看在我们从小玩到大的份上，三少就收留我们？” 黄顺一下失笑道：“既然你们能说出来，肯定是想了很久了。没问题！只是有一点，我那里办公可没时间点的，有时候深更半夜，有时候甚至几天通宵，你俩可要有心理准备。” 马谡和林卓都是举手保证：“你不休息，我们就能不休息。” 第639章 蒯氏兄弟 几乎同时，蒯家也在上演一番唇枪舌剑。 蒯良坐在主位上，一手支着下巴，半闭着眼睛，听着下面的争吵。 争吵的起因当然是曹仁的军需生意。本来，曹仁是绕过夏吟坊，安排给蒯家来做的。蒯氏兄弟都把这次机会当作一举超越夏吟坊，从此扬眉吐气的天赐良机，个个卯足了劲，拼命张罗，为曹仁做筹备。 虽然进展缓慢，量也不大，但兄弟几个还是很有成就感：谁说在襄阳，离开夏吟坊就办不成事了？我们这不就完成一笔大买卖吗？ 但好景不长，黄顺回到襄阳，立刻就找到曹仁，随后曹仁就派人告诉蒯氏兄弟：军需的事情，已经全权委托夏吟坊。已经筹备的物资可以交割，剩下的订货，统统作废。 曹仁自然没有义务向蒯氏兄弟说明其中的原委。在蒯氏兄弟看来，这就是夏吟坊仗着财大气粗在抢生意，是在断绝他们的财路！ 断人财路更甚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下蒯氏兄弟不能忍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激动，却只没好的办法对付黄顺。 财力上比不过，军力上更比不过。连曹仁都不敢得罪黄顺，何况于他们？正因为这种无力感，让他们的心头火始终在烧，怎么也熄灭不了。 恰好黄顺前来拜望。按他们的意思，是要当面与黄顺论辩个清楚：夏吟坊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抢夺他们的生意？非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兄弟们的私下里议论，早有下人报与蒯良。蒯良一寻思：这兄弟几个，都是脾气火爆之辈，黄顺也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龄。他们要是碰撞在一起，那就是火星撞地球，再没有转圜余地。 所以，不能让他们碰面。得自己先出面，先摆平黄顺，然后再去安抚那几块料。 有蒯良的参与，兄弟几个自然不敢造次。他们心中也明白：凭黄顺现在的地位和实力，他们根本不可能与之硬抗。与之辩论，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由蒯良出面，还可以倚老卖老，压一压黄顺。 蒯良在前面接待黄顺，他们兄弟几个，就留在后院，等候消息。 蒯良送走黄顺，自己便信步往后院来。面对兄弟几个热切的目光，蒯良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兄弟几个凭此认为，黄顺肯定拒绝了。 事实就是那么回事，把他们放在黄顺的位置上，他们甚至想不出答应的理由。以己心比人心，他们立刻激动起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表达自己的愤怒。 “难道我们就该忍了这口气，什么也不做吗？”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是明显的戳弄点火，当然出自鬼心眼最多的蒯通之口。 “谁说我们什么也不做了？买卖我们做不成，别人也休想做成！凭我们的实力，暗中搞破坏，还是能做到的。”如此阴险的提议，来自蒯云。 “破坏？怎么破坏？这可是曹仁将军的生意。若让曹仁将军知道我们在背后捣鬼，我们怎么办？”小声的提出自己的顾虑，自然是最小的蒯番。 “既然是暗中，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啦。”蒯云不服气，回了一句。 “除了暗中使绊子，我们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事。别忘了，夏吟坊，我们也有份。就跟黄顺明言：曹仁将军的生意，我们也要参与，他要是拒绝我们，我们就把属于我们家的东西，全拿回来。宁可放在自己手里烂掉，也不能让夏吟坊占了便宜。”蒯通说道。 “仅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断断不是那个黄顺的对手。我们需要借力！只要我们能借力曹氏，就有与黄顺掰一掰手腕的本钱了。”如此冷静的分析与建议，来自蒯氏兄弟中的大哥：蒯冰。 “黄顺溜须拍马，把魏王哄得五迷三道的。曹氏面前，我们哪能争得过他？” “争不过索性就破坏他们的关系！这总容易的多？” …… 听着蒯氏兄弟的争论越来越偏离生意本身，变成与黄顺争狠斗气，蒯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说了这半天，就没一个想过与黄顺平和相处吗？” “叔父，那黄顺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从小我们就不对付，怎么平和相处？”蒯云说道。 蒯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要与那黄顺别一别苗头，分个高低上下，我不反对。年轻人，就该有股不服输的劲头。还是那句话，家里的钱，你们不能动，自己想办法筹钱。” 蒯通丧气道：“我们本想着借着这笔大买卖，攒够资本，就此成立一个不下于夏吟坊的大商会。谁知那黄顺伸手抢了我们的生意。现在，哪还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们攒够一大笔钱？” 蒯良轻轻点头，缓缓道：“黄顺已经答应，把这笔生意还给你们。你们以夏吟坊的名义，与曹仁做买卖。” “这是真的？”蒯氏兄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黄顺，就没提什么别的要求？他不可能如此好心，这生意能赚多少钱，他比谁都清楚。”得到蒯良肯定答复后，蒯通怀疑的说道。 蒯良摇头叹气，说道：“黄顺对你们能有什么要求？你们能有什么东西是黄顺能看上的？如果你们不是姓蒯，我会在这里跟你们苦口婆心？黄顺会如此迁就你们？用你们自己的脑子，好好想想。” 蒯氏兄弟安静了一会，蒯冰小声说道：“那黄顺知道我们赚到这笔钱，是要另行成立商会吗？” 蒯良点头道：“这事我要是对黄顺隐瞒，我们蒯家还怎么在襄阳十姓里待下去？” “那黄顺没反对，或是别的什么表现？”蒯冰小心翼翼的问。 蒯良微笑道：“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惯了。现在的黄顺，是夏吟坊的坊主，我们襄阳十姓，虽说还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做主，但实际上，对外话事已经是黄顺。只是黄顺敬老，处处尊敬我们而已。 以黄顺现在的位置，他看待你们现在的行为，就像父母看待自己捣蛋、不听话的孩子般，只要闹得不过分，就愿意纵容你们。 所以，我要奉劝你们，闹归闹，总要有个度，像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借助外力，勾结曹氏，只要你们做的出来，我们蒯氏就完了！就算黄顺因此被你们斗倒，最后曹氏也不会放过你们。没人会愿意养着一群脑后有反骨的白眼狼。” 第640章 曹仁出征 蒯良说完这番话，不管蒯氏兄弟如何反应，便起身离去。话他已经说到了，如何做，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靠长辈们的约束警告确保走正路，终究不能长久。接下来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下去。 黄顺那边，蒯良已经打过招呼，至少能够保证，黄顺能容得下他们这次胡闹，不会对他们展开报复。蒯良能为他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爹说的都是真的？”蒯番小心翼翼的说道，“这生意若是黄顺让给我们的，那我们还能跟他争吗？” 蒯通坚决道：“为什么不争？我们与黄顺，从小就不对付，而且从来都是我们打压他。现在反过来，他管着我们，我们能受得了吗？ 宁当鸡头不为牛后。这笔生意，黄顺是挺仗义，那我们以后不跟他玩阴的，光明正大的竞争就是了。” 蒯冰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去找一下黄顺。叔父说了，我们以夏吟坊的名义做这笔生意。也就是说，夏吟坊的资源，我们可以调动。若没有黄顺的吩咐，我们怎么调动？” 蒯云烦躁道：“要去你去，我可不想低三下四的去求他。” 蒯冰笑道；“就你这态度，去了也是坏事。我就没想着带你去，还是我与蒯番去一趟。你们在家里听信就行了。” 接下来，蒯冰与蒯番真个去找黄顺，正好黄顺与马谡和林卓在一起，讨论这事。他们来到，黄顺简单交代几句，就让马谡和林卓与蒯冰和蒯番对接，商量如何做好这笔生意。 以黄顺对马谡和林卓的了解，他俩肯定雁过拔毛，从中捞一笔。对此，黄顺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甚至，也正是黄顺特意回避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促使着黄顺没有直接参与其中，就是黄顺认为，还不到时候。这个时候，正是蒯氏兄弟心气正高，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自己说什么，他们只会反感，不会听进去的。 既然如此，自己索性什么也不说，让马谡和林卓跟他们说。就算马谡和林卓有什么话说的不对，也没多少关系。 有夏吟坊的鼎力支持，曹仁心中大定，粮草军需尚未筹备到位，就迫不及待的率领骑兵出发了。 出发当日，黄顺带人出城门相送，望着曹仁的骑兵渐渐远去，黄顺回头对众人笑道：“就让曹仁的骑兵，试试姐夫的斤两到底如何。” 众人大笑。祖渊说道：“你的小心思，瞒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去。荆家村在襄阳至江陵的路上，有多处据点。这些据点，诸葛亮都可以使用。如此关键的情报，你却没有告诉曹仁。这是明摆着要看曹仁的笑话。” 黄顺连忙说道：“上次江陵攻防战时，关羽的骑兵已经动用过荆家村的基地。若曹仁没有对此加以注意，只能说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将军。我没有义务，提醒他这一点。” 事实上，黄顺做的事，何止没有提醒曹仁这一点而已。早在黄顺回襄阳之前，诸葛亮就得知曹仁有意进犯江陵，早就派人来与祖渊接洽过。当时祖渊就代表黄顺，答应出动荆家村的护村卫队，沿途给曹仁制造麻烦。 黄顺回来后，祖渊向黄顺汇报了这一情况，黄顺并没有制止祖渊的安排。这事，就如此敲定了。 以夏吟坊在襄阳的实力，曹仁部队什么时候从襄阳出发，行军路线，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荆家村的护村卫队，完全可以避实击虚，处处打击曹仁的痛点，还让他找不到对手报复。 果然，曹仁带领主力离开襄阳的第五天上，就出事了。戒备森严的大营，竟然被人偷了进去，给战马喂了巴豆！ 成批成批的战马拉稀，强行赶路没问题，但战斗力就不行了。没有战斗力，赶路也就没了意义。 没奈何，曹仁只好下令就地扎营，休息几天，派军中兽医，赶紧给战马医病。同时，开始追查巴豆事件。 这里离江陵还远着呢。就算诸葛亮在襄阳有眼线，第一时间把曹仁出兵的消息传回江陵，时间上也不够诸葛亮派人赶到这里来。 曹仁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得到第一手情报，回来报告。曹仁听说这周边只有荆家村的盘山据点有武装，心里就开始嘀咕上了。 荆家村与黄顺的关系，全荆州人都知道。自己的战马被人下了巴豆，周边又有荆家村的据点，这是巧合吗？ 没有真凭实据，曹仁不敢下结论，便派人前去接洽，探探对手的情况。 曹仁的人，去得快，回的也快。人家荆家村据点根本就不鸟他们，话不投机，直接弓箭伺候。亏得他们跑得快，这次捡回条命。 曹仁这下怒了：就是黄顺自己，也不敢对自己如此不敬！小小荆家村，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发了一通脾气，曹仁还是有些拿荆家村没有办法。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现在黄顺不在这里，自己拿黄顺显然压不住他们。强攻更无必要，这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曹仁心中还是大致有数的。黄顺还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能让荆家村跟自己做对的，更有可能是诸葛亮。 诸葛亮与黄顺的关系，同样是天下皆知。自己偷偷准备用兵江陵，相信诸葛亮早已看出端倪。提前在这里备下伏兵，阴自己一把，完全符合兵法之要。 甚至，动手的人可能都不是荆家村人，诸葛亮派出的斥候，就能办到。他们只需借荆家村的据点栖身而已。 对荆家村的据点大举用兵，没有必要不说，还得罪黄顺。凭诸葛亮与黄顺的关系，黄顺的东西，诸葛亮完全可以调动。这一点，曹仁早有心理准备。黄顺也是承认的。这一点上，曹仁甚至不能怪罪黄顺的骑墙态度。 可留着这样一个隐忧在必经之路上，总不是个事。现在是主力经过，还好说，以后运粮队经过呢？万一他们出来打劫抢粮，怎么办？ 曹仁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放过荆家村据点，但要派出人知会黄顺，让他约束一下荆家村，保持中立。 第641章 诸葛恪 此时的黄顺，正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件缠住了。没有任何的预告，黄婉贞和俟奴娇带人回到了襄阳。 当下人赶来告诉黄顺的时候，黄顺还以为是诸葛亮认为江陵要有大的战事，家属留在江陵不安全，索性让黄婉贞带着她们回襄阳。 等黄顺赶回家，看到另一个人也在时，才发觉，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另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恪！这个时候，诸葛恪应该在吴郡才是，怎会跟着黄婉贞一起，来到襄阳呢？ 莫非……黄顺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却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听姐姐怎么说。 果然，黄婉贞的说法，证实了黄顺的猜测：这个诸葛恪，果然是偷跑出来，投奔自己的！ 当初黄顺离开吴郡，去柴桑与孙尚香完婚，一路上，诸葛恪就表现的很是乖巧。知子莫若父，诸葛瑾就感觉到其中有异，对诸葛恪盯的越发的紧，根本不给诸葛恪任何出走的机会。 后来，诸葛恪随着诸葛瑾回到吴郡，黄顺便把这事放下了。没想到，诸葛恪真是有毅力，知道父亲盯着自己，就一直表现的很好，每天不是读书，就是以书会友，调皮捣蛋再也没有。 诸葛瑾就算看的再紧，总有松懈的时候。再说，诸葛瑾初带兵，忙得很，也没有多少时间，看管诸葛恪。 于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诸葛恪成功的逃了出来。诸葛恪知道自己若是走牛渚码头，肯定会被父亲在江边截住。 所以，诸葛恪很聪明的选择了绕路姑熟城。东顺阁正在大力扩建姑熟城，每天都有大量的车马赶往姑熟。就算诸葛恪不认识路，一路上跟着车马队，不至于迷路。而且，遇到好心人，还能一路上管他的食宿。 诸葛恪既然早有离家出走的准备，钱当然是准备了不少。他只需拿出钱来，剩下的事情，好心人就全包圆了。这一路，诸葛恪走的很是潇洒。 来到姑熟城，下一步就是往江陵进发。这也难不倒诸葛恪。东顺阁与江陵的生意往来已经开始，只要诸葛恪胡乱编个名字，假说要去江陵投靠亲戚，让商船搭他一路，就行了。诸葛恪十二三岁的年龄，谁会想到，他是离家出走。 到了江陵城，诸葛恪的好运就到头了。这时，黄顺已经带人离开江陵，回返襄阳了。而诸葛恪随身带的钱，也差不多用完了。没办法，诸葛恪只好打短工赚钱。 他人小，又从小娇生惯养，干不动重活，先后使了十几种工作，最后还是饭店跑堂的小二适合他。 诸葛恪人虽然小，但跟着诸葛瑾，也算见过世面，比那些真正的跑堂的，要有眼力价的多。 而且，历练了这几个月，诸葛恪的嘴皮子是越来越甜了。知道就算事做的不好，但只要嘴甜，就多半没事。 这样，诸葛恪总算能挣钱，养活自己了。但要凑足路费，赶往襄阳，没个几年时间，还是够呛。 诸葛恪在江陵，只避着诸葛亮，怕他认出自己，把自己送回吴郡去。却没想到，诸葛亮身边，多的是跟随诸葛亮去过吴郡的人，自然有人认得诸葛恪。没多久，就有人认出了他，并报告了诸葛亮。于是，诸葛恪的打工生涯，就此结束了。 诸葛亮先派人给大哥送信，告诉大哥诸葛恪现在江陵，让他不要担心。然后，诸葛亮就准备把诸葛恪送回去。 关键时候，诸葛恪充分发挥了自己人小嘴甜的优势，虽然一番死缠乱打，没有打动诸葛亮，却成功的把两位女人打动了：黄婉贞和俟奴娇。 二女都认为：诸葛恪这么小，就能独自一人，从吴郡赶到江陵，还能在市井中打工养活自己。这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若就此把他送回去，让他过原来的生活，对他来说，就是个折磨。 现在的诸葛恪，就是出笼的稚鸟，见识过笼外天地的广阔，断不会再愿意回到笼子里，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在黄婉贞和俟奴娇力主下，诸葛恪终于，没被送回去，而是留在了江陵，准备过段时间，就把他送到襄阳黄顺处。 巧合的是，恰在这时候，黄婉贞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成亲这么多年，终于老天开眼一把，黄婉贞当然非常在意。 江陵城即将面临曹仁的进攻，还不知能打多长时间。黄婉贞可不想冒任何风险。她便与诸葛亮商量，回襄阳养胎，顺便把诸葛恪带回去。 诸葛亮一听，索性把俟奴娇也送走。江陵城在接下来的几年，都将是多事之秋，老婆孩子放在襄阳老家，最合适不过。 黄家上下，对大小姐的回来，格外的重视，很快便做了最妥善的安排。看着所有人都围着黄婉贞、俟奴娇及诸葛兄弟转，黄顺拉着诸葛恪来到外面，询问他一路上的经过。 诸葛乔此时也有八九岁了，整天跟着诸葛恪，自然也跟了出来。 等诸葛恪说完，黄顺就拍着他的肩膀，乐呵呵的说道：“你能自己一人，从吴郡跑到江陵，就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往后，你就跟着我闯荡天下。保证你的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十分精彩。” 诸葛恪当然是大喜过望的答应。意外的，诸葛乔也跟着起哄：“我也要跟着小舅，我也要跟着小舅！” 黄顺被他纠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只要他好好读书，等他到堂哥这么大时，黄顺就带上他，一起玩。 等曹仁的人赶回襄阳，来见黄顺，黄顺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诸葛恪。 听完来人转述曹仁的话，黄顺还未说话，诸葛恪已然冷笑道：“十姓根基就在襄阳，诸葛亮虽说已经辅佐刘备，与夏吟坊不相干，但彼此关系，扯不断，理还乱，是难免的。 现在，你家将军为了自己方便，便让我们强行与诸葛亮划清界限。这是强人所难。就算顺哥答应，可下面的人都不笨，都会拿自己的脑袋想想其中利害：他们敢得罪诸葛亮，拒绝诸葛亮吗？ 顺哥与诸葛亮，毕竟是近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今天，他们听了顺哥的话，拒绝了诸葛亮；明天，诸葛亮就能对他们施加惩戒，甚至将他们赶出荆州。 这些人情世故，你们将军没有考虑到吗？这些，可是顺哥都无法左右的事情。你们自己说，你们的将军，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第642章 护送 这样一番话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不但来人愣在那里，就是黄顺，也听乐了。 很快的，黄顺便想通了其中道理：从吴郡到江陵，几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衣食无忧的诸葛恪深刻经历人生冷暖，世态炎凉。有这段不寻常的经历，先前背熟烂在肚子里的书本，就能与诸葛恪本人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从而让诸葛恪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走路与读书，显然是相辅相成，互为提高的途径，过分强调任何一方，都是有失偏颇。 既然诸葛恪这么能干，黄顺乐得大撒手，自己干脆不说话，把这事完全交给诸葛恪处理。 “荆家村上下，唯三少马首是瞻，这是天下共知的事实。我们将军认为，只要三少说句话，荆家村不敢不从。”来人支支吾吾，强辩了一句。 “哼！”看到对方完全不把自己的话放眼里，诸葛恪有些怒了，“既然曹将军对顺哥身边的一切人事这么熟悉，就该知道，荆家村听从顺哥的话，没错！但顺哥更听从他姐姐和姐夫的话！ 换做你是荆家村人，顺哥的姐夫的吩咐与顺哥的吩咐互相矛盾，同时到达，你该听从哪一边？” “这个……”来人为难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诸葛恪显然没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直接说道：“聪明的人，能想到的就是两边不得罪。听从顺哥的话，不对曹军过往车队做出敌对动作；同时，也不妨碍江陵的人，伏击曹军的车队。 而事实上，荆家村正是如此做的。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你们曹将军犹且不满足，难道，你们将军是要我们顺哥，亲自坐镇荆家村，为你们的车马队保驾护航吗？” “不敢不敢。”来人嘴上连连说着，心里暗道：就是敢，也请不起！ “那你该知道如何回去复命了？”诸葛恪对对方的反应非常满意，笑了笑，说道。 来人略一踌躇，便赔笑道：“还请小兄弟指点一二。” 诸葛恪也不推辞，说道：“你就回去说，该说的，该做的，我们顺哥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主动帮曹军筹集粮草军需，拒绝江陵方面的求援，顺哥的立场已经是严重偏向曹仁将军，惹得姐姐和姐夫不高兴了。实在无法再为曹仁将军做更多。剩下的问题，需要曹仁将军自己去面对，顺哥难以再插手。” 来人连连点头，麻溜的退了出去。 等对方出门，诸葛恪便眉开眼笑的向黄顺献宝道：“顺哥，你看我应付的还行？” 黄顺赞道：“懂得变换身份，从不同角度思考问题，了不起哇！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耐，长大后还了得？我很期待着看到你长大后会是怎样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诸葛恪高兴的道：“真的吗？还是顺哥好，我爹就知道训我，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无论我怎么努力，在我爹眼里，总是不成器的家伙。” 黄顺板起脸，说道：“不能这么说你爹。望子成龙，是每个当爹的心理。你爹怎么不去严格要求别人，单单如此要求你呢？还不是他爱你，想让你变得更强，将来不受欺负吗？” 诸葛恪嘟起嘴，说道：“那也得讲究方式方法。顺哥夸我一句，我就浑身都是劲；爹老是骂我，我就提不起精神来。” 黄顺笑道：“所以，你跟着我，绝对比跟着你爹有出息！” 再说曹仁，得知黄顺身边多了一个半大孩子，还是诸葛瑾的大儿子。这心里就有些嘀咕：江陵一战，曹仁事先考虑到了困难，曹仁却自信的认为，凭借自己超强的军事力量，那些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但现在的曹仁，已经开始感觉到问题有些棘手了。这些问题，就不是简单军事碾压能够解决的。 小小的荆家村据点，根本挡不出曹仁的大军冲击。但曹仁真能放下一切顾虑，不顾一切攻打荆家村吗？借给曹仁仨胆，他也不敢！ 换作刚从江陵败回襄阳那会，无知者无畏，曹仁还敢跟十姓硬碰硬，正面硬刚。可是，与十姓接触时间越长，曹仁的胆气就越小。到现在，曹仁已经很清楚襄阳十姓在魏王心中的地位，更清楚十姓背后夏吟坊的超强实力。 他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那点实力，根本不够看的。他敢做出攻打江陵的决定，是看在黄顺保持中立的基础上。曹仁还知道，黄顺做梦都想着把诸葛亮、庞统、马良等人从刘备手里抢回去。 所以，曹仁的如意算盘就是：曹仁攻打江陵，送给诸葛亮一个打败仗。刘备失却后方，在西川就是断线的风筝，早晚被灭。诸葛亮等人没办法，只有重新回到六姓的队伍，加入夏吟坊。 曹仁相信，黄顺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黄顺才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曹仁。 但现在，刚离开襄阳，黄顺的荆家村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然后又有诸葛瑾的大儿子出现在黄顺身边，这些肯定不是巧合。曹仁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机关算尽，最后被人卖掉的，极有可能是自己。 事涉粮道的安全，曹仁不敢大意，马上召集幕僚研究此事。幕僚们一番窃窃私语，一致给出意见：粮草军需的输送，只有委托夏吟坊，才能确保安全。就怕夏吟坊不同意。 曹仁听说，不禁暗地里叹气：先前的江陵攻防战，夏吟坊就做过运输粮草的生意，对此可谓驾轻就熟。曹仁之所以没跟黄顺提这茬，主要是为了省钱。让夏吟坊出面运送军需，那是需要大笔的银子的。曹仁虽然不缺钱，但也架不住夏吟坊的狮子大开口呀。 曹仁本来认为，自己分出一半的兵力用来护送粮草军需，应该能够应付路上的小股骚扰了。没想到，自己的大军刚出襄阳，就着了人家的道。可想而知，自己的运粮队，下场只会更惨。 看来，也只有聘请夏吟坊，帮助押送粮草，才是最为妥善的解决办法。 “夏吟坊的事，由我来解决。”曹仁毅然决然的说道，“只要我们给出的报酬够高，那黄顺会感兴趣的。” 第643章 激将 沿途护送，这就不是蒯氏兄弟能做到的了，只能由夏吟坊来。只是，黄顺、马谡、林卓他们私下里研究推演过此次曹仁攻打江陵城，一路上粮道被断，早在他们的推算之中。并且，这还是曹仁最终落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由夏吟坊护送，确保粮道安全，确实能起到效果。但如此一来，会不会对诸葛亮的排兵布阵造成影响，甚至影响最终的输赢结果，无论是马谡还是林卓，都不敢做这个决定。皮球，最终还是推到了黄顺这边。 诸葛亮既然早就获知曹仁将又大动作于江陵，当然预先做了安排。黄顺的立场，自然在诸葛亮的考虑范围内。这次黄婉贞回襄阳，自然受到诸葛亮的一些叮嘱。 黄顺虽然心中认为，即使粮道没有问题，曹仁也难以胜过诸葛亮，但这是真实的战场，容不得半点疏忽，黄顺也不敢随便决断。为难之际，黄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姐姐，询问姐姐的意见。 这时的黄婉贞，简直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成亲这么久，终于有孕在身，在黄府，她的身边，不下二十个丫鬟婆子全天候的伺候着，生怕出一点点问题。陆吟霜、白雪、徐莹等，也时不时过来探望黄婉贞，讨论一些女人之间的话题。 这次，黄顺来找黄婉贞，房间里陆吟霜、白雪都在，俟奴娇也歪坐在一边，手里面罕见的在绣着什么。 黄顺见此情形，放着正事不顾，先说了一句：“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俟奴姑娘越来越有汉家女的模样了。” “真是稀客！三少这般大忙人，能来这里一趟，我是不是该说蓬荜生辉呢？”俟奴娇毫不客气，抬头看见黄顺，张嘴就来了一句。 黄顺嘿嘿一笑，连忙凑到姐姐面前，说道：“现在姐姐心里，最大的事就是肚子里的宝宝健康，其他的，当然顾不上了。我来的再勤快，姐姐也不会拿正眼看我。” 黄婉贞笑道：“你的意思是，还是姐姐怠慢了你，你才不来的？” 黄顺连忙辩解道：“非也！我跟姐姐再亲近，也是个大老爷们，姐姐有些话题，当然不会跟我讨论。譬如这孕期的保养、孕妇的身体变化等，只能跟吟霜、白雪她们聊。他们好歹是过来人，能够给姐姐一些意见，供姐姐参考。 我来了，你们自然不好意思继续这样的话题。我若是不识趣，时不时的来，姐姐就算不赶我出去，心里也肯定埋怨我没有眼力价。” 此话说完，一屋子女人全乐了。 “那你今天来，肯定是有正事谈了。”黄婉贞笑着说道，“要我把她们撵走吗？” “不用不用。”黄顺连忙摆手，心道：这个坑挖的明显，自己怎么可能往里跳。 “姐姐，曹仁已经带兵出发，攻打江陵城。单论兵力，曹仁的军队，直接碾压江陵。不知姐夫可有把握，对付曹仁？” 黄婉贞笑道：“打仗是男人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知道那许多。” “这话要是换成俟奴姑娘讲，我就信；可在姐姐嘴里说出来，我就不信了。姐姐的兵韬谋略，不下于姐夫，这点小场面，还不是一眼看到底？”黄顺眼珠一转，故意如此说道。 俟奴娇一听，果然好胜心上来，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就差得远，配不上孔明呗？少看不起人，告诉你，这点子小事，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喔？”黄顺含笑问道，“听你这么说，你是知道其中一二了？” 俟奴娇得意道：“当然知道！” “好！”黄顺一拍手，问道，“如果曹仁能保证粮道安全，姐夫无法通过截断曹仁的粮道，打击曹仁。姐夫可有办法战场上取胜？” 俟奴娇不屑道：“打劫粮道，固然是四两拨千斤的妙招。但襄阳有夏吟坊在，曹仁早晚会想到请夏吟坊出来护粮。看在你的面子上，孔明当然不会跟夏吟坊过不去。打劫粮道，孔明还没计穷到如此地步。” “哈哈，”黄顺欢笑道，“这就好办了！本来曹仁请我出面护粮，我还担心给姐夫添麻烦，坏他的大事呢。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就放心了。” 黄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兴的起身就要走。黄婉贞出口拦住他。 “战场讯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百战百胜。你可别一味的只想着赚钱，忘了你姐夫可在战场上呢。” 黄顺笑道：“这个姐姐放心。请出夏吟坊，曹仁是要付出大代价的。全部粮草由夏吟坊护送，他没那个实力。我替他算过账，能由夏吟坊护送一半的粮草军需，就是他的极限。所以，姐夫那么聪明一人，肯定知道怎么做了。” 黄婉贞一听就放心了，摆摆手，放黄顺去了。 这时，俟奴娇才有些回过味来，自己不知不觉间，中了黄顺的激将法。她有些胆怯的看着黄婉贞，“夫人，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黄婉贞笑道：“那些话，你不说，我也会说的。只是，顺儿要想从我嘴里套出话，肯定不会如此轻松就是了。” 俟奴娇恨道：“这个黄顺，竟然对我玩弄心眼，看我下次见到他，怎么修理他！” 俟奴娇说的咬牙切齿，其他人都在偷笑，白雪劝说道：“俟奴姐姐，你可要想开点。黄顺从小就被姐姐各种欺负，早就练得百毒不侵了。你想想，姐姐那么聪明一人，她多年调教出来的弟弟，你能对付的了吗？” 俟奴娇一听，脑子转的很快，转过身，就双手抱着黄婉贞的胳膊摇晃，近乎撒娇，“姐姐，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黄婉贞一下失笑道：“好好，等下次他再来，我就让你给他吃回瘪，这总行了。” “一回不够，两回！”俟奴娇不依不饶。 “好，两回就两回。”黄婉贞一点不讨价还价，直接应了下来。 …… 江陵城内，诸葛亮的议事厅里，空气中都充满了躁动的因子。曹仁的来犯，不但没有引发慌乱，反而把这些沙场宿将的战场热血给搅动了起来，人人兴奋难抑，坐在那里窃窃私语。 诸葛亮坐在军师的座位上，轻摇鹅毛扇，微微闭目，沉吟不语。关羽坐在主将位置，本来就是一张红脸，现在，因为兴奋，脸色更红了。 第644章 关羽领兵 “都别吵吵了！”关羽清清嗓子，威严的吼了一声，底下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关羽对这效果非常满意，慢慢说道：“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了。曹仁那老小子，贼心不死，又想着进犯我江陵城。 他这是吃准了大哥带领主力进川，江陵城必定兵力空虚，他这是要趁虚而入！ 可惜，大哥进川前，就料到这点，早就做了预先安排。现在，大哥不在，军政大事，自然由我做主。接下来的战斗，诸将要团结一心，奋勇上前。” “是！”整齐划一的应声，关羽满意的点点头，向诸葛亮礼貌的示意一下，诸葛亮摇摇头，意思是让关羽全盘指挥，他只是间或出个主意就好。 关羽本来也没想把用兵权交给诸葛亮，刚才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他一下站起身，来到地图边上，开始布置作战任务。 “张飞，你带领一千兵马，提前入驻……” “赵云，你带领五百老弱病残，正面迎敌，只需败，不需胜……” “陈到，你带领五百骑兵，深入曹仁后方，扰乱辎重部队……” “糜芳，你带一千人马，去蛇首山设伏，让过先头部队，攻击后面笨重的辎重部队……” …… 关羽不愧是沙场老将，用兵虚虚实实，可进可退，自己则坐镇江陵，手握一千精锐骑兵，随时可以出城，驰援各路。 “军师，你的任务，是联络襄阳的黄顺，让他少给曹仁打工，别一味钻进钱眼里。”关羽分派完作战任务，又对诸葛亮吩咐道。 诸葛亮点头道：“关将军放心，黄顺虽然爱财，却取之有道。他不会坏我们的大事的。” “嗯，”关羽点头应了一声，低头思考半响，抬头说道：“你们下去准备。军师留下。” 其他人，都纷纷起身，刚才的严肃再也不见，有说有笑的离开，大战欲来的紧张，根本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来。 “军师，我们兵力不足，虽然可以全力出击，给曹仁一记狠的，但若是曹仁拼命来攻，我们的防守，还是吃紧。你看，我们是不是把沔阳的六姓兵马，调动过来协防江陵？” 诸葛亮摇摇头，说道：“曹仁此次攻打江陵，在我看来，是曹操在扯主公进取西川的动作，断不是以拿下江陵为目标。真正的大仗、恶仗还没来到，我们就把自己所有的实力都暴露出来，不智。 曹仁虽然兵多将广，但毕竟是远道而来，在荆州地界上作战，相当于我们的主场。只要我们不与曹仁正面交战，与他迂回，以骚扰打击他的粮道为主。曹仁粮草不济，只能退兵。” 关羽道：“若我们能集中六姓的所有力量，此说当然没错。现在，六姓在我大哥之外，又在扶持夏吟坊。夏吟坊的立场不明，我们的主场之利，怕是所剩无几。” 诸葛亮笑道：“在我看来，夏吟坊立场自始至终明确无疑。” “喔？”关羽问道，“夏吟坊立场何在？” 诸葛亮说道：“十姓的立场，就是夏吟坊的立场。” 关羽一愣，旋即点头道：“不错，六姓支持大哥，所以夏吟坊与大哥相善，并资助大量钱财；襄阳、南阳在曹操手中，夏吟坊便与曹氏相善，甘愿为其驱驰。那此战中，夏吟坊的立场在哪里？” 诸葛亮分析道：“六姓扶持主公，一开始就定下以荆州为，西进巴蜀，取汉中，进取关中的策略。现在，主公的事业进入非常时期，容不得半分差错。这个时候，主公的立场，就是十姓的立场。十姓不可能给主公制造麻烦。” 关羽眼睛一亮，听出诸葛亮的话外之意，直截了当道：“军师的意思，是夏吟坊在荆州的据点城池，我们可以使用？” “有何不可？”诸葛亮反问。 “难道那黄顺就不怕曹仁就此认为他偏向我们，对他不利吗？”关羽问道。 诸葛亮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黄顺明白，曹仁也明白呀。” 关羽一愣，旋即笑了。 “听说曹仁已经决定让夏吟坊帮助护送粮草军需，我们若是一味的打劫，会不会就此与夏吟坊发生冲突？” 诸葛亮说道：“夏吟坊护送的车队，我们不要打劫，就算要打劫，也是做做样子罢了。不是夏吟坊护送的车队，我们绝不放过，往死里打劫。” 关羽问道：“我们如何分辨哪些车队是夏吟坊的，哪些不是？” 诸葛亮凑到关羽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声，关羽乐得哈哈大笑：“如此，此战必胜！” 前沿战场，赵云带着五百老弱病残，顽强的拦住曹仁的大军，两军对峙，场面显得如此滑稽：一方面，军容齐整，杀气腾腾；另一方面，却是瑟瑟发抖，军无斗志。 无论内行还是外行，怎么看这都是一边倒的战斗。可偏偏，曹仁却不敢轻易下攻击的命令。 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曹仁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就眼前这残兵败将，根本不够给曹仁塞牙缝的。将他们屠杀干净，曹仁也不会有任何的成就感。但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吗？ 曹仁当然不会忘记，现在的江陵城，是有着关羽、张飞、陈到、赵云等当世名将，还有六姓的翘楚：诸葛亮坐镇。这等配置，任何人想要攻打江陵城，都得三思而后行。 就是曹仁，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绝对占优的兵力，想着来捞一把便宜。若是没有便宜可捞，那就放弃攻打坚城，改为扫荡城郊，给江陵城制造尽可能多的麻烦。 可眼前这股子兵，显然不是曹仁的对手。难道，对手又要玩欺敌、诱敌那一套？ 不止是曹仁这般想法，所有将校，见到这个情形，都是如此嘀咕着。 “将军，管他是不是诱饵，先吃掉再说。他们若是后退，我们不追击就是了。”一名小校自作聪明的向曹仁献策。 “好！既然你有此觉悟。这次手到擒来的军功，就让你去摘了。”曹仁大喜，对付这样的敌人，自己亲自出面，有些掉价，派人出战，又怕轻敌中计，挫大军锐气。难得此人有此见识，派他出击，再合适不过。 小校当时得令，带领五百骑兵，便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 第645章 猫鼠游戏 不出意料，这边刚有动作，那边立刻掉头就跑。虽然人的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但架不住人净捡崎岖不平的小道跑。在这样的道路上，马也不敢撒欢的扬开四蹄。 再加上惧怕隐藏在暗处的伏兵，曹兵追到赵云兵马原先所在地后，就慢慢收了马速，不再突前，甚至不再理会这股小部队，主力选择大路，继续前进。 没走多远，大队人马再次被迫停了下来。前面道路可见之处，杂乱的一片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头，拦住去路，车队无法通过。必须清理干净，才能继续赶路。 曹仁一挥手，一队人上前，开始清理。但是很快便传来惨叫声。一侧的斜坡上，赵云带着他的五百老弱病残，正隐藏在石头后面，朝着清理路面的步兵放箭呢。 这简直就是一块狗皮膏药！曹仁不禁有些头痛。同时心中也有些明了：赵云的目的，就是迟滞自己的前进！不消说，肯定有其目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已经预先做好布置，只等夜幕降临，他们便能趁着夜幕的掩护，袭营！ 曹仁不禁暗暗冷笑：袭营虽然是出奇兵，却未必能起到奇效。在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袭营无疑等于自杀。 曹仁对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部队，相当的自信。既然对方在耍弄花招，要跟自己交手一番，那就将计就计，先吃掉对手一部兵力再说。 于是，曹仁召回清理乱石的士兵，相度地形，准备扎营休息。同时派出大批巡逻人马，搜寻两侧伏兵可能的藏身点。 赵云看曹仁开始停下筑营，机警的带人撤了。 曹军戒备了一晚上，屁事没有。相比于麾下将校的垂头丧气，曹仁反倒暗暗点头：对手果然沉得住气，一定是看自己戒备森严，没有可乘之机，就没有动手。 既然如此，曹仁可不准备在这里与对手耗下去，当即下令，搜索前进。如此一来，赵云再想凭借小股兵力在路上给曹仁捣乱，就不能够了。只是如此一来，曹仁的行军速度，就大大降低。 赵云并没有就此放过曹仁，骚扰大部队虽然不行，但曹仁的搜索小队，却时刻处在赵云的威胁之下。仗着地面熟悉，不管曹仁的搜索队如何小心，赵云总能找到合适的偷袭机会，打了就跑，绝不恋战。 加上赵云超强的武力，曹仁的搜索队，根本对赵云构不成威胁。如此零敲碎打，把曹仁每天都要气的骂娘掀桌子。 十几天过去，曹仁被赵云折磨的极为暴躁，属下将校也处在崩溃的边缘。大家一致认定：必须给这个赵云点颜色看看，不然，大军颜面无存！ 十几天的接触，曹仁也摸出了点赵云活动的规律：山石崎岖、丛林密布处，赵云经常出没；超过百人的巡逻队，赵云一般不招惹；离大部队太近的巡逻队，赵云不招惹。 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巧设鱼饵，引赵云上钩，然后，予以全歼。虽然击杀五百残兵败将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但擒杀赵云，却是一等一的军功！ 于是，曹仁精心安排了一直特别巡逻队。人数在七十人左右，个个都是身怀绝技，平日里一对三不在话下。而且，曹仁也乔装改扮，混在其中。 曹仁相信，就凭这七十人，只要赵云敢现身，就一定能缠住他，等到大部队赶来增援。到那时，赵云就是插翅难逃。 赵云那边，消息很是灵通。这么一支符合偷袭条件的小巡逻队一出动，赵云就得到了消息。 相比于关羽、张飞等正儿八经的武将，赵云是护卫长出身，谨慎是刻在骨子里的品质。 赵云带着五百人中挑选出来的精干小队，只有五十人，悄悄来到巡逻小队的必经之地，埋伏起来。 作为护卫队长，安排巡逻是基本科目。赵云就多次亲自指导手下的巡逻队，如何在巡逻中观察敌情，发现隐患。就是说，在巡逻方面，赵云是行家。 真假巡逻队，别人看不出来，但赵云却能分辨个分明。这支巡逻队，看上去非常精干，巡逻业务上却非常业余。很显然，这是曹仁派出的诱饵，引诱自己上钩的。 赵云在心中做了判断，并没有就此罢手。艺高人胆大，用在赵云身上，再合适不过。 赵云掐算着彼此间的距离，适时下令，射出一波箭，然后迅速下令转移。他自己，则留在原地，观察周围动静。 赵云相信，既然是诱饵，后面肯定就另有布置。只要看清对方的布置，就能兵行险着，吃掉诱饵，在对方围上来之前跑掉。 对手果然训练有素，弓弦响处，便条件反射般的各自隐蔽身形。赵云的这波箭雨，没有造成任何的杀伤。 赵云眉头一皱，张弓搭箭，一箭便射中其中一个士兵露在外面的屁股。 赵云的用意，是激怒对手，引对手来攻。谁知这支巡逻队，非比寻常，中箭士兵只是惨叫一声，便强行忍住，由身边战友施加救治。其他人，依然一动不动。 赵云不禁暗暗点头，好胜心起。再次射出一箭，射中另外一个士兵的大腿。 如此一连四五箭，给对手造成不小的杀伤，但对手依然不为所动，只是隐藏的更好，赵云再想拿箭一个个点名，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次领头的，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家伙。”赵云心中暗道。对手实力神秘莫测，赵云还真不敢近前捋虎须。 他没有忘记，关羽交代给他的任务，就是尽量迟滞曹仁兵马的前进速度，撩拨曹仁的耐心。 现在，快半个月过去，赵云已经把对手逼到要拿自己开刀的地步，已经算是完成任务。若在这时候，因为一时冲动，造成己方损失，赵云的面上，就不好看了。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赵云拿定主意，准备撤退。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曹仁可不是被动挨打的货色。赵云不断拿箭来招呼他，曹仁当然忍不下这口气。从赵云射出第一支箭开始，曹仁就派出五个人，悄悄绕路摸过去。曹仁估计的很准：上头不会有太多人，能有两个就不错。五个人上去，就算不能做掉对手，纠缠住他们，肯定没问题。 五人的行踪虽然隐秘，赵云若是有心观察，也能发现。只是赵云的注意力，完全被曹仁那边的主力所吸引，就没注意到这边危险的来临。等赵云发现对手，那五人已是近在眼前。 第646章 曹仁退兵 赵云在后世名气虽然很大，在当世，经历过当阳长板一战，也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但由于通讯条件所限，当世认识赵云的人，还是不多。曹仁派来的这五人，就没一个识的赵云的真面目。 他们只是把赵云当做普通一军校对待，一看赵云发现了他们，担心赵云逃跑，立马便起身扑了上去，要凭借人多优势，活捉赵云。 狭小空间内，长枪自然施展不开，赵云手一动，仓啷一声，青釭剑在手，汗都没出，就轻而易举的解决掉四个，按住最后一个，开始问话。 对方显然吓破了胆：就没见过一人单挑五个，还如此轻松的。 在青釭剑的冷锋面前，对方有问必答，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赵云一听曹仁竟然就在对面，心眼又开始活泛起来：若能擒杀曹仁，曹军便只能撤军，倒省却一番厮杀。 赵云迅速在心中形成行动计划，换上对方的服装，探出头来，朝曹仁那边挥了挥手，表示一切搞定。 曹仁看见，不疑有他，迅速带人从藏身处出来，往那边摸过去。 赵云也不认识曹仁，但他可以让被他活擒的俘虏指认，哪个是曹仁。俘虏显然是曹仁的心腹，一连指了几个，都被赵云识破，是假的。 赵云识破的手段很简单。曹仁作为最高主将，即使身穿一样的军袍，威严仍在，周围的人会自然不自然的以他为中心。 再加上赵云再问之前，就猜到对方很可能胡乱指一个，如此真真假假之下，俘虏彻底崩溃，终于指出了真正的曹仁。 赵云辨认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拉满弓，仔细瞄准，一箭射出。曹仁不愧久经沙场，耳朵听见弓弦响，立刻做出侧身躲闪的动作。但赵云使用的硬弓，如此距离下，常人的反应根本躲不过去。 但曹仁的反应，还是救了他一命，长箭没有射中心口部位，而是射在左臂上。 赵云知道，自己只有一箭的机会，见曹仁胳膊中箭，就知此箭难以奏功。长身而起，大笑道：“好个曹仁！今日这支箭，就当是送你的见面礼。来日沙场之上，我们再决雌雄。告辞！” 赵云喊完话，头也不回，掉头离去。曹仁强忍住钻心的痛，还要下令追击。一众属下连忙劝阻，曹仁也知赵云太过油滑，贸然追击，只会造成己方更大的伤亡。这口气，只得先咽下去，留待后面报仇。 曹仁回营，没做任何停留，直接下令，拔营起兵，向宜城进发。 宜城正是张飞的驻守地。宜城前，也正是关羽准备与曹仁大战的战场。这时的赵云，早已带兵回到宜城，与张飞会合。 张飞带着城中所有兵马，在城门外列阵，等待曹仁进攻。 曹仁轻伤不下火线，亲自来到阵前观阵。看见赵云就在张飞身边，与张飞有说有笑，不禁气的咬碎钢牙。 “谁人出阵，挫敌锐气？”曹仁环顾左右，厉声吼道。 牛金应声而出，冲着赵云就喊道：“赵云小儿，可敢与我决斗一番？” 赵云轻蔑一笑，活动活动手腕，说道：“我枪下不杀无名之辈，来将报上名来。” “我是你家牛爷爷：牛金是也！” 赵云正待出阵，却被关平抢先，“无名小辈，也敢挑战天朝上将。你还是先过我这一关。” 牛金气的哇哇大叫，顾不上询问对手姓名，挥舞大刀就冲上去，与关平厮杀在一处。 牛金与关平年龄相仿，都是久经战阵，厮杀经验丰富。二人交手，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乒乒乓乓厮杀百余回合，不分胜负。 曹仁一看张飞、赵云还未曾出阵，而自己这边，自己又不能下场，再这么拼下去，己方要吃亏，便谨慎的鸣金收兵。 关平累的呼哧直喘，对牛金有些惺惺相惜，一翘大拇指，夸道：“我出道以来，你是我遇到的头号劲敌！” 牛金也对关平的武艺，很是佩服，问道：“看你刀法纯熟，能否告知姓名？” “吾乃关平是也！” 牛金一听，也是一翘大拇指，说道：“虎父无犬子！我们日后再战！”说完，牛金拨马回阵。 关平也慢慢回马，溜达回本阵。张飞和赵云迎上去，拍着关平的肩膀，夸奖道：“今日一战，天下当无人不知关平大名！” 关平却谦虚的很，摇头道：“只是打个平手而已。我的武艺，还需提高才是。” 各自收兵。当晚，糜芳就带人从后面闯营，四处放火，专找着粮草、辎重处烧。前面，张飞也率兵接应。 如此两面攻打，曹仁不禁心惊，黑夜之中，不知对手多少兵马，曹仁收拢兵马，后退十里，以避其锋芒。 至此，双方在宜城前线，形成僵持。交战互有胜负，谁也拿不下谁。 这个时候，深入敌后的陈到，捷报频传。曹仁的粮道，被陈到骚扰的一塌糊涂。就是夏吟坊护送的车队，也免不了被陈到打劫一番。 只是夏吟坊实力雄厚，陈到也没动真格的，夏吟坊护送的车队，还能勉强到达曹仁的兵营。但那些打着夏吟坊的旗号，实际上却是曹仁的兵马护送的车队，就惨了。不但粮草物资尽数丢失，人也损失了不少。 这时，曹仁才真正理解先前黄顺为什么不看好他赢。在荆州，到处都是十姓的势力。诸葛亮可以随便用。而自己，要想借助夏吟坊的力量，就得付现钱。沿途夏吟坊的据点，自己还用不了。如此劣势下，自己兵马再多，也是束手束脚，能维持不败，已是难能可贵。 照这样发展下去，随着军粮跟不上用度，不败也将难以维持。此时不撤兵，更待何时？ 恰好这时，曹操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寄到。信中，曹操严厉指责曹仁不听调度，擅动大军。骂了曹仁一通后，曹操命令曹仁，立即撤兵回襄阳。 曹仁得信，不禁心虚。曹操本来是让他适时骚扰一番江陵近郊，给刘备制造一些麻烦即可。曹仁自恃兵多将广，并不满足于小打小闹，便拿鸡毛当令箭，发动了这场战争。 于是，曹仁撤兵。张飞得知，也不追赶。因为江陵城，此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西川前线传来消息，刘备与刘璋交恶，双方开始交兵，而军师庞统，竟然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在落凤坡前。 第647章 又要启程 庞统之死，确实有着许多蹊跷，但这时候，断然不是慢慢破案的时候，二刘已经交恶，军前须臾不能缺少军师的存在。 虽然刘备自己，领兵打仗没什么问题，但攻取西川，可不是简单的用兵那么简单。若不能处理好与西川大族的关系，就算刘备花费大代价拿下西川，也会被境内大族的联手反扑所淹没。 刘备很清楚这点，要与西川大族保持好关系，必须倚重早已入川的马良等人。但马良他们不在军前，刘备身边，也需要类似的人物存在，先前是庞统，庞统死后，就只有诸葛亮能够胜任了。 虽然江陵方面，同样离不开诸葛亮。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刘备还是急信一封，令诸葛亮火速入川，军前伺候。 诸葛亮判断，曹仁此次大举进攻，半途撤兵，一段时间，不会再有大动作。西川方面，关系到刘备集团的生死存亡，不能有任何闪失。 于是，诸葛亮决定，自己带着张飞、赵云、陈到等将，分水陆两路，向巴中进发。留下关羽，驻守江陵。 襄阳城内，马谡和林卓围着黄顺，笑的合不拢嘴。 “顺哥，你是不是早就预计到这次战争，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干脆就做个人情，把这生意交给蒯氏兄弟的？” 黄顺拍拍身边的诸葛恪，说道：“这点还用预计？明摆着的事情！” 马谡笑道：“就请顺哥给我们剖析一番，我们也长长见识。” 黄顺点头，对诸葛恪说道：“你小子也听好了。我不会讲第二遍的。” “要说这事，得站在曹操的角度，思考全局。现在的曹操，身在西凉，有两处用兵方向：河西与汉中。 河西久乱之地，曹操或许会趁乱沾些便宜，却不会深入，以免陷入其中。曹操的主用兵方向，是汉中。拿下汉中，就打开了进入西川的大门。只要曹操抢在刘备前面拿下西川，就堵死了刘备唯一的一条生路。刘备就算再能折腾，也仅限在荆州境内。 而荆州，是十姓的势力范围。虽然十姓心不齐，力量不足。但十姓现在已经出了夏吟坊，不再是以前的十姓。何况，十姓身后，还有驻扎在襄阳和南阳一带的曹军。刘备想在荆州有所作为，难比登天。 而曹操，之所以放着荆州这块大肥肉，不去动他，是有着复杂的战略层考虑的。 荆州战线，是孙刘联盟共同对抗曹操的主战场，在荆州，曹军实力并不占优势。而且，若曹军想要独吞荆州，十姓的立场，未必就能一定站在曹操这边。在荆州一对三，曹操没那么傻。 还不如大力扶持十姓，以十姓的力量，阻止孙权和刘备独占荆州，保持荆州境内各方的均势存在。 而且，曹操还要应对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天命，更需要扶持十姓。所以，荆州方向，断不是曹操选择用兵的地方。 曹仁仗着兵多将广，擅自决定攻打江陵，无疑与曹操的整体部署相悖，曹操不会支持。没有曹氏集团的支持，仅凭曹仁自己的力量，这么一场战争，他能支撑多久？” 诸葛恪心悦诚服的点头。马谡疑惑道：“既然曹操要与刘备争夺西川，为何拿下西凉后，没有立即攻打汉中，反而觊觎着河西呢？” 黄顺说道：“你以为汉中说打就能打下来？若是汉中有备，就算曹操陈兵百万，也休想拿下汉中！” 诸葛恪问道：“那岂不是说，曹操无法攻入汉中，自然就没法跟刘备抢西川了？” 黄顺笑道：“再险峻的地利，也需要人去利用。人若是不行，再好的地利，也构不成阻碍。” 林卓笑道：“你跟我们打什么马虎眼，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黄顺道：“曹操要攻入汉中，必须有内应才行。无论是做通内应的工作，还是内应在内部策应曹军的行动，都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曹军留在西凉，也是没事做，不如在河西走走，能捞多少，就捞多少。” 再说曹仁，回到襄阳，很快就传来诸葛亮带领大军，出发西川的消息，马上就有身边人向曹仁建议：这回，江陵是真正的空虚，趁着机会，再次出兵，一定能够奏功。 这次，曹仁冷静了许多。经此一战，荆州的形势，包括曹操的全部部署，曹仁算是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在荆州，主角是十姓，断不是他曹仁。 这场战争，除非十姓做主打，才有赢的可能。但十姓能做主打吗？曹仁心中非常清楚，六姓在刘备身上投入巨大，现在是刘备的关键时候，十姓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扯刘备的后腿。 所以，十姓对于攻打江陵一事，是兴趣缺缺。这点，曹操也心知肚明。所以，曹操根本没有吩咐曹仁攻打江陵，只是让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刘备制造点麻烦而已。 看清了这点的曹仁，虽然知道眼前就有一个极好的战机，可以让他重新夺回江陵，却不得不恨恨放弃。 同时，曹仁一下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多少价值。留在襄阳，处处受夏吟坊的掣肘，什么事也做不了。还不如调到别处去，沙场上痛痛快快打一仗呢。 像曹仁这般级别的将军，要做调动，何其难也。就算曹操听了曹仁的意见，同意把他调往他处，那也往往是一年甚至两年之后的事了。 自觉前途无望的曹仁，从此便颓废下来，防务上不再尽心尽责，整日待在府里，喝酒度日。这是后话，不提。 本想留下来看一场龙虎斗的黄顺，这回，重新又把去邺城提上日程。邺城之后，黄顺还计划往河西走一遭。这一路，由于西域墨门的存在，再加上墨昆的事情，危险程度倍增。 所以，黄顺就没像去江东般，把自己的女人们统统带上，当做游山玩水。而是只带了白雪、呼延康和程瑶。孙尚香、曹珊也很想跟着去，可惜二人身体不方便，不能应付长途跋涉，只好放弃。 亲卫方面，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当然雷打不动的跟着，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照旧留守。 如此安排，黄顺自有他的考虑。这次外出，少则两年，多则数年才能回来。那时的中原局势，按梦中提示，已然大变。 襄阳更是作为战场，在梦中挂上号的。为了防止战争对十姓造成损失，黄顺必须留下足够多的兵力，以应付可能出现的不测情况。 第648章 有难事找黄顺 在黄顺的梦里，这段时间，正是天下多事之秋。刘备与曹操血拼汉中，孙权与曹操争夺合肥。此后，关羽进兵襄阳，孙权偷袭江陵。一系列的作战，都集中在这段时间。 根据梦境，黄顺相信，大战即将来临。但黄顺又不能完全依据梦境做出决策。强大的夏吟坊的出现，足以改变天下大势的走向。此后的发展，会不会如梦中情形一般，还是个未知数。 关羽若真是进攻襄阳，夏吟坊不可能无动于衷，保持中立，势必要做出选择。梦中关羽进攻襄阳失败，走向自己人生的终点。单纯从功利角度看，黄顺也不可能选择站在关羽那边。 即使不考虑梦境，单纯从现状出发考虑，黄顺也不可能站在关羽那边。夏吟坊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瞩目的存在，襄阳的“自治”是基础原因。 正因为曹操赋予襄阳极大的特权，允许十姓自主经营襄阳，这才有夏吟坊存在的空间。若关羽拿下襄阳，襄阳就成为刘备治下的普通一郡，夏吟坊若还留在襄阳，就只能听从刘备的领导。 在世人眼里，夏吟坊就成为刘备的夏吟坊，再不复中立立场。夏吟坊此前辛苦在邺城、江东的布局，将全部付诸流水。 损失如此巨大，大到黄顺不能承受的地步。所以，关羽要真敢进攻襄阳，为了保住夏吟坊的一切，黄顺只能全力支持曹仁，顶住关羽的进攻。 这样一来，黄顺与刘备的关系，就要遭到大破坏。对此，黄顺必须有清醒认识，提早绸缪。 届时天下大乱，要想乱中取胜，在混乱中杀出一条血路，长袖善舞和金钱就不再有效，绝对实力才是最靠得住的。 以黄顺目前的实力，完全具备趁乱捞好处的资本。前提是这些实力，必须留在襄阳，留在荆州，不能随黄顺外出。 战场争衡，必须铁血无情，这恰恰是黄顺最为缺乏的。这次黄顺离开襄阳，客观效果更像是逃离襄阳，为祖渊大展拳脚腾出空间。 祖渊与黄顺不同，那是从铁与火中厮杀出来的强人。祖渊也没有黄顺那么多关系顾忌，他只会冷静分析时局，然后做出对夏吟坊最为有利的决定，不会理会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祖渊虽强，毕竟不是主公，他要全力施展，必须有黄顺的充分授权才行。所以，黄顺特意花了几天的功夫，与祖渊单独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面授机宜。允许祖渊全权代替他，指挥夏吟坊的部队，应对此后来临的战火。 对蒯氏兄弟的活跃，黄顺根本就没在意，由着他们闹去。他们想成立类似夏吟坊的组织赚钱，想法很好，可惜时机不对。不久，天下就会以战争为主流，正常的生意已经做不来了。 就是夏吟坊，也必须要适时转型，变身暴力机器，才能安稳度过战火连天的年代。蒯氏兄弟在这个时候开商铺，不赔个底朝天就不错了。 反正蒯良本意就是让他们受点挫折，黄顺乐得在旁边看他们的热闹。 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黄顺再次离别襄阳。这次，马谡、林卓都有带人随行，坚决兑现“黄顺去哪，他们就去哪”的承诺。 夏吟坊的大旗，一路上就是安全的保证，盗贼宵小尽数远离不说，各处地方官，也纷纷带人出迎，欢迎他们过境。 黄顺也想不出，荆州境内，夏吟坊的势力范围内，有谁敢冒犯夏吟坊，是以精神上也很是放松，每天都与马谡、林卓等人小酒喝着，小肉烤着，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就在这一片享受的气氛中，意外出现，大路上，一对年轻姐弟出现，拦住了前队的马头。 看那姐弟，穿的衣衫褴褛，一看就知是穷苦人。再看他们的肤色、眼神，就知如假包换，那些整天大鱼大肉的人，无论如何假扮不来。 黄顺的人都知道，黄顺从不对穷苦百姓强硬，更不会欺负他们。所以，这对手无寸铁的姐弟拦路，前队车马立刻停住，上前询问。 姐弟们口口声声说要见黄顺。说是有高人指点他们，让他们在这里等候黄顺。还说黄顺一定会帮他们解决难题。 这下黄顺的人不敢怠慢，火速报知黄顺。听到这个消息，黄顺正在车厢里，左拥右抱的喝着小酒，哼着歌，享受着呢。 现在刚出襄阳范围，就有老百姓代表拦路！难道，是夏吟坊下面的人在乡里横向霸道，欺负百姓了吗？ 黄顺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立即下车，骑马上前，亲自接待这姐弟俩。 经过盘问，黄顺得知，姐姐叫周茹，弟弟叫周铁，附近周家村人。他们找上黄顺，是求黄顺，替他们向县老爷说情，请县老爷出面，帮他们要回耕地。 周家村村民世代耕种，日子虽然过得艰难，却还能勉强度日。谁知就在半年前，北面来了一个叫王卓的富商，愿意花大价钱买下周家村所有的耕地。村民以耕地为生，当然不肯卖。 王卓便指使手下人，对村民拳打脚踢，强买强卖。多数村民，都是被打的遍体鳞伤后，被强拿着手，在买卖契约上按了手印。 然后，王卓就限期村民离开村落，不允许他们再居住在村里。 村民没办法，开始筹钱让村里的年轻人去县衙告状。谁知县官与那个王卓一般嘴脸，说有白纸黑字的契约在，耕地已经易手，他即使是父母官，也必须尊重双方的买卖意愿，不能随便插手。 村里的年轻人见县官睁着眼睛说瞎话，气不过，就当面顶了几句，结果被打了八十棍，没等抬回村，就咽气了。 这种情形下，村里老人唉声叹气，年轻人还有不服气的，既然县官不管，那就继续往上告，告到郡守那里去。 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再次告别村民，踏上告状的路。谁知，郡守的嘴脸跟县官一般无二，还说村民是越级上告，要把他们抓起来，投入大牢。 幸好这几个年轻人心眼活泛，把身上所有钱都拿出来，贡献给郡守，这才免了牢狱之灾。 年轻人靠着沿途要饭，历尽千辛万苦，这才赶回村里。这回，村里上下都绝望了。有门路的开始投亲靠友，没门路的，就只能待在山里，靠山吃饭。 周茹和周铁姐弟俩，离开村里，向北走。结果路上碰上一位孤身赶路的姑娘，他们正好一路结伴而行。 姑娘听说他们的遭遇，就告诉他们，这事，官里无法解决。要想要回他们自己的土地，只能找襄阳的夏吟坊坊主：黄顺。 第649章 曹操的行动 姑娘告诉他们，黄顺即将离开襄阳，往这里走来。只要他们在这必经之路上，拦住黄顺，黄顺就一定能帮助他们。 姐弟俩私下里商量，姐姐觉得可以一试，弟弟觉得多此一举。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个黄顺，也是官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俩人争执不下，便回山里，告诉村里的头人。头人认为，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值得一试。 于是，姐弟俩就被安排在这里，日夜等候着黄顺的到来。 “喔，告诉你们找我的姑娘，长什么样子？”黄顺没有理会他们的难题，先问起那位奇怪的姑娘。 可惜，姐弟俩连比带画的说了半天，也只是说那个姑娘很漂亮，穿着也很讲究。还有就是，她背着的一口宝剑，惹人注目。 黄顺沉吟半响：难道，是萧凝吗？萧凝一直在自己身边，从未远离？ 又仔细的问了若干细节，黄顺终于放弃：就算是萧凝，她若是要躲着自己，自己再怎么找，也是枉然。还是先解决这对姐弟的事情。 这事在黄顺看来，再简单不过。以夏吟坊的实力，黄顺相信，只要出面，那个县官，就得溜溜的去解决。 持有这个想法的，显然还有马谡和林卓。这俩人一起站出来，向黄顺请命，要求让他们去办。 黄顺一想：杀鸡焉用牛刀。这事，随便派个人去就行了。就没同意。 于是，黄顺派了一人，拿着夏吟坊的令牌，去见县官，要求县官秉公处理。 谁知下人去的快，回的也快。告诉黄顺，县官说了，这事，上通着天，不是他一个小小县官能够解决的。希望黄顺不要为难他一个小小县令。 这下黄顺感到有趣了：这么点民事纠纷，怎么就上通着天了？上面还能看上周家村这点子耕地？一定是这个县官，与那个王卓勾结，想以此话蒙混过关。 于是，黄顺派出马谡和林卓，务必解决问题。如果那个县官冥顽不灵，那就替天行道。 马谡和林卓去的时间长，直到第二天，才脸色凝重的回来。黄顺察言观色，就知事情没办利索。正要问时，马谡和林卓却向黄顺使眼色，让他跟他们进车厢谈。 黄顺心中大讶：什么事还这么神秘？ 进入车厢，马谡长喘口气，开始说话。 那个县官姓桑名施，冀城人，作为流官到这里上任。那个王卓，可不是普通的富商，他出手购买周家村的土地，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奉命行事。 王卓奉的，正是当今权倾天下的魏王的命！魏王要周家村的土地，谁敢阻拦？所以，不要说是县官、郡守，就是当今皇上，也没办法。 “魏王看上周家村的土地？做什么？”程瑶问了一句。 马谡一拍手，说道：“这正是我们所有人的心中疑问。我和林卓一商议，此事非同小可，我俩不敢自专，就没对那县官怎么样，而是先回来，向顺哥汇报。” “会不会，又是那个县官忽悠你们呢？”呼延康插嘴了一句。 林卓斜眼看着呼延康，说道：“你道我俩好糊弄呀。那个桑施告诉我们这事时，王卓也在场，俩人指天发誓说这是真的。 而且，据桑施说，这周围，不止是周家村，还有不少村子，都被魏王看上，在强征土地呢。” “这事就蹊跷了。魏王位高权重，怎么会看上千里之外的几个村子呢？他要这些土地，想干什么？”黄顺疑惑的自言自语。 “除了征地，魏王还有什么别的吩咐？”白雪问道。 马谡点头道：“还真有。要求所有村民，必须离开，一个不留。” 白雪点头道：“就是了。” 黄顺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了？” 白雪笑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我一直在想，魏王把襄阳交给十姓，由十姓掌管。魏王就如此信任十姓吗？要知道，当时的十姓，刚刚归附，其中的四姓甚至还在支持着刘备。 按魏王的一贯作风，此事肯定不会如此简单。现在看来，魏王果然另有布置。在这些靠近襄阳的村落里，建立一个个监视据点。襄阳城的一举一动，就瞒不过魏王去。 就算十姓有异心，也能通过这些布局，一举扼杀，不给十姓任何机会。” “你的意思是，此举冲着我们而来？”黄顺进一步确认。 白雪笑着点头：“我想，那个神秘的女子，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让周氏姐弟找你，把你拉进来。” 黄顺想了半响，再问马谡道：“那个王卓，有没有说，买下土地后，后面怎么办？” 马谡说道：“问了，后面，王卓也不知道了。这事，他办的不顺利，拖拖拉拉，为此挨了几次骂了。” 林卓失笑道：“上面让他悄悄的进行，宁可出高价，也不能惊动地方。谁知那些村民，多高的价格也不卖。王卓没办法，最后还是靠着强买强卖，这才勉强完成。” 黄顺不再言语，心里开始仔细的盘算：几个村的土地，曹操不可能看在眼里。曹操能盯上它，一定是有它的战略价值。 在靠近襄阳的地方，曹操要绝对控制几个村子，怎么看，也是冲着夏吟坊来的。 被人猜忌、针对本是件令人窝火的事。但黄顺却是暗地里松了口气，甚至感到一阵阵轻松。 这才是黄顺印象中的曹操，猜忌心强，一切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虽然碍于天命，曹操违背自己的原则，把襄阳交给十姓。但曹操毕竟还是不放心，害怕十姓就此做大，对曹氏造成威胁。 或者，本来曹操是没这个担心的，十姓就像一团散沙，不可能对曹氏造成威胁。但夏吟坊的出现，迅速整合十姓力量，终于让曹操感到了一丝威胁。 为了以防万一，曹操终于开始对夏吟坊采取措施了！ 这就印证了黄顺对曹操的判断：曹操的胸怀，容不下日益强大的夏吟坊。 本来，曹植的到来，让黄顺感受到曹操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黄顺，继续扶持黄顺。这让黄顺受宠若惊的同时，十分的困扰。 在黄顺做事的指导方针中，是需要时刻提防曹操的随时翻脸的。可惜只是苦于现实中找不到证据支撑黄顺的这个判断。 人家对你真心一片，你却时刻提防着人家，与人家外着心。这让黄顺的良心，有些过不去。 现在，黄顺终于发现了曹操的另一面，这无疑让黄顺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650章 强买强卖 因为黄顺自己清楚，自己不可能加入曹氏集团，为曹氏卖命的。如果非要黄顺选择一个主公，黄顺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选择与姐夫一起，投身刘备集团。 虽然刘备集团在三国中，是头一个被灭的。但黄顺不可能为了自己一个人飞黄腾达，就不管姐姐和姐夫。而且，黄顺也有相当的自信：若自己加入刘备集团，蜀国未必就是头一个倒下的。 正是存有这样的底线，黄顺对曹操对自己器重有加的举动，一直心存愧疚。总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对曹操不起。 现在，知道曹操派人暗中盯防着自己，黄顺就释然多了：曹操器重自己，也是为了他们曹氏自己，自己不过是借助梦的帮助，提前知道世间大事发展的脉络，巧妙加以利用罢了。 恰巧的是，这个时代，曹操的力量最为强大，自己当然会选择借重曹操的力量。而自己的这个借力，也不是白借的。将来司马懿真要对曹氏下手，自己一定仗义出手，挽救曹氏于灭族的边缘。 黄顺轻轻松了口气，轻松道：“他监视他的，我们做我们的。不受影响就是了。” 马谡问道：“那眼前这件事，我们还插手吗？” 黄顺略一踌躇，说道：“插手！当然要插手。人家村民都求到我们头上了，我们再无动于衷，这不是缩头乌龟了吗？” 林卓担心道：“那，魏王那边，我们怎么个说法？” 黄顺说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顿了顿，黄顺继续说道：“既然魏王有意监视我们夏吟坊。那我们也要考虑建立缓冲区的问题。我们也在襄阳周边，买下一些村子，以我们的人充实其中。既然要玩，那大家就一起玩，心照不宣嘛。” 白雪抿嘴笑道：“那些村民怎么办？” 黄顺笑道：“这好办！愿意到长沙定居的，我们出路费，带他们远涉长沙。不愿意离开故土的，那也不要紧。跟我们签订佃农协议，种我们的地好了。每年收成七三分。他们七，我们三。我想，如此一来，我们不会被当做洪水猛兽，背后里受老百姓唾骂的。” 白雪说道：“上交官里的粮食怎么办？谁来出？” 黄顺说道：“土地是我们的，我们就是东家。当然是我们出。官府有什么摊牌，找我们就行，可找不着我们的佃农。” 马谡点头叹道：“我们若是真如此实施，那些老百姓，怕是不要钱都要争着把土地送到我们手上。” 黄顺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商量完，黄顺带着马谡和林卓，再次进入县衙，来找桑施。桑施完全没料到马谡和林卓前脚刚走，后脚又回来了。慌忙出迎。一听说黄顺也大驾光临，差点把桑施吓得栽个跟头。 “坊主大人亲至，未能远迎，罪过罪过。” 黄顺一摆手，不等桑施领路，带头就步入县衙。桑施慌忙弯腰跑过来，殷勤的头前带路。 黄顺边走边说：“我也不为难你，你把那王卓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讲。” 桑施一面答应，一面慌忙派人去找王卓。 会客厅里，黄顺坐在主位上，安静的喝茶，对桑施挖空心思的搭讪，爱理不理。 不多会，王卓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见面就是施礼打千。黄顺摆摆手，直接说道：“你与王家村村民的地契契约，拿来我看看。” 王卓犹豫了一下，黄顺把眼一瞪，王卓立马软下来，慌忙从怀里把地契拿出来，恭敬的放在黄顺面前。 黄顺随手翻了翻，放在一边，换了一副面孔，和颜悦色的对王卓说道：“你出的这个价，着实不低呀。可村民不愿意卖，你如此强买强卖，总不太好？” 王卓额头的冷汗一下窜出来，迅速在脸上流成河。王卓一边小心的擦汗，一边诉苦道：“小的也没有办法。再不把土地买过来，小的全家性命就要不保。还望坊主大人体恤下情。” 黄顺点头道：“理解理解。但你也知道，这里离襄阳城不远，很多人家，不是有人在我的夏吟坊做事，就是有亲朋好友在夏吟坊。村民既然求到我头上，我若是不能帮他们解决问题，总是不好？” 黄顺说的和声细气，但在王卓听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王卓连忙跪倒在地，开始苦苦哀求。 黄顺不耐烦道：“你也不曾冒犯我，我当然不会让你过不去。我这里有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你看如何？” 王卓小心的抬起头：“什么好主意？” 黄顺笑道：“我在你的价钱之上，再加价一半，从你手里把地买过来。这样，村民又有地种了。而你，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王卓唬的连连叩头，说道：“地没买到，小的怎么复命啊？” 黄顺板起脸，说道：“夏吟坊要买你的地，你敢不卖吗？魏王知道你不敢得罪夏吟坊，一定不会拿你的罪的。” “可是……”王卓还要说话，却被黄顺一伸手打断。 “这事，行也行，不行也行。由不得你！你说我仗势欺人也好，强买强卖也罢，就这么定了。就在这里，马上签字按手印。” 王卓苦着脸，看向桑施。桑施正要说话，直接被黄顺严厉的眼神打断。 “桑县令。我们正在做你情我愿的买卖，你这个县令，管不了这么宽？” 桑施支支吾吾道：“可是，这笔买卖……” 马谡笑道：“这笔买卖怎么了？比起王卓与村民签订的那些契约，这笔买卖，公平公正多了。” “可是，魏王那边，下官无法交代。”桑施小声说着。 “你怕魏王，就不怕我们夏吟坊？”林卓恶狠狠道，“魏王能掌握你的生死，夏吟坊就不能吗？” 黄顺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斜眼看着王卓，说道：“你最好动作快点，非要不识抬举，那就把你打昏了，然后强按手印，这买卖就算成了。” 王卓一听，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爬起来，签字、画押，一声不再吭。 黄顺拿起来看看，对王卓点点头，说道：“你可以走了。” 王卓磨蹭着，小声问道：“那钱……” 黄顺不耐烦道：“你的钱，什么时候全部付给村民，我的钱，什么时候开始付。” 王卓心里叫苦，却没奈何，只好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第651章 替天行道 王卓走后，黄顺满脸笑容，对桑施说道：“桑县令，现在，整个周家村的地，都是我夏吟坊的了。有什么租费，直接找夏吟坊讨要就行。原周家村的村民，都是我们夏吟坊的佃农，只负责种地，你找他们，是不行的。” 桑施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心里再暗骂：给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去找夏吟坊催税费！这个黄顺，整个一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 “对了，”黄顺仿佛想起了什么，对桑施说道，“一个周家村的土地，当然填不饱夏吟坊的胃口。我还会在周围的几个村庄买地。还望县令大人多多支持呀。” 桑施吓得差点跌倒在地，连忙说道：“坊主大人要那么多地，作何用处？” 黄顺笑着说道：“魏王作何用处，我就作何用处。” 桑施一听，就知黄顺此举是在与魏王较劲，便不再说话。两只猛兽较量，吃亏的是地上的草地。黄顺与魏王既然针对的都是彼此，桑施不过是小小县令，当然不能改变其中什么，更不会因为事情办不好，而受到什么惩罚。 想通这一点的桑施，整个人就泰然多了。 第二天，黄顺召集周家村的村民，跟他们讲如何签订佃户协议的事情。这是个新鲜事，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问的特别多。 譬如年成不好怎么办？耕牛不够怎么办？土地流转怎么办等等。黄顺非常耐性的一一给予解答。 年成不好，收入不够吃的，可以找夏吟坊赊粮食，来年丰收了还上就行，利息是一分。没有耕牛的，可以从夏吟坊那里领一头耕牛，每年多交五斗粮食，十年后耕牛归你；土地流转更简单，买卖双方，在夏吟坊这里备个案就行。 黄顺给出的条件如此优厚，尤其是，官府的盘剥，由夏吟坊统一应对，这等若是夏吟坊为他们撑起了一把保护伞。而且，夏吟坊只收收成的三成！这等好事，哪里找去？ 很快，村民都跟黄顺签了佃农协议。黄顺安排人回襄阳，告诉祖渊，让他派人来这里主持工作，并开始着手，在附近村庄买地。 曹操不是要在外围监视吗？那我也构筑一道外围，曹操的监视，只能监视到外围部分。要想深入，还是派遣职业暗影卫。 为了善始善终，黄顺没有丢下这一摊子，就此离开，而是一直等到襄阳祖渊派人过来，黄顺又亲自做了一番人事安排，这才重新上路。 夏吟坊的摊子越铺越大，只靠十姓那点人手，肯定是不够的，必须要广招人手。黄顺对周家村人有恩，周家村人愿意为黄顺做事，黄顺也相信他们之中，没有曹操的眼线，乐得重用他们，愿意把他们当做第二个荆家村来培养。 后面的路上，有了周家村的经验，黄顺开始过问地方治理，遇到村头晒太阳的老人，黄顺大都会下车，与之交谈，询问有没有地痞恶霸横行乡里。县官为祸，黄顺还谨慎些，毕竟是朝廷命官，他不好动。但若是地痞恶霸，黄顺管起来没有任何顾忌。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些地痞恶霸，家境都还不错，黄顺每处置一个地痞恶霸，总能得到不错的收入。这样黄顺乐此不疲。 比黄顺更为热衷的，是马谡、林卓和诸葛恪他们。他们简直是每到一村，必然打着除暴安良的旗号，进村搜刮一番。如此高密度的行动，难免有时打劫错对象。 白雪就时不时嘲笑黄顺：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黄顺倒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战乱时候，官府忙着打仗，对地方的治理顾不上，地痞恶霸横行乡里的现象太过普遍。三国时期诸多名将，多是地痞恶霸出身。 但百姓就受苦了。为了支持战争，百姓本就负担很重，日子过得很苦，再加上这些地痞的欺负，百姓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个道理，黄顺早就明白，之所以以前出门，没有对这些地痞恶霸进行屠杀，那是因为那时候的黄顺，实力还不够，黄顺不敢张扬。 但现在，黄顺已经没有低调的必要，一路走来，当然要替天行道。 白雪说道：“虽然如此，但能够制霸一方的人家，多是有关系有门路的，你就不怕因此得罪上面的人吗？” 黄顺笑道：“若因此就能得罪上面的一些人，那些人也是不值得拉拢的。再说，相比于得罪那些人，我更愿意让底下的百姓感念我们夏吟坊的好。” “底下老百姓能为你做些什么？”白雪问道。 黄顺说道：“这条路，是我们的商路，沿途老百姓心向我们，就会自主自发的给我们的商队放哨、传送消息。有什么危险，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们。这可是我们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情报网。就为这个，就足够了。” 白雪微微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一点你没说，如果有人从北面来，要对我们不利，这里的百姓，也会给我们通风报信，对不对？” 黄顺笑道：“没错！兔子不吃窝边草。襄阳是我们十姓铁打的营盘。这个天下尽人皆知。除了襄阳，我们还要在外围，构筑我们自己的势力范围。 这些地盘，是曹氏的，我们当然不能明着来。如此以替天行道的名义来收拢民心，代价最低，又不为曹氏所猜忌，再好不过。” “那，马谡他们有些过激举动，你为什么不制止？”白雪继续问。 “我们时间有限，”黄顺叹了口气，“容不得我们扑下身子，把所有情况都弄清楚了再出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因为害怕被噎着，就不吃饭了。” 白雪轻笑道：“我发现，你的想法，越来越深沉了。做每一件事，总是往更深更远的地方考虑，不再停留在表面。我都有些看不透你了。” 黄顺皱着眉头，说道：“何止你这么看，我自己看我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没办法，接下来的时间里，时局风云激荡，三国鼎立就此形成。我们夏吟坊，再想保持中立，就很难了。到时候，我们势必要做出选择，选边站队。这需要我们主动调整，否则，等事情来到眼前，我们再想做出改变，就迟了。” 第652章 筹划反击 白雪担忧的说道：“我就怕，如此太过张扬，与地方官起冲突。” 黄顺笑道：“起冲突是肯定的，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 白雪惊讶道：“也就是说，即使起冲突你也不怕？或者说，冲突根本就在你的期待之中？我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黄顺笑道：“此前我也没这个心思，可是周家村的事情提醒了我。既然曹操都能想到在襄阳周围安插力量，针对我们夏吟坊，我们的敌人，当然也会考虑到这一点。” 白雪恍然点头：“你是说司马氏和西域墨门？” 黄顺点头道：“不错！当今时势风云激荡，洞悉时局的司马懿，肯定能够预测到，未来一段时间，天下将战争四起。作为对峙焦点的荆州，当然免不了战火。 我们夏吟坊的根基在襄阳，无论是谁攻击襄阳，我们都会全力以赴守城。若敌人实力太强，我们襄阳的储备就不够支持战争的进行，势必要从外界运输物资。襄阳在曹操治下，物资的来源只能是北方。 若我是司马懿，既然能预见到这点，就会提前在这条粮道上布局。若你做司马懿，你要布局，你会选择什么人来合作？” 白雪一拍手，笑道：“最好的合作对象当然是那些地方官。有地方官暗中掣肘，我们的粮道就不会安生。 若地方官勾搭不上，那就退而求其次，结交地方豪强。借助地方豪强的力量，给我们制造麻烦。当然，二者都勾搭着合作就更好。我明白你为什么大张旗鼓铲除沿途的土匪恶霸了。” 黄顺笑道：“若是一心为公的地方官，那些地痞恶霸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即将其法办。只是担心对方在地方上的关系盘根错节，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敢造次。 我们夏吟坊仗义出手，他们是肯定欢迎的。就算过程中有什么过激动作，我们将那些地痞恶霸的家产的三成拿出来，分给当地百姓，足够抵消负面影响。地方官要是伸手也想分一杯羹，我也不会吝啬那一点半点利益。如此皆大欢喜。 若那些地方官有私心，甚至已经与司马氏勾搭上，我们的行为，就等若在拆他的台。他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或破坏。 对这些地方官，我们不便直接出手，但记下他们，到邺城后交由曹植处理，就名正言顺，顺理成章了。” 白雪笑道：“万一那些有异心的地方官心眼多，当缩头乌龟，不露头，怎么办？” 黄顺笑道：“那就说明，他们还有些眼力价，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与这些聪明人打交道，就好办多了。 司马氏与西域墨门虽强，却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夏吟坊虽然不济，却近在眼前。现在他们可以与司马氏眉来眼去，反正不伤夏吟坊什么，自然无所谓。真到需要他们站队抉择的时候，他们会认真权衡利弊，未必就会为司马氏做事。” “你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 果然，黄顺一路上的雷霆举动吓坏了沿途的那些地痞恶霸。硬拼是不行的，躲又躲不掉：人可以跑掉，但家产却带不走。 俗话讲：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这些地痞恶霸，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只要一个有心人出来串联，很快就能形成对付黄顺的联盟。 屏风山脚下，二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正在商议着，如何应对即将路过的黄顺人马。 “据可靠消息，再过几天，黄顺的人马就要到达这里。我们也不要抱有幻想，只要黄顺一到，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就算我们跑进山里，逃过一劫，可我们的财产，就要被他洗劫一空。 有钱是个男子汉，没钱就是汉子难！没有钱，我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是活不下去。 为今之计，只有奋起反击，拼死向前，才有生路。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就是要商量，如何对付那个黄顺。” 说话的是贼眉鼠目的申屠，是召集人之一。不得不说，这个申屠有些能耐，一番话煽动下来，下面立刻群情激昂，人人摩拳擦掌，咒骂着黄顺祖宗十八代。 “可是，那个黄顺实力雄厚，远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我们主动进攻黄顺，岂不是鸡蛋碰石头？”众人众总算还有人脑袋清醒，及时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申屠冷哼一声，说道：“单凭我们，我们当然不是对手。但是，接下来我要宣布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说完，申屠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位是郡守身边的谋士：邹能。郡守对我们自发组织对付黄顺，非常支持，为此特地派出他的亲信，给我们提供支持。” 一听郡守也参与了此次行动，下面立刻嗡嗡嗡的一片兴奋的议论声。众人心里，都有一杆实力秤：黄顺再强，也不过是平民百姓；而官府就不同了，尤其是郡守，那是掌握一郡军政大权的强势人物。郡守要是出面对付黄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邹能适时的站出来，享受着众人膜拜的眼光，慢慢说道：“黄顺的手，伸的太长了。魏王器重他不假，但也仅局限在襄阳而已。出了襄阳，他就是一普通百姓，不过有些钱而已。 在我们郡守大人眼里，有钱的平民百姓，那就是一头比较肥的猪！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宰。 现在，这头猪竟然胆大妄为，惹到郡守大人头上！在郡守大人的地盘上，公认抢劫乡绅，行土匪之恶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郡守大人有心亲自出面对付黄顺，但毕竟有所顾忌：那个黄顺，深得魏王器重，与五王子的关系又很铁。郡守为自己的仕途考虑，要对付黄顺，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但你们不同，你们是黄顺的抢劫对象，奋起反击，天下谁也不能说你们一个不字。 所以，郡守大人希望你们，能够团结一心，狠狠教训教训那个黄顺。为了对付更好的黄顺，临行前，大人吩咐我，尽可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第653章 以强欺弱 邹能话音刚落，下面立刻炸了锅，纷纷出口，提出自己的要求。混乱之中，申屠连连大声顿喝，这才把众人压了下去。 “一个一个来！谁都有份！” 申屠呵斥完，立刻转过身，笑容满面的说道：“邹大人，小人的要求很简单，我需要能够布置引火机关的匠人帮忙，在这屏风山设下陷阱机关。我们引黄顺的人进入埋伏，然后发动机关，放火烧死他们！” 邹能赞许的点头：“借助火来弥补双方实力差距，你很有大将的潜质！我看好你。你的要求，可以满足。” 申屠得意洋洋，下去了。 其他人，见申屠没有要求高官厚禄、良田美人，都脑袋转过弯来：那些东西再好，也得有命享受才是。先应付过黄顺这个大魔头，才是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情。 于是，众人挨个上前，提出自己的要求。有要求提供兵器，有要求提供军马，甚至还有人要求郡兵假扮家丁，跟随他们一起攻打黄顺的。 邹能自始至终面露微笑，对他们的要求，一一点头，表示完全接受。并表示，一天之内，所有要求都将得到兑现。 邹能还说，为了确保此次行动能够一举成功，他也会留在这里，为他们出谋划策。 这下，众人更加兴奋，迫不及待的凑在一起，开始研究，要来大批人马装备后，如何对付黄顺的问题。 此时的黄顺，正一无所知的赶路。马谡、林卓和诸葛恪三个凑在一起，在车厢里摊开地图，计划着到达屏风山脚后，如何展开例行的惩恶扬善行动。 正讨论的热闹，突然一粒石子，从透气了进来，差点蹦到诸葛恪的脸上。 诸葛恪正要破口大骂，却被马谡制止。马谡捡起石子一看，原来是一颗蜡丸。 马谡小心的捏碎蜡丸，取出纸条，只有潦草的几个字：屏风山有埋伏。 马谡不禁冷笑：是谁吃了豹子胆，敢设埋伏对付他们？想死也得找条靠谱的门路。 诸葛恪抢过纸条，看了一眼，嘿嘿笑了，“这么快就有人要反抗了。本来我还以为还要过段时间的。” 林卓倒有几分危机意识，“我们兵强马壮，那些地痞流氓，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就是埋伏也不行。你们说，他们这是死前的搏命一击，还是有几分把握，给我们造成死伤？” “多半是临死前的反抗。”马谡无所谓的道。 他们虽然轻敌，却还是不敢自专，把这事报告给了黄顺。黄顺当然的认为：对方既然敢于出手，就一定就相当的凭恃，决不能等闲对待。 于是，十多个斥候派了出去，在前面打探消息，尽可能的摸清他们的部署，好预做准备。 难得的一次以强击弱，马谡、林卓、诸葛恪三个都争抢着要指挥权。但谨慎的黄顺还是把指挥权交给彭威，让稳重又常胜的彭威来主持。 来到屏风山下，马谡、林卓和诸葛恪照例派出人手进村，打听村里有什么欺压百姓的恶霸。很快就锁定了几个人选。 村民还告诉他们，早在他们来到的几天前，那几个就跑进山里，躲起来了。 既然人跑了，但他们的宅子却跑不了。于是，马谡、林卓、诸葛恪亲自带人，踹开大门，进门点验财物，登记造册。 就在他们刚进大门不久，躲藏在屋顶上的敌人现身，人人全副武装，弯弓搭箭，开始往下乱射火箭。 院子里，屋子里，都堆满了引火物，碰火就着，根本无法扑灭。马谡、林卓迅速组织反击。 相比之下，马谡和林卓的手下，箭法就高明多了，虽然说不上箭不虚发，但屋顶上不断有人中箭滚落。 敌人见状不妙，一声呼啸，迅速翻过墙头，往山里逃跑。 被敌人摆了一道的马谡、林卓和诸葛恪，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出的大门，就带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眼看前面的敌人转进一处山坳，不见了踪影。马谡、林卓和诸葛恪带人来到山口，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反常的就地扎营休息。仅派几人进去探探消息。 就是进去的几人，也没作久留，草草看一遍四周，就迅速退了回去。 申屠、邹能带领大队人马埋伏在山腰隐蔽处，只等着马谡他们的人马全部进入山坳后，就地放火，以火封锁山口，活活烧死他们。 谁知他们已经到了山口，却停住了。这让申屠焦躁的不行。邹能有几分警惕：难道，黄顺已经提前得知这里有埋伏了？ 邹能越想越有这个可能。以黄顺的谨慎小心，绝不会轻易的在地形不明的地方展开用兵。而眼前这伙人，却一头扎进屏风山，这完全不符合黄顺一贯的行事作风。 除非，黄顺已经提前获知他们的布置，正在将计就计！ 虽然这仅仅是个可能，但黄顺此前百战百胜，从未挫败的记录，让邹能不得不小心从事。 邹能想了想，便对申屠说道：“这事透着蹊跷。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外面瞅瞅。若是事情不济，我们就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说完，邹能就悄悄溜了。这是郡守大人临行前特意叮嘱的，不管什么情况，一定不能被黄顺抓活的，不能让黄顺抓住把柄。 就在马谡、林卓和诸葛恪带人驻守住山口时，彭威早已带人悄悄摸至山脚，从另一处崎岖的山道，爬上山顶，居高临下，再加上望远镜的辅助，申屠他们的布置和藏身处，彭威一览无余。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彭威甚至不用现身，只是命令手下朝对方的机关处射了几波火箭，战事就基本结束了。 火箭触发机关，立刻将整个山坳点燃。申屠他们一见山顶上有火箭飞落，再笨也知行动失败，连忙慌不择路的开始跑路。 他们的逃跑路线，必须经过山头，所以，彭威就在那里，以逸待劳，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申屠他们成为俘虏后，自然供出了郡守参与其中的事实。只是，单凭申屠他们的口述，没有其他证据，黄顺还真不好就地找郡守的茬。 不过没关系，对付郡守，黄顺有的是其他办法。 对成为俘虏的申屠他们，黄顺做主，把他们交给村民处置。杀俘虏的事，黄顺可有些做不来。但这些人又不能留，让村民来处置他们，再好不过。 第654章 引蛇出洞 凭黄顺手中的实力，对付这几个地痞流氓临时凑成的武装，简直不值得一书。虽然他们暗地里得到郡守的帮忙，甚至郡守还真的派遣正规军参与他们的作战。 这场战斗，若是让郡守的正规军负责，那些地痞流氓做辅助，或许还能给彭威带来稍许的威胁。 但郡守显然害怕过于专业的指挥，会让黄顺产生怀疑，所以专门明确：此战由地痞们为主，官里的正规军，只负责辅助。 这就悲哀了。一头狮子率领的绵羊，绝对能胜过一只绵羊率领的一群狮子。郡守也知道他们获胜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预先做了许多撇清责任的安排。 可惜，就是郡守也没有想到，那些地痞，会败的如此惨。本来绝妙的计谋，却被他们用的破绽百出。 首先就是保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既然他们能得到消息，黄顺来到后肯定要对他们下手，那么，显而易见，当地的普通老百姓，也会得到消息。 老百姓翘首以盼的等待黄顺来到的同时，也会盯紧这些地痞的动向。 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想有什么暗中的布置，就该尽量做得机密一些，而不是被随便一个当地百姓所获知他们的意图，从而轻易的向黄顺告密。 其次就是应变能力。他们布设的机关，虽然被彭威的人爬到山顶，提前引爆。但机关的破坏力，显然不会对他们的藏身处造成什么影响。他们完全可以冷静的观察，从容的选择路线撤退。 结果却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慌了手脚，争先恐后的逃走，什么也不想，就按原定路线撤退。 彭威既然能够获知他们的埋伏地点，当然也有可能提前获知他们的逃跑路线。随便在路线的某处布置一个口袋，就能轻易将他们一网打尽。 对黄顺来说，战斗过后的善后，才是需要他费心的事情。先前黄顺的计划里，是不会有郡守这样的高级官员被收买的。 一旦郡守这样的官员失守，那就意味着，整个郡的官员系统，都有可能被司马氏或者西域墨门所渗透。 尤其在现在的战乱年代，虽说县官的派任应该是朝廷统一行使，但朝廷的监察不到位，郡守完全可以对朝廷阳奉阴违，把下面的县官换成自己的人，顶着朝廷命官的旗号。 清理一两个县官，曹植自己就能拍板，无需告知曹操。但要把一郡的官员全部换上一遍，曹植就要三思甚至四思了，告诉曹操是起码的。一旦曹操介入其中，事情就有许多未知数的发展趋向，黄顺就难以把握了。 所以，从俘虏口中获知郡守参与其中，黄顺确实头痛了一番。这是颗大地雷，不能留着。必须马上处理，最好能够清除。 为了对付郡守，黄顺留在屏风山下，召集他的智囊团，商议对策。 过程中，诸葛恪给了黄顺很大的惊喜。他提出的打草惊蛇计，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按照诸葛恪的计策，黄顺安排荆恬率领一小队亲卫，离开大队，赶往南阳城，伺机潜入郡守府邸，打探消息。 与此同时，彭威、彭风和程郊三人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化妆成从山里跑出来的土匪，攻击官驿，抢夺粮食辎重。 乱世中，官匪一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如今出现攻击官方的土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伙土匪是旁人假扮的。心中有鬼的郡守，更是一下就能想到，这是黄顺对他的报复行动。 这是明目张胆的对抗官府。郡守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派出大军，对付黄顺。只是兹事体大，郡守肯定要召集他的亲信，商议如何对付黄顺。 而这，正中黄顺的下怀。荆恬带人正监视着他们呢。只要他们在郡守处聚集，荆恬就能听到他们的议论，从而掌握主动。 以黄顺亲兵的战斗力，攻击丝毫没有防备的驿馆，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值得一书的是荆恬的小队。 荆恬这小子，果然有门道，人生地不熟的，愣是让他与郡守家里的主厨搞上了关系。然后就是软磨硬泡的，还真让主厨答应，带他进郡守府的大厨房，长长见识。 别人见了，主厨就说是自己的小表弟，进城来长见识的。 荆恬选择的突破口很好，郡守要在府里聚集亲信商议如何对付黄顺，吃饭喝酒是少不了的，厨子就得加班加点的干活。荆恬就有机会日夜留在郡守府，伺机搞事了。 荆恬以他专业的军事眼光，不过绕郡守府一圈，就成功的画出郡守府的地图，送了出来。便于外面的弟兄，晚上高飞高走进入郡守府，有目的的直扑目的地。 荆恬自己，则一面在厨房里帮忙，一面又把端茶送饭的活揽在自己身上。这样，荆恬就有机会进屋，近距离观察对方的人数和长相了。 如此准备就绪后，郡守果然没让人们失望，得到下面各处驿馆遇袭的报告后，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是黄顺在用实际行动向他示威。 这就说明，黄顺已经知道，屏风山的伏击，郡守是参与了的。 “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这点子秘密都保不住！”郡守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 郡守把自己锁在书房内，开始琢磨着下一步如何应对。 郡守有相当的自信，黄顺不会对自己动手。不说别的，就是驻扎在南阳城的数千兵马，就足以吓阻黄顺对自己的任何想法。 但黄顺与魏王、与曹植的关系，很是紧密，与曹丕的关系也很不错。若是让黄顺顺利到达邺城，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曹丕、曹植兄弟，自己的处境，就有些不妙了。上头虽然神通广大，但未必就肯出面保住自己。 为以防万一，必须消除这个隐患。要消除隐患，就必须对黄顺下手。只要能够得手，理由根本不在话下。就说眼下这袭击驿馆，就足以让他出动大军，对付黄顺。 虽然从自己的安全出发，把黄顺留下，最为符合自己的利益。但郡守很清醒：黄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街头巷尾流传着黄顺的不败传说，他耳熟能详。万一打虎不成反被虎伤，那就得不偿失。 第655章 商议对策 果如黄顺所料，郡守闭关思索良久，还是拿不定主意，决定召集他的智囊团，商议对策。 按黄顺当初的想法，郡守身边的防卫森严，要想渗透太过困难。但他身边的智囊，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可以直接抓住本人问话。问完后甚至可以杀人灭口，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从人身归属上看，他们是郡守自己聘请的人员，不属于国家官员编制，他们的生死，朝廷是不会关心的。而一两个幕僚的死，也不会引起郡守的过多注意，谁没个仇家呢。 谁知郡守比黄顺想象还要慷慨，不但把自己的亲信幕僚全部找了过来，甚至还把西域墨门留在南阳的代表，也一起叫了来。 这对于黄顺来说，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那种意外之喜。黄顺绝不在意在路上斩杀能遇到的任何一个西域墨门的人！ 郡守做的还算小心，对他们的议事厅的周围，不但里三层外三层的派人把守，连屋顶上都有人蹲点，生怕飞贼进入。 但荆恬他们只准备做一锤子买卖，丝毫不考虑事后被发现行踪的问题。周围的卫兵，他们不管不理，由着他们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屋顶上的人手，则直接打晕，换上自己人蹲守在那里，其他人，则趴伏在屋顶上，小心的掀开屋瓦，用专门的偷听工具进行偷听。 偷听工具说来玄乎，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一个中间细、两头粗的类似皮塞子的玩意。用黄铜制作而成，可以更好的传音。 黄顺自己亲自试过，在屋顶上，屋内的人即使小声说话，只要不是咬耳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刘大人，这么多人在这里，我似乎不应该来。”西域墨门的代表非常谨慎，进屋一见这么多人，头一句话就是对郡守的安排表示不满。 “段兄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的绝对心腹，绝对可靠。”郡守站起来迎接，同时笑着解释，“而且，我也早有意让你们认识，日后做起事来，也方便很多不是？” “哼，”姓段的不置可否，一屁股坐下，“但这已经违背我们的行事原则。在平日，我们应该是一对一沟通，决不允许第三人在场的。” 郡守打着哈哈，说道：“那是平时，现在却是战时，不同的！” “战时？你有行动了？” 郡守肯定的点头：“黄顺带人已经到了屏风山下。我想，我们可以调集大军，对付他们。那黄顺就算再厉害，也是人，不是三头六臂，在我们的绝对实力压迫下，又是突然袭击，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姓段的连忙摇头，说道：“休的小看那个黄顺。我们对他的研究，比你要深入的多。几百人的力量，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上千人的调动，又不可能瞒过他。只要他有准备，就算你把南阳郡的所有人马都集中起来，也伤不到他一根毫毛。” 郡守呵呵笑道：“下官对黄顺，也略有研究，知道他有些能耐，不好对付。这不，我专门召集大家来，就是商议如何对付他的。” 姓段的摆摆手，直截了当道：“我知你立功心切，如今目标就在境内，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但我有些话还是要说，最好现实些，统一听上头的部署安排。否则，一旦出事，我们是不会伸手捞你的。” 郡守心里暗骂：早就知道你们就是这么一帮过河拆桥的家伙。嘴上却堆笑道：“段兄有所不知，有些新情况发生。” 郡守简要把最近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这时候信息传的慢，黄顺一路降妖除魔的壮举，他们全然不知，现在听郡守如此一说，直接就惊呆了。 “那个黄顺想干什么？维持地方治安自有我们官府，要他插什么手？” “这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是目无纲纪国法。” “这里不是襄阳，由不得他胡来。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教训。” …… 反正是嘴炮，又不用承担责任，还能表达自己对黄顺的不满和愤怒。所以，在场所有幕僚，都纷纷出口表达自己的愤慨心情，异口同声的表示要严惩黄顺。 只有姓段的西域墨门代表心中清楚，黄顺此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他不能明着说出口。 他留在南阳，除了对接郡守方便，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联络各地豪强，鼓励他们组织乡团武装，扮成土匪，攻击来往的商旅车队。 出入南阳的商旅车队，几乎全部都与夏吟坊有关。这就好比战时断人粮道一般，只要断了夏吟坊的商路，夏吟坊就是襄阳一普通商会，再不会有现在这般影响力。 黄顺要想护商，就得派出大量的人手掩护护卫。这样一来，正好便于西域墨门集中力量，一小股一小股的吃掉黄顺的力量。 没想到，黄顺竟然能提前他一步，一路上剪灭这些地方上的地痞恶霸。没有这些地痞恶霸，再要想对付黄顺的商队，就只能出动正规军。 只是，正规军的调动，很容易被黄顺觉察，黄顺可以就势率兵攻打南阳城，把南阳郡控制在夏吟坊的手上。那对他们来说，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姓段的并不慌张。他不信，黄顺就这么走一圈，就能把整个南阳郡的地痞全部消灭干净。再说，还有些准地痞，在原来的地痞横行下，他们不敢露头。 原来的地痞被黄顺打掉，那就轮到他们出头了。乱世中，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地痞。黄顺是杀不尽的。 姓段的坐在那里想着这些，郡守已经笑着继续说道：“若只是如此，那还罢了。那黄顺，只是铲除地痞，已经不满足他狂暴的野心，就在刚才，我接到下面的报告，黄顺派人，假扮土匪，袭击了我们的三处驿馆，抢走了所有粮食！” “竟有这事！”这回，连姓段的都震惊的一站而起，问道。 郡守重重的点头：“正是。” 姓段的扑通坐下，不解道：“黄顺这是要做什么？如此嚣张，不是他的一贯风格。” 郡守说道：“黄顺想做什么，我们可以不管。但他攻击驿馆，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出动大兵，歼灭他们。” 姓段的一斜眼，说道：“你也说了，黄顺派人假扮土匪，你有真凭实据证明是黄顺干的吗？” 第656章 偷听 郡守冷笑道：“要证据，事后多少咱也能提供出来。要对付黄顺，我们的力量也是绰绰有余，就是这个影响，让我有点举棋不定，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就是为这事。” 围绕着打与不打，屋里很快就分成两派，主张打的理由非常充足：十姓再厉害，也是局限在襄阳一带，但这里是南阳，襄阳鞭长莫及。 再说，打黄顺，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打出消灭土匪的旗号，这个理站正了，到哪里都不会理亏。 就算十姓在魏王面前有些手段，事后官司打到魏王面前，那也不要紧。十姓有关系，咱也有关系，谁怕谁！ 主张不打的理由，似乎也有他的道理：虽然明面上，十姓拿他们没办法，但黄顺手下，多的是奇能异士，他们都是黄顺多年来笼络，对黄顺异常忠心。 若黄顺挂在南阳，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疯狂的报复，到时候，在座所有人，都会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会日夜不得安生。 再说，对付黄顺，不一定非得动用武力，一纸文书报到魏王那里，再通过他们的人在魏王面前吹吹风，由魏王出面，处置黄顺，更为妥当。 退一万步讲，就算黄顺手眼通天，魏王大度，放过他。我们也还有对付黄顺的办法。黄顺不是袭击我们的驿馆吗？那我们就找他的商队的麻烦。 黄顺能在南阳待多久？他的商队，却是每年路经南阳多次，我们有的是机会恶心黄顺，让黄顺憋屈。没必要一下把事情做绝了。 同时，他们也分析了借此机会做掉黄顺的危害，最主要的风险便是，十姓的能量到底有多大，没人说得清楚。万一十姓不是想象中那样好对付，而仇却已经结下，那就麻烦大了。 不如一点点跟对方见招拆招，可进可退，灵活机动。 在主张打与不打的主流之外，还有第三种意见存在，那就是玩阴的。 他们的说法也有道理。既然黄顺没有明目张胆的攻击驿馆，而是以土匪的名义。那我们也可以有样学样，也可以以土匪的名义加以针对。双方心照不宣，都不挑明。 以我们的实力，又是主场作战，不可能会输给那个黄顺。 众幕僚在那里讨论的热闹，姓段的却只是在冷笑，最后看他们总也达不成一致，忍不住开口道：“照你们这样商议下去，三天也别想拿出结果。那时候，黄顺早就离开了！” 郡守早就在等着他说话了，闻言连忙笑道：“不知段兄有何高见？” 姓段的说道：“要杀黄顺，你们就别想了。能杀掉他，我们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现在？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我们把南阳郡所有兵马集中起来，攻击黄顺。 或许，我们能把他的兵马全部吃掉，却绝不可能杀掉黄顺。那小子，一旦发现情况不对，肯定早早开溜。凭他身边的实力，他要是想跑，天下怕是无人能拦住。” 郡守插话道：“可是，杀掉黄顺，不是你们一直以来的目标吗？现在有如此好机会，错过岂不可惜？” 姓段的说道：“驿馆被袭，我们当然不能无动于衷，做掉黄顺，也确实是我们一直所追求的。我反对用武力硬碰硬，却不反对使阴招，坑那小子一下。” “阴招？”在座的，都是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刚才之所以没想到这点，不过仗着实力雄厚，不屑于用罢了。 现在经姓段的提醒，他们立刻仿佛开了脑洞般，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什么扮路倒、美人计、鸿门宴等等，能想出的歪门邪道，他们全部拿出来，评估了一番。 最后，还是姓段的出了一个主意，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他有一把内设机关的酒壶，机关就在把手下，酒壶内被巧妙的分成两部分，上半部分放平常的酒，下半部分放毒酒。 倒酒的时候，不按机关，倒出来的就是好酒，按下机关，倒出来的就是毒酒。只要在路上想办法设宴招待黄顺，就凭此酒壶，就足以让黄顺中招。 而且，最为关键的，姓段的身上带有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毒药入腹后，不会立即发作，而是三天后才会毒发。一旦毒发，就是药石无救。 这样，既做掉了黄顺，又免去十姓的报复，两全其美。 这个办法实在太高了！沿途找由头请黄顺赴宴，那太简单了。只要选一家稍有名望的望族，通过他们出面，邀请黄顺赴宴，就成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郡守还是特地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中跟他关系密切的尚家。由尚家出面。 姓段的也觉得，此计很大可能成功，为免过程中出现意外，他决定，自己亲自出面，以尚家管家的身份，亲自在酒席上倒酒。 大主意拿定，剩下的，就是细枝末节的讨论，讨论的关键是如何不引起黄顺的疑心。 一屋子人，整整议论了一晚上，宵夜就送上三次。最后，天蒙蒙亮，屋里的人一个个兴奋的还在议论着什么。 荆恬的人觉得，再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额外收获。而他们，却非要离开不可了。否则，一旦天色大亮，隐蔽的离开就成问题了。 荆恬忙碌了一晚上没合眼，此时也被好心的师傅撵回家去休息。荆恬回去，与自己人碰上头，听完他们的汇报，荆恬开始紧张的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回去报告黄顺，由黄顺决定如何行动，显然来不及。荆恬必须自己拿定主意，采取行动。 不愧是荆恬，没有思索多久，便当机立断，派遣一人回去，告诉黄顺这里的情况，让黄顺做好准备。 他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准备捉一个活口，盘问口供。 通过昨天晚上的亲自观察，荆恬已经锁定郡守身边的一个幕僚。姓张名璜，他的座位，紧挨着郡守，显然是郡守身边的头号心腹。 荆恬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通过郡守的身边人，探出尽可能多的内情，最好把郡守在各县安插的人手全部摸清。 荆恬很聪明，那些人，工作了一晚上，白天肯定谢绝访客，回家休息，晚上，一般也不会有应酬，肯定在家。只要摸清对方的住处，白天就可以养精蓄锐，等待晚上的行动了。 第657章 动手 跟踪确定张璜的住处非常顺利。荆恬派两人盯住大门口，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回去抓紧时间休息。 到了下午，回来一人报告，说张璜出门了。他们俩人跟着张璜，直到张璜的马车出了城，两人商议：晚上进府捉拿张璜，还不如在城外动手更有把握。 于是，留下一人，继续跟踪，剩下那人，则赶回报信。 荆恬丝毫没有犹豫，立即集合队伍，追赶出城。这确实是个好机会。进府拿人，万一被人发现行踪，少不得有人会怀疑到黄顺的头上。但在城外被劫走，可能性就多了，黄顺的嫌疑就小了许多。 跟随着一路上的记号，荆恬带人很快就赶上了，到达一处道馆，盯梢的人现身，悄悄告诉荆恬，张璜就在里面。 荆恬命令其他人在周围警戒，注意观察可疑人等，自己则带着两人，进入道馆抓人。 荆恬在道馆里转了两圈，只没看到张璜。心里不禁有些着急：难道，张璜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借助道馆的掩护，逃跑了？ 白天里，道馆里上香求神的人们特别多，荆恬不好大肆搜索，便倚在一处梁柱旁，思索对策。 恰在这时，一个小道童经过此处，荆恬眼前一亮，连忙上前，尽量温和的问道：“请问这位道童，可曾看见我家老爷进馆？” 道童看了荆恬一眼，一身家丁打扮，丝毫没有怀疑，笑嘻嘻的问道：“你家老爷是哪位，总得告诉我。要不，我知道哪位老爷是你家的。” 荆恬故作一拍脑袋，自嘲道：“我真是急糊涂了。我家老爷是城里的张璜，张统管。” 道童拖腔拉调的“喔”了一声，笑的更加灿烂，说道：“你找你家老爷什么事？” 荆恬看道童的表现，心中一喜，知道有门，这个道童肯定知道张璜在何处。 “是太守大人找老爷有急事。”荆恬眼珠子一转，说道。 道童一听，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你家老爷过来。”说完，回转身，匆匆走了。 荆恬一见这道童一脸的神秘，当然不会听他话乖乖等着，悄悄跟在后面，闪躲着身形，步入道馆后院。 与前面香烟缭绕的场景相比，后院更像是普通官宦人家，翠珠、兰花点缀，假山、泉水布局，很有匠心。 荆恬心中想到：张璜能来到后院，看来与道馆主持相熟的很。在这里动手，会不会有所不便？ 荆恬来不及多想，道童已经在一处僻静处停下，上前敲了敲门，过一会，门里传来张璜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道童上前小声回答：“家里人找，有急事！” 里面顿时传来张璜的一阵骂骂咧咧，同时还夹杂着几声细细的呻吟。 荆恬来不及细想，上前一步，一个手刀砍下，道童便不声不响的歪倒一边。荆恬小心的扶住道童，轻轻放在一边。自己则闪身在门边，等待着。 听到里面门把响动，荆恬一下抢进门，迅速以身关门，铁钳般的右手早已卡住张璜的脖子，把他像只小鸡似得提了起来。 动手的同时，荆恬眼睛飞速的扫视屋内，确认有无危险人物存在。 张璜不可能一个人在屋里，肯定有别人。所以，荆恬左手早就扣好三支飞镖，随时可以击发。 扫视之下，荆恬很快就锁定攻击对象，竟是站在床边，背身对着门，正在穿衣系带的一个妙龄姑娘。 这边的异常响动惊动了姑娘，姑娘回过身，看见张璜被荆恬单手举在空中，正要尖叫，荆恬左手一扬，一支飞镖早已插进姑娘的喉管，使她再也发不出声来。 这个时候，怜香惜玉是万万要不得的。荆恬举着张璜，飞快的检视屋内，确认再无别人，这才把张璜放下。 刚得自由，张璜便要大声呼喊救命，却被荆恬一脚踢在下巴处，直接脱臼，说不出话来。 “爷爷今天找你，是有话问你。问完话，自然放你走！若你不肯配合，那也没事，你的下场，就跟她一样！”荆恬一指倒在血泊中的姑娘，威胁道。 张璜说不出话，只知道拼命点头。荆恬一伸手，咔一声，张璜脱臼的下巴再次合上。 这回，张璜机灵多了，满脸堆笑，小声的套近乎：“好汉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荆恬没有马上问正事，而是先问道：“你跟这家道馆，什么关系？” 张璜腆着脸，讨好的笑着，说道：“我家夫人信奉太上老君，我就经常代她来这出道馆上香、许愿、还愿。久而久之，就与道馆的道长相熟。 家里夫人看的紧，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根本不给我独处的机会。只有在道馆，我与道长座谈，身边没有夫人的人。 我便瞅准这个机会，以金钱贿赂道长，让他把我的相好留在道馆，名义上是道姑，实际上是方便我与相好的幽会。” 荆恬一听，心中暗喜：如此一来，就算张璜在道馆出事，也有他的夫人顶雷，不会有人怀疑到黄顺头上。 “连普通的小道童都知道你的苟且事，你就不怕时间长了，风声传到你夫人耳朵里去？” 张璜说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花钱。这道馆上下，我都使足了银子，不会走漏风声的。” 荆恬沉吟半响，又问道：“你夫人是什么人，为什么管你这么紧，你却不敢反抗？” 这话真是问到张璜的心坎里了，他一下收起笑容，愁眉苦脸道：“那是刘大人的千金小姐，我哪敢得罪！” 荆恬差点笑出来，说道：“这么说，你与郡守大人，还是亲戚关系了？他的事情，你应该全知道？” 张璜连连点头：“别看他是一郡之长，人前威风凛凛，其实私底下就是一酒色之徒，每次都还拉上我，让我给他打掩护。每次还不让我沾荤腥！他背地里干的那些坏事，还没我不知道的。” 荆恬点头，一伸手，说道：“起来说话。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会为难你。” 张璜连连说道：“我一定说实话，说实话。” 第658章 问话 “姓段的什么时候来南阳的？”荆恬盯着张璜的眼睛，厉声问道。 张璜疑惑的重复了一句“姓段的？”然后便是恍然大悟，连忙说道：“你说的是段望？来南阳快俩月了。” “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荆恬紧接着问道。 张璜说道：“他的来头可大了！他是昌平侯的心腹，在昌平侯面前说话分量很重。他来南阳，主要是与刘洋联手，对付夏吟坊的。” 昌平侯曹彰？这个幕后人物着实出乎荆恬意料之外，荆恬顾不上想太多，心里虽然震惊，面上却依然平静如常。 “曹彰与黄顺关系不错，他为什么要对付夏吟坊？” 张璜得意道：“起初我们也是纳闷这事呢，后来与那段望熟悉了，听他说了才知道，那个黄顺，昌平侯早就看他不顺眼，若不是魏王大人器重，他早就对黄顺下手了！” “喔？说下去。” “这事牵扯就多了。”张璜开始啰里啰嗦的卖弄他的消息灵通。 按张璜的说法，曹彰对黄顺，有着多方面的不满意。最主要的，就是世子之争中，黄顺看好曹丕，又与曹植相善，在曹彰看来，黄顺这是两头压住，无论是曹丕还是曹植谁做世子，黄顺都会继续被器重，被重用。 这让曹彰心理极度不平衡：同样是曹操的儿子，同样具有问鼎世子之位的实力和野心，为什么黄顺就没考虑过他半分？甚至多方押注时都未把他考虑在内！ 这让曹彰感到屈辱！在曹彰心中，世子之位，自己的优势最大，也是最有可能当上世子的。 当今天下大乱，能继承曹操的志向，一统天下，问鼎皇位，这个人必须懂兵，在军方具有威望才行。 曹操的儿子中，只有曹彰是武将，而且战功卓着。尤其昌平一役，让曹彰名声大噪。战后，曹彰掌握了曹氏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部队统领权。 仅有这些，当然还不足以支持曹彰登上世子的宝座。不久后，曹彰就向曹操毛遂自荐，希望自己能够出任邺城的守备将军，负责邺城周围的防务。曹操答应了。 只要假以时日，邺城的所有兵马，也都将在曹彰的掌控之下。这时，世子之位就非曹彰莫属。就算曹操有意将世子归于他们，曹彰也完全可以凭借手中的兵权，硬抢过来。 再说，曹操能够答应曹彰出任邺城的守备将军，在曹彰看来，这是曹操属意他为世子的最直接的表示。 但即便如此，事情还是有变数存在，变数之一就是这个黄顺的存在。 从一开始与黄顺认识，黄顺带给曹彰的就是震撼。此后，曹彰一直关注着黄顺，黄顺身边发生的大事，曹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曹彰非常清楚黄顺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 在曹彰看来，就算自己掌握了邺城的周边兵马，但只要黄顺站在曹丕或曹植那边，关键时候，黄顺带兵出现在邺城城下，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必须盯紧黄顺，掌握黄顺的一举一动才行。 这样，曹彰就有了安排人手，近距离监视黄顺的强烈动机。以曹彰的地位，小小的郡守，他派个人接洽，就能轻易收买过去，为他所用。 除却世子之争，黄顺在定襄一带的布局，也让曹彰感觉到了难受。为了防止定襄一带出现坚城，曹彰当初不惜得罪黄顺，也要阻止黄顺在定襄一带筑城。 没想到，黄顺是个死心眼的人，曹彰越反对，黄顺就越要在定襄筑城，而且还是一筑就是三座！ 正是有了这三座城池，呼延部和俟奴部才敢放手进攻可朱浑氏和无臣氏，无视翼城曹彰兵马的威胁。 曹彰也确实是因为定襄有三座城池在，判断短时间内拿不下来，还会在城下损兵折将，这才移师昌平，从昌平发动进攻的。 虽然曹彰在昌平一带建立了赫赫军功，但他并没有忘记定襄的威胁。他知道，只要呼延部和俟奴部结束关外的跑马圈地，剩下的进攻方向，就只有翼城。 如此一来，翼城的军事压力徒增数倍，他必须常驻翼城数倍于以前的兵马，才能抵御住来自定襄一带的威胁。 这样一来，曹彰就很可能被调往翼城，从而打乱他的部署。曹彰的如意算盘是：自己的军功已经足够，短时间内不需要额外的军功来装点门面。邺城才是曹彰需要重点经营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曹彰只想待在邺城，等待着世子之位归属的最终结果出现。若翼城方面出现什么变故，对翼城最为熟悉的自己，有极大的可能被曹操派往坐镇。这是曹彰所不愿看到的。 这样一来，曹彰就算未对黄顺有恨之入骨的感觉，至少，也是厌恶感日益增加。对黄顺做出相应的措施，就很正常了。 张璜的话，荆恬相信，他没有说谎。但在荆恬看来，这恐怕还不是最终的事实。 若仅仅是曹彰从中作梗，就没必要一定要置黄顺于死地。因为曹彰也知道，黄顺是曹操选中，作为曹氏的最后保障的人物。曹彰就是有十八个胆子，也不敢在曹操尚在世时，就对黄顺下手。 最有可能的，是曹彰的变化，被有心人利用了。这个有心人，最有可能的，便是西域墨门。 这个段望，极有可能是西域墨门的人。鉴于西域墨门在中原的声名狼藉，他未必会在刘洋和张璜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 从张璜口中得知曹彰也参与其中，对荆恬来说，已经意外的收获。 荆恬来不及对张璜杂七杂八的说法细细梳理，继续问道：“刘洋在下面布置了哪些人监视夏吟坊，你可知道？” 张璜惊讶的抬头看了眼荆恬，此时他已经能够确认荆恬的身份：他肯定是黄顺的人！ 张璜只看了一眼，害怕荆恬起疑心，对自己动杀心，连忙低下头去，说道：“这个，都是刘洋亲自处理，从不假手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荆恬“嗯？”的一声，吓得张璜扑通跪倒，连连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哇！” 荆恬倒没有难为他，又问了几句别的，感觉从张璜这里，已经问不出别个更有价值的情报了，荆恬站起身，看张璜警惕的看着自己，荆恬笑道：“你别担心，我不杀你，为保险起见，我要打晕你。等你醒过来，我早已经走远了。” 说完，不等张璜说话，荆恬就一刀柄撞在张璜的后脑勺上，张璜噗通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荆恬蹲下来，看看张璜，自言自语道：“别怪我心狠，我今天找你问话这事，不能外传。你不是有个好丈人吗，让他养你一辈子，不是什么问题。” 说着，荆恬取出一根银针，在张璜头上找准穴位刺了下去。这样，即使张璜醒过来，也是一个痴痴傻傻的人，发生过什么事，他根本不会记得，更不会对别人说了。 第659章 盗窃 荆恬做好这一切，又起身简单把房间内布置了一下，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身在墙上留下一行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写完，荆恬拍拍手，端详了一番，满意的走了。出门往地下一看，那个小道童还倒在那里呢。 荆恬摇了摇头，径直走了。 从张璜那里，虽然收获不少，但最为重要的刘洋在各县的布置，还未弄到手。这让荆恬感觉有些美中不足，他不甘心就此回去。 与手下一商量，一致认为，若想拿到这个情报，只有找上刘洋才行。而且，还不能让刘洋发觉。 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偷摸进入郡守府，找出准确的情报。而且，还有一系列的前提：得知道刘洋的机密藏在什么地方，还得刘洋留下过文字记录，否则，不是大海捞针，就是无用功。 常理，做这种机密，都会留下文书，至少，也得有个花名册。只要找到这，临摹一份，就算大功告成。但刘洋会把它藏在什么地方，就不好说了。 郡守府那么大，有太多藏东西的地方。贸然进去，就是堂而皇之的找，十天半个月，也未必就能找得到。 荆恬不愧是荆恬，很快就想好了对策。荆恬立即回城，偷偷潜入郡守府，在刘洋的书桌上，留下一封书信：三天之内，前来盗取金佛像。留名侠盗上官虹。 荆恬的本意，是刘洋看到这封信后，肯定慌神，第一时间就会去查看金佛是否还存在。 这个金佛，是张璜告诉荆恬，段望送给刘洋的重礼。刘洋当做宝贝收藏，肯定会藏在最为隐秘的地方。 到时候，只要荆恬悄悄跟在后面，就能得知刘洋的机密藏窖在什么地方。 谁知，此时的郡守府，上下一片混乱。因为张家传来消息，张璜外出上香出事了，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谁也不认识，就知道傻笑。 刘洋作为老丈人，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赶过去探望，安慰自己的女儿。同时询问跟随张璜出门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一来，刘洋就没有及时发现这封信的存在，荆恬的算盘落空。 荆恬没有灰心，派人盯紧刘洋的举动，自己则回旅馆养精蓄锐。 刘洋在张家，一直张罗到大半夜，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女儿悲痛欲绝的样子，仍在不停的在他眼前晃悠，同时伴随着张璜的傻样。 这是什么人干的？刘洋完全没有头绪。墙上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张璜在道馆颠鸾倒凤被人发现，被认为玷污了道教圣地，所以才被人下手制裁吗？ 问题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刘洋隐隐感觉，这事的背后，水很深。 刘洋精疲力尽的回到家，安慰了内人几句，便独自一人来到书房，他要静一静，好好想想这件事。 他的书房，没有他的吩咐，无人敢进。所以，荆恬那封信虽然放的显眼，却无人发现。 刘洋进入书房，第信。他毫无意识的拿在手，随手撕开，只看一眼，就蹦了起来。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刘洋脑筋转的很快，马上就意识到，这件事，与张璜白天里被袭击，是一体的。 肯定是有人盯上了自己，先找上张璜，了解底细后，才开始对自己下手。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特意留书提醒，刘洋还没来得及考虑，就下意识的冲出书房，来到卧房，根本不管不顾别人的招呼，找到机关扭开，墙壁开了一道缝，刘洋一闪身进入，又连开三道机关，这才打开盛放金佛的柜子。金佛正好端端的放在里面呢。 刘洋松了口气，把机关恢复原状，抹了一把冷汗，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刘洋才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对手为什么会留书提醒自己呢？ 刘洋左思右想，始终想不明白。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加强了府里的守卫，从外面调集大批人马进驻府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备。 刘洋自己，则整日留在卧房，吃喝拉撒睡全在房间里。他的身边，是他的六大护卫，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如此防御，刘洋相信，就算那个上官虹有三头六臂，也休想盗走金佛。即使他得手，也休想逃走。 不说刘洋全神戒备，就说荆恬，看到刘洋进屋卧房，打开机关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严格说，是他忽略了一件事：这些有钱人家，往往设有机关，保护他们最为宝贝的东西。 荆恬可以设计知道刘洋的藏宝地点，但是打不开机关，荆恬照样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荆恬可以使用蛮力打开，但这样一来，刘洋就知道自己的机密被人发现，他完全可以调换一批人，这样一来，荆恬得到的名单，就是一张废纸。 如何绕过刘洋的机关，获取自己需要的情报，就成为摆在荆恬面前的首要难题。 荆恬自己面对机关束手无策，召集大家一起群策群力，还是没招。因为大家都是粗人，没人会摆弄像机关这样的玩意。除非像马钧那样的工匠，面对这种机关，才会有得心应手的感觉。 既然摆弄不了机关，那就只好让机关失去作用。荆恬他们开始商议着调整方案。在多方权衡后，他们终于拿定主意，准备冒险一试了。 第一晚，第二晚，郡守府风平浪静，那时候，荆恬还在为机关犯愁呢，当然不可能付诸行动。 第三晚上，也就是荆恬留书的最后时限。郡守府上下，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一只苍蝇飞过，都会引起人群中一阵躁动。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渐渐的月至头顶，人们精神逐渐开始懈怠之时，一个矫捷的身影嗖的一声从刘洋的卧房冲出，一个起纵，就轻松上的房顶。那人当真是艺高人胆大，房顶站定后，还不忘回身耍酷。 “金佛在此，上官虹拜领。” 只见他手里，一个一尺多长的金佛闪闪发光。刘洋听在耳里，一眼看去，差点晕倒过去。 “快！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刘洋完全是歇斯底里的喊道。又是跺脚，又是挠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第660章 封城 一众护卫争先恐后的抢出去，卖弄似得施展轻功，追赶来人。刘洋自己，则慌忙打开机关，失魂落魄的，打开柜子外面的两道机关，正要打开柜门，后脑上就被人狠狠锤了一记，顿时倒地，诸事不知了。 下手的正是荆恬。搞定刘洋，荆恬丝毫不耽误功夫，打开柜门，先把金佛揣在怀里，然后马上检视柜子里其他东西。 检视的结果让荆恬失望，里面并没有荆恬希望看到的类似花名册之类的东西。倒是有几封信静静的躺在那里。 能被刘洋如此郑重的收藏，这信肯定大有来头。荆恬毫不犹豫，把信收起来，然后关上柜门，迅速离去。 刘洋遇袭的事，很快便被下人们发现，人们连摇带晃的把刘洋叫醒。刘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他的宝柜。柜子门锁的好好的，刘洋稍稍松了口气，把下人们都支走，自己打开机关，一打开柜门，刘洋便像女人般失声尖叫起来。 柜子里乱七八糟，显然被人翻过。除了金佛不见了，连他与曹彰和司马懿往来的几封信，也不翼而飞！ 无论是金佛还是书信，都是绝对不能落入外人手中的，刘洋的大脑短路了几秒钟，又迅速恢复，马上做出决定：立即封城！就是把南阳城内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回来！ 刘洋的应对，还是相当的得当和及时。这个时候，来人肯定来不及出城，立即封城，就能把他圈在南阳城。剩下的，就是猫与老鼠的游戏了。 荆恬知道这么一闹，再留在南阳城已经无谓，必须马上离开。查清刘洋的部署情况，只能另想他法。 封城的消息，很快传到荆恬耳朵里。荆恬不信邪，偌大南阳城，再封城，总有空子可钻。只要有空子，凭他们的身手，脱身不是问题。 荆恬显然低估了刘洋的决心。南阳城的外城墙边下，五步一岗，由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城墙上，十步一哨，还有巡逻队，不停的流动巡查。 城内各条街道，都被下了铁马，两头堵住，任何人不得出入。到处都能看到身穿公服的衙役，正沿街挨家挨户的搜查，搞得到处鸡飞狗跳。 荆恬缩缩脖子：乖乖，这个刘洋，就为几个用了多少力量？ 荆恬不禁兴奋起来：刘洋的反应越剧烈，就说明，荆恬得到的东西就越重要。金佛不过是个值钱的稀罕物，相信以刘洋的见识，不会为这么个玩物大动干戈。 值得刘洋如此紧张的，定是荆恬顺手牵羊的那几封信。这些信到底什么来头？荆恬不禁好奇起来。 荆恬的好奇心一闪而逝，眼下，还是抓紧想办法脱身要紧。 荆恬观察了一阵城墙附近的明岗暗哨，找不出任何漏洞。强行突破显然也是一个选项，但荆恬不准备如此做。他相信，局面还没糟到那种地步。 “既然出不去，那就只能在城里的安全地方，好好休息休息了。”荆恬轻松的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走！” 荆恬带人往回走，又回到郡守府。这时的郡守府，已经是一片混乱，人心惶惶。刘洋的脾气也变得极差，下人们稍有点差错，就会遭到呵斥和鞭打。 荆恬熟门熟路，来到后院的小花园，有几处供主人游园休憩的房屋。这个时候，相信郡守府上下，无人有心思逛悠花园的，在这里休息，肯定没人打扰。 “荆头，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安置下来后，有人如此问荆恬。 荆恬懒懒的回答：“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要去尚家布局对付顺哥，就一定会有人出城。到时候，我们想办法混出去就行了。” 荆恬的想法果然没错。天亮后，段望就气急败坏的来找刘洋。他要出城，提前去尚家布置一切，竟然被城门上拦了回来。这明摆着不给他面子。 刘洋不好说自己府上丢了重要东西，正在满城里搜查呢。要是让段望知道，以刘洋对段望的了解，他肯定会认为，这是黄顺的人下的手。既然黄顺已经盯上了刘洋，那刘洋的利用价值就没多少了。段望肯定会建议曹彰，另行换人对付黄顺。 所以，刘洋对外的说法只是家里遭了贼，在重重护卫下，竟然得手了！抢走了刘洋多年来的积蓄。刘洋是个守财奴，更是要面子的人。堂堂太守大人，竟然栽在江湖小贼手里，刘洋当然要满城搜索，找回面子。 段望要出城，刘洋是不好拦的。这个时候，刘洋甚至还要巴结着他点呢。于是，刘洋开出特别通行令，允许段望带人出城。 段望满脸不虞的接过通行令，一声不吭就走了。在段望心里，自己是上使，地位显然高过刘洋。现在自己出个城，还要刘洋批条子，这让他极为不满。 这种不满，却不好发泄。刘洋毕竟是南阳郡太守，这里是刘洋的地盘。段望想找茬，都有些缺少借口。 再说，段望还有另一重身份：西域墨门的人。作为曹彰的人，他当然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刘洋。但作为西域墨门的人，刘洋就是他拼命拉拢的对象。得罪刘洋，显然不智。 双重身份决定着段望的矛盾心理，最后，段望只好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段望的车队终于得以出门。城门刚被关上，还没完全关严实呢，荆恬就带人扑了上去。 “我们是段老爷的家丁，在这里等着出城，不过上个茅房的功夫，怎么就不等我们了？” 守门的兵丁站了一夜岗，脾气大着呢，拿枪杆扒拉着他们，让他们起开。 “少碍事！没出城，那就留在城里。全城戒严，谁都不许出去！” “好哥哥，你就行行好，若是让老爷知道我们几个偷懒没出城，回来后，肯定会打死我们的。”荆恬摆出一副哭丧脸，好声好气的央求。 “去去去，你们的死活，关我屁事！”守城士兵毫不通融。 荆恬又悄悄拿出两吊钱，塞到他手里，说道：“给个方便，给个方便。你也不好见死不救不是？等我们跟随老爷回来，一定请兄弟喝酒，喝个痛快。” 看见钱，守城士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拒绝道：“不是我不肯通融，实在是上头下了严令，谁也不许出城！” “那我家老爷的车队怎么就出去了？”荆恬问。 “那是你家老爷从太守那里拿到了特别通行令，这才放行的。” “可我们跟我家老爷是一起的。既然有通行令，你也该放我们出城才是。” “不行！”守城士兵毫不通融。 荆恬没办法，看看其他守城士兵，都是一副同情的眼光看着他们。 第661章 五封密信 荆恬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荆恬顿时拉下脸，回身说道：“兄弟们，如今我们出不了城，老爷回来，我们就是死路一条。你们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还用说，打出去呗！”下面乱哄哄的嚷道。 荆恬双手握拳，握的骨节格格直响。冷笑着逼近守城士兵，“你听到了？识相的，就放我们出去，赶上大部队。我们承你的情。若你还是不肯开门，那我们没办法，为了活命，只好硬闯了。” 守城士兵显然慌了，色厉内荏道：“你们想干什么？就你们这几个人，就想闯门？大了你们的够胆！” 荆恬一抬头，看着那些盯着这里的士兵，大呼道：“我们只是要出城，跟着老爷执行公务，并不想冒犯各位。在下得罪了！回城后再向各位置酒赔罪。” 说完，荆恬一招手，“动手！” 拦路的士兵被一刀把击倒在地。荆恬带头，在两边全副武装的士兵眼皮底下，打开城门，出了城。 出城后，荆恬还不忘回身拱拱手：“多谢！” 士兵中，还有人回应了一声：“别客气，” 荆恬他们步行离开城门一段距离，便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哈哈哈，头儿，你真行！这都能出的城来！”奔跑中，不断有人夸赞荆恬。 荆恬分析道：“这就要学会抓住他们的心理。我们的身份是家丁，他们是士兵，身份上相通，很容易产生共鸣。 我已经把不出城的后果说的那么严重了，可那个领头的士兵，还是不肯通融。这不但得罪了我们，连他的同伴，也会觉得他太无情。 实际上，若他从一开始就纠结我们的身份，对我们的身份提出质疑，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还会对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但他却死抱着戒严的命令，只知强行拦住我们。这等若给了我们硬闯的机会。而且，就算我们硬闯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们的身份。 为了免得上头责骂，那个士兵，也一定会隐瞒此事。这事，办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完美。” 荆恬满载而归。对金佛，黄顺大手一挥，让荆恬自己收着，那几封信，黄顺非常重视，挨封拆开细读。 曹彰的信，有两封，一封显然是第一封，曹彰在信中指派段望前来辅佐刘洋，募兵买马，扩建郡兵。并指示刘洋，重点针对襄阳的一举一动。 第二封，应该就是曹彰得到刘洋的信后，对刘洋的回信。信中，曹彰驳斥了刘洋急于求进的冒进思想，严厉告诉他，对襄阳的夏吟坊，盯紧就好，不要轻举妄动。 司马懿的信有三封。全看不出信的首尾和顺序。显然，司马懿与刘洋的往来，绝不止这几封。 一封信的内容，是司马懿向刘洋痛陈利害，要他看清形势，选边站队。 一封信的内容，是司马懿指派张璜、霍让等人前来南阳辅佐刘洋，目的同样指向夏吟坊。 一封信的内容，提到了西域墨门。信中把西域墨门的实力夸大的没边，还把西域墨门粉饰成离家已久的游子，渴望回归的形象。最后，信中说司马氏已经与西域墨门联手，共创大业。 最后这封信的内容，显得没头没尾，只是详细介绍了西域墨门的实力以及与司马氏合作的相关事宜。似乎与刘洋不挂边。 显然，还有别的信，与此信内容呼应。只有看过那些信，才能得知司马懿写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信的最后，都写明阅后即毁。刘洋宁愿冒着得罪两大权贵的风险也要留下这些信，显然也是做了两手准备。 信自黄顺以下，依次的传下去，所有人，都细细的看了一遍。 “信中说，司马氏在邺城，已经与王氏、张氏、刘氏、荀氏等大族联合，形成一股势力。这让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获知对方的势力分布。应该算是我们最大的收获了。”呼延康说道。 白雪摇头道：“无凭无据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轻信。司马懿为了向刘洋展示力量，信口胡诌也是有可能的。” “那个张璜，竟然是司马懿的人，荆恬对他下手，倒是歪打正着。”程瑶笑道。 “如此看来，刘洋也是不甘于受摆布，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黄顺说道，“曹彰、司马懿都在大力资助他，他们派来的人，他也确实重用，但他显然另存了心思。 通过嫁女来控制张璜，就是刘洋的手段。我们做掉张璜，司马懿肯定会另派人手。 信中还提到了霍让，这个人，不知刘洋是否也已经掌控在手了。 不管这些，通过这些信，我们可以确定，刘洋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一方面受曹彰和司马懿的指派，一方面又有他自己的考虑。我想，他是在等待，等待邺城方面，一切尘埃落定后，才会决定投向哪一方。” “你说的是世子归于谁家？”白雪笑道。 黄顺说道：“正是！若世子是曹植，那刘洋一门心思对付我们夏吟坊，就显然不智的很。所以，在世子没确定之前，我们也可以确定，刘洋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可是，荆恬已经获知，他们要在尚家，对我们不利。” 黄顺笑道：“对我们不利的是段望。这个时候，刘洋绝不会轻易出头，跟我们作对。此前支持那些地痞，他也是暗中出的手。” 白雪皱眉道：“不对！若果如你所说，那个刘洋，现在在骑墙观望，那他就不应该对我们下手。按信中的意思，无论是曹彰还是司马懿，都没有让他对我们出手的意思。可他却主动出了手。虽然是暗中进行，但性质是一样的。” 白雪这么一说，黄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雪姐姐的顾虑没错，这个刘洋，为什么会主动针对我们，这一点，我们依然没有弄通。” 就在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下来时，白雪笑道：“前面的尚家，我们不是还与那个刘洋有一次约会吗？说不定，与他的直接接触，能让我们看出些什么来，也说不定。” 第662章 尚家村 “如果刘洋有针对我们的意思，在尚家，或许他会出面。但以他谨慎的个性，不出头的概率更大。尤其是荆恬在南阳城闹成那样，那个刘洋，未必有心情出现在尚家。”彭威冷静的说道。 “一个南阳郡的太守，因为不明原因，处处与我们过不去，这个问题不解决，总是寝食难安呐！”黄顺叹息道。 白雪说道：“刘洋若不出面，我们就去主动拜访嘛。一个太守的派头，未必就比夏吟坊坊主的架子更大？” “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好这样了。”黄顺无奈点头。 呼延康收拾起书信，自言自语道：“感觉其中也没有多少劲爆的内容嘛。真不明白，那个刘洋，为什么要把它当宝贝似得藏着。” 白雪拍拍呼延康的手背，说道：“这些书信，对曹彰、司马懿和刘洋来说，都是双刃剑。刘洋没有想借此要挟什么的意思，他只是想留下一些凭据，证明有些事情，是受他们指使的。 那些有着敏感内容的信，不说刘洋不敢保留，就是送信人，也会严格监督刘洋销毁的。只有这些平常的书信，刘洋才有可能掉包保存下来。” 呼延康吐吐舌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在南阳郡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是先前完全没有想到的。南阳郡是襄阳的窝边草，不容有失，既然发现问题，就一定要处理完，为此花费再多时间，都是值得的。 虽然对刘洋有很多疑团，但黄顺还是决定暂缓，继续前进，先应付过尚家这一关再说。 表面上看，尚家是典型的鸿门宴，是要置黄顺于死地。实际上，从黄顺提前获知这一消息开始，双方的优劣势便彻底转换。如何对付他们，完全看黄顺的心情。 一个尚家，引不起黄顺什么兴趣，但段望的参与，让黄顺提起了精神。这个段望，显然与其他人不同。从荆恬带回来的讯息看，段望与刘洋，更像是合作关系，而不是普通的上下级或平级关系。 若段望单纯只是曹彰派遣过来，监督刘洋干活的，凭借段望的手段，完全可以凭借此身份洋，自己掌管南阳郡的大权。 但实际上，段望虽然地位超然，远在刘洋之上，但实权仍牢牢掌握在刘洋手中。段望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指点一下刘洋，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刘洋说了算。 黄顺同意荆恬的判断：刘洋肯定知道段望的真实身份，而曹彰，也知道段望是西域墨门的人。 曹彰让刘洋训练郡兵，仅此一事，根本无需派人监督。曹彰之所以派段望过来，更像是西域墨门的需求。 而刘洋，显然也知道这点。西域墨门虽然实力强横，但在中原，他们还是缺乏存在感。作为一郡之长，刘洋不把他放眼里，是很正常的。 这次，黄顺路经南阳郡，刘洋确实有机会刺杀黄顺。但刘洋显然不准备暴露自己，所以，才会在议事的时候，把段望也找来。就是希望段望出头，对付黄顺。 既然段望是西域墨门的人，那黄顺就有必要出手了。自己与西域墨门，是死敌关系，无法调和，这是确定无疑的。无论是西域墨门，还是黄顺，对彼此的定位，都很明确，不存在任何模糊空间。 此前的西域墨门，对黄顺来说，只停留在耳闻，还从未真正目睹过一个真正的西域墨门人。虽然在柴桑，那些刺客，也被黄顺归为西域墨门，但毕竟还有别的可能。这个段望，从他的做事风格看，显然是西域墨门的人无疑。 暗中较量已久的死敌，如今终于要碰面，不由黄顺不紧张。黄顺曾想过通过段望，顺藤摸瓜，却很快，自己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先不说很难操作，自己也不可能长留南阳，只能是痛下杀手，别无他途。 从屏风山脚出发，赶路不到三天，就碰上当地的县令带着一众老者，前来远迎。 经自我介绍，县令姓田名庆，身后的一众老者，都是尚家村人。他们在尚家村，已经摆好酒宴，招待黄顺一行。 黄顺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很热情的与他们寒暄。然后带人跟随他们，进入尚家村。 荆恬跟在黄顺后面，一双眼睛骨碌碌四下里打量，然后，扯扯黄顺的衣角，告诉黄顺，那边管家打扮的人，就是段望。 黄顺不着痕迹的瞅了段望一眼，山羊胡须，塌鼻梁、小眼睛，个头不高，整个人却显得很是精神。 段望也在暗中观察着黄顺，见黄顺朝他这边看来，连忙堆笑上来说话。 黄顺问道：“请问尊姓大名？” 段望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姓任名温，是这里的管家。” “任管家，”黄顺含笑说道，“一看就是个精明人物。主人家能有这样的管家，大造化呀。” “不敢不敢。”段望继续谦虚。 黄顺又说了一句话，彭威上来，耳语了几声。黄顺一下变了脸色，对段望匆匆说了句“任管家且先张罗着，我出去一趟。” 说完，黄顺就带人匆匆出门去了。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一个细节。在尚家村进行战斗，黄顺是不适合留在战场上的，必须等黄顺离开后，战斗才能开始。 黄顺的突然走开，段望虽然心中起了一丝疑虑，却也没有多想。实际上，也没有时间多想了。 黄顺一走，马谡、林卓、诸葛恪带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他们，就发动了攻击。 黄顺则走到村外一个小山包上，俯视下面的战斗情况。 战斗完全就是一边倒，打斗声中更多的夹杂着妇女儿童的哭声。黄顺听着听着，忍不住叹息连连。 “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连妇孺老人都不放过。” 白雪说道：“是有些残忍。所以，我已经吩咐他们，进村后，抵抗的，格杀勿论。不抵挡的，则就地活擒。所以，你想象的那些残忍场面，不会发生。” 黄顺“喔？”了一声，看着白雪：自己当初对彭威说的，是不留活口，既然要杀，就要做到斩草除根，这是黄顺一贯的信条。能够更改自己的命令的，怕也只有白雪才能做到，也只有她，才有那个胆色。 “能告诉我，你做出这个决定，是怎么想的吗？” 第663章 目标南阳城 “我想，就算尚家村与那个刘洋和段望有勾结，毕竟也是几个人的行为，绝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少爷就算为了以防万一，大可以把他们迁至长沙，照样可以杜绝后患。” “可是，你就不怕，其中会混入西域墨门的人吗？” 白雪摇头道：“西域墨门不会大规模派人到中原来的，而且，来中原的大部分人手，肯定集中在邺城，其他地方，能分配上一个人，就是西域墨门足够重视的地方了。南阳郡能来一个段望，已是足够。其他人，应该都是段望来南阳后，花钱招募的人手。” 黄顺点头道：“有道理！” 呼延康雀跃道：“这么说，就不用杀那么多人啦？太好了！” 这边说着话，那边战斗已经结束。马谡、林卓和诸葛恪，显然没有过瘾，拿着战刀，在那里劈着空气，发泄多余的精力。 段望是重点照顾的目标，被彭风和程郊两人盯住。两人希望能够活捉，审问一番。谁知段望见逃脱无望，直接自刎身亡。 尚家村的头面人物，是位叫尚敦的老者。刀光剑影下，他仍能保持冷静，约束族人，不要冲动，以免造成更多死伤。 这引起彭威他们的敬重。所以，他也成为少数几个没有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打扫完战场，黄顺带人，再次进村。先是把其中几个老者的身上绑绳给解了，然后说道：“我相信，这次行动，尚家村大部分人都是不知情的，我也不愿多做杀伤。我只想知道，尚家村，是如何与那个刘洋和段望接上头，又接受了他们什么指示。只要你们告诉我这些，我放你们自由。 你们愿意继续留在尚家村，可以；你们若是害怕刘洋的报复，不愿留在尚家村，那也行。我们夏吟坊在长沙郡有大片的耕地，足以养活你们全村。” 其他人，根本不搭理黄顺，只有尚敦颤巍巍的上前，说道：“请坊主大人明察。我们尚家村，世代居住在这里，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在此设宴招待坊主一行，也是官府吩咐，我们照办。至于其他人，我们一概不知呀。” 黄顺疑惑道：“你们与那个刘洋，不是关系很好吗？” 尚敦点头道：“我们每年都要孝敬刘大人银钱，那是为了我们村的生计着想，希望刘大人允许我们保留我们这些年辛苦开垦的土地，不要收税。否则，一旦年成不好，我们尚家村的村民，就只好出门讨饭了。” 这时候，另一个老者说道：“我们开垦的那些荒地，虽然土地贫瘠，但好在不纳税，只要不是颗粒无收的年成，全村人总能挨过去，等到来年收成。为这个，我们必须结好刘大人，别无他途啊。” 他们说的句句在理，黄顺反倒说不出话来。黄顺看看站在一边的白雪，心道：幸好白雪改了自己的命令，否则，自己这个孽，就造大了。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这是要遭天谴的。 想到这，黄顺吩咐彭威他们，为村民松绑，然后对尚敦说道：“刘洋和段望，准备在这里，给我们下毒，致我们于死地。幸好我们提前得到消息，这才能够提前对他们下手。” 说到这，黄顺想起那把设有机关的酒壶，正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荆恬凑上来，递过来一把壶，笑道：“段望那里找出来的。本来想悄悄的收藏呢，既然顺哥要，那就给顺哥。” 黄顺接过壶，给村民们演示了一把壶的用法。这时候，村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村子就遭受了一场兵灾。 黄顺说道：“我能得到消息，消息的来源是保密的。那个刘洋，未必会想到是他自己泄露了消息。很大可能，他会迁怒于你们，认为是你们向我们走露了消息。 我觉得，你们继续留在这里，有些危险，不如听我的，举村搬迁至长沙。” 黄顺的好意，自然被村民们所拒绝。毕竟，这是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要他们一下子离开这里，感情上肯定无法接受。 黄顺也不强求，说道：“那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辛苦点，代你们往刘洋那里走一趟。他敢暗地里对我下手，却绝没那个胆子，明着动我。我会找机会告诉他，这事不关你们的事。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们了。” 尚敦等人，连连拜谢。黄顺很诚恳的说道：“说到底，还是我打扰了你们的清静才是。在你们村的地盘上，当着妇人小孩的面，大开杀戒，实在过意不去。” 尚敦笑着说道：“坊主不必如此。事实上，动静虽然闹得挺大，其实也没伤几个人。” 黄顺为自己先前有屠村的想法感到惭愧，到底拿出一些银钱，送给他们，这才心安。 尚敦还想拉着黄顺，重新收拾宴席。黄顺哪还好意思打扰他们，婉言谢绝了。 从尚家村出来，黄顺气势汹汹去找田县令。谁知这个田县令，机灵的很，得知尚家村的事情后，生怕惹祸上身，早就收拾行李跑路了。 于是，黄顺改道前往南阳城，要去正式会会那个刘洋。 尚家村设局失败的消息，刘洋很快就知道了。刘洋正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没有亲自出面，马上又有消息传来：黄顺带人，改道向南阳来了。 这下，刘洋心里又开始打鼓了：黄顺来南阳，不消说，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是那个黄顺，嗅到这一连串的事情中，有自己参与的味道了？ 刘洋不禁有些懊恼：如果那几封信不丢的话，关键时候，还可以拿出信，向黄顺证明自己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 现在，证据全无，单凭一张嘴，刘洋还真没把握，能够摘清自己的责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黄顺这头瘟神，已经来了，挡是挡不住，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刘洋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索着如何应对黄顺的到来。 段望死了，张璜疯了，还有一个霍让，可以放在前头顶一顶。刘洋一下想到霍让，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来人，把我的智囊谋士都叫过来，有大事要议。” 第664章 霍让的顾虑 这些天，霍让过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张璜疯的蹊跷，让霍让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与张璜都是司马懿的人，派来南阳，是协助刘洋暗中布局对襄阳夏吟坊的监视系统的。 刘洋嫁女张璜，同时把侄女下嫁自己，霍让很清楚刘洋这么做，是希望笼络他们两个。这无可厚非，既然在一起共事，搞好关系非常有必要。 那个刘洋，虽说喜欢揽权，猜忌心强，但在霍让看来，刘洋还是不错的，很识时务。张璜和霍让，虽说是司马氏的人，身份上却是刘洋的属下，要听从刘洋的指挥的。 刘洋对他们，却推心置腹，从没有拿长官的架子，更没有仗势欺人。这让霍让甚至有些感动，一度认为自己跟对了主子。 但张璜的意外发疯，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刘洋派人干的，但霍让还是感到了一丝丝寒意。 张璜疯的太是时候了，正是黄顺来到南阳郡，刘洋准备对黄顺有所动作的时候。虽然刘洋表面上对黄顺是杀气腾腾，甚至还派出人手，暗中支持屏风山下的地痞对付黄顺。 但在霍让看来，这些动作，远远不够。刘洋本可以做的更多，更好才是。开始，霍让以为刘洋是谨慎，不想明目张胆的对付黄顺，怕惹火上身。 但张璜的疯掉，让霍让开始考虑另一种可能：刘洋口是心非，阳奉阴违。他根本没有对付黄顺的打算，却咋呼着要对付黄顺。目的只是把张璜和自己推出去，让黄顺打的。 虽然有了这个想法，但霍让远没有肯定，日子照样过得安稳。但段望的死讯传来，就有些让霍让坐不住了。 相比张璜和自己的低调，段望平日里确实有些趾高气扬了一些。连张璜私下里跟自己谈话时，提到段望，都有些摇头：在人家的屋檐下，还这么嚣张，不是长久之道。 现在，段望死了，联想到此前张璜的疯，霍让就有些不寒而栗了：这是刘洋要借黄顺的手，把自己这些“外来户”一一铲除吗？ 就在霍让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刘洋派人来请，说有大事相商。霍让礼貌的回复自己收拾一下，马上就出发。 霍让冲了一个冷水澡，让自己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想着自己该如何面对刘洋，下一步如何走法。 很快，霍让就有了大致的主意：既然刘洋容不下张璜，容不下段望，那就可以确定，刘洋不会甘受摆布的那种人，他更不会听从司马氏的指派，针对夏吟坊的。 既然如此，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反戈一击。刘洋不是要借黄顺的刀杀人吗，刀就在那里，谁不会借？刘洋派人对付黄顺的事，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要是刘洋敢对自己下手，只要透露出那么一丁点意思，霍让就先下手为强，向黄顺告发刘洋的恶性，让黄顺来对付刘洋。 想罢，霍让找出一套崭新的衣服，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出门。 刘洋的议事厅，霍让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霍让身上。这回，许是心理作用，霍让怎么都感觉，这眼光中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霍让在心中冷笑：看着，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刘洋还是那么的亲热，“老霍来了！我们就开始。” 于是，刘洋简单把黄顺即将来到南阳城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来者不善呐。黄顺宁可绕道也要来南阳城，怕是冲着我们来的。如何应对，我们大家要好好议议。” 没等其他人说话，霍让先说道：“听说段望在尚家村被黄顺的人杀掉了，可有此事？” “你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刘洋赞了一句，说道，“不错，我的眼线告诉我，黄顺根本没等宴席开始，直接派人攻打尚家村，段望见逃走无望，自刎身亡。” 霍让拍手道：“这说明，我们当中，有人泄密呀！我认为，这才是头等大事。若不能把这个内鬼揪出来，我们设计再好的陷阱，再好的计谋，也无济于事。” 刘洋点头道：“我是绝对相信大家的忠诚的。老霍的意见当然没错，但要分时候。现在，黄顺马上就要来到，我们若这时候内部乱成一团，等于不战自败嘛。” “攘外必先安内，有内鬼在内部，我们怎么对付黄顺？”霍让一反常态的坚持己见。 刘洋惊讶的看了一眼霍让。今天的霍让与往常不同。平时的霍让，虽说鬼点子不少，但都是与自己单独相处时才积极献计献策，众人面前绝不抢自己风头。 今儿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经明确先应付完黄顺，再说其他，这个霍让，仍然揪着这事不放，跟自己唱对台戏。 “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如何？”刘洋忍住心头火气，平和的问道。 霍让坚决的说道：“当然是查明到底是何人所泄，铲除内鬼。” 刘洋顿足道：“当时在场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你说，谁可疑？只要你指出来，我立马派人查！” 霍让看着刘洋，半响，突然笑了，不再坚持，说道：“若是一时半会查不出来，那就听刘大人的，此事先放放，还是先议如何应付黄顺。” 霍让一开始就跟刘洋唱反调，自然有他的用意。他就是想看看，在自己提出这个敏感问题后，刘洋的反应如何。 除此之外，霍让还有一层用意，就是把这个事实说出来，让在座的各位幕僚心中警醒：待会谈如何对付黄顺，最好不要妄言，不要出一些“绝世好计”，不变应万变，才是最为稳妥的。 只要能确定下以不变应万变，自己就不用像段望那般冒险了。自己就能多争取几天运作的时候。最好的结果是，时间足够自己打报告给司马懿，让司马懿定夺，如何对刘洋采取行动。 霍让刚开始的坚持，和后来的突然放弃，都出乎刘洋的意料。这让刘洋心里嘀咕：这个霍让，到底在搞什么鬼。 “既然老霍都没意见了，那大家就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刘洋做乐呵呵状，鼓励大家发言。 第665章 霍让的选择 再次出乎刘洋意料，原来争先恐后发言的情形不见了，人人三缄其口，做沉思状。 刘洋此时有些明白：是霍让一番内鬼的言论，让大家起了戒备心理。谁也不愿多说话，做那个出头鸟。 刘洋心中冷笑：好你个霍让，你这是在拆我的台嘛！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没办法了？整治你，我动动小指头就能办到。 “老霍，大家都不说话呢。要不，你起个带头作用，先说两句？”刘洋和颜悦色的对霍让说道。 刘洋都点将了，霍让当然不能再沉默，斟酌着说道：“南阳城毕竟是我们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我们没必要惊慌，自乱阵脚。什么事情都按部就班的来，应该就能应付过去。” 有人第一个开口说话，就好办了，不同意霍让意见的人，自然站出来把话说下去。 “按部就班？这是我们所希望的，黄顺未必就如我们愿，按部就班的来。”果然，马上就有人出口反驳，“黄顺在我们南阳郡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不欢迎他进城，是起码的，派兵攻打，也不是不可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霍让嗤之以鼻道，“别看我们南阳城的兵马不少。但我敢肯定，一万人马拉出去，黄顺的亲兵只要乱箭射上几波，剩下的就作鸟兽散了。 没有安全上十分的把握，黄顺会主动来招惹我们南阳城吗？他既然敢来，就说明，他不怕我们跟他来硬的。你还主张出兵，岂不是正中黄顺的下怀。” “在我们的地盘上，却被黄顺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这要传扬出去，我们的脸面，就算丢尽了。” “黄顺是强，但不代表我们怕他。黄顺还抢了我们三个驿馆呢。对黄顺，我们可以先礼后兵，决不能什么也不做。” …… 一众幕僚，立场一致的要对黄顺强硬，霍让开始还辩白了几句，后来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反正自己不主张强硬，那些强硬的任务，总不能落到自己头上。霍让如是想着。 刘洋一直没说话，直到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大家的意见，我都听进去了。我觉得，最重要的，我们要摸一摸黄顺的底细，看看他绕道南阳，到底目的何在。你们说呢？” 这回，不出刘洋意料，所有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刘洋笑的像头老狐狸，看着霍让，说道：“老霍，探黄顺的底细，这个活，怕是只有你能够胜任，还望老霍不要推辞才是。” 霍让心中大骂：好你个刘洋，我都做到这份上了，到底还是不放过我。 现场所有人中，只有霍让不主张对黄顺强硬，出使黄顺的活，当然是霍让最为合适。 千算万算，霍让就没算到这个，到了还是没能逃过去。 “好，”霍让无奈道，“那我就辛苦走一趟。大人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尽力而为就是。” 刚才的讨论，让霍让感觉，刘洋已经开始针对他。霍让决定，不能让刘洋把刀架到脖子上再反抗。有张璜和段望的前车之鉴，霍让必须抢在刘洋前面出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霍让在心中恶狠狠的默念着。 此时的黄顺，正享受着一路上的风光，游山玩水般，走走停停，丝毫不急。 刘洋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针对夏吟坊，在黄顺心里，并不是非要弄清楚不可的问题。黄顺要来南阳一趟，就是想近距离观察这个刘洋。看他是好勇斗狠之辈，还是谨慎稳妥之徒。 若是前者，虽然最终不是黄顺的对手，却极有可能对黄顺造成损失；若是后者，黄顺就安心了，这样的人，形势不明朗之前，不会轻易做出站队的抉择。 从刘洋暗地里收藏往来的信件看，刘洋是谨慎小心的，但仅凭此就做出判断，还远远不够，黄顺需要亲自见识见识这个刘洋，再加上白雪她们的观察，然后再做出判断，就准确的多。 这天，黄顺正张罗着在一处山坡上吃烧烤大餐，彭威过来报告：南阳方面有人来，要见黄顺。 黄顺一愣，旋即笑了：离南阳城还有好几天的行程，这个刘洋，就沉不住气，派人来与自己接洽，定力上就差一点。 黄顺回到营帐，见到来人，听他说自己是霍让时，黄顺楞了一下：霍让？司马懿派到南阳的人？ 先是张璜发疯，后是段望自刎，现在，又轮到霍让出面，这个刘洋，有些意思。 黄顺在心里笑了笑。虽然他知道，张璜的发疯，与刘洋没有任何关系；段望的死，也是荆恬他们事先获得情报的结果；现在，派来与黄顺接洽的人，又换上霍让。若是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看上去，很容易联想到：这个刘洋，在借刀杀人。 黄顺看看霍让，面上表情平静无波，看不出内心有什么波动。为了印证自己刚才的瞬间所想，黄顺决定试探一下。 “我有些好奇，刘大人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派出你来呢？就像尚家村派出段望一样。” 霍让身子轻轻一颤，内心却是剧震：这个黄顺，果然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段望和自己在刘洋那边，与别人的不同。不消说，最大可能就是刘洋告诉他的！他还知道些什么？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倒没考虑那么多。” 黄顺满意的点点头，霍让刚才一系列细微的反应，全看在黄顺眼里。黄顺据此相信：霍让显然存了与自己一般的想法。 既然这个霍让，已经与刘洋不再一条心。那就是自己的机会。 “好，是我多嘴了。”黄顺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那你家大人派你来，所为何事？” 霍让抬起头，看着黄顺，问道：“坊主大人北上邺城，应该不经过南阳城才是。坊主大人突然决定绕路南阳城，所为何事？” 黄顺哈哈大笑，“我的事，有必要告诉你，告诉刘大人吗？” 霍让不卑不吭，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本来不关我们的事，但最近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我认为，刚才一问，很有必要。坊主大人，也会回答小人的问题。” 第666章 反戈一击 “喔？”黄顺笑道，“最近一系列事？你既然说的这么明白，为什么不干脆打破天窗说亮话呢？” 霍让没有跟着笑，而是很严肃的说道：“在这之前，我想先说说我自己的身份。” “好，这样更能显出你的诚意。”黄顺本想直接揭穿他的身份，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霍让说道：“我真正的主子，是司马仲达。因为司马氏需要刘洋帮忙在南阳郡做事，所以派我来南阳，辅佐刘洋。 所以，严格说，我并不是刘洋的人。张璜与我一样，也是司马仲达的人。而段望，则是昌平侯的人。” 黄顺笑道：“你告诉这些，是要告诉我，最近这一系列事，是刘洋在借刀杀人吗？” 霍让看着黄顺，重重的点头，“是的。” 黄顺直起身，狠狠盯着霍让，气势汹汹的说道：“不要小看我们夏吟坊的眼线。南阳城最近确实发生一些事，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大概知道一些。 你说的那个张璜，到现在，还是南阳城街头巷尾的谈资？好端端的，在道馆幽会情人，最后疯了。若说这个是刘洋暗中搞鬼，有些牵强？ 段望是死于我手，个中情形，我比你更清楚。若段望仅仅是刘洋的人，曹彰的人，我犯不着杀他。我要杀他，是有非杀不可的理由。这个理由，却与那个刘洋，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你说刘洋在借刀杀人，有些扯了。而且，你说的，刘洋还是借我的刀，那就更不可能。” 霍让没有被黄顺的气势吓倒，说道：“若段望不去尚家村对付坊主，坊主会主动找上段望吗？明知不可能成功之事，却仍一意孤行，这不是送死是什么？刘洋不派别人，单派段望，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黄顺笑道：“你说的没错！段望不在尚家村出现，我确实不会为了对付他，辛苦绕路南阳城。但你说段望的手段不可能成功，这明显是违心，是事后的论断了。 他的手段，若我不是提前得知消息，预作防备，我认为，他有很大的可能成功。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霍让一下站起来，目光炯炯，说道：“小人斗胆问一句，坊主提前得知消息，是坊主的人打探出来的，还是有人透露给坊主大人的？” 黄顺欣赏的看着霍让：“你捕捉信息的能力不错。但很可惜，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夏吟坊的机密。” 霍让话说出口，就知问的不妥。黄顺不可能告诉他的。 霍让重新坐下，说道：“张璜疯了，段望死了，现在轮到我了。出来跟坊主打交道的人，轮到我了。我不知道，那个刘洋，会怎么对付我。但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有所行动。” 黄顺说道：“喔，你准备在刘洋阴你之前，抢先阴他一把吗？只是，我与刘洋，无冤无仇，就算他有什么过错，我也没有必要，非得去替天行道？” 霍让说道：“屏风山下的战斗，刘洋就是幕后的策划者。” 黄顺不在意道：“这我知道。毕竟，是我出手在先，一路上铲除地痞流氓，没跟主人打招呼，主人心有怨气，要给我点颜色看看，很正常。” 霍让没想到，黄顺如此好说话，愣了一下，又说道：“刘洋在整个南阳郡布置了很多眼线，都是针对夏吟坊的。” 黄顺依然不在意，说道：“我们夏吟坊在南阳郡，也有我们自己的眼线。礼尚往来，我能接受。” 霍让噎了一下，继续说道：“刘洋暗中募兵买马，也是按照昌平侯的吩咐，准备将来对付夏吟坊。” 黄顺说道：“乱世中，募兵买马再正常不过，这有什么稀奇。” 霍让几乎绝望了：本来，他认为，以上情报，只要他说出一两个，就足以让黄顺大怒，出手对付刘洋。没想到，黄顺竟然如此无动于衷。 “既然这些坊主大人都觉得无所谓，那刘洋走私西域，中饱私囊这样的举动，就更引不起坊主大人的兴趣了。”霍让垂头丧气，放弃的说道。 西域！黄顺心中一动，这个地名对黄顺来说太敏感了。 “走私西域？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对这个，倒是有几分兴趣。” 霍让惊讶的抬头看黄顺：这个黄顺太不可理喻了！先前那些个情报，件件都是重量级的，他却不当回事；走私西域顶多算是刘洋赚点外快，他却上心了。 “男人那里得不来的消息，从女人的嘴里，却能很容易得到。”既然黄顺感兴趣，霍让那就揪住这条不放呗，“他走私的不是那些死物，而是人！都是漂亮女人和二三岁的孩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顺仿佛一下看清了西域墨门的阴险布置：从中原掳掠漂亮女人回西域，做他们的妻妾，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就有了汉人血统。 而直接从中原掳掠婴儿加以抚养，这可是纯正的汉人。等这些孩子长大了，就可以派回中原，为他们做事了。 不知这个人口贩卖的勾当，西域墨门持续了多久。若是从二三十年前就开始，那现在的西域墨门，就应该有足够的人手，渗透入中原，完全都是汉人的面孔，别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是西域墨门的人。 再一想，段望也是汉人，却在为西域墨门做事。由这个事实可以得住结论：西域墨门，并非就是一批西域人，他们为入侵中原，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和安排，人手上，完全不是问题。 先不说那个刘洋是否知道西域墨门的险恶用心，单是贩卖人口这一事实，就足以让黄顺产生杀掉他的冲动。 “你有证据吗？”黄顺没有想很多，继续问道。 霍让为难道：“我能知道这件事，还是内人无意中说出来，被我听到的。证据肯定是没有了。” “南阳郡里，经常发生丢失孩子和女人的事情吗？”白雪在一边问道。 霍让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黄顺一阵失望，但转念一想：乱世中，人口丢失，官府未必能够掌握。何况，刘洋就是官府的最高长官呢。 再说，为掩人耳目，兔子不吃窝边草也是有的。说不定，刘洋在全国各郡都有人在帮他做这个生意，掳掠到的人口，集中至南阳，统一外运西域。 第667章 活动 想到这里，黄顺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若事情真如黄顺所想，那这个刘洋，就不仅仅是赚外快那么简单了。他干的这些事，比那些正儿八经的西域墨门人更可恨！ “嗯，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很重视。”黄顺说道，“到南阳城后，我会调查此事。若让我抓住把柄，别说他是个小小的太守，他就是魏王的儿子，我一样能替天行道。” 霍让一阵兴奋：没想到，一件小小的走私案，竟然引起黄顺这么大愤慨。甚至不惜杀掉他。 反正这个刘洋，不可能受司马氏摆布，死就死了，霍让才不在乎呢。 黄顺请霍让吃了顿烤肉饭，然后，霍让就回南阳城，交差去了。 南阳城的形势，出乎黄顺预料的复杂，曹彰、司马氏、西域墨门的实力纠缠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黄顺必须小心处理。 段望已经死了，按说西域墨门在南阳城，已经没有人了。但霍让带来的情报，让黄顺有另外一种感觉：西域墨门对南阳城的控制之深，超出自己的想象。 如果这样想：是西域墨门已经在南阳城扎下根来，所以，司马懿才会选中南阳城，作为监视夏吟坊的据点，照样说的过去。同样道理，曹彰那边也是如此。 若真是如此，那这一系列的安排，都在西域墨门的掌控之中。真正的棋手是西域墨门，曹彰、司马懿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再进一步想，若南阳城真是西域墨门的一个据点，那刘洋的身份，就非常可疑了。若刘洋大规模贩卖人口能够得到证实，基本上就可以据此确认：刘洋也是西域墨门的人！而且，刘洋在西域墨门中的地位还不低！ 黄顺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竟然稀里糊涂就与西域墨门交上了手。 为了对付西域墨门，在南阳城，待上再多时间，都是值得的。 原先计划的，在南阳城见过刘洋，对其作出判断后，便离开，继续往邺城进发。但现在，黄顺改变了主意，提前派马谡前往南阳城，城里城外租下几个院子，供他们在南阳城歇脚用。 之所以没有把全部人手放在南阳城里，就是怕万一那个刘洋孤注一掷，也好里应外合，不至于被人包围在城里，没有外面的援手。 再说霍让，赶回南阳城，见到刘洋，鬼话连篇的说了一通，大体意思就是：黄顺来南阳城，显然是冲着刘洋来的，却并非是为最近这一系列事情而来。 这样的回复，让刘洋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黄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仔细盘问过霍让见到黄顺的种种细节，包括一直待在黄顺身边的白雪、程瑶，刘洋都问的很是仔细。 霍让跟着司马懿时，就对黄顺有过调查，对黄顺的情况不陌生，应对起刘洋的盘问，游刃有余。 霍让心里有底，就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日后说起来，黄顺也会帮他遮掩一二的。 从刘洋处出来，霍让直接回家，让内人置备酒菜，他要与内人一起，好好喝上几杯。 霍让的内人，当然就是刘洋的侄女：刘霜。刘霜本来还在为霍让担心着，见霍让回来后心情不错，也就搬把凳子过来，陪他喝一点。 “这一趟，没出什么事？”刘霜一边替霍让夹菜，一边问道。 “能有什么事？”霍让吱溜一声喝干一钟，笑道，“人家黄顺来南阳城，又不是冲着我来的。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你这话，该问你的叔父才是。” 刘霜说道：“那个黄顺，是冲着我叔父来的了？叔父可是个太守唉，黄顺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我叔父？” 霍让笑道：“那要看怎么说了。皇帝至高无上？可还不是被魏王玩弄于鼓掌之中？现在是乱世，一切的常规、教条都要重新考量啦。” 刘霜担心道：“那你的意思是，黄顺比我叔父还厉害了？” 霍让说道：“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让你不要小看黄顺的能量罢了。” 说到这，霍让故意说道：“你的叔父平常开销那么大，靠俸禄是远远不够，加上郡里的孝敬，我看也是够呛。 之前听你说过，你叔父私底下还做着买卖呢。咱的小日子，过得也不宽裕。你既然是叔父的侄女，能不能跟他说说，让我也参与参与，他吃肉，我喝点汤也是好的嘛。” 刘霜噘着嘴，说道：“你道我没说啊。那天跟我婶娘说话，说起这事，我就提起这个话头，想着让叔父也拉你一把。谁知婶娘平日那么好说话一人，那天却断然拒绝了，说其他事都可商量，就这件事不行。说起来就让人生气，还是亲戚呢。” 霍让给刘霜再斟一杯，刘霜连连摇手，表示不能喝了，霍让却不让，刘霜不好违背霍让，只好放手。 “我知道，叔父干的生意，有些见不得光。怕别人知道后告发。话又说回来，眼下这世道，没点见不得光的东西，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别说发家致富了。你瞅机会，再求求你叔父，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呢。” 刘霜很贤惠，当下点头道：“我再试试就是。就是叔父他人固执的很，未必就能答应。” 霍让笑道：“你出面，若他不答应，我再去求他。毕竟是亲戚嘛。” 刘霜果然听话，第二天，就收拾收拾，进府来到婶娘，旧话重提，希望能让霍让也跟着一起做生意赚钱。 这回，婶娘没有一下拒绝。因为此前，是张璜在帮着刘洋打理生意。现在张璜疯了，刘洋还真没有得力的亲信人手接手张璜的活。婶娘也曾提到过霍让，但刘洋没有点头。 现在，刘霜又提起这事，婶娘觉得，趁此机会，再向刘洋提起这事，说不定，能成。 于是，婶娘一边与刘霜说着娘们之间的话，一边派人把刘洋叫过来。屏退下人后，婶娘便把刘霜的要求说了出来。 刘洋为难道：“这个生意，风险很大。我不让霍让参与，也是为他好。” 婶娘可没刘洋那些顾忌，直接说道：“张璜疯了，你也没个自己人打理生意。霍让好歹也算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答应了。” 第668章 女人的智慧 刘洋很是为难。他知道，在眼前这两个女人眼里，自己对待亲戚没有一碗水端平，严重偏向张璜，对霍让不公平。但刘洋当然有着自己的苦衷，这些苦衷，还不能跟女人说。 相比霍让，张璜头脑简单，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打发。而且，张璜吃喝嫖赌样样都好，很容易控制。让张璜参与生意，刘洋不担心张璜从中发现什么，从而探知刘洋的秘密。 而霍让，有头脑，有城府，有主见。这样的人，可以在正事上重用，甚至让他独当一面，却不能让他参与自己的地下生意。一句话，刘洋之所以不让霍让插手生意的事，就是因为霍让太聪明了。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严格保密，自己私底下偷做生意赚钱的消息还是传到了霍让的耳朵里。这个刘洋也是知道的。 但霍让若是仅仅知道刘洋在背地里做生意，刘洋是不会在乎的。怕就怕霍让也想参与其中，这就让刘洋为难了。 此前，有张璜在，霍让虽然知道此事，却一直没有上赶着的表示。现在，张璜疯了，霍让理所当然的认为，接替张璜的人手，非他莫属。 如何巧妙的拒绝，又不伤亲戚之间的和气，这很考验刘洋的语言表达能力。 “霍让和张璜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刘洋说话道，“霍让比张璜聪明，有主意，在郡务处理上，我需要仰仗霍让的地方多着呢。正是有霍让的存在，我才有更多的精力捯饬生意，赚钱养家。 生意上，其实我自己完全做的来，之前之所以让张璜参与，主要是照顾他。你们想，同为亲戚，霍让处处参与大事，张璜却靠边站，他肯定没面子嘛。这样处理，张璜就会觉得自己的存在也很重要，心理上就平衡了。 现在张璜疯了，于生意上并无影响。我也无需再照顾他的感受，生活上好好照顾他就够了。 霍让帮我处理郡务，实在脱不开身。若霍让真有插手生意的想法。我想这样，霍让想做生意，不就是想着赚笔外快嘛。我每月另外给他五十两银子。这钱，就从生意所得中出。 至于霍让，还是一门心思的帮我做事，生意上就不要参与了。你们看，可好？” 婶娘一听刘洋如此大方，笑着直点头。刘霜也感觉满意，聊了会家常，就喜滋滋回家了。 霍让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开始对刘霜循循善诱：“现在我们在你叔父的庇护下，每月多赚五十两银子，当然很好。但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哪天我们离开了叔父，我们何以为生？ 我现在是帮叔父做事，算得上人前风光，人后尊贵。但我清楚，我做的这些事，有很多人都能比我做的更好。叔父之所以让我来做，只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 若我们有朝一日离开叔父，现在的差事自然是丢了，若我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怎么养活咱这一家子？ 我考虑跟着叔父做生意，不是冲着眼前多俩钱去的，是为长远考虑。这个理由，不好跟叔父讲，只能跟你说。你就想想办法，让叔父答应。” 刘霜是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当然想不到霍让有其他目的，听了这话，还觉得刘洋说的对，霍让果然比一般人强得多，看得远，想的周全。 刘霜再次去找婶娘帮忙。这回，婶娘也感到有些棘手：刘洋是个谨慎的人，他做的生意，显然见不得光。因此，他不愿意让别人插手其中。霍让一门心思要参与，刘洋已经拒绝过一次，实在找不到由头，再去找刘洋提起此事。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如何说服刘洋。两人商量了许多办法，不是感觉行不通，就是感觉没戏。 最后，还是刘霜出了一个好主意，得到婶娘的高度赞同。说起这个主意，还是刘霜根据自己的经验得出的灵感。 当初刘霜被刘洋做出嫁给霍让决定。刘霜根本没见过霍让，自己却已经有心上人，是府里一位管家。两人已经发展到夜里偷偷溜出来约会。 所以，刘霜对嫁给霍让，心里是十分抗拒的。但新婚夜里，霍让霸道的扒光她的衣服，在她身上横冲直撞，让刘霜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接受了霍让是她男人的这个事实。 正是有此亲身经历，刘霜觉得，既然叔父那么抗拒霍让参与他的生意，好言好语商量是肯定不成的。还不如悄悄的，把生米煮成熟饭，叔父就只能答应了。 如何把生米煮成熟饭，刘霜也有他的主意：反正叔父顾忌的是别人知道他背地里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是因为霍让不值得信任。那就让霍让亲眼看见叔父私底下的那些交易。 反正霍让已经看到了，叔父再防着霍让也没有意义，索性让霍让参与，一起赚钱，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吗。 这事要做到，就必须得到婶娘的支持，只有婶娘才能知道刘洋什么时候去操持买卖的事。 同样是女人，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亲身经历，都是相似的，刘霜的逻辑，当然的打动了婶娘。婶娘很豪气的当即表示：这事，就包在她身上了。 刘霜也很乖巧的暗示：只要这事办妥了，她和霍让一定另有孝敬，绝不会让婶娘白帮忙的。 霍让得知她们的密谋后，惊喜的着实夸奖了刘霜几句，并以实际行动来感谢刘霜为他所做的这一切。 事后，霍让捎信给黄顺，告诉黄顺这边的进展，让黄顺配合。黄顺很乖巧的照办，派人告诉刘洋，因为途中有事耽搁，他要在十天之后才能到达南阳城。 这十天，就是黄顺留给霍让办事的时间。 黄顺的这一突然举动，让刘洋有些狐疑不已，猜不透黄顺到底要干什么，便请他的智囊们分析，霍让当然也在其中。 最为了解内情的霍让不说话，其他人，牵强附会的分析一通，最后当然还是一头雾水。于是，刘洋让霍让再去探探黄顺那边的情况。 这回，霍让很爽快的答应，并于当天就出了城。霍让出城，没有赶去黄顺那里，而是找一处住处，悄悄住了下来，等候着刘霜的消息。 ? 第669章 依计行事 婶娘那边的消息真的很准。为了应对黄顺，刘洋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做他的生意了。汇集到南阳城的妇女儿童，就被集中在城郊一处绝对隐蔽的院落。院落周边一两里地，无任何一户人家，全是刘洋的人，在那里巡逻、驻守。 送走霍让，刘洋在府中安分了两天，终于决定启程起看看他的生意。这个人口贩卖生意，可谓暴利：儿童不分男女，一个就是五千两白银；女人是要看姿色的，但也是一万两白银打底。若能找到那种赛貂蝉的女子，一个就能卖上几十万两！ 如此重利，刘洋当然得重视，不但为她们安排了最隐秘的住处，最好的伙食，他自己，每月也要亲自过去两趟，过问她们的生活起居，务求完美，不出纰漏。 这个月，因为黄顺的事情，刘洋还没去过呢。现在，有了闲暇，刘洋当然想到去看看。听说最近从各地新来了一批好货色，他还没有过目，这在刘洋心里总是个事。现在，他终于可以亲自验货了。 凭刘洋的眼光和他多年来的生意经验，任何一个女子，只要让他全身看上几眼，再上手摸一摸，大概能卖多少钱，他便心中有数了。 出发当然是晚上，婶娘问题，他照旧回答了一句：“去看看生意。” 刘洋一走，婶娘马上派人告诉刘霜：猎物出动了！ 刘霜迅速通知到霍让。霍让动作很是迅速，在刘洋还没出城之前，他便盯住了刘洋，并瞅准机会，钻进刘洋的马车底下，将身子紧紧贴住车底。 不知马车走了多长时间，霍让的手和脚几乎都已经麻木了，马车终于停了。霍让小心的放松身体，抓紧恢复手和脚的血液循环，让手和脚尽快恢复正常。 同时，霍让顺着车底与地面的空隙，小心的往外观察，在一众靴子里，成功的找出那双属于刘洋的靴子，然后就死死盯住，不让那双靴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刘洋站在那里，与外面负责警卫的人在说着什么。这正好给了霍让恢复的时间。等刘洋交代完毕，霍让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盘算，如何绕过外面那些护卫，跟随刘洋进入里面。 霍让脑子果然灵活，趁着夜色，他悄悄从车底下出来，哧溜钻进车厢里，把车帘子掀开一条缝，往外小心的窥探。 等刘洋进入院落，有一小会了，霍让这才假装伸着懒腰，从车厢里出来。周围的护卫立刻发现了他，立即围了上来，手中武器对准了他。 霍让假装惊慌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霍让，是跟随叔父大人一起来的。我在车厢里待久了，下来走动走动，不行吗？” 为首的护卫认识霍让，挥手让手下散开，他自己则走过来，狐疑道：“大人没说带着您来。这是怎么回事？” 霍让假作苦恼道：“这事怎么说的？叔父答应带我一起做买卖赚钱，今儿特意带我过来，让我长长见识。他没跟你们提起我的话，那我怎么进去？” 护卫也有些为难，他的权限，只是警卫外围，院子里，他是无权进入的，甚至都不允许与院子里的人接触。 “这事，属下也无能为力。请恕在下帮不上你什么忙。” 霍让假作为难了一会，主动拍着护卫的肩膀，说道：“没事没事，我清楚你们职责所在，不会给你们造成困扰的。我就在外面等一会，叔父大人待会没见我跟进去，一定会派人出来接我的。” 护卫很感激霍让的通情达理，允许霍让来到院子门口，就近等候。 霍让在门口，转着圈踱步等待。这段时间，他把心中酝酿的方案又从头捋了一遍。最终确认：虽然有些冒险，却还是值得的。 于是，霍让停步，让自己变得一脸的严肃，来到门前，砰砰砰的擂门。 里面马上有人回应：“什么人？” 霍让压低声音，威严的说道：“我是霍让，有十万火急军情报告大人。” 门一下被从里打开，门卫看着霍让，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霍让说道：“你们派人跟着我，到里边，把这封信交给里面的人即可。大人看到信，就会出来见我了。” 门卫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没有大人的同意，任何人不准进入院子。” 霍让一下直起身，逼视着门卫，说道：“你该知道，这院子周围，照样设有警戒。若不是情况紧急，外面的护卫，会放我到门口吗？今天这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进去，否则，谁也承担不起责任。你最后再考虑一下。” 门卫果然被唬住，略一犹豫，说道：“那你跟着我走，不能随便走动。” 霍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当然！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门卫撤除拒马等装置，放霍让进门。进入了院子，霍让一边小心的四下里打量，一边蹑手蹑脚跟着门卫走着。路过一个拐角，霍让轻巧一个闪身，一记手刀砍在门卫后脖处，门卫一声不吭，歪倒在地。 霍让妥善安置了门卫，然后双手环抱住树干，蹭蹭蹭爬上去，纵身一跃，来到房顶。挨间屋子检查过去。 霍让运气不错，来到第三排屋子的屋顶，便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掀开屋瓦看去，一屋子全是年轻的女人。 霍让点点头：果然传言不错，刘洋果然是做贩卖人口的买卖。 到这个时候，霍让就没有必要刻意隐藏身形。他开始着急找到刘洋，进行下一场表演。 找刘洋就容易的多，哪里护卫最多，灯火最盛，就往哪里找，准没错。霍让依然是沿着屋顶的屋脊跑，刚进入灯火辉煌的小院落，就被人发现。 霍让赶紧跳下屋顶，向围上来的士兵们解释着什么。 外面的喧闹把刘洋吸引了出来，一看见霍让在那里，刘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去黄顺那里了吗？谁让你来的？” 霍让嘿嘿笑着，连忙说道：“叔父大人，是婶娘她们安排我来的。都是我一直想跟着叔父大人做买卖，婶娘她们才会瞒着您把我安排进来。您别怪婶娘她们。” 刘洋没有怀疑，只是跌足叹息：“女人见识，女人见识呐!” ? 第670章 霍让的觉悟 刘洋拉着霍让进入里间，屏退其他人，这才紧张的问：“这边的生意，你知道了多少？” 霍让装作不在乎道：“不就是各地搜罗一些孩子和女人，卖给那些西域人吗？这有什么。这说明，我们汉人的孩子和女人在西域很受欢迎嘛。反正现在老百姓日子过得艰难，把孩子卖给我们，还能贴补一下家用呢。” 刘洋紧张道：“你可知道，这事要是让上面知道，你我的脑袋固然是没了，还要连累一大家子人！这可是株连的大罪。” 霍让不在乎道：“株连大罪怎么了？现在犯株连九族罪的人还少吗？当今数得着的风云人物，哪个不是身背株连九族的大罪？乱世中，被礼教束缚着不敢做这，不敢做那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甚至连糊口都成问题。” 霍让说完，又腆着脸笑道：“叔父大人，就现在这世道，我们效忠朝廷，可朝廷早已被别人控制，成为别人手上的棋子。 我们效忠别人，可这个别人未必就是真命天子。若我们过于投入，一旦投错门户，那就是家族几代不能翻身的局面。 所以，我们都要看开点，别人争天下，跟我们何干。我们只要保全身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叔父大人有这么一项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不让我也参与参与，跟着叔父喝口汤呢？” 刘洋冷笑着说道：“听你这说话，有些明哲保身的味道。你可知道，我做这个买卖，冒的风险，可比你随便挑选一个主公效忠来的大的多。你确定要参与？” 霍让谨慎的问道：“不过是做个买卖而已，有什么风险？俗话说：豺狼当道，不问狐狸。当今乱臣贼子多了，朝廷就算要整顿朝纲，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我们？” 刘洋沉吟了半响，突然说道：“西域墨门，你了解多少？” 霍让吃了一惊。在司马府时，他就偶尔听过这个名词，没想到，在这里，在刘洋的嘴里，又听到这个名词。看来，这个西域墨门，不一般。 “不知道。”霍让老实的回答。 刘洋说道：“西域墨门脱身原来的墨门组织，对中原怀有很深的敌意，时刻以攻入中原，奴役汉人为目标。跟这样的组织做买卖，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成为汉奸，为汉人公敌。这你可有思想准备？” 刘洋说的这事，霍让还真头次听说，愣了半天没吭声，刘洋趁机说道：“所以啊，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干你的活。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一个人承担就行了。以后，你需要用钱，直接跟我说就行。” 此时的霍让，脑袋里想的已经不仅仅是生意了。他更多想的是：既然这个西域墨门，是我们中原的死对头。为什么，他会在司马府里听到西域墨门呢？司马府与西域墨门是什么关系？ 刘洋仅仅是普通的一郡太守吗？中原那么多太守，为什么西域墨门会选择刘洋做买卖？ 再一想，司马氏选择与刘洋合作，会不是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霍让就没有心思应付刘洋了。在刘洋看来，霍让这是被吓住了，不禁心中暗喜：这个霍让，胆小怕事，掌控起来也不难。 为了加强霍让的恐惧心理，刘洋又进一步向霍让介绍了西域墨门的一些情况，重点说了墨门无往而不利的刺客组织。把霍让唬的够呛。 回到南阳城，霍让再次出城，这回，他是真的去见黄顺。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刘洋的任务，他自己，也有一肚子的疑问，希望黄顺能够给予解答。 霍让没忘记，当初自己向黄顺揭发了那么多刘洋的恶性，黄顺却无动于衷，最后，这自己最不看好的人口生意，却引起了黄顺的注意。 本来霍让就想不通，还以为黄顺为人奇怪，让人捉摸不透呢。现在再看，霍让不禁有一丝明悟：可能，黄顺知道的内情，远比自己多得多。黄顺肯定知道，刘洋是在与整个汉人为敌的西域墨门做生意，这才引起黄顺的警觉。 若霍让这个想法属实，那黄顺就是以天下为己任，值得万民景仰的圣人！虽然在霍让看来，黄顺做事莽撞，算度不精，又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但黄顺对天下没有觊觎之心，却愿意为对付中原共同的敌人出力，甚至不惜改变自己的行程。这样忧国忧民的圣人，当今天下，霍让没见过一个！ 怀着一丝憧憬，一丝期待，霍让找上黄顺，强烈要求屏退左右。黄顺本来看到霍让前来，就觉得奇怪，再看他要求屏退左右，更是满腹疑云。 于是，黄顺把其他人都支走，只留下白雪、程瑶和呼延康。 霍让妥协的笑笑，说道：“老听人说，黄顺离开女人，什么事也办不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黄顺此时没心思跟霍让说笑，在黄顺的心中，霍让是司马懿的人，是属于那种用过即扔的货色。黄顺可没心思，把宝贵的精力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你不是应该留在南阳，寻找刘洋贩卖人口的证据吗？来这里作甚？” 霍让小声说道：“正是在搜寻证据过程中，有新的发现，必须来找三少印证一下。” 黄顺懒洋洋的说道：“什么新发现？” 霍让看着黄顺，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刘洋做生意的，是一个叫西域墨门的组织。” 如霍让所料，黄顺的眉毛都不曾动过一动。霍让惊讶的说道：“难道三少早就知道此事？” 黄顺看着霍让，反问道：“难道你一直不知道此事？” 霍让羞惭的低下头，老实说道：“确实不知。” 黄顺摆摆手，说道：“你不知道也正常。知道交易对象是西域墨门，这有什么问题吗？” 霍让抬起头，说道：“问题就出在这个西域墨门身上。西域墨门，可是以亡我中原为目标。这可是我们汉人的共同敌人。这样一个敌人，刘洋却与之做生意，赚黑心钱。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下黄顺感觉有趣了，笑着问道：“你感到很愤怒？” 霍让说道：“我好歹也是汉人，感觉愤怒是应该的！难道三少听了就能无动于衷吗？” ? 第671章 霍让的选择 黄顺沉默半响，突然问道：“西域墨门，你是如何得知的？” 霍让老实回答：“刘洋告诉我的。”于是，霍让便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黄顺。 黄顺闭着眼睛，考虑了一会，突然睁开眼，问道：“你原是邺城司马氏的人，前段日子被派到南阳城，辅佐刘洋，这是你告诉我的。其实，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霍让吃了一惊，佩服道：“我的身份，整个南阳城，也没几个人知道。三少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佩服，佩服！” 黄顺对霍让的恭维，根本没放心里，接着说道：“你可知，司马氏与西域墨门的关系？” 霍让心中一惊：他有种直觉，黄顺一定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内情。而且，黄顺愿意告诉他。 “我在司马府里，偶尔听人说起过西域墨门这个名词，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黄顺点点头：”你能听说过西域墨门，就证明，你在司马府里，地位不低。现在，你又知道刘洋正在与西域墨门做买卖。就凭这些讯息，你能想到什么？“ 霍让知道黄顺在考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确实想过许多，我来这里，名义上是奉刘洋之命，来探三少的虚实，实际上，是我有满腹的疑问，希望能从三少这里得到答案。 司马氏与刘洋都与西域墨门有关系。刘洋与西域墨门合作做买卖，很显然，刘洋与西域墨门关系匪浅。司马氏选择与刘洋合作，只能说明，司马氏与西域墨门的关系，也不错。” 黄顺拍着巴掌，说道：“不错！我再问你，如果司马氏与西域墨门狼狈为奸，图谋中原，就你个人，你该作何选择？” 霍让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虽然微不足道，但也知我是汉人，断不会为汉人的敌人效力。” 黄顺拍手笑道：“果然是条血性汉子！我没有看错你。你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问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霍让知道自己赢得了黄顺的信任，激动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深吸一口气，问道：“先前我揭发了刘洋那么多罪状，三少却无动于衷，最后我不抱什么希望的提及了刘洋做人口买卖的事，三少却极为重视，为此不惜改变行程。三少可否告知为什么？” 黄顺鼓掌称赞道：“问的好！西域墨门，一直亟亟于重返中原，在中原建立他们自己的统治。但他们也知道，他们是西域人，汉人不会接纳他们的。所以，他们要想入主中原，就只能另想办法。 此前，我能想到的，就是西域墨门选择与中原的豪门巨户联合，迂回达成他们的目标。 他们选中的，正是河间司马氏。这其中，当然还有许多故事，其中，还牵扯到虚无缥缈的天命。这里面，水太深，我就不会说了，你也无需了解。 那天你提到刘洋往西域贩卖人口，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是西域墨门另一个迂回中原的路径：培养一批汉人为他们所用，等那些孩子长大，就可以遣返中原。这些孩子，是西域墨门从小培养的，比司马氏更值得信赖。 在西域墨门那里，如此两条腿走路，目标更容易实现。 这样一来，在中原搜索合适的孩子、女子送往西域，就是战略级的任务。西域墨门必须派遣最为精干的人手，负责此事。而刘洋，既然负责南阳与西域的人口生意，显然，刘洋就是这些精干人手之一。 既然做出如此判断，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只要能抓住刘洋贩卖人口的证据，我就可以仗义出手，铲除刘洋，为天下除害。若能通过刘洋，揪出西域墨门在中原各地布置的人口贩卖网络，那是最好不过；若不能，至少，也除掉了西域墨门的腹心力量。” 霍让听得心服口服，五体投地道：“三少果然以天下为己任，敢于担当，我没有看错三少。” 黄顺笑道：“要做成这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霍让矍然道：“义不容辞！不仅是铲除刘洋，司马氏与西域墨门狼狈为奸，三少想来也不会放过。对付司马氏，也算上我一份。我别的本事没有，留在司马氏，为三少做个内应，还是可以胜任的。” 黄顺没想到，自己能收获霍让。若在司马氏内部，自己能安插上自己的眼线，那就太好了。霍让这条线，一定要保住，不能出一点问题。 “你的任务，是在南阳辅佐刘洋，布局对付我们夏吟坊。若我出手除掉刘洋，会不会影响到你？” 霍让摇头道：“影响不大。司马懿对我的交代，是暗中布置，尽可能不惊动夏吟坊。我的任务，只是搜集夏吟坊的情报，并不负责行动。刘洋着急对三少出手，是他自取灭亡，与我无关。再说，不是还有张璜、段望两人承担责任嘛。我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出去。” 黄顺点头道：“那就好！我与司马氏，暗斗已久，双方却没有撕破脸皮。司马懿非常谨慎，要想打探司马氏的机密，难上加难。你肯留在司马氏内部做内应，可以说是我与司马氏暗斗的一大突破。我宁可放过刘洋，也不想你受到牵连。” 霍让感动的单膝跪地，向黄顺行礼。黄顺连忙下来扶起，说道：“接下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在南阳城，闹他个天翻地覆。你如何向司马懿交代，我们也要好好议一下。” …… 霍让睁着熬红的眼睛，告别黄顺，打马回南阳。霍让走后，黄顺也开始起营上路，结束休整。 南阳城里，霍让坐在刘洋的下手，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刘洋见霍让眼睛通红，一身的疲惫，还以为霍让全身心的投入办事呢。心中一阵感动，上前嘘寒问暖。 霍让喝完水，说道：“黄顺那小子，半路扎营，根本就没什么事，下面的人，都放出去打猎，他自己，整天里烤肉、喝酒，没个什么正事。” 刘洋疑惑道：“那黄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霍让说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那个黄顺，我对他有所了解，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他现在停在那里，肯定是在暗中做着准备，准备在南阳城，与大人大干一场。准备的时间越长，证明黄顺要干的事越大。” 刘洋连连点头：“你的判断没错，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 第672章 见面 霍让说道：“我们倒不必大惊小怪，自乱阵脚。毕竟，我们与夏吟坊，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与夏吟坊的交集，不过是我们奉命在南阳郡各地布局，监视夏吟坊的一举一动而已。 黄顺对此即使心有不满，也不会针对我们，只会针对幕后做决策的。我想，黄顺之所以要拐到南阳城，怕还是因为屏风山下和尚家村的事，两件事都有南阳城插手的痕迹，他怀疑南阳城里有什么情况对他不利，所以才过来一探究竟。 若真是这种情况，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反正就没什么，黄顺就算把南阳城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什么来。我们只需好好伺候着就行了。倒是屏风山下和尚家村的事，需要叔父大人动动脑筋，考虑好怎么个说法。” 刘洋嘴上称赞霍让考虑的周全，心里却在泛着苦水：他自己的身份，自己清楚。若让黄顺知道了这个，黄顺肯定是毫不犹豫出手，才不管他太守不太守的呢。 若真如霍让所言，刘洋根本就不担心，真正担心的事情，刘洋又不能跟霍让明言，只能闷在肚子里，忐忑度日。 虽然心中忐忑，刘洋多少还有有些底气的，自己的身世清白，即使查到祖宗十八代，也查不出他跟西域墨门有什么关系。而且，他是孝廉出身，根正苗红，仕途一路往上，一步步都有据可查。 就算自己私底下做的买卖，被黄顺发现，自己也不怵：黄顺做的买卖，就都能见人吗？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黄顺是个商人，不会因为这个，就对自己大开杀戒的。这点，刘洋很有信心。 虽然如此，到底心虚，刘洋还是做了万全准备。城郊的秘密基地，霍让已经知道，途径是自己的夫人泄露出去的，到底是女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不知道夫人无意中泄露给多少人知道。反正那处基地已经不安全，里面的人，必须转移。 几天后，黄顺带人来到南阳城，受到以刘洋为首的南阳官员的热烈欢迎。黄顺没有跟刘洋多少客套，见面不久，就瞅个机会，对刘洋说道：“鄙人离开襄阳，前往邺城，途径南阳郡，可着实发生不少事。过程中，似乎与刘大人发生不少误会。 鄙人经商为生，最忌讳的就是与官府不睦。官府要想针对我们，太容易，能想出的办法也太多了，我们得罪不起。 这次来南阳城，就是专程来见刘大人一面，之前有什么过节，误会，我们当面说开了，和气生财，大家一起赚钱，皆大欢喜嘛。” 刘洋对此早有准备，拉着黄顺的手，不胜唏嘘道：“我也有我的苦衷哇。别看我是一郡之太守，表面上，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其实，我就是个空壳，就是个木偶而已。很多事情，我都是身不由己，没办法改变。 不说别的，就说地方上那些地痞恶霸，我作为一郡之长，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们为祸一方，祸害百姓。三少一路上替天行道，铲除这些地痞恶霸，着实替我出了口气。 但我也只能心中高兴，面上断然不能表现出来，不但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表现出愤慨的模样，表示三少侵犯了我们南阳郡的治权，需要给三少点颜色看看。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屏风山下一战。这一战，我想的很清楚，就凭那些地痞恶霸，平日里欺负欺负百姓还行，要跟三少的亲兵干上，就是送死的货。我还想借助三少的手，铲除他们呢。当然就顺水推舟，答应他们的要求了。 武装他们，是必须的，不然，他们根本没有胆量跟三少掰腕子。我也担心因此对三少的人造成伤亡，所以，特意派了邹能过去，现场看着，别出什么意外。 三少亲兵的战力，虽然我已经很往高了判断，但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战力。三少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那些散兵游勇。 后来的尚家村事件，那是他们见动武不是对手，就开始琢磨着用计算计三少。我当然还是满口答应。 三少既然一路上以替天行道为己任，与那些村里的地痞恶霸自然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三少会去赴他们的宴，在宴会上中毒身亡吗？这个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结果，果然在我的预料之中，他们又翻了一个大跟头。事后，三少没有为难尚家村的百姓，只是对几个领头的做了处理，足见三少的宽宏大量。只是这一点，就让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 黄顺早就料到刘洋会推卸责任，只没想到，他推卸的如此堂堂正正，冠冕堂皇，还顺带着恭维了黄顺一把。 “高人呐！能把黑硬说成白，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黄顺在心里悄悄的感叹。 通过霍让调查出来的事实，黄顺已经可以确定，刘洋就是西域墨门的人无疑，而且，刘洋的地位，还挺高。 只是这一点，黄顺就有充足的理由杀了他。之所以没有动手，黄顺有他的考虑：若能通过刘洋这一点，掀开西域墨门多年来在中原的布局，远比杀掉一个刘洋，收获更大。还有一点，黄顺也想通过刘洋搞清楚，西域墨门用了什么手段，能把他们的人，塞进中原的官僚机构里，而不为人所发现。 第一个问题，黄顺早在路上的时候，就做了安排，现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黄顺只能继续等；第二个问题，黄顺把他交给了刘子羽。那个家伙，整天跟着黄顺，无所事事，正好让他活动活动筋骨，省得生锈了。 “这么说来，刘大人对我，对夏吟坊，并没有心存芥蒂了？”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当然当然，在我心里，三少以及三少的夏吟坊，都是英雄。”刘洋连忙说道。 “这就行了，”黄顺轻松道，“既然来到南阳城，不住上段时间，好好享受享受南阳城的独到风景，岂不是辜负了我特意走上这一趟？我们会在南阳城住上一段时间，期间，少不了有麻烦刘大人的地方，叨扰了。” “贵客来临，理当殷勤接待。三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 ? 第673章 暗斗 之后，黄顺留在南阳城，每天不是应酬，就是带着白雪、程瑶、呼延康到处游玩，根本就没有什么正事。 刘洋根据霍让提供的情报，对黄顺以及黄顺身边所有有名号的人，都加以监视，日夜不停。可惜，那些人跟黄顺一样，整天里不是陪着黄顺到处玩，就是百无聊赖的带着手下一帮人，出城走马打猎。 这段时间，真正全负荷运转的，就那么几个人，刘子羽就是其中一个。刘子羽根本就没有随黄顺进城，而是在城郊处，找了一处地方，安营扎寨。 刘子羽的任务，就是查清刘洋的身份以及由来。刘子羽想的很好，分两路调查：一路通过长老墨门的关系，在墨门内部调查；一路是根据刘洋的籍贯，到当地的村子里调查。 按刘子羽的想法，这个刘洋，既然是西域墨门的人，而且还负责人口贩卖，地位一定很高。西域墨门通过寻常手段，在中原收买的那些人，不可能被授予如此重任。 地位如此高的西域墨门人，一定是从小生活在西域，为西域墨门培养出来的专门人才。那么，刘洋在官籍上写着的籍贯，就一定是假的。 或许，村里真有一个叫刘洋的人存在，但此刘洋非彼刘洋，一定被人中途掉了包。 反正刘洋在外地做官，与家里极少联系，一般不会暴露身份。而且，按西域墨门一贯的行事风格，刘洋对他们如此重要，他们不会允许一丝一毫的风险存在，一定会将这些风险铲除在萌芽之中。 刘子羽的手下，有飞鸽传书做通讯，办事效率很高，他负责的任务，首先有了突破。派去调查村子情况的人飞鸽传书回来的内容，印证了刘子羽的猜想：刘洋的村子，前几年遭受瘟疫，全村人都死绝了，还连累了周边几个村子，那一带，已经是荒芜一片，不见人烟。 无需调查，刘子羽便在心中认定：这场瘟疫，定是西域墨门故意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认识真正刘洋的人，全部杀掉，以确保刘洋的身份安全。 刘子羽还想从推举刘洋孝廉的渠道入手调查，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了：西域墨门既然能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掉，还会漏掉如此重要的人物吗？ 看来，想通过寻常手段调查刘洋的底细，是行不通了，必须另想办法。 这条路不通，墨门内部那条路，也好不到哪里去。长老墨门发给刘子羽的传书，只是告诉了刘子羽一个事实：西域墨门多年来，确实培养了一批汉人，为他们所用。 这个信息量几乎等于为零。知道了刘洋在做人口贩卖，就完全可以推断出，西域墨门在暗中培养忠实于自己的汉人。 刘子羽这边进展不顺，另一边，程郊的堂哥：程迁牵头的调查，也不顺利。刘洋做事，实在是谨慎，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所有参与生意的人，都被刘洋集中在一处隐秘的所在，与外界隔绝。他们的家人，也只知道他们在为刘洋做事，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霍让没有参与生意，他能打探出刘洋的一处秘密基地，已经是冒了生命危险，难能可贵，再要求他更多，是强人所难。而且，黄顺对霍让，另有大用，不会在南阳城，把霍让暴露出来。 另一个人：张璜，虽然疯了，也被程迁的人盯上。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知道张璜疯的原因。若能把张璜偷出来，医治好他的疯病，或许，能从张璜那里，打开突破口也说不定。 可惜，程迁想到了这一点，人家刘洋也想到了自己的这处破绽，早就做了周密安排，程迁的人，根本找不到张璜。连张璜的妻子，都不知张璜去了哪里。 事情进展的艰难，本就在黄顺的预料之中。黄顺对有些沮丧的他们做了一番安慰后，自己便有了快刀斩乱麻的想法：再调查一段时间，再没有收获，就对刘洋下手，先除掉刘洋再说。 这时，白雪给黄顺出了个主意。黄顺一听，觉得有戏，还不暴露自己正在暗中调查刘洋的事实。于是，没有丝毫耽搁，黄顺立刻就吩咐了下去。 几天过后，南阳城内，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是城外的某处破庙里，竟然发现了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模样长得跟张璜很像，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马上就有人反驳：张璜可是刘太守的女婿，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沦落到城外乞讨，破庙安身的地步。 虽然很多人质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南阳城里悄悄传开了。 当天晚上，程瑶与荆恬，换上夜行衣，避过耳目，悄悄出门，熟门熟路的摸进太守府。荆恬头前带路，很快就找到了刘洋的所在。 此时的刘洋，没有待在卧房，而是独自一人，留在书房里，双手托着下巴，闭目养神。 荆恬和程郊轻轻蹦上房顶，各自找一处舒服的所在，小心的躺倒，拿出偷听神器，悄悄听里面的动静。只是听还不够，俩人还各自掀开一片瓦，居高临下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洋仿佛入定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程瑶和荆恬也很有耐心，就在房顶跟他耗着。 直到三更过后，才有人敲书房的门。刘洋一个激灵，迅速起身，低声喝问：“谁？” “大人，是小人。”外面如是回答。 刘洋立即开门，伸手把来人拉进屋，立马又关上门，连口水也不给来人，急切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来人喘了口气，说道：“都办妥了。” 刘洋这才稍稍放心，放下来人，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摆摆手，说道：“你辛苦了，详细情形，慢慢说。” 来人毫不客气，直接拿起茶壶就往嘴里倒，将一茶壶水一气喝干，抹抹嘴，说道：“城外所有破庙我都派人查过了，没见过传言中的乞丐。城里城外，我派出不下千人搜寻，也没找到。 我自己，专程去了当初丢下张璜的荒山野岭处，在那里转了一圈，别的没找到，只找到了这个。” 来人说着，拿出一只破烂的单鞋。 ? 第674章 全力调查 原来，刘洋谨慎小心到这种程度，为了防止黄顺抓住他的小辫子，张璜虽然疯了，却仍然被刘洋认为是一个隐患，必须除掉。 但刘洋毕竟是自己的女婿，杀掉他，良心上总归是不安。于是，刘洋便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张璜带到人迹罕至的荒山地带，让其自生自灭。 如此换个方式，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刘洋却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那就够了。 所以，刘洋才会对白天里城里关于张璜的传言非常敏感。女儿也为此专门问过他，问他是不是真的。刘洋含糊了几句话就应付过去了。 女儿那边，不经世事，好糊弄，就怕有心人，特别是黄顺，提前他一步，找到张璜，那自己就不妙了。 所以，刘洋第一时间就派出自己的腹心去办这件事。这位腹心，就是当初把张璜带到荒山野岭，任其自生自灭的王胜。 王胜办事果然让刘洋放心，不但亲自去了荒山检查，还另行派人在城里城外大肆搜寻。得出的结论也是令刘洋满意的：张璜不可能还活着。 刘洋接过王胜手中的鞋，两根手指捏着鞋边，伸的远远的，看了看，便赶紧扔了，说道：“不错，就是张璜的。但这能说明什么？” 王胜说道：“鞋子旁边的树干上，隐约还能看到血迹。我猜想，肯定是张璜遇上了大虫之类的猛兽，即使是疯子，他也知道害怕。这是他拼命逃跑留下来的。” 刘洋点点头，说道：“你也辛苦一天了，快回家休息。这几天，不能懈怠，弦要绷紧了。” 王胜说道：“属下晓得。”然后，王胜就退出去了。 刘洋长长伸了个懒腰，很快也离开书房，回去休息。 这时，程瑶和荆恬两人对接下来的行动产生了分歧。 按程瑶的意思，跟上那个王胜，抓住他，严刑逼供也要问出点什么来。 按荆恬的意思，暂时不动他，知道他住什么地方，就够了。 俩人耳语了一会，程瑶妥协。反正要抓王胜，有的是机会。于是，二人撤退，回去报告黄顺发生的一切。 黄顺觉得，这个王胜，肯定知道刘洋很多事情，瞅机会抓住他，严刑逼供，然后像张璜那般弄疯了他，神不知鬼不觉。最好是趁王胜外出办事的时候动手。这样，王胜就算失踪几天，也不会引起刘洋的怀疑。 白雪却不同意这么快就对王胜下手。根据她的分析：既然王胜专程回去一趟，没有发现张璜的尸体，那就说明，张璜很可能还活着。派人去找张璜，才是最应该去做的。 虽然希望渺茫，毕竟张璜是确定的参与刘洋生意的唯一一人，黄顺听白雪的话，吩咐程迁派人全力寻找张璜。 城里面，程迁派人，全天候监视着王胜，生怕这个王胜再出什么意外。程瑶和荆恬，则时不时就夜里出动，监听刘洋的动静。可惜再无任何收获。刘洋实在是小心的很。 几天后，程迁亲自来向黄顺汇报：张璜找到了！ 黄顺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一听之下差点蹦起来。连忙询问究竟。 程迁的人手不多，要搜索方圆十里的山地，没个十天半个月，完不成。但他们运气不错，进入搜索的第二天，就有人告诉他们，村里新来了一个傻子，没人知道他是哪里人。 程迁的人连忙找到带张璜回村的老大爷，根据老大爷的说法，印证了那人就是张璜。于是，他们便把张璜的身份告诉了他们，并说自己就是太守大人派出来寻找张璜的，其他各处，也有同样的人，也在找寻张璜。 他们留给老大爷一笔钱，就欢天喜地的把张璜带走了。 黄顺以手加额：没想到如此幸运。 高兴过后，黄顺又开始犯愁：张璜虽然是找到了，但毕竟是个疯子。要把张璜医治过来才行。 这事，刘子羽自告奋勇表示他能医治好张璜。按刘子羽的说法，其他的大夫，因为不知道张璜发疯的原因，无法做到对症下药。而他，知道张璜是被人用针刺了疯穴，这才导致发疯。只要针对这点，对症施针，就行了。 刘子羽预计，如果顺利，不出十天，张璜就能恢复。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就在刘子羽为张璜医治期间，王胜那边有了机会。王胜被刘洋派出城外，不知执行什么任务。这可是好机会。负责监视的亲兵，顾不上上报程迁，就在城外下手，绑架了王胜，送到程迁的住处。 程迁火速报告黄顺。黄顺当即决定，亲自出面，审问王胜。 第一眼看到王胜，黄顺心中便有了大致判断：这个人，不是那种意志坚强的人，绝对抗不过严刑。 “王大人，你认识我吗？”黄顺笑嘻嘻的坐在上头，看着王胜，慢慢的问道。 “坊主大人在上，小的在南阳城，有幸见过大人一面。故而认识。”王胜惶恐又不失风度的回道。 黄顺点点头，说道：“那我就不绕圈子，有话直说了。这次我绕路南阳城，就是奉魏王之令，前来调查刘洋的。魏王怀疑，刘洋与西域邪教有关联，只是没找到证据。这也正是我的任务。 可惜，那个刘洋，做事很是小心，我一直没找到任何证据，无法对魏王交差。听说你是刘洋的心腹，所以，冒昧把你请到这里来，就是想跟你谈谈刘洋的事情。” 王胜连忙笑着说道：“坊主大人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顺点点头：“态度不错。那我问你，刘洋私通西域邪教的事，你知道多少？” 王胜为难道：“我只知道，刘大人私底下与西域墨门有生意上的往来，不知这个算不算？” 黄顺暗道：这个王胜，果然是刘洋的心腹，这事他竟然也知道。 “你可有参与？”黄顺没有回答王胜的反问，进一步问道。 王胜说道：“派往各地搜索女人和孩子的人，大都经过我的手。具体业务我倒是没有经手。” 黄顺大喜：这倒是意外收获！ “这些人的名单，你给我录一份。若能据此扳倒刘洋，魏王那里，你大功一件。” ? 第675章 审问 王胜摇摇头，说道：“没有用。即使我告诉你所有名单，你也不可能根据名单，找到其中一人。” “为什么？” “因为只要参与的人，事后都像人间蒸发一样，别人再也找不到他。” “难道，刘洋把他们全部杀了？卸磨杀驴？”程瑶一声惊呼。 “不可能。刘洋若真这么做，谁还会真心为他做事？他一定是把他们藏起来了。” “那些人都是有家有室的，他的家人，总该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白雪问道。 王胜说道：“他们一年中，有几次机会与家人团聚，但团聚的时间、地点都是事先确定好的。而且，关于生意的事情，不能说一个字。也就是说，有人监听他们团聚的时候说话。” “如此高压，谁还愿意做这些事？”呼延康问道。 王胜说道：“待遇高呀，高到你无法拒绝。若不是刘大人拒绝我参与其中，我都想成为其中一员。” 黄顺听了不禁有些头痛：这个刘洋，实在是有些谨慎的过了头。照这个势头，如果黄顺想彻底揭穿刘洋，把他拼命遮盖的真相揭露出来，黄顺非得在南阳城待上一年半载不可。 不说黄顺没有那么多时间，黄顺甚至没有理由逗留南阳城那么久。能在南阳城待上一两个月，已经是极限。再多，刘洋肯定采取措施，譬如销毁证据，那黄顺就算在南阳城待再长时间，也是白搭。 “除了这些，你还为刘洋做什么事？”黄顺大受挫折，只好放弃，转而问道。 王胜主动交代道：“南阳郡里针对夏吟坊的眼线布置，都是我经手的。” “喔？”黄顺精神一震，旋即意识到自己不能暴露内心所想，便故作镇定道，“刘洋费这么大力气，针对我夏吟坊，你可知为什么？我与刘洋，并没有仇怨？” 王胜说道：“这个就是上面要刘大人这么做的了。不是刘大人自己的意思。” 这方面，黄顺甚至知道的比王胜更多，所以，黄顺也没有在这方面纠缠，直接问王胜要名单。 王胜也很痛快，拿起笔来边想边写，耗费一个时辰时间，这才把一份名单交给黄顺。 黄顺接过名单，大致看了看，村子、名字、年龄、性别都写的一清二楚。 黄顺不禁疑惑的问道：“你倒真是有问必答，言无不尽。为什么如此配合？你不是刘洋的心腹吗？难道你不知道，你透露这些消息，对刘洋是很大的打击吗？” 王胜老实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坊主大人既然敢抓我审问，那就肯定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只有那样，才能不被刘大人发现，您在暗地里针对他。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于人。我要想活命，也只有如此了。剩下的，就看坊主大人大发善心了。” 黄顺不禁佩服王胜的智慧：站在他的立场，只有如此，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这人，果然滑溜的很。 “好，既然你如此配合，我也愿意留你性命。只是，还要委屈你一段时间。等我扳倒刘洋之后，才能放你出来。如果可能，我还要带你去邺城，面见魏王。” 王胜连忙拜谢。黄顺叮嘱了程迁几句话，就离开了。他是借着出城打猎的旗号，不能留在这里太长时间。 王胜写下的名单，虽然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却仍然有价值。在黄顺的算计中，自己扳倒刘洋，南阳郡的一切，就等若推倒重来。无论是曹彰，还是司马懿，在南阳郡的投入，都将打了水漂。 这个时候，若霍让带着一份完整的名单回到邺城，向司马懿复命。司马懿肯定褒奖霍让办事牢靠：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霍让却能在一片混乱中，保留住此前辛苦布置的眼线成果。这就为司马懿再次布局南阳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样一来，霍让不但不会受到刘洋的牵连，还会因此受到司马懿的重用。只要霍让能在司马懿的身边扎下根来，对黄顺来说，就算成功了。 “王胜这边，还是没有突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回去的路上，程瑶小心的问道。 “抓刘洋的心腹这条途径，不能再用了，否则会引起刘洋的警觉。现在，只能看刘老那边了。希望他能尽快医好张璜，给我们一些惊喜了。” 黄顺这边进展不顺，霍让通过各种途径，打听了出来。立功心切的霍让，决定再次冒险，帮助黄顺打开僵局。 “夫人，你说，叔父那边，他的秘密生意基地我也进去了，也看了里面的情形。你不是说，这样，叔父就会同意我参与他的生意吗？ 这么多天过去了，叔父那边还是一点动静没有。要不，你再去婶娘那边，打听打听？让婶娘帮着想想办法也是好的。”这天晚上，霍让故意又提起此事。 刘霜是传统的女人，当然是霍让说什么，就是什么。第二天，刘霜就再次来到太守府，找婶娘商议此事。 这回，婶娘也犯了难为。为了霍让的事，婶娘这些日子，没少在刘洋耳边吹风，谁知刘洋就是不接茬。说多了，刘洋就让她别管男人的事，把家里照顾好就行。 刘洋态度强硬，婶娘也没有办法。现在刘霜又来找她，她只好劝说刘霜，让她回去劝霍让，放弃这个念头。别一棵树上吊死，此路不通，那就走其他路吗？天下生意多了，非得跟着刘洋屁股后面？ 要是没有本钱，就跟婶娘说话，婶娘一定满足。 俩女人嘀咕了一天，帮霍让想了许多生意，刘霜满载而归。霍让知道，通过婶娘，迂回接近目标的打算，已经行不通了。只能另想他法。 于是，第二天，霍让亲自来到太守府，屏退左右，要单独与刘洋说这事。 “叔父大人，我考虑了这些天，想清楚了。叔父的生意，我还是希望，叔父能让我参与其中。” 刘洋一愣，说道：“其中的风险，你考虑清楚了？” 霍让说道：“考虑清楚了。” 刘洋说道：“那你说说你是如何考虑的。我是不想让你参与进来的，若你能说服我，我便考虑改变主意。” ? 第676章 霍让的收获 这个霍让早有准备，胸有成竹的回答：“我是这样想通的。现在，那个一心要侵入中原的西域墨门，绝不是我们中原最大的威胁。我们的威胁，不在外部，而是在内部。相比西域墨门，内部的那些割据势力，才是我们的大敌。 再说叔父现在做的生意，站在西域墨门的角度，固然是想从我们内部入手，做入侵的准备。但墨门想回中原，我们又何尝不想控制西域呢？只要西域的汉人越来越多，等我们的力量具备，派兵打进西域，遇到的阻力就越小。 这么一想，我们这是在为谋取中原未来攻取西域的优势呢。起码来说，我们现在做的生意，对西域和中原较量的力量对比，没有多大影响，对双方都是有利有弊的，难说谁更占便宜。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既然能赚大钱，那就放开手脚，大胆的去做好了。” 霍让的一篇歪理，把刘洋都给逗笑了，“你倒是真能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不过，世人可不这么看。再说，这事，是西域墨门主动推动的，怎么说，也肯定是西域墨门占便宜。对方又不傻，不可能花钱买吃亏。” 霍让笑道：“本心不想吃亏，可架不住我们将计就计呀。论谋略，那些还未开化的西域人，怎么可能是我们历史悠久的汉人的对手。” 刘洋笑道：“看来你真是下了功夫，一定要插手我的生意了。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我也不好拒绝。我同意你参与就是。” 霍让又惊又喜：“是吗？太好了！说，让我做什么？我一定尽心尽力完成任务。” 刘洋说道：“派往各地搜罗人口，既累又不安全，是个辛苦活，你就不要参加了。往西域运送，我自有专人负责，你也不用插手。我想，你先负责调派人手，负责仓库的警卫和管理。等以后慢慢熟悉了，再接触其他。你看怎么样？” 霍让一跃而起，说道：“那我马上就去。” 刘洋摇摇手，说道：“不行，现在黄顺还在城里，他不走，总是个隐患。一切等他离开南阳城再说。” 霍让假作不以为然：“黄顺也是个商人，他的买我们大了去。他会干涉我们的生意？” 刘洋说道：“就算他不干涉，让他知道还有这门子生意，伸手抢走，我们怎么办？喝西北风去？” 霍让假作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却又不甘心的问道：“那我这段时间该做些什么？” 刘洋拍着霍让的肩膀，说道：“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你就安心等几日。实在等不及，你可以去找王胜或者崔俊，他俩在生意上比你熟，你可以先跟他们学学。” 霍让眼前一亮：王胜他知道，已经被黄顺控制了起来，崔俊平日里是个不起眼的家伙，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参与到刘洋的生意中去。真是人不可貌相哇。 霍让有了些许收获，虽然不大，但他已经满足了，便施礼告退。 霍让是个急性子，当天晚上，他便买了一些酒食，去拜访崔俊。说明来意后，霍让便与崔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开了。 崔俊向霍让详细介绍了他参与的生意部分的情况。但霍让对此不感兴趣，他只想从崔俊这里得到那批人现在在哪里，还有那些为刘洋办事的人藏在什么地方。若能知道刘洋的真实身份，那就更好了，只是，霍让没有对此抱有希望而已。 可惜，崔俊显然也不知道，无论霍让怎么拐弯抹角的打探，他始终说不上什么。 霍让两手空空的回家，半路上，却被彭威带人劫走了。 霍让这两天的不安分，黄顺的眼线自然告诉了黄顺。黄顺担心霍让表现过于积极，会引起刘洋的怀疑，对霍让有危险。便安排彭威特意提醒他，让他注意：没有黄顺的指示，不能轻举妄动。 霍让乖乖听命的同时，向彭威说了他这几天了解到的最新情况。彭威一下就抓住了其中重点：运送西域，有专人负责！ 这有可能是很好的突破点。彭威再次盯住霍让，安心在家等着，不要有额外行动，然后便带人撤了。 黄顺从彭威处得到消息，立马就意识到：刘洋所说的专人负责，很有可能就是西域墨门的人！ 南阳至西域，隔着千山万水，途中形势复杂，不可测风险太多。西域墨门不可能放心其他人，只会用他们自己人。 就算是他们自己人，在这战火纷飞的时代，也难保不出问题。除非，南阳至西域，一路上，西域墨门已经打通一切关节。每到一处，都会有当地人家接应。 黄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彭威的建议，确实是当前最好的办法：既然刘洋如此谨慎，从他身上始终无法突破，那就离开南阳，让刘洋掉以轻心，霍让留在南阳城，想办法得到刘洋的商队出发时间，派人盯住。 只要盯上一路，这一路上西域墨门的布置就差不多全弄清了。到时候，借助曹植的力量，就可以挨个的拔除。 黄顺召集他的智囊，开始深入研究此计的可行性。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程郊来报，霍让住宅的周边，出现许多不明身份的人！ 这是人们始料未及的，难道霍让暴露了？所有人，头脑中都是闪现出这个念头。 “不要慌，盯紧霍让那边，有情况，随时报告。”黄顺深吸一口气，迅速吩咐下去。 程郊退下，黄顺皱着眉头，前前后后的想，到底哪里出了纰漏，暴露了霍让。 不仅是黄顺，白雪、程瑶她们，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难道，是霍让这次主动行动，暴露了？”呼延康小心翼翼的说道。 黄顺点点头又摇摇头，“怕是只有这个可能了。但霍让不是鲁莽之人，我们的提醒也很及时，刘洋这么快就怀疑上霍让，这个效率也太高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程瑶问道。 黄顺叹了口气，说道：“只能改变计划，先留在南阳城，静观其变。霍让是损失不得的，宁可毁掉刘洋这条线索，也要保住霍让。现在，我们首先要弄清楚，霍让哪里露出破绽，让刘洋抓住了。” 白雪轻声道：“事情还没有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刘洋若真是认定霍让的身份，就不会派人盯梢，而是直接拿人了。” ? 第677章 霍让的麻烦 彭威一摊手，笑道：“我们白忙活这两天，全部作废！这个霍让，真不让人省心。” 呼延康替霍让说话道：“没有霍让，我们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呢。现在他有麻烦了，你就说这话。不好。” 彭威举手道：“好好，呼延嫂子说的对。我只希望，不要出现除刘洋势力还是保霍让安全二择一的情况出现。” 黄顺甩甩手，说道：“大家不要瞎猜测，遇到大事要有定力。” 白雪说道：“会不会，是那个崔俊的事？” 黄顺点头：“就算我们怀疑上他，也不好像对付王胜般，对付崔俊。那样，等于坐实了刘洋的怀疑。” 白雪笑道：“我们不好出面，但那个刘霜没问题呀。” 黄顺眼前一亮：对啊！刘霜可是刘洋的侄女，由她出面，说不定，能套出一些话来。 黄顺眼睛看向彭威，彭威心领神会，举手保证道：“顺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彭威便起身出去安排去了。剩下黄顺在屋里，长长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继续逛街玩耍。这回，保证逛到让你们十年里不想再逛街。” …… 彭威就是有办法，在四周全是眼睛的情况下，仍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消息送到霍让那里。霍让当即依计而行。 “夫人，为夫有件事，需要得到你的帮忙。”霍让找上刘霜，说道。 “夫君有什么事，尽管说。都是夫妻了，你还这么客气。”刘霜很得体的回答。 霍让叹口气，说道：“叔父大人不是已经同意我参与他的生意了嘛，还指点我这段时间，找两个人尽快熟悉一下业务。前两天，我去找了崔俊。那小子，对我有些戒心，什么也不跟我说。 这点子小事，麻烦叔父大人也不好。我想，你是叔父的侄女，面子总是比我大。今天，你陪我再去找找那个崔俊。若他还是对我耍心眼，你就告诉婶娘，让叔父教训教训他。” 刘霜一听，笑的很是灿烂，说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帮不帮忙的，这还不应该吗？什么时候出门？” 霍让大喜道：“夫人同意了？那我们这就出门。” 彭威指点霍让的，是让刘霜自己去，霍让自己临机处断，改为自己陪着刘霜去，可以在现场随时提示着刘霜，不至于说错话。 夫妻俩亲亲热热的登车、出门。外面盯梢的，自然影影落落跟在后面。 霍让再次登门，而且还带着夫人，崔俊心里就咯噔一下，有些做贼心虚。因为向刘洋告发霍让的，就是他。 崔俊以卑微的身份能够获得刘洋的信任，可不仅仅是他精明能干那么简单。事实上，崔俊是刘洋的副手，生意上的事，刘洋算是一把手，决策上的事，都是刘洋说了算。但刘洋毕竟还有一重朝廷命官的身份，有时候身不由己，难免耽误生意。 所以，具体生意的运作，就落在崔俊的身上。刘洋决定派谁参与生意，都会让崔俊把关一下，若崔俊认为那人有问题，就是一票否决，即使是刘洋，也不能反驳崔俊的意见。 但霍让身份特殊，是刘洋的亲戚，当然的心腹，刘洋让霍让去找崔俊，还真没想让崔俊替他把关，只是单纯的想让崔俊指点一下霍让生意上的事情而已。 但崔俊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职责，依然对霍让进行了判断。在崔俊看来，这个霍让，对参与生意太过积极，太过热心，询问的事情，又太过敏感，明显有问题！ 于是，崔俊便把崔俊有问题，不能参与生意的意见，报给了刘洋。刘洋当然不能认同崔俊的意见，俩人为此还吵了一架。但崔俊有这个权利，否定刘洋的任命，刘洋对崔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洋便做出妥协，让崔俊派人，盯着霍让，若找不出霍让的问题，那就得同意让霍让参与生意。 崔俊也知霍让与刘洋的关系，他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霍让就真的有问题。又不想因为这件事与刘洋闹僵，毕竟，刘洋是他的头儿，要是二人闹僵，难受的人是他。 于是，崔俊便同意了。这才有了霍让家的周边，出现一群不明身份的情形出现。 没想到，人手派出去不到一天，霍让便再次登门，这让崔俊意识到：霍让很可能就是因为此事而来。 崔俊不失礼数的招待霍让和刘霜，但霍让就很直接了，在刘霜面前，当即拉下脸，上前揪住崔俊的衣领，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崔俊自然是装傻，表示不明白霍让再说什么。 霍让冷笑，再次问崔俊：“你确定你不知情？” 崔俊再次摇头，表示不知道。 霍让转身打开窗户，只一招手，便听外面一声惨叫，一人从高高的树冠上栽了下来。 崔俊的脸色当即变了。霍让却好像没看出崔俊的变化，转过身来，笑嘻嘻的说道：“你确定不知情？” 崔俊的脸部肌肉僵硬，还未来得及表示，崔俊已经再次转过身去，又一招手，又有一人中镖，坠地身亡。 连死两人，崔俊待不住了。他太清楚他的手下了：没有他的命令，就算如此被霍让用飞镖挨个点名，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岗撤退的。 “你这是做什么？” “没做什么，”霍让耸耸肩膀，不在意道，“今天一大早，就有几只苍蝇围着我家转，转的我心烦。有心拍死他们，又怕这些苍蝇，是崔兄你养的，所以特意前来问问，既然崔兄不知道，那就不是崔兄的。那我出手就无需顾忌什么了。” 崔俊脸部一阵扭曲。他没想到，平日人畜无害的霍让，是如此厉害角色！若是让他知道，霍让竟是个深藏不漏的武林高手，他就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监视霍让了。 “刘洋肯定知道，却不告诉自己，明摆着要看自己的笑话。”崔俊心里狠狠的如是想着。 “那个，这都是误会，误会！”崔俊连忙笑着打圆场，“或许刘大人还没告诉你，新人都要经历这个，时间长短而已。也是那天我喝多了，忘记告诉霍兄了。既然霍兄不喜欢，那我这就把他们撤下来。” ? 第678章 崔俊的身份 霍让知道这是崔俊给自己找的台阶，他也没想着与崔俊撕破脸，但内心里对崔俊的认识上，却因为此事，大大的改变了。 此前霍让听说崔俊有份参与刘洋的生意，不过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崔俊为人果然低调。 但现在，崔俊的分量，就不仅仅是低调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仅次于刘洋的位置。 道理很简单，如果那些人是刘洋派的，刘洋要怀疑霍让，最起码，他会找霍让说说话，不会毫无征兆就对霍让下手。只有崔俊，与霍让不熟，更没有亲戚关系，他要监视霍让，当即就能到执行的地步，中间不会有其他什么步骤。 在南阳城，竟然有人敢私自调人，调查霍让！如此于理不合的动作，出现在崔俊身上，那只能说明，崔俊的身份，不简单。 本来，霍让认为，帮着刘洋打理生意的人，是张璜。但现在见过崔俊，他心里至少有七分肯定：崔俊才是刘洋的主要副手，张璜，不过是个小跟班而已。 想想就能明白，张璜的身份跟自己一样，都是司马氏派过来的，刘洋不可能倚为心腹。但崔俊，低调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太有可能是刘洋的真正腹心了。 “既然你说是误会，那我就认为是误会。”霍让就坡下驴，说道，“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我在生意上的一些疑问，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答一下呢？” 崔俊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这个我真不知道。” 话音刚落，霍让的手中匕首已然指向崔俊的咽喉，刀锋的寒气刺激的崔俊的皮肤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你，你这是做什么？”崔俊有些慌张。 “好酒好菜待你，你却反过头来监视我，对我而言，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现在，就在给你提供罚酒。若你连罚酒都不吃，那咱们就换种花样，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这种小人。”霍让笑容可掬的回答。 崔俊不但没有认怂，反而突然强硬起来，“就是你家刘大人，都不敢这么对我，你好大的胆子！” “啊哟”霍让惊讶的感慨了一句，说道，“听你这口气，叔父大人还要听你的话了？那我也明着告诉你，就是我家叔父大人，也不敢明目张胆派人监视我，你算老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二人红着眼睛，互相瞪着，谁也不退让。这时，刘洋从外面匆匆进来，连忙过来拉开两人，笑着打圆场：“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怎么就闹成这般地步了呢？” 霍让收起匕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叔父大人，你来的正好。请你主持公道。” 崔俊也拉着刘洋的衣袖，连连说道：“你家霍让太愣了，你今天务必要给我一个交代。” 刘洋来的时机很巧，倒不是刘洋事先考虑到这一步，而是崔俊的下人看到霍让气势汹汹，崔俊完全处于下风，怕出事，悄悄跑出去，告诉刘洋。刘洋这才能及时赶到，出现在这里。 霍让的强势表现，不但崔俊没想到，刘洋也没想到。与崔俊的进退失据相比，刘洋更多的是暗喜：这个霍让，可比那个张璜强多了。有霍让在这里，自己就有了可靠的人，在生意上制衡崔俊，崔俊就再也难以做到一言堂了。 正是看到了霍让今天的表现，刘洋才真正有了让霍让接触他的生意核心的意思。 “霍让，你还不知道呢，这个崔俊，可是帮你叔父打理生意的一把好手，没有他，叔父的生意，哪能做的那么顺利呢。叔父官职在身，没有多少时间照顾生意，这些年，可都是崔俊一人忙前忙后的，你不可对他无理。” 霍让听话的向崔俊施礼道歉，然后强硬道：“现在既然我参与进来，就不会再让崔大人做一言堂了。我得帮助叔父看着崔大人，省得过程中崔大人中饱私囊。” 崔俊一听差点蹦起来：“你敢诬陷我！” 霍让冷哼一声，说道：“你这么激动，不会让我说中了？” 崔俊还想说话，却被刘洋伸手拦住，说道：“崔俊，霍让的身份，可不仅仅是我的侄女婿那么简单。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他是河间司马氏的人。就是我这个太守，有些事情上，也得听他的指挥。你与他顶牛，不会有好果子的。” 崔俊也是西域墨门的核心人物，当然知道西域墨门与司马氏之间的关系，一听霍让竟然是司马氏的人，气焰一下就降低了不少。 “如此重要的事，你竟然一直瞒着我。”崔俊向刘洋表示不满。 “你算老几，叔父大人有什么事，凭什么要告诉你？”霍让在边上反唇相讥。 刘洋说道：“霍让，他说的没错。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西域墨门留在南阳城的代表，专门负责我们双方的生意的。关于生意上的事，我当然应该说与他知道。” 霍让的心，一下扑通扑通跳起来：虽然此前就认识到，崔俊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西域墨门的人！ 霍让一个愕然，然后马上换了一副态度，热情的上前，抱着崔俊打着哈哈。 “哎呀，原来是生意上的主顾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呀。之前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计较才是。” 崔俊被霍让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好，不知者不罪。同样，这个道理也适用于我。先前对你有什么不敬的举动，也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了。” 刘洋拉着他俩的手，哈哈笑道：“这就对了。以后，我们还要精诚合作，做生意赚大钱呢。窝里斗怎么行？” …… 从崔俊处出来，霍让第一时间就把情报送了出来。黄顺接到霍让的报告，第一个念头就是：南阳城果然卧虎藏龙！一个不起眼的崔俊，竟然是西域墨门的人。 这就说明，黄顺决策来南阳城是正确的。南阳城，确实是西域墨门在中原的窝点之一。只要掌握了南阳城的动向，顺藤摸瓜，不愁揪不出西域墨门在整个中原的布置。 第679章 神秘人 知道霍让凭借着过人的胆识，硬是一手化解危机，还借此跻身刘洋的核心层。这让黄顺本已放下的谋划又再次捡拾起来。 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拍板，是因为大家都普遍担心，霍让刚参与进去，未必就能及时得到准确消息。万一霍让用力过猛，暴露了自己，这是黄顺所不能承受的打击。 现在再次讨论，这个仍然是最大的坎儿。虽然霍让那边信誓旦旦，表示只要黄顺吩咐的事，他一定想方设法办到。但黄顺作为最高决策者，不能不小心从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霍让冒险。 在黄顺看来，现在远未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事实上，黄顺认为，到目前为止，已经收获很大，至少，锁定了南阳城，还锁定了刘洋、崔俊。只要让曹植把暗影卫调派过来，南阳城进出一只苍蝇，他们都能准确的捕获到。大规模的商队进出，不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线。 就在黄顺准备放过南阳城，留待日后处理的时候，刘子羽那边传来消息：张璜的疯疾治好了！ 黄顺马上亲自过去，探望张璜。 这段时间，张璜虽然疯着，但不代表他没有记忆，刘洋如何对待他的，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黄顺是害他疯掉的罪魁祸首，但那时双方毕竟是敌对关系，张璜心理上还能接受。 正因为有此转变，张璜对黄顺的询问，表现的很是配合。在黄顺问到，知不知道刘洋的秘密基地在什么地方时，张璜给了黄顺足够的惊喜：他知道！而且一下子就举出三处，其中一处，就是霍让去的那一处。 这就好办了！黄顺马上派人，前往其他两处暗查，希望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有了明确的目标，消息很快传回来：两处都有大批的人住着。道理很简单，从周围的警戒程度，和每天进出的垃圾车、食品车的数量上，就能大致推算出来。 锁定了对方的秘密基地所在，掌握对方出城时间，就无需霍让出面，黄顺自己人就能搞定。 一切安排就绪，黄顺终于准备离开南阳城。刘洋早就巴不得黄顺赶紧离开，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中，黄顺带人离开南阳城，继续赶路。 由于在南阳城逮住了大鱼，黄顺对沿途的那些“小鱼”，便再也没有兴趣，除非是撞到枪口上的，黄顺没有像之前那般一路扫荡过去。 南阳城的斗智斗勇，马谡、林卓和诸葛恪都有参与。见识过那样的大场面，对对付那些地痞恶霸这些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活，他们也失去了兴趣。 如此一路风平浪静，一月之后，黄顺一行人马，已经来到许昌城。按照黄顺的意思，他们要在许昌城休整半月有余，然后继续北上。 当晚住在客栈，黄顺正在房间里，与白雪、程瑶、呼延康说着话，程瑶突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一下闪身到门旁边，耳朵贴着墙面，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他们都是常年在外，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见此情形，知道外面有情况，却没有任何惊慌，短暂的停顿后，依然照旧说着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瑶仔细听着，突然朝她们“嘘”了一声，很快，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夏吟坊坊主黄顺，是住在这里吗？” 黄顺不禁讶然：来人显然不是客栈的伙计，听这招呼，更像是来找黄顺的。 但黄顺的人，在客栈周围，守护的铁桶一般，为什么没有收到外面护卫的回报，他却能出现在门外？ 不止是黄顺，所有人，都心存这个疑问。程瑶更是悄悄握紧手中匕首，随时准备暴起冲突。 “你是什么人？”程瑶不让黄顺出声，自己代替黄顺，反问对方。 “我家公主有请坊主大人见面一叙。这是请帖，在下就放在这里。告辞。” 外面再无动静，程瑶到底谨慎，过了好大一会，这才轻轻开门。果然，一封红色请帖放在地上。 程瑶拾起请帖，也不给黄顺，自己先就拆开，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递给黄顺。 黄顺好奇，接过来一看，内容很简单：明天午时，德康酒楼来仪房间，恭候大驾。然后，没有署名，没有时间，空荡荡的。 “这没头没尾的一封请帖，里外透着古怪。”黄顺嘀咕了一声，顺手递给白雪。 “应该是个女的。没听说那人说他家公主吗？”呼延康看完请帖，说道。 “公主是随便能称呼的吗？就是曹珊、孙尚香，也不过是称呼郡主而已。他说是他家公主，难不成还是当今皇上的女儿不成？”黄顺摇头道。 “那些蛮族酋长的女儿，自称公主，也说得过去。”白雪补充道。 程瑶说道：“猜测再多也没用，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感兴趣的是来人的武功，他能瞒过我们的所有护卫，功夫一定了得。但他走近房间时，却又有明显的脚步声，能让我听见，显然是告诉我们，他没有恶意。这样一个人，我很想见识见识。” 黄顺笑道：“也就你能听到。” 呼延康拍手笑道：“程瑶这么一说，连我都想见识见识了。” 有了这个插曲，当晚她们都是一夜未睡，半躺在那里，猜测着种种见面后的情形。 第二天，黄顺还是谨慎的提前派人，在德康酒楼附近守护，观察过往的可疑人物。，同时派荆恬过去，假做要订中午的包房。不出意外，店家告诉他们，中午的包房，都已经被预订了。 荆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态度强硬的表示：中午的包房，必须匀给他们一间。他可以多出钱。让店家跟预订的主顾商议一下。 店家无奈，常年做生意，店家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他一看荆恬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膀大腰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哪敢顶嘴，连忙亲自上楼，与主顾协商。 荆恬当然带人跟在后面，一摇一晃的走着。 店家来到靠里的客房，敲了敲门，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店家陪着笑脸，向他简单说明了情况。 老头抬眼看了荆恬他们一眼，非常好说话的答应了。店家松了口气，满面笑容的过来应付荆恬。 荆恬既然已经得到他想知道的，也就不再难为店家，带人施施然离开。 第680章 公主殿下 以荆恬爱惹事的个性，按说不至于如此老实，任务完成就撤的。让荆恬如此乖的原因，自然是来之前程瑶提醒他的：对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荆恬一看房间里出来那人，四五十岁，个子不高，还精瘦，却似乎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就知道这不是个普通货色，很可能就是程瑶说的那人，自然不敢造次。 充分做好准备后，黄顺带着刘子羽、白雪、程瑶、呼延康、彭威等人，大张旗鼓去赴约。来到目的房间，门外站着一位老者，正是荆恬遇到的那位。冲着黄顺微微一笑，稍稍一欠身，说道：“我家小主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请。” 黄顺拿着架子看了他一眼，正要迈步往里走，彭威他们抢先一步上前推门进去，确认安全后，彭风出来冲黄顺一点头。 黄顺暗赞他们几个有眼力价。未知的地方，当然要他们先趟一遍，试试水，不能让黄顺冒这种无谓的风险。 老者亦赞许的点头，说道：“襄阳三少，果然名不虚传！” 黄顺停住脚步，扭头问道：“你是在笑话我胆小吗？” 老者连忙摇手，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从这点小细节就能看出，三少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黄顺摇摇头，说道：“少恭维我，我就是比一般人胆小，这没什么好掩饰的。跟我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这点，也知道我不在意他们说我是胆小鬼。” “方今乱世，要想比别人活的更长久，需要的就是三少这份胆小呢。”老者陪笑着说道。 黄顺不再跟他废话。因为知道他不是今天的主角，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口水。 黄顺踏步进入房间，第一眼便看见一窈窕淑女静静坐在那里，如漆双眸看着这里，眼型微微往下弯曲，想来眼睛的主人在笑。 之所以是猜测而不是肯定，因为黄顺所能看见的女子面部，几乎就是那双眼睛，其他部分，全被一块厚厚的黑巾包裹着，什么也看不见。 黄顺只是心中惊讶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下来：看这个扮相，倒像是后世的妇女打扮。应该不是汉人。 黄顺心中有一种小小的失落。自从得知公主相邀，黄顺便憧憬着能一见大汉公主的芳容。虽然现在大汉朝廷威风不在，但公主就是公主，几百年的积淀在那里，无论风度还是容貌，在黄顺心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在下如何称呼你呢？”黄顺礼貌的一欠身，问道。 公主没有先回答黄顺的话，而是招呼门口的老者进来，站在她身后，然后说道：“你刚才的称呼就很不错，咱们还没熟悉到可以告诉你名字的程度。” 公主这毫不客气的驳回，引起黄顺这边一片轻笑声。黄顺自己也笑道：“只听说汉家女从不轻易告诉陌生人名字，没想到公主也是如此。看来是生活在中原久了，潜移默化的受到些影响。 只是，约我来的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我可以理解。你们的习俗嘛，我还是尊重的。可你连名字都不告诉我，这让我们还怎么谈下去？” 公主轻轻一笑，说道：“你何以认为，我不是汉人？” 黄顺笑道：“你这身打扮，不就说明一切了吗？汉家女子，对自身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才不会用一块布遮起来，怕别人笑话。” 公主说道：“你知道什么？我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若我们谈不拢，你又见过我的真面目，我岂不是多了一份暴露身份的危险？为了安全，我只好如此了。若我们能合作愉快，我当然不会吝啬到连真面目都不让你见识的地步。” “安全？”黄顺一愣，说道，“公主难道是避难中原，有仇家在追杀吗？” 公主恼怒的跺脚：“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汉人，如假包换。” “喔”黄顺半信不信的点点头，正要说话，猛然想起什么，大惊站起，“你是汉人？你既然自称公主，那岂不是说，岂不是说……” 黄顺没敢往下说下去。公主却点点头，表示黄顺的判断，一点没错。 黄顺长长的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没想到，这位还真是当今公主殿下！ “你说你是公主，有何凭据？”公主殿下的身份毕竟太过特殊，尤其在现在这乱世，黄顺当即就感觉，有必要确认一下，以免着了别人的道。 假冒皇亲国戚的人和事多了，当年黄顺在定襄，不就安排王珣假装过皇子吗？黄顺的谨慎，还是很有道理的。 公主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轻轻打开，放在桌面上，说道：“这是父皇在我出宫时交给我的，上面有他的亲笔题字，还有他的文房印鉴。” 黄顺哪见过什么皇上的笔迹，更不用说什么文房印鉴了。为了防止被人说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黄顺还是装模作样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然后交给刘子羽。他们早就在那等不及了，桌底下都扯了黄顺好几下了。 “咳咳，”黄顺清清嗓子，点点头，说道，“好，就算你真是当今公主，那你孤身一人，来到许昌做什么？” 黄顺这话刚说完，差点就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早就把皇帝带到了许昌。皇帝在许昌，公主当然也就在许昌了。 “我是说，你不好好在宫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公主说道：“我现在，应该是个死人才是。我若不死，我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与你见面。” “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黄顺疑惑道。 公主凄然道：“我若是还活着，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跟踪，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见什么人就见什么人的。” 黄顺猛然意识到，现在的皇氏一族，是被曹氏牢牢控制着。虽然曹氏没有取而代之称帝，也仅仅名义上而已。实际上，曹氏早已篡权成功。皇帝就是个傀儡，整个皇族，都在曹氏的严密监视下，生怕他们有什么反抗的手段使出来。 现在，虽说皇帝已经不受人待见，但毕竟是皇帝，至高无上的光环还没有完全失效。天下效忠皇室，愿意为皇室抛头颅洒热血的人还很多。 如果皇室中人，能暗中运作，联络江湖中的一些仁人志士，一举打倒曹氏，不是痴人说梦，而是很有可能成功的事。 衣带诏，就是当今皇帝所做的一次尝试，不过失败了而已。谁也不能保证，有第一次，就没有第二次。曹氏对皇族中人，加强监视，是很正常的。 “嘿嘿，”黄顺尴尬的笑笑，说道，“没想到，曹操对你们还真是照顾，连皇室中的女人都不放过监控。” 黄顺当然感觉尴尬，黄顺与曹氏关系紧密，而且，黄顺从来没考虑过皇帝，更没想着上赶着见上皇帝一面，为皇帝做事什么的。 现在正经的金枝玉叶坐在对面，就这么看着黄顺，黄顺好歹也是信奉忠孝的儒家子弟，自然感觉浑身不自在。 第681章 有事相求 “皇族中的男子，早就被曹操使各种手段害死了。若不是父皇是皇帝，天下瞩目，曹操不敢造次，父皇也早就遭曹操毒手了。我能想办法使金蝉脱壳计，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是个女人，曹操没有痛下杀手，监视也不是那么严。”公主进一步解释道。 可黄顺没那么好糊弄。大汉皇帝的女儿，就算是女的，对曹氏照样有威胁。以曹操的性子，就算不挨个铲除，至少，也要置于严密监视之下，不可能让眼前这位公主，使计逃脱。 “对不起，以我对曹操的了解，他既然派人监视你们，就凭你们的能耐，绝难逃脱他的掌控。”黄顺说道，看了公主身后那位老者一眼，补充道：“就算有你背后那样的高手，照样不行。” 公主故作惊讶道：“喔？三少能看出吴老是高手？” 黄顺不屑道：“就算我看不出，我身边自有能看出的人。” 老者一拱手，说道：“早就听闻黄顺身边高手如云，老朽好奇，老朽这把老骨头，放到哪里，也是一段枯木，风中残烛而已。你们凭什么判断我是高手？” 程瑶罕见的略略低头，说道：“昨晚你能在众卫环伺之下，把信送到。今天又能站在这里，本身就说明问题。至于你自己，确实没有破绽。” 老者笑道：“姑娘何以知昨晚那人是我？” 程瑶本来就是蒙的，当然拿不出证据，但她想到蔡琰那双独步天下的耳朵，有了主意，说道：“人的脚步声是不同的。昨晚我听过你的脚步声，今天再次听到，自然判断的出来！” 老者果然动容：昨天晚上，他是故意加重了脚步声，但今天，他并没有。程瑶却能通过两次的脚步声判断出是同一人。端的厉害！ 公主显然也没料到，程瑶如此厉害，拿眼睛看了程瑶好几眼，最后不甘心道：“你很厉害，但有一点是你没有判断出来的。吴老是内侍官！这个你没想到？” “内侍？”黄顺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后世的那些太监的形象，问道：“可我看见，这位吴老，是长胡子的呀？” 吴老伸手摸摸胡子，说道：“粘上去的。” 黄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再说话。这时，程瑶凑到黄顺耳边，悄声问道：“内侍是什么官？不就是皇宫里伺候人的那些下人吗？” 黄顺便悄声告诉程瑶，太监与正常人之间的区别，以及皇帝为什么要太监伺候，把程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之下，小声嘟囔了一句：“皇帝真是变态！” 黄顺只是轻轻笑一笑，没有进一步取笑程瑶，眼前还有正事要做呢。 “公主刚才似乎避重就轻，没有解答我的疑问。” 公主说道：“你看到吴老，难道就没有想起什么？” 黄顺愕然：“公主的意思，我应该想起什么吗？” 公主微微摇头，说道：“都说黄顺能够举一反三，闻弦歌而知雅意。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 白雪这时说道：“公主的意思，不会是想说，有许多像吴老这样的内侍，在帮助公主？” 公主赞许的点头，说道：“总算还有人能够想到这个关键点。” 黄顺不甘心被人家如此居高临下的批评，尤其是被身份高贵的公主批评，挖空心思的想了一会，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卖弄，说道：“当年十常侍之乱，宫中的内侍，都被何进将军的手下杀的差不多了，哪还有那么多内侍存在？” 公主点点头，称许道：“三少年纪轻轻，对天下大事，了解的倒是不少。” 黄顺心中得意：这些都是通过梦知道的。正是有了梦的帮助，黄顺才会如此与众不同，出类拔萃。 刚才黄顺的那几分卖弄心理，倚仗的就是自己的“博学多识”，如今公主果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并出口夸赞，这让黄顺的小小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好说好说，不知天下事，如何做得天下的生意？”黄顺得意道。 白雪在后面轻轻拧了他一记，轻声提醒道：“公主说反话呢，你没听出来？” 就在黄顺愕然之际，公主已经开口说道：“三少见闻广是不假，可惜就是没脑子。内侍也是人，既然已经知道那些乱军要对付他们，他们难道还会乖乖留在宫中等死吗？ 有门路、有本事的内侍，早就离开宫里这个是非窝了，留下被杀的，都是剩下的窝囊废。” 黄顺顿觉尴尬，只好自嘲道：“乱兵倒是帮助皇家对内侍队伍进行了优胜劣汰。活下来的内侍，当然个顶个是好手，他们忠于皇室，因为只有皇室强大，他们才有人前威风的机会。公主能想到借用内侍的力量，很不错！” 公主摇头道：“三少对宫廷生活不了解。皇室中人，想到请人帮忙，第一念头就是找这些内侍。我能找上内侍，可不是我有多厉害，是曹操对内侍不重视。这也难怪，恐怕在他看来，残缺之人，当然没有什么威胁。” “内侍能帮助公主假死逃脱，想来势力不小。”黄顺说道，“但我不明白，公主既然逃出来，为什么还留在许昌呢？” 公主说道：“谁说我是从许昌的宫里逃出来的？我是从邺城的宫里逃出来的。来到许昌，不过是躲避曹氏眼线的手段而已。” 黄顺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白雪已然赞道：“越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公主果然够胆识！” 黄顺恍然：无论是邺城还是许昌，都是曹氏的大本营，一丁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曹氏的眼线。公主敢在这时候，出现在许昌城内，还近乎半公开的活动，果然非常人所能。 公主说道：“选择许昌，安全上的考虑当然有，更重要的，是三少一定会经过许昌。我留在许昌，就是为了与三少见上一面。” 黄顺这下彻底愣了：“就为了见我？”黄顺还没有自恋到堂堂大汉公主，会一面未见，就对自己芳心暗许的程度。 “难道，公主是有事需要在下效劳吗？”黄顺脑子转的很快，马上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 “确实有事相求。”公主很爽快的点头。 既然对方是有求于己，那黄顺就放松多了，奸商的模式自动启动：“公主蒙面见我，就是怕万一被我拒绝，也不至于被我看破真面目，徒增风险？” “我想，三少肯定会理解的，对不对？”公主没有任何辩解，丝毫没有被人说破心事的慌乱和窘迫。 黄顺盯着公主的眼睛，一会儿，心中也是暗暗佩服：眼前这位公主，足够精明，足够独立，完全不像是养尊处优，生长在深宫大院里的公主殿下。 第682章 皇族血脉 “说这是你们皇族的最大机密，也不为过。”黄顺压下心底的情绪涌动，尽量保持冷静，说道，“你就这么告诉了我，不怕我拒绝，然后告诉曹氏吗？我与曹氏父子关系很是紧密，相信你是知道的。” 公主微微一笑，说道：“确实有风险。但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留在邺城，不能一直交由内侍照顾，早晚会出事。我们不管选择谁，都会面临这个风险。能确定选择三少，我们也确实经过了深思熟虑，对三少做过方方面面的考察，这才确定的。” “喔？我倒想听听，你们为什么选择我？”黄顺感兴趣的问道。 “我们选择的人，不能默默无闻，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乱世之中，一点小意外，就可能让一家人，甚至一村人鸡犬无存。 但这人也不能太过强大，太过强大的人，就会有逐鹿中原，争衡天下的野心。成功了固然千好万好，一旦失败，就是族灭的结局。 皇帝的位子只有一个，那么多人去抢，注定了这是成功率极低的事情。为了稳妥，有野心争夺天下的人，也不能列入考虑。” “嗯，”黄顺点头插话道，“我有实力保护自己，又一门心思做生意，没有做皇帝的野心。确实符合你们的要求。” 公主继续说道：“天下间满足这点要求的人，多了去，我们不可能一一筛查。这个人，还要满足另外一个条件：不会陷害我们皇族，不会把我们出卖！” “等等！”黄顺伸手打断，“我从没做过这样的保证。你们凭什么说我不会陷害你们？” 公主乐了，眼睛再次弯成了月牙，“我们做此判断，当然是有根据的。” “请讲。”黄顺说道。 “墨氏一门的故事，黄顺想来不会陌生。”公主突然说道。 “墨氏，”黄顺一下警觉起来，这一路上，一直在跟西域墨门斗法，黄顺的神经，可是时刻紧绷，“这事跟墨氏有什么关系？” 公主拍手笑道：“墨氏把一门的命运寄托在三少身上，这个早就不是秘密啦！” “什么！”黄顺身体剧震：这是黄顺的最高机密，完全可以这么说。就是黄顺这边，知道黄顺与墨氏暗中合作的人，也不是很多，仅限于能够参与决策的那个小圈子。墨氏那边，更不可能透露出去，公主却说不是秘密，难道，这事已经天下皆知了？ 那自己的敌人就多了去了。最可虑的，是曹操会不会对自己改变态度。自己这一趟去邺城，还能不能去成，就都是问题了。 “开玩笑的，”公主连忙说话，安抚黄顺，“这是我们共同的机密，当然不会轻易外传。” “共同的机密？”这回，不仅仅是黄顺，白雪、程瑶、呼延康，也禁不住出声，表示疑惑。 “墨氏与我们皇族，可说是同病相怜。我们之间，早就有秘密往来。”公主说道，“只是开始，墨氏是想借助朝廷的力量，重返中原。后来，我们皇族衰弱，墨氏没有抛弃我们，改为我们互相扶持，延续两族血脉。 在延续血脉这样的大事上，我们两家，从来都是互相通气的。墨氏能选择三少，其中还有我的一部分功劳呢。” 公主短短一段话，顿时让黄顺有脑子不够用的感觉，“你的功劳？”黄顺来不及细想，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公主得意道，“当初墨氏在中原广撒网，寻找合意人选，最终入围讨论的有十几个之多，不说别人，我是选择三少的。” “公主这么看好我？” “还是三少自己做的好。”公主说道，“能在曹操最为强大的时候，顶住压力，不屈服，这足以说明，今后任何时候，三少都不会投靠曹操。三少也没有选择强硬，而是机智的利用了当时的复杂形势，选择了中立。这说明三少有洞察世事的足够智慧，还有足够的决断力。仅此一点，三少就足以脱颖而出。 而三少此后在定襄的表现，更让人眼前一亮。结好呼延部和俟奴部，虽然现在只是为三少提供一些战马，看似没多少战略价值。但天下一旦一统，中原再无战争，上位的朝廷马上就要面临对外战争。 那时候，熟悉边事和胡部的三少，就是炙手可热，奇货可居的人物。这是无论谁上位，都能保证自己得势的优势。足可确保家族兴旺不衰。 三少回到襄阳，开始频繁接触刘备和孙权集团。这两位，虽然有些实力，却都是先天不足，难以成就大事。以三少的能力，不会看不出这点，但三少却执拗的与这两人靠近。 对此，我们有过很多判断，我对此的判断是：三少此举，既有现实考虑，也有远景打算。 现实中，三少与各方相善，就能做各方的生意，还能利用自己中立的优势，居间协调各方利益赚钱。 远景看，这俩人，都是极有实力，财力当然也相当雄厚，一旦争衡天下失败，面临灭族惨祸的时候，三少可以凭借自己的资源，确保他们能够延续族脉，不至血脉断绝。当然，三少在其中肯定是能大赚上一笔钱。 三少如何赚钱，我不看重，我看重的，是三少不愿看到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豪门灭族。愿意出手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相比之下，我们皇族的历史更为辉煌，相信只要有利可图，三少不会眼睁睁看着皇族灭门的，对不对？” 黄顺嘿嘿一笑，说道：“既然你也说了，我只有有利可图的时候，才会考虑。不知道，公主能给我什么利益？” “钱，大量的钱！”公主很快的说道。 “嗯，”黄顺说道，“天底下没人会嫌弃钱多的。只是，我不是那种特别缺钱的人，虽然钱我很感兴趣，但只是钱，怕是打动不了我。” “听说三少此行目的地，是邺城？”公主很突然的改变了话题。 “这跟我们刚才的话题有关系？”黄顺再度扳回原话题。 “当然有关系。”公主坚持。 “好，是邺城没错。有什么问题吗？”黄顺妥协道。 第683章 交易 “说这是你们皇族的最大机密，也不为过。”黄顺压下心底的情绪涌动，尽量保持冷静，说道，“你就这么告诉了我，不怕我拒绝，然后告诉曹氏吗？我与曹氏父子关系很是紧密，相信你是知道的。” 公主微微一笑，说道：“确实有风险。但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留在邺城，不能一直交由内侍照顾，早晚会出事。我们不管选择谁，都会面临这个风险。能确定选择三少，我们也确实经过了深思熟虑，对三少做过方方面面的考察，这才确定的。” “喔？我倒想听听，你们为什么选择我？”黄顺感兴趣的问道。 “我们选择的人，不能默默无闻，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乱世之中，一点小意外，就可能让一家人，甚至一村人鸡犬无存。 但这人也不能太过强大，太过强大的人，就会有逐鹿中原，争衡天下的野心。成功了固然千好万好，一旦失败，就是族灭的结局。 皇帝的位子只有一个，那么多人去抢，注定了这是成功率极低的事情。为了稳妥，有野心争夺天下的人，也不能列入考虑。” “嗯，”黄顺点头插话道，“我有实力保护自己，又一门心思做生意，没有做皇帝的野心。确实符合你们的要求。” 公主继续说道：“天下间满足这点要求的人，多了去，我们不可能一一筛查。这个人，还要满足另外一个条件：不会陷害我们皇族，不会把我们出卖！” “等等！”黄顺伸手打断，“我从没做过这样的保证。你们凭什么说我不会陷害你们？” 公主乐了，眼睛再次弯成了月牙，“我们做此判断，当然是有根据的。” “请讲。”黄顺说道。 “墨氏一门的故事，黄顺想来不会陌生。”公主突然说道。 “墨氏，”黄顺一下警觉起来，这一路上，一直在跟西域墨门斗法，黄顺的神经，可是时刻紧绷，“这事跟墨氏有什么关系？” 公主拍手笑道：“墨氏把一门的命运寄托在三少身上，这个早就不是秘密啦！” “什么！”黄顺身体剧震：这是黄顺的最高机密，完全可以这么说。就是黄顺这边，知道黄顺与墨氏暗中合作的人，也不是很多，仅限于能够参与决策的那个小圈子。墨氏那边，更不可能透露出去，公主却说不是秘密，难道，这事已经天下皆知了？ 那自己的敌人就多了去了。最可虑的，是曹操会不会对自己改变态度。自己这一趟去邺城，还能不能去成，就都是问题了。 “开玩笑的，”公主连忙说话，安抚黄顺，“这是我们共同的机密，当然不会轻易外传。” “共同的机密？”这回，不仅仅是黄顺，白雪、程瑶、呼延康，也禁不住出声，表示疑惑。 “墨氏与我们皇族，可说是同病相怜。我们之间，早就有秘密往来。”公主说道，“只是开始，墨氏是想借助朝廷的力量，重返中原。后来，我们皇族衰弱，墨氏没有抛弃我们，改为我们互相扶持，延续两族血脉。 在延续血脉这样的大事上，我们两家，从来都是互相通气的。墨氏能选择三少，其中还有我的一部分功劳呢。” 公主短短一段话，顿时让黄顺有脑子不够用的感觉，“你的功劳？”黄顺来不及细想，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公主得意道，“当初墨氏在中原广撒网，寻找合意人选，最终入围讨论的有十几个之多，不说别人，我是选择三少的。” “公主这么看好我？” “还是三少自己做的好。”公主说道，“能在曹操最为强大的时候，顶住压力，不屈服，这足以说明，今后任何时候，三少都不会投靠曹操。三少也没有选择强硬，而是机智的利用了当时的复杂形势，选择了中立。这说明三少有洞察世事的足够智慧，还有足够的决断力。仅此一点，三少就足以脱颖而出。 而三少此后在定襄的表现，更让人眼前一亮。结好呼延部和俟奴部，虽然现在只是为三少提供一些战马，看似没多少战略价值。但天下一旦一统，中原再无战争，上位的朝廷马上就要面临对外战争。 那时候，熟悉边事和胡部的三少，就是炙手可热，奇货可居的人物。这是无论谁上位，都能保证自己得势的优势。足可确保家族兴旺不衰。 三少回到襄阳，开始频繁接触刘备和孙权集团。这两位，虽然有些实力，却都是先天不足，难以成就大事。以三少的能力，不会看不出这点，但三少却执拗的与这两人靠近。 对此，我们有过很多判断，我对此的判断是：三少此举，既有现实考虑，也有远景打算。 现实中，三少与各方相善，就能做各方的生意，还能利用自己中立的优势，居间协调各方利益赚钱。 远景看，这俩人，都是极有实力，财力当然也相当雄厚，一旦争衡天下失败，面临灭族惨祸的时候，三少可以凭借自己的资源，确保他们能够延续族脉，不至血脉断绝。当然，三少在其中肯定是能大赚上一笔钱。 三少如何赚钱，我不看重，我看重的，是三少不愿看到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豪门灭族。愿意出手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相比之下，我们皇族的历史更为辉煌，相信只要有利可图，三少不会眼睁睁看着皇族灭门的，对不对？” 黄顺嘿嘿一笑，说道：“既然你也说了，我只有有利可图的时候，才会考虑。不知道，公主能给我什么利益？” “钱，大量的钱！”公主很快的说道。 “嗯，”黄顺说道，“天底下没人会嫌弃钱多的。只是，我不是那种特别缺钱的人，虽然钱我很感兴趣，但只是钱，怕是打动不了我。” “听说三少此行目的地，是邺城？”公主很突然的改变了话题。 “这跟我们刚才的话题有关系？”黄顺再度扳回原话题。 “当然有关系。”公主坚持。 “好，是邺城没错。有什么问题吗？”黄顺妥协道。 第684章 皇族的王牌 “既然如此，那我猜的就不会错。”公主很自信的说道，“三少这趟去邺城，是要把此前在柴桑的辉煌再度重现一遍，对？” “柴桑？辉煌？重现？”黄顺一连重复了对方三个关键词，也没想明白主公想表达什么意思，心中不由在想：跟公主讲话真累！难道皇族中人都喜欢思维跳跃着说话？ 公主笑道：“难道不是吗？三少此前在柴桑，可风光的紧呐。” 黄顺很自负的说道：“那当然，能赢得美人归，我也觉得很风光。但这跟去邺城没有关系。” 公主摇头笑道：“我当然知道，三少去邺城不是冲着美人去的。可三少在柴桑城，风光的可不仅仅是美人青睐喔。” “说来听听。”黄顺有心考较公主的情报收集能力。 “三少在柴桑成立了东顺阁，又成立了江东镖局，这还不是风光的大事吗？”公主微微一笑，说道。 “这是江东人士的抬爱，不可复制。在邺城，我当然无法再做到这一点。”黄顺一摇头，说道。 公主笑了，“三少成立东顺阁，建立江东镖局，仅仅是为了赚钱吗？若仅是赚钱，三少有的是投入少回报大的项目可以操作。无论是东顺阁，还是镖局，都需要前期巨量金钱投入，根本不赚钱，三少如此做，显然不是为了赚钱。 如果仅仅把三少当做普通商人，三少的行为，根本无法解释。只有把三少看作胸怀天下、蛰伏待机的枭雄，才能得出合理解释：三少在布局江东，至少，也是在江东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相信用不了多久，江东上下，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三少去。 而这次三少去邺城，最大的目的，不外乎也是这个！” 黄顺面上淡淡的一直在笑，心里却非常的震撼，虽然公主并没有掌握到他在柴桑的所有动作，但公主做出的判断却非常的准确。公主身边有高人呐！ “公主对我们商人，明显存在着偏见呐。谁说我们商人只是唯利是图的！我们也有长远规划好不好？ 江东当然有大把的生意，但那些生意，不需要我出面，马谡他们就能做的很好。我这个做坊主的，要么啃硬骨头，要么就是放长线。这东顺阁是硬骨头，江东镖局就是放长线。 至于你说的情报网，这是当然的，商战的激烈程度，某种意义上不亚于真刀真枪的战争，兵法的要义当然适用于商战。”黄顺解释道，他可不想被人说成枭雄。 公主说道：“你建立情报网做什么用，我不关心。听你的话，你没有否认去邺城也是要建立情报网的，我说的没错。” 黄顺点头道：“邺城是重要的中转城市，当然要有自己的眼线布局。” 公主说道：“三少在邺城，相熟的只有曹氏。三少的情报网，会托曹氏帮忙吗？” 黄顺摇头道：“不会。” “建立情报网，形式是次要的，关键要有能够深入市井的大量人手。三少在邺城人生地不熟，不知可有成策在胸？” “暂时还没有。”黄顺很老实的回答。 公主一拍手，说道：“如此，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帮三少的忙。” “你们如何帮我？” 公主说道：“从宫里逃出来的内侍官，大都住在邺城，吴老组织其中忠诚于皇室的人手，分步在邺城各地，为皇室打探消息。如果三少愿意帮忙抚养这个孩子，这批内侍，我可以送给三少当作谢礼。” “人也可以相送？”黄顺虽然心动，嘴上却加以拒绝，“就算要送，你们怎么保证，他们以后只听我的调遣，与你们皇室脱离关系？” 公主摇头道：“我确实给不出什么保证。只要三少留下这个孩子，我也要留下照顾他。他们都是跟着我的，只听我的命令。把我自己留在三少身边，不知这个能否当作保证？” “公主所说的这些内侍，大约有多少人？”白雪这时候插嘴问了一句。 公主没有说话，她身后的吴老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花名册，轻轻放在桌面上，说道：“几千人之多。” “这么多太监，不，内侍？”黄顺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吴老解释道：“真正的内侍，只有二百人左右，但他们心灵手巧，散居在邺城各处，很快就闯出了自己的名头，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这几千人，是我们已知的，事实上，真遇到什么大事，调集上万人，不是问题。” 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不由得黄顺不好好对待、思量一番：邺城不比柴桑，早就是龙虎出没，风云际会，黄顺要是像在柴桑那边大手笔招揽人手，建立自己的情报网，很可能把人家的眼线也揽进来，反而便于人家监视自己。 所以，黄顺当初的考虑，是想着结交几个大户，再以这些大户为基础，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目标也早有了大概范围：与曹氏要有仇怨，还不能是河间系，当前风头不能太盛、与自己关系不错等。张合、刘晔显然都符合这些条件的之一或之二。 但他们都是曹操的手下，忠君思想下，他们很难做出违背主从关系的选择。黄顺所能构筑的情报网，只能是小规模的，不涉及真正机密的小圈子。真正有价值的情报，还得仰仗许蒙和褚仁。 但公主的这些内侍体系就不同了，他们忠诚于皇室，他们选择的腹心，肯定是经过精挑细选，是其他各方势力的眼线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而黄顺，也没有对付皇室的意图，完全可以与他们达成统一阵线：黄顺帮助皇室抚养长大他们的后继人，他们则为黄顺做事，监视邺城的一举一动。 而且，如吴老所说，这些内侍，都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他们的关系网络，肯定不限于邺城。要是与黄顺合作，他们的触手，还可以以邺城为基地，对外伸的更长。无疑是双赢的选择。 单纯从利害关系上算计，怎么都是上好的决策。但黄顺心里还有有一点没底：对方毕竟是皇族，根深叶茂，万民归心。 自己身边这些腹心、嫡系，都是忠诚之士，万一被皇族算计了，让他们的人进入自己的小圈子，等到时机成熟，登高一呼，自己这些人全跟着皇族跑了，自己也只有随大流，向皇族低头这一条路了。这可不是黄顺愿意看到的结果。 第685章 大汉忠臣 商业合作，向来都是先小人后君子。黄顺处理任何事务，自然也是以此为准则。但黄顺虽然有此顾虑，却不准备马上就挑明，以保障自己的利益。 因为在现在的黄顺看来，朝廷太弱了，根本没有资格跟自己合作。虽然公主已经向自己展示了一部分力量。但这股力量构成，却是以内侍官为主。 内侍与常人不同，人群中太容易辨认。以曹操的精明，当然知道内侍是服务于朝廷的，不可能放任他们在邺城发展。 曹操一直没动他们，定是有曹操的打算。但不管曹操作何打算，对朝廷肯定不是好事。黄顺可不想明知前面是陷阱，仍心甘情愿的跳进去，让曹操砍一刀。 现在的朝廷，要想打动黄顺，必须拿出更强的实力才行。 所以，摆在黄顺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要确认，眼前这位神秘公主，是否有资格跟自己合作。 “冒昧问一句，”黄顺微微低头，说道，“公主身在深宫，对外界大事却了如指掌。这是否说明，朝廷对全国各郡县，仍有很强的掌控力呢？” 公主摇头道：“若真是如此，朝廷哪还至于沦落如此地步。父皇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能定夺，与囚犯无疑。” 黄顺呀然道：“那公主的情报来源于何处？难道是墨氏给你们提供的情报？” 公主还未说话，刘子羽先站出来澄清，“墨氏与朝廷有来往这事，我还是在这里，从公主口里头次听说。我不可能给公主什么情报。” 公主看看刘子羽，笑道：“确实不是墨氏的情报。” “那是你们多年来辛苦安插的眼线？” 公主笑道：“不要猜了，你再猜也是猜不到的。我的情报来源，其实很简单，就是宫里内侍、宫女之间的说话。偶尔上街，听听百姓的议论。就是这么多。” “就这些？”所有人，都不禁惊呼出声。 黄顺更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公主隐藏在面纱后面的俏脸，怎么想都难以置信：自己在定襄、在河西、在柴桑的布局，都是极其隐秘，采取了许多措施，确保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没想到，这位公主，仅仅凭借街头巷尾的议论，就能准确判断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丝毫不受自己那些障眼法的影响。这是何等的眼力！ “百姓的传言，多有失实，公主仅凭这些，就能对我做出判断，甚至预测我的下一步动作。公主如何做到的？”黄顺忍不住出口问道。 公主笑的直点头，说道：“百姓的传言，细节上容易夸大其词，但基本的事实，一般不会有错。譬如说三少的夏吟坊中立。自古及今从未有人如此做过，百姓把它当做新鲜事做笑谈。我却从中看到三少的与众不同。从那时起，我就特别注意收集三少的情报。 所以，我对三少的情况比较了解，是有原因的。如果三少再问我其他的人和事，我就立马原形毕露，就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小丫头而已。” “单单搜集我的情报？”黄顺又被震了一次，“你不会从那时起，就有托孤于我的打算？” 公主摇头道：“当今世上，能有忠诚于朝廷，不受各方割据驱使的人太少了。三少的行为，在我眼里，就是心向朝廷，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典范。我当然要关注三少的大事了。 而且很快，我就发现，被我特别关注的三少，不仅品行高端，能力也是超群，一个人人都不看好，拿来作笑谈的夏吟坊，竟然在三少的手中，发展成为连曹操都需正视的一股力量。 若这样的人，能够忠诚于朝廷，愿意为朝廷做事。大汉的基业，说不定，还能延续，也说不定。” 黄顺不禁失笑道：“我忠诚于汉室？公主对我，还是很缺乏了解啊。我不在意在公主面前说出我的真实想法。 在我看来，谁做主天下，做皇帝，都无所谓，你们刘氏，也不是一直是皇帝，是高祖皇帝浴血征战打下来一片铁血江山后，你们才成为高高在上的皇族。 现在，轮到别人以同样的手段争夺天下，为子孙后代谋取皇族的名誉了。刘氏成功保住过江山一次，或许，刘氏还能再次保住江山社稷，也说不定。 但这一切，跟我没有关系，汉人内部的争斗，我不会参与其中。” 公主轻轻摇头，说道：“对三少的了解，只是我自己，或许不行，但加上墨氏，三少还认为，我对三少缺少了解吗？ 我既然敢说三少忠于汉室，当然有我的理由。而且，我非常自信，没有看错三少。” 黄顺惊讶道：“那你说说看。我都有些好奇，你凭什么对我的忠诚如此笃定。” 不止是黄顺，白雪、程瑶、呼延康她们，也微笑着看着公主，等待着公主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宏篇大论。 她们对黄顺再熟悉不过，说黄顺什么的都有，独独没人说黄顺是大汉的忠臣。眼前这位公主，看上去精明强干，却一口咬定，黄顺是大汉的忠臣。她们当然十分的好奇了。 公主说道：“当今天下大势的走向，三少做何看法？” 黄顺愣了一下，没想到公主如此开局。不过，黄顺已经逐渐习惯了公主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马上说道：“曹操势大，在可预见的将来，是天下最强一极，无人能够撼动；江东孙权，依托长江天堑，整合江东内部，足以称雄一方；荆州刘备，得襄阳六姓支持，麾下人才济济，虽不能与曹操和孙权相比，但终能在天下间保有一方，维持朝廷正统。” 公主点头道：“曹操和孙权，明眼人皆能看出。那个刘玄德，三少如此看好他，会否是因为六姓支持他的缘故？” 黄顺点头道：“没有六姓的支持，刘备就是随波浮萍，不可能有所建树。有六姓支持，刘备才有与天下枭雄一较高下的资本。” “那六姓为什么不扶持本就是六姓中人的你，却偏偏去扶持一个外人呢？”公主笑道。 “我无志于天下争夺，自然不能站出来挑这个头。”黄顺淡淡道。 公主摇头道：“在我看来，恰恰相反，刘备的存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正好掩护了六姓的真正希望——你的发展壮大。” “喔？”黄顺这回没有做惊讶状，而是镇定的反问，“公主做如此惊世骇俗的结论，想来有所依据，何不说来听听？” 第686章 牵强附会 公主看看黄顺，说道：“你一定认为，我是故作惊人之语，对？” 黄顺很认同的点头，说道：“六姓决定辅佐刘备时，我还是襄阳城内的一个小混混，任谁也想不过，几年之后，我会是夏吟坊的坊主。你说六姓辅佐刘备，是为了掩护扶持我，这个说法，不仅是牵强，简直就是无病呻吟，无中生有。” 公主笑道：“单单站在三少的角度考虑，是这么回事。但站在六姓的角度上看这件事，我认为，我的判断没有错。 此前六姓全力辅佐刘景升，最终帮助其成为荆州牧。但六姓的付出，却并没有得到当初希望的回报。 刘景升安居于荆州，没有对外开拓的雄心。而兵权，六姓已经完全交给了刘景升，那时的六姓，就算知道所托非人，也不能改弦更张，重起炉灶。因为六姓的本钱，都已经完全压在了刘景升的身上。 有如此教训在前，稳重谨慎的六姓长老，在重新选择刘玄德的时候，还会像当初选择刘景升般全力以赴，不留任何后手吗？ 事实上，六姓不仅留了后手，而且保留的力量很大。据我所知，六姓对刘备的支持，仅限于贡献出族中杰出弟子，然后借助六姓的势力，帮助刘备在荆州各郡招兵买马。六姓的力量，几乎未动分毫。 六姓把积累多年的力量，死死攥在自己手里，若说仅仅为了自保，肯定是说不过去。所以，我的判断，六姓在等一个时机，等待再次投注的时机。 恰好这时，三少横空出世，短时间内迅速从无到有，从弱到强，几乎是全盘接下了六姓的实力。 单看三少，这确实是个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剧情；但是从六姓角度看，这却是必然。没有三少，还会有四少、五少站出来，代替三少的角色。” “你这么想，倒也有几分道理。”黄顺点点头，说道，“但你说选择刘备，是为了给我打掩护，还是太过牵强了些。” 公主说道：“当初的刘备，有什么优势，能够得到六姓的青睐呢？无非是当今皇叔，又在乱世中厮混半生，经历丰富而已。 就这样的优势，能让六姓确定，其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吗？显然不能！但六姓仍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刘备，在我看来，是族中那些优秀弟子施加了很大压力。他们都是心向汉室的有志之士，渴望能够为恢复汉家江山出一把力。 皇上已经被曹操控制，想效忠而不可得。退而求其次，刘备就成了他们几乎唯一的选择。 既然刘备并非六姓的最优选项，六姓肯定不会执着的在刘备一棵树上吊死。就算六姓当初没有把刘备推到前台，为三少打掩护的打算。 但后来，三少以中立的名义，闷声发大财，不断发展壮大，六姓选择顺水推舟，以扶持刘备为幌子，掩护其真正扶持的夏吟坊，不也是顺理成章吗？” 黄顺不禁佩服公主的辩论功夫，但黄顺又不得不否认，公主的嘴皮子虽然强悍，但更强悍的，是她的逻辑站得住脚。 “我刚才问的，是你如何确定我是大汉的忠臣，公主却一拐再拐，似乎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那请三少想想，大汉朝廷的忠臣，在这种情形下，如何做，才能最好的效忠皇上，保护皇上的安全呢？”公主一笑，反问道。 黄顺一愣，有些跟不上公主的思路，憋了一会，老实说道：“我不知道。” 公主提醒道：“曹操现在之所以放着父皇不动，为什么？” 黄顺歪头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为曹操尚不能完全掌控天下，天下间，还有与之势均力敌的势力存在。所以，曹操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皇上动手。” 公主左手拇指和食指一掐，笑道：“答对了！” “这跟我是大汉忠臣有什么关系吗？”黄顺又狐疑道。 公主摇头道：“你还没想明白？夏吟坊的中立，不也是建立在各方势力均衡，谁也无法打破天下间的平衡的基础上吗？为了保证夏吟坊更好的发展壮大，你就势必要尽可能的把这种平衡维持的更为长久。这岂不是间接的在帮父皇吗？” 黄顺没想到，公主的思路如此跳跃，这两件事之间，她也能串联起来。黄顺想维持天下势力平衡没错，可绝不是为了夏吟坊，为了皇上，而是黄顺早就知道，当今天下，迟早三分。黄顺不过是随波逐流，顺势而为而已。 不过，公主既然硬要把大汉忠臣的帽子戴到他头上，黄顺也不介意双手接着。公主绕这么一大弯，也要把黄顺归于忠臣的范畴，定有所图。黄顺不妨静观其变。 “好，谁人愿意做奸臣贼子？既然公主认为我是忠臣，那我就是忠臣好了。”黄顺笑道，“但有一点要先说明，我首先是个商人，然后才是大汉忠臣。想借此敲我竹杠，是不行的。” 公主笑道：“忠臣也是要吃饭，也是要养家的。何况，我出的条件，相信已经足够优厚，三少不应该再有拒绝的理由了。” 黄顺摇摇头，“利用内侍收集情报，对朝廷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对我来说，内侍却不是那么好用的，太过敏感，也太招摇。这与收集情报所必须的低调，是背道而驰的。所以，公主提出的条件，并没有公主想的那么吸引人。” 公主说道：“如果那些内侍真如三少所说的那么招摇和刺眼，他们还能暗地里为朝廷办事吗？十常侍被灭后，宫里的内侍很多流落到民间，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成为市井中百姓的一员。他们与朝廷，也早就断绝了来往。若不是他们，我根本不可能摆脱监视，逃出宫。 这样一支力量，不加以利用，实在可惜。我想三少是识货的人，不会低估他们的能量的。” 黄顺还要说话，白雪说道：“这件事，可以稍微往后放放，慢慢研究也不迟。小皇子的事情，不知少爷考虑的怎么样？” 黄顺一笑，说道：“大汉朝廷，若就此绝后，岂不是太过可惜？既然公主找上了我，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公主大喜，站起身来，向黄顺行了一个大礼。 第687章 皇宫的斗争 黄顺继续说道：“既然是交易，那公主承诺的钱，要先到位才行。至于利用内侍在邺城建立情报系统，则需要我去邺城后，与其中几个内侍见过面，当面交流后才能做出决定。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公主点头，说道：“我从邺城出来，随身没有带那么多钱。等三少到邺城，由吴老安排支付，你看如何？” 黄顺叹口气，说道：“好。那小皇子在哪？他要跟着我们一起去邺城吗？那岂不是太危险了？” 公主说道：“小皇子当然跟我在一起。如果三少不反对，我想现在就动身，前往襄阳，住进你家里。” 黄顺顿时感到为难，“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带着孩子的媳妇，我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交代。情理上也难说过去。” 公主笑道：“我都替三少考虑好了。从现在起，我就不再是大汉公主，而是家居柴桑城的谢婉儿，从小被家里卖进楼馆。与三少一夜风流后，怀上三少的孩子，被人赶出楼馆，生活无倚，无奈之下，只好千里寻夫来到襄阳。” 公主真是什么都替黄顺想到了，黄顺不禁莞尔，说道：“对外确实可以如此说。但在夫人那里，我还是要说实话的。 这样，我这就修书一封，公主带它前去襄阳。这封信只能在无人时候交给陆吟霜。之后的事情，她自然会帮你安排的妥协。” 公主一欠身，连说了好几个感谢。 此后，公主把小皇子抱过来让黄顺过目。黄顺看去，果然是个很可爱的男婴，看上去不超过一岁。 黄顺问他的名字，公主说此前叫刘坎，现在叫黄宪。 公主身边的头号心腹：吴老，因为要与黄顺在邺城交割内侍的事务，自然不再跟随公主一起到襄阳。好在公主身边，还有四个内侍护卫，个个功夫都不弱。只要不是被人特别盯上，路上一般的麻烦，解决起来还是不在话下的。 事情交涉完毕，公主也果然兑现前言，把遮面黑纱除去，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由于公主的身份高贵，又神秘感十足，黄顺在心中早已形成无数个美颜绝色的公主形象，现在看到真人，与自己的心中构想反而有那么一点点距离，难免有些小失落。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罢了。 送走公主一行人，黄顺仍然留在许昌半月左右，这才继续上路。这段时间内，通过与吴老的接触，黄顺对当今皇上身边的情况，多了一些深入了解。 本来在黄顺的认识中，皇上没什么能耐，在曹操的威压下，过着朝不保夕，战战兢兢的日子，得过且过而已。 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刘邦、刘秀的后代，先天基因里就有强大的反抗因子。不会因为曹操的强势就逆来顺受。 衣带诏失败后，曹操加强了对皇帝的控制，而皇帝，反抗的手段也更加的隐蔽，敌后工作无论从心态还是手段上，都是日趋成熟。 曹操以为把皇帝身边的人全部换成他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曹操选择的人，也是从外面招募的，不可能把自己的腹心下人尽数替换成皇帝的身边人。 如此一来，曹操招募的人里面，就掺杂了许多皇帝的心腹。他们之间，往往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彼此会意：这是自己人。 这样一批人在宫里抱团，很容易把真正忠心于曹操的人，排挤出去。宫里人手出现空缺，曹操又会再度招人。如此反复几次，宫里的下人，反倒是皇帝的人占了多数。曹操的人，已经形不成什么气候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秘密的进行。曹操，包括曹操的那些人，自然被蒙在鼓里。他们每天依然向曹操汇报皇帝的行踪和言语，但这些，都是皇帝故意让他们知道，汇报给曹操的。皇帝真正的动作，把他们瞒的死死的。 主持这一切，不着痕迹的压过曹操，取得优势的人，不是皇帝，而是皇帝的女儿们。 说起来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皇帝有心打个翻身仗，但他无论是谋略还是城府，都不是曹操的对手。皇族的男性们，又大都被曹操害死了。皇帝无奈之下，只好在他的一众女儿身上想办法。 好在他的女儿们很争气，操作起这种宫闱斗争，比皇帝强的太多。严格说，是比男人们强的太多。曹操在外面威风八面，在这宫里，还不是照样被她们给斗下去了。 这群厉害的公主们，头脑很是清醒，知道仅仅在宫里取得优势，还远远改变不了被曹操强势打压的事实。 一旦让曹操得知宫里的真实情况，曹操完全可以一刀切的把现有的内侍、宫女一起杀掉，另换一批。这样，皇族就要遭受重大打击，很可能就会从此一蹶不振，再无力量抗衡曹操。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必须积极的把触手伸出宫，寻求外面的支持才行。 有墨氏的帮助，公主们对天下大势的把握，丝毫没有落下。外面发生些什么大事，她们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权衡，最终，她们与墨氏一样，选择了黄顺。把整个皇族的希望，押在黄顺身上。 只要能够在外面搞定黄顺，那么，她们在宫里建立的优势，就只剩下一个任务：保护皇帝的安全。其他事情，再不与他们相干。 她们派出去执行这项艰巨任务的，自然就是黄顺刚刚送走的公主：雅公主。 好钢使在刀刃上，雅公主是这群公主中的佼佼者，俨然是她们的领袖人物。 为了掩护雅公主顺利出宫，她们筹备了大半年时间，想到了各种可能，直到她们感觉到万无一失时，离宫方案才最终拿来执行。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细心，由一群女人中的佼佼者制定的方案，一群以大老粗为主的男人们，自然觉察不出什么异常。方案执行的很是顺利。雅公主很顺利离开皇宫，离开邺城，来到许昌，潜伏下来。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静静等待黄顺的到来。方案执行到这一步，才出现一些岔子。黄顺没有按预定他们的预定日期来到许昌，因为黄顺中途往南阳城转了一圈，并且在那里逗留了一段时间。 方案是中途放弃还是继续执行？关键时刻，雅公主最终做了决断：继续执行！ 第688章 内侍武学 雅公主做出继续执行决策的依据，是她认为，天下，尤其是襄阳，并没有发生足以让黄顺改变主意，放弃北上的变化。邺城是天下的政治中心，黄顺胸怀天下，一定会考虑在邺城布局。 趁着襄阳在可预见的几年内，不会有大战事，正是黄顺走出襄阳，在各处落子，形成厚势的大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一旦战事降临襄阳，黄顺再想出去，就难多了。 战端一开，黄顺作为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势必难以保持中立。夏吟坊的中立策略，怕是到此终止。到时候敌我已明，敌对势力的一方，黄顺自然就去不了啦。 事实果然如雅公主所料，黄顺虽然在南阳城待的时间出乎意料的久，但最终还是离开南阳，继续北上。她们终于如愿以偿，在许昌见到了黄顺。 除了朝廷与曹操的明争暗斗，黄顺还对吴老一身的武功感兴趣。按吴老的说法，内侍要想出人头地，除了心灵手巧、会削尖脑袋往上钻，基本的一个条件就是：要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才行。 内侍要学高深的武功，只有讨得主子欢心，从主子手里得到朝廷珍藏的武学秘籍。可以说，地位越高，武功就越高，这个定律，在内侍中基本上是成立的。 当年袁绍、曹操他们追杀十常侍，就动用了超过三千的御林军，在付出巨大伤亡的情况下，才最终拿下十常侍。 而且，这还是十常侍作威作福多年，很多内侍袖手旁观，并没有出手的情况下。若当时的内侍能有现在这般团结，就凭袁绍、曹操带的那点子人手，还真不是宫里内侍的对手。 从皇宫里出来的内侍，为了自保，更加的刻苦练功。而且，朝廷为了抗衡曹操，也较之以往更加的倚重内侍集团，大量武学秘籍被秘密送出宫，放在内侍们的案前。限制内侍们武学修为的因素，只剩下资质，再无其他。 所以，现在的内侍，武功比以往只有更加厉害。尤其是那些常年练功不辍的内侍，武功修为几乎已经达到自己的顶峰。 黄顺得知这个消息，当即便向吴老提出要求：朝廷的那些武学孤本，他一律都要一份！ 吴老倒没有小气，很痛快就答应了，并当即拿出一个木匣子，送给黄顺。说雅公主早就料到，黄顺会打这些武功秘籍的主意，所以早就让他准备好一份，作为送给黄顺的礼物。 黄顺惊喜之余，不禁又有些疑惑：“朝廷多年来收集的武学秘籍，可以说是当前的皇族最后的倚仗。就这么送给我，不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吴老的神情黯淡下来，沉声说道：“皇族气运将尽，人力难以回天。雅公主智慧通天，当然知道这一点。她之所以不放弃努力，不过是希望保存皇族一点血脉而已。 既然皇族已经注定与天下无缘，再留着这套打天下的武学，又有什么用？怀璧其罪的道理，雅公主当然明白。能为这些秘籍找到新的主人，不让它们就此失传，就是雅公主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哈哈，”黄顺一笑，说道，“这么看来，雅公主倒不是个小气人，倒是值得一交。这份大礼，我不会白受的，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帮忙。” 吴老连连表示感谢。 晚上，黄顺的房间里，程瑶、呼延康凑在一起，废寝忘食的研究秘籍，诸事不顾，白雪则挑了挑灯花，看着黄顺在出神。 “雪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黄顺注意到这一点，开口说话道。 “我在想，我们去邺城，本就是有扎根搞情报的意思。雅公主的朝廷势力，虽然不如曹氏，毕竟是根深蒂固，能与朝廷合作，对我们来说，是事半功倍的好事。少爷如此谨慎，我在想为什么。” 黄顺知道白雪在疑惑什么，说道：“雪姐姐不用忧心，我知道，这事，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我之所以犹豫，不是就事论事，而是有些怕了。” “你怕什么？”白雪问道。 “我怕，我这一路走来，太过顺风顺水了。”黄顺说道，“从我第一次去江东，捞到第一桶金以来，我都是想什么做什么，做什么成什么。 现在，我们要去邺城，建立我们自己的情报网。本来是毫无头绪的事，不过想想而已，准备着走一步看一步的，结果马上就有大汉公主上赶着，把一个几乎是现成的情报网双手奉上！ 如此顺利，顺利的我都有些怕了。万一哪天，老天不再眷顾于我，我都不知，我应该怎么办了。” “人人都抱怨天道不公，待自己太薄，唯独少爷，竟然为天道待自己过厚而忧心。嘻嘻。”白雪摇头笑道。 “天下没有的午餐。太顺了，很多事情，就会被我们视为理所当然。其背后隐藏着的一些风险，就会视而不见。就譬如这次，严格说起来，我们也是在走钢丝。” “你是怕曹氏知道我们与朝廷的关系，对我们改变态度？”白雪说道。 “我们之前所作的一切，就算曹氏调查的一清二楚，也未必就会与我们为敌。但这次不同。曹氏不可能允许任何人，与朝廷勾结，对他们不利的。 以曹氏暗影卫的能量，我很难想像，雅公主她们的谋划，会执行的如此顺利。就怕其中，曹氏在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就如同我们在南阳城所做的一样。” “暗影卫毕竟也不是无敌的，”白雪说道，“雅公主她们与之打交道已久，当然知道如何对付暗影卫。皇帝都能瞒着曹操的眼线，生下儿子，雅公主诈死出宫，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我当然知道，”黄顺说道，“所以我们还是需要谨慎。不管我们所担心的风险存不存在。仅就我们的进展过于顺利这一条，就足以让我们警惕其背后的风险。” “这么说，你已经有应对了？”白雪问道。 “嗯，”黄顺说道，“我先与许蒙、曹植见个面，侧面打探一下朝廷的近况，再考虑见吴老的那些内侍。” ? 第689章 危机降临 离开许昌，继续北行，一段安逸的日子过去，这天晚上，已经到了熄灯睡觉的时间，黄顺的帐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程瑶耳力最好，最先听出，外面来人是刘子羽。这个家伙，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能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就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黄顺马上掀开帐门，让刘子羽进来。 刘子羽没有客套，进帐一屁股坐下，第一句话就是“这次我们有难了！” 黄顺很是冷静，立即说道：“你是说，西域墨门有动作，要对我们下手了？” 刘子羽摇头道：“西域墨门要有什么动作，我们长老墨门要探知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次，是矩子家族有动作了。” “矩子家族？”黄顺最近忙于其他事务，都差点把矩子家族忘却了。墨昆的死，与黄顺有莫大关系。凭矩子家族的实力，一定能查出这一点。把报复的矛头对准黄顺，是极有可能的。 但黄顺之前总有一个美好的想法：他的前面，还有更大的目标挡着：曹氏。毕竟，是曹植派人杀掉的墨昆。矩子家族要报复，也是首先对准曹氏，其次才会轮到自己。 现在听刘子羽说矩子家族准备动手，黄顺连忙问道：“对谁动手？” 刘子羽说道：“当然是对我们啦！” 黄顺一愣，旋即说道：“看来这个矩子家族，也是欺软怕硬的货。知道自己不敌曹氏，就来对付我这个软柿子。” 程瑶这时候说话道：“刘老可知对方准备怎么动手？” “还能怎么动手？当然是他们最拿手的刺杀了。”刘子羽一撇嘴，说道。 程瑶一听，摩拳擦掌道：“那正好。之前交了几次手，我们虽然应付的吃力，勉强还算是个平手。这次，他们要是还敢来，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呼延康上前搂着程瑶，笑道：“瑶妹妹这些天研究那些秘籍，早就手痒痒的，想找人切磋一番了。彭威他们不是对手，吴老那样的高手，也敌不过程瑶百招。若是墨氏刺客这时候过来，瑶妹妹一个人，就能打他们落花流水。” “跟他们交上手，我是不怕，知道你们的武功，足以应付。”黄顺烦恼道，“只是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防贼的日子，可着实不好受。” 白雪说话道：“相信刘老不会单纯来报告这个消息，肯定还有其他事情奉上。譬如，刺客准备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动手等等。” 屋里所有人，一下眼光都聚集在刘子羽身上。刘子羽连忙摇头，说道：“白雪的要求，也太高了。就算我们墨氏的情报再厉害，要精确到白雪说的这几点，也是难为人。” “那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黄顺问道。 刘子羽清清嗓子，说道：“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墨昆的死，对大矩子的打击很大，矩子家族上下，都是强烈的要求报仇雪恨。好在大矩子还算理智，知道派墨昆去中原，本就是偷偷搞事的，现在事情暴露，被人追杀至死，情理上完全说得过去。 墨氏以此来报复，道理上先就站不住脚。而且，对手是中原最为强大的曹氏，墨氏的报复，无疑是拿鸡蛋碰石头。 按大矩子的意思，墨昆当然不能白死，只是这报复的方式，要有所调整，不能一味地派出刺客。曹氏既然敢于追杀墨昆，就不怕墨氏的刺客的后来报复。 说穿了，刺客之所以厉害，为人们所谈虎色变，只是因为刺客本身带有的神秘光环。曹氏家大业大，手底下不乏刺客般的组织，他们对刺客的了解，就算不及墨氏，也相差不多。 这就好比两军交战，实力不足的一方，只能靠着出奇招取胜。但一旦让对方摸透了你的奇招路数，奇招便不再奇了，接下来的战斗，就又变成实力的比拼。 既然曹氏对刺客不陌生，墨氏派出刺客对付曹氏，就相当于在与曹氏正面掰腕子，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至于黄顺，大矩子还真没把他放在报复的对象里边。在大矩子看来，黄顺不过是中原一小人物，于墨氏的大业毫无影响。墨昆看黄顺不顺眼，非要与黄顺较劲，那是墨昆的个人行为。 现在墨昆死于非命，虽然黄顺在其中起到一定作用，但严格说，连从犯都够不上，实在不值得墨氏把他放在台面上。 因此，大矩子的意见，就是要持重。对付曹氏，不能用刺客刺杀，完全可以采取扶持曹氏在中原的对手，来达到打击曹氏的目的。最不济，矩子家族还可以与西域墨氏合作，共同辅佐司马氏，挖曹氏的墙角。 可惜，大矩子虽然不主张立刻马上的强烈报复，但矩子家族的其他人，却咽不下这口气。感觉不立即出这口气，矩子家族就颜面无存。 他们的这种心态，被西域墨门的人所利用。在西域墨门的循循善诱下，他们很快就锁定了较弱的报复对象：黄顺！ 他们也知道，大矩子不会同意他们私下里行动，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们带着大批刺客，离开矩子家族，启程前往中原，准备找黄顺报复。 大矩子当然很快就得知了这事，长老家族的人也得知了此事，并马上派人来与大矩子交涉，让大矩子出面，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去找黄顺的麻烦。 但大矩子却觉得，不让他们发泄一番，他们早晚会闹出事来。既然他们认准了黄顺，索性就让他们去闹去，杀了黄顺，能让他们安生一段时间，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大矩子低估了黄顺的力量，长老家族也不好明言黄顺的实力，不是几个刺客就能对付的。因为这势必要暴露长老家族在中原围绕着黄顺的一系列布局。 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鬼，既然话已说到，大矩子一意孤行，长老家族也不再深劝，就此回府。 虽然知道那些人，对黄顺造不成威胁，但杀伤黄顺的几个心腹手下，还是很有可能的。以黄顺的护犊子，到时候一怒之下，全力怒怼矩子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长老家族决定，暗中助黄顺一臂之力，不但把这消息通过飞鸽传书，告诉刘子羽，还动用长老家族在中原的所有眼线，盯住这一伙人的行踪，随时向刘子羽报告。 ? 第690章 定位 “这么说，你们的人，正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了？”黄顺眼前一亮，大声问道。 刘子羽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在中原的眼线，还没周密到如此地步。再说，刺客本身就是反跟踪的好手，一般的人，要盯住他们的行踪，难上加难。” “那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用？”黄顺疑惑了。 刘子羽得意道：“告诉你这些，当然是让你明白，这批刺客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你们怎么办到的？”黄顺又惊又喜，问道。 “想来是刺客中，有他们的人。”白雪抿嘴一笑，插了一句。 刘子羽看着白雪，叹息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刺客中确实有我们的人。正因为此，我们才能及时掌握第一手资料。” 黄顺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了：他似乎又看到了一场大胜！ 黄顺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问道：“这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现在才来告诉我，是不是有最新进展了？” 刘子羽一翘大拇指，夸奖道：“主公果然料事如神！最新情报，他们准备在前面的虎跳崖设埋伏，袭击我等。” “虎跳崖？”不等黄顺说话，刘子羽早摊开一张地图，指着地图上的虎跳崖说道，“就是这里！” 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手的布置，如何应对，就不是黄顺的事了，自有彭威他们安排的妥帖。黄顺要考虑的，是更大的问题。 “刘老，这次我们既然掌握了先机，结果就多了许多选择性。你说，我们是痛下杀手，给对手一个惨痛的教训，还是网开一面，免得与对方结死仇呢？” 刘子羽说道：“这正是我要与主公探讨的问题。站在主公的立场，似乎不宜于大开杀戒，与矩子家族进一步结仇。但对方已经欺负到头上了，主公还是顾虑这顾虑那，不能断然反击，未免有些妇人之仁。反而会让人看不起。 而站在我们长老家族的立场，我们希望，主公能够给予矩子家族一个深刻的教训。矩子家族的实力，我们长老家族单个拿出来相比较，都是远远不如，即使我们联合，也只是勉强压过矩子家族。 所以，很多事情上，矩子家族都是一贯的刚愎自用，从不与我们长老家族商量。这次，能借助主公的手，削弱矩子家族的力量，自然是我们长老家族所乐见的。”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黄顺笑道，“就是希望我一个不留，将他们全部留在虎跳崖就是了。” “你们墨氏的内部争斗，我们不好参与进去？”白雪说道，“毕竟，对我们你来说，矩子家族，长老家族，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墨氏。” 刘子羽说道：“力主奉三少为主公的，是我们长老家族，矩子家族不过是一直在西域墨门和长老墨门之间和稀泥而已。 现在的矩子家族，已经有被西域墨门控制的趋势。万一大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矩子家族，彻底倒向西域墨门，就是眼前的事情。 我们选择削弱矩子家族，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着想。” “我看不出，矩子家族削弱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黄顺说道，“万一把大矩子惹毛了，一门心思对付我，我怕有些受不住。” “是矩子家族主动出击找你的麻烦，你不过是奋起自卫而已。大矩子还不至于如此护犊子，不讲理。”刘子羽说道。 …… 最后，黄顺答应刘子羽，要好好考虑这个问题，明天就会有决定。刘子羽这才告退。 黄顺很明显感觉到，自己与墨氏正在一步步走近，无论是敌对的西域墨门，还是合作的长老墨门，都是如此。这让黄顺突然有了一种紧迫感：在与墨氏的交往中，自己该坚持什么，放弃什么。需要有个明确的主意了。 之前，黄顺只是在借助墨氏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标。从来没考虑为墨氏做些什么。现在，到了黄顺该考虑的时候了。 黄顺将这个问题抛出来，让白雪、程瑶、呼延康，还有彭威他们议论。别人还未说话，白雪首先反问黄顺：“要定位与墨氏之间的关系，首先少爷自己要定位清楚自己才行。不知少爷对自己的定位，考虑清楚了没有？” 黄顺知道白雪所指。这事，自从柴桑回到襄阳，白雪不止一次向黄顺提过，但都被黄顺支吾过去了。黄顺当时觉得，考虑这个问题，还早。等局势更为明朗的时候，再考虑不迟。 现在，白雪第一次当众向黄顺抛出这个问题，黄顺知道，这次，他不能再回避了。 墨氏选择与他合作，绝不仅仅是看上夏吟坊的中立立场，而是看上了黄顺的前程。仅仅操持一个夏吟坊，绝不是墨氏对黄顺的期望。 要摆正黄顺与墨氏的关系，首先就要明确黄顺的定位。即黄顺将来的志向是什么。是竖大旗，成大事，还是择良主而仕，是首先要明确的大方向。 “我的志向，一向明确，就是支持姐夫，成就一番事业。这番初心，我从来没有改变过。”黄顺想了一下，说道。 白雪显然不满意黄顺的回答，说道：“姐夫是辅佐刘玄德的，也就是说，少爷今后，早晚还是要入仕刘玄德了？可我知道，少爷对刘备，可没多少好感。这点，姐夫也知道的清楚，就算你有心入仕刘备，那刘备，放心接纳你吗？姐夫放心你吗？” 这正是黄顺一直烦恼的，现在经白雪的嘴说出来，黄顺还是感到一阵烦躁，说道：“那怎么办？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帮到姐夫，又不去看刘备的脸色吗？” 白雪说道：“少爷可曾想过，以荆州为基业，自己成就一番大事呢？” 黄顺摇头道：“当然想过，但荆州四战之地，更是曹、孙、刘三方势力的交交界处。以此为基业，要受到各方的掣肘，很难有发展。不合适。” 呼延康这时振奋道：“夫君若有自立的想法，那就去定襄！呼延部和俟奴部，都是夫君坚强的后盾。” 黄顺摇头：“十姓的根在荆州，舍弃荆州，远赴定襄发展。我还没有那个魄力。” 第691章 禁区 程瑶一撇嘴，说道：“那就老老实实做你的买卖，别想三想四了。你不是那块料！” 黄顺说道：“最理想的状况，就是襄阳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上，同时我们又不依附任何一方。姐夫日后掌兵出征，我们可以派人协助。姐夫需要的粮草辎重，我们可以帮忙筹备。这样就圆满了。” 荆恬说道：“哪有这般好事！我们如此帮助孔明，等若是孔明的人，那就是刘备的人。襄阳在我们手上，不就是在刘备手上了吗？无论是江东，还是邺城，都不会答应的。到时候，襄阳肯定是大兵压城，我们守不住的。” 白雪说道：“你也知道，再过几年，襄阳就要面临一场兵劫。到那时，夏吟坊势必无法保持中立，定要做出自己的选择。狐疑犹豫，是大忌。” 黄顺烦恼道：“这事，还是从长计议。让我现在就拿一个明确的主意，还不如杀了我呢。” 白雪说道：“时间确实允许少爷慢慢考虑。可刘老那边，却等不及。他还等着少爷给个回话呢。” 黄顺不禁烦上加烦，“雪姐姐你且说说，痛下杀手与网开一面，有什么区别。我再决定如何去做。” 白雪说道：“其实刘老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网开一面，矩子家族未必就会领情，反而还会因此看轻少爷。而且，这也与少爷的一贯作风不符。 反之，痛下杀手，未必就能得罪矩子。毕竟，是他们主动招惹我们。我们正当防卫而已。” 黄顺一拍大腿，说道：“既然雪姐姐同意下杀手，那就如此决定好了。如此也能给刘老一个满意的交代。” 彭威喜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否则，我指挥打仗，一定束手束脚，放不开。难免会因此造成我方伤亡。” 黄顺起身，说了一句“事情就这么定了，剩下的，你们解决，我就不操心了。”就走了。 剩下白雪她们一干人，互相对视叹息。 “少爷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举棋不定呢？”程瑶不解的首先开口。 “让我说，少爷很不愿意去俯就那个刘备，看他的脸色。可姐夫那边，是少爷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姐夫一心辅佐刘备，这才让少爷为难。”程郊说道。 彭威神秘的笑着，说道：“其实，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没有。你们大家，包括少爷，也都知道这个办法，只是都有意回避，不说出来而已。” “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怎么不知道？”呼延康一副天真的表情，问道。 彭威说道：“荆州四战之地不假，那是仅就荆州的地理位置而言。若有西川这样的后方支撑，占据荆州，就能拨动天下大势，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转变。稍具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当初孔明隆中对，也是如此为刘备规划的。 既然刘备行，少爷为什么就不行？” “可是，西川是刘备嘴边的肉，少爷也大力支持，投入很大。怎么可能把西川也划拉过来呢？总不能跟刘备打上一仗？”呼延康问道。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呼延康本想着她的疑问，会有很多人响应。没想到，此话出来，面临的却是一片冷场。所有人，都在低着头，默默想着什么。 “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呼延康奇怪的又问了一句。 “你说的没错，”程瑶说道，“彭威的意思，就是从刘备的手中，把西川接手过来。只是这个手段，未必非要打一仗。还有许多其他的办法。譬如，曹操对付当今皇帝的办法……” 程瑶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包括呼延康，都明白程瑶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种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事情，夫君怎么可能会去做呢？”呼延康急道。 彭威叹气道：“正因为不想做，所以才为难呐。但现在这个情况，少爷不可能放着孔明在刘备处不管。如此发展下去，少爷加入刘备的势力，就是迟早的事。 以少爷的能量，假以时日，取代刘备，就是迟早的事。这事，甚至不以少爷的意志为转移。少爷要维持夏吟坊，保护他身边的一众兄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刘备也是天下枭雄，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少爷加入进去，受排挤是肯定的。或许，未必就如我们想的那样呢。”程瑶说道。 白雪说道：“如果蜀川人才济济，不差少爷一个，加上少爷也不愿意抢人基业，确实未必如此。但若是蜀川无人，只有少爷能够挑起蜀川的大梁，这事，就难以避免，迟早会发生。就像现在的曹操，虽然曹操能做到不篡位，但他的儿子，却未必还能继续保证不篡位。” “那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做我们的生意好了，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当世奸雄的女人。”呼延康后怕道。 白雪搂过呼延康，说道：“世事难预料。该来的，总归要来，不该来的，怎么都不会来。我们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好。” …… 众人彻夜未眠，彭威的精神，似乎丝毫未受影响，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刘子羽，商议作战方案，不出一个时辰，两人就出门来，找到黄顺，向黄顺报告他们的作战计划。 跟彭威比，黄顺在军事的造诣就远远不如，彭威做出来的军事部署，黄顺自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仅仅就彭威对自己的安排上，提出一点看法。很快，黄顺就同意了彭威的安排。 彭威的安排中，让黄顺最为兴奋的，就是这回，黄顺终于可以亲临战场，亲眼目睹战场厮杀了。 在彭威的安排中，黄顺一行人的马车，大部空装，只有一两部马车，载有黄顺的亲兵。而黄顺、白雪他们，则跟随彭威，昼伏夜行，往虎跳崖的两侧山壁处运动。 如此安排，看似危险，其实却是最为安全。只是，就要难为黄顺，要跟着队伍徒步攀登山崖了。 黄顺自从习射之后，对锻炼身体很是注意，自认没问题，他担心的，是白雪、呼延康她们的身体受不了。 但二女一再保证，绝不会拖后腿，彭风、荆恬他们也表态，到时候，嫂子们真走不动了，他们就是背，也要把她们背到目的地。 第692章 无聊的等待 有内应在彼处，彭威的作战安排显得那么游刃有余。甚至黄顺都有那么一股子冲动：上去替换下彭威，由他来指挥。 好在黄顺还是知道“眼高手低”的道理，更知道这不是玩游戏，失败了可以重来，当然是经验丰富的彭威指挥，才最让人放心。 黄顺所在的小队，由荆恬和程郊带队，首先出发。他们的任务，是赶至虎跳崖北侧的山坳处，隐蔽起来。他们是此次战斗的后备军。也就是说，这次战斗，没他们什么事。只有战斗出现岔子，需要增援时，才会有他们上场的机会。 上了战场，却捞不着仗打，本来是件挺让人沮丧的事情。但这回，小队中所有人，都很是兴奋。黄顺当然知道，有黄顺、白雪、程瑶、呼延康他们随行，他们天然就承接了一大任务：保护黄顺他们的安全。 这是黄顺的亲兵之所以成立的最大目的。换句话讲，一旦黄顺他们出现意外，他们不足以支持时，即使是身处战场的亲兵，也要随时撤离战场，赶过来支援他们。 他们离开大队的方式就很特别，不是他们趁着夜色离开，而是大队伍悄悄的连夜上路，把他们留下了。 直到后半夜，他们才从隐蔽处爬出来，套好马车，选择另外一条路，策马狂奔。 这是他们此行唯一一次使用马车的机会。等到天亮前，他们就要把马车藏起来，整只小队也跟着隐蔽起来，等待再次天黑降临，继续赶路。 在颠簸的车厢里，黄顺、白雪、呼延康都是兴奋的睡不着觉。本来身处另一车厢的诸葛恪，也兴奋的待不住，钻进了黄顺的车厢，通过聊天来舒缓紧张的心情。 “顺叔，我紧张的睡不着，你不紧张吗？” “小屁孩，第一次上战场，都紧张。你看我们，不也是紧张的睡不着吗？”黄顺这回没有自吹自擂，而是很老实的回答。 “顺叔也紧张？你可是久经沙场了。” “久经沙场是没错，但像现在这般，参与行军，还真是头一次。” 程瑶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冷静如昔的人，一撇嘴，说道：“你顺叔手下那么多能人，打仗这样的小事，还用得着他亲自出马吗？也就是这次，敌情掌握的比较全面，身处战斗部队反而比较安全。他这才有行军的体验。否则，他还是乖乖的待在马车里，受人保护的命。” “这事我也听说了，”诸葛恪一下兴奋起来，“对手是墨氏的刺客，肯定很厉害，但里面却有我们的内应。孙子兵法都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岂不是说，此战，我们必胜吗？” “可不能有这个想法。”黄顺一下严肃起来，说道，“虽然我们确实有内应在彼处，但谁能确定，对方没有发现我们的内应，故意将计就计呢？战场之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们必须要多加小心才是。” “顺叔教训的是，恪儿记下了。” …… 如此谈谈讲讲，不觉之间，时间飞逝，他们赶至第一个藏身地点，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土地庙。周围十里开外，没有村落，不见人烟。是很好的歇脚地。 来到土地庙前，停车，下车，然后，马车继续前行，很快便不见踪影。剩下的人，利索的钻进土地庙，简单做一下收拾，或坐或躺，从背囊里拿出干粮和水，不声不响的吃起来。 诸葛恪一边大口啃着干粮，一边还想说话，却被黄顺拿眼瞪了回去。 简单吃完干粮，黄顺把背包往脑后一放，席地躺下，准备好好休息休息。 荆恬和程郊带人在外面设置岗哨警戒完毕，回到土地庙，一边大口吃着干粮，一边跟黄顺打着商量。 “少爷，整整一白天的时间，这么干耗着，太无聊了。要不，我们出几个人，在周围打些野味，回来烧烤了当做干粮，怎么样？” “可是，彭威的吩咐，可是让我们老实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黄顺还是很遵守纪律的，小心的指出，他俩的要求，已经违反了彭威的军令。 “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谁会发现我们？就算发现，我们就说是过路的，在这里临时歇脚。谁会想到，我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呢。” “就看你们身上的衣服，就知不是普通人家。真让有心人看去，一定会起疑。就算暂时猜不到你们的目的，至少，也会盯上你们。那我们的行踪，就很难做到隐蔽。还是忍忍。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雪这时说话道。 白雪都这么说了，荆恬和程郊便再不说话，闷闷的找一角落躺下，拿衣服蒙着头，假做睡觉。但二人不停的翻来覆去，谁看都知道，俩人根本就没有睡觉的意思。 黄顺躺了一会，根本没有睡意，又不好说话，怕起到带头破坏纪律的坏作用。那感觉，还真是无聊的透顶。 很快，黄顺的表现就跟荆恬和程郊一样，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这时，诸葛恪又凑上来，再次要求，出去透透气。这回，黄顺的态度，就明显软化了。 “军令如山，你以后也是要带兵的人，现在的小小军令都不能遵从，以后怎么办？” “那还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呢。彭叔叔当初下令时，可不知道这里荒芜成这个样子。我们就算在这里又唱又跳，也没个人知道。”诸葛恪振振有词。 “你这话，倒也不无道理。”黄顺听着不断点头。 这边黄顺话音刚落，那边荆恬和程郊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我们可以出去了？” “我可没这么说。”黄顺还在犹豫。毕竟彭威的军令就在那里，黄顺无法做到无视。 “威哥还要听少爷的话呢。现在有少爷在，当然一切是听从少爷指挥。”程郊连忙说道。 “你说呢？”黄顺扭头问白雪。他也实在受不了无聊的折磨了。这才太阳刚出来，一天的时间，还早着呢。 “这个我不管。行军的事，荆恬和程郊更在行，你参考他们的意见就行。”白雪知道黄顺的心思，不再坚持。 第693章 有状况 白雪的意思，说的再明显不过。黄顺假做思索一会，说道：“好，既然你们俩都同意，那我也不坚持，咱们就出去痛快的打猎。” “嗷！”所有人都欢呼着爬起来，纷纷要求跟着一块去。 荆恬和程郊快刀斩乱麻，将人手分成两拨，一波由荆恬带领，往南去，一波由程郊带领，往北去。中午时分，回到土地庙。 黄顺带着白雪、程瑶、呼延康她们，跟着程郊出发。由于没有了脚力，大家只能步行，说是打猎，更多是嬉戏打闹，偶尔惊动飞鸟，黄顺难得的展现他的射箭技术，虽然射空居多，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日上三竿时分，他们已经走出很远的距离，极目远眺，仍然看不到村落和人烟。 “唉，乱世当中，这么好的一片土地，就这么荒芜了，没人耕种。真不知这里的地方官干什么吃的。要我是曹操，一定把这里的地方官抓起来问罪。”黄顺深有感触的说道。 “这里已经多年不经战火，还是如此荒凉，确实不应该。会不会是经历过大瘟疫之类的，这才导致这里的百姓都跑掉了？”白雪说道。 “不会，要是真有什么大瘟疫，我们的情报，肯定能知道。要我说，就是兵乱惹的祸。”黄顺愤愤然说道。 正说着话，诸葛恪在前面高兴的喊叫起来：“你们说没有人，看！这里有人的足迹。这说明，这里还是有人居住的。” “是吗？”所有人都好奇的围过去，看个究竟。果然，地面上，至少有三个人的足迹，杂乱的分步着。 “会不会是跟我们一样的人，路过此地留下的？”呼延康说道。 “在这荒凉的地方，能够遇上，就算有缘。我们循着脚印找上去，认识一下就是。”黄顺兴奋道。 “万一是敌人呢？”程瑶说道。 “那我们就更应该上去一探究竟了。”黄顺说完，头一个抬腿就走，其他人连忙跟上。 这里的土地松软，又没有其他生物的脚印混淆，这几个人的脚印非常明显，很好辨认。不多时，他们便循着脚印来到一处土坡处。明显是一家人的十来个人，正蜷缩在那里，惊恐的看着黄顺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为了表示和善，黄顺尽最大可能微笑着走上去，问道：“你们是逃荒过来的吗？怎么会在这里落脚呢？” “你们是哪里人？准备去哪里？” “你们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 不管黄顺怎么说，怎么问，那一家子人只是惊恐的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这可如何是好？”黄顺站起来，无奈的对着白雪她们说道。 白雪走过来，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粮，递给里面的孩子，笑着说道：“饿了？快吃。姐姐这里，还有好多呢。” 小孩子明显受到食物的诱惑，吃着手指头，眼巴巴的看着白雪递过来的干粮，时不时胆怯的看向大人。 大人们的状态不比孩子好多少，根本给不了孩子什么指示。终于，孩子受不住食物的诱惑，接过干粮，开始大口的咬食。 其他人，纷纷有样学样，都从挎包里拿出干粮，分给他们。有孩子在那里做榜样，其他人接受的速度就快得多，嘴里喃喃说着感谢的话，开始一口一口的吃着干粮。 黄顺帮扶的对象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黄顺再递过去自己的水壶，问道：“看你们这样子，断粮有段时间了？这里荒无人烟的，你们怎么会想到，来到这里呢？” “我们不敢回家。”小姑娘说了一句，继续咬着干粮。 “为什么？” …… 这样一问一答，黄顺倒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一大家子人，都是几十里开外的扈家庄人。村里受附近山上的土匪欺负多年，每年都要孝敬土匪钱财。 官府倒也不是不作为，先后三次对这伙土匪进行围剿，却都失败了。尤其是最后一次，官府集中了上千人的大军，最终还是因为领头的战场阵亡，无奈退兵。 从此后，这帮土匪，官府就听之任之，不再搭理。土匪的气焰，自然也是越发的嚣张，不但要求每年孝敬加倍，还时不时下山来，进村明抢。 不但抢东西，还抢人！见到年轻漂亮的姑娘，往往是抓到马背上，就带回山里，供那些山大王们行乐。 为此，村民自发组织护村队，对抗这帮土匪。官兵拿土匪没办法，但村民的护村队，却经常能将土匪打跑、打败。一来二去，两下里算是结下了梁子。 这户人家之所以被迫离开村庄，出来躲避，是因为土匪的头目，不知什么时候，看上了他家的姑娘，就是黄顺问话的这位。 土匪放出话来，让他们主动把姑娘送到山里，否则，他们就集合大队，血洗扈家庄。 姑娘与扈家庄的庄主的儿子早就定有婚约，庄里自然不肯答应。庄里上下早就做好迎战准备，准备与土匪死磕到底。 谁知，三天过去，土匪连个影子都没有。这是个稀罕事！从来没有的事。村里派人打探，得到的消息是，土匪的大部队，临时接到任务，调往别处了。什么时候回山，没信。 事情似乎就这么搁下了。但这户人家却另有想法：为了他们一家，让村里与土匪血拼，心里实在不安。既然土匪现在顾不上这边，还不如他们离村，到外面躲一段时间。等这件事彻底过去，他们再回村。 村里管事的几家凑一起一商量，也就同意了。于是，他们便躲了出来。 他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出了村，就两眼一抹黑，往哪走也不知道。他们也知道，这世道不好，到处都有土匪，也不敢随便走。早年间就听说这一带荒无人烟，方圆十里没人。于是，他们便来到这里，挖了窑洞，就这么住下了。 “这地方荒无人烟很多年了？你们可知为什么？”程瑶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过来，问那个边吃边说的扈小妹。 扈小妹摇摇头，表示不知。她的父亲，看上去是个瘦弱的老头，说道：“听说是要把这一带当做富人家的养马场，所以，这一带的人，都被迁往别处了。” “劳民伤财！”黄顺听了，不禁咬牙切齿。 第694章 拔刀相助 “养马场？”程瑶表示怀疑，“我们转悠了这大半天，别说马匹，连马粪也没见到过。难道是荒废了？” “还不到时候，”老者说道，“大规模放牧，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否则，牧草要被吃光的。现在，马群都在别处放养。要回到这片，至少得一月以后。” 黄顺点头，这倒是游牧的套路。显然，这马场的主人，要么就是胡人，要么就是对游牧非常熟悉的汉人。 “那你们准备在这里躲多长时间？”白雪问道。 “唉，我们本来打算，在这里待上十天半月，土匪也该回去了，发现我们逃跑了，就该死心了。那时，我们再回村，就行了。 谁知，那帮土匪，不知出去做什么，直到现在，都没回寨。害的我们想回家，又怕正撞上土匪；不回，带的粮食又不够，这日子，难熬着紧。” “你们回村，就不怕被土匪再次发现，再去抢亲啊？”呼延康问道。 “躲过风头，马上安排小女成亲，就没事了。”老者回答道，“再说，那帮土匪见异思迁，没个定性。不定在哪里碰见漂亮姑娘，早就忘掉这茬了。” “老人家，那帮土匪的情况，你能不能详细跟我们说说？”荆恬凑上来，问道。 …… 黄顺知道，荆恬有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思，但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半路为一件不相干的事分心。 等灭掉矩子家族的刺客，有了空闲，回头再来收拾这帮土匪，就是小菜一碟。 如此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扯闲篇似的说话，临近结束，黄顺准备再说几句客气话，给他们留下些干粮，就准备撤了。 这时，小姑娘无意中一句话引起黄顺，不，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帮土匪，听说都往虎跳崖方向去了。不知又要祸害多少人呢。” “虎跳崖？”程郊第一个反应过来，“那你们知道，他们去哪里做什么吗？” “不知道？”小姑娘一家人都摇头。 荆恬、程郊看了黄顺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他们都想到了：矩子家族的刺客能选中虎跳崖作为伏击地点，一定早就在那里做好了准备。 那伙土匪这时候突然主力出动，也去了虎跳崖，显然不是巧合。更可能的是，那伙土匪，是去助战的。 如此一来，对付那伙土匪，就不再是不相干的事情了。至少，也要摸进他们的山寨，抓几个舌头问一问。若能从他们口中得知刺客的一些情报，就更好不过。 “少爷，这事既然让我们撞上，就不能这么一走了之。这伙土匪如此嚣张，连官兵都对付不了他们，我们正好去会会他们。”碍于外人在前，荆恬和程郊如此说道。 “不错！行侠仗义，是习武者的本分。就这么定了！”黄顺一下长身而起，大声说道。 “不行不行，诸位侠士，”老者慌乱的摇着双手，说道，“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们就算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他们人多。连官兵都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你们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了。” “哈哈，”黄顺笑道，“老人家，你也说了，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山寨，去别的地了。我们正好偷袭他们的山寨，端他们的老窝。” “侠士此举，固然能够得手，可土匪回来，一定会迁怒于周围村落，还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遭殃。”老者说出自己的担心。 黄顺说道：“放心，我们此行，必须路经虎跳崖。既然我们盯上这股土匪，就不会留下他们，让他们再为祸一方。不除此害，我们绝不离开。” 老者还是担心：“可是，你们不知道那帮土匪的厉害……” 荆恬笑道：“老人家，刚才你已经跟我们说了土匪的厉害处。放心，就他们那两下子，还不放在我们眼里。” 这时，不远处，一只飞鸟扑棱棱起飞，程瑶一招手，一枚暗器出手，飞鸟中镖，一头栽倒在地。 程郊跑过去，把飞鸟捡回来，拿给老者看，说道：“你看，我们队里随便一个小姑娘，就有如此身手，还怕那伙子土匪不成？” 老者颤抖着手接过飞鸟，从其体内取出一枚普通的铜钱，拿在手里，看了看，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什么人？” “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商家，现在世道不好，学几手武功防身，是必须的。她们女人，力气比不上男人，就学习射箭、飞镖，远距离防身。所以，一般的土匪，根本不敢招惹我们。”黄顺说道。 “如果你们能帮我们除掉匪患，我们愿意供奉你们的长生牌位！”老人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黄顺连忙拉起他，说着一些劝慰的话。 既然准备留下剿匪了，就不能再以萍水相逢的态度与他们交往。 于是，黄顺更详细的询问了他们的一些事情。 老者名叫扈丰，另外两个是他的儿子：扈苗和扈彩，刚才的小姑娘，是他的女儿扈月。在扈家庄，他们不算是贫民，家里有十多亩水浇田，小日子过得还可以。 正因为此，他们家，是村里抵抗土匪骚扰的主力家庭之一，两个儿子，都是村里自卫队的小头目，身上也会一些粗浅的把式。 黄顺再询问村里的情况，通过老者的叙述，黄顺知道，村里的自卫队，集合起来，能有几十人。虽然人数与土匪比严重不足，但胜在求战欲望强烈，地形熟悉，配合默契。 而土匪，进村不过是求财，可不是来拼命的。村民拼死相抗，他们就算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也往往是交手不多时就狼狈撤退。 如何对付土匪，根本不需要黄顺操心，现在，黄顺的奸商因子又开始起作用，他开始琢磨着如何让扈家村变成他的扈家村了。 按老者的说法，周围的村落，都饱受土匪的欺凌。这么说，只要黄顺出头，为他们解决掉这帮土匪，那自己就是这里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自己顺势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势力，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回到土地庙叫上剩下的人，然后黄顺他们就跟着扈丰一家，开始往扈家庄进发。 第695章 上山 常年处于与土匪战斗的扈家庄，果然民风彪悍，一看扈丰带回来强力外援，丝毫没有顾忌后面土匪报复的风险，争相要求做向导，与荆恬他们并肩作战。 与当初在荆家村一样，黄顺还是执行精兵政策，除了扈丰的两个儿子：扈苗和扈彩，黄顺又从村里挑选出扈宇、扈安和扈焕。都是村里年轻辈中的佼佼者。 这次可不是简单的去对付土匪，而是通过抓住土匪，来探寻矩子家族的刺客情况。所以，黄顺决定自己亲自随行。 黄顺既然亲自出马，白雪、程瑶和呼延康自然也要跟着。村里上下见到这种情况，纷纷私下里感叹：不愧是惯于走南闯北的人，连女人都不惧上战场。 土匪的老窝，在距离扈家庄二十余里的小汤山。根据扈丰他们的指点，程郊画出了一副很详尽的小汤山地图。地图上，有三条路直通山顶。 为了保证偷袭的效果，黄顺很果断的选择了其中最为崎岖难走的一条。 作为此次行动的真正指挥者：荆恬，对黄顺提出的出其不意的行军路线做出了微调。由程郊带着扈宇、扈安和扈焕，还有十个黄氏亲兵，走黄顺指定的路线。荆恬则带领大队，延大路摸上山。能前进多远就前进多远。 万一被发现也不要紧，正好吸引土匪的注意力，掩护程郊他们的行动。 黄顺、白雪、程郊和呼延康，自然跟着荆恬一块行动。 荆恬的安排，完全符合兵法用兵讲究奇正结合的原则，黄顺自然提不出反对意见。 行动在天刚黑下来就开始了。他们骑马赶至小汤山的山脚，隐藏好马匹，就开始分头行动。 本来以为土匪的老窝，防备肯定森严无比，从正面上山，难上加难。 但有扈苗和扈彩在，事情从一开始，就变的简单无比。 开始上山，黄顺和荆恬还在安排着如何隐蔽，如何派人在前摸清状况。扈苗和扈彩早已站出来，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把后面的黄顺和荆恬吓得不轻，又不敢大声招呼，只好带着人，小心的跟在后面。 很快，就被山上的岗哨拦住了。 “什么人？” 扈苗“哼”了一声，上前说道：“怎么？不认识了？扈家庄里，我们可没少打交道？” 小喽啰把火把在扈苗眼前晃了一晃，还真认出来了，“嘿嘿，原来是你！这个时候，上我们汤山寨来做什么？不会是趁我们大部队不在，来偷营？” “偷营？”扈苗冷笑一声，“我要偷营，你的脑袋，早就在我手上提着了，还有你站在这里说话的份？” “也是！”另一个小喽啰凑上来，问道，“那你们这个时候闯山，有什么事？” “给你们几位当家的，送点小礼物。”扈彩走过来，往后一指，说道。 小喽啰跟着往后看，果真看见白雪、程瑶、呼延康俏生生站在那里。不禁眼睛都直了：三女无论容貌还是穿戴，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这可是稀罕物！你们从哪弄到的？”小喽啰立马热情了许多，问道。 “跟你们说得着吗？快把你们当家的叫下来，他要是看不上，我们就不上山费那劲了。” “好说好说，你们稍等，我马上上去。”其中一个飞快的答应着，转身就往山上跑。 另外一个在后面骂道：“呸！马屁精。这种事，就显着他能耐！有本事打架也这么积极。” 黄顺和荆恬在后面，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也有些目瞪口呆。扈苗和扈彩的行动，根本就没有跟他们说过，完全是这兄弟俩的私自行动。 虽说这点子不错，很有想象力，但行军打仗，一切行动听指挥，是起码的素质。这样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难成大器。 这就是所谓乡兵和正规军的区别了。看来，要把他们训练成器，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 喽啰去的快，回的也快，告诉扈苗和扈彩，“三当家的在山上有请。” 扈苗和扈彩当先就要往上走，却又被拦住，“其他人，不能上去，你们兄弟俩带着礼物上去。” 扈苗停下，冷笑道：“我们上去，万一你们收下礼物，连我们兄弟俩也留下，我们拿什么跟你们讲理？要上山，我们就全部上去，否则，就让你们三当家的下来。” 小喽啰看看黄顺他们，说道：“这些人，我怎么看着面生？你们扈家庄的人，没几个是我不认识的。” 扈彩说道：“扈家庄的人，你们认识，扈家庄的亲戚，你们也认识吗？” 小喽啰一听有道理，就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俩人一商量：人家扈苗的顾虑完全有道理。再说，人家带着诚意来了，他们也不能太小人。 于是，换做一人上山，报告情况。 这回，果然把三当家的说动了，亲自下山来，与扈苗和扈彩交涉。 黄顺和荆恬见此情形，都想到：抓住三当家的，完全可以问询虎跳崖的情况。至于剩下的土匪，就不成什么气候，扫荡即可。 三当家的下山，随身带了几乎两倍于黄顺他们的人手，离着远远的站定，跟扈苗和扈彩打招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们来拜山，有什么事？” 扈苗嘿嘿笑着，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我们两下里打交道有年头了，谁也奈何不了谁。我们今天奉上的礼物，用倾国倾城还形容，完全合适。只希望你们汤山寨收下礼物，不再为难我们扈家庄。仅此而已。” 说着话，扈彩把白雪、程瑶和呼延康带到前面来，让三当家的过目。白雪、程瑶和呼延康也很是配合，羞答答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夜间，周围火把跳跃，距离又远，三当家的还真看不清三女长相，但三女的身上衣着，却看得分明：这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周围十几里那些土财主能比的。 “哈哈哈，难得你们如此诚意。”三当家的很是小心，说道，“这三位小姐，来头不一般？我们汤山寨，庙太小，怕是盛不下？” 扈苗说道：“她们什么来头，我们也不知道。人我们送到，是留是放，你们自己说了算。” 到手的美人再放了，三当家的当然不甘心，“你们是怎么抓到她们的？” “这个就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了。只是借此告诉你们，我们扈家庄的能量，远在你们之上。”扈彩知道对方有疑虑，偏偏还不告诉他。 第696章 心服 “不肯说，其中想来有鬼。”三当家的还真是一语说中。 扈苗还想说话，突然发现山上一人狼狈的连滚带爬的跑下来，边跑边呼喊着什么。他们一下都明白了：程郊那边已经登上山，动手了！ 那还跟他们客气什么。第一个动手的不是别人，而是程瑶。她站在前面，距离三当家的最近。别人还未反应过来，程瑶已经欺近身前，控制住三当家。 其他人，迅速跟上，见人就是一刀。反正三当家的已经抓到手，有了活口。所有人都是这般想法，因此下手毫不留情。 这一突然袭击，对方毫无准备，当下死伤惨重。侥幸逃过一劫的，开始反击。但他们的武功，哪是黄顺的亲兵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风卷残云般收拾掉了。 黄顺带着擒获的三当家的，一路上山，与程郊会合。程郊虽然没有抓到三当家，但几个当家身边伺候，枕边伺睡的丫鬟、夫人，则全部被他们擒获。山上土匪积攒多年的财宝，自然也尽数为程郊所获。 控制住局面后，黄顺很快分派下去：白雪、程瑶和呼延康亲自问询那些女流之辈，三当家的，则由黄顺亲自审问。 黄顺坐在大堂的虎皮椅上，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盯着被按在地上的三当家，沉声问道：“姓名？” 三当家的倒也是硬气，脖子一梗，哼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 扈苗和扈彩在旁边气不过，上去每人踹了三当家一脚。 荆恬和程郊连忙拦住，把扈苗和扈彩劝到一边。 黄顺知道，扈苗和扈彩与这些土匪，有着刻骨仇恨，倒没有出口责备他们的鲁莽，而是继续说道：“你不说也不打紧，我自有其他渠道问出来。你不配合，对我没影响，但对你，影响就大了。” 三当家的硬气道：“落在你们手上，我就没想过能活下去。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再过二十年，我又是一条好汉！” 黄顺笑道：“你是好汉？你们常年欺负老百姓，为祸一方，欺男霸女，这也算好汉？” “哼。”三当家的不说话。 “你既然自认好汉，你倒是说说，你做过什么好汉的事情了？若是真有，我就拿好汉来对待你。否则，你就是一恶贯满盈的阶下囚，在这里接受我的审判！” “哼。”三当家根本就不搭腔。 黄顺不禁在心里暗暗有几分佩服：这人当真是条汉子。 这时，荆恬走上前，看着三当家，笑道：“你觉得自己输的很冤，觉得我们取巧，对不对？那好，我给你个机会，咱俩公平的比斗，你若是赢了，我放你安然离开，怎么样？” 三当家的一抬头：“你说话算数？” 荆恬点头道：“我说出的话，当然算数。” 三当家的看看黄顺。黄顺点点头，也说道：“在这里，他能够做主。” 三当家的振作精神，站起身，任由荆恬上前为他除掉束缚，活动活动手脚，问道：“拳脚还是兵刃？” 荆恬无所谓道：“你说了算。” 三当家的想了一下，说道：“还是拳脚，兵刃无眼，万一我伤了你，他们未必就肯放我走。” 荆恬笑道：“你倒是自信的很。说好了，我输了，放你走；但你输了，我家少爷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回答。” 三当家的看一眼黄顺，重重点头：“这规矩很公道。” 听说有架打，程瑶她们也放下问询，凑过来看热闹。宽敞的演武场周围，一下围满了人，都是黄顺的亲兵，人人嘻嘻哈哈的，丝毫没有大战之前的紧张。 荆恬和三当家的在场上站定，荆恬活动一下身子，说道：“可以开始了。” 与荆恬的悠哉相比，三当家的却是一脸的严谨，大吼一声，一脚当胸踢来。 这一脚，即使在黄顺看来，也是有守有攻，三分攻，七分守。若荆恬反击，三当家至少有五六种应对的变招。 “嗯，这个三当家的，看上去愣人一个，打起架来，还有些头脑。” 扈苗在旁边说道：“这帮土匪中，论武功，就数着这个三当家的。我们兄弟俩，单打独斗，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别说话，好好看着，学着点。”黄顺淡淡说了一句。他才不信，荆恬会输给一个土匪的小头目。 扈苗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场上，两人已经都在一起，荆恬双脚不动，一只手应付着三当家的攻势，依然游刃有余。表现在打斗之余，荆恬还不断的出口评论着三当家的身手。 三当家猛攻十来招，一个后退，瞪着荆恬，不能置信道：“你们是什么人？” 荆恬耸耸肩，说道：“你违规了。你赢了我，我才能告诉你。” 三当家的垂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大吼一声，扑将上来，全力猛攻。这回连黄顺也看出来，这个三当家，已经是不留后路，只攻不守，荆恬只要一个反击，就足以击败他。 荆恬只是轻轻笑笑，并没有反击的意思，依然是一只手，轻松写意的挡下三当家的全部攻势，嘴上还不闲着。 “你这是比武吗？街头掐架还差不多！” 三当家的一轮猛攻没有奏效，再次后退，颓然说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荆恬笑道：“你既然认输，之前说过的话如何？” 三当家的猛然抬起头，说道：“说话当然算数！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荆恬看看黄顺，黄顺点点头，荆恬说道：“我们的身份，丝毫不值得保密，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襄阳夏吟坊的人。我家少爷就是夏吟坊坊主，黄顺。” 三当家的看看黄顺，猛然抱头，蹲了下去，“靠！夏吟坊打上门来，我们小小汤山寨，哪是对手？可恨你们还偷袭、用计一块上，太窝囊了！” “我的人，在这里伤不起。”黄顺正色道，“真伤了一个，你们也赔不起。略施小计，也是为你们着想。免得被我报复的怒火伤及无辜。” 三当家的自怨自艾了一会，猛然站起，说道：“坊主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好了。我既然输了，就愿赌服输。” 黄顺笑道：“这才有点好汉的样子。” 第697章 汤山寨 重新回到大寨，三当家的果然配合，黄顺问的，没问的，仿佛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 汤山寨有五位当家，大当家钱坤，二当家风劲、三当家郑铮、四当家文栓、五当家吴云。五人本来都是落草为寇，不愿与官府来往，因此遭到官府的打压。 为了合力对抗官府，五人商议，五伙土匪合为一股，按年龄分排座次。合并之后，他们的实力大涨，先后几次打退官府的进攻。 后来，官府便破罐子破摔，不再管他们。没有了官府的压力，他们很是逍遥了一段时间，但五人之间的性格为人和性格冲突，却渐渐凸显出来。 钱坤爱才又好色，只看重眼前，根本没有长远打算。风劲和文栓城府很深，也很有野心，他们并不满足于一辈子做土匪，而是希望通过歪门邪道扬名立万。吴云没有多少主见，只听钱坤的。 与他们相比，郑铮就显得正直的多，当初他选择落草为寇，是因为官府的乱兵抢劫了他们全家，抓走了他的姐姐。 他盛怒之下，夜里摸进县尉家里，杀了带头的县尉，却没能救出姐姐。一气之下，郑铮上山当了土匪，把一肚子怨气在打打杀杀中发泄。 郑铮当土匪，还是有他自己的原则：穷人不打劫，女人不欺负。这个原则一直坚持到五人合流之后。 后来，他们与周围的村落结仇，郑铮也跟着其他几位当家，与村民大战过几次。虽然不是他的本心，但终归还是堕落了。 后来，有人拜山，拉拢他们。对钱坤，许以大量金钱和美人；对风劲和文栓，则许以堂主的地位；对郑铮，则给他带去了姐姐的消息：姐姐被抓走的当天晚上，就被折磨至死，扔到后山的乱坟岗。是他们，收拾了姐姐的遗体，妥善安葬。 这样各个击破下，汤山寨很痛快就同意归属对方。反正平日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在狼头令现，他们就要依令行事。 前段时间，他们一直好奇的狼头令终于上了小汤山。持有狼头令的人要求他们，带领全部人马，火速前往虎跳崖，听后调遣。 他们五人商议，决定还是稳妥行事，留下郑铮看守山寨，他们四个，则率领主力，前往虎跳崖。 “狼头令没说让你们去虎跳崖做什么吗？”黄顺问道。 郑铮摇头道：“不知。” 这时，白雪她们已经问询完，来到这边，两下里印证，证实郑铮说的都是实情。 黄顺想了想，说道：“你可知，你们所效力的是什么人吗？” 郑铮摇头。黄顺继续说道：“你们效力的，并非汉人，而是万里之外的西域胡人。他们在中原秘密搜集人手，目的就是为了侵入中原，将中原变成胡人的天下！” 郑铮大吃一惊，惊问道：“坊主何以得知？” 黄顺一笑，说道：“因为他们在虎跳崖要做什么，我最清楚不过。” “你知道？” “不错！”黄顺说道，“因为他们在集中在虎跳崖，就是为了对付我。” “对付你？” 黄顺点头道：“我从襄阳出发去邺城，虎跳崖是必经之路。我正是得知了这个消息，这才绕路扈家庄，来到这里。没想到，却与你们汤山寨打了个照面。” “他们为什么要对付坊主？” “因为我与他们，是不同戴天的敌人。”黄顺义正辞严的说道。这个时候，他当然不惜往自己脸上贴金，以赢得郑铮的好感，以争取他的配合。 “我们夏吟坊的实力有多强大，从你们小小的汤山寨都知道夏吟坊的大名，就足以证明。但你一定很奇怪，我拥有如此实力，为什么却只待在小小的襄阳城，没像其他人一样，凭借自身实力，攻城略地，成就一番大业？ 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的志向，本就不是在中原称雄称霸，而是抵御周边的蛮夷，防止他们趁着我们中原大乱，率兵入境，趁火打劫。 我们汉人，都忙着内斗去了，谁来抗击这些蛮夷的入侵？我们夏吟坊，就义无反顾的承担起这个重任。” 郑铮明显的在犹豫，“可是，他们安葬了我姐姐，他们是好人才是。” 程瑶在旁边插嘴道：“你真是好骗！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姐姐落入乱兵之手，本就是凶多吉少。随便找具尸体埋了，骗你说是你姐姐的坟墓，你就毫不怀疑的信了？” 郑铮大怒：“你凭什么这么说？” 程瑶一耸肩，说道：“没什么直接证据。只是我知道，他们潜入中原的人手很少，任务就是悄悄的招兵买马，扩大势力。 在你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你，又岂会注意到你姐姐？这个道理，你好好想想。” 郑铮此前哪有考虑这么多，紧皱着眉头想了半响，颓然说道：“算了，反正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想参与了。 既然那个坟墓里埋着的，可能不是我姐姐，就说明，我姐姐还有活着的可能。我要去寻找我姐姐。” 荆恬说道：“你别傻了。现在到处都是乱兵，你一个人，走不出多远，就要被抓丁，你要是不从，就只有再次落草为寇一条路。” 程郊说道：“看你本性还不坏，要我说，你就干脆弃暗投明，加入我们夏吟坊得了。帮你寻找姐姐，夏吟坊的力量，不是比你自己大的多？” 郑铮脸上一喜，旋即摇头：“你们去虎跳崖，是要对付我之前的兄弟。我把实情告诉你们，是我技不如人，但我怎能帮着你们对他们动手？” 荆恬哈哈笑道：“就凭你那两下子，上了战场，也是拖我们的后腿。你就是想上，我们还不许呢。” 郑铮一脸的不信，黄顺补刀道：“他说的没错。我猜，你们汤山寨的人，就是前面送死的，好让我们以为敌人不过如此，掉以轻心。这样，他们才能出其不意，给我们造成大杀伤。 对手的武功，就是荆恬，一对一的情况下，也不敢说必胜。你这样的身手，上去就是送死的货，还累的他们分心保护你。确实是在帮倒忙。” 第698章 收伏 郑铮显然很受打击，但荆恬的武功，在他看来，确实是深不可测。又由不得他不信。 白雪这时说道：“你也是穷苦出身，你姐姐是被乱兵抓走的。你想想，你当了土匪后的所作所为，与那些乱兵何异？究竟是什么，让你迷失自我，你想不清楚这个，即使他们有心收你，我也不会同意。” 郑铮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白雪。 呼延康站在白雪身边，说道：“雪姐姐说话算话。你既然听说过夏吟坊，当然也应该听说过，我家少爷，最听雪姐姐的话？” 郑铮点点头，说道：“这种事，老百姓最爱议论，我确定有所耳闻。” 呼延康说道：“那你就好好想想。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你什么想清楚了，就过来找我们。” 郑铮惊讶道：“你们不看着我？就不怕我跑了？” 黄顺说道：“当然怕！所以，要放你，也是在打完虎跳崖一战之后。但在这小汤山，你的行动，不受限制。” 问询结束，扈苗和扈彩心中不满，走过来问黄顺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郑铮。在扈苗和扈彩眼里，这个郑铮跟那些土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黄顺说道：“首先，这个郑铮本性不坏，虽然他也参与了与你们的战斗，却没多少恶行。其次，他好歹也是汤山寨的三当家。我们前去虎跳崖，获胜不是问题，但要全歼土匪，就困难的多。 如果我们走了，残余的土匪重新选出几个当家，再回小汤山作恶，你们岂不是还要受累于土匪？但郑铮在，那些土匪，就有了奔头，只会投奔郑铮。有郑铮约束着他们，至少，他们不会再祸害百姓。 最后，若能赢的郑铮的忠心投靠，我们的力量就又多了一分。不能看现在的郑铮，身手不行，脑袋也不怎么好使，就不重视他。 你俩身上，毛病也是很多，比那个郑铮，强不了多少。但我还是愿意给你们机会，看你们有没有可能加入我的亲兵团。 既然你们能有这个机会，郑铮当然也有。” 扈苗和扈彩又惊又喜：“坊主愿意收留我们？” 看到黄顺肯定的点头，扈苗和扈彩兴奋的跳起来。 这时，扈宇、扈安和扈焕走上来，也要求加入黄顺的亲兵团。黄顺还未说话，程郊早已笑着对他们说道：“怎会忘记你们三个？少爷能答应带你们来小汤山，就有看你们的能耐的意思。 他俩不听指挥，擅自行动，都能得到少爷的首肯，你们的表现比他们好得多，当然够资格了。” 这下，扈宇、扈安和扈焕这才喜笑颜开。 扈氏兄弟下去后，黄顺看着呼延康，笑着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几天？” 呼延康笑道：“凭我对你的了解呗。现在有了新情况，你肯定要停下来，考虑一下下一步怎么行动，需不需要更改彭威定下的策略。在这里，方便安歇，又便于聚在一起，集思广益。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强？” 黄顺收敛笑容，说道：“虎跳崖那边，可能不止小汤山一支土匪。虽说土匪的战力，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情况上的差池，却不容我们不认真应对。 按郑铮的说法，矩子家族的刺客，应该早就上了虎跳崖。可我们从刘老那里得到消息，却是近几天的事。 这其中，当然有情报不方便外送的可能。但情报送出来，却只说了刺客的情况，对土匪的事，只字未提。这里面的偏差，值得我们警惕。” 白雪说道：“少爷的意思是，我们得到的情报，有可能是在误导我们？”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黄顺说道，“长老家族能往矩子家族渗透力量，矩子家族当然也可以往长老家族添加势力。说不定，矩子家族早就知道长老家族的人手分布，之所以不说破，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那怎么办？彭威他们已经行动了。”荆恬和程郊有些急了。 黄顺摆摆手，说道：“你们太小看彭威了，就算有刘老的情况，他还是会认真做好斥候的刺探工作的。” “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派人提醒彭威一下。”程瑶说道。 黄顺说道：“这是当然。我想，除了提醒彭威，我们最好能重新制定作战方案，一起交由彭威执行。” 荆恬和程郊一听大喜：“太好了！那我俩不就是实际上的指挥了吗？”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啦。”程瑶横了他们一眼。 …… 几经斟酌，最终，他们敲定了最后的方案，派出一人，连夜追赶彭威他们。黄顺留在小汤山，他的任务，是说服郑铮，弃暗投明。 在这个新的方案里，郑铮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只有得到他的配合，才有可能一举功成。 与他们一样，郑铮同样是彻夜未眠。呼延康的话，重重的敲打了他，让他回想起自己当初义愤之下，投身土匪的时候。 那时候，他当自己是替天行道的大英雄，锄强扶弱、铲除强权是他最强烈的意念。这股子精神，自己什么时候丢失了呢？郑铮在冥思苦想。 这一想，就是一夜时间过去。 黄顺悄悄来到郑铮的住处，看见郑铮坐在那里，神情扭曲，眉头紧皱，知道他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所谓旁观者清，郑铮自己花了一夜时间也没想通的问题，黄顺却看的分明。所以，黄顺轻轻上前，拍了拍郑铮的肩膀，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对郑铮来说，仿佛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难道还没想清楚，你自己是迷失在兄弟义气中吗？” 郑铮猛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对啊！正是为了更为高尚的兄弟义气，我才放弃了自己的精神，这才一步步走到如今这种地步的！” “你错了，”黄顺在郑铮身边就势坐下，说道，“兄弟义气并不是更为高尚。兄弟义气是否值得，得看这义气用在什么地方。 像你的这种兄弟义气，是用在欺压百姓、欺男霸女上，这不叫兄弟义气，这叫助纣为虐。你真要讲兄弟义气，就该站出来制止他们，而不是跟随他们一起作恶。” 第699章 深入虎跳崖 简单的道理，此时却像大海中的灯塔，一下让迷失的郑铮看清了方向。 “坊主大人，太谢谢你了。我想通了！我不想做土匪了，我要跟着你，做大事。”郑铮激动的上前拉着黄顺的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黄顺拍着郑铮的肩膀，笑道：“你该庆幸，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路上扫荡过很多土匪，从来都是一刀杀掉以除祸患。这次对你们汤山寨，若不是因为虎跳崖那边，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情报，我也不会在你们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不过，也幸好我如此做了，在你身上，我第一次发现，土匪中也不是没有好人的。所以，我愿意成全你的愿望，帮你寻找姐姐。 但话说前头，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姐姐什么脾性，你最清楚，若她是宁折不弯的性子，这么多年过去，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昨晚我们也商量了一夜，针对你的情况，我想做如下安排，你看看能否接受。 你毕竟是土匪出身，在我们堆里，就算其他人正常待你，你自己，或多或少总有自卑的心理，生怕被别人瞧不起，看扁了。 人有这种心态，很正常。所以，我想，在你加入我们夏吟坊之前，先帮我做一件事，让大家看到你与一般土匪的不同。事成之后，你有功于夏吟坊，自卑心理就能大大减少，而其他人，也能更快的接受你，成为他们团体的一份子。” 郑铮有些唏嘘道：“坊主大人为我想的真是周到。能够加入夏吟坊，恐怕普天之下的土匪，没几个不愿意。昨天我之所以犹豫，就是担心低人一等、受人歧视。坊主说，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万死不辞。” 黄顺凑到郑铮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郑铮顿时面露难色。 黄顺知道郑铮在顾虑什么，说道：“你放心，你的那些兄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愿意跟着我走的，我一律欢迎；铁心当土匪的，那没办法，为了日后这里的百姓不受他们祸害，我只有辣手铲除。 我如此安排，主要目标不是那些土匪，而是从西域过来的那批刺客，那才是我真正的大敌。现在，他们已经在虎跳崖严阵以待，以逸待劳。虽然我已经获知此消息，有了准备，但硬拼之下，难免死伤惨重。 若能借助你的帮助，成功混进去，在他们内部制造混乱，就能大大降低战损，把死伤降至最低。” 郑铮想了半响，一咬牙，答应下来。接下来，郑铮去找他的嫡系土匪，跟他们讲清楚，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夏吟坊的人了。现在，他们要去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作为见面礼。 对这些这些刀头上舔血的土匪来说，能加入夏吟坊，那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听说郑铮所谓的艰巨任务，在他们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危险性。都纷纷起哄叫好。 于是，郑铮带着他的腹心小队，再加入程郊和其他四位亲兵，先一步出发虎跳崖。 后面，黄顺和荆恬，带着其他人，依旧昼伏夜行，按原计划行动。 先说郑铮，昼夜兼程，几天时间就赶到了虎跳崖。由于人生地不熟，又找不到汤山寨的弟兄，只好在虎跳崖到处转圈。 隐蔽处，早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来到，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们。好在他们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土匪。否则，就凭他们，在现在机关重重的虎跳崖乱闯乱撞，十条命也不够挥霍的。 “郑铮，你怎么来了？”郑铮在虎跳崖转悠了半天，总算有人出来见他们了。大当家钱坤带人从暗处出来，跟郑铮打招呼。 郑铮假做激愤道：“大哥，小弟无能，没能保住汤山寨！请大哥责罚。” 文栓问道：“我们汤山寨号称金城汤池，官兵都打不进、攻不破，就凭周围几个村子的村丁，能拿下我们汤山寨?” 郑铮愤然道：“就凭那几块料，我还不放在眼里。可他们不知走的哪条门路，竟然把夏吟坊给招了过来。有夏吟坊帮他们出头，小弟就顶不住了。若不是小弟见机不对，提前跑了，此时怕是跟其他兄弟一样，尸体被吊在外面示众了！” “夏吟坊？”几个当家的都是大惊！他们此时都已知道，他们聚集在虎跳崖，就是要对付夏吟坊的黄顺。所以从郑铮嘴里听说夏吟坊，当然吃惊。 “你们也没想到？”郑铮故意道，“若是早知道夏吟坊会出头帮他们的忙，我还留在小汤山做什么，早就脚底抹油溜了。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般狼狈的境地。” 钱坤上前一把搂住郑铮，笑道：“你的失利，对我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也说不定。走，我带你去见主人。他一定会对你的遭遇感兴趣的。” “兄弟们怎么办？只顾着逃跑，吃的都没带一口，都饿坏了。”郑铮说道。 “这个好说，有我们在，还能难为着兄弟们吗？”风行说道。 程郊和四个亲兵，此时就躲在人群里面，表现的既惶恐不安，又好奇激动，把一个未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小子演的惟妙惟肖。 “哎哟，这段时间，寨里又有新人啦。”文栓注意到人群中程郊他们的存在，看着面生，出口说道。 郑铮说道：“本来多了十几个兄弟，这一仗，跟着跑出来的，就他们几个了。经历过生死一战，他们就是老匪，不比别人差了。” “好！跟着我们汤山寨，包你们有酒有肉有女人，好好干！”钱坤大笑着说道。带着郑铮就走。 其他几位当家，也跟在后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郑铮。留下程郊他们，被带到虎跳崖深处的汤山寨驻地，安排食宿。 事情到这一步，程郊也只能耐心等待，接下来的一切，就全看郑铮的了。 听说汤山寨受到夏吟坊的攻击，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都惊动了，亲自出来接见郑铮。 郑铮脑子不怎么好使，黄顺也没教他很多言语，只让他实话实说，只需隐去他向黄顺投诚的一节即可。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只有实话实说才最能经得起推敲和质疑。在威严的指挥者事无巨细的询问下，郑铮表现的七分惶恐三分兴奋，说话虽然没有条理，却是天衣无缝。 第700章 行动 听说汤山寨受到夏吟坊的攻击，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都惊动了，亲自出来接见郑铮。 郑铮脑子不怎么好使，黄顺也没教他很多言语，只让他实话实说，只需隐去他向黄顺投诚的一节即可。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只有实话实说才最能经得起推敲和质疑。在威严的指挥者事无巨细的询问下，郑铮表现的七分惶恐三分兴奋，说话虽然没有条理，却是天衣无缝。 指挥问完话，挥挥手让郑铮下去，自己留在那里思索：看来黄顺果然已经知道了虎跳崖的事情。在预料之中，黄顺没有绕过虎跳崖，而是将计就计，准备在虎跳崖与自己决一死战。 可惜，他太好管闲事了，如果出其不意的偷袭，就算自己早有防备，也难免有些损伤。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掌握了黄顺的行踪，算时间，黄顺来到虎跳崖的时间，也就大概能够推算出来。这样一来，自己不但占了地利上的便宜，还占了天时，此战，没理由输。 何况，自己还留了足够的后手，拼凑起大量的土匪，作为炮灰存在。先让土匪打头阵，同时自己借机在后面观察黄顺的布置。 等土匪消耗的差不多了，黄顺的布置，相信也暴露的差不多了。到那时，自己的人再出动，不但能够以逸待劳，还能一举击中黄顺的软肋。 不说指挥根据变化做着调整，郑铮从指挥那里出来，几位当家就像庆祝胜利般，簇拥着郑铮，来到他们的营区，准备庆祝一番。 道理他们已经跟郑铮说明白了，小汤山一战，他们虽然失利，却暴露了黄顺的行踪，这就算是大功一件。 仗还没开打，郑铮就已经有功在身，这样的好事，当然值得庆祝一番。 “大哥，那我带来的兄弟，能参与接下来的战斗吗？不管怎么说，他们好歹也是跟夏吟坊的人交过手了。”郑铮故意这样说道。 “既然来了，当然有份参加。”钱坤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熟悉一下地形比较好。我猜，用不了几天，夏吟坊的人，就要打过来了。”郑铮说道。 钱坤楞了一下，哈哈大笑，“好。郑兄弟这是憋足了劲要在夏吟坊身上讨回场子！那咱们就陪着郑兄弟，周遭好好转转，让郑兄弟看看，夏吟坊只要敢来，哪怕他有三头六臂，也要栽在我们手上。” 查看对手的布置，当然少不了程郊。郑铮一共带了俩心腹，其中一个，就是程郊。本来郑铮还想好了别人问起怎么说，谁知根本没人过问，倒省了他一番解释。 一圈转悠回来，程郊已经是一脸的凝重：对方的准备，实在太周密了。陷马坑、高低索、高处滚石、地下陷阱、眼前飞刺，各式各样的机关一个紧挨一个。 这些机关，就算被破解掉十有八九，只要其中十分一二成功发动，就足以对黄顺的人造成重创。 看来，对手为了此次行动，下足了功夫。相比之下，黄顺是临时听说，临时起意，在虎跳崖与对手决战一番。一开始就被比了下去。 虽然眼前这些布置，肯定不是所有的，还有一些隐秘的机关，不为这些土匪所知。但对程郊来说，已经够了。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防止后来的彭威和黄顺中招。 程郊回去与几个亲兵商议，一致认为：见招拆招是不可能的，对方设置的机关，防不胜防。只有搞一些小动作，造成对手的恐慌，从而在慌乱之中，下错棋，他们才有赢的机会。 他们几个当中，论身手，当然是程郊最为厉害。这个活，当仁不让的落在程郊的身上。 当天晚上，程郊就悄悄换了衣服，摸出营，凭借着白天里郑铮告诉他的里面的布置，借助轻功，在夜幕的掩护下，成功越过一片开阔地，来到一处帐篷区。 对手是墨氏刺客，程郊丝毫不敢大意，借助望远镜和助听器，远远的躲在外面，观察营区里的动静。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程郊这才开始行动，绕过明岗和巡逻哨，接近躲在暗处的暗哨，一记暗器，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然后，迅速占据对方的位置，悄悄松一口气，继续用望眼镜观察。 由于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程郊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有给自己设定任何目标。 程郊早就想过，只要自己留下来过的痕迹，对手肯定马上就会想到，黄顺的人已经来到，这些痕迹，就是黄顺的斥候留下的。 这样，对手就会紧张，严阵以待。程郊借助身在里面的优势，再伺机搞一把。这样，对手就会疑神疑鬼。认为他们当中，出了内鬼。 这样，对手就会陷入内斗的局面。 程郊知道，刺客当中，有着长老家族的内应。但据黄顺的分析，那些内应，极有可能已经暴露。 如此正好试探一下，如果他们果然暴露，第一时间就会被揪出来杀掉。这样一来，彭威的进攻，就不会投鼠忌器，可以全力施为；反之，如果他们没有暴露，那就说明，那些内应，还有进一步利用的价值。 不管什么情况，结果对黄顺来说，至少是不亏。这也是程郊大胆施为，毫无顾忌的理由。 程郊躲在暗哨坑里，观察了周围一段时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本想要进一步行动，深入营区，潜入其中一个帐篷里面。 但是一转念，程郊又改变了主意，收拾收拾东西，悄悄的撤了回去。 “明天，有好戏看喽！”程郊躺回床上，幸灾乐祸的想着。 没有等到天明，钱坤等人就被人匆匆的叫起，赶往里面去了。郑铮虽然初来乍到，但怎么说也是三当家，自然也在列。 程郊躺在床上没动弹，心道：肯定是暗哨换岗的时候发现了同伴的尸体，惊动了他们。 果然，除了汤山寨的几位头领，其他几波土匪头子，都被叫了进去，挨个接受指挥的训话。 果如程郊所料，指挥第一时间认定，是黄顺的斥候进来刺探消息。这确实震动了指挥。 在指挥看来，虎跳崖机关密布，又有大量土匪营地做疑兵，对手能绕过所有机关，避开土匪的营地，直接摸到他们的营地。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告诉了这里的一切。 所以，指挥首先问话土匪，夜里有没有什么发现。当然，他也知道，如此问话，多半是徒劳。 土匪当中出现叛徒的可能，指挥不是没考虑过，但他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个可能。因为土匪知道的本来就不多，顶多知道他们负责的区域机关设置，对其他区域，尤其是里面岗哨的布置，一无所知。他们当中出现叛徒，造不成昨晚的损失。 ? 第701章 打草惊蛇 对程郊寄以厚望的那几位长老家族的人，指挥也没如程郊所想的怀疑到他们头上。原因也很简单，他们都在指挥的严密监视下。 正因为监视的严密，反而撇清了他们的嫌疑。而这个，就不是程郊一个外人所能想到的了。 被指挥列入重点怀疑对象的，反而是他所带领的其他手下。在指挥看来，长老家族既然能渗透进来一个人，当然就能渗透进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 所以，指挥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所带出来的人当中，很可能有其他长老家族的人。 虽然根据郑铮的说法算时间，黄顺还不可能赶到虎跳崖，但指挥可不会迂腐到仅仅依靠郑铮的说法做判断。不消说，肯定是黄顺的先头部队，至少，也是斥候已经到了虎跳崖，与长老家族的内应接上了头。 昨晚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他们里应外合了一次。做出如此推断的指挥，简直气的有些抓狂。他知道，只要接头一次，他的所有布置，就有可能全部暴露。 黄顺马上就要来到，他即使想做出改变，也没有时间了。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们内部有黄顺的人，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不把这隐患揪出来，他宁可放弃此次决战的机会，带人后撤，另找机会。 指挥毕竟是久经战阵的人，这个时候，他知道，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不能大张旗鼓的查内奸。 这就意味着，时间远远不够。难道只能后撤了吗？好容易把各方力量聚集在虎跳崖，为黄顺做了最完美的陷阱。现在要生生的放弃，放谁身上也是舍不得。 而且，他怎么跟外面那些个土匪解释。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能否还能调的动他们，就是个未知数了。 此时要是让程郊知道，他的一次试探行动，竟然让指挥产生撤退的冲动，他一定会惊掉下巴。 指挥思忖良久，最终还是不舍得虎跳崖的优势条件，决定冒险一试。对机关布置可能暴露的风险，很容易应对：关闭其中的一半机关，再临时加上几个机关设置，就成了。 关键是内贼的应对，指挥权衡良久，最终做出决断：将手下所有刺客，分成四组，依次出击。这样，即使其中一组有内应，也不过是牺牲掉一组而已。指挥相信，凭借其中三组的实力，对付黄顺，仍然绰绰有余。 第二天一大早，程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走出帐篷，没有听到他希望的里面一片混乱的消息，反倒是从郑铮嘴里得知：黄顺马上杀到，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所有机关，必须重新设置，限制一上午时间，必须完成。 程郊一时懵了：这个对手，不按常理出牌呀！ 郑铮见左右无人，悄悄凑上来告诉程郊，昨晚所有土匪头目，都被叫了进去训话。本来，大家都以为，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暴风骤雨等着他们。谁知，挨个训完话，在外面战战兢兢的等了半宿，却等到这么一个消息。 文栓消息比较灵通，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听说是西域来的刺客里面，有黄顺的内应。所以，他们全部心思都放在抓内奸上了，根本顾不上他们这些外人。 程郊此时方有些心定：看来，对方已经乱了阵脚，只是表面镇定而已。看来，再加把火，就能把火烧的更旺。 别人不知，程郊可是非常清楚：没个七八天时间，无论是黄顺，还是彭威，都不可能来到虎跳崖。 这正是黄顺他们在小汤山一番重新部署的关键所在：郑铮前去虎跳崖，肯定会暴露黄顺已经身在小汤山的行踪。对手很容易就会算出几天后，黄顺就能赶到虎跳崖。 既然如此，那黄顺就故意拖延时间，以比平常慢上一倍的速度赶路，让对手摸不清黄顺的行踪，更让对手心浮气躁，从而有机可乘。 这七八天时间，黄顺交给程郊的任务，就是让他尽可能的制造混乱。黄顺没有奢望，程郊能够把里面的情报送出来。只要能让对手乱了阵脚就成。 一上午的时间，重置所有机关，对他们来说，时间紧，任务重。在钱坤的带领下，程郊和他的四个亲兵，格外的卖力，汤山寨是第一个圆满完成任务的山寨。 忙碌了一上午，下午也没捞着闲暇，忙着重新布置明岗暗哨，白天两班，晚上三班的倒。 到了晚上，程郊悄悄叫来他的四个亲兵，开始部署晚上的安排。 按程郊的意思：昨晚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对手肯定想不到，他们今晚还敢继续行动。那就抓住对手这个心理，今晚搞一个大的。让对手更加的举止失措，进退无据。 鉴于他们对里面的情况，依然是两眼一抹黑，谨慎起见，程郊决定，趁着今晚他们几个做巡逻哨的机会行动。那样，即使对手突击查岗，也不会查到他们头上。 夜半三更时分，程郊带着四个亲兵，上岗巡逻，巡逻不到半圈，就溜号了。 虽然昨晚进去过一次，但程郊还是谨慎的再次拿出望远镜，借助里面火把的一点光亮，仔细的观察动静。 看了半响，程郊决定，还是沿着昨夜的路线进入。原因无他：只有那条路线，周围一片平地，没有多少可供暗哨藏身的地方。 明岗和巡逻哨，都好办，避开即可。只有暗哨，躲在暗处，除非事先知道暗哨的布置，否则，根本避无可避。反而是最容易暴露的一片平地，对他们而言最为安全。 这回身边有了帮手，程郊就不用像昨晚那样，谨慎的一个个可疑的暗哨点挨个摸过去，直接分派任务，每人负责一个可疑点，摸过去，有人就宰掉，没人就放过。 程郊的谨慎，事实证明，是非常必要的。这段平坦地，竟然安排了三个暗哨！ 要知道，程郊凭着经验，也不过是锁定了四个可疑点。四个其中，竟然三个都有人！可知对手的警戒，提高到什么地步了。 “头儿，这一小块地，就有三个暗哨。里面不定还有多少布置呢。我们还往里进吗？”亲兵聚在程郊身边，不禁提出自己的担忧。 ? 第702章 大乱 此时的程郊，心里也有些打鼓。他们的行动，早已违反黄顺的谨慎作风，更与兵法上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原则相违背。行动成功了还好，万一失败了，对方可是墨氏的顶尖刺客，他们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未知数。 所以，程郊没有自专，而是与大家短暂的商议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深入。 支撑程郊敢于冒险的最大理由就是：对方也是偷摸着出来的，肯定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带出来的人手，个顶个是好手，但站岗放哨这样的底层工作，他们未必就能做到比普通小卒强。 这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经过昨晚和今晚的实践，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的暗哨，都被轻易的摸掉。 谨慎起见，程郊还是留下一人在外面，携带着威力巨大的火药包做接应。一旦里面出现状况，譬如人喊马嘶、打斗呐喊的情况出现，就立马在另一个方向点燃火药包，利用巨大的爆炸声，掩护程郊他们安然撤退。 此举虽然被迫暴露黄顺的秘密武器，但总比人折在里面的强。 安排完毕，程郊带人，继续往里匍匐前进，前进个十来步远，就停下来观察一番周围，确认安全后再继续前进。 慢慢接近里面的营区，火堆、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照亮的外面所有东西都无所遁形。将近二百步的距离，几乎不可能隐蔽的通过。 程郊艺高人胆大，低声吩咐了亲兵几句，自己长身而起，一个起纵，整个人便已来到半空。 同时，地上的亲兵甩出一块木板，程郊在空中，脚踩木板借力，再度跃起。 同时程郊也扔出一块木板。脚再度踏上空中飞行的木板的同时，再度扔出一块。仿佛空中漫步。等空中的木板落地，程郊已经来到营区边缘。 深夜中，这一系列动作，声音虽然很轻，仍然惊动了营区的守卫，警觉的目光刚刚转过来，程郊已经临近身前，暗器、兵刃同时招呼过去。 几乎必杀的攻击，却仍然被对方一个险险的铁板桥躲了过去。程郊没工夫跟他缠斗，直接使出杀招，打出三发火磷弹。 火磷弹是黄顺自己最为得意的发明，平日包在一层蜡纸中，使用时撕破蜡纸，扔出去就行。借助空中的摩擦，就足以引燃火磷弹。而且，火磷弹一旦沾身，就难以扑灭，虽然一时半会造不成什么大杀伤，却能极大的干扰对手，造成对手的惊慌失措，从而露出破绽。 这是火磷弹发明出来后的第一次实战，对方根本没有防备，一下中招，只见那火仿佛有灵性一般，直往肉里钻，武功再高的人也难免吓得慌了手脚。 程郊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瞬间的破绽而已。如此大好机会，程郊当然不会错过，长刃一挥，一颗人头就此落地。 解决掉哨兵，不过是刹那间的事，但已经惊动了敌人。再深入已经不可能。程郊临机一动，取出一支火箭，随便朝一个方位射了出去。也不管效果如何，马上就闪身撤退。 好巧不巧的，火箭正好射中对方的油料库，本来是为黄顺准备的火油大餐，被程郊一支火箭，提前做好端了上来。火光一下冲天而起，无法扑灭。 撤退中的程郊发现这种情况，知道动静闹得太大了点，对方很可能就此打退场鼓。 若让对方逃出去，重整旗鼓，谁胜谁败就难以预料了。程郊当机立断，返身回去，趁乱大捞一笔。 里头果然够乱，岗哨、巡逻都没有了，所有人都被突然冲天而起的大火吸引过去。程郊堂而皇之的闯进营区，发现根本没人来过问他们，便抽空就放把火。很快，里面到处都是大火，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一片混乱之际，刺客的指挥，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他迅速将人集中在一起，放弃救火，只安排人抢出一些辎重，就毅然舍弃整个营区。 指挥没有如程郊担心的那般立即撤退。因为指挥另有担心：黄顺派人放火，显然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带人离开虎跳崖。 一旦自己离开虎跳崖，那么，双方的优劣势地位立马反转。黄顺就成了以逸待劳的一方，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指挥很确定，此时的黄顺，早已在虎跳崖周围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往里钻。久经战阵的指挥，当然不会中这样低级的圈套。他必须留在虎跳崖，等黄顺的耐性磨光了，派人进来查看究竟。那时候，才是双方正式交战的时刻。 为了麻痹黄顺，指挥带着所有手下，进入汤山寨的营地，并告诉钱坤，这段时间，他们将是汤山寨的普通一员，不再轻易露面。 之所以选择汤山寨，因为汤山寨的人数最多，前天又又收纳了一批残兵败将，人数最不确定。 指挥相信，只要自己那帮人不在了，剩下的土匪就是乌合之众，肯定是一哄而散的结局。 这时，让钱坤站出来，召集各路土匪头子，说明虎跳崖的外面，都是夏吟坊的人。此时出去，等若是自投罗网。只有坚守虎跳崖，才有一线生机。 这样，他们的身边，就有许多的土匪做掩护。既方便战局不利逃跑，又便于麻痹对手，在战斗初始给对手造成大量杀伤，取得优势。 唯一的不足是，给养大都存放在内营，被大火吞没了。他们在虎跳崖，坚持不了多久。 指挥只把这事告诉了钱坤，并且告诉他，这事，只能他自己知道，别人谁也不能告诉。 但风劲和文栓两人，疑心都比较重。看钱坤被指挥单独叫去说话，回来却不告诉他们什么事，再加上昨夜发生那么大事故。戒备森严下，都能被黄顺的人渗透进去，放上那么一大把火。 而且，他们还听说，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不拿正眼瞧人的刺客，昨天夜里都报销了好几个。 这种情形下，风劲和文栓当然紧张，担心对方有什么图谋，是要牺牲他们来换取他们自己的安全。 所以，钱坤越是不说，他俩就越是追问的更紧。不但他们自己问，还把郑铮和吴云拉上，形成统一阵线，要钱坤说实话，对方找他去，究竟为了什么事。 第703章 不可收拾 四个当家的之中，吴云最好拉拢，但他是五当家，又是个蔫秧子，拉拢过去作用不大。除了吴云，就数着钱坤好拉拢了，他又是大当家，虽然论武功、智慧，他都不是拔尖的，但胜在年龄最大，大当家的交椅，就得由他来做。 土匪当中，也是有规矩的，老大的威严，小弟是必须要服从的，就算你的本事比老大强，那也得乖乖的听老大的吩咐。郑铮先前面对黄顺的犹豫，不就是怕担上背叛者的骂名吗？ 所以，要想控制汤山寨，最省力的做法，就是拉拢住钱坤。事实上，这批刺客的指挥，也是如此做的。 当初他拉拢钱坤，或许也没想到，会让他做如此机密的事情。否则，以指挥的阅历和眼光，不可能看不出，这个钱坤，根本就不是可靠的人。 现在，指挥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别人的事，在其他四位的当家的一起质问下，他还是说了出来。当然，最后还加了一句：“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机密。” 其他几个当家的一听也都兴奋了：这几乎是等于让小汤山统领所有土匪啊！这是要是干成了，这些土匪，还不都成了汤山寨的人了？那汤山寨，就不是占山为王那么简单了，简直都能占城为王了！ 郑铮听来，也感觉兴奋：这事要是让黄顺知道，自己岂不是就立功了？那自己在夏吟坊的地位，就稳了啊！ 程郊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对方已经怀疑上汤山寨，故而将计就计，引诱黄顺上钩呀。 程郊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从郑铮带人来到虎跳崖，就开始出事了。不由得人不怀疑。 在程郊看来，面对昨晚的严重损失，指挥最为稳妥的应对就是放弃虎跳崖，另行寻找机会。这也正是程郊所一直担心，却一筹莫展，无可奈何的。 现在，郑铮来告诉他，指挥不但没走，还混在汤山寨的土匪里面，与黄顺干耗。这个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简直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程郊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试探一番真假，再做决定。 程郊告诉郑铮，让郑铮提议：既然这里已经是汤山寨做主了，那就要为我们汤山寨考虑。内营虽然被大火烧了一遍，物资损失惨重，但其地利条件，却不会因为一场大火就跟着消失的。 把汤山寨的人手安排在内营，先让外围的那些土匪跟前来的黄顺人马交战。他们则躲在后面，观察风向。一旦发现不对，随时可以开溜，还不伤筋动骨。若有杀敌立功的机会，也可以全军出击，争抢战功。 郑铮一听，果然是个好主意！立马就是找钱坤，要求就这么办！ 钱坤大权在手，刚吩咐人前去把其他几波土匪的头目叫过来，再一听郑铮的说法，虽然也知郑铮的提议不错，但他也担心，其他土匪不会同意。 郑铮却表示：他们西域人做主的时候，就能住进内应，我们汤山寨做主了，就不能了？天下没这个道理。 这时，旁边的风劲、文栓和吴云也跟着起哄，强烈支持郑铮。钱坤本就没多少主意，这个情况下，便点头答应了。 等其他的土匪头目全部来齐，钱坤按照指挥的提点和他们几个当家的私下里的商议，把当前局势向他们说了一遍，然后重点强调：这个时候，西域人已经鸟兽散了，靠不住。要想活命，就只能靠自己。 黄顺与土匪，向来不对付。现在，他的人马，已经集中在虎跳崖外围，更不知有多少。这个时候，贸然出去，就是送死。只有待在虎跳崖里，凭借着这里易守难攻的地形，与黄顺周旋到底。 黄顺的对手，是那批西域人，既然西域人已经离开，他不会围困虎跳崖太久。等黄顺撤离，他们就可以离开这该死的虎跳崖了。 经过这么一忽悠，所有土匪，都同意暂时留在虎跳崖，毕竟谁也不愿意出去送死。 接下来，开始讨论虎跳崖的布防，就开始热闹了。矛盾的焦点，就集中在，凭什么汤山寨就要撤往里面，让其他人在外围，承受黄顺的头波次攻击。 汤山寨就算比其他山寨强一些，也有限。现在成为众矢之的，汤山寨反而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五个当家的谁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 在群情汹涌下，钱坤只好做出让步，汤山寨与其他山寨一样，也布置在外围。 可是其他山寨却不买账。他们纷纷要求，他们要调到里面去，谁也不愿多出半分力。 没有谁能镇住场子，讨论变成了争吵，差点就要演变成全武行了。好在他们还知道，大敌当前，不能内讧，这才各自克制下来。但也是不欢而散。 郑铮回去，把这一切告诉程郊。程郊心中有了主意：经此一闹，虎跳崖的土匪，再也不可能一致对外。这种情况下，矩子家族的人都没有出面整顿。看来，钱坤的话是真的。对方果然有意引诱黄顺进虎跳崖，然后决斗。至于这些土匪，不过炮灰而已。 没有了矩子家族的人在上面，程郊的行动就自由了许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可以顺利的送出去，让黄顺和彭威知道。 黄顺当初让程郊混进虎跳崖的初衷，不过是希望能在决斗前，先行打进对方内部几颗钉子。 这样，决斗开始，程郊他们就有可能发挥奇效，给对手造成混乱，从而有机可乘。 黄顺安排的时间很是充裕，所以，他那一路，走的很是悠哉。等他接到程郊的情报，他距离虎跳崖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呢。 程郊的情报写的很长，就像一篇情节跌宕起伏的小说，黄顺光是从头到尾看完，就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黄顺的身后，白雪、程瑶、呼延康、荆恬挤在一处跟着看，都看得连连摇头。 荆恬第一个开口奚落程郊：“那小子，一定是想着要抓住这次单放的机会。幸好就给了他四个人。要是给他十个，我看他敢把矩子家的刺客全挑了。真是爱出风头！少爷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第704章 煽风点火 程瑶看了荆恬一眼，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如果换成是你，怕是要闹到更狠才肯罢休呢。” 白雪摇头叹息道：“说起来还是要怪黄顺，平日里把他们几个，个个当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去培养，却很少给他们实战的机会。你看都憋成什么样了？只带着四个人，就敢叫板墨氏刺客。稍有差池，他们就没命了！这事过后，确实需要好好让他们反省反省。” 黄顺笑道：“我觉得挺好的，干嘛要反省呢？对手是墨氏刺客，程郊非常清楚这一点。做到这个地步，我相信，这还是他过于谨慎以确保安全的结果。如果让他放开手脚，说不定，还真不需要我们出手，就把对方搞定了。” 荆恬夸张的惋惜道：“这个露脸的机会，让程郊那小子接着了。早知道，当初我就主动申请打入他们内部了。” 当初在荆恬和程郊之间的分工，黄顺是作了考虑的：荆恬在定襄有过独立指挥军队作战的经验，程郊却没有。因此，深入敌后，扮演孤胆英雄的角色，只能是程郊来担当。荆恬必须随着大部队指挥才行。 荆恬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才有这番懊悔不已的话。 “你也别懊恼，程郊现在端给我们的，是一盘有荤有素的大餐！”黄顺笑道，“我们也不必掩藏行迹，昼伏夜行了。从现在起，我们全速前进，争取赶在彭威之前，发动进攻。” 荆恬刚面露喜色，又泄气道：“怕是够呛！彭威那小子，此时怕是早已身在虎跳崖，一边观察里面的动静，一边等着我们了。他带的是大部队，是准备执行攻击任务的，才不会像我们这般磨蹭呢。” 荆恬说的不错，彭威作为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他的考虑，最为周祥。刘子羽的情报，虽然珍贵，彭威当时就想到，情报失实的可能。所以，他依然按照惯常做法排兵布阵，丝毫没有因为洞悉对手的布置而有所轻忽。 兵分两路，不过是照顾到黄顺的安全，并不是为战斗而考虑。彭威所在的大部队，更不是挤在一处，一起行动。 彭威和彭风，带领黄顺的荆家村小分卫队，抢先一步，昼夜兼程，早就赶到虎跳崖，投身周围的山石老林中，隐蔽起来，各处观察虎跳崖的情形。 各式斥候，包括彭威自己，都先后多次进入虎跳崖，摸查情况。只是，他们的目的，是真正的侦查，自然不会轻易让对手发觉。不像程郊，不过做做样子，目的是引起对手的注意，每次都做到“行迹暴露”。 程郊的那些动作，彭威虽然没有完全掌握，却也看在眼里。在彭威看来，有程郊在里面如此捣乱，能够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 尤其在对手加班加点的调整机关时，彭威的人几乎全程在旁边盯着，记了个清楚。 如果对手因此怕了，准备撤退，那彭威完全可以以手边的兵力，向对手发动进攻。 彭威相信，自己躲在暗处，只要大胆进攻，就能给对手造成一种假象：虎跳崖周围，全是黄顺的人，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对手既然能够选择逃跑，就是在决策上相对谨慎的人，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再次选择缩回虎跳崖，做困兽斗。 程郊派出人手送信，彭威还是特别派出彭风，中途赶上，这才把信要了过去。通过程郊的信获知虎跳崖内部详细情报的彭威，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下令，让还在赶路的大部队星夜兼程，务必在两天之内赶至虎跳崖，发动攻击。 两天时间，对大部队来说，甚至不需急行军，就能赶到虎跳崖。而这两天时间内，虎跳崖内部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来土匪之间，就是各怀鬼胎，在墨氏刺客的威压下，才勉强凑在一起。现在，墨氏刺客选择了隐形，他们之间的那点子微弱联系，立马就不存在，谁也不愿多冒一丁点危险，彼此之间肯定矛盾重重。再加上粮草不足，两天的时间，足够让他们之间的矛盾，发酵到爆发冲突的临界点。 再加上有程郊在里面架桥拨火，那些土匪之间，爆发冲突，就是必然的事。等他们狗咬狗的厮打过后，正好彭威的大部队赶到，收拾残局。 彭威没有忘了选择隐形的真正敌人：矩子家族的刺客。 他们既然主动选择了隐形，就不会轻易现身。在他们看来，土匪之间爆发冲突，更容易降低黄顺的戒心，从而有更大的可能鲁莽进入虎跳崖。虽然事先布置的机关不管用了，但遍地是土匪的尸体，刺客扮成尸体伺机进攻，同样可以给黄顺的人马造成大量杀伤。 而且，在武功方面，他们有着绝对的自信。在他们眼里，有着几百年底蕴的墨氏，武学绝对凌驾于整个中原之上，小小的襄阳黄氏，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只要双方的人马面对面的交上手，他们有十成把握，在不死一人的情况下，全歼对手。 虽然江湖上关于黄顺的一些传说，神乎其神。黄顺也确实数次以弱胜强，击败过强大的刺客进犯。但人性就是这样，不亲眼见识过黄顺的厉害，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伙子一手打造的玄甲军，会强过他们墨氏的刺客。 所以，正是建立在如此知己知彼的基础上，彭威才能做出判断：即使虎跳崖的土匪们斗成一锅粥，那些刺客，也不会轻易露面的。 相反，在土匪恶斗时，彭威就可以带人，借助土匪的掩护，提前进入虎跳崖，选择居高临下、视野宽广的几个点，利用望远镜，就可以掌控虎跳崖全局。 至于黄顺那边，彭威从来就没考虑过让他们参加战斗的可能性。战场之上，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十分的安全。黄顺是他们的主心骨，还有白雪、程瑶、呼延康在，都是不能出现任何岔子的人。彭威可不敢冒那个险。 得到彭威回信的程郊，知道彭威就在自己身边，顿时感觉有了组织，有了靠山，胆气大增。他进一步忽悠郑铮，让汤山寨继续保持强势，不能轻易妥协。否则，汤山寨就有可能被其他土匪，联合起来灭掉。 反正有墨氏的刺客在后面支持汤山寨，那还怕什么。那些不听话的人，还不如去死。反正不管什么时候，他们也不可能乖乖听命于汤山寨。 另外，程郊还建议，趁着现在其他人还没注意到粮草的问题，悄悄的把粮草都集中到自己手里。 谁也不知道，还会在这该死的虎跳崖待多久。掌握了粮食，就等于掌握了所有人。要想活命的，就乖乖的服从汤山寨的权威，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第705章 混战 跟郑铮相比，程郊的心眼多全呀，他所说的那些道理，让人听你来，是那么的逻辑严谨、思虑周祥，让人无从反驳，只有点头应是的份。 同样的，程郊藏起来未说的部分，却是最为致命，也最为紧要的，但程郊不说，打死郑铮，他也考虑不到。 不但郑铮考虑不到，他们五个当家的凑一起，也不行。于是，程郊便临时客串了汤山寨的狗头军师，出主意坑外面那些土匪。 都是土匪，想法都差不多。汤山寨第一个动手抢粮，其他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加入其中，不但把自己的粮食看的死死的，还尽量把手往外伸，往自己怀里划拉粮食。 这一抢，难免就要出事。很快，就有人因为争夺同一袋粮食打了起来。双方的人迅速一拥而上，打架变成了群殴。 这时，程郊又阴险的出主意：让他们打去，咱们汤山寨，只在旁边看热闹就好。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出手。这就是兵法上的以逸待劳。 其他土匪都混战在一起，只有汤山寨的土匪，嘻嘻哈哈的在远处看热闹，还口出狂言，言必奚落。人家也有脑子灵活的，一下就想通了其中道理：汤山寨想趁大家斗个两败俱伤后，在后面捡现成的！ 于是，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各方就达成了一致：先一致对外，灭了汤山寨再说。 这时候，程郊再出主意：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个时候，只有拿出不要命的架势，把他们吓跑，才行。否则，就要被人家联手灭了。再说，又墨氏刺客在后面压阵，怕什么。 于是，汤山寨的人也抄起了家伙，与对方斗在一处。程郊带着四个亲兵，一边应付着旁边递过来的刀枪，一边观察周边形势，寻机脱离战圈。 这个时候，装死是最为愚蠢的举动。不大的场子上，几千只脚在移动，装死就是找死的行为。 所以，程郊悄悄的，一边打，一边退至战圈的边缘，再杀的几个土匪，就脱身溜了。借助山岩灌木的掩护，不断登高，来至一处隐蔽处观战。 不止是程郊，混战中，有几个头脑清楚者，想通了这场混战，毫无意义，不能再打下去。但乱战的局面已经形成，只手难以回天。他们能做的，就是脱离接触，保全自身。 程郊想过以暗器灭掉他们。但转念一想：矩子家族的刺客，此时不定躲在哪里，盯着这里呢。若自己表现太过抢眼，势必被他们盯上。一旦他们认定自己是黄顺的斥候，那自己就在劫难逃了。 大战整整持续了大半天时间，场面一片混乱。开始，还是汤山寨对抗其他土匪，后来，各方杀红了眼，衣服全部染红，分不出敌我。每个人与其他人一照面，只要不认识，马上就刀枪相交，斗在一处，不死不休。 直到太阳落山，战场上，还零零星星剩下十来个人，每个人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战斗这才告结束。 慢慢的，先前机灵，提前躲起来的一些人，开始陆续从隐身处钻出来，要发一笔死人财。 程郊没有出去，而是继续冷眼旁观。汤山寨的五个当家，只剰下那个文栓，其他人，包括郑铮，不用说，都战死在乱战之中。 程郊低低的一声叹息：郑铮是个好人，就是太过迂腐，考虑事情容易钻牛角尖。作恶多端的土匪，他既然能够跟对方称兄道弟，甚至为了兄弟义气，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 正是因为郑铮是这样的人，所以程郊一直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意思告诉郑铮，就怕他一个脑子转不过弯来，转头告诉其他几位当家的。 如果郑铮够机灵，他是最应该保存下来的。因为主意都是程郊出的，程郊跟土匪不是一伙的，他出的主意，自然不会是向着土匪，肯定是对土匪不利。 郑铮若能一直想明白这个道理，就会存个心眼，哪怕他想不明白，至少，盯着程郊，程郊怎么做，他跟着怎么做，就不会稀里糊涂的送命了。 土匪都是怀着同样的心思，一看竟然还有其他活着的人，都一惊之下，摆出戒备的架势。 这时，终于出现了和事佬。和事佬不是别人，自然是程郊。 程郊知道，此时的满地尸体里，已经有彭威的亲兵藏身其中，若让他们肆无忌惮的挨个尸体搜刮财物，岂不是坏了彭威的好事！ “打了大半天，大家还没打够，还要继续打下去吗？”程郊带着四个亲兵，也现身出来，大声说道。 这时，程郊五人，单从人数上，已经是占据了优势，气势上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大家想过没有，虎跳崖跟我们有屁关系！”程郊说道，“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稀里糊涂打了这么一仗，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得到什么了？ 现在好了，我们多年相依为命的兄弟死在这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人。前面的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有用，我们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 程郊的话，顿时引起一片共鸣。 “是啊，我们跟那个黄顺无冤无仇，根本不认识。我们来这里找他的麻烦做什么？” “黄顺没出现，我们自己先拼了个七七八八。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召集我们来到这里的不是墨氏大矩子的人吗？他们本事那么大，一场大火，就不见踪影了。现在想想，这其中必定有鬼。” …… 程郊此时脑子全然没有放在他们的发泄般的语言上，而是在飞速转动着：矩子家族的刺客还留在这虎跳崖。 大战前，他们还集中在汤山寨的后场。现在，虎跳崖的土匪，算上是全军覆没了。供他们隐身的环境已经没有了。 没有粮食，他们不可能一直的隐身下去，一定会现身。这时，留在虎跳崖的这些残余土匪，反而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为了保密，他们很有可能对残余土匪大开杀戒。 所以，程郊必须迅速做出抉择：是继续留在这里，引诱刺客现身，还是以策万全，先行离开？ 退缩从来就不是程郊的风格。程郊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决定：继续留下来，陪矩子家族的刺客玩到底。 第706章 开始战斗 其他的土匪，还在情绪激动的议论着。程郊拍拍手，说道：“我们是不是先想想眼下的处境，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程郊话音刚落，马上有人响应：“还能怎么办？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的话，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程郊又说道：“外面有黄顺的人，撞到他们手上，我们不还是小命不保？” 程郊的提醒，让大家想起：大家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团成团，共同对付黄顺的。现在可好，黄顺没来，自己先互伤了个七七八八。 “这里遍地死尸，我们总不能跟这些死尸一起？” 程郊说道：“我倒有个主意。就凭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是黄顺的对手。这满山死尸，就这么放着。黄顺的人进来，看到这个情形，肯定有动静。那样，我们就知道来敌人了。 我们人少，找个地方躲起来很容易。黄顺自有他自己的事情，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只要我们躲过黄顺的搜山，再离开这里，就很安全了。 所以，我想，大家可以把各营寨的粮食集中起来，一起退至内营。你们说，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久之，有人说道：“退到内营我没意见，但我可不信任你们。万一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一刀，那我不是死的太冤？我要单独行动。” 有人如此说话，倒有大半人支持他，都说自己要单独行动，找个地方躲藏。 程郊也不坚持，反正只要他们不离开虎跳崖，把非要留下的他们突出在刺客的面前，就够了。 于是，大家很友好的分了粮食，便各自散去了。程郊也招呼着亲兵，五人走在一起，往深处走去，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 这场混战，躲在暗处的刺客们从头到看到尾，看的清清楚楚。指挥更是看的眉头紧皱。他显然没有想到：这帮土匪，凑在一起，竟然连几天的时间都不能和平相处。 好在他还算机灵，趁着土匪们恶斗的时候，悄悄把各营的粮食取走了大半。否则，吃饭都成问题。 但吃饭显然不是他最担心的，一直没有出现的黄顺，才是他的心头大患。到现在，他已经开始隐隐感觉：虽然黄顺的人一直没有正式出现，但肯定已经在开始暗中运作。先毁了自己费尽心机做成的机关陷阱，又毁掉他们籍以隐身的土匪。 如果这些真是黄顺在暗中运作的结果，那这个黄顺，就有些厉害的可怕！这个时候，指挥开始有几分忌惮黄顺了。 但事已至此，指挥不可能被自己的一些没有任何根据的想法吓倒。接下来如何行动，才是他重点思考的问题。 满山的死尸，他不是没想过，利用死尸来对付黄顺。但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便被他否定了。 不知道黄顺的人几时来到，死尸暴露在外，很快就会腐烂发臭，活人不可能躲在死尸堆里。 眼下，最好的应对，就是派出人，出虎跳崖，远远的侦查，争取能够提前得到黄顺的行踪，好预做准备。 留在虎跳崖的人，先把尸体简单收拾一下埋掉，至少要清理出一片战场，方便他们再度设置机关陷阱。 留下的土匪，指挥当然不会忘记，刺客们既然决定现身，就不能让那些土匪知道，所以，灭口是必须的选择。这事，指挥只是派了两个人去完成任务。 土匪已经分散，两个人对付他们，指挥已经觉得很奢侈了。 指挥的一系列安排，自然都被躲在高高的隐蔽处的彭威看在眼里。忌惮于刺客的超强武力，彭威当然乐见对手分散，好让他各个击破。 对付出虎跳崖的几个刺客，彭威派彭风带着几个亲兵去完成。留在虎跳崖的刺客，首先发动攻击的自然是提前埋伏在死尸堆里的亲兵。对付剩余土匪的刺客，当然是程郊来解决。 虎跳崖外，彭风带着四个亲兵，扮作过路歇脚的客商，坐在树底下歇息。刺客见到，主动凑上来，询问有没有大队人马在后面等讯息。 彭风一边回答着什么，一边突然动手，先解决掉看似头目的那个，然后四个亲兵，两两一组缠住一个，彭风自己对付一个，厮杀在一起。 彭风的武功，经过这些年的磨砺，再加上看过大汉皇族的武林秘籍，早已超越曾经高高在上的墨氏刺客。 所以，他的战局，最先有了结果：彭风以轻伤的代价，换了对方一命。 彭风的受伤，整个过程完全在彭风自己的控制中。彭风完全可以选择不伤毫发的解决掉对手。对方的武功，从甫一交手，彭风就知道，远远不如自己，胜出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彭风急着去支援自己的亲兵。亲兵的武功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以自己对手的武功论，即使亲兵两两联手，也只能是堪堪自保，还不能坚持太长时间。 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轻伤的代价，完全值得。 在彭风的强力支援下，刺客全部授首，但彭风他们也付出不小的代价，五人全部带伤，好在都不重，还能继续战斗。 与彭风与刺客硬碰硬相比，程郊那边的战场，就是另外一幅景象。 程郊携有望远镜，刺客的一举一动，当然全都落在他眼中，他可以根据刺客的搜索方向，判断出他们要对付的人是谁。 然后，程郊就可以提前动作，抢在刺客之前赶过去藏身，在刺客全神对付躲在隐身处的土匪时，突然出手。程郊的雷霆一击，即使是墨氏刺客也难抵挡。 而且，两名刺客为了更快完成任务，分开行动，没有在一起。程郊杀掉一个，另外一个在别处，丝毫不知情。 这样，程郊就可以如法炮制，再把另外一个刺客解决掉。 两拨刺客都被灭掉，指挥并未知晓。因为很快的，他那边也发生了战斗。 搬运死尸的过程中，突然死尸中探出锋利的匕首，重创刺客，直接引发空前激烈的战斗。 所有躲在死尸堆里的亲兵，都一跃而起，向最近的刺客发动攻击。 刺客一惊之下，很快镇定下来：他发现，眼前的这些亲兵，数量不多，武功也有限，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707章 大战 就在指挥准备下令，尽速消灭这些潜伏亲兵的时候，高高山崖上一支箭的出现，让指挥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这支箭当然是彭威射下来的。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但下面的战况，让他不得不暴露。否则，刺客全力进攻下，那些亲兵坚持不了多久。 只是他的一支箭，并不能改变战场什么，这么远的距离，那些刺客完全可以从容躲避。就算是这一支出其不意的暗箭，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刺客面前，也讨不得什么便宜。 彭威要的效果，就是告诉他们，山顶上还有不知数量的援兵，让他们不得不分神山上，不敢全力攻击。这就够了。 彭威相信，只要彭风和程郊赶回来，有他俩的加入，战场的局势就能瞬间改变。山上，还有自己的存在，完全不怵他们。 指挥担忧的往山上看了看，山石嶙峋，有着太多可以藏身的地方。他此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派出去落单的刺客，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他此次从西域带出来的刺客，是矩子家族的刺客精锐，不过三十人左右，这几天，先后被做掉的接近三分之一。 彭威带的人，是荆家村二十四亲卫，人数上双方差不多。虽然亲卫的武功，比刺客不如。但彭威、彭风和程郊的武功，却远在那些刺客之上。 有彭威、彭风和程郊在战场，对手即使是精锐刺客，也难以占到便宜。何况，算时间，后面的大部队，也该到了。彭威还是占据绝对的优势。 现在，彭威就在为彭风和程郊的尽快就位争取时间。他不断引弓发箭，时而一支，时而多支，威胁着下面的刺客。 此时的彭威和指挥，虽然没有直接照面交手，却在激烈的斗智斗勇。彭威的行动，果然迷惑住指挥，指挥一时摸不透，彭威这看似杂乱无章的举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指挥绝不会相信，彭威会为了区区几个亲兵，就破坏他蓄谋已久的布置。指挥相信，彭威一定另有考虑。 彭威的箭，虽然威力大，准头足，但毕竟距离太远，只要刺客们注意，不会造成什么伤亡。指挥决定按兵不动，不做任何调整，继续调兵遣将，先行对付眼前这些亲兵。他要等彭威主动变招，看清楚之后再出手。 指挥没有派出所有刺客，而是谨慎的留了一半的力量，以备彭威的后招。这样一来，亲兵就可以在战场上形成二对一，甚至三对一的局面，虽然结束战斗依然困难，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程郊虽然依靠偷袭灭掉两个刺客，自己没有任何损伤，但他耗费的时间较多，第一个赶回来加入战场的，是彭风。 彭风带人一出现，指挥立马就知道：这是派出去对付他外派刺客的人。他们出现，就意味着，自己派出去的刺客，已经不在人世。 指挥立刻派出五人，迎战彭风。彭风毫不畏惧，迎上去以一敌三。彭风的武功，就不是那些亲卫可比，与他交手的刺客，必须全力施为才行。 再加上彭风知道，以一敌三，必须速战速决，所以，从一开始就火力全开，对手虽然人数上占绝对优势，反而一时被彭风压着狂揍。 这个时候，彭威的强弩就体现出威力。刺客由于无暇顾及的全面，不是全神应对彭风而伤在彭威的箭下，就是躲避箭而被彭风击伤。 这个时候，指挥终于看出彭威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待彭风的回归，这才用箭拖延时间。 感觉自己中招的指挥，恼羞成怒，再不留手，自己带着所有刺客，加入战场。 这时，程郊也带人赶了过来，彭威也不再留在山上，也下来参战。至此，双方所有力量悉数投入。 指挥对上的自然是彭威。周遭的战斗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俩。指挥眯缝着眼，看着彭威，半天，方才问道：“你就是黄顺？” 彭威一笑，说道：“你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一仗，你已经输了。” 指挥一怔，又道：“你不是黄顺？” 彭威哼了一声，说道：“就凭你，还不够格让我家少爷亲自出马，由我彭威出面，就够给你面子的了。” 指挥点头道：“彭威？我知道你，你是黄顺身边四大侍卫之首。杀了你，黄顺肯定就会出现。” 彭威摇头道：“就凭你，要杀我，还差得远。” 指挥说道：“我承认，你们的武功很强。另外两个，也在四大侍卫之列，我说的没错？但你据此认为能挡住我的攻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彭威一边戒备，一边说道：“墨氏刺客，从来都是只知逞口舌之利的吗？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指挥慢慢点头，抽出腰刀，说道：“好，那我们就开始。” 指挥行动慢，说话慢，但出招的速度却快的惊人。彭威早就料到对手的前三板斧，肯定难以抵挡，早有预见性的提前后撤步，以避其锋。 然后，彭威猛然进招，以攻对攻，两人斗在一处，战斗立刻便达到白热化，没有任何试探，任何预热。 彭威一边恶斗一边心惊：自己观察这几天，本来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认为这些墨氏刺客，不会在自己面前走过三十招。但这个判断，显然不包括眼前这位指挥。 彭威猛攻上百招，没有取得任何进展，都被对手稳稳接住。彭威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对手的武功，似乎在他之上。 其实，不止是彭威不安，指挥同样也是虚的厉害：还从没有人在他面前一直保持进攻，能够压制的他只能防守! 这个彭威，比情报中说的，还要厉害的多！ 两人都互相顾及，招数慢慢变得保守，场面出现了僵持。 其他方面，彭威的亲卫在彭风和程郊的带领下，与刺客堪堪斗成平手。彭风和程郊都是在辛苦的一对三，争取缠住更多的敌人，己方好腾出更多人手，合力压制对手。 这个局面若是继续维持下去，首先撑不住的，肯定是彭风和程郊。他俩一旦败阵，那败势就难以挽回。 可惜，在场所有人都在恶斗，没人旁观，也就没人提醒到战斗中的双方。 而战斗中的双方，都谨慎的认为：己方处于劣势，必须全力相争。 第708章 程瑶参战 此时，只要彭威能够得到援兵，就能稳赢。援兵有两支，一支是大部队，另一支则是黄顺与荆恬率领的小分队。 黄顺自从接到程郊的信后，就开始快马加鞭的赶路。饶是如此，他们仍然比彭威晚到了三四天，正好赶上了这场大决战。 之所以没有立即参与，还是黄顺的谨慎。黄顺认为，大部队还没有上来，稳重的彭威不会选择跟对方硬碰硬的。 但黄顺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彭威不选择立即跟对方硬杠，对手随时可能改变主意，撤退离去。 错误判断形势的黄顺，只是安排了荆恬带着几个人进入虎跳崖侦查。荆恬很快就传回消息：彭威、彭风和程郊都已经参战，战局似乎不是很乐观。荆恬希望，能够尽快加入战场支援。 这时，黄顺才意识到里面正在进行的是大决战。开始带人进入虎跳崖，居高临下观察战场动向。 这时，荆恬早已按捺不住，带人下去支援。程瑶跟着黄顺，只往战场看了一眼，就将目光锁定在彭威的对手身上。 “对手的武功，不弱于彭威，我下去搭把手。”程瑶说完，也不管黄顺同不同意，直接飞身而下，凌空击向对手。 彭威见到荆恬现身的时候，就知道是黄顺提前来到，心中大定，知道胜局已定。如何减少伤亡，如何善后，就是彭威需要马上考虑的问题。 但自己的对手过于难缠，让彭威根本无暇思考。荆恬的加入，也是去帮彭风和程郊的忙。因为他俩那边，更为凶险。 程瑶的出现，可是帮了彭威的大忙。还没等程瑶落地，彭威直接跳出战圈，喊了一句：“这人交给你了，别放他逃了。”然后，自己就闪身退开，开始观察战局。 指挥当然不想彭威走的如此痛快，但他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彭威潇洒的离开。因为来自空中的威胁，逼得他不得不全神应对。 高手如指挥这种级别，对真正的高手，似乎有一种神秘的感应。彭威武功虽高，但并没有带给指挥这种震撼。 但空中的程瑶，却让指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种威胁，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威胁。他的整个身体，都似乎在着急的告诉他：远离这个人，你不是她的对手。 指挥抬头看去，对方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么小的姑娘，就算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能有多大成就？ 选择相信理智的指挥，没有听从身体的劝告，而是勇敢的接下了程瑶攻击。程瑶借助指挥的反击，也顺势轻轻落地。 “你是谁，我的剑下，不杀无名之辈。”程瑶看着对手，冷冷说道。 交手一招，指挥对程瑶的武功，已经有了大致判断：深不可测。 “龙啸天！”指挥庄容回道。 “程瑶。” 指挥一听程瑶二字，脑中立马显现情报中对黄顺身边人的分析：程瑶，是黄顺身边最后的保护力量，很少有人见过她出手，但据传，她是黄顺身边第一高手。 “你来了，说明黄顺也已经来到了虎跳崖，对不对？”指挥一眯眼，问道。 “不错！” “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一叙？”指挥抬头往上大喊了一句。 “你还不配。”程瑶冷冷说了一句。 指挥不气反笑，“小小的夏吟坊坊主，架子倒不小。” “至少比你这奴才的架子大。” 程瑶的话音刚落，指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程瑶面色不动，问道：“你笑什么？” 指挥自信道：“若你一下来就全力攻击，我多半不是你的对手。刚才与彭威一番恶战，我需要时间回复。可惜，就算你的武功不弱于那个彭威，但你的临敌经验，却是远远不如，白白给我这么长时间恢复。 现在，我已经完全回复，你想赢我，没有半丝机会。” 程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如果我说的没错，再过半响，你的状态会更好。现在的你，离你的巅峰状态，还差点火候。” 指挥面上在不屑的笑，心里却在暗惊：自己的状况，她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我看不透他，她却能看透我？那岂不是说，我与她，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可以给你回复到巅峰状态的机会。让你的最后一战，没有丝毫遗憾。”程瑶继续说道。 “你对自己，好像很有信心？”指挥此时已经有些默认，眼前这个程瑶，武功高于自己，开始小心的套话。 “如果是对付你，我确实有不少信心。” “哼，”指挥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在墨氏刺客门中位居上一品，若输给你这个黄毛丫头，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程瑶微微摇头，说道：“若你在我刚落地就攻击我，或许，你还有几分逃走的机会。但现在，你半分机会也无，若不投降，你只有死路一条。” “喔？” “你看看周遭战场，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指挥全神贯注于与彭威与程瑶的对峙，根本没有机会照顾战场情况，这时听程瑶如此说，连忙四下里望了一眼，这一眼，仿佛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凉透了。 有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的参战，那些刺客再也不是对手，被一个个撂倒。战斗不知何时已经结束，黄顺的亲卫，已经开始在包扎伤口，打扫战场。 “他们不过来帮你，看来对你很有信心呐。”指挥发现这点，一语道破。 程瑶活动一下手腕，说道：“到这个时候，相信你已经有了死的觉悟，拿出你的毕生本事，跟我打一架。如果能有几招，我能看上眼，明年的今日，我或许可以到你的坟前，祭奠你一番。” “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指挥已经出手。 程瑶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不断移动，应付着对手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一边招架，一边点评着：“果然有几把刷子，招式有章有法，就是太过死板，不知变通。你的修为，也就到此为止了，再无寸进可能。” “来而不往非礼也，”程瑶观察对手的招式，看到差不多了，出口提醒了对手一句，“你也接我几招试试。” 第709章 烤鱼 这时候，黄顺已经带人，从山上下来，近距离观看程瑶与那个龙啸天的大战。 程瑶使用的兵刃，起初跟彭威他们一样，都是刀，后来，在黄顺的建议下，才改为剑。在黄顺看来，剑更为轻灵，适合女孩子习练。 而且，剑法历史更为久远，体系上更为成熟。程瑶的剑法，集襄阳十姓、西域墨氏、大汉皇室多年收集的剑法于一体，在不下百种剑法的基础上，锤炼出无往不利的三招。 每一招，都有不下百式剑招，每一式对应着不下三种应对可能。这三招，即使是对剑法完全不通的黄顺使出来，即使对手是墨氏刺客，也难以抵挡，何况是程瑶亲自使出，威力之大，不亚于毁天灭地。 以龙啸天的武功，也没能在程瑶的攻击下走过一招，一阵眼花缭乱下，龙啸天咽喉中剑，不甘心的倒地身亡。 白雪和呼延康在边上鼓掌叫好，黄顺却皱着眉头，埋怨程瑶太过磨叽，跟对方费那么多话干什么，又不准备留活口，早点把那三招剑法使出来，不早就完事了。 “少爷，你知道猫戏老鼠的感觉吗？那种乐趣，是老鼠永远都无法体会的。”彭威走过来，笑着对黄顺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老鼠一流了？”黄顺不高兴道。 “单论武功，少爷当然不能归于老鼠一流。这实在太过抬举少爷了，把少爷归于米粒一类，才符合少爷的实力设定。”荆恬也凑上来笑道。 程郊走过来，说道：“虎跳崖深处，还有数十个残余土匪藏身其中，我们怎么办？放他们一马还是斩尽杀绝？” “这是怎么回事？”黄顺问道。 于是，程郊简单把土匪混战的经过说了一遍。听说郑铮死在混战之中，黄顺诸人，都忍不住叹息连连。 郑铮是黄顺第一个从土匪堆里挖掘出来，准备留在自己身边的人，没想到，到了还是没有那份缘分。 “事情还是不要做绝了，这些个土匪，现在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我们犯不着为了他们几条命，就翻山越岭的对付他们。把这里简单打扫一下，我们就撤退。”黄顺说道。 从虎跳崖退出来，彭威向黄顺说了整个过程。黄顺听得不断摇头，对彭威的急功近利表示不满。 尤其是大部队还没赶到，黄顺也没有赶来的情况下，竟然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与这么强大的对手就那么决战了。 万一黄顺赶来的时机再晚一些，不但是那些亲卫，就是彭风和程郊，怕也难免有所损伤。 彭威也承认，当初决定让亲卫假扮死尸混进虎跳崖，就是个馊主意。不但对刺客造不成多大损失，还大大局限了自己的后来行动，造成后面的一系列被动。 “坏了，长老家族的内应呢？不会也死在我们手上了？”彭威还在做着自我检讨呢，荆恬猛然想起这事，一拍脑袋，大声说道。 彭威慢慢的摇头道：“我在山上观察了那么久，也没看出谁是内应。后来打的激烈，我只有亲自出手，就顾不上照顾全局了。” 黄顺说道：“等刘老赶过来，我自去跟刘老解释。” 这时，扈氏兄弟走过来，黄顺放下刘老的事，笑着问他们：“这里的事已经了啦。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跟着我们，继续往下走；一是回去扈家庄，组织你们的护村队，勤加练习武功，等我们回来。” 扈苗嘿嘿笑着，说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跟着坊主走了。” “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你们家里人不知道，行吗？”彭威拍着扈苗的肩膀，说道。 扈彩笑嘻嘻的说道：“我们早就跟家里打招呼了，愿意就此跟着坊主大人，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黄顺笑道：“那就好。我派人回扈家庄，给他们捎个信，让他们放心。你们就此跟着我，归彭威麾下。” 扈宇、扈焕和扈安上来提了一个要求：“坊主大人，彭哥他们的武功太俊了，就连彭哥下面的亲卫，个个也是武艺高强，我们根本就不是个。能不能，让我们跟着彭哥他们练武功呢？” 黄顺笑道：“这是你们的事，我不管。但有一样，三个月后，若你们还是现在这般德行，我可是不依的。” “这要看你们的诚意了。想拜师学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荆恬嬉皮笑脸的说道。 五扈对望一眼，相拥着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道：“我们这就准备诚意去。” 这下，连黄顺也有些好奇了：他们这是鼓捣些什么玩意？ 大部队还没有上来，黄顺自然要在这里安营扎寨，等候与大部队会合。 等到日落西山时分，五扈这才兴高采烈的回来，每人提着一个大铁桶，走的一歪一斜的。 程瑶、呼延康跑上去，这才发现，每个人的桶里，满满的都是活蹦乱跳的鱼。 “你们弄这么多鱼，做什么？” 扈苗得意道：“今天好歹也算打了一个歼灭仗。我们几个，也要拜师学艺，当然要表示一番。烤鱼是我们的拿手好菜，待会，你们就等着一饱口福。” 扈宇也说道：“不是我们吹，扈家庄的烤鱼，绝对是方圆百里的一绝。” “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抓到这么多鱼的？这可不是飞禽走兽，可以拿箭射。”呼延康问道。 “这还不简单，钓鱼啊！”扈彩拿出鱼钩，说道，“就用这个，在鱼钩上挂上鱼饵，等鱼儿咬钩，就钓了上来。” 呼延康还是头次见识到鱼钩，拿在手里，看了一会，问道：“现在太阳下山了，还能钓鱼吗？” 五扈都雀跃道：“正是好时候呢！我们本来也是准备两个人烤鱼，三个人继续去钓。坊主夫人若是感兴趣，就跟我们一起好了。” 不止是呼延康感兴趣，程瑶也想伸手试试，于是，扈苗与扈彩留下生火烤鱼，扈宇、扈焕和扈安则带着呼延康和程瑶，继续去从虎跳崖流过的河边钓鱼。 黄顺则与彭威他们一起，围着扈苗与扈彩，看他俩蹲在那里忙活。之间他们用一根细树枝，穿上几条鱼，在火堆上面转动着烤，烤的开始出油了，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粉末，小心的在鱼身上撒着。 第710章 上路 “你们撒的这些粉末，是椒盐，还是胡椒粉？”黄顺问道。 “都不是，是辣椒末。”扈苗回答道。 “辣椒？”黄顺吓了一跳，他从梦中知道，世上有一种比花椒、胡椒更辣的作物，叫辣椒。可惜中国没有出产，得靠引进物种。 现在的条件，黄顺当然做不到这一点。就算能做到，此事也排不上黄顺的日程表，许多比吃更重要的事情，等着黄顺去做呢。 没想到，扈氏兄弟手上，竟然有辣椒末！ 黄顺赶紧凑上去，伸出手指，沾了沾，然后放进嘴里，果然一种回味悠长的辣味充满口腔，黄顺乐道：“好东西！你们村里有种这些玩意吗？” 扈彩说道：“我们村的后山上有生长着，我们每年都去采摘，回来晒干了，磨成粉，无论是烤肉还是做菜，只要使上一点点，那美妙的辣味，绝对让你回味不绝。” 黄顺听了，甚至有股子冲动，马上掉头回扈家庄，取得辣椒种子，带回襄阳，大范围种植。 “你们就没想过收集辣椒种子，自己种来吃吗？”黄顺问道。 “辣椒？”扈苗愣了一下，这才明白黄顺所指，说道，“我们都叫辣果儿，也有叫辣菜的。这东西太辣，一般人吃不惯，我们村，也就是我们几个，喜欢吃这个辣味。吃过许多次后，这才发现，即使不喜欢吃辣的人，只要稍稍放一点辣末进去，这个烤鱼的味道，就变得很是鲜美。” 黄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道：“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黄顺心道：回来的时候，一定再次去扈家庄，把辣椒种子拿到手。不说解决馋嘴的问题，辣椒末，还可以用在战场上。辣椒末一撒，对面就被辣的睁不开眼，当然就是任人宰割了。 另一边，呼延康和程瑶跟着扈宇他们，彻底爱上了钓鱼这项活动，天彻底黑下来，还舍不得收手。若不是黄顺几次派人去叫她们回去，还不知她们要钓到什么时候呢。 扈氏兄弟的烤鱼，彻底征服了所有人。吃人家的嘴短，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也就顺势答应，做他们的师傅，从明天开始，督促他们练功。 扈焕有心眼，白天里的战斗，很明显，程瑶的武功高出其他人一大截。要是能拜程瑶为师，那岂不是更厉害！ 于是，扈焕又去死皮赖脸的缠着程瑶，要程瑶平日没事也指点几招。程瑶还没说话呢，荆恬上过来揪着扈焕的耳朵一边去了。 “刚拜师，还没怎么样呢，就这山看着那山高了？等你练得差不多了，不用你说，我就给你安排，让你接受程瑶的调教。” 彭威则说道：“程瑶需要跟着少爷，与我们不在一起。要她指点，你且等着。再说，程瑶的脾气，可没那么好性，乖乖的当你的陪练。你的武功太弱，她根本就没兴趣跟你打。” 扈焕不甘心，悄悄问道：“我看程夫人年龄跟我们差不多，她的武功，怎么那么高？那么厉害的刺客头子，竟然在她面前走不过一招！” 彭威说道：“这就是天分了，强求不得的。至于你说的一招制敌，那是程瑶早就看透了对方的套路，而对方却对程瑶一无所知。再加上程瑶确实比他厉害，这才有那般震撼的效果。” “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样的高度呢？”扈焕羡慕的说道。 程郊过来说道：“你呀，怕是这辈子都够呛了。还不如好好跟我们学，练武、用兵两不误。战场上杀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指挥千军万马，杀敌上万，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事。” “我也行吗？”扈焕眼睛放光了。哪个男孩子的心里，没有一个将军梦呢。 “我们行，你就行。”程郊肯定的点头。 …… 三天后，大部队赶到，听说矩子家族的刺客被全歼，连长老家族的内应也未能幸免，刘子羽连连叹息。对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主动上来请罪赔不是，刘子羽倒是很看得开，一笑了之。 简单做了休整，大队人马终于再次上路，往邺城进发。路上，黄顺大部分时间与刘子羽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行动。 既然黄顺已经知道墨氏与皇族勾搭在一起，互相倚靠着取暖过冬，黄顺当然有理由认为，在邺城，墨氏还是有很强大的实力布置的。 矩子家族既然已经被西域墨氏渗透的厉害，那能够坚持与皇族交好，保持往来的，就只能是长老家族了。 既然长老家族在邺城有如此实力，黄顺不拿来利用，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可惜，这股力量，连刘子羽都不知道。他也需要向总部请示。虽说刘子羽的请示，一时半会得不到回信，但不妨碍黄顺与刘子羽，好好规划到达邺城后的安排。 在黄顺的安排中，只要他们到了邺城，黄顺自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私下里的一些接触，自然做不到。但刘子羽却不为外人知晓，刘子羽完全可以用他们长老家族独有的联络暗号，与潜伏在邺城的墨氏人士接上头。 这样，刘子羽就可以安排黄顺与他们见面了。黄顺需要从他们嘴里，得知邺城的情况，尤其是皇族的情况。 现在的黄顺，得到的所有皇族的消息，几乎都来自雅公主，这让黄顺心里很没底。黄顺在心里就先入为主的认定，雅公主肯定会对他有所隐瞒，不会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对此，黄顺也很理解，雅公主的处境，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对任何人都要保持一颗怀疑猜忌的心，很正常，何况，黄顺与她并不熟，而且，还与曹氏关系密切。 但对黄顺，黄顺需要想好如何与皇族交往，按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黄顺需要了解真实的皇族，现在到底沦落到何种地步。 若现在的皇族，已经彻底沦为案板上的肉，那黄顺当然没那个心思，去做所谓的大汉忠臣，去做螳臂当车的无谓之举。 但若是皇族还有隐蔽的力量，就算不能斗垮曹氏，至少可以自保，那黄顺就要考虑考虑了。毕竟，黄顺也不希望，统治中原四百多年的皇族一脉，从此灭族。 第709章 曹植来到 对黄顺的想法，刘子羽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他有自己的想法。 长老墨门没有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是分散投资，这一点，刘子羽早有预料。按说，他负责联络黄顺，另外有人联系皇族，彼此互不统属，甚至不知对方的所在。 他们之间，是不能有联络的，只能同总部单线联系。但现实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皇族自己也找上了黄顺，寻求黄顺的庇护。 在长老墨门那里，这样的情形，势必就形成联络黄顺的刘子羽，要比联络皇族的人高上至少半级。 官大半级压死人。刘子羽完全可以向对方发号施令，让他听命于自己。 但对方显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最好的方式，是让总部认可这个事实，通知对方，接受刘子羽的统一领导。 这样，刘子羽就可以直接插手邺城，接手长老墨门布置在邺城的所有力量。这比联络对方，认识、协商、谈判要简单的多。 但总部的意见回来，耗时太长，看黄顺这意思，怕是等不了。 刘子羽自己估算了一下，怕是等他们到达邺城，总部的意见也未必能送回来。 “要是路上再遇到什么人或事，耽搁上几天，就好了。”刘子羽暗暗的如是想到。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几天后，他们果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植！ 黄顺要去邺城，当然提前跟曹植打了招呼。曹植掌管曹氏的暗影卫，掌握黄顺一行的行踪，易如反掌。曹植在邺城获知黄顺一路上与墨氏斗法，很有收获，便待不住，提前赶了过来。 多日不见的老友再次见面，免不了一阵轰动。热热闹闹的开过宴席，晚上，曹植来到黄顺的帐篷，黄顺早有准备，让白雪备下简单的四菜一汤，俩人对坐，开始浅斟慢饮。 “你这次远迎出一千里地，不会是想我这么简单。邺城出事了，还是你又准备竞争世子了？”黄顺与曹植碰了一杯，问道。 “少对我没信心。有我在，邺城能出什么事？我既然决定放弃世子，就不再留恋。你也忒看扁了我。” “那你来，是为我的事了？” “严格说，是为了我们俩人的事。”曹植说道，“你在南阳城和虎跳崖的事，我都听说了，干的漂亮！我就是想提前听听，你的壮举的。” 黄顺谦虚道：“壮举是没有，不过是误打误撞，又与墨氏打了几次交道。” 黄顺说的谦虚，可面上的得意之色却真实的表达出他的心情。 “虎跳崖一役，你几乎兵不血刃，就全歼三十多墨氏刺客。堪称奇迹。”曹植夸赞道，“真没想到，你的玄甲卫，已经如此强大了。战场上一对一，天底下，怕是无人是你的对手了。” “我与你们不同，你们可以养兵千军万马，我不行，我得避嫌呐，不能让人说我有争夺天下的野心，那我就从此麻烦不断，恐怕你们曹氏，也会把我归为敌人类。 但我又要确保出门在外的安全，没办法，不能增加数量，就只能拼命增加质量。再说，与墨氏刺客多次交手，论经验，我居第二，天下怕是无人敢说老子第一。” “行啦，知道你多方收集武林秘籍，都喂了你的亲卫团了。你的玄甲卫再厉害，我也不眼红，只是站在朋友立场上，恭喜你一句，就惹出你这许多避嫌的话。” “嘿嘿，没办法，这趟出来，我发现，我大小也是天下一股势力了。说出大名，无人不识。” 曹植说道：“那是。夏吟坊的实力，这几年发展确实飞速。曹宇已经去了襄阳，正是接手荆州的财税大政。天下谁不知道，日后的夏吟坊，前程无限。” 黄顺摆摆手，说道：“别提这事。提起这事，我就感觉，有种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的感觉。” 曹植大笑：“我们这是在拼命拉拢你，你没看出来啊？你看我就知道了，掌管我们曹家暗影卫，权力丝毫不比我三哥差。还不是不远千里跑过来见你？”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虎跳崖的事，你根本不关心，你真正关心的，是南阳城，我说的没错。”黄顺忍不住，直接点破曹植的小心思。 曹植摇头道：“真是煞风景，我本想酝酿成熟再说的。” “我是直筒子，你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 “南阳城的刘洋，显然有问题，你留着他不动，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对不对？” 黄顺一捏手指，笑道：“这条大鱼，怕是大到你不敢想象。” 曹植来劲头了，“快说说，我就是为此来的。” 于是，黄顺把南阳城的勾心斗角说了一遍，当然，曹彰的事情，黄顺就善意的隐瞒了。黄顺不希望曹植再掺和进世子之争中。 曹植听得两眼放光，盯着黄顺的脸不放。许久，才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是员福将！我费尽心机要揭穿墨氏在中原的布局，只是无从着手，没想到，你误打误撞，竟然有机会将墨氏在中原的布置，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我不敢说，顺利的话，我想，足够让墨氏元气大伤了。” “那你离开南阳城后，那里有什么最新动静？” “我们离开南阳城一个月，刘洋的车队就从南阳城出发了。我的人，便一路跟下去，从此再没有联络。”黄顺说道。 “再没有联络？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譬如被发现了？”关心之下，曹植有些着急起来。 黄顺笑道：“放心，就是为了避免暴露，这才不联系的。这是场大仗，我们要有耐心，否则，怎么把墨氏在中原几十年的布置，连根拔起呢？” “墨氏支持的是司马氏，如果我们这次真重创了墨氏，你说，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天命，会不会有所改变？”曹植踌躇半响，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黄顺摇头道：“你太小看司马氏了，尤其是那个司马懿，他是我这几年见识的人当中，谋略最深沉，城府最难测的一个。此人不死，那个天命，终是不改。” 曹植拍案而起道：“你确定？那我就派人杀了司马懿，哪怕违背了天命，也在所不惜。” 黄顺摇头道：“我不确定。我不确定的是，司马懿的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在等着接司马懿的班。 现在，至少我们知道了司马懿的存在，锁定了对手。起码，我们掌握了一点先机。若是杀了司马懿，我们的对手，又再次隐身。对我们的大计，岂不是更加不利？” 第710章 促膝谈心 “你们撒的这些粉末，是椒盐，还是胡椒粉？”黄顺问道。 “都不是，是辣椒末。”扈苗回答道。 “辣椒？”黄顺吓了一跳，他从梦中知道，世上有一种比花椒、胡椒更辣的作物，叫辣椒。可惜中国没有出产，得靠引进物种。 现在的条件，黄顺当然做不到这一点。就算能做到，此事也排不上黄顺的日程表，许多比吃更重要的事情，等着黄顺去做呢。 没想到，扈氏兄弟手上，竟然有辣椒末！ 黄顺赶紧凑上去，伸出手指，沾了沾，然后放进嘴里，果然一种回味悠长的辣味充满口腔，黄顺乐道：“好东西！你们村里有种这些玩意吗？” 扈彩说道：“我们村的后山上有生长着，我们每年都去采摘，回来晒干了，磨成粉，无论是烤肉还是做菜，只要使上一点点，那美妙的辣味，绝对让你回味不绝。” 黄顺听了，甚至有股子冲动，马上掉头回扈家庄，取得辣椒种子，带回襄阳，大范围种植。 “你们就没想过收集辣椒种子，自己种来吃吗？”黄顺问道。 “辣椒？”扈苗愣了一下，这才明白黄顺所指，说道，“我们都叫辣果儿，也有叫辣菜的。这东西太辣，一般人吃不惯，我们村，也就是我们几个，喜欢吃这个辣味。吃过许多次后，这才发现，即使不喜欢吃辣的人，只要稍稍放一点辣末进去，这个烤鱼的味道，就变得很是鲜美。” 黄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道：“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黄顺心道：回来的时候，一定再次去扈家庄，把辣椒种子拿到手。不说解决馋嘴的问题，辣椒末，还可以用在战场上。辣椒末一撒，对面就被辣的睁不开眼，当然就是任人宰割了。 另一边，呼延康和程瑶跟着扈宇他们，彻底爱上了钓鱼这项活动，天彻底黑下来，还舍不得收手。若不是黄顺几次派人去叫她们回去，还不知她们要钓到什么时候呢。 扈氏兄弟的烤鱼，彻底征服了所有人。吃人家的嘴短，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也就顺势答应，做他们的师傅，从明天开始，督促他们练功。 扈焕有心眼，白天里的战斗，很明显，程瑶的武功高出其他人一大截。要是能拜程瑶为师，那岂不是更厉害！ 于是，扈焕又去死皮赖脸的缠着程瑶，要程瑶平日没事也指点几招。程瑶还没说话呢，荆恬上过来揪着扈焕的耳朵一边去了。 “刚拜师，还没怎么样呢，就这山看着那山高了？等你练得差不多了，不用你说，我就给你安排，让你接受程瑶的调教。” 彭威则说道：“程瑶需要跟着少爷，与我们不在一起。要她指点，你且等着。再说，程瑶的脾气，可没那么好性，乖乖的当你的陪练。你的武功太弱，她根本就没兴趣跟你打。” 扈焕不甘心，悄悄问道：“我看程夫人年龄跟我们差不多，她的武功，怎么那么高？那么厉害的刺客头子，竟然在她面前走不过一招！” 彭威说道：“这就是天分了，强求不得的。至于你说的一招制敌，那是程瑶早就看透了对方的套路，而对方却对程瑶一无所知。再加上程瑶确实比他厉害，这才有那般震撼的效果。” “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样的高度呢？”扈焕羡慕的说道。 程郊过来说道：“你呀，怕是这辈子都够呛了。还不如好好跟我们学，练武、用兵两不误。战场上杀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指挥千军万马，杀敌上万，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事。” “我也行吗？”扈焕眼睛放光了。哪个男孩子的心里，没有一个将军梦呢。 “我们行，你就行。”程郊肯定的点头。 …… 三天后，大部队赶到，听说矩子家族的刺客被全歼，连长老家族的内应也未能幸免，刘子羽连连叹息。对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主动上来请罪赔不是，刘子羽倒是很看得开，一笑了之。 简单做了休整，大队人马终于再次上路，往邺城进发。路上，黄顺大部分时间与刘子羽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行动。 既然黄顺已经知道墨氏与皇族勾搭在一起，互相倚靠着取暖过冬，黄顺当然有理由认为，在邺城，墨氏还是有很强大的实力布置的。 矩子家族既然已经被西域墨氏渗透的厉害，那能够坚持与皇族交好，保持往来的，就只能是长老家族了。 既然长老家族在邺城有如此实力，黄顺不拿来利用，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可惜，这股力量，连刘子羽都不知道。他也需要向总部请示。虽说刘子羽的请示，一时半会得不到回信，但不妨碍黄顺与刘子羽，好好规划到达邺城后的安排。 在黄顺的安排中，只要他们到了邺城，黄顺自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私下里的一些接触，自然做不到。但刘子羽却不为外人知晓，刘子羽完全可以用他们长老家族独有的联络暗号，与潜伏在邺城的墨氏人士接上头。 这样，刘子羽就可以安排黄顺与他们见面了。黄顺需要从他们嘴里，得知邺城的情况，尤其是皇族的情况。 现在的黄顺，得到的所有皇族的消息，几乎都来自雅公主，这让黄顺心里很没底。黄顺在心里就先入为主的认定，雅公主肯定会对他有所隐瞒，不会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对此，黄顺也很理解，雅公主的处境，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对任何人都要保持一颗怀疑猜忌的心，很正常，何况，黄顺与她并不熟，而且，还与曹氏关系密切。 但对黄顺，黄顺需要想好如何与皇族交往，按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黄顺需要了解真实的皇族，现在到底沦落到何种地步。 若现在的皇族，已经彻底沦为案板上的肉，那黄顺当然没那个心思，去做所谓的大汉忠臣，去做螳臂当车的无谓之举。 但若是皇族还有隐蔽的力量，就算不能斗垮曹氏，至少可以自保，那黄顺就要考虑考虑了。毕竟，黄顺也不希望，统治中原四百多年的皇族一脉，从此灭族。 第711章 打探消息 对黄顺的想法，刘子羽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他有自己的想法。 长老墨门没有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是分散投资，这一点，刘子羽早有预料。按说，他负责联络黄顺，另外有人联系皇族，彼此互不统属，甚至不知对方的所在。 他们之间，是不能有联络的，只能同总部单线联系。但现实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皇族自己也找上了黄顺，寻求黄顺的庇护。 在长老墨门那里，这样的情形，势必就形成联络黄顺的刘子羽，要比联络皇族的人高上至少半级。 官大半级压死人。刘子羽完全可以向对方发号施令，让他听命于自己。 但对方显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最好的方式，是让总部认可这个事实，通知对方，接受刘子羽的统一领导。 这样，刘子羽就可以直接插手邺城，接手长老墨门布置在邺城的所有力量。这比联络对方，认识、协商、谈判要简单的多。 但总部的意见回来，耗时太长，看黄顺这意思，怕是等不了。 刘子羽自己估算了一下，怕是等他们到达邺城，总部的意见也未必能送回来。 “要是路上再遇到什么人或事，耽搁上几天，就好了。”刘子羽暗暗的如是想到。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几天后，他们果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植！ 黄顺要去邺城，当然提前跟曹植打了招呼。曹植掌管曹氏的暗影卫，掌握黄顺一行的行踪，易如反掌。曹植在邺城获知黄顺一路上与墨氏斗法，很有收获，便待不住，提前赶了过来。 多日不见的老友再次见面，免不了一阵轰动。热热闹闹的开过宴席，晚上，曹植来到黄顺的帐篷，黄顺早有准备，让白雪备下简单的四菜一汤，俩人对坐，开始浅斟慢饮。 “你这次远迎出一千里地，不会是想我这么简单。邺城出事了，还是你又准备竞争世子了？”黄顺与曹植碰了一杯，问道。 “少对我没信心。有我在，邺城能出什么事？我既然决定放弃世子，就不再留恋。你也忒看扁了我。” “那你来，是为我的事了？” “严格说，是为了我们俩人的事。”曹植说道，“你在南阳城和虎跳崖的事，我都听说了，干的漂亮！我就是想提前听听，你的壮举的。” 黄顺谦虚道：“壮举是没有，不过是误打误撞，又与墨氏打了几次交道。” 黄顺说的谦虚，可面上的得意之色却真实的表达出他的心情。 “虎跳崖一役，你几乎兵不血刃，就全歼三十多墨氏刺客。堪称奇迹。”曹植夸赞道，“真没想到，你的玄甲卫，已经如此强大了。战场上一对一，天底下，怕是无人是你的对手了。” “我与你们不同，你们可以养兵千军万马，我不行，我得避嫌呐，不能让人说我有争夺天下的野心，那我就从此麻烦不断，恐怕你们曹氏，也会把我归为敌人类。 但我又要确保出门在外的安全，没办法，不能增加数量，就只能拼命增加质量。再说，与墨氏刺客多次交手，论经验，我居第二，天下怕是无人敢说老子第一。” “行啦，知道你多方收集武林秘籍，都喂了你的亲卫团了。你的玄甲卫再厉害，我也不眼红，只是站在朋友立场上，恭喜你一句，就惹出你这许多避嫌的话。” “嘿嘿，没办法，这趟出来，我发现，我大小也是天下一股势力了。说出大名，无人不识。” 曹植说道：“那是。夏吟坊的实力，这几年发展确实飞速。曹宇已经去了襄阳，正是接手荆州的财税大政。天下谁不知道，日后的夏吟坊，前程无限。” 黄顺摆摆手，说道：“别提这事。提起这事，我就感觉，有种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的感觉。” 曹植大笑：“我们这是在拼命拉拢你，你没看出来啊？你看我就知道了，掌管我们曹家暗影卫，权力丝毫不比我三哥差。还不是不远千里跑过来见你？”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虎跳崖的事，你根本不关心，你真正关心的，是南阳城，我说的没错。”黄顺忍不住，直接点破曹植的小心思。 曹植摇头道：“真是煞风景，我本想酝酿成熟再说的。” “我是直筒子，你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 “南阳城的刘洋，显然有问题，你留着他不动，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对不对？” 黄顺一捏手指，笑道：“这条大鱼，怕是大到你不敢想象。” 曹植来劲头了，“快说说，我就是为此来的。” 于是，黄顺把南阳城的勾心斗角说了一遍，当然，曹彰的事情，黄顺就善意的隐瞒了。黄顺不希望曹植再掺和进世子之争中。 曹植听得两眼放光，盯着黄顺的脸不放。许久，才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是员福将！我费尽心机要揭穿墨氏在中原的布局，只是无从着手，没想到，你误打误撞，竟然有机会将墨氏在中原的布置，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我不敢说，顺利的话，我想，足够让墨氏元气大伤了。” “那你离开南阳城后，那里有什么最新动静？” “我们离开南阳城一个月，刘洋的车队就从南阳城出发了。我的人，便一路跟下去，从此再没有联络。”黄顺说道。 “再没有联络？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譬如被发现了？”关心之下，曹植有些着急起来。 黄顺笑道：“放心，就是为了避免暴露，这才不联系的。这是场大仗，我们要有耐心，否则，怎么把墨氏在中原几十年的布置，连根拔起呢？” “墨氏支持的是司马氏，如果我们这次真重创了墨氏，你说，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天命，会不会有所改变？”曹植踌躇半响，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黄顺摇头道：“你太小看司马氏了，尤其是那个司马懿，他是我这几年见识的人当中，谋略最深沉，城府最难测的一个。此人不死，那个天命，终是不改。” 曹植拍案而起道：“你确定？那我就派人杀了司马懿，哪怕违背了天命，也在所不惜。” 黄顺摇头道：“我不确定。我不确定的是，司马懿的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在等着接司马懿的班。 现在，至少我们知道了司马懿的存在，锁定了对手。起码，我们掌握了一点先机。若是杀了司马懿，我们的对手，又再次隐身。对我们的大计，岂不是更加不利？” 第712章 正事来了 黄顺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曹。本来，借助梦的帮助，不仅能够提前预知未来，尤其是天下大势的走向，还能对每个人做出更为准确的判断，从而或投其所好，或击其软肋，是黄顺一直引以为傲的能力。黄顺一路走来，多是靠着这项不凡的本领。 没想到，现在，在曹操身上，黄顺突然有种失控的感觉。无论是曹操滞留西凉不归，还是偷偷潜回邺城，都让黄顺看不懂。 这事，只有问过白雪和许蒙之后，才有可能有答案。黄顺在心中想到。 脑子里有了曹操的事，黄顺对其他事，就不怎么上心，不过问了问司马懿的举动。这个曹植知道的很是详细，甚至拿出了司马懿每天都做哪些事、见哪些人、去哪里的详细记录。可见曹植在监视司马懿这事上，是尽心尽力的。 停留了几天，再度出发。没走两天，就遇上邺城出来远迎的人，以商户为主。 经商为生的人，与官场打拼的人同样有些敏锐的嗅觉。不同的是，官场上是需要摆谱的，黄顺再能耐，身上也没有一官半职，那些官员，即使有心结交，也怕流言蜚语，只能等黄顺来到邺城后再行邀约。 但商户就没有这个顾忌，他们很清楚，黄顺在邺城不会待很长时间，光邺城的大小官员、门阀，黄顺就照顾不过来，根本没空理会他们这些生意人。 但他们更知道，若能与夏吟坊做上生意，从此就是财源滚滚。 所以，他们宁可提前数日出城迎接，哪怕在路上与黄顺洽谈生意，也要见上黄顺一面。 看着路边搭好的芦棚，摆好的酒菜，上次跟着黄顺到过邺城的人，除了惊讶于这些人出迎这么远的距离外，其他都习以为常，但没有上次经历的，如马谡、林卓、诸葛恪等辈，则稀罕的很，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看着。 曹植知道，这根本不是冲自己来的，根本就没有下马车，留在自己的车厢，自斟自饮取乐，诸事不管。 黄顺初始还抱着一颗警惕的心，担心里面有墨氏的人充数，欲对自己不利，不想下车。吴老这时走过来，悄声告诉黄顺：这些商家，是假托接风为名，来与黄顺接头的。 黄顺不禁佩服这些内侍的智慧：如此接头，光明正大，任谁也想不到，私底下还有其他的猫腻。 于是，黄顺叫上吴老和刘子羽，程瑶、彭威、彭风、荆恬、程郊自然也护在周围，下车来与他们见面。 十来个人，依着次序上前来，与黄顺行礼致意，做个自我介绍，黄顺虽然有心记住，但还是随听随忘。 黄顺也不在意，简单应了几句，吃过一杯水酒，对方马上招呼着把酒肉吩咐下去，犒劳黄顺一众。 芦棚里，黄顺、程瑶、马谡、林卓、诸葛恪、吴老、刘子羽坐在一处，与对方领头的也是十来位，热闹的开宴。 曹植知道他们肯定谈生意上的事，根本就没兴趣参加，直接去找彭威他们一桌，吹牛打屁去了。 酒过三巡，对方为首的一位，名唤罗宏的，站起来，不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开始谈起了生意，希望能够搭上夏吟坊的便车，共同发财。 这个，马谡和林卓比黄顺有兴趣的多，立刻主动接口，开始与对方有来有往的谈起了生意经。 对方显然都是小本经营，马谡和林卓很快就失去了兴致，经手大生意惯了，没有几十万贯的规模，他俩根本不上心。 马谡和林卓不再接茬，一桌人都看得清楚，对方就显得很是尴尬。黄顺有心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也不站出来圆场，只是冷眼旁观。 罗宏见状，再度站起，对着黄顺说道：“坊主大人，我们的商铺，虽然比不上夏吟坊，但在邺城，还是小有人脉。夏吟坊的生意分给我们一丁点，就足够我们吃上好几年。而有我们在邺城帮忙，夏吟坊也能更好的立足邺城。这是双赢的买卖，希望坊主大人能够考虑。” 黄顺偷眼看了一眼吴老，吴老轻轻点了点头，黄顺便说道：“大海不拒细流，故能成其深；泰山不让硅土，故能成其高。做生意，我从来不会因为小而拒绝。 但我做生意，有个特点，大的生意，或许一顿酒席下来，我就能拍板；小的生意，我反倒要仿佛思量权衡，才能做出决定。 反正你们也是从邺城出来的，早晚要回邺城，我们正好同路。这一路，我们有好几天的时间，慢慢的谈。不知你们意见如何？” 罗宏大喜：“如此甚好！只是时间苦短，怕是要耽误坊主大人休息了。” 黄顺笑着摇手：“无妨。” 酒足饭饱，接风宴席一应物事，对方俱交给下人收拾，自己则驾车加入黄顺的车队。 为首几人：罗宏、屈盛、梁巡，直接厚着脸皮，跟在黄顺屁股后面，非要上黄顺的车厢，生怕黄顺变卦，一笔大生意泡汤的样子。 黄顺会意，安排吴老、白雪、程瑶跟着自己一起。黄顺的车厢够大，这些人进去，仍然显得宽敞。 黄顺亲手布置好茶果，然后说道：“外面有彭威他们带领着我的亲卫护卫，任何人都不能接近。我们的谈话，不会受到任何外人打扰。有什么话，你们可以说了。” 罗宏、屈盛、梁巡三人都看着吴老，吴老轻咳了几声，说道：“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绝对可靠，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心腹。在邺城地界，他们也都是小有名气，无论是上九流还是下九流，他们都吃得开。与官府的关系，也疏通的很好。 关于坊主的事情，我早已安排他们，做出了详细规划，这次来，就是向坊主汇报此事。若坊主认为没有问题，他们马上就可以回邺城开始布局。” 黄顺满意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他就愿意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自己不需要把需求表达的很详细，对方就能领会的透彻，并把所有事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只需觉得不错，点点头就可以了。 第713章 内侍的谋划 “我们好像没有讨论过这个？”黄顺故意说道，“你能知道，我想什么？” 吴老说道：“坊主要具体做什么事，我们当然猜不出来。但坊主要做什么大面上的布置，战略层面上的谋划，坊主即使不说，有心之人也揣摩的出来。 我们研究坊主多年，权衡过多轮，才最终确定与坊主接触，对坊主要什么，自然心中大致有数。” 黄顺拍手笑道：“好！我就听听你们的安排。” 这时，换上罗宏说话了。按罗宏的说法，黄顺既然选择中立，就不会轻易屈服于曹氏。但与曹氏虚与委蛇，也是必须的。 中原这片汉人的土地，都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黄顺就是再有能耐，要想从中分一杯羹，也是难上加难。 所以，黄顺选择了避重就轻，改在定襄一带打开局面。后来，又进一步拓展到河西一带。 但河西与襄阳，距离太远，二者之间的联络，太过困难。为了确保安全，黄顺选择了中转邺城，向曹氏让利。 此举虽然确保了安全，却也把自己的行踪完全暴露在曹氏面前，曹氏若想从中监察，很容易。黄顺要想瞒着曹氏，在两地之间做些动作，很不方便。 罗宏说的确实是事实，王珣那边，一年也传不回一次消息。距离远就是主因，怕联络过于频繁，泄露出去，也是黄顺的担心之一。 夏吟坊的目标太大，想不引人注意也难，但罗宏他们的店铺，与夏吟坊相比，就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了。他们的商队出入，基本上不会受到什么盘查。 而且，他们的店铺数量不少，每月出城一趟，任谁也觉察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妥。往来河西与邺城之间，这样，河西那边的消息，至少在邺城，能每月得到一次。 光这么运作，花费确实不菲，很需要往来做个买卖，补贴一下。再说，也需要做买卖来当幌子。 至于邺城内部的事情，街头巷尾的消息，黄顺也提不起什么兴趣。黄顺想到的情报，主要目标是两家：曹氏于司马氏。 要论伺候人，女人也未必有那些皇宫内侍玩的转。所以，那些大门户，都以能聘到昔年的内饰官入府伺候为荣。 曹氏和司马氏，都是屈指可数的豪门，他们两家的内侍，都不少。这里面，自然有不少忠于皇室的人。 靠着这些眼线，虽然不能确保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但两家的家长里短，他们能挖掘的很深。 有时候，大情报就隐藏在那些小细节中。说不定，哪条消息就能立大功了。 若黄顺还想对其他门户刺探情报，很简单，稍微运作一下，就可以派遣内侍打入内部了。 要支撑这两条主线的正常运作，就必须有相应的组织来统一部署。先前的内侍系统，虽然都是忠于皇室，但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暴露，各自都是分散行动，只有有事时，才会有人从宫里透出消息，以暗号进行联络。 这样的运作效率很低下，主要以蛰伏为主。因为他们的主子，被困在皇宫之内，活动受到限制，不可能做到领导他们。 吴老作为德高望重的老者，虽然在内侍中威望很高，但地下工作，不看重这些，看重的是钱财和人脉。 要想站出来，统帅这些内侍，首先要有远强于他们的实力才行。这些内侍当中，就没有特别拔尖的，自然也就互相不服谁。吴老的作用，也就仅限于通气而已。 黄顺与他们不同，超强的实力是一方面，能够给予皇族强有力的庇护，是另一方面。只要皇族做出决策，让这些内侍服从黄顺的领导。他们当然心甘情愿予以接受。 黄顺本人肯定不能长留邺城，而且，黄顺与皇族的新关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黄顺不可能直接领导他们。 雅公主已经说了，她会留在襄阳，抚养刘坎长大成人。由雅公主出面，担当邺城内侍系统的最高统领，自然是无人不服。 雅公主不能经常露面，需要一个人全权代理。这个人，自然非吴老莫属。 同样是吴老，中间经黄顺这一手，统领内侍系统，就变得顺理成章，没人敢出来炸刺说个不字。 这样，所有明面上的人物，都与黄顺无关，即使中间有人叛变或暴露，也不会影响到黄顺半分。 知道黄顺的事情的，就只有雅公主、吴老、还有眼前这三人。 为了安全，吴老在邺城，不再轻易露面，而且，与罗宏、屈盛、梁巡三人一样，都服下墨氏独门毒药，每年服用解药一次，以压制药性。 解药就放在雅公主手里。雅公主又与黄顺在一起。可以说，黄顺等若控制着解药的发放，对他们有生杀之权。 这样，就能更好的确保他们的忠心不二，即使被抓，也不会轻易吐露实情。 黄顺听得不断摇头：这些人，真是生活在暗处久了，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很是淡薄，只知道采取外力来控制。 可黄顺知道，要想让一个人永远不背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真心的忠诚于你，强要的忠诚，根本不可靠。 既然加上雅公主，只有五个人知道此事，黄顺只需取得他们五人的衷心拥戴就够了。这对黄顺来说，不难做到。 只需黄顺表现出，对皇族的忠诚，赢得他们的心，就有很大保证。但黄顺并不像这么做，他要兵行险着。 “你们的谋划很好，我很满意，只是，我对你们采取的提防措施，有些不同意见。人与人之间，贵在交心，贵在信任。若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谈何一起共事。 雅公主和吴老能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你们，本身就说明了你们值得信任。在我看来，这就够了。 雅公主和吴老信任你们，我就信任你们。没必要再去多此一举。 在这里，我想提醒你们一句，我毕竟不是皇族，之前，我与皇族也没有任何关系，硬说我忠于皇族，在我看来都有些牵强。 这次我与皇族的联手，是各取所需。所以，我希望，你们别用你们的忠诚来考量我，我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大忠臣。 我能做到的，就是保护皇族一脉，不至于在这乱世中断绝。皇族的复兴大业，与我没有关系。你们若想复兴皇族，并以此为目的，那么现在就提出来，然后退出我们之间的合作。” 第714章 曹氏世子 这些人，既然是雅公主在一众内侍里面千挑万选出来的，当然是皇族的死忠。在他们的眼里，不忠于朝廷，就是大逆不道，就该株连九族，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黄顺必须提前打好预防针。虽然这帮人对黄顺大有裨益，但黄顺还是不想冒险。偏激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容易认死理，黄顺可不想招惹他们。 所以，黄顺一开口，就先挑明了这层关系，如果他们不能接受，那就此作罢。帮助雅公主抚养孩子的事情，黄顺还是可以帮忙。当然，人家不放心，黄顺也不强求。 屈盛点头笑道：“坊主的顾虑，完全合理。我们承蒙皇上重托，担当大任，当然不是无知之徒。天下大事，我们也时刻在关注、思考。 当前形势，与前汉末期一般无二。皇族能否再次东山再起，那是某事在人，成事在天。 而私底下，我们几个论究：此一时彼一时，光武帝成功恢复汉家江山，固然给予我们希望，但反过来讲，何尝不是给予对手以警惕，时刻提防着皇族的动向。 所以，我们的结论：大汉天下，已经走过四百多年，怕是气数已尽。我们能保的皇族血脉留存，就已经全了心愿。其他的，顺势而为。” “不知皇族对此有何想法？”黄顺进一步问道。 “保全皇族一脉，仅此而已。”梁巡说道。 黄顺笑着点头道：“那样，我们就可以愉快的继续往下谈了。” …… 虽然大方案吴老他们早已拿出，黄顺没有任何意见，但双方仍然花了近两天时间，才将诸般事物一一谈妥。罗宏他们带人先行离开，回邺城准备。 这两天，黄顺的脑子，几乎被这件事占据的满满的，根本没有空闲想别的。现在，人终于送走了，黄顺终于有了空，与白雪她们研究在邺城的规划。 本来，张合是不在黄顺的考虑当中的。因为黄顺先入为主的认为，张合肯定跟随大军出征了。这才是张合的本行，把张合留在邺城，不是太过浪费了。 之前听曹植说，张合被曹丕调任宫廷侍卫长，这个职位太有意思了，当时黄顺就感觉：其中一定有鬼。 对付皇族？肯定不可能，以皇族现在的能量，不够曹丕一根指头碾压的。张合绝对是曹丕手中的一张王牌，这点黄顺从来没有怀疑。 王牌从来就是要承担最为艰难困苦的任务。现在的曹丕，最大的对手就是曹彰！把张合调出城防系统，又把张合留在邺城，最大的可能就是，曹丕需要张合对付曹彰。 张合此前一直默默无闻，非常适合承担这个任务：麻痹对手，伺机给予致命一击。 这是曹丕的打算。对黄顺而言，张合留在邺城，可是大好事。黄顺与张合的关系是公开的，黄顺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找张合。 有张合在，至少在邺城的官场，黄顺就可以少花费大量心思。 只是，这个时候，正是曹丕与曹彰暗斗激烈的时候，张合是曹丕的重要棋子，黄顺贸然去找张合，会不会暴露了张合？ 还有曹操的动向，白雪此前也说过，既然曹彰能瞒天过海，曹操自然也能。这段时间，黄顺虽然没有考虑这件事，但潜意识里，一直记挂着这事。 现在再想来，黄顺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梦中的曹操，此时就应该在邺城，而现在的邺城，也确实需要曹操坐镇，掌控全局。 或许，曹操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曹丕、曹彰、曹植三人当中，立谁为世子。黄顺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此前，黄顺一直坚定的认为，曹操对世子之位，一直是属意曹丕的。 曹植主动退出，虽然在曹植，是真的退出，但在曹操眼里，却很可能是个加分项呢。至少，曹植没有兄弟相残的心。 何况，曹植掌管暗影卫，成绩斐然，曹操当然看在眼里。这么一想，曹植还真有可能，被曹操立为世子呢。 之前黄顺认定曹植不会被立世子，除了梦的支持外，还有一点关键的证据就是：荆州牧一职，曹操任命了曹植。 襄阳既然被曹操定位为曹氏的保障，曹植既然负责此事，本身就说明，曹操无意以曹植为世子。 但现在，黄顺突然又有了别的想法：或许，曹操的认识中，家族的保障，必须由此后的当家人来掌握，才最为保险。 既为保障，当然自成一方势力，朝廷少有制约。被另外一人掌握，万一酿成兄弟相残，岂不是悲剧。 为免得出现这个情况，做个折衷：宁可冒着保障力量暴露的风险，也要避免这悲剧发生。那就是，让当家的，一并管了。 黄顺不禁有些懊恼：此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若早能想到，自己就该全力支持曹植，谋夺世子啊！ 现在，曹植已经退出世子之争，能否当上世子，就完全看曹操的了，别人再也使不上劲。 黄顺惋惜一番，这才收拾心情，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再看曹彰，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武将的身份。乱世当然以武为主。曹彰也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几乎做到了完美。 从曹操任命曹彰为邺城城防将军来看，曹操也有意曹彰为世子。城防将军，掌管邺城的军队，非嫡系不能任命。 曹丕既然留守邺城，城防将军当然应由曹丕任命。曹操越过曹丕，直接任命曹彰，这其中，值得特别的玩味。 或许，正如黄顺此前所想，曹操就是要在曹丕和曹彰之间，搞残酷的自然竞争法则：优胜劣汰。 曹丕和曹彰既然摆开了架子争夺世子，那就让他们各施本领，全力施为，看谁争得过谁。 只要局面还在曹操的掌控之中，曹操就可以一直躲在暗处，一直等到他们分出胜负来，再出来宣布竞争结果。 如果此事属实，那么基本就可以肯定，曹植还是没戏，世子就在曹丕和曹彰二人之间产生。 最好的证明，就是曹操现在是否身在邺城！ 邺城是曹氏的大本营，曹操要是躲起来，以黄顺的力量，当然不可能找得到。西凉离得太远，就算黄顺能够手长到西凉，难以获得曹操的情报不说，就算拿到了，等送到邺城，黄花菜都凉了。 第715章 西域墨门 虽然困难，不代表黄顺就没有办法。曹植的力量，黄顺就可以拿来利用。凭借曹氏暗影卫在邺城无孔不入的能量，只要曹操就在邺城，他们一定能挖出来。 大致理清曹氏的关系，黄顺对在邺城如何与曹氏打交道，基本上也有了主见：坚决不惹火上身，就让曹氏兄弟，内斗个痛快。 至于黄顺，可以与曹植一起，为曹植出谋划策，暗中帮助曹丕。 邺城内，除了曹氏，是黄顺避无可避，必须要与之打交道的，还有一股力量，黄顺同样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与他们接触。那就是墨氏的力量。 襄阳是十姓的大本营，在襄阳，墨氏的存在感很弱，黄顺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但此次离开襄阳，一路上的遭遇，所有大事，几乎墨氏有关。这不得不引起黄顺的重视：墨氏，在中原，已经有相当的力量布局，不容小觑。 矩子家族在与自己的一次战斗中，损兵折将。是否会因此激怒大矩子，亲自出来对付黄顺，还是未知数。但西域墨门那边，却是与黄顺不死不休的关系。 邺城，正是他们力量最为集中的地方。黄顺早有心理准备，这次来到邺城，一定少不了一系列的暗杀、刺杀相随。 好在黄顺已经习惯了，他身边的一众亲卫，对付墨氏的刺杀，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虎跳崖一役，也表明，黄顺的亲兵，与墨氏刺客比较起来，武力上已经可以相抗衡。再加上黄顺变态的装备辅助，还有曹植的暗影卫掠阵，黄顺相信，这次，一定会让对手吃不了兜着走。 这次来邺城，黄顺也做好了主动出击的准备。被动挨打当然不是黄顺的风格。上次来到邺城，黄顺还很弱小，必须蛰伏以自保。 这回，夏吟坊庞大的身躯，再怎么蛰伏，也掩藏不了，一味的蛰伏，反而会让人感觉黄顺别有所图。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亮出獠牙，让所有人看清自己的实力，免得以后无休止的骚扰。 反正黄顺最为顾忌的曹氏，已经做出了他们的反应：要把整个荆州和江东的财税大权，交到夏吟坊手里。 也就是说，曹氏依然在全力支持夏吟坊，支持黄顺。 当然，黄顺也想过，曹操此举，有安黄顺的心的意思，但黄顺背地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彼此算计下，有梦的帮助，黄顺相信，自己赢面更大。 因为一些基本的判断，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十姓的力量，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完全展现出来。而十姓的力量，已经基本上掌握在黄顺的手中。 现在，曹氏需要对付的敌人，明处是孙权和刘备，暗处是西域墨氏，根本轮不到十姓。曹氏实力虽然雄厚，还是难免有些捉襟见肘，荆州地面，还需要十姓为曹氏稳住局面。 同样道理，曹氏更不希望十姓完全倒向刘备。所以，对待十姓，曹氏依然是争取为主，提防为副。 正是在这样的基本判断下，黄顺才有与曹操暗中较量的底气。 既然黄顺无需顾忌曹氏，其他人，就更无需顾忌，甚至，黄顺还需要在他们面前展示强硬。 所以，这次来邺城，黄顺是有大干一番的准备。不仅仅对墨氏，还有那个司马氏。 此前在柴桑，黄顺就怀疑，司马懿已经盯上了自己，并且参与了对自己的刺杀行动。虽然没有证据，但黄顺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回来到邺城，正好来一次打草惊蛇，看看司马氏的反应。黄顺已经想好了，不能再由着司马氏按照他们的设想，一直运作下去，必须把他们浮上水面，大家公开较量。 不是说天命属意司马氏吗？那就应该是，无论条件多么恶劣，司马氏都该屹立不倒才是。早早的把司马氏搬出来，还能起到隐藏自己的作用。 毕竟，相比自己，曹氏对司马氏更忌讳。如果在自己和曹植的联手下，司马氏依然能够见招拆招，从容应对，岂不是从实力和运气这个角度说明，司马氏就是所谓的真命天子吗？ 这样，曹氏全神戒备司马氏，自己就有了从容发展的空间。只要自己能够把河西四郡的大部分控制在手，自己的翅膀就算硬了，到那时，黄顺甚至不需看任何人的脸色。 提前把司马氏暴露出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现在，曹操尚在，一旦曹操真的认定司马氏就是拿梦中的三马，以曹操的个性，才不管天命不天命，先灭了司马氏满门再说。 可以说，这个时候司马氏暴露出来，是相当危险的。能够保证司马氏安全的力量，就只有西域墨氏。 西域墨氏不是一直在主动找黄顺的茬吗，黄顺就攻其所必救，逼得对手回防。攻防转换过程中，最容易出现破绽，这些破绽，曹植的暗影卫，完全可以利用，给予对手以痛击。 对付司马氏，黄顺有想法，不想司马氏这么早倒下；曹植有顾忌，怕触犯天命，对曹氏更为不利，但对付西域墨氏，他们两人没有任何思想负担。即使把西域墨门连根拔起，两人也好不留情。 要是运气还站在黄顺这边，让黄顺和曹植联手，把西域墨门留在邺城的势力，一网打尽。再加上南阳城的发现，顺藤摸瓜下，打掉西域墨门的人口贩卖线，相信西域墨门实力再雄厚，也要元气大伤。 而如何对付西域墨门，黄顺也有了大致想法。上次在邺城，萧凝刺杀黄顺，已经暴露了墨门在邺城的布置：以楼舍为掩护。 那事后，许蒙和褚仁就加强了侦查，褚仁去河西后，许蒙仍然没有放下。黄顺对此，对许蒙有过指示：可以侦查，但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更不要因为对方与曹氏为敌，就想着与对方联手。这是黄顺所绝不允许的。 这次来邺城，借助许蒙的力量，黄顺完全可以对西域墨门来一次旗开得胜，取得开门红。 许蒙本来一直留在曹操身边，出谋划策。潼关告破，许蒙就回到邺城。许蒙是曹操的心腹，或许，许蒙回邺城的同时，曹操也回来了。 若果真如此，那曹操回到邺城，就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 第716章 曹操行踪 这么长时间的潜伏，说不定，曹操除了观察曹丕和曹彰外，还在暗中监视着西域墨门的一举一动也说不定。 以上是白雪、程瑶、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等人帮助黄顺梳理出来的邺城各方关系概况。 这样一来，很明显，再没有弄明白曹操到底身居何处时，黄顺绝不敢有大动作，至少，按吴老的说法，入宫秘密见皇帝一面这样的事，就不可能。 虽然黄顺非常想见皇帝一面，虽然这个皇帝已经是个傀儡。但皇帝就是皇帝，天生的光环效果，就足以吸引着黄顺。既然有机会能够见上一面，黄顺当然非常向往。 要弄清曹操的去向，最关键的人物，还是曹植。于是，黄顺在冷落了曹植几天后，终于又找上门去，约着曹植来自己车厢里喝酒。 曹植晃悠晃悠的过来，一进车厢就嘲笑道：“生意谈完，这才想起我来？怎么赚钱的营生，硬是没有想到我半分？” 黄顺一手拉着曹植入座，一边说道：“他们都是些小商户，跟我们夏吟坊合作，还是看在我们夏吟坊离邺城太远，对他们鞭长莫及，人家这才愿意跟我谈生意。 就这样，我们还谈了几天几夜，小心谨慎着呢，生怕我们以大吃小。我若是再把你这魏王的五公子叫过来，你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跟你谈半文钱的买卖。” 生意上的事，黄顺随便找一个理由，就能说的情真意切，冠冕堂皇。 曹植撇嘴道：“真看不懂你，凭夏吟坊的能量，多少大买卖排队等着你去做，你还在意这些小虾米？” 黄顺正色道：“小商户自有小商户的本事。有些生意，我们做不来，或者不敢做，他们就敢。跟他们打交道，赚钱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能与邺城的一些商户交上朋友，生意往来的过程中，还能通过他们，了解一些邺城的动向。起到收集情报的作用。” 曹植说道：“在邺城，你想收集什么情报，我的暗影卫做不到？非要巴结那些小老百姓？” 黄顺说道：“譬如，你的情报，你的暗影卫，就肯定不会告诉我。做大事，不能偏听偏信，情报来源越多越广，情报的真实性就越高。 你的暗影卫，当然是收集情报的行家，但毕竟是你的，我还要私下里收集一些曹氏的情报，这些，你的暗影卫就做不到了。咱们是朋友，我也不藏着掖着，反正我也没有恶意。 而且，我反而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万一你被什么人控制住，情报传不出去，我还能通过其他途径获知你的情况，及时出手相救。” 曹植失笑道：“你就不念着点我好，什么人会费尽心机的控制我？” 黄顺说道：“譬如说世子，譬如说墨氏。” 曹植楞了一下，黄顺说的虽然轻松，但这句话的分量却是极重，重到曹植平时都不敢想。 “你倒真是举重若轻。你说的这么轻松，是不是，早就有了对付之策？”曹植深吸一口气，说道。 黄顺说道：“对付之策，临机应变而已。我现在能做到的，就是拼命发展壮大自己。只要我的实力够强，别人就不敢随便对付你。所以，趁着你还有自由，你得多多帮我才行。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曹植笑骂道：“去你的！听你这说法，我以后肯定就是阶下囚了。那我还不如趁现在还有自由，跑到襄阳接受你的庇护得了。反正被抓了还得麻烦你来救我，我这是省了你的事了。” “你跑到襄阳，你就不怕别人跟去襄阳，把你和我一块连锅端了？”黄顺说道。 曹植一愣，说道：“为什么非得这么针对我？上面后魏王，有世子，怎么我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魏王那边，多年积威之下，怕是无人敢去对付他。至于世子，相信无论是司马氏还是西域墨门，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对付方案。 只有你，现在的你是否暴露我不知道，但以后，你肯定会暴露的。曹氏的保障，就落在你身上。单就这点，别人就不会放过你。” “对付你不是更直接？”曹植不忿道。 “我这些年来遭遇多少暗杀？我不过是小小的襄阳黄氏三少爷，有那么多厉害的仇家吗？要是针对我们黄氏，针对我自己，我怕是根本就长不了这么大。早就被害死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魏王锁定我为曹氏保障之后，我的多灾多难的生涯才开始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只要你在，就算我死了，这份保障不还是在吗？” 黄顺笑了笑，说道：“魏王不在，你也不在，我能否还能坚持默默的躲在曹氏后面，我自己都不知道，都对自己没有信心，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曹植默然，沉默半响，说道：“万一那个天命，应验在你我身后，又如何？” 黄顺笑道：“那我们就权当以西域墨门为对手，大战了一场呗。既然西域墨门在天命的庇佑下，肆无忌惮的入侵中原，我们奋起反击，挫败西域墨门的阴谋，不也是大事一桩吗？” 曹植笑道：“你真是鬼精灵，不管怎样，你都是躲在后面捡便宜。我总是排前面挨板砖的命。” 黄顺也笑道：“眼下，就有一件挨板砖的事，需要你去办。” 曹植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找我喝酒的，原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敢情你这是有事找我帮忙！” 黄顺笑道：“左右都是我们俩的事！我能做的，什么时候麻烦到你这里过？这件事，实在是非你不可。” 曹植笑道：“真的非我不可？那我岂不是可以好好想想条件怎么开了？” 黄顺说道：“你最好还是先听听什么事，再考虑敲竹杠的事。” “你说你说。”曹植喜笑颜开道。 黄顺说道：“我们这两天，又再次仔细帮你研究了一下世子争夺的形势，发现一个之前从未发现的状况，对你，可能有所不利。” “不利？怎么个不利法？”曹植问道。 “你不是已经退出世子之争了吗？我们的分析结论却是，即使你表态退出，你仍然存在当上世子的机会！” 第717章 说服曹植 “你不是从一开始就说我没机会吗？我这可是听了你的劝，这才认真退出的。你现在却告诉我，我还有机会！你这是在耍我吗？还是你，总是跟我唱对台戏？”曹植怒了。 黄顺讪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不是算无遗策的完人嘛。再说，当时你也坚持了真理，没有理会我的劝告。 后来，你坚定决心，退出世子之争时，我早已不再在世子的事情上劝说你了。所以，我的这点小失误，也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曹植说道：“还说没有！就是因为你的话，我处处受制于四哥；也是因为你的话，我的脑子里一直在考虑着退出的理由。直到终于找到一个能够说服我自己的理由后，我就义无反顾的退出了。 现在，你告诉我，当初你的判断有误。还笑嘻嘻的跟我说，对我没造成什么影响，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曹植的反应之大，超出黄顺的预料之外，下意识的往后挪了几下，说道：“你现在看上去，怎么像个怨妇似得。你是要我对你的一生幸福负责吗？我可不搞基。” 曹植被黄顺夸张的演技逗乐了，说道：“你一直表现的算无遗策，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相信你了，现在你告诉我，当初你的判断错了。天呐！我怎么这么倒霉！你的判断出错，这样的小概率事件，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呢？” 黄顺上来搂着曹植，说道：“何止你，当我反省过来时，我为失去支持你，一举多得世子之位的机会，也是痛心疾首哇。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们只能往前看，对不对？再说，我不是说了吗，你还有机会。” 曹植一把推开黄顺：“你不搞基，我也不是搞基的人，少跟我搂搂抱抱的！” “先说说你为什么说你当初的判断错了，我感觉很有道理啊。要不，我也不会认同你了。” 于是，黄顺又把他们的分析说了一遍。曹植听完，一拍大腿，悔道：“父王就是这样的人呐！可惜，若你早想到这点，我们联手，世子还不是非我莫属吗？你你，真是害人不浅。” 黄顺连忙躲得曹植远远的，忙忙把曹植还有机会的分析说了一遍。 曹植听后，更是懊恼：“照你这么说，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着父王那边下最后的决心了？那还不如一点机会没有，我安心的过我的小日子呢。” 黄顺这回才笑嘻嘻的凑上来，说道：“谁说你什么也不能做？眼下就有件事，只有你能做到。而且，只要你做到了，对你争夺世子，大有裨益。” “喔？”曹植感兴趣了，“说出来听听。” 黄顺于是又把曹操可能不在西凉，还是已经偷偷潜回邺城的话，说了一遍。 曹植听得不断点头，“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黄顺说道：“你看，曹丕和曹彰眼里只有对方，在互掐。只有你，跳出了这个小局面，从更大的战略上看待这个问题。得出你的父王可能已经就在邺城的判断，然后，动用你的暗影卫力量，把曹操找出来，然后，秘密去见他。这样，你在你父王的眼里，地位肯定大大的提高。” 曹植听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突然，曹植冷静下来，说道：“你委托我办的就是这事？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只是我的事嘛。” 黄顺笑道：“你傻呀。你能找到你父王，就是你不说，魏王也知道，这是你我共同运作的功劳。不然，我没来，你找不到，我来了，你立马就找到了，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再说，不止是你需要在魏王面前表现，我也同样需要。公然介入世子之争，我不敢，再说也失去了机会。毕竟，凭咱俩的关系，我只能以行动支持你嘛。 只要我们找到藏在暗处的魏王，然后秘密去见他，听魏王对世子的真正想法。若魏王属意于你，那我就可以放开手脚，替你造势，确保你能平稳当上世子。 若魏王没有属意于你，那我们就死心了，在邺城留下一下眼线，定期向我们汇报邺城的动向就行。我们自己，则回襄阳去，专心经营夏吟坊。一旦曹氏有变，我们就可以行使保障之责了。” 曹植听的不断点头，“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黄顺笑道：“怎么样？合作愉快？” 曹植突然收起笑容，说道：“不对，你说你也需要表现，你表现什么？有什么人能威胁到你的地位不成？” “啊呀！”黄顺夸张道，“你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为我考虑了。难得难得。” “你这么夸张，搞什么鬼？”曹植邹起眉头，问道。 黄顺说道：“你想过没有，以魏王的雄才大略，他会把整个曹氏的保障，交由一个襄阳十姓吗？狡兔尚且三窟呢，魏王在这件事上，能没几个备胎吗？ 我能有今天的风光，我自己清楚着呢，主要是魏王的扶持。要是哪天魏王不再扶持我，我立马就现出屌丝一个的原型。 我这几年，也算人五人六的过着，习惯了人前风光的日子，我当然不想再回到以前了。要想保持我现在的风光，就必须让魏王继续的器重我才行。 我得在魏王面前，表现的比其他人更好，更强，魏王才能继续扶持我。你说，对不对？” 曹植一拍黄顺的肩膀，叹气道：“原来你也想到了这层。当初在襄阳，我就是想到了这个，才毅然决然放弃世子之位的。 不过，在我看来，父王既然能把整个荆州和江东的财税交给你，就是对你的信任。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只看到我受重用，那你可知道，其他的备胎，受到什么样的重用？”黄顺问道。 曹植摇头道：“我还真找不出，还有另外一人，如你这般受重视。” 黄顺说道：“也就是说，我是推到前台，跟司马氏和西域墨门死磕的炮灰啊！我要是赢了，曹氏自然就保住了。我要是输了，魏王暗中的那些布置，也就此浮出水面，在我之后，继续与之决斗。 这对曹氏，倒是多了几重保障，可我却没有多少安全感，我也想子孙绵延，你说对？” 第718章 驻扎 “虽然是狡辩，还算有些道理，我就且放过你就是。”曹植说道，“既然你让我暗地里查父王的所在，这没头没脑的也没法查。主意既然是你想出来的，你一并代劳，帮我想个思路呗。” 黄顺笑道：“你真是越来越懒了！在这邺城，你的地盘上，还处处指望着我？” 曹植纠正道：“只是让你提供一个思路而已，具体操作，当然还是我自己来。” 黄顺想了想，说道：“魏王要真是回了邺城，只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掌控不了整个邺城。一定有魏王身边的心腹大臣，在暗中帮着他做事。 魏王既然藏了起来，怕是暗影卫找起来，也费尽。不如盯住这些臣子，或许会有收获。” 曹植大笑道：“就是这样！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黄顺问道：“你这就有目标了？” 曹植点头道：“贾诩、许蒙、刘晔等谋臣，都是能够参与父王机密的人。盯上他们几个，一定有收获。” 黄顺暗暗点头：曹植点出来的三个人，自己就结识其中两个，自己的眼光果然够“毒辣”。 “贾诩和许蒙受宠，我也有听说，但那个刘晔，虽说有些才能，却没听说魏王对他哪里另眼相待过。” 曹植说道：“这就不知道了。那个刘晔，极能钻营，又善讨父王欢心。近几年，仿佛突然冒出来的一般，从此前默默无闻的角色，迅速成为父王身边一流谋臣之列。受宠程度，不下于任何一人。” 这时，白雪提醒曹植道：“我们都怀疑，那个曹彰，仍然留在邺城周边，你也借此机会，一并查一查。” 曹植笑道：“这个我早就吩咐下去了。” 黄顺笑道：“这回，我与你并肩作战。虽然你争夺世子之位，已经失去先机，但并不是什么都没剩下。只要我们操作得当，你当世子，仍然是可能的。” 曹植一乐，说道：“你终于准备帮我了！早这样，现在说不定我就是世子了。” 白雪说道：“做世子，其实是很危险的。少爷不希望你当世子，是希望你能平安的活着。” 曹植傲然道：“大丈夫生在人世间，当有所作为才是。只有当上世子，我才有施展抱负的可能。为了些许风险就放弃自己的志向，非丈夫所为。” 黄顺也点头道：“换做以前，我还有些心里打鼓，但是现在，那些个神秘的墨氏刺客，我已与他们数度交手，也没什么了不起。夏吟坊，再加上曹氏暗影卫，对付那些宵小，不是问题。” …… 商定后，曹植先一步回邺城，黄顺在后面带领大队人马慢慢赶路。越临近邺城，黄顺就越谨慎，每走一步，都是谋定而后动。生怕一不小心，走错一步，被邺城复杂的关系纠缠住。 这天，刘子羽来到黄顺，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激动，一见面，就压低声音说道：“长老院来信了！” 黄顺一愣，旋即明白刘子羽指的是什么，兴奋道：“怎么说？” 刘子羽道：“当然是以我为主，统筹邺城所有人手了。” 黄顺笑道：“没想到，长老院这么器重你。” 刘子羽嘿嘿笑道：“还是主公的面子大。” 黄顺想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可以命令那帮人做事，不需要我们再去做疏通关系的工作了。” 刘子羽笑道：“正是如此！” 黄顺再度思忖一会，一拍手，说道：“好！我们就从这里入手，先见见你们墨氏的人，听听他们的情况，再作道理。” 刘子羽低头道：“我马上去安排。” 诸葛恪就在旁边。这一路，黄顺的所有大事，他都有参与。这时，他说话道：“顺叔，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黄顺没好气道：“有话说，有屁放，谁教你这般说半截话的？” 诸葛恪吐吐舌头，说道：“我想，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过段时间，再进城。” “嗯？”黄顺看了诸葛恪一眼，“说说理由。” 诸葛恪说道：“这趟我们进城，需要见的人，处理的关系太多，很多事都是要背着人去做。城内人多眼杂，走漏消息的风险就大。 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让城里的那些人，自己想办法出城来见我们。这样，我们就能占据主动，先看看邺城各方对我们来到的态度，再定下一步动向不迟。” 黄顺点头道：“以静制动！好主意。难得你能想出如此妙招，小子不错，有前途。” 呼延康担心道：“我们突然停下来，别人会不会认为，我们别有所图？譬如说那个曹丕？” 黄顺说道：“凭我们夏吟坊现在的能量，就算我们干干净净，别人也会认为我们别有所图的。放心好了，曹丕不笨，他知道怎么处理与我的关系。我担心的倒是那个曹彰。那家伙，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何以见得？”白雪笑着问道。 黄顺说道：“我没有任何地方得罪过他，处理与他的关系，也是小心翼翼。他却始终对我保持警惕，甚至安排人手，就近监视我。 现在的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才是，他放着那么多人不去监视，偏偏盯上我，这让我有些难以释怀。” 白雪说道：“事实却是，那个曹彰，眼光不错，看的很准，不是吗？就跟那个墨昆一样？” 黄顺摇头道：“墨昆确实非同常人，他看出我在韬光养晦，更看出我未来的潜力无限。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精神，对我下手，我能理解。 毕竟，墨昆看重的，是将来的争权夺利，而不是当下。但曹彰不同，他必须在当下，争得世子之位，然后才能谈及其他。当下，我对他没威胁呀。这个就不好解释了。” 白雪说道：“我倒是觉得，那个曹彰，对付你，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胜率。” “听你这话，你知道曹彰是怎么想的？” 白雪说道：“曹彰要争夺世子，对他的两个对手：曹丕和曹植，分析的很透，俩人有什么优势，有哪些不足，曹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曹彰判断，在他的分析下，三人的优劣势一对比，还是他的胜算较大，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的投身世子之争的行列。 但你的出现，打破了曹彰的整个分析基础。你的不确定性太大，你既是曹植的好朋友，又是支持曹丕的，曹彰对你的能量，有些拿不准。 为追求确定性，曹彰肯定一方面拼命打压你，不让你能顺利的发展；一方面又会派人监视你，掌握你的一举一动，为他下一步行动收集情报。 说到底，这还是一个领兵者的处事思路，不是吗？” 第719章 萧凝的消息 黄顺听得不断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曹彰是为了追求不断的确定性，这才对我出手？难道，他就不怕恶化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白雪说道：“领兵者的眼里，只要你手里没兵，就不值得畏惧。夏吟坊的实力虽强，更多的还是在钱多上。只要你手上没有足够的武力让曹彰感到敬畏，他就不会真正的重视你。” “这样啊，”黄顺说道，“武力吗，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在河西，好好的展示一下我的武力。到时候，我倒是想看看，那个曹彰目瞪口呆的样子。” 呼延康问道：“夫君这些年，有那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整个天下都会夫君刮目相看，曹彰为什么独独视而不见呢？” 白雪说道：“他看的见，只是不放在他眼里罢了。在曹彰眼里，那只是小打小闹，小孩子过家家似得。 少爷身边的亲兵，从来没有超过五百之数，这点人手，就算个体武功再高，放在动辄数十万的战场上，对最终的胜利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黄顺摇头道：“怕是不止曹彰，整个天下都是如此看法。等着，以后战场上的胜败会证明：谁才是正确的。” …… 按诸葛恪的建议，黄顺就在距离邺城还有两天路程的地方，驻足不前，安营扎寨。刘子羽、吴老没有跟随大部队一起留下，而是各自进城，联络他们的人。 黄顺也派出了人手，去城里偷偷的联系许蒙。告诉许蒙，不要出城迎接，就在家里候着就行。 在黄顺眼里，无论是皇族的内侍，还是刘子羽的墨氏，都是冲锋在前的死士，必要时候是可以拿来牺牲的。 但许蒙是自己人，决不能轻易暴露，尤其是现在，邺城敌我实力复杂，许蒙更不能轻易露面，暴露与自己的关系。 停下来没两天，没等来刘子羽的人，先来的一波，是一伙黑衣人，夜里闯营，当然的被黄顺的亲卫拦下。 对方显然缺乏闯营到底的决心，一旦暴露行踪，就迅速脱离战斗，撤了。 彭威没有下令追击，因为对手在现场留下一封信。书名：黄顺亲拆。 等黄顺拆开信，只看了一眼，就一下站起，整个人都开始冒汗了。信中只有短短一句话：萧凝就在他们手上，要见萧凝，就在三天后，到一字岭。并且，只准黄顺带两个人。 书信很快在每个人手中穿了一遍，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黄顺的喘息开始加重，他急躁的屋里转着圈，努力的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更好的应对这一突发状况。 转了十来圈，黄顺不但无法冷静下来，反而越来越是焦躁，气恼的放弃，对白雪说道：“这事，你怎么看？” 白雪说道：“对方光是知道萧凝的名字，就几乎可以确定，是墨氏的人。从这封信看，对方显然还知道萧凝与你的关系。这就蹊跷了。你与萧凝的关系，外人知道的没几个，墨氏是怎么知道的？” 程瑶说道：“会不会，是他们抓住了萧凝？” 白雪说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如果萧凝被抓，连这些隐私都告诉了他们，就只能说明，萧凝已经回到从前，成为一个冷血杀手。杀手执行任务，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少爷身边防卫森严，他们没有机会下手，便想出这个办法，把你引出去。” 黄顺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我们不用管他？可万一，萧凝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我们帮忙呢？” 白雪说道：“我想，萧凝说的事，他们可能将信将疑，先以此试探。若是萧凝要找你，还需这么麻烦吗？” 黄顺捂着头，说道：“这倒也是。那我们去，还是不去？” 白雪说道：“萧凝跟着墨昆，是矩子家族的人，她离开我们，就算回到墨门，也只会回到矩子家族，或是长老家族，应该不会与西域墨门有什么瓜葛。 这里临近邺城，西域墨门要有所动向，应该会知会司马懿一声。如此打草惊蛇的举动，该不是司马懿的风格。 所以，我想，此举，还是矩子家族的人在行动。” 程瑶说道：“虎跳崖一役，相信矩子家族在中原的实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断不可能这么快就重整旗鼓，与我们交手。 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墨昆授首，一同被杀的还有兼爱非攻四大天柱，而墨昆的四名护卫，却无一损失，仍然存在。” 白雪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的行动，与他的四大护卫有关？” 程瑶脸色凝重，说道：“若只是四大护卫，不足为惧。我担心的，是墨昆的四大护卫，为了报复，投靠了西域墨门。” 白雪接着程瑶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已经在为西域墨门做事了？萧凝的身份，他们当然知道，萧凝与你的关系，他们也大致猜得出来。这倒是不可不虑的可能。” 黄顺烦恼道：“现在不是我们慢条斯理的考虑各种可能的时候，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我们的建议，就是不去！”白雪和程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为什么？”黄顺问道。 “去，我们就处处被动，处处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去，我们就掌握了主动，可以静观对手的下一步行动。”程瑶说道。 “可是，萧凝那边怎么办？”黄顺问道。 白雪说道：“如果萧凝已经回归杀手身份，你大可不必担心她，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了。如果萧凝被他们抓住，以此来要挟你，那也能肯定，只要你在，他们就不会拿萧凝怎么样。” “要不，我不去，咱们令派别人，悄悄过去看个究竟，怎么样？”黄顺说道。 白雪摇头道：“我们对那一带不熟悉，派人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要我说，还是等刘老回来，再做道理。墨氏眼线，对同为墨门的动向，应该掌握的更全。” “就怕时间上来不及。”黄顺担心的道。 彭威这时说道：“少爷是关心则乱。其实，我们越表现的无所谓，萧凝反而就越安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感情用事。少爷三思。” 第720章 意出望外 彭风也说道：“这明显就是对手在投石问路。我们可不能跟着对手的节奏走。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应对。就算我们要有所行动，也不能听对方的指挥。” …… 大家都这么说，黄顺就算有心要去，也不好说不出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说这事就算应付过去了。 黄顺却感觉，没有那么简单，没有什么动静，是因为彭威他们扩大了警戒范围，对手很难渗透进来。 就在黄顺坐卧不安的时候，刘子羽回来了。跟着刘子羽回来的，是三位中年锦衣汉子，看上去文绉绉的，其中一个，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进屋后，见到黄顺，黄顺还未来得及说话，对方先恭敬的向黄顺行了大礼，然后抄手一边，听候指示。 黄顺这时也顾不上客套，直接问道：“你们常年居住邺城，想来对邺城熟悉的很。你们可知，在邺城的墨氏势力中，有一位叫萧凝的刺客？她还有个名字：苏默。” 戴眼镜的看起来是他们的师爷，站出来回道：“禀坊主，您所说的刺客苏默，我们对她的行踪，确有掌握。 早些年间，苏默随墨昆来到邺城，应墨昆之命，周旋于豪门子弟中间……” 黄顺一听对方这是要做报告，长篇大论的意思，连忙打断，问道：“你只告诉我，后来如何，前面那些事，我不关心。” 戴眼镜的连忙点头，脸上露出理解的微笑，说道：“后来，苏默南下，改名萧凝，长期留于坊主身边，在柴桑城，萧凝主动离开坊主北上，回到邺城。 墨昆身边的护卫之一：骆信，认出了她，两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萧凝的武功虽然长进很快，但仍然不是骆信的对手，被擒拿，从此算是重归墨门。” 黄顺着急道：“被擒拿之后，怎么样了？” 戴眼镜的说道：“据我们的眼线回报，萧凝回归后覆命，被认为不但无过，反而有功，破格提拔为一方统领，地位反在四个护卫之上。” “什么！”不止是黄顺，所有人都听得大吃一惊，没想到，萧凝竟然如此好命！ “对萧凝进行任命的，是矩子家族，还是西域墨门？”白雪问道。 “萧凝既然是回归，当然是矩子家族的任命。” 黄顺皱着眉头，慢慢说道：“这么看来，矩子家族，对我，似乎没有那么大的仇很才是。要不，他们不会放过萧凝的。” 白雪说道：“还不能这么快就下论断，萧凝被骆信所擒，此后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呼延康却说道：“我不相信，萧凝姐姐会反过来对付我们。” 黄顺想了一下，又问道：“我这里前几天来了不速之客，给我留下字条，专门提到萧凝。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可知道？” 三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表示不知。 黄顺也是白问，心知他们知道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至少，从他们嘴里了解到，萧凝不是阶下囚，相反还混的不错。这样黄顺就放心了。 黄顺这才降阶，对他们的来到表示欢迎。三人中，戴眼镜的是邓烨，其他两位，一个是宁森，一个是容奎。三人都是长老家族派出邺城的人物。 邓烨专门负责对付西域墨门，所以，刚才黄顺的问话，是他再回应。宁森掌握各大豪门和百官动向，荣奎专门对接皇族。 心中放下萧凝这块心事，黄顺整个人就变得精明了许多。问道：“西域墨门那边，对我这次的来到，有什么动静没？” 邓烨回答道：“他们这次比较谨慎，虽然主张再行刺杀的声音比较高，但最终还是被压了下去。我估计，在坊主在邺城期间，他们应该不会主动找事。” 黄顺奇道：“他们这么好说话了？” 邓烨笑道：“他们当然不好说话了。但坊主的实力，也确实超乎他们想象的强悍，不容他们不谨慎。” 黄顺又问：“那西域墨门与司马氏之间，进展如何？” 邓烨叹口气，说道：“墨昆死后，西域墨门立刻就与司马氏直接碰头，双方关系，发展很快，很多西域墨门的人，都已经在司马氏手下任职，可以公开露面。” “西域墨门，这里的主持人叫什么？” “墨平。此人短小精悍，一肚子坏水，不是墨昆那么好对付。”邓烨说道。 “矩子家族在邺城的实力如何？他们与西域墨门的关系如何？” 邓烨说道：“矩子家族在邺城也是颇有实力，此前萧凝未回，他们很表现的很嚣张，与各方都有冲突。萧凝回来后，一下就变的很消停。 听说墨平一直有收编他们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黄顺问道：“我早就听说，西域墨门与矩子家族关系匪浅。墨昆被杀，兼爱非攻也尽数全义，矩子家族在邺城的力量，该是受到重创。按照大吃小的规律，矩子家族的人，早该被西域墨门吸收了才是。 毕竟，只有依附西域墨门，才能更好的为墨昆报仇，不是吗？” “矩子家族毕竟高高在上，想让他们乖乖臣服，哪有那么容易。” “那你们可知，墨昆的死，对矩子家族和西域墨门之间的关系，有何影响？”黄顺问道。 邓烨知道黄顺问话背后的意思，说道：“坊主是说，西域墨门的人，参与了对墨昆的追杀，是不是？大矩子不是那种眼里不容沙子的人，他知道西域墨门对墨昆居他们之上很不满。 西域墨门参与追杀墨昆，充其量不过是辅助。真正的凶手，还是曹氏。对付曹氏，西域墨门还是可以联合的力量。大矩子不可能这时候对西域墨门有什么动作的。” 黄顺叹口气，说道：“这个大矩子，实在理智的可怕。他留着西域墨门，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曹氏。却对手下私下里对付我的行为，听之任之。说穿了，还是我的实力太弱，大矩子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邓烨笑道：“在我看来，这恰恰是大矩子失算的地方。他没想到，夏吟坊，会有如此大的能量，足够搅动天下大势运转。” 第721章 往事 黄顺连忙摇头，“我自己吃几碗干饭，我还有自知之明。搅动天下大势运转，我可没那个能耐。” 邓烨说道：“这个，坊主大人可要好好听听荣奎的意见了。雅公主能最终选择与坊主合作，荣奎的意见，可起了不少作用呢。” “喔？”黄顺感兴趣道，“那就请容大人说说皇族那边的情况。” 荣奎连连谦让，说道：“我的意见，微不足道，说起来，还是雅公主明察秋毫，慧眼识珠。” “雅公主我见过，皇族有此公主在，当不至于灭族。”黄顺说道，“但雅公主毕竟常年居深宫之中，为雅公主提供外界消息的，该是荣大人的事。荣大人怎么盯上的我，说来听听。” 荣奎说道：“说来惭愧，大人初来邺城，我还在人堆里见过大人几面。但要说盯上大人，还是雅公主提醒的我，注意向她提供大人的消息，我才对大人留意的。” “雅公主何时留意上我的。” 荣奎说道：“就在大人圆满完成江东行，促成江东与荆州的合作开始。” 黄顺惊讶道：“我就是从此出道的。也就是说，我一出道，雅公主就盯上我了？天下如此之大，这似乎不太可能。” 荣奎笑道：“当初，荆州之战，关乎天下走向，雅公主当然关心。所以，对荆州方面的情况，也就了解的多一些。 当时雅公主就判断：除非荆州选择与江东合作，否则，不可能挡住曹军。 然后，就有了坊主大人的江东行。当时，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雅公主时，公主还很失望呢。她说，如此重要的差事，岂能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上。 虽然失望，公主还是一直关注着坊主。我那里一有什么情报，也是第一时间，告知公主。我记得非常清楚，当公主听说坊主正在追求陆家小姐时，就欣赏的说了一句：有眼光。 当公主听说坊主做主，把偃月城让给江东时，公主拍案而起，大声说道：荆州大事定矣。曹军不败神话，怕是要就此终结了。 后面的事实，果然如此。正是这事，让公主对坊主有了印象，便特意要求，有关坊主的一切情报，一定送她一份。” 黄顺点着头不语：确实，偃月城，确实是最大的坎儿。也只有自己，通过梦得知，偃月城早晚归属江东，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这在外人看来，确实是非常人所能有的魄力。雅公主通过这件事关注上自己，确实合情合理。 “后面呢？”黄顺问了一句。 荣奎说道：“后来，坊主回到襄阳，确定了中立的立场。从那个时候起，雅公主就开始重点关注坊主。” “这个我听雅公主说过，”黄顺说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出的判断。” 荣奎说道：“除了坊主，雅公主关注的人还有很多。本来，雅公主也没有要选择其中一人依附的意思。后来，为了皇族血脉，雅公主唯一的亲弟弟，雅公主这才有选择一人，抚养其长大的意图。 作为墨氏长老家族的代表，我向雅公主举荐了坊主。” “大人何以就认定了我。” 荣奎说道：“江东孙翊的事，是我向雅公主推荐的主要理由。” 黄顺心中一动，说道：“这有关孙翊什么事？” 荣奎下意识的瞅瞅屋内其他人，黄顺有种预感：这个荣奎，似乎知道黄武的真实身份。让黄顺好奇的是，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几个知情人，断没有外泄的道理才是。 “你随我进内室。”黄顺知道此事，确实不宜在人前说话，便做了如此安排。 荣奎说道：“坊主大人回到襄阳后，先后有了一儿一女，女儿是陆夫人所生，儿子，是徐氏所生。我得知这个消息，当时就疑惑，坊主人在江东，追求陆小姐，前后一月有余。算时间，该是在这段时间，与徐氏发生的关系。 但当时坊主正全力追求陆小姐，对其他女人，根本顾不上，不可能出去沾花惹草。 虽然有此疑惑，我却没有深入考虑其中有什么曲折。直到后来，我无意中听说，坊主大人后来娶的徐氏，正是孙翊的夫人时，我就有了大胆的想法。 再从坊主大人是从定襄回到襄阳，才正式接纳的徐氏这个事实推断，我的这个大胆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荣奎果然小心，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把他的那个“大胆想法”说出来。可是屋里都是知情人，都知道他的所谓大胆想法是什么。 黄顺看着荣奎，半响，说道：“就算你说的属实，这又能说明什么？” 荣奎说道：“据我所知，坊主与那个孙翊，不过有一面之缘。为了一面之缘的朋友，尚且如此，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次效忠朝廷的举动，帮助抚养一个婴孩，就更没有什么问题。” 黄顺看看荣奎，说道：“你能看出这个来，证明你确实是个有心人。甚至让我感到有些可怕。” 荣奎连忙说道：“坊主大人放心，这事，小的知道轻重，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黄顺说道：“跟雅公主也没有说过？” 荣奎噎了一下，说道：“这个，倒是提了几句。” 黄顺看着荣奎，突然大笑道：“你刚才很害怕？你害怕什么？害怕我为了保守秘密，杀人灭口？” 荣奎确实有这个担心，但当然不能说出来。 黄顺说道：“你说的对，黄武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待他如亲生，这就够了。再说，那孩子，并非徐氏之子，而是徐氏的丫鬟所生。 孩子的父亲，跟随孙翊，也死在那个晚上。这事本来极为机密，，没几个人知道，没想到，你身在千里之外，却能猜出来，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赏识你还来不及，怎会杀你？没有理由哇。” 荣奎再度噎了一下，问道：“不是徐氏的孩子？” 这也难怪荣奎，他能得到这么多情报，已经够厉害的了，不可能连其中许多细节，都一一打探到。 黄顺说道：“这是当然。若那个徐氏已经怀了孙翊的孩子，孙翊的对头，岂会放过她？放过她，不过是看她是个弱智女流，构不成威胁罢了。” 荣奎摸摸额头上的冷汗，连连称是。 第722章 皇帝难当 话说到这里，这个话题就结束了，荣奎很聪明，黄顺的话外之音，他至少听了个八九不离十：第一，这件事，自己猜测的不错，但绝对不能外传；第二，以前自己就算外传了，黄顺不准备追究，但自己要擦好屁股；第三，如何擦屁股，黄顺已经给他找好了借口。 剩下的，就看荣奎的行动了。 从小屋出来，来到人前，黄顺打着哈哈说道：“荣大人没想到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荣奎一愣，旋即接口道：“好在歪打正着，结果还算圆满。” 其他人不知他俩话意，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白雪继续问道：“依荣大人之见，当今皇上何许人也？” 荣奎叹口气，说道：“能隐忍，但胆略不足；有短谋，保全身家无忧，无远虑，重整江山没门。” 黄顺一下乐了，说道：“看你说的一套一套，显然是思虑已久。可否详细剖析一番？” 荣奎说道：“当今皇上，当年在董卓当权时被扶上位，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扬眉吐气，重掌大权。可惜，皆因皇上胆略不足，一一错过了。 最可惜的一次，就是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当时，董卓率主力迎战，对皇上的盯防松弛。那个时候，只要皇上送出一道密旨，令十八路诸侯勤王，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十八路诸侯得势，谁也没有绝对的实力压过其他人，正便于皇上控制局面，把兵权收回。 可惜，皇上一直选择隐忍，没有丝毫作为。 后来曹操迎驾许昌，皇上终于准备有所作为，却又因时机不对，行事不密，被曹操中途破坏。 选择时机，起码要选在曹操不在许昌期间行事。曹操领兵四处征战，不在许昌的时候很多，皇上没有选择那时候行动，偏偏选择曹操身在许昌的时候动作。可谓不明。 行事不密，书写诏书，好好的笔墨不用，偏偏用血书。皇上的指头破了，这可是大事，内侍中曹操的人肯定要上报曹操的。曹操赶过来与董承撞个正着，可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必然。 虽然曹操当时没有搜到什么，但不代表曹操没有怀疑，从此对董承提高了监视的级别，事情没有不败露的道理。 那个时候，皇上需要的是忍，忍到时机来到，该忍的时候不忍，这是皇上谋略不够的表现。” 黄顺笑道：“曹操盯防如此严密，皇上能够送出衣带诏，已经是尽了力。在我看来，衣带诏的败露，跟皇上无关，是董承他们行事不密。不应该怪责于皇上。” 荣奎说道：“衣带诏暴露本身，没什么问题，得看暴露的时机对不对。现实中，衣带诏暴露之时，董承他们尚未有掌握任何武装力量，对曹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那个时候暴露，就等若失败。 归根结底，还是皇上选择的时机不对。” 黄顺笑道：“要是你为皇上，你会选择隐忍下去吗？” 荣奎说道：“是的。”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动呢？我的意思是，你与皇上一样，深居皇宫，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你不知道谁忠于朝廷，谁有能力匡扶汉室。你准备找谁替你奔走呢？” 荣奎说道：“那时候，我们墨氏已经联系上皇上，只要皇上能下一道密旨，我们墨氏，就可以从河西起兵，重整汉室江山。许昌那边，我们则派出刺客，偷出皇上，远赴河西，东山再起。” 程瑶冷笑道：“在皇上眼里，你们还不是下一个曹操吗。” 诸葛恪笑道：“怕是连曹操都不如呢。曹操至少没有前科。” 荣奎涨红了脸，说道：“按部就班，皇上怎有机会翻身？只有兵行险着，才有一线生机。好过现在生死操在别人之手。” 黄顺见他们争执起来，连忙打住道：“为这些假设起争执，毫无意义。我们还是关注下眼下。” 白雪说道：“听荣大人的意思，皇上倒还称得上是一个好人。我想再问，荣大人如今还能见到皇上吗？” 荣奎一愣，说道：“依靠我们在宫中的人安排，见上一面，不是不可以，只是时间不能太久。” 白雪点点头，不再说话。黄顺诧异的看了一眼白雪，心道：白雪问这个，难道，她有进宫见皇帝一面的意思？ 虽然自己也很像，但风险毕竟太大。若只是为了见皇上一面，冒此大险，似乎不值得。 白雪向来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有此问，想来已经有了主意。等瞅个机会，一定好好问问她。 黄顺等人又问了若干皇宫的问题，荣奎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黄顺再考虑一会，感觉没什么好问的了，这才罢手。 “宁大人，”黄顺问道，“你对邺城百官、民情，十分了解。我且问你，曹氏世子之争，百官与士层有何看法？” 宁森考虑了一会，说道：“这个，即使坊主不问，我也准备重点禀告。有能力竞争曹氏世子，只有曹丕、曹彰与曹植三子。 曹丕年长，按照嫡长子继承制，曹丕最有资格。而且，曹丕行事稳重，虽无什么大功劳，但也没什么太出格的事。 曹彰，虽然不是嫡长子，但他在战场上成就最高。现今是乱世，而曹操不能亲手一统天下，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为了能够保持优势，进而夺得天下，曹彰成为世子的可能，无疑大增。 曹植，才华纵横，且最为曹操喜爱。但他不拘小节，听说当年曹操有意让他带兵，积累战功，那曹植却因喝酒大醉，误了出征时间。曹操从此再不提曹植带兵之事。 本来，三人各有优势，难分伯仲。后来，曹植主动宣布：不再考虑世子之位，从此逍遥世间。原先支持曹植的人，被迫重新站队。 结果，本来云里雾里的世子之争的形势，反而就此有些分明了。” “分明了？”黄顺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确定，谁会当上世子了？” 宁森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好！”在世子这件事上，黄顺本来是十分肯定，现在却有些动摇了，现在听说宁森有了结论，不由大喜，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宁森的意见，对现在的黄顺来说，太重要了。 “你说说看。”黄顺一拍大腿，说道。 第723章 世族与百官 宁森说道：“如今邺城城中支持曹丕和曹彰的阵营相对分明。文武百官，支持曹彰的居多；世家豪门，支持曹丕的为多。” 黄顺奇道：“喔？曹丕坐镇邺城，与百官交往的机会，远多于曹彰，怎么百官反而会支持曹彰呢？” 宁森说道：“百官支持谁，其实还是看谁给的好处多。曹彰能给出更多的好处，百官当然选择支持曹彰了。” 黄顺不悦道：“难道，文武百官，就是这样一群市侩不成？” 白雪解释道：“百官当然有他们的操守。但在他们看来，无论是曹丕，还是曹彰成为世子，都能守住曹氏基业，造福万民的时候，他们的选择，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个人私利因素了。” 黄顺恍然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还能接受。不然，文武百官如此，曹氏不可能能有如今之成就。” “可是，文武百官，大都是出身世家豪门才是，二者其实就是一家。你却将他们分开来说，这是怎么回事？”诸葛恪问道。 宁森笑道：“别处或许如此，但在邺城，就是另外一番情形。魏王麾下的文武百官，白丁出身的不再少数，甚至这些人，在百官中还占据优势。尤其是武将里面，世家豪门出身的，少之又少。” 黄顺对诸葛恪解释道：“这就是曹操异于他人的地方。为了求才，他先后三次下求贤令，破格提拔人才，不看门第，不看出身。只这一点，曹操能拥有现在的地位，就是必然。甚至，曹操可以做到更好，现在已经统一了天下，也说不定。” 诸葛恪不屑道：“只做到这点，成为魏王就是必然？我主孙权用人，同样不看出身，不看门第，那岂不是说，孙权同样能称王吗？” 黄顺摸着诸葛恪的头，说道：“举一反三，孺子可教！” 诸葛恪自己却震惊道：“顺叔难道也是这么认为？” 黄顺反问：“有什么不可以吗？” 诸葛恪着急道：“可是，可是，情况不一样了嘛……” 诸葛恪没能继续说下去，程瑶已经过来捂住了他的嘴，“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听我们大人的讲话。你那点小孩子的见识，等回头慢慢讲给你顺叔听就好。” 宁森这时也来了兴致，笑眯眯的问诸葛恪道：“那我且考你一考，百官与世族，哪边会赢？” 诸葛恪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应该百官会赢？” 宁森笑道：“你虽然如此说了，但语气十分犹豫，不是很确定，对吗？” 诸葛恪说道：“当然不确定了。百官虽然掌握着兵权、财权，但世族根深叶茂，其力量岂能小觑？ 就说我们江东，主公大力招揽人才，打压世族，结果怎样？以吴郡四族为首的世族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一步步攫取了更多的权利，重要官职，几乎全被他们占据。主公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宁森说道：“我与你的观点不同，我认为，世族必胜！” 诸葛恪不服气道：“百官掌握着兵权和财权，世族如何取胜？” 宁森笑道：“我且问你，世族手中既没有兵权，又没有财权，那你还对世族的实力，有着诸多的顾忌。按说这样的世族，就像没爪没牙的老虎，没有任何威胁才是。” 诸葛恪愣住，说道：“那不同……” 宁森紧接着说道：“有何不同。” 诸葛恪说道：“世族手中掌握着不小的兵力，当然不容小觑。” 宁森说道：“那是在江东。在邺城，世族豪门相比于寒门，也不过是多了几两银子而已。兵力？私家不得拥兵，一旦查出私家拥兵，诛灭九族。” 诸葛恪不忿道：“那岂不是，更不是百官的对手了吗？” 宁森笑道：“那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反而认为，世族必胜呢？” 诸葛恪真的开始思索起来，半响，摇头道：“不知。” 其他人，看着宁森像教导孩子般的指点诸葛恪，都在那里微笑不语，看着他俩。 宁森说道：“我提点你一句好了，百官手中掌握着兵权和财权不假，但那些东西，可有一样是他们自己的吗？” 诸葛恪说道：“当然不是！” 宁森说道：“我再说一句，就算百官个个都是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可他们也是要吃饭，要养家的呀。你可以说，他们的俸禄，足够他们生活、养家了。 这倒是不错，可谁家能没个事呢。这年头寒门里头出一个当官的，那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啊，七大姑八大姨都跟着感到脸上有光。 这么多穷亲戚，指着一个当官的，他能有多少俸禄，够贴补这些亲戚的？ 官家的钱，不能伸手，一伸手，必被捉。这种情况下，你说，他们能怎么办？” 这时，诸葛恪若有所悟，说道：“你的意思是，是那些世家，在背后支持那些当官的？” 宁森说道：“对头！世家凭借雄厚的人脉的财力，很容易就能掌握住站在前台的百官。那些百官，名义上位朝廷，为曹氏效命，实际上，他们还为他们的金主：世家效命。” 诸葛恪说道：“那岂不是说，世家与百官，其实就是一回事了。那怎么还能有百官与世家分别支持不同的人选呢？” 宁森说道：“看事要看本质。支持世子方面，如果你站在世族的立场上，你说，你是让自己的代言人：百官出面，还是自己亲自出面呢？” 诸葛恪说道：“当然是自己亲自出面了。这还用说。” 宁森笑道：“所以，世族亲自支持的一方，才是世族的真正倾向。” 诸葛恪问道：“那百官支持的呢？” 宁森说道：“世族就像是百官的主子，他们敢得罪世族吗？他们支持另外一方，不过是想从中捞取一些钱财、好处罢了。” 诸葛恪想了想，摇摇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如果我是百官，我当然选择支持胜算大的一方。这样，我的仕途才更有保证。” 宁森说道：“百官的眼光比你毒辣的多，他们只会服从强者。当前，曹氏是强者，弹压住世族，不得出头。但魏王一旦过世，世族就不是那么好弹压的了。百官的升迁，更大的话语权，就要向世族转移了。” 诸葛恪听得直皱眉头：“我怎么听不懂？” 第724章 主公 程瑶没好气的在旁边解释道：“就好比你们江东，有人奉孙权为主，有人却唯四族马首是瞻。一个道理。 在百官眼里，曹操一旦过世，曹氏的力量就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他们当然要选择重新站队了。” 诸葛恪摇头道：“我才不信，曹操一手从寒门提拔上来的那些将领、官员，会背叛曹氏，为世族卖命。” 白雪说道：“他们没有背叛呀。那些世族也是奉曹氏为主的。只是，曹氏的政令，要想在地方执行，就必须依靠当地世族的力量才行。那些官员，要想有所成绩，获得晋升，就必须结好世族。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诸葛恪说道：“这道理我当然明白，就是现在，没有那些世族，政令照样不好执行。同样需要结好世族，为什么曹操在世与曹操去世，在你们眼里，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呢？” 宁森笑道：“孺子可教。曹操在世，那些世族，纵有异心，也只敢想想，绝不敢轻易付诸行动。但曹操去世，他的儿子，没有曹操的雄才大略，世族当然不会甘于俯首称臣，一定会积极扩张实力，削弱曹氏的力量。 曹氏的忠臣，就会慢慢被世族挤兑，边缘化。百官当中，能够看清这一趋势的人不少，当然会未雨绸缪，提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了。” 诸葛恪认真的想了半响，说道：“就算以后世族会慢慢得势，但毕竟是以后的事。世子，却是在曹操尚在世时就要确定。你凭这个就说世族支持的曹丕获胜，有些不妥？” 黄顺拍手附和道：“正是如此！我也有如此疑问，还请宁大人释疑。” 宁森笑道：“在曹操眼里，世族代表士层，士层支持曹丕，容不得曹操不认真考虑。而且，曹丕素无大错，又是嫡长身份，名正言顺。 而百官的支持，在曹操眼里，就未必是好事了。儿子私下里结交大臣，这是任何当权者都忌讳的事情。 百官的一边倒的支持，对曹彰来说，未必能在曹操面前加分，相反，就因为这个，直接判其出局，也说不定。” 黄顺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或许，这就是世族的特意安排，也说不定。世族凭借雄厚的财力，完全能够指使一批大臣公然支持曹彰，有人带头之下，很容易形成羊群效应，大家一哄而上。” 黄顺又问：“曹植虽然已经声明退出世子之争，但只要一天世子不确定，就不能说曹植没有一点机会。相比之下，曹植的机会如何，宁大人如何看待？” 宁森摇头道：“曹植没有任何机会。” 黄顺呀然道：“何以如此肯定？难道你不知，曹植是曹操最为喜爱和欣赏的儿子吗？” 宁森说道：“如果现在天下一统，曹氏成就帝王之业。或许，曹操会因为过于喜欢曹植而立他为世子。 但现在仍然是天下纷争，世子的人选，将来是要继承父业，继续与其他割据势力做斗争的。这个时候，曹操断然不会感情用事，只是冷静分析各个儿子的优缺点，选择一个最为合适的世子人选。 曹植虽然才气纵横，但为人放荡不羁，断然不是铁血君主的料。曹操不可能选他为世子。” 黄顺默然，他不得不承认，宁森说的有道理。看来自己的梦，果然就是泄露的天命。天命不是人力所能轻易改变的。虽然有了自己的强力搅局，曹植依然难以担当世子。 不过这也好，曹氏的世子，梦中活不长，曹丕、曹睿之后，只要曹植能活到那个时候，曹氏中人，能力、威望都足以服众的，就只剩曹植了。 就算曹植再怎么不堪，也只有曹植，才能带领曹氏，从死路里走出来。就算曹睿执意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不肯给曹植机会，那时候，黄顺的力量，也有长足进步，只要黄顺愿意，足以改变这个结果。 “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就顺势而为好了。”黄顺叹口气，无奈说道。 刘子羽这时候开口道：“该问的，我看也都问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行主仆之礼，明确关系了。” “主仆之礼？”黄顺他们都纳闷的问。 “少爷为主子，我们为臣属。这是大事，不能儿戏，必须有庄严的仪式才行。” 黄顺笑道：“你开玩笑？我们是合作关系，主公可以叫着玩玩，却不能当真。再说，你们堂堂墨氏长老家族，拜我这个后生为主公，不说你们不习惯，我还不适应呢。” 刘子羽说道：“此前我称呼少爷我主公，或许有玩笑成分。但现在，却是认真的。怎么个说法，让他们三个说。” 荣奎说道：“我们接到总堂的指示，我们整个长老家族，从此一心无二，誓死追随少爷，成就大业。我们还真是幸运，是整个长老家族里，头一批向少爷当面宣誓效忠的人。” 黄顺笑道：“无缘无故的，你们何以做出这个决定？莫不是其中，有什么别的故事，是我不知道的？” 荣奎说道：“我们家族高层判断，当今中原，最有实力的不是曹氏，而是襄阳十姓。最为关键的，襄阳十姓的实力仍然在增长，而其他势力，相比之下，都在走下坡路。 更关键的，是襄阳十姓的领头羊，是少爷，富于春秋，相比于其他势力，未来十几年，襄阳十姓更加稳定。 综合判断下，在这个时候，选择效忠，是最为合适的时机。早了，看不出少爷的前程，晚了，长老家族的力量，在少爷眼里，就不算的什么了，不会如现在般重视。” 黄顺失笑道：“中原我最强？你们长老家族再怎么消息闭塞，也不应该得出这个结论？就是我们襄阳十姓的大本营：襄阳，还是人家曹氏的呢，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呼延康她们也跟着笑，点头道：“就是，就凭少爷手头那点子力量，还不够人家曹氏一根手指头碾压的。你们这是说来着笑的？” 马谡、林卓他们也笑的前仰后合，“哈哈，这种话，我做梦都不敢说，你们竟然如此郑重其事的说出来，糊弄三岁小儿啊？” 第725章 中原第一人 郑烨说道：“回归中原不但是我们长老家族的夙愿，现在更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若我们不能成功返回中原，在西域，我们难敌西域墨门，迟早被吞噬。 在事关生死的大事面前，我们做出每一项判断，都是谨慎又谨慎，论证又论证，绝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其实，在我们这些外放中原的人眼中，早在两年前，我们长老家族就可以锁定少爷，奉少爷为主。依托少爷，回归中原。家里那帮老家伙持重，直到两年后的今天，才做出这个决定，在我们看来，这已经是迟了。” 黄顺收敛笑容，说道：“既然如此，可否详细说说你们的依据？在座的，都是襄阳十姓中人，你们的分析，有没有偏离事实，他们一听便知。” 郑烨说道：“襄阳六姓支持的刘备，已经进川，与刘璋争夺西川。二刘相争，天下有识之士，都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刘备赢，刘璋输。这个判断，没有错？” 黄顺点头道：“倒是没错。但刘备赢了刘璋，未必就能站稳西川。曹操吞并西凉，觊觎汉中。曹操对决汉中的张鲁，只要稍居常识的人，都能得出结论：张鲁根本不是对手！ 一旦曹操先与刘备拿下汉中，顺势而下西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刘备抢先击败刘璋，夺取西川。他还需要一段时间稳定局面，取得西川大族的支持才行。曹操大兵压境之下，曹操对决刘备，天下有谁会买刘备赢？” 郑烨微笑道：“别人我不知，至少少爷，我知道，少爷选择押宝刘备赢！” 黄顺忍不住失笑道：“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郑烨说道：“少爷出道，大手笔出手，从未失手一次。在刘备身上，少爷可是下了重注。别的不说，七千匹上等战马，就非一般人所能做出。 这样的投入，若刘备输了，岂不是尽打了水漂？所以，我敢说，少爷肯定已经押宝刘备能赢。” 黄顺长笑一声，说道：“不错！我确实押宝了刘备一方。那你能否说说，我凭什么做出这个判断？” 郑烨摇头道：“少爷这分明是难为人了。我若能有少爷的头脑，早就是人中龙凤了。” 黄顺说道：“试着说说就是。” 郑烨思索着说道：“曹操夺取西川，顺流而下，与襄阳的曹仁合击江陵，然后顺势攻取江夏，江东覆灭不远，天下一统，就在眼前。 孙刘都是当世枭雄，对此看的明白，孙刘能联手抗曹一次，自然就能联手抗曹两次。 对孙权来说，拒曹操于西川，对其最为有利。所以，孙权不会坐视刘备在西川败于曹操。 对西域墨门来说，西域墨门辅佐司马氏，靠的就是浑水摸鱼，天下一统，司马氏崛起的环境就不复存在。所以，西域墨门也不会坐视曹操击败刘备，拿下西川。 再加上少爷的夏吟坊，天下所有势力，都反对曹操拿下西川，曹操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免再败于西川。 而且，曹操已经败于荆州一次，以曹操的英明，同样的失败，不会再有第二次。所有，我大胆预测，曹操只会与刘备大战于汉中，不会进犯西川。” 黄顺心中佩服，嘴上却说道：“曹操有统一天下之志，旁人为了生存，势必联合以对付，这完全在曹操的预料之中，断不会因为害怕对手联合，就裹足不前。荆州一战失利，正好在西川找回场子。 所以，你说曹操会吸取荆州一战的教训，避免西川之战。我却觉得恰恰相反，曹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在西川，再次与孙刘联军战上一场。” 诸葛恪摇头道：“顺叔，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荆州一战，虽然风险颇多，曹操之所以仍下定决心一战，是因为确实有取胜的机会。但西川一战不同，曹操丝毫没有胜机，断不会出战。” “喔？”黄顺鼓励的笑道，“说说看。” 诸葛恪兴奋道：“荆州一战，曹操后方粮草辎重供应充足，无后继乏力之忧。但西川之战，曹操的后方只有汉中。汉中新得之地，士民不附，征粮困难。 在远了，就是关中，路途遥远不说，沿途关山阻碍，人马难行，大规模输送粮草，根本不现实。 所以，要是曹操真敢与刘备在西川一战，刘备只需坚守不出，曹操军粮耗尽，便只有退兵一途。” “可是，对刘备来说，西川也是新附之地，荆州支援西川，水陆两路同样艰难，也不现实。军粮不继的缺点，双方都有。鹿死谁手，犹未可知。”黄顺说道。 诸葛恪说道：“不同，襄阳六姓早在决定辅佐刘备之时，就确定以西川为基本安身。早早就开始对西川大族的渗透工作。 刘备拿下西川，只要前线作战不失利，西川大族，不会扯刘备的后腿，也会尽全力支持刘备的前线作战。 再说了，还有孙权、襄阳十姓作为后援，权衡之下，曹军根本没有胜算。所以，我同意邓大人的判断，曹操能拿下汉中，制住西川的要害，让刘备不能安生发展，就够了。” “哈哈，”黄顺举手投降道，“好了，我认输就是，你们分析的有道理，我自愧不如。” 邓烨忙道：“哪里哪里，少爷多年前就有了判断，我们只是顺着少爷的决定倒推，方有如此分析，班门弄斧，惭愧惭愧。” 黄顺说道：“好，我押宝了刘备，就算以后的事实，符合我的判断，我在刘备身上的投入，也获利甚丰，那又如何，对天下大势没什么影响。何况，我自己都认为，投在刘备身上的本钱，怕是收不回来。” 邓烨笑道：“少爷此话怕是言不对心了。据我所知，少爷先后在几个人身上下了功夫：甘宁、张合、曹丕、呼延部落和俟奴部落。但少爷下注最重的却是刘备。 其他人的发展，事实都已经证明了少爷的远见。唯独刘备，现在还没有定论，但就凭少爷的火眼金睛，刘备带给少爷的回报，定是远超旁人。” 黄顺说道：“好，你的情报工作做得还真是到位。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就凭这点，还远不能支持我的实力最强，这个结论？” 第726章 西川未来之主 邓烨笑道：“刘备麾下，最具实力的就是六姓，再加上十姓在荆州的实力，可以这么说，刘备的地盘，就是六姓的地盘，不过暂时托名六姓而已。只要六姓想要收回，就随时能收得回。” 黄顺摇头道：“你太小看刘备了，下面六姓力量一家独大，刘备岂会不知。现在不加以限制，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已。 只要刘备拿下西川，定会大量启用西川世族，抵消六姓的影响。而且，现在的刘备，已经初步表露出疏远六姓人的意思。 再说，六姓追随刘备的人，都是忠心耿耿于汉室。六姓若与刘备反目，他们一准的站在刘备那边，对六姓反戈一击。 所以，你说刘备的就是六姓的，太过武断了。我绝不赞同。”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黄顺的看法。 郑烨说道：“我们长老家族，自有一批高人研究中原局势，对少爷的研究，更是深入。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们岂会不懂？但他们仍然做出这样的结论，自有其道理。” 黄顺说道：“那你就说说，看能不能说服我们，接受你们的意见。” 郑烨说道：“作为一名合格的主公，都会对臣属做平衡处理，这是毫无疑问的。但若臣属之间，实力差距过于悬殊，那就不是主公所能平衡的了的。这时，摆在主公面前就只有两条路：集中力量灭掉优势一方或干脆让贤，让优势方上位。 两条路，对主公来说，都存在很大风险。可以这么说，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再英明的主公，也会面临两难选择。 而目前的刘备，就是面临这种情况。在一般人看来，六姓人在刘备麾下占据高位，优势虽然明显，但还没有到威胁到刘备地位的地步。但他们都忽略了少爷的存在。 少爷虽然人不再刘备麾下，但少爷的姐夫却在。而少爷，对这个诸葛姐夫有着天生的亲近感。可以说，除非少爷一直经商，不介入天下纷争，只要少爷有心入局，以诸葛亮对少爷的影响，少爷只有加入刘备一方一种选择，再无其他可能。 若把少爷的夏吟坊也加入六姓的实力，那就是量变引起质变，结果完全不同。可以说，就算刘备联合旧部加西川世族的力量，怕也不是六姓的对手。 这样一来，对刘备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安稳把大权交给六姓，保全刘氏一脉不绝。但这要看六姓的选择，看六姓是否有那个善心。 但刘备毕竟也是一方枭雄，断不会如此认输，定会殊死反抗一番。这样一来，六姓仍然会上位成功，却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刘氏，从此灭门，就是显然的结果。 这样，整个西川，未来都是六姓的，这样的收益，可谓大矣。这样的六姓，可谓强矣。” 黄顺等人听得不禁呆住：这种可能，他们私下里都偷偷的想过，却没有想郑烨说的这般肯定。至少，黄顺现在就还在犹豫，自己是否一定要走向归附刘备这条路。 “难道，我们十姓占据荆州的可能，你们就没考虑过？”黄顺小心的问道 黄顺一直有个很是天真的想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控制襄阳上下，然后趁孙刘交兵之际，拿下江陵和江夏，这样，荆州的鼎之三足就都掌握在十姓手中，拿下荆州全境，就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十姓想，随时可以拿下。 这样一来，虽然同时得罪了曹、孙、刘，但只要运作得当，继续保持荆州的中立，还是有可能的。 对曹氏，可以拿三马同槽吃草说事。既然内定十姓为曹氏保障，就要允许十姓发展自己的实力。没有强大的实力，谈何保障？再让曹植、曹宇兄弟坐镇荆州，给足曹氏面子，曹氏应该不会因为一个襄阳城的丢失，就对十姓翻脸。 对孙权，江夏城，可以仍旧交由四族，却不能让孙权的实力渗透进去。有四族在前面挡着，自己在后面做四族的后盾，孙权奈何不了四族，就只能妥协。 再说，江夏城本来就是当初为了孙刘联合送出去的，现在再由黄顺收回来，道理上完全站得住脚。孙权要想夺回去，那就领兵再抢回去。 孙权已经与刘备交恶，孙曹更是不同心，孙权断断不敢再交恶于黄顺无疑。 对刘备，江陵城当初作为进攻西川的跳板，后来，就是刘备留在荆州的前沿阵地，靠着江陵城，刘备就能保持在荆州的存在，不至于被天下大势边缘化。 但西川毕竟离江陵城太远，刘备对江陵城的控制，仅限于江陵城的兵马。那时候，关羽已经先败于襄阳，后败于江东，黄顺趁势夺取江陵，相信刘备也无话可说。 刘备就是想要报仇，第一个对象也不会是黄顺，孙权铁定排在黄顺前面。 黄顺再给刘备个面子，允许刘备的人，继续在江陵城保持存在。这样，刘备也就只有接受现实一途。 这样分析下来，黄顺占据荆州，就不是纸上画饼，而是确实有操作的空间。只是条件比较苛刻而已。 现在，听郑烨的说法，长老家族对自己的前途走向，分析的很是深入，黄顺正好借助他们的智慧，听听他们的看法。 郑烨说道：“占据荆州，是必然的，但占据荆州是开始，绝不是结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少爷已经踏入天下纷争，就不可能再想洁身自好，形势逼着少爷，必须一步步往前走，停都停不下来。 少爷想过没有，少爷夺取荆州后，如果少爷不进一步争夺西川，刘备身前效力的六姓人就有被杀的危险，少爷是选择见死不救，守着荆州不动，还是主动出击，确保他们的安全呢？” 这个问题，在场所有人都确信无疑：黄顺当然不会看着诸葛亮陷入危险，一定会出手相助。那么答案也就很明显：黄顺的想法，果然是很天真。 黄顺纠结于自己今后的选择，顾不上继续追问郑烨，程瑶却仍然揪着郑烨不放。 “就凭这个，你们就能断定：中原实力最强者是我家少爷吗？无论曹氏，还是孙氏，都比少爷强的多，好不？” 第727章 王珣的厉害 郑烨说道：“少爷的实力，可远不止于此？” 程瑶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是沔阳的六姓兵马吗？那又怎么样？” 郑烨笑道：“沔阳也是荆州的，当然算在荆州范畴。不是这个。” 程瑶说道：“那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了。” 郑烨说道：“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实力，你没有算进去吗？” 白雪这时插嘴道：“呼延部和俟奴部？他们再强，也不是少爷的？再说，相隔万里，也没什么用。” 郑烨说道：“牵制曹氏兵力的作用，还是有的。” 黄顺这时也说道：“呼延部和俟奴部，若没有什么好处，凭什么帮我牵制曹氏的兵力？我可没有天真到，我娶了呼延康，呼延部就听我呼来喝去。” 郑烨说道：“别人不知，至少，定襄的呼延辽，对少爷，意义非同一般？” 黄顺一愣：这样的机密，墨氏也打探了出来，当真是无孔不入！ “呼延辽，不能代表整个呼延部，更不用说俟奴部了。” 郑烨说道：“单独的看，呼延部和俟奴部确实没有听命于少爷的理由。但若把河西的王珣也算进去，结果就又不一样了。” 黄顺笑道：“就知道，你早晚会提到王珣。王珣那边的消息，你们怕是比我还灵通，那边怎么样了？” 郑烨说道：“形势一片大好。如果王珣愿意，河西四郡，全在掌握，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王珣顾及着与曹氏的势力过于接近，双方容易擦枪走火，这才没有进一步往东发展。” 黄顺惊讶道：“这么顺利？我听说，河西诸部，实力很是强大，王珣兵力不足，就算有你们相助，能保住凉州城，就算不错。到底这么回事？” 郑烨笑道：“河西诸部虽强，却不是我们的对手，最大的对手，还是西域墨门。王珣占据凉州城的第一战，就是与西域墨门支持的河西联盟交手。 本来，我们也以为这是一场惨烈的厮杀，双方必然损失惨重。谁知，王珣麾下的玄甲兵太过厉害，战斗简直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 正是这一场大胜，让我们对王珣心服口服，从此听命于王珣，受其调遣。王珣也很有头脑，此后，没有一味的对外扩张，而是靠着建筑城池，稳扎稳打，城池周边，都是汉人聚居地，以种地、经商为生。外面，则是游牧的天下。城市内外，到处都是互市的场所，各方可以很方便的交换到各自所需的物品。 这样一来，内部就少了纷争，地盘便愈加巩固。周围的部落纷纷闻风而至，愿意归附。不需大战，就能传檄四方，这是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结局。” 黄顺笑道：“我也没想到。” 白雪问道：“王珣用来稳定局面的头一批粮食，自然是你们所供了？那王珣身边，也是你们占据优势了？” 黄顺一愣，旋即明白白雪的意思，笑道：“在河西，你们的力量，远大于王珣？那岂不是说，河西其实不是王珣的，而是你们长老家族的了？” 郑烨摇头道：“你们太小看王珣了。那小子，谋略深沉着呢。河西地界，是骑兵的天下。只有拥有最强大的骑兵，才能拥有河西称王的资本。 王珣之所以能够慑服河西，靠的就是玄甲军的威力。王珣自己深知这点，对玄甲军的训练和装备，控制的很严，只有少数立功的部落，才会被赏赐几件而已。最为强大的玄甲军，始终掌握在王珣手中。 而且，各处城池，都掌握在王珣招募过去的汉人手中，他们都是只认王珣，不知其他。王珣的这些城池，不但可以连成一片，互相支援，还能将成片的游牧地隔成碎片，不成体系。王珣身边有高人呐。 我们的人，虽然留在河西的不少，但大都是在外掌握轻骑兵，监视各部动向。核心区域，都在王珣手中。” 黄顺笑道：“没想到，王珣年纪轻轻，手段竟然如此老辣！就是我，也想不出如此手段，慑服河西一众悍部强族。做得好！” 白雪笑道：“这怕不是王珣的主意，有老谋深算的褚仁在那里，定是那头老狐狸的主意。” 程瑶说道：“王珣控制玄甲兵的装备，但玄甲兵的装备，并不是只有王珣有，曹操手上也有。做为曹操，肯定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河西，对自己构成威胁。 如果我是曹操，不需出动大军对付王珣，只需用玄甲装备武装几个部落，就足以对王珣构成威胁。难道曹操没有这样做吗？” 黄顺一愣，也说道：“曹操应该知道，王珣是我的人，如果曹操顾忌王珣，完全可以通过对我施压，逼迫王珣就范。曹操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郑烨说道：“王珣的心眼多全啊。曹操是他重点防范对象，岂会不考虑到这一层？王珣的应对非常简单，只是派出马超，带领玄甲武装起来的马家军，就给曹操带去足够的麻烦。 曹操对付马超的骚扰尚且顾此失彼，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对付王珣？ 甚至，曹操还一度想要拉着王珣，一起对付马超呢。” 郑烨不说，黄顺几乎就把马超的事忘了。他这一提，黄顺也记起了：当初，可是自己向马超建议，一旦潼关失利，就退往凉州城，投靠王珣。 听郑烨的说法，王珣并没有公然的收留马超，对外，仍然与马超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显然，这是针对着曹操而去，而曹操，显然也是上套了。 这手段高啊！王珣自己与曹操对抗，势必连累到黄顺。而马超却没有这一层顾及。马超与曹操，有着血海深仇。马超在河西，本来就很有影响力，靠着手段，从王珣处弄出一批玄甲，装备自己的部队，然后，东山再起，继续与曹操作对，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谁也不会起疑。 难怪曹操一直滞留西凉，没有下一步动作。原来，是马超的存在，拖了曹操的后腿！ 黄顺不禁暗自得意，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在心中喝彩：马超是当世名将，只是缺乏战略布局的能力。若能得到褚仁的辅佐，马超必将如虎添翼。 从马超能与曹操一直抗衡这个事实看，显然，褚仁肯定在为马超出谋划策。 好样的！不亏是王珣。与马超不过初见面，就敢放手让马超做这件事，不怕马超实力壮了反对自己不利，有胆识！黄顺在心中暗道。 第728章 黄顺的势力范围 “马超不过是曹操的手下败将，能给曹操多少困扰？要我看，用不了多久，马超会再次败于曹操之手。甚至整个河西，也会被曹操席卷，也未可知。”黄顺故意如是说道。 郑烨微笑道：“一板一眼的攻防，马超当然不是曹操的对手。但少爷也该承认，广袤的草原之上，硬拼骑兵，即使是曹操，也奈何不了马超？” 彭威说道：“这还用说？大草原上，与马超拼骑兵，当世怕是无人是其对手。” 黄顺说道：“话是没错。但战场之上，不是谁武力更强，谁就占据优势的。关键在于将领，谁能更好的发挥己方优势，利用对方的弱项，谁就能获得最终胜利。在这一方面，当世恐怕无人敢说自己强于曹操。” 郑烨笑道：“所以，马超只在草原上与曹操对峙，从不傻乎乎的攻坚。曹操即使号称当世战神，也拿马超没有办法不是？除非曹操愿意出动大军，在草原上与马超干一架。” 黄顺讶然道：“可是，曹操的部队，都驻扎在险要处，马超只在草原上晃悠，能对曹操造成什么困扰？” 郑烨说道：“困扰大了。有马超在，曹操就没法在当地筹粮，粮草供应就只能依靠后方。最为关键的，是曹操从此不能勾结河西诸部，对王珣不利。这才是王珣希望看到的。 本来王珣也不指望马超能够战胜曹操，一雪前耻不是吗？” 黄顺摇头笑道：“马超若能约束住自己，他就是当世难得的大将了。也不至于在潼关败于曹操了。只要曹操故意卖个破绽，冲动的马超必然中计。” 郑烨说道：“马超或许已经吸取了潼关失败的教训，也说不定。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做的还都不错。” 黄顺心道：看来，郑烨也不知道，褚仁在帮着马超。也是，褚仁的存在，是高度机密，就是黄顺这边，也只有少数几个高层知道。 而且，褚仁老狐狸一头，搞地下工作简直是行家，他要想藏，一般人，绝难发现他的存在。 郑烨看着黄顺，又道：“听说马超是听你的指点，去投靠王珣的。也正因为此，王珣才会对马超付以重任，并且十二分的信任。马超之能，少爷应该再清楚不过，现在反而质疑马超，这有些不合情理呢。” “我承认马超很强，但还没强到能够独自对抗曹操的地步。”黄顺振振有词的说道。 郑烨摇摇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主动说道：“有强大的河西在旁，呼延辽在定襄，就有强大的外援。河西的存在，对呼延部，也是强力的威慑，决定了呼延部和俟奴部，只能选择与少爷站在同一阵线。 这样，在中原，拥有荆州和西川，在外围，拥有河西和漠北，这样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吗？” “比曹氏，还是稍有不如。”诸葛恪客观的分析道。 “别忘了，河西与定襄，都能直接威胁道关中。尤其是河西的骑兵大军，关中一带很难抵挡。特别是，现在的关中，并不是曹氏重兵驻防的地区。只要天下有事，关中，就是少爷的囊肿之物。此消彼长之下，总比曹氏要强了？ 别忘了，少爷富于春秋，而曹操，却已是暮年。少爷的事业，还在上升期，而曹氏，却不可避免开始走下坡路。任谁来看，将来也是少爷占据优势。” 黄顺笑道：“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就说现在，曹操要对我下手，我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束手就擒。尤其你这番言论，一旦传到曹操耳朵里，情况就更糟。” 郑烨说道：“当然，若少爷能十拿九稳的超越曹氏，天下人就都知道少爷是最强者了，还需要我们费尽心力的收集情报，分析情报吗？我们要做出选择，当然要选择最有希望成为最强者的一方。而我们的选择，就是少爷。” 黄顺摇头道：“你们如此看重我，我当然很高兴。但是现在，我还只是一名商人，并没有介入天下纷争的打算。你们这时候拜我为主公，是不是太过早了些？” 郑烨说道：“一旦少爷决定介入，那时候，就是从者入流，哪还能显出我们的先见之明呢？这个时候定下主从关系，我已经认为迟了。” 刘子羽笑道：“主公还是不要推辞了。大不了，他们就像我一样，叫着玩呗。什么时候主公正式脱商入仕，我们再搞一个正式的仪式。” 黄顺说道：“随你们。” 刘子羽高兴的哈哈大笑，然后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主公可是白叫的，现在，主公就有任务吩咐你们。要听好了。这第一次任务，要是办砸了，丢人的可不仅仅是我们几个，是我们整个墨氏。” 黄顺一愣：我什么时候说有任务了？ “主公忘了，要在邺城与西域墨门一较高下了？”刘子羽只好提醒黄顺道。 黄顺一下恍然：不错，对付西域墨门，同为墨门的他们，对西域墨门的动向，消息最为灵通。有他们的帮忙，才更有胜算。甚至曹植的暗影卫，都及不上他们。 “我这次来邺城，一大任务就是铲除西域墨门盘踞在邺城的势力，给他们来一个下马威。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西域墨门在邺城的布置和动向，我就全仰仗各位的力量了。” 宁森说道：“太好了！我们早就想教训他们了！他们是在猖狂的可以。若不是怕暴露身份，我们真想跟他们拼上一拼。” “听你这说法，你们对西域墨门，了如指掌哇！”黄顺笑道，“那我就给你们出一个题目：西域墨门在邺城的力量，肯定分散各处。一处受到攻击，其他各处，肯定或藏匿，或逃逸，难以一网打尽。 我要你们，想个办法，让对方集中起来，争取一役给予对手重创。” 荣奎担心道：“西域墨门的精锐，都集中在邺城。让他们集中起来，我们对付起来，怕是不易。” 黄顺傲然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既然敢于千里迢迢来到邺城，找他们的麻烦，就不怕他们集中。” 第729章 再入楼舍 “不知主公准备什么时间动手？”郑烨问道。 黄顺初步估算了一下，说道：“不急，这么也得一个月以后。” 黄顺考虑的，主要是南阳城那边的情况。不能这边动了手，让南阳那条线上的鱼受了惊，跑了。 初步一估算，从南阳城来回西域，大概要一年多时间，就算从西域用信鸽传递回消息，也要大半年时间。到时候，黄顺都离开邺城了。所以，不能追求完美，眼前能吃到的就赶紧吃下去，落肚为安。 一个月的时间，刚够拿出主意、做好准备的时间。所以，黄顺也没有说死时间，留下一个活口。 白雪这时说话道：“刚才你们说，矩子家族也有人在邺城，而且已经由萧凝担任首领。那你们能否与对方联络上呢？最好能够把人约出来。” 这话提醒了黄顺：这才是黄顺当前最着急处理的事情。与其他比起来，萧凝的事最重要！ 从柴桑开始，就一直没有萧凝的任何消息，现在听说萧凝就在邺城，而且已经是矩子家族在邺城的负责人。黄顺当然有尽快见到萧凝的强烈冲动。 但前些天的那封奇怪的信，让黄顺不敢造次。那绝不是萧凝的风格。萧凝肯定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这点黄顺非常清楚。 本来黄顺最为担心的，就是萧凝被对手抓住，吃苦头。现在得知萧凝反而获得晋升。这也让黄顺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紧接着，要见一见萧凝的念头，就无法抑制的涌上心头。 还是白雪最了解黄顺，在黄顺一时还未想到这层的时候，白雪已经替他问了出来。 “对对，这才是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抓紧安排。”黄顺紧接着强调道。 郑烨说道：“这个就太简单了。萧凝就在城里的一笑楼，主公要见，随时都可以。” 黄顺大喜，旋即又讶然，问道：“萧凝身份应该是很隐秘的才是。她如此公然活动，就不怕，有人对她不利？” 郑烨说道：“谁会对她不利？” 黄顺一噎，还真没说出来。只觉得萧凝时时处于危险之中，至于危险从何处来，却说不上来。 西域墨门正在拉拢矩子家族，当然不会轻易对萧凝撕破脸。长老家族碍着黄顺的关系，更不可能对萧凝不利。 其他人，根本不知萧凝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深的背景，更不可能对她不利了。 但若是有人知道黄顺与萧凝的关系，拿萧凝来威胁黄顺呢？这样，萧凝不就有危险了吗？ 黄顺一下想明白了自己最大的担心。对黄顺来说，他所有亲近的人，几乎都有妥善的安排，防备重重。唯有萧凝，不再黄顺的保护之列。黄顺从心底对萧凝的安全不放心，正出于此。 “萧凝作为负责人，轻易不会露面？我们去一笑楼，怎么才能见到萧凝？”黄顺不答，而是岔开了话题。 郑烨说道：“那要看主公的本事了。” 黄顺想了一下，说道：“也罢，我自己安排好了。” 接下来，他们又商议了联络暗号，黄顺又交代了一些情报收集上的事情。三人便急匆匆离开，回去为黄顺光临一笑楼做准备。 黄顺此去，不可能带很多人，安全上，很大程度上就靠他们了。他们必须妥善安排好人手，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送走三人，黄顺果然立刻就开始安排悄悄进城。有幸跟着黄顺进城的，只有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再加上程瑶。刘子羽见没有自己的份，强烈要求加入，向黄顺说了自己跟着的几大好处，终于打动黄顺，也得以随行。 刘子羽的理由中，真正为黄顺所听进去的，只有两条：年龄比较大，这就使得黄顺一行人，看上去稳重不少，不是一帮纨绔子弟在访花问柳。 最为关键的，是刘子羽对萧凝，有身份上的优势。见到萧凝，刘子羽可以拿着身份，压住萧凝。这样便于黄顺好好的跟萧凝沟通。 呼延康害怕他们成名已久，认识他们的人太多，便为他们每个人做了易容。虽然遇上熟人，难免还是要被认出。但对付一般的情况，已是足够。 这回，他们没有挑选夜里出发，而是公然在大百天上路，一路上乖乖接受路卡的盘查，好在他们都很配合，银子也使的到位，没有出现什么岔子。 很顺利就进了城，他们一路打听着，直奔一笑楼而去。 不出黄顺所料，萧凝果然又重操旧业，干起了卖唱的老行当。现在黄顺知道，楼馆茶社，是最容易获取情报的地方。萧凝选择楼舍安身，确实有她的考虑。 而且，她除了杀人，就只会唱歌跳舞，让她干别的，她还真不会。要选择一个身份作掩护，她只能选择做歌女。 只是这回，萧凝自己选择当老鸨，不再亲自出台，迎合客人而已。 黄顺一行人，穿金戴银，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一笑楼，立马就引起全场姑娘们的注意，虽然看上去面生，但从衣着打扮上就知道，这是前来送银子的主儿，因此纷纷上赶着凑近乎。 黄顺带头，板着脸，丝毫不给予任何辞色，直接让管事的过来说话。 众姑娘碰了一个鼻子灰，不甘心的退了下去。不多时，就见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小跑着上来，满脸堆笑，招呼着黄顺他们。 黄顺说道：“今儿，我们可是慕名而来，你们一笑楼有多少本钱，都叫出来，让少爷们过过眼。看得上，留下，看不上，爷们再去别处寻欢。” 男子连忙笑道：“我们一笑楼的姑娘，以歌舞闻名全城，这城中老少，无人不知。各位既然慕名而来，不知可有目标？” 彭威一拍桌子，怒道：“没听我家主人说，让你全叫出来，过过目吗？” 男子面有难色，说道：“姑娘们大多在接客，不是太方便呢。” 黄顺笑道：“这么说，你是无法让所有台柱子出来了？爷不怪你，谁让你人微言轻呢，换个地位高点的过来回话。” 男子说道：“这位爷，小的是这里的总管，小的要是安排不上，其他人，就更不行了。还请各位爷行个方便，我把还未出台的几位出色的，叫过来，让爷们看看？” 第730章 疑问 这一笑楼，可是萧凝的地盘，撒野来硬的显然不行。其他人，都悄悄瞅着黄顺，让黄顺拿主意。 他们来这里，就不是寻欢作乐只是为了见见萧凝。所以，黄顺一下就把脸拉下来，说道：“我们当然好说话，但却不是对你。这里的老板呢？让他出来跟我们说话。” 男人说道：“我们老板，难得来一趟。平日，我们都不知他人在哪里，确实不知怎么联系上他。” 黄顺一想，这话不虚。萧凝竟然是矩子家族在邺城的负责人，需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确实不太可能一直待在一笑楼。 这下就尴尬了。大老远兴冲冲的来上一趟，不说人影都没见上，甚至都不能预约的上。 “你们的老板，叫什么名字？”黄顺问道。 “回大人话，小人只知老板姓苏，叫什么真不知道。” 黄顺想了想，取出一锭金元宝，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定金。三天后，曹子建在这里包场宴客。你们的苏老板，务必出席。到时候若是苏老板没有出现，哼哼，别怪我们拆了你们的一笑楼。” 男人犹豫了一下，很痛快就答应下来。黄顺事情办完，当然不会再多作停留，直接带人出了一笑楼。 “少爷，你这么安排，我们还要再邺城待上三天不成？”彭威问道。 黄顺笑道：“能见上萧凝一面，就等上三天，又何妨。再说，刚才不是说了，三天后，曹植要在这里大宴宾客吗？我们这就叨扰他去。” 见到曹植，说明缘由，曹植不禁乐得哈哈大笑。黄顺与萧凝的故事，曹植从头至尾，都知道的清楚。现在黄顺诸事不顾，先忙着进城来寻找萧凝，一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表现，还特意易容化妆，让曹植忍俊不已。 黄顺看着曹植，幽怨道：“少来取笑。这事，你可一定要帮忙才行。” 曹植笑道：“不就是开宴席嘛，简单。我担心的是，就算是三天后，你也未必能见到萧凝。” 黄顺说道：“那你就真把一笑楼拆了就是。” 曹植摇摇头，说道：“换我作萧凝，我才不会傻到自己当一笑楼的老板，看那些顾客的脸色呢。直接委派一人，照样管理的好好的。就好比你这个夏吟坊坊主，什么时候，见你亲自操劳过夏吟坊的内务了？不都是甩给下人去办理了吗? 这个道理，放在萧凝身上，照样适用。” 黄顺一听有理，担忧道：“那这条唯一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曹植说道：“不是唯一，其实还有一条线索，可惜你没有利用起来。” “你说的是，那封信？” “不错！对方既然能利用萧凝来引起出去，就证明，对方知道你与萧凝的关系。就是为了萧凝，你也该去一趟。就凭你身边的防护力量，你还怕对方暗算你不成？” 黄顺说道：“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我只是担心萧凝有什么不测。” 曹植说道：“你这是关心则乱。萧凝要是有事，你就是再担心，也没用。萧凝离开你，也有一年多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不可能这么巧，你来到邺城，她就出事了。想明白这个道理，只要能有萧凝消息的线索，你就不应该放过，大胆抓住。” 黄顺一听有理，心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早这么做了，或许，还能多一些萧凝的消息呢。 “现在后悔也晚了，你还有什么主意教我？”黄顺问道。 曹植自信的说道：“只要她还在邺城，我的暗影卫，就一定能把她找出来。你放心。” 曹植的话提醒了黄顺。暗影卫能，墨氏的人也能。而且，墨氏对墨氏还能更熟悉一些。一笑楼不就是他们提供给自己的吗？ “用到暗影卫的时候，我一定少不了麻烦你。”黄顺感激的拍着曹植的肩膀，说道，“现在，还用不着暗影卫出手。” 曹植还以为黄顺指望着一笑楼能有收获，笑着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此时的黄顺，已经在心中有了主意。第二天，黄顺就带着程瑶一人，离开曹植府，上街满城里溜达。 溜达了很长时间，确认无人盯梢，这才拐进一个小巷，信步来到一闪漆黑的大门前，上前敲门，三长一短，三短一长的顺序敲了几轮，不多会，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从里面打开门，伸出脑袋来看了看，什么也没问，就闪身让进去。 黄顺正奇怪呢，这里的警戒这么低吗？却见那孩子没有跟着他们，而是出门，留在外面放哨。 里面，另有一人走上来，询问他们的身份。黄顺简单交代了名号，对方显然没有听说黄顺的大名，闻名后没有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公事公办的让黄顺稍等，他进去禀报。 如此一来，黄顺反而放心：墨氏这里，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有把与自己的关系，闹得上下皆知。 时候不长，郑烨就从里面匆匆出来，很客气的延请黄顺进去。 进入书房，郑烨关上门，整个人立马热情了许多，与外面的一板一眼判若两人。 程瑶看着好笑，说道：“这是在你们的地盘上，你也如此小心？” 郑烨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常年搞地下工作，已经养成习惯。” 黄顺称赞道：“我倒是很赞赏你的这个作风，在自己人面前，也要保守机密。” 郑烨说道：“不知少主来到，有什么事吗？” 黄顺说道：“之前你告诉我的，一笑楼的老板是萧凝，这个消息是否确定？” 郑烨说道：“当然确定。” 黄顺进一步确认：“你见过本人吗？” 郑烨摇头道：“这倒没有。整个邺城，见过她的人，没几个。” 黄顺问道：“那你们怎么确定，一笑楼的老板是萧凝呢？” 郑烨说道：“一笑楼是矩子家族在邺城最大的据点，历来的负责人，都担任着一笑楼的老板。萧凝成为负责人后，情况并没有发生变化，矩子家族邺城的高层，每月一次的碰头，仍然安排在一笑楼。所以我们据此确认，萧凝就是一笑楼的老板。” 第731章 四护卫 黄顺想了一下，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然后说道：“我担心，两天后的一笑楼，萧凝仍然不会出现。你们对邺城比较了解，有什么主意，能让萧凝现身？” 郑烨犯难为道：“这个，有些难办。” 程瑶则问道：“那天夜闯我们大营的人，来历查清楚了吗？” 郑烨摇头道：“正在查，最大的嫌疑，就是西域墨门的人。” 黄顺心中一动，说道：“你说，如果我们与西域墨门发生争执，萧凝会不会现身？” 郑烨说道：“这个问题，少主比我更有明确的答案。” 黄顺不禁叹气：自己就在邺城，萧凝若是想见自己，随时都可以出现。若她不想见，自己再费尽心机，也还是见不到。 程瑶这时，缓缓说道：“我们刚出襄阳时，还听到过萧凝的讯息。如果那个人，确实萧凝无疑，那萧凝比我们早来到邺城的时间，就有限的很。也就说，萧凝做上邺城负责人的时间很短。 萧凝的出现，对其他老人来说，就如同空降，肯定有大批的人不服，萧凝身边没有得力的人辅佐，虽当上负责人，却不一定如意。 我们是不是应该站在萧姐姐的立场，替她考虑，尽可能的帮上一把。” 黄顺说道：“连面都见不上，怎么帮？” 郑烨笑道：“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快说。”黄顺忙道。 “矩子家族在邺城，此情啊最有实力的是四个人：郝木、骆信、荣传、刘力。这四个人是墨昆生前的四大护卫，对墨昆忠心耿耿。墨昆死后，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手刃仇人，为墨昆报仇。 只要我们抓住他们这点心理，就不难达到我们的目的。” 黄顺一听这四位，头皮就有些发炸，有些战战兢兢的问：“你可知，他们的报复目标是谁？” 郑烨说道：“当然是曹植和司马懿。” “司马懿？”黄顺和程瑶都一声惊呼，问道。 郑烨说道：“当然！墨昆当年被追杀时，司马懿和曹植追的最紧。他们四个跟在墨昆身边，自然对他俩切齿痛恨。” “可是，有传言，墨昆的死，我也有份。他们就没有恨我的意思？”黄顺小心的问道。 郑烨说道：“他们当然知道你也有参与，但你确实第一个被他们原谅的人。” “为什么？”这回是程瑶发问。 郑烨笑道：“很简单，少主和墨昆的恩怨，起始于墨昆，是墨昆理亏，少主反击，理所应当。他们都是铁血汉子，当然不会因为这个报复于你。 再说，你就算有参与，也有限，要想成为他们的报复目标，还早着呢。” “可是，大矩子那边，可是盯上了我，甚至他的手下，还私自出来找我麻烦，反被我一锅全端了。这事，不会有什么影响？”黄顺问道。 “有这事？”郑烨显然不知道，开始沉吟。 黄顺心中开始忐忑：虎跳崖的时候，是不是做到过了点？ 郑烨想了一会，说道：“这事，我需要下去求证，暂时不能给出意见。但就算如此，也是大矩子招惹少主在前，少主自卫杀人，道义上站的稳，我个人感觉，没问题。” 黄顺一拍手，说道：“如果他们真有心对付司马懿，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一把。” 郑烨说道：“正是对司马懿有着切齿痛恨，西域墨门对他们的拉拢，才一直无功。” “那你们没想过拉拢他们？”程瑶说道。 郑烨摇头道：“他们一门心思报仇，势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与他们走的过近，会牵连到我们。我们当然不能拉拢他们。躲还来不及呢。” 黄顺说道：“既然他四大护卫对我没有敌意，萧凝回到邺城，应该是安全的。如果那天闯营的人真是西域墨门的，他们这么做，为什么？” 郑烨说道：“左右不过试探少主与萧凝的关系。他们要对付少主，不是一天两天了。凭实力，他们奈何不了少主，自然要找一些歪点子，尽可能的打击少主的弱点。” “萧凝成为矩子家族在邺城的负责人，行踪难觅，他们能给我那封信，是否说明，他们知道萧凝的所在？”黄顺问道。 郑烨说道：“他们应该是有见过的。但我们都打探不出来的东西，他们要打探出来，也不是件容易事。” 程瑶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们接触一下司马氏，或许，能有收获说不定。” “司马懿？”黄顺疑惑道，“他能知道？” 程瑶说道：“既然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曹植和司马懿，对萧凝来说，肯定优先考虑对付司马懿。要对付司马懿，就必须接近他。萧凝是女人，接近司马懿，有着先天优势。所以，我考虑着，或许，司马懿能知道萧凝的一些消息也说不定。” 黄顺一拍手，喜道：“有道理！” 黄顺风风火火，这就要去找司马懿，却被程瑶拉住，“现在，我们还应该在城外呢。贸贸然去找司马懿，别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黄顺叹口气，只好打消。 两天后，曹植在一笑楼包场，黄顺作为宾客，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三天前的那个管家再次出现，满面笑容，过来给曹植引见一笑楼的苏老板。 曹植看去，差点乐出声来，那是一个明显五十岁出头的小老头，跟萧凝扯不上任何关系。 虽然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黄顺还是忍不住心中十分的失望，上来问道：“你确定是这里的老板？” 小老头得体的回答：“正是小老。” “你姓苏？”黄顺不甘心。 “是的，苏望就是小老的贱名。” 黄顺摆摆手，再多看一眼的心情也没有。曹植倒是心情大好，拉着黄顺，兴高采烈的入席。 席间，黄顺想起郑烨的话，提醒曹植道：“你这么张扬的出来，安全防卫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曹植笑道：“跟你学的，我现在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护卫跟着。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还别说，有几次，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喔？”黄顺一惊，问道，“你也遇上了刺杀？” 曹植笑道：“我遇上刺杀，太正常不过了。别的不说，就说墨氏，就恨我入骨。我说的用场，是打群架，哈哈，太有趣了。” 第732章 再见司马懿 “打群架？”黄顺喊道，“你确定？就你身边那些护卫，什么规模的群架，需要他们加入？” 曹植说道：“当然是邺城精英团内部的群架了。我年纪大了，这种场合一般不参与了。但碰上了，帮兄弟一把，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哈哈。” “邺城精英团？”黄顺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曹植笑道：“这是我们自我的一个称呼，外人并不知道。你没听说过，很正常。邺城嘛，你知道，达官贵人多的是，豪门巨族也多得是。相应的，官二代、富二代就更多了。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二代、甚至三代们一般都是扎堆玩，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各有各的活动地盘，平日井水不犯河水，但总有过界的时候，擦枪走火的时候也是多有，彼此间的矛盾自然不会少。 这个时候，比家势、拼父母是最让人瞧不起的，解决的办法约定俗成，就是打架。哪边的人更能打，哪边就获胜，失败的一方就得退出争议区域，除非后面找回场子，否则，不允许再出现在那个区域。 既然是打架，刀枪无眼，磕了碰了都属正常，所以，后来，就由那些少爷们亲自撸袖子上变成家丁们顶替上阵了，自然，群架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每次打架，往往还拉帮结派。一次群架后，死伤好几十都是常有的事。” 黄顺心道：这倒跟后世电影“古惑仔”里的场景差不多。有机会，自己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时代的“古惑仔”们。 折腾一番，没有见到萧凝，黄顺只好悻悻回去，迫不及待就拔营启程，要进城。 这回，邺城里大小门户，都派人出城迎接，盛况更胜黄顺初来邺城时。对此，黄顺也早有心理准备，一一的应付过去。 进城后，当然第一个要参加曹丕为他准备的接风宴席。酒席之上，只谈风月，不及正事。略过不提，只是曹丕问及黄顺，来到邺城，如何居住时，黄顺说已经租好了几处大院子，足够他的人居住，就不用麻烦别人了，往来人情不说，有时候说话做事还不方便。 曹丕当然也有正事要跟黄顺说，但也知黄顺初来邺城，一堆的原应酬在等着他，便与他约定时间，晚上过府详谈。 第二天，出乎所有人预料，黄顺没有参加其他人的邀请，而是去司马懿处赴宴。连司马懿都感觉意外，受宠若惊，仓促准备的同时，司马懿心中也浮起一团疑云。 上次来邺城，黄顺就是在司马府上遇刺，差点丧命，后来，黄顺与司马氏也再无什么来往。从定襄回到邺城后，黄顺与邺城豪门联合做买卖，司马氏也只是跟着打酱油的角色。 按说司马氏与黄顺的关系，该是很疏远才是。这回黄顺参加过曹丕的宴席后，第二个参加的就是司马氏的宴会，这绝不寻常。 司马懿与西域墨门有来往，密谋大事，而黄顺又与曹植关系密切，曹植一手掌管着曹氏的暗影卫，可说是专门对付司马氏这样的“敌人”。 黄顺这么早就光顾司马氏，心中有鬼的司马懿，不得不起疑心，怀疑黄顺是带着的任务前来，查探司马氏的虚实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司马懿当然不敢怠慢，既不敢铺张，又不敢轻慢，光是这个度的掌握，就费了司马懿不少脑筋。 不出司马懿所料，黄顺来到后，正事丝毫不提，反而是看似漫不经心，实在步步为营的打探司马懿的动向。司马懿小心翼翼，每回答一句，都要反复斟酌，生怕说错一句话。 黄顺聊天似问了半天，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当初在府上刺杀我的刺客，可有消息了？” 司马懿连忙摇头：“踪影全无。” 黄顺问道：“那仲达近来可有相善的楼阁女子？” 司马懿慌忙道：“我不出入楼阁久矣，怎会再与楼阁女子有瓜葛？” 黄顺不死心，继续追问：“一个也没有？” “一个也没有！”司马懿斩钉截铁。 “那，仲达有没有相处的来的红颜知己？” “没有没有。”司马懿还是不停的摇头。 黄顺无奈，又不好问的太露骨，反而对萧凝不利，只好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寻思着怎么拐弯抹角的询问。 司马懿也在心里犯嘀咕：这个黄顺，见面不谈别的，净谈风月。难道，他是怀疑，上次的女刺客，跟自己有关？ 若果真如此，司马懿反倒有些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方面，司马懿是清白的，就不怕黄顺怀疑。 宴席就在这勾心斗角中结束。黄顺回到住处，一脸的沮丧，“看来，司马懿那边，我们还是没有得到萧凝的半分线索。接下来，我都不知，该如何寻找萧凝了。” 白雪说道：“我倒是觉得，如此唐突的拜访司马懿，方式不对。就算司马懿见过萧凝，也不会轻易的就告诉少爷。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而少爷与司马懿的交情，显然还未到那种地步。” 黄顺说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白雪说道：“墨昆的四大护卫，要对付司马懿，我想，西域墨门是非常清楚的，他们在邺城的人，肯定会对墨昆的四大护卫严防死守。就算萧凝回归，他们的机会，依然渺茫。 若我是萧凝，我就等待少爷来到邺城，出手对付西域墨门的时机，对付司马懿。 那时候，西域墨门自顾不暇，自然无法顾及到司马懿。没有知根知底的西域墨门的掣肘，萧凝他们，对付司马懿，就有了更大的成功把握，机会也相应多了。” 黄顺振奋道：“你是说，我们应该马上着手进行对付西域墨门？” 白雪说道：“我的意思是，少爷不可以因为萧凝，就改变自己在邺城的计划。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西域墨门不但知道四大护卫要对付司马懿，更知道少爷跟他们过不去。 少爷来到邺城，西域墨门的人首先就紧张，想着对付我们的同时，也在防备着我们出手对付他们。这个时候，萧凝他们就有了机会行动。只要他们行动起来，凭借少爷在邺城的情报网，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进来一步步锁定萧凝的行踪。” 第733章 享受生活 黄顺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不错，是我太心急了。心急吃不到热豆腐。萧凝不想见我，我就是想尽办法，硬生生见上一面，又能怎样？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折腾这段时间，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我们知道她目前是安全的，这就足够了。” 不再纠缠于萧凝的问题，晚上，黄顺便安排了去见许蒙。与司马懿相比，许蒙早就料到黄顺白天不会来，定是安排晚上。是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没有铺张的大宴席，只是寻常的家宴，每人面前都设有一个小炕桌，上面摆设着精致的六个小菜，还有一套银制酒具。 屋子的中央，是烧的很旺的大火炉。火炉之上，一个行军锅里，翻滚着，时起时伏着一条大牛腿，屋里充斥着牛肉的香气。 黄顺与许蒙并排坐在一起，低低在谈着什么。 “好许蒙！看你这待客之道，果然别具匠心。”黄顺称赞道，“每人面前的小菜都是很细致啦，可中间的那口行军锅，就是粗犷的代表。你把他们聚合在一起，怎么考虑的？” 许蒙长笑，说道：“你看出来了，今晚的主菜，就是那锅牛肉汤！牛是昆仑山上的牦牛，中原难得吃上一回。这还是我跟随魏王出征到西凉，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个行脚商人那里买来的。 别人都不认识这牦牛，怕上当受骗，不敢买，我正好路过，过去一看，正是如假包换的昆仑牦牛，二话不说，直接拍下银子，牵了牛就走。 回到邺城，牛头献给了魏王，其他部位，也都送出去了，我府上，只是啃了一顿牛骨头，这条牛腿，就是给少爷留着的。 这牦牛，听着来历挺玄乎，其实说穿了，还是牛，味道跟普通的牛肉也差不多。但是这汤，就有门道了。这是那商人见我识货，主动送我的方子，说昆仑山上的人，都用这个方子熬汤喝。 熬出来的牛肉汤，喝上一碗，大冬天的，浑身冒出来的汗，都能湿透外衣。然后冲个热水澡，通体舒泰，大病小灾的，统统不见。” 黄顺听得只是点头，。却有几分不信的意思：不过一锅汤而已，哪有那么神奇。 刘子羽在下面听得仔细，接口道：“我听说过这事。汤用来疏通人体百用来补充过程中消耗的元气，培本固原，昆仑山上人多长寿，就是这个道理。” 座中二老都如此说了，不信也得信。黄顺笑道：“如此，我们倒是有口福了。今晚大家尝尝鲜，如果好，我就让王珣想办法弄一批牦牛回来，天天给大家大补。” 许蒙卖弄似的指着旁边的小茶炉，说道：“少爷可能还没注意到这个？这个也是有讲究的。喝这道牛肉汤之前，先要喝上一杯这雪峰茶，通通气。这茶叶，也不好弄，价钱不比锅里的那条牛腿便宜。” 黄顺咂舌道：“什么茶叶，这么贵？也是昆仑山上的茶叶，那个商人卖给你的？” 许蒙摇头道：“茶树对生长环境，要求很苛刻，昆仑山上终年积雪，根本不生产茶叶。这雪峰茶，是西川深泽大谷里，常年人迹罕至的地方，野生的，超过百年的茶树所产。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此茶树常年吸收天地灵气，自然也有了几分仙气，其出产的茶叶，更是以轻浮、幽香着称，市面上根本没得卖。这是我一位好友，多年前，送我的。只有二两，这些年来，被我用来泡茶喝，也差不多了。今晚这是最后一炉，以后，这样的好茶，想喝也喝不到了。” “既然是人迹罕至，这茶叶怎么采到的呢？”白雪问道。 许蒙说道：“问得好！那么高的山谷，人是不可能上去的，但人多聪明啊，人上不去，但猴子能上去呀。于是，就有人训练了一批猴子，教他们认识茶树，采茶叶。 然后，每年的二三月份，就放猴子，携带篮子，攀上悬崖，采满一蓝子茶叶回来。” 黄顺称赞道：“人的智慧真是无穷！这些茶叶既然如此难得，到底有哪些妙处？与普通茶叶相比。” 许蒙说道：“通气！此茶最大的妙处就是通气。胃里积食，经脉淤塞，喝此茶胜过吃药。所以，喝牛肉汤前，先喝一杯此茶，效果更好。” 黄顺看着茶炉里翻滚着这浪头，滋滋的往外冒着水气，说道：“水烧开了？怎么还不见你烹茶？” 许蒙说道：“好茶当然要好水配。这水，可不是普通的水，这是我安排人，每天在院子里的槐树上收取晨露而成。槐树辟邪，其水自然也有驱邪的功效。而且，晨露没有沾染任何人间烟火，是上等的符水。用此水烹茶，绝对是神仙的享受。” 程瑶笑道：“难得见许老如此享受人生。看来最近心情不错，有空打理这些了。” 许蒙笑道：“我平生志向，就是对付曹操。杀了他，是便宜了他，我要的，就是让他功败垂成，身败名裂。现在，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剩下的，就剩下欣赏结局。大事一了，我当然要好好养生，如此才能活到看见曹氏败落的那一天。” 黄顺惊讶道：“你都完成了？” 黄顺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许蒙还是与司马懿同流合污了？ 许蒙笑道：“都完成了！” 白雪笑道：“可否告诉我们，许老都对曹操暗中做了哪些手脚？” 许蒙摇头道：“今天人多嘴杂，不宜说这些。等过些时候，我单独跟少爷说说这事。” 白雪说道：“今天人虽然不少，却都是少爷最信任的人。马谡、林卓，是少爷一起长大的玩伴，当初六姓扶持刘备，他们就没随大流，而是等着黄顺回襄阳，与少爷一起，做起了夏吟坊。论起来，少爷对他们，可比对许老更为信任呢。 诸葛恪，是少爷的小辈当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更是少爷重点培养的对象。是将来，少爷安排在江东的首脑人物。 刘子羽，是长老墨门中人，器械方面的大师，当世无人能出其右。许老对他该是不陌生。凉州城一战，就多亏了他的床弩。而且直至今日，这床弩，仍然是少爷手中绝不外传的大杀器。 除了床弩，刘老还有许多发明，不仅用在打仗上，生产上的更多。 而且，刘老背后，是整个长老墨门的力量。少爷要做大事，就少不了长老墨门的加入。所以，就算刘子羽跟在少爷身边，有一些私心，但还是值得信任的，尤其在对付曹氏这事上，更是如此。 其他，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许老都深知其来历。许老说说，在座的有谁，听不得你的机密？” 第734章 许蒙的谋略 许蒙笑道：“白雪这丫头，嘴皮子越来越厉害了。是我这个老头子跟不上形势了，少爷的事业，越来越大，身边自然有更多的股肱辅佐。我却还停留在当初见面的时候。” 黄顺说道：“还是我，许多事都没有告诉许老。许老不肯明说，是不是也有顾忌我的意思？毕竟，我与曹氏，关系不错，而许老颇为倚重的司马懿，却是我的死敌。” 许蒙说道：“轻重亲疏我自然分的出来。司马懿虽然厉害，又有西域墨门相助，有很大的可能成事。但内有曹植，外有少爷，都已经盯上了他。他要有所施展，难上加难。 在我的规划中，司马懿不过是给曹氏制造一些麻烦，冲在前面做靶子用的，真正的杀招，在别人身上。” 黄顺笑道：“墨氏的先知和曹操的梦，都清楚的指向司马懿，未来篡夺曹氏天下者就是他。这样的人物，许老竟然只是把他当靶子？难道，许老还有比他更为厉害的人物？” 许蒙笑道：“西域墨门扶持司马懿，未必就说明，天命应在司马懿身上。照此说，长老墨门支持少爷，岂不是同样可说，天命在少爷身上吗？” 黄顺笑道：“我？我都没那个心思呢。不一样。” 许蒙笑道：“现在的司马懿，同样没那个心思。他若是有那个心思，还不早就被魏王灭门了？” 黄顺说道：“司马懿虽然没那个心思，但他所做的一切，却都是在为那个心思做准备。” 许蒙说道：“少爷难道不是一样？虽然没有争夺天下的想法，但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将来入局做准备！” 黄顺一下说不出话来：确实如许蒙所说，自己一直就在为将来入局做着准备。那自己岂不是跟那个司马懿一样吗？ “不一样，”黄顺还是成功找到了不同点，“司马懿是为了篡位，我却是为了帮助姐夫。出发点就不一样。” 许蒙说道：“在我看来，是一样的。司马懿也是饱读诗书，当世大儒，谁也不愿意背上个夺人基业，阴谋上位的历史骂名。但一旦入局，便身不由己，这不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大势所趋。 司马懿如此，少爷同样也是如此。在我看来，你们两个，一个篡位曹氏，一个篡位刘氏，都是后来者居上，都极有城府，极有手腕。在你们俩之间，我当然选择站在少爷这边，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理智上。” 黄顺吓一跳，“那另外一个人物，你指的不会就是我？那你可打错主意了。” 许蒙说道：“我潜心研究多年，岂会轻易下结论？既然有了结论，就不会轻易变更。别的不说，少爷现在视司马懿为死敌，同样的，司马懿也视少爷为最大的对手。其实，现在的你们，都还在蛰伏，都没有伸张的意思。 你们俩却不约而同的盯上了对方。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内心已经意识到，将来，在你们得势的时候，你们之间的争斗，将会决定整个天下的大势走向。赢者将得到整个天下，输者自然便是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白雪说道：“许老与少爷和司马懿都有交往，你的意见，当然值得重视。刚才你说，感情上、理智上，你都选择押宝少爷。是否说明，你更看好少爷能赢过司马懿？” 许蒙笑道：“那是当然！” 程瑶笑道：“我们就是想听听这个。” 许蒙说道：“这就要从不久前说起了。当时曹操带兵进入西凉，面临着一个重大抉择：是攻取汉中，威胁西川，彻底封死刘备，还是顺势打下河西四郡，掌握住西凉战马的生产地。 在我看来，从近期效果看，当然是选择攻取汉中，威胁西川了。但从长远打算，还是河西四郡，更为重要。 而且，我还知道，少爷早就盯上了河西四郡，在河西做了很多布置。若这个时候，让曹操插进一脚，少爷的一番努力，怕就要白费。 我竟然称呼少爷为主公，当然要帮少爷的忙，打消曹操进取河西的计划。 于是，我便向曹操献策，建议贿赂汉中张鲁身边的宠臣：杨松。以杨松为内应，打破阳平关，进入汉中。有内应的配合，进取汉中相比于进取河西，就容易的多。 正好当时，马超的兵马在河西平原上不停的骚扰曹操的兵马调度，曹操烦不胜烦，两相比较，自然是攻取汉中更为容易奏凯。于是，曹操便决定，先打汉中。至于河西，等拿下汉中、西川，河西之地，还是曹操的，别人抢不去。” 黄顺笑道：“原来，曹操攻取汉中，这背后还有许老的功劳呢。” 呼延康问道：“许老就不怕万一曹操真的拿下汉中和西川吗？” 许蒙傲然道：“我早算度精确，曹操可一时拿下汉中，但西川，他绝对打不进去。就算刘备一时赶不上，未能在曹操之前，拿下西川，也是如此。” “愿闻其详。”黄顺笑着问道。 “刘备攻取西川，六姓主力并没有动用。也就是说，对刘备来说，攻取西川，并没有用上全力。再者说，孙刘联盟，唇亡齿寒，孙权为了江东，也不想刘备过早被曹操灭掉，必会出手相助。 最为关键的，少爷在那刘备身上，可投入不少本钱，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刘备被曹操拿下。而司马懿，更不希望看见曹操得势。一旦在曹操手上，天下就已大定，就没有他后来运筹的空间了。 最后，再说曹操，他自己，对是否能拿下西川，也是信心不足。不是说他怀疑自己的力量，而是现在的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孙权与刘备两个庞然大物，在曹操生前，怕是拿不下了。那么，安排好后事，让儿孙们拿下这两块难啃的骨头，就是摆在曹操面前的头等大事。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 有这些因素存在，曹操不可能拿下西川。 而且，就算曹操拿下了汉中，也难以守住。汉中控扼西川咽喉，刘备夺取西川后，不可能坐视曹操站稳汉中，一定会跟曹操拼死争夺汉中。汉中与后方隔着千山万水，粮草运输艰难，时间一长，曹操必然不支败走。 也就说，曹操攻取汉中，近期看，对刘备造成很大威胁，但从长期看，曹操此举，等若无用功，白忙一场。” 第735章 黄顺的想法 “哈哈，没想到，许老竟能算计到这一步。”黄顺拍手称赞道。 确实，由不得黄顺不佩服，他自己能预知这一点，是因为有梦在透露答案，但许蒙却没有黄顺这般bug般存在的梦，但许蒙还是算度到了这一步，这就非常人所能及。 至少，曹操就不能算计到此，否则，曹操也不会被许蒙算计到了。 许蒙得意道：“如此一来，刘备就是占据荆州、西川和汉中，实力非同小可。若让少爷从刘备手里继承这个基业，再加上少爷在河西和定襄的运营，关中几乎就是少爷的囊中之物。 这么算下来，就算司马懿成功把曹氏的一切弄到手，也未必就是少爷的对手了？” 黄顺笑道：“你的算计不算差，只是不确定因素太多，目前来看，还只是一张画饼而已，而且还是我们自己在这里一厢情愿。” 许蒙正色道：“连想都不敢想，怎么敢做下去呢？只要少爷敢确定这个目标，我们就敢一步步，帮助少爷实现这个目标。” 黄顺笑道：“确定目标很容易，谁不想着一统天下呢？关键得可行才行。若目标不切实际，还不如没有呢。” 许蒙说道：“怎么会不切实际呢？刘备那里，有诸葛亮在，等刘关张都逐一老去，诸葛亮势必掌握大权，到时候，就凭少爷跟诸葛亮的关系，把刘备那边的军政大权都握在自己手里，不是难事？ 河西地界，有长老墨门全力支持，再加上王珣那小子，确实是个王佐之才，不但一统河西可期，还能派出骑兵大军，支持少爷经略关中。 定襄那里，有王珣坐镇河西，少爷再辛苦一趟，去定襄，与呼延部和俟奴部敲定夺取天下后，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地位问题，两部甘愿为少爷驱驰，不在话下。 最为麻烦的，反而是少爷所在的荆州。荆州为各方所觊觎，少爷要想独霸荆州，只能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慢慢来。 我敢断言，少爷什么时候一统荆州，一统天下就不远了。” 呼延康抿嘴笑道：“许老说的真好。这趟，我家少爷，就准备从邺城出发去定襄，然后再去河西。你们俩，倒是英雄所见略同。现在，我都怀疑，虽然少爷嘴上没说，但心里想的，跟许老说的，差不多。嘻嘻。” 刘子羽也说道：“主公，都到现在呢，确实应该竖起大旗了。就算不公开打出去，至少，让我们这些忠心追随主公的，心里也有个奔头不是？” 所有人，眼睛都看着黄顺。黄顺一时拿不定主意，看着彭威他们，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彭威说道：“我们当然是誓死跟随少爷，不管少爷做什么。但许老和刘老不一样。他们肯追随少爷，是看上了少爷的前途。若少爷迟迟不能明确前途在何方，他们就始终三心二意着。” 黄顺摇头道：“也就是说，你们也认为，我现在就应该定下一个长远目标？” 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都郑重的点头。 黄顺再看看白雪，看看程瑶，然后说道：“也罢，今天除了褚仁、王珣不在，我的核心圈子，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定一下我们的最高战略。 一统天下，当然是我们最高的梦想，但如何实现这个梦想，我的想法，与诸位或许有所不同。 诸位都觉得，就凭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硬吃对手，靠着战场上一次次的胜利，把天下打下来。但那样，死伤太多，会造成我们中原，元气大伤，不足以应付后来的危机。 要保存实力，又要一统天下，就只有团结尽可能多的人，加入我们的队伍。现在，长老墨门、吴郡四族都站在我们这一边，皇族那边，也有意向我们靠拢。 这趟我们去定襄，再把呼延部和俟奴部争取过来。我们的力量，就足够强大，按许老所说，若我们能和平接受刘备的实力，到时候，天下，或许就能传檄而定，而不需要过多的战场厮杀。 这是我的想法，不知你们认为如何？” 许蒙第一个摇头道：“想法不错，但隐患太多，这样，即使天下一统，内部还是山头林立，谁也不服谁。少爷在，当然能压住局面，万一少爷的后代，软弱可欺，天下立马又是大乱。我不赞成。” 刘子羽也说道：“许蒙的顾虑有道理。别个不说，我们长老墨门，愿意放弃武力，追随主公。” 黄顺说道：“你们的意思，是天下一统后，由我来当皇帝，是不是？那皇帝的位子，我可不坐。天下间已经有皇帝了，我干嘛还要去争？原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就很好哇。” 许蒙愣道：“少爷的意思，是还是让刘氏做皇帝？看不出来，少爷还真是大汉的铁杆忠臣呐。” 黄顺说道：“刘氏既然已经当了四百多年皇帝了，天下百姓，都认同这个事实。那就继续让他们当下去好了。但天下是我们大家伙打下来的，皇帝的名号，我们可以不要，但治理天下的权力，我们必须要分享。” 白雪笑道：“少爷何不说的更详细些呢？” 黄顺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样，刘氏继续为皇帝，但这个皇帝之位，只有名号，没有实权，只是个尊号而已。 治理天下的军政大权，集中在新设长老院手里。打天下的过程中，谁出力比较大，将来，就在长老院里，有一席之位。天下大事，长老院商量着来，有分歧的，少数服从多数。意见纷乱，无法形成多数意见的，那就我们黄家代表说了算。” “长老院？”刘子羽感兴趣道，“这倒是跟我们墨氏的治理结构差不多。不过，墨氏的大矩子掌握着实权，长老院，不过是起到对大矩子的制衡而已。 主公的安排，长老院掌握大权，多数一致原则，好是好，就怕处事效率太低，久议不决。” 黄顺笑道：“这也有解决办法。我们长老院，只需就掌管天下政事和军事的最高负责人的人选，做出任命，具体的军政大权，就由长老院任命的人选去行驶，长老院监督而已。做的不好，长老院就换人。 这样，治理天下，既体现了长老院的意志，又避免了久议不决。岂不皆大欢喜？” 第736章 长老院的设计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治理结构，一时屋里所有人都怔住了，在默默的咀嚼回味黄顺的话。 “把大权交给别人，难道就不怕别人翅膀硬了，对长老院不利吗？”刘子羽问道。 黄顺说道：“人事任命的大权掌握在长老院之手。无论是政事，还是军事，重要官员的任命，必须经过长老院的同意才行。这样，就能有效避免你说的情况了。再说，最高负责人，五年一换，或者说，五年一选，任何人，再有能力，也不能连任超过十年。谁有那个本事，能在十年的时间里，发展到能超过长老院去？” 许蒙笑道：“这样一来，可就显不出襄阳黄氏的特殊之处了。黄氏再厉害，也不过是长老院中的一员。少爷明明可以自己即位当皇帝，如此退让，我都有些为少爷可惜呢。” 黄顺说道：“再英明神武的皇帝，也难确保他的后人，就不会出现昏庸之辈。而且，皇帝就一个，群臣要忽悠、糊弄皇帝，太容易了。皇帝太容易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了。 所以，大权集中于皇族，世代相传的治理结构，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过段时间，就要改朝换代的情况。 从另一个角度看，大权集中于皇帝，天下治理的不好，皇帝的责任无可推卸，只能全部担着。但长老院就不同了，直接治理天下的人并非长老院，天下治理的混乱，下面的怒火和矛头，也只会指向长老院选出来的人，而非长老院。 到时候，长老院只需重新选择一位，出来治理天下即可。这样，长老院的地位，就可以长久的保持下去，不会出现皇族不断被人推翻，族系无存的惨剧。 这样的安排，可以确保跟着我一起打天下的你们，子孙后代都能享受荣华富贵，不会担心人亡族灭的情况发生。” 白雪笑道：“把治理天下这样的大事交给别人，长老院的人，平日里就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少爷不消说，肯定是张罗着做买卖，赚大钱养家了。” 黄顺笑道：“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我们做生意，所到之处，都能得到最好的待遇，什么买卖在我们手上，都能更赚钱。为天下操劳的事让别人去做，我们自己，则享受太平盛世，多好啊！” 刘子羽问道：“难道，这个长老院，只能自己赚钱养家吗？” 黄顺说道：“当然不！有句话讲的好：枪杆子里出政权。长老院要保持自己超然的地位，就必须掌握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以保证长老院的统治。 养军队，就要有钱。这些钱，当然不能我们自己出。我想过了，天下财赋，拿出半个点来，交长老院，就足够了。 这些钱，若我们拿来挥霍了，就没钱养军队了。所以，对这些钱的使用，必须做好强制规定：长老院的日常花销，不能超过一定比例，必须保证大部分钱，用在军队上。” “你刚才还说，军队交给别人去管，现在怎么又说，军队掌握在自己手里了？”许蒙问道。 黄顺说道：“一般的军队，负责对外战争和对内维持治安，当然不用我们操心。我们亲自掌管的军队，直接隶属长老院，只受长老院指挥，专门对付武装叛乱的。不一样。” 刘子羽笑道：“听主公说的这些，虽然头次听说，却头头是道。主公肯定想了很久。” 黄顺心道：这些东西，后世都这么干，可不是自己的发明。 许蒙说道：“那就是说，少爷就以这个为目标而奋斗了，对？” 黄顺说道：“对！曹氏、孙氏、刘备一系，是当今天下的主要势力，要是以武力对付他们，势必造成大损失，还不如与他们联合，都进入长老院，共同执掌天下。” 许蒙说道：“怕是不易。” 黄顺说道：“孙氏那边，我已经有所安排，小诸葛恪，是我所倚重的，将来，江东就指着他呢。至于曹氏，有司马懿在，我们可以顺势而为，对付司马懿的同时，顺手拉曹氏一把。或许，也能把曹氏拉进长老院。” 许蒙说道：“有司马懿和西域墨门对付长老院，完全灭掉曹氏，我们也不需消耗多少力量？” 黄顺笑道：“许老对曹氏有成见，这我知道。但我们要做的是天下这样的大事，当然不能因私仇而坏大计。许老见识深，知识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许蒙老脸一红，说道：“明白是明白。只是有时候，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将来的事，说不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在偷偷笑。 黄顺接着说道：“这些长远的打算，我们还是先放放，说说眼前。许老，根据你的观察，你说曹操现在在什么地方？” 许蒙愣道：“难道不是在西凉，指挥大军对付汉中吗？” 黄顺提醒道：“现在对曹操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汉中一战，既然有了内应，就不需要曹操亲自坐镇了？” 许蒙一下明白了黄顺的意思，陷入沉思，许久，点头道：“有道理！曹操确实有可能，已经潜回邺城了。” 黄顺眼前一亮，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许蒙说道：“发现谈不上，只是觉得汉中那边的战况很奇怪。按说应该是势如破竹的战局，却打的很是胶着，不像是曹操的风格。” 黄顺奇道：“曹操麾下，不乏大将，对付汉中，完全不是问题，又有内应在彼，怎会出现胶着的战局呢？” 许蒙说道：“汉中前线，有夏侯渊、曹真、徐晃、许褚等大将，虽然将星璀璨，但彼此互不统属，有曹操坐镇，还能统一调度，一旦曹操离开，彼此之间的配合，必然出现问题。出现胶着战况，在所难免。” 黄顺奇道：“曹操用兵多年，岂会不知这个道理。曹操若要离开，定会理顺指挥关系，不会留下乱军无主的。” 许蒙说道：“名义上，当然是夏侯渊为主，但许褚是曹操身边大将，除了曹操，谁也不放在他眼里，夏侯渊能指挥的动他？ 曹真，那是曹操的本系，虽然年轻，却心气极高。曹操放曹真在这里，本意是让曹真积攒军功的。但曹真可未必就能服从夏侯渊的调度。 也就是那个徐晃，还能本分点。但徐晃带兵打仗的能力，远超夏侯渊，夏侯渊能否与徐晃配合默契，我看悬。” 第737章 西凉战局 许蒙说的情况，倒是谁也没有想到的问题。彭威问道：“将帅不合，再厉害的军队，也发挥不出来。许老判断，汉中一战，结果如何？” 许蒙捋着胡须，说道：“虽然众将之间不合，但都是一心取胜，不会有人扯后腿。汉中没有能称得上良将的将领指挥，又有杨松在彼处，我认为，取胜还是一定的，只不过，要多用一些时间。” 黄顺从来没认为，汉中张鲁能挡住曹操大军，是以对此根本不感兴趣，问道：“就凭这个，就说曹操已经回到邺城，是不是牵强了点。许老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另外的凭据？” 许蒙想了想，说道：“我回邺城，是向曹操请了假的，以身体有恙，需要回邺城休养为由。但贾诩也提前回了邺城，西凉那里，就此再无强力军师坐镇。 若曹操在西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情况。虽然在用兵上，曹操完全可以不用军师，自己就能调度的了，但其他事情上，还是需要军师出谋划策，最近一段时间，一个是我，一个是贾诩，曹操最为倚重。 现在，我们两个都回到了邺城，曹操身边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军师在，大不正常。不知此可否作为曹操已经不在西凉的证据？” 黄顺笑道：“贾诩也回到了邺城？那就几乎可以肯定，曹操定不会再留在西凉了。贾诩是心向曹丕的，有贾诩在邺城，难怪曹丕应对曹彰的攻势上，如此老到，如此沉得住气。原来是有这么老东西在后面指点。” 黄顺又问：“曹操如果已经回到邺城，以许老之间，他会藏身哪里？” 许蒙摇头道：“曹操素来多疑，小心，他在邺城经营多年，他要藏起来，除非他自己出来，否则，别人再无可能找到。” 黄顺叹口气，说道：“有曹操在暗中监视着邺城，我们在邺城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要小心？” 许蒙点头笑道：“还别说，我猜，曹操这回潜回邺城，还真有针对少爷的意思。少爷怕是要小心了，要是被曹操抓住把柄，就前功尽弃了。” 黄顺说道：“这回来邺城，我需要暗中做的事情，还真有不少，必须瞒人耳目才行。在这里见许老，还算是正大光明的。许老也有办法，瞒过所有人去？” 许蒙摇头道：“这可难了。邺城关系错综复杂，路上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曹操的线人，要做事瞒过曹操去，太难了。” 黄顺说道：“那就不想着瞒，怎么能在曹操眼皮子底下，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做了呢？” 许蒙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少爷交游广阔，在邺城，无论见什么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随便约在一个酒楼，周围布好警戒，什么话不可以说？” 白雪笑道：“有一个人，怕就是不行。” 许蒙问道：“何人？” “当今皇上！” 许蒙惊道：“当今皇上？少爷还要见皇上吗？” 黄顺点头道：“既然有机会见上一面，我当然不想推辞了。只是没想到，曹操如此厉害。若因此就推掉，又觉得太过可惜了。” 许蒙摇头道：“皇宫大内，就不是我能了解的了。这个，我就帮不上忙了。” 黄顺说道：“这个本来也没想着麻烦许老。我自己另想办法。这次来邺城，需要许老帮忙的，主要是针对西域墨门和司马懿。这次，我想主动出击一回，但又不想打草惊蛇，坏了邺城的局面。 我想，这里的情况，许老应该很是清楚？” 许蒙说道：“对西域墨门，我还真没跟他们打交道，虽然他们以曹氏为目标。但我更知道，少爷，也是以西域墨门为敌，我怎能与少爷为敌呢。 万一与西域墨门走的太近，暴露了我的身份，那就得不偿失了。既然能够交往司马懿，间接的与对方打交道，就够了，我就不再想更深入了。” 黄顺说道：“那司马懿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许蒙说道：“司马懿，倒是热衷于鼓动曹操，进攻河西，拿下河西四郡。这让我有些不解。” 黄顺笑道：“司马懿鼓动曹操攻打河西？难道司马懿不知道，一旦曹操拿下河西，等若又多了一层保障吗？在河西，曹操肯定另外一个儿子过去坐镇。” 许蒙笑道：“这个你就错了。看来你对曹操的用人，还是不太了解。曹操用人，不拘一格，但在曹氏内部用人，曹操很是谨慎，除非像曹彰那样，确实有才能，否则，曹操绝不会重用，更不会让曹氏中人，坐镇一方，成为一方大员的。” 黄顺问道：“这是为什么？” 许蒙说道：“或许，曹操是吸取了历史上兄弟相残的悲剧后，才做出如此决断的。” 黄顺摇头道：“但所有大权，尽数交给外人，一旦曹氏缺失一个强有力的核心领导，曹氏天下，马上就是四分五裂，或者被司马懿这样的野心家利用，篡权成功。 对那些地方大员来说，反正都是一样效忠朝廷，为朝廷办事，朝廷由谁来执掌，对他们来说，关系不大，不会上赶着勤王的，但曹氏宗亲就不同。 只要宗亲手里有兵有将，一定会起兵反抗，夺回曹氏江山。曹操在荆州襄阳的布置，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既然可以在襄阳布置一番，为什么不能在河西复制一个襄阳呢？” 许蒙说道：“这怎么能够一样！襄阳是汉人的地盘，天下中心，没有反叛，与朝廷作对的基础和基因。但河西不同，河西本就是被一群外族占据，对他们来说，汉人反而是外来族种，需要被赶出河西的。 曹操拿下河西四郡，能够派遣大将，镇住局面，维稳就不错了，以河西为保障，曹操在河西经营上百八十年，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曹操等得及吗？” 白雪这时说道：“许老阻止曹操进取河西，是因为王珣在那里，怕王珣与曹操产生冲突，对王珣不利。那司马懿劝曹操进取河西，又是针对什么？” 白雪这句话，一下惊醒梦中人。 “司马懿针对的，不会就是王珣？”黄顺一声惊呼。 程瑶冷冷道：“正确的说，是在针对着你。” 第738章 开始动手 黄顺一脸的凝重，说道：“司马懿这是已经开始对我出手了吗？选择在河西出手，算是老辣。河西对我来说，最是鞭长莫及之处，偏偏又是最为重要，不能出丝毫差错。 而且，司马懿与西域墨门勾结，河西距离西域近，西域墨门在河西，活动只会更加猖獗。看来，我们需要尽快赶往河西，帮助王珣，应付西域墨门的威胁。” 刘子羽说道：“我们就算马上出发，也要几个月时间，才能赶到。什么事情，黄花菜早就凉了。既然少爷早就有在邺城对付西域墨门的想法，不如就大大闹上一场，将西域墨门的力量吸引过来，也算是王珣的支持了。” 许蒙也说道：“有褚仁在那里，西域墨门要想对付王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们就在邺城动手，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手，更有把握。” 黄顺问道：“在邺城对付西域墨门，许老能帮上什么忙吗？” 许蒙说道：“别的不敢说，至少城里的夜来香，我就知道，那是西域墨门在邺城的据点。” 黄顺眼前一亮，说道：“西域墨门在邺城的势力如此之大，都开始公开活动了吗？” 许蒙摇头道：“西域墨门与曹氏是死敌的关系，怎么可能公开活动？这是我自己的人手，打探出来的秘密。” 白雪笑道：“许老不是一门心思的对付曹氏吗？难道还对西域墨门有兴趣？” 许蒙说道：“当然不是特意的针对西域墨门，本来是想调查司马懿的实力分布的。没想到，却搂草打兔子，摸到了西域墨门的底。” 彭威问道：“许老何以确定，夜来香是西域墨门的据点？” 许蒙说道：“我的人盯了夜来香半年，其六楼的天字房域，每月二十五，都会被同一拨人包下，整整一天。我的人，根本接近不了，警戒森严。 我的人，虽然不能接近，却打听出其中几个人的底细，再调查这几个人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之间一个共同的特点：都与西域有关联。 再加上那半年，司马懿也在那里出现过两次。有了这些信息，我再去亲自调查夜来香的幕后老板，姓席名牧，也是往来西域的客商。 综合以上信息，我要是再得不出夜来香是西域墨门的据点这个结论，我岂不是白活一把年纪了？” 黄顺重重一拳锤在自己手上，问道：“许老，你说我们在这个月的二十五号，端了夜来香，行不行？” 许蒙说道：“这么做，当然比较激进，最稳妥的办法，是盯住所有参与的人，将整个西域墨门在邺城的实力，全部摸排清楚，然后一网打尽。 但少爷的时间有限，不可能等那么长时间。再说，墨门的刺客系统本来就是冠绝天下，要盯他们的梢而不被发现，很难。还不如采取雷霆一击，给予西域墨门以重创。” 黄顺一拍手，说道：“好，我明天就去找曹植，研究此事。” 想了想，黄顺又道：“不，最好连曹丕也算上，联合曹丕和曹植两兄弟的力量，力争一锤砸烂西域墨门。” 第二天，黄顺先去找曹植，密商了半天，晚上，是曹丕与黄顺约好的见面的时间。黄顺自己先去曹丕府赴约。曹丕早已安排了精致家宴候着，就在曹丕府的后花园里，靠近元宝湖边。 曹丕这边，只有他自己，还有府上的一位管家参与，黄顺则带着白雪、程瑶和诸葛恪。 “子桓兄，小弟说话直截了当，这次来邺城，小弟在外面听到不少风声，对子桓兄很是不利呀。”黄顺寒暄之后，直接说道。 曹丕愣了一下，问道：“你听到些什么风声？” 黄顺摇头道：“我不做传播谣言的人。据我的观察，目前的邺城，曹丕兄仿佛还不能全部做的了主哇。按说魏王出征，子桓兄是留守，代行魏王大权，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曹丕知道黄顺指的是曹彰，说道：“你说的是四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邺城的城防，父王已经交给了他，我也是没办法。” 黄顺笑道：“邺城的城防，那关系到曹氏的安危，岂能轻易与人？魏王这么做，有何意图？我怎么有些看不懂呢。” 曹丕说道：“父王宠爱四弟，加之四弟在昌平新立大功，四弟的要求，父王总是不好拒绝。” 黄顺说道：“恕我直言，这就是曹丕兄的不利处。曹丕兄坐镇邺城，为国事日夜操劳，却功劳不显。而无论是曹彰还是曹植，都先后立有大功。虽说魏王英明，不受影响，但架不住群臣目光短浅，群臣的意见，魏王也不能无视，对？” 曹丕笑道：“三少想说什么，尽管说来。” 黄顺说道：“我这次来邺城，是有事前来。这事，本来我是想着借助曹植的力量。但闻知曹丕兄的处境，我有了新的想法，想把曹丕兄也拉进来，合作一把。事后功成，最大的功劳，自然是曹丕兄你的。这样，对曹丕兄的地位稳固，该是很有帮助才是。” 曹丕不问何事，先问道：“三少如此帮我，有何图谋？” 黄顺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魏王待我不薄，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可以说就是拜魏王所赐。我要想继续如此风光下去，来自曹氏的支持，必不可少。曹氏的支持中，世子的支持最为重要。 我的判断，曹氏世子之位，曹丕兄最为有把握，所以，从一开始，就把注押在你这边。我这人，一根筋，既然压了你，就会全力支持你。 此前我不出手，是觉得，没有我的帮忙，你照样可以稳得世子。此前，你的主要对手，是曹植。对于曹植，我还是有些许影响力的。 现在曹植退出，你的对手，换成了咄咄逼人的曹彰，对曹彰，我就不行了，虽然我也曾刻意讨好过曹彰，希望能维持与他的良好关系，但可惜，没有办到。 对我来说，你、曹植、曹彰当中，曹彰成为世子，是最差的选择。我当然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自然要全力帮你了。” 曹丕大喜：本来他私下里找黄顺，就有要黄顺出手相助的意思。没想到，没等自己说话，黄顺自己就主动提了出来，这简直让曹丕喜出望外。 第739章 计议定 曹丕可是知道，当初曹植能够击杀墨昆，顺利完成曹操交给他的任务，黄顺在其中居功至伟。虽然具体细节，曹丕还不知情，但这一点，曹丕完全能够确认。 这次黄顺来邺城，要做的大事，既然准备与曹植合作，显然是需要曹植控下的暗影卫参与。而且，这对曹植来说，又是大功一件。 只是，曹植已经听从黄顺的劝告，退出了世子之争。这份功劳，对他来说，已是可有可无。显然曹丕更需要这份功劳。 “不知三少来邺城，准备办什么大事？” 黄顺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管家，说道：“事涉机密，不得不问一句，这里可以说吗？” 曹丕笑道：“三少想来也看出来了，宫老能参与你我今晚的见面，就是我的心腹，当然说的。” 黄顺向管家歉意的一点头，说道：“宫老莫怪，实在是此事绝对机密，出不得半分岔子。” 管家一点头，向曹丕说道：“那我再去吩咐一下，任何人不准靠近，保证无人能够泄密。” 待曹丕点头，管家就匆匆下去了。 黄顺赞道：“果然精明强干，曹丕兄手底下的人，很不错呀。” “三少还是赶紧说正事。” 黄顺便把要对付西域墨门的事情，与曹丕说了一遍。 曹丕当然知道西域墨门的事情，闻言拍案叫绝，“太好了！早就知道，墨氏余孽已渗透进邺城，只是此事一直是五弟在处理，我所知不祥，没想到，已经是如此嚣张，那我们何不一起连司马氏一同拿下呢？” 黄顺笑道：“敬畏天命！且司马氏是河间大族，影响太大，况且，司马氏一直表现的很恭顺，不好来硬的。 我与曹植已经谈好，既然已经锁定了司马氏，就不怕他能在曹氏的手掌心里玩出花样来。退一万步，就算在曹氏的严密盯防下，仍然让司马氏得了势，不是还有我夏吟坊在襄阳制衡他吗？ 我们害怕的，是那三马非司马氏，而是另有旁人。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可以大举对付西域墨门，却不能轻易对司马氏动手。” 曹丕点头道：“这事，本来是五弟负责。既然你与五弟谈好的事情，我就不再随便发表意见。只是，这事，要对付西域墨门，你有门路了？” 黄顺说道：“既然敢在曹丕兄面前卖弄，当然是有门路了。” 曹丕说道：“既然如此，何不把五弟一起叫过来，我们就在这里，把大事安排好？” 黄顺笑道：“哈哈，你再不说，我就要说了。曹植现在，怕是等在外面，都有些等不及了。” 曹丕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指着黄顺，点了几下，苦笑着，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很快，曹植来到，没有什么客套，诸人坐定，黄顺先说他的行动方案。 黄顺的方案很简单，曹丕的人，负责控制住邺城所有城门和城墙，确保一个人也不能跑出城。 曹植的暗影卫，则监视住城内大街小巷，行动之时，有异动的人家，杀无赦。 黄顺的人，则是进攻夜来香的主力，确保当晚夜来香的人，无一漏网，尽数擒杀。 曹丕一听，连连摇头，说道：“夜来香的顾客，多时豪门世族子弟，你一股脑的一锅端，这怎么收场？不行不行。” 黄顺说道：“那你说，怎么行动更好？我反正是想不出，怎么能放下面的那些无辜的人一条生路。” 曹植说道：“我在外面等着时候，倒是想到了一条：既然我们不能打草惊蛇，那我们就跟他们一样，把一直五楼全部包场，不就行了？” 曹丕摇头道：“当天晚上，全部包场，肯定会惹人怀疑的。不行不行。” 诸葛恪这时插嘴道：“我倒有个好主意。” 黄顺惊喜的看着诸葛恪，说道：“好！你且说来。” 诸葛恪说道：“我想，邺城里的世族子弟，两位都应该认识，清楚的很。我想这样，就让暗影卫的人，提前进驻一层至五层，哪个房间是世家子弟使用，提前做好准备。等我们的人一行动，场面肯定大乱。 这时，暗影卫的人，则引着那些世家子弟，进入我们提前准备好的房间。我们的人行动，只有这个房间的人不动，其他的人，尽数在擒杀之列。 这样，既能确保无漏网之鱼，又能保证那些世家子弟的安全。你们看，如何？” 曹植呵呵笑道：“没想到，小诸葛恪，还真有大将的潜力。这份心机，这份安排，我是服。” 黄顺则担心道：“暗影卫的人，每层都有，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要知道，对方可是搞刺杀的高手。现场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就有可能发现。” 曹丕说道：“这好办！我安排我的心腹家将，带几个人，堂而皇之的进去，事先不告诉他们有什么任务，一直等到我们快要行动，再派几个暗影卫，进去告知他们，让他们按小诸葛的安排，妥善保护好那些世家子弟，就成了。” …… 真是一人智短，二人智长。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行动方案就确定了，连参与的人手，也一并敲定。 本来，黄顺希望张合能够参与，可曹丕却执意不许，非要把张合留着，等待后面更重要的时刻，再动用。 距离二十五号，还有十来天时间。黄顺没事人似得，每天安排赴宴、接待，谈生意，谈合作，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段时间，吴老那里，也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为黄顺入宫，觐见皇上做着准备。 黄顺早就把曹操可能在暗中观察邺城局势的事，告诉了吴老，让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否则，黄顺宁可取笑进宫的计划。 这天晚上，黄顺接到吴老的信儿：吴老让他去城北的一处小酒庄，谈如何进宫的事宜。 黄顺接信后，没有马上行动，而是与白雪她们商议了一番。 在邺城，黄顺在明，西域墨门在暗，黄顺的一举一动，西域墨门都看在眼里。如果这时，黄顺与代表皇族的吴老接触，更可能麻痹西域墨门。 这等于给予他们一个错误的信息：至少短时间内，黄顺不会对西域墨门有大动作。 第740章 进宫面圣 有此想法，黄顺便带人来到城北酒庄，吴老、罗宏早已恭候多时。 黄顺也不客套，见面就说道：“曹操可能就在暗处窥探呢，我们这次见面，可能保密？” 罗宏笑道：“这酒庄方圆一里之内，没有一户人家，曹操就算神人下凡，就算他知道少爷来到这里，他也不知道，少爷来此做什么。 这酒庄，在邺城也算是小有名气，酒庄的掌柜性孙，对少爷慕名已久，前些天，一直在活动着，要见少爷一面。少爷猎奇心性，想来看看如何酿酒。这个理由，少爷看，过得去？” 黄顺满意道：“你们想的还真是周到。” 进入酒庄，吴老说话道：“少爷，再过三天，就是皇帝的寿辰，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会进宫为皇帝贺寿，宫里上下，都忙成一团。 少爷作为夏吟坊坊主，又恰好此时来到邺城，一起进宫，给皇帝贺寿，旁人根本说不出什么。等进了宫，少爷见过皇帝后，宫里的内侍会给少爷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休息。 房间里有密道，通往别处，皇帝会在巳时左右，找借口出来，来与少爷见面。你们有一刻钟的谈话时间。之后，少爷循密道回房间，皇帝依旧出去招呼客人。神不知鬼不觉。” 黄顺一想，如此安排，倒也是天衣无缝。又问道：“既然大费周折要见皇上一面，可有什么重要事情托付？若只是为了见一面，我随着贺寿人群，远远的见一面，与皇上打个招呼，就心满意足了。不必后来那许多冒险。” 吴老说道：“皇上当然有事要与三少谈。这事，对三少只有好处，三少不要推辞。” 黄顺谨慎的想了一会，又与白雪她们议论了一番，这才答应下来。 如今的皇上，虽然只是个傀儡，但好歹也是天下共主，基本的礼节还是要尽到的。皇上的生辰，怎么都要意思意思，曹丕也不能例外。 装作意外得知此事的黄顺，特意托人与曹丕，希望也能跟随进宫，见见皇上。黄顺虽然在外面风光无限，但总是乡下人般，上不得台面。这有机会见见当今皇上的好事，黄顺自然不想错过。 曹丕也知黄顺好凑热闹，有如此热闹不来凑一脚，那就不是黄顺了。便痛快答应了。 黄顺要进宫，就不能像在外面那么任性，带着白雪、程瑶和呼延康到处晃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自己一人，跟着曹丕和曹植兄弟，跟班似得，刘姥姥头次进大观园般，进入皇宫。 各地的庄园，黄顺见识过不少，眼前的皇宫，在黄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特色，不过是朱红色多了一些而已。黄顺不过刚进宫时，还东张西望的看光景，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致，专心的记忆进出的路经。 因为跟着曹丕和曹植，黄顺没有像其他人般，候在耳房，而是很快就进入大殿。黄顺饶是再大胆，也不敢张狂的昂着头，而是小心的低头，偷眼往上面看，之间高坐上位的皇帝，三四十岁，白白胖胖，看上去有些虚弱，正和善的笑着，看着黄顺。 黄顺与皇帝眼神一对，连忙低头，上前恭敬的叩首、口唱祝辞。皇上轻轻一抬手，早有内侍上前，扶起黄顺，从侧门出去。 一出门，曹丕和曹植就跟黄顺笑道：“你小子面子还真大，连宫里都知晓你的大名，特意给你安排了一个单间。你且去休息一会。赐宴还有一段时间呢。记住，别到处乱跑。” 黄顺当然心知怎么一回事，连连点头，与曹丕和曹植分别。 内侍领着黄顺，一转再转，不知拐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一处偏僻的小房间，回身一鞠躬，恭请黄顺进入。 黄顺点头，信步进入房间。本来想着，外面的内侍也会跟进来。毕竟，皇上可不知道房间里的密道在什么地方。 谁知外面的内侍，等黄顺进入后，直接转身走了。黄顺正纳闷呢：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是自己动手寻找密道，还是老实待着？ 黄顺没有等很久，很快，又有一名内侍悄悄进屋，上前便是一个大礼：“三少爷，请跟我来。” 黄顺没来由的一阵紧张，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正准备接下来就是从密道走呢，谁知门外又走进一人，黄顺一见，差点惊叫出声：这人，跟自己长的竟然有七分相似！ 转眼间，黄顺明白了：吴老那边的安排，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黄顺循密道走了，这里留下一个假身，只要假装在闭眼休息，一般人，就不会上来打扰。 这样，就算有心人过来查房，也查不出黄顺不在房里。果然安排够细密！ 黄顺朝那人点点头，本想说几句话呢，谁知人家根本没有看他，进屋后，直接上榻躺好，面朝外闭上了眼。 黄顺跟着内侍，从打开的密道，离开房间。密道很窄，黄顺只能弓着腰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带路的内侍，小心的打开机关，门开了，黄顺随内侍钻出密道，果然又是一间房间。看房内装饰部件，该是一处书房。 内侍上前，请黄顺安坐，然后自己就转身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让黄顺很是纳罕：这保密的意识，简直是深入进骨子里了！ 屋里再次只剩下黄顺一人，黄顺悄悄松了口气，坐在书桌旁，百无聊赖的闭上眼，养养精神。 黄顺没有等太久，就听外面一人走进，推门而入。黄顺急睁眼看去，果然是当今皇上。 黄顺急忙趋前叩拜，皇上一把拉住，说道：“三少不必拘礼，我们见一面不容易，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虚礼上。” 黄顺也知时间宝贵，连忙说道：“雅公主与我已经协商好，小皇子，我一定抚养他成人。皇上尽管放心。” 皇上在原来黄顺坐的位置坐下，说道：“今天我们不说这个，费尽心机见你一面，朕是要送你一样东西。” 黄顺奇道：“什么东西？” 黄顺心道：若只是单纯送东西，由吴老他们代劳即可，没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 皇上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递给黄顺，说道：“这是朕送你的见面礼。” 黄顺接过圣旨，打开一看，吓得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皇上，这如何使得！” 第741章 汉献帝 皇上给黄顺的圣旨，清楚无误的写着：委托黄顺，行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内平战乱，外御强敌。天下藩镇兵马，俱听黄顺调遣。 皇上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傀儡，但圣旨仍然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强如曹操，也只是控制住圣旨的发起，绝无绝对优势对抗圣旨。 之前的衣带诏，因为所托非人，被曹操一举破获。现在，皇上终于再次祭出大招，把希望放在黄顺身上。 可以说，只要黄顺拿着这份圣旨，曹操的兵马姑且不论，至少，刘备的兵马，包括刘备自己，都得听黄顺调遣。孙权的兵马，也不得不从。 黄顺集合刘备和孙权两处兵马，与曹操大战，曹操就算再厉害，也难以应付。 这可说是皇上对曹操的最后一击。但如果黄顺赢了，谁也不敢担保，黄顺不会是下一个曹操。这个，皇上应该非常清楚。 所以，在没弄清皇上真实意图之前，这份圣旨，黄顺万万不能接受。 皇上说道：“朕遍观天下英豪，以天下为重，却无功利之心的，唯有三少。江山社稷，有德者居之。大汉势危德衰，就此退出，此乃天数。朕能为天下，选择一位明主，也算对得起祖宗社稷了。” 黄顺说道：“皇上此言，过于悲观了。刘皇叔正在经略西川，又恢复汉室之志。有刘皇叔在，大汉天下，未必不能延续。” 皇上说道：“刘皇叔？朕给过他机会，可惜，他过于爱惜羽毛，不肯冒一丁点风险。他难成大事，不行。” 黄顺好奇，问道：“皇上给过刘备什么机会？” 皇上正要说话，突然微笑，说道：“我们的时间有限，可没工夫谈论别人。朕给你这份圣旨，不是让你现在就起兵，对付曹操。一切以你为主，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就把这份圣旨拿出来，相信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黄顺呀然道：“皇上送我这圣旨，不是让我起兵，清君侧吗？” 皇上叹息道：“朕当然想。只是现在，远不是你起兵的时机。你仍需与曹氏虚与委蛇，搞好关系。但朕等不了，这次能见你一面，你与朕，都冒了极大风险。以后怕是再无机会相见。 朕只有提前把圣旨交给你，之后的路，就由你自己去闯了。朕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黄顺问道：“那，皇上对黄顺，有何要求？” 皇上说道：“朕的要求，雅公主都已经告诉你了。除此之外，再无所求。” 黄顺一阵激动，说道：“皇上放心，若黄顺真如皇上希望的，有朝一日，统领天下兵马。黄顺在此向皇上保证，一定立刘坎为皇，恢复汉家江山。” 皇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摇摇头，说道：“不要！没有兵权的皇族，只能任人欺负，还不如普通百姓。大汉气数已尽，就让她安然的去，不要做无用功了。” 黄顺说道：“皇上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刘坎虽为皇上，却没有实权，只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由朝廷供养皇族，保证锦衣玉食，地位尊崇。 至于天下大权，则由外朝掌管。这样一来，皇族始终都是皇族，天下纷争，再与皇族无关。皇族作为超然的存在，可一直延续。” 皇上微笑道：“你的想法，倒也有趣，难道你就不怕，后世皇族中，出现一个有野心的，妄图恢复汉室的昔日辉煌，与你为敌吗？” 黄顺笑道：“天下非我一人之天下，即使是我们黄家，也不能掌握所有权利。谁要是再想把大权集中在自己手里，就是与天下为敌，再无任何机会。” 皇上点点头，“你果然淡薄名利，朕没有看错你。我们时间有限，这是大汉调兵虎符，已经很久没用了。此物象征着最高兵权，朕现在赠送与你。” 黄顺郑重的接过，说道：“黄顺一定不辱皇命。” 皇上点点头，起身离开。黄顺还没来得及感慨，马上就进来那位内侍，还是一句话不说，冲黄顺点点头，打开密道，请黄顺回去。 一番周折，回到原来的房间，一切如常，黄顺一回来，那位黄顺的假扮者，立刻起身，用手在脸上一抹，立马换了副模样。然后换上内侍服饰，施施然出了房门。 把黄顺看呆在那里。黄顺知道，天下有易容术，呼延康就摆弄的很好，但呼延康却绝没有这般手艺，可以模仿另外一个人，还能仿的如此之像！ 与皇上这一面，虽然时间不长，但黄顺感觉，却好像有好几个时辰之久。直到现在，黄顺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被汗给浸透了。 “皇上就是皇上，虽然已经威风不在，但还是平民百姓所当不起的。”黄顺心里暗道。 恢复了一下心情，黄顺开始考虑，怀里的这份圣旨。 虽说，只要自己拿出来，像刘备那样标榜忠君的，只能听从，但内心不服，是肯定的。皇上说的对，现在断然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什么时候拿出来合适呢？黄顺在脑子里过着梦中的情景，想来想去，只有刘备率兵与孙权为敌时，黄顺站出来，拿着圣旨，力挽狂澜，才最是时候。 也不行！黄顺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黄顺是知道刘备最后败于陆逊之手的。但其他人不知道，黄顺若那时候拿出圣旨，在别人看来，就是抢班夺权。 黄顺可不想背这个骂名！黄顺想来想去，只无合适机会，不由得叹气，看来，这机会，还得自己创造才行。 黄顺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外面又有内侍进来，招呼黄顺，去前殿赴宴。黄顺整整衣冠，昂然走出房门，知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一切顺利！ 从皇宫出来，黄顺没有把圣旨的事情告诉旁人，只告诉了白雪和程瑶，他想听听她俩的意见。 白雪说道：“我猜，皇上给你圣旨的缘故，是他看到了你与刘备的特殊关系。万一日后刘备得势，准备驱除六姓中人，消除六姓的影响力时，你可以拿出这份圣旨，与刘备对抗。” 黄顺惊讶道：“皇上深居内宫，能知道这么隐私的事情吗？” 白雪说道：“有雅公主和长老墨门的人在，皇上的消息，可一点也不封闭。” 第742章 黄顺的任务 黄顺又道：“就算皇上的消息不封闭，可皇上为什么要帮我呢？刘备得势，难道不行吗？” 白雪笑道：“或许，是皇上对你，比对刘备更有信心。在皇上看来，让刘备占据西川和荆州，白白浪费了这些资源。还不如交接到你手，凭着这些资本，或许，能重整河山，也说不定呢。” 黄顺摇头道：“真没看出来，我在夺取天下过程中，比那刘备强在什么地方。我只是活的比他们更小心而已。争夺天下是个冒尖的活，我自认没有在这方面表现出过多的能力和兴趣啊？” 白雪说道：“你自己不冒尖，处处小心，是没错，可不代表襄阳十姓也不冒尖啊！他们看好你，也不仅仅是看好你这个人，更是看上你背后的十姓势力。 当今天下，曹氏固然是一枝独秀，但曹氏之下，谁为第二，就有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从长老墨门和皇族的选择来看，很明显，他们都认为，襄阳十姓最具有天下第二相。偏偏你又是个特别善于扮猪吃老虎的人，十姓由你当头，就无虞直面曹氏的打击，一定是躲在孙权、刘备后面，安稳的发展。 等孙权、刘备都被曹氏打击的差不多了，还有个司马懿能够被你利用，继续赚取曹氏攻击的眼球。等到曹氏注意到你时，十姓的力量，怕已经是曹氏所不能对付的了的啦。” 黄顺笑着摇头，说道：“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皇上没给我什么压力，这份圣旨，由着我怎么利用，皇上完全不管。这份圣旨，绝对是我们手上的一张王牌，什么时候利用，到时候再说好了。” 程瑶这时说道：“我们眼下，大敌在前，确实不宜考虑这些。还是想想，过过两天的夜来香一役，我们如何应对？” 黄顺精神一震，说道：“这两天，我一直分心皇宫的事情，夜来香那边，就没怎么关注，而是全权交给了彭威，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们去找一下他？” 程瑶说道：“找他也没用，他现在忙得很，没工夫伺候你。应付你，我就够了。” 黄顺一听，笑道：“也是！彭威那边还要调兵遣将，还要综合各方提供的情报，分析情况的进展，与预估有无出入，确实不宜分心。还是让他全心投入的好。 西域墨门，肯定个顶个都是高手，彭威不会放过你，一定也给你安排了任务。你说说，什么任务？” 程瑶一噘嘴，说道：“什么任务也没给我！他说到时候，你肯定不愿意远远的在屋里待着，一定会出现在夜来香。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 黄顺说道：“这就是彭威的不对了。那晚上，夜来香高手云集，我去不是耽误事吗？我肯定是远远的躲开，事后了解一下过程经过就行了。” 白雪笑道：“彭威执意让你出现，自然有他的考虑。” 黄顺有些恍然，说道：“难道，彭威准备以我为饵，引诱对方来攻？这也太大胆了？对方可是职业刺客，弄不好，我真就折在里面了。” 程瑶笑道：“彭威说了，尽可能用不上少爷，但事前安排的再周密，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彭威要的效果，是当晚在夜来香的所有西域墨门的人，一个不漏，全部杀掉。 但对方毕竟武功高强，要完成这样的目标，彭威也知道有些困难，所以，就预备了少爷出场这样的后招。 彭威根据各方的情况，大致能锁定对手的人数。战前再排查一番，人数可以精确到每个人头。战后收拾战场，很容易发现有无漏网之鱼。 万一真有几个漏网，少爷就要出现，当那个鱼饵了。对方既然武功高强，就有相当的自信，看到少爷，一定忍不住现身刺杀。在他们看来，只要杀了少爷，他们哪怕全军覆没，这个代价也是值得的。 保护少爷的重担，自然就交给我了，我保证少爷的安全还不行吗？” 黄顺说道：“程瑶，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武功，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武功高就能解决的。万一对手使用什么我们从没见识过的新武器，打我们个措手不及，那我的小命，不就不保了吗？” 白雪说道：“这个，彭威早有考虑。所以，需要少爷出场的时候，会有三个少爷同时出现！这样，足可以应付了？” 黄顺喜道：“干脆全让替身出场，我就不出现了，不是更好？” 程瑶说道：“就怕对方有高人，识的少爷的真身。如果都是替身，对方可能就不出现了。安排替身出场，不过是让对方知道，少爷非常的小心，非常的惜命。 你想想，夜半三更的，周围火把再多，能见度也不高，对方就算有能锁定少爷真身的，顶多也就一两个，绝不会更多。这样，攻击少爷真身的刺客，就少了很多。我完全可以应付的来。” 无论黄顺怎么推脱，白雪和程瑶死活不松口。黄顺无奈，只好答应下来。本来这事，黄顺是一无既往的当甩手掌柜的，扔给彭威完事。没想到这回，自己也被安排了任务，黄顺也开始上心起来。就顾不上彭威那边多忙碌，当下就带着白雪和程瑶，去找彭威。 来到彭威的指挥部，彭威正与彭风、荆恬和程郊凑在一起，研究最新报上来的情报。抬头看见黄顺进来，都把手头上的活放下，上来迎接。 “彭威啊，我可不是来打扰你指挥的，”黄顺连忙自我澄清，“只是听说我在里面也有任务，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前知道你的整个部署，我也好临场发挥啊。否则，万一我的行动与你的安排有冲突，功亏一篑，不就糟了吗？” 彭威几个笑道：“少爷不来，我们还想着晚上时候去跟少爷汇报呢。少爷来的可说正是时候，这几份新来的情报，对我们价值不小，正好一起看看。” 黄顺立马就被吸引了过去，一边接过情报，一边问道：“什么最新情况？” 彭威说道：“吴老那边给我们最新送来了一份名单，名单上增加了将近三十多人，完全打乱了我们之前的部署。对吴老的这份名单，我们正在讨论，是否就是25号那天出现在夜来香的西域墨门的人？” 第743章 战前预筹 黄顺奇道：“你们有没有像吴老那样的情报网，凭什么推断这份名单的真伪？” 彭威说道：“吴老这份名单，是他派出手下所有人，在邺城内挨个商铺的打听，只要是有人在25号有安排的，一股脑全部算进名单里。在我们看来，这名单肯定有水分。我们若是按名单部署兵力，太过浪费，不值得。” 黄顺摇头发表反对意见：“西域墨门是我们的大敌，把困难想的多一些，多安排兵力，有什么不好？我倒是觉得，按照这份名单部署，没什么问题。” 彭威说道：“这样一来，我手头的预备兵力就严重不足，万一现场出现什么预料之外的情况，我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以调动，整场行动，就有失败的危险。 为保险起见，我们先期投入的兵力，越少越好，能够应付战场使用，就足够了。现在吴老又给我们拉了这么一份名单，打乱了之前我们所有的部署。” 黄顺闻言，又低下头，仔细的研究手上的名单，然后问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你们就在讨论，有什么结果吗？” 荆恬说道：“我们正说道，就算这份名单，都是与西域墨门有关的。但当晚能够进入夜来香的，肯定是各处的头目，数量不会很多，我们猜，不会超过二十个。 名单里多余的那些人，应该是安排了别的任务，譬如外围警戒什么的。而我们当初的作战计划，是以对手三十人的规模来部署的。所以，我们的意见，整体部署不做调整。到二十五那天，我们现场再行确认一下人头就行。” 黄顺听得不断点头，“很有道理呀！就这么定，有什么问题吗？” 彭威说道：“问题在于，万一其他人，虽然不是在五楼，却分步在其他楼层。对我们来说，都是在夜来香，都在战场的行列。那我们如果还是按三十人的规模作部署，就要吃大亏。” 黄顺点头道：“有道理。问题的焦点就在于，名单里多出的那些人，是否全部进入夜来香，对不对？让吴老他们进一步确认，时间上能不能来的及？” 彭威摇头道：“若是来得及，我们就不用在这里讨论了。” 程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曹丕、曹植兄弟，二十五号晚上，多安排一些人，把五楼一下的楼层，都占满，不就行了？” 彭威第一个摇头：“这样，很容易引起对方怀疑，打草惊蛇。” 白雪问道：“你们可曾去夜来香，询问二十五号晚上的预定情况？” 彭威摇头道：“夜来香既然是他们的，他们的人，根本无需预定，到时候，挡住其他客人即可。而且，我们贸然去问，也是不妥。” 这下，黄顺终于明白他们纠结在什么地方了，自己坐在那里掏空心思的想，也觉得不好处理。 黄顺在那里冥思苦想之际，他们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实在不行，那就只有将击杀目标锁定五楼的人，其余楼层，能杀的杀，不要恋战，有本事逃出去的，就让他们逃跑好了。反正城里到处都是曹植和曹丕的人马，交由他们去做好了。”黄顺终是忍不住，说出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建议。 彭威摇头道：“我们抢的就是时间，我的计划也是直接攻击五楼，不在五楼一下浪费时间。但若是五楼以下，都是他们的人，他们会蜂拥而上。虽然凭他们的武功，不足以对我们的玄甲卫造成什么威胁，但拖延一定的时间，却是难免。 高手相争，短时间内足以决定成败。何况，对手只是志在逃脱。只要走了一个，对我们来说，就是失败。 城内和城墙的防御再严密，我相信，拦不住绝顶高手的出入。” “你说的有道理！”黄顺不由得叹气，“应对这些，还是你们更强，更专业。我相信，你们几个凑在一起，再加上白雪和程瑶，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白雪说道：“既然常规手段不能解决问题，何不考虑一些别的手段呢？譬如，在酒里下药什么的？” 黄顺眼前一亮，大喜道：“太好了！若能将他们麻倒在地，连维持秩序的工作都省了。” 彭威突然一声长笑，说道：“有主意了！酒里下药不是好办法，他们未必喝酒是其一，毕竟是在对方的地盘上，我们不好下手是其二。但我们可以在每层楼安排一两个人，悄悄放毒烟。只需半个时辰，就足以成事。” 黄顺喜道：“干脆一并在五楼也用毒烟，多省事！” 彭威摇头道：“五楼高手太多，毒烟对他们未必有效，反而会打草惊蛇，对我们的行动，也有阻碍。” “毒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现效果。万一有人提前发觉，岂不是不妙？”程瑶说道。 彭威说道：“无妨，我们的毒烟，无色无味，保证对手不会察觉。相信他们的高手，尽数云集在五楼，不致坏我们的好事。” 黄顺大笑，说道：“我说，总有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彭威也笑道：“少爷先别忙着下结论。这只是其中一份情报，还有一份，我们也很是挠头呢。” 黄顺一听，连忙又翻过另外一份，低头细看。 黄顺在看，彭威在旁边说道：“这回是曹植送过来的情报，曹彰的人，二十五号，也要出现在夜来香，而且，是在五楼！” 黄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惊讶道：“难道，曹彰与西域墨门同流合污了？” 顿了顿，黄顺又摇头道：“不能啊。曹彰应该知道，西域墨门是与曹氏作对的组织，他就是再怎么利令智昏，也不可能选择与西域墨门合作？” 白雪说道：“不对！西域墨门的敌人，是中原当权者。以前是皇族，现在是曹氏。西域墨门完全可以选择私下里与曹彰和解，支持曹彰，取得世子之位。” 黄顺点头道：“不是没这个可能。曹彰最热衷于边事，利用胡蛮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太有可能了。若果然如此，只要予以揭穿，曹彰就永远失去争夺世子的资格。” “曹彰的人出现，对彭威的排兵布阵，有什么不利影响吗？”还是程瑶，首先抓住关键点，问道。 第744章 曹丕的后手 彭威说道：“高手相争，不但要想到出剑击杀对手，还要想到如何更好的收剑，结束战斗。 曹彰的人，即使出现在夜来香，相信也有限，对我们的战斗，不会有多大影响。但我们杀了曹彰的人，对曹彰的刺激程度，曹彰会采取什么样的反制行动，不得而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要知道，曹彰是手握兵权的人，万一曹彰以此为借口，兵管邺城，曹丕、曹植和我们的力量加在一起，也不是曹彰的对手。” “曹彰敢这么做吗？”黄顺惊问，“这样，他即使得逞，也成了曹氏的罪人，世子之位与他更是永远无缘。他应该很清楚呀。” 程瑶说道：“所以，若我是曹彰，我会立即行动，借着城里的混乱，迅速拿下曹丕和曹植，制造死在乱兵中的假象。然后，我再出现，成为制止混乱的大英雄。 至于少爷，发动对西域墨门攻击的是少爷，所有的罪过，都可以当做屎盆子扣在少爷头上。世子之位，由于没了竞争对手，就是非曹彰莫属。” 黄顺顿时一身冷汗，“曹彰若真如此阴狠，倒是不得不虑。那你们有什么应对之法？” 彭威摇头道：“刚才还未谈及，少爷就来了。” 白雪说道：“在邺城，曹彰最大的对手是曹丕。也就是说，对曹彰最为了解到人，就是曹丕。这事，我认为，少爷应该去找曹丕商议。” 黄顺点头同意，马上起身就走，一刻也不耽误。 此时的曹丕，正忙着调兵遣将，配合黄顺的攻击行动，见黄顺亲来，不敢怠慢，立刻与黄顺见面。 听完黄顺的说法，曹丕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却也同意黄顺的意见：不得不防。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动用我的压箱底的力量了。”曹丕说道。 “你还有压箱底的实力？”黄顺笑道。 曹丕正色道：“当然！尤其在曹彰成为城防将军之后，我当然要留一手自保了。我调张合去担任皇宫侍卫长是为什么，就是要借着皇宫侍卫队的名义，成立我自己的一只武装，就是为了应付突变情况的。” 黄顺大讶道：“你私自成立武装？你不怕曹彰知道后，拿这个在魏王面前告发你？那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曹丕说道：“我岂会不防着他这一手！放心，张合带领的这支部队，人数不超一千人，不超皇宫侍卫队的编制，曹彰根本不会看在眼里。” 黄顺摇头道：“不到一千人的部队，能成什么事？” 曹丕笑道：“你的玄甲卫，不超五百人，可他们跟着你，做了多少大事？至今仍然是街边巷尾的百姓谈资。我这一千人，平日看不出什么，可一旦有事，全副武装出阵，那就是一千重甲骑兵。 在邺城的大街小巷，一千重甲骑兵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说，对手根本没有地方摆布大型攻具对抗重甲骑兵，一千重甲，就是无敌的存在！” 黄顺马上问道：“那你可知，曹彰在邺城周边，有多少重甲兵？” 曹丕摇头道：“重甲兵是隶属虎豹骑的兵种，虎豹骑归叔父曹休所掌，其他人，根本调动不了虎豹骑。 也就是我，可以动用手中职权，从虎豹骑的库里，临时调出一千重甲，装备张合的侍卫队，摇身一变成为战场之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重甲骑兵。” 黄顺心安道：“你有这一招后手，倒是不用再怵那个曹彰耍什么花招。我这就放心了。” 说完，黄顺起身就要离开，曹丕一把拉住，嬉皮笑脸道：“既然三少已经得到曹彰的人也会到夜来香，那能不能麻烦三少，到时候抓个活的？” 黄顺一下明白了曹丕的意思，为难道：“不好办呐。你也知道，西域墨门的人呢，高手云集，我的人要想一击奏功，就必须全力施为，不可能留手。抓活口，除非在一击之下，现场曹彰的人机灵，没死，还有可能。 但我想，曹彰的人，武功未必高明到哪里去，要想保住命，太难。” 曹丕说道：“正因为武功不高明，才更有可能保住命呐！到时候，就让你的人，发动攻击的同时，大喝一声：‘执行公务，投降免死，抵抗者杀无赦。’ 墨氏的人，当然不会听这些口号似的大话。但曹彰的人不同，他知道，你们是针对西域墨门的，头一个想法就是保命，自然就会想到蹲在角落里抱头保命。 这样，你们的人，只要不攻击他，他的命，不就保住了？” 黄顺惊讶道：“没想到，你想的还真是周到。确实可行。就这么办好了。” 曹丕笑道：“上战场，我是不行，但在城里搜捕犯人，我拿手着呢，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了。” 诸事准备妥当，两天时间，紧张忙碌着就过去了。来到二十五号这天晚上，黄顺跟着彭威，留在离夜来香不远的一处酒楼，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夜来香的动静。 曹丕的暗影卫果然神通广大，夜来香是西域墨门的据点，竟然也有他们的人渗透其中。为方便彭威观察，曹植的人，特意拉开了窗帘。 透过重重窗棱，里面的人物，在望远镜里，依然看的清楚。黄顺不过在看热闹，感叹望远镜就是好用。 彭威则在紧张的点人头，确认接下来的攻击目标。里面的人走来走去，个彭威的工作带来了很多干扰。但也正因为走来走去，彭威仅从这一个角度观察，就数清楚了里面所有人。 “一共有五十四人！”彭威长舒口气，说道，“与情报上说的虽然有出入，但差距不大，不影响大局。” 黄顺却吓了一跳，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是按照对手三十人左右的规模定的攻击计划。” 彭威笑道：“三十人，是算计的高手的数量。对方显然不可能全部都是高手，五十四人，能有一半的高手，就不错了。我们的计划，包的住。” 荆恬也说道：“会不会武功，从外表就能看出来。武功高深的，目光凝而不散，气度如山；而武功不行甚至不会武功的，早就被岁月和酒色掏空了身子，空有一身皮囊，一眼就分辨的出来。” 第745章 战斗 黄顺好奇道：“你刚才也看过了，你说说，里面有几个高手？” 荆恬自信道：“二十个左右。” 黄顺拿眼瞅瞅彭威，彭威幅度很轻的点头，表示认可荆恬的意见。 “我们的计划，可是按照对手有三十个高手设计的。这一下去了十个左右，对付起来就更为轻松了。没有特殊情况，就不用我出场了？”黄顺高兴道。 彭威笑道：“我们尽量不让少爷冒险。” …… 如此说笑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外面有人敲门，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三更防火烛”时，彭威这才长身而起，说道：“少爷在这里静坐观战，我们去去就来。” 黄顺一下变得紧张，“不是说这里是指挥部吗？你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不在这里坐镇怎么行？” 彭威说道：“战场不大，身临现场，完全指挥的过来。而且，在现场，还可以临机处理一些突发情况，省了来回传令的时间。” “那，万一需要动用预备兵力时，怎么办？你总不能再跑回来下令？”程瑶问道。 彭威答道：“这个好办，外面漆黑一片，以灯火为号，足以安排的过来。况且，我已经与少爷说好，一旦出现我在现场，不能指挥的情况，少爷就可以代我下令，指挥预备兵力，投入战斗。” 荆恬笑道：“我们几个的兵法，可大都是从少爷身上学来的。师傅坐镇指挥，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瑶看看黄顺，“你真的行？” 黄顺嘿嘿笑了几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实在出现让我感到棘手的情况，我就下令让预备队的领头闯入战场，向彭威讨个明确的军令就是了。 退一万步，就算我们这里布置不密，逃走了一两个，又有什么大不了？外面大街小巷，都是曹植的暗影卫。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捞些功劳。说不定，他们还感激我呢。” 程瑶失笑道：“早就知道，你打的是这样的如意算盘。” 彭威他们离开，屋里只剩下黄顺、诸葛恪、白雪、程瑶和呼延康。马谡和林卓也被安排了任务，只不过，他俩都是在预备队里头。这时候，正缩在一起，吹着牛皮互相打气呢。 彭威一走，屋里再也没人说话，每人都很有默契的拿着一架望远镜，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 正看着呢，突然，程瑶一声低吼：“快看！开始了。” 他们连忙顺着程瑶的手指看去，只见夜色中，行动组的亲兵个个像空中飞人，沿着飞索迅速无声的来到夜来香的楼顶，然后迅速分散开去，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设置的飞索，我怎么不知道？”黄顺惊讶道。夜色中，黄顺从行动队模糊的身影中辨别出，现场至少五道飞索。 设置飞索，可以居高临下攻击。但夜来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在人家的头顶上设置飞索，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程瑶说道：“事先设置好是不可能的，搭上飞索，就在刚才。” 黄顺想起装备不久的飞索弹射器，不仅喜上眉梢，“不用说，这么远的距离，靠人力难以办到，定是用上了飞索弹射器。高科技就是方便啊！” 程瑶说道：“你等着看，还会有更多的新鲜花样呢。” 所有人，再次将注意力转向望远镜。只见镜头里面，一个人影也不见，行动组的成员，个个都隐藏的很好。 过了一会，彭威的身影出现，知道这边黄顺在看着，还冲这边咧嘴笑了一下，然后重重一挥手，自己带头凌空跳下。 身体落至五楼窗户处，一记猛踹，哗啦一声，人便随着破碎的木渣进入楼内。同时入内的，还有彭风、荆恬和程郊等人。 只见现场迅速乱成一团，血迹开始出现，已经交上手了。黄顺看的紧张，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 程瑶在旁边提醒黄顺，不要光顾着看战斗场面，作为一个临时指挥官，要兼顾全局。 黄顺会意，连忙开始观察五楼以下各楼层的情况。彭威的毒烟安排实施很是顺利，各楼层都是一片白雾，白雾中，不断有人倒下。 再看夜来香的周围，暗影卫在严阵以待，一切都很顺利。 黄顺松了口气，笑道：“还不错！这种小场面，让彭威来指挥，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话音刚落，程瑶就低吼一声：“不好，有人朝这边来了！” “在哪里？”黄顺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就只见望远镜中，一个人庞然大物般接近，手中的大刀片子，足有门扇那么大！ 程瑶一把推开黄顺，自己则拉着白雪和呼延康退往另一边。几乎同时，窗被一脚踹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 程瑶一声清斥，拔剑上前，不等对方站稳，立即强攻。对手猝不及防，狼狈招架十来招，还是毙命于程瑶的剑下。 黄顺惊魂未定，战斗已经结束。 “他是怎么想到，攻击我们的？我们躲得如此隐蔽了。”呼延康后怕的问道。 程瑶踢了倒在地上的死尸一脚，说道：“凭判断。窗帘被拉开，就说明正冲窗户的位置，有我们的观察哨。能够躲在暗处观察战斗的人，定是像少爷这般的人物。攻击这里，不但能够给予我们杀伤，对在战场战斗的彭威他们来说，还能起到调虎离山的作用。只可惜，彭威根本没上当。” 白雪笑道：“那是彭威相信，他不是你的对手。这人能在激烈的战斗中，从窗帘想到这里，头脑算是灵敏，却没想到，这里既然有更高的目标可以攻击，当然也就有更高的高手守护。忽略了这一点，他死的就不冤。” 黄顺这时也回过神来，笑道：“若让他知道，是我在这里，就一定会想到，程瑶肯定也在。程瑶的大名，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在墨氏那里，绝对是如雷震耳般的存在。没人敢无视程瑶的存在，想着凭一己之力，在程瑶面前能成功刺杀到我。” 他们还在说话呢，程瑶早已经又拿起望远镜，观察对面的情况了。 看到这个情形，黄顺吐吐舌头，说道：“这里，程瑶比我更适合做指挥。我就大胆放权，让程瑶担任这个临时指挥好了。” “真的？”程瑶的反应，出乎黄顺预料的强烈。这样黄顺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想做什么？” 第746章 帮倒忙 “不干什么，”程瑶嘻嘻一笑，说道，“我就是想，那么多预备兵力，闲着也是闲着，安排点事情给他们做做也好。” 黄顺连忙制止：“不行！预备兵，预备兵，宁可不用，也不能随便用。你好歹也跟着彭威他们学过兵法的，这点子常识也不知道？” 程瑶说道：“放心，我不会耽误预备兵的正事的，就是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你到底想让他们干什么？”黄顺问道。 程瑶说道：“五楼以下的人不都是被迷倒了吗？安排他们去搜搜身，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收获呢。” 黄顺眼前一亮，说道：“不错！提前打扫战场，这样离着五楼还更近，有事更方便支援。” 程瑶又说道：“这里已经暴露，不便再继续待着了。你想不想也混在其中，感受下战场氛围呢？穿成亲兵模样，没人认得出你。” 黄顺一想也是，这里已经被人识破，说不定还会有人冲过来。这里有些危险，还是离开为妙，当下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离开后，五楼的主战场，又有了新的变化。对手高手不少，不但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战斗，还不能阻止对方发讯号寻求增援。 这个，彭威是提前想好的，布置在外面的暗影卫，一项职能就是阻敌增援。 但暗影卫的阻敌增援，是需要黄顺留在临时指挥部，用望远镜俯瞰全场，指挥他们机动阻截的。 黄顺擅自离开指挥岗，直接造成外面的暗影卫，失去了统一指挥。 西域墨门在邺城的所有高层，都集中在夜来香，他们所能寻求的增援，只能是司马氏。 接到西域墨门的求援信号，司马懿是很犹豫的。他很清楚，能对西域墨门发动进攻的，只有黄顺。但以黄顺的风格，肯定不是自己孤军奋战，至少，也是拉上了曹植。 单纯对付黄顺，司马懿没有顾虑，但有曹植的加入，司马懿就要三思了。万一让曹植抓到把柄，后果便再明显不过：曹氏正愁没机会打压司马氏呢，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但司马懿更知道西域墨门的人，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若不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他们绝不会放下面子，向自己求救的。 有西域墨门的存在，司马懿做起事情来很是游刃有余，很多事情既漂亮的做了，与自己又没有丝毫的瓜葛，可以漂亮的置身事外。 虽然西域墨门行事嚣张，很多地方都是司马懿跟在后面擦屁股，但司马懿还是很需要西域墨门的存在的。 毕竟，所有阴暗的事情，都有西域墨门再帮自己做，出了事，也是他们替自己扛雷。若没了西域墨门，自己就只能乖乖的蛰伏，夹着尾巴做人，哪能享受现在这躲在后面当棋手的感觉。 司马懿踌躇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派人增援。 司马懿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曹植发现，自己与西域墨门的人有关系。这个自己完全有说辞，司马懿早先就跟魏王说过，他的祖上，跟西域有过往来，交了一些朋友。现在，他是看到朋友与人争斗，上来助拳的。 至于跟什么人打，为什么打，他全然不知情，只想先介入，制止纷争，问明缘由后再说。 如此说服自己的司马懿，立即下令精锐家丁增援。 外围的暗影卫，虽然人多，但分布的范围广，虽然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增援的人马，但苦于力量不足，无法阻拦的住。 黄顺又离开了指挥岗，不能及时的调派周围的暗影卫前去增援。所以，司马懿的人马，一路没有多少阻拦，就直奔夜来香而来。 偏偏这时，彭威留下的预备兵力，也被黄顺和程瑶调到了夜来香里面，彭威身处战场之中，发现了来援之敌，却也束手无策，无兵可派。 黄顺带着预备兵，正兴奋的打扫战场呢，遇上蜂拥而上的援兵，虽然仓促迎战，场面却也不落下风。 从战况看，五楼、五楼以下和外面街道的接战，黄顺这边都占据着优势，但就是因为缺乏统一指挥，导致三处战场缺乏配合，彭威原定的全歼对手的计划，就没有达成，让对方的漏网之鱼跑了。 这下，整个邺城都戒严了，暗影卫在城里面横冲直撞的追捕，城门、城墙上，曹丕的人马也在严阵以待。邺城上下都有些乱套了。 黄顺第一次指挥战斗，对手又是司马懿手下的家丁，自己很有指挥若定的感觉，正美着呢，直到彭威下来，告诉他有人跑掉的消息及失利原因后，黄顺才有些傻眼。 彭威叹气道：“本来我的打算，是全歼对手，不给曹丕和曹植兄弟制造多余的麻烦。毕竟，邺城那么大，逃出去的都是高手，只要一两个人，就可能把整个邺城闹的鸡飞狗跳。 那样，可能就真惊动曹彰了。万一曹彰真动了心思，双方大兵对峙，那闹的就大了。肯定会闹到曹操那边去。这对曹植和曹丕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黄顺问道：“那，现在怎么补救？” 彭威说道：“还能怎么办，赶快去找曹丕和曹植，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这时，程瑶满面春风的过来，笑嘻嘻的报功：“全歼对手，我们这边，零伤亡。堪称完胜！” 白雪笑道：“你还美呢，出大篓子啦！” 程瑶一脸的错愕，听完白雪接下来的话，才知道，她的一时兴起，造成了整个行动的功亏一篑。 程瑶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女孩，搓着衣角，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 荆恬安慰道：“程瑶也别沮丧。接下来，如何将功赎罪，就看你的啦。总共跑出去三个，都是绝顶高手，我们一对一，都不是个儿。能在暗地里跟他们玩藏猫猫的，我们这里，就只有程瑶能够胜任。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呐。” 程瑶连忙保证：“接下来怎么补救，我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绝不私自行动。” 彭威笑道：“这次，怕还真要你私自行动，我们还真给不了你指令。不过先别急，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先去找曹丕和曹植合计合计再说。” 第747章 补救 还没等他们出发，曹丕和曹植已经联袂来了。 一见面，曹植就抱怨道：“不是说好全歼万无一失，我们在外面的布置，不过是以防万一吗？这下好，万一真的来了。全城都乱套了。接下来怎么办？” 曹丕也皱眉道：“全城戒严，倒是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没多少问题。不过是人心惶惶几天而已。可曹彰那边，肯定得到了消息。 如果我这边戒严时间太长，怕就给了曹彰口实：我领导不力呀！要是捅到父王那里去，怎么办？” 曹植紧接着说道：“对付墨氏余孽，一定要给予雷霆一击，不能留有尾巴，这是父王一直跟我提及的原则。上次杀墨昆，就因为过于拖沓，惹得父王很是不快。这回本想着能够翁仲捉鳖了，没想到，还是个半拉子仗。” 俩人一见面就不停的抱怨，把黄顺抱怨的头有几个大。 “好啦！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几个，要是还像乡村老妇那样耍嘴皮子，什么事也耽误了。你们不来，我们这马上也要出发去找你们，商量如何善后的事。” 曹丕说道：“还能怎么办，发动全部人手，满城搜捕呗。” 彭威说道：“我们几个，都见过他们的面目，可以描影画形。就怕他们易容，抓起来就难度大了。” 曹植说道：“司马氏的人马也参与了，就在我们出来前，司马懿亲自上门解释，道理说的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提及司马懿，曹丕想到曹彰，连忙问道：“现场曹彰的人，抓住没有？” 彭威丧气道：“本来是抓住的。那三个家伙临走前，还不忘杀人灭口。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曹丕不禁又连连叹气，“一塌糊涂嘛。” 众人只顾着叹气，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白雪，这时说道：“大肆搜捕，能捉住，也不过是万一的事情。我倒有个想法，或许，能引他们出来，也说不定。” “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黄顺第一个响应。 白雪说道：“他们临走都不忘灭口，可知他们是知道，那人一旦落入我们手中的后果。这就说明，他们很清楚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目前的邺城，只有曹彰才能护得住他们。所以我猜，不出意外，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选择藏身曹彰处。 知道对方的目的，我们的抓捕行动，就有了线索。不知曹彰在城内的暗线，你们掌握的怎么样？” 曹植耸耸肩，说道：“我的暗影卫，可不是对内的，四哥的事情，我不掌握。” 曹丕却慢慢的点头，“我这里倒是握有一些线索。但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好上门直接要人？” 白雪说道：“既然这样，就好办，接下来，我想，就由我家少爷出面，将功赎罪，与曹彰的人见面，晓以利害，争取曹彰主动把那三个人交出来。” 黄顺一听，连忙摇头，“曹彰与我关系不好，怎么可能听我的。” “西域墨门是曹氏的大敌，曹彰会考虑的。”白雪说道。 黄顺摇头道：“还不够。” 白雪说道：“曹彰既然与西域墨门有勾结，南阳那边，同时出现曹彰的人和西域墨门的人，就很好理解了。 我们动动南阳，以南阳来对曹彰施加压力，曹彰为了自保，会做出丢卒保车的动作的。” “动南阳？怎么动？”黄顺问道。 “让南阳变天。”白雪抿嘴一笑，说道。 黄顺踌躇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白雪笑道：“就是要打草惊蛇。你想，我们此战之后，马上就会南阳出手，对方会怎么想？” 南阳的事情，曹丕并不知情，因此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曹植却是知情的，他一拍手，叫道：“对方肯定认为，是此战后，有人被俘，抓了活口，供出了南阳城！” “不错！”白雪赞赏道。 彭威想了想，说道：“战斗现场并没有活口，如何装作抓了活口，抓了谁为活口，不太好弄。” 白雪说道：“不需要动什么手脚，甚至都不用做什么掩护动作。毕竟，战场那么多人，对方也是人，不可能确认所有人都死透了，不是吗？” 黄顺仔细想了想白雪的提议，喜道：“嗯，有点意思。只是，南阳太远，南阳那边有动作，传到邺城，时间上是不是长了点。” 白雪说道：“不需要啊，我们提前告诉曹彰不就行了。” 黄顺吓一跳，“提前？那南阳那边，不就……” 白雪说道：“曹彰的动作再快，能有我们快吗？我们在南阳，可是早就磨刀霍霍，只等动手了。” 黄顺再想一下，说道：“好。”然后，黄顺转向曹丕，说道：“我现在就开始行动，我先去见谁，你来决定。” 曹丕说道：“这个之前，南阳那边的故事，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了。你放心，我只想听故事，机密不方便透露的，你就不要说了。” 曹植凑到曹丕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话，曹丕惊讶的看着黄顺：“你够神通的啊！竟然掌握了这么深的一条线索！好，接下来，咱们就开始办正事。” 程瑶见状，连忙出来自告奋勇，“我呢我呢？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去做吗？我也想将功赎罪。” 彭威说道：“大鱼跑了，小喽啰倒是抓了不少，你负责审问，问出他们的据点，就带人去清除，这次，我们要把西域墨门留在邺城的势力，连根拔起。” 程瑶一听不是打打杀杀的任务，就有些不情愿，嘟着嘴下去了。 曹植则说道：“你们做你们的，我的暗影卫，全力监视邺城内外，重点针对司马氏和四哥，一有风吹草动，保证立马让各位知道。” 曹丕也说道：“我那边，张合已经整装待发，四弟若有异动，张合完全可以挡得住。” 白雪则笑着，说道：“那我们就静候各位好消息了。” 黄顺呀然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白雪摇头道：“我就不去了，我那边还有事情呢。” 黄顺很想问什么事情，但一想，曹丕和曹植在，问，白雪也未必说，还是算了。 第748章 萧凝的行动 这些善后的安排中，黄顺的任务最为关键，甚至可以说，此次行动能够圆满收功，就看黄顺的表现了。 黄顺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事已至此，加之又是自己的失误才造成彭威他们的失手，黄顺也不好挑肥拣瘦，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从曹丕那里拿到名单的黄顺，并没有马上付诸行动。谋定而后动是黄顺的一贯风格。身负大任之下，更不能马虎从事。 黄顺回到住处，马上派人把刘子羽、马谡、林卓、诸葛恪等人叫了过去，一起商议此事。 白雪的意见虽好，却只是个大框构架，而且涉及南阳这条黄顺精心谋划的线索，黄顺需要谨慎行事。 在黄顺看来，哪怕这次的行动失败，也不能坏了南阳那边的好事。但曹丕和曹植兄弟显然对此持不同看法，他们更担心曹彰借题发挥，作为同一战壕的战友，黄顺必须顾及到曹氏兄弟的想法，争取想出个完全之策。 算时间，从南阳出发的商队此时肯定已经进入河西境内。霍让那边，已经拿到了西域墨门沿途据点的第一手资料。 此时对南阳动手，倒是无碍大局。让黄顺感觉可惜的是，这是一条大线索，若就此暴露，实在有些大计小用。黄顺的构想里，利用南阳这条线索，把西域墨门、曹彰、司马懿都狠狠坑上一遍，这才够物尽其用。 黄顺聚集起他的智囊团，为如何更好的利用南阳这条线索绞尽脑汁，外面，又有了新的势力加入这场混战中。而且，还牵涉到了黄顺一直牵挂不已的萧凝。 此次行动，邺城中，除却曹植的暗影卫和曹丕的军队在严阵以待，黄顺还另行安排了吴老、刘子羽和许蒙，分别动用他们的人手，不出手，只是暗中观察各方动静。 黄顺的本意，是着重观察司马懿的动向。在司马懿身上，黄顺的安排，收获不少，至少，司马懿与西域墨门之间的联络方式和暗号，被刘子羽的人敏锐的注意到，记了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意外收获：矩子墨门的人出现了！ 司马懿的行踪，向来不定，很难捉摸。但这次，司马懿不幸的被人锁定了。矩子家族在邺城的负责人，现在是萧凝，拜黄顺所赐，萧凝对司马懿的行事和性格，很是了解。 可以说，从司马懿决定派人入局开始，他就被萧凝盯上了。萧凝断定，事情现在已经闹大，满城风雨，司马懿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一定会主动向曹丕说明，自己的人如何如何误打误撞，参与了进去的事实。 这样，司马府到曹丕府这一路，就是极好的设伏点。而且，司马氏的暗中保护神：西域墨门，刚刚受到重创，司马懿低调起见，不可能如黄顺般大队护卫陪同。 如此难得的确定司马懿的行踪，又是他身边防护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此时不下手报仇，更待何时？萧凝当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好机会，迅速调集力量，对着司马懿，张开了天罗地网。 这个时候，正是黄顺跟曹丕、曹植他们碰头，协商如何善后的时候。 萧凝身边，有原墨昆的四大护卫，只这四人出面，就足以完成刺杀司马懿的任务。怎么看，司马懿都是在劫难逃。 但司马懿本质上跟黄顺一样，是极为谨慎小心的人物。他与墨氏接触很深，当然知道墨氏刺客的厉害。当年追杀墨昆，并没有将墨昆的人全部斩杀。司马懿就知道，早晚，自己要面对矩子家族的报复。 既然在邺城，西域墨门能够渗透进如此庞大的力量，同样的，矩子家族也可以。所以，司马懿对自己的保护，一向很是在意。 而且，矩子家族在邺城的一些情况，司马懿通过西域墨门的人，多少也了解一些。至少，萧凝成为邺城负责人，还有萧凝与黄顺的关系上，司马懿是知情的。 在司马懿看来，既然在夜来香，是黄顺主动挑起战斗，对付西域墨门，萧凝不可能不抓住这次机会，伺机对自己下手。 所以，司马懿这次出门，就采取了当年秦始皇同样的策略：多多设置副车。每辆副车里，都坐着与司马懿同样穿着打扮的人。让刺客不知司马懿在哪辆车上。 跟随司马懿出府的护卫，也是个顶个的高手。其中的大半，都是西域墨门派给他的绝顶高手。 司马懿甚至希望，能够趁此机会，一举将矩子家族的势力，从邺城彻底铲除。若能抓住萧凝，就再好不过，从此，司马懿还有了一张制约黄顺的王牌。 动手的时间，正是黄顺回府，召集人商议的时候。虽然是偷袭，占据绝对的主动，但萧凝还是很小心，毕竟，那是让黄顺都心生忌惮的男人。 在黄顺身边的日子，让萧凝切身体会到，对一名刺客来说，要完成刺杀黄顺的任务，有多么的难！黄顺身边的防护，简直如水银泻地，几乎无懈可击。 要是黄顺，在一片混乱中，有一件事必须出门办理，他一定会带足足够的护卫，做好万全的防备。司马懿与黄顺是同类人，他也不会掉以轻心的。 所以，萧凝的刺杀安排，巧妙的分成两步进行，第一次刺杀，被萧凝直接在心里就认定，是肯定失败的。 或者或，第一批的刺客，就是纯粹的炮灰，用来麻痹司马懿，放松警惕，从而更好的进行第二次刺杀的。 而萧凝安排的第二次刺杀地点，就在司马府前的大道上。萧凝不愧是顶尖的刺客，极为擅长刺杀心理学。到了家门口，任谁都会松口气，放松紧绷的神经的。这个时候刺杀，最是出其不意。 司马懿的副车应对，并没有动摇萧凝动手的意志，第一波刺杀，仍然如期爆发。躲在暗处观察的萧凝，有些惊讶的发现，司马懿的身边，全是高手中的高手，甚至连四大护卫，都不敢言必胜。 萧凝稍微一想，也想通了其中道理：定是西域墨门给司马懿派了护卫！ 这是萧凝没有考虑到的新情况。有这些人在，即使第二次刺杀再出其不意，也难以讨好。就算勉强能够成功，他们也绝难生还。 第749章 刺杀行动 在黄顺的潜移默化作用下，萧凝早已不是那个为完成刺杀任务，不惜任何代价的萧凝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信条，早已不知不觉中，成为萧凝的信条。 见此情形，萧凝没有过多犹豫，就要取消第二次刺杀，止损出局。但四大护卫不同意。 第一次刺杀，虽然全军覆没，损失很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们攻击每一辆马车，通过观察司马懿护卫的防护方向，基本上能够锁定司马懿在哪辆车上。只要沿途紧盯，就算后来司马懿换车，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既然能够锁定司马懿，刺杀，不过一瞬间的事而已。就算他身边的高手护卫再多，能做到的也只是杀掉刺杀者泄愤，却改变不了司马懿被杀的事实。 再说，他们受墨昆提携，早有为墨昆而死的觉悟。如此机会，若能以他们的命换司马懿的命，他们绝不会皱眉。 正如白雪所料的那样，虽然萧凝是名义上的负责人，但大权，很大程度上仍掌握在四大护卫之手。在四大护卫都要求刺杀继续的情况下，萧凝的意见，就基本上被无视了。 为墨昆报仇的大义压下去，萧凝即使有意见，也只有执行继续刺杀的命令。 高手云集下的刺杀，如同飞蛾扑火，成功的希望，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但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执行刺杀任务不下十几次的顶尖刺客。一瞬间对他们来说，已是足够。 司马懿的车队刚拐进司马府门前的大道，刺杀行动立刻发动。四大护卫一起发动，攻击车厢里的司马懿。动作之快，容不得任何人有反应的时间。 噗、噗、噗、噗，四柄武器几乎同时插在车厢里的人身上，当场死亡。 四人臂上一使力，整辆车立刻粉碎一地，尸体从车上掉下来。借助周围火把的映照，死者的面孔虽然狰狞的可怕，却清晰可辨：这哪是什么司马懿，根本是不相干的另一人！ 四人身形一滞，都知上当了，但为时已晚。面目狰狞的护卫，早已狂笑着的围了上来。 “郝木、骆信、荣传、刘力！四大护卫一个不缺，悉数到齐。哈哈，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早早追随你们旧主，下地狱去！” 四人不愧是见过大场面，多次直面生死的汉子，身处绝境，依然很快就镇定下来，不用交流，四人默契的想到了同一个可能：萧凝还没有出手，还没有暴露！ “哼，我们四兄弟，承认不是你们的对手。”骆信说道，“我们只是疑惑，这辆马车，明明是你们防卫最重的，为什么里面的人却不是司马懿？” 为首的护卫，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咧开大嘴嘿嘿笑着，说道：“司马主公早就料到，你们会使用投石问路这一招。我们的动作，不过是演给你们看而已。哈哈哈哈。” 刘力冷冷说道：“佩服！我们的每一步，都被你们料到。而你们的应对，我们却料不到。栽在你们手里，我们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郝木说道：“你错了，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我们败给的人，是司马懿，不是眼前这帮子得意忘形的人。” 荣传附合道：“不错！我们是栽在司马懿手中，不冤。” 四人你一言我一句，句句不离司马懿，想着就是要激司马懿现身。那样，躲在暗处的萧凝，就有机会刺杀成功。 只要能杀了司马懿，他们就是全死在这里，也值了。 只是可惜，无论他们怎么说嘴，周围晃动着的，始终是那些护卫的脸，司马懿死活就是不露面。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进一步把话挑明，争取最后的机会。 “你们嘴里的司马主公，怎么没有露面？是胆小怕死，怕死在我们手上吗？”骆信嘲笑着说道。 一名护卫冷笑道：“我们都是墨门出身，你们的想法，我们再清楚不过。用言语哄的司马主公现身，让你们躲在暗处的刺客继续行刺，对？ 可惜，我们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你们就是临死，也见不到司马主公的真面目！” 一番言语没有奏功，四护卫再无心情与他们纠缠下去，一声大吼，主动出击，奋力一搏。明知不敌，也要战斗到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对手都是绝顶高手，有几个甚至辈分还在他们之上。四护卫的努力，在他们眼里，就是徒劳。 甚至，他们都没有采取欺负人的以多欺少，而是以人墙围成一个战圈，里面，八个人捉对厮杀。一对一，给足四护卫最后拼命的机会。 他们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从交手的第一刻起，他们就占据了战斗优势，死死压制住四护卫，轻松应战之余，还不时的言语相讥。 “跟着墨昆那小子这么久，你们的武功，没什么长进嘛。服个软，求个饶，跟着我得了。” “这些年，光顾着跟着墨昆沉迷酒色了？这点力道，娘们都比你们强！” “这招你就接不住了？还能撑过二十招吗？要不要设个赌局？”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护卫渐渐由攻少受多变成完全的被动防守，这场比拼，马上就有了最后的结果。 这时，异变突然发生，躲在暗处的萧凝，突然暴起，营救四护卫。 萧凝的速度很快，但司马懿的护卫动作更快。很显然，他们玩着猫逗老鼠的游戏，始终不对四护卫下杀手，就是为了引诱躲在暗处的萧凝现身。 护卫头目的一拳一脚，第一时间打在萧凝身上，却打了个空。 护卫头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击中的，不过是衣服包裹着的一截木头而已。 上当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萧凝已经有了动作。身形凌空而起，来到战圈上面，四枚暗器凌空击向战圈中的四人。 论暗器，萧凝本来并不擅长，但架不住跟着黄顺，有幸得黄忠的亲手指点，萧凝又善于琢磨，她的暗器功夫，早已今非昔比。 这一出手，立马就让战圈中的四人感受到了威胁，纷纷或避让，或架格小心应付着暗器。 萧凝当然不会天真到四枚暗器就能伤到对方。这四枚暗器，不过是给四护卫脱身制造机会而已。 第750章 逃脱 射出暗器后，萧凝丝毫没有犹豫，人还在空中，再一扬手，两枚铁球状暗器再度出手。 这一次，暗器并没有击向任何一人，而是仍在空地上。这当然不是萧凝的失手，在场所有人，也没人如此认为。看到黑漆漆的圆球状暗器，每个人心中，反而一阵发毛，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着不放。 萧凝身形落下，双脚触地的一瞬间，两枚铁球突然炸开，随之两股浓烟升起，迅速覆盖住全场。萧凝低吼一声：“快走！”自己先行一个起纵，消失在夜色中。 等浓烟慢慢消散，能见度上来时，护卫们发现，萧凝和四护卫，早已不见。 护卫头目恨恨的骂道：“这都能让他们跑了！” 司马懿此时也从车厢走出来，来到现场。司马懿倒是沉得住气，淡淡说道：“跑了就跑了。别忘了，对方跟你们一样，也是精通刺杀的高手。你们能算计到他们的每一步，他们自然也有压箱底的保命绝技。 这次交手，对方搭上这么多人，严格算起来，还是我们赢了，值得庆祝一番。” 头目恼恨道：“失去此次机会，以后再想抓住他们，就难喽。” 司马懿苦笑道：“以后？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吗？你们还不知道？你们西域墨门在邺城的布置，就在今晚，已经被黄顺连根端了。耳目没了，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头目显然还不知情，一下睁大了眼：“什么？矩子家族跟黄顺联手了吗？” 司马懿冷哼一声，说道：“联手？若是让黄顺参与，刚才你还能大咧咧的摆谱吗？无论是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你能打过哪一个？” 头目心有不甘，恨恨道：“你们把他们吹嘘的神乎其神，不过是一帮毛孩子而已，能有多厉害！” 司马懿正色道：“你最好收起轻敌的心。若你擅自去找黄顺报仇，我自是拦不住你，但我要说，从你动了这个心思起，你已经算是一个死人！” 头目不忿道：“难道，我们吃这么一大亏，就这么算了不成？” 司马懿扬头看天，过一会才说道：“若你们争气，能抓住那个萧凝，我们就有扳回一局的可能。现在，我们除了认栽，别无他法。” 另一边，死里逃生的四护卫，对萧凝彻底服气，同时又大惑不解，对起到扭转乾坤作用的两个铁球的来历，追着萧凝刨根问底。 萧凝也不隐瞒，直接告诉他们，这是黄顺的工匠们做出来的东西，名字起的也很是直接：烟幕弹。萧凝觉得于刺客来讲很用得上，走的时候就随手拿了几个。没想到，关键时候，果然派上了用场。 四护卫啧啧称赞，不知是谁，无意中说了一句：“黄顺那边对付西域墨门，大获成功，我们不过搞一次刺杀，反弄得灰头土脸。差距啊！” 萧凝回应道：“严格说起来，黄顺能有今天，还真是多亏了少主子的磨砺。正是在应对少主子的过程中，黄顺一步步变得更强，直至现在，成为需要我们仰望的存在。” 骆信说道：“我们今晚已经打草惊蛇，以后再寻找今晚这般机会刺杀司马懿，怕是很难了。萧主子既然跟那个黄顺相熟，我们可否利用黄顺的力量，对付司马懿呢？” 萧凝摇头道：“黄顺虽然与司马懿不对付，却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走的是刺杀，是要司马懿的命；黄顺走的是斗智，是要断司马懿的前程。道不同不相为谋。” 荣传不解道：“黄顺既然看司马懿不顺眼，他手下高手如云，杀个把司马懿，还不是小菜一碟？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萧凝说道：“司马懿现在是各方关注的焦点，围绕着司马懿，西域墨门、长老墨门、矩子墨门、曹氏、襄阳十姓都在紧锣密鼓的布局，争取己方优势。 这是一盘大棋，司马懿就相当于棋盘。把司马懿拿走，没了棋盘，棋局自然就无从谈起。虽然他们可以另寻棋盘，再下一盘，但难有现在的默契。 黄顺自信，当前围绕着司马懿的斗智斗勇，他不可能输。所以，他不想扳倒司马懿，把棋局推翻重来，一切又是未知之数。 同样，无论是长老墨门，还是曹氏，都有将宝押在黄顺身上的意思，黄顺不输，他们就不会输。所以，他们同样不会轻易动司马懿。 只有我们矩子家族，在这盘棋局中，力量最弱，前途最是渺茫。所以，我们才想着一举做掉司马懿，将棋局推翻重来。” 骆信惊讶道：“萧主子的说法，我还是头次听说。难道，我们要杀司马懿，不是为了给少主人报仇吗？” 萧凝苦笑一声，说道：“离开黄顺这段日子，我有空没空就一个人想事情，这段时间，比之前那么多年所有想的东西都要多。倒让我想明白许多事情。 对矩子家族来说，少主人的死，固然是大损失，却不会影响矩子家族的行动方向。对付司马懿，是早就定下的目标，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报仇的由头而已。” 刘力问道：“我们还想杀曹植，为少主人报仇呢？难道，这也是家里的意思？” 萧凝说道：“曹植毕竟是主持追杀少主人，不杀他，江湖上，谁还看得起我们矩子家族？但曹植是那么好杀的吗？不说曹氏的实力，雄踞天下榜首，就是与曹植交好的黄顺，也不是我们矩子家族能够对付的。 再说，曹植追杀少主人，不是为了私怨，而是为了公事。墨门渗入中原，本就是欲对曹氏不利，曹氏反击，是正常反应。 公事上的复仇，同样要在公事上讨回来。用刺杀来解决，已是落了下乘。” “怎么在公事上讨回来？”荣传问道。 萧凝说道：“我们墨门的最大公事，就是回归中原。曹氏的最大公事，就是一统天下。我们阻止曹氏一统天下，自己则完成回归中原的夙愿，就是在公事上压倒了对方。” 刘力若有所思道：“对司马懿来说，最大的公事，当然就是借助西域墨门的力量，取代曹氏夺取天下。若我们能够在此事上阻止司马懿，岂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萧凝点头道：“对司马懿这样的人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志难酬。” 第751章 曹彰 郝木说道：“既然我们现在刺杀司马懿，机会渺茫，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路子，跟黄顺一样，与司马懿斗智呢？” 刘力嘲弄道：“就凭我们？怎么跟司马懿斗智？” 郝木说道：“我们不能，可那个黄顺能！我们跟他联手不行吗？” 荣传摇头道：“少主人的死，那个黄顺脱不了干系，我们不找他复仇就罢了，跟他联手，不可能。” 骆信则道：“我们争什么？家主既然把邺城方面的负责交给萧主子，那这里的一切就该萧主子说了算，我们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当个打手就好了。” 骆信的话，得到其他三人的完全赞同，四人都看着萧凝，听萧凝的意见。 萧凝为难道：“我也知道，与黄顺合作，有助于我们对付司马懿。可你们也知道，当初就是为了少主人的死，我才离开黄顺的。现在让我回过头去找他，我可抹不下那个面子。” 四人互相挤着眼睛，纷纷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们怎能倒贴呢，怎么也该是他黄顺到我们跟前凑近乎。” …… 司马懿遇袭的事，因为黄顺此前的安排，第一时间便知道了。黄顺马上意识到，这是萧凝带人动的手。那两枚烟幕弹，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就证明了：萧凝果然就在邺城！ 等黄顺进一步问，萧凝他们撤退后的去向，无论是许蒙的人，还是吴老和刘子羽的人，都说不上来。 被这事打断讨论后，屋里所有人，都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好在事情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派往南阳的信使已经出发。信使一到南阳，南阳就会立马变天。 本来计划着白天里，黄顺就要带人上门，去找曹彰留在城里的线人。被这件事一搅和，黄顺顿时没了心情。反正南阳那边还早得很，这边早一天晚一天，不影响大局。 黄顺这里无所谓，不代表其他方面也是如此。曹丕和曹植那里，正神经时刻紧绷着呢。高强度的全城戒严，仍在继续。 此事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参与人，每个人都很重视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就是曹彰。这时，他同样也是在受着煎熬。 曹丕与曹植联手，封了邺城，黄顺大肆出手，对付西域墨门。做贼心虚的曹彰，自然夜不能寐。此前黄顺的分析没有错，曹彰确实有联合西域墨门争取世子之位的意思。 曹彰负责对外作战，接触的胡人多了去，西域墨门是最接近汉人的，无论是相貌还是思维方式。 在曹彰看来，西域墨门不过是想着要实现墨门的百年夙愿：回归中原而已。对曹氏争夺天下，构不成大威胁。 相反，墨门的百年积累，实力不容小觑，若能借助墨门这支力量，对曹氏一统天下，绝对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虽然有此认识，但对付墨门的事情，并没有落在曹彰头上，所以，曹彰也就没当回事。 曹彰没有动静，不代表西域墨门也没有动静。为了扶持司马懿，西域墨门对邺城，对曹氏兄弟的剖析，已经到了入骨三分的地步。 曹彰的与众不同，很快就引起了西域墨门的注意。西域墨门先从接触张既入手，了解到曹彰对他们没有恶意后，就迅速派人，接洽曹彰。 在西域墨门眼里，曹彰没有丝毫可能能够赢得世子之位。但曹彰绝对是个合格的搅局者。只要曹彰继续加大争夺世子之位的力度，曹氏的内耗就会一直持续。 为了争取更多的支持，曹丕就会给那些世族豪门更多的许诺。司马懿就能得到更多的资本。 最好的结果，就是曹彰与曹丕争夺世子未果，而曹操却突然去世。这样，曹氏就会大乱。邺城无主，司马懿凭借西域墨门的帮助，就能很快站出来，铲平异己，以最快的速度上位。 双方都有联手的需求，自然是一拍即合。在西域墨门的帮助下，曹彰很快就在邺城的城防系统里取得了优势。按西域墨门的意思，是要曹彰继续高歌猛进，继续侵蚀曹丕的地盘。 好在曹彰还有一颗冷静的头脑，知道贪多嚼不烂道理，更知道，他的上头，还有老爷子呢。现在，他抓再多的优势在手中，没有老爷子的点头，还是没用。 万一让老爷子对自己起了顾忌之心，那就糟了。所以，曹彰在拿下城防系统后，就开始主动退缩，自己大张旗鼓的退出邺城，隐蔽在程郊的一处小院，观察邺城的动向。 曹彰的举动，并没有改变西域墨门的部署，他们仍在按计划，一步步的行动。而曹丕，面对他们咄咄逼人的攻势，始终没有像样的反击，一直在退缩。 这样曹彰感到诧异：这可不是印象中的曹丕！曹丕自负的很，曹植之才名满天下，曹丕犹感觉自己的才学尚在曹植之上，更不用自己了。 曹彰认定，曹丕一定另有布置，准备合适的机会，狠狠阴上自己一把。 所以，曹彰继续紧盯邺城的一举一动，自己则安全的藏在小院之内，绝不露头。 果然，不久之后，黄顺来到，马上就对西域墨门采取了行动。在曹彰看来，西域墨门这次，真是咎由自取。 西域墨门的强大，很大的成分，就在于他们的隐蔽，让别人摸不着他们的行踪。但这段时间，西域墨门的动作太过嚣张，让人摸到了他们的身影。至少，夜来香就被暴露了。 黄顺来的时机也真是巧，正是西域墨门一年一度的聚会时候。黄顺调集所有力量，集中攻击夜来香，等若把西域墨门在邺城的所有力量连锅端了。 最后，西域墨门的几个高层，借助司马懿的帮助，成功逃脱，但西域墨门此次损失之惨，连曹彰都有些看不过去。 虽然曹彰认为西域墨门太过嚣张，有必要给他们一些挫折。但这般连根拔起，就不符合曹彰的利益了。 毕竟，曹彰还指着这些人，在关键时候，帮上他一把呢。 西域墨门的漏网之鱼，明显冲着他曹彰来了。如何处理，就成了摆在曹彰面前的大麻烦。 第752章 盘问 曹彰很清楚，曹丕在邺城经营多年，到处都有他的眼线；曹植执掌曹氏的暗影卫，耳目更是数不胜数；另外一个主要参与者黄顺，更是传奇般的人物。曹彰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那些漏网之鱼要真是投奔自己，只会连带自己也暴露，这当然是得不偿失的。 不能不管，又不能管，曹彰着实有些踌躇。趁着城里一片混乱的机会，带兵进城，来个快刀斩乱麻，搞定一切的主意，当然也有人跟曹彰提起过。但却被曹彰否决了。 这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曹彰自认为，在争夺世子的斗争中，自己还是占有优势的，没必要冒大风险拼命。 曹彰认为，最稳妥的应对，就是静观其变。在没有弄清城内局势时，决不能轻举妄动。西域墨门残存的三位高层，既然已经投奔曹彰的人躲藏，那就先藏着好了。曹彰相信，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人搜查到他头上。 躲藏的这段时间，需要曹彰拿出决策，是将三人交出请功，还是助他们脱逃，赢一个大大的人情。 曹彰显然倾向于后者。原因无他，对方也不傻，在投奔自己的时候，显然考虑到自己可能将他们出卖换取功名，但他们仍然选择投奔，定是有他们自己的倚仗，至少，他们手里，有能够挟制曹彰的证据。 防人之心不可无，曹彰自己，也暗中备了好几手，以己推人，对方肯定也有后手。曹彰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暴出自己与西域墨门有关联。 忌惮那三人狗急跳墙还是其次，曹彰倾向于放他们一马的主要原因，还是看上了西域墨门的雄厚实力。 虽然他们在邺城的实力被大幅削弱，但于西域墨门的基本毫无所损，西域墨门可以很快派出人手，填补邺城的实力真空。 接下来，自己与曹丕的斗争，势必还要进一步白热化，很多事情，曹彰不便于去做，但西域墨门却能完成的完美无缺，巧妙的配合曹彰的全局部署。这才是曹彰与西域墨门联手的最大目的。 要放他们离开邺城，就不是简单躲藏那么简单了。一旦离开曹彰的处所，无论是曹丕、曹植还是黄顺，都有很大可能半路拦住，予以截杀。 曹彰必须做到谋定后动，搞清楚邺城的情况后再做进一步安排。 所以，曹彰得知夜来香事变后，只是谨慎的派出斥候进城，观察动静，并没有多余动作。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第二天的邺城大街小巷，走动着的全是各方的斥候、眼线，寻常百姓都乖乖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斥候、眼线讲究的就是隐蔽性。一片树叶只有藏身于树林之中，才是最好的隐蔽方式。现在树林不见了，全剩下他们这些特殊的树叶了。每个人的目标都显得那么的突兀、明显。 都是在斥候行业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意识到这层危险，大多数人都是街上转了一圈，就赶紧回家了。实在不行的，也各自找了茶馆酒楼，躲进了屋里，不再在街面上晃悠了。 大街小巷，就只剩下曹丕的人全副武装，在挨家挨户的搜查。 黄顺留在家里，待了一天，也没等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萧凝那边，仿佛又消失不见，根本查不出踪影。 这回，黄顺没有继续沉浸在这种情绪中走不出来。黄顺调整好心态，准备当晚就去拜访索大人。 这是曹丕留给黄顺的人选，是曹彰留在邺城里的代表。 此时的索励，刚接到曹彰的指示，让他妥善安顿好三人，静候下一步指示。索励刚把那边的事忙活完，就接到下人来报：黄顺来访。 索励心里立马就是咯噔一下。索励再清楚不过，凭自己的官阶，还不够黄顺亲自上门拜访的份量。不消说，肯定是为了昨晚三个漏网之鱼而来。 “那边也有能人呀！这么快就锁定了三人的躲藏地。”索励心中暗暗赞叹。此时，索励没有多少惶恐的感觉，毕竟，他代表着曹彰，在邺城，无论是曹丕还是曹植，都不敢拿他怎么样。他完全可以有恃无恐。 “快请进来！”索励马上吩咐下去，自己愣了一下，也连忙起身出迎。 “哎呀，坊主大人光临寒舍，着实让寒舍蓬荜生辉呀。”索励满面堆笑的寒暄着。 黄顺则板着脸，只看了索励一眼，便不再看他，一边旁若无人的往里走，一边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今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的来意，索大人想必清楚的很了？” 索励跟在后面小跑着，说道：“小人愚昧，哪能猜到坊主大人的心思？” 黄顺来到正厅，自己在主位上坐下，冷哼一声，说道：“那我就提醒一下所大人，昨晚我在夜来香剿杀墨氏余孽，走脱了三个，索大人可知那三个躲到哪里去了？” 索励面不改色，陪笑道：“这话问的我好生糊涂，从昨晚到现在，我大门没出二门不迈，真不知外面发生过什么事。家里更没来过什么外人。” 黄顺盯着索励，半响，没看出任何破绽。黄顺心里都有些动摇：别是曹丕给的名单不准？ “那索大人敢不敢让我的人，搜一搜府上呢？”黄顺心里准备发放弃，嘴上却例行公事般做着最后的努力。 索励一愣，连忙笑道：“坊主大人，这样不好？” 黄顺不禁一震：果然有门！ “有何不好之处？我搜一搜府上，若真是没有那三人的踪影，也算是给索大人洗脱了嫌疑。以后再有人上门搜查，索大人大可搬出我的大名，将那些人拒之于门外。我这是为大人好呀。” 索励还是一副面和心善的模样，笑道：“坊主大人有所不知，在邺城，即使三殿下，要搜我的府上，也要先跟四殿下打一声招呼才行。坊主大人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层关系？” 黄顺故意说道：“有这回事？我来的时候，曹丕没告诉我啊！” 索励说道：“坊主要是不信，我可以派人知会三殿下一声，让三殿下告诉坊主，我的府上，搜得搜不得。” 第753章 试探 黄顺看着索励，半响，突然笑道：“我还能不相信索大人吗？既然索大人说搜不得，那就不搜。” 索励一愣，显然没想到黄顺如此好说话，一时竟然接不上话来。 黄顺又道：“我理解索大人的苦衷。毕竟，西域墨门是人见人打，谁与他们沾上，那就是无尽的麻烦。尤其是，索大人还是曹彰的人，索大人更不愿意给曹彰招惹麻烦，是不是？ 只是，有时候，你不想找麻烦，麻烦却偏偏来找你。我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拜访索大人，想来索大人也是心中有数。没有一定的把握，我是不会亲自上门，自讨没趣的。” 索励一噤，问道：“坊主大人的意思是说，有人向坊主大人说，那三人躲在我的府上？” 黄顺轻松的往椅背上一靠，说道：“若单纯是来搜人，索大人认为，需要我亲自出面吗？索大人虽然是曹彰的人，却未必需要我亲自出面办理。想来索大人也有这个自知之明？” 索励连连点头：“那是当然！那坊主大人来府上，所为何事呢？” 黄顺说道：“我来，不过让你做一个传声筒，告诉那个曹彰一声，在这件事里，他要考虑清楚立场，这个时候，走错一步棋，都是决定最终胜负的关键。” 索励此时心中确信无疑：曹彰与西域墨门之间的那些勾当，黄顺已经知晓无意。黄顺刚来邺城，他的实力，在邺城没有多少。黄顺能够知道，只能是别人告诉的他。 这个别人，不出曹丕、曹植的范围。而且，目前来看，还是曹丕的可能性更大。难怪此前，曹丕表现那么软弱，对曹彰的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原来，曹丕手中握有如此重要的把柄。只要在合适的时候，把曹彰与西域墨门勾结的事情说出来，魏王盛怒之下，曹彰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世子之位，连想都不要想。 这是个大情报，必须尽快告诉曹彰。索励第一个想到就是这个念头。但转念再一想，黄顺能够找上自己，肯定是曹丕点的步。 也就是说，黄顺在来之前，已经与曹丕碰过头，见到自己说什么话，不说什么话，肯定是早有主意。 既然如此，曹丕就不怕自己把这件事告诉曹彰。更甚的是，或许，曹丕正希望自己告诉曹彰，让曹彰乱了阵脚。 这事，需要仔细考虑清楚，谨慎从事。索励在心中，如是想定。 “坊主大人放心，四殿下识的轻重。坊主大人的话，我一定转告。” 黄顺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人走到门口，仿佛临时想起一事，回身对索励说道：“刚才差点忘了。南阳的案子，前些天已经破了，曹植已经下令，将那些人犯，在南阳就地正法。我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南阳，知道其中有几个人，与曹彰有关系。 这事，你也顺便告诉曹彰一声，南阳那边，让他撒手。之前的投入，已经打了水漂了。” 索励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拦住黄顺，问道：“坊主大人可否说的详细些？下官也好向四殿下详细禀报。” 黄顺看着索励关切的眼神，知道索励对南阳的事务，知道内情。心中再次确认：这个索励，果然是曹彰的心腹，如此机密之事，他都知道。 黄顺不情愿的回身，轻描淡写道：“大人还想知道些什么详细的？能够让曹植过问，并亲自办理的案子，肯定是大案，案件牵涉面很广，上至南阳太守，下至一方郡丞，几乎一网打尽。南阳城，要变天了。” 索励问道：“坊主大人可知因为何事？” 黄顺笑道：“这个我倒是知道。起因是因为那个南阳太守，不自量力，竟然打我的主意，被我狠狠教育一顿后仍不知悔改。后来被我发现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只是牵涉太广，我不敢自己动手，就带着此案来到邺城，把案子交给了曹植。 曹植果然够意思，雷厉风行，很快就办结了案子，执法的人，已经在去南阳的路上了。” 索励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贪赃枉法？这样的贪官污吏，确实该杀。只是坊主大人说跟四殿下有关，可否明示？” 黄顺说道：“四殿下在南阳，布置已久，南阳城的高官，有不少都是四殿下的人。” 黄顺一拍自己的嘴巴，自嘲道：“看看，被你带到了沟里，我也跟着四殿下四殿下起来。 我当时就疑惑，你说南阳城也不是什么军事要塞，更没有多少油水，怎么曹彰那小子，就偏偏看上了南阳城呢？ 也怪我多嘴，把此事跟曹丕和曹植在酒桌上说了几嘴。谁知那二位，异常重视，我这才知道，曹彰在南阳城的布置，肯定大有深意。否则，曹丕和曹植才不会为一个区区南阳城的人事任命而上心。 你说，是不是？” 索励连连点头，又慌忙摇头，说道：“不过是区区南阳城，能有什么深意？” 黄顺伸个懒腰，重新起身，说道：“深不深的，我也管不着。你帮我再告诉曹彰一句话：作为领兵打仗的将军，不要想着过多插手地方政务。如此越权，就算他是魏王的儿子，也会引起别人的忌讳的。” 索励连连点头，表示一定把这话带到。 黄顺走后，屏风后面，立刻有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走出来，悄声对索励说道：“大人，黄顺是来者不善啊。我们怎么办？” 索励皱着眉头，说道：“看来，那三人藏在我这里，曹丕、曹植已经知道了。殿下要求我们想办法把他们安全送出去，怕是难以办到了。 这事我不担心，是他们自己作死，与我们无关。我担心的，是南阳那边，不知那个黄顺，到底掌握了那些内情。” 那人说道：“不能？南阳那边，我们经营有年头了，从未出过岔子。黄顺不过路过那里，待了个把月而已。他就那么神，这么短时间，就能摸透我们的布置？反正我是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索励说道：“我也不信。但黄顺特意跟我提起南阳，是什么意思？区区一个南阳城，就算发生天大的案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里面，怕是大有文章啊。” 第754章 孤注一掷 那人继续说道：“方才殿下的斥候报，现在的邺城，人们大都关门闭户，此时上街的人，都是身负打探消息使命的斥候、线人。这种情况，对斥候最为不利。所以，他们只能自保为先，就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索励皱眉道：“这么说，我们就是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了？消息闭塞，又正值巨变之时，对我们，非常不利啊！” 那人说道：“是啊，夜来香的事，我们也只是听那三人讲，无法证实真假。不说别的，就说墨氏那晚在夜来香那么多人，他们说全死在里面，我就有些信不着。” 索励一下猛醒，拍腿道：“你说，黄顺能说出南阳的事情，是不是有人在夜来香被俘了，向黄顺泄露了南阳的事。黄顺此次来，就是来试探我们的？” 那人说道：“很有可能！若曹植真的对南阳动手，就不会提前告诉我们让我们提前准备了。主人英明！” 索励丝毫没有得意的意思，愁眉苦脸道：“不知黄顺了解到多少，甚至不知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偏偏又是我们不得不紧张的南阳。这让我们如何是好哇。” 那人说道：“再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极其被动。依我说，最好的应对，就是一力降十会，让邺城彻底变天！” 索励脸色凝重，思忖良久，毅然决然道：“我连夜出城，去见殿下。告知殿下这里的情况，让殿下速下决心，早做处置。” 那人道：“现在，不用说都知道，这周围，遍布眼线，您老一出去就会被盯上。您不怕就此泄露了殿下的住处？” 索励摇头道：“顾不上了。再说，只要出了城，殿下的人，自然能帮我拦住盯梢的人。” 此时的黄顺，正怡然自得的喝着小酒，想象着曹彰得到一对乱七八糟的情报，一筹莫展的样子，就得意的直想笑。 若是让黄顺知道，他故意透露南阳的事情，反而坚定了曹彰的兵变决心，真不知黄顺会作何想法。 索励是曹彰身边的红人，城门上自然不会拦截，索励很顺利就出了城，去见曹彰。 索励的去向，自然被人看在眼里。索励寄希望城外曹彰的人能够拦住后面的盯梢，显然是落空了。 他太高看曹彰方面人手的能力，也太低估那些盯梢的隐身本事了。曹彰的藏身地，就此暴露出来。 或许，索励心中，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结果，他只是顾不上了而已。现在邺城的局势，需要曹彰站出来。在索励看来，曹彰再如此隐身下去，邺城就没他什么事了。 听完索励的话，曹彰真正的陷入了沉思：按索励说的，自己现在就应该起兵占据邺城，否则，等曹丕的后手一招一招的使出来，曹彰就算手握重兵，一样不是曹丕的对手，只能乖乖的被解除兵权，成为一个普通人。 但曹彰更清楚，此时动兵，意味着自己就此走向一条不归路，成功了，也难免历史上的骂名；一旦失败，那就是身败名裂。 而且，此时的邺城，有曹丕、曹植和黄顺在，自己虽然兵力上占优，但能够顺利拿下邺城，还是未知数。 一旦战事陷入持久战，援兵来到，自己还是危险。 但索励所说，句句在理，自己此前与西域墨门联手，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这些事，都是一旦见光，曹彰立马完蛋那种。 现在，把柄已经握在曹丕手里，此时再不争取一次，以后，再想用兵来解决问题，都没有机会了。 曹彰权衡良久，猛然下定决心，一拳重重擂在桌子上，“出兵！” 曹彰带出来的兵，训练有素，天刚蒙蒙亮，一支三千人的大军，就已经集结完毕。曹彰简单的说了一句，便一挥手，“出发！” 在曹彰的算计中，城门不存在任何障碍，可以长驱直入，只有进入城里后，才会遇到抵抗。 事情从一开始就不顺利。曹彰带兵距离城门还有三四里地的距离，就被人拦住了。为首的领兵将领正是张合！ 张合自从接到密令后，就秘密的将自己的人手调到城外，潜伏起来。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监视曹彰大军的动向。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曹彰来到前队，看到前面是张合，冷哼一声，说道：“大胆张合，敢拦我去路？” 张合冷冷的一拱手，说道：“不知将军全副武装，带领兵马，意欲何为？” 曹彰大怒：“我是城防将军，邺城发生巨变，我理当进城维持秩序，履行职责。你算什么东西，赶紧让开！否则，耽误公事，我拿你是问。” 张合突然仰天一笑，说道：“城里秩序很好，不需将军维持，将军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末将这里，准备了一些酒食，就当是在这里给将军践行了。” 曹彰一舞大刀：“你敢消遣于我？看刀！”正要上前，却被一人拉住，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张让。 “杀鸡焉用牛刀，待我前去斩杀这厮。” 曹彰把刀一收，说道：“也好，多加小心，张合武艺不赖。” 张合冷冷看着他们，一动不动，身边早有一人扬马提刀冲出阵，迎上前去。是牙将韩英。 两人就在两军阵前，你来我往斗在一处。两人武功差不多，场面异常激烈，旗鼓相当。 但韩英身上的甲胄，那是曹操虎豹骑将领级别的装备标准，远不是张让一身皮革装甲能够比较的。 韩英与张让打斗二十余回合，拿不下张让，便动了倚仗装甲的优势取胜的心思。 再次面对张让砍过来的大刀，韩英没有选择招架，而是不避不让，同样一刀回砍过去。 张让楞了一下，刀势不收，继续猛砍。张让的想法很好：我的刀先到，这么拼刀，死的人肯定不是我。 双方都有这一刀决胜负的想法。结果很快揭晓：张让的大刀，重重砍在韩英的腰上，力量之大，把韩英的身子都给砍歪了过去。 但韩英随后砍去的大刀，却把张让拦腰一劈两段，立毙当场。 己方阵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韩英硬撑着回阵，接受众人的叫好。张合看的清楚，张让临死前的一刀，虽然没有突破韩英的身上装甲，但光是冲击力，就对韩英造成不小的伤害。至少现在，他不能再战了。 第755章 张合出场 张让的失利，曹彰看的清楚，完全就是装甲的碾压优势！ 曹彰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张合，一阵冷笑：“哼哼，区区皇宫内卫，哪里来的虎豹骑甲胄？看来，三哥早就在这里防我了。 只可惜，再好的装甲，穿在怂人身上，也是无用。你，不是我的对手！” 张合心中大怒。他最恨别人骂他“怂人”。此事当然事出有因，当年张合投降曹操，就是因为袁绍给了他不可能完成的军令，导致他直接阵前倒戈，与高揽一起，投了曹操。 此后，高揽乱军中死在赵云抢下，只剩下张合，在曹氏阵营，承受着别人的白眼。在别人看来，张合毫无武人的豪气，稍微有难度的任务，他便先自怂下来，不自信。这也是张合一直不受重用的重要原因。 “两将交锋，你不是对手；口舌之利，你也难讨好处。”张合面上乐呵呵的表示，“曹将军，听我一句劝，老实带兵回去，荣华富贵容你安享一生。若你仍然执迷不悟，强要不属于你的东西，身败名裂，就在眼前。望你好自为之。” 曹彰大怒：“竖子，安敢教训吾！”大刀一挥，三千兵马立刻发动攻击。两翼包抄，中间突破，战法中规中矩。 张合一挥手，两翼分别出击两个百人队，迎击曹彰的两翼，中军主力则跟随张合，冲着曹彰的中军，直接碾压了过去。 曹彰的信心，并不是狂妄。如何对付重骑兵，曹彰自认还是很有心得。他见识过虎豹骑的训练，也向曹休探讨过重骑兵的战法，知道无论如何，不能与重骑兵正面抗衡。 拼正面，当世所有兵种，无一能敌过重骑兵。尤其是虎豹骑的重骑兵，起装甲的变态程度，怕是只有黄顺的玄甲卫能够相媲美。 曹彰见张合没有留手，直接全军出击，嘴角往上一牵，露出一丝冷笑：张合啊张合，就算给你当世最强的骑兵，你也还是那个怂人！想跟我斗，你还是嫩了点。 曹彰马上下令，脱离与张合重骑兵的接触，全线后撤。 张合刚刚挥刀砍翻了两个，连汗都没出，曹彰竟然就撤退了。这让张合有些不理解了。在张合看来，曹彰完全没有败相，甚至，曹彰还有相当的预备兵力未能出动，这时候后撤，完全找不出合理的理由。 难道，曹彰知道自己的重甲骑兵厉害，虚晃一枪，就这么撤了？ 张合记起曹丕的暗中叮嘱：想办法搞掉曹彰的嫡系部队，敲掉他的尖牙利爪。这样，在邺城，他就再难翻起什么大风浪。 不管曹彰怎么想，张合都有一百个理由，绝不放过他。于是，张合下令，全线追击，务必全歼对手！ 战场上你来我往的拼杀，重甲骑兵难逢敌手，但追击就不行了。就算张合挑选的，都是上乘的战马，但在巨大的负重下，要追上对方的轻骑兵，仍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张合怎么说也是带兵将领出身，追了一段，发现无法追上，反而己方战马出现了后力不继的情况。张合一伸手，停止追击。 “算他曹彰走运，溜得快！”张合心中恨恨的说道。 骑兵重甲，不但对战马，对人都是超额负重。既然追击结束，马上就有人开始脱下战甲，透透气。而且马上有人开销效仿，很快，所有人，都脱了战甲。 张合心知此时尚在战场，脱掉战甲，很是不利。但他也只是皱皱眉头，并没有强行制止。毕竟，在平日的训练中，还没有负重坚持这么长时间的时候。将士们已经很是辛苦了。他实在拉不下脸来，去做那个恶人。 张合担心的朝远处望去，看不见曹彰人马的踪影。张合心中稍稍放心，命令就地休整，安排警戒。 这时，大地似乎一阵颤动。久经沙场的张合脸色一变，知道这是大队骑兵杀过来的征兆。 这时，张合终于明白了曹彰的用意。曹彰太熟悉重甲骑兵的战法了，要限制住重甲骑兵，就不能跟他硬刚，在战场上溜起来，重甲骑兵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曹彰正是充分发挥了这一点。现在，轮到张合有些麻爪了。 曹彰的兵马转眼就到，让将士们穿上战甲上马，已经来不及。就算可以勉强完成这一套动作，马速提不起来的重骑兵，没有任何杀伤力。 这时候，丢掉重甲，轻装逃命，是最好的决断。但张合知道，若自己败了，邺城就是曹彰的了。自己不但辜负了曹丕的信任，自己也从此完了。 危急关头，张合猛的后槽牙咬紧，狠狠的下了决心。 “命令，一二三四小队，轻装出击，务必拦住曹彰的攻势，为大队人马整装争取足够的时间。” 张合下这个命令时，几乎是红着眼睛吼出来的。他知道，此命令一下，就等若判了一二三四小队四百人的死刑！ 这是有去无回的任务！四小队毫无惧色，迅速上马，在马上朝张合施礼：“将军，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张合几乎目眦尽裂的看着四小队离开，然后猛然大吼：“整装，准备出击！” 这时，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说个不字，迅速开始动作。 张合心中明白，接下里，将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人或许好点，就怕战马撑不住。一旦战马撑不住倒地，张合就是天神下凡，也难以挽回败局。 利落的重新全副武装、上马。胯下的战马都是一阵焦躁，显然是在向主人传递着自己的不满。 战士们纷纷轻轻拍打着马颈，抚摸着马鬃，附在马耳上说着什么。很快，战马渐渐安静下来，甚至开始刨着前蹄，为即将开始的战斗兴奋起来。 安抚好战马，张合没有立即下令出击，而是派人上前，要召回在前线拼死厮杀的四支小队。 虽然明知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但张合仍然心存一丝希望：或许，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几个呢。 毕竟，他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佼佼者，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靠着精湛的战技和旺盛的战斗力，奇迹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 第756章 战况惨烈 传令兵去的快，回的也快。紧随其后的，是曹彰带领下的如狼似虎的骑兵队。 张合一阵心伤：四百人，就这么完了！ 不能让他们白白的牺牲。四百人的牺牲，方才换来这次拼命厮杀的机会。张合必须珍惜，并且要狠狠的利用，榨干这次机会所有的价值。 “兄弟们！”张合猛的一声吼道，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他们眼里，张合并不是靠语言激励士气的那种，他们眼里的张合，更多的靠行动，靠身体力行赢得他们的敬重和服从。 “因为我的失策，让大家陷入了如此绝境！”张合说道，“我对不起大家。现在，一二三四小队的兄弟们，为了给我们赢得拼死一战的机会，已经先走一步了。接下来的一战，我们当中，还会有人，而且是很多人，战死在这里。而且，我们就算战死，还未必能挡住曹彰的骑兵。 但我们别无选择！因为，我们是邺城最后的战力。我们死了，邺城就是曹彰的，我们的妻子儿女，亲朋好友，都将落在曹彰手里，受尽折磨，受尽屈辱。 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能别人所不能，赢别人不能赢的胜仗！我们人数比对方少，身体、战马也比对方疲惫，但我们有对方没有的必胜的信念，我们身上穿着的，是强对方百倍的骑兵重甲！ 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成功了，我张合与你们结为异性兄弟，从此祸福与共，生死相依；即使失败了，我们也要重创曹彰，保住邺城，保住家里的妻儿老小！” “跟他们拼了！”所有人，瞪着血红的眼睛，爆发出一声怒吼。张合一挥战刀，“出击！” 另一边的曹彰，此时却有些懊恼。他的计划非常完美，执行的也几乎没有任何差池。但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张合的区区四百人，竟然就能缠住他的三千大军，不能前进。 回想起刚才的血腥战斗，曹彰犹感到头皮有些发麻。这样的场景，曹彰久经沙场，不是没有见过。但曹彰见过的那些，都是失去了家园和妻儿的草原汉子，绝望中的反扑。 而他们不是，他们明明可以逃跑，可以投降，可以有其他很多的选择，但他们没有。这让曹彰感到一阵心悸。头一次，曹彰认识到，眼前的张合，是自己的劲敌。 重新面对整装的重甲骑兵，曹彰此时也别无选择，只能硬拼。此时任何的取巧，张合都不会上当。 这是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是胜，也是一场惨胜！还未开战，曹彰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这样的胜利，有意义吗？就算赢了眼前的张合，能得到什么？自己需要的，是掌握整个邺城。 与张合拼个两败俱伤，就算自己把张合全军歼灭，自己还有能力掌握邺城吗？ 曹彰可清楚的知道，黄顺身边，至少有五百精兵，个个都是玄甲卫出身。黄顺的玄甲卫，丝毫不逊色于曹氏的虎豹骑。甚至，在曹彰眼里，黄顺的玄甲卫更为强大，更为他所忌惮。 无他，虎豹骑虽然厉害，但曹彰对虎豹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闭着眼睛都知道如何应对。但黄顺的玄甲卫，曹彰的认识，仍仅限于道听途说而已。 而且，就曹彰对黄顺的认识，黄顺指挥的玄甲卫，决不能以常理猜度。出其不意，是他的平常战术。 五百玄甲卫，正面交锋，曹彰已经没有把握，再加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黄顺，曹彰知道，战胜张合后的自己，绝无那个实力，更没有任何机会，能打赢。 既然胜利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而且，这样的胜利，也是曹彰所不能承受的，那曹彰有意愿打下去吗？ 曹彰当然没有意愿再打下去，但形势所迫，容不得他有任何的退步，这一仗，明知无论胜败，对自己都是个输，但还是要打。 从曹彰起兵的那一刻，曹彰就没有了退路。按曹彰的计划，三千骑兵，可以很快进入邺城，控制住局面。然后，自己就可以选择与黄顺谈判，黄顺愿意帮助自己，自己欢迎；黄顺不愿意帮助自己，那自己就放黄顺离开。自己只要邺城在手即可。 但现在，张合的出现，打乱了曹彰的全盘计划。而且，曹彰还没有退路。曹彰知道，就算自己退回去，曹丕知道后，还是会调集重兵，围剿自己。那时，自己更无机会。 相比之下，拿下张合，再趁邺城无备的情况下，迅速出击，或许尚有成功的可能。 于是，一边心怀悲愤，是哀兵；一边处境绝望，是死兵，都是兵法上必胜的情形。哀兵对死兵，一场大战，注定惨烈。 张合仗着身上重甲，冲阵肆无忌惮。曹彰仗着人多，将张合的兵马，围了个里三重外三重。 张合在拼命砍杀的同时，又多长了一个心眼，知道自己胯下的战马，无论如何支持不了多长时间。最好是能在战场上实现换马。 要换马，就只能抢对方的战马。但自己身上重甲重量太重，根本跳跃不起来。唯一的抢马机会，就是两马并行时，将对方退下马去，然后自己滚爬过去。 这是没有任何事先训练的项目，又必须一次成功，一旦失败，那就是被马蹄剁成烂泥的结局。 张合丝毫没有畏惧，一次次的选择合适机会抢马。终于，在第三次机会出现时，张合一刀砍翻对手，然后一伸手，抓住缰绳，控制住战马，先迈过一条腿，再蹒跚的爬过去，费了吃奶的劲头，终于换马成功。 张合趴伏在马背上，虽然有些筋疲力尽，但心中的愉悦，平生三分力气。张合大吼一声，直起身来，继续战斗。 周围的兄弟们看到张合换马，也都有样学样。这是一项高难度的动作，倒有一半的人，换马失败，被摔下马来，惨死当场。 张合带着剩余的弟兄，继续在重围中左冲右突，无人能够阻挡他们的脚步。战马乏了，就想办法另换匹马，继续战斗。 这边的激战仍在持续，邺城内，曹丕接到了张合的战报：发现曹彰的部队！曹丕马上开始集结所有能集结的部队，准备出城增援。 张合的兵马是曹丕手上绝对的主力，张合若是战败，曹丕就再无任何力量反制曹彰，所以，必须不顾一切的增援张合。 第757章 援兵 曹丕不但纠集了府上的所有人马，黄顺这个最大的外援，他也没有落下。黄顺玄甲卫的战力，曹丕再清楚不过，而且，张合是黄顺推荐给曹丕的，现在张合有难，黄顺理应出手拉一把。 曹丕找上门来，黄顺刚从索励那里回来，椅子都还没有坐热，就见曹丕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进屋就开始嚷嚷。 “不好了！四弟果然带人来攻城了。张合已经带人半路上拦住了。但敌我兵力悬殊，我们必须马上增援。否则，张合要是顶不住，邺城就完了！” 黄顺一愣，他也没想到，曹彰真敢这么干！难道曹彰不知道，此时的邺城，正是全城戒严的时候，所有兵力，都调动起来，集合出城，不过顺手的事。 更为关键的，是黄顺也在邺城。就凭黄顺手上的玄甲卫，就够曹彰喝一壶的，曹彰也算是知名将军，起兵之前，能不算算胜负吗？ “你先别急，”黄顺安抚住曹丕，说道，“张合手上有以前虎豹骑，不是那么容易被吃掉。我觉得，最需要我们去做的，是做好侦查。了解曹彰此次起兵的倚仗。 你也知道，曹彰是懂兵的，邺城有多少兵力，曹彰门儿清。他敢起兵，就说明，他起码有七成的胜算。 就凭曹彰带回来的那几千兵马，在我看来，怎么也是必输无疑的结局。这里面，怕是有道道，我们要不弄清楚，贸然出兵，怕是要吃大亏。” 曹丕猛醒，连忙说道：“对对，实在不济，我们还可以闭城固守，派出人手搬救兵。若我们的兵力，全在城外拼光了，就没人最后守城了。” 曹丕来得快，去的也快，得了主意，起身便走，走到门口，想起一事，就回头叮嘱道：“要是战事紧急，需要三少出手帮忙，三少可不要推辞呀。” 黄顺笑着点头：“只要你给付出兵费，没有问题。” 曹丕这才放心，匆匆离去。 不止是曹丕，曹植、黄顺都派人出城，了解战况。等他们了解到曹彰就带了三千人马，正在围剿张合，张合危在旦夕的时候，虽然很迅速的把情报送回邺城，仍然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曹丕、曹植、黄顺纠集起人马出城，张合那边，已经是强弩之末，完全凭着意志，死撑着一口气罢了。 曹丕和曹植的兵马，都是轻骑兵，一出城，便风驰电掣，丝毫不吝惜马力，以最快的速度赶至战场，迅速投入战斗。 曹彰此时早已脱离战斗，站在高处坐镇指挥。邺城方面的援兵，曹彰早有预料，并提前做好了布置。 围攻张合的兵马，不过一千，曹彰手里，尚有近两千的部队，就是用来应对邺城的援兵的。 甚至，曹彰还希望邺城能够来援兵。曹彰有充足的自信，只要不是黄顺的玄甲卫，野战，邺城没人是他的对手。只要消灭了曹丕的兵力，曹丕就是脱光了的少女，任他蹂躏，毫无反抗之力。 曹彰站在山坡上，远远望见邺城方面赶来的援兵，再加上斥候送回的情报，援兵中并没有重甲骑兵。曹彰很是放心的派出自己手上的大部兵力，只留下五百骑兵作为最后的预备队，务必要一口吃掉援兵。 曹彰算的很精，曹丕仓促集合的援兵，肯定是乌合之众。曹丕的精锐，都在张合手上，已经被自己围剿的差不多了。再吃掉这群乌合之众，曹丕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果然，两军一接触，曹丕方面就被击溃，本就乱七八糟的队列，被冲的七零八落。 曹丕和曹植都在队伍里，此时也顾不上指挥，只能在亲兵的护卫下，四处躲藏。 曹彰在高坡上看的分明，乐得哈哈大笑。对左右说道：“若我是曹丕，宁肯舍弃张合这支人马，也不出城来受死。我就好好的守好城门，等待援兵。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情况。 可惜，我这个三哥，不懂兵马，倚仗人多，强行来攻，是送肉进虎口也！” 黄顺的玄甲军，整装出发花费的时间长，更不能在路上驰骋。黄顺还想着，有曹丕和曹植两个前去解围，张合保住性命没有问题。至于其他人，反正都是曹氏的人马，且让他们自相残杀去，自己的玄甲军，反正也跑不出速度，还不如缓缓行军，担当最后的收割人的角色呢。 黄顺的算盘打得很好，正心里幻想着自己如何指挥若定，在曹氏兄弟面前好好露露脸呢，前面斥候回来报告：曹丕和曹植一触即溃，正被四处追杀呢！ “我靠！”黄顺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这俩货，也太不经打了！他俩的兵马，少说两千，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彭威不愧是指挥官出身，冷静的对黄顺说道：“少爷，曹丕和曹植都不是领兵将领，他们不可能是曹彰的对手。他们此去，不过是为了救张合。 现在看来，张合是否得救，还是未知数，但他们俩反处险境，却是确定无疑。所以，我们不能再慢慢行军，必须轻装前进。” 黄顺一阵心疼，他知道，轻装上去厮杀，就算能赢，己方肯定也会出现伤亡。这可不是黄顺希望看到的。 “荆恬、程郊，”黄顺还在犹豫，彭威却等不了啦，转身命令道，“你们俩，各带本部兵马，轻装快进，救出曹丕、曹植兄弟，如可能，再救张合；若不能，就此回兵，不要恋战。” 黄顺心中一噤，知道彭威这么安排，意味着什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黄顺只能在心里为张合祈祷，吉人自有天相了。 荆恬和程郊麻利的开始换装，很快，就由一身铁疙瘩换成了清爽的铁皮战铠，一声呼啸，便带兵扬长而去。 剩下的人马，也开始加快速度赶路，毕竟，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玄甲兵。必须保证手头有足够的玄甲兵，而且，还不能过度疲劳。 荆恬和程郊加入战场，立马见效。两人高高飘扬的战旗，仿佛一个巨大的吸铁石，牢牢的吸附着周围的那些残兵，向他们靠拢。 谁都知道，黄顺的卫队，个个都是可以以一敌十的强悍存在，有他们在战场上，只要跟着他们走，就能保全自己，还能顺手杀几个敌人，捞些功劳。 第758章 曹操出现 随着越来越多的残兵败将归拢到荆恬和程郊旗下，战场上的局面越发的分明，荆恬和程郊分兵两处，很快就找到了曹丕和曹植。然后合兵一处，两人一合计，在战场上冲突这么久，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进一步深入，把张合也一并救出来完事。 荆恬和程郊的加入战场，曹彰在高处看到分明。这时的曹彰，已经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知道，黄顺手上的四大护卫，从来都是一起行动，荆恬和程郊来了，那彭威和彭风还远吗？ 再看自己手上，只剩五百人的预备队。曹彰清楚，这些兵马，是万万挡不住黄顺的。但曹彰不能后退，一旦后退，曹彰就完了。必须拼死一搏。 曹彰的胜机，就在于赶在黄顺大部队赶来之前，灭掉曹丕和曹植。黄顺毕竟只是个帮忙的，正主没了，黄顺也就无从帮起了。 至于黄顺在战场上的损失，好说，只要黄顺肯谈，曹彰相信，一定能给出让黄顺满意的补偿。 拿定主意的曹彰，钢牙一咬，亲率剩余的所有兵力，杀入战场，拦住荆恬和程郊的马头。 荆恬和程郊并马在前，看着曹彰，笑道：“曹将军，我家少爷还没来到，你这就下场，是不是早点了？待会少爷来了，没人陪他战场上耍耍，少爷要不高兴了。” 曹彰恨恨道：“这是我们曹氏的私事，要他多管闲事？” 荆恬把嬉皮笑脸一收，说道：“这已经是你最后的兵马了？就你这些人，还想拿下邺城？趁着事情还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趁早收手。否则，就是魏王来了，也救不了你！” 曹彰猛的大笑：“谁能救我？只有我自己！今儿就让你们看看，我手上长刀的厉害！” 曹丕胆怯的凑到荆恬身前，说道：“他在拖时间！你看，他身边的兵马越聚越多，再耗下去，我们就更被动了。” 荆恬摇头笑道：“乌合之众，再多也是无用。再说，他们都是你们曹氏的兵马，你是邺城的留守，你站出来吼一嗓子，对方肯定斗志减半，说不定，我们兵不血刃就拿下对手，也说不定。” 曹丕一听有理，壮着胆子上前，说道：“我就是曹丕！父王不在，邺城的大小事务，皆委托我做主办理。你们都是有功于社稷，有功于曹氏的将士，在这里做自相残杀，是亲者痛、仇者快。 众将士听我一言，如果你们眼里还有朝廷，还有律法，还有魏王，就不要继续执迷不悟，跟着反贼曹彰一起万劫不复。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曹丕说完，仿佛一阵轻风吹过，没有任何反响。曹丕有些臊眉臊眼，看着荆恬，自嘲的说了一句：“他们都是曹彰的死忠，我那些话，不管用。” 曹彰果然大笑道：“哈哈，曹丕，你少在那里蛊惑人心。我的人，能让你三言两语就说动了？那我宁可自刎在此，以谢天下。” 荆恬悄声对曹丕说道：“不，你说的很好。就算对方不倒戈，至少，斗志上也是大大削减，对我们赢得最后胜利，大有裨益。” 程郊说道：“先文后武，先礼后兵。既然我们好人做到，剩下的，就用武力来解决好了！” 说完，荆恬和程郊一马当先，直冲曹彰而去。曹彰也不甘示弱，大刀一挥，拍马上前。双方纠缠在一起，开始厮杀。 荆恬和程郊瞅准曹彰，猛砍猛杀。曹彰的亲兵，不惜代价的阻拦。双方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战况极为惨烈，却又与战张合时稍有不同。 张合所领的，也是精锐，双方拼杀，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双方的伤亡八斤八两。可荆恬和程郊两人所带的精锐，不但个人战力超强，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武功、招数使出来。 双方照面，往往便是一柄重斧飞砍过去。在对方招架重斧时，匕首又再次飞至。就算夺命匕首也被拦住，此时大刀已经砍刀身前。 所以，双方照面，死伤的十之八九都是曹彰的亲兵。接下来，曹彰方面，也还是占不到多少优势。 荆恬和程郊的士兵，个个都带着小型弩箭，可以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有效杀伤敌人，而敌人却够不着他们，只能勉力招架。 小型弩箭还不是最致命，最让曹彰的亲兵闻风丧胆的，爆炸手雷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局限于黑火药的威力不大，爆炸手雷本身的杀伤力并不大，但架不住那一声巨响，把人吓一跳不说，直接惊吓一片战马。战马一旦受惊，那就不是人所能驾驭的了的。 如此一轮先重斧，再匕首，然后弩箭，最后爆炸手雷的洗礼，曹彰的亲兵，能够留在战场上的，十不剰三，勉强留下的，也多是放弃了战马，成为了步兵。 所以，曹彰与荆恬和程郊的战斗，惨烈只能用来形容曹彰一方，对荆恬和程郊，只能用砍瓜切菜来形容。 而且，曹彰的亲兵要保护曹彰，就只能拼命拦阻荆恬和程郊接近曹彰，这让他们连躲避锋芒的机会都没有，不但不能躲避，还得主动的往上凑。 曹彰虽然对黄顺的玄甲卫，有着充分的强大认知，但头一次交手，一边倒的战况，还是大大超出他的意料之外。自己的人根本不曾近身，就几乎被人缴械，成为了案板上的肉。这仗还怎么打？ 曹彰突然意识到：这一次，自己输了，输的十分的彻底！ 就在荆恬和程郊带人冲到曹彰面前，一左一右两把大刀架在曹彰的脖子上。曹彰没有任何的反抗动作，仿佛认命一般。 荆恬楞了一下，正要说话。突然斜刺里一队衣甲鲜明、旗帜漫天的队伍闯进战场，两个黑衣内侍抢在前面，策马飞奔而来，边跑边喊：“魏王驾到！” 曹丕、曹植、曹彰一听这话，都是连忙滚鞍下马跪伏在地。荆恬和程郊互相看看，无奈的耸耸肩，也招呼手下士兵下马，向来人的方向致以军礼。 曹操坐在羽盖之下，铁青着脸，看着这里，半响，开口道：“黄顺在哪里？” 荆恬上前说道：“回魏王，我家少爷带兵大部队，正在赶来的途中，尚未赶到。” 曹操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另一边，张合一身血污，几乎是爬着过来，模样骇人。曹操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 第759章 盘问 不止是曹操，所有人，都被仿佛从血池地狱里爬出来的张合吸引了眼光，曹丕第一个认出那人是张合，立刻走过去，询问他的伤情。 得知那个血人就是张合，曹操也忍不住动容，挥挥手，赶紧有军医上前，用担架把张合带走治疗。 曹丕看着张合被抬走，这才悲愤的回过头来看着曹操，跪下说道：“请父王做主。” 曹操挥手让曹丕起来，没有说话。此时尚缺人呢，曹操很清楚，还不到他说话的时候。 过了一段时间，黄顺终于带人姗姗来迟，一看曹操的羽盖在那里，再看所有人都恭敬的站在一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顺连忙跳下马，过来向曹操施礼，然后歉然的来到曹丕身边，说道：“我来晚了，没赶上大战。” 曹操冷哼一声：“幸好你没赶上，否则，我的儿子，此时焉有命在？” 黄顺愕然抬头：“此话如何说起？” 曹植赶紧凑过来跟黄顺咬耳朵，把战场上玄甲卫的神勇简要说了一遍。黄顺心中大乐：没想到，脱离了重甲的防护，玄甲卫仍然如此厉害！ 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黄顺挤出一副悲愤的表情，说道：“救人如救火，当时敌众我寡，杀敌手段用的歹毒了些，也是情有可原。否则，魏王您就要失去两个儿子啦。” 曹彰猛然抬头，否认道：“胡话，我怎会对三哥和五弟下手？” 黄顺挺起胸脯，振振有词道：“那你说，你擅自起兵，所为何事？” 曹彰一下语塞：他起兵的真正理由，当然不能当众说出来。支吾了几声，说道：“邺城戒严，我作为城防将军，不知城内发生何事，带兵进城协防，有何不可？” 黄顺笑道：“张合带兵拦住您老的去路，您老就该知道，邺城好好地还在曹丕的掌握之中。您不管不顾的对张合发动攻击，又是为何？” 黄顺的简单几句问话，曹彰便有些招架不住，还要继续狡辩，曹操烦躁的一挥手：“都别说了，跟我回营，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清楚。黄顺你也跟来。” 黄顺脑子转得飞快，一边跟着走，一边自我辩白道：“魏王，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很守本分，我就不必跟着去了？” 曹操还没说话，曹丕和曹植就不干了，“你不跟着怎么行？我们还需要你这个见证呢。” “你们的家事，我哪好参与。你们都是魏王的亲儿子，再怎么着，魏王也不能把你们怎么着。我就不同了。我跟着去，怎么也是个顶雷扛事的，我才没那么傻呢。” 曹植说道：“怎么会？我们还想在父王面前给你表功呢。你立下这么大功劳，没有奖励怎么行？” 黄顺怕的就是这个，万一这回，曹操比自己表态站队，自己该如何搪塞？曹操可是精明着呢，黄顺根本糊弄不了他。 “这话你千万别替我说。没看见魏王正在气头上吗？这次的混战，死的可都是你们曹家的人，作为曹氏当家的，他能不窝火吗？这时候给我表功，这不是往枪头上撞吗？” 曹植一听有道理，点头表示明白。 曹操不说话，黄顺也只敢耍耍嘴皮子，绝无那个胆量，私自缺席。揣着十万个小心，跟着曹操来到大营。 曹操在主座上坐定，看着曹丕，说道：“你先说。” 曹丕来的路上想了一路，此时也不忙着说，而是先问道：“各处驿站没有父王回来的消息？父王突然从西凉回来，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你们兄弟相残，算不算大事？”曹操冷哼一声，说道。 曹丕不笨，曹操如此一说，他便知道，曹操是早就回来了，若不是这次大战，曹操还会继续暗中观察下去。 曹丕心中暗暗得意：此前自己表现的一直隐忍，应该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曹操的眼睛里。倒是曹彰，表现的嚣张跋扈，父王那里，肯定积累了很多对他的不满。 “父王，这事，要先从黄顺来到邺城说起。”曹丕的故事，选择的时间点够长，把他们与黄顺一起策划实施的夜来香事件也包括了进去。 曹操听完夜来香的事，微微点头：“这事做的还算不错。但为什么非得赶着黄顺来邺城才出手？没有黄顺，你们兄弟三个，就对付不了西域墨门吗？” 曹丕和曹彰都没说话，心中有鬼呗。只有曹植，早就对世子没了想法，此时反而最是洒脱，站出来一句话便挑明了其中的关系，“父王，三哥和四哥比着表现，相互竞争向上是有的，但要让他们联手合作，就难了。” 曹操微微摇头，再问道：“区区西域墨门，就凭你们俩手上的实力，也足以对付了，为什么早不动手？” 曹丕说道：“父王有所不知，这事，若不是黄顺来到，我们对西域墨门，连门都摸不到呢。这事，是黄顺主导，我们不过配合而已。” 曹操看向黄顺，此时的黄顺，心里正在吐槽呢：说好不表功的，这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呢！ “三少远在襄阳，对邺城的情况，把握很到位嘛。” 黄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呢，曹操这一问，反而让他有了应对之辞。 “回魏王，我哪有那个本事，只能说，我的运气好点，刚来邺城，就得到了夜来香是西域墨门留在邺城的据点这个情况，连他们每年聚会的时间都知道了。既然知道了，我当然不会放过了，就马上找曹丕和曹植，干了一票，可惜，美中不足，跑了三个。现在还在满城搜索呢。” “哈哈，”曹操笑道，“你的运气确实一向不错，这回，你是怎么凑巧知道的？” 黄顺说道：“我从江东柴桑城，就追一位女孩子，一直追到邺城，也没见到她一面。不过，她虽然没有见我，却在我刚到邺城时，就送了我一份大礼，就是这个情报了。” “什么女孩子，这么厉害？”曹操笑问道。 于是，黄顺便简单把萧凝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是能简则简。反正萧凝确有此人，又确实在邺城。连黄顺都找不到她的人，曹操要找到她对证，也难。 就算真让曹操找到了，还正合黄顺的意呢。到时候一旦穿帮，黄顺就说，他是故意那么说，想引起曹操的注意，帮忙寻找她的下落的。 第760章 父子 这就是黄顺管用的“两头堵”策略，无论怎么样，黄顺都有一套说辞在后面等着。 曹操多少也听说萧凝的名字，听说萧凝已经成为墨氏矩子家族留在邺城的负责人，同为墨氏，对西域墨门的行踪，当然知道的更为清楚一点。她能打听到夜来香，很正常。 而且，凭借她跟黄顺的关系，把这一大功劳奉送给黄顺，也说得过去。曹操甚至往深了考虑，既然萧凝敢这么做，就说明，矩子家族与西域墨门已经是貌合神离，自己完全可以适当运作，拉一打一。 “一举歼灭西域墨门在邺城的势力，果然是大功一件。事情办得不错，但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曹操问道。 黄顺和曹植都看着曹丕，这事，是否说出来，得看曹丕的意思。曹彰一下急了，要是让曹丕口无遮拦的说话，自己哪还有辩解的机会，连忙说道：“是孩儿的错！孩儿一时糊涂，与那西域墨门有过来往。” 曹操“喔”了一声，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曹彰便把自己想要通商西域的事情，说了一遍。也只能以这个借口了。说这话的时候，曹彰心虚的厉害，非常害怕黄顺把南阳的事情，捅出来。 曹操听完曹彰苍白的解释，显然不能满意，问道：“你要通商西域，当然没问题，为什么非联络上西域墨门？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是一帮专门跟我们过不去的人吗？” 曹彰勉强辩解道：“与他们打交道，可以更好的了解他们。知己知彼嘛。” 曹操摇头，显然不满意曹彰的说辞，但他也没有进一步深究，毕竟，有黄顺这个外人在场，有些话，曹操不方便说。 曹丕这时没有落井下石，也是因为黄顺在场。所以，一下子，就冷场了。 黄顺察言观色，说道：“外面乱哄哄的，我还是出去主持一下。我那些人，都不会太听话的孩子。” 曹操摇手道：“不忙。今儿我可是见识了你的玄甲卫，比我的虎豹骑可强多了。你这份才气，要是用在战场上，天下无敌不是梦想呐。” 黄顺连忙干笑道：“魏王说笑了。我的玄甲卫之所以看上去那么厉害，不过是我在他们身上舍得花钱。我要提高保护自己的力量，不能像别人那样增加数量，那就只能在提高质量上想办法了。 要是把我的玄甲卫扩充到一万以上，就肯定不是魏王的虎豹骑的对手了，我可没那么钱，装备一万人。” 曹操笑了一下，显然认同黄顺的说法，再看看下面的曹丕、曹彰、曹植，本来还有说话的几分兴致，突然变得意兴阑珊，摆摆手，“你们先下去。” 几人中，曹彰显然最为吃惊：这事就这么完了？ 曹丕却知道，这是曹操还没想好怎么最终处置，他要好好想想。而自己，也需要回去与贾诩等人讨教，如何借助这件事，彻底扳倒曹彰。 所以，曹丕向曹操一施礼，就拉着曹植和黄顺，匆匆走了。 曹彰心中有鬼，当然不像曹丕那样离开。他磨磨蹭蹭的跟在曹操后面，低着头，等待着曹操的批评。 曹操本来满腹心事的走着，一回头，看到曹彰还在，帐里没有了别人，曹操的怒火终于爆发，一脚将曹彰踹了个滚地葫芦。 “你这个孽子！起兵造反的事你都能干得出来！我还没死，你就这么嚣张，我要是死了，你还不反了天？” 曹彰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抱着曹操的腿，说道：“父王，我错了！他们在城里做那么大的事，都不告知我一声！我好歹也是邺城的城防将军，我的脸面往哪里放？我起兵针对他们，就是气不过。” 曹操冷笑道：“真的只是如此吗？你若是如此沉不住气，能凭借战功成为昌平侯吗？知子莫若父，你要还想活命，今天我们父子之间，你就不要有任何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说出来，否则，就算我想救你，别人也不会放过你。” 曹彰一时踌躇，他再清楚不过，真正的理由说出来，那罪过抵的上满门抄斩了。但他又知道，就算他不说，曹丕迟早也会说。 只是，曹彰不知道黄顺掌握了多少他的黑资料，全招肯定不行，招多少，曹彰着实难以拿捏。 “我与西域墨门做生意，被那个黄顺抓住把柄，以此要挟我，我怕事情败露，从此前程就完了，所以这才想着兵行险着……”曹彰简略的说道，说到一半就不敢再说下去。 曹操提醒曹彰道：“既然要说，就要从头说起。你跟黄顺不对付，是现在吗？你派人在南阳，布置那么大的局，不是针对黄顺的吗？你想做什么？” 曹彰一惊：南阳的事，曹操果然知道了！这可是曹彰最不想提及的事情。 “黄顺的夏吟坊，发展太快，我怕日后难以制约，所以，才事先做安排。”曹彰低着头，说道。 “怎么制约黄顺，那是我的事，日后，也是你三哥的事，你瞎操什么心？”曹操淡淡说道。 曹彰一惊，急问道：“父王，您的意思是，世子是三哥的？” 曹操说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世子之位吗？” 曹彰长吁口气，稳稳心神，说道：“我一步走错，自然再无资格当世子，可三哥的屁股，也不干净！” 曹操怒道：“怎么着？你的意思是，你三哥也不能做世子？照你这么说，你爹我身上，也不干净，我是不是还不能做这个魏王啊？” 曹彰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曹操说道：“曹氏的世子，将来不但要撑起我们曹氏家族，更要支撑起整个天下，他的屁股，干净的了吗？ 何况，我们曹氏，现在并不是无敌，我们还有强大的敌人，在与我们争夺天下。这个时候，没有一些铁血手腕，如何当得了世子？ 你说，我为什么答应你做邺城城守，为什么放任你们兄弟明争暗斗的争夺世子？孤就是想看看，在残酷的世子之争中，你们谁能占得上风，谁能笑到最后！” 曹彰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问道：“父王，若没有这次的事件，您会选择谁做世子？” 第761章 谈黄顺 曹操说道：“论资格，当然是你三哥最有希望为世子。如果不是父王无能，不能把一个完整的天下交给你们，你三哥为世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正因为天下尚未一统，孤选世子，必须考虑征战天下。这一点上，你就比你三哥更具优势。” 曹彰再问道：“那五弟呢？” 曹操说道：“植儿虽有才气，但喜怒形于色，不是天下之主的料。” 曹彰愤然道：“父王，这次的事件，是我错了。我愿意接受父王对我的任何惩罚。但我还是想说，方今乱世，三哥当世子，不如我更合适。我能带着我们曹氏，消灭顽敌，一统天下。三哥就不行。” 曹操说道：“至少，你三哥成为世子，能够团结黄顺，团结襄阳十姓。你能做到吗？” 曹彰不服气道：“又是那个黄顺！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父王对那个黄顺，如此另眼相看？” 曹操说道：“你能问出如此幼稚的话，就说明，你的才能，还远够不上世子的标准。” 曹彰问道：“难道，我三哥就够标准？” 曹操说道：“至少，他知道黄顺的重要，知道荆州的重要。” 曹彰不屑道：“黄顺再强，能强到哪里去？父王要办他，就跟杀一只蚂蚁一样。” 曹操叹息道：“杀黄顺？亏你想得出来。我问你，现在杀了黄顺，会有什么后果？” 曹彰说道：“能有什么后果？顶多襄阳不属于我们呗。现在的襄阳，不也是在十姓的控制下，跟不是我们的，有什么区别？” 曹操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父王为什么放着襄阳给十姓，不自己掐在手里？” 曹彰说道：“还不是父王一门心思的想着，那个黄顺，等那梦中三马出现时，能站出来，帮我们曹氏一把吗？” 曹操又道：“你能肯定，那三马黄顺能碰上？万一是百年之后的事情呢？” 曹彰说道：“我们哪能顾得百年之后的事？” 曹操说道：“身为天下之主，曹氏的头人，岂能不顾及这些？” 曹彰说道：“我明白父王的意思，让襄阳成为特殊的存在，万一将来有事，襄阳能够成为我们曹氏的保障。可父王可有想过，万一襄阳先反了呢？” 曹操笑道：“天下割据者多了去，多一个襄阳又何妨？” 曹彰一下睁大眼睛，问道：“难道，父王肯眼睁睁看着，襄阳反了？” 曹操说道：“对荆州，我本就不想抓在手里，就是想放他独立。如今天下一片混乱，多一个荆州的割据，不算什么；日后天下一统，荆州就算不在朝廷控制之下，荆州也不会先天下而反。这是为父选择荆州的原因。” 曹彰若有所悟，说道：“荆州处天下之中，天下一统时，确实不具备造反的条件。但父王可有想过，若荆州反，往东可下江东；往西可下西川，往北可破武关进关中，都能一步占据天下要冲，威胁天下。 所以，我认为，父王要想保障，也应该在中原腹地寻一块地方。不应该在荆州。” 曹操摇头：“中原腹地，没有任何对外扩张的条件，一旦朝廷发兵，就只能束手待毙，哪有荆州，尚有一战的资本呢？” 曹彰说道：“我不明白父王的意思。” 曹操说道：“荆襄多才俊！之所以荆州不能成为令天下胆寒的一股力量，就在于荆襄世人，忠君思想浓厚，不愿割据做天下枭雄。 在当下，这当然对我们一统天下造成阻碍。江东孙氏和四处流窜的刘备，都得到他们的大力支持，与我们作对。 但事情都有两面性。一旦我们得到天下，成为天下正统，荆襄的世人，几代下去，同样会忠诚我们曹氏。 我们再对荆襄从开始就施以厚恩，荆襄之人，势必对我们曹氏死心塌地。即使出现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的情况，荆襄士层，也会站出来力挺我们曹氏，全力支持我们，东山再起。” “那跟父王厚待黄顺，有什么关系？”曹彰问道。 曹操说道：“荆襄本来并没有一个枭雄般的人物。但现在不同了。这个黄顺，在孤看来，就是未来的枭雄！” 曹彰马上说道：“那我们还不未雨绸缪，提前动手？” 曹操微笑道：“方今天下，大势已定，唯有西川，尚被刘备觊觎着。黄顺要做枭雄，白手起家是不可能了，只能从别人手上夺。你说，他会首先夺谁的？” “我们的啊！”曹彰说道，“襄阳不就是我们的吗。他要自立，肯定以襄阳为基本。” 曹操说道：“襄阳，甚至整个荆州，那是孤送给他的，除却荆州，他还会往哪里发展？” 曹彰说道：“这就难猜了。” 曹操说道：“最为省力，却又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夺取刘备的所有。” “为什么？”曹彰问道。 曹操说道：“很简单，因为十姓在刘备那里，实力最强。黄顺夺取刘备的所有，甚至都不需动兵，完全可以做到和平接手。” 曹彰一下领悟了曹操的思路，说道：“然后就是江东！吴郡四族与黄顺关系匪浅，通过吴郡四族，黄顺也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江东。” 曹操说道：“不错！而且，我们对黄顺不薄，黄顺与曹丕和曹植，关系也都不错。他还不至于与我们撕破脸。 所以，先不说黄顺成不成，至少，一个有野心的黄顺，对我们，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曹彰说道：“就怕刘备和孙权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又不阻止，养虎为患。” 曹操说道：“刘备、孙权都是老江湖，岂能那么容易折在黄顺手中？他们之间，且有的斗呢。我们现在一直被动，就因为孙刘联手。 如果横空出来一个黄顺，让刘备和孙权疲于应付，我们的压力就小多了。凭我们的实力，只在一个方向用兵，谁能阻挡？” 曹彰喜道：“那肯定是无往不利啊！” 曹操说道：“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黄顺对于我们曹氏，绝不仅仅是保障，还有吸引敌人火力的作用。你觉得，与黄顺相处方面，你与曹丕，哪个更强？” 曹彰垂头丧气道：“我在南阳的布置，已经被黄顺发现了。事实上，黄顺前些天派人告诉我，他准备在南阳动手。我怕南阳那边的人，供出我与西域墨门的关系，这才铤而走险。 与黄顺相处，我当然比不过三哥。” 第762章 刘晔出现 一见面，黄顺上去就锤了张合一拳，“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曹彰三千的虎狼兵，竟然没能把你怎么样，看来你坏的程度，跟我有一拼了！” 张合嘿嘿笑着傻乐，正要说话，看见曹丕走过来，连忙上前，扑通跪倒在地，说道：“张合无能，未能拦住曹彰，连累了那么多兄弟，张合有罪！” 曹丕连忙上前扶起，说道：“你的人，始终牵制着曹彰的主力，立了大功。怎么能说是有罪呢。” 张合老老实实的把作战经过说了一遍，尤其强调自己不察，中了曹彰的示弱诱敌之计，从而导致了全面被动。 张合说完，曹丕还没有说话，黄顺和曹植先一步发表意见。 “曹彰那可是身经百战的优秀将领，你呢，顶多武功上还过得去，还没有独立带兵的经验？一个沙场老手，一个生瓜蛋子，你还想在谋略上、用兵上压过曹彰不成？” “我们可没奢望你能凭一己之力，拿下曹彰。这一次，你的兵马损失惨重，算是失利。这是你成长为顶尖将军的必须的代价。别婆婆妈妈的，坚强起来。” 曹丕然后才说道：“我也没想到，曹彰对应付重骑兵，这么有一套。严格说起来，是我的失误，这才导致你战场失利。怎能怪你。” 在三人的劝慰下，张合逐渐收起了情绪，说道：“重骑兵虽然强大，却不能单独使用。必须配备相应的轻骑兵才行。我事后反思，如果我把一千兵力调整为五百轻骑，五百重骑，或许，不需援兵，我自己就能挡住曹彰。” “一山更有一山高，曹彰多年积攒的精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黄顺说道，“战略上蔑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只有如此，你才能成长为一代名将。” 张合肃然受教。又聊了一会，黄顺询问张合的今后打算，张合说道：“我希望能上战场，真刀真枪的拼战功。” 黄顺笑道：“那就只能去汉中战场了。汉中的张鲁，不堪一击，但汉中背后的西川，不容小觑。尤其是刘备麾下，名将辈出，你要是碰上，可要多加小心。” 曹丕此时尚不知曹操已经确立他为世子，当然不愿意放走张合，只说了一句：“这事以后再说，经此恶战，先好好休息几天，我放你十天假。十天后来找我。” 从张合处出来，曹丕拉着黄顺和曹植来到自己的家里，进入书房，屏退下人，说道：“父王突然出现，可以确定，父王早就回到邺城，躲在暗处，观察邺城的一举一动。我当时就想到，这段时间，我一直按兵不动，而曹彰，却得势不饶人。现在曹彰一步棋走差，我们是不是趁他病，要他命，向父王告发他的恶行？” 曹植皱起眉头，没有说话，黄顺笑道：“这个，你更应该跟你的那些幕僚商议，而不是跟我们。” 曹丕摇头道：“跟他们商量，他们只会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件事，牵扯极广，我首先要征求你俩的意见。若你俩不同意，此事就此作罢。反正经此一事，曹彰也没有多少资本跟我争了。” 曹植说道：“我倒是觉得，正因为三哥胜券在握，反倒不需落井下石。这件事，就算大家都不说，父王也很清楚，都是世子之位引起的。相信父王不会看着我们兄弟相残，一定会有所表示。等父王那边有动作了，我们再动不迟。” 黄顺则说道：“对曹彰，当然不会放过他。我现在还有一丝疑虑，没有完全想明白。” “什么疑虑？”兄弟俩齐声问道。 “起兵，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数，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用。曹彰不是三岁小儿，更不是不更世事的毛头小伙。这个道理，他应该很是明白才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曹彰不惜铤而走险，我还没有想明白。” 曹丕和曹植对望一眼，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对呀，为什么呢？” “在没有弄清这件事情前，我们不宜轻举妄动。我想，弄清楚这件事，我们就算抓住了曹彰的真正软肋，到那时，说不定，胜负已分。”黄顺说道。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弄清楚呢？”曹植问道。 黄顺说道：“这个就看你们的了，我是爱莫能助了。” 曹丕想了想，说道：“不！这事，还是三少出面，更好一点。” “为什么？”黄顺问道。 曹丕说道：“我想来想去，我们之前的所有动作，对曹彰都没有任何威胁，应该不会让曹彰暴起。唯一刺激到曹彰的动作，就是三少前去拜访索励这事。三少可曾跟索励说过些什么？反正索励事后就匆匆出城了，虽然我们的人跟丢了，但肯定他是去找曹彰，还是确定无疑。” 经曹丕一提醒，黄顺醒悟道：“我就是提了提南阳的事。难道，曹彰是为了南阳的事情才起兵的？难道曹彰认为，南阳的事情一旦败露，会直接影响到他与你争夺世子？可我在南阳，对付的主要是西域墨门，跟曹彰，关系不大呀。” 曹植仿佛一下开了脑洞，说道：“会不会，南阳那一摊子，是曹彰在背后暗地里主持？黄顺在索励面前提及南阳，顿时让曹彰慌了手脚，以为我们已经掌握了他在南阳的活动？” 曹丕一拍曹植的肩膀，说道：“太有可能了！我前段时间，一直隐忍，或许，在曹彰看来，就是因为我手中有他的南阳把柄，这才有恃无恐。这完全说得过去。” 黄顺说道：“那好，我就辛苦走一趟呗。” 如此商定，黄顺回去后却没有马上行动。他的人，也参与了战斗，虽然是最后参与的，但也与对手近身搏斗过，难免不了出现受伤。他得回去，安抚好自己这一摊。 听完荆恬和程郊对受伤经过的叙述，又听了他们对自己临场指挥的检讨，黄顺毫不客气的对他俩进行批评。 “最后参与战斗，又事先惊了对方的战马，结果还是出现了受伤。我该说你们平常训练不到家，还是你俩现场指挥不行？两个理由，无论哪一个，都是你俩的责任！ 好在曹操出现的及时，再这么打下去，我们是不是还会出现死伤呢？到那时候，你俩准备怎么回来见我？” 第763章 黄顺的疑虑 荆恬和程郊两个，耷拉着脑袋，不敢作声。彭威替他们说话道：“受伤的原因，就是因为现场无数的战马受惊，导致现场失控。乱跑的战马，冲散了我们的队列，这才导致乱军中有人受伤。所幸都是轻伤，剐蹭造成的。这点伤，可以忽略不计。 相比张合和曹丕他们，我们可以说零伤亡。我们面对的，又是曹彰亲自带队的精锐中的精锐，这样的战损，应该庆祝才是。” 黄顺语气转缓，说道：“当然，荆恬和程郊已经做得足够出色。但战马受惊这样的事，完全在预料之中，应该有更好的应对才是。这才是我不满的原因。” 荆恬说道：“战马受惊，以前只是十几匹战马受惊，根本不会冲着我们跑，当时我们考虑的，就是如何趁对方乱了阵脚，一步击垮敌人。没想到，几百匹战马受惊的场面，太震撼了。 受惊的战马，不辨方向的乱冲乱撞，我们措手不及，这才造成受伤。后来，我们想过了，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又惊马冲过来，再扔几颗炸弹，就能轻易避免受波及。” 黄顺点头道：“吃一鉴长一智。这一仗，不管怎么说，对我们来说，总是个大胜仗。我这个当主公的，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这样，所有人，举行庆功宴，五百贯钱，你们看着花。参加战斗的，每人一吊钱。这就去账房上支取。” 程瑶说道：“才一吊？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黄顺说道：“你懂什么？现在我们是在邺城，表现的财大气粗，给人割我们肉的机会吗？这次发一吊，意思意思而已，等回到襄阳，一并补发给大家。” 安抚善后的事情忙碌完，黄顺带着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出门，再次拜访索励府。 此时的索励，正在家里提心吊胆呢。当初他跟曹彰商议起兵，认为的最差的情形，就是被魏王撞见两兵相交。那样，曹彰就是百口莫辩，不但失去世子的资格，以后恐怕连爵位、带兵资格也连带要失去。曹彰自己，能保住命就不错。而跟着曹彰的他们这些心腹，无一例外，都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的寸，竟然偏偏就是最差的情形出现了。索励不是没想过跑路，但他知道，邺城内外，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他根本跑不了，还不如老老实实戴罪在家，或许，还能保家里人一命。 就在索励认命的等待着刽子手前来解决自己时，黄顺先登门拜访。 听说黄顺来到，索励的眼睛简直发亮，他几乎是连蹦带跳的跑出去迎接。索励不傻，知道黄顺来到，肯定是有话问自己。这是他寻求活命的最后机会，他必须牢牢抓住。 “坊主大人，你可来了！我一直在家里盼着您老人家呢。” 索励的热情扑面，让黄顺感到意外，“你知道我要来？” 索励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表现，才能得到黄顺的赏识，才能进而救的自己一命。 “曹彰已经被魏王控制，坊主大人要见曹彰，不是那么容易。坊主大人要想了解事情经过，当然会想起下官来。这么明显的道理，若我还算计不到，那可就辜负了坊主大人的亲自来府拜访了。” 黄顺一下失笑：“我怎么感觉，你在拼命讨好我呢？知道曹彰这棵大树倒了，急着为自己另谋出路？那你也该去找曹丕呀。” 索励拉着黄顺的手，亲热的说道：“那我岂不是成了背主求荣的人了吗！那谁还敢用我呢。” 黄顺看着索励的笑脸，笑道：“我明白了，你想通过我的门路，在曹丕那里谋个一官半职？” 索励叹口气，说道：“下官哪还有哪些奢望。能托坊主的福，保住自己的小命，就算谢天谢地了。” 黄顺乐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索励拉着黄顺的手，说道：“坊主大人呐，咱们两次见面，也算是有缘了。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一定不会忘了您老的大恩大德，一定为您做牛做马，若有来生，来生继续。” 黄顺噗嗤笑道：“没想到，你倒是生就一张油嘴滑舌。我来这，是有话问你，能不能帮你，完全看你的表现，你明白？” 索励忙不迭的点头：“明白明白。” 索励带着黄顺，来到后院的书房，屏退下人，自己亲自动手，从隐蔽处搬出一个小箱子，小心的打开，顿时屋内为之一亮。 小箱子内，满满的装着全是金银珠宝！ “坊主大人，这是我毕生的积蓄，我愿意尽数送给坊主大人，以表示我的一番心意。”索励媚笑着说道。 黄顺眼睛盯着箱子，再也移不开，说道：“你这人，倒是有趣。知道花钱买命。我看好你！” “多谢多谢。”索励不停的点头哈腰。 “我只是好奇，”黄顺说道，“你的官职说来也不大，俸禄就算曹彰给的多，全加起来，也不够这一箱子？这些钱财，你怎么来的？贪赃枉法？收取贿赂？还是强取豪夺？” 索励说道：“不瞒坊主大人，这些钱，都是那么墨人送的。” 黄顺一下警惕起来，“你不过是曹彰手下一幕僚，他们就送你这么多钱？那曹彰那里，又收了他们多少？” 索励说道：“有的人，能够用金钱买通，譬如我这样的人。像曹将军那样的人，金钱是无用的。墨人精明着呢，才不会拿着巨额钱财打水漂。” 黄顺说道：“有些意思！那你说说，你收了人家的钱，都替人家办了哪些事？” 索励说道：“当然是为他们穿针引线，促成他们的合作啦。” “合作，合作什么？” 索励说道：“坊主大人这是考我呢。其实，坊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南阳那档子事呗。” 黄顺说道：“我知道那是我知道，你说出来，跟我说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索励马上说道：“清楚清楚。墨人向往中原，慕我中原人文风采，想在中原各地，采买年轻女子回西域。因为数量庞大，他们怕引起官府的注意，惹上官司，希望曹将军能够在各地给他们提供保护。” 第764章 索励的嘴脸 索励说的情况，黄顺此前完全不知情，他没想到，曹彰竟然如此大胆，这种事情都敢插手！看来利令智昏真是不假。精明如曹彰，也会因为世子的诱惑，走出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昏招。 “仅仅是提供保护伞吗？”黄顺心里在翻江倒海，面上却很镇定，还反问了一句。，气势上强压住索励。 索励点头道：“坊主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这买卖获利丰厚，即使曹将军这样不缺钱的主，也难免动心。” “曹彰做这笔买卖，多长时间了？” “三四年总是有的。” 黄顺冷笑：“这么说，曹彰的小金库，一定存货不少了。这些不义之财藏在什么地方，你肯定知道？” 索励点头道：“我知道一些，不知道全不全。” “写下来！”黄顺当即命令。 索励很听话的取过纸笔，很快完成。黄顺拿过来看了看，点点头，说了一句让索励安心在家待着的话，就要离去。 索励连忙上赶着询问：“坊主大人，下官的事情，您看……” 黄顺回头，说道：“若你刚才说的属实，你就算立了功。对有功之人，我不会不管的。” 得到黄顺的承诺，索励眉开眼笑，恭敬的送黄顺出去。 离开索励，黄顺没有回家，直奔曹植处。他已经想好了：这笔钱，绝对见不得光，曹彰肯定不会藏在府中，毕竟府里人多嘴杂，万一说出去，就万劫不复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曹彰在外面寻几处隐蔽安全的所在存放。 索励给黄顺提供的几处地点，证实了黄顺的想法。既然如此，那黄顺就可以联合曹植，对这些地方来一个突击搜查，将里面的所有钱财，来个一锅端。 曹彰即使知道这些是冲着他去的，他也只能眼瞅着，既不能说那些东西是他的，也不能说那些东西跟他有关。甚至，他都不敢出面，只能认栽。 如此一个大宝藏摆在面前，黄顺第一时间就想好了如何顺手牵羊。在邺城，吃独食是不好的，怎么着也要拉上曹植。曹丕就算了，那是将来的世子，让他参与，大部分就要充公了。 曹植听说曹彰那里还有这么一大笔钱，眼睛都红了，二话不说，立即就要点齐家丁出发。却被黄顺一把拦住。 “急什么！是我们的，终归是我们的。”黄顺说道，“现在魏王已经回来，我们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动，行吗？辛苦一顿，只捞着点残羹剩饭，还不如不做呢。我们要做，就得偷摸的进行，神不知鬼不觉。” 曹植笑道：“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我总算知道你怎么发的家了，原来就是黑吃黑呀。说，我都听你安排。” 黄顺笑道：“嘿嘿，第一桶金，就靠这一手，着实赚了不老少。不然，我去一趟江东，回来就能支棱起一个夏吟坊，哪来的那么多钱？还不是一路上巧取豪夺来的。” 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好一阵，黄顺这才离开。两天后，几只商队从邺城出发，外出做生意。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商队的主人既不是黄顺，也不是曹植，而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些小商铺。 这是黄顺的谨慎处，他与曹植的目标太大，随便往哪里一站，都能引来无数的斥候眼线。只有委托小商铺来行动，才能巧妙的避人耳目。 无论是黄顺，还是曹植，都有自己信得过的商铺，让这些商铺出面，可谓瞒天过海。 跟随商队出城的，既有曹植的心腹家将，也有黄顺的嫡系人马。一出城门，各商队目标明确，直奔索励指点的藏金点，明目张胆的闯进去，明火执仗的抢劫，谁敢拦阻，直接一刀砍过去，不二话。 无数的金银财宝，被装上马车，连夜运回邺城。这时，黄顺和曹植还是不出面，由这些商铺，吃下了所有的钱财。等过了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无人关注时，再悄悄的向黄顺和曹植两方转移。 曹植由于很快就要赴荆州上任，黄顺也要把钱运回襄阳才能够安心。所以，两人都是安排那些商铺，直接往襄阳转运。一路上，都有黄顺和曹植的人马暗中护送，确保万无一失。 曹彰很快就得知消息，黄顺安排的那些障眼法，当然瞒不过曹彰，但也正如黄顺所料，曹彰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不敢声张一言半语。 曹操那边，大张旗鼓的回城，然后在百官面前，宣布了对曹彰的处置：削爵、夺权、发配襄阳，交由曹植看管。 明眼人都看得出，曹操这是在回护曹彰。按说曹彰犯下造反的大罪，怎么处罚都不为过。曹操如此雷声大雨点小，很难安抚众心。 不过，曹操随后又宣布了一个决定，让众人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曹丕为世子，从此掌管军国大事。曹操退居幕后，没有特殊情况，曹操不再过问。 曹丕的心情，跟随着曹操的决定，无疑像坐了一次过山车。曹操宣布完，他还怔怔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曹丕近乎机械人似得，完成接受百官的朝贺，然后，就退回殿后，曹操拉着他的手，郑重的叮嘱：“曹彰的处置，确实有些过轻。但曹彰在军事上的成就，完全可以成为曹氏的保障。现在，剥夺曹彰的兵权，把他放在襄阳，后面一旦三马肆虐，你不能置，还有曹彰和曹植，在襄阳遥为支援。” 曹丕多聪明一人，立刻明白了曹操的意思，连忙表示：“只要曹彰安分守己，我绝不会再拿此事跟他过不去。” 曹操点点头，又说道：“过几日，曹植就要去荆州上任。荆州的事情，你不要过多插手。有曹植和曹宇在那里，足够了。” 曹丕点头道：“我知道，荆州我们是能够拿下而不拿下，放长线钓大鱼。” 曹操微笑，又说道：“汉中战事，你不用过多操心，你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内政上。你自己站稳了，我们曹氏才能站稳。” 曹丕点头：“我明白。” …… 这次朝会，黄顺和曹植都是参加了的。曹操如此宣布，大出黄顺意料之外。在黄顺的印象中，曹操是在汉中争夺战失败后，才定下的世子，自己退居幕后的。 现在，曹操怎么这么快就撒手了呢？ 第766章 不义之财 索励说的情况，黄顺此前完全不知情，他没想到，曹彰竟然如此大胆，这种事情都敢插手！看来利令智昏真是不假。精明如曹彰，也会因为世子的诱惑，走出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昏招。 “仅仅是提供保护伞吗？”黄顺心里在翻江倒海，面上却很镇定，还反问了一句。，气势上强压住索励。 索励点头道：“坊主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这买卖获利丰厚，即使曹将军这样不缺钱的主，也难免动心。” “曹彰做这笔买卖，多长时间了？” “三四年总是有的。” 黄顺冷笑：“这么说，曹彰的小金库，一定存货不少了。这些不义之财藏在什么地方，你肯定知道？” 索励点头道：“我知道一些，不知道全不全。” “写下来！”黄顺当即命令。 索励很听话的取过纸笔，很快完成。黄顺拿过来看了看，点点头，说了一句让索励安心在家待着的话，就要离去。 索励连忙上赶着询问：“坊主大人，下官的事情，您看……” 黄顺回头，说道：“若你刚才说的属实，你就算立了功。对有功之人，我不会不管的。” 得到黄顺的承诺，索励眉开眼笑，恭敬的送黄顺出去。 离开索励，黄顺没有回家，直奔曹植处。他已经想好了：这笔钱，绝对见不得光，曹彰肯定不会藏在府中，毕竟府里人多嘴杂，万一说出去，就万劫不复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曹彰在外面寻几处隐蔽安全的所在存放。 索励给黄顺提供的几处地点，证实了黄顺的想法。既然如此，那黄顺就可以联合曹植，对这些地方来一个突击搜查，将里面的所有钱财，来个一锅端。 曹彰即使知道这些是冲着他去的，他也只能眼瞅着，既不能说那些东西是他的，也不能说那些东西跟他有关。甚至，他都不敢出面，只能认栽。 如此一个大宝藏摆在面前，黄顺第一时间就想好了如何顺手牵羊。在邺城，吃独食是不好的，怎么着也要拉上曹植。曹丕就算了，那是将来的世子，让他参与，大部分就要充公了。 曹植听说曹彰那里还有这么一大笔钱，眼睛都红了，二话不说，立即就要点齐家丁出发。却被黄顺一把拦住。 “急什么！是我们的，终归是我们的。”黄顺说道，“现在魏王已经回来，我们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动，行吗？辛苦一顿，只捞着点残羹剩饭，还不如不做呢。我们要做，就得偷摸的进行，神不知鬼不觉。” 曹植笑道：“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我总算知道你怎么发的家了，原来就是黑吃黑呀。说，我都听你安排。” 黄顺笑道：“嘿嘿，第一桶金，就靠这一手，着实赚了不老少。不然，我去一趟江东，回来就能支棱起一个夏吟坊，哪来的那么多钱？还不是一路上巧取豪夺来的。” 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好一阵，黄顺这才离开。两天后，几只商队从邺城出发，外出做生意。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商队的主人既不是黄顺，也不是曹植，而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些小商铺。 这是黄顺的谨慎处，他与曹植的目标太大，随便往哪里一站，都能引来无数的斥候眼线。只有委托小商铺来行动，才能巧妙的避人耳目。 无论是黄顺，还是曹植，都有自己信得过的商铺，让这些商铺出面，可谓瞒天过海。 跟随商队出城的，既有曹植的心腹家将，也有黄顺的嫡系人马。一出城门，各商队目标明确，直奔索励指点的藏金点，明目张胆的闯进去，明火执仗的抢劫，谁敢拦阻，直接一刀砍过去，不二话。 无数的金银财宝，被装上马车，连夜运回邺城。这时，黄顺和曹植还是不出面，由这些商铺，吃下了所有的钱财。等过了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无人关注时，再悄悄的向黄顺和曹植两方转移。 曹植由于很快就要赴荆州上任，黄顺也要把钱运回襄阳才能够安心。所以，两人都是安排那些商铺，直接往襄阳转运。一路上，都有黄顺和曹植的人马暗中护送，确保万无一失。 曹彰很快就得知消息，黄顺安排的那些障眼法，当然瞒不过曹彰，但也正如黄顺所料，曹彰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不敢声张一言半语。 曹操那边，大张旗鼓的回城，然后在百官面前，宣布了对曹彰的处置：削爵、夺权、发配襄阳，交由曹植看管。 明眼人都看得出，曹操这是在回护曹彰。按说曹彰犯下造反的大罪，怎么处罚都不为过。曹操如此雷声大雨点小，很难安抚众心。 不过，曹操随后又宣布了一个决定，让众人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曹丕为世子，从此掌管军国大事。曹操退居幕后，没有特殊情况，曹操不再过问。 曹丕的心情，跟随着曹操的决定，无疑像坐了一次过山车。曹操宣布完，他还怔怔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曹丕近乎机械人似得，完成接受百官的朝贺，然后，就退回殿后，曹操拉着他的手，郑重的叮嘱：“曹彰的处置，确实有些过轻。但曹彰在军事上的成就，完全可以成为曹氏的保障。现在，剥夺曹彰的兵权，把他放在襄阳，后面一旦三马肆虐，你不能置，还有曹彰和曹植，在襄阳遥为支援。” 曹丕多聪明一人，立刻明白了曹操的意思，连忙表示：“只要曹彰安分守己，我绝不会再拿此事跟他过不去。” 曹操点点头，又说道：“过几日，曹植就要去荆州上任。荆州的事情，你不要过多插手。有曹植和曹宇在那里，足够了。” 曹丕点头道：“我知道，荆州我们是能够拿下而不拿下，放长线钓大鱼。” 曹操微笑，又说道：“汉中战事，你不用过多操心，你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内政上。你自己站稳了，我们曹氏才能站稳。” 曹丕点头：“我明白。” …… 这次朝会，黄顺和曹植都是参加了的。曹操如此宣布，大出黄顺意料之外。在黄顺的印象中，曹操是在汉中争夺战失败后，才定下的世子，自己退居幕后的。 现在，曹操怎么这么快就撒手了呢？ 第767章 见曹操 直觉告诉黄顺，这里面一定有鬼！只是希望，这个鬼，不是针对自己的。曹植跟黄顺一样，也有些懵。倒不是曹丕当上世子，而是曹彰的事，让他有些拿不准。 以曹植对曹彰的理解，他是绝不甘心雌伏，无论在哪里，一定会搞事。本来他就跟黄顺不合，要是在襄阳，他再搞事，正好给了黄顺办理他的理由。 在襄阳，黄顺即使杀了曹彰，又能怎么样？曹氏敢对黄顺开战吗？那不管是孙权还是刘备，都会乐掉大牙。 以黄顺的脾性，曹氏大军压境，他是不会殊死抵抗拼消耗的，他只会早早跑路，把荆州让给曹氏。 荆州方面现在之所以风平浪静，一方面是各方势均力敌，谁也没有把握吃掉对方，互相牵制；另一方面，十姓的存在，是荆州稳定的压舱石。正因为十姓的存在，各方都忌惮十姓彻底倒向另外一方，不敢过分得罪十姓。 而十姓需要的，就是荆州稳定，为夏吟坊的发展，争取时间和空间。 一点十姓离开，荆州立马就是战火纷飞，孙刘联盟会再次出现，这回，还要加上十姓的夏吟坊。曹氏就算倾全力用兵荆州，也难有胜算。 荆州战场一旦落败，直接影响其它战场的形势，到时候，曹氏就是处处漏风，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手忙脚乱的应付。 这可不是曹植希望看到的。曹植相信，这样的后果，曹操肯定是有预见的。安排曹彰去荆州，曹操肯定另有深意。 曹植想着，临行前，怎么也要见曹操一面，当面问个清楚。 两人站在一起，各自想着心事。曹操没有让他们久等，很快，就有侍者过来，让黄顺进入后殿，魏王有请！ 黄顺现在最怕见的人，就是曹操。何况，最近他刚跟曹植偷摸干了一票，正心中有鬼呢。 黄顺胆战心惊的跟着去见曹操，施礼、起身，然后小心的站在一边。 曹操看着黄顺，笑道：“你很紧张？害怕我吃了你？” 黄顺在路上就拿定了主意，不能让曹操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抖出来，最好自己先行承认，也算是解释了。这样，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所以，曹操一开口，黄顺马上就接上了口，说道：“我瞒着魏王，做了不少事情，心中有鬼，当然有些忐忑不安。” 曹操笑道：“你都做过些什么？” 黄顺说道：“当初在定襄，我是瞒着曹彰，掉头去河西发展，后来见到魏王，也没说实话。但我知道，魏王肯定知道实情。 后来，我与墨门，有过很多接触。这些，魏王也是不知道的。正因为与墨门接触的多，这才掌握了一些西域墨门在中原的动向，虽然趁机削弱了西域墨门，却也打草惊蛇。 墨氏是中原大敌，曹彰之所以冒险动兵，就是因为之前他与西域墨门有勾结，害怕暴露，这才铤而走险。我与墨氏有来往，也是在走钢丝，也收过墨氏不少好处。” 曹操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当有志于天下。就凭你的夏吟坊，割据一方，称王称霸，也是轻松愉快。 再说，要做大事，谁没有在桌子底下偷摸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些都不算什么。” 黄顺小心的研究曹操的表情，想看出曹操是在说客气话，还是真的如是认为。可惜，曹操的城府，岂是他能看透的。 “要真这么着，那我就放心了！”黄顺故作轻松的笑道。 曹操突然有些感慨，说道：“一晃几年过去，如今，你也是一方之主了，虽然做事还是油滑，却已经有人上人的气度。我老了，你也越来越忙，这次之后，我们怕是没有机会像现在这般说话聊天了。” 黄顺连忙笑道：“我这次在邺城短暂逗留，就要出发去定襄。回来的时候，还是要经过邺城的。那时候，我一定带上塞外的特产，再来听魏王教诲。” 曹操摇头道：“那时候，我怕是身在汉中喽。” 黄顺一阵默然，跟曹操说话，黄顺要揣着十万个小心，没有把握的话，他绝不敢乱说。汉中战场，就是禁区之一，绝对不能碰。因此，黄顺沉默以对，没有说话。 曹操叫来黄顺，当然不是跟他闲聊天的，感慨了一会，说道：“十姓能出你这样的人物，合该有一番作为。荆州是个好地方，进可攻，退可守，利用好了，完全可以驰骋于天下。到那时，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拉我们曹氏一把呀。” 黄顺吓的连忙摇手，说道：“我知道自己个，痞里痞气的，不是那块料。让我钻营着弄点钱花，还凑合。要是让我征战天下，我就不是那块料了。” 曹操说道：“没干过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十姓要自立，孤是赞成的。十姓也该有一番作为，老躲在别人后面，到底不像话。” 黄顺越听心里越嘀咕，听曹操这意思，是鼓励自己竖大旗呢。按黄顺对曹操的认识，一旦锁定潜在的敌人，从来不惜辣手除掉。黄顺要是自立，那就势必要与曹氏争夺天下，就算开始相安无事，总有一天要兵戎相见。曹操当然不会放任黄顺做大，一定会提前出手，接触警报。 这一定是曹操在钓鱼，套自己的话呢。换句话说，曹操要对付自己，还需要什么真凭实据吗？只要他心有怀疑，就够了。 想到这，黄顺不禁一身冷汗，连忙站出来，说道：“天下归曹，是大势所趋。我虽然不才，但也知随波逐流，绝不会逆天而动。我现在就算有些小动作，小想法，也不过是想着给自己增加一些资本而已，断然没有自立为王的念头。” 曹操说道：“你不自力，如何实现昔日对我的承诺？” “承诺？”黄顺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就是曹氏保障那事，连忙说道，“襄阳现在已经是特殊的存在，十姓在襄阳，大权在握，朝廷都约束不得。这样的条件，难道不够吗？” 曹操说道：“不够！只要在朝廷治下，就有变得可能。只有你们独立出去，才能谈得上下一步保障的事。” 黄顺这才相信，曹操先前所说，都是认真的，不由得在心中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第768章 豪赌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黄顺说道，“襄阳要是自立，首先跟我们过不去的，就是朝廷。朝廷肯定会大兵压境。以十姓的实力，只要朝廷不是全力进攻，守住倒是没多少问题。但与朝廷关系恶化是肯定的。这个，总不是什么好事？” 曹操说道：“襄阳自立，朝廷肯定要有动作。但这些都是面上的事，我们私底下的关系，不影响。再说，曹植和曹宇还在你那里，你怕什么？” 黄顺惊讶道：“曹植和曹宇一直在襄阳？那他们岂不是成了曹氏的叛徒？” 曹操说道：“就算是叛徒，又怎么了？他们还是姓曹，还是我们曹家的种。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以后的三马之祸中，曹氏不至于被灭族。” 对于三马同槽吃草这事，黄顺要比曹操清楚的多，所以，黄顺愣了一下，说道：“万一曹氏英明神武，还是统一了天下。荆州就不可能再自立下去了，也只有顺应时势，主动归附。这样，荆州又处于朝廷的掌控之下，保障力又不够了。” 曹操说道：“对于天命，我们不能违背，却可以赌上一把。孤就赌，三马出现时，你黄顺尚在，曹植、曹宇尚在。若孤赌输了，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黄顺笑道：“魏王可不是疯狂的赌徒，没有七八分把握，魏王不会赌的。我猜，魏王一定有所眉目了。” 曹操笑道：“你说的可是司马氏？先前的马腾，已经被我除掉，现在又出来个司马氏。就算再除掉司马氏，还会有其他的嫌疑出来，而天命，却始终存在。” 黄顺说道：“我说的不是司马氏就是三马。我想，前不久，冀州天降祥瑞，七彩陨石出世，并伴生多种奇石珍玩。望气者言：这是新朝将立的征兆。 多数士人都认为，这是曹氏替代刘氏的祥瑞。但庞德公曾言，曹代刘，已成事实，祥瑞预示未来，该是曹氏之后的故事。 我想，既然天降祥瑞，所示之事，不出三十年。三十年后，我刚过知天命的年龄，大概率还是活着的。 想来魏王也是听说了冀州祥瑞之事，这才有如此豪赌。” 曹操一笑，说道：“你身边，不乏高人异士，庞德公更是学贯古今，既然你们都如此认定，孤之赌局，胜算更大。” 黄顺不解道：“当初魏王选定襄阳为保障，就考虑到这些了吗？” 曹操说道：“荆襄多才俊。而且，如今天下大乱，尊教化、学礼仪的，唯有荆州。所以，荆州一直不能成为一方割据力量，就因为荆州士人，心向朝廷。 正是冲着这层人文关系，孤才决定，施恩荆州，为曹氏子孙后代考量。至于十姓中出了你这个怪才，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却也是意外之喜。” 黄顺搔搔头，不好意思道：“可是我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忠君思想，这个魏王要失望了？” 曹操笑道：“忠君，不是看嘴上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你嘴上不说，却也算上是一个忠义之士。” “嘿嘿，谢谢魏王夸奖。”黄顺一下轻松起来，笑嘻嘻的说道。 …… 从曹操处出来，黄顺犹感觉晕乎乎的，不敢相信身处现实之中。很多人都向黄顺暗示过自立的事情，黄顺始终没有正面回应，一直在打着哈哈。 黄顺当然想过自立的事，毕竟，梦中所示，眼前这几位牛人：曹操、孙权、刘备，最后都没有成事，最后完成一统的司马懿，无论从感情上，还是现实上，黄顺都不可能与他走的太近，黄顺没有可以倚靠的大树，被逼无奈的，只能自己选择成为一棵大树，自己为自己挡风遮雨。 但要自立，首先是与曹氏的关系，就不好处理。毕竟，起初没有曹氏的扶持，黄顺不可能一路走的这么顺，黄顺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人家对自己这么好，让黄顺自立，背会给人家曹氏一刀，黄顺无论如何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而且，与刘备的关系也不好处理，有姐夫在那边，自己就无法做到与刘备的敌对关系，但让黄顺投向刘备，黄顺更感别扭，更增加黄顺对曹氏的负罪感。 所以，虽然各方面条件逐渐成熟，但黄顺一直没有自立的打算，一直拖着，想看看关羽攻打襄阳这段发生时，局势会如何发展。 为了便于祖渊率众协助曹仁守城，黄顺甚至发自己发配，离襄阳远远的。因为黄顺同样不敢在战场上面对关羽。既然不敢面对，那就只能逃避，用逃避的方式，来间接的表达自己的倾向：协助曹仁守城，抵挡关羽的进攻。 如果关羽进攻襄阳时，黄顺仍没有好的时机自立，那就只能乖乖等到曹操去世再说了。曹操在黄顺心中，那是大神的存在，有曹操坐镇曹氏，黄顺就始终不敢正面曹氏。因为从心底里发怵。 曹操一死，黄顺的心理障碍就算解除，剩下的曹丕、曹彰辈，黄顺借助梦的帮助，自认应付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没想到，曹操竟然会主动支持他自立！这直接搬除了黄顺自立最大的障碍。只要曹操支持，黄顺相信，自己自立，就是一句话的事。 天上没有无谓掉馅饼的好事！黄顺走在路上，一直不敢相信，这事竟然是真的！ “马上回去，跟白雪、程瑶她们商议，分析利害。”黄顺心中只有这个念头，一路走得飞快，连曹植留在殿内，辛苦的等着他的消息这事，也忘却了。 “什么？！”完全在黄顺的预料之内，所有人，听完黄顺的说话，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表示不可思议。 “你们说，曹操这么做，有何用意？我实在有些拿不准。”黄顺既得意又谨慎的说道。 呼延康说道：“不好什么事都往阴谋上考虑，魏王什么样人物，要想对付你，一根小拇指足够了。既然魏王这么说，就肯定是这回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黄顺笑道：“话是不错。但这实在不是曹操的风格，我们谨慎一点，也是理所当然。” 程瑶说道：“曹操那可是头老狐狸，你想猜透他，难！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只要我们自己的路走的没问题，就行了。” 第769章 白雪的见识 “走自己的路？”黄顺摇头道，“说的轻巧，我们能无视曹氏的态度，不管不顾的走自己的路吗？当然，我们也不是妄自菲薄，就我个人认为，当今天下，除了曹氏，我们尚且顾忌几分，其他人，我们都可以不管，像程瑶说的那样，走自己的路，管他们怎么想。” 白雪说道：“曹操年纪已大，他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身后事的安排。我想，曹操既然鼓励少爷自立，那就说明，在曹操心中，至少未来十几年，曹氏还无法做到一统天下。天下仍然是分裂割据的局面。 这种情况下，如果维持当前局面不变，曹操就要在荆州、江淮和关中-汉中三线面临压力，需要分兵防御。兵力分散，能拿出来主动进攻的兵力就少得多，曹氏在战场上难有大作为。 但若是少爷以十姓为基础自立，以十姓在荆州的雄厚实力，全据荆州，是大概率事件。这样一来，不但免除了曹氏荆州一线的防御压力，还能相应的迫使孙权、刘备分兵荆州。 而且，以少爷跟江东和西川的关系，到那时，在孙权和刘备眼里，最得威胁就不再是曹氏，而是少爷了。这样一来，曹氏身上的压力就可以大大减轻，就能集中优势兵力，逐一突破。” 黄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勉强消化白雪的话，问道：“难道曹操就不怕我掉转方向，先行进攻曹氏的地盘吗？毕竟，对江东，有大江为天堑；对西川，更是水路两难。倒是北上之路，一片平坦，适合用兵。” 白雪说道：“少爷说笑了。少爷细想想。曹操鼓励少爷自立，少爷能不感恩戴德吗？还好意思自立后，进攻曹氏吗？再说，曹植和曹宇就在荆州，有这两兄弟在，你也不好意思对曹氏下手？ 除却感情上的因素，荆州自立，孙权首先自危，他最担心的就是少爷与四族联手，造他的反。刘备更不用说，本来就担心六姓实力过大，现在又加上个少爷，刘备的防备心肯定更重。 到时候，孙权和刘备就算面上对少爷笑哈哈，背地里都巴不得少爷栽一跟头。若少爷大军往北，后方空虚，我敢肯定，无论是孙权还是刘备，都不会放过这个背后捅少爷一刀的好机会。 所以，少爷一旦自立，面临的主要压力不是军事上的，而是如何与孙权和刘备斗智斗勇的问题。只要曹氏不进攻荆州，少爷绝无心思，主动招惹曹氏的。” 黄顺听得不断点头，说道：“不错！孙权先不论，就说刘备。我若得到整个荆州，刘备肯定担心我造他的反，一定会在内部排挤六姓的人。六姓当然不会束手待毙，肯定会有所动作。那时，我是十姓的头领，这些，当然要在我的主持下进行。 反正刘关张都已经老迈，活不了多久，只要我们六姓不被完全清理出西川高层，只要刘关张一死，我们就有机会卷土重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西川，我们何苦还要大动干戈，去冒全军覆没的危险攻城略地呢？” 呼延康笑道：“少爷不是一向痛恨谋夺别人的基业吗？怎么现在又想了？” 黄顺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上面我说的情况，是刘备犯我在先，我反击，就是理所当然。” 呼延康进一步问：“如果刘备没有你说的那种情况，你就能一直乖乖待在荆州，没有其他想法吗？” 黄顺噎了一下，勉强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我想，别人也不允许。既然已经自立，那就不能再用商人的思维看问题，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想法，就要不得了。有时候冷血无情一些，也是难免。” 呼延康说道：“这还像话！别的不敢说，只要少爷真个自立，我们呼延部，一定鼎立帮忙，听候少爷差遣。” 白雪撕了呼延康腮帮一下，笑道：“你不过是呼延部出嫁在外的女儿，你能做的了呼延部的主？少吹牛。” 呼延康说道：“我虽然做不了主，但我知道，我的父兄，都很是仰慕中原文化，一直想融入汉人的世界。夫君大人这么能干，他们还不得上赶着巴结啊。” 黄顺笑道：“今非昔比啊，如今的呼延部，可不是之前定襄小小的部落了，而是整个漠北草原上的一头巨兽了。你的父兄，肯放弃高高在上的地位，低下头来拜我的码头吗？我觉得悬。 我只希望，呼延部，包括俟奴部，不跟我作对，站在我的敌人那边，我就满足了。其他，我是不奢望什么了。” 程瑶说道：“听你们的口气，都是同意自立喽？那还等什么，赶快给祖老写信，让祖老在襄阳，提前准备呀。这事，总不能等到我们回去再着手？” 黄顺想了想，摇头道：“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程瑶急道：“你就不怕后面曹操变卦？” 黄顺笑道：“就算我们这时自立了，曹操还是可以随时变卦的。放心，我心中有数。现在，我们自立，势必要把曹仁赶出襄阳。那样，我们与曹氏，肯定有一场大战，就算花架子比划，也要走走过场。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的。 我想，如果有人能帮我们赶走曹仁，为什么我们要自己亲自动手呢？到那时，我们再自立，各方都交代的过去。” 程瑶恍然大悟，笑道：“你说的是，关羽进攻襄阳的时候？天下人，都被你算计去了，真是狡猾。” 后来关羽挥军北上进攻襄阳的事，黄顺早就跟她们提及过，所以，程瑶才能第一时间，理解黄顺所说的机会在哪里。 正说的热闹，外面，刘子羽推门进来，先告罪打扰，然后说道：“少爷，原墨昆的四护卫，想见少爷，托宁森为中间人，代为安排。这是大事，小老只好冒昧打扰了。” 黄顺一愣，旋即想到，四护卫？那不是跟萧凝一起的人吗？ 黄顺立马长身而起，问道：“竟有此事？在哪里见面，什么时候？” 刘子羽说道：“宁森派人来说，只要少爷同意，他马上安排。” 黄顺一叠声的回道：“马上，越快越好。” 第770章 意外之喜 刘子羽走后，白雪提醒黄顺道：“少爷，这个时候，他们来找你，所为何事？” 黄顺仍沉浸在喜悦当中，说道：“没多想，我是肯定要问问他们，萧凝的情况的。” 程瑶打击道：“萧凝要是想见你，早就见你了。这次见你的是四护卫，可不是萧凝，你可别高兴的太早。” 呼延康也说道：“别忘了，你们之间，还有墨昆这个大仇存在呢。他们要为旧主报仇，你可不能松懈。” 黄顺道：“我肯定带着彭威他们去，还有程瑶你也在，又是刘子羽和宁森安排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白雪说道：“你去，最好表现的镇定一些，别一上来就询问萧凝，会被人笑话的。万一对方抓住你这点，对你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黄顺笑道：“这个不用你教，我也会。” 刘子羽和宁森效率很高，不多时，刘子羽再次回来，告诉黄顺，就在城里的福多酒楼，宁森已经包场，扈氏兄弟也已经带人过去打前站了。 黄顺迫不及待的起身，“那咱们这就走。” 白雪皱眉：“安排如此仓促，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黄顺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说道：“要不雪姐姐也跟着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白雪也不推辞，起身就走。路上，黄顺强迫自己平复心情，把心思从萧凝身上转移开，集中心神考虑当下的时势。 矩子家族的人，刚刚刺杀司马懿失败，折损人手不少，本来在邺城，是再也待不住，好在赶走他们的主力，西域墨门，被黄顺一锅端了，司马懿虽然有那个能力，却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赶走矩子家族暴露。所以，至少目前，他们是安全的。 那他们这时候，找上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知道邺城的西域墨门受到重创，这是对付司马懿最好的机会。他们不想放过。 他们自己实力不足，现在的邺城，能够出手，也有能力出手帮助他们的，就只有黄顺了。 这下，黄顺还真有些为难。如何对付司马懿，黄顺早有成算，断然不是刺杀这等小儿科的把戏。但黄顺若是拒绝，恐怕就要再次得罪萧凝。 黄顺心中清楚，自己与四护卫，八竿子打不着。就算勉强有关系，也是仇人关系。四护卫遇事不可能求到自己身上。他们既然能找上自己，看的还是萧凝。自己也是看在萧凝的份上，才会如此着急见他们。 这等若说，这次四护卫的说法，就是萧凝的意思。萧凝的请求，黄顺能够随便拒绝吗？ 还未到福来酒楼，黄顺已经开始犯愁，不由得有种有几分后悔：早知道如此，就听白雪的，不要这么急着安排了。先跟白雪她们商定好了对策，再见面不迟。 来到福来酒楼门前，宁森、郝木、骆信、荣传和刘力站在那里等候，黄顺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四护卫，他只在襄阳被墨昆绑架时见过一面，早已没有印象，现在看几眼，不过加强印象罢了。 黄顺头一个跳下车，装作认识的对四护卫点头示意，说道：“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希望这次，我们之间，能够坦诚相见。” 骆信笑道：“今日不同往昔。昨天我们跟着少矩子，对坊主大人多有不敬，还望坊主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才是。” 黄顺说道：“我还没瑕疵必报到那种程度。再说，墨昆已死，我们之间，再有什么过节，也都了结。现在，我们是从零开始。” 黄顺说的明白，他们之间，原来是有恩怨的，只是，墨昆死了，黄顺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但从另一方面讲，如果四护卫非要抓着墨昆的死，找黄顺的麻烦，在黄顺看来，这是四护卫在跟黄顺过不去，黄顺也可以奉陪。关系从零开始，既可以好，也可以不好。如何选择，全在于四护卫。 郝木说道：“不管别人，我们四人，对坊主，并没有恶意，这点，请坊主大人放心。” 黄顺笑道：“那我们就可以愉快相处了。” 宁森这时笑道：“大家别站着了。里面早已备好酒宴，大家这就入席。” 一番谦让后，大家坐定，荣传说道：“宁掌柜的，是墨氏长老家族在邺城的首脑人物，我们则是矩子家族常驻邺城的代表。今天，我们坐在这里，足以代表邺城墨氏。 我们知道，宁掌柜的早已与坊主大人有过来往。而我们，因为种种原因，一直与坊主若即若离。 今晚，我们奉命与坊主修好关系，这也是我们四人的一致看法：墨氏要想在中原顺利发展，必须与坊主搞好关系。 我们知道，我们矩子家族，与坊主此前有些过节，坊主对我们，有戒心。这不要紧，我们首先向坊主表明我们的态度。这是最紧要的。” “奉命？”程瑶一下敏锐的抓住荣传话语中的关键词，问道，“你们奉谁的命？” 白雪则问道：“你们几个，能代表矩子家族说话吗？” 黄顺本来也想说话，见程瑶和白雪抢先，便识趣的闭嘴。 骆信说道：“以坊主大人的手段，我们奉谁的命令，坊主心知肚明，这个，就不用挑明了。至于我们能否代表矩子家族，那就更不是问题。墨氏矩子，远在西域，对中原鞭长莫及。所以，我们既然分管邺城，就有决策的权利。” 白雪继续问道：“若你们的决定与大矩子的意见相左，怎么办？” 骆信说道：“我们已经确知，长老家族已经与坊主合作。如果我们愿意与坊主合作的意向，不为大矩子接受，那我们就转投长老家族。” 程瑶笑道：“墨氏长存几百年，门规森严，能允许你们如此随意变换阵营吗？” 骆信说道：“平日自是不允许。但现在不同，墨氏分裂，已经不可避免，所有人，都面临着重新选择阵营。门规在这时，已是形同虚设。” 郝木说道：“你们不相信？就说你们熟悉的萧凝，她没有完成任务，又迟迟不归，按门规，是要五马分尸，枭首示众的。可实际情况却是，她得大矩子亲自任命，为邺城首领。 为什么？就因为萧凝对中原熟悉，与坊主关系不错。这要放在以前，绝不可能。可知眼下是非常时期，门规已经不是不能碰触的红线。” 第771章 合作愉快 对于墨氏的情况，现在的黄顺，已经非常了解，他们说的情况显然没错。黄顺问道：“既然如此，那萧凝为什么不露面？” 郝木为难道：“她不愿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黄顺闭嘴不言。白雪看黄顺兴致不高，便替黄顺说道：“既然是合作，那当然就是平等的。不知我们能为你们做什么？又，你们能为我们做什么？” 骆信说道：“我们的目标，一直是司马懿。坊主跟司马懿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合作。其他的事情，如果坊主有需要，我们愿意帮忙。” 白雪说道：“你们对付司马懿，是刺杀，而我们对付司马懿，是全方位的较量。而且，至少目前，我们还希望司马懿挂掉。这个分歧，你们能接受吗？” 骆信说道：“坊主对司马懿的态度，我们从萧凝那里，已经了解的很多。我们既然能主动约坊主出来，就是愿意放弃我们的方案，以坊主的路子为主。” 黄顺抬起头，惊讶道：“你们放弃刺杀司马懿了？” 骆信说道：“最好的刺杀机会，我们都没能得手，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若不是萧凝机警，我们四个，也不能幸存。 这件事，让我们认识到，以刺杀来对付司马懿，不可能行得通。而我们，拿手的手段就是刺杀。除此之外，我们别的也不会。要想对付司马懿，就只能另想他法。” 黄顺说道：“我跟司马懿的争斗，那可是持久战，得打上十几年呢。你们有那个耐心吗？而且，既然以我为主，就意味着，你们要听命于我。这个，你们办得到吗？” 骆信说道：“我们听命于萧凝，萧凝能办到，我们就能办到。” 程瑶笑道：“这么说，萧凝在你们心里，威望还挺高。” 刘力叹道：“这次若是没有她，我们就全军覆没了！我们的命都是她救的，她又是我们的头儿，我们当然心悦诚服的服从。” “你们的刺杀，怎么就失利了？”程瑶好奇的问道。 于是，郝木简单把那天的刺杀，说了一遍。听得所有人都连连感叹：这个司马懿，真是太狡猾，太小心了。 黄顺正跟着感慨，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连忙问道：“你们盯着我做什么？” “司马懿再谨慎，跟你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你有什么感慨的资格！” 黄顺一愣，笑道：“我是感慨，到手的猎物，在司马懿手里，都能跑了。太差劲了。” “哈哈哈。”黄顺话音刚落，便响起一片笑声。 笑过之后，骆信说道：“我们今天来，给坊主带了一份礼物，相信坊主一定满意。” 呼延康笑道：“你们能把萧凝带过来，那就没问题，其他就难说了。” 荣传笑道：“萧凝是我们的主子，她要是不愿意，我们一点法子也没有。这事，只能坊主自己想办法。我们带的礼物，是那天夜来香溜掉的三只老鼠，被我们逮住了，以此为礼，送给坊主。” 黄顺惊讶道：“曹丕和曹植全城戒严都未能抓住他们，你们怎么抓到的？” 骆信得意道：“当然是钻了你们的空子。” “空子？”黄顺疑惑道，“我们有什么空子？” 骆信解释道：“曹彰与西域墨门的人接触，曹彰的人，能够接触这事的，都是嫡系的嫡系，心腹的心腹。人数绝对不会多了。 曹丕事后让你拜访的那个索励，他既然能够接触到这些事，那几乎就可以肯定，那三个漏网之鱼，若想投奔曹彰，只能先跑到索励那里藏身。 坊主询问了索励一番，就离开了，没有细究。我们却一直盯着索励，一刻也没有放松过。终于这番功夫没有白费，让我们等到了大鱼。 那三人的武功，比我们要高得多，若不是他们都是身负重伤，一身武功发挥不出三成，我们还真未必能够擒的下来。” 黄顺听完，不禁大为懊恼：那个索励，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么真诚，没想到，却在这件事上，始终瞒着自己！ 可恨黄顺还以为这人不错，特意关照曹植，放过了他。 白雪看看黄顺，笑着说道：“能成为曹彰的心腹，就不是一般人。索励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贪生怕死，就是用来麻痹你的。” 黄顺大恨道：“整日打雁，这回却被雁啄了眼。” 程瑶没好气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不是你欣赏的那种人吗？是谁说的，这样的人好打交道，不像某些人，油盐不进。” 程瑶一席话，黄顺便转怒为喜，说道：“不错！索励这个人，倒是挺对我的胃口。有时间，我一定再跟那小子，好好亲近亲近。” 见黄顺一直谈着索励，丝毫没有过问那三人的意思，郝木疑惑道：“难道，坊主对这份礼物，没兴趣吗？” 黄顺说道：“有兴趣！我只有兴趣送他们下地狱。从他们嘴里，已经得不到什么宝贵情报了。邺城的事情，不需要他们交代。还不如痛快弄死算了。” 荣传小声说道：“但对司马懿那边，或许他们能供出什么来。” 黄顺一愣，笑道：“我想，你们不会呆板到抓住了人，自己也不审讯一下，就等着交接给我？你们问出了什么，告诉我，还不是一样。” 骆信说道：“坊主说的是。我们确实问过，但他们都硬的很，什么都不说。萧凝说，要撬开他们的嘴巴，我们不行，还是坊主有办法。” 黄顺刚想说，我有什么办法。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说道：“好！既然萧凝如此说了，那我就接手了。问出来什么事，我也不吃独食，一定送你们一份。” “不过，”黄顺话音一转，说道，“我希望，能亲自送到萧凝手上。这个，你们可能办到？” 四人嘿嘿笑了起来，说道：“这个，我们不敢把话说死。” 黄顺说道：“那，你们告诉我萧凝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找她，也行。” 骆信为难道：“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之人，做不得主。” “行了，少爷，你就别为难他们了。”白雪说道，“他们此前不过是墨昆身边的护卫，后来，也没有真正独当一面过。让他们冒这么大风险，他们不行的。” “好。”黄顺有些惋惜的说道。 第772章 跟踪 双方谈的很愉快，酒席结束，四护卫立即安排了三人的交接，把三人送到黄顺手里。黄顺这边，负责经手的是马谡。马谡麻溜的办完一切，前来询问黄顺有没有兴趣去看看，黄顺摆摆手，直接拒绝了。他现在，还没有心情对付他们。 在邺城，黄顺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能量，邺城上下的一举一动，黄顺只要想知道，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四护卫他们的投诚，对黄顺来说，并不是什么迫切的需要。 但大山不让土壤，只要四护卫真心想投，黄顺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况且，其中还牵扯到萧凝，更牵扯到与矩子家族的关系。 如果能通过四护卫，与萧凝和解，与矩子家族携手，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四护卫此次来投，对黄顺来说，还是有些突兀。毕竟，此前，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勉强要说有，也都是些不好的记忆。 说他们受萧凝影响，当然说得过去，但柴桑一别，黄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萧凝，不知萧凝变成什么样，黄顺当然心中没底。 “今晚的事，你们怎么看？”黄顺回去后，拉着白雪、程瑶和呼延康，询问她们的意见。 “多个朋友多条路，好事嘛。”呼延康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少爷可是担心，他们是故意接近你，然后伺机为墨昆报仇吗？”程瑶问道。 黄顺说道：“现在可不止是墨昆的问题。你们别忘了，我们可是在虎跳崖，全歼了矩子家族的人。今晚，他们可是只字未提啊！” 白雪说道：“对付墨昆，少爷是被迫出手自卫；虎跳崖一役，更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少爷坐得端行得正，不必惧怕他们什么。 若他们真是钻进牛角尖，一心与少爷为敌，那是他们自己找死，怪不得谁。难道，现在，少爷还害怕他们突然行刺不成？” 黄顺说道：“我倒是不怕，就怕萧凝那里会有危险。” 白雪笑道：“萧凝？这两天，你应该就能见到了！” 黄顺大喜，连忙问道：“你如此肯定，定是在四护卫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你安排人跟踪了？这个没用。” 白雪说道：“我才不会傻到派人跟踪呢。我不过把一瓶特制的水，悄悄洒在他们身上一些。这些水，人的鼻子断然闻不出来异常，但狗的鼻子却能闻出来。” “哈哈，”黄顺狂笑一声，打断白雪的话，“还是雪姐姐聪明！这样，我们就可以在白天，明目张胆的找上门去了。找到他们，八成也就找到萧凝了！” 白雪摇头道：“萧凝毕竟是未出阁的闺女，定不会与他们住在一起。只找到他们，还是找不到萧凝。我们可以先锁定他们的行踪。我想，现在夜深，他们回去，未必马上去见萧凝。但第二天，肯定会去向萧凝汇报。 就算萧凝不是像他们所说的，是他们威严的头儿，而是被他们控制在手里，他们也会去见上一次。这样，我们就可以摸着他们的尾巴，找到萧凝。” 黄顺皱眉道：“他们警觉性很高，跟踪怕是不行？” 白雪说道：“摄尾跟踪，肯定不行。但要是我们找到他们的住所，在住所地周围，安排大量的固定哨，都是百姓打扮。不需盯梢，只要记下他们的路线。神不知鬼不觉。” 黄顺说道：“好是好，就是要动用不少人。” 程瑶说道：“为了帮你找到萧凝，多动员些人手，事后你多出点钱犒劳他们就是。难道你还舍不得不成？”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 白雪办事的效率就是高，半个时辰后，就由许蒙的人牵着狼狗一路循着气味找上门去。然后许蒙调动了不下二百人，以其住所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每条街道，每个拐角，甚至犄角旮旯里，都安排了人手，或小贩，或乞丐，或行人，严阵以待。这一切工作，都在天亮之前布置完毕。 天刚蒙蒙亮，目标院落的大门就打开了，郝木和骆信两人，像往常一样出门，一前一后步行，散步一般，渐渐走远。 不远处，黄顺拿着望远镜死死盯着他俩，压低声音，悄声对身边的白雪说道：“没有骑马，证明距离不远。十里的范围，肯定兜得住。许蒙那老小子，这回还真是给力！” 程瑶也拿着一个望远镜再看，接话道：“你也是，先把许灵顺利产子的消息告诉许蒙，趁着老头子高兴，然后再说这事，这才能让老头子出动这么多人手。” 白雪说道：“许老一下动员这么多人，别有用心者，一定会注意到，但愿不会对许老有什么影响。” 黄顺说道：“就算有人注意到，也不要紧。我这回要的就是一批陌生人来办这事。我们的人，曹植的暗影卫，包括刘子羽的长老家族的人，一概都不能用。许蒙是我的老丈人，我跟老丈人要些人手办事，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再说……” “再说，现在的曹操，都鼓励你自立了，你还怕谁？”程瑶仿佛黄顺肚子里的蛔虫，截住黄顺的话头，把黄顺后面的话替他说了出来。 “哈哈，不错！”黄顺说道，“只要曹操不跟我们为难，其他人，我们都可无视。” “好了，”白雪说话道，“看不见了，我们走，跟上去。” 他们连忙收起望远镜，迅速出门，循着郝木和骆信走过的路线，一路飞快的跟上去。路上没有跟许蒙的人说过一句话，只看他们留下的标识，就知道郝木和骆信走的路线。 如此，他们给你郝木和骆信始终保持一条街的距离，谁也看不见谁，却始终跟在他们的后面，没有丢掉目标。 终于，在跟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前面的标识终于变了，不再是指示拐弯的箭头，而是一个圆圈，里面划着三条杠。 黄顺知道，他们就在这条街上的第三个门。 “程瑶，你先上去摸摸情况，如果萧凝就在里面，你知道该怎么做。”黄顺低声吩咐道。 程瑶没有说话，轻轻一纵，跃上屋顶，几个起跳，就隐没在树荫处，不见了身影。 黄顺则带着人，沿着街慢慢的溜达着，等待着程瑶的消息。 第773章 再见萧凝 里面果然戒备森严，程瑶刚到目标屋顶，还未来得及选择藏身处，就听见下面有人呼喝：“什么人！” 程瑶见行踪暴露，索性改变策略，直接硬闯。下面的侍卫哪是程瑶的对手，三招两式之下，院子里就全是躺着＂sheny＂的护卫，无一个站立着了。 这时，郝木和骆信才从屋里冲出来，看见是程瑶，一下愣住。后面，萧凝果然现身，看见这个情形，哪还不知是什么回事，一转身，又回屋去了。 程瑶既然看见了萧凝，当然不能再让她跑了。万一屋里有什么通往外面的地道，让萧凝溜了，那程瑶可就彻底丢脸了。 程瑶一个闪身，郝木和骆信尚未反应过来，程瑶已是绕过二人进屋，抢在萧凝身前，笑道：“萧姐姐，这么久了，你还没消气呐？” 萧凝“哼”了一声，说道：“就你自己吗？其他人呢？” 程瑶笑道：“害怕扑空，都在外面等着呢。大家都想死你啦！” 另一边，院子里出现打斗的声音，外面当然听得清楚。彭威一听，就说道：“妥了！程瑶不怕暴露，就说明，萧凝就在里面。我们这就进去。” 于是，彭威上去，一用力，门便被推开，看见满地＂sheny＂的护卫，再看目瞪口呆的郝木和骆信，黄顺一下笑了，上去打招呼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没等俩人回话，黄顺便往里看见程瑶在跟萧凝说话，连忙冲进去，站在程瑶身边，看着萧凝，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说道：“你还好？” 萧凝没理会黄顺，转身对郝木和骆信吩咐道：“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你们还不赶快安排接待，愣在那里做什么？” 外面郝木和骆信连声答应，跑去张罗去了。 萧凝回身，看着黄顺，说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想盯梢他们几个，可不是件容易事。” 程瑶笑道：“就黄顺那榆木脑袋，当然想不出好办法。这当然是雪姐姐的功劳。” 刚说到白雪，白雪已经走进门。与黄顺不同，白雪上来就跟萧凝来了个拥抱，“萧姐姐，我们都想死你了。” 呼延康跟在后面，说道：“萧姐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萧凝俏脸微红，拉着白雪、程瑶和呼延康进了内室，黄顺想跟上去，却被一扇迅速关上的门挡住。 黄顺正尴尬呢，郝木走过来，取笑道：“吃了闭门羹了？” 黄顺马上回击：“你们暴露主子的住处，有那闲心笑话我，还是想想你们自己。” 骆信跟过来，说道：“坊主太不地道了，跟过来也不提前打招呼。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看看，只能拿这些粗茶淡饭招待你们了。” 黄顺就着骆信的手看了一眼，问道：“萧凝平日就吃这些？” 骆信说道：“可不就是这些，我们说了好几次都没用。” 黄顺摇头道：“这个萧凝，强迫自己吃这些，这是准备随时闯荡江湖嘛。” 内室里，萧凝跟她们讲了分别后发生的事情。柴桑那会，墨氏对她们来说，还是个极为神秘，极为凶险的组织，而现在，墨氏对她们来说，已经极为熟悉，相应的，她们对萧凝，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番戒备，只剩下亲近的感觉。 “萧姐姐，既然你没想过杀少爷为墨昆报仇，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们呢？你离开我们，我们多伤心呀。”呼延康问道。 萧凝叹口气，说道：“我毕竟是一名墨氏刺客，主子死了，我若不能为他复仇，还有什么面目，苟活于人世？我必须做些什么，否则，我会被巨大的负罪感压垮的。” “那现在呢？你的这个心结解开了吗？”白雪问道。 萧凝说道：“若是没有解开，我是不会安排郝木他们，去见黄顺的。上次刺杀司马懿，我们损失很大，若不能找到强有力的帮手，我们只会被司马氏一步步的赶出邺城，在邺城无立锥之地。这个帮手，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黄顺了。” 程瑶说道：“现在的黄顺，可不是柴桑那会了。现在的邺城，只要他一句话，你们的安全不是问题。” 白雪则说道：“刺杀司马懿，成功的可能性不高。你们以后还会继续寻机刺杀司马懿吗？” 萧凝说道：“司马懿身边的防卫力量，简直就是另一个黄顺。单凭我们，刺杀已无可能。要复仇，只能另想办法。” 呼延康说道：“还想什么别的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黄顺对那个司马懿，是有多看不顺眼。为了对付司马懿，黄顺一直在暗中布置，积蓄力量。你难道不想看到司马懿机关算尽，却仍然一无所得，大志难酬的窘迫样子吗？这可比简单一刀杀了他，解气多了！” 萧凝说道：“我毕竟是一名刺客，什么事，都想着用刺杀来解决。现在想想，刺杀并不是万能的，有些仇，就得慢慢的报，不能着急。” 白雪笑道：“你能想通这点，那就太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带你去见一个人。从他身上，你可以学习到很多有用的东西，尤其在复仇方面。” “谁啊？”萧凝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外面，黄顺与郝木和骆信一起，询问着萧凝的一些事情。此前没有见过萧凝本人，黄顺对四护卫，还有些顾虑。现在已经见到萧凝，黄顺对四护卫的戒备心，自然小了很多，开始把他们当做自己人。 郝木和骆信，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生活经历上远远超过黄顺。他俩都告诫黄顺：虽然见到了萧凝，但千万别上赶着，那会吓跑萧凝的。还不如顺其自然。黄顺有个优势，身边有白雪、程瑶和呼延康，能够与萧凝亲密的待在一起。让萧凝逐渐习惯待在黄顺身边的感觉，欲速则不达。 黄顺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后来，荣传和刘力也赶了过来，帮着安排接待。萧凝的住处，以隐秘为优先考虑，日常吃用根本招待不了这么多人。再说，黄顺和他身边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对象，在这里待得时间太久，显然不利于萧凝。 黄顺充分为萧凝考虑，提出不要忙活了，直接去他的住处，大张旗鼓的搞个庆祝宴席，邀请邺城方面有头有脸的人都参加。 第774章 量身定制 黄顺刚提出来，立刻就遭到他们四人的一致反对，理由很充分：他们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黄顺在邺城也是鼎鼎有名的，他宴请的陌生人，肯定会被一天十二个时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窥探，这对他们是极为不利的。 黄顺既然如此说法，当然也有黄顺的道理。在黄顺看来，墨氏的存在，虽然一直隐藏在地下，没有公开亮出招牌，但主要的势力都知道。既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那还不如索性浮出水面，大方的把招牌挂出去。 就算中原士层对墨氏还是有顾忌，但很显然，当前的社会主要矛盾，绝不是儒墨之争，相反，人人都还希望能够结交到墨氏，为自己增添一大助力。 而且，黄顺可以肯定，天下间最强的势力：曹氏，不会对墨氏主动采取敌意。既然如此，那四护卫他们即使身份公开，也是安全的。而且，他们还可以公开与黄顺的关系。 不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以黄顺的名义在邺城扩张，黄顺也可以明目张胆的对他们给予庇护。挑明谁要是跟他们过不去，那就是跟黄顺过不去。 最后，他们代表的是矩子家族，从名份上，他们是最正统的墨氏，是最能在中原代表墨氏的。由他们出来挂墨氏招牌，无论是西域墨门还是长老墨门，都说不出什么。 而且，这事，谁占先，谁就在墨氏内部占据制高点。其他墨氏人，若也想公开活动，只能依附他们，另起炉灶是不行的。 黄顺把他的想法一番滔滔不绝，讲的唾沫星子乱飞。四护卫听得都有些血脉喷张的感觉。因为黄顺不止是向他们解释了原因，还顺带着为他们规划了一副美好的未来蓝图。 不过，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要依黄顺的意思，做出这个决定，只有萧凝才行。 “那好啊！这等好事，我们还待着做什么？赶快把萧凝叫出来，一块商量这件事！”黄顺连忙催促道。 四护卫明知黄顺是想借助他们，把萧凝从内室请出来，但也知这事，只能请萧凝出面，于是，四人一商量，便一起去敲萧凝的房门。黄顺则留在外面，心情忐忑的等待着。 不多会，萧凝果然跟着走过来，一同出来，还有白雪、程瑶、呼延康她们。 黄顺尽量不让自己盯着萧凝的脸看，又更加详细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短短时间，黄顺又增添了新的想法。 此前黄顺不愿意在邺城做过多投入，就是怕自己一旦与曹氏交恶，在邺城的投入就要打水漂。 在黄顺看来，自己与曹氏交恶的最大可能，就是自己自立出去，或者投向刘备。现在，曹操已经给黄顺吃了定心丸，打消了黄顺这方面的担心，那黄顺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在邺城安排自己的人手。 许蒙是不能暴露的，吴老那边也是不能浮出水面的，刘子羽那些人倒是可以，但刘子羽的面子，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萧凝不是。所以，黄顺就在刚才，就做出决定：让萧凝及其手下的四护卫代表黄顺留在邺城，处理邺城方面的事务。 黄顺由费了一番口舌，总算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明白，然后问道：“萧凝你看，这样安排，还行？” 萧凝皱眉道：“我们私下里与你们合作，因为是自保所需，我们自己就能做主，不需要大矩子那边同意。但要我们公开活动，以你的代言人在邺城，我也做不得主，只能上报大矩子，取得大矩子的同意才行。” 黄顺这才意识到：萧凝的权限也是有限的。自己还是太心急了些。 大矩子那边，黄顺没有见过本人，但黄顺先后弄死了人家的儿子和一批精英，以常理猜度，大矩子也不可能对黄顺有什么好感，更谈不上以黄顺为主子了。 “我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就不好办了。”黄顺干搓着手，为难的说道。 白雪说道：“不为难，萧姐姐完全可以答应下来，我相信，大矩子那边，一定不会拒绝，更不会责怪你先斩后奏。” “雪姐姐一定有好主意解决萧凝的难题，对不对？”黄顺喜道。 白雪说道：“你们潜伏中原，本身也是需要一个公开的身份以掩人耳目。这次你们的公开身份，就是黄顺在邺城的代表，有何不可？” 萧凝摇头道：“工农士商的身份，都使的，但作为黄顺的代表，这等若是脱离墨氏，转投夏吟坊，大矩子如何能够答应？” 白雪笑道：“别人不行，可你行呀。因为你跟黄顺，可是不一般的关系呢。” 萧凝脸一红，别过头去，“这能说明什么？” 白雪说道：“你们需要联手黄顺，来保持在邺城的存在，而黄顺，恰恰也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在邺城帮他说话。这不是一拍即合的好事吗？” 骆信这时插话道：“万一大矩子那边不同意，怎么办？” 白雪收起笑容，说道：“那你们面前就剩下两条路：继续奉大矩子为主子，退出邺城，回到西域；或者如你们昨晚所言，转换阵营，投向长老墨门。即使你们投长老墨门，一样可以代表黄顺。” 萧凝想了想，说道：“这事，牵扯太大，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考虑。” 黄顺担心道：“你考虑多久都没关系，只是，你不会又再次不告而别，让我们找不到你？” 萧凝白了黄顺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我既然派他们去找你们，就不准备躲着你。要是我不想见你，你能找到我？” “是是，”黄顺连连点头，“你要想藏，我就是找遍天下，也是徒劳。” “那我们今天吃什么？肚子都饿了。”呼延康小声的抱怨。 黄顺低头一想，说道：“考虑考虑，跟我们庆祝重逢没关系。今天我请客，去哪里吃，随便你们挑。” 白雪也说道：“是啊，这里我们已经来过，还待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再隐秘，索性就亮出身份，公开活动，就算不代表黄顺，代表墨氏，总是没问题的。” 话说到这里，萧凝不再推辞，点头示意四护卫下去准备。黄顺心中大喜：熟悉的那个萧凝，又回来了！ 第775章 西域墨门 之后，萧凝被白雪、程瑶、呼延康保护在中央，黄顺又被郝木、骆信他们拉在一边，黄顺再无和萧凝说话的机会。只是席上两人偶尔目光相碰，又迅速的躲闪开，却又忍不住继续偷瞄。这让黄顺觉得很是刺激。 分别的时候，黄顺没话找话，询问萧凝有没有合适的住处。却被萧凝回了一句：“不用你管，我还不至于露宿街头。” 黄顺只是想多跟萧凝说几句话，听听她的声音而已，并没有急切的打听萧凝住处的意思，被萧凝呛了一句，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在那里嘿嘿的傻乐。 萧凝对黄顺也不陌生，知道黄顺什么脾性，当下不再管他，自己跟白雪、程瑶、呼延康告别后，就带人离开。 “要不要我再跟上去，看看他们住在哪里呀？”程瑶看他们走远，走过来打趣黄顺。 黄顺瞪一眼程瑶，故意说道：“你去，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程瑶连忙摇头：“我可不敢。万一把萧姐姐惹恼了，再度漂流江湖，你还不得把我吃了呀。” 黄顺带人回去，马谡早就在那里等的不耐烦了，看见黄顺回来，连忙迎上去，说道：“怎么这早晚才回来，那几个人说了，我们就是再使手段，他们也是不会说的，除非你亲自出面。” 黄顺奇道：“我亲自出面？难道，他们还想现场抓住我做人质，要挟逃跑不成？” 马谡拍着胸脯说道：“这个顺哥尽管放心，锁他们的链子都是玄铁打制，不可能做的了手脚。” 黄顺刚见过萧凝，心情不错，于是便说道：“那我们就去见识见识我们的战利品。” 黄顺到底小心，跟着他一起进去的，不但有马谡、林卓、诸葛恪，还有程瑶和彭威四个。 黄顺大刀金马坐在中央，看着眼前三个被折磨的有些不成人形的汉子，说道：“我就是黄顺，你们叫什么名字，总可以告诉我们？” 中间一个看上去是他们的首脑，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只跟你谈，其他人，出去。” 黄顺大怒，这个时候了，还敢跟自己提条件！正要喝骂出声，程瑶拉住了黄顺，提醒黄顺，他们已经对黄顺构不成威胁，不如让其他人出去，她自己在里面陪着黄顺就行。 黄顺立即接受，他也在心里十分的好奇：对方终究要跟他说什么？ 其他人得黄顺吩咐，有些不情不愿的出去了。黄顺说道：“这回，你们总可以说话了？” 中间那人看看程瑶，冷冷道：“还有一个。” 黄顺大怒，直接表明立场：“这已经是自己的底线了，要么现在就谈，要么就严刑拷问，直至你们死掉为止。” 三人对望一眼，其余两人，均缓缓的点头，中间那人嘴角一扯，扯出一丝笑意：“黄顺胆小如鼠，离了女人就什么也不是。江湖传言，果然不虚。” “少来这一套，激将法对我没用。”黄顺心里如是想：反正你们几个，在我眼里不过就是死人。我没必要跟你们几个置气。 “既然你如此小心，那我们就不做其他要求了，给我们一杯水，总是可以的？”中间那人开始提要求。 “不行！”黄顺直截了当，开玩笑！这个口子绝不能开，黄顺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三人，都是身怀绝世武功，随便一样东西，在他们手里，都有可能变成杀人利器。要不是对程瑶有信心，黄顺绝不会同意双方如此“公平”的交流。再想其他待遇，休想。 中间那人没有坚持，说道：“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你们的性命、职务？”黄顺问的很是简捷。 “我是孙庆、我身边这两位，左手边是耿平，右手边是丁化。我们三人，是墨门在邺城的最高指挥。” “墨门？西域墨门？别以为我对你们墨门没了解，你们就随便可以糊弄我。”黄顺嗤之以鼻。 “那是他们的叫法。实际上，我们已经掌握了墨门不下七成的实力，说我们就是墨门，完全没问题。”孙庆辩解道。 “你们掌握的实力再强，也难谈正统。正统的墨门，根基始终在中原，以中原为家。你们却妄想着侵蚀中原，奴役汉人，从根本上就归于邪教一流。” 孙庆桀桀笑道：“谁告诉你，我们要侵蚀中原，奴役汉人的？” “难道不是吗？”黄顺心中一噤，突然想到，自己虽然跟西域墨门有过接触，却都是刀枪上的较量，自己对西域墨门的一切印象，都是间接听闻而已。 “中原实力强大我们百倍。我们就算再有野心，也不至于想着去蚂蚁吃象。我们跟那些自诩正宗的墨人一样，不过想着融入中原而已。”孙庆说道。 “你们想融入中原？怎么融入？”黄顺没有反驳他的说法，而是追问道。 孙庆冷笑道：“汉人处处高人一等，对我们以蛮夷呼之。我们当然不能忍受如此地位，我们不但要进入中原，还要占据高层，成为统治者！” 黄顺笑道：“笑话！我们汉人会接受你们这样的胡人的统治？” 孙庆说道：“不能！所以，我们才会处心积虑寻找代理人。” “所以，你们就找上了司马氏？” “不错！这是我们部族最伟大的先知的预言，我们当然要遵从。” 黄顺点头道：“站在你们的立场上，我不能说你们错。按说这是你们的最高机密，你把这些告诉我，什么意思？不怕我此时出手，灭了司马氏吗？我想，你们不会怀疑，我没有这个实力？” 孙庆说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事实上，你已经在处处针对我们，针对司马氏，不是吗？而且，你做的很好，对我们构成极大的威胁。而我们，一而再的在你手里损兵折将。” “过奖过奖。”黄顺笑嘻嘻的说道。 “在一败再败之后，我们三人，都用了一个共同的想法，希望能跟你郑重的谈一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们扶持司马氏，而我，却是你们的死敌。斗争的结果，无非输赢而已。”黄顺耸耸肩，说道。 第776章 黄顺的大计 孙庆说道：“我说了，我们之所以选择司马氏，就是因为我们的先知，认为天命应在司马身上。我们无意与任何人为敌，尤其是坊主。而且，我们打过一系列的交道，我们都有一种感觉：坊主身上，隐隐也有天命的影子。” 黄顺笑了，说道：“传言还真是厉害！这么说，你们也听说我是天选之子的说法了？” 孙庆点头，“本来我们对此是不屑一顾的。论预知天命，没人能够与我们的先知相比。但事实更胜于雄辩。在坊主与司马氏之间，我们虽然倾向于司马氏，但又不得不承认，坊主就算没有天命护佑，至少，也是洪福齐天。我们与坊主为敌，很是不智。” 黄顺撇嘴，“你们扶持司马氏，又不想与我为敌，怕是很难办到。” 孙庆说道：“我认为不难，据我观察，坊主也没有马上与司马氏撕破脸的打算。而司马氏，首先需要对付的是曹氏，而不是坊主。 既然双方都没有立刻开打的打算，何不偃旗息鼓，握手言和，各自埋头发展呢？只要坊主答应不再插手破坏我们的大事，我们也对坊主此前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黄顺哈哈大笑，说道：“我放过你们，只换的你们的既往不咎？你是认为，只要你们追究，我就很难受，就会被你们消灭吗？” 孙庆说道：“我们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此前几次交手，你之所以能够占得上风，那是我们对你的实力，估计不足。再加上地处中原，我们调集人手也不方便。 若是我们认真起来，对付坊主。就凭小小的夏吟坊，还不够我们一根指头碾压的。” “我好怕怕呀，”黄顺夸张的说道，“可惜，我可不是吓大的，威严恐吓几句，谁不会？不过，如果这是你用来保命的手段，我倒是承认，你的计谋有些得逞了。 因为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不想杀你们了。那实在有些没趣。我可以放你们离开，回到你们的主子身边，让他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我活。” “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孙庆说道，“我们无意与坊主为敌，现在，坊主听不进我的忠言逆耳，不要紧。希望坊主在遭到惨重损失时，仍有此时的大将风度，与我们握手言和。” 黄顺失笑道：“你倒是信心满满。冲你这点，你的这两个同伴，我也一并放了。” 程瑶在旁边提醒道：“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黄顺说道：“不管怎么说，西域墨门能想到与我们和解，就证明，这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敌人。只要存在一分的和解可能，我是不愿意把事情做绝的。” 说完，黄顺对他们三人说道：“既然要放你们，我就好人做到底，你们西域墨门的底细，我就不对你们严加逼问了。我等着你们的报复手段。” 说完，黄顺便招呼人进来，宣布释放孙庆、耿平和鼎化。其他人虽然感到讶异，但黄顺决定的事情，他们还是默然的执行。 程瑶心有不满，拉着黄顺就去找白雪理论这事。黄顺当然不是滥好人，他这么做，自有他的小九九。 在白雪那里，黄顺详细向程瑶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释放孙庆他们。 首先，孙庆能想到与黄顺和解，这就说明，孙庆不是纯粹的刺客，而是一名高明的政客。政客最擅长的就是判断大势所趋后，顺势而为，互相妥协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就像现在孙庆对黄顺所做的妥协一样。 再次，西域墨门好比百足之虫，孙庆三人，多了少了，于西域墨门没有什么影响。但孙庆他们活着，对黄顺的意义就不同。至少，他们是受过黄顺的活命之恩的，彼此算是有了那么一点交清，如果以后黄顺确需与西域墨门打交道，也有个引介的人选。 最后，黄顺也想过了，在中原，西域墨门无论如何不是夏吟坊的对手，西域墨门要与夏吟坊掰手腕，一定会选择在河西。 正好，黄顺下一步的行程就是河西。在河西，凭借王珣和褚仁的前期经营，再加上长老墨门的帮助，西域墨门也难逃便宜。 而且，只有在河西，西域墨门才会倾注主力，与黄顺一战。黄顺正好借机对西域墨门来一个一锅端。 这是一场大战，黄顺当然不会傻到独自去承担战西域墨门的损失。他一定会拉上曹丕和曹植兄弟。实在不行，黄顺还可以求助于呼延部和俟奴部。 黄顺不信，自己集合了如此多的实力，还不能斗垮一个西域墨门！ 程瑶听得不断摇头，连说黄顺实在太过疯狂了。好不容易攒了一些家底，平日里抠抠搜搜的舍不得用，生怕造成损失，没想到，在对付西域墨门这事上，却如此大方。敌情不明就敢全力扑上去。就像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 白雪也觉得黄顺的想法，太过冒险。但黄顺却觉得，这是一举定河西的大好机会。如果不能一举歼灭西域墨门的主力，王珣在河西，就只能是勉强维持，根本腾不出手来进入中原。 一战立威，虽然风险大，但收获也大。而且，仔细想想，其实他们面临的风险，也没有那么的大。西域墨门不是一个国家，一个部落，他们没有成编制的军队，他们的杀手锏，就是麾下众多的刺客。 应对刺客，黄顺算是久病成医，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对方集中起来，然后一起歼灭。否则，就成了千日防贼，自己折磨自己。 西域墨门的另一个杀招，就是武装一些小部落，对王珣他们造成威胁。在王珣的玄甲军面前，再加上黄顺这支拥有各式五花八门的武器防具的亲卫，战场上，他们根本掀不起风浪。 黄顺决定了的事，白雪从来不会站在反对的一面。白雪建议，既然如此决定了，那就要尽快上路，与王珣会合。 黄顺还说等等萧凝那边的消息，但白雪却反对，黄顺也知，这事关系重大，拖不得。于是，黄顺马上动身去找曹植，白雪则留下，开始安排人手，准备启程。 第777章 王珣遇刺 曹植听完黄顺的描述，嘴巴都闭不上了，“不行！你也知道，再过几天，我就要去荆州上任了。没有陪你跑一趟河西的理由。再说，三哥已经确定为世子，暗影卫也不再归我管辖，就我府上那几个人手，还不够累赘的。这事，你得去跟三哥商议才是。” 黄顺没办法，只好拉着曹植，又去找曹丕。但曹丕既然身为世子，就不再像以前般，一切事情围绕着争夺世子而来。现在，他更多的考虑全局。 对曹氏来说，对付西域墨门，完全不是急务，汉中战场才是急需曹丕考虑的。就在曹丕被宣布为世子的第二天，张合就被曹丕委以重任，派往汉中战场。可见曹丕如何关注汉中。 但对西域墨门，曹丕就另有想法了。在曹丕看来，有黄顺处处针对这西域墨门，西域墨门难有大作为。而且还有消耗黄顺实力的意思。 虽然曹丕接受曹操关于黄顺自立的大局，但曹丕与曹操不同，他自有他的想法。在曹丕看来，三马同槽吃草的司马氏固然是曹氏的威胁，这个黄顺，也难保不是另一个更危险的威胁。曹丕同样需要提防。 在曹丕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黄顺，没奈何，只好回去找白雪商量。没办法，既然曹氏摆明了不参与，开弓没有回头箭，孙庆他们已经放走了，黄顺必须马上行动。 启程的日期安排在三天后，计划先去定襄，与呼延辽碰头，争取呼延部和俟奴部的支持，然后进入河西凉州城。 定下行期后，黄顺再次去找萧凝，当然见不到她本人，只是拖骆信告诉她，自己马上就要出发，她可以有充分的时间考虑，来回报请大矩子批准都可以。 萧凝闻知后赶来，从白雪她们那里，得知黄顺的计划后，深感此行风险太大。便决定离开邺城，先行赶往河西。 对付刺客，只有身为刺客的萧凝，才更有把握。对萧凝的这个决定，无论黄顺还是白雪，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倒是四护卫，担心贸然离开邺城，大矩子那边会怪罪下来。对此，萧凝给出的理由很充分：有黄顺在，他们随时可以回到邺城；若是没有黄顺，凭他们现在的力量，已经难以在邺城立足。所以，保证黄顺的安全，对他们来说，就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突然，褚仁派人送回的一封信，让黄顺这边炸了锅。 这是一封短信，短到只有寥寥数字：“王珣遇刺身亡，河西群龙无主，往速来主持大局。” 王珣死了！这对黄顺来说，无啻于晴天霹雳。在黄顺的规划版图中，王珣就是黄顺的河西王！王珣经历巨变，面冷心狠，城府极深，又跟黄顺学的，遇事懂得变通，部死板教条，是最合适的镇守河西的人选。 祖渊的两个儿子祖蓝和祖桂，虽然资历上身份上比王珣更合适，但祖渊毕竟是墨氏中人，虽然黄顺对祖渊很是尊重，但在信任上总是差着一层。委以重任是可以的，但独当一面，黄顺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显然，褚仁是第一时间发回的信使，王珣怎么死的，谁是凶手，信中全然未提。不过，黄顺先入为主的认定，这是西域墨门下的黑手！ 这就是孙庆所说的，惨重的损失！黄顺心里恶狠狠的想着，马上下令，派出信使回襄阳，由祖渊操作，对在南阳事件中暴露出来的西域墨门的据点，全部进行拔除，一个不落。 本来，这个差事，黄顺是想与曹植一同完成。但现在，曹植已经不再统帅暗影卫，曹丕又与自己不是一个心眼。黄顺一横心，索性自己一手搞定。 夏吟坊人手不足，那就调二哥的人马出来，反正都要自立了，不用再躲躲藏藏，掩饰实力了。 他自己，则改变行程，不再经过定襄，直接出潼关，经榆林，直达凉州城。 本来曹丕得知黄顺的行程，特意组织了送别宴会，大半个邺城的人士，都得到了邀请。现在，宴席也黄了，黄顺没有那份心情不说，启程的日子也提前了。当晚，黄顺就带人，冲出西大门，一路狂奔而去。 曹丕得知消息，连忙八百里加急，告知沿途守将，务必放行，不得拦阻。曹丕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个时候，谁敢拦路，正好给了黄顺发泄心中窝火的最好理由。 萧凝听说王珣死了，第一时间就赶来探望。虽然她没见过王珣其人，但耳闻已久，知道那是黄顺心腹之一，与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一样，是黄顺最为倚重的兄弟。 王珣死了，黄顺肯定不顾一切要为他报仇，萧凝也顾不上别的了，当即决定与黄顺一路西行。 路上，黄顺不断收到褚仁的来信。褚仁显然也知道此事重大，因此几乎是一天一信，随时向黄顺报告进展。几天后，黄顺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 都说黄顺小心谨慎，对自己的防护，周密到神经质的地步。但与王珣相比，还是不够看的。王珣与黄顺不同，先是经历巨变，后来娶了呼延魅和俟奴颜，都与他不是一条心，王珣更是对谁都不信任，都防着。再加上在河西，到处都是敌人，即使身边的人，朋友还是敌人，也很难区分，所以王珣身边的防护，严密到变态的地步。 再严密的防护，也有漏洞，而漏洞，往往是自己人造成的。随着王珣在河西力量的不断扩大，呼延魅和俟奴颜对王珣变得死心塌地，各自从部门里召集了一批武士，作为王珣身边的亲卫，时刻保卫王珣的安全。 王珣也觉得，呼延部和俟奴部的人，还算值得信任，毕竟，双方没有利益冲突，反倒是有充分的合作理由。所以，王珣对此，也没有异议。 谁知，问题就出现在亲卫当中。王珣遇刺身亡后，褚仁亲自出面，盘查一切可疑之人，当然执勤的亲卫，自然在必查之列。其中一个，在审查中，神情有些不自然，引起褚仁的注意，细细询问下，当晚，他不过出去上过两次茅房，再无其他异动。 但褚仁可是头老狐狸，审问时的不自然，再加上一晚上的两次茅房，在褚仁那里，足以成为锁定嫌疑的铁证。 第778章 疑云重重 没费褚仁多少劲，护卫便招了。护卫提供的情况，大出褚仁意料之外。本来，褚仁以为是呼延部和俟奴部在背后捣鬼。 王珣死后，呼延魅和俟奴颜凭借身份上的优势，于最快速度掌握了大权，开始发号施令。以祖桂为代表的黄顺系，虽然对此心中不满，但却说不出什么，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呼延部和俟奴部的阴谋前，呼延魅和俟奴颜确实比任何人都有资格代替王珣的地位。 当然排在呼延魅和俟奴颜之前的，还有一个，那就是王珣的亲妹妹：王穗。可是王穗年龄尚小，平日里也没有插手军政事务，显然还不能与呼延魅和俟奴颜相比。 褚仁特别先从呼延部和俟奴部出身的护卫查起，本身就有针对呼延魅和俟奴颜的意思。但护卫招出来的情况，与褚仁的心中认定，大相径庭。 护卫招认，早在他们还在呼延部和俟奴部时，就与来自中原的人有些买卖来往。他们调往河西，买卖关系也随之跟到了河西。 王珣对凉州城的安保，控制的很严，没有王珣的允许，一般的小贩都没法进入凉州城。 为了赚钱，很多小贩便见缝插针的买通凉州城护卫的上下，通过走私货物入城，甚至直接把货物批发给凉州城的官员，通过各种门路把货销往凉州城内。 护卫的这几个关系，自然而然的委托护卫，假以方便。既然大家都这么干，护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还能从中赚点外快，便欣然同意。 后来，护卫调往城主府负责防务，小贩的买卖，自然也跟着渗透进入。城守府里的丫鬟、下人，比外面的人更有钱，买卖自然更加好做。 不但买卖好做，小贩还与其中一位丫鬟一见钟情。城主府门禁森严，里面人出去，外面人进去，都很难。两人每月难得见一次面。 护卫禁不住小贩的请求，多次在自己值班时放小贩进去与丫鬟私会。从来没出什么问题。 谁知这回，偏偏就出事了。王珣遇刺的时间，正好是护卫放小贩进入城主府的时间。 护卫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当然心中害怕。那小贩更是心中害怕的厉害，花大价钱请护卫再次帮忙，逃出了凉州城，日夜兼程逃跑了。 褚仁又问过护卫身边的人，证明此人所说非假，确实存在这么一个人。 真如护卫所言，那么巧合吗？褚仁当然不会如此认为。其他方面的调查仍在继续，只是褚仁交给了其他人。他自己，则追着这条线，进行深入调查。 中原的人，褚仁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曹氏。褚仁的动作很快，他提审护卫的时候，那小贩刚跑了两天。凭借褚仁手上的斥候网，要抓住这么一个往中原逃跑的人，难度不大。 结果，褚仁在各个关卡布下天罗地网，也没有抓住那个人。由于王珣遇刺，所有关卡都实施了戒严，没有特别通行证，根本不可能通过。尤其褚仁知道有人往中原逃跑后，第一时间责令所有关卡，任何人不许放出。 在这样的措施下，除非没有这个人，否则，就一定能逮到。但事实却是，没抓到这么一个人！ 就在褚仁大惑不解时，另一边的调查，又有了收获。 严格说，那边是有人告密，部落里有个人，无缘无故突然一夜暴富，大宗财产来历不明，自然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祖桂马上亲自出面，连夜突审，连用刑都省了，那人就交代。他是往城主府里送马料的，每次都是半夜时分，他赶着马车，在城主府的后门交接马料。日日如此，没出什么差错。 就在王珣遇刺的那天夜里，他照常赶着马车进城，半路遇到同部落的老乡，多年不见，两人都很兴奋，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与城主的交割，不能误了时辰，两人便坐着马车，一同前去。只在交割马料时，那人避开了。谁知马料交割完毕，转身却不见了那位老乡。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影，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回部落。 结果第二天，就传出王珣遇刺的消息。他起初没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两天后，在部落里，他再次遇到那人，自然便问起那天晚上怎么不告而别。完全是开玩笑，他说了一句“你不会是趁着交接马料的空档，溜进城主府里作案了，否则怎会那么巧。”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刚要笑，却见那人神色一变，一把把他拉到角落里，告诉他，这事千万不能对外说，否则，两人不但都要杀头，还连累所有家人，一起砍头。 为了安抚他，那人拿出了一羊皮袋金银珠宝，说是封口费。他懵懵懂懂的，明知不妥，还是拿了，回家藏了起来。 这事他不说，别人也不知道。但他平日好酒，一旦喝大了，嘴上就没有把门的。刺杀这件事，他即使喝的烂醉如泥，也不敢轻易往外说，但自己有钱了这事，还是可以拿出来吹嘘吹嘘的。 于是，事情就到了祖桂手里了。 祖桂亲自查实，确实存在这么一批金银珠宝。但祖桂觉得不可思议，凭城主府的防卫强度，要混进去刺杀王珣，需要严密的组织和高超的身手，不可能在得手后还会留下如此破绽。 但这些破绽又显而易见的存在，祖桂自己想不通，只能报给褚仁，让褚仁来做出判断。 不但是祖桂那边有了突破，姚节他们也有了新发现。 姚节、毛义、韦护、吕岳四人，是褚仁从西域专门带回来的，类似墨氏雇佣兵的四个头目，为王珣经略河西，立下汗马功劳。 为此，王珣特意向褚仁要求，买断四人带领的墨氏兵，成为王珣的心腹。 王珣遇刺后，虽然没人怀疑道他们身上，但姚节他们还是在他们内部，细细的盘查，挨个的盘查身世，一点可疑之处也不放过。 墨氏内部，本来就有好几个派系，互相斗争。王珣倚重长老家族，在河西发展的顺风顺水，墨氏其他派系，肯定看不惯王珣做大。 他们这批人中，要说有其他派系的人，太正常不过，如果被人利用住这点，完全可以渗透进城主府，穿过严密的防御网，接近王珣。 第779章 计议 调查自然是悄悄的进行，姚节他们自觉的神不知鬼不觉。谁知，调查刚开始，就有人开小差跑了。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毛义立即着手调查，果然发现，逃跑的那几个人，都是矩子家族的人。姚节他们没有停下调查的脚步，继续调查。结果，又跑了几个。再一查，这回是西域墨氏的人。 这下，姚节他们有些不敢查下去了。也把这个情况报给了褚仁，让褚仁最终定夺。 各方传递过来的消息，褚仁一时也拿不定到底哪些是有价值的，哪些是因为害怕惹祸上身，避祸而去的。反正，褚仁将这些情况，一股脑全部报给了黄顺，让正在加紧赶路的黄顺，也开始感到迷茫。 本来，黄顺认定了此事是西域墨门做的，现在接到褚仁陆续传回的情报，显然各方面都有可能。 各方面都有可能？也就是说，各方势力，都有可能是王珣的敌人！只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王珣这些年在河西，过的多么不容易。 既然真凶一时难寻，黄顺索性不再亟亟于追凶报仇，如何处理王珣死后河西的大局，就成了黄顺优先考虑的事情。 信中褚仁虽然没有明言，但字里行间，黄顺还是能够看出，褚仁，包括祖桂在内所有黄顺系的人，对呼延魅和俟奴颜掌权这事，十分的不满，但又不好发作。 在王珣麾下，有几方大势力，彼此牵制，维持平衡。一方是呼延部和俟奴部的人马，大都是呼延魅和俟奴颜从本部招募过来的。一方是墨氏人马，与王珣是合作关系，虽然强大，却碍于亲疏关系，不好贸然插手王珣的家事。还有一方就是黄顺的旧部。再就是王珣这些年一手训练出来的亲兵武装。 论实力，当然还是黄顺的旧部实力最强，关键隘口关隘，最精锐的武装，都在他们手上。但王珣死的太过突然，根本没有对后事做出任何安排，黄顺又远在万里之外，在黄顺没有到来之前，他们只能选择隐忍。 王珣一手训练的亲卫，则明确表明效忠对象：王穗。声称只有王穗才能指挥的动他们。为防止王穗再遭人暗算，他们不惜与城主府护卫兵戈相向，把王穗抢了过去。 好在呼延魅和俟奴颜识的大体，知道不能在这时候生出内乱，关键时刻出面，将王穗交给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河西诸部落的态度，褚仁没有说，但即使褚仁不说，黄顺也大概猜得出来，这个时候，肯定是人心浮动，只要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河西地面，大起刀兵，就是一瞬之间。 这种情况下，黄顺只能放下为王珣报仇的心，先想着怎么尽快稳定王珣所属诸部，稳定河西。 呼延部和俟奴部那里，当然不能撕破了脸皮。呼延魅和俟奴颜两人，黄本来对她俩毫无好感，但现在，黄顺必须与她们打交道。 以黄顺对呼延魅的了解，那个女人，权力欲极强，一定不会轻易交出大权。黄顺与她之间，少不得最后要以实力决定胜负。 这当中，呼延部的态度至关重要。如果呼延部支持呼延魅，那说不得，黄顺只能与呼延部反目成仇，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要摆平呼延魅，首先就要摆平呼延部。所以，黄顺还在路上，就派出人手前往定襄，要呼延辽提前赶至榆林城，在那里等他。他要在榆林，与呼延辽长谈一次。 分别这么久，呼延辽是否还是原来的呼延辽，黄顺不敢保证。甚至呼延辽能否按黄顺的安排，前往榆林，也是个未知数。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呼延辽拒绝，那就说明，呼延部已经做好与自己反目的准备，自己也就不用再抱什么幻想，打破一切从头再来！ 对此，黄顺还是有相当的底气的。王珣的亲兵，并没有选择呼延魅，说明王珣自始至终，对呼延魅是设防的，没有完全被呼延魅控制住。在黄顺的人都没有表明态度的情况下，他们旗帜鲜明的表明对王穗的拥戴，就是最好的证明。 长老墨门的力量，在黄顺看来，就是自己的力量。再加上自己的本部人马，可以说，王珣的力量，绝大多数，仍然在黄顺的掌控中。呼延魅和俟奴颜要想翻身，就只能倚仗呼延部和俟奴部的支援。 两部距离太远不说，就说两部援兵能够及时赶到，黄顺也不怵他们。虽然这几年，他们应该装备了大量重甲骑兵，但黄顺的亲兵，科技含量远高于他们。在平坦的大草原上，黄顺有信心给予对手重创。 做好了最困难的心理准备，黄顺的战棋推演，依然是自己占据优势。这让黄顺自己都感觉纳罕。 “好像，此行河西，不一定非得血雨腥风。或者，谈判桌前，就能把问题解决了呢。”黄顺搔搔头发，说道。 “这都是王珣的功劳！”程瑶说道，“若王珣但凡有一丝私心，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般乐观了。” 白雪说道：“呼延魅和俟奴颜那里，才是需要少爷费心的。毕竟，呼延部和俟奴部，能不撕破脸，就不撕破脸。” 黄顺说道：“呼延部和俟奴部不傻，有希望吞并河西，他们才会铤而走险，与我们对立。若是没机会，当然还是维持与我们的良好关系。” 呼延康却担心呼延魅，“我那姐姐，对黄顺可是嫉恨在心，有她在，我们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黄顺说道：“先去榆林，会一会呼延辽，大概情况，我们就掌握了。现在，多想无益。” 一路上，萧凝虽然刻意保持与黄顺的距离，但黄顺却没有打算在大事上瞒着萧凝。因此，河西那边的最新情况，萧凝也一样知道的清楚。 萧凝的意见很明确，这根本不是西域墨门的风格。西域墨门刺杀组的人，才不会留下那么多幼稚的破绽。而且，西域墨门也不会如此猥琐，他们会很得意的宣布，王珣是他们刺杀的。 按萧凝的说法，就是王珣遇刺，真凶肯定另有其人，并非西域墨门下的手。 第780章 来到榆林 萧凝在刺杀上的专业，黄顺从来没有怀疑。既然萧凝认为凶手不是西域墨门，黄顺也跟着改变了原先的看法。只是如此一来，黄顺自己也有些迷糊了：凶手到底是谁？ 在褚仁的全力侦破下，凶手的线索掌握了很多，但偏偏因为太多，反而不知哪一条是真的，哪一条是凶手在故布疑阵。 黄顺在心里面把可能的凶手摆了一遍，似乎都不像。最为关键的，便是他们不可能犯下那些错误，更不会如此自作聪明，暴露破绽出来。 难道，是河西的那些部落里，有人策划了这次刺杀？在现在，看起来倒是很有可能。毕竟，这次刺杀，留下的破绽太多，似乎证明刺客不是那么的专业。 但刺客不专业，又是怎么突破王珣严密的防御网，接近王珣并成功刺杀你？ 一路上，黄顺不时的如此考虑，始终不得其解。 来到榆林城，与久违的祖桂见面。祖桂本来就能独当一面，在大哥那边做事做的极好，是祖渊把他们兄弟俩硬来到黄顺这边。又在榆林城历练这几年，看上去已经有几分枭雄的气势了。黄顺在他面前，举手投足，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 “祖桂大哥，几年没见，你越来越威武了。一个榆林城，看来还没消磨了你的斗志。”黄顺调笑着说道。 祖桂说道：“少主以为榆林城就清闲吗？在这里，大仗当然比不上漠北和河西，但小仗却多得多。都看好榆林城施是个好地方，谁有了点实力，都想打打榆林城的主意。”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何不给他们一记狠的，让他们再不敢打榆林城的主意呢？”程瑶问道。 祖桂说道：“这里的人，记吃不记打。我们虽然人手不少，但要看顾这么个大摊子，难免有疏漏之处，被他们小打小闹赚些便宜，在所难免。久而久之，所有人，就都盯上了榆林这个香饽饽了。” 黄顺带着人，跟着祖桂，在榆林城逛了一圈，相比黄顺初来时，城里已经是大变样了。胡蛮的一些印记几乎消失不见，成了十足十的农业大城。城里到处都是粮仓，街上的小摊贩也多是一些小玩意。跟中原深处的城市街景，差不了多少。 回到城衙，黄顺问祖桂：“呼延辽还没有来吗？” 祖桂笑道：“那小子早就来了。说是要送你一份大礼，出城筹备去了。” 黄顺惊讶道：“什么大礼，还需要现筹备？” 正说着话，外面仿佛一阵风刮过，人还未到，呼延辽的大嗓门先透门而入，“当然是这个小东西啦！我费了三天功夫，才逮到它，不容易着呢。” “哥哥！”呼延辽刚出现在门口，呼延康就扑上去，与他抱在一起。呼延辽哈哈大笑，上下打量着呼延康，笑道：“不错，中原的水土就是养人呐。比在家那会好看多了。” 呼延康没有接话茬，她的注意力，都被呼延辽手上的一只小鹰吸引了过去。 “哥，你说的礼物，不会就是它？我当什么了，黄顺可没饲养这些野物的喜好。” 呼延辽说道：“你知道什么？我知道这次黄顺来到，少不了要打仗。在草原上，打仗时，要想提前获知对方的动态，靠的就是这样的鹰眼！ 这东西，想捞现成是不成的，必须从小养着，从小训练，它才会听你的话，成为一只战鹰。 我这次来，还带了两个训鹰人过来，保证三个月内，把它训练成优秀的战鹰，给黄顺担当战场上的鹰眼。” 呼延辽如此一解释，黄顺这才知道，呼延辽手上的那只小鹰的价值。 黄顺起身，揽过呼延辽来，说道：“你们呼延部近几年战绩如此辉煌，想来这样的战鹰，居功至伟？上次我去定襄，还没见你们有呢。” 呼延辽说道：“我们也是偶然遇到路过一奇人，教了我们如何训练战鹰，我否则，就凭我们那些大老粗，哪想到这些。不过还别说，大战之前，有一只战鹰在战场上盘旋，提前判知对手的行动，然后相应作出部署，确实让我们掌握极大的赢面。” 黄顺高兴，便伸手逗弄呼延辽手上的小鹰，却差点被它啄了一口。黄顺一下收手，不再挑逗它。 当晚，祖桂在城里安排接风宴席。因为王珣的死，宴席上，气氛并不热烈，大家的谈话，也始终围绕着王珣展开。 祖桂和呼延辽都判断，王珣一死，黄顺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本来河西在王珣的高压下，一片平静，现在王珣一死，河西又开始大乱。再出一个王珣，也不过是把局面再次压下去而已，一旦出现什么风吹草动，河西还是会再次生乱。 只有黄顺亲自坐镇河西，以黄顺的手段，才有可能真正将河西诸部笼络过来，彻底稳住河西。 所以，他们早就做好准备，等待黄顺来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顺问道：“听你们这说法，似乎对王珣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我觉得，王珣的手段虽然强硬了些，但确实在最短的时间，收到了最好的效果。我自认就做不到。” 祖桂说道：“带兵奇袭凉州城，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并四处扩张，少主确实不如王珣。但要维持住河西的局面，把河西真正变成自己的地盘，王珣就远不如少主了。” “可否说的更清楚些？”白雪问道。 祖桂说道：“本来我以为，只有我如此看法。这次呼延辽来榆林，我俩交换意见，这才发现，呼延辽也与我持一样的看法。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想想当初少主初来定襄，很快就与呼延部和俟奴部联手，并收拢了一大批当地的小部落，成为定襄的一大势力。虽然后来种种原因，少主放弃在定襄的一切，向西发展。但少主在定襄的影响仍在。呼延辽能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现实点看，少主在定襄，似乎什么也没得到。而王珣，却在很短时间里，就占据了河西，并成功发号施令。似乎王珣的强硬政策，比少主的怀柔政策更管用。 但现在看，王珣遇刺身亡，甚至都不知是谁下的手。王珣一死，整个河西帝国，也近乎垮了，再从头再来，就难了。而少爷就不不同了。” 第781章 祖桂的建议 黄顺截断话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河西，又是四分五裂了？” 祖桂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黄顺有些不可思议，“我也定期接到王珣的书信，王珣在河西，可是建立了一支庞大的军队。依靠这些军队，完全可以横扫河西。就算王珣遭遇不测，但这些力量仍然存在。就算呼延魅和俟奴颜女流之辈，不顶大用，祖蓝他们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河西从他们手里溜走？” 祖桂说道：“分不清敌人在哪，甚至到处都是敌人，若我是祖蓝，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控制住军队不乱，保持实力，等着少主过来，主持大局。 若不分青红皂白，一处出现反叛，就率领大军前去平叛。谁能保证，我们的军队里面，就没有敌人的人？万一军队出现哗变，不但好容易积攒的军队没了，我们自己的人也要有损伤。 所以，我觉得，祖蓝的应对，还算老到，没有被四处的叛乱和战火冲昏头脑。” 黄顺听得频频点头，表示对祖桂的说法很是认可。 呼延康问道：“我知道呼延魅，可不是什么沉的住气的人。这种情况，她能沉得住气？” 祖桂笑道：“呼延魅虽然莽撞，至少还有自知之明，她自己，是不能掌兵的。从呼延部和俟奴部召集的人手，武功高手有不少，但能领兵的就太稀缺了。要带兵打仗，只能倚靠祖蓝他们。若祖蓝不出面，呼延魅也只能干瞪眼。” 呼延康说道：“以我对呼延魅的了解，既然祖蓝表态不参与，她肯定会向呼延部求援，要求给她派一名能征惯战的将军，来给她领兵。” 呼延辽笑道：“小妹真是料事如神！那人自然就是我了。可是，我的看法，与祖桂一样，现在，还是按兵不动才最是稳妥。所以，呼延魅那里，还是没辙。” 呼延康还是不放心，“你不答应，还有其他人呢。” 呼延辽笑道：“小妹放心，若绕开祖蓝，直接派人去领兵作战，这等于与黄顺撕破了脸皮。父亲还没有那么狂妄自大，认为自己有能力对抗黄顺的势力。所以，你大可放心，呼延魅那边，闹不出什么大风浪。” 呼延康这才不言语了。 白雪这时把话题重新拉回，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是王珣的手段太多强横，这才压迫着那些部落反叛？只要少爷赶过去，对他们加以安抚，他们就能顺服吗？” 祖桂说道：“既然已经叛乱，只有拿兵平叛之后，才谈得上安抚。以我们的实力，平叛不成问题，安抚才是头疼的事。” 黄顺说道：“如何安抚诸部，我早对王珣有交代，蔡琰也帮王珣制定了一整套治理异族的举措。就是我去，我也是如此按部就班的执行，断然没有什么新意。既然王珣不行，我去怕也是够呛。” 祖桂说道：“蔡琰制定的那套制度，好是很好，但再好的东西，也要人来执行。王珣执行，与少主来执行，效果是完全不同的。王珣更偏向于高压，而少主，则更倾向于对方自治。 在我看来，目前的河西，只有少主坐镇，才能稳下局面。” 黄顺说道：“说来说去，就是让我在河西，待上一年半载呗？可我总是要回襄阳，毕竟那里才是我的根本。我就算再次把河西稳住，我走后，把河西交给谁？谁能避免王珣的教训？” 呼延辽笑道：“祖桂能看到这些，就证明，他足以胜任。就把河西交给祖桂、祖蓝兄弟，有何不可？” 黄顺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祖桂已经看出河西的问题所在，想必已经考虑的很是周全。所以，我想干脆如此，就由祖桂和祖蓝出面，稳定住河西局面，同时树立威信。不是更好？” 祖桂摇头道：“这个主意，我不是没考虑，但目前肯定不行。河西诸部，都知我们兄弟是少主的人。我们的份量，从一开始就不足。只有少主出面，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让那些骑墙的部落归附。 而且，马超那边，也不是我们兄弟俩能够驾驭的。王珣能够驾驭马超，也是靠的粮草和辎重供应，而不是威望。 我与马超坐下谈过，马超对少主，还是很佩服的，只有少主坐镇河西，才能指挥的动马超。否则，马超极有可能自立出去，这对少主，无疑是一种损失。” 马超是当世名将，既然好不容易收拢至麾下，当然不能轻易再撒手。就是为了稳住马超，黄顺也要亲自出面。 “你们离河西近，又是旁观者清，应该更能看清河西的问题。依你们看，刺杀王珣的凶手，最有可能是谁呢？”黄顺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祖桂一愣，露出凝重的神色，没有立即说话。呼延辽也谨慎的思忖半响，这才不确定道：“依我之见，这不像是那些蛮族胡部下的手。倒像是中原人的手法。” 黄顺本来已经把怀疑的重心，放在那些部落上了，闻听此言，连忙问道：“有何凭据？” 呼延辽摇头道：“证据自然是没有，我只是通过事后暴露出的那些破绽，做出判断的。 要刺杀王珣，必须事前做出周密的部署。既然部署周密，事后就很难留下那些明显的破绽。 显然，那些破绽，就是用来干扰我们寻找真凶的。这样的心思，那些蛮族完全不具备，只有中原人，才会思考如此之细。” 黄顺缓缓的点头，表示有道理，“那在你看来，谁最有嫌疑？” “当然是那个张既！”这回，呼延辽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张既？又是这个张既！这回若不是呼延辽提起他，黄顺几乎把他忘却。不错！张既一直盯着黄顺，肯定也会盯着王珣。而且，张既就在西凉，盯王珣，可谓近水楼台，王珣的实力扩张太过迅速，曹操又没有对王珣动手的意思，张既要对付王珣，也只能想一些阴招。 提到张既，黄顺就不能不想到曹彰。张既的能量毕竟有限，但再加上背后的曹彰，这能量就足够大，即使是王珣，在他们的算计下，也难逃厄运。 第782章 赶赴凉州城 白雪说道：“张既确实可疑，还有另外一人，我们也不能不虑。那就是司马懿。” 黄顺又是一愣：难道，司马懿开始对自己动手了吗？如此一想，黄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黄顺在邺城把人家的左膀右臂砍了个干净，司马氏当然不会打碎牙齿和血吞。 对曹氏，他们还不敢明着来，但对黄顺，他们不会有任何顾忌。要对付黄顺，要把黄顺打痛，在河西做动作，对付王珣，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黄顺想起当初在定襄，俟奴娇对他的提醒，便问呼延辽道：“这些年，司马氏有没有跟你们呼延部联络？” 呼延辽说道：“倒是有人找过我，但我没有理会。” 黄顺表情一下变得凝重，呼延辽都被找了，那呼延煌、呼延布更不用说，肯定也在他们的找之列了。 呼延煌是条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未必就能被他们说服，但呼延布就难说了，本来呼延布就跟自己不合，有中原的世家主动找他，他上赶着还来不及。 如果凶手真是司马懿，那黄顺可以肯定，司马懿不会以杀了王珣为满足，肯定会进一步动作，彻底破坏自己在河西的大业。 既然司马懿已经找上了呼延部，那借助呼延布和呼延魅的手，把黄顺的好事搅了，对司马懿来说，就是事半功倍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黄顺不由得感到情况紧急，若让呼延布和呼延魅兄妹俩做主河西，那河西就彻底成乱摊子了。 “呼延布那边，在王珣死后，有没有什么动作？”黄顺急忙问道。 呼延辽说道：“还能怎样？当然是强烈要求自己带兵出河西，建功立业，把河西纳入己手了。可惜，父亲大人不会同意的。不说此举完全与黄顺为敌，就是单纯考虑成败，此举也不上算，中间隔着榆林城，榆林城的祖桂，岂会坐视呼延布万里远赴河西，挑战黄顺。” 祖桂笑道：“大规模用兵不可能，但派出一两将才，替呼延魅统帅军队，我就无能为力了。” 黄顺拍案而起，说道：“不管王珣被杀，谁是真凶，我们现在要做到，就是马上赶赴凉州城，主持大局。不能让王珣拼死打下的江山，葬送在女人手里。” 呼延辽也站起来，说道：“呼延部这边，三少尽管放心，有我在，我们呼延部，绝不会与三少为敌。” 事情紧急，三人都没有过多客套，简单补充了给养，黄顺便带人匆匆上路，赶赴凉州城。 这时的凉州城上下，都知黄顺在赶来的路上，人人心怀鬼胎，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算计着如何在即将来临的大变中，赚个盆满钵满。 呼延魅和俟奴颜两人，也凑在一起商议。在凉州城，黄顺的威望甚至比皇帝还要高。这是王珣刻意制造的结果。 王珣虽然以汉室宗室自居，却没想过在凉州城自立为王，而是在各个场合，都强调自己对黄顺的忠诚，黄顺才是凉州城的真正主人。 呼延魅对此很有意见，多次找过王珣，要王珣不要那么死心眼，河西这么大一片地盘，都是他们辛苦打下来的，不能便宜了黄顺，让黄顺捡现成的。 可王珣却对呼延魅解释，黄顺在中原，很有影响力，而且，自己这边，毫无根基，一下得到河西这块大地盘，得罪的人一大圈，要是都自己应付，无论如何也是应付不来。尤其是曹氏，更不是自己能够相抗衡的。 所以，把黄顺搬出来，中原那边的压力，就让黄顺去扛着。反正天高皇帝远，我们就把黄顺当做木偶般供着，又不妨碍我们什么。 王珣的解释显然说服了呼延魅，呼延魅再没为这事找王珣闹腾。 但现在，王珣遇刺被杀，黄顺赶来，事情就有些棘手了。黄顺是真正的主子这事，在凉州城，甚至在河西，已经是根深蒂固的观念，牢牢刻在所有人心里。甚至包括呼延魅从呼延部招募来的护卫，都认为自己是在给黄顺办事。 若呼延魅要凭借手中的力量与黄顺翻脸，不说在河西处处都是敌人，就是自己内部，也难免有人站出来，反对自己。 正因为顾忌这个，所以，呼延魅才没有听哥哥呼延布的话，立刻起兵控制凉州城，竖起呼延部的大旗。 呼延魅本来想着，要凭借自己是王珣正牌夫人的身份，召集河西各部大会，让他们在会上承认自己在河西的统治地位。 有诸部的支持，黄顺的那些旧人，就显得势单力孤，那时候，自己再出手对付他们，就容易的多。 但要开成这个大会，需要很长的筹备时间。而且，筹备工作还没开始，各处就已经陆续有部落反叛出去的消息，传回凉州城。 呼延魅最恨别人背叛自己，那些反叛的部落，自然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呼延魅所不容，呼延魅立马召集众将，要求出兵平乱。 可是，以祖蓝为首的黄顺一派，直接表示，黄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一切军机大事，必须等黄顺来到后，才能定夺。现在的一些叛乱，不过纤芥之疾，随便他们闹去。只要不威胁到凉州城的安全，他们就按兵不动。 祖蓝的人不动，姚节他们的玄甲兵，也表示此时凉州城无主，不宜有所行动。 而王珣亲自训练出来的亲卫团，则更干脆，直接表示，除非呼延魅和俟奴颜把权力让出来，由王穗接掌凉州城，否则，他们不会听从调令。 呼延魅调动不了他们，很想以自己的兵马，出兵平乱，但又怕自己如此分兵，凉州城空虚，万一亲兵团趁虚而入，自己抵挡不住，姚节他们的玄甲卫和祖蓝的黄顺旧部，显然不会站在自己这边，那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思来想去，呼延魅只好按下出兵这个念头，加紧大会的筹备工作。 这时候的呼延魅，已经降低了标准，只要把凉州城周边的部落召集起来，就行了。周边的部落，若不服从，那就兵戎相见，打到他们服。 就算这样，大会的筹备仍然很不顺利，大部分部落都表示，现在的凉州城风雨飘扬，风云际会，必须有一位强有力的首领站出来，才能压得住局面。整个人，无疑只有黄顺能够胜任。黄顺既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不妨多等两天。 第783章 呼延魅的烦恼 屡屡碰壁的呼延魅，虽然空有一腔壮志雄心，却只是寸步难行。虽然看似掌管着整个凉州城，控制着河西，风光无限，但呼延魅知道，那都是虚的，自己要想改变什么，推行自己的想法，很难。 就在呼延魅一筹莫展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来人自称楚天，来自邺城司马府，往来河西与邺城，做点小买卖，对呼延魅与黄顺的事情，略知一二。知道呼延魅现在正在烦恼，希望自己能够为呼延魅，出一份绵薄之力。 这个楚天，说话文绉绉的，呼延魅先自从心底里看不起，正要叫人轰出去，楚天说道：“想来夫人还不知道，邺城司马氏与黄顺是一对死敌，必欲致对方于死地方能罢休。若夫人想依附黄顺，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那楚天无话可说，现在就告退。若夫人心有不甘，不愿把王珣辛苦打下的河西拱手让给黄顺，那楚天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呼延魅一听，隐约记起当初王珣好像说过，邺城有个司马懿，与黄顺不对付。这下，呼延魅一下热情起来，连忙把这个楚天让进内院书房，好生招待着。 楚天说道：“现在的凉州城，夫人说话没人听，没有威望。这是夫人面临的最大问题。其实，要立威，很简单，就看夫人有没有那个魄力。” 呼延魅连忙询问如何做。 楚天便对呼延魅讲了孙武为吴王训练女兵的故事，讲完故事，楚天说道：“要立威，就必须以冷血无情的手段，把凉州城的几个领头反对夫人的，抓起来杀掉。这样，人们畏惧夫人的威严，自然就会对夫人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呼延魅一下犹豫了，她毕竟是个女人，想着的多是自己如何受人爱戴，而不是如何受人恐惧。她可不想老百姓私下里提起自己，就给自己冠以恶魔、杀人狂这样的恶名。 楚天见呼延魅犹豫，又进一步劝说道：“夫人只需找个借口，把他们骗进府里议事，埋伏好刀斧手。到时候，只要夫人一声令下，刀斧手出来，把他们砍成肉酱。大事可成。” 呼延魅吓一跳，问道：“有没有稳妥一些的办法？” 楚天说道：“夫人还可以拿出所有钱财，买通凉州城的官员，然后，让这些官员提议，夫人正是成为河西之主，掌管河西军政大权。只要这步走好了，夫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解除那些人的兵马，换上自己的人。这样，兵不血刃，就能掌握住整个凉州城。” 呼延魅一听要把所有钱财都拿出来，心里当然舍不得，再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楚天看着呼延魅，笑道：“在下这里倒是有个捷径，夫人要是愿意，在下可以帮助夫人引荐，把邺城司马氏的人接进城，夫人任命他们担任各处机要职务。有他们在，夫人完全不用担心那些人闹什么幺蛾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可以。夫人只需坐镇凉州城，想过问一下，就各处转转；不想操那份心，也可以什么都不管。我敢保证，不出半年，保证给夫人一个完整的凉州城。” 呼延魅心中一喜，这才是她最想要的方案。可是，呼延魅仍然有问题。 “半年时间是不是太长了？黄顺很快就要来了，若黄顺来了，你们能对付得了黄顺吗？” 楚天冷笑道：“黄顺在别人那里，或许还能嘚瑟一下，但在司马氏面前，黄顺也蹦跶不起来。但黄顺毕竟是有能量的，要是黄顺提前赶来，那夫人必须尽快做决定。否则，即使司马氏的人进来，也会因为时间不够，站不住脚跟，被黄顺轻而易举的驱逐出去。那样，夫人可就一败涂地，再也无力回天了。” 呼延魅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兹事体大，必须慎重考虑，就没有立即答应楚天，只说考虑三天时间，三天后，让楚天再来一趟。 接下来的三天，呼延魅与俟奴颜商议这事，不出所料，俟奴颜坚决反对。俟奴颜的理由很充分：若真是那样，那整个凉州城，就成人家司马氏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需要我们时，自然是好酒好菜好脸面的捧着我们，一旦让他们掌握住所有权力，肯定是一脚把我们踢开。 俟奴颜想的比呼延魅实际一些，现在，她俩在凉州城，代表的就是呼延部和俟奴部，就算黄顺来到，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只要扛起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大旗，黄顺就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再说，她们还是王珣的家室呢，黄顺必须对她们毕恭毕敬才对。 除非，黄顺准备放弃与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友谊，彻底与两部为敌。再说，还有个呼延康在那里呢，黄顺怎么也不能做的太绝。但司马氏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本来就跟呼延部和俟奴部没有任何瓜葛，自然不会顾及呼延部和俟奴部。 由于俟奴颜的反对，呼延魅没有答应楚天。楚天再次出谋划策，让呼延魅十万火急，让呼延布赶紧带着本部兵马过来。呼延布是呼延魅的亲哥哥，又与黄顺不睦，有呼延布在，即使黄顺赶过来，也不能欺负了呼延魅。 这事，呼延魅当即同意，马上修书，快马加鞭送往代郡。代郡本来是无臣氏的大本营，被呼延部和俟奴部联军打散后，两部就将之改名为代郡。作为两部的基业经营。 现在，呼延布还没有到，却得到黄顺已经赶至榆林城，与祖桂会合，并很快离开榆林，赶赴凉州城的消息。呼延魅心里没底，找楚天，楚天也只是旧话重提，让呼延魅把司马氏的人接进城。 但这事，不是呼延魅自己就能定的，没有俟奴颜的点头，司马氏的人就算进了城，也没用。 楚天又是一番言语威逼利诱，呼延魅终于再次心动，决定再次去找俟奴颜，商议此事。 与呼延魅相比，俟奴颜虽然也有私心，但她对黄顺，却没有多少恶感。相反，在凉州城见识了王珣的铁血手段，回想起来，发现黄顺相比之下，比王珣要温柔的多。 “现在的凉州城，只是黄顺与我们两部的事。若贸然把司马氏放进来，那就是三家的事情了。我觉得这样不好。”俟奴颜虽然没有什么经验，却从直觉上认为，此事不妥。 第784章 再见褚仁 “有司马氏的人帮助我们，我们才好对付黄顺呀。”呼延魅连忙提醒俟奴颜这点。 俟奴颜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对付黄顺呢？凉州城距离代郡虽然很远，但距离襄阳更远。若黄顺赶过来，非要跟我们过不去，那我们再跟黄顺作对不迟。 就黄顺随身带的那五六百人，在陈兵数十万的凉州城里，能抵什么事？我们没必要视黄顺来到为洪水猛兽。相反，有黄顺坐镇，还能让祖蓝、姚节他们乖乖听话。 我觉得，与祖蓝、姚节他们相比，黄顺还是好打交道的人。” 呼延魅说道：“你不要被黄顺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了。他要真能那么好，能短短几年，就持楞起那么大一摊子？背后没点歪门邪道，谁信呢。 我倒是觉得，祖蓝、姚节他们的坏，都在面上，看得见摸得着，反而好防备；黄顺那种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 你听姐姐的没错，黄顺这人，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不值得信任。” 俟奴颜平日里很听呼延魅的话，此时呼延魅如此坚持，俟奴颜也有些动摇，想了一下，便说道：“我们对司马氏毕竟不熟，放司马氏进城这样的大事，不是我们两个女人能够做主的。你哥哥还有几天就要来了，还是等你哥来了，让他决定。” 呼延魅皱眉道：“哥哥因为其他事拖延了几天，就怕黄顺赶在大哥之前赶来，那我们就被动了。” 俟奴颜说道：“如果黄顺先来，那我们就率兵将他们挡在外面。若是祖蓝他们出面拦阻，我们就说好，等大哥来了，再放黄顺进城。” 呼延魅点头同意，心里却对大哥有些不放心。当初在定襄，大哥被黄顺玩的团团转，呼延魅印象很是深刻。虽然这几年，大哥历练的很好了，但呼延魅仍然觉得，大哥还不是黄顺的对手。 为了确保大哥能够提前黄顺赶到，呼延魅左思右想，决定铤而走险，叫进自己的心腹家将，一番叮嘱，家将听命离去。 黄顺这边，正心无旁骛的全力赶路。几年的运营，榆林城至凉州城之间，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官道，比起当初王珣带兵偷袭凉州城那会，路况好多了。所以，黄顺赶路的速度很快，一天往往赶出三四百里地。 日夜兼程赶路，难免在防卫上出现漏洞。一天夜里，宿营已经很久，褚仁出现在黄顺的营帐之内时，黄顺正趴在案头，捧着一本书消遣时间。旁边的程瑶，眼睛同样盯着黄顺手中的书，对褚仁的来到，无动于衷。 褚仁见到如此情形，得意的哈哈大笑，“以防卫严密闻名天下的黄顺，竟然被我偷进营，还无人知道。这要是说出去，我老褚就出大名了。” 黄顺一愣，说道：“褚老什么时候到的？竟然没人告诉我。” 程瑶一笑，说道：“你信他的呢。彭威他们肯定认出是褚老，这才放他随便进营。褚老的动静，我听便能听出来，才懒得搭理他呢。” 程瑶话音刚落，外面便是一阵大笑，彭威他们跟着进营，上前与褚仁一一拥抱欢迎。 褚仁老脸一红，自嘲道：“在一群小辈面前出丑了啊！” 黄顺上前，先给褚仁来了一个大拥抱，笑道：“褚老日理万机，怎么赶到我这里呢？难道是案子有突破了？” 褚仁说道：“案子有突破，我在凉州城等着你就行。这么急着来，肯定是别事要来向你讨个主意。” “什么事？”黄顺问道。 褚仁说道：“还不是呼延魅那丫头！那丫头，野心大，有手腕。看在王珣的面子上，我们不愿跟她计较，处处让着她。谁知她却变本加厉，这次竟然对少爷你动手。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我们不想再保持沉默，跟你提前打个招呼。” 黄顺一愣，问道：“对我动手？” 褚仁说道：“呼延魅已经派出人手，在半路等着你，准备对你不利呢。” 黄顺说道：“我知道呼延魅看我不顺眼，但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派人对付我，为什么？怕我去凉州城，架空她？” 褚仁说道：“不管她作何考虑。我们当初讨论如何面对呼延魅时，就有个原则，只要呼延魅不跟少爷为难，我们愿意与她和平相处。现在，她自己打破这个原则，我们也只好出手应付，不管她以什么理由对付少爷。” 黄顺想了想，摇摇手，说道：“再过几天，我就会赶到凉州城。这段时间，不要生事，一切等我过去主持。” 褚仁说道：“祖蓝他们也是这个意思，我来这趟，就是想听听少爷的主意，我们好心中有数，提前做好应对。” 黄顺说道：“能和解就尽量和解。毕竟，我们与呼延魅，并没有什么大仇恨。呼延魅不过是被她娘惯坏了，太过要强，看不得别人比她强，尤其是呼延康。 只要她能比几年前长进一些，说话做事理智一点，我愿意接纳她。毕竟，她是王珣的妻子，还为王珣生了一儿一女。看在王珣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太过为难呼延魅。” 褚仁说道：“就怕那个呼延魅，不是这么想。” 黄顺说道：“如果呼延魅执迷不悟，那我们也不用客气，直接把呼延魅遣送回呼延部，让她的父母，好好教育教育。呼延魅的事情，不会妨碍我们与呼延部的合作。 我想，呼延煌也不会因为一个呼延魅，就跟我们翻脸？” 褚仁说道：“少爷还不知道，那个呼延魅，已经与司马氏的人接上头了。还打算引司马氏的人进城，共同对付少爷呢。” 黄顺小小惊讶一声，不怒反喜道：“司马氏终于出手了吗？我一直等着呢。” 褚仁笑道：“少爷好像很期待似得。” 黄顺说道：“王珣的死，司马懿嫌疑很大。而且，司马懿做事谨慎，轻易不动，但是一动，往往必中。这次司马氏在凉州城出手，证明他们早就盯上了凉州城，已经在凉州城做了很深的布置。 我们正好借这次机会，与司马懿交交手，摸摸对方的底，为以后做好准备。” 第785章 稳扎稳打 褚仁愣道：“很深的布置？我在凉州城经营这么多年，为什么我没有任何觉察？” 黄顺说道：“司马懿的动作，若能让你发现，那他就不足为惧了。” 褚仁脸色一下变得凝重，说道：“那我们就需要小心应对了。按少爷所说，那个司马懿既然决定开始动作，就一定有了相当的把握。若我们在凉州城被那个司马懿算计一把，那我们的脸面，就算丢尽了。” 黄顺笑道：“也不用如此夸大，司马懿虽然厉害，但现在的他，还在蛰伏，不会全力出手。再说，凉州城毕竟太远，不是他重点经营的区域，他就算在凉州城有布置，也有限的很，我们只需稳扎稳打就好。 对于司马懿在凉州城的存在，我们也没必要赶尽杀绝，留着他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褚仁笑道：“说司马懿在凉州城经营很深的是你，现在说有限的也是你。我到底该信你哪一个说法？” 黄顺说道：“司马懿的人虽然不多，但他的人既然决定在参与凉州城的事务，就说明，在他们看来，呼延魅有相当的可能能够夺得凉州城的控制权。 就算呼延魅最终失败，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更谈不上得罪我们什么。我们两家的关系，本来就没好到哪里去。” 褚仁说道：“就凭呼延魅那丫头，我才不信她有那本事。” 黄顺说道：“呼延魅没有，但她背后的呼延部，就有了。” 褚仁笑道：“你说的是呼延布即将赶来凉州城的事？这事好办，都不用少爷出面，我们就能摆平那个呼延布。” 黄顺说道：“我没来，随你们怎么应对。但现在我来了，你们的行动，就代表我的意思，你们就不能随便动手了。呼延布毕竟是呼延煌的长子，我们还是要对他以礼相待的。” 褚仁说道：“我们两下里有约定，除非我们邀请，否则，呼延部和俟奴部不能派兵过来。否则视为入侵。现在呼延布带兵前来，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拒他们于城外。” “可是，那是王珣在的事，现在王珣死了，呼延布说带兵过来保护妹妹一家，名正言顺，你们怎么办？”黄顺问道。 褚仁说道：“保护王珣的家小，我们就能做到，用不着他来献殷勤。” 黄顺说道：“大家都不傻，呼延布来做什么，你们想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呼延布来了，我们正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话摆在台面上谈。谈的拢，皆大欢喜；谈不拢，我们放呼延布回去，从此再不相往来。 若呼延布不识时务，不按我们的步子来，那我们就灭了他的军队，把他绑起来送回去。同时，我还要向呼延煌提出交涉，让呼延煌给我赔礼道歉才能罢休。” 褚仁笑道：“看来少爷一切已经成竹在胸。那也行，我这就回去，告诉祖蓝他们，按兵不动，等候少爷来到。” 黄顺说道：“既然来了，索性一起走呗。正好我也想跟褚老了解一下这几年的凉州城。” 褚仁说道：“凉州城那边，更需要我坐镇，少爷想了解凉州城，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才是。” 黄顺无奈点头道：“好，那就凉州城见了。” 褚仁悄悄地来，又悄悄的走了。 褚仁走后，彭威他们围着黄顺，纷纷表示：“既然呼延魅派人来了，那我们被动应付，就算赢了他们，也是不爽，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黄顺问道：“想法不错。但你们知道，他们准备在什么地方动手，埋伏在什么地方吗？” 彭威说道：“我们有祖桂送我们的地图，前面适合伏兵的就那么几处，很容易找到他们。” 黄顺想了一下，说道：“也罢，对那个呼延魅，剪除她的爪牙，对她也是好事。省得她想三想四，老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 白雪说道：“近来不断的听说呼延魅的消息，倒是那个俟奴颜，反而没有什么动静。对于她，我们也不应该掉以轻心才是。” 黄顺说道：“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是敌人想方设法对付我们，敌我形势逆转，我们不能一味如以前般想着出奇制胜，必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程瑶说道：“怎么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黄顺说道：“我都想好了，有祖蓝和姚节他们拥兵坐镇，还有祖桂在榆林城呼应，至少凉州城，可保无虞。我到凉州城的头等大事，就是摆平呼延部和俟奴部。只要呼延部和俟奴部不与我们争夺河西，河西就不会有失。 还有一个西域墨门，是我们必须要警惕的力量。但有长老墨门做牵制，西域墨门对我们，还构不成大的威胁。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南阳那边，必须尽快发动，让西域墨门疲于应付，无力在河西，与我们作对。 张既，是我们必须要认真对付的人。有张既在西凉，虽然曹氏在汉中用兵，不可能往河西投过多力量。但张既肯定会想方设法参与进来。正好那边的马超，磨刀霍霍，就等着机会出击呢。有马超陪着张既玩，张既想来不会闲着的。 司马氏，现在终于也耐不住寂寞，也要在河西插一脚了。对付司马氏，我们看着就好，就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新的花样。 即使他们给我们造成一定的困扰，也不要紧。只要我们大面上站得住，定力稳，就不会影响到河西的大局。正好让我们借机了解下司马懿的办事方式，提前适应。以后，我们之间，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 呼延康笑道：“倒是各方势力，你都有考虑进去。” 白雪问道：“那矩子家族呢？若矩子家族也与我们为难，怎么办？” 黄顺说道：“大矩子那边，我想让刘子羽安排，与他见上一面，当面见识见识。若大矩子这人可以相处，那就好办的多；若是不容易相处，也不复杂，不过是多一个监视对象而已。长老家族多出些力。仅此而已。 还能怎么着？难道，我们还能带兵打入西域不成？” “你知道，我说的主要是萧凝。”白雪笑道。 第786章 林卓的心思 黄顺心里一跳，知道白雪话里的意思：若自己与大矩子闹翻了，萧凝怎么办？她会站在谁的一边？ 这一路急着赶路，黄顺都没有时间去找萧凝好好说说话，偶尔在一起，也净说的正经事，体己话丝毫未曾涉及。 “先放放。现在，我们首先要面对的，是呼延部和俟奴部，大矩子那边，暂时不急。等稳住阵脚，我们再来想办法。” 白雪说道：“少爷有时候就是放不开，有些事情，不需要少爷亲自去做。你与萧凝之间的事，旁人不好插手，但你与大矩子的事，就没必要还是自己操心。这事，让我去找萧凝好了。” 白雪既然这么说，肯定是已经想好如何面对萧凝。白雪出马，可比黄顺亲自出马还要令黄顺放心。黄顺当然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故事先从彭威那一路说起。这次，彭威带了二百亲卫，身边还跟着一个诸葛恪和林卓。 诸葛恪这一路，简直把彭威奉为偶像，地位甚至还在黄顺之上。有时间就凑在彭威身边，问这问那，什么事都要插手帮忙，忙的不亦乐乎。 这回彭威要带人对付呼延魅的人，诸葛恪马上就像橡皮糖一样粘住彭威，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彭威自己估算一下，觉得此战没什么闪失，正好历练一下诸葛恪。对诸葛恪，黄顺寄予厚望，把诸葛恪作为黄顺在江东的总头领来培养。彭威当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多多提携一下诸葛恪。 诸葛恪要跟着去，彭威一点也不意外，但林卓也要跟着去，就有些出乎彭威意料了。林卓向来与马谡一样，是靠耍嘴皮子吃饭的，对上阵打仗这事，从来不热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彭威的询问下，林卓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彭威道无人处，把他的真实想法告诉了彭威。 林卓是黄顺从小的玩伴，与黄顺一起，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跟着黄顺这一路，他发现，黄顺身边，净是些精明能干之士，相比之下，人家马谡虽然也跟他一般挫，但至少，马谡头脑灵活，嘴皮子溜，也算是有一技之长。而他自己，仔细想下来，竟然一点长处也无。 这让林卓产生了一阵危机感。必须让自己有存在感才行。他可不想一辈子吃老本，靠着是黄顺的发小，就这么浑浑噩噩过日子。 林卓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觉得自己断然不是读书的料，文职是不用考虑了。虽然这些年，生意上他有些经验，但也只是动动嘴皮子，从来没有亲手经办过一件生意。显然也是不行。 想来想去，林卓最终发现，最适合自己的，还是当将军，领兵打仗。虽然林卓知道，黄顺身边，能够在战场上独当一面的人不少，无论如何轮不到他单独外出领兵。但至少，他身上还是有点家传武艺，在这方面发展，好歹也算发挥自己的特长。 他也不跟彭威他们比，甚至扈氏兄弟，他也比不过，他只想着能够熟悉兵事，也不求着能够独自领兵，他的愿望，是能在黄顺身边，做一个侍卫长。 他盘算的很清楚，虽然现在，黄顺的侍卫长，是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他们，但这四位老大，将来黄顺一旦自立，都是需要领兵在外，不可能一直待在黄顺身边。 这样，黄顺肯定就需要重新任命侍卫长。林卓觉得，自己武功虽然不行，但在信任度方面，没人能与他相比。再说，侍卫长又不是一定非得武功高强，多搞一些武功高的侍卫不就行了？关键是要仔细，最关键的就是黄顺的信任。 林卓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离侍卫长的距离，就差一个带兵经验了。所以，有这次机会，他就义无反顾的跟上彭威，强烈要求一起去了。 听完林卓一番肺腑之言，彭威不禁莞尔。在彭威看来，林卓他们都是跟黄顺一般的人物，都是高高在上，不需要做什么活，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没想到，林卓竟然跟他们一样，也有着一样的心思。都害怕自己将来失业，没事做。 这样一来，一下就把彭威与林卓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彭威当即表示，只要林卓需要，他可以尽全力的帮忙。 扈氏兄弟倒也是想去，却被荆恬他们一人一个揪着耳朵回去了。理由很简单：功夫没练好，不要想着其他事。先把功夫练好再说。 不同于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他们几个，当初练功真的是废寝忘食，生怕功夫练得不到家，被黄顺抛弃，送回荆家村。那将是他们毕生的耻辱。 所以，他们四个，功夫突飞猛进。再加上黄顺不时的找高手给他们喂招，后来又不断与墨氏刺客交手，他们的功夫，自然水涨船高，成为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而扈氏兄弟，条件比他们好多了，没有被黄顺扫地出门的危机感，自身条件与比他们好，武功底子很扎实。所以，在他们看来，扈氏兄弟的成就，应该还在他们之上才对。 谁知，这几位，平日里一个个比谁都机灵，但一到练功的时候，个个都是没精打采的，提不起劲头。这样，功夫自然长进不大，这让彭威他们很是不满。想要狠狠教育他们一顿，黄顺又不许。 有黄顺的袒护，扈氏兄弟更加放肆，每天能把规定的练功量完成，就很不错了，根本不想着加练，主动求上进。彭威他们却只是恨得牙痒痒，只是拿他们没办法。 这次，有了战斗任务，扈氏兄弟来劲了，雀跃着要求一起去，彭威他们总算抓住教育他们的好机会了，当然不会放过。 扈氏兄弟一看彭威他们以练功来为难他们，不让他们上阵，自然又想起了黄顺，一起来找黄顺，以为像往常一样，黄顺又会给他们撑腰。 谁知这回不灵了，黄顺听完他们的话，只说了一句：打仗的事，他不插手，一切由彭威做主。彭威要是不点头，他也没有办法。 扈氏兄弟没办法，又回去央求彭威，于是就出现被荆恬他们揪着耳朵回去练功的情形发生。 第787章 彭威论兵 彭威带人出发，走的很慢，与他们的轻装出发很不协调。不但诸葛恪有疑问，林卓也想不通，都过来问彭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彭威只是笑，不回答。来到傍晚，彭威早早的安营扎寨，安排晚饭，然后就撵着所有人去休息。 诸葛恪和林卓一个营帐，每人都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彭威掀帐进来，看见此情形，笑道：“还不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待会趁夜急行军，哪来的体力？” 两人一骨碌爬起来，兴奋道：“白天慢腾腾的，是装出来的，对不对？” 彭威摇头，笑道：“你俩想想，若换作你俩是呼延魅派出来的人，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人是鼎鼎大名，百战百胜的黄顺，你们会作何安排？” 林卓和诸葛恪一下愣住，开始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彭威也不着急，找个地方坐下，拨弄着中间的火盆，有节奏的哼唱着什么。 还是诸葛恪脑子转得快，先说道：“既然是偷袭，人数就不能太多，但要论单兵素质，黄家亲卫算第二，怕是无人敢据第一。显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说，这样一来，等若彻底得罪了黄顺。得不偿失。若我是指挥官，我会阳奉阴违，糊弄过关。” 彭威摇头道：“呼延魅派出来的人，肯定是他的铁杆心腹，只会为呼延魅考虑，不会顾及到整个呼延部的。” 林卓说道：“只顾及呼延魅？呼延魅从开始就与顺哥不合，真要是这样，他就只能想方设法完成任务了。” 彭威赞道：“就是这样。在敌强我弱，无论是正面强攻，还是偷袭迂回，都难以成功的情况下，若由你们来指挥，你们会如何排兵布阵？” 诸葛恪说道：“这可难了，正面不行，玩阴的也不行，这是所有的路子都不行嘛！这仗还能怎么打？” 林卓则若有所思道：“那就只能败中取胜了。” 诸葛恪连忙问道：“怎么个败中取胜法？” 林卓憨憨的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想到小时候打架。蒯、蔡那边人多势众，我们每次都落在下风，每次打架都吃亏。后来，还是黄顺想出来的主意，再次打架的时候，我们还没打就开始跑，绕着圈跑。他们自然呼啦啦跟在后面追。 我们逃跑是有计谋在里面的，到了拐弯的地方，就偷偷留下几个人藏起来，等他们大部队追过去，就在后面瞅机会逮住一两个拖到一边狠揍。把对方揍服了，就放他们回家。 这样，几圈跑下来，我们用这个办法，解决了他们十多个人，人数上我们已经占着优势。再加上跑了这么几圈，人人都累得筋疲力尽，没多少力气打架了。 然后，我们的人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龙精虎猛的，狠狠揍了他们一顿。打过这么一回，以后打架，我们再跑，他们就不敢跟着追了，顶多在后面骂几句。” 诸葛恪听完，眼前一亮，不说话了，心里盘算了半天，突然拍手道：“我倒是有个不算太好的主意，或许能行。” 林卓连忙问道：“你有主意对付黄顺了？”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直接笑了个不住：太过投入了，还站在对方那边呢。 诸葛恪说道：“你们那个败中取胜的法，精髓之处就在于，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处于绝对的优势，从而疏忽大意，被你们逐个蚕食。 我想，若我是那人，我也会采取同样的策略。可以诈败，也可以隐藏实力。算准你们认为我们不堪一击，不屑于对付我们。只要给我机会靠近你们，就可以暴起发动突然袭击。不必追求刺杀黄顺，只要你们几个当中，被我们刺伤，甚至刺杀，就达成目的了。” 林卓惊叹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们也断无生理。” 诸葛恪说道：“这样的任务，本来就是有去无回的任务。对呼延魅死忠的人，最后一定就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彭威摇头道：“你们似乎下意识到认为，呼延魅是派人来刺杀黄顺。呼延魅就算再狂妄，也不会狂妄到那种程度。就凭她手下那点力量，尽做飞蛾扑火也做不到不说，她自己还不想死呢。 若真个刺杀了黄顺，她还能好好待在凉州城吗？光祖蓝的力量，就足以将她撕成碎片。呼延魅不傻，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那呼延魅派人来，目的是什么？”诸葛恪问道。 彭威气道：“你连对手的目的都还没弄清，就忙着盘算排兵布阵呀？再问你个问题，若你是呼延魅，你会下达什么样的命令？” 诸葛恪这回没有想多久，便说道：“我听说，呼延魅的大哥呼延布就要来了。我想，呼延魅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拖延我们的行程，给他哥提前在我们前面赶到，留出时间。” 彭威拍手道：“不错！脑子还算没有锈逗。那你们再想，如何用兵的问题。” 林卓说道：“这样就简单多了，黄顺那小子，拿自己的小命比什么都要紧，只要我虚张声势，让黄顺以为，是一股实力强大的敌人在暗中准备对付他们。黄顺一定谨慎行军，速度自然就慢下来了。” 彭威说道：“不错，这算是个好办法。” 诸葛恪说道：“实力强大，不是那么好装的，尤其是顺叔手下都是见过大阵仗的，弄不好，很容易露怯。换作是我，那我就破坏道路，沿途挖下陷阱，布置障碍，晚上，就或敲锣，或打鼓，来个草木皆兵，让你们睡不安稳，又找不到我。” “还是你狠！”林卓一竖大拇指，夸道。 彭威点头道：“那换回来，若你们是我，该如何应对呢？” 这回，诸葛恪直接跳了起来，喊道：“当然是兵贵神速，长驱直入，穿插到他们后方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啦。” 彭威伸手在诸葛恪头上打了个一个暴栗，“你知道对手在哪里吗？你知道对手多少人吗？你知道对手下一步动向吗？这就着急忙慌的行动，是要连累大家一块死吗？” 诸葛恪嘿嘿笑着，说道：“知己知彼，这个基本的常识忘却了，该打！” 第788章 战斗扩大 彭威说道：“你俩的想法都不错。”说着，彭威拿出地图，指着其中几处，说道：“来人姓秦名业，是呼延家的老人。从小就看着呼延魅长大，对呼延魅忠心耿耿。 这人打仗也很有一套，战场上负过四次大伤，小伤不计其数。冲锋在前，退后殿后，很得军心。 这回，他在三处设了埋伏，而他，却在第二处指挥坐镇。他如此布局，你们看出什么没有？” 林卓奇怪道：“三处埋伏，肯定是前两处试探，最强的力量放在第三处。但他本人却在第二处，这有些看不懂。难道，他准备在第二处观察我们的实力情况，然后赶往第三处作决一死战的意思？ 这有些太牵强了，稍有意外，就会赶不上，错失良机。这个秦业既然是老军人，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是。” 诸葛恪也说道：“他带出来的兵本来就不会很多，如此分兵，肯定有试探和麻痹我们的意思。正如林叔所言，他最该等在第三处才是。我也有些不懂。” 彭威说道：“本来我也不懂，但后来，我明白了。当然，不是我厉害，而是我的情报厉害，有人偷偷告诉了我秦业的意图。” 林卓和诸葛恪都惊为天人的看着彭威，惊叹道：“这么快派出去的斥候就发挥作用了！这效率，真是没的说。” 彭威笑道：“我们的斥候，还在外观察着呢。我没有让他们抓俘虏，怕打草惊蛇。所以，情报不是来自我们的俘虏。” “那是谁送的情报？”林卓奇道，“褚老？” 彭威说道：“褚老手下的人虽然厉害，但也厉害不到这地步，连呼延魅身边这等机密都能打探到。我也不跟你们绕圈了，你们可知少爷当初离开定襄，可是在呼延部留有眼线的。” 林卓一拍手，说道：“呼延卫忠！我听顺哥说起过。” 彭威笑道：“不错，正是呼延卫忠。呼延卫忠得少爷吩咐，在呼延部收买了大量人手作为眼线。其中不少人，就跟着呼延魅来到凉州城。秦业的动向，就是他们送出来，直接送到我的手里。” 诸葛恪叹道：“我最佩服顺叔的一点，就是顺叔的远见。不经意的一步棋子，后来就能发挥大作用。而在当时，却不显山不露水，谁也想不到。” 彭威也说道：“所以，我们才奉他为主，听他驱驰嘛。” 林卓催促道：“快说那个秦业打的什么算盘。黄顺厉害，就是我们厉害，我们不用在这里自己夸自己。” 彭威说道：“那个秦业，真是有两把刷子。他对我们的实力，了解的很是透彻。知道他虽然是偷偷出城，却瞒不过我们的眼线。我们肯定早就知道，他带人出来对付我们。 所以，他把本来就不多的兵力分成三部分，分散用兵，就是用来麻痹我们，让我们以为他的伏击已经失败，从来加速行进。从而在第三处中他的埋伏。 如此计谋，已经算是很针对我们了。但秦业比这个更针对我们。秦业竟然还猜到，他的这个布置和想法，还是瞒不过我们，也就是说，我们会洞悉他的一切布置这事，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本来应该待在第三道伏击线，现在却转移到第二道。也就说，第一道是佯攻，第三道是摆给我们看的，这第二道，才是他的主力所在。” “这个老头子，真是头老狐狸！”诸葛恪听得不断感叹。 林卓却笑道：“他再厉害，却还是被我们洞悉了他的意图。这样一来，我们就直奔第二道伏击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彭威笑道：“本来我也是如此考虑。但后来，我改变了主意。秦业这人，很有能力，就此把他废了，有些可惜。若能争取其为我所用，才是我们的大胜利。也不枉我们费这番周折。” 林卓摇头道：“你也说了，那个秦业是呼延魅的死忠，怎么会为我们所用呢？” 彭威说道：“其实，我们与那个呼延魅，并没有多大仇恨。能争取还是要尽量争取。不管是把她感化服，还是打服，总之是要呼延魅服气，从此不再与我们为难。” 诸葛恪皱眉道：“攻心为上，威叔这是准备要实施攻心战了。” 彭威点头道：“这个秦业，在这方面，完全可以为我所用，由他出面，帮我们说服呼延魅，就算不能说服，至少，也能影响一二。” 诸葛恪想起一人，神秘的笑道：“我倒是有个想法。若我们能抓住此人，由他来说服呼延魅，效果一定比那个秦业好得多。” 彭威看了一眼诸葛恪，说道：“你说的可是呼延魅大哥呼延布？” 诸葛恪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彭威摇头道：“呼延布带的可是三万大军！就算我们倾巢而出，也未必就能占得上风。这条路行不通。” 诸葛恪说道：“谁说我们要对付呼延布的三万大军了？我们要抓的，不过是呼延布整个人而已。” 彭威、林卓眼前都亮了，他们都明白了诸葛恪的意思。 “我们击败秦业，然后扮成秦业的败兵，混进呼延布的队伍里，晚上把呼延布迷晕了，然后扛出来。就齐活了！”林卓嘿嘿奸笑着说道。 彭威说道：“不是没有可行性。我们这就好好商量一下，想的周全一些，不能造成太大伤亡，否则，少爷那边是过不去的。” …… 三人一个是黄顺最为倚重的领兵大将，一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毛头小伙，一个是跟着黄顺最久，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林卓，三人凑在一起，很快就有了行动方案。 三人一边行动，一边将方案报至黄顺。如此大的行动，不告诉黄顺，那可是严重违反军令的。 黄顺收到他们的作战方案，不由的一阵苦笑：这几个人，真是无法无天到没边，这等大事，都敢先斩后奏。 不过，这个方案很合黄顺的胃口。与呼延布的关系不怎么样。听说这几年，呼延布已经在战场上成长为大将了。想来有些趾高气扬，目空一切。 正好让彭威他们给他来一下子，让他见识见识，给他来个下马威。 为防止彭威他们出什么岔子，黄顺又派出荆恬，带着扈氏兄弟，前去支援。 第789章 轻取秦业 秦业的部署，已经是非常小心，但秦业仍然感觉心里不踏实。他很清楚，祖蓝在凉州城的实力，早已渗透进所有角落，任何动静，都瞒不过祖蓝的眼线。 对呼延魅决定与黄顺作对，秦业内心是不赞成的。在秦业看来，呼延魅再怎么强势，也是一个女人，女人要有所作为，必须有个强大的男人在前面顶着。 以前有王珣，但现在，王珣已经不在，呼延魅最好的选择，要么换一个男人，要么依靠呼延部。这两条路呼延魅都没有选，而是选择了自己当男人，顶在了前面。 呼延魅的这一选择，就算是呼延魅的腹心，也不认为她就能成功。本来他们认为，祖蓝一定不会放过呼延魅，姚节他们也不会放过呼延魅。 谁知，祖蓝没有动静，姚节也不过是抢了王穗过去，也再无动作。呼延魅认为他们是怕了，但秦业知道，他们不过再等，等黄顺的来到。 他们实力再强，但都不是当家做主的人，黄顺才是背后那个最终的大boss。顾及到呼延魅背后的呼延部，他们面前，最稳妥的应对，就是按兵不动，等黄顺赶来，稳定大局。现在，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呼延魅派人回呼延部请呼延布过来主持大局，秦业是举双手赞成的。呼延布好歹是个男人，凉州城的局势，就不是呼延部能够驾驭了的。呼延魅没有这个认识，秦业相信，呼延布应该能看出来，从而做出恰当的选择。 这次秦业被派出来阻滞黄顺赶路的速度，秦业很是小心，既不能把黄顺惹恼了，又要完成呼延魅交代的任务，秦业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跟黄顺手下的精兵强将斗心眼，玩虚的，秦业自认不是对手，秦业最终选择，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尽全力，抓几个活口，最好能抓住黄顺的几个亲卫。 有人质在手，秦业就可以与黄顺的人谈判了。只要坐下来谈，拖延个一天两天，那还不是容易事。 但要抓几个活口，也不是件容易事，很可能，秦业要付出伤亡大半的代价。而且，秦业有清醒的认识，即使如此，也有很大可能，未必能够成功。 秦业躺在那里，嘴里咬着一根干草叶，想着心事。这时，下人来报：“黄顺那边已经分兵前突，来对付我们了。” 秦业不动声色，谈谈说了声：“知道了！” 这是秦业意料之中的事情。秦业甚至有几分兴奋：自己的布置，颇具匠心，兵分三处，看似分散兵力，却给了对手错觉，让对手以为自己重兵放在最后一处。实际上，自己的主力在第二道。 只有对手轻敌，掉以轻心的时候，他才有希望得逞。秦业不问也知，赶来的敌人，肯定是黄顺的精锐。事实上，黄顺一共带了不到六百人，个个都是精锐。 “保持警戒，告诉前面的弟兄，按我说的办。”秦业叮嘱了一句。 果然，前面与彭威的人一触即溃，四散逃去。黄顺有更大的目标在身，丝毫不予追赶，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前赶路。 秦业在第二道防线，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就等彭威自己往伏击圈里钻了。 彭威带人，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秦业的伏击圈。 秦业站在高处，看到这一切，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黄顺的人，似乎不过尔尔，自己之前的顾虑，实在有些高看他们了。 “动手！”秦业一声下令，两边巨石轰隆隆滚下，拦住前后路口，将彭威的人困在当中。 秦业现出身来，哈哈一笑，向彭威拱拱手，说道：“末将姓秦名业，得罪了。末将奉呼延小主的命令，在此拦阻你们进城。你们只要束手就擒，末将保证，绝不为难你们。负隅顽抗，一旦出现死伤，徒伤两家和气。” 彭威抬头看见秦业，笑了笑，也拱拱手，大声说道：“秦老将军，久闻大名。这个埋伏圈，老实说，设计的不错。但老将军不要忘了，捕鱼的网要是不结实，照样网不住鱼。” 秦业一愣，心里有几分不妙的意思，然后立即压下这个想法，说道：“听你的意思，走到这步了，还不准备认输？我这四周，可都布置了强弩硬箭，真要发动起来，名闻天下的黄氏亲兵，怕是要栽跟头了。” 诸葛恪忍不住，大叫道：“我们既然敢来，就不怕你的强弩硬箭，你有多少本事，就使出来。” 秦业久经战阵，不是婆婆妈妈之人，话说不通，当下不再犹豫，一挥手，弓弩手立刻就位，准备攻击。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彭威一挥手，十几个人朝他们远远掷过去一轮炸弹，轰隆隆十几声巨响过后，包括秦业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炸蒙了。 打从娘胎出来，就没见识过这种东西，简直就像天上响雷在身边炸响，如同雷神降临。这给他们带去的震撼，足以让他们一时间成为一具具行尸走肉，再无反抗之力。 再看下面，彭威一挥手，麾下亲兵矫捷的身影，迅速散开，鸡笼里抓鸡般，上山挨个的抓捕俘虏。 秦业到底是领头的，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看自己的兵，个个呆在那里动弹不得，知道大事不妙，再不走，连他也要被俘，连忙转身飞快逃走。骑上早已备好的战马，飞驰而去。 彭威也不追赶，抓起来的人就地看押，其余的人，继续赶路，丝毫不做停留。 前面的人，自然不见踪影，早被秦业带走了。彭威的目标不是他们，来到岔路口，调转马头，朝另一方向而去。 荆恬带着扈氏兄弟随后赶上来，没捞着仗打，反而成了替彭威收拢俘虏了。 扈苗、扈彩、扈宇、扈安和扈焕五人好容易能够摆脱练功出来透透气，却只捞着处理俘虏，一个比一个脸色差，自然对那些俘虏也没什么好态度，动辄拳打脚踢。 荆恬询问过彭威留下看守俘虏的几个亲兵战况，也学着彭威，只留几人看着俘虏，自己带人追赶而去。反正后面还有黄顺带的大部队，这些俘虏有人管，他们有要务在身，可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不然，连汤都喝不上。”荆恬心里如是说着。 第790章 呼延部的选择 再说呼延布，此时正不紧不慢的赶着路。呼延魅的意思，他早就清楚。事实上，王珣的死讯传回代郡，呼延布的心思，跟呼延魅一样，都活泛了。 河西四郡，那可是块大肥肉！若呼延部能够占据河西，不要说生存无忧，问鼎中原，都有相当的资格。所以，呼延布第一时间，就去找呼延煌，商议出兵凉州城，名义上吊孝，实则以兵控制凉州城。 有呼延魅在城内配合，此计很容易成功。 但呼延煌却不同意。呼延煌顾虑的，正是黄顺。黄顺从襄阳出发，准备前往河西，呼延煌早就知道了。呼延煌知道，这是黄顺在中原的事处理的差不多，准备再回河西，把河西彻底收入囊中的。 上回黄顺去定襄，还有一定的投石问路的意思，其实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张既在后面一掣肘，黄顺便很无奈的放弃定襄，转向榆林。 但这回不同了，黄顺不但把中原一摊子事都理好了，在河西、榆林、定襄的攻略，也一定是明确下来了。 虽然这几年，呼延部与俟奴部联合，无往不胜，打下了很大一块地盘，但呼延煌很清楚，呼延部和俟奴部之所以能如此合作无间，并不是两部之间没有矛盾，而是两部都认为，自己不是最终做主的那人，两部头上，有王珣这个盟主。 而王珣，更是黄顺的人！所以，既然一切做不了主，就没必要为不是自己的东西争来争去。还不如好好表现，将来争取个王侯之位呢。 呼延部和俟奴部名声在外，自然少不了中原人士前来接洽。包括曹氏、司马氏，都有人来过。 呼延煌确实彷徨过，尤其面对曹氏的诱惑，呼延煌真有点头答应的冲动。但俟奴夫人却劝止了他。 按说，俟奴夫人的儿子和女儿都与黄顺不睦，她最该是仇视黄顺，不愿臣服黄顺的那一位。谁知偏偏是这位俟奴夫人，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俟奴夫人的说辞很简单，却很是犀利：我们鲜卑族，游牧是我们的生存保障。只要我们想跑，中原兵马再厉害，也追不上我们。所以，我们没必要对中原势力卑躬屈膝，更不必接受他们的威胁。 但若是我们有了更大的愿望，希望能进入中原，与中原诸势力一较短长，那我们就要好好思量、规划，不能贸然行事。 本来，我们在定襄，难有出头之日，是黄顺来到，给我们带来了坚固的城池，帮助我们打垮可朱浑氏，我们这才有了现在的日子。 这个时候，若我们见利忘义，背叛黄顺，改投别人，别人会信任我们吗？是不是也会防着我们有一天，再次背叛呢？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是做的再好，也只是人家手上的一颗棋子而已，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我们想借此进入中原，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若我们始终不渝的跟着黄顺，就算黄顺在中原的激烈争斗中失败，我们受到牵连，因为我们可进可退的特点和地理位置，我们不会受多少损失，那时候，我们再转投别人，就不会再有忠诚上的问题。 若黄顺终成大器，那我们就是黄顺麾下的元老，裂土分封就不再是梦想。 正是听了俟奴夫人的话，呼延煌这才坚定了心志，对任何人，不再假以辞色。 这次河西事件，呼延煌看的明白，其中的水深，远不是呼延部能够在其中游泳的。最好的应对，就是等着黄顺来到，听黄顺的统一部署。 虽然王珣被刺，黄顺损失惨重，但黄顺在河西，除了王珣，还有祖蓝，实力未损。缺的只是一个拿主意的人。而拿主意的人，此时正赶在路上，不日就将进入凉州城。 这个消息凉州城上下都传遍了，不论是何方人士，这个时候，都在静观，等着黄顺来到。 这个时候，若呼延魅跳出来，试图做凉州城的主角，不说祖蓝他们，就是其他人，也会奋勇出击，争取在黄顺面前，立个头功。 所以，呼延部绝不能做这个出头鸟。 呼延魅毕竟只是个女人，能量有限，只要呼延部不给她撑腰，她就闹不出多大风浪。再说，河西距离代郡确实有段距离，呼延煌即使有心指点呼延魅，也不能够。 这次，呼延魅派人给呼延布送信，让呼延布带人，辅佐她抢夺凉州城。呼延布长了一个心眼，知道呼延煌不同意，便去找俟奴夫人帮忙。结果当然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俟奴夫人不但拒绝，还循循善诱的给呼延布讲明白其中的道理，最后告诉呼延布，可以带兵去凉州，但绝不是帮助呼延魅闹事，到那里，帮着维持秩序，听候差遣，才是上上之选。 本来，这个人选，呼延辽最合适，既然呼延布已经接到了呼延魅的信，那就索性让呼延布去好了。 呼延布经历这几年，成长了不少，俟奴夫人的话，他还是听进去的。于是，呼延布带兵上路。 既然不准备与黄顺为难，那他就没必要着急忙慌的赶路，万一赶在黄顺之前，又是一堆误会。所以，呼延布赶路很是慢悠悠，一点也不急。 彭威带人，在呼延布的经历之路上扎下寨来，静待呼延布前来。 等待的时间，彭威也没有闲着，所有眼线、斥候开始全力运作，关于呼延布的情况源源不断的汇集到彭威的面前。 情报数量很多，彭威根本无法一一看过来。彭威需要的，也并不是面面俱到的讯息，彭威只需对呼延布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就行。 在麾下众参军、主簿的分类下，情报最终送到彭威眼前的，不过十来件。林卓和诸葛恪就站在彭威身后，焦急的等待着。 彭威很快一一过目，将情报送与林卓与诸葛恪。两人快速浏览完，都有些犹豫了。 这个呼延布，显然不再是当初在定襄，被黄顺戏耍，给黄顺送上定襄第一桶金的散财童子了。呼延布这几年，最辉煌的战斗，就是独自带兵在外，获知无臣氏仓皇逃跑的消息后，当机立断，千里追击，以三千兵马大破无臣氏十万，斩获无数。被誉为鲜卑雄鹰。 这样一个人，显然已经是难得的大将！ 第791章 呼延布 对付这样的呼延布，若对方是敌人反而好办，不择手段击杀就行。但他们三人都知道，黄顺并没有与呼延部为敌的打算，相反，还有与呼延部一起合作，引呼延部为助力的意思，这样就麻烦了。 若呼延布仍然是以前那个做事不密，莽撞行事的糙汉，他们把呼延布擒过来，展示一下力量，让呼延布知难而退，也就罢了。但现在，呼延布依然脱胎换骨，再用如此粗暴的手法对付他，就有些不合时宜。万一呼延布气性大，受不了被擒的屈辱，恼羞成怒，那就好心办坏事了。 三人一商议，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走一趟，好歹与呼延布见上一面，探探他的来意也是好的。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自身的危险程度就增大不少。他们人数少，只有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搞偷袭才有胜算。如此大张旗鼓的排出阵势，万一对方来意不善，那他们要脱身，可就困难了。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三人仗着手中武器精良，尤其是各式炸弹，更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自认如果要逃，呼延布想拦，骑兵是派不上用场，步兵追不上，在释放几颗烟幕弹，逃之夭夭问题不大。于是，三人如此定计。 两天后，呼延布的大军来到，看到前面有人拦路，迅速整成应战队形，弓箭压住阵脚，严阵以待。 呼延布在后面听说，连忙上前查看究竟。马上就要进入凉州城地界，呼延布必须小心，万一与祖蓝的人起了冲突，就不好收场了。 呼延布上前，一眼就认出前面那人正是彭威。呼延布知道，彭威是黄顺身边最为的得力之人，彭威来到，那就说明，黄顺对自己的来到，已经做好完全准备，这是在先礼后兵。 呼延布远远的下马，兵器铠甲一概舍弃，以示坦荡。彭威却蔚然而坐，看着呼延布前来，一动未动。 “呼延布，王珣尸骨未寒，你率大军前来凉州城，意欲何为？”彭威见呼延布走近，板着脸，大声喝问。 呼延布连忙笑道：“误会一场。我那刁蛮妹妹，害怕她们孤儿寡母的在城里受人欺负，特地写信让我这个做舅舅的前来，给她压压场子。绝无恶意。凉州城局势稳定，我自当撤退。” 彭威轻笑道：“凉州城有祖蓝的兵马坐镇，能出什么乱子？谁人又敢招惹呼延魅？算起来，是你们害怕祖蓝对呼延魅不利？” 呼延布已经走近，在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就坐，说道：“说起来，小妹与坊主大人此前多有矛盾，小妹女流之辈，害怕祖蓝挟私报复，也是有的。” 彭威说道：“如今凉州城，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敏感时机。你率三万大军前来，足以改变凉州城的力量均衡。就算你没有恶意，也难保没有投机之人，找上呼延魅，找上你，以求一夜骤贵。 我们汉人有句俗语：瓜田不系履，李下不纳冠。意思就是是非之地，是非之时，不过惹人怀疑的话语和举动。呼延将军此次前来凉州城，正犯此忌。” 呼延布正色道：“我素知小妹脾气，若她的请求我不答应，她一定会另想办法。万一导致我们两边冲突，反为不美，还不如由我来坐镇，安抚住小妹，与三少协调，更为合适。 为免得三少多心，我一路行程，始终落后三少三四天的路程，就是要免去瓜田李下的嫌疑。” 彭威脸色稍霁，说道：“这么说，将军此来，确无恶意？” 呼延布说道：“确无恶意。” 彭威长笑一声，说道：“那我们此来，就当是为将军接风洗尘了！前面已经备好酒席，请将军就席。” 呼延布又惊又喜：“没想到三少想的如此周到。” 诸葛恪在一旁嘟囔道：“不是顺叔想的周全，只是我们临机应变罢了。” 呼延布一脸愕然，显然没听懂诸葛恪话中之意。 林卓笑着解释：“我们领的军令，本来是对付呼延魅派出来伏击我们的人。是我们自作主张，要玩就玩大的，顺手收拾了那帮人后，直接冲着将军来，准备来个擒贼先擒王。 若不是彭威在最后关头改了主意，此时我们相见，就不是这个情形了。” 呼延布一愣，旋即笑道：“黄顺麾下的玄甲卫，无往不胜，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们手下留情才是。” 彭威说道：“呼延将军现在是大将，对待大将，自然要有对待大将的方式，与对付混混，当然要有所区别。” 呼延布苦笑一下，说道：“在你们眼里，以前的我，就是混混之流了。” “不管怎么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呼延部能有将军，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彭威首先端起酒碗，敬向呼延布。 三碗酒还未喝完，外面就听一阵人喊马嘶。这下，彭威、林卓、诸葛恪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有呼延布在场，出现这种情况，摆明了是打他们自己的脸，明摆着治军不严呗。 林卓正要起身出去查看究竟，帐帘被一下从外掀开，荆恬带着扈氏兄弟呼啦啦闯了进来。 “不是说好要大干一场，三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吗？怎么临了却变成酒场一较高下了？” 彭威见是他们，一转念已经想明白其中曲折，不答反问道：“我们在这里驻扎了两天，你们怎么不露面？” 荆恬一屁股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喝干，说道：“我们来，只是防着万一你们行动失败，好救你们脱身的。可没有帮你们的意思。早露面，不是抢你们的功劳吗！可惜，好戏没捞着看，只等到一桌酒席。” 扈苗和虎彩跟着说道：“好戏没看成，若不是我俩机灵，嗅出这里有酒席，怕是连饱吃一顿的机会都要错过了。” 呼延布看着他们，待彭威一一介绍过之后，笑着说道：“既然都来了，我倒有个提议：这里距离凉州城，不过两天路程，我们索性一起赶去，如此还省得那些有心人，打我们呼延部的主意了。” 彭威鼓掌赞成道：“果然好主意！” 另一路上，黄顺接到彭威的来报，阅后苦笑道：“这个呼延布怎么也如此识大体了？事情如此顺利，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第792章 祖桂的成就 白雪接住黄顺的话，说道：“如果少爷能在榆林多待一段时间，了解这几年，祖桂都做了些什么事，大概就不会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了。” 黄顺连忙追问：“祖桂做了些什么事？” 白雪说道：“当初少爷离开时，不是把那些归附的部落都交给呼延辽打理了吗？做这个决定时，是打算祖蓝和祖桂都去河西，定襄这边无人驻守。而实际却是祖桂留在榆林，作为定襄与河西的连接站。 同样的，原先那些部落，也就不一样非要依附呼延辽，完全可以归在祖桂麾下，在榆林一带发展。事实上，祖桂就是这么干的。那些人，可有一半都是汉人，种地的本事都没有落下。 祖桂收拢他们，在榆林周边建立了十几个军屯。后来又趁着关中治乱，往外扩张了好多，大批的百姓从四下里逃亡至此，由祖桂统一安置。 这样，榆林一带就成了关中的产粮重地。不但曹军的军粮支出，主要靠榆林支撑，就是凉州城与定襄城的粮食，也主要靠着榆林。 靠着手中有粮这个优势，祖桂又顺手做了一件事，就是把榆林城内部打造成四方交易的大市场，无论什么人，只要服从榆林城的管理，及时足额纳税，都可以在榆林城内摆摊交易。 这项政策，首先就方便了以呼延部和俟奴部为首的那些鲜卑部落。鲜卑人的牛羊马群，就有了固定的销路。不管鲜卑人的年成好坏，祖桂都能做到把他们的货全部吃下，然后转销内地。 这样，鲜卑人手中有了钱粮，就不用整天里想着这顿吃了下顿如何筹措的问题，可以想更大的事情，譬如用手中的余钱搞一些城池建设，选择一些良田，组织耕种等。 这可是垄断生意。祖桂做成了，别人再想做，一来没那个资本，二来路上也不安全。榆林这边的安全，由祖桂和呼延辽保障着。其他地方，就没有如此稳定的保障了。 这样一来，各族各部都在榆林城长期驻扎。几乎所有的部落头人，都与祖桂有很深的私交。尤其是那些小部落，实力不足，又想发展个农业，建造个城池什么的，只是缺钱，祖桂就向他们借贷，出钱出人帮他们搞定。他们只需年年以牲畜还债就行。 所以，别看祖桂人在榆林，其实影响面早已扩散到关外关内，所有部落，都得对他毕恭毕敬。他说什么话，不但比那皇帝好使，甚至比曹氏的话也管用。 有祖桂在榆林坐镇，你说，呼延部和俟奴部，敢跟少爷有二心吗？除非他们想成为草原公敌，否则，就一定不敢炸刺。” 白雪再说，程瑶一直在听，这时插嘴道：“再有钱又能怎样？没有兵力，还不是白瞎。” 白雪说道：“祖桂手边兵力是不多，但你以为祖蓝在河西，就是摆设吗？这俩兄弟，分工很是明确。祖桂就是扩大军屯，做生意，不停的赚钱，用钱来收买人心。祖蓝在河西，就是招兵买马，扩军备战。 祖蓝的军队，在河西向来是作为预备备，一般没有作战任务。而且祖蓝有不需向王珣请示就可以动兵的权利。否则，那个呼延魅能这么老实吗？祖蓝能由着呼延魅那么胡闹吗？这就是原因。” 程瑶问道：“祖蓝有多少兵力，能同时照顾河西和榆林？” 白雪说道：“祖蓝手上的常备兵力，不过三万。一旦战事发生，祖蓝可以在一个月内召集十万以上的大军，并且装备齐整。” 黄顺这时才说话道：“雪姐姐，这些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我要是早知如此，就不用如此着急忙慌的往凉州城赶了。” 白雪说道：“以最快速度赶往凉州城，还是很有必要的。祖蓝实力再强，也不能应付四周皆反的情况。若少爷不能尽快赶过去，让西域墨门、司马氏等实力有充分时间策反周围诸部，那凉州城就不妙了。 只有少爷尽快出现在凉州城，召集诸部大会，向他们讲明他们的未来，让他们不再恐怖即将来到的命运安排，他们才会安心，才会有底气拒绝西域墨门和司马氏的挑唆。” 黄顺却有不同意见，“若王珣在河西这几年，连凉州城周边诸部都没有搞定，那他可真是够失败的。再说，不是还有长老墨门的势力在吗？诸部皆反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白雪说道：“王珣与你不同。王珣在时，不但周边诸部，就是西域墨门，都不敢随便在河西炸刺。但王珣用的是强压手段，靠着褚仁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加上王珣纠集起来的超强武力，迫使他们不得不服。但这一切，都以王珣为中心。王珣一死，这种高压就不复存在。凉州城内部诸势力互相牵制，谁也顾不上外围。这个时候，西域墨门和司马氏不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若王珣的死，与他们有关，他们更是应该有后续的一系列动作，策划那些部族，只是其中之一。” 黄顺点头，表示赞同白雪的看法。想了一会，黄顺哑然失笑道：“祖桂没有强大的兵力，却集中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别人不说，那个曹彰、张既，竟然没有打他的主意，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白雪笑道：“曹彰不知道，但那个张既，可没少给祖桂找麻烦。只是都被祖桂怼回去了而已。” 黄顺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快说说，我就喜欢听张既灰头土脸的故事。” 白雪笑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人家都是文明人之间的较量，两人根本就没有打过照面。 第一次与张既打交道，是张既专门派人来通知祖桂，整个关中都已归朝廷治下，榆林属于关中，当然也不能例外。祖桂镇守榆林有功，朝廷自会封赏，但需要祖桂接受朝廷的任命。 祖桂当然给予拒绝，拒绝的理由也很巧妙：榆林城及周边，是襄阳黄氏的产业。整个关中归朝廷管，我们可以跟以往一样，向朝廷纳税交粮，但要接受朝廷任命，就不必了。毕竟，我家少爷头顶上还没官帽呢，我越过少爷不合适。” “哈哈哈”说到这，所有人都笑了。 “我都能想象出，祖桂说这话的神态，活脱脱能气死个人。”呼延康笑的弯了腰，辛苦的说道。 第793章 祖桂与张既斗法 黄顺则惊叹道：“我都没有脸皮厚到那种程度，把整个榆林城当做家族产业。这个祖桂，就能堂而皇之说出来。这是个人才，如假包换的人才！只把他放在榆林城，真是大材小用了。” 程瑶微笑道：“事实证明，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若不是祖桂在榆林城坐镇，还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呢。” 白雪微笑着等，等他们的议论告一段落后，这才继续说道：“那个张既当然不会如此就善罢甘休。很快，他就有了新的动作：组织了大批乡勇来到榆林，拿着张既核发的朝廷公文，到祖桂这里碰瓷。反正是既要祖桂好吃好喝伺候着，还给他到处捣乱，让他焦头烂额。 这可是一批大爷，得罪不起，更伺候不起。张既就是想给祖桂出个难题，让祖桂见识到他的厉害，乖乖听命于他。 谁知祖桂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张既眼中的王牌：朝廷公文，祖桂眼里，屁也不是。头天来时，那几个头目还想炸刺，直接被祖桂的人胖揍一顿，马上老实了。 见祖桂不吃这一套，他们就要回去复命。但既然来了这么多壮劳力，祖桂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直接为他们新开了一个军屯，将他们一个不剩全安置在那里。祖桂自己只是派了几个工头看着。干活的，给饭吃，不干活的，没饭吃。 开始他们还想仗着人多，欺负几个工头，却不知那几个工头的手段，比他们要厉害的多。 他们见饭的量太少，要揍工头，工头当即踢翻饭桶，然后上马就跑，一天没有露面。剩下那批乡勇，空守着一个空饭桶发愁：待下去没饭吃；冲出去就得送命。 这样饿了一天，工头鬼头鬼脑的来望了一眼，看地里的活一点也没干，立马就上马跑了。 乡勇们不管不顾，仗着自己的官家身份，要强行撂挑子不干。结果走出去没超出十里远，又只好乖乖的跑了回来。没办法，人家都是骑马的，上来就是一顿鞭子抽。他们赤手空拳，只能挨打，还不了手。 周围地里干活的人，围上来问明白怎么回事，不但不帮着他们，反而唾骂他们懒虫，活该被打。 连饿了两天，乡勇们彻底老实，也彻底认命了，再不认命，他们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于是，强忍着肚中饥饿，下地干活。 第三天，工头又来看了一眼，发现开始干活了，终于给他们带来一桶稀粥，一个咸菜疙瘩。一句话也没有，放下就跑。 如此连续三天，工头再次来的时候，被那几个头目拦住，开始说好话了，保证以后好好干活，再不想三想四。工头这才开口教训他们，好好干活，不但饭吃得饱，隔三差五的还有酒喝。要是脑子里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饿肚子是最轻的惩罚。 工头还说，这事只到他这里，上头并不知道，若是让上头知道他们故意捣乱不干活，每人每天二十皮鞭是起码的惩罚，稍有反抗，那就是活活打死的待遇。 工头再三向他们强调，这是初犯，他可以理解他们不知规矩，有些刺头。这以后，再耍横摆身份，他第一时间就捅上去，让上面派人下来解决。 就这样，这一帮张既辛苦挑选出来的乡勇，彻底低头，老实的当起了农民。不但他们自己老实了，很快，他们就发现在这里种地，待遇还真不错，管吃管住不说，收成了，自己还能捞下一部分收获，如何处置，自己说了算。 于是，他们纷纷发动自己的门路，招呼各自的亲朋好友，都往榆林这边来种地挣钱。反正祖桂来者不拒，自己手头上的地不够种了，就往外扩。再强势的地主，在祖桂面前，也只有乖乖点头的份。不怕没地种。” “祖桂这一手，可真够阴的！我想，那个张既，早晚知道他这一招不灵，肯定还有后手。”黄顺笑着说道。 白雪说道：“后手是肯定有，但张既苦于人在西凉，距离榆林太远。这边的官员，又不像张既那么爱管闲事。事实上，祖桂对上交粮食这事，从来不曾拖欠。只是他懂得交通各处官员，十亩地里只上报一亩，剩下九亩地就算是白种的。 反正各地都是如此，那些地方官，拿了祖桂的好处，又有应付上面催要的钱粮，当然乐得当甩手掌柜，对榆林一带不管不问。 张既向曹彰反应榆林祖桂的嚣张，但曹彰正忙于世子之争，对遥远的关中事务，曹彰根本不关心。只是事涉黄顺，曹彰才指示了张既一句，让张既全权处理。 于是，张既便制定了一个偷袭计划，假扮马贼偷袭榆林城，给祖桂来一个下马威。张既知道祖桂手下兵力不少，一般的马贼，根本不够看的。 当时正好曹操的大军正在西凉休整，张既便通过活动，带出了一只一千人的骑兵，他亲自带领，计划绕路一圈，从北面袭击榆林城。结果，刚出城没多久，就被马超撞上，一番冲杀，一千骑兵十不存一。张既本人差点被活捉。若不是马超后来审讯俘虏，得知张既的这个计划，到现在，祖桂可能还不知张既还有这一手呢。” “曹氏不想对榆林下手，就一个小小的张既，远在西凉，对榆林城，造不成什么威胁。”程瑶一语指出张既的最大问题。 “没想到，以经济来控制、笼络诸部，我只是有个大概想法，祖桂却已经在榆林成功实践了。”黄顺笑道，“看来在河西，推广榆林的经验，应该也是可行的。” 白雪说道：“这正是祖桂急着少爷赶去凉州城的用意。祖桂对王珣的高压政策，是有意见的。但王珣是少爷亲自定下的河西之主，祖桂也不能说什么。祖桂希望，少爷能改变这一切。” 黄顺讶然道：“祖桂有这么多想法，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非要经过你的口呢？” 白雪说道：“祖桂说他常年待在榆林，眼界不够，万一他的意见，干扰了少爷的大局部署，那就其罪莫恕了。他把意见说给我，让我酌情处理。我觉得，祖桂的想法，跟少爷的一贯思路是吻合的，也就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第794章 王穗 黄顺与呼延布几乎同时到达凉州城，两军会合。凉州城里，呼延魅、祖蓝和姚节他们分别带人出城迎接，分界鲜明，井水不犯河水。 黄顺和呼延布看到此情形，不由的握了握手，并马上前。三拨人见他俩一起来到，纵是万般不情愿，也只有往一处凑，打着哈哈。 黄顺跳下马，立足未稳，祖蓝就冲上来把黄顺一把抱起，往空中高抛了几次，哈哈笑着放下脸色都有些苍白的黄顺，说道：“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十足一个领兵武将的份了？” 黄顺心有余悸的脱离祖蓝三步远，说道：“那也不用这么表示。你看人家祖桂多斯文，哪像你这般粗鲁。” 祖蓝大笑道：“大哥常年跟文明人打交道，自然彬彬有礼。我接触的，都是些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糙汉，要是学大哥说话细声细气的，还不得被他们往死里欺负啊。” 正说着话，姚节也凑上来，说道：“祖蓝大哥为了学武艺，对我们几个都低声下气的，隔三差五就请我们一顿。现在，他的武艺，已经不在我们兄弟几个之下。” 相比祖蓝，黄顺对姚节他们更为热情。亲疏有别，黄顺必须尽快笼络姚节他们为自己所用。 “我把河西这么一大摊子甩给王珣，撒手不管，若不是你们鼎立辅佐，河西焉有今日？我才该多请你们几顿，表示谢意才是。” 韦护牵着王穗的手走上来，小声说道：“你不是整天吵着要见黄顺哥哥吗？现在他来了，你怎么反而害羞了？” 黄顺循声望去，但见一亭亭玉立少女，怯生生站在韦护身边，乌溜溜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浅浅的笑。 “这下丫头，几年不见，出落的这么标志了！”黄顺心里说道，本想过去抱着王穗安慰安慰她，却因男女有别，到底没有挪动脚步。 黄顺在犹豫，自有不犹豫的，白雪、程瑶、呼延康齐齐抢出，抱住王穗，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小穗儿”便忍不住泪如雨下。 王穗跟着也哭起来。后面走过来的呼延魅和俟奴颜，也掌不住哭了起来。场面顿时失控，相见的欢乐再也不见，所有人心头，都被重重的悲伤压住，喘不过气来。 呼延布去劝慰呼延魅和俟奴颜，黄顺当然去劝说王穗。刚走进，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穗一下摆脱白雪、程瑶和呼延康，扑进黄顺的怀里，哭着喊着：“我哥死的好惨啊，你要为我们报仇，报仇！” 黄顺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抱住王穗，自己也眼泪纵横，轻轻的保证道：“你放心，我会的。杀害你哥的凶手，一个也跑不了，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王穗不再说话，就这么趴在黄顺的怀里哭泣，后来虽然在黄顺的柔声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声，却仍赖着不起来。别人看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惹起一人的不高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凝。 这个场面，萧凝最为不屑，从来懒得参与的。她认为这种夸张寒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好像几十年老朋友似得，太假。所以这次，她宁可待在车厢里一个人发呆，也不出去凑着热闹。 后来，外面的哭声惊动了她，尤其是几个女人的哭声，提醒了萧凝：外面，有几个她很感兴趣的女人，在黄顺、白雪那里听说多次，只是未曾谋面。 好奇心驱使下，萧凝出的车厢，眼睛满场地找寻着呼延魅的身影。谁知没见到呼延魅，却看见一个美丽少女，浑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义无反顾地投入黄顺的怀抱，然后就像牛皮筋似得，再也不下来。 萧凝从没想过，来到凉州城，竟然还有女人打黄顺的主意。毕竟黄顺跟她一样，也是头次来到凉州城。 而且一路上，白雪、程瑶和呼延康都明着暗着跟自己保证：这次决不让黄顺花心下去，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没想到，这连凉州城门还没进去，就一下冒出这么一个“情敌”！看黄顺、白雪他们的意思，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尤其是黄顺，那一脸的爱怜，他从来没有对自己如此宠溺过。 萧凝一时气血上涌，顾不上别的，直接走上去，一把拉开他们，没好气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就不知道矜持些？” 黄顺一愣，就知萧凝误会了，正要解释，王穗拿眼上下瞅瞅萧凝，不满道：“你谁呀？管得着顺哥哥？” 萧凝脖子一梗，就要说话，黄顺连忙拦住，抢先解释道：“这是王穗，是王珣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好妹妹；这是萧凝，是，是你嫂子，你可不要轻慢了。”黄顺介绍到萧凝，顿了一下，索性一步到位，省得王穗后面跟上无数的话，把后面的不尽争吵扼杀在萌芽之中。 王穗果然闭嘴，只是狐疑的嘟囔道：“嫂子？我怎么不知道，家里还多了这么一位嫂子？” 萧凝初听之下既恼又羞，背着王珣，狠狠在黄顺背后掐了一记狠的，但面对王穗，萧凝却很是大方的接受了这个身份，教训王穗道：“原来你就是王穗啊，我听黄顺说起过。没想到，黄顺嘴里的黄毛丫头，都长这么大了。你现在，已经到了危险的年龄，以后不可以再对黄顺这样了，否则，我们这些做嫂子的，可不饶你。” 萧凝拿手一划，把白雪、程瑶和呼延康都包在自己这边，以壮声势。 谁知王穗根本不吃她这一套，鼻子一皱，说道：“少在我面前拉帮结派。我跟三位姐姐感情好着呢，她们都不在意，就你在意，可见你在家里，也是个刺儿头，不合群的那种。就你还威胁我，你要是得罪我，我就让顺哥哥把你休了，反正顺哥哥不缺女人。再说，我也是女人，完全可以顶替你的位置。” 王穗这话说完，周围人都笑了，还有好事者，开始起哄，林卓、诸葛恪就是其中两个领头的。 萧凝说不过王穗，便看向白雪她们，白雪摊摊手，表示无奈道：“王穗在黄顺那里可是最受宠的，我们可不敢跟她比。不过你不同，你俩可以试试，黄顺在你俩当中，更在乎谁。” 呼延康更是直接笑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795章 争吵 萧凝一下意识到，自己很傻，自己出来看热闹，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热闹了。 “你们这些正牌夫人不管，我还不管了呢。”萧凝甩下一句话就走，走出几步，又回头对黄顺说道，“没事不要来打扰我，我要休息。” 萧凝又回到车厢里，剩下外面的王穗，拉着黄顺的手，不停的问萧凝的事情。黄顺却在为萧凝的最后一句话在心中权衡：这是什么意思？是真让我不去找她，还是暗示我，应该去打扰她？心里在纠结，就顾不上应付王穗的纠缠。 王穗见皇叔呆呆的像个木头，噘着嘴去找白雪。白雪拉过王穗，小声说了几句话，就让王穗的脸阴转晴，笑的灿烂。 另一边，呼延布安抚下呼延魅和俟奴颜，带着她俩过来见黄顺。黄顺见状，连忙上前，先客套了几句。 呼延魅直接一摆手，说道：“少来猫哭耗子！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瞧不上你。既然我爹我娘我哥都站你那边，我胳膊扭不过大腿，我认命。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母子，悉随尊便。” 黄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王珣的儿子？我看看，我一定想对待自己亲儿子一样，决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下面的奶妈连忙抱上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献宝似的说道：“这孩子名字叫王琪，很可爱的。” 黄顺小心的从奶妈怀里抱过来，小心的打量着王琦的小脸，隐约有几分王珣的影子，不由得鼻子又是一酸，连忙忍住。 “你是王珣的妻子，王珣是我的兄弟。不管我们之前有多少过节，这一点，我始终承认。河西是王珣一手打下来的，你作为妻子，王珣的功劳，自然有你的一半。待会我们进城，咱们坐一起细谈。这回不说这个。” 黄顺看向呼延魅，向呼延魅做了保证。呼延布在旁边搭腔道：“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黄顺大老远的来了，妹妹这个地主，怎么也该表示表示。咱们就不要在这风口站着了，快进城。我这里，还有几万人需要安顿呢。” 呼延魅一点头，说道：“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这就进城。” 祖蓝和姚节他们连忙过来，也说道：“我们也安排好了，少爷你看这事怎么办？” 黄顺看看他们，笑了笑，说道：“好办！让下面的人，好好热闹热闹，我们几个，就将就一下，我请大家吃饭。吃完饭，大家开诚布公，把大事议妥。你们看怎么样？” 黄顺这边自然没有异议，呼延魅和俟奴颜也不想再拖，两人一商议，也便同意了。 说是请便饭，黄顺请的都是凉州城最有权势之人，酒席当然丰盛。只是人们显然心思都不在吃喝上，兴致不高。 黄顺也知这点，简单应酬了一句，就让人撤了席，摆上瓜果点心，每人面前一个小炕桌，吃喝随意，又不拘束什么。 黄顺先说话：“王珣遇刺，河西无主，诸部人心惶惶，不知接下来我们作何选择。这个时候，很容易被人趁机而入，制造混乱。事实上，混乱已经开始发生。只是凉州城周边，有祖蓝和姚节、毛义、韦护、吕岳镇场，尚算安静；凉州城内，有呼延魅和俟奴颜的人马在，也算平静。 但这种情形显然不能持久，强压之下必有反弹。况且，我们的兵马，也不能长时间拘束于凉州城。现在，我来到凉州城，就是来定大局、定方向。 我知道，河西诸部，现在城内都有代表在。所以我想，三天后，召开河西诸部大会，宣贯我们的主张。而这之前，我们之间，要达成一致才行。” 呼延魅问道：“我们怎么达成一致？” 黄顺笑道：“我想先听听你们的看法。什么事都是我说，我拍板，那不成了一言堂了吗？现在，就是大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机会，无论你的想法，是为公还是为私，都可以。过了今天，大政方针上，我不会再做调整，你们也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不同意见。” 黄顺说完，下面一阵安静，谁也不说话。祖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大家都不说话，作为黄顺的嫡系，他便先站出来说话。 “大家不说，那我就先说说我的看法。我的意见很简单，当初王珣是少爷选派攻略河西的。王珣的后任如何选出，当初三部也是有章法的。章法既然设定，就该不折不扣的执行。 现在王珣遇刺，没有提出他的人选，按照当初说好的，就该由少爷指定人选接任王珣的位置。” 有祖蓝打头，后面就好办了。紧接着呼延魅就表示不同意，“河西是王珣一手打下来的，就是我们王珣的。王珣死了，还有我们姐妹俩在。理当应该我们执掌河西。若是想另派一不相干之人来拿走河西的一切，我第一个就不同意。” 姚节说道：“说到这个，王穗是王珣的妹妹，比你更有资格继承河西。有王穗在，还轮不到你。” 呼延魅说道：“王穗是王珣的妹妹不假，但她早晚要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就不再是王家的了。” “你既然已经嫁给王珣，那怎么还把呼延部的人马调过来，给你撑腰呢？”吕岳直截了当的说道。 “有人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找娘家人帮忙，怎么啦？”呼延魅理直气壮。 …… 黄顺见他们一开始就争吵，勉强听了一会，连忙打住，自己说道：“我算听明白一点。祖蓝，你的意思就是我来指定人选，大家都要服从；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你们四个，是要拥立王穗；呼延魅和俟奴颜，你俩是想由你俩安排王珣的接任，对不对？ 你们这样争吵，吵上一年，也不会有结果。当初我们三部联合，王珣攻略河西，呼延部和俟奴部联手向北。现在，河西已经被王珣拿下，呼延部和俟奴部也开拓很大一块地皮，都是收获颇丰。 现在我们面临的，是河西这块大蛋糕，如何分配的问题。说白了，如果王珣家大势大，河西就是王珣的，谁也不会有异议，谁也不敢有异议。这点，你们都同意？正是因为王珣身单力薄，没有嫡系力量，他一死，他的势力马上就消散了。这次留下河西的权力真空，需要有人来填补。” 第796章 票行的概念 说到这，呼延魅打断道：“谁说王珣的实力消散了？他还有儿子在，完全可以继承他的事业。” 黄顺终于不耐烦了，开始的争吵中，就数呼延魅最为嚣张，黄顺不跟她计较就算了，竟然还敢打断他的话，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你口口声声以王珣的继任者自居，一直说要拿过王珣的一切。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王珣再强，他也是为我做事，听我调遣的事实？现在我就在这里，你还这么嚣张，丝毫不把我放眼里，就冲这点，你没有资格谈接任的事情。允许你坐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你是王珣的妻子，王琦的母亲，仅此而已。”黄顺沉下脸，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呼延魅气恼的冲着呼延布喊：“大哥，你看看，他们都欺负我，说了你还不信。现在你信了？” 呼延布没有理会呼延魅，反而对黄顺赔笑脸道：“小妹不懂事，三少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黄顺摇摇头，表示不会放在心上。呼延布转头看呼延魅，斥责道：“这么多年，你还是没长进。王珣就凭那几口子人，就想吃下整个河西？王珣在河西的发展顺风顺水，你以为都是王珣的功劳？若不是三少在背后给予王珣各种支持，王珣连凉州城都打不下来。 王珣不过是黄顺摆在河西台面上的一个人物而已，可以换成任何一个人，河西真正的掌舵，是黄顺，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你要是还认不清这点，只会再次碰壁。” 呼延魅想不通，说道：“可是，当初王珣得以出头，不是靠着我们呼延部的支持吗？怎么就变成是黄顺的人了？” 呼延布一下失笑了，摇头道：“我的傻妹妹，到现在你还没看出来，那是黄顺和王珣给我们演的一场戏啊？” 呼延魅疑惑道：“一场戏？什么戏？” 呼延布说道：“当时，黄顺自己被翼城的张既盯着，而黄顺又不想让张既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的运营方向，更是要严格保密。为了对张既保密，黄顺需要退居二线，在张既那边瞒天过海。 而且，当时黄顺的兵力不够，倒卖一些马匹还凑合，要他领兵攻城略地，兵力就差的太多。黄顺要完成从定襄到榆林城的转移，就必须借力，当时，黄顺能够借的只有我们呼延部。 要借呼延部的兵，没有我们的点头，那就是痴人说梦。为了争取我们的支持，黄顺和王珣才在我们面前整出一场戏，让我们以后王珣是我们一手扶持起来的，当然就愿意在王珣身上投资，支持他攻占榆林城了。 从王珣在凉州城的所作所为来看，你也该看出些端倪了，怎么还被蒙在鼓里呢？” 呼延魅急道：“我记得当初王珣不是这么说的，他是说，借此讨好黄顺，借用黄顺的力量，帮助他完成经略河西。” 呼延布摇头叹息道：“在妹妹眼里，王珣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整个河西，至少也算是枭雄的人物了？你说，枭雄如王珣，会在自己身边，留下祖蓝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吗？ 妹妹应该知道，祖蓝的兵力，丝毫不比王珣麾下的兵力少。却不受王珣指挥。王珣能这么傻吗？这里面，肯定有他的道道啊。” 呼延魅还要辩解：“那是王珣说……” 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俟奴颜捂住了嘴，“别说了，我都听出来了，王珣平时跟我们说的那些话，只是哄我们开心，让我们相信，他是河西唯一的正主而已。” 祖蓝笑嘻嘻的看着呼延魅，说道：“夫人也不要过于气恼。我虽然块头比较大，但一直没碍着夫人什么，就连这次夫人想要据河西为己有，我都没有站出来反对过。” 呼延魅有些坐不住了，对呼延布说道：“既然知道我们被骗了，那我们就这么受了？” 呼延布说道：“被骗的滋味当然不好受，但人家黄顺也不是白骗我们啊。光在定襄，就帮我们建立了三座城。正是有三座城打底，我们才敢出师远征，才有了今天。再说，当初对付无臣氏的妙计，也是黄顺教我们的。黄顺不欠我们什么了。” 呼延魅一撇嘴，说道：“能骗我们一次，就能骗我们两次。这样的人，绝对不值得交。” 呼延布正色道：“其中内情，我大概告诉你了。三少值不值得交，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我既然已经来了，就代表着呼延部，你愿意留下听听可以，不愿意留下，就回去好好休息好了。” 呼延魅气呼呼站起来就要走，却被俟奴颜死活拉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俟奴颜如是安慰着呼延魅。 “三少，你可以继续说了。” 黄顺想了想自己刚才说到哪了，却发现经呼延魅这么一打断，谈兴大减，便草草几句结束了发言。 “刚才呼延布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我来了，这个权力真空就不再存在。凉州城的一切事情，由我最终定夺。不服气的现在就可以提，咱们和平解决。过了今天，谁再敢在我面前质疑我的权威，我不像王珣那般狠，我只给你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就好了。” 呼延布笑道：“这里没人质疑你的权威，你还是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黄顺笑了笑，说道：“很简单，我准备在凉州城，开设一家票行，为河西诸部服务。只要人在河西，又愿意归附我们，听我们统一调遣的部落，都是我们票行的会员，可以拿到相当数量的银票。凭着这些银票，可以在市面上购买任何能购买到的东西。 大家打打杀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衣食无忧，功成名就嘛？功成名就，大家只要跟着我，将来就一定会实现。衣食无忧，我现在就可以让大家实现。” “你说的这个票行，到底是做什么的？”大家，包括白雪她们，都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忍不住出口问道。 “票行票行，当然就是经营银票的。”黄顺简单解释了一句。 “那银票又是什么？”又有人问。 “银票嘛，就是银子的一个代替品。银子毕竟太重了，携带不方便，但我在一张银票上写明：准银一万两。那这张银票就值一万两准银。”黄顺继续解释道。 第797章 票行分权 黄顺刚说完，呼延魅立刻冷笑着嘲讽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既想安抚诸部，又想一毛不拔。你能想出拿纸当银子的主意，真是难为了你！” 呼延魅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到黄顺。这可是黄顺在路上灵机一动得来的主意。灵感当然还是来自梦中的后世，黄顺觉得，即使在现在，这个方法依然可行。 “谁说我一毛不拔了？我发出一张银票，就相当于给付出相当的银子。人们若是不相信我的银票，愿意在我的票行用银票兑换成银子，那是可以足额兑现的。也就说，我发出多少面额的银票，我的票行就要准备多少银子，以备人们来兑换。这是一毛不拔吗？” “费这个劲，有必要吗？”祖蓝疑惑道，“不用问都知道，谁都愿意拿着真金白银，心安啊！银票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张纸，又是个新鲜玩意，人们肯定心里抵触，第一时间就来票行兑换，是肯定的。这样，还不如直接给银子来的爽快呢。” 黄顺解释道：“不是那样。我给诸部发出的银票，别人是不可能从我的票行兑换银子的，只有他们本人来才可以。这样，银票放在他们自己手上，就相当于银子，但别人抢了去，却是一张废纸。 而且，就算别人抢了去，他们本人还可以来我的票行做挂失，把先前发出的银票作废，照样可以提出属于他的银子。 也就是说，他手上的银票，始终都是他的，别人抢不走，毁不了。除非我的票行垮了。 这样，银票的安全性可比拿着真金白银高多了。河西地面上，互相攻伐厮杀，背后的原因，算起来，不过是为口吃的。我们凉州城，有可以保证整个河西的人都能吃饱饭的粮食，只要他们有钱来买。 这样说来，打仗其实就是为了抢别人的钱。如果别人的钱抢不了，那打仗也就没了意义，自然仗就打不起来了。大家就会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赚钱，而不是如何抢钱了。” 呼延康说道：“可是，我们虽然有钱，但也架不住河西那么多部落，怎么分的过来呢？” 黄顺说道：“我们的钱当然是我们的钱。诸部要想从我们这里拿到银票，他们得把他们手上的金银拿到我们的票行存起来才行。他们给我们多少银子，我们就给他们开出多少银票。当然，我们替他们保管这些银子，可不是无偿的，多少要收一些费用的。” 呼延魅说道：“这不是裸抢钱吗？反正，我的钱，绝不会放在你那里。” 黄顺笑道：“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不愿意也不要紧，我不强求。” 白雪担忧道：“少爷的想法不错，这确实是控制诸部的一个好办法。忠诚于我们的，他们手上的银票自然好用；起了异心的，他们的财产全在我们这里，也闹不出多大风浪。 但这一开始，肯定没几家愿意，少爷可想过如何应付？” 黄顺说道：“我纠正一点，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他们存在我们这里的银子，都是随时可以兑换的。我的票行发出的银票，就是相当于银子，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至于开始，没关系，前几年里，诸部跟着王珣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于河西没什么贡献，现在却来主持河西大局，怎么也该表示表示。我的表示，就是根据诸部的功劳，赠送他们银票。 我相信，时间一长，会有人愿意把银子存放在我们的票行的。” 祖蓝笑道：“别个不敢说，我管辖下的那几个部落，肯定愿意。” 呼延布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三少，你刚才说了半天，我听得云里雾里，并不是很明白。你鼓捣出这么个票行，于你掌控河西，有什么好处吗？” 黄顺笑道：“好处多了！最大的好处，就是白雪所说，如果河西所有部落都把他们手上的金银财宝存在我的票行，那我就等于掌握了整个河西的财富。那时候，再有部落想要挑战我的地位，那就太难了。 因为河西地面上的财富，都以我发出的银票来承载。他拿着我的银票来反对我，会有人呼应吗？就是他自己，一想自己的财富都集中在我手，虽然我承诺即使是敌人，也不会吞没他这笔钱，他敢冒那个险吗？” 姚节说道：“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就怕一开始推行，困难重重，少不得要出动兵马，迫使他们顺从。” 呼延魅冷笑道：“那样的话，河西可就是往更乱里发展了。这都是黄顺你的功劳！” 黄顺笑道：“我这人有的是耐心，我不急。慢慢来，十年二十年的，我等得起。” 俟奴颜这时候终于也开口说话道：“那我们呢？黄顺是不是也要把我们的钱，也全部换成银票？” 黄顺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刚才的票行，大家都听明白了，谁掌握了票行，谁就等于掌握了河西。 在座各位，都是有功于河西，理应在河西得到应有的权益。我想这样，我们可以共同成立这个票行。河西这么大，仅仅凉州城一个票行设点是远远不够的。 凉州城可以设立总店，其余各地，视情况设立分店。分店的经营，当然就是，也只能是在座各位。你们说，怎么样？” 呼延布感兴趣道：“三少何不详细说说其中的章程？” 黄顺笑道：“这正是今晚我们要商讨的东西。” …… 经过黄顺一晚上的详细解说，外加连写带画，终于所有人都明白了票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票行的规矩也基本上定了下来。 黄顺作为河西之主，当仁不让的在票行的经营中拥有最高决策权。呼延魅和俟奴颜代表王珣，呼延布代表呼延部和俟奴部，祖蓝和姚节他们代表劳劳苦功高的河西将士，都得到了相应的票行分行经营权。 说是分行经营权，说白了就是一方诸侯，分行的经营范围，就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如果有部落不认可票行，不愿把钱交出来，由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相应的，分行的所有收益，归他们所有。 第798章 当铺掌柜 为了防止分行坐大，威胁总行的地位，更是为了河西的稳定，黄顺还进一步规定，所有分行的运营，由总行统一派遣官员执行。作为分行之主的他们，不得插手分行的运营，只是以兵保障分行的业务得以覆盖所有所辖区域。 而且，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收益会被总行吞没。分行收到多少银子，是有定数的，做不了假。相应的，收取的保管费也是一定的。这些保管费一个子不落，全部归他们所有。分行的所有官员、伙计、跑堂的费用，由总行统一负责。 当黄顺宣布这一决定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黄顺这是再变相的讨好大家。因此在这里面，黄顺要倒贴许多钱。 只有少数如白雪、程瑶、林卓等深度熟悉黄顺的人，才知道，黄顺肯定另有后手，绝不会只出不进。 论经商，天下还没人能比得过黄顺，虽然他们不知道黄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们却能肯定，黄顺肯定有办法，让自己赚大头，他舍出去的那几个子，不过是个零头罢了。 银子的保管费，当晚也一并定了，统一为五厘。各位心里都有一本账。一百两银子，他们每年就能拿到五两银子。而随便一个分行，正常运作起来，至少有不下十万两银子的入账，那他们每年就有五千两银子的收入！ 五千两银子！几乎就是白得的，维持五百人的日常用度，花不了。这样的好事，当然谁也没有理由拒绝。因此当晚大家一致同意黄顺关于票行的安排。 紧接着，他们又拿出河西地图，划分了分行的所辖区域。总行以凉州城为中心，所辖几乎占到河西的一半。这一点，黄顺自有理由：后来一旦有人立下大功，需要赏赐其一个分行的时候，其分行的范围，只能从总行身上割肉，绝不会牵涉前面已经设立的分行利益。 再说，黄顺还要维持整个票行系统的运转，承担其中所有的运营费用。总行最大，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大调子定下，所有人回去，顾不上休息，马上就兴奋的投入到各自分行的筹备中去。黄顺则拉着祖蓝、姚节他们几个，去见褚仁。 褚仁这头老狐狸，习惯了黑暗里待着，这次欢迎黄顺来到凉州城的人群里，就没有他的影子。但黄顺却不准备再让他继续隐身下去，自己鼓捣出的这个票行，还想着让褚仁挑大梁，做大掌柜呢。 褚仁的住处不但隐蔽，院子里的布置和房屋也几乎一模一样，外人进来，很难分辨出哪里住人，更不用说找出褚仁的所在了。 在褚仁的地下隐蔽会客房里，黄顺终于再次见到褚仁。褚仁还以为黄顺此来，是向他了解河西诸部的情况，是以早已准备好了资料，上来就给了黄顺、白雪、彭威等人一份，自己则清清嗓子，准备详细介绍。 黄顺拿到材料，伸手制止了褚仁，说道：“诸部大会上，如何对诸部进行安抚，褚老和祖蓝、姚节他们定一定，我看看没意见，就那么执行就行了。这一大摞资料，就是到了大会召开之日，我也看不完。今天我来，是为了别的事。” “还有什么事是比这事更重要的？”褚仁疑惑的问道。 黄顺便简单把票行的事说了一遍，顺便说出让褚仁担任总行大掌柜的意思。 不出所料，褚仁头摇的就像拨浪鼓，连连说道：“让我打探个消息什么的，我还凑合。让我担任大掌柜，做买卖，我可不成。你还是另请高明。” 黄顺说道：“正是考虑到你打探消息的特长，我才考虑由你担任大掌柜。你手下那批人，都是难得的人才，仅仅用来打探消息，太可惜了。把他们都放进票行，作为你的嫡系人手，日后，也有了出身，有了晋升通道，人生从此更远圆满不是吗？” 褚仁嗤笑道：“少跟我打花腔。你又惦记上我什么了？” 黄顺说道：“票行最基本的业务，不过是守银子，开出银票，对外兑换银子，很简单。根本劳动不着你这个大掌柜，下面的账房先生和伙计就能做的很好。 但我已经答应，各分行银子的保管费，我一文不要，还要负担所有人的开销，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我从哪里弄那么多钱？往里贴钱是要不得的，我的钱再多，总有贴完的一天。所以，这钱，只能是票行自己挣出来。 靠那些基本业务是不用想了。我的意思是这样。我们票行掌握了河西几乎所有的真金白银。而河西市面上，大部分的交易需求，都可以用银票来代替银两。对真金白银的需求量不大。 也就是说，我们保管着的那些巨量真金白银，很大部分都在闲置，没人前来兑现。这么一比财富闲着岂不可惜？我们要好好利用起来。 怎么利用？当然是对外放贷了。不管是河西，还是中原，只要有人想要筹借大量银钱，我们都可以向他借贷。这样，我们就能赚钱了。若对方还不上钱，那抵押的房子、耕地照样也是我们的收入。 要做这个买卖，谁人能有我们褚老更合适？褚老的情报网，可是分布最广的。” 褚仁笑道：“说白了，你是让我当个当铺掌柜呗。非得起个绕口的票行，唬的我一愣一愣的。一个当铺掌柜，我还能够胜任。” 黄顺正色说道：“一个当铺能有多大能量？我们做的买卖，都是大买卖，借贷金额低于一万两银子的买卖，我们不做。我们不跟那些街头巷尾遍布的当铺抢生意。我们要做，就做大生意。” “什么生意才算大生意？”褚仁笑问。 黄顺说道：“现在到处战乱，民生凋敝。若有地方官想着兴修水利，开垦荒田，却苦于没有资金。我们就可以出手，与他做成买卖，我们出钱，日后他慢慢还。当然，要约定好抵押，到日子还不上，抵押归我们，债务一笔勾销。” 褚仁笑道：“你可真能想！跟官府做生意，你不怕官府把你连人带钱都吞了？” 黄顺笑道：“以前怕，现在我就不怕了。回去襄阳，我马上就安排襄阳自立。襄阳一旦自立，夏吟坊就不能再保持中立。 所以我想，把夏吟坊的大本营放在河西，有河西精良的骑兵在，夏吟坊的安全和威慑力，只会更强。 再说，墨氏不是已经跟我们合作了吗？墨氏精心培养的刺客，让他们放弃冠绝天下的刺客技能，改做其他的，实在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把墨氏的刺客就安置在票行里，专门负责对耍赖不还债人的惩罚。 夏吟坊有这个实力，只要中原不是大一统的天下，就算是曹氏，也不敢贸然得罪夏吟坊。再说，我们也不是巧取豪夺，大家和气生财，携手共赢。我相信，这个买卖，应该能为大部分人所接受。” 第799章 不速之客 褚仁说道：“少爷说的是不假。这样就需要我们在中原各地都要设有分行。这个投入，可不小哇。少爷拿得出这笔钱吗？ 还有，如果少爷有心让各处的眼线都归于票行，那他们的身份就公开了，一些情报，就不好弄到手了。” 黄顺说道：“既然想做，我当然就能拿出先期投入的钱。各处的眼线，能加入的加入，需要继续隐秘的，就不加入。这个，全由你这个大掌柜拿主意。 我在襄阳自立，全国各处跑着做买卖，就不方便了许多。夏吟坊的生意，今后将主要放在放贷上。有河西的雄厚实力，不怕对方违约。这个生意，就交给你了。 本来许蒙也很合适，但他需要继续在曹氏阵营里，不能暴露，你自己也是墨氏人，与墨氏打交道，没什么隔阂。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就不要推辞了。” 褚仁揉着脑袋，说道：“还是容我考虑考虑。” 黄顺起身，笑道：“我不急。这是大事，当然要等褚老想好再说。你们留在这里，商议一下诸部大会的安排，我一夜未睡，这就回去休息了。” 跟着黄顺一起离开的，只有白雪、程瑶和呼延康，其他人，都留在褚仁那里，参与诸部大会的筹备工作，丝毫没有困意。 黄顺乘坐马车回府，刚进院门，就有人上前报告：有人来访。 汇报的人是跟随黄顺很久的，出身荆家村。黄顺心里一下就嘀咕起来：亲卫只说有人来访，却没说是谁，也就是说，连他都不认识。 亲卫跟随自己多年，自己的交际圈，他们几乎全部知道，他们不认识的人，多半也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毕竟刚到凉州城，很可能是哪些部落急着要见自己。黄顺如是考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就信步往后院走去。 “坊主大人果然日理万机，刚到凉州城就开始连轴转，到现在了，还得来应付我这个不速之客。坊主可要注意休息啊！你的健康，关系到天下的福祉。” 对方的马屁拍的生硬，黄顺不由的皱起眉头，没好气问道：“你是谁？我这里不需要寒暄，有话直说。” 来人仿佛主人似得，殷勤的延引黄顺就座，说道：“鄙人墨迁，从西边而来。” 黄顺刚坐下，马上又站起来，问道：“你是大矩子的人？” 墨迁摇头道：“非也！吾乃西域墨门人。” 黄顺一下警觉起来，下意识的远离他三米之远，问道：“西域墨门？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交情？我倒是佩服你的胆识，冲这点，我允许你把话说完。但能不能放你回去，就由不得你了。” 墨迁笑道：“我们之间没有交情吗？此前我们可是交手多次啦！这次在南阳，坊主又摆了我们一道，让我们多年努力毁于一旦。坊主能说我们之间没有交情吗？” 黄顺不由的再退几步：南阳的事，自己还没有得到消息，这个墨迁竟然已经知道了。从他的话里可知，行动成功了！那也就是说，自己与西域墨门之间的仇怨，更增加了一层。必须防着对手的报复。 “你说的很直接，那我也来个痛快的。我是汉人，我们立场不同，互相敌对是天然存在的。南阳城的事，我是凑巧撞上，不可能不管。至于给你们造成多大损失，我没考虑过，也不会考虑。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 墨迁说道：“坊主这话就不对了。呼延人和俟奴人也不是汉人，没见坊主对他们怎样呀？反而我见到的却是坊主处处扶持他们。既然坊主能够与呼延部、俟奴部相处愉快，为什么我们之间就不能呢？” “难道，这人是来讲和的？”黄顺心下暗道，他没有忘记，当初在邺城，就有人跟自己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只是被自己拒绝罢了。 “我们之间，仇恨已深。你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有转圜的必要吗？呼延部和俟奴部并没有图谋中原的打算，我自然能与他们相处愉快。而你们，却有吞并天下的野心，我们当然不是一路人，自然走不到一块去。” 墨迁不在意道：“我们墨氏以天下为己任，坊主大人也是胸怀乾坤的人物。我们之间打交道，看的是大局，区区几场冲突，几许损失，应该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黄顺说道：“是影响不了。但你们要逐鹿中原，大局上我们就相悖，关系再好，也是敌对。这一点，你总该承认？” 墨迁说道：“若是我们亲自出面，或许坊主说的没错。但实际上，我们从来没有亲自参与中原政权的争夺，我们所做的，不过是选择中原一二枭雄辅佐。若其能夺得天下，我们也有从龙之功，跟着飞黄腾达。 就跟你们汉人说的：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们的选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根据形势的发展，我们也会与时俱进的。” 黄顺失笑道：“你的意思，你们有调整中原策略的意思？不要欺负我不懂你们墨氏内务。你们的先知已经给你们指明了道路，就是让你们辅佐司马氏，你们敢不遵从吗？” 墨迁说道：“坊主对我们墨氏真的非常了解，真算是合格的敌人！是，坊主说的没错，先知的指示，我们必须遵从。但我们还没有迂腐到一成不变执行的程度。 事实上，先知的箴言多有，很多自相矛盾。想来坊主也该知道，有关坊主将继汉之后拥有天下的箴言，也不少。而且，已经有很多人相信了这个箴言，在事实上加入坊主的旗下，为坊主效力了。 我们西域墨门，不想在中原树立强大的敌人，我们的目的，不过是进入中原，不再偏于西域一隅。司马氏是我们的选择，但我们同样也可以选择坊主。” “选择我？”黄顺笑道，“你们该知道，我与司马氏，迟早会站在地对面，兵戎相见。到时候，你们作何抉择？” 墨迁拍手道：“果然如此！矩子大人的判断非常准确。” “矩子大人？”黄顺疑惑道。 墨迁说道：“坊主应该知道，现在的墨门，已经分裂为三派：西域墨门，长老墨门，矩子墨门。三派各自选出一名矩子，对外都声称自己才是墨氏正统。其实我们自己都很清楚，谁能成功融入中原，谁才有资格成为墨氏正统。” “那你刚才所说的判断，又是怎么一回事？”黄顺再问。 第800章 和解之意 墨迁说道：“矩子说过，我们与坊主之间的矛盾，皆因司马氏而起。如果没有中间的司马氏，我们与坊主，没有任何接触，就更谈不上仇恨了。” 黄顺笑道：“你们的矩子，看问题倒也深刻。他的判断不能算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墨迁说道：“今天我来，是向坊主表达善意的。此前的孙庆，已经向坊主表达了这层意思。现在，我们的态度不变。如果坊主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改善，只消告诉我一声，我们随时响应。” 黄顺说道：“随时找你？意思是说，你将在凉州城里公开活动？” 墨迁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想，以坊主的胸怀，就算我们是敌人，还不至于连我这么一个人都容不下？” 连续两次接到西域墨门抛过来的橄榄枝，黄顺决定慎重，与他们谈一次。于是，黄顺一招手，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我闭目塞听也不好。你们既然想与我改善关系，一定有一些想法，不妨说出来，我会考虑的。” 墨迁笑道：“这正是我此次来访的目的。” 分主宾重新落座后，墨迁说道：“我们扶持司马氏已经有一段时间，对司马师的决策，我们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冲突，大多是因司马氏而起。 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可以让司马氏停止所有对坊主的行动，主动脱离接触。也希望坊主一段时间里不要紧盯着司马氏不放。 我们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个时候掐起来，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如果以后，坊主与司马氏的冲突不可避免，那我们就兵戎相见，战场上分出胜败雌雄。不知坊主意下如何？” 黄顺不答反问：“最近司马氏对我有哪些行动，你是不是应该透露一下？” 墨迁说道：“这个事涉机密，我不好透露。我只能说，凡是有坊主势力存在的地方，都有司马氏的人在暗中破坏坊主的大业。 坊主听了也不要恼怒，事实上，坊主对司马氏大业的破坏，也丝毫不逊色。你们彼此彼此，用不着说谁更卑鄙，更小人。” 黄顺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他知道司马懿已经开始对自己动手了，只没想到，司马懿已经早就布局，并与自己展开全面较量了。看来，不但自己在处处针对司马氏，司马懿同样也在处处针对自己。 看来自己跟司马懿，真是两个天命的对决！互相之间，都把对手当作头号敌人，都想趁对手羽翼未丰的时候，争夺更多的优势。 黄顺往更深一层考虑，自己与司马懿互掐，曹氏作为天命的受害者，自然就安全多了。说不定，这正是老谋深算的曹操精心谋划的结果呢！ 想到这，黄顺似乎看出了点什么：长老家族是经过周密的研究与判断，最终选择了自己。而皇室，既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时间，在茫茫人海中挑中自己。但皇室却一出手，就抓住了自己，虽然其中有长老家族的推波助澜，但仅仅如此吗？ 天命归己，长老家族也不确定，只是在豪赌。而且，这是长老家族的最高机密，不可能对外透露，那外面的那些传言，源头到底在哪？ 很显然，谁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源头就极有可能在哪。 再想到曹操鼓励自己襄阳自立，虽然有能上的台面的理由，但私底下，未必就没有让自己跟司马氏先咬在一起，从而为曹氏续命的意思。 只要自己与司马氏全力相斗，冷眼旁观的曹氏，就可以看清双方的所有底牌，以曹氏的实力，就是稳赢不输的局。除非曹氏自身出现问题，那就不是曹操所能掌控的住的了。 再一想，想来西域墨门的高层，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有跟自己和解的打算。曹氏的世子已经确定，他们必须把矛头对准曹丕，不可能再在黄顺身上消耗实力。 同样的，黄顺需要稳住河西，联合呼延部和俟奴部，在刘备集团和孙权集团内部寻找突破口，同样不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司马氏身上。 双方都有更为紧要的事情去做，那么，默契的脱离接触，埋头发展，就是双赢的安排。 “曹氏世子已定，你们要开始动作了，就顾不上我这个小角色了。又讨厌我在你们身边做掣肘，这才出来与我谈和，打的好算盘呀。”黄顺一瞬间想了很多问题，心里已有认同的意思，嘴上却反唇相讥。 墨迁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坊主不是也决定闹自立了吗？还这么辛苦的在第一线与司马氏死磕，怕是腾不出手来搞自己的基业？” 黄顺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双方确实都有偃旗息鼓，各自退兵的意愿。只是，你们能代表司马氏吗？” 墨迁说道：“我们代表不了，但我们比司马氏更有意愿，与坊主达成和解。” “为什么？”黄顺问道。 墨迁苦笑道：“因为此前的事实证明，坊主在司马氏那边吃了亏，回头就找我们的麻烦。而我们要报复，却有着诸多限制，往往只有派遣刺客一条路。结果却造就了坊主‘刺客坟墓’的美名。 我们要想摆脱坊主的攻击，就只有劝说司马氏放弃对坊主的攻击，或者，能够正面顶回坊主的攻击。相比之下，还是劝说司马氏我们比较有信心。” 黄顺大笑道：“司马氏身上的天命光环，我可是畏惧的狠，不到关键时刻，我不会与其正面抗衡的。而你们是司马氏最强的爪牙，削弱你们，就是对司马氏的削弱。同时，对付你们，我还能收获为天下汉人出头打击外部侵略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墨迁叹息道：“促使我们下决心在坊主和司马氏之间劝架的理由还有一点，那就是我们经过简单评估，突然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如果司马氏和坊主，都能按照各自的意愿发展下去，到最终兵戎相见时，占优势不是司马氏，而是坊主！ 也就是说，我们扶持司马氏，就算把所有能做到的事情做到完美，最后，还是连一半的成功几率都没有。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黄顺问道：“这个中间变数太大了，譬如说我突然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墨迁摇头道：“本来我们也是持这种想法，此前付诸过多次实践，最终却都以失败收场。经历多次失败后，我们已经对此不抱希望，必须认真考虑坊主的存在这个问题。” 第801章 争辩 “所以，你们才开始主动寻求与我接触？”黄顺说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你们如何得出司马氏与我抗衡不占优势的结论？” 墨迁说道：“由于司马氏将坊主列为头号大敌，所以我们对坊主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我们对坊主的未来判断，是坊主准备以荆州为基地，依靠在刘备身边的人脉优势渗透，逐渐架空刘备，将刘备的势力据为己有。 江东方面，以吴郡四族为基本，逐步将江东地方诸族拉拢过来，架空孙权，取得江东实权。再加上代郡的呼延部和俟奴部和河西四郡，坊主的理想蓝图就是对曹氏的地盘形成北、南、西三面包围的态势。 虽然曹氏占据的州郡，无论人口还是物产，都强大的多。但架不住坊主占据的地盘广，而且都是易守难攻之地。 相比司马氏，以曹氏为目标，将曹氏的地盘全盘据为己有，就是司马氏的最高目标。 你们都各自达成愿望，各自势力放在沙盘上，稍据军事常识的人都会得出结论：坊主占据优势地位。” 黄顺笑道：“但你刚才也说了，我要面对的情况，比司马氏面临的局面，要复杂的多。司马氏只需一门心思挖曹氏的墙角即可。我却不同，不但要挖刘备和孙权的墙角，还要在河西面临诸羌、诸羯部的反抗，呼延部和俟奴部也随时可能离我而去，改投他人。 我要破坏司马氏的部署，很难；而司马氏要出手给我搅局，却容易的很。司马氏选择在这个时候与我掰手腕，实在明智的很。 既然如此，你们凭什么还有把握能够说服司马氏，暂时不再与我为敌？” 墨迁笑道：“司马氏现在要是缺失了我们的保护，甚至连一天都生存不下去，就会被人灭族。再好的宏图大略，也要人活着才能去一一实现。所以，我们出面要求司马氏放过坊主，司马氏只有答应的份。” 黄顺笑道：“司马氏不是你们精心挑选的主子吗？仆强欺主，历来只有两种结果，不是主子被灭，就是强仆被杀，再无可能和谐相处。你们西域墨门如此对司马氏指手画脚，难道就不怕司马氏后来强大后对你们秋后算账吗？ 还是说，你们的智慧，根本看不到这一点？” 墨迁说道：“这个道理我们当然清楚，但我们不怕。” 黄顺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白雪在旁边接口道：“你们当然不怕，因为你们跟司马氏达成的协议便是司马氏倚仗你们的力量夺取天下。 只要司马氏开始掌握兵权，你们的人，就可以迅速上台，占据重要位置。到时候，你们的人手握重兵，司马氏不过是另一个傀儡罢了。 即使司马氏雄才大略，不愿受人摆布，私下里建立自己的嫡系部队，你们也不怕，因为跟你们一样，觊觎中原的胡蛮部落多有，你们大可以与他们私下里做交易，放他们进入中原。 司马氏身为汉人，抵御外族入侵是与生俱来的责任，这样，司马氏自己建立的军事力量再强，也会在与胡蛮部落的战斗中慢慢消耗。 而你们，则可以坐山观虎斗，慢慢发展自己的实力。到时候，多半就是你们支持谁，谁就能最终获胜的局面。 那时，你们站在胡蛮部落一边，你们就是胡蛮诸部的总首领；你们站在司马氏一边，你们就是整个中原世界的救世主。无论如何都是名利双收。” 受到白雪的启发，黄顺一拍手，说道：“我明白了！只要司马氏出山，掌握兵权，你们的目标就达成了。在司马氏的麾下，你们的人就可以顺利进入中原的军队系统，凭借你们西域墨门强大的实力，足以保证他们在战场之上屡立战功，凭借战功就可以步步高升，跻身高层。 甚至，你们都可以撇掉司马氏，自立成为一只独立的力量。但没有司马氏的引入，你们对于中原就只能是蛮族，是外人，始终进不了中原的高层。 所以，对你们来说，司马氏抓紧对付曹氏，争取在曹氏系统里出头才是最紧要的。而司马氏现在却把主要精力放在我身上，即使胜利了，于司马氏在曹氏系统掌握兵权，丝毫无助。 所以，在对付我方面，司马氏虽然热心，但你们却兴趣缺缺，反而因为我的反击，你们遭受损失，而司马氏却完好无损。 你们觉得吃亏，所以这才想撇开司马氏，与我们单独媾和。没有你们的帮助，即使司马氏再有心对付我，怕也是有心无力。 这就是你们的如意算盘，我说的没错？” 墨迁不愧老江湖，愣了一会，便拍手道：“精彩！佩服！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坊主能够短短几年就崛起如此之快了。并不仅仅是曹氏的扶持，坊主自己，还有身边的幕僚，都有鼎定乾坤的本领，这才是最主要的。” “你这么说，就是不否认了？”黄顺追问一句。 墨迁说道：“我的确难以否认。” 黄顺摇头笑道：“那就不好意思了。既然你们有意愿引领诸胡乱我中原，我怎么可能做汉奸，与你们媾和呢？我们之间，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在这点上，我与司马氏，是同一战线的战友。” 墨迁说道：“坊主大人为何独独对我们西域墨门如此苛刻？呼延部和俟奴部都有进入中原的意愿，坊主为何就能与他们共处的很好呢？相比呼延部和俟奴部，我们西域墨门，与中原人更为相近，融入中原也容易的多。” “但他们没有入侵的野心，你们却想着奴役中原汉人服侍你们。这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墨迁说道：“如果不是见识过坊主的超强武力，坊主敢说呼延部和俟奴部没有武装入侵中原的野心吗？ 说到底，我们跟呼延部和俟奴部都是同一类人，坊主自信能够镇得住呼延部和俟奴部，难道就没有信心能够镇得住我们西域墨门吗？” “战场之上，我当然不惧任何人。”黄顺说道，“但我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只能做些买卖糊口而已。呼延部和俟奴部虽然厉害，至少没有天命的光环。你们可是顺应天命进入中原，谁能不惧？” 第802章 两利 “天命应在司马氏身上，与我们何干？”墨迁说道。 黄顺看着墨迁，笑道：“你这是在欺负我对墨氏事务不通！你们的天命，预示司马氏将有天下，不过是个过渡，真正的天命内容，是诸胡大兴于中原！ 所以，你们大肆鼓动诸胡进入中原，就是在顺应天命。而我在做的，却是阻止你们践踏中原，岂不是在逆天而行？ 与天命相争，你说，我能有多少底气呢？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墨迁动容，笑道：“坊主对我们的了解，当真深入到无以复加。” 黄顺说道：“那我们似乎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不管你是真心想与我媾和，还是行缓兵之计，我似乎都没有理由答应呢。” 墨迁连忙说道：“坊主误会我的意思了。如果我们仍然坚信先知的语言，自然就不会来找坊主了。毕竟预世箴言并不仅仅是我们的先知有，其他不逊于我们先知的高人，也有箴言传世。而坊主，就是另外一条箴言的主角。 我们也相信，坊主也是天选之子，所以才会选择与坊主接触，愿意与坊主和解。” 黄顺说道：“怎么和解法？按你之前的说法，仅仅是缓兵之计而已。” 墨迁说道：“我们的诸多盘算，坊主都已经明察秋毫，那我也不再隐瞒什么。我们需要的，是尽快名正言顺的掌兵。只有在中原掌握兵权，我们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此后，到底是顺应我们的天命，还是顺应其他的天命，我们自己根据大势发展做出判断，不再看别人的眼色。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我们并不是敌人。如果坊主能够整合刘备、孙权、河西和呼延俟奴部的力量，那我们绝不会跟坊主为难，一定起兵响应坊主统一中原，绝不会有二心。 而且，在坊主整合以上力量时，我们不会出手干扰。 相反，如果坊主没有如愿，而司马氏却成功替代曹氏，成为一方霸主，那我们也会顺应时势，跟随司马氏，为他南征北战，夺取天下。 如果司马氏对我们横加猜忌，与我们作对，那我们就只能如坊主所说，放出其他诸部进入中原以自保。 一切，全看形势发展如何，现在就强下定论，还太早。” 黄顺看着墨迁，半响，方说道：“你说的确实够诚恳。但我怎么相信，你们不再与我作对？你们强于偷摸做事，有些事情，即使你们做了，我也抓不住你们的把柄。譬如这次王珣的死，我虽然在心里认定，你们西域墨门脱不了干系，但我没有证据，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墨迁说道：“明人不做暗事，王珣的死，我们确实有参与。但请坊主相信，我们无意与王珣为敌。若我们真有与王珣为敌的心思，在王珣初入凉州城时，我们完全可以出手。但我们没有。这足以说明我们的诚意。” “可是，你们最终还是出手了。”程瑶说道。 墨迁说道：“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再不出手，我们在河西的所有势力，都要被王珣一一拔除了。而且，据可靠消息，王珣已经有调动大军，直捣我们老穴的意思。 我们自认，战场之上，无法对抗坊主赖以成名的玄甲军，只有先下手为强，以我们的方式，解除老巢的威胁。” 黄顺还是头次听说这个，说道：“你们认为，王珣死了，就没人能够带兵攻打你们了吗？” 墨迁说道：“我们了解的，往西域进兵，祖蓝是不同意的。在凉州城，除了王珣，就剩下祖蓝，王珣一死，对外作战，就是祖蓝做主。” 呼延康自言自语着说道：“祖蓝为什么不同意？” 呼延康不过是随口嘟囔了一句，墨迁听见了，却以为是在问自己，便回答道：“祖蓝认为，西域诸国，仅堪自保，断无余力进攻河西。因此，河西的大敌，始终在东。即使对外用兵，也只能是向东，而不是向西。 而且，向西，于黄顺无丝毫帮助。虽然此举能够对西域墨门造成根本破坏。但再没有做到足够的知敌的情况下，不能贸然对西域墨门大动兵，以免惹祸上身。 但王珣的意见却是，即使惹祸上身，也是把祸引到河西来。如此就能减轻坊主那边的负担。” 黄顺笑道：“你们对凉州城的一举一动，倒是知晓的很清楚呀。” 墨迁说道：“凉州城本就是诸部混居，我们的人混在里面，很容易。王珣在凉州城扩张实力，只能大肆招募当地人，他的身边，有我们的人，也再正常不过。” “这么说，你们承认，你们就是杀害王珣的主凶了？”程瑶问道。 “不不，我只承认我们有参与其中，主谋却不是我们。”墨迁说道。 黄顺笑道：“主谋的屎盆子，你们还是要扣在司马氏头上，对吗？河西距离西域近，距离邺城远，你这个说法，很难让人相信。” 墨迁说道：“我没必要隐瞒，司马氏要对付王珣，早在一开始就有了。只是我们不配合，所以才一直没有得逞罢了。这点，我想坊主心里该是很清楚才是。” 黄顺故意闭嘴了一会，然后说道：“你的提议，我确实听进去了。不过，我要好好考虑几天，才能给你们答复。你回去等消息。” 墨迁伸手递过一张纸片，说道：“这是我的住处，欢迎坊主随时光临。” 黄顺一手接过，挥手让彭威送墨迁出去。 墨迁走后，呼延康才说道：“我觉得，那个墨迁的提议不错。夫君为什么不答应呢？” 黄顺说道：“我也觉得这事于我们没坏处。接下来的几天，是我们在凉州城，在河西能否站稳并迅速展开的关键。这个时候，我不想出任何意外。 我们还没有答应，为了避免刺激我们，这段时间，西域墨门不但会自己保持安静，还会施压司马氏，不让司马氏有动作。这对我们的行动，非常有利。 等我们坐稳河西，票行顺利运作。那时候，我们再答应下来，不迟。” 第803章 二女争锋 忙活完的黄顺豁然发现，外面天已大亮。黄顺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对身边的白雪、程瑶和呼延康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还没感到困呢，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呼延康打趣黄顺：“既然你的精神头这么好，索性不要睡觉，反正外面等着你的事情多着呢。” 黄顺笑道：“我才没那么傻呢。能休息为什么不休息？我还想好好保养身体，活个七八十岁呢。让我为了一个河西，就拼命燃烧我的生命，我可不干。” 白雪抿嘴笑道：“有些事情，就不是你自己能够左右的了。我敢打赌，今天你休息不成。” 黄顺很有信心的说道：“打赌就打赌。反正事情我安排的差不多了。我身边的那几块料，都让我压上小山般的任务，有他们帮我分担，我想偷得半日闲，并不困难。” 说完，黄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露出倦态，说道：“我这就回房睡觉，谁来也不许打扰我。” 三女还未来得及答应，王穗已经推门而入，整个人楞了一下，旋即大声说道：“太好了！还以为你们昨晚忙得完，还没起床呢。今天我做东，带你们好好逛逛凉州城，谁也不许开溜。凉州城好地方多着呢，你们来一趟，不去见识见识，别人要说我没有待客之道了。” 黄顺还在发愣呢，白雪、程瑶和呼延康已经是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向王穗装可怜道：“好妹妹，我们昨晚可是一宿没睡，这会正困的不行。让黄顺陪你去。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王穗丝毫没有自己的立场，立马妥协点头，还很好认的催促着她们马上去休息。 黄顺见状，紧接着也说道：“好穗儿，哥哥我也是一宿没睡，逛街的事，是不是后面再说？” 王穗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吼道：“不行！我哥曾经三天三夜不合眼都没事，你不过一晚上没睡，不算什么！ 再说，我都上门邀请了，你能不给面子吗？” 说完，小嘴一咧，立马变成一张哭脸，眼看就要哭出声，黄顺立马妥协，马上说道：“好好！我陪你逛逛还不行吗？” 王穗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黄顺紧接着说道：“穗儿，你也知道，当初你哥为了掌管河西，每天有多忙。现在我刚来，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我可以陪你逛街，却只能陪你一会，哥就要去忙正事了。哥答应你，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好好陪你玩几天。” 这是黄顺的杀手锏，王穗也不是小孩子了，识的大体。这话一出口，她没可能拒绝。 黄顺朝着挤在一块看热闹的白雪、程瑶和呼延康挤挤眼，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谁知，王穗咯咯笑了起来，说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呢。我可是知道，所有的事情，你都交给别人去做了，你自己根本就是闲人一个！正好陪我逛街。” 这下黄顺傻眼了，白雪三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这下你没话说了！小穗儿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她这么兴冲冲的来找你，你狠心拒绝她吗？” 王穗则干脆跑到黄顺身边一跳，双手环着黄顺的脖子，整个身子吊在黄顺身上，撒娇道：“顺哥哥，你就陪我出去玩嘛，求你啦。” 这种大杀器一使出，黄顺立马全线溃退，毫无原则的点头应允，然后就被王穗拉着出了门。 生活就像＂qiangjian＂，如果不能反抗，还不如好好的享受！黄顺在心中如是安慰自己，调整好心情，让自己阳光起来，准备好好陪王穗玩上一天，好好补偿她。 谁知刚出门，正好迎头碰上下车的萧凝。两女一见面，脸上同时晴转阴，狠狠对视。 黄顺一看不好，连忙打破双方的僵局，向萧凝打招呼道：“这么早，你这是？” 萧凝继续与王穗对视，嘴上回答道：“我来找你。” “找我？”黄顺颇感意外，萧凝还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呢，“在下有些受宠若惊，欢迎之至。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回，萧凝没有回答黄顺，直接问起了王穗：“这么早，你拉着黄顺要去做什么？” 王穗哼了一声，说道：“这也要你管？顺哥哥刚来，人生地不熟，我带他四处转悠转悠，不行吗？” 萧凝一听，脸上瞬间阴转晴，连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在一边观战的黄顺，一下松了口气，一口气刚呼出一半，就被萧凝下一句话给重新憋了回去。 “这事呀，就不劳驾郡主，由我代劳好了。” “凭什么！你不也是头次来？再说，是我先来的，轮也轮不到你。”王穗得理不饶人，大声嚷道。 黄顺早在萧凝说话的时候，就知要糟，整个人开始悄悄的往后挪步，免得二女之间的战火，殃及他这条池鱼。 “站住！”二女在激烈的对峙，却没有放过黄顺的小动作，几乎异口同声的呼喝出口。 “你说，你跟谁一起出去？”二女再次同时问向黄顺。 虽然表面看去，是二女争着陪黄顺出去，好似黄顺左右逢源，春风无限，但黄顺心里再清楚不过，二女之间，绝没有自己长袖善舞的空间。自己更像是二女争抢的猎物，无法选择，且又不能得罪其中任何一个。 “嘿嘿，”黄顺开始装傻，顾左右而言他，“萧凝，你不是要找我吗？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让你陪我逛街，难道不是要紧事？”萧凝的回答很出黄顺的意外。 在黄顺的印象中，萧凝是个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可眼前的萧凝，却与王穗站在了一起，变得十分的刁蛮、任性。 冥冥中，黄顺似乎猜到是王穗的出现，让萧凝才有了这般变化，但其中具体种种，黄顺却是一头雾水。 “逛街啊！”黄顺夸张的大喊道，“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去不就好了？” “不行！”二女异口同声的拒绝。 黄顺一下苦起了脸，再不敢随便说话，以免召开二女的一致呛声。 ? 第804章 有故事发生 “没用的男人！”二女再次一起鄙视了黄顺一道，然后继续她们的争夺大业。 黄顺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发觉这场争吵，一时半会没有结束的意思。无聊中，眼皮就沉重的抬不起来。正好马车已经套好，被下人牵引到门前。黄顺几乎是眼前一亮，连忙钻进车厢，身子随便一倒，立刻睡了过去。 没了黄顺观战，二女很快就失去了争吵的兴趣，达成妥协的速度更是惊人。本来势不两立的二女，很快就钻进车厢，一左一右把黄顺摇醒。 “你们商量好了？”从沉沉的睡梦中醒过来的黄顺，丝毫时间观念，还以为二女经过长时间对峙，这才达成一致呢。 “商量好了，”王穗甜甜笑道，“就便宜你好了，我们两个大美人，陪着你逛悠凉州城。” 王穗的笑容，天真无邪，但在黄顺的眼睛里，怎么看都要一丝诡异在里头。黄顺心虚的厉害，不禁偷偷看向萧凝。萧凝只是冷哼一声，表示默认。 黄顺叹了口气，认命的坐起来，正要问先去哪。王穗已经瞪起眼睛不满的逼问：“你叹什么气？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黄顺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如此齐人之福，我陶醉其中还来不及呢，刚才的叹气，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的一种表达，你不要误会。” 王穗转嗔为喜，说道：“我们先去经十道看杂耍表演。那里是凉州城最热闹的地方，少有的几个不设夜禁的地方。那里只有你想不到的奇人异士，奇技魔术，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黄顺正要说好，萧凝反对道：“黄顺刚来，当然以设身处地的了解凉州城风土人情为重点。那些地方，都是些纨绔子弟留恋的地方，黄顺如何去得？要我说，我们应该先去攀爬城里的乌鸡山。在乌鸡山顶，鸟瞰全城，每一处都尽收眼底，大有天地虽大，却尽在掌握之感。” “逛街就要好好的玩，哪有你这样玩还想着正事的？”王穗不出意料的马上跳起反驳。 眼看二女又要吵起来。这回是在空间逼狭的车厢里，黄顺避无可避。为了防止自己夹在中间受夹板气，黄顺主动出击道：“先去哪里不忙，我觉的，我们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黄顺的提议得到二女的一致赞同，黄顺悄悄松了口气，说道：“至于先去那里后去哪里的问题，我们大可以在吃饭的时候，心平气和的协商解决。” 论对凉州城的熟悉程度，当然还是数着王穗。在王穗的带路下，他们很快就在一家门面并不怎么引人注目的饭庄门口停下车，进入里面，王穗做主，每人要了一碗面片，然后就坐在那里晃悠着两只脚，摆弄着桌面上的筷子玩耍。 很快，一溜五六个小二装扮的姑娘鱼贯走来，每人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来到桌前，布置好一碟精致的小菜，然后便转身离去，紧接而来的继续布菜。 不止黄顺，连萧凝也有些看愣了，“小穗儿，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点的？我们只见你点了三碗面片而已。” 王穗得意道：“这些都是送的！怎么样，实惠？” “人家看你是郡主，这才故意讨好你的？”萧凝怀疑道。 王穗怒道：“少看不起人，只要是进店吃饭的客人，都是这般，不信你就坐在那里看吗。郡主身份，用来骗几文钱的早餐，我可做不出来。” “好了好了，你俩真是，第一次见面就像斗红眼的公鸡。真不知你俩怎么想的。”黄顺多嘴的劝说了一句。 “谁让她那么粘着你的。” “谁让她多管闲事的。” 二女同时说道，对望一眼，对峙情绪再次升级。黄顺连忙再打圆场，好容易才安抚下去。 这么下去，今天注定是身心俱疲的一天。这才刚开始，黄顺已经悲哀的有了预感。 这时，正餐面片上来，黄顺一肚子心事，相比于狼吞虎咽的二女，黄顺吃的心不在焉，斯斯文文。 这时，店里面饭客逐渐多了起来，多是熟客，互相之间打躬作揖，欢声笑语一片。 “咦？小郡主，您今儿怎么有空儿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黄顺耳边响起，黄顺抬头看去，一个矮胖小子，一身藏青花服饰，一头小麻辫几乎直竖着，头皮四周的头发剃的干干净净，露着青色的头皮。 王穗头埋在面片碗里，抬也不抬，含着一嘴面汤，含糊着回道：“怎么？我出来还要跟你打招呼不成？” 来人重重在黄顺的肩膀上拍了一记，说道：“这小子是谁？怎么看着眼生？” 王穗眼角看到黄顺的肩膀几乎被拍塌下去，不怒反喜：以她熟悉的黄顺，这小子今次有难了! 萧凝斜眼看看那人，慢慢说道：“眼生？最近城里来了不少生人，你不知道？” 那人傲然说道：“凉州城有什么动静，能逃过我们斛律家族的眼睛。不就是那个黄顺这两天来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人看他一盆菜，在我们斛律家族眼里，他不过是个过路商人而已。” 黄顺被拍了一记，本来就要发作，听闻此言，一肚子怒气反而消了，问道：“谁不知道黄顺就是河西之主。你们斛律家族再强，还能压过黄顺去？” 那人说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说完，揪起黄顺的衣领，像提起一只小鸡般把黄顺从座位上提起扔在一边，自己一屁股坐下。 黄顺被摔在地上，正要发作，一个念头闪过，却又忍了下去：此时正是最好的微服私访的好机会。过早暴露身份，会白白丧失这么好的几乎。 于是，黄顺假装灰溜溜的站起来，站在一边，店小二倒是很热情，拉着黄顺在另一张桌子就座。 “你很狂吗，敢说出你的名号吗？”萧凝看着那人，笑的越发的灿烂，问道。 “怎么不敢，”那人不在意道，回头对立面喊了一句，“给我也来一份一模一样的——我叫斛律邬杩，在凉州城，人们都称呼为我五王爷。” “啧啧，”萧凝叹道，“五王爷！好像当初的王珣，也没有最终称王？你的爵位比他还高？” 斛律邬杩这回难得谦虚了一回：“我当然不能跟王统领比，他是皇室贵胄，那是天生的高贵身份。我这王爷，是自封的，好在大家还都给面子。哈哈。” 第805章 斛律邬杩 萧凝一笑，没有再往下接话茬，而是看着王穗，意思很明显：这是你的地头，碰上这样的刺头，当然要由你出面。而且很显然，这个五王爷可是冲着你来的，还打了黄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要是按萧凝以往的脾气，或者没有王穗在身边，她早就出手了。黄顺就坐在她身边，竟然被人欺负了，这要是传到白雪、程瑶她们那里去，萧凝自觉没有面子的很。 黄顺坐在另一桌，也在皱着眉头想着这事怎么处理：这个斛律家族，显然很有势力，但王珣此前可是高压政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节奏！斛律家族能在王珣的手下，还能有如此跋扈的子弟出来，在黄顺看来，只有一个可能：斛律家族是王珣的左膀右臂！ 要是如此的话，黄顺要动这个斛律邬杩，就得考虑考虑，不能因为一时斗气，把本该属于自己人的斛律家族，往敌人的阵营里推。 如此想定的黄顺，当然也是稳坐钓鱼台，暗中观察着事件的后续发展。 王穗一看到斛律邬杩，本来还想借着黄顺的威风压一压他呢。谁知黄顺被欺负到家了，也没吱一声。而身边这位据说是高手的萧凝，也没有出手的意思。看那样子，显然是在看自己的热闹。 王穗不禁暗中咬牙。这个斛律邬杩，既然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自然有他的凭依。就是王穗，也不能轻易得罪了他去。 斛律家族，是原凉州城内最为显赫的家族之一。当初王珣打进凉州城，斛律家族的支持起到了关键作用。 投桃报李，王珣也给予了斛律家族很大的特权，不但在王珣那里位列高位，掌握兵权，而且，在凉州城，斛律家族也是超然的存在，族中子弟，只要不是犯下造反、通敌、恶意杀人等大罪，官府不得拘拿、不得过问。 刚进凉州城时，王穗还小，对这些国家大事似懂非懂，她也不关心，没兴趣研究这些。 后来，斛律邬杩在大街之上无意中撞见王穗，就要强抢回府，两边冲突起来。事后，王珣不过将事情压下了事，丝毫没有为妹妹出头的意思。 这下，王穗的好奇心就上来了。她自己的哥哥，她再清楚不过，自己是他唯一的妹妹，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的事，以哥哥的脾气，不把对手满门杀绝，绝不可能平息哥哥的心中怒火。这次哥哥怎么表现如此之怂？ 于是，王穗特意关注了斛律家族，在王穗看来，斛律家族不过是凉州城一霸而已，在整个河西，都算不上出挑的。那王穗就不理解了，哥哥为什么如此纵容斛律家族？ 王穗问出心中疑问，王珣的解释很简单：斛律家族就是一杆秤，斛律家族的功与过，都在阳光之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个部族，都会在私底下拿自己与斛律家族相比较。斛律家族有功于王珣，王珣就能如此优容于他，那么换上自己，自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只要留着斛律家族，凉州城，就可以做到传檄定四方，吸引众多部族前来投效。从而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合河西。 王穗自然又问出一个问题：这样做，虽然快捷，但后患也是很大。万一这些部族个个居功自傲，恃宠而骄，还个个享受特权，那还怎么治理河西？ 王珣则回答：没办法，我们当前需要的，是迅速整合河西的力量，壮大自己的力量。我们近乎白手起家，前面不让度巨大的利益，谁来为我们做事？ 王穗虽然不理解哥哥的想法，却也得到了一个明确的意见：哥哥不会为了她得罪斛律家族。 所以，王穗以后再看见那个斛律邬杩，都是绕道走，尽量避免与他接触。 谁知那个斛律邬杩，偏偏认准了王穗，三天两头就进府里来找王穗，让王穗避无可避。王珣又不出面帮她，她只好虚与委蛇，自己应付斛律邬杩的纠缠。 直到王珣遇刺身亡，王穗被姚节他们接走，王穗才算摆脱了斛律邬杩的纠缠。姚节那里可是军营，斛律邬杩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敢硬闯。 现在，黄顺来了，在军营里憋了很久的王穗，第一次出来逛街，就遇上了这个斛律邬杩，也真是倒霉透顶。 王穗硬着头皮，自己应对斛律邬杩：“邬杩，现在不同往日，我黄顺哥哥来了，你最好收敛一些，要是犯在他手上，你爹也救不了你。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斛律邬杩一愣，哈哈大笑，笑的浑身的肥肉都在打颤，“没听说这句话吗？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哥那么强势的人，都选择与我们家进行合作，别说黄顺了。” “可是黄顺与我哥不同，他可是我哥的头头，我哥都得听他的！难道你不害怕？” 斛律邬杩说道：“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来到凉州城，也得乖乖的，不能炸刺。那个黄顺，人马不超过一千人，在群龙聚首的凉州城，顶个屁用？” 王穗见拿黄顺压不住他，只好换了策略，说道：“我一会就要走了，你要跟来吗？” 斛律邬杩说道：“好啊！听说你从军营里搬出来，我就想去看你了，谁知在这里撞上，我俩真是有缘。” 王穗那眼睛看着黄顺，询问黄顺的意思。王穗大气都不敢出的表现，黄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虽然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误了大事，但心头那火蹭蹭直往上冒，眼看就要压不住。 黄顺一下起身，转身走出店门，来到外面透气。萧凝紧接着跟了出来，小声问道：“你不准备出手？” 黄顺摇头道：“敌情不明，最好的处置就是按兵不动。今天算没白出来，这还是在凉州城，就已经有人如此嚣张，不用说其他地方了。河西的局面，比我想象的要糟的多。看来，要稳住河西，和风细雨是不够的，雷霆一击是必须的手段。” 萧凝整个人都亮了，“要打仗吗？算上我一个！这一路走的无聊死了，再不找点事做，我都要发霉了。” 黄顺奇怪的看了一眼萧凝，把萧凝看的莫名其妙。 “你这是黏定我了吗？你不担心大矩子那边了？” 萧凝笑道：“大矩子过些日子就会来到凉州城。你说，这代表什么？” 黄顺一惊：“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萧凝说道：“我接到消息也是三天前的事。你现在知道，已经够早了。” 第806章 可怕的阴谋 “他来凉州城做什么？”黄顺心知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却还是问道。 萧凝说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来觐见你这颗明日之星。” “明日之星？”黄顺为萧凝的说法感到好笑，“你真能形容。” 萧凝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发明，是大矩子这么说的。现在的墨门里，都在传言，你是上天紫微星下凡历劫，迟早拥有天下。以‘明日之星’来称呼你，倒也是恰切。” 黄顺本来在笑着，听完却皱起了眉头，“怎么突然之间，有关我的传言如此多了？这里面，怕是有阴谋！” 萧凝倒是不以为意，“我觉的这样挺好，要不是这些传言，大矩子未必就肯见你呢。” 黄顺比萧凝想的多得多。当初在邺城，曹操特意与自己谈话，鼓励自己自立于襄阳，当时黄顺就感觉奇怪，后来虽然经过白雪的分析，自己自立，对曹氏并无坏处，自己这才释然，没有进一步往下想。 那些传言，自己也相信，是曹操为了自己顺利自立教人散播出去的。但从另一角度考虑，天下即将在握的曹操，对任何有可能觊觎天下神器的人，都是毫不犹豫的铲除消灭之。 若有人譬如司马氏，借助曹操的这一心理，处心积虑的散播自己是天上星宿下凡治理人间的宿命，让曹操盯上自己，借曹操之手杀掉自己，也是大有可能的。 这个计策，极其歹毒，即使黄顺提前发觉，也很难化解。曹操的猜忌心本来就重，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黄顺大概率就此万劫不复。 然而黄顺运气好的出奇，传言到了曹操这里，不但没有引起曹操的乾坤之怒，反而进一步顺水推舟，鼓励黄顺借机自立。这不但让那些始作谋者瞠目结舌，就是黄顺这个获利者，知晓其中原委后，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这是民间传播的俗语，自有其朴素的道理。曹操以天下为重，常人所重的仁义礼智信在他眼里，都比不上曹家的江山社稷重要。任何敢于威胁社稷的人事，曹操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消灭。 黄顺想不通，便在心中勉强为曹操编织了一个理由。或许，是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梦，让曹操开始敬畏天命。 天命既然预示曹氏江山将毁在三马手中，曹氏家族从此绝脉，那曹操处心积虑，心狠手辣的维护这一切又有何意义？既然曹氏江山早晚失去，那把江山争夺过来的初衷，也就没了那么的迫切，不再那么至高无上。 所以，在黄顺成为传闻中天下之主时，曹操没有选择痛下杀手，反而有顺水推舟的意思。 在曹操看来，既然曹氏江山迟早保不住，那把江山交给对曹氏还算友好的黄顺手中，总比交给三马之流的强。 就算传言有误，黄顺最终不能拥有天下，凭黄顺的实力，也足以在这个乱世中站稳脚跟，成为一方霸主。曹氏至少还能有黄顺这么个外援。将来三马发作，曹氏失去一切，至少还有个投奔处。 不管曹操处于何种理由，反正曹操没有对黄顺下手。黄顺的再次邺城行，没有血雨腥风，而是安然无恙。对方处心积虑的算计，失败了! 对方的算计，在曹操处失败，不过是让黄顺保住命而已，大不了对方从头再来，临行寻找良策对付黄顺就是。 但这个算计的并发症，或是后遗症，却让黄顺赚了个盆满钵满，令对手损失惨重。 皇族能迅速的找上黄顺，分裂的墨门能殊途同归，同时向黄顺示好，呼延部和俟奴部能够顶住压力，始终保持与黄顺站在一边，这里面，对手传言的影响，虽然难以量化，但黄顺相信，其在其中起的作用，就算不是决定性的，至少也是极其重要不可或缺的。 天下的力量，曹氏借助挟天子以令诸侯，凭借超强的实力，已经吃掉最大部分。剩下的，江东孙权、流浪刘备又分走一部分。仅剩的还在犹豫着选择天命之主的部分，几乎全被黄顺借机一口吞掉。只是这个过程太快，快的连黄顺自己，都来不及做出准备。 可以预见，只要黄顺顺利消化，黄顺就将成为仅次于曹氏的力量。在曹氏不把黄顺当做主要敌人给予打击的情况下，黄顺只需几年发展，就能彻底站稳脚跟。 到那时，阴谋诡计在黄顺面前彻底无效。黄顺将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想击垮黄顺，就只能在战场之上，堂堂正正的来过。 如此算来，对于黄顺来说，这是坏事变好事。但黄顺不想赢的莫名其妙，这个背后黑手，黄顺一定要揪出来，这些背后的动作，黄顺一定要查清楚！ 最大的嫌疑，当然就是那个司马懿。连西域墨门的墨迁都已经承认，司马懿早在定襄之时就已经开始布局对付自己。如此既不用自己出手，暴露自己，又能整垮黄顺的极深阴谋，怕是只有司马懿才能使得出来。 但黄顺即使知道这是司马懿在捣鬼，要反击还是无从下口。此前的黄顺，所有斗争的矛头都是对准的西域墨门，对司马氏，黄顺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在未来，协助姐夫，在战场之上，把司马氏按倒在地，而不是玩弄什么阴谋诡计。 但现在，黄顺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按照此前的想法走下去，必须马上重视这个一直躲在黑暗之中的司马氏。 明面上的敌人，靠着手上的武力，靠着自己借助梦的启发发明的威力巨大的票行系统，黄顺有十足的信心将他们一一拿下。唯独对这个躲在暗处的敌人，黄顺想不出有效的办法对付他们。 或许，借助曹氏的手，铲除掉司马氏，是最为轻省的办法。这个想法在黄顺头脑中一闪而过，但也仅仅是闪过而已。 司马氏再强大，至少黄顺知道他的能量，他的危险，从一开始就全神戒备着。虽然这一次，从计谋交锋的角度看，黄顺栽的很惨，完全陷入对方的算计而不自知。 但黄顺还是不想轻易的拿掉司马氏。只有司马氏留存下来，黄顺的梦就还能起到作用，一旦司马氏被灭族，下一个类似司马氏的敌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冒出来，就只能靠黄顺自己摸索了。 习惯了梦的指引，前途一片黑暗的处境，黄顺已经变得极为不适应。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之下，黄顺还是认为，保留司马氏，对自己更为有利一些。 第807章 回府 脑子里想着这些深远的事情，嘴上就顾不上跟萧凝说话。萧凝说完，听不到黄顺的回话，好奇的转过头来看他，只见黄顺紧皱着眉头，沉吟不语，知道黄顺再想着事情，便乖乖闭嘴不言。 黄顺想透这一切，心中大概有了框架：这一次，自己虽然没防备，被司马懿算计了个狠的，但天佑之下，自己非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变祸为福。可以想象，此时的司马懿，该是多么的郁闷。 以司马懿阴狠的性子，此计不成，一定会生出另一更狠更深的阴谋，斗智谋，黄顺自承远远不是司马懿的对手。但黄顺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至少，黄顺对白雪就充满信心。 而且，黄顺也不是只能防御，黄顺也有对付司马懿的狠招。许蒙留在邺城，一直忙着他自己的复仇大计，自己就没怎么使用。想的就是一旦曹后，司马懿得势，朝中自己能有一人对抗司马懿，给司马懿造成足够的掣肘。 还有，自己的实力组成繁杂，里面肯定有司马懿的眼线，这点黄顺确信无疑。但黄顺相信，自己身边这些股肱，却是司马懿难以收买的。 而司马懿身边，本来自己也难以安插眼线，但有翟让的存在，一切就变得不同。南阳那边，已经闹翻天，翟让没有继续留在南阳的必要，势必要返回邺城，回到司马懿身边。 以翟让在南阳城的成就，足以让司马懿对他加以重用。假以时日，翟让就是自己对付司马懿最为锋利的匕首。 翟让暂时不能动用，但许蒙那里，却可以立即发动，给司马懿制造一些小麻烦，让他疲于奔命。 看来，自己不能在优哉游哉的陪着美人逛街了，必须马上回去，拉上白雪、程瑶，研究如何对付司马懿的问题。大矩子就要来了，如何应对，也需要白雪和程瑶给予自己建议。 黄顺拿定主意，正要说回去，眼睛里看着萧凝，突然又闭嘴了：萧凝不是那种纠缠人、依赖男人的女人，相比之下，她更像个自己就能顶起一片天的男子汉。 她刚才说过，希望参与下一场战斗，这可不是说说玩的，自己若对她的话不管不顾，肯定又要在无形中伤萧凝的心。萧凝不会因此向自己倾诉不满，而自己，则始终被蒙在鼓里。 黄顺暗自庆幸自己及时发现了这一点，轻声说道：“大矩子先不管他。倒是你，不准备重操旧业，想着去战场上试试新吗？” 萧凝噗嗤一声笑了，“你刚才苦着脸想那么久，不会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我知道我是个新手，你的那些玄甲卫，个个都是宝贝，损失一个你都心疼。我又没说单独领兵，你用得着头疼成那样？” 黄顺笑道：“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那就跟我来好了。我们这就回去！” 萧凝吃一惊，连忙问道：“回去？郡主还在里面呢。” 黄顺说道：“这有什么，叫上她一块走就是。反正王穗她自己也不愿跟那个肥猪坐一起。” 萧凝噗嗤笑了，“那个肥猪可是当众羞辱过你，你就这么算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黄顺笑道：“我觉得，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出来，当众冒犯我，还是件挺有趣的事情。若我干净利落的把事情了结了，那岂不是太无趣了？等着，好戏还在后面呢。” 萧凝摇摇头，不再说话。斛律家族名头虽然响亮，但跟襄阳十姓比起来，无疑是小巫见大巫。黄顺愿意老猫逗老鼠，萧凝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黄顺对着干。 王穗听说就要回府，虽然觉得放弃逛街感到可惜，但就此能摆脱掉斛律邬杩，心情还是很愉悦，雀跃着响应，迅速收拾好，跟了上来。 不出所料，斛律邬杩紧随其后，正拼命找话搭讪呢，却见王穗在黄顺的帮助下上了马车，随后黄顺也一步上去，与王穗同处一个车厢。 斛律邬杩脸部肌肉开始扭曲，哇哇叫着冲过来，要把黄顺揪下来。却被两护卫轻易的拦住，一伸手，就将他肥硕的身躯扔出老远。 护卫是没有看见里面斛律邬杩欺负黄顺的情形，否则，就不是无伤扔出去那么简单了。至少，也是打个半死。 斛律邬杩在凉州城里耍横惯了，心中自也有一杆称。两护卫一伸手，他就明显感觉出：这不是凉州城的护卫！ 如此厉害的护卫来自何处，斛律邬杩不需多想就能猜出来。心下一下变得有些忐忑，不敢再随便追上去，带人连忙回家，告诉老爹这一新情况。 不说斛律邬杩回家怎么添油加醋的复述，黄顺带着二女回府，先想着安顿好王穗，再想召集白雪、程瑶和呼延康一起商议。 谁知王穗人小鬼大，知道黄顺有大事要议，见萧凝有份跟着，她便死活不从黄顺的安排，也要参加。 黄顺被她缠不过，只好妥协。不让王穗参与，不过是考虑王穗提供不了什么好建议，绝不代表黄顺对王穗有什么怀疑。 此时，白雪、程瑶和呼延康还在补觉中，听说黄顺回来，都感觉惊讶。在她们印象里，王穗好容易抓住黄顺，不狠狠逛完一整天，绝无可能回家的。 听萧凝说完饭馆里的遭遇，白雪、呼延康都感觉纳罕：凉州城内，竟然还有人公然调戏王穗，而王穗却不能把对方怎么样。这实在超出她们的认知之外。 程瑶却在冷笑：“斛律家族对？看样子，不杀人立威，是不行了，这个斛律家族，倒是合适的对象。” 黄顺摇头道：“我不这么想。这个斛律家族，我们先放着。如果他们不加入我们的票行，再行收拾，不迟。” 程瑶奇怪道：“对方要是加入呢？你就这么放过他？” 黄顺笑道：“你们难道还没有这层意识吗？加入票行的部族，等若将身家性命交给了我们。我们让他们好，他们便好；我们让他们坏，他们便不可能不坏。用文明的票行，玩弄对手于鼓掌之中，不是更妙吗？” 程瑶摇头道：“不懂？”然后又问向大家，“你们懂吗？” 众女都摇头表示不懂，程瑶便让黄顺为大家做出解释。 第808章 当代银行 众女缠着黄顺要他进一步解释票行的奥妙，黄顺却想着别的，几次想争夺谈话的主动权，改变话题，始终没有成功。没奈何，黄顺只好认命。好奇心起来的女人，在没有满足她们之前，不可能有别的心思为黄顺出谋划策。 “票行的生意，如果仅仅盯着那一星半点的保管费，那就太小家子气了。”黄顺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呼延康连忙举着手抢道，“你准备用收集上来的银子放高利贷，赚大钱！” 黄顺轻蔑的摇了摇头，说道：“放高利贷，虽然利润可观，毕竟还是有局限性，本银的限制决定了利润不可能太多。再说，高利贷毕竟是有风险的，一笔钱收不回来，其亏损额足以吞噬几十笔相同业务的利润。 再说，如果仅仅为了高利贷那点蝇头小利，值得我大费周章的在河西搞吗？在襄阳不是一样？不在襄阳而是在河西做这笔买卖，当然有他的道理。” 呼延康惊讶道：“世人眼里的暴利行业高利贷，在你这里，竟然就是些蝇头小利？那你准备怎么赚更多的钱？把人家的银子卷了跑路？” 黄顺笑道：“那我还有什么信誉可言？我做的正当生意，坑蒙拐骗不做的。” 呼延康还要说话，被一边的王穗拉了一下，“呼延姐姐别打岔，让顺哥哥把话说完。” 黄顺说道：“我在河西范围内推广票行，同时利用我们掌握河西大权的优势，规定河西市面上，只允许使用铜钱和我们的银票交易。谁胆敢使用真金白银交易，全家抄斩，绝不姑息。 这样一来，我们发行的银票，就代替了市面上银子的功能，变成钱了！大家平日里都使用银票买卖，银票在手，什么都能买得到，人们自然就不会有用银票兑换银子的需求。 这样，我们保管着的银子，可能长年累月没人兑换。也就说，我们可以只储备一小部分银子用来应付日常的兑换业务，大部分银子，都可以拿出来做高利贷业务。 最为关键的，是我们可以超发定额不记名银票。超发的这些银票，照样可以在市面上买到任何东西。 这样一来，放在别人手上的一两银子，放在我们的票行里，就可以发挥出十两银子的功效！无形中我们的实力就能放大十倍。 这样的票行，这样的我们，在河西当然是没有敌手的巨无霸，就是放眼天下，能与我们相抗衡的也没有几家。” 黄顺解释完，忙着喝水清嗓子，看其他人，个个紧皱着眉头，显然对黄顺娓娓道来的生意经，理解不了多少。 黄顺一拍手，笑道：“你们现在想不通，就不要费那个脑筋想了。反正你们记住，票行的生意大行于河西之时，就是我们称霸河西之日。 到那时，管他什么斛律家族，野驴家族呢，都得乖乖的服从于我。到那时，小小斛律家族，我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比现在就把那个斛律邬杩大卸八块强得多？” 白雪摇摇头，笑道：“我真是越来越佩服少爷了！这样的绝妙主意，亏你能想的出来。真要如此，整个河西，就是铁板一块，别人再无可能染指河西。” 黄顺眼前一亮，说道：“白雪姐姐想明白其中奥妙了？只要我们把发行这种定额不记名银票的大权掌握在手，我们就无需在乎那些分行的存在。我们吃肉，让他们喝点汤，也是应该的。” 白雪笑道：“只是这银票的伪造问题，少爷要提前考虑好才是。” 黄顺高兴的拍手笑道：“不错！雪姐姐能想到伪造的问题，就证明你已经想明白其中关键。防伪的技术，我手上已经有了，不用担心。” 白雪惊讶道：“这个你都准备好了？看来你真是对此预谋已久了。竟然对我们隐瞒这么久，直到现在才透露给我们。” 黄顺笑道：“我哪有那个城府和远见。防伪的事情，再简单不过，刘子羽在秘密行业侵淫多年，由他出面，做好防伪措施，不是很难办到。 再说，我手上还有马钧那个怪才，当初为了增强密件的保密性，特意让他特制了一批纸张，用襄阳襄乡县特有的卫矛为材料，质地坚韧，很难仿造。 现在要把这特制纸升级为制作银票，我们干脆将整个襄乡的卫矛控制起来。只好控制住卫矛的产出，防伪不难做到。” 程瑶、呼延康、萧凝和王穗见状，纷纷围上白雪，详细询问其中缘由。趁此机会，黄顺终于开始说到自己的正事，把应对司马懿的小动作的事情搬出来，让她们给自己出主意。 从黄顺嘴里得知可能的司马懿的手段，众女都有些震惊，纷纷摇手表示力不从心：“司马懿若真有你说的那么神，我们可不行。还是让雪姐姐来。” 黄顺笑道：“叫你们一起来，就是让你们跟雪姐姐学学，别整天就知道玩。” 白雪为难道：“这好比与高手对弈，目光深远者胜。这个司马懿，走一步看五步，我怕不是他的对手。” 黄顺对司马懿也有些畏惧，见白雪有些打怵，便改变思路，说道：“那你们就换位思考，若你们是司马懿，你们会选择用哪些阴招来对付我？ 相比司马懿，你们虽然对司马氏的情况了解不多，但对我们自己的了解，却比司马懿要多得多，算起来，也算合适。” 白雪笑道：“要对付你，最狠的手段，当然是离间你和曹氏的关系。不需曹氏对你敌对，只要曹氏不再支持你，你就失去一半力量，不足为惧。” 黄顺说道：“司马懿编制出我是应天命而生的谣言，主要目的就是要借曹氏的手除掉我，路子跟你说的差不多。这一毒计，算我走运，虽然中招却没损失什么。司马懿还有没有别的招数，或者后手什么的？” 白雪说道：“那就从曹丕身上下手呗。曹丕虽然确立为世子，但曹彰和曹植还在，尤其是曹植，在曹氏的影响力，仅次于曹丕。曹丕不会没有戒心。 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你为了保护曹植，肯定与曹丕交恶。这样，司马懿就可以趁机在曹丕耳边吹风说你的坏话了。” 第809章 山雨欲来 “曹丕不是三岁小儿，岂会轻易为司马懿所左右？”黄顺虽然觉得白雪的说法有那种可能，却想白雪进一步做出解释，便追问道。 白雪果然说道：“每个人都有缺点，曹丕的缺点，就在于他的弟弟们太过优秀，始终威胁着他的世子之位。虽然曹操已经明确了他为世子，但曹丕坐镇荆州，在曹丕看来，仍然有相当的实力，始终对曹丕构成威胁。 再说，天命一说，毕竟虚无飘廖，曹操见过梦中情形，多少还相信一些，曹丕虽然在曹操面前不曾透露，其实内心里是不信的，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实力，足以压制住司马懿。 再说，司马懿年纪比曹丕大得多，正常讲，也是司马懿先死，对曹丕构不成威胁。所以，论对司马懿的戒心，曹丕远远不如曹操和曹植。” “你的意思，岂不是我自立于襄阳，一旦曹操过世，曹丕肯定会兴兵夺回襄阳了？” “很有可能！”白雪说道。 黄顺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曹操应该还有几年的阳寿。再说，战场之上正大光明的较量，我并不惧怕。司马懿想在曹丕跟前玩弄手段，有许蒙在彼处，也不算什么大威胁。” 白雪笑道：“当然，一旦你在襄阳自立，有了自己的地盘，这些威胁，都撼动不了你的地位。但若是威胁来自内部，少爷就要当心了。” “内部？”黄顺一惊，“我们内部，能有什么问题？” 白雪说道：“问题多了，你的大哥和二哥，还有襄阳十姓，有太多的漏洞可以钻了。一旦后院失火，对你的打击，够严重了？” 黄顺摸着下巴，后怕的说道：“不错！此时的襄阳，正是我的软肋。我们都不在襄阳，让司马懿的势力在襄阳成了气候，那就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可不防。” 白雪说道：“好在有祖老坐镇襄阳，以祖老的老辣，司马懿想得逞，也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有白雪的话，黄顺还是觉得不放心，到底给祖渊修书一封，让他严密注意襄阳动静，尤其是外来陌生人，一个都不可放过。 在诸部大会召开前的两天内，黄顺再没得空出门，一直都是窝在书房里，熟悉凉州城内外各部族的情况。 对那个斛律家族，黄顺特意做了关注，知道这个斛律家族，是王旭曾经的左膀右臂，帮助王珣干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王珣才投桃报李，给予其相应的特权。 黄顺也不是那种小气之人，见不得别人嚣张。相反，黄顺对王珣的处置，很是欣赏，欣赏其中隐藏着的政治智慧。 先不说斛律家族的榜样效应，有斛律家族在凉州城，那就是竖在王珣前面的靶子，任何人想要举事，就必须考虑到斛律家族的存在，必须先手处置斛律家族。这样，躲在后面的王珣，就有了充分的机会保存自己，反击获取最后的胜利。 站在斛律家族的角度，由于在凉州城大权在握，万一引发王珣的猜疑，那就离灭门不远了。因此，适度的自毁名声，反倒是自保的明智之举。 看五王爷的做派，虽然嚣张，却始终没有逾越王珣设置的红线，显然极有分寸，断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有了这个认识，黄顺不仅对这个五王爷感兴趣了。 以斛律家族的高度，不可能不知道黄顺已经来到，能够陪着王穗逛街的男人，只有黄顺够资格。那个五王爷既然明知黄顺就是黄顺，却仍然敢对他动手，不怕黄顺当场暴怒，将其格杀。只这份胆识，就让黄顺欣赏。 至于五王爷此举的目的，不管他是想在自己面前树立形象，还是让自己看轻于他，都已经无关紧要，黄顺已经对他做出判断：这是一个极有城府，善于扮猪吃虎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黄顺从来都是想加以笼络，让其为自己卖命。这样的人，善于保护自己，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正合黄顺的胃口。 现在的黄顺，早已不是有了什么想法不管不顾马上付诸行动的时候了，黄顺虽然有心结交五王爷，却并不着急。一切，等诸部大会顺利召开了再说。 大会筹备的进展，祖蓝、姚节他们每天两次向黄顺汇报进展。包括会场安排、护卫情况、与会人员的情况等等，事无巨细。黄顺也难得没有推给旁人，自己一一的耐心听完，并努力记在心里。 票行的筹备，也在顺利进展着，每一处分行，其掌握的权力等若一方诸侯，所以，所有参与的人都很积极，人力、物力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筹备到位。 黄顺的总行，由褚仁主张，进展尤为迅速。黄顺随身带着的襄乡卫矛纸不多，只能用来制作记名银票，当然也全部拿了出来备用。 另一方面，武力也被动员了起来，人人摩拳擦掌，就等诸部大会后，开始用血与剑在河西为票行拓展业务。 诸部大会召开的日子来到，天刚蒙蒙亮，黄顺就起床梳洗。昨晚没有睡觉超过两个时辰，这几天，更是没多少睡眠，黄顺虽然精神亢奋，却也感到眼皮有些沉重。 祖蓝、姚节、毛义、韦护、吕岳更是一早就等候在外面。见黄顺出来，齐齐上前，听候黄顺的指示。 黄顺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见大家紧张的大气不敢喘的样子，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害怕什么？凉州城内外，我们布置了不下三万精兵，这周围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再有褚仁的情报支持，我们是稳坐钓鱼台，那些狂妄的野心家，想趁机给我们捣乱，正好借机消灭他们。” 祖蓝说道：“就怕混乱之中，伤到少主，或是少主的身边亲信，我们罪过就大了。” 黄顺说道：“谁能保证万无一失？人们不是都说我有天命护佑吗？那就看看，这个所谓的天命，是否真有其事了。” 正说着话，屋里白雪、程瑶、呼延康、萧凝、王穗先后走出来，听见他们的说话，都止住脚步，静静的站在后面看着。 第810章 剑拔弩张 呼延康问道：“不就是开一个大会吗，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不成？看你们如临大敌的样子，还以为有人攻打凉州城呢。” 祖蓝严肃道：“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白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黄顺解释道：“就在昨天，我接到情报，凉州城周边，各部都已经集结兵力，聚集在一起，动向不明！最近最大的事情就是我们的诸部大会了。很显然，这是针对我们来的。” 程瑶惊讶道：“难道他们真准备攻打凉州城？” 黄顺摇头道：“不知道，应该不至于。凉州城是我们的大本营，王珣经营多年，就算是十倍于我们的敌人来攻，没个一两年时间，也绝难拿下。 虽然如此，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不是。所以，昨晚我紧急吩咐下去，调动兵力，做出迎敌准备。同时在城里，做好防止骚乱的应对，万一对手有内应，我们也好有个准备，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王穗有些后怕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开大会就是。那些人都是些野蛮人，跟他们没有道理讲的。” 黄顺笑道：“笑话！我来到凉州城，连在凉州城内举办个诸部大会都不敢，那我还怎么统管整个河西？这个会一定要开，只是，进程上怕是与我们预想的会有出入，到时候随机应变。” 萧凝说道：“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潜伏打探消息，是我的强项。” 黄顺摇头道：“不妥。我们毕竟刚来，人生地不熟，贸然动作，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在凉州城，我们重兵在手，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应对。” 萧凝嘟囔了一声：“那些宵小部落，不值一提，我担心的是呼延部和俟奴部搞事。” 黄顺说道：“比起呼延部和俟奴部，我更担心的是司马氏、曹氏和墨氏这三方势力。他们在凉州城暗中运营肯定有段日子，趁我立足未稳之际，对我发动冲击，是他们的最好机会。” 祖蓝奋然道：“少主放心！有我们在，一定确保少主安全，保证凉州城安全。” 黄顺笑道：“正是对你们有信心，我才敢昼夜兼程赶来凉州城。否则，我早就壮士断腕，宁可从零开始，也不冒这个风险。” 一众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去，简单用完早餐，便一起去会场，检查各处准备情况。 会场当中，呼延布、呼延魅、俟奴颜等人早就来到，正指挥着人忙碌着什么。这次大会，也是黄顺要宣布成立票行，同时宣布建立各处分行的时间，他们当然热心。 黄顺走过去，正跟他们说话呢，褚仁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脸色严峻，告诉黄顺，原先说好来参加大会的各部落，有将近一半临时改变主意，拒绝与会，而是带兵在外观望。 “也就是说，还有一半的人将与会，对不对？”黄顺问道。 “不错！”褚仁回答。 黄顺不禁长吁一口气，笑道：“看来，短短几天，他们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这次大会，他们肯定会首先发难，对我们进行摊牌。若他们提出的条件，我们满足不了，不但这次大会开不下去，紧接着的恐怕就是大战了。” 呼延布毫不畏惧，说道：“战就战，谁怕谁！正好借此灭掉他们，扩张地盘。” 黄顺一眼望过去，呼延布慷慨激昂，呼延魅却表现的有些胆怯，眼神更是闪烁，不敢与黄顺对视。 “这其中，怕是有事！”黄顺心头压着一团疑云，因为与呼延魅关系不睦，不便追问个清楚，只好闷在心里。 黄顺、祖蓝、姚节、毛义、韦护、吕岳、褚仁、呼延布、呼延魅和俟奴颜作为此次大会的主席台成员，自然候在内厅，等待着会议开始。前台，自有一众手下照料着。 众人有些不着边际的找话说着，彼此兴致都不高，显然各有各的心事。直到有人来报，会议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所有人立刻都站了起来，显然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 黄顺带头，大家鱼贯而入，一入会场，每个人立刻感觉到会场的紧张气氛。黄顺留意看去，四十多个座位上，只有二十几个座位上坐着人，个个都是正襟危坐，目怒圆瞪，仿佛是来讨债的，而不是来开会的。 黄顺不禁在心中冷笑：想在气势上压住我，真是天真！要比气势，首先就是座位的高矮。主席台比下面的普通座位高出将近一尺，随便一个人往上面一坐，对下面的人，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势。这可不是摆出一副目怒金刚就能在气势上挽回的。 黄顺带头就座，然后向祖蓝点头示意，让祖蓝宣布大会开始。 祖蓝清清嗓子，还未来得及出口说话，下面一个壮汉已经站起来，嚣张的喊道：“欠我们的装备，什么时候给我们？现在正主也来了，你们再也没有借口一拖再拖了？把装备交出来，一切好说话，否则，哼哼，这个大会，不开也罢。” 祖蓝没有斥责他的无理搅局的行为，反而疑惑的问道：“什么装备？谁欠你装备？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搅局大会的罪名，你担待不起。” 壮汉一把扯开上衣，露出黑乎乎一片的胸毛，狂笑道：“我贺若穆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你们亲口答应的事情，难道准备赖账不成？” 祖蓝笑道：“亲口答应？谁亲口答应你了？你说我们欠你的装备，有欠条吗？连个欠条都没有，就敢在这里咆哮会场，活腻歪了？” 祖蓝话音刚落，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兵动作划一，瞬间摆出张弓欲射的姿势，箭头对准贺若穆，只等祖蓝下令，就准备乱箭射死这个捣乱者。 贺若穆还未开口，旁边七八个人站起来，围在贺若穆周围，对着祖蓝怒目而视，“我们这次来，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想杀人灭口，那就来。我们城外的族人，会为我们报仇的！” 这话说出口，下面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与他们站在一起。双方形成僵持的局面。 祖蓝一看众怒难犯，只得忍住心头火气，控制着情绪，问道：“你们都站出来，难道，我们也欠你们的装备不成？” 第811章 呼延魅惹的祸 “不错！而且，都没有借条！”声音理直气壮，震的桌面上的水杯都在颤抖。 祖蓝显然已经压不住火气，冷哼了几声，说道：“敢情今儿你们来，是要趁火打劫的。谁答应给你们装备的，你们最好把人找出来。要是你们再想耍赖推到王珣头上，哼哼，你们无赖，就别怪我们无情。” 贺若穆瓮声瓮气的喊道：“我们当然不是耍赖，那人就在这里，我们可以随时对质个明白。” 祖蓝一下笑了，“这就简单了，是谁，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欠债不还的大锅，我们可不背。” “是她！”下面几乎所有人，都伸出食指，指向主席台上的一人。 祖蓝循着望去，不禁再次冷笑，“呼延夫人，你是不是出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从贺若穆公然喊出要黄顺还他装备时，呼延魅就知道大事不好。很想偷偷溜走了事。但她已经坐在了主席台上，一举一动都是众人瞩目的对象。离开是不可能，站出来交涉更是不行。只能想热锅上的蚂蚁，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别扭的很。 该来的总归要来，呼延魅到底被指了出来，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呼延魅身上，这让她再也坐不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呼延布问道，“你什么时候欠下他们装备的？” 呼延魅支支吾吾的，始终不愿出口说话，一时间，局面反而僵住了。 贺若穆是个急性子，见呼延魅虽然站出来，却只是不说话证明他不是瞎捣乱，便大声的替呼延魅说道：“夫人不会忘了？统领遇刺死后不久，夫人就亲自派人找上我，说只要我支持夫人坐稳凉州之主，就赐我一百具玄甲装备。 就因为夫人这话，我贺若部始终老老实实，没有跟着其他部落趁火打劫。其间，我多次要求夫人兑现承诺，夫人却只是推诿，最后说只要黄顺来到，就跟我一次兑现明白。现在黄顺也来了，夫人总该没话说了？” “妹妹，他说的可是真的？”呼延布没想到呼延魅偷偷的做下这许多事，着急的问道。 呼延魅哪还敢吱声，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呼延布变得呼天抢地，连连抱怨道：“傻妹妹，你倒是真敢下本钱呀！底下那么多人，你是不是挨个许诺了？现在好了，您拿什么给人家？” 这事，俟奴颜显然也知情，在旁边小声辩解道：“呼延姐姐又没有成为凉州之主，承诺自然算不得数。” 俟奴颜声音虽小，但其他人却仍然听得清楚，贺若穆头一个表示不满：“夫人没有得到凉州之主，那是夫人的事。我们该做的事情，却全部做了。为此，我们没有参与打家劫舍，损失大着呢。要不是冲着夫人许诺的一百具装备，我们才不会傻乎乎的待在部落里，整天看着别人喝酒吃肉呢。” 贺若穆口中的喝酒吃肉，在座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其含义。整个河西，因为王珣的死，陷入一团混乱，互相攻伐。只有凉州城周围，还算平静。只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呼延魅的慷慨换来的。 本来黄顺还以为，凉州城驻扎了王珣的所有精锐，周边诸部所以才不敢炸刺。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显然是错误的。 其中一两个，甚至十几个部落搞事，凉州城都可以迅速以兵平息，但周边所有部族都动起来，那就不是出兵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凉州城的兵马再多再精锐，那也是猛虎架不住群狼。 玄甲军的装备，在诸部眼里，显然是比外面的那些财富的象征：牛羊马群来的重要的多。 王珣能在河西维持统治地位，靠的就是所向披靡的玄甲军。为了保持这种军事优势，王珣对玄甲装备的控制，上升到决定生死的高度，绝不轻易外传。只有立有大功的部落，才会被上次十几套。 像呼延魅这般动辄许诺出上百套的大手，王珣从来没有过。 祖蓝看着呼延魅和呼延布，说道：“这事，既然是你们呼延部承诺的，说不得，也只能由你们自己擦屁股，对不对？” 呼延布心里着急，他知道祖蓝说话的逻辑和道理没错，但看会场这架势，没有上千套装备，打发不了。呼延部尚需凉州城供应玄甲装备，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么多。除非呼延部放弃自己的玄甲军，从他们身上扒下装备，送给他们。但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万万不能的。 最好的应对，是缓一缓，容他慢慢与黄顺商议，争取拿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各方都能接受。但显然，眼下不存在这么一条路。 底下的诸部代表，显然是串通好，非要在今天要说法。丝毫不给他斡旋处理的时间。若他早知道这点，还好点，但他也是刚刚知道。这就要多被动就有多被动。 相比于祖蓝、姚节他们的看热闹，呼延布的着急灭火，黄顺看的更深，更远。本来，这次诸部大会，就是黄顺一手策划，准备在会上推出自己的票行大业。 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黄顺都不会放弃初衷。只要不妨碍黄顺顺利推出票行，黄顺都可以做出妥协。 这次，所有人站出来，跟呼延魅讨要装备，别人觉得棘手，黄顺倒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其背后这些部落的心态，倒是黄顺着重关注的。 他们显然看的很准，黄顺初来，要稳定凉州城，稳定河西，少不了他们的支持。正因为有这点倚仗，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狮子大开口。 而且，在黄顺看来，伸手要装备，只是他们的敲门砖而已，门一旦敲开，后面还有有更大的要求提出来。 再没有清楚他们的全部要求之前，黄顺不想出头，先由着他们闹去。闹够了，自然就会坐下来好好谈谈怎么解决问题了。 所以，在呼延布向黄顺投来求助的眼光时，黄顺对呼延布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表示一切有自己在，让他尽管放心。 虽然没有言语沟通，但显然黄顺与呼延布之间的沟通没有任何障碍。黄顺的意思，呼延布全盘意会，并马上付诸行动。 第812章 自立的呼声 呼延布豪迈的站起身，对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吼道：“都不要说话了！我这妹妹不懂事，为了一个凉州城主，胡乱许诺，这件事，我回去自会处罚于她。但她毕竟是我们呼延部的人，是王珣的正妻，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她既然许诺了你们，那就是有效。会后，大家到我这里来，我统计一下统共欠你们多少。我负责给到你们。现在，我们正在开会，这事，就不要在会上再纠缠了，让大会顺利进行，你们看怎样？” 呼延布承诺的干脆利落，却仍不能让下面的人满意。一个虬髯大汉不满道：“又是空口白话！我们今天就要拿到装备，你给的出来吗？” 呼延布心平气和的说道：“这位兄弟，这事，是我妹妹背着我们所有人，私底下许诺给农们的。我们没有任何准备，直到今天，我们才第一次听说这事。你说，我们能准备出来吗？这可不是几套、几十套，是上千套！你总得给我点时间筹措？” “你们自己的玄甲军那么多，匀给我们一些，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另外一人，大声的提出意见。 呼延布冷笑道：“你这么说，还不如更干脆点，我们就此退出凉州城，把凉州城拱手让给你们得了。 我们的玄甲军装备给你们，让你们穿戴整体，反过来攻打我们，我们拿什么抵挡？ 这事，我已经很有诚意的在解决问题了。如果你们还是不依不饶，那怎么就刀兵相见。这倒简单了，谁赢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 下面还有人支楞着脖子要说话，却被人拉了回去，背着身子嘀咕了一阵子，又是那个贺若穆站出来，说道：“好，我们就再相信你一次。十天时间。如果我们拿不到我们的装备，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呼延布扭头看看黄顺，没有看到否定的表情，便转过头来，咬牙应下。 呼延布答应完毕，重重的坐在位置上，呼哧呼哧直喘气。这下，他可是把呼延部的信誉压上去了。如果这事办砸了，呼延部从此退出河西，再无可能在河西谋的一席之地。 但他有别的办法吗？如果他不站出来表这个态，不止下面诸部，就是祖蓝、姚节他们，都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一切的希望，都落在黄顺的身上。呼延布只希望，黄顺刚才的那个眼神，不是逗着他玩。否则，至少他呼延布，与黄顺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祖蓝冷眼看着这一切，等所有的喧哗都告一段落，这次慢悠悠说道：“接下来，大会继续进行。” “慢着！”随着一个声音响起，黄顺本来眯缝着眼睛闭目养神，突然睁开眼睛，眼睛里甚至有了几丝笑意：果然如此！好戏还在后头。 有了贺若穆的经验，祖蓝已经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笑嘻嘻的看着重新站起来的那位壮汉，问道：“你又是谁？这回站出来，所为何事？” “长孙完我就是在下。” 祖蓝漫无表情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统领过世，一切从新开始，自然要有新的规矩。我们凉州城诸部，要求自立，不再听命于凉州城。” 祖蓝难得没有动怒，问道：“自立？就凭你们的实力，你们扛得住凉州城几轮打击？” 长孙完我愤然道：“我们长孙部自然不是凉州城的对手，但这是我们诸部的一致要求。若你们不答应，那我们不介意与凉州城拼个鱼死网破。” 祖蓝皱眉道：“王珣在世，对你们也算不薄，现在他刚死，尸骨未寒，你们就闹自立，这是为的哪般？” 长孙完我气呼呼道：“待我们不薄？好一个不薄！不断蚕食我们的领地，这是不薄？将我们迁来迁去，没有固定的落脚点，这也是不薄？所有的工匠，都强行掳至凉州城，一个也不留给我们，这也是不薄？” 长孙完我显然这口气憋了很久，一口气说完，便呼哧呼哧直喘气。 祖蓝知道王珣强势，但王珣强势，倚仗就是手中的武力强大。现在，强大的武力仍在，只是王珣人不在了，这些部落，就开始蠢蠢欲动，不服从管教了。 依祖蓝的脾气，早就当场掀了桌子，大打出手了。但黄顺坐在那里没有表示，他就只能硬着头皮，与他们周旋下去。 “你们也该知道，王珣再厉害，他也只是我们少主的手下。现在，少主来了，你们却在他面前如此闹事，也太给不给我们少主面子了？得罪了少主，你们该知道后果。” 长孙完我一声长笑，说道：“整个河西都快反遍了，也没见谁给过你们少主面子。你们少主要真是厉害，就施展出雷霆手段，让我们瞧瞧，若他真有那能耐，我们自然甘愿服从。” 祖蓝说道：“你的话自是不错。但这雷霆手段施展到谁身上呢？当然是那些出头鸟，你说呢？” 长孙完我首次露出慌张的神情，后面马上有人给他打气：“长孙不要怕，我们都跟你站在一起。有种就打，谁怕谁来。” 长孙完我一梗脖子，强硬道：“就是！你们有什么手段，我们都接着。自立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只是通报你们一声，可没指着你们同意。” 祖蓝还想说话，被黄顺一伸手拦住了。黄顺觉得，自立都喊出来了，接下里的要求，无非就是撵他们离开而已。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诉求，那就好办了。所以，黄顺就不准备再沉默下去，有必要站出来，说几句话了。 “大家稍安勿躁，大家的想法，刚才虽然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吵，但我还是听明白了。”黄顺站起来说道，“玄甲装备，那可是好东西，大家都想要，这个心情，我很理解。 可玄甲装备只有凉州城有，所以，你们有求于凉州城，所以才愿意听从凉州城调度，并不是从心底里愿意接手凉州城的领导。这一点，我也听明白了。 与你们相比，我们是外来人，占了你们的地方，抢了你们的资源。你们对我们心中不满，想把我们赶出去，这个心情，我也很是理解。 王珣是我的手下没错，但与王珣相比，我是个纯粹的商人，王图霸业于我如浮云，我来河西，只是来做买卖的。只要大家允许我在这里做生意，大家的要求，在我看来，都能得到满足。” 第813章 黄顺发声 黄顺的话，不但自己人听得目瞪口呆，就是下面诸部众人，也不能置信的大眼瞪小眼。他们今天来，就是欺负黄顺新来，一切都不趁手，趁着这个机会，他们狮子大开口，虽然不能自立，至少，能得到大量好处。 没想到，这个黄顺，比他们想象的要好说话的多，听他话里的意思，连他们要求自立，也是可以答应的事情。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少主，这怎么能随便答应呢？起码，我们也要好好商议一下？”祖蓝一着急，紧接着说道，提醒黄顺，这可不是小事，不能脑门一热，擅自做决定。 长孙完我也小心翼翼的向黄顺求证：“你说的这话，可是答应我们自立的意思？” 黄顺没有理会祖蓝的抗议，笑容可掬的回答长孙完我，“我的答应是有条件的，我答应你们自立，你们也要答应我的生意，能顺利的进行。” 长孙完我哈哈大笑：“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我们答应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长孙完我这般粗线条，长孙完我说完，旁边一人站出来，小声问道：“不知你说的生意，是什么生意？” 这话一问出，诸部众人都意识到，黄顺如此重视生意的开展，这生意怕不是那么简单。 黄顺笑着说道：“很简单，我要的，就是垄断整个河西的生意。河西所有的交易，都得在我的场子里进行。同时，交易各方，不得使用现金现银，必须在我这里，存上一定数量的金银，从我这里相应的取得一定数额的银票，凭借银票结算各方交易。就这么简单。” 诸部众人都是放牧打仗出身，哪能理解如此复杂的商业设计，个个摸摸脑袋，没觉得自己在其中有什么吃亏的。再说，之前要买什么卖什么，也是要进凉州城，在王珣的场子里进行，黄顺的要求，不过分。 黄顺见诸部众人答应的痛快，自己笑的很是灿烂，又说道：“这么说，我们就是合作愉快啦！我毕竟初来乍到，此前王珣在凉州城，承蒙各位支持，黄某在这里表示感谢，为表示谢意，我在会后，给大家准备了一批银票，大家想要买什么尽管用这些银票采买。包括大家开始提到的装备，都可以在我这里买到。” 黄顺话音刚落，下面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等欢呼声慢慢沉寂下去，黄顺又说道：“我让步这么多，你们也得让几步才是。我也不提很难的要求为难你们。此前呼延夫人答应你们的装备，我们就此作废，只当没这回事，你们说，如何？” 下面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舍不得那些装备。但黄顺前面已经答应他们自立，他们若是还咬着这点不放，黄顺一旦把话收回，那就得不偿失了。 几个聪明的，立马想到了讨价还价：全部给不行，给一半总行？ 这个意思刚表达出来，黄顺就沉下脸，说道：“呼延夫人只是王珣的内人，岂能在军国大事上做主？她的话，我们原可以一概不认。只是看在王珣的面子上，看在你们此前曾有微功的面子上，才跟你们打这个商量。 若你们不识好歹，还想着蹬鼻子上脸，那咱们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该怎样，就怎样。” 黄顺一拉下脸，诸部众人都知道，此事没得商量，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黄顺的说法，呼延魅的事，就此放下不提。 边上的呼延布，这时总算放下心头一块大石，旋即又为黄顺担心起来。在他看来，黄顺为了给呼延魅擦屁股，不惜答应诸部自立，这简直就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装备虽然重要，但自立这事，更是关键。让诸部自立了，凉州城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呼延布感觉自己有必要站出来提醒黄顺，他可受不起黄顺这份大人请。 “三少，区区一点装备，与诸部自立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三少可要想清楚，别本末倒置哇。”呼延布来不及斟酌语言，直接有什么说什么了。 黄顺笑道：“强扭的瓜不甜。诸部想分家过日子，那就分嘛。分出去过够了，还可以再回来嘛。来去自由，这样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 话音刚落，下面就响起一片欢呼声。黄顺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待会场再次安静下来时，黄顺严肃的强调道：“我允许你们自立，你们之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来麻烦我了，你们自己解决，我统统不管。 但是，我的生意规矩，你们必须遵从，否则，我的军队，也不是摆设。谁敢破坏我的生意规矩，我不介意出手灭了他。” “没问题！”“多大点事！”“我们一定让你爽快的赚钱！”…… 黄顺点点头，诸部和黄顺的意愿都得到了满足，这个大会，就没必要再开下去了。祖蓝直接宣布，大会结束，众人到后面，参加早已准备好的盛大宴席。 宴席过后，诸部代表就去褚仁那里，领取赏赐给他们的银票。 按照黄顺的特别安排，叱罗部、达博部、乌洛兰部、普六茹部四部代表，被特别安排一桌，由黄顺带人亲自作陪。 这四部，是王珣在时颇为倚重的部族，对这四部，黄顺想单独询问一下他们的意思。 “刚才大会上，我已经答应诸部，来去自由，想自立的自便。你们四部，是王珣的股肱重部，我想知道，你们四部，是怎么想的？” 四部代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朝着黄顺默默点头，表示都愿意自立出去。 黄顺拍拍手，笑道：“自立不见得就是坏事。但在我这里，亲疏还是有别的，你们的功劳，不能与外面诸部相比，所以，我对你们另眼相待。 说实话，诸部一旦自立，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兼并战争。有我们凉州城在，吃饭已经不是问题，习惯了每年打仗的诸部，打仗的目的只能是为了争夺地盘。 要想在这番厮杀中取胜，武力的强横是起码的。我想你们也都清楚，谁能拥有更多的玄甲军，谁就掌握胜势。 我希望，你们能笑到最后。但我是做生意的，来者都是客，没理由好的装备，只卖给你们，不卖给别人。这是我掏心窝子的话，你们可听得明白？” 第814章 循循善诱 四部代表互相递着眼色，犹豫着点头。黄顺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打算。不管你们诸部之间的矛盾，先集中兵力，消灭，至少是赶走我们，然后，再慢慢算你们自己的账。 算兵力，诸部的兵力，十倍于现在的凉州城。打起来，你们似乎稳操胜券。凉州城倚仗的玄甲军，你们诸部集中起来，也有相当的数量，足以与凉州城抗衡。怎么算，这一仗，你们都不可能输。 但你们可有想过，玄甲装备，我是拿到市面上卖的。只要有钱，都能买得到。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我的经历，你们从王珣那里所知甚详。我打过的仗，都是以少胜多，靠的是什么？就是比别人更精良的装备！ 凉州城内，粮食足以支用十年，足以应付你们的长期围困。 以上我说的，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别放着阳关大道不走，非去走那条死胡同。” 四部代表这次终于有人出声，“坊主大人，我们四部，人微言轻，凉州城周围诸部，已经结成联盟，就是为了对付你们的，我们身在其中，身不由己啊。” 黄顺笑道：“凉州城周边部落，少说也有上百个。这种联盟，能持续多久？还有，我已经表态，不反对你们诸部自立，还有多少部落，有意愿继续强攻凉州城，白白的死伤族人？我来这里，虽然占据着凉州城，但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这里跟你们称王称霸的。还有几个部落，铁了心的要跟我对抗到底？ 我敢把话撂在这里，你们诸部联盟联军攻打凉州城，不出十天，就要作鸟兽散。剩下的战事，还是在你们之间进行。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没有个打算是不行的。你们既然想自立，肯定想带着族人，闯出一片天地，保护族人的安全。 打仗靠的是人，人数一时半会难以提升，能够迅速提升战力的，只有更换更好的装备。这个，你们只能从我这里购买。不知这个打算，你们做好了吗？” 四部代表齐声说道：“这个我们想过了，回去我们就劝说酋长，跟坊主谈买卖的事情。” 黄顺摇摇头，说道：“买卖当然要谈，但你们首先要做的，不是这个。而是抓紧把你们部落的金银，存到我这里，从我这里兑现相应数额的银票。没有银票，你们拿什么在我这里买东西？” 四部代表踌躇了。黄顺知道，让他们把家底掏出来，交给黄顺，等若是将身家性命交给了黄顺。 “把自家的财富交出来，谁都舍不得。你们舍不得，别人也舍不得。正因为大家都舍不得，都在犹豫。谁抢先一步，谁就能先别人一步，从我这里买走装备，买走粮食。从而占据主动。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是要冒风险的。但相应的，收获也是最大的。你们从我这里拿到装备和粮食，就可以倚仗压倒性的力量，从别人手里抢夺财富了。这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拿了你们的钱跑路。但你们想想，先不说我是个正经生意人，不会做那种砸自己饭碗的事情。就算我是个小人，想蒙骗你们的银子。我是不是也应该也做做样子，让你们相信我，大家都把钱放我这里，然后我再跑路啊？ 这样一来，先一步行动的，反而是安全的，后面一窝蜂跟风的，反而是具有风险的。 而且，我手上的装备和粮食，可不是无限的，我自己还要用一部分，防卫凉州城用。能够拿出来卖的，就更少了，先来买的买光了，后来的就是再有钱，也白搭，只能等着我慢慢的造出来。 这样一来，先到后到的差距能有多大，你们应该很清楚。 我也有这个思想准备：你们诸部之间的战争，我不参与，直到你们之间分出了胜负，我直接跟胜者打交道，那就方便多了。 你们四部，与王珣关系不错，我愿意与你们打交道。所以，这才把你们叫到这里来，与你们说这番话。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拿主意。” 黄顺的循循善诱显然起了作用，四人略一犹豫，连酒也顾不上喝，直接站起，施礼告辞。他们要马上出城，与各自酋长商议此事。 送走四部代表，黄顺居高临下看了眼宴会场，冷笑几声，转身回房休息。 马谡、林卓、诸葛恪等人跟在后面，不停的询问黄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黄顺只是微笑不答。 后来，宴席慢慢结束，从宴席脱身出来的呼延布、祖蓝、姚节他们，也都来找黄顺。要黄顺解释一下。 本来说好的，这次大会要宣布票行成立，同时宣布成立若干分行，大会过后，他们便带领各自人马走马上任了。谁知黄顺只字没提，便散会了。这让他们很是不解。 黄顺解释道：“凉州城周围诸部，都已经如是离心离德，可想而知河西其他地界，更是不可能听我们号令。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票行，还如何推行的下去？ 要推行票行业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派遣大军，用刀剑开路。但我们虽然装备精良，毕竟人手不足，再说，整个河西都在看着我们，若我们太过强势，一点河西诸部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我们无论如何打不过。 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先自相残杀，然后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事半功倍。 所以，分行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先把总行在凉州城建立起来再说。等凉州城这边一切安顿好了，自然就轮到你们分行出面了。” “你允许他们自立，就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他们会那么傻吗？”马谡问道。 黄顺说道：“我提出垄断整个河西的生意，他们都是同意的。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无论什么人，要想买与卖，只能通过我，必须使用我开出的银票。他们的银子，只能存在我这里，兑换银票。 我这里好东西多着呢，就凭他们手中那点银子，怎么能够？要想获取更多的银子，只有一个办法，从别人手中抢！这是大势所趋，就算他们之间，有几个明白人，也难挡这一趋势。” “我有些明白了，”诸葛恪说道，“别人辛苦打仗抢来的钱，转手就存在你这里，等于他们是在为你打仗。好计策！但顺叔，你就不怕混战之中，打出一个特别强大的主，连我们凉州城也给吞了吗？” 第815章 混战开启 黄顺笑道：“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那些注定要被别人没掉的小部落，要想活命，就只有投靠我们凉州城一条路。 等大部分部族都投靠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站出来主持公道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灭掉几家，杀鸡儆猴，整个凉州城周边，就彻底是我们的了。 然后，我们的票行生意，就可以顺利开展了。” 黄顺看着祖蓝、姚节、呼延布他们，说道：“不止是总行，你们的分行，都可以按照这个路子开始起步。先给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内斗，然后，我们再出来，当那个平息战争的英雄。” 正说着话，外面来报，叱罗部、达博部、乌洛兰部、普六茹部四部酋长亲自前来拜访。 黄顺笑道：“来的比预想的要快。看来，我给他们画的蓝图很有诱惑力，他们迫不及待的咬钩了。” 四部酋长都很痛快，一上来就询问黄顺各种问题，主要是金银放在黄顺这里的安全问题。黄顺当然是苦口婆心的把票行的规矩跟他们讲了一遍。 票行是个新东西，酋长们虽然心里没底，但黄顺掌握着玄甲装备，要想得到玄甲装备，就只能遵从黄顺的规矩。 再说，虽然他们没有跟黄顺打过交道，但跟王珣交往颇深。王珣那么强悍的人物，都是黄顺的手下，可知黄顺的能量得有多大了。 酋长最后纷纷表示，部落的金银不够，怕是买不到足够的装备。黄顺假装为难了一番，很是善解人意的表示，看在他们为王珣做事的面上，可以放宽，允许他们拿牛羊马群代替金银，从黄顺手里换银票。 但这些银票，只能用来买东西，却不能在黄顺的票行里兑换金银。 黄顺的这些担心，在酋长那里根本不成问题。他们此时考虑的，根本不是能否兑换的问题，而是如何才能更快更多的买到足够的装备问题。 四位酋长当即拍板，马上交易。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带了金银前来，现在就可以交割，兑换银票，他们要用银票，马上采购玄甲装备。 这是票行的第一笔生意，黄顺亲自操办，查验了金银数量，办理入库，然后在柜台上，开出等额的银票，交给四位酋长。 四位酋长拿到银票，连银票长什么样都来不及看，直接全部交给黄顺，要求全部换成玄甲装备。 黄顺好心劝他们，最好在手里面留点银票，日后有些应急的地方，也不至于没银票买。 四位酋长哪听得进去这些，坚持全部换成装备。黄顺只好给他们开出单据，让他们拿着单据，去祖蓝那里领装备。 四位酋长带着几百套玄甲装备，喜滋滋的装车出城。 黄顺便让人在城里散播消息，叱罗部、达博部、乌洛兰部、普六茹部已经将族内金银换成银票，全部采买玄甲装备了！ 这事，本来所有人都在观望，生怕上当受骗，但就怕有人第一个选择吃螃蟹。只要有第一个，后面肯定就一窝蜂的全上来了。 原因很简单，玄甲装备就意味着战斗力，别人有了，而自己没有，自己就有可能被别人灭掉。就这么简单。 一百多个部落，玄甲装备的需求量不下万套。而凉州城储备的玄甲装备，不到一千套。狼多肉少，自然是谁先抢到，谁就占据优势。 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所有部族，都争先恐后的带着部落的金银，连夜进城，要求兑换。 凉州城跟其他城一样，实行夜禁。夜里城门不开，很多人被堵在城门外，支起帐篷，等待天亮。有人看出其中的机会，带兵前来明抢。 黑夜里，敌我难辨，城门外立马乱成一团。黄顺带着一众手下，就在城头上往外看着，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更不会打开城门给他们提供方便。 直到天蒙蒙亮，城门这才吱呀吱呀响着打开。黄顺的亲兵，全副武装，候在门后。城头上一守城将军，对着外面仍然在混战的诸部喊话：“抓紧进城！谁带着银子进城，谁就可以兑换银票，凉州城保证城内人员的安全。” 这等于明着告诉城外所有人，不管银子是谁的，只要谁抢了进入城门，银子就算他的了。 所有人都听出了话中之意，也都看到了这个机会，厮杀了半夜，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人们，立即一声呐喊，战斗迅速再次进入白热化。 人人都想从别人手里捞些银车带着进城，结果反而变成谁也走不动的局面。 有人看出这点，开始大声的呼吁：各家看着各家的银车，不要贪心，大家齐心协力，打退抢银子的人马，快速进城。 这些呼吁，虽然没多少用，但至少，促进了战场上的临时结盟，几家迅速开始联手，保护着他们的银车，往城门方向赶。 那些抢银车的人马，一看这边人多势众，也就不再过来骚扰。终于，有银车进城了。一进城，立刻就被亲兵团团护卫起来，护送着往票行的方向行进。 兑换了银票的人们，转手就是全部采购装备。这回，他们多了心眼。装备在手，如何安全的运回去，还是个问题。问凉州城这边，人家表示，只负责卖，不负责路上的安全。但同时人家也说了，只要在凉州城内，人家还是保证他们人和装备的安全的。 于是，他们一商议，还是先在城里住下，等家里来人接。 混战，就这么开始了。四部抢先装备起一支玄甲军，战场之上，占据了很大优势，抢银车的人马里，他们的人马就是主力。 等他们把抢到的银子全部兑换成银票，再次要求购买装备时，却被告知，装备已经卖完了，可以先交上银票，等装备打造出来后，再过来取。 玄甲装备，打造费时费力，需要几个月时间，才能交货。即使这般，他们也是立即答应，放下所有银票，提前预定装备。 凉州城在第一天就没有了玄甲装备，但金银仍然源源不断的往凉州城运。原因很简单，等待打造中的玄甲装备，并不是主要原因，感觉到危险，知道这些财富放在自己手里并不安全，还不如存在凉州城更为妥当。 毕竟，记名银票只有他们指定的人才可以来兑换走金银。这一人性化的规矩设计，让他们感到安全得多。 第816章 一战定大局 还有一部分小部落，意识到眼前的混战对他们意味着族灭的危险，连忙来到凉州城找到黄顺，要求归顺，请求黄顺的保护。 但黄顺却告诉他们，他们才刚刚自立，从凉州城分离出去，凉州城不可能刚放走他们，又马上接纳他们。毕竟汉人看重的忠诚，在凉州城落魄的时候，他们选择分家自己过，这在黄顺看来，就是对凉州城的不忠。一旦被认为不够忠诚，想让凉州城接纳他们，就困难了。 黄顺不收留，他们只好回去另想办法，有的选择另抱粗腿，有的选择几方联防。一时间，合纵连横的大戏，开始在凉州城周边诸部之间上演。 战争从一开始就残酷异常，赢家通吃，失败者就是家毁人亡的下场。搜刮上来的金钱，一部分运到凉州城，兑换成银票，一部分则储备起来。毕竟，他们也不傻，不可能将自己的全部财富都交到黄顺手里。 叱罗部、达博部、乌洛兰部、普六茹部玄甲装备最多，自然最占优势，虽然优势不大，但架不住滚雪球，越滚越大。 而且，四族从一开始就是联兵出击，基本上遇不到一合之将，都是一战灭族。 其他部落发现，即使他们所有部落联盟，也抵挡不住四部的军队时，他们害怕了，无奈之下，再次来到凉州城，找上黄顺，要求黄顺的庇护。 这次，他们现实多了，很直白的告诉黄顺，若黄顺还坐山观虎斗，不管不问，一旦让四族整合了凉州城诸部，那四部的实力，就不是黄顺所能驾驭的了。 这回，他们也不再有所坚持，只要黄顺答应保护他们的部落免遭灭顶之灾，他们愿意接受黄顺的所有条件。 这回，黄顺没有拒绝，而是告诉他们，要想重新归顺凉州城，只有全面接受票行的银票，将各部落所有的金银都存到凉州城的票行，换成银票。今后的所有交易，都必须使用银票。 诸部答应了黄顺的要求，只提出一点，希望他们在运送银车赶往凉州城的途中，黄顺能够出兵护卫。黄顺答应了。 接受了诸部的再次归顺，黄顺派人知会四部，其他诸部已经归顺凉州城的麾下，让他们停止杀戮，否则，就是与凉州城为敌。 四部杀红了眼，也杀顺了手，哪能说停就停。再四部有一次屠戮了一个小部落之后，黄顺趁机发出对四部的讨伐令，号召诸部，出人出力，跟随黄顺，一起讨伐四部。 这时，四部才发觉大事不好，连忙派人来谈判，表示都是误会，他们没有与凉州城为敌的意思。 但黄顺从一开始选中四部，就有拿四部开刀，杀鸡儆猴的意思。这次号召诸部组成联军，黄顺也没有借助诸部兵力的意思，不过是让他们亲眼看看，在他们眼里无敌的四部军队，是如何被黄顺吊打的。 四部的求和，自然被黄顺拒绝了。大战，一触即发。 这回，黄顺没有使用任何花招，就是一书战书，约定时间、地点，双方大战一场。 四部经过前段时间的大战，玄甲军数量已经过千，足以与凉州城相抗衡。这次大战，他们搬出所有家底，势要打赢这一仗。 他们很清楚，打赢了，那些墙头草，就会抛却黄顺，归到他们麾下；打输了，他们就是灭族的下场。背水一战的哀兵气氛，让四部的战斗力徒升数倍。 黄顺这边，依然是彭威领兵，位居中军，祖蓝的兵马为左翼，姚节、毛义、韦护、吕岳的兵马为右翼，呼延布的兵马坐镇后方，诸部联军，则在呼延部的兵马之后观战。 两边的兵力，四部动用了全部玄甲军坐镇中军，两翼各有一万的精锐铁骑压阵。黄顺这边，玄甲军一个也无，至关重要的中军，也是一众轻骑兵。 没有互相的喊话，没有斗将的喧嚣，一个漏斗竖在战场之上计时，漏斗中的细沙全部漏掉，两边很有默契的同时发出出击的命令。刹那间，战旗猎猎，万马奔腾，急速的冲击中，双方的阵型都保持的很好，表现出相当高的战术素养。 双方前锋接近，黄顺这边，上百颗炸雷甩出，轰隆隆，上百声巨响在四部的整体军阵中四处响起。 这中两千年之后才会在战场上出现的巨大爆炸声仿佛穿越般来到汉末的战场之上，其引起的轰动，绝不仅仅是目瞪口呆那么简单。 四部的战马全部受惊，瞪着惊恐的眼睛，四下奔跑，根本不管主人如何抽打，如何拉紧缰绳。 黄顺这边，祖蓝和姚节他们的战马，也大部分处于受惊状态，但他们的骑兵却临变不惊，轻轻一个跳跃，就脱离马背，任凭胯下战马，脱缰而去。 由骑兵变成步兵的两翼，没有停歇，继续上前逼近。而黄顺的中军，在彭威的带领下，丝毫不乱，如利剑般直插入敌人战场腹地，横冲直撞。 原本势均力敌的对抗，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场屠杀。不但四部和诸部人士看的目瞪口呆，就是呼延布在后面，也是张圆了大嘴，半天合不拢。 城头上，呼延魅和俟奴颜偷偷的观阵，看到这个情形，一言不发，扭头就走。直到这个时候，呼延魅才彻底死心，知道眼前的黄顺，是他不可能超越的存在。 呼延魅甚至有些庆幸，如此强大的人，是呼延部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至于与呼延康比较高下的小心思，早被此时的呼延魅抛却脑后。此时的她，只剩一个念头：乖乖跟着黄顺做事，再不敢有二心。 外面仍在打扫战场，肃清残敌，黄顺已经带着主要将领和诸部头人回城庆祝了。 这一战，双方投入兵力不下十万，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出了胜负。黄顺这边，几乎以零伤亡的代价，击溃四部联军。 这样的辉煌战绩，黄顺心里明白，凉州城从此稳如泰山。 在诸部头人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的恭候中，黄顺潇洒的表示：再强大的武力，也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只要大家忠心耿耿，不受外人蛊惑，与凉州城为难，凉州城的武力，将始终保卫着大家。 至于诸部未来的前途，黄顺还是以前的态度，由你们自己选择，你们可以选择继续保留部落制，游牧为生，也可以学习汉人的生活方式，以耕作为生。无论作何选择，黄顺一律欢迎。 第817章 马超来到 这些羌、羯、匈奴诸部，祖祖辈辈以部落为单位，酋长世袭，让他们跟汉人一样实行流官制，几乎不可能。黄顺也没想着一步到位，在河西实行郡县制，不过是做一下表态，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开明政策而已。 部落酋长的世袭，黄顺不会去触碰，这是要犯众怒的，但酋长的权力，黄顺必须予以限制。否则，等他们羽翼丰满，又要想三想四，河西将永无宁日。 解决的办法，仍然是当初蔡琰提出的，王珣仅开了个头便不了了之的，统一司法制。 现在，黄顺拥有至高无上的武力，再次推行统一司法，自然没有王珣当初的顾虑，所以，黄顺很直白的告诉诸部头领：部落酋长是诸部的头人不假，但即使是头人，也不得违反黄顺定下的法律和规矩。 为了维护黄顺颁行的法律和规矩的权威，黄顺准备建立执法队。每年巡回执法，各个部落转一圈。哪个部落胆敢抗拒，执法队有权直接引导军队灭之。 为了消除诸部的顾虑，黄顺同时又表示，执法队对普通牧民的执法，牧民若有异议，可到执法队的固定办公地上诉；执法队对酋长和部落长老一族的执法，酋长和长老可上诉至凉州城，由黄顺亲自安排复核案件。以确保执法的公平公正。 考虑到异族问题，黄顺把执掌执法队的大权交给姚节、毛义、韦护和吕岳四人。四人掌握的军队，相应的，也改编成执法队武装。 祖蓝则被黄顺任命为河西总督，统管河西军政。黄顺自己，则忙着张罗票行业务的开展。 呼延布、呼延魅、俟奴颜，还有姚节四人、祖蓝、褚仁等人派出的代表，则分赴河西诸郡，开始他们的票行分行的建立过程。有样学样之下，黄顺相信，分行的建立，就算比总行要困难一些，还不至于导致分行夭折。 黄顺也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如果他们的分行建立计划失败，那就只能派出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带领人马前去清缴敢于反抗的部落，保障票行的顺利推行。 此时的凉州城，百废待兴，黄顺即使将大部分活安排出去，自己仍然每天从早忙到晚，不得休息。尤其是票行这一块，黄顺虽然懂得其中规矩，但要具体实施，有许多细节方面需要完善，黄顺应付起来都感觉吃力，更不用说别人了。 十几天过去，这天，黄顺照旧早早起床，来到票行衙门坐镇指挥，随时解决实施中发现的问题。这时，祖蓝来报，马超带领他的马家军，已经来至凉州城外百里，如何应对，需要黄顺定夺。 黄顺一听是马超来到，兴奋的马上就想出城迎接，却被祖蓝一句话劝了回来：“少主，马超不请自来，来意不明，不可轻举妄动。” 黄顺从谏如流，稍一考虑，便命令城中诸军，披挂整体，一起随他出城，会会马超。 对马超，黄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当初黄顺想方设法要笼络马超，不但看重的是马超的领兵才能，更看重的，是马超身后雄厚的一方势力。 马氏在河西是举足轻重的大族，深得诸羌之心。只要把马氏掌握在手，就等于掌握了一半河西。这次王珣意外遇害，河西震动，却没有造成很大损失，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马超还在，不但能够轻易镇住那些羌、羯诸部，还能抵御西凉张既的趁火打劫。 不但马氏的势力让黄顺看重，就是马超自己，其身边，也是有一众精兵良将，马岱、庞德都是世之良将。而且，梦中马超一家老小是被曹操斩尽杀绝的了。 但在现实中，因为黄顺的出现，避免了这次灭门惨案。马超的儿辈们，就算再不济，也能出几个像样的武将。只要掌握住马超，就等于掌握了马超身边所有人。黄顺识的其中利害，当然会对马超不计成本的投入。 这次马超带兵前来，虽然祖蓝表示谨慎，黄顺也是听从他的意见，但在黄顺看来，马超不太可能反叛自己。因为天下之大，已经没有几处马超的落脚地。除非马超想要在河西取代自己。 但马超要取代自己，最好的时机就是自己还未赶到凉州城之前。现在自己不但已经来到凉州城，而且通过一战已经稳定了局势。这个时候，马超反叛，没有丝毫机会。 以马超的头脑，不会看不出这些。所以，黄顺整军出城，更多的是向马超展示自己的兵强马壮。 凉州城外，两边都是军容齐整，战旗猎猎。黄顺在祖蓝、姚节四人、荆家村诸将、扈氏五奖的簇拥下，离开大阵，徐徐策马上前。 同时，马超那边，也是带着一众十多个将领，缓缓上前。 黄顺与马超的目光，自始至终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就那么互相看着。直到两边靠近，再靠近，两人不约而同的齐齐下马，猛上前几步，两双大手牢牢的握在一起。 “五年了！终于等到你了！”马超一脸的感慨，“若是我一早知道，答应你来到河西，让我五年不得报仇，我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你。” 黄顺大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说，以你马氏的能量，要想在战场之上报仇曹氏，不是打击你，还差得远。若你连慢慢积蓄力量直至最终压过曹氏的耐心都没有，那我算是看错你了。” 马超摇头道：“在河西这块破地，要想积少成多的攒家底，几乎不可能。王珣做的已经算是不错，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黄顺上前搂过马超的肩膀，笑道：“刚见面，不说这些正事。你带着这么多兵马来到凉州城，这是要向我实行兵谏吗？你看把我吓得，老底子都搬出来了。” 马超笑道：“以三少的聪明，竟会猜不到我来的目的？” 黄顺愕然，正要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会知道你想什么？”时，诸葛恪在旁边说道：“我想，马孟起这时候带兵前来，要算计的不是别人，该是西凉张既？” 马超一脸的惊异，看着诸葛恪，连连点头，“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黄顺一看马超的反应，就知诸葛恪说的离事实不远。黄顺连忙把诸葛恪还有其他一众人等介绍给马超。 马超也把身边诸将向黄顺做了介绍，除了马岱、庞德是黄顺已经认识的，还有马超的儿辈马举、马晃、马勇、马封、马承、马秋等人，个个都是银甲白马，活脱脱一个个的小马超。 第818章 诸葛恪露脸 介绍完毕，黄顺还未来得及说话，马超已经拍着诸葛恪的头，高兴的夸赞道：“好一个少爷英豪！你说说，你如何猜出，我是在算计张既的？” 诸葛恪说道：“很简单，既然蒙起心心念念的就是对付曹氏，西凉的张既，肯定一直在你的盘算当中。只是此前，曹军在西凉集结，你没有任何机会。 但现在，曹军已然在汉中与刘备的军队交手，西凉空虚，这个时候对付西凉，正是时候。 但马将军的存在，西凉的张既，肯定已经做好万全的防备，马将军贸然出击，胜算不大。 再加上王珣新去，河西动荡，马将军需要坐镇河西，稳住局面，更没余力率兵出征。 同时，也正是马将军的存在，使得张既不能趁着王珣过世的机会，侵入河西。 所以，马将军得知顺叔已经赶到凉州城，便料知凭顺叔的实力，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稳住河西。所以，马将军就动了心思，既然主动出击胜算不高，那就诱敌出洞，把张既引出来再打。 张既忌惮将军，将军在，张既不会轻易动作的。所以，将军这才借着来见顺叔的机会，带走兵马，给张既创造侵入河西的机会。只要张既进入河西，就等于进入将军的执掌之中。” 马超哈哈大笑：“一切皆如你所料。” 笑完，马超正色对黄顺道：“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的识人！你身边一个小小跟班，都如此厉害，那你那些正经的军师幕僚，得有多恐怖，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黄顺笑道：“诸葛恪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他不厉害，我能特意把他带出来历练吗？还是说你，你把能打的将军都带出来，兵马也带出这么多，就不怕张既抢劫你一番就缩回去？” 马超正要说话，猛看见黄顺身后，一伙士兵正在搭帐篷，埋锅造饭，笑道：“你这是做什么？都到凉州城下了，也不准备把我们请进去，就在这里给我们接风吗？” 黄顺一乐，说道：“这是我的主意。这么多人，城里哪有那么大的地盘盛得下。就在这里，我们吃烤肉，喝烈酒，不是正合了我们两军会合的意境吗？” 马超不过一问而已，对这些礼节，他向来不放在心上，继续回答黄顺的疑问道：“你这么说，就是对那个张既，缺乏了解了。他做梦都想占据河西，有这个机会，他能放过？ 放心，他只要领兵出征河西，一定联合河西诸部，做长远打算。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且让张既得意几天。等他自觉站住了阵脚，要进一步深入时，我们挥兵出击，击溃张既主力，顺手拿下西凉。” 诸葛恪接口道：“一旦西凉不在，汉中即使落入曹操之手，也难以坐稳，势必要纠集大军，防备西凉方向的突袭。 而且，西川的刘备，断不会接受汉中落入他们之手的事实，一定会主动联合我们，夹击汉中。如此一来，即使曹操亲自坐镇汉中吗，也难以守住。 所以，只要西凉一失，曹操肯定就要考虑从汉中撤退的事了。” “看把你能的，大人夸你一两句，你还没完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存在”黄顺假意斥责诸葛恪，挥手撵他一边去。 马超却眼前一亮，称赞道：“这是我都没想到的事情。西凉居高临下，鸟瞰汉中，确实是汉中的大威胁。虽然道路崎岖难行，到底是个威慑。” 黄顺摇头道：“不是地利，岂能言兵。西凉至汉中，到处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军事上对汉中造不成多大威胁。但汉中失去西凉，就等于失去一个犄角，后方粮草转运大为困难。对曹氏守住汉中，大大不利。 不过，虽然诸葛恪的论据站不住脚，但结论却值得一听，西凉一失，汉中对曹氏来说，抢夺来意义已经不大，还不如尽早撤兵呢。” 说话的空当，军队风味十足的接风宴席已经准备就绪，宽大的主帐里，整整摆了四大桌，双方主要将领都得以在席。 席上的闲谈，黄顺更多的是说着已经过去的刘备攻取西川之战和正在进行的汉中之战。 虽然黄顺通过战报得知大致情形，但毕竟只是个结果而已。这是黄顺早就在梦中知道的事情。黄顺更想知道的，是详细的过程。马超距离近，应该知道的多一些。 西川的战斗经过，马超也是仅知道大概，并不比黄顺知道的多，没办法，距离离得太远，这时候的通讯，距离是最大的问题，虽然有信鸽传书，但使用信鸽的条件较为苛刻，难以做到全覆盖。 但汉中之战，马超很是关注，因此知道的略详细一些。因此，接风席上，话题始终围绕着刘备与曹操的关中之争上。 席上都是领兵作战的将军，谈论起战争，比起一般老百姓喜欢热闹和浮夸，他们就专业的多，更多的是从专业的角度去看待双方的排兵布阵。 在马超看来，战争一开始，是曹军占据着优势。曹军方面的主将夏侯渊，进入汉中第一件事，就是派兵牢牢控制住阳平关。 阳平关是汉中的咽喉，控制住阳平关，就等若控制了整个汉中。而且阳平关易守难攻，只要夏侯渊牢牢驻守阳平关，刘备兵马再多，在汉中战场也是无能为也。 但强势的曹军，当然不会选择如此窝囊的胜利方式，他们选择的，是要在战场之上，堂堂正正的击溃刘备主力，拿下汉中。 再看刘备方面的用兵，也堪称经典。在夏侯渊已经夺取阳平关，制住汉中咽喉的情况下，刘备派遣张飞、吴兰率兵攻打阳平关，做出要强行取关的姿态，实际上，刘备的主力，在赵云、黄忠的率领下，径出定军山安营扎寨。 定军山位于汉中中心地带，控制住定军山，就控住了汉中各处要道，夏侯渊要想通往汉中各处，都会被阻在定军山下。 夏侯渊当然知道其中利害，在得知刘备主力兵出定军山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亲自带领兵马前来抢夺。双方相对筑营相持。 第819章 汉中大战 黄忠、赵云先到定军山，各处险要先一步占住，夏侯渊兵少，只能筑营形成存在，等后续援兵陆续到达后，才能发动进攻。 夏侯渊的筑营行动，很不顺利，因为刘备方面的军师法正，高据定军山高处，居高望远，曹军的一举一动，全在法正的监视之下。夏侯渊在哪里筑营，法正看的一清二楚，用五色令旗在山上指挥，根本不需传令兵，黄忠与赵云各指挥人马，不停的骚扰，让夏侯渊不胜其扰。 为了尽早完成筑营，站稳脚跟，夏侯渊以三军统帅之尊，亲自带领亲兵保护筑营。夏侯渊的想法不算错，筑营用的多是工兵，战斗力不强。刘备方面，也多是小股兵力偷袭，只求干扰筑营，不求歼敌数量。 夏侯渊的亲兵虽然不多，但胜在装备和武力上，应付小股敌兵偷袭，小菜一碟。只要抗住几波敌人的骚扰，筑营就能够完成。完成第一处，后面的就好办多了。以军营为基点，四下里筑营，营中士兵随时可以出击支援，敌人再想骚扰筑营，就难了。 也合该夏侯渊命丧定军山。法正在山上发现此处有人筑营，像往常一样用令旗发出指令。恰好黄忠手边将领，都派出去尚未回归，黄忠知道阻止夏侯渊筑营的意义，丝毫不敢耽搁，当即点齐自己的亲兵，亲自带队出发，去完成一个在黄忠看来，不过是一次例行骚扰的任务。 两边都是战斗力最强的亲兵上阵，这边，是黄忠亲自带队，那边，夏侯渊却丢下亲兵，跑去指挥工兵，加快筑营速度了。 这也不能怪夏侯渊轻重不分。毕竟，一般的骚扰，亲兵统领足以应付，而筑营，却关系到整个大局。夏侯渊亲自指挥筑营，没毛病。 就是这么的寸！两边亲兵一交手，黄忠凭借丰富的战场指挥经验，敏锐的觉察出，眼前这股子敌人不一般。凭感觉，黄忠认定里面有曹军的大鱼，说不定，是脑袋上顶着封号的将军在指挥。 黄忠一下来了劲头，斩获有名将校，那是大功一件。虽然以黄忠的地位，已经不需要通过斩获来累积军功以期晋升，但起码可以鼓舞全军士气。 相比之下，夏侯渊这边的反应就迟钝的多，只是感觉对手不是一般的强悍，派人去跟夏侯渊报告了一声：敌人攻势很猛！ 夏侯渊还道那几块料夸大军情呢，正在咒骂着，说着回去要好好调教他们一番的话。那边，黄忠已经指挥亲兵冲散对手，赶来阻止筑营。 夏侯渊的另一个小失误，严格说，都不是失误，这时却要了他的命。这个小失误就是：夏侯渊此时仍然披着高级将领才有的大氅！ 夏侯渊成名多年，按说不应该还有那份虚荣心，他的用意，或许就是用来激励工兵加快筑营速度的。 这样，工兵一抬头，就能看到夏侯渊跟他们一起和泥打灰，自然干劲十足。但同样的，敌人来了，他的形象，也十分的吸引眼球。 黄忠第一时间就盯紧了夏侯渊，虽然不认识。黄忠丝毫没有犹豫，马上张弓搭箭，夏侯渊刚来得及抬起头，与黄忠打个照面，黄忠已是一箭射来，夏侯渊很机警的闪身躲避，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仍然肩头中箭。 夏侯渊痛的大叫一声，翻身去寻找自己的大刀，但黄忠马快，说时迟那时快，黄忠一刀挥下，夏侯渊当场毙命。 夏侯渊一死，其余小兵纷纷逃命。黄忠抓住一个活口问话，得知被自己一刀斩杀的是曹营重将夏侯渊，大喜。 趁着曹军失去主将，人心惶惶之际，黄忠、赵云突袭曹营，曹兵大败亏输。关键时候，张合站了出来，败而不乱，黑暗之中，徐徐整军后退。后来，诸将皆服张合临危不乱的冷静，奉其为主将，指挥众将，行使指挥权。 以上夏侯渊被杀的故事，是由马岱眉飞色舞的讲来，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对黄顺来说，结局是他早就从梦中知道的，他奇怪的是，马岱以什么手段，知道的这么详细的？连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止是黄顺这么想，好几个人几乎同时发问，问马岱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仿佛身临其境似得。 马岱笑的灿烂：“此等好事，不重重渲染，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太过可惜。这个生动的战斗故事，不知浪费我多少心力才想出来的，你们听得过瘾不？那就行啦，其他的别问。” 虽然马岱的故事，虚构成分居多，但结果却是真实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啧啧称赞，刘备的人马，竟然连夏侯渊这等大将都能斩于马下，那岂不是说，汉中之战，刘备方面是赢定了。 马超也是这个意思，但马超的意见，就专业得多。目前，刘备方面已经站稳定军山，并以定军山为基点，频频出击，打击曹军的交通要道。这样一来，曹军空占据着阳平关，却始终在汉中铺不开。长期对峙，曹军受制于粮草运输艰难，终归要退兵。即使曹操亲至汉中战场，也是无用。 黄顺见他们说的高兴，自己也参与了一把，指出刘备方面，也不是无懈可击。西川新得，西川大族未必就能很快心服。若他是曹操，他就派人进入西川，勾结西川大族，在西川给刘备搞事情，让刘备忙于四处平叛，顾不上支持汉中前线。 论实力，还是曹氏更为强大，拼粮草，最终还是曹氏会赢。 诸葛恪则给曹操支招，诱敌出定军山大营，逐一击破。先击溃张飞、吴兰一军，再引诱赵云或黄忠一部，聚而歼之。刘备方面剩余兵力，不足以防守整个定军山大营，只有增派援兵，或者撤兵一途。 刘备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只要前线连番出现几次失利，就会在西川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刘备就是三头六臂，也难以挽回败局。 马超显然对诸葛恪印象很好，先称赞了诸葛恪几句，知道打仗动脑子，同时，马超又给诸葛恪指出了关键一点：曹操面对的对手，是老谋深算的刘备，而不是其他。 刘备自认军事上不是曹操对手，既然已经占据了定军山优势地利，就算曹军真个出现重大破绽，可以一战即溃曹军，刘备也会谨慎的龟缩定军山大营，绝不会冒险出击。就是怕中曹操的诡计，浪费大好战局。 第820章 黄婉贞的来信 见马超对刘备很是崇拜，仿佛天底下，只有刘备才能在战场之上，给予曹操吃瘪，让曹操难受。黄顺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倒不是黄顺担心马超得机会离开自己跑去为刘备效力，对这一点，黄顺还是看的很准，马超忠良之后，背主求荣的事，他做不出来，除非自己先有负于他。而这个，黄顺很清楚，是不可能的。 让黄顺心里不舒服的是，刘备做的一些事，马超并不知道，而黄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这事是襄阳六姓的家事，黄顺不想跟马超说起这事，这样黄顺的不痛快，一时找不到发泄口。 让黄顺不痛快的事，当然是刘备对襄阳六姓人的处置上，尤其是对待诸葛亮。刘备打下成都后，马上就开始整军争夺汉中，事关刘备的身家性命，刘备自然亲自挂帅出征，留守成都的大任，只有诸葛亮才能胜任。 诸葛亮也尽职尽责，不但安抚住人心惶惶的当地大族，还按时足量的供应前线，不致兵员粮草短缺。一切都显得很是正常。但黄婉贞却忧心忡忡，写给黄顺的信中更是明言，成都局面一旦受控，诸葛亮离被放逐的日子就不远了。 刘备的案头上，甚至替代人选都已经备好，只等时机一到，就接替诸葛亮，接管成都。 刘备如此做的背后逻辑、理由，黄婉贞看的很透：襄阳十姓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远不是刘备能够抗衡的，而且，六姓子弟个个都是能力出众，能够独当一面。 若刘备一直倚靠六姓中人，就始终摆脱不了六姓的影响。刘备不会忘记，他自己已经快六十岁了，时日无多，就算他相信诸葛亮、马良、廖立等辈不会背叛他，但其他人呢，自己死后，会不会出现臣强欺主的事情？ 这些，都是刘备必须考虑的问题。为了保证刘氏事业能够一脉相传，即使诸葛亮、马良、廖立再优秀，刘备也必须逐渐与他们疏远，将他们逐出核心决策层。 此前，刘备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没有付诸实施的条件。那时候的刘备，离开襄阳六姓的支持，什么也不是。但现在不同了，刘备已经拥有整个西川，一旦让刘备赢得西川士人的心，自会有大把的人才供刘备驱使，就不必再在襄阳六姓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为了争夺民心，刘备不让诸葛亮独揽大功。刚入成都，摆在刘备面前的是烂摊子，只有诸葛亮有那能力帮刘备梳理好一切。但一旦效果初显，刘备一定会拿下诸葛亮，换成他自己的人。 信中，黄婉贞告诉黄顺，她已经开始托人说项，若诸葛亮真从成都太守的位置上下来，她希望不要继续留在成都了，还是回到荆州，到江陵任职比较好。哪怕职位再低，至少，这里离家近，实在不行，还可以回家。 这些事情，已经超出黄顺的梦中范围，黄顺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对为好。按黄顺的性子，当然是索性撂挑子，回到襄阳，跟他黄顺一起做大事来的爽快。 但黄顺了解这个姐夫，知道他绝不会轻易离开刘备，一定会愚忠到底。若真是如此，倒是姐姐的办法，还算是上上策，至少，离开成都，远离权力斗争中心，过些眼不见心不烦的日子。 只是，黄顺担心的，是江陵太守关羽，梦中，关羽兴兵攻打襄阳，却被江东背后插了一刀，丢了江陵。若诸葛亮一家回到江陵，弄不好，岂不是成了江东的俘虏？ 凭黄顺的面子，黄顺相信，诸葛亮即使被俘，也不会受苦，只是，丢不起那人！尤其是黄顺，既然通过梦境提前知晓，却不能出手化解，就算别人不知道，黄顺自己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臊死人了。 所以，以防万一，黄顺特意修书给祖渊，密切关注江陵动向，一旦战事起，夏吟坊可不参与双方战斗，但必须确保江陵城内一些重要人物，必须提前转移至安全地点，不能让江东包了饺子。 有这件事在，黄顺本来对刘备就不感冒，现在，更是不屑，听到他的名字，想到他的模样，黄顺都感到有些恶心。现在，马超吃着自己，喝着自己的，却在大肆吹捧刘备，这让黄顺心中恼怒却发作不得。 “孟起，我现在正在河西全力推行票行业务，祖蓝、褚仁、呼延布他们都各领一处分行，你呢，要不要我也给你一处分行？这里面油水不小喔。”黄顺听得心烦，便转移了话题，问马超道。 马超笑道：“你的分行再好，我也不感兴趣。连河西我都不准备待了，还在乎你说的那点油水。” 黄顺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不准备待在河西了？那你准备去哪？” 马谡自作聪明的说道：“我知道了，孟起一定是想坐镇西凉了。” 马超笑道：“西凉不还是河西的地界？不对。” 黄顺惊讶道：“那我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你能去了？” 马超笑道：“谁说的？襄阳我不可以去吗？还是说，你怕得罪曹操，不敢接纳我？” 黄顺一愣，笑道：“以前我还真是有些害怕，但现在我就不怕了。想去襄阳，自然没有问题。但在襄阳，你要报仇，可就不那么方便了。一切行动要听我调度才行。” 马超点头道：“这个自然。我算看明白了，战场上再厉害，若没有全局的部署和安排，顶多给曹氏造成一些损失，无法给予曹氏重创。 要跟曹氏在天下这盘大棋盘中对弈，我自认不行，但你行！我只希望，跟你去襄阳，得以参与一些大事的筹划，让我也长长见识。” 黄顺笑道：“孟起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马超说道：“这几年，除了打仗安民，我也会静下来考虑天下大势，考虑我我们马家日后何去何从。 本来我想的一头雾水，想不明白，但忽然有一天，我发现，三少近乎白手起家，也没见你打过多少大仗恶仗，却已然成为天下诸雄之一，任何人都不能忽视夏吟坊的存在。 此前，我只是单纯的认为，是三少的命好，但经历过许多事之后，我有了新的觉悟：三少的路之所以走的如此之顺，根本之处在于，三少战略上站的高，自然比别人望的远。” 第821章 论自立 “哈哈！”马超话未说完，就被一阵笑声和掌声打断。 彭威拍着马超的肩膀，笑道：“马将军能看透这一点，仅仅给别人带兵打仗，对你来说，已经是屈才了，你已经可以脱离少爷，自立门户了！” 马超愕然的看着大笑的众人，不服气道：“我好不容易才悟出的道理，你们不会早就知道？” 马谡笑道：“谁让我们离着三少近呢。三少几乎所有的筹划，都不避着我们，甚至还要参考我们的意见。你说，我们能不了解其中三味吗？” 马超一听，来了精神，索性就在酒桌上，以杯盘代表各方势力，摆出全国势力分布图，然后问黄顺道：“当初你从榆林匆匆离开，我能理解，一来你根基不稳，襄阳才是你经营的重点，不能本末倒置；二来你怕自己势力扩张太快，引起外人猜忌。 但我始终考虑不透的是现在，你怎么突然有那个胆子，敢于自立了呢？” 黄顺一拍手，赞道：“孟起果然消息灵通，这等机密，都被你打听了出来！” 马超一挥手，“少来！你根本就没采取保密措施好不好。这消息，还用我费心思打听？这也是我大惑不解的地方。按说这事，该是你的最高机密才是。难道你不怕，有人从中作梗，破坏你的好事吗？” 黄顺笑道：“襄阳自立，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能作梗？谁能破坏？” 马超摇头：“就算如此，你也太狂了？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就先宣扬了出去，这不是你的风格呀。” 黄顺笑道：“不错！这回，我就是要先把话放出去，看看众人的反应。若阻力不大，那我就顺势自立。若阻力太大，那就是传言不实，过些日子再说。” 马超说道：“这一层，我有考虑到。难道，你不担心曹氏那边的反应吗？毕竟，襄阳驻兵可是曹氏。你的主要实力，一在荆州，一在河西，中间隔着的地盘，都是曹氏的。曹氏一旦反对你自立，你怕是连荆州都回不去，只能龟缩在这里。” 黄顺说道：“岂止是担心，若摸不透曹氏的真实态度，我敢随便自立吗？我既然敢把话放出去，自然就是在曹操那里得到了实信：曹氏不会真个反对襄阳自立。” 马超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说道：“我猜的果然没错！曹操其人，奸诈无比，不可信任。你可要小心，别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我们马家，此前就是过于相信曹操，这才吃了大亏，族中好几员大将级别的人物，包括我爹，都死在曹操手里。” 黄顺说道：“对曹操的防备，我比你更小心。曹操是什么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这次敢于相信曹操的表态，是因为，无论曹操的表态是真心，还是另有用心，我都做好了完全准备，不怕曹氏在背后给我捣鬼。” 马超感兴趣道：“喔？你说说看，我怎么也是被那曹操骗过的人，与曹操打交道也有年头了，这方面，给你一些中肯的意见，还是能够做到的。” 黄顺环目看看帐内的大小诸将，说道：“大家都在，正好让大家都帮我参谋参谋，若大家都认为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就算出现问题，我们也认了。谁让我们这么多人，却算计不过人家一个曹操呢。” 黄顺说道：“曹操真的鼓励我自立，也是有充分理由的，这里面有很多事，我这里就不说了，大家知道就行。重点要说的，是万一曹操想趁我自立的时候攻打我，将我消灭的情形。 这也好理解，毕竟，曹操虽然大权在握，但也不是想杀什么人就杀什么人的。他得顾忌天下士人的看法，维护曹氏的民心。 我之前只是个小商人，做些养家糊口的买卖，并没有觊觎他的江山社稷，而且，我遵纪守法，与他的几个儿子关系也不错。这样的我，曹操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杀我，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但我一旦在襄阳自立，那就不同了。曹操完全可以统一天下为由，派出大兵剿灭我们。我们最担心的也正是这点。 现在假设我们襄阳自立，曹操果然派遣大军前来征讨，我们自然打不过，只能选择撤退。我们别无他途，只能往江陵方向撤退。退往江陵后，就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进川，一是入江东。 两边我都有很深的关系，都会张开双臂欢迎我加入。如此一来，曹操派遣大军，不过是收复了襄阳，却消灭不了我们。于曹操而言，他收获了什么？ 一个襄阳，换来襄阳十姓这个敌人，以曹操的精明，他能干这种事吗？ 再说，我们也不是只被动挨打，没有还手之力。我们在自立时，便与江东和刘备约好，只要曹操征讨襄阳，江东便用兵合肥，刘备用兵西凉，借助襄阳的牵制，另外两路极有可能得手。 一旦如此，那就是三方联盟对抗曹氏。孙刘联盟，曹操尚且应付的吃力，如今再加上襄阳十姓，你们说，曹操支持的住吗？ 以曹操的老到，他不可能见识不到这点。所以，一旦我们自立，曹操最好的应对，就是选择承认我们，与我们和善，保持双方的友谊。 现在，曹植和曹彰已经前往襄阳就任，襄阳自立，曹植和曹彰也不会撤退，而是继续留在襄阳，作用就是协调双方关系。 正是有以上的底气，所以我才敢大张旗鼓的操作襄阳自立的事。你们议一议，有什么纰漏？” 马超直接说道：“三少就不怕，曹操派遣杀手，于半路上刺杀于你？毕竟，你已经在操作自立的事情，曹操现在对付你，足以对天下士人交代。” 黄顺笑道：“襄阳自立的事情，直到现在，还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行动上还早着呢。我这么做，也是在试探曹操。若曹操真有对付我的意思，那我就宣布，绝不自立，只一门心思做生意就好。 派遣刺客对付我，估计曹操还没有那么傻，我担心的是曹操派遣大军路上拦阻我。即使那样，我也有办法应付。 以我手边的实力，攻取一座城池据守待援，还不成问题。若曹操真个派遣上万兵力对付我，我只能就近打下一座城据守，能抗多久抗多久，然后派人到襄阳和河西，整备大军前来救援。 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第822章 主公 “曹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马超撇撇嘴，说道。 黄顺笑道：“如果曹操真是如此打算的，那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了，站在曹操的角度，在我没有进入河西的地段伏击我，是最好的选择。那时候的我，力量最弱小。 用脚趾头想想都清楚，我离开河西回襄阳时，一定会带上河西一批精兵猛将，那时候再要对付我，就会多付出成倍的代价。 而且，为了对付我，防止我走脱，曹操是不是应该亲自坐镇呢？可现在的曹操，已经身临汉中战场，指挥作战去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一门心思要对付我的姿态？” 马岱笑道：“三少自我感觉太好，曹操要对付你，随便任命一领兵大将就行，根本不需他亲自出面。” 黄顺说道：“我不是自我感觉太好，而是对自己的人脉很有把握。曹操身边一干重将，十之都与我有关系，华容道上，大都承我的情。曹操不亲自坐镇，派遣他们对付我，曹操能放心吗？难道他就不怕，派出来的人，面对曾经的救命恩人，下不去手吗？” 马超摇头道：“我对曹操，始终悬着一颗心。这次三少再回襄阳，我要跟着。万一路上有什么变故，至少能多一分力量。” 黄顺笑道：“孟起不会因此决定不再留在河西了？” 马超说道：“两回事，留在河西，顶多骚扰一下曹贼，于报仇大计无济于事。还不如跟三少回襄阳，三少的势力扩张的越大，相应的曹氏的势力就越萎缩。此消彼长之下，三少与曹氏，早晚要在战场之上分个输赢。那时候，才是我报仇的最好时机。 所以，跟随三少的脚步，帮助三少壮大实力，就是让能够快意复仇的时间，更早的来到。而且，拉上三少一起对付曹氏，我也更有把握。” 黄顺失笑道：“你倒是够坦诚！不过，你选择这样的报仇方式，我喜欢，就这么办！哈哈。” 马超此次前来凉州城，带了五千精锐，个个都是弓马娴熟，飞驰中能够射中移动靶。是马超得以纵横河西的基本力量。 凉州城内自然没地安顿他们，黄顺便在城西北处，辟出一片地来，作为他们的宿营地。这点事还好说，如何带他们回襄阳，才是让黄顺头痛的事情。 黄顺每次出门，带的人从来不超过一千人，就是担心太过张扬，路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下倒好，马超自己就五千精锐，这还是精简了再精简后的数目，不能再少。这是马超再三向黄顺强调的。 必须想出一个完全的法子，将大批士兵送回襄阳。黄顺起初考虑化整为零，分批次的回襄阳，但经过仔细论证，这个方法，还是被否掉了。耗时太长不说，路上风险太大。 加上河西的精锐，黄顺要往襄阳送的士兵，足有上万。即使一次一千的运，也需要十来次。而实际上，上千的队伍，除非黄顺这样天下闻名的人物，其他人，肯定会被重点盘查。没有黄顺在场，他们估计刚出河西就得被扣下。 化整为零不行，黄顺就有些计穷了。自己想了几天，没想出好办法，索性把这个难题踢给白雪她们，让白雪帮他考虑个完全之策。 得知黄顺正在筹划着回襄阳，先有萧凝，后有呼延布，急急忙忙来找黄顺，强烈要求黄顺在河西在住上一段日子，萧凝那边有墨氏大矩子，呼延布那边，则是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也准备赶来凉州城，觐见黄顺。 大矩子那边，是萧凝早就打过招呼的，而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黄顺本来计划着离开时，绕路过去拜访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千里迢迢赶过来，没什么事，只是为了见上一面。 黄顺向他们解释了自己短期内不会离开，然后开始打商量：“两位酋长日理万机，忙碌异常，来回凉州城一趟，近半年的时间耗进去了。如果没什么紧急事情，等我们往回赶时，绕过去拜访一下就行了。” 黄顺如是说，但呼延布却坚持自己的意见，并表示在他来之前，这就是已经定好的事情。等那边忙过打秋草这一阵，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就会带人来，觐见事实上的三部联盟盟主。 呼延布提起三部联盟，黄顺笑道：“什么联盟不联盟的，难道，我还能命令你们不成？不过是挂出个名号，对外起到震慑作用罢了。不用太过认真。” 呼延布却认真道：“或许开始大家都没有认真，但现在不同了。河西不但已经在我们手上，不过需要花费力气去消化而已。更重要的，是我们跟三少之间，不再隔着一个王珣。有王珣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很别扭，我们不习惯王珣的领导，王珣更不会听我们的，所以，我们多是自行其是，没有多少联合。 但三少不同，从三少刚到定襄，三少就带着我们，一步步走向胜利，我们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在三少的指导下，现在，呼延部和俟奴部的扩张，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处，这个瓶颈就是，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要突破这个瓶颈，王珣做不到，我们做不到，只有三少才能给我们以指导，而我们，也只相信三少。 再说，三少已经决定在襄阳自立，这相当于我们的三部联盟，在中原也有了支点。只要发展的好，我们完全可以凭借三部的力量，支配整个中原，我们也能跟着三少沾光，进入梦寐以求的中原地区。” 黄顺还想说什么，马谡说道：“顺哥，你还是接受。你看，我们这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现在都从心底慢慢接受了你就是我们的头，我们必须听你的这个事实，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你现在，不再是只是变着法的赚钱的那个黄顺了，等回到襄阳，你也是一方诸侯，是被称作枭雄的人物了，受别人的崇拜、归附，也是应该的，顺其自然的。你要习惯这个改变才是。” 林卓也连忙点头，说道：“是啊是啊，你看，我这么个不求上进的人，都满脑子在想着如何更好的在顺哥手下做事，何况别人呢。你现在，就是我们名副其实的主公。” 第823章 黄顺的秘密 黄顺话一出口，萧凝先就脸红了，“哪有你这样的？”萧凝很想转身离开，不理会黄顺，但那个秘密，实在吸引着她，死死拽着她，把她留在房间里，动弹不得。 萧凝的表现，在黄顺的意料之中。看着萧凝受窘，黄顺大乐，正要调笑几句，却见王穗蹦跳着扑了上来，双手环住黄顺的脖子，还在发育期的胸部紧紧贴在黄顺身上，高兴的喊道：“太好喽！我可以嫁给顺哥哥啦！” 黄顺被王穗闹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扯开王穗的双手，远远躲开，撇清道：“大人的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搞什么乱！去，一边待着去。” 王穗一下撅起小嘴，不满道：“人家不小了。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子，很多都已经生孩子了。再说，刚才是你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还要不认账不成？” 黄顺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我那是逗你玩玩，你还当真了。” 王穗晃着脑袋直摇头，“不行不行，反正我就是当真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告诉姚叔叔他们去，说你欺负我，还不认账，不负责任，不是男人……” “打住！”黄顺连忙打断王穗的胡闹，“越说越不像话了，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得。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跟人家萧凝学学，你看人家多矜持，哪像你一副嫁不出去的样子。” 王穗正要反击，却被萧凝一把扒拉到一边，险些没站住。王穗抗议的声音还未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骇的捂住了嘴巴。 萧凝搬走王穗这个碍事的灯泡后，没有犹豫，转身抱住黄顺的头，狠狠吻了上去。 另一个当事人黄顺，完全没有料到萧凝会有如此举动，两唇相贴时，只觉脑袋轰的一下，完全变得空白，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黄顺反应过来，不老实的双手开始在萧凝身上乱动时，萧凝已经结束长吻，飘然离开黄顺三步之远。整个过程，完全都是受萧凝掌控，黄顺只是被动接受而已。 萧凝脸蛋仍然存有残红，看着黄顺，说道：“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了，你可以说了。” 一边的大灯泡王穗，仿佛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感觉自己吃了老大亏似得，不等黄顺说话，连忙扑上来，说道：“不行，我还没有亲呢。” 黄顺急忙避开，说道：“好穗儿，你就不用了。你是我的妹妹，不用像她这般表示，我就可以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 王穗被黄顺拒绝，心里不高兴，小嘴一撇，正要开哭，却又被黄顺所谓的最大秘密吸引过去，眼睛一下亮了，表情变化之快，让黄顺看了，都叹为观止。 于是，黄顺便把自己那个神奇的梦境，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们。把二女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王穗不能置信道，“你真能预测到未来的事？” 黄顺点头道：“严格说，我的梦中发生的事情，是在没有我的参与下发生的大事。但现实中有我的存在，而且，我的能量越来越强，相应的影响天下大势走向的能力也越来越强，梦中的一些事情，与现实就有了偏差。但大体还是可以预测的。” 萧凝恍然点头道：“怪不得你能预测到襄阳会发生战争，而战争的发起者，却是江陵的关羽。你不想与关羽在战场上碰面，索性躲得远远的，等那场战争分出胜负来再回去。这都是你的梦告诉你的。” 黄顺说道：“不错！所以我才敢放那个大话：抓住机遇发展壮大自己，舍我其谁！因为别人就算再厉害，他也是人。而我，却有着神一般的梦在帮着我，我不赢，谁能赢？” 王穗满眼睛的问号，“你为什么不愿意与关羽打仗呢？害怕打不过他吗？” 黄顺笑道：“笑话，我害怕他？我的梦告诉我，襄阳一仗，就是关羽的绝唱。之后刘备为了给关羽报仇，更是葬送了绝佳的好局。只是我要在后面借助刘备一方的势力，就不能与他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若关羽的死与我有关，那我要渗透入西川，就会难上加难。所以，我必须撇清自己。还有什么比战事发生、结束的过程中，我自始至终不在襄阳更好的办法撇清自己呢？所以，我必须算着时间，回去早了，与关羽纠缠不休，大麻烦；回去晚了，果子都让别人摘走了，就没我什么事了。只有在合适的时间回到襄阳，才能成就我们的最大收获。” 王穗似懂非懂的点头，不过纠缠这个问题。萧凝则追问黄顺另一个问题，“你说，我们墨氏，在你梦中的结局如何？” 黄顺皱眉道：“西域墨门得逞，之后的几百年，五胡乱华，中原汉人几乎族灭。” 萧凝小声惊讶一声，点头道：“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抓着墨氏不放了。你费尽心力的对付墨昆，就是因为这个，对？” 黄顺点头，说道：“你们墨氏先知看到的，不过是天命的零星碎片。而我的梦，却是完整的天命。天命显示，胡人当兴，我身为汉人，要扭转天命，与天命对抗，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胡人大兴，是借着司马氏当权的机遇。所以，我必须将矛头对准司马氏，不能让司马氏得逞。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事关天下几百年气运的大事。” 萧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黄顺，说道：“天底下，只有你看清了几百年的气运走向。也只有你执掌天下，才能更好的扭转天命。我虽身为墨人，却更是汉人。我愿意跟你一起，完成这一重任。” 黄顺叹息道：“所以，襄阳自立，对我来说，就是非走不可的一步棋。即使曹氏反对，我也会千方百计的走这步棋，即使与曹氏最终决裂，也在所不惜。” 萧凝站起身，对黄顺说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大矩子对你态度复杂了。大矩子也是汉人，西域墨门的筹划，他肯定知道，他也希望，汉人中能有人站出来，阻止西域墨门的阴谋。” 黄顺笑道：“也不能把西域墨门一棍子打死。造成几百年之后的惨况的，不仅仅是胡人的凶残，也有我们汉人的原因。如果我们汉人，能够坚持怀柔政策，勇敢的接纳胡人的生活习性，改变自身，也就能够避免惨剧的发生了。” 第824章 黄顺的秘密 黄顺话一出口，萧凝先就脸红了，“哪有你这样的？”萧凝很想转身离开，不理会黄顺，但那个秘密，实在吸引着她，死死拽着她，把她留在房间里，动弹不得。 萧凝的表现，在黄顺的意料之中。看着萧凝受窘，黄顺大乐，正要调笑几句，却见王穗蹦跳着扑了上来，双手环住黄顺的脖子，还在发育期的胸部紧紧贴在黄顺身上，高兴的喊道：“太好喽！我可以嫁给顺哥哥啦！” 黄顺被王穗闹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扯开王穗的双手，远远躲开，撇清道：“大人的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搞什么乱！去，一边待着去。” 王穗一下撅起小嘴，不满道：“人家不小了。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子，很多都已经生孩子了。再说，刚才是你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还要不认账不成？” 黄顺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我那是逗你玩玩，你还当真了。” 王穗晃着脑袋直摇头，“不行不行，反正我就是当真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告诉姚叔叔他们去，说你欺负我，还不认账，不负责任，不是男人……” “打住！”黄顺连忙打断王穗的胡闹，“越说越不像话了，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得。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跟人家萧凝学学，你看人家多矜持，哪像你一副嫁不出去的样子。” 王穗正要反击，却被萧凝一把扒拉到一边，险些没站住。王穗抗议的声音还未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骇的捂住了嘴巴。 萧凝搬走王穗这个碍事的灯泡后，没有犹豫，转身抱住黄顺的头，狠狠吻了上去。 另一个当事人黄顺，完全没有料到萧凝会有如此举动，两唇相贴时，只觉脑袋轰的一下，完全变得空白，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黄顺反应过来，不老实的双手开始在萧凝身上乱动时，萧凝已经结束长吻，飘然离开黄顺三步之远。整个过程，完全都是受萧凝掌控，黄顺只是被动接受而已。 萧凝脸蛋仍然存有残红，看着黄顺，说道：“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了，你可以说了。” 一边的大灯泡王穗，仿佛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感觉自己吃了老大亏似得，不等黄顺说话，连忙扑上来，说道：“不行，我还没有亲呢。” 黄顺急忙避开，说道：“好穗儿，你就不用了。你是我的妹妹，不用像她这般表示，我就可以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 王穗被黄顺拒绝，心里不高兴，小嘴一撇，正要开哭，却又被黄顺所谓的最大秘密吸引过去，眼睛一下亮了，表情变化之快，让黄顺看了，都叹为观止。 于是，黄顺便把自己那个神奇的梦境，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们。把二女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王穗不能置信道，“你真能预测到未来的事？” 黄顺点头道：“严格说，我的梦中发生的事情，是在没有我的参与下发生的大事。但现实中有我的存在，而且，我的能量越来越强，相应的影响天下大势走向的能力也越来越强，梦中的一些事情，与现实就有了偏差。但大体还是可以预测的。” 萧凝恍然点头道：“怪不得你能预测到襄阳会发生战争，而战争的发起者，却是江陵的关羽。你不想与关羽在战场上碰面，索性躲得远远的，等那场战争分出胜负来再回去。这都是你的梦告诉你的。” 黄顺说道：“不错！所以我才敢放那个大话：抓住机遇发展壮大自己，舍我其谁！因为别人就算再厉害，他也是人。而我，却有着神一般的梦在帮着我，我不赢，谁能赢？” 王穗满眼睛的问号，“你为什么不愿意与关羽打仗呢？害怕打不过他吗？” 黄顺笑道：“笑话，我害怕他？我的梦告诉我，襄阳一仗，就是关羽的绝唱。之后刘备为了给关羽报仇，更是葬送了绝佳的好局。只是我要在后面借助刘备一方的势力，就不能与他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若关羽的死与我有关，那我要渗透入西川，就会难上加难。所以，我必须撇清自己。还有什么比战事发生、结束的过程中，我自始至终不在襄阳更好的办法撇清自己呢？所以，我必须算着时间，回去早了，与关羽纠缠不休，大麻烦；回去晚了，果子都让别人摘走了，就没我什么事了。只有在合适的时间回到襄阳，才能成就我们的最大收获。” 王穗似懂非懂的点头，不过纠缠这个问题。萧凝则追问黄顺另一个问题，“你说，我们墨氏，在你梦中的结局如何？” 黄顺皱眉道：“西域墨门得逞，之后的几百年，五胡乱华，中原汉人几乎族灭。” 萧凝小声惊讶一声，点头道：“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抓着墨氏不放了。你费尽心力的对付墨昆，就是因为这个，对？” 黄顺点头，说道：“你们墨氏先知看到的，不过是天命的零星碎片。而我的梦，却是完整的天命。天命显示，胡人当兴，我身为汉人，要扭转天命，与天命对抗，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胡人大兴，是借着司马氏当权的机遇。所以，我必须将矛头对准司马氏，不能让司马氏得逞。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事关天下几百年气运的大事。” 萧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黄顺，说道：“天底下，只有你看清了几百年的气运走向。也只有你执掌天下，才能更好的扭转天命。我虽身为墨人，却更是汉人。我愿意跟你一起，完成这一重任。” 黄顺叹息道：“所以，襄阳自立，对我来说，就是非走不可的一步棋。即使曹氏反对，我也会千方百计的走这步棋，即使与曹氏最终决裂，也在所不惜。” 萧凝站起身，对黄顺说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大矩子对你态度复杂了。大矩子也是汉人，西域墨门的筹划，他肯定知道，他也希望，汉人中能有人站出来，阻止西域墨门的阴谋。” 黄顺笑道：“也不能把西域墨门一棍子打死。造成几百年之后的惨况的，不仅仅是胡人的凶残，也有我们汉人的原因。如果我们汉人，能够坚持怀柔政策，勇敢的接纳胡人的生活习性，改变自身，也就能够避免惨剧的发生了。” 第825章 反间的可能 萧凝疑惑的看着黄顺，“你不会因为我是墨人，所以才这么说，安慰我的。其实你大可不必，现在的墨门已经分裂，内斗的厉害，我们这些外放的人员，不愿参与内斗，就只能远远的看着，等待最后的结果出现。如果最终获胜的一方不接纳我们，或者我们不接受他们，那么，我们就与墨门再无任何联系。所以，你不用顾虑我的墨门身份。” 黄顺笑道：“我若是顾虑你，我就不会把我的事情全盘告诉你了。我说的是心里话。胡人也是人，也有权享受幸福生活，有追求美好的权力。胡汉杂居、融合，已经是历史的趋势和必然，不是任何一方能够改变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主动接受这一点，让汉胡的融合过程变得温馨，不那么血腥和残酷呢？” 这回，不止是王穗，连萧凝也有些没听懂，“什么胡汉的融合，听不懂。” 黄顺解释道：“此前，汉人是汉人，胡人是胡人，汉人耕种为生，胡人游牧为生，互不干涉，互不影响。双方只有刀兵相见的时候才会有接触。 但现在不同，中原大乱，很多中原汉人，为了躲避战乱，远离家乡，与胡人一起生活。时间久了，不但胡人接受了汉人的耕作方式，汉人也慢慢理解了胡人的游牧。这样，汉人和胡人就可以共同生活在一起，成为一家人。 我的梦中，走完这一步，胡人和汉人用了几百年，汉人几度面临祖灭的威胁，而胡人，更是许多部族绝种。这是胡汉共同的悲哀。若当中有人能够站出来，引导胡汉两方，和善相处，不是互相猜忌，互相仇视，或许，胡汉融合的过程，就会少很多血腥。而这，也正是我所追求的。” 萧凝似懂非懂的点头，“你已经有办法了是不是？” 黄顺说道：“我现在只能说有大概的思路，办法是远远谈不上的。即便是思路，要想在实际中实施，也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做到的。止戈为武，要想和平，首先要举起屠刀。反正天下已经乱了这么久，我加入进去，没什么大不了。” 萧凝盯着黄顺，说道：“你那么谨慎小心的人，终于也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了。很好，不管成不成，我始终跟你在一起。” 王穗则蹦蹦跳跳的说道：“怕什么！我们河西，有不下十万精兵，还怕打仗？” 黄顺笑道：“如果河西地界能够安稳，腾出手来，把河西的武力用在中原，确实可以做一番大事。只是河西地面，部族太多，内部掣肘太过严重。一时半会之间，河西的力量，帮不上什么忙。” 萧凝说道：“你不是已经安排他们各地建立分行去了吗？难道，票行这么妙的主意，也不能稳住河西？” 黄顺摇头道：“总行的建立很顺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在凉州的实力雄厚。但在其他地方，就不行了。他们虽然兴致勃勃的去推行分行业务，阻力肯定重重，说不定还有反复，不是那么容易一蹴而就的。” 萧凝说道：“你何不考虑借重墨门的力量呢？大矩子那边，一定能够同意，再加上长老家族，这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了。” 黄顺笑道：“说到这个，就连西域墨门，前段时间，也向我伸出橄榄枝，愿意与我握手言和呢。这本是好事，只是我们自己这边，还有一堆事需要理顺，暂时我就没顾上西域墨门。” 萧凝吃了一惊，连忙说道：“竟有这事？他们肯定没安好心，你可不能上当。” 黄顺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好心到与我们讲和。但说实话，他们需要一段和平时间部署，我们也需要时间发展。如果真能握手言和，倒是我希望的事情。就怕这边握手，那边就给我递过刀子来了。” “肯定是这样，都不用考虑。”萧凝重重的点头。 “喔？”黄顺说道，“你对西域墨门，忌心很重吗。” 萧凝叹息道：“能不重嘛，我自己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我再清楚不过。我们这样的刺客，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你相信刺客会与被杀者握手言和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借此麻痹我，放松警惕，然后继续对我实施刺杀？” “一定是这样。” 黄顺若有所思，停顿了半响，问萧凝道：“你们的刺客团，在墨氏内部，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是单纯的执行者呢，还是具有独立的实力？” 萧凝说道：“这个问题你要是之前问我，我只能回答不知道。在邺城那段时间，让我有机会接触墨氏高层，总算有个大体眉目。 刺客团本来是迫不得已建立的，后来，刺客屡立大功，刺客团的地位也一步步上升，渐渐有了专门的长老负责管理刺客团。再后来，该长老默认由退休的刺客担任。等于刺客团已经跻身墨氏上层，在墨氏内部有了话语权。 西域墨门，说起来就是发起于刺客团，所以，他们的行动和思维方式，与刺客一般无二。” “难怪之前我会遇到那么多的刺杀呢。原来是捅了刺客的老窝了。”黄顺自嘲道。 萧凝也笑道：“也就是你，换做一般人，就算有十条命，也被他们刺杀了。能逼着他们在你面前低三下四的求和，你足以自傲了。” 黄顺纠正道：“人家可没有低三下四，我们是平等的谈判，各取所需罢了。直截了当的刺杀，现在我已经不惧。我最担心的，反倒是司马懿的暗算。那是个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的家伙。我身边虽然人才济济，却没人能与他相抗衡，只有姐夫出马，才能压制的住他。可惜，姐夫为刘备卖命，不在我这边。” 萧凝心中一动，说道：“既然你这么依赖你姐夫，对方会不会对你姐夫下手？” 黄顺一愣，首次从反间的角度考虑诸葛亮的失宠。 不消细想，黄顺就感觉：这是大有可能之事。幕后黑手不但司马懿可疑，曹操也难以洗脱嫌疑。 第826章 黄顺的预谋 压制六姓势力在刘备那边的发展，既是对付刘备，也是对付襄阳十姓。 若反间由曹氏发起，那主要就是对付刘备；如果反间由司马懿发起，则多半是对付襄阳十姓了。 襄阳十姓代表的荆州势力与刘备势力一旦融合无间，其中发生的化学反应，足以令天下震动，打碎现有格局，重整天下，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曹操盯防的是刘备，自然不能轻易让刘备借助荆州力量成事，必须想方设法予以破坏；司马懿盯防的是襄阳十姓，不能让荆州势力在刘备那里做大做强，进一步取代刘备，成为横跨西川、荆州的庞大势力。同样需要想方设法予以破坏。 目的不同，自然其中的手段，也略微有所区别。若是曹氏出手，自然乐见诸葛亮回荆州，向黄顺靠拢；若是司马氏出手，定然千方百计阻止诸葛亮回荆州，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把诸葛亮闲置在成都。 站在曹操或司马懿的角度，黄顺进一步打开脑洞，想象着若是自己，会如何安排实施反间。 刘备的麾下旧人，虽然不易渗透，但也不像铁板那么坚硬。黄顺当然记得出卖关羽的糜芳。倒不是说糜芳对刘备怀有二心，只能说，此人耳根子太软。 襄阳六姓的存在，连刘备都有所顾忌，只消有人在糜芳耳边吹上几遍六姓的威胁，糜芳肯定深信不疑，并坚决的付诸行动：排斥六姓。 糜芳的能量毕竟不大，而且，在没有得到西川之前，刘备是没有资格排斥六姓的。他的前程甚至小命，都需要六姓来保驾护航。 但一旦得到西川，形势就不同了。不但刘备方面可以开始着手去六姓的大业，就是对曹氏或司马氏来说，行反间的空间也大了许多，理论上，西川所有士层，都可以为他们所用。 这事颇为棘手，即使黄顺确认了是曹操或者司马懿，再暗地里破坏刘备与六姓之间的关系，黄顺也很难着手进行破解。毕竟，黄顺相对来说是外人，甚至也是刘备所忌讳的人物。而且，反间计的结果，对黄顺来说，完全能够接受，甚至，乐见其成。 毕竟，诸葛亮要是对刘备失去那份赤诚的心，对黄顺来说意义太大了。等刘备、关羽、张飞等一众老家伙死去，黄顺就可以执行预谋已久的行动，一步步将西川的军政大权掌握在己手，做另一个司马懿了。 黄顺挖刘备墙角的计划里，最大的障碍就是诸葛亮。若诸葛亮一心终于刘备，出手阻止黄顺，黄顺还真没招，只能再等，等诸葛亮老去的那一天。 但黄顺通过梦知道，诸葛亮过世时，自己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是否还有那份雄心暂且不论，黄顺肯定，诸葛亮会对身后事做好万全安排，确保自己在有生之年，无法攫取西川的大权，取代刘氏的地位。 所以，计划中，对付诸葛亮的办法，黄顺就一个，就是在诸葛亮面前装忠诚，绝不露出羊皮下面的狼心。凭借自己的雄厚实力和诸葛亮大权独揽的优势，黄顺掌握西川大部分兵力，是不成问题的。然后再逐步运作，坐镇汉中，联合河西和代郡，三路出击，拿下关中一带。将河西、代郡、汉中三部分连为一片，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在这样的既成事实面前，就是诸葛亮，怕也是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黄顺确保刘氏一脉，不要大兴杀戮。这点黄顺肯定爽快点头，本来黄顺也没有对刘禅下死手的意思。 但如果在曹氏或司马氏的反间计下，诸葛亮心灰意冷，不再一味的愚忠，那对黄顺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在黄顺看来，就算六姓力量全部被刘备排挤出西川，只要刘备一死，凭黄顺的手段，重新派人打入西川形成存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黄顺当初刻意结交关兴、张苞等刘备集团的二代武将，可不是随性而为，而是有着深谋远虑的打算。有他们在，黄顺要进川，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黄顺的长线布局，可谓完美，美中不足的就是当初刘禅太小，黄顺无法与之结交，否则，刘备集团的整个上层的二代，都被黄顺笼络在自己这边。 想明白其中逻辑脉络的黄顺，虽然感觉于己无损，却仍然感觉不舒服。人家司马氏对自己，已经是一招紧接一招，毫不犹豫的出手了，而自己，却只能被动防守，处处都是破绽。这实在有些窝囊。 若曹植还在邺城，黄顺肯定毫不犹豫，让曹植出手，狠狠教训一下司马懿，但现在的邺城，黄顺再没有了如此人物支持帮助自己。曹丕正在逐渐变成另外一个曹操，与曹丕的关系，因为自己即将自立，肯定好不到哪里去。黄顺也不指望着，再与曹丕保持良好关系。只希望曹丕能听曹操的，不在自己自立时，调集重兵对付自己就行了。 缺乏对付司马懿的手段，让黄顺变得烦躁。萧凝和王穗，都看出黄顺的变化，关切的上来询问。但这些事，黄顺不想告诉她们，既然帮不上忙，知道了徒增烦恼。 女人的好奇心一旦上来，那股子刨根问底的劲头，实在令黄顺吃不消。黄顺坚持了没多久，就放弃的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两人。 王穗还好，皱着可爱的眉头，开始认真的帮助黄顺思考对策。萧凝却兴奋的脸上甚至浮现一层红晕。 “要对付司马懿，你找我呀！当初在邺城，为了对付司马懿，我们费了老大的劲，对司马氏的情况，已经摸得不能再熟。只是我们势单力薄，行动失败，这才无奈退出。既然你有心对付司马懿，那情况就不同了。” 黄顺警觉道：“我可不是要刺杀司马懿，是要跟他玩高级的计谋对战，让他也感觉处处受制，不舒服就行了。这个你行吗？” 萧凝笑道：“就算我出主意不行，但我最了解情况呀。再说，你们有了主意，我去实行，也是最好的人选。” 萧凝的提议，黄顺听来感觉还真有道理，便丝毫不再耽误时间，迅速派人把白雪、程瑶、呼延康她们找来，共同研究如何对付司马懿。 第827章 给刘备的信 人到齐后，萧凝开始讲她们所掌握的司马氏的情况。很多事情，黄顺都是头次听说，不由的暗自感叹此前对司马氏了解的太少。 司马氏是河间大族，并不是孤立的存在。在河间，像司马氏这样的家族，还有七八个，本来他们之间，关系并不怎么紧密，后来整个河间地区都落入曹操之手，为了自保，河间大族之间往来开始密切，渐渐形成河间大族的小团体，而司马氏，在这个小团体中，处于领头羊的位置。 要对付司马氏，就等于与整个河间大族群对立。别看司马氏现在行为很是低调，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司马氏掌握的能量很大，他们能够轻易调动河间所有大族的实力，为他们所用。 而且，河间其他大族，普遍存有小农思想，并不想怎么在仕途出人头地，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在河间的一亩三分地即可。但他们也知道，要保住河间，官府里没人是不行的，司马氏家族是河间少有的通过世代为官起家的家族，很自然的，他们在行动上，愿意配合司马氏的行动，做司马氏坚强的后盾。 动司马氏一家，就等于动了整个河间。河间是粮草、兵员供应大区，任何一个掌权者，要想对付司马氏，都需三思而后行。 这样在地方上有着雄厚实力的司马氏，自然为曹操所忌。曹操在世，自然不会让司马氏掌握兵权。这一点，司马懿兄弟心知肚明，所以，司马氏家族的人，多在地方上任职，很是安分。 在世子之争中，司马氏站队既准又稳，始终支持曹丕。现在曹丕成功当上世子，作为投桃报李，司马氏很快就会迎来命运的转机。 萧凝介绍完河间的情况，又开始介绍司马氏兄弟的情况，尤其对司马懿，连司马懿的儿子辈，萧凝也掌握的一清二楚。 萧凝提及的众多人物中，其他黄顺不过听听而已，并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是听到司马懿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时，黄顺才动容，抬起头，特别询问萧凝，这两人如何。 萧凝见黄顺特别关注司马师和司马昭，就知这二人，在黄顺的梦中，分量不低，便狠狠夸了一番。 萧凝的褒奖，在黄顺的意料之中，萧凝说完司马师和司马昭，黄顺又垂下头，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萧凝介绍完，程瑶说道：“既然在刘备那边，我们可以从小辈着手，放长线钓大鱼，在司马懿这里，为什么不行呢？那个司马师和司马昭，既然如此优秀，我们想方设法结交于他们，不行吗？” 黄顺摇头道：“这俩人后面当然是呼风唤雨，但现在，大一点的司马师，也未满十岁，你打算怎么结交于他？” 程瑶一下语塞，转身捶打萧凝：“你刚才介绍的时候可没说他俩的年龄。” “有志不在年高嘛。”萧凝固执的强调了一句。 白雪说道：“我倒觉得，此时不动司马懿，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黄顺马上追问道。 白雪说道：“既然少爷已经认定，司马懿是大敌，需要联合姐夫的力量，才能有效应对他的威胁。那我们就不应该过早的招惹他，引起他的注意。” 黄顺“嗨”了一身，叹道：“现在不是我们不招惹他，是他已经招惹上了我们，我们若还是像个鸵鸟似得，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就自以为是的认为别人看不到我们，那是自欺欺人。” 白雪没有理会黄顺的抢白，继续说道：“之前，少爷表现的太抢眼了，又有天命的传闻，司马懿以天命自居，自然会注意到少爷。但他对少爷有多大能耐，还是拿不准。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暴露实力让对方知道。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对司马懿的暗中动作，我们只当作看不见。让司马懿认为少爷不过如此，从而有可能就放松对少爷的戒心呢。” 白雪的意思，黄顺已经听明白了。确实，此时就对司马懿发起反击，不过是给他挠挠痒痒，造不成大伤害。万一让司马懿知道是自己在给他捣乱，等于告诉司马懿，司马懿对自己所作的小动作，自己已经洞悉，并开始展开反击。 这样，司马懿就会更重视自己，把自己放在与他同样等级的高度来对待，这对黄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要是司马懿全力以赴对付自己，黄顺还真没信心，能够招架的住。 反倒是白雪的乌龟战术，更适合现在的黄顺，反正司马懿的攻击，也没对黄顺造成多少困扰，天命所属的谣言，反倒是给予黄顺不少的好处。这时，无动于衷，放任司马懿的动作，于黄顺来说，是最好的自保策略。 “那姐夫那边，我们应该怎么办？”黄顺问白雪道。 白雪说道：“既然姐姐来信，有回荆州的意思，如果少爷帮得上忙，应该仗义出手呀。姐姐信中把这事告诉你，不就是指望着你能帮上一把吗?” “可我远在河西，怎么帮上忙？”黄顺感到为难。 白雪笑道：“就算现在的刘备，忌惮少爷，但对少爷，很是很依赖的。没有夏吟坊的存在，刘备的经济就不可能周转的过来。要帮姐姐的忙，只需少爷一封信即可，都不用少爷亲自出面。” 黄顺一下感觉眼前明亮了不少，大笑道：“我怎么忘了这茬。” 说干就干，黄顺马上坐下给刘备写信，大意就是祝贺刘备攻夺西川，再提前预祝刘备拿下汉中。这两处，都数新得，各个地方花银子的肯定不少。作为夏吟坊坊主，提前预计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夏吟坊与刘备之间的业务往来，会非常繁忙。为了提高效率，黄顺希望，能让诸葛亮负责对接夏吟坊。这是两家的大事，希望刘备认真考虑这一建议。 跟刘备这样的人打交道，没有不出血的道理，所以，黄顺在信尾向刘备承诺，这次回到襄阳，再给刘备准备三千匹上等战马。这是黄顺祝贺刘备成就大业的贺礼，不收刘备的钱。 三千匹战马，还没有谁有如此大手笔。黄顺心中自有杆秤：等自己回到襄阳，刘备正被关羽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而自己，也处在战事当中，大礼拖延几年送出，很正常。而这几年，刘备能否熬过去，就是未知数喽。 第828章 行动失败 说话中，萧凝还与黄顺敲定了与大矩子见面的时间，约在一月之后，地点也不在凉州城，而是安排在一处军事关隘处。无他，保密需要。 事情就是那么奇怪，总喜欢扎堆。司马懿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祖渊的书信紧接着来到。信中，祖渊向黄顺报告了南阳城铲除西域墨门势力的情况。 开始很顺利，对方措手不及，好几处据点都被连根铲除，执行中，通过刑讯逼供，甚至还扩大了战果。但后面，行动就变得困难了，仿佛走漏了风声，他们执行的人赶过去，往往扑空。有一处，甚至遭到对手的反击，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但据此可以肯定，对手已经知道他们正在针对他们一整条线展开清缴。 事后，祖渊清点战果，沿途三十多处据点，不过清理了五六处，其他各处，都被人家转移了！行动算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这倒出乎黄顺的意料之外。一举歼灭西域墨门在中原多年的布置，黄顺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要说过程中出现什么纰漏，很正常，但诡异的是，墨迁明明告诉过黄顺，说他们损失惨重，黄顺还以为祖渊的人已经得手了呢。没想到，祖渊那边竟然失手了。 区区五六处据点，怎么看，也不像是损失惨重的样子。那个墨迁，嘴里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黄顺心里一下变得没底了。 祖渊耿耿于怀的是谁走漏了消息，祖渊认为，一定是内部有人把消息传了出去，这才让筹谋多时的行动功亏一篑。但黄顺却更倾向于是西域墨门自身的部署，让他们提前做出了调整，避开了祖渊的杀招。 西域墨门，确实不可小觑。人家能够屹立西域几百年不倒，自有他的道理。黄顺不禁在心中感慨。 若换做此前，行动失败，黄顺一定是心急如焚，既忧心机会的丧失，以后再难寻觅更好的机会，又担忧西域墨门的反扑，担心自己这边受到重大折损。 但现在，西域墨门已经与自己接触，表达出希望和解的意愿。而黄顺，也愿意与西域墨门接触。在黄顺看来，就算这个西域墨门，不是后来五胡乱华的始作俑者，至少，他们也是开了个头。 如果黄顺能够给西域墨门提供另外一条路，让他们和平的融入中原。或许，历史的轨迹就此发生改变，也说不定。 黄顺不知支撑这段历史的关键节点在哪，又没有人可以商议，黄顺只能选择乱枪打鸟，以提高命中的几率。 在黄顺看来，不管是汉人也好，胡人也罢，都是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就一定能相处融洽的生活在一起。 后世的世界大融合，已经证明了这点。趁着现在，汉人在双方的对峙中还占据着优势，对胡人进行适当的怀柔，允许他们依照汉人的方式生活，允许他们学习汉人的文化，允许他们进入汉人的朝廷为官。 这样一来，黄顺相信，大部分胡人，都不再愿意与汉人为敌。再有那么一小撮野心家，再要煽动胡人闹事，就不那么容易了，甚至，胡人内部，甚至会因此发生对峙甚至战争。 不管情况如何，反正只要汉人不受损失，黄顺都乐见其成。 正是怀着这些心思，黄顺才不准备拒西域墨门于门外。何况，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要求交流，黄顺更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种情况下，南阳行动的失败，对黄顺来说，就不再那么的严重，完全可以接受。 黄顺心中盘算，也该去拜访拜访那位墨迁了。看看此事，他如何作答。 此前，黄顺对墨迁的存在，还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先放一边，晾一晾再说。现在接到祖渊的信，黄顺立马对这个墨迁重视起来。 墨迁在凉州城的情况，也迅速收集上来，送到黄顺的面前。这墨迁，倒是有趣，在凉州城，不大不小做着一个饭店掌柜，饭店经营很怪，每天只有晚上营业，而且，每天只接待一桌客人，还是提前预定好的。若是哪天没有预定，那天索性就关门歇业。 “这么一个饭店，怎么赚钱呢？”所有人心中都有这个疑问。 偏偏，墨迁的这个饭店，生意红火的很。每天晚上都是客满！当然，客人再满，也只是一桌客人而已。 “有趣有趣，”黄顺笑道，“那我们也预定一桌，顺便与他谈谈正事。” 褚仁的线人说道：“要预约，怕是要一月之后了。而且，还得先交定金呢。” 黄顺一摆手，直接说道：“我不管，你想办法，明天晚上，我要去墨迁的饭店用饭。人数就定在二十人左右好了。” 线人不再强调困难，施礼退下。 “二十人？”萧凝问道，“用得着这么多人？” 黄顺笑道：“怎么用不着？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多带一些人见识见识，不好吗？” 第二天，线人来报，已经预定好了。黄顺好奇的问他怎么解决的，线人什么也没说，只说就是过去打了一声招呼而已。 黄顺满意的点头，心道：自己要去，如果那个墨迁还不赶紧张罗，那就太没有诚意了。 太阳还未落山，黄顺就带着众人来到墨迁的饭店门口。“聚和酒楼”的招牌倒是醒目，老远就看到清楚，但来到近前，才发现招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招待有缘客，无缘莫停留。” “这话什么意思？”众人嘻嘻哈哈的看着招牌，议论纷纷。 褚仁皱起眉头说道：“怕是什么接头暗号。” “你呀，专业病又犯了。”旁人笑着打趣褚仁。 门吱呀一声开了，墨迁满面笑容，从里面迎出来，笑道：“褚老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接头暗语。外面冷，大家里面坐，慢慢聊。” 大家伙一轰全进屋，找座位坐下，黄顺便问道：“这么说，你这个饭店，也是用来接头的？如此明目张胆，不怕暴露线人行踪？” 墨迁笑道：“来我这里的，都是不怕暴露的。就像坊主大人，难道还怕别人知道坊主要来这里用饭吗？” “那除了我，平日里都哪些人来这里用饭？”黄顺继续问道。 第829章 聚和饭庄 墨迁笑道：“这么说，凉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跟随坊主新来的，都有来过我的聚合饭庄。” 黄顺怀疑道：“你的交游如此广泛？” 墨迁笑道：“我的聚合饭庄特殊呀。你想，每天只招待一桌客人，这会是怎样的饭庄？就算是满足好奇心，也会来吃上一顿？这样，我不就有了与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了？还没有闲杂人等骚扰，尽可以愉快的把酒言欢。就像这次坊主找我谈事，不也是来到我的聚和饭庄了？这足以说明，我这个饭庄开的成功！” 黄顺哈哈大笑，连夸墨迁好手段！明目张胆的开着饭庄，就算有人上门接头，旁人看去也不会起疑心，只道是食客上门呢。而饭庄的特色，就是食客上门就落门，不在接纳其他食客。这样闭门密谈，在外人眼里，也是正常的事情。 高明呀高明！黄顺自认就想不出如此好的办法。自己走过那么多地方，从未遇到这样的饭庄，应该不是墨氏统一的做派，而是墨迁自己的创意。 黄顺不由得对墨迁更加另眼相看了。 “坊主前来，想必是拿定主意，与我们和解了？”墨迁笑着问道。 “何以见得，来一趟拒绝你不行吗？”黄顺兴致很高，反问一句。 “坊主拒绝什么人，还需要亲自上门？坊主别逗我了。我这样的小人物，若不是与西域墨门和解这样的大事牵涉着，坊主会亲来拜访？我还有自知之明，坊主就不要说笑了。” 黄顺说道：“这趟来，主要还是与你确认一件事情，看看你们西域墨门对和解的诚意到底有多少，再决定下一步的决定。” “坊主有话尽管讲来。”墨迁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回道。 “南阳一案，我的部署不可谓不密，自问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会由南阳牵出你们在中原的整条线布局。但在我的人行动时，你们却反应神速，躲开了我大部分的杀招，最大的保全了实力。 我有些想不通，你们的讯息，为什么传播的如此迅速？不知墨先生对此有何指教？” 墨迁大笑：“坊主没有怀疑是你们内部泄露了消息？” 黄顺说道：“用人不疑，这点气魄我还是有的。” “佩服！”墨迁拱拱手，说道，“此事说来，也是侥幸，谁让坊主此前表现太过亮眼呢。南阳城是我们的重要据点，坊主北上邺城，偏偏拐到南阳城，毫无理由的待了一个多月。这让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本来，我们的计划是将南阳城最后一批人运送到西域后，整条线迅速转移，以避免损失。 但那么一条线的部署，费了我们多年的心力，谁都舍不得，此事便一拖再拖。直到你的人开始动手，我们才被迫无奈选择撤退。” 黄顺盯着墨迁的眼睛，问道：“我的人动手，各处几乎是同时发动，根本不给你们互相通气的机会。你们怎么会迅速得知第一线情报，并采取行动的？” 墨迁笑道：“坊主的攻击，确实如此，但毕竟相隔甚远，说是同时攻击，但时间上有一两天的误差，很是正常。就这一两天的误差，已经足够我们做出反应，安排撤退。” “一条线不下万里之遥，你们能在一两天内将讯息送到。这个效率，我自愧不如。”黄顺忍不住点头感叹。 墨迁笑道：“也不是什么大机密。就跟古时的烽火狼烟传递军情差不多。” 黄顺再次感叹道：“在我们汉人的地盘上，你们竟然已经建立起自己的烽火台，而我们，却一无所查。这已经是你们的成功了。” 墨迁说道：“说起这个烽火台，功劳让我们西域墨门独占，还真有些受之有愧。这是我们墨门前辈，当初为了重返中原，多年经营部署下的暗线。只是时机未到，一直没有启用而已，直到我们手上，才算发挥作用。” 黄顺吃一惊，这事，长老墨门那边，从没有跟自己提起过，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条线的存在。由此推知，西域墨门，是掌握墨门实力最大部分的那一支。 说起来这也是必然。毕竟，现在的墨门，大部分人都不是汉人，而是当地土着，由他们掌握大部分实力，再正常不过。 随后，黄顺似乎想通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西域墨门实力上占据如此优势，却始终不能吞并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重整墨门？ 或许最大的原因就是，墨氏的大部分精锐力量，都在几百年中分散部署在中原，并不在西域本部。他们的职责，就是助墨氏重返中原，于墨氏内斗方面，根本帮不上忙。 几百年的部署，其结果，用无孔不入来形容毫不过分，这一点黄顺毫不怀疑。西域墨门、矩子家族、长老家族都不可能完全掌握这部分力量，最有可能的便是各掌握其中一部分。 想到这，黄顺不由一阵兴奋。从西域墨门掌握的这条线运作的高效率来看，不愧是百年墨门的精英。由此推之，长老墨门掌握的那部分，应该也不会差。 那个刘子羽，至今没有跟自己透露这部分力量，实在小家子气。自己找机会，一定从刘子羽口中挖出这部分信息。有如此一支神秘力量加盟自己，无疑会让黄顺如虎添翼。 黄顺甚至能够确认，司马懿表现的那么神，很大部分，就是因为有西域墨门的支持。 换句话讲，西域墨门确实存在着足能制约司马懿的力量，只要西域墨门有心与自己和解，司马懿即使万般不情愿，也闹不出多大风浪。 “好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不提了。”黄顺想毕，一摆手，说道，“我想知道，我们之间的暂时和解，能够到什么程度？” 墨迁笑道：“这要看坊主的意思了。我们甚至希望与坊主永久和解呢。” 黄顺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们只是单纯的想要继承墨氏前辈的遗愿，回归中原，我们就不是敌人，我甚至可以从中帮忙。 如果你们还是以胡人盟主自居，妄想着有朝一日入主中原，将中原大地变成你们的放牧场，那对不起，我们只能是暂时和解，敌对立场丝毫不变。” 第830章 妥协 墨迁笑道：“坊主对我们的误解太深了。我们从未以胡人盟主自居，我们更没奢望到到汉人的地盘上，统治汉人。现实是，你们汉人瞧不起我们，将我们与野兽归为一列，对我们始终排斥。我们争取的，不过是能够与汉人平等相处而已。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黄顺说道：“这个当然不过分。而且，我也一直如此践行。我与呼延部和俟奴部的交往，相信你们了解的很清楚，我们一直是平等合作关系。 但我却怀疑你们的动机。我知道，你们的先知，预测到未来是胡人大兴，汉人式微。有此天命护佑，你们会简单的满足于与汉人平等相处的关系吗？” 墨迁笑道：“先知的预言多了，最能说中的却是少数。不错，我们的先知确实告诉我们胡人大兴的天命，这让我们欢欣鼓舞。但预言的成功率摆在那里，我们能完全按照先知的预言做事吗？ 如果中原汉人一直处于内斗状态，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坐山观虎斗，最后入主中原。但实际情况却是，坊主拥有雄厚的实力，却没有参与汉人内斗中，而是一直盯着我们。有坊主在，我们还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吗？ 对于坊主的作为，我们虽然胡汉有别，但我们还是非常佩服的。否则，我们也不会主动提出和解的意愿。我们相信，只要坊主与我们接触长了，了解我们了，坊主会向对呼延部和俟奴部那样对待我们的。” 黄顺笑道：“你们扶持的是司马氏，而呼延部和俟奴部，却是死心塌地的跟随我。司马氏与我可是死敌，不同的阵营，你们怎能相提并论呢？” 墨迁笑道：“我们知道，坊主已经有自立的意思。照坊主的意思，天下所有拥有地盘的枭雄，都是坊主的死敌，坊主为什么偏偏盯住无尺寸之地的司马氏呢？难道就因为我们认定他是天命所归吗？” 黄顺笑了笑，方才说道：“天命归司马氏，是你们的先知推算出来的。若真让司马氏得了天下，岂不是证明你们的先知预言无误吗？那更重要的一句：胡人当兴，汉人式微岂不是也要实现了吗？ 到那时，就算你们自己不想那么做，怕也会被形势所逼，不得不与整个汉人开战了。 所以，我要对抗的，正是你们先知所说的那个天命。既然天命归属司马氏，那我就以司马氏为敌，打败了司马氏，也就破了你们的天命论，汉人从而得以免却一场浩劫。” 墨迁笑道：“天命是始终存在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坊主为何一直不提，另一个天命所归的人物呢？那可是坊主自己！不知坊主对此，有何评论？” 黄顺说道：“我只相信人力，不相信天命。不过，这个天命论倒给我带来不少好处，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有底气主张自立。炮制这个天命论的人，无论是谁，我都该谢谢他才是。” 墨迁惊讶道：“难道这不是坊主一手安排的？” 黄顺一愣，旋即明白：在西域墨门眼里，自己为了争取争夺的资源，便精心编制了另一段天命以收聚人心。 “公开宣扬天命归我，曹氏头一个就不放过我，我还想活的长久一些呢。”黄顺摇头道。 墨迁点头道：“我们还以为坊主自信不会引起曹氏的反感才如是安排呢。既然不是坊主，那会是谁呢？” 黄顺笑道：“谁最希望我倒霉，谁就最有嫌疑。” 墨迁一愣，若有所思的笑了，改变了话题，不再纠缠于此。 “谈谈我们的和解。我们可以保证，从今以后，绝不帮助司马氏对付坊主。而且，我们还可以保证，从今以后，决不在河西给坊主捣乱，让整个河西，成为坊主的强大后盾。我们还可以与坊主做买卖，而且绝不掺杂其他想法。” 不止是黄顺，所有人，都被墨迁的话说动心了，仅河西一条，就足以打动他们。河西诸部久平不息，就是因为有强大的第三方支持着他们前赴后继的与黄顺为敌。只要西域墨门撤出，单凭那些部落，完全成不了气候。 “若你们能做到这些，我当然欢迎。”黄顺谨慎道，“但你们怎么保证实现你们的承诺？毕竟，你们要是在背后搞事情，我很难抓住把柄。” 墨迁说道：“我就常驻凉州城，坊主对西域墨门有什么不满，或者需求，都可以派人找我。只要我们保持着沟通，就不会因为互相猜疑走向再次对抗的路上，你们说对不对？” 黄顺一下愣住了，这怎么看都有些像后世国家之间互派大使的意思。不过确实，这确实是解决他们之间互相了解不够的好办法。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常驻凉州城，我也应该派人在西域墨门那边，有事也可以互相打招呼。同时，我们做君子协定，不管我们之间的关系恶化到何种程度，双方代表的安全必须保证，顶多双方不愿往来，相互撵回就是。” 墨迁大喜，连连道：“如是最好！” 黄顺笑道：“那我该派人在哪里常驻？邺城？还是西域苜蓿国？” 墨迁说道：“西域离中原太远，还是邺城合适。” 黄顺说道：“你们在邺城，能够公开活动吗？还是说，我的人，直接去跟司马氏打交道？” 墨迁说道：“这个不成问题，我们在邺城，多的是产业，以其中之一专门用过对接坊主，一句话的事。” 黄顺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如此君子协议了，书面的东西与我们双方无多大约束，彼此看行动。刚才你跟我承诺了那许多，我也向你承诺一点，对今后司马氏挖曹氏墙角的动作，我不再插手。” 墨迁激动地站起身，握着黄顺的手，连连晃动：“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当晚尽欢而散。回到住处，所有人没有各自回屋休息，而是跟着黄顺，来至书房。 黄顺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开口道：“你们对我今晚与西域墨门妥协，是不是有看法啊？” 第831章 卧底双子星 白雪笑道：“看法倒没有，只是有些感慨。” 黄顺笑道：“你感慨什么？昨天敌人，今天就成朋友了？” 白雪说道：“我在想曹丕，之前我一直疑惑着，有你和曹植在时刻盯着司马氏和西域墨门，他们就是想对曹丕动手，怕也是难上加难？没想到，曹植常驻襄阳，离开了邺城，而你，干脆直接跟西域墨门妥协了。曹丕的命运，怕是就此定下了。” 黄顺一愣，哪想到白雪感慨的是这个，说道：“曹丕执掌整个曹氏的大权，指望着别人来保护他是不现实的。如果他能像曹操一样对司马氏保持警惕，司马氏和西域墨门，照样难以得手。这事，怪不到别人。” 白雪叹息道：“曹丕能够上位，离不开背后大族的支持，投桃报李，曹丕也该有所表示，这事，即使曹丕想反悔都不成。” 黄顺说道：“有操别人的心，还是好好想想我们自己。” 程瑶说道：“今晚这事，对我们应该是个好消息？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黄顺笑道：“好事从来都是成双，快说。” “李尚有消息了！” 黄顺一下站起来，激动的抓住程瑶的肩膀，用力摇着，喊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程瑶说道：“就是今天，你不是让我负责这些见不得人的人事吗？当然是我最先的得到消息啦。” 黄顺平复了下心情，看看屋里的人，除了一众女人，就是彭威为首的荆家村四人，还有祖蓝、褚仁也在，慢慢坐下来，说道：“李尚那边情况如何？” 程瑶笑道：“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短短时间，不但得到西域墨门高层的赏识，还进一步委以重任，派回中原，主持西域墨门在荆州和江东的部署大计。” 黄顺笑道：“西域墨门倒是人尽其用，李尚绝对胜任。” 程瑶笑道：“李尚信中提到一件事，跟大家有关系。南阳的行动失利，跟李尚有一定关系。” 黄顺奇道：“怎么跟李尚扯上关系了？” 李尚说道：“在西域墨门，坚持整条线搬迁的人当中，李尚最为坚决。也正因为李尚的坚持，使得西域墨门在此次打击中，保持了大部分实力。而这部分实力，如今全部归李尚掌握，由李尚同意部署安排。” 黄顺惊讶道：“李尚离开柴桑才多长时间？这么快就接触到西域墨门的核心，这个速度是不是有些过快了？” 程瑶说道：“正如少爷说的，李尚这个人，是卧底的天才，而且，他与少爷，又有明显的仇恨，对曹氏和江东孙氏，李尚也因为屡次求上进碰壁，一直就不得志。这样的人，正是西域墨门急需的人才。李尚的才能摆在那里，再对李尚的来历打探清楚，确认李尚的忠诚度，迅速委以重任，并不奇怪。” 白雪说道：“李尚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由他出面主持西域墨门在中原的一切，最为隐蔽。此前西域墨门一直缺少这么一位人物，李尚的出现，对西域墨门来说，无啻于及时雨。” 黄顺笑道：“若我们的行动失利，为李尚进一步往上爬奠定基础，倒也是值了。李尚有没有说，他的下一步打算？” 程瑶说道：“他现在的重心，放在荆州和江东方面。这两处，墨氏此前部署的力量远远不够，尤其是荆州，与目前其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相称，必须尽快补足这块短板。 李尚希望，少爷能够给他一份名单，让他发展成为西域墨门在荆州的线人。此后，李尚可以就这批人中重点提拔，甚至外派他处，争取将西域墨门留在中原的所有部署，都置于少爷的掌控下。” 黄顺咋舌道：“这小子，胃口倒不小。名单我可以给他，但也要告诉他，让他悠着点，别急功近利，他毕竟在西域墨门根基尚浅，表现过于激进，会引起怀疑的。” 程瑶点头道：“这点不用你提醒，李尚心中有数着呢。李尚还要请示少爷，看有什么特别的任务需要安排给他，他一定优先办理。” 黄顺想了想，说道：“不是什么特别的任务，让他安心发展，既然为人家做事，就要做出点样子来才行。有机会的话，就打听一下邺城方面，西域墨门与司马氏的合作关系，到底如何运作的。” 程瑶点头：“好，我记住了，回去就给他回信。” 黄顺叹息一身，说道：“程瑶不提，我差点把李尚忘却了。这个李尚，当真是个传奇人物了。数度易主，除却开始在大舅手下不受重用外，都享受着主公高度的信任和任用。不简单呐。” 呼延康说道：“说起李尚，我倒想起另外一个人，霍让。南阳一别，不知霍让怎么样了？” 程瑶说道：“霍让新回邺城，暂时没有被司马懿安排职务，处于闲置状态。” “不会被司马懿发现不对，冷藏了？”呼延康担心道。 “不会，”程瑶说道，“如果司马懿真有所怀疑，以司马懿的一贯表现，他应该对霍让表示出更多的热情和重用才是。现在这般不冷不淡的，正是霍让没有暴露的表现。” 黄顺点头道：“司马懿用人小心的多。霍让刚从是非中心撤回，司马懿肯定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是否重新启用。等司马懿决定启用霍让，就说明，霍让已经赢得了司马懿的信任。” 白雪说道：“看来，我们在南阳城，为霍让准备的那些小功劳，并没有打动司马懿。” 黄顺摇头道：“不！我认为相反，西域墨门在南阳城经营多年的暗线都被我们揪了出来，其他人在南阳的布置的线人，不是暴露，就是死于非命，只有霍让，不但没有暴露，还有所收获。这份能力，只要能够躲过司马懿的猜忌，就一定能赢得司马懿的重用。” “会不会做的太明显了，司马懿那鬼头怀疑了？”萧凝问道。 “应该不会？”黄顺也不能确定，“其他人如曹彰的线人的死，跟我们关系不大。我们追踪的重点，是西域墨门这条线。而霍让，只是在最后阶段，才开始接触这条线，可以说是清白了，没被我们发现，道理上完全说的过去。” 第832章 拜访斛律家族 凉州城内外，一片欣欣向荣，尤其是黄顺一上来就作废了所有的买卖禁忌。只要有银票，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拿银票买到。这项政策受到所有部落的热烈欢迎，甚至因此而忘却就在此前，黄顺将他们所有的金银收走的事情。 黄顺也不仅仅认金银，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包括牛羊马匹都可以到黄顺的票行兑换成银票，然后就地在凉州城采买所需物资，非常方便。 这里就显出黄顺与王珣的不同之处。王珣以手中掌握的紧缺物资如装甲、铁器、茶叶等作为控制诸部的工具，有功才能有份得到。而黄顺，只是将他们作为垄断商品，利用它们来谋取暴利。 细究二人实质，其实没有区别，都是以最终控制诸部为目标，只不过，王珣的办法简单直接，很容易为诸部看透其意图，从而眼红王珣的地位，想方设法取而代之。而黄顺，则通过票行复杂的制度规则设计，巧妙的掩藏起自己的野心，通过表面公平合理的买卖动作，达到实质控制的目的。 不止是诸部，就是黄顺的身边人，包括白雪，一时半会都不能很好的领会黄顺的用意，只是感觉黄顺在花心思做生意而已。 只有黄顺清楚，等河西诸部都习惯了以他的银票作为衡量财富的标准，以拥有的银票数作为财富的唯一标尺时，黄顺就控制了所有诸部。 因为河西的真正财富，都已经被黄顺用一纸银票换过来了。然后，黄顺集中手上的财富，在河西几乎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以河西为基地，对外拓展。 拓展方向，往关中进军是黄顺梦寐以求的，但一时半会不现实，黄顺不想与曹氏闹得太僵。关中必须留待日后时机成熟后再说。 黄顺的下一步进军方向，就是代郡。当然不是兵马攻打过去，而是把票行的生意搬过去。 对代郡的呼延部和俟奴部，当然不能单纯的当做盘剥对象，只能与他们共同分享票行带来的收益。 如果呼延部和俟奴部能够一直这么配合黄顺的前进步伐，黄顺非常乐意与呼延部和俟奴部分享手中掌握的权利，甚至包括江山社稷的大权。 现在的黄顺，还未在襄阳自立，就已经开始考虑拿下整个天下如何治理的问题了。靠着梦的启示，黄顺知道，再好的家国天下体系，也不过是维系二百年多年，就不可避免的走向穷途末路。最后显赫家族归为历史，彻底消灭于历史的长河中。 黄顺不想亦步亦趋的沦为历史的轮回，黄顺要跳出历史的轮回，他也有这个条件。因为梦中，有着许多中不同的治理体系的实践历史。黄顺尽可以吸取其精华，形成自己的江山治理理念。 在黄顺看来，长老院制就非常好，长老院相当于一个大公司的股东会，拥有最高的权力，却不参与公司的实际运营。长老院的作用，就是选出一个为大家所信任的人出来，组建朝廷，治理天下。五年一换，每人只可以连任一次。 如此一来，朝廷的最高领导，也就是俗称的皇帝，最长只有十年的任期，无法利用任期内的便利，取得对长老院的优势。 而且，皇帝不再世袭，就能保证皇帝不会太过昏庸。长老院的位置虽然世袭，但他们不负责具体事务的管理。就算是在选择皇帝上有他们的私心，至少也不会选择一个傻子、三四岁的小孩上台。 最后，就算选出来的皇帝不得人心，非常残暴，导致各地出现起义造反。他们造的也是朝廷的反，不是长老院的反。长老院应对这些突发事件再简单不过：重新选出一个皇帝来就是了。 这样一来，不管朝廷大旗如何变幻，长老院的地位，始终稳如泰山。而呼延部和俟奴部，黄顺就为他们在长老院准备好两个位子，从而确保两部的长久繁盛不衰。 这一切美好的愿景，都寄托在小小的一张银票之上。本来，黄顺还担心各部不愿受黄顺控制，会对黄顺的票行特别抵制。黄顺甚至做好了以铁与血来为票行的业务铺路，然后再花十多年时间推行票行业务的准备。 没想到，至少在凉州城附近，黄顺的票行业务推行非常顺利，每天都有人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来到黄顺的票行，询问能换的多少银票。 这样的兑现业务多了，黄顺没奈何，又以票行的名义开了一票当铺，由当铺去承接这些琐碎的兑换生意。 当铺的生意，黄顺不想抓在手里，就在凉州城内公开招标。黄顺的意思，是要选一家凉州城当地的门户来执掌当铺买卖，入乡随俗、当地化嘛。 结果，凉州城的斛律家族一举中标，拿下了黄顺的当铺业务。提起这斛律家族，黄顺就不由的想起那个跋扈的斛律邬杩。便想到斛律家族拜访一次，顺便近距离考察考察这个斛律邬杩，是否值得自己投入精力关注。 本来与斛律家族确定签约的人是褚仁，黄顺决定参与，完全是临时起意。斛律家族没想到黄顺会亲自莅临，上下都是昼夜不休的忙碌，准备接待。只有那位黄顺关注的斛律邬杩，却始终一副吊儿郎当的穷样，对黄顺的来到不屑一顾。 三天后，黄顺带人浩浩荡荡来到斛律府，门前几里的道路，都铺上了绿油油的地毯，两边都安排了夹道欢迎的人群，手舞鲜花，欢呼雀跃。 黄顺在车厢里看到这情形，眉头不觉就皱紧了：这个斛律家族，怎么如此铺张，如此虚浮？ 马谡、林卓、诸葛恪他们，则嘻嘻哈哈的看热闹，王穗本来不需要来的，这次不知她的小脑瓜想的什么，竟非要跟着来。看到这情形，小嘴一撇：“暴发户的见识，就是这般如此了。” 黄顺纠正道：“跟人家斛律家族比起来，你才是暴发户，说话要注意一些。” 王穗不满，正要说话，却被白雪楼过去，替她说话道：“斛律家族如此排场，显然过了。除非有特别的理由，否则，冠之以暴发户，很恰当。” 黄顺摇头道：“我也希望，斛律家族能够拿出正当的理由。” 正说着话，来到斛律家族的门口，黄顺先一步下车，就见斛律家族的老族长，带领家族一众子弟，上来行礼。黄顺一看人家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费力的跟自己作揖，这如何受的，连忙上前扶住，说几句话的功夫，其他人，也纷纷从车厢里下来了。 “老斛律，你怎么闹出这么个排场出来？”褚仁一脸的不虞，上来就问道。 第833章 斛律邬杩 不出黄顺所料，王穗一听道斛律邬杩的名字就头痛，“怎么是他？他来找你做什么？我才不去呢。” 黄顺嘻嘻笑着正要离开，却被王穗一下抢到了前头，“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跟着去。这么晚了，谁知道你俩暗地里捣什么鬼。我要去监视你们俩才行。” 黄顺耸耸肩，不做声，继续往前走。没想到王穗还真就跟了上来，这倒让黄顺一阵踌躇，最后还是一横心：就带着王穗去见那个斛律邬杩又怎么了！ 斛律邬杩对王穗的出现，显然也很意外，本来想好了一肚子话要说的，一见到王穗，立马缩了回去。 斛律邬杩的前后表现变化明显，黄顺看在眼里，便笑着说道：“小郡主特别关心邬杩少爷的事情，一听说邬杩少爷来了，一定要跟着我来。邬杩少爷没有意见？” 斛律邬杩痞痞的回了一句：“我当然没意见，见到小郡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黄顺现在已经渐渐摸准了斛律邬杩的脉搏：这是一个内里腼腆，却非要装作张牙舞爪的凶恶模样，以掩饰内心的羞怯。 黄顺说道：“既然你不介意，那现在你可以说明来意了。” 说完，黄顺便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品茶，不再看斛律邬杩。斛律邬杩坐在那里，浑身都有些不自在。王穗却是一副主人翁的样子，看着斛律邬杩，说道：“你跟黄顺怎么勾结到一起的？告诉你，黄顺不是我哥，他才不会受你的摆布。” 斛律邬杩被王穗这么一呛，反而从容了一些，定了定神，沉着的问黄顺道：“我们非亲非故，只见过一次面，还很不友好，你为什么要帮我？” 王穗漂亮的大眼睛闪动着好奇的光芒，不停的在斛律邬杩和黄顺的脸上巡回。 黄顺不动声色的与斛律邬杩对视，突然忍不住笑道：“你想听好听的，还是想听难听的？” 斛律邬杩说道：“好听的怎么讲？难听的又怎么讲？” 黄顺说道：“好听的，那就是我看准你是个人才，值得为我所用。但我毕竟初来乍到，要赢得你的忠诚，不是一件容易事。或许我在凉州城待上一年半载，你自然就会忠诚于我。但我不可能在凉州城这么长时间。要想短时间内赢得你的忠心，只能另想办法。帮你解决现实的困难，就是我想出来的办法。 难听的，你是斛律家族的少子，斛律家族在凉州城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就像当初王珣刚进凉州城时，需要斛律家族的扶持一样，我也同样如此。不知当初王珣采用了什么手段，让你们斛律家族大力支持他。我的办法就是结好于你，通过你结好斛律家族。 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 斛律邬杩深吸口气，说道：“我与斛律家族，在你心中，哪个更重？” 黄顺笑道：“如果你选择留在凉州城，那你就是斛律家族的一份子，当然不及斛律家族重要。如果你选择跟我回襄阳，那就另当别论。或许，你的成就，会远大于斛律家族在凉州城的贡献。这个，要看你的选择，还有你的能力。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自己了。你自己分量有多重，要靠你自己来评判。” 斛律邬杩看着黄顺，研究黄顺的认真程度，说道：“你又了解我多少？就这么笃定，我愿意为你效力？” 黄顺笑道：“斛律家族根在凉州城，而凉州城，已经归我所有。除非你愿意脱离斛律家族远走高飞，否则，你早晚为我所用。再说，我不觉得，我是多么难相处的主子。” “你从哪里看出，我有值得为你效力的地方？”斛律邬杩问道。 黄顺说道：“我只要对你的为人做出判断：你有自制力。这就足够了。一个人既然能有自制力，其它方面都不会太差。” 斛律邬杩问道：“那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黄顺说道：“凉州城，我准备留下祖蓝负责治理。汉人的事情，由祖蓝自己亲自分管；而诸部的事务，我想，你可以帮助祖蓝管理。” 斛律邬杩吃了一惊，连忙说道：“我只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什么都不懂，河西这么个大摊子，你让我管？我怎么管的过来？” 黄顺笑道：“你可不是一个人在管。只要你在，你背后的斛律家族，以及与斛律家族有联系的一切力量，都是你可以调动的力量。诸部事务，最忌脑袋一热，做出傻事。你有自制力，这是最重要的。你不会轻易动怒，更不会为情绪所左右。这是别人所不具备的优点。” 斛律邬杩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我的个性，也是生活中逼出来的。” 黄顺一笑，说道：“如果可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我绝对是个称职的倾听者。” 斛律邬杩再叹口气，打开了话匣子。斛律邬杩在外人看来，是斛律家族的小少爷，衣食无忧，生活上应该是要什么有什么。其实斛律邬杩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生病去世，虽然大妈待着他，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但斛律邬杩敏感的内心里，仍然感觉到自己与哥哥们的不同。 哥哥们可以任性的在母亲面前撒泼哭闹，自己却不能，家里给的东西，哥哥们认为理所应当，就是自己该得的，而自己，却抱着一丝感恩的心理，生怕表现不好，自己的小少爷的待遇，就失去了。 斛律邬杩太羡慕哥哥们能够肆无忌惮的放纵自己，想哭就哭，想闹就闹了。长大后，母亲在他们的生活中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他们自立了，开始单门别院的居住。他们生活上的事情，父亲开始过问。 在父亲那里，斛律邬杩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斛律家族的人。可能由于母亲早逝的关系，父亲特别关照斛律邬杩，这让斛律邬杩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小时候的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终于过去了，斛律邬杩终于可以过上想象中的生活了。 在外面胡天胡地一段时间后，斛律邬杩突然发现自己很寂寞，这种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一时间，斛律邬杩变得沉默寡言，他很寂寞。 正是这个时候，斛律邬杩才发觉，自己对身边一直伺候自己长大的丫鬟青香，竟然有着很深的依赖。 第836章 暗恋的故事 秦香是斛律邬杩在十三岁时，大妈说他身边的丫鬟没个省心的，将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送给斛律邬杩的，比斛律邬杩大两岁。 相比于斛律邬杩的沉默寡言，秦香就活泼的多，每次见斛律邬杩一个人不开心，其他下人丫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小少爷将气撒到他们身上，只有秦香，总是凑过来给他说笑话逗他开心。 而且，斛律邬杩的心事，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秦香却是第一个懂他的心的人。很多时候，斛律邬杩心中想说一句话，却因为有别的顾虑，始终没有说出口，一边的秦香却能用她自己的话，斛律邬杩心中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 因此，时间不长，斛律邬杩就开始离不开秦香，只要斛律邬杩在家，总是让秦香陪着自己，尤其是在面对一众大妈小妈时。 后来，斛律邬杩长大，有了自己的院子，他的事情，大妈小妈不再过问，而是由家里的管家负责供应一切生活所需。斛律邬杩像脱缰的野马，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但变得性情怪癖，嚣张跋扈，而且，男女之间那些事，斛律邬杩也在不断的实践中成立个中老手，家中稍有姿色的丫鬟，大都难逃他的魔掌。 但是，只有秦香例外。此时的秦香，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瓜子脸、大眼睛，在谁的眼里，都是一个标志的美人。但斛律邬杩从来没有动秦香的念头。尤其是在秦香面前，斛律邬杩就像一匹顺服的野马，任秦香摆布。 即使在秦香不在的时候，斛律邬杩想起秦香，也断断没有男女方面的想法，斛律邬杩想到的，只是秦香的音容笑貌，秦香的说话，秦香的一举一动等等。 等斛律邬杩意识到，自己已经深爱上身边的秦香，斛律邬杩首先做的，并不是向秦香表白，而是谨慎的考虑后事。 秦香毕竟是斛律家族的家养丫鬟，地位低下，通常是由家里主持，配小厮的。对她们来说，最好的选择，也不过是府上的少爷成亲后，得少夫人允许，成为少爷的房内人。 但斛律邬杩从来没想过委屈秦香，让她生活在少夫人的淫威之下。提心吊胆的日子，斛律邬杩体会的很深，他不想秦香过跟他小时候一样的日子。 但他不能贸然向秦香表白，这样会害了秦香。他很清楚，他表白的唯一后果，就是加速秦香的离开。家里只会更快的安排秦香与其他小厮成亲。而秦香，对家里的安排，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斛律邬杩曾经很小心的问过秦香这个问题。秦香倒是看得很开，她的命运本就如此，既然反抗没有用，那就只能乖乖的接受。秦香只希望，邬杩少爷能够给她找一个好一些的小厮，生活上待她好一点。 整天与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却不能表白心迹，以后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这让斛律邬杩烦恼的抓狂。 当然，斛律邬杩也有自己的打算：对秦香的婚事，他是秦香的主子，自然有决定权，他可以不放秦香，只要秦香同意，家里不会强逼。 然后，斛律邬杩希望能找一个能容得下秦香的妻子，这样的妻子，显然不能来自大户人家。所以，当家主提出让斛律邬杩追求小郡主时，斛律邬杩表现的非常抗拒。 斛律邬杩的抗拒，当然不会体现在言语上，而是体现在与小郡主在一起时，斛律邬杩表现的非常低俗龌龊。 斛律邬杩非常清楚，斛律家族不能得罪王珣，小郡主要嫁入斛律家，只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小郡主性子刚，不可能容得下她的夫君心里却喜欢着别人。所以，斛律邬杩决不能与小郡主有任何瓜葛。 甚至，斛律邬杩最后的一招，就是让家里对他心死，不再给他安排各种门当户对的婚姻。而秦香的安排，相信家里从斛律邬杩一再阻止秦香出去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斛律邬杩是准备收秦香做房内人的。 到时候，斛律邬杩只要征得父亲的同意，就可以先收秦香，正妻之位空着。在斛律邬杩的盘算中，正妻之位将永远空着。这样，即使没有名分，至少，斛律邬杩可以与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这一看似很好的安排，实际上要实现却很难，没有先纳妾后娶妻的先例。而且，纳妾都是要征得正妻的同意。斛律邬杩这样做，无疑打破常规，实现起来难度很大。 斛律邬杩也不着急，他已经开始慢慢实施自己的计划，首先就是把自己的名声搞臭。所以，斛律邬杩才会整天在外面胡作非为，就是为了让那些大户看在眼里，拒绝将女儿下嫁自己。 那天饭馆遇到小郡主，斛律邬杩看到黄顺陪着小郡主，马上就知道，那人就是黄顺。道理再明显不过，在凉州城，有资格陪着小郡主，还能让小郡主如此兴高采烈的，只有黄顺一人而已。 斛律邬杩马上就动起了心思：要是自己得罪了黄顺，那立马就成为斛律家族的罪人！为了不得罪黄顺，家里说不定将自己赶出家门都有可能。 这样一来，斛律邬杩的大计，就有可能提前数年达成。所以，斛律邬杩才会特别针对黄顺，做出一系列粗鲁的表示。 斛律邬杩不怕黄顺恼羞成怒，当时就对自己发作。因为斛律家族对黄顺，此前有过调查。斛律邬杩作为家中的少子，自然知道调查结果。 黄顺本身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不是黄顺的性格。所以，斛律邬杩能够笃定：只要自己对小郡主只是言语无状，行为上却秋毫无犯，黄顺大概率不会对他的鲁莽行为当场计较的。 显然，斛律邬杩算对了，但斛律邬杩没有算到的是，黄顺由此对他发生了兴趣。当黄顺说出要给他做媒，娶他心爱的人的时候，斛律邬杩简直快晕厥了，感情告诉他，他应该马上接受，说出自己与秦香的事情。但理智告诉他，天下没有的午餐，不弄清黄顺的意图之前，万不能随便露出自己的底牌。 第837章 大欢喜 关系到自己和秦香的大事，斛律邬杩表现的很是小心，并没有当众透露出什么。回去后的斛律邬杩，努力让自己静下来，冷静的思考这件事。 黄顺自己，娶了一众让人艳羡的夫人，但没有一位是家里做主，都是他自己在外面自己做的主。从黄顺自己的经历来看，黄顺支持自己与秦香的好事，并非没有可能。 认可了黄顺这个人之后，斛律邬杩又开始考虑黄顺的动机。以黄顺的身份和地位，没理由关注这些小事，更不可能对一个仅见面一次面，印象还不怎么样的斛律邬杩表现出欢迎的热情的。 斛律邬杩隐隐想到，可能是黄顺要拉拢斛律家族为他效力的原因，但对黄顺来说，有太多的手段可以做到这一点。当铺的经营权交给斛律家族，就足够了，不需要黄顺进一步画蛇添足。 照黄顺的说法，是黄顺欣赏斛律邬杩这个人，但斛律邬杩可不是随便几句恭维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他不相信，就自己一个整天游手好闲，名声极臭的人，能进入黄顺的法眼。虽然他对黄顺的用人剑走偏锋有一定的了解，但还是不相信，黄顺能偏到这个程度。 左右踌躇，斛律邬杩不愿相信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又不愿意放弃眼前的这一好机会。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决定舍却面子，亲自来找黄顺问个清楚。 黄顺听的心中暗暗感叹：看来，自己找一个帮助祖蓝处理诸部关系的人，眼前这个斛律邬杩，实在是天赐之选。他能忍，又很敏感，对一些人事关系的变化，总能先人一步的感知。而且，他不惹人讨厌，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在哪里。 王穗听得却恨不得拿拳头重重锤上斛律邬杩一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懦弱！我要是那个秦香，我绝不会喜欢你。” 斛律邬杩对王穗却很放得开，斜着眼睛看着王穗，寸步不让道：“你别自我感觉太好，你也不是我的菜！你就是主动投怀送抱，我还要考虑考虑，是否发一下善心收留你。” “谁稀罕你收留！”王穗刚顶了一句，就被黄顺伸手拦下后面的狠话。 “我看你的老父亲，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就没有想过，找父亲好好谈一次？难道你还怕，老父亲知道你对那个秦香的感情，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 斛律邬杩说道：“你以为我爹他干不出来吗？爹一向认为，红颜祸水！女人存在的意义，只是传宗接代。在女人身上动情，是爹最为不齿的事情。这事，当然不能让他老人家知道。” 黄顺抚掌欢笑，“我明白了！因为我在白天里跟你爹强调，你已经有了意中人。所以，你怕秦香在你心中的存在暴露，不得不冒险找上我。我多少能了解你此时此刻内心的纠结了。 不过你放心，你的冒险是值得的。成人之美，是最大的美德。这事，我不但帮你和你那个秦香有＂qgren＂终成眷属，还不跟你要分文报酬，绝不拿这件事要求你为我做事。是否答应为我做事，你尽可以慢慢考虑，我不着急。等我离开凉州城的时候，你给我个答案就行。” 斛律邬杩眉头一皱，黄顺就知道斛律邬杩在想什么，说道：“你又担心我只是再说漂亮话，对不对？有小郡主在这里，我若是食言，她也不会放过我的。她要是凶起来，我可招架不住。” 王穗本来听的不断点头，听到最后，却上来就对着黄顺一脚踢来，“我什么时候凶你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没完！” 黄顺假装被踢痛的龇牙咧嘴，对斛律邬杩点头道：“你都看到了，不用我再解释了。” 斛律邬杩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以后我若能跟坊主一样，在外顶天立地，回家却任由心爱的女人欺负，只要能哄得她们开心。我就此生无憾了。” 王穗主动抱着黄顺的一条胳膊，看着斛律邬杩，说道：“你的心思那么重，哪个女人敢跟你玩笑？” 斛律邬杩肯定道：“别人不敢，秦香就敢。所以，我只喜欢她一个，是有道理的。” 黄顺感兴趣道：“你敢不敢邀请我，不，邀请我们去你那里坐坐，见识一下你心中完美的女神呢？” 斛律邬杩想了一下，问道：“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黄顺笑道：“当然！我未来的义妹，难道我还不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斛律邬杩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你们等等，我去找雪姐姐她们一起去。”王穗一听要出门，先喊了一声，然后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女人对这类事没有不好奇的，很快，白雪、程瑶、呼延康、萧凝，黄顺身边的女人一个不落，都跟了上来。 而黄顺与斛律邬杩，此时已经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谈笑甚欢。 说笑中，黄顺了解到，斛律邬杩因为小时候很少出去玩，书读的很多，对中原文化，远比他的那些哥哥们了解。这更让黄顺感到兴奋：捡到宝了！ 这年头，能碰上几个识字、写字的，就是了不起的人才了。若能对整个中原的文化有所了解，那就是放在汉人里面，也是拔尖的存在，在一郡里做个文簿、都督没有问题。 正是苦于麾下人才太少，黄顺这才让蔡琰夫妇在襄阳主持学堂大计。并拨了大量经费，让他们四处搜罗教书先生。 襄阳尚且如此，偏远的凉州城，黄顺根本没有奢望，这里的人们还能有认字的。 “唉，要不是诸部的事情，迫在眉睫，我真想把你腾出来，让你专门负责在凉州城建立学堂，教会人们读书写字。” “读书写字有什么用？”王穗天真的问道，“我倒是能写字，也看了不少书，可没觉得我比别人强到哪里去？” 黄顺说道：“有书读的只有我们汉人！让诸部的人都跟汉人一样，从小读书、写字，等他们长大了，他们就跟汉人一样，践行中原礼仪文化，不需动兵，河西自然就归心中原，再也分不出去。这是一步大棋，虽然见效慢，但总得有人开头做。我愿意做那个开头人。” 第838章 老斛律出手 斛律邬杩点头说道：“这个我深有同感。汉人的文化，不接触还罢，一旦接触，就不能自主的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最后就是完全跟汉人一样，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个汉人。” 王穗哼了一声，不满道：“这就跟他站在一起说话了！就知道迎合上级的意思了！我看出来了，你以后就是个官油子。” 众人欢笑。白雪说道：“能在这一点上与少爷有共鸣的没几个人。首倡者就是蔡姐姐，少爷拿过来，作为一生的抱负在奋斗。若斛律少爷也能识的其中三味，不妨也以此为目标。” 斛律邬杩低头道：“谨受教诲。” 萧凝噗嗤笑道：“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难道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斛律邬杩笑了一下：“习惯了，众位夫人见谅。” 萧凝没想到斛律邬杩这么说，脸一下红了。萧凝坐在角落里，没人注意，偏偏王穗眼尖，瞅见了，当即喊了出来：“萧姐姐你脸红什么嘛。难道你不想做顺哥哥的夫人吗？” 自然又是一车厢人都在欢笑。 如此说说笑笑，再次来到斛律府门口，这回，没有白日里的热闹，斛律邬杩带着黄顺一众人从偏门进入，经过几个拱门，来到他的小院。 一进院门，斛律邬杩仿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仿佛都放松下来。斛律邬杩还未说话，就见屋里跑出来一个丫鬟，看见斛律邬杩，高兴的笑了：“公子可回来了！让我好等。” 黄顺连忙专注的看过去，丫头长得还挺俊，正在心中暗自品评着，王穗已经开口问道：“小姐姐你就是秦香？我们都是特意来看你的。” 小丫鬟这才发现，斛律邬杩身后，黑压压一片人，整个人立马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是秦香姐姐，是秦香姐姐让我等在这里，说是公子回来，就告诉她一声。” 黄顺不禁心中一阵小失望，同时又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像王穗那般鲁莽。黄顺知道自己，若不是王穗先说话，自己肯定也要出口询问了。 “秦香呢？她那边有什么事吗？” 小丫鬟说道：“秦香姐姐本来在这里等着公子的，只是刚才老爷派人来叫她过去……” 小丫鬟话未说完，斛律邬杩已然色变，上前一把抓住小丫鬟的肩膀，着急道：“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小丫鬟显然被斛律邬杩突然的举动吓坏了，以后他要对她当着这么多人面行不轨呢，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话音刚落，斛律邬杩已然消失在门口，他冲出去了。 王穗耸耸肩，小声嘀咕道：“这人！带我们到这里，连杯茶都欠奉，自己就溜了。” 黄顺笑道：“也罢，我们就自己动手伺候自己。” 说着话，小丫鬟回过神来，连忙接话道：“贵客请跟我来，客厅奉茶。” 呼延康悄声问黄顺：“你不用跟着去看看？” 黄顺说道：“放心。那个老斛律若还没有头脑混掉，就不会拿秦香怎么样。他不敢得罪我。” “正好，让那个斛律邬杩正面面对他的父亲。有些事情，总是他自己面对才是。”白雪跟着补充了一句。 老斛律虽然思想跟不上，但不代表他为人也僵硬。白天里黄顺的话，虽然老斛律当时没说什么，心里已经在怀疑，斛律邬杩喜欢的人是秦香。 按老斛律的意思，家里出现这种事，他的处置就两条路：要么赶快安排把秦香出嫁，斩却斛律邬杩的念想；要么就是弄死秦香。反正决不能让秦香再留在斛律邬杩身边，让她成为斛律邬杩的牵绊，成为他的弱点。 但黄顺的态度，不能不让老斛律顾忌。很显然，黄顺知道秦香的存在，虽然黄顺没有点名。但老斛律先入为主的认为，既然黄顺说的那么肯定，而且从一开始就把关注的重点放在斛律邬杩身上，一定是对斛律邬杩提前做过了解。 黄顺既然有意成全斛律邬杩和秦香，若老斛律仍然不管不顾，棒打鸳鸯。那就不是斛律家族的家事，变成老斛律对抗黄顺了。 斛律家族在老斛律的手中，之所以能够从不起眼的小门户发展成为凉州城的数一数二人家，靠的就是他的长袖善舞。自己实力不足，就认准靠山，躲在靠山背后发展。 王珣刚进凉州城，所有人都不看好王珣能够在凉州城站稳脚跟，只有老斛律敏锐的认识到，王珣既然能够打进来，就有足够的实力在凉州城站稳。王珣进入凉州城，可不仅仅是维持在凉州城的存在那么简单，人家是冲着一城之主，一郡之主来的。 不论王珣最终成与不成，斛律家族都不能与王珣正面对抗，沦为炮灰。所以，斛律家族是凉州城第一个，对王珣的来到表示欢迎的家族，还拿出粮食酒肉犒劳王珣的军队。 后来，王珣的玄甲卫在战场上大放异彩，老斛律更是坚定了投靠王珣的决心，几乎把整个家业都捐献出来，交给王珣。 王珣也没有亏待老斛律。事实证明，老斛律的付出，得到了成倍的回报。斛律家族不但没有因此而衰弱，反而跃身成为凉州城不可撼动的第一家族。 王珣死后，老斛律分析城中局势，在祖蓝和呼延魅之间，坚决的选择了支持祖蓝，因为祖蓝是黄顺的人。连王珣都是黄顺的人。现在黄顺正在赶来凉州城的路上，老斛律没有任何理由这个时候背叛王珣身后的黄顺。 虽然当时很多人认为，效忠王珣，就该支持呼延魅，但老斛律火眼金睛，不为所动。 虽然决定支持黄顺，但老斛律毕竟老辣，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斛律家族绝不会冲到前面的。虽然冲在前面，站对了，就是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同样的，一旦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老斛律对祖蓝的支持，仅仅停留在不支持呼延魅的层面，也就是通俗讲的中立。 事实证明，老斛律再一次押对了注。黄顺并没有因为斛律家族的谨慎中立而放弃斛律家族，而是进一步选择与斛律家族合作，当铺的事情就是最后的证明。 刚刚上船的老斛律，若是在这个时候惹恼黄顺，那就意味着前功尽弃，老斛律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第839章 花好月圆 而且，老斛律看得出来，黄顺挺器重斛律邬杩。这对斛律家族来说当然是件好事。再想到黄顺身边美女如云，就没一个家里长辈安排的。俗话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斛律毕竟老了，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黄顺如此，斛律邬杩若是个情种，说不定正对黄顺的心思。 所以，老斛律没有多少犹豫，就决定顺水推舟，自己不插手这事。但毕竟是小儿子的婚姻大事，老斛律虽然拿定主意不干涉，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见见这个迷倒儿子的女人。 在是否见秦香这件事上，老斛律着实踌躇了一阵子。知子莫若父，邬杩如此谨慎的封锁这件事，显然就是针对这自己这个老父亲。若自己不跟邬杩打声招呼，就见秦香，不但儿子会吓坏，秦香怕也要吓个半死。 老斛律很通情达理的想要提前跟邬杩打声招呼，派人过去，发现邬杩不在家，等了半天也不见回来。老斛律人越老，在这种事情上越没有耐心。索性不等斛律邬杩回来，就派人把秦香找了过去。 老斛律在一个晚上三番两次的派人来找斛律邬杩，这事本身就是件事。不知实情的秦香，心里自然很是忐忑，为斛律邬杩担心。 再加上今天的斛律邬杩表现也很不正常，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秦香问他也爱搭不理的。现在老斛律又如此，秦香很容易就往歪处想。 偏偏斛律邬杩又跑出去，去哪也没告诉秦香，这更增加了秦香的疑虑。所以，当老斛律派人来让她过去一趟的时候，秦香满心思都是担心斛律邬杩，根本没想到老斛律是要看看她。 老斛律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怕吓着秦香，所以，在秦香进屋后，老斛律尽可能和蔼的微笑，并亲自给秦香摆布茶果点心。这反而更增加了秦香的忐忑。 老斛律不紧不慢的问了几个问题，不过是秦香的出身和什么时候伺候的斛律邬杩，秦香捏着一万个小心，一一回答。 问完这些，老斛律终于开始问实质性问题，“秦香啊，你跟着小少爷这么久了，知不知道他有喜欢的什么人呐？” 秦香一愣，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斛律不满，说道：“我像他这个年纪，三妻四妾都有了。他这些年在外面胡闹，难道就没一个入眼的？” 秦香还道是父子二人因为这事闹僵了，连忙想着打圆场，“老爷，可能是少爷眼光高。再说，斛律家族地位显赫，上赶着求亲的都能排队，老爷还怕少爷找不到好媳妇？” 老斛律叹气道：“我看着好，他看不上，有什么办法？” 秦香心中吃了一惊，小心的看了一眼老斛律：今天的老爷可真是奇怪，老爷给少爷们安排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少爷们喜不喜欢了？难道，今天老爷是要从自己这边探探少爷的底吗？ 斛律邬杩喜欢秦香，这点秦香当然心中清楚。但秦香知道自己的份量，能做少爷的房内人，就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但现在少爷尚未成亲，自己的事，根本提不上日程。所以，秦香虽然年纪比邬杩还要大两岁，却从未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忧虑过。 既然已经在心里认定自己就是斛律邬杩的人，秦香当然希望，斛律邬杩能够找到一个和善可交的夫人。平日里玩笑，秦香也不止一次跟斛律邬杩提过这个。 若那些话让老斛律听去，那就变味了。万一老斛律认为是自己在影响着斛律邬杩，不服从老斛律的安排，那自己就彻底完了。 秦香心中想着最坏的结局，同时心中盘算：老爷单找自己过来，肯定听到了什么，但老爷没有对自己发火，看来，自己还有救，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想到这，秦香连忙双膝一屈跪下，眼泪汪汪的正要说话，外面斛律邬杩一阵旋风般闯了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斛律邬杩上前一步，把秦香护在身后，大声说道：“爹，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有什么事，应该我们爷俩之间解决。” “不，少爷，你误会了……”后面秦香着急的说着，想要跟斛律邬杩解释，但此时的斛律邬杩，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与老斛律对峙身上了。 面对儿子，老斛律不自觉的摆出长辈的尊严，“哼，这么晚才回来，又去哪儿胡混了？” 斛律邬杩此时已经无所畏惧，大胆的看着老斛律，说道：“我去找那个黄顺了。” 老斛律在心里笑了：以斛律邬杩的个性，此时能跑去黄顺那里，不消说，背地里不知踌躇了多久才下定决心，放下男人的面子去求黄顺的。 从另一面看，斛律邬杩得有多喜欢这个秦香，才能为她做出如此牺牲。老斛律不禁有些感慨：谁没有年少风流过？想当年，自己不也是疯狂的爱上了一个女人吗…… 老斛律连忙摇头，摆脱那段回忆的影响。正是那个女人的背叛，让老斛律对所有女人，都抱有戒心。可以说，正是那个女人，成就了现在的老斛律。 老斛律看看斛律邬杩，再看看秦香，表情慢慢严肃起来，点头示意秦香回去。他要跟儿子，单独说上几句话。 秦香听话的退出，却没有走，只是在外面等着。 里面父子二人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只是看到斛律邬杩从老斛律的屋里出来后，看见秦香，第一个反应就是把秦香紧紧的抱在怀里，原地转了几个圈。 “哈哈！秦香，爹同意我娶你为妻了！” 秦香被斛律邬杩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晕了，就没听清斛律邬杩说的话。 “你说什么？” 斛律邬杩放下秦香，近距离深情的凝视，许久，方才说道：“我们可以成亲了！” 秦香脑袋嗡的一下，身子晃了一晃，不能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斛律邬杩柔声说道：“可不可能，你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等斛律邬杩与秦香亲亲热热的回来，黄顺早已等得不耐烦，看见斛律邬杩，当头就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搞定个老头子费这么大劲？” 话刚出头，黄顺这才看清，斛律邬杩身边，还有一位明显被爱情吞没的姑娘。 “嘿嘿，这就是秦香？”黄顺一笑，说道，“这样我就全明白了。肯定是摆平老头子后，顺便把战利品也摆平了。哈哈！” 第840章 编制大网 斛律邬杩与秦香一般，都闹了个大红脸，“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的是哪样？”黄顺大乐，继续逗弄眼前的小两口。 “行了，”看不过去的白雪站出来给二人解了围，上前轻轻拉过秦香，笑道，“真是个标致的美人！” 得空的斛律邬杩，连忙向秦香介绍黄顺一众人等，并把黄顺要认她为义妹的事情告诉了秦香。 黄顺笑道：“我这个干哥哥，别的没有，就是口袋里比别人富余些。你是我认下的第一个义妹，见面礼当然少不了。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说完，黄顺捧出一个半人高的盒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满意的拍拍手，说道：“怎么样？打开看看，它就是你的了。” 秦香在斛律邬杩的示意下，上前打开盒子，一颗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白菜豁然出现，秦香猝不及防，啊了一声，连忙把盒子盖上，摇头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斛律邬杩也没想到黄顺出手这么大方，也说道：“确实贵重了。我们受不起呢。” 黄顺笑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我们黄家的事情。我在家是老小，下面没有弟弟妹妹。现在突然有了妹妹，当然要给她最好的了。不过一颗玉白菜而已，以后，哥哥有好东西，一定忘不了河西这边的妹妹。” 斛律邬杩笑着摇头，对秦香说道：“现在，你总该知道，是我高攀你，你是下嫁我们斛律家了。论财大气粗，天底下怕是没人能跟黄顺相比，他送你的，你就收下。” 秦香这才道谢收下。 黄顺拍拍手，说道：“总得搞个正式的仪式才是。这样，我回去好好筹备筹备，到时候请凉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参加，大家好好庆祝庆祝。” 斛律邬杩知道，黄顺这么做，是在给秦香撑腰，摆了这顿酒席，以后不止是斛律家族，就是整个凉州城，再也没人敢把秦香当做普通丫鬟对待。所以，斛律邬杩没有推辞，而是欣然接受。 简单说了几句话，黄顺很识趣的带人离开，留给人家二人世界的时间和空间。 回去的路上，王穗缠着黄顺，也要跟他要棵玉白菜。嘟着嘴表示自己才是他第一个妹妹，最好的东西，应该给她才对。却被萧凝踢了一脚，“黄顺把自己都给了你，你还想要什么？” 如此的话题，王穗丝毫不惧，不但没脸红，还振振有词道：“才没有……” 王穗还想往下说，早被其他人的笑声打断。黄顺作为车厢里唯一一个男人，此时只有低头不语，任凭她们自己在那里玩闹。 凉州城的天气，昨天还太阳晒的人暖洋洋，今天就突然变得寒风凛冽。黄顺躲在家里，靠着暖壁，把手身在火炉上烤着，火炉之上，一壶水正冒着热气，咕嘟咕嘟直响。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褚仁带着一身风雪闯了进来，“嘿！少爷，别说，你的办法还真管用。我们票行的第一单生意，成了！” 黄顺连忙摆手让褚仁关门，然后问道：“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我以后怎么着也得一月以后呢。” 褚仁笑道：“我办事当然高效率！关中一带，我要多熟有多熟，至今还在那里留有人手。少爷不是要在往深处开拓票行生意吗？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关中。 关中本来是个好地方，只是近来战事频繁，关中被彻底搞残了。曹操夺取关中后，虽然有心重整关中，但只是投入不够，无论是人手还是物资。那些关中地方官，对此也是一筹莫展。 这下，我们的生意不就来了吗？要人，我们不行，但要物资，我们有啊！定阳县县令吴枚，首先与我们完成了一笔交易，我们出银五千两，资助定阳县兴修水利。” “不错！”黄顺笑道，“没有暴露我们？” 褚仁笑道：“这个当然！我的人，都是当地土生土长，别人除非盯着追查这笔钱的来路，否则，绝不会怀疑。” “那钱的来路，你想好了？”黄顺继续问。 褚仁斜眼看着黄顺，“少小看我。做生意我虽然不如你，但搞这种地下买卖，我比你在行的多。他的爹多年前走失，一直未回。人们都以为，肯定死了。我就抓住这点，让人假扮他爹的朋友，给他送去了一笔钱，就说是他爹在外赚的，留给他的。这样编排，天衣无缝。” 黄顺一想，确实没有漏洞，点头说好。 褚仁突然又兴奋起来，说道：“单纯做成这一笔生意，还不值得我特意跑这一趟跟你汇报。随着这一笔生意的做成，我们在定阳县，连开了十几个铺子，什么买卖都做。直接在当地雇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黄顺一时没反应过来：“买卖扩大了？” 褚仁恨铁不成钢道：“笨！这就意味着，定阳县已经在我们手中了。定阳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线。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以后，票行生意所到之处，我们都按此办理。那我们就不需要以前那般偷偷摸摸搞情报了，正大光明的拿来就行了！你想过这个没有？” 黄顺笑道：“不愧专业搞情报的，这都能让你想得到。” 褚仁见黄顺还未意识到他的这个大手笔的厉害之处，索性拿过地图，在上面每个县城都画了个圈，说道：“如果我们像定阳县这般，在每个县都如此操办。那少爷的夏吟坊，就是无冕之王啊！只有皇帝才有这个实力做到这一点？但我们通过生意的扩张，轻易做到了这点，而且，皇帝做到这点，要花巨量的银子，而我们做到这点，却是伴随着赚海量的银子。相比之下，我们比皇帝设立郡县控制地方，高明多了。” 黄顺这才意识到褚仁口中说的，是怎样一副巨大的前景画卷。咋舌道：“你可真敢想！你不怕玩脱了，被人顺藤摸瓜一网打尽？你这么做，无论谁当权，都不会容忍的。” 褚仁说道：“乱世当然要出奇招。少爷不是一直重视情报吗？要是少爷能够建立起这么一张情报网，那就天下无敌了呀。任何一处的动静，少爷只要想知道，就能知道。普天之下，谁能做到这一点？” 黄顺叹息道：“好是好，就是情报传递太慢。” 第841章 大计 褚仁说道：“不慢了！我们可不是在各县布置暗线，使用信鸽还得偷偷摸摸。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做生意，使用信鸽传递讯息，也是理直气壮。我敢向少爷保证，我们票行的生意，每到一处，我就能随之建立信鸽传递网络，保证少爷能够最快的得到讯息。” 黄顺笑了一下，又苦起了脸，“我们这边进展是很顺利，可气的是呼延布、祖蓝、姚节他们在河西各地的分行业务，都很不顺。你看看，这是我刚得到的函报，都在跟我诉苦，百般要求我去帮他们打开局面。 我就纳闷了，我在凉州城操作的手法，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照葫芦画瓢都不会吗？这都需要我亲自出马，我就是多十个分身也不够忙的。” 褚仁只是就这黄顺的手上看了一眼，便笑道：“主公，这你可得端正态度，不能以你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天底下只有一个黄顺！这些事，你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能玩得转，换做别人，一个头搞成九个大，也是弄得一团糟。 就说我这个老头子，要不是在凉州城，能够时时跟主公你请示汇报，这个票行的总掌柜，我也是干不来的。” 黄顺抱头道：“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褚仁说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主公多辛苦辛苦，各地走上一趟，帮他们开好头。” 黄顺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河西。我计划，见过墨氏大矩子和呼延煌与俟奴完我，就尽快赶回襄阳。 现在，汉中那边的战事进展，我不是很清楚。但大概也能猜到到什么程度。若我所料不差，现在孙权已经和刘备就江陵城的归属问题产生了矛盾。算上我们路上的时间，我们应该能赶上。” 褚仁说道：“主公不是已经安排了祖渊坐镇吗？难道，你还担心祖渊对付不了那个关羽？” 黄顺说道：“这个我当然不担心。但当时的考虑的，只是曹仁和关羽方面，没有考虑司马懿的威胁。现在，已经很是确定，司马懿已经盯上了我，虽然西域墨门与我达成一致，但西域墨门能保证自己不帮助司马氏对付我们，却不能保证司马氏动用自己的力量。 襄阳一旦成为风暴中心，一个操作不当，就要面临失去襄阳的后果。襄阳是我们的大本营，无论如何丢不得。” 白雪也说道：“只有少爷坐镇襄阳，才能真正聚拢十姓的全部力量，拧成一股绳。换做他人，一旦危难来临，十姓就是一盘散沙，难成气候。” 褚仁挠头道：“这事就不好办了。河西这边，同样不可或缺。没有主公坐镇，河西的局面，同样搞不定。” 黄顺说道：“所以，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完美的推行票行业务的办法不可行，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次优的办法。” “什么是次优的办法？”褚仁问道。 “等我见过大矩子、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后，影响河西稳定的外部因素，基本上可以控制。张既那边，在马超手里吃了苦头，想来应该有一顿安生日子过。而且，他的重头在汉中，没办法分出精力照顾河西。这是我们用武力重塑河西的好时机。 凭祖蓝、姚节、呼延部、俟奴部的实力，合兵征伐河西，没有一合之将。褚老则主持票行业务，随后推行。 这是武的一面，杀伤太大。我们要减少损失，还要动用文的一面。我想，就以斛律邬杩为主，联结各部，分化、争取他们，尽可能减小战争规模。” 褚仁叹气道：“站端一开，势必要经年累月，河西怕是一时半会，不得安宁了。” 黄顺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不把他们打疼了，他们不知道厉害，票行的生意无法开展。我在中原，暂时用不到河西的力量。河西这边，集中全力解决内部问题就是。” “也只好如此了。”褚仁叹息道。黄顺的意志，决定了河西未来数年当中，当是血雨腥风。诸侯乱战的混乱，不下于春秋战国。 这样，倒是能够锤炼出一只铁血雄师，一旦时机成熟，让这只凶猛的狮子冲出河西，进入中原，天下大势，怕是从此奠基。 事情也是真巧，就在墨氏大矩子来到凉州城，派人向黄顺递帖时，黄顺同时也收到了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带人赶来凉州城的消息，算时间，行程上与大矩子进入凉州城，前后不差两天。 既然如此巧合，黄顺索性把他们全部召集在一起，共议将来的大事。 大矩子的人走后，黄顺瞅了瞅身边的萧凝，疑惑道：“大矩子来了，为什么不通过你通报我，却另派一个不相干的人？” 萧凝笑道：“你猜？” 黄顺丝毫没有风趣的摇头：“你有什么事都是瞒着我，这让我怎么猜？” “笨！”王穗在一边说道，“我都猜到了。现在萧姐姐已经是你的人，大矩子识相，当然不能对萧姐姐发号施令了。” 黄顺恍然的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萧凝却红了脸，追着踢打王穗：“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他的人！你已经是他的人还差不多。” 王穗边跑边大松口气，笑道：“原来你跟我一样，这我就放心了。” 萧凝和王穗在玩闹，白雪来到黄顺身边，说道：“我能看出来，少爷又准备有大动作了。” 黄顺本来在若有所思，闻言笑道：“我都没怎么表示，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雪笑道：“你自己不知道，只要你有了什么新鲜的想法，你的眼珠子，总是在动，动的越快，就表示你越兴奋，你的想法，就越刺激。刚才，你的眼珠子就动的很欢。” 黄顺笑道：“你真是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不错，我正是有一个主意，而且，很为此感到得意。” 黄顺说完，屋里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包括追逐嬉戏的萧凝和王穗，“什么主意？” 黄顺说道：“既然大矩子和呼延煌、俟奴完我同一时间来到，那我们何不索性把凉州城重要人物都召集起来，定下河西的规矩呢？ 河西毕竟不是襄阳，这里盘踞着众多部族，若我们一味用兵，就算能够取胜，我们自己也肯定伤亡惨重。而且，在我眼里，他们的人，就是我们的人，他们的死伤，也是我们的损失。所以，能够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一直是我孜孜追求的。” 第842章 大忽悠 “要减少战损，你留下不就行了？”呼延康嘟囔了一句，“你自己都说了，只要你亲自操作，分行的事情，一定能顺利开头。” 黄顺看了呼延康一眼，说道：“你就心疼河西诸部的人命，就不心疼襄阳百姓的性命了？那里的人，十有可是都跟我们沾亲带故的！” 呼延康说道：“有祖老在那里，能有什么问题？我知道你担心司马懿从中捣乱，毕竟还没有证实嘛，这边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黄顺耐心解释道：“河西我们发展的再好，也是地偏一隅，若没有襄基，我们只会被人认为是一群蛮族野人。但有襄基在，河西就是十姓的势力范围，就归属于襄阳，就能得到中原人士的认可。 所以，我们不能颠倒主次，襄阳无论如何丢不得，而河西，包括代郡的呼延部和俟奴部，真到需要的时候，都可以舍弃。 换个角度想，河西、代郡都有可能因为更好的前程选择脱离我们，归属别人，而襄阳则不能，无论我们是发达还是落魄，襄阳都会接纳我们，那是我们的家。 至于你说的司马懿打襄阳的主意，还没有明显的证据，这也是说不过去的，我们路上为什么特意拐到南阳城？不就是因为曹彰、司马懿已经派人盯住了襄阳吗？ 襄阳一旦有事，他们能不趁火打劫吗？司马懿的目的不是钱财，而是铲除我这个潜在的威胁。若我是司马懿，我就想办法说服曹仁、或是关羽，先起兵对付我们夏吟坊。 理由太多了，夏吟坊与各方都有密切关系，难以确定敌我关系，为保完全，铲除掉是最妥当的主意。真让司马懿成功，我们还有命在？” 呼延康胆怯的躲在程瑶身后，说道：“我又不是司马懿，你对着我凶干什么？我只是那么说一说而已，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黄顺一愣，说道：“我对你凶了吗？这可真是，唉，一提起这个司马懿，我的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对付司马懿，我都难言有把握，还是姐夫坐镇，我心里才踏实点。” 白雪说道：“那是回襄阳的事了。相信刘备收到你的信，会考虑的。眼下，你的这次大会，准备怎么开？” “当然是为河西定规矩了！”黄顺说道，“此前王珣能够拉拢大部门势力的支持，却始终没有成功整合河西，时间不够是主因，但规矩过于偏向汉人，也是一方面原因。我们必须吸取这个教训才是。” “定规矩？”白雪颦眉，“你想好了吗？时间这么紧张。” 黄顺笑道：“把河西当做试验地，践行我的长老院的设计呀。” 白雪也笑道：“你不怕分权吗？这个时候，天下未定，把全力集中起来，会更好？就像你用票行把河西的财富集中起来一样。” 黄顺说道：“分权确实不方便，但因此带来的便利，我认为更大！墨氏独立几百年了，让他们一下子听我的调派，不说他们心里能不能扭过来，我都感觉别扭。还有呼延部和俟奴部，在大草原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要是突然受我的节制，肯定会有冲突，被人利用就不好了。 但我们设计出长老院，就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了。我们不谈谁领导谁，我们都是平等的，都在长老院有固定的席位。我们共同来确定河西的所有军政大事。” 程瑶说道：“那河西还是我们的吗？” 黄顺说道：“现在河西也不是我们的，严格说，我们只是控制了一座凉州城而已。愿意归顺的诸部，都可以在长老院拥有一席之地，参与决策。这样，我想斛律邬杩的工作，会好开展很多。” 白雪笑道：“我想，长老院的权力也不是无限大，一定会有他的限制性，对不对？” 黄顺说道：“当然！河西的长老院，诸胡占据绝对多数，若不在规则上稍作调整，我们就等于被诸胡架空了。 我想过，现在是乱世，武力必须控制在我们手上，任何部落，要想加入我们的联盟，都必须放弃武力，将手上的武力交给我们。只有掌握了武力，才不怕长老院权力过大。 在河西设置长老院的目的，是为了尽快整合河西。所以，长老院讨论的大事，只能局限在河西，围绕着如何更好更快的整合河西诸部，将整个河西纳入我们的统治中来。 至于如何对外开战，如何做大商业，如何支持农牧业，这些都不需要长老院操心。” 白雪说道：“这样的长老院，会不会吸引力不够？” 黄顺笑道：“以整个河西做诱饵，还不具备诱惑力呐？也就是墨氏，以中原为目标，其他那些小部落，光一个河西就够他们想象了。至于其他的，先拿下河西再说。” “仅仅一个河西，怕是不够，尤其对于墨氏、呼延部、俟奴部而言。”白雪坚持道。 黄顺想了想，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白雪失笑道：“凭空画饼是你的强项啊，你就把你那套长老院的理论拿出来，告诉他们，等天下一统后，长老院里有他们的席位，大家共治天下。我想，足够吊起他们的胃口了。” 黄顺心动，低头想了一下，笑道：“也罢，连门都还没有的事，我就拿来忽悠一番罢了。那可是我呕心沥血之作，不把他们忽悠的找不到北，我黄顺的名字倒过来念。” 一下子满屋子笑声，王穗吐舌头道：“吹牛，你跟我说了老半天，我就没被你糊弄过去。反正你再怎么说，我只是听不懂。嘿嘿。” “那叫对牛弹琴，你这是骂你自己呢。哈哈。”黄顺忍不住爆笑出声。 两天后，不但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的大队人马来到凉州城，出乎黄顺意料，呼延布带着呼延魅和俟奴颜也同时间回到了凉州城。看来，他们之间肯定在时间上沟通默契。 长时间不见，看到明显老迈的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黄顺心中在感慨，走上去热情的拥抱。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两个家伙，倒是一如既往的豪爽，跟黄顺带来的人逐一相认后，便笑着打趣黄顺：“上次见你，还当你是个外出闯荡的富家少爷而已。这次再见你，却有点觐见皇帝的意思了。看见你一眼望来，我就有跪拜的冲动。” 第843章 大矩子 黄顺哈哈一笑，说道：“我不过占据一个凉州城，而你们，却拥有不下百个凉州城的地盘。要说跪拜，也是我才是。” 呼延煌说道：“我们的地盘再多，也不过是虚的。因为我们知道，此前没有少爷你，我们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此后没有少爷你，我们的诺大地盘，也守不住。” 黄顺一愣，说道：“这话如何说起？要说此前我给你出过几个主意，这是真的，但还没到决定的程度。至于此后，路在你们自己脚下，如何走，当然是你们自己决定。我何时如此霸道过？” 呼延煌笑道：“我们虽然见识少，但一些道理还是明白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凉州城了。” 俟奴完我大笑道：“少爷谦虚，我们也不明言，彼此心照就是。” 黄顺还要说话，后面呼延辽上来，冲着黄顺就是一个熊抱，“我们又见面了！” 黄顺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祖桂也走过来，说道：“呼延和俟奴城主此行要与少爷定盟，一定要拉上我。我那边事务繁忙，硬是被拉了过来。” 黄顺再愣一下，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有此意。” 黄顺在城中大摆宴席，为呼延煌和俟奴完我接风。但宴席最为重要的几位如黄顺、呼延煌、俟奴完我都不在，他们三位都在书房，正与大矩子会面呢。 大矩子早从黄顺的回话中得知，这几天，不但是关乎河西命运的几天，更关乎墨氏的命运。所以，他早就做好准备，只等黄顺那边的消息。 本来，黄顺想再过几天，一切准备差不多了，再让各方会面。谁知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一听大矩子就在凉州城，立马就要见面。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的地盘，与西域接近，对墨氏的强大，感受尤为明显。这几年，他们一直避免与墨氏产生冲突，甚至每年都要遣送大量敬礼。 如此一来二去，墨氏内部的一些情况，他们也掌握了一些，知道墨氏内部分成西域墨门、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三大支势力。三大势力中，对他们代郡有所图的是西域墨门，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对远离中原的代郡根本没有兴趣。 于是，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便刻意结交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希望两方能牵制西域墨门。正是有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对西域墨氏的牵制，呼延部和俟奴部才能放开手脚南征北战，开疆拓土。 现在，听说一直交往着但从未谋面的大矩子就在凉州城，他们当然忍不住立刻要见面。 得知这个，黄顺又把刘子羽找过来，让他们三方会面。 头次见到大矩子，黄顺刻意打量了几眼，给黄顺最深的印象，就是多年的风雨刻痕。皮肤黝黑，与黄顺想象中的上位者的形象上，相差甚远。 大矩子一见面，便做自我介绍：墨匡。 见面寒暄过后，黄顺首先就墨昆的死，向大矩子道歉，强调自己当时只是对墨昆报复一下，绝没有要他命的意思。 说谎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件事，是黄顺与大矩子之间的一根刺，不说不提，不代表不存在。还不如说开来。黄顺相信，以大矩子的智慧，不会不知黄顺此话的意思。 大矩子平静的说道：“墨昆自作孽，怪不得坊主。这事就当过去了，大家莫要提了。” 对于大矩子和黄顺之间的恩怨，刘子羽最为清楚，便笑着当和事佬：“这事，小老头我说句话，这事要怪，其实还是要怪到大矩子身上。” 黄顺问道：“这话怎么说？” 刘子羽说道：“大矩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宠坏了他。在西域，在墨氏的天下，就算那墨昆再怎么胡闹，也不会有大事。但大矩子把他送到中原，远离墨氏庇护，虽然给了他足够的防护力量，但这些防护力量，反而成了墨昆继续不管不顾单凭心意做事的资本。 可中原毕竟不比西域，墨氏实力再强，也保护不周全。结果，墨昆果然就惹上了麻烦。 襄阳十姓多大的实力，但在墨昆眼里，却是一个软柿子，可以随他怎么捏。黄顺少爷的反击，在我看来，已经是颇为温柔，墨昆有大把的机会可以逃脱。 但墨昆在中原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没人雪中送炭。这才是墨昆最终命丧中原的原因。 不知小老的说法，大矩子以为然否？” 大矩子叹气道：“我最大的失误，就不该让昆儿去中原。这是我这些年最大的觉悟。” 黄顺说道：“大家还是不要纠结这些，大矩子此次来凉州城，不知有何教我？” 大矩子看看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黄顺会意，说道：“大矩子莫怪我处事不密。我多年经营，就是为了稳定河西，把河西作为我的大后方。这里就牵涉到我们几方面的合作关系。 我做事，更喜欢把事情摆在桌面上，有什么都摆出来，然后制定大家都能接受的规则，然后一起遵守。而不是尔虞我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所以，我把各方都叫来，共同商议大事，就是不背人的意思。” 大矩子称赏道：“坊主做事，果然大气！” 呼延煌插了一句：“中原人多使诈，但我这个女婿不同。哈哈。” 刘子羽嘿嘿笑了，“他一般不是诈，但他使诈的时候，比别人厉害的多。” “兵不厌诈嘛！”俟奴完我接了一句。 大矩子笑道：“我们墨氏最大的心愿，就是重返中原。现在，形势已然很明显，西域墨门找上河间司马氏，长老墨门找上襄阳十姓，短时间看不出孰优孰劣。只有我们矩子家族，至今仍在摇摆，没有坚定下面的路该如何走。” “身为矩子，谨慎一些是必然的。”黄顺安慰了一句。 大矩子摇头道：“先知在我们墨氏的地位，崇高无比，先知的预言，我们从来不曾违背，也不敢违背。但现在矛盾的是，在我们墨氏内部，出现两个针锋相对的先知预言。西域墨门和长老家族各自依据其中一个，确立了中原方略。我们矩子家族想走中间路线，却发现，两条路水火不容，根本没有中立的空间。” 第844章 路线之争 这个故事，大矩子的点到即止，黄顺和刘子羽能够听明白一二，但毕竟各人掌握的信息不同，理解的是否就是大矩子所说的，就不得而知。而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就彻彻底底听不明白了。 “大矩子，你能否说的明白些？”呼延煌表示不满，“如果这是你们墨氏的机密，你肯定不会放在这里说，既然说了，就不要只说一半话，吊着我们的胃口，不上不下的，多难受哇。” 大矩子说道：“这就要从我们墨氏的先知传统上说起。当年汉室皇庭容不下我们墨氏，对我们进行穷追不舍的绞杀。为了墨氏的延续，我们的先知穷尽心力，终于为墨氏指明了生的方向：西域。 从此，先知在墨氏的地位，就变得至高无上，先知的语言，就是大矩子也不能违背。但先知从不轻言，却每言必中，更增加了先知的威信。 前汉后期的中原乱战，我们的先知是预见到了的。只是我们没有把握住，没能成功回归中原。 十几年前，我们的先知再次做出惊人寓言：胡人当兴！并指出其中的关键：司马氏。 本来，胡人在墨氏中虽然人数上占据优势，但始终是在我们汉人之下，听从汉人的调遣。自从这个寓言面世，胡人就开始与我们汉人对立，并很快成立了他们自己的衙门，不再服从我们的约束。 对此，我们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的意见产生了分歧。我的意见，是以不变应万变，静待事情发展。而长老家族却认为，不能听之任之，必须采取行动加以阻止。 由于我们谁也不能说服对方，便各自按各自的想法行事。我们矩子家族，对这一变局，没有做出任何应对，只是依照祖训办事。 尤其是胡人准备派人与司马氏接洽这事，我一力主张，由矩子家族牵头。一来我我们矩子家族地位中立，胡人对我们没有很大敌意，二来，他们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需要矩子家族出面，向司马氏证明他们代表的是整个墨氏的真正意图。所以，他们接受了我的安排。 毕竟是先知的语言，作为墨氏大矩子，我不可能违背。就算先知预言成真，胡人当兴。那我也只能照办。毕竟，墨氏移居西域几百年，在汉人眼里，早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胡人。 但长老家族的反应，却直接的多。他们也知道，西域墨氏最强大的武器，便是先知的预言。他们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成气候，就是因为有先知的预言在。毕竟，先知在我们墨氏当中，是至高无上的，没人敢于质疑先知的预言。 所以，长老家族认为，要打击西域墨门的嚣张气焰，只有从先知预言入手。他们不相信胡人当兴的预言，便召集墨氏所有先知，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重窥天命，为墨氏指明真正的道路。 说到这，我要对先知推测天命做一下小小解释。我们墨氏的先知，之所以能够不时有箴言面世，不时他们的修为有多高，而是我们墨氏有上祖传下来的一面乾坤镜。通过乾坤镜，可以明了的看到未来的世道如何。 本来，我们都认为，乾坤镜预示未来，是有定数的，一般每隔五十年，会有一次。但后来，我们的先知发现，只要给乾坤镜输入足够的天地灵气，就能通过乾坤镜看到天命所在。 乾坤镜作为墨氏至宝，一直由先知院保管。这次，长老家族违规把乾坤镜请出来，直接给先知下命令，这是我们墨氏几百年来未有的情况。理所当然的遭到先知们的拒绝。 无奈之下，长老家族只好集合他们族内的先知、准先知们，日夜不停对乾坤镜灌输灵气，以期看到真正的天命。 天地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不在西域，而是在中原，分散在各处名山大川。为了尽快给乾坤镜充满能量，长老家族派人携带乾坤镜，周游中原各地。这本身便是非常冒险的行为，一点乾坤镜丢失，长老家族就是墨氏的罪人！ 所幸，乾坤镜没有出事，而长老家族的办法也很巧妙，没有大费周章的跑遍中原，而是以拜访各处修士来代替。各处修士所处地界，都是灵气聚集之所。而且，他们多年苦修，都有一定的灵气累积。只要征得他们同意，把他们辛苦修炼的灵气注入乾坤镜，就能免去许多无谓操劳。 当中，可知会碰上许多钉子。毕竟，没有几个修士愿意把自己好容易修炼得来的灵气拱手想让。但毕竟还是会有人慷慨相送。 几年后，乾坤镜终于再次灵气充盈，这回显示的预言，让长老家族喜出望外：虽然天命显示，胡人气运果然雄厚，但执天下之牛耳的，仍然是汉人！ 只是可惜，这回乾坤镜没有给出很明显的提示，没有说明谁会在刘氏之后，执掌天下。 虽然有这些小瑕疵，但对长老家族来说，已然足够。凭借着这个先知预言，长老家族迅速在墨氏拉拢了一批实力，与西域墨门分厅抗议。 但长老家族明白，要想真正压倒西域墨门，取得最终胜利，就必须尽快找到天选之子，就如西域墨门选定司马氏一般。 所以，长老家族派出大批人手进入中原，对有可能的对象进行甄选分析。本来，这种大海捞针的事情，极难有结果。但事情就是那么巧，很快，小儿算计黄顺失败的消息就传回西域，同时，一个叫刘仁的家伙也从中原回到西域，游说长老家族，接受黄顺就是天选之子的建议。 这样，襄阳黄顺就此进入长老家族的视野。这一切，作为墨氏大矩子，我洞如观火，正如当初对西域墨门保持中立一样，对长老家族的举动，我也是静观其变，并没有阻止或鼓励。 但我毕竟是汉人，从心底里，我也不希望胡人骑在汉人的头上作威作福。所以，我也有派出人手，观察司马氏和黄氏，比较两者优劣，为我们矩子家族，为整个墨氏的命运，希望能做出自己客观的判断。” 第845章 大矩子的判断 “大矩子做出判断的时间，也着实长了些。”趁着大矩子说话停顿的空档，黄顺调侃了一句。 大矩子说道：“不，其实，我早就做出了选择，只不过，选择的是司马氏，而不是你罢了。” 这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旋即又有所恍然：若不是选择了司马氏，后面就不会有矩子家族继续与黄顺作对的事情了。 “矩子既然说了，何不说的详细些，当初为何选择司马氏呢？”黄顺感兴趣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感。 大矩子叹口气，说道：“我之所以选择司马氏，主要基于以下理由： 司马氏比襄阳黄氏更靠近核心权力中心。也就是说，只要司马氏能够压倒曹氏，就能立马取得对全国的优势，从而一举成功。而襄阳黄氏的地位就比较尴尬，甚至整个襄阳十姓，都处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步。我看不出，襄阳黄氏的未来有何前程。 司马氏和襄阳黄氏同时有墨氏的先知预言支撑，这方面算是平手。但司马氏那边，还有曹操的梦为佐证。也就是说，司马氏为天命所钟，更有可能。 最后，司马氏虽然处于蛰伏状态，但目标一直很是明确，就是要在仕途打开一条通路。家族所有人，都在为此而努力。相反，襄阳黄氏，最为活跃的当属坊主大人，而坊主的志向，在我看来，只是赚钱而已。境界不同，当然成就也就不同。 凭借以上三点，我做出支持司马氏的决定，应该说，没有什么失误。” 呼延煌说道：“只要是个正常人，按正常的思维推断，都会选择司马氏。” “那大矩子为何现在又来到凉州城？这是否说明，大矩子已经改变了看法？”俟奴完我问道。 大矩子说道：“是的。促使我改变看法的，并不是我的认识发生了多少改变，是事实，让我不得不正视黄顺的存在，并认真考虑黄顺的天命所寄。” 黄顺说道：“在我的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大事，究竟哪些事情让大矩子改变了主意呢？” 大矩子突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说道：“首当其冲的事实当然是墨氏刺客在坊主面前的惨败！墨氏刺客，是墨氏当年赖以与朝廷周旋对抗的主力，更是后来得以在西域站稳脚跟的根基。连掌握天下的朝廷，都拿墨氏的刺客没有多少办法，说墨氏刺客可以横行天下，并没有多少夸张的成分？ 就算这么些年过去，墨氏的刺客身手比不上那些前辈，但至少不应该相差太远。毕竟，对刺客的训练，是墨氏自上到下最为注重的事情，是墨氏着意打造的墨氏王牌。 墨氏之所以有资本，有底气参与中原争雄，靠的就是有一批超一流的刺客。可以在千军万马中出入自如，完成刺杀并全身而退。 如果墨氏的刺客不行了，那就等于说是墨氏不行了。这是我们墨人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偏偏，这事就发生了，而且集中发生在坊主身上。后来我们不断研究坊主，把坊主身边的防卫力量，一点一点的研究，想搞清楚我们的刺客到底失利在什么地方。可是，最终，我们也没有找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答案，只能将之归为天命护佑。也只有如此解释，才能让我们勉强接受。” 黄顺说道：“你确信对我的研究，已经事无巨细都到位了？别的不说，就说我身边的程瑶，你们墨氏的刺客，有几人能正面打得过她？” 大矩子看了一眼程瑶，说道：“现在的程夫人，墨氏刺客当然不是对手。但这是后来才有的事情。程夫人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如此厉害，对不对？ 坊主大人最后一次遭到刺杀，应该就是在虎跳崖那次？那次，我们矩子家族的刺客精锐悉数出动，还包括一部分西域墨门的刺客在内。结果，却被坊主兵不血刃团灭在虎跳崖。正是从那件事起，我认识到，坊主的防护力量，已经远远超出我们墨氏刺客能够撼动的程度。 虽然我至今仍然不敢相信，当年能够在大汉皇宫进出自如的墨氏刺客，为什么就奈何不了坊主的防卫。但我知道，事实就是事实，不容我回避。” 呼延康失笑道：“黄顺的防卫，就是个乌龟壳，你硬要敲破他的硬壳，只能逼着他把壳做的更硬。只能说，你们眼中强大的黄顺，其实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程瑶也感慨道：“若不是当年看到武功如天人般存在的刺客上赶着追杀我们，为了自保，我们才拼命练功，我们现在，怕也没有现在这般成就。” 呼延辽说道：“换做别人，就算他想成为武功高手，也没有人教。你们多好，想练就能练，想提高就能提高。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待遇。” 呼延康笑道：“这就显出黄顺的厉害了。他总能鼓捣出一些武功秘籍类的的的东西，让程瑶他们提高武艺。” 黄顺打断他们的讨论，说道：“大矩子，你对我改变看法，不会仅仅因为刺客受挫的事情？” 大矩子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当然不止。当初我之所以选择司马氏，司马氏的绝对实力远超襄阳黄氏，是最基本的判断。但坊主的力量，这几年，提高的很快。在我最近一次的估量下，坊主大人的聚集起来的力量，已经与司马氏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 相比较之下，司马氏的力量增长，完全在正常的范围内。倒是坊主的力量提高方式，更有天命护佑的意思。所以，改变主意，也是势在必行。” “论实力，谁能比得上曹氏？”黄顺摇摇头，表示不认可大矩子的话。 大矩子说道：“现在强，不代表以后就能一直强，更不代表就能最终赢得天下。让我改变主意，关注坊主的，是最后一件事。就是最近司马氏与坊主的直接交锋中，司马氏主攻，坊主为守。司马氏的攻击，出其不意，而且不露声色，按说坊主防不胜防，就像案板上待宰的牲畜，只能听天由命。但天命却在坊主这边，让坊主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司马氏的必杀招。” 黄顺吃了一惊，问道：“司马氏怎么向我发动的进攻？” 第846章 复盘 大矩子笑道：“坊主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吗？果然是天选之子，自有天命护佑，旁人即使费尽心机对付你，却总是伤不到你。” 大矩子继续说道：“就如坊主对司马氏始终存有一份戒心一样，司马氏，尤其是司马懿，对坊主的一举一动，也非常的关注。坊主的实力发展太快，让司马懿感到了威胁。为了防止坊主做大，今后成为司马氏成就大事的障碍，必须趁坊主翅膀还没有长硬之前，就解决掉坊主这个麻烦。 要对付坊主，最为简单容易的办法，就是让曹操猜忌坊主。那时候，坊主为天选之子的传言，江湖上已经陆续有人在传。再加上这些年坊主的顺风顺水，很多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以曹操的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性格，绝无可能对此无动于衷。正好赶上坊主要去往邺城。司马懿就准备在邺城，给坊主挖一个超大的坑。 结果，预料中的疾风骤雨却变成了和风细雨，坊主非但没事，反而从曹操那里得到了不死金牌！” “这什么跟什么？哪里来的不死金牌？”黄顺忍不住笑着打断大矩子的说话。大矩子所说，黄顺此前就有所觉察，只是没想到，这事大矩子竟然也会知道。隐隐的，黄顺感觉，大矩子不会只是听说这么简单，很有可能，大矩子也参与了这次对自己的定点狙杀。 大矩子笑道：“曹操当面答应坊主，放手襄阳自立，这不是不死金牌是什么？本来在我们的筹划中，只要坊主敢操作襄阳自立，就一定躲不过曹氏的攻击。而曹氏的攻击，坊主是抵挡不住的。 没想到，曹操一句话，就帮坊主解除了这个最大的威胁。这比不死金牌强多了。” “曹操只是口头给我承诺罢了，又没有白纸黑字的凭据，曹操可以不食言，他的儿子们呢？一旦后来曹丕为难我，我还是难以抵挡。”黄顺摇头。 大矩子说道：“坊主太小看曹操这句话的威力了。曹丕身边，多的是为司马氏办事的人，他们几乎日夜不停的在向曹丕灌输，不能任由坊主做大的理念。但是没有用，只因为曹操有言在先，已经答应了襄阳自立，就不能事后反悔。对此，司马懿差点没气吐血，在家里歇斯底里的骂曹操，被你黄顺耍的团团转，竟然答应襄阳自立！这简直就是在为自己树敌，不智到极点。” 黄顺笑的有些不自然，这些事情，尤其关于司马懿的一些细节，黄顺当然不可能知道，“谁说襄阳自立就一定对曹氏不利了？曹操又没有老糊涂。” 大矩子说道：“曹操高瞻远虑，他的高度，非我们所能企及。但多一个敌人，哪怕只是潜在的，总归不是好事情。” 黄顺问道：“大矩子如此知晓详情，可否告知司马懿到底如何给我下的套？” 大矩子说道：“在江湖上散布谣言，这个非常简单，不过是动动手的事。难就难在必须让曹操及时赶回邺城。否则，曹操与坊主在邺城错过，那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司马懿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如何运作曹操回邺城的事上了。” “当时汉中正在打仗，对手又是最为曹操看重的对手刘备，曹操没理由放下汉中战场，自己回邺城的。大矩子可知，司马懿用了什么手段，让曹操得以放下汉中的一切，回到邺城呢？” 大矩子说道：“当然是拿出对曹操来说，比汉中战场更为重要的东西了。” “你说的是曹氏世子？”黄顺试探的问道。 大矩子说道：“正是！也只有世子出现了差池，才能让曹操放下一切，也要赶回邺城。” 白雪笑道：“那么说，曹丕与曹彰的关系恶化，是你们搞的鬼了？” 大矩子笑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曹丕和曹彰本来就为了世子在明争暗斗，我们不过帮忙架桥拨火而已。” 黄顺说道：“若不是如此，司马懿也不可能做到一直隐居幕后，不但我没有觉察出他的动作，连曹操也被他指使的团团转。此人的心机和谋略，确实当世罕有其匹。” 大矩子笑道：“再厉害的谋略，也得成功了才有意义。坊主什么也没做，还不是轻松的挫败司马懿的计谋？” 程瑶说道：“大矩子的情报工作还是没有到家，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做？” 大矩子惊讶道：“我们当初商定此计，一致认为，坊主不可能做出防范。难道说，你们早就洞悉我们的动作，提前做出了安排？” “不！”想了一会，大矩子又自我否定道，“就算是知道我们的动作，要破解起来，也是难度极大。曹操不是那么容易受人摆布的。” 白雪说道：“连你们都能看出来，对我们最大的威胁，其实正是曹氏。我家少爷又岂能不知？既然敢动身前往邺城，就一定做好了完全准备，自然也包括曹操的突然发难。” 大矩子笑道：“这个我非常好奇，不知坊主如何让曹操放过坊主，还进一步允许襄阳自立？” 黄顺说道：“没办法消除曹氏的猜忌，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树立一个比自己更为危险、同时也更为紧迫的敌人出来。西域墨门是中原各方共同的敌人。作为中原头号势力，曹氏牵头对付西域墨门，是责无旁贷之事。而我，则是一门心思对外，不参与中原内部纷争。 这个时候，只要稍有天下雄心的人，都不会对我采取行动。曹操自然也不例外。” 大矩子点头道：“这确实是坊主自保的妙招。坊主这一路，也确实一直在与西域墨门的势力纠缠不清。不过，仅凭这个，还不够坊主自保的？” “另一个自然就是天命了！”黄顺笑道，“就司马懿知道利用天命来离间我与曹氏，难道我就不会利用天命来自保吗？不管外间传言如何甚嚣尘上，至少，曹操的三马同槽吃草的梦，与我没有关系，倒是司马氏，一直被曹操深度的怀疑着。只要我一步步让曹氏相信，司马是与梦中三马脱不了干系，而我，却一直在与司马氏作对。曹氏就不可能以我为敌。 就算曹氏也有猜忌我的意思，这种情况下，也大概率做出让我打头阵，跟司马氏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第847章 军事争论 大矩子震惊道：“难道曹氏已经怀疑司马氏了吗？可为什么……” 黄顺微笑着替大矩子说了下去：“为什么曹操没有动司马氏，仍有司马氏存在，对吗？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曹操才能真正说得清。但假如我是曹操，我会这样想，天命人力所难违，既然如此，有一个明确的防范目标，总比不知敌人在哪里要强的多？” 大矩子恍然点头：“曹操并没有确定司马氏就是应天命的人，只是怀疑罢了。” 大矩子长吁口气，眉头刚舒展开，旋即又皱了起来，“不对，你的这些应对，基本能够保证自身安全，却解释不了，为什么曹操回答应你襄阳自立？” 黄顺苦笑道：“若事事都在我的意料之中，那我就是神啦！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仍然想不透，曹操为什么如此大方。” “或许，用狡兔三窟来表示曹操的用意，应该距离事实不远。”白雪说了一句，便闭嘴不言。但大矩子显然听明白了白雪的语中含义，暗暗点头。 黄顺一摆手，说道：“我们谈论了这半天，净说别人了。还是说说我们自己。不管中原如何乱战，河西是波及不到的。我们在河西即使撒了欢的折腾，也不会影响中原分毫。而只要能够占据整个河西，就会对中原大势产生影响，任何一方中原势力，都不能忽略河西的存在。如果我们再能在襄阳，在荆州站稳，如此里应外合，我们的大业，就大有可为。” 大矩子叹道：“中原汉人，能够如坊主般重视河西的，少之又少。而能够如坊主般想到利用河西来制约中原各方的，更是天下独一份。坊主果然非常人也。” 黄顺连忙客气几句：“矩子谬赞了。摆平河西，可能需要花费十倍甚至更多的精力，很多人认为得不偿失，就不愿尝试了。而我，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在河西折腾。这是被逼无奈，不是我主动的选择。” 大矩子说道：“但坊主显然成功了。不说别个，就说我们今天能够凑在一起，别人就办不到。只要我们三方达成一致，河西诸部，不过是坊主箭下的小猎物罢了，根本对坊主构不成威胁。” 大矩子所言，显然是看出了黄顺如此安排的深意，因此，黄顺大大的点头，表示认同。 俟奴完我却皱着眉头道：“你们净说好听的，那我就来泼几瓢冷水。我觉得，三少即使拿下荆州和河西，也很难成事。两地毕竟相距遥远，只能各自为战。彼此通讯困难，不能做到互相呼应。” 黄顺笑道：“那依俟奴大人之见，我该怎么做？” 俟奴完我大手一挥，说道：“除非三少能一鼓作气，再拿下西川和汉中，这样，河西与荆州就不再孤立，有了连接的支点，这样，三少的力量就能聚集，到那时，天下怕是没人是三少的对手了。” 呼延辽说道：“西川和汉中？西川已是刘备所有，汉中，刘备和曹操争夺的厉害，三少要想介入，怕是难度很大。” 祖桂也说道：“荆州与西川，看似相邻，却相隔千山万水，互通很难。而汉中与西凉之间，也是崇山峻岭，其实还是隔断的。要想连通河西与荆州，最好的办法是拿下关中。” 开始了军事讨论，现场一下活跃起来，人们纷纷发表意见。祖蓝说道：“河西、汉中和荆州在手，我们已经三面包围了关中，再加上代郡的呼延部和俟奴部，关中已经被我们四面包围，可以说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先拿西川和汉中开刀，我认为是可取的顺序，要是反过来，先拿下关中，等于捅了马蜂窝，不但曹氏要与我们死磕，刘备也会对我们采取行动。这是军事大忌。” 呼延煌也摩拳擦掌的说道：“怕他个球。只要我们拿下关中，就以关中为基本，河西和代郡为后盾，驰骋天下，谁人是我们的对手？” 白雪说道：“若要以战止战，夺取关中确实是不错的主意。河西的兵力加上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兵马，足可以对抗曹氏。但这不是少爷愿意看到的。用尽可能小的代建，完成一统，才是少爷的心愿。” “打不服，留着以后总是祸害。”呼延煌惋惜的说了一句。 黄顺笑着制止了这场军事讨论，说道：“天下之大，还怕手中武力没有用武之地吗？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今天我召集大家在一起，主要是研究如何站稳河西的同时，我们各方都能皆大欢喜的方案。” 呼延煌大咧咧说道：“你小子比我们聪明，你说，我们听着，没意见就通过呗。” 大矩子欲言又止，白雪看在眼里，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先听听大矩子的意见。毕竟，墨氏离着河西最近，而且，大矩子对我们，应该还有很多忌心，怕我们合伙骗他呢。” 大矩子连忙摇手：“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能放下矩子之尊，前来凉州城，就已经表明我的态度。我们矩子家族，愿意为坊主效力。” 黄顺问道：“那依矩子之见，要稳住河西，诸部不再互相攻伐，我们有什么好办法？” 大矩子摇头道：“好办法没有，唯有铁血政策，才能震慑住诸部。” 呼延煌大笑：“英雄所见略同！” 黄顺再问：“我们以铁血手段拿下河西，如何避免以后河西不再出现内战？” 大矩子一时接不上话，半响方说道：“只能集中兵权于己手，才能办到。” 祖蓝说道：“财权也要集中。没有足够的财力，即使手上有再多的兵力，也是白搭。” 黄顺说道：“兵权、财权再集中，我一个人也管不过来，总得派遣亲信人手代为打理。这些人一旦手上掌握了实权，会不会如诸部般自立造反呢？” 黄顺说出的这些问题，触及人性，就不是他们几个能够解答的了。还是呼延煌简单明了：“三少，你就痛快把你的方案说出来就是，非要考较我们作甚？我们都是粗人，这运筹天下实在做不来。三少身边能人多，一定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黄顺摇头道：“我的办法也不尽完美。我可以先说出来，大家提提意见。” 第848章 国之重器 黄顺说道：“兵权与财权，我更看重财权。兵权只是为了更好的保障财权而存在。人人都希望自己拥有更多的财富，我们把财富全部占据，等于就把我们放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所有人都想着对付我们，想着取代我们。这样，我们就时刻需要防备着造反、防备着刺杀，其实防不胜防。只要时机成熟，总有人站出来挑战我们。一次不行就两次，总有成功的时候。所以，我们必须要学会分享。 首先的分享，就在我们当中。事实上，只要我们三方通力合作，无论采取什么办法，河西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既然我们是三方合作，那么相应的所得，也应该是我们三方拿大头。而我们三方之间如何进行分配，这是敏感的，却不能不提的问题。 我这里有一套管理财富的完整方案，且已经在凉州城实施了，效果不错。这是方案，大家看一看，提提意见。” 说完，黄顺将早已准备好的票行的资料，给大矩子、呼延煌、俟奴完我、祖桂发了一份。 他们几个，都是头次接触票行，立刻仔细的研究手上的资料。黄顺则慢条斯理的坐下喝茶，静静的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过去。四人其实早已看完，只是没有完全理解，又在不停的翻来覆去的看。 最后，还是呼延煌打破沉默，说道：“三少你还是给我们解释解释。我看了这老半天，也没看出来其中的道道。要真这么稀里糊涂的做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被你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呢。” 黄顺笑道：“最简单的说法，就是我们把河西的财富全部集中在自己手里，然后在河西发行银票，用银票来代替原先的金银珠宝、牛羊马群等财富形式。 这样，除了我们，其他人的大部分财富，都换成了我们发行的银票。银票只能在河西范围内使用，出了河西，就一文不值。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其他人利用巨量财富造反的问题，又没有剥夺他们的财富，不会引起他们的群起反对。” 呼延煌大笑道：“笑话！如果是我，我的真金白银都被你换成了银票，我能不跟你拼命？” 黄顺反问道：“你说，你拥有那么多真金白银，用来做什么？” 呼延煌笑道：“当然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喽。” 黄顺一拍手，说道：“我们发行的银票，在河西，就能办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与真金白银没区别。” 呼延煌一愣，问道：“那区别在什么地方。” 黄顺说道：“你如果只是想用真金白银来满足自己的生活，让自己生活的更好，更奢侈。那么，真金白银与银票，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如果你想利用手中的真金白银来招兵买马，那就有区别了，真金白银能做到，银票却做不到。” 呼延煌有些明白，却又有些不明白，捂着头对俟奴完我，说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你听明白没有？” 俟奴完我笑着说道：“好事！反正我们是跟着三少。三少设计的方案，能让自己吃亏？三少不吃亏，我们就不会吃亏。嘿嘿。” 大矩子倒是看出一些东西，问道：“坊主发行的这些银票，怎么购买东西？” 黄顺说道：“我是生意人出身，治理一方，也是想的生意人的招。我们只要把握住几项大买卖，如牛羊马、铁器、茶叶等大宗买卖，必须用银票。很快就能带动其他的小生意，直至全部都用银票来买卖了。 这样，我们掌握着银票的发行，谁手上的银票多，我们一清二楚。就算要监察，也很方便。” 大矩子点头道：“坊主果然大手笔！我们墨氏当年刚进入西域，银钱短缺，一段时期里，内部曾经以白条来维持。但没过多久就放弃了。当时我们的大矩子就说过，这个白条是个好东西！只是因为与我们墨氏的宗旨相悖，所以白条不可能一直存在下去。 没想到，坊主不但发现了白条的好处，还进一步设计了系统化的制度。坊主真是不世出的商业天才！” “一味玩弄这些旁门左道，我总感觉悬。”呼延煌嘟囔道。 祖桂捅了呼延煌一下，说道：“有一天，你的所有财富，就是一堆银票时，你就算有再多的兵力，你敢对掌握着银票发行的人开战吗？人家可是让你的所有财富一夜之间变成一堆废纸！你敢吗？” 呼延煌缩缩脖子：“这么厉害！那我不敢。” 呼延煌旋即眉开眼笑道：“如此说来，这是个绝妙的主意，那我们还犹豫什么，就这么办好了。” 黄顺笑道：“既然大家对成立票行，通过银票来控制河西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可以愉快的决定了。紧接着就是另外一个重要问题需要我们一起商定。这个票行，我们怎么运作它？让我们一家来运作，显然不行。我既然跟你们一起商量，自然是我们共同来运作。既然是合作，当然也要定出相应的规程来才行。” 呼延煌说道：“这玩意，我们都不懂，当然是你说了算。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跟着就是了。” “国之重器不可以示人。票行就是货真价实的国之重器，不可能由旁人来经营，只能掌握在我们手上。所以，不是我们各自经营各自的票行，而是我们共同经营。” 大矩子皱起眉头，说道：“怎么个共同法？我们墨氏曾经尝试过共同管理墨模式，只是失败了。好心奉劝坊主，有些想法是好的，但人心难测。” 黄顺感兴趣道：“墨氏曾经尝试过共治模式？何不说来听听” 大矩子说道：“墨氏先人有感于权力过于集中的危害，在墨氏内部尝试共治。结果，只试行了不到半年，就被大矩子强行废止。因为不但决策过程变得无比漫长，还增加了无数的内部损耗。大家都热衷于内耗，不再想着实干。我们墨氏以实干为至上宗旨，当然不能忍受这种情况发生。 原先的共治机构，慢慢就演变成了长老院。后来又出现了长老家族。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黄顺点头道：“确实，分权就是有这个弊病。所以，我们的共治，肯定不能事实都商量着来。” 第849章 来意 俟奴完我问道：“你就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顶多参谋参谋。” 黄顺说道：“我们可以成立类似长老院的机构，襄阳十姓、墨氏、代郡，后面可能还要加上河西的大部落代表，就是长老院的成员。长老院的任务，就是任命票行的总掌柜和高级管家，然后就是审查票行的业务运行，但不参与票行的经营，票行由总掌柜负责，对长老院负责。” 呼延煌首先问道：“我们加入长老院，有什么好处？” 黄顺笑道：“还是呼延酋长够直接！票行每年的运营收益，拿出一分供应长老院。这笔钱平日不动用。如果长老院各成员有事需要动用这笔钱，可以向长老院提出申请，由长老院批准拨付他们的那份钱。 如果一年时间内大家没有申请要款，这笔钱拿出一半来，大家平分。另外一半，作为长老院的资金存放，应急使用。” 呼延煌咋舌道：“这笔钱能有多少？” 黄顺估摸了一下，说道：“仅在河西实施，本金不多，票行的利润，主要在于放贷。这一分的分成，其实不多，分到各家，就更少了。但是，我们看重的不是这点钱，而是身在长老院的意义：我们既然是以票行来整合河西，那长老院就等于是河西的最高统领。也就是说，我们共有河西。” 俟奴完我说道：“共有河西，听起来不错，但我们从中能有什么实质的好处？若是没有，我们还不如不这么折腾，一切照旧就行。” 黄顺说道：“河西只是我们的试点。将来我们在中原站稳，中原也将归于长老院管辖。这样，你们进出中原，就不用像现在这般麻烦了。不光你们，你们的子民，也可以挺着胸脯，大摇大摆在中原各地晃悠，不用担心被人歧视，被人压榨了。” 大矩子说道：“如果这样，长老院仅仅掌握票行是不够的，还必须掌握武力才行。没有武力做保障，长老院如何保持他至高无上的地位？” 黄顺说道：“道理上没错。但现在大家刚刚坐在一起谈合作。我现在就要求大家把各自的兵力交出来，让我们共管，那还不把你们都吓跑了？不说你们，就说我自己的兵马，我也舍不得拿出来。 只有这个票行，以前没有的东西，我不过提供了一个想法，拿出来大家分享，我不觉得吃亏，大家参与其中，成了最好，就算最后不成，大家也没什么损失，皆大欢喜。 至于以后，大家合作的久了，彼此之间有了信任，长老院的职权，再一步步扩大。那时候，就是我们在长老院内部研究讨论这些事情了。” 祖桂说道：“少爷的安排很是合理，大家都能接受。就算这个长老院运行的不成功，也不会造成很大损失。长老院的职权仅局限在票行，而票行的生意，只有少爷懂，只能由少爷来经营。长老院失败，不会对票行的生意造成影响。 但如果长老院运行成功，那就为我们各方合作开了一个好头，以后在我们合作的任何大事上，我们都可以拿到长老院来谈，争取各方达成一致。” 祖蓝也说道：“我建议，我们各方面今后要有什么大动作，可以提前告知长老院一声。长老院知道，就代表其他各方都知道了。这样，能够有效避免我们内部出现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争斗。” 俟奴完我哈哈笑道：“经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听出来了，这个长老院确实是个好东西。我举双手赞成。” 俟奴完我带头，其他人都纷纷举手表示同意。 黄顺说道：“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河西的事情就不仅仅是我们夏吟坊的事情，而是我们大家共同的事情了。票行业务的拓展，除了凉州城一带，其他各方都不顺利，希望大家还要多多出力才是。”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都看着大矩子，意思很明显：我们不可能是其中的捣鬼者，这话是说给你听的。 大矩子显然也知道这点，苦笑着说道：“我们墨氏，对河西的影响，远不如你们想象的那么大。但我可以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扶持那些部落，与坊主为难。事实上，这些年，我们在河西的投入已经越来越少了。” 黄顺说道：“不光如此，我还希望借助你们的传统影响，让那些与你们相熟的部落先一步接受我们的票行，给其他部落做个榜样。凡是开头难，只要有了领头的，其他的就会一拥而上了。” 大矩子说道：“这个我们可以做到。” 黄顺说道：“你们墨氏的三大力量，西域墨门、矩子家族、长老家族，自此都与我有了来往。我想，墨氏力量分散，对墨氏很是不利。如果大矩子想要重新整合墨氏，我愿意帮忙斡旋，促成你们三方坐在一起，好好谈一谈墨氏的将来。” 大矩子眼前一亮，几乎是喊了出来：“这正是我此次来凉州城对坊主的最大请求。刚才我还在想着如何开口呢。” 黄顺笑道：“我实在想不出，除了此事，还能有什么事，值得矩子亲至凉州城，来见我这个后辈小子了。” 大矩子问道：“既然坊主已经想到了，那坊主可有安排？我希望越快越好。” 黄顺说道：“虽然墨氏三大势力中，我与矩子家族接触的最晚，但却是第一个见识到大矩子本人的，无论是西域墨门还是长老家族，一直以来我都是与他们的派出人员打交道。 我想这样，大矩子先回去，过几天，我这边的事务安排妥当，我便启程，去你们墨氏一趟，见见其他几位墨氏的大人物，同时安排你们三方坐下来，好好议议墨氏的未来。” 大矩子激动道：“劳驾坊主走上这一趟，实在太感激了！” 呼延煌看着黄顺，笑道：“那你能否猜出我们来的用意呢？” 黄顺笑道：“这个我就不知了。” 呼延煌说道：“你就是知道，怕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替你说了，我们呼延部，愿意追随三少，听候三少差遣。” 俟奴完我也站起来庄重道：“我们俟奴部，愿意追随三少，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眉。” 第850章 呼延煌的话 黄顺失笑道：“我们不是已经定了三部联盟吗？王珣为盟主，现在王珣过世，你们的意思，让我来当你们的盟主？” 呼延煌摇头道：“那个三部联盟盟主，谁去稀罕。我们不想当三少的盟部，只想成为三少的麾下一部，为三少效力。” 黄顺说道：“我现在比起当初到定襄时，实力上是有所增强，但我自认还没有到令你们折服的地步。你们这么快就向我投诚，老实说，我怎么感觉这里面对我来说是陷阱呢？” 呼延煌说道：“对三少来说，或许这个过程太突然，一时接受不了，但对我们来说，却是经历了许多，最终才做出这个理智的决定。” “喔？看来这些年，你们经历了不少嘛。”黄顺说道，“可否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呢？” 呼延煌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没有在定襄遇到三少时，我们两部能在强敌环伺的定襄站稳脚跟，就很不容易了。想要跑马圈地根本不可能。谁都知道，要想稳固的占据一方地盘，必须修筑坚固的城池。但在定襄，不但翼城的曹彰不允许我们筑城，就是我们的鲜卑同族，同样见不得别人修城。原因很简单，害怕对手的强大然后怕自己被吞并。 事实就是这么可悲，强大的汉人拥有再多的金城汤池，我们鲜卑人都熟视无睹，认为都是正常的，但我们鲜卑人自己想要拥有一座城，却是那么的困难，甚至为此犯众怒。 直到三少来到定襄，才改变了这一切。三少的来到，向我们两部展示了跟我们以往完全不同的认知。以前，我们对战争的认识，只看兵力和畜力，量多者胜。 但三少让我们亲眼见识到区区二百玄甲卫如何横行整个定襄的。如果汉人的军队都如三少的玄甲卫一般厉害，我们鲜卑人不会有半分机会进入中原。 三少拥有如此利器，却没有以之为自己谋求定襄王的地位，而是大方的供应我们，并且答应为我们筑城。过程虽然有所曲折，但定襄地面上，毕竟矗立起三座坚城，而且是属于我们两部的。 本来，我们以为，一统定襄，还需要一些残酷的战斗。谁知，自从城池出现后，大部分部落不请自来，主动要求加入我们，愿意服从我们的调遣。只要求我们能允许他们的人进入城内，至少，允许他们在城郊驻扎。 有了坚城在手，就有了稳固的根基。无论我们的牧民赶着牛羊群走出去再远，至少在心里，他们有这么一处归宿。 定襄在手的我们，很快便野心膨胀，想要对外扩张。当然，我们知道自己不是曹军的对手，没有去招惹曹军，而是向北与强大无比的无臣氏提出了挑战。 论实力，我们当然不是无臣氏的对手，三少给我们出了主意：乱中取胜。确实是个好主意。无臣氏确实被大大分散了兵力，但我们仍然不是无臣氏的对手，战争成了拉锯战，彼此互有胜败。 这个时候，我们的优势就慢慢体现出来。我们手中有城，积累的财富不但可以得到更好的保护，而且，我们与三少有生意关系，我们的牛羊，可以从榆林的祖桂那边，得到源源不断的我们需要的补充。而无臣氏却不能，一个天灾，就足以要了无臣氏半条老命。 我们两部能够击败无臣氏，与其说是我们浴血战场争来的，还不如说是我们靠着实力硬拿下来的。我们的实力体现，就在于城池和买卖。这两点，都是三少带给我们的。 但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点，还以为是我们的超强武力，我们的骁勇善战的战士，让我们战胜了强大的无臣氏。我们以为，我们已经强大到足以成为割据一方的王者，可以与天下枭雄掰一掰手腕了。 于是，我们开始派出使者来到邺城，希望能够获得朝廷的认可。同时，我们也对其他的草原联盟派出了使者，告诉他们我们的存在。 朝廷的认可很快就到了，代王的封号，让我们着实疯狂了一段时间。但跟草原其他联盟的联系，让我们发热的头脑，有所清醒：不光是我们，但凡能够在草原上占据脚跟，割据一方的，无一例外都获得了王的封号，都被许诺，可以拥有整个关外草原。 这不是鼓励我们在关外彼此厮杀吗？带着这个疑问，我们再次派出使者到邺城，试探性的提出，能否允许我们举族内迁？我们愿意像普通的郡守般，向朝廷纳贡。 我们认为，我们已经很有诚意了。但是，我们的这个要求，被无情的拒绝了。不但被拒绝，还被进一步告知：汉人耕地，胡人放牧，不可能杂居在一处。要想取得与汉人朝廷平等对话的资格，先让自己成为真正的草原之王再说。 通过这件事，我们终于有所清醒：在中原朝廷眼里，我们始终是野蛮的胡人、外人。让他们平等的接纳我们，是不可能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让我们更加认识到，轻易的为汉人卖命的下场。故事就发生在我们两次派出使者进入邺城的时间。我们地处偏远，很多达官贵人听都没听说过我们，汉人朝廷也没有为我们举行什么欢迎仪式。知道我们进城的人本就不多，前来拜访我们的人自然就更少了。 但两次都来拜访过我们的，就是司马氏。开始，我们还很是兴奋，认为我们的名声，已经传到了邺城。在司马氏的人面前，我们的人把自己大吹大擂了一番。 但人家司马氏对我们的情况根本不关心，人家关心的，只是我们两部跟三少的关系如何。虽然我们的人一再强调，三少是是三少，我们是我们。但人家还是死咬着这点问话。 第二次的时候，我们的人中，有一人脑子灵活，问了对方一句：‘我们怎么做，才能与黄顺彻底撇清关系呢？’对方回答：‘很简单，不再跟他做买卖就行了。’ 后来，我们还真仔细的讨论过与三少断绝生意往来的事情。结果发现，除了三少，再没人愿意到我们这里收货。别人跟我们做生意，只接受我们自己发货运送到他们的地方去。这一路的风险，人家完全不管。” 第851章 话外之意 呼延煌絮絮叨叨，始终没有说出令黄顺他们向往的情节丰富曲折的故事，反倒是像一个神志不清的老者，再用不利索的舌头诉说着往日的辉煌。只可惜，再好的故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变得味同嚼蜡。 不过，黄顺心里清楚，呼延煌有顾忌，不但是顾忌着大矩子，同时也顾忌着黄顺。毕竟，像呼延煌和俟奴完我这样的狠人，一旦拥有成片的大草原和数十万控弦骑兵，他们的野心会膨胀成什么样子。 别看他们平日里嘴上说的崇拜汉人的文化，向往汉人的生活，但心底里，最希望的，还是像当年的冒顿单于那样，打的汉人皇帝没有脾气，不得不乖乖的把一个又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汉家公主送到他们的榻上，供他们玩乐。 平日里他们对汉人有多谦卑，多恭敬，一旦有条件，他们对汉人的欺凌就会有多狠毒、多变态。黄顺是汉人，他们的这些想法，当然不会说出来。但实际上，他们这些年在虏获汉人供他们奴役方面，一定做过不少。 游牧民族以游牧为生，牛羊马群就是他们的主要财富。这样的生活生产方式，决定了他们能够有效维持的最大地盘，不会超过他们的游牧范围。一旦他们占据的地盘超过这个范围，就要分家，让儿子们、亲戚们、功臣们去占据。 呼延部和俟奴部拿下定襄后，就已经存在这个问题。后来又拿下无臣氏，他们面临的分封压力更是空前。但呼延煌和俟奴完我显然不想分封。他们很清楚，一旦分封，自己掌握的力量就要分散。就会重蹈其他草原巨无霸的覆辙。 他们想摆脱草原民族的这种轮回，想要一步步的提升力量、地盘的同时，又把权力紧紧的抓在手中，向汉人学习，就是必须的。 在他们眼里，汉人皇帝掌握着远比他们大得多的地盘，却没有搞什么分封制，照样维持的很好，他们想弄清楚汉人皇帝是如何治理天下的，然后照葫芦画瓢就行。 所以，他们肯定会大量招募汉人幕僚，为他们建章立制，划分郡县。但那些汉人幕僚，只会照办中原朝廷的规制，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用在鲜卑牧民身上，水土不服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如果仅仅如此，怕是呼延煌还不会醒悟的如此之快。他或许会继续天真的认为：是他的那些人不能很好的执行这套完美的制度。但祖桂在榆林的存在，而且祖桂与他们生意往来密切，让呼延煌有了一面很好的镜子，能够很客观的看清自己的身上，存在哪些不足。 祖桂在榆林，没有经过战斗，地盘也是一直在扩张中。没办法，谁让当时的关中，一片混乱，曹军只注重于战略要地的获取，像榆林这般偏远地区，根本顾不上。 而祖桂所盘踞的榆林城，相比于其他地方的混乱，用井井有条来形容，绝不夸张。而且，祖桂从一开始，就在大兴土木，兴建民房，为各处逃难而来的百姓准备好了居住的地方。而土地是现成的，耕牛更是多的甚至拿来宰了吃牛肉。可以说，榆林城具备了一切扩张的因素，只能人来。 相比呼延煌招募的那些幕僚指定的严密的制度，祖桂生意人出身，后来又带兵打仗，根本不是治理天下的料，仅仅依靠一些粗线条的大政方略，就把榆林城治理的妥妥帖帖。 不仅是榆林城，呼延辽留守的定襄地面，照旧实施鲜卑族的老一套规矩，也没有像代郡出现的混乱现象。 有这两处镜子在，足以让呼延煌看清楚：他在代郡推行汉人的制度，完全就是在邯郸学步。 但仅仅认识到这点，还不足以让呼延煌顿悟，从而对黄顺变得死心塌地。虽然呼延煌说的委婉，但黄顺还是敏锐的觉察出，这几年，关内势力接触呼延部和俟奴部，肯定很是频繁。 当初黄顺还在定襄时，俟奴娇就提醒过黄顺，有人背地里接触呼延部和俟奴部，甚至提出更为优厚的条件，要两部离开黄顺，转而跟他们做生意。 当时的黄顺，实力远远不够，对此根本无法制止，只能一笑置之，然后在生意上与对手直接竞争，赢得呼延部和俟奴部的继续合作。 毕竟，像黄顺这样直接到他们的地头上交易，然后自己负责转运回中原，天下之大，怕是只有黄顺才敢冒如此大的风险。也只有黄顺，才有那份人脉保证一路上都能有人照应。 这里不得不再次炫耀一下，当初华容道迎接曹操的败军，绝对是一本万利的投资。凭此，黄顺一举拿下了曹操麾下一众文武重臣。有他们在，黄顺的商队，在北方，可以确保不会受到官方的刁难，一路放行。至于沿途的土匪，黄顺自己的人就能应付。 现在，黄顺与两部的关系，已经颠倒主次。当初，是黄顺上赶着追求与两部的良好合作关系。现在，黄顺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让两部必须认真的考虑，与黄顺的关系如何定位的地步。 呼延煌和俟奴完我虽然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不敢轻易插手中原纷争，但他们受不了中原的诱惑，时不时就会试探一下，做与墨氏同样的尝试，希望依附中原强者，借道搭车进入中原。 或许，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已经做过尝试，但最终却发现，最合适的人选，还是当初主动与他们接触的黄顺。 而且，也只有黄顺，才能平等的对待他们，让他们感受不到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原因很简单，黄顺是天选之子的传言流传了这么久，黄顺相信，敏感的呼延煌和俟奴完我，肯定也听说了。 如果他们的消息再灵通一点，听说强大的墨氏已经在与黄顺合作，他们怕是一刻也不想犹豫，只想着立刻扑倒在黄顺面前，宣誓效忠。 这事，毕竟是越早越好。早投效的，是元老；后来者，顶天是功臣，与元老，差的不是一档两档。 而且，最为关键的，呼延煌是黄顺的老丈人！如果黄顺真的成事，那他怎么也是国丈！这又比区区一个元老强的多。俟奴完我虽然没有呼延煌的好运气，但他也不差，至少，诸葛家族与他们关系同样密切。对黄顺很是熟悉的他们，当然能够得出结论：黄氏与诸葛氏是拴在一起的。 第852章 你不会花钱！ “你这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我们仍然不知所云。你到底想说什么？”黄顺说道。 呼延煌笑嘻嘻道：“我的意思就是，先前有三少在，我们的发展顺风顺水，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但后来三少回了襄阳，我们自己闯荡，虽然实力强大了不少，却总是磕磕绊绊。折腾这几年下来，一回头却发现，自己仍在原地踏步，地盘没有拓展多少，牛羊也没增加多少。整个白忙乎。 再看看三少，当初来定襄，还处处需要依靠我们的力量才能施展拳脚。而这回到舞台更大的河西，甚至都不用跟我们打招呼，自己就能轻松搞定。若不是我们上赶着过来要求参与，河西这个小地界，三少稍微施展一下就能搞定。 这就是差距！若我们不能趁着三少来到河西的机会，赶紧抱紧三少的大腿，那我们不就是太傻了吗？这不，不等三少召唤，我们自己就屁颠屁颠赶过来了！” 黄顺笑道：“以前在定襄，你们势孤力弱，中原没人看上你们，但现在不同了，你们的实力，大小也是个腕儿了。想着结交你们的中原势力肯定不少，而且都是有地盘有兵马的，个个都比我强的多。你们真想好了以后跟着我？我们汉人可是非常看重忠诚的，你们跟了我，要是中途反悔，想要另攀高枝，那就难了。没有一个汉人会信任曾经背叛主子的你们的。” 呼延煌大笑道：“三少也太看起的我们了。汉人中怕是只有你，如此看重我们呼延部。其他人想着跟我们结交，不过是想着从我们手里借兵，或是采购战马，哪个为我们的前途考虑过？” 俟奴完我也说道：“不错！三少贵为襄阳黄氏少公子，又是鼎鼎大名的夏吟坊坊主，今后不说别的，襄阳十姓的牵头人总是跑不掉的。三少这般人物，肯与我们交朋友，为我们的部落前途考虑。我们除了叩谢长生天恩赐，就只有死心塌地跟着三少，此生不渝。” 黄顺一下长身而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干了这杯，今后祸福与共，不离不弃。” 呼延煌、俟奴完我、祖蓝、祖桂纷纷站起，大笑着端起酒碗一碰，豪迈的一口喝干。 大矩子也站起来，羡慕道：“恭喜坊主再得助力！我们墨氏……” 黄顺看着大矩子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大矩子不用说了，墨氏的情况，我很了解，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必须要分散风险。如果我是大矩子，我也会像你这般，两头下注。我相信，墨氏回归中原的夙愿，这次一定能够实现。” 大矩子连忙点头：“多些坊主吉言。” 凉州城内墨氏、代郡和黄顺三方聚首的消息，很快就在河西传开。一些有远见的部落，开始意识到一统河西的强权已经出现，再妄图抵抗，除了让自己粉身碎骨以外，别无他用。于是，陆续开始有部落主动派遣使者来到凉州城，要求洽谈，希望能归附凉州城，受凉州城庇护。 为了表示对他们归诚的尊重，黄顺都是亲自接见他们，向他们解释自己在河西的大政方略，同时用生意往来的收益利诱拉拢，希望能够不动刀兵就能收伏他们。 大矩子并没有立刻返回西域，而是留在凉州城，待在黄顺身边，静静的观察了黄顺几天。三天后，大矩子终于忍不住，对黄顺建议道：“坊主要收买人心，不需要如此大手笔，几个小钱就足可以办到。” 黄顺不服气，说道：“我这么做，已经是花小钱办大事了。有些钱，不能省，让人认为我吝啬，舍不得花钱就不好了。” 大矩子说道：“我当然知道坊主舍得花钱，我想告诉坊主的是，坊主的钱，还可以花在更好的地方，比坊主如此花钱起到的效果，事半功倍。” 黄顺感兴趣了，“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大矩子笑道：“包你满意。论挣钱，我不如你，可是论花钱，我们墨氏随便一人，怕都要比坊主强一点。” 黄顺还是头一次在钱的问题上被人如此轻视，不满的反驳道：“我接触的墨人也不少了，没发现他们花钱比我高明在哪里？” 大矩子说道：“那是他们没有站在坊主的地位上考虑问题。我身为大矩子，与坊主身为夏吟坊坊主一样，都是要从大局考虑问题。所以，我能看出坊主的花钱方式，太过浪费。” 黄顺心里不服，却又不好反驳的太狠，看见萧凝就在身边，便对萧凝笑道：“你也是墨人，你看我平日花钱浪费吗？” 萧凝抿嘴一笑，说道：“我大概猜到矩子大人的意思了。黄顺，你既然不服气，那就乖乖听矩子大人安排就是。一切自有分晓。” 第二天，黄顺、大矩子、萧凝、程瑶四人，本来黄顺还要带上扈氏五兄弟，却被大矩子拒绝，只说人多了会把人吓着。黄顺只好照办。 反正大矩子已经说过，不过是出城在城郊附近走动走动，安全上没有多大问题。再说，黄顺没有告诉大矩子的是，彭威他们早就准备妥当，隐蔽在他们周围，暗地里保护。就算是墨氏刺客来袭，也不过恰好闯进彭威他们的埋伏圈，送死而已。 大矩子还要求，出行四人，不得骑马，不得穿锦衣玉服，只能穿着普通棉布、麻布衣服，以头巾裹系头发，每人背着一个褡裢，看上去就像赶集的老农民。 这样的装束，对黄顺来说还是第一次，在程瑶的帮助下穿戴整齐，黄顺左看看，又看看，再看看同样农妇打扮的程瑶和萧凝，满眼的新鲜感，忍不住笑道：“我们这事微服私访吗？没想到大矩子还好这一口。” 大矩子正色道：“错！我们墨人平日的装束就是如此。只有需要装点门面时，才跟你们一样，穿着华丽些。” 黄顺不以为然道：“保持朴素作风是不错的，但也得与时俱进。这棉衣还好，那麻衣，摸上去就硬硬的，贴肉穿着，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怎么穿的下去？” 大矩子说道：“老百姓就不会有坊主这样的抱怨了。在他们看来，能够为他们御寒保暖的衣服就是好衣服。” 第853章 赶路 黄顺立马举手投降，“好啦好啦，知道你们墨氏代表穷苦大众，别欺负我不接触下层。我们家的那些小伙计，我也经常跟他们凑一起喝那些劣质白酒，吹牛打屁，我们相处的好着呢。” 大矩子说道：“你们黄家的最为低微的伙计，也比普通百姓活的好得多。真正的穷人究竟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坊主不但没有见过，怕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黄顺一脸的不信，“难道，我在大矩子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大矩子连忙说道：“我没有看轻坊主的意思。相反，我认为坊主比当今那些活跃在街头巷尾人们的谈论中的任何一个风云人物，都更加的优秀。今天我带坊主出来，不过是想让坊主更加强大一些而已。 只有接触到社会的最底层，了解他们的生活状态，了解他们的想法，坊主才能更好的运用手中的实力，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黄顺无奈的打住了这场说话，“好，我就当几天小学生好了。我倒要看看，大矩子嘴里的底层百姓，到底是什么样子。” 程瑶嘟着嘴，显然对大矩子说教式的教训黄顺，心有不满，说道：“我们荆家村当年够苦的了，每家每户每年都有几个月时间的口粮空缺，为了填饱肚子，我们连树皮、树叶都吃过。荆家村的情况，我家少爷很清楚。难道，还能有人比我们更苦的吗？” 大矩子微笑着，说道：“我不跟程夫人辩论，咱们出城区，眼见为实。” 萧凝笑道：“若凉州城外，真有人比荆家村人过得还差，回来黄顺就要打祖蓝屁股了：在他的治下，百姓苦成这个样子，这不连带着黄顺也面上无光嘛。” 走出府门，大矩子并没有带着他们直奔城门方向，而是先去了饭馆，要了一堆吃的，大饼、酱牛肉、苹果等等，还给每个人配上两个水囊，满满的灌满了水。 黄顺看着大矩子操作着一切，憋住没问大矩子此举用意，却悄悄的向程瑶和萧凝笑道：“大矩子带这么多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横穿腾格里沙漠呢。” 在饭店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总算把大矩子要求的饭食凑齐，没人都装满了褡裢，背在身上，沉甸甸的。然后，大矩子才带头，向城门进发。 刚出城门没多久，黄顺便感觉两腿沉重，气息有些顾不上，便建议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休息。大矩子却拒绝了。 “我们得在中午之前，赶往前面的村子，还有至少五十里地。照我们这个行进速度，刚刚能卡着时间赶到。坊主要想有时间休息，我们倒是可以小跑一会，节省路上的时间。” 黄顺一听就撇嘴，“卡点到村子？为什么非要那么准时？难道那边有人等着我们不成？” 大矩子说道：“不是有人等着我们，是我们要去看看那里的百姓，午饭都吃些什么。” 黄顺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买了这么多吃的，原来是想分给那些百姓一些，对不对？” 大矩子摇头道：“就我们四人，带再多的食物，也不够那么多百姓分的。我们这些食物，除了我们自己吃，还要用它来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 黄顺大吃一惊：“还要在外面住宿？这个不妥？” 大矩子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坊主是担心安全问题？放心，谁都知道坊主从不冒险，连坊主都没想过自己要在外面露宿，旁人就更想不到了。” 程瑶看着大矩子，顶了一句：“但是你知道！” 大矩子说道：“在你们眼里，我的命一文不值，黄顺的命却比天大。同样，在我的人眼里，也是这样的关系对比。我跟你们在一起，已经足够证明我是清白的。” 黄顺叹口气，妥协道：“我们有非得在外面留宿的理由吗？” 大矩子说道：“有！只有完整的跟百姓待上一天，坊主才会对底层百姓的生活，有更多的体悟。” 面对大矩子的坚持，黄顺不说话了。程瑶却说道：“住宿为什么非得用吃的换？你的意思是想说，那些百姓非常饿，对不对？” 大矩子笑了，说道：“这个我不说，你们自己看看就好。” 五十里地，骑马不需多长时间就能到，黄顺从来没认为，五十里地是多远的距离。但这次让黄顺背着沉重的褡裢和水囊徒步走五十里地，却着实让黄顺体会到：五十里地，原来是那么遥远的一段距离。 还没走完一半，黄顺就已经快累瘫掉，他的褡裢，早就被大矩子拿过去背在自己肩上，黄顺的水囊，也被程瑶和萧凝一人一个拿了去。就算这样，黄顺仍然是四人中步幅最为蹒跚的一个。 “你不是跟着黄忠师傅练武吗？怎么身体还是虚成这个样子？”萧凝看着黄顺，笑问道。 “我只练过射箭，可没练过走这么长的路哇。”黄顺辛苦的抹一把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们平日里也是骑马，怎么就跟没事人似得。难道你们不累？” 萧凝说道：“我们练功时遭的罪，比这个厉害多了，不过这点负重，这点路程，根本就不叫事。” 程瑶更是说道：“我十岁时候，就背这些东西，能在山里转悠一天，不费力。” 大矩子说道：“普通一老百姓，背这点东西，能走上一天路，都不带歇的。我没想到坊主如此不堪，是我考虑不周。” 黄顺很想直起身子，硬气的顶一句：“谁不堪了，这点子路，少爷还没放在眼里。”却只是张不开嘴。 中途到底休息了一小会，每个人补充了一些水，黄顺更是拿着匕首，狠狠的切削牛肉吃，以补充消耗的体力。 淡水和牛肉果然管用，接下来的路，黄顺依然拖着沉重的两腿走的艰难，却顽强坚持了一下，最主要的，是他们成功在中午前赶到了村子。 地头上，三三俩俩的人坐在一起，已经准备开始用饭。大矩子步履轻快的走过去，随便向看上去是一家子的人打招呼。 “大哥，问一下，前面是什么村子？” 被大矩子搭讪的那位大哥，一看就知道整日里风吹雨淋，脸黝黑黝黑，一双大手粗糙的跟干柴差不多。 “你们要进村子？这回村子里没什么人，都在外面呢？”大哥很好心的说道。 第854章 残酷现实 大矩子故作惊讶一声，说道：“现在不是吃中饭的时间吗？村子里怎会没有人呢？” 黑脸大哥咧开嘴，露出焦黄的门牙，苦笑道：“正是这个点才没人呢。” 这时，黄顺走上来，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黑脸大哥看看他们，好心说道：“看你们衣着鲜艳，风尘仆仆的，是从外地来的？逃荒还是投亲呐？要是逃荒，劝你们去别处，投亲的话，我倒可以帮忙，这方圆十里左右，没我不认识的人家。” 黄顺好奇道：“为什么逃荒就不能留在这里呢？” 大哥说道：“这里的人都吃不上饭，哪还有余粮供应你们这些外来人呐。” 黄顺抬头看看周围三三俩俩吃饭的人们，奇道：“这不都在吃饭吗？怎么会没饭吃呢？” 大哥苦笑：“草根树皮也叫饭呐？” 黄顺一愣，伸手掀开黑脸大哥面前冒着热气的瓦罐盖子，拿起筷子在里面拨弄了几下，果然，只有一些细细的草根随着沸水翻滚，不见一丝面星。 黄顺问道：“你们在这里出力开荒，只吃这些东西，支持的住吗？再说，现在还不到春天，你们家里就断炊了，那春天怎么办？岂不是全家都得挨饿啊！” 黑脸大哥说道：“自己这条命，明天能不能保得住还不知道呢，哪管明年春天的事。过一天是一天啰。哪天眼睛一闭过去了，自己就算解脱了。” 黄顺奇道：“这凉州城附近，已经没有战乱了？百姓怎么会朝不保夕呢？” 黑脸大哥叹息道：“上边是不打了，下面的战乱，还早着呢。” “这战乱还分上面下面？”程瑶和萧凝也走过来，这时也出口问道。 大矩子见人都过来，便笑着对黑脸大哥说道：“不瞒大哥，我们是从关中过来投亲的，既然在这里碰上大哥这样的好心人，就麻烦大哥给我们讲讲这里的情况，我们也要心里有数。不白让大哥费口舌。我们这里有些干粮，分与大哥一些，正好我们也饿了，一起边吃边谈。” 说完，大矩子就从自己的褡裢里面，掏出一张大饼，递给大哥。大哥连忙接过，高兴又惶恐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大矩子大方道：“大哥别推辞了，我们坐下一起吃。” 黄顺见大矩子只拿出大饼，却把更好的酱牛肉藏着，不拿出来分享，心有不满，把手伸进自己的褡裢，边动作边要说话，却被大矩子一个眼色制止了。 黄顺虽然不知大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按照大矩子的意思，不再自作主张。 黑脸大哥把大半张大饼小心的用块布包起来，掖入怀里，脸上赧然笑道：“这样的细粮，都忘了什么时候吃过了。家里老娘还等着我晚上回家吃饭，让老娘尝尝这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吃到的东西。” 这话直说的黄顺心酸，程瑶和萧凝显然也有些受不住，纷纷就要慷慨解囊，却被大矩子照样严厉的眼色瞪了回去。 有了大饼的回报，黑脸大哥更是健谈，直说的唾沫星子直飞。直到上工时间到，黑脸大哥才住了嘴，跟他们抱歉的一笑，匆匆收拾东西，扛着工具走开。 先前的大战，很多部落都被打散了，失去了部落的管制，这里的百姓就像无主的孩子，生存环境变得异常的脆弱。而部落打散留下的权力真空，很快就被一些好勇斗狠的人纠集起一票狠人填补上了。 以前的部落酋长，虽然对百姓也有盘剥，至少还讲究章法，知道给百姓条活路。而这些人上来，根本不管不顾，见什么抢什么，丝毫不顾百姓死活。 凉州城的官老爷高高在上，才不管底下百姓过得怎么样，他们只关心有没有人为他们干活，为他们卖命打仗。而那些狠人，便与凉州城勾结一起，凉州城负责出钱，那些狠人负责出人，合作愉快。 为了确保老百姓能够乖乖的任他们奴役，他们不给百姓留一粒粮食，一只牲口，要想活下去，就只能给他们干活，从他们那里挣出一口吃的来。 甚至就是这些草根、树皮，他们也禁止百姓私自采集。碰上了就是一刀砍死。黑脸大哥刚才瓦罐里煮的草根，那是他的老娘冒着生命危险，偷偷跑到荒地里挖的。 而每天出去挖草根、剥树皮，是他们的主要活命的手段。这个活计风险极大，一旦让巡逻队碰上，健壮的人尚且跑不过四条腿的马，更不用说这些老幼病残了。 黑脸大哥在这里开荒，一天管两顿饭，每顿一个黑面饼。黑脸大哥自己从来不舍得吃，只是自己煮点草根对付对付，晚上，好带着两块黑面饼回家，家里有好几张嘴，全指着他带回的食物救命。 黑脸大哥干活一天，除了管两顿饭，还能挣到一碗高粱米。这点子口粮，不够黑脸大哥一人一天吃的。而黑脸大哥家里，有五张嘴，就指着这点口粮活命。 黑脸大哥叙说的事实，完全超出黄顺的预想之外。在黄顺的心里，老百姓即使再穷，也不过穷到吃草根、树皮度日的地步，完全没想到，在这里，连挖草根、剥树皮这样的事，都能引来杀身之祸！这是把老百姓往死里逼呀！ 大矩子看出黄顺一脸愤怒背后的想法，说道：“那些人这么做，就是让这些牧民生活无以为继，要想活命，只有两条路：给他们干活，或加入他们。这样，他们的力量，才能持续扩大，从而有足够的实力扩充地盘，壮大自己。运气好的话，不出几年，就能成就一方霸主。” 听了大矩子的话，黄顺悲愤的有一股仰天长啸的冲动：这是什么世道！汉人讲究民贵君轻，只有让百姓的日子过得好，百姓才会拥护你，才会听从你的差遣。没想到，在这里，反倒成了如此的逻辑！ “这事，祖蓝他们知道吗？”黄顺恨得有些咬牙切齿了。如果祖蓝真的跟这些人有勾结，那不管祖蓝在凉州城的势力有多根深蒂固，黄顺都会毫不犹豫的拿下，绝不犹豫。因为这严重侵犯了黄顺做人的底线。 大矩子摇头道：“我想，祖头领就算知道，也如坊主一样，无可奈何。” 第855章 深入了解 “这话怎么讲？”黄顺既生气又无奈的问道。 大矩子说道：“那些人，都是胡人当中的能者，否则，他们也没可能脱颖而出，在一片混乱中杀出来。作为汉人的祖蓝，要与周围的胡人打交道，当然是希望只与几个头人打交道，而不希望与一片牧民打交道。 如果祖蓝因为他们奴役百姓，一怒之下驱赶了他们，自己管制这些牧民。他们就会跑到各处去散播谣言，说祖蓝抢他们的人口，是在吞并他们。而这，正是所有部落都对汉人怀有的恐惧。如此一来，祖蓝要想进一步扩张，就难上加难了。” 大矩子说的话在理，黄顺立刻理解了祖蓝的为难处境，但又不甘心，问道：“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动于衷吗？” 大矩子笑道：“如果仅仅是让坊主认识到底层百姓的状况，而不能做出改变，那我就没有必要带坊主出来这一趟了。” 黄顺眼前一亮，说道：“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 大矩子说道：“办法不在我这里，但坊主也无需心焦，很快，就会有人送办法来了。” 大矩子明显在吊胃口，但此时也只能甘愿被他吊着，只要能解救这些处于水火之中的百姓。黄顺如是想到。 “刚才，我们想多拿出一些干粮，送给那个黑脸大哥，你为什么制止我们？”程瑶问道。 程瑶这一问，也正是黄顺和萧凝想说的，所以，三人都瞪着大矩子，等待他的回答。 大矩子把手一摊，说道：“我们只拿出一张大饼，对他们已经是足够的诱惑。这诱惑已经是恰到好处了。若我们拿出更多，让更多的人对我们有了更多的期待，怕是会当场引发骚乱。到时候，我们要向脱身，就只能动手。一旦造成死伤，我们出来的目的就完全泡汤了。” “你句句话离不开计划、目的，你带我们出来，到底什么目的？”这下，三人再也不愿被蒙在鼓里，一致要求大矩子把话言明。 大矩子只好说道：“我们再往下走走，相信很快就会有故事发生了。放心，这回，你们会非常解气的。” 大矩子继续吊胃口，死撑着不说，他们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收拾东西，再次出发，穿村而过。 离开村子不久，果然就遇上了事。一伙风驰电掣的土匪远远的跑的尘土飞扬，直冲他们而来。他们都是步行，即使知道人家是冲着自己来的，也跑不脱，还不如索性驻足等待。还能捞着一个以逸待劳。 一伙强人眨眼功夫就来到近前，呼啦啦围成一个圈，一个个尽显本事，缰绳拽的笔直，把前一秒还在快速奔驰的马匹硬生生拽停，得意的挥舞着大刀，呜呜的叫着，围着他们转圈。 黄顺凑近大矩子，小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故事？你早就猜到，他们会赶过来抢劫我们，对不对？” 大矩子同样小声的说道：“不错！是他们不长眼，抢劫到坊主头上，坊主出手教训他们，天公地道。” 黄顺心里大乐，现在，他终于明白，大矩子先前所说的“解气”所指什么了。 黄顺装出一番害怕的表情，故意结巴着说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强匪，本来还在恶狠狠的狞笑，等他看清程瑶和萧凝的容貌，立马变得一脸的淫邪。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对方的汉语说的还不够利落，却不妨碍他说出这句在汉人圈子里脍炙人口的话来。 黄顺差点失笑出声：难道在这里，说汉语能够彰显身份吗？连对方是汉人还是胡人都搞不清楚，上来就显摆自己的汉语说的溜。 黄顺用比他还溜的汉语说道：“是的是的，这是走到哪都行得通的规矩。我们交买路财。不知这里的买路财，要多少？” 强匪头目一愣，竟然不知如何往下接话。愣了半响，骂骂咧咧的嘟囔了几句羌语，身子一甩，跳下马来。 大矩子悄悄凑在黄顺耳边，给他翻译：“那小子在抱怨你不按规矩来，让他没办法接了。” 黄顺正要发笑，却见那强匪头目一挥手，咕叽咕叽喊了几句，所有土匪立刻都跳下马，挥舞着大刀就冲了上来。 这个阵势，不需要大矩子翻译也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了。但大矩子还是很忠于职守的大声翻译：“他在说：男人宰了，女人带回去！” 接下来的事，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一伙强匪，下一刻，就被两个女人打的尸横当场。本来两女不至于如此辣手，实在是前面黑脸大哥的诉说让她们恨极了这伙人，因此下手毫不留情。 还好大矩子及时出口，强匪头目的小命保下了，但显然被吓得只剩下半条命，下半身失禁，瘫在哪里，连呼喊饶命的劲头都没了。 黄顺笑嘻嘻的走过去，拿着匕首在他的额头上划来划去，突然一用力，割破一点皮，血立刻顺着脸就留下来。直吓得对方呜哇乱叫。 “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如果胆敢有所隐瞒，我就一点一点剥了你的皮！”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一定听话，有什么说什么。”对方显然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 黄顺向大矩子点点头，示意大矩子问话。这事，显然是大矩子一手策划，自然是他最清楚，该问什么。黄顺很识趣，才不会在这个时候抢大矩子的风头。 大矩子当仁不让，从姓名开始问起，事无巨细，问了个底儿掉。 此人叫莞尔捷宇，是莞尔放的亲戚，在莞尔放的手下做一个小头目。有人来报有几个外地人来到他们的地盘，看上去盘缠带的不少。便起了谋财害命的心，带上一队人马前来打劫。 这莞尔放手下有五六百人，受他控制的牧民上万。别看莞尔放的兵力不多，但他门路广，这方圆几百里的有名强人，都有很深的交情。 黑脸大哥他们开垦的荒地，是莞尔放应凉州城的要求，为以后凉州城扩张做准备的。一亩地可以从凉州城拿到面额百两的银票。那一片荒地，小说也有上万亩，一个冬天开垦完毕，一转手，莞尔放就能拿到一百万两银票。凭借这笔财富，莞尔放足够招兵买马到五千人。 第856章 大矩子的策略 一旦莞尔放招兵买马成功，就可以与周边十几个他这样的强者联合，组成新的部落联盟。到时候，新部落联盟的实力，甚至能够超越凉州城。 黄顺知道，这是大矩子通过问话的技巧，诱使那个莞尔捷宇说出了这一切。但黄顺还是有一肚子的疑问，见大矩子问的差不多了，黄顺接上趟，继续发问。 莞尔放想要招兵买马，他从哪里弄来那么多人？他管辖下的百姓，都被他压榨的快没人形了，还怎么给他卖命？ 莞尔捷宇表示，莞尔放根本就没准备在凉州城的周边招兵买马，而是托人在很远的地方，秘密操办此事。这里的人，主要是为莞尔放出大力挣银票用的。 这么解释，确实说的通。但黄顺还有疑问，“莞尔放手里掌握的都是一堆银票，他能找到愿意接受银票的大卖主？” 莞尔捷宇说道：“现在在河西，银票是抢手货。都知道，只要有银票，就能在凉州城买到一切所需的东西。像粮食、兵器、装甲等，是竖大旗的基本物资，只有在凉州城才能买得到，这导致银票在市面上的价值，远远超出票面上标注的面额。只要有银票，不愁卖不出去。” 莞尔捷宇说的情况，倒让黄顺有些三观破碎。本来，黄顺一直认为，诸部不愿意接受银票，不愿意把辛苦积攒的金银财宝送给票行保管，换回一些不值一文的银票。所以，票行的业务开展，才很不顺利。 没想到，事实却恰好相反，那各处分行的业务推行不下去，原因到底是什么？这个需要立刻、马上调查清楚，然后黄顺才能有的放矢的安排接下来的应对。 眼下，黄顺不在凉州城，再立刻、马上的事务，也得等黄顺把眼前这桩事处理完了再说。 这个莞尔放的存在，显然不是个例。凉州城周边，很多人都在这么干。表面上，他们对凉州城唯唯诺诺，通过与凉州城的合作，赚取银票，但背地里，他们却利用从凉州城赚来的钱，壮大自己，一旦双方实力颠倒，不用问可知，他们一定会对凉州城提出要求，甚至，发动新一轮的战争。 对莞尔放这样的人，简单的暴力铲除是不行的，他们就像野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只要人的还在，就割不完。 对于黄顺来说，釜底抽薪的策略就是对周边这些被打散的部落派遣官员管理，打掉他们的财源。或者，干脆由凉州城出面，在周边征兵，半务农半练兵，变相的实现凉州城的统治。 不问可知，像莞尔放这样的人，一定会对黄顺的新政策大加阻扰，甚至会大量暗杀黄顺的外派人员。这是黄顺所承受不起的损失。在黄顺这里，能够外派的干部，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是多年实干锻炼出来的，本来数目就很少，不用多，被莞尔放杀掉几个，都会对凉州城的工作开展造成很大影响。 如何规避莞尔放的威胁，或者，如何安抚莞尔放这样的人，就是新政能否顺利推行的关键所在。黄顺拿手搓着下巴，正在紧张地思考着，眼角的余光看见大矩子正好整以暇的与程瑶和萧凝闲聊，突然心中一动。 这一趟，是大矩子特意带自己出来，这才有机会见识到这一切。大矩子应该早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大矩子，你看，对莞尔放这样的投机家，我们该如何应对？”放走那个莞尔捷宇，黄顺便问道。之所以不杀莞尔捷宇，实在是杀之无益。 大矩子笑道：“要应对莞尔放，要看坊主想做到哪一步了。” 黄顺说道：“我当然希望这里的百姓，都能受到我的庇护，至少，能过上不受旁人欺压的日子。” 大矩子笑道：“那再容易不过。只要坊主让这里的百姓，知道你的这番心意就成？” 黄顺楞了一下，想了半响，这才勉强理解大矩子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小心点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百姓，对我根本就不了解？甚至他们有的还认为我是凶神恶煞？” 大矩子笑道：“坊主果然一点就透。” 黄顺说道：“那就麻烦大矩子，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这里的百姓知道我的这番心意呢？” 大矩子说道：“简单，我们这就回到刚才的村子，就在村子里头，向村民借几只锅子，用我们带出来的米和酱牛肉，煮出一锅牛肉饭。请村里所有人大吃一顿。再让他们知道你是谁，就行了。” 黄顺惊讶道：“就这么简单？” 大矩子笑道：“你以为能有多复杂？就这么简单。” 黄顺踌躇了一会，便有了决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照大矩子的意思办！” 回到村子，太阳还没有落山，外出干活的人们还没有回来。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村子里死寂一片。黄顺、程瑶和萧凝都踌躇了，不知该敲哪家的门，更不知该如何和他们交流。 大矩子却泰然自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铜锣，沿街当当当的敲了几圈，然后亮开嗓子喊道：“村里的父老乡亲们，我们四人不远千里从关中赶来投亲，路过宝地，借贵宝地，表演一番我们的家传绝学。不要钱，不要饭，只要大家看的高兴，看的过瘾，拍个巴掌，助个人气，就十分感谢了！” 大矩子俨然跑江湖的老手，喊了几遍，陆续开始有人出现，开始出现的都是些孩子，后来，连家里留守的老人也忍不住，都出门来瞧个热闹。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大矩子朝萧凝示意了一下，萧凝便脱掉身上的破烂衣衫，露出里面穿着的一身劲装，就在场地里，耍了一套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剑法。 这里的人们，都是第一次瞧见这种表演，尤其是孩子们，猎奇心重，开始还有些胆怯，不敢出声，看到萧凝一个旱地拔葱就跃起一丈多高，忍不住就开始鼓掌叫好。 有人开头，四周立马就热闹了，掌声、欢呼声再没有断过。 大矩子虽然也一身本事，毕竟年纪在那里，不可能让大矩子亲自上场，黄顺更不行，又不能让萧凝自己一人撑场子，没办法，程瑶就是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好下场，也耍了几套拳路。 第857章 煽动 场上在表演，大矩子自己则沿着场周随意的溜达，遇到年纪大的，就驻足聊上几句。大矩子很会聊天，不多时，便与村里的这些老人熟络了。 大矩子趁机提出，他们远道而来，过了这个村，再遇到村子，还不知什么时候。眼看太阳就落山了，希望能在村子里，住上一宿。 老人们很热情，连连表示没有问题。大矩子很高兴，表示为表达谢意，愿意请村里的人吃顿饭。 老人们连连摇头，表示不用。大矩子却非要如此。只要村里提供几口锅就行。 这么简单的要求，却难住了村里的老人。这回，大矩子也有些惊讶了：诺大村子，竟然连口像样的锅就没有！可知人们多久没有好好开饭了。 大矩子找到黄顺，把这一情况告诉黄顺，表示这回自己也没有办法了。没有锅，就没法煮饭，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这倒难不住黄顺，村里没有，彭威他们有哇。到这时候，也不需要隐藏彭威他们的存在，于是，黄顺安排程瑶，从彭威那里弄来三口大铁锅，顺便还跟来三个亲兵，帮忙做饭。 就在村口，锅灶支好，生起火来，村里能动弹的人都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小把青菜。 别小看这一小把青菜，黄顺知道，这怕是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在外面冒着生命危险采摘回来的。 日头西沉，外出放工的人们回来，看见黄顺他们，别人还好，黑脸大哥满脸的喜色，迎了上来。 寒暄了几句话，黑脸大哥招呼几个人上来帮忙。其他人，则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显然对于黄顺他们的身份，心存怀疑。 锅里的水烧开后，大米、和牛肉都放进锅里，继续狠狠的煮着，很快，米饭和牛肉的香气就飘了出来，飘向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村里的所有人，都慢慢围了上来，咽着口水，等待着。 三锅牛肉米饭，整整烧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出锅，大矩子张罗着，让黑脸大哥帮忙，让村民们排队，老人小孩在前，大人在后，一个个来，保证每个人都吃饱、吃好。 拿到饭的人们，并没有回家去，就在旁边，或蹲或站，狼吞虎咽着。胃里填入热乎乎的米饭，村民们的话匣子彻底打开，大矩子有意引领着话题，往凉州城的方向引。 黄顺在一边，默默地听着村民的议论，心下骇然：这里距离凉州城，不过百里距离左右，信息的闭塞就如此严重，凉州城的开明政策，他们不但丝毫不知，还认为凉州城的汉人，要来抢他们的地盘，他们的牛羊，是一帮强盗土匪般的存在。 听到后来，黄顺渐渐明白了大矩子的用意：只要让这些最底层的百姓知道黄顺是向着他们，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就够了，这些老百姓，自己就能做出自己的选择，从而让黄顺在河西的地位，变得稳如泰山。 那些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强者，看似不可一世，一旦失去了下面的百姓，就像失去水的鱼，只能蹦跶几下，成为鱼干，什么本事也没有。 聊到后来，饭都吃完了，大矩子见状，便长身而起，大声说道：“这顿饭，大家伙吃饱了吗？” “吃饱了！”参差不齐的回应，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矩子笑道：“我们一远道而来的人，当然没有这么多粮食，请我们全村的人吃饭。大家对我们的身份，一定很是好奇，对不对？我也不让大家蒙在鼓里，我现在就告诉大家，这位，就是刚才大家口里所说的夏吟坊坊主，凉州城城主：黄顺！” 人们顿时色变，尤其那些愤愤不平说了许多黄顺坏话的人，更是有些惶惧不安。 大矩子继续说道：“大家不要怕！黄顺并不是大家想象的，听说的那样，吃人不吐骨头，要抢光大家的一切。黄顺来到凉州城，是要给我们这些老百姓，带来好日子，让每家每户，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的饭！ 可是，有些人别有用心，故意隐瞒这个事实，还编织黄顺的坏话，就是让大家，对黄顺畏而远之，达到他们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们的坊主，察觉到这些人的阴谋，决心惩治他们。但又怕你们受他们的蛊惑，与坊主作对，伤及无辜。所以，坊主以万乘之尊，特意换上大家的衣服，来到大家中间，就是要告诉大家，不要被那些人骗了。坊主是来保护我们的，是我们老百姓的大救星！” 大矩子说完，没有欢呼，没有叫好，人人都在哽咽着哭泣。黄顺知道，这时候的眼泪，比那些热闹的欢呼和叫好，感情更强烈，更刻骨。 “乡亲们，”黄顺站出来，说道，“我没有想到，就在凉州城的边上，大家的日子过得这么苦，我们守着万顷良田，我们有勤劳的双手，却连基本的温饱都保证不了。这是我的失职，我的责任！在这里，我向大家道歉，大家受苦啦！ 同时我也向大家保证，今天我既然来到这里，我知道了大家过的苦日子，我就不会熟视无睹，更不会善罢甘休。我向大家保证，不解决这个问题，我绝不回凉州城。” “好！”大矩子带头欢呼鼓掌，村里人立刻跟上，喊得山呼海啸。 “坊主大人，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大矩子故意大声问道。 黄顺说道：“我连夜派人回凉州城，带过来足够的粮食和生活器具，分给大家，以解燃眉之急。” 大矩子再次喊道：“可是，那伙强人再来村子，把东西抢了怎么办？” 黄顺领悟到大矩子如此大声发问的用意，故意皱起眉头：“这倒是个问题。我手下虽然有兵有将，但用的地方太多，不可能面面都能照顾到。” “坊主放心，只要给我们兵器，我们自己就能保卫村子，赶跑那伙土匪！”黑脸大哥带头大喊道。其他人纷纷应和，表示只要有武器，他们就不怕那伙人。 “武器不用发愁，明天随着粮食一起给大家送来。”黄顺高兴了，大声承诺道。 “听说那个莞尔放手下有五六百人，你们村里的人，撑死不过组织起一百人，怕不是人家的对手啊。”大矩子继续大声的说道。 这是个现实问题，村里人沉默了，半响，还是由黑脸大哥出头，小声的问黄顺：“我们知道还有好几个村子跟我们一样。如果坊主也愿意帮助他们，我们几个村子，可以联合对付这伙强匪。” 第858章 民为重 黄顺高兴了，正要说他可以派兵相助。毕竟，未经训练的村民，再怎么人多势众，与一伙专门以抢劫卖命为生的强匪斗，总会造成不小的伤亡。这可都是黄顺的百姓，他们的死伤，就是黄顺的损失。 黄顺还没有说出来，大矩子又抢先说话：“好！只要你们能够自己联合，消灭那伙强匪。凉州城就愿意接纳你们，成为凉州城的属民，从此受凉州城的庇护，加入凉州城的部队！” “好！”下面一片欢呼。 大矩子得意的看向黄顺：“怎么样？解决了？” 黄顺小声问道：“为什么非得让他们自己解决呢？我们完全可以出兵相助呀。我相信，只要给他们派十几个亲兵指挥他们，就可以在战斗中大大减少他们的伤亡。” 大矩子说道：“这些都是羌人，不是汉民。不能以治理汉民的思维去对待他们。他们只有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为坊主所用。否则，就是一帮窝囊废，死不足惜。” 黄顺惊讶的看着大矩子，失笑道：“大矩子一会爱民如子，一会又像个冷血君王，我真有些看不懂大矩子了。” 大矩子说道：“这是我们墨氏几百年来与胡人打交道积累的经验和教训。坊主要三思。” 黄顺想了想，说道：“好，就按大矩子的意思办。粮食和兵器，我足量提供。只是一旦他们双方分出胜负，是莞尔放那边获胜了，那我应该怎么办？派兵剿灭了他？那这里可就没人啦。” 大矩子说道：“如果莞尔放获胜，那就说明，莞尔放有足够的的能力。只要他愿意为坊主所用，坊主不妨用他一阵子。毕竟，胡人都是信奉强者。而坊主是他们眼中不折不扣的强者。只要坊主透露出愿意收留的意思，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大矩子又说道：“其实坊主不用如此多虑。莞尔放的五六百人，控制着不下万名牧人，这些牧人，纠集起上千的军队，一点问题没有。巨大实力差距下，莞尔放没有胜算。毕竟，莞尔放的手下，也是普通牧民，不过为了口饭吃才跟着他。一旦双方实力扭转，莞尔放还能留住多少人，还真是个未知数，但我敢肯定，不会超过一百人！” 黄顺点点头，说道：“等这场战争结束，这一片，就彻底成为凉州城的了。所有的牧民都心向凉州城，再没可能出现第二个莞尔放。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完全值得在河西推广。” 大矩子说道：“坊主以银票控制河西，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操作起来异常复杂，而且还容易被莞尔放这样的野心家所利用，所以，我建议坊主准备好另一个统治河西的利器，那就是发动底层牧民，让那些牧民知道，坊主是与他们站在一起的，是心向他们的。这样，坊主自然就能控制住整个河西。 即使有些人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随大流，他们也不敢与大多数牧民作对。过程中，就算有什么损失，损失也全是那些底层牧民承担，于坊主的人无损。” 黄顺不禁身子晃了一晃，心里猛然警觉起来：这不就是后世“人民战争”思想的雏形吗？如此先进的思想，竟然出现在三国，由墨氏的矩子口中说了出来。 看来，墨氏在西域经过几百年发展，已经远不是黄顺印象中的那个主张“兼爱、非攻”的墨氏了。如果墨氏真的贯彻大矩子的这一思想，横扫天下，根本不是难事。 “大矩子的说法，确实新颖，给了我足够的启发。”黄顺小心的说道，“我想，任何人能做到矩子说的这一点，都足以称雄天下。可为什么墨氏始终蜗居西域，不敢出头呢？” 大矩子一愣，喜道：“坊主看来非常认同我的看法呢！太好了，我还以为，坊主会不屑一顾呢？” 黄顺笑道：“你何以会这么想？” 大矩子叹息道：“因为我跟其他人谈这个想法，都是这样的遭遇。” 黄顺恍然点头：“原来这是大矩子个人的看法。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墨氏改变后的思想呢。” 大矩子说道：“墨氏在我手中分裂成三方势力，各自为政，我这个名义上的大矩子，反而最为清闲。因此，我也有大把的时间，思考一些问题。这是我总结墨氏几百年历史的经验教训，在一次顿悟中领悟到的道理。 我自认为这是至理，可惜，没人认同。没想到，坊主倒是我的一位知己。” 黄顺笑道：“就凭矩子方才的话，如果可能，我真想聘请矩子担任我的头号智囊军师。可惜，矩子也是一方之主的存在，不可能屈就我这边。” 大矩子说道：“如果坊主真能一统河西，如果中原无事，马上就会考虑进军青海的问题。一旦河西和青海都落入坊主的囊中，我们墨氏，就只有归顺坊主一途。那时候，如果坊主愿意，我愿意效劳。” “青海？”黄顺还是头次想到这个地理名词，“据我所知，青海比河西地域更为广阔，我怕深陷其中，抽不出身来。而且，河西毕竟有大量汉人存在，易于接受我们。但青海那边，我知道的，是羌人的传统地盘，那里的人，未必欢迎我们前去。” 大矩子说道：“现在看当然如此，但一旦坊主统一河西，麾下有大量的羌人头领，自然而然就会与青海发生关系，这是难以避免的事。” 跟大矩子不过一天的沟通，黄顺真正认识到墨氏的厉害，连自己这个作弊者都想不到的事，大矩子却能提前想到，并娓娓道来，显然不以此为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墨氏还是团结的，当今天下，谁人能是墨氏的对手？ 黄顺与大矩子说着话，彭威他们已经带人赶过来了，黄顺把事情吩咐下去，就坐上马车，告别村民，回凉州城。 需要黄顺马上着手进行的，是两件事：一件是让褚仁尽快查明，各分行业务推行失败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一件是安排人手，去各地慰问犒劳牧民，宣传凉州城的新政。黄顺决心在河西，大打一场民心之战，宣传之战。 第859章 思路 这一次“微服私访”，收获极大，本来黄顺一直的策略是只跟各部上层人物打交道，人家部落的内部事务，黄顺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充分尊重人家的统治权。但见识了凉州城周边牧民的悲惨遭遇后，黄顺直接改变了主意。 什么尊重，什么体谅，都是虚的。自己大费周折来到凉州城，目的就是要占住整个河西，这个目的，不但自己清楚，那些诸部头领心里也是明白的很。一山难容二虎。接受我的统治，那就按我的意志来，不接受，那就战场上分出胜负。 自己所谓的那些尊重，那些体谅，反而被别人认为是软弱可欺，有漏洞可钻。他们绝不会尊重自己尊重、体谅他们的良苦用心。这个世道，其实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自己要想独霸河西，就必须铁血，温情脉脉可以赢得女人的心，却绝赢不下整个河西。 回到凉州城，黄顺第一时间便让祖蓝和褚仁前来见他。黄顺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先询问祖蓝，周边的诸部情况如何。 黄顺想从祖蓝嘴里获知到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况，顺便听听祖蓝的想法。 祖蓝很直白的告诉黄顺，前面的一场大战，很多部落都被打散，现在的凉州城周边，近乎为政府状态，诸部之间，联盟攻伐的动作非常频繁。形势很不明朗。 黄顺也很直白的问祖蓝，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参与进去，分一杯羹呢？为什么非要等到形势明朗再出手呢？ 祖蓝的解释，让黄顺一时也没有话讲：我们这个时候介入，固然可以扩大我们的地盘，却与潜在的那些强者形成对敌的关系，再无转圜余地。不如等他们自己拼杀出个结果，我们再与胜利者谈判，事半功倍。 祖蓝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让黄顺决策，也会采取跟祖蓝一般的策略。但现在，见识过最底层牧民的生存状态的黄顺，很难劝服自己，接受这最优的策略。 “唉，”黄顺忍不住叹气，“如果我们为了拿下整个河西，让河西失去一半的人口。这个代价，是否过大？扪心自问，我们需要的，到底是河西这块地，还是这块地上的百姓？地固然重要，但没有了百姓，地拿来又有什么用呢？” 祖蓝和褚仁都愣住，默不作声，知道黄顺这次外出，一定发生了一些变故。 白雪已经从程瑶和萧凝那里听说了，这时说道：“当然是百姓更为重要啦！若这里是中原，这里的百姓都是汉人，少爷还会如此犹豫吗？此前，少爷为了往襄阳、沔阳和长沙郡迁移百姓，付出了多少金钱，多少精力？不就是少爷在心里认定：人比地盘更加重要吗？ 这里的百姓虽然是胡人，是异族，但他们一样是人，有血有肉，懂得知恩图报。如果他们从心理第拥护我们，拥护少爷，那他们与汉民又有什么分别？我们不应该厚此薄彼，只有真正的一视同仁，才能得到他们真诚的拥戴。” 不愧是白雪，最为了解黄顺，不过从程瑶和萧凝嘴里得知他们的遭遇，立马就猜到了黄顺要做什么，而且连黄顺此时心中的纠结也了解的一清二楚，不但如此，甚至连黄顺纠结的背后原因，都能比黄顺自己都更精到的想到。 黄顺一拍桌子，说道：“不错！汉人、胡人，都是百姓，都值得我们去保护。我们不能因为胡人的一些错误，就否定了他们也是老百姓这个根本事实。毕竟，汉人里面也有坏人，我们也并没有把汉人百姓一棍子打死。就这么定了！” 黄顺主意拿定，就不再征求祖蓝和褚仁的意见，直接安排祖蓝，派人深入周边各部，了解情况，尤其对那些被打散的小部落，直接由凉州城出面，将他们整合成一个或几个大部，由凉州城派人统领。 不仅如此，黄顺还改变了以往的拓展思路，不再只与诸部上层打交道。而是通过褚仁的情报网，充分了解底层牧民的生活状况，若是发现底层牧民生活的很是困苦，就要求祖蓝派人与这些牧民接洽，给予他们另一条道选择。如果他们愿意直接接受凉州城的统管，那就不需顾忌上层那些人的权势和脸面，直接将这些人纳入自己的麾下。为此得罪他们也在所不惜。 与祖蓝交代完这些事情，祖蓝正要出去安排，却被黄顺叫住。接下来票行的事情，同样需要祖蓝参与。因为接下来，凉州城对外的拓展，无论是地盘的拓展还是票行的拓展，都是以宣传战为主。 无论是祖蓝还是褚仁，对这个都不擅长，需要黄顺手把手的教才行。黄顺不想一套方法教两次，一块全教了就齐活了。 在授课之前，黄顺先得从祖蓝和褚仁那里了解到分行业务受阻的真正原因。 开始黄顺确实有过怀疑：呼延魅和俟奴颜两个在背地里给他玩花招。但后来一想，祖蓝和褚仁的分行业务开展同样不顺，这就排除了呼延和俟奴背后捣鬼的嫌疑。所以，黄顺很想知道，分行业务受阻，到底症结在哪里。 黄顺的问题提出来，褚仁和祖蓝，显得都是胸有成竹，很明显，两人曾经就这事做过交流，甚至，解决办法两人也有了一定的思路。 两人都是黄顺的绝对心腹，说话自然直截了当。褚仁告诉黄顺，票行的主意确实不错，但要推行下去，得有一个前提：自己的军队能掌控得住局面！ 也就是说，军队的影响力能到哪里，票行的业务就能开展到哪里。不可能票行的业务先与军队打前锋。 凉州城周边的业务为什么开展顺利，因为凉州城周边，就数黄顺的实力最为强大，其他人，都得看着黄顺的脸色行事。至于黄顺安排他们狗咬狗的大战了一场，那是策略，不改变黄顺独大这个事实。 但其他地方，就不是这种情况了，黄顺的人马，根本就没有去过，人家在那里是老大，谁会你的票行那些复杂的规矩设计。 不仅这个原因，祖蓝紧随其后的指出，物资的匮乏，有钱买不到货，也是银票吸引力不够的原因之一。 第860章 对策 凉州城这边，凉州城内就是个大市场，无论生活还是生产还是战争所需的物资，凉州城内都有。对于银票，人们当然有着强烈的需求。但在其他地方，物资的获取，很多都是抢来的，金银珠宝，不过是他们用来跟汉人或西域客商交易的东西。而且往往一年没有几次。而且交易的东西，也多是奢侈品，与生产和战争无关。 要解决这个状况，无他，只有在各地建立与凉州城一般的大商城，推动买卖的繁荣。而且，光有大商城还是不够的，还必须要修路。 只有商城，没有路，物资调运不到位，该缺的东西还是缺。只有在各个商城之间修筑大道，沿途设立驿站，既便于商旅歇息，也便于驻兵护路。 同样，要建立商城，也需要大量的兵马驻守。眼前，兵马不缺，无论是呼延部还是俟奴部，都愿意派人过来，缺的是修筑城池的建材和工匠。 祖蓝和褚仁算过一笔账，从榆林调集工匠过来，就地取材，伐木、采石，建一座小一号的凉州城所需的建材，全部准备就绪，需要几年的时间。而要保证分行的业务在全河西推行，这样的商城，至少需要十座以上！ 一步到位建立商城，耗时太久，不现实。于是，祖蓝和褚仁又想了折衷的办法：就是建立类似集贸市场的建筑。这样就省事多了，只需简单收拾收拾，就可以开业。 但更为关键的物资供应，还是需要修路以保证。因为只有修路，沿途做好驿站，才能有效的确保商路的安全。 而要做到这一点，无一例外，都需要凉州城的武力，能够到达这里，还要形成优势。 看来，黄顺此前的想法，确实简单了，本来黄顺想偷懒，想把这些事统统甩给下面人，让他们利用本部兵马去解决。他自己只盯着票行的业务就行了。现在看，饶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他的手上。有些事情，推是推不出去的，只能自己亲自来。 黄顺想了半响，便有了决定：祖蓝统领河西所有军队，分部、分片的解决各地问题。务必在最短时间里拿下河西所有敢于反抗凉州政权的武装。如果哪一部、哪一片进展不顺，凉州城就亲出大军前往讨伐，务必在两年之内，实现河西的统一。 现在，河西诸部已经没有了外援，失去了持久作战的基础，以凉州城的实力，定下两年的目标，完全能够做到并且有足够的余力。 褚仁则全面负责统战和宣传。能够从底层百姓那里获得突破的，尽量先争取百姓，然后再出兵征讨，尽量减少伤亡。 接下来，黄顺要对祖蓝和褚仁做的，就是向他们授课，要教会他们，如何做宣传工作。 要与底层百姓打成一片，才能有接近他们的机会，采取娱乐杂耍的办法，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然后过程中把凉州城爱民亲民的政策告诉那些百姓，还可以举出一些实际的例子，甚至可以要现成的牧民现身说法。总之方法很多，目的只有一个：只要让那些百姓确信，跟着凉州城，就能过上好日子，这就够了。 过程中，顺便把银票的方便之处也一并向他们宣传了：银票肯定比真金白银、活牛活马安全。那些都容易丢失，且不容易找回。实名制的银票，即使本人不小心把银票丢了，也不妨碍本人到票行挂失，另行领取新银票。 实名制银票虽然安全，使用上不方便，必须本人使用才行。但固定面额的银票在使用上，就比真金白银、活牛活马灵活多了，而且轻便，带在身上丝毫不觉得累赘。 当然，固定面额的银票，一旦丢失，那就是丢失了，不可能像实名制银票那样挂失重新领取的。 一般来说，大额资产用实名制银票，小额资产用固定面额银票，不管从安全还是方便的角度，都比真金白银、活牛活马要方便的多。 这样的宣传队，可不是随随便便派出几个人就能完成的，得提前做好充分的培训才行。若凉州城能有几支这样的宣传队，绝对是大杀器般的存在。谁要是敢在他们宣传的时候对他们造成伤害，那就是触及凉州城的逆鳞，凉州城不惜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们斩尽杀绝，杀一儆百。 黄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祖蓝和褚仁仍然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显然没有听懂。没办法，黄顺又耐着性子，又详细讲了一遍，这一次，允许他们过程中打断，随时提出自己的疑问，黄顺好一一为他们进行解答。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提不出多少有营养的问题，所提的问题，在黄顺看来，都是些不值得回应的傻帽问题。黄顺不是个很有耐性的人，回答过几个问题，脸上的不耐烦的表情，就显露出来。 “少爷，要不，你还是派董祀和蔡琰夫妇过来辅佐我们。有他们两个在，少爷的想法，一定能够得到一丝不苟的执行。我们俩太笨，跟不上少爷的节奏。”祖蓝笑嘻嘻的提出了要求。 褚仁更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我老头子都是半截入土的人，接触这些玩意，实在吃力，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啦。” 黄顺心中一动：确实，蔡琰熟悉胡人的事务，有董祀和蔡琰在，自己确实可以放心的把河西这摊子事交给他俩。再加上祖蓝和褚仁，河西已是稳稳的掌握在黄顺的手心。 但是不能，黄顺很快就摇头表示拒绝，“不行！董祀和蔡琰还有更为重要的工作，脱不开身。” 祖蓝和褚仁并不知董祀和蔡琰在襄阳负责什么事务，听说后只是一阵失望，并没有什么表示，但萧凝是知道的，她皱起眉头，说道：“国学馆那边的事情，没有河西重要？祖蓝的提议，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黄顺摇摇头，说道：“这场战乱，历时太长，如果没有董祀和蔡琰这样的人注意收集各类书籍，防止战乱中损坏，等天下再次一统，很多书籍，都将毁于战火，后世再无人得以识其真面目。我们汉人只能说能够在中原地区繁衍，绵延千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的文化传承始终未断。 但虽然未断，过程中还是有很多典籍失传，这是我们汉人的大损失。借鉴以往教训，这次，我们即使不能挽救所有典籍，至少，要尽我们的力量确保大部分典籍不至毁于战火。 也正是这个原因，襄阳不能有大的战事。只有如此，建于襄阳的国学馆，才是安全的。” 第861章 一封家书 黄顺一下站到全部汉人的高度，这让其他人再也无法反驳。褚仁无奈道：“那至少，主公你要多留凉州城一段时间，怎么着也得帮我们训练出合格的宣传队才行。这事可不能再推辞了。” 黄顺说道：“我也不愿意留下这些尾巴，留有遗憾。这件事不办利落，我哪里也不去。” 黄顺说到做到，第二天就风风火火的投入到宣传队的创建和培训工作。期间，凉州城外面小部落牧民们联合起来，赶跑了各路豪强，万民血书要求凉州城派遣官员统领他们。祖蓝便顺水推舟，轻松将他们收入麾下，派员统帅。 大矩子待了几天，便启程回西域，临走时再次跟黄顺确认了访期。呼延煌和俟奴完我随后也离开凉州城回代郡，留下一票人马，供呼延魅和俟奴颜调遣。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谁知事态的发展就像在打黄顺的脸，让他之前说出去的话，做出的承诺，都成了竹篮打水。 让形势直转急下，迫使黄顺不得不放下手边一切，全力应对的，是一封家书。 家书是黄婉贞写的。显然，写这封家书，黄婉贞很是犹豫，不知该写还是不该写。黄婉贞知道，黄顺此时正在河西办大事，不应该这个时候打扰他。但除了黄顺，黄婉贞的心事，实在没人可以倾诉，更没有可以帮忙。 能让黄婉贞如此纠结，无主的，自然是诸葛亮的事情。当初，黄婉贞看出刘备对六姓子弟尤其是诸葛亮的排斥，曾劝诸葛亮，远离成都，回到襄阳，眼不见为净。 黄婉贞很清楚，诸葛亮不可能做出背叛刘备的事情，即使刘备处处排挤、提防着他。诸葛亮只会忍辱负重，尽忠职守。但诸葛亮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也会苦闷，也会烦躁。这些负面情绪，诸葛亮只会闷在心里，谁也不会诉说。 黄婉贞担心，长此以往，再健康的人，也会憋出病来。所以，黄婉贞才退而求其次，既然横竖都是为刘备效力，在哪里不一样？而在荆州，至少不用看刘备的嘴脸，而且，还有六姓的亲人帮衬着，至少，平日里你来我往，有个说话的伴儿。就算身居闲职，至少心情能好一些。 黄婉贞知道，这些想法没法告诉诸葛亮，便在上封信中告诉了黄顺。黄顺虽然没有领会姐姐的良苦用心，却还是修书一封给刘备，借夏吟坊的生意让刘备调派诸葛亮到江陵城就任。 黄顺的建议，刘备不能不重视，而且，正逢汉中战场进展顺利，曹军节节败退。西川各处也逐一安抚，承认了刘备的地位。诸葛亮在成都的存在，已经不是那么的不可或缺。 就是没有黄顺的修书，刘备也要找借口把诸葛亮调离，现在正好，刘备很痛快的就按照黄顺的意思，给诸葛亮办了调遣手续。 这一切虽然诸葛亮被蒙在鼓里，但以诸葛亮的才智，他早就猜到背后的那些悄悄运作。但他却什么也不说，就像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顺从的交接工作给李严，携家眷来到江陵城。 此前，诸葛亮虽然职位不高，但处理的都是刘备这边的军国大事，业务上，一直是诸葛亮在上领导指挥关羽为首的一众将领。这回诸葛亮回江陵，不但在官职上还是业务上，都是实实在在的在关羽手下干活了。 好在关羽虽然得到刘备的特别指示，但关羽对诸葛亮这样的大才还是非常尊重的，虽然遵照刘备的吩咐，不让诸葛亮参与江陵城的军政大事，但也没有侮辱性的安排诸葛亮去做一些文书类的低级工作。只有在关羽认为需要的时候，过来征求一下诸葛亮的意见。 如此一来，诸葛亮等于彻底赋闲在家。黄婉贞和俟奴娇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这样很好，至少，诸葛亮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她们，陪着孩子。 但诸葛亮天生就不是个能够真正闲下来的人，虽然在外人眼里，甚至在黄婉贞和俟奴娇跟前，诸葛亮都表现的乐呵呵，一副享受生活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内心非常苦闷。 这一点，不但黄婉贞看了出来，就连跟诸葛亮时间不长的俟奴娇，也看了出来。两个女人非常担心，诸葛亮这么憋下去，非憋出病来不可。 两个女人私下里商量，要改变这种状况，只有一条路：就是让诸葛亮有事做，还是诸葛亮认为值得做的事情。 刘备这边是指望不上，其他的，就只有黄顺的夏吟坊了。现在的夏吟坊，聚和了襄阳十姓的能量，实力空前的强大，又是自己家的事情，只要诸葛亮点头，让诸葛亮当夏吟坊的总掌柜的，相信黄顺那边也没话讲。 两女人怀着希望去找诸葛亮谈，谁知被诸葛亮一口拒绝。理由很简单，夏吟坊虽然是自己家的产业，但到底没有归属刘备，自己当夏吟坊总掌柜的，等于从刘备那里离开。这是诸葛亮办不到的。诸葛亮宁可在刘备这里赋闲至死，也不愿意这山望着那山高，落个不忠的名声。 诸葛亮死了心要在刘备这一棵树上吊死，两个女人也没了办法。最后，还是俟奴娇动了心思，让黄婉贞找找黄顺。俟奴娇知道黄婉贞不想这时候麻烦黄顺，耽误黄顺的前程，但俟奴娇为黄婉贞想了个好借口。 现在的黄顺，贵为夏吟坊坊主，已经实际上执掌襄阳十姓的大权。随着老一辈人的不问世事，大权交于年轻一代，这种趋势越来越是明显。因为大部分年轻人都在夏吟坊麾下，当然听黄顺的话。 诸葛亮在刘备这边的遭遇，不仅仅是诸葛亮个人的事，更是襄阳十姓的事。这是刘备在卸磨杀驴，明显欺负娘家没人嘛！而这个娘家，又是黄顺在掌事，当然需要黄顺出头来解决。 而且，俟奴娇认为，这事只有黄顺出面，才能压制住那么刘备。俟奴娇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俟奴娇来到荆州，跟随诸葛亮，见识过很多人，只有黄顺，谈到刘备时没有毕恭毕敬的成分，甚至有那么几分居高临下的高傲劲头。 据此，俟奴娇相信，黄顺不怵刘备，有黄顺替他们出头，至少，能压制住刘备，让刘备有所忌惮，再不济，也能捞着一个郡守的位置坐着，不管好坏，既能做事，又不用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第862章 回家准备 其实黄婉贞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写信告诉弟弟，让弟弟帮这个忙。现在有了俟奴娇撺掇，黄婉贞也就鼓起勇气拿起了笔，再次给黄顺写信了。 信中黄婉贞当然不会如此平铺直叙的向黄顺介绍事实，自然是一如既往的大打感情牌，并且反客为主，先埋怨起黄顺，说好的帮助姐夫建功立业的，现在可好，黄顺自己的夏吟坊经营的风生水起，天下无人不知，而姐夫那边，却坐了冷板凳。这是在羞臊姐夫没本事吗？ 黄婉贞在信中没说一句要求帮忙的话，但却是处处都透露着现在的诸葛亮状态很危险，急需黄顺的出手相助，否则，诸葛亮就要完了的那种。 有些话，不需要明说，自己姐姐和姐夫是什么样人，黄顺再清楚不过，姐姐能给自己写这封信，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事情断然是已经到了火烧眉毛，必须马上决断的时候了。 黄顺接到信后，马上就决定，放下这里的一切，尽快赶回襄阳，处理诸葛亮的事情。要是刘备不给他一个过得去的交代，黄顺就跟他新账老账一起算，要是不还，就别怪黄顺不仁不义。 祖蓝和褚仁知道黄顺要走，知道拦是拦不住的，只有争分夺秒、见缝插针的向黄顺请示后事的安排： 大矩子那边，就由祖蓝代替黄顺走上一趟，出面撮合西域墨门、长老墨门和矩子墨门三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墨氏的将来何去何从。 宣传队的问题，既然没有了人主持，那就只能放下。只是让祖蓝和褚仁记住一点即可：注意底层牧民的诉求，多帮他们解决实质问题，这样，就能迅速赢得民心，加快军事上的拓展步伐。 票行事务上，由褚仁正式完全接受，按照他摊铺情报网的思路去做。用银票来控制河西，褚仁做不到那一步，那就只能放弃。这些工作，只有等以后时机成熟以后再说了。 呼延魅和俟奴颜那边的安顿，黄顺对她俩很是大方，仍然放手给她们一个分行运营，但背后需要的武力前驱，需要呼延部和俟奴部自行完成。而且，他们的进度，不能拖整个河西进度的后腿，否则，祖蓝随时可以接受她们的分行，出兵摆平。 对西凉的张既，暂时不要动他。前段时间，张既中了马超的诱敌深入之计，吃了不大不小的亏，人马损失倒在其次，关键是辎重粮草损失惨重，这对贫瘠的西凉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短时间内，张既难再有作为。 这回，黄顺回襄阳，既要准备刘备摊牌，又要筹划襄阳自立，此时不宜过多的刺激曹丕，能缓则缓。黄顺需要时间拿下河西，更需要时间统筹荆州。这些事，都没有梦的支持，黄顺只能一步步小心的往前走，不敢迈得太快，万一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这次回襄阳，黄顺很清楚，一段时间里，不可能再回到河西。所以，能一趟带回的，尽量一次性带回。万一以后与曹氏交恶，与河西断绝来往，不至于搞得自己很是被动。 祖蓝在凉州城训练的精兵强将，黄顺要带走一部分，加强襄阳的武力，马超的马家军，也要跟随进襄阳，马超再三向黄顺要求，他至少要带足三千人马，黄顺坚持他只能带五百，最后双方妥协，马超答应只带一千精兵，剩余的兵马，全数交给祖蓝，由祖蓝派人统率。 这些人马加起来，再加上黄顺从襄阳带出来的人马，已然超出三千大军！如何安稳的从河西回到襄阳，中间路途上不出现意外，就成了黄顺最为头痛的问题。 这就不是简单的与曹氏关系不错就能解决的事情。三千大军从河西出发，即使曹操父子答应放行，地方上也有自有裁量，是否放行，全看他们的意愿！ 而且，黄顺不仅仅带这些人马回去，出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带足了河西当地的土特产回去。河西的土特产，最为紧俏的就是战马。黄顺初步准备了五万匹河西战马。再加上其他的毛毡、皮毛等物资，队伍实在太过庞大，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不夸张。 富可敌国的财富从河西一路移动到襄阳，沿途全是曹氏的地盘，要确保一路上的安全，这对黄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考验。 化整为零的出发，黄顺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河西与内地的商贸频繁，一路上的其他的商队，足以对黄顺的人马构成掩护，自然没问题。但现在战乱时期，本就没几个商旅活动，走动河西与内地之间的，只有黄顺的商队。这是谁也瞒不过去的。 化整为零，正好给对手零敲碎打的机会。黄顺不会忘记，暗地里还有司马懿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击自己的机会。 黄顺可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见识过大场面的黄顺，很快就敲定了回襄阳的方案。路上是否安全的关键，在于曹操父子的态度，所以，对曹氏的孝敬，必须要丰厚，而且丰厚到足以让他们点头放行的地步才行。 正因为上供的礼品太多，黄顺带很多的人沿途护卫，就有了合适的解释。再说，黄顺回到襄阳，就要筹备自立，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这对曹氏来说，不是秘密，与曹氏之间，完全可以开门见山的谈及这个话题。 黄顺此次向曹氏孝敬大量礼品，买路是附带性的要求，明面上的理由，就是要求曹氏对黄顺在襄阳的动作，网开一面。 虽然曹操答应黄顺自立，但那只是口头上，随时可以变卦，黄顺奉上厚礼，能敲实曹氏的承诺最好，不能敲实，至少不能让曹氏一门心思的跟自己死掐。 迅速做出安排的黄顺，马上就开始了回家的准备。这是个浩大的工程，直到大半个月之后，黄顺才诸事准备就绪，浩浩荡荡的从凉州城出发，启程回家。 先遣人员早就派往邺城和襄阳，提前联。尤其是邺城，更是所有的情报网开动，确保黄顺一行在邺城的安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至少要提前获知，让黄顺能早有防备。万不得已的时候，抛弃辎重物资，轻装简从逃回襄阳，也在所不惜。 第863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能否通过曹操父子这一关，是黄顺此行的最大难关。所以，从一开始，黄顺的注意力几乎就全放在邺城的动静上。调动了邺城他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探听曹操和曹丕对夏吟坊的真实态度。 黄顺非常清楚，曹操父子不点头，襄阳就没法自立。而襄阳能够自立的前提，就在于曹操的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梦。这个事本来很虚，属于可信可不信的那种。 但从曹操拿下襄阳之前，许蒙巧妙的利用曹操的这个梦，为襄阳十姓支起了一座保护伞。同时，襄阳十姓的命运，就彻底与曹操的这个奇梦联系在一起。襄阳十姓要想身处漩涡中心，却能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就必须不断的给曹操强化梦的影响，并向曹操表明，自己的存在，是制约梦中三马的最大力量。 这个工作，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黄顺一直在做着，直到目前来看，黄顺做的很不错。对曹操，黄顺向曹操充分展示了自己的价值：抵御外族入侵的先行者、顶梁柱。 对曹操，黄顺是心中最为没底的，所以，黄顺不相信仅凭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能让曹操对襄阳十姓网开一面，对十姓大加照顾，自己必须表现出别人不可代替的能力来，才能让曹操持续厚待十姓。 所以，黄顺选择了最为能够打动曹操的方式：家国天下！曹操心怀天下，所以他要重整河山，恢复乾坤一统。黄顺也表现出心怀天下的壮志，却与曹操走上完全不同的路，黄顺的着眼点，是抵御外族。 或许，在曹操眼里，那些纤弱的胡人不足为虑，但又不得不承认，黄顺在这方面的深谋远虑。曹操需要黄顺这样的人，来帮他做这些事。这就是黄顺的价值。 围绕着这个根本价值，黄顺所做的一切加强自身实力的努力，都有了坚强的依托，轻易不会引起曹操的怀疑。 为了坐实曹操的这一印象，当然也是黄顺自己的战略规划所需，黄顺大力在定襄、榆林和河西一带拓展势力。而且，过程中，黄顺还是非常小心的提防着曹操对自己的实力扩张表示出猜忌的意思。 所以，黄顺除了巧妙地迎合曹操，还进一步与曹植扯上了关系。这并不是勉力为之，而是黄顺真心的欣赏曹植，与曹植也确实臭味相投。 对曹植，黄顺就坦诚的多，将司马氏暴露出来，明确告诉曹氏，这就是梦中三马的，黄顺只告诉了曹植。 恰好的，司马氏与西域墨门的勾结，被曹氏觉察，西域墨门的野心，再明显不过，尤其便暴露了司马氏的野心。这正好佐证了黄顺的判断。此后，黄顺与曹植合作，连出重手打击西域墨门，实际也是在削弱司马氏。 在曹氏当中，曹植是黄顺最为稳固的关系，也是黄顺最为信任的人。要是曹植还在邺城，此次黄顺就不需这么提心吊胆。 对曹丕，黄顺接触不多，却一击直中靶心，从一开始，黄顺就坚定不移的支持曹丕成为世子。只这一点，就决定了，即使与曹丕的关系不如曹植，至少，曹丕不会主动跟黄顺找事。 现在的情况，曹操已经半退，很多事情都是曹丕做主。此前，黄顺大量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曹操身上，对曹操的动向，即使没有梦的帮助，黄顺也有所把握，但对曹丕，黄顺就不确定了。尤其曹丕依靠着河间大族上位，司马氏能对曹丕施加多大的影响，目前来看不得而知。而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梦，对曹丕又有多大影响，也不得而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带着这份忐忑，黄顺一路上走的很慢，他需要邺城那边给他回信，待他了解情况后，才能做出下一步的详细计划。 对黄顺的心情最为了解的许蒙，第一个发回了消息，而且是好消息！ 许蒙很直白的告诉黄顺，尽管放心大胆的来邺城，曹氏那边，绝不会有异常的举动。 原因很简单，许蒙没有细说，只说汉中之战，以曹军败退，刘备占据汉中结束。江东不失时机的向刘备提出归还江陵城的意思。刘备当然不会同意，双方正在扯皮。 在这种情况下，江陵城的关羽，竟然置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江夏陆逊于不顾，悍然发动攻夺襄阳的战争。关羽的攻势虽然猛烈，也打了好几个大胜仗，但曹氏高层，头脑始终非常清醒：荆州的局势，关羽的进攻，不是关键点，关键矛盾已经转移到江东和刘备围绕着江陵城的争夺上。 这个时候，若曹氏继续维持在襄阳的强势存在，势必让江东和刘备因为顾忌北面的曹军，不敢撕破脸皮厮杀，时间拖久了，双方极有可能再次达成和解，这样，曹氏就失去了一次进取的良机。 所以，襄阳保卫战中，曹氏必须示弱，最好能够造成兵败后退的假象。但襄阳，主导的可不是曹军，就算曹军愿意撤，襄阳十姓也不愿意撤。 这个时候，黄顺主导襄阳自立，就立刻提上了曹氏的日程。只有让黄顺尽快的在襄阳自立，曹氏退出荆州，这才能为江东和刘备围绕江陵城的归属大打出手创造出适宜的周边环境，从而为曹氏各个击破制造机会。 所以，许蒙的结论，这回回邺城，就算黄顺不提，曹操和曹丕也会上赶着要求黄顺在襄阳自立，并且越快越好。 看完许蒙的回信，黄顺自己确实感到了几分懵逼：难道自己真是天选之子吗？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自己最为没底的事情，都不知如何运作，没想到，局势的发展，却成功帮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这叫什么事！ 通过许蒙的信，黄顺已经知道曹军从汉中撤退，关羽开始进攻襄体细节没提。此时的黄顺，也顾不上详细了解。 从梦中情形看，确实如许蒙分析的一般，在襄阳，关羽节节胜利，曹军节节败退，然而江陵城却被江东陆逊偷袭了。 本来黄顺对这一段，没什么别的想法，现在看许蒙的信才知道，原来这些的背后，曹氏还有这么多的算计！ 姐姐和姐夫此时应该也在江陵城，陆逊带兵进入江陵，姐姐和姐夫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但姐夫那边，面临被俘的命运，能否还能安然接受，就是未知数了。万一姐夫学别的忠臣般，誓死与城池共存亡，那姐姐岂不成了寡妇？ 第864章 回邺城 而且，黄顺了解姐姐，姐夫要是死了，她或许为了抚养孩子，能坚持活下去。但现在有了俟奴娇，姐姐很可能也就随姐夫而去了。这样，黄顺最为敬重的姐姐和姐夫，从此就与自己阴阳两隔了！ 黄顺想到这层，立马就地修书，快马加鞭送回襄阳，。让祖渊无论想什么办法，即使硬抢，也要把姐夫一家人带回襄阳。 黄顺心知，此时写信叮嘱，怕是已经晚了。黄顺不禁有些悔恨，当初接到姐姐的信，就该想到这层的。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黄顺会因此内疚一生的。 接下来的路程，就近乎全速前进了。在路上道听途说的消息不可信，只有来到邺城，才会得到襄阳和江陵城的最新消息。希望姐夫不要做出傻事。 黄顺一行，沿途打出的都是去邺城上供的旗号，所以一路上官府都很是照顾，每到一处必有犒军之举。开始黄顺还向他们打听襄阳和江陵那边的情况，后来索性就不问了。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情报。 黄顺一路的动静很大，邺城方面自然早就知晓，对黄顺何时能到邺城，也心中有数。这次，不但再次文武百官出城迎接，连曹操也破例出城，加入欢迎的队伍。 曹操能够出现，绝非看在黄顺携带的重礼上，当然是因为此时的黄顺，是曹氏下一步攻略的关键点，所以，必须让黄顺的动向，符合曹氏的规划。这个，曹丕的份量显然不够，需要曹操亲自出面，给足黄顺面子。 黄顺看到曹操的身影在人群前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点。不由得嘴角抽出一丝冷笑：看来许蒙所说不虚，襄阳自立的事，看来不但不用大费周折，甚至说不定还能从曹氏这边捞点好处回去。 黄顺深吸一口气，立马变得神采焕发，进入道应酬的状态。黄顺站在曹操和曹丕身边，一边夸夸其谈的说着自己在河西的遭遇，一边谄媚般数着自己这回带给曹氏的礼品清单。 曹操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宠辱不惊，曹丕到底差点，听说黄顺光供奉上的上等战马就有三万匹，牛羊更是超过十万之数时，不由得一阵惊叹，连连恭维黄顺此行富可敌国。 黄顺自己清楚，靠着票行的收敛，自己才能有如此大手笔。否则，光筹集这般数目的牲口，就要大费周折。黄顺回的如此着急，根本不可能办到。 但票行的创意，黄顺才不会告诉曹氏父子呢。如果让他们强行推行开来，那天下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对曹丕的恭维，黄顺表现出非常受用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趁着这个机会，黄顺向曹操和曹丕提出，自己这回去河西，等于刮了一层地皮，没有个几年，河西再难恢复元气。 这么多的牲口集中在邺城，对邺城是个不小的负担。黄顺准备在邺城待上一段日子，但这些牲口就没必要跟着留在邺城了。所以，黄顺想让其他人带着从河西捎回来的货品，先行回襄阳。黄顺带着自己的亲兵，随后跟上就行。 这是黄顺早就想好的安排。不仅仅是为了路上的安全，更为了稳住马超一家。马超与曹氏有血海深仇，而且，马氏子弟个个都是武将作风，性烈如火。万一在邺城，让他们在街上与曹氏子弟碰上，多半会擦碰出火花。让曹操知道马超就在邺城，肯定不会放过他。 为了避免这些可以预知的麻烦，早些打发马超回襄阳，就一了百了。 谈到实质问题，曹丕一下放下脸，问道：“三少这回是做的一锤子买卖啊！看来以后有段日子，不准备再跑河西了？” 黄顺笑道：“跑一趟，就得拿出真金白银来孝敬你，我怕赚不出那么多银子，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襄阳，做些保本的生意。” 曹丕笑道：“三少还是老样子，生意经挂嘴边。” “行行通达，三少致力于行商，未必就不能成就一番事业。”曹操淡淡的插了一句。 曹丕笑道：“父王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怕三少那些牲口吃穷我，过两天，就让他们上路。咱们兄弟留在邺城，好好唠唠。” 黄顺眉开眼笑：“如此多谢了！你现在都是世子了，还对跟我做生意感兴趣？有曹宇和曹植在，已经足够我应承了，要是再加上你，我要被你们兄弟连皮带肉吃下去了。” 曹丕笑道：“搞买卖值几个钱，我们谈谈大事。” 黄顺说道：“这个好说，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话。” 欢迎的人群中，引起黄顺注意的，除了许蒙、刘晔、司马懿这些熟人，还有一个人，出乎黄顺意料，竟然也出现在人群中，那就是张合。 张合出现在这里，足以证明汉中那边已经没有战事。张合丝毫不避讳与黄顺的亲密关系，挤上前来问明黄顺的落脚处，就说了一句过几天前来拜访，就下去了。 盛大的接风宴席，歌舞杂耍的节目不少，但酒喝得不多。黄顺估摸着，席后一定另有安排。果不其然，散席后，曹丕拉着黄顺来到曹操的书房，三人泡上一壶上等蜀茶，慢慢的品着，整个人从应酬寒暄的状态中慢慢走出。 “三少在河西奔波，对于天下大势了解多少？”曹丕问道。 黄顺说道：“河西闭塞，一路上我急于赶路，没有细作了解，只知曹军从汉中撤退，江陵关羽正在攻打襄阳。” 曹丕看着黄顺，问道：“襄阳的战事情形，对我们也很是不利。三少是否认为，我们曹军不行了？” 黄顺笑道：“汉中一战，曹军劳师以远，刘备却是刀架在脖子上，不拼命就是死。这是兵法上典型的兵形。我想，曹军撤退，也不是战事不利，而是不愿意再耗下去而已。襄阳之战，我了解不多，曹仁将军足以敌过关羽，兵力也势均力敌，战事出现劣势，其中原因，我还没有想明白。” 曹操听得微微点头，曹丕笑道：“三少不但生意在行，于兵法上也深有造诣。既然三少早知汉中之战的结果，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们呢？” 第865章 论兵 黄顺笑道：“你这是考较我呢！谁不知道，论军事，当今天下谁能与魏王相抗衡？若汉中战事从一开始就是这般预期，我相信，魏王绝不会踏入汉中一步。前期，魏王与刘备争抢的就是时间，谁能抢在对方前面占据汉中，谁就拥有了优势。” 曹丕说道：“可事实是我们抢先了，却仍然败在刘备手上。这是怎么回事？” 黄顺惊讶道：“竟有这事？这个问题，我倒想向魏王做探讨了。按我的认识，谁抢先，谁就掌握优势，不该出现如此局面才是啊。” 曹操说道：“世事无绝对，抢先占据战略要地，当然是优势，却难说是胜势。何况，汉中地界，远不是占据一两处咽喉要处就能控制的了。汉中最为紧要的地方便是阳平关，我们进入汉中，便第一时间抢占了阳平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又如何？后方物资保障不到位，粮道运输艰难，我们空有阳平关，又能坚持多久“ 反观刘备，虽然失去阳平关，处于劣势，但他头一眼瞄准的定军山，也是一处咽喉所在，而且，刘备的物资保障，远比我们方便快捷的多。汉中一战，我们其实输在物资保障上。既然刘备已经站稳定军山，我们短期内拿不下对手，就只能打持久战。而相持下去，肯定是我们先扛不住，还不如主动撤退，脱离那个烂坑。” 黄顺又问道：“魏王当初决定打这场汉中战争，一定是看到了赢面。照刚才的说法，我看不出曹军赢面在哪里？” 曹操说道：“如果我们能抢占阳平关，再抢先占据定军山，这样，大半汉中就掌握在手，那时，就算刘备摆平了西川，率兵来攻，我们也可以就地筹粮，没有长途运粮的艰辛。凭刘备的实力，自然不会是我们曹军的对手。 可惜，我们在攻打汉中的过程中浪费了太多时间，而刘备攻伐西川的进展，也确实神速。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黄顺被曹操最后一句没头脑的话弄糊涂了。 曹丕解释道：“如果我们曹军能顺利拿下汉中，以刘备刚得西川的基础，定然挡不住我们的顺势一击，西川也就顺理成章的被我们攻占。 失去西川的刘备，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江陵城作为最后据点，肯定挡不住西川和襄阳两个方向的攻击，即使孙刘再次联盟，也是枉然。这样一来，我们曹氏就成功的一统天下。 没有了天下共贼，对高层军事将领的安排，就不会再轻易委以一方军政大权，就算授权，也会严加监督。很难出现能够对抗朝廷的势力。自然就不会存在三马同槽的天命。 既然存在着三马同槽吃草的天命，就决定了短时间内，我们曹氏不可能一统天下，为了继续推行统一战争，势必要持续对外授予兵权，且以获胜为目的，而不是以控制为主。这其中，就有很多空子可钻了。” 这回是曹丕主动谈起了三马同槽的天命，让黄顺有些意外。在黄顺的印象中，曹丕从来没有真正重视过这个天命。现在曹丕在这个场合郑重的说出来，起码说明一点：他已经在正视这个问题了。 这对黄顺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襄阳十姓的崛起，完全靠着这个天命，只要曹丕也重视这个天命，那襄阳十姓与曹氏的关系，就有了稳固的基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只能竭尽所能罢了。”谈及天命，而且是对曹氏极为不利的天命，黄顺自然谨慎了许多，不再过多言语。 曹丕长吁口气，说道：“汉中战争已经过去，我们就不谈了。但襄阳那边，形势同样对我们曹军很是不利，三少对此怎么看？” 黄顺微笑道：“别的地我不知道，要说襄阳，别说一个关羽，就算十个关羽一起来攻，也拿不下来。我不明白，有这样一手好牌，曹仁怎么会把仗打成这个样子？” 曹操笑了。曹丕也笑了，“难道三少就没有想过，你们十姓与关羽里应外合的情况发生？毕竟，你们十姓里，在刘备处效力的人可不少。” 黄顺笑道：“别的我不敢保证，夏吟坊绝不会这么做。在襄阳，只要夏吟坊站在曹仁将军那边，别人再捣乱，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曹丕收敛笑容，露出一脸的愁容：“如果战争的事，事前简单算算双方实力对比就能获知最终结果，那就不会有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了。不管什么原因，襄阳战局殊不乐观，我们甚至已经在讨论许都迁都的事情，只为躲避关羽的兵锋。 维持襄阳战局，我们现在很是吃力，还希望三少能伸出援手，助我们一臂之力。” 如果没有许蒙的事先提醒，黄顺很可能就被曹操和曹丕父子的联手忽悠给弄晕了，现在，黄顺就像一个已知对手底牌的赌手，丝毫不着急，很有几分稳坐钓鱼台的味道。 “曹丕可从来没向我开头要求什么，这还是第一次呢。襄阳是我们襄阳十姓的大本营，我绝不希望襄阳城破，需要我做什么，曹丕尽管开口。” 曹丕说道：“好！我们曹氏已经在汉中战场失利了一把，实在没有颜面再从襄阳战场灰溜溜撤退。我们希望，三少能率领襄阳十姓，顶替我们，抵挡关羽的攻势。” 黄顺失笑道：“如果我把关羽的进攻打退了，曹军岂不是更没面子了？” 曹丕说道：“你还是先考虑如何顶住关羽的进攻再说。你再如此自大的说话，我就要考虑收回刚才说的话了。” 黄顺这才脸色凝重起来，“襄阳战场，形势已经如此危急了吗？” 曹丕被黄顺气的哭笑不得，说道：“敢情我刚才说了大半天，你什么都没听进去！你也知道，我从没跟你开口要求什么，既然我今天开了口，就证明，这件事，已经是非同小可，火烧眉毛了，你还如此不当回事，我怎么敢把襄阳战事，放手交给你呢？” 黄顺搔搔脑袋，说道：“襄阳那边的讯息，我已经好久没有收到了，对那里的情形确实不清楚，还请曹丕为我详细解说一番，我也好思量思量，这副担子，我能否挑得起来。” 第866章 襄阳大战（一） “好，”曹丕叹了口气，“我就详细给你讲讲，省得你还自我感觉良好呢。” 曹丕接下来的叙述，确实有些出乎黄顺的预料，在黄顺的梦里，是有关于襄阳攻防战的讯息的，正是靠着梦的帮助，黄顺才表现的有恃无恐，对曹丕抛来的大锅不以为然。因为黄顺认为，关羽很快就要后院起火，火速回兵了。自己这时候接手，等于白捡一个大功劳。 但曹丕叙说的事实，却与黄顺的梦有所不同，形势果然如曹丕所言，要严峻的多。 毕竟，关羽是刘备麾下最能打仗的高级将领，只要刘备坐镇后方，前方的领兵打仗的人选，头一个便是关羽，而关羽，也是喜读兵书，又久经沙场，对战场形势的判断，很是精准。 早在刘备和曹操在汉中相持不下之际，关羽就有了出兵攻打襄阳，帮刘备分担压力的想法。但关羽很是持重，没有必胜把握，他不会轻举妄动。关羽很清楚江陵城对刘备的份量。一旦攻伐西川失利，江陵城就是刘备唯一的落脚点。后面的长沙、武陵、零陵、桂阳等郡，不过是在钱粮上支持江陵城罢了。江陵城丢失，那四郡就是传檄而定，没有任何战斗力。 关羽的持重，一是提防着江东。江陵城是从江东借来的，这个事实，关羽时刻记牢，必须防止江东趁火打劫。因此，若没有足够的安全保障，关羽绝不会轻离江陵城。 为了对付江东，关羽效仿古代的烽火台，设立了烽火传递敌情的系统。只要一处烽火台发现敌情，燃起烽火，江陵城方面就能第一时间察觉，从而做出应敌准备。 仅有己方的防御加强是不够的，关羽还必须关注江东的动静。恰好此时，江东军事重镇：巴丘水军大都督换人，由吕蒙换成了陆逊。 吕蒙是力主军事进攻江陵城的将领之一，而且吕蒙极富盛名，为关羽所忌惮。有吕蒙在巴丘，关羽就不敢有大动作。 但陆逊就不同了，年轻不说，还与襄阳十姓有着紧密的关系，好说话。于是，关羽先后几次派人打探陆逊的情况，得到的情报完全一致：陆逊绝没有觊觎江陵的心。 这样，关羽对江东方面，就可以放心了。 还有一方面，也在关羽的提防之列，那就是沔阳的十姓兵马。虽然六姓与刘备关系密切，且大力资助刘备进取西川，但关羽并没有就因此放松对十姓的监督。 毕竟，十姓在黄顺的运作下，渐渐羽翼丰满，已经露出独立的苗头。荆州本就是十姓的地盘，十姓要独立，肯定以荆州为基业。荆州的一半都掌握在刘备手中，十姓与刘备的矛盾，不问可知。 令关羽放心的是，十姓的黄顺，此时并不在荆州。关羽很清楚，独立这样的大事，十姓中那些老家伙绝无可能做得出来，只有黄顺有这个魄力。黄顺不在，至少说明一点：短时间内，十姓不会与自己闹翻。 所以，对沔阳的十姓兵马，关羽仅是派了岗哨盯住。 最为重要的一方，当然是襄阳的实力。若单论曹仁那波兵马，虽然数量不少，但关羽还真没放在眼里。打仗，关键看的还是领兵将军的能力。关羽有着绝对的自信，在战场之上，自己能够吃死曹仁。 但襄阳同时也是襄阳十姓的基本，襄阳十姓断然不会答应襄阳遭遇兵祸。若襄阳十姓全力相助曹仁，关羽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拿不下襄阳。 其实，能否拿下襄阳，倒不是关羽所关心的，襄阳是个是非窝，十姓的利益盘根错节，关羽不想去触碰。如果有那么一天，曹仁双手把襄阳奉送，关羽是否接受，还是个未知数呢。 关羽进攻襄阳的目的，是牵制住曹兵，分担汉中战场的压力。襄阳这边闹得动静越大，汉中那边就进展的越顺利。 所以，关羽必须摆出猛攻襄阳的架势来，而且必须得到十姓的默许，否则，一旦十姓当真，跟自己死磕，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关羽要接触十姓很容易。因为夏吟坊在江陵城就有分舵，而且还是黄顺的大哥在主持。通过黄循的关系，关羽很快就联络上了祖渊，从祖渊那里，关羽得到了确信：关羽进攻襄阳，十姓不会阻止，更不会出兵与关羽作对，与关羽在战场相拼的，只有曹仁的军队。 这些方方面面的关系协调到位了，关羽终于择日出征，讨伐襄阳。 为了避开敏感的襄阳，关羽特意首选南郑作为进攻重心。关羽一路上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直逼南郑。 曹仁作为防守一方，自然看出关羽不敢轻易冒犯襄阳，便率领主力进驻南郑，在南郑，与关羽一决雌雄。 曹仁同样对自己信心十足，尤其是自己这些年来辛苦练出来的精兵，更是寄予厚望。曹仁唯一担心的，就是战事一旦陷入胶着，物资供应乏力。毕竟，物资的供应，只能就近仰仗襄阳。襄阳能否供应，还得看十姓，看夏吟坊的脸色。 从祖渊那里，曹仁同样得到了夏吟坊在物资上全力配合曹仁打仗的保证。曹仁于是就轻装上阵了。 两边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压阵，战场当然不会简单呈现一方主攻，一方主守的局面。关羽与曹仁互下战书，约定择日大战。 曹仁谨慎，排兵布阵上轻兵在前，重兵在后，做好战场相持的准备。而关羽，压根就没有把曹仁放在眼里，简单直接的以关家军打头阵，关羽、关平、关兴、关索、关彝各领一军，就像五支利剑，直插曹仁军阵。 曹仁麾下，无人是关家将的对手，甫一接触，就全线溃败。曹仁虽然勉力支撑的调兵遣将堵窟窿，但无奈前方败的太快，根本没有让曹仁从容调整的时间。曹仁大败！ 曹仁败回南郑后，只能窝囊的缩在城里，依靠坚固的城墙做坚守状。关羽领兵团团围住南郑城，外面的补给无法送达。曹仁无奈，只好修书告急。 曹丕接到曹仁的告急战书，不怠慢，迅速请示曹操。曹操深思熟虑之后，只说了一句：“云长不可敌也。但曹仁不可不救，你看着办。” 第867章 襄阳大战（二） 曹操的意思很明确，关羽不好惹，但他不准备插手此事，而是让曹丕全权办理。只是给曹丕立下一条红线：曹仁必须救。 曹丕无奈，只好回去召集众幕僚，商议解决南郑被围的办法。办法谁都知道，只能从别处调兵救援！关键在于谁能领兵，谁敢领兵。 要说曹氏麾下，名将云集，关羽虽然名震华夏，但还不至于唬的一众曹氏名将畏手畏尾的地步。要是曹操坐在上面，不用曹操发话，他们早就自告奋勇，请缨出战了。但现在主事的是曹丕，每个人心里都长了心眼，生怕曹丕心里早有人选，自己贸然出列，让曹丕难为，那就不智的很了。 谁都知道，曹丕刚成为世子不久，正需要一场军功来树立威信。汉中之战，由曹操主持，虽然败退，但元气未损，再说也不管曹丕的事。但这南郑的战事，曹操摆明态度让曹丕大展拳脚，在没有弄清曹丕的真实心意之前，那些猴精猴精的名将宿将，自然不会轻易出头。 曹丕此时是第一次主持如此大的军事局面，正六神无主着呢，巴不得下面的名将叔叔们站出来帮他分担，却见话说出口，没人应声，这曹丕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司马懿对双方的心思，了如指掌，趁着这个功夫，他一步跨出来，说道：“若世子不弃，仲达愿督军前往，解南郑之围。” 极短的时间里，司马懿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利害：自己从未掌兵，南郑关乎荆州全局，不可能派自己一个生瓜蛋子前去。自己站出来，不过表表态度，愿意为曹丕效犬马之劳。 最为关键的，是此时司马懿出列说话，打破了僵局，避免了曹丕的尴尬，巧妙的为曹丕解围。曹丕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司马懿是感激的，这对日后司马懿的仕途，大有裨益。 曹丕果然一皱眉，说道：“仲达从未领兵，怕是不妥？” 司马懿振振有词道：“南郑一战，关乎朝廷脸面，不容有失。如今汉中新败，南郑又起战火，若稍有差池，于军心民心殊为不利。而且，襄阳一带，为十姓基本所在，朝廷控制只是羁旅而已。若战场失利，恐引起连锁反应，局面一发不可收也。” 司马懿此话，正说到曹丕的心坎上，虽然从曹操那里获知，曹操已经允许黄顺在襄阳自立。但曹丕从心底里是不愿的。因为很明显，荆州三大支柱：襄阳、江陵和江夏。曹氏、刘备和孙权各自占据一个。若曹氏放手襄阳，让与十姓，以十姓在荆州的实力，不难逐一拿下江陵和江夏，一统荆州，如此一来，一个新的强权就要在荆州诞生，对曹氏来说，肯定不是好事。所以，曹丕宁可维持荆州现状，也不愿十姓翻身成气候。 但曹操毕竟话已出口，曹丕也不好贸然反悔，若能借助这场战争，增大曹军在襄阳一带的存在，自然就能迫使黄顺，放弃襄阳自立的念头，乖乖的维持现状。 曹丕听得暗暗点头，司马懿说话，看似说的都是些官面话，没什么实质意义，却句句点到曹丕的心坎里，说的曹丕舒坦无比。 “那依仲达之见，该当如何解南郑之围？”曹丕问道。 司马懿说道：“南郑之围，看似紧急，其实是纤芥之疾，只需派遣一名宿将领兵前去解围即可。吾所关心的，是战后，如何加强襄阳一线的防御问题。” 曹丕再问：“仲达对此可有良策？” 司马懿再道：“借解围之机，重置各县官员，从邺城直派。是为釜底抽薪之计。” 话说到此处，其他人再傻，也看出曹丕本来并无主意，是真的来讨大家意见的。现在可好，风头全让司马懿一人抢了去。若曹丕真的同意直派官员，他司马氏，肯定第一个受益。这还了得！ 大家当中还有许蒙，许蒙自然想的更多：这个司马懿，当然咄咄逼人，竟然想趁着南郑之战，插手黄顺的老巢，要在黄顺的窝里另起炉灶！这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的事！ 许蒙正想出列反对，早有人跳出来，请缨出战。不是别人，真是于禁。于禁在曹操面前是屈指可数的老资格，位列五子良将，有于禁出战，自然是千妥万妥。 曹丕乐得眉开眼笑，着实勉励了于禁几句。许蒙瞅了曹丕说话的空档，站出列说道：“老臣有话讲。” 许蒙是曹操最为器重的军师之一，曹丕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虚心求教。 许蒙说道：“关羽来攻，确实纤芥之疾，就算朝廷不出援兵，只消襄阳方面出兵，自然能够击退关羽。只是涉及与十姓的关系，出于颜面考虑，朝廷不愿十姓插手。即使襄阳不插手，朝廷只需派出援兵，南郑之围自解。 但朝廷想借助此战，大面更换襄阳一带诸县官员，余以为不妥。朝廷在荆州之所以能够维持均势，盖因十姓没有参与孙刘联盟，共同对付朝廷。有十姓在荆州的牵制，朝廷才能以少数兵力，看住孙刘两家的扩张。 现在，大局尚未成功，朝廷就已经开始对十姓行釜底抽薪之计，拆十姓的墙角，这是逼十姓倒向孙刘，与朝廷作对。以十姓在荆州的实力，朝廷势力被赶出荆州的时间，可以沙漏计。请世子三思此事。” 司马懿看了一眼许蒙，争辩道：“大军云集荆州，借势掌管襄阳，是顺水推舟之事。十姓实力虽大，却分布在荆州各地，难以与我抗衡。只要我们占据襄阳，足以站稳脚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不可失也。” 许蒙也继续据理力争：“孙刘联盟，已经让我们朝廷极为被动，先败于荆州，再败于汉中。若孙刘联盟再加上十姓，彼更强，我自弱，吾只见其害，未见其利。” 司马懿还要说话，曹丕哈哈一笑，说道：“当务之急，是解南郑之围，其他的，暂且一放。” 曹丕如此说话，看似和稀泥，知晓内情的人却都心里明白，曹丕实际是采纳了许蒙的建议。 倒不是说曹丕认为许蒙说的多有道理，而是曹丕见许蒙一个老臣，不惜站出来与司马懿争个脸红脖子粗，显然其中必有道理。再想到曹操也说过，允许襄阳自立，曹丕不能不考虑，这其中，有更深一层的部署，也说不定。 第868章 襄阳大战（三） 司马懿此次强势出头，目的也不是要真把襄阳怎么样。他知道，凭十姓在襄阳的根基，即使把流官全换了，也白搭。司马懿这么做，更多的是向黄顺示威，让黄顺为自保，缩在襄阳，不要管他邺城的事。 以司马懿的情报，自然知道黄顺下一步就是襄阳自立。襄阳自立，虽然长远看于司马氏不利，但短期内，能把黄顺彻底拴死在襄阳，不再蹦出来给他捣乱，却是重大的利好。司马懿更是知道，满朝上下，到处都有黄顺的眼线，自己的这番话，肯定能传到黄顺的耳朵里。 只要让黄顺知道，他司马懿正盯着襄阳呢，让黄顺小心防范，就够了。 司马懿想的多，人老成精的许蒙，也不遑多让。司马懿的算盘，就算许蒙不能拿捏的十分准确，至少也能猜透七八分。襄阳的事情曹操早有定论，即使曹丕也敢轻易做出改变。 而曹丕在襄阳城的态度，与曹操略有不同，这个许蒙也是洞若观火。此时许蒙不惜得罪曹丕站出来，与司马懿打擂台，就是要在曹丕眼里，树立这样一个印象：他许蒙，只认理，不认人，绝不会因为曹丕即将上位，是他今后的领导，就会揣摩曹丕的心思，暗中逢迎。 许蒙这么做，也算是未雨绸缪，他知道，以后自己的任务，就是在朝中制衡司马懿，同时确保曹丕不会一力针对黄顺。 这样的许蒙，肯定少不了与司马懿和曹丕的意见相左。万一让曹丕认为许蒙心向黄顺，那就糟了。借助襄阳一事，提前给曹丕留下只认理的倔强老头的印象，很有必要。 这次廷论，另一个主角于禁，当然也有他的考虑。于禁年事已高，与关羽打一场持久战，他已经没有那份精力，更没有那份雄心了。于禁已经功成名就，此时想的更多的，是如何享清福。 这次他敢站出来挂帅，是因为他看的很准，关羽进攻南郑，是为了策应汉中战局。既然汉中战事已经结束，关羽就没有进一步猛攻的必要，不久就要撤兵。 关羽还没有狂妄到以江陵的兵力就拿下南郑、拿下襄阳的地步。否则，刘备也不会任命他为江陵太守，总揽江陵军政大权。 而且，正如许蒙所说，襄阳十姓在这次战事中，还没有出手呢。在于禁看来，曹仁实在太过要面子。战事一起，为将者，就该调集一切能够调集的力量，只为争取胜利。 襄阳十姓的兵力，在于禁看来，完全在可调集之列。于禁带兵前去，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与襄阳十姓接洽，商谈襄阳出兵的问题。 只要能够说动襄阳十姓出兵，关羽的败亡，便指日可待。 在于禁看来，这是必胜的战局，开始没站出来，是害怕曹丕自己有人选，站出来得罪曹丕，既然看准了曹丕没有人选，那自己再不站出来，就是傻瓜。 于禁算盘打得可以，打完这一仗，为自己的战争生涯画一个圆满的句号。以后的日子，就是神仙般逍遥了。毕竟，这是曹丕主政后的第一仗，自己主持帮他打赢了，曹丕怎么也不会难为他不是。 于禁的小算盘还在心里拨弄着呢，刚刚散会回家的曹丕，便又派人来找于禁说话。 于禁没有多想，跟着来人就过去了。曹丕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却让于禁有些傻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接着这趟活，貌似有些烫手。 “老将军，此战就多多仰仗你了。除了解围南郑，救出叔叔外，我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请老将军务必答应。” “老臣惶恐，世子吩咐，老臣一定万死不辞。”于禁连忙低头，避免曹丕看出他的心思。 曹丕根本没有在看他，笑着说道：“有老将军出面，解南郑之围不难。我这里有几个小伙伴，都渴望上战场为朝廷效力。听说荆州有了战事，早早的跟我请缨出战。我拗不过他们，只得答应。还望老将军多费费心，提携提携他们。” 于禁不禁在心里叹息：这是打仗，不是过家家。带着一帮毛头小伙打仗，还个个来头不小，得罪不得。要是他们插手指挥，自己还能说了算吗？指挥不畅，这仗还能打赢吗？ “世子的人，老臣自然会多加照应。只是老臣怕，约束不了他们，影响战局。”于禁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担心。 “老将军多虑了，他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捞点战功而已，绝不会插手军务。”曹丕听出了于禁的画外音，连忙给他打包票。 于禁还能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曹丕还没有完，又说道：“老将军此去荆州，除了解南郑之围，还劳烦老将军悄悄为我办件事。” 于禁换了个姿势，露出注意听的神态。 曹丕继续说道：“襄阳虽然在我们手上，但天下人都知道，襄阳是十姓的。这是父王当初对十姓的恩惠，我无从改变，但以后，这种情况，肯定要慢慢扭转过来。老将军此去荆州，帮我探探底，听听那边的官员都怎么说。如果下情允许，从南郑开始，逐步收回，也是势在必行。” 于禁虽然与黄顺接触不多，但黄顺的传奇故事，他一件也没少听说，现在曹丕要暗地里对付黄顺，还让他打头阵，于禁就感觉头痛。 “世子，襄阳那头，有曹彰、曹植和曹宇三兄弟，此事由他们办理，会否更为妥当？”于禁小心翼翼的把皮球踢了出去。 曹丕摇头道：“他们跟黄顺关系好得很，肯定向着黄顺说话。此事不但不能让他们去办，还得瞒着他们才行。” 于禁知道，这是件棘手的任务，甚至远比南郑解围更加的难办。于禁不禁有些后悔站出来了。这趟活，完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弄不好，一世英名就要搭进去了。 事已至此，于禁只有硬着头皮干下去了。曹丕让于禁多多提携的人，都是典型的官二代，如夏侯德、夏侯琳、张虎、乐岚等辈，本事不大，派头不小。而且个个出身武将世家，典型的眼高手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这还没出邺城，只是在军队集中和物资调派，于禁就被他们烦的一个头两个大了。往往于禁一个军令下去，他们早有三四条意见跟在后面。 第869章 襄阳大战（四） 譬如于禁要从虎豹骑里调出一只百人队，作为这些小将们的贴身护卫。按照正规流程，于禁要签批军令，报兵部、内军衙门、曹丕和曹操审批后，再送往虎豹骑军部，安排交割。 于禁签完军令，刚要吩咐下去，早就有他们接过军令，扫上一眼，便大包大揽，表示不用这么麻烦，还说这么走流程，没有天时间，别想完事，要是由他们出面，直接找上虎豹骑军部，当天就能把队伍带过来。至于手续，后面补上一笔就成。 于禁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论关系，就他们几个小屁孩，能有自己的关系硬？自己都不搞这个特殊，一切按规矩来，不是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搞关系，而是一份军人的操守：命令必须得到执行！这些繁琐的流程，在别人眼里，是套在他们头上的紧箍咒，但在于禁眼里，这就是一条条的命令！ 现在，这些将二代们，丝毫无视这些规矩的权威，以能够打破规矩为能，以走捷径为荣，这是危险的信号，战场之上，如果也是这般糊弄的心态执行军令，必败无疑。 但于禁又不能像对待普通下属般呵斥他们。于禁毕竟老了，干完这趟差事，就退休颐养天年了，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这些明日之星过不去。为了日后方便，于禁还指望着这一趟差事，与他们搞好关系，日后有人在曹丕面前，为他说上几句好话呢。 反正都是些无关痛痒之事，只要人要到就行了呗。于禁如是想着，就任由他们去折腾了。 至于兵部、内军衙门不满于禁不按规矩来，状也只能告到曹丕那里去，曹丕能拿那几个家伙怎么样，肯定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了了之。 有这么几个热心的家伙在中间鼓捣，自然是一切工作乱套。于禁索性不管过程如何，只关心结果，只要人和物资到位就行。 一片混乱中，于禁的援兵，倒也顺利开拔了。 于禁用兵，到底老到，离开许昌的范畴，于禁就开始以在敌区行军的标准要求下去，行军必须有前锋探路，后卫压阵，粮草辎重分散在中间。过程休息，人不解甲，马不卸鞍。晚上宿营，营寨的安放，警戒按一级戒备布置。 这些工作，于禁就不放心让那几个小家伙操办了，直接吩咐两厢军校办理。 待在军帐里的于禁，到底不放心，趁着落日的余晖，出去转悠了一圈，差点没把老头子气炸。 夏侯德、夏侯琳、张虎这些人，愣是不安分，没事也要上前瞎指挥一通，还个个煞有介事的引经据典，说出一套一套的道理。 于禁下面的军校，识字的都没几个，自然被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再说，他们身上披着都是上一辈耀眼的光环，夏侯渊、夏侯惇、张辽、乐进等宿将的大名，自然能够轻易镇住这些军校。于是，于禁的军令被轻易的更改，换成按他们的意思来。 于禁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不能再由着他们胡闹，否则，这仗没法打了。 于是，于禁把他们叫到军帐里，语重心长的与他们讲了一番大道理。 谁知，于禁的大道理还没讲完，张虎就不在乎的说道：“我爹说了，这仗就是走走过场，那关羽，听说援兵来到，肯定早早的夹着尾巴跑了，绝不会跟他们打照面。老将军不必担忧，我爹的话，你还不信吗？” 乐岚也跟着说道：“我爹也说过，关羽不过是做做样子，援兵一到，肯定乖乖退回江陵。现在我们从邺城出发都快俩月了，说不定，关羽早就撤兵了。” 于禁不禁有些痛心疾首，“既然如此，你们辛苦这一趟，为什么？” 夏侯德笑嘻嘻的说道：“捞军功哇！只有身上有军功，才能带兵打仗。没有这趟南郑行，我们几个，猴年马月才能领兵呢。” 夏侯琳也说道：“三哥现在是世子了，马上就是魏王。在军队里，怎么也得有几个自己人不是？我们就是三哥的铁哥们，绝对的亲信。只要这趟差事办好了，我们保证老将军以后走到哪里都吃得开。” 于禁忍不住说道：“既然以后要带兵打仗，总得学着点如何领兵，如何布阵？现在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你们不知道珍惜吗？” 张虎说道：“我们当然珍惜啦。所以，老将军没有吩咐我们的事，我们都抢着去做，就是要接触方方面面的军务，为以后领兵做准备。” 一帮年轻人叽叽喳喳，于禁说不过他们，又不能拿出主帅的威严，对他们怎么样，只好妥协道：“你们对军务感兴趣，这是好事，但我们这是行军打仗，军令必须如一。你们都学过兵法，应该知道这个道理。这趟出征，我是主帅，一切的调度，都要以我的军令为准。如果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先跟我说，征得我的同意，再下去落实，这个要求不过分？” “不过分不过分。”他们答应的很是痛快，痛快的都让于禁怀疑，他们是否听进去了。 但愿他们能说到做到。于禁如是安慰自己，毕竟他们都是将门出身，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接下去的几天，他们果然消停了，不再在外面那些军校面前卖弄他们的军事学识，而是改为围在于禁旁边，对于禁下达的每一个命令，寻根问底，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是防备什么等等。 于禁一个老头子，亲自挂帅本身就是个负担很重的活，现在又要亲自伺候这么几位小少爷，于禁的身体很快就有些吃不消，终于，几天后，于禁成功的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 “唉，大帅的病，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军医看过于禁的病情，忧心的说道，“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控制大帅的高烧，别烧坏了。其他的，还是要等到大帅醒来后，才能服药。” 于禁一下病倒，而且是昏迷不醒，甚至来不及对接下来的军务做出安排。理所当然的，这几位将二代当仁不让的担当了大任。下面的将校，自然没有一个不服的。谁都看到，平日里，于禁作为主帅，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谁会去犯傻这个时候冲顶他们，惹他们几个不快。 第870章 于禁背锅 这几个将二代，自然不会有认为自己能力不够，不足以胜任的想法。相反，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出身将门，理论知识丰富，现在又跟着于禁学了一路，实践也有了，足可以独当一面了。再说，这不是好几个人在一起吗，遇到事情，几个人一碰头，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但这毕竟是真实的战场，一个弄不好，是要送命的，几个年轻人还是有些头脑，拔营启程前，谨慎的往前派出了斥候，探听南郑方面的动静。 南郑那边，关羽率兵围攻数日无功，老到的关羽就认识到，凭他手上的兵力，要强行攻破南郑城是不可能的。对手毕竟是曹仁，不会犯低级错误。 这个时候，汉中战事已经结束的消息，也已经传到关羽这边，关羽已经没有继续攻击下去的必要。但大军出征，岂能说退就退，再说前面打的顺风顺水，总得打出点名堂来，满载而归才是。 于是，关羽开始盘算着在别的地方找事。襄阳十姓在襄阳，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他们支持曹仁军需粮草，完全在关羽的预料之中。只要十姓不亲自出兵，与自己对阵，关羽就接受十姓的骑墙行为。毕竟，襄阳是人家曹氏的地盘，十姓有跟曹氏搞好关系的必要。 关羽对十姓的红线，也把握很是精准，自己率兵骚扰襄阳周边，只要没有影响到襄阳的根本，十姓就可以坐视。但关羽一旦热血上头，想绕过襄阳，往樊城方向进发，面对把后背露出来的关羽，十姓就不敢打包票还能忍住不出手了。 所以，关羽攻打南郑，就是攻击线的极限，不可能再往前攻击。正当关羽踌躇着，要不要见好就收的撤退时，却收到援兵赶来的消息。 关羽不由得精神一震，如果能击败邺城方面来的援兵，此次出征，收获已经足够，完全可以耀武扬威的撤兵了。 于是，关羽的斥候迅速行动，关于援兵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从前线传回关羽的大营。 初始听说领兵将领是于禁，关羽还有几分凝重，这是曹营重难得的宿将，用兵持重，难以一战击溃。但后面的情报却让关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情报中看，于禁一路上的行军安排，漏洞百出，在行家如关羽看来，于禁的用兵，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随意涂鸦，丝毫没有规律，完全是随心所欲，无法预料，也不合常识。在关羽看来，于禁的用兵，破绽之多，甚至不需特别安排，只需一次简单偷营，就足以对曹军造成重创。 关羽不相信于禁能犯这些错误，相比之下，关羽更相信，于禁这是在示弱。关羽不由的冷笑：都是沙场征战数十载的人，谁不了解谁？用这点小儿科的伎俩，于禁难道真天真的认为，自己能上当？ 再往后，随着情报搜集的逐渐深入，关羽也逐渐了解了内情，知道有那么一批只会纸上谈兵的将二代在捣乱，关羽便放弃原先摆出旗鼓，正面交锋大战一场的初衷，而是要与于禁和他带着的小辈玩一场智谋游戏。 时值夏日，襄水大涨。关羽带人沿着襄水实地查勘了几天，便有了主意。先安排人手在襄水上游筑堤拦水，让下游的水位变得很浅。 按兵法上的筑营要求，筑营必须选择临水背山之处，既便于防御，又便于取水。但实际上，筑营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像现在的时节，一场暴雨就能形成大洪水，下游筑营，就必须远离河道，而不能简单照搬兵法的条条框框。 要是面对于禁，关羽断然不会采取如此手段，于禁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但对手是一帮门外汉，又自诩熟读兵书，关羽就正好如此看人下菜单了。 为了让对手尽快赶来，关羽放松了对南郑的攻击，并传出准备收兵回江陵的消息。整个关羽军营，士兵都在收拾行囊，准备归程。 这些假象，正好被曹军的斥候侦知。于是，张虎他们大喜，迅速拔营启程，星夜兼程的往南郑赶。争取能赶上关羽大军的尾巴，小小打上一仗，此行就圆满了。 赶到襄阳附近，得知关羽主力仍然未退，摄于关羽的威名，张虎他们谨慎的停止了进兵，开始择地扎营。如关羽所料，他们见襄水水流缓慢、水位很低，不假思索的就选择在襄水附近扎营，以便于取水。 关羽获知此情报，知道对方中计，星夜安排诸将，各就各位，准备攻击。就在关羽攻击前夜，仿佛天助一般，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再加上关羽派人在上游扒掉河堤，十几米高的水浪奔腾怒吼着向下游冲去。 曹军几乎是睡梦之中，突然就被大水冲走，曹军大营一片狼藉。除却骑兵还能籍着马力勉强逃出洪水的肆虐范围，步兵几乎全军覆没。 夏侯霸、夏侯琳、张虎、乐岚等人，此时哪还顾得上病中的于禁，纷纷上马夺路逃命去也。可怜的于禁，征战了大半辈子，最后一战，却窝囊的成了关羽的俘虏。这还是他的卫兵尽责，背着他爬上一条小船，捡回条命的结果。 这场人为制造的大水，冲垮了南郑部分城墙，让关羽又看到了攻破南郑城的希望。于是，关羽没有按原计划就此收兵，而是加紧攻城。 守城的曹仁，命令士兵用木桩、木栅栏堵住缺口，双方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死战不退。 消息传回邺城，曹丕有些急了。他完全没想到，老将于禁出马，竟然翻船了。本来，他已经做好此战获胜后的一系列后续安排。现在，一切全乱了。 不得已下，曹丕再次去征求曹操的意见。相比曹丕的举止失措，曹操很是冷静，甚至在听说于禁兵败被俘后，也不过是微微睁了睁眼，并没有多大的表示。 有曹操这根定海神针在，曹丕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曹操告诉曹丕，要想抵挡住关羽，必须由襄阳十姓出面。这也是曹氏父子第一时间就把黄顺拉过来谈话的原因。 曹丕的讲述，当然不可能如此自揭伤疤，生动有趣。曹丕的干巴巴的叙述，在黄顺听来，心里做一番加工，就变成以上的版本了。 第871章 曹操的算计 有许蒙在前面提醒黄顺，黄顺自能从曹丕有所删减的叙述中大致还原事情的原貌。 很显然，南郑包围战传到邺城，曹操第一个想到的便不是如何派兵久远，而是如何趁此机会，让孙刘交恶，甚至刀兵相见。孙刘之所以能够联盟成功，就是因为曹氏的强势，让二虎不得不相拥取暖。 但现在，曹氏一败荆州，再败汉中，再败南郑，如果曹氏这次连江陵一郡的兵力都抵挡不了，很显然其实力不再构成对孙权或刘备的威胁了。那么，孙刘之间固有的矛盾就会凸显，譬如江陵城的归属问题。 但这层意思，曹操还不能明确着表示出来，因为曹操明白，邺城上下，多得是对方的眼线。自己如果把这想法说出来，说不定，就会有人把它传话到孙权和刘备那里去。那曹操就一番心血白费了。 所以，曹操不动神色，又要顺利推行自己的计划，就不能自己出面对付关羽的进攻。让曹丕来主持这场战争，曹丕毕竟没有经历过大战，初次掌握兵权，想法一定很多。想法多了，战争的目的就多了，目的一多，前线的将领就会无所适从，关羽是宿将，这样的安排，要赢关羽，难上加难。 也就是说，虽然不知曹丕是如何输的，但曹操显然早就提前预知到曹丕的失败。甚至，这就是曹操所希望的结局。 但一味的示弱显然不行，做的太过，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襄阳一带不能交给关羽，这更是一定的。 既然曹操早就决定，要黄顺在襄阳自立，这个时候，若能由黄顺出面，以十姓的力量，击退关羽的进攻。不但关羽退兵的目的达到了，顺便黄顺在襄阳自立，隔断曹氏的兵力存在与孙刘两方的接触的目的，也达到了。 没有近在咫尺的曹氏大军的威胁，不愁孙刘两方不掐起来。 这样安排虽然很妙，但黄顺毕竟远在河西，如果黄顺一直不回襄阳，时间上就不允许曹操如此安排。仿佛命运安排好的一般，黄顺被黄婉贞一封家书火急火燎的召回襄阳。黄顺赶回来了！这样，时间上就恰巧的不能再巧。 如此天衣无缝的设计，任孙权和刘备身边的谋士再厉害，也猜不出，这些运作背后，竟然藏着曹氏如此的算计。 曹操的这些谋划，就算黄顺完全知晓，也没有任何想法想去从中破坏，甚至，黄顺还会有暗中促成的冲动。 因为这样一来，黄顺的襄阳自立，很快就可以成为事实了。只要襄阳自立，黄顺相信，江陵城和江夏城这两处，黄顺都可以做到在其中强大的存在。黄顺不求刘备和孙权让出这两城，只要黄顺也能在其中保持强力的兵力存在，就够了。 江夏城目前在四族手中，黄顺与四族的关系，要做到这一点，问题不是很大。而且，有黄顺的力量在，四族就不由实力与孙氏抗衡。 江陵城比较特殊，黄顺与刘备的关系，看似不错，其实关系紧张的很。但黄顺也不担心，江陵城后面就不是刘备的了。梦中显示，孙权成功的收回了江陵城。 只要黄顺巧妙运作，让四族抢得江陵城，那自己就可以像运作江夏城一般，做到在江陵城的存在。 只要在这三处做到兵力存在，荆州就跑不出自己的手心。刘备江南四郡，黄顺早已预定，以十姓在荆州的实力，并无多少吸引力的江南四郡，要收回，问题不大。 背面的南阳郡，在曹操手里，要收回，有些困难，在没有强大实力之前，断不能触碰。不过，黄顺也不担心，因为后面的战事还多着呢，黄顺有的是时间，觊觎南阳城。 只要占据了荆州全境，黄顺就有足够的实力，运营天下了。至于是先关中，还是先西川，亦或是先江东，那就看局势发展了。 那个时候，梦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了。因为梦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存在，而现实中，自己却是荆州的主人，事实相差太大，局势的发展，自然而然的就会脱离梦的范畴。 “原来如此，不过我相信，有夏吟坊在襄阳，那关羽绝无可能占到襄阳的便宜。”黄顺故意如是说道。 曹丕说道：“襄阳是十姓的基本，关羽当然不可能在襄阳把十姓怎么样。其实，就算是南郑，十姓在那里也有非常雄厚的力量存在。我们想，我们再派援兵，舟车劳顿不说，还未必能胜。 既然十姓出面有必胜的把握，我们想，何不就让十姓出面呢？再说，你不是早就在运作襄阳自立的事情了吗？就让这一战，成为襄阳的自立之战？” 黄顺连忙说道：“我可没有上赶着运作自立的事情。不过是上次在这里，听魏王一番话，有了那么一点点想法而已。但我后来想想，这卧榻之旁，岂容别人酣睡。天下将来都是你们曹氏的，我若在襄阳自立，岂不早晚与曹氏成为敌人吗？这等不智的行为，还是不为为好。” 曹操笑道：“三少若能一直如此识时务，就不用担心这层。等到天下一统成为大势所趋时，三少就势举一州之地，归顺朝廷，岂不是既有功于社稷，又造福荆州一方的百姓吗？” 黄顺说道：“既然早晚如此，为何要中途闹一出自立的戏呢？” 曹操说道：“天下战乱已久，只有荆州，不曾受苦于战争。若能让三少占据荆州，荆州就可以一直游离于战争之外。这样，等天下一统之时，荆州就是实力最为强大的一州。这样的荆州，才能更好的做好曹氏的保障，你说是不是？” “道理倒没错。难道，魏王准备在天下一统之后，仍然保留襄阳的特殊地位吗？” 曹操说道：“不这样安排，我把两个儿子安排给你做什么？” 黄顺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只是，襄阳一旦自立，有些事情，就身不由己了。譬如我必须要与孙权和刘备打交道，甚至关系还要走的更近。我怕，朝廷中会有小人谗言，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曹操笑道：“我这偏头痛的病日趋严重，怕是看不到那天了，这是你们的事。” 曹丕说道：“我们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就是该疏远一些，三少以为如何？” 第872章 行程匆匆 曹丕如此一说，黄顺立马就听出曹丕在此事上，还是保留意见。他并没有完全认同曹操的安排，但曹丕又不能公开顶撞曹操，所以便如此隐晦的表示自己的反对意见。 看来，日后，与曹丕的关系，需要黄顺好好的打理才行。不过，曹丕不是曹操，黄顺怵曹操，可不怵曹丕。怎么说，曹丕的身边，有许蒙；自己的身边，还有曹植、曹彰和曹宇，要搞定与曹丕的关系，黄顺有的是手段。 与曹丕的关系，不需要像与曹操这般，黄顺只要能够保证，曹丕不会全力对付自己就行了。黄顺能够接受的最恶化的关系，就是曹丕派将来攻打。只要不是曹丕御驾亲征，不是内军主力悉数出征，黄顺就能够接受。 黄顺这么想，自是有他的底气存在。自己身边，有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等荆家村将领群，都是自己嫡系中的嫡系，还有祖渊这样的老将坐镇，更有举世闻名的马超率领的马家军。最为关键的，现在诸葛亮就在荆州，只要诸葛亮在荆州，黄顺随时可以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 曹丕身边，也就是一个司马懿，能够匹敌诸葛亮。而这个司马懿，还是整个曹氏忌讳的人物，曹丕不可能对他完全信任。处处掣肘的司马懿，单独面对诸葛亮，都不是对手，更不用说再加上自己这个近乎作弊般存在的人物了。 “不错，”黄顺说道，“只有如此，别人才不会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 “这么说，三少是答应出手，对付关羽了？”曹丕突然惊喜道，“太好了！三少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黄顺被曹丕的跳跃性思维唬了一跳，但很快也就明白，曹丕不愿意继续纠缠此前的问题，所以这才故意岔开了话题。 “这有什么”黄顺说道，“我今晚回去就修书一封，飞鸽传书回襄阳，让祖渊带兵迎击关羽。” 黄顺想的很明白，这个时间，差不多江东已经对江陵城动手了。关羽的大后方丢了，还能在前线待得住？定会急急忙忙撤兵。 而根据梦中的启示，关羽这一撤兵，就等于走上了他的末路。这个时候，黄顺痛快的答应曹丕，等若白捡一功劳。 退一万步，就算江东还没有对江陵城动手，此时的夏吟坊，也应该对关羽动手了。毕竟，在荆州，现在的关羽，已经是曹氏和江东共同的敌人，夏吟坊要站队，肯定要站在赢的一方。 而且，关羽进攻南郑，确实如曹丕的说法，相当于在攻打十姓的基业。十姓出手，也是理所当然。 就算关羽被杀，刘备要招人报仇，也是找孙权，找曹操，断然不会找上十姓。 现在的黄顺，心中已然有底。当初黄顺还生怕时间不够用，让留在江陵城的诸葛亮成为江东的俘虏。现在看来，此时关羽还在进攻南郑，就说明，江东还没有动手。黄顺的书信，应该早就到祖渊的手上了。诸葛亮一家，此时差不多已经安全转移出来了。 有诸葛亮在荆州，关羽败亡，刘备的人马，只能是诸葛亮出面整顿。诸葛亮整顿的人马，跟自己的也差不多了。 反正那时候，荆州与西川交通断绝，不能来往，荆州就是个独立王国。趁机劝诸葛亮认清现实，为家族做事，是最好的时机。 就算退一万步，诸葛亮仍然不听劝，接下来，马上就是刘备为关羽报仇，兴师攻打孙权。此战之后，刘备也将一命呜呼。 刘备一死，阻挠黄顺渗透刘备内部的人，就都没了，黄顺正好可以借助诸葛亮的关系，顺利打进刘备集团的内部，借势深入西川。到时候，诸葛亮掌握大权，自己就可以在诸葛亮的手下，混的风生水起，若时机成熟，成为第二个司马懿，也不是不可能。 “三少不亲自坐镇，能对付的了关羽吗？”曹丕被关羽打怕了，生怕黄顺轻敌，犯跟自己一样的错误，连忙提醒黄顺。 黄顺笑道：“我就算亲自坐镇，也不是我指挥战斗，没有什么区别。” 曹丕摇头道：“我知道那个祖渊，是三少的得力手下，指挥打仗没问题，但我提醒三少，打仗可不是简单的厮杀一场那么简单。需要调动各方的人力、物力，祖渊在你们黄氏或许行得通，但他能指挥的动其他九姓吗？三少不要轻敌啊。” 黄顺问道：“那以世子之见，如何是好？” 曹丕立马说道：“三少不要在邺城做过多停留，马上回襄阳坐镇。只有三少在襄阳，襄阳十姓才能真正做到一致对外。否则，肯定会被那个关羽各个击破。” “可是，我在邺城，还准备了一堆事务要处理呢。”黄顺面上表示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自己比谁都想尽快赶回襄阳。没想到，瞌睡送枕头，曹丕竟然催促着自己快点启程。” “什么事务能比这事重要？”曹丕着急道，“这边的事，安排手底下的人尽做的了。襄阳那边，可是非三少不行啊。” 黄顺假作无奈道：“好！我在邺城补充一下物资，马上就出发。” 曹丕又关心的提醒：“别忘了今晚回去写信，让家里早做好准备。” 这一番谈话，黄顺不得不把在邺城的行程做大调整。大多数事情，只能安排给许蒙，由许蒙代为操办了。黄顺在邺城，只有两个人，是必须要亲自见的，一个是许蒙，一个就是张合。 见张合，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但如何见许蒙，又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就是黄顺必须马上要考虑的事情。 理由很好找，毕竟，许蒙是黄顺的老丈人，黄顺作为后辈，在短短的几天停留时间里，去见一下许蒙，合情合理。 所以，黄顺在第二天，就带着大批礼品，大张旗鼓的去拜访许蒙。而许蒙，早就接到消息，在家大摆宴席，亲朋好友都请了来，欢迎黄顺的来到。 邺城百官的消息都灵通的很，知道黄顺面上就要出发回襄阳。这一次在许蒙处，怕是黄顺此次回邺城唯一的一次出席公开宴席。所以，不管接到请帖的还是没有接到请帖的，都想尽办法的在这一天赶到许府，争取与黄顺打个照面，说上几句话。 第873章 许府布置 常年在仕途场打滚的官员，尤其是身处邺城的官员，对官场安危以及可能的动向的敏感程度，绝对可以媲美大商人面对隐晦的商机那种灵敏的嗅觉。黄顺即将在襄阳自立，这种高度机密，他们虽然无从得知，但却靠着官场的第六感，敏锐的觉察到，襄阳就是未来的重心，要想在仕途发展的更好，就必须经营好襄阳，哪怕在那里留下一个脚印都是好的。而襄阳，当然是夏吟坊的地盘。所以，交好黄顺，就是首当其冲的选择。 能有如此意识的官员，即使身处邺城高层漩涡的官员，十中有一就和不错。大部分官员，还是冲着黄顺身上巨大的商机来的。谁都不会忘却，上回黄顺从河西回来，给邺城带来的变化。而这回，黄顺只人数规模就超过上回的十倍以上，货品更是多的不可计数。 上回黄顺留在邺城的时间长，邺城数得上的家族，几乎都从黄顺这里得到了好处，很多家族都跟夏吟坊建立了稳固的买卖关系。这回，黄顺虽然带回来更多的货物，但黄顺贵人事多，没有多少时间留给邺城。所以，他们就不能再只是在自己家里等着黄顺上门，必须主动凑黄顺的近乎。 再说，上回的黄顺，虽然已经有着一鸣惊人的实力，却仍是一名新人，需要巴结邺城各方。但这回，黄顺的夏吟坊，已经可以跟曹氏平等对接，曹氏系统的官员，再见黄顺，自然就需要仰视才行。他们自问没有那个身份和资历可能承受得了黄顺的亲自造访，那么自己去拜访黄顺，就成为必然。 就是亲去拜访，黄顺能否有时间接待，还是个问题。但拜访许蒙，就无需有此顾忌，大家机会均等，谁能抓住黄顺，谁能与黄顺说上几句话，敲定一两件事，那是要看实力，看机会的。 这种机会，注定不多。因为黄顺大部分的时间，是要与许蒙密室会谈，谈以后邺城的方方面面的部署。黄顺有预感，襄阳一旦自立，自己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意出门远游了。邺城，怕是没有机会再来。必须趁着这次机会，把一切安顿好才行。 如何能够长时间的密谈，却又不引起旁人的猜疑，许蒙的安排，很是巧妙。家里上百桌的酒席，并不是集中安排在一处，而是几桌、十几桌一处，分了有十来处之多。对外的说法，是照顾到宾客的心意，让大家相熟的坐在一起，可以畅所欲言，不会在高兴热闹的场合见到不愿意见到的人和事。 这样，作为东道主和主客，许蒙和黄顺就得各处转悠着，不可能长时间坐在一处。这样一来，许蒙和黄顺只需在开席时各处转悠一下，露个面，剩下的时间，两人就可以撇开酒席，躲在密室里畅谈了。 外面，无论许蒙和黄顺不在多长时间，都会认为是在别的地方，而不会认为两人早已离席。 这样的安排，怕就怕有心人，一门心思追着黄顺或许蒙，各处都转了个遍。对于这种情况，许蒙更是早就安排好下人，在各个出入口卡着，对随意在各处走动的宾客，予以限制。美其名曰安全考虑。 天下人都知道，黄顺最重安全，对安全的追求已经快到变态的地步。许蒙为了接待好黄顺，稍稍限制各位宾客的自由，谁都能理解。 再加上有马谡、林卓、彭威他们的配合，即使有人透过许蒙的重重安排，执意查到最深层，也能应付的过去。只一句“黄顺正在后院，与老夫人说话，许蒙相陪”的话，就能混的过去。 “主公啊，”许蒙在密室里看着黄顺，自己先感慨了一句，“当初我和褚仁上赶着喊主公，虽然知道主公前程不可限量，却仍不敢想象，短短数年，主公就发展到如今的实力。” “我如今怎么啦？还不是经营着一个夏吟坊，到处做生意养家？”黄顺笑着打趣了一句。 许蒙说道：“老头子我可不糊涂，我虽然眼界小，比不上主公，但我眼不瞎耳不聋，对有些事，还是略知一二的。襄阳虽然不过一郡，但襄阳一旦自立，她所拥有的能量，却足以颠覆整个天下大势。而这个能量，就掌握在主公手里，就看主公如何使用他了。” 黄顺收起戏谑的笑容，正色道：“那我要好好问问许老了。你常年跟着曹操，更是研究他多年。以你看来，这回曹操破例允许，甚至鼓励襄阳自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虽然身在其中，一直想不透曹操为什么要这么做。若强说是因为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梦，实在有些牵强。” 许蒙说道：“因为天下三分。” “天下三分？”黄顺惊讶道，“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许蒙说道：“曹操最大的心愿，就是天下一统。但无论是江东孙权，还是奔波半生的刘备，曹操与他们的多次交手中，从心底感觉，凭曹氏的力量，远不足以吃掉他们。也就是说，再天下一统来到之前，天下将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三足鼎立时期。 三家谁能笑到最后，拼的已经不是曹操、孙权和刘备之间的手段和智慧，而是子孙后代的本事。曹操能耐再大，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何况，曹氏还有这么一个对后代极其不利的天命存在。所以，曹操必须要为后世做一些妥善的安排。” 黄顺摇摇头：“但这仍然说明不了问题。” 许蒙笑道：“曹操与刘备都年事已高，孙权正值壮年，未来一段时间，不出意外，将是江东占据优势。无论曹操还是刘备，都无法压制住孙权的对外扩张。” 黄顺听得不禁点头，虽然从梦中得知，一个合肥城，便轻易的挡住了孙权北上的步伐。但从道理上讲，曹操和刘备先后过世，确实是孙权处于独孤求败的地步，而且，孙权不但收回了江陵城，拿到了江南四郡，甚至一段时间内，把襄阳也置于麾下。论风光程度，确实是孙权为最。 小小的合肥城能够成为孙权一生的噩梦，这里面有偶然因素，远不是现在的人们所能预料的到的，曹操和许蒙，能够见识到孙权的强势，并预做安排，已经是难得的战略谋划高手。 第874章 乘龙快婿 “你的意思是说，曹操特意扶持我自立与荆州，就是想以我来对抗孙权今后的扩张？”黄顺问道。 许蒙说道：“孙权要扩张，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江淮一线，一个就是荆州。江淮一带，曹操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只等孙权贸然闯入，就送他一场大败。但荆州，局面就很复杂。 整个天下是三分，荆州也是三分，但荆州与天下不同，荆州除了有曹、孙、刘的存在，还有十姓的存在。十姓在荆州的实力，不弱于任何一方，但因为历史的原因，并没有独立成一股势力。换句话说，若没有主公的存在，十姓的实力，早就消散瓦解，被三家所消化吸收了。 正因为有主公的横空出世，十姓不但保持了独立性，而且实力愈加壮大，放眼天下都是任何一方不容小觑的存在，在荆州，更是呈一家独大之势。 孙权要经营荆州一线，无论刘氏还是曹氏，都不是孙权的对手。孙权的对手，只能是十姓，也就是主公。 只有主公在荆州压制住孙权，曹氏在淮南压制住孙权，才能确保孙权这只怪兽，不至于肆虐天下，天下一统的这颗最大的果实，不至于被孙权摘了去。” “你这么说，或许有他的道理，”黄顺沉吟着说道，“但这只是战术层面上的运作。若为了一时的战术目的，让十姓独立，为自己树立将来的一个可能的敌人，曹操会如此不智吗？” 许蒙说道：“难道少爷不知道，外间已经有很多的传闻，少爷就是天选之子，将来要登基为帝吗？” 黄顺不虞道：“当然听说了，但这跟曹操的决策有什么关系？我不相信区区一点谣言，就能左右曹操的行动。” 许蒙说道：“单纯谣言，曹操当然不会在意。但关键是，曹操也很看好主公的前途，认为主公却有可能代他完成一统天下的重任，这就另当别论了。” “什么！”黄顺大吃一惊，“你所说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曹操告诉你的？”黄顺必须搞清楚这个，若是曹操告诉许蒙的，自己就要小心了，小心被曹氏过河拆桥，成为事后被烹饪的走狗。 “你紧张什么”许蒙笑道，“这种事情，谁会对外人讲？这当然是我自己跟着曹操久了，自己猜出来的。不过，我很有自信，我的猜测，距离事实不远。” “那我应该成为曹操的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才是。”黄顺后怕道。 许蒙笑道：“不管这样的天命谣言是谁编出来传播出去的，谣言除了让人们认识了主公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妙用。如果这不是谣言，是天命，那这是与曹操所梦的天命相反的天命。也就是说，这两个天命是相反相悖的，一个成，另一个必不成。” “我怎么没看出来？”黄顺疑惑道。虽然黄顺怕是天底下对这几个天命的背后最为了解的人，但黄顺不能完全倚仗梦的帮助，单凭市面上的那些传闻，确实推断不出这些不同的天命之间，有什么联系。 许蒙说道：“我们非修士，当然看不出来，但道行高深的修士，却能研究出来。” 黄顺眼前一亮，“你是说，曹操身边，还有道行不错的修士存在？” 许蒙说道：“修士一般隐居，极少出仕。曹操能拜访到他们，亲自向他们期求教，已经是莫大的缘分。我对曹操的行踪，一向盯得很紧，知道曹操曾经秘密去过终南山一段时间，回来不久，就派遣曹植和曹宇到襄阳，再次对你施恩。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就不用我多说了。” 黄顺有些恍然，难怪上回冷不丁的，刚从柴桑回襄阳，就碰上曹植来访。当时对曹氏对自己的厚遇，黄顺可是着实谨慎了一段时间，生怕这是一颗糖衣炮弹。虽然黄顺只看到了糖衣，始终研究不透炮弹在什么地方。 原来，这其中的背后，还有一段这样的故事！ 这样就简单了，显然，曹操认为，三马同槽吃草的天命与自己是天选之子的天命，是相悖的，促成自己的天命，就自然夭折了另一个。作为曹操，当然会想方设法的成全自己。 这也能够说明，为什么曹植、曹宇和曹彰，都会被曹操通过不同的路径，安排到了襄阳。如此看来，虽然曹彰犯了大错，但曹操对他，还是寄予厚望，否则，也不会把他安排在襄阳了。 曹植、曹宇和曹彰，就是曹氏未来的希望。一旦自己真能够成事，这三曹就是元老，足以保障曹氏盛名不坠。而且，不管日后曹丕如何与自己为难，只要有三曹通力协助自己，自己就不会把对曹丕的不满，发泄到整个曹氏身上。 “你说曹操有心成全我将来一统天下，”黄顺没有被许蒙的话冲昏头脑，还是非常冷静的问道，“有没有其他方面的佐证？只凭这个，我还是难以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许蒙皱着眉头想了半响：“其他的佐证，让我好好想想。其实主公也是多虑了，你见过曹操对另外一人如此上心过吗？曹操对主公的厚遇，即使他的亲生儿子，也不及呢。” 许蒙一边想，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话，突然，一拍脑袋，惊喜的喊道：“有了！” 许蒙高兴的眉开眼笑，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事应该可以作为主公所说的佐证了。” “喔？”黄顺也很高兴，他也希望，许蒙说的是真的，这样，他做起事来，就少了许多顾忌。 “在一次酒宴上，偶然间谈起了主公，曹操曾开玩笑的说了一句：‘那是我的乘龙快婿’。当初众人皆大笑，我也没在意，毕竟是个熟语，大家都在用。现在想想，曹操使用这个词，用意颇深。” 黄顺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几乎是喊叫出声：“你想了这半天，这就是你想出来的佐证？” 许蒙委屈道：“大事上，曹操已经对主公很是照顾，要说佐证，这些都是，但主公肯定不满意。其他的，就只能从曹操的平日说话中寻找了。曹操不是话多之人，曹操的女婿很多，但被曹操称呼为乘龙快婿的，只有主公一个。这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只是称呼上不同而已，但放在曹操身上，就不同了。” 第875章 痛快！ “好，”黄顺终于接受了许蒙的说法，“曹操确实不是那种轻易开玩笑的人，你的这个说法，勉强算个佐证。” 许蒙长吁口气，不等黄顺继续说话，连忙说道：“主公，咱们不是有很多事情要研究吗？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已经过去的事情上，还是抓紧谈正事。宴会结束前，我们还要出去谢客呢。” 黄顺说道：“也是！本来我这趟回来，准备花上一段时间，把邺城这边的事务安排好后，再回返襄阳。但昨晚曹丕表现很是急切，希望我立即回襄阳主持对关羽的战局。我也不想在邺城耽误太多时间，以免夜长梦多。邺城的事务再重要，也不能跟襄阳相比。所以，我已经决定，几天后就启程回襄阳。邺城的一切事情，就只能仰仗许老了。” 许蒙噗嗤笑道：“曹丕那小子是真急了。关羽这回可是把他揍惨了。” 听许蒙如是说，黄顺不禁好奇，再次撇开正题，问道：“我听曹丕说过战斗全过程，是张虎那几个小子纸上谈兵，被关羽摆了一道。虽然有所损失，但不至于动摇曹氏的根本？” 许蒙笑道：“张虎那几个小子，可是曹丕花大力气栽培的对象。这次去南郑，也是算准了有赢无输才让他们去的。谁知人家关羽不配合，给他打了个落花流水，还不费人家什么事。哈哈。” 许蒙的幸灾乐祸，完全在黄顺的意料之中。黄顺心中一动，便询问许蒙南郑一战的具体细节。曹丕那小子，跟黄顺讲故事，肯定有所增删。 许蒙的说法，果然多了许多曹军的笑料，黄顺听来都不觉笑的前仰后合。 于禁的挂帅，并不是于禁主动要求，而是曹丕事先指定。想来也是，曹丕不可能不跟自己的幕僚研究个差不多，做到心中有数，就大会众臣。 曹氏麾下的宿将，曹丕肯定与他的幕僚挨个过了一遍，最后还是内定了于禁，不为别的，就看中于禁的听话。其他将领，性格太过强势，不好驾驭。只有于禁，年轻时候还好勇斗狠，年纪越大，性格越是谨慎，更符合曹丕的需求。 就于禁本来，绝不愿在年迈之后，还领兵打仗，对手还是无论武功还是名声都远超自己的关羽。与关羽对阵，注定是场恶仗，需要高强度的指挥作业，以于禁的精力和体力，未必就能吃得消。 曹丕肯定对于禁打了包票，也把整个形势分析给于禁听。于禁定是听信了曹丕的关羽不久自退的结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任了。 张虎他们插手于禁的指挥，虽然能够造成一定的混乱，但有于禁在，还能在可控范围内。可张虎他们不经于禁，直接传书襄阳的夏吟坊，要求夏吟坊某月某日供应大军军需和粮秣，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谁不知道夏吟坊与交战双方的关系都很密切，双方都与夏吟坊有接触，但军事机密，都严守底线，绝不向夏吟坊透露，以免泄露，夏吟坊，也严守本分，从不主动打听。 但张虎他们却如此轻易的把他们来到的时间、人数告诉了夏吟坊。这是何等的儿戏。让关羽轻易的就从夏吟坊获知这样的绝密信息，都不用夏吟坊主动透露，只从夏吟坊调派物资上，就足以推断的出来。 正是知道了于禁军中有这么几位四处捣乱的小鬼，关羽才敢定下水攻的大计。毕竟，要安排水攻，提前要做大量准备，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若被对手识破，徒惹笑话不说，自己方面先就失了锐气。 其实，在最终成就败势之前，张虎他们还是有机会避免大败的。因为扎营的前夜，就是天降瓢泼大雨，他们几位还是略懂军事，夏侯霸就提起“时值夏日，暴雨突降，须防止大水”的话。 四人一研究，都觉得夏侯霸的担心很有道理，已经决定了连夜移营到高地，但事情就是那么寸，就在四人下令，让诸营准备后，伙房主事来报告说，已经宰好了羊，煮好了肉汤，这时候移营，刚做好的羊肉汤，就只能倒掉，太可惜了。问能不能吃完饭再行动。 四人平时挥霍无数，偏偏此时，又心疼起那羊肉汤来，一致决定：让将士们空着肚子，连夜冒大雨移营，太辛苦了，就休息一晚，明天天亮之后，再移营不迟。就这么一耽误，一夜的功夫，就决定了最终的胜败。 张虎等人在兵败之后，知道回去必受严惩，几人在获知于禁被俘之后，便私下里商议，定下了攻守同盟，回去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给了于禁，而他们，却成了屡屡在关键时刻挽救全军的英雄。 结果，四人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被勉励一番，提升至军中要职。 可怜的于禁，在知道邺城方面对自己的态度之后，心灰意冷，也就听从了关羽的建议，投降了。 这才是那个拥有赫赫战功的于禁嘛。当初黄顺从梦中得知于禁竟然在兵败之中，拍关羽的马屁，主动投降，就怎么也想不通，觉得不可能。 怎么说，于禁也是与关羽同时代的大将，虽然名声上不如关羽，但战功上，却超出关羽许多。作为为将者的尊严，于禁也不可能向关羽摇尾乞怜，能够不在兵败后自杀，在黄顺看来，于禁已经非常惜命了。 本来黄顺还想问问，襄阳周边如此热闹，夏吟坊能如此本分吗？这在黄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无论曹丕还是许蒙，都没有提及战争中夏吟坊的表现。黄顺想问许蒙，又忍住了。许蒙未必就知晓。再说，黄顺大可以回到襄阳，慢慢的询问当事人：祖渊。 祖渊这头老狐狸，若不趁着双方大战，大占便宜，那就不是祖渊了。 黄顺又问了几句，感觉许蒙对南郑之战，了解也是不多，多是道听途说来的。这也难怪，许蒙的经营重心在邺城，南郑那边，自有离着更近的祖渊负责，许蒙没必要伸手过长。此时许蒙忍不住说起此事，实在是心中太过痛快，忍不住与黄顺分享他的这份痛快。 相比之下，黄顺想的就多了，此战非常震惊天下，于天下大势却没有什么影响。倒是后面的陆逊偷袭江陵城，才是决定性的。而这个，也是黄顺所真正关注的。黄顺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消息。 第876章 安排 在黄顺的认识中，如果说刘备入川，代表三分天下的开启，那陆逊偷袭江陵，几乎可以代表三分天下的形成。而黄顺此前的所有运作，都是建立在三分天下的基础上，相比之下，自然是陆逊偷袭江陵城的节点更为重要。 论知名度，论好感度，论亲近度，刘备率领的蜀汉集团，在汉人心目中代表着正统，自然更为他们所接受，自觉不自觉地就站在了刘备这边，黄顺自然也不例外。但黄顺要养家糊口，要为家族长远考虑，就不的考虑最终结果如何。 黄顺毕竟出世太晚，等黄顺开始代表六姓出使江东时，曹操已经是一家独大之势，江东孙氏也形成不可抗拒的力量。刘备的先天不足，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而且，刘备及关羽和张飞，年龄偏大，等黄顺长大，他们就离去世不远了。 从功利的角度看，黄顺把感情和精力投到他们身上，性价比太低，不值得。所以，黄顺并没有跟随诸葛亮，一心跟随刘备，而是刻意与之保持距离。因为诸葛亮的存在，黄顺肯定会跟刘备集团发生交集，黄顺要想在刘备集团混的开，就必须提前做好人脉关系的储备。这一点，黄顺完全押宝在刘备、关羽、张飞等人的后辈上。 这是一本万利的投资，也意味着，刘备、关羽、张飞等人在世时，黄顺在刘备内部，没有什么影响力，因为老一辈尚在时，他们的儿辈们基本没有说话的分量。 所以，黄顺一直不急于打入刘备集团内部搞事情，就是在等这个节点。只要陆逊偷袭江陵城成功的事实形成，那么黄顺就敢对以后的发展做如下肯定：关羽要完蛋，张飞也跟着要完蛋，刘备为二弟三弟报仇，紧接着也要完蛋。这样，黄顺的机会就来了。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江东已经因为江陵城跟刘备产生了矛盾，但却并没有进一步激化，双方离兵戎相见还差的很远。这时候，黄顺必须沉住气，静观事态发展。 这种等待的心理，这与黄顺急于回襄阳是不矛盾的。只有事发突然时，黄顺就在襄阳，才能更快的做出反应，最大限度的捞取实惠。 不管陆逊那边怎么做的安排，黄顺这里，已经决定离开邺城，全速赶回襄阳了。黄顺已经做到了时间上的最快，就算赶不及，那也是无可奈何了。 但就算赶不及，黄顺也没什么损失，因为以上一连串的事件，并不是紧接而来的发生，黄顺估算过，就算今天陆逊偷袭了江陵城，算时间，等黄顺赶回襄阳，关羽估计还没被擒呢。 黄顺想毕，不再过问襄阳，而是开始一门心思与许蒙关注邺城的情况。现在的黄顺，在邺城的实力也不小了。许蒙自己就有一拨人，还有吴老为代表的宦官集团，再加上墨氏的组织，以无孔不入来形容黄顺的力量，一点不过分。 这些力量，黄顺本来想让几个人分别负责，几个人之间互不统属，各自独立。但左思右想之下，黄顺还是放弃了这种分而治之的办法。 虽然这样一来，黄顺在邺城的实力，等若多了几条命，就算某部分被人连锅端了，黄顺还有其他的力量继续在运作，不妨碍黄顺在邺城的存在。 但这样一来，彼此之间谈不上任何配合，甚至还会互相掣肘。最为关键的，如果黄顺任命的这几位独当一面的负责人，让他们知道还有其他的负责人存在，他们的忠心会受到打击，认为黄顺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们，还安排了其他人对他们进行监视。这是黄顺所不能接受的。 许蒙虽然醉心于报仇曹氏，但许蒙很有分寸，公与私把握的很好，与黄顺做事以来，许蒙还从来没有因私废公过。相反，许蒙倒是数次带给黄顺以惊喜。 许蒙的忠心，黄顺毫不怀疑，最让黄顺担心的，是许蒙的年龄。邺城这边，黄顺有可能十几年不过来。十几年的时间，许蒙能否还能活这么长，是个大大的问号。 若过程中许蒙不幸过世，谁来继任，这是黄顺今天必须与许蒙敲定的大事。最理想的人选当然是许蒙的儿子。但许蒙的儿子都在曹氏内部担任军职，其能否像许蒙般效忠黄顺，还是个未知数。这一点，只能由许蒙自己做出判断。 跟许蒙交代邺城的势力分布，很简单，有名单，有联络暗号，简单几句话就可以交代完毕。任务也不难，邺城不是黄顺的重心，邺城的任务，主要就是情报的收集，尤其是曹氏和司马氏的情报。 只有司马懿身边霍让的存在，黄顺对许蒙做了隐瞒，李尚的情况，黄顺也没有告诉许蒙。因为这二人情况特殊，只能由着他们二人自己发挥。连黄顺都不好直接对他们发号施令，其他人，更把握不好那个分寸。 总得来说，情报的收集，主要靠吴老和许蒙的人手，墨氏的组织，主要体现在行动上。如果许蒙认为需要对某人暗中动手，许蒙就可以动用墨氏的人。 最关键的一点，黄顺放到了最后，很隐晦的提及许蒙的接班人的问题。黄顺刚开了个头，许蒙就知道黄顺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主公无需担心，这个我已有安排。吾有三子，许良、许严和许庆。许良年最长，于家事最为了解。不久之后，许良就做病退，闲居家中，做我的助力。一旦我有什么不测，就由许良代我为主公尽忠。” “许老的安排，我自然放心，然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再问一句，许良值得我信任吗？” 许蒙笑道：“知子莫若父，主公大可放心。或许许良能力上尚有欠缺，可能会让主公失望，但在忠诚上，我敢以我们许氏家族担保。” 黄顺一拍手，说道：“如是甚好！我不要他为我冒险做什么，一般的情报，通过买卖的途经，送达我手即可。一旦拿到事关全局的情报，就通过紧急渠道，尽快送达我手。一条紧急渠道只能启用一次，一次后就作废不得再用。” 许蒙说道：“我一个老头子，怕是见不到主公一统天下那一天了。果真到了那一天，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请主公答允。” “喔？”黄顺吃了一惊，这是许蒙第一次主动向他提出要求，而且是为自己提要求，“许老尽管说。” 第877章 张合 “请主公答应许氏小辈，把我的骨灰到漠北草原撒掉，以报答那片土地。”许蒙一脸的怀恋，眼睛空空的望着窗外的远方，说道。 黄顺心中一动，早年间许蒙与褚仁曾经在漠北周游，看来，在那片土地上，一定发生过不少动人的故事，以至于让许蒙决定把自己的最终归宿定格在那里。 黄顺难得的没有刨根问底的询问许蒙。毕竟，谁心里都有一些不想为别人知的，许蒙若是想说，早晚都能说，若是不想说，黄顺问也没用。 再说的几句话，下面人来报，宴席已经接近尾声，需要他们出去谢客。这场谈话这才告结束。 离开许府前，许蒙知道，今天一别，日后怕是再没机会相见，一直坚持步行送出数十里地，这才依依不舍的驻足看着黄顺的车马远去，渐渐驰离自己的视野。 黄顺同样躲在车厢里，就这车帘一条缝，一直往外看着许蒙这么跟在后面，鼻子也有些发酸。幸好许灵没有跟着来，要是许灵也在，这场离别，不亚于生离死别！ 直到许蒙的身影再也看不见，黄顺这才坐回车厢，慢慢的从离愁别绪中走出来。张合那边，黄顺已经派人通知到，今晚就在府中见面，明天，黄顺准备一天，再过一天就要离开邺城了。实在抽不出整段的时间，与张合一叙。 与张合的关系，黄顺是张合名副其实的大恩人，张合感恩戴德，想要报答黄顺，这份心思，黄顺是理解的。 当初黄顺刻意交好张合，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只是通过梦得知张合是曹魏后期的有名大将，所以，黄顺就身不由己的巴结上了。没想到，张合的仕途很是坎坷，黄顺甚至不敢想，如果没有自己的帮助，张合能否还有现今的风光。 张合得以大放异彩，都是拜汉中一战所赐。与曹彰一战，张合能够坚持到最后，算是赢得了曹氏的赏识，但真正让张合跻身曹氏一流战将之列的，还是汉中一战。 拜黄忠一刀砍杀夏侯渊所赐，张合抓住乱军无主的良机，主动站出来协调诸将，抵御住赵云和黄忠的攻势，并稳住了阵脚，没有一败涂地。这就是张合在汉中之战中最大的功劳，也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此后，曹操亲至汉中战场，张合在曹操的麾下，表现也是不俗，虽然因为刘备的龟缩政策，汉中没有什么像样的仗打，但张合所率领的部队，纪律严明，执行军规军令一丝不苟，数次得到曹操的赞许。 曹操举办的军中宴会，从座次上也能看出张合地位的变化，此前张合没份坐在主帐，但现在，张合不但跻身主帐之内，而且，还位列左数第三位。 自古酒席座次以左为尊。也就是说，张合在军中的地位，已经位列前五。张合当然知道这份荣耀，是谁给的，所以，黄顺再次来到邺城，张合丝毫不必嫌疑，当众表示自己会登门拜访。与其他官员还在首鼠两端观望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邺城百官对黄顺的态度，可谓矛盾，一方面，黄顺与他们有恩，而且，黄顺还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实惠，从心底里，他们希望与黄顺走近。但另一方面，黄顺始终没有归顺朝廷，始终游离于他们这个团队之外。 当官的都是非常谨慎小心点，别看现在的黄顺吃香，那是曹氏器重他，甚至不以他没有归顺为怵，但谁能保证曹氏能一直器重他呢？尤其现在正是曹氏交班接权的敏感时刻，谁也不愿这时候冒风险。 黄顺回到家，张合早已在书房等候。热闹的许府，张合并没有去凑热闹。他得知黄顺马上就要离开邺城，还想着派人通知他，安排出时间与自己见上一面。张合除了感激涕零之外，还敏感的感知到，黄顺一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坊主大人，张合的今天，全拜坊主所赐。张合对坊主，不胜感激。但有些话，张合必须要说，张合身为曹氏部将，做什么事，都是站在曹氏的立场，若张合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杵了坊主的意，还请坊主原谅。”张合没有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模样，而是不卑不吭的来了这么一段。 黄顺点头道：“不错！比起上次见面，张将军果然成熟多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进行男人之间的一番对话了。之前，我的感觉，我们之间，是师生关系，我师你生。” 张合失笑道：“当时张合为人处世过于耿直，木讷，亏的坊主不吝赐教。” 黄顺摆手道：“不说这个。我想，张将军想必很是疑惑，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将军另眼相看，并屡次出手相助？” 张合连忙点头，说道：“百思不得其解。” 黄顺笑道：“你都百思了，就算再不解，也想出点东西来了，说来听听。我就看你，对我的心思把握，到了何种程度。” 张合也笑道：“好，都是我自己的一些小见识，见不得人，但在坊主面前，张合不怕献丑，就此说与坊主听好了。” “我对坊主的做事风格，也做了一些了解，我发觉，坊主不是那种随大流的人。当初在荆州，所有人都认为曹氏即将一统天下，但面对魏王的盛情相邀，坊主还是拒绝了，并独辟蹊径，发展壮大了夏吟坊。 现在看来，坊主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若坊主归顺曹氏，在曹氏内部，夏吟坊不可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掣肘太多。 这是大的方面，坊主的决策，已经与众不同。看人方面，坊主同样与众不同，成名已久的那些人，坊主虽然与他们保持关系，却不深交，反而是当时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坊主倒能够放下身段，倾心相交，这里面，自然包括我张合。 当初，我也是大惑不解，不明白坊主为什么会看上我这么个小人物。但现在再看，坊主当初相交的人，无一例外，都变得声名显赫，手握重权。这只能说明，坊主看人的眼光毒辣，当世无人能比。 虽然我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当初坊主是怎么看上我的？” 黄顺笑了，说道：“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真是下了一番苦功。你能总结出以上的结论，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878章 三个承诺 张合不好意思笑道：“其实也没费多大劲，实在是坊主的事迹，外间传说的厉害，我做的，不过是去掉夸张传奇的部分，保留基本的事实罢了。” 黄顺说道：“都是外间传说的厉害，其实，我也没看准几个人，传说的神乎其神的，不过两人，一个是江东甘宁，一个就是你张合。你和甘宁，有相似的因素存在，都是身怀不俗的武功，这是你们能够最终出人头地的基础。然后，你们出身都不怎么样，都属于怀才不遇那种。而且，你们都很有想法，有着自己的坚持。在我看来，就是没有被处处规则、关系的官场所同化，尚保有一二分童真。 乱世出英雄，英雄大都有不为世人所理解的一面。若为人八面玲珑，乱世中可以做到保全身家，却难以做到一方枭雄。你和甘宁，身上都有乱世英雄的品质，所以，我愿意凭借我的关系，帮助你们一把。至于你们自己的成就，完全是你们自己努力得来，即使没有我，凭借你们的努力，你们依然能够成功。因为，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在这个乱世，只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能最终活下来，并获得成功。” 张合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外面对坊主的传说，确实夸大了不知多少。甚至还有传言，坊主拥有神仙般的洞察力，能够当面洞悉对方的前三世、后三十世，甚至与地府阎王有着不俗的交情等等。” 黄顺笑道：“我只是以普通商人，就像历史上的传奇商人吕不韦，我也是有目的性的。至少，在你和甘宁身上的投资，在我看来，现在已经到了我收获的季节。” 张合一愣，笑道：“不知坊主要我怎么报答？” 黄顺一掐指，说道：“我这回回襄阳，就要运作自立的事情。虽然我已经与曹氏父子谈妥一切事宜。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万一我与曹氏发生冲突，你不可带兵犯我。” 张合笑道：“曹氏麾下良将众多，若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我想带兵，魏王也会担心我与你勾结而拒绝的。这点坊主无需担心。” 黄顺又说道：“诸葛亮是我最为敬重的姐夫，他现在刘备处做事。曹氏与刘备之间的冲突，我不管，但若是诸葛亮挂帅，我希望，你不要与之冲突。” 张合有些为难道：“军令如山，万一军令与我今天的承诺相左，如何？” 黄顺说道：“你今天的承诺，不必闷在自己手里，你大可以宣扬出去，让每个人都知道，你对我有这些承诺，到时，面对这样的军令，你就可以大方拒绝了。” 张合想了想，说道：“好。虽然不知坊主如此安排，用意如何，我遵命就是。” 黄顺说道：“我观曹氏众臣，虽然人才济济，但无人能胜过司马懿。我推断，司马懿迟早会在曹氏一步步执掌兵权，并手握重兵。 我与司马懿不睦，将来更有可能发生冲突。所以，我要你保证，无法什么时候，都只能效忠曹氏，拒绝司马懿的拉拢，更不能在其指挥下参战。” 张合惊讶道：“司马懿？现在不过是个主簿，难为坊主如此看重他。不过，坊主观人看事，总是与众不同。我与司马懿，虽然同是河间人，却并无深交。既然坊主要我与之保持距离，我照办就是。” 黄顺拍手笑道：“好！我就要求你这三件事，你既然全部答允我。作为对你的报答，我可以指点你一步，行与不行，你自己斟酌着办。” 张合喜道：“这三件事，我并没有付出什么，坊主如此厚遇，反让我心中不安。” 黄顺说道：“现在你觉得容易，以后，你就会发觉，要践行对我的诺言，并不是件容易事。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害你的心思，你只要严格遵守对我的诺言，虽然会有所损失，却能保你一生仕途平安，否则，就算我不出手对付你，你也会因为官场斗争而身败名裂。” 张合肃容道：“坊主高瞻远瞩，坊主肯如此费心点拨张合，张合不胜感激。” 黄顺说道：“刚才我说了，为了践行对我的承诺，于你会有不小的损失，为尤其是，你会少参与许多大仗，少不少战功。所以，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指点你一步，若你能照行不误，我想，你的战功，不会因为践行我的承诺而少多少。” 张合大喜道：“请坊主明示。” 黄顺说道：“天下大势即将进入躁动阶段，各处都有引发大仗的风险。江东孙权，对合肥城觊觎已久，前面几次主动攻城，都以失败告终。孙权必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时机成熟，孙权定会再派大军，围攻合肥城。张将军可申请移防合肥，在张辽将军麾下，少不了大仗、苦仗。” 张合想了想，说道：“既然坊主指示我去合肥，是否是说，在坊主看来，合肥城守兵，能够抵御住孙权大军的攻势？” 黄顺笑道：“孙权觊觎合肥，我能看出，曹操难道就看不出？早就在合肥城为孙权挖了大坑，只等他前来，就狠狠给他栽一跟头。 而且，将军移防合肥，那是军事前沿，一旦需要出征，曹氏调兵遣将，就不会考虑将军了。” 张合疑惑道：“坊主的意思，是不想我参与下一次出征？难道坊主已经算准，下一次出征，就是征伐坊主的襄阳吗？” 黄顺道：“区区襄阳，还不足以让曹氏大征兵。我不是说了吗，天下躁动，初掌权的曹丕，急于战场立功，不会甘于寂寞，定会有大征伐。曹氏虽然强势，却无法一口吃掉孙权或刘备，此次出征，无论是对孙还是对刘，都是凶多吉少。既然如此，将军何苦跟随，闹个灰头土脸呢？” 张合大喜道：“我得坊主提点至今，步步顺利，今天又蒙坊主给予新的指点，合万分感激，一定遵行无误。只是，坊主对张合，一无所求，这让合如何是好？” 黄顺说道：“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真正期望是什么了。现在，你就做好你的事业，安心在曹氏这边发展就行。” 第879章 马岱一语 张合感叹道：“坊主做事，果然透着一股神秘。即使如此面对面，开诚布公的说话，我仍然感觉眼前云山雾罩，不知身处何处，更摸不透，坊主到底想要什么。 我曾经想过，坊主是要在曹氏内部培育自己的人，形成自己的小势力，但今天坊主的说法，又打消了我的这个想法，坊主根本没让我暗地里效忠，甚至还要求我一直忠于曹氏。 不过，我知道，坊主能够短短数年就有现在的成就，绝非侥幸，坊主的想法，我等凡人看不透，太正常不过。我自认普通人一个，不值得坊主花费如此心思去算计。坊主放心，就算坊主不说，我张合也有那个自觉，对坊主不利的事情，我就算无法阻止，也绝不参与。” 黄顺心中好笑，张合实在是有趣，向自己示好的同时，还不忘暗示自己，不要给他挖坑害他。这些想法，黄顺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送走张合后的时间，黄顺亲自过问了物资的筹备情况，事关一路上的安全，黄顺不敢大意，必须自己经手了才放心。不能临到家门口出了事，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期间，曹丕又派人来找黄顺，还是关于对付关羽的事情。看来，曹丕真是被那个关羽折磨的不轻。这也好，如此一来，曹丕就没有心思在黄顺身上想别的东西了。等黄顺离开邺城，曹丕再想找黄顺的事，那就只能亲去襄阳了。黄顺可是准备老虎不出窝，就留在襄阳大干一番了。在襄阳，那就是黄顺的虎窝，就是曹操去，黄顺也不怵，曹丕，黄顺就不在话下了。 可以说，关羽的存在，帮如今身在邺城的黄顺挡了太多曹丕的明枪暗箭了。若是没有关羽，黄顺在邺城的日子，不会太好做。对此，黄顺甚至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大大小小的应对方案不下百种。现在可好，这些方案一个都没用上，着实令黄顺长吁口气。 为了避免曹丕醒悟过来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黄顺几乎是逃离般的仓皇离开邺城，踏上回襄阳的路程。 直到来到远离邺城一百多里的地方，黄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下令队伍停下来休息。 此前黄顺安排马超一家先行离开，后来因为黄顺也要急赶着回去，就没有分成两拨，仍然是大队人马一起行动。超过三千人的队伍，一路上完全不怵盗贼的骚扰，需要担忧的，只有官面上的阻拦。 那些地方小官员，若没有曹氏的密令，给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拦黄顺的去路，更何况黄顺身边还有近三千的虎狼之师。但同时也表示，一旦地方官员敢于出头拦截，那就说明，这是曹氏再阻截黄顺的归路。 虽然有关羽在南郑，这种可能性几乎不会发生，但黄顺必须小心行事。探路的斥候远远的派出几十里远，先头开路部队，更是与大队人马保持两天的路程，就是做着以防万一的准备。 “哈哈，三少，我看你自从上路，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先前因为怕曹氏为难你，我还可以理解，现在都从邺城出来了，还怕他个球。真不明白，你还是这么谨小慎微的做什么？”马岱跃马扬鞭从黄顺身边经过，转过头来，嘲笑了黄顺一句。 黄顺对马岱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实在没有共同语言，他的哥哥马超，就不会如此奚落黄顺。至少，马超能够理解黄顺的担心。 “辛苦赶路大半天，你不知道累，牲口还累呢！你这是往哪里去？”黄顺没好气的说道。 马岱笑道：“在邺城憋了这几天，哪里都不能去，好容易出来了，自由了，还不许我到处逛游逛游？” 黄顺说道：“等到了襄阳，随你怎么逛悠，没人管你。这里离邺城那么近，保不齐就有曹氏的眼线。要是让曹氏知道你马岱就在我这里，还不得发大军来灭你？” 马岱说道：“瞧你说的那个严重！我堂哥说了，我们马家，如今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早就不放在曹氏眼里了。就算曹操知道我们在哪里，也不会为了我们，就大发兵的。 再说，现在曹氏可是有求于你，他们会因为我们马家这几口人，就与你撕破脸？不可能！” “喔？”黄顺抬起头，问道，“这话怎么说？也是你堂哥说的？” 马岱摇头道：“这还用他说？我自己都看得出来！” “你看出什么了？”黄顺笑问道。 马岱说道：“很显然，曹操在荆州布长线，准备钓大鱼。而你，就是其中的关键的鱼饵。荆州谁不想占为己有啊，否则，也不会现在这般三家分荆州了。一旦你代表十姓在襄阳自立，别人会怎么想？ 对于荆州，别人都是外来户，只有十姓，是土生土长的。十姓自立，首先的诉求就是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就是完整的荆州。 你想，人家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能轻易的舍出来吗？所以，只要你在襄阳自立，孙权和刘备首先就紧张，他们都紧张你，自然就会忽略你背后的曹氏了。曹氏就可以乐呵呵的坐享渔翁之利了。”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黄顺此前却一直没有考虑到这层，现在被马岱点破，黄顺简直如醍醐灌顶，一下又茅塞顿开的感觉，然后又是懊恼不已，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陪上天价的礼物，得到的却是人家曹氏一直想给的。自己若早明了这个道理，至少不会大出血，给曹氏那么多东西了。 黄顺一拍脑袋，假意怒道：“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马岱摸摸脑袋，奇道：“你那么聪明，我都明白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不要告诉我，你从来就没看透这其中的道道。哈哈。” 黄顺烦恼的一挥手，赶马岱离开。马岱乐呵呵的策马飞奔而去。黄顺静坐着想了半响，觉得马岱今天的这番话，不像是偶遇后的交谈，更像是故意的安排。 能做出如此安排的，肯定不是马岱那种粗线条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马超，看见自己钻进了牛角尖，便借马岱的口，提醒自己。 看来，自己得去找到马超，好好地谈谈他的想法了。马超可不是仅仅一名勇将而已，当初潼关见面，黄顺就对马超刮目相看，经历过潼关大败后，这些年，马超痛定思痛，应该更加沉稳了才是。 第880章 马超 “四战之地，却被你说成了好地方！”黄顺笑道，“你不会天真到认为关系好就能自保？我跟他们关系好，那是因为我与他们做生意，能够带给他们真金白银的利益。我们襄阳自立了，再铁的关系，也比不上地盘上的冲突，这一点，我非常清楚，相信孟起也看的很明白。 现在的我，前路对我来说，一片漆黑，只能摸索着前进。一个不好，就万劫不复了。我带你们马家军回襄阳，就是因为我安全感不足，加上你们充实襄阳的力量的。这一点，相信孟起也看的很明白。 从现阶段看，怎么看，前景看好的人当中，也轮不上我才是。” 马超笑道：“以主公的性格，能轻易把自己置于险地吗？主公说的这些，对天下大势稍稍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得到，也都能看出其中的风险。主公却依然义无反顾的运作襄阳自立，这其中，若说没有一定的把握，打死我都不信。 先说曹氏，襄阳本属曹氏，襄阳自立，曹氏的态度最为关键，而主公决定襄阳自立，就是在邺城，就算对内情再不了解，也能推断出，主公与曹氏一定达成了某些共识。也就是说，襄阳自立，曹氏不会反对。 再说江东，主公与四族的关系，可不仅仅是商业往来那么简单？而且，主公还在江东运作有镖局这种组织，镖局麾下，面上就是有上万精兵。加上隐藏的，说镖局控制三四万兵马，并没有多少夸张。这股力量再加上四族的实力，已经足以与孙氏抗衡。 况且，四族已经占据了江夏，以江夏为据点，背靠六姓的沔阳大后方。有如此实力，孙权要想动你，就该考虑考虑后果。我敢说，现在的你，只要你同意，让江东变天，眨眨眼的功夫。 最后说说刘备，看似你与刘备关系最为疏远，但六姓扶持刘备的事实，不容忽视。六姓不可能但凭一腔热血，无欲无求的追随刘备，一定有所谋求。现在，十姓都统一以主公为首，六姓的事，自然也是主公出面与刘备接洽。 刘备在三方中实力最弱，最需要主公的扶持。而主公这边，诸葛亮铁心辅佐刘备，也注定主公不可能抛却刘备，与刘备划清界限。这是早就明了的事情。主公不可能任由在刘备处一直亏损而没有收获，定是早有布局。 刘备的家底，大都老迈，中生代大都是六姓的人。若六姓再能争取到西川大族的支持，啧啧，西川到底姓刘还是姓黄，就难说的很了。” 黄顺惊讶道：“你偏据河西，如何掌握如此详尽的信息？” 马超笑道：“本来没有掌握，但这一路，跟随主公赶路，听到了不少议论，再加上我自己的思考，得出结论不困难。” 黄顺说道：“你是路上才得出结论的？那你之前怎么还义无反顾的跟定我了？” 马超说道：“时势我虽然看不清，但我能看清人。我知道，主公是能看清时势的人，你有那个资源，也有那个能力。我相信主公的眼光，更相信主公的能耐。所以，我看准了主公足以成事，这才死心塌地跟随主公的。” 黄顺笑道：“能得举世闻名的马孟起看得起，我也足以自傲了。别的不多说，既然以后在一口锅里吃饭了，我们就是祸福与共，不离不弃。说实话，或许是关心则乱，我对曹氏痛快的答应襄阳自立这事，一直心存疑虑，生怕我照办了，就此陷进坑里。这是条没有回头的路，一旦踏上，想后悔都不成。但白天里，我听马岱的意思，曹氏似乎比我还希望襄阳自立。我想，马岱没有这样的脑袋，更不会有这心思，能想到这一层的，只有你马孟起了。所以，我这才冒昧赶来，求教一二。” 马超笑道：“马岱那小子，就是口无遮拦，我也是闲着无事瞎说的，那小子听到，就迫不及待在你面前显摆了。” 黄顺说道：“就当是饭后谈资，实在不行，你就当给我个心理安慰就成。” 马超失笑道：“主公何时如此没有信心了？” 黄顺说道：“换成你，你难道不会患得患失？” “也是。”马超理解的点头。 黄顺心道：此前自己做的所有大事，背后都是由梦中情形支撑的，自己当然信心十足了。可这回襄阳自立，却是梦中没有的事情。襄阳一旦自立，曹氏会否遵守承诺，孙权和刘备如何反应，黄顺都不敢保证。一旦三方同时翻脸，十姓就是被三家分食的结局。 就是曹氏一家不依不饶的追究，黄顺也受不了。襄阳要想不看任何一家的脸色行事，至少需要安稳发展几年才行。这之前，必须谨慎小心，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一方。 马超说道：“先弃后取。如果我是曹操，在襄阳自立一事上，我会采取这样的策略。” “什么叫先弃后取？”黄顺问道。 马超说道：“襄阳、江陵和江夏，三家各自占据一城，瓜分荆州。任何一家要打破这个僵局，都势必要面对另外两家的共同压力。所以，要想拿下整个荆州，作为曹操，一味的向前是不够的，这样只会引起孙刘双方的联合反抗。 但如果曹操不进反退，自己从襄阳退出，退至南阳。把襄阳交给土生土长的十姓。这样，平衡就打破了。既然最为强大的曹氏都向十姓做出了让步，退出了襄阳，孙权和刘备是否也应该考虑退出的事情呢？ 就算他们不考虑，十姓在荆州的实力还是非常雄厚的，十姓就算不在明面上跟孙权和刘备较劲，也完全可以暗地里运作许多小动作，足可以让孙权和刘备在江夏和江陵站不住脚，最后只得灰溜溜离开。 一旦让十姓重新掌握荆州，曹氏再跟十姓谈判，如何归顺朝廷的问题。因为很明显，荆州处四战之地，为各方所觊觎，自保尚且吃力，根本没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只有归顺朝廷，才是最好的出路。 而且，三方进攻荆州，曹氏最为便捷，也就是说，曹氏给荆州的军事压力最大，荆州要选择一家归顺，首选朝廷没差。 看曹操在你身边安排了曹植、曹宇和曹彰三个儿子，就知曹操对你，对荆州有多看重了。” 第882章 未来攻略 “有些道理，”黄顺思索着说道，“但曹操这么笃定我就如他的愿吗？在我看来，荆州与西川弱弱联合，也是条自保的路子。六姓在西川的实力很是雄厚，与西川联合，还是自己当家作主，不需看别人的脸色。” “哈哈！”马超欢笑道，“果然如此！当初我们商议归属主公时，很多人都担心主公最终会靠向曹氏。那我们马家的地位就很尴尬。是我力排众议，坚信主公不会归附曹氏，如今果然验证了我的想法。” 黄顺奇道：“我不过说出另外一个可能，如何就验证了你的想法？” 马超说道：“若六姓想要归顺曹操，何需等到现在，当初曹操大军进入荆州，就是六姓归顺的最好时机。但六姓非但没有归顺，还顺手扶持起刘备对抗曹操。这足以说明，六姓心向刘氏，不会向曹氏屈服。 而主公是六姓后辈中顶尖的人物，当初六姓决定扶持刘备，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促成孙刘联盟。这个重要任务，就是在主公的手上得以完成，主公的倾向如何，不问可知。 而且，主公成立夏吟坊以来，先后多次资助刘备，虽然表面上是一方出钱，一方出货，看似公平合理，很正常的买卖关系。但你们交易的，可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而且，刘备当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只能欠着。以我对刘备的了解，这笔费用，怕是主公不可能讨得回来了。” 黄顺哼哼了几声，说道：“你观察世事的眼光，果然锐利了许多。在很多人眼里，我与曹操父子的关系很密切，来往更是不断，就断言我与曹氏关系更为亲近。但他们都忘了，我出世就是靠着完成一件大事办到的，那就是促成孙刘联盟和十姓与四族的联手。正是靠着这件功劳，我才在十姓当中有了地位，这才有此后的一步步发展。 孙刘联盟或许只是权宜之计，但十姓与四族的联手，绝对是战略意义的，可谓唇亡齿寒。只是双方境遇不同，荆州的刘景升家族，过早的衰落，改换成曹氏；而江东的孙权，却是越来越强势，始终威胁着四族的地位。 我若运筹襄阳自立，四族肯定会举双手赞成。这样，四族就算有了坚实可靠的外援。可以在江东政局与孙氏形成相持，保证不败地位。同样的，有四族的支持，我们襄阳也有足够的实力实现立足。 至于襄阳的对外进一步发展，往北是曹氏的地盘，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不能考虑。其余方向，尽皆边边角角，得来容易，却没多少用处。江陵城是连接荆州江南四郡与江北诸郡的枢纽所在，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上。而且，江陵城也是襄阳联结江东与西川的枢纽。若不能控制江陵城，襄阳就是孤悬在外的孤城，势单力薄。 所以，无论如何，江陵城，都是我们必须要拿下的城池。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曲折，但我有那个耐心，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在孙刘两家的虎视眈眈中，赢得江陵城。” 这是黄顺第一次对他人说起自己的荆州攻略。襄阳自立只是第一步，若仅仅看襄阳，不过一郡而已，与天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即使是土生土长的十姓，襄阳在手，也不能有什么大作为。 但襄阳一旦加上江陵城，那就不一样了，首先，江南四郡就与十姓接上了头，地域广阔的江南四郡，就可以成为十姓宽广的战略纵深，让十姓有了抵御强敌入侵的足够空间。 而且，江陵城在手，黄顺就可以与盘踞在江夏的四族接上头，互相配合，相拥取暖。为什么黄顺有自信能够夺取江陵城？四族的全力配合就是黄顺底气的强力支撑。 四族在江夏城，虽然有了落脚点，毕竟太过单薄，一旦上游的江陵城归黄顺所有，那四族在江夏城的防御，将无比厚势。虽说把江陵城纳入四族自己手里，更为他们所想，但无论是孙权、还是刘备，还是十姓，都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四族退而求其次，全力支持黄顺收回江陵城，就是上上的选择。而由黄顺代表十姓收回江陵城，于孙权和刘备来说，虽然有所损失，却都还能勉强接受。 毕竟，这本是荆州的地盘，十姓收回，道义上占据着制高点。而且，他们两家来说，互相不能忍受对方的占据，让第三方来占据，或许就是双方都接受的无可奈何的结果。 “嗯，先拿江陵城开刀，好主意！”马超根本不需看地图，直接点头说道，“但主公就算拿下整个荆州，根基依然不稳，不像江东，有着长江天堑，更不像西川，有着重山叠水阻隔。下一步，主公何去何从？” 黄顺说道：“正如孟起所言，与西川联合，借机进入西川发展，在我看来是大势所趋。此前我在刘备身上下了重注，就算刘备耍赖，不准备归还欠款，那总得允许我在西川的存在。只要让我入川，我就敢保证，不出几年，我的势力就能遍布整个西川。到时候，是动是静，看天下世事动荡而定，现在就说不准了。” 马超抚掌欢笑道：“果然大手笔！不知我们马家军，在其中如何为主公效力？” 黄顺说道：“关系再好，也需要自身硬才行。我身边虽然将才济济，却不是太老就是太小，兵马大元帅一职，只有孟起担任最为合适。我考虑过了，襄阳要想站稳脚跟，要想顺利收回江陵城，少不了大仗恶仗要打。我们必须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孟起的任务，就是训练军队，指挥调度，确保每战必胜；而我，则全力运作，尽量减轻战场的压力，将战斗损失降低到最低。” 马超连连摇头，说道：“相比主公麾下的诸多骁将，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当这个大元帅，我们马家军，听令帐下，伺候出战就是。” 黄顺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是亲疏有别。但我认命你为大元帅，是有原因的。我身边的人，大将之才有，但都是常年跟随于我，对我忠心耿耿不说，对我的吩咐，更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但我所需要的大元帅，并不是这样听话的大元帅。我想要的是有自己的独立思考空间，甚至独立利益所在的大元帅。我与大元帅之间，更多的是合作关系，而非上下级关系。 只有这样，才会迫使我慎用兵，能不用兵就不用兵，如果非用兵不可，那就务求必胜。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第883章 吕蒙举荐 马超搔头道：“只听说重用嫡系，重用亲信的，想主公这种外着嫡系、亲信的真是头次见到，实话讲，我还是有些迷糊，不明白主公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黄顺正色纠正道：“我更正你的说法，大元帅掌握我麾下的所有军队，人选肯定是我的底细，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能任命孟起担任大元帅，已经说明我对孟起的信任。 虽然我与孟起相处时间不长，但不是有那么一句‘一见如故’吗？我见孟起就是一见如故，孟起在时隔五六年之后才决定追随我，认我为主公，这足以说明孟起的谨慎。谨慎的选择，一旦做出选择，就是百折不回。我欣赏这样的人，更为自己能有孟起这样的僚属感到骄傲。 我认命孟起为大元帅，是提醒我自己慎用兵。孟起吃过败仗，而且是打败仗，知道战争的残酷，用兵肯定更为谨慎，更为小心。而跟随我的彭威、彭风他们，战场经历虽然不少，但太顺了，我担心，他们会觉得战争没什么了不起，凭着玄甲卫精良的装备，足以轻易获胜。 底下将领有这样的意识，还不会出大问题，但在大元帅这样的高位上，轻易启动一场战争，轻则死伤数万人，重则毁家亡国。我自己的经历与彭威他们一样，也是太顺了，我怕当我看到好的战机时，会忍不住大举扑上，不顾背后的风险。有孟起这样的大元帅为我掌管军队，或许能够规避我的一些决策失误。” 马超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要借重我这个败兵之将的谨慎。” 说完，马超又哈哈一笑，说道：“不过说回来，你身边那些领兵的，确实太顺了，虽然每次都是以少打多，但装备简直就是碾压，战场之上，就像大人欺负孩子。你只说他们骄狂，就是换成我，这么在你手底下打几年仗，我比他们还骄狂！” “给你们最好的装备，最好的武器，让你们以最小代价赢取战争，那是我的事。戒骄戒躁，胜不骄败不馁，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彭威他们毕竟还是年轻，需要再历练历练，你可是当世闻名的宿将，可不要被我惯坏了。” 马超止住笑容，说道：“任我为帅，你不怕曹氏跟你过不去吗？” 黄顺说道：“襄阳既然是自立，那就是真的自立，如何用人，我不需看曹氏脸色。我还准备与刘备合作呢，要是处处看曹氏脸色，还不如不自立，就这么逍遥自在呢。” 至此，黄顺自认大致了解了曹氏对于襄阳自立的真正态度，无论是从长远还是眼下，襄阳自立，对曹氏都是有利可图的事情。既然如此，黄顺就敢确保襄阳自立后，不会第一时间引来曹氏的大军。 只要开始风平浪静，过一段时间，黄顺各方面关系都摆平的差不多，即使再有战事发生，黄顺也可以从容应对了。 黄顺最怕的就是刚开始自立，襄阳上下都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一旦大兵来袭，很容易造成己方阵脚大乱。就如刘备刚入川，就面临曹军压境的局面，那时候，刘备就算有心启用其他人，也不敢，只能让诸葛亮帮他稳住西川大局。 解除了曹氏方面的威胁，一路上，黄顺走的从容，还把注意力从背后的邺城，转移到襄阳头上。那边情形如何，直接关系到黄顺运作襄阳自立的开头。尤其是南郑那边，关羽还在攻城呢。陆逊那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动手？ 不说黄顺在路上暗暗心急，镇江口的陆逊，对偷袭江陵城，早已做好万全准备。针对关羽的防御，陆逊早已有了针对的措施，糜芳和傅士仁与关羽不合，陆逊早已暗中派人与两位将军接洽，糜芳和傅士仁都已同意悄悄献城。糜芳兵屯江陵城，傅士仁兵屯公安城，这两处失守，其他各处，就是土崩瓦解之势。就是关羽人在江陵，也无济于事，何况关羽尚在千里之外的南郑。 让陆逊一直顾忌，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的，是闲居江陵的诸葛亮。陆逊很清楚，诸葛亮虽然闲置在家，但在刘备集团的威望还在，有他在，一旦江陵有战事发生，只要诸葛亮站出来，江陵城上下都会听从诸葛亮的调度，即使身为江陵太守的糜芳也不例外。 可以说，有诸葛亮坐镇江陵，陆逊暗中运作的所有动作，都不能成功。如何对付诸葛亮，陆逊就没了好办法。如果黄顺此时在襄阳，陆逊一定会让黄顺想办法，把诸葛亮弄出江陵城，搬回襄阳去。但现在黄顺远在河西，指望不上。这就让陆逊有些束手了。 孙权那边，给陆逊的压力也很大。本来，智取江陵城的首要人选，根本不可能落到陆逊头上，陆逊也没有做此考虑。孙权最青睐的是吕蒙。但吕蒙名声在外，吕蒙自己很清楚，有自己在镇江口，关羽就不会轻离江陵城，不会放松对江东的防御。关羽毕竟是宿将，在他的关注下，要想玩弄小动作，只能自取其辱。 于是，吕蒙主动向孙权举荐了陆逊。吕蒙知道孙权的顾忌，在举荐书中，吕蒙向孙权剖析了江东大局。四族虽然实力强横，毕竟是认可孙氏为主公，理应为孙氏效力。 而且，就算陆逊带人拿下江陵城，江陵城也落不到四族的头上，不说孙氏不愿意，就是襄阳十姓，也会强力反对。因为让四族拿到江陵城，以四族的能力，足以在几年之内，变荆州为他们的地盘。这是在挖十姓的墙角，是十姓不可忍受的。 对此，四族也看的明白，四族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十姓有根本利益的冲突。所以，他们不会对江陵城有所要求，所以，江陵城，不管谁拿下的，稳稳的，还是归属孙权所有。 当今江东，杰出人才大都集中在四族，若孙权一味的排斥四族，只会令自己的人手安排捉襟见肘。就说这次偷袭江陵城，吕蒙虽然足够胜任，但为关羽所忌，吕蒙在位，没有偷袭的成功可能。只能换一个新手，不为关羽所知的人物。 新人当中，最能胜任的当属四族中的陆逊。经略江陵城，关乎江东命脉，这个关键点上，孙权不能对四族有成见，要任人唯才。 第884章 江陵失陷 不得不说，孙权在用人方面，还是具有雄才大略的，他接受了吕蒙的推荐，让陆逊主持对江陵城的偷袭。 对四族来说，刘备就是彻头彻尾的白手起家的暴发户，什么基本都没有，如今却占着西川和汉中，归还江陵城就是必须的。可刘备竟然百般抵赖，不想还，这就太过分了。这是无视大族之间为人处世规矩的行为，当然不容于世间。对这样的人，四族就算与孙氏矛盾再大，也要调整立场，一致对外。 至于江陵城拿下后的问题，以后再说。就算为孙权所控制也不要紧。毕竟城池是四族打下来的，孙权必须要保证四族在江陵城的存在。再说，还有夏吟坊在江陵城呢。 夏吟坊可是有一个分舵在那里，有夏吟坊在旁支援，就算江陵城太守由孙权任命，他也只能乖乖听话。否则，四族拿他没办法，黄顺的夏吟坊，却可以来横的。若真是惹恼了黄顺，把孙权赶出江陵城，都是有可能的。夏吟坊有这个实力。 陆逊首担重任，很虚心的向吕蒙求教，在吕蒙的谋划基础上，陆逊又加入了自己的一些布置，凭借自己嘴甜的优势，把关羽哄得七荤八素，竟然无视江东上下对刘备的滔天敌意，带领主力北上，遥相配合汉中战场。 关羽带兵前脚刚走，孙权那边几乎每天都有催促公文，要求陆逊尽快偷袭江陵城，免得夜长梦多，走漏消息。 陆逊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主张：在没有解决诸葛亮的问题前，决不能轻举妄动。对此，孙权也拿陆逊没办法。陆逊可不是孙权的麾下将领，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孙权拿陆逊没办法，就整天对着吕蒙发脾气。好在吕蒙力挺陆逊，没有被孙权的气势压下去，着实为陆逊扛了绝大部分孙权的不良因子的攻击。 陆逊虽然可以无视孙权的催促，但他心中也明白，此事拖不得了。汉中战事已经结束，关羽随时都有可能撤兵回江陵。一旦关羽撤回江陵，战机便就此溜走，江东再等如此良机，怕是后猴年马月了。 但诸葛亮人在江陵，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任凭陆逊如何兴风作浪，都不济事。对于诸葛亮的厉害，陆逊虽然没有亲自见识，却从黄顺那里得到了太多的讯息。以黄顺的机灵，天下能算计过他的人已经没几个，就是这样的黄顺，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却独独拜服诸葛亮。而且，荆州大战时，摆出孙刘联盟和四族与十姓的联合的大阵仗，最终击败曹操。这样的大手笔，起始便是出自诸葛亮之手。 如此乾坤巨手在，陆逊当然不敢拿仅一次机会的偷袭江陵城的行动冒险。 就在陆逊计穷之际，江陵城方面却传来大喜讯：诸葛亮一家，被襄阳方面安排人接走了！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运气好到陆逊都不敢置信，接连派了三拨人前去了解情况，这才确信此情报为实。 说起来，还是黄顺的书信在关键时刻帮了陆逊一把。祖渊坐镇襄阳，当初黄顺临走时，就预感到在自己离开的日子里，关羽会进攻襄阳，而江东则回趁机偷袭江陵城。 本来黄顺让祖渊关注江陵城，是因为大哥在那里，黄顺不想大哥身处危险之地，因此特意提醒过祖渊，要提前把大哥接出来。 当时的黄顺，毕竟还没有神奇到能够预测到届时诸葛亮也会在江陵城的地步。但这并不妨碍祖渊举一反三，听说诸葛亮一家就在江陵城，祖渊早早就派人去接洽诸葛亮，表示江陵城是孙权和刘备争夺的焦点，为安全计，还是撤退襄阳为宜。 但诸葛亮哪能同意，襄阳是曹操的地盘，诸葛亮去了，岂不是坐实了背叛刘备的罪名？所以，诸葛亮坚决拒绝了。祖渊尊重诸葛亮的想法，此事便放下了。 直到黄顺措辞严厉的书信寄到，信中要求祖渊，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让诸葛亮一家离开江陵城，搬至襄阳来。 黄顺的命令，祖渊只能照办，但诸葛亮又死活不愿来襄阳。没办法之下，祖渊只好对两方面的坚持打了个折，执行黄顺坚决离开江陵城的命令，同时又执行诸葛亮坚决不进襄阳城的主张，索性把诸葛亮全家暂时安置在麦城。 诸葛亮也知道这是黄顺的意思，既然祖渊已经让步，关键是黄婉贞和俟奴娇都同意离开，诸葛亮便不再坚持，终于答应离开了。 诸葛亮离开江陵城，便搬除了陆逊偷袭江陵城的最后障碍，陆逊迫不及待的下了行动的军令。 假扮商旅渡江、上岸，悄悄进入公安城，封锁消息，挨个摸掉关羽设置的烽火台，悄无声息的直逼江陵城。有糜芳在城里接应，没有发生一起战斗，陆逊便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江陵城。 在陆逊看来，关羽与曹军纠缠的时间越长越好。所以，偷袭成功后，陆逊严密封锁消息，江陵城许进不许出，尽最大可能延迟关羽得到消息的时间。 最先得到江陵失陷消息的人，反而是闲居在麦城的诸葛亮。江陵城毕竟有夏吟坊的分舵，所有刘备方面的业务，都经手诸葛亮。因此，诸葛亮府上每天都有下人往来江陵城与麦城。陆逊进驻江陵城后，诸葛亮仅仅两天后，便觉察出异常。 诸葛亮是知道黄顺的能力的，既然黄顺坚持诸葛亮全家一定要撤出江陵城，江陵城即将发生战事，是大概率的事情。对此诸葛亮早有心理准备。但在诸葛亮看来，关羽的防御体系已经很完善，江东要进攻江陵城，将会是场苦战。 以关羽的能力，带兵挡住江东的进攻，不是什么问题。即使关羽现在人在南郑，却依然为糜芳留足了守城兵力，江东不可能轻易得逞。 虽然如此认为，毕竟黄顺的动作在前，诸葛亮心里也很怀疑，江东会有什么特别的举措。但诸葛亮毕竟没有兵权，甚至连像样的职务都没有，就算诸葛亮心里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正是因为这份疑惑，让诸葛亮及时的抓住了江陵方面的异常，迅速派人了解情况，第一个得知糜芳投靠江东，江陵失陷的消息。 第885章 秉烛夜谈（一） 麦城守兵不到一千人，还都是老弱病残，只能勉强维持城内治安，上阵杀敌是不可能的。诸葛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奈何，诸葛亮只能连夜派人知会关羽，同时派人往各个县城走。还没有被江东控制的县城，就让县令带人和辎重火速往麦城集结。 诸葛亮看到清楚，既然江东敢动江陵，一定是做好了完全准备，江陵主城失守，下面的县城迟早也会覆没。这个时候，鼓励县令们抵死不退，与城池共存亡是没有意义的，只能是被人各个击破。分散的力量，只有集中起来，才有与强大敌人周旋的本钱。最不济，还可以突出去，退往西川。 诸葛亮也很有自信，自己人在麦城，江东绝不敢为难麦城。不说诸葛亮的智谋厉害，就单说诸葛亮与黄顺的关系，就足以让江东顾忌。要是为了争夺江陵城，把黄顺得罪了，不但江陵城受不住，连已经到手的江夏城也要失去，而且，江东内部，也将纷争不断，江东陷入分裂，不过是黄顺一句话。 所以，诸葛亮把分散在各处的有生力量往麦城撤退，是最明智的选择。现在，江陵无主，只有诸葛亮有那个威望，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力挽狂澜。 前线的关羽，收到诸葛亮的加急文书后，急急忙忙撤兵，将士们的家属都在江陵城，陆逊采取善待前线将士家属的办法，并让他们给前线将士们写信报平安，弄得将士们归心似箭，没有丝毫战意。 关羽带的兵，每天都有大批的人逃亡，及至关羽回到江陵附近，身边只有多年跟随自己的老兵了，江陵本地兵员都跑回家了。 关羽无奈，只好接受诸葛亮的建议，转投麦城，暂作栖身。 关羽灰头土脸的回到麦城，痛恨的咬牙切齿，气头上的关羽，根本听不进诸葛亮理智的建议，撤军回成都。而是憋足劲要一雪前耻，依靠自己的力量夺回江陵。众将知道诸葛亮的建议，是唯一的生路，但此时的关羽，听不进任何不同的意见，只好做出折衷，只说花几天时间归拢部队，准备夺回江陵。关羽也是累了，他也不知道，集结在麦城的到底还有多少兵力，也就同意了。 就这几天的时间，让陆逊有时间调集大军，团团围住了麦城。虽然诸葛亮还在麦城，但陆逊显然已经顾不上了，相比得罪诸葛亮，陆逊更怕关羽跑回西川。 让关羽跑回西川，刘备的大军，随时都可以冲出西川，与江东争夺江陵。让刘备方多关羽这样一员大将，对江东可是大大的不利。 陆逊很清楚，得罪诸葛亮与得罪黄顺的区别。只要不动诸葛亮，就不会真正得罪黄顺。诸葛亮不是武将，不存在战场上误伤的问题。只要城破之时，大军进城，别冲击了诸葛亮的府邸即可。 陆逊四面围城，形势万分危急。两天的时间，也让关羽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不少，看清江陵形势已不可为，终于能够坐下来，与诸葛亮与众将讨论撤退的事宜。 麦城兵马加上关羽带回来的兵马加起来不到五千，这些兵马，即使突围成功，也不足以抗击一路上陆逊的骚扰。所以，众人意见非常统一，必须请援兵。 关羽及众将的意见，向上庸的刘封和孟达求救，诸葛亮的意见，却是向襄阳夏吟坊求救。 上庸近，襄阳远。这回，关羽没有刚愎自用，而是同时向两边派出了人手。往上庸派出的是廖化。往襄阳派出的则是关封、关兴、关索、关彝一众关家将。 这是祖渊派驻在诸葛亮身边的人如此建议的。祖渊知道，关羽难逃此劫，但让关家后辈跟着关羽一起死，太可惜了。所以，祖渊特意叮嘱，如果麦城危急，关家小将一定要先一步出城。至于诸葛亮，祖渊也相信，陆逊不敢把诸葛亮怎么样。 诸葛亮说出让关封、关兴、关索、关彝突围襄阳方向，关羽不傻，一下就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叹息一声，便同意了。 分别送走刘封和关家小将，剩下的就是做好守城，然后便是等待援兵了。晚上，诸葛亮在家，正逗弄着小诸葛瞻和小诸葛翔玩，关羽罕见来访，黄婉贞和俟奴娇识趣的抱走了诸葛瞻和诸葛翔，让诸葛亮与关羽独处。 诸葛亮为关羽斟茶，关羽却半天没喝一口，也没说话。诸葛亮也不说话，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孔明，我素来佩服你的神机妙算，依你的才能，你现在应该在成都，辅佐大哥办理军机大事的。现在你在我这里，因为我的无能，连累的你也像丧家之犬一样，惭愧啊！”关羽终于开口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关将军无需介怀。”诸葛亮连忙劝慰关羽，“援兵一到，我们撤回成都，以图后举，江陵归属，未可知也。” 关羽摇头道：“孔明不要拿好话劝我了，形势我很明白，江陵一旦丢失，我们在荆州就再也没有落脚之处。再想拿回来，难上加难。不说成都到江陵，转输不便，就说这水战，也不是我们所长。是我太大意了。当初我若是任命孔明为江陵太守，就不会有这些窝心事了。” 诸葛亮摇手道：“这不是将军的错。孔明不过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当不得太守，顶多旁边出出主意。再说，谁能料想跟随主公多年的糜芳能够叛变呢？若我能看出来，一定早就提醒将军了。这点上，不止将军，我也是失查。” “对！”关羽一下激动起来，“不怪你，严格说也不怪我！要怪，就怪我那多疑的大哥！” “关将军，你怎么能这么说？”诸葛亮惊讶道。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关羽双臂挥舞，“我身边有孔明这等大才，我为什么闲置不用，我傻吗？还不是我那个大哥，严令我不能让孔明你接触军机大事吗？ 我就不明白了，孔明对大哥的忠心，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为什么他自己却偏偏如此猜忌于孔明？这让我们实在想不通哇！” 关羽越说越烦闷，最后自己低着头，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点心吃，这才让自己闭了嘴。 第886章 秉烛夜谈（二） 诸葛亮劝说道：“身为主公，有些想法，有些做法，都是身不由己的。对主公来说，我或许有些才能，却并不是不可替代的。现在主公拥有西川和汉中，麾下人才济济，缺一个孔明，无损于大局。作为主公的结义二弟，关将军不可对主公的决定有什么质疑。” 关羽摇头道：“孔明心宽，当然是好，但别人却不会像孔明这样了。大哥如此对待孔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即使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有想法的。尤其是荆州这边，更是人人自危。别人不说，糜芳跟随大哥多年，当年曹操以官爵引诱其离开大哥，糜芳都没有动摇跟随大哥的心志。 而现在，区区一个江东陆逊派出的虞翻，就能轻易说动糜芳起了叛变的心。论条件，当初大哥一无所有，而现在，大哥已经是三分天下有其一，糜芳即使从现在起躺在功劳簿上什么都不做，也会荣华富贵一辈子。 糜芳为什么甘愿放弃这一切，即使背上背主求荣的骂名也在所不惜？仅仅是因为我因为军务惩罚了他一顿吗？不对！说到底，还是糜芳从心里对大哥失望了。引起糜芳对大哥失望的事情，我想，没有比孔明被贬更为典型了。” 诸葛亮说道：“将军想多了。” 关羽话开了头，就有些滔滔不绝停不下来，“还有那个傅士仁，是主公在荆州时追随大哥的，当时大哥也是一无所有。为什么这回铁了心要反？恐怕他就是看在孔明尚且被贬，他作为荆州人士，以后不可能再有什么前程，所以这才做出背叛的决定。” 诸葛亮算得上雄辩人士，这回在关羽面前，却有些词穷。诸葛亮不得不承认，关羽说的有道理。自己能够理解刘备是为了防止六姓做大，所以才做出如此举措。但别人不理解刘备的良苦用心，只看到自己做事兢兢业业，屡立大功，刘备成功之日，却第一时间贬黜自己，这很让他们心寒。 “事已至此，我们谈论这些又有什么用？”诸葛亮说道，“我们还是多想想眼下，想想怎么回到成都。” 关羽摇头道：“若我是陆逊，定会严密封锁所有进入西川的码头和道路，我很清楚，就算援兵来到，我们也不可能回到成都了。” 诸葛亮说道：“将军不可如此丧气。目前还是孙、刘弱势，曹氏最强的格局。孙刘要想抵住曹氏的进攻，就必须联手，即使两者之间有着再多的矛盾，也要看清这个大局。 孙刘之间的矛盾，都集中在江陵城的归属上。现在，江陵城已经落入江东之手。这个事实，我们就算再不心甘，也要承认。只要援兵一到，麦城防守无忧，亮愿去见陆逊，促成两下里罢兵。我们撤出荆州，陆逊则放我们回成都。” 关羽叹气道：“荆州是我们多年辛苦打下的地盘，岂能说弃就弃？如此回去，我有什么面目去见大哥？” 诸葛亮笑道：“我已有主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对江陵城，我们当然不会轻易放弃。相信我，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重新夺回来的。” 关羽摇头道：“一旦入川，再要打出来，就难了。” 诸葛亮说道：“我们撤出荆州，荆州也并不是江东一家独大。别忘了，还有十姓的夏吟坊在那里呢。据我内人讲，黄顺现在已经在回襄阳的路上，他一旦回到襄阳，第一时间就会运作襄阳自立。 黄顺是谨慎小心的人，他敢运作襄阳自立，就说明曹氏那边，他已经摆平了。只要主公答允，亮愿意联结黄顺，主公与黄顺联手，共同对付江东，夺回江陵城。 失去江陵城，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失去了日后进取天下在荆州的一处基业而已。但对十姓来说，失去江陵城，却是心腹大患。借助十姓的力量，我们重新夺回江陵城，不敢说十拿九稳，却也是胜券在握。” 关羽想了一下，摇头道：“以十姓为主夺回江陵城，江陵城也是在十姓手里，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 诸葛亮说道：“区别大了！江东的江陵城，能允许我们驻兵吗？十姓的夏吟坊就可以。再说，黄顺自立襄阳，即使他真有那个能耐，整个整个荆州，基业仍然不稳，对黄顺来说，他需要盟友。孙权和我们，都是黄顺的潜在盟友，如果我们先江东一步接触黄顺，与其达成合作意向，那时候，我们再看眼下的这次失利，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关羽摇头道：“大哥之所以顾及孔明，就是怕孔明借助黄顺的夏吟坊，成了气候，尾大不掉。怎么可能会主动与黄顺联合呢？我了解大哥，他不会同意的。” 诸葛亮说道：“以前，主公当然有资本拒绝黄顺。现在，如果主公还想在荆州保持此后进取天下的据点，就只能与黄顺联手。否则，我们就只能困守西川一隅，仿佛案板上的肉，只等最终能够了结我们的屠夫前来了。” 关羽想了很久，说道：“此事是后话，现在不议这些。我今天来找孔明，有别事要商量。” “将军有话请说。” “当初派出使者请兵，襄阳方向，孔明一力主张关平、关兴、关索和关彝兄弟一起前去。我知道孔明此举用意。一旦麦城失守，至少，能为我们关家留几个活口。今天，我就是来说这事的。” 诸葛亮连忙说道：“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的举措，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 关羽说道：“确实没到那种地步。我知道，我们面前还有一条活路，就是北上襄阳，进入夏吟坊的势力范围。陆逊绝不敢与夏吟坊刀兵相向，而夏吟坊也有足够的能力护得住我们。 这条活路，相信不止是我，其他人都看出来了。但没人提及，还是照顾我这个主将的感受。我征战一生，最后却要靠外人庇护下活命，这是我不能忍受的。我宁可战死，也不受这份羞辱。 但你们不同，我不想你们跟随我与城俱亡。我准备这样安排，再守几日，援兵来到，我带领援兵主力，一路突围，往西川而去。孔明则带领将士们的家小和一众文官，北上襄阳，投靠夏吟坊。” 第887章 秉烛夜谈（三） 关羽话音刚落，诸葛亮整个人就变得严肃起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关羽说道：“关将军，你有为将的自尊，不愿接受外人庇护，我能理解。难道，我就没有身为一名谋士的自尊，就愿意去接受外人的庇护吗？将军率兵突围，若没人为将军分江东兵力，难以成功。我愿留下守城，牵制江东兵力，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关羽连忙解释道：“孔明对于夏吟坊怎么能算是外人呢？那是孔明的娘家！再说，我们在荆州已无尺寸之地，孔明无奈回家，天下谁人也说不出孔明半个不是。是大哥福薄，受不起孔明的这份忠诚。 死守麦城，没有丝毫意义，孔明无需做此无谓牺牲，还是保住有用之身，将来在夏吟坊，为汉家能做更多的事。” 诸葛亮说道：“将军不要劝我了。我不瞒将军，黄顺早些日子三番五次派人来接我全家去襄阳，理由很充分。内人也有这个想法，认为既然在这里不得志，还不如回家做自己家的事。 只要我点头，夏吟坊的位置，除却黄顺这个坊主的交椅，其他的都是任我挑选。这一点就算是外人如将军，也看的明白。 但我依然坚决的拒绝，理由将军也应该清楚。我二十七岁方出山入仕，就是择主谨慎，但我一旦选定主公，就是誓死追随，绝不相弃。如今不过暂时的闲居而已，我闲的住，也耐的住，主公有需要，我随时可以站出来为主分忧。 现在，将军有难，正是我站出来的时候。将军熟知军事，目前情形，若没人守麦城，牵制陆逊兵力，将军即使得到援兵，也难回西川。 将军也无需为我的安危考虑。借给陆逊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除非我自己不想活了。保的将军安全回西川，就是我能为主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麦城守不住，一旦我落入江东手中，黄顺肯定能想办法把我要回。那时，我也只能向现实妥协，回归夏吟坊。 有我在夏吟坊，夏吟坊就一定不是主公的敌人，如果主公同意，我会劝说黄顺归刘，为主公效力。这样，借助夏吟坊的力量，主公可以重新在荆州取得城池。” 关羽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孔明看来什么都想到了。大哥能得孔明效忠，实在是他的福气。只是，不是我泼孔明冷水，接纳黄顺，我大哥还没那么大的胸襟和魄力。 孔明应该自己能看出来，大哥之所以如此对你，就是因为顾忌孔明身后的夏吟坊，怕驾驭不了夏吟坊的力量。夏吟坊还没有归属大哥，大哥已是如此忌讳，若让夏吟坊成为自己人，大哥还不得寝食难安呐。” 诸葛亮叹息道：“主公的想法，我无法左右。眼下，我能为将军做的，就是守住麦城，助将军返回西川；我能为主公做的，就是让自己活下去。我太了解我那小舅子了，如果我死了，他头一个报复的对象，就是主公！让他动员起十姓的全部力量与主公作对，此时的主公，万难抵御。何况，黄顺还可以调动河西的力量。这样的夏吟坊，即使曹氏，应付起来也分外吃力，勿说刚刚在西川和汉中站稳脚跟的主公了。 我活着，虽然免去主公与黄顺的矛盾冲突，却让我不能再为主公效力了。我只能回到荆州，为家族做事了。我与主公的缘分，怕是到此结束了。” 关羽一阵默然，诸葛亮所说，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果真如此，我那几个不肖子，倒是要托付孔明照顾了。”关羽强笑道，以此缓解沉重的气氛。 诸葛亮说道：“这个将军无需担心。黄顺不会放我回西川，对几位小将军，黄顺一定会想办法，送他们回西川，送到你的身边的。这个我可以做担保。” 关羽笑道：“那个黄顺，当然有些手段。让他屈居夏吟坊，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诸葛亮一脸的警惕，说道：“将军不可小看夏吟坊。现在黄顺不参与天下纷争，不代表以后不参与。现在的夏吟坊，虽然基本在襄阳，但军力却集中在河西一带。河西地偏一隅，无论曹氏还是主公，暂时都顾不上。一旦刘、孙、曹三家缠斗，筋疲力尽，黄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螳螂捕蝉背后的黄雀。” 关羽一愣，说道：“孔明如此泄露夏吟坊的底细，对黄顺可不怎么友好哇。” 诸葛亮说道：“此时我还是主公的人，理当我主公谋划，分忧。我劝主公，即使不能接纳黄顺，至少，也要与黄顺确立盟友关系，否则，后事堪忧。” 关羽点头道：“我记下了。如果我回到成都，孔明的话，我一定带给大哥。” …… 诸葛亮与关羽，秉烛夜谈，不觉天已大亮，二人均无丝毫困意。简单用作早饭，关羽直接去巡视城防，诸葛亮则来到衙门，调度民工与物资，全力协助守城。 援兵的情况，廖化一路，与黄顺梦中情形一致，刘封与孟达自有小算盘，不同意出兵援救。廖化无奈，大骂出城，一路往西川而去。 关平一路，星夜兼程赶至襄阳，见到祖渊。祖渊没有丝毫迟疑，火速调兵，往麦城进发。本来调兵是赶不及的。但祖渊早就预料到诸葛亮不会轻易顺从回襄阳，所以早就做了安排，沔阳的六姓主力，早已悄悄离开沔阳，在距离江陵城五十里地驻扎，听候调遣。现在，祖渊调动的兵力，就是黄霸率领的沔阳主力。 援兵正在调动中，陆逊那边，对麦城的围攻，也日益加强，眼看麦城就要守不住了，援兵却只是不到。据关羽判断，照此下去，不出三日，就要城破被擒。 没奈何下，关羽与诸葛亮商量，不等援兵，由关羽带兵城中残余兵力，星夜突围，诸葛亮留驻空城，能拖得一天是一天。 诸葛亮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当着关羽的面，推出两具雕刻的惟妙惟肖的诸葛亮坐像，雕刻极为精细，眉毛胡子都依稀可辨。 关羽见到雕像，不解道：“孔明这是何意？” 诸葛亮说道：“陆逊不会为难我，将军带兵突围，可让士兵载着其中一具雕像，隐约让陆逊的士兵看到，让陆逊误以为，突围的是我，这样，就可以麻痹陆逊，重兵围困麦城，为将军突围减轻压力。” 第888章 山穷水尽 关羽摇头道：“孔明不要小看了那陆逊，谁都知道，突围走西川的肯定是我，陆逊绝不会上当。孔明此举，没有多少意义。” 诸葛亮笑道：“所以，我安排雕刻了两具。麦城这边，我也会安排士兵，每日用小车推着雕像巡城，让外面的攻城士兵看到。这样，就能起到迷惑的作用了。” 关羽道：“若我是陆逊，就绝不会受孔明的迷惑，因为事情再确定不过，你孔明有夏吟坊撑腰，不怕被俘。我却不能。留下守城的，一定是你，而不是我。” 诸葛亮说道：“正是因为事实确定无疑，才有可能让陆逊上当。兵法讲究出其不意，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是兵法上得以运用的地方。陆逊自己熟读兵书，又知关将军熟悉兵法，更知道还有我这样一位善用计谋的人在城内，他能不防着我们一手？” 关羽叹息道：“就算陆逊中计，以我们的兵力，也支撑不了多久哇。” 诸葛亮说道：“关将军突围后，径投上庸城。遇到来援兵马，正好一路回城。若没有遇到，就以上庸城据守。上庸城易守难攻，比麦城好上百倍。以关将军之能，自守有余。 亮在这里，安排人与陆逊接洽谈判，尽量拖时间。我猜，可以拖的两三天。两三天后，我便安排弃城，北投襄阳。” 关羽想了半响，也只有诸葛亮的安排，才有一线生机，便同意了。 当夜，关羽带兵突围。人人黑衣蒙面，弓箭开路，大刀继上，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簇拥着十几辆马车，突围而去。 陆逊在营中，得到关羽突围的消息，二话不说，马上就调兵遣将，安排追击拦截。这时，军士再报，诸葛亮家童前来要求谈判。 陆逊一愣，对帐内众将笑道：“诸葛亮这是要拖时间，掩护关羽撤退了。” 众将应道：“我等兵马，十倍于关羽，若这样都放他跑了，我等岂不羞愧而死？这回任他诸葛亮机智百出，也无能为也。” 陆逊当即让进帐，且听对方怎么个说辞。 诸葛亮派的书童，只是送来诸葛亮手书的一封信，告诉陆逊，关羽已经率兵突围，由他留守麦城，希望陆逊能够缓攻城几日，让诸葛亮劝服守城将士，开门投降。 陆逊览信，笑道：“此非诸葛亮之本意。诸葛亮岂会向我投降？此信有诈！” 众将大怒，纷纷表示斩了来使以示威。陆逊制止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们在江陵，关羽将士们的家属尚且善待，何苦为难如此军中小吏。” 陆逊设宴招待来使，和颜悦色的问了许多问题，然后客客气气的送他出营。 归营后，陆逊摸着下巴，沉默不语。众将纳闷，询问缘由。 陆逊说道：“我们重兵调去围追堵截突围之敌，麦城方面兵力薄弱，万一关羽留在麦城，乘机北上突围。如何？” 众将大笑曰：“不可能！有能耐突出重围的，只有那关羽。诸葛亮一介书生，岂能做到？” 陆逊摇头道：“明知突围会招来我重兵围追堵截，却仍然如此，其中怕是有诈。要是这回抓不住关羽，我等有何面目回见主公？” 众将此时心中也没了底，“如此虚虚实实，我等如何应对？” 陆逊想了半响，哑然失笑道：“我兵力十倍于对手，何须陪着对手用智，跟着对手的步调走？我就五五分兵，一半追击，一半围城，其能耐我何？” 诸葛亮坐守麦城，手底下无任何兵马，无从守城。只要陆逊兵马攻城，立马就是被擒的命运。好在陆逊只是安排兵马围城，并没有马上攻城的意思，给了诸葛亮几天的喘息时间。也给了黄霸带兵来援的时间。 关羽带走的，都是能征惯战的精锐，家小老弱都留在城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系在诸葛亮身上。而诸葛亮的最大倚仗，就是背后的夏吟坊。若夏吟坊的威名镇不住江东诸将，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诸葛亮府上，祖渊留在诸葛亮身边，负责保卫的几个夏吟坊亲兵，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黄婉贞和俟奴娇，说服诸葛亮，弃城，弃掉其他人，一家人出城北上。 亲兵保证，如果围城士兵不放行，他们即使战死，也能确保诸葛亮一家，安全出城。 这样的建议，黄婉贞和俟奴娇不下一次跟诸葛亮说过，但诸葛亮从来没有点头答应。但这次，形势已经非常危急，再不走，全家人就有可能跟一城百姓一起，成为人家江东的俘虏了。 黄婉贞了解诸葛亮，以诸葛亮的气性，他绝无可能接受被俘受辱的命运，宁可死，也不会被江东俘虏。所以，黄婉贞答应，再跟诸葛亮提一次出城的事。 这次，为了表示非出城的决心，家中行李都已经打包完毕装车，只能诸葛亮一点头，立马就可以出发了。黄婉贞、俟奴娇和几位亲兵，就在整装待发的状态中，等待诸葛亮回来。 诸葛亮回家一看这阵势，就知他们想做什么，不等他们说话，自己先开口道：“我们现在走了，将士们的家小怎么办？一城的百姓怎么办？如果他们最终命丧江东之手，我们岂不是要内疚至死吗？这事不要再提了，我绝不会先行离开的。” 亲兵急了，正要说话，被黄婉贞一举手挡了回去。黄婉贞说道：“留下的结局只有一条：被俘。我们女流之辈，不介意被陆逊俘虏。以黄顺与陆逊的关系，陆逊不会为难我们。但你呢，你能接受被俘吗？你能忍辱偷生吗？如果你能，我们就不逼你离开。如果你不能，我们今天就只能弃城先走。 至于将士们的家小和一城百姓，我想陆逊不会为难他们的。实在不行，我就修书一封，给陆逊送去，以夏吟坊的名义，让陆逊手下留情。这个人情，就算在夏吟坊头上，以后，让我那弟弟去还。” 诸葛亮说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岂是那种轻易舍弃性命的人？放心，我还有你们，还有这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别人要我死都办不到，我自己更不会要自己的命。” 黄婉贞笑道：“那我们就听你的，你在哪里，我们便跟随你去哪里。” 第889章 关羽身死，诸葛回归 就在麦城上下，都做好了被俘的准备，要坦然接受被俘的命运时，救兵姗姗来迟。来的自然是黄霸率领的六姓兵马。 黄霸率兵驰援，陆逊自然要比城内得知消息更早。严格说，陆逊对麦城围而不打，很大程度上并非因为诸葛亮派出了家童，要求陆逊缓攻几天，而是因为黄霸援兵马上来到。若让赶来的黄霸看到江东兵马正在热火朝天的攻城，定是二话不说，全面开打。这样，陆逊就被动了。所以，必须停战，留住与黄霸和谈的空间。 陆逊很清楚，黄霸能来，而且来的如此迅速，一切皆因为诸葛亮在这里。陆逊当然不介意诸葛亮离开。陆逊只要关羽。 相比诸葛亮与关羽同生共死的同僚情义，黄霸对关羽，可没有丝毫感情。因为刘备对六姓子弟的疏远，黄霸甚至对关羽有着很大的怨气。只要陆逊派人与黄霸谈清楚：陆逊只要捉拿关羽，绝不妨碍黄霸把诸葛亮救出。相信黄霸能够接受。 现在，麦城人马已经分成两拨，突围一波，守城一波。陆逊便随即做出决定，没必要阻拦黄霸入城。如果守城的是诸葛亮，陆逊没有再攻打下去的必要；如果守城的是关羽，黄霸肯定第一时间出城，追赶诸葛亮而去。如此一来，陆逊也就知道了到底关羽在何处，就可以集中全力，围剿关羽，不再理会诸葛亮的存在了。 按照原来陆逊的五五分兵的保守策略，能征惯战的关羽，未必没有成功突围的可能。但关羽从麦城突围不过一天一夜，黄霸便率兵赶到，这让诸葛亮的疑兵之计再也不起作用。黄霸率兵进城，担负起守城的职责。陆逊一看黄霸进城就不走了，也就知道城里是诸葛亮，自然就放心大胆的亲率主力，加入围剿关羽的行列。 此时的关羽，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逃陆逊的掌控。终于，厮杀的精疲力竭的关羽，在数十次的接战过后，被埋伏在路旁的江东士兵下了绊马索，悲壮的被俘了。 关羽性烈如火，当然不肯屈服，后事大家都很清楚，孙权劝降不成，便下令斩了关羽。然后又耍小聪明，嫁祸曹操。曹操则顺势厚葬关羽首级，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孙权的小动作。 且说麦城，自黄霸率兵入城，城内无论是诸将家小还是百姓，都心中大定。六姓兵马来了，给陆逊是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六姓。他们终于安全了，不用当俘虏了。所以，那几天，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只有诸葛亮，整日忧心忡忡，时刻关注江东动向。关羽被俘遇害的消息传来，诸葛亮一声叹息，仰天泪撒空中。 如果关羽能够成功回到成都，以关羽对刘备的影响力，应该可以劝说刘备回心转意，重新启用诸葛亮。 只要刘备那边松口，诸葛亮有不下十种办法，让江东放行，回到成都。但现在，关羽已死，无人为他说话。没有刘备的点头，诸葛亮回成都师出无名。再说，就是回去了，又能做什么？说不定，还要受人背后指指点点，将此次兵败的责任，全加诸自己身上。 高层斗争的残酷性，诸葛亮显然有清醒的认识。虽然诸葛亮对刘备忠心一片，但不代表诸葛亮就可以愚忠到底，宁可被刘备折磨死，也要死皮赖脸留在刘备那里。 眼下，摆在诸葛亮面前只有一条路，就是跟随黄霸，回归襄阳。回到六姓当中，从头再来了。 追随刘备的使命，自己已经算是完成了，虽然完成的不算圆满，但大致算是成功了。刘备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座下西川和汉中，虽然最后关头失去了江陵城，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了。 关羽已死，麦城再驻守也没有意义，于是，诸葛亮决定，带领麦城老少，往襄阳进发。 为了迎接诸葛亮回归，祖渊早就请示尚在回来路上的黄顺，不等黄顺回来，只要诸葛亮回到襄阳，立刻宣布襄阳自立，曹氏驻兵，必须马上离开襄阳，由十姓兵马换防。 对此，曹仁就算腹中再有怨言，也只能照办，因为曹操早有命令给他，曹植、曹宇和曹彰也在襄阳，容不得他撒野，违抗曹操的决定。 所以，祖渊的意思送到曹仁处，曹仁只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不再言语。 诸葛亮回归襄阳，襄阳全城比过年还热闹。这是襄阳自立的头一天。所有襄阳百姓，都从夏吟坊那里领到了一份自立大礼包，柴米油盐酱醋茶，件件样样都有。每人甚至还发了一套新衣，要求自立以来的三天内，都要穿戴着。 诸葛亮在襄阳大门口下车，久不出面理事的黄承彦等一众老家伙，破天荒的也出面了，在他们身后，则是在夏吟坊谋事的一众十姓小辈，纷纷迎出城来，欢迎诸葛亮回归。 祖渊更是带领夏吟坊一众官员，上前给诸葛亮行礼，口称“大掌柜”。杨承更是口无遮拦，直说刘备那边有什么好，我们自己的夏吟坊，可比刘备那里敞亮多了。就回来当我们的大掌柜，气死那个刘备。 关平、关兴、关索和关彝兄弟也在欢迎的人群当中，一身雪白孝服在人群中分外醒目。 诸葛亮看到他们，便分开众人，抱住他们就是一阵痛哭，给这喜庆的日子里，增加了几分悲伤的感觉。 几兄弟当中，关平年龄最长，已经成家，哭过之后，关平便对诸葛亮说道：“我们临走之前，家父就预感此次凶多吉少，特意叮嘱我们兄弟，日后如有不测，让我们听孔明叔父的话，不要一门心思逞勇斗狠的报仇雪恨。” 此话一出，本来已经收住哭声的诸葛亮，再次痛哭失声，现场一时不可收拾。祖渊只好安排人把他们分开，大军缓缓进城。 襄阳虽然宣布了自立，但自立后怎么办，只能等黄顺回来后决定。此时的他们，只能派遣士兵，守住襄阳各处险要。曹仁鬼的很，虽然答应撤兵出襄阳，却不肯拱手让出周围的险要隘口，双方围绕着这些隘口的归属，起了冲突。 都知道黄顺不愿意与曹氏起冲突，所以，前线将士没有将矛盾激化，而是派人回城汇报情况。黄承彦等人早就不问世事，襄阳城内，职务最高的便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夏吟坊大掌柜：诸葛亮。这也是诸葛亮上任后遇到的第一件棘手的难题。 第890章 头把火 诸葛亮根本没有多少犹豫，连去见曹仁谈判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下令抢关。如果对方敢于拦阻，杀无赦！ 夏吟坊麾下都是一群骄兵悍将，装备比曹仁的部队，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哪把曹仁的兵马放在眼里。也就是上面严令不得与曹兵发生冲突，他们这才消停，其实心里早就憋屈的很。现在终于来了一个敢于对曹仁说不的人，个个兴奋异常，根本没有再向祖渊询问一下，是否执行的问题，更没有向曹仁发出最后通牒，直接就动上了手。 曹仁是领兵的，知道这些隘口，夏吟坊不可能放手，曹仁如此设难，不过是宣泄胸中不快而已，根本没有跟夏吟坊兵戎相见的思想准备。曹仁久居襄阳，对夏吟坊的兵力最为清楚。知道夏吟坊麾下的亲兵，凭借不俗的身手和精良的装备，战场上少说以一敌三没有问题。曹仁自认自己的部队，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如此一来，曹仁措手不及，一下吃了大亏，不但损兵折将，还狼狈的被人赶跑了！这成了让曹仁彻底暴走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仁怒气冲冲的带兵残兵，奔赴樊城，二话不说，尽起兵前来攻打襄阳。 虽然以曹仁的兵力加上樊城的兵马，仍然远不是襄阳的对手。但曹仁心中还是有数的。这次意外冲突，十有是那个刚回来的诸葛亮捣的鬼！ 诸葛亮一直效力与刘备，仇视曹氏，太正常不过。趁着黄顺不在，诸葛亮拿着鸡毛当令箭，意图挑起夏吟坊跟曹氏的纷争，好让那刘备乱中牟利。 夏吟坊的黄顺虽然不在，但不乏头脑清醒之辈，一定会阻止诸葛亮继续胡作非为。所以，曹仁这次带兵来找襄阳的麻烦，其实是找夏吟坊讨个说法，捞取一些实惠。 曹仁的猜测果然不错。襄阳城中的祖渊听说此事，大惊，立马召集夏吟坊一众元老，来找诸葛亮，质问诸葛亮如此大事，为什么不知会他们，就擅自做出了决定。 与曹氏交好，是黄顺定下来的，为此，连黄顺自己，都得在曹氏面前委曲求全。诸葛亮不过黄顺手下的大掌柜，却如此顶撞曹氏，万一曹氏真个动怒，十个襄阳也不够曹氏灭的。 诸葛亮早知他们会来，是以早就准备好茶点，等着他们了。 等祖渊他们气势汹汹的说完，诸葛亮笑着说道：“襄阳自立，是得到曹操首肯，那曹仁不顾大局，硬与我们为难，我们当然不能退缩。之前对曹氏忍让，是为了夏吟坊的发展，现在我们的强硬，也是为了襄阳的顺利自立。 襄阳自立，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同时心里也都在嘀咕，襄阳会否是曹氏麾下的傀儡？这次我们主动与曹仁撕破脸，就是向天下人表明，襄阳是真的自立，从此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至于大家担心的曹氏大军压境，我认为不可能发生。曹操不笨，在夏吟坊投入那么多，不会轻易让其打水漂。曹氏大军压境的结果，只能是促使我们夏吟坊与江东，与刘备联手，共同抵抗曹氏。以曹操之能，不会做如此不智之事。” 诸葛亮分析的没错，大道理上大家也都接受了，却普遍担心那个曹仁这回失了面子，很快就会回来报复。 诸葛亮笑道：“这个我早有准备。曹仁已经去樊城搬兵攻打襄阳。这回，我们必须把曹仁打疼了，才能示天下人，襄阳真正自立了！同时也借此杜绝曹仁之流，以后少来打襄阳的秋风。以后的襄阳，与他们曹氏，平起平坐，不分主次。” 祖渊心里清楚，黄顺既然敢让诸葛亮担任大掌柜，全权处理夏吟坊一切事宜，就表示，黄顺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与曹氏一定程度上撕破脸。 这个时候，与曹氏起冲突，确实不是坏事，既可以测试曹氏对襄阳自立的真正态度，又确如诸葛亮所说，以此示大义于天下。 先前还有些怒气冲冲的祖渊，此时已经有些心平气和，笑着问道：“孔明既然如此说，想必已经有了打疼曹仁的办法了。” 诸葛亮说道：“那个自然！我们兵强马壮，曹操那点兵马，丝毫奈何不了襄阳城。曹仁不傻，当然知道这个实力对比。若我们强势出城，曹仁只会第一时间逃跑，不给我们打疼他的机会。我想这样，趁曹仁兵力尽出的机会，派人偷袭拿下樊城！” 这下仿佛炸了锅，所有人都蹦了起来，纷纷表示反对。战场上示强，做做样子，他们还能理解，但直接取人城池，这就严重超出示强的范畴，这是彻底与曹氏为敌的节奏。襄阳新立，哪能当得住曹氏的大军进攻？ 就算能够联合江东和刘备，那襄阳也是战场前沿，遭殃受损的还是襄阳。怎么算，这笔账也不划算。 稳重如祖渊，也忍不住说道：“拿来樊城，于我有何用处？扩大事态，万一不可收拾，岂不是万事皆休？” 诸葛亮说道：“我们尽可以闹大，不必顾忌后果。别忘了，现在黄顺并不在襄阳。一切都是我们的决定。就算做的有些过火，黄顺回来，顺手做做擦屁股的事就是。我相信，这点事，还不至于为难到黄顺。” 诸葛亮的意思，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祖渊已然大笑道：“真是什么都被你算到，便宜占尽了还卖乖。好，一切由你调度，我等服从军令。” 既然祖渊发话，其他人，就算再有意见，也只能闭嘴了。 诸葛亮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派出关平、关兴、关索、关彝四人，而是让盛方、盛成领兵，偷袭樊城。诸葛亮则自在城中高卧，对曹仁派来的使者，避而不见，理也不理。 曹仁正觉得奇怪呢，夏吟坊这打又不打，谈又不谈，这里面几个意思？直到传来樊城失守的消息，曹仁这才咬牙切齿的反应过来：好你个诸葛亮，竟敢偷袭我樊城！当真以为我曹氏是好欺负的？ 曹仁怒气冲冲的上马，恨恨撤退。他要调集重兵，对襄阳来真格的了。 第891章 擦屁股 曹仁恼羞成怒，要不管不顾的大闹一场，但他手下还是有头脑清醒的人，提醒曹仁道：“放着襄阳的正主不去找，将军跟一帮说了不算的人较劲有什么意思？” 一句话提醒了曹仁，知道黄顺还在赶回的路上。于是，曹仁带兵径直迎上黄顺，拦住了去路。 黄顺一看曹仁气势汹汹的拦路，就知曹仁在诸葛亮那里吃了瘪。心说让诸葛亮教训教训这个曹仁也好，省得他老以为曹氏让出襄阳，对夏吟坊有多大的恩德，老惦记着襄阳。 心里如此想，面上，黄顺还是很热情的亲自出面迎接曹仁，把曹仁及一众将领领进大营，设宴招待。 听说诸葛亮不但派兵把曹仁赶跑，还就势偷袭了樊城，众人包括黄顺，都连连惊叹，表示不敢想象，诸葛亮竟敢如此冒进。 在黄顺的印象中，姐夫是谨慎的人，不会轻易冒险。襄阳自立花费了黄顺多少心血，姐夫不是不知道，肯定不会故意跟黄顺过不去。 再说，姐夫在刘备那边的不顺心，包括此次江陵兵败，都跟人家曹氏没多少关系，姐夫也不应该迁怒于曹氏。看来，其中必有其他的缘故，是黄顺所想不到的。 “曹将军，你在襄阳受了委屈，我这里替那帮混人向你赔罪了。”黄顺很会来事的向着曹仁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十分的真诚。 “少来这套，”曹仁丝毫不为所动，“这次，我栽了这么大的面，你不狠狠出出血，来平复我的心理创伤，我跟你没完。” 黄顺大笑道：“这好办，我把整个襄阳双手奉上，我们夏吟坊，继续供奉着曹将军，保证曹将军过着土皇帝般的生活。如何？” 曹仁本来翘着二郎腿，气焰嚣张，一听这话，仿佛针扎一般，蹭的跳了起来，吼道：“你逗我呢！魏王和世子定下的事情，我一个小小领兵将军，敢去忤逆他们的决定？我还没活够呢？话说回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打算一毛不拔吗？” 黄顺笑道：“刚才算是开玩笑。不过，话说回来，襄阳自立，你却霸占着周围的隘口，这明显是你不同意让出襄阳的动作。你们的冲突，因此而始。严格说起来，这里面的责任可不在夏吟坊。这点，你总该承认？” 曹仁噗的泄了一口气，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我不过是想借此捞点好处罢了。魏王都定准的事，我当然要照办了。谁知那个诸葛亮不按套路出牌，连派人跟我谈都没有，直接就带兵打了。这也算我的责任？而且，后来，他还偷袭樊城，这个性质就变了，变成你们夏吟坊攻击我们了！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就小，这你总该没话讲？” 黄顺说道：“樊城我们要来干嘛？戳你们曹氏的眼球吗？你现在想要回樊城，一句话的事。这个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觉得，这点子小事，咱们之间足可以摆平，就没必要惊动魏王？真要惊动了魏王，你们面上可都不好看呐。” 曹仁点头道：“这不，我先来找你了！我都如此低三下四了，你也该拿出点样子来让我看看。” 黄顺笑道：“大宗军事用具，在邺城，该给曹氏的，我都已经全数奉上。我现在带着的，都是我自己在襄阳准备自用的，不能给你。其他的稀奇小玩意，你要是喜欢，我绝不吝啬。悄悄告诉你，这样的玩意，中原还真是不多见。别人不说，就是魏王那里，也未必能有。我本来是想自己拿着回家哄自己的女人高兴的。” 曹仁嘴角一撇，心里有点失望。曹仁知道黄顺此次可谓满载而归，他满心想着刮一层油水。没想到，黄顺头一句话就把他堵住了。只愿意拿出点小玩物来打发他。 但曹仁又说不出什么，襄阳毕竟是自立了，黄顺需要扩充军备，曹仁已经无权干涉。而且，黄顺确实已经给够了曹氏那份。曹仁再要伸手，就得看人家黄顺答不答应了。 “我损兵折将那么严重，你就准备拿几个没用处的玩物打发我？说出去，人家不说我曹仁没面子，倒要说你这夏吟坊坊主太小气呢。”曹仁不死心的说道 黄顺如是说，也不过是打着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意思。曹仁都亲自找上门，不可能一毛不拔。 “那你的意思，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参详参详。我可提醒你，不要想着狮子大开口。我这边自己分配还有些捉襟见肘呢，可没多少富裕匀给你。” “我又不是强盗，用得着你如此提防吗？还是不是朋友了。”曹仁一阵心喜，他知道，黄顺已经松口，这趟总算没有白来。 …… 一番讨价还价，总算将曹仁打发走。黄顺一众继续上路，赶回襄阳。襄阳新立，百废待兴，案头厚厚的公文，都在等待着黄顺，排队约见黄顺的，更是排出了几个月后。连多年不理世事的十姓几老，也派小辈来告诉黄顺，让黄顺抽空去见他们一下。 话说的客气，在襄阳，谁的面子能大过他们去？这不，黄顺回到家，老婆孩子还没见全，就要穿戴整齐，套车出门了。 人老了，对天下大事已经不再关心，他们要见黄顺，不过是想听听黄顺对十姓未来的规划。毕竟，十姓虽然显赫一时，但一直是效忠于朝廷，从来没有割据为王的意思。现在，在黄顺的手中，改了十姓的前途，他们自然要问一问。 此时的十姓，实力之强大，已经不允许他们继续低调的拥抱大腿了。天下最粗的大腿曹氏，也受不住十姓的份量。现在，摆在十姓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己当自己的大腿。 十姓几老虽然对荆州为基业很是担心，怕四面受敌，但总算对黄顺还是放心。知道黄顺做事一贯谨慎，更会利用各方关系，化解矛盾冲突。最为关键的，是黄顺还足够年轻，而曹操、刘备等当世强者，却已经垂垂老矣。黄顺的真正对手，只有江东的孙权而已。 对上孙权，黄顺有四族这个坚定的盟友，而孙权却缺少挟制黄顺的手段。长远看去，是黄顺占据优势。 所以，他们询问了黄顺的想法，没有多说话，只是勉励了黄顺几句，就让黄顺退下了。 第892章 大战的预示 十姓几老体谅黄顺远归，没有过多占用他的时间，却有人恰恰相反。连黄顺跟家中妻小团圆的时间，都被他霸占住，只为他自己那点问题。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亮。诸葛亮身份特殊，即使黄顺躲回自己的家中，诸人不见，诸葛亮仍然可以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再隐秘的处所也挡不住他。而且，诸葛亮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黄婉贞和俟奴娇，有二女相陪，诸葛亮如此骚扰黄顺，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气势十足。 还是俟奴娇体谅到黄顺的不易，说了一句话：“三少处理大事，从来不避我们女人的。你们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谈好了。正事、家事放一块，既跟家人团聚了，也捎带着把大事议妥了。” 陆吟霜、许灵、孙尚香她们，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只能点头同意。这些天，通过黄婉贞和俟奴娇，她们对诸葛亮的情况，了解的很是详细，知道诸葛亮找黄顺谈什么，确实耽搁不得。 黄顺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什么紧急大事，没到火烧屁股的时候？我都回来了，哪里都不去，我们找个时间，好好的谈谈，不行吗？” 诸葛亮说道：“你是回家了，我呢？我可是刘玄德的人，我要回家，也该回到成都去。再说，还有关平他们在呢。云长惨死，我怎么也得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不是？” 诸葛亮搬出关羽来压黄顺，黄顺也没了话说。但好不容易把诸葛亮运作回襄阳，黄顺哪会轻易再放诸葛亮回去？ 再说，回成都是诸葛亮的意思，无论黄婉贞还是俟奴娇，可都没那个心思。她们俩不好顶撞诸葛亮，这个恶人，便只有黄顺来做。谁让黄顺是她们的娘家人呢。 “姐夫，你现在回成都，我确实可以帮忙办到。”黄顺说道，“但你回去能为那刘备做什么呢？还不如暂时留在襄阳。相信我，不久之后，刘备就会率领大军，出西川为关羽报仇。那时候，姐夫你近在襄阳，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诸葛亮大惊道：“刘备会大兴兵吗？孙刘交锋，岂不是便宜了曹操？” 黄顺点头称赞道：“不愧是卧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关键！有曹仁的大军坐镇襄阳，那刘备想跟孙权打上一仗，也得掂量掂量曹仁的反应。现在，襄阳在我们十姓手中，十姓不是曹仁，肯定不会主动出击与他作对。所以，刘备可以放心大胆的拉开架子，与孙权干上一架。 此时的刘备兵强马壮，新的西川，又从曹操手中夺回汉中，士气正处于顶峰。若刘备能够率领大军击败孙权，汉室复兴，毫无疑问的就完全落在刘备身上了。到时候，士人归之如流水，刘备甚至可以趁机登基称帝。 如此诱人的前景，刘备岂能不动心？所以我说，刘备一定会派出大军，与孙权大战一场的。” 诸葛亮想了半响，问道：“这是你的推断，还是你梦中确有此段？” 黄顺说道：“单纯推断，我当然不敢肯定。既然我以此来留姐夫在襄阳待上一段日子，当然是梦中所示了。” 诸葛亮再问：“那此战输赢如何？” 黄顺耸耸肩，反问诸葛亮：“你看呢？” 诸葛亮说道：“出川之路，崎岖多险滩，大军难以展开。江东只需守住各处险要，足以抵御。此战前景，在我看来，殊不乐观。” 黄顺说道：“如此明显的不足，刘备用兵多年，岂会看不到？刘备敢打这一仗，一定有他的理由。毕竟，江东可不是铁板一块，能被刘备分化利用的地方，多了去。” 诸葛亮一震，说道：“你说的是四族？” 黄顺说道：“不错！这回陆逊立下如此功劳，正是四族扩大势力的好机会。孙权岂会坐视四族扩张，一定会全力遏制。如果孙权与四族矛盾激化，刘备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诸葛亮说道：“如果说是你从中挑拨，我会有几分相信。玄德公在江东没有任何势力，如何插手江东事务？” 黄顺说道：“这不过是我的残猜测而已。我想，刘备不会忘记你这位大忠臣的。所以我说，你留在襄阳，对那刘备，是更好的帮助。” 诸葛亮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玄德公会通过你手，扰乱江东？” 黄顺说道：“反正如果我是刘备，我就会这么干。” “既然弟弟已经有了觉悟，想来如果刘备真的提出来，你一定不会拒绝了，是不是？”黄婉贞这时候插话道。 黄顺摇头道：“那刘备求得着我吗？他之前如此对待六姓人，还有什么脸面求到我面前？也就是姐夫替他说项，我才会考虑一二。也仅仅是一二而已。” 诸葛亮摇头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向来与四族亲近，疏远主公。就算你最终答应，也一定是与四族商量好了，共同演一出戏给主公看，给主公挖一个大坑，等着他往里跳。我才不会上当，被你当枪使呢。” 黄顺失笑道：“我就是糊弄谁，也不会糊弄姐夫你。再说，姐夫既然已经看出来了，岂会不向刘备揭发此事？刘备还能上当吗？过程如何我是不知，反正最后，刘备是发兵了的。我们何不就在襄阳，静观其变呢。万一刘备战局不利，姐夫还可以利用夏吟坊的力量，挽救一二呢。” “三少说的在理，那刘备绝不会甘心就这么丢掉江陵，何况他的结义二弟就死在这里，他一定会千方百计打回来。你回去成都，不过是重新闲居罢了，在这里，至少还能派上用场。如果那刘备良心发现，从此重新启用你，那就更好，如果不能，至少，你也算为他尽了心不是吗？”黄婉贞说道。 诸葛亮摇头道：“明知必败的仗，我的职责，就是阻止主公发动这场战争。我留在这里，等着主公打过来，一切都晚了。” “你回去，根本就没有机会进言，你怎么劝说刘备放弃？还是听三少的，留在这里。”俟奴娇也如是说道。 黄顺笑道：“姐夫想要阻止，也不是没有办法，不一定非要回成都不可。” 第893章 家事 “什么办法？”诸葛亮，包括一屋子竖着耳朵听的女人，都忍不住出口问道。 黄顺笑道：“再简单不过。姐夫认为谁最得刘备信任，说话刘备最能听进去，就给谁写封信，让他把姐夫的意思当做他自己的意见，说与刘备。这事不就成了？ 姐夫还是安心留在襄阳，万一刘备谁的话也不听，执意出兵呢？姐夫留在这里，至少还能起上一点作用，总比回到成都强？ 再说，我们襄阳刚刚自立，需要姐夫处理的大事多着呢。这是家事，姐夫不能为了国事，家事就不管不顾了？” 诸葛亮想了半响，说道：“好。只好如此了。若法正尚在，定能劝住主公。如今法正已死，我也不知，谁能扭转主公的心意了。” 诸葛亮一家离开后，一直表现很乖的孙尚香，立马过来揪起黄顺的耳朵，说道：“你好啊，这还是当着我的面，你就如此算计我二哥，这要是背着我，你还不反了天去？不管谁来求你，都不许你使奸计离间我哥与四族，听见没有？” 黄顺连连求饶：“刚才不过为了劝说姐夫留下的说辞而已，你就当真了？刘备知道我对他本来就没好印象，这回他如此薄待六姓人，我不找他算账就算他烧高香了，他还敢求我做事？ 再说，孙权杀了关羽，早就防备着刘备的报复了，刘备真敢出兵，正好落入孙权的圈套，有来无回。你就放心好了，你那二哥，不是那么好被人算计的。” “哼，谁知道你这话，是不是说来哄我开心的。”孙尚香放开黄顺，嘟囔了一句。 “我骗你做什么？”黄顺大呼道，“刘备就算出兵，也是你二哥大获全胜，这是梦里明显的事实。而且，经此一战，你二哥的威望，就此达到顶峰，甚至压过曹氏的风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二哥出风头，关我什么事，”孙尚香换了口吻，说道，“我既然嫁给了你，当然就是黄家的人，你什么时候出出风头，才跟我有份。 天下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孩子出生以来就没见过一眼，回到家也是忙着外间的琐事，孩子根本没放在你心上。” “就是，”曹珊、许灵也说话道，“我们千盼万盼你回来，好来瞧瞧我们母子，只不见你的影，就知道那些所谓大事。那些大事，你忙到死也忙不完。再说，你手下那么多人，没有你，他们就做不了吗？孩子可是你自己的。” 黄顺连忙赔不是，说道：“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上心了。这不，早在凉州城，我就给他们准备好了礼物，一路捎回来，一直带在我自己身上，都没让别人经过手。” 话音刚落，曹珊就伸手过来拧了黄顺一下，“儿子儿子，女儿你就不亲了是不是？” “顺口而已，女儿我更喜欢，礼物都比儿子们多。不信你来看嘛。”黄顺连忙打开自己的小包袱，把精心准备的小礼品一股脑全倒在榻上，然后再一件一件拿起来，发挥如簧之舌的优势，向她们介绍稀罕之处。 这趟回家，家里人口方面，黄顺收获颇丰，先前只有黄武一个儿子，还不是亲生的。这回好了，孙尚香和许灵很争气，头胎就给他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同时期的曹珊，则又为黄顺添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黄顺不在家，黄承彦便代替黄顺，给他的孙子孙女起名，孙子起名黄国和黄富，黄承彦还留下话，让儿媳们多努力，多生几个大胖小子，争取凑足“国富民强、八方来朝”八个字。孙女起名黄千。黄承彦同样留下了八个字：“千娇百媚、柔情似水”，同样给儿媳们留下了艰巨任务。 看到黄承彦起名如此图省事，黄顺很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头子上下嘴唇一碰，就给黄顺下了十六个空额，任重道远呐。 这次回襄阳，没有大哥给他主持，黄顺也就没有了上次的待遇，三天的假期被残忍的剥夺，从刚回家起就公务不断。好在黄顺懂得往外推，能让诸葛亮办理的，他一概不理，全数交给诸葛亮经手。 本来诸葛亮担任大掌柜，事务就很繁忙，本来以为黄顺回来，他还能轻快点，没想到，黄顺回来后更忙。很多此前诸葛亮能推给黄顺的活，这回黄顺发话让诸葛亮决定，让诸葛亮安排，就全变成诸葛亮的活了。 黄婉贞心疼丈夫，这在刘备那里闲死，回来却又忙死，太折磨人了，便来找黄顺理论，却被黄顺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来话：“姐夫早晚还是人家刘备的人，这回不过暂居在家。有此机会，我当然要往死了用，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即便如此，黄顺这里还是事务不断。为了家事国事两不误，黄顺索性在家里辟出一处小院当作衙门，每天就在里面办公。 首先需要黄顺办理的就是襄阳的官制。此前夏吟坊不过一经商的组织，掌柜、伙计、跑堂的乱叫，大家也没什么意见，赚钱就行。但现在不行，都自立了，称呼就不能再马虎，人人都希望能有一官半职的，好光宗耀祖。 本来这事，黄顺同样是推给诸葛亮的，却被诸葛亮又巧妙的推了回来。诸葛亮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大笔写下几个字，让黄顺自己斟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八个字看似简单，却需要做出一系列决策。这事，远不是诸葛亮能够代替的。 别的不说，首先襄阳的定位，是郡的地位，还是州的地位，甚至是国的地位。不同的定位，能够反映出黄顺的“野心”有多大。这是诸葛亮不能代劳的。 黄顺有野心不假，任何一个汉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地盘，谁不想着一统天下，成就历史伟业。但谁都明白，谁若是一开始就暴露如此野心，一定长不了。后世有人总结的非常精辟：“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实则中国几千年十几次改朝换代的高度经验教训的凝练。 现在襄阳刚自立，就忙着建立官制，其志不小，谁都看得出。这样一来，就会绝了后来的很多活路。若仍然沿用夏吟坊那一套，对吸引外部人才前来，显然不够，但暂时，黄顺手边的人手，还够用。 第894章 官制 按黄顺理想的想法，就是依旧实施夏吟坊那一套，不做任何改变。但这事既然摆放在黄顺的案头，连诸葛亮都不能做主的事，显然不是那么的简单。众人都希望头上顶着官帽，对此，黄顺不能选择无视，不能在这个时候打击大家的积极性。 而像诸葛亮说的那般，无论是定义为郡、为州、为国，在黄顺看来，都有暴露的嫌疑，不妥。 如此两难的问题，并没有为难住黄顺很长时间，很快，黄顺就写写画画，为夏吟坊量身打造了一套崭新的官制。 夏吟坊坊主不再是简单头号座椅那么简单，而是夏吟坊最高层的称号。黄顺当仁不让还是夏吟坊的坊主。作为坊主，黄顺可以自行组建幕僚班组，为自己出谋划策，处理军政要务。 在黄顺的计划中，祖渊、诸葛亮、黄婉贞、董祀、蔡琰、白雪、程瑶等人，都是幕僚班组成员，对外的称呼统一为副坊主。权位仅次于黄顺。 原来夏吟坊建立之初，黄顺大把分封的各处分舵，依然保存，但这些分舵的地位，就不再如以前般高贵尊崇，而是统一归入夏吟坊商宗。 加设宗一级，黄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夏吟坊势力繁杂，将来还有河西一众和代郡一众加入，若统一官制，谁高谁低，极易造成内部矛盾。黄顺图省事，便成立一个个宗，一揽子解决这一问题。 十姓旧班底，统一归为帷宗；刘子羽领衔的墨氏一族，则归为煞宗；彭威领衔的黄顺各处收拢的人才，则归为器宗；长公主带出来的皇族一脉，则归为斗宗。 各宗之中的官制，又分为文职、武职和杂职三类。文职又分相、御、部、佐四个等级；武职分为卫、兵、卒、仆四个等级；杂职分为算、社、册、术四类。 如此一来，再多的人，黄顺都能给出一顶像样的官帽，对方戴着舒服，黄顺给的放心，皆大欢喜。 各宗并无实权，平时各务本业，赚钱养家，实权集中在坊主的幕僚班组手中。黄顺的幕僚班组，严格说就是一个小衙门，需要派遣各宗中人就任各处实缺，则直接任命。 譬如马超任命盛方领军出征，则对盛方发出军令，把盛方从帷宗中调出，行征讨兵马元帅职。这样，盛方头上，就有了两种称呼，帷宗相应的武职加行征讨兵马元帅。 如此设计，确实繁复了一些，但黄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黄顺就是要让外界看来，黄顺在襄阳搞得这些繁琐官制，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这样，就没人能够从中窥测黄顺的野心了。 设计完详尽的官制，黄顺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在封面上批：发祖渊处完善，品评才行、计考功劳，定官制，行功赏。 然后，黄顺又叫来书簿员，让其抄录两份，一份送诸葛亮，咨询意见，另一份则送白雪处，由其帮助自己组建幕僚团队。 官制一事，在黄顺这里，暂时告一段落。黄顺舒一口气，伸手抓过第二份文件，封面署名曹植。黄顺不由得一乐，想象着曹植一边吐槽一边给自己上书的情形，就有些忍俊不禁。 迫不及待打开一看，黄顺更是差点乐喷了，字里行间都是委屈和不满：“你进位襄阳主，我这个老友要见你，还得上书排队！不知你的夫人们要求侍寝，是否也要如我这般上书一封呢？” 黄顺把文件往桌上一搁，站起身就要出门，却被几位书簿挡了回去。 “城主大人，您的文件还没有批阅完毕，按照规矩，您不能离开这里。” 黄顺这下真的愣住了：自己从三少到坊主，在自己家里，还从来没有人限制过人身自由。如今归为襄阳城主，反而变得行动不自由了，这是哪门子规矩？ “谁定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黄顺沉下脸，不高兴的反问。 书簿回道：“诸葛大掌柜吩咐，如今坊主归为城主，要时刻以公事为重。大掌柜还说，坊主平日闲散惯了，开始定是不适应城主的生活节奏，让我们时刻盯紧城主，规劝城主，不能再像以前般顽劣。” 黄顺一下被气乐了：“好你个姐夫！我留你在襄阳，也是出于好心，你就这么报答我？再说，留下你是姐姐的意思，我不过遵命行事而已，你就是要报复，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为嘛还要我这个外人跟着遭殃？” 黄顺完全可以不理不顾书簿们的阻止，强行离去，但黄顺还是忍住了这一冲动。刚成为城主，自己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不能一上来就给下人们留下一个昏君的印象。 “你们把大掌柜找来，越快越好，就说我这里有天大的急事找他。”黄顺阴沉着脸，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不满，并故意让书簿们看出来，大声吩咐道。 黄顺转身回屋，往榻上一躺，双臂环抱在胸，等待着诸葛亮来到。 “三少火急火燎把我找来，不会是找我来陪你聊天解闷？我那里可是一屁股事，都是你吩咐的。你如此占用我的时间，耽误公事，我可不负责。”诸葛亮笑嘻嘻的踱步进门，丝毫没有他口中说的火急火燎，倒是怎么看上去，都有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黄顺一骨碌翻身起来，说道：“城里城外的大事，我可是都交给你了，我这边就没什么正事要做。我刚回襄阳，需要应酬的地方多着呢。你安排人把我拘在这里，几个意思？” 诸葛亮睁大眼睛，故意大声说道：“你这里还没什么事？襄阳刚成立，正是你这个城主最忙的时候。我知道你的想法，就是想把所有事情都推出去，自己落个逍遥城主当。 你这个想法，我也不能说你错，但这是后话。现在，你起码要把这个盘子搭起来，让大家各司其职，然后你才能有轻松的日子。 相比这个，你的那些应酬，属于可有可无，当然是能推都推了。你看，这些你都没想到，我帮你想到了，还帮你推了所有应酬，让你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在这里办理大事。你不感谢我不说，还对我吹胡子瞪眼的不满意。我找谁说理去？” 第895章 谈归顺 黄顺愣了愣，发现自己被诸葛亮拿话套住了。愣了半响，黄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姐夫！你少来跟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脸。”黄顺说道，“这个城主，如果你真能舍得离开那个刘备，我立时双手奉上，我还是潇洒的做我的黄家三少。怎么样？ 我还有自知之明，就不是城主那块料。我敢接下城主这个摊子，指望的不还是姐夫你吗？你刚才说的这些，都很重要，我也知道，这些事，你帮我做了不就得了？反正你的决定，我绝无二话。 我这边的应酬，也不是在瞎玩，曹植那边三兄弟，还等着我去见他们呢。跟他们搞好了关系，我们襄阳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诸葛亮一屁股坐下来，说道：“既然你承认自己不是城主的料，一切都听我的，那我可就认真了。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黄顺不在乎道：“我有什么好反悔的，难道姐夫你还能害我不成？” 诸葛亮笑道：“害你倒不至于，只是与你想法不同。你想搞好曹氏关系，我倒觉得，与刘备结好，才是正事。我这就回去，给刘备修书一封，表示襄阳愿意归顺刘备，服从差遣。” 诸葛亮作势要走，黄顺连忙起身拦住：“姐夫，你说笑的？先不说那刘备如何猜忌我们。就说眼下，我们襄阳与西川之间，根本无法正常来往，中间隔着孙权和曹操的地盘。这个时候归顺刘备，不是找死的举动吗？” 诸葛亮说道：“以襄阳的兵力，从江东手中夺回江陵，应该问题不大？我可知道，你的玄甲卫，号称天下第一雄兵。” 黄顺说道：“我的精锐，可不是拿来与江陵的城墙死磕的。要夺回江陵城，我们有的是别的办法，为什么非要动武呢？” “唉！”诸葛亮笑道，“这话我愿意听。咱们就这件事，可以好好商量商量，你的办法能打发的我满意，我就能投桃报李，也把你的事情办漂亮了。” 黄顺愣了一下，苦笑道：“姐夫，你跟我使这个心机，真没必要。这事你直接提出来，我还能拒绝咋地？非得如此拐弯抹角的，累不累啊。” 诸葛亮说道：“我可不希望你把这个人情，最终算到玄德公头上，这事算我求你的。别说那些无用的，你只说，你打算怎么不用武力，拿回江陵城？” 黄顺说道：“拿回江陵城，可以，但江陵城得归我们十姓，可就不姓刘了。这点，我得事先说好。” “行！”出乎黄顺预料，诸葛亮答应的非常痛快。痛快到黄顺有些怀疑，这里面肯定有坑在等着自己往下跳。 “既然如此，那你还如此热心？”黄顺狐疑道，“既然好好谈，那就开诚布公的谈。你到底存有什么心思，要先跟我透个底。” 诸葛亮说道：“我的底都已经告诉你了，就是归顺玄德公啊。既然你都归顺玄德公了，江陵城归十姓，就等于归玄德公了嘛。” 黄顺说道：“这事牵涉太广了。就算我们同意，那刘备也未必就能同意。” 诸葛亮说道：“玄德公熟知兵事，不会不同意的。玄德公坐镇西川，虽说自保无虞，但对外拓展，却也是大大受到限制。如果玄德公不能保持江陵滩头阵地的存在。那玄德公对外拓展的路径，就只剩下汉中一个方向。汉中与外界的山路联系，九转十八弯，曹氏只需派遣一名将校，守住隘口，就能轻易挡住数万大军的进攻。 所以，玄德公若以天下为念，就一定不会满足于占据西川，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在荆州取得现实的存在。仅凭西川的力量，已经很难夺回江陵城。这个时候，就算刘备对你黄顺再有什么成见，也只能搁置一边，接纳你的归顺。” “强扭的瓜不甜，”黄顺说道，“这样勉强归顺，早晚要出大事。不说刘备，就说我，反正在我的一亩三分地，我绝不希望受到刘备的什么辖制，我要保有足够的自主权。” “玄德公天下都能容得下，岂会容不下你的自立？这点你尽管放心。”诸葛亮说的大包大揽，似乎一切都没有问题。 黄顺怀疑道：“你能左右刘备的心思？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闲居在家，人家刘备都是不用你了。” 诸葛亮说道：“你归顺玄德公了，我为你效力，不就是为玄德公效力吗。” 黄顺笑道：“原来你是这么打算为刘备效力呀。好！只要你答应留下来帮我，我就不计较那刘备的龌龊，勉强认他这主子就是。” “当真？”诸葛亮显然也对黄顺答应的如此痛快产生了怀疑，生怕黄顺其中憋着什么歪主意。 黄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低沉的说道：“没办法，谁让我答应庞德公，不能看着你们在刘备处受排挤而毫无作为，要照顾到十姓所有子弟。我自认无法说服你离开刘备，为了你们，那就只有委屈我自己，加入刘备麾下了。” 诸葛亮笑道：“少跟我唱高调，我还不知道你，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既然说了要开诚布公，你就要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我。” 黄顺双手一摊，说道：“好，其实说来也没什么。那刘备毕竟年龄不小了，还能活几年？他死后，总是让他的儿子继任。而我，虽然跟刘备、关羽、张飞等人不怎么对付，但跟他们的儿子辈，却很玩得来，关系处的不错。刘备一死，凭我跟他们的关系，我可以轻易把夏吟坊的生意做到西川，做到汉中，甚至让我掌握住西川的经济命脉，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我就是大拿，还怕的谁来。” 诸葛亮失笑道：“你的算计倒也深远。我说当初你以坊主身份，却执意与关兴那帮小子玩在一起，原来在这里候着呢。我可得提前给你泼泼冷水，这朝廷大事可不是做生意，不是关系好就能畅通无阻的。而且，主公要是有心防备你，你就算与关兴他们的关系再好，也不济事。” 黄顺笑道：“不是还有姐夫你吗？刘备猜忌你，他的儿子可没猜忌你。刘备一死，你的春天就要来了。那时候，有姐夫你在，我想要做什么不行？” 诸葛亮摇头笑了笑，不说话了。 第896章 议阻大战 诸葛亮不说话，黄顺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触动了诸葛亮的痛处，连忙进一步说道：“我可不是空口白牙说这话的。将来姐夫在那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现在这点小挫折，不过是上天欲降大任于姐夫，苦其心志罢了。” 诸葛亮摇摇头，说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我岂会真正在意这些。我刚才不说话，是突然想到，你刚才如此痛快，显然不是一时口快，而是早有预谋。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玄德公不久将离开人世。算计时间，应该跟接下来与江东的战争脱不了干系。要想挽救主公，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这场战争。” 黄顺说道：“有些事情，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趁着兵强马壮之际击败江东，重兴汉室，这对刘备来说是不可抵挡的诱惑。任谁劝阻也不能。” 诸葛亮说道：“劝阻不能，就制造不利于主公出征的局势，让主公知难而退。” 黄顺翘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当世卧龙，这种想法都敢有。我就好奇了，你怎么制造这样的局势？” 诸葛亮说道：“主公敢发动这样一场战争，皆因曹氏撤退，主公没有了曹氏的压力。这才能集中兵力对付江东。如果曹氏的压力重新出现，主公势必要分兵抗曹，自然就不会再有余力进攻江东了。” 黄顺说道：“主意不错，但现在曹氏可能对刘备造成压力的点，只有汉中。让曹氏再趟崇山峻岭去汉中陪刘备玩一场，我觉得其难度，还不如姐夫你带兵拿下邺城呢。” 诸葛亮说道：“谁说一定要把曹军引至汉中的？我在襄阳，即使有那个心也无那个力。处在我的位置，我能做到的，只有把曹兵引至襄阳，才最有可能，效果同样也是不错。” 黄顺一惊，一跃而起嚷道：“不行！把曹兵引到襄阳，那不是要我们给你曹兵干架了？亏你想得出来这损招，我不可能同意。” 诸葛亮说道：“我知道，你看重与曹氏的关系，不想与曹氏关系闹得太僵。但我向你保证，曹兵来了，绝不影响你跟曹氏的关系，如何？” 黄顺狐疑道：“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确定你是临时想到的这个主意，不是早有预谋？不管是哪种情况，你得先给我交实底，我觉得行，才能去办。” 诸葛亮说道：“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你才是襄阳城主，我不过在这里给你帮帮忙而已。再说，你是我的小舅子，我要是害你，不用别人，你姐就能在晚上掐死我。 我这样考虑，曹氏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在襄阳自立这事上，内部肯定意见多多。而且，我们已经跟曹仁起过几次冲突，双方闹得很不愉快。就借曹仁的手，调集曹氏重兵在襄阳周边。凭你跟曹仁的关系，一定能维持住不战不和的状态。这样，既没有跟曹氏撕破脸皮，又起到了威慑玄德公的目的。 主公要想大发兵，就不得不考虑襄阳周边的曹氏重兵驻扎。主公不想被曹兵以逸待劳捡便宜，就只能放弃起兵，另寻他策夺回江陵。” 黄顺笑道：“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只是那曹仁刚从我这里讹了一大笔压惊费，他怎么好意思再派兵来找襄阳的麻烦？再说，允许襄阳自立，曹氏父子怕是本来就有示弱于孙刘，让两家先掐起来，曹氏坐拾渔人之利的意思。 若我是曹操，不但不会往襄阳派兵，还会千方百计的指使刘备的身边人，簇拥刘备出兵。姐夫你远在襄阳，无法做到见着拆招，怕是拦不住这场大战。” 诸葛亮失笑道：“那个曹仁动作倒是快，这么快就从你这里找回场子去了。我说呢，他在我这里连番吃亏，竟能忍住没发作，原来是你在里头充了冤大头。这条路既然不通，那就只能从江东方面想想办法了。” 黄顺摇头道：“江东不但抢去了江陵城，还杀了关羽，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江东方面能有什么办法可想？要我是孙权，我也怕刘备大军出征报复，这个时候，我就该考虑向曹氏妥协，联合对付刘备了。” 诸葛亮一拍手，喜道：“如果孙权果真与曹氏有了暗中勾结，只要我们设法让主公知道，主公未免被两家共同打击，一定会放弃的。这个主意与你没多少干系，你总该能帮忙？” 黄顺说道：“这事帮忙倒是没什么，只是我怎么帮忙？” 黄顺心道，孙权与曹氏联合，是梦中的事实，这个样的顺水人情，多多益善。 “你在江东有那么厚实的人脉，想办法说服孙权，还不容易？这还要我教你吗？”诸葛亮不满道。 黄顺想了想，说道：“通过四族是定然不行了，孙权与四族，从来就是既提防又利用的关系，四族出面，反而会把事情弄糟。其他人嘛，有了！诸葛瑾就是不错的人选。你觉得如何？” 诸葛亮一愣，说道：“大哥在江东，人微言轻，未必为孙权所重。” 黄顺说道：“这是你不了解江东局势。诸葛瑾不归四族，也不归其他江东门阀，是孙权的嫡系。诸葛瑾一直没有显山露水，那是诸葛瑾自己处事谨慎，不愿过早显名。由诸葛瑾出面向孙权提出建议，再合适不过。如何做诸葛瑾的工作，我想，姐夫你比我更合适？” 诸葛亮想了想，说道：“我身份敏感，还是你来。诸葛恪那小子，不是还在你这里吗？既然回来了，也该给大哥送回去了。借助诸葛恪的嘴，你比我合适，还可以让大哥看看，这几年，诸葛恪没有白跟着你。” 黄顺只好答应道：“好。你就是太小心了。不过我可说好，促成孙曹联手，对刘备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能够阻止刘备出兵，但副作用也是不小。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诸葛亮说道：“孙曹联手不会长久，孙权若是个明主，不会不知道，只有孙刘联手，才能长久的对抗曹氏，才能确保自身安全。孙曹联手，不过是暂时的自保罢了。这一点，你完全可以跟诸葛恪讲明白这个道理。” 第897章 最后的时机 黄顺笑道：“好，一切按你的要求来。只是，你怎么让刘备知道，孙权已经和曹氏联手了？这事就算成为事实，也是双方的绝对机密，即使是我，也很难打探出来，你如何得知的这个机密？而且，就算你确实知道了，你又如何让刘备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因为这事，很难留有证据。” 诸葛亮说道：“我操那心干嘛。今天你我计议定了，回去我就修书一封，告诉主公，做出防备。” 黄顺奇道：“你的意思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聊尽人事而已？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诸葛亮笑道：“什么死马活马的，促成孙曹联手的主意，是你小子出的，我从你这里得知此事，很正常。让主公关注到这点，我就算尽力了。若战争不可避免，我也问心无愧。” 黄顺一下恍然，明白了诸葛亮的心思：诸葛恪要回江东，黄顺对他面授机宜，送给诸葛瑾一个大大的功劳。诸葛恪回头又去向诸葛亮拜别，被诸葛亮得知此事。诸葛亮认为事关重大，一旦孙曹联手，对主公不利，便修书提醒玄德公，予以提防。 如此一来，不管后来孙权与曹操是否联手，都不会牵连到诸葛亮，诸葛亮也没有对刘备将要发动的这场战争发表任何意见，可谓劝谏于无形之中。诸葛亮的心思，果然无懈可击。 黄顺心道，就算刘备知道了孙权可能与曹操联手，怕也是挡不住他要发动战争的心。因为刘备也如诸葛亮般看的清楚，孙权联手曹操，完全是权宜之计，双方不可能真正针对刘备达成什么协议，更不存在联手对付刘备的可能。顶多是孙权为求自保，暂时向曹操妥协一二而已。 而刘备自认兵强马壮，与孙权单挑，他占据优势。夺回江陵城，并不需要耗时多久。就算过程中，曹军有心浑水摸鱼，也有诸葛亮坐镇襄阳，凭诸葛亮的能量，足够与曹军周旋一阵子，为刘备击败孙权留出足够时间。 这个想法，黄顺没有告诉诸葛亮。黄顺也清楚，这些，就算自己不说，诸葛亮看的比自己还清楚。诸葛亮一定会做好准备，万一战事不利，诸葛亮肯定会介入，挽救刘备大军。 这点，黄顺与诸葛亮可谓不谋而合。稍微不同的是，诸葛亮是为了挽救刘备，黄顺却是为了狂捞便宜。 梦中，刘备兵败，很多兵将因为不能及时赶回西川，或战死沙场，或被迫投曹。在黄顺看来，那都是刘备军中的中坚力量，如此断送于江东手中，太过可惜。 黄顺若能适时介入，张开怀抱，接纳刘备的残兵败将，收归己有，不但可以大大加强自己的实力，还可以借助这些人，成功让自己深入刘备集团内部。凭借这些人的人脉关系，自己可以更好更快的在刘备势力内部站稳。 这些，都是黄顺早就想好的应对。如果刘备果然变得理智，不兴兵攻打江东，黄顺反而会失落，认为自己失去了最后一次作弊捞资本的机会。 现在襄阳毕竟刚刚自立，而且从影响来看，更能促进刘备做出兵发江陵的决定。但以后，随着自己的实力逐渐扩大，原先的三国世界与现实的差距将越来越大，梦中的一些事情，极有可能不再发生。对此，黄顺已有足够的心理认识。 所以，刘备攻打江东一事，就是黄顺看来，自己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次捞资本的时机。别人即使如曹操，虽然在一手运作促进孙刘交恶，但他毕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对刘备是否就能如愿出兵，是没有那么肯定的。 只有黄顺，借助梦的力量，才能笃定一定会发生，并提前数年做出应对。 而诸葛亮，借助对黄顺的了解，也能做出此战难免的判断，但诸葛亮一心为刘备着想，不会想到自己从中捞取什么政治资本，但诸葛亮提前做出一系列筹备，尽全力帮助刘备获胜，却是铁定会发生的事实。 二人达成一致，诸葛亮接手黄顺的文牍工作，黄顺则终于得以冲出家门，去找曹丕叙旧。 耽误了这许多时间，曹丕、曹宇和曹彰三兄弟早就等的不耐烦。一看见黄顺进门，纷纷站立起来抱怨。 黄顺对曹彰的存在感到稍许诧异，更对曹彰与曹植和曹宇般一脸的怨气感到惊讶，“曹将军，我还以为你来到荆州，会很不适应呢。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适应的很好嘛。” 曹彰知道黄顺所指，笑了笑，说道：“发动兵变，等同谋反，我没有被斩首示众，已经是父王宽大，把我送到荆州，让我跟五弟和九弟一起，更是父王的恩泽无量，是我的福气。我有什么可抱怨的。” 黄顺还要说话，曹丕已经拉着黄顺就坐，笑道：“不管四哥以前与三少有何过节，现在，我们都在襄阳。三少是城主，我们都得奉三少为主。为了我们自己的饭碗，为了以后日子好过，我们三兄弟，今儿也得好好巴结巴结三少，以后不要因为三哥为难襄阳，就给我们几个小鞋穿。” 黄顺笑道：“少给我提前打预防针。你们都姓曹，怎么也跑不了你们。我倒是担心你们几个，在我这里吃里扒外呢。” 曹植说道：“这可冤枉我们了。我们临来时，父王可是对我们耳提面令，到了襄阳，就与曹氏家族相脱离，一切以三少马首是瞻。” 黄顺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告诉你，我准备以襄阳为资本纳入刘备集团，奉刘备为主。刘备可是曹氏的死敌！你们几个怎么办？跟我一起？还是与我划清界限？” 曹植一愣，笑道：“三少你在说笑？你要是归附谁，早就可以做出抉择了，还用等到现在？现在你成了襄阳之主，可以自己做主了，怎么反而又想着傍大腿了？再说天下的大腿，谁能大过我们曹氏去？” 黄顺正色道：“我加入曹氏集团，还怎么完成对曹氏的保障作用？我只有游离于曹氏之外，才有可能起到保障作用。选择奉刘备为主，是襄阳自立以来，我为了自保，不得不为的举措。是为了生存！只有生存下去，才能谈保障。你们说是不是？” 第898章 论权臣 曹植惊讶道：“看来你是认真的了？” 黄顺说道：“当然是认真的。” 曹彰这时说话道：“刘备江陵新败，关羽授首。三少这个时候决定归附刘备，可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黄顺说道：“我没说这个时候就动作。只是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具体时间，要看事态发展。” 有两位哥哥在前，曹宇很聪明的闭嘴不言，只是一双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会苦着脸，一会又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表情变化很是迅速。 曹植说道：“我们三个，无论如何是回不到邺城，只能跟着你三少混。你决定归附刘备，不会把我们三个交出去，送给刘备做见面礼？” 黄顺说道：“我们几个人当中，刘备最想要的命是我的，你们几个还不够格呢。我就是上赶着把你们哥仨捆起来送上，人家刘备也得接收啊。你真是太多虑啦！” 曹植说道：“既然你知道自己与刘备不对付，怎么还一门心思去热脸捧人家的冷屁股？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黄顺说道：“我是那种自己找罪受的人吗？刘备多大了？寿命也差不多了，刘备在，就算我厚着脸皮要进入，刘备也得肯呐。这事，肯定是刘备死后的事了。” 曹彰神情一动，“你的意思，刘备不久将离开人世？” 黄顺淡淡瞅了曹彰一眼，说道：“说出来你们别怪我，不光是刘备，你们的父王，也寿不久矣。” 三人大惊，齐齐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黄顺慢慢的点头，说道：“你们几个若想见父王最后一面，现在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曹彰脸色一下黯然下来，“我们这会回去，就是父王没事，也会被我们给气死。” 曹宇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三少怎么知道这些未知之事的？难道你真如传言般，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黄顺笑道：“预知未来有些夸张，但对某些大事件，我还是比常人感觉敏感一些。曹操、刘备都是当世一等一的豪杰，他们的去世，都是影响深远的大事，我比别人早一步得知，并不意外。” 曹彰多年领兵，神经坚硬的很，三人中，曹彰最先冷静下来，说道：“我有些明白了。三少一定是看出来刘备一死，刘备势力群龙无主，正是三少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六姓人虽然暂时被刘备所压制，郁郁不得志，但六姓在刘备集团里，还是有着最强的力量。刘备一死，六姓的力量再加上三少的夏吟坊，趁机攫取实权，架空刘氏，就是你们的如意算盘！ 高哇！不需动一兵一卒，就成功取代刘备，拿下西川和汉中。这手段，当世罕有其匹。” 曹植震惊道：“三少不会如此阴险？” 黄顺说道：“虽然我很不喜欢阴险这个词，却不得不否认，曹彰刚才的话，确实是我的上上之选。但是可惜，在我看来，这个上上之选很难实现。 刘备当世枭雄，他既然早先一步就开始疏远六姓，更不可能对我这个更大的威胁视若无睹，刘备就是死，也会做好万全的安排。 刘备毕竟是大汉皇室，名正言顺，而且，他的老底子尚在，他的死，并没有动摇其基本的元气。再加上大量西川和汉中大族，六姓很难形成气候，顶多重新位列高层，手掌重权罢了。篡位还是不现实的。” 曹彰摇头道：“你与别人不同，你身后有整个夏吟坊的实力。就算你归附刘氏，刘氏的力量能打入你的夏吟坊吗？不能。只要有夏吟坊这个庞然大物在，夺权篡位之举，就算一时难以成功，假以时日，总能水到渠成。” 黄顺微笑道：“这些都是遥远的将来之事了。反正我这里就说一句话，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负我，我必负人。 如果刘氏真的能容得下我，容得下夏吟坊。我愿意为重振汉室摇旗呐喊，南征北战。历史上，中兴名臣的荣誉，我也是很看重的。 但如果刘氏想以前猜忌六姓人般猜忌人，那对不起，我可不是姐夫他们，愚忠到底，奋起反抗才是我的选项，必要时，夺权篡位，也不是不可能。” 曹彰说道：“你掌握有足以颠覆的实力，却假惺惺说自己是忠臣，将来即使有什么谋反的举动，也是人家负你在先，太过虚伪。 乱世中，强者为王，你的实力强，那就是你当主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们曹氏，不也是在一步步篡刘氏的皇位吗？” 曹植连忙制止道：“四哥，你喝多了？这话你也敢说？” 曹彰不在乎道：“我们刚才谈的，哪件事是能拿出去说的？哪件事谈的不是篡位的事？我在这里说着黄顺，却对我们曹氏自己加以掩饰，我还有脸说下去吗？” 黄顺拍手道：“曹彰倒是真性情！我喜欢。这些都是实话。若你们曹氏没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整个朝廷，凭什么围着你们转，凭什么你们家能够封王，有自己的封地，还加九锡。论功劳，你们能有汉初三杰的功劳大？为什么三杰难得善终，你们却能一直风光？说到底，还是你们的实力超过了皇室的实力，皇室不得已，需要依附你们才能维持生存，就是这么现实。 若让朝廷恢复实力，头一个开刀的，就是你们曹氏。这点，你们都没意见？” 曹植小声道：“道理没错，可这话说出来，怎么听也有点大逆不道。” 曹彰冷冷道：“做都敢做，还不敢说？” 黄顺说道：“枭雄人物，谁都懂得这个道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不能出现比自己强的家族势力，否则，自己的地位就将不保。刘备对六姓，孙权对四族，都是如此。 如果没有我们夏吟坊的存在，可以说，刘备和孙权都可以轻取最终的胜利，六姓和四族能够维持家族不倒，就是加额相庆的结局。 但因为有了我们夏吟坊，刘备就不敢对六姓穷追猛打，四族也有了一个坚强的后盾，让其有了不对孙权做妥协的底气。 当世三大势力，夏吟坊唯独没有对曹氏出手，相反，我们还对曹氏潜在的蠹虫：同槽吃草之三马虎视眈眈，保持足够的警惕。 所以，表面上的事，大多是演给世人看的，背地里的关系到底如何，只有我们当事人自己清楚。” 第899章 养家的压力 曹宇哈哈大笑道：“我听明白了！三少还是跟我们曹氏是一伙的。那我就放心啦。哈哈。” 曹植说道：“我也听明白了，你现在已经盯上了刘备，孙权也已经在你的锅里，只是还没动筷子吃罢了。如果刘备和孙权的势力都被你接收了，你拿我们曹氏怎么办？” 黄顺说道：“这样的美梦，我都不敢做，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倒轻巧。我敢瞄上刘备，是因为刘备命不久矣，孙权乃当世豪杰，魏王雄才大略，是百年难遇的帅才，无论战场上斗兵还是私底下斗智，都没能拿孙权怎么样。我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比魏王还强，能够轻取孙权。 事实上，就是对付刘备的儿子辈，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耗费时日不说，还未必就能成功。好在我的根基在荆州，只要荆州不乱，我就有后退的资本。实在不行就退回来吗。 荆州虽然是四战之地，但只要你们曹氏不对我大举用兵，荆州就是安全的。我缩在荆州，足可以观望天下，天下有变，我便出头捞取好处。 只要我坐稳荆州，就是对曹氏最好的保障。那司马懿要对付曹氏，挖曹氏的墙角，就要顾忌到你们三个。” 曹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待在荆州就是，冒险入川，万一失败，可不像你说的说退出来就退出来的。弄不好会鸡飞蛋打。” 黄顺说道：“我毕竟已经自立了吗。除了为曹氏做好保障，总得为自己着想一下。万一以后我做大了，我与你们曹氏强弱之势逆转，那对曹氏的保障就更直接了。三马即使吃掉了曹氏也得不到天下，自然就不会再对曹氏感兴趣了。他们的攻击目标，就会改换成我了。 到那时，如果你们曹氏肯低头，我们平等相交，共谋天下。” 曹彰冷笑道：“你的实力超过我们，还怎么平等相交？这话说的口不对心，你就直接说我们臣服于你就是。这是我们私底下的交谈，怕的什么。” 黄顺说道：“实力强大了就想臣服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古时夏商周三朝，动辄国祚绵延四百余年。而自秦以来以天下为一家，郡县天下。结果秦二世而亡，两汉都仅有二百余年国祚。中间还有一个王莽的新朝，存于世间未过一世。这些残酷的事实告诉我们，我为主子，天下为臣属的想法，是很可怕的，不但家族难以长久，天下百姓也要跟着受苦。” 曹彰惊讶道：“原来黄顺崇尚的是分封制。东周四百余年的动乱还不够警醒三少吗？” 黄顺说道：“分封早已成为史书中的记载，岂能再度现世？我要说的是，天下大权集中于一家、一人之手，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我准备与众分权。权力当然不能分给所有人，曹氏家族地位显赫，自然在分权之列。我们共享权力，共同治理国家，不是平等相处是什么？” 曹彰摇头道：“想当然！不切实际的想法。” 黄顺还要再说，曹植打断道：“黄顺不过心里想想，又未必会付诸实践。再说，这事等黄顺真有那个实力之后，我们再认真讨论这事不迟。现在我们就把它当做一件大事争来争去，不是无谓的很吗？ 今天三少回来，我们几个，本来是拉黄顺过来喝酒开心的，讨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浪费时间。” 黄顺也笑道：“就是，我们还是谈谈实际的。襄阳已经自立，但又不同于其他独立的实力。我不想拿朝廷那套官制来套用。不想因为官的称呼上无谓惹来烦恼。所以，我设计了一套新的官制，挺有意思。你们几个看看，然后说说你们想归身哪个宗门。” 黄顺把他创制的官制详细说了一遍，听得三人头都有些大了。 “有现成的官制你不用，非要整出这么一套复杂的东西来，华而不实的，谁能弄懂这些名堂？”三人齐声抱怨。 黄顺说道：“我就想，我代表的十姓，十姓在荆州关系众多，人人都想趁着襄阳自立，弄个一官半职。先不说我没有那么多官帽子，就是有，我也得量才封官不是？但我又不想因为封官的事得罪人。 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你们不是要官吗？我给，俸禄、地位都同时奉上。但是要做事，对不起，得听从我的差遣，有差才有事做，没有差遣，你就在家乖乖吃俸禄就行了。 夏吟坊做生意起家，养活这么一批人，还不是什么问题，更不会造成财政上的困难。要是换做别人，譬如说刘备，他就不能像我这般做。这也算是为我们夏吟坊量身打造的一套官制。” 曹宇笑道：“果然财大气粗，养活那么多白吃饭的官员。天下也只有你黄顺才干得出来。” 曹植替黄顺担心道：“现在只是襄阳一隅，你这么弄，还使得。这要是如你所说，以后你的地盘扩大了，扩大到整个荆州，你还弄这套。夏吟坊再有钱，也架不住这般糟蹋。” 黄顺说道：“这套官制当然仅适用于襄阳。襄阳十姓勋旧太多，哪方都不能得罪。如此安排，也是迫不得已。别的地方，有什么资格跟我伸手要官？当然要丁是丁卯是卯，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曹彰笑道：“这么说，我们三个，也在你的优惠之列啦？” 黄顺说道：“当然！既然都在襄阳，我当然要一视同仁，不能对十姓的人一个样，对十姓外的人又一个样。这样如何服众？ 但是有一样我们得说好了，虽然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优厚的俸禄，但你们要是躺在家里不干活，干吃俸禄，我可是要打上门的。我可不会在这方面照顾你们的面子。” 曹植说道：“要做事不是要你差遣吗？我们有没有事做，还是看你一句话？” 黄顺说道：“军政大事要我差遣，养家糊口也要我来安排吗？军政大事另说，你们至少要能养家糊口才行。” 曹彰立即反对道：“我只会打仗，其他的都不在行，要是不让我上战场，我怎么养家？” 第900章 安排 黄顺笑道：“你倒是想继续战场领兵呢，我还要敢用你才行。你已经在战场上有了对兄弟出刀的前科，连你的父王都不敢在让你领兵了，我一个外人敢吗？ 所以，还是现实一些，把你领兵的本事，好好转移到做买卖上。你的五弟和九弟都是做生意的高手，有他们两个作指导，你还愁什么》” 曹彰承认黄顺说的是事实，却不服气道：“做生意，走在路上照样需要护卫，我就干沿途护卫的活好了。多少还能派上点用场。” 黄顺笑道：“那是你们之间的分工，我就不管了。我只关心，你们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吗？作为朋友，夏吟坊的众多生意，随你们挑。不能让你们在我们襄阳常住，却没个糊口的职业。说出去，曹丕还不得派兵来给你们找场子哇。” 曹植笑道：“我们既然做好常住的准备，当然有所准备。我们想好了，我们对邺城最为熟悉，往来邺城的生意，我们兄弟完全可以胜任。邺城的货物送到襄阳，我们一转手，再继续往东、往南贩运，其中的商机，足够我们几个生活的了。” 黄顺说道：“万一战事紧张，邺城与襄阳不通，你们怎么办？” 曹植说道：“不通是对别人，我们怎么说也是父王的儿子，我们曹氏的地盘，谁敢拦阻我们的商队？” 黄顺说道：“万一襄阳与邺城之间起了战事呢？你们三哥不许你们往来，你们有辙吗？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你们总要考虑到这层？人一旦位居最高位，上面没有约束的力量，整个人往往就会改变。 现在，我都不敢与曹丕单独坐在一起深谈了，就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引起他的顾忌。相比我，你们对他的威胁，还要更大一些。你们躲他还来不及，难道还主动送上门去，让他顾忌你们威胁他的王位吗？ 所以，稳妥的主意，以后就离邺城远一些，最好不好往来。不给曹丕怀疑你们的借口。” 曹植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什么生意最长久了。还是三少你给我们一个意见？” 黄顺说道：“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我确实有为你们考虑过出路，到底选择哪条路，你们自己抉择。 襄阳自立，虽然我们十姓与曹氏关系不错，但一旦自立了，谁也保不齐日后双方会不会起冲突。何况，我还有深入刘备势力内部的大棋要走，惹得曹丕不开心，兴兵来打，在我的预料之中。 一旦曹兵来攻，你们在城里就比较尴尬，就算我不会对你们有什么成见，但其他人，肯定拿异样的眼光看你们，你们怎么自保，在别人眼里，也会觉得，你们私通敌人，做着里应外合的勾当。到那时，就算有我在，能够保证你们，但你们总是郁闷不是？最关键的，你们在襄阳的人脉没了，以后总不能闭门在家过日子，没几个朋友？ 所以，我为你们安排的第一条路，就是离开襄阳，到长沙去。长沙郡，是我从刘备手里要过来的，完全属于我们夏吟坊的资产，向充在那里主持大局。在长沙，你们不需经营别的，只需用你们的积蓄，采购大量良田，雇佣农户耕种即可。 战争年代，最紧俏的商品永远是粮食。粮食贩运到江陵城。沿途的安全，有夏吟坊的力量予以护卫，可以得到保证。在江陵城，也有夏吟坊的分舵存在，不需处理复杂的商业关系，就能把粮食卖出去。 但这样一来，我们兄弟几个两地分离不能见面不说，对你们来说，还有一点充军发配的感觉，你们感到憋屈，我也觉得对你们不住。万一对曹氏来讲，需要你们留在襄阳呢？ 所以，我又为你们考虑了第二条路。 曹宇是做买卖的能手，我这边，虽然做买卖的管家有的是，但像曹宇这般有身份有见识的管家，却没有几个，祖老算一个，但祖老年事已高，我不想让他过度操劳。所以，夏吟坊大管家一职，我为曹宇留着呢。只要你愿意，夏吟坊与江东和西川的生意，都归你管。 为什么邺城和河西的生意不给你，理由前面已经说了，怕曹丕有想法。夏吟坊的大管家，不说别的，光年俸就足够你们兄弟三人过上富足生活。 至于曹植吗，你的一肚子墨水，不利用起来，实在浪费。在稀缺典籍的整理上，我已经有董祀和蔡琰在主持，这件事，关乎我们整个中原汉人的将来，再多人投入进入都不嫌多。曹植兄如果愿意，就就任我们襄阳国学馆的大教授一职，年俸当然不如曹宇啦，但你有外快可赚啊。 正业之余，你写出的诗篇，我们夏吟坊的楼坊高价收购，配上乐曲弹唱。只要曹植兄一月能保证出一首诗篇，你的收入，就不会比曹宇差。 至于曹彰，说实话，对曹植和曹宇，我比较放心，他们没怎么接触军政，就不会对权力有所贪恋。但你曹彰是掌过重兵的，是食髓知味的。按你的能力，足以替我执掌军队，但我暂时不敢如此重用你。 但魏王对我不薄，魏王选择把你送来襄阳，就有把你交给我的意思。我不能有负魏王所托。要是让你整日在家借酒浇愁，靠着回忆过日子，我不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魏王。 所以，我对你的安排，不是让你掌兵，而是让你做我的军师。军师地位上虽然高贵，但收入就远远比不上你的两个弟弟了。 但是有一点，如果以后真的发生了三马同槽吃草的天命，你们兄弟三人，能够挑起曹氏大梁，支撑起曹氏大局的，也只有你。一来你有那个能力，二来，你跟着我，一直接触天下军国大事，你最有经验。 这样一来，你们就得留在襄阳。万一我们与曹氏之间发生战事，曹植和曹宇远离政治，还能自处于襄阳士层，曹彰就有些尴尬，需要足够的智慧来应对。这一点，你有心理准备吗？” 黄顺滔滔不绝一段话，把曹氏兄弟都说愣在那里。因为黄顺为他们想到实在太周到了。尤其是曹彰，更没有想到，黄顺不但不计前嫌，而且还对他委以重任，做只有腹心才能做得心腹军师。 第901章 讨价还价 黄顺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就算有意见，到底吱个声啊。这么沉默着表示抗议，可不是个好习惯。” 曹植说道：“我们在大城市待惯了，到长沙郡那种穷乡僻壤去，还不如杀了我们呢。我们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襄阳。只要三少认我们为朋友，我才不管其他人的看法呢。大不了我闲着无聊时，来找三少喝酒就是。” 曹宇也说道：“我们躲到长沙去，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百姓有什么区别？父王把我们发配到襄阳，可不是让我们当老百姓的。我同意五哥的意见，就留在襄阳了。” 曹彰说道：“看来就我的问题难办。对三少的建议，我的疑问也是最多。我与五弟和九弟不同，他们俩都是三少的好友，为三少所信任。我却不是，而且，我还是戴罪之身。如何安置我，相信也是最让三少头痛的。 相信没有我，也就不会有长沙和襄阳的选择。三少为我们指出长沙这条路，更多的还是在照顾到我而已。 三少说要我做你的军师，我有些听不懂。论军师，三少身边多的是，别的不说，就你那几位夫人，就是绝对称职的军师。我不认为黄顺在军师上有什么急迫的需求。 而且，军师是要参与机要的，信任是最基本的要求。三少对我，首先缺乏的就是信任。若三少只是照顾我的面子，给我安排一个职务，却无所事事，那我还不如闲居在家呢。实在不行，就跟九弟一般，也鼓捣鼓捣生意得了。” 黄顺笑道：“你是曹家的千里驹，虽然前面一时头昏犯过大错，但你们父王不可能因此就对你一棍子打死。但你不可以再留在邺城，甚至不能留在曹氏内。否则，一旦曹操过世，曹丕心胸再宽广，到底还是容不下你。所以，为你的安全计，把你放在我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你这匹千里驹，就这么荒废了，也实在可惜。襄阳能够在我手中光大，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曹氏想把襄阳作为未来的保障来加以经营。既然要保障，就有必要保持你这匹千里驹不荒废正业。领兵我不放心，军师一职，就是皆大欢喜的选择。 而且，你在襄阳是孤身一人，只是用你的经验和学识效力于我，对我并没有多少风险。而且，我们相处久了，产生了信任关系，日后的相处，就会更加容易。” 曹彰说道：“往好的一面想，当然如此。但不好的一面我们必须也要提前考虑到。万一你身边有人泄露了军机，毫无疑问，我是最先受到怀疑的一个。一些事情，真相大白往往在很长时间之后，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我被边缘化了。” 黄顺显然没有想过这个假设性问题，一时不好回答，便反问道：“不知子文兄有何良策应对？” 曹植哈哈笑道：“就当这是你军师生涯的第一个献策好了。也算是入门考试。这关过不了，这军师你还是不要当了。” 装修问题，维修计划还没有。维修什么时候完成，特别是吊顶。拿出方案，怎么维修，达到验收合格、交付的目的。 曹彰一愣，捂着脑袋笑道：“看来我要及时转变身份才行。这种情形，以前都是我要幕僚拿意见的。现在，费脑筋想办法的人，换成我了。” 曹彰想了想，说道：“机密泄露，后果一般是严重的，而且只有后果暴露出来后才会被人发觉。处理起来已经是事后很长时间了。 处理这类问题，很敏感，毕竟参与机密的除了我，都是三少的绝对心腹，都是为三少所深信不疑的人。 但信任不能代替监督。我想，对参与机密的要员，三少可另设一督查衙门，每位要员身边公开配置监督官员，就是防止要员在生活中不小心泄露机密。一点机密泄露成既成事实，也能责成这些监督官员，锁定嫌疑人，查清案情。 这涉及到官制的设计，非我所长。我只能大致提个建议，详细的规划，需要三少另找合适人选予以完善。” 曹植点头道：“这倒是阳谋的做派。朝廷中尚设有谏议大夫，职责就是监督百官的一言一行，密报皇上。襄阳既然自立，就算规模小，不设谏议大夫，至少，相应职责的官员还是要有的。自古流传下来的官制，总有它的合理性。” 黄顺思索着缓缓点头道：“不错，子文兄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之前我只是考虑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从来没有考虑过监察的事情。现在看来，就算再怎么信任，该有的监察，还是要有。 我既然能拿出钱来养那么多闲人，再拿出一笔钱，建立一个督察衙门，也费不了多少事。 子文兄，你这番话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哇。只知道你精通军事，没想到，你对朝廷官制也有研究。这样，我设计的这套官制，只是粗线条的，本来还想让白雪帮我完善完善。 现在想想，白雪一直跟着我，也没混迹过官场，此事安排给她，是有些难为人了。但安排给你，却是专业事找对专业人了。这事就交给你了。三天后给我一套完备的官制。哈哈，你这就算走马上任啦。” 曹彰笑道：“我尽力而为。相比于父王手底下那帮人，我也是业余。但在这里，我勉强还能算上是个官制专家。” 曹植说道：“三少，你看我好歹也在父王那里统管过暗影卫系统，跟你也有过几次合作，配合还算默契。你既然有了董祀和蔡琰为你打理国学馆，就不再需要我了？我留在襄阳，毕竟也是为我们家族的保障来的。整理几部古籍，于保障无益。你是不是也安排我一官半职的，让我接触接触军国大事呢？” 黄顺笑道：“本想安排你个肥缺，你还不乐意。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国学馆那里待遇优厚，到时候别怪我。 你想做官，那还不容易？襄阳新立，缺口的官职大把的有。你想做什么，直接告诉我，我来给你安排。” 曹植说道：“依我个人的性子，我当然希望做个外协、外交类的官，可以到处走走。但我又怕这样一来，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把自己荒芜了。所以我想，我还是经手一下内政，学习学习如何理财。先从襄阳一城的财政做起。” 第902章 陆琳来到 “理财很枯燥的，整天跟一堆数字在一起，可没有多少诗人的浪漫。你可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很可能你做好了理财，诗兴却没多少了，再也写不出绝世好辞了。”黄顺提醒道。 曹植说道：“之前过得是富家公子哥的生活，写写诗，装点一下生活而已。写诗又不是什么生活必须，写不出来就写不出来，谁还指着它吃饭不成？要是我们曹家真到了需要我们兄弟三个站出来的时候，四哥能打仗，九弟可赚钱，就我一人只会动动笔杆子，那我就是死了都羞见列祖列宗。” 黄顺说道：“好，那我的财政大臣，就由你来当了。你可能比我都忙，我们再想这么聚在一起喝个小酒，天南地北的聊天说话，可能都要看你的时间了。” 曹宇说道：“我也有问题。你们两个大小都混了个官位，为毛我就是个白丁？” “价值的体现不在官位。”黄顺解释道，“我之前也是无官一身轻，就一个下夏吟坊坊主的身份，不比许多高官厚禄的强的多？现在要做什么大事不是要钱？没有钱，什么事也干不成。他们两个大本事都在如何更好的花钱上，只有你的本事，才在如何更好的挣钱上。从这一点上看，你就比他俩强得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曹彰和曹植也如此说曹宇，曹宇被说的晕乎乎的直点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如此时而说说正事，时而谈谈风月，等到四人尽兴，已经是第二天日头高挂的时节。四人这次得知竟然不知不觉间，竟然过了一个通宵！这才感觉有些犯困，便草草告别，各自归家休息。 黄顺回到家，正好碰上董祀和蔡琰，正跟白雪她们在一起说着话，看见黄顺从外面回来，纷纷站了起来。 黄顺笑道：“没人告诉我你们夫妻两个回到襄阳了呀，早知道，我就去拜访你们了。” 董祀笑道：“三少如今可是城主了，我们可当不起三少的大驾光临，还是我们来觐见城主为好。” 黄顺诧异了一下，笑道：“多日不见，董先生竟然也懂得幽默了？看来出入转悠转悠，还有陶冶情操的好处呢。” 蔡琰笑道：“你出去多久了？这次回来。不知有多少人来见你吗？我俩借着与众位夫人说话的光，这才等到你回来，否则，要见你一面，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黄顺奇道：“国学馆那边有什么难题吗？我早就吩咐祖老，国学馆的花销优先保证呀。至于学问研究，你们夫妇如果弄不通，我想天底下也没别人能搞懂了。” 蔡琰笑道：“花了你那么多钱，总得向你汇报汇报成果？不然我们不是干吃饭啦。” 黄顺兴奋起来，连连道：“好好！我早就想听听你们的最新成果了。” 董祀说道：“我们周游全国，到处拜访那些饱学之士，尤其是那些因为战乱，不愿出仕为官，只愿躲在乡村教书为生的隐士，争取说服他们移居襄阳，共同为保护华夏文明的传承贡献力量。 到现在，我们已经请到四十二人，已经列职国学馆，职责就是教书和校核古籍。请到这些人，还有一些额外的收获。这些人，个个都有自己的藏书，听说坊主在襄阳搞起了国学馆，大都表示，愿意把藏书捐出来。 这些藏书中，有很多汉朝以来的孤本，甚至先秦以前的孤本也有。秦始皇焚书坑儒，致使大量古籍失传，但他们的祖上，不乏饱学之士，有不少人凭借记忆，恢复了部分古籍，藏书家中。现在，这批典籍，就在我们国学馆珍藏。坊主什么时候想去见识，都可以。” 黄顺大喜道：“如此太好了！我去见识，倒不是紧要，跟你们比，我就是个大老粗。把这些书校核、刊定出来，才是紧要之事。手抄本太过珍贵，容易丢失。尽快排版刻印一批出来，供国学馆日常研究、学习之用，原版就当做国宝予以封存。” 董祀笑道：“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要排版印刷，费用不是个小数目。我们私下里商议，还是先请示一下坊主为好。” 黄顺说道：“这些都是必须花的钱，不用请示，你们直接去办好了。而且，襄阳已经自立了嘛，国学馆也要纳入正经的官制系统。我都想好了，国学馆的人，俸禄要比他处至少高出一倍。日常的经费支出，也要大幅增加。我先给你们透个底，过后，正式的行文就会出来。对于你们的事业，我绝对是举双手赞成的。” 蔡琰说道：“三少如此厚爱，我们当然感激不尽。只是，我们刚才还在说着，襄阳新立，各方都需要钱，三少就算再有钱，怕也是有些捉襟见肘。当前首要解决的是襄阳的生存，然后才能谈及其他。我想，三少其他方面周转不开，国学馆这边，暂时放一放，也是使得的。” 黄顺说道：“目前襄阳还没有要打仗的迹象。日常练兵的花费，我还负担的起。钱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多操心了。为了运作襄阳自立，我筹备了很长时间，要是连开头这些开销都应付不了，那还不如干脆不自立了。” 陆吟霜说道：“我早就说嘛，襄阳自立，我们要是缺钱，只要跟四族说一声，缺多少，他们也能提供的出来。你们根本不用为钱的事情担心。” 蔡琰站起身，笑道：“既然我们的事情说完了，我看三少眼睛红红的，想来一夜没睡，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了。” 送走董祀和蔡琰，陆吟霜便告诉黄顺：“吴郡那边来人了，要与你商议接下来的事情。这人你是认识的，就是我二哥：陆琳。你准备什么时候见他？” 黄顺奇道：“陆琳要来见我，还需要通过你？他完全可以自己一路打到我面前，也没人敢说他个不字。这么老实，不是他的风格呀。” 陆吟霜说道：“当然是有求于你啦。江陵那边闹大了，他们怕事态失控，知道你能量大，这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第903章 家务事 黄顺奇道：“就算有求于我，也是孙权？怎么看上去四族比孙权更积极？” 孙尚香在旁边说道：“怎么？我哥的事情，你就可以不上心了？” 黄顺解释道：“孙权跟四族之间，是既合作又斗争，彼此关系微妙。我们作为外人，尽量少的掺和进去为妙。他们的斗争中，四族处于劣势，所以我们需要偏向于四族多一些。这是没办法的事。不是我们与孙氏结为亲家就能改变的。” 孙尚香耸耸肩，“你们这些人，就是这么喜欢斗来斗去。我才懒得管呢。只要你别伤害我二哥就行。” 黄顺大笑道：“孙权要是愿意，我宁愿出大价钱供奉着他，只要他放弃江东，把江东交给我。但这是不可能的。对孙权来说，江东可比他的命重要。 所以，你尽管放心，无论是我还是四族，都对孙权的命没兴趣。我们虽然不掺和他们的内斗，但我们的存在，就要保证一点：无论他们谁最后能够胜出，都不得加害另外一方。失败的一方，只要愿意，我们张开怀抱欢迎他们来到襄阳，与我们居住在一起。” “记住你说的这话。我可是随时监督你的。”孙尚香满意的点头说道。 陆吟霜见他们的说话告一段落，这才继续说道：“可能孙权觉得，我们陆家在夫君面前，更有面子呢。别的不说，我二哥可以直接打到你面前，换上孙权的人，谁敢？” 黄顺一听这话苗头不对，孙尚香那火爆脾气，能受得了这样的话？ 果然，孙尚香果然气呼呼的接口道：“只要是我二哥派的人，谁不敢？要是他不敢，我带着他打过去！” 陆吟霜还要说话，被黄顺急忙打断。这两位姑奶奶，不会是自己不在家期间，一直这么不对付？徐莹在哪里？有徐莹居间调和，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呢？ 黄顺眼珠子转了转，徐莹就知道黄顺想到她了，笑着说道：“少爷莫急。她俩就是如此，见面不拌嘴就不痛快。说过也就过去了，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在江东，本来就是孙氏和四族在互掐，谁也压不过谁，到了我们家，两位夫人自然也要时不时别别苗头。这种事，作为外人，我可不好插手。” 黄顺看了一眼徐莹，说道：“你也是有立场的，你确定自己没有偏向谁？” 这话旁人听了没什么，但知道徐莹底细的都能听出黄顺的所指。在座的人，没几个不知道徐莹的底细。 本来孙尚香是后来进的门，按说她是不知道的，但徐莹之前的身份是她的三嫂子，左右瞒不过她去。 只是，孙尚香只知道徐莹是她三嫂，这话在孙尚香听来，是黄顺怀疑徐莹向着孙氏。而陆吟霜是知道徐莹对孙权的仇恨的，知道黄顺更担心徐莹向着自己。 徐莹笑道：“这是哪跟哪，既然进了黄家的门，就是黄家的人，都是一家人，娘家的事，自有娘家人管，嫁出去的姑娘，顶多耍耍嘴皮子。 非要说我偏向，那我也只能偏向夫人一点，毕竟夫人是少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过门的，是正牌夫人。我们这些人，在夫人眼里，都是侧室。侧室顶撞夫人，本身就有些失礼。你说是不是？” 徐莹一嘴把话茬远了，黄顺连忙道：“平常姐妹间斗嘴说笑，不至于上纲上线。有句话你说对了，娘家的事，最好不要影响我们家的安定团结。真要较真，曹珊还在这里呢，你们是不是应该同仇敌忾，联手对付她呢？” 曹珊没想到黄顺突然说到她，连忙摇手道：“我只是一个女人家，军国大事我从不参与的，我现在只是黄家的媳妇，曹氏如何，我不去管，也没那个能力管。你们各家跟曹氏的恩怨，也不要跟我提，提也没用，我不会接茬的。” 黄顺赞道：“没想到，我们这些人里，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曹珊最为豁达。” 孙尚香撅起嘴说道：“人家是上国公主，当然豁达了。我们小地方来的小郡主，又是小媳妇，心里当然会担心啦。” 程瑶笑道：“公主的称呼你说错了。曹珊跟你一样，身份也是郡主。” 孙尚香说道：“现在不是，也快了。我哥说过，一旦曹操过世，他的儿子们，肯定按耐不住，就要篡权夺位。分封的时候，曹珊的公主称号还能跑了？” 曹珊笑道：“你要是喜欢公主这个称号，也可以让你的二哥称帝，封你一个长公主称号，地位还在我之上呢。反正江东地盘也不小，够你哥称帝的资本了。” “我们是汉臣，才不会篡权呢。”孙尚香反驳道。 黄顺连忙说道：“好了打住！我们家中闲聊，没必要涉及如此沉重的话题。再说下去，我也成了你们嘴里的汉贼了。别忘了，襄阳就是在我的主持下，刚刚自立。按你们的逻辑，我岂不是在挖汉朝的墙脚吗？”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乐了。陆吟霜笑道：“香妹妹觉着襄阳自立这么大的事，她的娘家总该派个使者来，意思意思。现在，孙氏的使者未到，我们陆家倒是派人过来了。她感到面上不好看，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黄顺看看孙尚香，见后者没有否认的意思，忙说道：“我们是匆匆忙忙自立，根本没有派出请帖，人家就是想来，也不得门路。这事说起来，还是我们自己操办的太仓促了。 陆琳这次来，严格说也不是庆祝我们自立，我想，他也是孙权安排来的。代表整个江东，应该过得去？” 孙尚香懊恼道：“自立这么大的事，也不隆重操办，万一旁人不认，我们岂不是要陷入被动？我觉得这钱就不该省。” 黄顺笑道：“这不是两人成亲，不摆几桌意思意思，乡里乡亲的就不承认你们的婚事，搞得被动。我们能够自立，自身具备足够的实力是一方面，形势适合也很重要。但各方虽然可以默认我们自立，却绝不会明面上宣扬的。我们为此广发请帖，反而让他们为难。 这事，心照不宣即可。至于你担心的承认不承认。军国大事上，很多时候，拳头硬就是公理！我们的拳头够硬，就不怕别人不承认，敢不承认，我们就敢灭了他！” 第904章 孙权的外交安排 黄顺霸气的言语，一下逗乐了满屋人。笑过之后，许灵偏要较真的问道：“如果你的拳头没有别人硬怎么办？” 黄顺说道：“那就去巴结他呗。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一句话再度引起笑闹一片…… 按黄顺的意思，本来是要立即就把陆琳请进府来叙话。陆吟霜到底心疼黄顺，怕他连轴转身体吃不消，自作主张给安排在了傍晚，给黄顺留足了休息时间。 陆琳能赶在黄顺刚回襄阳的时间点，算是巧合。孙权的命令，是要陆琳无论如何见到黄顺，解除江东的危机。 江东一举拿下江陵城，将刘备势力彻底驱逐出荆州，看似江东大获全胜，声势一时甚至超过曹氏。但江东做的过分了一些，江东与刘备的矛盾再尖锐，也属于盟友内部的矛盾，不能把事做绝。而孙权这次，就把事做的太绝了。 就算关羽是当世名将，他回归西川，会大大增强刘备的力量。但除掉关羽为江东带来的风险，却远超于此。再说，关羽已经年迈，满打满算还能活几年？孙权决绝的斩杀关羽，实在太过莽撞了些。 孙权身边也有能人，吕蒙就是周瑜和鲁肃之后的佼佼者。得知孙权斩杀关羽，吕蒙当即就跟孙权分析了其中利害，虽然孙权做了事后补救，还企图嫁祸曹操。但曹操岂是那么好嫁祸的，而刘备，又岂是好糊弄的。 现在的情形，是刘备在成都磨刀霍霍，紧锣密鼓的准备征讨江东，夺回江陵城。而诸葛亮，则回到襄阳。有诸葛亮在，这场战争中，黄顺不可能站在江东这边。一旦大战爆发，曹氏趁火打劫，首要的攻击目标肯定不是刘备，而只会是江东。 如此一来，江东就要面临一对多的战略劣势，弄不好，因此而家破人亡也是大有可能。 孙权看出了其中的危险，国家机器迅速启动，迅速派出使者，派往成都的使者是张端；派往邺城的使者是阚泽；派往襄阳的使者则是陆琳。 其他两路使者暂且不提，陆琳这一路的主要使命，就是说服黄顺，在即将来到的战争中保持中立，同时希望借助黄顺的力量，促成江东与曹氏的妥协。江东愿意向曹氏称臣。 这正是孙权老到的地方。刘备对孙权恨之入骨，派谁去也没用。派张端过去，不过向刘备表明态度，能说通最好，说不通，至少能从刘备那里带回第一手情报，孙权可以据此作出相应安排。 派去邺城的是阚泽，外交上极有手腕，是孙权身边不可多得的人才。阚泽跟随孙权的时间长，对孙权的心思最为了解，有阚泽出马，可以随机应变处理各种突发状况。就算不能达成协议，至少，能够确保两军交战时，曹军不会对江东下手。 无论是张端还是阚泽，都是代表着孙权，他们的使命，也只对孙权负责。但陆琳身为四族中人，出使襄阳的使命就不那么单纯了。除了完成孙权交付的任务，四族对陆琳肯定也有交代。 相比于刘备的难以妥协和曹氏的利益至上，黄顺无论与江东还是刘备，关系都很紧密。江东与刘备大战，近在咫尺的黄顺的态度，最为重要。可以说，黄顺偏向谁，谁就能赢。 对此，孙权最为简单的应对，就是像上次偷袭江陵一样，还是以陆逊为大都督，率领诸将抵御刘备大军。陆逊领兵，又是在荆州范围内打仗，陆逊肯定会就近要求黄顺提供各种方便。 而且，陆逊领兵，黄顺就不可能再有偏向刘备的风险。顶多做到中立撑死。没有外力影响，在地利严重偏向江东的战场应战刘备大军，孙权想不出任何输的理由。 如此简单就能解决黄顺这边的风险，但孙权显然不愿采用。孙权不希望四族的影响扩张。在孙权这里，借助战争的力量，提高自己的实力，提拔自己的将领，才是最终的目的，四族，顶多帮帮场子，决不能让他们唱主角。 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孙权自己的将军领兵，黄顺的态度就不明朗了，尤其是，诸葛亮现在就在襄阳，更增加了黄顺偏向刘备的可能。所以，为了消除这一风险，孙权必须事先与黄顺做好工作。 要对黄顺做工作，仅仅派出自己的人是不够的，自己人与黄顺交涉半天，最终达成一致，回来四族却不认账，等于一切推翻重来。只有派出四族的人，由四族的人代表江东，与黄顺面谈，才是效率最高的选择。 尤其现在，江东的政局已经出现了第三位参与者：东顺阁。孙权要是独揽外交大权，不容四族插手，万一四族联手东顺阁对孙权施压，孙权到时候就被动了。 外交是一块大蛋糕，孙权极其不情愿与人分享。实在不行的话，孙权也是希望分享的人越少越好。相比于四族，东顺阁还是后起之秀，孙权选择拉四族入局，理所当然。孙权和四族在外交上决定的事情，东顺阁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抗拒。 而且，孙权也清楚，东顺阁是黄顺一手扶持的，东顺阁的财源，大多也是建立在与夏吟坊的生意往来上。要说黄顺没有借机对东顺阁施加影响，打死孙权都不信。 所以，在孙权看来，只要是黄顺决定的事情，东顺阁就没有理由反对。 正是背后有着这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这才有陆琳代表江东出使襄阳的成行。 对四族来说，也确实需要派人与黄顺接洽。不说江东即将面临的大战，单就襄阳自立一事，四族也需要与黄顺协调一致。如果可能，运作江夏自立也不是不可能。 陆琳一路风雨兼程，赶到襄阳才发现，他是与黄顺前后脚进的城。这下陆琳有些犹豫了。他知道，黄顺刚回襄阳，一大堆事务等着处理，更有一堆人等着接见，猴年马月才能轮到他？ 所以，陆琳便只要通过陆吟霜的关系，希望能够提前安排安排。陆琳可没奢望一天的时间就能解决他的所有使命。他只想先与黄顺见上一面，听听黄顺对最近一系列大事的看法，好方便他有的放矢的准备说服策略。 第905章 理字的争夺 对陆琳的来到，黄顺可以说毫无准备，甚至这段时间以来，江东四族和东顺阁与夏吟坊的公文往来，黄顺都没来得及过目，对江东那边缺乏了解。所以，这次见陆琳，黄顺特意安排了祖渊陪同。黄顺已经做好准备，正事以祖渊为主，自己只谈感情。 诚惶诚恐的陆琳被引进黄顺的私人会客厅，还没等陆琳反应过来，黄顺就给了陆琳一个大大的熊抱。 “襄阳自立，满城都是自己人，你可是第一位重量级的客人！”黄顺笑道，“俗话讲，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现在来，可真是赶巧了。给我带什么庆祝礼物了，快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陆琳努力保持着外交官的风度，把带来的礼盒轻轻放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都是一城之主了，还是那么的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陆吟霜在旁乐弯了腰，“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真要说起来，在吴郡，你比他还疯上三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祖渊乐呵呵的笑道。 …… 一番寒暄后，各就各位，开始了正式的商谈。由于地处黄顺自家后院，陆琳带的人不能随便进入，只有陆琳一人。黄顺这边，则以黄顺开头，祖渊、陆吟霜、白雪、程瑶、孙尚香、萧凝等一众人。徐莹怕身份暴露，就没有出席。其他人，或者嫌座谈太无聊，或者有事照看孩子，均没有来。 陆琳先呈上孙权的书信，黄顺接过，没有拆开，直接给了祖渊，向陆琳解释道：“我刚回来，对一切还不熟悉，大小事的抉择，还是以祖老为主。我的主要任务是听。” 陆琳点头表示理解。祖渊拆信看过后，还给黄顺，然后约莫着黄顺看完的时间，说道：“襄阳虽然自立，但仍然会严守中立，不参与外界纷争。只是江陵城与夏吟坊关系密切，战事又是发生在荆州，我们襄阳就不能坐视不理。贵主要求我们对此保持中立，有些强人所难。” 此话一出，不但陆琳面露讶色，就是黄顺，也心中惊讶：不想祖渊竟然积极进取于斯。不参与战事，只在适当时候捞取好处，这是黄顺的既定战略，而祖渊一开始就显示出咄咄逼人的进取性，这让黄顺心生兴奋，期待着接下来的进展。 陆琳说道：“难道祖老也对江陵城有所觊觎不成？我们江东与刘备争夺的是江陵，且江陵无论归于谁手，夏吟坊在江陵城的利益都不会受到影响，这已经为事实所证明。我想不出夏吟坊有什么理由插手此战。” 祖渊说道：“江东与刘备在江陵城的矛盾，由来已久，为此，我们小主还特意与那刘玄德一起前往你们的柴桑，专程予以解决。在我们小主的见证下，江东与刘备达成了一致。并共同约定小主为见证人。 现在，你们双方，在没有见证人在场的情况下，就私自解决江陵城的归属，并因此还引发了战争，刘备手下第一大将关羽甚至因此而丧生。你说，作为见证人，对你们两家严重破坏协议的行为，有没有理由介入呢？” 祖渊的话，几乎提醒了黄顺：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条过硬的理由，可以理直气壮的对孙权和刘备说教。 当初黄顺促成孙权与刘备在江陵城一事上达成一致，很大的因素是因为黄顺通过梦知道，双方最后就是如此握手妥协的。黄顺把这件功劳强行加在自己身上，贪天之功为己有。却没想到还有如此后招。祖渊不愧老狐狸，该利用的优势一点也不会浪费。 陆琳没有被祖渊的气势所压倒，振振有词道：“当初两家讲的明白，刘备拿下西川后，就行归还江陵城。是刘备违约在先，且一再拒绝我们的协商请求。没奈何，我们才出此下策。此事如果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也该是刘备。” 祖渊说道：“既然当初出借江陵城，请的是我们小主做见证人，如今你们两家为江陵城撕破脸皮，却把我们小主撇在一边。总归是于理不合？” 陆琳笑道：“那依祖老的意思，该当如何？” 祖渊说道：“把江陵城交出来，暂时由我们夏吟坊接管。然后，由我们安排，就在江陵城，三方会谈，协商江陵城的归还方式以及对之前你们双方的违约行为如何承担责任的问题。不知贵使意下如何？” 陆琳笑道：“我们的江陵城，借出去一回，好容易凭借武力夺回，岂有再度予人的道理。要是你们夏吟坊与那刘备一样，霸占着不还，难道，我们还要再来一次偷袭不成？” 祖渊笑道：“江陵城在你们话里，怎么就成了你们之物了？追本溯源，江陵城难道不是我们荆州的吗？我们这真正的主人，都还没发表意见呢，你们两个外人，反倒为此打起来了。成何体统。” 陆琳笑道：“这样追究下去就失去意义了。正因为荆州当初抵挡不住曹军，江陵城才会落入曹军之手。我们从曹军手中抢夺过来，自然就是我们的了。如今的江陵城，跟荆州已经没有关系了。要是按祖老的意思，再往上，整个天下都还是人家刘家的呢，难道我们都要归还不成？” 祖渊笑道：“贵使的意思是，谁的拳头够硬，谁抢夺在手，城就是谁的。是这个意思？” 陆琳正要点头，突然又谨慎起来，小声问道：“你们襄阳，不会真要打江陵城的主意？” 祖渊说道：“小使不必担忧，我们就算有心江陵，也不会冒着得罪江东的风险去做。尤其其中，还涉及到你们四族。夏吟坊与四族，毕竟是盟友关系，我们可做不出向盟友背后插刀的事情。” 陆琳笑道：“祖老不要拿话讽刺我们。虽然带人偷袭的是我哥，但我哥也只是在执行孙权的命令。而且，那个关羽油盐不进，也确实应该给他一个教训。但让关羽身死其中，是我们没想到的，孙权确实年轻气盛了些。” 黄顺笑道：“你们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占住一个理字吗。事情已经过去，作为见证人追究责任固然重要，但我们也得有追究责任的那份实力才行。事实上，我们能给予江东什么惩罚？打是打不过的，罚也无从罚起。折腾半天也就是个嘴皮子仗。 我们还是立足现实，着眼未来。人家孙权好歹也是当世枭雄，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比我们强多了。人家不惜折节下士，派人来到我们襄阳，我们总不能老古板似得揪着人家的错误不放？” 第906章 谈判 陆琳连忙附和道：“就是，无论之前对错，现在，战事一触即发，按夏吟坊的一贯行事风格，贯彻中立，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抉择？” 祖渊说道：“但你们别忘了，夏吟坊与刘备的关系也不浅。现在，孔明就在襄阳，主持襄阳军政大事。依贵使之见，孔明会保持中立吗？” 陆琳为难道：“这个，孔明的立场，自然是站在刘备那边。但孔明，恐怕不能代表襄阳，代表夏吟坊？” 祖渊说道：“是不能，但我们小主与孔明的关系，你应该清楚。要让我们保持中立，江东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怕是不容易。而且，这个代价，不但要让我们满意，还要得孔明点头才行。” 陆琳为难道：“我们江东的情形，相信祖老也清楚。我怕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要是让我带着你们的意见回江东，再把孙权的意见传达回来，一来一回，又太过浪费时间。有没有方便快捷的办法，可以让我们现在就能达成一致的？” 祖渊点头道：“你果然够聪明！若我没有这样的门路，就不会与你纠缠这么长时间啦。” 陆琳喜道：“那还等什么，有话就说嘛。害我白担心这么长时间。” 祖渊说道：“江东希望得到江陵城，完善长江上游的江防，我们理解。所以，对于江东占据江陵城的事实，我们愿意给予确认。但我们襄阳有一点要求，希望江东能够满足：荆州的江南四郡，江东取来无用，而刘备失去江陵城，对江南四郡，也失去控制。不如就把江南四郡转交我们夏吟坊，由我们统一打理，不知江东能否答应？” 陆琳想了想吗，说道：“我们四族没有问题。江陵城在孙氏手中，我们就是拿到江南四郡，咽喉也是掌握在孙氏手中，我们反而受制。至于孙权嘛，我想，他应该会同意的，毕竟，四郡地贫人稀，没有多少价值。这个可以包在我身上。我回去说服孙权。” 祖渊笑着提醒道：“这可不是件小事，你确定孙权能够答应吗？四郡之地，那可是块肥肉！就算再贫瘠，养数万军队还不成问题。” 陆琳谨慎道：“既然夏吟坊提出来，我想，孙权总得考虑不是？长沙郡已经在你们手中，孙权绝对不会跟你们去抢。剩下三郡，就算孙权舍不得，不愿全拿出来，再拿出一郡来，总归可以？” 祖渊摇头道：“江南四郡本是荆州的，后来为刘备所占，现在刘备被你们赶出荆州，江南四郡为江东所有。江陵城鉴于他的特殊地位，我们对江东做出让步，但江南四郡，对江东来说战略上没有意义，不过多一处钱粮来源而已。但对我们来说，却意义重大。重整荆州，是夏吟坊的目标，这一点，孙权非常清楚。你回去告诉孙权，这事，怕是没得商量，谈判桌上取不来，那就武力夺取。只是一旦付诸武力，中间隔着一个江陵城。江陵城的归属，那就要看谁的拳头硬了。” 陆琳点头道：“道理说的非常明白。我一定把话带到。” 祖渊说道：“江南四郡是我们夏吟坊的条件，我们可以慢慢的来，不着急。谁让我们的小主与四族、与孙氏都是亲家呢。一家人好说话。但接下来我说的条件，就是孔明的条件了。孔明的条件若不能立即答应，小友此次的使命，怕是很难完成了。” 陆琳紧张起来，说道：“可我的权限……” 祖渊笑道：“我相信你能够做主。” 陆琳深深的吸了口气，镇定道：“祖老请说。” 祖渊笑道：“如果江东与刘备之间发生大战，四族不得插手，要与我们一样，保持中立。四族答应这一条，夏吟坊也可以中立，两不想帮。” 陆琳大笑道：“就算孔明不做这样的要求，那孙权也不会让我们插手的。这个条件，我可以做主答应。哈哈，没想到，最担心孔明的条件最难实现，却是最容易达成的。” 黄顺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微笑不语，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姐夫此举是何用意？自己似乎没有对姐夫透露过，梦中是陆逊带兵击败的刘备。难道姐夫有这能耐，提前设局予以防范？ 再一想，黄顺又不敢保证，自己没有对其他人如陆吟霜、姐姐说起过。跟他们说起，凭姐夫跟她们的关系，很容易从她们嘴里套出来。这样的话，姐夫提出如此要求，就顺理成章了，提前把陆逊排斥在这场战争之外。 而且，其中还隐藏了一个条件：如果四族介入了，夏吟坊也可以介入。四族的力量，显然不足以与夏吟坊抗衡。双方都介入，算起来，还是刘备方面占便宜。 黄顺不由的担心起来，看着兴奋的一脸通红的陆琳，黄顺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陆琳，让陆琳清楚答应下来的风险。 在黄顺这里，黄顺的一切布置，都是按照梦中的情形设计的，要是让刘备大胜，夺回江陵城，那刘备什么时候死就是未知数，黄顺什么时候能够进入西川，就更是不可知了。 “陆琳，你先别得意，考虑清楚再答应也不迟。”黄顺淡淡的说了一句。把陆琳说的一愣。 “有什么问题吗？”陆琳还没有反应过来。 白雪笑道：“四族不出手，夏吟坊就不出手；相应的，四族要是出手，夏吟坊也要出手了。这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一样的道理。你确定，孙氏凭借自己的历练，能够抵挡住刘备的大军吗？” 陆琳“嗨”了一声，说道：“入川的水路形势如何，你们比我清楚，只要江东做好防御，刘备哪怕率领天兵天将，也难有作为。如果在这样的战场上，孙氏都不能取得胜利，那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黄顺在心里失笑：梦中可不就是这样吗。同时黄顺又有所疑惑：孙权不是庸主，调兵遣将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梦中显示，刘备大军前期的攻势，势如破竹呢？看来，还是有些细节，梦中没有提示。 祖渊说道：“既然你这里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第907章 说江东 陆琳欢笑道：“这个问题解决，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一大半了。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轻松点了。刚才那紧张的架势，还真有些把我吓着了。” 祖渊笑道：“刚才你的身份是孙权的使者，公对公，我们什么事就得摆在桌面上。有孙夫人在这里，小主有些话不方便讲，只好由我这个老头子，在孙夫人面前做这个恶人了。” 孙尚香不满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还知道我在这里呀。听你们说话，满满的都是你们是一伙的，在合起伙来算计我们孙家。我在尚且如此，我要是不在，还不得诅咒我们孙家全家死光啊。” 陆琳连忙说道：“郡主这话严重了。黄顺这里，大小事不瞒女人，郡主应该清楚，我们四族跟孙氏，并不完全是主从关系，我们四族背后，也是先前有六姓，后来又夏吟坊的支持。所以谈及孙氏，有些话语，或许冒犯了郡主，但我们确实是无心的。” 孙尚香看着黄顺，说道：“你怎么说？” 黄顺叹口气，说道：“说到这个，由来就长了。有些事，发生在你出生之前，当然跟你没关系，但那些事，却影响着江东的大局，至今仍在起着作用。 孙氏于江东是外来户，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一统江东。过程中，孙氏对像四族这样的江东大族，采取的是灭族政策。结果，一大批江东豪门被族灭。在一片狼藉中，四族这才慢慢冒头，矮子里抜将军，成为江东数一数二的豪门。 有前车之鉴，四族自然担心重蹈覆辙，所以，一方面与孙氏交好，一方面，外结我们襄阳十姓以自救。这是人之常情。我们十姓在荆州的地位，与四族在江东类似，所以，十姓对四族面临的危险非常理解，很慷慨的伸出了援助之手。 后来，你二哥继位，采取不一样的政策，逐渐与江东大族和解。孙权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但历史的影响，依然根深蒂固。四族不可能因为孙权一时政策的改变就完全放弃自保的实力。所以，后来的夏吟坊，依然维持与四族的密切关系，在江东，针对孙氏的威胁，有一系列共进退的政策。 基本上的情况就是这些。并不是我非要针对孙氏，与孙氏作对。是形势所逼，身不由己。” 黄顺说的情况，孙尚香显然头一次听说，讶然问陆琳道：“这些是真的吗？” 陆琳义愤填膺道：“黄顺只是轻轻带过而已。说起你们孙氏在江东的残暴，可比北方的曹操过分多了。说句实话，若不是你们孙氏实力强横，我们宁愿撵走孙氏，共同推举黄顺为江东之主。这样，我们江东所有大户，这才能真正松口气。” 陆琳口无遮拦，黄顺连忙补救：“我可没这个心思，陆琳你可不要害我。” 孙尚香想了半响，问道：“我要写信给二哥，问个清楚，你同意吗？” 被问的是黄顺，黄顺点头道：“我们夏吟坊与四族的关系，孙权非常清楚。你问清楚也好。” “那你当初那么的追求我，又是为什么？”孙尚香已经开始眼里含泪。 黄顺一下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决定追求孙尚香，有太多的理由在起作用，究竟哪一条是最主要的，黄顺自己也说不上来。 白雪凑到孙尚香耳边，悄声嘀咕了一阵，孙尚香本来听得不断点头，后来一双眼睛明显睁大，不可思议的眼神，屋里任何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用说出来，其他人也大概知道白雪跟孙尚香说的什么内容。只有陆琳是外，佩服的眼神看着白雪：不愧是黄顺身边头号女军师，在黄顺那里都非常棘手的问题，她却能轻描淡写的解决。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孙尚香吃惊过后，开始与白雪咬起了耳朵，一双大眼睛，不时的瞟上黄顺几眼。黄顺知道他们在谈什么，索性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对孙尚香的动作，置之不理。 “陆琳，你这次代表孙权来襄阳，不会就是单纯的要求我们保持中立？”黄顺问道。 陆琳说道：“当然不是！若如此简单的使命，随便一个人就行，还用我陆琳亲自出马吗？孙权仗着是你的大舅子，这回可给你出了不少难题。保持中立是基本态度，除此之外，孙权还要借助你在邺城的影响力，助他完成一系列外交攻略。” “什么一系列外交攻略？”黄顺笑道。 于是，陆琳便把孙权最近的大动作叙说了一遍。黄顺叹道：“能屈能伸伸方为大丈夫，孙权当得起。” 陆琳撇嘴道：“还不是为他自己擦屁股！当初要是听我哥的，不杀关羽，补不就没这么多屁事了？” 说到关羽，黄顺问道：“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呢。关羽是刘备的结义二弟，是刘备麾下头号战将。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杀了关羽，等于彻底得罪刘备。为什么孙权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陆琳叹息道：“本来孙权是不想杀他的。可你也知道，关羽那人心高气傲，从来就没瞧上孙权，现在被他所擒，心中自然是一万个羞愤难当。关羽当着江东百官的面，把孙权骂了个狗血淋头，孙权被骂的憋着一肚子火，但好歹还没有发作。旁边还有我哥在劝解，让孙权不要往心里去，只需把关羽关押起来，作为将来与刘备谈判的底牌使用。 谁知关羽见此，又转而挑拨孙氏与我们四族的关系，说我哥此举在讨好刘备和你，对孙权不利。这样一来，我哥就不好说话了，省得被关羽抓住话把说个不停。 关羽又开始诱惑孙权，说擒住他的人是陆逊，他在江东被杀，刘备要报复，也只会冲着四族，不会冲孙权去。关羽当然没说的这么直白，但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我哥在旁边看的干着急，只不好说话。反正到最后，孙权终于是勃然大怒，下令刀斧手斩了关羽。” 黄顺慢慢的叹息道：“我明白了，关羽是自己求死。也是，江陵一失，他自感没有面目回成都见刘备。还不如就此一死了之。只是，他这一死，将会在孙刘之间掀起多大的风浪，就不是他能预料的到了。” 第908章 江夏自立？ 陆琳也叹息道：“孙权那小子是个英明之主，就是脾气有时太急了些，受不得激。杀了关羽后，他自己也有些后悔。但人已经死了，他便只能硬撑下去了。这次一下派出这么多使臣，就是他在拼命弥补自己的失误。” 黄顺说道：“我这里好说，关键是曹氏的态度，要是曹氏打定主意要趁火打劫，江东就会很难受。” 陆琳说道：“孙权自知在曹氏那边分量不够，所以在派出使者之余，又让我做你的工作，请您老人家出面，帮忙做做曹氏的工作。临来时孙权跟我说了，只要黄顺那小子真心想帮忙，就一定能帮我们搞定这件事。要是那小子推诿，就让我那妹子出面。那小子在女人面前最没主见。” 众女本来已经不再关注他们的事，聚在一起说着她们自己的悄悄话，这下一下又被吸引过来。黄顺无奈的笑着说道：“孙权想要我出面，不过是想在他与刘备大战期间，曹氏不要找他的麻烦，对不对？” 陆琳笑道：“就是如此。” “四族怎么看这件事？”黄顺想了一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在黄顺看来，这事一点都不难，甚至都不要黄顺特意做什么。因为依靠梦的提示，那时候，正值曹操去世，曹丕忙着篡权夺位，还顾不上对外用兵。等曹丕一切收拾利落，孙刘大战已经结束了。 这样等于白捡的服人情，黄顺当然乐得笑纳。所以，黄顺才有余情关心四族怎么想。 陆琳说道：“这件事上，四族与孙氏唇亡齿寒，祸福与共。在涉及江东安危的大局上，四族绝不会拖江东的后腿。这点觉悟，我们四族还是有的。” 黄顺笑道：“那就是了。回去告诉孙权，让他尽管放心，曹氏短时间内，绝不会对外用兵。” 陆琳惊讶道：“就这么一句就行了？孙权要是进一步问有何凭据呢？” 黄顺说道：“那你就这样答复他：黄顺说了，相信他，你就信；不相信他，那你当初请他帮忙所为何来？” 萧凝补充了一句：“就是爱信不信的意思。” 一句话惹起一阵笑声。孙尚香不满道：“关乎江东安危，多问几句怎么啦？你就不能不在这件事上扮神秘，多解释几句又怎么啦？” 黄顺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好，既然是郡主问的，那我就解释一下。曹氏因为有比对外用兵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腾不出手来对付江东。所以，就算有些许战事，那也是边防将领的自主行为，曹氏大军断不会出动。” 孙尚香进一步问道：“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卖关子，既然知道，就敞亮的说出来，不是更好？” 黄顺故作高深道：“老夫夜观天象，邺城不久即有大事发生。事涉天命，不敢泄露。” 孙尚香狐疑的看着黄顺，撇嘴道：“故弄玄虚，我知道，还不是你那梦……”话没说完，就被白雪捂住嘴，憋了回去。 陆琳轻松的笑道：“如此一来，我就好交差了。没想到，我的差使进行的如此顺利，这么快就了却了两桩大事。剩下的就是我们四族的事了。要是可以，我们现在就谈谈？” 陆琳顾忌的人，显然是孙尚香在场，怕有所不便。孙尚香也觉察到这一点，哼了一身，正要说话，白雪说道：“郡主处事很有分寸。让她在这里，无妨。” 孙尚香却拒绝道：“不了。我知道你们要谈的，都是机密事。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万一以后泄露出去，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我可不想无辜背这么一口锅。我走了，你们尽管盘算着暗算我们孙氏就是。” 陆琳尴尬着笑道：“郡主多虑了。是我们四族要与襄阳谈合作。事情未定之前，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孙尚香没有接过话茬，径直走了。萧凝点头道：“没想到郡主如此开明，虽然嘴巴不饶人，但还是很通人情，不是那么的胡搅蛮缠。” 程瑶嘲笑道：“是否想起当初在柴桑，你自己的不辞而别了？跟人家孙郡主比比，你自己自惭不如了？” 萧凝连忙辩解：“才没有！事情不一样好吗。” 两人纠缠着一边咬耳朵去了。这边陆琳说道：“襄阳自立，是夏吟坊实力所至，实至名归。相比之下，我们四族虽然运作多年，却始终不能如愿。但我们有个考虑，如果这次孙刘真能打起来，借助这场战争，有没有可能，运作江夏自立呢？对此，我们想听听三少的意见。毕竟，没有你们的支持，这一切都是枉谈。” “江夏自立？”黄顺愣了一下，梦中没有此说，黄顺对此毫无心理准备。但简单一想，四族能有此议，也确实顺理成章。 当初四族借助黄顺和刘备的外力，以秣陵换江夏，怕是已经有江夏自立的想法，只是一切都不成熟，就没有说起。现在，襄阳已经自立，十姓的兵马尽数集中在黄顺手中。凭借黄顺雄厚的财力，这支武装的战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这对四族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形势方面，此时又正值孙刘交恶，孙权需要全力应对刘备大军的威胁，自然需要四族的全力配合。这个时候，运作江夏自立，确实是天赐良机。四族不可能错过。 但梦中从未有此事的任何讯息又是怎么一回事？梦中倒是有陆逊为大都督，大败刘备的事实。四族的影响力，更是在此役过后达到顶峰。此后，在孙权的一步步削权中，四族才逐渐不敌，一步步衰落下去。 既然四族的实力暴涨，不可能不运作自立的。 梦中世界与现实的对比，这个工作对黄顺来说，无时无刻不再进行。黄顺甚至已经形成了一整套思路。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困扰黄顺多久，黄顺便找到了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首先梦中没有自己的存在，也就不会有夏吟坊的存在。没有夏吟坊的强力支持，四族声势即使大涨，与孙氏相比依然相形见绌，四族不具备运作江夏自立的基础。甚至，连江夏这样的基本都拿不到手。 再就是四族运作江夏自立，只考虑到自己方面准备充分，却没考虑到，孙权对江夏自立的苗头，一样充满警惕，一定会有多方举措，阻止江夏自立。以孙氏的实力加孙权的智慧，即使加上夏吟坊，四族要运作江夏自立，依然困难重重。 第909章 自立的谋略 “会不会风险太大？”黄顺问道。 陆琳有些不确定黄顺所指，犹豫着回答：“江夏通沔阳的河道已经挖开，通得过楼船。有你们的沔阳为后盾，安全上，应该问题不大？再说，我们只是运作自立，没有跟孙氏对抗的意思。就像襄阳从曹氏手中和平自立一样，江夏也可以。” 黄顺说道：“襄阳自立，最大的阻力当然来自曹氏。本来我不会如此仓促的自立，襄阳得以自立，最大的原因，是曹氏的至高战略，需要襄阳独立出去。但孙权呢？江夏独立出去，对孙权有什么好处？当初为了争夺襄阳，孙权的父亲孙坚可是战死在沙场上。江夏对孙氏如此重要，岂能拱手让与你们？” 陆琳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当然有考虑。虽然孙氏对江夏念念不忘，不惜以死相争。但江夏归江东，却并非战场上得来，而是你主动送上门的。当初是为了促成两边联手抗曹。 现在，孙刘交恶，十姓又有了自己的基业，正好借此机会向孙权提出：既然孙刘联盟不复存在，当初赠与江夏，此时便不作数，要求收回。孙权当然不乐意，然后就是谈判嘛，最后，妥协的结果，江东不要，你们十姓也不要，交给我们四族不就行了吗。” 黄顺失笑道：“你们可真有想法。失去江夏，江陵城在孙权手里，还有什么用？江夏控制着的，可是江东的咽喉部位，孙权不可能做出让步，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浪费人力物力，还不如想些现实的利益。” 陆琳说道：“我既然在这里提出来，把它当做一件大事，郑重其事的与三少谈，其背后，当然是我们研究了好久，认为有戏才准备付诸行动的。” 黄顺无奈道：“好，我且听听你们的意图。如果能够说服我，我可以全力支持你们。否则，恕不奉陪。我很忙，可没空陪你们小孩子过家家。” 陆琳说道：“这是自然，没有你的帮忙，江夏自立当然没戏。江夏对江东的重要性，我们当然清楚。若没有这场战争，我们也不抱什么希望。但战争期间，一切皆有可能，对不对？充分利用好战争带来的机遇，就可以变不可能为可能。 孙刘实力相当，各自内部物资调度、兵员征调都极有效率，可谓不相伯仲。战场指挥上，刘备一方甚至略胜一筹。毕竟，刘备混迹战场多年，对战场形势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嗅觉。而孙权，却是继承的父兄基业，自己没有领兵经验。麾下最能打仗的周瑜、鲁肃都已经过世，吕蒙又患病在身，不能出征。再限制他不能启用四族中人，临战指挥上，定然有所欠缺。 虽然如此，孙权毕竟占尽地利优势，刘备大军要想在战场上取得优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容易就会形成虽然刘备大军压着孙权军队打，却一时半会难以拿下的僵持局面。 无论对孙权还是对刘备，都有尽快拿下对手，结束战争的愿望。毕竟，北方的曹氏就在那里，就算内部暂时有事绊住了，一旦腾出手来，曹氏攻击谁，谁也是受不了的。 这个时候，孙权要求四族入局，刘备请求十姓支援，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对于刘备的求援，十姓尽可以拖着，便于四族与孙权展开谈判，在两面受击的压力下，孙权同意江夏自立，就由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等四族与孙权谈妥，加入战场，十姓再答应刘备的要求，既帮了刘备大忙，又没有对孙权违背诺言，两边不得罪。” 黄顺摇头道：“四族和十姓加入，两边仍然是势均力敌的形势，岂不是战事结束还是遥遥无期吗？这样下去，无论是孙刘，还是我们四族和十姓，都不会是赢家，最大的赢家在北方，是曹氏。” 陆琳笑道：“这个我们当然考虑到了。我们四族和十姓不可能战场上自相残杀？我们加入后，就可以运作着双方和解了。既然孙刘为争夺江陵城谁也不服谁，谁都想拿在手中。那就只好双方退而求其次，双方谁也别想得到江陵城。由我们四族和十姓共管。或者，我们四方共管。 到那时，赶紧休兵是第一要务，达成一致的可能性很大。” 黄顺摇头道：“曹氏不会傻到两面出击。最大的可能是与一方达成一致，全力进攻另一方。这样，有退兵意愿的就不是两家，只是两面受敌的一方而已。如何达成一致？” 陆琳笑道：“有我们四族和十姓在呢。要是有一方不肯退兵，那我们四族和十姓就站在另外一方，联手攻击他。曹兵虽强，却远在北方；我们虽弱，却近在咫尺。何去何从，答案还不明朗吗？” 黄顺还是摇头道：“便宜被我们两方占尽，孙权和刘备大打一场，什么也没捞到，就算当时被迫妥协，事后岂肯干休。一定会生出事端，此计非良策。” 陆琳说道：“别看现在的孙权和刘备实力强横，两强相争，等于两败俱伤。等他们消耗的差不多，他们的实力，未必就能超过我们。到时候，我们还怕他们的反攻倒算不成？” 黄顺说道：“我们再强，不过占据寥寥数城而已。孙权和刘备虽弱，毕竟后方宽广，实力恢复要快的多。作为弱势一方，如此急功近利，我不赞成，这是取死之道。” 陆琳说道：“三少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要是说，那刘备命不久矣，又待怎样？” 此话一出，黄顺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此话从何而来？” 陆琳说道：“江东的活神仙于吉，三少总听说过？于吉虽然死在孙策手中，但他还是有不少嫡传弟子的。他们经过天道演算，算出刘备不久于人世。这可是三少的好机会呀。” 黄顺装傻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刘备，关系并不怎么样。” 陆琳说道：“大战过后，刘备的嫡系力量，怕是消耗的差不多了，而六姓的实力，因为之前被刘备所疏远，在这场战争中，损失反而最小。刘备一死，六姓的实力就足以颠覆西川，取代刘备之子而自立。六姓中谁能当此重任？唯有三少也！” 第910章 激进四族 黄顺摇头道：“六姓以忠义立身，断然不会如此。权谋一道虽好，却不能滥用。此议不妥。” 陆琳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就算六姓无疑篡刘氏的权，至少，六姓执掌大权，总是事实。这样，你们夏吟坊的势力范围，可就不再局限于荆州，而是深入进西川，甚至汉中一带。 我们四族并没有自立并发扬光大的野心，我们只是不想生活在暴君的统治下而已。如果三少的夏吟坊真如我所说，那我们四族，一定举双手拥护夏吟坊入主江东，四族加上东顺阁再加上夏吟坊，孙氏断然扛不住。再说，就凭孙郡主的关系，三少也不会亏待着孙氏。 三少将西川和江东纳入，就有足够的实力与曹氏抗衡了。到时候，一统天下，也不是没可能。而且，三少与曹植的关系也很好，依三少的为人处世，也断然不会亏着曹氏。 真要是让三少一统天下了，我们这些人，都能得到善终，算是皆大欢喜。不知三少有意否？” 黄顺笑道：“你们四族自算计你们自己的，怎么算来算去把我绕进去了？先不说我只有一个襄阳城，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我还是懂得。我怎么感觉，你们怎么就像孙权劝曹操登基为帝一样呢？ 当初曹操就说，这是孙权要把我架到火上烤呢。这话，我觉得现在送给你，也很合适。” 陆琳哈哈大笑道：“这事你也知道！也不知谁给孙权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竟然想着撺掇曹操夺位。其实就算别人不说，曹操心里能没有这事吗？按兵不动，不是不想，而是时机未到。曹操岂会轻易上当，徒惹人笑。 但我们跟孙权不同。现在的黄顺，可没有任何登基为帝的意思，实力更是远远达不到。我们四族这个时候上门，提前定下臣属关系。将来三少成事，我们怎么着也是拥立元老？” 黄顺说道：“你们四族支持我，我感激不尽。至于后面的路怎么走，我已有筹划。你大老远跑来一趟，我可以透露给你一点，其实你们已经猜到，我的下一步经略重点就是西川。所以，为了打通与西川的联系，江陵城，我是志在必得。但现在江陵城在江东手上，因为一座江陵城，与江东闹翻，就有些不值得。至少，道义上我不愿意理亏。少不得，需要你们四族从中协助。” 陆琳一拍大腿，大喜道：“三少果然有此雄心！我们四族一定配合。说，要我们怎么配合？” 黄顺笑道：“现在说配合为时尚早。正如你说言，此时的刘备如日中天，我这时候进川，能捞到什么好处？只有让他与孙权死掐一阵，做一定程度的消耗，然后我们再出手，方为上策。” 陆琳犹豫道：“这是走钢丝！度很不好把握。尤其北方曹氏的动向，更难以捉摸。我怕我们算计的太精密，反而束缚住我们自己的手脚。” 黄顺说道：“曹氏插手，是早晚的事。我既然决定进川，与曹氏交恶的思想准备，自然早就具备。在襄阳与曹氏打一场大战，我是有准备的。不这样打上一场，我即使进川，也难以站稳脚跟。 只是曹氏势大，在我跟曹氏大战的时候，尚需要你们在江东，为我稳住后方。我可希望到时候，背后出现一支江东大军，像偷袭江陵城一般偷袭沔阳。” 陆琳笑道：“这个三少放心。有我们四族坐镇江夏，绝不会出现这种事。” 黄顺想了想，说道：“四族既然不想做出头鸟，那江夏自立，就与四族处世的原则相悖。这个问题，你们自己斟酌。需要我这里配合的，一定会尽全力帮忙。” 陆琳说道：“三少如果仅满足于荆州地界，我们四族当然要运作江夏自立以呼应。但如果三少眼界在于天下，我们四族的动作，当服从三少的天下规划大局。既然三少有意江陵，我们自不会在江夏再有动作，让三少为难。” 黄顺说道：“自立的形式我们可以不要，但借助这场战争，加强四族对江夏的控制，却是可行的。你们四族人才济济，我相信你们能够处理的很好。” 陆琳欢笑道：“本来我想至少得十天半个月，要与三少谈上几次才能有结果。没想到这么顺利，一晚上不到，就已经谈得七七八八了。” 黄顺也很高兴，四族的立场转变之快之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梦中，四族在孙权的统治下，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所以，黄顺以为，四族都是一群愚忠的家伙，对孙权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愿或是不敢付诸行动。 没想到，在现实中，四族的反抗意识这么强烈。与传统意识相悖的谋划，黄顺此时也只是敢想想而已，根本没有立即行动的意识，而四族，已经集体研究过，并形成了行动指南，并派人与黄顺为此接洽了。 这样的高效率，实在让黄顺叹为观止。虽然还清楚四族为什么如此激进，但对黄顺来说毕竟是好事。就算没有四族，黄顺也准备如此一步步走下去。有了四族在江东的策应，黄顺一路走来就会顺当的多。 “时间还早，我们兄弟好久没见，出去找个地方喝个痛快，怎么样？”黄顺兴奋的提议道。 陆琳顿时眉飞色舞道：“好啊好啊！还以为三少忙，没工夫陪我呢。” “就知道吃喝玩乐，脑子里半点正事没有。”陆吟霜白了黄顺一眼，嗔道，“姐夫那边都快被案牍包围了，整天大会小会不断。姐姐来找过几次了。若让姐姐知道你还是老样子，回来就是不断的酒局，姐姐肯定饶不了你。” “工作分工嘛。”黄顺笑嘻嘻的说道，“我帮姐夫大忙，姐夫帮我打理一下事务，各有所取嘛。” “你讲的道理，跟姐夫讲的通，跟姐姐你如何讲去？”陆吟霜说道，“我可是提醒你了，这两天，姐姐肯定会找你。要是让她找不到你，到时候更有你受的。” 黄顺笑道：“好啊，回来后，我还没去见见几个小外甥呢。明天我就亲自上门，让姐姐开庭问罪，任凭姐姐发落。这总行了？” 第911章 育儿经 第二天，昨夜与陆琳喝了大半宿酒的黄顺，就被陆吟霜从榻上提溜起来，“不是说今天去姐姐那里吗？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还不快点！” 黄顺睡眼朦胧的，迷迷糊糊的问道：“你们也去呀？” 陆吟霜笑道：“当然要去了。我们想看看，姐姐怎么审问你。回来好几天了都不去看她，这罪过可大了。” 黄顺费了好大劲，这才勉强把双眼挣开，一边哈欠连连的穿衣服，一边说道：“姐姐岂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襄阳新立，我肯定先忙于公务嘛。这不，打发了江东的使者，我就立即去看她了？实话讲，我还有好多公务还没做呢，都往后放了呢。” 白雪笑道：“你还有什么公务？” 黄顺说道：“军队训练、还有制造司那边，都需要我去指导。顺便看看成果如何。国学馆那里，也需要我去一趟？夏吟坊总部，我还没去露露脸呢。祖老坐镇襄阳，处理了这么多大事，我还没跟他单独坐下，好好聊聊呢。这些，都是别人替不来的。” 程瑶说道：“我们还以为你把这些都忘了呢。只顾着吃喝玩乐忙外协，既做了正事又满足了你自己好热闹的性子。还算你头脑没有发昏，对自己张罗的诸般大事，心里有数。” 黄顺笑道：“谁不喜欢玩？要看什么时候。等忙过这一阵，我一定找个时间，好好玩上一阵。到时候，我带你们出去打猎、野炊。痛痛快快玩上几天。” 褚英连忙说道：“说话算数！雪姐姐她们跟着你跑动跑西的，对这些或许不在意，我们可是在家里憋得久了，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 黄顺奇道：“你们想出去就出去，谁规定你们一定要规规矩矩待在家里的？”说完，黄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定格在徐莹身上。 徐莹连忙撇清自己道：“我才没有那么守旧呢。再说，她们跟你的关系比我亲近的多，我真要有趁你不在管束她们的心，我还怕她们枕边说我坏话呢。我那么精明，岂会犯这种错误。” 黄顺一下失笑道：“我又没问你，不过看了你一眼，你便如此多心。难道是我平日里经常冤枉你吗？” 徐莹笑道：“我不是有前科吗？当然比她们多一个心眼啦。防患于未然，就是这个意思。” 褚英说道：“少爷又不在家，我们自己出去玩，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待在家里，好歹还有孩子们在眼前玩闹着，开心点。” 黄顺说道：“这次回来，就要常住喽。以后，想出去玩，有的是机会。” 褚英兴奋的连连点头。徐莹见话题转移到家事上，便不失时机的对黄顺说道：“武儿都八岁了，平日顽劣的厉害，我的话他也不听。我想，还是给他找个文武兼修的教师来，不要把他死拘在书桌前。你看可好？” 黄顺说道：“这样很好啊。大武的事情，难道你还做不了主吗？还是说，你要等到我回来再安排？这样岂不是耽误孩子的学业了嘛。” 徐莹说道：“孩子的学业，老爷子看的严着呢。我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跟老爷子说去。到时候老爷子把眼一瞪：我家的孩子，自来如此教育，怎么你的儿子就不行了？我可不触那个霉头去。” 黄顺一听笑道：“老爷子精力还是那么好！既然有老爷子在，你不敢，我也是不敢。此事先放放，怎么想个主意，怎么过了老爷子这关才行。” 徐莹点头道：“孩子的学业是大事，你可要上心，别忘了。” 黄顺点头表示知道，回头问陆吟霜道：“蓉儿也快八岁了，她的学业，你没多关心关心？” 陆吟霜说道：“家里那么多人管着她的学业，再加上我，这个家对女儿来说，还不成地狱了？徐姐姐那是望子成龙，我可没那么大抱负，只要女儿能够健康平安长大，我就很知足了。我才不会多管那许多呢。” 黄顺一拍手，说道：“问题的根源找到了。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蓉儿的妈妈对她那么宽容，到妈妈跟前，全是母女之间的柔情。武儿看在眼里，自然心生羡慕。再看自己的妈妈，见面除了督促自己学习，再无其他的话。孩子的小心灵怎么受得了？大武不听先生管教，这就是原因。 不能说你们两位妈妈谁对谁错，但在孩子们那里一对比，就是出现问题。如何解决，你们商量着办。” 徐莹说道：“武儿的前程要紧，我不能像夫人那样惯着孩子。” 陆吟霜也说道：“像徐姐姐那样，我可做不来。” 两人不让步，黄顺一摊手，“那就是没办法解决了？” 白雪笑道：“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就看徐姐姐能否舍得做那个恶人了。” 徐莹问道：“雪妹妹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白雪说道：“让徐姐姐管两个孩子的学业，两个孩子在一块学习，自然就不会出现一个尽情的玩，一个却被迫的学的情形。孩子的学业完成了，两个孩子都到陆夫人那边，由陆夫人给他们好吃的，给他们好玩的，陪着他们一块玩。这样，两个孩子一块玩，一块学。不就没问题了吗？” 徐莹摇头道：“那孩子还能跟我亲吗？” 陆吟霜也不满意，“让徐姐姐用管教男孩子的方式管蓉儿，孩子哪能受得了？要是孩子在我跟前哭诉，说不想去，我可硬不下心肠拒绝。” “要不都交给他们爷爷管？”黄顺打着商量。 陆吟霜说道：“本来就是她爷爷在管嘛。老爷子的管教方式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对男孩子，管的反而松松垮垮，对女孩子，管教的反而特别严，还说什么以后嫁人，不能因为黄家家教不行带坏人家的门风。总是一堆歪理。” “那还有什么问题？爷爷肯定一视同仁。”黄顺有些摸不清问题所在了，“而且，爷爷管教我们时就对姐姐更加严厉，按说武儿是轻松的那位。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徐莹说道：“老爷子只教他们识字、背书。武儿好动，总是学不好。我就想让武儿动一动，乱世当中，练就一身好武艺，也是门本事不是嘛。” 第912章 喜团聚 “这也算是因材施教，很好啊。”黄顺疑惑道，“里面有什么问题？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对十岁以下的孩子，老爷子不会整天把他们约束在学塾的。你有很多时间教导大武啊。” 徐莹没有说话，许灵说道：“徐姐姐要强，什么事都要争个上游。她对黄武寄予那么大希望，当然不希望黄武落于人后。可黄武识字、背书都比不上族里其他同龄孩子。这让徐姐姐感到很没面子。就想着给黄武开小灶。 黄武还是个孩子，其他孩子玩的时候，他也是想玩的，自然不愿意配合；老爷子见了也不乐意，认为徐姐姐是嫌弃他这个爷爷教的不好，给他上眼药呢。徐姐姐自己也委屈的很，一些事情又不好说出口。 在老爷子看来，少爷这么多夫人，别人都安静娴熟，都是好儿媳的品行，只有徐姐姐，拿着孩子太上心，连他这个做爷爷的都不放心，自然就会徐姐姐有意见。徐姐姐心里憋屈着呢。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黄顺笑道：“为这个呀。你不看别人，就看我们兄弟三个，当初学业最差的就是我，结果怎么样？我也没成成长为不肖之子？老爷子教育下一代很有一套，你放心把大武交给老爷子，保准不会给你教坏喽。 乱世中当学一些武艺防身，老爷子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这个道理比你懂。等老爷子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一定会有安排的。我找个时间跟老爷子沟通一下这个问题，从老爷子那里拿一个准信，再跟你说一下，不就成了？” 徐莹说道：“武儿如此顽劣，将来怎么成器？我不能一时妇女心肠，耽误他的一生。他与别人不同！” 黄顺说道：“再不同，至少现在，他还是个孩子。让他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比什么都强。”徐莹还想说话，外面程瑶走进来，不满的嘟囔道：“不是说马上出发吗？害我套好车等那么久，你们却在这里聊大天！” 白雪说道：“这事等见了姐姐姐夫，问问他们，说不定，就有好办法了呢。” 这个话题至此告一段落，不提。 黄婉贞这回回到襄阳，没有像往常般住在黄家，而是独门别院的在外面住。黄婉贞知道诸葛亮，他虽然人在襄阳，心还在刘备那边，住在黄府，诸葛亮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都不方便。所以，虽然诸葛亮没提，黄婉贞还是体贴的做出如此安排。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来到诸葛府，诸葛亮当然不在家，还在衙门为黄顺忙碌着。黄婉贞和俟奴娇在家，早就知道黄顺一家人要来，早就备好了，只等他们来到。 大门外，诸葛乔一手牵着诸葛瞻，一手牵着诸葛松，背上还背着诸葛果，翘首等待着。远远的看见车队，三个孩子欢蹦乱跳的迎了上来。 诸葛乔跟黄顺相熟，诸葛瞻和诸葛松记事以来没见过黄顺几面，但跟陆吟霜她们熟悉的很。黄顺看着这些后辈，心中一阵感慨：当初姐姐还为没有子嗣犯愁，不惜让自己从万里之外带回俟奴娇，就是为了给诸葛亮繁衍后代。现在可好，她自己还比俟奴娇多生了一个。世事就是如此无常。 “小舅，”诸葛乔被黄顺架在肩膀上，悄声对黄顺说道，“我娘刚才还在家里说你坏话呢，你待会进屋，可要小心点。” 黄顺笑道：“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诸葛乔说道：“说你架子越来越大了，她是你亲姐姐，想见你一面，还得碰时间。回来这些天也不知道过来看看她。就知道拿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炫富。等等，反正，没说你什么好。” 黄顺大笑，说道：“姐姐就是这样，从小就管教着我，导致我在她眼里，就几处好处，全是缺点。我也被她管习惯了，每次见面不让她骂几句，我就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完成。” 一句话说的众女哈哈大笑，纷纷点头，表示就是如此。 诸葛瞻人小鬼大，见黄顺说话有趣，奶声奶气的说道：“可爹跟我说，让我多跟小舅学呢。我到底听谁的？” 黄顺大喜，说道：“铁锁说的是真的？没想到，姐夫还是挺认可我的嘛。” 陆吟霜抢白道：“知道让铁锁学什么吗？那是让铁锁学你，从小就要听小果儿的话。” 黄顺看看白雪怀里还在吃着自己手指头，吃着津津有味的诸葛果，诧异道：“小果儿是妹妹，这怎么能一样？” 曹珊说道：“小果儿可聪明了，姐姐每次跟我们见面，都要夸果儿半天。这也好，那也好。可怜我们的小铁锁就被冷落了。” 黄顺很有感触的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小的时候，上面有个神童姐姐，什么风头都是姐姐的，我只是跟在姐姐身后的小跟班。没想到，如今轮到小铁锁，比我更惨，竟然被妹妹比下去了。哈哈。” 诸葛瞻不满道：“我那是让着妹妹，让她高兴的。玩游戏她要是输了，就会哭闹个不停，谁哄都没用，非得我认输才罢。” 黄顺哈哈笑着夸奖诸葛瞻，“不错！小小年纪就知道让着妹妹，长大了一定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男子汉。至少比你老爹强。哈哈。” “一回来，门都没进，就开始教坏我家孩子，你这舅舅怎么当的？”能如此说黄顺没有别人，正是黄婉贞。 此时的黄婉贞，正倚在门口，看着黄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一脸的笑意暴露了她的真实心情。 黄顺连忙上前给黄婉贞作揖。黄婉贞连忙闪开，嗔道：“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你这是在哪学的这许多礼节，以前可从没见过你这样。” 黄顺笑道：“弟弟这不是提前向姐姐赔罪，能先让姐姐消消气吗。” 黄婉贞笑道：“那是女人间说着玩的，你一个大男人，也当真？快进屋。” 俟奴娇也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了几句话，抽空问黄顺俟奴完我身体情况，还有俟奴部的状况。 黄顺很热情的向俟奴娇说话，刚说个开头，王穗就上来打断道：“你这样说法，半天也说不完。还是我来说，俟奴部和呼延部一起，已经正式奉我家三少为主公。有我家三少照应着，俟奴部能有什么问题，当然是好得很，并且会越来越好。” 第913章 俟奴娇的见识 俟奴娇见过王穗，但那只是在王穗小时候。女大十八变，俟奴娇一时没认出是王穗，还以为是黄顺身边哪位夫人的得宠小丫鬟，便笑着打趣了一句：“大人说话，哪有小孩子插嘴的道理。忙你的正经事去。” 王穗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现在有什么正经事做吗？” 白雪看出二人之间的沟通障碍，笑着提醒了俟奴娇一下。俟奴娇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撕了王穗的腮帮一下，笑道：“当年的小丫头片子，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了。白雪要是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来。” 王穗嘟着嘴不满道：“认不出我来就罢了，把我当做小丫鬟你什么意思？我看上去那么像丫鬟吗？” 俟奴娇笑道：“他身边得宠的丫鬟，在主子面前都是没大没小，什么话都敢讲。再说，我哪能想到，三少竟然那么有本事，如此年轻漂亮的小穗儿都被他骗到手了。” 王穗立刻转嗔为喜。俟奴娇摆脱王穗的纠缠，问呼延康道：“我们俟奴部和呼延部真的认黄顺为主了？就我爹和你爹那般高傲的人，能在黄顺面前低头？” 呼延康笑道：“确有此事。他们虽然高傲，但一直想融入中原可是他们的最大的梦想。中原有权有势的人当中，我们两部只跟黄顺走的近。再听说黄顺要在襄阳自立，这样上赶着傍大腿的好机会，他们岂能放过？千里迢迢就从代郡赶去凉州城拜主了。” 俟奴娇拍着胸脯说道：“如此我就放心多了。我原先一直担心，我爹受不住曹氏的拉拢，为曹氏卖命。现在既然拜在三少名下，俟奴部的前程就安稳多了。” 黄顺好奇道：“这话怎么说？曹氏可是中原最强大的力量，连我都小心翼翼的削尖脑袋加入抱大腿的队伍，怎么在你这里，反而避之唯恐不及呢？” 俟奴娇说道：“正因为抢着抱大腿的势力太多，我才担心呢。我们与你不同，我们毕竟是鲜卑人，在汉人眼里，就是还未开化的蛮族。曹氏实力雄厚，并不需要我们俟奴部为他们做什么，曹氏需要的，只是避免在各部中出现一家独大，威胁到他们曹氏的情况即可。 所以，曹氏对待我们鲜卑诸部，就是尽可能的挑拨离间，让我们之间战火不断。只要我们诸部之间互相攻伐，彼此削弱，曹氏就达到了目的。诸部的生死，曹氏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你不同，你在中原有足够的实力和人脉，能够保证我们俟奴部的安全。而且，肯奉你为主的鲜卑部落，寥寥无几，有限的这么几个，你一定舍不得轻易消耗掉，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扶持他们壮大，作为你的臂膀。所以，在你这里，俟奴部的前程才是稳定和光明的。” 黄顺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一个襄阳城而已，实力和地盘都比不上你们俟奴部。” 俟奴娇说道：“天下大势，我一个妇道人家说不好，但你姐夫的话，你总该信服。前几天他就说，只要给你几年时间，天下恐怕就不是三足鼎立了。已然把你与当今三巨头：曹操、孙权和刘备并列。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黄顺嘿嘿笑道：“姐夫也太看得起我了。” 黄婉贞说道：“你姐夫可不是随便说话的人。这些天，他帮你打理夏吟坊，算是真正了解了夏吟坊的实力。按他的说法，刘备要是有夏吟坊一半的财力，早就一飞冲天了，何至于多年来辗转腾挪，才不过占据了西川一隅。 如今襄阳自立，凭借夏吟坊雄厚的财力，足以短时间内聚集起战力超强的一支军队。在曹、孙、刘三方互有牵制的局势下，襄阳可能很平静的度过最危险的开头几年，然后就是大爆发。就看你选择的战略方向了。在你姐夫看来，你最可能选择的，应该是江东。” “江东？”黄顺纳闷了。自己跟诸葛亮谈过，准备积极向刘备靠拢的意思。凭诸葛亮的才智，不难猜到自己的意图。为什么诸葛亮要如此说呢？ 这个问题，黄顺不愿跟姐姐深谈，哼哈两句就过去了。 用过饭后，陆吟霜她们在逗弄着孩子玩，黄婉贞则拉着黄顺进了内室说话。白雪、俟奴娇也被拉了进去。 黄顺知道姐姐有话跟自己说，所以一进屋就乖乖坐在角落里，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黄婉贞还未说话，就自己坐在那里开始垂泪。这下黄顺有些慌了，本来准备专心做听众的他，立马乱了阵脚，连忙开口道：“姐姐你不用这样？你要真觉得姐夫这些天太过辛苦，我找人替下姐夫就是。为这事，何至于放此大招啊。” 黄婉贞摇摇头，说道：“你姐夫是闲不住的人，有事忙着，他就不会苦闷了。让我伤心的是，你姐夫志向难酬。虽然他不说，但我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他拼命工作，其实就是在让工作占满脑子，不让自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能不心疼吗？他要是有个好歹的，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 黄顺恍然，问题还是出在刘备身上。黄顺说道：“姐姐放心，我早已有安排，也跟姐夫说过了。相信我，不出两年，姐夫就能重新回去成都，并执掌大权。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让姐夫展才，为刘氏尽忠。” 黄婉贞说道：“你说的情况，你姐夫跟我说了。你也知道，这是有前提的，就是那个刘备不在人世之后！这可不是你姐夫想要看到的。所以，他想阻止眼下这样战争，却有心无力。有劲无处使的感觉，这让人有多憋屈。” 黄顺说道：“姐夫在这点上也太轴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刘备不惨败一次，他就认识不到姐夫的重要，姐夫就无法回到成都。姐夫既想着刘备好，又想为刘备效命，实话讲，很难。” 黄婉贞说道：“我也知道很难。所以我就问过他一句，如果刘备能够避免战败，但他却不能再回到刘备身边，只能留在襄阳，为自己家做事。他心理上能否接受？” 黄顺眼睛一下瞪大了：“姐夫怎么说？” 黄婉贞说道：“他深思良久，点头表示愿意。” 第914章 孔明的烦恼 听说诸葛亮愿意留下，黄顺本来应该很高兴才对，不知为何，黄顺此时却有股想哭的冲动：姐夫的心，自始至终都在刘备那里，愿意留在这里，其实也是为了刘备。唉！真不知姐夫前生欠了刘备什么，需要这辈子如此偿还。 黄婉贞说道：“姐姐知道你能预知一些大事。刘备此战将败，并进而丧命，这是你的预判。但你也说过，你预知的世界里，是没有你的参与的。现在你的夏吟坊已经有如此能量，襄阳又自立了，你可以自主的做决定。姐姐想问你，你有没有把握，帮助刘备，避免战败的结局呢？” 黄顺感到为难，摇头道：“姐姐，你是知道的，我的大部分信心，都是建立在我能凭借梦预判未来走势上。正因为此，所以我的夏吟坊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在天下已经传说成神话般崛起的存在。但你要我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梦中的大势走向，我确实没有一点把握。 趋吉避凶，顺势而为才是我们最佳的处世之道。我们辛苦帮刘备打仗，能得到什么？我们越强，刘备就越猜忌我们。我们还因此得罪了江东。我们在荆州，就变得势孤力薄。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条死路。” 黄婉贞点头道：“我也知道你为难。否则，孔明早就跟你提这个要求了。我想，你一定知道刘备是怎么输的？告诉你姐夫，让孔明想办法告知刘备规避。这总可以？” 黄顺说道：“梦中，刘备是败在陆逊手上。陆逊击败刘备的办法我倒是知道，也可以告诉姐夫。我就怕告诉了也没用。” 黄婉贞一听是陆逊，马上就明白了黄顺的话外之意，说道：“你是不是已经跟四族有了默契，要在这场战事中捞取好处？” 黄顺笑道：“不瞒姐姐，昨天就跟陆琳谈的这事。为此还特意避开了尚香。” 黄婉贞摇头道：“这事就难办了。弄不好，我们家还要跟孔明为敌。要是站在我的立场，我巴不得你联合陆逊，狠狠教训他一下。可你姐夫怎么办？” 黄顺说道：“刘备已经是个老头了，就算没有这场战败，还能活几年？早晚的事，早些晚些有什么区别？姐夫只要能够辅佐刘氏最终成就大业，夙愿照样得偿嘛。就是以后地下见到刘备，也能挺直腰杆不是吗？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不能迁就姐夫。伤逝这种事，逃避不了，只能坚强面对。我相信，姐夫那么智慧的一个人，一定能看开的。” 黄婉贞看着黄顺，说道：“你说的好听。姐姐还不知道你，没有足够的好处，你能举夏吟坊之利，为刘氏效力吗？孔明真要把你带进西川，时间久了，孔明到底在为谁效力都是个问题。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孔明也不至于如此郁闷了。现在就是如此一个困局：刘备得罪了江东，又得罪了六姓。栽一跟头是难免。但之后，接纳夏吟坊能够很快恢复元气，但根基堪忧；不接纳夏吟坊，就是一蹶不振，衰弱致死。正因为看不到希望，孔明这才烦恼。” 黄顺说道：“知道姐夫是大大的忠臣。我都跟他保证了，只要刘氏不像猜忌姐夫般猜忌于我，我愿意像姐夫一样，做刘氏的忠臣。但如果刘氏忌讳夏吟坊的力量，对我横加限制，那就对不起了，我可不是姐夫，我不会逆来顺受的。” 黄婉贞笑道：“夏吟坊那么大的体量，谁当主子没有顾忌呢？你这是难为人了。” 黄顺无奈道：“那姐姐你说，有什么好办法解开这个结吗？” 黄婉贞说道：“为了帮助孔明，让弟弟你难做，当然不是我想见到的。这几天，我与娇娇左思右想，想出一个本办法，如果不行，你就当听个故事好了。就是，既然孙权和刘备是因为一个江陵城闹得不可开交，不惜双方开战。能不能由夏吟坊出面，把江陵城控制起来？凭借弟弟在江东和西川的人脉，能够让双方都接受这个现实？如果能，那我们十姓就能收回江陵，孙刘双方也就避免一场战争了。” 黄顺说道：“如果孙刘双方两年内打不起来，姐姐的提议是可行的。现在，襄阳刚刚自立，财力上虽然没问题，但军力上却远远不够。断然完不成姐姐给出的重任。” 黄婉贞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孔明可以想办法尽量拖延战争的来到。实在拖不到两年。弟弟也可以趁双方厮杀之际，偷袭江陵城，据为己有。然后，让双方谈判罢兵，行吗？” 黄顺点头道：“昨天与陆琳说好的，大致就是这么个思路。我要靠向西川，必须打通通路。江陵城是关键的节点，当然不能允许落入江东之手。” 黄婉贞叹息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刘备能否熬过这一劫，就看天意了。” 俟奴娇说道：“兵力不足的话，我们俟奴部，还有呼延部都可以出把力。有俟奴部和呼延部帮忙，时间上是不是能提前一些呢？” 黄顺摇头道：“这事两部不能插手。先不说距离遥远，需要穿越曹氏的控制区域，难以成行。就算可行，我也不想动用两部兵马。” “为什么？”俟奴娇问道。 “我的军力组成，必须以我为主，只有如此，我才能掌控住全局。不致出现偏差。如果在我自己的兵力还不够的情况下，贸然动用两部鲜卑兵马，我的兵力性质就变了，在他人眼里，我就成了鲜卑部落的领头人。在我自己看来，我对所属兵力，有脱离掌控的危险。这是大忌。”黄顺说道。 “汉人的地盘上，只能以汉人为主。以两部兵马为主力，这个风险，我们承担不了。”黄婉贞在旁边帮黄顺解释了一句。 俟奴娇点点头，表示明白，便不再说话。 “姐夫现在与成都隔绝，还有什么渠道保持联系吗？”黄顺想了一下，问道，“我想知道，现在姐夫对成都政局，还有多少影响。我也好做出自己的调整，配合姐夫的行动。” 第915章 黄顺的药方 黄婉贞说道：“六姓在刘备那里毕竟根深蒂固，刘备要想完全跟六姓撇清，那他身边几乎可以说没有人了。所以，孔明虽然受排挤，于成都朝堂信息还是能够及时掌握的。” 黄顺问道：“这样啊？以前姐夫算是六姓人的领头人。现在姐夫靠边站了，谁在领头？” 黄婉贞笑道：“六姓人人自危，谁还敢去领头？” 黄顺说道：“当初姐夫也无意领头。只是威望在那里，自然就是领头人。现在姐夫不在，难道就没有这样一个足以服众的人物了？” 黄婉贞想了一会，不确定道：“按说马良是最合适的人选，可马良也跟着孔明回来了。剩下的蒋琬、廖化等人，还不成器。除却他们，还能有谁呢？” 黄婉贞在犹豫，俟奴娇提醒了一句：“那个廖立是否够格？” 黄婉贞拍手笑道：“也只有他了。廖立性情古怪，不合群。这次六姓人被大清洗，他反而没事。倒是凭借着才思敏捷受到重用。” “廖立？”黄顺似乎对此人有印象，“既然不合群，怎么能做领头人？” 黄婉贞说道：“毕竟是六姓人，对外还是懂的维护六姓的利益的。只是这个廖立，跟孔明关系不睦。” “喔？还有这事？姐夫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吗？” “廖立自负才学出众，但不论是当初还是入仕刘备后，大出风头的总是孔明，这让心高气傲的廖立有些难以接受。这回孔明被贬，说不定在廖立看来，是他得以施展才能的大好机会呢。” 黄顺笑道：“原来如此！什么说不定，肯定就是如此。这样说来，此人就是目前六姓的领头人，没有疑问。他既然与姐夫不睦，姐夫要借他来对成都政局施加影响，怕是不易？” 黄婉贞说道：“当然不指望他。孔明之前有什么事，都与法正打商量。法正死前，向诸葛亮举荐了黄权，虽然不是六姓中人，但都能听取孔明的意见，再把孔明的意见当做他们自己的，劝谏刘备。高层有什么变动，他们也能及时转告孔明。” 对于黄权，黄顺也有印象，能让黄顺有印象的，大都不是平凡人。而能让诸葛亮、法正同时看重的人，更不消说，定有他的出众之处。 “哈哈，”黄顺笑道，“姐夫就此做个山外逍遥宰相，岂不更好？既向刘备尽了忠，又免去了刘备的顾忌。养家糊口更不用担心，我还能亏待着姐夫吗？” 黄婉贞说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强。” 黄顺嘿嘿干笑几声，点头道：“我不过说说玩笑罢了。这样，既然姐夫有这样的渠道，就好办多了。姐夫能阻止刘备出兵，当然是最好。如果实在不能，就让黄权提醒刘备一声，沿途驻营谨防火攻。” 黄婉贞身躯一震，说道：“你是说，刘备会被陆逊以火攻破营大败？” 黄顺点头道：“梦中确实如此！但也不能一味信之。到目前为止，梦中的信息仍然是大脉络上很是正确，但具体到细节上，总有不少出入。所以我想，刘备战败的结局，还是难以避免。就算我把梦中陆逊取胜的方式告诉姐夫，刘备做出了防备，陆逊还是会有其他的办法送给刘备一场大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这一点，黄婉贞看的很开，感叹了一句。 俟奴娇这时说道：“既然黄顺有如此异能。为什么不能帮刘备取胜呢？难道姐姐和姐夫的面子，还不够吗？” 黄顺摇头道：“夏吟坊能够成功，靠的就是顺势而为。我既然知道刘备会败，当然不会跟他一块站队。再说，江东方面四族都出面了，战事已经不再局限于刘备和孙权之间，其中的复杂内情，我是无法通过梦了解的。甚至有可能，我还会与四族一起，对付刘备呢。这谁说的准呢？ 我的意思，是刘备现在就像一个穷困了一生的农民，突然一夜暴富，就飘飘然起来，认为天下老子第一。这个时候，让此种状态的刘备多掌权几年，对刘氏没多少好处。迅速送给刘备一败，让他清醒过来，就算导致刘备命不长久，至少，能让刘备认清现实，做好后事的安排，也算是好事一桩。” 黄婉贞说道：“此前，我们总是要求黄顺牺牲夏吟坊的利益，让利刘备。那时的夏吟坊，还不够强大，我们也没想到夏吟坊能有今天。但现在，夏吟坊的实力丝毫不弱于刘备，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业，当然不再有割自己的肉补人家的疮的道理。 如果黄顺的事业发展的顺利，真能重新统一荆州。让黄顺专心于军务，政务交由孔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黄顺说道：“荆州四面受敌，发展余地不大。要想获得长治久安，就得考虑长远。现在，虽然大汉皇族对士层的号召力已经大幅削弱，但总还是存在。我们十姓，也一直自认是大汉子民。借助姐夫的渠道，向成都靠拢，是我的既定政策，不会轻易变更。所以，还是姐夫领导我，我就是替姐夫冲锋陷阵的。这层关系还是要理清楚，不能乱了。” 黄婉贞笑道：“你说的轻巧，不说刘备重点防备着你，就是你姐夫，也不会轻易答应你入川。在他们眼里，你小子野心太大。当初没有资本时，让你入仕你不同意。现在你翅膀硬了，有想着入仕了？谁不知你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黄顺自信道：“现在看是这样。但世事难预料。到时候，或许，是他们求着我入川呢？我是不会干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的，更不会让姐夫为难。最不济，西川不行，就像姐夫所说，不是还有江东等着我去开拓吗。” 黄婉贞说道：“等孔明回来，你可以好好跟他探讨探讨。他说你可以经略江东，一定不是随便说说，你好好听听他的意见，对你将来的谋划，肯定有好处。” 黄顺心道：姐夫果真神人！通过过天与陆琳的一番对话，黄顺其实已经基本上搞定了江东一半。正好被姐夫说中：先经略江东，在图谋西进。 第916章 上上策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当初黄顺空闲时间，脑子里yy自己一统天下，曾经想过征服曹操、孙权和刘备三方势力的顺序问题。 论实力，当然是刘备方面最弱，而且，六姓在刘备势力当中有着很深的影响，借助姐夫他们，黄顺可以很容易打进刘备势力内部，形成自己的小团体，然后慢慢的掏空刘氏实力，最终取而代之。虽然这么做为人所不齿。但毕竟是最为快捷的办法，避免了战场争衡的过程，可以少死很多人。 但论自身弱点可以利用这点，孙权的江东才是最弱的。相比于曹操和刘备，孙氏集团从一开始就根基不稳。曹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曹氏对手的说法，严格说，当今天下，政出曹氏，就代表曹氏征伐天下，师出有名，堂堂正正。天下豪杰志士，大都愿为曹氏效力。这让曹氏拥有最为雄厚的实力和纵深，极难渗透。 梦中的司马懿，凭借河间大族的力量，也是在曹操、曹丕、曹睿三代君王先后辞世后方才得志。若让曹丕或曹睿有一人在位时间长一些，耗死年迈的司马懿，司马代魏的天命就不再成立。 对如此曹氏，黄顺可没兴趣熬上个三四十年，待到自己垂垂老矣才掌握大权。到时候，很可能曹丕和曹睿没死，自己先闷死了。 而刘备，虽然实力最弱，但其出身大汉皇族，注定刘备的最高。普通人都恋旧，不愿变化，放在国事上同样如此。天下早已习惯刘氏为皇族，习惯了大汉朝廷，不愿做出改变。哪怕朝廷昏庸，他们也是寄希望于下一代君王拨乱反正，而不是异性旁人揭竿而起，树立新朝。 所以，刘备实力虽弱，但其麾下众臣属，却是忠诚度最高的一个群体。也是后代士人提及三国时代必谈最多的一个群体。后世史书虽然碍于现实视曹魏为正统。但民间小说界，无一例外，全都是以蜀汉为正统，这就是民心，这就是刘备的最大资本。 所以，黄顺虽然拥有一切可以颠覆刘氏的资本，却仍然对付诸实施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不是怕失败，实在是怕身后名声不好听。篡夺曹魏大权的司马氏，历史名声已经不怎么样，自己若再成篡夺刘备子孙大权的那人，那自己岂不是要连累襄阳黄氏，甚至整个襄阳十姓，都要世世代代几千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曹氏和刘氏的根基都没有问题，但江东孙氏不同。江东从一开始，就存的割据心思，并不是以一统天下为首愿。这种境界，先天的就弱于以天下为己任的曹操和刘备。 孙坚出身荆州，原本志在经略荆州，却在与江夏黄祖的一系列战斗中，虽然胜多败少，却最终被黄祖麾下弓箭手于战场之上当场射杀。 之后的孙策，不愧当世罕有其匹的少年英雄，小小年纪，就在袁术麾下闯出名号，并从一开始，就志在恢复祖业，并不满足于为人打工。袁术虽然明知孙策有异志，却惜其勇而屡屡用之。终于，孙策得袁术点头，带领本族不到一千兵马，攻略江东六郡。 孙策攻略江东六郡，过程中顺风顺水，却过于残忍。当然，事后诸葛亮的分析，孙策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孙策实力太弱，他没有那个实力，对江东大族施以恩惠，让他们臣服自己。孙策有的，只有武力。所以，以武力迫之，不从则灭之就是孙策对付江东大族唯一可行的政策。 这样的铁血政策，保证了孙策在最短时间内横扫江东，成为江东之主，却从此为孙氏与江东世族之间，埋下了直到东吴灭亡都没有最终解决的矛盾。 纵观江东梦中数次大战，最终都是江东获胜，但这些大战，无一例外都是江东打的防御战。江东对外进攻的战役，无论大小，多以失败告终。孙氏与世族之间的矛盾，在其中显然起到关键作用。 保卫江东不受侵犯，孙氏与众世族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在打防御战时，江东能够做到上下同心，一力抗敌，是以能够全胜。但对外攻取，则获利尽孙氏而已，世族害怕孙氏实力大增，对他们不利，必然百般扯后腿。随意，孙氏外战，屡战屡败。这种奇葩现象，在三国时期也算是独一份了。 江东虽然有此根本性矛盾，制约他的发展。但黄顺作为一个外人，要想加以利用，还是有困难的。但黄顺身为襄阳十姓中人，这个身份帮了黄顺大忙。 襄阳十姓与吴郡四族，几乎从一开始就是先天的战略合作关系。两者都拥有不俗的实力，又都奉他姓为主公。十姓所辅佐的刘表，没有对外攻取野心，仅仅满足于荆州一隅。这对以天下为己任的十姓，显然不是明主。而四族辅佐的孙氏，四族更是日日担惊受怕，害怕灭族屠刀砍到眼前。 所以，十姓与四族，从一开始，就同病相怜，关系良好。后来为了对付曹氏进攻的压力，十姓与四族终于联手，结成了可以说是三国最为牢固的联盟关系。相比于另一对名声在外的联盟：孙刘联盟，十姓与四族的联盟，并没有广为人知，却像患难夫妻一般，始终互相扶持。十姓中出了黄顺这么个孙猴子般的人物，夏吟坊更是横空出世，四族并没有患上眼红病，而是主动调整自己的战略，适应双方的实力对比变化。这样的联盟，不仅仅是三国时代，放眼整部中国历史，能找出第二对吗？ 凭借着与四族的良好关系，黄顺完全可以先拿江东开刀，助四族夺取江东大权，取得稳固的后方，然后再图他方。 况且，黄顺手上还有孙坚第三子：孙翊的唯一后代。如果需要，黄顺可以推出孙武为江东之主。孙武年幼，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代为主政，名正言顺。 从黄顺手上拥有的资本看，经略江东，可以速胜；经略西川，则需要缓图。按黄顺的脾气，当然是先江东、后西川为上上策。 第917章 宰相之才 一时间，黄顺甚至有些怦然心动，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执着于西川，执着于刘备了。或许，凭借自己之前在江东的一系列谋划，先手拿下江东，才是最佳的战略选择。 这个念头不过是一闪念，黄顺便以最快的速度否决了。否决的理由只有一条：孙权还年轻，而刘备已经死期将至。这才是江东与西川最大的差距所在。 就算江东有再多的弱点，但孙权毕竟是为梦中历史所证明的一代英主。自己挑上孙权，等于是在啃硬骨头。而刘备的儿子刘禅，则是一代庸主的代名词。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所以，无论江东有多少可以攻击的破绽，哪怕那些破绽是致命性的，也抵不过一个刘禅的破绽来的更大。 黄顺在心中冷笑了：姐夫显然知道自己的算盘，为了保住刘备的基业，便苦心积虑的为自己挖了一个坑。凭借自己的实力，再加上梦的帮助，这个坑，自己未必就不能填平。但既然有刘禅这个更容易趟过的小浅坑，自己又何必去冒更大得险，获取并不显着更大的利益呢？ “姐夫每天都是什么时候回来？”黄顺说话道，“还有，诸葛均那小子又在忙些什么？我来这么久了也没看见他的影子。” 俟奴娇笑道：“当然都在替你打工。不管他们兄弟俩，就是关羽的那几个儿子，也都被孔明安排去忙了。” “你说的是关兴他们？我回来襄阳，还没来得及去看望他们呢。”黄顺说道，“人家毕竟原来是客，哪好让人家帮咱们干活的道理？姐夫不会不知道这点，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吗？” 黄婉贞笑道：“你姐夫当然没安好心啦。让他们下军队，名义上帮你训练新兵，要是有一天他们要会西川，孔明提出来要带他们训练的军队走，你还能拉下脸来拒绝不成？” 黄顺一下急了：“那怎么行？我的军队，都是装备着当世最好的装甲和武器，是战场上最为强悍的存在。我花大价钱打造他们，可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制止此事才行。” 俟奴娇掩嘴笑道：“若不是看上你的装备精良，孔明才不会打你的军队的主意呢。孔明心中有数，不会让你伤筋动骨的。拨给他们几百人，当做他们的亲卫，他们还不得感激你一辈子？” 黄顺想了想，慢慢恢复了平静，“要送也是我送，姐夫如此借花献佛可不好。” 黄婉贞嗔道：“孔明打明了你的旗号，才不会占你这个便宜呢。还有，孔明还准备跟你借兵用呢，你可要想好了。” 黄顺脑筋一转，就明白了诸葛亮为什么借兵，说道：“孙刘交战，主战场在水上，我的精兵，陆上是猛虎，水上就未必能行。姐夫即使借去也未必能帮上多大忙。” 黄婉贞笑道：“知道你惜兵，水上交战，决的是胜负。一旦胜负已分，追亡逐北，还是要上岸。你的兵马，就是以防万一刘备兵败，孔明用来阻挡江东追兵的。” 黄顺点头道：“如此倒是没问题。就是姐夫不去，我还想带兵去横插一脚呢。既然姐夫也有这个想头更好，我们一块去就是。” 俟奴娇笑道：“你可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孔明去是为了救人，你去为了什么？我可不信你也是奔着救人去的。” 黄顺笑道：“不去救人，我辛苦跑这一趟做什么？只是同为救人，目的不用罢了。但只要结果一样，我和姐夫就是在同一条战线上，不是吗？” …… 如此唠家常的方式，一会谈正事，一会又谈家事，等到话题告一段落，天早已大黑。诸葛均夫妻两人已经回来，看见黄顺从内室走出来，诸葛均上来就来了记熊抱，然后张嘴就道：“你小子现在可是正经主子了，我以后跟着你干，行不行？” 黄顺哈哈笑道：“以均哥这样的人才，走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只要姐夫不阻拦，我是一点问题没有。” 诸葛均斜眼看着黄顺，说道：“我决定的事，二哥才不会阻拦呢。你准备给我安排什么职务？凭咱俩的关系，官帽小了我可不干。” 黄顺笑道：“看你想做什么了。如果要我说，我觉得你做那个考核各级官员政绩、负责官员升降迁转的官就不错。我手底下多得是做生意的好手，对官场熟悉的人不多。正好你熟悉，又为我所信任。我的官员队伍就交给你管理，我很放心。” 诸葛均还没说话，林夫人就惊叹道：“这岂不是成了你的宰相了？” 黄顺说道：“道理不差，家里关上门，怎么说都无妨。正经还得避嫌。你这宰相的说法要是传出去，那我就成了天下第一号野心家、篡位者了。” 诸葛均摸着头，犹豫道：“你不是说笑？你的手下人才济济，这么重要的差事让我担着，我还真怕担不起来呢。” 黄顺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董祀对？他另有重任，不能脱身。除了他，我身边再无其他人选可以胜任了。今天就算你不提，改日我也要三顾茅庐请你出山的。” “也罢，既然三少看得起，我走马上任也无妨。只有一条提前说好，到时候无论是谁，犯在我手上，我可是六亲不认的，你来求情也无济于事。”诸葛均正色道。 黄顺说道：“要的就是这种铁面无私的风格。你尽管放手大干，有我在背后支持你呢。” 诸葛均嘿嘿一笑，说道：“好容易回到襄阳，我可不愿再离开。尤其想到有可能再次回到成都，我更是一百个不愿意。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猪窝啊。这下好了，有三少这大粗腿傍着，我日后的生活就有着落了。” 黄顺跟着叹息道：“要是姐夫也能如你这般想，就好啦。” 提到诸葛亮，诸葛均说道：“说真的，我们兄弟俩真的要感谢你。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到现在还在指望着你生活。这回，二哥那边确实遇到了难题，你要是能帮忙，就尽量帮一下。二哥欠你的情，我来帮他还。” 第918章 关平的报仇计划 诸葛均如此表态，显然出乎黄顺意料之外。黄顺愣了一下，笑着锤了诸葛均一拳，说道：“你真是一个好弟弟。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事，你可代替不了。怎么说里面还有我姐姐的面子呢，你要是还人情还多了，岂不成了我倒欠你了？放心，姐夫的事，我肯定全力帮忙。还情的事，姐夫自己就还的起。以后，我需要姐夫帮忙的地方多着呢。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得求你在姐夫面前帮我说话呢。” 诸葛均还没有反应过来，黄婉贞走过来笑着说道：“小顺说的没错。他是位精明的商人，亏本的事他才不会干呢。别看我们现在落魄，但以后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小顺无论是与成都方面做生意，还是想并归成都，都需要孔明的扶持。而孔明还不怎么乐意呢。到时候，可不需要你帮忙说话吗？” 诸葛均“嗨！”了一声，说道：“黄顺又不是外人，二哥干嘛不帮忙？这点子小事，包在我身上。二哥若真是那么铁石心肠，我就跟他翻脸。” “均哥这是怎么啦？这么大火气？”外面一声爽朗的长笑，只见关平一身素白常服出现在屋里，后面跟着关心、关索、关彝兄弟，都是一身大孝装束。 黄顺一步蹦过去，挨个抱了一下，激动道：“早就听说你们来了，只没来看你们。你们不会怪我？” 关兴同样红了眼睛：“三少刚回襄阳，有些人事必须马上处理。今天就能与三少见面，已经出乎我们意料的快了。” 关索则很直接的说道：“黄顺，你可要帮我们报仇啊！” 黄顺没有急于表态，说了一句：“仇当然要报。怎么报，向谁报，我们首先要弄清楚。” 这时，年龄明显比其他三人大，与诸葛均年龄相仿的关平说话了。与关兴他们只知激愤的想要报仇相比，关平考虑的更多。 “三少，我们身出将门，懂得规矩。”关平说道，“战场之上的死伤，我们不会强求报仇。所以，对于陆逊战场生擒我父的事，我们不会记恨在心。战场之上各为其主，穷尽手段获取胜利，理所应当。况且，陆逊仅是生擒，并没有做出羞辱的举动。 而那孙权，明知我父是刘伯父结义二弟，仍执意杀之。这就不可原谅了。我们要报仇，也只会向孙权报仇。 至于怎么报仇，我们兄弟几个商量过，调集大兵平定江东，牵涉太广，而且我们也未必有那个实力。况且旷日时久，还得等待有利时机。但派遣数名刺客潜入秣陵，寻机刺杀，则简捷明快的多。所以，我们倾向于刺杀孙权。 我们几个，都擅长战场争衡，要比拼小巧功夫，就差上许多。都知三少麾下人才济济，防御刺客更是一等一的强。军事上，防御与进攻是分不开的。三少防御刺客强，手底下一定有不少一流的刺客。若三少允许，我们借用他们的刺杀手段，完成报仇。不知三少能否应允？” 黄顺再次愣住，他没想到，将门出身的关平，竟然想出刺杀孙权这样的主意。最为关键的，这一点梦中毫无提及。但黄顺又不能因此否定关平想法的可取性。 刘备为关羽报仇，大兴兵，结果兵败，连累蜀汉政权由强盛转为衰弱。至少，关平比刘备强，他看出了以兵报仇的不可取，便退而求其次，以刺客来解决问题。 显然，关平也知道，黄顺与墨门有密切关系。而墨氏刺客更是天下闻名。关平在此事上相求黄顺，确实找对了人，也求对了事。 “据我所知，那孙权出入皆有大批护卫，其对自身安全的重视，甚至超过于我。用刺客来对付孙权，怕是难以成功。”黄顺因为通过梦知道孙权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就不想做无用功。派出刺客没有完成任务倒不打紧，执行任务时出现死伤，这可是黄顺所承受不起的损失。 关平显然对此也有考虑，说道：“如果刺杀孙权，难有机会，那就对他的股肱腹心下手。孙权再强，也需要人帮他做事。我们把忠于孙权的臣属、将领挑拣出来，挨个杀掉。就算我们不对付孙权，自有大把孙氏的死敌站出来，跟孙权过不去。” 黄顺不得不承认，关平此计相当的毒辣，而且有很高的成功可能性。帮关平如此报仇，还能间接帮到四族和自己在江东巩固实力。 黄顺心中一动，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梦中为什么孙权明明早就知道刘备要兴兵来攻，并早早做好了准备。又是占据了地利之便，开始为什么却一败涂地，被刘备大军杀的丢盔卸甲。无数成名已久的大将都死在此战之中，其中最为有名的大将便是甘宁。 如今看来，如果黄顺点头答应关平的要求，那这一切就有了很合乎情理的解释：正是黄顺的刺客在孙权腹心活动频繁，矛头直指孙权的这些腹心将领，导致孙权无人可以带兵抵御刘备这才出现初期的混乱。 “看来，你们确实把报仇的事情想得很透了。”黄顺点点头，说道，“不久之后，刘备就会大兴兵，讨伐孙权，为云长报仇。你们身在襄阳，于正面战场上帮不上多少忙。若双方交战之时，你们能够带领数十刺客，刺杀孙权的高级将领，就一定能造成孙权军队的混乱，从而助刘备大获全胜。” “这么说，三少是答应了？”关平又惊又喜道。 “刘伯父就要发兵打过来了吗？太好了！我早就等不及了。”关兴也是一脸的兴奋。 为了防止他们几个脑袋发热，黄顺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们，便正色道：“我可以借给你们几个当世超一流的刺杀高手，祝你们成功。 但再厉害的刺客，也得刺杀对象有隙可乘才能成功。孙权身边的防御，不下于乌龟壳子，很难找到机会，贸然动手，只会造成刺客的死伤。 所以，我必须告诫你们，万不可因为成功刺杀几位成名将领，就飘飘然，不知自己吃几碗干饭，竟想着去直接刺杀孙权。我先强调：你们刺杀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直接刺杀孙权。答应了这一条，其他的好说话。” 第919章 胜利的计谋 “为什么？”关兴、关索、关彝三兄弟与黄顺相熟，思考更没有关平那么严谨，听黄顺如此维护孙权，自然不高兴。甚至关索还自作聪明的讽刺黄顺：“不会是因为你娶了孙权的妹妹，就这么回护他？” 关平连忙制止弟弟们的胡闹，平静的说道：“三少对孙权比我们更为了解。既然三少认为不宜刺杀孙权，那就听三少的。男子汉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有的是时间耗下去。” 黄顺对关平的冷静大为赞赏：这是一员难得的帅才。可惜梦中随关羽一起被孙权杀了。现实中，在黄顺的特别关照下，关平逃过一劫。假以时日，给他以机会，关平定是名动天下的大将！ 可惜，如此将才，却属于刘备，自己甚至仅仅在心里想想招揽他为己用都是奢侈。 “诸葛瑾也是孙权大力提拔重用的人，他你们就不要刺杀了。”黄顺想起诸葛瑾，连忙又提醒了一句。 关平笑道：“孔明的大哥，我们当然不会冒犯。这点子眼光，我们还是有的。还有一人，我想提前征求三少意见。那个甘宁，是孙权身边最为得力的猛将，号称是太史慈之后的江东第一将。若能除去甘宁，势必折损孙权一臂。我们知道三少与那甘宁有些交情。不知三少是否允许我们对甘宁下手？” 黄顺一愣，刚才自己就想到梦中甘宁正是死在孙刘大战当中，不过梦中把甘宁的死描述的极为悲壮，说的是甘宁带病上阵，被沙摩柯一箭射中头颅，死时数百乌鸦围绕其盘旋不去。 刚才黄顺就怀疑这只是演义的说法，真实的情况极有可能是甘宁被关平他们刺杀而死。没想到，关平现在就特别的指出了甘宁，可见关平早就关注到了甘宁。不消说，只要让关平将刺杀付诸行动，首要的刺杀目标，先是吕蒙，第二个怕就是甘宁了。陆逊本来也应该在他们的刺杀名单里面，虽然关平说的好听，但陆逊用的是偷袭，关家军自然输的不服。依赖陆家与黄顺的良好关系，关平这才放过陆逊。否则，怕是经过关平这次刺杀洗礼，江东几无可用之将用来抵抗刘备大军了。 说起来也讽刺，就是这个被关平看在黄顺的面子上放过的陆逊，最终却送刘备平生最大一败，直接导致刘备的死亡。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关平肯定预料不及。黄顺点头道：“我与甘兴霸是有些交情，但我与你们的交情也不浅。甘兴霸武功高强，不是一般刺客能搞定的。这场矛与盾的交锋，我不参与。” 关平一下便明白了：黄顺如此说，等若允许他们放手大干。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去江东？”关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黄顺说道：“我的人，随时可以动身。不过，为了保证你们此次行动能够成功，我建议你们几个，与我派给你们的刺客在襄阳相处一段时间，培养出默契之后再动身。我想，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关平点头道：“好！就一个月时间。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个月。” 关兴兴奋道：“刚才黄顺说刘伯父就要兴兵攻打孙权了。那我们此次去江东，正好于后方策应，确保前线大胜。这样，杀父大仇很快就可以报了。” 关平道：“如此最好，但我们也不必强求。一个月以后，就算西川那边没有起兵的动静，我们也不等，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如果天欲灭孙权，就让我们的行动与西川的动作协调一致，彻底打垮孙权。” “不是如果，而是肯定。”熟悉的话音自外面响起，黄顺精神一振：是姐夫回来了！ “好姐夫，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怎么还学会躲外面偷听了？”黄顺笑道。 诸葛亮爽朗笑道：“我也是刚回来，没看到你们，听说你们几个躲在这里商谈大事，我就知道，肯定是谈这事。这不，走过来，正好听见个尾巴。” 黄顺笑道：“那你也太神了！就听见最后一句话，就能把话接上，你知道我们前面谈的是什么？” 关彝笑道：“我们几个打架成，这动脑筋算计人，就远不及孔明军师了。向你借人刺杀孙权的主意，就是孔明的。他当然知道我们跟你谈什么了。” 听完这话，黄顺一下想通了：之前姐夫就说过，既然无法阻止刘备兴兵，那就努力帮助他获胜。当时黄顺也没在意，只觉得姐夫远离战场，又不能为刘备出谋划策，他怎么帮助刘备获胜？ 就算有黄权在刘备身边，可以把诸葛亮的意见告诉刘备，但路途遥远，中间消耗的时间，就足够陆逊打一场歼灭战了。 没想到，诸葛孔明就是诸葛孔明，根本没按常规来，竟然想到利用关平他们急于报仇的心理，刺杀孙权手下大将，让孙权没有带兵之人，自然就不是刘备的对手了。 高啊！妙啊！这才是那个黄顺从心底里佩服的卧龙孔明。即使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仍然能够想出致胜之道。就算最后的结果事与愿违，那也是非谋划之罪，是刘备自己的问题，丝毫无损诸葛亮的伟大。 “我想明白了！”黄顺哈哈笑道，“刺杀孙权手下大将，帮助刘备战场取胜的谋划，堪称高妙。只是我有一点不明。襄阳与成都相距甚远，你如何肯定，关平他们的行动，与刘备兴兵的时间能够吻合？” 诸葛亮说道：“玄德公准备称帝了！这事你可知道？” 黄顺吃了一惊，旋即又想到：梦中，刘备正是在称帝后，才决议发兵的。但这里面显然有两个疑问。有诸葛亮在，黄顺就懒得自己动脑筋，直接问了出来。 “曹操去世，曹丕称帝都在刘备称帝之后，为什么前两件大事还未传来消息，刘备称帝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呢？还有，刘备称帝与兴兵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看不出来喔。” 诸葛亮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关平就抢先说道：“这还不简单。既然要称帝，当然要做好充分准备。准备工作自然需要下面大量的人去做。凭我们在成都的人脉，提前获知这点，好不稀奇。至于你说的曹操去世，曹丕称帝，这两件事可是真的？我倒是看不出，这两件事与刘伯父称帝有什么联系？” 第920章 曹丕的心思 关平不知，诸葛亮当然知道，黄顺说的是梦中预示的事件。喜道：“按时间推算，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有了。” 说完，诸葛亮又喜道：“这下出兵时间就更能确定了。曹操一死，曹丕忙着称帝，定然顾不上其他，这是起兵的大好时机，主公绝不会错过。一月后，你们从襄阳出发，还能提前于主公赶至。只消杀掉孙权几员大将，就足以成事。” 黄顺想到曹植他们，叹息道：“你们倒是斗志满满了，我那里还有曹氏兄弟需要我去安抚。曹操毕竟是当世枭雄，既已去世，我们总该给他一份尊重才是。” 诸葛亮说道：“这是自然。你尽管在襄阳为曹操架设灵堂祭拜，我们都会前去上香的。” 这趟来，本来是黄顺走亲戚家，是私事。只是时机不巧，一家子人见面，就没聊几句家长里短，话里话外全是公事。当晚与诸葛亮、关平他们谈完，黄顺便在这里坐不住，只是刚来一天就走，实在说不过去，只好自己一人先回，留下众夫人陪姐姐住上一段日子。 为关平挑选刺客的事，倒还不至于让黄顺如此着急。萧凝手下有不少超一流刺客，留在襄阳也是荒废着，正好让他们跟着关平活动活动筋骨。而且，黄顺对他们还另有任务。让他们尽可能的与关家兄弟搞好关系，将来，黄顺进军西川，除了诸葛亮可以依靠，关家兄弟也是黄顺的主要抓手之一。 让黄顺紧张着急的，自然是邺城局势的突变。曹操去世，曹丕称帝，放在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事。现在襄阳新立，正是自身免疫力最低，最容易受外界影响伤风感冒的时候。其中，来自邺城的冷空气显然最为致命。 黄顺必须尽快摸准曹丕的心思。当初在邺城，黄顺得到了曹丕会支持襄阳自立的准信后，这才放心大胆的付诸实施。但曹丕的支持与曹操的支持，显然有所不同。 曹操着眼的是长远，甚至，连曹氏衰弱、黄氏崛起的可能性，曹操都想到了。相比于曹操，曹丕就年轻气盛许多，他才不相信强大的曹氏会在他的手上衰弱下去。他现在才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给他二十年，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凭借曹氏的实力一统天下。襄阳的保障作用，在曹丕看来，作用不大。 曹丕之所以同意襄阳自立，区别于曹操的战略层面考量，曹丕是出于战术的考虑，让曹氏势力退出荆州，方便孙刘双方为争夺江陵城大打出手。只有孙刘交恶，曹丕才有机会对外扩张，进而一统全国。 这是曹丕的夙愿，是曹丕压在心底的渴望。曹丕急于向世人证明，曹操选择他为世子，是正确的。毕竟，曹丕的世子之位，来的实在太不容易了。 早在曹丕与曹植争夺世子之前，曹丕还有一位神童弟弟：曹冲。曹冲聪明到什么程度呢？给一头大象称重，连曹操手下的官员都束手无策，曹冲却想到利用水的浮力，以大石块代替大象，通过称重石块来得出大象的体重。别忘了，当时的曹冲不过八岁！可惜的是，曹冲十四岁上，患病身亡。 连曹丕自己都承认，如果曹冲一直健在，世子之位根本没他的份。他也不会想到去争，因为根本争不过曹冲。 曹冲之后，曹植就成了曹丕的劲敌。与曹冲一般，曹植也是神童般的存在，更受曹操的喜爱。若曹植铁心与曹丕争夺世子，曹丕能否成为世子，连曹丕自己都没有信心。好在最后关头，曹植听从了黄顺的劝，放弃了对世子的争夺。曹丕争夺世子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此去掉了。 最后，曹丕的对手换成了曹彰。对曹彰，曹丕还是有些信心的。二人一个为政，一个从军，资历上旗鼓相当，就看谁能更入曹操的法眼。为了压过对手，双方都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曹彰一时判断失误，自己断送了大好前程，成全了曹丕。 曹丕虽然成为世子，但显然并没有得到士层的认可。在邺城士层，这样的说法很有市场：若曹植不放弃，世子就是曹植的；若曹彰不犯错，世子就是曹彰的。曹丕的能力并不出众，他得以成为世子，只是因为他没有出错，而不是他有多么的能干。 所以，曹丕想要向世人证明，相比于弟弟们，他这个哥哥，丝毫不逊色。所以，曹操刚过世，曹丕就急于操办称帝的大事。他就是要借此向天下证明，他很有魄力！更有胆略！ 对曹丕的这些想法，黄顺心知肚明，但黄顺不关心这些，黄顺关心的，是曹丕对襄阳的态度是否有了变化。万一曹丕称帝后，准备对外用兵对付自己，如果曹丕想柿子捡软的捏，那襄阳就是曹丕的最佳选择。 此时的襄阳，显然抗不出曹丕大军的攻击。甚至，黄顺都没有足够的回旋空间来抵消曹丕的攻势。摆在黄顺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举城投降。 当初曹操大军进入襄阳，黄顺都没有选择投靠。现在曹操去世了，在他的儿子面前，黄顺却被迫选择了投靠。不必看世人的眼光，黄顺自己都会鄙视死自己了。 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必须确保襄阳不会成为曹丕的首要进攻目标。 曹丕身边，能够影响到他决策的人，黄顺与他们都不熟，这让黄顺难以采取主动。没办法之下，黄顺只好给许蒙写信，让许蒙想办法，转移曹丕的兵锋，让他瞄准江东而去。 梦中，曹丕称帝后的两次大规模对外用兵，都是对江东。但这回，黄顺却不敢过于依赖梦了。毕竟，自己已经在襄阳独立了。天下大势已经与梦中不同。曹丕是否还会如梦中般行事，就说不准了。 光靠许蒙的力量，黄顺犹感不放心，回去后又把曹氏兄弟找了来，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报襄阳一时平安。 “我们公务忙着呢，哪像你，当个甩手掌柜，每日里享受清闲。”曹植一进门，就阴阳怪气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复杂的财政图表，让曹植看的一个头两个大，睁眼闭眼都是一堆数字在眼前飘。现在看到黄顺正悠闲的吃着一串紫红葡萄，曹植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第921章 曹彰的主意 黄顺说道：“没有特别的事，我当然不会麻烦你们辛苦到我这里跑一趟了。我刚接到消息，魏王病重。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就第一时间找你们过来了。” 三人齐齐色变，曹宇抱着一线希望问道：“父王身体一直不好，不会是偏头痛又发作了？” 黄顺摇头道：“我的人既然把魏王的病情特意当做大事报告我，定是不同寻常。邺城即将变天，曹氏也即将更换主人。无论是你们，还是我，在这场突变面前，都要做好准备才行。” 曹宇一屁股跌坐在地，张嘴就哭嚎起来。被曹彰从后踹了一脚：“父王还没死呢，你在这里嚎什么？” 曹植急急的问道：“黄顺可否帮我们回邺城一趟？凭夏吟坊的能力，能秘密送我们回去？” 黄顺说道：“豁出去，我是可以办到。但你们就算马上启程，怕也是赶不及见魏王最后一面。而且，魏王把你们三个放在襄阳，就做好生前不再见面的思想准备。你们回去，于大局无益。万一被曹丕发现，我天高皇帝远，曹丕不能拿我怎么样，但你们三个就难说了。万一你们三个有个三长两短，魏王生前的精心谋划岂不成空？” 三人当中，此时数着曹彰冷静。曹彰问道：“三少找我们来，不仅仅是告诉我们这个不好的消息？” 黄顺说道：“不错。现在，我们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与襄阳的命运休戚与共。魏王一旦过世，曹丕能否还能执行魏王的意愿，继续容忍襄阳自立，就是未知数了。若曹丕继位后第一个拿襄阳开刀立威。凭现在的襄阳，是挡不住了，甚至都没地躲避。我们几个，只能被五花大绑的带回邺城，任由曹丕处置。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高，但毕竟事关我们的生死，一旦发生，那就是必然的概率。我们不能轻忽大意。” 曹宇还瘫坐在那里抽鼻子，这时说道：“三哥不会如此绝情？” 曹植也说道：“三哥需要时间稳固他的地位，不会那么快就对外用兵？” 曹彰显然对军事最为了解，最后说道：“只看邺城，三哥当然不会轻易出兵。但要是孙刘两家打起来，给了三哥以可乘之机，三哥能不能抵受住诱惑，这就不好说了。” 曹植说道：“就算三哥要出兵，打的也该是襄阳？” 曹彰冷冷一笑，说道：“三哥没有战功，为了服众，首战必胜。对上刘备和孙权，曹丕怕是没有把握，只有襄阳是个软柿子。要我说，三少的担忧不无道理。” 曹彰如此一说，屋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凝固，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曹植和曹宇甚至忘却了悲伤，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 曹彰觉察到两位弟弟的慌乱，继续说道：“这点场面就镇不住了？你们不行，不是还有黄顺在吗？他找我们来，不就是要说此事吗？” 一句话提醒了曹植和曹宇，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黄顺说道：“情况没有那么糟。但我们总要做好最坏打算不是吗？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避免襄阳首先受到攻击。我在邺城也算有不少朋友。刚才我已经派人捎信他们，让他们务必帮忙。仅仅是我出面，我怕不保险。你们都是家在邺城，关系比我硬的多，如果你们能够出面，联系一些人，在关键时候能够劝说曹彰打消攻打襄阳的主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俚语讲：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要保卫襄阳，最根本的路子还是尽快武装自己，让曹丕见识到襄阳武力的厉害，自动放弃进攻襄阳的选项。 在这一点上，从头开始慢慢练兵肯定是来不及，必须采取一些取巧的办法。如果孙权和刘备之间当真发生大战。我是不好看刘备获胜的。毕竟地利在那里摆着。你们也知道，姐夫一家现在就在襄阳，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百般劝说帮扶刘备一把。 人情难却，而我，也需要一个机会向天下展示襄阳的武力。孙刘大战举世瞩目。若在刘备失利，孙权大军穷追不舍之际，是我们襄阳兵马拦住孙权大军，救刘备一命。以后谁还敢小瞧我们襄阳的战力？” 一听黄顺对此应对充分，曹植和曹宇慢慢平静下来，曹植喜道：“别人不知，我可是知道黄顺的玄甲卫天下闻名。三哥如果真个打算进攻襄阳，不会不顾及玄甲卫的存在。” 曹彰摇头道：“玄甲卫固然厉害，但数量不足是硬伤。在双方都是数万人对峙交锋的战场之上，数百玄甲卫的作用不大。” 曹宇不服道：“可是，黄顺的玄甲卫，曾经在大战中有过出彩的表现，这又怎么说？” 曹彰还要说话，黄顺说道：“在襄阳，曹丕即使亲自带兵来攻，我也有足够信心击败他。我担心的是如此一来，我们襄阳与曹氏的关系就彻底交恶。为了应对曹氏的威胁，我们势必要在提高战力方面投入大量财力物力。这就严重影响襄阳以后的发展。 我们再强大，也不过只有一个襄阳城而已。要想在天下这个棋盘上站稳脚跟，至少需要拥有荆州大部。若要靠武力夺取，就算一时得逞，势必引出后来无数纷争，势难长久。本来我的意思，是趁着孙刘交恶，我们趁机捞取实地。 若此时与曹氏交恶，我们就不能再随意腾挪于孙刘之间捞好处。失去此次机会，以后怕是再难有此良机。” 曹彰说道：“我明白了。三少并不惧怕于曹丕，只是不想在近期内就与曹丕发生冲突。若是如此，此事交于我们兄弟三人，保证两年之内，曹丕绝不会进攻襄阳，甚至对外发动大规模战事，都不可能。” 曹彰说的肯定，不但黄顺惊讶，就是曹植和曹宇，也纳闷自己何来那么大的能量，能做到这一点。 曹彰解释道：“曹丕继位之初，最需要做的，是巩固地位，而不是外战立威。只有地位稳固后，曹丕才会考虑捞取战功，为自己添光增彩。我和曹植曾经都是曹丕的竞争对手，在邺城都有不小的实力。曹丕继位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他们。若他们能闹出一点动静，吸引曹丕的注意力，曹丕还有精力发动战争吗？” 第922章 三兄弟的事业 黄顺眼前亮了：“这倒是个好主意！不需要把事情做实，只需鼓捣出一些谣言出来，就足够曹丕睡不着觉了。等曹丕大动干戈的调查一番，发现什么都没有时，时间早已过去，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曹植大喜道：“四两拨千斤，此之谓也。真是好计！” 曹宇担心道：“会不会弄巧成拙？三哥可不是好糊弄的，万一让他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捣鬼，岂不坏事？” 黄顺笑道：“你们刚才已经给我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我若是连执行计策的事也一并让你们去做，岂不是有逮着壮劳力用到死之嫌？放心，这事完全不用你们出面，造谣的好手，我这里有现成的。保证即使曹丕识破，也想不到是你们在其中捣鬼。” 曹植拍着曹彰的肩膀，笑道：“没想到，你这狗头军师，现在就开始发挥作用了。本来我还怀疑你能否胜任，现在，我都觉得，你这脑袋瓜，不干军师，实在屈才了。” 曹彰摇头道：“当初为争夺世子，这些背地里的勾当没少干。如果做军师就是出这样的主意，那我情愿不干。” 黄顺笑道：“只做正人君子，寸步难行；只做小人，势必为世人所唾弃。我们生活在红尘中，只能人去适应环境，而不能强求环境因人而改变。我们要想过得比别人好，就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出主意为职业的军师，更好阴谋阳谋都能拿得起，放得下才行。方才你为我出了一个漂亮的阴谋。现在我再派你一个阳谋的活：如果你是孙权，知道刘备要率大军出川攻打江陵城。你会如何沿江布防？预定战场准备几处？一旦前线失利，如何调兵遣将予以补救？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详细报告。” 曹彰神色一凝，说道：“没问题，但我需要孙权可以调动的兵力情况。” 黄顺笑道：“一会就有人给你送去。资料绝密，阅后，归还来人。” 曹彰郑重点头。曹植艳羡道：“四哥这么快就走马上任了。我就不行了，那些报表、数据，实在让我看的头大。我想我还是去国学馆教书得了。我实在不是那块料。” 黄顺拒绝道：“这可由不得你。你既然选择了，就得坚持下去。谁是天生就会理财的，还不都是埋头与枯燥的数据中，一丁一点理出来的？这才刚开始，你就打退堂鼓。我要是答应了你，才是对你的不负责任。我给你半年时间熟悉业务。这半年时间，我不要求你做出任何成绩，只要你能弄通业务就成。半年后，我就把你当做称职的财务官加以使用了。你要是胜任不了，别怪我当众让你下不来台。” 曹植咋舌道：“这么不讲情面？” “官场无情，舒服的道路之前我给你了，是你自己主动放弃，选择这条艰难的道路的。你可怨不得我。” 曹植垂头丧气，不吱声了。到底是朋友，黄顺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句：“你的诗，在十姓很是流传，老头子们都特别喜欢。别看他们现在不理事，但肚子里的货可丝毫没少。就凭你曹植的身份，随便找上他们，好言好语说上几句，再现场来上一首诗助兴。老头子一高兴，有多少财务上的问题不能给你解答的？还用你在这里愁成这样？” 曹植眼前一亮，又迅速黯淡下去，说道：“不会就请教别人，这个道理我懂。我也不是没请教过，可那些同事，要不就是打哈哈，要不就是说些艰涩难懂的语言，到头来，不会的还是不会。没有用。” 黄顺笑道：“人家都是吃这碗饭的，教会了你，岂不打了人家的饭碗？你什么都不懂，就被我派去与他们同僚，他们已经对你有意见了，当然不会轻易教会你，威胁到他们自己的前程。但老头子们就不同了，他们已经不理事了，不会担心你抢饭碗的问题，只要你能哄得他们高兴，他们恨不得将一身本事都教给你。就看你学不学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植喜道：“早知如此，我就不用腆着脸去讨好那帮家伙了。实在看够那帮家伙的嘴脸了。我知道怎么办了。只是，十姓的那些老家伙，岂是说见就能见的？少不得要三少帮忙引荐才是。” 黄顺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份内的事。” 曹植喜笑颜开的退下不说话了。黄顺看着曹宇，笑道：“你的两位哥哥似乎都有事找我。你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曹宇皱眉道：“四哥和五哥都找了一份有挑战的工作，只有我，还是干我熟悉的老本行。因此心有不甘。” 黄顺笑道：“你也想有挑战性？从军如何？” 曹宇一喜，旋即摇头道：“不好。” “为什么？” 曹宇道：“从军做的再好，也超不过四哥去。我想做别的。” 黄顺说道：“你想做什么？” 曹宇说道：“经商如同打仗，注重搜集情报。三少经商、打仗都是一把好手，手头肯定有一张运转高效的情报网。我们兄弟三个，别的地方不成，但在邺城，还是有不少人手的。我想如果三少同意，就让我召集人手，在邺城为三少搜集情报。这活于我既不陌生，又有挑战。就看三少同不同意了。” 黄顺想了想，说道：“你又不能回邺城，怎么在邺城搜集情报？遥控指挥？” 曹宇说道：“我的商队往来邺城，既可以输送货物，也可以带回情报来。不需要我亲自出面。” 黄顺想了想，说道：“在邺城，我已经安排有人手。但你是曹氏中人，若有你来主持，确实有你的优势所在。此事容我想想。你既然有此志向，我总要想办法满足才是。” 三兄弟都在黄顺处领到新的任务，个个浑身欠闲，在黄顺处待不住，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送走曹氏兄弟，黄顺闭目养神一会，睁开眼睛，起身出门。他要去见祖渊。祖渊代黄顺打理襄阳的一切，本来回来后就要与祖渊见面，了解各方情况。但由于襄阳新立，一切计划都不作数，这些天，黄顺就像一头无头苍蝇，撞着什么就做什么。现在，乱糟糟的局面似乎有了头绪，黄顺感觉，是时候去见祖渊了。 第923章 老将的遗憾 要找祖渊，自然是去军营了。自从诸葛亮来到襄阳，挑起夏吟坊的重担，祖渊被解放出来后，就一门心思的投身军营，亲自抓新兵的训练。祖渊看的很准，知道未来一段时间，黄顺急需的就是训练有素的兵员。所以，除了早就安排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四人将黄霸带出来的六姓兵马加以训练外，祖渊自己更是亲自出手，挑选出一批精干士兵加以训练。 并不是说黄霸带来的兵马训练不够，而是黄顺手底下的军队，无论装备、武器还是战法，都与普通军队不同。黄霸虽然带来的是精兵，但在襄阳，也只是新兵的水平，必须从头加以训练。 不说别个，就是黄顺赖以成名的玄甲重骑兵，黄霸的士兵就没有试过，更勿论穿戴上重甲装备，上阵杀敌了。人和马都身披重甲，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没有这个过程，仓促上阵，极有可能还未开战，人和马就累的受不了，失去战斗力。 黄顺这些天一直围绕着酒桌打交道，一进入军营，扑面而来的阳刚肃杀之气，让黄顺精神为之一振。整齐的号子声此起彼伏，让习惯了酒池肉林的黄顺，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 “少主来啦！”林安第一个看见黄顺的身影，丢下众人，纵马上前欢迎。很快，盛方、盛成和武沛都策马赶过来，粗狂的笑着，带引黄顺巡视他们一手带出来的部队。 祖渊也闻讯赶来，正好看到黄顺在练兵场上，拿着一张弓箭在比划，便笑着说道：“三少手痒痒了？敢不敢在众军面前，露上一手？” 黄顺的箭法放下已久，心里头着实没底，但黄顺虽然不上进，架不住师傅厉害。黄忠从一开始教黄顺，就没有按部就班的来，跳过眼瞄阶段，直接从手瞄开始。 身体的记忆可比人脑的记忆厉害多了，一旦记住，那就是经久不忘。黄顺张弓搭箭，熟悉了一下动作，感受到身体久违的兴奋感，知道自己的射箭技术还没有生疏，听祖渊如此说，便豪气的应了下来。 很快，一百五十步外，一张箭靶竖了起来。黄顺从盛方手中接过一支箭，张弓就射，丝毫没有瞄准的意思。一箭射出，黄顺停顿了一下，观察是否射中。 伺候在箭靶旁边的武沛大声报靶：“少主第一支箭正中靶心！” “少主威武！”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整齐的喝彩声，仿佛提前练过一般，把黄顺吓一跳。 这下黄顺信心上来了，一连三箭，箭箭正中靶心。此后，黄顺觉得挑战不够，又耍起了花活，开始射连珠箭，追魂箭等高难度的箭法。许是天助，黄顺的这些表演，都没有演砸，着实在众军面前露了一手。 回到营帐，祖渊感慨道：“三少的弓箭都已经射的如此之好，看来不服老不行喽。再过几天，我也要跟三少申请，回家安度晚年了。以后的日子，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黄顺吃了一惊，连忙说道：“祖老，您的身子还这么硬朗，这就打退堂鼓了？现在襄阳刚刚自立，正是实现您老人家向来夙愿的时候，您怎么就突然退出了呢？” 祖渊说道：“天下一统的那天，我怕是看不到了，但我能预见到，我们的三少，绝非池中之物。现在襄阳自立，等于给三少插上了一对翅膀，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下能挡住三少前进脚步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了。” 黄顺笑道：“天下这盘棋，还在局中支撑的，也没几个人了。” 祖渊说道：“襄阳早就具备自立的实力，但三少迟迟未动，一直蛰伏。这正是三少的风格：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绝不轻举妄动。现在三少既然敢于让襄阳自立，凭我对三少的了解，一定是天下大势，已经尽在三少把握之中了。” 黄顺说道：“尽在把握之中不敢当。只是曹、孙、刘三家，我都已有过接触，做到了知己知彼罢了。” 祖渊说道：“你能做到知己知彼，天下谁人能对你做到知彼呢？就算是我，若不是这两年代你主持夏吟坊事务，我也摸不透你的实力到底有多少。正是我看到了夏吟坊的实力，我才能确信你能行，我才敢放心大胆的回家享清福啊。” 黄顺说道：“祖老这段时间确实过于操劳，休息一段时间是应该的。只是，我遇到大事，还是要找祖老咨询一二，让祖老帮我拿主意的。” 祖渊笑道：“少主看得起，老头子当然不会推脱。” 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眼眶都有些红了，说道：“祖老，我们一直跟着你，承蒙祖老亲自点拨，可惜我们资质驽钝，难以成器。有负祖老的一片苦心。” 祖渊说道：“你们跟我一样，最好的年华都错过了。要是三少早生十年，天下再大，也不够我们施展拳脚的。我老了，精力不足了。你们还可以帮三少练练兵。上阵打仗就不必了，老胳膊老腿的，不能与年轻人逞强斗狠。” 武沛说道：“祖老这么说，我们自然没有异议。不过，若是三少需要，我们一样能举刀跨马，上阵杀敌。” 黄顺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基本力量，有你们在，襄阳的精锐部队就能源源不断。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们上战场的。我手底下像彭威他们，可都盼着战场立功呢。捞战功的机会，还是让给那些年轻人。” 盛方笑道：“理是这么个理。三少的精兵，使用的都是全新的战具，正面交锋，以一对三，我敢保证做到完胜。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战法，却不能在战场之上看到效果如何，实在有些不甘。” 黄顺说道：“我想，过不了几年，襄阳总归要有一场大仗要打，那时候，我们可以坐在城头上观战嘛。” 祖渊一愣，问道：“有什么变故吗？何以如此肯定？” 黄顺说道：“我的谋划罢了，正要与祖老商议此事呢。” …… 第924章 充足的兵力 从军营出来，黄顺在一口水井边停住脚步，打上一桶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还处于兴奋状态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黄顺会兴奋是当然的，本来，黄顺一直以为襄阳方面的兵力，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万。其中，符合黄顺精兵标准的兵力不会超过五千。凭借这些兵力，进取不足，自保有余。 没想到，祖渊这回向黄顺透了实底：襄阳的兵力总数已经接近十万！要知道，刘备和孙权在鼎盛时候的兵力总数，也不过有十来万。襄阳不过一城之地，竟然集中了与刘备和孙权不相上下的兵力，这怎么能不让黄顺吃惊呢？ 吃惊过后，祖渊的解释便轻松的打消了黄顺的疑惑。因为黄顺早就知道三国时候人烟调零，所以从一开始就重视人口问题，而且当初针对人口短缺的现状，黄顺甚至还异想天开的想做人口生意，自己做打包工头，给曹操、孙权、刘备三个大主顾打工赚钱。为此，黄顺安排了荆家村的荆斤专门负责网络人口。 后来，黄顺从刘备手中租借到长沙，黄顺手上再多的人口，也填不满长沙郡这个大口子。荆斤多年来网络的人口，几乎全部填到长沙郡，在长沙郡安家落户，以务农为生。 那些可都是普通老百姓，黄顺的夏吟坊，给他们提供住房、耕地和牲口，他们只需出劳力耕种即可。又没有战事的损耗，所以，这几年，长沙郡不但成为粮食出产大户，而且人口也是蹭蹭的往上涨。再加上襄阳一带、沔阳一带，都是多年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人口增长率就很高，再加上各地逃荒而来的，实际上，黄顺管辖下的人口，已经与孙权和刘备辖下的百姓数量不相上下。 有这么多人口，自然就能有相当数量的兵力。若只算兵力总数，现在的襄阳，也是足以成为与曹操、孙权和刘备鼎足而立的天下一极。 这样，黄顺就有更足的资本加入棋局。襄阳地处天下之中，本来四面受敌，是极为不利的战略条件。但在黄顺手上，却极有可能成为黄顺纵横捭阖，左右逢源的有利资源。 一想到这些，刚刚有些冷却的热血又再次上头，黄顺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黄顺再次把头扎在水里，借助井水的凉度，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头脑。 “哈哈，黄顺！你小子想跳水自杀，别对着一桶水比划，旁边就是水井，有种跳下去呀。”阴阳怪气的语调在身后响起。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来了。在现在的襄阳，敢跟黄顺如此说话的人，不超过十个手指头。 黄顺抬起头，回头看见马谡、林卓和杨承正勾肩搭背的在那里嘻嘻哈哈着笑，“你们几个，怎么找到一起的？”杨承什么时候从长沙郡回襄阳，黄顺都还不知道呢。 杨承笑道：“襄阳自立这么大的事，我在长沙哪还待得下去？当然是飞也要飞回来。结果回来是回来了，黄顺你连个面都不露，白瞎我在长沙没黑没夜的干活。” 黄顺说道：“这不都是让襄阳自立赶的吗。你拼命往回赶，我这回来，也是天天赶场。离开这么长时间，我需要尽快掌握襄阳的情况，好进一步做出下面的安排。” 马谡连忙说道：“那你为我们几个做好安排没？跟你出去时还有些事情做。这一回来，每天净是喝酒了，半点子正事也没有。” 黄顺刚想说还没顾上你们呢，突然想起一事，大笑道：“幸好撞见你们仨，不然几乎忘却一件大事。我这里有件关乎襄阳存亡的大事，要交给你们做。就看你们能不能接的下来了。” 林卓喜道：“我们几个吃几碗干饭，你还不知道？你既然想给我们，就是我们一定能办到的。” 黄顺说道：“这事可不比以往，对你们着实有挑战。” 马谡自信道：“我就不信，凭我们几个的智慧和手头上的资源，就完不成三少的交办了。你尽管说，我们仨一力抗下。” 黄顺正好说话，杨承说道：“就这么杵在这里不好，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边吃边聊怎么样？几年不见了，见面还不喝个痛快？” “好！”黄顺虽然这些天几乎每天都是泡在酒缸里，但有些酒不喝不行。现在兄弟聚会，当然没有退缩的道理，豪气冲天的说道，“就让我们把酒话天下，谈笑定乾坤。” 林卓看着黄顺，说道：“黄顺难得显示出男儿的豪气。这里离军营不远，三少不会是刚从那里出来，军人的粗犷感染上了几分？” 黄顺道：“有兵有粮，心里不慌。有杨承为我们经营长沙，我们不缺粮；现在，我们手头也有了足够的兵力，不缺兵。兵粮都有，你说，我们怕的谁来？些许豪气算的什么。” 马谡笑道：“看来，是祖老给黄顺壮了不少胆气。我听爹说了，这两年，祖老在襄阳几乎没干别的，就是练兵。当时他老人家还纳闷，没事练那么多兵做什么。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正是为今日襄阳自立做准备呢。” 林卓佩服的看向黄顺：“你是多久前就有自立的想法的？隐瞒的真紧，连我们几个都不透露半分。背地里还做了那么多准备，你的城府没看出来，竟然如此之深。” 黄顺笑道：“我的城府真有那么深，你们还敢跟我鬼混吗？还不早被我算计成骨头渣渣了。说到底，这是祖老厉害，我们都没敢想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未雨绸缪的做准备了。等我们开始做事的时候，一切条件都已经就绪，我们只等着捞现成的。” 如此说说笑笑，四人来到酒家就位，马谡问道：“你不是说有事给我们做吗？快些说，不要让我们酒也喝不痛快。” 黄顺于是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把三人听得眼睛都直了。 “你竟然安排我们几个去造谣？这太有损我们身份了？要是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在士层混？”马谡首先怪叫着反对。 黄顺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叫放烟幕弹，用来迷惑敌人，拖住敌人的。怎么能叫造谣呢？这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必须有相当的智慧，才能做的妥帖，滴水不漏。彭威他们倒是想做，我还担心他们做不来呢。” 第925章 马谡的志向 “少糊弄我们，他们几个，统领着你的亲兵团，你能舍得把他们外放邺城几个月？想使激将计也得找个像样的由头。”杨承不屑的一撇嘴，说道。 黄顺嘿嘿笑着，丝毫没有被人揭穿的尴尬，“扮人像人，装鬼像鬼不就是你们几个的最大优点吗？这事，要是让别人去，我还怕他们泄露机密，或者反被曹丕反向渗透了呢。只有你们几个出马，我才最放心。” 马谡皱眉道：“这事非要交给我们，我们却是一头雾水，都不知从何入手。” 黄顺说道：“我去过两次邺城，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在邺城，我们夏吟坊有足够的眼线和人手，只要你们有主意，不用你们自己动手，自有人帮你们去做事。就算你们想不出主意来，也不太要紧，邺城那边的几位负责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让他们帮你们出出主意，应该还难不住他们。” 马谡不虞道：“若真是那样，那我们几个的脸面往哪搁，一并连你的面子也丢了。我们总得有点主见才是。” 林卓也说道：“这事既然是三少你想出来的，你总该心中有个大概的谱？说出来，就当是对我们几个业务指点了。” 黄顺想了想，说道：“这个就要抓住曹丕的心理了。刚即位的曹丕，最怕的就是他那几个厉害的弟弟不服，暗中反对他。弄个匿名检举信，街头巷尾唱个歌谣等，都是好手段。就是这些看着虚无缥缈的东西，查无实据，既能保护自己，又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马谡道：“可是，曹丕毕竟是世子，而且代曹操坐镇邺城那么久，他的心理早已接受自己为主子的事实。继位对他来说，不过是水到渠成，不存在一夜骤富那样的状态。我们搞这些小动作，能否成功，我表示怀疑。” 黄顺说道：“就算不成功，只要曹丕不怀疑到我们身上，就成功了。” 杨承说道：“我觉得，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有份。还不如由我们几个，堂堂正正的出使邺城，正面说服曹丕，外战不要针对襄阳。” 黄顺笑道：“你如何下说辞？外战的几个目标中，襄阳最弱，如果我是曹丕，都怕受不了这个诱惑。怎么劝止曹丕？” 马谡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与曹氏的关系却是最好的。若如此之襄阳，在曹丕继位后便受到攻击，天下士人怎么看待曹丕？以后还有谁敢心向曹氏？” 黄顺点头道：“不无道理！我也知道，曹丕主动攻打襄阳的几率不大。如此做，不过以防万一罢了。 不过，你们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你们几个前去邺城的身份，就是打着使者的旗号。毕竟，曹操去世，曹丕继位，如此大事，襄阳不可能不派人前往的。 到了邺城，如何操作，就看你们的了。你们根据形势决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时候，你们就是将在外，不用顾忌到我怎么想，怎么有利怎么来。” 马谡摩挲着下巴，说道：“曹氏剧变，对天下大势绝对是冲击。孙刘双方因此大动刀兵都有可能。相比于防止曹丕的入侵，我们是不是更应该考虑孙刘交战的可能？” 黄顺赞了一声，说道：“孙刘交战，其间自有无数的机遇。我会亲自坐镇，从中捞取好处，最好能把江陵城收回来。那就完美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白捡好处的机会。以后，我们就得依靠自己的实力了。” 林卓眼睛发亮，说道：“我们几个对荆州熟悉，去邺城的事，能换别人吗？留在襄阳等着捞好处才是肥差啊。” 黄顺说道：“你们是我兄弟，哪还分什么肥差瘦差？不管你们做什么，我还能亏待你们不成？” 杨承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我们正要找三少说道说道。现在襄阳都独立了，孔明正在那里给各方封官，我们几个却一直没有动静。不知三少如何打发我们几个？” 黄顺笑道：“你们见过皇族当中有谁出来当官了吗？真正的当权的，不在于官帽大小。你们是我的兄弟，是权力的分配者，而不是等着被分配。夏吟坊的上层改组，你们见过了？最具权力的长老会，那才是我们待的地方。就在长老院里，动动嘴皮子，具体的事，让那些大小官员操办去。我们落个自在。岂不逍遥？” 杨承摇头道：“天下未定，岂能一味想着享受？战场上拼出来的爵位，拿在手上才沉甸甸的，才能珍惜。不是吗？” 黄顺赞许道：“有志气！你们几个可都想过自己的前程了？那就跟我说说，只要可以，我就没问题。” 马谡先说道：“我要独当一面，我不愿当参谋类的角色，只帮人出主意多没意思。我要自己干一番事业。” 黄顺看着马谡，半响，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行。他们两个都可以独当一面，只你不行。” 马谡急道：“为什么？难道我的才具不如他们俩？” 黄顺摇摇头，没有说话。黄顺拒绝马谡，当然有他的原因。黄顺对梦中情形记忆最深的，就是后来诸葛亮六出祁山之第一出，战事一切进展顺利，曹真被诸葛亮的疑兵之计牵制住，不能赶往西凉一带作战。但曹真并非等闲，发觉到这一点后，便火速命令张合带兵赶往西凉一带。诸葛亮派出马谡拦截。 西凉一带险阻很多，马谡只需占据险要，以逸待劳，张合便毫无办法。可惜马谡却自恃聪明，放弃险要，与平路上筑营。张合到后，根本不理会马谡的主力，径自抢占诸险要处，以劣势兵力，反而对马谡形成了优势。马谡兵马缺粮少水，很快陷入混乱。 而在演义中，马谡犯的错更大。但背后原因都是一致的。就是马谡恃才傲物，错判形势致使一片大好局面付诸东流。此后，曹真加强了防御，诸葛亮再没有如此良机，含恨而逝。 正因为有梦中如此教训，所以，对马谡的使用上，黄顺很有原则，就是把马谡定位在军师的角色，不能让他单独领兵，主持一方。这也是对马谡的一个保护。黄顺不希望，挥泪斩马谡的剧情在现实中上演。 第926章 杨承的优势 这事如此想自然没问题，为马谡考虑的也很周到，但如何说出来，让马谡心悦诚服的接受，就不容易了。 “你的长处在于头脑灵活，不拘一格。把你外放一方，你的才具当然足以胜任。但独当一面就意味着什么都要接触，什么都要管。你太过聪明，少有人能在能力上超过你，大小事务，总是自己亲自操办才能放心。这样一来，你自己劳累不说，还容易埋没于具体事务的细节中，忽略大的走势，最关键的，是你的下人养成什么都靠你指点，靠你决策的习惯，他们就废了。 杨承和林卓就不存在你这个问题。他们与你相处日久，知道才具上不如你，从小就有听取别人意见为己用的习惯。他们独任一方，就能很自然的分权他们，启用旁人的智慧。时间长了，成就未必就在你之下。 当然，这是我的见识，或许你能做的更好。但独当一面的功劳，未必就比参谋的作用大。就像此次任务，虽然我是派你们三人去，但还是以你为主，他们俩都是给你打下手的。” 马谡满脸失落，显然还是不能释怀，林卓笑道：“马谡，你纠结这些做什么？咱们这几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说实话，也就是你，能在正事上帮到三少，我们几个，都有自知之明，能力普通，不过是仗着三少的信任和十姓的身份罢了。你要是独任一方，官职小了，你跟我们这样的放在一起比政绩，比军功，岂不是自降身价？官职大了，三少是不是还要提防你做大啊？ 你这么聪明，动动嘴皮子就能帮到三少，就不要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 杨承也说道：“就是，马谡，你若想做些实际的差事，那就从这件差事做起好了。难道，你还要跟我比，带着一群百姓种地吗？” 马谡终于笑道：“到头来还是要你们来开导我。算啦，或许我就是个动嘴皮子的命。命不能强求，我还是服从三少的安排好了。” 黄顺大喜，拍着马谡的肩膀说道：“不要以为军师好当。我告诉你，曹彰现在也是我的军师。对于曹彰，你是知道的，他曾经处心积虑的算计过我。如今担任军师，自然就会参与到我们的机密筹划中。对曹彰的使用，如何做到既用又防，我不好有什么动作，只能仰仗你，不能让曹彰认为我们外着他，又能监督到位。这个分寸很不好拿捏，但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马谡一听，怪叫道：“你这不会是报复我向你提出过分的要求？这个活计也太难操作了，我可做不来！” 黄顺嘿嘿一笑，说道：“你做不来，别人谁能做的来？我身边的军师，大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什么场合，一出面，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任何人都知代表的是我的意思。但你不是，你就是你，你是我的兄弟，咱俩是打小玩到大的伙伴，有些事情由你出面，你代表的是你，而不是我。这样，就算你处理的稍有差池，后面还有我来给你擦屁股。让我的那些人去干如此敏感的事，一旦度掌握不好，就不好收场了。” 马谡垂头丧气道：“好，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这事我还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全是些伤脑筋的活。” 马谡的问题解决了，黄顺一拍手，问杨承和林卓道：“你们俩呢？有什么志向？” 杨承说道：“我没有什么想法。日后有什么屯田的任务，交给我，我还是足够胜任的。在长沙郡，我干的就是带人开荒、挖渠的活。 我这个人爱偷懒，我发现，农户实在太好管理了。我只需在地图上做出规划，哪里种地，哪里挖渠引水，他们自己就能组织人力去完成。我只需提供他们足够的畜力和报酬就行。这样轻省的工作，比较适合我这样的懒人。” 黄顺说道：“这个活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你家在十姓中也会家境比较殷实的，再加上你是我的伙伴，钱财上根本不用担心缺乏。所以，你来负责屯田，就不会有克扣、压榨百姓的事情发生。 对百姓来说，能有你这样的清官带着他们种地营生，也是他们的福气。 而且，你是富贵之家出身，从小就见惯了家里的伙计、管家利用职权谋私利的动作。所以下面的官员有时候做出一些损公肥私的举动，你大多能够宽容对待。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下面的官员遇上你这样的上级，也算是他们的福音了。” 杨承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笑道：“我有那么好吗？我自己都没觉得。我自己不缺钱是事实。对下面的官员，我不过是觉得，让他们为我做事，总不能让人白跑腿。所以我在事先安排上，就留出一定的余地。只要别影响到农时和生产，我一般不会对他们动真格的。” “人都是食五谷杂粮长大，都有私欲，都有尊严。如何利用人管理人，着实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就凭我们自己的那点小见识，根本不足以管理好。好在我们十姓各家，都有上百年的理家经验，家里对管家和伙计的管理，就是很好的可供参考的度。这是你比别人优越的资本。好好利用，你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杨承兴奋的脸通红，连连点头道：“回家我就好好向老爹讨教讨教，争取收获更多真经。” 马谡拍着杨承的肩膀，笑道：“三少可以把你往死了用，也没顾忌什么。跟你比，我就惨喽。真不公平。” 杨承一笑，说道：“我的能耐，根本不足以引起三少的猜忌。我还羡慕你呢，竟然能让堂堂夏吟坊坊主，襄阳城城主的黄顺，对你存有几分顾忌，说出去，已经足够你傲立天下士人面前了。” 马谡点头道：“道理倒是不错。没想到，一直跟我们吹牛打屁长大的黄顺，竟然能有如今的成就！我们几位，也跟着一起鸡犬升天，想想我都不敢相信呢。” 第927章 论前程 林卓也感慨道：“这几年，要不是黄顺在面前跑的那么快，像我这样连我老爹都放弃管教的不肖之子，还不知堕落到什么程度了呢。正是想紧跟着黄顺，不要被落下太远，我才拼命努力的。现在，跟你们两个相比我自然还是不成，但跟以前的我相比，那真是变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以前在家，我那老爹都懒得看我一眼。现在，没我在，老爹喝酒都不自在。哈哈。” 黄顺说道：“不说你们，就是我自己，以前被我老子揪着耳朵训的时候还少吗？我敢想能有今天吗？一切都是从我被赶鸭子上架，去江东走了一趟，命运就改变了。捎带着，你们的命运要跟着改变了。” 马谡也说道：“前两天，我爹喝多了，就跟我说过，说他最欣慰的，就是十姓中出了黄顺这么个人物。实在太难得了。以前十姓不知多少杰出人才，想要整合十姓的力量，将十姓拧成一股绳，但最后都失败了。实在是十姓内部矛盾冲突太多，难以抱团。 没想到，黄顺与其他人不同，根本没有整合十姓的意思，而是独辟蹊径的创建了夏吟坊。随着夏吟坊的体量不断增大，自然而然的就不断吸纳十姓中人参与进去，到最后，成功把整个十姓都纳入其中。 夏吟坊是个有制度、有组织的团体，所有事情，由坊主做主。十姓被纳入后，自然就要接受坊主的领导，服从坊主的权威。十姓再有矛盾，也只能内部解决，影响不到夏吟坊的大局。 整合十姓这个艰巨的任务，被先人已经定性为不可能的事情，却在黄顺手中完成了。而且，黄顺曾经还是家长们个个头痛的问题子弟。世事真是玄妙无常，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现在，整合后的十姓已经走出了第一步：襄阳自立。以后的路怎么走，他老人家很是期待。并希望自己能够活的够长，看到十姓名扬天下的那一天。” 杨承眼冒星星，说道：“我们几个，早就是公认的十姓顶梁柱，是十姓中的顶尖人物。前些年，外人走关系，找不到黄顺的门路，就退而求其次来找我们。现在呢，黄顺的门路他们是不想了，我们的门路他们找不上，改为找其他人，辗转求到我们面前。这种感觉，我到现在都还在享受着，乐在其中。” 四人把酒谈心，追忆前情，畅想未来，不觉时光飞快。每个人都带了七八分酒时，突然林卓把桌子一拍，瞪着眼睛大喊道：“糟了！” 三人连忙问怎么回事。 林卓懊恼道：“你们两个刚才都谈了前程了，我还没说呢。现在要见上黄顺一面，难着呢。错过今天这个机会，以后我还有机会吗？不行，我得赶紧补上。” 黄顺笑着踹了他一脚：“你这点出息！你要找我，直接去踹我家门，谁还敢把你轰出去不成？” 林卓一本正经道：“就算我敢踹你家门，也架不住你不在家呀。你在外忙大事，我总不好意思带着我自己这点小九九去打扰你？” 黄顺说道：“我能有什么大事？我有自知之明，大事早就安排给比我更有能耐的人去办了。我每天里的事，几乎就是跟人喝酒、吃饭，没别的。多少人说我是甩手掌柜，我从来不否认。要是这个夏吟坊坊主做的太累，我也不会一直做到今天，早就退位让贤了。 刚才杨承说自己懒，我还没说呢，我比你更懒！能让别人做的事，我绝不自己做。只有实在推不出去的事情，无奈之下，我才自己动手。” 林卓又道：“那也不成。你跟人喝酒喝得好好的，我到你面前，求你办事。那让别人看见了，我的面子往哪搁？在别人眼里，我好歹也是夏吟坊的堂主之一，面子总是要的。” 黄顺笑道：“你真是越扯越远，你有什么前程，赶快说。以我对你的了解，肯定是从军，对不对？这个不成问题，以后的襄阳，少不了打仗。” 林卓得意道：“错！我要是那么容易被你猜中心事，那我就不是林卓了。” 此时，四人都带了酒，说话自然就少了许多顾忌，马谡嘿嘿笑道：“你的心事还用猜，都是明摆着的。小时候就仗着自己懂些拳脚，长大了，还是靠拳头吃饭。” 林卓说道：“靠拳头吃饭怎么啦？现在是乱世，懂不懂？乱世里你学问再大，嘴皮子再溜，也架不住人家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有时候，拳头硬就是真理。” 黄顺晃晃手指头，说道：“错！不是有时候，应该这么说，无论什么时候，拳头硬都是真理！” 林卓高兴起来，说道：“看，我与黄顺是一致的。我要说什么来着？被你们这么一搅和，我脑子又乱了——对啦，前程的事情，这是大事。我要说了，你们听好，我想去河西！” “去河西？”黄顺的酒都被惊醒了几分，“我们可是刚从那里回来啊。这么快，你去河西做什么？” 林卓说道：“此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想跟着彭威他们锻炼锻炼嘛。彭威他们倒是不藏私，什么都肯教我。以前我想的简单，以为打仗就是谁力量大谁获胜。谁知还有那么多道道，什么兵种配合，什么阵法演练，什么土工作业，把我自己都绕晕了。 还是河西那边好，打起仗来，就是骑兵互砍。仗着玄甲卫的威力，足以让我立于不败之地。” 黄顺说道：“骑兵对战也不是简单冲锋了事。陷马坑、绊马索等专门针对战马的手法也不少。你要是直管冲锋，保准你每战必败。” 林卓不服气道：“我们在河西也经历过几次大战，都是骑兵对冲，也没见你说的陷马坑、绊马索。” 黄顺说道：“那是要战场立威，当然要正面击败对手。真实的战场并不需要立威，只需要胜利。为了胜利，自然可以不择手段。只要别伤天和就成。譬如为了获胜，你染毒了一条河，让河流两边没有活物，这就不好了。” 林卓郁闷的搔搔头：“那我能做什么？你帮我想一个前程？” 第928章 形势发展 黄顺笑道：“马谡不是想外放独任一方吗？我不同意，但我觉得，你林卓要是如此，我举双手赞成。” 林卓疑惑道：“独当一面？我能行吗？” 黄顺说道：“独当一面在我看来其实要容易点，只要你能做到知人善任即可。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吃几碗干饭。自己做不来的事，决不去逞强。这样的你，就具备了一名好主公的品质。 而且，你的志向不大，没有野心，不存在猜忌的问题。看，你多合适独任一方啊！” 林卓说道：“既然我合适，当初在凉州城，你为什么不让我留下，而是交给了祖蓝和祖桂兄弟？” 黄顺说道：“他们兄弟俩也是我的心腹，对河西情况又熟悉，有他们俩在那坐镇，已经足够，再派你过去，浪费人手不说，反而你们之间关系不好协调，祖蓝和祖桂兄弟也会认为我不信任他们，所以派你在那里监视他们。所以，你不可能留在河西，这个道理你懂？” 林卓摸摸脑袋，说道：“除了河西那地，我们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我去的？长沙那边有杨承，显然不需要我。你不会说的是沔阳？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可不想去。” 黄顺笑道：“那可是二哥的基本，我就是想让你去，二哥也得同意才行。沔阳是我们的大后方。万一我们闯荡天下失败，最起码，还有一个沔阳地供我们退缩。所以。沔阳只能是二哥坐镇，别人不行的。” 林卓说道：“那就再没地方了啊。” 黄顺说道：“眼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我们手上有近十万兵力，仅靠襄阳巴掌大地方，怎么供养的起？总要对外拓张才行。别的地方不说，荆州的江南四郡，我们是一定要拿在手里的。 不过江南四郡你就不要考虑了，有杨承在那里，没你的份。江南四郡地处偏僻，没有仗打。那里主要就是耕种，产出尽可能多的粮食，运往江陵城囤积。 你是好动的，江南四郡也不适合你。你的安排，得给你另外安排。” 林卓垂头丧气道：“听你这么一说，短时间内我就没什么安排了？” 黄顺说道：“短时间内，就算我想安排你，你怕也不让。眼下，你们三个马上就要出发去邺城。等从邺城回来，孙刘八成已经开打。我们要从中捞好处，这样的好事，你们仨谁愿意错过？我不让你们参加都不行。 等孙刘打完仗，那时候，你的安排，就不成问题了。” 林卓喜道：“嘿嘿，还是跟着三少一路惩恶扬善打秋风来的爽快。这回对象是孙刘，油水肯定更足。” 马谡思想独立，问黄顺道：“已经有确切消息了？” 黄顺点头道：“刘备方面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只等合适时机出兵。孙权也在周密筹备应战。正好这时曹操病重，不日即将逝去。曹操一死，孙刘两方均可确定，曹氏一时无力对外用兵，绝不会放过在孙刘之间决出胜负的机会，一定会开打。” 马谡奋然道：“此战关系深远，对我们襄阳，尤其如此。邺城那边必须稳住。我明白三少派我们去邺城的意思了。 三少放心，有我们仨在邺城，一定保证邺城方面不给三少添乱，让三少能够一门心思的对付孙刘。” 黄顺高兴道：“如此就太好了！我在邺城虽然安排了不少人手，也都是精明强干之人，但他们做事，难免顾虑多多，不敢放手大干。你们就不同，同样的资源，放在你们手里，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这也是我派你们前去的原因。” …… 送走了马谡、林卓和杨承，接下来的重大事件一件紧接一件，曹操去世、曹丕即位、曹丕篡位成功，改国号为魏，紧接着刘备也在成都称帝，国号依旧为汉，为与两汉相区别，称为蜀汉。刘备称帝后，大封群臣，诸葛亮远在襄阳，依然受封为江陵郡别驾，关平则为江陵郡太守，马良封为江陵郡司马。显示刘备丝毫没有放弃江陵城的意思，誓要夺回。 很快，刘备就告天地，祭四方，于成都起兵，亲自挂帅出征江东。与梦中一样，出征前，张飞被范强、张达刺杀，没有逃过梦中天命的安排。 曹、刘均已称帝，孙权却聪明的没有跟风，而是不失时机的向曹丕称臣，同意纳贡，却拒绝了曹丕质子的要求。 与此同时，孙权全力备战，派出吕蒙为首的江东最强战将阵容：吕蒙、甘宁、凌统、潘璋、徐盛、韩当、周泰，丁奉也血书求战，允准。 孙权此次几乎祭出自己的全部家底，身边只留着诸葛瑾看家护院。孙权如此安排，还是动了一番脑筋。诸葛瑾是诸葛亮的大哥，诸葛瑾的儿子诸葛恪，又与黄顺相善。有诸葛瑾在，蜀汉的刺客难以得逞，也阻挡了黄顺那边的刺杀可能。最关键的，有诸葛瑾在，四族和东顺阁要想作乱，就得考虑考虑其中的风险，是否能够抗住。 两边均大张旗鼓的动兵，诸葛亮当然在襄阳坐不住，一天到晚的缠着黄顺，要求派兵往江陵方向赶，就近观战，以便于随时支援。 黄顺与四族有默契，双方都不参与。但又架不住诸葛亮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只远远的扎营，决不参与双方大战，严守中立。 与黄顺所料不差，襄阳兵马一动，江夏四族的兵马也动了，也是远远的扎营，并不参与双方大战。 邺城那边也有消息传回，曹丕在邺城已经弄到满城风雨，人人惊惶。倒也不完全是马谡他们的功劳。西域墨门那边出的力，甚至比马谡他们还多。 西域墨门扶持的是司马氏，曹丕即位，是他们奋起的最好机会。但要从蛰伏状态改为奋起，总得需要一个契机。契机等是等不来的，只能人为制造。于是，邺城方面的治安突然恶化，许多大族子弟夜里外出被杀，有的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于闹市。 这还了得！大族代表纷纷觐见曹丕，要求加强治安，同要求曹丕答应，允许大族蓄养一定的兵力用作自保。 第929章 果决的孙权 事出反常必有妖，曹丕不是昏庸之辈，虽然他得大族的支持得以上位，但并不就一定说他非要一切听大族的安排。允许大族自己拥兵，这是祸乱的根源，岂能答应。但大族群情汹汹，又不得不安抚。所以，曹丕忙于与大族势力进行交涉、谈判，忙得不亦乐乎，连代汉立魏这样的大事都暂且往后推迟，更勿论对外用兵了。 再加上马谡一手策划，在邺城开始找人吹风，四处宣扬各驻外大将不满曹丕为主，正在串联起兵，拥立曹植为新主子。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有大计，也有细节，不止百姓信以为真，很多朝臣也被糊弄过去，私下里开始为自己的前途做着打算。 曹丕作为当事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为了以防万一，曹丕动用了暗影卫的力量彻查此事。因为曹植是暗影卫系统的老领导，为了避嫌，曹丕只用新进人员，老家伙一个不动。 有这些烦心事，曹丕还得忙着登基称帝，可知这段时间，曹丕有多忙了，一天休息时间难超两个时辰。好在曹丕立志励精图治，精力旺盛，倒也撑得住。 曹丕被纠缠在邺城不得脱身，正好给了孙刘决战的时机。为了争夺江陵城，也为了争一口气，孙刘都几乎压上了所有家当。 派兵远远跟住的，除了襄阳和江夏的兵马，东顺阁也不甘落后，也派出兵马，准备找机会捞好处。 决战中的孙权和刘备都清楚，那些周围看热闹的兵力，只会在胜负已分之际进场抢肉吃，绝不会在双方对峙不下时突然进场影响战局。他们之间有着微妙的平衡。所以，无论孙权还是刘备，都对这些兵马的存在置之不理，眼睛里只有彼此。 刘备知道孙权占据了地形之利，开始行军时小心翼翼，部署周祥，准备了大量粮秣和工程器具，准备与孙权大战一番，比拼土工作业。 实际进展情况，却着实出乎刘备意料之外，原本设定的攻坚苦战，往往先锋部队第一回合攻城破营便告成功，大军长驱直入，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 造成如此效果的，自然是先前关平带着黄顺借于他的墨氏刺客的功劳。按关平的计划，于万军之中刺杀上将首级，风险太大，不如骚扰孙权军的补给线来的轻松。同样也能给予前线巨大支持。 但黄顺的墨氏刺客却艺高人胆大，认为关平的安排是对他们刺杀技艺的不信任，提出首先刺杀孙孙权军的领军大都督吕蒙。吕蒙一死，孙权军群龙无主，陷入混乱，在逐个刺杀其他目标，可谓事半功倍。 若柿子先挑软的捏，让敌人有了准备，以后再想刺杀大的目标，就困难了。对此提议，关平当然举双手赞成。于是，吕蒙就成了墨氏刺客手下第一个可怜的亡魂。 吕蒙就是孙权军的大脑，吕蒙一死，孙权军自然上下一片混乱。紧接着，甘宁、潘璋、韩当、凌统等将相继遇刺。只有徐盛侥幸得脱。丁奉不过一小将，根本不在刺杀之列，也得以保全。 一众大将先后死于非命，孙权军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只能各自顾各自，根本没有统一的御敌部署，被刘备大军轻易的各个击破。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相继告破。刘备大军已经开进夷陵一带。 初始刘备也是大惑不解，后来得关平的消息才知事情原委。刘备大喜，积极准备进军江陵。 可是，由于此前战线推进过快，后方囤积粮秣重地距离夷陵太远。大军随身携带的干粮不足以支撑一场大规模的行军。不得已，刘备只得在夷陵安营扎寨。 在刘备的算计中，孙权军已经被打散，失去了进攻力。当下的重心是赶快进攻江陵城，不给孙权以喘息之机。所以，刘备对夷陵大营就没有好好规划，将士们一路征战也很辛苦，时值天气炎热，刘备很体恤下情，允许下面就山林阴凉处驻扎。 这算是刘备大意了，但刘备的大意，是建立在孙权已失去进攻力的基础上，严格说不算刘备的失误。但刘备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战场外的因素，少算了孙权能屈能伸的功夫。 孙权的反应之快，甚至在黄顺的意料之外。孙权第一时间就联络了四族，要求四族出兵救援。四族当然就势提出江夏问题。要求明确江夏的地位，也就是说，江夏自立。 孙权的果决再次出乎黄顺的预料，孙权答应了！四族于是向孙权透露，四族可以参战，但若不能阻止夏吟坊参战，此战难胜。同时，四族隐晦的跟孙权提到，黄顺对江陵城很感兴趣。 孙权于是派出小诸葛恪为使者，要求夏吟坊在交战双方中保持中立。 同时，四族的使者陆琳也出发了。四族要参战，必须与黄顺协调一致。按照之前陆琳与黄顺的规划，四族参战的目的是促和。促成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现在孙权巴不得能够坐下来谈，但刘备那边发展顺风顺水，肯定不愿意坐谈，这个问题，只能由黄顺想办法解决。 与四族相比，黄顺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黄顺听到孙权答应四族江夏自立的要求后，黄顺的胃口也紧跟着水涨船高，面对诸葛恪要求中立时，黄顺当即就提出，江陵城本属荆州，归还江陵城，一切好说，不然夏吟坊没义务配合江东行动。 黄顺提这要求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孙权能够同意。换位思考，孙权不惜与刘备决裂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江陵城吗？若把江陵城归还荆州，那孙权折腾这番有何意义？所以，孙权无论如何不可能答应的。 再次出乎黄顺意料，诸葛恪代表孙权，点头了！ “你确定你现在说话代表的是孙权吗？”黄顺不敢置信，再次强调道，“你确定你做出的决定，对江东的影响吗？” 诸葛恪嘻嘻笑着，说道：“我家主公答应归还江陵城，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说。”黄顺吁了口气，这才对嘛，要是孙权如此大方，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即使吃了心里也不踏实，老怀疑其中有没有毒什么的。 第930章 匆匆筹备 诸葛恪说道：“江陵本属荆州不假，但现在是在江东手上，荆州即使收回，也是从江东手上收回。所以，江东在江陵城保持一定程度的存在，三少应该不会有异议？” 黄顺说道：“夏吟坊以商业起家，江凌城也不例外，自然不会拒绝江东在江陵城建立商业据点的要求。” 诸葛恪再说道：“但刘备方面如果也要求在江陵城建立据点，三少却要拒绝才是。” 黄顺为难道：“这样不好？” 诸葛恪笑道：“我家主公好歹也是江东之主，多少也是要点面子的。我想，要回江陵城，付出这么点代价，三少完全能够接受才是。” 诸葛恪严格说来对黄顺来说也不是外人，黄顺便也没有拿出谈判的架势来应对，笑着承认道：“如果孙权只这一条件，我确实可以笑纳。” 诸葛恪说道：“当然不止这条，还有呢。我家主公已经答应江夏自立，我家主公说了，单只四族，断然没有那个魄力运作江夏自立，夏吟坊一定参与其中。同样，若只是四族，我家主公也不会同意江夏自立，看在夏吟坊三少的面子上，我家主公才勉强答应。 希望江夏能够与江陵城一样，用作商业用途，不要驻扎重兵。同样允许孙氏的商业存在，拒绝刘备一方。” 黄顺为难道：“四族运作江夏自立，本就是以江夏为军事重镇以保安全的意思，按商业模式来，四族断然不会同意。这一条，怕是不好操作。” 诸葛恪笑道：“不好操作的还不止此呢。我家主公只是答应了归还江陵城，可没说怎么归还。三少总不至于现在就挥兵打过去接受？” 黄顺说道：“这倒是个问题。对此你家主公怎么说？” 诸葛恪摇头道：“什么也没说，临行前我特意问过，他只是说，当前紧要处理的是大事，这些细枝末节的，以后再谈不迟。” 黄顺笑道：“这岂不是又是另外一个孙权和刘备的故事吗？要是孙权一直霸占着不还，我岂不是还要出兵夺回？既然左右要出兵，那还费这劲做什么。” 诸葛恪帮孙权说话道：“如此大事，当然还是你们当事人之间坐一块谈的好。但现在孙权肯定抽不出空来处理这件事。对此，三少也要予以理解才是。 江夏城本就在四族手中，不存在交接问题。有四族坐镇江夏，孙权想霸占着江陵城不还，也不长久。所以，另一个孙权和刘备的故事，不会上演。” 黄顺捂头道：“理是这么个理，但孙权如此好说话，我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 诸葛恪说道：“就算有什么阴谋，凭夏吟坊的能量，拿下江陵城还有什么问题吗？只要孙权答应过归还，夏吟坊出兵就师出有名，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三少的不是来。” 黄顺听着点头，自言自语道：“一把好牌，如果打成那样，可真够失败的。” 沉吟了一会，黄顺对诸葛恪说道：“你且下去，容我思量思量。” 诸葛恪退下，陆琳紧接着便来，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黄顺思考。 陆琳快人快语，言简意赅，几句话就表明了来意：四族已经出兵，接下来如何运作孙权和刘备双方坐下来谈判，就看三少的了。他这次来，就是来探探黄顺的底，四族那边好做出相应准备。 黄顺说道：“要刘备接受谈判，唯一可行的路径就是战场上送于他一败。否则，刘备不可能接受谈判。这个任务，只能由你们四族来完成了。” 陆琳说道：“我们也是如此认为。既然要击败刘备，单凭我们四族的力量，怕是不够，还需要三少的协助才行。” 黄顺说道：“不要过于指望我，孔明还在我这里呢，我明面上不可能太过偏向于你们。” 陆琳点头道：“理解。我们需要三少做的，就一件事，保证一个月内，刘备不要拔营离开夷陵。” 有梦的帮助，黄顺一下明白，四族已经有了取胜刘备的良策，需要刘备待在夷陵这个预定战场。 “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回去告诉陆逊，一个月内，刘备不可能离开夷陵。”黄顺说道。 陆琳大喜，匆匆说了一句：“太好了！我这就回去禀告。” 黄顺连忙说道：“江夏和江陵城的事情，我们是不是也该商量出个对策来。孙权如此大方，其中透着诡异。” 陆琳不在乎道：“江夏城就在我们手上，他能玩出什么花样？隔着江夏城，江陵城就是孤城一座，他能有什么作为？三少多虑了。眼下军情紧急，这些细节顾不上，我要赶紧赶回去，先保证战场胜利再说。” 陆琳走后，黄顺还是心里不踏实，便找来白雪和程瑶，三人一起计议这事。 果然，白雪认为，其中不确定因素太多。黄顺所担心的江陵城，白雪反而认为情况要好一点。毕竟孙权已经点头归还，之后孙权要是推三阻四，黄顺完全可以以兵强行夺回。存在问题的反而是黄顺认为已经稳了的江夏城。 毕竟四族与孙氏的关系复杂，强行运作江夏自立，对四族来说未必就是好事。别的不说，只说四族在江夏城之外的势力，恐怕就要易手了。对孙权来说，江夏自立，四族就相当于独立于江东，四族在江夏城意外的资产，孙权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收回。这一点，怕是四族之前没有考虑过的。 “四族起家于吴郡，在吴郡的势力根深蒂固，孙权真敢把四族的实力彻底铲除吗？”黄顺有些不敢相信白雪的判断。 白雪说道：“到那时，江东已经没有刘备大军的威胁，当然可以优哉游哉的与四族谈判了。江夏城能不能顺利自立，我看就悬了。” 黄顺慢慢的点头：“不错！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想拿回江陵城，最大的可能仍然是以兵取之了？” 白雪说道：“既然我们现在就预见到问题，运作得当的话，应该还不至于。相比于城池的得失，我更担心另外一种情形。” “还有什么更坏的情况发生吗？”黄顺心里一阵紧张。 第931章 必须和谈 “无论是四族还是夏吟坊，单独与孙权交涉，要想取得现在的成果，都很难，但四族和夏吟坊联手，却能压着孙权不得不做出让步。可以说，在这次战争中，不管孙刘双方，至少四族和夏吟坊，主要目的都达到了。四族和夏吟坊的所得，都从孙权处而来，自然是孙权的所失。 当初孙刘联盟对付曹操，曹操见识到孙刘联盟的威力后，就一直致力于破解孙刘联盟。如今，孙刘联盟已然破裂，曹操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如今，四族和夏吟坊的联合令孙权蒙受重大损失，战后，孙权的第一要务肯定就是离间四族和夏吟坊，破坏二者的联合关系。四族与夏吟坊的关系恶化，才是我最担心的。”白雪说道。 黄顺却有些不以为然：“雪姐姐有些担忧过了，即使是孙刘联盟的破裂，也不是曹操主动推动的结果，是孙刘之间的固有矛盾爆发导致。我们与四族并没有矛盾，倒是有着共同的敌人。孙权要想离间我们，怕不是那么容易。” 程瑶则说道：“先拿回江陵城，控制住江南四郡，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步步拆招呗。现在我们想的再多，也阻挡不住孙权怎么想，怎么做，是不是？” 白雪说道：“告诉庞尚，注意孙氏和四族今后的动向，我们若能提前掌握他们的行动，先一步布置，才能在处处算计的谋略场里占的上风。” 黄顺正与白雪和程瑶说着呢，诸葛亮派人来请黄顺过去一叙。黄顺知道，诸葛亮一旦得知四族开始行动的消息，肯定坐不住。现在诸葛亮派人来请，黄顺心里已然有了思想准备。 果然，诸葛亮一见到黄顺，劈头就问道：“你们不是已经与四族达成默契，在战争中保持中立吗？现在四族明目张胆的参与，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们与四族形成了新共识，要联手对付玄德公了？” 黄顺说道：“我要是有对付刘备的心，还会借给关平那几个超一流刺客，帮助他们去刺杀江东的名将？再说，人家江东也不是傻瓜，前线名将接连被杀，肯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从一开始，我们夏吟坊就没有严守中立，而是悄悄的支持着刘备。既然我们早已入场，四族为了江东的利益，与孙权联手对付刘备，也不违背与我们的约定。我们能说什么话？ 再说，四族刚刚还派人来告诉我，四族不想与刘备在战场上硬拼，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胜仗也不合算。四族入局，是希望与我们夏吟坊一起，劝和双方罢兵。 我也觉得，通过前面连番胜仗，刘备的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也该与孙权和谈了，再打下去，就不是复仇之战，而是要灭江东了，性质一变，四族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论实力，刘备现在还没有那么大胃口吃掉江东，对此他自己心知肚明。见好就收，是最明智的选择。” 诸葛亮哂笑道：“见好就收？江陵城都没有收回来，怎么见好就收？除非收回江陵城，否则，谁去劝和也没用。这是明摆着的。” 黄顺说道：“孙刘本来就是因江陵城的归属而起争议，若双方仍然在江陵城归属上互不相让，那就只能把仗接着打下去了。打下去就是两败俱伤，只是便宜了曹丕那小子。 如果刘备执拗不接受劝和，那我也没办法，江陵城只能由我们夏吟坊接手过来。江陵城本来就是我们荆州的，归还十姓，也是名正言顺。孙刘双方，谁要是不服气，那就来找我，我奉陪他们接着耍下去。” 诸葛亮吃了一惊，研究着黄顺的认真程度，说道：“如此同时得罪孙权和刘备，你确定已经想好了？” 黄顺说道：“江陵城在我手上，仍然定位商业都市，不妨碍各方经商。而且，我也可以保证，江陵城不屯驻重兵，对西川和江东不构成军事威胁。至于孙权和刘备心里想的以江陵城为踏板，北上拓展，对不起，襄阳已经自立，十姓已经代表荆州势力站了起来，这条路已经不存在。十姓不会允许旁人利用自己的城池，向自己发动进攻。” 诸葛亮想了半响，说道：“要劝说主公接受和谈，不容易。” 黄顺说道：“这就要看四族的本事了。如果四族不能在战场之上挫败刘备一次，让刘备发热的头脑清醒过来，刘备当然不会接受和谈，而江东，也没有跟胜利者刘备和谈的资格。 什么时候，四族做到了这一点，我就出面，居间协调双方和谈。” 诸葛亮说道：“就怕到时候，江东作为胜利的一方，又不接受你的和谈提议了。” 黄顺说道：“那就由我们夏吟坊出面，再送给四族一败。让他们的头脑也好好清醒清醒。总之，这场战事不能旷日持久下去，必须尽快结束，否则，于我们各方都是个致命威胁。北方的曹丕还没出手呢，一旦曹丕出手，我们要还是在这里互相纠缠，就只有被曹丕各个击破的命运。” 诸葛亮说道：“看来你们已经有了一整套的对策。我既然知道四族要在战场上对主公不利，就绝不会袖手旁观，我会尽力阻止的。” 黄顺笑道：“你要是在刘备身边，或许你能够阻止的了，现在你在我这里，刘备又没有重新启用你的意思，你怎么阻止？你的最得力的帮手黄权现在又不在刘备身边，他正在督办着后方粮草供应。所以，你尽管想办法，我倒要看看，这场斗智斗勇的战斗，会演绎出怎样的精彩。” 诸葛亮挥挥手，让黄顺走开。黄顺也不强留，径直去了。黄顺也有他的事情要做，他答应的确保刘备一月之内不离开夷陵的承诺，不能放空炮，他得有所行动才行。 办法说出来很简单，只要让刘备的粮秣辎重供应速度变慢，刘备就不得不待在夷陵。问题只是在，如何做到这一点。 黄顺手下，人才济济，仅仅出于完成任务的角度考虑，根本不成问题，彭威出面，黄顺放一百个心。就算不是彭威出面，由荆恬那小子带队，也能很好的完成。 但要是顾虑到诸葛亮，黄顺就得费一番脑筋了。黄顺不想让诸葛亮知道，自己在暗中帮着四族，就像黄顺不想让孙权知道，自己在暗中帮着刘备一样。如何瞒过诸葛亮的眼睛，是黄顺需要做出一番筹划的。 第932章 黄顺的妙计 想来想去，黄顺把手边的人手扒拉了一遍，只是没办法。马超的人马，是诸葛亮不熟悉的，但马超坐镇襄阳，距离太远，等黄顺把马超的人调过来，一月时间早过去了。跟随自己出来的，都是诸葛亮所熟悉的，少了一个，诸葛亮马上就会找上自己问个清楚。 正在为难，下人报诸葛恪来到。黄顺眼睛一亮：诸葛恪是孙权的使者，上次谈完后，因为还要去拜望一下诸葛亮，就没有如陆琳般急匆匆赶回去。这回，怕是诸葛恪前来告别的。正好借用一下诸葛恪，让诸葛恪帮忙完成这一任务。 “快请！”黄顺高兴的大叫道。 …… “什么！”一番嘀嘀咕咕后，诸葛恪不能置信的叫了一声，被黄顺连忙捂住了嘴巴。黄顺充分发挥了嘴皮子溜的优势，说道：“这是江东的大事，只有把刘备定在夷陵，才有可能击败刘备。为了击败刘备，你走这一趟还不应该吗？再说，你做到这一点，就算是立了头功，孙权那边，还不得对你大加赞赏，升官加爵吗？从此你可就是平步青云了！ 而且，你这是帮助四族获胜，四族那边，你也讨了个大大的好。最后，这是我求你办的差事，做好了，我不也得对你另眼相看吗？ 你看，你只完成了一件事，却同时让我们三方都对你青睐有加。如此好的机会哪里找去？” 诸葛恪苦笑道：“好处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到，但困难呢？你可一点没提。我这次来不过带了十来个人，你的人又一个不需我动用。就这点力量，怎么阻滞刘备的后勤保障？我可不是超人，自认无法做到这一点。” 这确实是个问题，黄顺眼珠子一转，福至心来，附耳交代了诸葛恪一番，诸葛恪睁大眼睛，疑惑道：“这样可以吗？” 黄顺说道：“如此操办，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你小子头上了。你还不赶快谢谢我，还在这里推三阻四的。” 诸葛恪歪着脑袋想了想，一咬牙，点头道：“就按顺叔说的办好了。” 黄顺高兴的拍着诸葛恪的肩膀，说道：“快去快回，完成任务后，先不要回江东，战场上，意外太多，还是先到我这里来，等局势稳定后再回去。” 诸葛恪施了一礼，就匆匆退去了。诸葛恪走后，黄顺浑身轻松，想到自己临时想到的妙计，得意的咯咯笑出声来：刘备，可别怪我给你背后使刀子；姐夫，别怪我这回没站在你这边。没办法，谁让梦中天命注定，刘备在此必有一败呢？我只有跟胜利者站一边，才能捞得到好处。要是这场战争让刘备赢了，自己之前所有安排，就全废了。 正好曹彰进门，看见黄顺一个人在奸笑，问道：“三少有何好事，笑的如此淫荡？” 曹彰作为黄顺的军师，这次得以跟随前来，不是因为黄顺需要曹彰出谋划策，而是黄顺担心自己离开襄阳，把曹彰兄弟留在襄阳，万一曹彰动个心眼，把自己的布置告诉曹丕，让曹丕从谣言中抽出身来，火速带兵南下，那就不妙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黄顺索性把曹彰带在身边。 现在黄顺看到曹彰，心里道：自己身边的腹心，大都与诸葛亮关系紧密，只有这个曹彰，无论对孙权还是刘备，都看不惯。自己这回两边做算计，又要瞒着诸葛亮，有些事情，还真只有曹彰可以帮自己出出主意。 于是，黄顺神秘的向曹彰招手，让他近前来，告诉他自己的妙计，然后询问曹彰的看法。 曹彰同样惊叹道：“三少能有如此妙招，可谓神机妙算了！既然知道那黄权与诸葛亮相善，派出诸葛恪打着诸葛亮的旗号，要求黄权放慢速度，不让刘备短时间内发兵江陵城，黄权信任诸葛亮，一定会上当。 看来，在这场战争中，三少最终还是选择支持了孙权。这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论与三少的关系，孙权怎么也排不到头里，三少为什么如此相助孙权呢？” 黄顺说道：“孙刘双方无论谁最终获胜，都对我们襄阳不利。江陵城被旁人占据，江南四郡就要脱离我们的掌控，我们就不可能拿得回来。可以说，谁掌握了江陵城，就等于谁掌握了江南四郡。 此前孙权在战场上一败再败，现在我在帮助孙权，击败刘备一次，这样，我就可以出面促和了。我这个中间人可不是白当的，江陵城既然双方都想要，都不想放弃，那就都别要了，归还荆州好了。 仅凭我们夏吟坊，当然压不住两家，但到那时，怕是曹丕已经腾出手来，大军开始出动了。有曹丕的大军压力在，两家势必马上握手言和，好全力备战曹丕大军。到那时，江陵城即使不能立即归还，但置于我们掌握之下，还是可能的。” 曹彰摇头道：“恕我给三少泼冷水，现在江陵城还在孙权手上，除非以武力夺回，孙权必不放弃。” 黄顺问道：“可是，孙权已经答应归还江陵城了？” 曹彰摇头道：“做大事之人，岂会在意小信？孙权绝不甘心于江东一隅，孙权要想对外拓展，江陵城就是他的心腹大患。只有掌握在江东手上，才能安心。现在孙权付出孙刘联盟交恶的代价夺回江陵城，绝不会轻易让出，三少不要对此抱有幻想。” 黄顺沉吟一阵，说道：“看来，江陵城对孙权、刘备和我们三方来说，都是势在必得。那就看谁的力量强，谁的手段高了。谁都有不能放弃的充足理由，硬碰硬下，只能是强者获胜。” 曹彰说道：“硬碰硬的最终解决办法，就是兵戎相见。交兵一旦日久，只是便宜了曹丕。” 黄顺笑道：“便宜曹丕，你不应该乐见吗？到底是你们曹氏的基业。” 曹彰面不改色，说道：“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即使我不说，你身边自有人提醒你这点。我既然答应坐你的军师，当然要尽忠职守。曹丕身边不乏能人，我能看到的，他们也能看到。曹丕现在不动，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了而已，一旦腾出手来，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派兵扑将过来。” 黄顺叹道：“不错！所以此战决不能就拖，必须马上轧口，安排和谈。否则，对大家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第933章 中计 曹彰说道：“我倒是觉得，三少与其担心这些大风险，还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如何从孙权手上夺回江陵的问题。大风险不消三少担心，自有个高的孙权和刘备顶着。三少只需盯着属于自己的好处即可。” 黄顺说道：“你说的不错。但不坐下来，我就没法兵不血刃拿下江陵。还是要先促成和谈再说。” 曹彰说道：“和谈对三少当然有利，却不是最有利的，最有利的是四族。如果真如三少判断的那样，四族战场上战胜了刘备，挟大胜余威，和谈桌前，四族才是局面的掌控者。” 黄顺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想说，四族拿到了江夏，还想进一步对江陵城提出要求？” “人心不足，小心点总是不错的。”曹彰提醒道。 黄顺缓缓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曹彰离去。他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另一边，诸葛恪带着七八家将，于路上成功拦住了黄权的大队，呈上了伪造的诸葛亮的亲笔书信。黄权听说诸葛恪是诸葛亮的亲侄子，又知诸葛恪与黄顺走的很近，丝毫没有怀疑，很高兴的接待了诸葛恪。 黄权能得刘备信任重用，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对诸葛恪的到来，他却如此轻易就相信了诸葛恪的来意，也不能全怪黄权，谁让黄权知道的太多了呢。 诸葛亮的部署，黄权都是知道的，黄权知道关平带着刺客在暗中刺杀江东大将这事，而且也知道，那些刺客，都是黄顺的人。所以，黄权认为，黄顺在暗中帮助刘备获胜，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再加上诸葛恪还是个孩子，而且与诸葛亮和黄顺的关系都很紧密，虽然他的爹诸葛瑾人在江东，为孙权办事，但诸葛恪与其老子的关系，明显不如与诸葛亮和黄顺的关系亲密。而且，诸葛恪还随黄顺去了一趟河西，在外人眼里，诸葛恪应该算是黄顺的人。 现在诸葛恪前来，黄权认为诸葛恪代表了诸葛亮和黄顺，应该是顺理成章，不需要再经过推证了。 黄权一边拆信观看，一边随口问着一些家长里短。诸葛恪确实从诸葛亮和黄顺处来，对黄顺和诸葛亮的现状，自然了解的清楚，一问一答之间，自然没有漏洞。黄权看完信，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响，问道：“眼下江东大乱，正是攻取江陵城的最佳时机，孔明却嘱托务必缓图，这是为何？” 诸葛恪说道：“信中已然说的清楚。孙权大败，已经与四族妥协，达成一致，四族介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碍着黄顺的关系，四族的人手，关平他们不好进行刺杀，对付四族，就不能再依靠关平的刺杀行动。 四族与黄顺之间，本来是有都不参与的默契。现在四族单方面介入，四族与黄顺之间，肯定有一番交涉。此时，双方罢兵谈和，是最合理的选择。毕竟，，曹氏才是孙刘的共同大患。孙刘若在一起死掐，只会便宜了曹氏。 现在，孙权已经大败，以后再不敢轻视于我，正是谈和的最佳时机。但孔明也知道，玄德公报仇心切，必不会接受和谈。只有四族和黄顺同时介入，一起要求刘备和谈，方有可能。 孔明要求你想办法阻止刘备迅速进攻江陵城，就是为了给四族和黄顺交涉腾出时间。否则，即使四族和黄顺决议介入，而刘备已经攻取了江陵，孙刘关系再无修复可能，就不存在和谈基础，万事皆休。” 黄权点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我负责押运粮草辎重，若误了时辰，可是杀头的大罪。” 诸葛恪笑道：“效忠主公，何计身家？孔明就是个现实的例子。况且，后面还有夏吟坊，就算刘备一时不理解，要处置你，你可以暂时躲到夏吟坊来吗。等刘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召你回去。就算刘备死硬着不召你回去，我们也问心无愧不是？从此就在夏吟坊待着，一样可以为主公效力嘛。 夏吟坊都有打算整体投向刘备，算起来，你们还是刘备的人。而且，留在夏吟坊，别的不说，待遇上肯定不会亏待了你。这一点，你不会有异议？” 黄权点头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好好地，突然停住不走，如何跟下面交代？” 诸葛恪说道：“这个孔明说了，由你临机处置。孔明相信，你能处理的很好。” 黄权犹豫良久，终于说道：“好！孔明尚且为主尽忠，不计前嫌，我黄权又何惜暂时的一点名声。你回去告诉孔明和三少，这事包在我身上，拖延一月，定无问题。” 诸葛恪大喜，借口孔明和黄顺急等着回信，就匆匆溜了。 此时，战场各方都在动作，作为沙场老将，刘备的情报工作自然到位，四族的动向瞒不过他。不过，刘备此时信心十足，只要粮草辎重到位，他就可以立即发兵江陵城，四族兵马即使能够赶到，也来不及。 偏偏此时，收到黄权报告，说路上遇到山体塌方，拦住了去路，粮草辎重车辆被困在路上，动弹不得。虽经官兵上下齐心协力，在塌方中保证了大部分粮草和辎重的安全，但一时半会难以赶路，只有疏通道路后才能前行。 粮道设在崎岖的山路上，雨季里，山路塌方是常有的事，再加上黄权向来老实持重，深得刘备信任，刘备丝毫没有起疑，只能采取措施，帮助黄权尽快赶到，同时调整部署，安排将士们在夷陵多休整一段时间。 刘备被限制在夷陵不能动，陆逊却带领四族兵马主力，沿途收容孙权败兵，火速赶至战场前线堡垒：猇亭。一进城，陆逊就宣布，待后方粮草运至，立即发动对刘备大营的攻击。 陆逊在大张旗鼓的备战，刘备自然侦查的一清二楚。在刘备看来，这个陆逊着实嫩了点，陆逊原来，是疲惫之师，而自己在夷陵大营休整多时，属于以逸待劳。陆逊初来，不一门心思做好防守，反而上来就要进攻，这是速败的节奏。 不过，老到的刘备可不想跟着陆逊的节奏走，你陆逊不是要等粮草来了再打吗？我偏不如你意，我现在就找你打，而且而是堵到你门口打。看你小小的猇亭，如何守得住。 第934章 狂捞好处 虽然粮草依然未到，但刘备心里有底，因为黄权那边已经传来消息，道路已经畅通，正快马加鞭的赶过来，粮草完全接的上。刘备很清楚，击败了四族的援兵，孙权便败局已定。 就在?刘备方紧锣密鼓的准备进攻猇亭之时，陆逊的攻击更早的来到了。陆逊的那些做派，不过是演给刘备看的，实际上，陆逊根本就不想等粮草上来再打，虽然自己的兵马一路行军很是疲惫，但陆逊还是决定不做休息，一到猇亭便马上投入战斗。 陆逊敢如此违背军事常识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这次进攻，人的杀伤是次要的，火攻才是主要手段。刘备大军为了避暑，纷纷在阴凉处筑营，而且营地绵延十几里，首位不能相顾，如此火攻良机，陆逊自然不会错过。 刘备的军队正在准备着自己的进攻呢，正是防守最弱的时候，陆逊很阴险的隔营放火，充分发挥了火的作用。在火势的进攻下，刘备大军被分割成数百股，各自为战。精明的将领，还能头脑冷静，判断形势，寻找江东兵马的空隙，然后带队杀出火势控制范围，逃得一命。然而精明的毕竟只是少数，而且，就算再精明，能寻找到破绽冲出去，能否突出重围，还是要看运气的。这一战，刘备大军损失惨重。 陆逊知道此战过后，就要开启和谈，所以，他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杀伤刘备军中的中坚力量，让孙刘两方失衡的实力天平再次回归平衡。 陆逊在指挥作战，黄顺也没有闲着。诸葛亮这边见刘备大军待在夷陵迟迟不动，就预感到大事不妙，急忙找黄顺想办法补救。这个时候，就算诸葛亮不找上黄顺，黄顺也会主动出击，营救刘备军中一众残兵败将。 在黄顺眼里，这些都是肉！黄顺从战场中救出一个就是一个，而且有极大可能从刘备阵营转至自己的夏吟坊。 得财得地，都不如得人来的实惠。这是黄顺一贯的观点。所以，诸葛亮说明来意后，黄顺二话不说，立即带人出发，奔赴战场，开始灭火、救人。 战场上与江东兵马接触后，对方得知是黄顺的人马投入了战场，识趣的退下了。看来，陆逊对他们有过交代：如果碰上襄阳的人马，不要交战，让出战场。 不得不说，黄顺蓄谋已久的这次捕捞行动，在诸葛亮准确的危机感的帮助下，下网下的正是时候，黄顺带人刚到战场，就救起了刚刚率众脱离战圈的吴班、廖化和向宠。 在三将的带领下，黄顺兵马又从大火中救出了张南、冯习、傅肜等将。依着三将的意思，还要继续深入，争取找上刘备的亲兵队。黄顺却有自己的小九九，自己这一票，已经捞到足够的好处，该适时收网了。找到刘备，对黄顺可是半点好处没有。 于是，黄顺找了个借口，就退兵了。与黄顺分头行动的诸葛亮，经过一番寻觅，也救出了不少兵将，意外的，黄权竟然也在其中。 看两人说话的架势，黄权已然明白自己中了诸葛恪的计，正懊悔不已。诸葛亮心知这是黄顺安排的，但没有证据不说，事情已经发生，诸葛亮也不愿揪着黄顺不放。也就闭嘴不提这事。 毕竟，黄顺与他们不同，黄顺追求的是平衡中捞好处。前期黄顺已经帮了刘备方面很大的忙。刘备的失败，虽然客观上是中了黄顺的计谋，但实际上，还是刘备自己大意造成的，怪不得谁。 刘备的败兵聚拢在一起，神情沮丧。诸葛亮正在安慰着他们，黄顺走过来，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感激的神情。 黄顺告诉他们，江东势大，陆逊正在率兵追亡逐北，但也不要过于担心，赵云、陈到带领的白耳兵就在后方接应。有精锐的白耳兵在，陆逊兵马抓不到刘备。刘备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至于他们，还是安心留在夏吟坊，接下来，黄顺会斡旋双方坐下来和谈，等和谈结束，再回归西川不迟。 这次，诸葛亮没有补充说话，他也清楚，曹丕方面已经派出兵马，往江东巢湖方面水军大营方向集中。江东也不可能再与刘备继续在战场上纠缠。刘备新败，元气大伤，也不会再打下去。和谈就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现在诸葛亮只是担心，刘备年事已高，如今败在年轻的陆逊手上，会不会羞愤成疾。黄顺梦中预示，刘备正是此战之后去世，形势有些不妙。 这个时候，正是最需要刘备站出来，稳定大局，稳定人心，尽速恢复元气的时候。若刘备在这个时候倒下，就算黄顺能够挡住江东的进攻，但曹魏的进攻必不可免。如何应付曹魏大军的大举进犯，诸葛亮一时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诸葛亮心系刘备安危，对黄顺在自己眼前抢人的举动，就无从顾忌，任黄顺作为了。 不过，诸葛亮号称卧龙，可不是浪得虚名，先前诸葛亮就跟黄顺说过，他会全力阻止刘备的失败。现在，陆逊兵马胜局已定，刘备方面已无任何机会，但诸葛亮还有一手妙棋，此时正给陆逊兵马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后世提及诸葛亮，必然会把八卦阵与之挂钩。后世还原的八卦阵，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根本毫无威力，以至于后世都认为，诸葛亮八卦阵的传说，都是后人为了神话诸葛亮杜撰的。 其实不然，诸葛亮的八卦阵，得庞德公真传，在风水合适之处摆将出来，其威力足以吞没数十万大军。 为了确保刘备不败，诸葛亮这回真是用上了毕生所学，就在江陵上游的山水逼狭处，摆了一座石头阵。 平日里，那只是一堆平平无奇的石头，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没什么不同。但只要其中关键的八块石头上的符印发动，整座石头阵就是一座阿鼻地狱，再多兵马进去，也是九死一生。 主持此石头阵的人，诸葛亮委托为黄顺的父亲：黄承彦。当初就是黄承彦力主，才有六姓辅佐刘备一说，所以，诸葛亮相信，黄承彦不会看着刘备大军全军覆没而不管。 如果刘备大军在前方真的败退，如果江东兵马敢追过来，就发动石头阵拦住，若江东兵马敢于挑战石头阵，那就是他们嫌自己命长了。 第935章 托孤 诸葛亮没有料到的是，是四族的陆逊带兵追赶。不说六姓与四族关系良好，黄顺还娶了陆家的女儿为妻呢。黄承彦作为长辈，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陆逊陷在阵中不管不顾。 所以，当年轻气盛的陆逊义无反顾的带人进入阵中后，黄承彦便现身，告诫陆逊不要再追了，适可而止为好。 陆逊在阵中经历了噩梦一般的过程，对诸葛亮力保的刘备，再也没有任何想头，随黄承彦出阵后，便率兵后退了。 此时的黄顺，正是最忙的时候，一方面派出使者，联络孙权和刘备，促成两大枭雄再次坐下来和谈，一方面，亲率大军来取江陵城。 黄顺采纳了白雪和曹彰的劝告，没有寄希望于孙权的守信。现在，刘备大军败退，对江东已无威胁，黄顺算是完成了孙权的要求，此时向孙权主张报酬，理直气壮。 谁知来到江陵城下，却发现守城的将领换人了，换成了诸葛瑾。这下黄顺有些傻眼。诸葛瑾是诸葛亮的大哥，黄顺不可能攻打他镇守的城池。而且诸葛瑾对孙权十分忠诚，要想从他手里拿回江陵城，那是休想，黄顺都不想白费那个力气。 恼羞之下，黄顺让诸葛恪出来见他。城头上，诸葛恪从诸葛瑾身后站了出来，腆着脸对黄顺喊话道：“顺叔，对不住了，我毕竟是江东臣子，没理由帮着外人。江陵城关系到江东的战略安危，决不能妥协。顺叔，除了江陵城，你要其他的做补偿，我们父子一定帮你在主公面前说话。” 诸葛恪如此说话，险些把黄顺气背过气去：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亏自己那么器重他，几乎是手把着手教他。现在可好，小子翅膀硬了，竟然转过身来就跟自己作对。 看到黄顺的脸色难看，城头上的诸葛瑾得意的哈哈大笑道：“血浓于水，这个道理，三少年纪轻轻，还是不懂哇。我的儿子，永远是我的儿子，你跟他关系再好，始终还是隔着一层呢。哈哈。” 诸葛瑾一番调笑，把黄顺激的满脸通红，要比嘴皮子，黄顺可不惧区区一个诸葛瑾，黄顺很想就在这里，好好跟诸葛瑾嘴皮上斗一斗，但斗赢了又怎样，江陵城还是拿不回来。 所以，黄顺虽然气的浑身哆嗦，还是忍住了反唇相讥，停了一会，便咬牙切齿的下令后退。 退下后，黄顺很不甘心的召集自己的众谋士，寻求良策。结果，他们个个脸色凝重的摇头，表示有诸葛瑾坐镇江陵城，没有丝毫办法。 过得几日，就在黄顺逐渐接受了江陵城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事实时，又传来消息，孙权已经派出军队，前去接收江夏四郡了！ 黄顺向来视江南四郡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现在孙权竟然敢去染指，这让黄顺一下就蹦了起来。蹦起来之后的黄顺，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制约孙权。江陵城在孙权手上，就算黄顺强要江南四郡，隔着江陵城，也没法很好管理。 黄顺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知道了。”就过去了。 倒是旁边的程瑶气不忿，问道：“长沙郡怎么办？我们在那里投入那么大，就这么便宜了孙权不成？” 黄顺摇头道：“孙权还不至于打长沙郡的主意，除非他准备与我彻底撕破脸皮。一旦撕破脸皮，你说，江陵城我拿不下来吗？拿下了江陵城，江南四郡还不是我们的？孙权不笨，他懂得分寸的。” 不止是黄顺在郁闷，四族这些天也郁闷的不行。四族战场获胜，声望一时超过孙权。这时，孙权主动向四族提出交割江夏城的意思，同时指出，江夏如果真要自立，那四族就不能在江东其他地方有财产，所有财产必须充公。只有如此，才能划分的清楚。 若任由四族将他们分散在江东地面上的财富都转移至江夏城，那江东损失的就不是一个江夏城了，而是两三个江夏城了。这是孙权万万不能接受的。 孙权不能接受，四族同样也不能接受一下损失几个江夏城的财富。双方扯皮、谈判，最后，四族只得接受江夏城不自立，只是永久由四族占据的妥协意见。 至于黄顺提出的各方和谈，也因刘备的拒绝而无果而终。刘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江陵城的丢失，对刘备来说意味着前途的丢失，刘备对此很是清楚，所以，刘备虽然兵败，但骨头依然很硬：这次败了，回去重整旗鼓，重新再来，一定要夺回江陵城，不死不休。 刘备的意志是坚强的，但身体却不行了，在白帝城，刘备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刘备自知，不久将于人世，于是急召诸葛亮、李严、赵云等人来白帝城托孤。 黄顺知道这是诸葛亮回归成都权力最高层的关键时刻，当然不愿意缺席，在诸葛亮那里软磨硬泡的要求跟着一起去。黄婉贞和俟奴娇也都担心诸葛亮去了有什么变故，也都同意黄顺跟着一起去。借助黄顺身边强大的护卫力量，足以保证诸葛亮的安全。 病重的刘备，还是很现实的，要论刘备的真心，他一万个不情愿再把诸葛亮请回成都。但现在不行，大败之后，必须有威望足够的人出来镇住场子。自己身体没事，那当然不成问题，但现在自己不行了，要找人镇场，就必须向现实妥协。 现实就是，六姓在刘备这边，影响太大，而六姓里面，又是以诸葛亮为首，只有诸葛亮出面，才能稳住六姓的势力。西川本土势力中，刘备选择了李严，刘备自己的老人当中，刘备选择了赵云。 没办法，老人当中，能够担当大任的都陆续过世，这次大战先后，去世了关羽、张飞、黄忠，可谓元气大伤。刘备身边的老人已经不多，一直作为刘备身边护卫长的赵云，就成了硕果仅存的元老了。也只有赵云出面，才能弹压住局面。 有这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足以稳定西川大局。对于诸葛亮和李严，刘备不能完全放心，对此，刘备也只有手腕在他们之间做牵制。 第936章 黄顺的反思 这段时间，正是黄顺处于低谷的时候，孙刘大战是他早就知道，并有针对性的做了许多工作，就等着大捞一笔。没想到到头来，却被孙权狠狠的涮了一把，弄得灰头土脸。 事后，黄顺经过认真的反思，也有些想的明白，逐渐从牛角尖里走了出来。当初黄顺运作时，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胃口，要借此战把江陵城和江南四郡一起收归囊中。当初黄顺打算的，只是在战场上，从刘备阵营里拉出几员大将。就算他们最后还是回归刘备麾下，有他们在，对黄顺日后在刘备阵营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 这个初衷，黄顺不但完成，而且是超额完成，可以说，目标已经达到了。至于后来黄顺的胃口为什么一步步变大，黄顺想来想起，还是四族要运作江夏自立这事刺激到了黄顺。四族都敢运作江夏自立，自己凭什么不能把本属于荆州的江陵城收回？收回江陵城，江南四郡还不是手到擒来？ 巨大的利益前面，让黄顺忽视了孙权和刘备对江陵城的坚持。别忘了，正是都不肯放弃江陵城，这才造成了这次孙刘大战。双方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在他们看来是外人的黄顺，把江陵城拿走？如果黄顺真要强硬拿走，势必会引发下一场大战。而下一场大战，黄顺铁定就是其中之一。先不说能不能战胜的问题，黄顺无论在江东还是在西川都有大量投入在，一旦关系恶化至开战，肯定都是打水漂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如果襄阳刚刚自立，就迅速夺回江陵城，拿到江夏四郡，怕是连邺城的曹丕，也会有所顾忌。万一三方达成一致，先出手灭了荆州，那黄顺就是再有梦的帮助，也架不住三家的合力碾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最后，想通的黄顺如是安慰自己。虽然思想通了，但黄顺还是从中吸取了教训。这次刘备白帝托孤，本来黄顺的计划中，他是不准备去凑热闹的。刘备明明就顾忌他，他还非要去在刘备跟前晃悠，这不明摆着让刘备做出对他不利的后事安排吗？ 但这次被孙权和诸葛瑾联手涮过后，黄顺变得谨慎了许多，天知道托孤过程还有什么变数存在。诸葛亮一心向刘，只依靠诸葛亮，定是不行。只有自己亲自跟着，才能影响到诸葛亮，不能为了刘备，一味地答应不合理，对十姓不利的条件。 去白帝城，怎么说也是在刘备的地盘上，虽然安全上还不至于有危险，但也要做一定的准备，还不能准备的太过夸张，吓着病中的刘备就不好了。最主要还是潜意识里的隐藏实力的心思在作怪，不能让刘备认为黄顺已经强大到对他构成了威胁。虽然黄顺也知道，刘备一直在防着他，但这就是黄顺的行事风格，没法改变。 黄顺摆脱掉在孙权处失利的阴影，开始全力准备与白帝城的事。孙尚香却感觉对不起黄顺，对不起黄家。孙权做的实在太过分了点，连孙尚香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严格说，是孙尚香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没办法，这里全是黄顺的人，整天里都在说着孙权如何背信弃义，狠狠坑害了黄顺，孙尚香不可能不受影响。至于黄顺当初趁人之危，强迫孙权答应让出江陵城的事，自然不会有人在孙尚香耳朵旁边吹风。这样一来，孙尚香自然感觉是孙权理亏，黄顺是个受害者。 想到此前孙尚香为了维护孙权，与黄顺交锋了好几次，结果黄顺妥协了，但孙权却倒过头来对付黄顺，这让孙尚香感觉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孙尚香一直在瞅机会，想找黄顺谈谈。 孙尚香的想法很简单，她带人回娘家一趟，让吴老夫人出面，压着孙权，把答应归还荆州的江陵城还给黄顺。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黄顺连忙就伸手制止，当然，实话黄顺是不会说的，在孙尚香面前，黄顺说的义正辞严，“国家大事，不用女人插手。我更不会利用女人的关系，来得到战场和谈判桌前得不到的东西。你是我的妻子，就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就是，外面的大事，自有我一力承担。放着好好的贵妇人不做，操那些心做什么？ 孙权和我都是一方之主，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并不是我与孙权私交不好。就如这次江陵城的事情，孙权也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整个江东。孙权这次食言，我也没有怪他，放我在他的位置上，我也会同样食言。 还是那句话，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懂，就少插手了。做好你们女人的本分就可以了。” 孙尚香还道是黄顺在安慰她，说道：“我也想像雪姐姐、程瑶那样帮你。人家才不想整天待在家里，无聊死了。” 黄顺说道：“你真这么想，也行。与江东有关的事，你还是不要参与，两边都是你的亲人，你帮哪边都不合适。我这回马上就要去白帝城，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那刘备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到时候，有你忙的时候。” 孙尚香吐吐舌头，说道：“我哥都把人气成那样了，我再去，还不得被刘备的人砍了啊？我可不去，要去，你还是找雪姐姐和程瑶好了。” 黄顺看着一脸娇憨的孙尚香，心中一暖，伸手搂过来，柔声道：“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做事不再多少，有心就行。你看吟霜多好，大事小情也不参与，活的多潇洒自在。” 提起陆吟霜，孙尚香就一脸的委屈，“他们家也在我二哥面前受挫，这几天，她可没少数落我。” 黄顺笑道：“这有什么，她又没有背地里说你坏话，而是有什么话当面跟你说清楚。这说明，你们还是好姐妹嘛。难道，她对你有话讲，不对你说，背后里去嘀咕你吗？” 孙尚香摇头道：“陆吟霜虽然霸道，还不至于如此小人。这点，我还是相信的。” 黄顺说道：“就是啦，你们都是女中豪杰，以后要学着好好相处，不要让两家的事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现在，你们的身份，都是我黄顺的妻子，你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有火气，也要一致对外才是。” 第937章 诸葛瑾的心思 安抚住了孙尚香，黄顺继续筹备去白帝城。江陵城黄顺虽然得不到，但进出自由还是可以的，夏吟坊江陵分舵的运营也没有受到影响。在江陵城，黄顺也是诸葛瑾府上的座上宾，两下里往来还挺频繁。 借着黄顺的光，诸葛亮一众人去白帝城，也可以从江陵码头出发，沿江直上，直趋白帝城。 诸葛瑾知道黄顺就要去白帝城，以诸葛瑾的智慧，也大概能猜到刘备命不久矣，有份去白帝城的人，都是刘备的心腹重臣。黄顺要跟着去，一定程度上已经说明黄顺的倾向。 放在别人眼里，譬如孙权，对此肯定极为担心，会害怕黄顺与刘备达成什么一致，联手暗地里阴他。但诸葛瑾不怕，诸葛瑾太了解黄顺了。 孙权和刘备两边，黄顺前期都做了大量的运营，对两方面都有深入的影响力。现在黄顺已经在襄阳自立。在诸葛瑾看来，现在已经到了黄顺收获的时节。孙权和刘备两边，到底先收获哪一边，就看黄顺与哪边走的更为密切了。 孙刘大战时期，明显的黄顺与江东走的更为密切，与四族的往来不断，与东顺阁也加强了往来的频率，这让诸葛瑾极为担心，为此不惜在儿子诸葛恪面前低头，说服诸葛恪站在孙权这边，共同对付黄顺的威胁。 虽然借助自己和儿子与诸葛亮和黄顺的关系，暂时挡住了黄顺伸向江陵城的魔爪，但诸葛瑾心中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如果江夏城果真自立，江陵城就是孤悬上游的据点，江东不可能长久占据，早晚是人家黄顺口中的肉。 而江夏城的归属上，孙氏的力量与四族的力量时不相上下的，黄顺的态度最为重要，如果黄顺偏向于四族，江夏城肯定能够成功自立。这一点，诸葛瑾从没有怀疑。 论关系，怎么看也是铁定的事实：黄顺会帮助四族，夺取江夏城。这正是诸葛瑾最为担心的。但诸葛瑾能够帮助孙权暂时守住江陵城，却对江夏城的归属无能为力，只能待在江陵城，无力的等待最终结果出现。 最终的结果却是让诸葛瑾喜出望外：孙权与四族达成了一致，只是允许四族永久盘踞江夏城而已，江夏城并没有自立。 永久盘踞与自立，虽然表面上看差不多，但实际却是量与质的区别。只要江夏城还归孙氏管辖，江陵城就不会孤立。有江陵城在上游，江夏城即使让四族占据，也成不了大气候。 这一轮一系列的较量，至此可以说，以孙权的全胜告终。对此结果，诸葛瑾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实力强大的四族和黄顺的联合，会在一系列的谈判中被孙权各个击破。 尤其是黄顺，按诸葛恪的说法，对于孙刘此次大战，黄顺早有预料，并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以黄顺手下的人才济济，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走出如此失策的棋步。所以，诸葛瑾有理由怀疑，这背后，一定有黄顺更为深远的布局。 最能让诸葛瑾接受的理由，就是黄顺在此次孙刘大战中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孙权，而是刘备。对孙权，只是虚晃一枪而已，对刘备，才是真正的杀招。 现在看来，黄顺的选择无疑是明确的，孙权尚在壮年，而刘备却已经病入膏肓。一个是雄才大略的孙权，一个是未经世事的刘禅，要对付，黄顺当然会选择更容易对付的。 而黄顺的实际行动也证明了诸葛瑾的这一猜测。诸葛亮受命去白帝城，本来跟黄顺没有关系，黄顺却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去，这就是非常重要的风向标。 不管黄顺与刘备之间的故事如何发展，作为局外人的诸葛瑾对此显然是乐见的。毕竟，黄顺这股祸水西移了，江东最大的威胁消除了不说，还能进一步获得一强力外援。既然黄顺的目标不是江东，黄顺无疑就由敌转化为友，而且还是关系最铁的那种。 站在诸葛瑾的立场上，如此推断，算不上错。有一点，诸葛瑾是对的，那就是江夏城的归属上，黄顺保持了中立，既没有帮助孙权，也没有帮助四族，这直接造成了孙权的大胜。 黄顺做出如此选择，是在接受了白雪的建议之后做出的。当初白雪就提醒过黄顺，一旦四族与十姓的联手重创孙权，痛定思痛的孙权，下一步的重心就是运作破坏四族与十姓的关系上。 也就是说，对孙权来说，他的主要敌人，不再是曹氏，也不再是刘备，而是四族和十姓。这一变化，无论是对四族还是十姓，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四族就算成功运作了江夏自立，但因为江夏失去整个江东，四族显然不愿。成为孙权重点打击对象的四族，必然难以支撑，最后的选择只能是依附荆州，失去自己独立的存在。 十姓刚刚运作襄阳自立，最需要的事平稳的发展环境，先慢慢发展自己。如果自立之始就夺回江陵城和江夏城，那十姓的形象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形象，这对十姓长远的发展，极为不利。没人愿意与十姓联手、结盟。 现实中，实力最强的始终是曹氏，十姓若没有旁人联手，显然不是曹氏的对手，一旦曹氏改变对襄阳的态度，十姓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所以，在白雪看来，这次孙刘大战，虽然黄顺面前，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拿回江陵城和江夏城，但在自身羽翼尚未丰满的情况下，还是要拿出壮士断腕的心态，拒绝这一诱惑才是。一切要着眼于长远，不能因为眼前小利误了大局。 黄顺的大局，显然不在江陵城，不在荆州，而是在西川。因为十姓中，最顶尖的人才显然是诸葛亮，诸葛亮的所在，才是十姓的经营重心。 事实上，此前黄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提前弥补梦中诸葛亮的不足。梦中诸葛亮六出祁山而无果，最终病逝五丈原。就是因为出路单一，没有外援。 而现在，黄顺经营荆州，就是为诸葛亮经略中原，多了一个出兵口。黄顺经营河西，就是为诸葛亮提供了一个强力外援。 现在，这些辅助条件都已逐渐成熟，如果黄顺因为自身实力的膨胀和现实条件的促成，就偏离了当初的初衷，这是缺乏战略定力的表现，不是做大事者的表现，是要不得的。 第938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再说，得到江陵城的代价，是被孙权行离间之计，让四族与十姓的关系恶化，这样的代价，也确实不是黄顺愿意看到的。虽然白雪的建议，当初黄顺没有点头，但白雪的话，黄顺总是重视的，回去三思之后，还是采纳了白雪的说法。 说到底，还是现在的黄顺，实力还是不够。虽然以目前的夏吟坊的实力，支撑襄阳自立，已经是绰绰有余，但放在天下这盘棋局上，与原有的棋手曹操、孙权、刘备相比较，黄顺无疑是最弱的。 作为最弱的一方，要想站稳脚跟，只能龟缩，采取老虎不出窝的策略，埋头发展才是正道。若为了一个江陵城，就早早暴露自己的野心，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借助此次孙刘之战，黄顺完全可以与四族联手，给予孙权重创，并且还可以有一系列后手，可以逐步置孙权于死地。但这样的理想局面，是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的战略摆沙盘，没有考虑到曹氏和西川刘氏的介入。这样的沙盘，想想可以，拿来作为行动指南，就有些纸上谈兵，有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意思了。 何况，盯着孙权不放，一步步紧逼，还会造成自己与孙尚香的对立，造成家里的不和。自己当初选择从刘备手中硬抢过孙尚香，本就是为了避免梦中孙尚香的悲惨结局，如果嫁给自己，反不如梦中嫁给刘备过的快活，那自己何苦多此一举？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在江陵城一事上冒进是要不得的。放手江陵城，对外显示自己人畜无害的表现，进一步强化自己在世人面前，只重视买卖，不重视攻城夺地的形象，不但以此麻痹曹丕和孙权，还能帮助自己更顺利的打进西川内部，减少过程中的阻力。 四族在此次孙刘大战中表现过于激进，过于着急于运作江夏自立，已经引起孙权的警惕，接下来，孙权一旦稳定住局面，下一步，按梦中的设定，孙权就要一步步对四族开刀了。到那时，四族为了自身安全，只有更加紧密的依靠自己，我主彼副的关系由此得到确立，从此不再存在被第三方从中离间的可能。 在这件事上，自己可以说成全了孙权，在孙尚香面前，成功树立起自己的形象，日后就算自己再次对孙权开刀，孙尚香也不会一味站在孙氏一边，自己与孙权的关系，不会影响到自己与孙尚香的感情。 有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正是这个道理。黄顺选择从江陵城后退，确实给予自己更大的战略回旋空间。而且，这个退步，很是自然，完全没有任何雕琢运作的痕迹，除了诸葛瑾这般有心人，绝难从中发现什么猫腻，堪称战略转身的典范。 说了这么多好话。当事人的黄顺，当初显然没有这份好心情。江陵城的丢失，他还是很在意的，只是他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诸葛瑾占据着江陵城，他也就不去想江陵城的事了。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只能加强运作接下来的白帝城之行了。 去白帝城，除了带着关平等关氏兄弟，还有从战场上收拢回来的刘氏败将，黄顺自己，则还是带着彭威四兄弟，还有白雪、程瑶，只是此行多带了一个萧凝。 论身手，自然是程瑶为高，但论隐匿身形，打探秘密，萧凝可谓位列天下顶尖高手。白帝城到时候定是云集刘备麾下所有心腹重臣，如此关键的节点，情报的收集极为重要。在没有事先布置的情况下，萧凝的身手就值得倚重了。 萧凝跟着前往，王穗不甘心，也想跟着，自然被黄顺所拒绝。萧凝跟着，就是一个不公开露面的人，不能让刘备看到萧凝，便想到萧凝背后的墨氏。如果再跟着一个王穗，让刘备再借此想起王穗背后的河西，那刘备还不得顾及黄顺到死啊。 黄顺的想法，诸葛亮自然心知，但这个时候，刘备确实需要黄顺的力量加入。只有加入黄顺的力量，才能确保刘备在荆州占有一席之地，将来保住荆州这一外出的据点。 而且，刘备新败，上下丧气，只有黄顺夏吟坊的加入，才能最大程度的稳定军心。说句不好的话，万一刘备真的就此不治，曹丕和孙权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会在战场有动作。到那时，如果没有黄顺的力量，仅凭西川的兵力，显然是不足以抵御的。 所以，虽然明知黄顺这个药方副作用很大，但为了治病救人，也只能先服下再说。让诸葛亮稍稍放心的是，对于黄顺，他还能掌控的住，黄顺还算听他的话。而且，就算诸葛亮不行，还有黄婉贞呢。诸葛亮可不止一次看到黄婉贞在黄顺面前耍无赖，而黄顺却只能乖乖听从的事例。 所以，诸葛亮对黄顺入川的事，一下就变的热心起来，甚至还害怕黄顺中途变卦，不止一次找黄顺确认过此事，还当着关平等将的面让黄顺表过态。现在，一众人都知道黄顺此去白帝城，就是去拜见主公的，士气自然高昂，同时，心中对诸葛亮和黄顺的崇拜，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尤其是对诸葛亮，当初刘备怎么对待诸葛亮，军中都看的清楚，现在诸葛亮不计前嫌，在刘备最为衰弱的时候，仗义出手，还带来了十姓的中坚力量：夏吟坊。在关平他们看来，这回十姓是下了血本，彻底的押宝刘备，不再留手了。诸葛亮，自然就被他们当成了拯救时局的大英雄。 黄顺和诸葛亮光收拢的残兵败将，就是三四千之多。这次去白帝城，当然没有全带去。带过去，这些人就不再是黄顺的了。这点黄顺很清楚。所以，黄顺找了一个很简单的借口，只说从江陵城出发，人太多不好，而且，白帝城城小粮薄，支持刘备的败兵就够呛，再加上这些人，就更是雪上加霜。 既然已经决定归入刘备，这些兵，留在荆州，就等于留在前线，起到的作用更大。诸葛亮对此，当然也只有点头的份。有黄顺的夏吟坊在荆州，黄顺的实力越强，荆州方向吸引敌人的注意就越大，就能吸引更多的敌兵在襄阳方向。这样，诸葛亮从汉中一路出征，压力就小了很多。 第939章 李氏兄妹 黄顺率众从江陵城出发，沿水路往白帝城进发。一路无话。夏吟坊的招牌，足够让孙刘两边同时放行，没有任何留难。 一踏入白帝城的范围，气氛明显变感觉不一样。士兵在城里城外、眼界逐巷的巡逻，神情凝重，即使本该人声鼎沸的菜市场，此时人们脸上也多了平日不多见的凝重，讨价还价声音不再，多是步履匆匆，采购完生活所需，然后再匆匆离去。 萧凝东张西望着，看着城里的一切，摇摇头说道：“看来刘备情况不妙。这里的人们已经是紧张过度了。” 诸葛亮脸色很是不好，只说了一句：“你们先住下，我跟关平、关兴、关索和关彝先去行宫，天子脚下，你们不要造次。” 其他人都小心的应是，只有黄顺满不在乎的随便点头。刘备这个天子，黄顺还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天下枭雄之一，自封的天子罢了。 诸葛亮带着关氏兄弟匆匆离开，黄顺则带人继续前行。前来接应的官员带着他们来到驿馆，为他们安排房屋。这些琐事，黄顺自然不会过问，自己离开大队，在驿馆里随意的溜达，漫无目的。 一片安静中，一处角落里的喧闹引起了黄顺的注意：在这里，人们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口，何人敢如此放肆，大声喧哗？这样的“英雄人物”，黄顺当然心生亲近之情，想去认识一下。 黄顺信步走过去，后面跟着荆恬和程郊，还有萧凝也跟在后面。拐过弯，就见一对青年男女小情侣，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着什么。 黄顺故意放慢脚步，留意他们说什么，听了一会，倒也弄明白他们为什么争吵。原来，女的想要出去玩，男的不许，就因为此，便吵起来了。 看那女孩，长得有几分清秀，却是十分的娇蛮，此时正扭曲着身体，向男青年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个男青年，二十岁出头，长得剑眉朗星，一表人才，再看二人衣着，就知二人是官宦人家出身，而且是刚从成都过来。 在这个时候，能够有份从成都千里迢迢赶过来，他们父亲的身份，一定不简单。黄顺做了如是判断后，便起了结交的心思。 “二位好兴致！”黄顺走过去，拱手示意，调侃道，“这里人人大气不敢出，你们却能旁若无人的争吵。我们初来乍到，对城里情况不熟，二位若是要出驿馆逛城，可否带我们一起？” 女的眼睛一亮，立马说道：“看，又不是我一个人想出去，他们也想。这下你总没话说了？” 男青年毫不松口，说道：“爹临走前说了，只让我们待在驿馆，不能出去。他们想出去，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行！” 黄顺抚掌笑道：“这里有没有敌情，为什么不能出去？新到一个地方，任谁都是好奇的，你作为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好奇心都不能满足身边的女孩，也太不称职了。” 男青年一愣，问道：“你何以知道我们新来？” 女孩踹了男青年屁股一脚，嗔道：“笨！本地人谁会来住驿馆？再说，我们一身蜀衣装束，明眼人一看就知我们是从成都来的。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男青年神情一下肃然，向黄顺拱手道：“成都马军都尉、禁军统领兼内宫行走李政，父亲乃梓潼太守、镇远将军、领荆州牧李严，这是舍妹，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黄顺心中恍然：原来是李严的儿女，难怪会出现在这里。李严日后是蜀国重臣，与之交好，自然非常有必要。 “襄阳黄顺，正是在下。”相比于李政的啰嗦，黄顺的自我介绍，简洁明快，效果却比李政的话好得多。 女孩一听前来搭话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黄顺，眼睛里立马全是崇拜的小星星，“你就是那个夏吟坊坊主的黄顺？太好了！今天我可见到真人了。” 这种类似后世明星与粉丝见面的情形，黄顺经历多了，眉梢都不带动一动，脸上浮现自己对女人最有杀伤力的微笑，点头道：“正是在下，姑娘以前听说我的名字？” 少女掩嘴咕咕笑道：“天下谁人不知黄顺大名？我还在小时候，黄顺这个名字就已经如雷贯耳了。” 黄顺继续保持着自己最优雅的状态，说道：“看你如此崇拜的样子，关于我的传说，一定是把我夸上天的了。” 少女咯咯笑道：“恰恰相反，在成都，人人都说你是冷酷无情的大奸商，不忠不孝，毫无廉耻，还是个超级大色魔。” 黄顺小小惊讶了一下，笑道：“那你见到我，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激愤才是。怎么会……” 李政刚要说话，却被少女急忙打断，自己抢先道：“我才不会轻信那些传言呢。对待谣言，就该剥丝抽茧，去伪存真，才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揭去那些传言的凶恶表层，露出来的，就是一个大英雄黄顺了。” 黄顺始终看着少女，眼角也没落下李政脸上苦笑摇头的动作，心知大概怎么一回事，嘴上却夸道：“小小年纪，就能不从众，独立思考，只这一点，就已经强过世上大多自以为是的男子了。” 得黄顺称赞，少女脸上立刻乐开了花，连忙说道：“我叫李晴，你记好了。” 黄顺点点头，正要再说话，萧凝说话道：“小姑娘，如果你能在黄顺面前保持镇定，不是表现出现在这般花痴样子，我就佩服你了。” 李晴立即不满道：“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 萧凝摇头不语。李政这得到机会说话，“妹妹，不信你就回家照照镜子，你现在这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傻子都看得出来，阅女无数的黄顺能看不出来吗？你要是想在黄顺面前要个好印象，最好表现的矜持些，哪怕刚才跟我一副张牙舞爪的母老虎样子，也比你现在的表现强。” 李晴一下捂住了脸，连连跺脚道：“真的有那么明显吗？羞死人了。” 黄顺说道：“向往大英雄，渴望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是每个少女都会做的美梦。这没什么可丢人的。黄顺既然在你心中是个英雄，你对他心怀向往，很正常。只是今天见到真人，让你多少有些失望？” 第940章 进宫 李晴非常开心道：“恰恰相反，能够白手起家的人，我的印象里，黄顺一直是一位虬髯大汉，一身肌肉。没想到，今日一见，就是个文弱小书生，反差之大，让我都感觉人设崩塌了。” 黄顺还要说话，彭威远远的跑过来，告诉黄顺：“刘备那边派人紧急请黄顺过去一趟，人就在房内等着呢。” 黄顺皱皱眉头，说道：“刘备那老小子，找我做什么？不会又想从我这里捞什么好处？” 彭威一愣，显然没料到黄顺会如此说话。荆恬接口道：“他找我们少爷肯定没好事。再说，谁说他请我们就非要去的？要我说，少爷跟李晴小姐在这里聊天正高兴着，就先让那边等等好了。” 彭威这才看到眼前还有一男一女两位外人，顿时心领神会，说道：“刘备那边是老相识了，这边少爷新认识的朋友，当然要先紧着这边了。我知道回去怎么说了。”说完，彭威就要往回走。 他们几个的说话，真把李政、李晴兄弟吓着了。 “皇帝召见，是你的荣幸，你还敢推三阻四讲条件？”李晴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李政则连连摆手，说道：“皇上召见，你还是赶紧去。要是让皇上知道，你在我们这里耽搁，不止你有罪，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妹妹，我们还是赶紧回家。” 这回，李晴不再任性了，乖乖的跟着离去，只是一步三回头的十分不舍。 黄顺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对彭威说道：“那我们也回。肯定是姐夫跟刘备说了我们的事情，事关重大，刘备要亲自见我了。” 彭威说道：“孔明那边也捎出话来，刘备情况很不好，这次是安排后事。让少爷过去的时候，言语谨慎些。对一个快死的人，总要有起码的尊重。” 黄顺哂笑道：“姐夫就是小心，我是那种不着调的人吗？人家好歹也是天子，我再怎么牛，也是臣子，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回到驿馆房间，一位内侍打扮的人，正在那里等的团团转，看见黄顺进来，确认了身份，没有马上带着黄顺去，而是先絮絮叨叨的向黄顺介绍礼仪，告诉黄顺，待会怎么走，走几步，怎么行礼，说话，怎么听训等等，把黄顺的头听得足有两个大。 “打住！”黄顺说道，“刘备当皇帝没几天，还不至于就忘了以前。我是个粗人，刘备素来知道，他不会在意我的失礼的，你还是赶快带我前去见刘备，误了大事，你吃罪不起。” 侍者惶恐的连连说道：“皇上的名讳也是能混叫的？死罪，死罪！” 黄顺说道：“要是你非那么死脑筋，一定要守着你那套所谓利益，那也行，我脑子笨，要学会，怎么也得十天半月。你要是觉得皇上等得起，你就在这里慢慢教，反正我不急。反正不是我要见刘备，是刘备要见我。” 面对黄顺这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侍者也是没了脾气，只好先带着他过去。去了交给领班，把黄顺的态度跋扈情况告诉领班，他就算完成任务，之后黄顺惹出什么祸端，就跟他没关系了。侍者如是想着。 领班到底比这位侍者见识的多，听完侍者的小报告，不仅没有夸奖侍者做事认真，反而连连向黄顺赔礼道歉，说他一时疏忽，没有交代清楚，惹出这么多事来。 侍者一脸的不可思议，直到被领班支走后仍是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领班带着黄顺，继续往里走，边走边向黄顺说道：“皇上的情况不是太好，孔明是最晚赶到的重臣。今天，所有来人都已经在皇上那里集中，皇上有话吩咐。” 黄顺听得不断点头，领班不愧是领班，寥寥数语，就向黄顺介绍了大量的信息。看来，刘备不是单独见他，而是与其他人一起。难道，自己也在托孤之列？黄顺可没敢如是想。 可能是要交代重新夺取荆州的事，绕不开自己，这才自己叫过来。黄顺心里紧张的做着盘算。 领班带黄顺走了一段路，交给另一位内侍，自己就离开了。看样子，眼前这位是刘备的心腹内侍，对黄顺的情况很是了解，单独与黄顺走在路上，黄顺在沉默，他主动说话道：“坊主愿意在这时候回归大汉朝廷，我们这些做小人的，都非常感激坊主。眼下朝廷大事，怕是只有坊主才能撑得住了。” 黄顺惊讶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说道：“看来朝廷大事，你知道的不少吗？” 内侍谦卑的说道：“在皇上身边待的时间多了，自然听得就多了。今天跟坊主说这番话，已经是违反宫内内侍规定，但我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就是想当面向坊主表达小人的崇敬之情。” 黄顺说道：“你很会来事，好好做，我看好你，你很有前程。” 内侍连忙谦虚了几句，便不再多说话。这个时候，黄顺更不准备多说话。此处已是刘备的深宫大内，能有份在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刘备的心腹，谁知他们是不是来套黄顺的话的。 在不明情况的情况下，沉默为金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且，黄顺反而能够从他们的说话中，了解到这里的很多最新信息。 再走过一段路，终于看见诸葛亮的身影，诸葛亮担心黄顺一路上出什么意外，一直关注着来的路上，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黄顺来到的人。 诸葛亮疾走几步过来，拉着黄顺小声说道：“待会我们会一起进去见皇帝陛下，你不要乱说话，皇上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好。皇上身体很不好，不时昏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要见他，必须等在这里，等着他从昏迷中醒过来。” 黄顺听得不断点头，同样悄声问道：“你进来这么久，还没见过刘备？” 诸葛亮说道：“没见过，怎么把你叫进来？我知道，你跟皇帝之间，关系并不融洽，但皇帝非比凡人，他也知道，此次大败之后，蜀汉朝廷需要你这样的人站出来支撑。这次能让你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便足以说明问题。” 黄顺点头道：“如果刘备真有如此胸襟，容得下我，容得下夏吟坊，我不介意做他的忠臣。” 诸葛亮拍拍黄顺的肩膀，说道：“这才像样。” 第941章 等候 两人没说几句话，关平兄弟就紧跟着迎过来了。相比诸葛亮，他们显然很惊讶黄顺竟然也来到了这里。相比之下，还是年龄更长的关平，隐隐猜到黄顺来到的原因，说道：“三少，如果荆州有战事，我们兄弟几个，愿意效力三少麾下，血战沙场。” 黄顺摇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如何调兵遣将，可不是我们私底下说了算。我们上头有天，这事，是天说了算。” 关平点头表示理解，关兴等人说话就不客气了，“刘伯父就算是皇帝，也管不到你的夏吟坊？我堂堂大坊主，这点事还做不了主？” 面对关兴孩子气的问题，黄顺不便于回答，还好有关平在，一把把弟弟拉到一边，告诫他说话小心。 这边的动静，渐渐吸引了所有正在耐心等候人的目光，赵云看见黄顺，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问候了几句，便叹息道：“如果三少早来几天，局面或许就不是现在这般了。” 黄顺知道赵云所说的是黄顺要是在战争时期就明确加入蜀汉一方，此战肯定是另一番结果。 “世事难尽如人意。那时，就算我想，皇帝陛下也定然不允。一切都有定数，我们只有平静接受才是。”黄顺轻轻回了一句。 赵云轻叹道：“皇上有时想的确实多了些。希望老天保佑，让皇上安然度过此劫，只要我们蜀汉的力量能够再次凝聚，我们就可以横行天下。” 黄顺瞅了赵云几眼，没有接话，心里却因此起了不小的波澜：此前只知赵云是员优秀的武将，在梦中，后世更是把赵云评价为三国时期数一数二的顶级武将。但赵云从来没有在政治方面有过什么建树。但今天这番话，足以说明，赵云对政治也很有见解。 一句“力量再次凝聚”便说明，在赵云心中，对孙权的大战，撇去战场失败的因素外，导致失败的内在主因，是蜀汉内部力量分裂了。分裂的标志便是代表六姓的诸葛亮被疏远，导致与孙权做殊死一战时，代表六姓力量的夏吟坊作壁上观，并没有出手帮忙。 这次在行宫深处看到黄顺的身影，赵云自然能够想到，刘备已经想通，开始重新重用六姓。可惜脑子转过弯来的刘备，却已经是命不久矣。所以赵云才会感慨，希望上天能给刘备多一些时间，让他自己弥补自己的失误，一手整合蜀汉力量。 在梦中，白帝城托孤的桥段，是没有赵云什么事的。现在，在这里看到赵云的身影，再加上黄顺对赵云的刮目相看，黄顺明白，在刘备这些托孤重臣中，赵云的地位，堪称中流砥柱。 无论是诸葛亮还是李严，背后都有强大的本土力量支持，只有赵云是一直跟随刘备的老人代表，对刘备最为忠诚。蜀汉要想重新崛起，离不开诸葛亮和李严，但蜀汉要想不变质，不改姓，就只能依靠赵云。 想通这点的黄顺，说话自然谨慎了许多。此前赵云一直在政治上没什么表现，看来不是不能够，而是有意的韬光养晦，暗地里观察各方势力的动作。既然看清楚了这一点，黄顺当然不会轻易在赵云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牌。 “成大事者，总有很多身不由己。对此，孔明和我都没有什么怨言，子龙还是坦然接受。”黄顺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黄顺的说话，显然让赵云吃了一惊，一会才说道：“三少果然老成了许多，不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被人一激就炸的毛头小伙了。” “彼此彼此，岁月蹉跎，人总会长大的嘛。”黄顺说道。 这边说着话，那边孤坐等待的李严，也站起来走了过来。赵云主动介绍了他们，两人互相致意后，黄顺便主动说道：“适才在外面与李政兄妹偶遇，相谈甚欢。日后有机会，一定府上拜访才是。” 李严失笑道：“李政古板的很，你能与他相谈甚欢着实不易。倒是妹妹李晴，快人快语，陌生人前不欺生，相处的来。” 黄顺说道：“知子莫若父，不错，确实大部分话语，都是妹妹包办。” 谈起儿女，俩人的关系立刻拉近了许多，此前因为刘备病情带来的压抑气氛，也缓解了不少。 听黄顺和李严各自说着自己儿女的难管教，赵云也加入道：“我那两个儿子，也着实令我头痛，一天都不让人省心。” 黄顺说道：“你说的是赵统和赵广？他们兄弟俩多优秀，你别不知足了！跟我比，他们已经算是老实孩子了。” 赵云说道：“哥俩这回也跟着来了，我想，你们会有共同语言，且让他们闹腾你去，我是受够他们了。” 黄顺喜道：“他们也在白帝城？” 赵云说道：“本来是没他们的份的。李严从成都赶过来，带着李政和李晴兄妹，他俩在成都玩腻了，不知怎么跟李政商量的，就偷偷跟着也来了。这事皇上还不知道呢，要是皇上知道，少不得治他们一个擅离职守的罪过。” 黄顺笑道：“他们小小年纪，已经有军务在身了啊！皇上不是那种古板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等见过皇上，我回去就找他们哥俩去。当年江陵城一别，就再也没有见面，真怀念当时的时光呀。” 这边说着话，那边几个内侍步履匆匆赶过来，悄声催促道：“皇上醒了，等着见大家呢，快进去。” 众人连忙整衣肃容，自动排成一队，赵云领头，跟着内侍往里走。关兴等人也想跟上去，却被关平伸手拦住。这个场合，可不是平日与刘伯父家串门，想进哪里进哪里，现在可是见皇帝，交代朝廷大事，岂是小孩子能够去的地方。 黄顺跟在后面，最后一个进入刘备的内寝，打眼一瞅，就见刘备一脸病容，几乎已经脱形，胡须也变得稀稀拉拉，不剩下几根，头发也是，系成细细的一缕，盘在脑后。 刘备病榻边上，小心伺立着一个半大孩子，正是刘禅，哭的眼睛都红了，此时正在拼命忍住，不时的抽泣几声。 黄顺拼命忍住，不露出过分惊讶的表情，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挪步，来到诸葛亮身边静候，大气不敢出。 刘备无力的咳嗽几声，轻轻唤道“孔明过来。” 第942章 刘备托孤（一） 刘备第一个就点到诸葛亮的名，在座的人多少都有些意外，但都不敢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稍稍低头，掩饰各自内心的情绪波动。 刘备病入膏肓，依然时日无多，在座的人都看得出来，悲痛之余，对各自的前程也是极为牵挂。今日有幸坐在这里的，刘备死后，都是顾命大臣，手掌重权，是肯定的。但同样是掌握重权，差别却同样不小。 每个人都默认：今日刘备点名的顺序，就代表了今后蜀汉政权，这几位顾命大臣的权位高低。第一个点名诸葛亮，就意味着，在刘备的后事安排中，诸葛亮是最重要的一位。 这与刘备生前排挤疏远诸葛亮形成鲜明的反差，致使所有人都暗中意外。尤其是李严。来白帝城之前，李严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次的首席顾命大臣非自己莫属。 原因很简单，李严是南阳人，与六姓同属荆州，可以很好的与六姓中人打交道。而李严还在刘表时期就入川，成为刘璋的部将，与西川大族关系悠久。论政治平衡术，只有自己担任首席顾命大臣，才能最大的整合朝中势力，拧成一股绳，应对刘备过世带来的危机。 正因此有此考虑，所以这次李严不但自己来了，还特意带来了李政和李晴。在李严看来，刘备要倚重自己，少不得有儿女婚嫁之事，带上李政和李晴，正是李严的老谋深算的一招。李严当然还有其他儿女，但未曾婚娶，年龄又合适的只有他俩。 现在，刘备第一个点到诸葛亮，李严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失落感，为了掩饰，他低头假装抹泪，不让别人看到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 诸葛亮连忙站起，来到刘备榻前，小声应道：“臣在。” 刘备昏黄的眼珠费力的转动，看了诸葛亮一眼，说道：“你可知，我疏远于你，为何？” 诸葛亮摇头道：“为臣之道，宠辱不惊，僭越之事，臣不敢去想。” 刘备说道：“我们打进西川，好比蚂蚁吞象，若处置不当，蚂蚁就不再是蚂蚁，而是变成了大象。朕身边老人，都是垂垂老矣，不足以相托大事。唯有孔明，才能当世顶尖，更喜年轻，正是可遇不可求的相托后事之人。 为免孔明留在成都，为西川士人同化，朕忍痛驱逐孔明回荆州，正为今日。孔明可能明白朕的一番苦心？” 刘备说话断断续续，但拼命咬字清晰，是以屋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楚。黄顺嘴角似有若无的一撇，心中在冷笑：这个刘备，可真能忽悠，在座都是聪明人，岂能被他一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当初刘备本就是顾忌六姓实力过大，这才疏远诸葛亮，将诸葛亮逐出最高层。也真难为了刘备，病重之时，还能想出如此用心良苦的托词。 黄顺转念一想：刘备如此说法，就算众人心中明知怎么一回事，也不会戳穿于他。但刘备快死之人，当不是追求这点面子。如果他真的顾忌诸葛亮，就不可能托付大事。想到梦中情形，黄顺知道，故事还有后续，且静观其变。 诸葛亮叩头道：“亮不才，有负皇上一片苦心。” 刘备的头慢慢转动，费力的招呼一边的刘禅过来，拉着刘禅和诸葛亮的手，说道：“孔明之才，十倍于曹丕，孙权之流，更不足为惧。今后，汝见孔明如见朕面，以父事之。” 说完，喘了口气，歇息了一会，又对诸葛亮说道：“刘禅不才，可辅便辅之，不可辅，君代之可也。”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在座之人，都是仕途老狐狸，就是最年轻的黄顺，也是见过大场面，大世面之人，托孤之时，说出如此的话语，看似信任无比，其实杀机更重。 黄顺还好，毕竟在梦中刘备就是如此说的，当时黄顺想起这段，之时感叹刘备与诸葛亮的君臣际遇，古今罕见而已。但今天身临其境，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刘备这话，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诸葛亮不可能反汉，刘备对此显然心知肚明，而且，诸葛亮从未独自带兵打过仗，更没有造反的资本。刘备如是说，显然是针对其后更具反骨的黄顺了。 只有黄顺，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条件，更有那个心，造反蜀汉。对黄顺，刘备可辖制他的手段太少，唯一能够制约住黄顺的，就是诸葛亮。刘备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在黄顺听来，就是在要求诸葛亮，看好黄顺，不要让黄顺谋反。 刘备作为天下枭雄，当然不会把蜀汉国运寄托在诸葛亮的承诺之上，为了对付黄顺，他肯定还有其他实质性安排。黄顺想明白这点，便不动声色，继续静坐不动。 诸葛亮何等样人，黄顺还需静静坐在那里，思忖一会才能想透这些，诸葛亮却在刘备说完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所有关键之处。 诸葛亮连连叩头，口称：“皇上厚恩，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报答以万一。” 刘备点点头，看向刘禅，刘禅这时候机灵了一把，作势向诸葛亮叩首，口称“相父”。 诸葛亮当然不能让刘禅真个拜下去，连忙扶起。榻上刘备不说话，刘禅也不敢真让诸葛亮扶起来，两人僵持了一会，刘禅到底还是叩头三次，完成了参拜。 刘备脸上露出微笑，说道：“禅儿刚才称孔明为相父，朕死之后，孔明便是大汉丞相，辅佐新皇，执掌朝政。” 这又是一大信号：刘备在时，是没设丞相的。现在，刘备亲口说出，诸葛亮将为丞相，正应了当初屋里所有人的心中猜测：刘备死后，诸葛亮将是蜀汉手握重权第一人。 诸葛亮自然连连谦让，表示不堪重任。刘备此时哪有力气与诸葛亮纠缠这些礼仪往来，躺倒休息了一会，又呼唤道：“正方过来。” 正方是李严的字。刘备呼唤李严，诸葛亮识趣的退了下去，坐在黄顺身边。李严起身来至刘备榻前，跪在地上，静候刘备的吩咐。 第943章 刘备托孤（二） 刘备歇息了一会，说道：“汉中方向，已有魏延坐镇，问题不大。荆州新败，需得一强人支撑，满朝当中，只有卿能当此重任。五虎大将，空缺三位，卿任前将军，以承云长遗志，恢复荆州，雪今日之耻。” 刘备口中的五虎大将，说的是刘备登基为帝时，封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魏延五人为前、后、左、右、翼将军，人称五虎上将，刘备显然也是接受了这一说法。 李严没想到刘备会安排他来经略荆州，在座之中，黄顺显然比他更有资格。就算刘备顾忌黄顺，不愿让黄顺掌握一方兵权，但黄顺的夏吟坊就在荆州，事实摆在那里，空降个李严下来当黄顺的领导，李严可管不了黄顺，也不敢管。这个任命，看似风光无限，让李严与魏延并列，为主导一方的军方大员，但实际上，确实天差地别，在李严看来，这甚至是明升暗贬，还不如乖乖做一个太守好呢。 “皇上，荆州敌情复杂，又敌强我弱，非大智大勇之才不能担当，微臣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任。臣个人荣辱事小，耽误朝廷大事，则微臣万死不恕。” 黄顺在下面听着他们君臣二人的对话，心中也在冷笑：荆州方面，主力当然只能是夏吟坊。任朝廷派谁来，也绕不过夏吟坊这个坎去。不是黄顺自大，除了自己，天下没人能担起经略荆州这一责任。 凭刘备之前与诸葛亮说话的睿智，不应该是病得头脑发昏，出此昏招，后面肯定还另有安排。 果然，刘备说道：“孔明执掌朝政，自会为你提供方便，卿不必推辞了。” 刘备这么一说，屋里所有人，都顿时听明白了：这是拿出诸葛亮来压黄顺，必须服从李严的调度。 话已至此，李严也不好再推辞。事实上，眼看着刘备已是进气不如出气多，都知刘备大限之期将到，换谁与不忍心这个时候跟刘备唱反调。 李严庄容答应，慢慢退了下去，心里却是一阵阵发苦：接了这苦差，以后，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就算诸葛亮能压住黄顺，大事上不跟自己对着干，可诸葛亮远在成都，不可能事事都要诸葛亮压黄顺？黄顺要是有心与自己为难，太容易了。这简直就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还不允许人反抗的那种。太煎熬了！ “子龙。”刘备又歇息良久，轻声呼唤道。 赵云立即起身，泪流满面，来到刘备身前。刘备拉着赵云的手，辛苦道：“子龙从朕于危难之中，再苦再难，也从未有半句怨言。朕的儿子，就交给你了。” 赵云哽咽道：“皇上放心，只要有我赵云在，一定保的皇室平安。请皇上好好将养身体，不要过度为国事操劳，臣等都盼着陛下能够回成都，君臣团圆呐。” 刘备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能撑到现在，只为能见你们，当面吩咐后事。若非这个心愿支撑，朕早就去了。” 赵云不禁泣不成声。刘备辛苦抬眼，看向黄顺，黄顺识趣的连忙起身，主动来到刘备身前。 刘备伸出手，拉起黄顺的手，再拉起刘禅的手，把两手上下叠放在一起，说道：“阿斗向来崇拜黄顺，视你为大英雄。朕福缘浅薄，终生未能得黄顺相辅。阿斗傻人傻福，未继位既得黄顺为助。朕只相嘱一句：勿忘今日相托之情也。” 黄顺握紧刘禅的手，看了刘禅一眼，再看向刘备，郑重点头道：“臣在此起誓，今后不论发生何事，定当护得太子周全。” 刘备欣慰的拍拍黄顺的手，还想说点什么，突然面部憋得通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叫太医过来，刘备已经头歪向一边，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刘禅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哭的呼天抢地，诸葛亮、赵云、李严等人，也跪倒在地，痛哭不已。只有黄顺，虽然被迫跟别人一样，也跪倒在地，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别人都在痛哭流涕，自己一个人跪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多尴尬呀。黄顺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黄顺一下起身，转身对着众人，厉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都是先皇倚为股肱的托孤重臣，此时只顾啼哭，不顾国家大事耶？” 这一声果然有效，众人纷纷止住悲戚，看向黄顺，眼神里一片问号。 黄顺来到刘禅身边，轻轻扶着刘禅，在刘禅耳边轻声道：“太子殿下，眼下不是您悲戚的时候，紧要的是赶紧继位登基，昭告天下，以明蜀汉新君已立，绝他人觊觎之路。然后徐徐安排先皇大丧。不能失却法度。” 这话说出来，可不是黄顺的口吻。事实上，黄顺对朝廷法度，半分也不通，能说出来，不过仰仗黄顺梦中见识的多了，纯粹鹦鹉学舌而已。 但别人可不知黄顺的底细，见黄顺犹如中流砥柱一般，有条不紊的。在众人眼里，黄顺此时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夺人心神的光芒。 也是，几位托孤重臣都顾及不到之处，黄顺不但想到，还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这哪是一个官场新手能做到的！ 由此看来，黄顺能有今日的成就，并非仅是运气加关系，他自己确实有些过人之处。 众人中，只有诸葛亮对黄顺知根知底，知道黄顺只是在拿着皮毛卖弄，更知黄顺此举，纯粹是出于掩饰他哭不出来的尴尬。 诸葛亮一想，黄顺说的不错，他们在这里哭，不过感情宣泄一下罢了，与朝廷大事无益，当前最为要紧的，是确保刘禅顺利登基，并做好应对兵乱的准备。 兵乱，并不仅仅针对外部，蜀汉内部，照样存在隐患。荆州新败加上刘备去世，各处蠢蠢欲动之徒，肯定有所动作。一两处兵变，地方将领就足以应付，但一旦大面积发生兵变，就只有朝廷出面才能摆平。 诸葛亮离开朝堂已久，对各地情况并不十分了解，需要就地马上进入角色，开始部署，不能按部就班的等新皇任命。 第944章 密旨 诸葛亮想通这点，立刻擦干眼泪，站起来说道:“黄顺说的不错，现在不是我们悲伤的时候。我们受先皇厚恩，现在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正是我们抛却个人荣辱，为国效力，报答先皇，尽忠新皇的时候。” 赵云是三人中哭的最厉害的。他跟随刘备时间最长，感情自然也是最深。这是，赵云狠狠抹一把眼泪，鼻音很重的说道:“孔明说的不错，诸多大事等着我们处理，没有时间留给我们悲伤。现在孔明已是蜀汉的丞相，由孔明主持这里的大局，大家没有意见？” 赵云虽然职务最低，资历却是最老的，威望却是几人中最高的，说话自然自带威严，容不得别人拒绝。 何况，刘备生前说的明白，刘禅，包括整个刘备家族的安危，已经交付到赵云的手上。虽然赵云没有任何加官进爵，但很显然，赵云手上，掌握着最终的生杀大权，拥有蜀汉最终的力量。 赵云的威望，还不止于此。 谁都知道，当年长坂坡上，是赵云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刘禅，于曹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这才保全了刘禅一条小命。刘备在世时，赵云虽然位列五虎上将之列，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兵权的五虎上将。 赵云有的，只是为数不多的白耳兵，而且还有一个陈到，与赵云分享白耳兵的统兵权。 但朝堂之上谁都明白，赵云手上的权力，绝不止表面显露出来的那么简单。很多人都相信，赵云手上，另有一股势力，不为人所知，只隐藏在暗中，平日跟没有差不多，一旦出现大变故，他们就会出现，保护刘备一家。 就像曹操有暗影卫一样，刘备长年在外飘零，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为了自己的安全，安排一支暗中的保护力量，再正常不过。 所以，即使刘备在世，赵云的地位，也是极高，任何人见到赵云，都是恭恭敬敬，丝毫不敢因为自己官职比赵云高而放肆。 只是赵云为人一向低调，对军政大事，除非刘备问到，他从来不会主动参与其中。 唯一的一次赵云主动找上刘备，陈述自己的意见的，就是这次对战孙权的决定。赵云激烈的表示反对，但刘备却没有最终听从赵云的意见。 赵云的观点很明确，要打孙权，必须联合黄顺，且规模不宜过大，不能上升到皇帝御驾亲征的高度，要保留与孙权重新交好的可能。 刘备虽然没有听从赵云的建议，但还是谨慎的留下赵云和陈到的白耳兵殿后，没有跟随大军一起出发。 刘备的这一举措，可以说最终拯救了蜀汉大军也不为过。正是赵云和陈到的白耳兵，关键时候挡住了陆逊兵马的追杀，并于战场诛杀掉其前锋朱然，这才止住了败势，让刘备的残兵得以顺利进入白帝城。 仅此功劳在手，换做他人，早已经官位飞扬其上了。但赵云依然原地不动。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子龙的话，很是中肯，就该如此。”李严主动说道，以示自己的觉悟。 李严敏锐的感觉到，朝堂即将发生剧变，自己必须紧紧跟随脚步，不能掉队，否则，自己虽然贵为顾命大臣，但一样免不了闲置的命运。 而且，李严就任荆州方面，势必要与诸葛亮和黄顺搞好关系，这个时候，李严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站出来，与诸葛亮唱对台戏。 对诸葛亮的崛起，李严虽然顾忌，却并不十分担心自己会被诸葛亮比下去。李严的小心，不过是建立在他想在荆州方面做出成绩，不得不倚靠十姓而已。 李严如此笃定，自然有他的倚仗，而最大的倚仗，则是他手上刘备的一纸密折。 以刘备的小心，不可能放任黄顺如此轻易的打入他的内部，翻江倒海的。如果不是情势所逼，刘备定然毫不留情的加以拒绝，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可能。 即使现在迫于无奈，刘备必须接纳黄顺入局，小心的刘备依然准备了后招。李严就是刘备的后招选择。 在刘备看来，把黄顺限制在荆州，就算黄顺牛到天上，也不会对成都政局造成什么影响。 唯一可虑的就是诸葛亮在成都，而且掌握军政大权。如果诸葛亮和黄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里应外合，这力量就大了。 所以，刘备必须阻止这一情况出现。 但诸葛亮威望在那里，而且，除却诸葛亮，也没人能在这个多事之秋支撑起蜀汉的朝堂。诸葛亮必须要用，只能让诸葛亮担任丞相。那么，唯一能够限制的人，只能是黄顺。 黄顺的实力，都是他自己的，刘备无法削弱，也不能随便调动。所以，刘备便安排了李严，虽然知道李严很是为难，但刘备依然如此，就是这个道理。 仅仅依靠官职压制，显然不足以压制黄顺，刘备不会天真到这个地步。所以，在此之外，刘备还悄悄给了李严一道密旨，一道可以在一定条件成就时，让李严用来彻底压制住黄顺，甚至是诸葛亮的一道密旨。 李严知道，自己有了这道密旨，就相当于有了保障，不但保障自己官运亨通，还能保证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全身家性命，只要自己还忠诚于刘备，忠诚于朝廷。 怀揣密旨的李严，此时面对未来未知的命运，自然是心中有底。他瞅瞅赵云，心中暗道：说不定，赵云身上，也有类似的一道密旨在。 论亲疏关系，赵云显然比自己更适合这个角色。自己都能得到密旨，李严相信，赵云肯定也有。只是不知道，赵云身上的密旨，是不是针对自己的。 再继续想，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接到了刘备的密旨，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不管怎样，能接到密旨本身，就是皇上的无上宠信，是亲信的标志。 李严心中一阵得意，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兑现密旨中的内容了。 密旨的内容，李严早已烂熟于心:诸葛亮任丞相，黄顺外镇一方，二者只能俱其一。一旦二者齐俱，则依密旨，撤换其一。 在李严看来，诸葛亮任丞相，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看黄顺有没有外镇的打算，也看诸葛亮有没有让黄顺独任荆州的意思了。 第945章 主持大局 凭黄顺的实力和力量，就算诸葛亮有心压制，在李严看来，也制止不了黄顺成为一方诸侯。黄顺领兵在外，诸葛亮主政在内的情形，就一定会出现。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如果李严暗中放手促成，这个时间，还会更加的提前。 也就是说，别看现在的诸葛亮和黄顺如此风光，但只要李严把密旨拿出来，就能立刻扳倒诸葛亮，就算不能立刻扳倒黄顺，至少，能把诸葛亮和黄顺的实力限制在荆州。 没有诸葛亮的竞争，李严有充足理由自信，自己就是下一任的丞相人选。再加上自己凭借密旨扳倒诸葛亮和黄顺的大功，自己成为丞相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 就算刘备算无遗策，提前预备好了应对的密旨，但李严与诸葛亮不同，诸葛亮对于密旨一事，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而李严，本身就是密旨的拥有者，对针对自己的密旨的防范，自然比诸葛亮到位。 而且，只要自己权位到了，甚至可以反过来让诸葛亮和黄顺依附于自己，为自己做事。毕竟，自己是南阳人，也就是荆州人，荆州人是一家，荆州人士团结一致，从西川大族手中抢班夺权，立场应该是一致的。 只要自己整合了荆州的力量，李严相信，就算刘备特意针对自己设置了密旨，他也有充足的力量去应对。到时候，蜀汉朝廷，就是在李严的掌控之下。 当然，这只是形势发展的一方面而已，是对李严最为有利的方向。李严在仕途摸爬滚打多年，自然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的道理。他不会因为自己拥有密旨就得意忘形，瞧不起诸葛亮和黄顺。 李严还是需要小心翼翼做人，与诸葛亮和黄顺搞好关系。若事情真到了密旨中提到的公布条件，是否公布，怎么公布，李严也是需要衡量一二的。毕竟，刘备就算再英明，对后世的把握，终究难以面面俱到，自己有充分的处分权，根据形势需要酌情处理。 以上这些，都是李严的心理活动，当然不能说出口，甚至连神情、动作中都不能带出来。 刘禅见三位顾命大臣都如此说，自己也勉强止住了悲戚，说道：“吾心已乱，不能主事，一切当由丞相做主。” 诸葛亮点点头，大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就在此处、此时，登基为帝，兵立刻派人，昭告天下，各位有意见没有？” 旁人还未反应过来，黄顺已是第一个响应道：“微臣没有意见，正该如此！” 其他人见黄顺抢先表态，也立马跟上附和。 黄顺如此上赶着，自然有他的道理。刘备难以对付，刘禅却容易的多。自己与刘禅的关系本来就不坏，此时自己再表现积极些，自然就会被毫无机心的刘禅认定为自己人。那自己今后无论办什么事，就容易多了。就算诸葛亮那边通不过，只要自己做通刘禅的工作，诸葛亮也只能放行。 所以，黄顺现在，就表现的比忠臣还忠臣吗，一切都以刘禅为中心，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诸葛亮对众人的态度早有预料，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带头向刘禅叩拜，口称“新皇万岁”。 刘禅双手直摇，表示自己不敢当。黄顺说道：“皇上自有皇上的尊严。诸位顾命大臣，虽然辈分上都是皇上的长辈，但君臣关系不能错位，该叩拜的还是要叩拜，皇上当慢慢习惯才是。” 刘禅满脸无奈，点点头，接受了黄顺的说法。 诸葛亮带头跪拜在那里，一动不动，连黄顺也乖巧的陪着跪在那里。刘禅高高坐在上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刘禅还是有些小聪明的，眼珠一转，刘禅便有了主意。 “相父，此处由你全权主持，相父不必跟他们一样跪在那里，帮我，不，帮朕主持大局为重。” 诸葛亮只得站起身来，说道：“为今之计，是赶紧昭告天下，以示蜀汉有主。待回成都后，方正式举行登基典礼。我们几个在这里，至关要紧的是处理先皇的后事和应对诸般威胁。你们看如此安排可好？” 其他人自然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但黄顺有异议，处理刘备的后事，在黄顺看来，不过小事一桩，交给主管礼仪的臣子，足以安排的妥协，完全没有必要让三大顾命大臣加上自己坐在一起讨论研究。 再说，黄顺对此也丝毫不通，插不上嘴，徒显尴尬。为了免去尴尬，黄顺还不如主动提议，免去处理刘备后事这一议题，直接进入现实的威胁：如何应对内外的兵变。 “先皇的后事，诚然是大事，但朝廷有主管礼仪大臣在，由他们主持，比我们几个，专业的多。后事操作的方案，由他们编制出来，交于我们审查批准即可。 你们三位都是先皇认可的顾命大臣，我虽然年幼，资历浅薄，但久居荆州，也有一些影响力，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当一起研究国家大事，特别是朝廷大丧，如何应对敌对方面趁火打劫，才正实际，也更符合你们顾命大臣的身份。”黄顺说道。 其他人显然对黄顺的说法不予认可。在他们看来，刘备的后事才是头等大事，其他一切事情，都得安排在其后。持有这个观念的，甚至包括刘禅在。 但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与黄顺唱对台戏，个个都是老狐狸的他们，自然做不出来，甚至是刘禅，也觉得，此时不好给黄顺泼冷水。 但不反对黄顺，不代表他们就认可黄顺的说法。所以，沉默，就是他们对黄顺说辞的最好应答。 一片沉寂中，一个声音响起，“黄顺所言正是，兵者，国家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任何事情，在兵事面前，都得往后靠，先皇的后事安排，也不例外。” 如此明目张胆的支持黄顺的，当然不会是谨慎的诸葛亮，但也不是一向与黄顺交好的赵云，出人意料的，竟出自与黄顺没有几面之缘的李严之口。 第946章 议兵的抉择 李严一出口，黄顺也颇感惊讶，但黄顺丝毫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现在的黄顺，已然知道自己的能量，有人上杆子巴结自己，太正常不过。李严成为其中之一，在黄顺看来，丝毫不意外。 黄顺意外的，是李严如此明目张胆，不避嫌疑的支持自己。这就有些奇怪了。要说诸葛亮如此做，黄顺就不会多想，但素未谋面的李严如此，黄顺就要多想几个为什么了。 难道，李严看到自己后，有意与自己拉进关系，加入荆州十姓的势力吗？黄顺很快便自己否定了这一想法。 李严现在再不济，也是蜀汉的顾命大臣，位高权重，虽然主管荆州方面，有着自己的颇多掣肘，但在官方，李严确实是能够管到夏吟坊的。这一点，黄顺想不承认也不行。除非，黄顺不准备归顺蜀汉。 话又说回来，黄顺不准备归顺蜀汉，那他来这一趟还有何意义？既然黄顺准备归顺蜀汉，那李严这个名正言顺的上级，黄顺就不可能不重视。 现在李严摆明了要与自己处好关系，黄顺反而心中有所警惕：这个李严，毫不避讳他准备与自己交好的想法，有些颇不寻常。 众所周知，刘备顾忌黄顺的力量。若刘备亲自任命的压制黄顺的顾命大臣，在刘备刚刚过世便全面倒向黄顺，蜀汉朝臣会做何感想？百姓又会做何感想？ 当官已然成精的李严，会看不到这一点吗？他一定是看出来的，但他执意如此，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此时的黄顺，完全不知密旨的存在，因为黄顺的梦中，从头至尾，就没有出现过密旨这个东西。黄顺想不到，情有可原。 正因为黄顺不知李严的意思所在，所以，黄顺便把意思理解岔道上了：难道，李严第一眼便看上自己，有意与自己结为亲家吗？ 虽然黄顺身边，已然女人众多，但政治婚姻，从来不看这些，只看双方的需求。在李严这边，既然刘备已经任命他负责荆州方面，那李严就必须与荆州头号势力夏吟坊处理好关系，其中重中之重便是处理好与黄顺的关系。 与黄顺处理好关系，在黄顺看来，最快的途径只有两条：一条便是结成儿女亲家。此时黄顺还没看到李严有这方面的表示，但李晴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热情，却让黄顺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作为李严，针对女儿如此崇拜黄顺的事实，很容易就会想到顺水推舟，办成皆大欢喜的好事情。 还有一条捷径，就是在朝廷大事的议论上，无条件支持黄顺，让黄顺本人，也让其他人都意识到，他李严正在全力结好黄顺，以完成先皇的重托。 在黄顺看来，现在的李严的表现，就是在践行第二条捷径。 虽然没有梦的帮助，但黄顺还是发乎本能的认定：李严支持自己，对自己是件好事情。 何况，黄顺也有充分的理由，结好李严。 梦中的世界，李严就是刘备的顾命大臣，是蜀汉朝廷中仅次于诸葛亮的存在。现实中，李严同样也是顾命大臣，又是刘备任命的荆州方面的行政军事总负责。自己根在荆州，在襄阳，与李严处理好关系，不但有助于自己在荆州站稳，还有利于自己顺利打入西川，在西川内部发展自己的实力。 所以，对李严的主动示好行为，黄顺表现的非常欢迎，而且与李严一唱一和，配合的极为默契。 “先皇新丧，更兼荆州新败，朝廷内外的反动势力，正是蠢蠢欲动之时。这个时候，若我们应对不当，就会造成天下的动荡，影响到朝廷的权威；但如果我们应对得当，就会变危机于良机，向天下展示我们的力量，杜绝那些野心家谋反图富贵的途径。”黄顺紧接李严之后说道。 刘禅从小就最为崇拜黄顺。也难怪，刘备一直把黄顺的事迹对刘禅严密封锁，不让刘禅知道黄顺的丰功伟绩。但刘备自己封锁的好，却架不住刘禅的那些玩伴的嘴，尤其是关兴、张苞他们。 刘禅也是普通的孩子，父皇不让自己知道，比自己大些岁数的伙伴，又对黄顺充满了敬佩，这自然便引起刘禅对黄顺的兴趣。 兴趣来了，刘禅自然就想弄懂，黄顺到底何许人也。结果一来二去，刘禅成功成为黄顺的粉丝，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这个时候，刘禅觉得，自己应该像李严那样站出来支持黄顺。刘禅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天下第一，百姓为本。先皇的后事与天下大事相比，当然是天下大事更为重要。 刘禅当然也想当一位明君，而不是如梦中的那位扶不起的阿斗。所以，刘禅决定说话，表达自己的思想观念。 “朕认为，黄顺说的有道理。父皇的后事安排，朝廷早有成例可循，顶多下面礼仪官员报上方案，由我等批阅即可。 但孙权和曹丕任何一方，趁我蜀汉新败，又面临大丧，大举来犯，这才是需要我们在这里紧急应对的。” 刘禅都如此说了，诸葛亮和赵云自然不会再有意见。白帝城没有礼仪官员，但这难不倒诸葛亮，礼仪官员没有，但礼仪内侍总是有的，就让那些礼仪内侍暂时替代礼仪官员，给出后事安排的方案，呈报上来再说。而他们，则移师书房，开始研究内外兵变的威胁。 首先摆在面前的，就是曹丕和孙权大军压境的威胁。 孙刘大战时，曹丕虽然派出大军，压境江东，但双方并没有出现大战，顶多互相对峙而已。现在，刘备已经是孙刘大战的失败方，刘备又因此病发而亡。很显然，这时的蜀汉政权，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无论是曹丕还是孙权，都不会放过这个吃掉蜀汉的机会。一定会有所行动。 汉中方向，有魏延坐镇，问题不大，顶多再派出一万左右的战略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魏延的前线作战。如此安排，可谓滴水不漏。汉中方向应该问题不大。 荆州方面，新归顺的黄顺的压力，面临的压力就大的多了。 第947章 襄阳的魄力 先不说襄阳的实力有多强，从位置上看，襄阳就是蜀汉政权的一块孤立的飞地。要拿蜀汉开刀，进攻襄阳，无疑是第一的选择。而且，襄阳北有曹魏南阳大本营，南有江东江陵军事重镇，双方一旦达成一致意向，联兵对付蜀汉，襄阳是首要的进攻目标。 黄顺的夏吟坊虽然实力强大，但此前表现出来的，一直是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小规模作战上的超强实力，大规模兵团作战方面，襄阳的实战经验为零。 而且，黄顺这是刚刚归顺朝廷，若不能在安全上给予黄顺以保证，黄顺为了自保，就势改投曹魏，也是大概率的事件。以黄顺与曹氏之间的良好关系，黄顺不缺往来曹魏的资源。 无疑，如何帮助黄顺抵挡住即将而来的猛烈进攻，才是今天研究的重头戏。 刘禅为表示对黄顺的支持，在听完李严的战局初步分析后，便坚定说道：“我们已经失去江陵，不能再失去襄阳，哪怕是倾朝廷所有，也要确保保住襄阳。” 相比于刘禅的态度鲜明，本最应该支持黄顺的诸葛亮，这时却是态度最为暧昧的一个。只见诸葛亮说道：“李严所说，只是最严重的情况，事实不会如此糟糕。黄顺与江东各方关系都不错，江东即使与曹魏达成进攻蜀汉的一致，也未必就会一起攻打襄阳。 就算曹魏主动提出攻打襄阳，江东方面的压力，可以忽略不计，战场之上，江东不会使出全力，顶多是做做样子罢了。因此，襄阳防御战，重点防御曹魏进攻即可。 而防御曹魏进攻，在襄阳自立之始就在准备。凭襄阳自身的实力，防住曹魏的进攻，我认为足以办到。 朝廷的兵力，不能轻动。万一其他方向有变，朝廷还需派遣援兵增援。何况，我们刚才只说了外部的威胁，万一各地出现兵变，同样需要朝廷派出兵马平乱。因此，朝廷兵马不可轻出。” 诸葛亮说这么多，中心意思不过一个：襄阳得单独面对未来的进攻威胁，朝廷不会出一兵一卒增援襄阳。对此，黄顺还没有表态，李严就有些坐不住了。 “丞相所言大有道理，但放任襄阳被攻，朝廷却无丝毫增援的意思，传出去，不但百姓会说三道四，就是在江东和曹魏那边，也会有人针对此，与我们争夺襄阳。这是政治问题，不能简单以军事的眼光去看待。” 赵云也说话支持道：“襄阳新归，就遭遇大敌入侵，朝廷若是不管不问，情理上也有些说不过去。” 诸葛亮轻摇着鹅毛扇，微微笑道：“你们心中是不是都认为，我对黄顺太过苛刻了？黄顺是我的小舅子，我能坑他吗？襄阳的问题，我们几个都没有发言权，对襄阳最为了解的黄顺还没说话呢，我们还是不要着急下结论的好。” 刘禅连连笑道：“对对，还是让黄顺自己来说说。” 黄顺一笑，说道：“以我对襄阳局势的了解，曹魏就算趁我新丧，大举进攻，进攻的重心，未必就是襄阳。原因很简单，曹魏要想拿下襄阳，没有十来万兵力和三四年时间，是没戏的。我们新丧，曹魏也是新丧不久，自身都有一大堆问题要解决，此时出兵，不过是捞取好处罢了。在他们眼里，襄阳是个硬核桃，不是最好的进攻目标。 至于你们所说的江东和曹魏两下里夹攻的情形，说实话，我倒是对此很是期待。江陵城的守将是诸葛瑾，碍于亲戚关系，我不便于主动与诸葛瑾撕破脸皮，抢夺他的江陵城。但若是他主动出兵来招惹我，哪怕只是走走形式，也是给了我最好的争夺江陵城的理由，我会二话不说，先全力抢下江陵城再说。” 李严摇头道：“置曹魏心腹大患于不顾，只顾着江陵城的归属。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失败了可以重来。万一襄阳守不住，江陵城又拿下来，那黄顺此番就要鸡飞蛋打了。” 赵云则冷静的问道：“三少说襄阳非曹魏主攻方向，那依三少之间，曹魏的主公方向在哪里？” “汉中！”黄顺说道，“虽然汉中地形有利于我，但汉中兵马不足，更兼大军新败，再加上国丧，士气低落，是曹魏攻夺阳平关的最好时机。攻打汉中，曹魏可以借兵于羌，借兵于匈奴，借兵于鲜卑，以这些异族兵马为前驱，曹魏本部兵马则押后。前面的失利，无损于曹魏，却能大大消耗我们的力量。仅凭汉中的兵力，恐怕凶多吉少。 而且，曹魏觊觎汉中和西川，并非一日，与各地豪强大族，联系多多，这个时候，鼓动几处兵乱，难度不是很大。到时候，我们就要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处理不好，一举倾覆也说不定。” 赵云点头道：“不错！进攻襄阳，曹魏只能拿自己的精锐开路。与夏吟坊的天下精锐玄甲兵碰撞，曹丕小儿肯定需要一番踌躇。但进攻汉中，曹魏却可以驱赶大量异族兵马为死士，死多少他们也不心疼。以异族死士来消耗我们的兵力，确实是曹魏的上好一副盘算。” 诸葛亮说道：“汉中有魏延坐镇，我们不便于具体排兵布阵插手。我们能做的，就是枕戈待旦，一旦魏延求援，我们能以最快的速度驰援。 对我们来说，严防内乱，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既然襄阳战事并不是那么紧迫，我认为，李严将军就不宜再留在荆州，还是与我们一起回成都坐镇指挥全局比较好。” 诸葛亮的安排，虽然违背了刘备的遗嘱，但却是合情合理，赵云是朝廷的最后屏障，不能轻动。平定内乱，不仅仅是获胜的问题，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各地叛乱的根源才是重点，这个，一般将领可以做到平乱，却难以做到除根。只有同为顾命大臣的李严亲自出马，才能办到。所以，邀请李严同入成都，势在必行。 只是，刘备新去，尸骨未寒，几位顾命大臣就做主违背刘备的遗命，实在有违朝纲。所以，诸葛亮的提议，造成了冷场，没人接茬。 第948章 矛盾 刘禅感到奇怪，刚才还讨论的热火朝天，这怎么一下就没人说话了？问明缘由的刘禅，运用小孩子般的智慧，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个难题。 “李爱卿回成都，主管全事，当然包括荆州，此举并没有违背先皇的遗嘱。等过了这阵，国内平稳，李爱卿再回荆州赴任，也是一样。丞相的提议非常好，朕现在决议，就这么定了。” 对李严来说，跟着回成都当然比留在这里当傀儡强。而且黄顺明确发话，襄阳的安全，根本不用朝廷担心，人家黄顺还想着借此机会对外扩张呢。自己若强留荆州，黄顺会不会认为自己有心抢他黄顺的功劳呢。 而回到成都，掌管天下兵马，这权力就大了。若真有内乱发生，李严带兵亲自平乱，这又是一个扩张自己实力的好机会。相比之下，魏延在汉中的战事，就是个消耗战。此消彼长之下，蜀汉军事第一人的交椅非自己莫属了。 到时候，如果荆州方面有机会，自己就可以率领大军，再次兵临江陵城。有黄顺的兵马相助，江东绝难抵挡。这样，既收复了荆州，也顺利的把黄顺的兵力纳入自己的管辖之下。 加上黄顺的兵马，荆州在兵力上，就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荆州方向，也就顺理成章的从原先的辅攻定位，变成了主攻。自己也就能就此稳压魏延一头。 虽然李严与魏延并无矛盾，但武无第一，文无第二。比较下高低的想法，谁都有，李严也不例外。 还有一层考虑，如果真如黄顺所言，黄顺单枪匹马就拿下江陵城，再加上随后附上的江南四郡，黄顺就几乎控制了整个荆州。从而成为事实上的蜀汉第一军事外镇，直接触发了刘备在密旨中定好的条件。 李严在成都，也能更好的凭借密旨运作。若身在荆州，就不那么方便了。万一被黄顺发觉，自己的小命甚至都有危险。当然还是在成都保险。 “既然皇上和丞相都如此说，微臣不敢辞。只是一点，三少方才虽然自信满满，能够独力保住襄阳，甚至还有余力攻夺江陵城。但江陵城太过敏感，江陵城一动则天下动。我认为，就算出现了攻取江陵城的机会，三少也不能轻举妄动，需要交由朝廷定夺。” 李严如是说法，一是留着江陵城，作为自己的军功，二是防止黄顺做大，触发密旨。李严很清楚，一旦他拿出密旨，这对蜀汉朝廷来说，无异于一场大地震。诸葛亮和黄顺被打压，就等若十姓被打压，凭十姓的能量，做出如何反应，殊难预料。所以，密旨在李严手上，仅作为自身的一个保障就好，是万万不能轻出的。 李严也是一番好意，但不明就以的黄顺听来，却完全就是另外一个味了：这个李严，拿着鸡毛当令箭，刘备任命他为荆州方面总负责，这还没正式上任呢，就开始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了。这要是以后正式上任，那就是头上供着一个土皇帝嘛。不行，必须从源头就予以制止，决不能在原则问题上妥协。 “夏吟坊就算不回归蜀汉，也一样要解决江陵城的问题。如果回归了朝廷，反而不能放手收回江陵城，那这个回归还有何意义？”黄顺冷冷说道。 李严一听，连忙解释道：“收回江陵城，是我们的共同心愿，先皇正是为了江陵城，这才举国大发兵，与孙权一决雌雄。我的意思是，我们败了一阵，再次与孙权交手，争夺江陵城，一定要慎重，能用上的力量，决不能闲置。 三少自信能够凭借襄阳的力量拿下江陵城，固然勇气可嘉，可站在朝廷的立场，还是朝廷出兵，配合三少，一起攻打江陵城，把握更大。” 赵云慢慢点头道：“李将军所言有理。” 黄顺说道：“由襄阳单独收回江陵城，矛盾只会集中在我与孙权上，不会影响到朝廷与孙权的关系，更不会影响到整个天下大局。 如果朝廷出兵，那性质就完全变了。先皇的前车之鉴，我们还不能吸取教训吗？战场上，孙权的兵马，明明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为什么最终失败了？就是在天下这块大战略上，我们陷入了被动。曹魏尚且抵挡不住两家的合力，何况于我们？” 赵云神色再动，半响，方慢慢点头道：“不错！但以军事论，李将军的说法有道理，但考虑到天下大势，还是三少的意见为高。能否收回江陵城，只能单靠襄阳，朝廷确实不便插手。” 赵云如是一说，李严便在心中肯定：赵云手上并没有跟自己一样的密旨。 黄顺的说法，确实是当前经略江陵城最合理的选择，如果没有刘备的密旨在，李严也会同意黄顺的意见。但是…… 密旨是不能随便拿出来的，但不拿出密旨，黄顺单独收回江陵城，就成为决议了。这等于给引爆蜀汉朝政的火药库安装好了引信，只等最终的点火了。 “三少单独收回江陵城，我可以答应，但江陵城收回后，得交给朝廷，由朝廷任命官员，不能一并交给夏吟坊。”李严咬咬牙，宁可自己做恶人，也要尽最后的努力挽回。 “这个我没问题。”黄顺笑嘻嘻的说道，心里却在暗暗发狠：好你个李严，竟然处处针对于我。在荆州地面上，就是你李严亲来，也不顶事，还是我说了算！不信咱就走着瞧。 诸葛亮也有些奇怪李严的坚持，他也没有多想，既然达成了一致，那就先压下好了。李严和黄顺的矛盾，在眼下的紧要事面前，属于鸡毛蒜皮，以后再说不迟。 接下来谈的就是将领的任命和粮草的筹集，牵涉到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会议的时间因此拖得很长。事不关己，黄顺对这些议程并不怎么关心，只是支楞着耳朵听罢了。 等他们好容易议论完毕，已是晚上到了又再次天亮。礼仪内侍那边已经拿出了刘备后世的安排计划，见缝插针的呈上来。刘禅瞅了一眼，随手交给诸葛亮，让诸葛亮定夺。 黄顺则趁此机会，赶紧溜了。他可不想再拘束在这里，再出现别人痛哭流涕，就他自己不哭的场面，黄顺就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解围了。 第949章 邂逅 “咦？你也在这里？”黄顺刚出门拐过一个弯，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看过去，只见李政和李晴正抱着肩头在角落里跺着脚。 “你们兄妹俩在这里做什么？这大冷天的。”黄顺不答反问。由于李严的关系，黄顺对他们兄妹俩的热情也降低了许多，不再一味想着拉近关系。 “我们爹就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出来，我们待在屋里左右又无事，便在这里等爹出来。”李政明显嘴拙，他先出的口，却只来得及说了几个字，剩下的全被李晴抢了去。 黄顺笑道：“那奉劝你俩，还是回去。估计再有大半天，里面也结束不了。”虽然对李严不满，但黄顺也不是小孩子了，喜怒自然不露相。 李晴失望道：“这样啊。本来以为跟着来还能有好玩的呢，这下可好，皇帝宾天，哪儿也去不了啦。” 黄顺说道：“对喽。你俩最好乖乖待在家里，你爹一定会想办法安排你们见上新皇一面，这对你们的前程，可是大大有好处的喔。” 李政面露喜色，李晴却不在意道：“我才不稀罕呢。”刚说了一句，李晴便盯着黄顺，问道：“他们不出来，你怎么得空出来了？” 黄顺说道：“里面在商量如何处理先皇的后事，我不想参与，就偷着溜出来了。” 李政一下瞪圆了眼睛，张张嘴，正要说话，李晴早已喊叫起来：“偷着溜出来？被人发现，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难道不害怕？” 黄顺笑嘻嘻道：“我告诉你俩，这可是白送你俩的大功劳。你俩等我前脚一走，后脚你俩就去告发，这可是大功一件喔。” 李晴撇嘴道：“少逗人了，我们才不信呢。看来还是你这个夏吟坊坊主更厉害，我爹比你差远了。” 黄顺还要说话，猛听到一人大喊“黄顺！”，一抬头，就见赵统和赵广两兄弟在路的另一头，欢呼雀跃的往这边跑。 黄顺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两兄弟已然跑到跟前，狠狠的扑到黄顺的身上。巨大的冲力，差点把黄顺就地放倒。 “得亏我练过一二，否则，还真架不住你俩的热情似火呢。”黄顺嘿嘿笑着，说道。 李政一脸的不可思议，说道：“先皇刚刚宾天，你们就如此喧闹，不怕杀头吗？” 赵统不在乎道：“别人喧闹自然是杀头的大罪，我们喧闹，谁敢来治我们的罪！” “这天下都是我们的老子打下来的，我们几个老友多年不见，表达一下重逢的欢喜，有什么不对？”赵广也是大咧咧的说道。 李政摇摇头，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黄顺才不管李政心里作何想法，向着赵统和赵广说道：“你俩跟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就一座破城，有什么值得你俩来一趟的？” 赵统说道：“你以为我俩愿意离开成都，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娘逼着我俩来，我俩也没办法。” 黄顺笑道：“这又关你们的老娘什么事？” 赵广说道：“我们爹功高劳苦，却只得不到晋升。爹那是高风亮节，娘自然管不了，但娘能管了我们俩兄弟。这趟来，娘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来跟阿斗要官做。这事通过爹的门路是不可能的，只能靠我们兄弟俩自己与阿斗的交情了。” 赵统笑道：“现在见到了黄顺，我倒是觉得，让黄顺帮帮忙，我俩的事情，就一定有着落了。” 黄顺笑道：“多大点事。你们说，你们看中什么官位了？” 赵统说道：“我们要求不高，把成都兵马都统让我们兄弟做就成。” 黄顺故意笑道：“这还不高？成都兵马都统，掌管成都所有兵马，有调兵权，皇帝的生死都攥在你们手中，你们的胃口，要不要太高？” 赵广说道：“我们当然知道，这个职位非亲信不能任命。但我们俩不是亲信，谁还是亲信？伸手要这个官，我觉得，一点也不过分。” 黄顺点头道：“是不过分。只是这个职位，现在可是你们的老子在位。你俩做了，你们老子就失业了。你俩就没有想过？” 赵统笑道：“正是要的这个效果呢。兵马都统让我们做了，阿斗怎么安排空出来的爹？总不能降级使用，稍微考虑考虑我爹的功劳，肯定要往上提上几级才是。” “你们老子爹已经位列五虎上将，你们还想怎么样？”李晴在旁边看他们旁若无人的说着自己的话，丝毫不顾忌有外人在场，气不忿道。 “五虎上将那只是个虚名而已，当不得饭吃。”赵广更加的不忿道，“你们扒拉扒拉数数，其他四虎，哪个不是手掌重兵？只有我爹，领着一千出头的护卫，多少年了，也没挪过窝。当官当成爹那样，也没几个了。” 黄顺笑道：“说的有道理。这样，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去见阿斗，叫上我，我们一块去，一定让你俩如愿就是。” 赵统喜道：“我们今天来就是为的这事。黄顺你呢，怎么也在这里？” 黄顺说道：“我刚从里面出来。你们来的可是不巧，里面忙着呢，没空理会你们俩这点小事。再说，你们的爹可在里头，有他在，你们觉得，有戏吗？” “没戏没戏！”俩兄弟同时摇头。赵统提议道：“既然正事办不了，正好在这里撞上，我们就出去找个地方喝酒怎么样？我们请客。在这里，我俩好歹也算小主人不是。黄顺来到了，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先皇新丧，哪家酒店敢开张迎接我们这样的客人？”黄顺摇头道。 赵广说道：“不就是喝酒嘛，有啥难事，我们亲自动手，一定让顺哥喝个痛快。” 李晴在边上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带上我们，老是闷在家里，无聊死了。” 李政一听，连忙把李晴拉到身后藏起来，小声说道：“他们几个胡作非为，你也跟着胡闹？万一闹出事来怎么办？还是乖乖跟哥哥回家，等爹回来比较妥当。”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他们都不怕，你怕什么？你要是不敢去，那我就自己去。”李晴丝毫不给李政面子，强硬的说道。 第950章 赵氏兄弟的故事 赵统和赵广兄弟显然跟李政兄妹很熟络，赵广一把揽起李政的胳膊，说道：“你们还不认识黄顺？正好借这顿酒，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这个老古板，能认识到黄顺，是你的福份。跟我们一起来，丢掉你头脑里的那些条条框框。” 李政一脸的无奈，还没说话，李晴就拍手笑道：“有酒喝喽！” 眼看喝酒成为事实，李政无奈道：“去就去，我得去看着李晴，省得她喝高了耍酒疯丢人。” 见李政妥协，李晴心里雀跃，就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蹦蹦跳跳的催促着他们快走，嘴里更是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一行人没有出驿馆，直接就在赵统兄弟的住处，支起了几个铁架子，烟熏火燎的做烧烤，另一边的火炉上，红红的火焰上烫着一壶酒，很快就咕嘟咕嘟冒泡了。 烤肉的短暂时间内，赵广手脚麻利的切了两盘酱牛肉，端了上来，赵统则拌好了几个小凉菜，很快，桌面上就有了酒席的初步规模。 黄顺坐在那里看着兄弟俩有条不紊的忙碌，笑着称赞道：“看你俩这身手，真看不出你俩以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这是什么时候练就的本事？” 赵统愁眉道：“别看这时候我们的身手溜，当初被爹提溜着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没少出洋相，我的眉毛就被火烧掉过两回。赵广更惨，连头发都遭殃过。” 黄顺点头道：“子龙对你俩的教育很是上心呀。这是培养你们从军的意思？” 赵统说道：“谁说不是呢。说起来都怪赵广，有一次爹在家闲着无事，便问我俩志向如何。我多机灵啊，慷慨激昂的表示要上阵杀敌，报国立功。赵广可好，只想待在家里过他的富家公子哥生活。真是够笨的！我也是这想法，但不能说出来。结果爹大怒，然后就开始了炼狱般的日子，我也跟着遭了秧。” 赵广不服气道：“你好歹大我三岁，当时也不知提醒我，只知道埋怨我，这是当哥哥的态度吗？” 赵统笑道：“我当时没提醒你，可后来我是做足了补救的功夫。你这头脑单纯的，肯定没有想过，后来咱俩领兵平叛次次顺利是因为什么？难不成真是我俩神勇无匹？告诉你，那都是我安排的，包括地方作乱的土匪，都是咱们的人。对付这样的土匪，还不是马到成功，一路奏凯？” 赵广显然被蒙在鼓里：“竟有这事？凭你的能量，能搞出这么大场面？我不信！你没有那几把刷子。” 赵统笑道：“我没有，但我们的娘亲有啊！我只要在娘面前软语求上几句，娘心一软，什么事办不成？你呀，有时候脑袋跟那个李政差不多，不拐弯。” 黄顺乐得哈哈大笑道：“我总算听明白了，你们小子，装神弄鬼个顶个的厉害，却从来没有在战场上动过真章。你们就不怕，万一国家面临大战，真要调拨你们上战场，怎么办？” 赵统说道：“所以，我俩才来谋求成都兵马都尉的职务。什么大战，能打到连成都的防御兵力都调动了？真有那一天，也不是我们兄弟俩能够挽救局势的，到时走一步看一步了。” 黄顺眼珠子一转，说道：“你们俩个，都在成都兵马都尉任上，就算别人没有意见，怕是你们老爹那关难过。谁不知道子龙是出名的秉公无私，不徇私情。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主意，你们两个，一个救人成都兵马都尉，另一个，则跟着我，在夏吟坊做得了。” 赵统奇道：“谁不知你那边人才济济，根本不缺人，你要我俩去做什么？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俩文不成，武不就，就是混吃等死的货。” 黄顺笑道：“我在襄阳那边一起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哪个也不例外，都跟你们一样，曾经也是混吃等死的货。但我们凑在一起，弄出了夏吟坊，却有了今天的规模。 俗话讲，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们俩跟一帮忧国忧民的精英整日里混在一起，这辈子就混吃等死了。但你们要是加入夏吟坊，我敢保证，你们一定会有如鱼得水的感觉。而且，还能让你们出人头地，保证让你们在人前抬得起头，不会丢你们父亲的脸。” 赵广问道：“你找我们过去，让我们做什么？” 黄顺说道：“你们武将世家出身，当然是领兵打仗了。” 赵广连连摇手，说道：“真个打仗，我俩上去就是送死的货。我俩的小命不算什么，连累你吃败仗，就不值当了。” 黄顺笑道：“放心，凭你俩这胆小怕死的性格，在战场之上指挥我的玄甲卫，只会立于不败之地，小命更是可以得到保证，只要你俩别逞强亲自上阵杀敌就成。” 赵统笑道：“早就听说黄顺的玄甲卫天下无敌，一直没有见识过。今儿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就痒痒的不行，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识见识呗？” 黄顺大有深意的表示：“这个日子不远了。” 本来他们几个说话，李政和李晴只是坐在那里乖乖的听，说到打仗的环节，李政没什么表示，李晴坐不住了，不屑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才不信，两个窝囊废，能带出常胜不败的军队来。” 黄顺看着李晴，只是笑，不说话。他没有必要给李晴上课，让李晴去增加见识。 相比与黄顺的藏拙，赵统和赵广兄弟对李晴就显然热情了许多，纷纷将黄顺麾下玄甲卫的光辉战绩向李晴做汇报。有些李晴是听说过的，有些是李晴从未听说的。这让李晴听得有些欲罢不能，正好当事人就坐在这里，李晴有什么疑问，马上就能发问，在黄顺处求得答案。 黄顺虽然对满足李晴的求知欲兴趣不大，但有赵统和赵广这两个热心人在，黄顺也不好一直面冷下去，基本上李晴的问题，黄顺都能给予满意的回答。 “什么时候，我也能带领这么一支强悍的部队，纵横沙场，就好了。”李晴听到最后，满怀向往的如是表示。 赵统笑道：“这还不简单，你求求黄顺，让他同意接受你加入夏吟坊不就得了。” 赵广坏笑道：“何用那么麻烦，李晴直接嫁给黄顺，岂不是一劳永逸。哈哈。” 第951章 政治的天分 在赵氏兄弟的调笑下，李晴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大方的笑道：“是呢，反正黄顺有那么多女人了，也不在乎多我一个。” 李晴这话一出口，黄顺还没来得及说话表示意见呢，李政先就坐不住了，“妹妹，你要想清楚，将来你可是要嫁给皇上做后妃的。如此轻浮的说话，成何体统？” 李政的话让黄顺瞬间明白，李严为什么要带着李政兄妹来到白帝城了。带着李晴，显然是冲着未来的皇后去的，带着李政，不消说，定是与赵统与赵广兄弟目的一致，都是为了求官而已。 黄顺已经感觉到，刘备大军的突然实力，然后刘备的突然染病，已经对蜀汉政权上层造成了地震般的影响，所有人，都在积极筹划着在新朝的前程。黄顺在白帝城只接触到了赵云和李严，就感受已经如此明显。可想而知，在成都，各处跑关系，求前程的人群，会是一副多么的壮观场景。 “李晴妹子想要做皇后吗？”赵统惊讶道，“不是我泼你们冷水，这事难办着呢，排在你们之前的人选有好几个，李晴妹妹怕是没戏。” 李晴没什么表示，李政着急道：“不会？皇后那边，不，太后那边，我们可是疏通了关系的。当今皇上的婚事，不应该是太后说了算吗？” 赵广嗤笑道：“明面上是太后说了算，但太后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确定皇后人选，是不是？当初先皇入川，为了拉拢西川一众大族，娶了吴懿老将军的女儿为妻。这只是权宜之计，并不代表西川的势力就此压过先皇的老底子去。 现在新皇继位，首先要拉拢的，西川势力就排不上号了，皇族的老底子，才是新皇首要的笼络对象。所以，皇后的出身，只能是从随后先皇的老人里面出，连像样十姓都排不上号，何况你们西川人？还是洗洗睡。” 李政不服气道：“太后自己就是西川人，不可能向着外人。难道太后说话，下面还敢有人反对不成？” 赵统笑道：“太后说话，自然没人去反对。但如果太后说了话，就再也当不成太后了，你说，太后会说吗？后宫就两个女人最有权位，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后，太后已经是西川势力的人，皇后如果也让你们西川占了，荆州人和皇族的老人帮会怎么想？说到底，皇族的真正倚靠还是在这帮老人和荆州人这里。严守本分还是很重要的品德。” 黄顺摇头笑道：“我总算知道你们兄弟俩为什么这么些年过去，一直没什么长进了。一身的机灵没用在正道上，全用在这些方面上了。对行军打仗，你们如果也能掌握的如此深入精到，有你们父亲的提携，你们早就是一方大将了。唉，想想我都替子龙着急，怎么生了你们两个这样的儿子！” 赵广嘿嘿笑道：“我娘说了，有我爹在，我们兄弟俩就是躺着睡，睡了吃，也能安安稳稳过一生。我们俩需要把握的，就是朝廷的动向，就是皇上的动向，其他方面，不用我俩操心。 我俩那么孝顺，当然要听长辈的话了。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对赵广的狡辩，黄顺毫不留情的揭穿：“那是你娘见你实在朽木不可雕，没奈何才如此说的。你们但凡有一点出息，你们的亲娘能愿意看着你们躺在老爹的功劳簿上，庸庸碌碌过一生？” 赵广脸皮厚厚的笑着，说道：“当初黄顺你不也是这副德行吗？你能成功，我们俩为什么就不行？” 黄顺噗嗤笑了，差点一口酒喷出来，“照你的意思，你这是在以我为榜样了？” 赵统说道：“稀罕！我们这帮人当中，哪个不是在偷偷的以你为榜样？别的不敢说，要说学你能学到几分神似的，也只有我们兄弟俩了。张苞、关兴他们都不成。” 黄顺嘴上嗤之以鼻，心里却也接受赵统的说法，俩兄弟如此剑走偏锋，确实跟自己有几分相像。 “提到关兴他们，他们现在也在白帝城，就在驿馆里。我们何不把他们一起叫来呢？”黄顺说道。 赵统摇摇头，说道：“他们现在不好请呢。我们两个，其实就是破罐子破摔，人家不同，大好的前程摆在那里，皇帝新丧，就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喝酒，传出去，我们俩没什么，黄顺你也不怕，他们的前程不就毁了吗？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这点子眼力价还是有的，要一起喝酒，有的是机会，今天就不必了。” 黄顺听了，满满斟满一杯，说道：“关氏兄弟的的前程，是在沙场之上，而你们赵氏兄弟的前程，却是在朝堂之上。在我看来，你俩将来的成就，未必就在他们之下。” 赵统和赵广与黄顺一起碰杯干了。黄顺问道：“我刚才的提议，你们俩有没有考虑过？想好谁干都尉，谁跟着我了吗？” 赵统笑道：“三少你是认真的吗？” 黄顺一本正经道：“当然是认真的，你认为我是那种说话不着调的人吗？” 赵统说道：“说实话，我俩都想跟着你干。如果你只要一个，还真有点为难。” 黄顺一听，立马说道：“这就好办了。我替你俩做决定，赵统做都尉，赵广跟着我好了。” “为什么！”赵统大声表示反对。 黄顺笑道：“你是哥哥。当然要挑重担。既然你们都想在我这里做，那就只能委屈哥哥了。你当了二十多年的哥哥了，难道还没有这个觉悟？” 赵统愁眉苦脸道：“有倒是有，只是一时有些失落罢了。感觉就像天上掉馅饼，一下砸中了弟弟，没我的份。” 黄顺说道：“不是我小气，不肯收留你们兄弟俩。我也是为你们考虑。子龙就你们两个儿子，两个如果都跟着我做事，让子龙这个做爹的情何以堪呐。还是给他留下一个。” 赵广喜道：“哥哥，你也别丧气。咱俩可以轮换着来嘛。这样不就圆满了？” 黄顺笑道：“我这里倒是无所谓，只是你们道成都兵马都尉是你们自己家的，还你们兄弟轮班上岗？” 赵统说道：“这个就难说了。有爹和娘在，说不定能成。” 第952章 论兵 黄顺与赵氏兄弟说的热闹，把在旁边听得李晴羡慕的了不得，“唉，看你们谈起前程的事，怎么这么轻松呀。我爹和我娘谈起这事，神色不知多凝重，还要多方求人，还未必能办成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赵广笑道：“那是你们的爹娘所托非人。或者，你们爹娘托的人，还要再去托人，关系套关系。我们就不同了，直接就能跟皇上说上话，也能直接找上黄顺。这两位，可是我们蜀汉最有权力的人，什么事，是他们两个办不成的？ 如果你也想活的潇洒，那就听我劝，当今皇上与黄顺，择其一套近乎就成。” 赵统说道：“恐怕没有二择一这么好的事了。皇上那边，晴妹妹是肯定勾搭不上了。黄顺这边嘛，既然都坐在一桌子前喝酒了，应该还有戏。就看晴妹妹懂不懂得抓机会了。” 李晴连忙端起酒杯，敬向黄顺，嗲嗲的说道：“顺哥哥，喝了这杯酒，小妹妹的事，你可以帮忙不？” 黄顺听后一阵激灵，一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换个正常的说话方式行不行？如果你想当皇后，我可爱莫能助，原因赵氏兄弟说的很明白了，你没戏。” 李晴跺脚道：“谁说要当皇后了。那只是我爹的一厢情愿罢了，没影的事，他便想一出是一出，只说带我过来，让皇上见到，说不定就有戏了。这不，面也没见，皇上先就去了。这就肯定没戏了吗，我爹也该知道这个结果，不会再纠缠这些了。” 黄顺松了口气，说道：“那你说说，你要我帮忙什么事。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李晴双手紧握放在胸前，一脸的憧憬，说道：“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像父亲那样，领兵上战场，做一个女将军！” 黄顺笑道：“这事，你跟你爹说不就行了？你爹现在掌管蜀汉兵马，让你带几千人的军队，还不是小意思。问题是，你有那个能耐吗？ 别看赵统和赵广把自己说的十分不堪，我也在嘲笑他们，但真要上战场，几个普通小卒，还真奈何不了他们。他们可是有真本事的。你有吗？” 李晴说道：“少小看人，他们的爹厉害，我爹也不含糊好不好。枪棒功夫，我也是从小就练，只是女孩子力气不如男孩子力气大，打不过他们罢了。 但领兵主要看的是兵法，不是看武艺的，不是吗？论兵法，他们就远不如我了。连爹都承认，我对兵法的理解，很有一套。” 黄顺笑道：“那我现场考考你好了。你能回答的让我满意，我就答应你。” 李晴雀跃道：“你尽管出题。” 黄顺想了想，说道：“你既然研究兵法，最近的几场大决战，你一定做过研究。袁绍与曹操的官渡之战，奠定了曹操一统北方的基础。我现在问你，如果你是袁绍，怎么才能在对阵曹操时，稳操胜券？” 李晴想了一会，说道：“当初的袁绍，无论兵力还是粮草，都远超曹操。但当时袁绍刚刚吃掉公孙瓒，上下都急需休整。但袁绍却一意孤行，仗着兵多将广，迅速发动了对曹作战，最终兵败官渡。 虽然从战斗的过程看，袁绍犯下许多兵法上的错误，导致大好形势被曹操逆转。但要我说，就算袁绍没有犯下那些错误，那场战争的胜者，依旧是曹操，而不是袁绍。 原因很简单，因为袁绍从战斗之初就是错的，袁绍兵多将广，不怕消耗战。最简单的办法，派出数路大军，分头出击，势必造成曹操的防线顾此失彼，首尾难顾。而袁绍却集中大军与一处，与曹军在官渡硬碰硬。这就给了精通兵法的曹操以机会。 但如果我是袁绍，我就不会轻易发动这场战争。那时候的曹操，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无论地盘还是兵力，都很不足，不服曹操的势力也大有人在。我大可放手让曹操去应对那些人，自己则巩固北方，蓄兵积粮，只在边境线上保持一支常备军，对曹操保持压力。 这样一来，曹操既要重兵防备我的偷袭，又要应付四周的扰乱者，又不敢与我撕破脸皮，这样的曹操，就相当于带着沉重的枷锁跳舞，他的舞技再好，也跳不出优美的华章。如此年下去，曹操就算不垮，也是内忧外困，不堪一击。” 黄顺一拍手，说道：“好，现在倒过来，假如你是曹操，遇上了刚才如你所说的袁绍，你该如何摆脱困局，转败为胜？” 李晴俏脸一红，轻声埋怨了一句：“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问题。” 黄顺说道：“能击败战场上的自己，才能算得上一位合格的大将。” 李晴这回思考的时间明显比前面久的多，良久方说道：“曹操最大的优势，是朝廷在他手上，他可以代替皇上向天下发号施令。曹操最大的弱点，就在于四面受敌，难以安心发展生产。要想摆脱在与袁绍战略比拼的劣势，就只能最大化的发挥优势，最大程度的避免劣势。 利用天子的优势，曹操可以给袁绍制造很多麻烦，让袁绍无法巩固北方，还可以为袁绍树立敌人，让袁绍常年处于打仗的状态。 避免自身的劣势这点上，曹操自己就做的很好，打破门阀制，破格录用人才。对周边势力，能拉就拉拢，不能拉拢就坚决消灭。曹操本身就是当今的兵法大家，我自认比不上，想不出比曹操更好的办法。 曹操的失误，是生活的不检点，与家国大事外的小事上得罪了不少人，从而减缓了曹操稳固四方的努力。如果没有那些阻碍，如今天下，应该早已统一在曹操之手。” 黄顺点点头，说道：“果然是真正懂兵的，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领兵打仗了。” 李晴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黄顺说道：“如果单纯想要领兵打仗，要帮你倒是容易的多，让你带领我么你襄阳的一支兵马就是。但你可是李严的女儿，在你父亲的帐下，你不缺仗打，而且还是恶仗、大仗。 你要做的，只需从现在开始，就为将来的带兵打仗做好准备，省得战事来到，你却措手不及，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第953章 全是心机 李晴说道：“我爹不过一方太守，能捞到什么仗打？” 黄顺笑道：“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的父亲李严，现在可是蜀汉三大顾命大臣之一，掌管天下兵马。现在正是蜀汉大败后军民士气低落的时候，再加上先皇去世，内外之敌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跟着你们的父亲，这个关键时候，还能少了仗打？” 李晴雀跃道：“原来如此呀，那太好了！” 赵统问道：“照你这么说，襄阳岂不是也危险了？” 赵广不屑道：“你现在才想到这点？襄阳孤悬在外，肯定是敌人的首要进攻目标。仗肯定少不了。你在成都，能不能捞到打仗的机会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跟着三少，我有大把的机会上战场。” 赵统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急于就任成都兵马都尉，先跟父亲说说，我们俩一起去襄阳，帮三少抵御外敌。” 黄顺说道：“外敌的威胁，我没有太过担心，蜀汉朝廷的内部掣肘，才是我最担心的。留你在成都，随时掌握朝廷第一动向，很有必要。” 赵统不解道：“这回孔明都是三大顾命大臣之一了，有孔明在，谁还能掣肘了你？孔明在蜀汉内部的威望，或许你不清楚，但我俩可是再清楚不过，那是仅次于先皇的存在！” 黄顺摇头道：“刘备素来顾忌孔明，这次不得已，才请孔明出山，稳定朝局。但我相信，刘备那老小子，不会就此接受现实，肯定会留有后招对付孔明和其背后的六姓。刘备的后招是什么，我暂时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勾结外敌对付蜀汉，只能是在蜀汉内部给孔明制造麻烦。 孔明对蜀汉皇室忠心耿耿，从来不会为自己考虑，为其背后的六姓争取些什么。孔明既然不做，那就只能由我来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六姓再次被人排挤。 但我毕竟远在襄阳，对成都的朝局鞭长莫及。你留在成都，就算不能帮到我，至少，能及时为我传出消息，让我好提前做出准备，不至于突发状况来临，自己先乱了阵脚。” 赵统不信道：“难道先皇会为了顾忌孔明，不惜从内部撕裂蜀汉的力量吗？我觉得还不至于？” 黄顺摇头道：“蜀汉发展的再好，如果不属于刘氏，对刘备来说，毫无意义。相反，即使蜀汉憋屈的待在西川苟延残喘，但只要他还姓刘，对刘备来说，就是能够接受的。对这一点，你没什么好怀疑的。” 赵统想了半响，说道：“好，我就留在成都。不过，襄阳那边，你确定能守得住？” 黄顺笑道：“对我来说，如果襄阳有了战事，能否守住襄阳，不在我的考虑之列。能否借助战事，伺机夺取江陵，才是我需要考虑的目标。” 赵统咂舌道:“这么有自信？” 黄顺说道：“你们俩知道我，没有金刚钻，绝不会揽瓷器活。我既然敢如此夸下海口，就一定有十分的把握。” 赵广说道：“万一那曹丕一时脑热，御驾亲征呢？” 黄顺说道：“曹丕不敢！除非他愿意在战场之上，与曹彰、曹植和曹宇三兄弟相遇。到那时，恐怕就是曹氏内部自相残杀的好戏，根本用不着我们上阵了。曹丕才不会做此蠢事呢。曹魏大营中，我唯一顾忌的人，就是司马懿。如果司马懿率兵前来，对襄阳，算是有几分威胁。” “司马懿？”赵统和赵广显然未曾听说这个名字，“这是何许人也，三少如此高看于他？” “一个天命眷顾之人。”黄顺说道，“与人斗，我谁也不惧，但与天斗，我还没有那个勇气。” “天命眷顾？”赵统和赵广咂舌道，“这是形容皇帝的词啊，怎么能用在司马懿身上呢？” “已知的天命，这个司马懿手上，会诞生新朝皇帝。”黄顺说道。 赵统不在意道：“以讹传讹罢了，当不得真。市面上还有人传言三少有天子相呢？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也是天命眷顾之人了？” “司马懿其人，也确实有才，我与他隔空较量过几回合，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实乃我平生大敌。”黄顺神情凝重的说道。 “能让三少如此顾忌的人，一定来者不善。”赵统和赵广也重视起来，说道。 “黄顺，”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政突然说道，“你刚才说这么多，在我听来，都属于绝密范畴，赵统和赵广是你的好兄弟，听了自然无妨，但我们萍水相逢，不过一面之缘，你难道不怕我们把你的这些秘密透露出去吗？” 黄顺看着李政，不由的有几分佩服：这个李政，看似寡言寡语，却思维敏锐，绝不是外表那般木讷。 黄顺当然知道李政兄妹在旁边听着，黄顺说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赵统和赵广听，不如说是说给李政和李晴听来的更为恰当。 在黄顺看来，为刘备选中，牵制诸葛亮的人选，李严的可能性很大！黄顺远离成都朝局，不能对其发生直接影响，不如借李政和李晴的口，告诉李严，刘备暗地里玩的那些花招，他黄顺早已想到，并且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应对准备，有胆就站出来，比划比划。别以为仗着一个死去的皇帝就能为所欲为，黄顺的夏吟坊可不是吃素的。 至于故意在这里提到司马懿，则是黄顺的另外一层考虑了。曹氏在西川大族当中，肯定有他们的眼线，甚至，收买了其中一批，也是大有可能。对曹氏收买的那些大族，黄顺丝毫没有担心。因为梦中的情形说的明白，有诸葛亮坐镇，那些人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让黄顺不敢掉以轻心的是司马懿会否也在西川安插了人手。如果没有墨氏的帮助，黄顺还不会如此小心。但现在的黄顺知道西域墨门正在全力帮助司马懿，凭西域墨门的实力，在西川做暗中布局，轻而易举。 对李严，是视为仇敌，一棍子打死，还是既提防又拉拢，就看李严是否与司马懿有勾结了。司马懿一定不会让自己在荆州做大，也就是说，司马懿一定不会让自己轻易夺取江陵城。 现在，黄顺把自己要夺取江陵城的计划说出来，如果李严真与司马懿有勾结，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到司马懿，司马懿为了阻止自己，一定会想办法亲自带兵来阻止。 也就是说，如果司马懿真的带兵来攻打襄阳，那就几乎可以肯定，李严与司马懿有勾结！ 第954章 该动了 为了试探李严与司马懿的关系，不惜暴露自己谋求江陵城的意图，一般情况下，这是捡芝麻丢西瓜，得不偿失，但黄顺决定如此操作，并且先把自己的意图先说了出来，当然有他的道理。 首先黄顺的江陵攻略，看似绝对机密，其实却是黄顺要经略荆州，唯一的目标选择，就算黄顺不说，别人也是一清二楚。 而且，兵法上讲究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的策略。黄顺在襄阳集结了近十万人马，兵强马壮，按照兵马惯例示虚，未必能够达到迷惑对手的目的。反而一反常态的高调强调自己的强大，反而会给对手造成一定困惑。 最为关键的，是曹魏进攻襄阳的领兵人选问题。黄顺明说了自己最惧司马懿。就算司马懿果真通过李严的嘴里得知这个消息，老奸巨猾的司马懿，能乖乖听从黄顺的调遣，来到襄阳吗？九成九的可能，司马懿会认为，黄顺在襄阳给他设了一个坑。 远去襄阳对付黄顺，固然是司马懿的心愿，但此时的司马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黄顺的事情，远远地还排不上号。 但前面又说了，黄顺要以此举来验证李严和司马懿的关系。这当然是黄顺最希望得到的消息。但又是最难得到的情报。相比之下，验证李严对自己的态度，对黄顺来说，还算是比较合理的目标。 刚才的会议上，李严处处针对黄顺，这已经让黄顺充满了警惕。但黄顺早已不是那种一激就炸的性子，他要进一步确定李严的态度，才好把李严是敌是友进行归类。 今天黄顺的谈话，可以肯定，李政兄妹回去会一五一十的向李严做汇报。得知黄顺铁了心要夺取江陵城，如果李严积极予以配合，调兵随时准备援助，则李严在会议上的作态，完全是公事公办，没有针对黄顺的意思。毕竟，江陵城对蜀汉政权同等重要，否则，刘备也不会因此与孙权干上一架了。 但如果李严仍然百般阻扰自己的江陵大计，甚至在多个场合下公开宣讲黄顺要夺取江陵城的消息，那李严这个人，就有些危险，将来必须小心应付才是。 还有一点，如果将来曹魏派兵进攻襄阳，黄顺虽然应付起来有余力，却也不希望自己两面受敌。先把自己要夺取江陵城的想法透露出去，让诸葛瑾的斥候获知。这样，诸葛瑾一门心思守城，就不会轻易出兵配合曹魏的动向就算有孙权的命令不得不出兵，诸葛瑾也会大部分心思放在江陵城的防御上。 说到底，在江陵城的攻略上，黄顺之所以策略如此灵活，能够玩得起，还能玩的团团转。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黄顺拥有的实力。 凭黄顺的实力，如果他一心要拿下江陵城，诸葛瑾是守不住的。最为关键的，是否拿下江陵城，什么时候拿下江陵城，对黄顺来说，并不是特别着急的事情。 虽然江陵城为诸葛瑾所占据，不但截断了黄顺把势力范围伸进江南四郡的大手，还就此隔断了襄阳与成都的联系。但这仅仅是表象而已。事实上，诸葛瑾的入驻，丝毫没有影响夏吟坊江陵分舵的运作。诸葛瑾也没有对黄顺来往江南四郡和成都，做出任何的拦阻措施。一句话，黄顺的人，来往江陵城，畅通无阻！ 正是拥有这些优越的条件和资源，所以，黄顺才能拿着江陵城大做文章。所有各方都知道，黄顺想要拿下江陵城，但又不知道黄顺什么时候拿下江陵城，这样就会对他们的排兵布阵造成很大的困扰。 不仅仅是曹魏一方，就是孙权那边，也同样不好受。虽然占据了江陵城，取得了这个战略制高点。但江东对江陵城的支持力度，还是很有限。江夏城就像一扇大门，随时有可能将江东的人力物力隔绝于江陵城，让江陵城孤悬上游。为了摆脱这种不利局面，孙权必须对四族进行让利。而四族的胃口，又岂是那么好满足的。而且，四族的背后，还有黄顺，只满足四族，不满足黄顺，同样行不通。 摆在孙权面前的，就是个两难的选择，坚持占据江陵城，就会遭到四族无休止的勒索；而放弃江陵城，又会丧失江东的大江屏障，战略上损失惨重。能让孙权如此煎熬的好事，黄顺当然舍不得那么快就给他个痛快。 “我们现在都是自己人，泄露我的机密，对你们有何好处，对不对？”黄顺笑嘻嘻的回答道。 李政坚持道：“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显然没到聊如此话题的程度。我有些想不明白，你在我们面前说这些，有何用意。” 李晴锤了李政一下，说道：“真笨！告诉了我们，不就等于告诉父亲了吗。你想不通的问题，父亲也想不通吗？” 李政委屈道：“我还在想，是不是要告诉父亲呢。” 赵统笑道：“黄顺可是与你们父亲一样，也是有份顾命的人呐。他跟你们说得着这些吗？既然你觉得有些话自己不该听，那就肯定是说给你们父亲听得。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赵广笑道：“李政要是不钻牛角尖，那还是李政吗？我们先别管他，他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 因为有李政兄妹在，黄顺没有喝到酩酊大醉的程度，而是很大程度上保持了清醒离席。 回到住处，白雪和程瑶抱怨黄顺，从刘备处出来去喝酒也不跟她们招呼一声，害她们跑去那么庄重肃穆的地方跟人家找人，丢人现眼后只有灰溜溜回来继续等。 黄顺正想把这两天的事告诉她们，好一起参详参详，环顾一下屋里，问道：“萧凝哪去了？” 程瑶噘嘴道：“这两天你不在，她也不闲着，都不知忙着什么。” 黄顺闻言，便轻松道：“也罢，我先去睡一觉，萧凝回来，就叫我起来。刘备去世，就该着我们忙活了。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之前，我们安静的太久了，现在，该是我们动的时候了。” 第955章 密旨 等黄顺被叫醒时，已是午时时分，萧凝已经换上了常服，与白雪和程瑶在一起，低声的说着话。 黄顺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一觉睡的质量很高，一昼夜过去没合眼，现在的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没想到，来到这白帝城，你比我还忙。”黄顺心中高兴，一骨碌翻下床，笑着说道。 萧凝说道：“不过是打探消息罢了。我这里有几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 黄顺说道：“我没有安排你去偷听谁的窗户？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萧凝说道：“探听消息，谁说一定就是夜深人黑，躲人家窗户底下了？” 黄顺兴奋道：“那你快说，我这里也有事跟你们说呢。” 萧凝说道：“就在你们在刘备那里时，你猜我在外面看见谁了？” “谁？”黄顺笑道，“这里应该没几个你认识的人，难道你还能见到孙权或曹丕的人不成？” 萧凝说道：“对刘备身边的人，我虽然不太熟，但有几个我还是认识的，譬如说陈到。” “陈到？”黄顺重复了一句，旋尔释然道，“陈到与赵云一起掌管刘备的白耳兵，赵云被叫到刘备那里，外面自然就是陈到负责了。这里可是皇帝的行宫，外间的守卫任务，自然落在刘备最精锐的白耳兵身上。你见到陈到，不足为奇。” 萧凝说道：“你说过，白耳兵是名闻天下的精兵，数量不多。经过与孙权的一战，白耳兵经过消耗，数量应该更少才是。但我看见的陈到，光跟在身后的一队人马，就超过三百人！装束也不是白耳兵的装束。” 黄顺一愣，还是没有太在意，说道：“陈到是刘备麾下的老将，把城防交给陈到，也是正常之举。要说陈到掌管白帝城所有兵马，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萧凝说道：“陈到的兵马，应该是对外守备。对？但我见到的陈到，却是在大内！” 黄顺一愣，说道：“你确定？你还去了大内？” 萧凝吐了吐舌头，说道：“谈听消息嘛，当然哪里敏感去哪里。大内是藏龙卧虎之地，我当然要去瞧瞧了。” “陈到不在外面巡逻守卫，跑到大内去做什么？”黄顺自言自语道。 萧凝说道：“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就在你们在刘备处密谈时，陈到亲自带领的三百卫兵，就在距离你们不足五十步远的地方，一直未曾离开。” 黄顺吃了一惊，拍案叫道：“我明白了！陈到这是在监视姐夫和我啊！难道，刘备还真想临死前试探于我，如果看出我有异志，就让陈到当场将我斩杀？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点。就算我有异志，也不会轻易在他面前透露哇。这事，我需要进一步调查，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萧凝说道：“陈到的事情倒也罢了，但另外一人的事，就有些非同小可了。” “谁？”黄顺说道，“你这么说话，总让我感觉要大难临头似得。” “李严！” “李严？”黄顺咦了一声，说道，“我也发现那个李严有些不对劲了。你在外面，有什么发现？” 萧凝说道：“我没什么发现，只是无意中听见李严的下人的说话。本来李严来白帝城，是没准备带家人的，只是在一个晚上，李严在书房里接待了一位神秘的客人，第二天，李严就决定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来白帝城。 而那位神秘客人，据当时在场的下人讲，操着一副公鸭嗓，明显是皇宫内侍的身份！在书房内，应该是交给了李严一道密旨。我想，正是这道密旨，让李严改变了主意。” 黄顺脸色一下凝重起来，“密旨？这两天我与那个李政和李晴也有接触，据他们讲，他们跟着来的目的，是希望与皇太子搭上关系，若能让李晴成为太子妃，那是最好。 如果密旨是许诺由李晴当上太子妃，刘备应该不会自打脸面，出尔反尔。但如果不是如此，李严为什么又改变主意，带上李政兄妹呢？ 从目前情形来看，李政兄妹来到白帝城，丝毫没有事做，也没捞到什么前程。这其中，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吗？” “李严既然定为顾命大臣，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非要下一道密旨呢？”白雪说道，“显然，密旨的内容，不能公开讲。 若密旨与别处有关，自然不关我们的事，若密旨内容是涉及到我们，刘备有让李严牵制我们，防止我们做大的意思，那我们就不得不关注此事了。 至于李政兄妹的事，从孔明那里得知，在下面的人事安排中，李政不过成都一普通偏将军而已，没有重要的任命。我想，李严应该是从密旨中知道，刘备对他器重有加，想趁此为自己的儿女进一步捞好处。 谁知刘备没给他这个机会，几位顾命大臣一同入内，让李严没有跟刘备谈私事的机会。” “嗯，密旨，密旨！”黄顺边听边不断点头，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弄明白密旨中到底说了些什么。萧凝，你对此有什么办法？” 萧凝说道：“你可太高看我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通过暗地里的手段得到的。既然是密旨，李严一定藏的极严，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我怎么偷看去？” 黄顺知道有些难为萧凝，思索着说道：“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程瑶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看少爷肯不肯答应了。” 黄顺问道：“你有主意？先说出来听听。” 程瑶笑道：“据我所知，李严的那个女儿，从小崇拜的就是少爷。现在她也在白帝城，少爷爷与她接触过几次。相信对她有所了解了。少爷通过接近于她的机会，伺机打探密旨的消息，或许有那么几分可能。” 黄顺摇头道：“既然是密旨，李严怎么可能跟儿女透露。这个办法行不通。” 白雪说道：“不一定。就如我们，少爷的大事小情，很少有我们不知道的。如果那个李晴，凭借她的聪明才智，成为李严事业上的得力帮手，让李严在很多事情上离不开她。她不就有机会接触到密旨的内容了吗？” 第956章 美男计 黄顺想了想，摇头道：“话是没错，但这是缓计，而且还未必就能成功。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萧凝说道：“其他的办法，就更简单直接，你成为他们李家的成龙快婿不就成了？” 黄顺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萧凝说道：“当然有区别，你接近李晴，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定，从一开始，李严就防范你是借李晴来接近他，套取密旨的。但如果你娶了李晴，那就不一样了。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李严好权，有你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女婿，他还不得拼命利用你的实力，帮他升官增爵啊。” 黄顺说道：“现在的李严已经是顾命大臣，位极人臣，他还怎么往上升？篡权夺位？” 程瑶说道：“李严虽然是顾命大臣之一，但要说位极人臣，还是差得远。以后李严需要借重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黄顺想了一下，笑道：“你们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刘备还安排了李严，全权掌管荆州军政，要李严伺机重新夺回江陵城呢。李严肯定也是希望与我修好关系，好助他一臂之力的。只是……” 于是，黄顺便把自己与李严的一些冲突，包括刘备托孤的内容，详细告诉了她们。 白雪说道：“就算李严顾忌于你，就算刘备给李严的密旨中，是针对于你的内容。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你真的娶了李严的女儿，与李严站在一个战壕里，就算前面李严已经决定要针对于你，怕也要改一改了。” 黄顺有些被她们说动，想了一会，还是摇头道：“不好！密旨内容到底如何，还不得而知，说不定，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呢。就为了一个未定的密旨，耽误人家女孩子的终身，我成什么人了？不成不成。” 程瑶说道：“你怎么知道就耽误人家女孩子的一生了？说不定，这正是她日思夜想却不可得的好事呀。” 萧凝说道：“那个李晴，可是视你为偶像，听说她苦读兵书，也是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入你的法眼。” 黄顺笑道：“你们几个，真是为了达成目的，越说越离谱了。我在襄阳，她在成都，相隔万里。若不是在白帝城偶遇，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交集？” 白雪说道：“凭李严的智慧，肯定能够看出，你的夏吟坊，后来一定会发展进川。如果这一点让李晴得知，人家小女孩就不能憧憬憧憬有一天，在成都与你相见吗？” “算啦，这事容我再考虑考虑。”黄顺挥挥手，制止了她们的劝诱，结束了这一次谈话。 黄顺想要独自想想这事，却只是没有机会，刚支走白雪她们，诸葛亮就派人来找，让他过去商量军机大事。 黄顺只得先把这事放下，去见诸葛亮。 诸葛亮的情况，比黄顺好不了多少，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但精神却很好，整个人没有一丝的疲倦，看到黄顺进门，便招呼黄顺围炉坐下。 诸葛亮也不跟黄顺客套，直接问道：“如果曹魏大军进攻襄阳，你独力能守住吗？” 黄顺笑了，说道：“襄阳的实力，姐夫你是知道的，除非曹魏大军倾巢而动，否则绝难撼动襄阳。” 诸葛亮叹气道：“我也知道，你有这个实力。但眼下，却不是你如此高调的时候。朝中上下，对我们六姓，向来顾忌到十分。现在又加上你的夏吟坊，更是顾忌到骨子里去了。 若这回你表现抢眼，正好给了朝中一些人口实，对我们六姓下手。” 黄顺不以为意道：“现在你已经是丞相了，刘禅也很听你的话。你还怕什么？再说，我远在襄阳，不拿成都朝廷一文钱，一粒粮，他怎么对我下手？” 诸葛亮说道：“你呀，就是满脑子商家的想法，跟朝廷打交道，不是做买卖，讲究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你威胁到朝廷的安全，朝廷就会对你下手，没有道理可讲。” 黄顺说道：“我有那个实力跟朝廷讨价还价。朝廷看不惯我，我回襄阳，逍遥自在的做我的襄阳城主就好，管他蜀汉朝廷怎么样呢。” 诸葛亮笑道：“好，你非要这么想，那我就换个说法。襄阳如果受攻，你得向朝廷请援，由朝廷派出援兵，支援襄阳战线。这对你也没坏处，你没意见？” 黄顺说道：“有人帮我打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朝廷的兵马够用吗？” 诸葛亮说道：“不够用也得够用。你想想，朝廷兵马要支援襄阳，江陵城就是绕不过去的坎儿。如何借道江陵城，就看你的运作了。” 黄顺嘿嘿笑了两声，摇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哇。难怪你这么替我着想，原来还是冲着江陵城去的。” 诸葛亮摇头道：“我不是要夺取他的江陵城，我只是要求借道而已。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做到？” 黄顺不在意道：“只要你点头，我举兵拿下江陵城都行，不过借个道，有什么不行的。这个问题，包在我身上。” 诸葛亮说道：“当今天下，仍然是曹魏强大，我们要想保境安民，就只能与孙权保持联合，才能对抗曹魏。借道江陵城，就是希望，孙权能够看清大势，双方放弃前嫌，重修旧好。” 黄顺摇头道：“修好也是建立在足够的实力上。再说，一旦修好，江陵城可就再也拿不回来了。你确定现在就着急修好？要我说，等我拿下江陵城，再修好于孙权，也不迟。” 诸葛亮笑道：“你从孙权手里夺回江陵城，等于双方彻底撕破脸皮，还怎么修好？” 黄顺灵机一动，说道：“我们就跟他打个借条，再借一次江陵城就是。” 诸葛亮连连摇头：“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说借就借？” 黄顺却一下兴奋起来，说道：“怎么不成？刚才你也说了，天下大势，只有孙刘联手，才能对抗曹魏。这一点，孙权肯定看的清楚。而我夏吟坊的实力，孙权也清楚，江陵城落入我手，就凭孙权的力量，根本夺不回去。这种情况下，借江陵，就有可能再次达成一致了。” 第957章 李晴来访 诸葛亮还是摇头：“要借只能你借，孙权不可能两次借给我们，但要说借给你黄顺，凭你黄顺跟江东的关系，倒是可以一试。” 黄顺笑道：“既然是以我的名义借的，那江陵城只能归我控制。我可不想失信于江东，到了该还的时候，就得还，没有二话。” 诸葛亮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黄顺话中所指，说道：“你是担心李严？放心，他识时务，不会给你捣乱的。” “这就好，”黄顺一听，就知诸葛亮已经与李严接触过，不然不会如此肯定，“你是丞相，一切由你调度，我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们在这里还能停留多久？” 诸葛亮说道：“过两日就赶回成都。你要是在白帝城还有什么事情要做，这两天就要抓紧。” “那我姐姐那里，要跟你一起去成都吗？”黄顺问道。 诸葛亮想了一下，说道：“还是等局势稳定后再说。我这是赶鸭子上架，谁知成都是怎么个情形呢。若是在成都待不住，我还是要回荆州的。我来回奔波不要紧，家里人还是不要跟着折腾了。” 黄顺称赞道：“姐夫终于也谨慎起来了。那个刘备生前就忌惮姐夫忌惮的不行，他死后，力量更加失衡，他不可能却变得从此信任姐夫了。不过是要借助姐夫的威望，稳定朝局罢了。一旦新皇顺利登基，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刘备会有哪些暗棋呢。为自己留好退路，才是明智之举。” 诸葛亮失笑道：“你呀，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这次，我倒是要夸你感觉敏锐了。蜀汉朝局，确实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一团和气。我们六姓虽然实力强大，但毕竟远离朝局一段时间，此去成都，能否镇得住场子，还是个未知数。” 黄顺说道：“有赵云和李严这两个军方大佬在，姐夫仍然如此谨慎，可知形势有些凶险了。” 诸葛亮摇头道：“赵云和李严，未必就一定会支持我们。为了大局，少不得要跟他们做一番交易了。” 黄顺奇道：“李严那种自私的人，与他做交易，我能理解。赵云不是大公无私吗？姐夫一心为公，赵云不是应该无条件全力支持才是吗？” 诸葛亮摇头道：“就因为赵云大公无私，对我们六姓，才会有更多顾忌，不会过多的支持我们的。恐怕在赵云那里，还巴不得有人在朝堂之上掣肘我们呢。” 黄顺顿时感到一阵头大，摇头道：“这些烦心的事，你自己去面对好了，我还是回我的襄阳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简单又痛快。” 诸葛亮说道：“我也没说要你去成都帮我分担。只是必要时候，我需要你的支持，你可不能到时推脱。” 黄顺连忙拍胸脯保证：“到时尽管开口，就是带兵打进成都，我也绝不会皱皱眉头。” 诸葛亮挥挥手，让黄顺退下。 黄顺离开诸葛亮处，没走多远，便暗自盘算，自己在成都缺少眼线，这事又不能完全倚仗着姐夫。李严那里，总是个未知的风险，连姐夫都需要小心跟他做交易。若真如白雪她们所说，能说服李晴，为自己办事，那就好办多了。 凭黄顺现在的地位和力量，要赢得一个小姑娘的芳心，自然是不难。但要让人家小姑娘为了他，掉转枪头对付自己的父亲，那就另当别论了。对此，黄顺也没有几分把握能够成功。 如此一路走，一路盘算，刚进家门，程瑶就表情神秘的迎上来，告诉黄顺：李家大小姐就在屋里等着他呢。 黄顺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家大小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程瑶失笑道：“当然是那个李晴了。你可真行，这么快就行动了，还让人家大小姐亲自来找你。我都有些佩服你的魅力了。” 黄顺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就那李晴一个人吗？” 程瑶说道：“男女约会，还能有第三人吗？快去，别让人等急了。” 黄顺被程瑶一路推着往房间走，一路上，黄顺的脑袋在高速运转，想着李晴为什么会单独来找自己，公事还是私事，却只是没有头绪。 进的门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李晴的背景。此时的李晴，正娴静的隔着窗棱往外看着风景。黄顺有些尴尬的走上前，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李晴姑娘还好？” 李晴闻声转过身来，看见黄顺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我来这里，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小心脏是不是像小兔子似得扑通扑通直跳？” 黄顺不禁在心中吐槽：自己可是风月老手，今天却被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嘲弄，被玩弄的团团转，说出去都有损名声。 “与一位来意不明的漂亮姑娘独处一室，我是有些紧张，让你见笑了。”黄顺一笑，一屁股坐下，说道。 李晴眼睛眨了几下，说道：“你这是在委婉的问我的来意吗？你直接问就好了，我不介意。” 黄顺只好按着对方的路数来，问道：“那我就问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我想，应该不是你父亲指派你来的，该是为着你自己的私事才对。” 李晴咕咕笑道：“你怎么知道？” 黄顺说道：“这太容易了。李严有事找我，哪怕是私事，也只会派你的哥哥来，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来送羊入虎口的。” 李晴笑道：“真有趣！我不是羊，你也不是老虎，我只是有事相求而已。” 黄顺笑道：“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事？你说，既然你都屈尊来到我这里了，能帮忙的，我想推辞也不好意思，一定帮忙。” 李晴说道：“我当然不会为难你，我的事，你一定能做到，就是需要占用你一天宝贵时间罢了。” 黄顺说道：“一天时间就能帮姑娘一个忙，不算什么。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李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马上就要回成都了。来白帝城这么长时间，都没好好出去逛逛。今天你有时间吗？陪我出去逛一下白帝城，可以吗？” 第958章 逛街 “就这事？”黄顺忍不住失声叫道，“就算你爹和你哥哥忙，顾不上陪你，亲兵总有？随便带几个亲兵上街，不就满足你游逛白帝城的愿望了？还是说，你认为，我应该比你父亲，甚至你哥哥清闲？” 李晴嘟着嘴说道：“让亲兵陪着有什么趣儿？这件事在你们男人眼里，或许就是一件儿戏，可我是很看重的，一般人想陪我上街，我还不乐意呢。我不喜欢婆婆妈妈，同不同意，你就痛快给个话。” 黄顺摸摸脑袋，说道：“我手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时间是有，只是陪你上街，让外人看见，会有议论的。” 李晴说道：“能有什么议论？再说，在这白帝城，认识我们的能有几人？白帝城不大，大半天时间，足够逛了。你要是同意，我们现在就走。” “等等，”黄顺说道，“你爹知道你来找我吗？我的意思是，我陪你上街，万一让你爹的人看见，在你爹那里说一嘴，你倒没什么，我就要倒霉了。你爹肯定会处处跟我过不去。” 李晴笑道：“你堂堂夏吟坊坊主，难道还怕我爹不成？” 黄顺说道：“不知你清不清楚，你爹可是刘备钦点的掌管荆州的人。我再厉害，也是在他之下。他要为难我，有的是办法。” 李晴说道：“可是我听我爹的说法却是，你要是给他制造麻烦，简直太简单，而他要反制你，却没有什么手段。你俩都说自己弱势，我该信谁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顺马上意识到，此等军国大事，李严是跟李晴提过的。从时间上来判断，肯定是李严从刘禅处回去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李晴。 这样看来，李晴虽然是个小姑娘，但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通过李晴探听李严的底细，确实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路子虽然不错，但要是李晴没有主动找上门，黄顺还真未必有勇气去搭讪李晴。但现在不同，李晴就在眼前，而且只要黄顺一点头，俩人甚至可以独处接下来一天的时间。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能否抓住李晴的心，就看接下来黄顺的表现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你听说过没？”黄顺笑道，“我们还是不要纠缠这些复杂的关系问题了。你不是要逛街吗？有没有什么目标，想去看哪里？” 李晴摇头道：“我对白帝城一点也不熟悉，能有什么目标。随便走着逛好了。” 黄顺说道：“这样啊，要不我找几个熟悉城内情形的亲兵陪我们好了。万一你要采购什么，也有人帮你拎着。” 李晴噘嘴道：“要亲兵，我还用找你啊。” 黄顺也不坚持，当前最重要的是李晴高兴，不能坏了小姑娘的兴致为上。 俩人出门，都不知道路怎么走，甚至连驿馆在白帝城的方位都不清楚。俩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还是黄顺想了个主意，扔铜板，正面朝上就往南走，反面朝上就往北走。 终于，两人往北开始以步丈量白帝城。黄顺走的稳健，李晴却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绕着黄顺转圈，嘴里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为了迎合李晴，开始黄顺还打起十二分精神，与李晴互动，说话有来有往，但实在架不住小姑娘精力十足，黄顺很快就有些败下阵来的意思。 黄顺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了，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李晴，我们这么一路瞎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要不这样，咱们找个茶馆打尖，在茶馆里打听一下白帝城都有哪些好玩的，然后有目的的去游逛，你说怎么样？” 李晴点头道：“好啊，好主意！” 黄顺松了口气：终于可是有地方休息一下了。 来到一处茶馆，黄顺点了一壶茶，又要了两个果盘，两碟点心，给店小二十文钱算小费，向店小二打听白帝城哪里好玩。 店小二拿上钱，自然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说道：“看你们就是外地人，还不知道，先皇过世，白帝城戒严，什么娱乐也没了，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黄顺说道：“这个我们自然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古建筑之类的，我们去看看也是好的。” 店小二说道：“我们这等偏僻小城，能有什么好建筑？” 李晴不甘心道：“那就是说，没有一处是好玩的了？” 店小二谨慎的四下里瞅瞅，说道：“也不是没有，就看二位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店小二的话，黄顺不屑一顾，但李晴却表现出极大的兴致，“龙潭虎穴我们都不怕，还怕你说的地儿？说，什么地方好玩？” 店小二说道：“我们当地人都知道，白帝城最有名的当属昊天酒馆。说起这昊天酒馆，酒菜其实都算不上多好，最妙的是它底下还有两层空间，那里面就好玩多了。” 李晴连忙问道：“都有什么好玩的？” 店小二却故意卖起了关子，说道：“这个，你们亲自去一趟，就知道了。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们，兜里没钱的话，还是不要进去的好，省得给人踹出来。” “小看人，”李晴说道，“里面花费能有多高，十两银子够不够？” “够！”店小二说道，“十两银子有十两银子的玩法，一百两有一百两的玩法。包你满意。” “这么好哇！”李晴向往道，“那我们一定去。” 黄顺在旁边喝茶，吃点心，听他们俩人说话。这些半地下的一些场所，之前黄顺可是光顾过不少，不过是黄赌毒之类的东西。这些地方，自己去倒是无妨，但李晴还是个小姑娘，去这种地方，就有些不合适了。 “这样一些地方，多是男人们找乐子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去怕是不合适。”黄顺说道。 店小二浑身一个激灵，仿佛受到了刺激，说道：“客官此话差矣，你说的那种地方，我能介绍给二位吗？看二位气度穿着，就知二位是有身份的上等人物，不是一流的好地方，我当然不能随便向你们推荐。何况，你们还给了我十文钱。我怎么也得对得起这份钱。” 第959章 地下城 这下，连黄顺也有些好奇，忍不住要前去见识见识了。普通人最为关心的银子问题，在黄顺恰恰却是最没有问题的。黄顺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项目，非黄赌毒，竟然还能如此神秘。 歇过之后，黄顺打听好了路，与李晴一起，直奔昊天酒店而去。远远的，就看见昊天酒店的幌子在迎风飘舞，黑边黄底，看上去就气势十足。 走近看时，却是在普通不过一酒馆，要是无人指点，黄顺绝不会对这样的酒馆多看一眼。尤其门旁边放着一个臭气四溢的泔水桶，更是让人避而远之。 黄顺带着李晴，径直推门进去，马上就有店小二迎上来，问是住店还是打尖。黄顺表现的就像个老主顾，胸有成竹的说道：“都不用，直接带我们去地下城就行。” 店小二细瞅了黄顺两眼，笑道：“这位客官，看上去有些面生，头次来？” 黄顺说道：“怎么？你们地下城的生意，只照顾老主顾，不欢迎我们这些生客吗？” 店小二笑道：“不是这般说法。眼下情形特殊，地下城还多生意都关张了。二位若是慕名而来，最好过两天再来。” 黄顺说道：“过两天我们也就要离开了，就今天的时间，能见识多少就见识多少。” 店小二麻溜的说道：“好唻，请这边交上押金，小的就带你们过去。” 黄顺直接拿出一锭银元宝放在柜台上。店小二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麻利的办好手续，就出来带他们往里走，来到一处偏僻的书房，不知在哪里打开一处开关，墙壁上突然出现一道门。店小二热情的延请他们进去。 李晴有些犹豫。小声对黄顺说道：“你确定我们要进去？搞的这么神秘，一定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黄顺还没说话，店小二就笑道：“女客官莫怕，既然二位慕名而来，当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多少达官贵人，商贾富豪来过，也没见他们出过什么差错。二位这时候来到白帝城，就是你们不说，小的也猜得到，定是成都高官之后。但不管你们身份如何高贵，在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黄顺说道：“既来之，则安之。都来到这里了，就此打退堂鼓，岂不可惜。” 李晴轻笑道：“跟着你，我是不怕。我只是好奇，你不是一向谨慎小心的吗？怎么这次如此大胆了。我都有些怀疑，这是你一手安排的，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黄顺摇头笑道：“若真是如此，那还好了呢。那说明，即使这小小的白帝城，也在我夏吟坊的控制之下。那夏吟坊得有多强大哇。走，我们就进去见识见识好了。” 当下黄顺带头，进了暗门，往下走了几十个台阶，空间突然宽敞，眼前也是一亮，与外面的灰暗色调相比，里面就是一片金碧辉煌。一时之间，黄顺的眼睛甚至有些不适应，需要眯缝着适应一回。 店小二早已离开，留下黄顺和李晴在里面。黄顺正慢慢四顾，一个穿着暴露的摩登女郎发现了他们，迎了上来，“嗨，年轻人，来到这里准备怎么消遣？” 李晴警惕的把黄顺拦在身后，说道：“你想干什么，我们可不是嫖客。” 摩登女郎哈哈笑道：“这位小姑娘说的有趣，嫖客有资格来到这里吗？再说，你就是想嫖，你夜的行呐。” 黄顺连忙说道：“我们初来乍到，不知这里情形如何，不如你来跟我们介绍介绍，这里都有哪些消遣，好吗？” 摩登女郎说道：“好，你要问前程，问姻缘，还是问财运，都可以往那边去，有好几位大师在那里；你们要是测字猜字，玩字谜，可以去那边；要是你们兴致高雅，棋牌区在那里。” 李晴一撇嘴，说道：“弄得这么神秘，原来是经营这些玩意呀，本小姐早就玩腻的东西了。” 摩登女郎看着李晴，笑道：“香艳的也有，只是眼下不能开张。二位来的有些不巧。” 黄顺知道，香艳区肯定也是能开到，只是他们是陌生人，不可能向他们开放。好在他们也没那个意思。既然来了，索性就光顾一下这里的生意好了。 黄顺带着李晴，先去算命区。本来黄顺想自己先试试水，谁知李晴比他兴致高多了，抢在黄顺前面，对眼前那位有几分道骨风范的算命先生说道：“给我算，我要算前程。” 算命先生寡言寡语，让李晴抽了一签，看了一眼，便说道：“出将入妃，不输须眉。” “你这批语什么意思？”算命先生只说了八个字，眼角都没抬一下，仿佛李晴就是个普通的客人。这让李晴感到很没面子，如此高贵的前程，对方就算不献上膝盖，起码也该惊讶一番才是。 算命先生摇头，黄顺帮忙解释道：“多确定的批语，就是说你将来是一位出色的女将军，嫁人也是嫁的皇帝。看来，你还真有皇妃的命！以后我要多巴结你一下才是。” 李晴摇头道：“昨晚我还问过我爹，他都没有要我入宫的意思了，怎么可能还能成为皇妃呢？可见此卦不准。” 黄顺说道：“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要是你战场立功，皇帝召见你，对你一见钟情，不就什么好事都有了？这是好事情，你应该高兴才是？” 李晴不说话，拉着黄顺就离开了算命区。走开后，黄顺惋惜道：“我还没有算呢。我觉的人家算的真挺准的。” 李晴说道：“准不准的，以后就知道了。我们还是去那边看看测字的。” 黄顺当然不会说不。来到测字的地方，却见一个妙龄女郎在那里招呼他们。黄顺眉开眼笑的坐下，问道：“测字怎么测？” 女郎说道：“不是我们测字，是我来出题，先生你来测字。如果你测的对，不仅有十吊钱的赏头，还可以去后面见我们的老板，与老板面谈。” 黄顺笑道：“我又没有什么事求着你们老板，见他干嘛？” 女郎笑道：“说不定，不是客官求老板，而是我们老板求客官呢。” 第960章 测字 李晴好奇道：“你们老板求我们？你在说笑。” 女郎说道：“能测对字，就说明你们有帮助我家老板的资本。老板求你们办事，还不应该吗？当然，老板不会相求，一定会给出二位不会拒绝的条件，让二位答应的。” 李晴兴奋起来，说道：“那好，我先来测一测。” 女郎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测字只能男士来。” 李晴失望的让开位置，让黄顺坐过去。这时的黄顺，已经开始有些警惕，会不会是某一方在通过这种方式，招兵买马呢？ “你说，我来试试。”黄顺说道。 “听好了，”女郎一笑，慢慢说道，“混沌源自盘古开，洪荒破碎虚空苒，天地万物复新生，一脉相承立新天。” 黄顺一听就有些头大，摇摇头，说道：“在下不学无术，测不出来。” 女郎伸出细嫩的手，说道：“免测也行，银钱一百吊！” 李晴睁大眼睛喊道：“什么？测不出来就要给你一百吊？刚才你怎么不说？” 女郎莞尔一笑：“刚才你也没问呐。” 黄顺制止李晴的爆发，冷静的问道：“那我现在问了，测不出来，除了这一百吊钱，还有什么惩罚？” 女郎说道：“缴纳一百吊钱，免去这道测字题，我再出一道题，相信公子一定能答出来。” “如果我还是答不出来，是不是还药缴纳一百吊钱？如果我一直答不出来，是不是就不能走了？”黄顺问道。 女郎说道：“第二道题还答不出来，就不是一百吊，而是翻倍二百吊了。同理，第三道题还答不出来，那就是四百吊了。” “如果我们没钱交呢？”李晴不服气的问道。 女郎笑道：“没钱交，那就只有两条路，答出题或者接受我们的惩罚。” “都有什么惩罚？”黄顺问道。 女郎说道：“二位毕竟是客人，惩罚当然只是象征性的。不同的时候惩罚也不一样。现在的惩罚，就是要二位在这里住上三天。三天后就可以离开。” “白吃白住三天？”黄顺这回谨慎了，一定要问个明白，省得吃哑巴亏。 女郎说道：“当然不是，每天每人一吊钱。” “要是我们连这份钱也拿不出来呢？”李晴问道。 女郎笑道：“你们许是忘了，来之前，在上面可是交了押金的。那些押金，足够你们在这里三天的花销了。” “哼！”李晴没词了，气鼓鼓的不做声了。 黄顺一时也想不通，这里的规矩为什么如此奇怪，也没有时间去细想，笑道：“我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像这里的规矩，还真是头次见到。” 女郎说道：“公子想都没想就放弃测字，一定有别的缘由。如果公子认真坐下来想，奴家相信，公子一定能够想出来的。” 黄顺说道：“谁知道见到你们的老板，又会生出什么别的事端。说实话，我有些后悔来到这里了。” 女郎笑道：“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还是想办法把字测出来的好。” 李晴冲着女郎说道：“那测字有没有时间限制？” 女郎说道：“今天能够想出来就行。” 李晴拉着黄顺来到一边，悄声说道：“今天我们算是入了人家的坑了，怎么办？” 黄顺心里多少还是有底的，他要是留在这里时间太长，彭威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他的。而且，黄顺身上，也有危急时刻保命的装备。他尽可以在这里与他们周旋。 “既然如此，那我们索性就侧出字来，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了。” 李晴皱眉道：“听那提示，就云里雾里，玄而又玄的，我可想不出来。” 黄顺说道：“我心里倒是有点头绪，只是不想在这里卖弄学问罢了。既然被逼无奈，卖弄一把，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李晴喜道：“原来你一直在藏拙啊，害我刚才那么担心。” “你担心测不出字，我担心的是见到对方的老板，我们会有更大的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李晴不解道。 “素昧平生，怎么就有事求到我们头上了？而且针对的还是不确定的人？这事太蹊跷了，我怕其中有陷阱。” 李晴想了想，说道：“你的护卫，有没有跟着你？万一到了翻脸的时候，凭咱俩，怕是不行喔。” 黄顺摇头道：“这一路，你可曾见过我的一个护卫？” 李晴不禁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好？要是因为我害了你，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黄顺失笑道：“这个时候，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李晴傲然道：“我不怕！他们要是想让这白帝城成为一片废墟，就尽管对我下手。我爹和我哥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好啦好啦，”黄顺打住他们的说话，“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测字。争论这些没有意义呢。” “你不是说你已经有谱了吗？”李晴问道。 “你也说了，玄而又玄，我就算有谱，万一想的不对呢？要是对方咬定答案不对，又不告诉你正确答案，我们怎么办？真要在这里住上三天？” 李晴笑道：“我要是今晚回不去，爹和哥他们能把白帝城翻过来。” 黄顺叹气道：“这是你爹和你哥。我的人要是没见我回去，能闯宫杀皇帝！到那时，事情就闹大了。咱们必须想办法出去才行。” 李晴吐吐舌头：“还是你的人更霸气！” 黄顺摇摇头，他实在琢磨不够这个李晴，一会表现的很害怕，一会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突发状况下，男人还是要解决问题为主。眼前的李晴不是白雪，也不是程瑶和萧凝，帮不上他的忙，黄顺只能自己把一切都想到，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过了一会，黄顺拉着李晴，再次来找摩登女郎，问道：“这个测字，谁也不敢说自己的答案就一定正确。你如何让我们相信，我们的答案不对呢？” 女郎说道：“你们有三次答错的机会。三次答错后，我会告诉你们正确答案。到底如何，你们自己就能做出评判。” “那我们回答正确，是否可以放弃见你们的老板呢？”黄顺再问。 “我的老板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女郎笑道，“我的老板，可比我漂亮得多，你见了，一定不会失望的。” 第961章 过关 “女的？”黄顺和李晴同时惊叫了一声。 “谁规定老板就不能是女的了？”女郎笑的很是灿烂，语气中更有一股对他们大惊小怪的轻视。 这下黄顺好奇起来，抛开先前的疑虑，只想着先见一见这位神秘的女老板。 “盘古开天地有了世界，洪荒破碎后万物重生。那么盘古也好，洪荒也罢，都源于神话，神话的话就应该知道，洪荒之战导致天地破碎的就是巫族和妖族的争斗。那么这场战争之后呢，自然是万物重新复苏，人族兴起一直到今天。也就是我们现在一脉相承的就是人族的血脉。只要对上古神话稍有了解之人，应该都能很快得出一个答案：‘人’。不知我说的对不对？”黄顺解题道。 妙龄女郎鼓掌娇笑道：“我就说公子风度翩翩，仪表不俗，看上去就不像个不识字的白丁。我们地下城开张以来，此题如公子回答的如此好的，您还是第一个。” 李晴也雀跃欢呼道：“这么说，我们答对了？这下我们可以见你们的幕后老板了？” 女郎摇头道：“这题是最简单的，不过小小测试一下而已。接下来的测字你们回答的上来，才有资格去见我们的老板。” “又来！”黄顺暗地里摇头，问道，“还要答上几题，才能像你说的见到老板？还有，我们已经答对了一题，可否选择放弃接下来的答题？” 妙龄女郎说道：“你们当然可以放弃。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放弃呢？只是因为害怕见我们老板吗？还是说，你们只是对未知的事物有种本能的恐惧和抗拒？ 如果是前一种原因，那我就太为你们惋惜了，在老板那里，你们才能得到更多的收获，而且不需你们付出什么。这样的待遇如果你们甘愿放弃，还真是我头一次遇到呢。 如果是后一种原因，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本来就是因为猎奇才来到地下城的，如今刚开了个头，却又因为对未知的害怕而放弃，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来呢？” 妙龄女郎说的头头是道，黄顺一时也无言以对，只好说道：“好，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题目，尽管拿出来。” 女郎笑道：“这就对啦。我相信，凭公子的才能，一定能轻松过关的——听好：‘上古自有诸先贤，定规方矩卫江山。奈何后人多嗟叹，唯有其留悦人间。’” 女郎说完，黄顺便陷入沉思，一时拿不准，此题所指何字。李晴说道：“上古圣贤以礼治国，这题的答案应该是‘礼’字，对不对？” 女郎摇头道：“姑娘想的过于简单。不对。” 黄顺也说道：“老子曾有言：仁义尽而礼出，以礼治国，已经落了下乘，谈不上上古圣贤的治国之道。再说，礼仪这玩意，我向来不喜，不过没办法，勉强为之罢了，跟‘悦之’就挂不上边了。” 李晴说道：“不是礼字，难道是仁字？也不对，仁也没人悦之呀。这题可有些难住我了。” 黄顺说道：“是啊，我也是纠结在此。怕就怕我们思路跑偏，钻了牛角尖，就再也出不来了。” 女郎听着他们的议论，微笑不语。半响，见他们仍没有想出答案，便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自得自乐。 李晴没好气道：“看我们答不出，你很高兴对不对？” 女郎只是微笑不语。黄顺起初还是皱着眉头想自己的，后来突然灵光一现，说道：“会不会是‘乐’字？” “何解？”李晴问道。 “我们常说的礼仪之邦，也就是上古时期先贤所定的礼乐。后人嗟叹世道不行，就说礼乐崩坏，同时最后一句也提示了，礼没了，也只有乐留下来让人听了开心高兴了。所以这么推算答案就是‘乐’。” 女郎拍手笑道：“公司果然聪颖，一猜就中。现在二位请跟我来。” “太好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李晴拍手笑道。 黄顺也是满心兴奋，当然表现的却是若无其事，还嘲笑李晴道：“一听老板是个女的，怎么看上去你比我还兴奋？” “女老板就不会对我起色心了，待会要吃也是吃你，我自然就没有后顾之忧啦。”李晴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说道。 女郎走在前面，说道：“我们是正经的做生意，哪来你们想的那些道道。姑娘多心了。” 拐了两处弯，外面的喧嚣突然不见，周遭的世界仿佛一下变得安静起来。女郎来到一处门前，与门前丫鬟耳语了一阵，丫鬟看了黄顺一眼，点点头，妙龄女郎便冲黄顺笑了一下：“祝你们玩的愉快。”然后径直走了。 伺立丫鬟不管他们，自己进门，倒是没让他们等多久，一会出来，招呼他们道：“进来。” 这回，李晴变得胆大了许多，抢先一步进门，黄顺随后跟着进去，抬眼看去，只见一盛装美人坐在那里，端庄大方的冲他们一笑，示意他们坐下。 黄顺拉着李晴，在边上坐下。李晴跃跃欲试，就要说话，却被黄顺拦住。这回黄顺打定主意，绝不多说话，看看他们如何安排。 “咯咯，堂堂夏吟坊坊主，来到敝处，竟是如此拘束吗？”美人开口说话，嗓音出奇的好听，仿佛带了磁性，吸引着人的心神追随而去，不舍得放过任何一个音节。 “你认得我？”黄顺吃一惊。在这偏僻的白帝城，认识自己的人，屈指可数。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美人，竟然认识自己。这让黄顺再次感觉到，这个地下城背后的势力，不简单。 美人笑道：“不但认识你，你身边这位小美人，我也知道，你是李严将军的爱女，名叫李晴，对不对？” 李晴表现的比黄顺反而镇定，笑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美人笑道：“我还知道，你们只是偶尔听说昊天酒店地下城，这才慕名而来，只为一饱眼福。对不对？” 李晴哼了一声，说道：“搞得那么神秘，其实没什么了不起。” 美人说道：“小姐能有此想法，不奇怪。因为蜀汉皇帝驾崩，满城举丧，一切娱乐暂停。我们守法经营，自然不敢僭越。只能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第962章 李尚出现 “外面人也是如此说法。如果我们来的是时候，你们这里能有什么好节目？”李晴问道。 “东方的神韵，西域的歌舞，北方的战鼓、南方的乐曲，不需你走遍天南海北，只需在我们地下城，就能领略无余。”美人说道，“当然，来地下城还是男客居多，如果他们喜欢，各处风情的女子，任君挑选。”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淫窝。”李晴皱皱鼻子，讨厌道。 美人笑道：“小姐是女人，当然会如此想，可在男人眼里，这里却是天下少有的温柔窝，窟，流连忘返呢。” “既然没有这些新奇的节目，为何还要通过测字把我们弄进来呢？任由我们在外面转上一圈，满足好奇心就是。” 美人说道：“先前不知二位身份，通过测字，不过是确定二位身份而已。既然确定了您就是夏吟坊坊主，我们当然不会放过能与坊主同屋一叙的机会。” “你是说，你们是通过测字来确定我们的身份的？”黄顺问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当然不是。”美女笑道，“我们小店虽然不大，但在白帝城，也算数得着的大酒店，白帝城的范围内，发生什么事，我们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你们测字的时间，正是我们的人对你们的身份进行核实的时间。” 黄顺又问道：“开店迎客，难道你们对每一位客人都如此核实身份吗？” 美人点头道：“当然！我们实行的是会员制。只有成为会员，才能享受我们的全部服务。像你们这样慕名而来的，都要接受我们一番审核，通过之后，才能考虑接纳为会员。” 黄顺点头道：“倒是有些意思，与众不同。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不然，倒是可以考虑，申请会员。” 美人笑道：“坊主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自然不需会员申请。坊主什么时候想来见识我们地下城的真面目，我们随时欢迎。”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想来这回下人已经备好了酒席，我们就进里面，边吃边聊。我知道，你们一大早就逛城，还没正经吃过东西呢。” 李晴眉开眼笑道：“果然服务的周到。” 美人站起来，请他们先走。黄顺带头起身，李晴随后。李晴刚走到美人的前面，就见美人突然竖起手刀，朝李晴的后颈劈去。只一下，李晴连＂sheny＂一声都未来得及，便晕倒在地。 黄顺大惊，连忙摆好防御的架势，同时眼观六路，观察屋里是否还有别的敌人。 “主人，说了这么半天，您当真没认出我来？”美人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了男声，听来还有些熟悉。 “你是？”黄顺保持着警惕，问道。 美人一把扯下假发，又在脸上摩擦了一阵，一张熟悉的脸终于露了出来。黄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你是李尚！” 刚说完，黄顺仿佛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跳了一步，不敢置信道：“李尚！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尚笑道：“很惊讶对不对？这事说来话长。” “你先别急，你刚才怎么突然对李晴下手？要杀人灭口吗？” “不，”李尚说道，“有她在，我们没法好好说话，没办法，只好让她受点委屈了。等她醒过来，主人想办法安慰安慰她就是。” 说完，李尚坏笑道：“我看得出，人家小姑娘对主人很有意思。只要主人说话，小姑娘肯定相信无疑。” 黄顺蹲下查看了一下李晴的伤势，摇头道：“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找人先把她安顿好。” 李尚说道：“主人放心，不会亏待了她的。” 接下来，李尚向黄顺详细讲了来到白帝城的前后故事。 李尚本来作为中原头领，回到中原，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后来西域墨门与黄顺握手言和，司马懿那边又需要加快行动的节奏。为了配合司马懿，李尚奉命前往邺城，辅佐司马懿。 在这次孙刘交战中，几乎所有人都看好刘备，不看好占据地利优势的孙权。只有司马懿，看出黄顺准备在此次大战中大捞一笔。 从黄顺的角度出发，江陵城自然还是落在孙权手里，更为黄顺所接受。因为与刘备打交道，碍着诸葛亮在，黄顺总不能狮子大开口，几乎每次都是亏本做生意。但与孙权打交道就不同，黄顺有四族作为同盟军，还有东顺阁作为辅助，黄顺能够从孙权那里榨取最大的价值出来。 冲着这一点，司马懿断定不管过程如何，孙权最终必胜。司马懿未雨绸缪，早在大战之初，就判断刘备会在夷陵段兵败，并最终退往白帝城。 原因很简单，一旦让刘备冲出夷陵，兵临江陵城下，江东的地利之利便不再存在，刘备大军将变得更加难以击败。即使加上夏吟坊的力量，战场之上还是存在颇多变数。一向持重小心的黄顺不会任由局势发展至此。所以，夷陵就是最好的一决胜负的地方。 既然锁定了白帝城，司马懿便想下一局大棋，派出精明的李尚，提前数月来到白帝城，做出一系列安排，买通白帝城几乎所有大户人家，只等刘备败军来到。 后来，刘备果然兵败退往白帝城。皇帝所在，自然需要大量人手伺候，白帝城的当地大户都向刘备贡献了大量人手，这些人表现的忠心耿耿，且心灵手巧，很讨刘备和太子刘禅的欢心。 等危局过去，这些人，肯定在论功行赏之列。虽然捞不到多大的官当，但留在皇帝身边行走，是起码的。这样，司马懿可谓一下子就成功打入蜀汉皇权内部，成功安插了大量眼线。 但计划不如变化，没想到刘备兵败之后，急怒攻心，就此丧命在白帝城。这就有些对司马懿不利了。这时候的人，都很迷信，刘备死在白帝城，白帝城的人，自然就跟着倒霉，刘禅回成都后，即使念着白帝城的人伺候的好，也顶多是赏下一些银钱，断不会再留他们在宫中伺候了，忌讳！ 这种情况下，聪明的李尚很快想出了弥补的办法，就是在原先设立的昊天酒店的基础山，栽扩建一个地下城，通过会员方式拉拢刘备手下的大小官员。 第963章 邺城往事 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绝妙。白帝城虽然城小地偏，但架不住刘备在这里，能够跟随着刘备伺候的官员，自然都是蜀汉的重臣、宠臣，这些臣子，在皇帝面前虽然是下人，但在他们分管的领域，几乎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 而且，白帝城太偏僻，就没有什么娱乐的地方，这让从大都市出来的这些官员肯定一百个不习惯。李尚正好迎合了他们的这部分需求。 而且，李尚出身西域墨门，能弄得到大量金发碧眼的异域美人。这些官员，汉人美人他们玩弄多了，弄些西域美人过来，光满足好奇心这一项，就足以将他们牢牢拴住。 只要他们进了地下城，李尚想办法见上他们一面，喝喝酒，赌赌钱，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只要跟这些官员搭上线，效果不比在宫廷内设置眼线差。 “我说呢，小小白帝城，竟然能有地下城这样一个所在，平日应该没多少生意，无法维持才是。原来是冲着刘备去的。”黄顺听得不断点头，听李尚一番话，总算解释了之前黄顺心中一直存在的疑虑。 “你既然跟随司马懿，这当然再好不过。”黄顺想了想，说道，“对我而言，西域墨门都是有可能争取，成为化敌为友的一方。但司马氏却是万万不能，几乎是宿命般的敌人。你能在司马懿那里受到重用，对我们夏吟坊，当然只有好处。” 李尚犹豫道：“在我看来，司马懿并没有被西域墨门所控制，相反，司马懿一直对西域墨门保持警惕，对西域墨门在中原的扩张一直很是警觉。我想，我们可以先联手司马懿对付西域墨门。毕竟对我们中原汉人来说，西域墨门才算外敌，司马懿再怎么坏，总是我们汉人。” 黄顺一愣，想起当初李尚之所以认自己为主的前事。这个李尚，还真是在自己规划的抵御外敌的道路上，跑的比自己都远了好几里地。 “我问你，大禹治水为什么能够成功，而大禹的父亲，同样辛苦努力多年，却最终失败了呢？”黄顺感觉有必要对李尚进行新一轮洗脑，否则，李尚的存在，不但对自己无益，还会破坏自己的大计，增加司马懿的力量。 李尚说道：“这是明摆着的事，大禹治水靠疏导，而他父亲则靠堵，大水岂是能堵得住的，自然失败。只有把大水疏导入大海，自然就消洱了水患，还能为河岸百姓造福呢。” “不错，”黄顺说道，“读书不能读死书，要活学活用才行。大水其实就相当于天下大势，挡是挡不住的，只能顺势而为才有可能成功。我们中原几经战乱，内斗多年，实力大减，这段时期，正是周边异族崛起，威胁中原的时机。这就是现在天下最大的势。我们要做的，就是当代大禹，利用我们的智慧疏导这股大势，让大势所趋，经由我们早已划设好的渠道而行，而不是大水漫灌，荼毒天下百姓。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李尚茫然摇摇头，“没明白。” 李尚的反应，在黄顺的意料之中。黄顺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为了中原汉人免遭周围异族的杀戮，就凭借手中力量，大肆屠杀异族，自以为如此就能独挡异族入中原。这跟大禹的父亲妄想用堵的办法挡住洪水有什么区别？ 大势所趋，不是我们杀几个异族就能独挡的。我们制造的杀孽，早晚会还在后世中原汉人头上。 我们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疏。既然异族的崛起不能避免，那就尽量把异族崛起的过程掌握在我们的手上，就像大禹治水，让大水流经的地方在大禹的控制下一样。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李尚点点头，说道：“有些明白了。这么说，你先前与西域墨门的和解，是真的了？我当初听说，还以为这是你的权宜之计呢。” “只要西域墨门不仇视汉人，不屠杀汉人抢夺我们的地盘，我们为什么还要跟西域墨门作对？”黄顺点头道。 “那主人为什么会认定，司马氏是注定的敌人呢？难道司马氏就不能化敌为友吗？”李尚问道。 解释这点，就需要黄顺动一番脑筋了。黄顺总不能告诉李尚，自己通过梦，提前知道司马懿后来会与诸葛亮沙场决战，自己当然站在诸葛亮这边，自然而然的，司马懿就是我们的敌人了。 “司马懿的才能不世出，但他也很有野心。不知你跟他这么久，看出了多少？”黄顺问道。 “有才能的人自然有野心，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李尚如是说道。 “没错！”黄顺拍手道，“但当今天下，没有留给司马懿多少发挥野心的空间。他要腾挪，只能挖别人的墙角。现在，司马懿就在挖曹氏的墙角。但曹氏对他也是防范很严，司马懿很难自如的积攒实力，所以，司马懿才会借重西域墨门一脉。 如果让司马懿成功了，辅佐司马懿上位的西域墨门，就是最大的功臣，司马懿如何安置西域墨门一众功臣？是不是还是要玩飞鸟尽良弓藏，走兽死猎狗烹的老路？西域墨门老奸巨猾，岂会不防备这招，只要司马懿敢动手，甚至，只要司马懿有了这个心思，西域墨门就会先动手。 为了自保，为了对付忘恩负义的司马懿，理由光明正大，双方一旦闹开，慢慢就会变成汉人与异族的大杀戮，结局无论谁胜谁负，中原汉人总是结局最为凄惨的一方。” 李尚犹豫道：“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司马懿或许不会如此呢。” 黄顺说道：“你也说了，司马懿对西域墨门始终抱有警觉，同样，西域墨门对司马懿，也是如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都是双方根深蒂固的意识，现在双方同仇敌忾，或许相安无事，一旦天下大定，几乎可以肯定，双方马上就会反目成仇，演变成一场厮杀。” “那怎么办？”李尚一时也没了自己的主意。 黄顺斩钉截铁道：“很简单，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只有我们自己掌管中原天下，就能顺利实施我们的构想，为周边异族的崛起划设途径，让诸部异族和我们汉人和平相处。不服从我们的安置的，我们就杀一儆百，震慑诸胡。我想了多年，唯有此，才有可能消洱一场大杀劫。” 第964章 司马懿的智慧 “不错！”李尚拍手欢笑道，“既然天下只有主人找到了顺势而为，造福天下苍生的办法，当然是主人掌管天下，才能实施的顺手。只是这样一来，主人前面的道路，就要一路血腥了。” 黄顺说道：“为完成大一统，流血牺牲再所难免，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所以，我才会以堂堂夏吟坊坊主之尊，奉刘禅为皇帝，听从刘禅的命令，就是想能免刀兵，收复原刘备的实力。江东孙权，我有吴郡四族和东顺阁帮忙，和平接手江东也是可期的。只有北方的曹氏和司马懿，他们都是跟我一样，以统一天下为己任，必不肯妥协，早晚有一场大战。 我的身边，现在有曹彰、曹植和曹宇三兄弟，与曹氏之间减少死伤，就看他们三个能作为到什么程度了。 司马懿那边，本来我是没有任何抓手的。但却机缘巧合，你到了司马懿身边，还得到司马懿的信任。我想，减少我与司马懿之间死伤的重任，就只能落在你肩上了。” 李尚大声说道：“义不容辞！主人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吩咐你做什么还谈不上，”黄顺说道，“如果你事事需要我来吩咐，你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卧底。一切凭你的心意行事就是。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司马懿的近况如何。自从离开邺城，陆续发生一系列的事故，邺城那边的消息，黄顺这边已然滞后，现在碰上李尚，黄顺当然想要了解清楚。” 李尚笑道：“那边可热闹了，丝毫不比这边一场大战来的逊色。” 曹操自知不久将于人世，也知自己死后，曹丕未必能震慑住北方诸大族势力。为确保曹氏不受影响，最好的应对就是让曹丕动手，改朝换代，结束汉朝的气运，正式建立大魏朝。 名正则言顺。对曹操来说，天纵奇才，可以依靠个人的威望，震慑住一众大族，不敢炸刺。但曹操心中明白，虽然曹丕也很有才能，但毕竟不是战场上一路杀过来的，就算他能让一众曹营众臣俯首听命，却未必能降得住那些大族们。 曹操清楚，自己过世后，大族已经无人可以压制，只能倚靠大族的支持，维护曹氏的地位。曹丕当年争夺世子之位，很大程度上就得到了大族的支持。曹操对此心知肚明，却从来没有加以限制，就是这个缘由。 要获得大族的支持，名正言顺就非常重要了。大族普遍重视忠孝教育，如果朝堂上高高在上的依然坐着汉天子，大族就算暗地里支持曹氏，却不得不在明面上教育子弟要效忠大汉。 这种矛盾，只有彻底废掉汉天子，让曹丕坐在皇帝的宝座上，才能让大族们心无旁骛的支持曹氏，有了大族的支持，曹氏的地位，也就顺理成章的稳固多了。 所以，曹后，曹丕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办理废汉自立的大事。亏得曹操英明，早早就将对曹丕有威胁的曹彰和曹植远远的打发到襄阳，免去了曹丕的后顾之忧，否则，就算曹操再三叮嘱，曹丕也只会在继位之后，首先拿他的兄弟开刀，徒损曹氏力量。 废汉自立，并没有那些老顽固想的那么困难，汉天子早已是傀儡，天下早已习惯了曹氏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就是汉天子自己，也知道这点，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欣然接受了这一事实，同意进行禅让。 禅让的过程很顺利。登基为帝的曹丕，当然不会放过汉献帝，公开灭口自然不行，曹丕用了自古以来君灭臣的老办法：赐以毒酒。汉献帝就这么过世了。 汉献帝走的很安详，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骨血已经安全的移送出宫，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静静的长大。只要汉皇室血脉不觉，汉献帝就没有愧对列祖列宗，汉王朝的灭亡，虽然亡在他手，却非他之故，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曹丕登基为帝之后，紧接着就要大封功臣。尤其对那些支持他的大族，他更要兑现承诺。曹丕很聪明，朝中诸多官爵都悉数拿出来，由大族分了，曹丕自己牢牢抓在手上的，就是兵权。无论外军还是中军，所有的军队，都牢牢掌控在曹家将手中。 中军精锐，由曹休统领，外军诸军，则由曹真统领。军队系统牢牢掌握在曹家将手中，大族水泼不进。 就是深为曹氏父子所忌惮的司马氏，也在此次分封中得到了官爵，司马懿官至五品，依然从事着较书、档案之类的边角工作。 事实上，司马氏在曹丕争夺世子中出力甚大，曹丕原本给司马懿的职务，是中军司马一职。但司马懿很小心，不想这么快就接触军队，硬给辞了，主动申请的这个闲差。 司马懿知道，为了帮自己上位，接下来西域墨门会有有一系列的动作，到时候，重操刺杀老本行，也是难以避免的事。若司马懿此时表现过于上进，难免引起曹丕的怀疑。为了自保，以退为进的策略无疑是当下司马懿最好的策略。 这次大族虽然收获颇丰，但丝毫没有掌握军队，虽然有所缺憾，但他们也都能接受，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但西域墨门的那些人却不想多等，他们身在西域墨门，知道总部那里已经由原先的一门心思支持司马氏改为在司马氏和襄阳黄氏之间做观望。 相比于司马氏，黄顺那边襄阳已经自立，黄顺手上握有重兵，已经初步具备了开疆扩土的能力。再加上西域墨门的力量，简直就可以横行天下了。好在那个黄顺也是个迂腐之辈，坚决拒绝西域墨门的帮助，不肯利用西域墨门的力量迅速提高自己的实力。在他们看来，只要黄顺一点头，西域墨门肯定会抛弃司马氏，改为全力支持襄阳黄氏。这样，先前他们所有的努力，就都化成了泡影。 所以，他们很着急，不能被黄顺落下太多。他们需要尽快掌握军队，迅速上位。为了上位，他们便制造了好几起恶性杀人事件，对象都是大族子弟，搞得各大族很是不满，要求曹丕加强治安力量无果后，大族便开始向曹丕要求训练私兵，以保护族中子弟安全。 第965章 司马懿的另一面 曹丕再怎么与大族妥协，也不会把兵权下方，允许大族拥兵的。处理政务多年的曹丕，太清楚只要自己开了一个小口，下面就能执行成大的沟壑，最后甚至变成大的江河，变成不可控制的局面。 原则虽然很是明确，但大族毕竟死伤了人，群情汹汹，来势凶猛，曹丕着实需要打起精神应对。 为了安抚众大族，曹丕将邺城负责城防的将军、校尉换了个遍，也加强了巡逻。另外，曹丕还在朝堂之上，两次提及邺城治安问题，要求下面的官员切实加以改善。 除了采取措施，曹丕也想到了大族使苦肉计的可能。对此，曹丕召集大族代表，很明确的告诉他们，拥兵的口子不可能放。没有任何一个朝廷，会允许下面的臣民拥有私兵。想要拥有私家武装，等同于造反。 对待这些大族，曹丕不能一味用之以威，训诫之后，曹丕答应，对邺城的这些功高劳苦的大族，朝廷会专门派中军保护他们的宅邸安全。 大族知道曹丕不可能放口让他们拥兵，他们提出拥兵，也不过是漫天要价。现在曹丕给他们落地还钱，他们自然还要讨价还价一番。这回，大族亮出了他们的真正意图：要求他们的子弟进入军队系统，不能只当文官。 经过有一番桌前博弈，最终，曹丕答应了大族们的这一要求，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无论官职大小，大族子弟进入军队，一律得经过曹丕的亲自批准。 大族目的达到，欢天喜地的拿出一份早就备好的名单交给曹丕，让曹丕当场审批。曹丕接过名单一看，司马懿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司马懿本人并不在场，曹丕便说道：“仲达不愿接触兵权，自己申请从事文职。你们强邀其入伍，不妥？” 马上有人站出来解释道：“司马仲达精通兵法，谋略深沉，是难得的大将之才，屈居文职，不但是司马懿的损失，更是朝廷的损失。” 此人话音刚落，又有人站出来说道：“烈马人人畏惧，但只要配上缰绳、马鞍，高明的骑手照样能够驯服，并使之成为天下名马。司马懿就是一匹烈马，需要高明的骑手发掘他的才能，为国效力。” “司马懿文韬武略，世所罕有，唯雄才大略之主方能御之。皇上志在四方，胸怀天下，司马之才，正合为主驱驰。” …… 众大族如此叽里呱啦一顿或明或暗的吹捧，曹丕心里也有些活动：只要不让司马懿单独带兵，谅他也玩不出多大花样。 再说，司马懿表现一向低调，自己身为九五之尊，却顾忌一普通臣民，传将出去，必将成为史书上的笑话。 于是，曹丕便提朱笔签字、用印。于是，随大流，司马懿便成为了中军一普通军中主簿。 要司马懿从军中主簿慢慢往上爬，西域墨门那帮人可等不及。他们需要规划出一条司马懿晋升的坦途大道。 司马懿缺的就是军功，要积累军功，当然不能在中原捞取。中原形势复杂，牵一发动全身不说，万一让曹氏顾忌司马懿的能力，那就得不偿失。最好的捞取军功的途径，便是走曹彰的老路，对一众外族下手。 司马懿也觉得，自己留在邺城，处处受监视，处处受排挤，郁郁不得志，他也想离开邺城这个是非地，到一处没有过多掣肘，可以全力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哪怕偏远荒僻之地也不在乎。 但要往外调动，需要曹休的点头。司马懿身份特殊，他的调动，除了曹休，没有曹丕的朱笔签批，是不可能成行的。西域墨门实力虽大，朝堂之上却没有多少影响力。对此，西域墨门就有些有力使不出来。 恰恰这时，孙刘交恶，孙权求和纳贡的使者来到了邺城。这让司马懿抓住了机会。按说司马懿的官位，根本不可能到曹丕面前，陈说自己的观点。但司马懿身为河间大族中人，可以以河间大族人的身份，与曹丕见面，陈说厉害。 于是，司马懿鼓动大族，邀请曹丕出来，就当今时势向曹丕进言。这回，司马懿没有像往常那样惜言如金，而是锋芒毕露，侃侃而谈。 司马懿的观点很明确，就是要借助此次孙刘交恶，朝廷主动出击，捡渔翁之利。司马懿可不是简单表达一下观点那么简单，他可是拿出了一整套的应对计划，包括如何调兵遣将，地方如何配合等等。 先不说司马懿说的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他的这个倾向，在曹丕看来就非常危险。如何利用孙刘的矛盾谋利是朝廷的事情，司马懿不过一区区主簿，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司马懿如此激进，莫不是想要趁机在军中伸张自己的权力吗？ 鉴于此，曹丕当然不会同意司马懿的主张，司马懿便不依不饶，坚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势必造成千古遗恨。 曹丕不禁在心中大骂：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好机会，但朝廷办事自有朝廷的轻重缓急。相比这件事，曹丕此时还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要办理，那就是朝中蠢蠢欲动的反对自己的力量，隐隐有合力的趋势。 曹丕对此是敏感的，他当然不会忘记，远在襄阳还有曹彰和曹植，自己虽然成功坐上了皇位，在天下人眼中，自己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在曹氏内部，他首先就管不到曹彰和曹植。而曹彰和曹植却可以联手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相比于这个，在曹丕这里，任何事情都要靠边站。 但这事不明摆在明面上讲，既然此事不能说，曹丕在与司马懿的辩论中就有些落于下风。曹丕初掌大权，对自己的权威很是看重，当然不能容忍司马懿这种当面顶撞自己的行为，曹丕勃然大怒，当面呵斥司马懿。谁知司马懿并没有被曹丕的气势所吓倒，反而像受了委屈的妇人，瘫坐在地上就开始大哭，边哭边数落曹操选继承人看走眼，数落曹丕昏庸，不听逆耳之言，数落曹丕忘本，忘了当初大族如何支持他上位等等。 曹丕仿佛头一次认识司马懿，怔在那里半天没说话。还是其他人，见曹丕脸色越来越难看，便使眼色让卫士把司马懿架了出去。 第966章 得逞 司马懿被架出去后，曹丕越想越气，恼怒道：“先皇在世时，司马懿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朕登基，他便如此蹬鼻子上脸，摆明了没把朕放在眼里，从心底里就认为，朕远不如先皇！” 皇帝如此生气，臣下当然不能干杵着，于是，各人纷纷上前，慷慨陈词，原先商议如何应对孙刘交恶的大事放在一边不管，反而把司马懿的嚣张跋扈当做头等大事来对待。 看到下面臣子，包括各大族中人都站在自己这边，众口一词的讨伐司马懿，曹丕的心中好受了点。 紧接着就有人提出，对司马懿这样的只知死扣兵书，不懂变通的书呆子，就不能轻易放过，得让他好好吃点苦头才行。 曹丕也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司马懿，自己得在司马懿面前立威，让他知道敬畏才行，便点头答应了。 这下，各种各样对司马懿的处置意见马上就出炉了。不用曹丕发言，臣下的意见很快就集中在把司马懿发配北疆，让他跟一堆野蛮的鲜卑族厮混在一起，让他这个书生去跟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野蛮人交流去。 曹丕这回没有马上点头。曹丕头脑还是清醒的，把司马懿放在那里，看似是对司马懿的惩罚，但另一方面也让司马懿直接上了战场，能够接触到实战。这对司马懿来说不是如虎添翼吗？ 曹丕的顾虑，很快就被下面一位臣子的发言所打消，同时也让曹丕下定了决心：必须把司马懿赶出邺城，一刻也不能久留。 “司马仲达在邺城士层中颇有声望，他的观点在士层中影响很大。江东使者来到邺城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若整个邺城士层都如仲达般主张强硬出击，对朝廷的决策不无掣肘。依臣下愚见，趁现在司马仲达还没有对外宣扬自己观点时，赶紧把他送出邺城，方能避免朝廷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 单单臣子说的意思，还不足以打动曹丕，但曹丕听见这话，立即就触起这些天外面的传言。如果让曹彰或曹植利用邺城的士层力量，突然向自己发难，将大族的力量争取过去，那自己能否还能坐稳皇帝的位置，就很难讲了。 不能留给对手一丝一毫的机会，这是刚即位不久的曹丕的座右铭。所以，曹丕果断决定，发配司马懿去北疆。过个一年半载，让这件事彻底过去，同时，这么短的时间，司马懿也不可能成什么气候。再说，曹丕还可以关照北疆的领兵将领，足以看住司马懿。 这一切的进程，当然都在司马懿的安排之中。不得不说，司马懿对曹丕当前的心思把握极其精准，不动声色间，就能牵着曹丕的鼻子走。 就这样，为黄顺所顾忌的司马懿，为了自己的前程，也暂时放过了黄顺，自己运作，跑到天寒地冻的北疆去了。这让黄顺不由得松一口气。 有司马懿在，黄顺时刻都有这种感觉：自己的所有布置，都在司马懿的监控之下，而且自己的心思，司马懿也能洞悉无余。有西域墨门支持的司马懿，要想给自己添补，真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虽然夏吟坊的实力，就算有司马懿的掣肘，也能一步步按照既定路线走下去，但过程中总归要付出不少代价。这是黄顺所不愿看到的。黄顺自诩能通过梦预知未来，若是拥有了这样的超能量，最后还是要沦落到与当世诸侯赤膊相搏的地步，这简直就是对黄顺智商的侮辱。 黄顺自经营夏吟坊以来，一直默默于发展实力，从来没有主动出头的意思，就在于黄顺希望自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旦夏吟坊真正出世，凭借高出对手一截的实力，不战而屈人之兵。 现在好了，知道司马懿不在邺城，接下来黄顺在襄阳的布置，就能从容许多。 “没想到，司马懿也有被逼人前演戏的一天。”黄顺笑道，“就听你这么干巴巴一说，我能想象出，邺城上下是多么的热闹。可惜我没在，否则，一定能够浑水摸鱼一番。” 李尚说道：“这里蜀汉皇帝很快就要回成都，他们一走，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久留。还是会回邺城，帮司马懿坐镇。” 黄顺想了一想，问道：“你有没有在成都布置一些眼线？” 李尚摇头道：“我这次重回中原，近乎白手起家，成都地偏，还没来得及。怎么，主人需要我在成都设置眼线吗？” 黄顺摇头道：“这些小事，还不用麻烦你。我们之间，不能频繁联系，免得暴露了你。唉，形势发展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做好准备。” 李尚对天下各方势力都有掌握，闻言说道：“主人的意思，仅靠孔明那些人在成都，还远远不够？” 黄顺说道：“他们是皇帝最喜欢的那类忠臣，只知大家，不知小家。蜀汉内部，有三股势力在互争长短：刘备的老人集团、荆州集团和西川集团。此前，荆州集团遭遇打压，现在刚刚有所起色，若不能趁机大肆扩张，迟早会遭受其余两大势力的反扑。这个时节，随时掌握蜀汉朝局动向，是十分有必要的。” 李尚想了一会，突然笑道：“我明白主人为什么对那个李晴另眼相看了。一定是想通过李严来达到掌握朝局情报的目的，对不对？” 黄顺也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 李尚皱起眉头，说道：“但据我所知，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回成都了。主人来到白帝城统共没几天。怕是没有多少时间，拿下人家小姑娘？” 黄顺说道：“还好李晴从小就听我的传奇故事长大，对我印象不坏。正因为时间紧，我才放下其他所有事情，专门拿出一天时间来陪小姑娘逛街。” 李尚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主人很快就能拿住李晴。” “什么办法？” 李尚凑到黄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黄顺听后连连摇头，表示不妥。自己可做不来乘人之危的事。 李尚正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事后主人果真就娶了那个李晴，坏事就变成好事了嘛。与那个李严攀上关系，对主人掌控蜀汉朝局大有好处。” ? 第967章 趁人之危 黄顺担心道：“这只是往好的方面想，万一人家姑娘特别看重贞洁，事后哭闹上吊自杀呢？要是再让李严知道，岂不是从此彻底敲定敌对关系了吗？” 李尚笑道：“主人要是真担心，那就让我来当恶人，就说你被我下了药，神志不清就干了糊涂事，再好好哄人家姑娘一下，还能有什么事？你不是说小姑娘对你印象不错吗？人家能答应单独跟你出来，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你就不要推三阻四了。” 黄顺一想，此事虽然上不得台面，却是最快搞定李晴的办法。有李尚这里，什么坏事都往他身上推就是。 黄顺可不是什么严守男女之防的君子，事实上，他曾经小人了无数次，只是从未在男女关系上小人过就是。黄顺一直就特别看不起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人，没想到，自己这回也要如此了。 …… 事后，黄顺心惊胆战的躺在李晴身边，全身感觉细胞全力运作，身边李晴有一丝动作，黄顺都能敏锐的感知，并因此而紧张上半天。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李晴轻声＂sheny＂了一声，身子动了一下，黄顺知道，李晴就要醒来，吓得连忙闭眼装睡。他实在不知怎么面对人家小姑娘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赤身与他同处一榻的情形，索性回避。 许久，屋里仍然很是安静，没有出现预料中李晴的尖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李晴还没有醒吗？可从李晴刚才的动作可以推断，她应该是醒了才是。”黄顺紧闭着双眼，背对着李晴，心里却在嘀咕着。 嘀咕归嘀咕，黄顺一时还真没有那个胆量睁眼。“再等会，说不定李晴还没醒呢。”黄顺如是安慰自己者三，始终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黄顺终于忍不住了，终于决定要睁开眼睛了：要是李晴没醒，自己睁开眼睛也无妨；如果李晴醒了，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谁知道这小妮子搞什么鬼？睁开眼睛瞧瞧，哪怕做个明白鬼呢，也比稀里糊涂上套强。 黄顺拿定主意，轻轻睁眼，眼睛刚开了条缝，就见李晴的俏脸就在眼前，把黄顺吓了一跳，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抱着被子就躲在了一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黄顺脑子转的很快，本来想说“你盯着我看什么？”紧急关头改了口，饶是如此，仍然把黄顺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头一句话就露馅，好险！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李晴鼓着腮帮说道，“你怎么会光着身子在我的床上？还有，你对我做了什么？” 黄顺本来就处在强度的惊讶中，再加上他自己的演技，这会功夫，无论动作还是语言，都比真的还要真三分。 “我在你的床上？我对你做过什么？我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黄顺皱着眉头，捂着脑袋说道。 “哼，”李晴说道，“就知道你要耍赖，我醒来时身上可什么都没穿，我的衣服去哪里了？还有，你在看这摊血迹，糟蹋在你手上的黄花闺女应该不少，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黄顺假做又是一惊，“我？我怎么会对你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呢？我不是有意要侵犯你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如果你愿意，回去我马上就找人上门提亲……”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李晴打断道，“我们现在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周围有没有人监视着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先要想办法出去才行。” “对对，”黄顺抹着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道，仿佛一下想明白了什么，恍然道：“我明白了，我记得我们是进来见那个女老板来着，后来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下文了。” 李晴嗤道：“你才想起来啊？先不说这些，你倒是找些衣服来给我穿上。” “啊？”黄顺楞了一下，这才睁眼瞅了李晴一眼，只见李晴整个身体都包裹在被子里，只露着一个脑袋在外面，“你的意思，里面你是——” “不要说了！”李晴连忙打断。 黄顺连忙起身，先手忙脚乱的穿自己的衣服，边穿衣服边说道：“你比我醒的早，干嘛不自己找衣服来先穿上呢？” “谁知道有没有人在偷看，我可不想被人看光了。”李晴娇憨道。 黄顺面上点头，心里却鄙视道：趁你昏迷的时候，要看光你，还不有的是机会，偏偏这会功夫计较这些。 “你在那里转悠什么歪主意呢？”仿佛看穿了黄顺的心思，李晴两眼一瞪，怒问道。 “没事没事，”黄顺心里有鬼，对李晴的问话不敢不回应，“我就是在想，待会我们怎么出去。” 李晴接过黄顺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衣服，让黄顺背过身去，自己飞快的穿戴整体，说道，“我想过了，他们把我们困在这里，肯定有他们的目的，我们不能盲目闯出去，就留在这里，一定会有人进门来查看我们的情况，到时候，我们就出手止住他，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不得不说，李晴的这个办法还是稳妥，看来小姑娘早就想好了对策。但黄顺一想，这样一来，自己就要再次跟李晴同榻共枕，时间一长，就算自己能把持住，身体难免会起反应，到时候就尴尬了。 “不好，”黄顺说道，“这样还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出去。我们要是在这里待得久了，让我们的人知道，还不得把白帝城翻个底朝天？那时，我倒没什么，你怎么办？要我说，我们就这么闯出去，能偷溜出去更好，就算被他们抓住，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要杀我们早就可以动手了，一定是要挟我们为他们做什么事。到时我们随机应变就是。” 李晴摇头道：“我可不想再被他们弄晕了。还是稳妥一些好。” 俩人正在商议着对策，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对望一眼，很默契的上榻钻进被窝里，乖乖的躺好。 躺好后，黄顺便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么老实的躺着，怕是瞒不过来人去。黄顺还在脑子里转悠着这些念头，李晴早已飞速的伸出手，把黄顺的胳膊拿出来，搭在自己身上。 黄顺不禁暗赞：好一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这点破绽都能想得到，并迅速想出了对策。 第968章 二度春宵 门吱呀一声开了，黄顺眯缝着眼，看到进来的是一丫鬟打扮的姑娘，见他们二人仍然未醒，皱了皱眉，便上前来探视。黄顺猛的睁眼，一下起身，捂住丫鬟的嘴，顺势把她控制在榻上。李晴紧接着也起身，小心的来到门前，伸出头去四下里张望，没发现其他什么人，又缩了回来。 丫鬟挣扎了一会，力气耗的差不多了，这才停止了抵抗。黄顺沉声说道：“我待会放开手，你要是敢大声叫喊，我就一把扭断你的脖子。” 说完，黄顺盯着丫鬟的眼睛，手上慢慢的松劲。丫鬟果然乖巧，不但没有叫喊，身体的姿势都没有变，仍保持被黄顺压在榻上的姿势。 黄顺送了一口气，问道：“谁派你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丫鬟也松一口气，慢慢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我家主人让我过来看看二位有没有醒，如果醒了，她已经给你们备好了酒席，等你们过去赴宴。” “她有这么好心？”黄顺狐疑道。 李晴上来问道：“你家主人让我俩同居一室，什么意思？” 丫鬟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奉命来请二位去赴宴的。” 李晴看看黄顺，用眼睛在问：要去吗？ 黄顺故作犹豫一会，说道：“主人如此好客，我们不能不领情，就请头前带路。” 当下，丫鬟走在前面，后面李晴悄声对黄顺说道：“万一他们又耍什么花招，怎么办？” 黄顺说道：“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最好的应对，就是不动声色，看看他们到底是哪路货色，想干什么。如果想保全性命，最好不要乱来。” 没走多长时间，便再次看到李尚化装的女主人，娇滴滴的声音，先前听来如天籁，但知道这是李尚发出的声音后，黄顺再听来，就只感觉有些恶心了。 “二位贵客，在小店休息的可好？” 黄顺冷哼一声，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晴与黄顺站在一起，同样怒目盯着李尚。李尚咯咯娇笑道：“二位不谢我我成全之恩，反对我恩将仇报呀。” “什么成全之恩？”黄顺故意问道。 “二位的底细，我已经查的明白，也知道明天你们就要各奔东西，从此天涯海角，此生能否再次见面，都是未知之数。我不忍如此一对璧人，却从此忍受天涯海角之苦，便自作主张，让二位同居一室，成就好事。接下来，二位就可以大大方方谈婚论嫁，不用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了，二位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这么说来，我倒是要感谢你了？”这个话题李晴当然不行，需要黄顺站出来。 “正是。”李尚说道，“我现在略备薄酒，就是为二位送上祝福的。” “那你也不该不打招呼，就此硬来，”黄顺板起脸说道，“万一情况不是你想的那般，岂不是好事变成坏事？” 李尚笑道：“我们开业这么多年，还从未发生这样一起坏事。我们可是很看重商誉的。” 黄顺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又问道：“那为什么我醒过来，根本想不起自己做过些什么？” 李尚笑道：“我知公子家里娇妻美妾如云，面对李晴姑娘的美色，即使身处暗室，也能做到自持。为了促成二位好事，小女子略略使了些手段，给公子的茶里，下了一些药。这药有副作用，就是事后想不起自己做了些什么。这也是为公子着想，省得公子事后存有负疚心理，万一寻了短见，岂不是我们的过错？” 黄顺心中暗笑：这个李尚，当真敢说。这事事后只听说女人上吊寻短见，还未听说男人内疚自杀呢。 黄顺说道：“如果我们不愿在这里多待，只想马上离开，你能答应放行吗？”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李尚说道，“只是，二位离开这里，恐怕就再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了。二位可要想好，是在这里吃了酒席再走，还是马上就走。” 这对黄顺来说无所谓，黄顺便偷眼看李晴，让李晴拿主意。 李晴踌躇了一会，扭捏道：“那就吃了再走，我早就饿了。” 突然，李晴大声说道：“不过，我不想再看见你，我只想我们俩人一起吃就行了。” 李尚笑道：“我才不会做那煞风景的事呢，帮你们解释清楚事情都来龙去脉，我就要去招呼别的客人了。祝二位用餐愉快。” 李尚朝黄顺挤挤眼，扭着屁股出去了。黄顺忸怩了一下，问道：“我们现在开始吃？” 李晴坐在桌前，并不急于动筷子，而是看着黄顺，眼睛里多出了以前没有的几分柔情，把黄顺都看得心中唬一跳。 “你说回去就娶我，这话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黄顺连忙说道，“只要小姐愿意，不觉得下嫁我委屈，我回去就办理此事。” 李晴皱眉道：“可是，我们明天就要回成都，不可能因为我俩的事，在这里耽搁几天的。” 黄顺也为难道：“是啊，但我们可以先定亲不行吗？” 李晴摇头道：“定亲也来不及，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父亲肯定不肯如此草率将我嫁出去的。” “那怎么办？”黄顺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皮球踢给李晴。 李晴踌躇着，半响，方红着脸说道：“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对？” 黄顺不知李晴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便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晴又说道：“事情真是有趣，我昏迷不醒，你又什么也记不得。这么稀里糊涂就成为你的女人，想来总是遗憾。” “是啊。”黄顺随口应道。 “可我不想留下遗憾。”李晴继续说道。 黄顺装傻道：“我也不想。” “现在。我们俩都是清醒的，对不对？” “是呀。” “那你还等什么？” 黄顺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小声求证道：“在这里，不好？” 李晴害羞的厉害，低下头，小声说道：“女老板说的没错，出去后，我们便没有机会再单独在一起了。这是我们最后独处的机会。难道，你不想真正拥有我吗？” “想，只是不敢说。”黄顺不再小心翼翼，上前轻轻的抱起李晴，来到内室，还不忘回头把门锁上。 再回头，只见李晴娇羞无限道：“待会你可要温柔一些对我……” 第969章 碰见李政 之前二人的交合，一个顾虑重重，一个昏迷不醒，只是制造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而已，过程并无多少享受可言。这一次不同，二人互相都接受了对方，兼之马上就要分别，下一次见面还不知猴年马月，俩人都非常珍惜这短暂的时光，李晴也抛却初为妇人的娇羞，全心全意迎合着黄顺。因此，二人都从对方身上获得了极大的性之满足。 过后，李晴满足的蜷缩在黄顺的怀里，呢念着说着少女的情怀，不愿俩人这么快就分开。 黄顺到底久经风月，还记得自己的初衷，找了个机会便向李晴提起，夏吟坊初附朝廷，肯定有很多人忌惮夏吟坊的实力，要处处打压夏吟坊。李严作为蜀汉重臣，虽为南阳人，却为西川本地士人接受为自己人，一定有人找上李严，商讨如何对付夏吟坊，对付襄阳六姓的大事。如果李晴无意中听到这些消息，就想办法找到成都的黄循，告诉他。 黄循能在成都，确实称得上巧合。本来，黄循是夏吟坊江陵分舵的舵主，但黄循并不满足于这一点，当年刘备入川，诸事未定，黄循就大胆的跟苏大军入川，刘备大军的军需保障，黄循在其中出了大力。所以，虽然明知黄循是夏吟坊的人，是黄顺的大哥，但刘备还是允许黄循留在成都，发展夏吟坊的生意。 本来黄循打算在成都安置下据点就撤回江陵，毕竟江陵才是根本。但很快黄循就听说黄顺人也到了江陵城。黄循便没有很快回江陵，而是把归期一拖再拖，结果就拖到了现在。 孙刘大战时，黄循本来是打算跟随刘备大军再回江陵城的，但诸葛亮一封书信，让黄循改变了主意。信中，诸葛亮要求黄循留在成都，搜集成都情报。当时的诸葛亮，就已经在为刘备兵败之后做着准备。有黄循在成都，六姓在成都就有了眼线，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而且，黄循是黄顺的大哥，身份非同小可，关键时候，黄循甚至可以代表六姓，与成都那些想与六姓打交道的人说话。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陡然直降。要是平时，李晴肯定会问出一大堆问题，还不一定能够答应。而现在，李晴什么也没说，便乖乖点头答应，表示一定完成夫君大人安排的任务。 俩人经过一番榻上大战，又温存了一段时间，都感觉有些饥肠辘辘，李尚为他们准备好的酒席此时便派上了用场。吃饭中，俩人商定，一会吃完，马上就离开这里。 黄顺还好，李晴由于昏迷一段时间，不知此时是何时，很担心外面已是人仰马翻的场景。二人携手亲亲热热的走出地下城，取回押金，走到街面上，看到三三俩俩的行人，俩人对望一眼，竟然都生出再世为人的感觉。 此时的二人，都无心再逛白帝城，黄顺想直接回去，却被李晴硬拉着去见李严。黄顺也知道，硬要了人家的女儿，没理由不去见上一面。只是黄顺的年龄要大上李晴十几岁，朝堂之上，黄顺可是跟李严平辈论交的角色，现在生生矮了一辈，又随时要被人指摘老牛吃嫩草，黄顺的一张老脸，还真有些没处搁。 但这些顾虑，是不便跟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的李晴说的，黄顺只好顺着李晴，表面上乐呵呵，心里却是一片苦水。 两人刚进李严的院子，迎头就碰上了李政。俩人手拉手亲热的样子，再看李晴的小鸟依人状，傻子也看出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李政立刻便两眼喷火似得看着黄顺，理也不理李晴，拉着黄顺就往他的房间里拽。 “说！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李政涨红着脸，又急又怒的对黄顺吼道。 这事做的说不得，黄顺满脸尴尬，正不知说什么，李晴及时的站出来，给黄顺解围了。 “你吼什么？我们俩你情我愿，自由恋爱，爹都没说什么，要你管。” 李政急道：“爹要是知道，还不得气背过气去？我这是为你好，妹妹。” 李晴毫不领情，拉着黄顺的手就要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们这就去见爹，看爹能怎么说。” 李政连忙上前拦住，不理会黄顺，拉过李晴，远远的避开黄顺，咬着耳朵耳语了一阵，李晴一阵摇头，最后脸红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黄顺站在那里，感觉自己真是多余。他们兄妹俩说什么，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什么。在李政的心中，自己肯定就是个诱骗小姑娘上床的大色魔。这印象要是种下，以后怕是要惹起不少的麻烦。 李政懊恼的摇头，放开李晴，趋近黄顺，上前就是一拳。饶是黄顺已有心理准备，仍被打了个趔斜，嘴角被打破了，一道血丝流了出来。 这一拳打的再重，黄顺也得挨着，算是小小的代价。李政还要上前挥拳，李晴扑过来张开双臂拦住。 “你疯啦！又不是他的错，再说，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要打就打我！” 李晴还要为黄顺解释，却被李政粗暴的拨拉在一边，“你要他自己解释！” 黄顺擦擦嘴角，说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自己做的事，自己会负责到底。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要杀了我。但杀了我，于你有什么好处？不过使你的妹妹成为望门寡罢了。” 李政恶狠狠的瞪着黄顺，突然再次挥拳，冲着黄顺的脸打过来。黄顺是练过射箭的，对物体运行轨迹判断的很准。李政这一拳刚打出，黄顺心里就有了判断：这一拳，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于是，黄顺镇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李晴看来，就是黄顺毫无反抗的任由李政捶打。这让李晴的少女情怀如何受得了，眼泪当时就刷的流了下来，一下便变得泪流满面。 砰的一声，李政的拳头重重的擂在墙上，距离黄顺的脸仅有几公分。拳头带出来的拳风，刮得黄顺一面脸直起鸡皮疙瘩。 李晴上前拦在二人中间，哭的梨花带雨，“你要干什么？你要打死他吗？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李政狠狠的抓着头发，蹲了下去，也有些手脚无措，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件事了。 第970章 丑女婿见老丈人 看到兄妹两个一个哭，一个烦恼，都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黄顺很想说两句话，却明智的选择了沉默。这时候，他就像被宰的羔羊一般，没有说话的份。反正最大的便宜他已经占了去，剩下的，就是等人家慢慢在心理上接受罢了。 过了半响，李政仿佛想通了，抹抹眼睛，从地上站起来，正要说话，却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唬的李晴连忙上前问“怎么了？” 黄顺淡淡说道：“蹲久了，大脑缺血，正常现场。你哥哥这算身体好的，身体差一点的，非眼前一黑晕过去不可。” 李晴这才放心。 李政根本不管黄顺说什么，瞪着黄顺，一字一句问道：“你确定要娶我妹妹为妻吗？” 黄顺心道：这个李政看来已经接受这个妹妹已经属于他的事实了。 “不错。” “你家里有那么多娇妻美妾，你怎么保证我妹妹不会在你那里受委屈？” “我身边女人是不少，天南海北的都有，你可以随便跟我身边的人打听，她们当中，有谁受过委屈？” “你能保证不会因为朝廷的事情为难我妹妹？” 黄顺知道李政担心什么，说道：“我身边还有曹操的女儿和孙权的妹妹，她们都没有这个担心，你担心什么？再说，嫁给我，就是我们黄家的人，我不会因为外事为难自己人的道理。” “你有那么多女人，怎么保证能一直对我妹妹好？” “这样的事情就任我说的天花乱坠，你还是可以选择不相信。如果你真关心妹妹的终生幸福，不妨任意找我身边的人打听，我有那么多女人，我亏待了哪一个？” 李政凝视着黄顺，良久，方抽抽鼻子，说道：“我也不是迂腐的人，只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发展的太快，我有些接受不了。妹妹从小就崇拜你，在这里见到你真人，心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该横加拦阻，事实上我也做不到。” 李晴变哭为笑道：“哥哥你接受我们在一起了？” 李政微微一笑，说道：“襄阳黄家是当世数得着的大门户，你嫁给黄顺，也算门当户对，我为什么要反对？” “太好了！那我们马上去见爹。在你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都怪你。” 李政连忙拦住，说道：“爹在忙于政务，哪有时间见你？你不要再去给他添麻烦了。” 李晴坚持道：“可是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这时候不去见爹，说明情况，以后不是更麻烦？” 李政这回倒是英明果决了一把，想了一会就说道：“不错，还是你这件事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想爹一时也接受不了，有我在，还能帮你们说两句话呢。” 于是，李政带着二人，前去李政的书房，外面守门的侍卫虽然认得他们，却不让他们进门，李政只说有重要家事禀报，侍卫进去，很快就出来，说等公务处理完了再说。 李政大怒，一把推开侍卫，砰的推开大门，气势汹汹的来到李严面前：“爹，我们有事跟你谈。” 李严正在与一位官员说话呢，看到李政兄妹和黄顺进来，顿时感到有失面子，怒道：“小孩子捣什么乱，没看我这里忙着吗？” 李政抬头看看那位官员，彬彬有礼道：“你好，我们待会要在这里处理一段家务事，您看您是不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官员连忙站起来，满脸笑容的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胡闹！你们在这里搞什么鬼？”李严怒了。 李政说道：“有什么事能比妹妹的终生大事重要？” 李严疑惑道：“终生大事？”李严看了看娇羞满面的李晴，再看看气势不足，甚至有些猥琐的黄顺，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你们两个？” 李晴和黄顺对望一眼，都想让对方先发言，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黄顺做了妥协，硬着头皮上前道：“李将军，我与令嫒真心相爱，请你成全我们。” 李严惊讶的看看黄顺，再看看李晴，哑然失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黄顺就不好说了，偷眼看了眼李晴，李晴也鼓起勇气，上前说道：“爹，我要嫁给黄顺，其他的事我们都办妥了，只要爹你点头就行了。” 李严还是一头雾水中，说道：“你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嫁给黄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终生大事不是儿戏，此事是不是从长计议？你年龄还小，不在意多等一段时间再出嫁？” 此时的李严，脑子在飞速转动，想着一切的可能，甚至很小人的想到：黄顺要借助李晴来把自己帮到荆州帮的战车上等等。 李晴娇羞道：“我没说现在就嫁，就是来告诉爹一声，女儿有主了，以后就不用爹费心为女儿找如意郎君了。” 李严摇摇头，无所谓的笑着：“好啦，如今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可以退下了？” 李晴飞快的点着头，拉着黄顺的手就要往外走，却听李政一声断喝：“等等！” 李政此时的脑袋倒是很清楚，他知道李严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碰上喜欢的人就想着定终身。等回到成都，两人相隔万里，关系自然就淡了。再遇上一个更好的，自然就把黄顺忘了。 而李晴也很狡猾，只是非常隐晦的告诉了李严事实，她的说法太隐晦，谁也不会想到，李晴说的其他事倒是是什么事，此时的李严，浑身欠闲，却不会去多问。 李政现在已经接受了黄顺为妹夫的事实，在它看来，此事现在最好就定下，省得以后麻烦多多。所以，他不满意李晴糊弄的做法。 “还有什么事？”问话的是李严。 李政淡定的说道：“爹，你还没问妹妹说的其他事，都包括什么事呢？不问清楚这个，怎么能知道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呢？” 李严疑惑的看看李政，再看看大气不敢出的李晴和黄顺，说道：“好，那我就问问，这两天时间，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李晴低着脑袋，手指搅着衣服角，低声说道：“反正就是，什么都做了。” 第971章 不愉快的对话 李严摇头笑了，“傻丫头，这话能随便说吗？你还小，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李晴用近乎蚊子叫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我没随便说呀。” 李晴始终不说破事实，让在旁边的李政终于等不得了，他大声说道：“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磨叽。你不说，我替你说！爹，他们已经圆房了！” “什么？”李严大吃一惊，呼的站起来，看看在一边不做声的黄顺，再看看一脸娇羞的李晴，李严拼命忍住心中波动起伏的情绪，深呼吸几口气，尽量保持语调上的平缓，问道：“你哥说的可是真的？” 李晴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李严看一眼他们兄妹，再看看黄顺，突然对黄顺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不容黄顺分说，拉着黄顺就出了门，来到另一处房间。 离开了李晴，黄顺的腰杆似乎一下硬了起来，不等李严问话，便主动说道：“李将军，你单独跟我说话，是认为我故意接近令嫒，是对你有什么图谋？” 李严冷峻的眼神看着黄顺，“难道不是吗？” 黄顺说道：“当年就是刘备在我面前，我都没有去可以巴结，将军认为自己比刘备更强？” “此一时彼一时，”李严头脑非常清醒，说道，“当时你的夏吟坊与先皇地位平等，而且先皇很多地方有求于你，你当然不需看先皇脸色。但现在不同，你已经归顺朝廷，受朝廷管辖。我是先皇钦点的统管荆州的顾命大臣，你选择与我搞好关系，不是顺理成章吗？” 黄顺冷笑道：“笑话！蜀汉朝廷势力已经被彻底赶出荆州，拿什么还辖制我？你这个统管荆州的顾命大臣，如果没有我的配合，什么都不是！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不需明着说出来，大家不好看。” “那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归顺朝廷？”李严目光炯炯，盯着黄顺问道。 黄顺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说道：“你道我愿意？我在襄阳，与各方关系都不错，完全可以逍遥自在的过日子。若不是看在姐夫的面上，我能在这个时候上赶着去听你们调遣？” 李严拍手道：“还是！诸葛亮担心仅凭六姓现有的力量，不足以保证六姓势力在朝廷中的主导地位，所以这才拉上了你，企图以你为外援，对不对？” 黄顺嗤笑道：“小人看谁都是小人。也就是你们，把蜀汉那点家底看的比什么都重，宝贝似得捂在手里，生怕别人抢了去。在我们十姓眼里，还真不是什么太好的菜。 大家都是成年人，还是不要说些小孩子般的气话。襄阳与成都隔绝万里，我在襄阳，能影响到成都多少？你就害怕成这样？ 再说，我与你的女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也已经答应她，娶她为妻，照顾她一辈子。咱们之间，是不是应该谈谈这件事。至于你关心的朝廷大事，你跟孔明谈去，只要不关乎襄阳，不关乎荆州，我不关心，也不过问。” “有什么好谈的，我就一句话，不同意！”李严的语气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黄顺耸耸肩，说道：“女儿是你的，你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再说，明天你们回成都，我回襄阳，只要你看的紧，我和李晴从此不见面都是大有可能。一切在你。我无所谓。” 李严气的咬牙切齿，“果然这就是你真实的态度！我女儿对你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我一句话就试探出来了。” 黄顺笑道：“这句话还像话，说明你这个父亲还不算冷血，知道自己的女儿终身很重要。下面，咱们是不是可以平心静气的谈一谈了。” “谈什么谈，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李严大声咆哮道。 黄顺巴不得走呢，闻言连声招呼都不打，迅速打开门走出去。门外，李政和李晴正偷听着呢。 黄顺看着李晴，无奈的一摊手，说道：“你爹就是个老顽固，怎么也说不通。” 李晴起身就要进去找李严理论，却被李政拉住，“好妹妹，爹正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再进去给他添堵了。这事抱在哥哥身上，一定让你称心如意，好不好？” 李晴眼睛红红的，看着李政：“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想出来的嘛。大家还是先去我那里，咱们慢慢计议。” 黄顺称赞道：“果然有个做哥哥的样子，比你们的爹强多了。” 李政怒声道：“你少在这里风言风语。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妹妹，可不代表我接受你。” 李政在劝说李晴方面确实有一套，一番言语下，终于劝下了冲动的李晴，从长计议。黄顺要回去，李晴十万个舍不得，拉着黄顺的手，只说要把黄顺送出去。 李政很果决的分开他俩，长痛不如短痛，早晚要分开，还是不要再让爹看见扎心了。 离开李晴，黄顺仿佛失去了什么，在街面上惆怅的站了一会，这才叹了口气，慢慢往回走，刚转过路口，就遇上关兴，一把拉住黄顺，嚷道：“让我们好找！这一天，你都干嘛去了，问谁都说不知道。” 黄顺有些提不清精神，问道：“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兴惊讶的瞅了瞅黄顺，说道：“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像只斗败的公鸡？谁给你受挫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黄顺没好气道：“少拿好话哄我。能让我受挫的人，你这样的三个上也是白搭。” 关兴嘎嘎笑道：“这不是表示我们关系铁吗，明知不敌也要硬上！” 说完，关兴便拉着黄顺往他们的住处走，边走边说道：“明天我们就随大部队回成都了，再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我大哥说了，我们现在算半个荆州人，临走是最好与黄顺见见面，听听他的意见。” 黄顺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这次大战虽然败了，但你们几个仍然是居功至伟，回去后少不得加官进爵，有什么好处，想着我点就成了。” 关兴说道：“我们那点好处，你财大气粗的夏吟坊坊主，能看在眼里？大哥的意思是，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了，以后难免要卷入朝廷的明争暗斗中，我们几个虽然不才，但在皇上那边还是说得上话的。你有什么需要，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 第972章 关氏兄弟 关氏兄弟这边的关系，黄顺当然考虑过，只是关氏与刘备走的太近，个个又是死忠的类型，黄顺在生意上找他们帮帮忙还可以，一旦涉及到朝廷大事，黄顺担心他们未必肯帮忙。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主动想到这些，黄顺一时间有种微妙的感觉：关氏和刘备的关系未必就如想象中那么铁。 “能借助你们关氏兄弟解决朝廷上的一些纷争，这可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呀。你的这番话，对我来说，不啻于天上掉馅饼呀。”黄顺笑着说道。 关兴说道：“我们几个的命都是你救得，为你做事，还不应该吗？你这话，可是见外了。” 俩人说着话，里头听见外面的声音迎出来的关彝和关索出现在面前，拍手大笑道：“还一个黄顺，只顾着陪美人，兄弟就全放却了。” 黄顺笑道：“我今天的去处，没几个人知道，你却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关索笑道：“别忘了，我们跟雪姐姐和程瑶的关系都不错。你的去处，别人不知道，她们也不知道吗？” 关彝也说道：“现在就是街面上的百姓都知道，要对付黄顺，很简单，只要摆平他身边的白雪和程瑶，剩下的就不成问题。” 黄顺说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传言。别人不知道，你们该是清楚，我身边，可不仅仅只有白雪和程瑶那么简单。” 关兴笑道：“谁让黄顺身边能干的女人太多了呢。老百姓哪能记住那么多，单拿白雪和程瑶说事，一方面是方便好记，一方面也是照顾你这个伟人的形象：白雪和程瑶一个是从小服侍你长大的丫鬟，一个是你野地里捡回来的野丫头，这是多好的传说素材，还不得狠狠的挖掘。至于你后面的风流事，本着为尊者讳的原则，当然就给你隐去了。” “闲话不说了，”自己被三个人接龙般调笑，黄顺感到尴尬，又发作不得，便打岔道，“你们的大哥呢？怎么没见。” 关兴说道：“当然是在家里准备酒席伺候你啦。” 几个人热热闹闹进屋，关平指挥着下人，也已经把酒席摆好了。分主次坐下，黄顺先端起酒，一饮而尽，舒服的叹了口气，说道：“好酒！” 关平笑道：“三少这是怎么了？跟我们一起喝酒，竟然先自己喝上闷酒了？” “还不是李严那家伙给闹得。”黄顺当下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当然是挑重点的讲。 “昊天酒店？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关彝笑道，“没想到白帝城这样的小城，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去处。” 黄顺摇头道：“谁知道是何方神圣开的酒店，反正我们走后，这酒店也就跟着关门，有意思的很。” 关平目光闪动，“会不会是刺探情报的？” 黄顺摇头道：“刘备选择白帝城落脚，这是他自己事先都没想到的事，谁有那个本事未卜先知，在这里开了家酒店等着他？要我说，酒店的主人很有眼光，知道放长线钓大鱼。” “此话怎讲？” “这还不简单，要是我是酒店老板，我也如此行事，以此结交蜀汉朝中重臣。等你们回到成都，我便把这里的家产变卖，随后去成都发展。有你们这些人的提携，在成都做什么生意，不是顺风顺水？弄得好，还能混上个官帽戴戴呢。” “哈哈，生意人眼光就是不一样。黄顺就是当上了襄阳城主，骨子里还是生意人。” 关兴则拍着黄顺的肩膀，说道：“放心，此事交给我们兄弟，一定帮你看住老婆，不让别人抢了去。” 黄顺没好气道：“你们打着我的旗号去凑近乎，一来二去，还不成了你们的老婆？少来，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解决就好。” 说说笑笑间，已是酒过三巡。关平放下酒杯，说道：“我们兄弟几个今儿请三少过来，是有正经事要商量的。” 黄顺闻言也放下酒杯，收了笑容，露出认真的表情。 关平说道：“先皇过世，现在正是蜀汉的多事之秋。当今皇上对朝政了解不深，处处需要倚重几位顾命大臣。先不说外患，就说内部，之前的明争暗斗很可能会演变成明面上的抱团对抗。我们身在朝廷，身不由己，肯定也要被迫站队。我们想过了，我们几个，都是武将，对朝政不了解，贸然站队，只是把命运交给别人处置。对我们最好的策略，就是选择三少。三少在哪，我们就在哪。” 黄顺连忙摆手：“这话从何说起，凭你们跟皇室的关系，你们就站队皇帝那边，谁能奈何的你们，谁敢碰你们？” 关平说道：“如果皇帝有主见，我们当仁不让要站在皇帝一边。可现在的皇帝对朝廷大事的处理，一概倚靠大臣，没有自己的主见。我们怎么支持皇帝？ 当然，我们可以等皇帝慢慢成长起来再说，但那要等很长时间。这段时间，一旦大臣之间的争斗分出胜负，很容易便能把持住朝局，架空皇帝，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到那时，我们又能怎么办？螳臂当车，还是飞蛾扑火？ 都说人在江湖，人不由己，此话确实不虚。我们不想搞党争，但如果党争来了，我们选择避让，就等于放弃了朝局，以后再想回来，难上加难。” 黄顺说道：“先皇已经任命孔明为丞相，你们就站队孔明这边，能有什么问题？” 关平摇头道：“孔明过于大公无私，为了蜀汉大局，他可以不惜牺牲自己。我们当然想效忠朝廷，但我们也不想因为效忠朝廷就把我们自己的家毁了。 当今蜀汉几个成气候的势力中，只有三少你，最懂得钻营，懂得自保。如果三少同意带上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黄顺笑道：“既然知道我懂得自保，你们就不怕一旦出事，我把你们卖了？” 关平笑道：“当然有着担心，我们想过了，三少你在蜀汉朝廷中没有多少势力，也没有几个交往深的人。算起来，我们兄弟几个，与三少的关系，算是靠前的。 再说，现在三少的实力一直局限在荆州，还没有大举进入成都，不会有多少人踩三少的大门。我们几个，就算不是头一个吃螃蟹的，绝对也算是早的。 三少的发家史，虽然坑了不少人，却没坑过一个跟随自己的，反倒是带着大家都有了一个好前程。江东的四族和东顺阁就是最好的例子，要是没有三少，他们早就被孙氏吃掉了。 所以，我们很放心三少的人品，不会坑我们兄弟几个的。哈哈。” 第973章 诸葛亮的悲剧根源 兄弟几人跟着哈哈大笑，黄顺也失笑道：“你们几个机灵鬼，竟然算计到我头上。就算你们的算计不错，但我可没有插手蜀汉朝政的意思。本来我的夏吟坊就是独立于朝廷，为很多人所忌，我再插手朝局，那些言官还不得把我吃了？我还是老老实实恪守本分，守住荆州就是。” 关平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三少的夏吟坊太过扎眼，既然归属朝廷，就算三少不愿，对朝局也是巨大的影响，不容三少独善其身。这是大势所趋，与其抗拒，不能看清大势所在，主动为之。” 黄顺看着关平，说道：“听你这说法，似乎已经帮我想了很多主意，不妨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合适的我就采纳，不合适，权当酒后戏言。” 关平说道：“就算三少对蜀汉朝局不熟悉，大概也能知道朝廷当中几股大的势力分布？” 黄顺点头道：“这个想想便知，当初跟随刘备四处打江山的老人是一支，荆州人以六姓为中流砥柱，也算的上一支，再就是西川本土士层，算作一支。成都朝廷的势力再怎么细分，左右不出这三大势力。” 关平说道：“不错。老人帮里，严格区分，有徐州帮和河北帮，只是老人帮人丁稀少，且多已年迈，一起抱团尚且居于下风，内部自然不会内斗。荆州帮，又分为六姓帮和非六姓帮。六姓以诸葛亮、庞统为代表，庞统已死，诸葛亮被贬，一时实力大减；非六姓帮以廖立为代表，本来依附于六姓，后来得先皇大力提拔，实力发展很快。现在诸葛亮重归朝廷，出任丞相一职，非六姓帮无论选择依附还是独立，都有其道理。西川士层本身就分为本土帮和外来帮，我们这些人，对他们而言，自然是外来之外来了。西川士层，外来帮比较团结，以李严为首，本土帮又以地域分为川南、川西、川东等，尤以川西帮出名，人才济济。 先皇在位，平衡各方势力，已很是吃力。先皇与父亲的书信，多次提及朝廷人事分配，往往让其心神憔悴。 毕竟先皇一心为公，不偏向于任何一方，各方总体对先皇的权威都是接受的。但新皇登基，没有先皇的权威，一切全靠顾命大臣。首先几个顾命大臣之间，就难以协调，相信不久，就会形成每个顾命大臣为首，各成一派的情形出现。” 黄顺心中一动，问道：“不知刘备定了谁做顾命大臣？” 关平惊讶道：“当时你不是跟着进去了吗？你难道不知道？” 黄顺笑道：“谁说进去的就一定是顾命大臣？要那么说，我也是了不成？进去的未必是，同理，没有进去的，未必就不是。所以我才有此问。” 关平想了想，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诸葛亮、赵云、李严三人肯定是了。” 黄顺一想，关平久处外任，对蜀汉朝局知道的肯定不是那么清楚，就不往细里问了，说道：“那我在其中，应该如何？” 关平说道：“三少毫无疑问属于六姓，当然要站在六姓的角度思考问题。” 黄顺笑道：“六姓有诸葛亮担任丞相，什么事他承担不了？就算有他承担不了的大事，我也一样承担不了。我干嘛要去费那个心力。” 关平笑道：“我们兄弟之间，就不要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了。六姓势力为什么会成为几大势力中被削弱最惨的一个？说到底还是在诸葛亮身上。如果六姓以后还处处倚仗诸葛亮，被削弱的命运难免再次降临。” 黄顺一噤，问道：“诸葛亮有何不是处，你这样数落他？” 关平说道：“诸葛亮忠于蜀汉，忠于朝廷，这是朝野上下人所共知的事实。但付出忠诚，未必就能得到朝廷相应的回报。本来诸葛亮是手掌大权的，先皇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但一打下西川，先皇便毫不犹豫的将诸葛亮贬到荆州，你可知为了什么？” 黄顺说道：“自然是顾忌我们六姓实力太强，他无法做到平衡，只好削弱。” 关平摇头道：“不知底细之人，大都如此想，可惜，可惜。” “听你这意思，你是知道刘备疏远诸葛亮的真正原因了？”黄顺的好奇心一下上来了。原来认定的事实竟然在关平这里被推翻，黄顺当然忍不住。 “六姓实力再强，也是集中在你手上，诸葛亮能调动几分？再说，诸葛亮调动你的力量，肯定要得到刘备的许可，等若是刘备在与你做交易，管诸葛亮何事？就凭几个六姓人在朝中的能量，还不足以让高高在上的皇帝顾忌，不惜冒着打压忠臣，成一代昏君的风险去对付。” “嗯，你说的有理，继续说下去。”黄顺连连点头，催促道。 “先皇真正顾忌诸葛亮的地方，是诸葛亮太完美了！在士民眼里，诸葛亮的形象甚至超过了先皇，这对先皇是莫大的威胁，必须趁其没有做大前予以扼杀。” “这算什么理由？”黄顺大叫道。 “这才是最大的理由！”关平严肃道，“先皇当年一无所有，凭什么起家？你可以说凭皇室的身份，凭身边兄弟给力，但你不得不承认，先皇在士民当中良好的口碑，才是先皇得以白手崛起的最大资本！ 当年新野撤退，先皇宁可放慢速度，与不愿放弃百姓，其实就是在维护自己那来之不易的名声。百姓跟随军队撤退，不仅是累赘，也是炮灰，结果就是跟随军队一起撤退的百姓，十不存一。对那些百姓而言，此举无疑等于害了他们。但先皇的名声却更响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先皇可以容忍属下有许多山头，各成一体，却绝不会容忍有人在道德、名声上挑战他。诸葛亮的悲剧，就在于诸葛亮太过优秀，在声望上已经隐隐有超过先皇的趋势，这等于冒犯了先皇的逆鳞。” 关平的说法，不无道理，黄顺在心里已经有些认同。黄顺思索了半响，突然问道：“要说名声，你们父亲的名声也不差，为什么刘备没有顾忌他？” 第974章 同病相怜 黄顺这一反问，不过是随口为之，并没有多想，谁知话一出口，却见他们几个都表情严峻，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黄顺自己就有些笑不出来。 “你们这般表情是什么意思？不会被我说中了？”黄顺连忙说道。 关平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瞒三少，我们父亲的遭遇，只比诸葛亮好一些而已。而我们父亲之所以待遇上比诸葛亮强，也只是因为我父亲没有诸葛亮那经天纬地之才，对先皇造不成威胁而已。” 黄顺惊叫道：“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这已经是坊间美谈，不要跟我说刘关张之间貌合神离。这打死我都不信。你们父亲死后，刘备不惜举国之力为他报仇，这份兄弟情谊，谁能说出一个不字？” 关平说道：“三少也是做大事之人，做大事者，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发兵吗？尤其是这种举国之战，会建立在为兄弟报仇这样的理由上吗？” 黄顺干笑几声，说道：“我这不是配合你们嘛。你们说出这等惊天地的话来，我不表示一下惊讶之情，总感觉对不住你们似得。” 关平说道：“我们的父亲一生忠肝义胆，最终兄弟义气。在民间的声望，确实远超先皇。但父亲他嫉恶如仇，根本瞧不起那些不事稼穑，却锦衣玉食的士层，对他们也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因此，士层对我们父亲的好感度自然不如民间。 也正是这点，才保护了我们父亲，没有落得孔明一般的下场。但父亲仍然没有漏过先皇的手段。” “刘备还曾对你们父亲下手过？我怎么不知？”黄顺疑惑道。 关平说道：“父亲毕竟是先皇的结义二弟，又是一手打造先皇所有武力的人。先皇要对付父亲，自然不敢像对付诸葛亮般明目张胆。先皇的手段，首先便是把父亲外出去。” “此话怎讲？” “先皇进去西川，先后两次，把所有能征惯战之将都调走了，留下的，都是父亲的腹心，先皇即使调走也不能改变其心志，索性就一窝全留在荆州。任其自生自灭。” 黄顺大叫道：“你们这么说就夸张了。当时的荆州可是刘备的根本。根本之地，当然要有根本之将来留守。关将军留守，在我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 关平说道：“我没说父亲留守不对。但把父亲的人一个不剩，全部留在荆州，目的就有些不单纯了。” “这又是为何？” “三少何等糊涂。入川，是先皇实力急速增长的时候，无论财力还是军力，都是如此。这份增长，先皇只想一人把持，并不像旁人与他分享。 事实上，能与之分享的人，不外乎爹和三叔。先皇能带上三叔，却不愿带上哪怕爹的一个腹心，其排斥父亲之心有多明显，不说可知了？” 黄顺想了想，说道：“有些道理，但也有些牵强。” 关平说道：“后来父亲发动进攻襄阳的战事，本意是策应汉中战场。但汉中战场因曹操的突然退兵而结束。先皇有大把的时间调集兵力和物资，支援荆州。但先皇始终没有动作，这是为何？” 黄顺一愣，掐算了一下时间，点头道：“确实，如果刘备有心增援荆州，确实来得及。” “当初诸葛亮与先皇隆重对，就定下荆州与汉中两路出击的策略，那时汉中已平，仅剩荆州一路，无论从战术还是战略上，先皇都没有理由不出兵，甚至再次御驾亲征，都完全使得。但先皇什么也不干，任凭荆州自生自灭，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是有些说不过去。”黄顺老实说道。 “后来江陵被偷袭，我们被困麦城，廖化将军前去上庸城请求援兵，刘封与孟达却拒绝了。这事难道三少就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这事，刘封与孟达自守门户，难道也与刘备有关？” “天下谁不知我们父亲与先皇是结义兄弟，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父亲有难，他们要是知道，应该马上出兵相援才是。何况请求救兵的廖化已经来到眼前。他们却拒不出兵，谁给他们的这个胆子？” 黄顺连连摇手，说道：“你们说刘备妒忌你们父亲的名声，这我信。但要说刘备借刀杀人，对你们父亲见死不救，这我就怎么也不相信了。关将军是蜀汉的擎天柱，这点刘备不会不知道，他就算再利欲熏心，也不会拿亲手缔造的蜀汉政权开玩笑。” 关平摇头道：“当时的先皇，拥有荆、蜀两地，麾下人才济济，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也正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不用再像以前般委曲求全过日子了。他做出放弃父亲的决策，完全有可能。” 黄顺只是摇头，“你们是不是得了受迫害妄想症了，看着谁都想害你们。” 关平很有耐性，继续说道：“这个就算是我们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那蜀汉五虎将的来历，你总该知道？” 黄顺笑道：“这个如何不知。关将军位列五虎将之首，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关平说道：“五虎将的称号，听起来唬人，其实不过是前、后、左、右、翼将军的民间传说而已。父亲那么大功劳，又独立镇守荆州，就算封王先皇不舍得，封侯总不为过？结果不但没有封侯，连车骑将军、骠骑将军的称号都吝啬给，只给了区区一个前将军。待遇何其薄也！” 黄顺说道：“这个不仅仅针对关将军，对张将军不也是如此。这只能说明刘备小气罢了。” 关平说道：“仅仅这个事实，当然不够。事后，我们父亲认为先皇对待自己过于凉薄，曾上表申诉，先皇的回信中表示，只要父亲能够拿下襄阳，就成全父亲，封侯拜印。” 黄顺一愣，默默点头，半响说道：“襄阳就不是单个江陵城的兵力能够拿下的。刘备如此表示，确实很有问题。”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除掉关将军，对他刘备有什么好处？” “疏远诸葛亮，对先皇又有什么好处？”关平紧接着说道，“身居皇位，一切以维护皇权为最高根本。与我们的想法不同。” 第975章 握手 “好，那刘备对待自己的兄弟，确实凉薄了一些。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黄顺今天震惊数次，虽然心底里仍然不太认同关氏兄弟的成见，却也乐见他们对刘备不满。同时，黄顺也在心中警惕：莫不是刘备遗命，让他们接近自己？此事还得走一步看一步，步步为营才好。 关平说道：“现在我们父亲死于孙权之手，留下我们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我们也不敢奢望像父亲那般坐镇一方，威震天下，只想凭一身本事，为朝廷效力，朝堂之上不受别人欺负罢了。 但诸葛亮就不同了，所不是此次大战失利，诸葛亮可说再无重新出山的机会。但眼下蜀汉朝局，只有诸葛亮这般资历、威望、能力都足够的人站出来，才能摆得平。就算先皇对诸葛亮再顾忌重重，这会也只有重新启用诸葛亮。 很显然，诸葛亮的重新出山，并非先皇所愿，可想而知，先皇的如意算盘，就是让诸葛亮帮他稳住了朝局，让新皇顺利过渡后，再找时机把诸葛亮赶下台，杜绝后患。 之前有先皇在，这事办的很是轻松，但新皇哪方面都比不上先皇，也无法跟诸葛亮相比，凭新皇的能力，断然无法与诸葛亮抗衡。再说，新皇心思单纯，就算先皇特意授意，也未必就能入先皇所愿，对诸葛亮下手。 如果我是先皇，我定然不会把这项重任压给新皇，只能在朝中寻找合适的人选，等时机成熟，就向诸葛亮发动攻击。 有心算无心之下，又有先皇的旨意在，诸葛亮一心为公，为了避免蜀汉陷入内斗的纷争中，很可能会选择主动退出。这倒是成全了诸葛亮的千古美名，但这样的结果，却一定不是三少所乐见的？” 黄顺笑道：“真想不到，坦之不但武艺超群，于朝政上竟也有如此深入研究。云长有子如此，想来无憾矣。” 关平摇头道：“事关自身，自然想得多。难道这些，三少就没有想过吗？” 关兴笑道：“黄顺一见那李晴就像牛皮糖似得黏上去，我才不信那李晴能有如此魅力，一定是黄顺也见识到这一点，预先为后面布局呢。” 关平笑道：“李严身为顾命大臣，在朝中很有影响力。若能争取到李严的支持，对三少确实大有裨益。” 黄顺显然不愿纠缠这个话题，说道：“李严的事情以后再说，还是书接前回，就算我知道了刘备的布置，但我不知谁是刘备钦定的人选，还是防不胜防。坦之既然如此挑明，想来有以教我。” 关平说道：“公平而论，只有诸葛亮担任蜀汉丞相，才能平衡协调各方，将蜀汉上下凝聚在一起。所以，于公于私，我们都不愿见到诸葛亮再次被贬，离开朝廷。而能挽救诸葛亮的，并非我们，而是三少，而且只有三少。” 黄顺笑道：“我的夏吟坊虽然有些实力，毕竟远在襄阳，对成都朝廷有劲使不上，我如何帮忙？” 关平说道：“如果三少一直满足于待在襄阳，待在荆州，当然帮不上忙，但要是三少把手伸进成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黄顺想了想，摇头道：“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难。那刘备本来就对我顾忌非常，岂会容许我轻易入川。就算现在是孔明执政，但就是孔明，对我也是有所猜忌，不会轻易答应让我进川的。 再说，本来诸葛亮位居丞相，就已经为各方所忌，再让我入川，还不得逼得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六姓呀。” 关平笑道：“三少自己可不入川，但可以在成都物色代言人呀。只要有人在成都为三少办事，不就相当于三少入川了吗？” 黄顺摇头道：“蜀汉上下，大都效忠于朝廷。我若是暗中做手脚，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成了过街老鼠。不妥不妥。” 关兴笑道：“若是我们几个答应帮三少在成都办事，那不就可以了？” 黄顺愣了一下，说道：“你们？” 关平说道：“论对成都的熟悉程度，三少拍马也赶不上我们。凭借父亲的关系，还有这次大战中我们的战功，我们回成都，一定会有不错的官职。我们再帮三少拉拢一些人，这样，三少在成都，不就有了自己的实力了？” 黄顺想了半响，摇头道：“孔明是我的姐夫，与我是至亲关系。但孔明为了蜀汉前程，尚且对我又用又防，生怕我一旦做大，撬动蜀汉的根基。你们与刘氏皇族关系更近，难道就不怕我将来反水朝廷？” 关平叹了口气，突然压低声音道：“我们的志向是一统天下，维持汉统不过手段而已。这么说，三少可明白？” 黄顺表情一下变得严肃，慢慢的点头，“我明白了。这事我不再提。” 关平也点点头，恢复了常态，说道：“我们虽然想到帮三少在成都物色人手，组建实力，但聚拢其人手来做什么，怎么做，我们却是一头雾水，需要三少给予指点。本来此事重大，应该谨慎从事。但明天我们就走了，急需听听三少对此的意见。” 黄顺的脑子一直在飞速转动，此时更是接近满负荷运转：看样子关平他们不像作伪，应该可以信任。只是关平他们都是武将，做这些暗线的活，显然不是合适的人选。倒是赵统和赵广两兄弟，武艺不怎么样，却机灵许多，完全可以胜任。 黄顺刚想让他们以后与赵统联络，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还是慢点，步子不要迈得太大的好。 “一时之间，我也没有什么主意。”黄顺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蜀汉很快就会迎来新的战事。这正是你们上战场大展身手的时候。这个时候，你们还是全心全意的报效朝廷，一心追逐前程的好。等我想好了怎么在成都运作，自然会派人找上你们。” 关平有些失望，说道：“如果诸葛亮在朝中被人攻击，我们也不出面维护吗？” 黄顺说道：“这个情形我估计一段时间内还不会出现。有这段时间做缓冲，足够我们从容布置了。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朝廷争斗，更要有相当的耐心才行。” ? 第976章 离开 从关平处出来，冷风一吹，有些头昏脑涨的黄顺顿时清醒了不少。赵统和赵广那两个机灵鬼，审时度势与自己站一队，自己毫不意外。说起来自己与他俩就是同一类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赵统和赵广自然比较认同黄顺。但在黄顺心目中，一直是忠义的化身的关家将，竟然会主动找上自己，并暗示支持他改朝换代，这就让黄顺吃惊不小了。 看来，蜀汉内部，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牢固，连对刘备最为忠心的关家，暗地里都憋着别的主意，可想而知，别人会是怎么一回事了。 眼下，自己的主要任务还是在荆州，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丢的根据地。成都那边，有大哥黄循在，若自己能与大哥见上一面就好了，很多事情，信上说不清楚，也不敢落实在书面上。 自己偷偷往成都走一趟是万万不行的，不说自己离不开，一旦行踪暴露，影响太大，控制不了。说不得，只好请大哥从成都回来一趟了。这事，可以安排给赵统，让赵统帮忙传信。 不管怎样，归入蜀汉的开头，到现在为止还很不错，诸葛亮如黄顺所料成为执掌蜀汉军政大权的丞相，而自己，在蜀汉内部发展异乎寻常的顺利。只消自己腾出手来，就可以在西川大干一场了。 明天就要离开，诸葛亮那里忙得根本分不开身，连过来与黄顺说会话的时间都没有。只是派人来告诉黄顺，让黄顺回去给家里报平安，等成都那边一切安定下来，就接她们去成都。 黄顺心里很是清楚，就算刘备再怎么防范诸葛亮，断然不是现在就发作，这个时候，就连黄顺，也是先顾眼前，全力应付即将来到的兵劫。 第二天，各路人马同时撤退。黄顺的人少，去诸葛亮那里打了个招呼就可以撤了。倒是李晴偷跑出来送别黄顺，耽误了一点时间。等大家全部登船，驶离白帝城，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力都从蜀汉朝局转向襄阳。毕竟，襄阳才是大家最为关心的，得知襄阳很有可能受攻，大家不可能不关心。在白帝城的时候没有时间讨论，现在上了船，都是自己人，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彭威第一个说道：“少爷，这回要是真有人敢来进攻襄阳，总该让我指挥大部队了？总是指挥少爷的亲兵，实在练不出什么真本事，光装备就足够碾压了。这次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彭威说完，马上荆恬便站出来泼冷水：“你的前面有马超，还有盛方他们，统帅大军怎么也不会轮到你，你呀，就是亲兵头头的命。哈哈。” 彭威笑道：“要是论资排辈能轮到我，我还用主动请缨？等着少爷点将就是了。正是需要走后门，趁着他们几个不在，赶紧活动。” 彭威说完，周围的人都笑了。黄顺说道：“你这后门走的不错，我会非常认真的考虑你的提议。不过，防守襄阳的战役，你是捞不到的，如果还有别的战事，我向你保证，一定是你领兵！” 彭威喜道：“除了防御襄阳，我们还有别的战事吗？” 黄顺说道：“这谁能说得准呢。襄阳自立以来，还没有什么机会向天下展示自己的实力呢。若仅仅以防守住襄阳来展示，我可觉得憋屈，总得有所进取才行。” 黄顺的心思，就是不明说大家也都知道，是冲着江陵城去的，但江陵城实在太过敏感，不止李严那里反对，就是黄顺这边，反对的意见也很强大。 黄顺的话刚完，萧凝就皱眉道：“少爷，你要三思呀。凭襄阳的武力，拿下江陵城自然没问题，但得到江陵城的代价是彻底得罪孙权，还让夏吟坊成为众矢之的，得不偿失呀。” 黄顺笑道：“这里面的利害，我们已经研究过多次，不需你再提醒，我也心中明白。放心，我也不是一定要打江陵城，只要江陵城不先犯我，我就绝不会犯他。” 萧凝追问道：“如果江陵城的诸葛瑾奉命领兵进攻襄阳呢？” 黄顺说道：“那就是孙权先对我翻脸了，我奋起反击，天下谁能说我的不是？” 萧凝笑道：“如果诸葛瑾仅仅是做个进攻的样子呢？” 黄顺也笑道：“我要的只是一个光明正大进攻江陵城的理由，只要他带兵出城，我就出兵！” 萧凝摇头道：“看，你还是心里想打，只是在寻摸一个理由罢了。我还不了解你，就算诸葛瑾不出城，你也会想办法让他出城的。你这样做，只是过了你自己这一关而已，天下人却不会被你糊弄过去。孙权更不会因为你师出有名就容忍你占据江陵城。” 黄顺说道：“就算最坏的结果，跟江东孙权交恶了又怎样？我们现在不是孤军奋战，我们背后还有蜀汉呢。只要我们拿下江陵城，不用我们自己说，成都那边就要迫不及待的派人来守城。到时候，我们就退回襄阳，远离是非之地。孙权能拿我怎么着？” 萧凝说道：“费了半天劲，结果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黄顺说道：“拿下江陵城，我们与成都的联系才会顺畅。我们真正的进军方向，可不是江陵，更不是江东，而是往北，直指关中。那才是我们需要大动干戈之地。” 萧凝还是摇头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不是你说的吗？现在怎么又如此激进了？有孙权在后面不停地骚扰，你能安心经略关中？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俩人争论，旁人只是听着，并不说话。在战略布局方面，萧凝当然辩论不过黄顺，便找白雪帮忙。萧凝记得很清楚，白雪可是曾经表态反对这么早攻取江陵城的。 白雪本来事不关己，并不准备参与，萧凝非要拉她进来，她只好说道：“攻取江陵城，确实宜缓，但少爷要是出于全局考虑，非要近期内拿下江陵城，也不是不可以。” 萧凝笑道：“你这话，真是谁也不得罪。” 程瑶说道：“雪姐姐这般说话，就表示，孙权那边的压力，雪姐姐有办法摆平，对不对？” 第977章 久别重逢 白雪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一旦实施，不好收手。” 萧凝无奈摇头道：“白雪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惯着少爷了。只要他决定的事情，你从来不会拒绝，只会想方设法去完成他的心愿。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白雪笑道：“少爷又不是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做好少爷的内助，有什么不对吗？” 萧凝说道：“你说的没错，只是少爷一直在你的护佑下，经受不到多少风雨，永远难长大。” 黄顺笑道：“这些年，我走南闯北，经历了多少事，萧凝你竟然说我没长大，好没道理。” 萧凝说道：“你也不用着急分辨，什么时候你不再想着依靠白雪，我就承认你长大了。” 黄顺笑道：“我还想跟白雪白头到老呢，身边有这现成的女智囊，我为什么不用？” 萧凝摇摇头，不说话了。 船队一路沿江流东下，一路无事。离江陵码头还有三四百里的距离，船队在一处不知名码头靠岸休息时，意外的，故人来访。来人的出现，出乎所有人意料，不是别人，正是庞尚！ 庞尚留在江东，为黄顺打理生意上和上层所有事务，自柴桑分别之后，彼此书信来往不多，差不多一年一封的样子，不过介绍江东夏吟坊的生意而已，于江东政事上，庞尚几乎没有提及。 当初黄顺让庞尚留在江东，本意是想让夏吟坊在江东上层保持影响力，不至于被边缘化。但黄顺的打算虽好，总得需要旁人代为执行才行。庞尚有他的独立思想，认识上与黄顺不同，对此黄顺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任由庞尚去发挥。 没想到，船队回襄阳的路上，竟会遇上庞尚。可以肯定，没有特殊大事，庞尚不会离开江东。这次庞尚出现，绝不会是偶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兄弟重逢，自然一番惊喜、寒暄。过程中，黄顺的脑子已经在转悠着考虑庞尚的来意，还没找到话头说呢，庞尚已经先开口道：“我在柴桑得知刘备去世的消息，就知三少离开白帝城回襄阳的日子不远了，丝毫不敢耽搁，日夜兼程赶来这里等候，已经等候你们半月有余了。” 黄顺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庞尚说道：“在我看来是大事，书信怕泄露消息，只好我亲自跑一趟了。” 黄顺拉着庞尚的手，笑道：“再大的事，咱也边吃边谈。耽误吃饭这会功夫，天塌不下来。” 酒席上，庞尚以杯盘摆出江东的地图，侃侃而谈。 这次孙刘大战，看似孙权获胜，威风八面，但严格说起来，孙权的损失，犹大过刘备。不但麾下一众将领尽数丧生战场，连最后的胜利荣耀，也落在四族头上，与他孙权没有关系。甚至坊间已经开始有传言：孙权宰武功方面，远逊于其兄。 孙权极其要面子的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但铁的事实摆在眼前，四族联合黄顺的夏吟坊，已经稳压孙权一头。若不是孙权凭借精妙的手腕和坚定的意志，于逆境中力挽狂澜，这场大战之后，江东很可能已经易主。 但大势就在那里，孙权虽然手段百出，依然无法改变四族势大的局面。最为可怕的，是孙权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 按孙氏的性子，最有可能的扭转不利局面的举措，就是再次举起屠刀。自己弱不要紧，只要对手比自己更弱就行了。这就是孙氏一以贯之的座右铭。 但这回孙权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孙权不但没有大动干戈，反而大方承认了四族的强势，并公开宣布，以后将与四族共治江东。 这回孙权可不是说说好听的，收买人心，而是马上就付诸行动，赋予四族一系列特权，最厉害的一项就是设立郎署机构。 简单言之，郎署机构就是江东领导干部的养成机构。郎署中的官员称做“郎”。进入了郎署就意味着进入了江东的官员的排队系统，而且是优先级最高的排队系统。可以说，在郎署里面待上一段日子，自然可以进入江东的正规统治秩序之中。 说白了，郎署是江东士人出仕的最为便利的途径。而这个郎署机构，几乎转为四族而设。其中的主要官员都出自四族子弟，或为四族所推荐。 只是为了表现的公平，才允许东顺阁中的家族推荐部分人选进入郎署机构中。只是这个比例，实在少得可怜，对四族根本构不成影响。 “孙权这回怎么这么大方？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呀。”黄顺大笑。凭黄顺对孙权的了解，他设立这个郎署时，脸色肯定不怎么好看。黄顺只需脑补一下当时的场面，就足以乐不可支了。 其他人也跟着大笑，只有庞尚，正襟危坐，等大家笑过之后，才说道：“你们也都认为，这是四族的胜利，是不是？” 黄顺说道：“难道不是吗？” 庞尚摇头道：“以孙权的作风，他绝不会甘居人下。此时出台如此明目张胆的讨好四族的举措，定有他的目的在。” 黄顺隐隐也想到了一些，但庞尚远来，肯定已经琢磨清楚，否则不会丢下一切，前来报告此事。 “你在江东，消息最为灵通，对孙权也最为了解，我们当然要听取你的意见。”黄顺说道。 庞尚还没有说话，萧凝先拍手说道：“我知道了，孙权这么做，有借此隔开四族与夏吟坊的目的！” “此话怎讲？”黄顺问道。 萧凝说道：“四族与夏吟坊关系密切，配合默契，一方面是为了应对孙氏的重压，另一方面，也因为江东已经有孙氏，四族难以施展，所以这才有借助夏吟坊往外发展的意图。 现在孙权对四族示好，主动帮四族卸去了孙氏的重压，又在江东给予四族巨大发展空间，四族是土生土长江东世族，能在江东发展，自然不愿再冒风险往外走。 这样，四族就没有动力再与夏吟坊保持密切关系。各为其主的大环境下，四族与夏吟坊交恶是迟早的事。而这，正是孙权所期望的，也可以说这就是孙权的目的所在。” 第978章 孙权的改变 黄顺笑道：“四族或许会因此而与我们疏远，但要说交恶，还远不至于。四族人不傻，不会因为孙权的几颗甜枣就昏了头脑。这点，我们大可放心。” 萧凝说道：“如果没有孙权从中挑拨，少爷的说法自然成立，就怕孙权不达目的不罢休。” 程瑶笑道：“庞尚在这，由他分说不是更好，你们非要争来争去的。” 庞尚笑道：“萧凝所言不差，我也是这么认为。四族与夏吟坊联手，孙权根本不是对手，孙权要想重新主导江东，只有打破二者的联合。既然硬来不成，就只能智取。而且，事实上，孙权已是成功了大半。” “此话怎讲？”黄顺问道。 庞尚说道：“现在四族里风头最盛的当属陆逊。而陆逊在四族里，立场是最为贴近孙权的一大大佬。之前与孙权对立，不过是迫于孙权的威压，不得不如此，现在孙权主动退让，陆逊又大权在握，自然要伸张自己的主见。在陆逊的带动下，四族向孙权靠拢，就是不争的事实了。” 黄顺冷哼一声：“陆逊有什么动作吗？” 庞尚说道：“陆逊已经离开江夏，前往秣陵，帮孙权主持大局。而且，陆逊还积极帮助孙权从江陵选才，补充进孙权的军队，为孙氏恢复实力做着最大努力。 相反，对其他四族人要求的与六姓联手经营沔阳地区的意见，陆逊却一直不作表态，也没有付诸行动。没有陆逊的支持，四族只能单独与沔阳的黄霸接洽，仅仅谈生意上的往来，与自成一股势力还差得远。” “陆逊不笨，他的基本力量，始终在四族，难道，他会放弃基本，做大孙权吗？”程瑶问道。 庞尚笑道：“陆逊虽然有才，却始终恪守臣属的本分，他既然认定孙权为主公，就会本能的反对四族扩张实力，他认为此举只会造成江东内乱，对江东大局没有任何好处。要想江东在这乱世中有所作为，就必须孙氏在江东一家独大，四族只需能够自保就足够了。” 黄顺叹息道：“陆逊这般智慧的人物，难道还看不透孙权吗？一旦让孙权再次得势，怕是四族再次联合夏吟坊，也不能够抵挡了。而且，夏吟坊已经归属蜀汉，没有再次插手江东内政的道理。这次四族怕是要悬了。” 庞尚说道：“我还要说的一件事，就是孙权除了设置郎属机构，还新设了校事机构。” “校事机构？这又是做什么的？”黄顺问道。 庞尚解释道：“没有具体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又直接上孙权进言的权力，相当于朝廷的言官。” “设置言官，这没什么大不了？”黄顺疑惑道。 庞尚道：“此言官非彼言官。朝廷的言官仅有进言的权力，没有抓人的权力。而孙权设置的校事，却有不经孙权授意，直接抓人的特权。若是事后证明抓错了，也仅仅是写个报告了事，没有任何的惩罚。” 黄顺直接笑了，“还有这事？那这帮校事的日子过得可是很滋润呀。我倒是好奇，什么人可以成为校事。” 庞尚神秘道：“据我所知，已有的校事全是江东之外的人，而且均由孙权亲自任命，不经过选曹署。这其中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黄顺不在意道：“孙权毕竟是一方主公，任命自己的一些亲信，监管众臣，也是正经分内之事。何况，江东形势复杂，孙权不能做到完全掌握，校事的设立，可以很大程度上弥补孙权的不足，很多孙权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可以由校事出面解决。一旦校事做的过分，引起公愤，那孙权就可以推出一两个校事顶包了事。” 庞尚笑道：“三少如今也身为主公，自然对孙权的心思更为了解。我等不及也。” 黄顺在桌下踢了庞尚一脚，“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庞尚笑过之后，又说道：“选曹署的权力，这回也扩大了，以前仅限于选官，现在，连对官员的考核、升迁，都在选曹署的权力之内。而选曹署的新任尚书则是张温。” 黄顺“喔”了一声，问道：“这是四族要求的还是孙权主动为之？” 庞尚笑道：“三少也看出点意思来了？这可不是四族要求，而是孙权主动送上门的。” 黄顺沉吟了半响，笑道：“孙权这回还真是大手笔。要么他是真正做出改变了，要么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忍一时之短长，以后再与四族算总账。” 程瑶说道：“这些事情，虽然影响深远，但一时半会没事，庞尚你这么急着来，不会就是说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庞尚正色道：“这些是影响江东政局的关键所在，也是影响我们夏吟坊在江东政策实施的关键，岂是一句不痛不痒就能概括的。我知道程瑶你想听什么，你也别失望，我还真带来了。” 程瑶笑道：“那你还卖什么关子，还不快说。” 庞尚说道：“我收到可靠消息，这回我们襄阳，怕是要有大战事了。” 黄顺精神一震，说道：“你在江东收到消息，就是说，孙权也准备趁火打劫了？” 庞尚说道：“不错！而且，与曹丕联合进攻襄阳的提议，还是孙权先提出来的。这个三少怕是没想到。” 黄顺不禁失笑：“这个孙权，大事当前，当真是一点儿女私情都不讲。你既然得到消息，那你打探出孙曹是怎么达成一致的？譬如说拿下襄阳后，襄阳归谁？” 庞尚摇头道：“这是绝对机密，岂是我能打听出来的？再说，江东谁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能拿到这样一个消息，已经是碰巧的事了。” 萧凝问道：“怎么个碰巧法？” 庞尚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孙权要想有大的军事行动，肯定会有所动作。江东频繁往江陵城输送兵马物资，本身就已经引起我的主意。而随后我的眼线告诉我，孙权派出使者往邺城，试图说服曹丕合力攻击蜀汉，其中重要的一个目标就是襄阳。都到这一步了，我还不知道孙权的布置，那我岂不是太笨了。” “我没听出巧合在哪里呀。”萧凝问道。 第979章 回到襄阳 庞尚笑道：“孙权派出的使者，碰巧在红楼有个相好，这一去邺城就是几个月，临走当然依依不舍，就在床榻上，小使者透露了一两句，巧的是，他的那个相好正是我们丐帮的眼线，所以，这绝顶机密之事，就轻易的透露出来了。” 黄顺疑惑道：“这等绝密，孙权一定非常重视，如此轻易泄密，会不会是故意的？” 庞尚说道：“我也担心过这个问题，找过陆逊，想从字里行间听听他的意思。陆逊显然知道我的来意，没有明说，只说好自为之。结合江东的一系列调动，我觉得，此事八成是真的。” 黄顺犹豫了半响，说道：“会不会是故意泄露给我们？” 庞尚问道：“你说的是孙权还是那个使者？” 黄顺说道：“都有可能。我们十姓就算不敌孙曹联合攻击，丢了襄阳，还有沔阳可去。沔阳距离江夏不过百多里，孙权害怕独自承担我们十姓的报复，所以选择告诉我们他们即将联合进攻。这样，就算襄阳不守，我们也不会选择向孙权报复。 至于那个使者，故意泄露的目的就多了，没有调查的情况下，我也不好断言。当然，无意中泄露的可能性确实存在。 其实，无论他们是故意还是无意，对我们影响不大。他们认为，在两家联合进攻面前，襄本没有守住的可能。殊不知这正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局面呢。” 庞尚惊讶道：“三少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黄顺笑道：“你常年在江东，不知我们现在的实力，不比那孙权弱多少。襄阳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主场。他们两家顶多派遣一两员大将，领部分兵力来攻，正好给我们送上军功。至于江东，嘿嘿，只要他们敢动，我就让他们凸出江陵城。” 庞尚摇头道：“我本来还想提前告诉三少，让三少做好暂时撤退的准备呢。没想到，三少丝毫没有妥协退让的意思。” 黄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走江陵，绕过去，径直回襄阳。大战不是说打就能打的。我们有时间做准备。” 庞尚说道：“对四族那边，三少是不是争取一下，要是任由陆逊这么做下去，我们早晚要与四族划清界限。” 黄顺说道：“能争取当然好，只是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江东那边，只要维持存在就行了。你这次回去，行事不要太张扬了，有些地方吃些亏，也不要紧。等我这边把荆州和成都的事情办理妥当，回过头来就处理江东那一摊子事。” 庞尚说道：“这个简单。” 庞尚逗留了三天，便启程回江东。黄顺他们也不敢耽误行程，很快也便启程上路。等回到襄阳，已是一月之后的事情。 刚刚能望见襄阳的城门，就见祖全策马飞驰而来。祖全是祖渊的老仆，从来没有离开过祖渊身边。黄顺见到祖全，心中猛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迎上去。 祖全甩鞍下马，着急道：“少爷，快跟老奴回去，兴许还能见上我家老爷最后一面。” 黄顺大惊，不管不顾，连连扬鞭，黄顺的马快，一下便把祖全甩在后面。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个也紧随其后，飞驰电掣的往回赶。 来到祖府大门前，黄顺飞身下马，把马交给迎上来的下人，自己快步进府，院子里，马超、盛方等人都在，连老爷子黄承彦都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看见黄顺进来，黄承彦点点头，示意黄顺赶紧进去。 黄顺轻轻推开祖渊的房门，祖渊消瘦的面容便映入眼帘，脸色蜡黄，两眼无神，时不时弓着背咳嗽，样子十分痛苦。 “祖老！”黄顺的眼泪夺眶而出，上前轻轻呼唤了一声。 祖渊费力的抬头，看见黄顺，欣慰的笑了，说道：“人谁能无死，死前能再见少爷一面，死而无憾啦。” 黄顺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看祖渊这样子，已是时日无多，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垂泪站立在那里。 祖渊拉着黄顺的手，说道：“我只有两个儿子，就交给少爷了。跟着少爷，他们自有他们的前程。我很放心。” 黄顺连忙说道：“祖蓝和祖桂现在都是手掌重兵，大权在握，他们一定能广光大祖家，祖老放心。” 祖渊摇摇头，说道：“让祖蓝和祖桂掌兵，是迫不得已。以后如果可以，少爷要收回兵权，祖家子弟，不得掌兵。” “为什么？”黄顺问道。 祖渊说道：“兵者凶器，仁者慎用。祖家没有那个福缘，一旦世代掌兵，难免出现野心之辈，意图染指九鼎，为祖家招来灭门大祸。为子孙后代计，远离兵权，方为明智之举。” 黄顺点头道：“既然是祖老的意思，我一定照办就是。” 祖渊轻微一点头，喘息了一会，说道：“少爷出去，我这里没什么事了。风雨欲来，少爷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黄顺也不忍祖渊费心神说话，便悄悄退了出来。黄顺一出门，彭威四人连忙上前，询问情况。他们也想进去看看祖渊，却被黄顺拦住。 正说着话呢，黄承彦走过来，说道：“祖渊早就看破生死，我们都退下，让祖渊清静一下。衙门里，各族长老都在，就等着你回来议事呢。” 黄顺惊讶道：“各族长老都在？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黄承彦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人看上了襄阳城，想从我们手上夺过去而已。” 黄顺松了口气，有了祖老的事情，黄顺的小心脏，可再也经受不住惊吓，放松道：“原来是为这事。不至于惊动你们几位老前辈？还是说，你们这几个老家伙，对我们年轻人不放心，要亲自出来主持战局？” 黄承彦拍了黄顺一下，说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知道你的翅膀硬了，但在大事上，听听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意见，总是不错的。” 黄顺说道：“我也没说不听。只是觉得你们有些小题大做了。” 黄承彦笑骂道：“关乎十姓生死存亡，还不是大事？” 黄顺笑道：“这事至少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没有失控。远没到生死存亡那么严重？” 黄承彦说道：“除了这事，还有一些事，我们几个老家伙要问你。” “好，”黄顺说道，“就知道你们不会舒服的待在家里颐养天年，该你们出面时，你们总是不会缺席。” 第980章 大战来临 黄承彦说道：“你小子，做了几年的主，还不习惯有人管你了是？告诉你，你再牛，我也是你爹！在我面前，你少炸刺。最好老实听话。” 黄顺笑道：“是。我这刚回来，连家都没回，妻儿都没见到，就先被你们押去三堂会审，还不许我抱怨几句了？” 父子俩一路说话，来到衙门，果然，除了已经移居江东的习、杨两家，其余八家长老都在，正品着茶聊天，看见黄顺进来，纷纷嘲笑道：“三儿成年折腾，这下总算给我们襄阳惹来麻烦了？” 黄顺笑道：“麻烦倒不至于，不过是几只小鱼小虾来捣乱，拍回去就行了。” “哈哈，当世最强的曹氏和孙氏同时派兵来打，这算小鱼小虾呀。” 黄顺笑道：“你们常年在家，消息还真是灵通，看来当年的本事，现在虽然退休，一点也没落下。” 马老笑道：“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就是能在襄阳耍横了。出了襄阳，我们可真是两眼一抹黑，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喽。” 黄顺点头，说道：“既然诸位长辈已经知道大战即将来到，又特意在这里摆开架势，明显是有教于我的意思。我已经做好准备，诸位可以开始教诲了。” 林老笑道：“谈不上教诲，不过是听说当世两大势力联手进攻我们襄阳，我们心中没底，想听听你如何抵御罢了。” 黄顺笑道：“在我决定跟随孔明，投向成都时，我便料到会有今天。我敢这么做，自然有足够的本钱能抵御的住孙曹的两面攻击。 而且事实上，这场大战，对我们来说，来的越早越好，时间拖得长了，反而对我们不利。” “此话怎讲？”说话的是黄承彦。 黄顺说道：“经过这些年的积累，我们襄阳武装起来的兵力已经接近十万。单凭襄阳的粮草供应，养这支军队完全不够，需要从江南四郡调集粮草过来。现在江陵城不在我们手上，一旦江东在江陵城卡住我们的粮道，我们就要陷入被动。而且，他们从我们襄阳的粮草供给量推算，也大致能算出我们的兵力多少。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兵力如此雄厚，就不会断然来攻了。他们不进犯我们，我们就没有正当的理由对外用兵，就只能固守襄阳，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黄承彦笑道：“你小子是想利用这次战事，对外扩张啊！你看上哪里了？江陵城？那可是个马蜂窝。” 黄顺说道：“我们要抓住江南四郡，要打通去成都的通路，就必须拿下江陵城，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们既然有足够的实力能够拿下，为什么不拿下呢？” 黄承彦问道：“拿下江陵城之后，你如何应付全力来夺的江东兵马？” 黄顺说道：“我想好了。成都那边，对江陵城也是朝思暮想。刘备死前还任命李严统管荆州，我们拿下江陵城，成都肯定会派兵东下，驻守江陵，我们正好撤出，让孙刘双方，继续围绕江陵城斗争去。 如果斗争牵涉到我们，我们还有一步好棋可以走，就是以我们十姓的名义，向孙权提出借江陵城。我们承认江陵城是孙权的，我们只是借过来用几年，用过即还。既然前面有过一次借江陵的经验，相信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借？哈哈，你真想得出来。江陵城你借来何用？等还回去了，你又怎么办？” 黄顺说道：“我们拿到江陵城，是为了畅通我们的粮道。只要江陵城不再成为障碍，我们就可以挥军北上。曹丕先兵犯襄阳在先，我们给予回敬，光明正大。我的计划是先拿下南阳，再攻取武关，这样就打开了进去关中的大门。只要我们进入关中一带，可回旋的空间就加大了许多，江陵城就不再是我们的死结，还给江东，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马老点头道：“关中周围，早有你事先安排好的代州兵马和河西兵马。在关中，你可以顺利实现三路会师。一旦让你把这三路兵马拧在一块，怕是天下无人再是你的对手了。” 在十姓长辈面前，黄顺无需掩饰自己的野心，笑道：“有梦想总是好事。在这个乱世中，只要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谁不梦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兵统天下，成就一番事业，青史留名呢？” 庞老说道：“想法不错，不过路还是要一步步走，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黄顺笑道：“我准备用十年的时间完成这一梦想。所以，如果真要借江陵城，期限也是十年。到期归还，这样，就不存在孙刘因江陵城而交恶的问题了。” 黄承彦提醒道：“那你最好把江陵城控制在自己手上。你守信，成都那帮人可未必守信。” 黄顺笑道：“在荆州地面上，无论成都那里派谁过来主事，也压不过我们去。这点，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才是。” 众老哈哈大笑：“我们先等着看你如何击退来犯之敌，其他的，以后再说。” …… 敌人来犯的时间，比黄顺预料的提早了近乎一个月，黄顺的战争准备还没有进行到一半，就已经从各个方面得到曹兵已经出征的消息。从许蒙那里，黄顺更是得到了曹军出征的准确信息，不看不要紧，一看真是吓一跳：这回曹丕，真是下了大本钱！ 如黄顺所料，曹丕果然在襄阳方向派遣了大军，由曹仁挂帅。曹仁挂帅有利也有弊，曹仁曾经常驻襄阳，对襄阳比较熟悉，但同样，襄阳对曹仁也很熟悉。孰胜孰败，还是要看战场表现。 这次，曹仁率领三万精兵，看似不少，但跟襄阳的兵力比起来，还是不够看。而且，三万兵力，相比曹丕在汉中方向的用兵，也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很显然，汉中方向才是曹丕的用兵重心。 汉中方面，曹丕调集了四路大军围攻。一路由曹休率兵中军主力五万兵马，兵临阳平关；一路由张既从西凉出发，纠集羌部兵马，虽然是一锅杂牌，但数量上比曹休一路毫不逊色，也是五万；一路由曹真领兵，以鲜卑兵力为主，兵力总数达到恐怖的十万，沿子午谷进兵，步步为营，为各方援兵；最后一路，则由长安起兵，以夏侯惇为帅，领兵三万，绕路散关，出汉中之后，作为奇兵使用。 第981章 亲自挂帅 如此算起来，不算各处为出兵大军送粮的民夫，曹丕在汉中周围，汇聚了二十万以上的大军！整个蜀汉朝廷，各处兵马加在一起也没有二十万，再加上夷陵新败，朝廷东拼西凑能拿出来的最大兵力，顶多十万！分配到汉中，能有一半就很不错了。四打一，怎么看也是曹丕稳赢的局面。 看来，曹丕还是照顾到了黄顺，毕竟按攻打难易度上，打汉中要比打襄阳难多了。曹丕要是柿子挑软的捏，肯定就选择重兵攻打襄阳了。 但曹丕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砸汉中这个硬核桃。与汉中战场相比，襄阳方面，不过是摆上一支军队，意思意思罢了。 信中许蒙说的明白，对襄阳，孙权和曹丕互有顾忌，都怕自己上前，得罪了黄顺，被黄顺痛打，最后却被以逸待劳的另一方夺取了城池。因此，襄阳战场，斗智更甚于斗勇。而汉中方面，则完全就是不讲道理的碾压。曹丕才不管汉中是多么的易守难攻，多么的行军难，就是要勇往直前的进攻，再进攻，直到城池攻陷为止。 有了许蒙提供的准确情报，黄顺虽然自己的准备工作还未就绪，却仍然不惧，排兵布阵上丝毫没有慌乱，仍然是按部就班的进行。 对付曹仁，黄顺当然不会傻到等人家兵临城下才出兵抵挡。得知曹仁兵马出动，黄顺也有了动作，以马超为首的马家军，以曹彰为首的军师团，系数上阵，领兵三万，出襄阳，择地形安营扎寨，等候曹仁来到。 黄顺坐镇襄阳，更关注的是江陵方向诸葛瑾的动静。奇怪的是，从江东方面传来的情报显示，孙权早已下命令让诸葛瑾率大军出征襄阳，江陵城的防守则交由从秣陵赶过来的陆逊镇守。 孙权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诸葛瑾领兵，就算无功，至少也能确保无过。而陆逊守城，凭陆逊的威望，足以震慑成都、襄阳和沔阳兵马，杜绝他们染指江陵的企图。 但诸葛瑾却迟迟没有动作，在陆逊率兵进入江陵之后，诸葛瑾仍然没有领兵出城的意思，这让黄顺有些拿不准了。 诸葛瑾不愿出兵，这是黄顺意料之中的事。以诸葛瑾的谨慎，当然不愿出兵冒得罪黄顺的风险。但孙权的命令很是严厉，也有些道理。富贵险中求，只守着江陵城不露头，就失去了拼命夺取江陵城的意义了。利用江陵城为跳板，往外进取，才能最大的发挥江陵的作用。 但在诸葛瑾看来，为了谋取可能的襄阳，而彻底得罪十姓，是划不来的。十姓早就心心念念要夺回江陵，就是不愿与孙权彻底撕破面皮，这才放弃。十姓能够顾全大局，放弃势在必得江陵城，为什么江东就要为了一个还未必就能拿到的襄阳城，彻底得罪十姓呢？ 但诸葛瑾就算再有意见，也得执行，陆逊进城后也跟诸葛瑾说了，此去襄阳，是去占便宜的，不是去打大仗的。如果黄顺与曹仁的战斗，黄顺占优，则诸葛瑾就是襄阳的援兵，与襄阳一起攻打曹仁；同样，如果曹仁占优，但诸葛瑾就是曹仁的援兵，一起围攻襄阳城。 具体如何操作，就全看诸葛瑾的临战指挥了。上面的意思已经明确到这份上了，诸葛瑾不出兵也得出兵。替任江陵太守的人选都已经到了，他再不出兵，就只能灰溜溜回柴桑了。这是任何一个领兵大将所不能接受的。 诸葛瑾心里盘算，曹仁远来，而黄顺实力不俗，曹仁无论如何不是黄顺的对手，所以，出征之初，就与黄顺说明，无意侵犯襄阳，很是重要，不能在战场上造成误会。 诸葛瑾出城后，便立即派出使者来至襄阳，向黄顺说明原委，让黄顺一心抗曹，不用担心江陵方向。 诸葛瑾的做派没有错，但他显然小看了黄顺的实力，更小看了黄顺的野心。诸葛瑾领兵出城的消息传来，黄顺马上便决定，亲自挂帅，出兵江陵城。 此话一出口，便把下面吓了一跳，一愣之后，纷纷出言表示反对。开玩笑，作为主心骨的黄顺，不在襄阳好好待着，协调各方物资和兵力调配，亲上战场是几个意思？现在的局面，还没有必须让黄顺亲自出征的程度。 本来黄顺也没有亲自出征的意思，毕竟襄阳是根本，不容有失。但根据两方面的情报，无论是孙权还是曹丕，派兵来襄阳都是奔着捞好处来的，都没想着大打，这样，战场主动权就操在黄顺手上，黄顺想在哪个方向大打，就会在哪个方向大打。 退一步，就算黄顺离开襄阳后，曹仁全力进攻襄阳，有马超的马家军在，背靠襄阳大本营，没理由挡不住曹仁。最不济，襄阳城里，还有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的战略预备队没有动用呢。完全可以确保把曹仁摁在地上狂揍。 而江陵那边，以有心算无心，战场取胜，问题是不大的，关键是拿下江陵城后，如何善后的问题，如何处理好与成都，与江东方面的关系，这就不是彭威等人能够胜任的，必须黄顺亲自出面才行。有黄顺随大军出发，可以第一时间处理，随时决策，及时的决策能够确保将江陵城的风险始终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其他人反对，意见比较统一，都认为黄顺不能舍本逐末，应该留在襄阳大本营。彭威反对的理由，就有些意思了。 本来想着总算能够独力带领大军，好好打上一仗了，结果到最后，还是帐前听令的命。这让彭威很是郁闷。 郁闷归郁闷，黄顺决定的事情，他无法改变，只能乖乖去执行。虽然是黄顺亲自挂帅，但具体行军、打仗都是彭威来，他没有时间郁闷，得马上进入角色，向黄顺汇报如何行军，如何打仗的计划。 如果等黄顺问到头上，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那就不仅仅是骂几句的问题，极有可能指挥权都要易主。关键问题上，黄顺的原则性很强，要求也很高，彭威还真不敢马虎。彭威没有忘记，后面还有一个荆恬，同样在跟黄顺抱怨没有机会单独领兵。 资料上报时间，工程签证单，有建设单位签批的工作联系单后才能上报签证资料，工程资料、会议资料当天完成上报。现场监理当天确认进度、每周上报。现场签证每周一汇报，过期不候。 第982章 徐平拦路 就在黄顺积极筹备出征江陵时，突然接到了曹仁的使者，使者告诉黄顺，曹仁希望能与黄顺战场一叙。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黄顺也没有与曹氏彻底撕破脸的意思。曹仁伸出了橄榄枝表示友好，黄顺自然也不能拒绝。但让黄顺亲自去见曹仁，就不可能了，不说黄顺现在脱身不得，就是有空，黄顺也不会自降身价，绕过马超去见曹仁的。 黄顺好酒好茶接待了曹仁的使者，并告诉他，这段时间，襄阳遭受曹氏和孙氏的两面攻击，黄顺坐镇襄阳，实在走不开。与曹仁对峙的战场，有马超全权负责，黄顺不便插手过问。曹仁有什么事，尽可以先与马超谈。如果马超只想公报私仇，不接受曹仁的善意，再来找黄顺不迟。 打发掉曹仁的使者，黄顺也就出发了。大军出征，没有大张旗鼓的出征仪式，而是半夜悄悄的打开城门，溜了。 这是彭威的意思，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在彭威看来，既然要打，就不要怕撕破脸，打就要把对方打疼，让对方知道厉害。 所以，彭威的计划，针对性极强，黄顺率领大军，在后面压阵，按正常行军前进，彭威则带领彭风、荆恬和程郊，带领玄甲卫主力突前，昼伏夜行，突袭诸葛瑾大军。 跟随黄顺一起出发的，除了白雪、程瑶、萧凝，还有徐莹、孙尚香也一路跟着。马谡、林卓和杨承也在白雪的要求下，跟随出征。还有一众夏吟坊的管家和伙计，好家伙，非战斗人员与战斗兵力的对比，差不多是一对一的比例。 黄顺就不止一次的自嘲：这哪是出征，分明就是搬家！真是难为彭威了，拖家带口的，还要照顾前线打仗。自己这样的主公，可真不好伺候。 故事的精彩部分本该在彭威那边，黄顺这里只负责安稳的行军就行。谁知彭威那边还有战报传来，黄顺这边的大部队，却被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当道拦住，口称自己是江陵城一普通书生，知道襄阳大军要征伐江陵，特来劝阻。 这个意外的变故，可着实让黄顺及一众人等吃惊不小。这边的动作非常小心，就算泄露消息，现在也顶多传到诸葛瑾那边，断然到不了江陵城。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自称江陵书生的人，来此螳臂当车呢？ 书生本身的能量可以忽略不计，但其背后的意义却不容黄顺忽视。如果这个书生是陆逊派来的，那就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陆逊的算计之中，凭陆逊的能耐，自己就算能够凭借玄甲卫的精良装备战胜之，势必也要付出惨重代价。就算能够最终拿下江陵城，也失去了守住江陵城的资本，得不偿失。 不管怎么样，人既然已经来了，总得见见才行。黄顺正襟危坐，把对方当做上客。 书生一进营帐，就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好家伙，两排全是全副武装的武将，杀气腾腾，恶狠狠的瞪着他，黄顺高高在上，两边做着两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正是白雪和程瑶。 书生拍了拍胸脯，壮起胆气，远远的冲黄顺喊了一声：“吾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汝乃夏吟坊坊主，位高权重，摆出如此阵势迎接小人，难道是借此掩饰内心的胆怯不成？” 黄顺微微一笑，点头嘉许道：“不卑不吭，倒是有几分胆色。我很欣赏，你且上坐，我有话问你。” 书生在卫兵的带引下坐下，拱手道：“坊主但问无妨，小人定当知无不言。” “你姓甚名谁，谁派你来的？”黄顺没有客套，单刀直入的问道。 “小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徐名平，江陵人士，并没有什么人指使，单纯是小人仰慕坊主威名，特来相投。” 黄顺一愣，说道：“相投？那你怎知我会在这时候出兵？” 徐平说道：“小人一无所有，此前更无任何资历可以让坊主看上眼。为了让坊主对我印象深刻，这才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一个见面方式。” 黄顺惊讶道：“那你如何得知我会此时出征？” 徐平说道：“孙曹两家联合攻打襄阳。但夏吟坊实力雄厚，深不可测，也是天下共知。无论孙权还是曹丕，都不想与襄阳死拼实力，让对方占便宜。所以我敢肯定，两家在战场之上，肯定都不会积极作为。 而坊主这边，本来苦于没有正当借口拿回江陵城，正可趁此机会出兵，袭取江陵。当然，这样做，风险很大，有可能会引来江东大军的全面进剿。但根据我对坊主的一贯了解，坊主一定有办法应对这些风险，一定会出兵。所以，我在此已经等候多时，只等坊主大军前来，就好上前相投。” 黄顺看看白雪，再看看程瑶，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徐平的观察力。他不过一介平民，没有那么多的情报支撑，却能得出与事实完全相符的结论，只这一点，这个徐平就不简单。 白雪问道：“听说陆逊在江陵城广收人才，为江东所用。你既然是江陵人，凭你的才能，当为上上之选。为何你还要千里迢迢来投奔我们呢？” 徐平一撇嘴，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江东自守有余，进取，且对于江东来说怎么说我也算外人。如果出仕，也是首先当选我们荆州。 再说，天下谁不知道，当前最富进取意识的便是襄阳。其他各方，能守土保境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份雄心。” 黄顺摇头道：“这你可看错天下英雄了。不说曹丕和刘禅已经称帝，统一全国的意图昭然若揭，就是江东孙权，也绝不是满足于江东称雄的人。他们目前暂时龟缩，是为以后的大展拳脚做准备而已。我们襄阳比较活跃，其实也是最近的事情罢了。” 徐平也跟着摇头道：“刘禅刚刚登基，留给他的是一个烂摊子，什么时候能够收拾完还是个未知数。曹丕虽然看似地位稳固，却是众矢之的，此战一旦失利，曹丕的地位还能否保得住，也是个未知数；至于孙权，还是先摆平境内的四族和东顺阁等一众势力，再谈对外开拓的事情。” 程瑶笑道：“你也看到了，现在孙权就派出了军队，进攻襄阳，意图开疆扩土了。这你又怎么说？” 第983章 用间 徐平摇头道：“孙权这是舍本逐末，此举丝毫没有显示出他的雄才大略，目光远大，倒是一再证明了他的鼠目寸光，小肚鸡肠。” 黄顺笑道：“此话又怎讲？” 徐平说道：“此时的孙权，第一要务是安定内部，而且，就算孙权强要出征，也该以合肥为重心，只有拔掉了合肥这颗钉子，江东对外才可以舒展自如。孙权却看不及此，只看到襄阳这边的机会，就贸然出兵，妄图分一杯羹。却不知，孙权只看到了自己这边联合曹丕，兵力强盛，却没有看到襄阳这边，对江陵城也是觊觎已久，此举只是给了襄阳一举拿下江陵城的机会罢了。” 黄顺笑道：“一举拿下江陵城？说的倒是轻松。不说江陵城墙高池深，就说驻守的陆逊，那是威震天下的名将，其实能够轻取的？” 徐平说道：“小人虽然对襄阳的兵力多少不了解，但小人知道一个基本事实，就是坊主大人出道至今，从不打无把握之仗。襄阳位居天下三大势力中间，四面受敌，坊主却敢操作襄阳自立，这便足以说明，襄阳有足够的兵力。而且，此前的孙刘大战，坊主就已经准备强取江陵城了，只是时机不成熟这才作罢，绝不是兵力不足之故。 若我是孙权，要想保住江陵城，就一定要与坊主修好关系，不给坊主发作的机会。孙权却看不及此，只看到自己兵力强盛，却不知襄阳的兵力，同样不俗。这是为将者的大忌。” 黄顺惊讶的笑道：“先生此论，足以称得上世间大才，为何此前却一直默默无闻？江陵那边，我并不陌生，我往返江陵几次，为何从未听说过先生。” 徐平脸上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却转瞬即逝，说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以黄顺的观察力，当然看出了徐平的变化，点头道：“谁能没有几件不欲与外人道的呢，你既然不想提，那我就不问。先生之才，足以担当我这里的军师一职。现在我正在行军，先生暂且留在我身边，参谋军事，等战事结束，再正式授官，先生看如此安排可好？” 徐平正要答应，程瑶抢先说道：“如此大才，留在身边岂不可惜，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的去处，先生一定满意。” 黄顺惊讶道：“你且说说看。” 程瑶笑道：“屏去众人，才可以说。” “这么神秘？”黄顺摇头笑道，顺从的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白雪和程瑶。 程瑶这才说道：“徐先生选择我家少爷为主，可知是个锐意进取，越是惊涛险浪，越能显出先生的英雄本色。我家少爷身边，人才济济，军师众多，先生留在少爷身边，要想出头，恐怕得有一段时日。而且，你也知道，我家少爷行事素来谨慎，从不弄险，你的才能，无处施展。我这里倒有一个绝妙的去处，风险极高，收益也是极大。一旦成功，先生在少爷这里，就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不知先生有意否？” 徐平笑道：“夫人如此一说，小人倒是害怕自己担不起来。” 程瑶笑道：“此事你担不起来，别人更担不起来。” 黄顺笑道：“你就快说出来，我都有些忍不住想知道了。” 程瑶说道：“陆逊不是正在为孙权大肆搜罗人才吗？而孙权，也正在为新成立的校事机构扩充人手。如果让徐平经陆逊推荐，由孙权亲自任命为校事，那徐先生的才能，可就大有施展之地了。” 黄顺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历来使离间计，最大的难处就是如何得到对方的信任。难得孙权对江东人士一概不信任，只信任外人。这简直就是对孙权用间的天赐良机。只要徐平能够成为孙权众校事的一员，凭徐平的能力，肯定是平步青云。到时候，徐平在江东大肆打压四族，迫害群臣，把江东上下弄得离心离德，自己不就有机会下手了吗？ 黄顺点头，看着徐平，笑道：“倒是委屈先生了。不知先生可否愿意？” 白雪也道：“此事非同小可，先生要是不愿意，我们绝不勉强。” 徐平想了想，说道：“孤身一人，深入虎穴，我纵有此心，也无此胆，更无此才，怕是要辜负夫人的一片美意。” 程瑶说道：“在江东，当然有我们的人。可以说，江东各处地面上，随便一处，都能找到我们的人。你并不是孤军奋战，相反，只要你点头，我们留在江东的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为你服务。” 徐平道：“不知我到江东卧底，目的为何？” 黄顺说道：“兵不血刃，拿下江东。” 徐平摇头道：“在我看来，不过白日做梦而已。” 白雪说道：“只需扳倒孙权，兵不血刃拿下江东，就不是虚无缥缈的物事。你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让孙权得志，打压掉所有潜在对手，让孙权在江东一手遮天。” 徐平苦笑道：“此事若成，孙权固然在江东成为过街老鼠，我自然也成了主要帮凶，不说在江东难以立足，就怕是天下也没有我的去处了。” 黄顺说道：“这个容易，你改名换姓去江东，事成之后，再换回你的真名。你若还想留在江东，也完全可以做到。” 徐平说道：“用间，非为主上所信任者不能行之。我前来投奔，无丝毫根基，根本谈不上任何信任之说，就这么去上任，怕是不妥。” 程瑶说道：“所以，再去之前，需要你军前立一功。此事若成，你担心的这些，就都不成问题。” “什么功劳？” 程瑶说道：“我们此去江陵，诸葛瑾的大军在城外，不足为虑，陆逊的军队在城内，若陆逊一心守城，我们除了偷袭，恐怕别无他策。但偷袭说来简单，实施很难。从襄阳至江陵，消息不可能不泄露。我想，你这就前去江陵城，面见陆逊，告诉他，我们已经调集襄阳和沔阳的所有兵力，直指江陵城，势要夺回江陵。” 徐平惊讶道：“如此一来，陆逊岂不是有了防备？你们还怎么偷袭？” 第984章 轻取诸葛瑾 白雪笑道：“这个问题，我想，以徐先生的智慧，应该可以轻松愉快的解决，不是吗？” 徐平猛然醒悟，点头道：“任务虽然艰巨，却并非不能完成。不知夫人想让陆逊出城援救诸葛瑾呢，还是让让陆逊出援江夏？” 白雪笑道：“这个我不管，只要能把陆逊骗出城，就是你的本事。我们与四族毕竟关系近，战场上见面，不好说话，能避免则避免。就是非要撕破脸，我们也不希望由我们开头。这个道理，徐先生明白的。” 徐平庄重的点头道：“小人明白，我这就回兼程回江陵，完成夫人交给的使命。” 黄顺叫住徐平，拿出一块令牌，交给他，说道：“拿着这块令牌，相信对你会有所帮助。” 徐平施礼后退出。黄顺对白雪和程瑶说道：“人家刚来，你们便如此折磨人家，是不是太过急功近利了？” 白雪说道：“或许徐平就希望这样呢。只有如此，他才能迅速出人头地，实现自身价值。” 程瑶点头道：“徐平选择这个时候相投，足以说明他在投机，希望能够一鸣惊人。而我安排他去江东做卧底，如果能够成功，则江东大事便成了一半；如果不成，徐平为孙权所用，于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实际上，我们不过是向孙权推荐了一个优秀的人才罢了。” 黄顺笑道：“这才是你的聪明处。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你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除非将孙权这人研究的非常透彻，决不能想出如此先弃后取的大计来。你何以算定一旦孙权心愿达成，不但不能稳固统治，反而会落得众叛亲离呢？” 程瑶说道：“无非是度的问题罢了，给孙权十几年时间，让他慢慢的收权，孙权当然可以成功。但要是孙权急于求成，非要在一年之内走完这一步，结果恐怕就是成功的反面了。” 白雪说道：“以徐平的才能，在校事的位置上，可以充分理解孙权的意图，并迅速展开行动。孙权好容易得到这样一位干将，必然舍不得放弃，在徐平遭到江东上下的一致反对时，孙权一定是想方设法的保全徐平。这样，一个徐平，就可以实现搅乱江东的整个大计。” 黄顺笑道：“此是后话，以后再说。这次攻打江陵城，在计划之外加入了徐平，我们倒是要考虑一下，是否有调整部署的必要了。” 按照彭威的作战方案，是彭威以玄甲卫主力奇袭诸葛瑾的大军。诸葛瑾兵败，只能往江陵城败退，彭威则步步紧逼，既不追上斩尽杀绝，也不被落下。这样，就等于给陆逊出了一个难题。 如果陆逊打开城门接纳诸葛瑾的败兵，则彭威的玄甲卫就能紧随其后进城；如果陆逊紧闭城门，则诸葛瑾就要面临被彭威生擒的窘境，孙权面前，陆逊不好交代。 如果是前者，彭威有把握进城后，能够抢夺下城门的控制权，为大军入城创造条件。如果是后者，彭威就活捉诸葛瑾，然后等候黄顺的大军来到，以新式攻城器具强攻江陵城。 当初为了顺利拿下江陵城，黄顺特意安排马钧研发了一种新式攻城器具，平日以散件形式，作为行军辎重被带着走。等到了攻城时候，就可以组装成型，跟传统楼车相似，不同的是，这些楼车都是钢铁打制，不怕火烧，不怕石头砸，而且，不是一辆楼车单独行动，而是十几辆楼车，通过钢梯联结在一起，牢固无比。 攻城时，楼车群慢慢接近城墙，等到了弓弩射程范围内，就可以居高临下射击城头上的守军，让守兵无处躲、无处藏。借助楼车上天兵的压制，下面的攻城部队，就可以架传统云梯，登上城头，控制城门。 新式楼车什么都好，就是全钢铁结构，自重太高，移动很是艰难，人力推拉不动。而且，在城头争夺的战场上，推拉楼车还得顾忌到对方的攻击，难以保证楼车能有足够的动力前行。 针对此，聪明的马钧发明了一种类似转盘的装置，每辆楼车安放一架，楼车的移动以畜力为主，但牲口移动的方向却与楼车移动的方向恰好相反。这样，楼车被牲口拉着向城墙慢慢靠近时，牲口却是在向相反方向移动，从而保证了牲口能够远离城头上的射击范围，保证牲口的安全，从而能够保证楼车始终有充足的动力能够移动。 彭威的玄甲卫讲究机动性，当然不能带着这些笨家伙，只能随黄顺的大部队一起行走。所以，真到了必须打攻城战，就只能等黄顺的大军上来。 现在有了徐平的参与，如果徐平果然能够骗过陆逊，把陆逊引离江陵城，那就不需要新式楼车露面了，玄甲卫一个冲锋，就足以攻破城门，并控制全城。黄顺的大军，只需确保彭威的玄甲卫侧翼安全即可。 彭威的玄甲卫虽然快，毕竟是重装部队，等彭威赶及诸葛瑾的大部队时，谨慎的诸葛瑾通过斥候的情报，也早已掌握了彭威的动向，开始安营扎寨做防御打算。 诸葛瑾的一系列动作都没有失误，只是诸葛瑾从没有见识过玄甲卫的厉害，对玄甲卫的破坏力严重估计不足，以为靠着鹿角和铁墙足以抵挡。这就吃了大亏。 彭威的玄甲卫行军，周边五十里范围内，都有彭威安排的斥候骑兵在侦查。因此，在彭威的玄甲卫进入攻击范围时，诸葛瑾的一举一动，早在彭威的掌握之中。 彭威并没有因为自己行踪的暴露而惊慌，更没有改变作战部署，按照玄甲卫的作战规程，彭威照例先让玄甲卫休息一天，第二天，再做攻击行动。 等到第二天，诸葛瑾的大营看上去已经固若金汤。彭威却仿佛视而不见，依然发出了攻击命令。 而另一边的诸葛瑾，还想着两军能先派遣使者，谈判一番呢。哪想到彭威二话不说，说打就打。 而且，上千的玄甲卫乌压压一片压过来时，铁蹄践踏的大地都在颤抖。诸葛瑾本能上感觉不对，连忙命令全军戒备，弓弩手上前以弓箭拦阻玄甲卫的攻击。但显然，这是徒劳的努力。 第985章 陆逊中计 诸葛瑾也算是久经沙场了，见状立即命令弓弩手后退，重甲步兵顶上，再晚就当真成为炮灰了。 本来在江东的作战序列里，是没有重甲步兵这一兵种的，是诸葛恪回来后，极力向诸葛瑾建议设立的这一兵种。重甲步兵，顾名思义，就是身披重甲的步兵，并不需要进行多少的训练，就能成型。 成型的重甲步兵，战场之上丝毫不怵重甲骑兵，唯一的不足就是移动性太弱。但总比被重甲骑兵冲击的七零八乱的强。 现在，重甲步兵就派上了用场，手持仅三米长的超长长枪，在辕门的重重鹿角后，整整齐齐列成三排，枪尖如林，准备迎接玄甲卫的冲击。 诸葛恪对玄甲卫的认识，毕竟大多停留在浅层，哪像彭威，从一开始用兵就是指挥的玄甲卫，对玄甲卫的优势和不足，心里门儿清。看见诸葛瑾派出了重甲步兵，还准备了长枪海来应对。彭威马速不停，直接在马上呼啸一声，顿时，上百跟碗口粗细，两米多长的粗木棍就从飞驰的马背上甩了出去，重重的砸入枪林，砸入重甲步兵的阵型里。 诸葛瑾的重甲步兵，刚刚成型不久，根本没有特别针对重骑兵冲锋的训练，好容易站出来的阵型，被旋转着，呼啸着砸过来的木棍一下便搅乱了，木棍虽然对重装步兵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但却可以严重迫害他们的队形，队形一旦破坏，再想恢复，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没人会给你再次调整队形的时间。诸葛瑾见状不好，只要命令将砸到在地，自己辛苦挣扎的重装步兵往后拖，自己的亲兵顶上去，能顶的一刻是一刻，给重装步兵恢复阵型争取时间。 这时，彭威的玄甲卫已经冲杀到跟前，根长枪同时一挑，牢牢定固在地上的鹿角就被挑翻一边，亲兵被玄甲卫的威势所震慑，根本动弹不得，不是被一枪捅穿，就是被撞倒在地活活践踏而死。现状一片惨叫。侥幸未死的只顾抱头四下里躲避。 后面正在辛苦整队的重装步兵，再次成为了玄甲卫的目标，可怜他们还未完成战斗准备，就被狠狠的切割成数段，很快便消失在玄甲卫的茫茫大海之中，连个涟漪都没有生成。 诸葛瑾见大势已去，在众将的掩护下，慌忙撤退。彭威对诸葛瑾留下的辎重、粮食看也不看，径直出了大营，衔尾直追。诸葛瑾的军队，以步兵为主，当下大乱，顾头不顾腚。诸葛瑾带着少数骑兵，借助马速的优势，得以摆脱。但彭威虽然速度跟不上，却始终追击不放。 诸葛瑾慌乱之中，很快便感知到危险：彭威如此紧追不舍，其意不在追杀他们这小股骑兵，而是意在江陵城。 好个诸葛瑾，当机立断，调转马头，向偏离江陵城的方向而去。彭威追杀一段，发现方向不对，也就放弃了。 既然己方有新式楼车这样的攻城利器，就没必要冒风险取巧。所以，彭威果断决定，撤退至诸葛瑾的大营休息，等待黄顺的大军前来，再一起行动。 另一边，徐平星夜兼程，几乎同时赶至江陵城，紧急求见陆逊。陆逊在江陵城搜罗人才，也听说过徐平的才名，正有心相见，很快两人便安排在陆逊的私人书房见面。 不等陆逊说话，徐平便抢先把自己如何拦住黄顺的大军去路，如何见到黄顺，如何说话，如何再赶回来向陆逊报信的经过，说了一遍。 黄顺的大军出动，陆逊此时已经得信，他已经派人通知诸葛瑾，要诸葛瑾小心应付。 在陆逊看来，黄顺是想柿子捡软的捏，先击退江东兵马，再回过头来与曹仁一决胜负。诸葛瑾本来就无意与襄阳为敌，因此，双方战场碰面，极有可能达成妥协，诸葛瑾退兵看戏，黄顺回兵攻打曹仁。 陆逊显然低估了黄顺的野心。现在从徐平嘴里得知黄顺的真实意图是抢夺江陵城，而且已经从沔阳调兵。陆逊马上就意识到，黄顺要借此搞大动作了。 顾不上徐平在场，陆逊开始紧张的盘算战局：曹仁兵马求战不强，对襄阳构不成威胁。而黄顺想得到江陵城的心思，也是明摆着的。但有自己坐镇江陵城，统兵五万，凭黄顺的兵力，是拿不下来的。 黄顺自己就通兵法，手下更有彭威这样的大将之才，这样简单的兵力对比，不会看不出来。既然如此，黄顺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直指江陵城呢？ 陆逊没用多少时间，马上就意识到另外一层风险：江夏城。 沔阳离江夏城太近了，如果黄顺明着打江陵，实际是想拿回江夏城，那江东就危险了。 江夏城目前在四族手中，城中兵马主力，被自己悉数带到江陵，沔阳的黄霸军，可轻易拿下江夏城。一旦江夏城失守，不但可以威胁江东军事和政治中心秣陵，更会截断江陵城的水上补给之路。长期下去，江陵城迟早还是荆州的。 虽然知道黄顺不会轻易与四族撕破脸，但以己心比彼心，既然江东派兵攻打襄阳，这就给了黄顺撕破脸的最好借口。说出来也是江东撕破脸在先。 陆逊想到这一层可能，迅速想到，黄顺为什么将如此绝密的军事动向告诉素未谋面的徐平，显然是知道徐平是江陵人，知道徐平肯定会把这个消息带回来，所以便假借徐平的口，骗自己固守江陵城，从而便宜了沔阳的黄霸。 陆逊拿定主意，与徐平好言说了几句，把徐平安顿在府中，自己则紧急主持兵力调动。相比江陵，江夏对江东更为重要，陆逊决定亲率一万兵马驰援。 在陆逊看来，江夏城的现有兵力，再加上自己的一万兵马，足以挡住黄霸的攻击。江陵城这边，诸葛瑾不是黄顺的对手，必须多多安排兵力，才能保证江陵城的安全。 在陆逊的算计中，带兵在外的诸葛瑾已是吃败仗无疑，必须给诸葛瑾留足补充兵力，否则，江陵城难保。 陆逊出发之前，考虑到万一黄顺改变主攻方向的可能，对江陵城守将丁奉留下锦囊妙计：一旦江陵城面临黄顺的大军压境，而诸葛瑾却没有返回，那就闭关守城，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城。 第986章 攻城 陆逊的安排可以说天衣无缝，凭江陵城的坚固程度，任何血肉之躯，也不可能在一月十年内攻陷。陆逊有足够的时间调兵遣将给予增援。 这时候，徐平长了一个心眼，主动提出跟随陆逊一起行动，希望能在陆逊身边效力。徐平的才名，陆逊早有耳闻，也就欣然同意了。 不说陆逊奔赴江夏，这边黄顺与彭威合兵后，便气势汹汹向江陵城扑去。守将丁奉谨奉陆逊将令，闭门不出。黄顺在江陵城下二十里内扎营，用了足足三天时间，这才将攻城用的楼车组装完毕，在上百头老黄牛的拖动下，沉重的楼车在事先铺就的滑轨上缓缓朝江陵城墙方向移动。 面对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丁奉不敢怠慢，各式守城用具系数备齐，还把投石车安装到了城墙的甬道上，试图以石头砸垮黄顺的楼车。 巨大的石块砸在楼车上，迸发出一阵阵的火星，却难以对楼车造成损伤性的打击。楼车周围的士兵，则趁着投石车发石间隙，争分夺秒的休整滑轨，清理杂石，保证楼车前行畅通。 丁奉见石头砸无效，知道城下的那些大家伙浑身是铁，不禁在心里偷偷感叹黄顺的大手笔：看那楼车块头，全部用铁制造，光重量少说也有几十吨！普天之下，怕是只有黄顺，才会浪费如此多的钢铁，打造这样的怪物出来。 依靠单纯的守城器具阻止不了楼车的靠近，丁奉隐隐感到，除了带兵出城，再无其他办法对付这些楼车了。但陆逊严令不得出城。丁奉对黄顺的玄甲卫有所认识，知道出城就是送死。没奈何下，只得眼睁睁看着下面的楼车一步步靠近城墙。 丁奉心中盘算：就算让这些铁家伙靠近，高度上毕竟还是不如城墙，他们居高临下，仍然具有守城的优势。 江陵城头上的投石车不再动作，投石车特有的霹雳般的声音消失了，整个战场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剰赶牛的士兵们吆喝的声音。 楼车缓慢前进至离城墙一百步的距离，终于停下了。前面，两米多高的盾牌竖了起来，保护楼车下劳作的士兵，免遭城头上暗箭的骚扰。 在十几个士兵的合力转动下，原本低矮的楼车开始吱吱呀呀的长高，一节一节，最后竟然长至比城墙还高出五六米，这才停住。高耸的楼车下，依靠大量的铁管扣搭组成密密麻麻的支撑架群，确保楼车的稳定。 楼车、定位、升高、固定完成，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开始排队登上楼车，每台楼车上可容纳五至十名弓弩手，足够维持强大的火力。 丁奉见状，猛然意识到不妙，他仿佛明白了这些楼车的真正用途，但已经晚了，丁奉把手边的守城器具过了一遍又一遍，只是拿不出对付这些铁家伙的办法。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弓弩手进入攻击位置，准备与楼车上的弓弩手进行对射。 城头的形状和设置的诸多器具，都是针对从下而上的攻城的，没有一样是针对天上的攻击，城头上的弓弩手与高高在上的楼车上的弓弩手对射，对手有重重防护，自己的弓箭几乎对人家造不成任何伤亡，而自己这边，却是没有任何防御、遮挡的措施，不啻于赤身与全副武装的对手对射。 对射了一段时间，丁奉发现这样下去徒增伤亡，没有任何意义，无奈之下派出了盾牌手辅助，但二者配合起来很成问题，极不协调，城头一下乱成一团。 而城下，黄顺的士兵已经开始架设攻城云梯。上下夹攻下，江陵城的城头变得岌岌可危。丁奉责任心极强，还要固守，却被手下的将校劝住了：再不考虑后路，连他们都要成为黄顺的俘虏了。黄顺的铁楼车太过厉害，江陵城失守，非战之罪，上头不会怪罪的。 众将异口同声认定城头难守，必须马上撤退，年轻的丁奉便不再坚持，匆忙撤出战斗，从后门逃离。 整个攻城战的过程，黄顺都坐在军营里的了望塔上，用望远镜看的清楚。等看到丁奉等人从城头上消失，黄顺知道，江陵城已经落入他手，这才从了望塔上下来。 黄顺顺利拿下江陵城，马上就开始布置城防，预备江东的反扑。成都方面，接到黄顺的战报，见黄顺准备强取江陵城，诸葛亮唯恐黄顺有失，力排众议，派出关平、关兴和张苞三将，带一万人马，沿江直下驰援。 三将来的快，但黄顺的动作更快，等三将赶至，黄顺已经派人在江陵城码头恭候他们多时了。 三将的赶来，算的上正是时候，虽然没有赶上攻城战，却及时赶上了迎战陆逊的战斗。 陆逊从败兵那里得知江陵城被破，而江夏方面却没有任何动静，知道上了黄顺的当，气急败坏的就带兵前来抢夺江陵城。 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徐平自感带回了假情报，致使陆逊判断失误，直接导致江陵城的丢失，认为自己是罪魁祸首，便无颜再留在陆逊身边，强烈请辞。陆逊挽留不得，便修书一封，将徐平推荐给孙权，极言徐平人才难得，请孙权量才录用。 徐平拿着陆逊的荐书，二话不说，便辞了陆逊，却没有如陆逊所愿般去秣陵，而是留在了江夏城，在街头卖字画为生。 黄顺在江陵城得到关平、关兴和张苞三将的一万援兵，排兵布阵更加从容，面对气势汹汹赶来的陆逊，黄顺显得心平气和的多，老早就派出了使者，致意陆逊，希望在开战之前，双方能够先坐下来谈谈。 陆逊的回复非常干脆：要谈可以，等他拿下江陵城后再谈。 对陆逊的固执，黄顺也是非常无奈。有陆逊在这里死缠烂打，黄顺就不敢脱身前往襄阳，主持那里的战局。 这还是其次，要是陆逊持续长时间不退，黄顺就只能被限制在江陵城，原先想好的让成都来人守城，与江东纠缠的方案，就无法付诸实施。 这下，黄顺感觉自己有些玩砸了，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黄顺的玄甲卫，在地面上那是上山猛虎，陆逊自然不是对手，但陆逊很贼，主力都安置在水寨，只要黄顺的兵马出城，要寻求与他决战，陆逊便缩进水寨。黄顺若强行决战，就只能在水面上打。 第987章 另辟战场 黄顺知己知彼，当然知道水面上，自己无论如何不是陆逊的对手，才不会傻乎乎的进行水战呢。 这样，双方互有顾忌，谁也奈何不了谁。黄顺浑身欠闲，可不想被陆逊拴在这里，连日着急，却只是没有办法。 看到黄顺急的抓耳挠腮，白雪说道：“要陆逊退兵，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有点缺德，而且不好收场。” 黄顺此时是病急乱投医，说道：“两军对垒，管什么缺德不缺德，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至于收场，那是后话，先把这里的麻烦解决，我们尽快赶回襄阳再说。” 白雪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把马谡和林卓两人叫来。” 马谡和林卓自从跟随出征，每天里就闲着没事做，百无聊赖时，两人便偷偷组织赌局以打发时间。现在终于得召唤，两人几乎是连蹦带跳的来报告。 白雪说道：“要退陆逊兵马，在战场上想办法那是不用想。陆逊是当世兵法大家，我们犯不着在陆逊的强项上击败他。聪明这，应懂得避实击虚。要攻击陆逊的弱点，我们这里，只有你们两个能够办到。这也是我为什么建议让你俩跟随出征的原因。” 马谡笑道：“难得我俩竟然如此不可或缺。嫂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我们办得到，一定万死不辞。” 白雪说道：“任务很简单，就是你俩一个去秣陵，一个去吴郡，到处散播孙权的坏消息，让孙权自顾不暇。陆逊的后盾就是孙权，如果孙权不能给陆逊提供支持，陆逊自然就不能支撑，只能后退。” 林卓为难道：“散播孙权的坏消息，倒是小事一桩，但我想不明白，此举能对孙权造成什么困扰，更勿说让陆逊退兵了。” 白雪笑道：“近乎泼妇骂街般的造谣，自然对孙权造不成什么威胁。你们要制造出有价值，有真正杀伤力的谣言，才能对孙权造成真正的困扰。” 马谡苦笑道：“谣言就是谣言，再怎么编，也是假的，你这可是为难我们了。” 黄顺心中一动，笑道：“你们可以向白雪请教，她肯定有办法教你们。” 白雪说道：“孙氏在江东的历史可一点都不干净，从中随便摘出一点两点来做文章，就足够了。我能帮你们想到的，就是孙策和孙翊的死，孙权嫌疑很大，只是没有证据证实而已。针对此项编造谣言，肯定有许多人相信。” 马谡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两件案子，都是江东的悬案，本来在江东就颇有争论，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孙权对此，也早有应对，怕是对孙权造不成像样的刺激。” 白雪笑道：“所以说，此事只有你俩才能办到呀。” 林卓苦着脸道：“嫂子可太看得起我俩了。” 黄顺也有些犯难道：“孙策和孙翊的死，本身就疑点重重，要炒作这一话题，怕是不容易呢。” 白雪笑道：“你们呀，就不能动动脑筋，单凭孙策和孙翊的死，是不能怎么样孙权，但如果再把周瑜的死、鲁肃的死、甚至还可以加上最近的吕蒙的死，都考虑进去，我想，孙权就不能招架了？” “此话何意？”三人都感到不解，问道。 白雪说道：“你们可以如此编造故事：孙权为了争夺江东主公之位，便派遣刺客刺杀其大哥孙策，导致孙策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此事就是孙权所为，但孙权对孙策没有多少尊重之意，可以窥探一二。 孙策临死之时，本来是属意孙翊继承他的位置，但孙权为了上位，便拿孙策的家属安危做要挟，迫使孙策违背本意，改立孙权。孙权上位后，对孙翊还是一百个不放心，终归还是派遣刺客，又刺杀了孙翊，并且做得更绝，进而杀了孙翊全家。 孙权虽然做得周密，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首先是周瑜对孙策和孙翊的死产生了怀疑，周瑜准备彻查这两件悬案。孙权知道周瑜正在偷偷进行侦查后，就使人毒死了周瑜。可怜周瑜，至死都不知自己是死在孙权手上。 继任周瑜大都督之位的是鲁肃，鲁肃也发觉孙权与孙策和孙翊之死难脱干系。但鲁肃又害怕自己步周瑜的后尘，本来不想侦查这两件大案，但孙氏军队是孙策一手建立，军中中坚力量都是孙策的嫡系将领，他们强烈要求他们的大都督为他们做主，彻查孙策和孙翊之死的真相，给他们一个交代。 鲁肃最终也是不能违抗众意，只要偷偷的调查。结果，被孙权知道后，同样的手段，又害死了鲁肃。 鲁肃之后，大都督是吕蒙。虽然吕蒙忠于孙权，但架不住军中众将要求真相的强大压力，也可以暗中调查此案。而孙权，经历了周瑜和鲁肃后，对大都督的动作，监视的无孔无入，甚至在吕蒙刚当大都督，没有任何动作前，就使人给吕蒙下了慢性毒药，让吕蒙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孙权知道，只要位居大都督之职，迫于军中压力，迟早会调查孙策和孙翊之死的真相。为了避免真相被查出，孙权只能选择让大都督去死。 所以，孙权任命的大都督，寿命都不长，在大都督的任上时间更加的短。即使这样，孙权也不敢不任命大都督，这是孙氏的传统，孙权不敢打破。孙权寄希望于自己能够慢慢的将军中孙策的人替换，全部换成自己的人。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强大的力量要求调查孙策和孙翊之死的真相了，孙权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结果，吕蒙还是没有逃脱周瑜和鲁肃的命运，不久之后也随他们而去。相比之下，陆逊是幸运的，到了陆逊这一代，军中中层，已经大多换成孙权的人，而且，借助孙刘大战，孙权也是大量消耗了孙策在军中的嫡系力量。可以说，至此，孙权已经成功了，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追究孙策和孙翊的死因，孙权，也终于能够坐稳江东之主的位置了。” 白雪的故事，把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半响，马谡才叹息道：“这哪是故事，我认为这就是事实！” 白雪抿嘴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编的故事破绽多多，谁还能相信，谣言就要七分真，三分假，才能让人深信不疑。” 第988章 难收场 林卓笑道：“嫂子已经想的如此周到了，我们照搬就行了，还用我们瞎编什么，纯属画蛇添足嘛。” 白雪说道：“这只是故事的框架，如何往里添加骨肉，就是你俩的工作了。论机灵，别人没法与你俩相比，此事非你俩不能为。” 马谡摩拳擦掌道：“这事有趣，对我的胃口。嫂子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一定要让那孙权焦头烂额，再无心对外作战。” 林卓见马谡如此表态，自己也站出来说道：“听嫂子这么一说，我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至于如何往细里编造，还请嫂子指点。” 白雪说道：“譬如编造知情者说，编造莫须有的证据，编造故事的另一个版本，甚至编造不是孙权干的版本都可以。反正，就是让江东舆论，不谈别的，开讲就是这件事。做到这一点，你们就成功了。” 马谡说道：“我们可以天出一个版本，雇人在各地传播。咱俩也不用分别在秣陵和吴郡行动，避开秣陵，只在吴郡操作就行。咱俩一起想故事，一定把故事编造的既感人，又动听。” 林卓笑道：“如此最好。让我单独去完成，我心里还真是没底。” 黄顺说道：“别忘了，庞尚可是江东的丐帮帮主，通过丐帮的那些叫花子，谣言制造出来，几天的时间就能传播至江东各地。孙权就是想查源头，都办不到。” 马谡笑道：“那我们何时出发？” 黄顺说道：“越快越好。我不能在江陵多待，必须尽快赶回襄阳。只有离开了江陵，我们才能离开这个矛盾焦点，才能在下一步的江陵争夺中占据优势地形，捞取好处。” 马谡点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出发。” 送走了马谡和林卓，黄顺心中大定，对白雪笑道：“你早在我们出征之前就想到这些了，对不对？你隐藏的可真够深的，如此妙计，真亏你藏得住。” 白雪笑道：“此计虽好，却不好收场了。现在还不是我们彻底撇开孙权的时候，要是让孙权倒台，四族的力量，掌控不了江东，白白便宜了曹丕。再说，四族掌控了江东，与我们的关系势必发生变化，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别忘了，孙翊的唯一骨肉孙武，在我们这里，孙权还是颇有才能，让孙权替孙武经营江东一段时间，等孙武羽翼丰满后，再让孙武掌管江东，那样，江东就兵不血刃，归我们所有了。” 黄顺这下又呆住了，半天才说道：“我的天！你都替孙武打算好了？” 白雪笑道：“别那么夸我，这么费心为孙武考虑，自然是徐姐姐了。可是徐姐姐不敢跟你说，就跟我说了。我觉得，徐姐姐的想法不能说完全是一厢情愿，有机会成功的。” 黄顺说道：“我的梦中可没有这一段，孙权可是梦中的真命天子，会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比下去？你们可真敢想，我是不敢想。” 白雪说道：“你不敢想，是因为你太看重你的梦中世界了，梦里的就是天命，只要是梦里没有的，你便心里没底。我们没有你那个梦的束缚，我们自然想的比你更开阔。” 黄顺说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这事还远着呢，孙武还小，这事咱们放下不提。倒是你说的收场，什么个意思？” 白雪说道：“少爷不是有打算跟孙权定一个借江陵的协议吗？要跟孙权定协议，孙权谣言缠身，怎么有精力办这事？只是我还想不到，孙权如何摆脱这个谣言的纠缠，因此感到为难呢。” 黄顺笑道：“这是孙权的难题，让他头疼去。不借更好，省得还了。” 白雪摇头道：“对我们来说，最好还是借。” 黄顺奇道：“为什么？” 白雪说道：“拿下江陵城，那个李严一定会力主进驻江陵城。有李严在，我们无法做到掌控整个江陵。现在李严没来，应该是别的地方战事绊住了，等李严解决掉别处的麻烦，一定会来的。 李严要来，我们不好拒绝。但如果是借的名义，孙权当然不会再把江陵城借给刘禅，他们双方已经没有什么信义可言，要借，只能借给我们夏吟坊。有了这个借江陵的协议，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掌控江陵，李严也说不出什么。” 黄顺不在乎道：“江陵城是我们辛苦打下来的，他李严想要过来捡现成的，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白雪说道：“我们不能只考虑我们自己，得为姐夫多考虑一下。姐夫需要在朝中平衡各方势力，有些时候不能不做出一些妥协。这次姐夫派遣关平、关兴和张苞将军前来，就是对我们的最大支持。没有姐夫在成都主持，我们能得到一个援兵？就算有援兵，怕也是来跟我们争抢江陵城的。姐夫现在挺不容易的，别人不体谅他的难处，我们应该体谅。” 黄顺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对。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如果那个李严真要伸手，那我们就跟孙权谈借江陵的事。” 白雪说道：“就怕到时候，孙权自身麻烦多多，顾不上呢。” 黄顺这下也意识到为难，犯难为道：“这确实是个问题。这可如何是好？” 白雪说道：“这事少爷不用操心了，既然事情是我起的头，那就还是让我来收尾，我一定能想出好办法的。” 黄顺笑道：“我身边怕是也只有你，能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马谡和林卓走后，黄顺也不急于找陆逊开战，陆逊主力在水寨，也不敢派出大部队攻城，一时间，双方似乎都懈怠了般，各自按兵不动。黄顺见状，便再次派出使者，告诉陆逊，既然你不退兵，也不来攻城，那咱们坐下来喝喝酒，说说话，总可以。不至于因为公事，连私谊也抛了？ 陆逊不比黄顺，自己就是自己的主子，做事随性而为，无所顾忌，陆逊必须顾及孙权的想法，军前与对方的主帅喝酒聊天，要是孙权起疑，那就不妙了，所以，陆逊拒绝了黄顺的建议。但陆逊也觉着，这样僵持下去没有意义，同意与黄顺见面，但得在两军阵前。有众将士作证，就不会有其他事情了。 第989章 军前对话 既然陆逊愿意见面，黄顺当然不挑方式，于是，双方约定，三天后整军，就在军前，不脱战甲，不下战马，就这么说上几句话。 三天后，双方果然如约，各自领兵三千，弓箭压住阵脚，陆逊和黄顺不带一兵一卒，各自催马上前，马上示意。 黄顺先说道：“陆逊，我现在该认你是四族陆家的掌家人，还是孙权麾下的大都督呢？” 陆逊知道黄顺的意思，说道：“两个身份我都是。我们四族的命运，与孙氏紧密连接在江东，无法分割。四族与孙氏作对，只会消耗江东的力量，为敌人所用。只有我们四族与孙氏联合起来，我们江东才有希望。所以，如果你今天是来劝说我与孙权作对的，那就请回。” 黄顺笑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你的想法，也不能算错。那么，今天我们就不谈私谊，只谈公事。江陵城本属荆州，我今天拿回本该属于我们荆州的东西，你却恃强来抢，是何道理？” 陆逊也笑道：“道理三少应该很是清楚。不拿下江陵城，江东寝食难安。否则，我们也不会为了江陵城，付出巨大代价与刘备反目成仇。我们江东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却被你抢了去，放在谁身上也不会甘心，定会全力来抢。” 黄顺说道：“抢就抢，你有本事抢去，我自无话说。你带兵来，不攻城，也不决战，你就像牛皮糖似得黏在这里，是何道理？” 陆逊笑道：“能用三分力夺回江陵，我干嘛要多出一分力呢？三少不能久居江陵，襄阳那边，还有曹仁需要三少应对。我只需按兵不动，首先按耐不住的，应该不会是我。只要三少敢先行离开江陵，我就有把握拿下江陵城。” 黄顺摇头道：“不是我小看你，就算我不在，就凭你们江东的攻城能力，给你一年时间，你也拿不下江陵城。我今天约你来，也不是跟你讲大道理的。江陵城已经归还荆州，如果我们就此罢兵，那我们双方，就可以各守各境，互不侵犯。如果你们非要与我相争，那我也不介意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陆逊笑道：“三少说的够强硬，只是怕是色厉内荏。三少若全力与我江东对抗，北面的曹丕能会放过这个背后插刀的机会？三少应该清楚，与我江东对抗，首先扛不住的，绝不会是江东。” 黄顺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点我承认。这么说，你是要赖在这里不走，非要看我的笑话了？” 陆逊说道：“只要三少退兵，一切好说。” 黄顺说道：“你就不怕惹恼了我，沔阳兵马攻打江夏城？” 陆逊说道：“沔阳至江夏的水道，我们早已封锁，江夏城内，也已经囤积了重兵。奉劝三少，只在江陵动兵，我们双方还互相保留一丝今后握手言和的机会。若三少打江夏城的主意，那就是彻底决裂，再无转圜的余地了。三少可要三思啊。” 黄顺认怂道：“果然是陆逊，当今世上，战场上能压得住你的，没有几人。我承认我不如你，我也愿意做出退让。这样，两个月内，如果你能坚持不退兵，我便退回襄阳。正如你所说，我在这里耗不起。” 陆逊一愣，说道：“你要把到手的江陵城放弃？” 黄顺点头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归蜀汉朝廷管辖。江陵城对我们夏吟坊重要，对蜀汉同样重要。不久之后，朝廷那边就会派人来接替我驻守江陵城。朝廷来人了，我自然没有再留在江陵城的道理。同样，江陵城能否守住，也与我无关了。你尽可以与新来守将大战个痛快。” 陆逊这下才真正吃了一惊。江陵城在黄顺手中，陆逊虽然着急，却并不心慌，他知道，黄顺占据江陵城，不会对江东造成什么威胁。黄顺不过是要借助江陵城保障后方畅通罢了。但蜀汉那边就不同了。一旦让他们得到机会，他们一定不介意再次与江东大战一场的。那么，江东在江陵方面的压力就大了，势必要在此常年屯集重兵。 陆逊思路还是清晰，江东的重点突破方向始终是合肥，这一点，陆逊相当确定。若因为江陵城牵扯住太多兵力，江东就无法在合肥大规模用兵。突破不了合肥防线，江东就只有被曹丕死死压制住，不能对外有寸进。 “想不到，从不吃亏的黄顺，这次竟然表现的如此退让。”陆逊没有办法，只好软软的激将一句。 黄顺叹息一声，说道：“官场斗争，不比战场上逊色多少。有些事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你我都不希望在江陵城有持续的大战事，但有时候世事无常，偏偏不能让我们如愿。” 陆逊也是默然，他知道，黄顺这句话是实话。 黄顺看着陆逊，拱手道：“伯言好自为之。你我现在各为其主，以后相见的机会不多，各自珍重。” 陆逊也拱拱手，调转马头欲走。黄顺忍不住又出口叫住，“伯言，孙权手下的一帮校事，官职虽小，权力极大，伯言不可轻忽。” 陆逊一愣，不明白黄顺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个，正要出口相询，黄顺已经拨马走远了。陆逊若有所思，咀嚼着黄顺的话，也慢慢回阵。 回到城中，程瑶笑着对黄顺说道：“你对那个陆逊可是真好，什么都提醒了他一下。” 黄顺摇头道：“我看陆逊，没有领悟到我说话的深意，以后，怕是有的忧愁了。” 萧凝看着一边悠闲翻书看的孙尚香，好奇道：“郡主，这事牵涉到孙家和黄家，你竟然能像个没事人似得，这可不像你呀。” 孙尚香悠悠说道：“我再强势，也不过是普通一女子，这等军国大事，我能怎么办？站在哪一边也不好，还不如老老实实做我的本分之事，相安无事。” 徐莹笑道：“那郡主说句心里话，这次大战，你希望谁能赢？” 孙尚香说道：“我只知道，夫君不会输就是了。” “郡主进黄家门久了，也变得滑了。不再像之前快言快语了。” “哈哈” …… 第990章 襄阳大战 黄顺和陆逊各自归营，战场依然沉寂，双方各有各的打算，都不准备靠拼个你死我活来决胜负。 江东吴郡城内，这一天，很突兀的，全城百姓都在嘀咕孙策和孙翊之死的真相，传闻有很多个版本，矛头都是直指孙权。 这是历史悬案，本来传言就不少，但这回显然不同，连死去的周瑜、鲁肃和吕蒙也牵扯了进去。老百姓两下里一联系，还真是那么回事，为什么大都督位置上的人，每个都活不长？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地方官员本来还想有所作为，要清查谣言的源头，但派出去清查的人，回来后不但没有查到什么，反倒是带回了更多的传言版本。地方官员不敢怠慢，火速往秣陵告急。 因为这股妖言已经不是街头巷尾的饭后茶余的谈资那么简单了，已经开始有老百姓跑到衙门里，要求官方给出明确解释了。 秣陵城的孙权，陷入同样的谣言纠纷中。孙权想了很多办法来平息谣言，包括派出人去向老百姓解释，贴出告示，甚至连派出衙役抓人都做了出来，但谣言的制作者显然比孙权棋高一着，无论孙权采取什么措施，马上就有新的谣言跟上，矛头还是指向孙权，说孙权做贼心虚，防民之口等等。 这还不算，谣言甚至已经在宫里传播起来，吴老夫人那里都听说了，特地拄着拐棍来到孙权，要求孙权解释。 孙权有口难言，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做，好容易安抚下吴老夫人，马上又有新的危机产生。陆逊的夫人是孙策的女儿，她听说此事后，专门给前线的陆逊写了一封信，要求陆逊查清事情真相。 更甚者，军队里已经开始出现哗变等事，成群成群的士兵控制了长官，要求还这支军队的缔造者：孙策一个真相。 秣陵城的军队都如此了，在前线与黄顺对峙的军队，情况自然更糟。甚至连例行的巡视、出操都放下了，群情汹汹，要求陆逊带领他们杀进秣陵，为孙策和孙翊报仇。 陆逊弹压不住，知道如果此时黄顺带兵杀过来，江东必败无疑，还不如主动撤兵，避免损失。 陆逊带兵撤走，黄顺总算松了口气，把江陵城交给关平，自己率领主力北上回襄阳。 襄阳战场的主角是马超和曹仁。马超与曹氏有血海深仇，当然不会理会曹仁。曹仁也知马超厉害，便谨受门户，躲在军营里。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很尴尬的局面，前来进攻的曹仁龟缩不出，防守方马超却耀武扬威，整天派人在营前骂阵。 曹仁也有过与马超决战一番的念头，尤其是得知黄顺已经率领主力前去攻打江陵城之后。但曹仁对黄顺的装备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权衡了一番后，还会谨慎的放弃了。 在没有地利的情况下，除非自己率领的是清一色的虎豹骑，否则，对上黄顺的兵马，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曹仁躲在军营里，向曹丕报告这里的情况，请求撤兵。曹丕一听黄顺在面临两家攻击的情况下，还敢分兵攻打江陵城，不禁有些被轻视的感觉，严令曹仁，可以撤退，但要打一个胜仗，给黄顺一个教训才能撤。 曹仁没办法，只得整天苦着脸想办法。正面抗衡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智取。别说，曹仁憋了多日，还真想出了一个主意。 曹仁把军营中每晚巡营的士兵数量减少了近乎一半，但表面上却不让马超看出来。晚上击鼓报时也由人工换成了绑着腿脚的山羊。营中的火头却比原来多了近乎一倍。 如此的惑敌动作，曹仁林林总总搞出了几十项。曹仁相信，马超久经战阵，一定能发现其中的蹊跷，只要马超发现这些变化，就一定能够推断出，营中兵力空虚，进而推断出曹仁开始偷偷撤退。 这正是曹仁所希望的。本来曹仁就准备撤退了，马超判断曹仁撤退，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怀疑。面对一个虚张声势的空营任何一个将军，都会做出同一个选择：派兵攻打空营。 这样，马超就中计了。曹仁相信，只要马超不是全军都来，曹仁聚集优势兵力，一定能够送给马超一场败仗。 曹仁的这些举措，果然有效果。马超一连三天着意观察曹仁军营中的情况，果如曹仁所料，马超认为曹仁主力已经撤退，营中兵马不多。 马超没有立即选择攻营，是因为马超没有搞懂曹仁为什么不大大方方撤退，非要故弄玄虚搞出这么一出。 马超虽然有所疑惑，却并没有犹豫多长时间，有战机不利用那不是马超的风格。马超在白天里不再选择骂阵，而是派出了攻营部队，每次攻打一个时辰，马超、马岱、庞德各带一队，轮番上阵。 营中曹仁一看马超没有选择夜间偷营，而是正面强攻，当然不会轻易让马超攻破营寨，派出五千人马拼死守营，而主力却隐藏在后营，按兵不动。 如此一连打了三天，马超观察曹兵的疲劳程度，判断营中兵马就是这些了。于是，马超下令，第二天全线攻击，务必要拿下曹营。 对马超只选择白天攻打，晚上不来的情况，曹仁也很无奈，只好改变策略，做出调整，准备给来犯之敌一个好看。 双方都在同一天变招。曹仁的守营部队扛不住精锐马家军的冲击，被破门而入。守营士兵一哄而散，四下里逃命去了。 就在马超认为战事已经结束，开始打扫战场之时，曹仁的主力突然从后营杀过来。马超见到曹仁，便知上当。但马超就是马超，明知上当，却依然不退，以劣势兵力，在曹仁的军营里，与曹仁的主力展开了决战。 马超的底气来自精良的装备。为了在攻营时减少伤亡，马超派出的都是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军营里面战场狭窄，无需大范围移动，重装备可以更好的发挥。 双方带着必胜的气势，投入大混战，这一场杀，从上午直杀到太阳落山，愣是没分成胜负。马勇被马超安排守营，见这么长时间也没人送回战报，放心不下前线，带人前来迎接，正好撞见了这一场大杀。 曹仁见马超援兵赶至，很谨慎的选择了撤退。马超都是重装兵，追击不上，再说身披重甲杀了一天，体力早就透支到极限，便放弃了追击。也不敢再留在这里，便与马勇的军队汇合回营。 第991章 谈判 事后，马超和曹仁都有些心惊。马超是惊讶于曹仁的谋略，自己观察这么多天，竟然没有觉察出曹仁的手段。曹仁则震惊于马家军的战斗力，在自己的算计下，无论战场，还是兵力都是自己占据优势，这种情况下，双方依然打了个平手。这让曹仁的头脑清醒过来：自己的兵力，远不是马超的对手，还是早些撤退为妙。 加之曹仁接到情报，黄顺已经攻破了江陵城，成都方面也赶来了援兵，可知不久黄顺就会返回襄阳。一旦黄顺率主力回返，曹仁就更没有胜算。 于是，曹仁退兵，马超也不追赶，同样率兵回城。等黄顺从江陵赶回来，这边战事已经结束。黄顺吩咐马超，加紧训练备战，为下一步主动攻击南阳做准备。自己则关注江东和成都方面。 成都诸葛亮面临的压力最大，曹丕四路兵马，二十多万大军朝汉中扑来。虽然魏延向朝廷保证，一定能守住汉中阳平关和定军山一线。但诸葛亮仍然不敢怠慢，给魏延增派了三万援兵。虽然都是新兵，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但好歹也是一股生力军。关键时候，能够派上用场。 不是诸葛亮对魏延苛刻，实在是诸葛亮手中已经无兵可派，一万的精锐已经由关平带领支援江陵战场，还有两万的精锐，则由李严带领，南下平叛去了。成都城几乎成了空城，若不是各地方大力支援，迅速给成都补充了新兵，诸葛亮连这三万人也派不出去。 其实这是诸葛亮过于谨慎了。汉中战场，虽然敌人气势汹汹，兵力远超魏延兵马，但架不住地形实在太过恶劣，曹丕兵马再多，难以展开，魏延只需严守各处险要，就能轻松挡住各路曹军攻势。 为了防止曹军从不知名的小道偷摸进汉中，魏延还在后方安置了大量预备兵力。再加上诸葛亮派来的三万新兵，可以说汉中战局，万无一失。 曹真、张既、曹休、夏侯惇四路兵马先后受挫，与魏延的汉中兵马形成了僵持。二十多万大军在前线，光开销就足以把曹丕吃穷。曹丕不过坚持了三个月，一算账，发展消耗太大，而胜利又遥遥无期，加之襄阳那边曹仁已经撤回，江陵城方面，陆逊也已经退兵，蜀汉可以集中力量应对汉中战场。虽然不甘心，曹丕还是无奈的下令让四路兵马撤退。 荆州和汉中的战事，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倒是李严的平叛出现了问题。叛军得知朝廷派来大军镇压，便主动联合起来，共同应对朝廷大军。李严兵马虽然都是精锐，但也架不住叛军的狼群战术，接连吃了几次亏之后，李严选择了稳扎稳打，不再追求一劳永逸的解决叛军。 江陵方面，陆逊撤兵后，在江夏城进行了整顿，然后便前往秣陵，帮助孙权解决因为谣言带来的危机。 此时的孙权，都被折磨的有些神经质了，整日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听说陆逊回来，这才蓬头垢面的出来，面容憔悴。 陆逊早已想明白，谣言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有人主使。四族已经与孙权走在一起，不会拆孙权的台，在江东，有能力搞出如此动静的，只有资历相对较浅的东顺阁。再加上这个时间节点太有趣了，正好在江东对江陵城用兵之时，等若是给江陵城解了围。 所以，此次事件的背后主谋，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出来。所以，陆逊告诉孙权，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得找黄顺谈才行。 孙权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虽然到了这步田地，依然非常强势：谈可以，但要是牺牲江东的利益来挽回他个人的名声，他坚决不干。 陆逊便建议让徐慎和陆琳两人前去襄阳主谈。两人都与黄顺有交情，见了黄顺好说话。最关键的，陆逊清楚，如果孙权不愿让步，那就只能是四族代替向黄顺做出让步。陆逊不愿意四族单独为江东吃亏，所以拉上徐慎，让东顺阁也跟着一起出血。 陆逊提出的人选，孙权很爽快就答应了。陆逊的用意虽然没有明说，但孙权显然心知肚明。四族能够让渡的利益，在孙权看来，有限的很，对江东构不成威胁。 徐慎和陆琳两人，做了一番精心准备后，便启程奔赴襄阳。在襄阳，受到黄顺的盛大欢迎。黄顺摆出来的排场，甚至让两人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陆琳，当下就直接对黄顺表示：“你搞这个一个三千多人的仪仗队出来，不亚于迎接皇帝莅临了。我们两个，有些担当不起呀。” 黄顺笑道：“不过表明我的基本态度罢了。我们荆州与江东，基本面还是好的，我也不想与孙权把关系闹得太僵。只要我们双方都能接受，我愿意与孙权一起，结束这次纷争，彻底解决江陵城的归属问题。” 徐慎说道：“我也实话实说，在江陵城方面，我们江东没准备做出任何让步，三少可要有心理准备。” 黄顺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说道：“好说好说。孙权那个小气的人，就知道他舍不得做出大让步。现在江陵城在我手里，我不急，大不了咱们慢慢的谈。不过，我了解的情况却是，孙权自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呢。” 陆琳笑道：“三少的这个情报不太准确，孙权现在虽然被动，地位却无忧，军中上下早已是孙权的人充斥其中，除非有强者站出来主动挑战孙权，否则，孙权的地位就是稳如泰山。可惜，现在的江东，还没有这样的强者出现。” 黄顺说道：“我也不是要把孙权怎么样，不过是双方交易，礼尚往来嘛。你们既然能够成行，想必有了谈判策略。咱们是按部就班，一点一点谈呢，还是开诚布公，快刀斩乱麻？” 徐慎笑道：“当然是后者了。按部就班的谈，还用我们出面？” “好！痛快，”黄顺高兴道，“那我就明说了，江陵城，如果江东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到手，我是可以考虑选择放手的，就看你们出的条件能否打动我了。” 徐慎抢先道：“江陵城如果收回江东，由东顺阁控制。凭我们东顺阁与三少的交情，三少应该放心，江陵城绝不会是三少往来江南四郡和成都的阻碍？” 第992章 借荆州 黄顺说道：“东顺阁控制江陵城？孙权能答应吗？” 陆琳说道：“东顺阁怎么说也是江东势力，总比外人占着好。” 徐慎说道：“我们东顺阁的家族都是江东土生土长的，根在江东，相当于留在江东抵押在孙权那里，孙权当然可以放心。” 黄顺笑道：“四族占据江夏城，东顺阁占据江陵城，有些意思。好，这个方案我也同意。只是，我能有什么好处？” 陆琳说道：“江南四郡，我们江东撤出，归还荆州。” 黄顺点头嘉许道：“这才看出孙权那小子，有点解决问题的诚意了。” 徐慎说道：“我们可以与夏吟坊联手，在沔阳至江陵一线修筑一条官路。这样，沔阳除了水路可以直通江夏，旱路可以直通江陵城。” 黄顺点头道：“不错，也是大手笔。” 陆琳说道：“这些差不多了？我们可是吐血大甩卖，你不要太贪得无厌了好不好？” 黄顺说道：“行，你们给出了报酬，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我就不继续往上加码了。现在，咱们可以谈谈如何归还江陵城的问题了。” 陆琳奇道：“这有什么可谈的。” 黄顺说道：“这里面学问大了。我们刚夺回江陵城，还没捂热乎，就一下又还了回去，我们的面子往哪搁？总得有个时间限制。” 徐慎问道：“三少准备什么时候还？” “十年之后！”黄顺笑着说道。 两人差点都跳起来：“十年之后？三少你可真敢说。十年时间，我们可没法回去交代。” 黄顺笑道：“江陵城现在是在我手上，咱们达不成协议，再来一个十年，你们也拿不回去。再说，就如我相信东顺阁在江陵城不会对我造成威胁一样，我占着江陵城，你们江东还担心我顺流而下侵犯你们不成？” 陆琳来之前听陆逊提起过这个话头，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蜀汉那边占着，而是你们夏吟坊占着？” 黄顺点头道：“孙权和刘备已经为了江陵城打了一架了，再让蜀汉占着，换成我是孙权，我也不答应。当然是我们夏吟坊占着了。” “我们付出这么多，只得到三少的一句承诺，回去怕是难以交差呀。”徐慎老实说道。 黄顺说道：“我可不是空口无凭，咱们可以签字据的，江陵城就算我夏吟坊借你们江东的，每年付给你们一笔租金都行。十年之后，我保证按时归还。” 陆琳说道：“如果到时候，你又反悔，或者再来一个十年，怎么办？” 黄顺说道：“你们江东可以在江陵城派驻官员监督，我在江陵城留驻的兵马，绝不超过三千人。如果过了这个数，江东可以随时跟我讨回，或者直接派兵来取。” 徐慎吓了一跳，说道：“诺大江陵城，你只留三千人守城，你不怕我们再次偷袭？” 黄顺正色道：“我们已经签了君子协议，如果你们违约，那就是双方撕破了脸皮，我的反击就不会再有任何限制。到时候，不但江陵城你们守不住，江夏城，你们也得给我吐出来。我相信孙权不傻，不会冒这么大风险的。” 黄顺心中暗道：明面上我只有三千兵马，可我还有几千伙计呢，换上军装就是战士。就算江东有心图谋江陵城，我也有把握守得住。 接下来，三人又开始字斟句酌的研究借荆州的协议文本，花了整整三天时间，这才完稿，徐慎和陆琳派人回去请示孙权，他们则留在襄阳等候消息。 孙权知道凭江东的力量，硬取没有出路，既然黄顺答应归还，也只有顺着他的意思。但孙权不想被如此摆布，便提笔加上了一条：江陵城名义上必须是江东的，夏吟坊要用江陵城，可以，夏吟坊派驻江陵城的负责人，必须取得江东的任命。也就是说，名义上，江陵城仍然由江东派遣官员治理，只不过人员由夏吟坊出罢了。 这是孙权给黄顺小小的出了一个难题。夏吟坊已经归属蜀汉，若夏吟坊再听命孙权的任命，成都那边，怕是不好过关。 但黄顺与他们不是一路人，黄顺就是一商人，看重的是实际所得，对这些虚名向来不看重，既然孙权坚持这点，黄顺也就爽快答应。 于是，第二次借荆州的大事，就在襄阳顺利完成了交易。事后，陆琳向黄顺表示：“既然双方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决，那之前弄出来的那场麻烦，是不是该收场了？” 黄顺知道陆琳所指，笑着说道：“这事还要我们来灭火吗？孙权派人破案，还天下一个事实真相，不就得了？就算这次我帮忙平息下去，此事仍然存在，以后，还是会有别人拿这件事要挟孙权。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还得孙权自己解决。” 陆琳说道：“如果能够破案，还用等到现在？悬案就是悬案，事实真相，怕是只有真正的凶手才知道了。这事，既然是你们挑起来的，总不能管杀不管埋，善后的事情，还请你们多多费心啦。” 黄顺摇头道：“这点子小事，江东竟然无人能够为主分忧，我真为孙权感到悲哀。” 徐慎笑道：“看样子，三少是胸有成竹，此事有戏了。” 黄顺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锦囊，说道：“这里面有孙权的大，只能孙权自己看。孙权看了这个，就能顺利解决纠缠他的谣言麻烦，而且一次去根，以后再不用担心有人利用这点对他不利。” “这么神奇？”陆琳接过锦囊，笑道，“我都有些把持不住，想要打开来看看了。” 黄顺严肃道：“坏了你家主公的大事，我可不负责。别怪我没提醒你。” 陆琳连忙把手拿开，小心的放在怀里，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正事结束，两人在襄阳玩了这么多天，也玩够了，这便告辞离去。回到秣陵，把协议书文本还有黄顺送到那个锦囊交给了孙权。孙权如获至宝，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锦囊，里面只有一方丝帕，丝帕上简单的一行字。孙权读了不下十遍，突然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此事还能如此解决！真乃神机妙算也！” 第993章 遗旨现 黄顺与江东达成协议，借江陵城十年的消息传回成都，成都朝廷顿时炸锅：背着朝廷，就与敌人做如此交易，这个黄顺，眼中还有朝廷吗？眼里还有皇上吗？于是群情激奋下，上书要求严惩黄顺的大臣，络绎不绝，诸葛亮想维护黄顺，都有些插不上嘴。 刘禅虽然不太懂朝政，但也知道，夏吟坊的势力，与朝廷相对独立，朝廷对夏吟坊，没有多少控制力，要是朝廷做的过火，夏吟坊随时可以脱离朝廷，另谋出路。 但这么多大臣，代表了民意，刘禅也不得不小心对待。于是，刘禅便找来诸葛亮，与诸葛亮商量，如何解决这事。 对此，诸葛亮早有考虑。事实上，是黄顺早就把借江陵城的真实意图告诉了诸葛亮，对黄顺的谋划，诸葛亮也是赞成的。 于是，诸葛亮向刘禅解释，借江陵城十年，黄顺是要在这十年里，完成一番壮举：从襄阳北上，打开进入关中的通路。这样，荆州和汉中就可以相互配合，经略关中，再加上此前黄顺在代郡和河西的经营，几乎是对关中形成了包围之势，只要能够打开关中的局面，就等于打开了一统天下的大门，到那时，就算江陵城归还给江东，江东也无能为，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影响。 刘禅当然想当一统天下的君主，闻言大喜，又问诸葛亮，那朝中大臣的意见怎么处理。诸葛亮说道：“夏吟坊私自与江东妥协，但能收回江南四郡，击退曹仁兵马，功过相抵，可不奖不罚。” 刘禅皱眉道：“怕是难平众意。” 诸葛亮说道：“当初先帝有言，荆州由李严将军统管。现在李严将军身陷平叛战场脱不了身，皇上可下一道圣旨，对李严将军进行训斥，责令他不日到荆州赴任。” 刘禅犯难为道：“李严将军此前跟我说过，他不想去荆州。荆州那边有黄顺在，已经足够，他去了，不但没有建树，还只能坏事。” 诸葛亮笑道：“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皇上可公开这道圣旨，让朝中大臣看见，自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皇上的意见，这样，皇上就乐得撒手。若再有人纠缠不放，皇上就派遣他去荆州，辖制黄顺。” 刘禅眼睛一亮，笑道：“借给他们个老虎胆，他们也不敢去荆州，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诸葛亮的指导下，刘禅漂亮的解决了这件大事，按说此事就此过去，谁知一道来自汉中魏延将军的密奏，再次掀起了波澜。 魏延作为顾命大臣之一，他的奏疏不经丞相，可直达刘禅。刘禅看到魏延的奏折，吓了一跳，不敢自专，只好在来日朝会上公开魏延的奏折，寻求众大臣的意见。 原来，刘备临死前，不仅给了李严密旨，同样也给了魏延一道同样的密旨。现在，诸葛亮在朝中已经坐稳丞相之位，而黄顺，也收回了江陵城和江南四郡，成了气候。正好符合刘备密旨中提到的一内一外相辅相成的条件，于是，魏延便公开密旨内容，要求朝廷对此作出处理：要么诸葛亮免去丞相之位，要么黄顺放弃荆州，进入成都授官。 诸葛亮措手不及，此事牵涉到他，他也不好发表意见，只好回避。刘备的遗旨，谁也不敢违抗，众大臣意见倒是非常统一：让黄顺进入成都，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推动让黄顺从朝廷独立出去罢了。既然黄顺动不得，那就只能委屈诸葛亮，从丞相位置上下来了。 刘禅虽然十分不舍，但他爹的旨意，他也不敢违背，只好召诸葛亮进殿，告诉诸葛亮众大臣的意见。 诸葛亮早就料到就是这个结果，很平静的接受了被罢免的事实。被罢免后的诸葛亮如何安置，刘禅征求诸葛亮的意见，诸葛亮说道：“汉中有魏延坐镇，料无大事；朝中有赵云坐镇，外有李严在，固若金汤。只有荆州，四面受敌，黄顺又准备在荆州方向积极进取。找个时候，留在朝中，还不如回襄阳，协助黄顺进取关中来的好。” 众臣中马上就有人提出异议，说诸葛亮回到荆州，荆州就更加不可制了，必须要把诸葛亮留在成都才行。 诸葛亮只是淡淡的反驳了一句：“现在黄顺反出朝廷，你们有制吗？有我在荆州，还能约束于他，不至于脱离朝廷掌控。” 刘禅见诸葛亮坚持，便很果断的表示，此事就这么定了，孔明马上去荆州，走马上任。荆州的一切军政大事，都由诸葛亮负责。 诸葛亮从朝中回家，不由的暗自庆幸：幸好还没有把家眷接到成都。若贸然接过来，再载回去，就黄婉贞和俟奴娇的脾气，肯定会撺掇黄顺搞事。 就是这样，诸葛亮一想到回到襄阳，面对家人和黄顺，诸葛亮就感到一阵头痛，不知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为好。 这事，只能实话实说，黄循就在成都，本来黄顺早就要黄循回荆州，商议如何经营西川的大事。只是战事一起，行程就耽搁了。有黄循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家里，好歹只能说实话。家里和黄顺本来就对刘备有很大意见，这回，算是由意见变成成见了。诸葛亮倒不是担心黄顺马上就造反的问题，而是担心以后，一旦黄顺羽翼丰满，自己未必就能控制住黄顺。黄顺造朝廷的反，也不是不可能。 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刘禅虽然不谙朝政，但心地善良，对诸葛亮可说是言听计从，对黄顺也有很大的好感。诸葛亮相信，只要黄顺与刘禅相处一段时间，一定能否生出友谊，只要把刘禅跟黄顺的关系搞好，诸葛亮就敢确定，黄顺不会造刘禅的反。但朝中那些与黄顺作对的大臣，就难免黄顺的报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诸葛亮能保住刘禅就很不错，实在顾不了更多。 诸葛亮想着以后的事，收拾着行李，这时，门童进来说蒋琬和董允前来拜见。 蒋琬和董允是诸葛亮从底层提拔的官员，都是荆州人，无论从出身还是人脉，都是妥妥的荆州派。诸葛亮被逐，两人感到前途黯淡，便相约来见诸葛亮，希望能够通过诸葛亮，让刘禅下旨，让他们跟随诸葛亮一起回襄阳。 第994章 回到襄阳 两人见到诸葛亮，都是两眼含泪，“丞相！” 诸葛亮摆摆手，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这里是私宅，我们只论私交，不讲官名。” 蒋琬说道：“他们欺人太甚。新皇登基，若不是丞相力挽狂澜，稳住局势，哪还有他们朝堂之上说嘴的份。现在外敌退却，内部稳定，他们又开始抱团排挤丞相。我们为丞相抱不平。” 诸葛亮笑道：“公琰休要错怪他人。这是先皇的遗训，就是皇上都不能改变什么，何况他们。” 董允也气愤道：“先皇对丞相实在太过凉薄，死了都不放过丞相。” 诸葛亮说道：“不可对先皇不敬。先皇自有他的苦衷，我们为臣子的，只需尽忠职守即可。现在朝中无事，荆州要对外开战，又要协调江东关系，压力很大，正是我最好的报效朝廷之地。” 蒋琬说道：“丞相走了，我们两人是丞相一手提拔的，再留在这里，也是被人欺压的份，还不如跟随丞相，一起去荆州建功立业。请丞相与皇上面前说一句，让我二人随丞相回荆州。” 诸葛亮摇头道：“你们走了，谁人在朝堂之上为我们荆州说话？以前有我罩着你们，你们只需业务精湛即可。现在我不在，正是你们经历锻炼成长的最好机会。记着，朝中势力不管如何嚣张跋扈，你们一律不要出头顶撞，自有人站出来与他们打对台戏。你们只需看着皇上，皇上想做什么，你们想办法满足皇上的要求即可。” 蒋琬惊讶道：“丞相让我们两个做皇帝的佞臣？” 诸葛亮笑道：“不过教你俩自保之道罢了。有你俩时常在皇上面前晃悠着，皇上才会一直记得荆州。什么时候皇上想有所作为时，就是我重回成都之日。” 蒋琬和董允抓紧时间，又请教了很多问题，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他俩一走，黄循立马就进屋来见诸葛亮。 黄循得知诸葛亮再次被贬，马上就来了，却仍是落后蒋琬和董允一步。黄循便等在外面，直到蒋琬和董允走后才出现。 诸葛亮看见黄循，轻松道：“好啦，这回我们可以一起作伴回襄阳了。” 黄循气愤道：“朝廷这是卸磨杀驴！明摆着欺负我们荆州没人。只要孔明点头，我们荆州完全可以不他们朝廷。真要打起来，有三弟在，我们荆州也未必就能吃亏。” 诸葛亮安慰黄循道：“做大事者要沉得住气。他们费尽心机把我们赶出朝堂，岂不是正好成全了我们。不信你看着，等再过几年，他们一定会说荆州势力太大，朝廷无法掌控，再让我们回来。” 黄循更加气愤道：“那我们就由着他们摆布？他们让走就走，让回就回？” 诸葛亮说道：“一来一回之间，主动权就操在我们手上了。到那时，旁人再想参奏我们荆州的不是，怕是也不能够了。” 黄循不禁苦笑，“孔明可真沉得住气。我在家里算是脾气最好的，都如此气不过，这要是二弟和三弟在这里，肯定当场就跟他们掀翻桌子干起来。” 诸葛亮说道：“我们有掀翻桌子的能力，但还是掀翻桌子的时候，且让他们把持朝政闹去，等闹够了，自然就会有人请我们出面收拾残局了。” 黄循说道：“现在是西川那一众大族联合起来排挤我们，我们走了，他们就没有像样的对手，谁陪他们闹去？” 诸葛亮大有深意的点头：“会有人站出来的。” 诸葛亮卖关子不说，黄循也不多过问，朝政的事情，黄循一向不感兴趣。本来黄循干劲满满，要在西川打开局面。诸葛亮离开成都后，黄顺勉励支撑，只能说是惨淡经营。这回诸葛亮回到成都，黄循的业务也跟着水涨船高，生意越来越好。黄循很是高兴，期间接到黄顺要他回一趟家的信，他都舍不得回去。现在好了，诸葛亮又再次被贬了，这样黄循有些心灰意冷，正好黄顺有言在先让他回去，那就跟诸葛亮一起回。 在这里处处受人白眼，陪尽笑脸还不得好，不如回荆州，起码日子过得舒心。 黄循问诸葛亮什么时候回荆州，诸葛亮回答三天后就动身。这让黄循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不需要在成都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妥当再走吗？三天时间不够用？” 诸葛亮说道：“以后的朝政，就不再我们的掌控之中了，安排的再多，也是无用，还不如乖乖走人，把舞台留给后来人。” 黄循还要再问，诸葛亮已经催促他赶紧回家收拾行李。黄循知道政治上的事情，自己也插不上手，诸葛亮决定的事情，他便不再过问，很郁闷的回家。感觉像是打了败仗，有些抬不起头。 消息传回襄阳，顿时引起轰动。大家拼死拼活顶住敌人进攻，这下好，再次被卸磨杀驴了。从来不肯吃亏的黄顺，更是咽不下这口气，扬言要亲自带人去成都，跟刘禅对证。其他人或是不敢，或是不愿，都不出来劝说，只有赵广，硬着头皮站出来，说了几句好话后，便拍着胸脯向黄顺保证，别人不管，至少他们赵氏兄弟，绝对是站在黄顺这边的。 还没等黄顺做出决定呢，诸葛亮的信也捎了回来，诸葛亮已经带着黄循上船回荆州了。这有些出乎黄顺的意料，诸葛亮走的太过干脆，太过迅速，黄顺隐隐感到，诸葛亮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东西。既然诸葛亮都离开了，黄顺再去争，就没有了意义，只好强忍下一口气，等待诸葛亮回来。 诸葛亮回到襄阳，受到了比皇帝还高的欢迎，黄顺仿佛赌气一般，派出了三万的军队，派出二十个方阵，欢迎诸葛亮回家。 诸葛亮一看这架势，仿佛就像看到了一个气势汹汹，向人示威的黄顺。诸葛亮只是微微一笑，在路上，诸葛亮早已想好如何劝说黄顺接受现实。 一番盛大的接风宴席后，诸葛亮拉着黄顺回到家，家里自然聚满了人，都知道两人要谈什么，都不愿放过第一时间聆听的机会。 不等黄顺发问，诸葛亮便主动说道：“密旨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你清楚，我知道，除了魏延手上有一道，还有赵云、李严手上，也各有一道，都是针对我们六姓的。” 第995章 三道遗旨 诸葛亮一句话就震惊了屋里所有人。黄顺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能提前觉察出刘备对自己另有后手针对，却没想到，诸葛亮不但也意识到这一层，情报工作竟也比黄顺来的出色，绝密的刘备遗旨的数量和去向，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黄顺有些不敢相信道。 诸葛亮笑了，刚才那句话造成的震撼效果，他感到非常满意。 “先皇毕竟是我认准的主公，当然对他有深入的了解，包括他的心思和处事方式。同样，我对你也非常了解。我想，先皇有密旨这件事，你应该猜的出来，而且，李严手中有一道，怕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只是你可能想不到，李严手中那道，先皇就没打算保密。” 黄顺震惊道：“竟有这事？你倒是把我说糊涂了。” 诸葛亮说道：“先皇一直对你很是顾忌，在蜀汉的危急关头，接纳你稳住局面。局势的改变不可能改变先皇对你的判断。作为人之常情，先皇肯定要对身后事做一番布置，尤其是要防备你做大，更是必须具备的内容。这一点，任何对先皇有过了解的人都能看出。 所以，先皇便把李严抬出来，还特意安排李严坐镇荆州，与你唱对台戏。李严本来没多少实力，他能够挺直腰杆与你对峙，靠的就是先皇的密旨。李严的强硬表现，很容易便能让你猜到，李严手中有先皇的遗旨撑腰。 要是你把全部心思放在李严身上，却忽视了对其他人的防备，那就中了先皇的计谋。这次你也看到了，跳出来的并不是李严，而是远在汉中的魏延。” 黄顺看着诸葛亮，半响方说道：“你还是从头说起。之前我一直说你是智慧的化身，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现在我才发现，你的智慧，真是我翘脚也够不到的，这一切你怎么做到的，原原本本说与我们听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各自找到一个好位置坐下，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诸葛亮说道：“李严手中有密旨，你看得出来，我当然也能看出来。论对先皇的了解，你还是比不上我，我知道，先皇要留下密旨，还是特别针对我们六姓的，绝不会让我们轻易锁定人选。李严表现的太过强势，又有很强的权力欲，严格说他不是这个遗旨很合适的人选。 先皇选择李严，不过是权宜之计，用李严暂时牵制我们一段时间罢了。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李严有密旨，当然就不会给他用出密旨的机会。所以，你攻打江陵城的时候，带领援兵赶来的不是李严，而是关平；李严却是带着精锐，深入南方平叛。 如今李严深陷平叛战场不得抽身，与汉中和荆州战场相比，平叛战场相形见绌，李严为将者的尊严便足以阻止他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出头。” 黄顺讶异道：“听你这说法，你是知道李严有密旨，所以才有以上针对性的部署？既然你知道李严是那刘备迷惑我们的，为什么还要中招呢？” 诸葛亮叹道：“遗诏既然存在，早晚会出来扰乱蜀汉朝局。既然阻止不了，那就索性让他早点出现。遗诏出现的越早，对蜀汉朝局的冲击力越小。你想，如果你稳固了荆州，带人进入成都，那时候遗诏出来，依你的性格，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啊。” 黄顺笑道：“还真是如此！” 诸葛亮说道：“李严这人，此时你在蜀汉时日尚短，他欺负你是新人，还有勇气拿出遗诏来压你。越到后来，他见识到你的实力，就越不会拿出遗诏出来了。所以，这时候算计李严，不让李严凭遗诏对我们动手，等若是为蜀汉减少了一次内乱。” 黄顺问道：“照你这么说，魏延之后，还会有赵云拿出遗诏来跟我们捣乱了？” 诸葛亮笑道：“现在还说不好，这要看朝局怎么发展了。” 黄顺还要说话，萧凝伸手拧了黄顺一下，说道：“是谁说让姐夫从头说起的，你尽打岔，害我们听的憋屈。” 黄顺一缩脖子，听话的闭嘴了。 黄顺不说话，萧凝倒是接上了，“姐夫，你就先说说，你怎么知道遗诏在谁手里呢？” 诸葛亮说道：“李严手里有一道，已经是很明显的事，这个不消多说，另外两道，就不会轻易为我们所料到了。但我毕竟是蜀汉的元老重臣，又是我们六姓的扛鼎之人，人脉自然广泛，在我有心查访下，一些很细微的痕迹便足够让我得出结论。” “什么样的细微痕迹？”萧凝意犹未尽的问道。 诸葛亮说道：“送密旨，自然是派最信任的人去。最信任的人一般也是最亲信的人。先皇重病，亲信之人担忧先皇的身体，都会选择留在先皇身边伺候，绝不会轻易离开。那个时候，不管什么理由离开的，十有是背负送密旨的任务。我的这个判断，应该差不离？” 萧凝点头道：“应该离事实不远。” 诸葛亮说道：“一个人远离故土，现在好容易有机会回去，抽空回家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在家人面前，就算他们的嘴够严，对自己的使命只字不提，但自己接下来去哪，他们多不会隐瞒。根据他们的去向，要判断出密旨给谁，不需要费多大功夫。” 黄顺这时耍聪明表现道：“有资格接收密旨的，起码也是朝廷大员，有很大的影响力，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再说姐夫并不是要确切的证据，只需做到自己心中有数就够。所以，这些简单的事实，足够支撑姐夫的判断。” 诸葛亮说道：“不得不说，我了解先皇，先皇同样也了解我，先皇选定的这两个人，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魏延是荆州人，是经我的举荐，为先皇所用。在一般人眼中，魏延都该是我们六姓的人才是，其中就包括我自己。先皇却敢于启用，这是我想不到的。 赵云是先皇老人，但一直只顾着带领白耳兵负责守卫，从来没有独当一面过，更没有插手过朝政。将遗旨交给赵云，与先皇此前对赵云的使用，完全是两个路子。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先皇对赵云的使用，一直是雪藏式的，一直没有给予赵云充分的发挥空间。而赵云却是无怨无悔，一直忠心追随，这才有了这道遗旨。” 第996章 风雨欲来 黄顺有些后怕的喊道：“你的意思，那刘备雪藏赵云，就是为了对付我的？” 诸葛亮笑道：“我想总是为了应付不能预料的威胁，是你横空出世，撞上去了，怪得了谁。” 白雪笑道：“那刘备也没有如此深的谋略，刘备在世时不能启用赵云，在我看来，是刘备迫不得已罢了，并不是他不想用。” “你这么说简直把我们说迷糊了，为什么？”徐莹说出了许多人想要问的问题。 白雪说道：“赵云的能力不亚于关羽和张飞，但关羽与张飞都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刘备的兵力，自然由关羽和张飞把持。让赵云在关羽或张飞手下领兵，要么针尖对麦芒，将领之间产生矛盾，要么就是惺惺相惜，形成兄弟般的友谊。而这，都不是刘备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刘备宁可把赵云安置在自己身边，仅仅负责警卫任务。只有迫不得已时，才由赵云领兵作战。后来，刘备称帝，赵云作为白耳兵的统领，却能与关羽和张飞并列，位居五虎上将之列，可见赵云在刘备心目中的地位，丝毫不低于关羽和张飞。 雪藏赵云，怕是不是对外，而是对内，为关羽和张飞留了一个替补人选。一点关羽和张飞出事，还能有赵云顶上。” 诸葛亮笑道：“起初是这样确实更为合理。赵云这杆利枪，硬生生让黄顺给撞上了。哈哈。” 黄顺没好气道：“刘备与赵云的关系，干我们何事？我们还是关注与我们息息相关的遗诏。” 诸葛亮说道：“我虽然知道遗诏的存在，但遗诏的内容，我却一无所知，但想想也能知道，就是防止黄顺做大。要对付黄顺，就要压制我。所以我知道，我在丞相的位置上，难以长久。 既然早晚都要发生，还不如让他早一些爆炸。所以，在荆州压力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我还是给黄顺派出了援兵，就是让魏延和赵云看看，我为丞相，确实是偏向荆州，偏向黄顺，让他们提前启动遗诏。 不过，由魏延发动而不是赵云，还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么说，你当初想的是赵云会使出遗诏来？”黄顺问道。 诸葛亮点头道：“魏延毕竟是封疆大吏，对朝政的风云起伏，不会过于关心，赵云就在成都，负责成都戍卫，他对政治的风向变动，更为敏感。也更能做出防患于未然的举动。” “那如果是赵云提出来，你准备如何应对？” 诸葛亮说道：“跟现在一样，乖乖回荆州。” 黄顺有些失望道：“这不是没有区别嘛。谁亮出遗诏，结果还不是一样？” 诸葛亮说道：“若是赵云亮出遗诏，那就表明，赵云已经不再雪藏，而是公开站出来，辅佐皇上了。那当今朝堂上，论资历，没人能与赵云相比，赵云主持朝政，应该无人不服。有赵云在，蜀汉朝局就不会乱。我当然乐得撒手，回荆州，在荆州的一亩三分地上，实现我的人生抱负。” 黄顺问道：“你的意思是，魏延亮出遗诏，情况就不同了？” 诸葛亮点头道：“赵云按兵不动，这表示，或者赵云认为我们六姓还不足以对皇权构成威胁，或者，赵云认为还不到他出面的时候。魏延这时候强行出头，就表示，魏延已经不甘于做封疆大吏，而是想染指朝局，把持朝政了。这样一来，蜀汉的朝局，就将风雨飘扬，有一番动荡了。” 黄顺若有所悟：“你那么忠于朝廷，当然不会任由魏延胡来，走之前，一定做了周密安排，对不对？” 诸葛亮笑道：“恰恰相反，我什么安排也没有做，相反，我还特意叮嘱蒋琬和董允，让他俩三缄其口，不要在朝政上表现的锋芒毕露。” 黄顺讶然道：“这倒让我有些听不懂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诸葛亮说道：“该放手时就放手。魏延顾忌的就是我，如果我把一切安顿好之后再离开，魏延很可能为了避免与我对抗，就会安分守己，不回成都了。我还需要魏延这个愣头青出来搅和一番呢，当然不会为魏延回归成都设置障碍。” 黄顺更加的惊讶：“这更不像你了。这倒是有点像我的作风了。难道，在襄阳一段时间，你改性了？” 诸葛亮笑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不经历一番阵痛，皇上怎能看出我们六姓的忠诚？用一段时间的混乱换来皇上的全部信任，我认为值得，这个代价，完全可以付出。” 黄顺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我多少有些明白，可又不明白。魏延此人，很有才能，我怕你完全放手，让魏延全力发挥，以后的魏延，不但你制约不住，就是赵云，也难以抗衡魏延的能量。你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诸葛亮笑道：“魏延一个新人，岂能如此容易就掌握大权，一定会有人出来与他唱对台戏的。” 黄顺说道：“这个人选，你一定已经提前知道了，对？” 诸葛亮说道：“只能说可能。” “那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我们都在等着呢。” “李严！” “李严？”不止是黄顺，还有三四个人，与黄顺同时惊叫出声。 “就是李严，你们为什么这么惊讶？”诸葛亮也是诧异的问了一句。 “李严深陷平叛战事，一时半会抽不出身来，魏延却是得胜将军，威风八面，怎么看，李严也绝不是魏延的对手。”黄顺几乎是大叫的出口。 萧凝也说道：“算起来，魏延的战功，比我们襄阳还要大。魏延不仅顶住了曹丕二十多万军队的四面攻击，还能做到主动出击，将张既打的大败，控制了西凉一部，而且是易守难攻的那部分。现在曹丕正调兵遣将，想要夺回失土呢。这样的功劳，整个蜀汉朝廷里都是头一份。他李严有什么？连个小小叛军都拿不下来，有什么资格与魏延在朝堂之上对抗？” 诸葛亮感叹了一句：“那个魏延，确实是军事上的天才，要是我在那个位置，我就不敢在众敌环伺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出兵西凉。他的这份胆识，我所不能及。” 第997章 政治斗争 黄顺却不以为然道：“西凉本就是曹魏的防御薄弱之处。而且曹魏需要防御的方向太多，相比于西凉，还有更为重要的地方需要重兵把守，譬如长安，这是无论如何丢不得的。魏延集中兵力于一路，打曹魏一个措手不及，当然能够轻松获胜。但这样一来，曹魏为了避免关中一带的上头，始终悬着魏延的战刀，就势必要不断对西凉用兵，西凉战场将永无宁日。论消耗，蜀汉当然不是曹魏的对手。所以，要我说，魏延拿下西凉一部，对蜀汉是好是坏，还很难说呢。” 程瑶俏皮道：“可惜魏延不能像少爷这般，与江东搞出一个借荆州的好戏，收不了场。这么算起来，还是我们荆州更高明一些。” 诸葛亮笑道：“你们呀不懂政治上的角逐，你们所看不懂的地方，其实正是魏延的高明之处，甚至还包括李严的平叛不力，也是如此。” “这又是为什么？” 诸葛亮说道：“政治说白了也是资源的争夺，争夺的是朝廷的资源。兵力、资财、人脉都是朝廷的资源。所以，看李严和魏延的举动，就不能单纯从军事角度去理解，得拓宽到政治领域才行。 李严手握重兵，却平叛不力，从军事上讲，确实叛军实力强劲，在地方上经营日久，朝廷兵马却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作战，多有不便。从政治上考虑，李严借助平叛战场，将大量兵马控制在己手，这是一部分资源；利用平叛久拖不决的机会，又吃掉朝廷的一部分财政，再利用手握兵权的机会，扩张人脉。可以说，平叛拖得时间长一些，对李严只有好处。至于平叛不力带来的不利影响，李严身为顾命大臣，其他人参合他不得，李严根本不在乎。 魏延的汉中战场，与李严不同，朝廷本来就重视，财政上也一直是倾斜的。所以，魏延要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就首先要确保汉中能够守住。守不住汉中，魏延就失去了基本。所以，汉中战场必须获胜。按正常情况，汉中得朝廷财政倾斜，魏延已经把持了一部分财政，在军方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但现在出来一个李严，与魏延争抢本来就不多的军费开支，魏延当然感觉到威胁。如果汉中长时间没有战事，李严那边的平叛战场却一直在打仗，在流血，朝廷的军费分配早晚会改变方向。 所以，为了对抗李严的巧取豪夺，魏延必须开辟一个不伤汉中根本，却能常年持续的战场，西凉战场就是这样一个理想的地方。” 诸葛亮如此一解释，众人总算明白过来其中的关系，纷纷感叹政治角逐实在黑暗，根本不顾朝廷财政吃紧，只知道往自己这边捞。 “既然你知道他们这些小心眼，那就没有什么办法治他们吗？就任凭他们如此吃掉朝廷的军费？”黄顺问道。 诸葛亮笑道：“要治，得分人呐。魏延和李严都是先皇的顾命大臣，身上都有遗诏，当今皇上都动不了他们，我能动得了？ 所以，在朝中大臣对黄顺私自与江东签下借荆州的协议表示不满后，我便轻描淡写的让皇帝谴责了李严一下。这道圣旨，虽然目前对李严来说没什么，但就怕皇帝对李严形成无用的印象。所以，李严接到圣旨后，定会把战事交由下面人打理，自己赶回成都，挽回局面。 李严往成都赶，魏延恰好也要进京。两虎相遇，谁也不让谁，还怕他们争斗不起来吗？朝中还有赵云在呢，不怕他们闹翻天。等他们闹得精疲力竭，闹到连皇上都厌烦了之后，就是我们出手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黄顺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这手段高明哇！难道你就不怕他们二人联合起来？” 诸葛亮说道：“先帝把遗诏给了李严和魏延，除了要这两人约束你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这两个人形成平衡，不至于出现一家独大，威胁皇权的情况。先帝都不担心他俩会联合，你担心什么？”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黄顺摸摸头，表示佩服。 黄循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现在则说道：“孔明倒是隐藏的身，害我担心了一路，原来孔明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黄顺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好，咱们远在荆州，天高皇帝远，成都那里闹得再欢，也影响不到咱们。咱们人老实，没有向朝廷伸手要军费的心思，魏延和李严再跋扈，也不敢把手伸到咱们头上。接下来，我们只需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诸葛亮说道：“你的谋划不错，先打南阳，再取武关，只要进入关中，就相当于鱼入大海，虎归深山，整盘棋就全活了。” 黄顺难得被诸葛亮夸奖一次，不好意思笑道：“不过纸上谈兵罢了，怎么着手，还没有眉目呢。” 诸葛亮说道：“眉目的事情，我来帮你想呀。” 黄顺精神一振，“你已经有主意了？” 南阳是曹魏的军事重镇，周边大小堡垒上百个，后面还有洛阳为后方，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非常充沛。要想硬攻强取，就算能够最终成功，也势必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费时超长。曹丕在邺城，不会坐视南阳失陷，一定会早早派出援兵。与曹魏的主力对抗，黄顺可没有取胜的把握，更不希望付出过多代价。毕竟，南阳在黄顺的眼里，只是一个跳板，之后的武关才是黄顺的目标。若在南阳就消耗了大量兵力，黄顺还拿什么去攻打武关？ 所以，这件事，当初侃侃而谈时，显得意气风发，现在条件具备，真要准备实施时，却发现，要走出第一步，就已经是难上加难。可想而知持续下去，难度会更高。 诸葛亮说道：“单凭荆州之力，当然无法完成这一宏伟战略，得联合江东，一起对曹魏发力，让曹魏顾此失彼，我们方有胜算。” 黄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花来呢，说到底还是哟啊联合江东。江东不傻，谁会去做那个冤大头，替你抗住曹魏的主力，让你趁虚进取？与江东联合，防御是可以的，要进展到进攻，还是互相算计，最后结果只能是被人各个击破。” 第998章 新政 诸葛亮说道：“联合江东，先帝不成，不代表你黄顺也不成呐。谁不知道你黄顺与江东各方面关系都很好，在江东，还有你运作不了的事情吗？” 黄顺自己盘算了一下，如果自己亲自出马，说不定还真有戏，江东在战场上吃亏的地方，说不得，黄顺可以从其他地方补给江东，跟做生意差不多，总体上共赢就行了。 “这事，难度不小，不过，可以试一试。”黄顺点头说道。 诸葛亮继续说道：“解决了外面的事情，还需要我们练好内功才行。否则，就算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把握不住。” 黄顺问道：“怎么练好内功？” 诸葛亮说道：“内功说起来很简单，就是钱粮人的问题。只要把这三样解决了，内功就扎实了。” 黄顺笑道：“天下谁不知道我们夏吟坊最有钱？钱肯定不是问题。粮食也不是问题呀，我们正在开发江南四郡。人更不是问题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各地往荆州迁移人口，论人口，我们荆州一个州能抵上其他三四个州。” 诸葛亮摇头道：“你如果就这样躺在功劳簿上不作为，早晚会坐吃山空。只有这些还是不够的，还要继续加强才行。” 黄顺有些为难道：“之前我们是中立，怎么都好说，现在我们已经自立了，又与蜀汉接上了头，以前的一些做法，现在就行不通了。” 诸葛亮笑道：“谁让你去打家劫舍了。那毕竟是歪招，可用于一时，不能用于一世。解决内功问题，还是要把我们的内政搞好。” “我们的内政没什么问题？你还能搞出花来？”黄顺问道。 诸葛亮说道：“知道你不缺钱，那我就说了，先解决人的问题。人光靠从别处抢是不行的，你抢别人的，别人也能抢你的。解决人口问题，最根本之道还是要鼓励生育。越王勾践能够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内灭吴。我们荆州，也可以如越王般鼓励生育。” 黄顺说道：“这个早就实行了，谁家生孩子，无论男女，都有奖励。” 诸葛亮摇头道：“光奖励生育还不够，还要加强教育才行。我想可以这样，给每个村都安排一名教书先生，教村里的孩子从小识字。这样，我们荆州的孩子长大了，一个足可顶其他地方的三个！” 黄顺皱眉道：“想法不错，怕是不行。像我们襄阳，人烟稠密还行，有些地方，地广人稀，村子都分步的很散，有时候五六户就组成了一个村子，难道这也要我为他们安排教书先生？不说教书先生愿不愿意，我哪有那么多教书先生？” 诸葛亮说道：“村子过于分散好办，那就动用朝廷的力量，让他们集中起来。” 黄顺笑道：“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人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你让人家搬家，就是给座金山，人家都不干呐。不行不行。” 诸葛亮说道：“有一点你说对了，土地问题。接下来咱们就说这土地，我想如此安排，在重要地域，土地一律给朝廷所有，由朝廷安排屯田，修城。在一些边远地方，就可以放权，以村为单位，村里的土地都归村子所有。村子则由朝廷挑出当地一或几户大户管理。把土地管理起来，人离不开土地，自然也就管理妥当了。” 黄顺连忙摇手道：“等一等，听你的意思，重要地方的土地归朝廷，边远地方的土地归村子，那家族呢？家族的土地在哪里？” 诸葛亮摇头道：“家族就不再有土地了！” 黄顺一下失笑道：“你这么干，我们襄阳十姓就首先不同意。” 诸葛亮说道：“襄阳十姓把持荆州朝政，掌握着朝廷土地的分配，跟自己拥有土地，有什么分别？十姓不会不同意的。” “既然没有分别，我们还费这个劲干嘛？”黄顺说道，“谁家里有了钱，不都想着买地？要是连地都买不了，岂不是弄得天下大乱？” 诸葛亮说道：“要是平时，我也不敢如此激进。但现在不同，江南四郡刚刚收回，又是地广人稀，没有足够的人口去耕种，几乎相当于一张白纸，正好是我们探索把土地全部归公的好机会。” “探索这些有什么用？”黄顺有些不以为然。 诸葛亮说道：“天下大乱，根本的起因还是老百姓吃不上饭。老百姓吃不上饭的原因是老百姓手中没有土地，无地可种。土地都集中在大户手中，大户又是自私自利之辈，抜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如果我们把土地全部归公，土地的分配由朝廷派人来实施。这样，就算过程中有些不公正，至少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的问题。而且，土地集中起来，相应的灌溉、排涝设施，都没有了纠纷，可以由朝廷组织。如此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动乱的根源，岂不是快事一桩？” 黄顺粗略算了一下，说道：“让朝廷管村子？那得需要多少人手？自古皇权不出县，乡绅治四方。我们顺其自然就好，干嘛要大动干戈，给社会做手续？我们的智慧，毕竟有限，一个想不到，就会出现混乱，岂不违背我们当初的初衷？” 诸葛亮说道：“我们不突破乡绅治四方的祖制，我们做的，只是把乡绅管理起来，出现土豪劣绅，就一举打掉，另换良绅。” 黄顺说道：“管理乡绅，只能由县令去管？朝廷是鞭长莫及的。县令与乡绅狼狈为奸，鱼肉乡里的事情还少吗？再让他们掌握土地大权，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诸葛亮说道：“那是盛世时，人口多了之后的事情。现在恰恰相反，一个种地的农户，各处都抢着要，是香饽饽。” 黄顺说道：“以后总会有这样的问题？” 诸葛亮说道：“有问题再谈解决问题的事，就算探讨不成功，也止局限在江南四郡，对其他地方没有影响。” 黄顺想了想，说道：“江南四郡，还是范围大了些，只拿出桂阳一郡来让你试验你的新主张。如果成了，再行推广，这样可以？” 诸葛亮点头道：“就这么办。” 然后，诸葛亮笑道：“这些措施，都是一环扣一环的，无论是奖励生育，还是教书先生，还是往回收土地，百姓迁移，都需要银钱支持。我怕你的财力，还不够呢。” 第999章 分工 黄顺一愣，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还不至于？” 白雪说道：“这次打仗，几乎全部兵力都参战了，除去战争的消耗，光士兵的军酬，还有嘉奖，还有战死士兵的抚恤，足有三四百万贯。如果在内政上，还有有如此大手笔，夏吟坊的财力，确实有些支撑不住。” 诸葛亮笑道：“所以，接下来，你还是要发挥你的特长，想办法赚钱要紧。” 黄顺说道：“赚钱倒不是问题，只是江东那边怎么办？前面不是说要我亲自出马解决与江东的联合问题吗？” 程瑶说道：“谁说非要你亲自出马了？现在你好歹也是荆州之主，与那孙权是同类人，你巴巴的跑去见他，岂不是自降身份？这种事，派人去做就好了。” 白雪也劝道：“你现在是荆州之主，不能再随便离开了。庞尚不是正在江东吗？马谡和林卓两人也还没有回来，就安排他们去做。你要是还不放心，干脆就做他们的军师，替他们想个办法出来，让他们跑腿就是了。” 黄顺无奈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诸葛亮倒是惊讶道：“看来你一点也不担心赚钱的问题。现在可不是以前，你再想贩卖军马，可是不成了。” 黄顺笑道：“这我当然知道！就算别人想找我买，我还不卖呢。赚钱的事，我自有主意。” 白雪笑道：“你不会是又想在襄阳鼓捣你那个票行？” 黄顺说道：“在河西，那是强取，只拿出一张纸来代替金银。在襄阳，咱们就得好好投入，就不能拿纸来糊弄。咱们可以把铸钱的事做起来，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银子每次交易都拿来称，实在太麻烦了，干脆铸银元代替银元宝，交易简单方便。” 诸葛亮说道：“铸钱可是朝廷的专营，你想过吗？” 黄顺说道：“我知道，盐铁也是朝廷专营呢，我们十姓干的还少吗？在荆州，就是我们说了算，管他什么朝廷专营，谁还能管到我头上不成？” 诸葛亮还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说道：“我是朝廷派遣的荆州一把手，你是实际的荆州一把手，我们俩之间，如何分工，今天可要好好理一理，省得到时候一团糟。” 黄顺倒是爽快，说道：“赚钱的事归我，协调江东的事情归我，其余的，全部归你。这样分工，明确？” 诸葛亮说道：“那行。从明天开始，我就算走马上任了。” 黄循这时候说道：“你们的事情谈完了，是不是把我的事情也一并解决？你着急把我叫回来，总不会就是为了我们兄弟见上一面？” 黄顺想了想，说道：“今天你们刚回来，大家都累了，这事，咱们以后再说好了。” 黄循还想说话，却被黄婉贞从后面拧了一下，黄循这才不说话了。 后来，瞅着没人的机会，黄婉贞提醒黄循道：“三弟找你，当然是有机密事要谈。那时候那么多人，真好说？你也是经历过世面的，这点子见识都没有？” 黄循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天，不等黄循起床，黄顺就派人来找他，让他去黄顺的书房。黄循连忙梳洗完毕，来找黄顺。 两人聊了一会家常，渐渐进入正题，黄顺叹气道：“昨天晚上你也看见了，刘备的遗诏，就是针对我们的，我们却一点也不知情，还要姐夫来提醒我们。姐夫虽然与我们是亲戚，但毕竟还不完全一条心，有些事情，我们不能一味靠着姐夫，得自己经手才行。 现在，在邺城，在江东，我都有一张运转正常的情报网，邺城和江东那边的大事小情，一般都不会瞒过我，只有成都那里，我没有去过，无从建立。对成都，你最熟悉，又是我大哥，这个任务，当仁不让就是你了，需要什么，你尽管说话。” 黄循为难道：“你说要我建店铺，做生意，我没问题。你要我搞什么情报，我哪有那份本事。” 黄顺说道：“这是你的难题之一，你缺少专业人才。不要紧，我这里有，待会马上就来，以后，他就是你的部下，任务就是帮你在成都搞情报。” 黄循吃一惊，然后笑道：“你倒是雷厉风行，都没问过我，就一切都安排好了。” 黄顺也笑道：“这事没有别人，只有你能行。谁让我们都姓黄呢，你怎样都要接，我当然要为你做好一切准备了。” 黄循想了一下，说道：“虽然我对具体业务不了解，但肯定是需要钱的，你现在钱这么紧张，能拿出来吗？” 黄顺笑道：“这笔钱，我早就准备出来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正说着话呢，没听见任何声响，一人便推门而入，也不打招呼，一屁股坐下，自顾自说话道：“这一大早就把老头子叫过来，肯定没好事。” 来人正是刘子羽。黄顺手下，擅长做情报工作的人不少，选择刘子羽，黄顺还是有不少考虑的。在成都建立眼线，除了掌握蜀汉朝廷的举动和西川大族的动向外，还有一点，就是与司马懿在暗斗。 司马懿肯定会往西川渗透，人手只能是西域墨门。黄顺要派的人，必须对西域墨门非常了解才行。这样，刘子羽就几乎是唯一的合适人选了。虽然萧凝手下也有不少人才，毕竟资历上不够，而且，他们都被萧凝分派了任务，脱不开身。正好刘子羽闲着无事。 说起刘子羽的闲，说起来也是萧凝的回归引起的。萧凝可是长老墨门在邺城的掌话人，她的回归，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大组织。这样黄顺一下子拥有了一批从事地下的人才。这样有组织性的人才，黄顺乐得照搬。 而且，由于亲密关系不同，黄顺自然更为信任萧凝，所以，久而久之，原本需要刘子羽干的事，渐渐都让萧凝揽了过去。刘子羽就闲了下来。 “把刘老闲置了这么久，火气变大了嘛。”黄顺笑嘻嘻的，一上来就说道。 “也不算闲置，”刘子羽摇头晃脑道，“那个马钧，还真是个人才，我跟他成天混在一起，还真造出不少好玩意。” 第1000章 安排 当年，就是刘子羽送给黄顺一张床弩的设计图，从而开启了黄顺的装备强军之路，到现在，黄顺麾下军队，保有许多其他地方闻所未闻的大杀器，都是黄顺准备在关键时候用的，这次襄阳保卫战，马超都没捞着用。也就是黄顺在江陵那边，动用了一个钢铁楼车，直接令丁奉没有丝毫办法。 现在，刘子羽与马钧凑在一块，可想而知会碰撞出多少天才的火花。 “你鼓捣出的那些东西，我看过了，全是农耕工具。倒是能体现刘老体恤民情的心愿。但一时半会还难以推广。这回把刘老找来，是有更重要的活要刘老出面。” “什么活能比粮食更重要？”刘子羽眼睛一翻，说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我们襄阳每年的粮食缺口是多少吗？一百万斛！这还是平常的用度，一旦开战，粮食缺口还会更大。不赶快提高粮食产量，我们拿什么养活襄阳这许多人。” 黄顺说道：“你这么说，是我这个当家的不管事啰？我们在江南四郡那里拼命屯田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供应襄阳的粮食吗？” 刘子羽说道：“运粮太远了，再说江陵还是借来的，不牢靠，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想办法让襄阳的粮食自给自足。” 黄顺摆摆手，他对刘子羽这种小农思想领教多多次，他已经不想再跟刘子羽争论这个话题。襄阳是十姓的基本，荆州几乎所有的大族都集中在襄阳，让他们的家人去种地？那是开玩笑。 再说，襄阳在黄顺的规划中，就是商业中心，是要大力开发商业的。开发商业，要做的不是农田的开垦，而是道路的四通八达，商品储藏、转运系统的完备。这些都需要占用耕地。 为了确保襄阳的商业运转，耕地不可避免的要越来越少。而且，随着襄阳在全国地位的提高，随着夏吟坊实力的进一步扩大，迁居来襄阳的大族只会越来越多，光他们的宅基地就要占用耕地。眼睛只盯着襄阳，要求襄阳粮食自给自足，是不可能的。 “刘老，你的想法是好的，但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我们现在，还是首先要解决生存问题，对不对？西川那边还是我们的一块短板，我想来想去，只有刘老能够胜任，把西川的大小事务承担起来，万事有我大哥给你做主，你就放开手脚，尽情发挥就行。” 刘子羽说道：“西川那边？你要在西川做什么？” 黄顺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同样的，我们归附蜀汉，要想生存，首先要掌握蜀汉朝廷的情报资源。我们已经在邺城和江东都建立了眼线，只差西川了。这最后一块短板，就全靠刘老了。” 刘子羽说道：“这件事确实重要，但不是非我不可？粮食的事才是……” 刘子羽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黄顺打断：“粮食的事，我已经安排孔明全权负责。放心，他比你还懂，不信你可以去跟他聊聊，保证让你刮目相看，放十万个心去西川。” 刘子羽似乎很无奈，拿黄顺没有办法，说道：“好，去西川就去西川，什么时候动身？我好做一下准备。” 黄顺笑道：“先不说这个，这是我大哥，黄循，你们认识一下，让大哥把西川那里的情况告诉你，你们合计一下去了怎么做，得胸有成策，然后才能成行。对不对？三天时间，你们两个再来见我。我要听你们的意见。” 刘子羽胡乱朝黄循拱拱手，便坐下了，黄顺也不在意，留下他们二人在书房，自己则施施然出去了。 昨天与诸葛亮谈了，与江东方面的联合虽然重要，却非紧急要务，各处缺钱才是黄顺现在急需解决的。票行、铸币虽然能够解决财政问题，却并非急策，是需要时间的。黄顺现在必须想办法在很快的时间里筹措一笔钱。 正经路子是不用想，根本不可能，黄顺做买卖起家，知道做一笔买卖，如果能赚一百贯，先期投入至少需要三百贯。现在的黄顺，既拿不出这笔本钱，又没有能够迅速回钱的路子。 不择手段往自己兜里搂钱，这是黄顺的强项。黄顺知道，自己这回必须亲自出马，出去打一次秋风，才能筹措到大量现金，支持荆州各方面紧锣密鼓的工作开展，为诸葛亮做好后勤保障服务。 荆州地面上，都是自己的地盘，打劫自己，黄顺还没那么傻。虽然荆州有不少大户，都很有钱，但黄顺还穷途末路到对他们动手的时候。黄顺选择动手目标，只能是荆州之外。 江东的目标也不能考虑，还想着跟人家联合呢，这个时候上门打闷棍不合适。所以，唯一行得通的就是曹魏的目标了。没办法，谁让他们财大气粗呢。不打劫他们打劫谁去？ 在南阳那边，黄顺有自己的眼线，可以确保黄顺精准出击，不会走空。襄阳一战，曹仁与马超算是战成了平手，双方都很不服气，马超现在闷头窝在军营里苦练兵，想着有朝一日复仇。曹仁据守南阳，也在招兵买马，磨刀霍霍。 让曹仁郁闷的是，襄阳这么明显的目标，曹丕就是不感兴趣，对蜀汉大动干戈没有效果之后，曹丕并不甘心失败，还想继续在战场之上有所作为，这回，曹丕的经略重心放在了西凉和巢湖。一对蜀汉，一对江东，又是放过了中间的襄阳。 为了安慰曹仁，曹丕很是通情达理的给曹仁送来了大批犒军物资，现钱、大米白面、白菜猪肉，应有尽有。 黄顺的眼线，自然把这一动向报告了襄阳。这样一块肥肉，黄顺当然不能让它飞了，当机立断，派出扈氏兄弟，带人去抢回来。 黄顺一点也不贪心，临行时告诉扈氏兄弟，把东西都给曹仁留下，只把钱带回来就行。 这并不符合黄顺的一贯作风。这是黄顺预留的一招后手，一旦曹仁恼羞成怒找上门来，黄顺可以咬住这点进行否认。除非曹仁能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黄顺才不背这口黑锅。 南阳送来的情报，有那么一句话，引起黄顺的主意，曹丕的再次动兵意向里，并没有以襄阳为重心。这让黄顺心中有了底：自己先前的铺排没有白费，曹丕多少还是照顾到襄阳一些的。 第1001章 筹谋 西凉战场群山峻岭，大部队根本排布不开，曹丕重视西凉，不过是不让魏延占据整个西凉罢了。而巢湖一带，却是曹魏与江东的势力分界线，既可以陆军大规模开拔，也便于水军远距离转输，是曹魏和江东都比较满意的较量战场。曹丕选择巢湖一带为主战场，就意味着，江东想躲在后面看热闹的心思彻底破灭，现在，恐怕就是江东求着黄顺联合了。 这个判断让黄顺浑身轻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攻略南阳。而江东那边却已经是战云密布。黄顺要答应江东联合出兵，就必须履行承诺，不能只是做做样子。只有如此，日后黄顺提出同样要求，江东才没有理由拖后腿。 论兵力，襄阳是足够的，不够的是粮草。一场大战下来，南阳肯定是打残了，要守住南阳，必须从襄阳大量输送粮食到南阳，否则，南阳即使拿下来，也守不住。这是巨大的一个缺口，黄顺一时半会还筹措不上来。 不过，既然是江东主动求上门，那黄顺就可以提出让江东支援一部分粮草了。凭自己与江东各界的关系，这个要求，在黄顺看来，一点也不过分。甚至，还能从江东那里捞点钱花花。 如果现在就开战，那诸葛亮的内政大计就只能暂停，必须全力以赴备战才行。夏吟坊的财力，实在不足以保障内政和外战齐头并进。 之前，黄顺的摊子小，夏吟坊的财力，总是表现的绰绰有余，黄顺没有财力捉襟见肘的经历，也就没有经营的意识，现在，黄顺才切实感觉到，李严和魏延千方百计的争夺军费，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而自己，却白白放过了跟朝廷伸手要钱的机会，简直就是一个大傻瓜！ 不行！这回进攻南阳，也是为朝廷开疆扩土，朝廷不能像没事人似得看热闹，得出人出钱才行。 黄顺想通这个道理，马上便去找诸葛亮，让诸葛亮给朝廷上书，要求朝廷拨下军费，支援打南阳。 诸葛亮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要朝廷拨付军费，可以，但这样一来，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往荆州派遣官员，你能接受吗？如果能，那我马上就上书，绝不迟疑。” 黄顺想都没想，说道：“荆州是我们十姓的地盘，就算朝廷派过官员来，也不顶事。这个，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诸葛亮说道：“不顶事是不错，但给你捣乱，却是绰绰有余的。” 黄顺为难道：“这么说，这钱，我们还真不能跟朝廷伸手要。” 诸葛亮笑道：“荆州的事情，只能荆州解决。朝廷现在也没有要掺和荆州的意思。你现在不偷着乐，赶紧扩张实力，等朝廷有一天想要荆州了，你拿什么保住荆州？” 黄顺惊讶道：“你不是蜀汉的大忠臣吗？怎么现在说话，似乎在鼓励我保持与朝廷的距离，维持荆州独立呢？” 诸葛亮叹息道：“朝政就怕内斗。现在荆州好就好在夏吟坊一家独大，十姓虽然分散，却只能分享利益，不能对荆州做出决策。掌握决策大权的只有你一个。这就保证了荆州能够集中力量，干自己想干的事。朝廷就不同了，平衡各方利益才是首当其冲的。” “那个魏延在汉中，也能受到影响吗？”黄顺突然问了一句。 诸葛亮笑道：“魏延岂能例外！汉中又不是一开始就是他的，他不过是得先帝看重，派遣他镇守汉中而已。如果魏延能够做的了主，他绝对举双手赞成汉中的收成不向朝廷缴纳，全部用来供应军需，这样，魏延就能放开手脚向外拓展了。地利上的困难，还不足以对魏延造成困扰，困扰魏延的，是军需不足。而这个军需，是掌握在朝廷手中，是朝廷平衡各方大佬的利器。” 黄顺说道：“好，我又听了一课。现在曹丕准备在巢湖一带动兵，我估计，江东很快就派人来谈合作的事情了。既然要合作，我们少不得也要出兵。你的内政大计，怕是要延后了，我们没有那么大财力支撑。” 诸葛亮点头道：“既然如此，土地方面就不做大动作，只全力推行屯田就行。我估算了一下，襄阳有兵十多万，你攻打南阳，如果不是猛攻到底，我想顶多五万兵马，足够你使用，剩下的，我要拿走三万屯田。” “这事，我得跟马超商议商议。没有他点头，我是不能点头的。”黄顺很老实的说道。 诸葛亮笑道：“我自然是先跟马超沟通一致了才跟你说的。” 黄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好了。如果战事一停，我还可以给你更多的兵去屯田，军薪我可以多给，却不能白养着他们，整日里训练也没必要，有多余的时间，都去给我种田去。” 黄顺在荆州，有诸葛亮主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荆州自然一片欣欣向荣的形势。江东那里，退后两个月，徐慎和陆琳回到秣陵，把黄顺的锦囊交给孙权，火漆封口丝毫没有破损，显示二人果然经受住了好奇心的诱惑，没有在路上打开来看。 孙权拿到锦囊，虽然将信将疑，却还是回到自己房间，小心的打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帕绿色丝帕，一行小字非常娟秀，孙权仿佛看了几遍，不由得泪流满面。此时的孙权，确实有些百感交集，一是困扰自己的谣言，终于有办法对付了，二是没想到，办法竟然是如此的简单。可惜江东却无人想的出来，还是黄顺这样一个外人给出的主意。这岂不是说，江东无人呐！ 孙权拿着锦帕，急匆匆去找吴老太。听完孙权的说话，吴老太直摇头：这样骗人哄小孩的办法，哪个促狭鬼想出来的？能管用吗？ 孙权赔笑道：“国太，这样的主意，自然是黄顺那样的人才能想得出来。效果国太不用担心，肯定有用。” 吴国太恍然笑道：“是我那宝贝女婿想出来的啊？也难怪，你养着那么多人，我看就没一个能赶上我那女婿。” 孙权苦笑道：“是是，现在你那女婿本事大了，做事也滑头，从我们手上抢去江陵，有跟我们签了一个借江陵的协议，一借就是十年。这样的事，也只有他才干的出来。” 第1002章 江东往事 吴国太点头赞许道：“还是我那女婿会来事。江陵城本来就是人家荆州的。当初我们江东欺负人家荆州没人，强抢了来，当初我就犯嘀咕，怕这是个祸根，果不其然，这就是个祸根。为了这个江陵，我们死了多少人？ 还是我女婿会来事，拿回江陵城，又给你面子，跟你签一个协议，借。皆大欢喜，多好。你就没这心思。” 孙权赔笑道：“就怕十年后不还呐。” 吴国太瞪眼说道：“不还也是应该的，你已经占据了江东六郡还不知足。有本事，你找曹魏抢去。就算你把整个曹魏都抢过来，我也没话说，还能夸你几句。整天就知道对着自己人横，典型的耗子扛枪。” 孙权委屈道：“我也没您老说的那么不堪？” 吴国太说道：“你看看你大哥，白手起家，几年工夫，就给你打下了这么一摊子家业。你呢，这么多年，一个偃月城是人家荆州给的，一个江陵城，也是从人家荆州抢的。对着曹魏一个合肥城，打了多少年了，愣是拿不下来。我都不稀得说你了。” 孙权道：“国太，我再不堪，也是您儿子，您就这么数落我？那我让你帮忙的事？” 吴国太叹口气，说道：“好，矮子里抜将军，现在的孙家，还指着你撑着呢。明天我去普国寺上香，就与你演一出戏罢了。” 孙权连连称谢，眉开眼笑的离开。 第二天，吴国太在一众贵妇、宫女的环绕下，来普国寺上香，一阵忙碌，上香完毕，吴国太来至后房安歇，聊着闲篇。女人们聊天，左右不过那些家长里短，说起某家的后代有出息时，吴国太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要说我们孙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其实也是命中注定，当初这几个孩子，我姐姐生他们的时候就有预兆了。” 自然有人问什么预兆，吴国太说道：“当年孙策出生，姐姐梦到太阳入怀；孙权出生，姐姐又梦到月亮入怀。” 马上有人惊呼道：“日月入怀，这是大富大贵的征兆呀。” 吴国太笑道：“当初我还不信呐。现在你们看，不是应验了吗？所以说，这命啊，由不得你不信。” 下面一贵妇说道：“是啊，当年孙伯符打下江东，用了不过几年时间，若没有天命护佑，谁能相信？现在这孙仲谋，年纪轻轻就继承兄业，也是做得有模有样的，都是天命啊。” 吴国太叹息一声，说道：“先前我在宫里，多少听说了一些谣言，说什么权儿害死大哥，又害死三弟。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差点就信了。现在想想，天命之子，哪需要那些阴谋诡计，同样的，阴谋诡计也对付不了天命。” 众人都不傻，纷纷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吴国太见目的达到，也就不再提起。 第二天，街头巷尾的人们，便纷纷在传言此事，每个人说完了，都会不自觉的感叹一句：命呀！ 更多人回家去问自己的父母，当年自己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像？想拼命找出一点不同，来证明自己的优秀。 就这样，来势汹汹的谣言，轻轻的就这么破解了，速度之快，甚至让孙权都感觉到诧异。用陆逊的说法是：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还得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治他。 解决了自身的问题，孙权重新精神抖擞，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他新设立的校事机构，已经连续进了几批新人，最近的一批，有一张很普通的面孔，孙权根本就没有加以注意，此人正是徐平。他终于想通，来到秣陵，到处毛遂自荐求官，却只是到处碰壁。到后来，连盘缠都成了问题，没办法下，只好按照程瑶指点的线索找上了庞尚的门路。在庞尚的安排下，徐平找上了吕壹的门路，这回总算找对了，吕壹跟徐平一番谈话，对徐平的见识很是欣赏，身份上又符合孙权的要求，便决定为他引荐。 徐平向吕壹提起自己曾经给陆逊送过假情报，造成江陵城的失陷。对此，吕壹只是报之以一笑，直接告诉徐平，与陆逊有隙，最好不过。这样，主上就更加信任你啦。 徐平心中通透，却装作不解，吕壹也不多做解释，徐平便不再问。 孙权见了徐平一面，没有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只是孙权手边严重缺人，对徐平这样完全符合校事要求的人，孙权当然不会放过，聊了几句，便让徐平留在吕壹身边，跟着吕壹办事。 开头保持低调，正是庞尚要求徐平做的。太过招摇，不但会引起校事同事的猜忌和排挤，连孙权也会对他的身份进行穷究彻查，保不齐就会查到他曾经与黄顺密切接触这层。那就不美了。 徐平成功进入孙权的校事机构，开始了他的校事生涯，此事暂且不提。孙权除了大力充实自己的校事机构外，对外，孙权也想有一番作为。吴国太嘲笑他外战无力，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点。症结还是在合肥城。拿不下合肥城，外战无力这顶帽子，他便摘不下来。 所以，孙权开始调兵遣将，布局合肥城。这回，孙权聪明了，之前，孙权亲自领兵，仗都打的不怎么样。这回，孙权决定自己放权，让陆逊全力发挥。如果名满天下的陆逊也拿不下合肥城，那就不是自己的能力不行了，只能说明，合肥城与江东八字不合。 孙权的动作，自然引起曹丕的动作。曹丕决定在巢湖一带与江东较劲，在第三方黄顺看来，很难说是谁先挑的头。反正事实已经如此，双方都在那一带下了重注，聚集了重兵。 不同于孙权的大放手，曹丕则认为此前一系列仗没打好，是底下的将军不行。这回，他要御驾亲征，一定要在战场上扬眉吐气一回，不胜江东，势不回兵。 孙权和曹丕杠上了，双方还是有明白人的。曹丕那边，就有刘晔劝告曹丕，不能同时开战两处战场，至少，也要确保荆州方向无战事，否则，朝廷将顾此失彼。 江东方面，陆逊也向孙权建议，曹魏主力大至，我们难以抵挡，勿说进取了。要想取胜，必须联合荆州，同时向曹魏发难。迫使曹丕分兵。这样，我们才能有胜算。 第1003章 来使 曹丕和孙权都不是刚愎自用之人，都听进去了，分别派出了使者来到襄阳。曹丕知道自己与黄顺的关系不怎么样，又刚刚跟人家打了一架，现在又派人上门拉关系，没什么面皮，便让使者先去找曹植。曹丕知道曹植与黄顺的关系好，由曹植出面，效果会好得多。 孙权那边派出的人，还是徐慎。本来陆逊是想让陆琳去，孙权长了个心眼，知道四族和东顺阁的竞争关系，孙权不想让四族过于强势，需要适当的提携一下东顺阁。这种不需要孙权付出，却能很好的帮东顺阁一把的机会，孙权当然不会放过。 孙权想扶持东顺阁没错，但陆琳却是身上没有任何官职的人，孙权能管了陆逊，管了徐慎，却管不了陆琳。孙权没让去，陆琳完全可以自己去。 陆逊陷在虽然跟孙权走得近，但毕竟还是四族的人，他可不想四族被东顺阁压制。所以，在孙权派出徐慎后，没过几天，陆琳也上路了。晚这么几天，是四族需要权衡和商量，此次与孙权联合，四族的立场。 此时的黄顺，早已在襄阳准备好了，只等江东来人了。陆琳快，徐慎慢，二人几乎同时到达的襄阳城。二人路上相遇，相视一笑，对彼此的心思都了解，却都保持默契的闭嘴不谈。 黄顺从徐慎手里接过孙权的亲笔信，看了两遍，便满脸堆笑道：“孙仲谋好大的手笔！不过，要我说，仲谋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份问题了？” 徐慎问道：“什么问题？” 黄顺说道：“你看，曹丕已经称帝，刘备也称帝了，三足鼎立，就差孙权还没名没分了。这样一来，孙权无论跟哪方打交道，势必都要称臣。这多别扭。孙权就没有称帝的意思吗？还等什么，趁着怀月而生的这股东风，正好趁机称帝呀。” 徐慎说道：“最好打一个胜仗，再称帝，也风光一些。” 黄顺笑道：“战场上的事，谁说得准？万一打了个旗鼓相当，还不称帝了？孙权就是想法太多，有时候就该果断，你看人家曹丕，刚上位马上就废帝自立，孙权也该跟着好好学学。” 陆琳笑道:“三少已经占据荆州大部，就没有考虑过也拿过一个皇帝来玩玩？” 黄顺叹息道：“我这里情况有些不同。六姓此前已经站队刘备，不好退出。我要依托荆州自立就等于将十姓分裂。十姓联合都未必能够立足当今，分裂更是死路一条。所以，为了活命，我只能也选择归附刘备。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们也是都理解的。我归附刘备，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们这会能来找我，不就说明这一点了吗？” 陆琳笑道：“就像我们四族被迫与孙权走在一起一个道理，理解理解。” 黄顺摇头道：“你们四族本来有独立出去的机会，可惜你们半途自己放弃了。我都为你们感到可惜。你们看我，虽然名义上归蜀汉朝廷管，但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我说了算。朝廷根本管不了我。你们四族能比吗？” 陆琳也惋惜道：“没办法，我大哥现在管事，他的决定，别人无法阻拦。” 徐慎说道：“你们都好说，看我们东顺阁的待遇，你们就该知足了。” 黄顺说道：“论起东顺阁，当初成立时我是在场的，对东顺阁也算熟悉。东顺阁的问题，就在于成员太过庞杂了，很难形成一致意见。无论是四族还是孙权，要对付你们，只需挑拨其中几家就完全可以达到牵制你们的目的。如果这一点得不到改变，东顺阁撑死了也就是现在这样，有一定影响力，却上不得大台面。” 徐慎笑道：“当初东顺阁成立，三少是出了力的，现在东顺阁半死不活，还要三少多多提携才是。” 黄顺说道：“生意上肯定没问题，咱们的生意往来，逐年扩大。但你们的问题显然不是出在生意上，而是你们自己的决策机制上，你们的决策机制不改变，神仙也帮不了你们。” 徐慎叹气道：“我也知道，最好能够选出一个头领来主事。但这事提了几次，大家都怕头领厚此薄彼，议来议去，最后还是觉得，现在这般模样虽然不振，却非常公平，此事就此搁下了。” 陆琳插嘴道：“我这里倒有个主意，就看你们能否答应了。如果你们能够说服黄顺当你们的东顺阁阁主，就没有问题了。” 徐慎也笑道：“此事有两个难处，一是三少不会答应，一是就算三少答应了，你们四族能坐视我们东顺阁请来一个强势阁主吗？还不是要千方百计的破坏。如果你们四族敢承诺不插手，我回去就运作让三少担任阁主的事。” 陆琳苦笑，“开个玩笑罢了。” 黄顺摆摆手，说道：“今天你们来的目的，是谈我们如何联合的？怎么说来说去，只说私事，公事一点也不提呢？” 徐慎笑道：“公事上，三少肯定需要跟几位嫂子商量，做不了主。趁着这个功夫，我们当然要说说家事了。” 黄顺正色道：“小看人，谁说我做不了主？现在形势很明显，曹丕和孙权都准备在巢湖一带大打出手。你们想要我出兵，分散曹丕的兵力。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可以考虑。只是我想知道，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南阳城可是曹仁坐镇，经营多年，我可没敢奢望拿下南阳城。既然战场上没有多少收益，我出兵一场，总得有所收获才行。” 徐慎笑道：“三少果然是买卖人，无论坐到什么位置上，想的还是买卖那一套。临来时主公说了，这次大战，至关重要，黄顺那小子，肯定又要狮子大开口。告诉他，江陵城的租费，我们江东不要了。夏吟坊来往江面的商船，也一律不收任何费用。这总行了？” 黄顺含笑点头道：“孙权这回果然是大手笔，不知这话他说出口的时候，牙根是否咬着的？哈哈。孙权有诚意，那我也不能小气，我答应出兵。只是有一个小问题不好办。” 徐慎问道：“什么问题？” “你们也知道，我刚拿到江南四郡，海量的钱都投入进去，开垦荒地了。这要大军出征，我这边粮草准备不足。不知江东能否帮忙解决一部分？” 第1004章 分析战局 徐慎笑骂道：“你也太小气了。出征那点粮草，你也不想承担，想着全让我们江东给出了呀。” 黄顺厚着脸皮道：“不过是要江东帮忙解决一部分而已。实在不行，我打借条还不行吗？” 徐慎一摆手，“算了，那点粮草，我们江东还出得起。” 黄顺笑容一收，说道：“曹丕御驾亲征，非同小可。我这里准备不充分，顶多能骚扰一下曹仁，要想达到曹丕分兵的地步，不现实。这一点，你们要有充分思想准备，别到时候怪我出工不出力。” 徐慎讶然道：“襄阳兵马那么多，完全能够碾压南阳，三少为何如此说？” 黄顺说道：“你们要是给我一年准备时间，我的兵马是能够集中起来，对南阳造成威胁。但我没有这个时间准备。我的兵马总量看似不少，但大部分都分散在各地屯田。没人种粮食，再多的兵又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你们千里迢迢赶来要求我出兵，我才不愿这时候招惹曹仁。那是个瑕疵必报的人，我这回惹了他，他早晚会找回来。我在襄阳，就要常年预备三到四万精兵，不得屯田，一年下来，损失三四百万斛粮食呢。” 徐慎也有些为难：“曹丕亲至，大军云集，仅靠我们江东，怕是不好对付呢。” 黄顺笑道：“我却觉得，如果孙权能够坚持住不插手前线指挥，让陆逊全力发挥。曹丕大败，是完全可以预期的。” 徐慎大喜：“此话怎么说？” 黄顺说道：“此战可说是江东立国之战，对江东上下都是利好。江东自然团结一致对外。而相比之下，曹丕此战，不过为了证明自己战场之上不逊色于其父。目的不同，而且，在其内部，还有人不希望他赢，甚至希望他大败而回，好从中牟利。这样的形势下，曹丕就算兵多将广，能有多少胜算？这还没说陆逊的军事才能，远超曹丕。所以，要我压注，我就压江东赢。” 徐慎高兴道：“太好了！临行前，主公就跟我说过，黄顺那小子，眼光很是毒辣，你可以私下里问问他对此战看法。若他持谨慎心理，此战我们万万打不得。我们不能再承受一次失败了。” 黄顺惊讶道：“没想到，那孙权还如此高看于我？” 陆琳笑道：“荆州地面上经历了两次大战，一次是我们联合对付曹操，当初所有人都觉得曹操必胜，你却从一开始就认为我们必胜。结果，你对；这次我们江东与刘备的大战，你说刘备赢，开始刘备却是高歌猛进，江东数十名有名大将都死于非命。后来你说江东赢，我大哥一战便拿下了不可一世的刘备。你简直就是神了！ 不要说孙权，就是我哥，也托我探探你的看法呢。我说，你刚才说的不是场面话？这可是军国大事，开不得玩笑的。” “咱们之间，需要场面话吗？我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这次，我看好你们江东，就这么简单。” 陆琳瞅了一眼徐慎，说道：“都是兄弟，我也不瞒着徐慎。既然这次必胜，我们四族就要趁机往淮河一线渗透了。徐慎要是有意，我们不介意东顺阁一起。” 徐慎面色一喜，正要答应，黄顺说道：“你们四族喜欢揽事，为什么还要带上人家东顺阁呢？” 徐慎马上意会，谨慎的问道：“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黄顺说道：“你们江东要往淮河一线渗透，能绕过合肥城吗？” 陆琳说道：“当然绕不过去了，这次大战，我们的目的就是夺取合肥城。” 黄顺摇头道：“你们能击败曹丕主力，却并不能意味着你们就能拿下合肥城。” 徐慎和陆琳都是一愣，：“你的意思是，即使我们击败曹丕，也还是拿不下合肥城？” 黄顺说道：“就像当初你们击败了曹操主力，却折戟合肥城下一个道理。这次，也不应该例外。” 陆琳不甘心道：“当初是孙权领兵，这次可是我哥。难道以我哥的能力，带领江东主力碾压一个小小合肥城，还做不到吗？” 黄顺说道：“如果是曹丕这样的将领守城，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你们眼中的小小合肥城，可是拥有张辽、乐进、李典、张合四员当世虎将。加上他们早就认识到合肥城的重要，经营多年。所以，即使江东在合肥城下压上全部身家，我也不好看江东能赢。” 徐慎想了想，问道：“三少如此看好合肥城，那要是换成三少的兵马攻打合肥城，结果会如何？你上次在江陵城下用的铁楼车，能管用吗？” 黄顺笑道：“那是攻城利器，江陵城尚且挡不住，小小合肥城，又岂能守住？这个你有什么怀疑吗？” 徐慎说道：“我们江东现造一模一样的铁楼车，肯定是来不及，也没有设计图。如果黄顺肯借于我们一用，就好了。” 陆琳拍手道：“对啊，大不了我们支付让三少足够心动的费用好了。” 黄顺摇头道：“铁楼车，可不像你们想象的，我还趁上个十几套，我手上不多不少，就一套！就算江陵战后，又赶制了一些，也是为这套作补充。铁楼车只有连在一起才有威力。只是单个楼车或几个楼车，无济于事。我攻打南阳，虽然拿不下南阳城，但南阳城周边的一些堡垒城，我是要拿下几个的。要攻城，自然需要铁楼车。否则，我就要拿士兵的命去填。这是我宁可不要城也不会做的事情。所以，我就是想借也不成。再说，我还不想借呢。铁楼车是我手上的利器，被你们看去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仿制出来了，我还有什么优势？” “小气！”徐慎和陆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都认同黄顺的说法。这年头，谁不想着手上能有制敌的压箱底手段，譬如江东的楼船，就是绝不会外传的大杀器。江面之上，巨无霸的存在。 陆琳想了想，说道：“我倒是不信这个邪了，合肥城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小城，我们江东大军四下里围困攻打，他能支撑多久？” “陆逊知兵，他才不会如你所说，把江东宝贵的人命损耗在合肥城下呢。”黄顺笑道。 …… 第1005章 儿女初长成 与江东的使者徐慎和陆琳见过面，黄顺马上就开始安排与曹丕使者的会面。曹丕派出的人是张雄和夏侯琳。都是曹丕的心腹，都是官二代。 临来时，曹丕也没有对他们有过多交代，只让他们先找曹植，摸摸黄顺的底。然后由曹植引荐，去见黄顺，根本就没有走正式的使者流程。想想也是，曹丕可是天子，黄顺不过一襄阳太守级别的人物，曹丕要对黄顺派使者，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曹植虽然没怎么参与黄顺的军国大事，但毕竟是身居襄阳高层，对黄顺的战略规划还是清楚的，知道黄顺的最终目标瞄的是关中，早晚会与曹丕发生冲突。但冲突绝不是现在。 与曹丕不同，黄顺觊觎关中，曹植不会觉得黄顺是在与曹氏为敌。都是生活在乱世，都在想方设法如何保命而已。黄顺不争夺关中，他在代郡和河西的力量就无法与荆州的基本互相呼应，形成合力。可以说，只要让黄顺进入关中，那黄顺在中原的大龙就算彻底做活，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黄顺的根本。 曹植带着张雄和夏侯琳来找黄顺。张雄和夏侯琳虽然比黄顺不过小几岁，但黄顺是与他们的父亲平辈论交的人，尤其是张雄，他的父亲张合，受过黄顺的重恩，所以，二人都是执小辈礼，在黄顺面前表现的恭恭敬敬。 曹植随便往座位上一歪，笑道：“他们的来意，我不说，你也该猜得出来。怎么办，你给个痛快话，别让人家为难。大老远跑来一趟，不容易。” 黄顺笑道：“这个曹丕，刚刚拍曹仁跟我打了一架，现在又来示好。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曹植笑骂道：“你别不知足，那时候襄阳至少名义上已经属于蜀汉了。刘备去世，曹丕要趁机大举进攻，不可能放过襄阳，至少也得摆摆样子。实际上也就是摆了摆样子，至少没妨碍你去偷袭江陵城。 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曹丕呢，若不是曹丕派人来攻，谨慎的诸葛瑾怎么可能会出城？他不出城，就算你有本事打下江陵城，你好意思去打吗？” 黄顺摇摇头，说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知道，曹丕现在要与江东大动刀兵，不想别处起战端。曹丕还没怎么求过人呢，这回都专门派人来了，我不给面，实在说不过去。你们就回去告诉曹丕，我与江东关系也不错，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之事，但让曹丕放心，我心中有数，我的动作，不会破坏曹丕的大计。” 张雄和夏侯琳还想再问个清楚，到底什么事能让黄顺身不由己，却被曹植拿眼瞪了回去，笑道：“三少果然痛快！那好，我就带他们回去了。” 黄顺伸手拦住，说道：“好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在襄阳玩几天。今天晚上，我在幽幽谷定了雅座，叫上曹宇和曹彰，我们一起玩个痛快。” 此话一出，不止张雄和夏侯琳喜出望外，就是曹植，而惊讶道：“拿出一晚上时间来招待两位小朋友，黄顺你这回可是下血本了。我知道你是向来无利不起早，你这么重视他俩，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黄顺说道：“你只知道我无利不起早，你不知道我还擅长放长线钓大鱼吗？张雄和夏侯琳都是曹丕的腹心，与他们结好关系，日后与曹丕打交道就容易的多。我这是为未来铺路呢。” 晚上，借助酒宴的机会，黄顺从张雄和夏侯琳那里又得到不少关于张合和夏侯惇的事情。夏侯惇病了，现在闭门不出，不再理事。张合倒是生龙活虎，只是让黄顺感到稍稍不安的是，合肥城的顶梁柱张辽，也病了。 仔细想想，黄顺也就释然了，曹操和刘备都先后辞世，与他们同年代的这些大将级人物，也到了人生暮年。生老病死，是谁都逃不过去的天命。 黄顺只是担心，有陆逊出马，病中的张辽未必能抵得住陆逊的进攻。万一让江东真个拿下合肥城，那江东在淮河一线就畅通无阻了。 让孙权得志，孙权的运营重心就会放在对外，就不会对内折腾了。孙权不折腾，黄顺就没有机会把手伸进江东。所以，这是黄顺决不能容许的事情。 明着帮守合肥城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才行。黄顺这两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别说，没有任何人的帮助，还真让黄顺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黄顺取出一个锦囊，将自己的妙计放入其中，悄悄交给了张雄，让张雄想办法转交张合。 这下，黄顺才彻底放心，开始运作佯攻南阳的军事行动。虽然是佯攻，但黄顺可不想白白出兵一次，好歹也要拿下几个堡垒城，取得步步蚕食的效果也是好的。 黄顺的办公地点就设在黄府前院，专门规划出一片十几亩左右的地方。与正经的衙门离的很远。这是黄顺的意思，黄顺不想案牍缠身，一般的事务都交给衙门的官员去处理，他自己只处理大事。因此，一般的官员，很难见到黄顺的身影。 这天，黄顺正在人工挖成的小西湖边上，拿着石子摆战场形势，思考着攻守事宜，突然一阵吵闹声传过来，打断了黄顺的思路。这让黄顺非常生气：在他这地方，是严禁喧哗的，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无视他的禁令？ 黄顺不等下人来报，自己就起身过去看个究竟。等黄顺过去看清楚，气顿时消了，是黄武和黄蓉两个正在玩闹呢。 黄顺上前假意责备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大哥哥，一个是大姐姐，不知道为弟弟妹妹树立榜样，就知道玩。你们娘亲知道你们在这里吗？” 黄武从树上刷的跳下来，笑道：“功课做完了，大娘亲自答应的，让我们来这边玩一会。” 黄蓉也轻巧的从树上跃下，说道：“武哥说的一点不错，只是漏了一点，娘让他先去请示下徐姨娘的。他偷懒就没去。” 黄顺奇怪道：“府里这么大地，夫人怎么会特意让你们来我这里玩耍？” 黄蓉笑道：“这谁知道，许是这里安静，清幽，让我们来这里陶冶一下心情。” 第1006章 儿女行事 “胡闹！”黄顺笑骂，摆摆手，让他们另找地玩去。黄武和黄蓉手拉这手，蹦蹦跳跳跑了。黄顺准备回去继续刚才的大业，走到半路又停了下来：今天这事有些蹊跷。吟霜如此安排，会不会要告诉自己点什么？ 想到这里，黄顺一转身，便出门去找陆吟霜。看见黄顺来到，陆吟霜笑道：“果然所料不差，你还是来了。” 黄顺一看屋里就陆吟霜和徐莹两人，说道：“看来你俩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呢，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吗？” 徐莹皱眉道：“武儿和蓉儿整天待在一起，也没有男女之嫌，我怕天长日久，会出什么问题。” 黄顺一愣，干笑道：“不会。他们是兄妹，不会有你们担心的问题？” 徐莹说道：“他们两个鬼灵精，说不定就知道了呢。” 黄顺笑容一收，看着徐莹，问道：“你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徐莹哭丧着脸，没有说话，陆吟霜倒是笑意吟吟，显然心情很好，说道：“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鬼着呢，不知从哪里看出来黄武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大人又不说，竟然跑去诈徐姐姐，结果，徐姐姐不经诈，一下就说出来了。” 黄顺惊讶道：“我们对待武儿，跟对待其他孩子完全一样，该揍他的时候我也没少打他一下，蓉儿怎么看出不一样的？” 陆吟霜笑道：“我们觉得已经一碗水端平了，但在孩子眼里，还是破绽很多。蓉儿自己就跟我说过，家里其他兄弟姐妹的学业，所有的姨娘都在管，要是有谁淘气，揪着耳朵当场就教训。只有武儿，只有徐姐姐管，其他人看见武儿淘气，顶多说上几嘴，绝不会下手教训的。” 黄顺一愣，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那孩子也太鬼了，这都能让她看出不同来？” 陆吟霜笑道：“不止呢，就是你这里，也有破绽。你对家里的男孩子，从来都是放任他玩，放任他疯，只要书念完了。唯独对武儿不一样，因为徐姐姐特意要求你要严加管教。这样，武儿在孩子们眼里，又是特别的了。” 黄顺抓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就跟她说武儿是老大，当然要管的严一些，不就行了？” 陆吟霜说道：“我是这么说的，可徐姐姐那边露馅了呀。” 黄顺问道：“你怎么露馅的？” 徐莹说道：“蓉儿那孩子，有天突然跑到我那里跟我说，她已经知道武儿的身世，她以后要嫁给武儿。” 黄顺一下失笑道：“现在的孩子，什么话也敢说。” 徐莹说道：“我虽然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开始并没有说漏什么。可后来，蓉儿跟我挑明了，说武儿是孙翊的亲生儿子。这才让我方寸大乱。” 黄顺也吓一跳：“她怎么知道的？” 徐莹说道：“我当时也这么脱口而出的。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不好，蓉儿拍手笑道：‘果然如此！我没有猜错。’我问蓉儿如何得知的此事，蓉儿说是她推断出来的。” “不可能！”黄顺说道，“她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推断的出来？” 徐莹说道：“我也这么问她，蓉儿告诉我，她私下里偷偷问过盛方、盛成、武沛和林安，知道我原先的丈夫是孙翊。蓉儿这样说，她爹玉树临风，想要嫁入黄府女孩子多得是，正常情况下，爹绝不会娶一个寡妇进门。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使得爹不得不如此。 若单单是为孙翊照顾他的夫人，爹没必要把我娶进门。如此一来，爹娶我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为了照顾孙翊的遗腹子！” 陆吟霜也说道：“蓉儿曾经问过我身边的丫鬟当年你的事情。算时间，如果武儿是你的亲生儿子，那你与徐莹交往的日子，正好是你在追求我的时间里。这个矛盾，蓉儿人小鬼大，早就看出来了。” 黄顺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说道：“我们以为我们做的够隐秘了，没想到连个孩子都没瞒过去。可想而知，外面肯定还有很多人也知道此事，只是没有告诉我们罢了。” 陆吟霜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不是外面。徐姐姐把此事告诉我之后，我便想，连蓉儿事后经过调查，都能发现其中的疑点。那当初的老爷和夫人，能觉察不出点什么吗？于是我便去找夫人说话，旁敲侧击的试探，结果正如我想的一样，他们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说罢了。” 黄顺捂着头说道：“我早该想到了。老爷子管教孙子，要是他的儿媳妇在旁边对他的管教方式说三道四，老爷子早就发火了。奇怪的却独独容忍了你。现在大家都明白了，是老爷子知道武儿不是我的儿子，知道武儿对你的特殊性，这才不与你计较。” 徐莹说道：“既然蓉儿知道这事，她跟武儿关系那么好，武儿八成也知道了。知道后俩人还是跟以前那般亲密，这事，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能不多想想了。” 黄顺惊醒道：“不错！就算俩孩子情投意合，青梅竹马，但对外毕竟都是我的孩子，当然不能在一起。这事，我们得找他们谈谈，把事说清楚。” 陆吟霜点头，徐莹伸手相拦道：“这样，武儿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许是蓉儿还没跟武儿说呢。” 黄顺烦躁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一定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我们才插手吗？那不就什么都晚了？武儿是个男子汉，不要紧，蓉儿的终身不就毁了吗？” 话说到这份上，徐莹也只好闭嘴了。于是，黄顺吩咐，让两个孩子到这里来，立刻马上！ 外面伺候的丫鬟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屋里说的什么，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看三人都是脸色不善，当然要先对黄武和黄蓉吹吹风：爹娘那里发火呢，进去小心伺候着点。 黄武还在纳闷呢，这几天没惹什么祸呀，怎么就把爹都惊动了。难道就是因为来到爹的办公院里玩了一会？爹也未免太小气了。 黄蓉也不说话，拉着黄武的手，轻松愉快。 “武儿，你今年有十四岁了？也不小了，书念得再多，烂在肚子里也没用，从今天开始，你就开始跟着爹，做一些正事。” 第1007章 出道 黄武一听，兴高采烈，“真的吗？太好了！我早就读够书了。” “这样，你想做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黄顺表现的和颜悦色，十足的慈父形象。 黄武想了想，说道：“我想带兵打仗。” 黄顺笑道：“行！你愿意带兵，那明天就去找彭威叔叔，你就先在你彭威叔叔身边，做一个小卫兵好了。马上我们又要出征，若你能挣来军功，爹自然让你带兵。” 黄武高兴道：“有仗打了吗？太好了！” 黄顺笑的很是灿烂，“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搬到彭威叔叔那里住。以后就是一个兵了，可不能像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得像个男子汉才行。” 黄武把胸脯一挺，说道：“没问题！”说完，便蹦蹦跳跳跑掉了。 黄蓉依偎在陆吟霜的怀里，很安静，等黄武走后，这才说道：“爹，我也十四岁了，你给哥哥安排了工作，那我呢？你叫我过来，总不是让我干看着哥哥高兴，自己却还是跟以前一样？” 黄顺说道：“对啊，你比武儿小几个月，也是个大姑娘了。你的事情，让你娘安排，爹那边可没有女人能干的事。” 陆吟霜说道：“家里的事还不够你忙呐，那么多弟弟妹妹需要你照看，你还想什么呢？” 黄蓉噘嘴道：“谁愿意成天看孩子，我也要出去做事。” 黄顺心中一动，说道：“我听你娘说了，你很喜欢钻研，又有不少歪点子。既然你也想出去见识见识，那就跟着爹好了。只负责参谋军机，帮爹出主意，别的事不做。怎么样？” “太好了！”黄蓉蹦跳着拍手表示欢迎。 “那你跟武儿一样，也是明天，去我那里报告。现在，你也回去收拾收拾。” 黄蓉也飞似的跑了。黄顺对陆吟霜和徐莹笑道：“小孩子，懂什么情啊爱的，给他们找点正经事，他们又喜欢的事做，再把他们不动声色的分开。过段时间，他们自然就分开了。看我的手段，不像是棒打鸳鸯的恶棍父亲？” 第二天，在黄顺的办公屋内，白雪、程瑶，彭威、荆恬围站在一起，在商议如何破南阳的堡垒城。铁楼车固然没问题，但面对着几十个堡垒城中的一两个，黄顺不想暴露铁楼车的存在，等到以后攻打南阳主城的时候，再让铁楼车大显身手不迟。 既然不准备用铁楼车，那如何破城就必须另寻良策。不用想都知道，曹丕在巢湖一带大用兵，这边肯定不会主动迎战，一定是像乌龟一样缩起来，借助金城汤池来守城。 黄武跟着彭威，黄蓉跟着黄顺，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黄武作为小卫兵，当然不能随便进屋，只能老实待在外面。而黄蓉身为参谋，却能在屋里，参与大人们的讨论。 彭威带的兵都是精兵，不可能拿来与金城汤池较劲消耗，攻城的方法不但要快，还要少伤亡。彭威的意思，是掘地道进城。此法当然遭到所有人反对。不说掘地道费时费力，对南阳周边的平原，没有多少用武之地。就是守城方，一旦知道进攻部队在掘地道，也很容易应对。 其他的传统攻城方法，也如掘地道般遭到否决，攻城的代价太高。荆恬提出的趁黑夜摸进城，搞偷袭。经过一番讨论，还是放弃了。 偷袭虽然可行，但要在对手没有防备的条件下才能成功，一旦对手有备，偷进城的精锐小队，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份。黄顺已经隐晦的透露了将要发动攻势策应巢湖一带的战斗，曹仁不傻，一定有备。偷袭显然不成。 黄顺看黄蓉正与窗外的黄武时不时的对眼，做鬼脸，互动很是频繁，心中有些情绪，便想为难一下黄蓉，便说道：“蓉儿，刚才大人们的讨论，你也都听见了，想来你对情况已经很了解了。这个题目，就是对你的考验，你如果能应对的上来，就证明这个小参谋，你能够胜任。如果不能，那你还是回你娘那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好了。” 黄蓉一撇嘴，说道：“我说出什么好主意来，你硬说不行，怎么办？” 黄顺笑道：“我不参与议论，只要你能说服的了他们，就行。” 黄蓉说道：“这就好办了。那些堡垒城的城高，不会超过四米高？” 彭威说道：“没错！” 黄蓉笑道：“那就好办了。让参与攻城的士兵，每人双腿上绑上两米多长的高跷，这样算上身高，就有四米多高了，再坚固的城墙，他们也能轻松上去，不就解决了吗？” 黄顺哈哈大笑：“真是个孩子气的主意。那么高的高跷，站都站不稳，怎么战斗？” 黄蓉说道：“可我看过盛方叔叔他们练兵，士兵们踩着那样的高跷，很稳当呀。” 黄顺一愣，盛方他们具体怎么练兵，他还真不知道。 彭威笑道：“还真不能轻易否定这个主意。别的不说，就我手下的兵，一半多都能熟练踩这么高的高跷。只要稍加训练，拿来攻城，问题还真不大。” 程瑶笑道：“站在地上，高跷自然没问题，攀上城头怎么办？地盘到底不稳呐。” 黄蓉一下语塞：“这个，我还没想过。” 荆恬说道：“谁说他们一定要上城头的？让他们在城下，对城头上的敌人以弓箭压制，下面，我们仍然是传统的云梯攻城，城头上的士兵为了对付我们的高跷兵，势必要全部换上弓弩手，我们的先锋队一旦上的城头，就等若抢城成功了。” 白雪说道：“这个办法行不行，我们得现场看看士兵踩着高跷有多灵活才行。如果移动不便，光城头上的投石车，就足够造成巨大杀伤了。” 黄顺一看大家竟然都同意这个主意，不禁称赞了两句：“鬼丫头，还真有些鬼点子。行，如果你的高跷战法最终能够成功，爹就给你记上一功。” 黄顺这边，在有条不紊的准备出征。他不急，可以慢慢准备。而另一边，曹丕的大军早已开拔，陆逊率领的江东主力也离开巢湖水坞，择地筑营，早早做好了迎战准备。 第1008章 战况分析 曹丕这次带出来的，足足有十万大军。而且，十万大军的组成，有一万是曹氏仗以成名的虎豹骑。经过多年的打造，现如今的虎豹骑，清一色的重装甲。当今天下，论装甲的坚实度，除了黄顺的玄甲卫能够与之相媲美外，其余的那些所谓重甲骑兵，在虎豹骑面前，比纸糊的也就强上那么一点。 还有三万，是曹休这些年来训练出来的骑兵精锐，骑得都是优良的西凉战马，而且每人两匹！擅长长距离奔袭。 剩下的步兵，也都是出身中军，是曹氏的基干军事力量。可以说，这一回，曹丕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实力，就是要赢得这场大战。 曹丕选择与江东动手，也是有原因的。蜀汉那边，虽然刘备新亡，让曹丕看到机会，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便匆忙出手，究曹丕的本心，不过是捞一票的心理，捞不到那是人家蜀汉防御的好，也就算了。 毕竟蜀汉那边，汉中实在不是一个好战场，崇山峻岭，不说兵力难以展开，就是后勤保障，也是愁死个人，后方有再多的粮食，只是运送不到前线。准备再充分，前线顶多坚持一个月，一个月没有进展，就必须撤退，否则，就要面临粮尽的窘境。 在曹丕眼里，汉中就是一个浑身长刺的刺猬，他就是一只老虎，老虎将刺猬拨拉过来，拨拉过去，只没地方下嘴。 还有一点，让曹丕放弃汉中，没有选择与蜀汉大动干戈。就是黄顺的存在。六姓早就站队刘备，黄顺虽然没有与之同流合污，但黄顺出身六姓，与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次刘备去世，黄顺就被他们拉去火线救急，足以说明这点。如果曹丕选择与蜀汉死磕，无疑等于亲手把黄顺推到蜀汉那边。 汉中的地形再加上黄顺的兵力，曹丕还没有自大到能够单独应对西川和荆州的联手。 相比于汉中的难啃，江东虽然也有长江天堑，毕竟是好了很多。顶多，曹丕不过长江就是。这样，长江就成了摆设。曹丕也看的明白，只要把江东压制在长江以南，孙权对中原就没有威胁。而且，只要控制住巢湖水域，把孙权的势力从巢湖一带清出去，江东强大的水军，在长江以北，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让江东那些水兵跟来自北方的汉子在陆地上较量，曹丕想到这做梦都能笑醒。 在巢湖一带与江东鏖战，曹丕不需要有多强的水军，只要能控制住周边的土地，江东水军再强，也不敢在巢湖久待，只能退却。 巢湖一带，全是平原，正适合北方铁骑的突击。曹丕有把握在巢湖这个战场，赢得胜利，将孙权压制在长江以南。 至于黄顺的襄阳，曹丕根本就没有纳入考虑。在曹丕看来，黄顺属于特别油滑的人物，西川和江东，只要自己搞定一方，黄顺看清天下一统的趋势，定会第一时间归附。 所以，对付襄阳，就没有必要大动刀兵了。还有一点，襄阳虽然不大，但黄顺的实力，可是一般的强悍。前面说了，虎豹骑最大的对手，就是黄顺麾下的玄甲卫。在黄顺的玄甲卫面前，虎豹骑还真不敢放肆。 而且，黄顺用兵，自来是谨慎又谨慎，没有稳吃掉你的把握，不会轻易动兵。黄顺手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装备，也是曹丕忌惮的因素。虽然曹丕不认为死的装备能起什么大作用，但曹丕绝不想自己做那个首先吃螃蟹的人，让别人看到之后有准备。 曹丕身边不乏智谋之士，江东内部的重重问题，黄顺看得出来，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黄顺都知道不能让孙权在对外开拓方面有建树，必须把孙权压制在江东，这样，他们内部分配不均，自然就会窝里斗，不需别人动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斗垮。 至于蜀汉，蜗居西川，如果没有黄顺的荆州，蜀汉根本就是自守之辈，难成大器。就算有了黄顺的荆州，荆州也是高度自立，跟独立没什么区别。于蜀汉关系不大。而且，蜀汉多了黄顺这么一个实权派，照样会造成内部的纷争。只要引导得当，不需要动兵，就可以拿下。 所以，曹丕选择巢湖一带做战场，曹丕的作战方案很简单，就是在陆上寻求与江东决战。只要江东敢迎战，就给予他们一个终生不忘的教训。 而陆逊，显然对曹丕心理的把握，很是精准，知道曹丕急于求战，便设下诱敌深入，然后聚歼的大方略。至于如何诱敌，陆逊一时还没有想好，需要等曹丕来到后，视情形而定。 双方正面战场，针锋相对，互有谋略。而在暗处，西域墨门也瞅准了这一机会，准备对曹丕下手了。 本来他们想的是一旦曹丕上台，大族就能迅速掌权，然后迅速渗透进军队，至少控制住一支军队。等做完这些，曹丕的历史使命就算完成，可以去见他老子爹了。 没想到，曹丕在其他地方都可以做出让步，唯独在军队方面，始终不松口，大族虽然有很多子弟进入军队做军官，但都是下层军官，毫无实权。军队仍然牢牢把控在曹丕手中。 既然曹丕油盐不进，那西域墨门也只有痛下杀手，再度换主这一条路了。要刺杀皇上，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就是西域墨门的拿手好戏：用毒，也找不上门路去。宫里的饭菜，包括曹丕食用的药，过程中不知经过多少检查，多少试吃。用毒一途，根本就不可能。 这回曹丕离开邺城，御驾亲征，在西域墨门看来，是绝好的一次机会。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刺杀曹丕的机会多多。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此时的江东内部，倒是一片团结。黄顺关于江东必胜的论断，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跟着大军北上捞取好处，成了他们一致的想法。连孙权都在考虑，如何跟在大军之后，把自己的势力范围推进至江北。 这场大战中，唯一没有参与的一方便是成都的蜀汉。说起来，蜀汉也很想凑凑热闹，但最有资格凑热闹的汉中太守魏延，此时的关注重心并不在战场，而是在朝堂之上，如何与李严争权。 第1009章 蜀汉形势 诸葛亮看魏延看的很准，魏延的权力很大，此前没有独当一面时，魏延的权力欲多表现在敢于承担，勇于进取上，从而得到刘备的赏识，破格提拔。 若诸葛亮一直掌权，魏延的权力欲就会一直用在正道上，魏延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刘备顾忌诸葛亮，顾忌诸葛亮背后的黄顺，将诸葛亮赶出了权力中心，这就为魏延的崛起提供了机会。 魏延是荆州人，又是诸葛亮推荐给刘备的，自然是六姓的人。六姓在刘备集团里实力很大，只是诸葛亮不欲成立山头，为自己谋利，所以六姓表现在外面就不像刘备的老人那么团结。诸葛亮下台后，魏延便看到了这个机会。通过整合六姓实力，来壮大自己的机会。 刘备在世，六姓的人遭到全面打压，魏延也是诚惶诚恐的度日，自然不敢有别的想法。但刘备去世，魏延自然就有想法了。但这时候，诸葛亮也回来了，还成了一人之大，万人之上的丞相。 有诸葛亮在，魏延不敢乱动，但魏延也有制约诸葛亮的王牌，就是刘备的遗诏。与李严一样，在魏延看来，黄顺也是不甘于雌伏的人，荆州肯定会做大，到时候，只要魏延拿出遗诏，自然就能扳倒诸葛亮。 没有诸葛亮在朝中，黄顺在荆州实力再强，也只是局限在荆州而已。而诸葛亮离开，六姓在朝中就缺少主事人，论威望，论资历，都是魏延当仁不让。 如此的唯一不足是，诸葛亮在六姓中威望很高，魏延拿出遗诏，自然会引起六姓人的仇视。所以，遗诏是把双刃剑。但总体来说，还是得大于失。 接下来的战事，江州集团的代表李严出师不利，平叛陷入胶着当中，表现亮眼的是六姓的两个代表：魏延和黄顺。 在魏延看来，黄顺虽然战场上赢的漂亮，但在政治上，就没法跟自己相比。如果让魏延站在黄顺的位置上，魏延拿下江陵后，绝不会轻易向江东妥协，江东不甘心丢失江陵，一定会持续不断对江陵城用兵，这正是荆州用来牵制朝廷的绝佳的点。 江陵城对于蜀汉来说，意义不言而喻。蜀汉不可能轻易放弃江陵城，只要蜀汉不放弃，就必须全力支持荆州，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要乖乖的给荆州送来。 这样，在政治上的博弈，荆州就占据了优势。偏偏黄顺看不到这点，竟然自作主张，与江东媾和了。 当然，魏延也理解黄顺的做法，毕竟，荆州是独立的，不拿朝廷一文钱，一个兵，黄顺不愿意朝廷的手伸到荆州来，就必须独立应付江陵的战事。一旦江陵的战事久拖无期，荆州的人力和财力消耗不起。 这就是双方眼界的区别，黄顺的眼界只在荆州，而他魏延，却着眼于整个蜀汉。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而魏延，不仅赢的漂亮，还大胆在西凉开辟了新战场。西凉在汉中之上，对汉中是持久的威胁，魏延出兵西凉，朝廷谁也不会，也不敢说魏延半个不字。 而西凉不仅在汉中之上，也在关中之上，曹魏丢了西凉，关中就时刻处于魏延的兵力威胁下，势必要在关中常年驻扎重兵。这对曹魏来说，是不能接受的结果。曹魏会像孙权争夺江陵一般跟魏延争夺西凉。 而从关中到西凉，地险难走不说，粮草也不容易转输，对曹魏来说地形极为不利，而魏延，只需扼守险要即可，费不了几个兵，几个子。 但魏延却可以借此对朝廷大开口，要兵，要粮。这样，魏延就有了挟制朝廷的资本。 仅此，还不能满足魏延的胃口，诸葛亮在朝中，魏延自认不是诸葛亮的对手，自己的这些心思，一定瞒不过诸葛亮去，必须趁早把诸葛亮赶出去。所以，这才有了后来的魏延公开遗诏的事情发生。 诸葛亮为了大局，辞去丞相之位，丞相之位空缺，马上就有人盯上了这个位置。一个是早有准备的魏延，另一个，则是还在平叛战场上的李严。 李严平叛不利，固然有叛军实力强大，准备充分，又有当地世族的支持等因素，李严自己怠于用兵，也是主要的主观因素。究其原因，是因为荆州之战，诸葛亮没有派他前去主持，反而派了关平前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黄顺对关平有救命之恩，关平去了，只会乖乖听黄顺指挥，断不会与黄顺争夺什么指挥权。 这样李严心里不爽。自己与诸葛亮一样，也是顾命大臣，而且，还是先帝亲自任命的总管荆州军政的人。这个诸葛亮，先帝刚去，他便以权谋私，压制自己。以后一旦让诸葛亮站稳脚跟，那还了得。 李严自认为，自己是丞相的最佳人选。因为李严是南阳人，属于荆州，天然上能够得六姓所接纳。而李严，在刘备还没有入川的时候，已经是刘璋麾下的一员大将了，与江州集团也走的很近，虽然在江州集团的世族看来，李严是外来户，但与刘备的老人和六姓来说，李严就是自己人了。 这样，蜀汉三大集团中，李严能够天然的得其中两大集团的认可，这是蜀汉朝廷中独一无二的身份。兼之李严又是顾命大臣之一，由李严来任丞相，才是众望所归之事。 正是有这些心事，李严才对平叛的事情，不怎么上心。李严倒也想过主动公开遗诏，向诸葛亮发难。但李严有顾忌，知道自己这样一来，等若彻底得罪六姓，尤其是黄顺，荆州那边，李严就再也进不去。 而且，遗诏很明显是排斥六姓的，万一江州集团有人借着遗诏扩大打击面，李严势必也要在打击之中。 因此，在李严看来，此时公开遗诏，风险太大，他需要再看看。结果，就在李严观望的时候，魏延公开了遗诏。这确实大大出乎李严的预料。 李严意识到，遗诏并非只有自己有。进一步想，也并非只有自己和魏延有，别人一样可能还手握遗诏。 第1010章 相位之争 不仅如此，魏延能这么急着跳出来，并不是说魏延就看不到遗诏公开的负面影响，只能说，魏延已经不满足于汉中，而是准备向朝廷伸手了。 于诸葛亮之后把持朝政，这在李严看来，是非自己莫属的事情。李严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是李严认为时机还没有成熟而已。现在魏延跳出来，向诸葛亮发难，在李严眼中，不啻于是在挑战李严。 在李严的预料之中，诸葛亮爽快的辞去丞相之位，回到荆州，全力辅助黄顺经营荆州。诸葛亮一走，朝政上就出现巨大的权力空缺，旁人谁也没有那个能力替补，有此能力的，只有三人：赵云、魏延和李严。 赵云淡泊名利，不会贸然站出来，对此李严是有把握的。剩下就是李严与魏延的争夺。李严必须要赶在魏延前面回到成都，接管朝政。 论路程，显然是李严占据优势，但李严丝毫没有因为这点优势就掉以轻心，优哉游哉，而是心急如火的安排了平叛战事，战事指挥全部交给了李政和李晴兄妹，他自己立即回返成都。 不出李严所料，魏延既然敢于亮出遗诏，就表示他一切都准备好了，魏延早就离开汉中，来到距离成都不远的地方观望。甚至，魏延都派人跟江州集团的主要头面人物都有了接触。 李严是顾命大臣，所以，魏延同样锁定了李严为他争夺大权的强劲对手。魏延知道在争取江州集团方面，他弱于李严，所以，他必须拿出足够打动江州集团的利益来才行。 对于江州集团来说，最大的利益便是确保他们的既得利益。当初刘璋主持西川，为了稳固统治，几乎是全力倚仗世族，对世族可以说百依百从，西川的世族，权力之大，连刘璋这个主人都比不上。 后来刘备入川，借助战事，极大的削减了世族的权力，这让部分世族非常不满，因此，叛乱时有发生。正是在平叛的战场上，李严表现出色，才逐渐赢得了刘备的信任。 从朝廷的大局出发，当然是沿着刘备走过的路，继续走下去，继续打压世族，将权力集中在朝廷手中。但朝廷的利益与魏延自己的利益并不是完全等同。如果魏延做不到掌权，朝廷再好，与魏延关系不大。所以，魏延必须先把权力拿到手再说，为此不惜牺牲朝廷的长远利益。 在荆州六姓的争夺上，魏延比李严看的现实。六姓有诸葛亮和黄顺在，无论是他魏延还是李严，谁都争抢不去。六姓人在成都混不下去，大不了回荆州，黄顺的夏吟坊提供的待遇，远远高于成都朝廷，六姓人犯不上再去靠一棵大树。所以魏延根本就没有在六姓身上浪费时间。 在魏延看来，只要六姓待在荆州，不出来破坏他的好事，他就不去招惹六姓，招惹黄顺。 六姓中，诸葛亮虽然也为魏延所忌惮，但诸葛亮顾全大局，一切从朝廷利益出发，是正人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魏延冒犯起诸葛亮来，并没有多少顾忌。但对于黄顺，魏延很清楚黄顺的能量远大于自己。刘备尚且对黄顺顾忌到十分，临死还留下遗诏对付他。可知这样的黄顺，远不是魏延能够对抗的。 好在黄顺没有伸手蜀汉朝政的意思，乐于留在荆州，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诸葛亮被迫辞去丞相回荆州，黄顺虽然恼火，但对诸葛亮回荆州这个结果，心底里还是乐见的。魏延有把握黄顺不会因为诸葛亮的被贬就与自己翻脸。 所以，对付黄顺，魏延不过是修书一封，告诉黄顺，以后的成都朝局只要由魏延主持，荆州的一切都不会改变，一切由黄顺做主。而且，如果需要，朝廷还可以给予一定的支援。 魏延预料，与自己修书黄顺的手段相比，李严只会亟亟于返回荆州与黄顺争权，只会与黄顺起大冲突。冲着这一点，黄顺就不会支持李严，至少，也会保持中立。 准备充分的魏延，自然比李严快上一步，诸葛亮刚离开，马上就有官员站出来向刘禅提出，诸葛亮辞去相位，相位空缺，需要在几个顾命大臣之间选择新的丞相人选。 刘禅哪里知道下面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一听之下很有道理。刘禅别的不行，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知道没有丞相的辅佐，他自己无论如何做不好。所以，丞相必须要有，一天也缺不得。 刘禅知道丞相人选的重要，自己还真动了一番脑筋，但怎么想，都是诸葛亮最合适。没办法，刘禅只要在来日举行朝会，专门研究丞相人选问题。 群臣讨论丞相人选。这下，三方阵营立马分明：支持魏延的，当仁不让提出由魏延担任丞相；支持李严的，也是毫不犹豫提出了李严的人选；严守中立的，则是缄口不言，被刘禅点名问道，就索性另提对李严和魏延都丝毫没有威胁的名单，反正是两边都不支持，也都不得罪。 这下公开讨论，虽然魏延的准备比较充分，朝堂之上支持魏延的声音也比较多，但李严那边的声音也不小，刘禅要做决定，就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优柔寡断的刘禅什么时候见识过这个场面，左右为难之下，刘禅只有采取拖字决，朝议定不下来，那就继续议下去，直到议出个名堂为止。 魏延就躲在成都边上等着听信。得知朝堂之上争论激烈，魏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赵云的意见至关重要。必须第一时间拿下赵云。 于是，魏延决定，走赵云这一条线。 赵云虽然也是顾命大臣，但仍然与之前一样，平日里对朝政完全不关心，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戍卫皇宫。即使在诸葛亮受到弹劾时，赵云也没有出面发表一下看法。 这次的朝会，赵云甚至都没有参加。在赵宇看来，无论谁当权，都是要效忠皇上的。只要效忠皇上，就没有他赵云出头的必要。至于能力，能够被刘备看重，成为顾命大臣的人选，能没有几把刷子吗。 赵云的两个儿子，赵统和赵广，也深受赵云影响，都是远离朝争漩涡，独善其身之辈。赵广远远的躲到了襄阳，赵统则留在成都，在其母亲的运作下，做了城防都督。 第1011章 轮换制 “爹，这次丞相之争，您还是置身事外，静观其变吗？”父子两个在家里，置备了一桌酒菜，一人一口喝的热闹，过程中，赵统突然如此问道。 赵云惬意的往嘴里夹了一筷子肉，说道：“任他风云起，我自岿然不动。为父身上责任重大，是蜀汉朝廷的最后一块压舱石。我能随便站出来表态吗？这个时候，就是皇帝求到我面前，让我说话，我都要装哑巴。” 赵统说道：“那上次我运作成都都督的位置，你怎么没有反对？” 赵云说道：“这是你母亲的主意，我管不着。再说，我憋屈了一辈子，总不能让你们也跟着憋屈？你们的翅膀硬了，该出窝就出窝好了，我不耽误你们的前程。” 赵统说道：“父亲还憋屈？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只看到，平日父亲总是乐呵呵的，肚子里不装事。” 赵云叹息道：“身为大将，不能冲锋陷阵，只能躲在后面看着，还不憋屈吗？” 赵统说道：“可朝廷上下传说的，父亲参战次数也不少啊，而且每次都大放光彩，把其他人都压下去了。” 赵云说道：“那都是形势危急，我不上不行了。别人打十次仗，出彩一次。我是出彩几次，就打几次仗。外面的老百姓，只看到你出名了，传来传去，好像我打了很多仗似得，其实，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捞不到仗打。” 赵统说道：“以前孔明还能说上话的时候，父亲可是捞到仗打了。” 赵云脸色黯淡了一下，说道：“孔明不容易呀。为了先帝，为了蜀汉，孔明还有的熬呐。” 赵统说道：“既然父亲也认为孔明不错，为什么不站出来挺孔明一把呢？我想，要是父亲站出来，谁能撼动的了你们？” 赵云说道：“一乱一治，天下大道也。现在的乱，未必就不是好事。不乱个彻底，怎么能达到大治？先前孔明归隐，有先帝在，乱也乱不到哪里去。现在的皇帝没有先帝那份本事，下面自然是能多乱就有多乱。等乱到时候了，自然就会有人站出来稳定大局了。” 赵统说道：“那你就不怕这个时候被外人利用？万一再出现重要战事失利，蜀汉可就真乱了呀。” 赵云笑道：“汉中有魏延把手，荆州有黄顺坐镇，蜀汉现在没有外患，正是处理内忧的时候。放心，为父还在呢，不会让那群宵小太过胡来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做好你的本职就行了，其他事，能少管就少管。” 父子俩正说着话，下人进来，送上一封信，正是魏延的亲笔信。赵云拆开看毕，递给赵统，笑道：“魏延太过心急，走关系居然走到我头上了。” 赵统细细的看完，内心一阵震动。这次魏延拿出遗诏对付孔明，让赵统对魏延没有多少好感，但从这封信上，赵统感觉到：魏延确实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信中，魏延丝毫没有软语相求的意思，更没有许诺什么，完全是在摆道理，而且完全站在赵云的角度上看问题。 信中说，魏延虽然是中途归队，但对先帝早就慕名久矣，只是没有机会效力麾下。先帝的基本能否稳固，全仗先帝的老人能否把控的住全局。 六姓虽然比先帝的老人资历浅，都六姓的实力摆在那里，直至现在，六姓的实力，仍然不输朝廷。对于六姓，先帝给予十分的提防，是有道理的，不能让六姓渗透进朝廷太深。现阶段，将六姓限制在荆州范围内，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拒绝六姓主持朝廷，那剩下的就是先帝的老人集团和江州集团。老人集团是先帝的根基，是掌控全局的，轻易不能走向前台。老人集团要把持朝政，必须寻找一得力代言人。这个代言人，显然不能是江州集团的人。 现在，李严与魏延同争丞相之位，显然，李严出身江州集团，身份上就不符合老人集团的利益。 魏延虽然出身六姓，但魏延出示遗诏，已经自绝于六姓。对老人集团来说，魏延是孤身一人，容易掌控，不会出现尾大不调的现象。 所以，为了先帝的基业稳固，丞相一职，当仁不让，应该由魏延来做。 “你认为如何？”赵云问道。 “很有道理！”赵统实话实说。 赵云摆摆手，声音一下变了，说道：“今晚我喝多了，不能再喝了，我说过，不耽误你们兄弟俩的前程，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赵云就招呼丫鬟进来，搀扶着他去了。留下赵统在那里，愣了半响，然后若有所思的笑了。 丞相之位的归属，朝会上仍然争论不休，三天了，还是没有结果。刘禅这些日子，被这事闹的饭也吃下，觉也睡不香。这时，宫女来报，赵统有事求见。 刘禅连声大喊快请。赵统进屋后，寒暄了几句，便看着刘禅的脸色，关心的询问刘禅的身体状况，刘禅自然是唉声叹气，表示丞相一职的决定，让他寝食难安。 赵统便询问了半天朝会的情况，刘禅一直参加朝会，当然清楚，当下便颠三倒四的近乎诉苦般说了一通。 刘禅说毕，赵统笑道：“要我说，哪有那么复杂。既然两个人选都不错，那就每人做上半年，半年一轮换。不就行了？这还需要皇上耗费心思？” 刘禅几乎失声喊道：“轮换？你以为这是过家家，不行不行。” 赵统说道：“怎么不行？半年一轮换，相当于给他们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看谁更能胜任丞相一职。时间久了，不用群臣朝议，皇上自己就能看出来。” 刘禅没信心道：“如果还是分不出高下呢？” 赵统说道：“那就继续轮换。丞相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一个人在丞相位置上待久了，难免出现以权谋私的情况。让他们半年一轮换，他们谁也不敢跟皇上耍心眼，只能是一门心思的为皇上办事。这样多好。” 刘禅心动了，“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谁先来，谁后来呢？” 赵统说道：“这也简单。魏延将军是获胜将军，李严将军是吃了败仗的，让魏延将军在前，李严将军在后，相信所有大臣，都不会说出半个不字来。” 第1012章 赵统进宫 刘禅也知道不能让大臣擅权的道理，赵统如此安排，等于帮自己束缚住了丞相，当下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 第二天的朝会，刘禅当着众大臣的面，信心十足的提出丞相半年轮换制，顿时引起骚乱，所有大臣，异口同声的表示反对。反对的理由当然正大光明，什么有违官制啦，古来未有啦什么的理由一大堆，更有甚者，直截了当的表示，一朝天子一朝臣，丞相要想协助皇上治理国家，也需要底下协助。丞相半年一换，岂不是底下的官员也要半年一轮换？这样朝堂之上人人自危，谁还有心为朝廷效力。 刘禅被情绪激愤，群情汹汹的大臣吓懵了，胆小的表示，这不是自己的主意，是赵统想出来的。 好在赵统有个牛掰的父亲在，群臣才没有把赵统当做罪大恶极的佞臣揪出来狂揍，却一致要求与赵统当堂对质，务必要皇上取消此意。 刘禅多了一个心眼，派自己的心腹小太监去找赵统，顺便把这里的情况提前告诉赵统，让赵统有个心理准备。 小太监找到赵统，赵统正约着成都白耳兵的几位将校在一起喝酒呢。小太监也不管什么场合，不管什么人在场，看见赵勇，便竹筒倒豆子般把朝会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便让赵统赶快去救驾。 赵统还好，其他将校一听直接就炸了：反了天了！做臣子的竟然如此无视皇上的权威。皇上决定的事情，他们竟然想推翻就推翻。这天下到底是谁的？ 白耳兵作为距离皇上最近的部队，自然是不惜一切维护皇权。在他们心中，皇上就是高高在上，言出法随，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赵统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论镇定功夫，却从赵云那里学了一个十足十。下面的将校暴跳如雷，赵统只是端坐不动，甚至还笑咪咪的，丝毫没把这场面当事。终于，有人觉察到赵统的镇定，顿时想到，统领就在座，哪轮到他们出头，便讪讪的住口，表示白耳兵一切行动听从赵统的指挥。 赵统待大家都安静下来，这才向小太监招手，让他就座。小太监皇命在身，哪敢就座，再次催促赵统赶快去救场。 赵统笑道：“你找到了我，把情况一五一十的也跟我说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我的事了。现在我告诉你，坐下，陪我们一起喝酒。” 小太监还要说话，底下一个校尉把眼一瞪，唬的小太监连忙噤声，乖乖的在末座小心的坐下。 赵统起身亲自给他斟满一杯酒，“先喝杯酒，压压惊。放心，天塌不下来。” 小太监小声说道：“小人从不喝酒。” 赵统一愣，哈哈笑道：“宫里禁酒如此严厉吗？如此一来，你倒是在我这里开斋了。来，这可是上好的西域葡萄酒，是我费了好多唇舌从黄顺那里顺过来的，好东西唻。多喝几杯。” 小太监不敢拒绝，小心的端起酒杯喝了，赵统又热情的给他布菜。然后聊了一会家常。赵统没有丝毫的官架子，让小太监渐渐消除了紧张，说话也利落多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赵统这才起身笑道：“好！酒足饭饱，就该为官家干活了。雷行走，我们这就去。” 小太监连忙起身带路。路上，小太监不解的问赵统：“皇上召见，你都敢拖上一个时辰，你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赵统笑道：“小雷子，你只看到表象。这也难怪，你才多大？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小太监讨好道：“左右我们赶路也是无事，统领大人就费心教教我嘛。” 一顿接触，小太监摸准了赵统比较随和，聪明伶俐的他哪有不上赶着的道理。 果然，赵统笑道：“你小子倒是机灵。我教你可以，以后记得请我喝酒就成。” “喝酒多大点事，您老就是让我叫您爹都成。”小太监笑道。 赵统笑道：“我要是有个宫里做内侍的儿子，我那爹还不得把我三条腿都打折了？到时候，我还要投靠你呢。” 一阵说笑，赵统说道：“你这趟差事，看着是皇上找我过去，其实是那帮大臣要找我理论。我如果得知消息就马上赶过去，正好赶在那群大臣的气头上，就算我浑身是理，又如何应对得了一群大臣的围攻？所以，我索性不急，耗着他们，等到他们的气性耗到差不多了，我再去。这样，主动权就在我了。那群老东西，还不是任我修理？” 小太监哪能想到这层，顿时对赵统崇拜的五体投地，“赵统领，你真是太厉害了！下次皇上再有什么难事，我一定向皇上进言，让赵统领帮忙解决。” 赵统如此在一个小太监身上用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刘禅既然能让他出来送信，就表明这个小太监是刘禅的心腹，只要与他打好关系，皇上遇事想不到赵统，只要这位小太监能想到，就等于皇上想到了。 而且，这个小太监一看就是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小孩子气。赵统此时要收买他，只需一顿酒，一张笑脸就足够了。这样的低成本，何乐而不为。 “好事多想着我点，那些费心费力还不讨好的事，你让皇上吩咐别人去。”赵统开玩笑道。 如果说说笑笑，二人来到皇宫。小太监快步趋前交旨。刘禅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晚，都把人等睡了。” 小太监正要回话，却发现刘禅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就看着赵统一人，便识趣的闭嘴了。 “赵统领，你来的正好。现在我们正在研究丞相人选的问题，需要你的参与。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刘禅很热情的招呼赵统。 赵统对其他人连看也不看，直接向刘禅行正式的三拜九叩礼，然后回道：“陛下，此事关乎朝政根本，我乃局外一小统领，怕是不适合参与这样的朝会。” “哼，既然知道不适合，那就不应该向皇上胡乱进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想起。 赵统循声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李恢。 第1013章 规则之争 赵统一下换了脸色，冷冷的看着李恢，讽刺道：“我们蜀汉的朝会，什么时候成了百姓唠家常的地方了？就算我是个小小统领，不被你这位别架从事看在眼里。但我在回皇上的话，你站出来插嘴是几个意思？寻常百姓尚且知道打断别人的说话是不礼貌的，你抢在皇上前面说话，你是认为自己比皇上还能吗？” 赵统没有正面回应李恢，而是抓住了李恢的一个不算什么毛病的毛病展开攻击，一下把李恢憋得够呛，还不能够反驳。 朝会本来就是让大臣们自由发表意见，集思广益的地方，就是刘备坐在上面，也不禁止群臣积极发言。但赵统攻击的巧妙，没有直言李恢说话不对，而是指责李恢抢皇上的话。这帽子要是扣实了，可够李恢喝一壶的。 刘禅本来也没有觉得李恢有什么不对，现在赵统如是一说，刘禅顿时感觉痛快：这些大臣，从来不把朕放眼里，今天总算有人站出来，维护朕的权威，狠狠教训他们一下子了。 “李爱卿，你不是很能说吗？赵统领的问题是问着你的，你倒是回答呀。”刘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恢，淡淡说道。 “微臣罪该万死，刚才一时情急，失了君臣之仪，请皇上赎罪。”李恢也是绝，知道此时无论怎么狡辩，自己都是一身不是，索性全盘接受，将皮球踢给皇上。李恢对刘禅也算有了解，知道刘禅绝不会因为这点子小错就怪罪于他。 说起来，李恢认这个罪，还真是冤。他们等了赵统一个多时辰，来了后不但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推三阻四的表示自己没有资格参与。你既然知道没有资格，当初干嘛向皇上献媚似得出主意？李恢如此一想就一肚子火，自然就有些压不住。这下好，话刚说一句，就给自己惹了一身的祸害。 “李爱卿既然已经知罪，朕宽宏大量，就原谅爱卿一次，下不为例。”刘禅说的大度，肚子里的小人却在笑的打跌：痛快，就是痛快！皇上当成这样子才有趣嘛，整日里看群臣的脸色，那样的皇帝有什么趣儿。 赵统趁机说道：“前面雷行走已经告知臣缘由，臣认为，辩论可以，但要有规矩。皇上主持朝会，双方辩论之时，皇上只维持辩论秩序，不发表意见，双方依次发言。微臣这里就一人，没什么规矩可言；另一边，人数众多，若是像方才李恢那般，你一言我一语，没个章法，那成何体统？依臣之见，谁要说话，先站出来征得皇上的同意，方能与臣辩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刘禅当皇帝也有段时间了，虽然大智慧上仍然不够，但小心眼已经足够多，这个时候，刘禅虽然心里举双手赞成，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问道：“众爱卿认为，赵统领的提议如何？” 群臣见赵统洋洋得意站在那里的样子，心里恨得牙痒痒，很想站出来说不字，但人家赵统的提议，合情合理，这个不字，还真不好说出口。再说，有李恢吃瘪的例子在前，他们在反驳赵统的话之前，自己就要先掂量掂量，免得一个不慎，让赵统抓住话柄，招来不必要的烦恼。 不能说不，但要是点头同意，那也太掉价了。于是，群臣很有默契的以沉默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刘禅知道他们心里别扭，他们越别扭，刘禅就越高兴。正要自己说话，宣布规则成立。赵统已经冷冷说道：“我们蜀汉的大臣，还真是有性格。没有皇上的吩咐，就有人跳出来说话；现在皇上主动问着话，又杵在那里装哑巴。你们眼里还有当今皇上吗？” 刘禅一听，对呀，我都问出口了，却没人回答，这是丝毫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节奏啊。刘禅正要发作，底下一名老臣站出来，慢慢说道：“臣等没有异议。” 赵统看去，正是老将军吴懿。吴懿是江州集团的顶梁柱，刘备入川之始，为了结好江州集团，特意拖简雍做媒，娶了吴懿的妹妹为夫人，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对着如此老资格的吴懿，赵统也不敢耍伶俐，带着几分恭敬，说道：“既然老将军出面，那就老将军先来。” 吴懿冷哼一声，说道：“丞相一职，协助皇上治天下，理阴阳，约束百官，何其重要也。你撺掇皇上，非要搞什么丞相半年一轮换，何其幼稚也。此等小儿见识，不足与辩。” 赵统笑道：“老将军差矣。老将军所言，甚是有理，微臣也是如此看法。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总有个灵活机变之处。当前朝廷的要务，是选出一个丞相来，来平息因丞相之争引起的惶惶不安，投机钻营。至于这个丞相是否称职，是否为皇上所接受，则在其次。皇上连续多日别的政事不论，但论丞相的人选，就是为此。既然连续三天决不出来，相信即使我不说，你们心中也是清楚，如此再议上十天半月，也是定不下来。既然人选如此难以抉择，那就说明，两个人选无论从资历、人脉还是能力上，都是不相伯仲的。既然如此，那就各给他们半年的时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一年过去，由皇上决断，到底谁为正式丞相。 这样一来，既免去了丞相之位久悬不决的烦恼，又能让两位人选都接受。如此两全其美的主意，各位为什么不能够接受？难道各位的脑袋，已经迂腐到不能接受任何变化的地步了？” 吴懿怒道：“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吴懿还要说话，直接被赵统打断道：“对不起老将军，按照刚才的规则，您老违规了。” 吴懿一愣：“我怎么违规了？” 赵统说道：“规则很明白，我这边就我一人，无论谁站出来跟我辩论，都是我一人接招，自然无需规则；但群臣那边人数众多，所以，规则规定，无论谁要站出来说话，要事先征得皇上的同意。现在老将军没有征得皇上的同意，就擅自说话，不是违规是什么？” 第1014章 倚老卖老 吴懿一听赵统如此强词夺理，不由大怒，“赵统小子，你吃奶的时候，老子就就位列朝堂十几年了，你敢跟老子玩手腕，耍花招，你还嫩了点。有本事，你把你爹叫出来，我不跟乳臭未干的小子计较。” 赵统冷笑一声，说道：“你也就能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凭你的资格，还不够我爹出马。规矩虽然是我提出来的，却是皇上询问过群臣后确定下来的。你对规则不敬，实际就是对皇上不敬，同时也在打你自己的脸。堂堂几十年老臣，视规则如儿戏，群臣效仿之下，蜀汉朝堂还成何体统？今天不为辩论，就为蜀汉朝堂正本清源，也要坚决拒绝你的倚老卖老，蛮横无理。” 吴懿暴跳如雷，还要说话，却被后面几人强行拉了回去。明眼人此时已经看出来，赵统来者不善。在没有摸清赵统底细之前，最好不要强行与之冲突。 若换作别人，如此倚仗规则与群臣作对，大可以棒打出去拉倒。但赵统是谁？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可是赵云的长子。这里打赵统，那就是跟赵云过不去。先帝在时，赵云就是超脱于所有人的存在，即使孤傲如关羽，狂傲如张飞，在赵云面前尚且收敛三分，其他人，谁敢在赵云面前炸刺？ 先帝去世，新皇登基，赵云的地位和威望更是有增无减，别的不说，单说赵云是当今皇上的救命恩人这一条，就足以让皇上都赵云都礼敬三分。再加上赵云也是货真价实的顾命大臣，还是蜀汉擎天柱般的顾命大臣。把赵云惹出来，那可真如戏文中写的：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在场所有人，包括皇帝，在赵云面前，都得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刘禅此时心中那个爽！看着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昂首挺胸，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群臣，被赵统治的服服帖帖，连吴懿这样的实力派加关系户，都败下阵来，刘禅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 “老国舅，您老且下去消消气，群臣这么多人呐，还怕辩不过一个赵统？您老想说什么，吩咐给其他人，让其他人代劳好了。”刘禅笑意吟吟的，温言劝说着，然后把脸一板，正色道：“但有一条，规矩必须遵守，谁要发言，先征得朕的同意。否则，一律失去发言权。” “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一个明显压抑着心中怒火的声音响起，刘禅看去，正是许靖。这位许靖可是老资格了。许靖字文休，汝南平舆人。当世着名人物，年轻时即为世人所知。后经刘翊推举为孝廉，担任尚书郎。 在董卓掌权时，周毖和许靖负责吏部，任命了孔伷，韩馥，张邈等。许靖被任命为巴郡太守，但没有上任。后来韩馥等攻打董卓，董卓于是杀了周毖，许靖担心被杀，遂转徙各地，先后投靠豫州刺史孔伷、扬州刺史陈祎、吴郡都尉许贡、会稽太守王朗；王朗被孙策击败后，又逃往交州避难。后来受到益州牧刘璋邀请，受任为巴郡、广汉太守，在原蜀郡太守王商过世之后，又转任蜀郡太守。 当刘备包围成都，许靖想要背叛刘璋越城逃跑，但失风被捕。由于这件事情，刘备颇为看轻许靖，因此并不予任用；但参谋法正提出建议，认为许靖虽然年老无才且没有节操，但是却闻名天下，如果不予任用，可能会给天下人不良的观感，造成以后人才召募以及政治号召上的困难。在经过思考之后，刘备遂任用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刘备自称汉中王时，被任命为太傅，刘备称帝时，更升任为司徒（三公之一）。 “司徒公有话请讲。”刘禅点头嘉许道。 许靖颤颤巍巍站出来，说道：“我蜀汉历经二帝，皇上继位后，击退敌人五路大军进攻，国泰民安，朝廷诸事也已经步入正轨，并不存在赵统小子所说的特殊形势下。丞相一职，关乎天下安危，半年一轮乱，形同小儿过家家，一旦传出，朝廷威严何在？请皇上三思。” 许靖越老越精，这话看似是与赵统作辩，但最后问的却是皇上，若赵统出言应对，那许靖就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说道一番了。 赵统平日里不怎么练功夫，大把的时间都用在与赵广喝酒打屁上了，挖掘对方话语里的漏洞是其强项，自然也不会轻易中别人的语言圈套。因此，赵统只是冷笑，并不搭言。 刘禅奇怪赵统一反常态，便问道：“赵统领，司徒公的问题，你如何答辩？” 赵统这才恭敬回道：“司徒公久居庙堂，认为蜀汉天下欣欣向荣，平安无事，如此说话要么是司徒公老迈昏庸，看不到当前的严峻形势，要么就是献媚邀上，迷惑皇上。无论哪种，司徒公都难辞其咎。 具体来说，我蜀汉内部，南方叛乱没有平息，朝廷大军三万精锐被牵制在平叛战场，消耗朝廷的兵员和粮草辎重，如此国内形势，能谈得上国泰民安？ 外部，魏延将军新开辟西凉战场，与曹魏相持。一时之间，我看不出谁能笑到最后。朝廷若想保证汉中平安，就势必要在西凉战场击败曹魏，全据西凉。这样，西凉战场势必要牵制我朝兵马数万，战事数年难消，这就是个粮草、兵员的大窟窿。朝廷能否满足西凉战场所需，现在恐怕在场各位，每人敢打这个包票。 荆州方面，虽然赖黄顺威武，拿下江陵城，但为了缓和与江东矛盾，全力应对曹魏威胁，又与江东达成借江陵的协议。期限十年。十年内，荆州要摆脱江陵依赖症，就必须对外用兵，拓展生存空间。这样一来，荆州能否做到兵员和粮草自给就很不错，弄不好还要向朝廷伸手。 这种情况下，司徒公竟然厚颜无耻的说天下太平，用心何在？” 赵统一番侃侃而言，指点天下如数家珍，着实镇住了一众大臣。许靖被批的心血一阵涌动，当场哇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往后一倒，便不省人事。 “快传太医！”刘禅哪想到一场辩论，竟然见血了，连忙大声吩咐。 第1015章 正面交锋 场面一片混乱，许靖被七手八脚的抬出大殿，让太医救治去了。群臣中，一人双眼通红，站出来大骂赵统：“好个赵统，倚仗皇上信任和祖上关系，便无视朝廷大臣，于朝会之上肆意羞辱，我岂能与你干休，给我拿命来！” 赵统没想到许靖竟然被自己一番话说的吐血昏死过去，自己正没主意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站出来打抱不平，急抬眼看去，站出来却是秦宓。 秦宓并非武将，反而是蜀中难得的饱学之士，而且为人刚直，以忠义自居。当初刘备入川，刘璋无奈举成都投降。刘备派出受降的是简雍。简雍在刘璋面前高傲无礼，其他人尽皆无视，只有秦宓当场站出来，揪着简雍的衣领就破口大骂，骂的简雍老脸通红，当场道歉，此事才算作罢。 正因为有此一出，刘备得川后，对秦宓很是看重，以秦宓为学士。后来刘备欲大兴兵与孙权决战，又是秦宓站出来反对，在刘备坚持己见的情况下，秦宓甚至当面骂刘备，骂的极为难听。刘备面上搁不住，便把秦宓打入大牢。 但刘备并非昏君，战败撤至白帝城，将死之际，刘备仍然没有忘记冤屈坐牢的秦宓，特意提醒刘禅，继位后要重用秦宓。 现在，赵统在众臣面前指手画脚，随口批评，终于又惹出了这颗煞星。 “敢问秦学士，我刚才所言，可有一言有辱骂之意？”赵统对秦宓也很是敬佩，所以恭敬的一拱手，反问道。 “我不是指你的说辞，而是批评你的态度。”秦宓也老实，直接说道，“好像我们一群人都是尸位素餐，只有你忠心为主似得。丞相一职，牵涉极广，岂是能够轻易凭一番道理就能定夺的。小子初出茅庐，有股子锐气值得嘉许，但总要尊重他人才是。” 赵统笑道：“丞相一职，若不是牵扯极广，你们也不会连续三四天议不出个所以然。我也不是坚持我的主张，只要你们能够提出更好的主意，我自然举双手赞成。但你也不能否认，我的主张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在现在这种两难选择之下，却是不错的中庸之道？” 秦宓摇头道：“你的主意，看似摆脱了非此即彼的两难选择，但却引出更大的混乱。半年为期，且不说难以看出能力高低，只这临时身份，就不足以服众，下面官员阴奉阳违，将许多政务拖期至半年之后，丞相能有什么办法？反而闹得政令不行，造成更大混乱。” 赵统说道：“两位人选中，有一位可是要正式成为丞相，辅佐皇上的。两人能力相当，几乎就是一半对一半的几率。面对一年之后就可能是正式丞相人选的临时丞相，哪一位官员敢冒前程尽毁的风险，来给临时丞相添堵？我倒是不信了。 如果有，查证属实，临时丞相可报至皇上，由皇上下旨，对这样的官员，直接罢免，永不录用，又有何难？” 秦宓还要再说，赵统伸手作揖，笑着说道：“我承认我的办法，有很多不足，不过是权宜之计，一年期而已。攻击我的方案中的不足，确实容易。相比之下，我没得攻击，就很是吃亏。秦学士的学问，我素来景仰，如果学士也能提出一个折衷方案，让我做攻击的靶子，这样的辩论才算公平，你说，是不是呢？” 秦宓一下语塞，“我可没有你那样的鬼点子。”秦宓说了一句，便退了下去，不再说话。 刘禅坐在大殿之上，心系许靖的安危，赵统和秦宓的辩论，他就没怎么听得进去。这时，太医来报，说许靖已醒，家人也已赶来，已经能够下地行走。许靖让转告皇上，说这次朝会，他因身体之故，就不能参加了。 刘禅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表示答应，并说让许靖好好在家疗养，过段时间，他会亲自去府上拜望等等。 下面的赵统，也是松了口气。今天赵统如此嚣张，丝毫不知收敛，是早有准备的。赵统可不想像父亲那样，一生怀才，却只是没有施展的舞台。现在赵云已经明示，不会耽误他的前程，那就是说，赵云也不希望赵统跟他一样。 凭赵统的家世，要在官场平步青云，实在是轻松，都能赵统想要的，是天子近臣，能够左右朝政的那种宠臣。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先得到刘禅的信任。所以，这次的丞相选任，就被赵统视为机会。 刘禅登记，礼遇大臣，众大臣虽然对刘禅也是尽人臣之礼，但在赵统看来，这只是表面文章，在大臣们的心里中，根本就没有把刘禅当做刘备般的皇帝对待。刘禅也同样没有从大臣那边获得身为皇帝的价值感和满足感。 借着这次机会，让自己在朝堂之中亮相，同时树立刘禅皇帝的权威，是赵统的既成方略。赵统帮助刘禅找到做皇帝的尊严，刘禅自然就会把赵统视为最亲密的自己人。这样，赵统只需一招，就可以轻易获得皇上的信任。何乐而不为。 所以，才有那次的赵统主动进宫找刘禅，然后也才有今天的朝会之上，赵统舌战众臣的戏码。 太医退下后，刘禅浑身轻松，对众臣说道：“司徒公的状况只是一个意外，接下来继续。还有谁有意见，想与赵统领辩论？” 这下，本来群情汹汹的众臣那边，反而出现了不正常的安静，一时之间，没有人站出来接皇上的话茬。 吴懿和许靖两个老臣先后退出，以舌辩见长的秦宓也没有在赵统面前讨得了好。要说吴懿和许靖的退出，可以说是赵统讨巧，胜之不武，但与秦宓的对抗，却是实打实的正面交锋。两人虽然来往没有几个回合，但赵统场面上丝毫不落于下风，这点在场之人都看得出来。而且，最后赵统的反戈一击，着实有分量。 下面无论谁要出场，先就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提出一个相当的方案，能够经受的住赵统的指摘。如果没有，赵统完全可以这么说：“身为为皇上分忧的大臣，却只知挑问题，捡不是，没有丝毫主张解决问题。皇上养着你们有何用？” 第1016章 倒退 春节后，先做哪些工作，土建410万的量，项目的计划点到即止，上班先展开土建工程，没有机械影响，不影响苗木成活率。这个问题，解决好。土建所有材料年前做好准备。 这问题相当尖锐，很不好回答。局外人的赵统，尚且知道为君分忧，他们身为国之重臣，却只知问题艰难，并无丝毫主意。都是有脸有皮的人，哪能禁得住赵统这样一个毛头小伙的指责。 群臣的安静，让刘禅心中大爽：他妈的老子说出来，你们一个个跟割肉似的跳出来反对。怎么现在在赵统面前，如此老实了？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可你们别忘了，赵统是老子的兄弟，今天赵统能帮我，就代表以后照样也能。 “这是没人持异议了吗？”刘禅平静的问道，“如果没人反对，那丞相人选，就这么定了。” “等等，”一个声音响起，一人站出来，说道，“微臣有话要说。” 众人的眼光都是刷的一声看过去，不是别人，真是董和。 董和是董允的父亲，刘备攻蜀时期他主张向张鲁借兵，未被采纳；后来成都被围，他力阻刘璋投降刘备。刘备收蜀后，并没有因此疏远董和，任命董和为掌军中郎将。 董和祖先原本是巴郡江州人氏，汉朝末年，董和率领宗族西迁，被益州牧刘璋任命为牛鞞，历任江原长、成都令。蜀中富庶，民风奢侈，但是董和勤俭节约，衣食朴素。有豪强畏忌董和执法严厉，说服刘璋改任董和为巴东属国都尉，董和动身前往新任地前，下属和几千百姓恳求他留下来，刘璋得知后，留董和在原地继续任职两年，并升为益州太守。董和结好南方外族，外族都很信任、爱戴他。 刘备入蜀后，任命董和为掌军中郎将，刘备去世，董和官运亨通，署左将军大司马府事。外联少数民族，内干机衡，颇得刘禅和诸葛亮重用。 “董爱卿有话请讲。”刘禅对董和很有好感，笑着点头道。 董和说道：“如果赵统领要我先说出一个解决方案再与之辩论，那我便说一个。事实上，在我们蜀汉朝廷，确有一人适合丞相之位，而且满朝上下无不信服，如果皇上有魄力请出此人担任丞相，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赵统心中微微一动，大概猜出董和所说的人选，嘴上却配合的问道：“敢问董司马所说的是何人？” 董和说道：“正是不久之前辞去相位的诸葛孔明。” 董和一说出诸葛亮的大名，登时引发一阵骚乱，众臣纷纷交头接耳，叹息的有，偷笑的有，面无表情的也有，不一而足。 刘禅也是一愣，说道：“董爱卿此话差矣。碍于先帝遗诏，孔明不能再居丞相之位，所以才有如今的丞相的人选问题。董爱卿说重新请出孔明，是倒退回去了，先帝的遗诏怎么办？” 董和说道：“先帝遗诏，并没有明说诸葛亮不能担任丞相。事实上，诸葛亮担任丞相，正是先帝的遗命。先帝的遗诏不过是说不允许六姓外掌兵权，内操政务。没有非说诸葛亮辞去相位。” 刘禅点头道：“话是如此，但六姓掌兵早就是事实，朝廷不能制。正因为此，孔明才请辞相位。这点，董爱卿是知道的，朕记得，董爱卿当时还颇为孔明辩护呢。” 董和说道：“时至今日，微臣照样为孔明辩护。先帝遗诏的本意，是防止六姓做大，尾大不调。但孔明的人品，人所共睹。谁会相信孔明会做出背叛朝廷的举动？恐怕不但百官不信，就是老百姓，江东孙权、邺城曹丕也是不信的。 至于荆州六姓掌兵，六姓掌兵早就是事实不假，但荆州已经脱离朝廷的掌握也是事实。六姓在荆州掌兵，对朝廷没有丝毫影响。相反，朝廷反而多了荆州这一大助力。这比什么盟友要牢靠的多。 放着如此稳固的联合关系我们不去维护，偏偏为了莫须有的风险意识，不但舍弃最适合当丞相的诸葛亮，还因此得罪荆州。如此不智之举，出自我蜀汉朝堂，我为自己身为其中一员感到羞愧。” 刘禅有些手足无措，“爱卿的话，大有道理，只是先帝遗诏，朕不得不照办。孔明去荆州，也是重任在肩，旁人替不得。” 董和还要再说“黄顺自己就足够胜任荆州军政大事，无需孔明坐镇”的话，却被董允在后拉了一下，董和回头看董允，董允摇了摇头，示意父亲不要再说。 董和知道自己刚才一番话，不过是发发心中牢骚，皇上还没有长大，不能让此时的皇上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要请回诸葛亮，只能慢慢的等，等皇上有了自己的主见之后再说。 “请回诸葛亮担任丞相的主意，确实存在硬伤，这与赵统领的半年轮换的主意，有相似之处，都是梦想很好，但现实不允许。不知赵统领以为然否？” 赵统看着董和刚才一番近乎宣泄般的发言，知道董和是站在诸葛亮一边的，当然不会为难于他，说道：“请回诸葛亮，碍着先帝遗诏，自然没有可能；但轮换，碍着的是没有成规可寻。但路总是人走出来的，不能因为没有成规，我们就放弃了探索。 轮换制确实会带来一定的问题和混乱，但上有皇上，下有众位大臣，问题相信还是可控的，再不济，不过一年时间而已。退一万步，一年时间不到，事情便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上面不是还有皇上吗？皇上一句话，终止轮换不就行了？” 董和说道：“我怕的不是朝政混乱，而是怕轮换制一实施，满朝大臣的心思，全放在勾心斗角上，无心正业了。” 赵统笑道：“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才是珍品。这一年时间，就相当于大波浪，谁是忠臣，谁是佞臣，一目了然。虽然短期会有阵痛，长期来看，未必不是好事。尤其当今皇上富于春秋，正是做长远打算的时候。” 董和拱拱手，不再说话，退回行列。 刘禅刚才被董和一番话，触动了对诸葛亮的思念：是呀，如果没有那道遗诏，孔明任丞相，不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父皇为什么要留那么一道遗诏呢？真是想不通。 第1017章 魏延吃瘪 再一想诸葛亮在时，虽然内忧外患，但朝中有主心骨，什么事情都有人做，也知道怎么做。自己处理朝政，也得心应手，没感觉到有多少难处。怎么同样的大臣，不过是诸葛亮离任一个变故，怎么就全变了，连一个丞相的人选都定不下来，这要是再碰上当初的内有叛军，外有强敌的局面，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刘禅心中一阵烦躁，猛的拍案大喝：“谁还有意见，赶快站出来！没有意见，朕就要最终宣布了。” 刘禅这一发作，毫无预兆，不止众臣，赵统也吓了一跳。刘禅虽然不如刘备，但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威严自在，刘禅这一发怒，众臣自然噤若寒蝉，谁还敢站出来说个不字。 刘禅一嗓子嚎出去，心里也有点发虚，万一群臣因此进言，说自己不够稳重，有失大体，怎么办？没想到，这一嗓子的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刘禅感觉到群臣的畏惧心理，哪还有不趁热打铁的道理。 “我宣布，赵统领的方案，虽然有很多不足，却是当下唯一可行的。丞相人选，就这么定了。明天，朕就让魏延和李严两位爱卿回来授命。” 此时的李严，也早已赶回成都，只是只是那时朝议已经开始，为了避嫌，李严只好在家里等结果。当然，私下里的动作一点也不比魏延少。 李严的动作，主要集中在江州集团的官员身上，在李严看来，荆州六姓恨透了魏延，无需争取。倒是江州集团，虽然偏向于自己，但立场并不坚定，很容易被魏延收买，必须把关系走到。 两人私下里的运作，反应到朝会上，就是两人的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占据优势，导致朝会久拖不决。 赵统这回算是一炮打响，不但在刘禅这边大大的露了一把脸，甚至震动了整个蜀汉朝堂。朝会过后，马上就有人前去拜访赵云，想从赵云那里获得一星半点消息。 赵云虽然没有参与赵统的事情，但知子莫若父，赵统会这么做，完全在赵云的预料之中。现在，大儿子赵统，已经在刘禅身边站稳了脚跟，日后自是风光无限。小儿子赵广，跟着黄顺，也是前途似锦。赵家兴旺，完全可以预期。 刘禅在第二天，果然召见了魏延和李严，向他们说明了半年轮换的决定。两人虽然早就从大臣嘴里听说了此事，但听由刘禅亲自说出来，两人还是表现出了震惊：从未见朝廷大事如此儿戏的处理过。 刘禅说道：“半年轮换，对二位的执政能力，自然是大大的考验，但也正是你们二人发挥执政才能的最好机会。朕不说你们也知道，之所以采取轮换制，就是因为朕与群臣商议半天，始终无法定夺谁来担任丞相之职。群臣中对二位的支持，也是势均力敌。这一方面反映出二位的资历和影响力，确实旗鼓相当，但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党争的苗头。二位无论谁上位，都要面临一批大臣心中不服，甚至在政事上不配合的苗头。对于这些，朕心知肚明，朕不希望看到朝廷众臣分裂，但更不希望看到大臣之间党同伐异，排除异己。如何弥合分歧，整个朝政。朕主要看你们二位的能耐了。在谁的手上，群臣比较听话，朕就选任谁为下一任丞相。” 这番话，看似鼓励，其实是敲打，警告他们不要搞党争，搞小山头。这是刘禅现在的能力所达不到的。这番话，自然是有高人传授。这个高人，当然就是赵统。 赵统出了风头后，本想消停一下，不想过于张扬，但刘禅尝到了甜头，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赵统。当天朝会结束，刘禅就把赵统留下，询问见魏延和李严时怎么说话的问题。这话要是问向诸葛亮，诸葛亮为了大局，或许不会说的那么明显，但赵统是看着刘禅长大的，小时候刘禅就像跟屁虫一般跟在他们那群大孩子后面玩耍的，当然不会有那么多想法，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刘禅受教，当然也是全盘实施，毫不保留。 魏延和李严都是官场老手，一听这话，皇上这是对他们二人明争暗斗争夺丞相不满啊。虽然让二人轮换当丞相，看似是对二人的最后考验，以决定谁能笑到最后，但此举何尝不是皇上对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呢？若他们在这一年里仍然只顾自己，不顾朝廷大局，龙颜震怒下，满门抄斩都是可能的。 二人战战兢兢的领命，哪还敢说半个不字。就这样，魏延磕磕绊绊的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成为诸葛亮之后蜀汉丞相。 魏延本来被刘禅唬的够呛，但回去跟幕僚们一分析，刘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就露了出来。魏延猜出是赵统教刘禅如此说话，并非刘禅自己的想法，心中大定。只要给他几年时间，他便足以把持住整个朝政，任谁来也翻不了天。 半年时间当然不够，但魏延有自己的办法。在自己的任期内，魏延大肆启用汉中官员，占据要位，而且一定要做出成就给皇上看。等轮到李严，魏延就可以一下把他们全部带回汉中，到时候朝堂一空，看李严有什么回天手段。就算李严手中有那么多人填充空缺，但业务的交接却是李严掌控不了的。魏延拖着不给交接，他李严就没有半分办法。 至于刘禅那边，不过一孩子，只要哄得他高兴，足够了。 魏延如此定计，一上台，自然是雷厉风行的执行。李严当然看出其中对自己的风险，极力反对。魏延一直是武将，军中从来都是领兵将军一人说了算，其他人，不过执行将军的命令罢了。魏延就此以为朝政也是一回事，只要自己当上丞相，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做事。谁知这一开始就碰了壁。 魏延提出的人选，首先在选曹那边就遇到了阻力，张裔很有个性，对魏延的文书，直接扔到废纸篓里，连看都不看。 魏延暴跳如雷，前去找张裔理论，张裔只报以一句话：半年期内，朝中官员不做任何调整。要想选用人才，一年后，正式上任后再说。 魏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选曹，竟敢对自己抗命，便威胁道：“我身为丞相，罢免一两个官员，就是皇上那边，也不会说什么，你可要想清楚。” 张裔怡然不惧：“罢免官员，首先要经过大夫圈注，再到校勘署复核，然后才是丞相署名，呈报皇上。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我想，半年时间应该过去了。” 第1018章 动作连连 魏延哪里知道这些，气的直冒烟，却只是没有办法。魏延回府，想来想去，知道此事背后，定是那个李严跟他过不去，便想着通过克扣平叛的粮饷为难李严。但也是仅仅作为一个念头在头脑中闪过而已。对于军事，魏延还是熟知流程的，要做到这点，首先兵马都督向宠那一关就过去。 而且，丞相需要处理的大量政务，很快就把魏延埋没在书案前。仿佛故意给魏延示威个，各处官员几乎同一时间把需要丞相签署、批阅、上传的文件一股脑送至丞相府。魏延开始不以为然，放着没看。结果第二天，刘禅就亲自过问其中的河道疏浚一事，问魏延审批的情况如何。魏延根本没看，吭哧了半天，闹了个大红脸。刘禅便说河道两边百姓受苦，此事耽搁不得，需要尽快。魏延只好维维答应。 魏延从刘禅处出来，不相信这么巧，昨天自己得到了一大堆文案，今天刘禅就问起其中一件，其中一定有别的缘故。 魏延常年领兵，深知情报的道理，他的身边，自然有业务精熟的斥候队伍。很快，魏延的斥候就给他送来了答案。果然，是吴懿特意进宫，跟刘禅提及这事，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把刘禅说动了。刘禅想做个为民着想的好皇帝，自然要亲自过问。结果，魏延中招。 魏延毕竟是魏延，虽然因为不熟悉政务，开始闹了许多笑话，也多次出丑，但魏延很快就熟悉了，并且展开了凌厉的反击。首先就是李严平叛不力，被魏延拿出来说事，要求换将。 平叛战场是李严的核心利益，当然不容他们染指。但魏延占住了理，就掌握了制高点。 魏延的理，无可辩驳：因为平叛战场的消耗，导致西凉战场军用不足，无法实现对曹魏军队的大胜。从而导致战争陷入僵持，进行拼消耗模式。拼消耗，蜀汉当然不是曹魏的对手。所以，毕竟尽快解决平叛战场的不利局面，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换将。 为了争取荆州派的支持，魏延甚至还拿荆州战场说事。黄顺在积极筹备对南阳的战斗，可想而知一旦战事打响，也是海一般的军用消耗，若朝廷不能未雨绸缪，为荆州战场开战留出足够军用，一旦荆州财政告急，请求朝廷支援，朝廷却束手无策，到时候，朝廷就被动了。被动还在其次，一旦因此造成荆州战事失利，若再想发动这样一次大战，没有几年时间准备根本不够。十年的借江陵时间，到时候早就过了。 所以，为了大局，平叛战场必须马上结束。如果李严父子不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只有让贤一途。 江州集团自然是拼命维护李严，他们的理由也很是充分。历来平叛战事，都是李严的战功最为显赫，也正是在平叛战场上的优异表现，李严才能在一众将领中脱颖而出，甚至成为顾命大臣。 现在因为一场战事不利就否认李严的能力，不说有失公允，就说眼下，除却李严，恐怕也无人能够胜任平叛一事。为今之计，既然要尽快结束平叛，那就只有增兵加饷，除此别无他策。 双方各执己见，争论不下，理所当然的，皮球又踢到了刘禅这边。这回刘禅聪明了，也不着急安排朝议，就先找来赵统，听取赵统的意见。 赵统不过有些小聪明，揶揄几位朝中重臣他办得到，但要真个处理军国大事，他就不行了。但赵统有自知之明呀，知道自己不行，那就找行的人问计不就好了？ 这个行的人，就在眼前，除却赵云还能有谁？所以，刘禅明着在问赵统，实际上问的是赵云。 赵统给刘禅分析了现在的状况。魏延和李严各自把持着一方战场，都是他们的核心利益，绝不会轻易让步。这个时候，若皇上支持魏延从核心上打倒李严，对朝局的平衡没有好处。 但李严在平叛战场上进展缓慢也是实情，魏延此时提出，虽然有私心，却也不无道理。所以，必须适当的支持魏延的主张。换将是不现实的，但可以派遣监军，监军的人选由皇上亲自决定，不必征询旁人意见。这样，既部分支持了魏延的主张，又敲打了李严，还不影响双方平衡。 刘禅也不管自己是否听得懂，反正只要赵统提出的主意，就是好主意。 这次魏延出动挑起的冲突，由于刘禅的妥善处置，没有造成大冲击。魏延和李严双方虽然都有所不满，但也都能接受。二人同时在心里有一丝警醒：刘禅的表现，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皇上了。 魏延的雷霆一击没有收到预计效果，便开始采取铁棒磨针的细功夫，只要他与刘禅见面，就会把江州集团的一些官员数落一通，说他们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魏延想的是，自己身为丞相，与刘禅见面的次数最多，由自己给刘禅种下初印象，让他认为江州集团那些人，没有什么才学，不过仗着本地人的优势才占据高位。总有一天，这棵种下的种子就会发芽、长大、开花、结果。 但很快，魏延便发现，每当自己跟刘禅抱怨江州集团的人不管事时，从刘禅嘴里，时不时也能蹦出魏延的人不称职的信息。这让魏延大惑不解：谁在皇上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后来经过斥候调查，魏延发现，自己虽然能够经常见到皇上，但还是比不上吴懿。人家吴懿的妹妹是皇太后，吴懿可以随时入宫，借助太后的嘴，影响刘禅。 这下，魏延发现女人的力量在这方面比男人要好得多。男人身上背着功业，由男人嘴里说出别人的不好，皇上难免会想是否是党争，是否是造谣中伤。但由女人嘴里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了。女人没有功业的追求，女人的所有前程，都在皇上身上，皇上好，她们才能好。所以，皇上先天的更相信身边女人的说法。 发现了这一点后，魏延马上开始着实准备皇上的选妃事宜。在魏延看来，皇后的人选已经定了张飞的女儿，这个争不得，但妃子的人选，他魏延却是争得的，而且满朝当中，无人能抢的过他。丞相的权力在手就半年，趁这半年，赶紧把这事办了，最好能怀上龙胎，到那时，就算李严上位，也奈何不了魏延。 第1019章 狩猎 想到这里，魏延不禁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如此绝妙的主意，也只有自己才能想得出来！ 这回魏延聪明了，知道这事不能走外廷，外面各衙门一转悠，半年时间也结束不了，必须想办法走通刘禅这关。只要刘禅点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魏延通过多次惨痛教训得出来的宝贵经验。 说干就干，魏延马上进宫面见刘禅，向刘禅进陈选妃的重要。刘禅现在刚即位不久，又年轻，正是对政事大感兴趣的时候，对选妃还真没多少兴趣。 作为男人，当然对美人天然的有吸引。但身为皇帝，刘禅的选妃也不能仅仅根据美貌来选择。刘禅现在身边的女人，哪一个是他亲自看中的？不都是父母之命吗？既然不能选择，在刘禅看来，身边多几个女人少几个女人就不是什么大事了。晚上熄灯脱裤子，还不都是一样的！ 魏延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刘禅此时的想法，魏延对症下药，向刘禅保证，这次的选妃跟以往不同。这次由他魏延亲自把关，不看门第，不看出身，只看姑娘是否漂亮，是否好看。被魏延选中的美人，保证个顶个的美丽。然后，再让刘禅亲自选，刘禅选中的，就留在宫里伺候刘禅，剩下的，可由刘禅赐给其他王爷或大臣，都是美人嘛，不能浪费。 刘禅一听还有这好事，连忙点头答应。魏延见计谋得逞，也不多留，简单聊了几句就撤了。外面大把的公务等着他去处理，魏延还真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刘禅唠嗑。 刘禅还是孩子心性，自己有了好事，当然就想跟兄弟分享，除了刘永和刘理，还有一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当然是赵统。 刘永和刘理听说后都是兴奋异常，只有赵统，冷笑几声，并不发言。相比之下，刘禅最为看重赵统的意见，便特别的询问赵统。 赵统说道：“模样长得俊俏的姑娘有的是，身为皇家人，娶几个放在身边有什么稀奇，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要我说，美人易寻，真爱难求。而这个真爱，是需要平等交往中产生的两情相悦。天下哪里的姑娘也不敢跟皇帝平等交往。所以，身为皇上，注定了难寻真爱。” 刘禅惋惜道：“是啊，，美人是好，真爱才是可贵的。难道就没有办法找寻真爱吗？” 赵统摇摇头，不说话，刘理说道：“那还不简单，皇上微服出宫，对外不说自己是皇上，谁知道皇上是皇上。只要皇上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再让对方也喜欢上皇上，这不就两情相悦了吗？” 刘禅高兴起来，“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赵，你说这法子成？” 赵统大刘禅十多岁，私下里，刘禅都是喊赵统为老赵。赵统摇头道：“主意不错，但皇上要出宫，谈何容易。再说，成都城里，不知隐藏着多少江东和曹魏的眼线，让他们得到消息，欲对皇上不利，我们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刘永不在乎道：“不是还有你的白耳兵吗？有你这个统领跟着，能出什么问题。” 赵统还是摇头，说道：“我跟着，安全是有保证了。但有一点，我可是五虎上将赵子龙的长子，出门在外，向来只有别人向我点头哈腰献媚的份，现在换成我在你们身边当跟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不简单。在整个蜀汉朝中，能让我赵统甘做跟班的人没几个，简单一数，你们姓甚名谁，还不清楚吗？” “那你说怎么办？皇上就想要个真爱，这个要求不过分。你是皇上的智囊，你不出主意，难道让我们出主意不成？”刘理没了主意，索性耍赖。 赵统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委屈一下皇上和二位王爷了。” “只要有办法就成，快说快说。”三人异口同声。 赵统便凑上去，小声的一番嘀咕，三人听了都是大笑，连连称好，就这么办。 第二天，魏延正在丞相府里忙碌，接到刘禅的旨意，让他赶紧进宫，有重大事情相商。魏延不敢怠慢，赶紧跟着小太监进宫。 看见魏延进来，刘禅直接说道：“选妃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魏延一听，心里就发笑：昨天刚定下的主意，今天哪能有什么结果。 “回皇上，此事尚需慢慢来，才能淘到珍品。”魏延如此回道。 刘禅不以为然，说道：“丞相那边的选妃，抓紧着点。朕这里还有一事，想让丞相这两天给安排安排。” 魏延问道：“何事如此急迫？” 刘禅说道：“朝中百官大都住在成都城内，你去统计一下，谁家里有年龄在十二至十八之间的儿女，且还没有婚配的，给朕报上一份名单来。两天时间办的好？朕急等着用。” 魏延回道：“没问题。” 魏延没有问刘禅要这份名单做什么，从没有婚配这一条件，魏延隐隐猜测，刘禅这是要亲自做媒了。 魏延的办事效率不错，两天后，刘禅果然收到这么一份名单。刘禅便吩咐手下小太监，一天时间内把旨意送到每家，要他们盛装参加三天后的后山狩猎。不需家人、下人跟随。他们的安全，自有皇上的白耳兵负责。狩猎有收获的，皇上会有特别奖励。 这道旨意怪，怪就怪在不分文武，不分男女，一律去参加狩猎。男孩还好说，从来没有年轻女孩子参与这样危险的节目。万一有个意外就不好了。 但皇命在上，他们只能服从。家里除了女孩还有男孩的，都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姐姐或妹妹，只有女孩子参加的，则会相托同僚的儿子代为看护等等。一道旨意，让整个成都城都忙碌起来。 三天后，所有参与狩猎的人都在皇宫取齐，赵统清点过人数，确认无误后便下令出发。不分男女，一律骑马。很多女孩子都是第一次骑马，一路上摔下马的次数不计其数。好在给女孩子安排的都是性格温良的马匹，摔倒在地不过摔疼，倒不是摔伤或被马踩伤。 第1020章 作弊 赵统也不追求速度，也不催促他们，只是沿途保护而已。三四十里地，骑马足足赶了一天路，这才堪堪走到地头。只能先扎营休息，来日狩猎。跟随前来的自然有众多宫女，专门为伺候这些各家的千金小姐的。 第二天，赵统再次集合人群，吩咐了狩猎的安排，赵统带领所有男孩子为一队，刘禅、刘永和刘理三人带着所有女孩子作为一队，分别狩猎。 这样的安排，把各家先前的所有算计都打乱了。马上有人站出来反对，表示自己的妹妹没人看护不行。 赵统义正辞严的表示，有比你们更为专业的白耳兵守护，你们怕什么？再说，万一出现什么损伤，白耳兵自然会负责到底，绝不会推卸责任。说起来，如果白耳兵都护不了这群女孩子，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更保护不了。 赵统如此说法，旁人自然也没有意见。赵统一声吩咐，白耳兵分成两队，一队跟着赵统，带着众公子哥先走。剩下一队，则由刘禅、刘永和刘理带着，伺候剩下的这帮千金小姐。 赵统是统领，有他在，姑娘们不敢发表意见，连悄悄话都不敢说。看着赵统带人走远，姑娘们立刻便放开了，围上刘禅、刘永和刘理三个，唧唧喳喳的开始了她们的提问。 “这次狩猎谁的主意？怎么还把我们带上呢？我们连刀枪都拿不起来，怎么狩猎？到时候，恐怕就是猎物狩猎我们了。” “嗨！”刘禅当然第一个回答，“上面的安排，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姑娘们放心，我们几个，不会像赵统领那么难说话。姑娘们此次上山，就当游山玩水了，狩猎的事，还是交给我们男人。我们也都跟弟兄们说好了，这次让我们得到保护姑娘们的美差，我们打到的猎物，一律都归姑娘们所有。” “好唉！”姑娘们自然一阵欢呼。 刘永故意问道：“赵统领可是说了，到了晚上，凭狩猎的猎物，有特殊的奖励呢。姑娘这么多，怎么给她们分？这个可不是好均分的。” 刘理迅速接上话茬，根本不容姑娘们思考，说道：“这事好办，我们采取一对一帮扶吗。譬如我，就找这位姑娘，我打到的猎物，不论多少，都是这位姑娘的，被人抢不去。当然，如果我一个也没打到，姑娘也别埋怨。这就是一对一帮扶。” 刘理早就打量好了对象，趁着说话，赶紧把心仪的姑娘划拉到自己这边。 刘禅和刘永心中暗骂刘理卑鄙，两人也不示弱，迅速挑好了自己的帮扶对象。然后才轮到下面一众群众演员：白耳兵。他们就不管什么了，随便指定一个，就搭配好了。 总是白耳兵多，剩下的，则分配给刘禅、刘永和刘理。毕竟这三兄弟，真让他们狩猎，他们的本事，也就勉强比人家姑娘好一些，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白耳兵？ 要是不能在姑娘们面前露一手，怎么赢的美人芳心？所以，剩下的那几个，看似是剩下的，其实是赵统早就吩咐好，协助刘禅、刘永和刘理三人赢的美人归的。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如此分配完，场面上顿时成双成对了，有些聪明的姑娘，甚至已经从中琢磨出一些旁的味道了，只是姑娘们面皮薄，涉及到这种事，总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再说，人家赵统又没有明言，显然是尊重姑娘们的意见，现场这二三是对能否成功，关键在于姑娘们是否愿意。 刘禅看上的是法正的女儿法娴，刘理挑上的是糜竺的女儿糜兰，刘永选中的是刘巴的女儿刘婉。这三对自然走在一起，身边跟着几个护卫。 “旁人都会一帮一，你们几个还多几个护卫，这怎么算？岂不是不公平吗？”法娴第一个发现这个问题，出口问道。 刘禅连忙笑着解释：“他们都是白耳兵中的窝囊废，武功不行，很难打到猎物，怕连累姑娘们，他们就放弃了这次机会。他们跟着我们，只是看热闹而已，不参与狩猎。” 法娴喔了一声，表示明白。刘婉看看那几位护卫，再看看这三位，捂嘴笑道：“看样子，倒是你们脓包的可能性居多呢。” 刘永不满道：“小看人！别看他们人高马大的，其实都是虚的，我们是真人不露相。” 这三兄弟说话随和，没有赵统那般威严，三位姑娘说话自然随意。糜兰笑道：“行不行的，那要拿出真本事来让我们瞧瞧才行。” 法娴看着他们仨，疑惑道：“狩猎不是用弓箭吗？看你们空着手，只挎一把腰刀，你们怎么狩猎？” “用弓箭狩猎，那不是欺负人吗。我们几个，不用弓箭，只有身上的暗器，一样能夺魁。”刘禅从身上拿出一支燕尾镖，献宝似的让三位姑娘看。 三位姑娘还真没见识过这种飞镖，纷纷拿在手上，轻轻的抚摸着，啧啧称赞。 这又是赵统的主意。真要用弓箭狩猎，他们仨射不中不说，旁人还不好帮忙。可要是用暗器，赵统分配给他们的都是暗器高手，暗器出手隐蔽，一旦发出，一般人很难从射出的角度判断到底是谁发射的暗器。这样，他们仨就可以浑水摸鱼，哄女孩子高兴了。 “好看是好看，可这个东西，能狩猎吗？”法娴疑惑道。 刘禅拿回燕尾镖，四下里看了看，之间百步远的枝头上，一只黄雀正在用嘴啄着羽毛休息。刘禅说道：“看到那只黄雀了吗？马上它就是我的第一个猎物了！” 刘禅说完，把手一样，手中燕尾镖嗖的飞出去，在空中消失了。再看远处那只黄雀，从枝头上一头栽了下来。 三女一声欢呼，欢天喜地的跑过去，捡起来一看，果然，一支燕尾镖插在黄雀的身上，黄雀正蹬着腿，做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呀，刘单护卫，想不到你这般厉害！”法娴高兴的喊道，刘禅打到猎物，就等于她打到的，从心底里，她已经接收自己与刘禅是一伙的事实了。 三兄弟里，只有刘禅在姑娘面前保留了刘姓，甚至连名字也保留了一半。刘永和刘理当然就得改名换姓，刘永自称黄永，刘理自称马理，姓改了，好歹名字留了下来。 第1021章 暗中斗法 刘禅得美人称赞，大有面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刘永和刘理也不甘示弱，纷纷出手，表示自己的武功也不弱。三兄弟竞赛一般，在三女面前施展开十八般武艺。 三人较劲，有时难免突破赵统原先设定的剧情安排，好在赵统安排的侍卫都是很机灵的家伙，趁着三女不注意时，悄悄附耳提醒上几句，不能因为三人之间争风把这好大一局给破坏了。 三人也都很听劝，不再计较谁谁狩猎收获多少，而是不着声色的慢慢走开，各自走向一个方向，给彼此留出独处的空间。 “他们去哪里了？”等法娴觉察出走散时，早就是一会后的事情了。 “他们俩要在美人前表现一把，却又担心不是我的对手，当然不愿意跟我走在一起，显不出他们的本领。我们平日里都是好兄弟，这点子美意，总是要成全的。”刘禅大言不惭的说道。 “哼，谁知道呢，难道你就没你说的那点子意思？”法娴毫不客气的点破刘禅的心中小九九。 刘禅别的本事不行，哄女人开心绝对称得上高手，闻言嬉皮笑脸道：“有他们在旁边打扰我们，多没意思。我们像这般悠闲，一边聊天一边狩猎，玩也玩了，猎也打了。寻到一合适地方，我就在小姐面前露上一手，不是我吹牛，我制作的烤肉，整个白耳兵里都是有名的。” 法娴笑道：“随你怎么献殷勤，但只一点，你休想打我的主意。我已经是有主的人了，你要是想借机讨老婆，还是死了那条心。” 刘禅一愣，心道：不能？法娴可是赵统向他推荐的美人，怎么会有这一出？赵统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刘禅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小姐是嫌我的职位太低，入不了法家的门槛对吗？这点小姐不用担心。只要小姐愿意，那些门户上的事情，我轻松就能搞定。” 法娴笑道：“看不出来，你的能量还挺大。不是我打击你，就是你们的都统，我爹都未曾看在眼里，别说你一个小小军校了。” 刘禅来了兴趣，“赵统可是子龙将军的长子，论家事，朝中没有几个能比得过，就是你们法家的家世，在赵家面前也是略逊一筹。你父亲连赵家都看不上，我想不出还有谁家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法娴笑道：“你那么聪明，应该很快就能猜出来才是呀。” 刘禅心中一动，假装不敢置信道：“难道是皇家？” 法娴含笑点头道：“正是。” 刘禅看了看法娴，摇摇头，砸砸嘴，说道：“皇家岂是那么好进的。耽误你的终生，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法娴说道：“这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父亲死的早，家中大事，自有大哥主主张。大哥告诉我，这次围猎，大有玄机，让我把握住机会。可是，这次围猎，就没有半个皇家的人参加，我不明白大哥说的机会是什么。” 刘禅笑道：“算是让你大哥说着了。小姐遇上我，算是遇对人了。小姐要想嫁入皇家，也只好落在我身上。” 法娴诧异道：“你？你不过一小小军校，你们都统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你能有办法？” 刘禅笑道：“办法有没有，那要看人。我要是不愿意，别说你大哥，就是你父亲亲来，我也是没办法；可要是我愿意，就算小姐不求我，我也自会帮忙。” 法娴不信道：“看你牛皮哄哄的，一点也不牢靠，我不信。” 刘禅说道：“信不信的，十天内就应该有消息了。这次围猎后，小姐回家耐心听信就行了。” 法娴这才认真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刘禅，问道：“你说的是认真的？” 刘禅说道：“当然是认真的。” 法娴说道：“可我听大哥说，丞相那里正在为皇室广选后宫。你不会是要走丞相的路子？如果真是这样，真是要多谢你的好意了，我大哥不会同意的。” “这又是为什么？”刘禅大惑不解道。 法娴说道：“其中缘由，我也不懂。只是我看得出来，大哥对丞相印象不怎么好。大哥那么倔，不会接受丞相的好处的。” 刘禅摇摇头，说道：“你大哥真是个怪人。不过幸好，我与那丞相也不熟，不走丞相的路子，你放心好了。” 俩人说着话，来到一处有石有水的所在，侍卫们早已在那里垒好了灶台，等着刘禅在美人前面露上一手了。 刘禅虽然生长在深宫，但刘备对他的训练丝毫不曾放松，要论真个上阵杀敌，刘禅是不行，但要论野外生个火煮个饭，刘禅还是轻车熟路的。 果然，当刘禅手脚麻利的烤熟一串兔肉，献宝似的递给法娴，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美人的夸奖。 赵统这次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成都城里自然瞒不过别人去，魏延一看就知道赵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都想通过控制皇帝的后宫来达到影响皇帝的目的。 赵统非同别人，虽然只是小小都统，却不归他这个丞相管辖，甚至连统管天下兵马的李严，也管不到赵统的头上，能够指挥的动赵统的，只有刘禅。 所以，对赵统的这些动作，魏延不好直接插手破坏，只能加快自己的节奏。在魏延看来，同样都是弄一批美人让皇帝挑选，皇帝要选谁，就要看皇帝更用着谁了。一边是都统，一边是丞相，分量不言自喻。魏延自信胜券在握。 魏延和赵统都有所动作，另一个官场主角：李严，自然也不会甘于默默无闻。与魏延不同，李严走的不是后宫路线，而是悄悄的在朝中布局，首先把官员校勘这一块牢牢抓在手中。 李严如此布局，明摆着就是欺负魏延武将出身，对朝务不懂。丞相虽说是百官之首，协助皇帝治理百官。但在百官眼里，更看重的并不是丞相，而是每年的政绩校勘。若是校勘不过关，连官帽子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升迁。 魏延不是有半年的丞相任期吗？李严也不给魏延使什么绊子，只要把校勘的官员都换成自己人，百官都是当官成精的人，自然知道该走谁的路子，听谁家的言语。 在李严看来，只要抓住了百官的命脉，让他们不得不跟自己站队，小小魏延，根本构不成对自己的威胁。 只要半年期限过去，换成李严为丞相，李严就可以厚积薄发，大干一场。相比魏延，李严可是有着系统的施政纲领，有着宏图大业的追求的。 第1022章 孔明的布局 说起来，魏延入主朝政，得到真正的支持少的可怜。荆州人士自不多说，没人愿意理会这样一个官场暴发户。西川江州集团人士，与之交往是有的，但要说死心塌地的为其卖命，却是不可能。 魏延真正可以倚靠的，其实还是这些年来他在汉中打下的底子。但汉中那帮人，武将且不说，魏延需要他们镇守汉中，守住魏延的大本营，能够跟随魏延进入成都有限的很。那些文官，治理地方自然是一把好手，没有问题。但要说朝廷政事，他们几乎都是白丁一枚，与魏延一样，没有丝毫经验。 魏延能够争到丞相的位置，靠的是他显赫的军功，还有刘备那道密旨。当然，魏延的眼光也很是毒辣，看出朝中除了诸葛亮，一时之间无人能够撑得住大局。只要赶走诸葛亮，朝局就是一片混乱，魏延的机会就来了。 这就是魏延，就算诸多条件不具备，但他依然敢于去赌，也善于去赌。事实也证明，魏延赌对了，丞相的位置，已经在魏延的屁股下面了。 只要掌握了丞相府，魏延就可以倚仗丞相的权力，收拢一批人为自己所用。这也正是眼下魏延忙碌的焦头烂额的主要事务。魏延相信，人才并不是那些门阀大户的特产，寒门出身的人，照样有不少人才，不过缺少机会罢了。魏延只消把他们挖掘出来，加以任用、提拔，他们就能对魏延感激涕零，以死报效。 如果说魏延靠的底层人的力量来支撑他的丞相事业，李严走的就相对高端。李严倚靠的是江州集团。与魏延不同，李严还可以拉拢一批荆州人士为自己所用。 江州集团的人士，严格说来也是毫无朝廷政务经验，但好在他们是西川土生土长的，对这里的人情世故熟悉。朝廷在这里安家，就只能接受他们的行事风格。这是江州集团的主场优势，这一点，甚至为刘备所忌惮，只能小心翼翼的利用，绝不敢轻易挑战江州集团。 但江州集团有个很大的弱点，就是心太散，他们的最高目标，也不过是局限在西川境内，保住他们在西川的一亩三分地里称王称霸就心满意足了。 李严出身南阳，有着天下的胸襟，自然与他们不同。但李严不能因此就凌驾于江州集团之上，相反，有些时候，李严还要被迫放低身段，与江州集团取得一致，才能争取他们的支持。 尤其是对待黄顺这件事上，若按李严的本意，黄顺是必须争取的一支力量。但对江州集团来说，黄顺的势力对他们来说却是洪水猛兽，必须严加提防。甚至英明如刘备都受到江州集团的影响，特别针对黄顺下了遗诏，就勿说李严了。 相比之下，赵统的异军突起，就有意思多了，论家世，赵统比魏延和李严都要强上百倍，论资历，赵云出身河北常山，从小就受家国天下思想的影响，赵统受其父影响，自然也是满脑子的天下思想，对政务的熟悉，赵统虽然不行，但赵统本身也不需要在政务上做出什么成绩。赵统只消做好一件事：把刘禅掌握在手，就成了。 三方的明争暗斗中，魏延和李严是摆在台面上的，彼此严防死守，而赵统却是不走寻常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却走得很是稳健。 围猎过后，刘禅立即找来赵统，让赵统安排，去法家提亲。赵统却摇头道：“这么早就提亲，皇上怎么能感受到真爱呢？何况，凭皇上的说法，那个法娴，爱的是皇上，可不是你刘禅。你得想方设法让那个法娴，爱上刘禅，胜过爱皇上才行。” 刘禅一脸沮丧，说道：“法娴事事听她大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统笑道：“她大哥的工作，可以由我来做。保证让皇上有充足的时间与法娴独处。至于如何赢得美人心，就要看皇上的本事，恕微臣爱莫能助了。” 刘禅脸上一喜，旋即又愁容满面道：“丞相那边正在选妃，我怕赶不及。我这边还没搞定法娴，丞相那里已经选出人选让朕选妃了。” 赵统笑道：“大男人还有害怕身边美人多的时候？丞相要选妃，皇上就随丞相的意，看上的就挑进后宫享受好了。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在哪里，只有皇上自己清楚，这个，就算强势如丞相，也不能改变分毫。” 刘禅喜道：“对呀。”刚说完，刘禅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垮下来，说道：“丞相那么热心张罗选妃的事，说起来，还是为了他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扩张。那些选进宫的女人，就算朕不喜欢她们，但他们的家族靠着这层关系，照样可以飞黄腾达，对朝局影响不小。” 赵统惊讶道：“没想到，皇上竟然考虑如此深远！微臣不能及。” 刘禅笑骂道：“你以为，朕这个皇帝，就只是个木偶那么简单吗？很多事情，朕都要考虑，只是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妄动罢了。” 赵统心中一动，试探道：“既然皇上有自己的主意，那为什么还要放走诸葛亮呢。朝中谁不知道，丞相一职，只有诸葛亮能够胜任。皇上为什么不下旨留住诸葛亮呢？我想，只要皇上发话，其他臣子不会有异议的。” 刘禅摇头道：“这个我当然清楚。但这是先皇的遗诏，我必须乖乖执行。再说，孔明临行之前，曾跟我说过，一段时间内，外无大的兵患，正可以趁此机会，理顺内部。只有把所有问题暴露出来，才能有想方设法一一解决的可能。” 赵统颇感意外，问道：“你是说，孔明的意思，根本不怕现在朝政大乱？甚至说，现在的乱，甚至是孔明所希望看到的？” 刘禅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孔明说的明白，有他在，朝廷再乱，也是有限度的。相反，乱的源头暴露出来后，等孔明再回朝廷，就可以雷霆手段，将这些源头一一铲除，再无后患。” 赵统自言自语道：“我说孔明走的那么痛快，原来还有这一步妙棋。如此说来，我倒是瞎操心了。” 第1023章 翻船 在襄阳，黄顺早就做好了策应江东迎战曹丕的准备，只是一件事情阻遏，大军始终未能出发。那就是：先前黄顺派出劫粮的扈氏兄弟始终没有回来。这让黄顺一直心神不宁，派出的斥候很多，但都没有打探出什么像样的消息。这就更不寻常。 南阳的粮草被打劫，就算失败，也算是件大事，斥候不可能打探不到相关消息。打探不到，那就说明，是有人刻意隐瞒了与之相关的一切消息源。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说明，扈氏兄弟的打劫行动失败，甚至已经全军覆没！ 黄顺的亲卫组建至今，还没有遭遇大的挫折。若在扈氏兄弟手中折损了这么一支力量，无疑是重大损失。黄顺势必要重新估量南阳曹仁的战斗力。此战能否打起来，就是未知之数了。 好在时间不长，扈氏兄弟便带着弟兄们回来了，虽然人人看上去衣衫褴褛，跟山中野人相似，但好在没有什么大的伤亡。总算让黄顺放下心来。 询问下才知，他们的打劫行动果然不顺利，曹仁好像预判到会有人来打劫，为此做足了准备工作。 扈氏兄弟眼睛里只盯着押送粮草的部队，就没有注意到紧随其后的，还有一队上千人的精锐。而扈氏兄弟总工不过二十人，其他的都是车把式，只是去运粮的，不参与战斗。 打劫的过程不需扈氏兄弟多说，其他人也猜得出来，开始进行的非常顺利，他们很快就控制住了粮队，开始安排车把式把粮车往岔路上引，同时有分出部分人带领假的粮车，掩人耳目。 结果，一切正在部署当中，天兵突降，近千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部队挺枪跃马杀了过来。好在扈氏兄弟很快便分析出敌我态势，敌强我弱，而且实力相差悬殊，就不是他们这点子人手能够硬抗的。扈苗根本顾不上那些车把式的死活，第一时间下令逃命。 平原之上，逃命哪有那么容易，敌人在后紧追不舍，扈氏兄弟见一时之间摆脱不掉敌人，便开始调整逃跑方向，往泽山的方向跑。扈氏兄弟从小就生活在山区，对山区非常熟悉。而且，进去山区，马就跑不出全速，更方便他们逃跑。 这样，扈氏兄弟带着弟兄们在战马累倒之前，成功跑进泽山，钻进了浓密的山林，藏了起来。对方费了老大劲追赶，却一无所获，自然不甘心，便找到当地山民，把所有下山的出口都设卡拦住，意图很明显，要么活捉他们，要么困死他们。 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不足支撑三天，躲在山林里，虽然没有强敌的威胁，但日常的吃喝拉撒睡，却成了威胁他们生存的最大难关。 这里可不是成都围猎场，围猎场里的小动物，大都是人工放养，见到人不逃跑，很容易猎杀。这里的动物，常年与经验丰富的猎户周旋，对人的气味、行踪异常敏感，往往在人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时候就逃之夭夭。 所以，想要凭借一身本事和手中武器猎杀动物解决生存问题，只不过是美好的想像而已，很难实现。 好在扈氏兄弟本身就是经验丰富的猎户。但他们几个要保障二十人左右的日常开销，压力仍然非常大。 吃喝的问题，有扈氏兄弟在，就算每天吃不饱，至少不会饿死。困扰他们的最大难题，是他们对这一带根本不熟悉，又没有当地人做向导，他们钻进山林里，根本不知自己所在的方位。再加上所有出入口都被封住，他们又出不去。摆在他们面前最好的选择，就是选择一处适合扎营的地方住下来。等过段日子，等对方撤兵了，再想办法偷出林子。 山林中，适合宿营的地方，早有猛兽霸占，他们要夺过来，少不了一番厮杀。好在他们不是赤手空拳，完成这项任务不是很难。很快，他们便占住了一个宽敞的山洞，在里面安顿下来。 扈彩和扈宇每天里负责在周围安置陷阱、打猎。他们不敢晚上举着火把狩猎，怕火光暴露他们的方位，只能选在在白天里狩猎。白天里狩猎，成功率自然很低，大部分的猎物来源，只能来自陷阱。 扈安则专门负责警戒。剩下的扈苗和扈焕，则打理他们的日常起居，每天里做饭、洗衣，清洁等。谁也不知道需要在这里待多久，必须做好长久驻扎的准备。 这次劫粮，万幸派出的是扈氏兄弟，扈氏兄弟从小在山中长大，仅凭手中一把猎刀，就能独自在山中生存很长时间。若换成别人，在这种情况下，未必就能坚持下来。 曹仁困住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想要他们的命。他们来自哪里，劫粮的目的，曹仁很清楚，曹仁如此做，就是要给黄顺一个下马威，让黄顺少打南阳的主意。 所以，在困住他们三两天后，曹仁的人马就撤了，守住各处关卡的，早就换成了地方上的民兵，只是穿着一般的服饰而已。 地方上的民兵，对守关卡自然没那么上心，中途溜号办私事的时候多有。后来，扈氏兄弟发现了这点，开始还以为是曹仁的疑兵计，后来发现守关卡的士兵个个懒洋洋的，不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再一想，曹仁那么大官，不可能为了二十来个人大动干戈，想通这点，他们这才有胆子下山，马匹是没有了，只能一路步行赶回襄阳，个个模样看上去，自然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此次曹仁有如神助的表现，确实将黄顺吓了一跳。黄顺甚至以为，自己接下来对南阳的军事行动，也在曹仁的预料之内，正结好网，等着自己傻乎乎的往里钻呢。 彭威这时候出来说了一句话，让黄顺有所安心。 “曹仁曾经率兵攻打过襄阳，曹仁担心，少爷一旦腾出手来，就会出兵报复，所以，一举一动都非常小心。这是人之常情。曹仁毕竟曾经长驻襄阳，对少爷的秉性非常熟悉，知道少爷从来不肯吃亏，曹仁做到这一点，没什么好意外的。” 第1024章 出发 “你的意思是说，包括我们这次突袭南阳的行动，也在曹仁的预料之中？”黄顺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这次行动的成败。一次劫粮失败，算不得什么。毕竟，襄阳大军的粮草供应，不能依靠风险颇高的劫粮。 彭威点头道：“曹仁不可能完全没有准备，但是在具体时间、攻击规模上，曹仁就想不到了。这次我们几乎全军出动，不是以拿下南阳为目标，而是要拔除南阳周边的军事堡垒。南阳兵力分散，就算曹仁应对迅速，及时出兵，保住几个堡垒，却绝对保不住所有。所以，此次出击的成功，少爷无需担心。” 经过彭威一番话开导，黄顺这才把放弃的念头扔掉，却仍然犹豫了好几天，这才下达大军出发的命令。不能怪黄顺谨慎，这是黄顺出道以来的首次主动出击的大规模行动，光作战人员就超过五万，几乎是押上了全部身家。要是行动有个差池，黄顺可真就是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坐镇襄阳的，这回是马超。黄顺这回铁了心不再置身事外，他要亲临战场，哪怕不参与指挥，也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 与黄顺一起行动的，自然是彭威带领的亲卫团主力。他们的任务，是首先开拔，拿下南阳以西的牛孟屯。 牛孟屯是南阳周边八大堡垒之一，地形险要，屯驻重兵。攻打牛孟屯，其他堡垒肯定会闻风而动，出动兵马救援。正好方便彭威部署的歼敌于运动之中的实现。这样，打下牛孟屯，周边的堡垒城，一个个也成了空城，可传檄而下。第一阶段的任务便能顺利实现。 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攻打牛孟屯的行动，既不能太快拿下，也不能软绵绵的拿不下。这个任务，责无旁贷，只能由彭威来操刀。 牛孟屯周边的情况，彭威早就派人摸了个底掉。这会，彭威正在召集军校，于战前做最后的部署和调整。前面他们商议战术时，黄顺都没有参加，这次，黄顺知道是最终的敲定，终于有兴趣也参加了。 “彭风，要你筹备的石头准备的如何？”彭威问道。 前期的攻城战，彭威并不想暴露太多攻城器具，只是以投石车远远的往城墙方向砸。牛孟屯城墙坚固，此举对城墙破坏有限。但石头扔过去多了，渐渐在城墙下面堆积，无形中可以形成一段供人直接攀爬至城头的坡面。 要形成这样的坡面，无疑需要大量的石头。石头太过笨重，不可能从襄阳携带，只能在当地解决。这个任务，就落在彭风头上。 彭风笑嘻嘻的说道：“有我们夏吟坊的伙计帮忙，采购石料非常顺利，现在都囤积在夏吟坊的据点中，随时可以搬运出来使用。” “只是，”彭风话锋一转，说道，“要用石头自然形成坡面，我们石头的量是足够了，但就是十架投石车日夜不停的投掷，也需要好几天才行。是不是太慢了。” 彭威说道：“这个办法确实笨重了些，却是当前我们能够采纳的不多的好主意之一。我们要给对方留出请求援兵的时间。一鼓作气拿下牛孟屯，可不是我们的本意。等拿下牛孟屯，这些石头，正好为我们所用，用来加固城墙。” “火烧城门用的猪油，准备的怎么样了？”这话问的是程郊。 彭威这次打算四面攻城，除了祭出投石车的工程手段，还有就是正面攻击城门。用攻城槌攻击城门，很容易被守城士兵居高临下肆无忌惮的攻击，往往城门没怎么样，攻方已是死伤惨重。 所以，黄顺特别针对攻城锤这种重型攻城武器，进行了改良。原先以巨大冲击力撞破城门的攻城方式，需要攻城士兵操纵攻城槌，一次又一次的向城门发动冲击。这个过程，也是攻城方死伤最为惨重的过程。 所以，经过黄顺改良后的攻城槌，改变了对城门的攻击方式，改为火烧。城门都是木头制成，只要持续不断的用火烧，早晚会烧垮城门。所以，只消保证火焰持续不被扑灭就行了。 所以，黄顺改良过的攻城槌，设计出来的主要作用就成了保护参与烧门的士兵的安全。防御的重心，就在于防御上方的攻击。攻击手段多种多样，一一防御不太可能，所以，攻城槌的上方，一层坚固的铁板，百余斤的石头砸上去，也不过是砸出一个坑，不会对攻城槌的内部结构造成什么威胁。 攻城槌的下面，设有许多半人高的铁架子，收放自如，全部放开，整个攻城槌就像个大蜈蚣，在铁架子的支撑下牢牢站立在地面上。 铁架子支撑出来的空间，就是攻城士兵得以藏身的地方。这样设计出来的攻城槌，守城方要想用石头将之砸烂，至少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工程方借助攻城槌的掩护，攻击到城门下。只要进入城门楼内，城头上的士兵就攻击不到他们，他们相对来说也就安全了。 接下来，就是火烧城门了。士兵们只消不停的利用猪肉等易燃物，持续不断的对城门形成火焰攻击即可。在巨大的火焰下，城门内的守城士兵要想对他们形成攻击，也有些一筹莫展。除非他们愿意打开城门。 这些猥琐战法，深得黄顺的用兵之道。熟悉黄顺为人的人，一看便知这是出自黄顺的手笔。 但这些攻城手段，只能使用一两次，一旦敌方掌握了这些攻城手法，自然就会想出应对之策。 一个小小的牛孟屯，就让彭威亮出了两招攻城手段，可见牛孟屯的重要性了。 猪肉不是石头，可以从襄阳转运。但猪肉在战争中是消耗大户，几乎什么地方都用得上。所以，从当地获取，是必须的途径，且多多益善。这项任务，自然就是落在程郊的身上。 “嘿嘿，这周边几乎所有的猪油、牛油，都被我收集了过来，连人家那些准备过年油炸的存货，都被我高价收了过来。左右就那么多了，再多是不能了。”程郊笑道。 第1025章 论兵 彭威点点头，猪油多多益善，但也不能涸泽而渔。这座牛孟屯城，日后还是进攻南阳城的主要据点，不能在周围搞破坏性征收。 彭威眼睛看向荆恬，还未说话，荆恬连忙举手表示：“大帅放心，交给我的采买清单都已落实，已经跟后勤官交接清了。” 彭威说道：“攻城顺序，投石车先上，五天后架云梯，五天后冲击城门。十五天后，破城而入。我不担心你们能否进城，倒是怕你们过于急功近利，提早破城，那就打乱我们的总体部署。即使得到牛孟屯，也是得不偿失。这一点，所有领兵将领，务必要清楚。” “明白！”下面的将领异口同声的应声。 黄顺问道：“我们的亲卫团，个个都是精锐，训练不易。如今拿出来跟城墙死磕，让敌人躲在城头上拿石头、弓箭肆意攻击我们。死伤方面会不会太大？” 彭威笑道：“投石车阶段基本不会有伤亡的情况出现。冲击城门的过程虽然危险，但只要我们防护做的到位，伤亡基本可以控制在十以下。中间的云梯阶段，是伤亡比较集中的地方。我们可以拼着弓箭、标枪的消耗，压制城头之敌，尽量减少伤亡。打仗本来就是玩命的活，伤亡可以降低，完全避免却是不可能。” 黄顺想了想，又问：“拖这么长时间，如果南阳方面曹仁亲自带兵来援，怎么办？” 彭威笑道：“给曹仁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出南阳城。现在曹丕大部队正在巢湖一带集结，曹仁的首要任务就是守住南阳。若曹仁带兵出城，随后却被我们偷袭了南阳，曹仁有几个脑袋够曹丕砍得？所以，只要身在曹仁那个位置上，就会固守南阳大本营，绝不会轻易出城。” 黄蓉跟着黄顺，此时也得以旁听，这时插话道：“既然知道曹丕主力在巢湖一带，现在岂不是我们拿下南阳城的最好时机？凭我们襄阳的实力，还拿不下一个南阳城吗？” 黄蓉的问题，由黄顺给予了回答，“我们当前当然能够拿下南阳城，但拿下南阳城后，我们却没有足够的准备守住。再说，现在是曹孙之间的大战，我们不过趁此机会打打秋风。拿下几个堡垒城，不会改变整个大势。但如果我们胃口过大，要一举吃掉南阳城。恐怕性质就变了，万一曹丕因此而改变主意，率领大军与我死磕，那趁机占便宜的就是江东，而不是我们了。” 黄蓉领悟的点头，不再说话。彭威有布置了一些部署上的细节，其他人退下，帐内只留下黄顺和彭威，还有黄顺的几位女军师。 “司马懿那边，好久没有什么消息。这次曹孙大战，司马懿应该不会错过这次凑热闹的机会，不知少爷可曾掌握什么情报？”彭威问道。 黄顺还没说话，黄蓉就不解道：“这次战斗，跟司马懿有什么关系？” 彭威严肃道：“身为三军统帅，若不能统筹全局，就不是一个好统帅。司马懿是我们的劲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忽略劲敌的动作。这些事，少爷已经安排的妥帖，但我认为，有些事情，我需要提前知道。” 白雪赞道：“彭威越来越像一个统帅的模样了。” 黄顺得意说道：“怎么也是跟着我一起水里火里走过来的，水平当然与众不同。” 说完，黄顺又说道：“司马懿自己现在正在全力扩张在军中的人脉和影响。现在的司马懿，要对付的不是我们，而是曹丕。而且，我们与西域墨门也有默契，不会相互拆台。没有西域墨门的参与，司马懿就是想对我们下手，也是有心无力。” 彭威说道：“我想知道，司马懿准备趁此机会，怎么对付曹丕？这直接关系道巢湖一战的走向。而巢湖战事的情况，又会影响到这边。如果巢湖一战持续激烈的进行，我们就有必要调整部署，可以考虑拿下南阳城了。” 黄顺说道：“这可是司马懿的最高机密，我们的人怕是打探不出来。不过，就算没有情报支持，西域墨门怎么对付曹丕，我也大概心中有数。有那么强的刺客在手，不利用岂不是可惜。我想，这次，曹丕凶多吉少啊。” 彭威说道：“墨门的刺客，对付我们尚且吃力，曹丕身边防卫重重，岂会那么容易中招？” 黄顺说道：“明目张胆的刺杀，当然不可能成功，怕就怕，身边的亲信难防呐。曹丕靠着河间大族的支持上位，身边自然不乏大族的人手。由这些人手在曹丕身边动手脚，防不胜防。就譬如我身边，如果你们几个要暗中对我下手，我身边再多的防御力量，也是无济于事，一个道理。” 彭威点头道：“我明白了，少爷的意思，此次大战，曹魏有可能要换主了？” “很有可能。”黄顺点头道。 “曹丕若是死在此战，那曹魏岂不是要大乱？司马懿此时实力还不够，怕是不够抢班夺权？”程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黄顺说道：“曹丕虽然比曹操宽松，但曹丕对大族掌握兵权一事，很是警惕。大族难以在曹丕治下揽到足够的权力，必须换人，大族才有可能手掌重兵。现在曹丕在朝中的地位已经稳固，曹丕一死，只能是曹丕的儿子继位。这样，大族们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嘛。” 彭威皱眉道：“如果让司马懿掌权，我们岂不是更难拿下南阳城了？” 黄顺笑道：“司马懿要想对付我们襄阳，首先就要过曹仁这一关。如果司马懿敢把曹仁调出南阳，正是我们拿下南阳的好机会。算时间，那时候，我们的准备也早该充分。” “可是，拿下南阳，并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目标在武关。司马懿要是亲自坐镇武关，我们的机会就很渺茫了。”彭威说道。 黄顺说道：“怕也没用，该来的，总是要来。不过我想，司马懿未必一开始就与我们死磕。这样可不利于他在军中伸张权力。但就算他瞄准了我们，一定要跟我们过不去，我们也不惧。武关，就算司马懿亲自坐镇，我们也一定要拿下。” 第1026章 牛孟屯之战 “就怕时间不够，”程瑶在旁提醒道，“别忘了，江陵城我们只借了十年。” 黄顺掐指算道：“十年时间够用。当初我本来打算在十年时间拿下关中的。现在退到只拿下武关，时间应该很是充裕。” “我们一旦拿下武关，就要与蜀汉的汉中兵马相配合。如我们还是朝中无人，我们就会很被动。”彭威说道。 黄顺也知道这点，说道：“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蜀汉朝廷的事，有姐夫在，没问题。我私下里问过他，听姐夫的意思，用不了十年，他就会再回朝廷。到那时，就没人再能抗衡我们荆州的力量了。” 第二天，彭风的部队首先出发，在牛孟屯的西城边上架起了近三十架投石车，更有上百辆马车往前线输送石头。 牛孟屯城头上的士兵，看着这边在忙碌着操作投石车，茫然不解，然后就是继之以大笑：妄想用投石车攻城，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开始，守城的将军还有想法派兵出城来骚扰，但一个回合下来，出城的数百骑兵便损失惨重，而对方，连个轻伤都没有。守城将军知道，战力相差悬殊，只能倚靠城墙来坚持。 同时，守城将军迅速往上报告：遭到襄阳精锐的攻击！ 牛孟屯的驻守将军不敢怠慢，迅速往南阳报信，同时派出斥候打探敌情。斥候带回来的敌情让驻守将军倒吸一口凉气：光看对方的旗帜，此次攻打牛孟屯的军队就有上万！ 牛孟屯虽然坚固，却不是固若金汤。上万军队攻打，牛孟屯能坚持多久，谁也心中没底。 驻守将军算了算，南阳的援兵要来，怎么也得二十天后。牛孟屯要依靠城里的守兵，怕是守不到那时候。于是，驻守将军决定，往周边堡垒城求援。却被手下的参谋制止了。 参谋的意见很对，敌人既然有上万军队，完全可以一拥而上，牛孟屯的城墙根本挡不住。但他们没有，反而是优哉游哉的用投石车与城墙硬磕。这其中有蹊跷！ 万一敌人打着围城打援的主意，那请求援兵，岂不是正中对方的圈套？ 驻守将军一听有理，便压下了求援的心思，一心一意守城。 投石车攻城到第三天上，城内所有人都看出了敌方的意图：显然是想用石头垒出一道坡道，方便攻城士兵直接沿着坡道登上城头！ 若让他们没有任何阻碍的构筑坡道成功，那牛孟屯的失守，就是半天的事情！这还了得，必须马上采取措施。 于是，将军下令，士兵们冒着头顶上不断飞落的巨石，开始了搬运石头的艰苦行动。石头只有往城里搬才能有效阻止对手的动作。但要往城里搬，只能通过城头。用绳索系住巨石，吊上去。 这样的动作无疑太慢。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在城头架设投石车，与对手展开对轰。城头上的投石车居高临下，射程远，远比对方有威胁。 很快，各种措施都得到了坚决的贯彻执行。石头搬运工作虽然艰难，却还是有效阻止了石坡形成的进度。而城头上的投石车，依靠着强大的射程，给彭风的投石车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彭风的投石车，可不是木头框架，经不起石头的砸。彭风的投石车，一律都是钢铁部件制成，现场组装的，石头砸坏某个部位，现场将那个部位的构件拆下，换成新的就行。 砸坏的构件则被送下去维修，修好了再送回来。这样随军储备的构件虽然有所损耗，但并不是太大，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但凭空多出的大量石头，却成了他们现成的石头“弹药”，省了辛苦的转输了。 投石车攻城，最为辛苦，也是最为关键的就是石头的输送。上百辆马车，看着不少，每天里顶着星星出发，顶着星星休息，也不过运送两次。还不够一辆投石车一天的发射量。 为了运送石头，彭风不止一次向彭威申请多加马车，但最终也只是加到了一百二十辆左右。没办法，马车是抢手货，各处都抢着要。尤其各处的打援部队，更是早早地霸占下大批马车，用来装载战利品。 这下牛孟屯主动与彭风展开投石车对轰，可算是帮了彭风的大忙。 投石车的威胁还没有解除，另一面，程郊的云梯部队准备就绪，开始攻城了。与彭风的以石头攻击为主不同，程郊的云梯部队虽然搬出了众多云梯在现场，但似乎只是摆在那里充样子，根本没有上来架设云梯的意思。相反，倒是一对对的弓箭手，在盾牌的掩护下，勇敢上前，与城头上的守城士兵开始了弓箭对射。 守城士兵居高临下，自然占据优势，但对方往城里射火箭，给守城的物资储备造成了很大威胁。而且，半天没有动弹的云梯，此时也加入了战场。 守城用的石头，都用来在西城墙与彭风对飚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石头用来对付云梯，只好用弓箭、火把，威胁操纵云梯的士兵。 云梯一次次勇猛上前，一次次因为伤亡，被迫后退。换上新人，又重新冲上前去。厮杀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 这下，驻守将军坐不住了，必须马上请求援兵，否则，不用等石坡建成，云梯部队就能成功破城了。 牛孟屯是这一片堡垒城的主心骨，牛孟屯求援，所有堡垒城必须倾全力救援。于是，各路兵马浩浩荡荡冲出堡垒城，杀向牛孟屯，正好钻进扈氏兄弟早就设好的各种圈套之中。 论野战，这些守城士兵当然不是襄阳精锐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各路援兵纷纷被歼。扈苗甚至临时起意，换上援兵的衣服，举起援兵的军旗，直接往牛孟屯开拔，要来个浑水摸鱼，争取混进城去。 曹兵在这一带经营日久，当然有一套完整的防渗透体系，扈苗的偷城策略当然的失败了。但据此，驻守将军判断出，各路援兵均已被灭，牛孟屯已经成了孤城。 为免城破被俘，驻守将军很是果断的弃城逃跑。毕竟是襄阳精锐来攻，小小的牛孟屯挡不住，也是情有可原。就算是曹仁将军亲自过问，也不会治他临战不力的罪名。 第1027章 巢湖战场 拿下了牛孟屯，第一阶段作战任务便算完成，接下来主要就是巩固牛孟屯的城防。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修筑从襄阳直达牛孟屯的官道。 牛孟屯作为南阳城周边主要的堡垒城，其自身的城防足够坚固，硬是要说薄弱环节，也只能是缺少直通南阳的官道，无论是兵力支援还是物资支援，都不能迅速到位。 当然，这不是曹仁的失误造成。牛孟屯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后面的纳南阳城的安全。若牛孟屯直通南阳城的官道修筑完成，固然是方便了南阳城对牛孟屯的增援，同样也方便了敌方拿下牛孟屯后，沿着官道直达南阳城下，对南阳城造成威胁。 而黄顺要修襄阳直通牛孟屯的官道，那是因为牛孟屯的存在，不是为了保卫襄阳，而是为了以此为据点，进一步向南阳发动进攻。所以，官道就是必须要有的基础设施。 对外作战上，虽然黄顺尚有余力攻取更多的堡垒城，但适可而止还是比较明智的。因为很显然，就算黄顺拿下更多的堡垒城，其对黄顺下一步攻打南阳城的作用是一样的。既然如此，又何苦去费那个力气？万一因此而惹来曹丕的主力，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这一阶段，主要就是黄顺与曹仁之间打嘴仗了。双方使者往来不断，互相指责对方，但大的战事，鉴于双方都有顾忌，一般不会发生。 这个时期，战事最为紧张激烈，对后续影响也是最大的，无疑是巢湖战场。 陆逊本来的作战方案，是利用曹丕急于求胜的心理，稳扎稳打，等曹丕耐不住性子，挥军冒进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曹军的阵型中挖出部分孤敌予以包围，然后毫不留情的围歼。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整个巢湖之战，相信就是胜败已分。围歼战可不仅仅是包围后发动攻击那么简单。这是在曹军密集的军阵中进行包围，相当于虎口夺食。江东兵马不但要打围歼战，还要打阻援战。若阻援不力，那就不是江东包围曹军，而是曹军反包围江东兵了。 这样冒险的军事行动，陆逊也是无奈而为之。曹军主力来到，曹丕麾下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领衔诸军，要想找出曹军排兵布阵的漏洞，像上次重创刘备般几乎以忽略不计的代价一战定乾坤，那是不可能的。 上次能够成功，陆逊心中很清楚，黄顺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若不是黄顺想办法把刘备固定在夷陵不动弹，刘备绝不会待在夷陵近两个月，等着陆逊带兵去攻打。 但是一个人的出现让陆逊改变了主意，甚至让陆逊还虚无的认为：这就是宿命。 这个关键人物是周鲂，一个普通的参军。周鲂主动找上陆逊，建议由他实施苦肉计，骗曹军派出孤军，主动深入进江东的包围圈中。只要江东围歼了这支部队，首战告捷，士气上就能压过曹军，从而奠定胜局。 陆逊当时直接拒绝：当初曹操对决周瑜，就败在苦肉计下，曹丕不可能轻易上当，此举不过白白损失周鲂的性命，得不偿失。 但周鲂很是固执，认定自己的苦肉计一定能成。并向陆逊表露心迹，此去曹营，他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已经做好了以死报国的心理准备。他别无要求，只求在他死后，江东能善待他的儿子。 陆逊无奈，只好答应。周鲂的苦肉计显然比黄盖要惨烈的多。黄盖不过是硬挨了一百军棍，周鲂不但同样挨下了这一百军棍，还舍弃了自己的右胳膊，以残躯逃出江东军营，投奔曹营。 接待周鲂是曹丕的先锋部队，曹休率领的中军主力。包括虎豹骑在内，麾下近十万人马。 在听了周鲂近乎完美无缺的故事之后，曹休选择了相信周鲂所说，也接受了周鲂带来的陆逊军事部署的绝密情报。决议要抓住陆逊部署的漏洞，迅猛出击，给予陆逊以致命一击。 不是没有人对周鲂的来到表示怀疑，甚至这样的人还很多，但曹休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闭了嘴。 “周鲂都被陆逊折磨成残缺人士了，你们还这样怀疑他，摸摸你们的良心，还有吗？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愿意废掉一条胳膊来对江东实施苦肉计，那我就相信你们的怀疑。但你们有吗？” 所有人闭嘴后，当下，以周鲂为向导，曹休率领中军主力，杀气腾腾的向江东纵深处杀了过来。 行至一处山坳处，曹休见地形险峻，对曹军不利，久经战阵的他还是有几分警惕的，正要叫来周鲂询问几句，却猛然发现周鲂不见了！ 找遍军营也没有找到周鲂的影子，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周鲂逃跑了！ 周鲂逃跑，那周鲂诈降引诱曹军深入就是板上钉钉般的事实。但曹休此时却有些恼羞成怒，拒绝参谋人员的建议马上撤兵，而是顽固的继续推进。 曹休所倚仗的，正是曹军中军的战斗力，尤其是虎豹骑，只要是在陆地上，江东根本没有兵马能够抗衡。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曹休就有这份胆气。于是。曹休经过简单的侦查后，就下令全军进发。 山坳那边，正是江东兵马埋伏的地方。江东的斥候躲在高处，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曹军在山坳处止步不前，都以为计谋败露，曹军不会再上当了。没想到时间不久，曹军又开始动了，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了江东的包围圈。 曹休的十万兵马浩浩荡荡闯了进来，陆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本来陆逊认为曹休能派出数万人马前来探路就算不错了，陆逊指挥的兵马，借助地形之利，吃掉他们，轻而易举。 但没想到曹休如此实诚，竟然带着所有的十万兵马都来了。这远远超出陆逊的能力范围。即使以逸待劳，地形上占据优势，陆逊还是很现实的认识到，凭他现有的兵力，不可能给予聚歼。 相反，若作战不利，谁吃掉谁就很难说了。陆逊对江东兵马的自身优劣势，还是很清楚的。水战无敌，但在地面上，与北方兵马交手，先天的就不足，属于未战先怯的那种。 第1028章 名将对决 一个合格的统帅，当然懂得扬长避短，避实就虚。陆逊如此，曹丕也是如此。陆逊知道曹丕不可能弱智到下水与江东较量，而陆逊又不可能接受巢湖岸上被曹军占据的事实。所以，陆逊被迫选择与曹军在陆地决战，已经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若挑选的对手过于强大，那就是陆逊的不是了。 其实，陆逊率领的兵马总数，对上曹休的十万兵马，本来是绰绰有余的，但孙权念念不忘合肥城，而且黄顺也特别为江东点出了合肥城对于江东的重要性。借助这次大规模兴兵，孙权想借助陆逊的威势，一举解决巢湖水寨和合肥城两大难题。 孙权的要求，陆逊不能违抗，不得已，陆逊分出了五万兵马，由诸葛瑾率领，围攻合肥。缺少了这五万精锐，再除去预备部队，阻援部队，陆逊用来设置包围圈的部队，不到七万。 借助地形优势，如果给陆逊十五万人马，陆逊在派兵布阵上就从容的多。曹休的十万兵马，陆逊有把握一个不留，将之全部留在这里。即使给予陆逊十万兵马，陆逊虽然手头紧张点，但有把握重创曹休，把曹休打的元气大伤。即使不能围歼，但让曹休所部失去战斗力，却是可以办到的。 但现实却是陆逊手边只有七万兵马可供驱使，吃掉曹休自然不用指望，这一仗能否打赢，都存在着未知之数。 虽然存在着巨大风险，但陆逊却全无畏惧，毅然决然的按照原先部署发动了攻击。居高临下，攻击的最佳手段自然是滚石檑木，若条件许可，火攻也是不错的选择。 巢湖一带气候潮湿，水源众多，火攻不具备条件，滚石檑木虽然杀伤力巨大，但总归是有限的，没有那么多石头，更没有那么多檑木。而且，滚石檑木能够威胁到的区域有限。所以，真实战场上，居高临下发威的最有效兵器便是弓箭和标枪。 密如雨点的弓箭和标枪朝着脑袋处袭来，及时手上有盾牌护住脑袋，也护不住身躯，何况，小小盾牌，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插满弓箭和标枪，光增加的重量就让一个成年男子难以忍受，只要盾牌的防护稍微露出一丝缝隙，就会有弓箭趁隙而入，夺走士兵的性命。 既然正面交锋处于劣势，陆逊当然要尽可能的拉开双方的高差和距离，尽可能用弓箭和标枪解决问题。 但曹休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战斗一开始，经过短暂的混乱后，曹军迅速百人为阵，组成梅花阵型，盾牌拄在地上，两块盾牌摞在一起，增加防护的范围。而士兵们则全部藏在盾牌的防护范围内，轮流支撑着盾牌。 曹休最大的倚仗，虎豹骑，则仗着装甲厚重，根本不惧密如飞蝗的弓箭，直接迎着箭雨就冲了上去。 虎豹骑的战马都是来自西凉，习惯于在山间奔跑。崎岖不平的山路，丝毫影响战马的奔跑，相反，反而激发了它们的体内雄性，一个个四蹄飞奔，鼻中吞吐着热气，生龙活虎一般。 对付虎豹骑，陆逊早就有准备，下有绊马索，上有滚石檑木，阻挡着虎豹骑的攻击速度。 虎豹骑虽然凶猛，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拿血肉之躯与跟那些毫无生命的滚石檑木抗衡，任何一个将领都不会做出如此败家的决定。曹休自然也不例外。 曹休召回了自己的虎豹骑。刚才虎豹骑的一阵发威，并非没有效果，至少给曹休调整部署争取到了时间。现在，虎豹骑可以归位，来到安全的地方休整。曹休麾下的弓弩手已经列阵就位，开始与对方展开对射。 虽然江东居高临下，射程比曹军的远，但架不住曹军的弓箭手多哇，比江东更为密集的弓箭反射回去，仿佛两股箭龙在空中碰撞，绝大部分的弓箭都在空中纷纷碰撞落将下来。江东的弓箭对曹军的威胁自然大减。 这样，曹军的步兵就可以腾出手来，往高处攀爬，占据一个个制高点，只要抢夺足够的制高点，曹军就可以与江东方面形成对峙。到时候，战斗的走向，就完全看哪方面人手更多，训练更精良了。 曹军的行动，完全在陆逊的意料之中，陆逊当即派出小股部队，与曹军争抢制高点。陆逊知道，不能让曹军轻易的占据那些制高点，哪怕为此付出血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双方围绕着一个个制高点的争夺，从一开始就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完全是不计伤亡的再投入。江东兵有弓箭手的支持，伤亡自然要小于曹军。但曹休心如铁石，面对巨大的伤亡，面不改色，仍然冷静的一不停的投入兵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在付出重大伤亡后，曹休终于抢占了数个制高点，并成功的站稳了脚跟。有了制高点的支持，曹军的弓箭手与江东兵对射，终于不再处于劣势。至此，双方在地形上的优劣势，终于得以公平。 虽然地形上的劣势被扳了回来，但曹休仍然没有松一口气的意思。让曹休感到憋屈的一点是，此处的地形过于促狭，难以大规模展开兵力，虎豹骑的威力难以发挥。曹休相信，只要让虎豹骑爆发出来，再多的江东兵也不够喂的。 所以，曹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虎豹骑的参战创造条件。在这里显然是不够的，虎豹骑即使勉强参战，也会被分割成一股一股，被人家聚而歼之。曹休用兵，虽然一贯是虎豹骑一阵冲锋就决定了胜负，但曹休毕竟仗打得多了，打仗的心眼也有那么几个。 曹休清点伤亡，心中默算：这样的伤亡，早已超过一般将军可以承受的程度。这个时候下令撤退，谁也不会想到，曹休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引诱陆逊派兵尾随追击。只要陆逊敢于出击，曹休就敢杀他个回马枪，好好出一出心头恶气。 曹休心中计成，便让弓箭手殿后，主力开始徐徐后撤。身在高处的陆逊看到这一情形，心中松了口气。 要是曹休占据制高点，强硬不撤，陆逊反而要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第1029章 追击 双方站住阵脚对射，那就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拼消耗。而论拼消耗，天底下谁能拼得过曹魏？况且，兵员素质上也是曹魏占优，纯拼消耗的局，肯定是江东这边先扛不住。 要是陆逊受不了巨大的伤亡被迫下令撤退，被曹军紧紧咬住尾巴不放，江东军就要面临一场溃败。 战场上的胜负手转换就是那么的玄奥，任何理智的分析在其面前都有着巨大的局限性，有时候，首领人物的神经坚强度就能成为决定胜败的关键因素。 现在，曹休忍受不了伤亡情况，被迫撤退，曹休保全了剩余部队的同时，也解除了对陆逊军队的压力。现在，主动权操在陆逊手中，是见好就收，还是追杀到底，完全陆逊自己说了算。 陆逊清楚，曹休的军队虽然遭受严重伤亡，但曹休军中的中流砥柱：虎豹骑并没有受到多少损伤。可以说曹休的战力犹在。只要后面曹丕的主力赶到，曹休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必须彻底击垮曹休，才能取得对全局有重大影响的一次胜利。若就此止步，顶多算是打赢了一场遭遇战，杀伤了曹军一些兵力而已。于整个战局并无影响。 所以，陆逊虽然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很是疲劳，而且，冲出对自己地形有利的区域与曹军争利，风险陡增。但陆逊更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因此，陆逊犹豫了很短时间，便下令麾下铁骑兵出击。 陆逊与黄顺接触的时间很长，自然知道当前重骑兵是实力的象征，手头没有一定的重骑兵，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天下强兵。所以，陆逊掌兵后，很是重视重骑兵的建设。不仅仅是帮孙权建立了一支重骑兵队，四族也在陆逊的操持下，得以拥有一支实力强悍的重骑兵队伍。 陆逊有这个心思，也有这个条件，组建重骑兵最为重要的两个因素：战马和装甲，陆逊都可以通过黄顺的关系轻松得到，再加以训练后，重骑兵就可以形成战斗力，投入战场了。 在夷陵战场，虽然获胜的最大功臣是火，但重骑兵的加入，却扑灭了刘备各军反扑的火苗，奠定了江东大胜的基础。若没有重骑兵压阵，就凭江东兵那点陆上战斗力，陆逊可不敢保证，他们能挡住刘备精锐军队的反扑。 现在，追杀曹休逃兵的重任自然又落在重甲骑兵身上。也只有重甲骑兵才能无视曹休殿后弓箭手射出的密集箭雨，撕碎弓箭兵的阵型，让后续主力尤其是轻骑兵迅速赶上并反超重骑兵投入追击。 重骑兵的出现，果然令曹休殿后的弓箭兵阵型大乱，大部分弓箭兵已经放弃了射击，只顾得自己没头没脑的逃命。在战场之上，这些人往往成为首要的攻击目标，死的比别人更快。 弓箭兵的混乱，曹休看在眼里，这些都是曹休预料之中的事情。弓箭兵在曹休看来就是炮灰，其作用不过是战场之上提供一些弓箭支援罢了，再无其他作用。先前在战斗中，弓箭兵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战场使命，现在，作为殿后的诱饵，引诱陆逊主力出击，已经是对弓箭兵的废物利用。 不怪曹休如此残忍冷酷，相比其他兵种，弓箭兵最容易成型，也最容易成军，成为弓箭兵的门槛也是最低。只要有力气拉开弓弩，把箭射出去，就有资格成为弓箭兵了。若能勤加训练，让自己射出去的箭有了准头，就能跻身精锐弓箭兵，进入正规军，摆脱炮灰的命运了。 但弓箭兵往往都是农田、工场临时抓来，他们的主业不是作战，射箭不过是被逼无奈，闲暇时才训练的，没有足够的训练时间，无论是射箭技术还是射箭精度都不够看。 也正因为此，所以，战场之上，弓箭兵的性命最为低贱，作用最为低微。一般的战斗，弓箭兵躲在后面，将身上弓箭全部射出去，作战任务就完成了，就可以撤出战场，领到赏钱，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去干活的干活了。 这次曹休正是利用了弓箭兵的这一特点，利用弓箭兵的混乱来麻痹陆逊，让陆逊认为曹休手下的士兵训练不足，都是新兵。这样，更容易引诱陆逊率兵来追击。 陆逊也知道杀伤弓箭兵对曹休影响不大，所以，虽然杀伤弓箭兵容易，但陆逊并没有放任手下放开手厮杀，而是及时的约束部队，不得分散追击，依然形成完整的攻击阵型，对周边乱跑乱窜的弓箭兵视而不见。 陆逊预料，曹休为了脱离战场，下一步殿后的，一定是名震华夏的虎豹骑。陆逊虽然对自己的重甲骑兵很有信心，但仍没有自大到能够以之对抗虎豹骑的地步。 但陆逊知道重甲骑兵的最大弱点，就是不能持久。所以，陆逊为了重创曹休的虎豹骑，也是决心付出血本，让轻骑兵突前，消耗虎豹骑的体力，然后在用重甲骑兵与之决战。 只要能够击垮虎豹骑，就算曹休率领其他部队撤了，陆逊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没有了虎豹骑压阵，曹休的军队等于彻底退出此次战役，只能回去慢慢休整。而缺少了曹休所部的曹丕军，能否有那个魄力继续与陆逊战场争雄，就是个未知数了。 出乎陆逊预料的是，曹休并没有派出虎豹骑殿后，而是骑兵对骑兵，与陆逊的轻骑兵针锋相对。在地形相同的地方，两军对垒，江东自然吃亏。好在曹休的骑兵不追求杀伤敌人，只求拖延时间，然后寻求脱离战场。 曹休没有派出虎豹骑，是他持重的表现。虎豹骑是曹休的压箱底的本钱，不到最关键时刻，绝不会拿出来消耗。曹休对陆逊手中的兵力有所了解，知道陆逊手上有一支不错的重骑兵。 要对付这支重骑兵，只有虎豹骑才能够胜任。所以，再没有发现陆逊的重骑兵之前，虎豹骑决不能轻易动用。 追击中的陆逊得知此情，知道曹休有意保存虎豹骑以利后战。迅速便做了决定：既然曹休有意保存实力，那自己就无需客气，毫不保留的投入追击，能做出多大杀伤就做出多大杀伤。 第1030章 战果 陆逊不是那种搏命的赌徒，作为三军统帅，陆逊的头脑一直以冷静着称。这次的搏命，陆逊也是有底线的。陆逊知道，一旦曹休放出虎豹骑，基本可以说明，曹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与自己搏命了。 到那时候，陆逊只需派出重骑兵，抵住曹休的虎豹骑一段时间，让自己得以全身而退就行了。就算重骑兵有所损伤，但换来如此巨大的战果，是可以接受的。 陆逊一声令下，当即全军出动，刹那间仿佛山崩地裂般的气势一下爆发，曹休的殿后骑兵在陆逊的大军面前，就像滔天巨浪面前的一页小舟，根本不够看。 曹休的骑兵一看不妙，奋不顾身的脱离战场，仓皇后撤。与此同时，曹休也在紧张的盘算着战场形势。指挥战斗最佳的模式就是针对敌人的行动作出一系列调整，有针对性的做出部署，从而克敌制胜。 但战场讯息的传递总是需要时间，不像后世的手机、电话般即时对话，更没有后世那般高速的交通工具。从陆逊做出全军投入的决定到曹休接到相关情报，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曹休付出一定的代价。 曹休不惊反喜，知道陆逊在自己一步步的诱惑下，终于按耐不住，全军出击了。虽然地形上依然不够理想，但曹休顾不上那么多了。战争哪能尽如人意呢。曹休马上下令，全军停止后撤，以虎豹骑为先，率先向攻杀过来的陆逊军队杀了过去。 虎豹骑威名在外几十年，当然不是浪得虚名，特别是得到黄顺的重甲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再加上此前曹军死伤惨重，作为最具战斗力的虎豹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有劲使不上，早就憋了一口气，这下总算得到发泄，首当其冲的陆逊前锋骑兵就惨了，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就被撕扯成碎片。 战斗到现在，双方主帅都没有了多少施展的空间，战事的胜负完全交给了战场，就看双方将士谁更猛，谁更强势了。 按照陆逊的事先部署，重甲骑兵如愿对上了曹休的虎豹骑，其他军队开始有序脱离战场，往后撤退。但曹休的反应很快，并不给江东军得了便宜就跑的机会。曹军骑兵的反击风驰电掣，双方始终纠缠着不放。 最为致命的，是陆逊的重甲骑兵中看不中用。耗费江东大量资财打造出来的最为昂贵的兵种，竟然不能与虎豹骑的对抗中支撑几个回合。几乎是甫一接触便告奔溃，并没有为其他兵马撤退争取多少时间。 摆脱掉重甲骑兵的纠缠，眼前的江东兵在虎豹骑眼里，仿佛就是脱了衣服的柔弱少女，再无任何还手之力，只剩下被蹂躏至死的命运。 战场形势发展就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刚刚还是江东大占优势，追着曹军大砍大杀，转眼间又成了曹军杀的江东兵鬼哭狼嚎了。 危急关头，陆逊的预备兵力及时赶到战场，稳住了阵脚，避免了被虎豹骑扯碎吃掉的结局。 后续兵力能够及时跟上，当然不是陆逊的运气好，而是陆逊知道此战风险高，对手又有王牌虎豹骑在手，为免战事不利难以脱身，陆逊提前让预备兵力投入战场。命令早在开始追击的时候就下达，只是崎岖的地形阻滞了援兵的速度。结果就是惊险的出现，避免了江东的溃败。 看到江东后援兵力来到，不知后面还有多少江东援兵的曹休，谨慎的选择了退兵。双方杀了一个来回，互有死伤。曹休清楚，仅靠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消灭陆逊，只有先行退兵，等曹丕主力赶到，再行决战。 陆逊痛失好局，又震慑于虎豹骑的威力，自然更不敢追击，此战就此告一段落。战后，双方都各自宣布己方获胜，并在军中搞庆祝，搞表彰，很是热闹了一阵。 巢湖战场的另一处战场，虽不是主战场，但却更为孙权所重视，就是合肥战场。诸葛瑾率领五万江东主力，再加上各处证调来的民夫，人数总量不下二十万。 需要这么多的民夫是诸葛瑾根据合肥战场的特点特意要求的。合肥战场就是一个啃硬核桃的战斗。合肥守军总工不到一万，合肥城虽然经过多年经营，坚固异常，但城防规模不够，城头高度也不够，根本够不上大城市，特别是堡垒大城市的标准。 用百战精锐来攻城未免浪费，还不如多多征调民夫，通过土木工程来破城。无论是堆土山，还是掘地道，民夫都比那些习惯了砍砍杀杀的士兵强得多。 不得不说，这次的诸葛瑾是有备而来，事先做足了功课，诸葛瑾相信，给他半年到一年时间，合肥城肯定归属江东。 面对诸葛瑾的气势汹汹，合肥城内，乐进、李典、张合三大主将聚在张辽的家里商议对策。张辽年老患病，此时出出主意尚可，让张辽上马杀敌就是强人所难了。所以，三人准备先商量出一个对策，再征求张辽的意见，然后由三将去实施。并不想过多的打扰张辽养病。 按乐进和李典的意见，还是坚持张辽此前百试不爽的战法，开局就给江东兵一个下马威，让江东兵从心底里对合肥城存有畏惧。然后城就好守多了。 但张合不同意，张合认为，诸葛瑾有备而来，想出其不意给对手一个下马威不现实。死守城头更不现实。诸葛瑾率领二十万大军，即使单纯的围城，什么也不干，合肥城也坚持不住。 张合提出一条计策，就是攻敌所必救。对江东来说，巢湖水军大营是他们的根本，不容有失。如果能够派兵偷袭水军大营，势必动摇整个江东的迎敌部署。 对江东来说，陆逊那一路主守，合肥这一路主攻。如果陆逊那边吃紧，为了稳住战局，只能从合肥这边抽调兵马支援。到时，合肥之围自解。 张合的想法很好，但在乐进和李典看来，却很难成功。既然巢湖水军大营是江东的根本，防卫肯定异常严密，他们手上又没有详细的水军大营布防情报，如此贸然闯进去，很容易便全军覆没。 第1031章 合肥战场 乐进和李典的看法老成稳重，是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会考虑到的风险，张合在汉中独立带过兵，当然不会幼稚到提出这样一个被人一句话就否决掉的提议。 张合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地图，说道：“这是江东巢湖水军大营的详细布防图。有了它，我们偷袭水军大营，就不是纸上谈兵了。” 乐进和李典拿到手，粗略一看，都大惊失色道：“这等机密，你如何得来？” 张合说道：“自我调防合肥，我就预料，合肥与江东，早晚必有一场恶战。合肥兵寡粮薄，要抵抗江东举国之力的攻势，几乎不可能。就算外部援兵可以迅速赶至，胜负总是未知之数。 合肥在三位将军手上，已经给予江东数次挫败，让江东上下对谈合肥则色变。如果这次我们仍能挫败江东进攻意图，势必会在江东上下种下这样的印象：合肥不可攻也！如此一来，合肥城防稳如泰山，凭借一合肥城，就能制住江东的北上大计。 战场之上，进攻从来就是最好的防守。让江东兵马云集合肥，我们就算能够将之一口口吃掉，总归很是费劲，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在所难免。最好的歼敌手段就是将敌人调动起来，在运动中择机设伏，以少量代价重创敌人。 要把敌人调动起来，最佳的办法就是拿江东的巢湖水军大营说事。我们不需要攻下水军大营，只需骚扰到它就足够。皇上的大军就在赶来巢湖的途中。若巢湖被攻，江东一定震动。以孙权的那点军事见识，定是不顾一切加强水军大营的防御，不容有失。这样，攻打合肥的军队就要往水军大营调动，正合被我于途中歼灭。 所以，我一来到合肥，就开始着手布置对巢湖水军大营的侦查，并借助黄顺的势力，终于拿到了这幅详尽的布防图。” 乐进与李典久驻合肥，对江东的军情了解很透，当然知道张合的提议是最佳的应对，两人欣然点头，表示同意张合的提议。 “早就听说你与黄顺关系很不错，果然如此！如此敏感之事，他都肯帮你忙。要知道，那个陆逊，还是他的大舅子呢。”军务大事解决，心情大好的乐进调笑着说道。 张合正色道：“我本来不过曹营一无名小将，若没有黄家三少的慧眼识珠和大力提携，哪能有我的今日？怕是早在襄阳时候，我就被军法处置，送上砍头台了。此前三少不过经营夏吟坊，与曹氏没有根本利益冲突。我与三少关系密切，当然有助于我的仕途发展。 但现在，三少已经在襄阳自立，更是加入了蜀汉。自然免不了与我朝磕磕碰碰。这种情况下，我也丝毫没有避讳自己与三少关系密切的事实。若朝廷信得过我，就让我领兵打仗，我定会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但让我打襄阳，那是不可能。若朝廷信不过我，我就赋闲在家，安度晚年。反正在旁人看来，我已经够风光了，够资本在小辈面前自夸了。” 李典竖起大拇指，“恩怨分明，忠义两全，张将军不愧是河间真男儿！” 乐进也说道：“要说我朝，与那黄顺关系密切者多了去。想当年华容道上，多少人受过黄顺的救命之恩。就是武皇帝，也在其列。不说过去，就说现在，曹彰、曹植和曹宇三兄弟还在襄阳，为黄顺办事呢。能说当今皇上与黄顺没有密切关系？ 所以，张将军尽管放心，若是与其他人关系密切，我不敢说，但若是与黄顺关系好，无论过去和现在，还是将来，只会对你有好处。我们羡慕你都来不及呢。” 张合嘿嘿一笑，说道：“不瞒二位，就是这次调任合肥，也是我事先征求了诉三少的意见才决定的。三少断定，我在合肥，还有大的军功等着我呢。包括此次针对巢湖水军大营，也是黄顺派人指点于我。否则，就我那点眼界和见识，敢去碰关系全局的巢湖水军大营吗？” 乐进和李典纷纷点头慨叹：“是呀，水军大营的重要性，我们比你更清楚，但我们也是限于眼界和见识，不敢去碰那个马蜂窝，就怕因此打乱朝廷的整体部署。也就是你才有那个魄力。也得亏你背后有高人指点。真是让我们羡煞呀。” 张合说道：“反正我只知道，三少不会害我就是。他既然说水军大营可打，那就一定可打。” 乐进笑道：“现在不用他说，我们都知道可打。但我们现在就算知道可打，可手上没有这份布防图，还是束手无策，只能望洋兴叹。你多好，提前多久就知道水军大营可打了，有充分的时间去做准备。 论能力，我们不见得就比你差，但要论起这个时运来，我们真是甘拜下风呀。” 李典乐呵呵的说道：“此战若胜，张将军当然是首功，我们跟着张将军沾光，至少也能喝上口汤。如此我就知足了。人老不比年轻汉，大鱼大肉的，还真未必消化的动。” …… 三人统一意见，去见张辽，张辽对张合也是赞不绝口。方略如此就定了下来。 这次行动，毫无疑问，带人偷袭水军大营，然后再赶回于路上设伏杀伤敌人的将军功劳最大。乐进和李典都没有跟张合抢，不等张合谦虚，就主动把这项重任交给了张合。 合肥城内有七千守兵，张合从中十里挑一，挑走了七百精锐，而且每人配备两匹战马，其他方面也是尽着张合挑拣，务必满足张合的需要。 张合在城里带着这七百精锐有针对性的训练了十来天，便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偷偷的溜出城，不见了踪影。这时，诸葛瑾的大军还在路上呢。 张合的偷袭计划很是宏大，张合可不想小打小闹一场。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改变整个战局的机会，张合可不想错过。 在张合的计划中，这七百人，要达到七千人的攻击效果，而且还要压制江东水军几天时间。这才能让水寨中的将士相信，曹军想直捣黄龙，一举拿下巢湖水寨。 第1032章 偷袭 七百人的队伍，张合并没打算全部投入战斗，而是从中挑选了精通水性的七十人，由张合亲自率领偷袭，其余的人，则在岸上密林中等候、接应。 当晚月朗星稀，张合抬头观天，掐算着时间。张合选择的突破口，是一段水上灯火照耀不到的死角。张合准备在这里，抢夺巡逻艇，逼问出进出水寨的暗语，然后潜入水寨，大肆破坏，最后在安然撤出。 时间上的误差不到一刻钟，等待中的巡逻艇便出现了。张合轻轻一挥手，所有人都口含一根芦苇，没入水中潜伏起来。这一带礁石众多，又是拐弯处，船行速度最慢。在这里抢船，是最合适的地点。 果然，巡逻艇速度慢了下来，张合根据在合肥城中训练的套路，第一个从水中露头，不等巡逻士兵反应过来，扬手一把芥末面就撒了出去。猝不及防的巡逻士兵顿时涕泪之流，趁着这个机会，其他水中隐藏的士兵纷纷露头，借助强大的腰腹力量，一个翻身，便轻巧的从水中跃进船舱，短刀一阵劈砍，不过眨眼工夫，就成功控制住巡逻艇，只留下几个活口用来逼问口供。 张合一跃身，亲自操控船艇，逼问口供的事便交给下手执行。时间紧迫，更没有人道主义的限制，那几位倒霉鬼很快就招供了，不求活命，只求死的痛快点。 张合操纵着船艇，在水面上按着巡逻路线走了一圈，这才回到水寨。多亏了黄顺送给张合的情报。否则，就凭张合的那些斥候，怎么可能弄到巡逻路线这样精细的情报。 对上了暗语，张合成功进入水寨。一进入水寨，张合他们便不再遵守江东水寨的规矩，迅速来到一处灯火照顾不到处，把船藏起来，然后全部上岸，直奔第一个偷袭目标：油料库。 拼着敏捷的身手，他们没费多大劲就清除了守卫士兵，进入油料库，找了三辆小车，装满油料，然后分头行动，一组直奔粮仓，一组去了器械库，一组的目标的直指宿营地。 虽然行动中三组的配合出现了一些差池，但并没有影响最终的结果。三处都成功点燃了大火，引起了骚动。而张合他们早已在藏船处集中，乘船抢出水寨，逃之夭夭。 密林中，剩下的战士看到水寨中火起，知道张合他们已经得手，便按照事先布置，敲锣打鼓从外面进攻水寨。火光掩映下，到处是战旗，到处是弓箭，从水寨望去，根本不知前来攻寨的到底有多少人马。 巢湖江东水寨中的混乱，整整持续了一夜。天亮后，水寨统领清点现场，除了物资被火烧掉无数外，人员伤亡竟然上千！在没有一个外敌攻入水寨的情况下，在双方只是以弓箭互相招呼的情况下，竟然出现如此巨大的伤亡，这让水寨统领当即有些抓狂。 就在水寨统领决心整顿，却还没有付诸行动时，第二天晚上，不出意外的，攻击又来了，这次攻击的方式变了花样，不再是弓箭式的挠痒痒，而是以装满易燃物的火车冲击水寨大门。 水寨统领这回亲自坐镇，补充一句，昨天晚上，发生那么大的事，水寨统领竟然不在寨中，而是出寨寻欢作乐去了。 水寨统领亲自坐镇，这回水寨的应对果然有序多了，没有出现昨天晚上混乱中自相残杀的现象。并且水寨统领进一步发现，对方攻势虽然很猛，但效果有限。这让水寨统领有了些许别的想法。 第三天晚上，攻击如预料的般的来了，这回，水寨统领率领一支奇兵，在外面候了个正着。老是被动挨打从来就不是领兵者的追求，如何出其不意打击对手才是领兵者孜孜追求的。 出其不意确实是做到了，但杀伤对手的目的却没有达到。相反，却被人家反杀了一个落花流水。并且穷追不舍，差点就跟着冲进水寨。 这下水兵统领头脑有些清醒：对面不是普通人！极有可能是曹丕手下的精锐先遣军。现在虽然可以确认，对面人手不多，但谁敢说过几天会不会突然增加呢。 水兵统领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为了安全，他火速向陆逊和孙权发出了求援信。 不出所料，陆逊和孙权接信后，一个带兵火速往水寨靠拢，确保水寨防御万无一失，一个则急令诸葛瑾，分出两万兵马驰援巢湖水寨。 而张合，在给予对手痛击之后，便适时的选择了撤退。他可没有自大到凭七百人就攻下水寨的程度。骚扰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看能不能打草惊蛇了。 张合带人火速回赶，在早就选中的地点设伏。张合如此争分夺秒，当然是怕错过伏击援兵的最佳时机。 事实上张合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就在张合带认来到伏击地点的第二天，诸葛瑾派出的援兵就浩浩荡荡出现在大路上。由于附近没有曹军大部队，江东兵马的行军侦查还不到位，再加上张合统共才七百人，设置在埋伏地点的人手更是不到一百人。要躲过江东兵的侦查，不是什么难事。 仅仅派出一百人伏击一支近两万的大军，初看上去，会认为张合疯了。但张合作为领兵打仗的行家里手，在临战对敌的关键时刻，当然不会个人英雄主义爆发，要来一个以少胜多的奇迹。 张合如此安排，其实是充分利用了己方的优势，弥补己方的人手不足。张合手边统共七百人，再怎么能打，也不是人家两万人的对手。但张合的优势在于，他的这七百人都是骑兵，而且个个可以以一当十。最为关键的，他们每个人都有两匹战马，可以持久作战。 所以，伏击不过是战斗的序曲，重头戏还在后面。如此看来，一百人也不少了。但也不能再少了，再少，未必就能吸引江东兵大费周章的派人追杀他们了。 但也不能小看了这一百人的能量。一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做出足够的陷阱。而且他们攻击的对象，不是步兵，也不是辎重兵，而是战力最为强悍的骑兵。 第1033章 周旋 骑兵强悍是体现在战场上，作为防守一方，骑兵同样也是容易受攻的一方。畜生再厉害也不如人，尤其在面对突发状况时，战马极其容易受惊。一两匹还好说，一旦大面积战马受惊，那对防守一方来说，可是天塌地蹦般的灾难。 所以，一般的骑兵训练，都会针对战马进行防骚扰训练，但再怎么训练，畜生就是畜生，该受惊还是会受惊，只不过比起其他马匹来说神经强悍了一些而已。 现在，张合就打算着惊扰江东的战马，来达到打乱江东的行进阵型。而且，对张合的骑兵能够造成威胁的，也就是这些骑兵，将这些骑兵的战斗力废了，再多的江东兵，在张合看来，也是碗里的肉，七百人少了，那就一点一点的吃。张合不着急，更不贪吃。 要让战马受惊可不是件容易事，一般的响声和大火，根本不会对战马造成影响，相反还会刺激到战马的战斗因子，让战马更加兴奋，待会跑起来更加迅捷。 张合既然早有此意，当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大杀器就是从庞尚那里得到的珍贵黑火药。黑火药的威力，张合在庞尚那里见识过，不要说战马，就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身边一个黑火药球猛的爆炸，都会吓得半天回不了魂。 这些黑火药，在偷袭水军大营的时候，张合都没舍得拿出来，就是要在这关键时候发挥关键作用。 庞尚能送给张合黑火药，当然是得到黄顺的授意。黑火药这东西，虽然威力巨大，但制作非常简单，配方很难保密。再加上，黄顺已经有了威力更强的火药配方，黑火药不怕别人得到。 这才符合黄顺的性格，他大方送出去的东西，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宝箱里，已经有了更为强大的替代品。 回到战场，张合的大杀器：黑火药一经亮相，造成的效果果然震撼，火药球在骑兵队伍里面炸开，直接惊了所有的战马，战马一旦受惊，就不再受主人约束，也不再遵守行军秩序，只听一阵阵马嘶，阵容强大的骑兵队转眼就烟消云散，只剩下被摔倒在地，摔的七荤八素的骑兵在那里＂sheny＂。 一招得手，张合的百人队马上现身，开始逃窜。他们的行动必须要快，晚了就跑不了了。他们的战马不在身边，必须尽快回到战马那里。而且，他们还肩负着引诱敌人分兵的使命。 援兵的领兵大将是丁奉。此时的丁奉，虽然仍显稚嫩，但苦于孙权手下无将可用，丁奉还是被拔高拿来独当一面。 丁奉看见一百来人偷袭得手要跑，哪能咽下这口气。当即命令一千亲卫紧紧追赶，务必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丁奉的临战经验还是少了，要是诸葛瑾在这里，就一定不会像丁奉这么冒失。诸葛瑾一定会谨慎的想到，敌人既然能够渗透到这里来，仅仅惊扰战马，绝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一定有更大的图谋。 再联想到水军大营也是小股兵力偷袭，诸葛瑾基本能够断定，这是曹魏方的小股兵力在袭扰江东军的后方。在此判断基础上，诸葛瑾大概率不会轻举妄动，而是谨慎的将所有兵力集中，以防被敌人的精锐小队各个击破。至于受惊四散的战马，诸葛瑾也不会有太大的担心，江东的战马都有专门的识别记号，寻常百姓绝不敢私自截留，只会收拢后主动归还。诸葛瑾只需在原地驻扎等待两三天，大部分战马就会被陆续送回来。 战场之上没有如果，丁奉做出了与诸葛瑾截然不同的应对，而这个应对正是张合所希望看到的。 一千拿两条腿赶路的亲卫，再怎么厉害，也不是张合手下如狼似虎的骑兵的对手。一场遭遇战打下来，张合这边连个受伤的都难找，一千亲卫已经是全军覆没。 仅仅吃掉一千亲卫，当然满足不了张合的胃口。虽然现在张合完全可以凭借骑兵的优势，硬吃对手。但张合显然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的所有家底，他还要保留一丝神秘感，与丁奉继续周旋下去。 但留给张合周旋的时间不多，让受惊的战马陆续送回来，让丁奉重新拥有了骑兵，张合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必须趁这段真空期，做足功课。 得知对手是茹毛未干的丁奉后，张合便计上心来，差遣另外一个百人队，骑着马，飞驰电掣赶回去，到了弓箭射程以内的对方，一百个人张弓搭箭，向丁奉的大部队方面射了一箭，然后便回马离开。 这一轮射箭，杀伤敌人不是目的，目的是将张合写给丁奉的讽刺信送过去。而且一射就是一百支，每支箭上都有同样内容的信。 信中张合对丁奉极尽讽刺之能事，把丁奉的指挥作战能力损的猪狗不如。张合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丁奉，让丁奉在盛怒之下，做出进一步的昏招。 丁奉果然中计，信的内容已经在军中传开，如果丁奉不能很快证明自己的能力，那今后还有什么颜面领兵？ 所以，丁奉不顾手下反对，强行决定，自己亲率三千亲卫尾随。这三千亲卫军，是丁奉的嫡系力量，其中尚有百人左右的骑兵。 丁奉率领这百人骑兵队先行追击，后面的亲兵随后跟上。这些情况，很快便传回张合那里。张合当机立断，只吃掉这一百人太没意思，要吃就连同那三千人马一同吃掉。 张合显然没有把丁奉放在眼里，直接放过了丁奉带领的百人骑兵队，自己带着所有人，直扑后面的三千大部队去了。骑兵砍杀步兵，一如既往的一边倒。等砍杀完了亲兵大部队，张合回过头来想对付丁奉本尊时，这时丁奉也回过味来了。第一次知道对方不是一百人的小队，而是上千人的大部队！ 丁奉知道自己冒失了，带一百人的骑兵，那是丁奉拿手的本事。这个时候，丁奉显示出他良好的战场应变能力，在张合七倍于他的兵力围堵下，仍然以极小的代价挣脱，与大部队会合。其走位灵活，反应迅速，连张合都不得不赞叹：丁奉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假以时日，必是江东一员虎将。 第1034章 曹丕遇刺 此时的张合，或许有些后悔，没有先灭了这支拥有丁奉的百人骑兵队。但张合没有时间去反思过去的事情，留给他的黄金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分秒必争。 既然所有底牌都已经暴露，那就好好拼杀一场。张合紧紧追随着丁奉的骑兵，没有侧翼，没有后方，就这么像一柄利剑直插江东的重重兵阵，并且在里面翻江倒海。 形势很明显，张合麾下的七百勇士再能打，如果他们杀不出重围，就只有被围困而死的结局。相反，如果他们哪怕付出巨大代价杀出了重围，那就是送与江东一次彻底的失败。江东能否还敢在合肥逞能，就是未知数了。 丁奉显然知道这个道理，刚一回营，马上就不停的做出一系列作战指令，指挥众军团团围困张合。张合此时已经是不管不顾，直线猛冲。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双方的主帅都有钢铁般的意志，但下面的士兵却完全是两个状态。张合带领的骑兵，个个知道此战的意义，只要他们能够杀出去，他们就赢了，不止是赢了这次战斗，连这次的合肥保卫战也一并赢了。 对他们个人而言，只要他们能够活着杀出重围，提拔、重赏都是可期的事情。所以，张合的骑兵士气高涨，人人用命。 相反，丁奉的麾下士兵就不明白上峰为什么要他们以血肉之躯与强悍的骑兵对抗，这不明摆着送死吗？ 所以，丁奉手下的兵力虽然多，但大多数人不过摄于军令，不得不上前，拼死的心根本没有。 这样子碰撞的结果，就是张合并没有付出多大伤亡，就成功脱围而去。张合成功突围，便不再纠缠，带兵回合肥休整。而丁奉，却是憋着一肚子气，灰溜溜的继续往水军大营赶路。 张合的勇猛很快就在江东兵中传开，诸葛瑾听说合肥新来的守将张合如此厉害，马上为之后撤三十里，以避其锋。 至此，战场之上，江东处处被动，而曹军则气势如虹，尤其在曹丕率领主力赶至，准备与陆逊主力决一死战，曹军的气势更是达到了巅峰。 面对如此曹军，就是陆逊，也自感没有把握相抗。陆逊甚至已经做好舍弃水军大营陆上部分，全军撤往水上的打算。 就在此时，异变突发，军中的曹丕为刺客所伤，伤势很重。不得不提前退兵。几乎被逼到绝路上的江东兵马，几乎是天上掉馅饼一般迎来了阻击曹兵获胜的结果。 战场上的胜负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军事对决决定的。很多时候，场外因素往往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次的曹丕与陆逊的对决就是如此。曹丕握有一手好牌，甚至已经将陆逊捆绑结实，想怎么鞭策就怎么鞭策了。偏偏自己却被刺客刺伤了，无奈退兵。 这样的战场剧情很多，曹丕的遭遇不是第一次，更不是最后一次。主导刺杀的当然不是江东，但战场上的最大受益者却无疑就是江东。 曹丕遇刺的消息传到黄顺这里时，黄顺正与曹仁脸红脖子粗的当面对质谈判呢。 曹仁不敢对襄阳扩大战争，而黄顺也没有做好拿下南阳的准备，双方都不想扩大事端，又不想对外显示出退缩的意思，所以，嘴炮就是此时最佳的武器。 手下人一番嘴炮对轰过后，此时终于轮到双方最高领导人的对决，黄顺对决曹仁。 俩人虽然是敌人，但好歹彼此熟悉，知道互相不会给予对方冷枪暗箭，双方就在战场择地坐谈。 谈判的内容无非是争夺正义的制高点，曹仁指责黄顺无故侵犯曹魏国境，黄顺则拿着曹仁先前进攻襄阳说事。这是一笔糊涂账，一时半会不可能摘清。但好在双方都很有耐心，你来我往的斗得不亦乐乎。 曹仁此举无非是等巢湖那边的战事告一段落。而黄顺，同样也是等那边的战果。双方心照不宣，彼此演戏。 就在这时候，曹丕遇刺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黄顺和曹仁处。两边的下人知道此事重大，都大胆上前，附耳告诉了主帅这一消息。 黄顺和曹仁都是大惊，两人抬头看一眼对方，便知对方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还没等黄顺说话，曹仁便站起大怒道：“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曹仁的质问一时把黄顺给问糊涂了，不明所以的反问：“什么我干的？” 曹仁冷哼一声，说道：“少装蒜。皇上身边的防卫何其严密，寻常刺客岂能得手？天下间，谁不知道你黄顺最好蓄养奇能异士。你有这能力，也有这个动机。” 黄顺轻蔑一笑，说道：“曹丕倒下，对我有什么好处？曹丕受伤，肯定要回师，那一步，是否要对我襄阳用兵，就是未知数。我何苦要冒那个风险。对我来说，让曹军和江东兵在巢湖死磕，对我不是最好吗？” 曹仁楞了一下，问道：“难道是江东孙权派人干的？” 黄顺站了起来，说道：“你就不要在这里瞎猜疑了。既然曹丕已经受伤，我好歹与他有一些交情。所以，我也不趁人之危。从明天起，我就要撤回襄阳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赶回邺城探病；要是信不过我，就当我没说。” 曹仁一愣，点头道：“既然这是你说出口的话，那我就信。”说完，曹仁比黄顺还急，连招呼都顾不上打，起身就走。 黄顺摇了摇头，看了曹仁的背影一眼，也回头走了。虽然这个事件梦中没有，但黄顺凭借手中的情报，事先完全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黄顺对此没有多少震惊的意思。 黄顺想知道的，是曹丕的伤情如何。如果曹丕因此伤重不治，那曹睿就要登基为帝了。 比曹丕资本更少的曹睿为了稳固地位，必然会进一步倚重大族。大族掌兵就是不可逆转的趋势。一旦让那个司马懿掌握了兵权，那就真应了那句话：游戏从现在才刚开始！ 自己这边，虽然荆州这边没什么问题，但西川那边却是问题多多，若不能尽快让诸葛亮返回成都，让司马懿钻了空子，有司马懿在背后动脑筋与诸葛亮周旋，诸葛亮能否回得去，就是未知数了。 第1035章 运筹 借助梦的帮助，黄顺有着近乎预见未来般的超能力，虽然黄顺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如此。通过梦，黄顺对同时期的人物，最为佩服的就是两个，一个当然就是自己的亲姐夫诸葛亮，另外一个就是堪称诸葛亮一生劲敌的司马懿。 到现在为止，司马懿都没有多少露脸的机会，但在一直关注司马懿的黄顺看来，司马懿的表现，已经足够强悍，他的一系列计谋，甚至让黄顺即使看透了也不知如何去防御。虽然黄顺拥有梦的帮助，但若是对上司马懿，黄顺还真没有丝毫把握能够稳压住司马懿。 曹操去世，司马懿得以真正出世；曹丕受伤，司马懿就要如虎添翼。司马懿马上就要起飞，而诸葛亮却还留在襄阳，为黄顺办事。 不行！必须尽快把诸葛亮送到他该去的地方，让诸葛亮跟司马懿掰手腕子。自己顶多在旁边掠阵，抽冷子对司马懿使绊子。主角是这两个家伙，自己这点能量，是万万撑不起场子的。 黄顺如是想着，紧张的安排撤兵。曹彰听说曹丕遇刺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来找黄顺。 不等曹彰说话，黄顺便说道：“你也跟曹仁一样，认为是我派人刺杀曹丕吗？” 曹彰一愣，说道：“我没那么想，也不认为主公有刺杀曹丕的必要。只是曹丕刚刚稳住朝廷大局，万一伤重，曹魏肯定大乱。三马同槽吃草的天命就有了落地的条件了。” 黄顺拍拍曹彰的肩膀，说道：“既然是天命，就非人力所能挽回。武皇帝已经做得够好。我明白你来的意思了，我还是那句话，曹氏若真有那么一天为三马所逼迫，我这里永远都是曹氏可以安家的港湾。” 曹彰重重的点头，然后问道：“主公已经归属蜀汉，如此帮着我们曹氏，会不会对主公在蜀汉那边发展造成影响？” 黄顺嘿嘿一笑，说道：“按部就班的来，当然有影响。但我们偏偏不走寻常路呐。现在的蜀汉朝廷排斥我们十姓，我们正好撤身出来，让那一帮官场小丑互相扭打去。等到他们互相消耗的差不多了，就是我们出面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曹彰笑道：“形势怕是容不得主公如此从容不迫？” 曹彰跟随黄顺，自然接触了大量黄顺这边的机密，黄顺的眼睛紧盯着司马懿，对此曹彰也是知道的。所以，曹彰才有此问。显然是与黄顺想到了一块去了。 黄顺说道：“你说的不错，回到襄阳，我就要着手这件事，即使时机不成熟也没办法，确实拖不得了。” 安排诸葛亮回成都，最佳的时机是让李严和魏延斗到白热化的程度。在黄顺判断，李严是斗不过魏延的，虽然李严手上的资本远比魏延要丰厚。但魏延此人的厚黑功夫，不下当世三雄：曹操、刘备和孙权，李严与魏延斗，早晚处于下风。 而黄顺，已经在李严身边安插了一个绝佳的人选，就是李严的女儿李晴。当李严处于不利局势时，李晴便会不失时机的向李严推荐引诸葛亮进朝，联手对付魏延。以黄顺对李严的认识，只要能够确保他的高官厚禄，他是会答应的。 这样，诸葛亮就可以在江洲集团的支持下回到朝廷，以诸葛亮的能力，拿下魏延是分分钟的事情。再有刘备临死就任命诸葛亮为丞相的前事，诸葛亮重新担任丞相之位，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经过这么一个来回，诸葛亮的地位无疑稳固很多。有诸葛亮在朝中做后盾，黄顺就可以心无旁骛的策划攻打南阳和武关。经略关中。就算到时候司马懿站出来阻挡，凭借诸葛亮和黄顺的联手，相信即使司马懿亲来，也讨不了好去。 但现在李严和魏延还没有死掐，黄顺就需要诸葛亮尽快回到朝廷，就不能再如计划的般走李严这条线了。对此，黄顺也差不多有腹案，赵统不是在刘禅面前混的不错吗？就让这小子出出力，把诸葛亮运作回成都。 理由黄顺已经想好了，平叛战场一直不能平息，叛乱总是平了叛，叛了平，没有尽头。梦中可是有诸葛亮七擒孟获的剧情的，既然梦中诸葛亮能够彻底平定南中，那在现实中，诸葛亮也一定可以。 只要让赵统想办法，让刘禅下圣旨，让诸葛亮挂帅平叛战场，以诸葛亮的能耐，相信不出数月就能完成平叛大业，然后，诸葛亮就可以振旅回成都了。诸葛亮回到朝廷，朝廷总得安顿，到时候再让赵统活动活动，大小安排个官职先做着，从而得以实现曲线回朝的目的。 想法很好，能不能成，黄顺还需要赵统那边的回信。就在等待赵统回信的期间，黄顺却又被一件家事闹得头痛上火。 事件还是黄武和黄蓉两个，兄妹俩从小生活在一起，小黄蓉又人小鬼大，知道自己与黄武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后，就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始终想方设法要嫁给黄武。好在此前黄顺提前觉察，及时把二人分开。还给二人分派了正事做。 按黄顺的意思，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爱情，一旦分开，自然就烟消云散了。谁知两人不在一起，反而彼此更加的想念。再加上黄蓉向黄武说出了黄武的身世，这下可捅了娄子。 黄武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件事，一个人在那使性子，还好说，有徐莹在，不需要黄顺出面。但他们两人的事，此前只是黄蓉上心，现在可好，黄武也铁了心非要娶黄蓉为妻，其他人都不行。这下就不是徐莹所能解决的事情了。这事只能黄顺自己出面。 黄武毕竟也是黄顺从小看着长大的，黄蓉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但黄顺只是担心，一旦黄蓉嫁真个给黄武，那黄武的身份怕就瞒不住了。此事到底能引发什么后果，黄顺不得而知。为今之计，最稳妥的主意，就是安抚下两人，等黄顺搞定了关中，彻底做活大龙。到那时，黄顺谁也不惧，自然不怕此事的负面影响。到那时如果二人仍然想成亲，黄顺自然乐得成全。 但这事时间上没谱，就连黄顺自己都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够拿下关中，而两个孩子却是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各路媒婆早就来家里打探消息过，这事还真拖不得。 第1036章 儿女烦心事 要是搁在以前，黄顺完全可以拿出父亲的威严，强迫他们服从自己的意志。但现在不同了，这俩人，自从被黄顺安排出仕做事以来，他们那些叔叔伯伯们没少教他们如何与黄顺作对。现在黄顺要真对他们来横的，他们早就跟黄顺说了，他们就双双跑到黄婉贞那里求保护。还说他们俩结婚，就算没有父母在，让诸葛亮和黄婉贞主持也是一样！ 也不知是谁给他们出的这个馊主意。要是他们真这么干了，黄顺还真拿他们没办法。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反正他们都知道了事情的内情，那就不妨开诚布公，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他们，希望他们能够以大局为重，配合自己。 两人倒是挺通情达理的，黄武（以后就称之为孙武了）听得有些心动，有些动摇了，但黄蓉跟着黄顺，接触的面更广，这时候黄蓉说话了。 “现在江东正与曹魏大战，江陵城又在我们手上。而且，我们与吴郡四族和东顺阁都有很密切的关系。与其说我们担心孙权对我们发难，倒不如说是孙权担心我们与他过不去？这事就算透露出去，该担心的人也应该是孙权才是。 再说，当年的灭门惨案至今仍是悬案，如果那孙权是无辜的，听说三弟唯一的骨血尚存，一定是大喜过望，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怪罪爹爹呢？要是那孙权真是幕后凶手，哥哥在我们这里，难道还怕孙权派人来刺杀不成？要是那孙权真敢派人，岂不是正坐实了他的罪名？ 现在不比以前，现在孙权要有什么动作，我想，应该瞒不过爹爹的眼睛。正好借此机会试试孙权。如果那孙权真是凶手，那爹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扶持哥哥，坐上江东之主的位置。” 黄顺听得直摇头，真后悔让这丫头知道那么多，现在可好，她一门心思的站在孙武那边，开始替孙武向自己伸手要东西了。孙权是真凶，自己要扶持孙武上位；孙权就算不是真凶，一旦孙权把江东上下弄得乌烟瘴气，黄蓉还是可以要求自己扶持孙武上位。真应了那句话，女儿大了不中留，胳膊肘子往外拐。 “你徐阿姨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让武儿夺回本该属于孙翊的一切，一统江东。现在好了，又加上一个你。军国大事哪能像你们女人想的那么简单。应该的事情多着呢，应该的事就一定必须得做到吗？说到应该，这荆州是不是应该属于我们十姓？现在呢，江东占着一部分，曹魏占着一部分，我们被夹在中间，是死地，我找谁说理去？ 天下大事，你们小孩子还想不明白，还是脚踏实地，做些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黄蓉并不打算放弃，说道：“爹爹为什么如此小心呢？按爹爹在江东的力量，要扶持孙武上位，并不困难？据我所知，吴郡四族和东顺阁可都是翘首期盼着爹爹能够入主江东呢。爹爹碍于与孙氏的关系，不好出手夺人基业，那就假手孙武进行，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难道，爹爹还怕把孙武扶持上去，以后会造爹爹的反不成？” 黄顺失笑道：“你这一张巧嘴，可真能说。你们都是我的儿女，不是外人，我不怕告诉你们，凭实力，我现在出手夺取江东，不是不可以，但时机不对。爹的志向，可不仅仅是江东，爹看着是整个天下。天下一盘棋，爹要统筹考虑。” 黄蓉说道：“我知道，爹在江东，在孙权身边安排了一个极强的人物，徐平对不对？根据我的判断，那个徐平还是很有能力的，爹让他在江东一味搞破坏，会让他很没有成就感，相反，以后随着破坏程度的加大，他的负罪感也会越来越强。万一他‘良心发现’，拒绝执行破坏策略，爹岂不是前功尽弃？ 但要是让孙武主持江东，让徐平听从孙武的指挥。让那个徐平知道，现在的破坏，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建江东政局。有了名正言顺的主子，徐平不就彻底抓住了吗？” 黄顺笑道：“连徐平你都知道，我可没让你接触这些，谁告诉你这些的？” 黄蓉笑道：“我的小脑袋瓜，可想不到这么深，这么远，当然是徐阿姨告诉我的。” 黄顺摇头道：“江东形势复杂，孙武没有经过多少历练，去了怕是不妥。万一有个差池，毁了我们此前所有布置，可是得不偿失。” 黄蓉坚持道：“不是还有庞叔叔在江东吗？再说我也可以跟着过去。诸事仍然由庞叔叔做主，让哥哥做个甩手掌柜还不行吗？” 黄顺被纠缠的无奈，只好答应好好考虑考虑。黄蓉知道，黄顺能答应考虑，那就不离十了，高兴的拉着孙武就离开了。 黄蓉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夏吟坊在江东安排了那么多势力和人手，若能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主子，让他们看到前程的希望。说不定，自己这边还没打开局面，江东就已经旧貌换新颜了。 要是让孙武成为江东之主，那就等于自己拥有江东和荆州，再加上自己在河西的布置，三强之中，曹魏的头把交椅恐怕就坐不住了。 而且，江东的进度完全可以与自己在荆州和西川的进度相配合，三方合力，理想状态下，若能够同时拿下江东、西川和关中，那基本可以确定之后的一统天下了。大势所趋下，即使司马懿再强悍，也难以只手阻挡滚滚历史潮流。 唯一可虑的，是现在裂土分封已经被秦汉历史证明是天下大乱的根由，要是分封孙武为江东之主，日后岂不是要封他为江东王？要是其他功臣也如此要求，那岂不是又倒退回周朝的封建制了？ 黄顺可不想开历史的倒车。虽然现在黄顺手上只有一个襄阳，但黄顺认为，现在就有必要为将来天下在手的官制着手定制了，至少也要拿出原则性的框架出来。 此前黄顺在河西，在襄阳搞过试点，诸葛亮也提出了他的一些观点。借助梦的提示，黄顺认同诸葛亮的看法，历朝历代不能保持长治久安，归根结底都是土地的分配上出现了问题，土地兼并严重，导致老百姓没有地种，或者种地也不能养活家人，那时，老百姓忍无可忍，只好起来揭竿造反。 第1037章 着眼长远 诸葛亮的意见，虽然有些过激，但出发点还是好的，值得借鉴。将所有土地收归朝廷是不现实的，不说这等若把朝廷放在与天下士人对立的地位上，就是朝廷要管理好这些土地，成本也是不可承受的。 事实上，即使梦中的后世，朝廷也不是全国土地全抓在自己手里，而是与地方乡绅政权分别管理，重要的矿产、河流、土地归朝廷所有，由朝廷支配，其余的土地则归乡绅政权所有，由乡绅政权支配。 这个路子很中庸，看起来不错，黄顺认为，借鉴这个做法，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完全有可能解决土地分配上的难题，从而解决搁一二百年就要改朝换代的宿命。 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黄顺越想越兴奋，不顾夜半三更，黄顺出门去找诸葛亮，把诸葛亮从被窝中揪出来，拉到书房讨论此事。 开始诸葛亮还不停的埋怨黄顺一惊一乍的，打扰他睡觉，但在黄顺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诸葛亮来了精神，主动拉着黄顺的手，从大盘，从细节上逐一研究，兴致勃勃。 土地是朝廷最为重要的资产，土地的问题，自然牵涉面最广，远不是单纯解决土地问题那么简单。黄顺和诸葛亮躲在书房里，三天三夜没有出门，吃饭睡觉都在书房。开始黄婉贞还来过几趟催他们回去睡觉，后来就放任不管，随他们去了。 三天过去，黄顺和诸葛亮都是熬得两眼通红，但两人都很是精神，找诸葛亮感叹道：“虽然还不成熟，但好歹成体系，可以运作了。若真能全国推行，是社稷之幸，百姓之幸也。” 黄顺说道：“这还不简单，等你回到程度重任丞相，你就如此推行。我在荆州，也照章办事。从点到面，最后不就全国推行了吗？” 诸葛亮摇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蜀汉朝廷在西川，算不上是强势朝廷，受制于地方，受制于朝中各大势力，哪有如此魄力和能力干成这事？要完成这项壮举，朝廷得有控制全局的能力才行。” “此前的曹操，可够格？”黄顺问道。 诸葛亮摇头道：“曹操本人够强势，但他奈何不了各地豪强，不够格。” 黄顺笑道：“既然奈何不了，那就妥协呗。乡绅政权，就交给那些豪强，不就行了？” 诸葛亮笑道：“曹操还没有那么大的实力，让那些地方豪强甘心于一方乡绅。所以他不行。倒是你，在荆州，你可以试试。” 黄顺斜眼看着诸葛亮，说道：“这是个好东西，现在却不是推行的时候。若我现在这么干了，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还不得被曹、刘、孙合伙撕了我？姐夫你这是害我呀。我又没怎么着你。”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此事若成，只能落在你身上了。唉……” 诸葛亮说话的最后，长叹口气，便不再言语。但黄顺知道诸葛亮在叹息什么，也知道诸葛亮此话意指如何。 黄顺心中一喜：要是诸葛亮意志动摇，默许自己翘蜀汉的墙角，那自己以后办事，就畅通了许多。 黄顺当初答应诸葛亮归属蜀汉，当然是没按什么好心思。黄顺的如意算盘就是做司马懿第二，李代桃僵。唯一的障碍就是诸葛亮。黄顺知道诸葛亮不可能同意黄顺做“乱臣贼子”的，黄顺只能慢慢的一步步来。 现在，诸葛亮的口风松动，对黄顺，无疑是意外之喜。只要诸葛亮默许，黄顺就可以像在江东安插势力般在西川操作。孙权如此精明，都被黄顺玩弄于股掌之中，刘禅更不可能是黄顺的对手了。 解决的原则上的问题，黄顺回去好好睡了一觉，然后就把孙武和黄蓉叫到眼前，跟他们交代了半天，这才答应他们两个去江东，主持江东一切事务。 看着孙武和黄蓉两个手拉着手蹦蹦跳跳而去，黄顺突然心生感慨：儿女们都长这么大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那么自己岂不是就一天天的老了吗？岁月不饶人呐！ 黄顺突然一跃而起：年轻人既然如此有冲劲，自己也不能落后。不能每天待在房间里混日子了，得走出去看看。 黄顺要走出去，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马钧主持的器械司。因为黄顺在梦中看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惜现在都没有，马钧是梦中当世最为出名的发明家，所以，当年黄顺在邺城碰见马钧，就想方设法的挖了过来。到现在为止，马钧不止一次的让黄顺感到了惊喜。 这一次，黄顺依然心存一丝寻常惊喜的意思，来找马钧。结果，马钧没有让黄顺失望，看见黄顺来到，便笑着打招呼道：“刚鼓捣出一个好东西，大人这就来了。” 黄顺笑道：“这么巧？又发明什么好东西了？让我鉴定鉴定值多少钱。” 黄顺说的可不是玩笑，为了故意发明，改变当世士层普遍轻贱工匠，不以技能为重的风气，黄顺借鉴后世的专利制度，在襄阳颁发了鼓励发明的法令。法令明确规定，任何人的发明，都可以向器械司申请备案。器械司认为发明具有技术含量，便定期张榜公示，公示三个月内，无人前来主张异议的，则备案成立，一次给予可观的金钱奖励，任何人，包括朝廷，要想利用其发明，都得向器械司支付报酬，报酬由器械司与发明人三七分成。 黄顺口中的价钱，正是针对于此。 马钧笑道：“价钱？怕是要让大人破产啦。” 黄顺来了兴趣，“能让你如此推崇的，一定不简单，快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马钧回身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手枪”，交给黄顺。 黄顺一见之下便大惊道：“火枪？你研制出来了？” 马钧笑道：“小人不负大人所托，研究火枪终于有了突破。说起来，枪的研制没费多大劲，关键是这个枪药不好弄。若不是前些日子，江湖上一些炼丹的朋友送给我一份配方，我还真没有什么颜面见大人呢。” 黄顺笑道：“我当时只是说说而已。做不出来也不是你不行，是我们手上缺的东西太多。威力怎么样？” 第1038章 火绳枪 马钧说道：“威力嘛，十步以内破玄甲没问题，但一旦超出十步，威力下降太快，二十步外，连普通人的皮毛都伤不到了。” 黄顺噗嗤一声笑了，“这算怎么回事？” 马钧说道：“我们的工具还不够精细，子弹的密封难以达到大人的要求。整个中原的能工巧匠几乎已经全部汇聚襄阳，这是他们的能耐极限了。” 黄顺只好说道：“那一次可以连击几发子弹？” 马钧说道：“六发。” 黄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问道：“制作这样的一支手枪，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马钧说道：“一个人制作，需要半年。即使是分工制作零配件，最后再组装，没有五个月的时间，也是不行的。” 黄顺苦笑道：“费这么多时间和人工，不过生产几把，不可能批量装备军队。” 马钧说道：“装备军队自然不可能。不过让大人送给一些人做近身防身用，还是不错的。” 黄顺一拍手，说道：“就是如此！走，我们这就去试枪。” 知道子弹珍贵，黄顺没有多打，只打了三枪，已经隐隐感觉枪身温度起了变化。知道这把枪，若是要连击上十枪二十枪的，枪身恐怕就会烫的不能拿了。 虽然有这么多的缺点，但到底是划时代的突破，把梦中近两千年后的东西在现在还原出来，已经足以称道了。后面，再一步步慢慢改进呗。 如果有朝一日，黄顺能够训练一队火枪兵，那黄顺就有足够的底气横行天下了。什么游牧骑兵，在密集的火枪阵前，那就是移动的活靶子。 为了追求这个理想，接下来的日子里，黄顺几乎整天与马钧在一起，研究如何提高和改进枪的性能。手枪当然不能满足黄顺的要求，黄顺要的，是那种射程能达百步以外的长枪。 要提高射程，首先就要研究密封技术，只有造成合格的子弹，才有可能实现这一目的。黄顺与马钧泡在一起近半月，召集了所有巧匠一起想办法，密封的技术是有明显的提高，但要达到黄顺的要求，还是相差甚远。 没办法，黄顺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再追求先进的枪，只好先主攻火绳枪。火绳枪在技术上要求就小多了，但一开始黄顺嫌它太低级，看不上，就没跟马钧讲。 火绳枪的低级，就在于每次只能发一枪，而且打完一枪，整个人就被火药烟熏得跟黑鬼似得。 现在看来，跳过火绳枪阶段直接到后槽枪，还是不行的。 火绳枪虽然低级，但好歹威力大，要想达到百步射程，就没那么大难度了。 黄顺把火绳枪的原理跟马钧为首的巧匠们讲透，他们马上动手，画图纸，锻造枪支各部件，三天就拿出了成品，好家伙，是重达百斤，长约三米的大家伙！需要两个人抬着才能使动。 虽然笨重，但威力还真不是盖的，一百五十步远的靶群，星星点点的全是枪眼。就是准星差了点，但制作简单呀，马钧说，不出一年，他就可以组织工匠制作超过三百支！ 黄顺一想，三百支这样的火枪，足够训练一支火枪队了。马上放言，全力支持马钧造枪。一月后争取拿出十支火枪供黄顺训练火枪队，一年后形成战斗力。正好拿来攻打南阳城。 就在黄顺一心扑在火枪的大业中时，成都那边有了动静。赵统得到黄顺的书信后，没有多考虑，很快就进宫见刘禅，对刘禅请缨道：“皇上，南中平叛进展一直不利，耗费朝廷大量钱粮。我想，李严将军全权委托他的儿子和女儿领兵平叛，是看在李政和李晴都很有军事指挥天才，这才委二人以大任。 但平叛不同于一般战斗，不是仅仅能够指挥战斗就可以的，还需要照顾到地方百姓和地方大族的立场。若不能通盘考虑，叛乱只能是平了又叛，叛了再平。 末将不才，愿替皇上分忧，前去平叛战场，为朝廷出力，一定在一年之内结束南中平叛战事。” 刘禅此时已经很有自己的主见了，闻言笑道：“赵统，不是朕小看你，李政和李晴两人都不行，你去了也够呛。南中本就是与朝廷不睦，其领袖孟获更是力大无穷，在南中诸部中极有影响。你虽然可以出将入相，以朕看来，你怕是难敌孟获。” 赵统笑道：“皇上英明！但末将不行，但末将可以请出一人来辅佐末将，就一定能行。” 刘禅笑道：“你请出一人？难道是你父亲？不行，赵叔父年事已高，又是我们蜀汉的中流砥柱，他不可轻动。南中平叛虽然不顺，但还不到叔父出马的地步。” 赵统笑道：“当然不是我爹了。” 刘禅笑道：“那朕就好奇了。什么人是你能请动，而朕却没想到的？满朝当中，若真有此人，朕还不早就委以平叛重任了？” 赵统笑道：“皇上不是不知道，而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启用罢了。但末将没有皇上的顾虑，末将可以启用。” “那会是谁？”刘禅好奇问道。 “诸葛孔明！”赵统说道。 刘禅一愣，说道：“孔明现在荆州，辅佐黄顺。就是朕要启用孔明，也要征得黄顺的同意才行。你就更不行了。” 赵统笑道：“皇上别忘了，末将的弟弟就在荆州，为黄顺办事。我若不是早就疏通好门路，又怎敢在皇上面前夸下如此海口呢？” 刘禅高兴道：“若是诸葛孔明出面，南中孟获不足为惧！” 赵统进一步说道：“请孔明进川容易，但南中平叛结束后，若再放孔明回荆州，那可是我们的损失。要想办法把孔明留在朝中才行。” 刘禅一下就明白了赵统的意思，笑道：“先皇的遗诏，只是不允许六姓在外主兵的同时又掌控朝局。并没有反对六姓人士在朝为官。只是，孔明大才，除却丞相，什么样的官职能留得住孔明呢？” 赵统说道：“留在皇上身边，总是惹人议论，若能留在我身边，不是照样能为皇上分忧吗？” 第1039章 进宫 刘禅闻言一喜，旋即皱眉道：“你想的倒是不错，但孔明身份敏感，只要他在成都，就算是身无官职，也是满朝关注。放在你那里也是不行。说句老实话，你那里庙太小，搁不下孔明这样的大菩萨。孔明的安置问题，还得朕来想办法。” 赵统失笑道：“有先皇遗诏在，皇上能有什么办法？” 刘禅说道：“你还不知道？魏延的半年丞相试用期快结束了。这半年，魏延在朝中推行任何事情，都是举步维艰。朝政在他手里，根本运转不了。开始魏延还一腔抱负，想着改变这种状况，后来屡次碰壁后，整个人失了心气。听说他在私下里放话了，李严试用的那半年，他也绝不会让李严好过。既然烂，那就比谁更烂！” 赵统摇头道：“这简直是赌气嘛，一点也没有朝廷为重的意识。这样的人，怎能担当丞相大任？” 刘禅笑道：“也不能说魏延没本事，魏延能够得先皇重用，镇守汉中，就足够说明他是有能力的。之所以在丞相位置上吃不开，朕也了解过，实在是江州那帮人掣肘太过厉害。要说其中李严没有起作用，打死朕朕都不信。 这不，李严也知道自己前面做的有些过分，很清楚自己上任后，面临的困难只会比魏延更大。李严不想跟魏延一样丢人现眼，他正想着怎么推脱掉丞相的任命呢。 几天前李严已经在朕面前透露了口风，不想担任丞相。但朕岂会如他的意，明确告诉他，丞相试用半年是一定要施行的，除非，他能为朕找到一位比他更能胜任的丞相人选，否则免谈。” 赵统一愣，哈哈笑道：“没想到，皇上也学会对臣下使心计了！皇上这是要李严举荐丞相人选？李严自己就是顾命大臣，比他更为胜任的丞相人选，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非孔明莫属。” 刘禅笑道：“朕可没那个心思跟臣下玩弄心眼。事实上，朝政那些事，朕现在一想还是头痛，哪有朕在宫里，逗逗蛐蛐，玩玩棋牌来的有趣。这事要说起来，还得从蒋琬、董允两个入宫见朕说起。” “蒋琬和董允？”赵统插了一嘴，笑道，“一听是这俩货，就知道肯定是个好故事。” 蒋琬和董允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进宫找刘禅，当然不是二人的意思。运作诸葛亮回成都，不光是黄顺在使劲，诸葛亮知道黄顺那边将有大动作，需要有人坐镇朝中，防止成都方面扯后腿。所以，虽然时机不成熟，但诸葛亮还是决定提前运作再回成都的事宜。 本来，在诸葛亮的筹划中，是要魏延和李严两个先后担任过丞相，然后两人为争夺丞相之位，矛盾尖锐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势必会惹出幕后的赵云。在赵云的主持下，两人都不敢炸刺，也只有凭借赵云的威望，才能压过先帝遗诏的影响力，重新召诸葛亮回朝。 黄顺的运作，是“曲线救国”，利用平叛战场，间接的运作诸葛亮回朝。诸葛亮着手的，却是直截了当，丝毫不带转弯抹角。这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诸葛亮悉心培养的蒋琬和董允。 蒋琬和董允遵从诸葛亮的指点，一直在朝中安分守己，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对其他事情，一概不问，一概不打听。因为丞相之争的余波导致本职工作进展不动，俩人也不急，只是每天点卯似的盯着而已，很有任他风急雨骤，我自岿然不动的意思。 这一切，在俩人收到诸葛亮的手书后，就改变了。二人凑在一起商议，决定一起进宫，面见皇上。 刘禅虽然对朝政不感兴趣，但不代表刘禅就是个昏君。对大臣们的主动进宫谈事，刘禅还是能够及时抽出时间来接见的。 按刘禅自己的话说，就算自己坐在那里听大臣们抱怨，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至少，让大臣们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和不满，让他们得到发泄的机会。至于回去后该怎么还是怎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若是连让大臣发泄的机会都不给，那世间一长，还不得把人憋出病来？大臣们辛辛苦苦的干活，还不是为了他这个皇帝吗？ 就当刘禅还是当做普通的一次君臣见面，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等着蒋琬和董允说完话离去的时候，蒋琬头一句话就让刘禅打起了精神。 “皇上登基已近三载，朝廷内外上下，却只知有几位顾命大臣，不闻皇上音讯。皇上信任顾命大臣，放权他们打理朝政，固然不错，但皇上也要适时在朝中显示一下存在才是呀。” 刘禅对这话敏感，是因为赵统此前也跟他说过这话。只是当时赵统是当玩笑话说的，刘禅虽然心中有触动，转身就忘却了。但蒋琬是在这正式的场合，用正式的语言说出来，效果就不同了。 刘禅再怎么爱玩，不爱朝政，但他总是个皇上，当然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后，被人当做昏君的典型口诛笔伐，他也想有一番作为，展示自己英明神武的一面。只是想是一方面，会不会做，能不能做，就又是一方面了。 “蒋爱卿，以你之见，朕该如何体现存在呢？”刘禅和颜悦色的问道。 蒋琬突然离座叩首，把刘禅吓了一跳，“爱卿这是何意？” “微臣接下来要说的，恐犯大不敬之罪，故先叩首请罪。”蒋琬说道。 刘禅一愣，笑道：“朕虽然比不上先皇，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朕还没有昏庸到因言害贤的地步。爱卿有话尽说无妨。” 蒋琬起身摇头道：“先帝允文允武，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作为臣下，只需执行先皇的旨意即可。皇上知道自己方方面面都不如先皇，但能选贤任能，未来成就，未必就在先皇之下。皇上万不可妄自菲薄，失却心志。” 刘禅对这些恭维话不感兴趣，说道：“爱卿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了。” 蒋琬顿了顿，说道：“选一件先帝不能做，而皇上却能做到的事情，向天下臣民昭示皇上的雄才大略即可。” 第1040章 为先帝所不能为 刘禅一愣，说道：“以先帝之能尚且不能做到的，朕又如何做得到？爱卿这是难为朕了。” 蒋琬微笑道：“人无完人，即使如先帝般白手起家成就蜀汉大业的人物也不例外。正因为先帝过于能干，导致臣下习惯了在先帝面前唯唯诺诺，只知执行，不知劝谏。有些事情，先帝的决定，臣下心中有不同意见，也不能进言，甚至不敢进言。” 刘禅点头道：“朕明白了，先帝做的一些事情，你们心中认为是错的，却摄于先帝的权威，不敢出声，对不对？” 蒋琬道：“皇上英明！” 刘禅兴奋道：“朕虽然不谙于朝政，但自认却是一位平易近人的皇帝。爱卿有什么话尽管说。就算说错了，就罚你在宫里陪朕玩游戏就是。” 蒋琬说道：“联孙抗曹本是先帝成就帝业的根本。先帝却为兄弟情义蒙蔽了睿智的双眼，导致刘孙同盟关系破裂，至今未能修复。若皇上能改弦更张，重新与江东修好，则皇上之威得建矣。” 刘禅皱眉道：“江东尚且霸占我荆州土地，不拿回江陵就与江东和解，怕是不妥，那岂不是再无机会夺回江陵了吗？” 蒋琬说道：“以夏吟坊坊主黄顺之能，拿下江陵后，尚且不敢据为己有，反而退而求其次，与江东签下借江陵的协定。可知江陵之丢失，本朝是难以再夺回的。朝中上下人人皆知这点，但只因碍着先皇颜面，无人敢提。若皇上能在这方面有自己的主张，自然令天下士人瞩目。” 刘禅思忖良久，终是没那个魄力，问道：“可还有别件事选择？” 蒋琬也知刘禅干不来这事，故意提及此事，不过是策略而已，便说道：“既然对外做事不成，那就只能对内了。当年曹操从一小小校尉起家，短短数年就成一方诸侯，最终雄踞北方，究其根本，就在于曹操敢于破格提拔人才，不拘于世家豪门。这是先帝都做不到的事情。若先帝能效仿当年的曹操下不拘一格求贤榜，毕竟令天下震动。” 刘禅一听，两眼放光，喜道：“这个容易，不就是下道旨意吗？这个不难。” 旁边的董允笑道：“陛下，此事非陛下想的那么简单。若此事易为，则谁都能成为曹操了。正因为此事之难，难于上青天，所以才能显出曹操的能耐。” 刘禅疑惑道：“这有什么可难的？” 董允说道：“世家豪门之所以被称之为世家豪门，就在于他们的门第里世代出官，而不管才能大小。若皇上打破这一事实，朝廷取官不再从世家豪门里取，而是扩大到寒门，则不出二十年，天下将没有世家，也没有豪门，大家浑然一同。陛下请想，那些世家、豪门原本高高在上，俯视寻常百姓家。现在就因为皇上一句话，就让他们失去这一切，他们能答应吗？ 要知道，他们手中不但掌握着财权，也掌握着军权，他们甚至无需起兵造反，只需联络皇上的兄弟，逼皇上退位让贤，让皇上的兄弟上位即可。 皇上要做出此决策，就要现在心中盘算权衡，皇上手上掌握的力量，是否能够与天下所有世家豪门相抗衡。若能，皇上再决定下旨不迟。” 刘禅苦笑道：“二位爱卿这是消遣朕来着？就凭朕的能量，如何与天下世家豪门抗衡？” 董允微笑道：“那皇上还需谨慎、还需三思而后行呐。” 刘禅奇怪道：“那当初曹操是如何成功的？” 董允说道：“当初正值黄巾造乱，世家豪门的第一要务就是如何镇压黄巾，曹操作为世家豪门的铁拳，当然为他们所容。等黄巾造乱平定，曹操也有了自己的地盘和实力。世家豪门要与之为难，就只能选择与之兵戎相见。事实是，曹操创业之初，大战小战数百，根源就在于此。曹操的厉害之处这时就体现出来。不管是敌众我寡，还是军粮奇缺，诸多不利条件下，曹操都一一挺了过来。 所以说，曹操一路上位，几乎就是踏着世家豪门的鲜血和尸体走过来的。皇上想，除却曹操，还有谁能办到这点？” 刘禅苦笑道：“曹操真神人也！朕自愧不如。” 刘禅顿了顿，又好奇道：“既然曹氏与世家豪门有如此血海深仇，难道那些世家豪门就甘心受曹氏的统治和摆布，就没想过报仇雪恨吗？” 董允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之内，曹氏必乱！陛下且拭目以待。” 刘禅一下兴奋起来，说道：“要是曹氏内乱，那岂不是我们就有机会攻伐中原了？先帝的夙愿就可以实现了！” 董允轻描淡写道：“如果我蜀汉朝局保持稳定，此话不错。但要是一直像现在这般混乱，蜀汉能否挺过十年，就是未知之数了。” 刘禅大惊，问道：“此话何意？” 蒋琬这是笑道：“既然不拘一格求贤榜皇上也做不来，那就只能再降低难度，就是刚刚董允所讲的，现在因为丞相位置混乱，导致朝中魏延派和李严派互相攻讦，无休无止。究其根本，还是丞相不得其人导致。皇上若能选贤任能，任命一强力丞相，改变朝中乱局，必然皇权为之伸张，皇上威望得以建立。” 刘禅说道：“魏延和李严都是顾命大臣，他们尚且担当不起丞相一职，还有谁能够担当？” 蒋琬说道：“朝中上下人人皆知，有一人选可以胜任。但先帝不能用之，若皇上能破格启用，则天下对皇上必然刮目相看。” 刘禅一听，知道说的是诸葛亮，为难道：“先帝遗诏不能违背，否则，朕何苦放着如此好的丞相不用呢？” 蒋琬说道：“任用孔明为丞相，本就是先帝的意思。先帝不过另外下了一道遗诏，不允许六姓同时在内掌政，在外掌兵而已。” 刘禅一听，连忙问道：“爱卿可有良策？” 蒋琬说道：“先帝下此遗诏，其实针对的是夏吟坊坊主黄顺，天下皆知黄顺与诸葛亮关系相善，担心政权军权集于一身，这才有遗诏的出现。现在朝政混乱，已到非治不可的地步。皇上可想办法调黄顺回朝。若黄顺不在荆州，则遗诏就不再生效，皇上自然可以任命孔明为丞相。” 第1041章 朝会 刘禅听得眉飞色舞，高兴道：“亏得你们想出如此妙计！朕知道你们俩跟孔明相熟，既然你们能想出这主意，想来私下里已经与荆州方面沟通的差不多了？” 蒋琬摇头道：“没有皇上的旨意，微臣不敢沟通外臣，是以并没有与荆州通气。” 刘禅愣了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俩可真逗。谁不知道调黄顺进川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但问题是，谁能调黄顺入川？不要说你们，说朕，就是先帝都没这个本事！” 蒋琬说道：“先帝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皇上也做不到。从黄顺的角度考虑，荆州黄顺经营已久，其实无需黄顺亲自坐镇。倒是成都城内，黄顺还从未踏足过。黄顺只要不是小富即安之辈，对进成都之事，一定会慎重考虑，绝不会轻易拒绝的。” 董允也说道：“陛下若能与黄顺交上朋友，得荆州鼎力相助，小小江陵城又岂是陛下一统天下的阻碍，经略中原也是指日可待之事。但若让黄顺一直坐镇荆州，皇上无缘与黄顺得见，相处，此事就无从谈起了。” 刘禅犹豫良久，说道：“道理是不错，但此事如何着手呢？” 蒋琬说道：“微臣已有计较。眼前魏延丞相试用期即将到期，据微臣了解，李严怕就任后做不好，徒惹人笑，有意推辞。陛下大可以李严为突破口，让李严提出召诸葛亮回朝的建议。李严出面，诸葛亮回朝的阻力相对就要小很多。” 刘禅为难道：“朕提出来岂不是更好？但只是碍着先帝的遗诏。让李严提出诸葛亮回朝，自然没有问题。但谁提出让黄顺进川的事情？” 董允说道：“诸葛亮返朝，预料之内的，一定有许多人提出反对。朝议中，由我们提出黄顺入朝的意思即可。” 刘禅说道：“你们能保证黄顺最终会答应入朝吗？” 蒋琬促狭的一笑，说道：“答应下来是没有问题，但什么时候入朝，却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才行。急是急不来的。” 董允补充道：“当前最为紧要的，是让孔明入朝为相，理顺朝政。若任由当下乱局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刘禅也知当前朝政不怎么样，但刘禅心里有底，因为诸葛亮临走时告诉他，一段时间的混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大治。既然诸葛亮这么说了，刘禅自然不担心。现在蒋琬和董允如此一说，刘禅也感觉，是不能让这种乱局继续下去了。 刘禅颇有讲故事的能耐，把赵统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赵统说道：“蒋琬和董允两人急切的心思可以理解，但贸然召回诸葛亮，皇上这边的压力太大。还不如依着我的法子来，先让诸葛亮平叛，平叛过后，自然是要回朝受封的，到那时，再提出诸葛亮回朝的事，这就水到渠成了。” “那李严那边怎么办？”刘禅担心的问道，“朕可是按照蒋琬和董允的意思，对李严施压和暗示了。要是李严真个提出让诸葛亮反朝，岂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蒋琬笑道：“皇上莫要小看李严，诸葛亮返朝这样的大事，他不会这么快就范的。拖一两年都是有可能的。” 刘禅想了想，说道：“好，还是你的法子听来靠谱一些。朕明天就着手办。” 敲定了大事，赵统说了几句题外话就想撤，到底还是被刘禅拉着留下，陪他一起玩斗鸡游戏。这一玩，就玩到轰天地黑的这才出宫。 第二天，刘禅倒是遵守承诺，没有沉迷于玩乐，老老实实的上朝去。朝会上，魏延把手揣在衣袖内，闭目养神。此时的魏延，早就没了那份雄心壮志，只想着尽快结束丞相的试用，就赶回汉中，继续做他的封疆大吏。 马上就要接任丞相的李严，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丝毫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两人经过半年的斗法，都切身体会到丞相的难当。两人自觉没有那份才能担当的起来，都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今天的朝会，注定与之前不同。此前的刘禅，群臣没有什么奏折，他是不会主动过问朝政，从来都是甩手给丞相办理的。但今天，刘禅精神抖擞，在群臣奏事后，开始了咄咄逼人的发问。 首先被问到的就是魏延。西凉战场的规模可比平叛战场大得多，相应的消耗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耗费如此之大，西凉战事却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魏延不想着如何尽快结束西凉战事，反而变本加厉的要求朝廷加大投入，以确保在西凉保持存在。 首问魏延，当然是赵统的主意。有赵统这个隐形军师支持，刘禅质问魏延显得气势十足。 魏延一愣，他没想到刘禅这个甩手掌柜今天怎么突然开始关心朝廷大事了，而且第一个就点名到自己。 魏延狠狠瞪了李严一眼，第一时间就把这口黑锅扣在李严头上。李严同样斜眼看了魏延一眼，知道魏延想的是什么，但李严懒得理会，他与魏延之间的纠葛多了去，根本不在乎多这么一条。 倒是刘禅的表现，同样让李严吃一惊。他也没弄明白，刘禅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身处顾命大臣之列，最忌讳的就是朝中发生了大事而自己却不知道。 相比于魏延，李严还算镇定，毕竟刘禅发难的对象是魏延，他乐得看热闹。 魏延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在群臣中出洋相，他马上站出来，说道：“皇上，西凉位居汉中上游，若让曹魏占据，则我汉中郡势必要在西凉方向维持至少两万的兵力作防守。微臣能派兵打入西凉，还是靠的天时的关系。若我们轻易放弃西凉，正得曹魏之愿，日后我们要再想夺取西凉，是万万不可能了。请陛下三思。” 刘禅摇头道：“西凉战场的重要，朕也知道。但西凉战事看不到头，却是朕不能容忍的。爱卿镇守汉中，可有结束西凉战事的筹划？” 魏延一愣，他没想到刘禅不是心疼那几个钱粮，来跟他兴师问罪，而是虚晃一枪，转而问起他的军事策略了。 第1042章 问询 以魏延对刘禅的认识，刘禅决计想不到这点，背后一定有高人支招。魏延不禁又狠狠的看了李严一眼，心道：我的西凉战事是个无底洞，你就屁股干净了？你的平叛战事还不是一样？你且等着，早晚跑不了你。 魏延回道：“回皇上，西凉战事，实际上，我朝与曹魏都是在苦撑，就看谁先支持不住，败下阵来。而且，无论是运兵还是运粮，曹魏都远比我们消耗大。我们已经在西凉战场支撑了数年之久，眼看着成功在望，若这时候放弃，微臣窃以为可惜。” 刘禅冷笑一声，说道：“也就是说，你是没有结束西凉战事的时间表了？论家底，蜀汉岂能与曹魏相比？相持下去，世人皆知，肯定是我们蜀汉先扛不住。你身为朝廷重将，不思为朕分忧，却只想着对手先扛不住，你太让朕失望了！” 魏延何曾受过这等训斥？当初就是刘备在世，与他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威严满脸通红，当下说道：“微臣当然有退敌之策，只是碍于朝廷规矩，不敢实施而已。” 刘禅一愣，此前的事态发展，一直按赵统给他设计好的进行。在赵统的计划中，给了魏延难堪之后，接下来，就可以对着李严发难了。 赵统算计的不错，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这样两边都能接受，不会产生厚此薄彼的感觉。这样做，其实主要还是照顾李严的面子。 没想到，魏延竟然当众宣布他有退敌良策！这是赵统所没想到的。西凉战事持续已经三年多，要是魏延能够结束，还不早结束了？ “爱卿既有退敌策略，可说出来听听。”刘禅没奈何，只好脱离剧本，自己接话道。 魏延说道：“军国大事，不能当众议论，微臣愿意朝后与皇上单独禀报。” 刘禅一听此话，差点自己给自己一嘴巴。刚脱离剧本，张口就出错。朝堂之上岂是商讨对敌策略的地方？自己随口一说，顿时露怯。 刘禅偷眼看看群臣，没有发现有人脸上有讥讽的意思，稍稍松口气。刘禅不知道的是，刘禅此前的表现实在震撼，众臣表面平静，心里却是在翻江倒海，哪还顾得上皇上的一时口误。 “也罢，希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刘禅摆摆手，放过了魏延。魏延松了口气，退了回去，这时魏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汗湿后背了。 魏延确实有些后怕，尤其自己最后喊出有良策退兵的时候，若刘禅经营部坚持魏延当众回答，魏延还真不敢当众说出自己的策略，因为这个策略，是先帝所一直忌讳的，连刘禅都不敢僭越，何况他魏延。 魏延的所谓策略，其实很简单，黄顺在河西有着足够强大的实力，只要朝廷一道圣旨，让黄顺从河西出兵，帮助朝廷平定西凉。有黄顺的河西铁骑加入，曹魏肯定挡不住，定会败退撤离。 但曹魏撤了，不代表西凉就是蜀汉的，最终能够占据西凉的，只能是黄顺的河西铁骑。当然明面上，西凉还是归为蜀汉名下，但其中的区别，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本来刘备就顾忌黄顺的实力，甚至不惜打压诸葛亮也要限制黄顺，魏延又岂敢与刘备顶着干，把黄顺抬出来解决西凉战事？ 若魏延真敢当众说出来，那可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了。当初是魏延公布的遗诏，借助刘备的力量赶走了诸葛亮。现在他又要违背刘备的意愿借助黄顺的力量，恐怕第一个跟他过不去的就是刘禅，江州集团肯定会落井下石，六姓也不会帮他的忙，大概率也是要上前踩踏几脚。 魏延不傻，才不会做此自掘坟墓的事情。好在刘禅没有坚持，放魏延过关。但魏延想及后果，出一身冷汗，却是难免。 刘禅坐在皇帝的宝座上高高在上，当然不知道魏延此时在想什么。与魏延相似，刘禅见魏延痛快的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乖乖退了回去，没有继续与自己理论，刘禅也是大松了口气。 没有赵统事先为他做好剧本，借给刘禅十个豹子胆，刘禅也不敢跟天下驰名的魏延在朝会上交手。 刘禅惊险过了魏延这关，清咳了几声，矛头转向李严，问道：“南中平叛一直久拖不决，爱卿可有什么话讲？” 有了魏延的例子在前，李严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应付刘禅随后而来的质问，所以，李严表现的比魏延要从容的多，站出来说道：“皇上，平叛战场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供应都无法跟西凉战事相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兵员和粮草，即使孙武复生也难以赢得战争。如果皇上决心结束平叛战事，只需给微臣增加三万精兵，保证半年粮草，微臣就敢下军令状，半年之内结束平叛战事。” 刘禅皱眉道：“半年的粮草供应没有问题，但三万的精兵，朕拿不出来。凭借现有兵力，一年之内结束平叛，爱卿可有主意？” 李严摇头道：“南中孟获不是易于之辈，而且平叛战事久拖不决，孟获已经集中器南中的所有精锐，朝廷兵力与之相比不占优势，一年内结束战斗，困难很大。” “兵不在多而在精，南中平叛，绝不仅仅是战场上取胜那么简单，”刘禅侃侃而谈，“若不能在战事中安抚百姓，让百姓及时沐浴朝廷的恩泽，即使战场获胜，朝廷兵马一退，南中还是要反。这一点，爱卿可有考虑？” 李严心中大讶：皇上这是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言辞如此犀利？显然此人不是魏延。除却魏延，朝中能有如此眼光的人就没几个了。 时间不容李严多想，李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李政和李晴，战场指挥战斗是其所长，安抚百姓，确实非他们所能。” 刘禅当然不是故意让李严难堪的，更不是要追究李严什么责任，他的目的，只是要让李严亲口说出李政和李晴不适合指挥平叛战事罢了。 “既然李政和李晴不合适，那爱卿可有别的合适人选？”刘禅问道。 李严摇头道：“一时没有合适的。” “恐怕不见得？”刘禅笑道。 第1043章 君臣问话 李严一听，心里顿时明白刘禅今天这番作为的用意了。先拿魏延开刀，不过是开个头，真正的杀招是冲着自己的。算起来，魏延虽然被弄得灰头土脸，但没什么实质性损失，看刘禅这架势，显然是准备更换平叛主将，这是要对自己动刀了呀。 李严不禁狠狠剜了魏延一眼，心道：好你个魏延，背后进谗言不说，还为了撇清自己嫌疑，跟刘禅演出这么一出双簧。真当我傻，看不出这是你的阴谋？刘禅心思单纯，绝不会有这些心眼，这一切的幕后真凶，非魏延莫属。 魏延尚在悄悄摸冷汗呢，突然浑身一个寒噤，抬眼看了李严一眼，正好与李严四目相对，见李严气急败坏的样子，魏延心情大爽：小子，你也有今天！ 与李严一般，魏延才不在乎李严将这口黑锅扣在自己头上了，反正矛盾已经那么多，不在乎多这一件两件的。 李严心里想什么，口里是不敢说的，刘禅再不行，那也是皇上，朝会之上，众臣面前问话，李严必须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是不可能的。 李严的脑袋飞速转动，朝中除了魏延，还有谁能胜任平叛战事？就算能力够的，谁敢得罪自己来接受平叛？这么一排除，李严很快就锁定了人选：赵云。 也只有赵云才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有那个能耐和资历接下平叛的战事。但赵云向来只负责皇宫大内的防卫，其他诸事不管的呀。 一定是刘禅事先做了赵云的工作，赵云答应出山，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出。 想到此，李严心中便有了计较，说道：“回皇上，恕微臣愚钝，实在想不出朝中能有何人可以顶替李政和李晴接受平叛战事。” 李严就是要刘禅说出赵云的名字，然后他就有话说了。要赵云插手平叛可以，但皇宫大内的防卫不能没人负责，赵云去南中，正好让李政和李晴进入皇宫大内负责防御。这样一来，东边损失西边补，算起来，李严还赚了呢。 李严一向认为，赵云空守着宝山，却不懂得运用。皇宫大内的统领，距离皇帝最近，只要稍稍动动脑筋，什么好处能落下赵云？可是赵云却死板的只知道本职工作，不知其他，还不如他的儿子呢。 但赵统虽然机灵，但毕竟是小辈，根本不够李严看的。但李严私下里想起，还是挺看好赵统的。现在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让李政和李晴打入皇宫大内，凭李政和李晴的灵气，哄的刘禅高兴不在话下，尤其是李晴，要是李晴愿意，把刘禅哄到床上去都是有可能。就算李晴心里只有那个黄顺，也不要紧，只要与刘禅关系搞好了，李家还不得飞黄腾达？ 如此想着，李严的脸色就好看多了，甚至红扑扑的有了往日不见的光彩。不说群臣都看见了，就是坐在上面的刘禅，也注意到了李严的状态变化。 “难道平叛是个烫手山芋，李严早就想扔出去了？”刘禅心里在嘀咕，嘴上仍然按照剧本说道：“此人爱卿也认识，与爱卿同为顾命大臣，既能领兵，又能理政，若能请的他出面，南中平叛不在话下。” 话说到此处，此人是谁，昭然若揭，就差最后说出名字了。李严压抑住心中的兴奋，低声问道：“皇上说的是？” 刘禅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诸葛亮，诸葛孔明呐。” “啊？”李严大吃一惊，失声道，“可是先帝遗诏……”刚说到这，李严猛然意识到不对，后面的话就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先帝遗诏，不允许六姓同时在内执政和在外掌兵。”刘禅不满道，“孔明领兵平叛，哪里碍着先帝的遗诏了？” 李严讷讷道：“话是如此，但孔明在荆州，也是重要的所在，脱不开身，怕是不妥。”此时的李严，头脑中一片混乱，说话就不再那么严谨了。 不止是李严，旁边的魏延一听诸葛亮的大名，也是大吃一惊。他很清楚，自己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威势，都是撵走诸葛亮后得到的，虽然诸葛亮从来不曾向他表示过丝毫敌意，但魏延心底里仍然认定诸葛亮是自己的大敌，甚至比李严还要靠前！ 俩人同时意识到，这事绝不是接受平叛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人给刘禅支招，曲线让诸葛亮回朝。 让诸葛亮回朝的理由太充分了。这丞相的位置，只有诸葛亮最合适。也只有诸葛亮在位，才能摆平各方势力，让各方都乖乖听话。这一点，连魏延和李严都认同。现在的朝政如此混乱，不就是朝中缺了一个诸葛亮吗？ 但不能让诸葛亮回朝的理由同样充分。两人都清楚，只要诸葛亮回朝，六姓本来就强大无匹的实力定会得到更进一步的提高。不需多长时间，或许三年，甚至更短，六姓就强大到谁也不能压制的地步，到时候，不但他们这些人倒霉，就是刘禅，怕也要沦落到看六姓脸色行事的地步。 刘备临死前之所以留下遗诏，就是防止这样的情形出现。所以，于公于私，都必须阻止诸葛亮回朝。必须把诸葛亮死死摁在荆州，哪儿都不能去。 “皇上，先帝遗诏，本意就是压制六姓，防止六姓做大。若让诸葛亮插手平叛战场，与先帝遗诏的本意相违，臣以为不可。”魏延见李严神不守舍，说话软绵绵的，忍不住自己亲自站出来表示反对。 半年来，李严和魏延罕见的在同一件事上达成一致，李严和魏延先后说话，后面的众臣自然不但示弱，纷纷上前，慷慨激昂的表示，不能让诸葛亮掌兵，必须死死压制住诸葛亮，不能让其翻身。有的甚至说到诸葛亮狼子野心，有心篡位，必须诛九族的话语。 刘禅被群臣汹汹的气势所吓倒，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了。按赵统的意思，先搬出诸葛亮，群臣自然反对，然后刘禅再提出用赵统领兵，诸葛亮为副手。但刘禅毕竟没有见过大阵仗，一见群臣如此激动，一下就懵了，下面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第1044章 邓芝出场 好在赵统知道刘禅性格软，立场不坚定，没有把宝全押在刘禅身上。这个时候，赵统托付的另一人：邓芝，出场了。 邓芝虽为新野人，却早早入蜀，一直未曾有官职，是刘备慧眼识珠，提拔了邓芝，任用邓芝为县令。邓芝凭借自己的才能，一步步晋升，在刘备逝世后入朝担任谏官。李严和魏延相争的半年，邓芝不畏强权，多次与李严和魏延发生冲突，两边都不讨好。但祸福相依，邓芝于李严和魏延处不讨好，却得到了赵统的注意。赵统敬佩邓芝的为人，便一心结交，二人很快就成为好友。 赵统让邓芝注意方式，忠君爱国不是猛冲猛打就行的，有时候还是要讲究策略。对付李严和魏延，小小邓芝能量有几何？一味硬顶，不但无用，还为自己招来祸患。自己招灾还是其次，关键因此还削弱了朝中有限的正义力量，这就罪不可恕了。 要对付李严和魏延，非诸葛亮出面不可。在诸葛亮没有回朝之前，邓芝只可明哲保身，不能再轻易与李严和魏延对立。 邓芝虽然性格直，但也是饱读史书，知道谋略的道理，对赵统的教训心悦诚服。 这次，赵统安排人选弥补万一刘禅掉链子的不足，就选中了邓芝。 邓芝站出来，也不说话，只是仰天哈哈大笑，把朝堂之上嗡嗡的嘈杂之声都压了下去。所有人都瞪着爆笑的邓芝，等着他的下文。 刘禅也感觉好奇，问道：“爱卿缘何发笑？”对于邓芝，刘禅还是有印象的，群臣中敢于同时得罪李严和魏延的，除却邓芝，就没有第二号人物。邓芝的愣头青形象，在刘禅这里非常深刻。 邓芝收笑，敛容道：“请皇上恕微臣失礼，只是不如此，臣实在看不下去，严肃的朝会之上，竟然如街头菜市场一般乱哄哄，有失朝廷体面。微臣斗胆建言，适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臣子，每人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刘禅一听，心道：对呀！刚才乱哄哄的成何体统嘛。还是邓芝这个愣头青说的有理。 “罚俸半年，有些太狠了？有人可要因此揭不开锅了。”刘禅倒是善良，很体贴的为群臣的利益着想。 邓芝却不依不饶，慷慨激昂道：“在皇上面前随意交头接耳，是为大不敬罪，按汉律，不仅本人斩首，家人也要充军发配。仅仅罚俸半年，已经是皇上莫大的恩典了。” 刘禅沉吟半响，说道：“这样好了，既然已经恩典那么多了，不差最后再施恩一次，就罚俸三个月。” 邓芝带头叩首跪拜：“谢皇上恩典。” 其他人没有办法，只好咬着牙根跟着跪拜，口呼万岁。刘禅没有注意到群臣的表情，他此时正在享受呢：当皇帝原来这么好啊！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点呢。 谢恩过后，邓芝又道：“先帝遗诏，仅仅说六姓不得同时在内执政与在外掌兵，可并没有说六姓不臣。何况，孔明为相，也是先帝的旨意。众臣曲解先帝遗诏，造谣污蔑六姓和孔明，哪还有半分为人臣的样子？孔明允文允武，由他平叛，自是最合适人选。谁有意见，可大方提出来，咬文嚼字，拿遗诏说事者，可以休矣。” 刘禅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有邓芝在前面帮他挡着群臣的唇枪舌剑最好不过，他只需坐在后面，最后拍板就行了。这个邓芝，看着愣头愣脑，却还真体贴圣意。 魏延对邓芝不由得恨得咬牙，本来他已经掌控了局势，没想到，半路却跳出这么个家伙。对邓芝，魏延是不陌生的，威严恐吓对他是没用的，威逼利诱同样也是行不通。如此油盐不进的角儿，就是魏延想想也是头疼。 “李政和李晴是我朝难得的后起之秀，又有大将军在朝中为之作保障，尚且不能迅速平叛，孔明就算再有能耐，毕竟孤掌难鸣。朝中与孔明不合者多有，难保不会有人在背后给孔明使绊子。这样形势下，就算孔明再合适，也不能启用。” 有人站出来说话，邓芝望去，不是别人，正是老将军吴懿。 邓芝说道：“老将军说话倒是老实，对朝中现状一点也不避讳。皇上为什么要做出改变？还不是看不过去现在朝政的乌烟瘴气，要出重拳整顿吗？招老将军的意思，害怕阻力强大，就索性维持现状了？” 邓芝人虽然刚直，但说话的技巧却相当的毒，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吴懿顿时有些受不住。 “我们就事论事，只说平叛战场，你胡乱拔高是什么意思？”吴懿涨红了脸，回顶道。 邓芝笑道：“是我胡乱拔高，还是事实就是如此？要解决朝中乱局，朝廷首先要腾出手。如今的朝廷双手被一个平叛战事，一个西凉战事束缚的紧紧的，怎么抽出手理政？必须妥善解决掉两个战场的战事，然后才能谈得上整顿朝政，老国丈以为然否？” 吴懿被噎了一下，知道邓芝不是易与之辈，索性退让道：“如果皇上有心解决南中平叛和西凉战事，老臣没有意见，相反，乐见其成。” 吴懿的意思很明白，要下刀，就不能只针对南中，西凉那边也要有动作才行。 邓芝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先解决平叛，再解决西凉，一个都跑不了。” “哼，朝中名将如云，能者甚多，为什么非要启用极具争议的诸葛亮？”又有人站了出来表示反对。 邓芝看去，这回却是王连。 王连，字文仪，南阳人，屯骑校尉，领丞相长史。刘璋时入蜀，为梓潼令。先主起事葭萌，进军来南，连闭城不降，先主义之，不强逼也。既成都既平，以连为什邡令，专任广都，所居有绩。迁司盐校尉，较盐铁之利，利入甚多，有裨国用，于是简取良才以为官属，与吕乂、杜祺、刘干等人齐名，有子王山，时任江阳太守。 这个王连是李严的部属，说话办事向来以李严马首是瞻。这回他跳出来，不用想可知，是李严的授意。 第1045章 议定 本来平叛战场是李严的地盘，是李严用来扩大权力的工具。现在非要转手让人，在李严看来，虽然不能接受，但如果事实一定如此，李严也不愿让给诸葛亮。 只要李严同意，朝中还真不缺能够领兵的大将，像向庞、霍峻等人都有丰富的带兵经验，二期最为关键的，这些人比诸葛亮好控制的多。 邓芝笑道：“平叛战场若是仅靠军事就能解决问题，又何用拖到现在？当初可是大将军带兵平叛，大将军都不行，朝中还有何人敢说行？” 邓芝知道王连是李严的人，也知道王连肯定是从李严那里得到了授意，索性拿这话挤兑王连，看王连敢不敢说出一个人出来。要是他能说出来，就是在众臣面前承认：李严不如他说的那人。 王连知道利害，一下支吾着说不出话来。邓芝早料到会是如此，摇头道：“长史大人做事一把好手，动嘴皮子非你所长，这个场合，还是不要掺和了。” 王连满脸通红，退了下去。李严冷哼一声，自己站出来说道：“孔明在荆州，也是紧要处，非万不得已不得轻动，现朝中自有合适人选，又何必舍近求远？” 邓芝看着李严，笑问：“不知大将军认为谁人更合适？” 李严说道：“要是五虎上将中的赵子龙出马，朝中何人不服？” 邓芝点头道：“子龙将军出马，确实无人能有异议。只是，只是一个平叛战场，需要子龙将军出面吗？” 李严怒道：“吾尚且摆不平的事，让子龙出面，有何不可？” 邓芝想了一下，示弱道：“大将军所言有理，不过，子龙将军乃朝廷柱石，确实不能轻动，不妨让其长子赵统代为领兵平叛。有子龙将军在朝，想来效果也是一样。” 李严失笑道：“赵统小儿，从未单独领兵打过仗，岂能接手平叛战场？” 这时，刘禅也听出味来了，这个邓芝，就是赵统安排给自己掠阵的！这不，七拐八拐，最后还是拐到了赵统的头上。刘禅一下记起赵统的吩咐，这个时候，就该自己出面了。 “赵统出面，借助子龙将军的威望，朝廷地方自是无人不服。至于大将军所说的经验能力不足的问题，我想，就让孔明担任平叛军师，辅佐赵统成事。诸位爱卿，朕如此安排，你们可有意见？” 李严一听傻眼，这折腾半天，最后还是把诸葛亮搬出来了。李严正想站出来反对，后面却被人拉住，回身看去，却是吴懿。 吴懿小声叮嘱道：“召诸葛孔明出来，皇上决心已定，你虽是顾命大臣，也不可与皇上顶着干。” 李严一下猛醒，自己一个不察，差点犯了欺君犯上之罪。就算刘禅现在不发作，不治他的罪，难免心中不存芥蒂，日后找他麻烦，他还是吃不了兜着走。 自己到底是个臣子，就算是顾命大臣，掌握大权，也仍然是臣子的身份。刘禅虽然事事依靠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到底是个皇帝，一旦皇帝要想自己掌权，自己这个顾命大臣若不知进退，那就是皇帝登上权力宝座的垫脚石。 相比于李严，魏延就乖巧的多，见刘禅意志坚决，早就打退堂鼓了。魏延反正想好，不久自己就要退往汉中，干自己的老本行去了，朝廷这堆破事，谁愿意来收拾谁收拾。至于诸葛亮的事，反正有自己手掌重兵，还有赵云坐镇，诸葛亮能闹腾到哪里去？ 李严和魏延不站出来反对，其他人更不会出头了。刘禅一拍案，事情就这么定了。蒋琬和董允全程参与，却全程未发一言。事情的发展虽然出乎二人意料，但凭二人的智慧，还是想到这是黄顺与诸葛亮之外单独运作的体现。而且，二人在心里也承认，黄顺的如此运作，确实更为可行。等诸葛亮平叛归来，就是他们站出来唱主角了。 赵统拜将之后，第一时间就安排下荆州，亲自去请诸葛亮出山。赵统去荆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要见一见黄顺，商议接下来的南阳作战的配合。 赵统这些年经过官场一番历练，早已今非昔比。在赵云的指点下，赵统靠着自己的观察，也得出了结论：黄顺盘踞襄阳，要想摆脱被动局势，就只有走南阳、武关进关中路线。 本来在大多数眼里，江东才是黄顺最好的发展方向。但只有少数明眼人才能看出江东的敏感性。 黄顺的强大，绝不仅仅在于黄顺拥有强大的夏吟坊，背后拥有强大的十姓，还在于，黄顺与吴郡四姓和东顺阁的紧密关系。江东是吴郡四族和东顺阁的地盘，虽然他们不反对黄顺进入江东，但黄顺一旦真个进入江东，与吴郡四族和东顺阁挤在江东，势必产生种种矛盾，不仅被限制在江东或许多年脱不开身，还削弱了与四族和东顺阁的关系，从而削弱黄顺的力量。 所以，东进江东看上去是一条捷径，却是不可取的做法。攻南阳、取武关，进关中看似困难重重，却机会无限。最为关键的，是黄顺在河西和代郡的实力就可以顺利接入中原。撇开江东独立成活的黄顺，再入江东就是王者驾临，没有任何问题存在了。 这条路动动嘴皮子，说起来轻松，其实非常困难，非常取巧，不是实力足够就行的，还要看天下大势的变化，有了合适的机会才能出手。而黄顺的大后方的一处关键所在：江陵城，黄顺却只有十年的借用期。十年时间，要完成这样的壮举，赵统想想都感觉不可能。 既然依靠黄顺自己的力量难以成事，赵统自然就想到借助蜀汉朝廷的力量助其成事。别的不说，只要摆脱掉西凉和南中战场的掣肘，蜀汉就能腾出手，出击关中，策应黄顺了。 摆脱南中战场，需要赵统和诸葛亮出马，而摆平西凉战场，就需要黄顺的河西铁骑了。碍于刘备的遗诏，刘禅不可能主动提出来黄顺参与西凉战场，魏延就更不可能。赵统准备与黄顺探讨，黄顺主动介入的可能。 第1046章 各方反应 南中平叛战场临战换将的消息传播的很快，政治敏感度高的人家，私下里已经在做着自己的判断：一向默默据于幕后的赵氏就要走向前台，而诸葛亮将重返蜀汉朝廷。这对蜀汉官场来说，不啻于一场地震，一场台风。 尤其是身居官场的人，已经开始各自打着小九九，盘算着各方势力的消涨及自己的站队策略。 诸葛亮代表的六姓强大实力就摆在那里，谁都看得见，但六姓受到的打压也是人所共睹。所以，虽然这次诸葛亮出山的信号明显，但明确选择站队六姓的人依然不多，倒是一个黄毛小儿，让绝多数人青睐有加。 有太多的理由看好赵统的未来了。与皇帝关系好，与黄顺关系好，又有赵云这样的老子做后台，他不发达谁发达？所以，就算赵统已经离开成都，前去赵府拜访的人流依然络绎不绝，需要排队进门。 官场从来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赵府热闹非凡的同时，江州集团那边就一片惨淡了，人们纷纷聚首李严府上，商讨对策。 相比于其他人的惶恐，李严心里还是很有底的，毕竟自己有个好女儿，再不济，自己将来也能凭着黄顺的老丈人身份，保住当前的地位和势力。但李严既然被江州集团推举为继吴懿之后的领头者，李严就要为整个江州集团考虑，不能只考虑自身。 要对付诸葛亮，李严有太多的办法可是用了，李严身为大将军，要想给诸葛亮使绊子，闭着眼睛都能做到。而且，前线领兵的是李政和李晴，就算李晴碍着黄顺的关系，能够配合诸葛亮，但李政就不同。只要李严跟李政说一声，让诸葛亮在平叛战场上寸步难行，完全没问题。 这些人聚首李严府，就是为了给诸葛亮使绊子，让诸葛亮灰溜溜滚回荆州，就是他们的目的。 这些措施，李严就可以操纵，没有商讨的必要，唯一可虑的是赵云那边。要是这边闹得太狠，惹出赵云来，就是李严也抗不出那个压力。毕竟，赵统是作为主将前去评判，诸葛亮不过一军师而已。打压诸葛亮，首当其冲打压的就是赵统。 虽然赵统与他们不是一条心，但人家后台硬啊，硬到他们联合起来都不敢轻易动他。要是把赵统惹恼了，就算赵统不搬出赵云，赵统只需在刘禅跟前抱怨几句，皇上震怒，也够他们受的。 所以，这个度的掌握，还有赵云和皇上那边的疏通，是他们需要聚在一起达成一致，便于以后协调行动的。 不仅是成都这些大小官员都动了起来，待在襄阳的黄顺，也是早早就接到了消息，开始运作起来。 诸葛亮参与南中平叛，动了江州集团的奶酪，他们从中作梗，完全在黄顺的预料之中。黄顺就没打算靠着他们成事。现在黄顺着手准备的，就是支持诸葛亮南中平叛的一切辎重和粮草，甚至包括兵员。 黄顺想好了，诸葛亮再回成都，就不能像以前般只身前去，黄顺的部分亲兵也要跟着去，保护诸葛亮的安全。 倒不是黄顺小人之心对成都的官员。对他们，黄顺还是相信，他们不敢乱来。黄顺防备的，是来自司马懿那边的杀手对诸葛亮不利。 从邺城方面传来的消息，曹丕伤的很重，已经在考虑安排后事的事情。按梦中的讯息，曹丕之后就是曹睿上位。司马懿顺势就能取得军权。司马懿一旦得势，定然不会放过黄顺。打击孤身在成都的诸葛亮，是谁都能想到的避实击虚的策略。黄顺必须防备这一手。 全力支援南中战场，当然会影响黄顺对南阳的作战计划。但凡事都有轻重缓急，黄顺只能一步步的走。 对南阳的作战，黄顺现在也是积极准备，等待时机。这个时机，是黄顺通过在邺城近乎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发过来的情报分析，西域墨门准备在曹睿上位后，对外面手掌重兵的曹氏重将进行逐一清除。只有将这些人一一铲除，身居皇宫大内的皇帝才好为他们所控制。 据此，黄顺判断，下一步，曹仁很可能要遭遇墨氏的刺杀。凭借墨氏的刺杀水平，曹仁很难幸免。一旦曹仁遇刺，南阳混乱，正是黄顺进取南阳的好机会。 而且，黄顺既然知道西域墨门的意图，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得逞。黄顺会派出人手，争取在现场抓住一两个墨氏刺客，让西域墨门的恶行现世。黄顺很是期待，到时候司马懿该怎么擦这个屁股。 这些当然是后话。当前最为紧要的，是确保诸葛亮南中平叛的顺利。 诸葛亮也听说了此事，凭诸葛亮的智慧，当然晓得其中的风险，第一时间就把黄顺叫过去，商议此事。 对参与南中平叛，诸葛亮虽然不支持，但显然也是不反对。诸葛亮不支持的原因，正是考虑到阻力重重，黄顺只能消耗荆州的人力物力来保证平叛所需。不反对的理由更加充分。蜀汉只有平定内乱，才有对外开拓的可能，孤守蜀川一隅显然不是诸葛亮愿意看到的。 诸葛亮当初让黄顺加入蜀汉，一方面是靠夏吟坊的力量度过夷陵战败的难关，另一方面，诸葛亮那时候就意识到，从汉中外出，困难重重，步步都是苦战，唯一可行的就是出荆州。而出荆州只有黄顺能够办到。 所以，虽然明知刘备顾忌黄顺，诸葛亮权衡利弊，还是把黄顺纳入进来。而刘备也算雄才大略之辈，几乎出于同样的理由，同意了黄顺的加入，但对黄顺多方限制，却仍然是难免。 现在，黄顺的运作已经成功，诸葛亮参与南中平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诸葛亮此时要做的，就不是追究黄顺不通过他直接插手蜀汉朝局的前事，而是如何尽快平叛，回归朝廷。 “南中战事，我闲暇时也有关注，再强的军队去平叛也会无用，汉人的军队难以在南中一带久居，平叛之后只能撤退。所以南中诸部根本不怕汉人军队前来，来了顶多躲山上。山上瘴气多，汉人军队不敢进入。汉人军队走了，南中还是他们的天下。 要想彻底平定南中叛乱，只能采取土人治理，羁旅管制的办法。南中当前的头领是孟获，此人颇有军事头脑，野心很大，要想收复此人，不是易事。再加上朝中的掣肘，这个差事，相当棘手。”一见面，诸葛亮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1047章 庙算 “胜负还是五五开。我们荆州毕竟有十万兵马之众。”黄顺无奈说道。 “荆州的兵马有十万之众不假，但一旦战损严重，能迅速补充的上来？曹魏就没有这个问题。还有，一旦打成僵持，就凭荆州的财力，又能支持多久？”诸葛亮问的咄咄逼人。 “好，我承认这里面有不少问题。”黄顺无奈举手道，“那你说，我们不这样设计，又能走哪条路？” 诸葛亮笑道：“路线没错，但出击的时机就值得商榷了。在你之前的考虑中，根本就没有考虑蜀汉在其中的作用。现在你也看到，没有蜀汉的帮助，仅靠荆州单干，风险有多高。要是蜀汉参与进来，不用多，只需从汉中阳平关杀出一直部队，曹魏就得重兵去抗衡。曹魏不希望你连同河西和代郡，同样也不希望蜀汉冲出阳平关，得到进入关中的前进据点。这样，有蜀汉分兵曹魏，荆州的压力自然就小多了。” 黄顺说道：“蜀汉那么顾忌我，岂会与我做这样的配合。” 诸葛亮笑道：“现在当然不会，但若是你先帮我摆平蜀汉朝中大事，不就行了？” 黄顺想了一会，说道：“倒是可以考虑。但你这条路，也不是没有风险。遗诏说的明白，是不允许六姓同时朝内主政和外部掌兵。可没说是针对我。要达到我入朝就允许你入朝的程度，需要你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诸葛亮笑道：“只要你答应，之前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黄顺知道，诸葛亮从不轻易许诺，既然诸葛亮敢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有相当的把握。黄顺知道诸葛亮在朝中留着蒋琬和董允两人。但就凭他俩，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吗？黄顺完全有理由表示怀疑。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后话，当前，还是要集中精力拿下平叛战事来再说。 本来诸葛亮的意思，是马上启程进川，恰好接到赵统的来信，知道赵统正在赶来襄阳的路上。诸葛亮索性就不急了，等见到赵统再说。 谁都知道，单为了平叛，赵统根本没必要走上这么一趟。赵统要来，定是有别的目的。当下，能够与六姓走近，帮扶六姓一把的，就只有赵氏一脉。关氏虽然与黄顺的关系也很好，但关氏的重心只放在军队，对朝中政事从不插手，也不过问。 耐心等待赵统的期间，江东传来一件大事：孙权称帝，国号吴。这早就在黄顺的意料之中，丝毫没有意外。早在数年前，黄顺就托徐慎问过孙权什么时候称帝，为什么还不称帝。 说起孙权称帝，还真是费尽周折。赤壁大战赢了曹操，夷陵之战赢了刘备，巢湖之战又赢了曹丕，如此下来，孙权称帝在世人眼里，依然有几分勉强。 同样是割据一方的刘备，却没有遇到同样的问题。因为刘备拿下西川后，马上就面临与曹操争夺汉中的战役。汉中是西川的文门户，没有汉中，西川就谈不上安全。结果刘备打赢了，成就了铁打江山，称帝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相反，孙权占据江东，倚仗的是长江天险。然而长江天险有荆州和西川与之共有。孙权费劲周折，不过是拿到了江夏城，更为重要的江陵城，实际上一直与荆州和西川共有的关系。 防守上没有完全闭环，对外开拓上也有问题。荆州方向，有强大的十姓在，鉴于十姓与四族的良好关系，孙权要对荆州动兵，无疑先要考虑考虑内部的风险。再加上夏吟坊的强势，孙权还要担心江夏城被夏吟坊收回的可能。所以，经略荆州，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北上的路线，又被一个小小合肥城挡住，孙权在合肥城下磨了十几年，也没有取得突破，相反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惨败于此，已经成为天下的笑柄。 防守不稳，进取无门，这就是江东目前的窘状，哪怕彻底解决其中之一，孙权称帝也能来的更多底气。但是现实却都没有。 让孙权急于称帝的原因，在于孙权急于巩固自己的实力。没有皇帝这样名正言顺的称号和地位，孙权与四族，甚至与东顺阁说话，几乎都是平等对话，完全没有主子对臣属的感觉。只有称帝，才能取得高高在上的地位优势，从而方便孙权出手削平内部。 孙权这时候称帝，还能说明，孙权的校事组织已经成型，可以出动了！在黄顺这边，安插在其中的徐平，隐忍多时后，终于开始有了用武之地了。 孙武和黄蓉已经去了江东，利用孙武的身份和黄蓉的智慧，孙武在江东的进展之迅速，完全出乎黄顺的意料之外。 本来在黄顺的安排中，孙武是安排在幕后，做甩手掌柜，一切仍然由庞尚负责。但没想到，在黄蓉秘密安排的一次聚会中，透露出孙武的真实身份后，东顺阁一众大佬立刻就表示投诚效忠，并纷纷签下效忠书，以示忠诚不二。 这让黄顺着实惊掉了下巴：这是时来天地皆同命吗？不过事后冷静一想，也就了然。孙武背后就是黄顺，黄顺的实力摆在那里，自不必说。黄顺缺少的身份问题，孙武这里完美的具备。 当初孙策传位，本来就属意孙翊，而孙武又是孙翊的唯一后代，又有黄顺的父亲般的支持。此时孙武被黄顺派往江东，来干嘛，就算彼此嘴上不说，东顺阁一众大佬，心里还是明镜似得，当然识的其中利害，赶快站队就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黄蓉拿下东顺阁后，还想进一步试试四族的水，却被庞尚所制止。本来庞尚认为，让孙武在东顺阁一众大佬面前表露身份，利于日后孙武说话的分量，哪想到人家二话不说直接宣誓效忠了。 虽然这是件大好事，但庞尚知道，黄顺那边还没有做好接手江东的准备。就算江东这边条件再成熟，也得服从黄顺那边的大局。 何况，这里的条件还未成熟呢。按黄顺的预计，孙权的校事还没真正发力呢。群臣还远没有到人人自危的地步，孙权的地位还非常的稳固。要到孙权众叛亲离那一步，还早着呢。得慢慢来。 第1048章 孙权称帝 “胜负还是五五开。我们荆州毕竟有十万兵马之众。”黄顺无奈说道。 “荆州的兵马有十万之众不假，但一旦战损严重，能迅速补充的上来？曹魏就没有这个问题。还有，一旦打成僵持，就凭荆州的财力，又能支持多久？”诸葛亮问的咄咄逼人。 “好，我承认这里面有不少问题。”黄顺无奈举手道，“那你说，我们不这样设计，又能走哪条路？” 诸葛亮笑道：“路线没错，但出击的时机就值得商榷了。在你之前的考虑中，根本就没有考虑蜀汉在其中的作用。现在你也看到，没有蜀汉的帮助，仅靠荆州单干，风险有多高。要是蜀汉参与进来，不用多，只需从汉中阳平关杀出一直部队，曹魏就得重兵去抗衡。曹魏不希望你连同河西和代郡，同样也不希望蜀汉冲出阳平关，得到进入关中的前进据点。这样，有蜀汉分兵曹魏，荆州的压力自然就小多了。” 黄顺说道：“蜀汉那么顾忌我，岂会与我做这样的配合。” 诸葛亮笑道：“现在当然不会，但若是你先帮我摆平蜀汉朝中大事，不就行了？” 黄顺想了一会，说道：“倒是可以考虑。但你这条路，也不是没有风险。遗诏说的明白，是不允许六姓同时朝内主政和外部掌兵。可没说是针对我。要达到我入朝就允许你入朝的程度，需要你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诸葛亮笑道：“只要你答应，之前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黄顺知道，诸葛亮从不轻易许诺，既然诸葛亮敢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有相当的把握。黄顺知道诸葛亮在朝中留着蒋琬和董允两人。但就凭他俩，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吗？黄顺完全有理由表示怀疑。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后话，当前，还是要集中精力拿下平叛战事来再说。 本来诸葛亮的意思，是马上启程进川，恰好接到赵统的来信，知道赵统正在赶来襄阳的路上。诸葛亮索性就不急了，等见到赵统再说。 谁都知道，单为了平叛，赵统根本没必要走上这么一趟。赵统要来，定是有别的目的。当下，能够与六姓走近，帮扶六姓一把的，就只有赵氏一脉。关氏虽然与黄顺的关系也很好，但关氏的重心只放在军队，对朝中政事从不插手，也不过问。 耐心等待赵统的期间，江东传来一件大事：孙权称帝，国号吴。这早就在黄顺的意料之中，丝毫没有意外。早在数年前，黄顺就托徐慎问过孙权什么时候称帝，为什么还不称帝。 说起孙权称帝，还真是费尽周折。赤壁大战赢了曹操，夷陵之战赢了刘备，巢湖之战又赢了曹丕，如此下来，孙权称帝在世人眼里，依然有几分勉强。 同样是割据一方的刘备，却没有遇到同样的问题。因为刘备拿下西川后，马上就面临与曹操争夺汉中的战役。汉中是西川的文门户，没有汉中，西川就谈不上安全。结果刘备打赢了，成就了铁打江山，称帝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相反，孙权占据江东，倚仗的是长江天险。然而长江天险有荆州和西川与之共有。孙权费劲周折，不过是拿到了江夏城，更为重要的江陵城，实际上一直与荆州和西川共有的关系。 防守上没有完全闭环，对外开拓上也有问题。荆州方向，有强大的十姓在，鉴于十姓与四族的良好关系，孙权要对荆州动兵，无疑先要考虑考虑内部的风险。再加上夏吟坊的强势，孙权还要担心江夏城被夏吟坊收回的可能。所以，经略荆州，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北上的路线，又被一个小小合肥城挡住，孙权在合肥城下磨了十几年，也没有取得突破，相反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惨败于此，已经成为天下的笑柄。 防守不稳，进取无门，这就是江东目前的窘状，哪怕彻底解决其中之一，孙权称帝也能来的更多底气。但是现实却都没有。 让孙权急于称帝的原因，在于孙权急于巩固自己的实力。没有皇帝这样名正言顺的称号和地位，孙权与四族，甚至与东顺阁说话，几乎都是平等对话，完全没有主子对臣属的感觉。只有称帝，才能取得高高在上的地位优势，从而方便孙权出手削平内部。 孙权这时候称帝，还能说明，孙权的校事组织已经成型，可以出动了！在黄顺这边，安插在其中的徐平，隐忍多时后，终于开始有了用武之地了。 孙武和黄蓉已经去了江东，利用孙武的身份和黄蓉的智慧，孙武在江东的进展之迅速，完全出乎黄顺的意料之外。 本来在黄顺的安排中，孙武是安排在幕后，做甩手掌柜，一切仍然由庞尚负责。但没想到，在黄蓉秘密安排的一次聚会中，透露出孙武的真实身份后，东顺阁一众大佬立刻就表示投诚效忠，并纷纷签下效忠书，以示忠诚不二。 这让黄顺着实惊掉了下巴：这是时来天地皆同命吗？不过事后冷静一想，也就了然。孙武背后就是黄顺，黄顺的实力摆在那里，自不必说。黄顺缺少的身份问题，孙武这里完美的具备。 当初孙策传位，本来就属意孙翊，而孙武又是孙翊的唯一后代，又有黄顺的父亲般的支持。此时孙武被黄顺派往江东，来干嘛，就算彼此嘴上不说，东顺阁一众大佬，心里还是明镜似得，当然识的其中利害，赶快站队就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黄蓉拿下东顺阁后，还想进一步试试四族的水，却被庞尚所制止。本来庞尚认为，让孙武在东顺阁一众大佬面前表露身份，利于日后孙武说话的分量，哪想到人家二话不说直接宣誓效忠了。 虽然这是件大好事，但庞尚知道，黄顺那边还没有做好接手江东的准备。就算江东这边条件再成熟，也得服从黄顺那边的大局。 何况，这里的条件还未成熟呢。按黄顺的预计，孙权的校事还没真正发力呢。群臣还远没有到人人自危的地步，孙权的地位还非常的稳固。要到孙权众叛亲离那一步，还早着呢。得慢慢来。 第1049章 曹睿登基 年轻人总是不甘寂寞，既然四族不能动，各路官员也不让碰，孙武和黄蓉很快又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就是打劫！ 对，就是打劫！为了保护他们俩人的安全，黄顺自然给他们随身安排了一支精干的武装。这支武装现在就被他俩利用，到处去打劫。打劫的对象不但包括各地方上供的钱财，连镖局的生意，他们也敢碰。有庞尚的情报网支持，他们总能捞到最大的鱼，从不扑空。 这回，庞尚没有制止，庞尚知道这俩人，来到江东就是惹事的，不让他们干这事，他们还得从别处生事。至少，这事隐蔽，有黄顺给他们配备的高手，一般不会失手，就算偶尔落入别人的陷阱，被政府大部队包围，他们凭借手头的火器也能轻松脱身。 而且，此举还能悄悄敛财呢。这俩人现在已经开始为黄顺着想了。黄顺那边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虽然黄顺的生意来钱多，但总也架不住花钱的地方更多。现在，黄顺已经是与孙权齐名的大人物，再搞一些打闷棍、敲竹杠的私活就不合适了。上回偶尔玩心动了去搞曹仁的运粮线，闹了一个灰头土脸不说，事后没少被曹仁嘲笑。 所以，俩人觉得，在这方面，他们能够帮上黄顺的忙。他们出手抢劫毫无顾忌不说，还能帮着黄顺实战验证新式武器。 俩人这么一闹，还真把江东上下都扰动的惶惶不安。一时间，人人都知江东地面上出了一支强悍的土匪，每次行动人数不多，但战力极为强悍，地方上数次组织围剿，都没有成功，反而损兵折将。好强的诸葛恪不服，主动请缨前去围剿，结果也吃了败仗，狼狈而回。 一时间，对这支土匪的来历，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是曹魏派来骚扰江东地方的；也有的说是蜀汉派来捣乱的。还有少数“明眼人”，竟然猜到是黄顺的人。只是很快就被人驳斥的不敢出声。因为他们连镖局的业务都抢。而镖局则是黄顺的业务，不可能自己人抢自己人。 这就是孙武考虑的周到了。本来对镖局的业务，他们也是犹豫过的，要是放过镖局的业务，那道上近乎一半的货车都不能抢了。而且，还容易被人锁定身份。所以，索性一起抢了。反正孙武抢来的东西存放的仓库，都是借用镖局的，等于左手换右手，镖局也没损失什么。 消息传回荆州，黄顺也是好气又好笑。这俩人就是闲不住。靠打劫起家的黄顺当然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为了二人的安全，更为了辛苦为他们打劫出苦力的人的安全着想，黄顺又派出一队亲兵，悄悄潜入江东，保护他们的安全。 期间曹魏方面也传来大事，曹丕伤重不治，最终去世。曹睿不出意外的继位，成为曹魏第二任皇帝。 曹睿登基后的头一件大事，就是面临大族汹汹的要求：掌兵。曹睿虽然年轻，但也知道兵权不能轻易易手的道理，悄悄安排了曹真带领关中精锐进入邺城，控制住全城局面。 曹睿的意思，是要狠狠教训一下这帮贪得无厌的大族，让他们知道皇权的威严。大族蛰伏多年，底蕴深厚，为了这次机会，他们等待多年，当然不甘心坐以待毙，纷纷组织家丁聚集起来，控制城内要道路口，与曹真的兵马相持。 一时间，邺城的形势风雨飘摇，大有一场血战分出胜负的意思。箭在弦上，双方却都不敢下最后的决心。曹睿没想到大族如此强硬，丝毫不妥协。但曹睿先前话已说满，收不回来。真要拼杀起来，曹睿倒不担心战败，但肯定是要大失士民之心，得不偿失。 大族同样也有顾忌，这毕竟是以下犯上，而且，面对的是曹真一手训练的精兵，曹真的后面，还有曹休的虎豹骑虎视眈眈。真要打起来，无论如何他们是讨不了好。但兵马已经集中，与皇帝的对立已经形成，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趁着现在大家齐心，还有几分赢得皇帝妥协的机会。若此时退缩，日后肯定是被皇帝各个击破，下场更惨。 对峙持续了几天，双方互不让步。这时，救世主出现，从塞外赶回来的司马懿，带着自己一手训练的塞外铁骑，耀武扬威进入邺城。司马懿的兵马没有丝毫停留，直插两军分界处，在分界处摆开阵势，将两边彻底分开。 然后，司马懿进宫面见皇上，与皇上一番密谈，达成一致：大族子弟可以战场领兵，但各路统帅必须为曹氏、夏侯氏中人。 可以说，这样的协议，双方都各自后退一步。大族不再要求单独领兵，皇帝也不再拒绝大族领兵。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如此妥协，才能平复这一场大混乱。 此事的扫尾工作就持续了上半个月，曹睿与大族几乎是挨个的谈判，谈大族具体领兵的职务、人选、方向等。这些情况，黄顺的眼线紧紧盯住，每天都往襄阳报送最新动态。 此事过后，无论是街头百姓，还是士层诸人，都一致认定：曹睿和司马懿是最大的获利者。 曹睿通过此次强硬的表现，彻底树立了自己的威信，走出新皇继位，局势不稳的时期。而司马懿，最终促成两边和解，得到曹睿的赏识，被曹睿安排为长安方面统兵将领，作为曹真的副手，手下拥有不下十万人马。 别人或许只是艳羡司马懿的官运从此亨通，而黄顺，却敏感的认识到，司马懿调任长安，正好卡在襄阳与河西和代郡的连接点处。日后黄顺要经略关中，势必要与司马懿战场上碰面。甚至远在武关争夺战时，就要与司马懿正面交锋了。 手头有了火器，战场上的交锋，黄顺并不畏惧司马懿，黄顺担心的是司马懿在战场外面的动作。毕竟自己这边内部还有很多问题，荆州内部有十姓，外部与江东、与蜀汉的关系，有着太多的破绽供司马懿利用、攻击了。这么多破绽，司马懿无需全部掌握，只需抓住其中一个予以攻击，就让黄顺十分难受，不得不被动应付。 第1050章 赵统来到 虽然黄顺可以礼尚往来，也可以在司马懿的内部给司马懿制造麻烦，但黄顺一直以来习惯了手握碾压式的优势横扫对手，现在终于要碰上势均力敌的了，想想就感觉头痛。 这时，白雪给黄顺出主意，无论是从如今形势判断，还是从黄顺的梦中讯息推断，司马懿早晚是要出来掌兵的，不过早晚而已。但让司马懿现在就到任长安，对我们经略南阳和武关极为不利。必须把司马懿运作回邺城。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对南阳和武关下手。 使计谋让司马懿退回邺城，不需白雪出谋划策，黄顺这里就有现成的。梦中诸葛亮就是顾忌到司马懿的智谋，而给司马懿使了一记反间计，成功让曹睿罢免了司马懿。现在，这条计仍然可以使用。 只是，眼下，黄顺面前的首要大事是运作诸葛亮回成都。其他的事情，都要靠边站。没想到，这时候，司马懿出现，又让攻取南阳的武关的时间，被迫大大提前，与诸葛亮的南中平叛相冲突起来。 同时支撑两处的战斗显然不可取，黄顺也从来没有将之纳入考虑。棘手的问题似乎一下子变得简单了，就是取哪头舍哪头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黄顺还不想很快下定论，一切，要等赵统来之后，才能定夺。 赵统的船队，在路上出现一些小意外，一次沉船事故，差点要了旱鸭子赵统的命，幸好水下的暗流将溺水的赵统推向另一处方向，恰好被打渔的渔船用渔网捞了上来。 赵统在渔民家里住了一段日子，这段日子赵统没有浪费，与人家渔民的女儿一来二去的就相知相爱了。赵统可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更不是非得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不成亲不上床的乖乖子，很快，俩人就睡在了一起。到赵统的亲兵找到赵统，俩人已经是如胶似漆，不能分离了。 赵统索性带上她一起赶路。这回，赵统多了心眼。将船队一分为三，一路前面探路，一路后面殿后，中间一路则安稳前行，而赵统，就留在探路的队列中。这样，即使再遭遇类似的埋伏，也不至于被人一锅包饺子。 后面的路程，倒是一路平安，很快，襄阳的城头已经能够看见了。黄顺也得知消息，远远的带着赵广等人出城迎接。彼此见面，自然一番热闹。 黄顺大摆宴席，索性就在襄阳给赵统办了成亲仪式，拉出诸葛亮做见证人。这样，日后就是赵云追究起来，赵统也能有个强有力的挡箭牌。 热闹了几天，终于开始谈正事。诸葛亮、黄顺、赵统、赵广、马超、彭威、黄霸等人，带着各自幕僚，商讨接下来的安排。 赵统没有先拿南中战场说事，只是轻轻一句带过：“南中战场，一切保障，我皆有安排，孔明不必担心其他人的骚扰，只需安心平叛即可。我想说的，是西凉的战事。” 这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很大。众人显然更关心南中战事，但作为客人，要先谈西凉，那也只能由着赵统来。 所以，黄顺开口，配合赵统道：“我们这些人，一直都在研究南中战事，对西凉那边，不是很清楚。如果你想谈，不妨先给我们介绍介绍。” 赵统笑道：“三少在河西拥有广泛的势力，近在咫尺的战事，三少会不清楚？” 黄顺说道：“河西距离襄阳遥远，传递信息很不容易。所以，河西那边，我只是安排好了人事，其他的，一律由他们自己做主。对西凉战事，我说不清楚，可不是客套话，是真的不清楚。” 赵统站起身，说道：“好，我这就为你们详细介绍。大家请看西凉地图。” 所有的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在赵统铺开的地图上。“对汉中和关中来说，西凉就是一块飞地。从西凉下汉中和关中，都相对汉中和关中去西凉来的容易的多。所以，西凉对汉中和关中就有特别的意义：谁能占据西凉，谁就能占据优势。 曹魏本来是占据着西凉，并且想通过西凉的桥头堡，进一步向河西发展。若有了河西的纵深，西凉就能彻底稳固下来。从而能够持续的对汉中施加压力。可惜，早在他们之前，河西就为三少所相中，西凉的张既虽然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在河西讨得了好。这个过程，相信在座比我更清楚，马将军更是将张既经略河西的计划彻底打散的人物。 没有河西的支持，西凉对关中来说，地位就显得很是尴尬：不能丢，又不能驻扎重兵。因为辎重、粮草运输太过艰难。这个尴尬，最终为魏延所利用，利用曹军大军压境，不顾地利上的严重不足，强行进攻汉中之际，魏延果断分兵进去西凉，在西凉取得了永久性的存在地盘。 有了魏延的兵马进入西凉，西凉一下子就变得重要起来。双方显然眼光一致，都认为不管条件多么艰难，都不能丢失西凉这块桥头堡。所以，双方不顾消耗巨大，硬是在西凉开辟了战场，这一打就是三年。 论国力，蜀汉当然比不上曹魏。蜀汉能在西凉支撑三年之久，完全在于曹魏就算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一下子将数万人输送到西凉。若曹魏真那么做了，反而好了。汉兵只需坚守数天，曹兵就会因缺粮而内乱。 西凉战场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战场上的指挥和谋略，其实不那么重要，打的就是后勤。谁能支撑的更久，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现在，皇上那边有些支持不住，已经开始过问西凉战场。现在还有个南中战事占住皇上的眼球。很显然，南中战事一结束，皇上肯定会出手解决西凉的事情。我们在西凉已经坚持了三年，若最终被迫失利撤退，从感情和结果上都有些无法接受。 三少在河西有着广泛的势力，若三少能够接手西凉战事，相信不仅对蜀汉，就是对曹魏，也是一种解脱。” “西凉那边竟然打了三年？两边也太有耐心了？我知道，蜀汉这边，魏延操作西凉战事，就有假公济私的意思。不知曹魏那边，又是怎么个情况？怎么会甘心陪魏延玩上三年呢？”黄顺问道。 第1051章 赵统的大谋略 赵统拍手欢笑，赞道：“三少果然眼光毒辣，一眼就看穿西凉战场的本质。正因为西凉战场对蜀汉和曹魏都不可或缺，所以才会被各自的野心人物所利用。蜀汉这边是魏延，为了巩固自己在汉中的基础；曹魏那边却是曹真在弄鬼。” “曹真？”黄顺大讶道，“曹真本就是曹氏重将，手掌重兵，他还需要捣鼓西凉战场做什么？” 赵统笑道：“各家自有一本难念的经。曹操在世，曹真当然是春风得意，位高权重，他也没什么想头，一心扑在军政大事上即可。但曹丕登基以后，曹真就有危机感了。曹丕与曹操不同，曹丕本来在兄弟几个中就不是拔尖的，即使最终登基，心中仍然担心自己的皇位不稳，所以，除对曹彰和曹植密切监视以外，曹氏一切在外领兵的大将，也同样在曹丕的监视之下。对他们，曹丕一方面重用，离不开，另一方面又暗暗的防备，生怕他们做大后对自己不利。 相比于曹仁、曹休，曹真最为年轻，自然也最为曹丕所忌讳。曹真久居高位，深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曹真即使有心蛰伏，但关中地区的特殊性决定了，曹真无法靠蛰伏来获取曹丕的信任。实在是关中战事太多。而且关中与各处异族接壤，平日遭劫掠的损失就大，作战起来的不确定因素更多。曹操在时，曹真向邺城伸手要东西，从来没顾忌到曹操会怎么想，但现在，曹真就必须有顾忌了。如此一来，既为了应付曹丕不专业的监察，又为了能够有余力应付各方战事，曹真就需要一个稳定的借口向朝廷伸手要钱要物要人。西凉战场就此落入曹真的眼睛中。 西凉战场各方面的条件都合适，不可或缺，西凉的重要，不需要多少军事常识的人也能认识到它的重要性。曹丕自然也不例外。地形复杂，难以大规模用兵，战场消耗就不会太大，而且更关键的，是战场形势轻易不会失控。路上险阻难行，路上消耗太大。这些朝廷那边都很清楚。这是难得的一个稳定的军需供给借口。” 黄顺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苦了曹真，幸亏有个西凉战场，有个魏延跟他演双簧。” 赵统说道：“以前可以演，以后怕是演不下去了。” 黄顺问道：“这又是为何？” 赵统说道：“蜀汉这边，窗棱纸已经被我捅开，皇上已经盯上了西凉，决心要在西凉要一个结果。曹魏那边，新皇登基，司马懿调任长安。能让司马懿迅速捞取政绩军功的地方不多，但西凉绝对能算上一个。 既然双方都有些演不下去，双方都不甘心退步，这样，双方都需要一个体面的理由退兵。这时候，河西出兵占据西凉，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后退台阶。” 黄顺说道：“可是谁都知道，河西的兵马其实是我的，西凉为我所有，也就是为蜀汉所有。这点，曹魏能够接受吗？” 赵统笑道：“管他接受不接受，反正蜀汉是抽身了。不能让魏延据此向朝廷伸手。依我看，曹魏向西凉大规模动兵的可能性不大。不说击败河西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曹魏勉强拿下西凉，又拿什么去守？面对河西和汉中两方面的争夺，曹魏岂不是给自己背上了一个更大的包袱？” 黄顺笑道：“恶人就是我做了，曹睿我不清楚，但曹真和司马懿可都不是易与之辈，他们能咽下这口气？要是他们一心盯上我，我可就难受了。” 赵统说道：“让他们盯上你有什么不好？盯上了你，蜀汉的边境就安全多，省心多了。” 黄顺失笑道：“你这是拿我当炮灰啊！你觉得我能同意？” 赵统正色道：“我觉得，下一步，三少的重心应该放在六姓回归朝廷中心上，其他的事，都要靠边站。六姓回归，少不得要引起朝廷震动，内部不稳是肯定的。要是那时外敌骚扰边境，我们岂不是要吃大亏？有荆州夏吟坊缠住曹真和司马懿，我们在成都就可以放开手脚，大胆施为了。” 赵统这么一说，黄顺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赵统所说甚大，就是黄顺，也不能一时之间就拍板。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黄霸首先开口道：“赵统如此说，想来对我们六姓如何重返朝廷，有了详细的规划，成竹在胸了？不如说出来听听。要是我们荆州辛苦一场，最后两边没有讨的好，竹篮打水一场空，就不值当了。” 赵统说道：“咱们还是一步一步走。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南中平叛。只有南中平叛结束，我们才能谈到下一步。” 黄霸说道：“说实话，对于这一步，我是有疑问的。插手西凉，得罪魏延，插手南中，得罪李严。朝中两大势力都被我们得罪了，我们还怎么顺利入朝？” 赵统笑道：“二哥以为，就算我们不插手南中，不插手西凉，魏延和李严就能与我们为善了？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反击。而且，在我看来，插手南中，未必就能得罪李严呢。” 诸葛亮笑道：“这一点，我想黄顺最有发言权。” 黄顺知道诸葛亮说的是自己与李晴的关系，解释道：“李晴是李晴，李严是李严，不能混为一谈。” 赵统说道：“此时是李严在朝中力量压过魏延，所以李严对六姓入朝不感冒。若是魏延的力量压过李严，李严为了自保，急需引进外援，李严就会自己考虑利用李晴与三少的关系，结好六姓了。” 黄顺一愣，笑道：“这听起来似乎是一步大棋。” 赵统说道：“蜀汉的根基，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之前追随先帝的老人和荆州士层。李严代表的是西川本土势力的江州集团，让李严压过魏延，势必会削弱蜀汉的核心力量。魏延就据此一直试图说服家父，让家父站在他那边，共同对付李严。 虽然对魏延的嚣张跋扈的风格家父很不喜欢，但不可否认，魏延确实是荆州除诸葛亮外最适合的领军人选。再加上我在旁添油加醋，家父已经有意出面，帮助魏延。 有家父出面，魏延一方的力量明显压过李严一方，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李严为求自保，到时候就只能拉上六姓了。有李严的支持，六姓回归朝廷的阻力，不就是少了很多吗？” 第1052章 定计 黄顺苦笑：“少了李严的阻力是不假，却又多了赵老将军的拦路巨石，我看不出其中有何益处。” 赵统说道：“顾忌六姓的人是先帝，可不是家父。家父对六姓，尤其是诸葛亮回归朝廷，是举双手赞成的。” 黄顺说道：“但魏延肯定是反对最为激烈的一个。老将军与魏延走在一起，对我们绝不是什么好事。” 赵统说道：“家父从不插手朝政！即使支持魏延，也只是站出来说说话，表表态而已。以家父对皇上的影响力，让魏延正式当上丞相，应该不成问题。这点大家都没有疑问？魏延成为正式丞相，主管朝中军政大权，压过李严还不是小菜一碟？” 黄顺说道：“魏延为丞相，那孔明回朝做什么？辅佐魏延？我可接受不了。” 赵统说道：“魏延为相，不过是过渡，是我们曲线回朝的手段罢了。等孔明回朝，丞相的人选还能有别人吗？连皇上都认为最佳的丞相人选是孔明，别人谁还敢有异议？” “那魏延怎么办？”黄顺问道。 “还能怎么办？从哪儿来，回哪里去喽。顶多加官进爵，走的风风光光的罢了。” 黄顺摇头道：“魏延可不是高官厚禄就能打发的，此事怕是不妥哇。” 马超说道：“魏延的事情暂且不说，做了这么多，遗诏的问题到底还是没有解决。遗诏的问题不解决，皇帝那边就过不去，六姓怎么回到朝廷？” 赵统看着黄顺，笑道：“既然六姓下一步的重心是回归朝廷，作为六姓的头人，黄顺当然要以身作则，提前去成都主持这一切，对不对？” 黄顺一愣，不禁笑骂道：“说这么多，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赵统笑道：“要不我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襄阳？就是为了过来请您老人家出山的。你自己待在襄阳，吃香的喝辣的，就不想想荆州那么多人在朝为官，没个主心骨，整天里战战兢兢的吗？时间久了，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呀。” 黄顺愕然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了？” 赵统笑道：“有些事情，就算你不承认，不愿意，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现在不光是他们，就连我，也是唯你的马首是瞻。你要是老躲在荆州做缩头乌龟，让我们这样的人寒了心，你不觉得亏得慌？” 黄顺想了一下，说道：“先帝本来就顾忌我，我要是大张旗鼓的出现在朝廷，岂不是更多人拿着先帝的遗诏说事了？” 赵统说道：“先帝可没有留下只言片字说顾忌你。只说六姓不能同时主政和掌兵而已。” 黄顺笑道：“我离开荆州，荆州还是六姓的，掌兵的条件还是成立的。” 赵统笑道：“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虽然先帝没留下什么字据，但朝中上下，包括皇上，都知道先帝顾忌的是你黄顺，只要你黄顺乖乖去成都，留在皇上的身边，就行了，其他事，自然就一路顺畅。” 黄顺笑道：“难道就没有人担心让我和孔明同时在朝，时间一长，朝政可就是由六姓把持了？” 赵统说道：“肯定会有人这么提，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只要摆脱掉遗诏的作用，他们提再多理由，我们也是不怕，顶得住。” 诸葛亮说道：“赵统一番运筹，特别针对了李严和魏延的关系，可取。但李严与魏延一样都是权欲之人，魏延不会轻易让步妥协，同样，李严也不会轻易让我们上位。别忘了，李严手里，也是有先帝遗诏的。” 赵统说道：“要是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这里想困难，当然会觉得万事不可行。但别忘了，六姓的实力，同样也为他们所畏惧。只要六姓拿出行动来，无论是李严还是魏延，甚至是家父、皇帝，都得做出让步。这一点，你们要有足够的自信才行。” 彭威说道：“不错，遗诏固然是我们前进的最大障碍，但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搬开这个障碍。我们在这里议来议去，反复就是这么几个问题。我们不去碰一碰，怎么知道不能解决呢？” 黄顺也一下豪气起来，一拍桌子，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这么办了。我决定，荆州交给二哥和孟起打理，我自己，则带人进川，会会川中人物。” 赵统鼓掌道：“好！” 说完，赵统又求证道：“那西凉那边？三少决定怎么办？” 黄顺说道：“什么怎么办？就按你说的办！” 赵统笑道：“别！三少暂时别动作。等到成都后，由皇上提出来，三少再答应，那样，就是皇上欠着三少一次大情。后面三少再找皇上办事，就容易的多。” 诸葛亮笑道：“你们净谈些大事，我这里只关注小事。就是眼下的南中平叛。赵统你说一切你已经安排妥当，可否跟我们详细说说，我们也好心中有个谱。不瞒你说，我们原本可是打算一切供给由荆州这边提供呢。” 赵统笑道：“这怎么行！怎么说我也是主将，一切让荆州打理，那我岂不成了傀儡？再说，皇上那边也说不过去。朝廷平叛，一切都让荆州包办了，朝廷也没面子不是。” 诸葛亮说道：“道理当然清楚，但不是什么人都如你这般想。” 赵统一听就知道诸葛亮所指何人，说道：“这个放心。这次平叛，我为主将，孔明为军事，后方押运粮草辎重的事情就交给赵广去办。谁敢推三阻四，赵广无需客气，直接先斩后奏。我看谁敢头一个冒出来找死！” 诸葛亮咂舌道：“如此粗暴？你们就不怕引起众怒？” 赵统一撇嘴，说道：“还众怒呢？我们南中平叛，可是为皇上办事，他们敢明目张胆阻拦？顶多私底下使绊子。我才不管他们怎么使绊子呢，临行前先跟皇上要一道允许先斩后奏的圣旨，就准备以此杀鸡儆猴，看谁还敢炸刺。” 黄顺听得爽快，叹息道：“我们在这里费尽周折，想这想那如何应付那些人的掣肘，没想到，人家赵统直接快刀斩乱麻，问题清晰明了！不愧是赵子龙的后代，有股子霸气!” 第1053章 武威侯 按黄顺的意思，既然决定了入川，那就索性一起行动，路上也能有个照应。赵统却表示，黄顺入川，要师出有名才行，得先让朝廷给黄顺一个任命，然后才好入川。 在黄顺看来，入川前还是入川后任命，都一样，里面不过牵扯到面子问题。恰恰这个面子，在官场非常重要，黄顺作为官场新丁，只能听从赵统的安排。 几天后，赵统、赵广、诸葛亮带人离开襄阳进川。黄顺则留在襄阳，为自己离开做安排。 在襄阳，最为烧钱的除了黄顺一手训练的高标准部队，就是国学馆和器械司了。国学馆那边，董祀和蔡琰各处招揽来的人越来越多，需要刊印的海内孤本也越来越多，每月开销都是一大笔，不但不能省，费用还每年递增。还有器械司，随着黄顺的胃口越来越大，器械司早已不仅仅是小打小闹的工具制造部门，而是集寻矿、挖矿、科研、发明、制造于一体的庞然大物。花费比国学馆还要高上一两个档次。 黄顺入川，就等于进入仕途，以后公私必须分开。国学馆和器械司作为黄顺一直以来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培育起来的，当然舍不得交出去。但襄阳的军队黄顺不可能全部私有，只能将其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亲兵纳入夏吟坊，其他部队，统统移交给官府，由官府打理，自然费用也是官府负责。 十姓子弟，黄顺也开始要求他们明确身份，仕途挂号的就留在官府，其他的则由夏吟坊包圆。仕途的薪酬待遇自然是官府发放，其他人则由夏吟坊负责。如此区分，虽然现在看似多此一举，但以后黄顺不在，为了账目的清楚，很有必要。 曹彰、曹植和曹宇三人，都跟黄顺表示，他们只能挂名夏吟坊。想想也是，人家曹家拥有另一处曹魏朝廷，根本不稀罕蜀汉的官。人家能留在襄阳，纯粹是冲着黄顺来的。黄顺在蜀汉为官，他们不能跟着去蜀汉，只能留在夏吟坊了。 黄顺入川前这段时间，也没有只顾着内部事务的处理。赵统临走时可是说了，让黄顺在荆州闹出动静来，把曹魏的注意力放在荆州。这样，才能方便蜀汉朝廷在内部搞大动作。 这是大战略，黄顺必须要执行。吸引曹魏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攻打南阳了。而且，情况已经传回，曹仁病重，已经回邺城休养，南阳守将换成夏侯霸。一个小后辈，根本不可能是马超的对手。何况，马超的攻城主力不仅装备了铁楼车这样的攻城利器，还拥有马钧的最新发明：炸药包。只消将炸药包放在距离城墙三四步远的地方，炸药包一爆炸，周围十步以内的城墙根本挡不住炸药包爆炸的冲击。再高再厚的城墙，几个炸药包炸下去，也是千疮百孔，丝毫不具备防御能力。 本来，炸药包黄顺是不准备用在南阳战场和武关战场的，毕竟南阳和武关，黄顺不仅仅是打下来完事，而是要据为己有，并以之抵抗曹魏的反扑的。城墙炸塌了，黄顺还得费工费时去修。 但现在的情况，仅依靠铁楼车，虽然也能拿下南阳城，但费事耗时不说，曹兵一旦抢出城，铁楼车就是个累赘，连累攻城军队想撤不敢撤，不能把铁楼车扔给敌人啊。 有此弊端，铁楼车的作用实在有限，除非攻城一方能建立起稳固的军前大营。南阳城外，要建立这样的大营可是相当困难。而且，南阳守将换成了夏侯霸，正年轻气盛着呢，不可能当缩头乌龟，反倒是引蛇出洞的计策比较可能奏效。 最为关键的，是黄顺的时间有限，赵统一回成都，肯定第一时间去找刘禅谈黄顺入川的事情。刘禅任命的诏书一下来，黄顺就必须马上启程去成都，没有时间留在荆州了。黄顺要想在离开之前搞定南阳，只能动用炸药包这样的大杀器。 黄顺准备的充分，表现在具体战斗上就简单的多了。马超只是简单一个示弱后撤，夏侯霸就上当了，带领骑兵紧追不舍，被马超轻易的包了饺子，夏侯霸被活擒。 夏侯霸被捉，南阳城群龙无首，面对马超再次大兵压境，南阳城还没骨气的选择了开城投降。 就在南阳城破的那一天，黄顺也收到了来自成都的诏书。 算时间，赵统一行人顶多刚到成都，能见上刘禅一面都是极其迅速，不可能马上下诏并送到荆州。 如此迅速的原因，在于赵统不走寻常路，直接在路上给刘禅写了一封信，心中对刘禅建议，任命黄顺为武威侯，上朝协理朝政。 赵统不愧是官场新秀，想的就是周到。黄顺在荆州，可要是一把手，没有谁能指挥的动他。让黄顺到成都，安排的官位太高，旁人有意见；安排的官位太低，不说黄顺不满，整个荆州士层都不会满意。而且，就算黄顺最终到任，作为黄顺的上司官员，谁敢去真管黄顺？黄顺一个心情不好，将之摁倒在地揍一顿，那可是白揍啊。 别的不说，就说黄顺身边那一干亲兵，真打起来，成都所有兵马加起来都未必是人家的对手。有这强有力后盾在，黄顺怕谁？就是当今皇上，有些时候也得让着皇叔三分。 所以，对黄顺的任命，必须讲究策略，既不能官位太高，也不能官位太低。赵统人多精明，直接避开了这个两难选择，什么官位也不安排，直接给黄顺一个武威侯的爵位，也不说具体做什么，但可以上朝听政。其实就是说，什么事情黄顺都可以过问，也可以都不过问。反正凭借黄顺的威望，只要他过问的事，经办人就没法不重视黄顺的意见。 这样一来，黄顺满意，百官那里也好交代，皇上也省心，皆大欢喜！ 刘禅收到赵统的书信，自然是大喜。他当然有理由大喜：黄顺入川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这表示，黄顺的实力，以后就是蜀汉的了。别的不说，光荆州那十万兵马，就足够打动刘禅了。区区封一个侯算什么，在刘禅看来，封王都不过分！ 第1054章 醉卧皇宫 按汉制，外姓不可封王。这是汉高祖刘邦留下的规矩，四百多年来没人敢突破。曹操突破了，他儿子顺手就称帝了。可以说，外姓封王，那就是篡权的前奏。所以，封黄顺为侯，已经是作为外姓最高的爵位了。 对黄顺这个满脑子商人思维的人来说，什么武威侯，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最为关键的是入川。黄顺相信，只要有手段，有能力，不论官场还是商场都一样，早晚能打开局面。所以，黄顺根本不在意诏书的内容，只大略看了看，就迫不及待上路了。黄顺忽略掉的信息是：他是蜀汉第一个异姓封侯的人！关羽张飞跟刘备关系那么铁，都没有混到黄顺这个地步。 黄顺上路可没有诸葛亮那般自己先去趟路，安排的差不多了再接家人过去。黄顺直接是一步到位型的，带着近两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这还是黄顺感觉太过张扬不好，刻意压缩的规模。光黄顺的亲兵团就有近四千人，大部分都留在襄阳，保护十姓本家了。 一路无话，等黄顺带人来到成都城下，刘禅亲自带领百官出城迎接。黄顺也就在刘禅前面客气客气，人家毕竟是皇帝，讲究的就是山呼海啸，要的就是那个面子。至于其他百官，黄顺都是平级论交，一视同仁。 这在商场是再普通不过的礼仪在这里，却一下子成就了黄顺平易近人的人缘！也是，黄顺是夏吟坊坊主，手中掌握的资源多可敌国，后来任襄阳城主，又锻造出一支近十万的军队。这样的牛人来到成都，与他们平级论交，当然是很看得起他们了。 就算这些都不提，现在黄顺的新身份武威侯，也是压他们一头，见面也是他们下马下轿，施礼恭候着。 就算那些对黄顺从心底里反对、讨厌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黄顺是当今天下的大人物，其风光和影响甚至还在刘禅之上。没见到真人时自然可是肆意诋毁，但真在黄顺面前，他们也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炸刺。 刘禅为黄顺接风设下的接风宴，文武百官根本没有机会参加，得以参加的都是追随刘备的老人们的名门之后。黄顺既然有心在西川发展，自然也是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接风宴上的气氛很是热烈。 刘禅是个急性子，赵统告诉他，西凉那边的战事，可以让黄顺出面协调河西的精兵前去解围。赵统的意思，是刘禅与黄顺相处上一段时间，两人关系熟悉了再说，刘禅却也有些等不及，直接在接风宴上就提出了这个要求。 刘禅如此不敢套路出牌，好在赵统事先安排好了一切，黄顺早知道此事，因此没出什么岔子，黄顺只是一愣，感觉不该在这个场合说这事，却也没有多想，痛快答应下来。 黄顺还告诉刘禅，他第二天就修书一封，星夜兼程送至河西，一定要彻底解决西凉战事。 接风宴上，所有入席的人都喝大了，黄顺也喝得有些找不到北。第二天，黄顺捂着脑袋起床，溜目四顾，却发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外面有人听见黄顺起床，连忙有丫鬟进来伺候。黄顺一看丫鬟也是陌生的，连忙问这是哪里。丫鬟抿嘴一笑表示，这里是皇宫。 黄顺这才想起昨夜喝大的事情。醉宿皇宫可不是小事！就算黄顺再洒脱，此时也感到浑身不自在，连忙起身，就要离开。宫女哪能让黄顺走，正阻拦着呢，刘禅已经一阵风一般闯了进来。 “哈哈，你的酒量不行啊，朕早就醒了，等你半天了！” 一看刘禅来到，黄顺知道走不了，只好硬着头皮客气了几句，刘禅高兴的说道：“昨天晚上留你在宫里，是想着今天咱们可以痛快的玩上一玩了。” 黄顺纳闷道：“玩什么？” 刘禅骄傲道：“随便你说玩什么，朕都玩过，而且水平还都不错。” 黄顺就算心里再不信，再不屑，面上也不敢露出来。黄顺谦虚道：“不知皇上想玩什么？” 刘禅做皇帝好几年，也知臣下在皇帝面前不自在，也不为难黄顺，兴高采烈道：“今天咱们先玩斗蛐蛐好了。朕那里有好多一流蛐蛐，随你挑。” 黄顺一听下巴差点脱臼：原来刘禅说的玩，是指这些小孩玩意！想想刘禅都当皇帝几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个小孩子心性？ 这些当然只是心里想想，嘴上不可能说出来。对黄顺来说，入乡随俗，客随主便。皇上来成都是来发展的，能够尽快打开局面的最快捷径就是走皇帝的路子。所以，结好刘禅就是黄顺入川后的第一件要事。 要结好刘禅，当然要讨其欢心，自然是要投其所好了。既然刘禅喜欢玩这些，黄顺当然也只有陪着玩了。 好在黄顺小时候也是不良少年出身，这类玩意没少玩。真说起来，黄顺可能比刘禅玩的还要专业。 “皇上如此一说，微臣这才想起，好多年没有玩斗蛐蛐了。”黄顺小心说道，“想当年，微臣斗蛐蛐也是一把好手，未必就比皇上差。” 刘禅一听就兴奋了，“当真？朕还从没碰到过强劲对手，总是轻松的赢，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要是能赢过朕，朕重重有赏。” 黄顺可说是正好从刘禅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刘禅心里怎么想，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黄顺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一味的迎合刘禅，让刘禅赢，反而没有意思，显不出自己的特殊存在。 不用问可知，那些陪刘禅玩的下人、臣属，肯定都是尽可能的让刘禅玩高兴，赢痛快。黄顺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才行。 如此做，在黄顺看来，没有丝毫的风险。刘禅此时的想法，在黄顺看来，很简单，就是找一个能玩到一起的朋友！对，就是朋友！到了皇帝这个级别，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缺的就是朋友，那种可以一起笑，一起哭的朋友。 由此可以看出，刘禅其实也是性情中人，不想待在皇宫里做一个孤家寡人。刘禅想要的是朋友。所以赵统才能得宠。但严格说来，赵统也不是刘禅的朋友，赵统不过是起到一个狗头军师的作用罢了。 第1055章 斗蛐蛐 刘禅不服气道：“你要是说起别的本事来，朕或许能服你，但要说这玩蛐蛐，朕就不服气了。朕对斗蛐蛐，很有研究。你听着： 区分蛐蛐的好坏，主要看顶部和额部这两个部分。头色不分，必为下品。无论青、黄、紫、白一定要分清。头色的特征在脑盖上，脑盖上的色分清了，再与斗线相配，加顶门上的色，三者综合，可以来定虫属于何种色络了。 斗丝是虫品级高低的重要体现之一，直者为斗丝，枝生杈为麻路，黄色的为金斗丝，白的叫银斗丝。斗丝应该细直隐沉，两边清晰为上品。斗丝要生得开阔，越开阔落口越重。 蟋蟀的眼要有光泽，黑如点漆，突出于额角者为上品，如果生于面门，当然名贵。眼角起成方者，其性必烈，落口沉重，超出一般。 须以粗长活为上品。粗则牙壮，活则虫烈，四处寻斗。 每只蟋蟀都有门牙和衬牙，衬牙生于门牙内，是蟋蟀专吃食用的，门牙也称斗牙，是用来吃食和格斗的，斗牙品种繁多，可从牙品、牙色、牙形来判断优劣好坏。 牙品：钢牙，色如乌金，黑而发亮，是牙的最高品级。灰茭白牙。白而无光，成灰白色，一般形四方而粗壮，硬度仅次于钢牙，生就此牙，不论形色，虫皆为上品。紫花钳，紫红色而有纹或斑点。其他牙种难有上品。 怎么样？我说的这些，一般玩斗蛐蛐的，没有这两把刷子？” 黄顺鼓掌道：“皇上果然博学！我敢说，满朝文武，论起斗蛐蛐来，怕是无人是皇上的对手，但要说得除了我之外！” 刘禅说道：“你在斗蛐蛐上的见识还能超过朕不成？” 黄顺说道：“皇上，我就问一句，咱俩站在这里，让旁人客观评价，谁更强壮？” 刘禅说道：“这个何用别人评价？当然是你强壮！” 黄顺说道：“要是咱俩在这里打起来，谁更有可能赢的最终胜利？” 刘禅说道：“这个答案也很明显，当然是你赢。” 黄顺摇头道：“错！真打起来，我敢打赌，赢的一定是陛下。” 刘禅奇道：“这是为何？” 黄顺说道：“因为陛下是皇上，我为臣子，以下犯上，心里总是发虚的。而皇上，气势上却是居高临下。因此，根本不用比，只看身份不同，这场比试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刘禅摇头道：“这不算。要是撇去身份，朕当然不是你的对手。” 黄顺说道：“理论上是如此，但现实就是那么现实，每个人都有他的身份，一个人或许能够通过奋斗改变自己的身份，却无法摆脱掉特定的身份约束。人如此，虫亦如此！” 刘禅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蛐蛐里面，也有不同的身份？” 黄顺点头道：“不错！最简单的分辨方法就是看颜色。虫王级：真青、真黄、真紫，真红，真白，真黑，就是颜色最为纯正的。 一级上品：重青、黑黄、草紫黄、黑青、青麻头、红麻头、红砂紫等。我的这只蛐蛐，正是一级上品中的红麻头。” 刘禅欢喜道：“这么简单？朕又学到一招。朕马上就着人挑出虫王级的蛐蛐。有了虫王级的蛐蛐，岂不是稳操胜券了？” 黄顺笑道：“也不尽然。” 刘禅疑惑道：“都虫王了，还有什么能赢过它？” 黄顺哈哈大笑：“这些分级，不过依靠颜色的好坏来分，就好比看人只看容貌，中看不中用。” 刘禅不服气道：“可是，你挑选的蛐蛐确实碾压我的蛐蛐，这又是什么道理？” 黄顺说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刘禅疑惑道：“这个道理朕当然明白，只是如何应用在斗蛐蛐上？” 黄顺说道：“我去蛐蛐馆里挑蛐蛐，走了几家店，只发现这只蛐蛐，它叫的时候，别的蛐蛐都不敢叫，只有它不叫的时候，别的蛐蛐才敢叫。足以看出这只蛐蛐的与众不同。 用形容人的话讲，这只蛐蛐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也就是强者自带的那种霸气的气场。就像老百姓见了皇帝便吓得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一样，别的蛐蛐在这只蛐蛐面前，也是战战兢兢，根本发挥不出自有的战力。 就算颜色再正，号称虫王，在这只蛐蛐面前，也是白搭。除非皇上能找到拥有同样强大气场甚至比之更为强大气场的蛐蛐，才有可能见到一场龙争虎斗，胜负就是未知之数了。” 刘禅叹服道：“没想到，斗蛐蛐也有这么多学问，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哇。” 黄顺说道：“我都不认老，皇上又何必说老呢。斗蛐蛐与世间斗争，大抵一个道理，讲究就是一个气势，气势在那里，自然百战百胜。” 刘禅抚掌大笑道：“三少出道以来，号称百战百胜，从未失手过。难道也是靠着这种气场？不知三少的气场是如何形成的？” 黄顺说道：“气场当然是存在，但却不是一开始就存在。我的气场，就在于外间对我的传闻过于夸大，导致我的对手在我面前，如同别的蛐蛐一般战战兢兢，不敢正面对我，当然就不是我的对手。这就是气势上的碾压。 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我不过一处襄阳城，城小兵寡，但无论是东吴孙权还是曹魏曹丕，兵锋所指，都自动绕开了我，不愿与我战场争衡。为什么？是因为我的实力强吗？ 其实说实话，我的实力再强，还是强不过江东，强不过曹魏，但他们宁可互相之间死掐，也不愿招惹我，这就是我的强大气场使他们感到恐惧，不愿战场上面对我。” 刘禅信服的点头：“有道理！先帝不也是同样顾忌你，这才留下了遗诏吗。” 黄顺跟刘禅说这么多，就是想让刘禅自己明白，不是自己要跟刘备争夺什么，是刘备为自己的气势所摄，做出的自保动作而已。而自己的气势，大多却是民间传说吹起来的。 “我与先帝接触不多，先帝听信民间传言，对我颇多顾忌，我能理解。为了我与皇上之间重蹈与先帝关系的覆辙，所以我才决定入川，与皇上交朋友，让皇上近距离观察我这个人，是否如别人所说的那般强势和不讲理。” 第1056章 斗蛐蛐的道理 刘禅不服气道：“你要是说起别的本事来，朕或许能服你，但要说这玩蛐蛐，朕就不服气了。朕对斗蛐蛐，很有研究。你听着： 区分蛐蛐的好坏，主要看顶部和额部这两个部分。头色不分，必为下品。无论青、黄、紫、白一定要分清。头色的特征在脑盖上，脑盖上的色分清了，再与斗线相配，加顶门上的色，三者综合，可以来定虫属于何种色络了。 斗丝是虫品级高低的重要体现之一，直者为斗丝，枝生杈为麻路，黄色的为金斗丝，白的叫银斗丝。斗丝应该细直隐沉，两边清晰为上品。斗丝要生得开阔，越开阔落口越重。 蟋蟀的眼要有光泽，黑如点漆，突出于额角者为上品，如果生于面门，当然名贵。眼角起成方者，其性必烈，落口沉重，超出一般。 须以粗长活为上品。粗则牙壮，活则虫烈，四处寻斗。 每只蟋蟀都有门牙和衬牙，衬牙生于门牙内，是蟋蟀专吃食用的，门牙也称斗牙，是用来吃食和格斗的，斗牙品种繁多，可从牙品、牙色、牙形来判断优劣好坏。 牙品：钢牙，色如乌金，黑而发亮，是牙的最高品级。灰茭白牙。白而无光，成灰白色，一般形四方而粗壮，硬度仅次于钢牙，生就此牙，不论形色，虫皆为上品。紫花钳，紫红色而有纹或斑点。其他牙种难有上品。 怎么样？我说的这些，一般玩斗蛐蛐的，没有这两把刷子？” 黄顺鼓掌道：“皇上果然博学！我敢说，满朝文武，论起斗蛐蛐来，怕是无人是皇上的对手，但要说得除了我之外！” 刘禅说道：“你在斗蛐蛐上的见识还能超过朕不成？” 黄顺说道：“皇上，我就问一句，咱俩站在这里，让旁人客观评价，谁更强壮？” 刘禅说道：“这个何用别人评价？当然是你强壮！” 黄顺说道：“要是咱俩在这里打起来，谁更有可能赢的最终胜利？” 刘禅说道：“这个答案也很明显，当然是你赢。” 黄顺摇头道：“错！真打起来，我敢打赌，赢的一定是陛下。” 刘禅奇道：“这是为何？” 黄顺说道：“因为陛下是皇上，我为臣子，以下犯上，心里总是发虚的。而皇上，气势上却是居高临下。因此，根本不用比，只看身份不同，这场比试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刘禅摇头道：“这不算。要是撇去身份，朕当然不是你的对手。” 黄顺说道：“理论上是如此，但现实就是那么现实，每个人都有他的身份，一个人或许能够通过奋斗改变自己的身份，却无法摆脱掉特定的身份约束。人如此，虫亦如此！” 刘禅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蛐蛐里面，也有不同的身份？” 黄顺点头道：“不错！最简单的分辨方法就是看颜色。虫王级：真青、真黄、真紫，真红，真白，真黑，就是颜色最为纯正的。 一级上品：重青、黑黄、草紫黄、黑青、青麻头、红麻头、红砂紫等。我的这只蛐蛐，正是一级上品中的红麻头。” 刘禅欢喜道：“这么简单？朕又学到一招。朕马上就着人挑出虫王级的蛐蛐。有了虫王级的蛐蛐，岂不是稳操胜券了？” 黄顺笑道：“也不尽然。” 刘禅疑惑道：“都虫王了，还有什么能赢过它？” 黄顺哈哈大笑：“这些分级，不过依靠颜色的好坏来分，就好比看人只看容貌，中看不中用。” 刘禅不服气道：“可是，你挑选的蛐蛐确实碾压我的蛐蛐，这又是什么道理？” 黄顺说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刘禅疑惑道：“这个道理朕当然明白，只是如何应用在斗蛐蛐上？” 黄顺说道：“我去蛐蛐馆里挑蛐蛐，走了几家店，只发现这只蛐蛐，它叫的时候，别的蛐蛐都不敢叫，只有它不叫的时候，别的蛐蛐才敢叫。足以看出这只蛐蛐的与众不同。 用形容人的话讲，这只蛐蛐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也就是强者自带的那种霸气的气场。就像老百姓见了皇帝便吓得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一样，别的蛐蛐在这只蛐蛐面前，也是战战兢兢，根本发挥不出自有的战力。 就算颜色再正，号称虫王，在这只蛐蛐面前，也是白搭。除非皇上能找到拥有同样强大气场甚至比之更为强大气场的蛐蛐，才有可能见到一场龙争虎斗，胜负就是未知之数了。” 刘禅叹服道：“没想到，斗蛐蛐也有这么多学问，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哇。” 黄顺说道：“我都不认老，皇上又何必说老呢。斗蛐蛐与世间斗争，大抵一个道理，讲究就是一个气势，气势在那里，自然百战百胜。” 刘禅抚掌大笑道：“三少出道以来，号称百战百胜，从未失手过。难道也是靠着这种气场？不知三少的气场是如何形成的？” 黄顺说道：“气场当然是存在，但却不是一开始就存在。我的气场，就在于外间对我的传闻过于夸大，导致我的对手在我面前，如同别的蛐蛐一般战战兢兢，不敢正面对我，当然就不是我的对手。这就是气势上的碾压。 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我不过一处襄阳城，城小兵寡，但无论是东吴孙权还是曹魏曹丕，兵锋所指，都自动绕开了我，不愿与我战场争衡。为什么？是因为我的实力强吗？ 其实说实话，我的实力再强，还是强不过江东，强不过曹魏，但他们宁可互相之间死掐，也不愿招惹我，这就是我的强大气场使他们感到恐惧，不愿战场上面对我。” 刘禅信服的点头：“有道理！先帝不也是同样顾忌你，这才留下了遗诏吗。” 黄顺跟刘禅说这么多，就是想让刘禅自己明白，不是自己要跟刘备争夺什么，是刘备为自己的气势所摄，做出的自保动作而已。而自己的气势，大多却是民间传说吹起来的。 “我与先帝接触不多，先帝听信民间传言，对我颇多顾忌，我能理解。为了我与皇上之间重蹈与先帝关系的覆辙，所以我才决定入川，与皇上交朋友，让皇上近距离观察我这个人，是否如别人所说的那般强势和不讲理。” 第1057章 小商贩的苦恼 当然，黄顺没有城府深到提前就想好了这一切，然后一步步按计划实施那一步。黄顺决定趁此机会向刘禅表明心迹，是在离开皇宫之后临时起意的。 黄顺如此想，可不是头脑一热的结果。事实上，黄顺对刘禅，私下里研究很多，知道刘禅小孩心性，你要是跟他拐弯抹角，搞一个讽谏，他未必就能领会到你的深意。还不如有什么话直接就说。他一般不会着恼。黄顺的意思，是想从蛐蛐说到自己，没想到刘禅主动帮他说出来，倒是省了黄顺自己一番口舌。 刘禅说道：“不管先帝作何想法，遗诏总是实实在在的，绕不过去，更不容忽视。本来朕早想过让三少进川，只是担心三少舍不得离开荆州的基业，更怕三少认为朕调三少进川，是想把三少软禁起来。所以一直没敢提这事。 没想到，赵统去一趟荆州，在此事上竟然与三少一拍即合。三少毫无芥蒂的来到成都，反而显得朕想三想四想多了。你放心，在成都，有什么事，尽管跟朕提，只要朕能做到的事情，一定帮你的忙。” 黄顺拱手称谢道：“连皇上都帮不上的事，多半就是天意难违。我这人随和，从来不会跟老天过不去。” 这样，黄顺留在宫里整整一天，刘禅还舍不得放黄顺出宫。还是黄顺提到自己刚来成都，各方面都要走动走动，不能一直待在宫里。刘禅这才依依不舍的与黄顺告别。 黄顺出宫，瞅个无人的地方，长吁口气。饶是刘禅是个玩心重的皇帝，陪着皇帝还是让黄顺感觉到压力，现在出宫，黄顺才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难道以后的日子，就要在这种伴君如伴虎的环境下了吗？”黄顺摇了摇头，这可不符合黄顺的性子。但没办法，黄顺现在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做什么事，他得考虑全局。现在的日子虽然憋屈，却是必须的。黄顺就算再不适应，也得忍着。 赵统和诸葛亮早已带兵奔赴战场，黄顺走在成都陌生的大街上，一路观看街景。夜间的成都城，跟襄阳一般繁华，到处灯红酒绿，一片繁荣。 正走路间，突然扈苗带人出现在眼前，“主公，夫人们在家都等急了，特命小的们在皇宫外等候，见到主公，要求务必带主公回家。” 黄顺笑道：“刚才怎么不见你们？跑到什么地方快活去了？” 扈苗笑道：“主公出来时，我们正在享受成都城的豆腐脑，确实好吃，有时间，主公可以去尝尝鲜。” 一路回家，大哥黄循早已等在家里。上次得黄顺吩咐，黄循离开襄阳回到成都，就一直在默默打理夏吟坊在西川的生意。西川诸多大族虽然对六姓，对黄顺取仇视的态度，但对跟夏吟坊做生意，却很是积极，黄循在各处都没有遭遇刁难。 想想也能明白，谁会跟钱过不去？西川偏安一隅，交通闭塞。有夏吟坊这样天下一等一的大商会来到西川，跟他们公平平等做生意，他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所以，黄循虽然默默无闻，但在西川还是畅通无阻，走到哪里，不比那些高官的待遇差。黄循借此也笼络了一批人，形成了自己的人脉圈。现在，黄顺来到成都，黄循当然要来跟黄顺汇报这几年的进展。 黄循自从上回与黄顺大吵一顿，经黄承彦调解后，人就变得稳重多了，不再随便挑战黄顺的权威。这回黄循在西川的动作，事先都已经告诉了黄顺。只是有些事，书信中写不明白，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黄循关心的仍然是赚钱的问题，所以，黄循说话的重点，始终围绕在西川最赚钱的两项大事上：蜀茶和蜀锦。 这是此前黄顺深谋远虑，提前跟刘备要下的条件，蜀茶和蜀锦，要允许夏吟坊插手经营。现在刘备虽然已经过世，但刘禅并没有翻脸不认账。借助这一优势，黄循才有足够的底气跟地方上的那些大族交往。 那些地方大族虽然号称地头蛇，但他们受制于茶和丝朝廷专营的约束，远没有夏吟坊的权力大。所以，倒是他们巴结着黄循，希望黄循能够与他们合作，经营茶叶和蜀锦生意。 而现在的黄顺，对如何赚更多的钱，已经不那么上心了，至少，这已经不是黄顺首要考虑的大事了。 但大哥在说话，黄顺还是礼貌的听着，没有打断。等黄循说完，黄顺才说话道：“不知西川的情报网建设，推进的怎么样了？” 黄循说道：“情报网的建设，我想依附我们的分店推进。现在我们的分店虽然扩张迅速，但要达到三弟的要求，还是有不小差距。而且，情报网必须隐蔽的进行，其中的人员身份不能暴露。不能信任的人，我也不敢随便招募进来。” 黄顺说道：“光靠我们的分店，肯定是不够的。你这几年的生意扩张，主要是那些大族来往。大族身居深宅，打探到的情报有限。最好能与那些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接触一下，如果能发展到他们，我们的情报网建立，就容易多了。” 黄循说道：“这个在荆州的时候三弟就如此交代了，但在西川，似乎有些行不通。这里的小商小贩，各地官府控制的很严，人数很少不说，地位还低微，谁都能欺负几下。” 黄顺奇怪道：“怎么回事？我对西川也有所了解，没听说对商贩有特别的歧视？” 黄循说道：“蜀地多山川，各地来往本来就少。而且蜀人安土重迁，对各地走动经商的小商贩，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个观点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 程瑶说道：“如此不是更好？小商贩地位低下，正好方便我们收编。我们只需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不是吗？” 黄循笑道：“道理是不错，但他们各处走动，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还怎么帮我们搞情报？” 黄顺皱了皱眉头：“这倒是个问题，是我事先没有考虑到的。” 白雪笑道：“其实不难解决呢。” 第1058章 见赵云 黄顺笑道：“雪姐姐说话了，此事就不成问题了。” 白雪说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黄顺在民间的形象很好，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让黄顺亲自出面，与一个小商贩在公众场合吃顿饭，就行了。” 黄循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白雪笑道：“当然了，大哥的店铺要接待这些小商贩，允许他们从大哥的店铺里采买物品才行。” 黄循笑道：“我们的店卖的都是贵重物品，那些小商贩哪能买得起。” 白雪说道：“那就在店铺里上一些那些小商贩能够买得起的东西。总之得让小商贩成为我们的客户才行。” 黄顺笑道：“我明白了。这个法子确实妙，倒是个移风易俗的好主意。也不光是小商贩，还有那些车夫、马夫，我们都可以利用。他们也是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提供个把情报，完全不是问题。” 徐莹说道：“我插一句话。我感觉，在这里，运作我们的情报网，跟在邺城和江东，还是应该有所区别才是。” “此话从何说起？”黄顺奇怪道。 徐莹说道：“无论是江东还是邺城，我们都不在那里，不过是单纯的收集情报而已。但在这里，我们显然要长驻一段时间。如果还是简单的建立情报网，就显得有些不够了。” 黄顺若有所思的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我们还要进一步提升情报网的功能？” 徐莹说道：“具体我也说不好，但我只是觉得，如果还是像在其他地方那样跟他们买情报，情报网太松散了，不利于我们在这里常驻。我的意思，这里的情报网，我们可以下大力气，完全用自己的人手去做。” 黄顺惊呼道：“那可是上千人的规模！全部用自己人呢，光维持就得不少钱呢。” 徐莹涨红了脸，说道：“我只是这么一提，好不好的我也不知道。要是不好，你们权当什么也没听说。” 白雪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徐姐姐说的对，在这里，我们就该不计成本。尤其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立住脚，还有那么多人意图对我们不利。我们需要一批强有力的人手，既能打探情报，又能出手办事。遇到那些冥顽不灵的，杀一儆百也是没办法的事。” 黄顺失笑道：“我们这刚入川，这就想着要给人家当地世族一个下马威了？这样不好？” 白雪说道：“试图施恩于世族，让世族站在自己这边，魏延已经是个失败的例子。少爷若不想重蹈魏延的覆辙，就不能走上魏延的老路。” “魏延？”黄顺疑惑道，“这跟魏延又有什么关系？” 程瑶说道：“我们刚进成都，魏延就派人来邀请少爷过府一叙。见少爷不在，来人这才回去。不多时，魏延又派人送来一封信，信中告诫少爷，不要试图结好川中世族，那根本没用。” 黄顺好奇地从程瑶手里接过魏延的信，一边看一边听程瑶说话，嘴里笑道：“魏延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如此好心提醒于我？要不是他，姐夫现在还在丞相位置上干的好好的呢。魏延的这一举动，倒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白雪说道：“你没回来之前，我们也是在这里瞎讨论，也没讨论出个什么来。现在你回来了，正好决定一下，是否要去魏延府上，见上魏延一面？” 黄顺想了想，说道：“说起来，魏延不过是有野心一点罢了。有点能耐的人，谁能没点野心呢。不能应为魏延公开了遗诏，就把魏延定位于我们的敌人，是？既然魏延主动相邀，我们自没有拒绝的道理，就去一趟。” 黄循说道：“魏延那里，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听说魏延已经从汉中调来一只三千人的军队，就在成都城外，不知意欲何为。人们议论纷纷，都认为魏延此举，是针对着三弟而来。” 黄顺一愣，说道：“针对我？这是为何？” 黄循说道：“三弟入川，不是带了近两千人吗？魏延当初来到成都，可是只身匹马来的。现在看三弟如此排场，魏延不甘心，要与三弟较一下劲。” 黄顺脸色一下凝重起来，“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三千人不是个小数目，放在魏延手里，足以能将成都城翻个个儿。这事，未必就是针对我们的，去魏延府上一事，还是暂缓，再观察几天看看。” 程瑶问道：“难道魏延还敢造反不成？” “造反他不敢，”黄顺说道，“但造某些人的反，魏延却是丝毫不惧。” 白雪说道：“你的意思是，魏延有可能与李严公开对抗？” 黄顺说道：“不是没那个可能。出其不意，本就是兵法上着。” “可是，现在魏延就算扳倒了李严，还有我们呢？”白雪说道，“魏延不会选择如此差的时机，与李严公开翻脸？” 黄顺站起来，说道：“这事，我还要多方了解一下。成都城内外大事小情，很少有能瞒过赵云的。既然魏延三千兵马的事，全城都知道了，赵云不可能不知道。问问赵云，应该能确定魏延到底意欲何为。” 说走就走，黄顺马上安排备车，连夜出门，拜访赵云。 一般的会客，赵云是不见的，总是让赵统代为接见，现在赵统不在，就换成了赵广。 黄顺看到赵广，一下失笑道：“你爹好大的架子，我来了，他连面都不露一下。” 赵广说道：“你别怪我爹高冷，实在是前来拜访的人太多，爹要是一一接见，实在照顾不过来，要是有的见有的不见，更是无穷无尽的纠纷。还不如一刀划死，谁也不见。” 黄顺说道：“也就是赵云才敢如此。既然如此，那我有事就跟你说了。魏延的三千兵马一事，想来你们父子已经知道了，可知魏延的意图所在？” 赵广憨笑道：“我跟你一样，也是刚回来，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这事我哪能知道。” 黄顺说道：“你不知道，那还得麻烦你把你老子叫出来。” 赵广奇怪道：“魏延带兵过来，没见别人急，你急什么？” 黄顺说道：“魏延是蜀汉一头镇山猛虎，我还不想他此时此刻做出傻事，闹个身败名裂，蜀汉也遭受重大损失。” “好！”一声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 第1059章 二严之争 黄顺浑身一个激灵，就知道这是赵云出现了！ 黄顺一回身，恰好看见赵云身穿蓝色家常服，身板硬的像块铁板，偏偏怀里抱着一只小花猫，与赵云的武将气势形成鲜明的反差。 黄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子龙老哥，也没见你多老，怎么就活成个居家妇人了呢？你这是有多闲？整天里需要逗猫打发时间吗？有空闲时间，打打拳，写写书法，踏踏青，有的事做，非得挑一样妇人做的事？” 赵云微微摇头一笑，拍拍怀中花猫，猫很通人性的从赵云怀里跳下地，冲着黄顺瞪了两眼，仿佛知道是黄顺害它离开舒服的怀抱。 “对你黄顺，我没有什么可隐瞒。我这么做作，不过是做给某些有心人看的罢了。” 黄顺神色一噤，谨慎道：“难道成都城里，还有谁吃了老虎豹子胆，敢在你这太岁头上动土不成？” 赵云说道：“我那点名声和资历，唬的住一般人，却唬不住真正的野心家。吾身负皇室安全重责，别人走一步看那三步，我得走一步看十步才行。” 黄顺笑道：“没想到子龙闲居在家，竟然也迷上了棋道。不过，单论棋道，子龙的话，在下却有些不认同。” 子龙微微诧异道：“三少尽管指教。我还没有老到刚愎自用的地步。” 黄顺笑道：“谈不上什么指教，只要会下棋，就一定会看后面的几步甚至十几步棋，从而更好的考虑自己如何运子。高手与庸手的区别，不在于谁看的更深更远，而在于对棋局的分析判断能力上。 当初我自己刚开始学棋时，经常有这样的经历。我算计到了数步之后的棋局，并精心筹划了自己的棋招。但当棋局真的到了我预计到的棋步时，我却发现，棋局的变化完全不在我当初的预料之内。本来我认为自己应该大优，结果却是平手甚至大劣。 这就是对棋局判断能力不够的结果。所以，单从下棋来说，能看出几步远，其实是基本功，远未上的了台面。对整个棋局把握的精准，才是最考较功夫的地方。” 赵云眼中精光闪闪，看着黄顺，一会，哑然失笑道：“难怪雄才大略如先主都会对你如此顾忌了。你确实非比寻常，刚才一番话，让某家受教了。” 黄顺谦虚道：“不过论棋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赵云脸色一收，说道：“你的来意我知道，就是想知道魏延的三千兵马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黄顺说道：“不错！要是我没在成都，这里发生天大的事情，也与我无关。自有你子龙顶着。但现在我就在这里，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就算与我无关，我也应该过问一下。若有可能，我也可以为朝廷出一把力。想必子龙应该知道，我可不是孤身一人进川。跟随我进川的亲兵，个个都是战场上正面能够以一当十的高手。” 赵云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赵广一听，就笑道：“长就慢慢说。咱们说话的这功夫，成都的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赵云把背靠向椅背，闭眼想了一会，理了理思路，然后才用低沉的声音开始说话。 李严与魏延的矛盾，天下共知。但人们只是以为二人为争夺丞相的位置展开的竞争和对抗。其实，二人之间的矛盾远非如此，二人的矛盾也深刻的多。 顾命大臣中，赵云虽然也是武将，但赵云不掌握兵权，只有人数不多的白耳兵能够支配。白耳兵虽然强悍，毕竟数量不多，在大规模对战的战场上，起不到什么太大作用。 除却赵云，顾命大臣里就两大武将：李严和魏延。刘备的本意，是李严负责荆州方向，魏延负责汉中方向，确保蜀汉能两路对外用兵。 但兵权这玩意，向来是越集中越好。刘备在安排后事中，没有说明蜀汉的兵权由谁统管。或许，刘备想的是由刘禅统一掌管。但现实中的刘禅显然没有那个能力，甚至也没有那个。那么，蜀汉的天下兵马大权就出现了空缺。 这种情况下，丞相近水楼台，就成为最有可能掌握兵权的人。李严和魏延为什么非要亟亟于争夺丞相之位？繁琐的政事根本对他们构不成兴趣，他们想要丞相之位，就是为了争夺蜀汉的最高兵权。 为了这个兵权，所以魏延一手设置了西凉战场，李严亲手打造出久拖不决的平叛战场。就是为了争夺蜀汉本来就不宽裕的兵力和粮草辎重资源，为自己的最终问鼎助力。 这种情况的出现，就不是刘备当初能够料想到的了。诸葛亮不在朝中，无人能比李严和魏延更有资格掌握蜀汉兵权。赵云虽然资历够老，但一直没有掌握过大军，对李严和魏延构不成威胁。所以，二人互相视为最大竞争者，你死我活的争夺就在所难免。 李严的策略，不仅仅是让魏延在丞相位置上待不住，李严的策略是釜底抽薪，要从根本上打垮魏延，彻底搬除魏延这个障碍。 相较之下，魏延的动作就更为集中，方向也更为明确。在魏延看来，丞相的位置争夺来不过是用来争兵权的。真正的目标是兵权，丞相不过是手段而已。丞相位置上的失利，对魏延来说并没有伤筋动骨，魏延完全可以直接对着兵权下手。 在成都与李严竞争，相当于魏延的客场打李严的主场，魏延什么事情都推进不顺利。所以，魏延索性后退一步，退回汉中去。在汉中，魏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魏延的做法看似示弱，其实是相当精准的一招。李严的平叛战场毕竟是在内部，怎么也不可能长久。刘备分配给李严的荆州，就凭李严的能量，根本打不进去。这样一来，蜀汉可以长久用兵的方向就剩下了一个：汉中。 只要魏延把汉中牢牢控制在手，李严就算名义上拿到了蜀汉的最高兵权又怎么样？魏延不听他的，李严根本就玩不转。李严不可能从汉中调走一兵一卒，相反，李严还要被迫不断给汉中增援兵力和物资。 第1060章 事端始末 所以，魏延担任丞相的后期，魏延已经基本放弃了在丞相位置上与李严一争短长，而是开始悄悄运作回归汉中。 魏延的变化，李严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魏延的意图，李严同样洞若观火。与魏延相比，李严虽然得到整个江州集团的拥护，但李严的尴尬之处在于自己没有一个稳固的基地。 虽然与魏延相比，成都就是李严的主场，是李严的地盘。但成都还有比李严更为强大的存在，那就是皇上。在成都，李严在能耐，也得听皇帝的。除非李严胆敢造反。 李严有自知之明，他还远不具备造反的实力和能力。李严不是没有想过荆州的可能性，但李严更清楚，连先主刘备都忌惮的黄顺，自己在他面前更不可能讨的了好。如果李严太过靠近荆州，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李严被黄顺整个纳入荆州的实力范围，从此蜀汉朝中不再有李严这么一号大人物，而是只有黄顺在主事一切了。 所以，相比于魏延，现阶段的李严表现的咄咄逼人，攻势很猛。因为李严缺少足够坚实的根基，只能激进向前才有可能给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如果魏延稳扎稳打，李严自然不可能有任何机会。所以，如何激怒魏延铤而走险，让魏延犯错，就成了李严的头等战略大事。 李严身边也是有能人的，很快就设计了一套动作，扰乱魏延的既定战略。李严不是马上就要接任丞相了，本来李严是不想接的，没有了魏延与他竞争，李严争来丞相，不过给自己增添了无数政事杂物，于争夺兵权上并无益处，李严自然不再上心。 就是这个已经成为鸡肋的丞相位置，现在却被李严拿来利用。李严入宫面见刘禅，向刘禅进言：自己马上就要接任丞相，鉴于魏延在丞相位置上的被动，可想而知自己就任丞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相比之下，魏延好歹在丞相位置上坚持了半年，虽然诸事不顺，没有什么像样的业绩，起码也是业务熟练了。这个时候放魏延回汉中，换成另外一个新手，造成浪费不说，还耽误朝政。 李严的话，完全是站在朝廷的角度考虑，刘禅显然是听进去了，但此时的刘禅已经早有自己的主意，李严不是丞相的合适人选，魏延同样也不是。 所以，刘禅就反问李严：“魏延做一封疆大吏，无论才能还是经验都足够胜任。但丞相任上，魏延却是做不来的，这是朝中有目共睹的事实。难道我蜀汉就没人了吗？非要魏延做丞相？” 李严此时已经知道刘禅有重新召回诸葛亮的意思。在李严这里，对诸葛亮并不是特别排斥。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好女儿，完全可以拿来利用。倒是魏延，是必须要铲除的，留之不得。 所以，李严很巧妙的向刘禅暗示，只要刘禅不放魏延回汉中，李严就支持诸葛亮回朝任丞相。 刘禅现在已经有了皇帝的思维，闻言并没有大喜，而是思索片刻，问道：“汉中是蜀汉进出门户，没有魏延，谁可为朕镇守汉中大门？” 李严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毛遂自荐道：“微臣不才，愿往汉中，为陛下守住汉中大门，拒曹兵与阳平关之外。” 刘禅一笑，说道：“爱卿与魏延的才具相当，先帝安排二位辅佐朕，朕都是非常信任的。魏延本来就是镇守汉中，这是先帝时就定下的事。魏延对汉中的情况也熟悉，没理由做出更换大将的动作来？” 李严心中暗惊刘禅的今非昔比，嘴上说道：“魏延在朝中任丞相有一段时间，怎么说也是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资源。现在再回汉中，岂不是犯了先帝遗诏中明确禁止的事情：在内执政和在外掌兵同时具备。六姓诸葛亮在内，黄顺在外尚不允许，魏延自己一人就同时可主内外，岂不是更在不允许之列？” 这下刘禅似乎被说服了，思索着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朕要好好想想。” 除了引起刘禅对魏延的警觉外，李严对魏延加强了骚扰，多次派人潜往魏延的府邸，假行刺，实际则是刺激魏延，让魏延做出错误决策。 刘禅那边，一时还没有动静，魏延这边却已经有了相应动作。在成都，能有动机和胆量派人行刺魏延的，只有李严，再无别人。 魏延担心自己的安全，便下了一道密令，从汉中调自己的三千亲兵来成都。保卫自己在成都安全的同时，也方便魏延回汉中一路上的安全。 现在，李严正揪着这事，要求治魏延的罪。虽然魏延私自调兵，确实违犯朝廷禁令。但实际上，在外领兵的人或多或少都犯有这毛病。不说别人，黄顺进川带了两千多人，也没向朝廷打招呼。这几乎成了手掌兵权者的一项应得权力一样。 现在李严特意揪出这事，把这事当作一件天大的事向刘禅报告，要求严惩。刘禅也想杀鸡儆猴，树立自己的威望。便让赵云出面，擒拿魏延。赵云深知此事不妥，闭门不出，皇帝的使者也不见。 除却赵云，整个成都城，也就是李严有那个能耐擒拿魏延了。但李严显然不敢出这个头，只知道一味在刘禅那里拱火。 刘禅还不算糊涂，见赵云躲着不出面，知道此事不是单纯的违犯禁令那么简单，便暂时压下了此事。 处在风浪漩涡中的魏延，此时已经知道李严在针对自己拼命的活动。但魏延有恃无恐，不认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毕竟以前这么做过多次，一直没出什么问题。退一万步，前面还有黄顺私自带兵入成都呢。要是朝廷真敢拿他问罪，他就搬出黄顺来。魏延才不相信，朝廷会治黄顺的罪。 魏延的三千兵马，受到李严派出的七千人的进逼，双方已经摆开阵势，就差开打了。好在双方领兵将领头脑还算清醒，知道这只是手段，绝不是真的要厮杀。所以，场面虽然剑拔弩张，谁也不退让，但没有发生真正的械斗。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皇上，都集中在了赵云的身上。都知道，这件事，只有赵云出面才能得到解决。 第1061章 交易 赵云大略将经过说了一遍，虽然内容精简了很多，但黄顺仍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山雨欲来的气氛。黄顺不禁对刘禅的表现刮目相看。一直以为刘禅就是昏君的代表，没想到，在这件事里，刘禅表现的相当合格，甚至已经达到优秀的标准。手下两大权臣相争，刘禅没有向一个拉一个，更没有人云亦云，而是有自己的思考。在自己做出决策后，决策在赵云这里碰了钉子，刘禅也没有大怒之下，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强行要求执行，而是采取冷处理，静观其变。想想就是黄顺处在刘禅的位置上，也未必就能比刘禅做的更好。这让黄顺对刘禅刮目相看。 “既然焦点在你这里了，那你还这么悠哉？学着妇人样子逗弄猫玩？”黄顺好笑的问道。 赵云说道：“时机不成熟，我出面也没有用。我是朝廷最后一道屏障，我岂能轻易出面？这个时候我出面，问题还没有完全暴露，出面后解决不了问题，其他人会如何看朝廷，看皇上？所以，我宁可将所有问题都抱在我自己手上，也要继续等，等到问题发酵的差不多了，再出面。” 黄顺着急道：“可是，李严和魏延都是蜀汉有名大将，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边无论谁胜谁败，对蜀汉来说都是绝大的损失。只有劝住二人，平息争端，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个重任，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却一味持重，就不怕万一双方擦枪走火，事件就不可收拾了。” 赵云说道：“所以我也怕，但我再怕，也要沉住气。这段时间，我不能出面，需要有人帮我出面。这个人选，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让赵广去找你的。” 黄顺感到意外道：“我？我刚来成都，屁股还没坐热，人头都不熟，我能做什么事？” 赵云说道：“虽然人头你不熟，李严和魏延你却是都认识对不对？李严和魏延同样也都认识你。在这里，能一出场就镇住李严和魏延，让二人不敢冒犯的人，除了我，再一个，就只能是你了。其他人，都压不住李严和魏延。” 黄顺说道：“我也压不住啊。这要是在荆州，我当仁不让，甚至我根本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可这是在成都，说句实话，我相当于做客来了，客随主便，哪有做客人的管主人家的事的道理？” 赵云说道：“你这个客人可不是寻常客人。在朝中，虽然人数上是蜀中人物占了多数。但荆州士层始终是中坚的力量，虽然六姓一直遭到打压，但这种情况一直没有改变。而荆州士人一直以来都是以六姓为他们的领头人，这点也始终没有改变。而你，却是六姓名副其实的话事人。你出面，就代表六姓出面，代表荆州力量出面。再加上你自己的实力，荆州那边的不说，就你身边那二千亲兵，就足以镇住李严和魏延。 从我这边来说，只有你出面，我才有足够的信心出头，压住场面。” 黄顺失笑道：“这是怎么回事？听你这意思，这事要是没有我，你还不敢出头了？” 赵云说道：“你道魏延那三千兵马是纸糊的？你的亲兵团厉害，魏延那三千人同样也是亲兵团，战斗力差不到哪里去。我手上的白耳兵虽然强悍，但拿来与魏延的亲兵硬碰，你说我心里能不打鼓吗？就算这里是我的主场，我能打赢这场战斗，但白耳兵势必也要损失惨重。朝廷的最后倚仗就此报销，如此后果，可是谁都承担不起的责任。” 黄顺笑道：“我相信魏延没有反心，打起来的事，不太可能。” 赵云说道：“当你活到我这个地步，再小的可能，都要考虑进去。我这里需要万无一失，绝不能出现一点意外。” 黄顺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整个人已经进入吃拿卡要的商人模式。这是许久以来不曾体验的感觉了，黄顺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不愿过快的把事情定下来。 “既然这样，咱们就得好好谈谈了。我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你要我出面，总不能白使唤人？” 赵云一下乐了，“在孔明回朝这件事上，我家赵统出了那么多力，可曾跟你提及半分报酬？现在我有事找你出面，你好意思要报酬？” 黄顺正色道：“赵统那边，我当然会重谢。一事归一事，两件事不能混在一起说。再说，我跟你伸手要条件，最终承担的是皇上，是朝廷，又不是从你赵家掏银子，你心疼个什么劲？难道朝廷使唤我做事，我要些报酬还不行了？” 赵云苦笑道：“要是朝廷官员都像你这般想，朝廷岂不是大乱？还有没有章法了？” 黄顺说道：“我能跟他们一样吗？我没从朝廷拿一分俸禄，反而我却给朝廷搭了那么多东西，别的不说，先期的一万匹战马，还有刘备入川的后勤保障支持。你是当事人，你说说我为蜀汉贡献了多少东西？现在蜀汉已经成了气候，我一点好处没捞到不说，我们六姓反而成了排挤对象，我跟谁说理去？我没有揪着朝廷这点小辫子不放？现在我跟朝廷谈报酬，朝廷就受不了了？要不，朝廷把之前欠我的归还，没有欠条的就当我送的，只把刘备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项归还了就行。要是朝廷能做到这点，我二话不说，绝对比朝上的任何一位大臣还忠诚。” 赵云失笑道：“一谈到生意，三少就像变了一个人。好，我承认在这方面朝廷理亏。那你想要什么？你也不缺什么呀。钱？你比朝廷都有钱，你好意思伸手跟朝廷要钱？官位？你可是蜀汉第一个封侯的外姓，以后前程不可限量。除了钱和地位，我想不出你还能要出什么了。” 黄顺笑道：“你倒是给我来了个两头堵。钱还有人嫌多的？我的钱是不少，但架不住花钱的地方也多啊。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有穷到伸手跟朝廷要钱。钱的困难，我自己想办法。至于地位，朝廷给了封了个武威侯，我也算是满足了，也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我跟朝廷要的条件很简单，我知道，先帝驾崩前，留下的可不是魏延手里那一道遗诏，还有一道，应该就在你这里？还有一道，是在李严那里。先帝真够可以的，为了打压我六姓，不惜留下三道遗诏！ 现在魏延手中的遗诏已经公开，还有两道，我想，拿这两道遗诏，换我出面解决此事，价格还算公道？” 第1062章 牢骚 赵云定定的看了黄顺几眼，突然仰天长笑，说道：“如此机密之事，你是如何得到消息的？要知道，就是我，也只知道我自己手上的遗诏情况。魏延要是不拿出来，我根本不知道其他人手里也有遗诏。今天你不说，李严手里也有遗诏的事，我还要被蒙在鼓里呢。” 黄顺说道：“事关我们六姓，我们当然会比别人更关注这事。三道遗诏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假不了。内容也是大同小异，都是针对我们六姓而来。魏延的遗诏，已经对我们六姓造成很不利的影响。要是以后某个时候，你和李严再拿出遗诏，还不得把我们六姓彻底打趴下？ 我们六姓，自问并没有对不起先帝，对不起朝廷之处，蜀汉建立，没有论功行赏不说，还刻意对我们进行打压。先帝对我们六姓，未免太过刻薄寡恩。要是没有我们六姓的支持，刘备能有后来的成就？能建立蜀汉政权？ 今天，就借着这事，我想讨一个公道。好好论论这遗诏的事情。如果朝廷非要一丝不苟执行遗诏，那我们也不与朝廷为难，咱们割算清楚账目，我们六姓从此退出蜀汉就是。” 赵云叹息道：“此事不是一句江湖道义就能讲明的。先帝如此对待六姓，谁都知道，是防止六姓实力过大，对刘氏子孙不利。这是上位者必须的思维，谁站在先帝的位置上，都会如此考虑。三少也是一方之主，应该能够理解才是。” 黄顺说道：“那我再问，先帝的志向，之偏安于西蜀一隅，还是恢复汉室江山？如果是前者，刘备的做法，无可厚非，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如果是后者，我就要问问了，统一天下的征程刚刚起步，就对自己人下手，把六姓往敌人的阵营里推，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思维吗？” 赵云轻叹一声，说道：“有些话就是口号，拿来蛊惑人心的。先帝的志向到底在哪里，还是要看具体行动。” 黄顺说道:“那就好，既然刘备没有一统天下的大志，只想偏安一隅。可是，刘备没有，不代表曹操没有，孙权没有。到时候王者大军压境，刘氏的家底还能保住吗？说句实话，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注定最后只有一个胜利者。而失败者都是身死家灭的结局。这点，我不信刘备认识不到。 那么多威胁到刘氏子孙的风险刘备不去管，偏偏对准了我们这个未必就是刘氏敌人的六姓，这是何道理？” 赵云一时语塞，说道：“我又不是先帝，怎能知道先帝作何想法？” 黄顺舒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是在这里发牢骚，翻小账。咱们还是回到生意上来，我提出的这个条件，你觉得怎样？” 赵云摇头说道：“遗诏岂能随便交出！不过，我可以用别的办法来跟你做交易。” 黄顺问道：“什么办法？” 赵云说道：“孔明这次平叛回朝，我可以出面支持孔明重新为相。” 黄顺说道：“如果李严拿出遗诏反对，怎么办？” 赵云说道：“你这是强人所难了，我只能管住我自己，岂能管住李严？李严那边，需要你自己去搞定。” 黄顺一想，很痛快便伸出手，说道：“合作愉快！” 赵云也伸出手，与黄顺一击掌，说道：“合作愉快！” 说完，赵云又问：“不知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黄顺一笑，说道：“当然是去拜访魏延了。” 赵云说道：“只拜访魏延，怕是不妥？” 黄顺说道：“总得有个先后顺序。李严那边，我也会去的。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解决这件事的重心，还是在魏延那里。” 这时，赵广才插嘴道：“此事就是李严一手操纵，魏延不过被动应付，按说应该在李严那里才是呀？” 黄顺笑道：“正因为李严优势，所以才说解决问题的关键在魏延。” 赵广一脸的问号，显然没明白黄顺的意思，赵云却一在一愣之下，就明白了黄顺的所指。 “如果三少的意图是联合魏延对付李严，那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到时弄巧成拙，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好了。”赵云劝说道。 黄顺还真有联合魏延打压李严的意思。李严仗着身后有江州集团的支持，表现的很是嚣张跋扈，早就被黄顺认定为诸葛亮回归的最大障碍，必须给李严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收敛才行。 黄顺想过单独对付李严，但找一个帮手总比单打独斗来的好。在黄顺刚来成都，魏延就先后两次派人联系黄顺，在黄顺看来，魏延那边肯定也有联合的意愿。双方正好一拍即合。现在赵云劝说自己慎重，黄顺当然不会置之不理。毕竟赵云的智慧，黄顺也很是看重的。 “还请子龙指教。”黄顺说道。 赵云说道：“现在三少来到成都，是作为独立的一方，为各方所争取的对象。如果三少与魏延联合，只会被别人认定三少是站在魏延那边，这与三少与江州集团打交道极为不利。三少的实力，本不需跟魏延有太多瓜葛，还是要慎重才是。” 黄顺笑道：“是魏延首先拿出的遗诏，害的孔明从丞相位置上下来，回归荆州，只要知道此事始末的人，都不可能认为我会与魏延走在一起？再说，就算如此，又能如何？江州集团还能接纳我不成？” 赵云说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与整个江州集团为敌，可不是个好主意。江州集团的力量，三少不可小觑。” 黄顺说道：“我当然不会蠢到与整个江州集团为敌。谢谢子龙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黄顺便起身告辞。赵云抬了抬手，表示送客。 黄顺走后，赵广不解的问赵云道：“父亲为什么让黄顺插手这件事？还嫌此事不够乱吗？加上黄顺，蜀汉的三大势力就算凑齐了。” 赵云说道：“我们要确保朝廷的根基稳固，就必须确保朝廷站在力量最强的一方。李严和魏延相碰，如果朝廷出面协调不成，就只能站队。朝廷一旦站队，可就不好更改了。没有荆州的参与，朝廷少了一个选择，对朝廷不利，对荆州也不公平。” 第1063章 赵云的见识 赵广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问道：“黄顺要真的插手此事，就等于介入朝政，以孩儿对黄顺的了解，对夏吟坊实力的掌握，一旦黄顺介入朝政，无论是江州集团还是汉中集团，都不是黄顺的荆州集团的对手。加上荆州士层的影响，荆州集团把持朝政很可能就成为现实。先主担忧的事情就有可能成为事实。父亲不担心这个情况出现吗？” 赵云说道：“恢复汉室江山的征途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我们蜀汉内部一直这么山头林立，互相对抗。不要说一统天下了，蜀汉政权能持续下去，持续多久都是问题。如果朝廷没有强有力手段整顿朝局，拨乱反正，那就不妨请出有能力者站出来主持大局。 先主担忧六姓实力做大，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六姓虽然被打压，但朝廷的权威并没有借机树立，反而是两个跳梁小丑在朝中斗来斗去。跳梁小丑怎么拔高，也还是跳梁小丑，大事还是要有担当者来承担。” 赵广一缩脖子，问道：“难道父亲准备暗中支持六姓，支持黄顺了吗？” 赵云说道：“谁能继承先主的事业，恢复汉室江山，我就支持谁。此前跟随先主，我就是这个原则，现在，我仍然是这个原则。我还是那个我，自始至终未曾改变。” 赵广有些恍然，说道：“我有些明白了，黄顺说先主没有一统天下的大志，恢复汉室不过是拿来笼络人心的手段。而父亲却真的以此为目标奋斗了一生。所以，其实父亲与先主的志向并不相同。所以，父亲在先主手下没有得志，而父亲也没有主动求上进的意思。原来这才是根源所在！” 赵广顿了顿，有些不解道：“那为什么先主过世前，顾命大臣中还有父亲的名字呢？先主不中用父亲，证明先主对父亲的志趣看的很清楚，应该知道关键时刻父亲的选择才是。” 赵云说道：“我这个顾命大臣，与其他人不同。我的身份并没有任何改变，我的职责，仍然是护卫皇室一族的安全。这一点，为报答先主知遇之恩，我至死不渝，一定会办到。其他的，先主可没有安排我任何差使。” 赵广不服气道：“可是刚才黄顺说了，先主还是给了你一道密旨，特别针对六姓的密旨。” 赵云微笑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先主针对六姓的苦心。为了蜀汉江山的稳固，先主确实尽力了，只可惜刘禅不争气，当不起先主的期许而已。” 赵广说道：“父亲可否说的详细些？这儿又没外人。难道父亲还担心我在黄顺那边待过一阵子，就顾忌我与黄顺关系过密吗？” 赵云笑道：“怎么会？你到底是我的儿子！” 赵云把笑容一收，语气沉重道：“先主给我密诏，显然是借重我在先帝老人当中的威望。只要我出面公布遗诏，就代表整个先帝的老人层与六姓站在对立面。虽然荆州和六姓士人众人，但关键的职位还是握在老人以及老人后辈的手上。有整个老人层做后盾，遗诏的执行就能得到很好的贯彻执行。 但先帝显然也很清楚我的为人，我在意的是一统天下，恢复汉室江山，至于是谁成就这个重塑乾坤的事业，我并不是很在乎。还有，一旦老人层与六姓代表的荆州彻底决裂，就代表荆州彻底脱离蜀汉。失去荆州的蜀汉，就如同围棋中的孤棋只剩下一口气，其存亡的主动权不再掌握在蜀汉手上，而是对手什么时候下子点死蜀汉的最后一口气。所以，虽然我出面公布遗诏效果最好，但副作用也最大。老人层面的遗诏交到稳重的我手上，最为合适。 遗诏除了给我，还给了李严和魏延。李严自不必说，是江州集团的代表。荆州力量被打压，江州集团是最大的受益者。为了确保手上的权力，江州集团只会不遗余力的打击荆州士层，防止荆州力量翻身。所以，李严有充足的动机利用遗诏对付孔明，对付黄顺。 而且，李严有足够的权欲，利用李严公布遗诏，让江州集团和荆州集团掐起来，而不涉及老人层，虽然短时期内会造成一定的混乱，但无损蜀汉的根本。这是先主最为中意的策略：即由李严公布遗诏。让江州集团与荆州集团互掐。 至于魏延手中的遗诏，则是以防万一的意思。魏延同样有权欲，而且魏延虽然是诸葛亮推荐的，但之后魏延的一步步晋升，都是先主的主意，相反，诸葛亮对魏延的使用就很慎重，一直打压着魏延。魏延对诸葛亮有怨念，可以理解。 但魏延毕竟是荆州出身的人，不能保证魏延就一定会选择与荆州站在对立面上。但有一点，魏延和李严都是武将。借助遗诏，李严成功将诸葛亮逐出朝廷，是先主完全可以预料的事情。但让李严为代表的江州集团完全掌控蜀汉兵权，却并非先主所愿。所以，先主又搬出魏延来制衡李严。 但先主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是魏延先拿出了遗诏，对荆州亮剑了。而诸葛亮代表的荆州根本没有抵抗，很配合的退出了朝廷。这下，反而是李严和魏延为了争夺朝政的主导权，有了矛盾，斗得不可开交。早早抽身的荆州，反而成了坐观成败的一方。 这一切，如果刘禅有足够的君王的智慧和手腕，这点子差池，根本不算什么。可刘禅虽然有才具，却不是个很称职的皇帝，对如何平衡朝中几大势力，如何伸张皇权，刘禅一点没有自己的主见。刘禅身边的人，又大多为各自的出身着想，他们出的主意，没有几个是真正为刘禅考虑的。这就导致了刘禅的被动。直至现在。 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斗争中，最为安静的就数我们老人层了。老人一辈年事已高，去世的已经差不多了，小辈还没有成长起来，只要我不出面，他们不会主动出面介入这场纠纷的。” 第1064章 赵云的选择 赵广听得有些晕晕然，问道：“现在这种情况，父亲做出让黄顺介入李严和魏延之争，到底出于什么考虑呢？父亲是放弃了皇上那边了吗？” 赵云说道：“李严和魏延相争，让朝廷上下都看到了两边的无能。现在连皇上都看出来，朝中没有诸葛亮，没人能做好丞相一职。让诸葛亮重新回朝担任丞相，已经是众望所归，只是没人敢冒触犯先主遗诏的风险提出来而已。 大势所趋之下，区区一道先主的遗诏，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这个时候，如果我执意要拿出先主的遗诏，阻挡诸葛亮入朝，那我不但加深得罪荆州，更得罪了朝中那些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的官员，甚至得罪了当今皇上。 所以，这个时候，支持并帮助诸葛亮回朝，就是我当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履行我的职责，保护皇室安全。否则，我不但挡不住诸葛亮回朝，而且还会自己也搭进去。我一旦离开朝廷，离开皇宫，我还怎么保护皇上，保护皇族？” 赵广说道：“诸葛亮担任丞相，可是先主定下的事情，当然不会有异议。现在黄顺也来到成都，不再在外掌兵，遗诏提到的在外掌兵和在内主政的条件，已然不具备。这对朝廷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我怎么听父亲说起来，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赵云说道：“若不是为了规避先主的遗诏，你想黄顺会答应离开荆州来到成都？我当然知道诸葛亮回归是好事，但局势的发现毕竟已经偏离了先主当初的算计，以后的路，就只能靠皇上自己了。旁人是帮不上忙了。” 赵广说道：“不是还有我们这些老人的后辈吗？皇上还可以靠我们啊。” 赵云一笑，说道：“你和赵统，与黄顺更为相善，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关氏兄弟的命都是黄顺救得，黄顺更是帮他们报了杀父大仇。关氏一门，也绝不会与黄顺为难。我们两家不出面，老人层还有谁能站出来挑大梁？” 赵广说道：“还有父亲啊！我和大哥与黄顺关系再好，有父亲在，我们当然是听父亲的。” 赵云说道：“我多大？诸葛亮和黄顺多大？光年龄就不能比啊。再说，诸葛亮和黄顺可没有丝毫反叛朝廷的意思，相反，他们是蜀汉朝廷的顶梁柱。到我不久于人世时，我安排遗嘱，会安排你们两个与诸葛亮和黄顺为难吗？为了朝廷安宁，为了家族兴旺，我只能让你们与诸葛亮和黄顺靠的更紧而已。到那时，蜀汉能否变天，就看诸葛亮和黄顺的忠心有几分了。其他，再无人能牵制的住他们了。” 赵广说道：“别人我不敢说，要说孔明，我敢以脑袋担保，绝不会谋反朝廷。” 赵云笑道：“这一点，我也敢担保，那黄顺呢？” 赵广说道：“黄顺？有诸葛亮在，他想闹事也不成。” 赵云点头道：“黄顺的志向，并不仅仅是一统天下那么简单，他着眼的是更大的天下。如果有朝一日，黄顺能够得志，未必不是天下之幸。” 赵广一惊，压低声音道：“父亲的意思，不反对黄顺闹事？” 赵云苦笑说道：“怕是就是我想支持，也没有机会。黄顺今年尚不到三十而立之年，他还有大把的时间。黄顺得志的那一天，我怕是看不到了。如果你和赵统没有站错队，走错路，你们应该是可以看到的，而且，借此青云直上也是有可能的。” 赵广兴奋道：“当然！黄顺的志向，我和大哥当然清楚。只要父亲不反对，我和大哥一定会与黄顺一起站队。” 赵云摆摆手，疲惫的说道：“为父老了，不愿意再去折腾那些尔虞我诈之事。有什么事，你和你哥去折腾好了。实在兜不住的时候，再找到我面前好了。” 说完，赵云起身离开了。赵广偷偷吐了吐舌头，想出去找黄顺，想了想，又放弃了，自言自语道：“我何不跟父亲学，静观其变呢？” 黄顺离开赵云府，并没有马上去魏延府上，而是先一步回家，与自己的几位夫人商议对策。黄顺虽然想好了大致策略，但如何具体实施，黄顺还没有完全想明白。 而且，就如赵云所说，黄顺一旦介入此事，就代表黄顺介入了蜀汉朝政，从此再要脱身，就难了。这对黄顺来说，绝对是大事。黄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需要找可靠的人沟通一下，哪怕只是分享也好。 听完黄顺讲完在赵云那边的经历，陆吟霜、白雪、程瑶、徐莹等人都摇头叹息，蜀汉高层的矛盾，竟然已经发展到兵戎相见的局面，这是她们所万万没想不到的。 “我觉得，如果能够借助此事，得到赵云答允孔明回朝的事情，完全值得我们出手。”黄顺说道，“我的初步打算，是先找上魏延，了解魏延的想法。如果魏延有意与我们联手，我们就先借魏延的手，打压一下江州集团。先一步扫清孔明回朝的压力。至于李严嘛，暂时先不动他，看看他的动向再说。” 白雪说道：“魏延可不是省油的灯。别忘了，遗诏就是他拿出来的。” 黄顺说道：“这个我当然忘不了。有魏延在，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有顾忌，必须顾忌到汉中魏延力量的存在。但我们要对付魏延，就一定要有充分的抓手才行。现在魏延不过是未经请示朝廷就私自调集亲兵而已，罪不至死。远不是我们对付魏延的时候。” 程瑶说道：“可是魏延已经准备撤退回汉中了。他一回到汉中，天王老子也拿他没办法。” 萧凝说道：“到时候实在没办法，可以考虑让我手底下的刺客出面。” 黄顺连忙摇头道：“快打消这个念头。孙刘大战，孙权被你的刺客弄得元气大伤，这已经是天下共知的事实。魏延既然防备着我们岂会不做好万全准备？当初我实力那么一丁点，但只要思想上足够重视，你们的刺客不还是一点办法没有？魏延手底下力量多雄厚？你的刺客还不是去多少死多少？少派人送死，你就那么几个宝贝，还是留着下崽。” 第1065章 应诏进宫 萧凝一下失笑道：“还下崽？难道你也想要一队自己的刺客？” 黄顺说道：“墨氏发展了数百年的刺客技能，就此失传岂不是可惜？刺客本身没错，关键是掌握刺客的那只手。不能什么事都用刺客来解决。再说，谁说刺客就只能执行刺杀任务的？刺客的隐匿身形的本事也是独步天下，用来刺客情报不也是一流吗？” 萧凝说道：“他们可都是练武出身，与常人不同。你自己不是说刺探情报得用常人吗？他们不够格。” 黄顺说道：“深入敌后抓舌头，或情报，常人就不行了。说起来，我们还真缺少这样的人才。刚才的说话提醒我了，我们可以考虑将你的那帮刺客培养成刺探情报的高手，名称都是现成的，就叫特务。” 程瑶问道：“特务是什么寓意？” 黄顺说道：“特务特务，就是执行特殊任务的意思。” 萧凝摇头道：“不好听，说出去让人一听就感觉别扭。” 黄顺搜索了一下梦中讯息，猛然一拍巴掌，说道：“那就叫锦衣卫，这个名称总过得去？” 萧凝喜道：“这个名称好，叫出去听来都大气。” 黄顺心里失笑：这个锦衣卫，在梦中世界里却是烂到大街的名声！但抛开对锦衣卫的成见，但就这个名称来说，确实不错。锦衣本身就有人上人的意思，锦衣卫，就是比一般的亲卫还要荣耀上那么一点的意思。萧凝的那帮刺客地位还在黄顺的亲卫之上，萧凝当然会感到满意。 白雪说道：“捣鼓这个锦衣卫，当然是我们的萧姐姐最拿手。只是眼下最急的，还是如何应对魏延和李严的事情。” 黄顺说道：“此事我已经计较，明天，我就去拜访魏延，先探探他的底再说。” 第二天，黄顺盛装出门，准备拜访魏延，刚出门，就被皇宫来的差使拦下了，说是皇上有请。 没办法，在皇上手底下住着，什么事情也得先紧着皇上的事情办。哪怕刘禅只是找黄顺去玩游戏的，黄顺也得放下自己这边天大的急事，先去陪皇上玩高兴了。 黄顺来到皇宫，这回出乎黄顺意料，刘禅不是找他来玩的。因为刘禅接见他的地方，是在他御书房。 黄顺施礼过后，便问道：“皇上，在这个地方，可是让我陪皇上读书的意思？皇上知道，我可是从小不怎么读书的主儿。” 刘禅说道：“朕也是看书就打盹，只是拿来这地方说说正事罢了。” 黄顺奇怪道：“正事？皇上手下那么多朝臣，什么正事跟他们商量不了，要找上我这个无官一身轻的人？” 刘禅说道：“你可是武威侯，地位比那些官员高得多，朕不找你找谁？再说，子龙将军向朕推荐的你，你说，朕除了你还能找谁？” 黄顺一听，就知道刘禅找他来，是为了魏延和李严的事情。 “皇上，我知道了，你找我来，是为了魏延和李严的事情？”黄顺说道，“我也正好想向皇上讨个主意呢，对这件事，皇上怎么看？” 黄顺很想知道刘禅的心思，正好趁着机会询问。 刘禅叹了口气，说道：“朕还能怎么看？两大顾命大臣都是朕的股肱，偏向谁都不好。他们如此水火不容，让朕完全就是不知所措。” 黄顺说道：“这个时候，可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要是外面的大军一个擦枪走火，那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刘禅愁眉苦脸道：“朕也知道，此事拖不得，所以这才找赵老将军进宫商议对策。老将军说让朕找你，还担保说你一定能圆满解决此事。这不，朕马上就派人把你找来了。” 黄顺心里嘀咕：你倒是会把事往外推。这事，谁去办，头上都是顶着雷呢。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敢擅自做主？也就是自己，不求着皇帝什么，身家性命也没押在皇帝身上，这才敢依靠自己的意志行事。 但虽说如此，自己毕竟此时身在成都，在人家的地盘上，该请示人家主人的意思，还得请示。本来黄顺的意思，是找完魏延了解完情况再进宫见刘禅。现在既然刘禅先找自己来，那就索性打乱顺序，先明确刘禅的意思即可。 “皇上，此事可不是犹豫不决的事，需要皇上有一个明确的态度。”黄顺说道，“魏延私自调兵肯定有错，但李严揪住不放，落井下石更是错上加错。如何处理，不是简单一句朝廷法规就能了断的，需要皇上的处世智慧。这事，别人代替不了皇上，皇上得拿出个主见才行。” 刘禅苦着脸说道：“要是赵统在，他一定能帮朕想出个好办法来。现在赵统在外领兵，朕一时也没个商量的人。要不，你帮朕分析分析，出个主意呗？” 黄顺说道：“那怎么行？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以为，是我在蛊惑皇上？” 刘禅笑道：“什么叫蛊惑？朕难道自己不会思考吗？你只管提你的建议，是否采纳在朕。” 黄顺想了一下，说道：“我倒是觉得，此事反而是皇上伸张君权的大好机会。只要皇上利用得当，不但可以削弱魏延和李严的兵权，还能树立皇上的权威。” 刘禅喜道：“赵统也是经常跟朕说树立权威的事情。只是削弱魏延和李严的兵权，怕是不妥？他俩毕竟是先帝留给朕的顾命大臣，朕的江山还指着他们来守呢。” 黄顺说道：“皇上，他们虽然是顾命大臣，但不可能陪伴皇上一辈子。皇上也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先帝的庇护下。我觉得，皇上是时候适时提拔自己的亲信，伸张君权了。” 刘禅说道：“提拔亲信？魏延和李严难道还不是朕的亲信吗？” 黄顺说道：“他们是先帝留下来的老臣，皇上倚重他们可以理解，但与他们推心置腹，就值得商榷了。不说别的，他们一个打造西凉战场，一个拖成南中平叛战事，这可不是在为皇上考虑呀。” 刘禅一听，点头道：“这事朕知道，赵统跟朕说过。这事，朕已经扳过来了，有你和孔明出面，两处战场应该很快都能结束。” 第1066章 谋定 黄顺不禁在心中叹气：这个刘禅，怎么就跟自己不在一个节拍上呢。自己处理这事，本来是没打算为刘禅考虑，只想着自己的安排。现在刘禅找上自己，黄顺不想欺负老实人，这才想着也为刘禅考虑一点两点，让刘禅趁此机会收回兵权，任命他信任的人为将。可惜刘禅的脑子就一直转不过这个弯来，而自己，又不能说的很直白。毕竟，隔墙有耳，谁知道周围伺候的人里面，谁会往外传自己的话。 黄顺想了想，进一步循循善诱道：“皇上，魏延和李严两位顾命大臣，在朝中无论是人脉还是资源，都不弱于朝廷，他们要是有异心，朝廷的天就得塌陷。眼下，两人仍不感知足，仍在扩充自己的实力，想着进一步吞并对手。要说他们的这番作为，是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说出去恐怕就没人信。 我不是说两位大人有异心。但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地位，有了一定的资源，就自然不自然的开始想下一步的事情。就算其本人不想，其身边人也会在想，会不断在耳边吹风。久而久之，难保不会出事。 所以，为了朝廷安宁，也为了保护两位顾命大臣能够保持晚节，安度晚年，保住一身一世的荣华富贵，皇上此时都该出手，限制他们的权力，收回部分兵权。” 刘禅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朕收回兵权，交给谁呢？” 黄顺说道：“难道皇上就没有特别信任的人吗？” 刘禅想了想：“朕信任赵统，信任张苞，信任关兴，但他们都年纪太轻，一下位居高位，朕怕群臣不答应。” 黄顺笑道：“不说群臣不答应，就怕他们几个也不答应。难道皇上除了这几位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就在没有信任的人了？” 刘禅想了一下，说道：“关平也可以，年龄够，对朕也是忠心耿耿。” 黄顺心中暗暗松口气，这个刘禅，好歹还没忘了关平。黄顺为刘禅出这个主意，就是想为关平谋一个出路。在黄顺看来，刘禅这边最为信任，又最有能力的武将，就只有关平了。而关平跟黄顺的关系，那可是救命恩人的关系！有关平在朝中，黄顺在朝中就多了一层保障。 “关平久随关羽南征北战，确实是难得的将才。我只是好奇，如此人才，皇上为什么一直雪藏呢？” 刘禅说道：“朕当然想重用，是关平自己不愿意，朕也没办法。” 黄顺不禁皱眉：此事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曲折？ “那就让我替皇上走一趟，探探关平的意思。”黄顺说道，“魏延和李严那边，我也要走一遭。两位毕竟都是先帝留下的老臣，皇上得照顾他们的面子才是。” 刘禅喜道：“那就有劳武威侯了。” 黄顺从皇宫出来，哪里也没去，先回了趟家。此事发展到现在，又多了几分变故，黄顺需要好好理一理思路。黄顺一路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谋定后动。只是越到后来，梦的作用就越小，黄顺的谋定这一步，就变得越来越艰难。 本来黄顺的策略，是想先帮助魏延，打压李严。魏延的为人，在黄顺看来，就是贪得无厌的那一类。打压下李严，魏延马上就不会满足称雄汉中一隅了，还会像以前那样，又想在朝廷闹出一番动静来。 而且，在魏延的半年丞相任期内，李严给魏延使了太多的绊子，魏延要报复，就一定会变本加厉。西川可是人家李严的主场，被逼到墙角的李严，很有可能挺而走险，对魏延采取断然行动。 论刺杀，萧凝手下的那帮刺客可是顶尖的，与西域墨门掌握的刺客师出一门，不相下上。有萧凝的刺客在旁暗中照应着，李严的行动大概率能够成功。除掉了魏延，黄顺再把李严推出去，借助魏延的死，顺便把李严也办了。 只要将这两位大佬办了，朝中就无人再能对六姓造成威胁。诸葛亮就可以畅通无阻的施展其抱负。而自己，也可以专心于江东了。江东那边，早就万事俱备，就差行动了。 现在，刘禅出面，让黄顺改变了主意。先前的考虑中，黄顺一点也没考虑刘禅的意思。但其实想一下，刘备对黄顺不咋地，但人家刘禅却没那个意思。让黄顺以报复刘备的名义报复于刘禅身上，黄顺还真有些做不出来。 再说，刘禅显然不是一个好皇帝的料，不懂得与臣下争权的道理，这对黄顺来说反而是好事，黄顺巴不得上头有这样的皇帝呢。 黄顺好歹也是受过忠义教育，从心底里讲，黄顺也不愿意做那个蜀汉的司马懿。只要刘禅不跟他作对，黄顺还是愿意做个蜀汉的忠臣的。但有一点，荆州黄顺是不让的，如果刘禅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强要收回荆州，那就是与黄顺为难了。 虽然在黄顺看来，这是将来不可避免的事情，但至少现在，刘禅还没有这个意思，黄顺便投桃报李，也得为人家刘禅考虑一二。 为刘禅考虑，当然是收归兵权了。兵权在魏延和李严手上，刘禅调动不了，这是多大的风险呀。也就是刘禅，能泰然自若的处惊不变，要换成黄顺，早就忧心的睡不着觉了。 要收归兵权，就不能再按黄顺之前的思路来了，黄顺需要重新考虑一番措辞才行。而且，兵权显然不能完全收回，要收一部分，这是需要技巧和智慧的。 汉中的兵权，显然不能轻易分割，否则，那是自乱阵脚。但全放在魏延那边显然也不行，如何制衡魏延手中的兵权，就需要黄顺思量一番。 李严那边反而好说，诸葛亮回朝，李严手中的兵权，肯定要交出来。只是如何让李严痛快交出来，需要黄顺浪费一些脑细胞。黄顺如此考虑，可不是考虑李严的感受，纯粹是看在李晴的面子上。 李晴可是很够意思，黄顺委托她的事情，她做的很完美，平叛战场上的大事小情，李晴都没有瞒黄顺，包括李严暗中布置对付魏延的一些手段，李晴知道的，不知道的，全一股脑倒给了黄顺。 要是站在李严的角度，对此不得不感叹一番：长大的女儿外向，不中留。这不得不让黄顺警醒自己：自己也是有女儿的，黄蓉那丫头，逢事肯定不会向着自己这个老爹，自己得主意，不能让那个丫头卖了。 第1067章 拜访魏延 魏延哈哈大笑：“好！痛快！对我胃口。这才是我认识的黄家三少吗！” 黄顺也笑道：“我得到的消息，都是别人处听来的，魏将军是当事人，知道的肯定更多，细节处是不是透露一下啊？” 魏延一撇嘴，说道：“外面那些传言，大都是对我不利的，十有是那个李严派人吹得风。我也懒得理了，在这里，有道理没用，得拳头够硬才行。所以，我被逼着没办法这才从汉中调了三千亲兵过来。 你刚才说三千兵马劳民伤财。我要说，我的这三千兵马，来这一趟，并没有用掉朝廷一文钱，全部都是汉中自己的财政负担。外臣带兵入成都，当然会受到猜忌，皇上肯定也会过问。这个道理，我当然清楚，但李严逼得我没办法，我才出此下策的。” 黄顺好奇道：“李严怎么逼你了？” 魏延叹口气，说道：“真人面前不说谎话。我的这三千亲兵，不光光是防李严，也在防你。” “防我？”黄顺诧异了一下，旋即恍然，“你是怕我来到成都对你不利？你也顾虑的太多了。说句老实话，我若想对付你，不用我进川，我的刺客照样能够执行刺杀你的命令。 以前我没用动你，现在我就更没有动你的道理了。” 魏延说道：“总是以防万一的意思。谁都知道你入川带了近两千亲兵。你黄顺的亲兵，那是天下闻名。你要在成都闹腾什么事，没人能拦住你。成都最为强悍的是白耳兵，但白耳兵只是负责皇宫守卫，肯定不会关心我的死活。其他的兵马，哪是你的亲兵的对手？我调集三千亲兵过来，也是为了力量平衡。” 黄顺笑道：“这么说，还怪我喽？你能跟我比？我没从朝廷拿过一文钱，刘备还那么猜忌我，我要入川，能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吗？你本身就是朝廷命官，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你带什么兵过来？自己私自调兵还非要跟我攀比，你的这个理由找的可是够烂。” 魏延说道：“如果不是李严告诉我，你进川，我和他都免不得受你打压。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容我不信。” 黄顺讶然道：“如此说来，你调兵的主要目的，是防我了？” 魏延说道：“防你是一方面，防李严阴我才是主要的。你以为李严是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的吗？告诉你，我在这里，光受到的暗杀就不下十次！我敢说，每次李严都摆脱不了嫌疑！” “不下十次！”黄顺虽然知道魏延曾经遭遇暗杀，却没想到次数如此之多，“这你都能忍的下，你就没采取过什么反击措施？” 魏延苦笑，“这里毕竟是人家的主场，我的人到哪里，恨不得都有人跟随，我怎么反击？” 黄顺歪头看着魏延，半响才说道：“就这样，你还能在成都待上这么久的时间？如果就我所掌握的情报再加上你今天所说的，我敢断定，你在成都超不过一个月，不是自己走人，就是被李严害死！你能坚持到现在，一定也有你的杀手锏。估计这是你的压箱底的力量，保密的很，你不说我也理解。我之前没打探出来也说明了这一点。” 魏延点头道：“反正现在我是决心要离开成都，回汉中去的。现在是李严死死揪住我，不放我回去。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就是想借此机会，不但将我赶出朝廷，甚至将我赶出汉中，将我罢职为民。” 说完，魏延看着黄顺，说道：“如果李严打倒我，那下一个目标，就肯定是你黄顺。只要我还没倒下，李严就暂时还顾不上你。这一点，相信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三少就能够想明白，对不对？” 黄顺笑道：“如果不是牵涉到我自己，我会如此上赶着奔波操劳此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一点也不假。” 魏延哈哈大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那我有话直说，我只要能撤出成都，回到汉中，就行了，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黄顺说道：“魏将军在我的印象中，可不是如此退缩的人物！就算李严占据主场，但现在可是你我联手，难道魏将军就没有打算狠狠打压李严一番再走？” 魏延一愣，旋即大笑道：“也对！我走了，就剩下三少单独面对李严，肯定吃力。我若不帮着三少对付李严，三少又怎么会出手帮我呢？是我太心急了！这事好办，只是说实话，战场指挥打仗我在行，朝廷中那些勾心斗角之事，我实在操作不来。就说当了这许多天丞相，朝廷很多的规矩我都没弄明白呢。” 黄顺一下失笑道：“规矩都没弄明白，你当初就敢当丞相啊？我倒是真佩服你的胆略！” 魏延憨然笑道：“当初我是想简单了，只觉得我手头有兵，又是先帝安排下的顾命大臣，我当然有资格担当丞相一职了。” 黄顺笑道：“就算如此，要是换做我是你，起码我不会头一个上位，至少也是让李严先当上半年看看效果。现在可好，李严看见你一身的狼狈，认识到自己不是那块料，主动打退堂鼓了。同样都是退却，颜面尽失的人却是你。” 魏延笑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现在我想明白了，要跟李严玩心眼，我身边还真没几个好手，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但我知道，三少身边不缺这样的谋略高手，三少你负责运筹，我来实施，咱们一起让李严栽个大跟头怎么样？” 黄顺说道：“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外面一万兵马对峙的事情？若让他们这么僵持下去，万一李严再从别处调集来更多的兵马，活活吞掉你的三千亲兵，你怎么办？我知道，那是你多年来费劲心血培养出来的，就这么白白损失掉，你就算还能挺过去，怕也只是只剩半条命了。” 魏延皱眉道：“这是两方面的事，李严那里不退兵，我又岂能退后？” 黄顺说道：“我马上就去找李严。告诉李严，你已经答应让这三千亲兵回汉中去，只要李严同意退兵。如果李严坚持不退兵，那我就与魏将军一起，吃掉这七千人马！相信真到那个时候，剰半条命的就是李严了。” 第1068章 密谋 魏延哈哈大笑：“好！痛快！对我胃口。这才是我认识的黄家三少吗！” 黄顺也笑道：“我得到的消息，都是别人处听来的，魏将军是当事人，知道的肯定更多，细节处是不是透露一下啊？” 魏延一撇嘴，说道：“外面那些传言，大都是对我不利的，十有是那个李严派人吹得风。我也懒得理了，在这里，有道理没用，得拳头够硬才行。所以，我被逼着没办法这才从汉中调了三千亲兵过来。 你刚才说三千兵马劳民伤财。我要说，我的这三千兵马，来这一趟，并没有用掉朝廷一文钱，全部都是汉中自己的财政负担。外臣带兵入成都，当然会受到猜忌，皇上肯定也会过问。这个道理，我当然清楚，但李严逼得我没办法，我才出此下策的。” 黄顺好奇道：“李严怎么逼你了？” 魏延叹口气，说道：“真人面前不说谎话。我的这三千亲兵，不光光是防李严，也在防你。” “防我？”黄顺诧异了一下，旋即恍然，“你是怕我来到成都对你不利？你也顾虑的太多了。说句老实话，我若想对付你，不用我进川，我的刺客照样能够执行刺杀你的命令。 以前我没用动你，现在我就更没有动你的道理了。” 魏延说道：“总是以防万一的意思。谁都知道你入川带了近两千亲兵。你黄顺的亲兵，那是天下闻名。你要在成都闹腾什么事，没人能拦住你。成都最为强悍的是白耳兵，但白耳兵只是负责皇宫守卫，肯定不会关心我的死活。其他的兵马，哪是你的亲兵的对手？我调集三千亲兵过来，也是为了力量平衡。” 黄顺笑道：“这么说，还怪我喽？你能跟我比？我没从朝廷拿过一文钱，刘备还那么猜忌我，我要入川，能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吗？你本身就是朝廷命官，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你带什么兵过来？自己私自调兵还非要跟我攀比，你的这个理由找的可是够烂。” 魏延说道：“如果不是李严告诉我，你进川，我和他都免不得受你打压。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容我不信。” 黄顺讶然道：“如此说来，你调兵的主要目的，是防我了？” 魏延说道：“防你是一方面，防李严阴我才是主要的。你以为李严是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的吗？告诉你，我在这里，光受到的暗杀就不下十次！我敢说，每次李严都摆脱不了嫌疑！” “不下十次！”黄顺虽然知道魏延曾经遭遇暗杀，却没想到次数如此之多，“这你都能忍的下，你就没采取过什么反击措施？” 魏延苦笑，“这里毕竟是人家的主场，我的人到哪里，恨不得都有人跟随，我怎么反击？” 黄顺歪头看着魏延，半响才说道：“就这样，你还能在成都待上这么久的时间？如果就我所掌握的情报再加上你今天所说的，我敢断定，你在成都超不过一个月，不是自己走人，就是被李严害死！你能坚持到现在，一定也有你的杀手锏。估计这是你的压箱底的力量，保密的很，你不说我也理解。我之前没打探出来也说明了这一点。” 魏延点头道：“反正现在我是决心要离开成都，回汉中去的。现在是李严死死揪住我，不放我回去。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就是想借此机会，不但将我赶出朝廷，甚至将我赶出汉中，将我罢职为民。” 说完，魏延看着黄顺，说道：“如果李严打倒我，那下一个目标，就肯定是你黄顺。只要我还没倒下，李严就暂时还顾不上你。这一点，相信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三少就能够想明白，对不对？” 黄顺笑道：“如果不是牵涉到我自己，我会如此上赶着奔波操劳此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一点也不假。” 魏延哈哈大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那我有话直说，我只要能撤出成都，回到汉中，就行了，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黄顺说道：“魏将军在我的印象中，可不是如此退缩的人物！就算李严占据主场，但现在可是你我联手，难道魏将军就没有打算狠狠打压李严一番再走？” 魏延一愣，旋即大笑道：“也对！我走了，就剩下三少单独面对李严，肯定吃力。我若不帮着三少对付李严，三少又怎么会出手帮我呢？是我太心急了！这事好办，只是说实话，战场指挥打仗我在行，朝廷中那些勾心斗角之事，我实在操作不来。就说当了这许多天丞相，朝廷很多的规矩我都没弄明白呢。” 黄顺一下失笑道：“规矩都没弄明白，你当初就敢当丞相啊？我倒是真佩服你的胆略！” 魏延憨然笑道：“当初我是想简单了，只觉得我手头有兵，又是先帝安排下的顾命大臣，我当然有资格担当丞相一职了。” 黄顺笑道：“就算如此，要是换做我是你，起码我不会头一个上位，至少也是让李严先当上半年看看效果。现在可好，李严看见你一身的狼狈，认识到自己不是那块料，主动打退堂鼓了。同样都是退却，颜面尽失的人却是你。” 魏延笑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现在我想明白了，要跟李严玩心眼，我身边还真没几个好手，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但我知道，三少身边不缺这样的谋略高手，三少你负责运筹，我来实施，咱们一起让李严栽个大跟头怎么样？” 黄顺说道：“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外面一万兵马对峙的事情？若让他们这么僵持下去，万一李严再从别处调集来更多的兵马，活活吞掉你的三千亲兵，你怎么办？我知道，那是你多年来费劲心血培养出来的，就这么白白损失掉，你就算还能挺过去，怕也只是只剩半条命了。” 魏延皱眉道：“这是两方面的事，李严那里不退兵，我又岂能退后？” 黄顺说道：“我马上就去找李严。告诉李严，你已经答应让这三千亲兵回汉中去，只要李严同意退兵。如果李严坚持不退兵，那我就与魏将军一起，吃掉这七千人马！相信真到那个时候，剰半条命的就是李严了。” 第1069章 拜访李严 “哈哈，”魏延大笑道，“如此说来，我反倒期待李严拒绝你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拿掉李严的命根子啦，哈哈！” 黄顺说道：“可这样也会彻底激怒李严，这里毕竟是李严的主场，这个时候激怒他，对我们没好处，就算我们二人联手，也不过两败俱伤而已。先解决掉眼前的棘手问题，以后，再慢慢跟他玩。” 魏延伸出手，大声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谈妥，黄顺浑身欠闲，婉言拒绝了魏延的吃酒邀请，他还要赶去会李严了。魏延知道黄顺事多，也不坚持，亲送黄顺离开。 “将军，发生遗诏的事情，黄顺对我们可是恨之入骨，将军不可以掉以轻心。”黄顺一走，魏延的幕僚马上过来提醒魏延。 魏延一瞪眼，说道：“这还用你来提醒我？” 魏延很清楚，刘备当初真正顾忌的并不是诸葛亮，而是黄顺。作为臣子，魏延已经履行了他的忠君职责。现在，荆州仍然在黄顺手上，而黄顺本人，却已经来到了成都，还被封为武威侯，与皇上的关系也日渐密切。可以说，黄顺的出头之势，已经势不可挡。魏延当然不会愚忠到在这个时候，还傻乎乎的执行刘备的遗诏，跟黄顺过不去。 尤其是魏延听说刘备留下了三份一模一样的遗诏后，想法就更多了。为什么人家赵云和李严都沉得住气，没有跳出来得罪黄顺，得罪六姓，偏偏自己就蹦出来了。如果自己从中能得到些什么，倒也罢了，现在看，自己什么也没得到不说，还被人在这里羞辱了一段时期，真是何苦来由。 事情已经做了，后悔自然也没用，魏延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弥补过失，同时，自己要尽快回到汉中。只要到了汉中，就是天高皇帝远，哪怕到时候风云激变，自己还可以反投曹魏，留的身家性命。 这些是魏延的一些小九九，不能跟任何人讲，即使身边的幕僚也不行。 再说黄顺，从魏延处出来，心里想的头一件事就是，回头一定要查清，魏延在成都，还有什么隐藏着的实力，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李严如此打压魏延，以魏延的暴脾气，肯定忍受不了大半年之久。魏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一定有他的杀手锏，使魏延有能力在这里与李严分庭抗礼。 如果不能尽快搞清楚这一点，黄顺就不能轻举妄动。面对魏延，黄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要对付魏延，就要有十足的把握之后才能动手。 现在，黄顺准备去会会李严。对李严，当初白帝城里已经见过面了。当初双方的印象都不怎么样。后来，根据李晴的情报，黄顺对李严有所了解，知道李严不比魏延，李严没有魏延那样有远大志向，李严只是“自私”的想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仅此而已。李严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在围绕着这一点进行。 对待这样的人，梦中的诸葛亮处置就很是恰当，就不能让李严接触兵权，只要李严手上没有兵权，他就没有闹事的心思，就能安稳度过余生。梦中，诸葛亮到底还是让李严负责军粮的筹集，结果李严军粮延误，为了摆脱责任，竟然撒谎欺骗朝廷，导致罢官，也害了诸葛亮的一次很有希望的东出中原。 梦中的李严，当初也是兵权在握，是诸葛亮巧妙运用手腕，逐步解除了李严的兵权。现在的李严，比梦中的李严权势更大，而诸葛亮却不在朝中，这让黄顺感到有些为难。论政治手腕，黄顺自认拍马也赶不上诸葛亮。但赶鸭子上架，现在的黄顺就要实施当初诸葛亮所做的事情。 好在有一点，黄顺心里比较有底，就是李严是个可以谈利的人。黄顺商人出身，最不打怵的就是谈利。今天，黄顺去会李严，就准备好好谈一谈利益。 这些天，不止是魏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李严也同样如此。李严网络了魏延那么多罪证，很多在李严看来，都是可以诛九族的大罪，但无论是皇帝那边，还是赵云那边，始终对魏延没有实质性动作。这让李严感到困惑不已。 到目前为止，对魏延最为严厉的动作，还是李严自己做主，动用了七千近卫军，包围了魏延的三千亲兵。但李严知道，光凭这七千近卫兵，不足以吃掉魏延的三千亲兵。 在没有摸清朝廷的真正态度之前，李严不敢轻举妄动。还有，黄顺已经来到成都，黄顺身边，也是有着不下于两千的亲兵。黄顺的这两千人，放在哪里也是无人敢忽视的存在。虽然知道黄顺对魏延有矛盾，但在现在这敏感时刻，谁也不清楚黄顺到底在想什么。 对黄顺，李严甚至想到利用女儿的关系来套套近乎，想先会会黄顺，摸摸黄顺的底。结果，派人过去却被告知，黄顺正在皇帝那里谈事。这更增加了李严的顾虑。 这个节骨眼上，皇帝谈事不找他李严，反而找一个外人黄顺，本身就是很不寻常的讯号。难道，皇帝那里，不是怀疑魏延，而是在怀疑他李严吗？ 种种迹象，都让李严有些坐卧不宁。所以，听说黄顺来访的消息，李严也是仿佛乌云满天里突然见到一丝阳光，表现比魏延好不到哪里去。 “李将军，不，现在我是不是应该称呼您为丞相大人了？”黄顺笑道，“看您这样子，怎么像是想要扑过来拥抱我？” 李严一笑，说道：“早就盼着你来。这事，别人解决不了，只有你黄顺才行。你说我能不盼着你来吗？” 黄顺笑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刚来成都没几天，地头人头都不熟，解决此事，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头上。” 李严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妄言，本来赵云出面最合适，可赵云那老东西是头老狐狸，形势不明朗他是绝不出面，甘愿当缩头乌龟。皇上更没有那个魄力，那个能耐出面解决此事。数一数，有这能耐，有这气魄的，在当前的成都城，可不就数着三少了吗？” 第1070章 敲打李严 “少在我面前拍马屁，”黄顺笑道，“我还不知道，成都城内藏龙卧虎，只是人人懂得避祸，不愿牵扯进你跟魏延那堆破事里面。这事，连皇上都不愿意管你们，这才把我提溜出来。也就是我，初来乍到，要基础没基础，要人脉没人脉，只要硬着头皮走一趟。今天，我就是来应景来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决策另有他人，我做不了主。” 李严笑道：“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我信，成都城内，天子脚下，谁敢妄言自己是决策者。但来者是黄顺，这话就不适用了。谁不知黄顺的能量，跟皇帝都可以称兄道弟，你既然出面，谁能指挥的动你？客套话别多说了，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黄顺说道：“那好，那我就说了。这次南中平叛，孔明不过作为赵统的军师前去，你们就沿途设置了诸多障碍，连赵统的面子都不给，这是怎么回事？跟你刚才接待我的热情，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李严一愣，没想到黄顺先提这个，只好说道：“有些事情，鄙人也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但我相信，就路上那点障碍，还难不住孔明兄。” “能否难住是我们的事，你设置障碍是你的事。我知道，你这么做，背后有整个江州士层。我就不明白，江州与荆州，就如此水火不容吗？要是那样，你直接拿出手上的刘备遗诏，岂不是更省事？” 李严一惊，问道：“你何以得知？” 黄顺轻轻一笑，说道：“遗诏是针对我们荆州，我们六姓的，我能不知道吗？此前我在荆州，咱们隔着千山万水，也就罢了。现在我来到成都，自然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咱们也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你说是不是？” 李严连连点头，说道：“是，是。” 二人来到李严的书屋坐定，李严叹了口气，先说道：“就我个人来讲，我跟荆州，跟孔明，跟你黄顺，没有任何仇怨，我们之间所有的矛盾，都是公事公办。我女儿李晴，一直倾心于你，跟我说过多次非你不嫁，咱们的关系，再怎么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只是形势如此，要我不做这些事，各方面很难过去。” 黄顺说道：“不是很难过去，是你自己希望继续往上爬，成为蜀汉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当然，有此远大理想没有错。但你碍着我们六姓的路了。此前，六姓在朝廷的主持人，一向是孔明，孔明为人宽厚，对别人对他的攻击，他顾全大局，一般就忍下了。但我不同。现在我是蜀汉的武威侯，地位尚在孔明之上。身在其位，自然要谋其事，我首先要做的，就是为整个六姓，整个荆州士层谋利，不可能再任由旁人欺负。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找几个人出来，狠狠修理一番，杀鸡儆猴。没想到就出了将军与魏延这桩事。现在，皇上委托我代为处理，我就想着，此事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切入点。只是无论是魏延还是你李严，都与我六姓不睦。要一棍子全打死，不现实不说，因此树敌太多，也非我愿。所以，这究竟拉谁还是打谁，我现在仍然在踌躇。 我可以跟你这么说，这话，我没跟魏延讲。我是看在李晴的面子上，跟你讲这句掏心窝子的话。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了。” 李严愣了一下，说道：“恕我直言，你刚来成都，就要一下得罪汉中实力和江州集团，恐非上策。” 黄顺长笑一声，说道：“这话说的好奇怪，好像是我上赶着要欺负你们似得。明明是你们欺负我们在先，我们不过正当防卫罢了。难道还是说，你认为，只有你们欺负我们的份，我们却没资格反击你们？” 李严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说的话是好意。如果三少会错意，那就当我没说。” 黄顺摇头道：“看来你们是习惯了跟孔明打交道，习惯了高高在上。也罢，有句话说的好，战场上拿不回来的东西，别想在谈判桌上拿到。要想让你们尊重我们六姓，还得靠硬实力。告辞。” 说完，黄顺起身便走，李严连忙拦住，“你这次来，不会就是来给我下最后通牒的？” 黄顺摇头道：“我来的目的，是打探你们各方的态度的。现在态度已经打探出来了，我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李严老脸一红，说道：“三少可否给我半天时间，我亲自去府上拜访。就半天！” 黄顺看了看李严，慢慢点头，“好，我等你半天。” 黄顺从李严府出来，心里暗自感叹：对待魏延和李严，就得用不同的办法。魏延此前在成都遭受过挫折，懂得联合的重要性。而李严，却一直顺风顺水，一直处于优势地位，要让他们退让，接受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有先把重话撂出来，敲打敲打李严，让李严认识到面对魏延和黄顺联手的可怕后果，李严才会做出一定让步。 黄顺虽然说得铿锵有力，但黄顺自己清楚，这里是成都，不可能由着自己乱来。对黄顺很具诱惑力的一招便是，暗中帮助魏延，吃掉李严派出的七千近卫军。但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可就是捅了马蜂窝，黄顺要想在成都立足，那可就难了。 为了以后的路好走，只有恩威并施，先稳住那几个大佬，然后再挑几个小鱼小虾整治一下示众。等孔明回朝重新担任丞相，大局就算稳了。有孔明坐镇，朝廷这边再无问题，黄顺就可以腾出手来，解决江东的事情。 李严没有让黄顺久等，小半日过去，就听下人来报：李严来访。黄顺早有准备，安排李严进入后院，由黄顺、白雪、程瑶、萧凝、徐莹等一众人接待。 李严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有些坐立不安。白雪见状笑道：“李将军，俗语讲客随主便，我家少爷习惯处理大事有我们陪在身边，还请李将军见谅。” 第1071章 博弈 李严连忙说道：“早就听说黄顺的夫人们个个才学不输男儿，是黄顺的好内助。来此之前，我已经有心理准备。” “不知李将军此次来访，何以教我？”黄顺直接进入正题，丝毫不拖泥带水。 李严说道：“不知三少此次来到成都，目的是什么？” 黄顺轻轻一点头，说道：“很简单，孔明回朝，担任丞相。” 李严很快说道：“若如此，我可答应不予阻挠。” 黄顺问道：“那遗诏的问题？” 李严说道：“既然魏延已经拿出过遗诏，我再拿出来也没什么意义。遗诏的事，到此为止。” 黄顺问道：“李将军如此慷慨，不知需要我做些什么？” “魏延！”李严语气加重道，“决不能让魏延再回汉中。” “为什么？” “魏延是野心很大的人，他不满足于仅仅汉中太守，还想进一步掌控朝廷，发现做不到后便赌气回成都。一旦魏延发现朝廷已经脱离他的掌控，魏延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万一他以汉中为筹码，投靠曹魏，对我蜀汉来说，是不能承受之损失。” 黄顺笑道：“魏延怎么说也是顾命大臣之一，说他背叛朝廷，可有证据？” 李严说道：“要是有证据，我早就把魏延拿下了。正因为没证据，所以才担心。魏延与荆州六姓的关系因为遗诏的问题闹得很僵，现在又与我们江州集团闹到水火不容。这种情况下，魏延在蜀汉这边，已经没什么前途，谁能保证魏延不会铤而走险？” 黄顺说道：“这件事，就算我答应也没用。魏延是顾命大臣，没有皇上的旨意，就是你李严，也动他不得。” 李严说道：“现在魏延私自调兵回成都，我们大可以以此为理由拘禁魏延。” 黄顺摇头道：“我倒有个主意。我去面见皇上，建议皇上召集重臣，专门为此举行朝会，是非曲直，就在朝会上分辨清楚。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怎么样？” 李严连忙说道：“这个不妥？” 李严当然认为不妥。既然是举行朝会，就不会是单单李严的人参加，魏延也的人也是有份参加的。到时候两边互撕，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抖搂出来，那就是两败俱伤，黄顺所代表的六姓就是最大的获利方了。 “这事已经闹到满朝皆知，民间都传说的沸沸扬扬，要想暗箱操作，怕是很难了。尤其你要对付的对象是魏延，同样也是顾命大臣，若没有公开的一个过程，怕是很难服众？你就不怕汉中诸将反了？”黄顺并不着急，好整以暇道。 李严刚要说话，白雪说道：“李将军要对付魏延，没有皇上和赵云的点头，是不可能的。要想让那二位点头，朝会怕是必须的步骤？” 黄顺又道：“魏延的实力摆在那里，李将军要想扳倒魏延，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太难了。” 李严说道：“如果借重三少手底下的刺客，未必不能成事。” 黄顺一下失笑，说道：“我手下的刺客倒是闲着，只是李将军真的想好要用刺客对付魏延了吗？” 李严这话一出，黄顺马上就知道李严的真正用意，无非就是让黄顺来做这个恶人，然后李严就可以站出来，做那个正义的使者，再把黄顺打下去，赶出西川。这样，李严就代表江州集团实现了独霸朝廷的目的。 黄顺答应的痛快，因为李严的这个小把戏，很容易拆穿。而且，黄顺与魏延也有沟通，魏延和李严哪一个先倒霉，得看黄顺这边的安排。 相比黄顺的左右逢源，李严和魏延就无多大可能联手对付黄顺。两人的军队还在城外对峙着呢。正是处于这样的优势地位，所以黄顺一点也不着急。他耗得起。 李严见黄顺答应的如此痛快，反倒不敢把话说完，只是自嘲的说了句玩笑而已。 黄顺见李严始终不提城外军队的事情，便主动问道：“城外尚有一万军队在对峙，不知李将军准备怎么予以解决？一万全副武装，随时待命投入战斗的士兵在一起，可是很容易擦枪走火的。” 李严轻松道：“此事急的是魏延，揪住城外那三千人，就等于揪住了魏延的命根子，不愁魏延不乖乖就范。” …… 经过一番密谈，黄顺知道李严并没有做出多少实质性让步，不过是空口许诺了一个不阻止孔明回朝，就想让黄顺为他奔走，甚至主动跳进这个大坑。黄顺也没了多少精神去应付李严。便草草结束了。 李严走后，黄顺抱着脑袋，想了半响，自言自语道：“不知魏延在朝中，还有哪些人在支持？如果我们能搞到魏延在朝中的势力分布范围，就好办了。” 白雪一听，问道：“李严如此顽固，少爷还坚持原来的对付魏延的决定吗？” 黄顺说道：“李严好对付，但魏延却是硬点子。别看魏延不通朝政，在丞相位上闹得灰头土脸。若你就此小看他，那是要吃大亏的。魏延要是发起狠来，别的不说，我们运作在成都站稳脚跟的计划，定是彻底泡汤。” 白雪说道：“魏延既然搞不定朝政，就说明，魏延的势力重心不在朝政上，只可能在军队系统。” 黄顺一震，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魏延会不会与赵云之间，有些什么默契？” 程瑶睁大眼睛，说道：“不太可能？谁不知道，赵云从来不干涉朝政的。” 黄顺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说道：“赵云的两个儿子都与我相善，看上去是没有多少可能。但魏延怎么说也是从刘备于危困之时，与赵云关系相善。而且，魏延也确实有本事，与赵云年龄相仿，彼此间惺惺相惜，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魏延真与赵云有联系，我们能怎么办？”说话的是萧凝。 黄顺带着痞痞的坏笑，说道：“那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有好戏可瞧喽。” “怎么，难道你还准备把赵云也拖进来？”徐莹笑道。 “就算不把他拖进来，至少，我也要去试探试探。”黄顺笑道，他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第1072章 献策 黄顺想好了，刘禅相比赵云小得多，比自己都小十多岁，与刘禅打交道相对容易一些。赵云可以先跟刘禅达成一致。只要刘禅点头，赵云那边，就可以慢慢试探，不急。 第二天，黄顺便主动进宫见刘禅。刘禅见黄顺来到，兴奋异常，拉着黄顺就去陪他玩蹴鞠。黄顺此时也多少摸着点刘禅的脉了，要想跟刘禅好好谈事，就得先陪他玩好再说。 蹴鞠可是个体力活，像黄顺这般养尊处优，没有多少锻炼量的人，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好在刘禅也就是仗着年轻比他稍微强一点。很快，两人便气喘吁吁跑不动了，而边上陪他们一起玩的内侍，汗都没流下几滴。 刘禅硬拉着黄顺去泡澡。黄顺见里面只有一个大泡澡池子，便对刘禅说道：“堂堂蜀汉皇帝，泡澡的地方如此简陋，连我都有些看不过去。过两天，我派几个工匠过来，给皇上改造改造，保证让皇上体验到神仙一般的享受。” 刘禅一边脱衣服一边好奇道：“不就是泡个澡吗？还能有什么别样享受？” 黄顺神秘道：“等我给你改造完，你就知道了。” 俩人下了水池，舒服的张着嘴，享受着温热的水在皮肤上轻轻滑动的感觉。刘禅问道：“你进宫来有什么正事吗？” 黄顺正等着合适机会说话呢，闻言连忙说道：“李严和魏延冲突一事，我已经打探清楚，要想解决此事，还真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正儿八经的处置，让天下人都信服才行。” 刘禅说道：“怎么个正儿八经的处置？” 黄顺说道：“举行朝会，让李严和魏延各说各话，众臣集思广益，皇上最终一锤定音。此事就解决了。” 刘禅皱眉道：“这样一来，李严和魏延两位爱卿，在朝中岂不是颜面扫地？” 黄顺说道：“不扳倒他们两个，皇上如何安排自己的人接掌兵权？趁着他们狗咬狗的时候，正好一棒子全打倒。” 刘禅犹豫道：“可是，他们毕竟是先帝留给朕的顾命大臣。” 黄顺说道：“此办法过于激进，如果皇上不同意，我还有一计，就是城外互相对峙的一万兵马，都是魏延和李严的心腹，对魏延和李严，皇上可以不动他们，但对那一万人，皇上就收回来，统一交给赵云掌管，划归赵云的白耳兵序列。这样，魏延和李严虽然官爵不变，但没有了腹心支撑，就再也闹不出大风浪了。” 刘禅喜道：“这个办法好！只是赵叔父那边，能答应出面吗？” 黄顺说道：“如果皇上这边决心已定，我出宫就去面见赵云，说服他出来收拾残局。” 刘禅喜笑颜开：“没想到，如此棘手的事情，你不但漂亮的解决，还收获一万百战精兵。事成之后，朕一定重重犒赏于你。” 说到犒赏，黄顺心中一动，问刘禅道：“皇上日常开销不小，走官里的银钱，还要丞相府层层审批，麻烦的很。皇上有没有想过，自己搞一个自己的小金库，不方便用官里的钱的地方，皇上就动用自己的小金库。” 刘禅疑惑道：“皇上的用度，一分一厘都是朝廷的财政支出，朕怎么额外设立小金库？百官一定不会同意的。” 黄顺说道：“这个小金库当然不通过财政了。如果皇上同意，皇上可以跟我一起联手做买卖，赚来的钱，不就是皇上自己的钱了吗？” 刘禅一喜，说道：“如此最好！说实话，朕有好多事情想做，就是百官管的太严，做不来。如果朕有自己可以完全支配的钱，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刘禅说完，又好奇问道：“咱们可以做什么生意？” 黄顺说道：“这个皇上放心，朝廷专营的项目，我们一律不去碰，不给那些言官说话的借口。只是，要合作做生意，就要有本钱，皇上可能拿出多少本钱与我一起做生意？” 刘禅为难道：“朕哪有钱？” 黄顺早知是这种情况，马上说道：“皇上可以看看宫里有哪些闲置不用的部件，就悄悄交给我，由我拿出去在市面上卖。皇宫里的东西，在不起眼的玩意，在民间也是很值钱的。赚了银子后，咱们三七分成，我三，皇上七，怎么样？” 刘禅大喜，“朕知道宫里好多东西，长年不用。如果能拿它们去换钱，再好不过。” 说完，刘禅便从水池里爬出来，就要去办。黄顺慌忙拦住：“此事怎么说好了，等李严和魏延的事情搞定了，咱们再开始办。” 刘禅喜的摩拳擦掌，一脸的兴奋，连连点头。 黄顺为刘禅出这个主意，可不单单是为了刘禅着想，让赵云出面收那一万精兵，是黄顺在全心全意为刘禅着想。 毕竟，黄顺初来乍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呢。如果他出面办理的第一件事，就携带私欲，别人还好，赵云那边怕是再也不会相信黄顺。所以，这事，黄顺不但要办理的漂亮，还必须表现的大公无私，比忠臣还忠臣。 但第二件事，黄顺的小盘算就在里面了。黄顺要想在西川站住脚，就必须与当地士层结好关系。但江州集团为了对付荆州集团和汉中集团，早已抱团，黄顺作为荆州集团的头号人物，与江州的士层不可能搞好关系。 黄顺知道这一点，也不会把时间和资源浪费在他们身上。黄顺想的是在现在江州台面上的这些士层家族之外，另行培养一起士层家族。要做到这一点，黄顺的人就必须深入到西川各处，与那些寒门士层家族搞好关系，取得他们的信任。 这个需要大量时间和人力不说，还需要大量的金钱，让黄顺从荆州的财政里抽支，不说马超那边不高兴，黄顺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邺城、江东都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还能时不时补贴荆州财政，凭什么西川就得用荆州的钱？得想办法在西川开辟财源才行。 西川最值钱的丝绢和茶叶，已经归荆州财政支配，黄顺不想动用这一部分。除了这些，剩下的其他赚大钱的职业，都被朝廷所垄断，黄顺无法插手。 想来想去，只有搞拍卖行业，还算是钱途远大、光明。 第1073章 再会赵云 搞拍卖，拍品要能上的了台面不说，还得朝中有人才行。朝中最大的靠山自然是皇上。如果没有皇上的参与，光各层官吏的盘剥，就能做到吃人不吐骨头。但如果有了皇上的默许，黄顺就可以大搞特搞了。谁要是敢从中破坏，黄顺正好借此借口予以除名。 拍卖是个大蛋糕，黄顺不准备独吞，能参与进来搞拍卖的，当然由黄顺把关。那些与荆州为难的死硬分子，自然不予考虑。 靠着拍卖赚钱，不出几年，黄顺就可以将大半个江州士层笼络至麾下。到那时，黄顺就是西川的隐形皇帝，呼风唤雨丝毫不夸张。 这就是黄顺卓越的商业头脑。在江东办镖局，同时又维持了在江东武装力量的存在；在河西办票行，同时又拴住了一众部落，一劳永逸的解决部落叛乱问题；现在又在西川办拍卖，目标也不仅仅是赚钱，还有笼络自己的当地势力的意思在里面。 在黄顺这里，黄顺自己最希望做的其实就是拍卖业务。不需要投入太多，来钱还快。不像镖局，打打杀杀的，太过敏感，也不像票行，太过先进，让人们接受起来需要一个漫长过程。 只是，拍卖这个行业，太容易被人复制，在没有把握垄断市场的前提下，黄顺不想那么轻易就搬出杀手锏出来。 现在来到西川，这块在黄顺刚出道就认定的事业的的地方，黄顺自然无须再有保留。而且，刘禅孩子性情，拍卖这样好玩的事情，又不会对朝廷造成威胁，正合刘禅的心意。等拍卖行业务稳定后，黄顺甚至可以把刘禅约出宫来，让刘禅体验一把现场拍卖的热闹气氛。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眼下，黄顺需要抓紧去办的，还是赶快去找赵云，敲定城外那一万兵马的事情。 黄顺这么做，可是同时得罪了魏延和李严。但黄顺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如此走，主要考虑到就是赵云这里。在朝中，虽然李严和魏延看上去威风八面，但在黄顺看来，掌握全局的人物其实正是根本不露面的赵云。黄顺不惧与李严和魏延正面冲突，却相当忌惮那个低调的赵云。 从赵云允许赵广跟随自己，允许赵统跟自己走近的情形看，赵云对自己并不像刘备那般排斥。所以，黄顺不想在赵云这边栽跟头。 根据梦中赵云的形象，要想获得赵云的好感，只有忠于朝廷，忠于刘禅才行。这次得罪李严和魏延，几乎相当于黄顺的投名状。唯有此，才能获取赵云的信任。 不管魏延与赵云有没有什么私下里的动作，从魏延在朝中不得志的情况看，至少赵云没有完全支持魏延，仅仅确保了魏延不致倒台而已。 黄顺回到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黄顺没作多少停留，直接驱车去了赵云府。早有下人提前报信，等黄顺来到时，赵广早早在大门口站立迎接了。 “赵广，这回你父亲还没有出来见客的意思？”黄顺跟赵广熟络的很，根本没有客套，见面直接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赵广嘿嘿一笑，说道：“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李严和魏延的事情。这可是爹委托你办的，他老人家怎好不出面？里面早就备好了酒席，就等你来就开席。” 黄顺轻笑道：“府上的效率真是高。从下人报信到我来到，中间顶多隔了一刻钟。这点时间，你们就准备好酒席了？” 赵广说道：“一刻钟哪里够？这可是准备了一天了！爹早就猜到你晚上会来，厉害？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有疑问可以直接问爹。” 两人说着话，一同进院，果然，赵云一身蓝色常服，就站立在三重门内，微笑着看着黄顺和赵广从远至近走来。 黄顺笑道：“子龙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是讲究迎客不出三重门的意思吗？” 子龙神色不变，说道：“这就是资历！如果我还能活十年，你要再来，我就在会客厅门口候着你。” 黄顺轻松道：“没想到子龙还是如此讲究的人！我可没那么多道道，让宾客享受宾至如归的感觉不好吗？” 赵云说道：“人在高位，待客表现的越热情，在客人眼里就越矫情，反而让客人浑身不自在。既然世人都认为我赵云有这个资本，那我索性就如此来，如此才是对客人的真正体贴。” 黄顺一下收了嬉皮笑脸，庄容道：“受教了。” 赵云笑道：“我可没有说教的意思。我与你不同，我身上担负的是真个蜀汉朝廷，深居简出，保持神秘是必须的。你却不同。长袖善舞是你的优势，你要是学我，才是四不像呢。” 黄顺笑道：“看来刘备临走前，没少给子龙安排任务。直到现在，子龙都还没完成卸任吗？” 赵云叹息道：“卸任的时机还远未成熟呐。” 黄顺说道：“今天我来找你，却是给你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或许能帮你提前解脱。” 赵云神色一动，问道：“什么好消息？” “一万训练有素的士兵！” 赵云一愣，旋即明白了黄顺所指，闭目思索了一会，问道：“皇上同意？” 黄顺笑道：“我给皇上出了一个更为激进的主意，在皇上看来，这个主意已经是很温和的举措了。” 赵云叹了口气，说道：“李严和魏延确实闹得有些不像话。强行将一万兵马收回，动作不小哇。” 黄顺说道：“所以，此事需要子龙出面才行。如果子龙不出面，那为了稳定局面，我只好自己动手，只不过，到时候能弄到手的就不是一万，能有三千就不错了。” 赵云知道黄顺说的是什么，说道：“如何善后？” 黄顺不禁暗赞赵云的思维之敏捷，有黄顺和赵云在，收回这一万兵马不是问题，问题在如何在事后安抚住魏延和李严。这才是关键。 “很简单，交出兵权，朝廷给他们一个三公的官位待遇，颐养天年好了。”黄顺不在乎的说道。 赵云笑道：“这是你的漫天要价，对方总得落地还钱。你中意的成交价位在哪里？” 第1074章 谈妥 黄顺讶然笑道：“子龙什么时候也一口生意经了？” 赵云笑道：“跟你说话，还是沾些铜臭气才更好交流。” 黄顺说道：“对李严，我的意见是不能再让其掌兵。可安排其一个副丞相的高位，借助其手安抚一众江州士层。对魏延，汉中将领几乎都是魏延一手提拔，动不得。魏延可以回汉中继续担当汉中太守，那三千亲兵也可以还回，但汉中魏延以下的主要五位领兵将领，需要回朝另行接受升任差遣，由朝廷给魏延另派遣五位将领前去汉中上任。 这样，朝廷给足魏延面子，同时又加强了对汉中的掌控。避免汉中得失全在于魏延一人的一念之间这样的巨大风险。如果魏延懂得自保，以后就该恪守本分，为国戍边，但如果魏延执迷不悟，认为朝廷亏待于他，继续折腾，那就势拿下，也是毫不犹豫的动作。” 赵云看了黄顺半响，突然乐了，说道：“如此老到的政事安排，可不是你这样的官场新兵能想出来的。你身边虽然能人不少，但在朝为官的却没几个。如果说诸葛亮在这里，我还信这是诸葛亮的意思，但诸葛亮目前远在南中，我就想不透，是谁教你如此安排的？” 黄顺大喜道：“子龙如此说，是认可这个安排了？谁教我的子龙不必去纠结。我身边的能人，可不是子龙能够摸透的。” 赵云笑道：“还是有些高了些，李严和魏延未必就能接受。不过，在这个基础上，稍微调整一下，还是可行的。” “怎么调整？”黄顺问道。 赵云说道：“一下子解除李严的兵权，显然不行，失去兵权，江州集团的世族也不会答应。可以在李严身边安排一个副手，牵制李严，让李严不再能像现在不经过朝廷就随心所欲的调兵。魏延这边，一下子去掉他的左膀右臂也是动作太急了，朝廷可往汉中派遣数名监军。削权，尤其是削兵权，最要紧是要稳，要谨慎。在这点上，说实话，我们谁也没有孔明在行。我们现在就是要稳住李严和魏延，等孔明回朝，这个难题就让孔明去解决。” 黄顺失望道：“这么一来，这一万人，朝廷可是连根毛都没得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 赵云说道：“谁说我们没得到一根毛？对李严和魏延，朝廷从轻发落，遮掩过去。但擅自调兵，在天子脚下对峙多日，总归是严重的罪行。带兵将领就地拘押，从上至下一撸到底。失去这些人，你还能说李严和魏延没损失？”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黄顺啧啧称赞道，然后话头一转，说道，“既然如此，子龙这次是准备出面了？毕竟要对李严和魏延开堂问审，没有子龙坐镇，怕是朝中没人敢坐上面。我虽然敢，但毕竟是官场新人，驾驭不了火候啊。” 赵云捋捋胡须，点头道：“你有自知之明，足见难能可贵。这次，让你替我奔波这几天，已经很感激了。这最后一步，总归还是我亲自迈过去才行。” 一番周旋后，大局已定，剩下的，就是黄顺为自己考虑的时间了。不能忙碌了这几天，自己没有半分收益？于是，黄顺私下里又接触了几次魏延和李严，撇清自己的责任，同时跟李严和魏延敲定了合作意向。当然是商业上的合作。对这两人，黄顺本来没有什么好感，但按赵云那意思，这俩人还有一段风光时间，没办法，黄顺既然还要与他们打交道，就只能虚与委蛇。拿钱出来凑近乎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对李严还好点，不过是想在李严身上，安抚一下江州士层，为诸葛亮回归降低阻碍。对魏延就不用了。魏延占据的汉中，正是河西与西川联系的中枢站。黄顺从关中打通荆州与河西的想法任重而道远，但从汉中打通西川与河西的沟通就简单的多，只要搞定魏延一人就行。 人家魏延也不傻，简单看看地图就知道汉中对黄顺的重要性。要想让魏延点头，那简直难比登天。所以，没有合适的时机，根本不可能谈妥。黄顺也根本没有就此去找魏延。 但现在不同。现在魏延正处在朝廷的案板上，还不知朝廷怎么处置他呢。在这种自身难保的形势下，再谈过路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而且，赵云不是说了吗，要派监军过去，这就为黄顺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魏延就是死硬不答应，那黄顺就不再走魏延这条线，转而走监军的关系。虽然风险大一些，但好歹也算是关系走通了。要是魏延真敢在汉中打劫黄顺的商队，黄顺就敢让西凉铁骑侵犯汉中。 路已经铺好，剩下的就是谈判。谈判相当的琐碎，而且还是偷摸着谈。既费脑力又费时间。这些细节处就不提了。 同一时期，南中战场上，却是高歌猛进的一番场面。赵统率兵前往汉中，与李政和李晴合兵。本来李严的意思，是让李政和李晴坚守营地，不交出兵权的。但李晴不愿意因此得罪黄顺，以大义说服了李政，乖乖交出了兵权，并没有为难赵统。 赵统是个人精，知道留李政和李晴在这里，就相当于手上有了人质，李严就不敢过分。而且，这里的部队多年跟随李政和李晴，如果有他俩的真心配合，于平叛战事大有裨益。 但李晴听说黄顺已经来到成都，恨不得马上飞回成都，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多待。李政也不想在人家的麾下，听人家的指挥。 赵统劝说半天不管用，最后还是诸葛亮出面，首先说服了李晴。诸葛亮的说辞很简单，完全针对着李晴的心病来的。 李晴想嫁入黄家，可不是件容易事。不说李严与黄顺的关系不怎么样，就说黄顺身边，可是美人如云，而且个个不是能文，就是能武，更不乏能文能武者，都是黄顺得力的左膀右臂。 李晴要想顺利嫁入黄门，首先得有资本。这里的平叛就是李晴的资本。而且诸葛亮向李晴保证，如果李晴兄妹肯全力配合，诸葛亮保证，半年时间就结束平叛战事，顺利回朝。 第1075章 形势不乐观 最为关键的，是诸葛亮向李晴允诺，事成之后，诸葛亮愿意做他们俩的月老，撮合他们在一起。诸葛亮是对黄顺影响最大的人，这是天人人尽皆知的事实。有诸葛亮出面，即使黄顺与李严的关系闹僵，也不至于影响李晴加入黄家。李晴当然懂得利害，很痛快就答应放弃马上回成都，而是留在这里协助平叛。 摆平李晴，李政就完全不在话下。听兄妹俩介绍，赵统与诸葛亮大致了解平叛战事始末。本来，只是南中永昌令雍闿趁刘备病死谋反，并勾结江东孙权，在吕凯和王亢的顽强抵抗下，雍闿的部下很快就起了内讧，雍闿本人为高定所杀。此时若朝廷大军压上，叛军定然是鸟兽散，平叛自然就结束了。 但李严为了一己私利，强行按兵不动，让叛军在惊魂稍定下，盘算出自己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便开始谋划着串联，一起对抗朝廷。这时，南中深处部门首领孟获就来到了前台。高定带人携带厚礼结交孟获，并向孟获透露朝廷虚弱的情况，孟获不仅心动，有了成就一番大事的念头。 孟获调集各部落大军，开始集结反攻。朝廷兵马兵力严重不足，根本不足以抵抗，被迫放弃前沿数个要塞，退入永昌城固守待援。 叛军野战虽然勇猛无比，但攻城战却非其所长，所以朝廷兵马才得以站住脚，开始筹集力量反扑。双方在永昌城下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互有胜败。但孟获军中的猛兽军藤甲军，朝廷这边一直没有很好的办法制约，是孟获手中的两大王牌。 好在孟获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各部落里有很强的反战声音，孟获需要安抚各部落，不时还需要实施铁血手段镇压。这样一来，前线的进度势必要受到影响。朝廷借此机会得到喘息，并加固了城防，不再轻易出城与孟获野战。而是依靠情报的作用，瞅准孟获派兵布阵的弱点，不时实施突袭。战局一直胶着着。 李政和李晴说出的情况，无论是诸葛亮还是赵统，此前都未听说过。只知道李严有意拖延平叛进度，谋取私利。没想到，叛军实力竟然如此强劲，朝廷平叛兵马相比之下，竟然处于下风。 李政还表示，那个孟获，并不仅仅是部落联盟的首领那么简单，此人接触过汉人文化，对汉人的兵法有很深的研究，着名的孙子兵法，就是孟获案头上的常备书。 李政还举了一个例子来佐证自己的观点。本来朝廷兵马驻守永昌城，靠着情报的准确，适时出击，打击叛军。如此两三次后，孟获就发现了这一点，并很快做出反应。 再一次，朝廷兵马根据情报指点再次出发，半路却遭到叛军的伏击，损失惨重。朝廷的眼线也被叛军发现，被钉死在木架上，悬挂在叛军军营前示众。后来，我军才知道，这是孟获故意在排兵布阵时留出一个明显的破绽，等着朝廷兵马上钩。 这孟获就是如此厉害，就算战场一时失利，也能迅速吸取教训。如果朝廷不能迅速跟着做出变动，仍然沿用老一套战法，极有可能就要在孟获手里受挫。 “哈哈，这个孟获有些意思，是我赵统的好对手。”赵统哈哈一笑，豪迈道，“今次，我倒是要好好会一会那个孟获，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物！” 正说话间，外面卫兵进来传话，说叛军听说朝廷援兵来到，特意遣使约战。 诸葛亮和赵统面面相觑：嚣张！真是太嚣张了！这是俩人共同的想法。赵统怒极反笑，说道：“好啊，小小一个南中，竟然目无朝廷，藐视朝廷天兵，那就战上一场好了，告诉他，三天后决战！” 李晴连忙提醒道：“孟获不可小觑，决战万一失利，恐坠我军锐气。” 赵统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在来之前，就知孟获手中有那么几支能打的部队，早就有所准备。若孟获想倚仗他的那些王牌军取胜，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得知赵统有所准备，李政和李晴这次闭嘴不言。 三天后，永昌城外，两边兵马都是衣甲鲜明，旗帜遮天，战鼓不绝，士气高涨。赵统与诸葛亮分坐一辆小车，于军前了望。 诸葛亮坐车是一直以来的动作，赵统看后感觉这样子不错，颇有儒将的作风，便也跟后勤官要了一辆，自己也长袍大褂穿着，坐了上去。还跟诸葛亮学着，拿了一把折扇在手，不停的摇着。 对面为首大将，正是如雷贯耳的孟获，腰围八尺有余，一脸的络腮胡，整个人似乎从内往外透着嚣张。此时正歪着脑袋与身边诸将哈哈狂笑，看他们指手画脚的样子就知道，显然是针对诸葛亮和赵统不骑马反坐车的动作而来。 引起诸葛亮和赵统注意的，除了孟获，还有孟获身边一位女将，待在一众虬髯大汉当中，特别的显眼，李政告诉他俩，那是孟获的夫人：祝融夫人，善使双刀，一柄流星锤，百发百中，汉军不少将领在其手下吃过亏。 赵统笑道：“早知如此，就跟黄顺借几位嫂嫂前来，让那嚣张的孟获知道，汉人的女人，比他们那个什么祝融夫人，强得多！” 赵统说话无心，李晴听来却有意，李晴心里一下不是滋味起来，认为这是赵统在暗讽她不如黄顺的其他夫人。 李晴心高气傲之人，怎能受此暗讽，当下冷哼一声，跃马上前，手中长枪遥指祝融，喝道：“出来与我一战！” 两边都是一愣。赵统更是急的跺脚：他身为主帅，如何安排战斗，他早有成策。李晴事先也是知道的。怎么却有临时变卦，不服从指挥了呢？ 诸葛亮倒是微笑，稳坐不动，看赵统急的什么似得，便安慰道：“也好，让李晴将军先会会对面那个祝融。李晴是有分寸之人，不会乱来。她既然敢于出马，应该就有相当的把握。” 对面孟获猛然一声长笑：“堂堂汉军中，竟然找不出一个男人出来挑战了吗？竟然派一名妇人出战！哈哈。” 第1076章 初战 赵统还没有什么表示，李政按耐不住，抢先一步出马，马鞭遥指孟获，大喝道：“你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孟获不屑的两眼望天，嗤之以鼻道：“手下败将何以言勇？听说赵云的儿子是援兵领头的，我要会会他，你让他出来！” 赵统一听孟获竟然点将到他名上，头脑一热就要出马，却被诸葛亮拦住。笑话，看两人的块头就知道，赵统不可能是孟获的对手。而且，临来时，诸葛亮从黄顺那边捞取不少资料，知道赵统就是嘴皮子厉害，手上真没几下子，而孟获却是当世数得上的猛将之一。赵统出战，岂不是送死？ 诸葛亮轻轻摇着车把，驱车上前。这辆车是黄顺的器械司根据诸葛亮的要求，为诸葛亮量身定制的小车，平时以人力或畜力推拉，关键时候，诸葛亮也可以自己手动驱动车辆前进或后退，非常灵活。四面还设有防箭挡板，设施非常完善。 诸葛亮轻咬芭蕉扇，笑对孟获道：“将军天神下凡，亮闻名已久。今天亮与赵帅领兵而来，是为了和平，而不是为了厮杀。如果将军能率领南中诸部，归降朝廷，亮可代表朝廷向你保证，朝廷不收南中一分捐税，不会向南中摊牌一点徭役。将军意下如何？” 孟获哈哈大笑，说道：“说话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诸葛亮？你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是个人物，但我投降，你还不够格。” 诸葛亮好不生气，淡淡问道：“那要如何你才肯投降？” 孟获一挥手中大斧，说道：“你能赢了我手中大斧，我就考虑投降。” 诸葛亮笑道：“斗将还不简单？赵帅是三军主帅，上阵打打杀杀之事，还轮不到他。既然孟将军要比，那我们就派人跟将军玩玩好了。” 诸葛亮说完，朝身后的李铭示意，李铭大为兴奋，提起他的两柄大铜锤，声如洪钟，大喊道：“孟获小儿，轮块头，咱俩差不多，可敢与我较量一番？” 孟获一见李铭，也是倒吸一口冷气。汉将孟获见识的多了，不要说块头赶上他的，大腿能赶上他胳膊粗的都少有。这个李铭，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块头！ 孟获一下豪气冲天，抡起巨斧就冲出阵来，狂笑道：“好！你小子对我胃口，咱俩好好切磋切磋。” 李铭一见孟获出阵，也不答话，催马上前，两人就在阵前，锤斧相交，叮叮当当数招交手。 李铭大感痛快，边打边兴奋道：“不错不错，少有人能挡得住我这几锤，你小子愣是可以。” 孟获全力接过李铭的几锤，只感觉心跳加快，气息不稳，手腕虎口处隐隐疼痛。孟获知道，这是巨力反震造成的。气血不畅下，孟获哪还说的了话。再看李铭，没事人似得，正调笑着呢，知道自己力量上远不如对手。 孟获不是好勇斗狠之辈，一看不是对手，拨马就走。李铭也不追赶，溜达着回阵，向诸葛亮拱手道：“李铭回来了！” 诸葛亮点头：“辛苦了，回阵休息。” 诸葛亮等孟获也回阵，方说道：“将军战败，这回该兑现战前诺言了？” 孟获狞笑道：“我只答应考虑，可没考虑答应。我考虑，还是不答应！” 诸葛亮摇头叹息：“难道，非得打到生灵涂炭，将军才肯考虑和平的建议吗？” 孟获冷笑道：“和平？谁不会说，那我问你，你愿意为了和平，劝说成都朝廷归顺我南中，服从我的号令吗？” 诸葛亮怜悯的看着孟获，说道：“将军入魔了！看来要想让将军清醒，只有血淋淋的现实才能办到。既如此，闲话少说，将军接下来准备怎么打？” 孟获不再搭话，朝身边一人示意一下，那人立马拿出一个牛角似的号角，呜呜的吹将起来。 李政和李晴神色大变，大声提醒诸葛亮道：“这是木鹿大王的野兽兵。军师小心。” 诸葛亮平静的看着涨红着脸吹牛角号角的木鹿大王，看着无数牛群从南中叛军后面冲出来，冲向己阵，慢慢点头：“果然有些门道！” 赵统嘿嘿一笑，手上令旗一挥，两辆巨型油柜车从阵后推了出来，每辆车上都刻画满了老虎和狮子的画像，形容狰狞。这还不算，随着赵统令旗一挥，油柜车的前端，一张大嘴慢慢张开，中间露出一管炮管，一声巨响，一个篮球大的炮弹就打了出去，随着一声巨响，牛群的攻势被瞬间瓦解，随后产生的巨大火球，让牛群嗷的一声，掉头就往后跑。将叛军的阵型冲的七零八乱。赵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令旗一挥，全军出击！ 李铭带着诸葛亮的特殊命令，盯着木鹿大王紧追不舍，将木鹿大王生生活擒。 木鹿大王相比孟获就好对付的多，诸葛亮与之一番交谈，木鹿大王就表示彻底拜服，愿意归降，并表示愿意回去劝说孟获，一同前来投降。 诸葛亮得黄顺指点，拒绝了木鹿大王的好意。梦中不少洞主感恩于诸葛亮，愿意回去劝降孟获，都被孟获所杀。此时的诸葛亮当然不会再犯梦中的错误。木鹿大王善催使猛兽参与作战，是极好的异能战将，当然要好好善待。 李晴走来，问木鹿大王：“以前你驱使的都是虫蛇虎豹，今天怎么就拿一群牛来充数？难道你早有归降之心？” 木鹿大王汗颜道：“前段时间孟获大王读书看到齐国田单以火牛打破燕军的战例，就想在此战中试试牛的威力。谁想却一败如斯。” 赵统笑道：“就算你上的是虫蛇虎豹，一样没戏！猛兽怕的就是火，我们制造出的那两个巨大火球，你可有法子破解？” 木鹿大王想到当时状况，后怕道：“不能！如果那样的神器朝廷能多有几个，纵横天下都不困难。” 诸葛亮笑道：“平天下靠的是人心，不是蛮力。恃强凌弱者，终将作茧自缚。将军可牢记此言。” 木鹿大王连连点头，赵统在旁补充道：“就是说，你的驱使猛兽的法门虽然厉害，但也不能滥用。就如我们的火器，威力虽然巨大，但也不能乱用一样。” 第1077章 擒孟获 再说孟获，败了一阵，狼狈退回豪猪洞，聚众商议，众洞主对蜀军的火器很是忌惮，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对付。还是孟获，想到了好办法：蜀军的火器虽然厉害，却太过笨重，在山路崎岖处不得施展，只消将蜀军引进山，再加以伏击即可。 这时，乌戈国主突兀骨献策道：“要引蜀兵入山，就得放蜀兵过泸水。我麾下的藤甲兵，渡水如履平地。可半渡而击。” 孟获大笑称善，当下计成。 蜀兵这边，诸葛亮早知对手有藤甲兵这号难对付的精兵，对藤甲兵的底细更是了解：藤甲兵指身着藤甲的士兵;藤甲是以南中之地所生野藤为原料，经能工巧匠加工制作藤甲，又以桐油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后才制成。此甲又轻又坚，善能防箭，刀砍枪刺不入，遇水不沉，战场之上所向无敌。 按照乌戈国的制作程序，一套藤制铠甲要两年时间才能完成，首先砍来青藤编制好藤甲后，再用桐油浸泡。用桐油浸泡的目的是让藤甲更具韧性。浸泡二十四个时辰后，将藤甲拿出晾干，至少要晾两个月，然后再用桐油浸泡，如此反复5次，一套藤甲才算完成，这样的藤甲才敢穿着上战场。 如此成就的藤甲兵，不惧刀枪，不惧激流，只是怕火。突兀骨见识了蜀兵的火器，本来已是斗志全消，但孟获一番话又让他重燃斗志，主动请缨，伏击蜀兵。 诸葛亮率领蜀兵，并没有浮游过河，也没有乘坐小船过河，而是大兴土木，修筑十来座石桥。孟获的斥候侦查得知，报知孟获，孟获带人抵近观察，惧怕蜀军的火器威力，不敢上前阻拦，只好眼睁睁看着蜀兵石桥建成，过河。 孟获左思右想，再寻一计：诈败！孟获派自己的弟弟蒙优率少数兵马挑战蜀兵，接触不久就仓皇后撤。 赵统在后闻讯赶来，结果只看到南中兵飞速逃奔的背影。 “这是敌人的诱敌深入之计，不可上当。”赵统简单一了解，当即做出判断，不予理睬。 诸葛亮来到后，却表示应该追击。 诸葛亮与赵统咬耳朵一通，赵统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当即派出黄顺给诸葛亮配备的二百玄甲兵参与追击。 玄甲兵甲厚，即使遭遇伏击，只要自己不乱阵脚，不会造成多少死伤。最为关键的，玄甲兵的追击，不过是吸引敌人注意力的目的，真正的杀招，是赵统亲自带领的一千精锐，翻山越岭直捣孟获的豪猪洞。 此战孟获非常重视，本来是要亲自坐镇伏击战场指挥作战的，却被突兀骨拦下。突兀骨认为，凭借自己的三千藤甲兵，足以成事，孟获就安心待在豪猪洞静候佳音即可。 突兀骨的藤甲兵，向来以不惧刀枪闻名，这回碰上黄顺的玄甲兵，算是碰上了对手。黄顺的玄甲兵自诞生起就以甲厚耐打闻名于世。两军一接触，就陷入纠缠战。玄甲兵仗着马上优势，迅速以冲锋阵型发动冲锋，藤甲兵挡不出铁骑的威力，又对玄甲兵造不成杀伤，瞬间功夫就死伤惨重，被人家轻易冲击了个对穿。 这还没完，玄甲兵一个冲锋后，调转马头，又开始了第二次冲锋。如此连续三次，突兀骨再也忍受不了人家零伤亡，自己这边却折损了好几百的事实，下令撤退。藤甲兵连忙借助山势往山上跑。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此时，玄甲兵冲锋三次，也几乎到了体力耗尽的边缘。如果突兀骨再坚持一阵，玄甲兵就只有等待援兵来到，才能再战了。 正面战场上，突兀骨大败逃走。豪猪洞那边，孟获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赵统来了一记神兵天降。孟获逃脱不得，被连人带马网了个结识。连同一众洞主，被赵统一锅端了。 赵统正在打扫战场，却发现突兀骨带领着藤甲兵残兵，气急败坏的赶回。藤甲虽然轻巧，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逃跑的时候为了方便，士兵们都是把藤甲脱下来背在身后。 赵统一看这个好机会，哪还有不利用的道理，上去一个包围，然后后面就有无数的火把点了起来。赵统大咧咧往前一站，“要么投降，要么把你们都做成烧鸡。” 突兀骨一看连孟获都灰头土脸的成了俘虏，自己还挣扎什么劲，痛快的交枪投降。 赵统就势以豪猪洞为中心，在周围安营扎寨。诸葛亮率领后续大军来到，亲自给孟获为首的南中众洞主松绑，请入洞中好吃好喝伺候，然后重提旧话：向朝廷投降。 孟获显然输的并不甘心。他的部队主力并不在这里，而是被他部署到他原先预设的战场。结果却被赵统一拳直捣老巢。 诸葛亮也没有强劝，只说了一句，“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归降，那就放你回去。我军获胜一阵，不能毫无所获。藤甲兵的藤甲，我们就留下了。” 突兀骨一听，当即就脸绿了。他带出来的三千藤甲兵，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如果藤甲被人收走，他的乌戈国瞬间就要保不住。 孟获知道突兀骨在想什么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便答应了诸葛亮。 诸葛亮这么做，固然是冲着藤甲去的，但还有另外的目的，失去了藤甲，突兀骨肯定不会留在这里，定会第一时间赶回国内。不仅如此，突兀骨很可能还要捎带另外几个部落一起回去协防。这样，追随孟获的部落就少了几个。如此细水慢流，早晚能耗死孟获，让孟获成为孤家寡人。 放走孟获，赵统问诸葛亮下一步该怎么办。诸葛亮笑道：“孟获熟读兵书，下一步的动作，怕是要趁我们数次大胜，防守上麻痹大意，来偷营了。我们正好将计就计，安排陷阱，再擒孟获。” 赵统疑惑道：“你怎么能确定，孟获要来偷营？” 诸葛亮笑道：“四个字：‘察言观色’。” 赵统一竖大拇指，说道：“佩服！我这就去准备。” 诸葛亮皱起眉头，叹道：“战场上打服孟获容易，要想彻底安抚南中，不再反叛，才是难题啊。” 第1078章 再擒孟获 赵统疑惑道：“这有什么难的，轻徭薄赋不就行了？” 诸葛亮说道：“对汉人百姓来说，轻徭薄赋确实够了，但对这些南中蛮族，却是不行。他们不理解，也不接受，自己世代居住在这里，自己辛苦打的粮食和猎物，要交给别人一部分。要让他们知道在他们部落头领、联盟首领上面，还有一个朝廷，一个皇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得慢慢来。” 赵统笑道：“怎么慢慢来？我们辛苦半天，拿下南中，最后朝廷在南中毫无所得，那我们要来南中有何用？” 诸葛亮说道：“免除后顾之忧，挺进中原呐。如果不能尽快安抚住南中，那南中就会一直是我们的心腹之患。曹魏或者孙吴，就会暗中勾结南中各部落，与我作对，跟我周旋，让我不得腾出手来对外开拓。不仅如此，敌人还可以对我们进行里应外合的打击。所以，南中毕竟尽快安抚，哪怕朝廷每年投入一定钱粮也在所不惜。” 赵统一吐舌头，说道：“那就好办了，南中诸部承诺不反，朝廷也不向他们征收赋税不就行了？” “那他们还能逐渐王化吗？”诸葛亮反问，“孟获这一代头领被我们打服了，不再反了，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总不能一直是平了叛，叛了平？” 赵统搔搔头，“这还真是个难题。你是军师，这个难题你来伤脑筋。我还是安排部署我的军事行动好了。” 诸葛亮也不是为难赵统，告诉赵统这些，是有意培养赵统，往从政的道路上走。黄顺本来就告诉诸葛亮，赵统和赵广兄弟，与其浪费在军队里，还不如人得其用，让他们从政呢。凭他们兄弟俩的脑瓜子，从政绝对是一把好手。 诸葛亮这一路的观察，也印证了黄顺的观点，赵统心眼子太活了，关键是人际交往能力太强，跟随在一起都能说上话，而且说得兴高采烈，到最后，基本上就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的状态。 这样的人才，放在军队里，当然是难得的帅才。但赵统在武功上实在不入流，白瞎了赵云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好父亲。在军队里，没有扎实的武功在身，很难压服众将。所以，黄顺的安排，还是有道理的。 赵统回去，开始安排李政和李晴兄妹带兵前去收伏孟获派驻在外的主力。没了木鹿大王和突兀骨的特种部队存在，南中叛军根本不是蜀兵主力的对手。让李政和李晴带兵，是给他们捞取军功的机会。虽然对李严，赵统一点也不感冒，但对李政和李晴，赵统还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他俩的配合，赵统现在怕还在安抚那群彪悍的蜀兵呢。 调李政和李晴出去，也是做给孟获看的，让孟获看到蜀兵主力出发歼灭孟获的主力去了，这样，孟获就会认定营中兵力空虚，前来偷营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不小。 若孟获知道蜀兵的虚实，当然就不会如此轻易中计了。这次蜀兵平叛的真正主力，是诸葛亮从荆州带出来的玄甲兵和赵统带领的赵府白马卫。虽然人数不多，不到一千，战斗力却极为强悍。 现在，这两支部队都在营地里闲着，以逸待劳，等待孟获前来偷营。 再说孟获，灰溜溜从豪猪洞出来，看身边众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精气神全无，便强笑道：“大家不要灰心，我已有成策，一战就能挽回战局。” 祝融夫人问道：“什么成策？” 孟获笑道：“我观蜀兵，连续获胜后，有些忘乎所以，急于寻找我方主力作战。我就将计就计，告诉他们主力的位置所在，让蜀兵前去作战好了。那里地形险峻，人马难行。就是我们当地土人，行动也不是很方便，蜀兵都是些少爷兵，就更不行了。少不得要吃一场败仗。 但我的计策可不仅限于此，蜀兵主力外出，营地一定空虚。我们正好趁虚去偷营。这次是蜀兵偷营，我们吃了亏。这回，我们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该让他们尝尝被偷营的滋味了。” 众将一听，都是连连称善，每个人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容。很快，斥候就回报，蜀兵主力已经外出！孟获大喜，当天晚上就开始安排夜袭。 孟获带人偷偷摸到营地边缘，没见几处火光，更没见什么巡逻士兵，得意道：“蜀兵的警戒实在太差了。也难怪，连番大胜，他们绝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孟获带人搬开拦路栅栏，进入营区，向豪猪洞摸来。半路上，带来洞主说道：“沿途一个哨兵也没看到，有些不对劲。” 孟获这才发现周围安静的有些异常，谨慎道：“不错，万一豪猪洞里是个陷阱呢。我们还是先在外围营帐里抓几个俘虏，询问清楚再动手不迟。” 孟获一众人刚要掉头往回走，突然一声锣响，四周亮起无数火把，把营区照的如同白昼。诸葛亮摇着芭蕉扇，缓缓从后面走出来，笑道：“蒙将军，吾早已算定，今晚你回来劫寨，早就做好准备。现在你们已经进入陷阱，是束手就缚，还是负隅顽抗，随你挑。” 孟获涨红着脸，说道：“既已中计，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诸葛亮叹息一声，说道：“朝廷与南中素无仇怨，朝廷要的，只是南中归依王化，不再造反。只要你肯答应，我不但立刻放人，还继续承认你部门联盟头领的地位。” 孟获奋声道：“什么王化，我只知道，我们时代在这里居住，从没有听说什么朝廷，什么王化。你们不过凭借比我们人多，比我们武器精良，就想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让我们像那些汉民一样，对你们磕头跪拜，顶礼膜拜。休想！” 诸葛亮笑道：“头一次听蒙将军说出如此发自肺腑之言。既然孟将军有意通过交流解决问题，亮求之不得。咱们还是放下刀枪，进洞谈。实在谈不妥，那就放蒙将军回去，咱们再战就是。” 孟获一愣，看着诸葛亮，“你又憋着什么坏心眼？” 第1079章 说服 诸葛亮说道：“真理从来不怕辩驳，从来都是越辩越明。将军既然自认掌握着真理，难道还怕与我辩论吗？” 孟获一梗脖子，说道：“论嘴皮子，我自认不是你对手。但我刚才说的，就是真理。你秉持的那一套，不过是你们的强盗逻辑罢了。” 诸葛亮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这里辩论好了。你说我是强盗逻辑，说我恃强凌弱，带兵来压榨你们南中部落。对不对？那我问你，你们南中诸部，本来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你这个联盟头领？其他洞主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号令，服从你的指挥？” 孟获振声道：“因为我能带给他们安定的生活，保证他们不受你们这样的强盗欺负。” 诸葛亮鼓掌道：“很好！说的很好！现实你和你的一众洞主也看到了，仅凭你们自己的力量，你们能保住你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地盘，保住你们的基业吗？不说别人，就说现在，如果我想把你们赶出南中，你们有办法抵抗吗？ 没有！如果有，你们也不会接二连三被我所擒，你们之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讲理，不过是因为我不是那个要抢你们地盘的强盗。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你们各部落当初决定成立联盟，推举部落联盟头领做的事情罢了。” 孟获疑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诸葛亮说道：“你们组成部落联盟，是为了抵御强敌。现在很明显，外面的敌人之强大，远超你们的想象，根本不是你们几个部落联合起来就能抗衡的。你们需要更大的靠山来帮你们保住自己的家园和子民。这样的靠山，天底下没几个，离你们最近的就是我们蜀汉朝廷。你们归化朝廷，朝廷确保你们的安全，你们真感觉到吃亏了吗？” 孟获笑道：“听起来真不错，但你们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凭空跑过来给我们当保护神，你们就没什么所图吗？” 诸葛亮鼓掌道：“当然有所图！说到朝廷的所图，就要说到另外一方面。你们部落的联盟，集体安全上是一层考虑，集体生活保障上也是一层考虑。居家过日子，谁家没个困难时候？如果单独一家，一个部落，可能一个天灾，日子就过不下去。为了活命，只能拿起刀枪去抢，去夺。抢夺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这是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去尝试的办法。 那么有其他办法应对天灾吗？有！就是联盟，多个部落联盟，一个部落遭灾，其他部落支援，让其度过难关。但其他部落也不是大善人，凭什么伸出手支援。所以，联盟头领的存在就非常有必要了。在大家生活都有富余的时候，跟大家每个部落都伸手要一些储备，这些储备，由头领完全支配。哪个部落遭灾，就有头领根据受灾大小出物资救灾。 但你们的部落联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你们都生活在一个区域，天灾往往不是降临在一个部落上，往往一个出现灾祸，就是所有部落都遭灾。这个时候，你们能怎么办？要活下去，就只能拿起刀枪，去抢，去夺！但道理是一样的，抢夺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而且，周围被你们抢夺的对象，人家也是有联盟，有靠山的，而且人家的靠山，比你们还强大的多。你们要是只是抢点东西渡过难关，也就罢了。但你们实际上是贪得无厌，是见到什么就抢什么，根本不给被抢者留活路。这个时候，被抢者只能向他们的靠山求助。现在，朝廷军队前来，一定程度上，就是替那些被你们抢劫的小部落替天行道来了。 这个道理讲透了，下面就要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朝廷为什么这么好心，要来给你们当大腿，让他们抱着。因为朝廷的志向，可不仅仅是在这一带称王称霸，朝廷的志向在全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当年老祖宗确确实实做到了！ 朝廷要经略天下，就不能三天两头去分神应付你们的骚扰。对朝廷来说，一劳永逸的解决你们的骚扰，有两个办法，一是派遣大军，将你们赶尽杀绝。但这样做有伤天和，不符合我们汉人的与人为善的传统。一就是让你们心服，归化朝廷，受朝廷管辖。你们遭灾，朝廷救援；你们受攻，朝廷救援。相应的，你们也要每年向朝廷纳贡，不在多少，是你们与朝廷关系的一种象征。” “啪、啪”孟获缓缓的鼓掌，佩服道：“不愧为名声传到南中来的诸葛孔明，嘴皮子就是了得，恃强凌弱的事情到你嘴里，竟然就变得道貌岸然了。” 诸葛亮还没说话，祝融夫人在旁边悄悄说道：“可我听来感觉挺有道理的。” 孟获气急败坏道：“不要让他给蛊惑了！他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掩饰不了他们带兵来侵犯我们的事实。” 诸葛亮说道：“我带兵侵犯你们，你们打不过我，就开始抱怨我带兵侵犯你们。其实这是我给你们抱怨的机会。如果我擒住你们，二话不说一刀解决，你们还有命去抱怨吗？ 将心比心，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抢劫的那些小部落，小城镇，多少人死在你们的马蹄下？他们是不是更应该抱怨你们侵犯他们了呢？ 说到底，你抱持的还是强者为尊的思想，你认为你是个强者，所以就可以在南中称王称霸，现在比你更强的强者来了，而你却习惯了称王称霸，不习惯低头做小了。但你可有为你的家人，你的族人，为其他的部落子民考虑过？就为了你的强者面子，你要带他们一起走向与强者对抗，走向死亡吗？” 孟获下意识的看向身边众人，显然都被诸葛亮的一番话所说服，都在心悦诚服的点头。孟获不仅心虚起来，他太清楚那些人了，如果自己这时候再拒绝诸葛亮，自己的背后，很可能就要挨上一刀。 “如果是孔明你这样的汉人官员治理我们南中，自然没问题，除了你，我谁也不信任。”孟获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大声说道。 第1080章 美中不足 孟获的这个说法很是刁钻，谁都清楚，孔明不可能长久待在这里，定然是要回到朝廷。只要孔明出口拒绝，按孟获就有话讲了：不是我不同意，是你们诚意不够云云。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朝廷着眼的是百年大计，可不是我们这代人的和平。在座各位都是见识了朝廷的强大，也见识了朝廷的仁义之人，我想，从今往后，终各位之生，不会再叛。但各位的后代，未必就还能如此，若再出一两个野心家，妄想凭借南中的人力物力做一番大事业，势必还要再次流血。如此循环往复，何时是头？ 对南中，朝廷承认你们的部落联盟，你们自己推举出来的首领，朝廷也认可。朝廷可以不派官员前来，但你们每年需向朝廷纳贡。这不是在你们身上割肉，而是让你们世世代代明白，在你们的部落联盟首领之上，还有一个朝廷，还有一个皇帝。对朝廷，对皇帝，要心存敬畏才行。只有如此，我们才能看到世代和平的希望。” “朝廷不派人来？”孟获大感意外，谨慎的追问了一句。 诸葛亮笑道：“如你所说，就算朝廷的初衷再好，如果所派官员到此以天朝上国官员的姿态高高在上，对你们颐气指使，很可能就事与愿违对不对？而无论是你们南中诸部，还是我们蜀汉朝廷，都不敢保证所有人都奉公守法，谨遵法度。 既然如此，不如南中的治理，朝廷不插手，治理的好与坏，都是你们南中诸部自己的事情。让你们每年纳贡，其实朝廷也不是缺你们南中这点纳贡，不过是让南中诸部世代明白，你们的头上，还有更大的朝廷，还有皇上。而且，一旦你们南中遭灾，朝廷就会派人赈灾，你们就不需要为了度过灾年出去烧杀抢掠了。” 孟获沉思半响，回头问其他人道：“我与孔明的说话，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感觉如何？” “大哥，降了。”蒙优头一个说话道。 “是啊，降了。”祝融夫人也说道。 孟获带头，向孔明行叩拜之礼，表示降服。 诸葛亮满面笑容的接受，心里却暗道：黄顺说他梦中是七擒孟获方才令孟获心服，今日不过三阵，就办到了。可知黄顺的梦，也不是次次都准的。 孟获既已归降，赵统便派出信使，火速告知李政和李晴。私下里，赵统却暗暗通知信使，一路上长着点眼神，等李政和李晴奏功后再到。要是让孟获的兵力无损，难保他不会日后起异心。这次必须把他打疼才行。 这边握手言和，李政与李晴那边仍然大破孟获主力，斩杀无数。战报传回，诸葛亮和孟获脸上都有些不好看。赵统却振振有词：前去剿灭南中主力的命令，是在孟获归降之前作出的，之后补救的信使已经派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诸葛亮是知道李政和李晴出发时间的，知道这里面是赵统在捣鬼，但赵统如此做也是出于公心。再说，往后没仗打了，前面的功劳李政和李晴没捞到半分，这一次若不能让他们兄妹俩捞取战功，回去都没法跟李严交代。 诸葛亮只能一脸的歉意，向孟获表示道歉的意思。孟获却没当回事。在他们眼里，打仗死人，太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他们战败，非但没死，还成为诸葛亮的座上宾，地盘和部族都没损失，已经是占了大便宜，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平叛战事胜利结束，这成为蜀汉朝廷的头件大事。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都有双眼睛看着，都不傻，李严平叛，虚耗几年时间不得其法，而孔明出面，不到半年就解决了问题。至于领兵的赵统，则很悲催的被集体忽略了。没办法，谁让他资历不够呢，谁都知道，这次的平叛，是诸葛亮在唱主角。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萦绕在每个人的心中：诸葛亮一旦回朝，是重回丞相岗位，还是打道回府，再次回荆州呢？ 这次，连不谙政事的刘禅都看出来了，这次要是再放诸葛亮回荆州，士民将会对他彻底失望。认为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生活在先帝的阴影里。刘禅好歹也是有些梦想的，至少，他不愿意当被后人唾骂的昏君。所以这回，刘禅准备出手了。 首先，在一次早朝中，刘禅向群臣抱怨，丞相府疏于理事，造成政事混乱，群臣只知内斗，疏于正业，造成很多政务久拖不决。 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刘禅这是要为诸葛亮重新担任丞相做铺垫呢。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忧，蒋琬和董允回去后马上就秉烛夜书，浩浩数万言，建议刘禅重新启用孔明，并恢复以荆州士层为基本班底的朝廷官员架构。 这一篇上疏，蒋琬和董允酝酿了数年，这次才得以爆发，其造成的能量出击，不亚于当年李斯的《谏逐客书》。刘禅连续读了三遍，只感觉一腔热血跟随着读疏进度在沸腾。 刘禅知道滋事重大，没有自专，而是派人把刘理和刘协找了来，又悄悄把赵云也召唤进宫，让他们先读完蒋琬和董允联合署名的奏疏，然后征求他们的意见。 刘理和刘协平日里只知玩乐，比刘禅还逍遥，他们能懂什么政事？只是这事牵扯到先帝的遗诏，刘禅不过拉他们过来壮壮胆而已。 果然。刘协和刘理都表示，既然诸葛亮如此鲜明能干，荆州士层又如此本事，作为皇家，为什么不用？再说，人家荆州士层当初可是立了大功的，没理由现在发达了，就把人踢一边。这跟天下也说不过去。 有了刘理和刘协的支持，刘禅这次歪过头来，征求赵云的意见。 赵云沉思半响，说道：“天下皆知孔明之贤，以先帝之英明，不可能不知道。先帝为什么不肯重用孔明，你们可曾想过？” 刘理满不在乎道：“这事谁不知道？出去随便抓一个老百姓问问，都能说上几句。不就是看人家荆州六姓实力太强，怕出现强臣欺主的事情吗？” 第1081章 刘禅出手 赵云点头道：“既然人尽皆知，那我再问，对强大的荆州六姓，你们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刘理一撇嘴，说道：“最好的应对先帝已经给出了，就是拒六姓于门外，不跟六姓来往呗。” 刘协说道：“关键是我们有能力拒绝六姓吗？” 刘禅说道：“六姓占据荆州，我们拒绝六姓，六姓无论是投向孙吴，还是投向曹魏，对我们来说，都是灭顶之灾。黄顺与孙吴和曹魏的关系都不错，我相信，只要黄顺提出来，无论是孙吴还是曹魏，都会选择笑纳。拒绝六姓，就等于是资敌！” 赵云说道：“不错！所以，在这件事上，先帝采取的就是走钢丝的策略。既拒绝六姓入川把持朝廷，又要防止六姓脱离蜀汉，改投他主。但达成这个目标是有前提的，六姓得诸葛亮主事才行。六姓里，只有诸葛亮对先主是最忠心的，先主排斥他，孔明也不会抛弃先主。但实际情况却是六姓的事情，诸葛亮说了不算，是黄顺说了算。 还有，先主也没想到，离开六姓，我们蜀汉朝廷就玩不转。既然这么多情况都背离了原先先主的预料，那先主的一些决策，拿到现在来看，未必就合时宜。譬如说这丞相的人选。在当前的朝廷中，没有谁能够胜任，除了诸葛亮。那我们还能被先主一道遗诏给憋死，至死不用诸葛亮吗？” 刘禅眼前一亮，喜道：“赵叔父不反对朕启用诸葛亮为丞相？” 赵云叹息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再说，诸葛亮对朝廷，对皇上的忠诚无可置疑，满朝文武里面，也举不出一人会真正质疑这点。可虑的是黄顺的夏吟坊，随着诸葛亮的重新掌权，夏吟坊的势力一定会在蜀汉四处蔓延发展。 对付黄顺的夏吟坊，就不能像对付诸葛亮般强横不讲理。这个，需要皇上妥善应对，既不能过于软弱，也不能若与强硬，得讲究方式方法，张弛有度。别人怕是帮不上皇上的忙。” 刘禅笑道：“这个放心。朕与黄顺关系很好。黄顺是朝中少有几个在朕面前不卑不吭，平等相交的人。朕相信，只要朕不负黄顺，黄顺定然也不会负朕。” 赵云笑道：“如果皇上真能掌控的住黄顺，那在皇上有生之年，一统天下大有希望。皇上与黄顺，也将成为君臣相得之典范而名垂青史。” 刘禅一下就兴奋起来，“真的吗？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赵云严肃道：“黄顺是有大志向于天下的。黄顺目光所及，绝不仅限于我朝固有江山，黄顺的志向，是我朝皇权传播万里，将塞外草原、西域诸国尽数纳入羁旅范围。如果皇上不能跟上黄顺的步伐，黄顺可不是诸葛亮，他会毫不留恋的离开皇上，回荆州单干。或许开头黄顺不会与皇上为敌，但你们都是以天下为己任，早晚会碰撞在一起，对不对？” 刘禅一脸的庄严，“朕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朕怎么说也是天子，志向当然不能比黄顺的小。” 赵云说道：“如此甚好！” 得知赵云不反对诸葛亮回朝担任丞相的刘禅，一下子信心百倍，根本等不及诸葛亮回朝，马上就召集朝会，专题议论诸葛亮回朝后，是否担任丞相的问题。 不出意外，朝中众臣，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一派以吴懿、李恢、谯周为代表的江州集团，强烈反对诸葛亮为丞相；另一派则是以蒋琬和董允为代表的荆州官员，强烈支持诸葛亮为相。还有一部分保持沉默，模棱两可，刘禅自动给予忽略不计。 反对派中，吴懿是重量级人物，宫里坐镇的皇太后还是吴懿的女儿，吴懿的地位之尊崇可想而知。不过，让刘禅稍稍放心的是，他一直担心的人物李严，并没有站出来发表意见，而是归身沉默的一派，默不作声。逼不得已要发言时，也是言语模糊，听不出来他向着哪边。 至于魏延，在李严和黄顺这边遭遇挫折后，魏延已经深感朝廷水之深，不敢再与朝政有所牵涉，早早申请回汉中，不在这里了。 事涉诸葛亮能否顺利回朝当上丞相，黄顺当然关心，自然是全程坐在旁边观战。 江州集团那边，还是拿遗诏说事，陈词滥调一个人说完了另外一个人接着说，毫无新意。反观荆州这边，却是一人一个样，从各种角度，各种视角论证此事，最终的结论却是一致的：先主的遗诏不能阻止诸葛亮回朝担任丞相。 幸好刘禅提前给黄顺打了预防针，告诉黄顺，参与朝会辩论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在朝会上说话。黄顺答应了这点，刘禅才允许黄顺做上旁观席。也幸好如此，否则，按着黄顺的脾气，早就当场发作了。 “安啦，这才哪到哪，辩论还早着呢，孔明回朝不是在一月之后吗？我们的辩论，怎么也得坚持到孔明回来！”朝会过后，刘禅舒服的躺在黄顺给他打造的桑拿、洗浴、按摩一条龙服务的浴室内，以过来者的姿态对着黄顺说话。 黄顺听了确实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月？就这么点破事要辩论一个月？” 刘禅不满道：“这能叫破事吗？这牵涉到丞相的人选。丞相担多大责任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这样的甩手皇帝，没有个能干的丞相撑着，能行吗？选择丞相的时候谨慎点，难道不好吗？” 刘禅说的一本正经，一下把黄顺给说乐了，“你不务正业，整天里就知道吃喝玩乐，你还有理了你！不过，就算丞相一职很是重要，但这回讨论的人选是诸葛亮唉！诸葛亮的能力还用讨论吗？其实说白了，不就是顾忌着我们六姓吗？我都已经在这里了，他们还想怎么样？派他们的人过去接收荆州？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他们真去了，不到一月，荆州就得丢！” 刘禅说道：“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搞不定荆州。他们如此坚持，不过是在漫天要价，辩论的过程，就是一步步讨价还价的过程。这跟你做生意不一样，这个讲究火候，急是急不来的。你看我这个正经皇帝都不急，你急什么？” 第1082章 黄婉贞来到 黄顺说道：“事关我们六姓，我当然要关心了。否则我万里迢迢来到成都做什么？” 刘禅乐道：“这可是一场大戏，你等着慢慢看好戏就成。有朕在这里，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孔明当丞相。只是最终双方怎么妥协，这个朕也说不好。你是荆州的领头人，或许，你知道的可能都比朕多，至少在这个时候。” 黄顺说道：“朝中那些荆州籍官员，都是任孔明，哪会把我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不过，我好歹也是夏吟坊坊主，他们应该会找我来商量接下来怎么应对。” 刘禅笑道：“那你还在这里耗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如果朕所料不差，你的府上，应该已经挤满了人，等你回去呢。” 黄顺狐疑的看着刘禅，“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未卜先知的本领了？真让我刮目相看呢。” 刘禅笑道：“朝中这点门道，朕身为皇帝，早就看透了。不过，朕有自知之明，也就这点上，还能在你面前显摆显摆，其他方面，朕就不行喽。包括朕平日最拿手的玩乐游戏，都及不上你。再看看朕这个桑拿室，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哇！” 黄顺乐道：“没想到，皇上心目中，我的形象竟然如此高大！我有些担当不起了。说句实话，要是你老子也能如此看重我，说不定早就天下一统了!” 刘禅抬起光滑的大腿，踢了黄顺一脚，“夸你一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不快滚？” 从皇宫出来，黄顺还在嘀咕着刘禅的话呢：看刘禅说话的肯定样，不像开玩笑。但像蒋琬和董允这两位从来不假辞色于黄顺的人，真能主动登门请教自己？ 刚到家，就看到彭威站在门口等着他呢。一见面，彭威就说道：“少爷，屋里有客人。都是朝廷大员，一个个派头不小。他们在里面说话，连我们都不得旁听，被赶了出来看门。说是只要看到你回来，立马通报！” 黄顺乐道：“你就如此听话？” 彭威笑道：“我倒是想给他们捣捣乱，但人家谈论的事丞相人选之事，牵涉到诸葛孔明，我就不敢造次了。我知道，在诸葛孔明面前，连少爷都得乖乖的，我当然更不敢炸刺了。” 荆恬在旁接口道：“要是只是孔明的关系，就看他们那些嚣张的模样，我非给他们好看不可。但里面还有一人，却是我万万惹不起的，少爷更是惹不起。所以，我们只有乖乖听话了。” 黄顺奇道：“除却孔明，还能有谁能镇住你们几个？” 彭风苦笑道：“当然是大小姐和那个鲜卑女了。” 黄顺大喜，“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彭威苦笑，“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大臣来访之后，紧跟着就是大小姐了。” 听说姐姐来到，黄顺再也没心情跟他们在门口磨牙，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去，一进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却不见姐姐和俟奴娇。 黄顺马上意识到，姐姐和俟奴娇肯定在后院。就在屋里人刚抬头看到黄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黄顺又一阵风似得不见了，如同刚出现般突兀。 来到后院，还没走近，就听见黄婉贞爽朗的笑声。一听到姐姐的声音，黄顺的心仿佛一下安定了下来，气定神闲的推门进去，一见面就抱怨道：“姐姐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反倒跟那帮外人混在一起？也太外着我这个做弟弟的了？” 黄婉贞失笑道：“好弟弟，果然成长了，刚见面就敢数落姐姐的不是了。姐姐还没找你的岔呢？” 黄顺愕然道：“我有什么不是处在姐姐处？” 黄婉贞笑道：“我们来了，你不说设宴迎接，反倒让我们一大群人等着你一个，身为主人，哪有你如此失礼的？” 黄顺辩解道：“我哪知道你们这时候来？我这不是去皇宫刘禅那里，套套他的话，看看这回姐夫回来重回丞相府的可能有多大吗？” 黄婉贞摇头道：“姐夫姐夫，你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姐夫，难道就没有我这个姐姐了吗？” 黄顺疑问道：“难道姐姐这次来成都，不是为了姐夫的事情？” 黄婉贞摇头道：“他的事情，他自己能做好，不用我操心，我来成都，当然是为了别的事。” 这下黄顺好奇了，什么事能值得姐姐大老远跑这一趟？ 黄婉贞没让黄顺久等，说道：“姐姐都一把年纪了，膝下只有一子，还有你娇姐姐，膝下也只有一子。现在他们逐年长大，不能老那么野着，得找人看着，提携一番才是。咱们家里，就属你有出息，这事，当然要来找你了。” 黄顺笑道：“这事呀，还用姐姐亲自跑一趟？还有娇姐姐也一并跟着来？信中说一声，难道我还能亏着我的外甥不成？” 黄婉贞笑道：“这事非同小可，即使我俩来了，也没把握说你一定能答应。” 黄顺心中一阵警钟响起，小心问道：“姐姐求我何事？” 黄婉贞说道：“弟弟既然已经来到成都这大江大海里遨游，荆州那小池塘自然是容不下弟弟了，不如就把荆州交给他们兄弟两个，如何？” 黄顺大惊，一下离座而起，说道：“然我交出荆州？姐姐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再说，诸葛宏和诸葛瞻才多大年纪？能扛起荆州这副重担？” 黄婉贞说道：“弟弟刚成立夏吟坊，也不过十六七岁，江东孙权掌管一郡，不过十二三岁。现在他们兄弟俩都是十二三岁的年龄，可以独当一面了。” 黄顺几乎是吼着喊出来：“可以独当一面？荆州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荆州能否在乱世中站稳脚跟，就看这几年的事。这个时候，把这副担子交给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说句实话，不要说是他俩，就是交给姐夫孔明，我都不放心。这事，没商量！” 黄婉贞一笑，看着俟奴娇，说道：“我说我们这个弟弟，舍不得荆州那片基业？你还不信，这下你总相信了？” 俟奴娇捂嘴笑道：“还是你更了解他。我本来以为，黄顺是个很大方的人，姐姐说出口的事情，黄顺不会拒绝才是。” 第1083章 司马懿出现 黄顺冷哼一声，说道：“少在我面前一唱一和，这是原则问题，没有商量。” 黄婉贞一下收起笑容，说道：“六姓在蜀汉朝廷一直难以施展，是因为朝廷从上到下都顾忌我们荆州的实力，对不对？” 黄顺一愣，没想到黄婉贞一下转了话题，点头道：“没错。” 黄婉贞继续说道：“说到顾忌荆州，严格说起来是顾忌你黄顺！因为你拥有强大无匹的夏吟坊，又不归属任何一方。蜀汉朝廷可以指挥的动诸葛亮，指挥的动马良，却断然指挥不了你。对不对？” 黄顺刚要反驳，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朝中众臣有谁跟自己一样，是有退路的。要是在成都混不开，大不了打道回府，自己回荆州当主公。而且，自己这个主公，强大到蜀汉不敢兴兵讨伐。 “你这么说也算对。”黄顺有些无奈的表示。 黄婉贞说道：“所以，只要你还控制着荆州，就算你人在成都，朝廷对我们六姓的估计，始终存在。对不对？” “对，”黄顺回答道，刚要分辨几句，却被黄婉贞强过话头，不容他说话。 “该争取的，我们当然要毫不犹豫去争取。但我们必须要做好自己的打算，对不对？”黄婉贞说道，“你留在这里，荆州那边你当然要安排人手盯着。安排其他人，别人只会认为那是你的人，只有安排我们诸葛家的人，才会给外界一种印象：你确实放手了荆州。” 俟奴娇紧接着说道：“诸葛弘和诸葛瞻两兄弟，可都是从小听着你的英雄事迹长大的，对你敬佩的不得了。难道你还怕他们两兄弟跟你来个抢班夺权不成？他们才十二三岁，他们身边的左膀右臂，还不都是你的人？” 黄顺苦笑，说道：“若只是诸葛兄弟，我当然没什么，怕就怕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下一步，朝廷就会派遣官员入驻荆州，将我的人手逐渐排挤出去。不出几年，荆州就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黄婉贞笑道：“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就算荆州换了诸葛为主人，难道就能任由朝廷派遣官员了？荆州还是独立的荆州，一点也不会变。再说，就算孔明不向着荆州，不是还有你在成都吗？难道你还拦不住朝廷往荆州渗透的意图吗？” 俟奴娇又紧接着说道：“这样一来，朝廷众臣再反对六姓，反对孔明担任丞相，就彻底没了借口，就算他们再强调遗诏一百遍，也只是没用。只要孔明重返丞相府，你在成都，不就有了可靠的靠山了吗？” 黄顺苦笑：“以姐夫那大公无私的劲头，我多半成了他的打手，被他指挥来指挥去，还能有自由吗？” 黄婉贞笑道：“你这话可是带着情绪了。你姐夫会那么做吗？你有你的夏吟坊，你还有自己的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孔明顶多遇事跟你商量一下，绝不会安排你去办什么事。” “连皇上都不安排你做这做那，孔明岂会那么没眼力价。”俟奴娇笑道。 黄顺无语，说道：“这事，我还是要考虑考虑。” 黄婉贞说道：“有什么好考虑的？你有什么顾虑，现在就说。又不是外人。姐知道你不是排斥你的两个外甥。除此之外，我就不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黄顺说道：“荆州那边，在我走之前，已经出兵拿下了南阳，马上就要进一步对武关用兵。这个时候搞出如此大的人事变动，我怕会扰乱军心。” 黄婉贞笑道：“你的大筹划，我当然知道。但你如此绕一个大圈，哪有直接通过汉中接通西凉和河西来的痛快？只要孔明回到朝廷，这事不出半年就可以办到。不比你绕路武关强的多？” 俟奴娇也跟着说道：“军事上我虽然不懂，但你想象中的武关河西、代郡三路攻略关中，太纸上谈兵了。关中那么大，地形那么复杂，其是三路齐下就能奏凯的？还是从汉中出发，联合河西和代郡，从北往南步步为营，才是正路子。” 黄顺惊讶道：“想不到俟奴夫人竟然也懂军事了，说的还挺有道理。” 俟奴娇笑道：“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相公平日里跟我们说的，我记下来的。” 黄婉贞说道：“当初你定下走南阳和武关的路线，根本没有考虑成都的力量。现在连你本人都已经来到成都，就不能不考虑成都的影响了。把蜀汉朝廷考虑进来，通过汉中直接就能连同西凉和河西。联兵出关，进取关中，确实是更为可取的策略。” 黄顺说道：“我这不是不想过于依靠蜀汉的帮忙嘛。” “这又是为什么？”俟奴娇表示不解。 黄婉贞笑道：“我知道了！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软。弟弟是怕得了人家蜀汉的好处，就不好意思挖人家的墙角了，对？弟弟心地还挺善良的嘛，没有一黑到底。” 黄顺一撇嘴，“我可不是司马懿，做不来那事。” 黄婉贞一拍手，说道：“说起司马懿，我倒想起来，最近司马懿很是活跃，你可听说了？” 黄顺笑道：“司马懿的一举一动，都是我的重点监视内容，司马懿的动向，我当然不会错过。不过，今天似乎不是谈司马懿的时候？” 黄婉贞说道：“谁说不是时候？你以为人家司马懿会老老实实跟你在战场上拼高下吗？司马懿的人，早就跟江州的一些官员接上头了。要千方百计阻止孔明回朝！” 黄顺哑然失笑道：“蜀汉的朝中内斗，那个司马懿竟然也能插上一脚？他的能量可真不小！” 黄婉贞说道：“如果不是知道司马懿插手，用得着我亲自跑这一趟吗？还用的着我费这么大劲，让你让出荆州吗？姐知道你的能耐，如果没有司马懿，你完全可以把孔明运作回朝。但司马懿介入，我怕你就应付不来了。” 黄顺苦笑，“你可真了解我。司马懿要是介入进来，我还真没把握能对付的了。看来得等姐夫回来再说了。” 第1084章 对策 黄婉贞说道：“等孔明回来，谁知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连孔明都不知司马懿的手段，我们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吗？你以为今晚这么多人来找你为了什么？如果不是有司马懿的介入，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黄顺警觉道：“不错！我安排有人在司马懿那边盯着司马懿，怎么我的人没有传回消息，反倒是姐姐你先知道呢？” 黄婉贞笑道：“你不用怀疑你的人的能干，司马懿是何等样人，岂会轻易让人探知他的最高机密。我能提前于你知道，是因为孔明的人，在朝中很多，我的消息，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 黄顺恍然笑道：“看来，西川确实是我的一块短板，我需要尽快加强才行。” 知道了事情的严重，黄顺出来见来访的大臣，以马良为首，正在那里面色严峻的说着话。黄顺一进来，看到马良，就笑道：“能把马良兄从荆州带回成都，看来这里确实发生了大事。” 马良笑道：“这里现在已经是战场，我们没有退路。如果此役失败，我们就只能退回荆州，到时候，为了扩张生存空间，就只能对外扩张。而我们对外扩张的每一步，都会与周围的曹魏、蜀汉和东吴产生矛盾。我们的身板不行，抗不出当今三个势力的碾压。所以，此役必须获胜才行。” 黄顺说道：“事情有那么严重了吗？我跟刘禅已经说好，刘禅是有决心一定让孔明回来担任丞相的。有皇帝的支持，就算那个司马懿插手进来，也无济于事？” 马良说道：“不要小看江州官员的能量。刘禅如果是位意志坚定的主子，那倒没事，关键刘禅的耳朵很软，朝中哪派占据上风，刘禅就会倒向哪派。现在刘禅给你如此说，是因为目前来说，是我们占据着优势。” 黄顺笑道：“白天里的朝会我也听了，那些江州官，就会一个劲的强调遗诏，遗诏。除了遗诏，他们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反对。有什么好怕的。” 马良说道：“这才是需要我们忧虑的事情呢。反对诸葛亮重返丞相府，有很多的理由，对手现在只强调遗诏，不及其他。这说明他们内部已经有了统一的认识和动作，不会单干，更不会莽干。而我们，却一人一个心思，七嘴八舌，将孔明回归的好处一天里全说完了。 就好比两个势均力敌的剑客对峙，一个刚出了一招，另一个就把自己所有的绝招都使了一遍。你说，最后谁会赢？” 黄顺一下意识到不妙，冷汗当场就登陆了额头，“我还在沾沾自喜呢，原来其中还有这些套路。我们现在已经很是被动，该如何应付？” 马良说道：“主意我们肯定是有的，关键是统一协调一致，不能单打独斗。所以，我们这才集中在你这里。” 黄顺很是认同的点头，好奇问道：“你不是一直在荆州吗？怎么朝会刚开你就来了？难道，你跟姐姐他们，已经隐居成都好长时间了？” 马良笑道：“你和孔明都杀回来了，我岂能独自留在荆州，当然也要回来。只不过你们在明，我在暗而已。” 黄顺笑道：“算了，你们的去向，我也不过问。咱们还是赶紧商议，如何在接下来的朝会中统一行动。在我来之前，你们已经商量了好一阵子，就把你们的成果直接说说好了。” 马良说道：“三少这里，就一个任务，一天到晚陪在皇上身边，不让江州人士有机会单独接触皇上，影响皇上的决策。” 马良刚说了一句，黄顺就插话表示反对：“这是不可能的！我总不能吃饭睡觉都跟皇上一起？皇太后要是想见皇上，刘禅没理由不去的。皇太后要想影响皇上，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马良说道：“接下来就是皇太后的问题。确实，三少说的不错，如果皇太后介入其中，我们一点办法没有。所以，明天，我们会想办法在朝会上划下红线，禁止皇太后干预此事。如果皇太后硬要干预，那就意味着孔明回归丞相府成为既成事实！” 黄顺笑道：“听起来不错，却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马良说道：“这个三少不用担心，我们刚才已经有了完整的策略，明天朝会上即可见分晓。” 黄顺笑道：“如此我倒是期待着看你们明天的表现了。” 蒋琬插嘴道：“马良不会出现在朝会上，明天是还是我们挑大梁。不过三少放心，有马良做后盾，我们不会让三少失望的。” 黄顺点头道：“如果真能限制住皇太后的干预，其他人我可以保证，让他们到不了皇帝面前说三道四。” 马良提醒道：“三少不可以掉以轻心。有司马懿的人插手其中，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影响到皇帝的决定，三少可要打起精神来才行。” 黄顺信心十足道：“刘禅好玩，我这段时间，就放弃其他一切事情，好好陪皇上玩上一顿时间就是。论吃喝玩乐，我可是行家中的行家。” 马良说道：“解决了皇上那边的问题，朝会上的策略，既然我们已经在头一天里交代了自己的所有底细，那么接下来，就只能见招拆招，对方提出什么新理由，我们就逐一驳斥。” 黄顺摇头道：“如此也太被动了。” 黄婉贞说道：“要不我们提前考虑荆州的安排做什么？就是考虑到对手可能拿着说事，所以提前备着。” 黄顺说道：“如果他们真要揪着这事不放，肯定会拿出刘备临死前说的让李严主持荆州事务这事说事，除非让李严接手荆州，否则，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黄婉贞笑道：“谈判就讲究个互相妥协嘛。我们只能让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靠你们去争取了。” 黄顺苦笑：“可惜这不是谈判，马良说的不错，这更像一场战争！” 马良说道：“荆州的事情，我们讨论，应该不会是对方的主攻方向。毕竟荆州一直就是在我们十姓手中，六姓虽然属于十姓，但毕竟不能代表十姓。朝廷要想据荆州为己有，现实中不可能。” 第1085章 为难的要求 黄顺马上问道：“那你们认为，他们的主攻方向在哪里？” 马良说道：“还是在三少身上！” 黄顺吃惊道：“我？我都来到成都了，还有什么问题？” 马良说道：“荆州之所以为朝廷所顾忌，不是因为荆州独立在外实际上，朝廷无法做到掌控荆州，有我们六姓盘踞荆州，做朝廷的呼应，朝廷还求之不得呢。朝廷顾忌荆州，是因为三少存在的关系。三少的能量太大了，你的一个夏吟坊，实力就不下于朝廷。而且，你与曹魏和东吴，都有很深的关系来往。现在，你又开始全力经营蜀汉内部的关系。无论是谁，都会对你这样的存在，表示出忌惮的态度的。就是当今皇上，刻意与你搞好关系，未必不是忌惮你的一种表示。” 黄顺乐道：“如此说来，夏吟坊实力强大，还怪我喽？难道要我解散夏吟坊，自废武功，他们才高兴？” 马良说道：“三少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他们及集中力量攻击三少，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敢放手攻击，万一把三少推给敌人，他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里面，才最有文章可做，值得参与各方，包括皇上，互相妥协。其他的攻击，都是情绪上的宣泄，不解决实际问题。” 黄顺有些明白，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次朝会，明面上是解决孔明是否回归丞相府的事，实际上，是针对我来的。要解决我这个大麻烦？” 马良笑道：“正是因为有你，孔明的仕途才会如此多灾多难。这次还能跑了你。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如此后知后觉，我以为你应该早就心里清楚才是。” 黄顺叹口气，说道：“好，就算他们要针对我。如此反倒好办，我就在这里，他们有什么意见，尽可以跟我提。反正每次朝会，我都是要参加的。” 马良脸色凝重道：“问题就在这里。三少的事迹天下传颂，对三少的为人和脾性，天下人都很了解，他们要特别针对你，一定对你更为了解。而你，够了解他们吗？这就让我们处于不利的局面。譬如说，对方利用三少脾气暴，容易冲动的缺点，在朝会上故意激怒三少，让三少愤怒之下，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举动，到时候，我们想要挽回都很困难。” 黄顺嘿嘿一笑，说道：“特别针对我？有趣！如果我不知道，或许还会上当，但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肯定不会受他们的挑拨了。” 马良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朝会之上，没有蒋琬的允许，你不得发言，更不能站出来。无论对手说什么，做什么，自有蒋琬他们去应付。如果需要你站出来，蒋琬自然会给你提示的。” 黄顺为难道：“如果我有特别好的主意呢？毕竟，我是旁观者，有时候，旁观者清嘛。” 马良郑重道：“三少的随机应变的能力，我们当然知道。我更是清楚三少的能力。但我们做出如此决策，就是希望能够步调一致，即使牺牲掉三少的随机应变也在所不惜。对此，三少还是要服从大局为好。” 黄顺无奈道：“好，大局大局，我懂，我服从就是。” 蒋琬提醒黄顺道：“有时候，朝会上的辩论看似是我们吃亏，其实那是我们的策略，让他们先得意一阵子，我们好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所以，三少不要因为场面被动就急于站出来说话。如果到了我们应付不来的时候，我自会暗示三少出来收拾残局的。我相信，等到三少站出来的时候，那就是最终的摊牌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这样，三少的出场才最有分量，也最能给对手以压迫力。” 马良笑道：“想想看，三少沉默数十天，突然站出来说话，任谁都得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三少由此成为朝会主角，光环也是够耀眼的了。” 黄顺笑着摆手道：“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不用给我描述一副美好的画面哄我执行你们的定计。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坚决执行，你们放心就是。” 马良说道：“对你，我终究是不太放心。所以我提议，让白雪和程瑶两位弟妹陪着你参加朝会。有她俩在，我就放心了。” 黄顺连忙拒绝道：“开什么玩笑，皇帝都不会把自己的女人带到朝会上，我带俩女人去？别人怎么说我？你们怎么开口说拒绝皇太后参与的话？还有，我还要面子呢。” 马良笑道：“你三少事事需要身边女人帮着出谋划策，这是天底下人尽皆知的事实。这事上，你尽可以得到豁免。至于皇太后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由我们去操作，保证完成任务。三少你还是想想如何完成自己的重任。相比之下，还是你那边担子更重。” 黄顺说道：“我没问题，白雪和程瑶的事情，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马良说道：“没得商量！在你回来之前，我们已经说好了，白雪和程瑶也答应了。现在你要反悔，你先得考虑考虑她们二人的感受。” 黄顺无奈，一下捂着脸说道：“以前那是做生意，怎么便利怎么来，无拘无束，现在可是在庄重的朝堂上，让我带着女人参加，那还不成人家的笑柄？以后我可没脸见人了。” 马良笑道：“怎么会没脸见人呢？人们只会更加羡慕你有两位贤内助呢。” 一说到两位，黄顺又想到萧凝他们，＂sheny＂一声，叹道：“这么露脸的事，她们肯定都想去，我有的烦恼了。开了这个口子，我就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了。” 马良笑道：“那是你自己的家事，我们不管。我们只需要白雪和程瑶在场就行。你要是有本事，你把你身边所有女人都带进朝会，我们也没意见。相信凭你黄顺的面子，皇上也不会有意见的，哈哈。” 董允也大笑道：“到时候，此事就是一段千古佳话！” 邓芝跟着说道：“前提是我们得胜利了才行，否则就是宠女误国喽。” 第1086章 唇枪舌剑 几乎是彻夜长谈，还是因为第二天参加朝会需要养精蓄锐，这才悻悻散了。黄顺送走他们，自己悄悄回房间，想赶快补个觉，然后就去上朝。谁知刚回房间，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立马亮了，陆吟霜、白雪、程瑶、徐莹、萧凝、孙尚香、曹珊、呼延康、许灵、褚英一个不落，都在！ 黄顺尴尬一笑，问道：“你们齐聚一屋，还是黑灯瞎火的，不会是等我回来？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吗？” 陆吟霜嘿嘿一笑，说道：“你不是决定了要带雪姐姐和程瑶去参加朝会了吗？朝廷正经的朝会，我们女人哪有份参加呀。估计我们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我们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 “不明白。”黄顺揣着明白装糊涂，尽量拖延时间，本来是想躲过这个时间，留给自己一白天的时间考虑如何应对这事。现在看来，如意算盘落空。她们竟然也是一夜不睡等着自己，可见参加朝会对她们来说第多大的诱惑！ 倒不是朝会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只是庙堂之上的光环吸引着她们。黄顺相信，只要她们参加过一回，满足了好奇心，就不会再想着参加了。 但这里可不是在荆州，荆州那里是黄顺自己说了算，连黄顺最为机密的军国大事的商讨，她们都能进出自由。这里是人家蜀汉的朝会，自己也是一名臣子，怎么也要遵守人家的规矩。人家刘禅身为皇帝，都谨守后宫不得参政的规矩，自己一名臣子，能有份参与朝会，已经是刘禅给他的特殊待遇了，自己再拖家带口的过去，成何体统？ 能让白雪和程瑶参加，黄顺至少还有话讲，她们两个从一开始就跟随着自己，大事小情都参与。参与朝会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小家小户的，没见过世面，带着她俩，心里有底。 但要是其他人也要跟着去凑热闹，黄顺就不好说话了。这简直就是把朝廷庄严的朝会当成街头菜市场了嘛。 这话心里想想可以，说出口是万万不可以的，黄顺可不想被她们口诛笔伐的批判。忙了一晚上，现在的黄顺，只想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不过现在看来，这很显然是个奢望，不太可能实现了。 “你不说，那我就明白告诉你，”陆吟霜很妩媚的笑着，“我们知道你去参加朝会也不说话，就是坐在那里听听谁陪你听不是一样？让我们轮流陪你去？” 黄顺还想拖延时间，说道：“这事先容我考虑考虑好？毕竟不是件小事，我怎么也得跟皇上打个招呼？” 孙尚香冷哼一声，说道：“雪姐姐和程瑶去就不用打招呼，我们去就要打招呼？都是你的女人，凭什么区别对待？又不是去给你出谋划策，我们做不来，不过陪你过过场。你要是听的闷了，我们还可以陪你聊天解闷。这些事，我们也能做好。” 黄顺抬头看看外面，说道：“就算你们要去，也不是今天？刚跟他们说好是白雪和程瑶跟着去的。至少今天的朝会，你们不能去？其他的，等晚上回来再说。” 陆吟霜拍手笑道：“你这么说就是同意喽？太好了！我们不打扰你了，你休息一会，我们也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不等黄顺说话，众女一哄而散。黄顺默默脑袋，自言自语道：“我答应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苦笑着摇摇头，黄顺放下一切烦恼，先抓紧时间休息为好。该来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果然不出马良所料，第二天的朝会，江州官员一改昨天的死气沉沉，开始露出峥嵘的面孔。他们一针见血的指出，诸葛亮的背后，有相对独立的黄顺在。如果让诸葛亮掌握朝政大权，再加上独立且强大的黄顺，六姓的力量就非朝廷所能制约。所以，为保江山百年稳固，宁可不用诸葛亮。 黄顺坐在一边，听了这些话，只不过是冷笑几声，丝毫没有过激反应。 蒋琬和董允看在眼里，暗赞马良安排的妥善。幸好马良昨天晚上给黄顺打足了预防针，还安排了白雪和程瑶的双重保险。 面对江州官员的诘难，蒋琬和董允根本不出面，甚至连邓芝等人也不出面，只让几个无关痛痒的人站出来，软软的回击了几下，就偃旗息鼓了。江州方面在场面上立即占据了绝对上风。刘禅听的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中途休会，刘禅主动找上黄顺，笑道：“你这是嫌朝会太无聊，怕自己受不住，还特意从家里带两位夫人过来陪你？这事连朕都不敢为，你做的也未免太出格了。” 黄顺笑道：“正因为你是皇上，普天瞩目，所以你不能出格。我不同，我无官一身轻，不需要在意世人如何看我，自然比皇上要自由的多。再说，世人皆知，我黄顺就是一个草包，什么事都是身边的夫人帮我拿主意。这回，事情关系道我们六姓在朝中的前途，我怕自己承担不起，特意带两位夫人前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皇上对此，还有什么别的异议不成？” 刘禅叹息道：“没有是没有，就是羡慕三少的潇洒。” 黄顺私底下一捅刘禅，悄声说道：“我还羡慕你呢！但你做不了我，我也做不了你。” 半个时辰后，朝会重新开始。仿佛意识到自己处于劣势，蒋琬和董允开始另辟战场，拿出一系列吴懿进宫面见皇太后的证据，以此为凭，证明吴懿通过皇太后影响皇上的决策，事嫌干政。为了本次朝会在公平公正的环境下进行，蒋琬和董允强烈要求，禁止皇太后干预此事。 吴懿本来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哪想到对方突然矛头对准了自己。一个激灵站起来，怒道：“老夫进宫面见太后，多大点事，怎么就成了太后干政了？” 蒋琬笑道：“诸葛孔明回任丞相一事，都能扯上孔明的小舅子黄顺。太后可是老将军的亲女儿，怎么就扯不上关系了？” 邓芝站出来，进一步说道：“太后在坐镇后宫，连皇上都得乖乖听太后的，现在老将军又在朝中，率领一众朝臣，干预朝廷的丞相人选选定，按你们的逻辑，长此以往，蜀汉朝廷非刘氏所有，要改姓吴了。为防微杜渐，吴老将军及吴家的亲朋好友，怕是要被赶出朝廷，为了蜀汉的江山社稷的百年大计着想。我想，吴老将军不会对人对己两套标准？” 第1087章 幕后 吴懿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这是哪跟哪！他跟太后的关系，能跟诸葛亮和黄顺的关系相提并论吗？ 看到吴懿气的浑身哆嗦，李恢马上站出来，说道：“太后一向从不干政，蒋琬却无中生有，诬陷太后，该当何罪？” 邓芝笑呵呵说道：“孔明与黄顺可有半点叛出朝廷的罪证，你们还不是脏水一盆一盆的往他们身上泼？” 李恢义正辞严道：“他们的事，是先主遗诏写明的。我们按照先主遗诏办事，难道还有错了不成？” 邓芝说道：“遗诏的问题，昨天已经辩论的很充分，你如果想旧事重提，那咱们就见招拆招。” 董允站出来说道：“先主的遗诏，说法本来就很模糊，当初是魏延为一己之私，拿遗诏说事，孔明顾全大局，不愿朝中分裂，这才辞去相位，回归荆州。现在旧话重提，是因为朝中无人能胜任丞相一职。这才是问题关键。我们为朝廷着想，为皇上着想，想方设法请出诸葛亮，解决当前朝政乱局。如果你们也有一颗忠于朝廷，忠于皇上之心，就不要鸡蛋里挑骨头，你们也拿出你们的解决方案。如果你们能拿出合适的丞相人选，我们绝不像你们这般耍无赖，与你们为难。” 谯周站出来说道：“丞相人选之所以难以确定，是因为很难找到这样一人，让朝廷各方都满意。诸葛亮为相，这么多人反对，显然诸葛亮不是合适的人选。以吾之见，丞相之位宁可空缺，也不能胡乱来。” 蒋琬立马接过话茬，说道：“孔明担任丞相，是先主那时就定下的。你的意思是说，先主的决定有问题？” 谯周摇头晃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朝中还没有形成小山头。现在朝中明显三派，汉中、江州和荆州互相攻讦。孔明出身荆州，自然就不合适了。” 董允鼓掌道：“我非常赞赏谯从事的说法：此一时彼一时。先主遗诏与孔明为相，都属这一范畴。只是可惜，你们抱着遗诏不放的时候，却不见从事出来说一句此一时彼一时。” 黄顺盯着前面那位干瘦的官员。谯周，黄顺对这个名字太有印象了。梦中，刘禅投降，就是他力主的。而且，此人精通天文，也是黄顺对他印象深刻的因素之一。 但此人虽然博学，于朝政上去并不通，时常出一些昏主意。梦中诸葛亮在位，对谯周的使用，只是用在劝学上。如今诸葛亮不在，谯周凭借博学的填完知识也一张嘴皮子，已经是长史从事。同为从事，官阶和权力却是天差地别。 谯周脸上红了一红，说道：“遗诏所依据的情形，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所以遗诏仍然适用，这毫无疑问。” 董允说道：“吾之见恰恰相反。当前形势，朝廷若不借重荆州外藩和荆州士层，很难在这乱世中立稳脚跟，更不用说问鼎中原了。此时打破遗诏的束缚，起用诸葛亮和荆州士人，正值其时。” …… 一番唇枪舌剑，朝会丝毫没有进展。刘禅再次宣布当天朝会结束，明天继续。 散朝后，黄顺主动跟在刘禅身后走着，刘禅发现黄顺在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黄顺说道：“心里没底，想私下里问问你的底。” 刘禅笑道：“朕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底在哪里呢，怎么告诉你？别慌，饭要一口一口吃，慢慢来。” 黄顺说道：“身为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臣下结党营私。白天的朝会，有人明确无误的指出，朝中有三派势力，互不相让。你身为皇帝，听到这个，还无动于衷？” 刘禅说道：“这确实是事实呀。就是朕，也不能改变其中什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再说，三派明争暗斗，彼此的阴暗面都拿到台面上摆出来，朕觉得不是坏事呀。” 黄顺说道：“但也不是好事呀。尤其现在还是乱世，外面还有曹魏和东吴两个朝廷在，若我们只是在内斗，早晚失去民心。到那时，就算天降圣人，也难挽回败势。” 刘禅说道：“我知道呀，所以我这不在寻找合适的丞相吗？” “可是，合适的丞相明明就在那里，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制造矛盾和问题？早早宣布了多好。” 刘禅说道：“朕说过，这个讲究火候。这可是厉害的帝王术。朕也是这几年才有所心得。你不懂。你就慢慢等着。事情慢慢就会有转机的。” 黄顺心里嘀咕一声：什么转机，还不是朝中各派互相妥协？这样要皇上何用？ 如此嘀咕着，正要回去，黄顺想起一事，问道：“朝会中提到太后一事。万一太后真的干预，问起此事，怎么办？” 刘禅笑道：“后宫不得干政是组训。朕再不肖也知这个道理。绝不会在这事上让步的。” 黄顺听到满意的答案，不再在刘禅屁股后面当跟屁虫，转身离开。 回到家的黄顺，到底也没有拗过她们的要求，到底还是挨个带她们上了一次朝会，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结果因此，黄顺被群臣看作是毫无主见之人，尤其是在女人面前。胶着的辩论形势，反而因此有了新的变化。 有人向李严偷偷建议，既然黄顺在女人面前毫无抵抗力，不如就让李晴出面，先做通黄顺的工作。只要黄顺妥协，其他人不在话下。 李晴与黄顺之间的关系，虽然两家都没有敲定，也没有正式对外宣布，但已经在成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这场辩论，李严甚至因此而回避，做了中立派。 现在，江州官员求到李严面前，李严虽然不好拒绝，但更不好答应。李严知道李晴与黄顺的情况。实际是李晴上赶着倒追黄顺。让李晴与影响黄顺的决定，太难了。但面子上李严又不能说破这一点。所以，李严很是苦恼。 黄顺这边，知道司马懿在偷偷影响蜀汉的丞相人选后，就给霍让和李尚去了密信，让他们密切关注这边的情况，希望能搞定司马懿到底串通了哪几家。 第1088章 热气球 司马懿比较谨慎，即使霍让和李尚都发力，也未必就能翘出有价值的情报。所以，黄顺也没完全指望着他们。让黄顺寄予厚望的，是萧凝最近一直鼓捣的“锦衣卫”。 本来，黄顺想象中的锦衣卫，是个个会武功，能飞檐走壁的高手，靠着偷听窗户、梁上君子获取情报。谁知让萧凝接手，一来二去，还是搞成了大而全。大部分人手并无丝毫武功，与常人无异。 按萧凝的说法，要搞情报，就不能搞精英化。可以训练一批武功高强的人，用来执行特殊任务，但要搞情报，还是需要那些普通人。萧凝的锦衣卫，底子都是那些小商小贩，社会地位不高，像这样的情报，他们就爱莫能助。没办法，只能倚靠那些精英人士，直接摸入对象家中，靠偷听获取情报。 这个方法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那些家族分散各地，萧凝的人赶过去，作为外来人本身就扎眼，再想暗地里搞动作，困难就更多了。 虽然如此，在黄顺看来，还是比从司马懿那里捞情报要好得多。为了减轻萧凝的负担，黄顺没有给萧凝规定时间，只是让萧凝慢慢寻找。 另一边，江州官员在朝会中提出，朝会已经连续进行了十多天，丝毫没有进展。搞得皇上和百官都很疲惫，不如休息几天。刘禅很是体贴的准了。 刚下朝，刘禅便兴致勃勃的问黄顺，三天的休息时间准备作何消遣。黄顺还没说出个什么来，刘禅自己就兴奋道：“听说成都城里的红灯坊好玩的东西很多，不如我们就去那里玩玩？” “皇上是如何听说红灯坊的？”黄顺大惊道，宫里除了宫女就是内侍，都不是去红灯坊消遣的人。接触刘禅的大臣，更不会放肆到跟刘禅谈论红灯坊的事情。所以黄顺对刘禅知道红灯坊的存在，并对它感兴趣表示相当的好奇。 刘禅笑道：“前几天在太后那边问安，闲聊起来，说起宫外的生活，太后无意中说起的。说那里是男人们的天堂。嘿嘿，一想到灯红酒绿、花枝招展，朕就有些按耐不住。” 黄顺摇头道：“宫里的美人还算少吗？你身为皇帝，要美人，多少没有？非得去外面的风月场所？” 刘禅悄声说道：“宫里的女人怎能跟外面的女人相比？吴家算是西川大族，家里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还不照样留恋那些地方吗？听太后说，那里的女人更有女人味，更骚！嘿嘿。” 刘禅说完，突然拿奇怪的眼神看着黄顺，“你走南闯北，不会没有逛过风月场所？我还想你这只老鸟带带我呢，省得到时候出丑。” 黄顺一笑，说道：“当年的我可是号称‘风月浪子’。只是后来长大懂事了，觉得没必要再留恋那个地方，就逐渐不去了。” 刘禅一拍手，喜道：“看，你是看透了风月这才不去的。朕连去都没去过呢，怎么说也是一种遗憾。这几天，你就陪着朕，去弥补这种遗憾？” 黄顺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怕被人知道，从此我就被按上佞臣的帽子，永世不得翻身了。” 说到这，黄顺一个激灵：刘禅是从太后那边听来的。会不会这是江州官员给自己下的一个绊子呢？不行，小心驶得万年船，得想办法应付才是。 刘禅不在意道：“嗨，此事你知朕知，谁会知道？” 黄顺说道：“既然如此，去可以，但要一切听我的安排。” 刘禅高兴道：“没问题！” 这种事情，黄顺应付起来完全小儿科。按黄顺的吩咐，刘禅向太后请示，说这几天休息，要与黄顺一起出宫，见识他的最新发明。同时在外宿营一晚，第二天才能回宫。太后当然表示不放心，要让宫里禁卫跟随。刘禅表示，黄顺那边的亲兵足够保护他的安全，不用大张旗鼓。如果让众臣知道了，肯定又要哔哔半天。 说通了太后，刘禅就迫不及待的与黄顺一起出宫。宫外，黄顺早已安排好彭威等人带着三百亲兵等候。刘禅说的见识新发明，可不是白说说的，是切切实实的真正发明。 大队人马来到成都郊外，一个足有六间房子大小的气球状物品摆放在草地上，一堆人围着它忙碌着。见到黄顺和刘禅，都手忙脚乱的跪下问安。 刘禅好奇道：“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见识这个？这有什么好见识的？” 黄顺笑道：“皇上随我上去，一会就知道它的奥妙了。” 黄顺与刘禅登上座位，彭威便启动了打火器，一阵火焰闪过，热气球逐渐离地而起，飘向天空。 刘禅兴奋起来，往下看着逐渐变小的人头，再看看远处逐渐变小的房屋建筑，像个顽皮的孩子般大呼小叫。 黄顺说道：“有了这个，再高再厚的城墙，也挡不出我们的攻城军队。只要我们备足几百个这样的热气球，就可以一次空运上千人。什么样的城池也架不住。” 刘禅兴奋的连连点头，他虽然不懂军事，但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战场上要是有了这个怪物，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 “我们飞这么高，可怎么下去呢？”刘禅问道。 黄顺说道：“待会我和皇上就下去，这里留下他们。这样，在外人眼里，皇上和我一直待在这里。其实，我俩已经中途溜号，红灯坊去也。” 刘禅恍然大悟，笑道：“就为了金蝉脱壳，你竟然搬出这么一个大怪物，有些大材小用了。” 黄顺笑道：“本来这几天就想让皇上见识见识这个新发明的热气球。恰好撞上而已。” 刘禅看着远处，一丝丝的白雾飘过，讶然道：“这是什么？” 黄顺笑道：“当然是我们在地上看到的云层了！” 刘禅一听，后怕道：“我们已经飞到这么高了吗？有那么长的梯子供我们下去吗？就算有，朕也不敢啊。” 黄顺说道：“不要说皇上不敢，我也不敢。放心，咱们的降落，舒服的很。” 彭威笑道：“这里有专门为皇上准备的降落装置，请皇上坐上去。” 第1089章 降落伞 刘禅看那东西，不过舒服一点的椅子而已。不知为何，刘禅一时不敢过去。黄顺见状，自己先钻进去，找了位置坐下来，然后拍拍身边的空地，邀请刘禅进去。刘禅这才战战兢兢的钻进去，在黄顺身边做好。 黄顺一笑，喊了一声：“坐稳了！”然后一按按钮，座椅一下弹了出去，呈自由落体的往下落。饶是黄顺早就有这一出，人在重力加速度下的极度恐惧，还是迅速弥漫了全身。 黄顺如此，刘禅更不中用，吓得连喊叫都喊不出来，等到黄顺按下另一按钮，降落伞打开，刘禅这才勉强回神。 两人互相看看，突然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的裤裆。不出意外，都湿成一片！ 降落伞打开，速度就慢了很多，晃晃悠悠的很是舒适。黄顺笑道：“皇上赎罪！没想到降落的过程如此刺激，我们竟然都受不住！此事决不能外传，君知臣知即可。” 刘禅连连点头：“这等丢脸的事，当然不能说出去。” 不大一会，降落山顺利着陆。黄顺拉着刘禅来到一处隐蔽处，换了衣服，然后拿出化妆的东西，开始鼓捣着为二人化妆。刘禅好奇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黄顺说道：“虽然皇上一般不露面，但我却是城里的名人，认识我的人不少，让人知道了我在那种场合逛悠，不好。再说，宫里知道你是跟我一起出宫的，我在那里，不就等于皇上在那里吗？谨慎起见，咱们还是改变一下模样。咱们再挑黑夜去，就不愁别人认出我们了。” 刘禅喜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喜滋滋的坐在黄顺对面，老老实实的让黄顺在他脸上鼓捣着。 不大一会，黄顺就收工了，歪着头看了一会，笑道：“应该是认不出来了。皇上可自己瞅一瞅。” 刘禅从黄顺手里接过铜镜，只一眼就吓了一跳，“朕怎么变成这般虬髯大汉的模样了？” 黄顺笑道：“这样的形象在那种场所才最受欢迎呢。” 刘禅心有不甘，总感觉形象不佳，被黄顺的中年商人形象给比下去，试探道：“会不会太招摇了？” 黄顺说道：“去那里的人都是冲着美人去的，你这种大胡子，谁会愿意多瞅你一眼？” 刘禅委屈道：“那为什么不是你扮成这般模样，非要朕？” 黄顺连忙提醒道：“你可要注意了，不能再说朕朕了。还有，咱们也该另起个名字才是。我就叫王卓好了，你呢？” 刘禅想了一下，说道:“算你狠，你连姓都改了呀。那好，朕，不，我也全改，我就叫张三好了。” 黄顺收拾起化妆的东西，包在一个包袱里，拉着刘禅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现在，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想监视我们的行踪也是不可能了。我们大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看谁能认出我们。” 刘禅捋了捋胡子，突然说道：“我这个形象，是不是挎上一把刀更带劲？” 黄顺赞赏道：“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说好了，咱俩都是从汉中来的，做皮货的大买卖。不要忘了。” 刘禅说道：“干嘛不说我们做拍卖的买卖？这个我们熟悉，不容易出岔子。” 黄顺说道：“拍卖这种生意，只有我在做，而且只在我们西川做。说做拍卖的买卖，别人不是一下子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吗？” 刘禅恍然道：“原来你还是做的独家生意啊。朕，不，我记得当初你可是答应我，说是要带我去拍卖现场看热闹的，准备什么时候兑现？” 黄顺不在乎道：“时间不多，皇上你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了。是不是对我如何赚的银子感兴趣了？我不是不想带你去，就怕带你去了，你对生意上瘾了，连皇帝都不好好做了，心里只有生意和银子了。” 刘禅不在乎道：“朕知道朕成不了另一个你，但你也成不了朕不是？朕的生活，你近距离看的多了，你的生活，朕也想近距离瞅瞅。” 黄顺纠正道：“不能再以皇上自居了。你现在不是皇帝，如果待会在红灯坊，你一句朕说出来，傻子都知道你是皇帝了。咱俩还走得脱吗？” 刘禅一吐舌头，说道：“一激动，忘了。” 黄顺说道：“皇上想去见识见识拍卖的现场，如果可以，随时可以去。但皇上可是不自由的，哪能那么容易出宫呢？再说，皇上参与拍卖，攒小金库的事，别人可是不知道的。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事，皇上或许没事，我可就遭殃了。这是拿钱来收买皇上来为自己办事呀。这个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刘禅叹口气，说道：“当皇上就是那么的不自由。既然今天能出来，你就能想办法再安排我出宫，对不对？” 黄顺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怎么也得过了这阵？只有丞相到位了，你这个皇帝才能真正轻松下来。但我参加这么多天朝会，我对诸葛亮能否回来，还是捏了一把汗。从辩论看，孔明这边不占优势呀。” 刘禅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作为皇帝，最关心的是什么？江州那帮人一直强调的事情，未必就就是我关心的。” 黄顺好奇道：“那你真正关切的是什么？” 刘禅说道：“当然是稳定啊。丞相日理万机。不管才能如何，怎么也得需要一个熟手担任。魏延能力是有，不然也不会受到先主器重，但魏延缺的就是丞相任上的经验，加上江州那帮人又跟他捣乱，结果灰溜溜回汉中了。看到魏延的窘迫，李严也打退堂鼓了。他们都怕朕因为他们在丞相任上的不足看轻他们，其实，朕知道，丞相这活不好干，更不能经常换。这回朕之所以下决心慢慢的磨，就是想把各种利害关系都吃透，然后选出能长久的丞相来。” 黄顺说道：“要说稳定，先帝已经给你挑好了丞相人选，就是孔明嘛。只是因为遗诏的问题，这才闹出这些事端。其实只要解决了遗诏的问题，什么事都没有了，对不对？” 第1090章 刮目相看 刘禅停下脚步，看看黄顺，“你对遗诏想的太简单了。现在还只是魏延手里的遗诏公之于世而已。谁敢保证其他人手上没有其他的遗诏？朕在这里拖着时间，就是给他们充足的考虑时间，把手上的遗诏拿出来。一次性解决遗诏问题，以后，谁也不许再拿遗诏说事了。” 黄顺惊讶的看着刘禅，“听你这意思，你似乎知道别人手里也有遗诏，而且还是针对我们六姓，针对诸葛亮的？” 刘禅一笑，说道：“毕竟我是皇帝，先皇有什么事，当然不会瞒我！” 黄顺吓了一跳，在黄顺心里，刘禅是没有城府，没有心机的皇帝。正因为刘禅的这一份单纯，黄顺才有去保护他的冲动。没想到，刘禅竟然心中藏着如此巨大的一个秘密！ “既然你早就知道先帝反对诸葛亮担任丞相，为什么当初又要让诸葛亮为相呢？” 刘禅摇摇手指头，说道：“先帝不是反对诸葛亮为相，而是反对你对朝政介入过深。以你和孔明的关系，孔明为相，你介入朝政很容易。先帝顾忌的人是你！” 黄顺笑了，说道：“如此倒简单了，把这话说开，我退回荆州，不但我不再进入西川，连夏吟坊我也保证不进入西川。这不就行了？” 刘禅说道：“没有用！只要诸葛亮在朝，你的影响力就不可控制。” 黄顺一摊手，“那就不能启用诸葛亮了呗？早这么说，我就不费那个劲了。早跟姐夫说明白，我们老老实实回荆州发展自己家的事业就是了。” 刘禅说道：“你不用这么急着下结论。我刚才说的，是先帝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黄顺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意思跟先帝的意思不一样？你敢违背先帝的意思吗？” 刘禅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先帝顾忌你，是怕你抢走蜀汉的基业，但我不这么认为。而且，蜀汉的根基，与其说在早年间跟随先帝的老人们，不如说在荆州士层。没有荆州士层的维持，蜀汉朝廷根本没法运转，这是不争的事实。 此前先帝自信能够与你争夺荆州士层的忠心，所以才毫无顾忌的排斥你。但我没有信心和把握能够竞争过你，所以，我不能像先帝那么做。我只有启用孔明，启用你，才能维持蜀汉的稳定。” 黄顺说道：“你就不怕先帝的顾虑成真？” 刘禅说道：“天命护佑之人，自有天命保护。还是那句话，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怎么算计，也还是不是你的。我想明白了，天下非汉家之天下，有德者据之。现在汉失天下，谁能继汉之后一统华宇，不一定非汉室之后。” 黄顺握住刘禅的手，说道：“有你这番话，我也向你承诺，刘氏江山，我不会染指。如果真有天命护佑，蜀汉一统天下的那一天，我夏吟坊控制的地域愿意归顺朝廷，与其他地方一样。但在此之前，夏吟坊就是我们十姓的退路，不能交给任何人，包括朝廷。” 刘禅笑道：“看！朝臣议论纷纷许多天，不如我们俩坦诚相对半刻钟。” 黄顺想了想，问道：“皇上的这个心思，可曾告诉别人过？” 刘禅说道：“除了你，谁也没有告诉。” 黄顺摇头道：“这样一来，朝会还有的辩呢。” 刘禅说道：“朕不想再让遗诏束缚。这回给足时间，如果其他人把遗诏亮出来，正好一起解决。如果不拿出来，那对不起，以后再拿出来也没用。” “听你这说法，你好像知道其他的遗诏在谁手里似得？”黄顺问道。 刘禅说道：“我当然知道，一道在李严处，一道在赵云处。” 黄顺继续问道：“那依皇上之见，他们二人谁更有可能拿出遗诏呢？” 刘禅说道：“说不好。赵云的态度朕此前已经试探过，赵云不反对孔明回朝为相，按说赵云不应该反对。但赵云对你还是有顾忌的，为了对付你，不惜牺牲掉孔明也是有可能的。 李严，本来就对你们六姓顾忌颇深。他最有可能拿出遗诏。但李严的女儿偏偏钟情于你，这样李严又有了另外的选择。李严是否能拿出遗诏，也就是个未知数了。一切还是看天意。该来的总归要来，不该来的，呼天抢地也没有用。” 黄顺惊讶道：“皇上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到位呀。这些东西，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打探到，皇上似乎耍着玩着就弄到手了。” 刘禅笑道：“这就是身为皇帝的好处。所有人有什么计策谋略，都绕不开皇帝的支持，都必须跟皇上透露一二。每个人都跟皇帝说，皇帝就能掌握最全的情报，从而比别人更知道隐藏在深处的事实，也就不意外了。” 黄顺不禁叹服，从此再不敢把刘禅当小孩子看。 “赵云的态度，真是那么顾忌我吗？他的两个儿子，可都与我关系不错，而他本人，根据这些天的接触，对我也是挺不错的，我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刘禅说道：“赵云那是刀山火海几十年走过来的，他心里想什么，会在面上让你知道？至于赵统和赵广，只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人家看人看的准。知道你前途无量，甚至比朕都要强。所以宁可跟着你也不愿跟着朕。” 黄顺连忙澄清：“不能这么说。皇上这么一说，我的罪过大了。比皇上的前途还大，那我成什么了？” 刘禅郑重道：“这就是事实呀，有什么不对的？别看我现在是皇帝，你是臣属。一场败仗，我就能从皇帝变成阶下囚。而你回到荆州，照样是条好汉。打几个胜仗，说不定就一统天下了呢。说句实话，我都看好你，想巴结着你，万一我不行了，你想着你伸出援手，拉我一把呢。” 黄顺连忙摇头：“越说越远了。现在你是皇帝，我是臣子，皇帝的安排，我当然要照办了。” 刘禅说道：“你不是普通的臣属。这个天下人都知道。这里就咱们君臣二人在，不必忌讳那些。” 第1091章 红灯坊 “伴君如伴虎，任谁在皇帝面前，也不敢放肆。我当然也不例外。”黄顺说道。 刘禅说道：“现在我们的身份，我不是君，你也不是臣。相反，你是我的老爷，我还要听你的呢。” 黄顺一愣，哈哈一笑，“对呀，我怎么忘了！”说完，黄顺拍拍刘禅的肩膀，说道：“那咱们说好了，如果有朝一日你不做皇帝了，我那里的长老院，永远给你留一个位置。” 刘禅是知道黄顺的长老院的，那可不是有能力就能进的，还得有资历。只有既有能力又有资历的家族，才能在其中赢的一位置。 到目前，得黄顺点头允许进入长老院的，也不过是祖家、褚家，还有王珣的后代而已。 刘禅满意的点头，“还是你懂我，知道我就不愿动脑筋，只想舒舒服服的生活，你那个养老性质的长老院，确实最为适合我。” 黄顺说道：“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红灯坊已经到了，咱们进去。” 黄顺整整衣领，很老到的对刘禅说道：“跟着我，不要轻易说话。要是让人知道你第一次来这里，肯定是把你往死里宰。待会看着我行事就好。” 两人刚进门，就有一老鸨春风满面的迎上来，“二位客官，有什么好消遣？” 黄顺摆摆手：“久慕大名，特来一探虚实。”既然老鸨迎客不按常理，黄顺索性也跟着剑走偏锋。 老鸨说道：“二位客官真是好眼力！要说这成都城里，除了皇宫大内，就数着我们这红灯坊美人多了。” 黄顺一下笑道：“你们红灯坊如果只能跟皇宫比比，那我们也不用在这里待了，转身就走最好。” 老鸨奇怪道：“不过打一个比方，图一乐罢了。” 黄顺说道：“皇宫大内我们去的多了，却是没见几个美人，倒是一个丑胖子经常见。” 老鸨神情慌张，“二位可是朝廷大员？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宫里的美人只是伺候皇上一人，你们就算有幸进的皇宫，也休想见人家美人一面。但你们来到我们红灯坊就不同了，只要你们有银子，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 黄顺说道：“我们走南闯北，自然是有些银子，但也没有多到能够在红灯坊里随便挑美人的程度。我们有自知之明，这里是二百两银子，老妈妈给我们挑两个上好的姑娘伺候就好。” 老鸨接过银子，马上招呼人安排楼上请，自己满面春风的安排去了。 刘禅凑到黄顺耳边，说道：“你刚才话说经常出入皇宫，假扮朝廷官员，后面又说自己走南闯北，这有明显是商人的口吻。你这是前后矛盾啊。” 黄顺小声说道：“就是故意这么说，让对方认为我们是寻常走江湖的，满嘴胡言乱语。如果我们说话文绉绉，很是严谨，保不齐有人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份。” 刘禅恍然大悟，不禁对黄顺刮目相看。 这次陪刘禅来逛红灯坊，黄顺也是有冒风险的。黄顺的易容术是跟呼延康学的，并不怎么到家。如果碰上熟人，黄顺可没丝毫把握能够瞒过去，不过是想着晚上灯光闪烁，人们看不真切罢了。 而且，为了免得身份暴露，黄顺并没有安排人暗地里跟随保护。所以，黄顺和刘禅，等于是没有丝毫的护卫，类似赤身走出去，禁不住任何的风险。 来到房间里，侍者刚退出去，刘禅立马就活跃起来，起身摸摸这里，碰碰那里，赞不绝口。黄顺却躲在窗帘后面，掀开一角，查看有无可疑的人出入。 不大一会，铜铃响起，刘禅吓了一跳，黄顺告诉刘禅，这是外面要进来送餐了。让里面有个准备。 “送餐就送餐，提前通知是什么意思？”刘禅不解道。 黄顺无奈，只好给刘禅解释：“这里是风月场所，总有些不方便的时候。提前知会一声，免得开门尴尬啊。” 刘禅恍然大悟，然后便是若有所思，似乎有所心得。黄顺看在眼里，知道刘禅的心思肯定又飘远了，也不多管多问，继续细心观察。 酒席很快斌布置完毕，再过一会，两位婀娜多姿的美人一摇一摆的走进来，香气扑鼻，香肩外露，大半个也露在外面，上身只缠着一件薄薄的胸围子，肚脐眼也露在外面。下半身，小短裙短的不能再短，甚至屁股单子都露在外面一小点。 黄顺风月场所待得多了，还真没见过穿着如此大胆的。不禁也有些看直眼了：这里民风如此大胆吗？怎么没听说过？不对，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应该有所耳闻才是。看来，这才是红灯坊独特的地方。 黄顺虽然也看直了眼，至少脑袋还能理智的思考，刘禅早就按捺不住，早就搂住其中一个，你一杯我一杯的开始了。 黄顺还没反应过来，一具软香温玉般的已经依偎过来，声音嗲嗲的说道：“老爷，今晚让奴家陪你，好不好嘛？” 黄顺纯是下意识的点头，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往日的谨慎、理智都不见了，心里眼里只剩下了美色当前。 …… 酒足饭饱之后，紧接着就是激情四射。云收雨歇后，正声音低低的说着枕边话呢，突然外面一阵骚乱声，黄顺头昏昏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身边美人皱了皱眉头，起身掀起窗帘往下看，边看边说道：“什么人竟敢在这里闹事！” 黄顺笑道：“红灯坊背后的势力很大吗？” 美人说道：“听说是可以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你说大不大？” 黄顺心里暗笑，自己现在就陪着皇帝出来＂zhaoji＂，结果自己也跟着一起胡闹了。那自己不也是手眼通天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黄顺站起来往外看，问道。 “不知道，看来是几位客官之间起了冲突。左右不过争风吃醋罢了，这里常发生。”美人已经放下窗帘，不在意道。 黄顺走过去，只看一眼，就感觉不对劲，但只是说不上来。就因为这点不对劲，黄顺又多看了一会，这一会，终于发现那里不对了：争执的双方中，有一方是两个人，穿着打扮跟自己和刘禅几乎一模一样！ 第1092章 诬陷 黄顺猛地一身冷汗：周围极有可能有敌人伺机而动的情况下，自己竟然放松了警惕，还跟陌生的女人发生了亲密关系！万一眼前这女人也是江州官员特别安排好的，那自己的小命，岂不是早就没了！ 黄顺越想越后怕，谨慎的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一个人服饰一样还说得过去，两个人服饰一般，几率太小了。只能说，对方穿成黄顺与刘禅一样的打扮，肯定有其目的。 那两位穿着跟他俩一样的人虽然可疑，暂时黄顺还没看出什么对自己有威胁的地方。而争吵的另外一方，就更可疑了。 虽然争风吃醋在这里是家常便饭，但恰好与跟黄顺和刘禅打扮一样的人争吵起来，太过巧合。黄顺想当然的认为，对方很可能是冲着自己和刘禅来的。只不过阴差阳错挑错了对象。 这是对方的失误，当然就是黄顺和刘禅的幸运。现在，黄顺和刘禅就可以躲在暗处，悄悄观察对方的动作，争取看透对方的阴谋，再想办法应付了。 楼下大厅里，争吵双方已经到了眼红脖子粗的地步。黄顺留意观察，连周围看热闹人的议论也不放过。不多时，黄顺倒也了解了争吵的来龙去脉。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黄顺和刘禅打扮的两人先挑了两个姑娘，结果后来的那俩位也看上了人家姑娘，双方争执不下，又都犯了倔脾气，谁也不肯让步，就此顶牛起来。 这种事，每天在红灯坊都会发生多起，红灯坊方面对这种事的处理，一般是冷处理，只要不发生流血事件，就随他们去。所以，直到现在，现场也不见红灯坊的人出来主持局面。 黄顺知道，如果双方真有所图谋，这事不过是个因子，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果然，黄顺和刘禅打扮的人怒气冲冲道：“小子，老子跟城防侍卫长是铁哥们，信不信老子传出一个信去，一会功夫，这里就被城防侍卫包围了。到时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方显然也不是善茬，“说的我好怕怕！城防侍卫长怎么了？红灯坊争风吃醋的事情他也管？老子还不真不信那个邪，有本事你就叫人来，老子等着！” 双方再次顶起来，黄顺和刘禅打扮的人还真当场写就一纸条，让红灯坊的伙计给带了出去。两边吵架也吵累了，各自坐一边，怒气冲冲的喝茶解渴。一边休息，嘴上也不干净，一边骂骂咧咧的交锋。 侍卫来的很快，为首一人，带着极其不耐烦的神色，来到就问：“屁大点事，自己还搞不定，要我来擦屁股？” 对方一看真来了一位侍卫带长的人，神色不禁有些慌张，正想站起来说话，却突然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变得铁青，啊啊的说不出话来，神情极度痛苦。很快两人便双双倒地而亡。 侍卫长的脸色由不屑变成凝重，上前一试呼吸，摇头道：“已经没救了。” 话音刚落，黄顺和刘禅打扮的人飞速逃往二楼，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侍卫长大喝一声：“杀了人还想跑！老子可是铁面无私，就算你俩跟我关系再好，这次也不管用，给我追！”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黄顺的预料，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便只有不变应万变，看事态怎么发展。 很快，外面搜查的侍卫渐渐回来禀报：没有找到。 侍卫长冷冷一笑，说道：“二楼并没有通往外面的通道。一定是不知藏在二楼什么房间了。给我挨个的搜！” 黄顺脸色突变，突然意识到不好：挨房搜，他和刘禅的穿着，肯定会被搜查的侍卫当做特征抓住，虽然他们和下面惹事的两人模样完全不同，但黄顺和刘禅现在的模样也是化妆的。如果化妆的事情被侍卫们识破，那侍卫就会认为，楼下刚才的形象也是化妆出来的。那样，黄顺和刘禅就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虽然刘禅可以表露真实身份以脱险。但万一对方打着连刘禅也赶尽杀绝的主意，那刘禅的身份就不再管用了。而且，人落在人家手里，就是任人家摆布。必须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黄顺看一眼屋里的美人：她可以证明自己刚才一直在房间里。但黄顺转念一想，如果眼前这位美人，跟对方也是一伙的，那自己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这种情况太有可能发生了。 现在看来，对手的准备相当充分，连黄顺会采取易容的手段都提前料到了，并很针对的采取了措施。 而且，就算刘禅通过亮明身份摆脱眼前的困境，那黄顺带刘禅出来逛妓院的事情就瞒不住了。让太后那边知道，自己也难讨好处。 黄顺一下感觉，自己正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罩中，眼看就要被擒获了！ “怎么办？怎么办？”黄顺的脑子里紧张的思考着对策，人越急越没主意，还没想好，门已经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事情真的发生，黄顺反而镇定下来，冷冷问道：“什么人？竟然擅自闯入我的房间！” 进门的侍卫瞧也不瞧黄顺，眼睛第一时间盯上了随便扔在一边的衣服，冷冷一笑：“就是这件衣服没错。你就是凶手！” 这时，刘禅从另一房间出来，大怒道：“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侍卫看见刘禅衣衫不整的样子，点头道：“另外一位也在这里！” 黄顺说道：“下面发生的事情，我在这里都看着呢。我们自始至终一直在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出去过。凶手怎么可能是我们？” 侍卫理直气壮道：“那衣服怎么解释？” “撞衫了！”黄顺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走下去。 看到黄顺和刘禅的模样与下面见到的二位果然不同，侍卫看向二女：“是这样吗？” 二女齐齐摇头道：“他们是刚才硬闯进来的，还威胁我们不要出声呢。” 刘禅大怒：“你们竟敢撒谎，诬陷朕，不诬陷我俩。” 黄顺由于早有心理准备，反而更加镇定，好整以暇道：“事情果然有趣。越来越有趣了！我都忍不住，想知道剧情如何往下继续演了。” 第1093章 脱身 侍卫二话不说，上前就擒住黄顺和刘禅，胳膊反拧至背后，推搡着出了门。 刘禅何时受过这种屈辱，暴跳如雷，嘴里不停的喝骂，结果反而招来侍卫更多的报复。黄顺同样也没受过这种待遇，但黄顺就表现好多了。知道反抗越大，自己受苦越大，还不如老老实实，等待事情有所转机。 侍卫长看见黄顺和刘禅被抓出来，模样上对不上，愣了一下，侍卫上前简单一解释，侍卫长一翘大拇指，夸道：“看来是蓄谋而为啊！还易容打扮。现在我怀疑你们是曹魏派来的奸细，这就押回去审讯。” 这回，刘禅老实了，没有再反抗。黄顺反而感觉奇怪，小声问刘禅道：“你怎么不吱声了？” 刘禅得意道：“我想明白了。这些人官位太低，根本不认识我这个皇帝。等到了他们的长官那里，自然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黄顺小声说道：“这明显就是个圈套。咱们中计了。人家对付的就是咱俩，能轻易放过咱们吗？” 刘禅这下才有些惊惶：“什么人要针对我们？” 黄顺假装镇定道：“暂时还不知道。所以我才表现的如此乖。我们想办法摸清幕后黑手是谁，然后我们就可以脱身了。皇上放心，我的人就在暗处，只要我给出暗号，立马就能出来救我们。” 刘禅恍然，压低声音笑道：“难怪你那么镇定，原来早有安排，害的朕，不，害的我好一阵担心。” 刘禅说完，长吁口气，心彻底装进肚子里了，甚至还轻轻的哼歌出声。 只有黄顺知道自己并没有所谓的事先安排。怎么脱身他是一点招数也没有。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黄顺，很知道遇事保持镇定的重要性。 黄顺稳住了刘禅，便转动着脑筋，对押送自己的侍卫长说道：“这位长官，不知这是要把我们往哪里送呢？” 侍卫长没有回答，直接给了黄顺一脚，“老实点！落在我手上还有你说嘴的份！” 黄顺心中大怒，面上勉强维持着谄媚的笑容，说道：“方才走的匆忙，随身盘缠都落在红灯坊了。要是不赶快回去拿，不是被红灯坊的人拿走，就是被幸运的客人捡到。我想，反正左右都不属于我了。长官把它们收归己有，不也是一件美事吗？虽然数目不多，不多几千贯钱而已，但苍蝇肉也是肉不是？” 这是黄顺的杀手锏了，黄顺不相信有人会不爱钱。尤其是白得的钱，更是不要白不要。果然，侍卫长停下脚步，看着黄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外间传言果然不假，你果然机灵。” 黄顺心中一惊：此话明显是对着自己的真实身份说话。这说明，这位侍卫长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那么，刘禅的身份他也应该知道的清楚。知道还如此对待他们。那便很清楚，他们这次就没准备留活口。 性命受到威胁，黄顺也顾不上再揭穿什么背后的黑幕了，保命要紧。 黄顺笑道：“都是生意人，花钱消灾的心思，人人都有的。” “你的钱，我收了！”侍卫长收起笑容，“但想借此消灾，却是不可能。” “知道知道，将军也是命令在身，身不由己……”说着话，黄顺借助胳膊与身体的摩擦，努力触动了身上的机关。 黄顺是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这次出来不带侍卫，在黄顺看来，就是一个美貌少女赤身走在男人堆里，人身安全无法得到保证。 为了防身，黄顺自然要在自己身上下功夫。他的腰带，就是一件特别的装备，腰带的扣子，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射击孔，只要黄顺触动机关，身前四步之内，方丈之间，无人能够躲过去。一百多枚蜂芒针的攻击，针针涂有剧毒，只要被刮破皮肤，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这是黄顺身上的杀招之一，之所以没有在红灯坊就动手，是因为黄顺确信对方不敢再红灯坊那个地方就对他们怎么样，肯定要带离。 而黄顺，也不愿意在红灯坊那里惹事。毕竟有刘禅在，一旦闹将起来，让人知道刘禅和黄顺大半夜的在红灯坊出现，说不清楚。 而且，黄顺也想放长线钓大鱼，想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就一直憋着没动手。 为什么半路上黄顺突然改变主意呢？因为黄顺知道，对方马上就要动手了。能够被派出来对付黄顺和刘禅，一定是对方的心腹不说，肯定是胆大心细，说出刚才那样泄密的话，可能性很小。就算确实不小心说出来，自己也能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暴露了机密。 既然机密暴露，那就有很大的可能马上对他们动手了。黄顺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所以就抢先下手了。 对方哪能想到黄顺还有战斗力呢？尤其是双手被人反架至背后的黄顺。因此丝毫没有防备，就给偷袭个正着，惨叫着倒地。 事发突然，侍卫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黄顺一个抽手，从两个侍卫的控制中解脱出来，脚后跟重重一踩，两柄飞刀从鞋底低射而出。周围侍卫都在十步以内，黄顺根本无需特别瞄准，一下就解决掉两个。 剩下还有五六个侍卫，同样不是黄顺所能对付的，何况，黄顺这里还有一个战斗力为零的刘禅。 黄顺大喝一声：“皇上和武威侯在此，谁敢乱动！” 话音刚落，五六个侍卫仿佛木偶一般，东倒西歪的一一倒地。 黄顺傻眼，刘禅也傻眼了，“好你个黄顺，一嗓子吓死六个人！真有你的。” 黄顺心里知道，自己的嗓子绝没有那个本事。但此时逃命为上，黄顺甚至来不及上前探视他们怎么死的。拉着刘禅就往小胡同跑。一边跑一边把脸上的化妆除掉，然后找一处水井洗把脸。坐在井石上，这才有些惊魂稍定。 “你的人呢？怎么还不出来护驾？”刘禅喘息着问道。 黄顺机灵一动，说道：“刚才那几个侍卫怎么死的？当然是我的人躲在暗处干的。咱们是出来偷摸着活动的，他们不愿现身出来，让我们难堪。行啦，我们休息一会，就往回走。这种差使，皇上以后还是找别人，我可不奉陪了。这简直是拿小命开玩笑呢。” 刘禅一吐舌头，说道：“下次就是你约我来我也不敢来了。美人虽好，还是命更重要。” 第1094章 嫌疑人 刘禅顿了顿，再问道：“不知是何人在跟我们过不去，你的人既然就在附近，可能让他们调查调查？朕绝不会饶过他们。” 黄顺刚才说话的时候，虽然是随口那么一说，但那几个侍卫死的蹊跷，事后想来，只有是有高人相助才说的过去。 而这神秘的高人，只有是自己这边，众夫人不放心，暗中派遣人伺机保护的可能性最大。 “皇上放心，咱们既然已经脱险，他们现在说不定正在调查幕后呢。我们且回宫，等候消息就是。” 刘禅也不想在外面久留，俩人抄近路急匆匆赶回皇宫门口，黄顺和刘禅就此分别。黄顺要赶回去处理这桩大事。 往回赶路的时候，俩人都没有说话，黄顺的脑袋已经开始转动：此事不用说，定是有人幕后策动。刘禅受了惊吓，对此事幕后一定是严惩不贷的态度。自己正好趁此机会清除异己。 嫌疑人非常好找，吴懿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刘禅出宫的消息，刘禅只告诉了太后，太后最可能透露的人就是吴懿。 如果吴懿一开始就打算诓骗刘禅出宫，对付刘禅，那太后故意对刘禅说起红灯坊的事情，也就得到了解释。 一切的前因后果，如果幕后真的查不出来，那就栽在吴懿头上，相信吴懿机会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那几个死去的侍卫，黄顺根本就没想到从他们身上找线索，一来刘禅肯定会如此做。二来黄顺相信，他们就是炮灰，就算那时候他们不死，事成之后他们也肯定是死。他们知道的事情不会太多。如果从他们身上找线索，极有可能被误导入歧途。 黄顺回家，还没说话，萧凝她们便迎上来问他有没有受到惊吓，黄顺就知道，肯定是她们的人跟着了。萧凝告诉黄顺，如果黄顺不在半路上动手，很可能就能见到幕后一些什么人了。可惜，黄顺当时还是保命为重了。现在，人是脱离危险，但幕后就不可能查得出来了。 黄顺说道：“做人不可太过贪婪。这事，我既然脱险，那下面就该换成他们心惊胆战了。对付我不要紧，连刘禅都捎带着，这可是灭族的大罪。此事不需证据确凿，我们只需让刘禅相信是谁干的就行了。” 萧凝问道：“那就是说，你心中已经有嫌疑人的人选了？” 黄顺说道：“有吴懿在，太后就是他的最大靠山。他要影响刘禅，确实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我们防不胜防。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此机会，除掉吴懿。只要吴懿一倒，相信江州那些官员，就不会再像现在般齐心了。” 徐莹提醒道：“吴家在西川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好连根拔起的。一个不好，打虎不成反被虎伤。” 黄顺说道：“所以，这次我们不出面，得让那个赵云出来做这个恶人！赵云不是老奸巨猾，老想着最后下注吗？这次咱们就逼他表态站队。只要刘禅的意志足够坚定，就不容赵云再骑墙。” 从刘禅那里得知赵云对自己的真正态度，黄顺早就想给赵云找点麻烦，这回正好。借此事把赵云彻底与自己拴在一起，让他不得不跟自己一条战线。 第二天，黄顺早早起床，来到皇宫。皇宫守卫早已认识黄顺这位武威侯，不用通报，直接放行。 黄顺来找刘禅，发现刘禅早就候在御书房了，正两眼炯炯的看着他。 “一看皇上的状态就知道，皇上肯定是一夜未睡，对不对？”黄顺上来就问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朕怎么睡得着？”刘禅神色冷峻，“回宫后，朕越想越是害怕，这很明显是知道朕的行踪，特意针对朕的行动。若不是黄顺你机警，朕和你昨天斗难逃劫难。此事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皇上一夜的功夫，调查出什么没有？” 刘禅说道：“从那几个侍卫入手，朕查出来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背景：汉中！” “汉中？”黄顺大惊失声道，“皇上怀疑是魏延？可魏延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我们的行踪，可是相当隐蔽呀。” 刘禅说道：“朕想了，朕告诉过太后，太后在宫里闲话说起很正常。魏延在朝中一段时间，还搞过一次选秀。借助选秀，安插一批宫女内侍在宫中，再容易不过。魏延能够得到消息，不困难。尤其是他在有心的情况下。” “有心这个词，皇上用的好。”黄顺顺着刘禅的话说道，“可是，魏延有什么动机要对付我和皇上？” 刘禅说道：“动机太多了。对付你的动机不用多说，你比朕还清楚你们之间的恩怨。至于对付朕，那只能说明魏延有了反心。朕这里几乎每天都收到魏延要反的奏折，只是一直压下罢了。现在看来，此事不是空穴来风呀。” 刘禅认定是魏延，这完全出乎黄顺的预料，一时也不好说话。恰好此时，刘禅问道：“你那里可有什么发现？” 黄顺连忙说道：“我的发现与皇上的不一样。皇上怀疑魏延，我却怀疑吴懿！” “吴懿？”刘禅惊讶一声，“不可能？朕对吴家向来不薄，他为什么要对付朕？” “可能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呢。”黄顺苦笑道。 “针对你？”刘禅说道，停顿了一会，方继续说道：“你且说说你的发现。” 发现黄顺是没有，黄顺便把吴懿是幕后的逻辑推理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遍。只把刘禅说的一愣一愣的。 “此事背后的心机，竟然有如此之深吗？”刘禅有些震惊道。 “事关重大，当然是极尽所有可能之能事。”黄顺郑重回答道。 刘禅犯难为了，“如果你的说法属实，那朕要对付的就是太后！这可如何是好。” “事情究竟如何，我们现在也没有确定，未必就是吴懿做的呢。皇上不是也在怀疑魏延吗？”黄顺见机打圆场道。 刘禅说道：“可是你刚才说的一环扣一环，没有丝毫漏洞，让我如何能不相信？” 黄顺说道：“不管是魏延还是吴懿，都是朝中一支柱，没有足够的证据，动他们不得。此事不能善罢甘休，既然有两个嫌疑人，那我们就分头行动，调查他们个底掉。” 刘禅一想，点头道：“不错！不能善罢甘休。那你想调查谁？” 黄顺说道：“吴懿身份特殊，我调查他，有些碍手碍脚。我还是调查魏延。凭我跟魏延的矛盾，我也不可能袒护与他。能查出十桩罪，绝不会只落实九桩。” 刘禅也为难，“吴懿你不愿意碰，朕也不好动他。” 第1095章 意外之喜 黄顺正等着刘禅这话呢，闻言马上说道：“吴懿身份特殊，皇上确实不好出面，不过，有一人却非常合适。” “喔？是谁？”刘禅大喜问道。 “赵云赵子龙！”黄顺非常肯定的说了一句。 刘禅皱起眉头，“赵子龙？子龙轻易不过问政事，此事让他出面，怕是不容易？” “轻易不干涉朝政，不代表不能干涉朝政。子龙身上的最大责任，就是保障皇族的安全。现在，皇上外出遇刺，幕后黑手实力强大，让赵云出马，名正言顺。我想不出赵云有什么可推辞的地方。” 刘禅显然跟赵云打过交道，对赵云的打太极功夫深有领教，“朕可以试试，但最好你能在边上帮朕敲敲边鼓。” “没问题！”黄顺本来就是想借此逼迫赵云站队，自己也在，更能让赵云明白，应该明智的站在哪一边。 刘禅听说黄顺答应，大喜，立马派人出宫，唤赵云进宫。 不多时，赵云就姗姗来到，不仅赵云来到，还带了赵广一起。刘禅拿眼瞅了黄顺一眼，黄顺点点头，表示没有关系，该怎么进行还是怎么进行。 刘禅便把昨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当然有些事实该隐瞒的还是要隐瞒，譬如刘禅的角色就巧妙的替换成了刘永。 赵云听完也是一脸的震惊：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皇室成员动手，还是头一次！ 赵云严肃道：“此事不能等闲视之，必须一查到底。” 刘禅说道：“嫌疑人已经有了，只是此人乃朝中重臣，一般人动他不得。就是朕也有很大顾虑。朕思来想去，只有卿家出面最为合适。” 赵云一下谨慎起来，什么人竟然刘禅都感到棘手？“不知嫌疑人是谁？” “车骑将军吴懿！”刘禅直截了当说道。 赵云一下站立起来，看了黄顺一眼，便激动道：“不可能！杀刘永对他有什么好处？皇上不要偏听偏信，残害忠良。” 刘禅看了一眼黄顺，黄顺知道，刘禅这是要自己出头回答，便说道：“赵老将军，单纯对刘永，确实找不出什么理由。都当时还有我在。吴懿要杀我，无论理由还是动机都很充分？就算那吴懿没有动刘永的意思，但他在刘永还在场的情况下就对我动手，显然也是存在将刘永一起杀人灭口的意思。 当然，事实究竟如何，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才请老将军过来，请老将军主持，将此事调查清楚。如果老将军能够证明吴懿无罪，那是最好。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蜀汉一顶梁柱倒塌。” 赵云很是坚决的说道：“事涉皇室，臣当然责无旁贷，但请皇上允许，臣的调查范围不仅限于吴懿，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事，臣都有权调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刘禅有些犹豫，他知道，赵云这么一查，他出入红灯坊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但黄顺却不在乎，刘禅出入红灯坊，不过是小孩子好奇罢了，而勾起刘禅好奇心的人却是太后！怎么查，吴懿也是难逃嫌疑。 黄顺说道：“赵老将军如此要求，合情合理。老将军是皇上最为信任的臣属，希望老将军秉公而断才是。” 赵云哼了一声，不看黄顺，只盯着刘禅。刘禅见黄顺发话，也只有点头答应。 赵云来的快，去的也快。临走时，赵广回头与黄顺对望一眼，黄顺点点头，表示无事，赵广这才回头跟着赵云去了。 “黄顺，要是让赵云这么查下去，朕的事情岂不是败露了？”刘禅担心道。 “皇上放心，”黄顺说道，“赵云不是别人，他即使查到了，也不会到处宣扬。这一点，皇上也该信得过才是。如果不让赵云深入调查，怎么挖出背后的黑手？” “那魏延那边呢？”刘禅问道，“也让赵云插手吗？” 黄顺说道：“如果赵云能力足够胜任，我倒乐得轻松。但魏延远在汉中，要调查魏延，起码也要赶到汉中去，赵云怕是没有这份时间。说不得，还得我来办。” 刘禅说道：“赶到汉中去？你就有时间了？” 黄顺说道：“我没说马上就出发。怎么也得孔明任丞相这事落定了再说。” 刘禅说道：“此事看来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丞相出来，帮朕料理政事。为了阻止孔明为相，竟然连杀人灭口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朕不管了，孔明为相，明天朝会重开，就敲定此事。” 黄顺没想到，此事竟然促成了刘禅最终下了决心。真是意外之喜。黄顺喜道：“有孔明坐镇朝廷为相，皇上就可以轻松多了，等我从汉中回来，再见皇上，肯定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第二天的朝会，刘禅果然换了副面孔，根本不用双方再辩论，直接说道：“孔明为相，是先帝定下的事情。先帝的顾虑，还有你们的反对理由，前面的朝会已经论辩的很是充分，朕认为，没有必要再论辩下去。孔明的才能和忠诚，满朝文武无一能提出异议。这足以说明，孔明为相，是众望所归。至于你们提及的遗诏和顾虑。朕相信，孔明在位，足以确保平安。如果有朝一日，孔明老迈，回家养老，朝中自然是后浪推前浪，自有一代人才出来挑起大梁。此人或是出身荆州，或是出身西川，或是出身汉中，但无论出身何处，都是我蜀汉大臣。 身为蜀汉皇帝，若如果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如何一统九州，如何德及四方？所以，孔明为相，今天就成定议，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否则，即是欺君犯上，谁也救不了你。” 刘禅的突然强硬，让双方都愣在那里。半响，吴懿头一个反应过来，出身说道：“孔明为相，臣等确实没有意见。但黄顺其人，必须远离朝政，不得插手。” 刘禅说道：“这个自然！就算你们想让黄顺插手，人家还未必愿意呢。荆州那一摊子事，不比我们朝廷的政事轻松多少。” 第1096章 荆州得失 黄顺见状，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政事我确实不感兴趣。不要说朝廷这堆破事，一想到我辛辛苦苦做事，你们却坐享其成，还在那里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就避之唯恐不及。 不仅朝廷的政事我不插手，荆州那边，我也准备放手了。我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跑江湖赚钱、养家。就赚钱这事来说，与那些所谓的蛮族打交道，比起我们这些汉人，我更愿意与他们待在一起，交朋友，做事。至少，他们没有汉人那些歪歪心眼。 好啦，我也不说了。这次朝会，我从头至尾参加，也算见识了至高无上的朝会是怎么个样子。于我来说，这就够了。现在孔明已经确认为相。荆州士层在朝廷里有了强有力的牵头人，那我也就放心了。以后这里，我不会再来了。” 说完，黄顺便起身往外走。刘禅叫住黄顺，问道：“你说荆州那边你也准备放手了，什么意思？” 黄顺说道：“荆州那边，我早已做好安排，让孔明的儿子诸葛弘和诸葛瞻去打理。所以，以后，你们再怀疑六姓有什么企图，有什么歪心思，脏水不要忘我身上泼了，请直接对准诸葛孔明即可。” 刘禅惊讶道：“据朕所知，诸葛弘和诸葛瞻还都是孩子呢。再说，荆州交给他们两个，以后怎么办？” 黄顺说道：“这就要看孔明如何安排了，孔明就算大度到把荆州交给朝廷的官员来打理，我也没有意见。一句话就是，我要归隐了。” 刘禅宣布孔明为相，还没有引起朝中大臣多大的骚动，黄顺的话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心里开始盘算，今后的动向。 尤其是李严，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但这回李严聪明了，转念一想：黄顺只答应交出荆州，可没说夏吟坊怎么样。如果夏吟坊仍然牢牢控制在黄顺手里，那荆州无论谁当家，都绕不过黄顺去。大小事情，只要黄顺不点头，在荆州就铁定行不通。 李严摇摇头，继续闭上眼睛，气定神闲。 李严的镇定是有道理的。李政和李晴的书信已经传回李严府。平叛大军正在回朝廷的路上，诸葛亮在路上已经明确说明，回朝后，平叛大军的统领人选，将由李政担任。而李晴，则会成为襄阳黄氏的新媳妇。 如此一来，有李政继续统领大军，掌握兵权，李家在朝廷的地位丝毫不会削弱。有李晴嫁入黄家，等若又为李家设了一层保障，就算以后江州集团式微，也有夏吟坊的存在确保李家的利益。 这样一来，李严还有什么可追逐的？当然是稳坐钓鱼天，坐山观虎斗了。朝廷斗争再厉害，管他屁事！反正不管哪方获胜，于他没有影响。 本来这事，黄顺是非常抵触的，十万个不愿意。但事后，黄顺也逐渐想明白了。自己要想在明面上主持荆州，以后就少不了各种政事的打扰。只看蜀汉朝廷的朝会就知道，刘禅一个基本上都甩手掌柜，都有些伤神。荆州那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黄顺没有忘记，荆州那边有十姓，虽然对外统称十姓，似乎铁板一块，其实内部各家过各家的日子。黄顺之所以能将十姓整合起来，是因为黄顺能够为十姓带来超大的利益，其利益比起服从黄顺统一管辖所失去的利益相比，要大得多。所以，黄顺似乎没有经历过内部矛盾斗争，一路走来都很顺利。 但这条路是以黄家，以夏吟坊的损失为前提的，注定不能持久。再说，十姓的胃口越来越大，而黄顺所能拿出来的利益却越来越少。虽然黄顺的生意越做越大，但黄顺的摊子铺的也是越来越大，用钱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多。尤其是襄阳自立后，黄顺明显感觉钱不够花。 黄顺的解决方案，是像后世股份公司一般，用股权拴住十姓的心，现钱拿不出来，黄顺便给十姓描绘一张张大饼，许诺一旦成功，将十姓分成。黄顺的生意向来是赚大钱的，十姓早就不满足捞点残羹冷炙吃，如今黄顺肯让他们加入，他们当然求之不得。 这样下去，虽然能够维持一段时间，但黄顺担心，十姓越来越大的胃口，自己终有一天满足不了，十姓内部的矛盾也终有爆发的一天。本来黄顺在做的，就是尽量避免这一天的来到。争取在在一天来到时，自己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强大到十姓不敢跟自己翻脸的程度。 还有，司马懿的存在，也让黄顺不敢暴露内部的问题，就是怕司马懿把手伸进荆州，伸进十姓来捣乱。黄顺丝毫不怀疑，司马懿绝对私下里与十姓有接触。只是跟着自己，十姓能够有大的前途，暂时司马懿还挑拨不了十姓的关系罢了。 但黄顺很是清楚，这一天总归要到来，不过是早来晚来的区别而已。本来黄顺的策略是尽可能的延迟这一天的来到。但经历了朝会争辩，黄顺学会了一个道理，就是有时候，乱上一阵未必就是坏事。 不是黄顺自负，只要黄顺真放手，不要说诸葛弘和诸葛瞻两个小孩子搞不定十姓的问题，就是诸葛亮亲来，照样搞不定。 诸葛亮的能耐在政事和军事上，但十姓关注的不是这些，只是利益。而恰好这利益，是诸葛亮所不如黄顺的。 如果诸葛亮不来找黄顺，而是放手的话，黄顺基本可以断定，荆州要乱上一阵。通过这一阵乱，让十姓认识到，只有黄顺才是荆州的最合适的主公。到那时，自己的地位就彻底稳固了。 现在黄顺要做的，就是确保荆州乱的这阵子，不能乱了基本，让其他人趁虚而入。在黄顺看来，襄阳是基本，无论如何动不得。其他地方如江陵，如南阳，迫不得已之下，都可以放弃。 这两个地方，按说是襄阳的两翼屏蔽，地位相当重要，要是换在以前，黄顺是绝对舍不得撒手的。但现在黄顺有这个底气了，是因为江东那边的进展，给了黄顺足够的信心。 第1097章 徐平上位 江东孙权称帝以来，对外扩张的雄心消减了很多，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内政上。与曹魏和蜀汉相比，东吴的内政算是最乱的。孙权虽然登基为帝，但内部四族和东顺阁的力量仍然相当强大，而且都是手握兵权。这让孙权越来越感到威胁。校事的成立，可以说就是专门冲着四族和东顺阁去的。 但首先发难的却不是孙权苦心孤诣创立的校事组织，而是选曹衙门。选曹衙门，顾名思义，就是为朝廷选官的衙门，历来为四姓所掌控，通过选曹衙门测评的人员，就可以进入“郎”的行列，郎就是官员储备，哪里出现空缺，就从郎里面选任。 其时选曹衙门的长史是张温。孙权没有直接动张温，而是在选曹衙门里安插了一位特别的选曹郎：暨艳。暨艳是吴郡人，出身寒门，是孙权一手提拔出来的心腹。这次把暨艳安插进选曹衙门，自然要有一番作为。 但有张温在上，暨艳在一段时间里郁郁不得志，始终不能有所动作。孙权获知此事后，便借要与蜀汉重修旧好为由，安排张温出使蜀汉，临走时，孙权还亲率百官相送，表示对张温此次出使的重视。 但孙权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调离张温。张温走后，暨艳便顺理成章的掌握了选曹的实权。暨艳也不负孙权期望，马不停蹄的开始了他的动作。 在暨艳看来，郎署机构中浑浊淆杂、贪污渎职成风，必须彻底整顿，进行考核。考核不合格者，必须退出郎属。暨艳的考核把关极严，那些郎官能够合格者，十里无一。 暨艳的作为，严重侵犯了四族的利益，四族当然强烈反对。所以，张温回来后，就要着手开始“拨乱反正”。这时，孙权又对张温表彰，说张温出使蜀汉有功，特加为太子太傅，给张温来了个明升暗降。同时，孙权对空出来的选曹长史一职，始终不给出人选。等于是给了暨艳继续的空间。 强大的四族，岂会是一个小小的暨艳就能打垮的四族联名给孙权上书，要求严惩暨艳，否则，孙权看着办。上书威胁的意味很浓。 孙权阅后火冒三丈，整个书房里的摆设都遭了秧。但脾气发过之后，孙权还是要面对现实。此时的四族，还不是他能够动的了的。暨艳既然已经成了四族的眼中钉，就只能牺牲掉暨艳，来换取与四族的关系缓和。 但孙权好歹也是皇帝，岂能轻易就此低头。搞掉暨艳的同时，孙权对张温下手了。罗织的罪名很可笑：张温是暨艳的上司，暨艳进入选曹司，是暨艳提名，显然是张温的人。现在暨艳有罪，张温就是幕后黑手。暨艳罪小，张温罪大！ 孙权如此强硬，就是要试一试四族到底能强硬到什么程度。郎属是四族的核心利益，动他不得，既然如此，那孙权就退而求其次，拿张温开刀，看看四族是否会誓死力保。 四族中，陆家的实力最为强大，但陆家的掌门人陆逊，却是四族中态度最为暧昧的一个。孙权只要做通陆逊的工作，保证陆逊在此事上不出头，孙权有就有十足的确信：此事，四族不会为张温强出头。 事实果如孙权所料，四族不过抗议了一番，并没有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与孙权对抗。孙权心里得意，自己河边不过折了一个过河卒，无关痛痒，而四族那边，张家的代表人物张温却倒台了。这便是成功的开始，如此一步步蚕食，早晚有一天，四族将成为历史。 帮助孙权打赢这一场选曹司战役的人，便是那位叫徐平的家伙。在外人看来是巧合，但实际却是精心策划的结果，就在孙权在书房里大发脾气时，当值的校事正是徐平。此时，一般的校事都是大气不敢出，躲在外面等着孙权消气的，而徐平却大胆的走进书房，帮着孙权收拾残局。 孙权看到徐平收拾的很有条理，便自己叹息了一声：“此残局不比彼残局，如何收场呢？” 徐平闻言便抬头回道：“大危机背后往往是大转机。如果眼睛只盯着危机，就看不到背后的转机，白白失去机会。事后只能懊恼的叹息。” 话中有话！孙权当然听得出来，马上问道：“大道理谁都会讲。朕养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在旁边看热闹，耍嘴皮子的。” 徐平说道：“四族势大，三招两式是动不了他们的。只能一步一步来。这次选曹司案，暨艳已经为四族所不容，留他不得。暨艳虽可弃，但仍然有利用价值。四族不是给暨艳网络了许多罪名吗？其罪都发生在张温任长史时，张温自然难辞其咎。皇上当然也可以借题发挥，对张温发难。” 孙权嘲笑道：“朕还道你有什么妙计。张温是谁你不知道吗？动张温，四族能干吗？” 徐平说道：“朱、陆、顾、张四族，坊间向有议论：顾厚陆忠、朱武张文。张家可说是四族中实力最为弱小的一族。而且，皇上动的也不是整个张家，而是张温其人。为了确保郎属的安全，四族不会因为一个张温与皇上撕破脸。所以，微臣斗胆揣测：四族对此事不会有强硬反应。” 孙权情绪有所平复，认真考虑一半响，自嘲道：“局势已经如此，朕已经失了面子。就算在此事上再丢脸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按你说的，先试试看好了。” 这一试试看，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孙权高兴之余，自然对此役立了大功的徐平另眼相看。提拔徐平为校事郎，与吕壹官阶齐平。 吕壹多年来担任校事郎，始终没有什么建树，孙权这次提拔徐平，也是有刺激吕壹的意思。 果然，吕壹感受了紧迫感，迫不及待就出手了。吕壹没有选择四族，而是盯上了东顺阁。这些，都在徐平的意料之中。 与四族相比，东顺阁的实力要小得多。作为吕壹，自然想到柿子捡弱的捏。而徐平，等的就是吕壹拿东顺阁开刀的这一刻。 第1098章 一胜一败 徐平看似一个人，其实他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团队在支撑。这个团队以庞尚为首，孙武和黄蓉在其中，还有大批智谋之士和玄甲卫亲兵，论实力足够称雄东吴都城建康城。 从徐平走出第一步，在孙权面前获得重用开始，庞尚为首的智囊团已经为徐平安排下往后十步开外的棋路。吕壹的爆发自然在他们的预算之内。 校事里以吕壹为首，吕壹只听从孙权的指挥，若让吕壹在朝中乱咬人，势必会对徐平的大计造成困扰，徐平要想有所建树，首要的一个就是要除掉吕壹，自己取而代之。而吕壹对付东顺阁的时机，就是徐平取代吕壹最好的时机。 吕壹显然越是鲁莽之辈，知道东顺阁虽然较四族为弱，但毕竟比自己强大的多。而且，吕壹知道，东顺阁的背后，是有荆州背景的。所以，吕壹的动作非常小心，没有冲着东顺阁的核心利益去，也没有冲着东顺阁里的正式家族去，而是旁敲侧击的对这些家族的亲戚朋友开始了打击。所谓敲山震虎，先看看行情再说。 但东顺阁不是四族，有庞尚他们的扶持，东顺阁对吕壹的一举一动，都了解的门清。包括吕壹的下一步打算，甚至吕壹自己都还没想好的策略，东顺阁也都提前于吕壹掌握到手。所以，东顺阁对吕壹根本没有任何留情的意思，吕壹刚刚一露头，东顺阁的所有家族都蹦高了，直接在朝上掀起了讨伐吕壹的浪潮。连庞尚，也代表黄顺，给孙权修书一封，表示对此事的关注。 孙权哪能料到东顺阁的反应如此激烈。这跟预料之中的版本完全不符。吕壹的宅子已经被东顺阁的兵马团团围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就是明摆着要饿死吕壹一家人。 东顺阁如此强硬，孙权只能妥协，交出吕壹。但孙权同样不甘心就此妥协，再次求助徐平，如何借助此事，往前跨上一步。 徐平告诉孙权，东顺阁实力远逊于四族，东顺阁之所以能够强硬，敢于强硬，就在于其背后有荆州的撑腰。如果能趁此机会，将荆州的影响从东顺阁剥离出去，朝廷就是大赚特赚，一个吕壹的损失，完全划算。 孙权表示为难，东顺阁的成立，当初就是黄顺大力支持的。从名称上也可以看出来，如何能将荆州的影响剥离出去？ 徐平告诉孙权，只需借助此事，义正辞严告诉荆州，不得借东顺阁的名义插手东吴政事。黄顺是商人出身，只要钱给的够多，不愁黄顺不答应。这事放在平时，还真没有籍口开口，现在正好借着庞尚的这封信说事，相信黄顺看在钱的面子上，会同意的。只要黄顺答应不再管东顺阁，那东顺阁什么时候动，完全就是朝廷的主动。 孙权还是担心，他知道黄顺可不是个易于的角色，一般的数目，黄顺绝不会看在眼里。多了，孙权还有些心疼。毕竟，自己这边，需要用钱的地方也是多了去。 徐平表示，钱是最简单的手段，也只有黄顺，能够接受用钱来解决问题。换成任何一位枭雄，都不会同意。若不用钱解决，用别的东西，无论是江夏还是江陵，都不是东吴能够割舍的。 在这方面，徐平没有表现出有多精明，这也是策略之一。徐平不能表现的过于厉害，万一让孙权对徐平起了顾忌之心就过犹不及了。所以，适当的表现出江郎才尽的意思，对徐平是很好的保护。 果然，孙权摆摆手，表示不让徐平说下去。徐平的策略，孙权是接受的。东顺阁背后有黄顺的支持，却是是一个隐患，借助此事，跟黄顺挑开了说话，不是一件坏事。但如何让黄顺答应，却不是徐平想的那么简单。显然，徐平对黄顺的认识还不够。这也不怪徐平，毕竟徐平的层次，根本没有对黄顺有多少接触，不清楚黄顺的厉害之处。有情可原。这事，得孙权自己想办法搞定。 孙权不是狐疑犹豫的主子，一旦主意拿定，很快就付诸行动。事实上，孙权想拖延几天也不行。吕壹府正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孙权的人都进不去。必须尽快给东顺阁一个答复，否则，就是吕壹府上所有人饿死的结局。 孙权告知东顺阁，同意把吕壹叫出来，但东顺阁必须保证吕壹的安全。东顺阁当然没有理由不同意。此役，东顺阁大获全胜。 孙权对阵四族和东顺阁，至少表面上，一胜一败。整个士层都看在眼里，对四族的表现，虽然嘴上不说，很多人都表示失望。 另一方面，孙权私下里约见庞尚，提出荆州不得干预东吴内政的要求。庞尚当然据理回绝。理由很简单，夏吟坊在江东有太多商业利益，不可能不留在江东保护自己的利益。以夏吟坊的块头，既然留在江东，不可避免就会影响江东的大局。这不是夏吟坊想不干预就能办到的。 孙权进一步澄清，并不是要驱逐夏吟坊出江东，只是要求在江东各方内斗时，夏吟坊不得站队。就像此次的吕壹事件，夏吟坊明显站在东顺阁一边。这让东顺阁士气大涨，底气也变得很硬。如果没有夏吟坊的撑腰，小小东顺阁，根本没有那份心气敢跟朝廷对着干。 庞尚对此还是表示为难，夏吟坊与东顺阁有着诸多的商业合作，东顺阁的损失，对夏吟坊来说也是损失。而且，夏吟坊在江东已经表现的足够克制，上次对付四族的事件中，夏吟坊就没出面干预。 孙权知道仅凭口说无法说服庞尚，便表示，朝廷可以考虑给夏吟坊几处铁矿，允许夏吟坊无偿开采，作为对价，夏吟坊不再干预朝政。 孙权明确说要拿出铁矿来做交换，这是庞尚没有预料到的。此前的交锋，都完全在庞尚的预料之中，庞尚代黄顺写就的那封书信，就是为了让孙权看到夏吟坊的影响力，从而迫使孙权出来与自己谈判。只是没想到，孙权如此大方，历来属于朝廷专营的铁矿都肯拿出来。 第1099章 稳扎稳打 “这件事，不是我自己就能做主的，我需要回去考虑一下，必要时候，还需要特别请示黄顺。”庞尚考虑过后，如是回复孙权。 孙权长吁口气，庞尚如此说话，就证明自己抛出的诱饵已经打动了他。那就好办了。夏吟坊的江东事务，黄顺自来是放手给庞尚的。只要庞尚点头，黄顺还从来没有摇头的时候。这事虽然庞尚没有说死，但孙权已经知道，事情已经是不离十了。 让孙权给出现钱，孙权没有那么多，也拿不出来。出让铁矿，长远看虽然吃亏，但铁矿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先让夏吟坊开采几年，等以后自己掌握了江东大局，铁矿还不是随时可以收回？到那时，就算夏吟坊再强势，在江东地面上，也得乖乖听从东吴朝廷的指令。 而庞尚的顾虑也正在此。孙权向来不是大方的人，大铁矿这样的利益，孙权不可能白白送出去，肯定有阴谋，这个阴谋，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想得到。庞尚谨慎起见，还认为孙权可能还有更深的谋算，所以，没有盘算清楚之前，庞尚不会轻易答应。 庞尚回去，与孙武和黄蓉坐在一起商量此事。结果，黄蓉一番话，轻易的说服了庞尚和孙武，甚至连黄顺都没请示，直接就照章办理了。不过事后给黄顺发了一份文件而已。 黄蓉认为，铁矿在前，不容拒绝。加大人力开采几年，收益不容小觑。而且，借着开采铁矿的机会，还能在铁矿周边构筑坚固的堡垒体系，再储存上一年至一年半左右的粮草，足够铁矿在意外事情发生时自保。到时候，孙权要收回铁矿，就只有再回到谈判桌，还得再出一次血才行。 对孙权提出的不再干预东吴朝政的说法，完全可以答应。夏吟坊不干预，确实夏吟坊名不正言不顺。但夏吟坊不行，孙武可以！孙武是孙翊的唯一的后代，他插手东吴事情，谁能说出半个不字？ 所以，以庞尚为首的东吴夏吟坊当然不会插手江东政局，但孙武要插手，求到庞尚跟前，庞尚也不能不帮忙，对不对？ 庞尚表示，如此一来，当孙权再次就此事说话时，孙武的身份，怕就要暴露了。 黄蓉说道：“到那时，暴露出来，反而对孙武更有好处。那时候，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怕都已经认清了孙权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以维护他的统治。若这个时候，孙武冒出来，不敢跟根正苗红吗，而且又有足够的实力能够推翻孙权，实现改朝换代，还能有保护他们世代安全的保障，相信他们不会犹豫多久，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庞尚说道：“这样，徐平那边就得加紧运作了。只是黄顺那边一直要求我们按兵不动，我们现在突然加速全力运作，是不是该向黄顺打个招呼？” 黄蓉说道：“打什么招呼？跟爹打招呼，肯定又是那番话，什么大局啊，战略啊等等，反正就是我们等。江东起事的条件已经成熟，我们完全可以动手了。再说，谁说我们一动手就能马上成功的？说不定也要耗时几年呢。到那时，无论是西川还是河西，也该理的差不多了。” 第二天，庞尚便主动约见孙权，除了谈交割铁矿的事情，还又从孙权那里挖来二百万贯的现钱。庞尚的理由很充足，铁矿虽然利益丰厚，毕竟不是马上就能变现的，而且还要前期的巨大投入。拿来二百万贯，与东顺阁做个交代。这二百万贯，夏吟坊自己一分都得不到，已经很仁义了，总不能为这事让夏吟坊自己往外掏银子。 两次大战役过去，吕壹倒台，徐平成为唯一的那个校事郎，被孙权委以重任。徐平也不负孙权厚望，马上就拿出了一整套整治朝纲的计划，并事先与孙权进行了交流，得到了孙权的认可，然后，徐平就马不停蹄开始了运作。 徐平的第一步，就是建立巡卫军。巡卫军可不是用来打仗的，而是专门用来刺探各大族、朝中官员的动向的。这种刺探情报的人才，只有夏吟坊有大量现成的，所以，徐平的这第一步，也是设置个由头，让夏吟坊的精干人员大量进入东吴朝廷的意思。 而且，这些进入朝廷的巡卫，还不能动用庞尚的人。庞尚的人在江东，孙权对他们有一定的掌握，要是让孙权在这时候发现徐平与夏吟坊有勾结，那就破坏了整个江东大计，所以，庞尚的人决不能用，只能从江夏、江陵等处笼络。而夏吟坊的人，就从这两处渠道进入江东。 光建立巡卫，是肯定不够的，建立巡卫是花钱的活，不能花了钱，见不到效果。所以，徐平迅速就物色到第一个目标，还是东顺阁里的家族成员。这是特意安排下的结果，用以向孙权表态：夏吟坊确实不再插手。 而且，动东顺阁，影响比较容易控制。事先与徐慎等人打好招呼，足以演好这出戏，让孙权满意。 徐平的第一次出手非常成功，因为罪证确凿，东顺阁也不好出头为之出头，只得接受这个事实。 那一家可怜人，被孙权下令，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有了第一次，马上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拿住官员的确凿罪证，就是四族，都难以站出来表示反对。很短的时间里，徐平战果颇丰。 但孙权很快就不满足于这种小打小闹了。如此打压下去，打压的只是那些小喽啰，对四族，对东顺阁的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打击作用。所以，孙权指示徐平，不要光拿小鱼小虾塞责，要敢于攻击大目标。 徐平知道，对自己最大的考验来到了。如果这道关口自己过不去，那自己的下场比吕壹还惨。但如果自己过去了这道坎，那自己就离功成名就只差一步之遥。一切，就看庞尚率领的智囊团的运作，还有徐平的运道了。 这些动作，当然会逐一汇报黄顺。黄顺正是通过这些情报，做出判断，江东将乱！孙武即将出世。 第1100章 盘算 孙武一旦亮明身份出世，不但对东吴，就是对天下，都是震撼级的事件。到时候，一定是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东吴那边。孙权不用说，肯定没有余力在江陵城做什么文章。就算江陵城已经被东吴收回去，黄顺也可以再拿回来，而且孙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南阳那边，就算曹魏决议收回去，那就索性缩回去。毕竟，通过南阳走武关进入关中以连接河西的路线，已经不那么重要，经营汉中连接河西才是目前黄顺的首要选择。而且，黄顺已经从刘禅那里得到旨意，这边安定之后，黄顺马上就带着密旨去汉中，明着是调查魏延，实际上是打通河西经汉中、西川通荆州之路。 对于黄顺去汉中，刘禅甚至比黄顺更急，恨不得黄顺马上出发。刘禅的心情黄顺是理解的，毕竟是他的小命第一次受到威胁，身为皇帝，刘禅当然不能容忍，恨不得马上就揪出是谁再幕后操作这一切，然后施以雷霆一击。 但黄顺有自己的打算，诸葛亮马上就要回来了，而且一封书信很明确的告诉黄顺，在诸葛亮没有回到成都之前，他哪里都不能去，必须老老实实待在成都。 虽然不知道诸葛亮为什么做此要求，但黄顺还是乖乖的服从诸葛亮的安排。毕竟，黄顺也想在走之前跟诸葛亮见上一面，安排自己走后的一些安排。 现在，黄顺的重心就放在成都，放在蜀汉了，黄顺比以往更加的依赖诸葛亮。黄顺与诸葛亮的思路，虽然大部分是吻合的，但还是有冲突，必须做出协调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人家刘备早在很早之前就看出，荆州的两个关键人物就是诸葛亮和黄顺，现在，不用说朝廷的大小官员，就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荆州的前途就在诸葛亮和黄顺身上。 诸葛亮和黄顺如果一直配合默契下去，两人之间没有根本的矛盾和冲突，那荆州就会在这乱世中屹立不倒。就算蜀汉倒了，荆州还是可以顺利的转身，仍然保持自己超然的地位和身份。 所以，这个时候，与诸葛亮的相处，与诸葛亮的关系，就成了黄顺接下来最为重要的事情。黄顺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虽然凭黄顺与诸葛亮的关系，凭姐姐和俟奴娇的关系，外人很难对诸葛亮和黄顺的关系进行挑拨离间。但黄顺自己很清楚，自己与诸葛亮的目标是有着根本冲突的。 诸葛亮的愿望，是恢复汉室，重振刘氏天下。而黄顺的愿望，则是天下混一，汉胡一家。归身蜀汉，不过是黄顺实现目标的手段而已，远不是目标。 虽然现在看来，刘禅对黄顺颇为信任，通过辅佐刘禅，照样可以实现黄顺的抱负。但黄顺绝不会放弃拉出队伍单干的选项。毕竟，刘禅不是自己，谁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见识的增加，刘禅的认识会出现什么变故。 就算刘禅没有什么改变，黄顺也很清楚，一旦自己离开刘禅太久，让其他人待在刘禅身边，得到刘禅的信任，那人的思想就会轻易的影响到刘禅。一句话就是，现在的刘禅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现在的刘禅之所以跟黄顺比较合拍，是因为这段时间，黄顺一直陪在刘禅身边。 而黄顺显然不会一直如此。为了防止刘禅为他人所利用，黄顺有必要等赵统回来，与赵统做一番安排。 所以，不论从那一方面考虑，黄顺都不宜现在就走。只能等诸葛亮回师后，再做打算。 诸葛亮为相一确定，黄顺的府上立马宾客盈门，成都城有头有脸的，不管此前跟黄顺有无来往，甚至有的昨天还在朝会上诋毁过黄顺，现在也都顾不上这些，纷纷前来。 反倒是那些真正的豪门巨户反而有所矜持，没有登门。 黄顺一开始还本着广交游的原则，一一见面。后来，见他们没人说正事，只是打哈哈，送完礼，说上几句话就告辞了。黄顺便意兴阑珊，把此事交给管家打理，自己就闭门谢客了。 赵云府上，赵云正在烛光下紧皱眉头，思索着。 刘禅交给他的任务，谁都知道非常棘手。连刘禅都不愿意碰触的事情，偏偏交给了他。吴懿家族那是什么概念？当初刘备入川，为了结好江州集团的官员，特意娶了吴懿的女儿为妻！现在，吴懿的身份又多了一层外戚的光环，比之以往更加的辉煌耀眼，要对付吴懿，就算是暗地里，也是时刻脑袋别在腰上，弄不好脑袋就不保了。 知道赵云的烦恼，赵广悄悄走进来，准备安慰安慰赵云。还没说话，赵云一下抬起头，对赵广说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赵广只好先把自己这两天调查的情况说了一遍。黄顺与刘禅化妆逛红灯坊的事情，终究没能瞒过赵广的调查，被赵广说了出来。 赵云眼前一亮：“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皇上和黄顺是在红灯坊遇刺的？难怪皇上会拿刘永出来说事。这就好办了！” 赵广问道：“父亲不会是要把此事推给黄顺？” 赵云说道：“论偷摸弄情报，没人比黄顺更强？” 赵广说道：“可是，我问过黄顺，黄顺根本没有对我隐瞒，他告诉我，他另有任务，被皇上安排去调查别的嫌疑人去了。吴懿那边，他爱莫能助。” 赵宇惊讶道：“别的嫌疑人？难道皇上还怀疑别人？” 赵广说道：“死去的那几个侍卫，都是魏延的人。皇上怀疑谁，似乎不难猜。” 赵云一愣，马上就想到了黄顺的心思，哑然一笑，说道：“黄顺倒是挑了一个肥差。” “肥差？调查魏延，我不认为比调查吴懿轻松。”赵广说道。 赵云说道：“对别人是如此，但对黄顺来说，却是难得的肥差。我有主意了，你这就去把黄顺找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赵云召唤，黄顺当然没有不来的道理。毕竟赵云的地位在那里摆着，黄顺要想在蜀汉发展，就绕不开赵云的支持。尤其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对他保持警惕甚至敌视的态度的情况下。 “老将军，这么晚找我来，所为何事？”黄顺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问道。 第1101章 孔明回朝 “哼，”赵云冷哼一声，说道，“你小子闯出来的祸，却让我这个老头子替你擦屁股，你还有半分敬老精神？更可恶的是，你还不止如此，还想趁此机会把老头子拉下廷斗漩涡。老头子与你有何仇恨，你就如此算计老夫？” 黄顺嘿嘿一笑，说道：“老将军，您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保护皇族安危，现在，皇上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你不出面，谁出面？皇上怀疑吴懿，吴家那是随便一人就能去调查的？连皇上都感到棘手。满朝文武，除了老将军，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赵云说道：“孔明怎么样？孔明也不敢吗？明明是你在其中徇私。” “孔明不是很没有回来吗！”黄顺说道，“皇上可是着急的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得知结果。你认为，皇上能有那耐心等到孔明回来吗？” 赵云脸色一整，说道：“我还是那个观点，我以前，现在，将来都不会认为，吴懿会行刺皇上，我去调查，你就不怕得出的结果非你所愿？” 黄顺说道：“吴懿是蜀中支柱，我跟他过不去做什么？再说，孔明马上就会回朝担任丞相。就算我想对付吴懿，也自有更适合的人选孔明去实施。我这人不愿在朝为官，更不愿跟那些人蘑菇在一堆大道理里面。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可跟他们耗不起时间和精神。” 赵云嘿嘿一笑，说道：“你耗不起，我就耗起了？你不愿置身其中，、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怎么就把我往里推呢？” 黄顺一愣，心中一转念，小心问道：“老将军自来不参与政事，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是有其他事情要做，可老将军在旁人眼里，可是轻松无事，悠闲地很。” 赵云说道：“我做什么事，需要跟他们说吗？甚至，现在我都不能跟皇上说。但我很忙，你知道这点就行。” 赵广笑着插话道：“父亲，你只说你很忙，又不说你做什么，这不是引诱黄顺派人调查你吗？黄顺的人，可是很厉害的。他们要调查你，你的底裤是什么颜色他们都能调查出来。” 黄顺笑道：“我还不至于如此不知深浅。老将军做的事情，就算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只是与我无关，我不会关心，更不会过问。所以，你担心的调查、监视什么的，可以省省了。” 赵云说道：“既然你知道我很忙，那调查吴懿的事情，就不要再来麻烦我了。我没空，更不想掺和进去。此事既然由你而起，就由你善终，再说，你也有那个能力。你实在不行，那就等孔明回来。反正也没几天了。你看如何？” 黄顺说道：“此事皇上已经金口玉言，怕是不好更改？再说这事，老将军直接去跟皇上说，岂不是更好？皇上可是非常尊重老将军的，老将军不愿意的事情，皇上绝不会勉强。” 赵云说道：“不是不愿，而是老夫认为，还不到我出面的地步。” 黄顺心里暗骂：好个老狐狸！赵云说他忙的很，黄顺本来还将信将疑，但说到现在，黄顺已经可以确信，赵云就是在信口雌黄，在扰乱黄顺的思考。 黄顺如此确信，当然有他的理由。赵云一直隐身府中，从不出任官职。就算赵云能耐再强，要做大事，也是需要有人帮他跑腿的。现在的人都很现实。虽然赵云地位崇高，但毕竟没有官面上的实权。没有实权，自然就不能给手下人揽到多少好处。没有好处，只靠口吐莲花，说的天花乱坠，还是吸引不到人誓死追随。人们就是这样的现实！ 所以，黄顺基本可以断定，赵云能够调动的人手，实在有限！盯着皇宫，他或许还能办到，但要说延伸到皇宫之外，赵云就鞭长莫及了。 本来黄顺还以为赵云在私下里偷偷训练了一批死士，就像自己的锦衣卫一般，专门用来刺探情报，为蜀汉政权保驾护航。但现在一想，赵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上哪去搞锦衣卫这样的组织？ 就算赵云与刘禅有所勾结，刘禅那边的钱的出入，一分一厘都是有账的，外官看的很紧。也就是黄顺来到后，刘禅跟着黄顺，才有了自己的私房钱。要说刘禅出钱让赵云偷偷干活，还是不现实。 所以，黄顺才会有十足的把握：赵云就是在忽悠他！ 这个赵云，到现在，还在观望，始终不肯亮明自己的立场！为人处世，简直比自己还谨慎！但赵云不愿意的事情，黄顺逼也没用。既然皇上发话，赵云都不照办，黄顺还能有什么办法？ 孔明马上就能回来，如何对付吴懿一伙，马上就有最合适的人接手。黄顺完全可以放下吴懿，赶去汉中处理自己的事情。 只是黄顺担心，吴懿与皇太后的关系，如果吴懿执意与诸葛亮为难，恐怕就是诸葛亮，也难以应付。 要是廷斗激烈之时，自己正在汉中，鞭长莫及。以孔明的性格，很可能为了顾全大局，又要忍让。那自己辛苦争取来的这一切，又要打水漂。 所以，谨慎起见，黄顺都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去汉中。但让黄顺亲自派人调查吴懿，黄顺也有些打怵。 如果那几个人真是吴懿所派，吴懿肯定会有相当的后续操作。防止外人刺探府中情况，是肯定会做的事情。自己的人一个不查，怕就要府中被擒。到那时，自己就被动了。而赵云又显然不愿意出这个头。一时之间，黄顺还真有些迷茫，不知下一步棋该如何下。 又跟赵云磨了一会，赵云始终顾左右而言他，却揪着黄顺不放，务必要黄顺接下这个活。赵云倚老卖老，黄顺也没有办法，只好先答应下来，回去再想办法。 几天后，孔明率领大军回朝，刘禅亲自带领百官出城迎接，并当场宣布，孔明恢复相位，即日起进驻相府，处事朝政。 孔明在路上已知事情始末，当下也不推辞，施礼谢恩。 欢迎的人群中，当然有黄顺。黄顺正琢磨着如何跟孔明单独说话，却被一人将衣袖一拉，拉出人群。黄顺一看，却是李晴！ 第1102章 重遇李晴 黄顺一见李晴，这才想到，李政和李晴兄妹在赵统和诸葛亮前就是平叛大将。这次平叛大军回归，他们自然也跟着回来了。 “看你愁眉苦脸的，不愿意看见我？”李晴问道。 “哪有！”黄顺连忙说道，“只是手里有件棘手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 “你能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说出来听听。”李晴眼前一亮，马上想到此前诸葛亮对她说过的话。现在眼前就有一个帮黄顺排忧解难的好机会，李晴当然不会错过。 “事情说来话长。”黄顺皱皱眉头，看看周围的人群，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一两句话，确实也说不清楚。 李晴拉着黄顺就往人群外面走，边走边说道：“那就慢慢说。你来到成都，我还没有尽地主之谊呢。就今天好了，我请你去红灯坊喝酒。” “红灯坊？”黄顺唬了一跳，“那种地方，你怎么知道的？看情况，你对那里还挺熟悉？” “你也知道红灯坊？”李晴诧异道，“红灯坊是成都城里最为有名的酒店，我能知道，很稀奇吗？还是说，你把我当成进城不久的土包子？” 黄顺悄声对李晴说道：“可是据我所知，红灯坊不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吗？你身为一个女孩子，如何去的？” 李晴一听便乐弯了腰，“谁说红灯坊只是单纯男人玩乐的地方了？红灯坊是成都城里最有文艺范的地方。那里的歌姬，无论是才艺还是容貌，都是上等的。我出川逛过一些地方，都没看到能与红灯坊的歌舞相媲美的。” 黄顺诧异了，“是吗？上次我去的时候，那里的老鸨怎么没跟我提起这些？” 李晴斜着眼睛看着黄顺，说道：“可能人家老鸨一看你模样，就认为你去寻欢作乐，满足肉欲的，所以才不告诉你。” 黄顺想了半响，摇摇头，还是不知所谓。只好放弃。跟着李晴悄悄进城。 李晴不顾皇上亲自参加的欢迎会，当然是得到诸葛亮的首肯。事实上，是诸葛亮向李晴提出，回去后看见黄顺，你们就去你们的二人世界。不要管那些应酬了。反正黄顺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官位，不过虚领一个武威侯的爵位而已。 诸葛亮如此说，李晴求之不得。父亲李严那边，自有李政去陪着。有诸葛亮和李政两人替李晴打掩护，李晴当然走的顺利。 进城后，李晴轻车熟路的来到红灯坊的门口。拉着黄顺往里走的时候，黄顺却踌躇了：“成都城里，有几个红灯坊？” “你这话问的。还能有几个？当然是一个啦！”李晴笑道。 黄顺脸色大变，反拉着李晴退到街头一角，表情严肃，问道：“你确定？” 李晴诧异道：“是啊，我从小在成都城里长大，这事还能记错？” 黄顺只感觉一阵天旋地晕，问道：“红灯坊的老板是谁，有何势力在背后支持，你知道吗？” 李晴说道：“怎么不知，谁都知道，红灯坊当初是刘璋嫌在宫里受拘束，所以才设立了红灯坊。先帝入川后，红灯坊自然就归先帝了。先帝把红灯坊交给了刘永打理。这事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呀。” 黄顺表情严肃道：“前些天，我也来过红灯坊，位置却不是在这里，门头装潢倒都是对的上。这事里面透着蹊跷。” “还有这事？”李晴笑道，“那你带我去你那天去的红灯坊，我倒想见识见识，谁如此大胆，竟然弄个跟红灯坊一模一样的门头。” 黄顺马上带着李晴过去，走到之后却愣住了，原先灯火辉煌，雕梁画栋的红灯坊，现在却成了一片空地！ “你没记错？确定是在这里？”李晴笑着问道，笑的差点岔气。 “印象如此深刻之事，我怎会记错！”黄顺心中知道不好，这里面可能隐藏着大阴谋。 “真是见鬼了！难道那天你是在梦中？”李晴笑道。 黄顺摇摇头，知道自己经历的事情，一时半会跟李晴说不清楚。在四周转悠了很久，也没查出什么所以然，只好先随着李晴回到真正的红灯坊。 在雅致的房间里，李晴见黄顺表情严肃，知道黄顺没有心情欣赏歌舞，便只是点了一些酒菜，自己陪着黄顺吃喝。 三杯酒下肚，黄顺便把当日的事情经过跟李晴说了一遍。李晴的表情，也逐渐跟黄顺的一样了。 “什么人会有如此大的手笔，”李晴惊讶道，“关键是，如此大手笔之下，竟然只有几个侍卫去对付你和皇上。真有些看不懂了。他们的目的到底何在？” 黄顺说道：“如果说要杀我跟皇上，他们有的是机会，为什么偏偏选择极易失败的侍卫呢？” 李晴说道：“是啊，让那两个舞女去对付你俩，你们死一百次都富余。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只有一个解释，对方是在放长线钓大鱼！”黄顺说道。 “可是，假红灯坊的事情，很容易戳穿，这又做何解释？”李晴问道。 “暂时我也不知道。”黄顺说道，“本来此事，我头疼的是如何去调查吴懿，现在看来，此事反倒不重要了。” “你要调查吴懿？”李晴一惊，问道。 “是啊。”黄顺便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李晴眼睛炯炯，说道：“我觉得还是有调查的必要。要说调查吴懿，我倒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是谁？”黄顺眼前一亮。 “就是我爹啊！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李晴说道。 “李严？”黄顺说道，“你爹能冒着得罪吴懿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要是以前，或许他不会，但这会功夫，我却敢肯定，我爹一定会同意。” “此话怎讲？”黄顺问道。 李晴正要说话，外面一阵脚步声，一位掌柜打扮的老者敲门走进门，向黄顺和李晴鞠了一躬，说道：“不知武威侯和少将军来到，恕罪恕罪。” “我们不过来这里喝酒吃饭，怎么把掌柜的惊动了？”黄顺笑道。 “是我让他来的。”李晴接过话说道。 “你让他来？做什么？”黄顺奇怪道。 第1103章 扑朔迷离 “当然是方便你问话了！”李晴笑道，“难道你没有话想问这里的掌柜的吗？” 黄顺点点头，不禁佩服李晴想到周到。便招手示意老者坐下，问道：“先介绍一下你自己，我好知道自己询问的人是谁。” 老者回答道：“小老是这里的掌柜，姓孙名扬，在这红灯坊从伙计做到掌柜，有二十个年头了。” 黄顺问道：“这么说，关于红灯坊的一切，你都知晓了？” “应该差不离。” “那好，我问你，前几天，可有人来这里询问初八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孙扬连连点头，说道：“巧了，因为是赵府的二公子前来询问，小老印象颇深，因此记得非常清楚。确有此事。”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黄顺紧盯着孙扬的眼睛，问道。在黄顺看来，既然赵广事后没有跟他说过此事的疑点，就说明赵广并不知道那天晚上黄顺和刘禅去的红灯坊，并不是真的红灯坊。那么就能肯定，这里的掌柜的，肯定对赵广说了谎。 孙扬说道：“自然是实话实说了。” 黄顺说道：“那你就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再在这里讲一遍好了。” 孙扬点点头，说道：“那天晚上确实有些特别，小老记忆非常深刻。” 说完，孙扬就眯缝着眼睛，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娓娓道来，竟然跟黄顺那天晚上的遭遇一般无二！ 黄顺仔细观察孙扬的神态，没有任何破绽，不像是在说谎。黄顺不由的纳闷：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晴观察黄顺的脸色，知道黄顺一时也没什么别的可问，便挥挥手，让孙扬下去，对黄顺说道：“这不难解释，既然对手弄了这么大一局，等着你往里钻，当然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让人一查就知里面有猫腻。你不是说你和刘禅都是易容的吗？ 既然是易容的，那就表示世上不存在那么两个人。假扮别人或许不容易，假扮并不存在的两个人那还不是爱怎么扮就怎么扮？” 黄顺沉思着说道：“我不是在想这个。对手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又精心布置，各方面都已经很完美，不应该存在破绽才对。他们在野外郊区重建了一处假的红灯坊，他们怎么确定我们一定会去假的红灯坊呢？再说，我们是从飞艇上降落，然后进的城。飞艇在哪降落，连刘禅都不知道，外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李晴说道：“那只能是你的人里有对方的人呗。” 黄顺摇头道：“知道此事的都是我最信任的几位，他们不可能通敌。” 李晴说道：“但你别忘了，你自己也说，本来你是没有安排护卫的，可到最后，还是你藏在暗处的护卫救了你一命。你的那些护卫不是你派的，你能肯定里面没有怀有二心的？” 黄顺一噤，暗道：却是要好好查查。人是萧凝派的，萧凝的手下可都是原墨氏的人，他们通西域墨门，很有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此事司马懿和西域墨门就脱不了干系。 李晴又道：“还有一人，你也不能小觑了。” “还有谁？”不知不觉间，黄顺已经非常重视李晴的意见，只是自己还没觉察。 “皇上！” “皇上？”黄顺惊叫一声，说道，“不可能？皇上这么做，又是为何？再说，又有何必要？” 李晴说道：“我现在只是分析可能的幕后人，至于理由动机什么的，暂时不考虑。如果皇上刻意把你忘假的红灯坊引，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对不对？” 黄顺托着下巴思考：刘禅！对刘禅，自己确实一直在刮目相看中。从原先认为刘禅是一个标准的昏君，只知玩乐，不知朝政的主儿，到现在已经认为刘禅完全可以胜任皇上这一角色，如果此事真是刘禅所安排，那刘禅的城府，势必再次让黄顺刮目相看了。 但刘禅如此费心费尽，所为何事？刘禅要对付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费事，也有更好的下手时机。 此事经李晴这么一分析，黄顺只感觉头都有些大了。 “看来此事扑朔迷离，不是简单的一刀切就能解决的。”黄顺叹口气，说道。 李晴说道：“假的终究是假的，总有破绽可寻。只可惜，在事后，你没有马上回现场调查，否则，一定会有更多的发现。” 黄顺眼前一亮，说道：“我虽然没有，但刘禅却是派人调查了的。我可以去问问刘禅。” 李晴说道：“如果皇上真的知道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他却不告诉你，你就是去问，他还是不会说。” 黄顺若有所思，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人。是太后告诉刘禅红灯坊的事情，你说这事背后，会不会还是太后，是吴懿在操纵？我们转了这么大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吴懿的头上？只要我们调查吴懿，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李晴说道：“调查吴懿，我爹就可以。但你想过另一个可能性没有？太后的事，你都是听皇上说的，你能肯定皇上说的就是真的？” 黄顺想了半响，说道：“你还没有说，你如何肯定，你爹能答应调查吴懿？” 李晴说道：“很简单。我爹一心想着的就是官位再往上升，手中权力进一步扩大。起初爹想的是在荆州身上想办法。但荆州有你，他弄不过你。后来爹又想跟魏延碰一碰，结果两败俱伤。现在，你已经来到成都，成了武威侯，魏延也已经退回汉中，保他的一亩三分地。爹要想往上爬，怕也只有从吴懿身上找茬了。” “可吴懿是能随便找茬的人吗？连皇上都感到棘手，连赵云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你爹能有那个胆量？” “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不敢。但现在他就肯定敢了。因为他的背后，有你在撑腰呀。”李晴俏皮一笑，说道。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黄顺不解的问道。 “真笨！咱俩的关系，爹已经同意了呀。”李晴脸一红，小声说道。 黄顺心中一动，一下明白李晴指的是什么了。 第1104章 李严的前途 李严在蜀汉朝廷中的地位，一直很是尴尬。虽然很受刘备重用，但一直不能拿到方面的兵权。汉中那边，有魏延坐镇，同样为刘备所信任，李严不可能在汉中有什么作为。 在成都，有赵云坐镇，李严有自知之明，知道无论是与刘备的关系还是信任，抑或能力上，李严都无法跟赵云相比，所以，李严在成都也没有什么发展余地。 西川的地方兵马，掌握在吴懿手中，吴懿是川中大户，相比李严南阳出身相比，更加的根正苗红。而且，吴懿还是刘备的老丈人。无论是从上头关系还是地方关系来说，李严都比不上吴懿。所以，在西川地方，李严还是找不到前途。 李严在迷茫，刘备却给他指明了一条路。那就是荆州。而且，为了帮助李严尽快上位，刘备给了李严两大利器：一是直接任命李严为荆州军政总负责。只要李严能力足够，荆州的一切李严都可以调动。二是给了李严一道密旨，专门用来对付李严荆州发展的最大障碍：六姓。 结果呢，李严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黄顺的对手，从一开始就退缩了，甚至没敢跟黄顺正面交手。 如此一来，李严几乎没有了往上爬的机会。但李严还是够厉害，自己找到了一条路，那就是平叛。平叛当然要掌兵，只要平叛一直存在，李严就能一直掌兵，时间一长，平叛涉及的地方和军队，就都成了李严的势力范围。 但平叛毕竟是短期的，不能长久为之。而且，让李严没有想到的是，南中竟然因为朝廷的平叛大军而团结起来，而且，还出了一个孟获，让李严头疼不已。 结果就是，李严的算计很好，但平叛战事却并没有给李严加上什么分。反而让朝廷来了一个阵前换将。 但祸兮福之所倚，怕是谁也不曾想到，此次换将，却成了李严的福音。也不尽然，或许，当初的李严就想到了这一层可能。 因为当时的李严，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与黄顺已经私定终身，只是他没有同意而已。当初李严不同意，是自己前途辉煌，不需要，甚至看不上黄顺。但现在不同，李严需要黄顺的加持才能保住自己的权位。这个时候，再说李严不同意女儿跟黄顺的婚事，那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只要女儿与黄顺存在这层关系，李严就能想到，此次换将，对自己或许并没有坏处。就算自己不好意思主动接触黄顺，接触诸葛亮，但自己的儿女却没有顾忌，完全可以与诸葛亮和黄顺达成一致。到那时，李严就顺水推舟，自然又是另一番前程了。 所以，现在的李严，既然有投身荆州阵营的足够理由，那作为一份见面礼，李严出面对付吴懿，就完全可能了。毕竟，李严可是顾命大臣之一，是江州集团的领袖人物之一，人脉虽然比不上吴懿，但也是很广。有李严出面，阻力也会小的多。 “哈哈，太好了！”黄顺欢笑道，“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李晴白了黄顺一眼，说道：“在你的心目中，还是一直把我爹当敌人看待，对不对？” 黄顺连忙憨笑，拿话岔了过去。 “既然你爹同意了，那咱们马上就筹办婚礼怎么样？成都城里发生这么多事，正好需要一件大喜事冲一冲晦气。” 李晴说道：“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黄顺感觉奇怪，本来以为李晴会很痛快答应呢。 “怎么也得吴懿那边调查个差不多。”李晴说道。 黄顺一想，也对，“好，就听你的。” 与李晴分手，各自回家。黄顺直奔诸葛府，去找诸葛亮。却没有见到诸葛亮，一问才知道，诸葛亮还在丞相府，而且之后几天怕都不能回家，正在那里废寝忘食的接待官员，处理政事。 黄顺来本就是找诸葛亮的，此时没办法，只好也去丞相府。黄顺没有让下人回报，自己悄悄走进去，从窗缝里往里望去，诸葛亮正在与马良谈论着什么。黄顺确认里面没外人，也不打招呼，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诸葛亮和马良抬头看见黄顺，停了说话，都起身与黄顺说笑。如此热情的接待，反倒让黄顺寒毛倒竖。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诸葛亮笑道：“我这个丞相，可是你全力争取来的，见到你，起身欢迎一下还不应该？” “少来这一套。你们刚才谈论什么？不会是什么朝廷机密不方便我知道？”黄顺说道。 诸葛亮笑道：“你可是朝廷的武威侯，地位比我们高得多。有什么机密，也是有我们不知道的，怎么可能我们知道而瞒着你呢。” 马良说道：“我们在算财政账。唉，前段时间战事太多，朝廷财政严重不足，秋税还要几个月才能收上来。这几个月的空缺，我们正在商量如何过去。” 黄顺一听就连忙摇头：“不要考虑我，我那里也没有余钱。你俩要是缺钱，问我要几个子零花，我没意见，整个朝廷家大业大，也跟我要钱，没有这个道理。” 马良笑道：“看把你吓得。谁说要跟你要钱了？跟你做做生意行不行？” “生意？”黄顺奇怪道，“你们跟我做生意？我没听错？” “你没听错。”诸葛亮笑道，“听说你在西川的拍卖行生意很火，我们手里也有一批好东西，想通过你的拍卖行卖出去，以弥补财政的亏空。你看如何？” 黄顺抹了把冷汗，说道：“你们商量的是这个呀，吓我一跳。没问题。按规矩，我收一成，剩下的九成是你们的。” “公道，就是如此。”诸葛亮和马良都点头。 “你们能有什么好东西？”黄顺好奇道，“拍卖吗，当然是越稀奇的东西越值钱。你们有吗？” 诸葛亮问道：“你说，现在什么东西最值钱？” “那还用说，当然是珍珠玛瑙，黄金异石了。”黄顺说道。 诸葛亮说道：“我们这次南中平叛，缴获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不是你说的珍珠玛瑙，黄金异石，但要论稀有，我敢保证，中原绝没有。” 第1105章 大棋局 “那是什么好东西？”黄顺好奇道。 “譬如说，百年蛇胆泡就的一坛高粱酒，起码可以起到延寿十年的功效！你说，珍贵不珍贵？”马良笑道。 黄顺一听，脸上一喜，旋即摇头道：“这东西，不好验证真假，怕是抬不上价格。” 诸葛亮说道：“蛇胆酒不好验证真假，那二十年以上的青蟒总可以验证严真假？” 黄顺眼前一亮，说道：“这是个好东西！” 马良继续说道：“还有别的呢，还有能够吹奏出控制蛇类行动的羌笛，不知能值几何？” 黄顺惊讶道：“还有这种好东西？你们为什么不自己留下？战场上，再掐强大的士兵，敢于赴汤蹈火，却没几个敢于面对群蛇的进攻。这可是战场上的利器，拿来资敌不好？” 马良笑道：“这种羌笛，在中原是个稀罕物，但在苗疆地区，却是再普通不过的玩意。再说，我们手边有能够驱蛇的高手，自然不怕敌人得了这种羌笛去。” 黄顺愣了半响，说道：“这也是好东西！不过，就没有别的什么吗？怎么都是这些古怪甚至瘆人的玩意？” 诸葛亮说道：“其他的，譬如象牙，怎么样？” 黄顺一拍桌子，大喝道：“象牙？有多少？我全要了！” 马良笑道：“三少果然识货！连延寿十年的蛇胆酒都没动心，却为这象牙拍案而起。” 黄顺说道：“这才是好东西！保存千年不会变质，而且，用象牙做成簪子、筷子，不但庄容大方，还有某种验毒的功效。绝对是保值的上佳品。” 诸葛亮说道：“那么，我们之间的生意？” “没问题。”黄顺连忙说道，“你们有多少货，我全部接下，放在拍卖行里拍卖就是。” 诸葛亮说道：“拍卖耗时费力，我们可是急需现钱。不知三少可否预支一部分银钱？” 黄顺爽快道：“没问题，只要你们的货送到，我马上就进行估值，先行支付估值的三成价值。等拍卖后，在支付剩余部分。” “好！”诸葛亮和马良同时拍手欢笑。 黄顺一皱眉头，说道：“我这里，却是有件非常棘手，而且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自己应付不了，需要借重二位的智慧指点迷津。” “请说。”诸葛亮也不推辞，坐下后直接说道。 于是，黄顺便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同时也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通。 说完，诸葛亮和马良都是一言不发，默默思索一番，两人几乎同时抬头，对望一眼，重重的点点头，神色凝重。 黄顺当然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俩，不会放过这个说话的好机会，连忙说道：“看样子，你们有答案了，对不对？” 诸葛亮说道：“看来，你认定的最大宿敌，已经出手了！” “司马懿？”黄顺大吃一惊，喊道，“司马懿能牵连进此事中？他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 诸葛亮平静的说道：“你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就是凭司马懿的智慧，怎会出此破绽多多的谋划呢，对不对？这其中当然是有理由的。” 不等黄顺说话，马良便说道：“司马懿就算能耐再大，这里毕竟是成都，不是邺城，更不是长安。司马懿要想对付我们，只能假其他人之手。成都里的豪门巨户，虽然为了各自家族彼此提防，互相争斗，但放在朝廷大义上，却都是忠义之家，一心向汉。 司马懿以为抓住别人的把柄，又施以厚利便能将成都城里的豪门抓在手上，指挥如意，实在是太低估了他们。 如果我所料不差，司马懿的本来打算，就是在真正的红灯坊下手。结果却被替换成了假的红灯坊。行动方案也被更改的面目全非。否则，就你跟皇上两个，人家随便上点心，就能致你们于死地！” 黄顺震惊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悄悄告诉皇上，不就行了？” 诸葛亮说道：“好不容易牵上的线，岂能轻易掐断？当然是放长线钓大鱼了！” 黄顺似乎明白过来，看着诸葛亮和马良，说道：“那些豪门跟你们一直有联系，这一切的背后，是你们在暗中操纵的，对不对？” 诸葛亮抚掌欢笑：“痴儿终于明白过来了！” 黄顺一脸的兴奋，连忙把椅子拉近，一屁股坐下，急切道：“快说说，我要听听你们是如何斗法的？这其中，一定非常精彩！” “这是一盘大棋！”诸葛亮说道，“棋手之一就是先帝，我充其量不过是其中一粒分量重一些的棋子罢了。” “你还算是棋子，那我算什么？棋子中的棋子？”黄顺笑道。黄顺隐隐感觉到，自己亲眼看见，亲身经历过的那些东西，未必就是真的，背后一定有着精密的谋划和设计。 当初刘备初定西川和汉中，便自封汉中王，在曹丕称帝后，刘备紧接着也在成都称帝。但刘备并没有多少时间理顺内政，马上就开始着手准备对江东的国战。 刘备当时确实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只觉得以前弱小的不能再弱小时，尚能以弱胜强，以小吃大。如今兵强马壮，江东内部又有诸多不稳定因素，正好趁着关羽被杀的一股子气势，一鼓作气拿下江东，然后就能与曹氏做长久对峙，谁能最终问鼎，就看谁更能耗的住，挺的起。 然而刘备失算了，与江东一战，几乎损失了刘备辛苦多年的积蓄，自己也染病在床，命在旦夕。这个时候，刘备的心思反而愈加的清明，他知道，他必须谨慎小心的安排后事，为蜀汉的天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以求弥补自己的过失，向后人做一个交代。 当时的刘备就已经明白，蜀汉的前途命运，已经完全寄托在荆州身上。与江东一战，只有荆州丝毫未损，反而趁机扩张了实力。荆州如果要趁势西进，夺取蜀汉江山，也是丝毫没有问题的事情。但好在荆州的领袖人物是诸葛亮，对诸葛亮，刘备是放心的。这个时候，刘备只能寄望于诸葛亮，借助诸葛亮之手，重整汉家江山。 第1106章 顾全大局 刘备对诸葛亮非常了解，知道诸葛亮的才能足以鼎定汉家江山，但同样的，刘备对诸葛亮的弱点同样非常了解。诸葛亮的弱点，就是太顾全大局了。 顾全大局本来是非常非常的优的优点，但放在诸葛亮身上就是缺点了。凭诸葛亮的才能，放在六姓，绝对能做到六姓之主的位置。但诸葛亮顾全大局，知道十姓的水很深，他不愿意去搅乱这个局，去打破荆州的平衡。 而且，当时的六姓，还有庞统，还有马良，同样是才华横溢，所以诸葛亮选择了隐居山林，直到刘备出现，诸葛亮才选择了出山。 即使选择了出山，在刘备那边，诸葛亮的顾全大局依然表现的非常明显。如果按照诸葛亮的谋划，刘备在荆州大战中，绝不会仅仅夺取江南四郡，至少江陵城绝对丢不了。 但刘备顾忌江东，顾忌曹操，不敢行动过激，选择了持重。结果就是周瑜看准时机，占住了战场，从而导致江陵城一直是孙权与刘备之间的一根刺，也是荆州的一根刺，甚至已经成为天下的一根刺。江陵城的一举一动，至今仍然影响到全局。 在内部用人上，诸葛亮的顾全大局也体现的淋漓尽致。荆州人才济济，可以说全面碾压其他方面，其中就包括一直跟随刘备的老人集团。 但诸葛亮为了大局，一直打压荆州士层，把荆州的人才一直局限在一定的范围内，不对其他方面造成威胁。 如果荆州六姓一直以诸葛亮为首，任何一方，都不会对荆州六姓产生顾忌之心。让各方都想不到的是，六姓除了诸葛亮之外，还出了一个黄顺。 黄顺的本事，不在于他有多大的才能，也不在于他有多大的魅力，而在于他的运道！自从黄顺出道，黄顺走的每一步似乎都离经叛道，但事后证明，当时黄顺的选择，却是最佳的路线！简直就是天选之子的表现！ 这样的人，不仅刘备，就是孙权，甚至曹操，内心深处也有一定的顾忌在其中。只不过，孙权离得远，曹操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可以在黄顺面前表现的潇洒，但刘备不成。刘备离着黄顺最近，眼看着黄顺一步一步将六姓，甚至十姓整合成一股绳，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 在黄顺还没有运作襄阳独立的时候，刘备就已经感受到从黄顺身上发出的迫在眉睫的威胁。但黄顺当时仅仅是夏吟坊的坊主，甚至没有自己的地盘。刘备很难针对黄顺做出什么。 而且，黄顺在刘备一步步从必死之地走出来的过程中，出力甚巨。这反而增加了刘备的恐惧：天下人皆不看好刘备，甚至刘备自己，也不过是强撑一口气，只为了历史留名。但黄顺以商人的思维，硬是在刘备身上看到了辉煌的前途，并毫不犹豫的投资下去。结果刘备果然就成功了！ 如此毒辣的眼光，如此老到深远的布局，谁能不惧？刘备不能不考虑到，自己年纪已大，时日无多，更不能不考虑到，黄顺如此资助自己，目的到底为何？如果黄顺的目的是先借刘备的汉室宗亲身份建立一份基业，然后再凭借雄厚的实力取而代之。那刘备一生的努力，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作为枭雄的刘备，当然不甘心如此。所以，刘备早早的就开始了对黄顺的戒备。不能对黄顺做什么，与黄顺关系最近的诸葛亮就遭殃了。 刘备对诸葛亮下手，是凭着对诸葛亮的充分认识，知道诸葛亮即使受到冤屈，也不会离自己而去。而凭诸葛亮的智慧，也一定能认识到自己这么做的苦衷。 所以，刘备对诸葛亮的所作所为，看上去是那么的残酷无情，丝毫不曾念及往昔情谊。 当时的刘备，可以借着诸葛亮的顾全大局如此行事。那么在刘备死后，别人照样可以如此处理。为了顾全大局，诸葛亮的才能发挥就要打上折扣。而那个时候，上面没有刘备亲自掌舵，刘备没有信心，蜀汉这艘大船能够驶向何方。 所以，在自己死后，诸葛亮必须掌握大权，而且必须是排除所有人干扰的大权！ 但以诸葛亮的性子，就算刘备敢给他这样的大权，诸葛亮也不会接受，就算勉强接受了，也会在后面的执行中大打折扣。 所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帮助诸葛亮弥补这一不足。这样的人，显然只有黄顺能够胜任。 为了刺激到诸葛亮，让诸葛亮认识到只有铁血无情才能更好的掌权，才能更好的实现他恢复汉室的宏图大业。刘备为诸葛亮精心布置了一系列陷阱。最狠的就是魏延和李严手中的遗诏。 魏延和李严之所以能够被刘备选中，是因为魏延是有雄心，也有野心之辈。在朝中诸官中，除了关张赵黄，除了诸葛亮、庞统等少数人，魏延从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刘备去世之时，朝中能够为魏延所顾忌的人，只剩下诸葛亮和赵云两个。 赵云另有重任在肩，不能牵扯到朝政，更不能陷身于廷斗。那么，能够成为魏延前行障碍的，就只剩下诸葛亮。可知如果魏延手中有这么一道可以把诸葛亮这个障碍搬除的遗诏，魏延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利用。 至于李严，虽然同样有野心，但他缺少雄心。没有一定的刺激，李严不会像魏延那个果决。所以，刘备给了李严总揽荆州军政大权的诱惑。李严要想实现这一点，就势必要与诸葛亮产生冲突。为了自己顺利拿到荆州大权，李严完全有利用遗诏的动机。 刘备能够料到，一旦魏延或是李严拿出遗诏，一定会造成朝廷官员的分裂，一定会造成混乱。为了顾全大局，诸葛亮一定会主动辞去相位让贤。 但蜀汉的丞相，除了诸葛亮，其他人根本玩不转。因为此时的蜀汉，如果离开了荆州，根本就难以支撑。朝中没有诸葛亮，不可能想象黄顺会出手帮助朝廷。 朝廷可以承受一定程度的乱，但不能承受大乱。这个度，就由赵云来把控。 第1107章 真相 赵云是刘备复兴蜀汉的谋划中很重要的一环，跟诸葛亮一样无人可以替代其作用。赵云勇武超群，是追随刘备的老人中的佼佼者，即使关羽和张飞，对赵云的武功也很是佩服。而且，赵云为人很是谦逊，丝毫没有嚣张跋扈的意思。最为关键的，是赵云与诸葛亮一样，也是顾全大局。 以赵云的军功，作为一方镇守将军完全没问题。但赵云知道刘备新得西川和汉中，需要安抚一众豪门巨族，而刘备手上无论是官位还是利益，都有限的很，所以，赵云主动辞去自己的赏封，甘愿留在白耳兵队里，委屈的当个小队长级别的武官。 就是这样，赵云在战场上立下的军功，丝毫不比别人少。夷陵一战，正是赵云的及时赶到，才挽救了已经败溃的蜀兵，让大队人马得以安然进入白帝城。为此死在赵云枪下的江东大将，就有大名鼎鼎的朱然。 不竟如此，赵云还拥有一般武将所欠缺的政治智慧。身为刘备的老人，赵云并没有如其他人般选择站队，而是保持超然的地位。赵云保持超然地位的办法也很特别，就是不理政事，也不理军事，只照看着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白耳兵，负责皇宫的安全。 赵云手上同样拥有刘备的遗诏，这一点，诸葛亮知道，黄顺也知道，后来魏延和李严也先后知道了。可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赵云手上遗诏的内容。就连诸葛亮都认为，赵云手上的遗诏与魏延和李严手上的一样，是针对他和黄顺的。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在刘备的这盘大棋中，如果刘备算是运筹帷幄的棋手，那诸葛亮和赵云至少算是重量级的战略棋子，能够起到半个棋手的作用。 诸葛亮的作用自不必说，整个蜀汉的朝廷都需要他一手支撑。赵云的作用，则保证诸葛亮还没有完全掌权的这一段时间，保证朝廷的安稳。这样的作用，都不是简单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能成功的，都需要调动大量人手和资源，甚至需要穷尽毕生精力和智慧。 在魏延和李严在朝中分庭抗礼的时候，李严借助主场优势，本来可以将魏延彻底拿下，从名声到做到完全的消灭。让李严适时收手，不敢放手作为的人就是赵云。 赵云的做法很是简单，就是给李严写了一个字条，警告李严，搞小动作可以，但不能太过分。可以把魏延挤出朝廷，但绝不能动他。否则，脑袋不保。 赵云对李严知之甚详，知道此人虽然有野心，却胆小惜身，不会冒险。赵云甚至不需要透露刘备的遗诏内容，就能简单的镇住李严。 所以，在魏延与李严的廷斗中，虽然魏延一直很是狼狈，但却始终元气未失。李严也一直没有对魏延攻击要害，直到黄顺来到，李严有了底气，这才对准魏延的要害下手。但那时，已经晚了。 因为那时，赵云认为，黄顺入川，他已经掌控不了全局。因为他掌控不住黄顺。所以，赵云便按照刘备的意思，将刘备留给诸葛亮的锦囊拿出来，交给了诸葛亮。 锦囊中，刘备向诸葛亮讲明自己施为这一切的良苦用心，让诸葛亮予以配合。当时刘备交代赵云，只有在诸葛亮再次受挫一段时间后才能拿出来。 那时候，离诸葛亮辞去相位已经三年有余，赵云认为，时间已经够长，诸葛亮以局外人的身份观察这场朝廷内斗，应该看得很明白，有时候，一味的妥协退让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所以，后面的朝会，江州集团的激烈反对，很大程度上是在演戏。这场戏，很大程度上是演给刘禅，演给东吴，演给曹魏，演给司马懿看的。就是让他们看到，诸葛亮在朝中依然敌人很多，即使勉强担任丞相，一时之间也难以伸张。 如果外部敌人要想从蜀汉朝廷的内部对蜀汉发动进攻，显然，那些激烈反对的江州官员，是很好的策反目标。但实际上，那几位反对最为激烈，言辞最为苛刻的官员，恰恰是刘备特意安排好的，对蜀汉忠心耿耿，绝不会有异心的豪门，他们自然也是诸葛亮以后施政的得力帮手。 作为司马懿地下战线的主力，西域墨门当然盯上了那几家，并派人跟他们进行了接触。魏延搞的那次大规模选秀，因为魏延的外行，导致身份审查严重的走过场，结果为西域墨门所利用，成功把他们的人渗透进皇宫。渗透进皇宫的女孩，个个都是西域墨门从小培养的精英，无论是模样还是才能自然都远在一般人家的女孩之上。所以，他们在宫中很快受宠，提拔很快。 太后与刘禅的谈话，甚至黄顺与刘禅的谈话，她们都能打探的到。得知黄顺与刘禅要出宫的消息，西域墨门准备利用这次机会，对蜀汉发动致命一击。 但在对付黄顺的问题上，西域墨门内部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黄顺是司马懿认定的头号大敌，如果能够借此机会除去黄顺，大功一件。但也有人认为，单纯对付刘禅，成功率会高很多，如果连黄顺也加入刺杀的目标，以黄顺身边的防御力量，很可能会导致行动失败。若因此造成他们在成都的一系列布置暴露，就得不偿失，还不如宁可放弃此次机会。 两派观点的交锋，就造就了这次很奇葩的行动方案出来。为了保护红灯坊中的线人，他们便费尽苦心的做出了一个假的红灯坊。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他们在黄顺与刘禅与舞女在床上厮混的时候没有动手。甚至两位舞女也是选择的没有丝毫武功的女子，就怕现场出现纰漏。 此后出现的侍卫，也被告诫不要轻举妄动，他们的任务，就是先把黄顺和刘禅带离，带到他们的势力范围。结果，路上黄顺便没忍住，动手了。 计划失败后，西域墨门丝毫没有失败的懊恼，反而齐齐抹了一手的冷汗：黄顺果然在暗中有人盯着。如果让侍卫顺利把黄顺和刘禅带进他们的势力范围，很可能就不是他们杀掉黄顺和刘禅，而是被黄顺的人包饺子了。 第1108章 对策 事后，西域墨门的教训总结就是，此次行动目标太大，反而不易成功，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还是搞一些现实一些的目标比较好。此次行动没有暴露西域墨门在成都的布置，已经是万幸，值得庆祝。 但让西域墨门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此次行动的亲密战友，江州秦家，早已将行动的所有细枝末节告诉了诸葛亮。所以，诸葛亮虽然人未到成都，但对成都的一些阴谋，掌握的比黄顺还要精准。 提供假红灯坊的搭设的人手和器材的，就是秦家。为了保证黄顺和刘禅能够顺利进入假的红灯坊而不是其他地方。秦家几乎倾巢出动，在黄顺和刘禅可能出现的地方都设点盯防，一旦发现黄顺和刘禅的行踪，马上就往上报告，然后由秦家想办法把黄顺和刘禅往假的红灯坊指引。 听诸葛亮这么一说，黄顺似乎想起来，当时黄顺和刘禅落地没走多远，就听见有人在议论着今晚去红灯坊逍遥。当时黄顺还暗自庆幸，这下不用辛苦的寻路了，直接跟着他们走，就能走到地头。谁知这里面竟然有如此多的道道。 黄顺说道：“他们还真是高看我，其实那天，我还真没人跟着。还是萧凝不放心，派了几个人，结果还真派上了用场。” 马良笑道：“你以为就是几个人？是我给你的夫人们传的消息。我可知道，你的周围，不下百人在暗中护卫着。要是真的到了对方的地头，说不定，真的能让对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说不定。不然，你以为人家西域墨门能在事后反省自己的失误？能让你那么轻松的半途得手？人家也是有侦查的，知道你布置了天罗地网，那几个侍卫，就是人家的弃卒而已。” 黄顺惊愕道：“调动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我不知道？” 诸葛亮笑道：“也许是她们觉得，你当时的表现很勇猛，希望你能维持这样的自信。而不是告诉你真相，让你懊恼自己毁了这一庞大的计划。” 黄顺一想，嘿嘿一笑，说道：“那个时候，我肯定要为自己和刘禅的安全着想。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多半还是会如此选择行事。所以，我并不后悔。” “所以，我们这不是告诉你真相了？”马良笑道。 黄顺想了想，惊讶道：“刘备给你的锦囊里到底写了些什么？竟然让你也开始偷摸着行动了？” 诸葛亮说道：“你想不到的，先帝在锦囊里说道，蜀汉的前途，多半在你的身上。所以，要我大胆启用你，把你这头野马框进蜀汉的笼子里，不能让你再那么在外野着了。” 黄顺连连摇头：“刘备说前途在你，我还相信。说前途在我，那就是扯了。刘备从一开始就顾忌我，对我看不顺眼。这点我非常清楚。” 诸葛亮说道：“先帝对你的不满，很大程度上是你与先帝眼中的上位者，形象有很大的距离。你就像是一个嬉皮捣蛋的丝，在先帝眼里本不可能成事的，结果你却偏偏做出了让先帝不得不正视的成就。先帝因为你而怀疑自己的终生信仰，你说，先帝能不对你‘另眼相待’吗？ 但先帝在临去之时，已经不再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以先帝的智慧，当然能看到你的前途。如果把你的前途与蜀汉的前途绑在一起，蜀汉的前途自然也就辉煌了许多。” “能够把你跟蜀汉绑在一起的人，不用说谁都知道，非孔明不可。”马良跟着补充道。 “刘备有这么伟大吗？”黄顺还在怀疑。 “你看赵云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了。表面上，赵云对你不假辞色，甚至暗中还在防你。但实际上，赵云却放手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跟你走的很近。这才是赵云的真实态度。赵云已经功成名就，不需要什么大前程了。但赵云要为自己的儿子寻一个好前途。赵统和赵广都跟你走的很近，这不正是说明赵云看好你吗？能够影响到赵云看法的，也只有先帝才能做到了。” 黄顺简略一回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赵云那头老狐狸，城府竟然如此之深，连自己都骗了过去。甚至在刘禅面前，都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刘禅呢？他知道刘备留下这么多的布局吗？”黄顺问道。 “应该还不知道。”马良说道，“但刘备已经让刘禅称呼孔明为相父，这里面就包含了巨量信息。就算刘禅不醒悟，至少，还有赵云那边呢。赵云能拿出留给诸葛亮的锦囊，自然也能拿出留给刘禅的锦囊了。” 黄顺无奈的摇头笑了，本来以为是天要塌下来了，谁知却是闹了一个大乌龙。 “既然已经知道西域墨门的人渗透进来了，那你俩准备如何处理？”黄顺问道。 “用间你是高手，还用问我们？当然是行反间之计了。只要我们操作得当，自然就能借助对手的人反制对手。”马良毫不犹豫的说道。 作为用间高手，黄顺不得不提醒道：“你们确定你们掌握到的线索是完整的吗？只要漏掉一个，就是灾难性的。” “那你的意思是进行严打了？”马良问道。 黄顺说道：“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吗，多不划算。我的意思是，干脆来个一锅端。” “怎么个一锅端？”马良感兴趣道。 黄顺说道：“所有重要的事情都放在相府解决，皇宫那边，尽是一些风花雪月就好。偶尔说几件政事，也是满嘴跑火车。然后，只要宫里有谁往相府调任，八成就是内鬼！” 诸葛亮拍手道：“好主意！你不担心相府也已经有了对方的眼线？” 黄顺说道：“所以，在孔明入驻相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大换血，相府中所有人等一个不留，全部撵走。” 马良皱眉道：“平白无故的，这样做会不会太显眼了？” “如何把事情办的不显眼，我相信你们的智慧，不用我多说。”黄顺狡黠一笑，说道。 诸葛亮沉思着点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黄顺心中疑惑解决，长长伸了个懒腰，说道：“事情得到完美解决，我就要回去了。顺便告诉你们一声，我马上就要启程去汉中，有什么要我捎带的，抓紧考虑。” 第1109章 部署反击 嬉笑着从诸葛亮处出来，刚出门，黄顺的脸色瞬间严峻起来：司马懿的手已经伸到眼皮子底下了，看来与司马懿的战斗，就要打响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司马懿竟然想对自己下手，那自己也就不必顾忌与西域墨门的约定了。有必要让司马懿尝尝苦头，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看来司马懿最近事情不忙嘛，竟然有心情操心蜀汉内部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给司马懿找点事做。马超已经在南阳练兵有段日子了。因为武关墙高城厚，无论是强攻还是智取，均没有太好的办法。所以马超一直犹豫着不敢下最后的进攻决心，黄顺也担心伤亡太大，没有对马超下什么死命令。 而且，曹魏那边也知道荆州这边的进攻目标就是武关，所以，武关的守将，已经换成了司马懿。面对司马懿，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黄顺也不敢轻易动兵。 但现在不同了。马钧的飞艇已经问世，虽然还很不完善，但毕竟是新事物，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对飞艇造成威胁。只要人在飞艇上，下面再厉害的硬弩也没有办法够得着。再配合早就问世的炸药包，多厚的城墙也架不住几个炸药包的轰炸。 既然司马懿守关之余，还有多余的心思操心蜀汉的内政，那就给司马懿找点事做。让他先费脑筋想想如何对付黄顺的飞艇。 黄顺留在司马懿身边的两大眼线：李尚和霍让。李尚活动相对独立，没有在司马懿身边。但霍让却逐渐开始取得司马懿信任，目前就跟随司马懿在武关。为了确保霍让的安全，开始黄顺并没准备把这一动向告诉霍让。后来还是程瑶的一句话提醒了黄顺。飞艇配合炸药包威力太大，到时候玉石俱焚。既然霍让就在武关，提醒一下霍让，让他提前有个规避，提高生存几率。而且，危急关头保持冷静，更能得到司马懿的信任。 黄顺没有奢望一顿轰炸就能炸死司马懿。黄顺的目的不过是要炸开武关，轰开关中的大门，同时向司马懿展示力量：你不是善于背地里搞动作吗？我也不跟你比谁更能搞小动作，我就在正面作战战场上稳吃你。看你能怎么办？ 既然没有马上弄死司马懿的打算，黄顺就要考虑放长线。霍让是黄顺在司马懿阵营里取得的难得的突破，现在已经开始发芽，慢慢抽出新叶。在黄顺心里，哪怕武关打不下来，也要保住霍让。若能借此机会让霍让在司马懿那里更进一步，那是再好不过。 于是，黄顺便修书一封，秘密送至霍让手上。黄顺写就的密信，即使让外人看见，也没什么，字面上看去，不过是商界的普通问候信。书信右上角有一处普通的数字标签，外人看去，没有任何意义。但霍让却知道，这是提醒霍让，通过几号暗语才能正确解读这封信。 接下来，精彩大戏自然就在南阳与武关之间展开。武关内，霍让一身灰布袍服，发髻简单的梳在脑后，手上似乎永远拿着一卷书，作用与诸葛亮手上的鹅毛扇类似，不过摆摆样子。 在下人及同僚的眼中，霍让是成功的形象代表。当年卧底南阳城，南阳城被黄顺捣腾的稀巴烂，其他人能够自保就不错了，只有霍让，不但顺利返回邺城，还带回了大量的一线资料，让司马懿多年的辛苦没有完全打水漂。 回到邺城的霍让，休整了大概半年时间，又被司马懿派去塞外，主持那边的工作。在外人看来，那无疑是放逐。但霍让没有自暴自弃，更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冷静的上路，在路上就仔细的拟定了塞外开拓方略，呈予司马懿。司马懿观后，虽然认为此子有才，但仍处于观望期。司马懿需要借助霍让的塞外行来考验此人是否可靠，是否有足够的才干。 结果，霍让不负司马懿所望，不到一年时间，就从一无所有到成功整合到三处部落，并与三部落酋长结成兄弟般的情义。霍让在塞外的成绩，让司马懿开始认真考虑塞外开拓的可能性。后来才有了司马懿激怒曹丕，巧妙进入塞外的故事。 在塞外，有了司马懿的亲自坐镇，还有大批精兵强将，霍让的表现更为抢眼，不但有越来越多的游牧部落前来相投，自己的实力也在迅速扩充中。如果不是司马懿为了关内发展，调霍让跟随自己回到邺城，霍让此时很可能已经在塞外建立一方大势力。 重回邺城的霍让，没有再被外放，而是留在司马懿身边，帮助司马懿处理繁琐的家务事。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但霍让却做得游刃有余，司马氏众人对霍让都是交口称赞，即使被霍让惩处过的小儿辈，提起霍让也没有怨怼的意思。 霍让的这些表现，终于慢慢引起司马懿的重视。在司马懿外放长安时，霍让已经成为司马懿身边的重要谋士，得以参划军务。为了笼络霍让，司马懿甚至把自己的侄女许配给了霍让，这些年，已经为霍让生了一儿一女。但霍让意志坚定，始终认定黄顺是他唯一的主子。原因很简单，在霍让所接触过的人当中，黄顺是唯一一个让霍让感到必须仰望才能与之交流的人！其他人，包括司马懿，霍让都没有这种感觉。 让霍让有此感觉的，还是黄顺那番汉等，天下混一的理念，再加上黄顺交流胡部的坚持，这才让霍让有了高山仰止之感。像霍让这样的颇具才华的人，寻常的待遇根本不足以让他舍身相报，即使是恢复汉室江山这样的大业，霍让都是嗤之以鼻，直接回之以迂腐二字。只有在思想上，心灵上让霍让有了高度认同，才能真正抓住霍让这样的人。黄顺恰恰做到了这一点，所以，霍让此生注定就是黄顺的人，司马懿即使再器重霍让，再加以笼络，还是无用。 第1110章 霍让 说实话，霍让厉害之处，或者说，他的功勋之处，都集中与他卧底和塞外时期，至于回到邺城的管家角色，只要有耐心，不轻易动怒，能够说服别人，一般人都能做到霍让的成就。在他成为司马懿的谋士之后，霍让的表现就没那么突出了。但让霍让提升到这个高度的不是霍让有多么厉害的头脑，而是他的忠诚，他的任劳任怨。这是司马懿所最欣赏他的一点。 而且，霍让在谋士位置上的不适应，反而让司马懿更为放心。试想，一个无论做什么都特别优秀的人，会是一个甘于人下的人吗？司马懿自己不甘于人下，志向就是夺取曹魏天下，他又岂能信任那些与自己一般的人呢？ 此时，霍让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目沉思。他的手边，正是黄顺的书信。黄顺的意思，霍让已经收到。现在，霍让考虑的，就是如何摆脱掉黄顺提醒他加以规避的灾难。 而且，书信中黄顺虽然没有明言，但字里行间都能看出，黄顺显然没有在此次行动中致司马懿于死地的意思。甚至还有鼓励霍让，协助司马懿脱离此难的暗示。这让霍让不得不认真考虑黄顺的书信，到底黄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能做出如此决策。 黄顺的真正心思，旁人自然理解不了。在黄顺内心深处，司马懿是受到天命眷顾的人！这样的人，岂会轻易死于一次轰炸？既然司马懿为天命所眷顾，那与之对抗，就必须，只能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坚持到天命舍弃他的那一刻。这个心思，对别人说也说不明白，黄顺索性不提。 但在霍让看来，黄顺此举，就有其他的意思存在。司马懿的存在，对曹魏来说是绝佳的牵掣。有司马懿在，曹魏迟早会陷入内乱。一旦曹魏陷入内乱，那就是黄顺出兵曹魏的好时机。所以，在司马懿还弱小之时，黄顺就算认定司马懿是宿敌，也还是会适当的扶持司马懿，帮助司马懿快快成长。在塞外的霍让，正是得到黄顺的帮助，才能顺利打开局面。万事开头难，开头顺利了，剩下的事情，只要不出昏招，普通人也能做的很好，何况霍让。 在黄顺，这是帮助霍让尽快的得到司马懿的信任，帮助霍让进一步得到晋升，得到重用。但在霍让看来，黄顺这就是在帮司马懿尽快的扩张实力，尽快的让司马懿与曹魏站在对立面上。 虽然霍让对此有不同看法，但他知道，黄顺站的比自己高，望的自然比自己远。服从黄顺的安排，是最稳妥的。 自从跟随司马懿来到关中，成为司马懿的身边幕僚，霍让就有些无所事事。司马懿本身就是智谋之士，谋略比霍让要高出甚多。让霍让给司马懿出谋划策，霍让着实不能胜任。但霍让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得到司马懿的信任，自己担任幕僚，不过是得以参与司马懿核心事务的象征。日后有用得着霍让的地方，司马懿肯定另有差遣。 黄顺信中提到的飞艇和炸药包，都是新鲜事物。在司马懿这边，霍让知道，司马懿对黄顺最为顾忌的，就是黄顺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任何东西，只要让司马懿熟悉其性能，自然就能想出应对之策。怕就怕根本不知对方的底细，被对方打一个措手不及。 在武关，司马懿重点防御的就是马超的铁楼车。铁楼车在攻打江陵的表现，很是震撼。之后攻打南阳城，更是让司马懿认识到，这几乎是攻城器具中的无解模式。守城方几乎对铁楼车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坚固的防御被铁楼车摧毁。 司马懿询问了很多人，根据他们的口述，对铁楼车做出了精细的评估，了解到铁楼车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的坚固和高度。 铁制品，不怕石头砸，不怕火烧，甚至不怕刀斧砍。再加上铁楼车恐怖的高度，一般的城墙，根本不足以与之对抗。至于铁楼车的攻击方式倒是简单，就是放箭。但司马懿当然不会迂腐的认为只要防住高处的放箭就能防住铁楼车。只有彻底压制住铁楼车的发挥，才能真正在实战中压制住铁楼车。 为了对付铁楼车，司马懿召集了所有幕僚，每个人都要想办法，就是霍让，也挖空脑袋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城外设防，依靠城外防线来对付敌人的攻城。 本来守城战，站在城头上进行城头攻防战就是最后的战斗，守城战的关键就在于双方对城头阵地的争夺。基本上，让攻城部队来到城墙底下，基本上就宣布城里的人出不来了。只能固守待援。铁楼车的出现，让守兵固守待援的想法也破灭了。 所以，霍让的提议，跟没有一样。没办法，谁让霍让不擅长这些呢。司马懿也没有因此怪罪霍让。 通过一系列的准备，司马懿整理出一套对付铁楼车的措施。霍让看过，心说要是马超真敢拿铁楼车攻打武关，那一定会付出相当的代价。起码的，战场上的铁楼车，就要被司马懿俘获。 铁楼车拆卸、移动都很不方便，一旦攻城不顺，让城里的军队抢出城，夺回城头阵地，那铁楼车就只能原地落入对方的掌控。这便是司马懿对付马超铁楼车的根本应对之招。 摒弃原来的守城方略，直接放弃外围，放攻城一方直接进入城头之下，双方就在城头下面拼个高下。如果马超敢拿出铁楼车，司马懿就敢派出重甲骑兵，出城硬抢。一座铁楼车花费不菲，司马懿相信，马超军中不会超过五座，只要抢下三俩座铁楼车，就基本上把马超的铁楼车给废了。 而司马懿就可以仿制了，以后的铁楼车，就是司马懿手中的攻城利器。 本来霍让还很是担心，司马懿布置的如此针对，生怕黄顺在司马懿手上吃亏。现在看来，霍让是多虑了。黄顺根本就没有打算用铁楼车，而是又拿出了新的玩意。虽然此时的霍让不知道飞艇和炸药包的威力，但霍让知道，此次武关已经是在劫难逃。 第1111章 调遣 霍让深吸一口气，信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扇，望着远处天边闪烁的群星，叹了口气：自己虽然是黄顺特别安排在司马懿身边的眼线，负责收集司马懿的一切情报。自己也尽职尽责，各方面都情报收集，只要自己知道的，都小心的记录下来。但这些年来，黄顺一次任务也没有派给他，只是让他不停的表现，晋升。到现在，他已经是司马懿身边的重要幕僚，很多机密大事都得以参与。本来以为，这回常年磨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谁知接到黄顺的第一封密信，竟然还是让他表现！丝毫没有给他派任务。 身为一名优秀的卧底，霍让知道，只有这样的卧底才最难防范。这样的卧底不需经常出手，但一出手就是致命杀招。但霍让知晓司马懿的很多机密后，反而暗暗为黄顺担心，担心黄顺斗不过司马懿。因为司马懿身边聚集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连霍让都感觉黄顺很难赢下这场持久战。 对黄顺来说算是好消息的一点是，此时的司马懿经营的重心没有放在黄顺身上，而是针对着曹魏朝廷中拥有最大兵权的曹真。 曹真在曹操时期就开始展露其过人的军事才华，被曹操编入虎豹骑。曹丕时期，曹真开始独立掌兵，在西北边境屡立战功。曹丕病重，召曹真为顾命大臣，总览曹魏兵权。曹真认为，曹魏要一统天下，必须先蜀后吴。 原因很简单，东吴虽然强大，但仅限于水上，一旦离开长江水系，一座小小的合肥城就能轻易挡住江东北上的步伐。而蜀汉则不然。蜀汉继承两汉，在中原士层有很深的民望，若让蜀汉得到机会，兵出阳平关，经略关中，不管胜败，都是天下震动。万一曹魏大军战斗不利，势必对曹魏的生存造成严重威胁。所以，先集中力量对付蜀汉，是曹真的一贯方针。 司马懿顾忌曹真的才能，知道有曹真在，他就不可能有掌握大军的机会。既然曹真有意进伐蜀汉，那就不妨借助蜀汉之手，杀掉曹真。 所以，司马懿的一切运筹，几乎都在围绕着诱使曹真进伐蜀汉而为。就是勾结成都秦氏，也是希望在蜀汉内部造成混乱，造成蜀汉可攻的表象，然后劝说曹真兴兵。 可惜，因为黄顺的关系，司马懿在成都的运筹并没有成功，曹真也没有下定决心大举讨伐蜀汉。 为这事，这些天，司马懿颇有些郁郁不振，心情极度不好。霍让识趣，已经几天没在司马懿眼前晃悠，就怕被司马懿逮着个错处，痛骂一顿。 现在，霍让正在考虑的，就是要不要主动去找找司马懿，略尽幕僚的本分。毕竟已经知道了马超即将大举攻城，掌握了绝对先机。这种情况下，一句话的事，就能在司马懿面前立下大功。 正在考虑着见面如何措辞呢，下人来报，说是都督有请。霍让一听心道：来的正好！我正想着找个什么事过去呢。 霍让整整衣领，很快就出门，来到司马懿办公的书房。 “主公，这么晚了，也睡不着吗？”霍让进门后打了一声招呼。 司马懿眼皮一抬，看看霍让，他听出了霍让的话外之音，问道：“你也有事睡不着吗？” 霍让说道：“是啊，正考虑着要不要深夜过来打扰主公休息呢。正巧主公有请，就赶忙过来了。” 司马懿一笑，说道：“你先说你的事。能让你想着深夜不睡的事，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霍让说道：“南阳那边最近动作有些不寻常，根据我和底下人的分析，应该是南阳要有大动作了。” 司马懿的眼神一下变的锐利，问道：“有哪些不寻常？” 南阳那边，每天都有大量情报报至霍让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要说出几点异常，对霍让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南阳马超正在囤积物资，市面上主要货品价格都上涨了近乎一倍。这很不寻常。”霍让立即说道。 “嗯，这点我也注意到了。还有别的吗？”司马懿说道。 霍让说道：“南阳军队的日常训练量，已经连续十几天不够平常的强度。我们分析，这是马超要有动作的前兆。” 司马懿点点头，问道：“可有什么决定性的情报支持？” 霍让摇摇头，说道：“暂时没有，所以我在犹豫，要不要把我们商量的结果告诉主公。” 司马懿说道：“南阳马超迟早要进攻武关，这是明摆着的事。只是什么时候进攻，还不确定。不过也无需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不惧马超的突然袭击。” 霍让说道：“但如果我们能得到马超的准确出兵情报，就能先马超一步，半路设伏。甚至，派兵攻打兵力空虚的南阳城。” 司马懿笑道：“派兵布阵非你所长，打仗不是坐在这里看着地图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南阳城就算兵力再空虚，可南阳的城墙却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你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敲开南阳的城门？如果不能，还不如缩兵一出，就与马超在武关下决一死战。” 霍让颔首道：“主公教训的是。不知主公叫小的来，所为何事？” 司马懿说道：“曹睿身边，有人在煽风点火，说我的坏话。曹睿虽然信任我，但毕竟年轻，耳根子软。我长期驻外领兵，不能不虑这一层。在邺城，虽然我有很多人为我办事，但总是缺少一个可信任的人主持大局。我想来想去，邺城那边的事务，你去主持，最合适不过。不知你意向如何？” 霍让一惊，此时回邺城，倒是能够顺利避免随后武关的战火。但离开司马懿，他再想收集司马懿身边的情报，可就困难了。但此时，黄顺还没有让他收集情报。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违逆司马懿的意思，影响自己的上升之路。 “主公，你知道，我这人能力有限。邺城那边，天子脚下，动一发而牵全身，我怕给主公误事。”霍让小心的说道。 第1112章 司马懿的忧愁 司马懿说道：“不需你管那许多人，许多事，你只需留在朝中，监视朝中动向就行。” 霍让一愣，旋即明白司马懿的意思，松口气道：“主公是让我卧底朝廷吗？没问题，我相信自己能够胜任。” “是让你留朝为官，为皇上效力。谁说是‘卧底’了？”司马懿嘴上反驳着，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赞赏。这是司马懿对霍让最为欣赏的一点，他没有朝廷的观念，只认一个主公。自己是他的主公，在霍让看来，除却自己，其他人都不是自己人。 “不知什么时候出发？”霍让问道。 “收拾一下，这两天就走。”司马懿点头道。 霍让一愣，犹豫了半响，说道：“武关很可能要有大战，这个时候离开主公，我有些担心。” 司马懿笑道：“难道你认为我不如拿马超吗？” “不不，”霍让说道，“区区一马超，我还没放在眼里呢，何况主公。我担心的是马超手中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们在南阳，在襄阳都有大量眼线，眼线送回的情报里，始终显示有一些区域，任何眼线都渗透不进去。显然那是黄顺研制秘密武器的基地。铁楼车已经问世快十年了。这十年里，难保不会有新的武器出来。主公要是在这些新武器上吃亏，让其他人警觉，就太亏了。” 司马懿说道：“武器越精妙，战场上适用的条件就越多，不足为惧。顶多初次见面吃点亏。打仗吗，哪有只赢不输的，不要一下子输的翻不了身就行了。” 霍让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于是不再说话告辞。对司马懿，霍让太了解了。他做事从来都会留有退路，黄顺的飞艇和炸药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就能击垮司马懿。 如果马超不能一波进攻中拿下武关，那霍让此时反而要替马超担心。战场上的司马懿，在霍让看来，那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不是司马懿用兵有多厉害，而是司马懿用兵很少有破绽，无论进攻还是防守，总是滴水不漏。 司马懿用兵老到，黄顺则善于出其不意。这两位如果正面对抗，连霍让也说不好谁会笑到最后。但现在黄顺不在，只有马超坐镇，霍让就没必要多替司马懿担心了。 马上要回邺城，霍让倒要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的事情。黄顺与曹氏关系不错。虽然黄顺与现在的皇帝曹睿没有见过面，但以霍让对黄顺的认识，黄顺对曹睿的印象也是不错。 既然要回朝为官，如何进一步做出功绩，在哪一方面做出功绩，霍让需要黄顺的明确指导。 司马懿说的很清楚，朝中有人与他作对，此人是谁，司马懿没说，但能让司马懿亲自过问的人，无论地位还是实力都不会小了，而且对曹睿也应该具备相当的影响力。 司马懿要派自己过去与那人打对台，为司马懿争取一个稳固的后方。只要皇上那边继续信任司马懿，那就是自己的功绩。但黄顺这边呢？需要自己做什么，就需要黄顺自己来决策，就不是霍让所能决定的了的。 霍让回到家，没有丝毫睡意，连夜写就一封密信，按照他与黄顺特别约定的联系方式，寄了出去。 霍让走后，司马懿依旧在思索着什么，曹真那边，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动兵。而时间却不在司马懿这边。霍让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有相当的把握，他不会掺言自己不熟悉、不擅长的领域。既然霍让都把马超即将进攻当做一件正经事向自己汇报，那就足以说明问题。 虽然霍让表面上说的理由都不是很充分。但司马懿知道，长期卧底的霍让，有着类似于动物般对危险的感知。危险来临前，霍让总会有所感觉。这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只有霍让自己清楚。所以，虽然霍让的说法很没有说服力，但司马懿依然非常重视。 重视归重视，司马懿不认为此时的武关，马超能够讨得什么便宜去。让司马懿大费脑筋的是曹真那里。如果曹真一直不动兵，司马懿就没有机会展开早就谋划好的一系列行动。 如果曹真决定动兵的时间继续往后推迟，那司马懿一旦深陷武关攻防战中，司马懿此前的部署，照样会失去意义。 要让曹真快速下定决心攻蜀，看来难以奏效，那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不让马超近期内动兵了。 要对付马超，就容易的多，司马懿很快就想好了不下十条策略。司马懿一一写就，吩咐亲卫交代下去，立即执行。 办完了这件事，司马懿拿冷水洗了洗脸，望着墙上的地图，自言自语道：“诸葛亮已经重新回到成都，复出为相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诸葛亮一旦掌握大权，曹真就再没有进攻的机会。诸葛亮不会放过出兵关中的机会。到时候，曹真一心防守，自己也势必在曹真的调动中，那自己的一系列布置就要打水漂。只稳住马超是不够的，还得给诸葛亮找些麻烦，不让其快速掌权。” 这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赵云手下有着严密的监控网，诸葛亮也有自己的眼线，现在黄顺又去了。要在这几位的监视下私底下搞小动作，即使西域墨门这样的大家，也是步履维艰，一步步行进的非常困难。 成都那边，司马懿鞭长莫及，只能全权交给西域墨门。对西域墨门，司马懿始终保持着警惕和距离。毕竟，墨门的目标，与司马懿的志向相比还是有一定距离，双方此时的合作，是因为双方都有挖墙曹魏的需要。一旦司马懿掌握大权，还能够与墨门保持密切的合作，就要大大打上一个问号。对此，司马懿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 “去，把墨允找来。就说我这里有紧急军务，让他务必过来一叙。”司马懿想定，转身吩咐道。 接下来，又要面临一番讨价还价，希望这次，能够谈妥。否则，再这么拖延下去，让诸葛亮站稳脚跟，那就不光是曹真的大患，更是自己的大患了。司马懿吩咐完，心里暗道。 第1113章 矛盾 司马懿与墨氏的谈判，不是一天两天，但双方一直存在分歧。最大的分歧，就在于对黄顺的态度。在司马懿看来，墨氏手底下有那么强大的刺客，要杀黄顺不是很困难。趁着现在黄顺还不够强大，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是很明智的选择。但墨氏始终予以发对，不愿对黄顺全面翻脸。 开始司马懿还觉得奇怪：墨氏对影响到他们前途的人和事，处理起来向来残酷不留情，没可能在黄顺这里网开一面。所以，司马懿花了大量时间向墨氏论证黄顺的危害性。就连司马懿身边的侍女都认为，司马懿说的已经够清楚了，黄顺在将来肯定是墨氏回归中原的心腹大患。但墨氏始终不为所动。 后来，司马懿慢慢回过味来，敢情墨氏也非常看好黄顺的前程，在黄顺那里也购买了车票！这还了得，司马懿一下感觉受到了伤害。因为当初散播黄顺是下一个天命意中人言论的就是司马懿。当时的司马懿，考虑的是借曹操的手除掉黄顺，没想到，黄顺自投罗网来到邺城，曹操还是没有动黄顺，反而允许黄顺回去后运作襄阳自立。 现在看，司马懿这一手，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曹操没有中计就罢了，顶多算是计策失败，但墨氏也上套，对黄顺开始接触算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墨氏与黄顺之间，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回过味来的司马懿马上改变策略，开始挑拨墨氏与黄顺之间的关系。可惜，西域墨门与黄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联系。与黄顺关系紧密的是长老墨门，西域墨门不过是力主黄顺和司马懿休兵上用了点功夫，以此在黄顺那里得到一个承诺：将来黄顺得掌天下，将会给西域墨门留下他们的生存空间，并允许西域墨门自由进出中原。 司马懿的挑拨失败后，又变换策略，开始威胁西域墨门，如果西域墨门不能很好地对付黄顺，那他们之间的合作干脆中止，司马懿索性做传统上的忠臣好了。 但无论司马懿怎么变，墨门的态度始终不变，这让司马懿十分无奈。双方的合作一直在这种磕磕绊绊中前行。 对司马懿，西域墨门最大的帮助就是费尽心思搞掂了曹丕。曹丕在位，司马懿有机会接触军队，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但对曹丕之后的曹睿，西域墨门却突然像是转了性，不再崇尚刺杀，按墨门的说法，曹睿年轻，如果连这样一个还未长成的孩子，司马懿都斗不过，那司马懿还能担负起整个中原吗？ 墨门的意思很明确，曹睿的事情，需要司马懿自己来解决。墨门的事，就是伸手向司马懿要迟来的报酬了。此前墨门做了那么多事情，该到了索要报酬的时候了。 对墨门的狮子大开口，司马懿当然是能拒绝的拒绝，实在不好拒绝就往后拖。对此，墨门也是很愤怒，但又不能翻脸。一旦翻脸，此前所付出的一切都失去了价值。再说，墨氏先知指明的关键人物，也不是他们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司马懿倚窗看着外面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心里想着：多少个这样的不眠之夜了等等的小感慨，外面人报：墨允来到。 司马懿收拾收拾心情，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笑着迎接墨允进屋。 墨允一脸的没睡醒，进屋就抱怨道：“大清早的把人从热被窝里揪出来，我倒想听听是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不能等到天亮后再说。如果你还拿那些老生常谈、鸡毛蒜皮打发我，我可是要发飙的。” 司马懿笑道：“军务紧急，哪一件不是火烧眉毛？没有这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思，我们又怎能走到现在？” “少给我灌心灵鸡汤，老子不吃这个。”墨允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一脸的不耐烦。 司马懿很耐心的笑着，说道：“有件事，务必要你们帮忙。此事若失败，对我们的后续计划会造成毁灭性打击。” 墨允习惯了司马懿的夸张其辞，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淡淡说道：“什么事说。” 司马懿说道：“最新谍报，蜀汉最近的朝会，议论丞相人选，已经有结果了。诸葛亮复任丞相已经没有悬念。这对蜀汉，对我们俩说，都是大事！” 墨允哈哈一笑，说道：“这样不是正好？曹真那老小子，一定知道诸葛亮的厉害，他想兵伐蜀汉，就必须加快速度。这岂不是正合你意？” 司马懿说道：“曹真那边的事，我会想办法。务必促使他近期下决心攻蜀。我要麻烦你们的，是想让你们想办法，阻止诸葛亮尽快的掌权，给诸葛亮制造尽可能多的障碍，为我们的运作赢得时间。” 墨允看看司马懿，不屑的一笑，说道：“我们打入成都的可都是精英。让我们的精英为你们的猪行动冒风险提前动作，怎么看也不是件划算的事情。除非你说，完成这件事，成都那边就不需要我们在存在了。那没问题，我们肯定办到。” 司马懿心里小小鄙视了一下：这是墨允的一贯手法，只要司马懿提出任何一点要求，他都会打蛇随棍上，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还说的冠冕堂皇，为了共同的利益和目标等等。司马懿早已习惯了他的这一套路。 “成都那边，还仰仗你们长期经营呢。这次不过是给诸葛亮制造点障碍，又不是去完成什么特别艰巨的任务。以蜀汉朝廷当前的情况，做到这一点，不需要你们费多大力气？” 墨允说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小看赵云那老头了？我再重复一遍，我们的人都是精英！精英的概念，就是他们的潜伏生涯，只能出手一次，行动过后就要打道回府，领攻受赏。只不过为了给诸葛亮制造些障碍，就让我的那些精英卧底贡献出唯一的一次出手，你不觉得过于奢侈吗？” 司马懿心中暗骂：鬼才相信你的鬼话！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外派卧底，再隐秘的卧底，也不是行动一次就撤退的。跟我装什么内行！ 第1114章 摊牌 “正因为阁下的手下都是精英，所以我才认为他们能够胜任这个任务。而且是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司马懿和蔼的反驳道。 墨允对司马懿的话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的肌肉甚至不曾动过一下，说道：“我不否认我的手下有这样的能力。但出手一次就退休是我们多年的规定，我也是如此对他们承诺的。让我做那个违背祖宗规矩的人，做那个失信的人，我做不到。” 司马懿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火气，说道：“可否这样：另派一批人进入成都，完成这项任务？你的那些宝贝精英，就留在以后更需要他们的时候再大显身手好了。” 墨允丝毫不理会司马懿语气中的揶揄和调侃，说道：“要避开赵云的监控网，仓促而动，我没有信心，更没有把握。此事不好办。” 司马懿终于色变，不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我需要有人出面阻止诸葛亮尽快掌权，阁下认为怎么做才能做到这一点？” 司马懿动气，墨允反而微笑了，仿佛等待的就是司马懿耐不住性子的这一刻。 “好朋友，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成都远在天边，我们能在那里留下有限的眼线，已经难能可贵。再强求他们有所作为，不太现实。我认为，与其想办法阻止诸葛亮尽快掌权，还不如想办法如何督促曹真下定决心尽快攻蜀来的有胜算。” “这是我的问题，不劳阁下费心。”司马懿冷冷道。 墨允说道：“事实证明，朋友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快一年时间过去，曹真仍旧没有下最后决心。所以，我有理由认为，朋友对曹真，已经无计可施，应该让我们来接手此事。” 司马懿不悦道：“与曹真打交道，牵涉甚广，如果眼里只盯着攻蜀一事，难免只见树叶，不见森林。不是我瞧不起你们的能耐，你们在朝廷之外，不知朝廷水的深浅，不适合接手此项工作。” 墨允说道：“朋友的意见，我们自然尊重。只是，我们已经筹划出一套如何促使曹真尽快下定决心的方案。如果我们不能出面，不妨由朋友出面，践行我们的方案。或许我们的方案就能奏效呢。” 司马懿大喜：“说出来我们共同参详参详。” 墨允说道：“自然要说，只是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此前的报酬问题？我们为了朋友，前后出了多少力，做了多少事，朋友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朋友手上已经有相当的兵权。下面的事情，依着朋友的智慧，足够应付所有的障碍和问题。当然，我们也不是甩手不理，只是，我们也应该为自己考虑，希望朋友能一步步给我兑现先前的承诺。也好让我们看到朋友的诚意，然后才能更好地合作下去。你说是不是？” 司马懿不悦道：“此事阁下提过多次，每次我都说的很明白，当时咱们约定的，是我代曹拥有天下后才对你们兑现承诺。现在刚迈出第一步，你们就开始想着自己的小盘算，这让我怎么相信你们的诚意？以后是不是我没要求你们做什么事，你们还要想菜市场买菜一样，现款结账？” 墨允说道：“我们现在要求朋友兑现一部分承诺，与先前的约定并不相违背。我也多次向朋友说明我们的观点，一旦朋友大权在握，连我们在朋友面前都是微小的存在，到那个时候，朋友如果违背约定，没有任何的损失。朋友有什么压力或动力去兑现我们之间的约定？再说，我们之间的约定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朋友不兑现，也不怕我们公诸于众。反倒是我们，到时候，一旦朋友违约，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们希望在过程中看到朋友的诚意，也让我们自己看到能够继续与朋友合作下去的动力。” 司马懿说道：“可是，你们要求的让你们的人进入军队担任校尉级军官，也实在太为难人了。你们一旦进入了军队，掌握了军权，还需要我这样一个人吗？你们还不得把我一脚踢开？为了我自己考虑，我能答应你们吗？” 墨允说道：“我们毕竟不是中原人，要想在中原立住脚跟，就需要朋友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士。我不明白，朋友的担忧从何而来。” 司马懿说道：“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答应做掉黄顺，我可以考虑你们的提议。” 墨允摇摇头，说道：“朋友太没有诚意。杀掉黄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我们做到了，朋友给我们的承诺仅仅是‘考虑考虑’！也就说，朋友到那时，仍然可以拒绝我们对不对？阁下没有诚意，那我们也要为自己考虑。先前我们的付出，就当我们回归中原付出的学费好了。” 墨允站起身，作势要走，司马懿当然上前拦住：“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墨氏常年经商，能不懂这个道理？我们还是慢慢谈，总有达成一致的一天。” 墨允说道：“本来我们也不急。但现在蜀汉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如果我们再这么耗下去，恐怕以后我们谈论的，就不是如何兑现承诺问题，而是如何分手的问题。想必阁下也知道，我们墨氏，有相当一部分人正在支持黄顺，如果我们在阁下身上看不到希望，为了生存，我们也只能去抱黄顺的大腿。” 司马懿说道：“我可是你们的先知选定的王者，你们敢违背先知的意愿，另择他人吗？” 墨允说道：“我们当然无比的相信我们的先知。但先知的预言并不是总是正确，这丝毫无损先知的伟大。所以，选择合作者，先知的预言当然重要，我们自己的判断也要占据部分地位。不能盲从先知的预言。” 司马懿一愣，这还是他从墨允嘴里第一次听说他们可以抛弃先知的预言，另行寻找出路。这与司马懿对墨氏内部的了解也是相悖的。 “老狐狸，又开始玩弄新的招数威胁我。可惜我不吃这一套。有本事你们就真个违背先知的意愿看看。”司马懿心中不屑的暗道。 第1115章 震撼 “如此，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司马懿也站起来，不悦道，“来人，送客！” 司马懿以为墨允会因此软化态度，接下来就可以谈如何促使曹真下决心攻蜀的事情。然而出乎司马懿意料的是，墨允只是微微一笑，就起身走了，走了！ 司马懿站在那里，有些傻掉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这难道是墨氏对自己失去耐心，准备付诸行动的表示吗？还是说，这只是墨氏的一种谈判策略，想以此来压迫自己屈服？ 司马懿烦恼的晃晃脑袋，外面的事情就够操心的了，墨氏这时候又站出来给自己捣乱！ 司马懿知道，自己最大的倚仗就是河间大族。正是有河间大族在朝中对自己的支持，自己才能从曹操时代支撑到曹丕时代，终于在曹睿时代扬眉吐气。与墨氏的关系，对司马懿来说，不过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但现在真个面临与墨氏决裂的风险时，司马懿这才意识到，墨氏的存在，对自己有多重要。 没有墨氏，自己的情报网就要出现大漏洞；没有墨氏，自己失去可以劣势中翻身的一张王牌；没有墨氏，自己就很难跟蜀汉的诸葛亮，尤其是黄顺斗法。司马懿意识到，自己一路走来如此顺利，竟然是因为墨氏在外面为自己挡风遮雨。 难道自己真要重新评估定位与墨氏的关系吗？司马懿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稳妥当先，还是再观察几天看看。 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武关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司马懿亲手经营的武关，再任何人看来也是固若金汤。就是十倍兵力来打，没有个一两年时间，休想拿下武关。可以说，只要武关内还有粮食，还有守城士兵，武关就不可能失守。司马懿有这个自信，更有这个霸气。 但黄顺的飞艇和炸药，完全出乎司马懿的预料，甚至根本就不是司马懿所能想象的到的厉害。 不止是司马懿，就是一脸兴奋，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的马超，也没想到眼前这几艘看上去更像热气球的玩意，能有那么厉害。 飞艇从南阳出发，是在大白天，根本不怕地面上人们的惊呼连连。反正飞艇的高度在几百步的高空，再强的硬弩也够不到。可以说，飞艇在天上，就是无敌的存在！飞艇的操纵员，在天上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只要提供飞艇动力的燃料足够用。 司马懿还在烦恼与墨氏的关系呢，就听外面士兵一阵大呼小叫。司马懿一脸的不虞，阴沉着脸走出去：他手下的兵竟然如此违反军纪！看来是需要抓几个典型以正军纪了。 司马懿一出门，就跟随着士兵们的指指点点发现了天上的异常。司马懿果然非同常人，第一时间做出判断：这是黄顺的新式武器！ 司马懿虽然一阵心慌，但整体状态还是在镇定的范畴：看这样子，黄顺应该是用这天上飞的东西运兵进关，或者往下投石头辅助攻城。 但无论哪种方法，都是雕虫小技，根本无法影响全局。一时间，司马懿甚至做出这样的判断：这只是黄顺的试探性进攻。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所以，司马懿很是冷静的做出相应安排。然后就开始抬头研究眼前这个怪物：这是个好东西啊！箭够不着，如果能造百八十个这样的玩意，夜里搞偷袭，什么样的城池架得住！ 司马懿甚至在心中嘲笑黄顺，嘲笑马超：如此好东西，被他们愚蠢的用残了。 很快，飞艇飞到武关上头，炸药包以倾倒之势扔了下去。扔完之后，飞艇一刻也不曾停留，继续往前飞。 这是经过数次试验得出宝贵经验。炸药包的威力太大，爆炸产生的气浪足以把飞艇冲出十几步远。这个过程中，很可能出现人被甩出船舱的情形。而且，伴随着气浪的，还有地面上被炸碎的零星玩意，这些对飞艇构不成多少威胁，但对人来说，却是致命的。 所以，为了安全，必须尽可能的拉远飞艇与爆炸区的距离。炸药包引信的燃烧时间定在十眨眼的时间。这个时间，足够飞艇飞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司马懿看到上面有人往下扔东西，嘴角刚刚泛起一丝笑容，猛的发现，那些东西还带着火花。司马懿的笑容迅速消失，马上下令准备灭火器材。 司马懿凭经验认为可能扔下的是引火物，想靠燃气大火来引起混乱，配合外面的攻城。 司马懿的应对都没有错，错在他还是小看了黄顺。黄顺自出道以来，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知道武关难打，仍然决定要打，那就是一定有了十足的把握能够拿下。 司马懿如果熟知黄顺，此时该做就是迅速带兵后撤，离开武关，等马超占领武关后，趁着混乱，再反杀回去。 可是，世事没有如果，当第一个炸药包爆炸，司马懿的神色顿时大变，根本不容司马懿做出任何应变，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四周响起，那个阵势，将所有人都吓瘫在地，包括司马懿。毕竟，司马懿也是人。 手下的卫兵为了保护司马懿，转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扑上来，牢牢把司马懿围在中间，保护着司马懿不被四处乱飞的碎石误伤。 “不要管我！”司马懿一下变得声嘶力竭，“敌人马上就要攻城了，快去守城！” “守不住了！”侍卫长悲戚的说道，“主帅，我们撤。” 司马懿仰天长叹一声，无奈的点头。但他不服气，他没有输在排兵布阵，也没有输在谋略计略，完全是输在非人力所能力的力量上。这让他怎能服气！ 一时间，司马懿仿佛理解了当初江陵守兵，南阳守兵第一次见识道铁楼车的心情。司马懿可疑自信到认为自己即使第一次面对铁楼车，也能想出办法应对，但面对这种天雷般威力的爆炸，司马懿也是无可奈何。 司马懿甚至一阵怨天怨地：黄顺给自己使用的这种新式武器，未免也太强大了些！这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凭什么自己那么倒霉！ 第1116章 善后 为了抵抗马超的可能进攻，武关内大多数军事物资都集中在一起，方便战时调配使用。现在，这些地方自然是一片狼藉。司马懿要撤走，甚至不能带齐队伍一天的口粮！ 但这已经阻止不了武关守兵撤退的念头，毕竟没人愿意再来一次铁与火的爆炸洗礼。就算这样，他们的噩运还没有结束。返回后补充了物资的飞艇第二次升空出发。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就是狼狈逃出武关的那些散兵游勇。 司马懿就在那群人当中。本来司马懿还要死撑着面子，非要殿后，等所有人撤离后再走。但他的卫兵们此时已经顾不上司马懿的尊严，强行架着他撤退。司马懿坐在车上，耷拉着脑袋，强烈的情绪波动已经过去，司马懿现在已经开始冷静下来，开始紧皱着眉头，考虑下面如何应付这一新式武器。 正考虑着呢，突然身边又是一阵混乱和尖叫。司马懿抬头一看，该死的那玩意又飞过来了。司马懿不惧反喜，只要让他研究明白眼前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就有把握想出对付的招。 司马懿以手遮着阳光，仔细的看天上飞着的玩意。在周围的人全在乱哄哄的找地躲避的背景下，司马懿的镇定形象非常显眼。连飞艇上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虽然他们不认识司马懿，但一眼就能认定：那是个大人物！炸的就是大人物，飞艇一转方向，就向司马懿的方向飞来。 司马懿正看的起劲，心头猛然意识到不好：自己被那怪物盯上了！ 危急关头，司马懿当机立断，跳下车，一边脱外袍，一边往人群里扎，然后躲在一处小土堆旁，双手抱头，撅着屁股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飞艇追踪着飞过去，不见了司马懿，只能大致的扔下几个炸药包，然后就飞往别处，轰炸更有价值的目标去了。 这次飞艇出来的目的，就是轰炸逃兵的辎重和粮草。没有辎重和粮草，再多的兵，也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任何战斗力。 一阵震耳欲鸣的爆炸声过后，飞艇掉转头返航。司马懿趴在那里许久，直到确认安全了，这才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慢慢坐起来。此时的司马懿，一身的尘垢，狼狈异常。 此时的司马懿，这才想起看看四周，自己的护卫在自己周围，几乎呈一个圆形，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 司马懿心中一阵悲戚，知道自己能够幸免，完全是身边护卫奋不顾身的结果。司马懿感到一阵绝望，自己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措施也很是到位，但爆炸的威力实在太大，血肉之躯完全无法抵挡！这以后仗还怎么打？如果有这样百八十个玩意，打仗就是乱丢一气就好了。世上没有哪支部队能够抵挡。 “老朋友，受惊了！我特地过来接你去长安。胜败乃兵家之常，不需多在意。重整旗鼓，我们重新再来。” 一个声音响起，司马懿抬头，正看到墨允似笑非笑的脸。许是心理作用，墨允的模样，在司马懿看来，怎么都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在。不过，此时的司马懿已经顾不上这点了。自己已经全军覆没了，能逃得性命已经是万幸。暂时顾不上那许多了。 司马懿坐上墨允的马车，半响，方才感到奇怪，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武关的？我怎么不知道。” 墨允不好意思道：“作为老朋友，我实在不忍心骗你。实话说，前几天，我们老大指示我离开武关，说这里马上就要成为战场，留在武关太过危险。我当时虽然觉得老大的指示很奇怪，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现在我才明白，肯定是我们老大得到消息，知道这次武关要遭遇灭顶之灾，未免殃及池鱼，提前让我们躲避到安全的地方。” 司马懿一下变得气急败坏，“你们既然提前得到消息，为什么不通报我一声？一万的精锐，就这么完了！这都是我的老底子！要想重新恢复，没个十年八年，成不了事！我们还是合作关系？你们怎能这样？” 墨允说道：“这都是我猜的。事实是否如此，我也不知道。但我接到的指示，一字不差，我都跟你说了。当时，你已经知道武关即将发生战争，也都做好了万全准备。我觉得，这事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再说，这也有些临战脱逃的意思，我不好意思跟你讲，只能偷偷溜走。谁想事情会变成这样。” 司马懿稍微冷静了一下，说道：“我同意你的判断，你们墨氏一定是对黄顺的新武器有所了解。我有个一个要求，关于这个新式武器，我要关于它的所有资料。” 墨允说道：“要求很合理。只是，有句话我不得不提前说明，我们墨氏掌握的情报，可能没有朋友想象的那么多。” 司马懿说道：“知道，我自己也会派人搜索相关情报。我司马懿可以在一个坑里绊倒，但绝不会被绊倒第二次！” 墨允看着司马懿，说道：“作为老朋友，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黄顺手头的新武器很多，光是这个第一次，就足够你受的。” 司马懿愣了一下，他知道墨允说的没错。但这又怎样？自诩天下一流的军师家，司马懿不认为自己就此被迫居于下风。 既然知道黄顺的杀手锏是新武器，那司马懿以后再与黄顺对阵，就会充分考虑到这一层。尽量让新式武器碾压的代价付出的尽可能小。至少不能出现武关这种情况。 想到武关，司马懿就有些痛心疾首：自己多年来训练的精锐，一朝报废！这可是司马懿战场之上最大的倚仗！没有他们，司马懿甚至没有底气站在曹真面前，与曹真讨价还价。甚至，他这个副统帅的位子能否保住都成问题。 想到这，司马懿一阵激灵：是时候考虑善后的问题了。不能一味的纠结在惨败中，不能一直活在惨败的阴影下。作为棋手，眼光必须放长远。 当务之急，是稳定自己的后方。想到霍让刚刚离开不久，应该还没有走出关中，必须知会霍让，全速赶到邺城，至少要在败仗的消息传回邺城之前。 第1117章 胜利者的感慨 另一边，马超坐在武关城头，看着关内一片碎石片瓦，乐得嘴巴都合不拢：这样的威力，没有任何城池能够抵抗啊！多弄几个这样的飞艇，以后打仗不是省事多了？飞艇派出去一阵轰炸就是了。 本来马超对黄顺关中的攻略一直是有意见的。就凭小小襄阳，怎么可能吃得下关中？何况，人家曹魏也不是纸糊的，会眼睁睁看着你拿下关中吗？ 但现在，马超却觉得黄顺的步伐迈得实在太小了！要是按马超的意思，那就是飞艇开路，大军突进长安啊！利用几年时间经营关中，然后就能直下邺城了。到时候天下一统，黄顺就是新朝开国皇帝！ 但黄顺的命令，却是拿下武关后，就地整理守备。飞艇回南阳维修待命。马超就这点好，虽然对黄顺的命令有意见，却不会阳奉阴违，自己另行做一套。 看到飞艇的威力，黄顺就是说他要整合关外和西域，马超也是十分的相信，绝不会一点的怀疑了。马超乐呵呵的想着，吩咐人开始干活。他转悠了一圈，便抽身回军营了。 马超离开武关很是放心，飞艇的出现，着实把魏兵吓破了胆。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个时候来招惹武关了。 回到军营，营中众将也是一脸的兴奋，都在谈论飞艇的事情。看见马超回来，马岱马上上来，大笑着说道：“大哥，我们要不要跟主公说说，给我们三艘飞艇，就凭我们的马家军，一定帮主公拿下关中！就凭飞艇的威力，只吃掉一个小小的武关，实在不够哇。” 马岱的话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纷纷上前看着马超，等待马超说话。 马超端着架子，慢慢说道：“我问你们，对飞艇的威力，是你们知道的早，还是主公知道的早？” “那还用说，当然是主公知道的早啦。”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道。 “很好，你们说，我们的主公，有没有愚蠢到看不出凭借着飞艇，完全能够一扫关中，提前实现他连通荆州与河西的目标？”马超继续问道。 所有人都收了嬉皮笑脸，神色严肃起来。马岱代表众人回答道：“当然能够看得出。” 马超又问：“那请你们考虑，站在主公的地位上考虑，为什么，主公不肯这个时候拿下关中？你们谁想明白了就告诉我，我这边也糊涂着呢。” 马超这么一说，众将纷纷回过味来，大笑着说道：“主公考虑的事情，我们哪能猜得到！元帅都想不明白的事，我们费那个劲干嘛？我们还是练我们的兵好了。” 马超亮起大嗓门，赞道：“这就对了。不该你们想的，不该你们问的，你们就不要想，不要问。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才是正经。” 众将嘻嘻哈哈的散去。毕竟打了一个打胜仗，而且还是零伤亡，确实需要好好安排一下庆祝的事情。 马岱没走，磨在马超身边，不死心的说道：“现在飞艇刚问世，敌人还不了解它，正是最好的发挥威力的时候。哥哥你是不是跟主公提一提，说不定，主公就答应了呢？” 马超说道：“主公那边看到的是大局。现在，主公刚刚入川，成都那边刚有了一点起色。如果我们这边强行拿下关中。岂不是等于把蜀汉给包围了？本来蜀汉内部对主公就很是顾忌，如此一来岂不是更有话讲？到时候，你说，主公是放弃荆州，还是放弃关中，抑或是放弃西川？” 马岱愣了一下，说道：“为什么要放弃？这世道，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好使。” 马超说道：“你呀，就算主公的高度离你太远，你够不着，那你就站在我的位置上考虑考虑问题，这总行？” 马岱笑道：“我费那个脑筋干吗？你怎么想的，直接告诉我就是。反正你决定的事情，我向来服从。” 马超说道：“我现在虽然是荆州兵马总元帅， 第1118章 曹真 本来马超也是一方枭雄，曾经也是目空一切，就算潼关摆在曹操手上，马超也不曾坠了志气。但决定拜黄顺为主公以来，马超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那些豪气已经逐渐消失不再：黄顺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还一直保持低调，不愿过于张扬。自己那点子微末本事，有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 马超一番感慨后，又开始了他的案头工作：趴在地图上，研究着敌我兵力对比和可能的攻防转换。飞艇虽然厉害，但黄顺明确指出，飞艇不能轻易出动。因为飞艇尚有缺点，万一被敌人抓住，那就不仅仅是艇毁人亡的结果，还有可能被敌人偷去技术，也造成属于他们的飞艇。 在黄顺给马超的指示中，马超学到了一个新的名词：制空权。只要能控制住天空，我们的军队在战场之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魏军已经破胆。近期不会敢来武关骚扰，但不代表以后就一直不来。武关的城防还是坚固，守住武关自然不成问题。但马超面临的问题是手上兵力不足。这在拿下南阳和武关中，显得尤为突出。 问题的根源，还是归于黄顺的精兵路线。黄顺一贯的主张就是精兵，兵可以少，但装备一定要做到顶级。马超开始也是黄顺精兵路线的忠实粉丝。确实，历史上那么多次的以少胜多，究其背后原因，都是一方为精兵，一方为乌合之众。既然乌合之众没有用，那就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他们来当兵，还不如让他们干他们该干的，喜欢干的活去。 但现在，马超却有些苦恼了，襄阳是大本营，必须有足够的兵力留守；南阳是荆州的北大门，必须有重兵留守；武关是荆州进出关中的门户，也必须要囤积重兵。 重兵，重兵！精兵路线下的荆州，哪来那么多重兵？马超现在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分配兵力了。因为怎么分配都不正确。 现在马超手上能够调动的兵力在三万左右，要分配在襄阳、南阳和武关，确实有些不够。就算勉强够防守所需，一旦黄顺进取的命令下来，马超就只能现调集兵力，势必要贻误战机。 马超在那里烦恼兵力不够的问题，长安的曹真，此时也正在踌躇着要不要给朝廷上一道出兵奏折。曹真早就想着进攻蜀汉了。进兵路线也早就规划好了，就是沿着子午线进入汉中。 虽然子午线也有崎岖难行的路段，但相比其他路线，不知好了多少倍。最为关键的，走子午线，粮草辎重的保障是有保障的。但相比之下，子午线上的防御，自然也是最重的。但曹真有那个信心，能够在子午线上全歼汉中守兵。 之所以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甚至都没有往朝廷打这个出兵报告，还真是一件接一件的事情给耽搁了。 先是曹丕过世，后来又是司马懿来到，与曹真争权。等曹真把司马懿外放至武关防御荆州，摆脱掉司马懿的掣肘后，北方代兵的威胁又摆在面前。不能想象关中重兵出击，却被代兵抄了后院的情况。所以曹真又开始忙活与代兵的交战。 等代兵退了，西凉那边又出问题了。河西直接出兵抢占了西凉，蜀汉没有与河西兵交手，也跟着撤兵了。没有西凉的策应，曹真的出兵方略就有了漏洞，不要说朝廷不通过，曹真自己与通不过。毕竟曹真不是狂妄之徒，不会轻易拿着士兵的性命开玩笑，更不会拿自己的军事前途开玩笑。 现在，诸葛亮即将在蜀汉重新掌权，曹真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机会已然不多。再不赶紧行动，怕是难再有好机会出兵了。现在回头看看，曹真也感觉自己错过了太过出兵的好时机。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现在的时机虽然比不上此前，但至少大小还算是个时机。此时出兵，曹真面对的只是汉中的力量。 一旦让诸葛亮整合蜀汉内部，曹真再出兵，就是相当于与整个蜀汉相抗衡。曹真有自知之明，自己能够调动的只有关中的兵力。其他 第1119章 推荐李尚 曹彰、曹植和曹宇三条支线，就是曹氏的三条后备力量。当时的黄顺当时得令，所以他们三人同时居住在襄阳。曹操给他们的密训是：一旦后来发生变故，黄顺不再是牢靠的大树，要毫不犹豫的离开，另寻可靠大树依靠。或者三人分开，各行各路，但要确保一点，能够在所在地跻身高层，至少在曹氏危急关口，能够说上话，拉上外力助曹氏脱离危难。 现在的情况虽然也算是大事，却远远不到威胁道曹氏地位的时候。所以，让曹真这时候去接触曹彰、曹植和曹宇，肯定不行。 曹真拒绝，司马懿当然不会高兴。路上的这些天，司马懿的情报网全力运作，但收获甚微。想想也知道，黄顺对这些东西的保密一定是很到位，就算黄顺身边的人，只要与之无关，就不可能能够知道新式武器的事情，何况是其他外人呢。 司马懿认为，飞艇的出现，已经威胁到曹氏的统治地位。如果不能尽快拿出对付飞艇的办法，那荆州兵马就是所向无敌的状态，没有任何城池能够挡住他们。 司马懿和曹真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不欢而散。司马懿回到住处，静坐一会，就派人找墨允来，商议对策。 这个时候，虽然知道墨允并不是跟自己完全一条心，但也只有找他了。因为只有墨氏才能帮到自己。 墨允很快来到，第一句话就是：“如果老朋友又有什么难办的事让我们墨氏去办。我还是那句话，先前对我们的承诺，是不是该兑现一部分了？” 司马懿此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跟墨氏纠缠这个问题了，也没有那个底气强硬拒绝了。黄顺的强大已经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必须借重墨氏的力量，尽快扭转自己的不利局面。 “好，你可真会挑时候。”司马懿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的人进入军队，但你们要帮我搞到那玩意的图纸。否则免谈。” 墨允笑道：“我们墨氏也不是神仙。而且，我说的是，你答应我们的人进入军队系统，我们才能谈接下来的进一步合作。老朋友，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司马懿大怒，站起身怒道：“你是不是看着我现在落魄了，开始落井下石了？” 墨允收起笑容，不卑不吭的回瞪回去，说道：“当初我们选中你为合作对象时，你很得意吗？我们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我们的先知看好你。先知看到的，往往是几十年的情形，我们会因为你一时的挫折，就放弃支持你吗？ 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竞争，没有比较，一切都好说，但现在我们墨氏内部，确实存在着一部分人支持黄顺的情况。而且，现在的情况是，黄顺在步步高升，且一步步都压制着你。这给我们也带来很大压力，内部的压力。所以，我们要求先行兑现一部队承诺，合情合理。这是为我们今后的进一步合作着想。” 司马懿冷冷道：“黄顺那边会允许你们墨氏进入他的军队吗？” 墨允说道：“我没有与黄顺接触，所以并不知晓。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约定，对不对？” 司马懿无奈道：“好，我答应你。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谈一谈如何获取新式武器的情报了？” 墨允说道：“鉴于你的态度极不诚恳，我还是要看到你的承诺落到实处后才能谈下面的事情。” 司马懿怒道：“不要得寸进尺！” 墨允说道：“这样的事情，口头承诺跟放屁一样。即使落到纸面上，白纸黑字，该撕毁还是照样撕毁。只有真正落实到行动，我们才能相信老朋友的诚意。” 司马懿无奈道：“你们想怎么落实到行动？” 墨允麻溜的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说道：“我们希望在关中的军队系统里，安插这些人员，至少是军校级，身为副统帅的你，能做到？” 司马懿咬牙“好。” 墨允起身拥抱了司马懿一下，笑道：“那我就等老朋友的好消息了。” 说完，就这么径直走了。留下司马懿在那里咬牙切齿。 “主公，干嘛要对他这么低三下四，他如此猖狂，干脆拒绝就是。”从角落里闪出来的一个管家，闪闪烁烁的说道。 “啪！”这个管家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我的事情，要你多管！” 管家摸着脸，委屈道：“主公，墨氏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手下就知道一人，或许可以为主公一用。” “喔？说说看。”司马懿来了兴趣。 于是，管家将李尚向司马懿介绍了一番。司马懿感兴趣道：“有趣！墨氏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能招揽到，可见墨氏在中原运营了多久，下了多大的苦功。相比之下，我们就差得远喽。” 管家一听，就知有门，小心的说道：“这个李尚是我们中原人，与那个黄顺又有着不解的仇恨。如果能拉他过来，对主公绝对有大用处。” 司马懿说道：“你安排一下，我与那个李尚见见面。” 管家一施礼，退了下去。 司马懿自言自语：“看来是天无绝人之路呐。那个李尚，身为汉人，竟然能爬到墨氏在中原的几大话事人之一，可见是有能力的。有能力之人，往往有野心。只要有野心，司马懿就有把握，能够降住此人，为自己办事。” 司马懿看看手中的名单，随手扔在一边：得想个办法，应对越来越贪得无厌的墨氏。 司马懿清楚，一旦让墨氏进入军队系统，那他们自己就能不断通过军功得到晋升。在这乱世中，不怕没有得军功的机会。而凭借着墨氏的强大后盾，墨氏的军官要得到军功，相比其他人要容易的多。 这些人，司马懿不用调查都知道，底细肯定干净的不能再干净。朝廷即使查这些人的背景，也不会查出什么问题，肯定是放心大胆的使用。 假以时日，墨氏很快就能摆脱掉自己，另成独立实力。到那时，自己能够还能与墨氏平等对话，都是个问题。 最关键的，是墨氏代表的是西域蛮族，让他们在中原掌握兵权，后果可是灾难性的。司马懿脑子很是清醒，他必须阻止这个情况发生。 第1120章 谈判 管家的办事很效率，两天后，在长安的一处小酒馆里，司马懿见到了李尚。地点是司马懿亲自安排的，确保绝对安全。 见面后，李尚笑着说道：“都督的安排确实滴水不漏。我已经查过，这个酒家是一家姓宋的人家所开，没有任何背景，老实经营。但却没人敢上门找他们的麻烦。宋家的背后，有着邺城的一股势力在支撑。都督选在这里，那这股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就不言而喻了。” 司马懿拍手道：“果然够精明！情报工作做得也够到位。” 李尚说道：“还差得远！至少，黄顺的飞艇，我就没有侦查到丝毫。” “飞艇？”司马懿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李尚所说的飞艇，正是给他造成巨大震撼，并一举摧毁武关的那件新式武器。 “飞艇？”司马懿微微一笑，说道，“名字起得很形象，确实像飞在天空的小艇。除了这个名字，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尚摇摇头，说道：“知道不多。飞艇能够在空中飞行的原理我打听到了，说白了就是大型的祈福灯。可惜我很笨，自己试验过几次，均没有成功。不是简单把祈福灯做大就能变成飞艇的。” “那些威力巨大的玩意，甚至能够摧毁城墙的东西，又是什么？”司马懿问道。 李尚说道：“炸药包！比普通的黑火药威力大的多。具体什么成分就不知道了。可以肯定，不是黑火药的成分。” 司马懿满意的点头，李尚说出来的答案，解决了一直困扰他的很多疑惑，“如此绝密的情报，你如此轻易就告诉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你们墨氏还掌握着进一步精准的情报，这些已经没有价值了？” 李尚说道：“墨氏是墨氏，我是我。如果我们完全是一体，今天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会面，你说对？” 司马懿意会的点头，说道：“李公子如此快人快语，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李尚说道：“仲达视黄顺为自己的最大对手，同样的，黄顺也对仲达重视异常。你俩注定此生是不死不休的对头。我当然不怕仲达会帮着黄顺对付我。至于墨氏，仲达与墨氏的合作并不是很顺畅，所以，我也不怕仲达在墨氏那边给我使绊子。再说，就算如此，我也不怕。墨氏御下之道，尤其是对我这样的人，看重的可不是忠诚，而是能力。只要我有能力，即使我有异心，照样能够合作愉快。” 司马懿欢笑道：“好！那李公子看来，我是个合格的合作对象吗？” 李尚说道：“虽然黄顺是我的死敌，但我不得不承认，黄顺是个很有两下子的对手。既然黄顺都那么看重你，我相信黄顺的眼光，你一定有你的独到之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之间，就算必须没有多少关系，但只要有黄顺在，我们好歹也算是同一战壕的，对？” 司马懿说道：“好！痛快，我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老实说，黄顺的飞艇确实震撼。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开，我担心一旦消息扩散，会造成极大的恐慌，到时候，黄顺甚至可以传檄而定关中。既然李公子一直侦查着黄顺，可曾想出对付飞艇的办法来？” 李尚说道：“对付飞艇的办法当然有。但咱们毕竟还是头次合作，需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以后合作愉快了，咱们就能互相赊账了，对吗？” 司马懿点头道：“公允！那你想要什么？” 李尚的神色立马黯淡下来，说道：“说起来，我只是个小人物，当初在蔡瑁手底下，不过想着出人头地，人前有个面子罢了。现在的人，虽然被墨氏推为中原开拓人，但我还是没有多少实力，与黄顺比更是如同蚂蚁般的存在。我很清楚，我能活到现在，不是我有多强，而是我太弱小，黄顺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如果黄顺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我相信，我根本躲不过去。所以，我最大的要求，就是安全，我需要人身安全的保证。 东吴孙权，与黄顺关系密切，曹魏与黄顺也有很深的交往。这两处我都不敢去。就是目前我暂时栖身的墨氏，与黄顺也是眉来眼去，我随时都可能被当做棋子丢弃。你能够理解我现在的感受吗？ 相比之下，仲达你与黄顺的关系比较单纯，两人没有什么私交，只有大业上的冲突，所以我相信，我的安全，仲达应该能够予以保证。” 司马懿哈哈大笑，说道:“像李公子这样的人物，竟然还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为了人身安全奔波？说出去，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李尚说道：“仲达与黄顺没有什么私怨。据我了解，黄顺在这方面大度的很，并不会置人于死地，总是留有一线生机。但我就不同，我与黄顺之间存在的是私怨。这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我杀黄顺，而是黄顺杀我的问题。我倒是做梦都想与黄顺和解，甚至为他效力。” 司马懿说道：“你帮墨氏在中原经营这么多年，就没攒下点自保的本钱？如果连这个都没做到，我倒有些瞧不起你了。” 李尚说道：“我今天还能坐在这里说话，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我自己有多少实力，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我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与阁下没有充冲突，我的志向很简单，就是人身安全，然后最高就是出人投地了。我保留一些自己的秘密，应该尚不至于让仲达对我怀疑什么？” 司马懿说道：“保命的实力，当然要尽量的隐藏，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暴露出来。这点很好。那我们就有进一步交流的必要了。刚才你也分析过，普天之下，似乎只有我才能给予你足够的安全感。” 李尚正色道：“这只是我的个人分析。仲达能否让我相信你有这种能力，还需要你拿出东西来证明。否则，我可以提前几年主动找上仲达求收留，不用等到现在仲达主动找我。” 第1121章 握手 司马懿眼中精光一闪，意识到李尚的不简单。初次见面，李尚表现的看上去很急切，很激进，似乎不藏什么秘密，一些信息在别人嘴里是藏了又藏的王牌，而在李尚这里，却是轻描淡写的就说了出来，给人感觉此人没有多少阅历，肚子里藏不住事。 但细细一想，李尚表现的虽然坦诚，似乎知道什么都是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说出来，但却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价值。目前为止，司马懿也不过是知道了黄顺的新式武器的名称和原理而已，其他的还是一无所知。司马懿甚至不知道李尚到底还藏着多少情报没有透露，等着后面一步步拿出来。 而李尚的需求，也表达的很明确，先是对司马氏做了肯定，通过前面的坦诚相待，得到司马懿的初步信任后，李尚便提出了自己真正的要求：他要知道司马懿的真正实力有多大。能不能让李尚为司马懿做事。司马懿知道，此次会面，关键的时刻已经来到了。 司马懿说道：“对我们司马氏，你又了解多少？” 李尚说道：“了解不多，毕竟司马氏对我没威胁。而且，有关司马氏的情况，墨氏那里掌握的应该更多。但我恪守本分，并没有要求看司马氏的资料。所以，我对司马氏的了解，比市面上老百姓多不了多少。” 司马懿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李尚的话，他更多的把李尚的表态看过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逼迫自己从细处说起。如果自己说的与现实有出入，李尚在心中就会对自己形成评价，形成初始印象，不利于以后的合作。 李尚其人，鉴于他的才能和与黄顺的关系，是难得的人才，司马懿当然不肯放过。于是，司马懿从家史讲起，滔滔不绝，甚至把司马氏与曹氏之间的纠结关系也毫不保留说了出来。 在司马懿看来，曹氏顾忌司马氏已经是朝野中半公开的秘密。不值得对李尚保密。而且，这样还能争取到李尚的信任，何乐而不为。 李尚很有耐心，也很有风度的听完司马懿的长篇大论，然后微笑着说道：“司马氏能够长盛不衰，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我要听的不是这些辉煌历史。我要的，想必仲达很明白。” 司马懿微微皱眉，说道：“这些信息，涉及家族高度机密，恐怕不便于透露。” 李尚说道：“我的情况，我已经说的明白，除了安全，我没有别的理由与司马氏走在一起。如果仲达以机密为由不肯给我吃这颗定心丸，那我就算看在别的报酬和利益的份上，答应与你合作，过程中也是私心很多，我们之间的沟通不可能顺畅。这是我多年卧底生涯的宝贵经验总结。 当初要不是陆逊答应确保我的人身安全，在柴桑碰见黄顺那次，我就死定了。是陆逊保住的我。虽然之后陆逊碍于黄顺的关系，取消了对我的保护。但陆逊是对我明言这一切的，给我充分的时间逃走。所以，对陆逊，我是心存感激的。 至于你们司马氏，虽然现在你们与黄顺看上去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但你们之间没有私怨，随时可能因为形势的变化而握手言和。一旦你们握手言和，我怎么办？ 我能答应今天来与仲达见面，自然是做了一番功夫，认为仲达可以交往，可以合作，这才答应的。相信仲达也是一样，认为我这个人可交，可信才会花费宝贵的时间在我身上。 既然如此，那大家事先对今天这次会面，应该有所规划，能说什么，该说什么，都心中有数。如果仲达认为今天面对我，不愿说出哪怕一丁点让我安心的东西，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仲达认为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知道那些东西？ 既然如此，那仲达此次来见我，就是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地位，我们之间根本就不是平等的。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一拍两散就好了！” 司马懿不禁有些汗颜：这次会面，他还真没做什么准备。毕竟，在他内心里，李尚只是一个人，再有能耐，也不能跟司马家族相比较。正让李尚说着了，司马懿心里深处确实存在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连司马懿自己都没有觉察，却被李尚一语道破。这种能够看破人心深处的能耐，让司马懿顿时对李尚刮目相看。爱才之心顿时爆炸。 “好！”司马懿鼓掌道，“冲你这句话，我司马懿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李公子愿意做我的麾下军师吗？我眼下就缺少像李公子这样的俊才。” 李尚诧异道：“仲达何以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我似乎没说什么啊。” 司马懿呵呵一笑：“李公子出身寒门，我却是名门望族出身，我习惯了在寒门人士面前保持着优越的心理。这点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却被李公子一言揭穿。这等眼光，世所罕有。 再有，李公子显然已经为此次会面做了充分准备。这说明李公子是非常重视此次会面，当然也就是重视与我们司马氏的合作。而且，我大胆猜测，这是李公子一贯的做事风格，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我可以这样认为，李公子已经养成了这样的好习惯，在我眼中，李公子必成大器。” 李尚站起来，激动道：“只此一句话，就足够了，其他的不用说了，士为知己者死，我愿意为仲达抛头颅、洒热血，一往直前，绝不回头。” “哈哈，好！”司马懿说道，“你放心，我有绝对的实力能够护得你安全。这点，咱们慢慢谈。” 李尚一摇头，说道：“如果事关机密，不属于我应该知道的范畴，仲达就不要说了。下面，咱们还是谈合作的事情。” 司马懿说道：“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应对飞艇的办法。那飞艇飞的太高，再厉害的弓弩也没办法。实在不好对付。” 李尚微笑道：“何止是弓弩，就是黄顺手上的床弩，一样够不到飞艇的高度。要对付飞艇，只能另想办法。” 第1122章 引荐 司马懿眼前一亮，说道：“公子似乎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李尚说道：“如果没有，我还有那份底气坐在这里，对着仲达侃侃而谈吗？” 司马懿一拍大腿，说道：“太好了！走，我们别处去谈。” 李尚奇道：“难道这里还不够安全，不够隐秘？” 司马懿说道：“不，我要带你去见曹真将军！” 李尚吓了一跳，说道：“仲达的意思，是让我对曹真献策？这事，不是应该仲达做才合适吗？” 司马懿说道：“你跟着我，当前没有多大前程，只有跟着曹真才能前程远大。我不愿意耽误你。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混的越好，对我就越有利。这道理，不难解释。” 李尚一阵感动，眼睛红了，湿润了一下，赶紧收住，说道：“仲达今日举荐之大恩，李尚没齿难忘。” 司马懿带着李尚，立即去找曹真。听说有了能够对付黄顺飞艇的人，曹真放下手边的所有活计，出来见司马懿和李尚。 司马懿向曹真简单介绍了李尚。曹真哪顾上这些，一连串的问怎么对付飞艇。 司马懿倒是不急，笑道：“大帅，李尚这时候主动过来找我们，也是有求于我们的。他与黄顺有不小的私怨，如何保护自己不被黄顺所杀，是李尚最为关心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先解决掉这个问题，让人家没有后顾之忧，再谈正事不急。” 曹真大咧咧说道：“如果你真有对付飞艇的办法，就留在我这里，做一名马军司马，那你就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谁敢行刺于你，那就是与朝廷过不去！” 司马懿委婉的提醒道：“这个对黄顺似乎不适用？” 曹真这才想起，黄顺早就跟朝廷过不去了。这话等于白话。曹真脸皮有些泛红，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司马懿说道：“朝廷与荆州虽然在开战，但皇族与荆州黄氏的私交还有，能不能考虑借助这种关系，让皇上给荆州黄氏去封信，得到黄氏不再针对李尚展开报复行动？毕竟说起来，他们的私怨也没那么重，经人说合，还是有可能解开的。” 曹真踌躇了一下，说道：“就为这事，惊动皇上。皇上会不会认为我们小题大做？” 司马懿当然知道这点，刚才的说法不过是漫天要价，这时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车骑将军张合，与黄顺关系不错。若能让车骑将军居中说合，说不定可行。” 曹真笑道：“我与那张合有旧，这办法可是一试。你们等着，我这就修书，派人送给张合那小子。” 说干就干，曹真坐下就拿出毛笔，歪着脑袋想词。司马懿殷勤的在一旁替他研磨。 李尚则在旁凑趣说话：“那个张合，我也听说一二，真是了不得的大将。现在，合肥二张的名声，在江东甚至被用来恐吓不听话的孩童！” 曹真只顾想词，司马懿接口道：“所以，我最佩服黄顺的一点，就是他的识人能力。当初黄顺与张合初遇，张合完全就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愤青形象，甚至连基本的为人处世都不懂，到处得罪人。但黄顺就认定了张合日后能成大器，不遗余力的帮助他。结果果然，张合果然成长为一代名将。” 李尚疑惑道：“我却不懂了。都说黄顺无利不起早，资助张合，对黄顺有什么益处？至少目前，黄顺还没有从张合那里得到什么好处。硬要说好处，只能说是张合早就做过声明，不会领兵与黄顺作对。但就这样的好处，与黄顺的付出相比，完全不成比例。我认为，张合一事上，是黄顺不多的几次失策之一。” 司马懿摇头道：“这是你没有站在黄顺那个高度去考虑问题，当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黄顺为什么能够迅速崛起并长盛不衰？靠的就是他远比他人更广泛的人脉。 看看黄顺的人脉，与吴郡四族关系紧密，与东顺阁的关系紧密，与孙氏的关系紧密。所以黄顺在江东，无往而不利。江东几乎就是黄顺的主场。 再看黄顺与皇族的关系，也是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就算现在双方战场上兵戎相见，但私下里仍然关系不错。这种事情，也只有黄顺才能做到？ 与蜀汉的关系更不用说，蜀汉能够成立，六姓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黄顺，更是襄阳十姓的带头人。 这么一数，当今几个风云势力，黄顺都与之保持不错的来往。相比之下，黄顺与我朝的关系反而是最差的！ 黄顺的这些人脉是怎么来的？当然不是凭空来的，都是黄顺一步步精心培育的结果。我想，当初黄顺做这些事的时候，未必就抱有什么很明确的目的，只是知道与这些人搞好关系，对他自己有好处。这就够了。 正因为黄顺舍得在人脉关系上投入，这才成就了黄顺当前的成就。也成就了张合这个人。张合的崛起，正是靠着黄顺的扶持。虽然目前张合对黄顺没什么用，但谁能说得准以后也没用呢？” 李尚感叹道：“还是层次不够哇。还是你们同类人，能够理解其中的奥妙。” 司马懿还没说话，曹真已是不耐烦道：“你们俩消停会行不行？都打断我的思路了。能不能让我好好写信？” 司马懿笑道：“大帅许久没亲自动笔了？提笔脑中一片空白对不对？我也是这样，被下人伺候惯了，自己就不行了。我们这里有一位称职的幕僚在，大帅何苦自己费那个脑筋呢？” 司马懿向李尚使个眼色，李尚顿时会意，上前主动请缨道：“大帅，就让小人先行起草一份，大帅再作修改，可好？” 曹真把笔放下，哈哈笑道：“早如此多痛快！” 李尚果然可以，坐下后笔不加点，一蹴而就，拿起来吹了吹墨，递给曹真。曹真看后，赞不绝口：“简直就是我心中想的，全体现在这里了。我看不用改了。署上我的大名，就这么寄出去好了。” 李尚大喜，说道：“如此就多谢大帅了。” 曹真把信交给手下卫兵，然后拍拍手，说道：“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谈谈如何对付飞艇的事了？” 第1123章 火箭 李尚说道：“小人这次来，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说完，曹真和司马懿都认真起来，不再说笑，认真的看着李尚，等他说话。曹真甚至把其他人等都赶出门，还亲自关上门，防止偷听。 李尚说道：“寻常的手段，很难对飞艇造成伤害，最好的手段就是用火。不管飞艇本身还是上面运载的炸药包，都是怕火的东西，只要能点着火，那我们就可以空中看烟火了。” 司马懿说道：“思路是不错，但飞艇飞的那么高，怎么才能把火扔上去呢？” 曹真点头道：“不错，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李尚说道：“当然是用箭了！当然，这些箭需要特制的才行。我这里已经画了一副特制箭的图纸，两位大人请看。” 司马懿和曹真都凑过来细看，看了半天，疑惑道：“你这图上画的，怎么看也还是普通的箭啊。不过是尺寸上大一些罢了，这能有用吗？” 李尚说道：“关键就在于这里。”李尚指着箭头下方，继续说道，“这里包裹着黑火药，通过引信点着。这样箭用床弩射出去后，等箭失去上升的动力后，点着的黑火药喷射能够为箭矢提供额外的上升力，从而确保箭能够够得着飞艇的高度。大概情况就是如此了。” 司马懿和曹真面面相觑，都是半信半疑的样子。 “你能拿出来实物，试验一下吗？”曹真问道。 李尚说道：“可以造一支试验用的箭，可能射不出那么远。但可以加大火药量，就没问题了。” 曹真不愧是军人出身，雷厉风行，马上就叫来数十个工匠，让李尚指挥着干活，他和司马懿就在旁边看着。 李尚与几位工匠师傅沟通了几句，工匠们连连点头，表示简单，不到一个时辰，特制箭就已经完成。 李尚让人在三百步远的屋顶上放了一块大靶子，自己用普通的硬弓，点燃引信，略一瞄准，就射了出去。因为距离远，箭的飞行路线看的很是清楚。就在箭飞行速度略有降低之时，箭头下方的火药突然点燃，往后喷出一道火舌，催动箭矢猛的加速往前，哧溜窜到靶子后面去了。 李尚涨红着脸，说道：“不好意思，箭法不好。但能够证明，此法能够大幅度提高弓箭的射程。” 司马懿和曹真都是懂兵的，尤其是司马懿，亲眼见过飞艇的霸道之处，现在一想，如果当初自己手边有这样的弓箭，还怕他什么飞艇，派出一队弓箭兵，就足以应付了。 “好！花费不大，却能收到奇效！”司马懿拍手欢笑，“有了这个，我倒是期待着再次会一会那个飞艇了。” 曹真说道：“那好办。武关是从你手里丢的，那你再去抢回来就是。我给你两万精兵，怎么样？” 司马懿一噤，脑子里一转悠，回道：“虽然我们有了对付飞艇的办法，但我们自己没有飞艇，两万兵马要拿下武关，恐怕不易。” 曹真说道：“我当然知道不易。打武关只是幌子，我这里另有重大行动。走！我们密室里谈。” 曹真一挥手，李尚踌躇了一下，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去。曹真知道李尚在想什么，特意回过头说道：“你愣着做什么，一起过来！” 李尚答应一声，连忙跟上，心中不由一阵感慨：眼前这司马懿、曹真，不愧都是枭雄级人物，与自己都是初次见面，却都是很快就全面的信任自己，并愿意让自己接触机密。看来自己真有那种让人见面就感到信任的天分。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是这样。 密室中，曹真向司马懿和李尚透露，他决定，近期就大举进攻汉中。为掩护此次行动，要求司马懿在武关必须闹出大动静。最好能够摆出十万兵马陈兵关下的动静，让蜀汉做出增兵武关就更好了。就算没有，至少也把蜀汉的注意力放在了武关。正好掩护了曹真的行动。 司马懿心中暗喜，自己此前做了那么多工作，曹真一直犹豫，迟迟不能定下决心。现在可好，自己什么也没做，曹真自己就上套了。真是世事无常。 “大帅，此事牵涉极广，是不是谨慎从事？”司马懿故意如此说道。 曹真说道：“没有时间了。据我的眼线回报，黄顺下一步要去汉中。黄顺一去，他的玄甲卫肯定也跟着去，到时我们就没有机会了。等黄顺离开汉中，诸葛亮估计早已理顺内政。那时候，我们就更没有机会。既然机会马上就要故过去，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司马懿说道：“可是，这段时候，正是汉中地带多雨时节，行军上恐多有不便。” 曹真说道：“不便是相对的。再说，我们正要要出其不意的出击，才能有所斩获。不是吗？” 司马懿郑重道：“既然大帅已经下定决心，我一定全力配合，虽然不敢保证一定拿下武关，但我保证，一定把动静闹大。” 曹真点点头，看着李尚，问道：“你有何意见？” 李尚知道这是考验自己的时候，想了一会，方才说道：“军国大事上我少有参与，在两位行家面前发表意见，有些班门弄斧的感觉。但我知道，汉中守将魏延，也不是易于之辈，进军汉中，老百姓都知道道路难走，如果没有内应的接应，我还是持谨慎态度。” 曹真笑道：“魏延是有两下子不假，但此时的魏延，自顾不暇，怕是顾不上这些了。” “此话怎讲？”司马懿和李尚异口同声的问道。 曹真得意道：“要不怎么说现在是机会呢？要是放在以前，魏延在汉中军权独揽，我自然不敢造次，进兵汉中的想法早就有了，我一直下不了决心，这是很重要的因素。但现在不同，魏延的身边，已经多了几位朝廷的监军大人。 说是监军大人，其实就是皇帝身边的内侍，代表皇帝监视着魏延。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已经不信任魏延了。而且历史上，这样的监军，往往起到的不是好作用，对大将用兵往往造成巨大的掣肘。 再加上，黄顺的先行人马已经开拔汉中，魏延要应付黄顺来到，就足够他焦头烂额了。” 第1124章 江东出使 李尚不禁在心中佩服：曹真的情报工作做得果然到位！魏延与黄顺之间的那些纠结关系竟然也知道。 “黄顺去汉中，对魏延来说不是好事吗？怎么反而成为我们进兵的机会呢？就算黄顺与魏延之间有些矛盾，但他们都是做大事的人，不会拿着朝廷大事不管不顾，一味的怼私人恩怨？”李尚揣着明白装糊涂。 曹真说道：“如果只是魏延公布遗诏那点矛盾，根本就不会在他们二人之间造成什么障碍。他们二人之间的根本性矛盾，还是在于西凉。 魏延为了西凉，与我们打了三年仗，结果最后却被黄顺的河西摘了果子。换成谁，也憋不住这口火气。 而黄顺，一心想的肯定是能够连通河西，将河西的人马和物资运回荆州。这样肯定绕不过汉中去。魏延又死死掐着这点不放，给黄顺添堵。黄顺对魏延，能不怒火中烧吗？ 所以，这次黄顺去汉中，就是强龙与地头蛇的战斗，肯定是十分精彩。可惜，我们没有时间看戏了，必须尽快出兵。” “有没有可能魏延和黄顺达成和解呢？”司马懿比较谨慎，问了一句。 曹真说道：“世事无绝对。但达成和解是需要他们双方共同推动才有可能。只要魏延态度不松动，以黄顺的脾性，会无原则的向魏延妥协吗？可能性不大。” 曹真此话一出，李尚立马敏锐的认识到，曹真在魏延身边，肯定安插了人手，而且是能够影响到魏延决策的人手。否则，曹真不会如此自信，魏延不会妥协。 李尚当然没有再接口延续这个话题的可能。曹真出兵子午路，本身就是在冒巨大的风险。曹真的生死与李尚没有关系，相反，李尚倒是乐见曹真摔一跟头。 至于司马懿，也没有再说话。智慧如司马懿，当然能够看出其中的风险。但这正是司马懿所希望的。 司马懿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魏延与黄顺的关系如外表般那么紧张。因为在司马懿看来，黄顺与司马懿并没有多少不能解开的恩怨。 遗诏问题，那是刘备留下来的，魏延不过遵命行事罢了。西凉问题，也不是黄顺强行出手抢魏延口里的肉吃。事实上，是魏延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吃不下西凉，由皇帝出面，邀请黄顺出的手。 既然黄顺与魏延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张，那他们表现出剑拔弩张的气氛来到底为何，就很值得玩味。曹真为大举进攻汉中做了多年准备，蜀汉不会没有觉察，说不定，人家就是做套等着曹真往里钻呢。 希望汉中的魏延能够不负自己所望，狠狠挫败曹真。就算不能阵斩曹真，至少也能把曹真打到怀疑人生，从此颓废。那样，司马懿的春天才算真正来到。 几乎在同一时间，更方面都在调兵遣将，一时间，天下大势又变得战争风云密布，随时都有开打的可能。 作为另一方重量级势力，东吴反而没有多少动静。一方面，孙权忙于处理家事，顾不上外面的世界。另一方面，江陵的十年期限即将来到，黄顺能否按时归还江陵，谁也不敢肯定。这个时候，能否顺利拿回江陵城，就成了东吴对外最关心的问题，除此无他。 孙权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派人去成都走一趟，见一见黄顺。派谁呢？孙权这回决定派出陆琳。陆琳本来没有在朝为官，但架不住陆逊的簇拥，到底还是出仕，担任选曹尚书，手掌重权。 既然陆琳已经是吃朝廷饭的人了，那孙权安排他做什么事，就不用通过陆逊的转手，直接下旨就行了。 再说，陆琳与黄顺是好朋友，好朋友多年不见，能够再次见面也是件好事，陆琳没理由不同意。 陆琳接到孙权的旨意后，多了一个心眼：这事看起来简单，就是去探探黄顺的口风，能否按期归还江陵。但万一黄顺不允，那就是自己的差事完成的不漂亮，到时候，自己可承担不起。最好再拉上一人，与自己同去。 陆琳不假思索，当即表示，希望徐慎能够跟自己一块去。原因很简单，以前去找黄顺办事，都是他们两个同去，习惯了。 要说到徐慎，那可是江东的风云人物，风头甚至还在战功彪炳的陆逊之上。徐慎现在是孙权身边的掌印内史，简单说，就是替孙权掌管皇帝大印，首发内外公文。 这个官职，虽然官阶不高，但绝对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徐慎以东顺阁中人，能够做到这一步，绝对是徐慎的本事！ 孙权当初考虑人选时，不是没考虑过徐慎，只是徐慎那边事务太忙，有些离不开，就没考虑他。现在陆琳主动提出来，孙权也不好贸然回绝，只好询问徐慎是否愿意同去。 徐慎对孙权的心思猜的比较透，但他更有自己的想法。徐慎知道，他能从一个纨绔公子哥爬到现在的位置，很大程度上都是源于他与黄顺的交往上。正是结交认识了黄顺，这才让徐慎有了一步步往上爬的动力。现在，他已经是东吴朝廷的红人，深得孙权的信任。 但徐慎追求的并不仅仅是这些，他要追求的，是提携起东顺阁，成为与四族一般的存在。 要达成这一目的，就与孙权有一定的冲突了，孙权不可能允许江东再出现第二个四族。所以，徐慎只能借力黄顺。所以，徐慎本人是非常愿意走上这一趟，与黄顺见见面的。 “皇上，江陵能否回归，关系到我们大吴江防的完整和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急务。陆琳与黄顺关系相善，又多次担任出使任务，足以完成此任。微臣掌管玉玺和文书，公务繁忙，怕是抽不出身。”徐慎以退为进，先委婉的表示拒绝。 徐慎知道，孙权是不希望他去的，毕竟孙权的公文往来，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只有徐慎能够照顾的全面，得孙权的肯定。自己离开，孙权势必要亲自处理这些公文往来，想想心情就不会太好。 但徐慎更知道，陆琳更不想独行。因为荆州形势已经今非昔比。江陵城周边已然全是黄顺的地盘。就算江东强行拿回江陵，只不过在上游多了一处堡垒而已，无出头之地。 第1125章 人选确定 现在的江陵，对于江东来说，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为了江陵，江东已经付出那么多，就算为了给先贤一个交代，为了给死在沙场之上的将士们一个交代，江东也需要收回江陵。除此之外，江陵于江东，已经没有多少作用了。 但江陵相对于荆州，相对于黄顺，就重要多了。失去江陵城，荆州就被拦腰截为两段。江南四郡现在是黄顺的粮仓，粮食的转运无论如何都要经过江陵。要是让江陵落在江东手上，势必要受江东的制约。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江陵城就算归还江东，黄顺也会要求四族入驻，绝不会轻易放手。谁都知道，只要四族入驻，黄顺在江陵城的势力，根本不受影响。 但现在的四族，在陆逊的带领下，向孙权越靠越近，相应的，距离黄顺就越来越远。江陵城，黄顺是否一定就交给四族，已经有了些许的疑问。而这个，正是徐慎所要追求的。 东顺阁之所以不能成为另外一个四族，在徐慎看来，很大的原因就在于东顺阁没有自己的基本。四族好歹还有一个江夏偃月城。而东顺阁，虽然占住着姑熟城，但却做不到完全掌控，而且地理上也很不利。要是能够入驻江陵城，江陵城的地理位置比偃月城更为优越，东顺阁想不成为另外一个四族都难。 孙权不愿徐慎走着一趟，根本原因，怕也是顾忌于此。孙权宁可将江陵城送给四族，也不会给东顺阁开个口子。 但徐慎自有主意，就算孙权不愿，但有陆琳在，徐慎就可以一步步实现他走出第一步的目标。 “皇上，江陵归属，事关重大，微臣一人，确实难以胜任。就算皇上肯给微臣以处置全权，微臣也是力有未逮。文书往来，不过朝廷内务，而江陵城的归属，却是我朝对外头等大事。请皇上三思。”陆琳果然第一时间站出来与徐慎唱反调。 陆琳强烈要求徐慎跟着一块去，当然有陆琳自己的考虑。与陆逊不同，陆琳与孙权一向疏远。担任选曹尚书，也不过是双方平衡的结果。 选曹是四族的固有阵地，当然不会轻易放手，陆琳能够出任选曹尚书，课可见陆琳在四族中的地位，是典型的保守派，四族中人信任陆琳，不会在选曹尚书的位置上偏向孙权，委屈四族。 在四族看来，江陵城的归属，是江东与黄顺的矛盾。但现在江陵城对于江东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孙权很可能会借着江陵城挑拨离间黄顺与四族的关系。对四族来说，若没有黄顺这个强有力外援，在内有陆逊捣乱，外有孙权施压的情况下，四族甚至连一天也坚持不下去。所以，维持与黄顺的关系，对四族来说至关重要。 就算在江陵城的关系上，一定要得罪黄顺，四族也不希望是自己出面。所以，陆琳可以接下这个差事，但绝不会接受独自一人前去，一定要拖上一人。 至于为什么是徐慎，则是四族精心考虑的结果。徐慎是孙权的心腹，优势东顺阁的代表，徐慎的身份，比陆琳更能代表孙权。与徐慎一起，陆琳自然就成了四族的代表，为四族言事即可。 还有一层不可告说的理由，孙权的校事行事越来越猖獗，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对校事的动向都很是敏感。在这个时候，两方谁也不愿此时做出头鸟，相反，都希望对方站出来，触校事的霉头。 江陵回归一事，与黄顺谈判，可想而知肯定会伴随着不少妥协。而这些妥协的操作，回到建康后，肯定会被校事盯上。到时候，除非孙权站出来澄清，否则，这个哑巴亏就是吃定了。 而校事组织的背后人是谁，就算不说，他们也很是清楚，孙权大概率是不闻不问，任凭校事折腾。 综上种种理由，决定了陆琳必须要拉上徐慎，决不能让徐慎留在建康快活。 孙权说道：“江陵城回归是朝廷大事，朕不寄望一次解决问题。这次去，不过探探黄顺的口风，卿一人足矣。” 陆琳叩首道：“皇上请想，江陵回归，是我们大吴急于促成，还是黄顺更急？微臣认为，能一次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反复。如果存在反复的心思。就算黄顺肯答应归还，三四年间，也回不来，到时候一旦生变，那江陵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孙权受到触动，虽然江陵城的地位不再像以前般重要，但能否收回，关乎朝廷颜面，他还是很在乎的。陆琳的话，不容他不认真考虑。 思虑再三，孙权答应了陆琳的要求，由徐慎与陆琳一起前去。 孙权知道，不管是陆琳还是徐慎，此行都不会单纯的只谈江陵问题，肯定会捎带很多私货。但事实就是如此，黄顺在江东的存在，就是如此无孔不入。就算孙权不派陆琳和徐慎，派遣其他人前去，也是不会仅仅谈江陵的事情，照样也会捎带着与黄顺谈其他方面，至少也会谈一谈双方的生意往来。 相比之下，四族和东顺阁与黄顺的关系已经够紧密，还不如把这个便宜让给四族和东顺阁。 虽然黄顺在江东有着很多的存在，但孙权却没有像顾忌四族，顾忌东顺阁那般顾忌黄顺。原因很简单，相比自己，黄顺更是个外来人。孙氏历经三代，尚没有摘掉外人这点帽子，黄顺自然需要更久的时间。 所以，身份问题注定黄顺只是在江东捞取些经济上的好处而已。而这却是孙权乐意看见的。 人选定下，陆琳与徐慎相约，各自准备三天，三天后，两人在江边取齐，出发前往成都。 两人出发的很是及时，要是再晚几天，黄顺就离开成都去汉中了。结果就在准备出行的前几天，接到了陆琳和徐慎要来的消息。 消息上没说他们来要做什么，但黄顺大致也猜得到，肯定是为明天江陵交接一事而来。 如果单单为了江陵的事，黄顺完全可以不理，径自出发。但黄顺还想趁此机会了解江东的一些情况，甚至还可以与陆琳和徐慎谈一谈将来的合作。这就很有必要为此往后拖延几天行程了。 第1126章 伏线千里 江东那边，孙武和黄蓉两人已经是磨刀霍霍，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从庞尚返回来的消息看，江东各处形势确实已经成熟，可以选择一个适当的时候，公布孙武的身份。 虽然黄顺相信庞尚多年的运作，相信庞尚手底下那一批人的能力，但黄顺还是感觉心中没底，毕竟这回他一直没插手，所有的信息都是从庞尚、孙武和黄蓉他们那里得到的。现在陆琳和徐慎来到，黄顺正好多了一个信息的来源，至少能够让自己更安心一点，如果情况与庞尚他们说的差不多，能够让黄顺更放心的放权。 江东来使，蜀汉朝廷还是很重视的，刘禅是知道黄顺要去汉中的，听说江东来人，特意找黄顺来问，得知是为了江陵城的事情，刘禅一下就想起当初为了江陵城，刘备与孙权一番大战，大败亏输的情形来。 这让刘禅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向黄顺建议：既然江陵现在已经在我们手上，为什么要乖乖还回去？拖着他就是！ 黄顺则长篇大论向刘禅解释了一番大道理，从刘备当初在江陵城归属上的失策再到诚信的建立，总之洋洋洒洒归为一句话：人无信不立！既然答应要归还，那还是要归还的。 刘禅心中舍不得，盯着地图说道：“可是，失去了江陵城，荆州与西川的联系就断了。我们该怎么办？” 黄顺说道：“归还是要归还，但如何归还，如何保证我们的利益，就需要好好谈一谈了。皇上养了那么一帮臣属，让他们整天在衙门里闲着喝茶多不好，正好给他们件事情做，让他们好好想想，如何应付江东来使。” 刘禅笑道：“朕可不养闲人，朕的官员，每天处理政事很辛苦的。如何应付来使，那不是你的事情吗？人家都指明了来是冲着你来的。再说，当初协定都是你跟人家江东签的。自然要你自己解决才是。” 黄顺说道：“我自己解决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可是站在荆州的方面去考虑的。皇上不认为，谈判需要有人站在朝廷的角度上参与其中吗？” 刘禅一愣，马上说道：“你不提醒，朕差点忘了这一点。那样，就让孔明参与，他对江东比较熟悉。” 黄顺乐了，“孔明身为丞相，需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什么事都让他亲自处理，累死他也不够啊。” 刘禅说道：“孔明可以另行派合适的人代替嘛。反正朕只是要个结果，谁参与，朕又不在乎。” “行行，”黄顺无奈道，“你这个甩手掌柜比我做的还溜。” 黄顺要走，刘禅猛然想起一事，拉住黄顺问道：“朕听说你的人马已经拿下了武关？而且是在未损一人的前提下做到的？” 黄顺得意道：“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训练出来的兵！” 刘禅连连说道：“怎么做到的？如果每仗都能这么打，那该多好。” 黄顺便把战斗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本来也没有多少好说的，都是飞艇和炸药包的功劳。 刘禅一听当初黄顺带他乘坐的飞艇如此牛逼，眼睛都直了，高兴的手舞足蹈道：“太好了！你那飞艇可有多余的？朕也想要一艘！你放心，朕不白要你的，需要多少钱，你说话。朕小金库里有的是钱！” 黄顺说道：“首先，这就不是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飞艇可是我手中的头号大杀器。除了皇上，别人根本不知道飞艇的存在，更不要说乘坐了。其次，皇上想要一艘飞艇，没有问题。不过，我建议皇上再等上两年。因为飞艇的升级换代，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等上两年就有更好更强的飞艇出来，皇上何不等上两年呢？” 刘禅高兴道：“朕看上去，那飞艇已经很完善了呀。还需要升级什么？” 黄顺说道：“升级飞行高度，升级对地防护，升级空战能力等等，多了去了。总之，这不是一款尽善尽美的作品。武关能够成功，不过占了别人都不知飞艇存在的光。现在武关一战，飞艇天下扬名，人人都会想办法对付飞艇。若飞艇不能快速更新换代，怕是以后都不能上战场了。” 刘禅歪头想了想，问道：“新的飞艇出来，有没有可能让朕驾驶着上战场呢？” 黄顺吓一跳，连忙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尚且没有冒险上战场的念头，皇上就不能有这个想法了。皇上驾驶飞艇，就在成都城边上溜达溜达就行了。” 刘禅惋惜道：“先皇厮杀半生，方才拼下了蜀汉的江山。朕身为皇帝，但当然不想整天坐在这皇宫里无所事事。朕也想驰骋疆场，做一位有作为的雄主。” 黄顺说道：“驾驶飞艇，视察前线还是可行的。我那里有大型望远镜，保证皇上站在城头上远望战场，就如同亲临其境一般，保证皇上能够过一过战场的瘾。” 刘禅喜道：“你那里还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什么时候让朕参观参观你的器械作坊？朕也想近距离开开眼界。” 黄顺说道：“那皇上就要移尊驾，到我的荆州走一趟了。皇上偶尔偷空溜出宫去玩一玩，太后那边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大臣那边也不会有太大反对意见。但要是皇上异想天开想去荆州走走，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刘禅失望道：“你就不能把器械司搬到成都来吗？非得让朕大老远过去一趟？” 黄顺说道：“我自己这不是打前站来了嘛。等这里安定下来，肯定要慢慢往这边搬。毕竟，相比之下，还是这边更为安全。只是有一点不好，这里的文化传承太差，老百姓都没多少文化。” 刘禅大咧咧说道：“这好办，让孔明去解决此事。” 黄顺很识趣的就此打住了。器械司跟文化本来扯不上边，要说能扯上边的，还是黄顺的国学馆。但此时黄顺特意说上这么一嘴，当然是有用意的。 蜀汉内部山头重重，内政处理起来，掣肘很多。即使是诸葛亮，也不能做到法令如一，一视同仁。要根本解决此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消除这些大小山头。但黄顺自己就是荆州派的总头目，黄顺当然没有足够的动力解决这个问题。但白雪出了一个主意，让黄顺对此开始上心起来。 第1127章 研究 白雪无意中说了一句：“既然国学馆里有那么多饱学之士，让他们来到成都，专门负责给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们教书。等那些孩子长大了，岂不都成了夏吟坊的门生？当然也都是夏吟坊的人了。不需要阴谋算计，自然就摆平朝中那些山头了。” 白雪的话，无疑惊醒了黄顺。黄顺当然不会好心到去费心费力教育西川的大族子弟成才。但黄顺可以在蜀汉实行后来成为中原第一个国策的政策：科举制！ 不论出身，不论年龄，只要你想入朝为官，那就对不起，请通过科举考试！就算现在世族豪门实力强大，他们抗拒科举制，那也不要紧，朝廷不实行，那就由夏吟坊来实行。如此下去，不出十年，夏吟坊就能在西川成为超越朝廷的存在。从而倒逼着朝廷不得不施行科举制。这样一来，只要黄顺牢牢把科举控制在手，就等于控制了百官，自然就是朝中权势最大的人，甚至比刘禅这个皇帝的权势还要大！ 要这么做，阻力可不小，其他的阻力不论，诸葛亮那边的阻力才是黄顺最为重视的。黄顺要直接去跟诸葛亮商量此事，不用说，诸葛亮肯定不答应。以上的结局，黄顺能够预测到，诸葛亮当然也能预测到。作为蜀汉的头号忠臣，诸葛亮怎么可能任由黄顺发展超过朝廷的实力呢？ 但要是由刘禅提出此事，忠君思想浓厚的诸葛亮，就算明知是背后有黄顺在捣鼓此事，他也很难拒绝。 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这是长久大计，需要一步步慢慢来。现在，黄顺急需应付的是江东来使，然后就是接下来的汉中行。笼络住人才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雄厚的物质利益，又拿什么去笼络人才呢？ 现在先轻轻地这么提点一下刘禅，让刘禅对此有个印象，以后，再慢慢的攻破刘禅这座山头。 “器械司要往成都搬，可是件大工程，费时费力不说，还需要花费海量的银子。这银子若只是由我们夏吟坊承担，可就有些过不去了。”黄顺话锋一转，又提及钱的问题。 “没问题，朕会下诏丞相，让丞相考虑从朝廷拨出专款，帮助你的器械司转移过来。”刘禅虽然被黄顺绕的团团转，却始终抱紧一根弦：什么事让诸葛亮出面帮他办，就不会吃大亏。 黄顺心中苦笑：诸葛亮出面？那还有自己的好处吗？弄不好，连这个器械司都不是自己的了，让诸葛亮转手就送给朝廷了。 “这事还是以后再说，眼下，我们最紧要的，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江东来使。”黄顺见没有油水可捞，便及时转移了话题。 “这是件大事，要不，朕组织个朝会，专门讨论一下？”刘禅建议道。 “打住！”黄顺一个激灵，连忙跳起说道，“你当皇帝，组织朝会上瘾是？我参加过一次朝会，就痛定思痛，此生绝不会再参与朝会了。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你要组织人讨论，安排几个人，就在这里，各抒己见就成。在朝会那种正式场合里，谈不出什么真知灼见。” 刘禅说道：“好，朕马上就派人去请诸葛亮、赵云、李严、吴懿，就在这里研究此事。” 黄顺惊讶道：“你的动作可够快的，人家找的是我，你怎么如此热心？” 刘禅脸色黯淡下来，说道：“江陵城是朕心中永远的痛。如果可能，朕一百个不愿意与江东打交道。但朕不能与江东再树敌，威胁到蜀汉基业。但朕绝不甘心让江东轻易得逞。所以，如何应付这些江东来使，需要好好安排安排。就算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朕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黄顺摇头笑道：“这下，陆琳和徐慎有福了，这一趟出使，会充满折磨的。看来，我的行期，要大大往后延了。” 刘禅说道：“汉中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曹真蠢蠢欲动，又进犯汉中之意。朕担心魏延顶不住。你既然要留下来应付江东使者，那朕准备派遣赵统去汉中，帮助魏延击退曹真。你看如何？” 黄顺说道：“用兵贵在军令统一。魏延是闻名天下的大将，对阵曹真，加上地利之利，不会失利的。皇上派遣赵统过去，岂不是人为制造蜀兵内部摩擦？我倒是觉得，皇上还是提前为魏延准备庆功的事情为好。” 刘禅笑道：“你如此看好魏延能赢？” 黄顺说道：“就算曹真准备充分，一路获胜。至少，我们还有阳平关在手，足够拦住曹真。如果魏延退至阳平关，皇上再考虑派出援兵不迟。这个时候，如果贸然派兵，只会干扰魏延的全力用兵，效果怕是适得其反。” 刘禅自言自语道：“你也这么说，看来赵老将军的说话有道理。那就先看着好了。” 说着话，诸葛亮、赵云、李严、吴懿陆续来到。刘禅简单向他们通报江东来使的消息，然后就要听他们的意见。 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说话。毕竟人家冲的是黄顺，没朝廷什么事。朝廷硬要出头，名不正言不顺。 诸葛亮看其他三人都不说话，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前车之鉴，不可不记取。既然当年已经订立协定，臣认为，按协定办事，是最好的处断。” 刘禅不满道：“难道我们就如此让江东轻易拿回江陵城？” 诸葛亮说道：“如果我们拒绝，恐怕又要引发另一场蜀吴大战，正好便宜了曹魏。臣认为不可。” 刘禅想了半响，看向赵云，问道：“赵老将军认为如何？” 赵云说道：“末将认为，对方冲着武威侯而来，我们还是先听听武威侯的意见。” 黄顺和刘禅都在心中暗骂：老狐狸！ 没奈何，黄顺只好说话道：“十年租借期，明年就到。不归还，道义上说不过去，且给了曹魏离间蜀吴的可能。我认为，还还是要还的。只是怎么还，值得我们在其中做一做文章。 来使是陆琳和徐慎，分别出身四族和东顺阁，出使的人选就很有意思。孙权为什么派遣他们俩，而不是派遣诸葛瑾或者诸葛恪，需要我们对孙权的用意，做出一番推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第1128章 各抒己见 打太极谁不会，黄顺这段时间在成都，别的东西没学到，踢皮球的本事绝对见长了。而且黄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但皮球踢的漂亮，还顺便给他们出了几个题目，让他们接下来解答。相当于黄顺主导了整个讨论的进城。 果然，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使者的人选上，开始讨论起孙权派遣他们的目的所在了。黄顺暗中得意，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准备闭目养神。 诸葛亮却不想让黄顺消停，说道：“论对江东的熟悉程度，我们谁也比不上黄顺。还是让黄顺为我们介绍介绍，孙权、四族和东顺阁之间，相恋相杀的情况。” “是呀是呀，早就听说江东内政一团乱麻，十分纠结，只是无缘得知其中奥妙，不想今日竟能窥探一二，心痒难耐呢。”众人纷纷出言附合。 黄顺向来重视情报收集，自己辛苦多年收集到的情报，要让他一股脑全说出去，他当然不甘心，但黄顺看看诸葛亮，心里又没了底。自己的事情，诸葛亮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要是隐藏个什么，诸葛亮一定听得出来。 想到这，黄顺不禁心中暗骂：诸葛亮自己明明也知道，偏偏不说，非让自己说，这不是成心跟自己过不去嘛。 无奈之下，黄顺只好简略的把江东上层一些纠结的关系介绍了一遍。刚说完，刘禅就感叹道：“原来那个孙权日子过得如此不易！跟他一比，朕倒是幸福多了。” 诸葛亮倒是没有继续为难黄顺，只是瞟了黄顺一眼，便自己说道：“很显然，孙权已经不想继续在江陵城上纠缠，准备从中抽身。但为了江陵城，孙氏已经投入太多，没有任何理由就撤退，不说孙权自己过不去，江东上下都过不去。所以，孙权需要正当的撤出理由。这次拍陆琳和徐慎来，就是孙权希望由四族或东顺阁牵头与黄顺谈判江陵城的问题。这样，孙权就可以逐步从中抽身而退了。” 刘禅问道：“既然孙权想抽身，我们巴不得呢。就势把江陵城抢过来，岂不是更好？” 吴懿、赵云和李严比刘禅老到，几乎异口同声问道：“孙权为什么要从江陵城撤退？” 毕竟刘禅说话在前，而且刘禅毕竟是皇帝，诸葛亮不可能冷着刘禅，先去回答他们的问题。所以，诸葛亮先说道：“孙权想从江陵城撤退，绝不代表孙权愿意把江陵城让给我们。江陵城，至今仍是江东、荆州和西川的矛盾症结所在。处理不好，还是会引发大战。我们不能为了胸中一口气，就轻易点燃江陵城这个火药桶。” 诸葛亮接着回答其他人的问题，“原因很简单，大家看江陵周边地图。当初江东钟情于江陵城，甚至不惜与我们决裂也要抢到手，就是因为夺取了江陵，就等于拥有了荆州的江南四郡。 江陵城的地理位置再加上附送的江南四郡。只要江东运作得当，足可以以之为基地，或者进发西川，或者进发襄阳。但现在，这两条路都已经被堵上了。 就是诱惑力并不怎么大的江南四郡，也完全脱离了江东的掌控。严格说，江南四郡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江东的掌控下。当初孙权盯着江陵城，眼中只有先帝，却没想到，真正出手破坏江东江陵攻略的，是黄顺的夏吟坊。 现在，夏吟坊控制了江南四郡，夏吟坊控制了襄阳，堵上了江东从江陵北上的可能。除非江东愿意冒着与黄顺全面开战的风险。 至于西进西川，则会与我们蜀汉相碰撞。当年夷陵一役，江东虽然获胜，却是惨胜。无论兵员，还是战将的损失，都远比我们要严重的多。尤其在北面还有曹魏这个共同的威胁在的情况下，孙权不太可能做出与我们全面交战的举决定来。 如此一来，江陵城的价值对江东而言，就只剩下了地理价值了。这点价值，对目前的孙权来说，诱惑力也并不如以前那么巨大了。 因为占据荆州的是黄顺的夏吟坊，夏吟坊在江东有着巨大的投入，谁都能看出，夏吟坊就算武力再强大，也不可能跟江东为敌，丢掉江东的利益。既然荆州方向的军事威胁已经没有那么的迫在眉睫，江陵城地利上的优势自然不再吸引着孙权。 此时的江陵城，对孙权来说，只是一个情怀罢了。毕竟为它奋斗了那么久。但孙权是个现实冷静的政治家，情怀在孙权那里并没有多少价值。所以，孙权抛弃江陵城，就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事情了。” 李严问道：“既然孙权要抛弃江陵城，孙权又不准备放弃江陵城，那孙权准备如何处置江陵城呢？” 诸葛亮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孙权会拿江陵城为饵，让四族和东顺阁争个头破血流，他好收渔翁之利。” “哼哼，”这回出口的是黄顺，“孙权知道交易的对象是我，四族与东顺阁都跟我有良好的关系，我怎么可能让四族和东顺阁为了江陵城冲突起来呢？你的这个论断怕是不成立喔。” 诸葛亮说道：“我只是说出一种可能罢了。毕竟，我没有掌握像你掌握的那么多内情。推测不准也很是正常。” 诸葛亮此话一出，赵云果然打蛇随棍上，“是啊三少，人家既然是冲着你来的，你自己都该有个对策？没记错的话，这种事上，你可从来没有吃过亏。这次，你准备如何应对他们呢？” 这回，黄顺有了准备，不像刚才手足无措了，“我当然有我的应对。但其中涉及到我们夏吟坊的机密，所以，恕难奉告。再说，我们聚在这里，是为朝廷考虑如何应对来使的。至于夏吟坊的角度，我手底下有人，他们会帮我筹划的很好，我不需要你们费那个脑筋。” 诸葛亮说道：“此言差矣。现在荆州与西川，已经是一体的关系。你还是分的那么清，就不好了。再说，你不是已经答应让铁锁兄弟俩掌管荆州吗？铁锁兄弟俩可是正经的朝廷命官，荆州方面的事务，怎么也绕不开朝廷才对。” 铁锁是诸葛瞻的小名，这个小名当初还是黄顺给起的呢。诸葛亮这是在将黄顺的军，不过，黄顺显然早有准备，如何应对，自然胸有成竹。 第1129章 旅行结婚 “姐夫大人，你刚才是不是走神了？”黄顺夸张的说道，“我刚才说的是夏吟坊，可没有提荆州半个字。夏吟坊的事情，与荆州有什么关系？当初签订协定，也是人家江东与夏吟坊签订的！这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在这里提醒一句。” 诸葛亮一愣，显然他也没想到黄顺会如此说。这样一来，陆琳和徐慎的来到，相当于黄顺的客人，跟朝廷没多少关系。如果朝廷强行要过问，也很难从中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蜀汉在荆州的影响，在夷陵大战过后，就基本上消失了。后来又出现的江陵整顿，跟蜀汉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黄顺跟江东的事情。只不过现在黄顺人在蜀汉，这才让朝廷有了些许的想法。谁能想到当初黄顺竟然是用夏吟坊的名义跟江东签订协定呢。 这当然不是黄顺未卜先知，提前知道这时候的事情而预做准备，事实上，是江东孙权强烈要求与夏吟坊签订的。当初黄顺为此还坚持不同意见好一阵呢。 孙权要求跟夏吟坊对话很简单，夏吟坊是黄顺的坊主，代表的是十姓。如果以襄阳的名义签定，那后来的问题就多了。以后要是襄阳易手，十年期后，孙权是找黄顺，还是找襄阳？所以，为了避免对话主体的混乱，孙权当然要锁定夏吟坊，锁定黄顺。 还有，人家孙权说的也很是清楚，他相信的是黄顺的诚信，可是别人的。所以，这个协定，必须是与黄顺签才可以。 没想到，这样一份协定，到现在却成了此时黄顺手中的王牌。此王牌一出，能言善辩的诸葛亮也没了话说。 吴懿摆摆手，仰天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道：“那我们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此事跟我们可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赶紧各回各家得了。” 黄顺说道：“好歹江东使者来一趟不容易。与他们见面的时候，朝廷完全可以另派一人在场，代表朝廷与他们对话吗。这个人我就不合适了，所以就不用考虑我了。” 未免诸葛亮在其中捣鬼，黄顺特意把话说死，不给诸葛亮一丝机会。 刘禅说道：“此事没有别人，只能辛苦丞相了。” 诸葛亮说道：“微臣代表朝廷见东吴使臣没有关系，只是我们朝廷见东吴使臣所为何事，有何诉求，需要明确下来，微臣才好相机处置。” 刘禅说道：“诉求嘛，最好当然是不归还江陵啦。如果非要归还，得保证我们朝廷在江陵城的存在才行。至少现状需要保持不变。” 诸葛亮说道：“领旨。” 研究讨论到此为止。离开皇宫，李严拉住黄顺和诸葛亮，说道：“二位都是大忙人，我不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只是小女之事，不知你们准备安排在何时办妥？” 诸葛亮说道：“我的事情都已经圆满完成，剩下的，就看黄顺的意思了。” 黄顺说道：“这不是想着从汉中回来后操办嘛。” 李严摇头道：“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你们也不是不认识，再说，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不需讲究那些排场，早些娶过门去，省得夜长梦多。” “这不好？”诸葛亮说道，“令嫒还年轻，拖上几年也没什么。如此仓促出嫁，岂不是让世面上的人看热闹？” 黄顺却脑子一转，突然有了主意，“我倒有个好主意，就是不知正方大人能够接受？” “什么主意？”李严问道。 黄顺说道：“传统婚礼耗时太长，走完六聘的流程，半年也有了。既然岳父大人有意让李晴早些过门，而我又需要短期内去汉中，不如就此来一个旅行婚礼！” “旅行婚礼？”李严和诸葛亮都惊讶出声。 “人家游牧部落的婚礼，都是这样。我们汉人接受不了也正常。”黄顺胡诌道，“简单说，就是在家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剩下的，一对新人就上路游山玩水去了。不用像我们般挨个亲戚的窜门。” 李严拍手道：“好啊！本来你也要去汉中，没有时间走亲访友的。带着小女一起，权当你们的旅行婚礼了。” “正方兄，你还真能接受啊？”诸葛亮无奈的笑道。 李严说道：“女儿长大了外向，我这做父亲的也没有办法，只好顺着她。万一黄顺这小子喜新厌旧，看不上我家闺女了，怎么办？还是赶紧把婚礼办了省心。” 诸葛亮笑道：“黄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在这点上还是很有信誉的。难道你还信不过？” “关己则乱嘛。”李严无奈的表示。 黄顺见状，连忙说道：“如此就这么定了，我们各自回家，抓紧准备。我还要回去准备迎接东吴的使者，就不在这里逗留了。”说完，黄顺便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李严看着黄顺离开的背影，对诸葛亮说道：“人人都说你能管得住黄顺，今日之事，似乎也不全是。” 诸葛亮笑道：“市井传言，不能全信，正方兄难道会相信这样一个很容易证伪的传闻？” 李严说道：“夏吟坊实力太过庞大，不受朝廷控制，长此下去，终究不是朝廷之福。不知孔明可有主见？” 诸葛亮说道：“没有荆州为基本，再庞大的身躯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足为惧。夏吟坊的存在，我认为是好事，让朝廷始终存有危机感。如果朝廷不能很好的治理天下，为百姓谋福利，百姓至少还有夏吟坊可以依靠。甚至，百姓可以推翻朝廷，推举夏吟坊重新建立朝廷。” 李严说道：“有孔明在，我当然不担心夏吟坊造反。我担心的是，朝中还会有人利用这一点，攻击孔明，攻击黄顺。现在你们能打出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说到底是因为有皇上的支持。万一皇上意识到夏吟坊的威胁，改变主意呢？对此不得不防呐。” 诸葛亮一笑，说道：“闺女还没过门，就开始为黄顺着想啦？你这岳父大人，当的倒是称职。” 李严说道：“我哪里是担心黄顺，我担心的是你！黄顺家大业大，一旦事情有变，就算没有荆州安身，至少还有河西，还有代郡。而你呢？除非你能把荆州据为己有。但这是你做不出来的。你一心为朝廷，也该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诸葛亮严肃起来，“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不用绕弯子，直接说好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黄顺那小子都跟我说过，我还受得住。” 第1130章 求救之旅 “你想哪儿去了，”李严笑道，“我不过是提醒你，荆州是十姓的荆州，你一心忠于蜀汉，不代表十姓也是如此。你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十姓。黄顺虽然处处尊重你的意见，但肯定不是没有限度的。如果你真把荆州让出去，让朝廷接手。黄顺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尊重你，就两说了。” 诸葛亮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做过这样的事，让你们认为我要把荆州双手奉送给朝廷？对荆州的一切，我比你更为了解。就算我想，也做不到把荆州送给朝廷。即使我勉强这样做了，朝廷也照样管控不住荆州。这一点，我很清楚。我不会逆势而为，你放心。” 李严说道：“那我就不明白了。那你把荆州接手过去，有何用？” 诸葛亮说道：“正如你所想，就算我没有为自己打算后路，但我家夫人却不能不打算。蜀汉朝廷对我们六姓始终心存顾忌，在夫人看来，蜀汉并非可以倚靠的大树。恰好，我们六姓自己又是家大业大，倚靠自己完全也能在这个乱世中立足。所以，夫人做主，看上了荆州这块地。” “可是，这不是跟黄顺起冲突了吗？”李严问道。 诸葛亮说道：“这里就牵扯到我们六姓的内务，牵涉到夏吟坊的机密，恕我不能奉告了。如果你确实好奇想知道，或许以后，你可以从你女儿那里打听道一些有用的信息，可以解你心中疑惑。” 说完，诸葛亮挥挥手，也潇洒的走了。只留下李严站在那里，愣了半响，苦笑的摇摇头：“看来，是我多虑了。诸葛与黄氏之间，并没有外界传说般的矛盾。又或许，这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的假象，谁又说得准呢？算了，不操心那些，还是想想自己家的那些破事。” 几天后，黄顺与李晴的婚礼还没有举行，陆琳和徐慎先到了成都，陆琳和徐慎很识趣，没有冷落了蜀汉朝廷，先去拜会了刘禅，递上了两边世代友好的国书。刘禅也知道这回根本不是自己的主角，也就是赐宴而已。 黄顺那边，也没有大张旗鼓，毕竟照顾到蜀汉朝廷上下的感受，只是像接待远方来客般准备了家宴，等候陆琳和徐慎的来到。 多年不见，陆琳和徐慎都已经留了胡子，整个人也显得稳重多了。相比之下，黄顺还是老样子，老远看见他俩，就欢呼着飞奔过去，一人来了一记熊抱！ “哈哈，看你们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是不是跟着孙权做事，做傻了呀？”黄顺毫无顾忌的大笑。 徐慎苦笑一声，说道：“我们好歹也是三十出头的人，算不上年少了。” 黄顺说道：“心态年轻，就永远年轻。你们啊，看看，眉头整天皱的，抬头纹都有了。” 陆琳说道：“我们每天面对的那些人和事，不容我们不犯愁。” 诸葛亮也在黄顺府上，此时就站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禁笑着插话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江东立国，你们都是既得利益者，怎么听来像是受了多少压迫似得？” “压迫倒是不至于，就是前途叵测，心中没底。”徐慎说道。 黄顺热情道：“乱世之中，谁家的前途不是叵测的？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只认准一条，只要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当今世上，还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打垮我们。” 陆琳说道：“我们这不是来向三少诉苦，求救来了吗。” 白雪在旁边失笑道：“你们难道不是来谈江陵城的事情的？怎么听来像是要找我家少爷主持公道呢。” 陆琳说道：“江陵城算什么，有他不多，无他不少。我们烦心的事情多着呢，先解决我们生死攸关的大事，顺手再谈江陵城的问题。” 诸葛亮笑道：“我在这里，可是奉旨谈江陵城的事项的。既然你们没有准备马上切入正题，那似乎我就没必要待在这里了。我那里一堆公务，脱不开身，先走一步了。” 说完，不等别人说话，诸葛亮径自走了，仿佛生怕别人留他似得。 “孔明走了，你怎么也不说话挽留一下？”陆吟霜走过来，问黄顺道。 黄顺说道：“这是姐夫为我考虑呢。接下来我们要谈的，未必有益于蜀汉。姐夫如果在场听了，不跟刘禅说，那是不忠；说了，又对不起六姓，不孝。脱身离开是最合适的选择。事后有什么事，姐夫也可以说不知道。不知者不罪嘛。” “走，我们屋里谈。”黄顺说道，“看你们这意思，是没多少心思叙旧吃酒了，那咱们就先解决大事，等大事解决，你们浑身轻松，咱们再好好一醉方休。” 陆琳和徐慎答应着，跟着黄顺往里面走。徐莹走过来，悄悄问黄顺道：“这就开始谈了？我们还参加吗？郡主那边也参加吗？” 黄顺想了一下，说道：“都参加。我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在黄顺宽敞的会客厅里，坐满了人。陆琳看着以陆吟霜为首的黄顺太太团，感慨道：“三少还是没变，我们却变了许多。世事沧桑，令人感慨。” 徐慎却看着孙尚香，说道：“郡主，你的二哥现在是皇帝，我们还需要郡主多为我们在你二哥前面美言几句，手下留情呢。” 孙尚香一撇嘴，说道：“这些男人们的事，不要跟我说，要说就跟我家夫君讲。要是他都帮不了你们什么忙，我出面也是够呛。” 徐慎说道：“三少帮我们，少不得就要对付你的二哥，你确定不会反对？” 这次是徐慎跟孙尚香说话的本意，此前那句话不过引子罢了。这话对孙尚香来说，这些年已经听了无数次，早就心平如水了。 “我自己的夫君，我自家清楚，他不会对我们孙家赶尽杀绝。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我二哥和夫君都是做大事的人，早晚免不了刀兵相见，我早有心理准备，不会掺和这些事情。” 徐慎点头，向黄顺说道：“三少在江东有不少人手，想来三少对江东的近况应该很是了解。我们目前的窘境，三少也略有耳闻？” 黄顺点头道：“知道一二，但是不详细。” 第1131章 难题 徐慎悲愤道：“校事自从吕壹下台，换上那个徐平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我们东顺阁开刀，虽然目前为止，还只是动动那些小门户，但谁都知道，徐平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背后是皇帝在支持。而且，早晚会动到我们头上。我们手上虽然有军队，但远不足于与朝廷抗衡。我们也曾联系四族，希望联手对付校事，争取将校事取缔。但四族对我们的提议表现很是冷漠，大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其实谁都能看明白，东顺阁一旦倒台，马上就轮到四族。可能四族考虑到他们与孙氏都存在姻亲关系，认为孙氏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陆琳连忙说道：“我们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孙氏怎么崛起于江东，我们从来不曾忘过。只是目前四族是我大哥当家。大哥与孙权走的很近，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有大哥在，四族很难采取什么与孙氏对抗的措施。” 徐慎说道：“你不提陆逊那小子还罢，一提起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陆逊的想法，跟孙权一般无二，都认为除却朝廷，其他门户就不应该蓄兵，否则就是无益于稳定。看他用兵，也没那么迂腐，怎么在这件事上就如此转不过弯来呢。” 陆琳说道：“我们也没有办法。为了保存我们四族的武力不被解散，我们已经把大部分兵马都并入江东镖局了。现在，大哥他又盯上了镖局，正想方设法的找镖局麻烦，说要取缔呢。” 徐慎撇嘴道：“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取缔镖局。镖局的背后是黄顺，他敢得罪黄顺吗？” 陆琳说道：“大哥说，黄顺看重的是利益，只要给足了对价，黄顺没有不答应的事。” 黄顺笑道：“说的我好想那么没有原则，没有底线似得。很多事情，我都是多少钱都不干的好。” 黄顺继续说道：“当初设立镖局，明面上说是为了保护夏吟坊在江东的商路安全，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保障除四族和东顺阁之外的大小世族也有自保的兵力。这一点，无论是孙权还是陆逊，都知道这一点。现在，孙权已经称帝，更加容不得江东有其他的武力存在，想方设法加以取缔，也在意料之中。如果换作之前，陆逊说的没错，江东那些小门户，与我有何关系？只要孙权肯给大价钱，我放手也就放手了。但是现在情形却是不同于以往，又要另当别论了。” “现在的情形有何不同？”陆琳问道。 黄顺不答，转身反问陆琳：“徐慎是为了校事猖獗而烦恼，你呢？校事可没有找四族的麻烦？” 陆琳说道：“我们的烦恼比这大得多。本来我们四族，根在吴郡，基地在偃月城，稳固的很。但孙权提出要求，让我们举族搬迁至建康，还说便于处理政务。 孙权的这一提议，我大哥竟然也支持。我虽然没有多少韬略，但也能看出来，有吴郡这个粮仓，再有偃月城这个军事堡垒，四族在江东的地位就能稳如泰山。如果我们贸然搬入建康，岂不是等于一二八美貌少女脱光了送到孙权的床上？真不知大哥怎么想的，眼睛里只有皇权，可还有半分家族的前途？” 黄顺说道：“陆逊难道权力那么大了？如果其他三族都反对，陆逊还能强行决策搬迁不成？” 陆琳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四族曾经反思，为什么襄阳十姓能够成事，而我们四族却始终不能。研究的结果是，十姓出了一个黄顺，能够做到一个声音说话，一个脑袋决策。而我们四族，却始终是遇事七嘴八舌，没个主心骨。所以，四族当时就决定，宁可舍出部分权力，也要推举出一位共主，全权主持四族事宜。可想而知，我大哥自然是众望所归了。 所以，大哥的决定，就算四族都反对，也很难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把四族一步步带向消亡。” “难道你们当初推举陆逊为主时，就没有对陆逊有什么牵制手段吗？”黄顺奇怪道。 陆琳反问道：“十姓对你难道还有什么反制措施不成？” 黄顺说道：“那不一样。我是另起炉灶成立了夏吟坊，后来夏吟坊发展壮大，兼并了十姓。而你哥却是被四族共同推举上去的，能一样吗？” 陆琳跌足道：“问题就在这里！这不是一切模仿你这边的情形吗，你没有牵制，我大哥自然也没有牵制了。说是不妨碍大哥施展全部才华。我大哥倒是有才华，可惜，是在为孙权卖命，不是为我们四族。” 黄顺说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说服陆逊回心转意了。” 陆琳说道：“其他三族已经在偷偷商议，如果实在不行，就派人暗杀我哥！我不想出现这种状况。能够挽救四族，挽救我哥的人，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你黄顺了。你不会见死不救？” 黄顺摇头，说道：“你们的困难，我听出来了，症结其实还是在孙权身上。只要孙权掌权，你们的问题就会层出不穷。我就算能帮你们一时，却帮不了你们一世。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落在孙权身上。” 白雪说道：“说白了，就是孙氏在江东的掌权基础太薄弱，为了保证孙氏的地位，孙权才会处心积虑的出手。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增加孙氏的掌权基础或者干脆另行换人。” 程瑶冷哼一声，说道：“增加掌权基础，哪有那么容易？江东原来的世族豪门的冤魂也不会同意。另行换人，那岂不是要江东重燃战火？更行不通了。”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陆吟霜一皱眉，问道。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黄顺身上。黄顺沉吟了一会，慢慢说道：“办法也不是说没有，只是动静仍然不会小了。你们我倒是不担心，就是陆逊和孙权那边，未必会同意呢。” “什么办法？只要我们都同意了，有黄顺你来主持，还怕孙权不同意吗？”徐慎和陆琳同时问道。 第1132章 悬案 黄顺说道：“要解决就从根本上解决，根本解决办法里，孙权肯定不能再当皇帝，可以从孙氏中另选一位你们信得过的人当皇帝，这样，孙氏可以接受，你们也可以接受。但孙权本人能接受吗？陆逊与孙权关系好，能接受吗？这才是我担心的。” 陆琳和徐慎这才弄明白黄顺的意思，呆愣了半响，方才说道：“这个办法也不可行。孙氏中谁能接替孙权当皇帝？不说我们没有这样的人选，至少我们还要征得人家本人的同意？孙权积威之下，怕是没人敢点头。” 话音刚落，曹珊一下笑出声来，说道：“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人合适……”话还没说完，自己就连忙捂上嘴巴，眼睛看着黄顺和徐莹，知道自己一时嘴快，差点将黄顺最大的秘密说出去。 陆琳和徐慎眼前一亮，连连发问：“是谁？我们认识吗？” 黄顺叹口气，既然把陆琳和徐慎叫到这里来，本来就要跟他们透露这事。孙武和黄蓉那边早已按捺不住，这个秘密也坚持不了多久，还不如主动说出来，大家都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呢。 “人选我这里确实有，你们肯定是满意的。只是说这事之前，我倒想先提另外一件事。当年孙策与孙翊之死，凶手是谁，至今没有确信。不知你们江东可有持续追查？可有什么结果？”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起来，尤其是徐莹，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徐慎和陆琳，不放过他们脸上任何微小变动。 徐慎和陆琳也警觉起来，知道这个问题的敏感性。当初江东遍地谣言，把孙策和孙翊的死全部栽在孙权头上，弄得孙权灰头土脸，差点毁了孙权的前途。这事后来虽然是黄顺给出的解决办法，帮孙权解了围。但江东方面，从上到下无人对黄顺感恩戴德，就是黄顺自己，也没有在孙权面前以此居功。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有数，当初的那些谣言，本来就是黄顺派人散布的。 黄顺能够想到派人散布谣言，而这些谣言威力能如此巨大，根本原因就在于孙策和孙翊的死，本身就是一件历史疑案。尤其是孙翊的死，围攻孙翊府的凶手自称就是孙权的近卫。这更加让孙权摆脱不了嫌疑。 这种历史悬案，本身就难有让大众信服的事实判断，最大的可能就是就此掩埋，尘封历史。 现在黄顺重提这两件大案，当然不会是无的放矢。难道黄顺又准备故技重施，再来一次谣言海，攻击孙权吗？ 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就是陆琳和徐慎，都认为孙权的所作所为，有太多的破绽给人攻击了。不说别的，孙权登基为帝后，追封父亲孙坚为武烈皇帝，为大吴始祖皇帝。但对一手奠定江东基业的大哥孙策，孙权却仅追封为长沙桓王！显然，孙权不想让孙策居于自己之上。很多人猜测，孙权甚至连这个王位，都给的甚是勉强，心底里是十二分的不愿意给。证据之一便是孙策的后代，最高爵位是侯，无人封王！ 要知道，当时孙翊继位的呼声远比孙权高，而孙策却力排众议，选择了孙权继承自己的事业。如此大恩德，孙权反仇人一般对待孙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孙策的本意或许并不是传位给孙权，是孙权对孙策阴险的使了什么手段，迫使孙策不得不传位给孙权。 所以，在孙权看来，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并不是孙策的恩赐，而是自己争取来的。相反，孙策反而是孙权成长路上的障碍，需要孙权费劲心机才搬除了这个障碍。从这个意义上说，孙策是孙权的仇人，也说得过去。 “三少是准备再拿这两件案子对付孙权吗？此时非彼时，怕是不容易了。”陆琳和徐慎说道。 黄顺笑道：“孙权又没有跟我过不去，我干嘛要针对他行下下策？我关心的不过是这两件案子本身。毕竟是孙氏内部的事情，如果换上另外一人为帝，如果他揪着这两件事不放，非要栽在孙权头上，孙权到时候就是百口莫辩，只有以死以谢天下。 既然此事由我来处理，我不但要对你们负责，也要对孙权负责才行。如果这两件案子不能真相大白于天下，终归是个隐患。” “可是，这两件案子都是悬案，且都过去了几十年，如今要追究真相，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陆琳和徐慎表示。 徐莹知道，黄顺如此说，显然是怕孙武掌权后急于替父报仇，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对孙权下手。 “孙权冷血无情，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不管怎么样，他总是长辈，只要孙权肯让权，两件悬案，可以摆在一边。”徐莹说话道。 陆琳和徐慎奇怪的看了徐莹一眼，显然在奇怪为什么徐莹会如此说话，好像她就是当事人一般。 黄顺当然知道陆琳和徐慎的想法，说道：“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徐姐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孙翊的夫人。孙翊死后，才辗转嫁给了我。” 陆琳和徐慎惊讶的一下站立而起，猛盯着徐莹看个不停。 徐莹不高兴道：“看什么看！难道我就该孤独一人终老吗？相比于为孙翊守寡，为他把唯一活着的儿子抚养成人，不是更对得起孙翊吗？” 陆琳和徐慎又是一惊。这下，连孙尚香也惊呼出声：“三叔还有儿子？可我听说……” 徐莹看了孙尚香一眼，慢慢说道：“这么多年，支撑我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就是这个儿子。如果没有他，我怕是早就追随孙翊而去了。” 孙尚香想了一下，猛然拍手道：“我知道了！黄武就是孙翊的儿子，对不对？我早该想到，黄武和黄蓉一般年纪，以黄顺的为人，不可能追求陆吟霜的同时，又与另外一个女人相好。” 徐莹淡淡说道：“不错！孙翊死时，孙武尚未出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当时我就决定，如果是男婴，就取名孙武；如果是女婴，就取名孙文。生文无用，武能复仇。” 第1133章 多年耕耘 孙尚香打了一个寒颤，小声说道：“我不相信是二哥下的手。我看见二哥很多次思念三哥呢。还说如果三哥在，不至于连一个合肥也拿不下什么的。” 徐莹说道：“本来我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杀死孙权，为孙翊报仇。但现在，我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不是吗？把孙权拉下帝位，让孙武全盘接下孙权辛苦半生打拼下来的基业，对孙权来说，比杀了他更难受，对不对？” 孙尚香身体巨颤，白雪过去抱住孙尚香，说道：“孙氏在江东欠下许多血债，如果能够牺牲一个孙权，换来江东士层对孙氏的真正认可，认可孙氏在江东的现有地位，不是很好吗？至少，孙武掌权，四族和东顺阁都会放心，不会担心孙武对他们搞小动作。而孙武，也不会担心四族和东顺阁背后造他的反。对不对？” 孙尚香看了一眼黄顺，说道：“孙武掌管，跟黄顺掌权有什么区别？在孙武心里，肯定还是更亲近黄顺，而不是孙氏。” “但孙武体内流的，始终是孙氏的血脉，不是吗？”白雪说道。 孙尚香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夫君和二哥之间，早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本来我也不看好在这场战斗中，二哥能够赢得了夫君。如此安排，二哥能够保全性命，孙氏也能够得到保全，夫君也得到了江东，算是皆大欢喜。我实在不能再有其他奢求了。” 陆琳和徐慎愣愣的，直到现在才有些反应过来，不能置信的看着黄顺，说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把孙翊的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养在身边。你不会从那时候就想到利用孙翊的儿子对付孙权？” 黄顺气结道：“我是那么阴险的人吗？我与孙翊是朋友，孙翊为人所害，我帮他抚养儿子成人，仅此而已。不过事态发展至今，慢慢的形成了如今的状况而已。” 陆琳斜眼看着徐莹，说道：“你不光是照顾人家的儿子，连人家的夫人也照顾的很好嘛。” 黄顺正色道：“孙翊是孙翊，徐莹是徐莹。徐莹不是孙翊的附庸，更不是孙翊的东西。孙翊死了，徐莹当然有另外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不否认当初接受徐莹，有一部分孙翊的因素存在，但孙翊是孙翊，徐莹是徐莹，这一点，我自始至终都分的很清。我不认为，我有亏欠孙翊的地方。” 陆琳连忙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黄顺说道：“我的解决方案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扶持孙武上位，孙权下台。这样，忠诚于孙氏的军队和势力，不会有太大的反抗。你们也能安心。除此之外，我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徐慎想了很久，方才说道：“听起来不错，但现在孙权手握皇权，怎么才能让孙权放弃手中权力呢？” “关键人物还是在陆逊身上。如果陆逊能够接受我的方案，一切都好办了。如果陆逊不接受，那恐怕还需要一战才行。这是我所不愿见到的结果。” “我大哥同意了，好像也不行？”陆琳说道，“孙权手上可是有着江东最为精锐的兵力，只服从孙权一人指挥。如果弄不好，一番大战还是免不了。” 黄顺说道：“只要陆逊能够回心转意，就算四族不站在我们这边，至少也是中立的。孙权手中的兵力虽然多，但大部分是忠诚于孙氏，并非忠诚于孙权个人。孙武好歹也是孙氏的人，至少能够争取到一部分孙氏部队保持中立的态度。这样，再加上我们夏吟坊的策应，我们的力量远大于孙权。除非孙权为了个人而枉顾孙氏的整体前途，做出鱼死网破的行动，否则，和平让孙权让位，是可以实现的。” 陆琳说道：“看来，三少运作此事已经有一段时间，既然三少现在肯向我们透露如此机密之事，不知可否透露更多，让我们也好对此事做一个基本的评估？” 黄顺说道：“好！江东镖局的力量，我完全可以支配，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镖局有两万在册兵丁，一旦有事，可以迅速武装三万人，凑出五万训练有素，富有作战经验的兵马，不是问题。地方上，六郡各州县，庞尚已经大概搞定了七七八八，一旦建康有事，那些州县都会表态支持孙武。 为保密起见，四族和东顺阁的势力所及，他们没有触动，所以，这些动作虽然很大，但你们不知晓，被蒙在鼓里，很正常。” 徐慎惊讶道：“七七八八的州县都被你们搞定了？怎么搞定的？” 黄顺说道：“县令县佐都是朝廷所派，我们当然不会去碰。名义上虽然县令掌握一县大权，但实际上，真正的权力分散在县里的乡绅大户。庞尚接触的就是那些数量庞大的乡绅大户，或威逼，或利诱，或吸收他们成为我们自己人。这个过程既漫长又复杂，远不是一个人，十几个人能够完成的。事实上，庞尚为此调动的人手有十几万，为此花费的钱财更是不计其数。直到最近，时机才逐渐成熟。如果不是我这里压着，不让他们轻举妄动，估计他们早就行动了。行动的标志就是孙武的身份公开。” 徐慎问道：“如果孙武掌权，我们东顺阁支持孙武，不知能得到哪些好处？” 黄顺笑道：“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们家族门户的长治久安。孙武虽然出身孙氏，却是我黄氏一手培养出来的，与孙氏只有血缘上的关系而已。所以，你们与孙氏的恩恩怨怨，不会影响到你们与孙武的关系。 也就是说，孙武不会特别针对你们，为难你们。相应的，你们自然也就无需为了自保，掌握数量不菲的兵力了。毕竟，私家蓄兵，不管谁当权，都是最大的忌讳。除非你们想在江东裂土自立，否则，你们保有兵力，不再有正当理由。当然，如果你们坚持这一点，那我也可以答应，但我先小人后君子，提前告诉你们的是，因为兵权问题，你们与孙武迟早会有根本性冲突。到时候，我只会站在孙武这边，东敢于反抗的势力！ 毕竟，统一归顺一个朝廷才是大势所趋，别看现在天下四分五裂，但每一家都是以统一天下做皇帝为最高目标。如果单单满足于裂土自保，早晚会被他人所灭，即使不是孙武，也是别人。这一点，相信你们自己也很清楚。” 第1134章 议定 徐慎和陆琳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只是两人都有顾虑，陆琳说道：“三少，如果是你，那我们二话没有，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可代替孙权的人是孙武，这个，我们就有些心里没底了。虽然有你在，孙武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谁能保证在你百年之后，孙武还能与我们友好相处？孙武虽然是你抚养成人，毕竟还是人家孙氏的人。对此我们不能不防。” 黄顺笑道：“孙武替代孙权掌管江东，也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已。以后肯定是要天下一统的。到时候，什么孙氏、徐氏、四族，都是大一统之下的普通门户，没有谁有特殊的权力。 所以，如果你们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还不如想想如何赚钱，如何教育好下一代呢。毕竟这些才是家族得以绵延长远的根本。” 徐慎说道：“三少的意思，是不希望我们的人出仕为官？” 黄顺说道：“当然可以出仕为官，但以后的出仕为官，看的不再是门阀、门第，只看品行和才德。” 陆琳笑道：“那些寒门，能出几个识字的就不错了，能跟我们这些大家大户比吗？” 黄顺笑道：“在江东，或许你这么说可以。但是在荆州，你还如此说就不成立了。荆州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有机会进入学堂学习。将来他们长大了，才行未必就比出身大户人家的孩子差。相反，我倒认为，出身寒门的孩子，更懂得普通百姓生计的艰辛，将来为官，更能为民办事。反而占据优势呢。” 徐慎愣道：“荆州的百姓已经那么有钱，能够供给所有孩子上学堂了吗？” 黄顺说道：“他们大部分还是没钱，但在荆州，适龄孩子上学堂，是的。不仅，学堂还管一顿中饭，还发上课补贴呢。有这些政策，你说，谁家不愿意把孩子送进学堂？” 陆琳和徐慎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说道：“学堂哪来这么多钱？如果由官家提供，又得多少钱才够？” 黄顺说道：“现在你们知道，我的日常花销有多大了？这还是我日常花销的一小部分而已。大头在军队。我恐怕是现在私家蓄养军队最多的？为了吸引更多人到我这里参军，我提供的军饷和各种待遇自然也是最好的，累积起来，就是天量的银钱支出。所以，我必须时刻想着拓展财路，否则就要离破产不远了。” “什么是破产？”徐慎感兴趣道。 “破产吗，就是入不敷出，成为穷光蛋，被人踢出门，人家不再跟你玩的意思。”黄顺知道自己无意中引用了后世的一个名词，便形象的描绘了一下破产的惨状。 “哈哈，你黄顺能破产，我们这些人，岂不是造成了饿死鬼了。”陆琳和徐慎同时大笑。 黄顺说道：“如果孙武在江东上位成功，那江东与荆州就可以联为一体，那我们的实力与曹魏就是旗鼓相当，如果再加上河西和代郡的力量，可以说，我们已经角逐天下的竞争中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如果我在蜀汉这边进展顺利的话，那我们就会对曹魏形成碾压之势。我的打算，只要在我们说了算的地方，都实行这样的鼓励上学的政策。这样一来，大户门阀的优势就不再存在，大户子弟也就只能与寒门孩子处于同一起跑线，共同竞争。 所以我才说，想办法多赚钱，想办法培养优秀的下一代，才是家族长生不衰的基础。” 陆琳和徐慎对望一眼，很有默契的一拍大腿，说道：“那行！我们全力支持！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黄顺说道：“不需要你们做什么。这样，万一失败，也不会牵累到你们。你们只需在朝中继续与孙权纠缠，不要轻易投降就行了。” 徐慎一愣，旋即明白了黄顺的意思，说道：“三少的意思，是让我们在朝中继续忍受校事的欺负？” 黄顺点头道：“不错！没有校事的倒行逆施，怎么能让孙权快速失去民心？到校事把矛头对准你们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我们开始动手的时候了。” 半响，徐慎方说道：“这样，我们会受到很大损失。” 黄顺说道：“要想减少损失，你们可以暗中做一下手脚，让那些受害的人家不至于家破人亡。从大局上讲，这样操作，代价反而最小，能够最大程度的避免大战。大战一起，整个江东都要砸烂了，损失更大。” 陆琳说道：“成大事者，岂能在乎盆盆罐罐。就这么定了。” 徐慎再问道：“校事的行动都是孙权操纵的，孙权会如此丧心病狂，荼毒江东吗？” 黄顺说道：“此时的孙权，已经在江东占据了绝对上风，无人能够威胁到他。他当然可以为所欲为。而且，就算孙权有所克制，但他手下的那些校事，却是一群咬人的疯狗，疯狗一旦出笼，就很难控制的住。这不是孙权的意志所能控制的了。如果我们再在校事里安插几个我们自己的人，就更容易控制局势。” 陆琳和徐慎顿时心中明白，黄顺已经在校事里安插了自己人。只是他们没想到，让他们最为头痛的徐平，竟然就是黄顺一手打入校事的钉子！ 陆琳轻松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江陵城的事情了。” 黄顺也轻松道：“有什么好谈的，你们要，就拿去好了。我不稀罕。” 徐慎笑道：“没有了江陵，襄阳不论是连通江南四郡还是连通西川，都很不方便。三少能痛快放手江陵吗？” 黄顺说道：“本来约好的事情，当然不能反悔。再说，江陵城归江东，难道江东还能限制我的通行不成？既然对我没有影响，我何必在江陵一事上得罪江东，枉做小人呢？” 萧凝提醒黄顺诸葛亮没有在场。黄顺一下想起这茬，起身笑道：“谈江陵城，就避不开蜀汉。没有蜀汉的代表诸葛亮在，我们谈了也没用。今天索性就到这里。江东大事已经有了解决的眉目，我们何不把酒言欢，放纵一晚呢？” “哈哈，正有此意！”陆琳和徐慎纷纷放出豪言，站起身来，毫不示弱。 第1135章 提上日程 很懂得时间管理的黄顺，提前通知了诸葛亮，让他第二天来黄府参与江陵城的谈判。可第二天诸葛亮来到后，却发现黄顺、陆琳和徐慎三人都是一身酒气，胡乱倒在榻上，呼呼大睡，怎么也叫不醒。一问伺候的丫鬟才知道，这仨货昨天整整喝了一晚上！到最后全部钻到桌子底下了。让她们费了好大劲才扶上榻。别说白天里谈判了，到晚上掌灯时分能够睡醒就不错了。 诸葛亮没奈何，只好再次离开，不过这回倒是留下了一句话：让黄顺睡醒后过去找他一趟。 丫鬟们所说不差，直到第二天，黄顺才有些精神萎靡的来找诸葛亮，打着哈欠问道：“神神秘秘留下一句话让我找你，什么事？” 诸葛亮其时正与蒋琬、董允、杨仪等人讨论汉中的事情。看见黄顺，便笑道：“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高兴起来就没个节制？你身边的夫人们也不管管你？” 黄顺说道：“能够在酒桌上解决的问题，干嘛要跑到战场上去解决。我喝是为天下苍生喝酒。夫人们当然体谅我，不仅不反对，还会在旁边伺候呢。” 诸葛亮摇头道：“能在酒桌上解决的事情，就能在谈判桌前解决。所以，酒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黄顺说道：“谈判桌前可以解决事情，却解决不了感情。有些事情，事情铺平了，还需要感情铁。两样都占了，才能办好事。你说对不对？” 诸葛亮摇头道：“说不过你，随你去。今天找你来，可不是数落你喝酒的。是有人跟你志同道合，想出了一招延揽士层的妙计。我想，你们两人沟通一下，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黄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延揽士层的妙招？我之前跟你讲过吗？” 诸葛亮踢了黄顺一脚，“科举，科举！你忘了？” 黄顺一下恍然，顿时来了精神，看着在场的蒋琬、董允和杨仪，兴奋道：“你们谁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杨仪微微笑着，站出来说道：“区区在下。” 杨仪是襄阳人，先在关羽手下谋生，关羽推荐杨仪进川，杨仪发觉刘备对荆州人有特别的排斥，便辞官回乡，在黄顺的夏吟坊里做了一名小账房。直到刘备死，诸葛亮重新出山，杨仪这才重新入川为官。诸葛亮再次隐退时，杨仪也想过退出朝廷，是诸葛亮挽留了他，并提示他隐忍，不要意气用事。所以杨仪才能一直在朝为官。 杨仪官居成都多年，对江州官员盘根错节的关系非常了解。同时，杨仪在夏吟坊待过，对黄顺的政策也颇为了解。这两下里一比较，就让杨仪想到了启用西川寒门对抗江州集团的主意。 这次杨仪来找诸葛亮，就是专门为献策而来。诸葛亮本来就从黄顺处听说过科举的完整的策划，现在又听杨仪如此说，马上就想到，这是主持科举事务难得的合适人选。而负责此事的人，却非黄顺莫属。只有黄顺操持此事，才能绕开朝廷那些阻碍和节点。而且正如黄顺所说，科举的结果，如果朝廷不承认，那就权当夏吟坊的选拔人才考试。夏吟坊予以承认，也是一样。这事只要操办起来，早晚能够赢得朝廷的认同。 本来诸葛亮是想着缓一缓，暂缓最大的理由就是没有人主持。现在主持的人选也有了，诸葛亮也不想再拖，所以就第一时间想到把黄顺叫过来，让黄顺跟杨仪见见面。 别看杨仪出身襄阳，而且还在夏吟坊做过，黄顺跟杨仪却是第一次见面。黄顺听诸葛亮简单介绍完，就激动的上前拉着杨仪的手，说道：“太好了！你多年观察，能够想出如此突出重围之计，想必已经有了实施之策。不妨就在这里阐述一下。有什么困难提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杨仪说道：“首先是参与考试的人的数量问题。第一次组织这样的大型考试，如果参与人太少，效果不好不说，还让那些看热闹的看笑话。要组织起大量的人，问题很多。寒门中人，识字的本来就不多，分布也很是分散。如何将他们集中是个问题。如何说服他们参加也是个问题。如何能够锁定他们，找到他们，还是个问题。所以我想，在襄阳试点，是比较容易推行的方案。” 黄顺说道：“你这么想，就迂腐了。我们此举本来就是要在西川挖掘人才。在襄阳举行，我还用得着你出面？夏吟坊里面出个人就是了。要搞就在西川搞。我又没说非得马上就举办科举考试，但准备工作现在就要做起来。 还有，谁说考试就是写写文章，做做诗，动动笔杆子的？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来参加考试。只要技术、手艺够优秀，就可以脱颖而出，成为我们需要的人才。” 杨仪睁大眼睛，问道：“出仕为官，不识字也没关系吗？” 黄顺说道：“当然不行。但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寒门中没几个识字的。那怎么就不举办科举了？还不是要照样举办？既然要举办，就只能照顾现状，先选拔出优秀的人才，然后将他们集中起来，教他们识字、读书，几年后，他们就是合格的人才了。” 杨仪不禁佩服道：“侯爷的眼光，果然高远，下官所不能及。” 黄顺又说道：“你提到的那些问题，症结在于如何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科举考试，如何消除他们对世家门阀的畏惧心理。如何做到这一点，你自己想办法，我只提示你一条：不要想着通过官方的渠道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能另寻他途。我们夏吟坊在西川，成立有锦衣卫的机构，可以助你解决这一问题。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我大哥黄循。只要我们从现在就动手准备，三年后，史上第一次科举考试，应该能够如期举行。” “三年？”诸葛亮笑道，“杨仪，你听到了，小侯爷已经给你定下了目标，有信心吗？” 杨仪说道：“只要有侯爷和丞相的全力支持，我有信心完成。” 第1136章 大计出笼 黄顺拍手道：“没想到，科举这件大事，竟然这么快就开始了。没想到，姐夫你对此还是很上心的嘛。” 诸葛亮说道：“人才集中在门阀，太容易形成大门阀了，很容易威胁到朝廷的统治。若真能通过科举实现人才分散，那此举绝对是功在千秋的举措，我当然全力赞成。” 蒋琬笑道：“可是，侯爷此时提出科举的计策，却不仅仅是为朝廷考虑，也有侯爷的私利在里头喔。” 诸葛亮说道：“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现实是，黄顺的夏吟坊，实力比我们蜀汉朝廷都强，朝廷想压制夏吟坊，压制的住吗？我已经想过最坏的打算，如果最后黄顺的夏吟坊实在不可控，那就索性以夏吟坊为班底组织朝廷官员体系，让黄顺掌管天下。但有一条我们必须坚持：皇族必须是刘氏，皇帝必须姓刘！只是这皇帝，没有多少权力罢了。” 董允摇头笑道：“那岂不成了傀儡？刘氏会甘愿如此吗？黄氏会甘愿一直屈居人下吗？” 诸葛亮说道：“黄顺这小子，早就为此设计好了朝廷的大框架。这个问题，可以让黄顺好好为你们解惑一番。” 黄顺说道：“这事大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家里陆琳和徐慎还在等着我们回去谈江陵城的事情呢。” 诸葛亮说道：“这可是我给你的机会，你如果能够说服他们几个，以后他们就可以为你办事了。你要是说服不了他们，那是你能耐不够，怨不得别人。但要是你自己放过这个说服的机会，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可不会再有如此机会了。” 黄顺一惊，旋即一喜，“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说服他们接受，他们就是我的人了？” 诸葛亮把眼一瞪，说道：“想得美！他们可是朝廷命官。他们都是大才之人，寻常笼络手段对他们根本无效，只有让他们对你心悦诚服，他们才能为你真心办事。你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明白。”黄顺乐的眯缝了眼睛，连连点头。 接下来，黄顺用两大杯水的代价，连说带比划的向他们描述了自己关于设立长老院的构想。 蒋琬和董允不愧是后备丞相的人选，仔细听完黄顺的远景规划后，又认真的提了许多问题。譬如军队谁来掌控，财政谁来掌控等等。 对于军队，黄顺的立场非常坚决，兵权坚决不能松手。所以，兵权必须牢牢掌控在黄氏手中。由黄氏组织整个军队的指挥体系。至于军队的供养，当然不能由黄氏来负责，军队是保卫天下的，当然要由代表天下的朝廷财政来负责。如果朝廷不愿意负责，那黄家就可以用军队推翻朝廷，换一个肯出这个钱的朝廷。 至于朝廷财政，当然就是执政内阁来掌握了。内阁就相当于现在的丞相府，朝廷大事小事都必须经过丞相府来决策，来实施。皇帝不过是高高在上的一个存在而已，没有实权，更没有实际意义。 为免的皇族因为缺少存在感而动别的心思，可以考虑让皇族领导长老院。但长老院决策什么事情，实行的是投票制，就算是皇族，也只有一票而已。皇族领导长老院，并不能完全掌控长老院，这个虚名，给皇族正好。 这样的设计，最大的优点就在于，避免了昏君的出现对朝廷的统治造成的严重影响。内阁执政都是从富有执政经验的官员中，由长老院选举产生，就算选举过程中有什么猫腻存在，因为入选的人个个都是合格的，称职的，所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而军队集中在黄氏，又可以保证黄氏的地位突出而独特。虽然不是皇族却胜似皇族。没办法，谁让黄顺主导了这一切呢，自私一点，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确保家族昌盛不衰的大杀器，也是可以理解的。 黄氏掌握军队，不代表黄氏就可以为所欲为。军队的作用，只是用来对外作战，对内维持地方稳定的，不再称之位军队，而是统一归为衙役类，由朝廷统管。 就算是对外战争，也不是黄氏一家说了算。毕竟打仗需要财政的大力支持，如果朝廷不支持，黄氏想打仗，就只能自己家出银子来支撑。俗话讲，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即使财力雄厚如黄氏，也架不住战争的消耗。 对这些最终能不能实现的构想还两说的讨论，持续的时间之长远超黄顺的想象。最后，他们达成了一致意见：黄顺简直就是一位天才！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不当皇帝，不为丞相实在可惜了。 他们完全同意黄顺提出的，并经他们不断完善的框架，甚至想着在科举走上正轨后，就马上着手实施。 他们的想法，把黄顺吓了一跳。黄顺连忙表示，这个不急，等我们能够掌控天下局势后，再谈论这些不迟。 董允却有不同想法，他认为不能等到天下再次统一后，再按部就班的执行这一套。还不如在打天下的过程中，就付诸实施。这样，对争取那些尚在负隅顽抗的家族，也是一种诱惑。投降了，就可以进入长老院，世世代代享受长老院的权力。如果不投降，那就是族灭的下场。 在实力悬殊的条件下，只要稍有理智的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黄顺心中一动，他想到了孙权，如果江东局势面临最终的摊牌，他完全可以与孙权谈一次，以孙氏进入长老院为条件，换取孙权交出江东的大权。 这样一来，在不久的将来，不但江东即将面临大变局，就是西川，也要引发一场内政革命。 江东那边，黄顺从一开始就开始布局，条件水到渠成，已然成熟。而成都，黄顺时日尚浅，完全没有把握。 对黄顺的担心，无论是诸葛亮，还是蒋琬、董允、杨仪，都纷纷表示这不用担心。此时正是推行此大计的最好时机。关键人物在刘禅。 刘禅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称职的当好一个皇帝，如果能够让他当一个甩手掌柜般的皇帝，他巴不得呢。 如果过了这一村，刘禅有了其他想法，那时就要麻烦多了。道义上的压力，首先就是在座几个人所不能承受的。 只要刘禅那关过去，剩下的，就好办多了。实在有顽固不化的，也只有采取雷霆手段，暴力去除阻碍。 第1137章 启程 黄顺本来不认同刘禅能够接受交出大部分权力，自己愉快的做木偶皇帝的做法，但蒋琬、董允和杨仪都很乐观不说，连一向谨慎的诸葛亮也抱持乐观的态度。这让黄顺把本来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心说：先让他们去操作一下看看。实在不行，自己再出面，总是有转圜的余地。 蒋琬、董允和杨仪显得很是兴奋，凑在一起低声议论个不停，黄顺支楞着耳朵一听，他们已经开始研究如何说服刘禅了。还真的是说干就干，不是闹着玩的。 诸葛亮则被黄顺拉着回黄府，面见陆琳和徐慎。陆琳和徐慎身上也担负着江东的大事，黄顺需要他们赶回江东，在四族和东顺阁里达成一致，共同配合徐平演出这样一出大戏。可不能因为区区一个江陵城耽误工夫。 谈判各方凑齐后，由于黄顺与陆琳和徐慎早就达成一致，所以基本上是诸葛亮在代表蜀汉提要求。蜀汉的要求没有别的，就是必须保证夏吟坊在江陵城的商业利益，不能对蜀汉过往商船征税，等等。 这些条件陆琳和徐慎当然不会拒绝。要是在开始时，陆琳和徐慎肯定不会如此好说话。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更为光明的前景，江陵城那点苍蝇肉完全勾不起他们的兴趣。再说，等孙武掌握江东，黄顺掌握西川，西川江东就是一家了，还分什么彼此，就不再存在江陵城这个死穴问题了。 诸葛亮虽然诧异于陆琳和徐慎的痛快，但也是想着可能背后黄顺已经跟他们谈的七七八八，把自己叫过来，不过是让自己跟刘禅有个交代而已，根本没往别处去考虑。 陆琳和徐慎离开成都回江东向孙权覆命，孙权很奇怪陆琳和徐慎竟然都没有提江陵太守的人选问题，甚至连黄顺也没提要求。孙权憋不住，就主动问他俩，对江陵城的太守人选有什么意见。结果两人齐声说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孙权不知他们私底下与黄顺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又不好直接问。半响之后，孙权才从这个疑惑中走出来，决定派自己的心腹大将潘睿坐镇江陵城。 潘睿是难得的文武双全之才，江东上下将潘睿与陆逊相比较，得出的结论出奇的一致：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孙权对潘睿也是信任有加，本来是让潘睿掌管自己的三万近卫，拱卫建康城。现在派出潘睿，可见孙权对江陵城还是重视的。 虽然江陵方面，不会有大的战事。但江陵是江东与蜀汉和荆州接触的前沿，蜀汉和荆州有什么风吹草动，江陵城都能够第一时间得知。派出潘睿坐镇江陵，更大的作用是情报的收集上。孙权相信，只要有潘睿在江陵，无论是蜀汉还是荆州，都不可能绕过江陵城，与四族或东顺阁私底下玩什么猫腻。 光环聚焦在我们的主角身上，送走陆琳和徐慎之后，黄顺与李晴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第二天，黄顺带着李晴前往李严府拜见老丈人，然后就开始启程出发去汉中。 这是一趟行程推迟了一次又一次的旅程，推迟到临行前，黄顺都忘了当初想去汉中的初衷是什么了。还是前来送行的刘禅提醒了黄顺：幕后凶手的事情，一定要上心，不能光想着二人世界，浪漫旅程。 黄顺这才想到，当初是因为自己和刘禅遇刺，这才想到去汉中。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让黄顺越来越感觉到，去一趟汉中，已经是势在必行的动作。首要一点就是打通西凉通成都的商路。 成都有参与过西凉大战的老兵，通过他们的嘴，黄顺得知，西凉那里山路崎岖难行，根本不可能通过大型商队。但黄顺做事从来都是锲而不舍，一往无前的。在黄顺看来，没有路，那就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定要打通西凉商路，让自己与河西有一条稳定的通途。 这些年，虽然与河西之间书信来往不多，但每年，祖蓝和祖桂都会给黄顺一份很是详细的报告，汇报河西军政大事。所以，黄顺虽然对河西的具体情况不了解，但对河西的实力飞涨情况还是清楚的。 不说别的，祖蓝和祖桂手下的精甲骑兵达到了二十多万！当然不是重甲骑兵，但已经是一股很恐怖的力量了。若将他们放进中原，绝对能对中原造成轰动性的影响，甚至影响到当前的三国鼎立局面。 能够发展这么快，票行的业务功不可没，甚至可以居首功！无他，河西诸部逐渐习惯了票行的票据用来日常买卖和支出。祖蓝和祖桂用票行，做到了其他很多英雄豪杰没有做到的事情：一统河西！ 当初曹操放任黄顺进入河西，就是认定黄顺不可能在河西有大成就。确实，河西的特殊地情决定了，无论哪一个部落，一旦强大了，其他部落就会联合对他发动进攻。再强的猛虎也架不住群狼的进攻。所以，几百年来，没有哪个部落能够统一河西。 中原朝廷也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所以就放任这种情况的存在。所以，天长地久，所有人都形成了重重的心理暗示：河西不可能统一。 但黄顺，没有选择武力强行统一，而是通过经济手段，用票行做武器，成功拴住了所有部落。任何一个部落，要想在河西生存发展下去，就必须使用票行的票据，与票行打交道。相应的，他们就只能接受票行的领导和管理。 河西的人口，赶不上中原一个州，但架不住河西全民皆兵。所以，中原政权里面，蜀汉坐拥西川和汉中，能够凑出十五六万兵马已经是极限。而河西人口不过蜀汉一半左右，却能拼凑出二十万的雄兵！这就是游牧的优势。 农业文明一旦与游牧民族碰撞，战场之上很难占得便宜。就算农业文明一时间出一两位名将，也仅仅是能够抵挡的住一时，断然抵抗不住一世。 黄顺从一开始，就立下解决游牧文明和农业文明冲突的崇高理想，其眼光当然不仅仅看着十几年，十几年的光景，而是一看就是一百年，几百年下去。所以，黄顺知道，光靠强兵，始终无法与游牧文明相抗衡，要想子孙后代平安，就必须另想办法。 第1138章 河西诸事 起初的黄顺，并没有想到什么一劳永逸的好办法，所以黄顺才会一遍遍往边疆跑，与游牧部落交朋友，与他们交往，奉行的仍然是老祖宗兵法上的要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后来，黄顺发现，光做到知己知彼还是不够，还要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才行。幸好黄顺有梦的帮助，几千年后的世界里，人们是如何解决了游牧与农业文明冲突的，那些宝贵经验，黄顺都可以拿来借鉴。 但虽然如此，严格说，黄顺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当初决议推行票行制度，也并不是冲着解决这个根本大问题去的，而是仅仅为了尽快在河西敛财，一统河西而已。 谁能想到，规划中的票行业务一旦正常运营，竟能收到如此奇效！不但河西尽归祖蓝和祖桂所掌握。就是票行深入关中的那些州县，财政上也被票行完全掌控，那些县令，现在不但听令于朝廷，还得听令于票行。朝廷可以罢他们的官，票行可以断他们的生路，两方面他们谁都不敢得罪。 票行的威力如此巨大，黄顺想过在中原继续推行票行制。但黄顺思来想去，还是放弃这一诱人的做法。 票行在河西能够成功，是有着河西诸多独特的优势。在河西，所有人只看重军事，看重牛羊，对表面上不值一钱的金银财宝不怎么看重。但中原就不行。而且，中原聪明人太多，有实力的人也太多。一旦黄顺开出票行，马上就能有大把的人跟上开票行，那样，就把堪称国器的票行生意做成普通生意了。这是黄顺所不愿意看到的。黄顺宁愿统一后再推票行，也不愿意把好好地票行给废了。 这样一来，黄顺想到的头等大事就是如何把自己在河西攒的这股巨大的实力利用起来。还有一点，黄顺不愿承认，但心里却一直留着：就是祖蓝和祖桂已经拥有可以左右天下走势的力量，他们会不会生出异心？如果他们真有异心了，黄顺还有什么别的招应对吗？ 当初留祖蓝和祖桂在河西，看重的就是祖蓝和祖桂的忠厚，但人是会变的。就像一个各方面都正常的男人，让他跟一个妩媚妖娆的美人暗室里住一晚，能够把持住，很正常，但常年累月呢？黄顺相信，没人能够一直把持的住。 同样，巨大的权力摆在面前，唾手可得。黄顺相信，只要正常人，就难以忍住伸手的诱惑。所以，黄顺才着急，急着打通河西的通路，与河西联系上。 如果祖蓝和祖桂真有自立的异心，一时半会也不是那么容易成事的。票行掌握在刘子羽手上，那边还有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力量。祖蓝和祖桂需要将他们一一收买，才有可能成事。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和金钱的。 所以，短时间内，黄顺不虞河西会发生什么变化。但身为上位者，虽然用人不疑，但肯定要做好完全之策，最好是让手下人远离异心的悬崖，这是保护自己，同时也是保护他们。 在河西，黄顺没有很好的规划权力制衡，所以才会有这些隐患。虽然当初黄顺按照权力制衡的大原则做出了大致的分工，但并不细致，真要执行起来，有很多的空白区。如果祖蓝和祖桂膨胀起来，将这些空白区的权力全部抓在手中，那祖蓝和祖桂就可以轻易的压过刘子羽，压过呼延部和俟奴部。 一旦河西崩塌，那黄顺驰骋中原最大的倚仗就消失了。夏吟坊就不再那样光芒四射了。所以，迅速摆平河西的隐患，是黄顺的首要之务。 表面看，河西隐患的处理与黄顺的汉中行并没有多少关系。从汉中打通西凉，是个慢活，解决不了急务。但实际上，黄顺早在自己行动前，就已经有动作了。 萧凝的手下本来是一大批精锐刺客。现在留在成都，帮着萧凝组建锦衣卫的，只有那么几个头目，剩下的，都被黄顺派了出去，派往河西做暗影工作者去了。 梦中的历史中，锦衣卫的名声并不是很好，但在黄顺看来，锦衣卫从成立的初衷来看，还是很有必要的。错就错在梦中的皇帝偏听偏信，只信锦衣卫，不信大臣。后来锦衣卫实力大了，皇帝也是一根筋的另行成立东厂监督锦衣卫，后来又设立西厂监督东厂。结果就是监察机构越来越庞大，搞得人人自危，不敢做事，只求自保了。 在黄顺看来，锦衣卫只拥有暗中调查的权力即可。调查出大臣造反的证据，只能呈报皇帝，由皇帝定夺如何处理。这样，锦衣卫的权力就远没有历史上那么大，皇帝也可以掌握最全的信息，从而能够做出最佳的决策。 萧凝手下那批刺客，个个都是精英，让他们去做这样的暗影工作，实在是有些屈才。但没办法，黄顺身边的人多是汉人，只有萧凝那帮人西域人居多。在河西，汉人的面孔太过扎眼，只有各种西域人，才能不被人注意。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所以，汉中之行虽然重要，却并不是那么的急不可待。所以，黄顺才能把行程一拖再拖，但却必须要走上这么一趟。就算江东的事情再重要，成都的事情再重要，黄顺也要放下，走上这一趟。为此甚至拿出了旅行结婚的概念。 与往常一样，黄顺出行，最重要的安排就是安全。这次黄顺即使襄阳实际的主人，还是夏吟坊坊主，又是蜀汉的武威侯，排场当然更为庞大。黄顺的亲卫就足足有三千人之多。 这么多人，当然不全是保护黄顺的。因为听说曹真可能进攻汉中，所以，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刘禅，都强烈要求黄顺多带一些精锐人马前去汉中，还向黄顺保证，此行所有费用，朝廷一律报销，不用黄顺花一个子。 这种情况下，黄顺当然乐得多带人。就是远在汉中，黄顺的调查对象，甚至对黄顺此行有所顾忌的魏延，也一定程度上希望黄顺能够多带些人马过来，帮助防御汉中。 第1139章 路上插曲 原因很简单，魏延虽然坐拥汉中地利，但对手曹真，可是曹魏朝中名将，与魏延战场之上有过多次交手，魏延并不占上风。而且，曹真运作进攻汉中已有多年，此时方定下决心付诸行动，定然是做足了一切准备。再加上进攻的突然性，魏延身边又多了两位朝廷的监军掣肘，魏延并没有多少信心能够挡住曹真的进犯。 但黄顺来到汉中，情况就不一样了。黄顺是懂兵的，自己关于防御的一些布置，就可以先与黄顺协商，定下方略。这样，自己的用兵，就等于有了黄顺的背书。两位监军再想从中搞事情，魏延就可以搬出黄顺来压监军的嚣张气焰。而且，让黄顺见识了监军起到的反作用，说不定，黄顺回去跟皇帝把事一说，监军从此撤了也说不定。 当然，魏延有求于黄顺的事实，并不妨碍魏延继续给黄顺在打通河西和汉中通路的事情上给黄顺使绊子。一码归一码，魏延分的很清楚。当然，魏延更清楚，这事拿来利用一番可以，如果要一条道走到黑，使绊子到底，那就不符合魏延的利益了。 诸葛亮已经是蜀汉丞相，黄顺也是蜀汉的武威侯，现在，街头小儿都知道，朝廷是荆州帮当道。魏延虽然是封疆大吏，手握兵权，但也不能，更不敢跟荆州帮作对。魏延给黄顺弄不痛快，不过是想着待价而沽罢了。 再说黄顺，带着这么多人出发，与大军出征无疑，所到之处，一切军需都有地方供应。地方官伺候的很是殷勤，根本不需黄顺操什么心，只需安排一下行程，剩下的，下面的人和地方官员就全包办了。 本来以为如此大张旗鼓的赶路，路上应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谁知偏偏还是摊上了事。 这天路上，黄顺正窝在自己的豪华大车厢里，头枕在李晴的大腿上，闭目养神。突然，轻微的颠簸不见了，竟是停止了前进。黄顺没有睁眼，说不定又是这里的什么村落出人犒军了。黄顺一路上已经见多了。开始时候，黄顺还亲自出面接待，后来就懒得动了。这回，黄顺也不愿动弹。 李晴拿着一本书，坐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受到外面的影响，更不会起身去查看究竟。 过了很大一会，队伍仍然没有重新前进的意思，黄顺神也养过了，瞌睡也过去了，心里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嘴里嘟囔着，正准备下车瞧个究竟，彭威恰好走了过来，告诉黄顺：前面有人拦路，貌似需要帮助。 黄顺不耐烦道：“需要帮助，你们打发不了吗？难道这样的小事还要我出面不成？” 彭威说道：“事情是不大，但就是耗费时间。我们的时间却是耗不起的。按我的意思，就此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就行了。可几位夫人也在旁边，她们想留下帮忙，所以打发我来告知少爷一声。” 彭威这么一说，黄顺的好奇心与上来了，回头招呼了李晴，一起上前面去看个究竟。 队伍前后拉的很长，走的过程中，黄顺已经从彭威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 此事的主角是一位山里的姑娘，十六七岁，与村里的另一位男青年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了自然发展到私定终身。但姑娘长得挺漂亮，十里八乡的有些名气，家里长辈自然希望攀高枝，就给姑娘说定了一家财主的亲事。姑娘当然不乐意了，几次反抗无效，便准备铤而走险，筹划着与男青年私奔。 家里此时当然看得紧，私奔哪能那么容易成功。而且，财主家一定一个穷青年竟然敢跟他们抢媳妇，一怒之下就报了官，罪名就是拐卖人口。官里自然是受理了，青年就此被打入大牢，头一天就挨了五十棍子，差点没打死。 姑娘几天后想办法进去探监，见第一眼就哭了。那男青年挺有主意，估计是早盘算好了，他告诉姑娘，要想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等黄顺的大队人马经过此地时，拦路喊冤。除此之外，其他人没用。 黄顺的大名，老百姓里面流传的很多，姑娘自然也听过。得计便从此留意黄顺人马行程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 对这些事，黄顺本来是懒得管，自古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是不错，但父母做的也未必就是错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外人最好少插手。 但这事已经撞到了萧凝、呼延康她们手上，女人当然更同情和支持女人，她们要管，黄顺也不好说什么，且看看事情的后续好了。 黄顺走到前面，见到了那位故事中的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果然有几分姿色。黄顺微微摇摇头，对萧凝和呼延康她们明言：这事，她们想管，可以，咱们可以在这里安营扎寨，但他是不想插手的，由着她们去处理好了。 萧凝她们等的就是黄顺这句话。黄顺话音刚落，萧凝就冲着扈氏兄弟吩咐道：“叫上你们的兄弟，跟我们走一趟。咱们主持正义去！” 扈氏兄弟个个都是没事还想找出点事情的主儿，碰上这样的事，个个兴奋的脸上通红，麻溜的集合了队伍，浩浩荡荡的跟着往县衙的方向开去。 他们还没到，县官就听说了消息，带着县衙里的当值衙役远远的出迎。县官看到姑娘带头领路，哪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上来就赔笑着解释其中缘由。 萧凝、呼延康、曹珊三人骑马走在前面，目不斜视，竟是对县官不管不顾。县官虽然尴尬，但还是一路小跑着跟着，嘴上不停的解释着。希望三位姑奶奶能够听进去一句半句的。 来到县衙，三女自然占据了县官的官位，堂堂县官，反而站在堂下，垂手伺候着。姑娘的待遇好，还能捞到一张椅子坐。 按萧凝的意思，这就要开审了，呼延康好歹见过的世面比她们多，知道相关人等没有到齐，贸然开审，后面一定是磕磕绊绊，进展不顺。所以，呼延康开口就让县官赶紧传人，把姑娘的家人，男青年的家人，还有那家财主的人，都传唤过来。当然，另外一个主角，男青年，更是第一时间从大狱里请了出来。 第1140章 难题 等待人到齐的功夫，县官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分辨的机会，便把路上解释的话语又说了好几遍。这下，萧凝、呼延康、曹珊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下三人才明白，此事不是那么清水豆腐好分辨的。三人这才感到有些棘手。 按蜀汉律法，男女私奔是重罪，一旦罪名落实，那是男要发配，女要沉水的判罚。是人家财主方面说话，愿意原谅姑娘年轻不懂事，上下使了银子，将案情落成男方挟制女方潜逃。只是这样一来，女方固然是无罪，但男方的罪名就加重了，是秋后问斩的大罪。 这样一来，男方的家属自然不乐意了。但这事就算不服判决，上移案件进郡。就算案情能够按照实情判决，男方仍然是发配的重罪，还牵连到女方。男青年对姑娘一往情深，当然是死活不同意。 要说还是这个男青年脑子活泛，竟然还真让他想到了主意。就是前面这一出：拦路黄顺，把黄顺拉进来，争取法外开恩。 三女本来只是想来解决家务事，顺便惩罚一番这个糊涂的县令。哪想到还牵涉到蜀汉律法上。这也不怪三女学识不够，黄顺交游的都是上层，根本不受各方律法管。他们跟着黄顺，自然不会对各方律法有什么概念，做事只凭心中善恶的评判标准而已。 三女这下感到棘手了，三人对望几眼，然后就默契的转移到屏风后面，小声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律法处理是肯定不行的，这样处理，各方没有满意的。相比之下，县官的处理，虽然对男青年残酷了一些，却是男青年愿意为女方牺牲的意思。算起来，在县官的权限内，反而算是最优的办法。 有没有让各方都满意，皆大欢喜的解决办法呢？这就难了，男女青年是真心相爱，她们自然想让他们在一起。但他们的私奔行为已经犯法。如果没有财主一家，如此办理还凑合。但现在，如此办理，人家财主一方肯定不干，只要他们上访，就一定能够推翻此案。到时候，男女青年就得双双接受律法的严惩。 三女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形成了一个共识：这里面，肯定需要有人做出妥协。只是哪方要做出妥协，肯做出妥协，就不是她们三人在这里窃窃私语能够解决的了。只能等人到齐后再说。 三女还在私下底嘀咕的时候，下面人已经到齐了。只是没人敢上前提醒她们这点。扈氏兄弟只管负责现场秩序，对案子本身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当然更不会做此出头挨骂的事。 所以，等三女商量完，小心翼翼的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一看下面乌压压一群人，立马就吓了一跳。 还好三女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就镇定下来，由曹珊主持，挨个询问了姓名，然后又挨个问了事情经过，然后又问了他们对此案有什么期待等等。 等这一大圈问下来，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了。武威侯、夏吟坊坊主的夫人来到县衙亲自出面主持办案的消息早已传遍小县城。县城所有能来的百姓都来了，就为在县衙外面，希望能够亲眼目睹三位夫人的风采。 这下，三人就更有压力了。曹珊首先怯了阵，使眼色给呼延康，让呼延康说话。 呼延康心里也在打鼓呢，但这么多人在场，这么多只眼睛看着，是万万不能出现冷场，让别人知道她们内心的怯懦的。 关键时候，呼延康还真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只见呼延康向扈彩打了个招呼，让扈彩快马加鞭把黄顺叫过来。因为这个场面，已经不是她们三人所能掌控的了啦。得赶快出去搬救兵。 扈彩得令，第一时间就挤出去，打马飞奔而去。几里地的路，打个来回用不了多长时间。扈彩回到营地的时候，黄顺正安排着烤肉，准备晚上举办个小型宴会呢。 听说了呼延康她们那边的窘况，黄顺第一时间做出决定：办案为什么非要在县衙？干脆让扈彩再跑一趟腿，把一切人等都接到这里来，就在这里开审就不行了？ 扈彩也没想别的，匆匆去了。呼延康一听扈彩的反馈，开始还认为是好主意呢。萧凝却说不行，这里这么多百姓在，怎么转场？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只能在这里审了。 没办法，扈彩又上路了。幸好距离不远，看的一遍遍挺费劲，其实没费多少工夫。 黄顺没奈何，只好安排车辆，往县衙的方向赶路。等黄顺来到，自然又是一番轰动。不但百姓纷纷上前，争着目睹黄顺的真容，就是堂上一众“相关人等”，也顾不上案子本身，上前与黄顺打招呼。 黄顺本来不愿被扯进这样的场景中，但没办法，黄顺只好尽量保持着微笑和风度翩翩，费了好大劲才来到萧凝、呼延康和曹珊的身边。她们利用很短的时间和语言，就让黄顺了解到她们的抉择困境，希望黄顺能帮她们解决这个难题，做到各方都能接受。 黄顺一阵无无语，嘀咕了一声：“现场就有一个处理此案的高手，你们为什么没想到利用呢？” 萧凝问道：“谁？我们怎么不知道？” 黄顺说道：“就是那位县官呐！他审理过这样的案子不下百件，又比我们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咨询他，不比把我叫过来好的多？” 三女这才想到这点，但又不愿意低头认输，曹珊说道：“我们毕竟是女人呐，跟一个陌生男人，当然能少来往，就少来往啦。叫你过来，你愿意请谁帮忙，就请谁帮忙，却看你了。” 于是，黄顺客气的把县官请上来，问道：“案情我们也弄清楚了。这事，本来我们不该管，可既然已经路过这里，接受了人家小姑娘的拦路喊冤，怎么也不能一走了之，让这里的百姓说我这个武威侯不管百姓疾苦，对不对？ 但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来到这个县衙，坐在这里，可不是越殂代疱，替你审什么案子，该你的职责还是你的职责。我在这里，可以让你拥有更多的自主裁量，这事，怎么办的能够让各方都满意，就怎么办。即使违背律法也没关系，有我在这里，没人敢拿这件事以后找你的茬。” 第1141章 审判 县官很是受宠若惊，连连谦让，表示不敢。黄顺直接换了脸色，板起脸问道：“发生在你辖区的案件，你不管谁管？你已经把人抓起来了，你不擦屁股谁擦屁股？现在满城百姓就在周围看着，各方相关人也都到了，再有本侯爷在这里给你坐镇，你就好好履行你的职责就行。你这顶官帽子是否与你的脑袋相称，就看你这次审案的效果了。” 黄顺这样一说，县官知道再客气下去，眼前这位大佬就要翻脸了。不得已，只好颤颤巍巍的坐上本来就属于他的位置上。而黄顺则带着萧凝、呼延康和曹珊坐在一边，成为看客中的一员。 县官清了清嗓子，对此案中的主角，男女青年说道：“刚才三位夫人问案，案情已经非常清楚。你们决定私奔，已经触犯朝廷律法，你们可知罪吗？” 男青年低头没有说话，女青年却仗着有了靠山，把头一昂，说道：“我愿嫁，他愿娶，凭什么就触犯了朝廷律法？小民当然不服。” 县官耐心解释道：“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私自苟合，有违礼之大义，更触犯律法条文。你等小民不懂法，不知法，本官不怪罪于你，但你藐视律法，目无朝廷，本官却不容你胡闹。” 县官说完，换了一副笑言，对黄顺问道：“侯爷，下面本官就要下令掌嘴十下，以施警戒。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黄顺还没有说话，萧凝先不满道：“官员问话，不就是实话实说吗？不过说了一句实话，就要挨打，那以后谁还敢说实话？” “就是。”呼延康和曹珊都点头，表示同意萧凝的意见。 县官一下显得尴尬了，只是在那里赔笑，不敢再说话。 黄顺却点点头，说道：“就按你的意思办。” 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惊，县官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侯爷的意思是？” “就按你说的办。”黄顺脸色一沉，语气中已经有了三分不耐烦。 县官知道黄顺说一不二，不喜欢别人跟他啰嗦，得到黄顺确定的回答，县官心定了许多，坐回座位，一拍惊堂木，喝道：“左右有了，对女犯掌嘴十下，以示惩戒。” 掌嘴的惩戒很快，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女青年已经被重重掌匡了十下，打的嘴角都出血了。 有萧凝、呼延康和曹珊在，左右衙役没敢太使劲，这十下只是象征性的，嘴角出血不过是女青年没料到会是这样，准备不及，自己咬到了嘴唇。 对女青年来说，这掌匡十下，皮肉伤根本不算什么，内伤才是最严重的。本来以为黄顺竟然已经听了她的喊冤，来到这里为她做主了，没想到一上来，却是先惩罚自己。这让姑娘的内心无法接受，整个人已经近乎崩溃。 要是在外头，姑娘肯定是又哭又喊的宣泄心中的不良情绪。但现在是在县衙，黄顺又没有站在她这边，她就不敢胡来了。只是一双眼睛里眼泪直打转，看上去让人十分的心疼。 萧凝不乐意了，揪着黄顺的衣袖就问：“你到底占哪边的？你这么做，不是助纣为虐吗？” 黄顺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向来如此，从没几个女孩子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可知这个姑娘独立性很强，自我意识很重。如果让她认为，有我们再给她撑腰，她岂不是更是有恃无恐？相反，县官的一个合理合法的惩戒，却得不到我们的支持，下面，还让县官怎么往下审？ 这事，就算再怎么处理，要想皆大欢喜，只有一条路，必须降低各方的心理预期，然后才能各方达成妥协，达成一致。否则，没有那个可能。 有我们在这里，财主那方面自己就会想着妥协，不会再一味坚持，我们再压一压姑娘这边的预期，双方就容易达成一致了。” 萧凝恍然的慢慢点头：“原来你是这般想法啊。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县官得到黄顺点头允许，又继续对财主一方说道：“你们现在还是想着弱化此事，不动用朝廷律法对吗？” 得到对方点头后，县官说道：“本官在这里向你们透个底，此案要追究，就一起追究，要不追究，就只能两方都不追究。你们明白吗？” 财主一方显然早有心理准备，马上就点头，表示认可。 县官又对男方家属说道：“私奔一事，已然触犯朝廷律法，将之关押大牢，吃几天牢饭，体验体验牢狱生活的痛苦，以后自然就能遵纪守法，不再感情用事，情绪用事。现在侯爷在此，人家对方也大度的做出让步，只要你们放弃，对方不予追究，本官也就乐得成全，对你们法外开恩。不知你们可接受吗？” 南方家属连连点头，表示没问题。县官也知道，问题的关键不是在家属的态度，而是在男青年身上。如果男青年不肯放弃，要圆满解决此事，还是不可能。 县官算是号准黄顺的脉了，知道黄顺迫于三位夫人的压力介入此案，想的就是能够圆满解决。既然是圆满解决，就一定得有人让步。现在，县官所做的就是先摸摸底，看看各方能够让步到什么程度，如果能够达成一致，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屏风后面，与黄顺商量出一个办法来了。 “你有什么意见没？”县官冲着男青年问话道。 男青年开始本来也以为既然真把黄顺给请过来了，那事情就容易解决了。他跟姑娘毕竟是真心相爱的。只要黄顺一句话，那他俩的事情就成了。 但黄顺点头答应县官先给了姑娘是个耳光，打蒙了姑娘，同时也打醒了青年。这让他认识到，黄顺虽然是他们请过来的，可不代表黄顺就一定会向着他们。 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考虑此事如何收场了。很显然，有黄顺在这里，此时收场，对他最有好处，如果自己倔强，不肯让步，等黄顺走了，那自己更是什么也得不到。 因此，男青年犹豫了半响，方才说道：“人生遇上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不容易。为什么就只凭借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要强行把我们分开？为什么父母就不能成全我们？我们不图有多少钱，只要两个人能够生活在一起，此生就无憾了。” 第1142章 爱才 这一番话，一下说到很多人的心坎里去了，其中还包括黄顺。 黄顺心中一动，便出言问道：“当初你们两家如何想的，为什么反对他们在一起？” 男方没有说话，因为反对的不是他们，而是女方。女方知道黄顺是自己闺女请过来的，他们不知黄顺怎么想，更没见过黄顺这样的大人物，哪还敢随便说话。 倒是县官，此时替他们说话道：“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贫富的关系了。” 黄顺说道：“嫌贫爱富？这不算什么，身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够过得好一些？只是身为父母，对自己孩子的脾性应该了解才是，女儿比较优秀，各方抢着要，本来是件好事。这大好的事，怎么就办到现在这种地步，儿女触犯律法，父母丢人现眼。你们可曾反省过自己的行为？” 黄顺不过如此一说话，女方家属就以为黄顺是要拿他们问罪了，吓得直接就跪倒在地，磕头求饶了。对这样的小民，黄顺也懒得与他们周旋，索性闭了嘴，继续由县官主审。 县官说道：“此案的关键，在于夏家女归属何家的问题。夏家女与秦家男情投意合，但夏家却与吴家定了婚约。现在，各方人士都在场，有本官在，还有侯爷在场，你们不要怕，也不要有什么顾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到后院商量此事，争取你们之间达成一致意见，如果一个时辰之后，你们还不能达成意见，那就只有由本官指定了。休堂！” 当下，呼啦啦一群人，被几个衙役带着往后院去。前厅一下空了许多。县官谦卑的下来，请黄顺和三位夫人也到后面喝茶等候。 黄顺点头，边走边说道：“看你刚才断案，有依有据，合情合法，怎么此案就闹到人家姑娘拦路喊冤的份上了？” 县官说道：“这种事，老百姓当然听到有＂qgren＂终成眷属的结局。都作为官府，维持一方稳定才是重中之重。如果人人都如此自由了，社会岂不大乱？还能存有什么秩序？ 所以，这种事发生在本县，下官一般是不会姑息的。但此案确实有些特殊。私奔之事发生后，吴家仍然执意要娶夏家女进门，不愿官府以律法治罪。这种情况下，下官也只能权宜处理，想着先把男方关起来几天，让他尝尝苦头，以后就能遵纪守法了。等过些日子，再从轻发落。” 黄顺问道：“可是，我怎么听说那男青年在狱中，可是受了大刑伺候的！这也是你的授意？” 县官说道：“打了不罚，罚了不打。既然发配不用实施了，但惩戒却不能没有，当然是打一顿，略施惩戒了。” 黄顺问道：“既然如此，你如此处置，也算恰当，怎么就能惹得人家姑娘拦路喊冤呢？” 县官说道：“要是平日，此案就此结案，没有任何问题。但侯爷在民间的名声太响，我们这里传闻很多，都说的是侯爷微服私访，为民伸张正义的故事。侯爷去汉中要路过这里，这个消息早已传遍，他们想着借助侯爷之力，完成他们最终在一起，完全可以理解。” “那此案发展到现在，以你之见，如何结案才是最好的结局？”萧凝问道。 县官连忙说道：“最好的结局当然是有＂qgren＂在一起的结局了。怕就怕女方不愿意，吴财主家不放手。” 曹珊说道：“不就是嫌人家穷吗？这还不好办，我们帮秦家买下几百亩地，秦家也成了财主了。这下钱的方面就扯平了。剩下的，就可以看儿女自己的意思了。” 黄顺摇头道：“此法并不可取。且此例一开，后面就会有无数的麻烦，不好。” 县官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务事本来就难言对错，只能是难得糊涂。如果他们三家能够协调一致，那是最好。如果不能，那本官就只能依法而断。” 黄顺说道：“且容我想想。” 站在地方官的立场上，县官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也是一名称职地方父母官的做派。此时黄顺想到的，也并不是弘扬自由恋爱什么的，那确实如县官所言，会造成社会混乱。当前是乱世，不能在内政上给内外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黄顺刚才想到的，是人才可用。那位姑娘显然从小被宠着，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秦家的小子，却有些见识。能够想到拦路黄顺，这不但需要胆略，更需要勇气。而且刚才在堂上，说话也是不卑不吭，很有大家的风范。 更关键的，正如县官所说，几天的牢狱之灾，对他的成长并不是什么坏事。从此以后，他能够更稳重，少一些棱角，多一些圆滑，就是可造之材了。 黄顺起了爱才的心，心中便有了计较，找县官要来秦家小子的资料，拿在手里细看：姓秦名翰，佃农为生，不识字。 黄顺翻看了一遍，递给萧凝，问道：“你看看此人如何？” 萧凝知道黄顺的心思，接过来看了几眼，笑道：“如果这个秦翰能被你看上，倒是他的福气。就算不能娶得心中佳人为妻，但事业有成，也算是补偿了。” 呼延康和曹珊却惋惜道：“可惜人家姑娘，大老远的等着拦住我们的马头，希望我们能够为她出头，结果，我们还是帮不了人家的忙。” 黄顺说道：“你们这么想着帮那个姑娘？” 呼延康和曹珊都是连连点头。黄顺想了一会，对县官说道：“一会这样，如果他们能够妥协达成一致，那自然是千好万好。如果不能，处置结果由我宣布，怎么样？” 县官哪能说半个不字，连连称是。 一个时辰过去，意料之中，各家没有达成一致。秦家已经表示愿意放弃，只是想着得到一些补偿，偏偏这个要求得不到响应，协商自然就黄了。 县官说道：“既然你们协调不成，那就由侯爷宣布最终处置结果。” 黄顺站起身，说道：“按本朝律法，此案案情很是简单，县官大人的处置，也没有什么问题。都能既然本侯牵涉进来，总得有几分法外施恩，才不枉走上这么一遭。” 第1143章 进入汉中 放弃了关中一途，祖蓝和祖桂比黄顺还早的就盯上了汉中。西凉之战，无论是蜀汉还是曹魏，都使上了九牛二虎之力，但仍然是打了一个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虽然主要原因是蜀汉和曹魏在西凉地段上确实势均力敌，但祖蓝带人在其中搞平衡有时候确实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 祖蓝祖桂插手蜀汉和曹魏的西凉之战，原因很简单。无论是蜀汉还是曹魏任何一方占据了西凉，都导致河西通过西凉连同汉中的路被切断。而且，蜀汉和曹魏通往河西的进攻之路却被打开。河西不但没能联通荆州，反而还要面临蜀汉和曹魏对河西的军事扩张。 要说以前，河西是一个巨大的陷坑，曹操这样的雄才大略之主都不愿意轻易涉身其中，但现在，河西已经统一，只要打败了祖蓝和祖桂，就能拿下整个河西，拿下河西这样的天然军马牧场。这样的诱惑，足以刺激中原雄主往河西投入重兵。 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祖蓝和祖桂都不愿意看到西凉被中原势力所占据。但祖蓝和祖桂又不想出兵占据西凉。原因也很简单，西凉是河西的一块飞地，是河西与汉中与关中的一个战略缓冲。祖蓝和祖桂当然不想自己一头扎进去，做蜀汉和曹魏的攻击靶子。 若不是后来刘禅主动邀请黄顺参与进西凉之战，消除了汉中的军事威胁，祖蓝和祖桂还会一直在西凉地面上搅和下去。 现在，祖蓝和祖桂已经控住了西凉，那连通汉中的事情马上就提到了二祖的案头。但坐镇汉中的是魏延，与十姓的关系并不怎么相善，在没有黄顺的授意下，二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二祖也不是干等着，什么也不干。连通荆州与河西的道路就剩这么一条，黄顺肯定会下大力气搞定汉中。 所以，祖蓝早就派遣大量人手，悄悄潜入汉中，为以后的工作铺路。在得到黄顺要到汉中来的消息，祖蓝马上就知道，这是黄顺打通汉中道路的开始。祖蓝当即就决定，自己亲自奔赴汉中，与黄顺一起，共同努力，搞定汉中。 对祖蓝的意外来到，黄顺十分的惊喜。本来黄顺此行的意思，是通过搞定魏延，不惜与魏延相妥协来拿下汉中。但祖蓝的来到，带来了另外一种思路，那就是撇开魏延，另行扶持他人坐镇汉中，从而搬除魏延这个障碍。 黄顺受梦的影响，对魏延印象不坏。虽然魏延一而再的与他作对，但黄顺始终保持着爱才之心，不愿看到魏延没落。而且，黄顺通过与魏延的接触，也认为魏延并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主儿。通过半年的丞相任上，魏延受挫不少，为人处世上应该成熟了很多。黄顺认为，说服魏延，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但多一条道路，多一手准备，总是好事。祖蓝那边甚至已经有了替代魏延的人选，就是魏延手下另一员大将：王平。 一听说王平的名号，黄顺就赞叹不已，对祖蓝的看人之准赞赏有加。王平是梦中蜀汉重要的将领之一，很得诸葛亮的赏识。祖蓝能够从一众将领中选中王平，足以说明，这个王平确实优秀。 祖蓝说道：“我选择王平，不是看王平有多么能打仗，而是看中了王平寒门出身，大字不识几个，没有士层那些酸腐的书生气。说白了，就是并不认为这天下理所应该就是刘氏的。而是认为，谁能给老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谁就应该拥有天下。 这样的人，我相信，只要与主公接触一段时间，肯定就能为主公的气度好胸襟所折服，一定能够全心全意为主公办事。这样的人坐镇汉中，对我们大大有利。若主公认为此人打仗也有两手，那就更好了，提拔此人，相信蜀汉朝廷那边就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黄顺说道：“私下里接触，暂时不要。魏延是难得的大将，就这么将他废了，太过可惜。我们还是按部就班，先与魏延打打交道看看。” 祖蓝说道：“此时的魏延，怕是没有多少精力分到这件事上了。据可靠消息，长安的曹真已经发动大军，对汉中进行了突袭。魏延应付大战尚且吃力，还顾得上这个吗？” 黄顺惊讶道：“曹真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发动战争呢？难道他不怕碰上我的玄甲军吗？” 祖蓝笑道：“恐怕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怕此时不打，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黄顺摇头道：“选择在我来到汉中的时候开打，这可真是看得起我。不过，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为了应付曹真入侵，魏延势必要有求于我。倒是方便我们与魏延达成一致。” 祖蓝说道：“我却认为，这样达成的一致，并不牢靠。以后魏延肯定会想方设法给我们制造麻烦。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截了当，把魏延拿下去。” 黄顺想了半响，说道：“还是先见见魏延再说。” 再往前走，大战的气氛越来越明显，沿途多见各地粮秣辎重紧张的往前线运送。两天后，黄顺就接到了魏延派来的特使，要求黄顺加紧前进，魏延要与黄顺一同商量御敌之策。 黄顺虽然经历过的大战不少，但亲自指挥的战斗，却是一个也无。好在黄顺身边不乏用兵高手，祖蓝算一个，还有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员大将，此时都跟在黄顺身边。 所以，黄顺根本没有打怵，爽快的答应了。 黄顺急于参与这场大战，还有另外一层目的，就是此战，或许有司马懿参与其中。黄顺很想看看，司马懿会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 通过梦的提示，黄顺知道，司马懿真正的掌握兵权，是在曹真过世之后。现在，司马懿的官职已经到了曹真的副手，距离曹真的位置，只差一条人命之遥。 以黄顺对司马懿的了解，司马懿肯定会想到通过刺杀曹真来达到目的。可是，黄顺在成都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曹真遇刺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曹真要大举兴兵进犯汉中的情报。 这种反常，倒是勾起了黄顺的好奇，黄顺实在很想知道，司马懿到底准备如何对付曹真。 第1144章 大战将起 放弃了关中一途，祖蓝和祖桂比黄顺还早的就盯上了汉中。西凉之战，无论是蜀汉还是曹魏，都使上了九牛二虎之力，但仍然是打了一个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虽然主要原因是蜀汉和曹魏在西凉地段上确实势均力敌，但祖蓝带人在其中搞平衡有时候确实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 祖蓝祖桂插手蜀汉和曹魏的西凉之战，原因很简单。无论是蜀汉还是曹魏任何一方占据了西凉，都导致河西通过西凉连同汉中的路被切断。而且，蜀汉和曹魏通往河西的进攻之路却被打开。河西不但没能联通荆州，反而还要面临蜀汉和曹魏对河西的军事扩张。 要说以前，河西是一个巨大的陷坑，曹操这样的雄才大略之主都不愿意轻易涉身其中，但现在，河西已经统一，只要打败了祖蓝和祖桂，就能拿下整个河西，拿下河西这样的天然军马牧场。这样的诱惑，足以刺激中原雄主往河西投入重兵。 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祖蓝和祖桂都不愿意看到西凉被中原势力所占据。但祖蓝和祖桂又不想出兵占据西凉。原因也很简单，西凉是河西的一块飞地，是河西与汉中与关中的一个战略缓冲。祖蓝和祖桂当然不想自己一头扎进去，做蜀汉和曹魏的攻击靶子。 若不是后来刘禅主动邀请黄顺参与进西凉之战，消除了汉中的军事威胁，祖蓝和祖桂还会一直在西凉地面上搅和下去。 现在，祖蓝和祖桂已经控住了西凉，那连通汉中的事情马上就提到了二祖的案头。但坐镇汉中的是魏延，与十姓的关系并不怎么相善，在没有黄顺的授意下，二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二祖也不是干等着，什么也不干。连通荆州与河西的道路就剩这么一条，黄顺肯定会下大力气搞定汉中。 所以，祖蓝早就派遣大量人手，悄悄潜入汉中，为以后的工作铺路。在得到黄顺要到汉中来的消息，祖蓝马上就知道，这是黄顺打通汉中道路的开始。祖蓝当即就决定，自己亲自奔赴汉中，与黄顺一起，共同努力，搞定汉中。 对祖蓝的意外来到，黄顺十分的惊喜。本来黄顺此行的意思，是通过搞定魏延，不惜与魏延相妥协来拿下汉中。但祖蓝的来到，带来了另外一种思路，那就是撇开魏延，另行扶持他人坐镇汉中，从而搬除魏延这个障碍。 黄顺受梦的影响，对魏延印象不坏。虽然魏延一而再的与他作对，但黄顺始终保持着爱才之心，不愿看到魏延没落。而且，黄顺通过与魏延的接触，也认为魏延并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主儿。通过半年的丞相任上，魏延受挫不少，为人处世上应该成熟了很多。黄顺认为，说服魏延，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但多一条道路，多一手准备，总是好事。祖蓝那边甚至已经有了替代魏延的人选，就是魏延手下另一员大将：王平。 一听说王平的名号，黄顺就赞叹不已，对祖蓝的看人之准赞赏有加。王平是梦中蜀汉重要的将领之一，很得诸葛亮的赏识。祖蓝能够从一众将领中选中王平，足以说明，这个王平确实优秀。 祖蓝说道：“我选择王平，不是看王平有多么能打仗，而是看中了王平寒门出身，大字不识几个，没有士层那些酸腐的书生气。说白了，就是并不认为这天下理所应该就是刘氏的。而是认为，谁能给老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谁就应该拥有天下。 这样的人，我相信，只要与主公接触一段时间，肯定就能为主公的气度好胸襟所折服，一定能够全心全意为主公办事。这样的人坐镇汉中，对我们大大有利。若主公认为此人打仗也有两手，那就更好了，提拔此人，相信蜀汉朝廷那边就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黄顺说道：“私下里接触，暂时不要。魏延是难得的大将，就这么将他废了，太过可惜。我们还是按部就班，先与魏延打打交道看看。” 祖蓝说道：“此时的魏延，怕是没有多少精力分到这件事上了。据可靠消息，长安的曹真已经发动大军，对汉中进行了突袭。魏延应付大战尚且吃力，还顾得上这个吗？” 黄顺惊讶道：“曹真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发动战争呢？难道他不怕碰上我的玄甲军吗？” 祖蓝笑道：“恐怕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怕此时不打，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黄顺摇头道：“选择在我来到汉中的时候开打，这可真是看得起我。不过，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为了应付曹真入侵，魏延势必要有求于我。倒是方便我们与魏延达成一致。” 祖蓝说道：“我却认为，这样达成的一致，并不牢靠。以后魏延肯定会想方设法给我们制造麻烦。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截了当，把魏延拿下去。” 黄顺想了半响，说道：“还是先见见魏延再说。” 再往前走，大战的气氛越来越明显，沿途多见各地粮秣辎重紧张的往前线运送。两天后，黄顺就接到了魏延派来的特使，要求黄顺加紧前进，魏延要与黄顺一同商量御敌之策。 黄顺虽然经历过的大战不少，但亲自指挥的战斗，却是一个也无。好在黄顺身边不乏用兵高手，祖蓝算一个，还有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员大将，此时都跟在黄顺身边。 所以，黄顺根本没有打怵，爽快的答应了。 黄顺急于参与这场大战，还有另外一层目的，就是此战，或许有司马懿参与其中。黄顺很想看看，司马懿会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 通过梦的提示，黄顺知道，司马懿真正的掌握兵权，是在曹真过世之后。现在，司马懿的官职已经到了曹真的副手，距离曹真的位置，只差一条人命之遥。 以黄顺对司马懿的了解，司马懿肯定会想到通过刺杀曹真来达到目的。可是，黄顺在成都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曹真遇刺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曹真要大举兴兵进犯汉中的情报。 这种反常，倒是勾起了黄顺的好奇，黄顺实在很想知道，司马懿到底准备如何对付曹真。 第1145章 汉中军情 这个时候，信息传递的滞后性就显露无异。黄顺安排在司马懿身边的两大卧底，都对司马懿如何对付曹真了如指掌，偏偏黄顺却还未得到消息。因为无论是李尚还是霍让，都认为这个情报对黄顺来说并不重要，或者说对黄顺没有什么影响。他们给黄顺传送情报，只会把他们认为对黄顺有价值的情报传送。这就造成了现在黄顺的困扰。 对曹真的死活，黄顺当然也不关心，黄顺关心的是司马懿的手段。此前没有跟西域墨门走近时，司马懿在黄顺的眼中，是高深莫测的。黄顺在司马懿面前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是司马懿漂亮的耍了一招天命转移，更是让黄顺背上一阵阵的发凉。若不是曹操没有上当，黄顺现在很可能早就栽在司马懿的手上了。 严格秉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原则的黄顺，当然希望能够尽可能多的看一些司马懿的出手，从中更多的了解司马懿，从而在以后自己与司马懿真正对决时，能够心中有些底气。 几天的快马加鞭，来到魏延的中军大营。早已得到消息的魏延，一身便服，带领一群全副披挂的武将出营迎接。 这样的场面，黄顺经历过无数次，应付起来可谓风度翩翩，得心应手。魏延给黄顺介绍身边诸将，介绍到王平的时候，黄顺特意多看了王平两眼，典型的北方大汉，黑面方脸，肩宽背厚，一身的粗犷气，礼貌也没多少，不过是拱拱手，喉咙深处哼哼两声而已。 黄顺没有在王平身上多做停留，因为魏延又介绍到刘禅派来的两位监军大人：侯朔和孙涛。这两位对黄顺热情的很，那寒暄的架势，恨不得上前拉着黄顺的手一诉衷情。 周围人对此的反应，黄顺没有错过，有城府的，不过嘴角微微往下一弯，便恢复正常，脸上不藏事的，早已经是十分的讥笑，外加挤眉弄眼的作怪。 黄顺知道军情紧急，也不客套，直接对魏延说道：“既然大敌当前，什么事都得为退敌让路。咱们这就进帐谈事。” 魏延把手一延，让黄顺等人先行。跟随黄顺的除了白雪、程瑶、萧凝和李晴，还有彭威等四人。人数上与魏延那边差不了多少。在这里，黄顺没必要如在成都时收敛，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眼睛里看着魏延诸将讥诮的眼神，黄顺也不以为意，只作视而不见。 魏延进帐，安排众人坐定，也不客套，直接问道：“小侯爷，咱们这就开始？” “小侯爷？”黄顺一愣，还从没有人如此称呼于他，黄顺一时之间竟然不习惯。 魏延知道黄顺在想什么，笑道：“小侯爷还没得到消息？皇上已经封诸葛亮为武乡侯。为方便称呼，官里都是称呼诸葛亮我大武侯，称呼三少为小武侯。我称呼三少为小侯爷，也是顺应潮流之举。” 黄顺当然知道诸葛亮会被封为武乡侯，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在黄顺看来，诸葛亮刚刚接手丞相，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政绩呢。刘禅这么急着封诸葛亮为侯，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对此，魏延解释道：“这是因为诸葛亮的平叛功劳。” 黄顺不解道：“平叛赵统是主帅，怎么孔明封侯，赵统却没有？” 魏延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小侯爷刚从成都来，对朝廷的情况应该比我清楚。” 黄顺仔细一想，大概也能想明白其中缘由：诸葛亮虽然担任丞相，但朝中还是有不少的阻力。封诸葛亮为武乡侯，就是刘禅做给众大臣看的。用这个动作告诉众臣：诸葛亮深得皇族信任，谁也不要再拿什么先帝遗诏，拿什么夏吟坊、荆州之类的事对抗诸葛亮的执政。 黄顺不禁心中莞尔：这样的策略，刘禅是想不出来，估计还是赵统那小子的主意。赵统这一招很妙，不但帮了诸葛亮，帮了刘禅，暗中还抬高了自己：身为平叛军师的诸葛亮都封侯了，他这个主帅还远吗？ “那咱们就开始。我们对汉中军情不是很清楚，还望魏将军不辞辛苦，从头给我们讲一讲。”黄顺点头说道。 对此，魏延当然不能拒绝。汉中是蜀汉和曹魏的必争之地。当初刘备刚进川，曹操就先手拿下了汉中，若不是曹操因为军粮转输困难而犹豫是否进一步打进西川，刘备很可能在西川站不稳，重新退回荆州。 当然，历史没有如果，刘备不愧当世之雄，在西川根本还没有完全消化的时候，就果断亲自带兵出击汉中，成都只留下诸葛亮坐镇。曹刘汉中之争，以刘备最终获胜而告终，从而在真正意义上奠定了天下三分的格局。 曹魏占据中原富庶之地，人才济济，实力最为雄厚，孙权和刘备面对曹魏的压力，只能抱团取暖。 但孙权和刘备面对曹魏的压力，都各有优势，曹魏也不是轻易就能得逞的。孙权靠的是天然隔绝南北的长江，而刘备则靠的是汉中那人马难行的崇山峻岭。一座阳平关，就足以挡住曹魏的大军。况且，汉中内，还有众多军事要塞。就算曹军能够打破外围，一样难以深入汉中腹地。 当初曹操得以打入汉中，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张鲁内部叛徒的接应。现在换上蜀汉，曹军再想进入汉中，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老天是公平的，老天给予了孙权和刘备坚固的防守同时，却同时削弱了他们的进取能力。孙权麾下的江东水军，在水面上威风凛凛，但一旦上岸，就顿时由龙变虫。一座小小的合肥城，至今仍然是孙权不可逾越的障碍。合肥城也因此成就了张辽、张合等曹魏名将。 刘备的大军，则同样受阻于崇山峻岭，要想杀出去，后方粮草的转输就是一大难题。除非刘备能够在曹魏的地盘上就地征粮，否则，刘备的对外拓展之路，注定是劳而无功。 曹魏方面，曹后，曹丕一直想在战场上证明自己，但几次大规模用兵，都以失败而告终，自己也因为刺客的缘故死于非命。但曹丕的谋划并没有因为曹丕的死就停止运作，在关中，曹真就一直秉承曹丕的遗志，一直在想方设法的为进犯汉中做着准备。 第1146章 不站队 大规模的战争准备，就算再隐秘，也是有端倪可寻的。魏延早就注意到了曹真的异动。在魏延看来，曹真要进攻汉中，无异于自找死路。因为汉中不下百处的雄关险砦，只需很少的兵马就能成功阻挡曹魏大军一段时间。足够魏延从各地抽调兵马前来增援，甚至从成都调来援兵，都是来得及的。 为了引诱曹真主动来攻，魏延甚至故意示弱，摆出一副不设防的架势。但曹真很是谨慎，一直没有上当。一年年过去，魏延也等的不耐烦了，渐渐就不再关注了。毕竟，西凉那边，还一直在厮杀着呢。 现在，曹真终于决定要动手了，魏延发现，自己这边，虽然地利仍然是那么明显，但指挥上貌似出了点问题，侯朔和孙涛两个监军，与魏延想的拒敌于国门之外的策略不一致，他们想到的，是诱敌深入，让汉中那崎岖的山路消耗曹魏的有生力量，只要在他们所到之处做到坚壁清野，就能不战而胜。 坚壁清野虽然是大杀招，但对汉中来说，也很伤元气。老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无法正常进行生产，势必难以持久。但监军却认为，战场上硬拼，死伤太过严重，既然能够智取，为什么非要硬拼呢。 两下里相持不下，魏延又不敢真个得罪监军。两位监军的权力相当的大，而且拥有绕过所有关口，直接向刘禅报送奏折的权力。魏延本来在之前就不得刘禅待见了，现在当然不敢再炸刺。 所以，当魏延和监军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最后只能执行监军的意见。前线很多关口军砦，都没有任何抵挡的放弃了。好在魏延还算负责，没有一味的撤退，而是在撤退路上给曹魏军设置了足够多的障碍，曹魏军进取缓慢。但再缓慢，早晚也有走出子午道，来到汉中盆地平坦地段的那一天。 前线不断失守倒还好说，魏延心中有底，只要手中还有险关在，魏延就不怕曹魏的大军。但后方两位监军亲自主持的大规模迁移百姓，砍抜庄稼，却让魏延有些受不了。如果两位监军真的得逞，那汉中就完了。不出三月，汉中军中就会有缺粮的危险。到时候，只能由成都朝廷从各处调拨。时间上能否来得及还两说呢。 黄顺听得不断皱眉，当初刘禅派出监军，他是知道的，在黄顺印象里，监军的作用仅限于监视，没说让他们插手地方军政，更不用说插手军事指挥了。侯朔和孙涛的表现，怎么看都是向着曹魏，而不是在为蜀汉办事。 本来黄顺就一直怀疑宫中有曹魏的内应，只是隐藏太深，无从查起。这下好了，眼前这两位，在黄顺眼里，就是十足十的内应人选。 解决魏延的问题，对黄顺来说，易如反掌，最简单的办法，黄顺一声令下，就可以让两位监军人头落地。但黄顺不想这么便宜了对手。既然让黄顺抓住了对手的线索，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压榨这两位监军的剩余价值了。 现在对黄顺来说，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如何确认这两位监军就是曹魏的内应。 “两位监军，对魏将军的说法，你们有何意见？”黄顺笑咪咪的，很和蔼的问向两位监军。 侯朔很得意的搬出一张汉中地图，指地图就是一阵巴拉巴拉，无非是说诱敌进入汉中腹地后，断敌后勤的优势。 黄顺听得不断点头，又拉家常一般的与他们说话，了解到他们进入宫里，正是在魏延的那次大规模的招人中。一进入宫里，就凭借着机警和聪明得到上头的赏识，提拔飞速。别的内侍，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皇帝一面，他们却在短短半年时间里，不但好几次见到了刘禅，甚至还有机会与刘禅说话，阐述他们的军政观点。 这简直是好运气到爆了。黄顺心中暗暗的笑了：黄顺从来不相信巧合，不相信运气。他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世人都说黄顺运气好，时运旺。但只有黄顺自己，还有他身边的少数人清楚，黄顺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着好运气，是因为背后有着梦的帮助。若没有那个神奇的梦，黄顺现在或许仍然是襄阳街头一小霸王。 这么好的运气，如果说背后没有人暗中运作，打死黄顺都不信。如此一来，黄顺就此确认：此二人就是内应无疑。不管是谁的内应，只要他们是内应，那就好办了，黄顺就可以借助这条线，施以反间之计了。 “汉中的军事指挥，由魏将军和两位监军做主，我来汉中，另有他务，本身对军事上又不通，不便发表什么言论。否则，万一前线失利，我吃罪不起。”最后，黄顺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己撇清了，摆明了态度，不参与这场纷争。 魏延有些着急，正要说话，却被身后的王平拉了一下，魏延看看王平，王平轻轻的摇了摇头，魏延便忍住，没有再说话。 两位监军却大为得意，因为黄顺很明显是站在了他们那一边。 “小侯爷能否赏光舍下，小人为小侯爷略备了薄酒，为小侯爷接风洗尘。”孙涛谄媚的上前说道。 “不了，”黄顺一摆手，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拒绝。以黄顺的身份，对两个内侍过于热情，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所以，黄顺不能与他们走的太近，“我还有些私事与魏将军谈，你们没事就退下。” 一屋子人很快都走了，只剩下有限的几个。魏延见人都走了，这才抱怨道：“小侯爷，这个时候，你怎么还站在那两个糊涂监军那边说话呢？再这么折腾下去，这仗真的没法打了。” 黄顺说道：“得罪监军，就是得罪皇上，这个道理，将军应该很是明白才是。拥有如此地利，作为当世名将，打赢是应该的，即使有两个监军的一些掣肘，也不应该成为将军打败仗的理由？” 魏延说道：“不能随心所欲的用兵，我怎么保证打胜仗？” 黄顺笑道：“都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既然单纯的防守已经不行，将军为什么不想想如何进攻呢？” 第1147章 奸细 “进攻？”魏延若有所思，旋即拿出地图，开始埋头研究起来，“你说是要反攻，反攻方向在哪里？” 黄顺说道：“两位监军的诱敌深入之计，虽然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但真正的用兵高手，是能够充分利用当前的局势，通过一两步棋子的调动，达到对我最优的战局形势。我想，魏将军有这个能力。譬如说剑阁城，魏将军难道没想过将它拿下吗？” 魏延一愣，说道：“剑阁自古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美名。而且，剑阁守将郝昭是个人物。攻打剑阁，难度很大。” 黄顺说道：“进攻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现在，曹真正在进攻汉中，任谁也想不到，将军会放着曹真不管，全力攻打剑阁？只要攻击发起的突然，剑阁完全可以一日拿下。只要拿下剑阁，岐山方面的门户大开，曹真顾忌岐山防御，还能留在汉中吗？只能是气急败坏的往回赶。 这样一来，曹真把时间白白浪费在子午道上，而将军，却拿下了对汉中极具战略意义的剑阁。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魏延不说话，紧皱着眉头开始踱步，开始还慢悠悠的，后来则是越走越快，突然，魏延一拍桌子，“那就听小侯爷的，就这么定了！” 黄顺说道：“魏将军作为一方军事统帅，这样的军事动作，没有必要亲力亲为，选择一得力大将即可。我们之间，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谈呢。” 魏延说道：“我可不比小侯爷，手底下将才济济，此战关乎将来成败，我必须亲自带队出击。三少如果不愿跟我一起去，那就请便，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黄顺耸耸肩，没有说话。 魏延果然雷厉风行，很快就集结起部队，亲自带兵出发。彭威站在黄顺的身边，悄悄问道：“既然那两个监军是曹魏的奸细，有他们两个在这里，魏延将军的行动，岂能瞒过曹真？” 黄顺说道：“无端的猜疑总归不好，这是我给两位监军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们真是奸细，一定会派人通知曹真。我们的人暗中盯着，就能来一个人赃并获。” 两天以后，黄顺的按兵不动有了效果，萧凝的手下果然带来了好消息，连人带信都给带了回来。黄顺拆信看过才知道，信竟然是送给墨允的！ 也就是说，他们是西域墨门安插的人手！这就有趣了，本来黄顺对西域墨门还保留几分幻想，认为他们会客观公正分析自己与司马懿之间的实力消长，从而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现在看来，西域墨门一直在死心塌地的为司马懿做事！这让黄顺有几分失望。 黄顺挥挥手，让人下去。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一直以来，黄顺都是靠着长袖善舞的功力，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即使自己的实力已经足以跟他们相抗衡，甚至已经远超他们，黄顺也没有与他们翻脸，仍然是秉持做买卖的那一套，希望能够做到共赢。 现在看来，虽然做买卖与征战天下，某些方面是相通的，但毕竟还是有所不同。如果自己一味地低眉顺眼，点头哈腰，就没人把你当回事。西域墨门就是典型的例子，自己对西域墨门已经够隐忍的，他们公然支持司马氏，自己也没拿他们怎么样，甚至与他们定下了君子协议。现在看来，有些协议，确实是用来撕毁的，而不是用来遵守的。 西域墨门能把人安插在成都，就表明他们从没有好好的执行他们与黄顺之间的君子协议。当然，西域墨门可以辩白说成都不是黄顺的势力范围，但这个时候，没有瞬时双向沟通工具，黄顺认为他们侵犯了自己的利益，那就是侵犯了，西域墨门根本没有说话的份。 既然决定与西域墨门翻脸，黄顺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打击西域墨门，从哪里打击西域墨门。最佳的攻击点，自然就是西域墨门的老巢：西域了。黄顺在河西拥有数十万精锐大军，拿下西域自然不是问题。但打过去，能否对西域墨门造成伤害，就难说了。毕竟，西域墨门不是以一个国家的形式存在，而是一个组织，国家不能动，组织却可以随便迁移地方。只要组织的人不消灭，就谈不上对西域墨门有多大的损失。 黄顺盘算来盘算去，却发现，对这样一支神秘的力量，自己竟然很缺乏主动进攻的力量。虽然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然远超西域墨门。 没奈何，黄顺只好将对西域墨门的怨气，发泄到眼前的曹真大军身上。无他，因为大军中，有司马懿在。如果能够在乱军中杀死司马懿，那当然是更好，如果不能，至少能送他们一场大败。 至于对魏延这只老狐狸，黄顺的脑子也转过弯来，同意祖蓝的建议，如果魏延再拖延着不办事，那就干脆的将魏延拿下去。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无端憋了一肚子气的黄顺，一面派人出去征地，准备在汉中建立夏吟坊的汉中分舵，一面派出大军，开赴战场，要当面给曹真一个教训。 而黄顺自己，则陪着两位监军大人，就在汉中城里游山玩水。 在于侯朔和孙涛的交往中，黄顺看似无意的向他们透露，自己准备在河西大举用兵，用兵方向自然是西域。目的嘛，很简单，要为河西留出足够的战略回旋空间。 黄顺想，你们不是西域墨门的奸细吗？那我就向你们透露这个消息，看西域墨门如何应付。如果西域墨门派人找上门来，与黄顺面谈，那正合黄顺之意。这些，黄顺准备强硬对西域墨门摊牌：要么继续支持司马懿，要么全力支持自己。自己不会再接受西域墨门的骑墙做派。 如果西域墨门没有找上门来，那自己就不管西域墨门这样一个只能依附于别人的组织。下一步，黄顺就准备大力经营关中了。武关已经拿下，汉中这边，自己也考虑换将了。再加上代郡的兵马，三路齐下，关中就算有司马懿坐镇，也仍然是挡不住的。 第1148章 接兵 魏延虽然先行带队出发，毕竟路途遥远，彭威随后出击，还是早在魏延前面接敌。 彭威当然不会傻到跟曹真硬碰硬，距离曹真大军尚有二十里，彭威就选择了牛虻宅驻兵，等待曹真大军前来。 曹真的情报系统运作很算高效，知道前面的牛虻砦来了援兵，但由于一路走得实在太过顺利，曹真也有些轻敌了。毕竟情报显示，援兵不过一千多人，用来防御军砦都有些牵强，怎么可能阻挡的住曹真的数万大军。 轻敌的代价来的很快。曹真的先头部队没有做好准备，更没有等大部队来到，就发动了对牛虻砦的进攻。与之前守兵主动放弃防御后撤不同，这一次，守兵不但没有后撤，反而打开砦门，向曹兵进行了反冲锋。 甫一交手，曹军就意识到前面守兵的不一样。守兵没有选择硬冲硬打，而是列成散兵线，步行硬着曹兵的兵锋压了上来。距离二百步远左右时，弓箭就如雨点般飞至，给曹兵前锋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一百步元左右，弓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威力比弓箭猛上十倍的火枪。往往是一声巨响，前面的士兵就呈线性倒下，身上满满的都是冒血的窟窿。 曹军何曾见识过这种战法。领兵将领还算有些见识，猛的想到此前得到的情报：黄顺已经来到汉中。看眼前这架势，这股守兵绝不是汉中兵马，显然是天底下最为神秘的黄顺麾下的玄甲军！ 连固若金汤的武关都能被人家兵不血刃拿下，领兵将领不由的胆寒，哪还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完全是不计代价的下令后撤，对已经冲锋在前的将士，根本顾及不上，只顾自己逃命。 彭威也没有赶尽杀绝之举。毕竟山路崎岖，逃跑者、追赶着，都是撒开脚丫子赛跑，谁能比谁快的了多少。还不如省省力气，等待接下来真正的大战。 曹真接到前方战败的消息，吃了一惊，迅速镇定下来。知道自己发兵以来的第一次真正考验已经来到。只是让曹真没想到的是，对阵的对手不是魏延，而是黄顺。 对阵魏延，曹真还算有一些心里优势，就算魏延占据着地利优势，曹真凭借着自己手头可拆卸的投石车，足以保证自己的攻坚能力。但对阵黄顺，曹真就一点底都没有了。 严格说，黄顺就不归属大将一类，但黄顺绝对属于大将里面的另类。这很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黄顺自己从来没有领兵打仗过，故很难把黄顺归类于大将。但黄顺手下的那些将领，打的那些漂亮仗，根本原因不是他们指挥多厉害，士兵多强悍，而是黄顺给他们配备的武器太厉害。光靠武器就能实现战场上碾压的效果。从这层意义上讲，说黄顺是大将中的另类，也说得过去。 截至目前，有幸与黄顺在战场上交手的人，五一幸免，都是大败亏输的结局。而且事后，都对黄顺有了很深的心理恐惧。即使是天选之子司马懿，也绝不想第二次与黄顺在战场上相遇。 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曹真坚信，黄顺肯定也有吃败仗的时候，但曹真却没一丁点信心，认定送给黄顺一场败仗的人，会是自己。 因为没底，曹真特意把司马懿叫了过来，商量如何应对守砦的黄顺兵马。 司马懿本来是不愿跟随前来的，但曹真力主让他跟随，官大一级压死人，司马懿没奈何，只好跟着。 在司马懿的心里，这是一场有输无赢的出征，跟着反而会惹一身骚，躲得远远的才好呢。谁知魏延不知喝了什么汤，竟然放弃了那些易守难攻的险关重砦，导致曹军长驱直入，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就算守兵撤退时设下了一些陷阱、障碍，也不过给曹军制造一些麻烦而已，增加一些伤亡人数，于大局无补。 这就让司马懿颇为意外了，起初还以为曹真真是做足了准备，已经在魏延那里运作好了。但司马懿也不是白给的。反正行军是曹真唱独角戏，司马懿闲的很，这个疑问，司马懿自然可以揪着不放，直至查个水落石出。 很快，司马懿就知道，原来竟是西域墨门也参与其中，与曹真配合这次行动。起初司马懿颇为气愤，认为西域墨门在此等大事上不与自己知晓，是不尊重自己。但转念一想，司马懿就转嗔为喜了。 为了促使曹真出兵，司马懿想尽了办法，但谨慎的曹真始终不曾意动。后来墨允确实对司马懿说过，墨门已经有办法令曹真尽快出征，只是墨允的要求，是司马懿兑现之前的承诺。而司马懿对此始终不曾轻易放口。所以，司马懿对墨允说过的此话，也就渐渐忘却。 现在想来，墨允还真不是空口白话，果真付诸了行动。虽然不曾与自己打招呼，但倒是符合墨氏的一贯作风。 只有让曹真真正看到胜利的曙光，曹真才会下定决心出征。至此，司马懿可以肯定，西域墨门在魏延身边，肯定有内应。而这个内应，不用调查，司马懿都能猜个不离十：当然就是唯一能够制约魏延动作的监军啦！ 司马懿喜过之后，又有些为墨氏心疼。墨允说过，他们的精英，可是只出手一次就要抽身而退的。就为了对付一个曹真，墨氏竟然就浪费了这宝贵的唯一一次，司马懿还真有些舍不得。 同时，司马懿又好奇起来，如此下去，岂不是还真个让曹真拿下汉中？那岂不成就了曹真？现在，黄顺的人马赶来守砦，司马懿不禁佩服墨氏的谋划，果然是丝丝入扣，滴水不漏。 有黄顺的兵马守砦，不要说曹真，就是司马懿都没有丝毫把握能够成功。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掉头回去，兴许还能保住大部分人马，元气不伤。若非要赌上一口气，与黄顺在战场上较量一番，弄不好连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想到这，司马懿不禁心中一动：黄顺玄甲军的厉害，天下闻名。曹真未必就敢与之正面硬刚，以曹真的脾气，很有可能就此缩回去。此时，自己的作用就体现出来：正是劝说曹真与玄甲军较量一番，让曹真命丧黄顺之手的好时机。 第1149章 用兵 司马懿可以确信，这正是墨氏所寄望于自己的职责。司马懿不禁一阵欣慰：自己与墨氏虽然见面争吵，磕磕绊绊，但在大事面前，还是能够还好的配合，心领神会。 拿定主意的司马懿，面对曹真举棋不定的征询，小心的提议道：“据败兵回报，牛虻砦的守兵不多，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就是黄顺那支令天下谈之色变的玄甲军。不过，在我看来，这是黄顺的一个大大的失策！” “失策？”曹真问道，“怎么讲？” 司马懿气势十足，很具感召力的说道：“黄顺的玄甲军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军人梦魇一般的存在，不是玄甲军有多么强悍的战力，更不是他们有多么高超的战技，而是靠着黄顺层出不穷的发明！作为玄甲军的对手，不知玄甲军会使出什么大招，自然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应付。但新的发明，新的机械，使用上有诸多限制。在这种山路崎岖，只能手足并用前行的地段，相信什么样的发明也无法使用。这样，就逼迫着玄甲军要以他们的短处，还碰我军的长处。 虽然玄甲军是十里挑一选出来的，我们与之硬刚，战损要比玄甲军大得多。但哪怕我们是十个拼他们一个，我们也耗得起，而黄顺却耗不起！ 所以，只要我们敢于打这一仗，就一定能够让黄顺尝到战场失败的滋味。” 曹真听得有几分信服，“不错！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我听说黄顺用兵是极为谨慎的，这回为什么要舍弃自己所长，与我们在这样不利的地形上决战呢？” 司马懿振振有词道：“道理很简单。黄顺要想发挥玄甲军的所长，就只能在地势平坦的地段等着我们。而我们一旦走出子午谷，谁还傻乎乎的与天下第一强军硬碰硬，我们首选的肯定是分兵四出，抢城夺池啊！ 玄甲军虽然精锐，但人数还是太少，在这方面，玄甲军无论如何比不上我们。若黄顺非要跟着我们的节奏，也一样的分兵，则正好被我逐一击破。黄顺也是懂兵之人，当然不会接受。 黄顺既然能够认识到，一旦让我们进入平坦地段，就无法再制住我们，那他只能别无他法，只能赶到这里来与我们拼消耗。 说起来，守砦，普通的汉中兵足以胜任。可惜魏延与黄顺关系不睦，黄顺无法调动汉中兵法，魏延又脑子发昏，不肯在有利地形上与我决斗。黄顺这也是被逼无奈之举哇。” 曹真当然是知道墨氏在魏延身边的布置的，听司马懿如此一说，当然是深信不疑。战机讲究的就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等曹真慢悠悠把黄顺为何舍弃自己的长处，来到这里与自己硬拼实力的原因搞清楚，什么战机也早溜走了。 所以，战争的胜败，从一定意义上讲，就是双方的将帅在赌。从对方可知可查的行为中判断对方的真实意图，然后花少量的精力和时间去求证。这其中，就看出将帅用兵的不同了。 有的求证到五六分把握就动手了，有的非要求证到七八分把握才愿意用兵。不能说五六分把握就动手的将帅就不如七八分把握的。非到七八分把握才动手，可能会为此失去许多战机，少了许多大胜的机会。 现在，曹真综合司马懿的判断和自己的情报，对黄顺玄甲军的来到做出了判断，并根据这个判断，迅速做出决断，就在这牛虻砦前，与黄顺的玄甲军决一死战，誓要给予玄甲军一败。 曹真的倚仗就是人多，要靠人数硬生生堆上去。但曹真不会生生拿命去填。他仔细询问了逃回来的败兵，知道前面的玄甲军手里，有一种威力极为强大的火器。 曹真并没有因为出现自己从来没见识过的武器而心慌意乱。火器的有效射程，还不如强弩，这让曹真有了不小的底气。 牛虻砦前，根本没有大规模交战的地盘，曹真空有数万军队，也只能填油一般的用兵。填油战术当然是兵家大忌。但好在曹真知道，自己一点点填油，对面的玄甲军一样难以展开，他们也只能一次投入百多兵力，再多就施展不开了。 曹真命令进攻的士兵，躲在又厚又高的顶盾后面，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后面，则是一连三排的弓箭手。距离牛虻砦还有早着呢，弓箭手就已经开始不要钱似的往前放箭。并且前排士兵也停止了前进，就那么拄着顶盾，护着后面的弓箭手，看着飞蝗似的弓箭射向空气，密密麻麻的扎在牛虻砦的门前地上。 要说曹真此举无用，那是小看了曹真。曹真的用意，就是靠着弓箭的消耗，把阵线压制牛虻砦前。让牛虻砦的守兵出不了砦。 压制当然不能光靠射箭，曹军再财大气粗，也架不住这样的浪费。曹真的真正用意，是借此机会，在后面建立牢固的军营，稳固自己的阵脚。 只要曹真的军营起来，曹真就可以一天到晚不停歇的骚扰牛虻砦，而自己兵多将广，尽着轮换也换的过来。 不得不说曹真的法子确实击中玄甲军的软肋：人数太少！彭威在牛虻砦里，见曹真如此行事，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凶险。 彭威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曹真的军营起来，但此时苦于人马无法出砦，曹真宁可损失大量的弓箭也要把军营树立起来，显然曹真认为，大量的弓箭损失跟建立军营相比，代价是值得的。 彭威当然不会把那些弓箭看在眼里。面对曹真步步为营，铜墙铁壁般的防守，彭威并没有束手无策。来之前，彭威就认识到这里地形逼狭，不好用兵，弓箭的作用，有限的很。所以，彭威并没有带威力强大的床弩。 没有床弩，彭威只能另想办法。彭威对着彭风一阵耳语。彭风嘿嘿一笑，带着十几个人就从砦后出去，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之后。 曹真和司马懿远远的在后面的一出山头，看着这边的进展，谈笑风生。司马懿眼尖，第一个发现了彭风的那个小队，已经爬上了一座小山峰，正在那里挥舞着大锤，对着巨大的山石狠砸不已。 第1150章 纠缠 司马懿也弄不准彭风在那里做的事情与战局有什么影响，笑指道：“都说彭威是黄顺手下第一大将。现在看来，离开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彭威也不过尔尔。这个时候，竟然想着撬动山石来威胁我军！要我说，且让他们撬去，看他们能撬动多少。” 司马懿这么一说，曹真也注意到了。曹真到底是谨慎，想了一想，还是派出一个小队前去骚扰。就算彭威派人去哪里休息，曹真也不想让彭威那么容易就如意，一定要给他制造些麻烦出来。 曹真派出去的人不多，事实上，派多了也没有用，，没有那样宽阔的地方展开。所以，在曹真看到他们被对手精准的弓箭攻击下一个个倒地，剩下的连滚带爬的逃回来时，没有半分惊讶。曹真反而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很随意的一个决定，竟然丧失了十几条人命！身为将军，尤其是在战场之上，做出任何一个决定，都意味着很多的人命要丢失，不能不谨慎。 就在这些时间里，彭风带的人已经在上面打出了十几个洞眼，然后填塞了炸药，只听轰隆隆几声闷闷的爆炸，虽然声音不大，但威力却不小，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颤抖了好几下。 曹真和司马懿都意识到不好，抬头看时，只见如惊涛骇浪般的山石携带着摄人的气势向山下砸来。 曹真和司马懿距离的足够远，性命无忧，但仍然被唬的心惊肉跳，手脚发软，那些在巨石砸落范围内的曹兵，早已如没头苍蝇般，只顾乱闯乱撞，以图万一逃出生天的机会。 既然是万一，顾名思义，一万人中才能有一人存活下来。巨石砸落范围内，曹军被砸的血肉模糊，当场毙命者反而是比较幸运，至少没有什么痛苦，不过是生前经历了一场大恐惧而已。那些被砸烂胳膊砸烂腿的，就凄惨无比了，因为疼痛、害怕而声音变形的嘶喊，任何人听了都会或多或少留下心理阴影。 彭威不是善男信女，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当即下令全军出击，痛打落水狗。 曹真不愧曹营名将，关键时候能够狠下心来，壮士断腕。一发现战局不可控，马上领兵撤退，战场上与敌接触的士兵，就只能自求多福。 地形的关系，彭威不能扩大战果。收拾了战场残敌，曹真早已带领大部队退下去。彭威也不贪心，简单打扫了战场，就下令回营。 初战失利，曹真有些懊恼。司马懿在旁边安慰他道：“黄顺的玄甲军，个个都是十里挑一挑出来的，我们与之硬刚，战损比他们高，那是正常的，也在我们的预料之内。只要我们能够重创眼前这股玄甲军，就是我们的大胜。 今天的接战，足以说明，他们手上，没有那种可以鼎定战局的大杀器。不过手上有一些比黑火药厉害一些的火药而已。我们只要提前在山头做好防御，就可以避免今日的惨败。 将军不可因为一时失利就心灰意冷。得打起精神来，与玄甲军继续战斗。” 曹真振奋精神道：“区区一场失利，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这仗明天怎么打，我们需要好好计较计较。很显然，彭威不是易于之辈，今天的办法，明天肯定行不通。我们必须求变才有胜机，才能让我们的士兵少死一些。” 司马懿说道：“今天彭威的应对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可以使用火攻啊。今天晚上，我们就派人占据山头高处，等白天时候，我们就派人在山头上往牛虻砦里丢火。砦外，我们发兵正面进攻做牵制。我想，彭威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这样的上下齐攻。” 曹真拍手称赞，当下就安排下去，立即执行。 同样的，彭威在牛虻砦里，也在商量着接下来如何接战的问题。今天曹真的战法虽然没有成功，但已经给牛虻砦造成了困扰。曹真毕竟人多，失败一次还可以重新组织力量，卷头重来。而他们不行，他们就这么多人，容不得有半点失误，一次失误就能葬送好局。 防守嘛，要的就是万无一失。在这种地方，掘地道基本上没有可能，最可虑的就是头上。如果制高点被人占据，那就是要多被动有多被动。所以，为求稳妥，制高点必须安排岗哨盯着。 彭威的应对没有错，但彭威显然也低估了对手。有限的岗哨，在夜间根本起不到警戒的作用，反而被人当做靶子，一个个摸掉了。到第二天，彭威就发现，自己的头上，已经成了人家的前沿阵地了。 彭威马上就派出人前去抢夺。这回，轮到彭威的人享受箭雨的滋味了。彭威的兵个个都是精锐，当然不能如此消耗。荆恬在另一处山头，借助望远镜的作用，提前发现了曹军的异动，并迅速把曹军准备火攻的消息告诉了彭威。 彭威一想，牛虻砦里多得是火药，一旦对方火攻，牛虻砦就是一片火海。所以，决不能让对方轻易得逞。 但制高点已经被人占据，彭威用兵很受掣肘。没奈何，彭威果断下了撤退的命令。 成功攻占牛虻砦的曹真和司马懿，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曹真因为没有杀伤彭威的主力而懊恼，司马懿则还多了另外一层失望：彭威的刀，竟然还砍不动曹真！ 虽然成功占据了牛虻砦，但曹真知道，彭威的玄甲军实力犹在，一定会在下一个关口等着自己。所以，曹真没有得意忘形，而是谨慎的派出斥候做侦查，与司马懿在营中安排下一步作战计划。 彭威出道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挫折，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撤退，不过是权宜之举。事实上，彭威将主力撤往下一个砦子：驻马砦。而自己，则带了三十几人，悄悄隐匿起来，等到晚上二更之后，这才悄悄出来。彭威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曹真不是靠着晚上偷摸的占据了制高点，迫使彭威撤退吗？彭威同样可以晚上偷摸进牛虻砦，给曹真送一份大礼！ 第1151章 逼出绝招 曹真是宿将，但这次也大意了。彭威白天及时撤走，很显然是避免大损失而做出的正确选择，曹真怎么也没有想到，彭威的撤退，避免损失是一方面，麻痹曹真，晚上回来偷袭是另一方面。 彭威挑选的三十多人，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摸进牛虻砦可谓易如反掌。加上他们对牛虻砦相当的熟悉，根本不需做什么侦查，就能大致知道士兵宿营在哪里，辎重粮草在哪里。 好在彭威这次杀回马枪，并不是冲着曹真的性命去的，而是冲着粮草和辎重去的。而且，仅仅烧掉牛虻砦的辎重粮草，当然不会满足彭威的胃口。事实上，彭威在一把火烧着牛虻砦后，又摸出牛虻砦，衔枚疾走十几里，来到曹真的屯粮大本营。彭威要一把火把曹真持续作战的资本彻底铲除，让曹真不得不退兵。 那样，彭威衔尾追杀，就容易的多了。不用再在正面战场上与曹真斗智斗勇了。 彭威的计谋差点就成功了。可惜最后功亏一篑，一个起来上茅房的士兵无意中发现了彭威一行，虽然很快就被干掉，但他临死前的一嗓子却惊醒了大本营的所有人。 曹真用兵谨慎，屯粮大本营当然是驻扎着重兵防守。彭威可没狂妄到以三十人对抗人家的上千人的程度。既然行动已经暴露，彭威简单放了几把火，制造混乱，然后就接着混乱冲出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了。 彭威的这一杀招，确实把曹真吓出一身冷汗。这让曹真意识到对手的难缠。更让曹真认识到自己虽然兵多将广，但仍然有自己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粮道艰难。一旦后方粮草供应出了问题，自己就很难持久，只能退兵。 而彭威，显然已经盯上了这一点，在子午道崎岖的山路上，彭威要派人打劫曹真的粮道，实在太容易了点。如果彭威就此跟曹真玩这一招赖的，曹真还真拿彭威没半点脾气。 崎岖的山路上大兵难以展开，只能是小队人马的厮杀占主流。曹真清楚，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自己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是玄甲军的对手。除非能把驻扎在京都，保卫皇宫的精锐虎豹骑拉过来，或许才能与之一战。 而且，曹真还有另一层顾虑：如果此战拖延日久，魏延毕竟也是名将，一旦让魏延解决了监军的问题，魏延派大军过来。自己太过深入，很可能被对方包饺子。 至此，曹真有了退兵的念头。但曹真运作此战多年，毫无所得就此回去，曹真还真有些拉不下面子。最好能够就此稳住战线，在这里大筑工事做好防守。 筑几个临时军营，那当然没问题，但要修筑永久性堡垒，那就不是随地取材那么简单，说到底，还是需要从遥远的关中往这里运送建材。这显然不现实。 曹真不愧是名将，很快想出了办法：他要临阵与彭威谈判！ 在曹真看来，谈判是完全可能的，黄顺肯定不愿意为了一个与他关系不怎么样的魏延，在这里损耗他宝贵的玄甲军。 曹真只要拿能够安全回关中的条件与彭威谈，彭威肯定会接招。毕竟，黄顺与曹氏还是有不浅的交情。双方交战，那是公事。现在，曹真要主动撤退，只是要求全身而退，黄顺没理由不答应。 只要彭威答应谈判，曹真就能重新调整部署，暂时补上这一缺口。同时，曹真还能联络墨允，让两位监军想办法，把黄顺的玄甲军撤回去。 这样，无论谈判结果怎样，曹真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而且，万一监军能够成功，那自己就等于搬除了最后一个障碍，此后的进兵，就是一帆风顺。 主意拿定，曹真马上付诸行动，派出使者来到驻马砦。此时彭威还在外面呢，当然不能出面接待。要是彭风、荆恬和程郊他们随便一个出来冒充怕彭威，也就行了，偏偏他们没有那么做，而是态度极为蛮横的拒绝了。表示彭威乃主帅，不会接见他这样的使者。让使者滚回去。 使者回去如实汇报后，曹真不禁起了疑心。使者是自己派出去的，彭威就算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派出使者，也该与使者见上一面。如此避而不见，只能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彭威不在砦中！ 这样就很清楚了，彭威既然不在砦中，那就一定还在外面。昨晚的偷袭行动，一定是彭威带队，而且还没有来得及回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曹真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曹真马上下令，封锁所有道路，日夜安排巡逻。谁见到彭威，白天放烟，晚上放火为号，大军马上就能赶过去。 曹真此法果然奏效，藏起来的彭威很快就发现，回去的道路都有曹兵的层层把守。彭威艺高人胆大，不禁没有慌张，反而有了几分兴奋，那种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的那种兴奋。 既然前面有板有眼的交手，彭威占不到什么便宜，那就只能跟曹真使出杀手锏，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招了。 彭威的绝招，是自己偷偷琢磨出来，甚至连黄顺都没有告诉。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绝招，是彭威从墨氏刺客的行动上得到的灵感。 刺客不过一个人或几个人，但却能出入千万人防御的重地，娶对象人头，然后扬长而去。 既然刺客能，那彭威认为，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亲兵肯定也能。开始彭威只是有这个想法，却苦于没法实施。但萧凝的回归，给彭威带来了学习的机会。萧凝的手下，就不乏顶级的刺客。 所以，有一段时间，彭威几乎是潜心研究刺客术，结合行军打仗的经验，彭威很快就有了自己的一套偷袭、刺杀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施。后来，黄顺的器械司新发明层出不强，彭威认为，战场之上，硬杠已经没人是玄甲军的对手，自己的那一套刺杀之术应该用不上了。没想到，在这里，彭威还真就要实施了！ 第1152章 不意之局 这个时候选择偷袭曹真本人，也确实符合兵法“出其不意”之要。彭威已经偷袭过一次，不再可能偷袭第二次。而且，曹兵在路上处处设防，彭威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想着如何回到驻马砦。任谁也不会想到，彭威不但要再次冒险偷袭，而且这次偷袭的目标，直接就是曹真本人。 再次来到晚上，彭威带人再次摸到牛虻砦前。这次，彭威抓了一个哨兵，询问了一些口令和暗语。然后就再次摸进牛虻砦。 这次，彭威没有选择隐匿身形，而是大摇大摆走在路上，遇上人盘问就说是外面执行任务，回来晚了。根本没人怀疑。 由于有大量的士兵被安排在外面巡逻、放哨，砦内空的房子、帐篷很多。彭威选择了一处帐篷，安排弟兄们歇身，自己则带着两个贴身护卫，悄悄出去，执行刺杀任务。 彭威的打算很简单，就趁半夜守卫交接岗的时候，偷进曹真的营地，直扑目标，然后迅速往砦外撤退。等到砦内人仰马翻之时，再悄悄溜回来歇息。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曹兵怎么也不会想到，刺杀他们主帅的凶手，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睡大觉。 按照既定的办法，很容易混过第一道岗哨，彭威借助望远镜的作用，发现前面至少还有三道严密封锁的岗哨，其间还有巡逻队穿插其中。看来，要想借助交接岗混进去是不可能了。彭威便改变策略，让两位护卫留在原地观察，他自己行动，闯进去刺杀。彭威采取的是高走的策略。靠的就是一半的岗哨和巡逻，重点关注的是四周的动静，而对黑漆漆的天上，却很少投入多少观察。 彭威武艺高强，借助房顶、树梢，完全可以做到避开地下所有岗哨，成功接近曹真的住处。为了防止屋顶上有暗哨，彭威的动作很快，不过眨眼功夫，整个人就窜出去十几米。就算屋顶有人正好盯着这里，也只能模糊看到一个恍惚的身影，警觉性高的，也许会怀疑自己看花了眼；警觉性低的，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波动。 此时的曹真，正端着马灯，站在地图面前，思索着彭威可能的藏身之地，同时考虑着驻马砦出兵接应的可能。 突然，外面似乎一阵阴风吹进，曹真猛的打了一个寒噤，还没等曹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外面就响起急促的梆子声：“有刺客！” 曹真心头一惊，迅速镇定下来，慢慢回到桌前坐定。刚坐下，门就被猛的打开，两名侍卫全副武装，进来报告：“有人偷营，侍卫们正在与之接战。” 曹真点点头，问道：“弄清对手来历和人数没有？” 侍卫摇头道：“正在交战的有三十多，暗处是否还有隐藏的，不得而知。为了大帅的安全，建议大帅就在屋里别动，等一切安定之后再出去。” 曹真知道玄甲军的厉害，还以为是驻马砦为了策应彭威，又来偷营。曹真虽然嘴上硬挺着，但心里还真有几分畏惧，当然是躲在屋里，静待战果了。 “哼，区区几十个人，就想偷袭我的大营，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传令下去，不管是谁，来者杀无赦。” 彭威躲在高高的树梢上，奇怪的看着下面两队人马在火光中厮杀。双方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虽然深夜接战，但除了第一声叫喊提醒敌袭，之后再无旁的声音，只有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甚至连伤者的呻吟都没有一声。 彭威纳闷：“这是谁抢自己的生意？这下可好，如此一折腾，自己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 彭威很肯定，这样的冒失偷袭一定不是彭风他们干的。就曹真派出去的那些兵，想拦住彭威的归路，那是痴人说梦。彭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派人来送。但这里除了驻马砦的自己人，还会有谁来找曹兵的不痛快？彭威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只能高高的待在上面，静观后续发展。 不大一会，彭威就看出一些门道来，闯进来的黑衣人，似乎没什么目的性，或者说，他们的目的就是缠住那些侍卫！ 想到这一层，彭威马上扩大视野范围，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终于，富有刺杀意识的彭威，终于发现了三个潜伏不动的人影，方向正对着曹真的房间。 “难道他们是来刺杀曹真的？”彭威心中一阵疑惑。想到这，彭威更不可能轻易现身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有躲到最后的人，才最有可能成为那只黄雀，甚至成为黄雀身后的最终获利者。 彭威的注意力，自此再也没有放在下面的厮杀上面，而是完全集中在那三人身上。那三个人显然是一伙的，彼此之间还有一些手语交流。彭威的眼睛本来就好使，再加上望远镜的作用，在影影绰绰的火光之中，他们的一颦一笑都看得很是清楚，动作很明显的手语，当然瞒不过彭威的眼睛。 看了一会，彭威几乎浑身剧震：这是墨氏刺客的手语！ 墨氏刺客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要刺杀曹真，又是什么目的？彭威久随黄顺，对墨氏和司马氏之间的事情了解很多。彭威不过一转念，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司马懿派出来，刺杀曹真的！ 彭威不禁一阵脊梁骨发凉：自己选择这个时机来刺杀曹真，本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已经有人也想到了这点。而且，人家想到的还更远，不但猜到彭威回来刺杀，而且还准备将计就计，先手刺杀曹真，然后嫁祸给彭威！ 司马懿的谋划果然布局深远，每下一步棋，都是想好下面五步，甚至十步的棋路，然后才落子。这样的对手，难怪黄顺从一开始就视为平生大敌！ 彭威很快就冷笑了：司马懿要想杀曹真，那自己就偏不让他如意。彭威扣在手中三枚铜钱，扬手一甩，三个藏在暗处的刺客顿时中招，当作暗器的铜钱虽然被他们出手击落，但他们自己却因此而暴露出来。 第1153章 阴谋 他们一现身，马上就有两队侍卫围了上来。三位刺客暴露之后，没有丝毫迟疑，马上就长身而起，要逃离这里。 围过去的侍卫没想到他们连交手都不曾，就想着跑路。一时间没法应对。但躲在暗处的彭威却早已料到他们的动作。一招手，又是三枚铜钱打出。三枚铜钱，只有一枚奏功，刺客被半空拦截下，刚一落地，就被十几杆枪控制在那里，动弹不得。 而四周厮杀的黑衣人，见刺客撤退，一声呼啸，也迅速撤了。侍卫们担心还有敌人，不敢追击，开始在头领的带领下，小心的打扫战场。 躲在树上的彭威满意的点头：已经留下一个刺客，这样，司马懿就难逃嫌疑。司马懿和曹真交恶，对彭威来说，怎么看都是好消息。 彭威艺高人胆大，此时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他还要继续看热闹下去。 曹真从头至尾躲在房间里没出来，直到侍卫进来报抓住了一个刺客时，曹真这才穿了两套战甲，鼓鼓囊囊的出来。曹真也是见过世面的，听侍卫讲的事情经过，大致就能猜到当场里还另有高人，而且救了自己一命。 曹真只是与刺客对望了几眼，便挥手让侍卫带下去伸。他自己则显得无精打采，只是连夜吩咐，火速收拾行装，马上撤退。 彭威躲在树上，看到下面的人都在火急火燎的收拾行装，心中纳闷：这个曹真，抓到了刺客，怎么也不想着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凶手，怎么却像锁头乌龟一般，马上就吓的撤退了呢？ 时间不容彭威多想，人家要撤了，再留在这里就太扎眼了，得赶紧离开。彭威于是不再逗留，悄悄的溜了。 第二天，曹真的大军果然拔营撤退。彭威不放心，派出斥候观察，曹真的撤退非常彻底。这让彭威大惑不解。 曹真这次入侵，虎头蛇尾，到底什么缘故？彭威自己想不明白，便想着回去跟黄顺说说这事。或许，通过黄顺的情报网，能够得到准确的答案也说不定。 彭威带人回汉中城，见到黄顺，向黄顺详细汇报了战况，然后就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黄顺也感觉不可思议，搓着下巴思考了半天，方才试探道：“以曹真的地位，接触到曹氏的顶级机密应该是可以的。这样，曹真就应该知道三马同槽吃草的事。那么，司马懿与西域墨门之间的关系，曹真应该也有所了解。 而且，据你所说，西域墨门竟然主动找上了曹真，虽然是为司马懿办事，要促使曹真下决心用兵，但总得拿出诚意来，曹真才会相信。所以，曹真对西域墨门也是有一定了解，这样的判断，应该没错。 所以，曹真当场判断出，来刺杀他的是西域墨门的刺客，不是很难。进而想到，这其中可能有司马懿的一些什么事。一想到司马懿，马上就能想到司马懿已经是自己的副手，自己一死，司马懿就是整个关中兵权的掌握者。要是司马懿真有异心，那后果是不堪设限。 所以，考虑到事态严重，曹真不顾一切撤兵，就可以理解了。与进取汉中相比，保住关中，保住曹魏命脉更为重要。” 彭威说道：“可是，如果我是曹真，完全可以把司马懿叫过来对质。毕竟在这里，司马懿比可能有曹真的人多。或者，直接趁此机会杀掉司马懿，也是个好办法。为什么曹真什么都没做，就匆匆撤退呢？” 黄顺摇头道：“现在的司马懿，是曹真能随便杀的吗？” 彭威马上来了兴致，“司马懿为什么杀不得？” 黄顺说道：“现在的曹魏上下，都是河间大族的子弟或门生，司马懿可是河间大族出类拔萃的人物，是河间大族的希望。若司马懿被人无故害死，他们岂能干休？就算不能推翻曹魏，至少也能弄到朝廷大乱。到时候，无论是蜀汉还是东吴，都有可能趁机出兵鲸吞曹魏。这个时候，就算是曹魏，也不敢有大动作，就怕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彭威想了一下，说道：“说起来还是我们蜀汉好，崇山峻岭，就算躲在家里搞内斗，外面的人也是干看着没奈何。” 黄顺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赵云整天没事干，就待在成都是干什么吃的？有赵云在，蜀汉的那些乱象，都是表象。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赵云说不定就能拿出一纸什么遗诏，迅速摆平一切。” 彭威不甘心道：“少爷你不是说那个曹睿也是一时英杰吗？他会甘愿接受河间大族的摆布？他就没想到摆脱这种状况？” 黄顺说道：“河间大族虽然势大，到底还是臣子，曹睿只要不误朝政，河间大族势力再大，也威胁不到皇权。毕竟，大部分的兵权，尤其是中军兵权，始终在皇帝手中。 司马懿就是控制了关中军政，也不过手中多了五六万兵马而已。关中的财力根本无法供应，只能由朝廷调配粮草。这种情况下，司马懿能有什么作为？还不是老老实实为朝廷卖命？” 彭威说道：“那司马懿争来这个兵权有什么用？” 黄顺说道：“司马懿是在为子孙后代打算。司马懿自己厉害，他的那几个儿子，也很厉害。而曹丕自从登基为帝以来，他的女人可曾为他生下一个儿子？还有曹睿，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子嗣嘛。” 彭威猛然想到什么，震惊道：“难道是……” 黄顺说道：“无论是曹操、曹丕还是曹睿，或许还要加上我们，为了应对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天命，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兵权上。而司马懿明面上，也始终是在争取更多的兵权。但真正的杀招，却在宫闱当中。只要曹氏生不出儿子，十几年下去，江山自然改朝换代。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彭威说道：“既然少爷已经知道了这点，为什么不考虑采取什么措施，阻止司马懿的阴谋呢？” 黄顺说道：“这种事，没凭没据的，怎么拿出来讲？再说，我们不是还有曹彰、曹植和曹宇吗，不愁曹氏后继无人。” 第1154章 冲突 彭威嘿嘿一笑，说道：“曹魏内斗，对少爷来说正是将曹魏收了的大好机会，少爷也不想放过这样的绝佳机会。对不对？” “能少付出些代价就能再度统一中原，我们为什么不呢？汉末以来的军阀混战，死的人已经够多，付出的代价也是够大。我们几乎是白手起家，要是也遵循老路子，一路杀上去，那得需要多死多少人呐。我的手段虽然不怎么光明，但我确实是在为天下苍生考虑呐。”黄顺背起手，老成的说道。 另一处战场，陈仓城，进展就顺利多了。郝昭虽然也算是名将，但他却想不到，魏延此时回率大军前来攻城。猝不及防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陈仓城，一天都没坚持下来，就被魏延的大军攻破。而且，魏延并没有满足于拿下陈仓城，而是继续派兵出击，抢攻岐山大营。可惜兵力不足，未能拿下。 魏延留将驻守陈仓，自己则欢天喜地的回到汉中城。黄顺早已安排好一切。等魏延回来，就通牒式的告诉魏延，他准备经汉中与河西打开商路，需要在汉中各地安排驿站，作为一路上的照应。 魏延早知黄顺会提此要求，还想着拿一拿，多争取一些好处呢，黄顺不等魏延说话，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事，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而是看在你是汉中方面的大将，知会你一声而已。 你也知道，皇上对你并不是十分放心，否则也不会派监军前来。如果你不合作，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你调离汉中，另换答应与我合作的人来镇守汉中。当然，如果你肯配合我打通河西的商路，我可以保你仕途无忧。两个监军，我可以让皇上调回去。” 魏延见过大世面，当然不会被黄顺的一两句话就唬住。黄顺也没指望自己一番话就能说动魏延，还是不等魏延说话，直接说道：“给你三天时间，你考虑好了给我答案。记得，我只要答案，不要讨价还价。” 说完，黄顺便径直走了，留下魏延在那里凌乱：黄顺从来没有如此行事霸道过，今儿这是怎么了？疑惑中的魏延还以为是河西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导致黄顺必须要急着打通河西。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更容易要上高价？魏延如是想着。 三天后，魏延也学着黄顺的样子，来了一个开门见山，直言不讳，直接要求：只要朝廷封他为汉中侯，世代领汉中，他就爽快答应，并且从此绝不再与黄顺为难。 黄顺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转身走了。他已经没有那个耐心慢慢的在这里耗了。他有一种预感：当前天下大势正处于巨变的档口，已经容不得他慢慢布局，有些时候必须快刀斩乱麻。 第二天，黄顺召集汉中文武，商议进军关中的大事。黄顺刚说一句，魏延就感觉不是味：虽说黄顺是这里所有人地位最高的，但怎么说，他魏延才是这里的军事负责人。都没跟他打个招呼，就插手汉中的军事，实在太嚣张了。 魏延正要说话，却被两位监军抢在了前头。两位监军异口同声，都表示全力支持此举。 监军之所以如此痛快，原因很简单，因为黄顺之前找过他们，说的很明白，在这里，支持黄顺，就可以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如果想跟黄顺唱反调，那就对不起，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两位监军可明白，回到程度，他们就是皇宫里的普通内侍。而在这里，他们却是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虽然他们是卧底的身份，但卧底也是有追求的，对不对?所以，黄顺没有费多少口舌，就让两位监军拜服。 黄顺之所以找上两位监军，也很简单，一方面，只有两位监军在这里不怕魏延，敢于与魏延对着干。还有，自己已经知道他们是西域墨门的卧底，要想利用这一点，就必须与他们搞好关系，然后才能借助他们，行使反间计。 魏延清了一下嗓子，准备说话，黄顺看着魏延，说道：“魏将军因为在成都牵涉到一件刺杀皇上的大案，需要回成都协助调查。我这次来汉中，领的皇命就是彻查此事。 魏将军在汉中根深蒂固，我初来乍到，如何能查的清。最好的办法，就是请魏将军回成都一趟，配合案件的调查。魏将军离开，我才好在汉中展开我的调查。 清者自清，魏将军如果问心无愧，想来不会反对我的这一安排，对？” 魏延大怒，一拍桌子，大喝道：“你们竟然在背后算计我！整个汉中的兵权都在我手，我看谁敢动我？” 黄顺淡淡看了魏延一眼，说道：“你的兵权再重，也是朝廷给你的。朝廷可以给你，当然就可以收回。汉中的兵将，有几个是你私人蓄养的？他们都是拿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的。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明白其中利害。” 魏延怒视黄顺：“你竟然公报私仇！” 黄顺笑道：“我怎么公报私仇了？” 魏延怒极反笑，说道：“我这么说你，你不承认对不对？那我就把你心中的如意算盘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我俩到底谁才是朝廷的忠臣。 你来汉中，领的皇命或许是查案，但你的主要目的是打通河西，对不对？打通河西对朝廷有什么好处？只是你用来壮大自己的手段罢了。 世人皆知，你在河西有一股强大的实力，只是一直被局限在河西，无法利用罢了。如果让你把那股实力引入中原，你的力量将远超朝廷。臣强主弱会是什么结局，汉室的下场已经够明显了。 先帝为什么要特别留下遗诏，就是防着你这一手。现在，你摆平了遗诏对你的限制，就迫不及待的来到汉中，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算你不说，也瞒不过有心人去。” 黄顺对魏延不禁失望了：这个魏延，在众人面前如此说话，这不是断了以后与黄顺妥协的后路了吗？看来半年的丞相生涯，对魏延的教训来说还不够。他还是没能弄明白，有些事情，心里想想可以，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灾祸立马临身。 第1155章 摊牌 其中道理并不复杂，刘备顾忌黄顺的事实，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道理当然也是清楚的。但黄顺的夏吟坊进入蜀汉的范围，同样也是刘备在世时点头的。有些事情，不是道理正确，占住了理，就能走遍天下的。 就譬如黄顺的夏吟坊。如果把夏吟坊的实力合在一起，不要说一个蜀汉，就是曹魏都难与之抗衡。那么在某些人的眼里，蜀汉如果再纵容夏吟坊在自己的地盘上恣意的发展，后来肯定是反过来吞并蜀汉，这是自取灭亡的行为。 但现在的蜀汉能够没有夏吟坊吗？没有夏吟坊，东吴和蜀汉争夺的江陵，最大的可能是二者谁都得不到，最后会落在曹魏手中。这样一来，东吴和蜀汉联系被曹魏拦腰截断，无论是蜀汉还是东吴，都将暴露在曹魏的打击之下。而有夏吟坊占据荆州，东吴和蜀汉都能得到安宁，而且还不用付出多少代价。 对内，诸葛亮没有夏吟坊的支持，根本无法在朝中站稳，没有诸葛亮坐镇，蜀汉的朝中就是几个山头鼎立的局面，从而形成天下三分，蜀汉同样也是三分之局。这样的蜀汉，还能有什么作为，不过坐吃等死罢了。 无论哪一方山头最后占据上风，是不是还是会更进一步，向至高无上的皇权伸手呢？ 所以，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夏吟坊的存在都是必须的。至于夏吟坊的威胁，所有人都看得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蒋琬、董允和杨仪他们已经开始行动，建议在蜀汉实施黄顺规划中的那套长老院制。无论成不成，至少，这是一条思路。皇权为什么人人向往，甚至不惜一切也要染指。就是因为皇权太广太大，其诱惑足以让人发疯发狂。 如果皇族能够主动限制皇权，让皇权只是成为一种天下共主的象征，与长老院分项至高无上的皇权。那么，皇权的吸引力自然就大大下降，同时，皇权受到的挑战也因此而大大缩小了。而且，因为与长老院处在同一战壕里，皇权就拥有了强大的可靠盟友，要想推翻皇权，首先要打倒长老院。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万一，长老院被人打倒了。那也没办法，连最有实力的长老院都倒下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皇权最终丧失、易主，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夏吟坊对皇权的威胁，从夏吟坊初进蜀汉，就为皇族所首先关注，为朝中大臣所瞩目。这样显而易见的威胁，往往到最后反而不是什么威胁。孟子就说过：“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也是这么个道理。 尤其在当前，诸葛亮重新担任丞相，正是百废待兴时期。魏延此时提出来夏吟坊的威胁，并当众鼓嘈，无疑是犯了大忌：刘禅的大忌和黄顺的大忌。 当初刘禅定下诸葛亮为相后，就当众宣布过，谁再拿遗诏说事，严惩不贷。黄顺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内心里也是不止一次的发誓，谁要是再拿着遗诏对自己指指点点，定不轻饶。 现在，魏延就这么直直的撞上去了。 黄顺冷冷的看着魏延，半响没有说话。时间之长，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中发毛，但又不敢出声。 “很好！当初是你拿着遗诏说事，让孔明被迫辞官回家。”黄顺冷笑道，“我当你是遵照先帝的遗诏办事，不怨你。现在，孔明已经重新为相，皇上也明言，以后再不拿遗诏说事。我也发过誓，谁再在我面前拿遗诏说事，决不轻饶！没想到，时间不长，魏将军就第一个站出来了。看来，魏将军真是准备与我们六姓，与我们夏吟坊对抗到底了。 既然如此，魏将军已经亮明立场，那我也不能含糊，只能明确接招。我决定，从现在起，撤销魏延的汉中太守一职，由裨将军王平接任汉中太守，行使太守全权。” 说完，黄顺冷冷看着魏延，说道：“如此，将军是否就能满意了？” 魏延同样冷冷看着黄顺，说道：“兵权在我手上，你一句话就想撤我的职，凭什么？” 黄顺一笑，说道：“你一口一个兵权，看来，你敢于在这里与我分庭抗礼，最大的倚仗就是你手上的所谓兵权了。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兵权。” 说完，黄顺对早已等候在外面的荆恬说道：“进来，跟魏将军说说，外面的情况如何？” 荆恬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容，施施然走了进来。里面的情况，荆恬站在门外，自然听得清楚。事实上，他特意跑来这一趟，就是作为一张王牌，备黄顺关键时候打出来用的。 “报告少主，汉中守兵兵策已经拿到手，一共有兵五万六千三百六十四人，王平将军已经掌握了所有军队，正在履行太守职责。” 魏延大惊，“不可能！” 魏延确实有理由震惊，这些年来，他对属下诸将，还是下了苦功夫的。魏延相当的确信，其中至少有人，如果让他们在蜀汉朝廷和魏延之间选择一个效忠对象，他们一定会选择自己。这个人，当然也是被魏延委以重任，都是手上掌握着不小的兵权。 而被黄顺破格提拔的王平，不过是一小小裨将军，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都不足以服众，最为关键的，王平还是曹魏的降将！这让魏延很有信心，王平不可能摆得平那些骄兵悍将。 荆恬知道魏延为何震惊，说道：“没什么不可能。再大的权力，也大不过自己的小命。我知道，他们与将军关系比较铁。为了避免他们以后捣乱，我就自己做主，让他们陪着将军，一起出发去成都。这样，将军路上也不寂寞，到了成都，也能有几个帮手。” 魏延看向黄顺，“你为了今天，早就做足了准备，是不是？我不信只有一天时间，你便安排的如此周到，让我事先没有得到任何风声。” 黄顺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给了你机会的，而且还不止一次。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我如此热心帮你解曹真的兵困，就是想着能够与你相处愉快。可惜，我做了那么多，仍然没有丝毫打动于你。” 第1156章 解甲 “当然，我可以继续耐心的等，与你谈判，”黄顺继续说道，“我相信，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够与将军达成一致，达到生意上最常见的双赢。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时势不等人，我必须尽快拿下汉中，集中力量，做争衡天下的准备。 所以，我知道，将军的被贬，于将军来说，有些委屈。我也不是对将军一棍子打死，全面否定将军。我想，将军回到成都，过上一段清静的日子，等将军想明白，也看明白这天下大势走向后，将军自然可以东山再起。” 魏延冷哼道：“什么天下大势，说得好听。说到底，你不过是想要我听命于你罢了。” 黄顺说道：“要将军现在听命于我，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所以，我并没有如此要求将军。几年之后，我确信，将军就会想明白，也能看明白。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魏延不屑道：“几年时间？你的意思是，几年时间，你就可以篡权成功吗？” 黄顺摇头道：“你对我的误解实在太深，这再次证明，我的快刀斩乱麻是正确的。天下大势即将发生突变，几年后，大势便可明朗。那时候，天下归一，谁才是那个顶尖的真命天子，普通老百姓也能说的上来。那时候，如果魏将军愿意继续为天下效力，就可以重新出山了。” 魏延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他知道，黄顺现在完全可以杀了他，但黄顺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把他送回成都。显然，黄顺不怕他回到成都后在皇上面前说黄顺的坏话。 虽然魏延不懂黄顺的自信从哪里来，但魏延却知道，黄顺自出道以来，往前迈出的每一步都非常的稳妥，从不行险。黄顺敢这么做，就一定有足够的倚仗。而且，听黄顺的意思，即使他这么做了，黄顺也没有就置他于死地的意思。这让魏延心里痒痒的，很想看看，在他离开成都的日子里，黄顺到底掌握了朝廷多少程度。 魏延走后，黄顺马上对荆恬说道：“让王平将军和两位监军来见我。” 王平、侯朔和孙涛来的很快。王平虽然连升数级，脸上却没有一丝得意的意思，反倒是不相干的侯朔和孙涛，倒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四人坐定后，黄顺开口说道：“两位监军，魏延将军不日就将启程回成都，你们在这里的使命已经完成，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不如就跟魏延一起回成都，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侯朔和孙涛对望一眼，不甘心如此回去，小声说道：“可是，我们是奉皇命而来，如今没有皇命，就如此贸然回去，怕是不妥？” 黄顺点头道：“是不妥，我这不是在与你们商议吗。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离开汉中，尽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但现在汉中太守已经不是魏延，而是王平，你们两位监军，再想掌握如魏延时般的权力，却是不能够了。 在这里，你们好吃好喝，都没问题，军政大事，你们却是不能插手。否则，不光是我，王平将军就有权对你们先斩后奏。 所以，我为你们考虑，既然留在这里已经不那么风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想想就知道，以前你们借助朝廷的威望，在这里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人。现在无权无势了，他们还不得可着法的报复于你们？到时候，我想，王平将军站在你们这边，帮你们说话的可能性不会太高。与其留在这里受罪，还不如就此回到成都，于你们来说，好歹也是凯旋而归嘛。” 黄顺的话已经很明显，但孙涛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我们是皇上任命的监军，至少也是与太守平级，如今却要剥夺我们的一切权力，这对我们有些不公平？这次大战胜利，我们也是有功劳的。” 黄顺说道：“正因为你们是皇上的亲信，才不能给你们一丁点的权力。就凭你们监军的身份优势，我相信，只要你们手上有那么丁点权力，假以时日，你们就会一变二，二变四，最后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所以，我宁可对你们苛刻一点，也要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侯朔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小声问道：“是不是我们什么地方得罪侯爷了？也许我们日常里跋扈惯了，哪些地方做的不入侯爷的眼，违了侯爷的意。但我俩对侯爷真没有丝毫的不敬之处。还请侯爷明鉴。” 黄顺笑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你们没有得罪我的地方。我这么安排，只是单纯的为了汉中军政考虑。当初派出二位监军，目的只是为了监视魏延，可不是让你们一直干预汉中军政的。 现在，魏延已经准备回成都，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这个时候回去，你们是有功之臣。如果你们执意要留在这里，留恋这里没有约束的权力，那等待你们的是什么，我不说，你们也很清楚。” 胳膊拗不过大腿，黄顺不松口，侯朔和孙涛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万般不情愿的答应，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黄顺和王平，黄顺轻轻一笑，说道：“王将军来到这里，肯定有许多问题想问我，对不对？我制造这个我们单独见面的机会，就是方便王将军问话的。” 王平说道：“侯爷麾下的祖蓝与我接触过，当时我也没多想，更没想着攀高枝。但侯爷连面都未见过，就宣布我为汉中新太守，这实在太过唐突。别的不说，难道侯爷不怕我拒绝吗？” 黄顺笑道：“想来王将军听说过，我一向看人很准。我一见面就很有好感的人，后来发展的前途都很不错。王将军显然就归这一类。王将军的才能足以胜任汉中太守一职。只看将军愿不愿意而已。而我对将军的判断，结果是愿意。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再未与将军沟通的前提下宣布了。从这点上讲，确实有些唐突。” 第1157章 交底 王平说道：“虽然侯爷没跟我碰面，但祖蓝却早些日子就跟我说过这事。严格说，也不算唐突。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侯爷竟然事先没有跟我见一面，当面试试我能否胜任就宣布了。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黄顺说道：“我若单独见你，势必会给你造成困扰。无论是两位监军还是魏延将军，都不会轻易放过你。所以，我不能提前见你。” 王平皱眉道：“大人可否说的明白一些？末将虽然能够听明白一二，但末将认为，末将能够理解的部分，应该不足以构成大人不见我的理由。” 黄顺说道：“我既然提起这个话头，当然就会告诉你。” 黄顺顿了顿，说道：“魏延将军那边应该很好理解，虽然魏延将军不会对你怎么样，但让魏延注意到你，这对你暗中掌握汉中的兵力，非常不利。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不能冒这个险。 至于两位监军，那就牵涉到更深的隐情。两位监军的身份，可不仅仅是皇上宠幸的内侍那么简单。他们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间谍。” “间谍？”王平忍不出插嘴道，“哪方的间谍？” 黄顺说道：“可以说是曹魏的间谍，但派出的人却不是曹魏朝廷，而是西域墨门。” 王平显然对西域墨门也有耳闻，闻言肃穆道：“西域墨门？与司马氏走的比较近的？” 黄顺欣赏的笑道：“你的情报还挺深入，这样的隐秘竟也能打听到。” 王平说道：“何用情报，邺城百姓都知道的事实。” 黄顺惊讶道：“司马氏毫不避讳自己与西域墨门的关系？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事情。” 王平说道：“司马氏主要做交通西域的生意，与西域墨门有来往很正常。这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吗？” 黄顺摇头，便把西域墨门为什么与司马氏走在一起，以及司马氏为什么要借重西域墨门的故事，简要与王平说了一遍。黄顺需要王平坐镇汉中，既然需要，就需要推心置腹。汉中以后肯定是西域墨门和司马懿重点渗透的地方，必须让王平有这道防碟的弦。 王平听得连连感叹，黄顺接触的层面，就不是以前的他所能接触到的，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到。同时王平又有所疑惑，如此隐秘的事情，黄顺毫不保留的告诉他，有何用意。 王平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黄顺说道：“侯朔和孙涛能够渗透进皇宫，是借着魏延的那次大张旗鼓的选秀。从这点上说，魏延罪莫大焉。更严重的是，混进皇宫的人是否就只有侯朔和孙涛，我们不得而知。 这次我故意得罪侯朔和孙涛，就是想看看他们回到成都后，如何串联着对付我。他们能够找到的帮手，应该多半是他们的同党。” 王平马上说道：“但更大的可能，他们都是单线行动，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这样，侯爷的手段，就落空了。” 黄顺说道：“不错！侯朔和孙涛是我们已经知道的线。当然不能轻易放弃。这次，侯朔和孙涛按照我的吩咐，乖乖回京，我就可以以此为理由，替他们美言几句，让他们进一步得到高升。这样，他们接触的高层机密就更多，西域墨门也就越来越重视他们。如果他俩被定为潜入成都间谍的首脑，那我们就可以从他们身上入手，将西域墨门的眼线一网打尽了。就算不能，我们也可以借助他俩之手，把我们需要告诉西域墨门的消息，通过他俩传递出去。” “反间！”王平拍案叫绝道，“如果利用的好，可以收到奇效。” 黄顺笑道：“王将军也看出了二人的价值，对不对？反间不需多用，一次足矣。所以，我才会在这二人身上，下如此功夫。就是不想这条线浪费了。把二人继续留在汉中，已无益处，斗间的地方，我还是钟情于成都。汉中需要的是稳定。” 王平说道：“我从祖蓝将军那里知晓的是，大人需要借到汉中，将河西的兵力转移至中原，为大人征伐天下所用。不知是否属实？” 黄顺说道：“我要的只是连通河西，并没有马上调河西兵马进入中原的意思。事实上，河西兵马现在的急务是往西打，先把西域墨门的老巢打烂了再说。西域墨门既然念念不忘中原，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对西域那块地域多投入关注。礼尚往来嘛。要往西打，单靠河西难以成事。毕竟，西域多的是流传百年以上的部落、国家。没有夏吟坊本部力量的支持，河西兵马就算能够西进成功，势必要是损失惨重，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王平笑道：“我明白了，大人是想通过汉中，将大人手上的大杀器运往河西，供河西西征所用。” 黄顺说道：“不错。河西兵马虽然数量不少，但以外族为主，进入中原，难免烧杀抢掠。得磨砺几次后，方能成长为一支文明之师，方能进入中原。西域是磨砺他们的大好战场。” 王平说道：“我知道，大人一直念想的就是关中，那打关中的任务，大人准备动用哪些人马？” 黄顺说道：“汉中首当其冲；荆州兵马也会从武关杀进关中腹地；还有代郡人马，也可以在旁边掠阵。但进取关中的主力，应该还是汉中兵马。无他，因为只有汉中兵马才能代表朝廷正统。” 王平说道：“但仅凭汉中，断然拿不下关中。末将愿意接受大人调遣。” 黄顺说道：“攻打关中，还不急。现在曹真和司马懿正在明争暗斗，我们这时候打进去，正好让他们化敌为友联合对付我们。我想，等他们分出胜负后，就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了。” 王平虽然不知此事，但已经知道，有些事情，远不是自己能够接触到的。黄顺能够告诉自己这些，已经难能可贵。 “末将始终想不通，大人为何对我如此厚爱。我知道自己吃几两干饭，我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上不了台面。大人如此对我，很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又担心自己承受不了大人的厚望。”王平沉吟了半响，终于说了出来。 第1158章 大战起 “哈哈，”黄顺大笑起来，“我早就料到你会有此问，倒难为你憋了这许久。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一句话：我看好你！不识字没关系，可以多配备几个幕僚，可以学习。但有些东西却是与生俱来，学不来的。王将军是从底层士兵靠着军功，一层层提拔上来的，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能与士兵打成一片，深得士兵拥戴。而我，从一开始建军，就始终更重视士兵的培养和训练，对领兵将领关注很少，都是用现成的。我的观点一向认为，拥有天下第一的士兵，战场之上就不太可能吃败仗。” 王平反驳道：“但是战场指挥不行，士兵再强也没有用。” 黄顺说道：“只要不是一窍不通的傻子，战场上的指挥，总会是有章有法，不会自乱阵脚。拥有强大的士兵，就能坚决贯彻将军的意图，从而实现将军运筹帷幄时的设想。 很多时候，打败仗不是将军们的指挥不行，而是底下士兵不能完成将军们交付的军令。该拿下的堡垒拿不下来，该拦住的援兵拦不住，该到达某个地方到达不了等等。” 王平点头道：“大人的说法不无道理。只是训练那么多精锐士兵，需要投入的可是大量的金钱。而培养几个将军，就不需要花很多钱。大人为什么不选择省时省钱的，偏偏选择最难的一条路走呢？” 黄顺说道：“所有的倚仗都集中在将军身上，一旦将军有了反心，局面将糜烂不堪，甚至到不能收拾的地步。但倚仗点在士兵，将军就很少会反叛，即使有个别的反叛，对大局来说也于事无补。” 王平钦佩道：“大人果然高瞻远瞩，末将惭愧。” 黄顺说道：“汉中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朝廷的正式任命，不久就会来到，这点你不用担心。至于你关系的经略关中的大计，放心，很快就会有战机出现，到时候，我们马上出兵，毫不迟疑。” 王平立正道：“末将领命。” 黄顺挥挥手，让王平下去。自己坐在那里陷入沉思：急着攻打关中，当然不是急于把关中弄到手。黄顺在蜀汉的根基还不稳，按说现在不是主动出击，摧城拔寨的好时机，但江东那边马上就有大动作。若徐平在江东内部翻江倒海之际，曹魏趁机攻打东吴，则势必倒逼东吴上下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那徐平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江东内部矛盾不能尖锐化至爆炸的状态，孙武就不能趁机夺权。 所以，黄顺必须尽快出兵关中，赶在徐平动作之前，把曹魏的主力牢牢拴在关中，哪里都去不了。 但黄顺经略关中，早就既定的安排，那就是等曹真与司马懿两人分出胜负之后，再行攻击。否则，一旦大兵压境，两人携手御敌，岂不是帮了曹魏的忙？ 借助司马懿之手，消耗曹魏的基本力量，然后再逮着司马懿一阵猛揍，是黄顺的基本战略。即使到这个时候，黄顺也不想放弃。所以，黄顺还是要在这里等。 本来曹真进攻汉中之际，黄顺派出彭威对阵曹真，就有在战场上帮司马懿一把，解决掉曹真的意思。但子午道上，确实不是大军厮杀的好战场，曹真又是有名宿将，排兵布阵露出的破绽不多。彭威虽然能够不断给曹真制造麻烦，压着曹真一头，却始终不能给予曹真致命一击。没奈何，黄顺只好继续等。好在司马懿没有让黄顺失望，很快，长安那边就有了动静。 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曹真回师后，突然病倒，然后就一病不起，日渐沉重了。对外公开的说法，是曹真自觉筹备了数年的进攻没有收到任何成果，无颜面对世人，羞惭成疾。但此说在黄顺看来，完全站不住脚。 曹真是打了一辈子仗的将军，怎么可能因为一次进攻失利就羞惭成疾呢？再说，曹真遇上的可是一直不败的黄顺，败下阵来都没什么丢人的，何况曹真并未败，而是全身而退。这战绩，已经足以让曹真拿出来炫耀了。 所以，黄顺更相信，是司马懿按捺不住，动手了。有西域墨门支持的司马懿，要拿出一两种不为人所觉察的毒药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曹真前段日子还活蹦乱跳的，马上就病入膏肓了，显然不正常。 不管事实如何，曹真眼看着就要退出与司马懿的竞争，这对黄顺来说当然是好消息。黄顺想过先行散发一些司马懿用毒的传言，动摇长安军心，然后再大军出征。但转念一想，对手是司马懿，这样的下三滥招数，对他未必有用，应对得当，反而坐实了自己挑拨离间的罪名，从而摘脱了司马懿的嫌疑。 所以，黄顺想过之后，没有采取任何铺垫动作，直接就在汉中下了进攻令。汉中、武关和代郡的兵马三路齐发，进攻关中。 汉中的兵马当然是最先得到消息，出发最早。按王品的部署，汉中大军经剑阁，走岐山，攻取渭河以西。 这条路线，黄顺当然没有意见，梦中有名的诸葛亮六处岐山，就是这条路线。诸葛亮六次都选择相同路线，可见这条路线的合理性。 此次进攻，黄顺没有要求必须拿下长安，只是要王平搞出大动作来，牵住曹魏的主力。其他两路兵马同样如此。 在黄顺的布局中，关中的战场只是策应作用，真正的主战场是在建康，那里进行的才是决定最终胜败的决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说说关中的战事。大战的来临，让司马懿有了名正言顺顶替曹真掌握关中全部兵权的理由。原因很简单，新的都督朝廷来不及派遣，只能先由副都督司马懿顶上。 而且，司马懿是少有的与黄顺的玄甲军正面交过手的人物。虽然是大败亏输的结局。但至少有败的经验。而且，司马懿最让人放心的一点就是，他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既然已经在玄甲军面前栽了一个跟头了，按照司马懿的定律，司马懿不会再败了。关中保卫战，当仁不让应该由司马懿来指挥。 第1159章 姜维出世 这些道理，不用司马懿说出来，甚至不用司马懿安排人说出来，自然就是众将拥戴的大势所趋，司马懿就算勉为其难，也只有代替曹真指挥战斗。甚至连曹真躺在病床上听说了汉中出兵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司马懿。毕竟，此时，只有司马懿才能领兵保卫关中。至于其他，都及不上这件事的紧急，只能先放在一边。 司马懿没有时间庆祝自己的成功上位，他必须马上处理汉中的威胁。与出兵迎战相比，更重要的是要摸清楚汉中为什么出兵。 司马懿清楚，此时黄顺仍在汉中，而汉中兵权刚刚换手，换成了王平。按说不可能马上就会出兵关中。 一来王平需要时间巩固自己在汉中的地位，另一方面，黄顺撵走魏延，肯定是需要在汉中做一番事情。这番事情，绝不可能是出兵关中。 而且，汉中兵马有多少，司马懿很清楚，关中号称四面险隘，绝不可能是区区汉中兵马所能撼动的。所以，司马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只靠前沿守兵抵挡汉中兵马的进攻。 司马懿如此谨慎，也是充分考虑到了另外两个方向的敌人进攻的可能：武关和代郡。司马懿认为，如果武关和代郡也出兵的话，那就毫无疑问，是黄顺要经略关中了。仅靠关中兵马是守不住的，必须赶紧报朝廷要求增援。 司马懿按兵不动的同时，所有在外眼线都开始活动，务必要掌握周边兵马的动向，特别是黄顺的目的到底为何，是司马懿重点侦查的方向。 司马懿的谨慎，给了汉中王平攻打岐山大营的充足时间。曹真当时为了守护岐山大营，在岐山先后设置了十七座大营，连绵不绝，储备了充足的粮草。就算敌众我寡，守兵也可以躲在大营里，坚守上一年多，等待援兵来至。 但曹真的布置，显然没有考虑到黄顺玄甲军的存在。这次王平率领的队伍中，就有一支特别的分队，只是配合王平的行动，却不归王平统帅。那就是由荆恬带领的玄甲军小队。按王平和荆恬商量好的，荆恬的人马不需要干别的，只负责攻坚过程中，打破对方的营垒和城门，剩下的事情，王平自己就能搞定。 这次进攻岐山大营，王平就与荆恬商议，让荆恬拿岐山大营试试身手，也让王平他们看看，能让司马懿闻风而逃的大杀器，到底是什么样。 荆恬虽然认为拿飞艇对付岐山大营，有些大材小用，但黄顺之前吩咐过，飞艇在对上司马懿时，不能再使用。既然如此，飞艇的作用也只能在这个时候体现。所以，荆恬很痛快就答应下来，亲自操作飞艇，指挥这次空袭行动。 岐山大营再稳固，当然是不能防空的，更架不住高烈度火药的轰炸。只一轮轰炸，岐山大营的外围防御就被炸了个稀巴烂。守兵完全被这威力所唬住，早就斗志全无，从上到下，一窝蜂全四散而跑。不但如此，还各个大营里呼朋唤友，争相逃命。 王平的大军，兵不血刃，就占据了曹真苦心经营多年的岐山大营。从此，岐山大营归蜀汉所有。关中的西大门，从此向蜀汉洞开。 拿下岐山大营，本来就在王平的计划之内。但王平的计划没有这般快捷和迅速。王平本来打算辛苦拿下岐山大营后，就在这岐山脚下，与来援的魏兵大战一场，争取获胜，然后吸引更多的魏兵前来。 但现在没有受到损失就拿下了岐山大营，顺便接收了岐山大营堆积如山的粮草，这让王平有了足够的底气。王平与众将坐在大营里商议，援兵一时半会不会来到，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攻取一两座大城。就算以后守不住，至少，也能把城中的百姓和财富先一步转移出来。 这世道，各处究竟战乱，各处常见的沃野千里无人烟。能多一些耕种的百姓，当然是好事。王平计划着趁此机会转移些百姓充实汉中，完全可以理解。 这样的军事会议，荆恬是参加了的，但荆恬没有发言。因为黄顺临行前告诫过他，不要干预王平的指挥。如果临战不利，需要玄甲军力挽狂澜，才允许荆恬调动兵马。 很快，王平的大军就再次出发，这次，王平兵分两路，攻打武威和汉阳两郡。 岐山大营的惨败此时早已传至两郡，两郡守兵正惶惶不可终日时，又传来蜀汉大兵向自己的城池开来，哪还有心思抵抗，都是手忙脚乱的收拾细软，夺路逃命。因此，两路兵马都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就顺利拿下。 战场形势进展形势太过迅速，完全超出了王平的预料。惊喜之下，王平盘算着，曹魏的援兵来到还有一段时日，不如趁这个日子再出去攻打几城，反正都打到这里来了，不打白不打。有黄顺玄甲军的赫赫威名，那还不是传檄而定。 于是，王平继续分兵，向安定、武都进发。没想到，这回，遇上了硬茬。严格说，是遇上了敢于抵抗的魏兵，不但敢于抵抗，而且还很有谋略的中途设伏，让领兵攻打武都的张巍吃了个败仗，狼狈逃回。 王平本来是坐等捷报的，没想到，却先等来了张巍的败兵，大惊之下，询问中伏的情况，张巍说出了对方将领的名字：姜维。 王平眉头紧皱：没听说曹魏军中有此号厉害人物。问遍身边诸将，也都不得要领。只有荆恬，一听说对方是姜维，差点蹦了起来。因为黄顺特意跟他交代过，说曹魏军中，有一名小将，就是姜维，将来是难得的大将之材。若有幸遇上，必须马上通知黄顺，黄顺要亲自会会这个姜维。 荆恬的异动，自然瞒不过王平，在王平的询问下，荆恬也没有多说，只是说此事需要黄顺亲自过来处理。 荆恬如此一说，更引起众人的好奇。姜维虽然靠设伏赢了一阵，但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并不妨碍蜀兵继续攻城拔寨。现在荆恬的意思，眼前这个曹魏小将姜维，显然不是什么等闲人物，竟然需要惊动黄顺亲自出面。 第1160章 对阵张既 诸将中王平与黄顺有过一些接触，还有张南、冯习等人在夷陵之战中为黄顺所救，对黄顺而已有所了解，其他人就不行了。 王平想了一下，试探的问荆恬：“小侯爷亲来，是亲自对付姜维吗？” 荆恬说道：“不然呢？你放心，我家少爷不会干预你的指挥。该怎么打你还是怎么打。只是对这个姜维，你就不用插手了，我家少爷接手就行。” 王平一听就明白了，敢情黄顺是早就盯上了这个姜维。按黄顺的做派，断然不是要亲手了结姜维的性命，显然是看好这个年轻人，要收入自己彀中。 王平撒出去的斥候回报王平，司马懿驻扎长安的大军仍然没有动静。这让王平有些呐喊不已，自己已经打入曹魏地界这么深入了，司马懿还真沉得住气。了解黄顺布置的王平，因此对司马懿也有了几分佩服。黄顺安排的另外两路还没有动静呢。如果司马懿现在就率主力来与自己对峙，那就等于把空虚的后方让给了武关和代郡的大军。 代郡的兵马实力虽然不知道，但想到代郡的兵马肯定是全骑兵，来去如风，就知道不是善茬。武关的兵马更不用说，那是黄顺一手培训起来的荆州精锐。可以说，三路兵马中，自己这一路，虽然人数不少，但在黄顺的部署中，很可能是最弱的一路，只是起到牵制作用而已。 王平一介赳赳武夫，当然不担心被如此定位。现在进展顺利，司马懿大军又远在长安。那就索性闹腾的再大一些，度过渭河，往武功山、五丈原等处进发，进一步占据险要，步步蚕食，看司马懿能够坚持多久。 或许是先前的胜利来的太过容易，让蜀兵上下都轻视了魏兵的战斗力。接下来的一系列交战中，蜀兵多数败北，被牢牢拒止在渭河一线，不得过河。 虽然前线失利的消息不断传来，作为主帅的王平，表现还算冷静，只是不停的根据新的战报，亲自在地图上做着标记，标注敌我双方的位置、兵力和领兵将领名字。 反倒是在一旁看热闹的荆恬，却有些坐不住，对着王平不断的冷嘲热讽：“看你手下那几块料，平时站在这里倒是挺威风，真拉到战场上练练，一个个都拉稀。到底是老爷将军少爷兵啊，受不得一点风霜。” 王平把笔一扔，说道：“我军四面出击，摊子铺的有些大，被人家个个击破。多有失利是正常的事情。这不是下面将士无能，是我这个主帅轻敌了。” 荆恬鼓掌道：“能够认识到这点，还敢于当众承认，我家少爷还真没看错你。你准备如何补救？” 王平说道：“过渭河不是攻坚，打的是野战。既然不能借力你手下的玄甲兵，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与对手在战场上斗智斗勇一番了。” “对手是谁？跟那个司马懿样，倒是挺耐得住性子。到现在才开始凌厉反击。” 王平笑道：“说起来跟你们还挺熟悉，张既，你有印象？” 荆恬一跃而起，“原来是他！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没老死过去，还在辛苦的战斗在第一线呢。” 王平说道：“志向不同。他的儿子们都已经在朝为官，很得皇帝器重。但他自己，一直拒绝回朝，始终远离留在这一带。此人确实是一大劲敌，不能轻忽。” 荆恬看着王平，说道：“此人确实有几把刷子，你行不行？要是不行，就等我家少爷来，让我们的玄甲兵出阵，给那老小子点颜色瞧瞧。” 王平奋然道：“不用！若是连个张既都应付不了，怎么跟司马懿斗？” 荆恬嘿嘿笑笑，不再说话。 王平也不再理会荆恬，自己站在地图边上，看着地图上红蓝交错的战场形势，陷入了沉思。 这一思，就思到了太阳西下，夜幕降临。等王平从冥思中走出来，帐内已经坐满了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将校，都安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 王平看着他们的一脸忧色，长笑一声，说道：“我已有计，定让那个张既栽个大跟头。” 第二天，王平吸取教训，不再分兵，而是亲自带兵来到渭河边上，然后兵分三路，乘船强渡。让在后面观战的荆恬看的不停的摇头：这就是王平的计策？简直就是欺负人家张既兵少，妄图以人海战术压垮人家嘛。哪有一丝技术含量了？ 对面的张既也知道决战来到，有针对性的调兵遣将，以水兵和岸箭相配合，堪堪抵住了王平一天的猛攻。 太阳快落山之前，王平便见好就收的命人敲响了撤兵的军锣。回到大营，王平与诸将脸上都是喜气洋洋，把荆恬看的牙直痒痒：不过打了一天的势均力敌的仗，就高兴成这样？ 王平说道：“厮杀一天，我方伤亡不过十几个，回到后方调养一段时间，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这难道还不值得庆祝一番？” 荆恬挖苦道：“是啊，厮杀一番，魏兵好像也没多少伤亡。你们就像是过家家一般，比划了半天，然后各回各家找妈妈去了。” 王平神秘的笑道：“胜负就在明天。将军且等着观战好了。” 荆恬一耸肩，一脸的不信，却也没有再言语。毕竟，黄顺严令，是不允许他干预王平的指挥的。 渭河对面，张既回营，也拉着诸将商议：“王平是久经战阵的猛将，白天里的交战，就像是在瞎比划，看着气势不小，其实雷声大雨点小。 我想，王平此举用意，是在迷惑我等，白天战斗一天，将士们晚上需要好好休息，王平肯定会选在夜里偷袭。王平兵多，尽轮换的过来，我们却不行。只有仰仗大家再辛苦几日，等都督大军赶来，我们就算胜利了。” 结果不眠的一夜过去，王平的兵马连个影都没看见。倒是太阳刚刚从东方的山顶露头，对面王平已经全副武装，带着大队人马又精神抖擞的来到了河边，看样子又要想昨天那样热闹一天。 第1161章 赢得漂亮 这次，张既不准备再陪着王平，按王平的部署走了。在张既看来，王平显然采取的疲敌策略。如果自己再按部就班跟着王平玩下去，最后只能栽一跟头。 这回，张既决定调动攻城用的投石车，只要王平敢再像昨天一样，在河面上瞎打一通，那张既就用投石车，给王平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投石车准备完毕，已经部署到指定地点。但对面却没有如预料般立即投入战斗，而是就在岸边开始埋锅造饭，后面，还有连绵不绝的马车牛车往河边运送各种物资给养，大有要在这里打一场持久战的感觉。 张既心中好笑：难道这个王平，又要生硬的采取惑敌战术吗？动作也太生硬，目的也太明显了。这个王平，大老粗就是大老粗，精致点的谋略在他手上，也使得土里土气，破绽百出。 虽然如此，张既还是不敢大意，命令手下诸将带队轮番回营休息，补充体力，自己则坚持在第一线，随时观察对岸的动静。 与张既抱有同一心思的荆恬，也在恨恨的就着酱牛肉喝酒，边喝边摇头，他对这个王平，已经彻底失去信心了。搞了半天神秘，结果就弄出个惑敌的战术来。 现在傻子都知道你王平要过河去，你这时候惑敌有什么用？你就是搬着铺盖在渭河边上睡大觉，人家张既也是瞪着眼看着你睡，绝不会放松渭河的防御的。 在荆恬看来，要过渭河，在人家已经严阵以待的情况下，除了硬拼，没有别的办法。过河有两种办法：渡船和搭桥。 渡船虽然快捷，但难以保证后续的增援。搭桥虽然慢，但能保证兵力源源不断的投入战场。 所以，要是荆恬指挥，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命令部队多处搭桥，哪怕是简单的浮桥，也能让张既顾此失彼，忙的晕头转向。 张既兵少，王平兵多，张既显然不能阻止王平多处同时搭桥的进度。不出十天，王平大军一定能顺利过河。 就是昨天王平渡船强攻，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坚持不懈，不能昨天一个办法，今天就换了招数。这不是等于给了人家张既缓口气的机会嘛。 摇头归摇头，叹气归叹气，荆恬没有指挥权，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倒是身处第一线的王平，此时正坐在河边的摇摇椅上，一晃一晃的看着对面张既的一举一动，时不时伸手从旁边的箩筐里抓一把炒熟的黄豆扔进嘴里，嘎巴嘎巴的嚼的香。 王平的举动，显然是在挑衅张既，但张既是什么人，走过的桥比王平走过的路都多，怎会上当。张既也不愿回应王平的嚣张，让王平自己在那里表演、尴尬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距离士兵埋锅造饭不久，很快，士兵们又开始围着炊灶开始忙活了。荆恬抬头一眼，太阳几乎已经到了头正中，中午到了！ 荆恬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失去耐心，决定不再在这里观看这出别扭的演出了。荆恬转身进入自己的军帐，在行军床上倒了下去。 荆恬失去了耐心，对面的张既的耐心剩下的也有限了。他搞不明白，搞出这样一个大阵仗的王平，却什么都不干，不知道王平背地里还有什么别的动作。一上午，张既不停的派出斥候侦查沿河上下，生怕王平再跟自己玩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结果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张既很想就此不管不顾的回营，却又担心王平突然发动进攻，不得不在这里伺候着。没办法，战场的主动完全掌握在王平手上，张既只能被动应付。只是王平的指挥过于拙劣，让张既应付起来自己都感觉有些别扭。 很快，中饭也吃过了，王平还是没什么动静。后方源源不断的物资继续往河边运着，在一大帮人的指挥下，手忙脚乱的卸车、码放。由于效率不高，等待卸车的牛马车排成了长龙。 这一切，当然都看在张既的眼里：看来王平是铁了心要过河。这让张既有些焦虑。毕竟，王平手上有着数万大军，而自己，不过几千的老弱病残。王平真要不顾一切的过河，自己是拦不住的。如果让王平过了河，那通往长安的路，就剩下一片坦途，长安就此在王平的威胁之下。 想到这，张既不仅暗中埋怨司马懿：都到这时候了，司马懿还是按兵不动。结果，眼睁睁看着王平攻克一处处险要，最后弄到自己无险可守。这是何苦来由。 就在张既有些走神的空当，王平已经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雄浑的牛角号角吹动，早已蓄势待发的三路骑兵大军立即发动，向着河边猛冲。看那架势，竟是要涉水过河！ 张既被吓了一跳，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张既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看到的场景不是幻觉后，张既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好像自己漏算了什么，今次要被王平算计了。 果然，大队骑兵冲到河里涉水过河，丝毫没有减速，水刚没过马的小腿！ “这不可能！”张既几乎是嘶吼着站了起来，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现在是河水水位一天中最低的时候，但张既常年生活在这一带，对渭河的深度非常了解，河中心最浅处淹没一匹马没有丝毫问题。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但形势已经容不得张既多想，他忙不迭的安排布防，但已经来不及，战马的全速冲刺下，几个扎眼功夫，大队骑兵就冲上了对岸，成功过河！ 张既很快发现已经无法阻挡大队蜀兵过河，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果断下令撤退。张既的兵马中骑兵很少，而且，张既准备的都是登陆防御，很少用到战马，这下就吃了大亏。虽然张既下令撤退很是及时果断，但仍然被彪悍的蜀汉骑兵追在后面一阵大砍大杀，死伤惨重。 另一边，等被人紧急的摇晃醒来，说前方发生战斗，胜负已分时，荆恬已经错过了最为精彩的场面，只看到蜀兵追兵的马屁股。 第1162章 司马懿出兵 睡得懵懵懂懂的荆恬，也有些看傻眼了，他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大队的骑兵是怎么过河的？河面上甚至连一艘小舟都没有，不可能插翅飞过去。荆恬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想找个人询问，顾目四望，没一个带兵的将校，显然都跑到河对面抢军功去了。 “算了，看这样子，显然是大胜了。等他们回来，再问个明白也不迟。”荆恬耸耸肩，再度钻回帐篷，却再也睡不着了。荆恬甚至有些同情张既，怎么说当年也是与黄顺斗智斗勇，周旋不倒的人物，没想到，现在却栽在大老粗王平手上，想来张既自己也会极其不甘心。想想张既的年纪，荆恬有种预感，张既恐怕时日无多了，就像当初的刘备一样，无颜面对世人了嘛。 张既这一败，基本上表示曹魏渭河防线成为虚设，王平的大军可以毫无阻碍的过河，分兵多路，攻占各处县城。王平头脑还算冷静，知道这些县城，攻打下来容易，要守住就困难的多。所以，王平根本就没有长驻的打算，只是一门心思的把人家县城里能够往回拉运的东西，一车一车的往回搬运，昼夜不停。 王平这里进展的顺风顺水，且已经可以考虑直接发兵长安了。作为关中兵马总指挥的司马懿，此时又在做些什么呢？ 一句话概括，就是按兵不动。期间，麾下诸将和幕僚多次找上司马懿，强烈要求出兵增援，但司马懿始终不为所动。逼急了，司马懿就近乎耍赖的表示，就算王平占据了岐山大营，那又如何，于关中而言，不过纤芥之疾耳。 后来又传来渭河失守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再这么待下去，长安城下就要成为战场了。但司马懿仍然不为所动，表示就算渭河失守，王平也站不稳脚跟，顶多抢夺一些财务，我大魏财大气粗，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就在整个长安城惶惶不安的时候，司马懿等待已久的消息终于从武关和代郡方面传了过来：武关马超，因为南阳方面受到魏兵威胁，需要保证南阳安全，武关的兵马必须回撤南阳助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马超的兵马堪称天下第一强兵，毕竟数量不足，不可能两面作战。 而且，黄顺的军令很显然，不是为了攻占关中，只是吸引魏兵主力注意力而已。既然如此，在关中吸引与在南阳吸引，效果都是一样的。所以，马超当机立断，放弃进攻关中，而是撤回南阳，也算是前线主帅的临机决断。 代郡方面，因为轲比能撕毁和平协议，大举进犯，需要全力应付轲比能大军，自然也抽不出兵力南下助攻关中。 也就是说，黄顺规划中的三路兵马齐下关中根本就没有实现，到最后只有汉中兵马一路打入了关中。 这下，司马懿终于扬眉吐气起来，召集众将，得意洋洋的表示，自己一早就派人在武关和代郡方面活动，务求拦住这两个方向的兵马。若让这两路兵马也进入关中，那司马懿就算三头六臂，也拦阻不住，最后只能请求朝廷的援兵。 有一个理由，司马懿没有说出口，就是朝廷援兵一旦来到，关中的兵马是否还归司马懿调度，就不一定了。所以，为了保住自己在关中的地位，就必须自己想办法度过这一难关。 司马懿不愧是司马懿，视野并没有局限在战场之上。若仅仅考量双方战场上的实力消涨，无论怎么算，关中单独抵抗，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的局面。司马懿的厉害之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他根本没有调动其他方面的大军，就只是动用了几个斥候，就造成了南阳方面大军压境的假象，迫使马超不得不回军防守。 至于轲比能那边，司马懿发配北疆的时候，曾刻意与轲比能交好，甚至还与他结成八拜之交，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抗衡黄顺在代郡方面的实力。所以，司马懿只需一封书信，就成功调动轲比能的大军，抵消了代郡方面的威胁。 现在，司马懿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带兵出击，收复被王平攻占的城池了。而且，诸将被憋在长安城已久，心里早就憋得一股子劲，士气正旺，正是用兵的好时候。司马懿当然不会错过。 不过，司马懿收到的也不仅仅是好消息，坏消息也有一个，就是黄顺并没有一直待在汉中，而是随后也跟着来到了关中前线。 黄顺来到意味着什么，司马懿非常清楚。不要说别人，就是司马懿自己，一想到即将与黄顺在战场上交手，心里就打怵。虽然司马懿已经有了对付黄顺飞艇的好办法，但毕竟没有实践过，不知道办法灵不灵。而且，谁也不能保证，黄顺就没有新的大杀器拿出来。司马懿再厉害，毕竟也是凡人，凡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最害怕的。 但司马懿毕竟是司马懿，当然不会被黄顺的威名所吓到，司马懿决定，暂不公布黄顺也来到前线的消息，避免军心大乱。而司马懿自己，则精心做了一番准备，包括万一战事不利如果全身而退的预案，都一一的置备齐全。 这样一来，发兵的日子就往后拖了十多天。这些天里，黄顺也收到了两处兵马不能来到的消息。虽然不知道司马懿用了什么手段，但黄顺肯定一定是司马懿在从中捣鬼。 这样一来，要牵制司马懿在关中，为江东那边的行事制造一个宽松的外部环境，就只能由汉中兵马独挑大梁。 王平可以在战场上硬吃张既，但面对司马懿，他就不是个儿了。这点，黄顺非常清楚。黄顺知道，这回，自己无法再躲懒，必须由自己亲率玄甲军，与司马懿在战场之上，你来我往较量一番了。 要是放在以前，黄顺还真是打怵，怕自己算计不过司马懿。但现在，虽然黄顺仍然承认算度比不上司马懿，但黄顺还是有着十分的底气，因为黄顺很清楚，自己手上有着司马懿翘脚也够不到的优势，这样的实力差距，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能够弥补的回来的。 第1163章 大兴土木 本来，黄顺来到前线，目的只有一个，亲自收揽姜维为我所用。现在，情况有变，黄顺不得不做好常驻的准备。 王平是汉中军的主帅，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指挥打仗，当然还是要仰仗王平。但黄顺地位在那里，有黄顺在这里，这里最高的决策者当然是黄顺。对这一点，黄顺根本不需谦虚，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为了理顺指挥体系，免得出现令出多门，自讨失败的情况，黄顺决定先对王平交代清楚，虽然黄顺来了，王平不再是这里的最高决策者，但如何指挥打仗，还是要王平扛大梁，也就是说，以前该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黄顺只会在自己认为不妥的情况下，出言建议。当然，以黄顺的身份，他的建议，分量之重可知，王平不可能不重视。所以，黄顺也就没说自己的建议有什么权威性，只是说，自己的建议，由王平定夺，但最终的决定权，仍然在王平。 说穿了，如果有一件事，黄顺与王平的意见相左，那就以王平的意见为准。当然，除了招降姜维这件事。 王平显然没想到黄顺会如此安排，当然极力谦虚推脱，黄顺哪有时间搞那些虚套路，直接如此下命令，让王平必须执行。王平这才无奈的接受。 接着，黄顺便告诉王平，司马懿已经带兵出发，很快就要来到。司马懿不比寻常将领，必须加十万分小心才行。 王平也知司马懿的厉害，当即向黄顺表态：“要是小侯爷让我击败司马懿，夺取长安，我自认不行。但小侯爷让我拖住司马懿，让其不得离开。我保证完成任务。何况，不是还有小侯爷的玄甲军在后面给我撑腰吗？真到了关键时候，我就申请小侯爷的玄甲军出动呗。” 黄顺说道：“不错！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司马懿心里明白，只要我的玄甲军一日不出现在战场之上，就表示，我们与他对抗，仍然保有余力，他就摸不准我们的实力的边缘到底在哪，他就不敢贸然离开。 什么时候我的玄甲军上了战场，就表示我们这边也开始拼命了。凭司马懿的能耐，一定能够大致估算出我们的实力到底几何。如果他认为即使不是他亲自临阵指挥也能对付的了我们，那我们的此次出兵就是失败。” 王平郑重点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王平了解黄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并没有官场那些老油子的套路，说话只说三分，藏七分，一切让你自己去费脑筋猜。 于是，王平便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小侯爷，我们为什么要把司马懿牵制在这里呢？兵法上，既然是牵制，就要有主攻方向才对。现在进攻关中的只剩下我们一路，小侯爷还是力主牵制。我就想不明白，我们在这里牵制了司马懿，我们的主攻方向在哪里？” 黄顺敲了王平的额头一下，启发道：“谁说进攻一定就是刀兵相见呢。司马懿的厉害，绝不是体现在战场上。战场上的司马懿，我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击败他。司马懿的厉害，在于他的手腕狠毒，谋略深远，让人防不胜防。为了防止在另一处战场与司马懿斗智斗勇，我只好出此下策，把司马懿拘束在关中战场，相当于以我所长，制其所短。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王平听得半知半解，但还是点头道：“我有些明白了，小侯爷下的是一盘大棋。汉中、关中，只是棋盘上的边角罢了。我不过棋盘上的一个棋子，眼光所及，只能看到汉中、关中。我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黄顺嘉许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显然是做到了这一点。放心大胆地对阵司马懿，我在这里给你做后盾。即使有所失利，也不要灰心，看看我们的脚下，是我们在进攻关中，而不是关中进攻我们汉中。与曹真进攻汉中相比较，我们已经赢了很大一截了。” 王平哈哈大笑：“对这一点，我很知足。同时我也清楚，如果没有小侯爷的飞艇助阵，我们的进展不会如此顺利。” 黄顺听说王平提起飞艇，想起一事，说道：“司马懿已经在败在飞艇手上一次。以司马懿的能力，一定能想出对付飞艇的好办法。飞艇暂时是不能用了。不过，我还有其他的手段，还可以让那个司马懿开开眼界。就看他司马懿有没有那个本事，过你这一关了。” 王平知道大敌要来，全力以赴的投入了战前部署，各县县城都不够坚固高大，根本不顶用，用来储备军需还可以，用作抵御司马懿的堡垒就欠缺的很。王平便相度地形，选中了三处地形险要处，开始大兴土木，兴建土石结构的砦子。 三座军砦的彼此联系，则用坚固的石墙相连，石墙两米多高，之上可以跑马跑车，便于三座军砦之间互通互援。 这是个大工程，王平不但发动了十几个县的百姓参与，还让大部分蜀兵也参与其中。目的只有一个，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说。 黄顺对王平的这一决定，没有表态。不得不说，不同的人指挥风格就是不同。要是黄顺，就绝不会想到这样的“笨办法”，太劳民伤财了。但不得不说，这个笨法子对付司马懿，确实管用。 站在司马懿的角度上考虑，黄顺还真是有些棘手，要破解王平的这一防御体系，除了硬攻，还真是办法不多。 而且，这里多山，山上石头和木材都多得是，正好方便王平就地取材。 工程进展到十几天上，这天早晨，王平来找黄顺，说是斥候探到司马懿的先头部队已经来到，但工程至少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完工。王平需要投入尽可能多的力量确保军砦和木石甬道完工，抽调不出多少人手，希望黄顺能够出动玄甲军，先抵挡一阵。 黄顺能说什么，当然是满口答应，只说让王平下命令，玄甲军如何出击？ 王平说道：“很简单，对司马懿的先头部队，给他个迎头痛击。只要击败其先头部队，又知是玄甲军出手，司马懿一定会认为，这次对付的是小侯爷的玄甲军主力，一定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我们的防御设施就能顺利完工了。” 第1164章 寻姜母 对付司马懿的先头部队，黄顺的玄甲军当然胜任愉快，黄顺正盘算着，敌人不怎么厉害，自己可以尝试一下亲自指挥的乐趣，恰好这时，斥候的消息传来，找到姜维老母的位置了。 黄顺马上决定，让荆恬带队完成王平交代的任务，自己则带着人前去拜见姜维的母亲。要收付姜维，黄顺肯定会对梦中诸葛亮收付姜维的套路有所借鉴。知道姜维是个孝子，诸葛亮尚且不惜拿姜维的母亲动脑筋，黄顺当然也乐的如此。 只是，梦中的诸葛亮，还是有些大动干戈，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黄顺对从就不以为然。黄顺认为，姜维既然才智够到继承诸葛亮的衣钵，一定有足够的智慧，对天下大势做出正确的判断。就算姜维人微言轻，接触的信息量太少，那也不要紧，姜维是黄顺很是看重的人选，就像当年对待马超一样，不，姜维在黄顺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马超！黄顺可以把自己秘密规划中的大行动都与姜维分享，而不怕姜维泄露出去。 因为黄顺从来没有考虑过，劝降不成会是怎么个情形。 黄顺带着白雪、程瑶、萧凝和李晴，由彭威带人护卫，携带礼品，驱车出营，踏上前往翼县的道路。 李晴知道此行是去劝降姜维的，心里有些想不通，看看车厢里的其他人，都在闭目养神，忍不出开口说话道：“前线战事正紧，司马懿马上就要来到。这个时候，夫君大人不坐镇前线，稳定军心，反而悄悄溜走，只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姜维。你们难道就任由他如此胡来，也不想着劝谏一二？” 白雪睁开眼，笑道：“战场上的司马懿自有王平在应付。我们留在那里，也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难道晴夫人不知道，我们赶来的第一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姜维吗？” 李晴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可没有司马懿的消息。怎么说，打败司马懿，应该比招降姜维重要的多？” 白雪说道：“你初来乍到，对少爷还不太了解。少爷的风格，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会让你有翻身的机会。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打败司马懿一次，有什么意思？又不能彻底打败他，反而让司马懿更加的谨慎，以后更加难以对付。 少爷的锋刃，天下莫能当。能够与少爷相较短长者，只有司马懿而已。在他们二人决战之前，少爷出手次数过多，对少爷不利。所以，少爷尽量少的少出手，然后多观察司马懿的出手。 这样，决斗时，才能占据上风。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李晴摇头道：“就凭夫君大人手上的力量，横扫天下也不在话下，何惧一个司马懿。我不明白，夫君为什么如此隐忍。” “隐忍为天下，”萧凝说道，“战乱多年，中原百姓遭受的苦难已经很多了。多地出现百里无人烟的惨状。大人不想为了一己之私，让百姓遭受更多苦难，所以，能选择不动刀兵解决问题，就不动刀兵。非动刀兵不可，那就给予雷霆一击，一次解决问题，不让百姓遭受两遍战火。” 李晴嘟嘴道：“你们都向着他说话，我说不过你们。” 黄顺笑道：“这个姜维，是难得的人才，带兵打仗一流不说，关键是他与王平一样，没有愚忠的意思，识时务，懂转圜。这样的人，正好为我所用。 这趟如果招降姜维成功，那我就有办法巩固渭河防线，让司马懿的长安老巢坐卧不安，哪里也去不得，只能待在长安城，随时防备我们的进攻。” 李晴说道：“那你就不怕在我们招降姜维的时候，后面王平败给司马懿吗？” 黄顺说道：“王平将军用兵谨慎，坚持一段时间，我想问题不大。再说，还有荆恬在那里呢，就算出现什么不测，荆恬也可以应付。”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像样的村庄，更不用说设施齐全的官方驿站了。黄顺对此早有准备，一路上的饮食，都是彭威他们沿途打猎，加上携带的一些的粮食解决。 大战就在旁边，各处自然谈不上什么治安良好。但第二天上就遇上事，还是出乎黄顺的预料之外。说起来，还是萧凝她们惹出来的，谁让她们一个个生的千娇百媚，偏偏又不愿意整天躲在车厢里，仗着一身武功，不让彭威派人跟随，自己单独行动，结果，在河边被不怀好意之人瞧了去，就此被盯上了。 那群歹人见彭威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知道不是善茬，就不敢硬拼。但萧凝她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人一旦有了执念，往往就会做出一些疯狂之事来。 那一天，天气特别炎热，不但赶路的士兵走的一身是汗，黄顺在车厢里，也待不住，钻出来避热。这时，就看见前面的树荫下，十几个商贩打扮的人正在那里歇脚，十几个酒桶整整齐齐摆在那里，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兵荒马乱之下，哪里来的商贩？黄顺第一时间就起了疑。走到跟前，彭风走过去，询问了几句，回来报说他们是附近的百姓，因这里发生大战，拼着身家性命，做些糊口的买卖。 黄顺听来也觉得有道理，就上前问酒怎么卖。对方回答的很干脆：“五吊钱一桶！” 彭威直接笑骂：“五吊钱？买一车都富余你们这是抢钱呐！” 人家振振有词，说现在生意难做，他们人微力薄，这些东西，随时都面临被乱兵抢走的风险，这些损失，最后当然要算在酒价里。 黄顺不愿讲价，干脆的付了五吊钱，搬过来一桶酒，打开盖子，自己先舀了一瓢，正要喝，却被彭风拿过去，拿银针试毒。 银针没有异样，黄顺接过彭风递过来的酒瓢，笑道：“你也太小心了，银针试砒霜有些作用，但对其他的毒药，却是不行。” 萧凝走过来，拿自己的银勺舀了一点，浇在她随身佩戴的玉佩上，玉佩上的翡翠很快便变色了。萧凝凑上前，小声对黄顺说道：“轻毒，对方来者不善。” 黄顺此时已经喝了几大口下肚了，闻言讶异道：“你如何得知？” 萧凝说道：“我的这块玉佩，是我们墨氏刺客出门在外的标配，没有别的作用，无论什么饮食，只要对身体不利，上面的翡翠粘之变色。变色的程度越深，毒性越大。刚才我试过，稍微有些变色，是以知道里面是轻毒。” 黄顺不禁有些慌张：“我已经喝了，要不要紧？” 第1165章 插曲 萧凝拿手拍了拍黄顺的肚子，嘲笑道：“来历不明的东西，你能随便吃下肚？这里面藏着东西？真不知你哪来这么大兴致，还要准备跟他们好好玩玩？” 黄顺笑道：“这么大量的酒，绝不是这里的大户人家所能享用，唯一的买家就是官府和军队。现在官面上的大事就是战争，这种后勤供应，首先确保的是安全，怎么可能会从沦陷区进货？ 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我们，显然是不知我们的厉害，应是当地百姓被战乱冲散，落草为寇。我且试他们一试，看看他们有什么利用价值。” 萧凝奇怪道：“他们能有什么利用价值？难道你还准备收留他们？” 黄顺说道：“就算我想，也没那个功夫。我正想着，我们去拜见姜母，需要人去通知姜维，让姜维回家一趟。这个人选，我一直在犹豫。这些人或许是合适的人选。倒是省了我事。” 萧凝不放心道：“他们？你不怕他们给你误事？” 黄顺说道：“所以我要对他们做出一番判断才能最终决定。” 萧凝雀跃道：“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 黄顺摇头道：“不用，你们等着看热闹就行。” 说完，黄顺又假装喝了几大口，便走过去与他们攀谈。说话的功夫，黄顺便注意到，为首几个的眼神，时不时的就往萧凝她们的身上瞟。黄顺似乎有些明了对方的目的，便笑着对他们说道：“听说这里的山贼方圆十里八乡还是挺文明的。我们只是过路，不想惹事，不知如何才能联系上他们，我想主动缴纳些银两，方便赶路。” 几个人互相望望，纷纷犹豫着摇头，表示不知道。黄顺冷笑道：“你们不是常在这一带走动着做买卖吗？连这里的山贼土匪情况都不了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一见黄顺起疑，嗷的一声蹦了起来，从隐蔽处扯出兵刃，气势汹汹道：“你们已经喝了我们的毒酒，如果没有我们的解药，不出三刻钟，就会七窍流血而死。识相的，留下财物和女人，跟我们交换解药，否则，你们谁也活不了。” 黄顺失笑摇头，说道：“你们也太沉不住气了，这就蹦了？我问你们，你们干这拦路抢劫的营生多久了？” 这话问的他们一愣，不是这话不好回答，而是黄顺不拿他们当回事的态度让他们捉摸不定。半响，为首一个才恶狠狠说道：“时间不长又怎么了？你们自负走南闯北经历多，还不是栽在我们手上？” 黄顺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你们要钱财，没问题，出门做生意的，钱财的事情上好商量。你们要女人，那就只能拿你们的命来换了。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你们一边好好商议去。我就在这树荫下等你们的回话。” 几人不禁面面相觑，想说狠话又不敢，要乖乖从命又感觉低人一等。踌躇了好一会，这才你拉拉我，我拉拉你，果真听话的退到一边，互相咬起耳朵来。 不到一刻钟，几个人互相壮着胆蹭过来，小心的说道：“壮士，你们喝了我们的毒酒，怎么没事呢？” 黄顺扮无辜道：“谁说我们没事？你没看到我们一直待在这里没动弹吗？就是中毒了动不了。” 对方一听，马上挺直腰杆，哈哈大笑道：“那你还这样神气？竟然就把我们给唬住了。我们下的份量，虽然不致命，但迷倒一头牛都够了。” 黄顺说道：“是啊，我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听话？” 其中一个奋然上前，走了几步，却发现不但黄顺，其他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丝毫不为他们所动。不由得心怯起来，慢慢的挪了回去，小声辩解道：“我最近手脚无力，拿刀砍人使不上力。还是你们去。” 黄顺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一刻钟过去了，你们商议的如何，可以说了。如果你们还没商议出来，那就只能由我们来替你们做决定了。” 说完，对方人群中一人躲在其他人后面，大着胆子吼了一句：“你们都中毒了，还这么死硬！吓唬谁呀。” 黄顺笑道：“是不是吓唬，你们可以来个人试试啊。” 说完，又换来对方一阵尴尬的沉默，半响，领头的那位显然在心中矛盾的做了决定，一拱手，说道：“你们显然是老江湖，我们斗不过你们。高手在前，女人我们不敢想，但钱还是希望能够赏下几个，我们哥几个也要吃饭糊口。” 黄顺点点头说道：“拿刀抢劫，得力量比人家大才行。你们在我眼里，就跟一群小鸡差不多，我一脚就能踩死一个。就这样，你们觉得，我会给你们钱？我有那份钱，施舍给穷苦百姓不是更好？” 为首者怒道：“闹半天，你是在消遣我们来着？” 黄顺说道：“也不是消遣，只是看看你们是不是真正的强盗土匪而已。看你们刚才的表现，入行应该没有多久。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就贸然下手，到头来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若不是我恰好有件差事可以让你们做，你们现在早就是无头的尸体了。” “那你们是谁？”为首者小心问道。 黄顺说道：“蜀魏正在打仗，走在这里的，当然是蜀汉的人。我呢，就是蜀汉的武威侯黄顺，想来你们应该听过我的大名。” “黄顺？”为首者皱起眉头，“听起来有些耳熟。” 这时，后面一人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说道：“只听说过夏吟坊坊主黄顺，不知可是一个人？” 为首者一震，连忙问道：“可是夏吟坊坊主黄顺？” 黄顺笑道：“夏吟坊的威名在这里竟然比蜀汉朝廷封的武威侯更响亮吗？有意思。” “唉呀！”对方一阵躁动，扑腾扑腾一片全跪下了，“大人饶命！小人不知大人驾到，冒犯大人，请大人饶命！” 黄顺也不伸手表示，只是淡淡说道：“你们刚才的表现，并不能让我满意。现在，我问你们什么，你们要老实回答。” “是是，我们一定老实回答。”对方点头如捣蒜。 第1166章 见面 “这里的土匪老巢在哪里？”黄顺第一句话就直击核心。 “就在不远处的猪头山上。为首三人，个个都是吃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们几个，便是他们手下的喽啰，因为要避战乱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被迫落草。要绑女人上山，也是为了孝敬他们。”为首者战战兢兢的说道。 “这一带人烟稀少，猪头山的土匪靠什么过活？”黄顺继续问道。 “这里人少，大部分都要归于猪头山上土匪的祸害。”为首者说道，“他们与官府有些关系，不怕朝廷来剿，这一带，几乎就是他们说了算，官府根本就不管不问。” 黄顺想了想，说道：“也好，我放你们回去，你们告诉那三位当家的，就说蜀汉黄顺打这里路过，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戮。滚。”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抱头鼠窜。萧凝奇怪道：“你不是想安排他们个差事吗？怎么临头又不说了。” 黄顺说道：“这里曹魏的官兵已经撤离，他们却仍然坚守在猪头山，还有闲情下山抢女人。你们不感觉奇怪吗？如果所料不差，他们身上，一定有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与这个相比，让他们给姜维报信就差远了。所以，我干脆放他们回去了事。” 程瑶笑道：“我算是看不懂了，你放他们回去，有什么用意？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有什么好处？” “有萧凝在这里，放他们回去，自然是放长线钓大鱼啦。”黄顺笑道。 “是不是大鱼，很快就会有分晓了。”白雪轻轻一笑，说道。 不出黄顺所料，那帮人果然没有回猪头山，而是跑出一段距离后，便躲起来商议：黄顺出现在这里，人数又不多，若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官府，定能得到一大笔赏钱，升官发财也是大有可能的事。一想到以后就要过上高官任你做，骏马任你骑的日子，他们便兴奋莫名。 简单商量完，他们便瞅着夜幕降临的时候，悄悄从隐蔽处出来，开始赶路。萧凝派出的斥候，则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经过一夜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来到河池县县衙。等他们满心欢喜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县令宋善后，屏风后转出来的一人却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那人正是猪头山土匪的大头目朱罡！ 朱罡冷冷说道：“得到了宝贝，就想着自己报官图富贵，却没想到，老子也在这里？” 宋善皮笑肉不笑的表示：“这是你们山寨的私事，本县绝不过问。” 对方如此表示了，他们哪还待的下去，掉头就要往外跑，朱罡哪还容得下他们，上前一刀一个，宰了个干净。 宋善很平静的招呼下人来，把死尸拖出去，洒水打扫一地的鲜血。 朱罡拿出一帕手绢，擦了擦手，说道：“黄顺带人到哪里去，有什么紧要事？” 宋善说道：“管他呢，这是我们的大好机会，立功的时候到了！” 朱罡犹豫道：“黄顺的手下皆非等闲，只靠我们河池县的兵马，怕是不够？” 宋善说道：“不妨，我这就修书给太守，让太守派人来相助。” 几天后，援兵赶来，领兵的正是姜维。这是姜维的毛遂自荐，他早就想见识见识黄顺，看黄顺是否如传说中的厉害。而且，姜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家里要出事，所以，他也想着趁此次出兵，回家看一下。 姜维带的兵马足有五百人之多，再加上河池县的兵马，勉强能够凑出一千士兵。所有士兵，在宋善的带领下，昼伏夜行，开始出发。 这一切，斥候当然是丁点不漏的传给了黄顺。 本来，黄顺的打算是借助他们的引路，看看猪头山上的情形，没想到，猪头山他们没去，让黄顺的算计成空，但却阴差阳错的，引出来此行的正主：姜维。 既然如此，黄顺索性加快行程，星夜兼程往翼县进发。姜维在军中，根据前方斥候的情报，判断出黄顺的目的地是翼县，马上就想到了家中老母。姜维泣告宋善，要独自上路，赶往翼县，接老母出城，免得为黄顺所乘。 这是人之常情，宋善没有不允之理。姜维便匆匆打点行装，一人两骑，昼夜不停，赶往翼县。 与姜维心思相同，黄顺也没有跟随大队人马一起，而是与程瑶和萧凝撇开大队，先行进行翼县，找到了姜母。 在姜母面前，黄顺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截了当告诉姜母，自己是夏吟坊坊主，蜀汉武威侯，因为看中姜维的才具，想邀请姜维来蜀汉，共创大业。因姜维在武都军中，不便前去相见，所以才冒昧前来，先拜见家母。 姜母说话很是明白：姜维的前途，由姜维自己选择，找她没用。 黄顺则表示，姜维不日就将回来，正好就在这里，与姜维把话说明白。同时，黄顺也表示，如果姜维不同意，那他也不会强求，更不会因此对姜维的家里做什么动作。他只会在战场之上，堂堂正正赢姜维。 就在黄顺找姜母谈话的一天后，姜维与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黄顺、程瑶和萧凝正陪着姜母聊天呢。 看见姜维进屋，不等姜维说话，黄顺就说道：“姜维，你既然回来了，那就赶快洗洗手坐下，饭马上就好了，一会我们一起吃个饭，有什么事情，饭后再谈。” 姜维还没回过神来，姜母就把黄顺的来意跟姜维说了，然后也说了她自己的意思，让姜维自己拿主意。 姜维有些不能置信，一头雾水的问道：“坊主可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姜某的名号？姜某自问一向默默无闻，并没有什么显达之处，坊主远在千里之外，怎会对姜某人有印象，还特意跑来翼县呢？” 黄顺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扪心问问，凭你的才具，值不值得我跑这一趟？” 姜维一愣，显然还没有习惯黄顺的坦率，想了想，说道：“我对我自己当然有信心，但我不解的是，我对才具没几个人知道，更没有什么施展的机会。坊主是如何得知并确信不移的？” 第1167章 收伏姜维 黄顺掐起手指，卖了个关子，说道：“现在，伯约只需知道，我对天下才能之士，都有掌握，就够了。而这些才能之士中，我对伯约又是另眼相看。眼下虽然天下三分，但局势已经到了大变的边缘。曹魏内部即将发生内讧，东吴也会自顾不暇，有能力征伐天下，完成一统大业的，只有蜀汉。不知伯约对此判断，可有异议？” 姜维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蜀汉内部，就铁板一块了？再说，你的危言耸听，吓唬吓唬别人可以，却吓唬不到我。” 黄顺笑道：“我知道，伯约非寻常人，我也不愿使用寻常手段，对伯约开出高官厚禄的条件。我愿在此与伯约谈一谈天下大事。如果伯约认为我们志趣相投，我们值得携手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那伯约不妨跟我走；如果伯约认为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我立刻就走，日后咱们再相见，就是战场之上了。” 姜维点头道：“难得坊主大人如此看重在下，在下若拒绝，就太不识抬举了。” 黄顺哈哈大笑，说道：“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秉烛夜谈。现在不急，姜伯约回家一趟不容易，且尝尝我家夫人的手艺。” 姜维的目光这才注视到程瑶和萧凝身上，待黄顺做了介绍，姜维拱手见礼，比对着黄顺还恭敬。 黄顺也不吃醋，只是淡淡笑道：“什么地方，美人总是享受优待和特权的。” 吃过饭，黄顺和姜维就进入了侧间，程瑶和萧凝都没有进去打扰，而是在外面陪着姜母说话。 第二天，黄顺和姜维的眼睛都是熬得通红，携手走出了侧间，神情欢悦。 黄顺宣布道：“此行目的顺利完成，伯约已经答应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程瑶看了一眼姜维，淡淡说道：“他把你说服了？” 姜维心悦诚服道：“坊主大人是胸怀天下之第一人，在下能为大人效力，此生有幸。” 萧凝扶着姜母起身，轻声说道：“老人家，为了让您儿子安心外在匡扶社稷，您老还是不要留在这里了，跟我们一起先回汉中。” 姜母点头，默默收拾行李。姜维这时才想起追兵一事，问黄顺道：“河池县追兵马上就到，你们带着家母，打仗怕是不方便？” 黄顺轻笑道：“区区一县兵马，能碍着我们什么事？伯约且等着看戏好了。” 出城与大队会合，简单做了收拾，就开始启程回营。路上迎面遇上了宋善的兵马。宋善出马大骂姜维背主投敌，姜维一张俊脸涨的通红，正要出马教训，却被黄顺拉住，“不要与此等小人计较。大丈夫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光明磊落。伯约且在这观战即可。” 行列中，早有彭风出马，遥指宋善喝道：“无名小卒也敢阻拦我等去路！你有何本事，出列让某家溜溜。” 宋善知道自己武功不行，但嘴上不服输，回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 彭风哂笑道：“好一个斗智不斗力！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我用力，你用智，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说完，彭风一挥手，一小队玄甲重骑兵就跟上彭风，旋风般向对方军阵卷了过去。黑漆漆的盔甲，看上去就像地域中的恶魔，再加上黄顺玄甲军的不败传说，宋善等人个个吓破了胆，哪还有半分捞功劳的意思，扔下众人就四散逃命去了。 彭风也不追赶，只是悻悻然回归本阵：“真没劲！”彭风丢下一句话，便转到后面卸甲。 黄顺问姜维：“既然你知对手是我，那你可有准备，如何对付我的玄甲重骑兵？” 姜维说道：“重骑兵只可进行阵地战，我用骑兵骚扰，让你的重骑兵不得休息，最后依靠体力获胜。再说，我的目的并不是打败你，只要骚扰的你不得安歇，就够了。毕竟，你黄顺不可能大老远的无缘无故溜达上这么一趟，一定有你的用意。我只要能够破坏你的行动，就够了。” 黄顺点头笑道：“可是，他们，却好像没你想的那么多，只是单凭一股立功的热血就赶过来了。临阵却又胆怯的要命。” 姜维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当世四大强兵，你的玄甲军位列第一，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与之硬拼的一等一强兵。” 黄顺感兴趣道：“四大强兵？我怎么没听说过？” 姜维说道：“你当然没听说过，这是我们私下里开玩笑瞎说的。” “那另外三大是哪些强兵？”程瑶凑过来问道。 姜维说道：“曹魏的虎豹骑位列第二，不要与虎豹骑拼正面交战能力，啊要战胜虎豹骑，只能想办法避其锋芒，攻其侧翼；孙权的解烦兵位列第三。任何时候不要与解烦兵对阵于水上，那你会死的很难看。要对付解烦兵，只有将他们引离水面才有机会。蜀汉的无当飞军位列第四，崎岖的山岭地界，不要与无当飞军周旋，否则，你什么死的都不知道。要对付无当飞军，必须将他们从山区地界引出来加以歼灭。” “也就是说，其他三大强兵，在你们眼里都还能对付，只有我们的玄甲军，是无懈可击的？”程瑶问道。 姜维说道：“关键不在于谁更强大，其他三支，虽然战绩辉煌，但也都遭遇过失利，甚至是大失利。只有你们的玄甲军，成军以来未有败绩。没有击败玄甲军的战例可以依循，当然在世人眼里就是无懈可击了。” 黄顺说道：“我们继续赶路。这点阻碍，不值得我们在此逗留。前方王平与司马懿的大战，我们若不能赶上看热闹，那才是遗憾呢。” 前线，荆恬带人秋风扫落叶般，将司马懿的先头部队撵出了二十里地远，这才罢手。王平得以毫无阻碍的继续进行土工作业。等司马懿带领大军赶到，王平的军事作业也已经完成。站在早早的城垒之上，王平看着不远处模糊的曹兵身影，一时竟有志得意满的感觉。 不怪乎王平得意，不远处正在窥阵的司马懿，对着王平的这些坚固工事也很是头痛。要单纯破解王平的工事不难，只需破坏其中几个点，破坏三座城之间的联系即可。 第1168章 约战 但司马懿很清楚，他要面对的是王平，要击败的也是王平，把心思放在工事上，是很危险的。王平摆出这样的工事，目的当然就是让司马懿来攻的，司马懿如果只是考虑着如何破解工事，那就上了王平的当了。 根据斥候的情报，黄顺这些天不在这里，而是远去翼县，只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姜维。这是司马懿的大好机会。如果能够趁着黄顺不在的时候击败王平，那渭河的战斗就可以结束。就算黄顺回来，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败局。 所以，司马懿不能拖，也拖不起。在大军来到的第二天，军营尚且没有搭建完全，司马懿就迫不及待的给王平送去了约战书。 三国时候的战争，已经是谋略为主，讲究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了。但光明正大的约战书从来没有离开过战场。一旦战斗双方都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激励士气，双方就会约战，把胜负彻底交给战场。 这次，司马懿要做的就是如此。司马懿带领的，是曹真训练多年的关中精锐，而且士气正旺。而王平虽然带领的也是魏延一手训练的汉中精兵，但毕竟换了指挥，且前面已经打了很多胜仗，狂热的士气里面，夹杂了很多轻敌的思想。司马懿正是要借助这种差异，把胜势转化成胜利。如果黄顺回来，这种假设就不成立了。黄顺的玄甲军，似乎不存在什么士气和轻敌一说，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雷霆一击。司马懿经历过一次，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对着司马懿的约战书，王平没有过多考虑，就口批同意。与司马懿一样，王平同样认为自己没有输的理由。自己严阵以待，司马懿却是远道而来。自己有坚固的工事为凭依，司马懿只是简单的军帐。最关键的，黄顺虽然不在，但荆恬还带有一支玄甲军在这里。关键时候，这足以成为决定最后的胜败。 决战约在三日后。这三天，双方都没有闲着。司马懿不断派人做出骚扰土木甬道的迹象，迫使王平不得不派兵守护。而王平也没闲着，同样不断派兵骚扰司马懿的筑营大业。 相比之下，王平的兵马往来都是在甬道之上，不虞魏兵的骚扰和暗箭。总体来说，还是司马懿这边隐隐处于劣势。但司马懿并没有心慌。王平准备充分，一开始处于劣势很正常，没必要为此自乱阵脚。 三日后的一大早，双方所有的骚扰行动都消失不见，大队的人马开始在各地的阵地集结，源源不断的作战物资被送往指定地点。双方忙碌的人手相隔不到二百步，却都无视对方的存在，只是各自忙各自的。 荆恬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阵地上的一举一动，对着身边同样拿着望远镜观察的王平笑道：“要是少爷在这里，绝不会允许你这么蛮干！这样打一仗，就算赢了，也是惨胜，有什么意义？” 王平一边观察一边说道：“怎么没意义？军人看重的就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胜利。依靠谋略算计取胜，那是军师和朝廷大臣们的事情，我们是当兵打仗的，能用手中刀枪证明自己的能力，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 荆恬说道：“可是别忘了，你是正儿八经的当兵的，可司马懿不是。你肯定司马懿会老老实实跟你拼兵吗？你就不怕他暗地里藏着什么坏呢？” “怎么不怕？”王平说道，“所以，我才站在这里仔细观察。不得不说，你们这望远镜，真是好东西！有了这玩意。这场大战，我就在这里就能全程指挥的动，就凭借这一优势，我就有把握战胜魏军。” 荆恬说道：“混战一起，你的军令能有几个送到前线厮杀的将军那里？还是省省，提前准备周全才是正途。” 王平把望远镜往上抬了抬，说道：“我看到司马懿的辎重重地，保护在右侧后位置。你说，大战开始后，我们派兵偷袭司马懿的辎重要地，会不会收到奇效？” 荆恬赞道：“好！多几个这样出其不意的招数，待会才能多几分胜算。” 另一边，司马懿也在紧张的做着战前部署。虽然决战是司马懿主动提出来的，但司马懿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蜀兵也不是易于之辈。但司马懿坚信，这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司马懿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增加己方的胜算。前几天的失利，对军中士气影响不小，司马懿必须想办法提高士气。只有在正面击败王平，才能一战获胜，恢复失地。 与王平还想着歪招相比，司马懿这回就光明正大多了，一心想的是如何正面取胜。当然不是司马懿改性了，而是之前王平的防范工作做得太到位，三城之间的联络，都放在了甬道上进行。除非司马懿将甬道大面积破坏，否则，司马懿就没有任何空隙可钻。 司马懿皱着眉头，事先能够想到的提振士气的招数，都已经用过了，改善伙食，官爵和军功奖励方案，都已经传达下去了。现在临阵，还能有社会么招数，迅速提高士气呢？ 司马懿皱着眉头，看到桌子底下放置的一坛子酒，突然计上心来。司马懿将那坦子酒抱起来放在桌子上，仔细的拂去浮沉和底部沾着的泥土。 仔细的做完这一切，司马懿叫来卫兵，让卫兵把这坛酒送到前线，交给牛金将军。并告诉牛金，这是曹真将军生前为讨伐汉中准备的庆功酒。现在，司马懿提前拿出来，就在两军阵前，送与所有参战的将士。 卫兵把酒报过去，问了一句：“就这么一坛子酒，那么多人，怎么够分啊？” 司马懿笑了笑，说道：“如果想够分，就一定能够够分。你去就是。” 卫兵只好退下。司马懿这才舒展眉头。在他看来，战前能做的一切，他都已经做了。此战战果如何，就看前线将士们的了，他已是爱莫能助了。 果然，卫兵把酒交给牛金时，牛金有些啼笑皆非：这个司马懿，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就这么一坛酒，参战将校们分都不够，还要分给所有士兵，这如何能够？再来十坛也差得远！ 第1169章 士气 卫兵看着牛金，用很神秘的语气告诉牛金：大帅说你自有办法。我还想在将军身上学一招呢。 牛金一听，沉吟半响，失笑道：“怕也只有如此了。” 说完，便传令让各队统领都过来，他有事要交代。此时各统领正在忙着做战前的最后准备。司马懿这三天给他们安排了不少奇葩的任务，可不仅仅是拼命厮杀那么简单，这对大老粗的他们，着实有些难度，所以，正趁这最后的机会，抓紧熟悉一下套路，免得用的时候忘词。 现在听说牛金又要叫他们过去，不禁一个个骂骂咧咧，以后那司马懿又多了什么折腾他们的点子。牢骚归牢骚，军令还是要执行。 等所有统领在牛金处集中，听牛金说完司马懿要用一坛子酒激励士气的事，都放形大笑：司马懿真是书呆子！就这么一坛子酒，再珍贵，能激励到三千将士吗？ 牛金也跟着笑了一阵，然后一挥手，所有统领都默契的收了笑容。等待牛金训话。 “笑归笑，军令不是儿戏，咱们还是要执行。”牛金说道，“我这么想着，这一坛子酒，分出一半，咱们十来个人一人分上半碗，过过酒瘾。先不说别个，就我知道的，这坛子酒至少密封了五六年，绝对是好酒！有劲道。有好东西，咱们总得尝尝对？ 还剩半坛子，你们回去告诉所有将士，待会我把酒全部倒进大水缸里，每人分上一碗！有多少酒味就不知道了，至少让将士们知道，咱们的司马大帅没有忘记他们！ 你们说，咱老牛这主意，咋样？” 众统领还能说什么纷纷哄笑着叫好。于是，牛金拿出十来个大海碗，估摸着酒的存量，每个海碗里倒了半碗，然后颠了颠酒坛子，笑道：“多少就是它了。咱们这就承大帅的情，干了这碗酒！提前预祝我们打胜仗！” “干！”都是一群枪林箭雨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老粗，情绪一点就着，半碗酒下肚也就是一口的事，然后啪的一声将手中海碗摔了个粉碎。 “哈哈哈！”看到大家动作如此整齐，所有人都乐的大笑起来。 “将军，你能不能跟大帅说说，别忘我们阵前耍弄嘴皮子了。咱哪是那块料哇！”笑声中，有人大声向牛金提了个建议。 牛金大眼一瞪，喝道：“只是让你说几句话，又不少你块皮肉，死都不怕的人，还怕这个？我老牛还不是一样要在阵前说话？而且说得比你们多得多，我说什么啦？到现在，我还没背下来词呢！” “哈哈哈！”所有人再次爆笑出声。 “牛将军，你说咱家元帅这是唱的哪一出？”又有人说道，“这打仗还是要真刀真枪的拼，光靠嘴皮子就能打胜仗，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牛金说道：“大帅不是说了嘛，汉中的兵马都是精兵，实力不弱于我们。若是硬拼，我们未必能占得上风。大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文绉绉的，我背了好几天也没背下来。” 牛金说到这，马上有人卖弄似得献宝：“狭路相逢勇者胜！” 牛金一拍大腿，大声道：“对！就是这句话。咱们勇，对面的蜀兵也不含糊。大帅让我们说那些话，就是要从心理上把蜀兵的勇气狠狠的打压下去。这样，我们的胜面就高了。” “可是，那些文绉绉的话，对打仗的人来说，管用吗？”有人提出异议道，“再说，我们就算扯着嗓子喊，又有几个人能够听到？” 牛金说道：“所以，一会上阵，我们先不厮杀，咱们给他们来一个先礼后兵。只要我们的话让对面的领兵的听到了，就够了。领头的心怯了，后面的士兵再猛也没用。” “嘿嘿，牛将军，你这么向着大帅说话，是不是就认定司马懿这棵大树了？”马上有人出言嘲笑牛金。 牛金就这点好处，不怕别人拿话损他，所以他能与所有人打成一片。 “嘿嘿，司马懿是我遇见过的最厉害的角色，能效力与司马懿帐下，是我的荣幸。你们也一样！只要跟着大帅好好干，以后不愁升官发财！” “哈哈，远的不说，打完眼前这一仗，我能拿到手十吊大钱，我就心满意足了。升官发财，我是不敢想。”人群中一人很现实的说着自己的心愿。 “去去！”牛金开始哄他们回去，“再说下去，就该说你们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这回想老婆，还怎么打仗？赶快滚回去，把我交代的任务办妥当！忙完这个，我还要给大帅回话呢。” 不得不说，在众统领眼里，如同儿戏的这一举动，却在士兵那里得到了热切的响应，每个人的斗志都被鼓动到了最高点，只等待会的爆发了。 统领们都是打仗的老手，对手下士兵的状态自然看的明白，这下，他们也对司马懿表示心悦诚服了。 “怎么样？下面的士气还够用吗？”看见牛金走进自己的军帐，司马懿头也没抬，便问了这么一句。 牛金嘿嘿笑道：“那帮小子，现在你就是让他们一鼓作气收伏岐山，他们也有那个劲！” 司马懿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收复岐山，我是不敢想。能把渭河重新夺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牛金奇怪道：“昨天大帅还信心十足呢，怎么今儿临战反而怯场了？” 难道读书人都是这副尿性？牛金心里如是想着。 司马懿叹道：“我担心的不是眼下，而是将来！” 牛金劝司马懿道：“大帅，大战当前，我们最好还是盯紧眼前。至于以后，打完这一仗再说。天就是要塌下来，我们也不能分心。” 司马懿欣慰的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前线就交给你了。我在这里，给你们置备庆功酒宴，等你们胜利回来！” 牛金嘿嘿笑道：“大帅！有你那坛子酒，我觉得，那一车轱辘话就不必说了，弟兄们都跟我反映记不住。万一到时候说错了，说岔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第1170章 厮杀 司马懿马上正色道：“不行！那是我精心筹划的攻心战术，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背不下来，哪怕阵前读稿子，也要读下去。” 牛金一听司马懿如此坚持，苦起脸来说道：“大帅，这活，你出马更为合适啊。那些话，听起来就不像我们这样的大老粗能说出来的。能让人信服吗？” 司马懿摇头道：“我不能出面。不是我推诿，是我不能给那王平千军万马前取敌首级的机会。我若阵前负伤，这仗还能打吗？” 牛金说道：“有我老牛在旁边护着，谁能伤到大帅？” 司马懿说道：“王平当然没有这个能力，但黄顺就有！黄顺虽然不在这里，但他走之前能没有相应的安排吗？据我所知，黄顺的大杀器中，就有一种被称为‘床弩’的超级弩箭。射程能达数百步。我们两军阵前的四百步距离，在床弩面前，并不安全。 但你们放心，床弩的存在，只可能针对我，不会针对你们。要是那王平真用床弩对付你们，那就表示他临阵心虚，我们只需一番冲锋，就能确保必胜。” 牛金说道：“还有这么厉害的弩箭？” 司马懿说道：“黄顺的厉害，可不仅仅是床弩那么简单。你去，按我们事先确定好的方案执行。” 牛金行了一军礼，转身离开。 司马懿看着牛金离开，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约战的胜负，也只是那些傻当兵的看重。我要的只是最后的胜利，其他，我才不放在眼里。” 眼看着日上三竿，决战的时刻已经来到，双方都是齐刷刷三千兵马，兵对兵，将对将，弓弩对弓弩，严阵以待。 后面，王平与荆恬一人拿着一个望远镜观阵。 牛金左右看了一眼，得到众统领确定的眼神，自己便嘿嘿一乐，策马往前动了几步，向对面一拱手，说道：“对面蜀兵，可否派出一人与我叙话？” 蜀兵阵上顿时一阵骚动，本来准备好了鼓声一响就厮杀的，谁知魏兵竟然来上这么一出。 但人家这么来了，不接话茬也不好。愣了半响，廖化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说道：“有话说，有屁放！” 牛金看着廖化，说道：“我认识你，你不是一直待在荆州吗？什么时候调到汉中来了？” 廖化冷哼一声，说道：“我也认识你，当年在荆州，没少跟你战场上相逢。只是无缘打一场。今儿你单独出来，是准备叫阵吗？我廖化却不惧你。” 牛金咬着黑黝黝的大脑袋，说道：“既然咱们是荆州老相识，不妨叙叙旧嘛——反正时间还早。” 廖化却直接拒绝道：“我家大帅在营里给我们设了庆功酒，跟你说话，怕耽误打仗完回去吃酒。” 牛金一听廖化不上套，下面的话就有些接不上，吭哧了半天，也没说上一句话。 后面统领一看，就知道牛金在那里卡壳了，这时候，当然要救场了。 “哈哈，你们原来的汉中太守魏延，倒是一条好汉，他现在在哪里啊？我们大魏将士，很想见识见识蜀汉的头号英雄人物。”后面走马出来一人，替牛金解围道。 廖化正要说话，却被后面的张翼抢了先，张翼边走边说道：“魏将军已经回成都，不在这里，你们要是非要见魏将军，等做了我们的俘虏，我们一定让你们如愿!” “哈哈，什么回成都了，说到头的话，还不是飞鸟尽，良弓藏；走兽死，那个那个什么狼犬烹嘛。”魏兵阵中再出来一人接话说道。 “就是，魏延刚刚在战场上立有不世之功，不见封赏，反而被贬，连我们这些敌人都看不过去，为魏延感到不值呢。” “就不知魏延到底犯了什么罪，冒犯了谁，竟然沦落到如此下场？” “可惜你们，个个都是魏延提拔，个个都受魏延恩典，临到头来，却没有一个站出来，为魏延将军说句公道话。可悲啊可叹！” …… 这番对话，明显一方有备而来，一方临时应对，魏兵很快就占据了绝对主动，反观蜀兵阵中，却被人说的人心浮动，却并无一人站出来反击。 牛金看着对面蜀兵将领一个个茫然的表情，心中大乐，哪还有不趁机痛打落水狗的道理。 “话不多说，咱们就拿手中兵器做了了断！”牛金大喝一声，不等蜀兵反应过来，就亲自带头冲锋，揭开了大战的序幕！ 后面观战的王平和荆恬，早就感觉不对劲，这魏兵是什么套路，上来不打仗，先耍嘴皮子的。虽然他们不知道前面说了些什么，但肯定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现在看蜀兵猝不及防就被对方冲阵，王平马上意识到不妙，马上开始打旗语指挥。 这是王平得到望远镜之后，临时与上阵的统领定下的暗号。每个领兵统领身边，都跟着十来个传令兵，这些传令兵的任务就是注意观察王平这边的旗语，然后告诉统领，好在厮杀中及时作出调整。 现在，这个安排用上了派场。虽然统领们被魏兵不走寻常路弄得有些发懵，但好在那些传令兵却一门心思的用在观察旗语上，并没有遗漏王平的任何一道指令。 很快，蜀兵的军阵就在王平的远距离遥控下，急速向两边闪开，闪开一道大口子，放一往无前冲锋的魏兵过去。 这却是王平的老到之处，魏兵出其不意冲锋，蜀兵措手不及，只能先行避其锋锐，再行反击。 避开魏兵的锋芒，把自己置于魏兵的两翼上，然后就能攻击魏兵相对薄弱的两翼，从而形成自己的优势战局。 双方斗智斗勇到现在，所有的谋略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只剩下残酷的厮杀了。双方的兵马搅在一起，仿佛两条巨龙死死纠缠在战场，分不开，扯不断。 王平开始还紧张的观察战场形势，不时的下达一些指令，后来发现，自己下达的命令战场上已经接受不到。再后来，连王平自己也判断不出战场形势了。双方的形象都是一身血污，已经分不出哪是魏兵，哪是蜀兵了。 第1171章 各有胜负 “双方已经杀红眼，如果不采取点措施，怕是要战斗到最后一人才能分出胜负了。”王平放下望远镜，忧心忡忡的对荆恬说道。 “是啊。”荆恬深有同感的说道，他也感觉有些棘手，这个时候，就算玄甲军出战，分不清敌我，难道要不分敌我乱杀一气吗？ 王平却有他的办法，他急匆匆告诉荆恬：“你在这里继续观战，指挥令旗，我要带人去劝架了。” 说完，不等荆恬回答，王平就跑着去集合自己的卫队了。 等荆恬看到王平打着醒目的帅旗奔向战场后，荆恬一下明白了王平的用意。有帅旗在，蜀兵就有了主心骨，也就有了战斗的方向，可以往帅旗的方向集中，从而集中力量对敌。 同样的，魏兵看到王平的帅旗，也就有了最好的攻击目标，可想而知，王平很快将承受最大的攻击压力。 但这样一来，王平就轻易的把战场上难解难分的局势给破解了，把一团乱麻重新梳理清晰。然后，荆恬就可以通过观察战局做出恰当的指挥了。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个时候，才显出王平的高明！荆恬擦擦眼睛，来不及多做感慨，举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战局变化，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他不想辜负王平的嘱托。而且，荆恬也知道，如果他不能很好的抓住魏兵的破绽，指挥战场上的蜀兵一举破敌，王平就危险了。 战斗到现在，战前的所有布置都已经用不上，靠的就是当兵们的硬实力。而一方有指挥，一方无指挥，差距慢慢就显现出来。蜀兵很快就掌握了战场主动，优势很快就变得不可撼动。 在后面观战的司马懿，并没有选择派兵增援，而是认怂的选择了鸣金收兵。 要从厮杀到红眼的战场上退下来，也不是件容易事，魏兵因此损失惨重。好在蜀兵经过一番苦战，也是后续发力，无法趁机扩大战果。 王平也知道，司马懿的大部队，还在以逸待劳的等着呢，这一场约战，已经获胜，见好就收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蜀兵也慢慢收队、回营。 牛金厮杀到几乎脱力，刚回到营地，就从马鞍上滚落下来，看到司马懿过来，牛金满面羞惭，正要请罪，却见司马懿笑容满面，丝毫没有战败的沮丧，不由的问道：“大帅看上去挺高兴？” 司马懿笑道：“一时的输赢算的什么，最终的胜利才是我们需要的。” 牛金不解，还要再问，司马懿却摆手不让他问下去，慰劳了撤退下来的将士一番，就自顾自回营了。 蜀兵大营，当然是一片欢欣鼓舞。但好景不长，很快，王平就接到魏兵趁着两兵交战的时候，兵分多路袭击甬道。多处甬道被毁的消息。 王平一时震惊。荆恬反倒释然道：“这才是司马懿的作风。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司马懿会主动找将军决战。” 王平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到底打了一个大胜仗！甬道被毁坏几处，有什么打紧？抓紧派人修复就是。” 荆恬不放心道：“将军辛苦，且在这里歇息，我带玄甲军前去看看。司马懿付出这么大代价，不会简单破坏几处甬道这么简单。” 有玄甲军出面，王平当然放心，痛快的点头答允。 荆恬带兵沿着甬道出发，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甬道已经被魏兵所占领，导致三城之间的联系断绝。除却王平所在的城没有受到攻击，其他两处城都被魏兵顺着甬道大举攻城。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荆恬见状，自言自语了一句，便迅速带人投入了战斗。 甬道之上，普天之下无人能挡住玄甲军的冲锋。再加上荆恬一开始就并没有将所有兵力都布置在甬道上，而是兵分三路，甬道上一部分，连甬道两边也各有兵马。 这样，甬道上的兵的两翼就有了可靠的防护。甬道上的玄甲军重骑兵，丝毫不用顾忌两翼的威胁，一门心思往前冲。在冲锋起来的铁骑的冲击力下，挡在前面的魏兵仿佛纸糊的一般，纷纷被挑飞。 虽然大占优势，但玄甲军毕竟人少，而且，重甲骑兵也不能耐久作战。荆恬很快就有了第二手攻击手段，把带在身上保命用的炸药包点燃引信往魏兵人群里扔。 这下仿佛炸锅，直接将魏兵严整的阵型炸了个稀巴烂。战马不用说，早就受惊跑远了，就是那些见识惯了战场的老兵，也被震晕在那里，魂游天外。 接下来的战斗，对玄甲军来说，仿佛砍瓜切菜一般，就是一场屠杀。而且很快，王平就带着大部队赶来增援。魏兵无奈退兵。 战后，王平总结教训，甬道的存在，虽然便于三城之间的互相增援，但除却甬道，其他的通道太难走。很容易被人掐断。一旦甬道受阻，三城之间就形不成联络，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虽然王平事先设置了烽火台这样的报警装置，但在魏兵的偷袭下，烽火台往往来不及发挥报警的作用就告失守。 最后，王平的结论就是：甬道是个好东西，但不能一味用来防守，得积极进攻才行。 被司马懿用约战摆了一道的王平，马上就决定反击。反击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司马懿还未搭建完成的军营。 只要司马懿的军营搭不起来，司马懿就需要派驻重兵用来防御，从而无法抽出多余兵力来进攻王平。这样，王平就得以喘息，从而等到黄顺的归来。 不得不说，王平的进攻很有作用，司马懿果然很是被动，被迫后撤二十里，以避王平的兵锋。 这回，王平没有轻易选择追击上去，而是稳健的等待黄顺的归来。 前方的一番大战，经过黄顺在路上就听说了。王平能够与司马懿斗智斗勇，虽然有所被动，但至少能够稳住阵脚，还能迅速反击，这让黄顺感到很是振奋。 姜维与黄顺待在一起，听说了前方的战报，却说道：“渭河大营我们守来无益，不如撤回渭河，隔河对峙。” 第1172章 研究退兵 黄顺当然问其原因，姜维说道：“主公用兵的目的，不过是在这里拖住司马懿而已。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把自己至于背水一战的危险境地。还不如营造稳固的阵线，才是万无一失的布阵。” 黄顺说道：“是这样没错，我就怕司马懿壮士断腕，放弃渭河以西。如果我主动撤回，司马懿也顺水推舟，默认了双方沿渭河划界的事实。这样，我的目的就打水漂了。” 姜维说道：“在我认为，司马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应该顾不上江东。” “伯约但言无妨。”黄顺大喜。早就知道姜维的厉害，而且姜维对关中，对司马懿，都很是了解，这让黄顺很是兴奋。 “这次司马懿能够稳住关中的战局，关键的操作在司马懿稳住了武关的马超和代郡的呼延部和俟奴部。但也仅仅是暂时稳住而已。一旦让武关和代郡反过味来，关中势必还是要有一番大战。 如果这成为事实，那司马懿就是顾此失彼，处于狼狈的被动地位。所以，司马懿应该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主动出击，消除关中的潜在威胁。 武关易守难攻，而且守关的又是精锐的荆州兵，司马懿应该不会轻冒其锋。而代郡，却没有司马懿忌惮的兵种和名将。而且，击败代郡，还可以将司马懿的势力范围扩展到代郡，从而可以直接联系上柯比能的联盟。 联合柯比能，司马懿就可以横扫主公的河西后方，牵制主公在中原、关中的攻势。这样，胜负还殊难预料。” 黄顺说道：“代郡呼延部和俟奴部，也是百战之师，司马懿能那么容易得逞吗？” 姜维说道：“代郡看似强大，但可以利用的破绽很多。呼延部和俟奴部首先就不是铁板一块。呼延魅与主公的关系，也是个大破绽。 而且，代兵还是擅长野战，不善守城。他们打仗，断然不会利用土木工程的优势。而野战，主公可有把握战胜司马懿？” 黄顺老实的摇头：“当今世上，野战敢说能赢司马懿的人，找不出几个。” 姜维说道：“司马懿当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所以，他虽然现在在渭河战场，说不定心思早就飘到代郡了。只要我们把军队撤回渭河以西，免去了长安的威胁。司马懿大概率会回兵打代郡。” 黄顺问道：“那我们不是机会来了吗？司马懿一走，长安空虚，正好为我们提供了偷袭长安的好机会。” 姜维说道：“单从军事上看，却是是个好机会。但主公此时拿下长安，是不是有些步伐迈的太急了？” “此话怎讲？”黄顺问道。 姜维说道：“主公已经决定首先在江东打开缺口，而成都那边，蒋琬、董允他们已经开始帮主公运作掌权之事。如果此时主公再策划着拿下长安。等于主公同时与魏蜀吴三国开战！一旦对方有识之士看出这点，三国偷偷联合，主公怕是不移抵挡？ 所以，从大局来看，此时虽然是偷袭长安的大好时机，但主公最好还是忍住。说不定，这正是司马懿希望主公干的事呢。” 黄顺拍案而起，说道：“这样的谋略，司马懿干的出来！幸好有伯约在，否则，我还真抵不住拿下长安的诱惑。既然不能趁着司马懿领兵在外偷袭长安，那我们该怎么办？” 姜维说道：“什么也不干，撤兵回汉中，静观其变。” 黄顺疑惑道：“这里面有什么道道？” 姜维说道：“司马懿趁着曹真病重夺取兵权，然后马上就攻打代郡，扩大自己的地盘，曹魏朝廷中有的是看司马懿不顺眼的人，一定会趁机弹劾司马懿。这样的内外掣肘下，司马懿难以得志，是肯定的。 既然代郡安全无忧，那主公要做的，就是稳固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的按既定方略走下去即可。” 黄顺想了半响，说道：“话虽如此，但现在我们掌握战场主动，说撤就撤，怕不是件容易事。” 姜维说道：“主公去了前线，可以与司马懿达成君子协议嘛。或者再约战一场也行。我想，促成退兵条件成熟，主公有的是办法。” 黄顺领悟般的点头，姜维的意思，他终于听明白了。 几天后，黄顺带队来到前线，为姜维的来到，黄顺举办了大型的欢迎宴会。蜀兵上下都分到了酒肉，得以大吃一顿。 宴席中，王平瞅的机会，向黄顺汇报了最近的战况。司马懿后退二十里后，马不停蹄的进行了五天的土工作业，建立了连绵不断二十余里的大营，然后就开始步步为营，往渭河的方向挤。 按王平的意思，是要与魏兵再行决一死战的，但荆恬不同意，说这样即使获胜，自己也是损失惨重，惨胜不算胜利。我们要的胜利，是保全自己，消灭敌人的胜利。 荆恬的意见，王平不能不重视，所以，此时的战场，有些风平浪静，双方都没有大的动作，只是在对峙。 蜀兵有岐山大营的物资支持，还有甬道确保粮道的安全，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相反司马懿则许防御的面很多，总之来说，还是蜀兵占据着一定的上风。 黄顺心中已有计较，对王平嘉许几句，就不再谈论军事。王平不得黄顺的态度，不得要领，又不好多问，心中一直憋着这事。 第二天，黄顺召集诸将，专门讨论关中战局，对后面如何打仗做出决策。 开始之前，黄顺首先公布了曹魏朝廷已经派出三万援兵，就在路上。援兵的统领则是张虎，是曹睿的心腹。 虽然魏兵来了援兵，但诸将心气很高，尤其对黄顺的玄甲军，更是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他们纷纷表示，魏兵来的再多，也是送死，正好一块收拾了。 黄顺说道：“我们首先要澄清一点，我们此次入关中作战，并不是要拿下长安，拿下多少战果，我们只需要牵制住关中的兵马，牵制住司马懿即可。 现在，司马懿的主力被我们牢牢牵制在此，我们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当然还有可能打胜仗，但我们自己的损失也会加大。 蜀兵，魏兵，说到底都是我们大汉的军队，都是自己人！为了统一自相残杀，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我们不能为了一些不必要的胜利，无谓的军功，就崇尚杀伤。 既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我认为，我们可以见好就收了。也算是给魏兵援兵一个面子。你们说呢？” 第1173章 说服 黄顺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出来，黄顺有退兵的意思了。这让所有人都感觉不解，明明是我们大占优势，为什么这个时候退兵呢？现在黄顺也已经回来，玄甲军已经重新集结，完全可以在送魏兵一场大败，顺势拿下长安不是没有可能。 黄顺环视四周，笑道：“大家好像有些意见。无妨，说出来大家一块参详，你们的主意更好，我很乐于接受，即使推翻我自己的意见也不是不可以。” 黄顺都这么说了，王平第一个站出来，代表诸将说道：“我觉得，这时候撤兵，太可惜了。虽然魏兵来了援兵，但毕竟还在路上，来到战场还需要至少一个月。而我们，此时却是士气正旺，无敌的玄甲军也已经重新归位，正是挫败魏兵的大好机会。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撤兵？” 黄顺笑道：“你的这个观点，恐怕说出大多数人的心声了？但很可惜，这个意见我不能接受。至于为什么，事涉机密，我不能在这里讲。不过，我可以单独告诉你。然后，你自己在保密的情况下，做通诸将的思想工作。” 王平显然是个急性子，马上说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找个地方把这事说清楚。” 黄顺也不拒绝，带着王平和姜维离开军帐，来到渭河边上的一处大石头旁，说道：“将军用兵，看到了关中战场的大好机会，不想放过，我很理解。但我着眼的是整个天下。现在确实不是我们拿下关中的好时机。只能忍痛放弃这一大好战机了。” “为什么？”王平猜的黄顺就会这么说，很干脆的问道。 黄顺说道：“关中是邺城的西门户，无论如何不能丢。关中战场一旦吃紧，曹魏肯定从其他地方调兵增援。这样一来，曹魏的重兵就会集中在关中与我决战。就算我们能够打赢，势必也是损失惨重。 而且，最为关键的，曹魏重兵集中在关中，其他地方就显得兵力不足了。这个天下，重量级的选手可不仅仅是蜀汉和曹魏，还有孙吴呢。以江东君臣的眼光，能够看不到这个北上的好机会？如果孙吴决定出征，势必会突破合肥，进入淮河、海河一带，甚至会打到黄河边上。 这样，孙吴的实力大涨，丝毫不弱于我们。我们打败了一个曹魏，又跳出来一个实力更强的孙吴与我们作对。我们付出那么多血的代价，不过是换了一个对手而已。值得吗？ 而且，孙吴现在内部矛盾重重，正是我们相机进入江东，借助孙吴的内部矛盾，从内部瓦解孙吴，以最小代价解决掉江东的好机会。如果就因为我们眼睛只盯着关中，给孙吴以喘息之机。对我们来说，岂不是捡了芝麻丢西瓜吗？ 所以，为了全局，通盘考虑，我们只能放弃眼前的好机会，放曹魏，放司马懿一条生路。等我们回头解决掉江东后，再掉回头来集中力量解决关中问题。” 知道这么讲，王平一定听的云里雾里，所以，黄顺又花了大量时间，给王平讲了自己的江东攻略，把个王平听得如坠云雾，对黄顺的乾坤手腕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侯爷，您的计谋实在太深了，那个司马懿在您面前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王平由衷的称赞道。 姜维补充道：“主公最为厉害的，是手上明明已经有了可以横扫天下的兵力，却仍然隐忍不发，只是想少付出些人命来完成统一。这种悲天悯人的胸襟，世上有几人能够做到？” 黄顺笑道：“我没你们说的那么伟大，我现在之所以不愿意动兵，是因为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天下统一。而是要完成统一后，一劳永逸的解决周边游牧部落对中原的威胁问题。 如果我们在统一过程中消耗太多元气，我们还拿什么压制那些游牧部落？说不定，我们前脚刚统一，后脚就被人家的铁骑打进来，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了。” 姜维说道：“如果主公的布置能够一一达成，那主公的功绩，可比那秦始皇伟大的多了，主公一定能成为千古一帝的人物！” 黄顺说道：“做帝皇有什么好？一旦后代出了昏庸之辈，还不是一样被人家推翻？一将功成万骨枯，改朝换代，遭难的从来都是老百姓。要改变这个历史铁律，就不能让一家一姓至于天下之上。只能是天下士人共同治理天下，才能实现。 我筹划中的长老院，就是我理想中的治国机构。长老院上面，还是可以有皇帝的。既然我们出身蜀汉，忠于汉朝，不妨就让刘氏世世代代做这个皇帝好了。我不稀罕。” 黄顺说的这些，姜维已经能够很深入的理解其中关键的设计，王平却是头次听说，摸着大脑袋，一脸的迷茫。 黄顺拍拍王平，说道：“将军长于用兵，这些朝廷制衡之道，将军听听就好，不必过于钻研其中，免得钻了牛角尖出不来。将军要头痛的，是如何说服你手下那帮悍将，怎么能够让他们接受此时退兵的事实。” 王平咧嘴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就告诉他们，小侯爷已经把我说服了。但因为涉及朝廷最高机密，不能对他们讲。现在就要大家拿出军人服从的精神，服从军令，撤退。回到汉中，咱们再让小侯爷好好犒劳奖赏我们，就行啦！” 黄顺笑道：“你们这次立下如此大功，少不了你们的赏赐。放心，这次除了朝廷的奖励，我的夏吟坊，也会对你们有所表示，一定不会让你们白白出来冒死打这一仗。” 姜维说道：“撤兵虽然就这么定下来，但如何撤，怎么撤，我们还是要研究一下。如此贸然撤兵，不但我们自己人接受不了，怕是对面的司马懿，也有些接受不了。我们安抚了自己人，还要想办法安抚一下司马懿才是。” 王平疑惑道：“我们自己撤兵，关司马懿什么事？我们还要照顾他的情绪不成？有本事让他来打我们啊。” 第1174章 出使 黄顺却听懂了姜维的话外之音，沉思半响，笑道：“要不要以我的名义，把司马懿约出来，谈一谈？司马懿好歹算是当世豪杰，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是一时之雄。对司马氏，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私交为好。公私分明嘛。” 王平不解道：“约司马懿出来？那小子诡诈的很，谁知道他又打什么歪主意了。要我说，我们要撤就撤，不用管司马懿怎么想。” 黄顺说道：“司马懿太聪明了，如果我们贸然撤退，司马懿一定会挖空心思的猜我们为什么撤退。以司马懿对我的了解，他最终很有可能猜到我的布置。那样，我们就被动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让司马懿摸到我们的动向。能瞒他多久就瞒多久。把司马懿约出来，就是要对他进一步强化，让他误以为我们还是会以关中为突破重点。” 姜维也说道：“司马懿虽然是我们的大敌，但在现阶段，我们还是需要司马懿在曹魏内部捣乱的。让司马懿得志，曹魏朝廷肯定会对司马懿起猜忌之心。毕竟，那个三马同槽吃草的梦可不是白给的，那几乎已经成了曹氏的心病了。这正是我们一直在利用，今后也要大举利用的曹氏的弱点，当然也是司马懿的弱点。” 王平发现，黄顺和姜维的说话，他根本插不上口。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他们二人能够跟自己说这些，只是说明自己已经跻身黄顺的心腹将领之列。对王平来说，这就够了。 “嘿嘿，你们俩慢慢研究着，我去找我那帮大老粗去，他们还等着我回话呢。”说完，王平就溜了。 黄顺看着王平的背影摇头，说道：“将来再次攻打关中，如果以你为帅，指挥多路大军，你可有把握？” 姜维笑道：“主公这是考较我呢！如果主公再次决定攻伐关中，那时候应该早已搞定了江东，搞定了成都。携天下之势，侵入关中，取胜是必然的，我想，主公关心的，是能否兵不血刃？ 以我对司马懿的了解，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司马懿一定会顽抗到底的。主公还是放弃传檄可定的幻想。” 黄顺说道：“战场上对阵司马懿，总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帮助司马懿一把。让司马懿尽快接触到曹魏朝廷的权力顶峰，将矛盾提前引爆好了。” 姜维说道：“主公说的如此笃定，这让我敢肯定，司马懿那边，一定有主公的人！司马懿可不是能够轻易相信陌生人的家伙，主公能够派人打入他的身边，这得是多久前的安排啊！我对主公的手段，真是越来越佩服了。” 黄顺笑道：“你能这么快就摸清我的套路，我对你也是也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姜维说道：“主公看人之准，天下闻名。我能得主公认可，千里迢迢走翼城，我已经心满意足，足够我姜维骄傲上一辈子了。” 黄顺说道：“你的成就，还不至于此，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不应该过于看重别人对你的态度。活出自己就好。” …… 第二天，黄顺再见诸将，察言观色一番，果然没有了昨天的激愤之色，反而个个脸上多了几分崇敬的感觉。黄顺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姜维也发现这一点，与黄顺分享他的认识，黄顺有了佐证，这才相信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个王平，怎么跟他们讲的，竟然把他们说成这个样子了？”黄顺有些啼笑皆非。 正好王平赶来，听到了这句话，得意道：“当然是跟他们说，小侯爷是在下一盘大棋，关中不过其中一角罢了。而小侯爷的棋盘上，像关中这样的角隅，还有七八个呢。 我们是当兵的，打胜仗是我们的本分，但怎么打，打哪儿，却不是我们能够驾驭的。小侯爷能看到我们的努力，也认可我们的军功，对我们来说，这就够了。 记住我们的本分，我们是小侯爷棋盘上的棋子，小侯爷是那个移动棋子的棋手。知道这个本分，我们就知道什么该自己做，自己想了，不要想着插手棋手该做的事。” 黄顺摇头笑道：“你倒是什么都敢说。那他们今天怎么都这般看我了？感觉就像要把我当做神明供起来似得。” 王平笑道：“这就不怪我了。是那个荆恬说了一句：我家少爷近乎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做过无数决定，可曾走错一步？不管咱们能否想通，跟着走就行啦。 结果，诸将开始讨论自己听到过的小侯爷的传说，这么互相一传说，就把小侯爷说成神了。” 姜维说道：“不是什么坏事！” 王平说道：“那什么时候去约那个司马懿？我也要跟在边上凑凑热闹。” 黄顺说道：“已经派出使者，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司马懿的军营。” 黄顺猜的不错，使者此时刚好把黄顺亲笔写就的书信交给司马懿。司马懿皱着眉头看完，把信交给牛金，自己开始沉思。 牛金就没有司马懿的定力，一看就大惊小怪起来：“什么？那个黄顺要约我们大帅见面？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怎么看不懂呐。” 司马懿淡淡说道：“我也没看懂。不过，阵前谈一谈也好。黄顺还不至于要借此机会不利于我。” 使者闻言不悦道：“不敢去就说不去，莫要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司马懿也不恼，只是微笑道：“君子之腹？怕是黄顺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呢。好，你回去告诉黄顺，三天后，我准时赴约。” 使者惊讶的反问一句：“你答应了？” 司马懿好笑道：“我为什么要拒绝呢？看你这样子，你好像认为我应该拒绝似得。” 使者说道：“临来之前，好多人都这么说，我也是如此认为。” 司马懿心中一动，说道：“好多人？也就说，你们人人都知道黄顺要约我谈话的事情了？那你们还知道什么？” 使者说道：“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肯定谈的是当下打仗的事呗。” 第1175章 见面 司马懿也不多问，挥挥手让使者离开。这次的对手是黄顺，那是个从来不走寻常路的家伙。司马懿自负才智，自信对上当今任何一人，司马懿都能做到胸有成竹，即使失败，也能败的潇洒，了无遗憾。但独独面对黄顺，司马懿一直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按说黄顺不过是个小年轻，又不学无术，不管怎么比，他也不应该是个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 事实上，司马懿与黄顺不多的几次交流，黄顺留给司马懿的印象，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富家子弟罢了，丝毫看不出黄顺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偏偏这个黄顺，屡次让司马懿吃瘪，现在更是隐隐有稳压司马懿一头的实力。司马懿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想不通，所以就看不透黄顺。 所以，司马懿对黄顺这次主动约自己见面，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对手是黄顺，司马懿根本不考虑在见面的时候耍弄小动作，那只会自讨其辱。然后，司马懿也相信，黄顺不会暗中动手脚，因为自己也是个非常小心的人，绝不会给黄顺这个机会。黄顺真动手脚，也是自讨无趣。 三天的时间，司马懿闭门不出，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去想，决定见机行事，走一步瞧一步。 这天，黄顺也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象征王权的红黑相间的王袍，拿上一柄玉如意，再让呼延康给自己装扮的老成一些，自己对着镜子照一照，感觉很是满意，迈着轻松的步子出门。 见面的地点定在距离渭河边十里左右的一个小石亭，距双方的大营差不多，很公平。黄顺和司马懿不约而同的都带了二百亲卫，将石亭围的水泄不通。双方到齐，很有默契的各自围成一个半圆，井水不犯河水。 石亭中，黄顺与司马懿都是表情严肃，默默地施了一礼，然后彼此客气了一下，就在石凳上坐下了。 黄顺的身后站着王平和姜维，司马懿的身后，站着牛金和徐茂。 “想不到，我们能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仔细想想，当年邺城一别，竟然这么多年头了。”黄顺好像是在感慨，也好像只是个开场白，就这么安静的说了一句。 司马懿说道：“我们的交情，还没到久别重逢相顾欢的程度。我们能在这里，都是公务在身，私交就不必提了。” 黄顺一笑，说道：“好，那就说公事。现在我们两军正在交战。如何结束这场战争，仲达可有考虑过？” 司马懿自信一笑，说道：“当然是你们把吃掉的东西再吐出来，然后退回汉中。难道还能有第二个可能吗？” 黄顺赞赏道：“不愧是司马仲达，这个时候了，还如此自信！不过也难怪，仲达不这么想，就不是仲达了。但是我想，就凭仲达手上的兵力，怕是不够。” 司马懿说道：“看来邺都来援兵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黄顺说道：“邺城的援兵，我还没放在眼里。就是仲达的军队，我也没有特别看重。在我看来，不过是增加了我战场杀伤的一个冷冰冰的数而已。” 司马懿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就是话不投机了。” 黄顺笑道：“我对如何作战，没有兴趣，今天约仲达出来，不过是想跟仲达说几句话而已。” 司马懿说道：“黄顺但说无妨。” 黄顺说道：“仲达的志向，我向来清楚。仲达的实力，我也清楚。仲达与墨门，与鲜卑的关系，我也都看在眼里。我好奇的是，仲达当初并没有得志，为什么就能有如此野心？难道真是传说中所言，你是天选之子？” 司马懿笑道：“如此隐私之事，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黄顺说道：“要是以前，仲达还有隐瞒的必要。但是到了现在，我认为，仲达羽翼已经丰满，不会介意别人知道仲达的抱负了。” 司马懿说道：“羽翼丰满？三少何以如此认为？” 黄顺说道：“仲达手中已经有了兵权，成为一方大员。而朝政，早就掌握在你们河间大族手里了。司马懿现在有财也有兵，要自己上位，不过等一个好机会罢了。仲达还有什么顾虑吗？” 司马懿看着黄顺，半响，笑道：“要说起这个天选之子，貌似三少也不遑多让。刘禅在你手里，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傀儡？” 黄顺说道：“凭仲达在成都的眼线，我的作为，仲达应该清楚。我与仲达的不同，我从来没有以天下为己任，只不过是随波逐流，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而已。 正因为我觉得我与仲达是同一类人，所以我才好奇，为什么当初我就没有掌握天下的野心，而仲达却能从一开始就有如此宏图大志呢？” 司马懿说道：“说出来也没什么，当年曹操梦到三马同槽吃草，因此而怀疑我们司马氏。而我，当年也曾有一梦：天降金甲神人在我屋里，告诉我，我将成为天下的主宰! 本来我不过把这个当做普通一梦，没什么在意。但在我知道曹操的梦之后，相互印证，我才真正的从心底里信服这是对我一生命运的预言。 所以，即使在我是一介白丁之时，我就有匡扶天下之志，一点也不意外。” 黄顺不禁失笑，“又是梦！当年我也是因为梦，才勇敢的决定走出第一步，接下出使江东的大任，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没想到，仲达的发迹，竟然也是起源于一梦。真是太巧了。” 司马懿说道：“巧吗？我倒不觉得，我觉得，你的存在，就是上天对我的考验，看我能不能真正重整乾坤，拨乱反正。” 黄顺一愣，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天生就是对手？” 司马懿显然来了情绪，马上说道：“你难道不如此认为吗？当年虽然曹操打压我，曹丕顾忌我，但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压力。他们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在他们面前该怎么做，我也非常清楚。事实上，我走的路，也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什么大的挫折，直到遇到你。” 第1176章 论破绽 黄顺插嘴道：“我的记忆中，我似乎没碍着你什么事？当初我去邺城，还专门去拜访你呢，而你，跟我第一次见面，就派了刺客来杀我！” 司马懿说道：“你这么说也行，我不做辩解。当初的墨昆一直跟我说你的威胁，我还半信半疑，但现在看来，墨昆是多么的有远见！如果当初我听信墨昆的话，早些对付你，或许就不会是如今这番景象了。” 黄顺自傲道：“如果当初你就使手段对付我，那我后来的报复，就不会仅仅针对墨昆了。你能否活到现在，还很难说呢。” 司马懿说道：“或许可能。今天我俩在这里相见，或许也是上天的安排也说不定。因为我俩都是天选之子，都是身负家国天下的使命。我俩注定只有一个能成功。所以我俩注定是天生的死对头。” 黄顺笑道：“你是天选之子，有你自己的梦佐证，还有墨门的先知的印证。我可没有你那么好命。” 司马懿摇头道：“墨门的先知的谶言我也知道，但我还知道，长老墨门私底下集中所有能集中的先知，特意又做了一次预言。之后长老墨门所有的大动作，都是在这个预言的指导下进行。这个预言，后来甚至影响到了西域墨门的决策。这个，三少不会不清楚？” 黄顺说道：“我是听说过。但这个预言，可没有明确到底是什么人，只是说另有其人而已。” 司马懿说道：“是没有不假，但后来很显然，长老墨门选择了你来对抗之前的那个预言。甚至连一直笃信先知谶言的西域墨门，也认同了你，在我与你之间两边压注。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就是长老墨门先知们看到的天选之子！ 而且，从你的一举崛起这一事实看，你也确实与众不同。你出道的时候，天下已经是大势趋于明朗，刘备虽然很弱，但你们十姓很强，刘备的后来崛起，说到底是你们十姓的崛起。 就是我，也不敢想能够另起炉灶，成就一片天地。但你却能在这种情况下，以夏吟坊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黄顺说道：“别忘了我也是十姓的人，我能崛起，也是靠着十姓的力量。那可不是我自己的力量。” 司马懿微微摇头，说道：“刚才你也说了，我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男人。很早之前，我就对天下枭雄做过判断。 曹操虽然被称为战神，挟天子以令诸侯，威风八面，但在我看来，曹操也是有其弱点的他的弱点就是过于自信，所有的大权，他只肯交给他自己的嫡系，从来不肯与其他人分享。而当今的世族，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君王，而是需要一位能够与他们分享权力的皇帝。 就凭这一点，我就敢断定，曹操最后成不了事。因为当今天下，虽然皇上高高在上，但真正的力量，还是集中在世族手里。如果皇帝不能与世族搞好关系，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是没有根基的，很容易就会从高处跌落。 同样的道理，当初的孙策为了尽快搞定江东，得罪了江东一众世族。虽然孙策采取铁血措施，把得罪过的世族一一斩尽杀绝。但后来崛起的世族，虽然本身与孙氏没有什么仇怨，但先前世族的下场，让他们难以忘怀，注定他们与孙氏始终离心离德，一旦有机会，就会与孙氏作对。 后来的孙权，确实是个人杰，知道孙氏要想在江东站稳脚跟，就必须与世族交好。孙权也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与大量世族联姻，启用世族子弟，用了一切办法，要与世族搞好关系。但世族显然仍没有真正的认同孙氏的统治。 所以，要对付孙氏，只需在孙氏和江东世族之间轻轻一挑拨，他们自己就会斗做一团，我只需做壁上观即可。 刘备那边，也不是无懈可击。虽然刘备很重视与世族的关系，但刘备的弱点在于他自己的实力实在太弱，要想有所作为，只能依靠别人的力量。这个别人，现实中就是十姓。一旦刘备掌握了大权，人之常情，就会开始排斥十姓。虽然十姓有诸葛亮在，最大程度的避免了十姓与刘备的冲突，但十姓其他人，却对刘备暗中有很多不满。只要我从中挑拨，矛盾爆炸就是迟早的事。 也就是说，观遍天下，所有的对手，我都有办法对付，但唯独对你黄顺，对你的夏吟坊，我有些无计可施的感觉。 本来按说你们襄阳十姓，力量最为分散，是最好对付的。所以，当初无论是曹操，还是我，都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当初我认为，只要你们十姓有大动向，我们只需买通其中一两家，就足够了。 但是我们没想到，十姓中竟然出了你黄顺，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你的发迹，并没有依靠十姓，而是完全靠着你自己的努力。 你的第一桶金，并不是十姓的长辈送给你的，而是你自己在出使江东的过程中，一路上靠武力抢过来的。这样，你据此成立的夏吟坊，就完完全全是你自己的，其他人都无权干涉。 后来，夏吟坊的实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反过来吃掉了十姓。十姓仍然在夏吟坊中没多少分量，夏吟坊仍然牢牢掌控在你自己手里。 而且，你的作风，比曹操还更进一步。曹操只信任自己的嫡系，你更进一步，只信任自己的女人！如此无懈可击，让人无从对你下手。” 黄顺失笑道：“仲达这些牢骚怕是憋在心里很久了。如此酣畅淋漓的一番长论！只是，曹操你能对付，既然我与曹操类似，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付了呢？” 司马懿说道：“我能对付曹操，是因为我是曹操手下一芝麻官，可以从内部着手，逐渐蚕食。但这招就对付不了你。而且，你牢牢抓在手里的兵力不多，其他的，你还是很慷慨的放权。不像曹操，底子里是个小气的人。” “既然你如此看不上曹操，那你现在还犹豫什么，难道你怕引起曹魏内乱，被我趁机入侵？”黄顺反问一句。 第1177章 坦率交流 黄顺有种感觉，虽然这次约谈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掌握谈话主动的却仍然是司马懿。看司马懿一直在把话题往黄顺身上引，黄顺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心慌，不管是否突兀，还是把话题转移开来比较好。反正不能被司马懿牵着鼻子走。 司马懿说道：“如果没有你，或许我早就可以下手。但现在，显然不能。” “为什么？曹魏内部出现乱像，对我来说是好事，我巴不得呢，肯定不会出手破坏。你担心什么？”黄顺问道。 司马懿说道：“曹魏上下手掌实权的官员，已经大部在我们手里，现在兵权也在一步一步的向我们靠拢。单看魏国的形势，确实如你所说，条件已经成熟。但我的行动要成功，首要一点要满足：就是不能让曹氏有翻身的机会，否则，我就算占据的优势再大，最后也是难逃败局。 魏国内部的曹氏中人，我都可以控制的住，但别忘了，你那里还有三位举足轻重的曹姓人。他们当中随便一个站出来振臂一呼，都会对我造成不小的困扰。如果再加上你的支持，我丝毫没有胜算。” 黄顺笑道：“这么说，你还是被曹操算计了！当初让曹彰、曹植和曹宇常驻荆州，可是曹操的决策。现在看来，真是无与伦比的英明！” 司马懿笑道：“你也别得意，我只是一时半会拿他们没办法，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办法。” 黄顺摇头道：“就算你能掌握整个曹魏的实力，你就能顺利拿下整个天下吗？别的不说，单说我的夏吟坊，你能轻易迈过去吗？到时候，天下还得处于战火之中，看不到尽头。为了自己的所谓志向，将天下生灵置于战火当中炙烤，良心何安？ 要我说，不如我们罢手言和，我们共同执掌天下，万世不易，如何？” 司马懿笑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如何共同执掌天下？” 黄顺说道：“这个我已经有了设计，足以保证所有人的集体安全。”接下来，黄顺把自己长老院的想法跟司马懿简单交代了一下。 司马懿冷笑道：“没想到你比我还善于伪装，什么不当皇帝，什么集体决策。兵权全部掌握在你们黄家手上，别人谁能与你家抗衡？到时候还不是什么事都是你们黄家说了算？你要是把兵权分出来，让给其他家族，我或许能对你刮目相看。” 黄顺说道：“兵权分散，时间一长，还是彼此之间要争谁是老大的问题。所以兵权无论如何不能分散。如何制衡黄家手上的兵权，这些都好商量，毕竟只是个框架，我也没有想的很完善，需要集合天下高人的智慧，才能设计出一个稳固的治理模式，但一定不是皇权高高在上，人人都觊觎的模式。” 司马懿冷笑道：“完美的治理模式根本就不存在！现有的皇权制虽然有缺点，但却是千百年的实践锤炼出来的，自有他存在的坚实的理由。你要推翻眼前这一切，重起炉灶，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黄顺摇头道：“今天我们在这里，本来也不是说这些的。既然你不认同，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今天约你过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要撤兵了。与仲达近在咫尺，如果不见上一面，我一定会遗憾终生。所以，特地约仲达出来，当面告知一声。” 司马懿惊异道：“撤兵？知道你向来不走寻常路。这回又是哪般？难道你会认为我派兵追击不成？” 黄顺说道：“对我来说，发动战争是为了解决问题。现在，武关和代郡的人马都不能赶到，我三路取关中的想法已经不能实现。既然如此，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给我们双方徒制造杀伤吗？ 无论是蜀汉的子民，还是曹魏的士兵，都是天下的百姓，我一视同仁。既然目的已经达不到，那我当然要考虑撤兵，以图后举。” 司马懿点头道：“这我理解。但你为什么要当面告诉我呢？你只要撤兵，你的这些意图，我自然揣测的出来。” 黄顺说道：“就如同你能揣测我的动向，你的动向，我自然也会预测一二。我在这里奉劝仲达，不要轻易打代郡的主意，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司马懿一愣，这回他是真正的被震撼到了。打代郡的主意，他这段时间也只是想想而已，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考虑，跟不用说告诉任何人了。但黄顺竟然能够猜到自己的下一步动向。果然有两把刷子！ “你何以认定我会打代郡的主意？”司马懿以攻为守，反问道。 黄顺笑道：“很简单，我的三路攻势，对关中是致命的威胁。虽然这次被你用计谋化解，但能化解一次，能化解二次，三次吗？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换做是我，我也会考虑主动出击，彻底消除威胁。 三路当中，汉中道路崎岖，不是合格的进攻目标。武关是清一色的荆州兵防御。你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在荆州兵面前讨的好去。只有代郡，既无险可守，又缺乏足够的实力。而且，攻打代郡，你还可以纠集上草原上的一些盟友一起上。 无论怎么考虑，都是先打代郡来的划算。我想，既然我与仲达都是同一类人，我能看到的，仲达当然也能看到。” 司马懿摇头道：“既然你能预测到，我还如此行事，岂不是正中你的圈套？” 黄顺说道：“有些事情是别无选择的。如果不能解除关中的威胁，你就不能安心离开关中。你留在关中，你的那些所谓大计还怎么实现？” 司马懿笑了，说道：“你以为，守关中非得我司马懿亲自坐镇不可吗？你也太小看我大魏了。大魏朝廷人才济济，有的是人能够镇守关中。这不需你操心。” 黄顺说道：“关中换成任何人镇守，我都不惧，唯独仲达在此，我还会忌惮三分。这也是实话，不管仲达信与不信。” …… 这番谈话，按官方的话来说就是：双方进行了坦率的交流，气氛热烈。黄顺与司马懿立场不成，位置不同，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第1178章 黄顺的意 回去的路上，王平向黄顺抱怨道：“非要来这一趟，结果什么也没谈成，反倒被人家一顿奚落，何苦来着。” 黄顺微笑道：“有些时候，真实的想法和心思都不是用嘴说出来，而是放在心里的。王将军只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口舌交锋，却看不到我们两人说那些话的用意，等于空入宝山，可惜！ 不过王将军也不必为此自卑。将军擅长的是打仗，这样层面的勾心斗角，本来就不是王将军能够驾驭的。这次让将军来，就是想让将军开开眼界，以后用兵打仗，不要只想着一隅，一处就好。” 王平摸着脑袋，嘿嘿傻笑，问道：“真的吗？我怎么没感觉你们有什么话外之意？伯约，你听出多少弦外之音？” 姜维惭愧道：“鄙人驽钝，也没听出多少。还是请主公提点一二。” 黄顺说道：“先说我，我为什么要当面告诉司马懿我要撤兵？这个你们可有考虑过？” 王平说道：“这我当然考虑过，就是要当面羞臊一下司马懿：我战场上打赢你，走的时候还当面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着？” 姜维说道：“主公怎会如此肤浅！我感觉，主公是要给司马懿一个下马威，或许，主公就是欣赏司马懿的才能，单纯的想见见呢。” 黄顺说道：“战场上的一些小失利，在司马懿那种级别的主帅，都不会放在眼里，他们关注的，始终是大势。司马懿最怕的是什么？当然是武关或代郡的兵马突然出现，那对司马懿来说才是致命的。 至于我们的汉中兵马，虽然能够在战场上获得一些优势，但也仅此而已。我们很难在现有阵地上往前前进一步。这一点，司马懿看的很清楚。所以，司马懿不急。急的反倒是我们。虽然岐山大营的储备，够我们使用一段时间，但我们还要用之来守岐山，不可能全部用在进攻上。 而从汉中本土输送物资，太过艰难。从持久的角度上，是我们处于不利地位。我这个时候告诉司马懿撤兵，就是明着告诉司马懿，武关和代郡的兵马，暂时都不会动，而我，在目标达不成之后，也不会在这里久待了。” 王平睁大眼睛：“就这么简单？” 黄顺说道：“这还简单？我问你，我此次出兵，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王平脱口而出，然后迅速想到什么，硬生生顿住，慢慢说道，“当然是要把司马懿拖在这里啦。” 黄顺点头道：“难为你还想着。那你说，我的真正目的，能让司马懿知道吗？” “当然不能，这还用说吗？”王平大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要释放一些假象给司马懿？让司马懿认为我们的目标不是拖住他，而是别的？” 王平说道：“当然啦！” “那我们的假象目标是什么才显得最真实？”黄顺循循善诱。 “拿下关中！”王平开窍道。 黄顺紧接着说道：“不错！那既然拿下关中已经不可能，那我还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吗？如果目标已经不能实现，我还留在这里，司马懿会不会对我的目标到底是什么起疑？” “会，但是……”王平犹豫着说道。 “但是，直接走就好了，对不对？”黄顺接过王平的话茬，说道。 “对，嘿嘿。” 黄顺说道：“因为除了告诉司马懿这点，我还有其他的安排，这些安排，就不是我简单做出撤兵的动作，司马懿就能收到的了。” “那是什么？”王平问道。 黄顺说道：“譬如说代郡。我希望在我们撤兵后，司马懿能够出兵代郡。但如果我不提，司马懿很可能就会犹豫，很大可能会放弃这样的军事行动。” 王平又开始摸脑袋了，“我怎么听不懂了。按说不应该是你提出了代郡，让司马懿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他的下一步动向，迫使司马懿不这么办吗？怎么在小侯爷这边，一切都反着来了呢？” 黄顺笑着看姜维，问道：“你可曾看出点什么？” 姜维笑道：“还是主公亲自来解说比较好。我就当个安静的听者好了。” 黄顺说道：“这么做，是因为对司马懿的了解。正如司马懿所说，我能猜到的动向，司马懿会轻易去实施吗？我能猜到司马懿准备对代郡动手，司马懿当然也能猜到我猜到了。我故意把这件事当做一个了不起的大事拿出来对司马懿说，就是要告诉司马懿，不要轻易打代郡的主意！ 而司马懿，能听我的指挥吗？平常人都会认为，我既然已经说出了代郡的可能，就一定做好了准备，按说就不能再对代郡用兵了。但司马懿可不是寻常人。兵法讲究出其不意。正因为所有人都这么想，司马懿才会更有可能对代郡用兵。” 王平的手都快把头发薅出来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姜维忍不住道：“换你做司马懿，主公说出了他可能进攻代郡，你还会如主公所说攻打代郡吗？” “当然不能了。”王平说道，“既然行动已经被人识破，就失去了隐蔽性和突然性，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姜维拍手道：“这正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而司马懿，恰恰是那少数人中一个。” 王平这下有所领悟，说道：“我明白了！道理是清楚的，但司马懿能如此做吗？说到底，还是做与不做的二选一的问题。” 黄顺说道：“我敢如此做，当然是建立在对司马懿的了解上。司马懿可以研究我，我当然也可以研究司马懿。” 王平嘿嘿笑道：“主公似乎与司马懿没有多少交往？怎么研究？” 姜维敲了王平一下，说道：“了解非要需要亲自交往吗？” 王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小侯爷肯定是……” 黄顺伸手打断：“你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 王平崇拜的看着黄顺，“小侯爷太了不起了。王平佩服的五体投地。” 黄顺笑道：“这还没完呢，等我说出我的另一个意图，你是不是就应该给我跪下以表示崇拜了？” 第1179章 一一剖析 王平嘿嘿笑道：“就是现在让我跪下表示对小侯爷的崇拜也使得。” 黄顺摇摇头，说道：“如果你们能够注意到，就会发现我特别跟司马懿提及一件事，就是我正在筹建的长老院。你们可有想过，我为什么要特别提出这点呢？” 王平果然疑惑道：“对啊！小侯爷为什么要告诉司马懿这点呢？这可是小侯爷的最高机密，按说不应该如此轻易就泄露给外人，尤其还是司马懿这样的死对头的。” 黄顺说道：“就如司马懿所说，当前的皇权世袭，虽然有着诸多缺点，毕竟是大浪淘沙历史的选择。我精心设计的长老院制，虽然看上去完美无缺，毕竟没有经历过实践的检验。有些时候，美好的愿望是没有用的，一旦用在实践上，就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 我告诉司马懿，就是想让司马懿先我一步实践长老院的构想，我正好可以看看长老院在实践上暴露出哪些缺点和不足。” 这回姜维也忍不住问道：“司马懿能按照主公的意图照搬长老院的制度设计吗？” 黄顺笑道：“所以说你们都不了解司马懿。当然，因为你们从来没有把司马懿当做毕生最大的对手看待，所以对他研究不是那么透彻。而我，却是从一开始就研究司马懿，论对司马懿的了解，普天之下，除却司马懿自己，恐怕再无人比得上我。 司马懿自己说过，他的举事条件已经成熟，但他为什么没有举事？仅仅是因为司马懿所说的曹彰、曹植和曹宇在荆州，制约着他不敢动弹吗？如果你们真这么想，就落入司马懿的桎梏中出不来了。 或许三曹的存在能够对司马懿造成一定的牵制，但绝对成不了主要的障碍。司马懿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真正的原因是条件还未成熟！” 王平疑惑道：“可是司马懿自己都说条件已经成熟了啊？” 黄顺说道：“那是司马懿顺着我的意思往下说的，我在谈话中关注的就两点：朝政和兵权。而这两点，司马懿确实具备了足够的实力。所以，司马懿说条件成熟，也算是实话实说。” 王平摇头表示不解：“我觉得这两点已经足够了，难道还需要其他的条件不成？” 黄顺说道：“当然需要！仅凭司马氏的力量，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形成能够威胁到曹氏地位的力量吗？甚至算上河间大族的力量也是远远不够。司马懿需要联合大多数的巨族豪门站在他这一边。 那些巨族豪门可是好糊弄的？若没有足够的利益吸引，人家凭什么跟着司马懿走？眼下，司马懿真正的困扰，是如何摆平这些需要争取的巨族！而我的长老院构想，恰恰就能解决司马懿的问题。” 王平摇晃着大脑袋，说道：“小侯爷可否解释的更详细一些，小侯爷说的过于概括，让我这样的大老粗听起来如同嚼蜡，尝不出任何味道。” 黄顺说道：“道理说出来也简单，巨族豪门的追求，已经不是简单的经济利益能够满足的，他们想到的，就是如何能够确保家族的权势地位世世代代流传下去。仅仅依靠家族子弟的争气显然是不可能完成这样的目标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家世代出贤者，不能败类。他们需要这样的一个保障，即使他们家族出了败类，也能确保家族地位不倒。我的长老院的设置，就能够保障这一点。” “怎么保障？”王平问道。 黄顺说道：“长老院位置的设定，可不是以才能和贡献来划定的，而是主要以家族为单位分配座位数量，集体决策。这样，即使个别家族出了不肖之辈，只要长老院能够确保大多数席位是由贤能之士掌握，少数的宵小自然在大事上起不到决定作用，他们的破坏力就有限的很。既然不能在大事上造成破坏，朝廷对他们的容忍力自然也就大了许多，就算他们自己犯了国法，也不至于牵累到家族。他们在长老院的位置，顶多由他们家族另行选出一人掌管就是。” 王平这下才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如此绝妙的安排，白白送给司马懿岂不是可惜？” 黄顺说道：“正如开头所说，再好的设计，也需要实践的检验。这样关系江山社稷的顶层制度设计，其实践中出错的代价就是天下血流成河，家族从此消失。这样的代价，我可承受不起，宁可让司马懿先行试验。” 姜维笑道：“主公如此做，还能尽快促成司马懿的大事呢。司马懿大事成，主公的大事也就要成了。” 王平问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姜维说道：“司马懿举事，主公才能名正言顺的介入曹魏内部，打着扶持曹氏的旗号，将曹魏的势力收归囊中。这样，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曹魏。” 王平想了半响，说道：“难道就不怕江东趁机出来捣乱？” 姜维神秘一笑，说道：“那时候，江东怕是早已不存在喽！” 王平还想再问，黄顺说道：“有些事情，王将军不必知道。刚才只说了我的意图。谈话的经过你们也见识到了，司马懿的说话比我还多！可知司马懿也是有备而来，那你们想过没有，司马懿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他的用意又在哪里？” 黄顺说完，王平和姜维都陷入了思考，在回想司马懿都说过哪些话。 王平果然比姜维更沉不住气，很快开口道：“我记得，司马懿主动透露了一件事，就是先年他的一个梦！你们说，司马懿在此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话外之意？” 黄顺称赞道：“果然开窍了！一句话就抓住了重点。” 姜维试探的说道：“难道司马懿是以此来告诉我们，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实力，都是天命的安排？司马懿应该不会如此肤浅，我们可不是吃这套的人呐。” 黄顺失笑道：“司马懿确实不是如此肤浅。但司马懿却有战术上的考虑。” 王平精神一震：“什么战术上的考虑？终于讲到打仗方面的事情了吗？我终于也有插嘴的空间了。” 第1180章 司马懿的用意 “恐怕你要失望了，”黄顺笑道，“这里的战术，与战场没有多大关系。” 姜维笑道：“王将军你就安静的听着就好。主公肯拉着你一起来，事后又给你细细的解释，这已经是在栽培你了。你要是还是一门心思想着打仗那点事，以后怎么担当大任？” 王平嘿嘿憨笑道：“就手上这个汉中太守，我做起来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不够格，让人家戳着脊梁骨骂。我哪还有进一步上进的那份雄心？小侯爷要是真想栽培几个有用的人，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黄顺笑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王将军镇守汉中，眼睛里却不能仅仅有汉中。让王将军接触以天下为棋盘的大算计，正是为了让王将军能够更好的做好这个汉中太守。” “我一定努力！”王平挺胸立正表示。 黄顺说道：“司马懿知道我在各处都有很深的布置，尤其在江东布置尤深。司马懿更知道我以他为最大敌人，我与司马懿之间，注定要有一番宿命般的对决。此前，是我不想过早的碰上司马懿，因为我没有足够的信心。而现在，则换成了司马懿。他没有足够的信心面对我。所以，司马懿在战术上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决战的到来。” “武关一战，肯定是把司马懿的信心打崩了！”王平怪叫道，“那一战，我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全天下人都知道小侯爷要打武关。武关更是为此做了数年准备，可以说固若金汤，不，简直就是荆州的飞鸟都非不过武关！就是这样，武关还是被小侯爷一棒子打懵，以零伤亡的代价轻取武关。这事要不是现实中发生，而是发生在历史上，我一定会认为史书在瞎写！” “难道司马懿是在强调自己的实力，让主公不要首先针对他吗？”姜维与王平的关注点不同，谨慎的问道。 黄顺笑道：“简单说就是这么个意思！司马懿告诉我梦的一些细节，就是要以此来告诉我，西域墨门对他的支持，还有河间大族对他的支持，非常的牢固，不是轻易可以离间能够得逞的。而相比之下，江东能够利用的离间机会就多多了。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司马懿这是在暗示我，如果可能，不妨先找江东下手！这样，司马懿就有足够的时间，布局未来，而且，还可以通过我与江东的交锋，观察我1一直以来隐藏着的实力，从而做到以后面对我的时候有备而来，而不是像在武关时被打的措手不及。” 姜维说道：“先下手江东？司马懿会如此好心提醒主公吗？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黄顺说道：“阴谋肯定有！我想，最近江东的一些动作已经传到了司马懿那里，司马懿应该已经意识到，我们的人已经在江东动手。他如此表示，就是在暗示，如果我们在前线相逼太甚，他也可以插手江东！” 姜维摇头道：“这意思未免也隐藏的太深了？” 黄顺说道：“你或许忘却，谈话中，司马懿曾有一段非常精彩的论破绽的长篇大论。” 姜维击节道：“不错！司马懿对江东内部的不足，分析的很是精到。难道，其用意正是在此不成？” 黄顺说道：“司马懿论证了曹操的破绽，但曹操已死，已经无多大意义；他有论证了蜀汉内部的矛盾，但蜀汉的内部矛盾已经尖锐爆发过一次，结果以孔明重新执掌丞相府，六姓重归朝廷中心而结束。凭六姓的力量再加上我们夏吟坊，蜀汉其他各股势力就算再想蠢蠢欲动，怕也没有那个实力了。所以，论证蜀汉的缺点也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相比之下，论证江东的不足就有趣多了。司马懿能够看到这一点，就很难说司马懿没有在江东布置下暗线，关键时候发动扰乱江东。而我们在江东耕耘多年，司马懿肯定知晓其中一些情况。凭司马懿的智慧，拿江东与我作交换，不可能吗？” 姜维说道：“可是，毕竟没有明言，如果主公会错了意，那又如何？难道任凭司马懿从中破坏不成？” 黄顺说道：“我要是信司马懿的承诺，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放心，我们已经在战场上拖了司马懿一段时间。接下来，就算司马懿没有立即进兵代郡，我也有办法让司马懿继续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江东的事情。” 姜维点头，说道：“先为不可胜，正是兵法之要。管司马懿如何用计，我们总有一成之规。” 王平说道：“司马懿说了那么多，可不仅仅是以上那些。司马懿还有别的弦外之音吗？” 黄顺说道：“如果你们还记得，司马懿论证了各方的缺陷后，反过来却把我的夏吟坊大大的夸赞了一番，说夏吟坊在他看来无懈可击。这就十分有趣了。” 王平问道：“这有什么好有趣的？小侯爷的夏吟坊，确实没什么破绽嘛。” 黄顺说道：“只要是个组织就有破绽。夏吟坊的破绽多的很，如果让我站在司马懿的位置上，要攻击夏吟坊，我有不下十种手段，能够搞垮夏吟坊。司马懿研究我多年，不可能看不出来。他如此反常表示，为何？” 姜维沉思着说道：“以主公对司马懿的了解，夏吟坊的弱点，司马懿应该能够掌握一二才是。但司马懿却如此明显的说谎，这其中的用意，怕是只有对司马懿最为了解的主公才能理解一二了。” 这次，黄顺也是心中没底，说道：“我也说不好。如果我能完全掌握司马懿的所思所想，那司马懿还有何惧？正因为不知道司马懿的用意，我才不知下一步如何布局。 司马懿是有动力，也有能力在荆州给夏吟坊搞事的。如果我专心于荆州防守，司马懿自然没有机会。但这样一来，我就要被拖住在荆州。如果我对荆州不管不顾，如果司马懿真的对荆州下手，那一场大乱就不可避免。我们的损失势必惨重。” 第1181章 代郡战事 姜维试探着说道：“但是以主公向来谨慎的风格，既然司马懿提到了荆州，主公一定不会放过荆州的防御。而且，荆州是主公的大本营，主公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司马懿如果一开始就拿荆州开刀，岂不是彻底得罪了主公?难道他不怕主公首先针对他吗？” 黄顺点头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或许，司马懿没有提及的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不过我们也不需战战兢兢，草木皆兵。只要大势走向不变，主动权就还在我们手上。” 不光是黄顺在事后细细剖析司马懿的每一句说话，司马懿也在跟心腹幕僚探讨着黄顺的话语。 黄顺以雷霆之力拿下武关，又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拿下汉中后，黄顺已经悄悄的完成了对关中地区的包围。至此，所有人都看清了黄顺的下一步重心：就是关中地区。所以，曹魏朝廷经过研究，决定派遣重兵进驻长安，由夏侯琳、夏侯霸等人负责长安军事。 曹氏和夏侯氏族人人才济济，此时更不乏久经沙场的老将。曹睿谁也不能，单单启用年轻的夏侯琳和夏侯霸，当然不会是简单的任用亲信那么简单。 关中关系到朝廷的西大门，不容有失。司马懿是镇守关中最合适的人选。这个时候，就算曹睿对司马懿再有猜忌，也不能不放手使用。如果派遣威望甚至还高于司马懿的宿将过去，势必会与司马懿形成竞争，反而为外敌所乘。派遣夏侯琳和夏侯霸前去，当然主要是存在锻炼二人的意思，但以二人放在司马懿身边，也有监视司马懿的用意在。 曹睿不惧司马懿在关中做大。因为关中地广人稀，关中所产根本供应不了这样规模的大军日常消耗，更不用说支持一场大战了。曹睿只要抓牢了粮草供应，司马懿就无能为。 对黄顺汉中攻略产生怀疑的人，寥寥无几，司马懿就是其中一个。司马懿对黄顺，从黄顺崛起时就开始关注了。可以说，黄顺走过的每一步路，司马懿都仔细的看在眼里。他对黄顺的风格和习惯，非常了解。 这次黄顺的三路攻击关中的策划失败，所有人都归功于司马懿的运作，但司马懿私底下却一直怀疑这一点。因为自己的那些小动作，进展的太过顺利，顺利的连司马懿都不敢相信。 司马懿相信，如果黄顺在全力以赴进行关中攻略的话，就凭黄顺掌握的实力优势，黄顺不可能搞成现在这般局面。 退一万步，就算前期黄顺谋略上不敌司马懿，被司马懿牵着鼻子走，那黄顺后面也不应该放任司马懿的小动作成功而不管不问。代郡且不说，武关的兵马那可是黄顺的嫡系，如果黄顺下死命令必须出击，不管马超遇上了什么困难，马超就算自己不能出击，也一定会另遣将出击的。 只要武关一路兵马成行，关中受到的军事压力就会倍增。以现在的关中实力，根本扛不住。 但黄顺显然什么补救措施也没采取，而是干脆的决定撤兵了。如此儿戏的决策，不能不让司马懿怀疑，黄顺是在虚晃一枪。 既然在关中这么大的动作，都是虚晃一枪，那黄顺真正的目标在哪里？在黄顺真正用力的战场上，又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司马懿不敢想象。 就如同黄顺猜不透司马懿的动向一般，司马懿也猜不透黄顺的主攻方向。所以，二人选择了同样的策略：按既定方针行动！ 在这天下多事之秋，各处都相继发生一系列精彩故事，时间上完全重合，难以按照时间顺序一一叙述，只能一枝数表。 先看代郡，代郡的呼延煌和俟奴完我接到黄顺对关中用兵的消息后，就开始大张旗鼓的准备出兵。这是呼延部和俟奴部进入中原，成为中原望族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两部自然不愿放过。 按黄顺的规划，三路大军齐攻关中，关中不可能抵抗的住。只是黄顺的书信中写的奇怪，信中多次提醒，此次出兵以捞实惠，抢好处为主，不要一门心思务于抢地盘。关中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能想着一口吃掉，得慢慢的蚕食。 这样的打仗方式，正合呼延部和俟奴部的心意。就在两部全力以赴准备出兵的时候，却传来消息，轲比能部落大发兵，向代郡进发。 轲比能是最近几年草原上的后起之秀，短短数年就成功收拢了一大批大小部落，成了气候。呼延部和俟奴部与轲比能部领地不冲突，两者一直相安无事。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轲比能却要来与代郡硬碰硬。 消息很快得到证实，因为轲比能的使者随后也来到代郡，向呼延煌和俟奴完我下了战书。 两部纵横草原多年，向来只有他们撵着人家跑，哪有敢主动触碰他们虎须的？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当机立断，停止出兵关中，全力以赴迎战轲比能，一定要给轲比能一个好看。 两部的核心主力，当然就是以黄顺提供的玄甲战甲武装起来的草原重骑兵。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身黑甲的玄甲兵就像后世的坦克兵团，横冲直撞，一往无前，无人能够抵挡。 轲比能虽然早就知道两部重骑兵的厉害，也在司马懿的帮助下，装备了大量重甲骑兵以应对。但重甲对重甲，比的就是硬实力。 两部方面玄甲，那是加入了镍、铬等金属元素的合金，各方面都性能都完爆一般钢铁。而轲比能的重甲，不过是简单的钢甲加厚加重罢了。两下里比较，装备上完全不是对手。数量上又不占优势。在平坦的草原上对拼骑兵，轲比能当然不是对手，被两部一战就杀了个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两部被人冒犯，当然不肯就此收手，每人两匹甚至更多战马，昼夜不停的追杀。轲比能被撵出千里之外，两部仍然没有收手的意思。害的轲比能不得不再次派出使者，询问两部撵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如此一来，前方打的是很热闹，但后方的兵力就不足了，这情形当然被司马懿看在眼里。所以，司马懿筹划着趁虚进攻代郡，拿下两部的大本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第1182章 黄顺的打算 对司马懿准备进攻代郡这事，黄顺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出击在外的，可都是鲜卑主力，擅长野战，而留守的基本上都是汉人组成的军队，以守城擅长。司马懿长途奔袭，攻打工事坚固的代郡城，除非有黄顺的飞艇助阵，否则，没有个一年半载，休想拿下。而且，在定襄、榆林都有呼延辽的兵马驻扎，随时可以增援代郡。 为了以防万一，黄顺已经悄悄安排，给呼延辽送去一批新式床弩，专用于守城。只要新式床弩安装在代郡城头上，五六百步距离内，射击的精确度很高！简直就是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绝佳武器！ 把司马懿的实力在代郡消耗一下，让西域墨门看到司马懿的无能，再与黄顺一路高奏凯歌相比，西域墨门大概率就会调整部署了。如果能够借此争取道西域墨门的全力支持，那黄顺后面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毕竟，西域墨门可不仅仅代表墨门的力量，西域上千个部落都在西域墨门的控制下，只要拉拢过来西域墨门，西域墨门身后这批力量，也就相应的跟着归附。这对黄顺尽量以少的杀伤完成版图的重整，具有重大战略意义。 在黄顺的心目中，中国的版图从来就不是中原这巴掌大的地盘，中国的版图，而是以后世大明朝的疆域为蓝本稍作修补而成。西域，从一开始就被黄顺视为中国的版图，相应的那里的土着居民，自然也被黄顺认作是中国的百姓。语言不通、文化迥异都不要紧，黄顺相信，耐心用上几十年，凭借中原的问话，足以同化掉他们。后世的历史已经不止一次证明了中原文明的同化能力。如果加上朝廷顶层的大力推动，同化的进度一定能快上许多。黄顺甚至想象，在他的有生之年里，能够看到四海混一的昌盛局面。 至于西域本土文化的保留问题，黄顺也不是没考虑过保留的问题。但相比于车同轨，书同文的诱惑，保留本土的文化就显得微不足道。黄顺能做到的，也不过是以文献的方式予以保留，现实中，还是以中原的文化为主。 正因为存着这份心，所以，黄顺对西域墨门一直抱有极大的耐心，从不轻易放弃。从梦中得知，后世中原朝廷在最强大的时候，也不过是在西域建立了西域都护府，实行军事统治，文化上并没有占据统治地位。黄顺猜想，那时候的墨氏，应该已经离开西域，中原失去了依靠墨氏在西域的几百年基业文化上统治西域的最好机会。 但现在，黄顺正将这个机会抓在手上。虽然墨氏内部已经分裂成三大势力，但黄顺却与三大势力都有联系，虽然失去西域墨门，黄顺一样可以借助长老墨门和矩子墨门来达成这一目标，但毕竟此举会造成墨氏内斗，由此产生的影响，殊难预料。毕竟，西域墨门掌握着大部分墨氏的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长老墨门和矩子墨门联手，也未必就能稳压西域墨门。 回到代郡战场，黄顺之所以没有通知到呼延煌和俟奴完我将大军回撤，是因为黄顺由此看到了巨大的机遇。借助代郡呼延部和俟奴部的铁骑，横扫漠北草原，然后整个，漠北草原随着呼延部和俟奴部融于中原而归于中原的怀抱。这样，就能省却黄顺很多力气。 对北方的漠北草原，黄顺一直以来都很是头疼。漠北草原在汉人看来，实在太过荒凉。汉人一公顷土地能够养活十口人，漠北草原需要一百公顷才能养活十口人！所以，漠北草原虽然辽阔，但对汉人却始终缺乏足够的吸引力。这就造成历史上的汉人，始终没有真正掌握漠北草原。 而漠北草原，没有汉人的加入角逐，历史上一直轮换着草原霸主。而每一个草原霸主在其强盛时，都不约而同的打中原的主意。 原因很简单，隔着崇山峻岭，中原那边一片锦绣，而漠北草原则一片荒凉。同样是人，待遇条件为什么这么大呢？尤其是他们认为自己比中原人更有力量的时候，当然就更不服气。所以，中原与漠北的战争，始终是中原对外战争的主旋律。在这场持续上千年的战争中，中原始终是处于守势。就算偶尔几次进攻，也是防御型的进攻。相反漠北从一开始，无论力量强大还是弱小，始终处于进攻的一方。进攻失败了，就往西远涉，去欺负比他们弱小的部族。 黄顺通过梦看到了这个绵延千年的战争，黄顺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场战争，消洱这场战争，但黄顺一直没有想好，如何处置广袤的漠北草原。 但不管怎样，先将漠北草原掌握在手上，是必须的。让黄顺带着中原土生土长的士兵去征服漠北草原，想想都觉得这是个不太可能完成任务。借助呼延部和俟奴部的武力，完成对漠北的横扫，对黄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草原上的战争，比中原更讲究道义。中原军阀混战，只要打着统一的旗号，不管与对方有没有仇怨，都可以大动刀兵。但草原上不行，如果无缘无故就挑起两部战争，那是要遭众人白眼的。呼延部和俟奴部再强，也难以面对漠北草原诸部联盟。 现在，是轲比能主动挑事，招惹两部，那两部不依不饶，对轲比能穷追猛打，道义上两部就站得住脚。至于轲比能在跑路过程中顺手灭掉的其他部落，那怨恨也只能集中在轲比能身上，不干身后紧追不舍的两部什么事。 这样的好机会，以后很难碰到。所以两部不愿放过，黄顺同样也不愿放过。为此，黄顺帮助协防代郡也在所不惜。而且，草原鲜卑诸部都是记仇的。司马懿招惹了代郡，等下回黄顺再对关中用兵，两部兵马就可以作为急先锋对司马懿发难。就算司马懿能够打退两部兵马，但还有汉中的兵马，还有荆州的兵马在后排队等着了。累也把司马懿累死了。 第1183章 马超的烦恼 在这个时候讲述代郡的故事，就像是精彩的球赛过程中插播了1分钟的赛事进程概况，故事还远没有结束，而且，后面的故事，注定更加精彩。 几乎是同一时间，荆州方面自然也遭遇了状况。马超本来也接到了黄顺的出兵令。相比于两部的兴奋，马超更多的是犯愁兵力的分配。马超手上的兵确实都是精兵，但数量上确实严重不足，要负责整个荆州的防御，摊子本来就铺的很大。现在又要拨出主要力量用来进攻关中，荆州的防御就更为薄弱。 马超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当然知道这样的安排是致命的。曹魏肯定不会放过攻击荆州做牵制的机会。 所以，马超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准备防御上。进攻关中，黄顺的进攻令说的很明确，就是要将关中的兵马拖住。而这个任务，主要由汉中兵马来抗大梁，武关兵马不过是出去打打秋风，捞取好处的。 本来马超经过分配，把江陵和襄阳方面的驻兵大大减少，把南阳的守兵也调出来一部分，在进出荆州的几条必经之路上，设置三座军事大营，用来防御可能的进攻。这样，马超在武关就能拿出近三万的兵马用来进攻关中。 舍弃坚城，以野战军营来做防御，当然不是长久之计，但马超也没准备在关中战场久待，捞的足够好处，马超就要带兵回武关。这段时间，仅靠三座军营的防御体系，应该能够撑得住曹魏方面紧急拼凑的入侵大军。 马超的安排很好，但其他方面却给马超捣乱不少。尤其是南阳境内，各处突然冒出来的大小百十个山头土匪，活动一下变得极其猖獗，让南阳剩余不多的留守兵力顾头顾不了腚，忙得焦头烂额。 如果仅仅是这些纤芥之疾，还够不上让马超放弃进攻关中，赶去南阳救火。真正让马超感觉事态严重，不得不亲自处置的，是另外一件事。 早先黄顺就已经跟荆州上下打了招呼，由于黄顺已经去了成都，且准备长期在成都待下去，以后夏吟坊的重心也会逐渐往成都转移，荆州方面，黄顺就准备慢慢移交给诸葛瞻和诸葛乔兄弟。 凭诸葛家和黄家的关系，这件事本来不算什么，马超也没有把这个当回事。毕竟上面无论谁当家，自己的活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不是？ 但这两兄弟，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却突然发力了。 诸葛乔来到南阳，声称要亲自负责守城，而诸葛瞻，则来到武关，要求与马超一起出击关中。 两兄弟一个负责守，一个负责攻。倒真是认真履行他们的职权了。但之前黄顺管事时，马超在军事上是能够自己做主的，并不需要经过黄顺的点头和认可。黄顺只是在粮草自重供应上过问一下，至于如何练兵，如何用兵，完全是马超一人说了算。 现在，诸葛乔和诸葛瞻兄弟摆明了与黄顺不是一样的路子，要亲力亲为，马超虽然感觉不对，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尽职尽责的把自己的防御和进攻思路详细向诸葛兄弟汇报。 但诸葛兄弟显然有自己的思路。他们更加倾向于扩兵。想借此搞一次大规模的招兵买马行动，迅速提高荆州的军事实力。 在是否扩兵的问题上，马超从来是不参与意见，之前一直是黄顺做主。黄顺一直走的是精兵路线，但黄顺也知道，不可能全部兵马都是精兵，黄顺的思路是维持地方治安的那些人手，就从军队的序列中剔除出去，编入各县衙衙役序列，军队序列只留能征惯战的精兵。 但诸葛兄弟的意思，是要把各地的衙役重新集中起来，组成战斗军队。两个不同的思路，于马超来说都一样。对此，马超也没怎么特别的反对。反正整个荆州的家底都是他们的，只要他们不胡乱作，马超不愿过多插手上层决策。 但诸葛兄弟的下一个想法，却让马超受不了，并由此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诸葛乔提出要统一军事指挥！ 统一军事指挥，听起来完全没有错，符合兵法常识。但在荆州，如果贸然这么做，就会引起巨大的震荡，荆州军政由此陷入瘫痪也不是没可能。 之前在黄顺治下，荆州的军队基本上分成三部分，马超身为荆州兵马大元帅，掌管一部分兵马；黄霸驻扎沔阳，掌管六姓兵马；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掌管着黄顺的亲兵团。 现在，黄顺去了成都，亲兵团一半的力量也跟着转移到了成都，剩下的力量，则由诸葛兄弟接掌。 现在诸葛乔提出统一军事指挥，显然不是针对着亲兵团，而是针对着马超和黄霸。黄霸那边态度如何不知道，马超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当初如此分兵，是因为黄顺考虑到自己于军事上不太懂，怕外行领导内行，这才让马超执掌兵权。现在的诸葛兄弟，各方面的经验比黄顺更不如。却反而要自己执掌一切。 如果真要如此，那荆州还不得由着他们折腾，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啊！马超受黄顺知遇之恩，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荆州在诸葛兄弟的手里乱下去。 相比之下，进攻关中事小，稳定荆州事大。马超毅然决定，放弃进攻关中，而是回到南阳，与诸葛兄弟周旋。 马超相信，自己没有出兵关中，又没有说明原因，黄顺一定会关注，会调查。到时候，马超的使命就可以完成。这件事，最终还是要黄顺出面，才能最终解决。 故事讲述到这里，大家一定对诸葛乔和诸葛瞻两兄弟的行为如此反常表示出疑虑。难道，两兄弟也被司马懿收买了？或者，两兄弟的身边心腹，已经被司马懿渗透了？ 司马懿的手段虽然强大，但可以很肯定，还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南阳城内出现的土匪路霸，显然不是空穴来风，是司马懿的主使是可能的，诸葛兄弟俩的行动，就完全不在司马懿的掌控中了。 第1184章 祸起突然 马超显然低估了事态的严重性，马超去南阳的第一天，就被诸葛乔和诸葛瞻兄弟给控制住，打入了大牢！连同跟随马超的卫队，也一个不落，悉数投入大牢。 至此，马超就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想给黄顺通信都不可能。诸葛乔和诸葛瞻兄弟可不是仅仅囚禁马超那么简单。在顺利拿下马超后，二人又派人前往武关，假借马超名义传马岱、马完、马向等人前往南阳。诸马哪想到这里面竟然有陷阱存在，丝毫不曾戒备，就轻装简从出发了。一进南阳城，马上就被控制住，同样投入了大牢。 诸葛乔和诸葛瞻做完这一切，二人便开始分工，诸葛乔坐镇南阳，防备曹魏可能的进攻，而诸葛瞻，则赶回武关，行使统帅的职责。面对武关诸将的询问，诸葛瞻只是简单敷衍，并没有将事实说出。 诸葛乔和诸葛瞻如此做，可谓是策划已久。早在黄顺明确表示将荆州交给他们兄弟的时候，他二人就已经开会筹划了。 并不是马超犯有什么大错，而是诸葛兄弟单纯的认为，马家在荆州的实力太大，大半的军队都掌握在马家手里，一旦马家有异心，荆州转眼就要更换主人。诸葛兄弟没有黄顺的威望，自然对势力庞大的马家不放心。 按诸葛兄弟的意思，这个行动早就应该开始。但俟奴娇知道两兄弟的筹划后，告诉他们，此事必须谨慎，要一网打尽马家将，势必会对荆州造成地震般的影响。万一局面不可收拾，那诸葛兄弟就是荆州的罪人。只能等待良机，伺机而动。 而这个良机，诸葛兄弟认为，此次黄顺决定出击关中，就是最好的良机！黄顺亲率大军攻击关中，天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关中，蜀汉、夏吟坊和曹魏都会在关中投入大部兵力，肯定无暇他顾。 诸葛兄弟此时动手，对荆州的破坏性影响最低。按诸葛兄弟的设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马家军，然后整顿队伍，出兵关中，就算于黄顺规定的出兵日期有误，应该耽误不了多大事。本来就是掠阵的作用嘛。 但让诸葛兄弟没想的是，虽然抓捕马家将的行动异乎寻常的顺利，但接下来的带兵出击却遭遇到重重阻力。武关诸将根本不听从诸葛瞻的指挥，直言除非马超回来执掌战局，否则他们不会听从诸葛瞻的命令出击。 诸葛瞻年轻气盛，想要在武关诸将中杀鸡给猴看。但诸将毫无惧色，敢与诸葛瞻的亲兵正面硬顶，丝毫不惧锋利的刀枪。 诸葛瞻不禁有些犹豫。大开杀戒他还真没那个胆子。武关诸将，大多都是荆州大户子弟，背后的关系都不浅，杀了他们，那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群情激奋之下，自己的小命都很难保住。 本来按诸葛兄弟的谋划，由诸葛瞻带兵出击，捞取一些军功后，再在关中战场上见上黄顺一面，让黄顺开金口，将荆州的兵权正式交给诸葛兄弟。这样，诸葛兄弟拿到了兵权，自然就可以对马超一家放人。如此就能顺利实现荆州兵权的过度。没想到马超的威望如此之高，诸将宁肯违背自己这个荆州之主的命令，也不愿在没有马超的情况下出击。 没奈何下，诸葛瞻只能求助于俟奴娇。俟奴娇一介女流，对付马家军诸人，俟奴娇还能出出主意，但要安抚诸将，俟奴娇就没辙了。最后，俟奴娇出了个主意：既然诸将不愿意出击，那就不出击了。荆州不出击，黄顺肯定会过问。到时候，把这里交给黄顺来处置，不就好了？ 俟奴娇的主意，很是软弱无力，诸葛瞻当然不喜欢，但现在的诸葛瞻，还真没有那个胆量公布已经囚禁马超的事实，害怕诸将直接拥兵造反。更不敢将马超一家执行极刑。他很清楚，马超并没有什么罪过，只是势力太大，威胁到诸葛兄弟的地位而已。他真敢杀马超，黄顺一旦追究起来，恐怕就是父母一起帮他求情，也未必能救得了自己。 从小顺风顺水，从来没有经历过大阵仗的诸葛兄弟，此时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心有不愿，也只能按照俟奴娇的主意，暂时按兵不动。 大牢里，被强制从军务缠身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一下变得无所事事的马超，稍微一想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既然想明白了，马超也就释然了：一切等黄顺来到，才能解决。 所以，面对马岱他们还有自己的儿辈们的愤怒，马超表现的很是淡然：既来之则安之。 可以说，此时的荆州，确实处于敏感的状态，如果此时有外敌入侵，仅凭诸葛兄弟，显然是挡不住的。这时就看出当时俟奴娇劝两兄弟的高明。而两兄弟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也选择的恰到好处。 随着关中战场黄顺的主动撤兵，关中战场紧张的局势结束。黄顺在整个战争期间，并没有收到荆州方面的任何报告，这当然反常。按说武关不能出兵，不是应该详细向黄顺解释吗？这种反常，黄顺当然会过问。战争还没有结束，黄顺便派人去了武关了解情况。得知马超竟然不在武关，而是由诸葛瞻坐镇时，黄顺就感觉事情不太对了。 后来，黄顺的使者又进一步去了南阳，见到了诸葛乔，但还是没有见到马超，而是得到诸马都已经被打入大牢后，使者感到事态严重，没敢继续深入调查下去，而是悄悄给黄顺送了加急邸报。 荆州的这一变故，打乱了黄顺的所有部署。本来，黄顺计划回到汉中后就着手回成都，解决成都江州集团的老大难问题，然后坐镇成都，遥控指挥江东主战场。现在可好，自己的老巢荆州出事了，由不得黄顺不出面。 而且，黄顺也担心马超性情暴烈，虽然年长，但脾气不减。无端遭受牢狱之灾，身体能否撑得住。如果马超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为了平息众将士的怒火，黄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拿诸葛兄弟开刀。 第1185章 灭火荆州 诸葛瞻可是姐姐的唯一亲生儿子，诸葛乔还是诸葛瑾当年见诸葛亮无后好心过继过来的。兄弟两个无论拿谁开刀，对诸葛家来说都是重创。黄顺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只能在接到邸报后火急火燎往武关赶。 彭威和程郊两人则先于黄顺的大部队，星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回武关。两人未曾喘息，就被诸葛瞻和诸将簇拥着来到大帐里，让他俩主持公道。 彭威和程郊是有命在身，哪能在武关久待？坐下稍稍喘息之后，不容诸葛瞻和诸将说话，直接命令诸葛瞻跟他俩一起上路去南阳。诸葛瞻还有些不愿意，嘟囔着顶嘴，彭威声色俱厉的怒喝：“这件事，马超安然无恙，还算罢了。如果马超有事，就算你是孔明的儿子，少主的亲外甥，也一样要偿命！” 诸葛瞻当场就被吓住，这时，武关诸将才知道马超已经被诸葛兄弟囚禁的消息。愤怒的众将直接拔出兵器，将诸葛瞻围了起来，要诸葛瞻给说法。 诸葛瞻手下的亲兵，没有彭威的命令，也不敢上前护卫。把诸葛瞻尴尬的留在众将中心。诸葛瞻只好结结巴巴的解释，对马超的囚禁，不过是限制自由，并没有要加害马超的意思。 这时，彭威才发话，让亲卫把诸葛瞻从众将的包围中解救出来，安抚了众将几句，便立即上路，毫不停留。 赶回南阳，在大牢中终于见到了平静的坐在那里看书的马超，彭威、程郊、诸葛乔和诸葛瞻，都松了一口气。 马超看到彭威，微微一笑，说道：“老夫掐算时间，估摸着也差不多就这几天，救兵就该到了。果然！” 彭威见马超无恙，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打趣道：“多年不见，马将军竟然还通命理了？” 马岱撇着嘴说道：“狗屁！要真是通命理，还能被人锁到这里来？” 彭威看着马家诸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安慰道：“诸葛乔和诸葛瞻还是年轻不懂事，给各位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活，这件事，少主来到后，一定会有公断。大家的牢骚，我建议还是少发的好。能有这样一段牢狱的时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到的。各位能够驰骋沙场，没有问题，可未必就能耐下性子，乖乖的坐穿这大牢。如今你们竟然能够做到这一点，直到今天我们来到，你们还是活蹦乱跳，没有被大牢的苦日子给压垮了。我倒要恭喜你们，有此一段磨炼，日后你们的前程不可限量呐。” 马完挥挥手，大笑道：“实话实说，我们在这里，不过是被限制了自由。吃的用的，小诸葛还是很照顾我们，没有让我们遭多少罪。” 彭威斜眼看了一眼在旁噤若寒蝉的诸葛乔和诸葛瞻，冷哼一声道：“总算你俩还懂得尊老，没有被权欲冲昏头脑。这回，脑袋算是保住了，但责罚还是免不了，你俩要有思想准备。” 几天后，黄顺带人赶到，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黄顺自责道：“这件事闹到这步田地，最终还是我的责任呐。是我没有考虑妥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索性趁着此次机会，一并将问题解决。 马家将人才济济，是荆州的中流砥柱。现在正是我们四面出击的关键时候，荆州无论如何不能乱。有马家军坐镇荆州，才能确保荆州安全。 所以，荆州兵马大元帅一职，还得委屈马孟起继续担任。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次的事件，诸葛乔和诸葛瞻不能再留在荆州，还是随我到成都，历练一番。这次事件，虽然最终责任在我，但直接责任却是你俩无疑。如何处置你俩，我得回到成都后与你们父母商议之后做出。 马孟起虽然能力超群，但于荆州毕竟是外来人，荆州当家人的位置，还是不适合马孟起来做。这个位子，让年轻人来做也不好，看来，只好把我二哥从沔阳请出来，当此大任了。 这次我们的马家将无缘无故遭受牢狱之灾，虽然身体上受到限制，但正如彭威所说，借此磨炼一下心性，未必不是好事。 这样，孟起这两天考虑一下，在族中给我推荐几个出类拔萃的，我另有重用。诸葛乔和诸葛瞻毕竟都是我的外甥，我又不能真个宰了他们来为你们出气，只好出此下策对你们做出补偿。不知孟起能否接受？” 马超连忙说道：“这是哪里的话！说到底还是我的不对，是我平日里过于重用自己的族人，忽略了其他。这才给两位小诸葛造成我一手遮天的印象。这才造成今天的状况。是我应该检讨，以后在用人上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黄顺笑道：“马家将就是比其他人更出类拔萃嘛。难道为了照顾其他人，就强行压抑马家的族中人吗？还是如此办理，你给我挑几个出色的，由我来带带，不一定非要带兵打仗，从政、经商也是一种选择。尤其是经商，和平年代，大家大业的，没有足够的金钱怎么维持？光靠朝廷那点俸禄肯定不够。” 马超称谢道：“那就多谢主公栽培了。” “没什么谢不谢，”黄顺说道，“既然我来到荆州，那就索性谈一谈一件并不着急的事情。为将来未雨绸缪嘛。” “主公请说。”马超说道。 黄顺说道：“现在，天下虽然仍然四分五裂，但我们已经掌控了很大一部分力量，扫平割据，完成一统，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所以，我现在已经开始考虑重新统一后的问题。 长老院与朝廷分开的设置，既可以保证我们这些老世族能够世代荣耀繁华，还能确保我们当中出现不肖之徒时不至于荼毒天下。但仅仅有长老院的设置还不够，兵权同样需要管理妥当。不能交由长老院，也不能全权交给朝廷。之前我思量着由我们黄家世代掌管。但这样，兵权还是太集中了，有必要设置类似长老院一样的组织，统一管理天下的兵权。 马家是当今天下少有的兵家世家。在这一方面，我想，孟起可以帮我设计这样一个管理兵权的组织机构，在这个机构里，肯定有马家的一席之地，确保马家世代得掌兵权。” 第1186章 讲武堂 此话说完，饶是马超定力足够，此时也有些激动了。长老院这玩意，早先黄顺跟马超提起过。但马超自我衡量，自觉没有足够的资格能够入驻长老院。原因很简单，想想能够入驻的家族都有哪些，横向一比较就知道，马家的资格是否够了。 但现在，黄顺又在长老院之外，另设了一个类似的专管军事的机构。这样一来，马家几乎就是首当其冲了。不说马腾那辈的事情，马超兄弟几个，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骁将，关键马超兄弟几个会生啊，后辈众多不说，个个都能拿得起枪上阵杀几个回合。当世能有如马家如此实力的军事世家，还真没有几个。就算是位于顶端的曹氏和夏侯氏，在后辈这一层上，与马家相比也是略逊一筹。而曹氏和夏侯氏能否有资格进院，那得看黄顺的政策如何，当然比不上马超这样的较早跟随黄顺的老人了。 马超谦虚道：“主公，老夫指挥打仗还凑合，让我为百世安定设计制度蓝图，这不是为难我吗？” 黄顺说道：“咱们一起研究着来嘛！与长老院不同，我们设计的这个组织专管军队，应该是专业性很强的业务。孟起想想，我身边有几个老军事？只能仰仗孟起了。本来这事我想以后回到荆州后，再找孟起议论。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为了给两位小外甥擦屁股，我提前回来了。既然回来，那就索性一起把事情办了。” 马超点头道：“请主公容我几天时间好好考虑。” 黄顺笑道：“这是自然。眼下关中战场已然结束。大战的可能性不大。大家刚出大牢，还是回襄阳老家，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各归各位。同时也可以在襄阳，与我二哥见个面，熟悉一下。我二哥可是标准的军人，跟你们一定聊得来。” 处理完这些事情，一众人等都撤了。尤其是马超他们，在大牢里待了那么多时间，外间无论是家人还是亲朋好友，都担心的很，黄顺很通情达理，当然不会占用他们过多的时间。 马家人走后，黄顺对着诸葛乔和诸葛瞻，马上就变了脸色，对着他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小小年纪就知道集权，这长大以后还了得！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好给我好好说道说道，有道理，或许还能减轻一二分惩罚。 诸葛乔和诸葛瞻老实回答，害怕以后马家尾大不掉，指挥不动，还不如趁着眼前他们还没有形成大势时，抢先把兵权抢过来。 “兵权兵权，你们就知道兵权。”黄顺痛心疾首，忍住自己的暴脾气，开始慢慢开导他们，毕竟都是小辈，还是姐姐的亲生儿子，黄顺难道还能真个将他们法办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可以，小舅我现在手中掌握的兵力，足以横扫整个天下的联兵，还有富余！ 有小舅在那里，马超有几个胆子敢造你们的反？再说，荆州交给你们，可不是说荆州以后就是你们俩的独立王国，什么事都是你俩说了算。这天下早晚是要统一的。以后的荆州，与其他地方一样，都要受统一的朝廷节制。到时候，你俩愿意继续留在荆州做地方官，随你们的意；你俩要是做够官了，那就跟着小舅一起，做生意，周游天下，也可以。但要是存了割据荆州，称王称霸的心，那你俩就是打错算盘了。” “小舅既然有那么强的实力了，为什么还要低头认人家为皇上，抢了他们的地盘，小舅自己做皇帝不成吗？”诸葛瞻不解的问道。 “小舅做了皇帝，你们打着小舅的旗号，到处作威作福，小舅的皇位还能安稳吗？”黄顺气极反笑，“治理天下，不是所有权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上就是好的，就是安全的。治理天下需要的是权力分散，需要的是制衡。这个道理你们还小，听不懂也正常。但是这件事，一定不能姑息，这回就不要再留在荆州了，随我去成都，等候处罚。” 诸葛乔和诸葛瞻都是大气不敢出，乖乖低头答应。 结果，到了晚上，俟奴娇就过来找黄顺说情了。在俟奴娇面前，黄顺除了讲了一大段“惯子如杀子”的道理，还向俟奴娇保证，这次不过给他们兄弟俩吃个苦头，让他们长长记性，不会真个拿他们怎么样的。 俟奴娇关注的显然不是这个。黄顺要教训诸葛兄弟，俟奴娇自知拦不住，俟奴娇关心的是，这荆州被黄顺收了回去，以后还能再给诸葛家吗？ 黄顺不禁气笑，诸葛兄弟满脑子的割据思想，源头在哪，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原来是俟奴娇所教。 这也难怪，俟奴娇毕竟不是中原汉人，没有汉人大一统的国土观念，相反，鲜卑人意识中，他们居住过的地方，就是他们部族的，不允许任何人再来染指。这样的思想，即使来到中原这么多年，仍然是根深蒂固，关键问题上，时不时就能体现出来。 这问题大了，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而且，俟奴娇是诸葛亮的女人，黄顺还不敢怠慢，只好耐着性子，几乎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对俟奴娇灌输天下为家的理念。到最后，也不知俟奴娇听进去多少，又累又困的黄顺坚持不下去，回屋睡觉，不管不顾了。 黄顺在南阳逗留了几天，与马超研究主管军事的组织，定名讲武堂，黄家世代担任堂主，马家和另外未确定的两家为常任成员，朝廷占有一席，再为将来功勋人士留有两席，共七席位置。军事行动投票决定，绝大多数同意就能定板，分歧严重，则由堂主做最后决心。 这只是最初的设计框架，详尽的议事规则和程序，则需要马超费心在后面的时间里做出来，报与黄顺定夺。 黄顺没有准备在南阳待太长时间，这里的事情稍定，黄顺就开始启程回襄阳。毕竟那里才是黄顺的老家，也是夏吟坊的基本所在。 这次黄顺回来，本来就是临时回来灭火的，并没有提前做计划，但消息还是扩散的飞快，就在黄顺还在南阳与马超研究讲武堂时，襄阳各家已经开始准备着欢迎黄顺回归了。就连远在沔阳的黄霸，也听说此事，千里迢迢赶了回来。 第1187章 黄承彦的逍遥生活 荆州，尤其是襄阳，多年安定，未遭兵火荼毒，即使多年前的荆州大战，襄阳也因刘琮投降而免于战火。再加上黄顺的夏吟坊总部就设在襄阳，所以，襄阳早已成为天下的商旅中心，消息最为灵通。虽然黄顺的许多布置还在暗中进行，但这并瞒不过襄阳的那些大贾大户，这天下谁占据着上风，谁占据着主动，他们心里门儿清。都清楚现在天下大拿不在三处朝廷手中，而是掌握在黄顺手中。 这回黄顺回襄阳，他们早就为黄顺准备好了一系列安排，都希望能够提前在黄顺这里报个道，日后可以借光飞黄腾达，就算不能，至少也能跟着捞口汤喝喝。 而且襄阳是黄顺的故乡，襄阳能够数得上的人家，大都能跟黄顺攀上亲戚。虽然跟十姓相比他们是疏远许多，但放在天下这个大格局里面，他们可就算是黄顺的亲近人了。以前黄顺回一趟襄阳，都被十姓占住了时间。这回，他们也纷纷想着出头的招数，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请不动黄顺，甚至到不了黄顺的面前，那就争取托关系到十姓的门前，争取能在黄顺面前露上一面就够。或者不走黄顺这条线，黄顺身边的心腹也是不少，牵上他们的线，一样可以保证跟上黄顺这辆战车。 随着黄顺的行市涨势喜人且站稳了鳌头，黄承彦的清静日子也到头了，每天里都有各家的老头来找黄承彦，倒不是来托关系走后门，那些老头子个个人老成精，人家找黄承彦根本就是或闲谈、或下棋、或钓鱼，反正就是消磨时间，但一定要与黄承彦一起消磨。 黄承彦喜欢古籍，平日里好点评个历史人物的荣辱功过什么的，他们也便日夜用工苦读，只为能在黄承彦跟前有共同语言。 按说这样赤裸裸的献媚，黄承彦应该是心知肚明才是。许是人老了，虚荣心也见长，黄承彦愣是对他们的“险恶”用心视而不见，每天里都是乐呵呵的跟他们混在一起，活的逍遥自在。 这天，黄承彦正在跟这帮老头子坐在后院的凉亭里谈天说地热闹着，黄承彦身边的小厮从前门一溜小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这样跟黄承彦说了街面上人人都在传言，三少爷不久就要回襄阳了！ 黄承彦脸上一喜，旋即又把脸拉了下去，“老三要回来，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我这当爹的，还要听街面上的小道消息！成何体统嘛。” 在座的一位孙老头，乐呵呵的帮黄顺说话道：“黄老可不能这么说。街面上的那些消息，灵通着呢。甚至比管道上的信息都快。我们家里的那几个小子，现在就是天天打发人去悦来茶楼喝茶，一喝就是一天，不为别的，就是在那里听，然后记录下茶客们的言谈，然后回去详细告诉他们。这对提前把握商机，太有帮助了。” 黄承彦好奇的问道：“能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另一位老头说道：“这也就是几年的事情。黄老常年不在外面走动，自然对这些不了解了。” 黄承彦疑惑道：“那些茶客哪里来的消息？他们怎么消息如此灵通？” 孙老头说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茶客，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生意人，有空闲了就去茶楼歇脚。为了卖弄自己的见多识广，自然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其中难免良莠不全，泥沙俱下，但不失为打探消息的绝佳渠道。” 见黄承彦感兴趣，马上就有人起哄着去悦来茶楼见识见识。黄承彦一时兴起，当即就让身边伺候的小厮下去套车准备出门。 站起身来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黄承彦转身吩咐小厮：“老三回来的消息确定吗？” 小厮卖弄的回道：“怎么不确定？小的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打探明白了才回来报信的。消息是从南阳传过来的。听说是两位诸葛小哥跟马家有了什么矛盾，三少爷专程从关中战场赶回来说合。说既然都来到了南阳，也不差那几步远，索性回家瞅瞅。这不，消息就传过来了。” 黄承彦叹口气，说道：“就是给别人擦屁股呗。我早就说，诸葛家的那两个小子不靠谱，可是闺女不听呐，现在可好，到底出了事。” “黄老且宽心，有老三在，能出什么事？再说，老三有闲心回襄阳，就说明事情不是那么严重。诸葛家的俩小子，还是太小，这回回来，好好教训教训，未必不是栋梁之材。”马上有人出言宽黄承彦的心。 黄承彦摆摆手，说道：“也罢！咱们都老了，这些俗务，还是让年轻人操心。咱们修身养性，颐养天年，把身体养好，不给年轻人添麻烦，就够了。” “是啊是啊。”底下一片附和声。 一众老头从黄府出来，不多时就来到悦来茶楼。黄承彦下车，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以前这里有个悦来酒楼，什么时候改成茶楼了。” 小厮连忙上前说道：“三四年前的事了。酒楼只是单纯的饭馆生意，茶楼的业务就广泛多了，不但吃饭喝酒，喝茶下棋娱乐住宿都使得。” 黄承彦问道：“不过是个名号，还能管着人家店里干什么？” 小厮说道：“现在可不比以前，开店经营什么业务，是要在官里备案的，没有官里的备案，一经查出，是要罚款的。” 黄承彦失笑道：“管的这么严了吗？” 小厮说道：“不管的严，哪来的税收？现在我们襄阳城，靠农田里那点赋税，还不够塞牙缝的，赋税的大头就是商业。不管的严一些，偷税漏税的还不海了去。” 黄承彦摇头道：“管的严了，人家商家干吗？” 小厮说道：“不干可以不在襄阳开店啊。可是有一点，在别处，倒是管的不严，可隔三差五的来一帮地痞恶霸盘剥你，比缴税都多。在襄阳，交完该交的税，就不会再有额外的支出了。要是谁敢勒索商家，官里可是要出兵摆平的。” 黄承彦噗嗤笑了，“怎么跟我们那时候的村霸差不多的作风？” 第1188章 悦来茶楼 小厮说道：“管他什么路数，管用就行。” 这边说着话，悦来茶楼里面走出来三四个伙计，显然是看到了这外面的阵仗，知道来了贵客，特意出门迎接。 悦来茶楼的伙计，经过这些年生意场上的锤炼，已经养成了以貌取人的习惯。黄承彦他们个个都是家常衣服，身上无任何象征富贵的物件，伙计们出门瞅清楚了，自然也就没了先前的那股子热情。 “几位老头，可是要入店喝茶？”伙计懒洋洋的问道。 黄承彦愣了一下，现在的小年轻，都如此不尊老了？老头是能如此随便说出来的称呼？ 还没等众老反应过来，一位小厮上去，伸手一巴掌就把那位说话的伙计横着打出三四步远。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要说你这么个小伙计，就是黄顺、马谡他们在我家老爷面前，也得毕恭毕敬，不敢炸刺蹦高。把你们店家掌柜叫出来！这事怎么没完。” 一说出黄顺、马谡等人的大名，这些伙计知道来者不善了。在襄阳地面上，敢当众直呼他们真名的人还真不多，就是十姓中那些当家的，提起黄顺、马谡等人，也得称呼一声顺哥、谡哥。 外面这么一喧闹，里面的掌柜的扔下手上的活计就跑了出来，陪着笑脸道不是。 黄承彦被人奚落了一句，反倒觉得新鲜，丝毫没当回事，与众老一起谦让着往店里走。随行伺候的小厮跟在后面，最后一个正要跟进去，被一边上大气不敢出的伺候着的小伙计拉住，“进去的老爷们到底是谁？” 小厮嘿嘿一笑，说道：“别人不敢说，反正那黄顺要是在他老人家面前，也只能乖乖称呼一声“爹”，叫的慢了，大耳刮子上去，黄顺也只能干挨着。” 说完，小厮头也不回，高昂着头颅就进店了。留下小伙计张着大嘴在那里发愣。 “还愣着干什么！来的是黄府的老太爷！还不赶快进去报信，让你们好生伺候着！”有人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提醒道。 小伙计这下动了，麻溜的跑进去，在掌柜的耳朵边上咬了一阵耳朵。 掌柜的不愧见多识广，闻言并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吩咐小伙计，此事不要太声张，不能让满屋子客人知道。 掌柜的自己，则悄悄离开柜台，向黄承彦那一桌走去。 本来掌柜的是想在顶层给他们定下一个包厢的，黄承彦自己喜欢热闹，非要在大厅里就坐，掌柜的也不坚持。现在掌柜的知道了黄承彦的身份，想着黄承彦这是微服私访呢，自己可不能坏了黄承彦的大事。所以就特意走过去，想着献献殷勤。 “几位老爷，城里面经常外面走动的那些个老爷，小老我都认识的全。几位却面生的很，想必是有日子没来店里坐坐了？”掌柜的很是小心的上前搭话。 黄承彦点点头，说道：“是啊，几年没来，都不知道这里的门头都换了。” 掌柜的一见黄承彦接话，心里那个喜：就怕黄承彦不接话，那就尴尬了。既然黄承彦接话了，那就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争取过来的话头了。 “小店的茶点都是市面上采买，怕是未必能够合诸位老爷的胃口。但有一点，小店却敢打包票：这襄阳成立信息最灵通的地方，肯定就是我们悦来茶楼，别无他处！”掌柜的连忙献宝，将自家店的最大优势向黄承彦挑明。 黄承彦正是为此来的，闻言问道：“何以见得？茶楼四方来客多，自然是各处信息汇集交流之地。说贵店人流大，信息灵，我信。但要说你们最灵通，最及时，掌柜的是否太过自信了？难道襄阳城内就没有第二家茶楼了？” 掌柜的显然已经把话题引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话题，不自觉的把腰脊一挺，得意道：“襄阳城内的茶楼不下百家！但只有我们悦来茶楼，与官府签有协议，与官府往来的生意人，都会被官府安排在我们茶楼住宿、歇息。你们想，能与官府打交道的生意人都是些什么人？肯定是各地生意最为成功的上等人！做生意靠的是什么？人脉！行情！ 这样一些人聚集在我们悦来茶楼，彼此间一交流，各处发生什么大事，就都包罗其中了。 有这样一批精英顾客，其他想要在他们身上谈生意、打探消息的人，自然就会来到我们店里找机会。久而久之，就算没有明文规定，也算是约定俗成，不论是谁，在什么地方得到什么消息，要想散布出去，第一的选择就是我们悦来茶楼。所以，小老才敢这么放下这句大话。” 黄承彦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们今天来，就是要见识见识这襄阳城内第一茶楼，到底是如何光景。” 黄承彦这句话，有谢客的意思了，掌柜的自然听得出来，微微一鞠躬，说道：“各位老爷用餐愉快！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店一定尽量满足。” 掌柜的离开后，黄承彦他们都闭了嘴不说话，每个人都慢慢的品着茶，支楞着耳朵倾听周围人的谈话。很快，众老就被西边靠窗位置的几位生意人打扮的说话吸引了。 “关中战场，我们荆州兵屡战屡胜，为什么突然就退兵了？这其中的缘故，怕是没几个人知道。可是，我就敢说句大话，知道其中缘由的有限的那么几个人，我就是其中一个！”一个西北汉子模样的人，拿着手里的酒葫芦，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唾沫星子乱飞的大言不惭。 果然，很快就有人反驳他，“你以为你是谁？这显然是我们武威侯的最高军事机密，就能让你知道了？还有限的几个人，你咋不干脆说你是我们武威侯的心腹幕僚呢？这个说出来，或许有几个不长眼的，真信了你的话。” “什么不长眼，那叫不长耳朵。哈哈。” “去去，没跟你们开玩笑！”大汉急了，急赤白赖的辩解道，“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不是个普通生意人，青海到中原的生意，没几个人能做得到，我就能做到。打仗那会，我就在关中，恰好赶上！” 第1189章 江湖谣言 “赶上了又怎么地？只能算你倒霉呗。打成那样子了你还能做生意？”仿佛有人专门跟他过不去，他说一句就被抢白一句。 那汉子也不生气，一边喝着酒一边乐得嘿嘿笑，“要是放在平日，我是要亏得裤子都不剩了。可我运气好啊！曹魏的前方兵马大元帅张既，一下就买走了我所有的毛毡，连同我的马车也一并给钱拉走了。” 话刚说到这，马上又有人质疑：“全买走你的货？那么多银子，你拿什么装？就算你就家什装，兵荒马乱的，你敢带那么多钱走在路上？” 那汉子嘿嘿笑道：“这你们就不同了。在这襄阳，要买什么东西，自然是现钱交易，卖什么东西，也只认现钱。但像我们这样做大买卖的，就不一样了。你要是给我现钱，我也不敢接！多少钱也不够路上土匪强盗抢的！我们做大买卖的，讲究的就是银票交易。我从西北带货来襄阳，卖给夏吟坊的铺子，拿到一叠银票。这银票在我手上，回到西北就能在票行里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但要是换到别人手上，那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纸。 而且，要是我手上的这些银票真个被抢了，也不要紧，只要两处票行之间走个文书，证明我这银票是存在的，我照样能在西北票行拿到真金白银。 张既是什么人，那可是在西凉待过十年的边疆大吏！他手上能没有可兑换的银票吗？张既给我在银票背面背书，我拿在手上，谁也抢不走！不要说那点银子，再多十倍，也不过多几张纸的事情，多少我拿不动？” “是是，你拿得动！”有人附和着说道，“你还没说，我们武威侯那么机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汉子嘿嘿笑道：“我当时就想，本来要去襄阳，这下也不用去了。要回西北，可货物没有运到地头，砸了自家的牌子，以后还怎么做买卖？我就想，反正手上多的是银票。不如就地取材，看看什么东西紧俏，采买一批物资，来一趟襄阳。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么大的战事，只要肯用心，一定能找到发大财的机会！” “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你就不怕乱兵把你宰了？” “我怎么不怕？所以，我便偷偷溜到蜀汉大军的后面去，等待机会。你们想，我们武威侯那是天神下凡，他的军队打仗能输吗？肯定是一往无前的往前打，战场只会往前推，断然不会往后退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这个选择，倒是难得的英明！”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还别说，时间不长，我还真等到了发财的机会！”大汉继续说道，“不过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来我想着的是跟在大军后面，大军吃肉，我跟着喝点汤就成。没想到，军方的供需官找上我，却是因为大军要撤退了，一些不便带走的辎重要便宜处理。当地没有像样的大户人家能够接手，问我能消化多少。” “是啊，这大军怎么说撤就撤了呢？”众人中有人感慨了一句。 “当时我也是这么问的！大汉来了精神，咕嘟咕嘟又是一大口酒，抹抹嘴，说道，“当时我可是急了：不是说前方一直在打胜仗吗？这怎么就撤兵了？难道我军打败仗了不成？ 结果人家供需官告诉我，我们武威侯发动这场关中大战，根本目的就不是抢地盘，而是抢人才！现在人才已经抢到手了，还打下去干什么？当然是要寻机撤兵了。这不，司马懿主动派人求和，又赔银子又赔人，武威侯正好就坡下驴，撤兵个球！” “啊？什么人这么厉害，值得武威侯如此大动干戈？”人们纷纷询问。 大汉得意道：“我也是这么问的啊。人家供需官说，自古大贤最难得，一个姜子牙就能兴周八百年；一个张子房就能兴汉四百载。地盘算什么？我们武威侯想要关中，根本不用荆州和代郡出兵帮忙，只汉中一处兵马就足够踏平关中，活捉司马懿了。可这样一打，关中百姓势必十室九空，我们武威侯爱民如子，岂能干这样的事？多找几位大贤，坐在家里动动笔杆子，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既拿到了关中，又少死许多人，岂不是皆大欢喜？”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那人是谁啊。” “我也是这么问的啊。”大汉说道，“可是人家供需官不告诉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反正我知道，武威侯又伸手从关中抢到了一位大贤，就够了！这关中，要我说，不出几年，就归我们武威侯所有了！” “就是！这才符合我们武威侯的作风！”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大汉的话，“当年武威侯在长沙，别的生意没做，就是各地招揽普通老百姓。听说只要肯去长沙定居的老百姓，武威侯给房给地给牛给钱。常人看，武威侯这不是赔本买卖吗？可现在你们看看，我们现在吃的粮食，一半都是人家长沙种出来的！武威侯算的是大账！不像我们，眼睛里只有那仨瓜俩枣的。” “我也听说，那王平这次出兵，每打下一处城，第一件事做的就是把城中百姓往汉中搬。当时我还纳闷呢。这王平搞什么呢？现在看看，敢情是武威侯早就吩咐好了，地盘咱不好，只要人！” …… 那桌人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开始说起别的来。黄承彦叹了口气，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其他人跟他一样，也是刚从那边的故事中回过神来。 “黄老，你家老三可真正出息了！照现在这动静，这天下都不够你家老三打的。等你家老三登基做了皇帝，你可就是太上皇了！”坐上一个老者，压低声音小声的对黄承彦说道。 “知子莫若父，”黄承彦说道，“黄顺就不是当皇帝的料，他天生就坐不住。要是你们说我那女婿当皇帝，我倒是有几分相信。” “这可不好说，老三小的时候，你敢说你就知道他能搞出现在这般动静来？”马上有人不服，站出来反驳黄承彦。 第1190章 请托 “可是我听说，人家老三还真没那个心思当皇帝，”其中一人悄声说道，“你们想啊，现在老三跟孔明一起，都在成都，归人家蜀汉皇帝管。老三要是当皇帝，那不就是要篡位了吗？” “不是说老三就要回襄阳吗？等他回来，黄老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黄承彦说道：“其他事我可以不管不问，这件事，我必须得过问。我们黄家可不能出乱臣贼子。我可丢不起那人！” “不过说实话，就凭我们襄阳十姓的能量，完全没必要依附什么蜀汉。只要老三登高振臂一呼，天下魏蜀吴三家，谁还敢跟我们动兵不成？我们老三战场上还没输过呢。” 黄承彦笑道：“还真是怪了，黄顺那小子，从小就没什么指挥打仗的能耐。怎么反而成就如今的不败神话呢？” “黄老啊，不是我们说你，你呀，不问世事太久了。你家老三，早已不是以前你眼中的老三了。说句实话，现在就说你家老三，是当今天下最具权势之人，丝毫不为过。别看现在天下有三个皇帝，可最风光的，还是数着你家老三！这天下第一门户，还得数着你们襄阳黄氏！” 黄承彦惊讶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只捡好听的给我听，可今天这话，是不是说的太过了？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帝，我家三儿不过是小小武威侯。怎么可能比皇帝更有权势呢？” “黄老，这你就不知道了，”马上有人告诉黄承彦，“他们三个当皇帝的，手底下能有十几万兵马撑死了。而你家三儿，你算过没有？他手底下有多少兵马？有人粗略给算了算，你家老三能调动的兵马，不下三十万！不说别个，就光说这个，这三个皇帝加起来，都未必是你家三儿的对手！” 黄承彦笑道：“我们荆州哪有那许多兵马？” “我们荆州的兵马，不过十万！这是肯定的。但有一点黄老得承认，我们荆州的兵马，论战斗力，可是天下之冠！ 当年祖渊尚在世时，曾经算过一个账。别人养一个兵，一年花上十贯撑死。可荆州要养一个兵，一年花上上百贯！单论兵的待遇，荆州兵比别的地多，顶多多出一倍撑死了，那剩下的那八贯钱花到哪里去了？都花在装备上了。真上了战场，你想，八贯钱的装备跟八个钱的装备能比吗？说荆州兵以一敌十，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除了我们荆州的兵马，代郡的兵马，你家老三完全能调动。这次关中大战，本来就有代郡的份。而且，你家老三家里，还有一位代郡的公主夫人？孔明也娶了人家的公主做夫人。有这个关系在，代郡那十多万兵马算在你家老三头上，不过分？” “河西那边，兵马到底有多少，没人说得清，有人说十多万，甚至还有人几十万！咱们不多说，也不少说，十五六万还是靠谱的？这么算下来，说三十万都是少的，得往四十万上数了。” 黄承彦愣道：“还能这么算？谁家没个亲朋好友？要是亲朋好友的钱都算自己的，谁也是个小富豪了。” 看黄承彦不接受，一众老人也不坚持，只是说让黄承彦等黄顺回来后，好好询问一下，就行了。 接下来，桌面上一阵沉默。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沉默，说道：“黄老，人说衣锦还乡，你家老三可谓名副其实。人还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们好歹也算是襄阳老乡，等老三回来，是不是提携提携我们老哥几个呀。” “是呀是呀。”有人把这话给捅了出来，马上所有人都点头附和。 黄承彦笑道：“这事有什么难的。让小的们去找黄顺就是。要是黄顺真的变成了眼高于顶，目无下尘的家伙，你们就告诉我。” 老人一笑，说道：“我们很想这么办，可是，你家老三的日程安排，哪能轮到我们见上一面啊？说不得还是要求到黄老的面前，给我们排上个号，起码能见上一面。” 黄承彦哈哈大笑，说道：“这事简单，要是老三回来，我跟老三说说就是。” 又一老者说道：“我们知道老三贵人事多，挨个见我们太浪费老三的时间，我们可以一起请老三出来吃个饭。有什么话，一块都说了。请黄老到时也作陪一下。有黄老在席，我们老哥几个心里才有底。否则，我们害怕到时候战战兢兢，连句话也说不好。那就反而不美了不是。” “我家老三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在他面前还有什么畏惧的不成？”黄承彦问道。 “你家老三我们不畏惧，但他身上的权力让我们畏惧！”老者一句话道出了其中的实质。 “好，谁让咱们老哥几个关系近呢。”黄承彦说道，“弄点家常菜就得。黄顺在外这么多年，这样的应酬多了，大鱼大肉肯定吃腻了，豆腐青菜什么的反倒成了稀罕物。” “这个没问题，到时候菜单也请黄老把把关。” …… 回到家，黄承彦坐在灯下，习惯的拿起一卷书阅读，蔡氏罕见的走进书房，伸手拿走了黄承彦的书，嗔道：“老三就要回来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 黄承彦失笑道：“老三回来怎么了？难道我这个做老子的，也像其他人一般，忙里忙外的欢迎吗？那我这个老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蔡氏说道：“谁跟你说这个了。闺女来信了，说是老三这回要拿铁锁哥俩开刀呢。闺女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的了不得，哪能让三儿折腾呢？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这事，你难道不想想办法？” 黄承彦说道：“老三平日里也很疼铁锁，这回发这么大火，一定是铁锁做错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事就要承担。这是男人的本分。这事，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铁锁才多大？连娶亲都还没有呢，顶多算是个半大小子。”蔡氏说道。 “那乔儿可不是小孩子了？”黄承彦说道，“这事，你最好也少管。让小辈们自己去处理。” 第1191章 城防之争 孙权晚上找徐平进宫，当然不是过问白天里抄家的事情。这些对孙权来说，根本无所谓，抄家的那些财产，孙权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即使徐平完全自己拿去，孙权也不会心疼。孙权想着的，是徐平的下一步行动指向谁。孙权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提前知道一二。 “徐爱卿，你之前跟我夸过海口，说一旦行动就是雷霆万钧之力。现在，算是开始行动了？”孙权温和的问道。 徐平肃穆答道：“这是当然！微臣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击为主分忧了。” 孙权鼓掌道：“好！朕想知道，你今天白天里小试牛刀，下一步，你又做好了要针对谁？” 徐平说道：“行动必须一步步来，今天刚刚抄了六户人家。如果明天我继续检举揭发，继续抄家，势必会引起江东所有家族的警惕，万一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我就算有皇上的支持，也很难招架。 所以，明天，我会虚晃一枪，从另一处领域入手，就是城防系统。先把城防系统抓在手上，才不怕那些江东大户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微臣也好全力以赴对付他们。” 孙权奇怪道：“城防系统？那里面全部都是朕的人，难道有什么问题？” 徐平说道：“虽然城防校尉衙门都是皇上的人，但掌管建康守城兵马的人，却并不是完全出自城防校尉衙门。” 孙权点头道：“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把守城将领全部换成朕的人？这个朕要提醒你，有难度。朕都不敢对这一部分轻易动刀。你如何动的？” 徐平说道：“皇上金口玉言，当然不能轻动。但微臣不同，微臣人微言轻，就算微臣做的过火，其他大臣也说不出什么，顶多出面联名弹劾我罢了。只要皇上能够顶住压力，我一定能把城防的水搅浑，全部换成皇上的人。” 孙权说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如果城防全部换成朕的人，四族和东顺阁都会站出来反对。他们对朕的戒心由来已久，恐怕此举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影响。需要谨慎从事才是。” 徐平笑道：“当然，这需要策略。四族和东顺阁一定会坚持守兵中有他们的人。但如果他们认定的他们的人，其实就是皇上的人呢？” 孙权笑道：“你又准备搞什么鬼？” 徐平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城防校尉衙门里的刘茂？” 孙权笑道：“当然记得，此人非常有才干，朕正好好好提拔提拔他呢。” 徐平说道：“如果皇上能够与微臣和刘茂之间，演出一场苦肉计，让四族认为，刘茂是向着他们的，不就行了？” 孙权眼睛一亮，“是个好主意！这出苦肉计我们可要规划仔细，不能出一点岔子。” 徐平说道：“大致的剧本我已经做好，正要拿给皇上过目呢。” 孙权大喜，连忙接过，迫不及待就看起来。…… 后来，孙权又暗中派人把刘茂接过来，三人又是一阵计议，直到天色蒙蒙亮，三人的计议才告一段落。 孙权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待会的早朝，大家依计行事，好好戏耍一下四族和东顺阁。” 徐平和刘茂却显得非常精神，一副大事来临前的跃跃欲试。 早朝上，其他大臣奏过之后，孙权微不可查的瞅了瞅徐平，徐平领会，站出来说道：“微臣代表校事，有事启奏。” 徐平这一站出来，立马就引起满朝大臣的嗡嗡私语。昨天徐平就是这般时辰站出来，结果六家遭殃。今天，徐平又站出来，不知又是谁家飞来横祸了。 孙权精神一震，看着徐平，笑道：“徐爱卿昨天破案抄家辛苦，这么快又有事奏，是又有奸佞被你们抓住证据了吗？” 徐平嘿嘿一乐，说道：“满朝文武如果那么多奸佞，岂不是在说皇上无用人之明吗？微臣此次出列，只是根据微臣来到建康之后的观察，看出了一些朝政弊端，虽然不属于微臣所辖，但为人臣忠人事，所以斗胆指出来罢了。” 孙权说道：“朕设立校事，本就是针对朝政不足，有校事指出并监督改正。只要是朝政的不足，都在你的职权之内，你有话尽管说。” 孙权和徐平一唱一和，让一些大臣看出有些不对劲：这一来一去，简直就像戏台上唱戏的一般。配合也太过默契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事，自己还是不要轻易出头，省得惹祸上身。 徐平说道：“京城防卫关系到京城安危，关系到皇家安危，必须有可靠之人承担。但在微臣看来，我们京城的人事关系，太过复杂。只是单纯的为了搞平衡。这样的城防系统，一旦出事，反应的速度必然是其慢无比，根本起不到屏障的作用。这一点，微臣认为，必须要加以改革，城防系统必须由皇上全权做主才是。” 徐平这么一说，满朝文武这才明白，原来徐平这次是瞄上了城防系统啊。一些官员开始在心中暗笑了：城防系统可不仅仅不关系到皇家的安危，也关系到京城里面文武百官的家族安危。这里面的人事安排，向来是水最深的领域。这个徐平，年纪轻轻就登上高位，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第二把火就烧向城防系统。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孙权皱起眉头，故意说道：“可是，城防体系，不是朕能完全做主的。当初朕与四族和东顺阁有过君子协议，这一块，却不是朕能一言堂的。爱卿还是退下，这件事，缓议。” 孙权如此说，徐平好像没有听出话里含义一般，仍然梗着脖子说道：“微臣认为，如此紧要的领域，断然不能分权他人，必须由皇上乾坤独断才行。微臣今天认为不妥的，正是这个君子协议！” 徐平话音刚落，马上有人站出来反对道：“皇上，城防牵涉到京城的安危，向来是皇上与城中大族共同协商确定城防人选。今天校事徐平，妄言朝政，已是大大不该，还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更是应该得到惩戒。” 此人说完，马上有一大批大臣点头说话表示附议。 徐平不为所动，冷笑着看着他们，说道：“今天这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还有一人，也与我持同一观念。” 孙权问道：“徐爱卿还有同道之人？” 第1192章 江东行动 蔡氏说道：“闺女的解决办法就是找我们二老帮忙啊。你就说帮不帮。别讲那些没用的大道理。” 黄承彦叹口气，说道：“那你就跟老三说说情呗。我就不参与了。” 蔡氏赌气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行！等闺女回来，看你怎么办。你最好还能这么嘴硬！” 蔡氏走后，黄承彦拿起书来，看了半响，意识到，黄承彦叹了口气，开始站起身绕着屋里踱步。 方才蔡氏说的那点事，当然还不至于让黄承彦如此烦恼，黄承彦真正烦恼的，是黄家这次到了一个风口刀尖之上了。 整个襄阳现在都认定黄顺以后是要做皇帝！人言可畏！若是让蜀汉朝廷，甚至东吴朝廷或曹魏朝廷知道，那黄家岂不是犯了他们的大忌？分分钟就会派出大军，就凭小小襄阳，怎么能抵挡的住？ 在黄承彦的印象中，黄顺一直是很谨慎的一个人，不像大儿那么市侩，也不像二儿那么进取，黄顺有权欲，但又不愿置身官场争斗中，所以黄顺选择了一条以商入仕的道路，可谓独辟蹊径。一直以来，黄承彦都认为，黄顺走的路是成功的。 以商入仕，黄顺最大的倚仗就是金钱。而金钱，却不为朝廷所忌讳，所以，黄顺在这条路上走的再远，也不会给黄家带来什么灾祸。但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现在这地步。 黄承彦觉得自己有必要找黄顺好好谈一谈，不能被官场的权势冲昏头脑，要保持一颗商人的头脑清醒。知道自己擅长做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知道别人在乎什么，知道别人的逆鳞在什么地方。 同一时间，关中、代郡虽然打的热闹，荆州的剧情看上去也是那么的跌宕起伏，但这一时间真正的重头戏，都不在这里，而是在江东。 不要忘了，黄顺出兵关中，就是为了替江东打掩护。所以，黄顺出兵关中的同时，江东那边的动作也开始了。 在江东，徐平早早就取代了吕壹，成为校事的头目，但黄顺一直没有给出行动的指令，所以，徐平一直按兵不动。但按兵不动并不是什么也不干。这段时间，徐平不但搜集了许多目标家族的黑材料，还在众校事里选择提拔了几个亲信，不仅如此，徐平还从江陵旅江东的那批人中，挑选了一个出类拔萃者作为自己的副手：刘茂。 刘茂军人出身，身上有一些武艺，也念过一些书。黄顺决定要在江东“大动干戈”后，程瑶在江陵选了一批人暗中潜入江东待命，刘茂就是其中一位。 刘茂当然是幸运的，因为刘茂不但被程瑶选中，在建康，刘茂还被徐平进一步赏识。在徐平的推荐下，庞尚上下打点，花费了不少力气，将刘茂安排在建康城守城校尉衙门里供职。 建康城守城校尉衙门，从来就是孙权的心腹衙门所在，就是吴郡四族的子弟插不了手。江东土生土长的人，多多少少都与当地望族沾亲带故，很难保证他们对孙氏的忠臣。换句话讲，他们很容易被四族或其他门户所收买。 所以，能进建康城守校尉衙门的人，最难的一关就是“政审”，必须与江东那些门户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这一关的标准，决定了衙门里多数都是“外地人”，诸葛瑾弃政从军，就是从守城校尉起步的。 仅仅过了“政审”还不够，还必须有真材实料才行。守城校尉衙门可是不养闲人的，里面的每一个人在衙门里待上一段时间，就会得到提拔，由孙权拨兵，开始领兵作战之旅。 刘茂能够进入守城校尉衙门，凭他的身世和能力，本来是不需要打点的，但凭正常进度，得到孙权的赏识，让孙权知道有刘茂这么一个人，那得猴年马月。 所以，有庞尚出面，巧妙打点，就能快的很多。因为徐平的一系列安排中，需要刘茂的配合。刘茂必须尽快在守城校尉衙门里站稳脚跟。 刘茂也不负众望，在城守校尉衙门里很快就崭露头角，得到孙权的赏识。按同僚的说法，下次得以领兵的校尉中，刘茂肯定占有一席。 这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徐平也终于等到了黄顺的指令。徐平马上就指示手下那几位心腹校事，开始行动！ 行动的对象当然不能一下就到吴郡四族，也不能一下到东顺阁的主要家族头上。对付谁，不能对付谁，徐平手里早就有一副清单。 由于准备充分，校事手中有着充分的证据，很快，东顺阁旗下五六家都中了招，招数都是一样的，都是贪污受贿。而且证据确凿。 校事派人抄家，吴郡四族和东顺阁虽然感觉不对劲，却丝毫帮不上忙。而孙权，却是精神为之一震。因为徐平早就告诉过他，不行动则以，一行动，就是雷霆万钧，不会给吴郡四族和东顺阁任何的翻身空间。 白天抄了五六家的家产，徐平当仁不让，将其中大部分家产据为己有，只是将零头交给朝廷交差。 徐平这么做，丝毫没打算瞒着孙权，在晚上孙权单独找徐平说话的时候，徐平就大胆承认了这一点。当然，徐平的承认也是有技巧的，没说自己暗中昧下了多少，只是说自己有从中中饱私囊。 孙权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在孙权看来，徐平贪财，这是他的弱点，有弱点的人才好控制。孙权随时可以重用徐平，也可以随时将他毁掉。 而徐平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孙权对自己放心。因为徐平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不能见光的，他唯一的屏障就是孙权的信任。如果孙权对他有了顾忌，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也就无法完成黄顺的一系列安排。 这些动作里面，有徐平的智慧，但更多的是集体的决策。一个人再聪明，再智慧，也难免智者千虑有一失，而且，个人的风格太过突出，往往对人也是一种威胁，只有这种集体策划想出来的招数，才如水银泻地，无懈可击。 第1193章 孙权发飙 徐平显得胸有成竹，洋洋得意的看着众臣咬牙切齿的模样，傲慢的对刘茂说道：“昨天咱们怎么商量的，你现在可以说了。” 刘茂看了徐平一眼，踌躇了半响，猛的站出来，大声说道：“末将有话启奏！” 孙权乐呵呵的说道：“有话但说无妨。” 刘茂说道：“京城城防，牵涉皇家安危，牵涉京城豪门巨族安危，更关系到朝廷上下的安稳，从来都是皇上与代表江东士层的四族协商做出人事决策。徐平不过任职校事，查除奸佞，监督百官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徐平倚仗皇恩，目无国法纲纪，妄言插手京城城防。按校事的监督条例，这已经是贬官流放的大罪！ 徐平身为校事总管，理当以身作则，遵守校事条例，昨天的监察、抄家，徐平的做派如雷霆万钧，迅捷无比，今天轮到他自己头上，想来也是甘愿以身试法，维护国法尊严了。” 刘茂此话一出，登时引起轰动！徐平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刘茂，期期艾艾的叫骂：“好你个刘茂，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当初得入校尉衙门，是谁帮的忙？翅膀还没硬就想着反咬我一口，你还是太嫩了点。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像扳倒我？想的美！” 刘茂义正辞严的看着徐平，平静的说道：“刘某感谢徐总管当日提携，但当日徐总管提携刘某，是为朝廷荐举人才，不是为了谋取私利。今天刘某仗义执言，也是为了朝廷大义，与当日徐总管荐举之情丝毫无差。徐总管骂我忘恩负义，刘某实在诧异。难道，刘某昧着良心，助纣为虐，就合了徐总管的意了不成？” 徐平这个气呀，怒声说道：“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说这些，我不比你差。这么说，还是我眼瞎，看错了人。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刘茂看着徐平微微摇了摇头，慢慢转过身去，竟然不再正面看徐平。 看着徐平在那里如小丑般被刘茂耍的团团转，孙权忍不住出口道：“好啦！朝堂之上，少做市井泼妇之争。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徐爱卿心系朝廷，一心为朝廷分忧，其忠心可表，虽有越权之过，其心可嘉。 刘茂，仗义执言，慷慨言辞，看似一片公心为朝廷，其实是自私自利之辈。你不同意徐平的见解，大可以在昨天当面提出。昨天你不提，偏偏要在今天文武百官面前，出徐爱卿的洋相，其心可诛。 为正纲纪，振国法，朕绝不容许这样的谄媚小人留在朝堂之上。来人！左右与我拿下刘茂，当庭打五十庭杖，然后再打入大牢，等候典刑大夫定罪。” 孙权明目张胆的偏袒徐平，在场所有大臣都看了出来，但再看看孙权怒目横眉，愣是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两边如虎似狼的卫兵冲上来，啪嗒一下就把刘茂按倒在地，把外裳一掀，露出中裳，两庭杖下去，雪白的中裳上面就见了红，再打下去，皮开肉绽的声音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刘茂的脸被牢牢按在地上，与冰凉的地面做着亲密的接触，却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旁边有人在记着数。眼看着刘茂的状态快不行了，这时，张昭看不下去，站出来说情道：“皇上，就算刘茂今日举动居心不良，但其说话没有问题。不以言语论罪，只论心，这是凭心论罪，历来为朝廷所忌讳。此例一开，后患无穷。恐怕以后无人敢于谏言。望陛下三思。” 张纮也站出来说道：“五十庭杖的惩罚已经落实二十，老臣以后，剩余三十，且留待以后，许其戴罪立功为好，方能体现陛下宽仁为怀的本意。” 又有更多的大臣站出来为刘茂求情，站出来求情的都是孙权自己的嫡系大臣，四族和东顺阁的人，一个也没有站出来，只是在旁冷眼旁观。 孙权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挥挥手，让卫兵停手，将刘茂拖了下去。 “朕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得策辄行。今日徐爱卿提到了城防，那就马上议定，不能耽搁。这京城的城防，你们以下如何？” 陆逊这时站出来道：“皇上，城防人事变动，兹事体大，不能过于轻率的变更。” 朱武也站出来表示反对。孙权冷哼道：“朕的卧榻安全，尚不能自己做主吗？还是说，你们怕朕独掌京城兵权，对你们不利呀？” 陆逊说道：“皇上，要变城防，可慢慢商议，徐徐改之。若皇上非要上纲上线，那微臣斗胆说一句：城防守兵，除非全部换成外人担当，否则，陛下的心病难除！” 孙权看着陆逊，冷笑一声，说道：“伯言也要当庭顶撞朕吗？你以为自己功高，朕就不敢动你吗？” 陆逊不卑不吭说道：“微臣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今日陛下已经惩治了一个刘茂，不在乎再多一个陆逊。” 孙权气结，半天，才狠狠说出一句：“散朝！” 散朝后，徐平悄悄来找孙权，孙权余怒未消，见到徐平，便恶声恶气的说道：“陆逊翅膀硬了，竟然开始公然顶撞朕！你可有陆逊的把柄在手？下一个就拿陆逊开刀！” 徐平连忙陪笑道：“饭要一口一口吃。如今陆逊是四族支柱，陆逊一倒，四族还有什么能为？所以，对付陆逊，势必引起四族的强烈反抗，万一四族勾结夏吟坊，引夏吟坊力量进入建康，情况就难以完全掌控了。还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的来，风险较小。” 孙权气消了一些，想了一会，问徐平道：“今日朝上情形你也见了，有何感想？” 徐平笑道：“都在意料之中。执行很是顺利！” 孙权笑骂道：“少说大话！你当朕眼瞎？没看到四族东顺阁的人都在看戏吗？会不会他们看出了这是一场苦肉计？” 徐平说道：“这个其实不重要。关键是，皇上在朝上公开袒护我，责打刘茂。这就够了！下面，皇上只需依计行事，后面自有好戏可瞧。” 孙权说道：“要论小聪明，还真没人能比的过你。好。明天朕就依计行事好了。” 第1194章 大牢生态 被打入大牢的刘茂，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虐待，而是很快就在狱卒的安排下，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外伤的药粉。那些卫兵执行杖刑非常有经验，前三杖要见效果，不能掺假，那是真打，这个真打，主要是为了打破表皮组织，打出血。所以，虽然看上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实际上，受刑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而三杖过后，后面的庭杖打起来就有讲究了，听起来一杖一杖的重重砸在皮肉上，让观看的人始终揪着心。实际上，这些庭杖，挥舞起来呼呼生风，但真正落到身上，却轻得很，只是为了弄出点声响来。 但就算再轻，为了弄出声音，也要真打在身上。要是真打实了五十，刘茂也是够受的。但只打了二十下，刘茂就只是受到一些皮外伤，简单处理一下就丝毫没有问题，丝毫不影响日常的吃饭、休息。 如果卫兵要真打实凿的打，可以打得表面看上去不出血，但里面却是血肉模糊，血管大量破碎，几杖下去，就能要犯人的命！ 刘茂简单处理了伤口，马上就有狱卒送过来酒肉伺候。刘茂也不拒绝摆架子，大刀金马的坐下，拿着一把匕首，就开始一口酒一口肉的吃起来。旁边狱卒就站在那里，殷勤的帮忙倒酒。 狱卒倒是没人吩咐他做什么，但一行自有一行的规矩。狱卒虽然在世人眼里，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市侩小人。但他们也是有“行规”的，有那么几类人，他们一般也是好生伺候，不敢怠慢的。 这其中，被贬大臣就是首当其冲。官员被贬，大部分原因都是言语上得罪了皇帝，皇帝震怒之下，就被下了大牢。在大牢里待得时间或长或短，得看皇帝什么时候想起他们。要是他们在狱中受到虐待，挂掉了。一旦皇上问起，那就是狱卒的责任，是要满门抄斩的！ 所以，不管大臣犯的是什么罪，只要进了大狱，狱卒都是好生伺候着，生怕有个闪失。 而且，跟这些大臣搞好关系还有一样好处。大臣嘛，都是有钱人，牢饭怎么可能吃的惯？但在大牢里，要想吃到外面馆子里的饭菜，那就只能托狱卒帮忙跑腿去买。这跑腿能少了跑腿费？跑腿费给多了，狱卒才不会在办事的过程中克扣不是？这历来都是狱卒的重要进项之一。而托谁不托谁，那就看人家大臣看谁顺眼了。平日里大臣面前伺候的勤快一些，自然就能入大臣们的眼，得到青睐了。 这些狱卒，一般都是时代干这个营生，哪怕外面皇帝轮流换，狱卒却是铁打的饭碗。无他，任谁做皇帝，也需要狱卒帮他打理牢狱不是？ 刘茂吃饱喝足，打了一个饱嗝，从怀里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元宝，递给狱卒，说道：“这钱且放在你这里，我料不出十天，我就能出去，重见天日。这十来天，麻烦你好生伺候着点，好酒好菜想着我些。多余的钱，就是赏你的。等爷出狱那天，还另有你的好处。” 刘茂当年在江陵，也是底层混过的，当然知道这些规矩。一开始先拿出银钱出来，不用人家狱卒自己添钱，是起码的尊重。你尊重他，他自然会加倍的回报于你。 果然，狱卒眉开眼笑的接过钱，说道：“还是刘爷心细，体贴我们这些下人。这些银子，刘爷就是在这里住上半年，也吃不了这么多。” 刘茂笑道：“你们就是靠这个糊口谋生，哪能亏待着你们呢。多少随他去，爷不计较这些。” 狱卒见刘茂好说话，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爷这是犯了什么事进来了？” 刘茂不在乎道：“还能什么事？说的话不入皇帝的耳，就被责罚进来了呗。” 狱卒说道：“我听刘爷说话挺和气，想来也是谨慎的人，怎么就一下得罪了皇帝呢？” 刘茂说道：“皇上也是人嘛！同样的话，碰到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会发火。咱老百姓发发火，不过摔摔茶杯什么的，皇上发火，就是我现在这般下场了。” 狱卒连忙宽慰道：“无名火来得快去的也快，说不定明天皇上就派人来接刘爷出去呢。” 还真让狱卒说着了，第二天，孙权身边的心腹内侍权当，就来到大狱看望刘茂。 刘茂与孙权坐过几次，自然认得孙权身边的红人，看见权当来了，马上就笑道：“权大人来了，难道是皇上想起我来，要我给皇上认错去吗？” 狱卒一听来人身份，立马乖乖退了出去，知道这里不适合他留下。权当看见狱卒走开，这才过来说道：“刘大爷啊，您老人家怎么就平白无故得罪了皇上呢？害的皇上昨晚一宿没睡好，长吁短叹的，小人看着都心疼！” 刘茂脸上的神色黯淡下来，默然道：“是我辜负了皇上一片苦心，难为皇上了，震怒之下也没把我怎么着。是我有负皇上期望啊！” 权当说道：“反正不过是朝廷大事闹得，这我也管不着。刘大爷可猜猜，小人这次专程来，所为何事？” 刘茂笑道：“想来还不至于一下就要我的小命。只要不是这条，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权当说道：“看来刘大人还真是豁达，难怪皇上对刘大人一直另眼相看呢。那就不说废话，收拾收拾，跟小人走？” “走？”刘茂愣了一下，问道，“去哪里？不会这就去安道口砍头？起码也给我安排一桌砍头酒菜？” “砍头？”权当说道，“想得美！皇上要见你，就在书房里等着呢。我说刘大爷，昨儿刚挨了二十板子，身子骨还撑得住吗？” 刘茂哈哈大笑，说道：“就是让我现在上阵杀敌，我也能撑得住，何况只是去见皇上，动动嘴皮子而已。” 权当说道：“刘大人的身手，上阵杀敌当然没问题啦。就是这张嘴啊，没有把门的，再触怒了皇上，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刘茂嘿嘿一笑，说道：“不会不会。我这回会小心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烂在肚子里。” “早这样，就不会遭受这场罪了！”权当絮絮叨叨的说着，带着刘茂往外走。 第1195章 第二方案 刘茂虽然表面镇定，但心里还是没底的。因为这与徐平告诉他的计划不符。徐平当初跟他计定的是让他在大牢里等四族的人或东顺阁的人见他。而徐平在外面，则是跟四族和东顺阁争夺城卫的控制权。既然是争夺，就一定要双方都有妥协才能达成一致。徐平定好的妥协就是，允许四族和东顺阁把刘茂推上前台，让刘茂代表四族和东顺阁成为他们在城卫系统里的存在。这样，孙权就能间接实现对城卫的完全掌控。 但现在，四族和人和东顺阁的人还没来，皇上却迫不及待的派人来了。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不成？刘茂不得要领。刘茂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前程，以他的地位，当然知道孙武的存在。有孙武在，他们这帮人，就是孙武的最初嫡系，前途无量！就算在江东进展不顺，上面还有个夏吟坊呢，一样能保证他们的前程。刘茂只是担心徐平的计划出现什么纰漏，让自己这顿打白挨了。 怀着莫名的复杂心情，刘茂来到孙权的书房，见到了正在书案旁奋笔疾书的孙权。 “皇上，罪臣刘茂拜见陛下。”刘茂整肃精神，上前一个大礼，倒把聚精会神写字的孙权吓了一跳。 “刘爱卿来了？来来，瞅瞅朕的墨宝如何？”孙权看上去心情很好，乐呵呵的招呼刘茂过去。 刘茂小心的凑上前，定睛一看，才发现孙权画的是一副翠竹图，旁边还有一副题词：“迎风傲骨、虚空有节。” 刘茂不清楚孙权的用意，出口称赞了几句。孙权看上去很高兴，小心的卷起来，递给刘茂，说道：“这是朕送与你的。” 刘茂大感意外，连忙接过，惶恐道：“微臣没有尺寸之功，怕是承担不起皇上的厚爱。” 孙权说道：“我观察有一段日子了。你平日里话不多，但议论事情的时候，你的发言总能一针见血，点到关键之处。这还不算，最难能可贵的，你不自矜，发表意见后，如果有人持不同意见与你争论，你从来不屑于争辩。即使事后证明，你的观点是正确的，你也从没有自傲的表示，更没有将之引为自己的资本到处炫耀，也不会对当初找你辩论的人冷嘲热讽。 这些品质，在朕看来，就如这副翠竹一般，是难得的栋梁之材，加以磨砺，足以担当重任。” 刘茂不禁一愣，“这是微臣嘴笨，一般道理说一遍，再说多就言多必失。所以才……” 孙权笑道：“爱卿不要多说了，你再谦虚下去，难道是说朕看人不准吗？” “不敢。”刘茂不再说话。 孙权微笑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昨天的苦肉计，依你之见，成功否？” 刘茂说道：“尚在五五之内。” “喔？”孙权感兴趣道，“何以见得？” 刘茂说道：“徐平的计划很完美，昨天的表现没有破绽是肯定的。但表现再好，如果四族和东顺阁不上当，那就是失败。从昨天的情形看，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都表现的很是谨慎。不好说他们的想法如何。还得继续观察才行。” 孙权说道：“朕也是这般看法。不想徐平那里还另有一套计划。就是一旦四族和东顺阁不上当，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茂惊愕道：“为何我却不知？” 孙权笑道：“不止是你，连我都蒙在鼓里呢。” 刘茂点头道：“不知下一步，需要我如何配合？” 孙权说道：“今天我找你来，已经是在执行第二套方案了。我找你来，就说明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心弥补昨天的失误，所以才找你来，向你认错，并进一步拉拢你为我所用。” 刘茂肃然点头，没有说话，知道孙权还会进一步说明。 孙权果然继续说道：“为了弥补朕的过失，朕会对你破格提拔，过几天，朕就会宣布城防副统领的人选，你是其中之一。” 刘茂大吃一惊，连忙说道：“从校尉衙门一步到城防副统领，相当于连跨七八级，如何服众？” 孙权说道：“正因为如此，你才会更受人瞩目。换成一般人，看到你如此受到重用，会作何感想？” 刘茂想都不想道：“我与皇上有旧。” 孙权摇头道：“你的履历，很是透明。这个推断站不住脚。” 刘茂一想，继续说道：“皇上有意弥补之前杖打我的过失？” 孙权笑道：“朕要弥补过失，多多给予你钱财，不就行了，城防副统领的分量有多重，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推断还是站不住脚。” 刘茂这次着实认真考虑了一会，方才谨慎的说道：“难道，是皇上让他们认为，皇上有愧于我，这才对我破格看重吗？” 孙权抚掌欢笑道：“果然是刘茂！到底还是看出了其中的重重设计。仅靠一出苦肉计不能让四族和东顺阁上当，那就再破格提拔你，这样，他们想不注意你都难，自然会跟你沟通联络，到时候，如何跟他们说话，这里有成熟的故事设计，你拿去细看，然后烧掉。” 孙权指指桌上一叠文书，示意刘茂拿走。刘茂拿在手里，犹豫着问：“那微臣还要回牢狱中吗？” 孙权说道：“既然朕都反悔了，你当然不用再回去了。回家去，家里自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刘茂一头雾水，告别孙权，出宫后想了一下，还是先回家看看所谓的惊喜是何物，再去大牢与狱卒告别好了。 等刘茂回到家，只见面前齐刷刷四个标志的丫鬟跪在那里，迎接自己进门，着实把刘茂吓了一跳：“你们是谁？哪里来的？” 徐平从屋里哈哈笑着走出来，说道：“当然是我送给你压惊的！” 刘茂看见徐平，责怪道：“你这么明目张胆到我这里来，不怕别人知道吗？” 徐平说道：“我奉皇命而来，知道皇上要重用于你，特意送上美人巴结你，有什么不对？放心，这周围都有我的人，不虞被别人偷听了去。” 刘茂稍稍放心，又看一眼四个丫鬟，谨慎的看向徐平。徐平会意，说道：“不妨，她们留在这里不会碍事，刘茂兄尽管放心享用美人的软玉温香。” 第1196章 矛盾 刘茂一笑，说道：“如果我是那种为美色所迷惑的人，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徐平笑道：“这几个丫鬟送你，可不是孙权的主意，是头儿的意思！” 刘茂一听，脸上认真起来，悄声问道：“头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平笑道：“下面，你就是焦点人物，身边肯定是各色人物汇聚，单凭你自己，再小心，也有大意的时候。安排几个男人在你身边，又不能时刻跟着你。只有安排几个丫鬟，才能时刻守着你，帮你长眼。 你别看她们一个个娇滴滴的，看上去弱不禁风，真要动起手来，你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刘茂惊讶的小声叫了一声，转眼看了几位丫鬟几眼，问道：“从哪里找来如此厉害的丫鬟？” 徐平说道：“找是不可能啦，这都是头儿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当初头儿多处网络好女孩，培训她们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本来想着是我们这些埋身江东的人，干的都是黑影里的活，内里再光鲜，外表也看不出来。而且，为了安全，还不能随便与人交往。这终生大事难免耽误。 俗话讲食色性也，我们也是人嘛，头儿体贴我们，就特别为我们预备下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女孩，本来只是解决我们的终身问题，不想还能有朝一日派上用场。也是意外之得了。” 刘茂撇嘴道：“女人能派上什么用场？她们没有混迹过官场，能行吗？” 徐平说道：“这话要是传到坊主大人那里，你就麻烦了！我们的坊主大人与众不同之处之一，就是喜欢启用女人。” 刘茂摇摇头，显然不能认同，却也不再纠缠，问道：“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所为何事？” 徐平笑道：“明面上当然是向你这个红人赔礼道歉。实际上，我是要与你商量一下后续的安排。” 刘茂笑道：“你老实说，还有没有第三套方案？连我事前都只告诉一套方案，你可真够谨慎的。” 徐平说道：“这第二套方案本来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要把你送进城防系统里去。没有你在城防系统里，根本不妨碍我下一步对大族的行动，却妨碍我们掌控京城的动作。只有你进入城防，我再使手段，将那几位统领、副统领一一搞垮，这样，你就能大权独揽了。” 刘茂皱眉道：“这样一来，孙权能放心吗？孙权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呀。” 徐平说道：“所以，我俩的关系就不能太好，我假公济私打了你二十大板，你怨恨我，这个理由很充分？再加上眼前这几位美人被你夺走，我恨你也是情理之中。我俩闹翻，我俩之间的配合就需要孙权居中协调。这样，孙权还会担心我俩做大吗？” 刘茂苦笑着摇头：“论如何整人，我确实不如你，甘拜下风！” …… 第二天，孙权刚刚用过早餐，就有内侍前来报告，校事徐平正在外殿等候，有急事求见。 这个时候，徐平是孙权摆平内部派系，独掌大权的主力军，徐平来到，孙权当然不会怠慢，立即出来相见。却见徐平眼睛通红，一脸的愤概之气。 “徐爱卿这是为何？”孙权不解的问道。 徐平扑通一声在孙权面前跪倒，泣道：“请皇上为我做主！” 孙权不禁哑然失笑，说道：“满朝文武，从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怎么今儿反过来了？谁那么大胆子，敢在你的头上动土？” 徐平咬牙切齿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刘茂了！” 孙权惊讶道：“昨晚你不是去找刘茂了吗？怎么突然就闹翻了？” 徐平喘息了一会，像是猛然下了决心，说道：“我也不瞒皇上，当初在江陵，我们俩就认识，只是一直不对付。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这回来到建康，作为老乡，我俩开始摒弃前嫌，一同为皇上效力，共同谋取好的前程。否则，当初我也不会想到用他来做我的搭档。 谁知这小子心眼小，竟然认为我这是公报私仇，当众打他的板子。他咽不下这口气。皇上，你说这事是我的不对，还是那刘茂太小气？” 孙权不置可否的点头，“单凭这件事，还不至于让你气成这样，对？” 徐平恨恨道：“就在昨天，那刘茂刚出大狱，就抢了我的红颜知己！不仅如此，还把她身边的几个闺蜜好友一并挪到府中，当晚就成就了好事！等我发现事情不对，前去找他对质，他竟然说，这样我俩才算扯平了：我给他带来很身体上的伤痕，他就在我得感情上砍一刀。有来有往，公平合理！” 孙权听来哈哈大笑，安慰徐平道：“不就是一位红颜知己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介怀这事，大事要紧。要不，朕送你几位千娇百媚的女人补偿于你？” 徐平摇头道：“皇上，这刘茂如此睚眦必报，不识大体，恐怕难以担当此任，微臣认为，还是重新考虑人选为好。” 孙权说道：“这个，需要朕好好考虑考虑。你先回去！记住，不能意气用事！ 徐平抹抹眼睛，说道：“这个微臣晓得，断然不会像刘茂那样，坏皇上的好事！” 徐平走后，孙权沉思半响，派人把刘茂找来对证此事。刘茂一听，也是一脸的激愤，说道：“没想到他竟然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我是那样因私废公的人吗？如果我有那想法，当初我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昨晚，我去找早先就认识的杜鹃，想告诉她我已经出狱，让她不要为我担心。谁知她却告诉我，那个徐平在我刚投入大狱后就来纠缠她，还得意的说他这次巧用手段，就在众文武大臣面前狠狠折辱了我一番，我还心甘情愿的挨打！说他当时看到我忍痛扭曲的脸，心里乐开了花！ 我一想，那徐平在江陵时就好色成性，现在让他看上杜绝的美貌，定是要搞上手才肯罢休。为了保护杜鹃免遭徐平的糟蹋，我这才毅然决然的把杜鹃带回家中。 皇上，您评评理，天底下哪有徐平这般小人？” 第1197章 反击犀利 孙权明白了事情原委，安慰了刘茂几句，怎么说刘茂还是因祸得福，因此得以担任城防副统领，还保护了自己的美人，不吃亏。既然知道徐平是个什么样人，以后少与他来往就是。但公事上需要二人配合的事情，还是要以大事为重才是。 刘茂红着眼睛道：“这个皇上放心，刘某岂是那因私废公的小人之辈！” 送走刘茂，孙权独自一人，轻轻一笑，摇着头离开书房，竟是将这件事放下了。 校事组织是什么机构，选拔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孙权当然清楚。要找一些德才兼备的人充实校事机构，根本不可能不说，他们说实话也不胜任校事的工作。校事的职责要求就是要找那些或是心理阴暗，或是心狠手辣之辈。总之都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而这个徐平是个异类，心思虽然缜密，思想却有些偏激，是难得的校事人选。当初的吕壹虽然也是一时人选，但与徐平比起来就差的远。两人的内斗，没有几个回合，吕壹就被彻底击败。当初的吕壹，可是有着孙权的支持！可见这个徐平，是多有整人的手腕。 孙权不用去求证就知道，徐平在为自己办事的过程中，肯定有私心，或中饱私囊，或打击异己。这虽然外人看来不可容忍，但于孙权却都在能够容忍的范围内。只要徐平忠于自己，一心为自己办事，这就够了。等朝中派系铲除的差不多了，徐平此人是留是去，那就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现在看来，徐平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刘茂，也不是什么善茬，能够从小就与徐平站在对立面，始终屹立不倒，也是不小的本事。这两个人互相咬，对孙权掌控他们倒是一件好事，前提是他们都得有分寸，不能耽误了大事。 孙权觉得，自己需要把这俩人叫在一起，好好提示一番，否则，孙权还真不能放心。 此事后续且不提。后面，孙权宣布了城防副统领的任命。果然，刘茂的大名引起了一番轰动：昨天刚刚在朝堂之上挨了而是庭杖，今天就火箭般蹿升，直接提升为副统领了！这其中，一定有故事！老于世故的朝臣们看着刘茂的大名，或点头，或摇头，心中都有一杆秤，在称量着其中的分量。 四族和东顺阁都有些错愕，本来以为孙权会找他们商量城防人选调整问题。没想到，孙权行动如此迅速。但看人选，又跟以前差不多。都不知孙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葫芦里的药几天后就明了啦。因为徐平那边又有动作了。这次徐平的刀砍向了城防系统。从统领到副统领，无论是老人还是新上任的，被徐平一网打尽，都在弹劾之内。 这下，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还是周围看眼的观众，都了解了孙权的套路：孙权没有明着拒绝四族的人选和东顺阁的人选，但只要不是孙权的人，就会遭到徐平的弹劾。 试问常年混迹官场，谁能没有一星半点错误？这些错误放在徐平那里，就能被无限扩大，并上纲上线，最后弄成至少也是贬官的罪名。 这次，四族和东顺阁反应很大，一起联名反对，同时对徐平开始了反击，他们纠集了徐平的黑材料，仿效徐平的做派，也向孙权递交了弹劾状。一时之间，朝廷中变得风声鹤唳，形势有些风雨飘摇。 这些，都在徐平的预料之内。这不，深夜里，徐平再次进宫，面见孙权，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这些事情，孙权起初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知道徐平要对谁下手，却没想到徐平把动静弄的如此之大，孙权有些慌张，毕竟不能真个与四族和东顺阁撕破脸，至少现在不能。徐平这么搞，有些太过激了。 所以，一见面，孙权就没给徐平什么好脸色。徐平知道孙权在想什么，嬉皮笑脸的凑上去，说道：“皇上请宽心，不把谁搅浑，怎么浑水摸鱼？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 孙权没好气道：“浑水摸鱼确实是你的拿手好戏！现在你说，朕该怎么办？按你的要求，把他们全部法办，城防所有高层就要大换血！这样的震动，一个弄不好，是要出事故的。万一闹出兵变，怎么办？” 徐平说道：“这就好比做生意，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四族和东顺阁的人，这次当然是主要打击对象，但还是给他们留下一两颗独苗，成不了气候。这样，刘茂在里面才能成为他们的争取对象。我们才有空子可钻。” 孙权说道：“刘茂也在你的弹劾之中，刘茂怎么处理？让朕法外开恩？那谁都知道，刘茂与朕的关系了。” 徐平笑道：“正要如此！你想，其他人都是别人辛苦经营才免去的法办，而刘茂什么都没做，轻轻松松就逃脱了处罚。换做我是四族，我要要派人与这个刘茂接触接触，或者，暗中派人调查一番。 无论是直接接触还是暗中派人，他们得到的结论只会是一个：皇上于刘茂有愧，现在要弥补于他。而刘茂，偏偏却不领情。这样的关系，四族和东顺阁能不动心吗？” 孙权有些释然，突然想起一事，说道：“现在人家也弹劾你了，你看看，都是铁证如山的罪状，你说该怎么办？” 徐平看都不看，直接说道：“这好办，直接把臣下刑罚大夫处审问就成。不是臣小瞧他们，他们要想给我定罪，还没那么容易！” 孙权看见徐平自信的样子，一下失笑道：“好！到时候，我就在屏风后面旁听，我看你怎么摆脱这些罪名的指控。” 由于弹劾徐平的声音太多太高，而且徐平本人也是信心满满，对这些弹劾不屑一顾，所以，孙权决定，先处理徐平的案子再谈其他。于是，徐平就被关押控制，来到当初关押刘茂的牢房。 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刺客潜入大牢刺杀徐平的事件。所幸徐平本来机警，提前安排了自己的人手扮成狱卒留守左右，及时出手保下了徐平。 徐平的人手那可是庞尚亲自为他挑选的高手，除非顶级的墨氏刺客，否则要在他们面前得逞，还真不容易。 第1198章 山中宰相 当场擒下的刺客，很快就被按进审讯室，严刑逼供。徐平亲自主持，不出一个时辰，刺客就被整的奄奄一息，在徐平的诱导之下招供了。徐平拿到供词，却没有马上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又回到牢房中，等待第二天对他的审讯。 身为校事被公开审讯，这在大吴朝廷还是头一件。所以，作为稀罕事，这次审讯吸引了众多人前去观看，甚至一些衙门小官都悄悄混迹在百姓人群中看热闹。 审讯官是孙权亲自指定的，由阚泽主审。阚泽能够入选，是因为阚泽耐得住寂寞，既不是孙权的嫡系，也不是四族抑或东顺阁的人。所以，阚泽这么多年，在仕途上始终不温不火，没人注意。如果不是徐平案，孙权几乎都被阚泽给忘却了。 阚泽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今天刚接手这件案子，明天就要升堂问审。这可愁坏了阚泽。哪怕他一夜不睡，研究卷宗，还是看不完。阚泽是个老实人，当时就向孙权说了时间不够。但孙权毫不通融，让阚泽自己想办法。 阚泽没办法，回家唉声叹气的，甚至考虑是否要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阚泽虽然没有卷入孙权与四族的矛盾斗争，但不代表阚泽就没有那根弦。这事，明面上是审问徐平，实际上就是孙权与四族争斗矛盾化的表现。 要是向着徐平，四族那边不答应，判徐平罪，孙权怕是饶不了自己。这简直就是胡同赶驴——两头堵，那边都是死路！ 阚泽在那里唉声叹气，他的儿子阚祥走来问明事由后，便给他出了个主意：“父亲，遵法守纪、兢兢业业是您的强项，随机应变、巧妙周全却是您的不足。此事没有章法可依，必须周旋的周全才行。儿子想，仅靠父亲一人坐在这里想，怕是难有办法。何不去找找庞先生？” 一夜惊醒梦中人！阚泽一时忘情，猛的在阚祥头上亲了一口，便匆匆出门去了。 阚祥口中的庞先生，正是庞尚。庞尚在江东，作为黄顺的第一代言人，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与朝中大臣都有来往。外人看，庞尚每日里闲的很，就是与朋友一起游山玩水，抚琴下棋，没什么正事。但东吴的百官都知道，无论公私，只要遇上难题，找到庞尚，一般都能得到解决，至少也能给你指点明路。所以，百官私下里都称呼庞尚为“山中宰相”。 这阚泽名声不显，又不愿交游官场，所以门庭往来的朋友不多，而庞尚却是经常光顾的朋友之一。有时闲聊，庞尚也会说起一些朝中趣事，阚泽也往往为庞尚的机智所折服，曾开玩笑说如果自己有一天遇上难解的难题，一定请教到庞尚跟前。这话本是玩笑，却被儿子听了去，一直记在心里。现在，阚泽自己都忘却了这事，儿子却当作救命稻草搬了出来。 等阚泽急匆匆赶到庞尚府中，庞尚正伺候着一壶茶水，茶几上摆着两只精致的茶盅，两位绿衣丫鬟持扇在旁伺候着。 “庞先生这是有客要来？”阚泽心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小心的问了一句。 “你不是客吗？我等的就是你。”庞尚抬起头，温和的一笑，说道。 阚泽惊讶，问道：“庞先生料定我今天会来拜访？” 庞尚笑道：“不是来拜访，是来问路的。” 阚泽一听，一直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大半：看样子，庞尚已经知道了阚泽的事情，早就料到自己会来求策。这说明，庞尚肯定是成竹在胸，自己这回有救了。 “庞先生，你能预料到我来，想必是得到了我被定为主审官的消息了。这案子牵涉太广，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何审法，我左思右想，一直不得要领。还请先生教我，如何才能过得这个坎儿。” 庞尚拨拨碳炉中的火炭，笑道：“这是你人生当中的一大际遇，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你不想着怎么抓住，却只想着避祸？方向就是错的，再怎么做也是错。做的越对，错的越多。” 阚泽连忙低头求教道：“主审徐平，当然是件露脸的事情。但要成为际遇，在我看来条件似乎还差了点。无论定罪与否，我都无法保证各方满意。在如今的朝廷，定罪任何一方，都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够受得了的。” 庞尚说道：“各方？你指的是皇族和四姓不成？” 阚泽说道：“庞先生明知故问了。” 庞尚正色道：“那另一方，你可有考虑过？” “另一方？”阚泽犹豫道。 “道义的一方！”庞尚点头启发道。 阚泽苦笑一声，说道：“道义？如果二十年前，先生跟我说这话，我会热血沸腾。可现在，道义价值几何？我不求道义，只求能保的身家性命即可。” 庞尚说道：“既然无论审判结果如何，都不能使双方满意，那你就要自己为自己争取道义上的优势：秉公执法，一丝不苟。” 阚泽有几分明悟，说道：“先生是说，该怎么判，我就怎么判，不必考虑场外因素的干扰？” 庞尚说道：“据我所知，那个徐平以整人为业，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这样的人，既然成天里想着如何整人，自然也会担心有朝一日被人整。他对自己的保护，一定也是常人所不及。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些朝中大臣的弹劾状，该多是捕风捉影的风闻，并没有多少真凭实据。你的断案，多半就是证据的双方攻守。这时，你只要做好公正的中间人即可。 证据处理完毕，如何结案，你可以不必提出自己的意见，只把双方的证据攻守情况写明，呈予皇上，由皇上定夺。 这样，你守住了道义制高点，又不亲自决断审判结果。谁人能说出你的不是来？” 阚泽简直听愣了，没想到还有如此审案！阚泽一直认为，审案就应该是主审官与犯人之间的战争。没想到，只是把自己的立场稍微一变，就把斗争的焦点放在了弹劾的大臣与徐平之间，自己就能安稳坐在主审位置上，坐山观虎斗了。 第1199章 大战略 “如此审案，会否有推脱主审责任的嫌疑？”阚泽心里有顾虑，连忙问道。 庞尚说道：“放在平日，自然如此。但此案特殊，主审官立场尴尬，难以两全，这是无论皇上还是四族都清楚的事实，甚至京城百姓心中也是明镜一般。阚兄如此操作，相信他们不但不会怪罪，还会暗赞阚兄处置有方呢。” 阚泽想了一会，一拍大腿，下决心道：“就按庞先生的意思来！如此一来，卷宗我都不必连夜看了，明天趁着他们唇枪舌剑之时，我偷空也就看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阚泽这里受教了。等此案过后，阚泽一定登门重礼拜谢。” 庞尚笑道：“重礼就不必了。知道你素来两袖清风，你能拿出的重礼，我也不看在眼里。有空时候，多来我这里坐坐，陪我下下棋，就很好了。” 阚泽笑道：“庞先生真是好兴致！在大部分世人眼里，庞先生过得才是真正的神仙般的生活，逍遥自在，又无经济所累。真个无忧无虑，了无牵挂哇。” 庞尚笑道：“黄顺派我常驻江东，是让我在这里游山玩水的？我的担子比你想象的重的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也不想你知道，省得你脑子里事多了，夜里睡不好觉。还是快回去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庭审大战。” 阚泽忙不迭的施礼告退。 阚泽走后，孙武和黄蓉从后面走出来。黄蓉轻轻揉着庞尚的肩膀，说道：“这个阚泽，看上去就是个榆木脑袋，这种小事还要过来请教你。他有什么值得我们关注的？尚叔你就如此看重他？” 庞尚说道：“你们啊，眼睛里怕是只有四族、东顺阁这样的庞然大物，其他小门户、小人物都不入你们的眼是？你们静下来想想，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能够搞定他们，是你们的功劳吗？其实所有的工作，黄顺都已经都做了，我们不过跑跑腿而已。只承担跑腿的工作，你们觉得自己还那么重要吗？我们留在江东，若只是为了跑腿，还有常驻的必要吗？ 大的方面黄顺搞定，我们常驻江东，自然就要去想办法搞定小鱼小虾。阚泽虽然官位不高，交游不广，但士层中很有名望，是小门户中的典型代表。能拉拢过来阚泽，就能带过一批人支持我们。 这样的工作，就是细水长流，想着一两招奇思妙想就毕功是不可能的。你们以为我交游范围如此之广，真的是因为我喜欢广交朋友吗？其实我更想享受好山好水，不愿与俗人打交道。但职责在身，不情愿也得做下去。只有与他们打成一片，才有可能拉拢与我们站一队。” 黄蓉说道：“那些小门小户，都是些墙头草，到时候，还不是谁实力强就倒向哪一边？值得尚叔为他们如此费心费力吗？” “如果黄顺真能彻底搞定四族和东顺阁，自然是不需要过多关注小门户。”庞尚正色道，“但是，黄顺已经搞定了吗？” 黄蓉诧异道：“我记得父亲提到过，他已经跟江东的徐慎和小舅说过此事，都说通了。难道还能有什么问题？” 庞尚说道：“四族和东顺阁若是黄顺与徐慎和陆琳关照那么几句就能拉过来，那事情就简单了。可惜，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这次徐平事件，就是他们的态度，他们还是要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 黄蓉问道：“难道他们不愿意我们入主江东不成？” “不，相比于孙权，他们当然愿意选择我们的孙武。”庞尚说道，“但他们更愿意搏一把，看能不能维持江东现状。毕竟，只有维持现状，对他们才是最为有利的。” 孙武慢慢说道：“不错！从一代君王的角度看，孙权目前做的其实没错。财权与兵权不可能让其他人与皇族分享。孙权要回收兵权和财权，是任何一个有为的皇帝都会做的事情。 而四族和东顺阁，抗拒一统，妄图继续他们自己的独立王国。在孙权当权下，有我们夏吟坊的支持，他们或许能够成功。但一旦我们上位，他们失去夏吟坊的支持，就只能乖乖交出兵权财权，成为普通的巨族豪门。” 黄蓉皱眉道：“那形势岂不是对我们很不乐观？” 庞尚说道：“你以后你爹不知道这个情况吗？徐平是我们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人杰！他的任务是什么？就是要借助孙权急于回收兵权财权的心理打压四族和东顺阁，迫使他们为了自保，不得不选择与我们站在一起。 你想，那些身外之物再重要，还是身家性命重要？” 黄蓉咯咯一笑，说道：“我懂啦！看来，接下来，建康城里的好戏，还会接连上演的。” 孙武也笑道：“这回徐平被投入大牢，等若与四族和东顺阁彻底结怨。日后徐平大肆报复，任何人看来，都会感觉理所应当，正是徐平有仇必报的风格。就不会有人怀疑到背后是我们在弄鬼。” 庞尚称赞道：“闻一而知十，孙武的长进，可可谓神速！” 孙武谦虚道：“能够和平拿下江东，全在我身上，我当然感到历史责任重大，不拼命提高怎么能行？” 黄蓉也笑道：“我这刚懈怠几天，发现就跟不上尚叔的思路，落后了好多！” …… 第二天，太守衙门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大都是一大早就赶来听审的京城百姓。 本来衙役们是要清场，维持衙门肃静的，但阚泽发话了，今日的庭审，完全公开，百姓们愿意旁听，尽管随他们去。衙役们只需维持现场秩序即可。 这么多百姓，仅仅靠衙门的衙役们维持秩序自然不够。所以，阚泽下令，从城防卫兵调来一队人马，协助执行。 百姓们大都是天不亮就来了，离庭审的时间还早。一开始的兴奋劲很快过去，扎堆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很多人开始起身寻摸着吃点早饭，喝点早茶。早有生意头脑灵活的小贩，准备好了大赚一笔。一时间，衙门外面人声鼎沸，就像菜市场一般。 无论是衙役还是卫兵，都有些看不下去，但阚泽有令，随他们去！衙役和卫兵无奈，只好眼睁睁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甚至也有人加入他们的行列，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稀饭，唏哩呼噜吃的香。 第1200章 从容审案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四族、东顺阁的人物，还有大批的大臣鱼贯而来。这些大人物看见衙门前如此喧闹，都皱起了眉头。 马上有腿脚勤快的衙役上来，为他们头前开路，倒也没耽误他们多少进衙门的时间。 进的衙门，就见阚泽一身崭新官服，立在那里满脸堆笑的欢迎。 “阚泽哇，你这是搞什么？好好一个衙门，都快让你搞成早市场了。”陆绩下来马车，头一个抱怨道。 阚泽笑道：“百姓关注此案，愿意来听审，这是对我阚泽的支持！有这么多正义的百姓看着，我阚泽即使有心上下其手，也没有那个胆子。这有助于案件的公正审理不是吗？至于场面混乱，这么多百姓，有几个是知书达理，肚子里有墨水的？难免，难免，但却不是不能忍受，对？” 陆绩摇头道：“严肃的审案堂，被你搞成这样，还能忍受？” 阚泽笑着，凑到陆绩耳边，说道：“那个徐平如此恶贯满盈，让他在全城百姓面前丢脸，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陆绩一下恍然，嘿嘿笑着拍了拍阚泽的肩膀，说道：“你也如此促狭了？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哇。哈哈。” 阚泽恭敬的一一延请他们进入衙门正堂，在左右手边坐定，然后，阚泽自己坐上主审位置，对身边陪审客气了一下，便把脸色一整，下令将徐平提押上来。 徐平在两位衙役的押持下，昂首阔步，神态倨傲的走进衙门，在大堂中央站定，也不跪拜，就那么笔挺挺的站着，鼻孔朝天，竟是谁都不放在他眼里。 陪审官员怒了，就要下令掌嘴十下以示惩戒，却被阚泽拦住。阚泽看着徐平，温和的说道：“衙门审案规矩，审案之前，犯人要向主审官员叩拜行礼，待主审同意后方能起身候审。你如此桀骜不驯，是对本官担任主审不服吗？如果不服，可当面讲来，像你这般既不说话也不行礼，是何道理？” 徐平傲慢道：“我没有对你有意见。其实对我来说，谁来审都一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相信，正义一定能够战胜邪恶。” 阚泽笑道：“那好，你有你的性格，我不强求，但国法面前无例外。审案前你可以嚣张，但如果最终给你定罪，那本官就要两罪并罚了。但如果最终定你无罪，你藐视法堂的行为，本官也不予追究。如何？” 徐平冷哼一声，没有作声。 阚泽也不再问，惊堂木一拍，宣布庭审正是开始。 阚泽宣布完后，自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一会功夫，陪审耐不住性子，悄声提醒阚泽，“你倒是审案啊？这么干耗着是什么个道理？” 阚泽仿佛现在才意识到该自己说话，连忙轻咳了几声，说道：“好，那本官就开始说话了。” 说完，阚泽从书案上拿起一份弹劾状，看了看，问道：“虞翻大人可在场？” 这一问话，把所有人都问愣了，虞翻本人也是愣了半响，这才出言回道：“主审大人，虞翻在此。” 阚泽点点头，说道：“你控告徐平以贿赂得入校事，来路不正，可有此事？” 虞翻心中这个气呀，心说白纸黑字摆在那里，还什么“可有此事”？再说，今天的犯人是谁？怎么不审犯人，反倒把前来旁听的大臣提溜出来审呐？ 气归气，虞翻还真不敢发作，庭审当中，主审官拥有莫大的权力，在大堂之上，打你白打。虞翻可不想平白无故挨上法杖，所以，虞翻老实回道：“有，有奏状为证。” 阚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好了，你们两人可以对证了。” 虞翻愣道：“对证？对什么证？” 阚泽说道：“当然是对证徐平的罪名了！” 虞翻气道：“我来对证，要你这个主审官有什么用？” 阚泽一本正经说道：“我这里有五十多份对徐平的指控，如果让我一人挨个查去，得查到猴年马月？皇上要求迅速结案，本官这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们既然能够奋笔疾书，指出徐平的罪名，想必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不妨拿出来，双方对证，证据是否采信，由本官来定夺。 本官如此解释，你们可听明白了？” 虞翻急道：“谏官向来是闻风而谏，是否属实，要靠你们去寻求证据，落实罪名。如果这一切都要我们来做，那还要你们做什么？” 阚泽说道：“此案情形，想来我不说，大家也都清楚。如果让我查，那也没问题，但查来查去，最终查的结果是什么，想必不光各位大臣，就是在场百姓也都心知肚明。有意义吗？还不如就此现场对证！有真凭实据的罪名，本官认可，没有真凭实据的罪名，本官否决。这样，本官对皇上，对百官，对朝廷，对百姓都有交代。 如果虞大人认为本官的方法不妥，大可奏明皇上，更换主审，到时候，本官还要感谢虞大人呢。” 阚泽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阚泽这是在巧妙推脱主审责任，但推脱的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如果硬要反驳，那就有刁难阚泽的意思了。大不了阚泽撂挑子不干！但阚泽不干，谁来干？正因为这是个烫手山芋，所以才让阚泽出的头。谁敢接？ 虞翻无奈，只好说道：“本官只是听说，并无真凭实据。” 阚泽点点头，说道：“那好，手中握有真凭实据，敢跟徐平当堂对质的大人，请站出来。没有真凭实据的，就安坐听审就好。” 这些官员，如果真有真凭实据，还能让徐平猖狂到现在？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坐在那里，冷场了。 阚泽见状，起身说道：“如果大家都不站出来，那本官就要宣布庭审结束，回宫向皇上禀报了。” 骆统这时说话道：“如此就结案，也太儿戏了？不说我们，满城百姓大清早赶过来，就听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审案？” 阚泽说道：“本官昨天才接到皇上的任命，才拿到众官员的奏状。一晚上的时间，本官就是神仙，也查不明是非曲直。如果能够给本官一年时间，本官一定能查明案情，查不明，本官愿承担责任。但现在，换你是我，这个案子，你该怎么审？你来教我？” 第1201章 反戈一击 骆统愣在那里，作声不得。徐平仰天大笑：“满朝文武，只知舞弄文墨，耍嘴皮子。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阚大人，此次大审，如此仓促结束，确实不妥，毕竟满城百姓兴致勃勃而来，却败兴而归，大煞风景，不如请大人安坐，继续审下去，如何？” 阚泽说道：“无人能站出来与你对证，如何审下去？难道我们俩人对证不成？我手上没有你丝毫的犯罪证据，真是那样，我只能宣布你无罪。” 徐平说道：“他们不敢跟我对证，那是我行的正，坐的直。但他们坐在这里，就不一定了。他们不敢跟我对证，我却敢跟他们对证！” 阚泽看着徐平，慢慢坐下，问道：“你要跟谁对证？” 徐平大声说道：“严畯大人，请您出列，小人要与你对证！” 严畯一愣，连忙说道：“我也没有真凭实据，不用对证了。” 谁不知道徐平牙尖嘴利，无理尚能占上三分，没有确凿把握，谁愿意出头触这个霉头？要是平日，硬着头皮出来，也就是了。但现在，满城百姓都在看着呢，谁也丢不起那人！ 徐平冷笑道：“就知道你是在污蔑好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今天我找你对证的，是你的罪行！” 严畯慌张道：“我的罪行？我什么罪行？” 不怪严畯慌张，徐平自担任校事以来，出手无不中，冷酷无情，朝中官员谁人不怕？当官的，谁个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严畯慌张，太正常了。 徐平看着严畯，嘴角流出一丝胜利的笑意，问道：“昨天我刚被打入大牢，您老昨晚就迫不及待派遣刺客入狱刺杀！可有此事？本人与你有多大仇怨？你就非想着要致我于死地？ 惩治奸佞，是校事的职责。我们都是为皇上办事，同朝为官。就算在公事上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那也该公事公办，就像现在这般，你可以写奏章弹劾我嘛，派人杀我，可着实令我不解了。” 阚泽神色严肃起来，问徐平道：“真有此事？” 徐平点头道：“千真万确，刺客被狱卒当场擒获，询问幕后主使。刺客亲口承认是严大人指使。” “你血口喷人！”严畯大叫道，“我要求与刺客对峙！” 徐平冷笑道：“严大人好算计，明明知道刺客已经被你灭口，你还口口声声要对峙？” “死了？”严畯一愣，“仅凭你的一言之辞，如何能信？” “加上亲眼目睹此事的狱卒呢？”徐平冷笑着问道。 “狱卒？”严畯来了精神，“一吊钱就能买通他们，能证明什么？” 徐平转身看向阚泽，说道：“请大人做主。” 阚泽为难道：“这个，确实不好定罪。” 徐平伸手入怀，拿出刺客签押的供状，说道：“有了这个，也不足以定罪吗？” 严畯一看就知那是牢狱审讯专用的案纸，当即不顾形象的大喊道：“你那是屈打成招！这也能做信？” 徐平冷笑道：“你好像什么都看到了似得。好，就算刺客这事，你可以杀人灭口来推脱罪责。但你贪污受贿的罪行，你如何抵赖？我那里可有铁证，你可敢跟我在大堂之上一一对证？” 严畯扑通一声坐下，面色惨白，徐平不依不饶，说道：“本来你的贪污罪行不是很大，我正考虑着奏明皇上，对你网开一面，以观后效。谁知你竟然为了自己前程，不惜雇凶刺杀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严大人就不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阚泽说道：“此案已经超出本官主审范畴，此案还是由徐大人亲自料理为好。本案庭审到此结束。本官要回宫交旨了。” 说完，阚泽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皇宫内，孙权拍着阚泽的肩膀，哈哈大笑，“审的好！朕在后面，差点没憋住笑。那帮可恶的官员，说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真到了用人时却一个个成了鼻涕虫。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此案你审的漂亮，朕一定要重重赏你。” 阚泽连忙说道：“皇上，不是微臣审的漂亮，是百官胡乱弹劾徐平，想以人多势众来压皇上疏远徐平。在微臣看来，这是犯了人臣大忌。微臣不过是站在道义一边，公正审理而已。如果群臣却有真凭实据，微臣对那徐平，也不会手软。” 孙权笑道：“朕要的就会你的公正审判。你先下去。朕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过段日子，朕再找爱卿叙话。” 阚泽连忙施礼告退。走出宫门，这才常常吁了一口气：这个坎儿总算是过去了！皇帝这边挺满意，不知四族和东顺阁那边如何？ 阚泽也没想到，那么多官员，竟然没有一个敢于站出来与徐平对质，导致看上去阚泽是站在徐平这边的。这让阚泽心中有些不踏实。 不过，就算有那么点不踏实，阚泽还是如释重负，知道自己基本上是过关了。因为该说的话，自己在庭审时都说了。四族和东顺阁的人也都听见了。于情于理，他们也不应该再与自己为难。 这次，徐平从牢狱中转了一圈回来，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不但快速拿严畯开刀，打倒了严家，还立即推办城防统领们的案子，所有被徐平盯上的统领，包括刘茂，都被徐平一股脑打入大牢。 将城防系统一窝打掉，严重触犯了四族，四族要维护他们在城防系统中的势力，就必须要过徐平这一关。这次，他们想到了刚刚完美结案的阚泽。 阚泽的表现，确实如庞尚预言，不但征服了皇上，也征服了四族。本来四族他们发动对徐平的弹劾，就是要给徐平一点颜色瞧瞧，并没有真凭实据在手。都能通过这个案子，四族却发现了阚泽，知道阚泽是不偏不倚，只认道理的官员。 这就好办了，城防统领这个案子，那就继续让阚泽主审下去，让徐平跟城防诸统领对质！ 孙权接到四族的请求，欣然同意。孙权也不想将城防一网打尽，他也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慢慢填补上自己的人。正好借助公正的阚泽，让徐平在对质过程中，放过应该放过的人。不动声色间，就解决了人选的问题。 第1202章 更大的案子 阚泽没有想到，自己刚过了一个小山包，还没有来的及喘口气，紧接着又面临更高更陡的大山峰了。 阚泽不想被卷入高层的争斗。但没有办法，皇上、四族和东顺阁都点名要他来审，阚泽胳膊扭不过大腿。 这回，阚泽还是照方抓药，前脚刚在孙权那里领了旨意，后脚就来到庞尚处求经。 这回，阚泽看到的是庞尚与孙武和黄蓉一起，正在怡然自得的欣赏歌舞。阚泽识趣的站在一边，等歌舞告一段落，这才瞅机会上前致意。 孙武和黄蓉一见是阚泽，就知道他所为何事，轻轻一笑，就退下去了。只留下庞尚与阚泽在那里。 庞尚笑道：“现在，阚兄已经成为风云人物了，可喜可贺！我还没有来的及登门贺喜呢。” 阚泽愁眉苦脸道：“我更想过以前那般一天忙完公务，无忧无虑回家逗弄孩儿，写几笔文字的生活。像现在这般，被迫着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想想都是头大。” 庞尚说道：“越靠近高层，接触到的勾心斗角就越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阚兄早该有心理准备才是。这次，三方一齐推荐你主审城防案，不消说，自然又是你的人生一大际遇。把握好了，以后仕途一帆风顺，不可限量。” 阚泽苦笑道：“我也知道这是个际遇了。办完这个案子，还会有无数的案子让我去审理。我还是我吗？” 庞尚问道：“你审案公允，这是大家公认。你为什么不愿意审案呢？” 阚泽说道：“这次与上次不同。徐平不同于百官，他要针对谁，一定会弄到确凿的证据在手。再像上次那般居间听审，怕是城防系统要一个不落，全部落网了。 上次，只要我站在道义的一边，自然就能摆平，无论是皇上还是四族、东顺阁，都不会说出我的不是。因为他们所要的，本来就是一个道义的结果。 但这回不同，这回，四族和东顺阁要的只是结果，是否符合道义，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这回，我该怎么把我审案的原则，才能办到各方都满意呢？” 庞尚说道：“你呀，有时候就是想的太多了。我问你，这件事，就算你加入进去，能起到作用吗？不能！既然这件案子的背后，你已经看的很是清楚。那你就应该明白，双方都是庞然大物，都需要互相妥协以摆平这件事。但妥协需要一个台阶，一个由头。而你，代表着道义，正好能够给他们提供这样一个台阶和由头。” 阚泽迷惑道：“我就是那个台阶和由头？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当好那个台阶和由头呢？” 庞尚说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双方如何妥协，那不是你能掌握的，更不须你来操心。” 阚泽想了一下，问道：“那这回，我是当堂定案，还是像上回一样，整理一下，回去禀告皇上，由皇上定夺?” 庞尚笑道：“你不想过多参与矛盾斗争中，为了独善其身，当然是禀告皇上，由皇上最终定夺了。” 阚泽得到满意的答案，高兴道：“不愧号称‘山中宰相’的庞先生，三言两语就将我满满的疑惑解释清楚。等此案过后，我一定在家置酒招待庞先生。” “只是有一件事不解，”阚泽继续说道，“既然庞先生如此大才，庞先生何不出山为官呢？这样的案子，庞先生还不是手到擒来？以庞先生的出身和地位，您的公正，更能得到各方承认？” 庞尚笑道：“我留在江东，主业是打理夏吟坊在江东的生意。我能如此逍遥，是下面的掌柜和伙计用心用力的结果。如果我出山为官，你说，我是忠于夏吟坊，还是忠于朝廷？” 阚泽领悟的点头：“我明白了。” 这回，阚泽认真的准备了几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白天，满朝瞩目的城防系统案开审。 阚泽照旧站在衙门门前，客气的延请一众校事入衙，然后再提出犯人。只是这回，阚泽照顾到犯人有的年事已高，也给他们准备了座位。阚泽这边，也做了周全准备，一排书案前坐着五位书记官，专门用来记录双方的说话。 这回，不需阚泽多做解释，校事们显然做足了功课，抱着成卷的案宗，在阚泽说出“庭审正式开始”后，就毫不留情的向对方发动了攻击。 对方也事先得知是这么个庭审模式，对校事们抛出来的证据进行反击。双方你来我往，比上回紧张激烈多了。 这时，就显出阚泽的轻松了。辩论用不着他，记录也用不着他，他只需带着耳朵听就行了。 一件案子结束，阚泽也不加以评价，只是面无表情的把辩论记录拿出来，让他们双方过目，都没有意见后，便让双方签字画押，交由阚泽保管。 所有人的辩论中，只有徐平与刘茂的辩论对质出现了新的插曲。别人的对质都是就事论事，只有这俩人，一上来就较劲，根本不局限于案子本身，简直就像菜市场上掐架的老头老太太，哪还有半分士人的风度。 阚泽听了半天，这才听明白，徐平弹劾刘茂，纯粹就是看刘茂不顺眼，要给刘茂点颜色瞅瞅。而刘茂，也是看着徐平碍眼，俩人互揭伤疤，倒让在场所有人听得直呼痛快。 阚泽认真听完所有的对质，心中不禁有一些数：都说徐平掌握了确凿证据才会出手，但今天的庭审，有几个人的对质，徐平明显显得证据不足。而徐平证据不足的那几个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有庞尚的指点在前，阚泽知道，这几个人，是背后有大人物在力保，即使徐平，也不敢一下子就将他们尽数打倒。 想通这一点，阚泽再看大堂里彼此争得面红耳赤的两帮人，突然感觉他们都在演戏，激愤莫名的表面下，其实藏着一副或冷笑，或偷笑，或什么都在乎的面孔。 阚泽突然一下觉得心累，觉得如此折腾，到头来不过还是一场空。 阚泽猛然颤栗了一下，从看破红尘的状态中转了回来，这才发现，就这么一瞬间，自己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第1203章 报复的余波 阚泽上有老下有小，这个时候看破红尘，可不是什么好事。阚泽对朝廷、对家庭都是负责任的男人，撒手不管这样的事是做不出来的。 阚泽重重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心情，想好怎么跟孙权汇报，就宣布休庭，自己带着各方签字画押的庭审记录匆匆进宫去找孙权。 孙权这一天，几乎什么也没做，就在等着阚泽的回音呢。看见阚泽进来，连忙问道：“庭审情况如何？” 阚泽将庭审记录小心放在孙权案前，然后按着孙权翻看的顺序，挨个的汇报，表达自己的观点：那些证据确凿的指控，阚泽当然是表现的义愤填膺，必须按国法严惩；至于那些证据不怎么充足的，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阚泽则主张网开一面，以观后效。 孙权一边翻看，一边听着阚泽的分析，心里非常满意案子的处理结果，把案卷一合，笑道：“既然爱卿已经考虑周祥，朕也没什么说的，就按照爱卿的意思结案。” 阚泽知道，这是孙权与四族、东顺阁妥协的结果，但阚泽不说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依法办事的样子，低头退了下去。 这次城防大案，侥幸免于责罚，留下的那几个人，到底是被折腾了这一通，虽然仍官居原职，但无论威望还是权势都弱了很多。只有刘茂，是徐平公报私仇，强行加塞进来的，通过阚泽的审理，证明刘茂的底子最为干净。所以，刘茂的权势大增。 明眼人都看在眼里，知道是孙权在保护着刘茂。人们都是势力的，自然刘茂的周围，就多了一些溜须拍马之徒。而刘茂，对孙权对他的厚意，丝毫没有感恩的表示，反而每每在酒后对孙权有不逊之语。这反而更加坐实了，刘茂与孙权的关系不一般！ 往后的事实也证实了这一点，刘茂在城防案件之后不久，就再次得到提升，成为整个建康城城防系统的最高统领，手握一万多部队！这下，刘茂门庭前，更是多了许多豪华马车排队等着见刘茂。 刘茂的风光不提，徐平搞出了城防大案，不但敲掉了四族和东顺阁的尖牙利齿，还把刘茂送进了城防系统，具备了进一步大干的基础。徐平当然不会就此罢手，而是进一步伸张，开始对朝中大臣下手。 几乎每次正是朝会，徐平都要出面弹劾几位大臣，被弹劾的大臣无一例外，最终的结局不是被罢免就是被流放。这引起了四族和东顺阁的高度警惕。徐平的战略至此已经很是明显，开始先拿无关紧要的家族开刀，小试身手后，就开始逐渐将手伸向核心区域，最后终究会与四族和东顺阁相碰撞。如果四族和东顺阁在一开始忍让，那以后就会形成徐平步步推进，四族和东顺阁步步后退的局面。这是四族和东顺阁所不能容忍的。 四族和东顺阁中，不是没有人想过徐平的身份问题，但徐平的所作所为，都是孙权在力挺。如果没有孙权的力挺，徐平可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没有人怀疑徐平是黄顺安插在江东的高级内线。 相反，四族和东顺阁不断派人与庞尚接洽，希望庞尚能够代表黄顺出面，惩戒一下徐平为代表的校事。在他们看来，庞尚在江东布局多年，实力都是隐藏在水面以下，如果庞尚出手，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就算那孙权知道是庞尚所为，因为顾忌夏吟坊的实力，也不敢把庞尚怎么样。再说，只要没有真凭实据，有四族和东顺阁力保，庞尚在江东也是安如泰山。 面对四族和东顺阁的人，庞尚表现的很是超然：与黄顺关系好的不仅仅是四族和东顺阁，孙氏与黄顺的关系也不错。黄顺帮谁不帮谁，都不好。而且，庞尚正告四族和东顺阁的人，孙氏已经称帝，准备以统一天下为己任。身为皇帝，不可能允许有人掌握着军队，对朝廷造成威胁。 所以，如果四族和东顺阁准备在东吴这棵大树下长期生存下去，就必须看清楚这个现实，越早越朝廷达成一致，交出兵权越好。否则，到最后，等到被迫无奈才交出的时候，四族和东顺阁手中的筹码就所剩无几了。 庞尚如此说，四族和东顺阁当然不服气，大道理谁都会说，为什么黄顺的夏吟坊能够保留那么大的军队，而四族和东顺阁就不可以呢？ 庞尚没有进一步说明，四族和东顺阁能跟夏吟坊比吗？夏吟坊拥有的兵力，比蜀汉要多得多，蜀汉能保证自己不被夏吟坊吞掉就不错，还敢要求黄顺削减兵力吗？ 庞尚不出面，四族和东顺阁只能另想办法，这回，他们想出的是借助舆论的力量。江东士层，理所当然的掌握在四族和东顺阁的手中，士层舆论当然也不例外。 仿佛一夜之间，徐平就成了京城的热门话题，每个人都在谈论着徐平的尖酸刻薄，寡恩薄义，甚至还给徐平栽赃上许多莫须有的罪名，什么贪污受贿，什么女等等。 徐平知道，这又是新的一波四族的东顺阁的反击。而且，这还是刚刚开始，后面，肯定有更厉害的杀招。为了安稳度过这一关，徐平有必要再去找孙权。万一孙权感觉压力太大，把徐平拉出来当替罪羊，那徐平的小命就危险了。黄顺的大计也就胎死腹中了。 徐平为了此次见孙权做了精心准备，甚至逐字逐句打了草稿，又反复修改多次，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徐平求见，孙权当然是赶快让带进来。刚见到孙权，徐平就扑通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孙权知道徐平来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外界的传闻，只没想到徐平反应如此之大，有些措手不及。 “徐爱卿这是怎么了？放心，有什么事自有朕为你做主！” 徐平半天放收了哭声，说道：“皇上，小人一心为皇上，为朝廷做事，自信没有任何私心，也不怕外界毁誉。只是这两天，有关小人的传言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起冒了出来。小人认为，这是有人故意针对我，要彻底把我搞臭，搞垮。” 第1204章 自保之策 孙权说道：“这两天外面一股邪风，自然也是刮到了我这边。不过爱卿放心，有朕在，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奈何不了你。” 徐平说道：“有皇上为小人做主，小人当然不惧。小人只是怕，这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后招。如果群臣借此要求小人退位让贤，或者要求再次派出那个阚泽，对小人进行问审，这事情就难办了。” 孙权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你还真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成？” 徐平憨然道：“不瞒皇上，小人身上也不干净，贪污受贿不敢，但抄家之时中饱私囊，却是有的。女没有，但时常逛逛青楼，也是有的。群臣要是抓住这些不放，那小人在确凿证据面前，也只能低头认罪。” 孙权看着徐平，恨恨道：“你是专做抓人把柄，拿人短处的，怎么自己做事就不能小心一些，不留证据与把柄呢？” 徐平说道：“小人做事再小心，事实就是事实。纸包不住火，在有心人的追查之下，自然难以遁形。” 孙权脸色凝重起来，他知道，徐平的顾虑，很可能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徐平的生死，孙权不在乎，但徐平现在不能死，他还指着徐平将朝中那些山头帮派一一揪出来铲除呢。 但孙权也不能过于袒护徐平，至少在面上，孙权要表现的公正无私才行。 “你今天来找朕，总不会是向朕诉诉苦？”孙权自己没有主意，便话头一转，将皮球踢给了徐平。 徐平说道：“办法是有，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你先把办法说出来听听。”孙权打断徐平的话，斩钉截铁道。 徐平定了定神，说道：“这次对方之所以能够对我构成威胁，是因为我以前的形象就是廉洁奉公的好官形象，如果我把自己的形象搞臭，他们还拿什么攻击我？” 孙权没好气道：“你把自己搞臭了，朕还怎么用你？他们该对朕有意见了。” 徐平说道：“用人用长，小人也有小人的长处。校事的职责就是搜索群臣的罪证，加以检举。这样的差事，老好人本就做不来。能做好校事的人，多少都有些品行上的问题。” 孙权看着徐平，缓缓说道：“这样一来，你可就只能做校事，再也不能升迁了。” 徐平说道：“小人知道。小人当前做的，都是得罪人的活计，一旦有一天失去皇帝的护佑，小人根本无法在江东立足。所以，小人今儿来找皇上，就是想求一个平安。” 孙权惊讶道：“你求平安？如何求法？” 徐平说道：“小人尽全部心力为皇上办差，有时也会想想自己的前途。出身校事的人，本身就与群臣站在对立面，此生不可能在仕途上有什么发展了。所以，小人也不求仕途飞黄腾达。前面抄了几十家，小人从中捞的好处也足够小人逍遥一辈子。小人向皇上保证，以后再有抄家之举，小人一定分文不取，尽数交公。只求皇上赦免小人之前的罪过，允许小人功成之后隐退，就够了。” 孙权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这个。你放心，用人以长，这个道理朕是懂得。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朕也懂。你还算不错的，私下里拿了钱，还能告诉于朕，有多少人拿了钱，还在朕面前装傻充愣，蒙骗朕的，朕可曾对他们动手？朕乃帝皇，自有帝皇之量，朕能容得下四族、容得下东顺阁，自然也能容得下你这个小人物。” 徐平做感激涕零状，拜服于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被孙权赶快扶起。 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不出徐平所料，群臣再次联名上书，要求对徐平平日的恶行进行清算。孙权早有准备，再次搬出阚泽，由阚泽来主审。 阚泽这回算是轻车熟路了，照方抓药，让他们双方自己辩论去，自己只乖乖的做听众。 让阚泽惊讶，也让群臣惊讶的是，徐平破天荒的配合，对群臣的指控，该承认的就大方承认，连一言半句的辩解也没有，不该承认一律不认，即使对方搬出证人证物，徐平一样也是据理力争。 这次庭审，足足持续了十多天，卷宗摞起来能有半尺多高，阚泽为了向孙权汇报，特意整理成一片奏章，专程递了上去。这次，阚泽就不敢自专了，甚至连自己的处理意见都没写，只是让孙权自己定夺。 拿到阚泽奏章的孙权，在紧接着的早朝中当众表示：用人用长，人无完人，孰能无过？若一味追求德才兼备，那满朝文武，又有几个合格的？庭审的结果表明，徐平平日小毛病小问题不少，但大节上无亏。他之前贪掉的钱，如数拿出来，糟蹋的女孩子，也允许他们私了。徐平还是留用校事，继续为皇上效力，戴罪立功。 孙权如此处置，当然不能让群臣满意。面对群臣的汹涌质疑，孙权义正辞严的表示，整个校事机构，大都是徐平这样的“小人”，把徐平开了，就要把他们一并都开了！那谁来做校事为皇上效力？ 校事的行为，是有些不走正道。但身正不怕影子斜，校事在搜集罪证时的手段再下三滥，但只要群臣洁身自好，校事就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自然不需害怕校事。 你们如此痛恨校事，难道只是因为看不过校事的所作所为吗？难道就没有害怕自己也被校事咬住，从此名利两亏吗？ 孙权发了火，群臣自然再无话说。徐平有一次安稳过关。 但上次过关，徐平还能有所反击，但这次不同，徐平虽然过关，但他已经是群臣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言一行都在群臣的监督之下，随时准备再次弹劾徐平。 对此，徐平当然会选择反击。这次，徐平一反之前只拿小猫小狗下手的做派，直接找上了四族的重量级人物怼上了，这次被徐平盯上的是顾家，吴郡四族之一。 徐平盯上顾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东顺阁诸族，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四族，徐平要柿子挑软的捏，肯定会首先找上他们，所以，他们这段时间很是低调小心，徐平一时间也抓不住他们的什么把柄。索性出其不意，直接拿四族开刀。但动刀四族，是大动作，徐平没有十足把握，没有庞尚的点头，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1205章 刘茂出手 但这次四族对徐平的动作，给了徐平很好的借口，庞尚也支持徐平，直捣黄龙，给四族来一记狠的。顺便借此行动，看看孙权的决心到底有多大。如果孙权在过程中退缩，那就要另想办法，通过另外的途径，推出孙武。 徐平打击顾家的策略仍然是老一套：贪污受贿！庞尚曾开玩笑般的问过徐平：怎么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个罪名，就不能想点别的路数？ 徐平这样解释：在孙权的高压政策下，那些家族个个都是谨慎小心，在政事上安排的都是滴水不漏，很难查出什么破绽。而在生活作风上，顶多给他们的名声造成一些影响，影响不了大局。至于勾结外敌这个罪名，倒是够狠了，但一旦深究起来，夏吟坊就要浮出水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所以，仔细思量之下，还是贪污受贿最有利。 这项罪名可大可小，徐平贪污了，孙权一句话，就让徐平免于惩罚。但其他家族同样也是贪污受贿，却落得一个被抄家的结局。这其中，灵活掌握的余地很大。 而且，以后孙武上台，要重新启用他们，也没有多大阻力，不过贪污受贿而已，以后注意就是了。方便孙武尽快的笼络人心，稳定局面。 最关键的一点，是贪污受贿把柄好掌握啊。就算你个人再清廉，你能保证你的家人，你的儿女，你的亲戚朋友也跟你一样清廉吗？只要从任何一处找到突破口，那就是你确凿的贪污受贿证据。就算你本人不知情，他们能够贪污受贿，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你手上掌握的那些权力。如果没有那些权力，谁会给你贪污的机会，谁会去贿赂你的身边人呢？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这次，徐平又用他这已经运用娴熟的一招，对准了庞然大物顾氏。 顾氏的掌门人顾雍，当时不过愣了一下，马上就镇定下来。自家知道自家事，谁家没有几个让家长头痛的孩子和亲戚，顾雍知道此事难以善了，当即就表示，愿意停止所有公务，入狱待审。 孙权这时表现的很大度，表示顾家是吴郡四族之一，家大业大，家中出现几个不肖子弟，私下里收点钱，也是有的，不能无限上纲上线。竟然就此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 散朝后，徐平求见孙权，询问孙权的用意。孙权拍着徐平的肩膀说道：“你急于立功，急于反击的心理是好的，值得褒奖，但顾家暂时还不是你能动的了的。要是吴郡四族如此容易就能打倒，他们还能屹立到现在吗？你现在的任务，还是继续从周边入手，打击那些小门户。” 徐平不甘心道：“只是打击那些门户，收效不大。重要的官职还是在四族和东顺阁的掌握之下。” 孙权说道：“朕要打压四族和东顺阁，但朕同时又离不开四族和东顺阁。朕打压他们，是要他们把兵权和财税权交出来。只要他们肯交出兵权和财税，朕完全可以与他们和睦共处。” 徐平知道这是孙权的真正态度。进入校事这么久，这是徐平第一次接触到孙权的核心策略。徐平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点头表示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严格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 离开孙权，徐平通过机密的渠道，把这件事告诉了庞尚。当时与庞尚在一起的还有孙武和黄蓉。 孙武看后，有些着急道：“孙权如此想法，如何能够迫得四族和东顺阁转变立场？” 庞尚微笑道：“你们认为这是坏消息？我却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好消息！至少这说明，徐平已经得到孙权的进一步信任，这对我们难道不是好事吗？” 黄蓉说道：“可是，孙权如此谨慎，我们怎么寻机动作？” 庞尚说道：“如果孙权是那么莽撞之人，他能当得了皇帝吗？孙权的这个想法，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们也准备有完整的应对策略不是吗？” 黄蓉皱起眉头回忆道：“我们的应对策略？我怎么不知道？” 庞尚笑道：“你不知道？当初丁策略的时候，可并没有刘茂什么事。为什么让刘茂加入进来，你们忘了？” 黄蓉一下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在刘茂身上。这段时间徐平闹得太狠，几乎把他忘却了。这么说，该着刘茂站出来表现了？” 庞尚笑道：“徐平与刘茂，一文一武，张弛之道。也该刘茂出来，让大家重新认识认识他了。” 这之后，徐平果然遵从孙权的旨意，又退了回去，开始之前的小打小闹。群臣慢慢也习惯了校事的套路，在钱的问题上把控的很紧，不给校事留下任何把柄。 这时候，刘茂的城防兵突然站出来，成了京城的头号新闻。一天晚上，刘茂在未经孙权同意的情况下，私自调兵，包围了朱家在城外的一处田园，将其中所有人控制了起来， 等孙权知道这件事，已经是第二天了。孙权当时还在纳闷，这个刘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难道不知道私自调兵是大罪吗？ 孙权很沉得住气，到这个时候，刘茂仍然没有回来亲自向他汇报，说明刘茂还在城外的庄园里忙活着呢。孙权就等，看看刘茂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孙权能等，朱家可不能等，朱据、朱然等年轻朱家将纷纷前来找孙权，质问孙权为什么派兵抄朱家的庄园。 孙权好声好气的接待他们，还安排了酒席与他们一起吃酒。朱据、朱然都是年轻气盛之辈，孙权越不说，他们就越是问。孙权被问的急了，就拿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 终于，孙权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刘茂。 刘茂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合眼，一直在紧张的忙碌，到现在才有了一点实质性收获，这次匆忙赶回来，向孙权汇报，也是报功。 朱据和朱然见到刘茂，眼睛里都在冒火，上前一步就要揪住刘茂的衣襟，被刘茂轻巧的闪过。 孙权看刘茂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刘茂有收获。刘茂的收获自然就是孙权的收获。所以，孙权更加的心定，他反而不急着知道答案了。 第1206章 朱家中招 “你们都是朝廷重臣，这里是皇宫重地，在朕的面前，如此推搡，大失为臣之礼，当朕不存在吗？你们把朕置于何地？”孙权板起脸，责骂道。 朱据和朱然这才住手，气哼哼的回座。孙权看向刘茂，这才问道：“你忙乎这么长时间？可有什么成果？” 孙权没提刘茂没有旨意就擅自出兵的事，显然也是存在保刘茂的意思。刘茂当然心领神会。 “皇上，微臣得到线报，城外朱家庄园，有人密谋造反！朱家是吴郡四族之一，朝廷抵柱，微臣不敢造次，更不敢怠慢。微臣想，微臣出兵封锁朱家庄园，固然冒犯了朱家的威严，但若因此洗脱朱家造反的嫌疑，则朱家应该能够理解我的举措。而如果微臣对此事置之不理，那就有违皇上信任，微臣良心更是过不去。” 朱然大怒道：“说的好听！你为什么不禀告皇上再行动？” 刘茂看着朱然，嘴角勾出一丝微笑，说道：“微臣防止的就是这种情况的出现！” “哪种情况？”朱然没回过味来，跟着刘茂的节奏问了一句。 刘茂看着朱然，义正辞严道：“我没说，皇上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事先没有禀告皇上？” 朱然一下语塞，支吾了半天，方才说道：“我猜的。” 刘茂说道：“此事不但关乎朝廷，还关乎你们朱家的几世声誉，你就靠猜的？其实事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你们在皇上的身边，早就买通了人手了。皇上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与你们朱家，与四族有关，你们都能第一时间得知。 我就是为了防止你们提前知道我的行动，所以才擅自做主出兵，事后才赶回来汇报。” 孙权赞赏道：“好！一心为公，不惧诽谤。” 朱据比朱然冷静一些，问道：“那你忙活这么长时间，可找到我们朱家造反的证据了？” 刘茂说道：“造反的证据暂时还没有，收缴的东西太多，我安排了几十个人在一一整理，到现在也没有整理出来一半。但党同伐异的证据，却是板上钉钉，抵赖不得。” “什么党同伐异？”朱据怒道，“少血口喷人！” 刘茂正色道：“我从不说无根据的话。而且，从私人角度出发，我倒巴不得你们成功。但于公，我却不能对此视之不理。” 孙权问道：“这么说，你搜到的是对徐平不利的证据了？”刘茂为人小心，来建康时间不长，没什么仇家，要说宿怨，只有与徐平的关系能够够的上，所以孙权一猜就中。 刘茂说道：“不错！虽然抓到的人矢口否认，但从他们屋里搜出来大量卡片、册子，都是关于徐平的黑材料，其中极尽造谣生事之能事，连我都看不下去。微臣知道皇上正等着消息，所以有了这点收获，便快马加鞭赶回来汇报。” 孙权看着朱据和朱然：“你们怎么说？” 朱据和朱然都是愕然，“皇上，我们确实不知，更从未安排针对徐平的栽赃陷害，还请皇上明鉴。” 孙权站起身，说道：“明不明鉴，不是朕说了算。朕要的是事实。这事，交由阚泽审理最为合适，就交付邢狱司办理。朱家世代官宦，朕法外施恩，不拘朱家之人，但朱家人这段时间不能出家门。刘茂，你继续安排人手，彻查朱家庄园，有什么进展，随时向朕汇报。” 朱然还想说什么却被朱据拉住，草草谢恩后就离开了皇宫。 朱据和朱然走后，孙权收起笑容，看着刘茂，冷冷问道：“说实话，你这是弄什么鬼？” 刘茂一愣，旋即笑道：“皇上，您老怎么知道小的在弄鬼？” 孙权冷哼道：“少拍马屁！朕还没老，不用‘老老’的称呼。徐平在四族眼里算什么？四族会大费周折去对付他？顶多安排一下而已。就算朱家要对付徐平，能是你打探的出来的？朕都没有收到消息，收到线报，你反而收到线报了！你的线人比朕的都厉害！就凭以上几点，朕如果还看不透这是你在其中捣鬼，那朕就真是昏庸之君了。” 刘茂笑嘻嘻的说道：“微臣主持城防，自然考虑的是京城的军事安全。在微臣看来，京城的安全，并不完全掌握在城防军的手上。在京城，四族有兵马，东顺阁有军队，镖局也有武装，形势非常复杂。 镖局的武装是做生意的，所有人都在我们处备了案，而且，镖局的武装，大都分散在走镖的路上，对京城的安全构不成威胁。而且，实在不行，朝廷一道命令，就可以收回镖局的兵权。所以，镖局好控制，也好对付。不需要微臣出手，皇上想什么时候捏，就什么时候捏。 但四族和东顺阁的兵力就不一样，那是皇上与四族和东顺阁相互妥协的结果。皇上就是有心要收回兵权，也是顾忌颇多。但有些事情，皇上不便于做的，小人做起来却毫无阻碍，譬如这个栽赃陷害。 朱家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更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让我逮到。但证据就是在朱家庄园里发现的，朱家辨无可辨。有了这个把手，皇上想怎么处置朱家，是一棍子打倒，还是恩威并施，慢慢来，就完全在于皇上，主动权就操在皇上的手上。” 孙权说道：“你有想法很好，但事先不告诉朕，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朕放眼里了？” 刘茂说道：“刚才微臣的话是真的。皇上身边，不可避免会被人收买。微臣不敢保证告诉了皇上，这个方法还继续有效。而且，微臣自己实施，一旦搞砸了，也是微臣自己一人背锅。” 孙权想了一下，脸色稍霁，问道：“你是如何做的？” 刘茂笑道：“我当然也是买通朱家庄园的园丁了，几吊钱就够！事先准备好我需要的东西，等我去搜剿，然后再装模作样慢慢整理，就行了。” 孙权踹了刘茂一脚，“这是对你擅自做主行动的处罚，去。这事就交给朕来帮你擦屁股了。” 第1207章 庞尚出手 刘茂嘿嘿笑着，麻溜的退下了。孙权送走刘茂，开始细细考虑如何利用刘茂一手创造出来的机会，就此扳倒朱家，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让朱家那么快就过关，得让他们知道点厉害才行。这其中的度，还真不好拿捏。 想了半天，孙权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突然想起一人，诉孙权笑了，有此人在，自己在这件事上浪费脑筋，何苦来由。 于是，孙权马上派人把徐平找来。这种事，徐平做起来最拿手。 果然，徐平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先惊讶了一句，然后又称赞了一句：“这个刘茂，这是要跟我抢同一碗饭吃了！这还了得，看来以后我要关注一下这小子了。否则，有朝一日，他就成了我的顶头上司了。”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此事怎么处理，你可有什么主意？”孙权问道。 徐平说道：“朱家根深叶茂，想一下子扳倒是不可能的，但却可以借此机会收回朱家的这个庄园，削尖朱家将的兵员配额，如果可能，还可以借此机会清查一下京城周边的所有庄园。” 孙权眼前一亮，喜道：“清查所有庄园！你总算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徐平兴奋道：“微臣愿意主动请缨，负责此次清查行动！” 孙权摇摇头，说道：“机会是刘茂创造出来的，该由他去清查。再说，你已经说过以后不再中饱私囊，这次清查你来挂帅，不合适。让囊肿还很青涩的刘茂去，一定能搜刮到所有人都肉痛的地步。” 徐平惋惜道：“早日如此，我就晚些时候再向皇上做那个保证了。这回算是便宜了那个刘茂。如此美差落到了他头上。” 孙权敲打徐平道：“这是人家努力得来的。你要想美差，也回去动动脑筋，不要朕要你干什么，你才干什么。” 徐平马上保证道：“微臣一定不会让那个刘茂抢风头的。微臣有整个校事机构的力量，如果还干不过一个小小的刘茂，那我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这段时间，阚泽一下子从原来的清闲自在状态变得忙碌了起来，接手的还都是关系复杂的朝廷大案，每一个都不是简单的定罪判刑那么简单。 前面几个案子，阚泽根据庞尚的指点，顺利过关。但这次朱家的案子，阚泽自己觉得，再照搬那一套就不好使了。因为人家刘茂说了，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又是在庄园里找到的，朱家百口莫辩啊。 但就如此给朱家定罪，连阚泽自己都感觉，有些太荒唐。如此一来，就等于鼓励人们去投机钻营、栽赃陷害嘛。 阚泽想来想去，此事还是再去请教一下庞尚为好。 这段时间，阚泽与庞尚走的很近，两人经常在一起或闲聊古往今来，名胜古迹，或点评时局朝政，相投的很。 这次，阚泽再次找上庞尚，还未说话，庞尚就先说道：“阚泽兄此次来找我，可不是找我喝茶说话的，你这是有事专程而来。” 阚泽笑道：“何以见得？” 庞尚说道：“察言观色，就这么简单。怎么，新接手的案子又挺棘手的？” 阚泽收起笑容，皱眉道：“刘茂那个小人，显然是他立功心切，栽赃陷害朱家。真要审理，那就是证据确凿。但要如此结案，岂不是明着鼓励那些潜在的小人，使用下三滥手段陷害人吗？” 庞尚说道：“既然你认为是刘茂陷害人，那你不妨深入调查下去，揪住刘茂的尾巴，穷追猛打。这样，不就震慑了那些潜在的小人了吗？” 阚泽苦笑道：“我倒是想，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权力。皇上安排给我这个差事，看中的就是我什么动作都不做，只是单纯听堂上双方的意见，根据他们的辩论结果，做出结案处理。我没有权力主动伸手，调查案子的。” 庞尚说道：“那你就给朱家一定的时限，让朱家人去调查清楚不就得了？” 阚泽说道：“你太小看刘茂了。他既然敢碰朱家，就说明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到时候，肯定就是个死无对证。不用试我都能知道结果。我真这么做了，最后没有结果，反而对朱家更为不利。” 庞尚点点头，说道：“那你准备如何去做？” 阚泽说道：“我的主意，就是来找你，让你给我出一个主意。” 庞尚思索半响，说道：“事涉朱家，不是一件小事。这样，我出面去朱家一趟，听听朱家的意思。如果需要，我想我会出面干涉此事。” 阚泽高兴道：“如果你肯出面，朱家就有救了！我碍于身份，不便于前去，请代我向朱家问安。” 阚泽心情愉快的走了。在他看来，庞尚出面就是夏吟坊出面。江东的事情，还没有夏吟坊解决不了的。 “庞叔，你这又是弄的哪一出？”黄蓉从后面走出来，问道。 庞尚笑道：“当然是去试探一下四族的态度。如果四族还看不清形势，那就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走下去。如果四族已经认识到，那我们就可以考虑提前安排孙武跟他们见面了。” 黄蓉说道：“四族早就知道孙武的存在，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提出来见见孙武，一看就知道他们没有诚意。” 庞尚说道：“各有各的难处，可以理解。我们的目标，他们也知道。以我们的实力，逼迫四族就范，是迟早的事。而且，越晚就范，四族过程中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只要四族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随时可以停止施压四族。” 黄蓉说道：“这还得有前提，他们四族没有自立为王的野心才行。” 庞尚说道：“四族没有我们十姓幸运，出了黄顺这么一个不世出的天才。四族很现实，不是考虑那些会导致灭族的东西的。” “那，庞叔要去，我也要跟着。我不说话，就像亲耳听听四族怎么说。” “你去可以，但孙武不能跟着去。”庞尚说道，“孙武出头之日，就是我们大功告成之时。过早露面，反而会造成诸多困扰。” 孙武点头道：“这个我晓得。” 第1208章 逼压四族 庞尚简单准备了拜访礼物，就驱车出门。庞尚出现，朱家门外负责守卫的卫兵根本不阻拦，连往上请示都不需要，直接放行。 孙权此次对朱家还算客气，只是不让朱家人随便外出，对重要的外客来访，却并没有完全禁止。庞尚进门，正好碰上朱治、顾雍、陆逊等人在场。 庞尚见面就笑道：“诸位都是忙人，能在这里一起碰上你们，还真不是什么容易事呢。” 陆逊起身笑道：“我们常来，倒是庞兄，真是稀客。” 庞尚很老实的回答：“我的身份特殊，来往次数多了，难免给你们造成困扰。所以，有时候心里想着你们，也只能是想想，不敢来给你们添麻烦。” 朱据笑道：“看来我们朱家还真是摊上大事了。连常年不走动的庞尚都赶过来了！实在不敢想象，这次我们朱家要怎样才能安稳过关呢。” 庞尚说道：“凭你们四族的实力，要过关是没问题，只是需要权衡取舍的问题。我来，主要也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朱治看看庞尚，说道：“你认为，现在已经时机成熟了？” 朱治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但在座所有人都明白朱治所指。庞尚说道：“校事成立之始，我就说过，校事的成立，就是孙权要对付四族和东顺阁的开始。放在以前，夏吟坊还可以插手江东干预。但现在，夏吟坊已经归属蜀汉，江东也自立朝廷，夏吟坊已经失去了干预江东的可能。 这个时候，孙权携登基为帝的威势对付四族和东顺阁。就算是四族和东顺阁联手，怕也是抵挡不了。所以，为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解决江东大族之间的内斗、内耗问题，黄顺曾在成都与陆琳和徐慎畅谈江东攻略。但这个攻略，仅靠我们夏吟坊，是远远不够。 黄顺的根本用意，是不流血而搞定江东，减少江东地面的损失。但黄顺对江东也不是什么要求都没提。黄顺提的要求其实跟孙权一直以来孜孜以求的一样，就是要江东各族放弃兵权。 也正是因为这点，四族和东顺阁都没有完全接受。不接受也不要紧，说起来黄顺也不着急，现在各个方面的形势发展都在争夺着他的注意力，他没有多少时间盯着江东。 但我当时就做过判断，四族和东顺阁不答应，最后受损的还是四族和东顺阁。现在，校事活动日益猖獗，甚至已经开始采用栽赃陷害的手段。我这个时候来拜访，就是想看看，你们对当时黄顺的提议，有无态度上的变化。” 朱治说道：“既然你说的如此直白，那我们今天也不藏着掖着，我们犹豫的并不是让我们交出兵权这一项。我们当然知道，兵权只能掌握在朝廷手中。任何一个朝廷，都不会允许朝中还有别个的武装力量存在。 我们顾虑的是，黄顺是否就是那个最终完成天下一统的人！如果我们现在答应了黄顺，让黄顺入主江东，后来黄顺又被其他更强的强者击败。那我们江东仍然难免战火荼毒，我们势必还要再一次向强者低头。” 庞尚点头道：“我明白了，那我想知道的是，怎样才能让你们确认，黄顺就是那个最后统一的人呢？先拿曹魏开刀是不可能的。曹魏的能量，比江东大得多，任何一个略懂军事之人，都会选择先易后难，而不会是先啃硬骨头的。” 朱治说道：“这个问题，我想，庞先生恐怕代表不了黄顺。如果黄顺能够亲自来江东一趟，我们四族，有话要与黄顺讲。” 庞尚为难道：“黄顺来江东，看似没问题，但黄顺需要关注的，并不仅仅是江东。而且，黄顺目标太大，让孙权和曹魏知道黄顺来到江东，他们肯定能够猜到黄顺的战略方向在江东。这对和平接收江东是不利的。” 陆逊说道：“这个我们也晓得。如果黄顺亲来有难度，让雪夫人或程夫人代替前来，也可以。” 庞尚想了半响，说道：“这个我可以帮忙把话送到。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四族已经认识到如果再拖下去，孙权的校事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四族从一开始就退让，后面就会变成无原则的退让，直至失去自身所有筹码？” 顾雍说道：“此前的校事，虽然动作频繁，到底还是拿着真凭实据说话。你们可以说是孙权用校事来打击江东土着门户，我们也可以说孙权是在整清吏治。但这次朱家庄园一案，明显的就是栽赃陷害。如果我们在此案上退让，接受审判，哪怕是丁点的妥协，对以后来说都是致命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朱家庄园案就是那个蚂蚁窝。 现在孙权用阚泽审案，明摆着就是不准备调查其中原委，只是让双方辩论，看谁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这看似公允的态度背后，是明显的有失公正。所以说这事由孙权主使，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齐聚朱家，就是商量着此次决不能退让。但孙权是皇帝，如果孙权拿定了主意要拿朱家开刀，又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们是无能为力的，能够改变当前一切的人，只有夏吟坊。 就算今天庞先生不来，我们也准备过几天就派人与庞先生接洽，谈如何请黄顺来江东，谈谈江东未来的问题。” 庞尚高兴道：“如此甚好！四族能够此时觉悟，尚不为晚。” 又说了一会话，庞尚告辞。路上，黄蓉问道：“四族干嘛要请爹爹过来？难道他们真的准备接受我们的提议了？” 庞尚笑道：“我想，他们应该是对你爹的那个长老院什么的感兴趣。谁都知道，只要能够拿到长老院的世袭席位，就等若为家族找到了一张永固的保护伞。” 黄蓉说道：“可是我觉的，就算他们不提，长老院里，也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庞尚说道：“这里面水就太深了。不是我们能够了解的。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好。未来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无论是你的娘家黄氏，还是你将来的婆家孙氏，将来肯定是长老院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黄蓉笑道：“难道你们庞家就能少了？” 第1209章 四族的应对 相比于庞尚和黄蓉的轻松，四族中人就没有那么闲情逸致了。送走庞尚和黄蓉，他们仍然留在朱家，继续商讨对策。 当下，江东政坛的巨无霸级势力都已经近乎互相摊牌，谁也没有隐藏的诉求。孙权就一个目的，要回收兵权和财税权，做一个真正的“皇帝”；四族和东顺阁的目的也明确，就是要维持现状，确保足够的自保能力；相比之下，作为外来一方的夏吟坊，诉求是变化最为显着的。 本来夏吟坊的诉求就是保证江东的政治均势，好方便自己居间获得最大利益。但在孙权称帝后，这种居间协调的空间越来越小，近乎没有。于是，夏吟坊也及时的根据时势变化调整了策略，以孙翊的遗腹子孙武为武器，为江东的未来提供了另外一个选择：要求四族和东顺阁放弃对孙权的支持，转而支持孙武。 支持孙武，其实就是支持黄顺，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黄顺已经完全掌握了荆州，又深入到蜀汉内部，深度控制了蜀汉的朝局。再加上黄顺在河西和代郡的深度耕耘，如果让黄顺再间接掌握江东，那几乎就可以断定，黄顺一统天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面对强大的孙权，四族和东顺阁还可以联手在兵权和财税上相抗衡，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但换成黄顺，四族和东顺阁都不可能再保持现状，只有交出兵权和财税一条路。这是四族和东顺阁所不愿意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没有兵权在手的时候，当然的认为兵权与自己无缘，那只能是朝廷才能掌握的禁器。但一旦兵权在手，就算明知这是把双刃剑，也是不愿意轻易放手。此时的四族和东顺阁，都属于这种情况。 在这种大局势下，江东高层的任何风吹草动，几乎都能与这三方的基本诉求挂上钩。换句话讲，与这三方诉求不挂边的事情，根本就不能算是大事件。 所以最近校事的活跃，四族和东顺阁看的很清楚。这里面除了有孙权的力推，肯定也有夏吟坊势力的推波助澜。 夏吟坊在校事里有人，这几乎是明摆着的，只是不知道是谁罢了。四族和东顺阁曾经私底下与几位可疑的校事接触过，但都不能确定其确切身份。 本来，四族和东顺阁应对校事的基本策略，就是可以将朝中的权力想让，最不济，四族可以退往偃月城，东顺阁可以往江陵方向撤退。只要能够保住自己手上的兵权和财权，哪怕朝中没有一位四族和东顺阁的族中子弟，但四族和东顺阁依然可以对朝局施加决定性影响。 所以，校事在对外围的小家小户进行疯狂打击的时候，四族和东顺阁是可以稳坐不动的，因为对他们的根本利益构不成威胁，他们没必要为了那些芝麻小事与校事背后的孙权翻脸。 但这次刘茂为了与校事头目徐平争宠，大胆的摸了朱家的老虎屁股，这就让事情的性质改变了。孙权的态度就能直接看出孙权的意图。结果，孙权让阚泽出面主审，这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四族感到胆寒：孙权已经开始对四族动手了！ 谋反大罪，可大可小，度完全掌握在孙权的手上。按四族的整体利益来，大可以在此案上放任孙权动手，看看孙权的决心到底有多大，有多强。但四族同时又担心，前些年，孙权借故整了张家一次，让张家现在还翻不了身。时隔几年，又轮到朱家了。若这次四族还是袖手旁观，会否被外人认为四族太过软弱，影响四族的影响力？ 这对四族来说是致命的。虽然在基本的诉求上，孙权没有触碰四族的根本利益，但通过其他方面，照样能够打击到四族，虽然实体损失不大，但声誉与威望上的损失是难以计量的。 当初张温案，四族已经闹了个灰头土脸，时至今日仍然有人拿出来臭四族。这次的朱家案，虽然比当初张温案要小得多，但四族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甚至不愿意再让步。 希望黄顺能来一趟江东，就是四族为了避免被孙权一步步搞掉后，没有任何的退路。只有黄顺来到，四族才能把自己真正的要求说出来，直接换的黄顺的点头答应。在他们看来，黄顺是未来统一天下的天选之子，黄顺站的高度，看的广度，都比庞尚他们要高远的多。在黄顺看来，只要对其目标无妨碍的，都可以点头答应。 黄顺的志向，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对此四族和东顺阁都相对比较了解。四族和东顺阁的目标，就是保障四族和东顺阁在江东的利益，兵权可以上缴，但可以以变相的镖局镖师的形式保留下来，就像当初黄顺用镖局保存了一部分兵力，为其他门户提供保护一样。 对此，四族还是比较有信心能够说服黄顺点头的，这也不是他们继续留在朱家的主要议题。他们留在朱家，要应对的还是现实的威胁：庄园案怎么办？ 几天后就要开庭，以阚泽的风格，肯定还是让双方各自提交证据，双方质证，谁掌握了更多更确凿的证据，谁就能在庭审中获胜。这显然是偏向刘茂一方，也是四族所不能接受的。四族要查明真相，需要时间，更需要人力的投入。但现在，庄园已经被刘茂的城防军所控制，四族人根本就进不去，怎么调查真相？ 所以，他们留在朱家，讨论的更多是如何打开缺口，派人进去庄园。他们相信，刘茂栽赃陷害，肯定会买通庄园的人，只要四族人进入庄园调查，就一定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譬如谁在近期内突然手头宽裕了，那就肯定是有问题的人，以此为突破口，查出真相不难。退一万步，就算刘茂做的滴水不漏，四族也可以造假，花钱请证人证明刘茂栽赃陷害。关键时刻，行小人之道也是难免。 如何能够进入庄园就是最大的问题。孙权那边不松口，又有城防军的重重围护，四族人无计可施。 他们议来议去，决定采用两条腿走路，一条明路，一条暗路。这回，四族决定以朱家庄园案为，好好站出来与校事斗上一斗，不再妥协退让。 第1210章 杨承出场 明路好说，就是要在即将来到的庭审中据理力争，明确提出要求四族人进入庄园调查的请求。此案肯定有不少百姓围观，四族甚至可以安排相关人混在百姓人群中，起引导作用。到时候，群情激昂下，就算主审官阚泽想息事宁人、蒙混过关也难。 利用城中士层的舆论力量与孙权斗法，四族已经用过不止一次，每次都能收到不错的效果。这个办法，说起来还是借鉴黄顺当初的主意。当初为了阻止江东在江陵方向大举用兵，黄顺安排人在江东散播孙权的谣言，把孙权整的可真是够呛！也就是从那时起，四族认识到原来舆论也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孙权也认识到，原来百姓的口口相传竟然也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这次，四族再次想到利用京城士层的舆论力量，逼迫孙权同意让四族进入庄园。 但不能把宝全押在这条路上，还得另有出路。那就是暗的一手：派遣人趁夜色潜入庄园，查个究竟。如果可能，偷偷接触一下庄园的园丁头，摸清里面的情况，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在接下来的庭审中有的放矢。 这是一招险棋！但关键时候，再险的棋也要走。议定之后，四族人很快即分头行动。当晚就派出了夜行者潜入庄园。 刘茂身边可有不少原墨氏刺客出身的高手，本身是刺杀高手，对防夜袭当然很有心得，四族派出的那些半吊子夜行者，在他们眼里，跟大摇大摆进出庄园差不多，根本无法掩藏行迹。 对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刘茂表现的很是大度：让他们进来，只是他们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都要一一掌握清楚就好。 刘茂有这个自信。这几天的时间，整座庄园已经在他的亲手安排布置下，成了一座军事堡垒！外人进来，如果熟人引路，根本不知怎么走路。何况还是在晚上呢。单凭灯火引路，那只能被引入歧途，甚至引入致命的陷阱区。 刘茂正好借助夜行者的闯入看看，自己这几天的辛苦成果，能有多大的效果。 事实证明，效果还是很显着的。夜行者显然对以前的庄园比较熟悉，但他很快就发现，里面的建筑、道路结构已经大大变样。没有明确的目标，漫无目的的乱逛是很危险的，万一连出去的路的找不到了，那就等着天亮被。 无奈之下，夜行者就在外围转了转，画了一些庄园内的简单布局图，就悻悻离开。 四族接到这个失败的消息，人人都是一脸的凝重：刘茂如此如临大敌，看来是早有准备！要说背后没有孙权的支持，打死他们都不信！看来，暗路行不通，只能靠明路了。 但走明路，仅靠四族，还是有些力量薄弱，必须拉上东顺阁一起站队，才能壮大己方声势。于是，四族又是一阵紧忙活，忙着与东顺阁联手。 东顺阁与四族是兔死狐悲的关系，当然不愿看到四族被大幅削弱。但东顺阁不愿意出手也是有充足理由的。当初校事活动猖獗，针对的大都是东顺阁下属的门户，也没见四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现在轮到四族了，却要求自己站出来支持四族，道理显然不是这么个道理。 东顺阁摆出如此姿态，不过是漫天要价的手段而已。他们清楚，这次孙权对准的是朱家，是四族之一，若朱家倒了，四族可就名存实亡了。四族倒了，东顺阁还能独存吗？ 东顺阁没忘记自己能够存在的基础，那就是孙氏与四族势均力敌，自己才有生存的空间，他们任何一方如果占据了绝对性优势，对东顺阁都不会是个好消息。 但东顺阁要出头，确实也有顾虑的理由。万一孙权掉转枪头，来一个柿子先捡软的捏，那东顺阁可就要替四族挡枪了。好容易孙权的矛头对准了四族，东顺阁没理由此时活跃，让孙权注意到自己的。 所以，东顺阁愿意帮忙，但绝不会无限制的帮忙，能够提供的帮助，顶多也就是道义上的。譬如，在四族人进入庄园一事上，东顺阁可以发声支援。但也仅此而已。 庭审前，能做的似乎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等待庭审上的正式交锋了。 三天的时间过得飞快，这次，果然又是轰动京城的大案，老百姓早早就围在衙门前，等待衙门开门观审。这次，不但百姓关心，连各大商会也关注此案，专门派人来旁听庭审。甚至连一向不过问政事的江东镖局，也派了杨承前来。 杨承的来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阚泽看见杨承，愣了半响才上来打招呼。并拉着杨承的衣角到一边，低声询问他来的缘由。 杨承虽然不怎么善于交际，但这些年人上人的生活，早就练就了他一副亲和又保持适当距离的笑容。杨承微笑的表示：“此案事涉四族，关乎重大，很可能是日后朝局的一个风向标。江东镖局虽然不过问政事，但也关心朝局的走向。所以，前来旁听，以求提前获知相关讯息。” 杨承说的简单，但无论是阚泽，还是双方当事人，都不敢把杨承的来意就如此简化了看待。 杨承是谁？那可是正经的襄阳十姓中人，是黄顺从小的玩伴。虽然过程中杨家搬到了江东，但杨家一直，没有脱离襄阳十姓，一直以十姓中一姓而自居。而杨承与黄顺的关系也没有因此而疏远，反而在黄顺大力耕耘江东的过程中，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如果说庞尚是黄顺在江东的总代言人，那杨承就是黄顺在江东打江山的前锋猛将。庞尚在江东，是不接触实质事务的，而杨承却直接管理镖局，与江东各色人等都有接触。手中权力比庞尚都大。 这样一个人来旁听，谁敢轻忽？说不定，杨承就是奉黄顺的指示呢？此案若有夏吟坊的插手，那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事涉各方，都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杨承来到挺早，坐在那里，喝着衙门提供的头茬早茶，紧一口慢一口的品着，旁若无人，对周围的大惊小怪，见怪不怪。 第1211章 第一次庭审 四族人来到衙门看见杨承，有心想上前打招呼，问问杨承来意，却始终因为顾虑着不知躲在何处的孙权的眼线而没有动作。四族中人知道，如果杨承是奉黄顺的意思前来，那就说明，黄顺在朱家庄园案中，是站在四族这边的。有黄顺的站台，那一切就又将不同，四族就有足够的底气，与孙权在此案上对抗到底，并且敢于直接派出部队，接手庄园，将刘茂的城防兵赶出庄园。 如此诱人的前景，四族人当然不肯轻易就打碎掉。所以他们显得很是谨慎。他们相信，如果杨承真如他们所想，那庭审结束后，杨承一定会有所表示，不会让他们闷在葫芦里太久。 刘茂带人最后姗姗来迟，进的衙门，环视一周，也发现了杨承坐在那里，刘茂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杨承会在这里。没人告诉过他，此案杨承也会插手。刘茂只是愣了一下，就放下了。杨承是黄顺的玩伴，是黄顺在江东最为信任的人之一，他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在没有得到相反指示之前，刘茂还是依固有计划行事即可。 人已到齐，阚泽宣布庭审开始。与阚泽审案的常规程序不同，这次，阚泽没有让控方刘茂宣读对朱家的控诉，而是自己先来了一段说辞。 “此案究竟是何性质，其敏感度几何，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底，不需我多说。”阚泽慢悠悠的做着开场白，“我阚泽平庸一辈子，得以主审此案，此生有幸。但在审案之前，我有几句话要问刘将军，还请刘将军如实回答。” 刘茂愣了一下，马上说道：“主审官请问。” 阚泽严肃问道：“此案关系重大，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待会所问之事如果有所冒犯，还请刘将军谅解。” 刘茂一听，就知阚泽从感情上站在四族一边，心中冷笑，很配合的说道：“主审官请问，只要不牵涉城防机密，我一定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阚泽问道：“刘将军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城外庄园正在密谋谋反？” 刘茂说道：“大家都知道，京城内存在的武装，并非只有我们城防军，还有四族和东顺阁的军队，镖局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所以，京城的安全形势相比其他京城来说复杂的多。我身负京城安危，当然会在城里城外安插一些眼线，各处有什么危急京城安全的人事，都是马上向我汇报。我的消息，正是从这个渠道而来。” 刘茂的回答，无懈可击，阚泽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继续问道：“刘将军派人控制了庄园，为什么不允许四族的人进去？” 刘茂说道：“四族的实力有多大，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城外庄园在我控制下，我搜查谋反证据尚且如此艰难，如果让四族人进去，与庄园里的人见上面，他们还会配合我的调查吗？为了尽快查清案情，给朝廷一个交代。我必须这么做。” 回答还是那么无懈可击，阚泽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本官派人，要进庄园现场实探，将军也拒绝呢？” 刘茂说道：“主审官久居京城，与四族中人或多或少有着私谊。我绝对相信主审官能够公正审理此案，却不相信主审官的身边人，是否也能与主审官一样公正不阿。主审官若是在庭审之前得知庄园里的情形，难保四族人不得知了去，这对我的庭审前景是不利的。希望主审官谅解。” 阚泽摇了摇头，刘茂回答的有理有据，有丝毫不做退让，这让阚泽感到吃惊。本来他以为刘茂身为一名武将，说话做事不会如此滴水不漏。现在看来，得需要从新评估此人。 阚泽沉吟半响，说道：“那好，现在就由刘将军先发言，本官居中裁决。” 刘茂清了清嗓子，说道：“经过这十来天日夜不停的调查。有以下几个事实需要朱家澄清以下，或者为自己脱罪辩解。 庄园配备壮丁一百余人，为何库里却清点出一千多套兵器？ 庄园以自给自足为主，并不对外供应物资，为何庄园内储存的粮食可供上万人的军队食用两年以上？ 庄园里所有的头头目目为什么全启用的是外地人，没有一位是京城附近的？ 庄园周边二十里范围，为什么没有任何一户人家居住？” 刘茂没有直接指控朱家谋反，但字里行间，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刘茂就是这个意思。 朱据忍气站出来说道：“我们朱家像这样的庄园，不下百处。各庄园之间物资、人手互通有无，这在大户人家里是稀松平常之事。也就是你这样的小门户出身的小人，才会拿着这些当做指控我们朱家谋反的佐证。 所以，对你的这些疑问，我拒绝回答。” 刘茂冷笑道：“一句大户人家稀松平常之事就想打发我？打发我不要紧，这里可是庭审现场，你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然后由主审官交与皇上定夺。回答与否，你自己看着办。” 朱然一下蹦了起来，“你算老几，敢在这里说教！” 朱据连忙拉住暴怒的朱然，把朱然拉回座位，自己看了看刘茂，忍气说道：“城外庄园之所以库里有那么多兵器，是因为那些兵器并非只是庄园使用，而是周围十几个庄园共同的兵器库。 储存的粮食更简单，京城内土地太贵，寸土寸金，宝贵的地方拿来存储粮食太过浪费。所以，粮食都是存在最为靠近京城的庄园里。 庄园里的头目不用本地人是我们朱家的传统。我们有一百多庄园，完全可以做到各地的人手轮调，避免启用周边人。因为周边人难免沾亲带故，管理上有诸多不便。 庄园周边二十余里没有其他人家，那是因为那些土地都是我们朱家的！没有我们的允许，他们当然不会在我家的土地上建房居住。” 朱然恶狠狠瞪着刘茂，问道：“这下你满意了？” 刘茂耸耸肩，说道：“这才刚开始，你得意什么？慢慢来，我这里有一尺多厚的证据资料，你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第1212章 提出申请 朱然冷哼一声，说道：“捏造证据谁不会？让我指控你，不出十天，我能给你准备出十尺高的证据资料出来！你信不信？” 刘茂笑道：“我这里的每一份证据，都是这些天我的手下弟兄辛苦从你家的庄园里搜出来的，没有一份是捏造而来。如果你认为是捏造，你可以提出相关证据，证明其中有假。” “我们连人都无法进入庄园，怎么证明其中有假？”朱然大怒，猛的站起来咆哮道。 刘茂淡淡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主审官，不需要再额外回答你一次。” 朱然猛然看向阚泽，说道：“我们要求主审官做主，允许我们进入庄园。全程可以在主审官的监督之下进行。否则，这样的庭审，对我们而言，太过不公平。” 阚泽沉思半响，问刘茂道：“方才朱家的意见，你听到了，你的意见呢？” 刘茂说道：“朱家一定要进入庄园，可以，庄园又不是我的。我只有一条意见，已经答应做我的证人的那些人，朱家不能见。” 阚泽点点头，问朱然道：“你有异议吗？” 朱然冷哼一声，说道：“没有异议！” 阚泽一拍惊堂木，说道：“此案关系复杂，本官从没有奢望能够一次庭审就能轻易过关。此次庭审，因为朱家准备不足，双方在庭审中地位不对等。所以，本官决定接受朱家的要求。现在本官宣布休庭。下次开庭时间待议。” 宣布完后，阚泽就匆匆出了衙门。他要去向孙权汇报。放朱家人进入庄园，虽然是很明显应该答应的事，但阚泽知道，关于此案的任何一个决定，最好都要跟孙权说一声，听听孙权的指示，这是阚泽的自保之举。因为造成庭审的拖延日长，那就是难免的了。 这次，孙权的态度也好多了，很痛快就答应了阚泽的要求。于是，阚泽回衙门，制作公文，敲定朱家进入庄园的时间及随从人等。 阚泽走后，刘茂看了一眼朱据和朱然，又看一眼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杨承，施施然走了。 朱据这才瞅准机会，上前与杨承打招呼：“杨掌柜今日竟然也会来观审，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不知杨掌柜可带有什么章程？” 杨承笑道：“我就是单纯来观审的，没有什么其他章程。只是此案的庭审，照这样下去，没个几个月的功夫，怕是结束不了。” 朱然愤愤然道：“你刚才也听说了，那刘茂准备了一尺厚的证据。我们要逐条反驳，当然也要找证据。几个月功夫？我看几年功夫也是它！” 杨承点头说道：“是呀。一件案子几年不能审结，真是浪费人力物力呢。” 如此感叹着，杨承站起身，就这么离开了。把朱据和朱然留在那里愣住。 “哥，他这是什么意思？”朱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还是先回家再说。”朱据慢慢说道。 朱据和朱然相携走了，留在后面的陆琳却磨磨蹭蹭的不走，直到衙门关门的时刻，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对杨承的来意，陆琳该是立场最为坚决的一个，陆琳从第一眼看见杨承起，就认为杨承一定大有来意，绝不会单纯的只是来观审。 原因很简单，就凭杨承的十姓背景，东吴朝廷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对杨承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他没必要为了镖局的未来，特意来观审。 如果说夏吟坊也重视此案，那也该是庞尚来。毕竟，庞尚与杨承的分工就是如此。但事实却是庞尚没来，杨承来了，这个反常，一定有合理的解释。 所以，陆琳一直赖在现场不走，就是想最终确认杨承的来意。可惜，陆琳能够把握住自己的立场，却缺少一双慧眼，自然没有发现什么。 杨承出现在衙门庭审现场，当然有着明确的目的。庞尚此前对接四族，已经得到四族松口的意思表示，庞尚当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发了出去。四族态度改变后，夏吟坊在江东需要出场的人物就是杨承了。 杨承手上有兵有财，他一出场，很容易就会让外界认为，夏吟坊开始介入。这样，不但四族，孙权也会注意到这点。而杨承的最主要目的，是让孙权注意到。把孙权对庞尚的关注力从庞尚那里转移到杨承这里，杨承就算达到了目的。 至于四族，杨承的出现本身，就是对四族的支持，这一点，四族的几位当家人心知肚明。只是他们目前尚不知道，杨承的支持能够有几分罢了。 有前台杨承的活跃，庞尚就可以在后面从容布置，妥善安排黄顺的来到。庞尚的一系列动作暂且不提。局势的发展焦点，此时仍然集中在庄园案子上。 朱据和朱然回到家，把庭审的详细情报做了汇报。朱治沉思半响，试探的得出一个结论：“会不会杨承想借此告诉我们，此案让我们使拖字诀？拖到黄顺来到之后？” 朱据愕然道：“黄顺能不能来还两说。而且，现在，就算夏吟坊的信息传递再快，此时的黄顺，肯定还没收到这边的最新消息，不可能指示杨承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朱治说道：“黄顺不能，庞尚却可以。庞尚说话，与黄顺无异。” 朱然不耐烦这样瞎猜，说道：“管他什么意思，反正这个案子，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咱们就算不拖，时间也短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呗。” 三人正在议论着，阚泽的公文来到，定于十天后进入庄园。 朱然大大的不满，问送信的衙役道：“为什么要定在十天后？” 衙役笑道：“朱爷，这些事就不是小的们能够知道的了。” 朱治摆摆手，让朱据与衙役办完了手续，送走衙役，朱治说道：“十天就十天。进入庄园，各处走上一圈，与里面的几个老掌柜见见面。了解了事情的整个状况再说。” 十天的空闲期，各方面却并没有闲着。徐平为代表的校事，感到风头被城防抢去，毫不示弱的也另起战场，对东顺阁的严家动手了。 第1213章 结党营私案 严家是江东老牌巨族，若没有当初孙策的打压，江东的地盘上根本没有吴郡四族什么事。严家被孙策打压的实在太惨，以至于后来一蹶不振，若不是孙权上台后采取善待大族的政策，严家就此沉沦下去是大概率事件。 借助孙权的政策，严家的大族底蕴优势显示出来，很快就在江东东山再起，但此时四族势力已经成型，严家再想重回原先的辉煌，已是不可能。虽然比不上吴郡四族，但严家在江东士层第二梯队中，还是很靠前的存在。否则，当年徐家也不会找上严家，一同商讨设立东顺阁。 打击严家，就等若对东顺阁动了手。徐平对此很是清楚。刘茂那个愣头青已经抢先对四族动了手，徐平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东顺阁开刀。 徐平被人说是跟在刘茂屁股后面亦步亦趋，所以徐平很在意与刘茂的比较。刘茂选择了最狠的谋反罪名，徐平就不愿再用同样的谋反罪针对严家，徐平选择的，是结党营私。 按说成立东顺阁也是一种结党。所以，选择这个罪名针对严家，是需要一番勇气的，很容易被严家拿东顺阁的成立说事。但徐平艺高人胆大，经过几天的准备，就在一次早朝中正式提出了对严家的弹劾。 严家身在东顺阁，是拥有自己的军队的。严家借助这一优势，通过提供军事保护拉拢了一大批家族追随严家，事事与严家保持立场一致。这样的做法也不是严家的独创，四族和东顺阁有兵权的家族，几乎都如此操作扩张自己的势力地盘。这次徐平单单揪住严家，就是要投石问路，看看效果，不管成与不成，至少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让四族和东顺阁知道，他们手上的兵权，现在不仅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也能带来风险。现在，就是风险爆发的时候了。 对徐平的指控，孙权的应对措施经过前段时间的锤炼，已经相当成熟，直接甩给阚泽，让阚泽去审。 阚泽审案，孙权可以借机看看此时动四族和东顺阁，朝廷上下甚至京城百姓的反应，还可以通过庭审的辩论，看看风向。如果风向不对，那就通过阚泽的手，把案子压下去，如果时机成熟，那就乘胜扩大战果。 可以说，正是阚泽的出世，让孙权看到了可以将对付四族和东顺阁的行动立即提上日程的希望。 看似在庭审过程中，阚泽什么都没做，绝大多数工作都由控辩双方承担了，但阚泽的作用，至少是目前，仍然是无可替代。阚泽是难得的四族、东顺阁和孙权都信得过的人，舍却阚泽，还真再难找出这样一个人才来。 阚泽此时已经是虱子多了不愁，经过这段时间炼狱般的审案经历，阚泽也弄明白了，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前面急也没有用。 好在阚泽这个主审官的任务并不是负责把案情审明，只需维持好庭审现场，做好庭审记录，然后一并呈给孙权自己的处理意见就够了。担子虽然重，但阚泽自己分担的部分却轻松的很。真正需要阚泽费脑筋拿捏的，是庭审后自己的意见总结。 阚泽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又不想卷入朝廷高层的矛盾争斗，所以，阚泽回很小心，很小心的判断形势，斟酌断案结果引发的后果，然后选择效果最温和的断案意见上报孙权。而孙权，对阚泽的看重，也大半是想借助阚泽的脑袋，看看朝野上下对案子的态度和把握。 至于严家，有了朱家庄园案在前，严家完全没有朱家当初跳脚的感觉，而是很安静的接受了受审的现实。 严家不着急，当然自有他们的理由。京城中，拥兵最多的并不是严家，借助手中兵力对外扩张的也并不是只有严家一家。而且，此事还牵涉到了夏吟坊。 当初夏吟坊因何成立江东镖局？就是因为江东各家族被剥夺了兵权，深感安全感缺乏，黄顺瞅准这个商机，这才成立了江东镖局，至于后来的护商一说，那都是后来的业务拓展。 既然徐平指控严家借助部队结党营私，那严家就可以把四族、东顺阁其他家族和江东镖局一起扯进此案，就看孙权敢不敢一锅端！严家百分百相信，孙权没那个胆量！ 既然有此凭依，严家当然有底气悠哉。 严家悠哉，不代表别的人家也悠哉。徐家和四族相较而言就有些跳脚了。因为这是孙权放出的明显信号：孙权要回收兵权了！ 一旦兵权被收回，那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就都泯然众人矣，再不复特殊身份的地位。所以，在兵权一事上，四族和东顺阁是一丁点的妥协退让都不能够有，必须坚决守住底线。 为了应对严家的结党营私案，这回四族和东顺阁公开的聚在一起商讨对策，甚至连江东镖局也被他们拉了过去。庞尚作为黄顺在江东的话事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作为案子的主角，严家当然不让的成为了此次聚会的组织者，严家说话也是直言不讳，上来就说兵权是我们大家的命根子，丢什么都能丢兵权。现在孙氏已然盯上了我们的兵权，我们需要就如何团结起来保住兵权，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对此，顾雍表示，当初孙氏回收兵权，是黄顺居间协调，这才形成了如今的格局。现在孙氏要打破我们之间的协议，再次回收兵权，我们认为，应该首先由夏吟坊出面，责问孙氏为什么违背承诺。 庞尚无奈的表示，当初分兵权时，孙氏不过是一普通的讨虏将军，而现在，孙氏则是东吴皇族。身份不一样。以前，夏吟坊可以居间协调，但现在，主臣关系已定，已经没有居间协调的空间。孙氏要回收兵权，说实话也在情理之中。这回，夏吟坊怕是很难介入了。 徐慎表示，夏吟坊在江东也有兵权，难道就不怕孙权收回吗？ 庞尚表示，夏吟坊在江东并不惧怕孙氏的暗中欺负，夏吟坊保持一定的兵力，不过是照顾那些刚失去兵权，深感安全感不足的门户。现在江东承平多年，孙氏也已经称帝，江东镖局是否还有存在的必须理由，已然值得商榷。这次案子，如果朝廷执意收回，夏吟坊没有意见，会积极配合。 第1214章 兵权大忌 庞尚的态度，并没有出乎四族和东顺阁的预料之外。因为他们都知道，夏吟坊已经有了新的江东战略，镖局是否继续存在，对夏吟坊的江东战略并无影响。 当然，夏吟坊的江东战略需要四族和东顺阁的配合，但退一步讲，就算四族和东顺阁抵死不配合，那夏吟坊完全可以借助孙权的手，将四族和东顺阁一一拿下后，夏吟坊再联合其他门户，造孙权的反。 四族和东顺阁要做的，就是要在孙权和夏吟坊的夹缝中，尽可能的发展自己。但连他们自己都承认，这很难。孙权不允许他们拥兵，夏吟坊同样如此。二者唯一的不同，就是夏吟坊没有孙氏搞大屠杀，大恐怖的历史问题。如果非要做二选一的选择题，四族和东顺阁只能选择夏吟坊，别无他选。正是看准了这一层，所以，夏吟坊对于四族和东顺阁的狐疑犹豫，并不着急，而是慢慢的等待他们自己转变思想和态度。 这次徐平拿严家开刀，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动作。刘茂的投石问路证明了孙权已经有心在四族和东顺阁的核心门户头上动手，那就要赶紧把火也烧到东顺阁头上，并一举瞄准最核心的问题：兵权。 只有触动了兵权，才会真正触发四族和东顺阁的反抗意志。这样，庞尚就可以坐观孙氏与四族和东顺阁之间的斗法，看清楚四族和东顺阁还藏有什么牌，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庞尚不愿意出头，四族和东顺阁都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议来议去，唯一的策略就是严家当初的自保之策，把所有拥有兵权的门户都请出来，庭审中与徐平对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徐平如何应对。 黄顺驻留江东的庞尚、杨承和习嘉，庞尚主要负责对接孙权、四族和东顺阁，走上层路线。在扶持孙武上台的新战略下，庞尚的分工是操纵校事，尽可能的逼迫四族和东顺阁同意接纳孙武，配合孙武的夺权行动。 黄顺希望能够借助四族和东顺阁的力量夺取江东，但黄顺并没有把宝完全押在四族和东顺阁身上，黄顺知道，四族和东顺阁在江东的小日子都过得不错，要他们过上拘束的规矩日子，未必就能轻易就范。而黄顺与四族和东顺阁的特殊关系又决定了，黄顺不太可能选择强硬逼迫四族和东顺阁做事。所以，黄顺还另外准备了一手暗棋。 当初庞尚可是号称江东丐帮帮主，原孙翊的手下，后来大都脱离官府，投身地下，隐藏在各行各业中。庞尚正是以他们为班底，慢慢发展出了遍布江东各地的丐帮组织。 后来，随着黄顺在江东的摊子越铺越大，为了便于就近管理，庞尚从丐帮脱身，丐帮的组织交由杨承和习嘉主持的江东镖局来掌控。 也就是说，从江东镖局成立之日起，庞尚主上，杨承和习嘉主下的格局，就开始形成。 在黄顺的江东新战略下，他们三人的分工依然很明确，庞尚仍然主抓孙氏、四族和东顺阁这三个庞然大物。习嘉则主要以江东镖局的业务拓展为主线，各地发展商事店铺。而杨承主持的丐帮，则以江东镖局在各地的店铺为据点，深入到给地的士层当中，挑选杰出人才，为以后孙武执政储备足够的人力资源。 黄顺原来的打算，是如果四族和东顺阁决议不配合，那就让孙权与他们争斗个两败俱伤，然后由杨承和习嘉代表江东镖局站出来，收拾残局。东吴朝廷兵马虽多，但京城方面的兵力相比江东镖局，还是远远不够。何况，城防里面，庞尚也早已提前打入了刘茂，预做准备。 中国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直到一千多年后的明清，朝廷对地方的控制，也仅仅是达到了县一级，对县之下的各处村庄，朝廷根本无力掌控，因为负担不起管理上的巨大成本。所以，自古以来，中国朝廷治理天下的大方针就是：“朝廷管郡县，望族治地方”。 黄顺借鉴后世“农村包围城市”的大战略，也在江东通过无处不在的丐帮形成了这样的战略格局。 从上而下的发动政变，投入最小，收效最大。但如果这条路行不通，那黄顺就只能走自下而上的策略。只要各地纷纷脱离东吴朝廷，尊孙武另行组织的朝廷为主，那孙权就是再霸气侧漏，也只能接受现实，退位让贤。 自下而上的行动，各方面的成本当然是巨大的。好在黄顺依托丐帮、僧侣等身份，这些人的平日花销，一般通过行乞、化缘、捐赠就解决了。黄顺真正投入的是时间和精力，金钱上其实没有投入多少。 这样的成本与将江东一切推翻重来相比，仍然是小巫见大巫，非常的划算。黄顺骨子里是个商人，能有捷径可走，当然不会轻易触碰最后的战争红线。而且，如果诉诸战争，就目前黄顺的实力和所面临的天下大势看，还远没有到能够出兵江东的地步。 四族、东顺阁、江东镖局代表齐聚一堂，商议如何应对校事的指控一事，当然瞒不过孙权。孙权听说连江东镖局也参与了进来，心中就有些没底。毕竟，当初允许四族和东顺阁拥兵，是在黄顺的见证下三方签订的君子协议。现在，孙权要撕毁这个协议，面对四族和东顺阁都还好，只有面对着黄顺，孙权有些心中没有底气。而江东镖局，无疑是黄顺在江东的代表之一。江东镖局出面，自然就是黄顺出面。 孙权的决心动摇，这当然不符合徐平的既定策略要求。于是，徐平连夜进宫见驾，劝说孙权要拿定主意，坚定立场。不要说徐平是如何得知孙权在犹豫的，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知道就好，但说破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孙权正在灯下犹豫着呢，突听侍者报，徐平求见。孙权一听就知徐平肯定也是听到了风声，连夜进宫与自己商议对策的，自然是连忙请进来。 “皇上，四族、东顺阁还拉上了江东镖局一起，商议如何对付我们校事的指控，此事非同小可，小人得知消息后马上就赶过来告知皇上。”徐平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1215章 徐平的策略 “朕知道的怕是比你还早！”孙权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这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跑过来向朕献媚似的报告。” 孙权跟徐平私下里说话，几乎不带什么君臣关系的身份，显示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一般的亲密。徐平对此，当然知晓，面对孙权的抱怨，徐平甚至有一种享受的惬意感受。 “皇上不需过多的恐慌，”徐平笑嘻嘻的道，“他们聚在一起，就是要向我表明态度：他们这次是站在一起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站在一起。但我们对付他们的手段，本来就是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来。我们并没奢望一下子就把兵权抢回来。所以，不管对手如何动作，我们只需保持战略的定力就够了。” 孙权说道：“好一个战略的定力！你说，这个案子，你准备如何结案，才能有所前进，又不过分刺激到四族和东顺阁？” 徐平笑道：“我准备好了在这个案子中败下阵来。” “败下来？”孙权惊问，“你这话不是儿戏？还是朕听错了？” 徐平严肃道：“我没有说错，更不是开玩笑。这个案子能够出来，步入庭审的阶段，就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有了这个案子，足够震慑四族和东顺阁，皇上在这个案子之后，就可以重新拿出兵权说事。因为大道理小人已经在庭审中反反复复的阐述明白，制造了一定的基础。 反之，如果我们操之过急，一定要在此案中有实质性的进度，哪怕是微小的，怕也不为四族和东顺阁所接受。他们此时公开联手，就是向我们表明这样的态度：他们不会做任何让步！ 皇上没必要在此案上跟四族和东顺阁强行过不去。但此案过后，皇上就可以派出人手，对那些依附四族和东顺阁的小门户展开行动，不需明言，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以后再想依附四族和东顺阁保家族平安，过时了！只有依附朝廷，才能有和平安乐的日子过。 这样，我们堤内损失堤外补，所得到的收益，未必就比一定在案子中有所斩获来的小。” 徐平这么一剖析，孙权的心情立马变好了，拍着徐平的肩膀笑道：“朕没有看错你。” 徐平马上就提要求道：“皇上，这对付那些小门户的任务可是大大的肥差，能不能交给我们校事？我们一定完成的非常完美！” 孙权一愣，马上就明白了徐平的所指。这样的行动，往日孙权一般是交给城防的。但城防现在是刘茂牵头，徐平与这个刘茂不对付，不想平白的就送给刘茂这样的肥差和功劳。 不过，孙权自有他自己的平衡手段，他笑嘻嘻的说道：“这个活可不是天两天就能完成的。量这么大，无论是你们校事还是城防，吃独食都是不好的，朕还怕把你们撑着呢。放心，朕会很公平很合理的分配，保证不会亏待了你们校事。” 接下来的几天，徐平打着为应对案子收集证据的旗号，广撒人手，查严家与外界的所有关系往来，甚至连严家本身，也遭到了他们的入户搜查。校事的嚣张，让很多大臣都看不下去，纷纷向孙权进言，弹劾徐平拿着鸡毛当令箭，行事太过嚣张跋扈，要求孙权予以制裁。孙权当然不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然后，徐平再有新动作，他向阚泽提出了延期开庭的要求，原因很简单：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搜集证据。对此，阚泽当然没有异议，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徐平的举动，反而让四族和东顺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徐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不知怎么应对。不过，四族人里面，也有头脑冷静清醒者，他就是陆逊。 前段时间的纷纷扰扰，陆逊基本上就没有露面，就算是有露面，也多不发表意见。因为陆逊与他们的想法有异。陆逊自始至终认为，四族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保有兵权不放。 但陆逊虽然对四族一直抱着兵权不满，但不代表陆逊就背叛了四族，说到底，这只不过是四族内部的不同意见罢了。对徐平针对四族的种种行动，陆逊当然也是看不惯的。 但陆逊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他只会观察，再观察，观察徐平这个人。徐平来自江陵，只此一点，陆逊就有理由怀疑徐平的身份。而且，黄顺的战略，陆逊作为四族中重要一员，当然也是知道的。虽然黄顺欲取孙权而代之，但毕竟不是黄顺自己上台，而是扶持同样身为孙家人的孙武。这就被陆逊视为是孙家内部的争斗。对此，陆逊是严守本分，置身事外的。 不管最后谁胜谁败，总归是孙氏执政，但若陆家站错队，那陆家面临的就会灭顶之灾。所以，陆逊不愿站队，谁也不想帮。这个想法，也是被四族所采纳。 在这次严家结党营私案中，陆逊很敏锐的感觉，严家或许并不是徐平真正打击的目标。徐平针对的是兵权，这毫无疑问，但通过制造案件来夺取兵权，太过直接，很容易引发孙氏与四族的严重对抗，这不是孙权的风格，更不是徐平的风格。 陆逊隐隐意识到，徐平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是这个陈仓到底在哪，陆逊一时也把握不准。 现在，徐平要求推迟庭审，这让陆逊感觉到不正常。徐平没有充足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向东顺阁的主要大族下手。既然已经准备充分，那徐平还要准备什么东西？而且，这些天徐平的举动，也很反常，反常到甚至派人公然查搜严家。这在陆逊看来，是很明显的激怒严家的动作。徐平到底要在这个案子中得到什么？陆逊看的一团迷雾。 不过有一点陆逊可以肯定，徐平是有来历的！因为根据陆逊持之以恒的调查，陆逊基本上掌握了徐平过往的所有事情，以及与徐平有关的人和事，陆逊都仔细的调查过。 不愧是当世首屈一指的指挥家，一旦认定目标，就会围绕目标做大量的基础工作，绝不轻易下一个站不住脚的结论。 第1216章 徐平来历 根据陆逊的调查，徐平并非出身江陵，而是颍川人。颍川望族很多，荀氏是其中最着名的一家。而徐平的出身，多少能与荀家有点关系。 当年曹操如日中天时，汉献帝不得不赐曹操九锡的待遇。曹操当时很是谨慎，召集自己的一众谋臣商议此事。结果，只有荀彧坚决反对。从此后，曹操就对荀彧有了看法，对荀彧也不再重用。 而荀彧，并没有因此就改变自己的为人处世原则，依然坚持自己的理念。随着曹操在代汉自立的路上越走越远，荀彧与曹操的隔阂也越来越大。曹操最终发现，荀彧的存在，对自己成就大业是一个阻碍。但荀彧功劳太大，而且名望太高，贸然对荀彧下手，会得罪天下士人。所以，曹操也不敢公然对荀彧怎么样。 荀彧是文人，还是有理想有抱负有操守有坚持的文人。曹操自己也是文人，对如何对付文人，曹操当然有自己的一套手法。于是，曹操便派人送给荀彧一个空的食盒。荀彧打开后，马上就明白了曹操的意思。荀彧可以选择无视，但荀彧还是选择了自杀而亡。 说起荀彧的自杀，有人说荀彧是为自己看错了曹操，自己为曹操出谋划策那么多年，最后都成了助纣为虐，不但没有成就自己恢复汉室的宏愿，反而最后成了害死汉家的帮凶。荀彧是悔恨交加中自杀。 但也有人说，荀彧的自杀，是为了子孙后代。以荀彧的智慧，当然可以看到汉室的衰弱不可逆，而曹氏的崛起同样不可阻挡。荀彧自己坚守汉臣的操守，却没必要让子孙后代也跟着自己一起随着汉家这首破船沉没。所以，荀彧此时选择自杀，其实是变相的向曹操投降。荀彧清楚，只要自己死了，对曹操再无威胁，曹操一定会善待荀家子弟。 果然，曹操并没有忘记荀家，荀彧的后代都在曹操那里得到了高官厚禄。但荀家的故事显然没有完，荀彧死的时候，他的几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对父亲、对曹操已经有相当精准的判断。父亲的死，其中内情，他们已经能够领会到七八分。 虽然曹操没有亏待他们，给他们的都是肥差，活不多，俸禄不少。但他们并不满足。想想父亲一生，为曹操做出那么大的贡献，最后却只能为了保全子孙牺牲自己，这让身为儿孙的他们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当前的荣华富贵？ 所以，荀家子弟并没有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是暗地里寻找报仇的机会。这样一来，徐平的机会就来了。 徐平本是颍川一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卖身在荀家，按说这辈子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但荀家人要暗中搞事，就需要心腹。而心腹，在这些家奴队伍里挑选，最为稳妥。徐平很顺利的就被挑中，从此开始读书识字，接受荀家的严格培训。 荀家培训徐平他们，本来是想为自己所用。但其后徐平身上发生的一件事，却让荀家对徐平有了另外的期待。 事情是在徐平他们接受三年培训后的大考上，荀家给他们出的题目是让他们写一篇分析天下大势的文章，并提出自己的观点。其他人大都议论当前的三大主角：曹氏、孙氏和刘氏之间的关系，以及如何通过富国强兵来争衡天下。只有徐平，研究的是异军突起的夏吟坊，并论证通过纵横捭阖，凭借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通过外交手腕，一样可以实现天下一统的目标。 徐平在文章中详细的写出了夏吟坊自成立以来走过的每一步路，然后大胆预测，夏吟坊会在十年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先吞蜀，再吞吴，最后解决曹魏，实现天下一统。 与许蒙一样，荀家也认为，向曹操报仇，最厉害的手段不是杀死他，而是打掉他一统天下的事业。所以，荀家也在积极运作，给曹魏的统一事业制造麻烦。 而徐平，既然如此看好夏吟坊，那就不妨把徐平派出荆州，让徐平去自由发展。如果能够成功，则荀家大仇可报，即使不成，荀家损失的也仅仅是一个徐平而已。 于是，这才有了后来的徐平酒后调戏荀家小姐，被荀家赶出家门，从此流浪天下，最后辗转来到江陵的故事。 徐平来到江陵，当然是奔着夏吟坊来的。但徐平时运不济，在江陵，他与一位女子成亲，不久就反悔了，结果被人家再次踢出家门，连凝结自己多年心血的书稿，也丢失了。 徐平没有就此沉沦，而是仍然在积极的寻找机会。终于，徐平得到确切消息，在路上拦住了黄顺的车马，得以向黄顺毛遂自荐。可惜黄顺对徐平并不感冒，只是应和了几句，就让人安排，把徐平送回江陵，在店铺里做活。 这可不是徐平想要的生活。既然江陵这边不如意，徐平就另找机会，于是，这才辗转来到建康。这才有了徐平在建康的发达。 徐平的发迹史，陆逊是摸清楚了，但陆逊摸不透的是，在颍川荀家，徐平表现出的可是能够治理天下的大才，为什么出了荀家，就变得泯然众人矣？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而且，从在荀家徐平的表现看，很是大气，大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激情慷慨。为什么来到江东后，却成了专门整人，心理阴暗之徒？ 陆逊通过反复研究，认为徐平来到江陵后的一段时间里，经历是空白的。那一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徐平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陆逊还不得而知，但陆逊还会继续调查下去。 陆逊隐隐有种感觉，摸透了徐平，就等于找到了解决江东问题的钥匙。现在，陆逊还在摸索中，所以，虽然徐平蹦跶的很欢，而且枪头已然对准了四族的要害，但陆逊仍然没有动一动的意思。关键时刻沉得住气，陆逊不负这句话。 在徐平疯狂的搜索证据的期间，朱家庄园案迎来了四族代表进入庄园的时间。 第1217章 虎头蛇尾 十天的时间，刘茂主要用来保存证据。前面时间太紧，很多证据并没有形成标准的证据模式。刘茂很清楚，一旦让四族的人进入，很多人就会改变合作的态度，甚至还会推翻原先的证言。必须趁四族人还没有进入庄园前，把所有的证言都形成记录，并签字画押。这样，就算证人事后反悔，刘茂也能有相对强力的证据留存。 这个工作量很大。因为刘茂要留存的证据，并非仅仅针对谋反案，而是要把朱家庄园里发生的一切有违朝廷法纪的事情都形成证据保存下来。 对刘茂来说，谋反案不过是让刘茂派兵控制庄园的由头。只有全面控制了庄园，才能毫无阻力的进行调查。这就比校事那些小偷小摸搞情报的动作来的大气的多。可以一网下去，大小通吃。 刘茂很清楚，当前孙权最为关注的，就是从四族和东顺阁手里争回兵权和财税权。对此孙权的主要依靠就是校事。所以，校事显然是这段时间的主角。 但刘茂不甘于默默无闻，手中有兵的刘茂，做一些事情比校事要方便容易的多。刘茂要借此钻营，为自己赢得仕途上更大的发展前途。 而且，刘茂插手校事的活，也是得到庞尚的首肯的。有刘茂搅局，就能在侧面支援徐平，分担徐平身上的矛盾聚焦和压力，从而起到保护徐平的目的。 就算这样，刘茂也没打算让四族人那么安生的进入庄园。从刚入园起，四族代表就要经过不下十道警戒线，每道警戒线都要执行搜身、登记程序。要是有人出言提出异议，当兵的可不管那一套，直接把眼一瞪，拒绝入内。 门口的刁难还只是开胃小菜。进入庄园，每位四族代表身后，至少跟着四位全副武装的卫兵，还有两个主簿拿着纸墨笔砚，随时记录代表们的一言一行，甚至连上个茅房也要记录下来。再加上每个主簿还配有几个文书伺候，基本上每位代表身边，围绕着不下十个人！ 代表人要是提出想要单独见见庄园的掌柜、伙计什么的，这些当兵的则很痛快的往上通报，然后半天也等不到回信。等不到也只能等。当兵的没有上峰命令，断然不会离开半步。 四族的代表没有办法，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勉强完成他们进园的任务。庄园里的人见到这副架势，即使有心通气也不敢，唯唯诺诺几句话就应付了事。 最后，四族代表看到的情形就是到处都是明岗暗哨，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这哪还是个庄园，分明是个军事堡垒了。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代表们显然也是认清了事实，不再争辩自讨没趣。而是很快的走马观花的结束，打道回府。 令他们羞愤的是，出门仍然还要执行那道程序，搜身、登记。如此折腾下来，等他们出得庄园，太阳已经西下。绝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检查程序和无谓的等待、争辩上了。 入园的时间节点一过去，三天后就迎来了第二次庭审。 这回，朱家或许是从严家的处理方式上得到了一些借鉴，没有像第一次庭审时那么气急败坏，而是变得心平气和。 令阚泽大感意外的是，这次，不但朱家的人没了激愤之色，连刘茂那边的人也变得懒洋洋起来，完全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拿出来的证据，也多是无关痛痒的，第二次庭审，很快就草草结束。 阚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嘴问了刘茂一句：“刘将军，你确认再没有新的证据提交了吗？如果没有，那本官可就要封案了，以后将军再想提交新证据，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刘茂无所谓道：“没了没了，封就封。” 阚泽一下变得满心欢喜，至少，他不用费心费力的斟词酌句的考虑如何向孙权汇报了。就刘茂提出来的这些证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根本构不成朱家谋反罪的成立，也就是说，朱家暂时安全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刘茂一下子转变如此之大，但这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阚泽当然记得三天前庄园里刘茂的跋扈，与今天的刘茂比，可谓天壤之别。 阚泽高高兴兴的宣布结束，自己则带着卷宗，一溜烟的去向孙权汇报。 孙权似乎对这件案子兴趣也不大，有的没的问了几句，再询问了阚泽的意见，就示意阚泽把卷宗放下，让阚泽出去了。完全没有以前几个时辰的耗在案子上，询问的事无巨细。 这到底是怎么啦？阚泽一头雾水，纳闷的离开皇宫，等回到家，阚泽仿佛想到了答案：严家结党营私案抢了朱家庄园案太大的风头，或许，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严家结党营私案上了。 谋反案都能说放下就放下，这让阚泽隐隐感觉到，近来一系列大案的发生，重点并非案子本身，什么谋反、结党营私，不过是个由头而已，真正的关键是背后的运营和博弈。而自己，显然并没有接触到背后的背景，只是台前表演的一个小丑罢了。 认识到这一点，阚泽并没有沮丧的感觉，相反，他还有些庆幸：有些事情，不参与是一种幸福。至少，身家性命不会随着大起大落的潮汐起伏。 有了朱家庄园案的经验，严家结党营私案的审理，阚泽已经能够驾轻就熟，甚至连案宗都懒得翻看，就能上床打着呼噜睡觉了。 但今天，阚泽想再去拜访一下庞尚。因为阚泽自己有了新的发现，他需要庞尚这样的智者，来给自己指点迷津。庞尚毕竟是局外人，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还是客观存在的。阚泽很相信这句话。 阚泽想到庞尚，还没有付诸行动，下人就来报，庞尚来访。这让阚泽喜出望外：真是心有灵犀呀！ “庞先生，我正打算专程登门拜访呢，谁知您老先一步来到。”阚泽热情的打着招呼。 “我来可不是为了你的案子，”庞尚笑呵呵的说道，“听说庄园案圆满结束，我是特意来登门道贺的。” 第1218章 新行动 “庞先生此话可是寒碜我了，”阚泽说道，“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形势之下需要庄园案迅速审结罢了。以我的判断，如果正常发展下去，庄园案再有一年也完结不了。” 庞尚笑道：“什么样的形势能让一桩谋反案匆匆了结？” 阚泽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种层面的斗争，那可是你死我活，冷酷无情的。我人微位轻，可不想在这方面有任何的瓜葛。” 庞尚说道：“这倒是比较谨慎的官场态度。那你说准备去找我，又所为何事？” 阚泽说道：“我准备向你取经嘛。以前经手的案子，不过是一些贪污受贿案，影响力不大，审结的有所偏颇也不打紧。可现在的案子，拿出一件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这要是有一星半点差池，那可是上百人口的性命！我在想，此前我不想过多摄入朝廷争斗，所以先生教我妙招审案，效果不错。不知这回，还能不能继续沿用以前的老办法？” 庞尚笑道：“你经手了不少案子，应该已经发觉，这个法子，作为摘清自己责任的权宜之计，当然没有问题，但要是长此以往如此审案，就会造成许多困扰，对不对？ 不但对你自己有困扰，还会有更深更坏的影响。别人看见你不说话，不查案，就是坐在那里动动笔杆子，就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别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跟风，以后也如你这般审案？那朝廷养那么多官员做什么？查案、收集证据之类的脏活苦活都让人家当事人自己干了，朝廷还需要花那么多钱养那么多官员吗？” 阚泽一愣，说道：“这一层我倒是没有料到。不过庞先生如此一说，还真是有此弊端！不过，既然庞先生早就有所洞鉴，应该也会有应对之策，对不对？” 庞尚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有那么多的洞鉴！我当初教你这手，不过是教你避一时之难而已。现在可好，你似乎已经成了皇上的御用审案官，这就很具有标杆作用了。影响已成，怕是不好收拾。” 阚泽一愣，问道：“那庞先生看来，如果在严家结党营私案上，我不再沿用这一审案办法，改为主动出击搜集证据，如何？” 庞尚笑道：“严家和校事此前都已经收集了大量证据，而且校事为了进一步搜集证据，还特意申请延期。你就算有心介入主动搜查，你能有人家准备的细，准备的全吗？” 阚泽愣住，半响方说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庞尚说道：“办法是有，但现在肯定不是采取办法解决的好时机。” 阚泽说道：“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 庞尚说道：“等到校事成为普通一衙门的时候，时机自然就成熟了。” 阚泽摇头道：“庞先生可否说的更明确点？” 庞尚笑道：“阚泽兄这是在装傻了。校事机构因何而成立，整个东吴朝廷上下无不心知肚明，校事拥有众多特权，是普通一衙门吗？校事如此特殊，凌驾于众衙门之上，而且专事的是搜集朝中大臣的罪证，直接插手衙门的审案，现在能是解决此事的最好时机吗？” 阚泽听得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问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庞尚说道：“当然要有定力，等待时局好转。” 阚泽苦笑，“这个定力，我有些糊涂。如何才叫有定力？我从不掺和朝廷内斗，只想独善其身。如果坚持这样的策略叫有定力，那我敢拍着胸脯说，我很有定力。” 庞尚笑道：“我说的定力，就是案子该怎么审还是怎么审，不要管那些副作用。那些不是你现在能考虑的。” 阚泽说道：“万一皇上哪天注意到审案风向大变，问我要应对策略，我该如何回答？” 庞尚说道：“策略吗就是因地制宜。校事既然专长于搜集证据，那就不妨发扬光大，将搜集证据的事情统统交给校事，但却要剥夺校事给人定罪的权力。定罪权仍由其余衙门掌握。这样，各级衙门的审案就简单了，先让案子双方提供证据，衙门审理，如果衙门认为证据不足，需要进一步搜集的，则将案子转给校事，由校事接受搜集证据，校事完成证据收集后，再将案子转回衙门，衙门审核校事搜集到的证据，然后根据最终的证据做出断案。 这样，朝廷并没有放手搜集证据，但衙门却不需要再配备那许多衙役、捕快搜集证据了。如此一来，校事也有了正经的事情可做，在百官当中的形象也就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阚泽闻言笑道：“这可是要大幅度调整现有审案程序，可不是一件小事。” 庞尚说道：“校事已经存在，并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总得为校事想一个正经出路。否则，等皇上利用校事办事的理由消失，皇上如何处置那些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校事？卸磨杀驴？百官固然称快，但皇上的千古形象岂不毁了吗？” 阚泽说道：“也是，不过，真让我提出这个建议，按皇上的性子，多半是让我主持修订这些律法。到时候，庞先生可要多多帮忙才是。” 庞尚说道：“应该的。你知道我这人平日里没什么事。这次来找你，还想有事找你帮忙呢。” 阚泽笑道：“义不容辞呀。有事情说。” 庞尚说道：“俗话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阚泽兄不贪恋权位，只流连于山水，与我性情很是相合。只是阚泽兄最近太忙，我也不好意思总来打扰阚泽兄为皇上办事。我想，阚泽兄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二好友相识？如果人多，我还可以组织诗社、词坛一类的小团体，有时间就一起吟诗作词，岂不快哉？” 阚泽大笑道：“好极！我早有此意，只是囊中羞涩，一直未能着手。庞先生有的是钱，又有大把闲暇时间，正好可以牵头组织此类团体活动，到时我一定参加。” 庞尚笑道：“如此，那就说定了？定下个时间，我提早做做准备。” 第1219章 聚会 庞尚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找阚泽逗闷子玩的。庞尚走近阚泽，本来就看上了阚泽是中间派官员中突出的代表，拿下了阚泽，就等于拿下了一大帮人。本来，庞尚不需要如此着急，他可以慢慢的来，就像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但就在昨天，庞尚接到了黄顺那边送来的情报，代郡方面的战事不利，两部联军不仅对轲比能连连失败，现在，司马懿也已经决定出兵代郡。 而黄顺此时，却需要坐镇成都，主持那里的第一次科举考试！科举考试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大概率这次科举考试，就是为夏吟坊选拔人才了。 相比之下，只有江东压力最小。现在，全国一盘棋，只要有一处取得决定性突破，就能形成巨大的战略优势。而这个战略优势，又是当前黄顺所急需的。代郡方面，只有让那个轲比能看到中原的真正雄主在成都，他才能有所收敛，不再对代郡以兵相逼，代郡才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司马懿的入侵。 在成都，只有拿下江东，才能真正让江州集团那帮人信服，从而不再一味无脑的与黄顺作对。 所以，能否拿下江东，就成了当前的关键任务。所以，黄顺决定派出程瑶、萧凝和徐莹前来江东。跟随她们的，是萧凝一手训练出的墨氏精英。务必要在短期内，在江东形成突破。 黄顺加快了节奏，那庞尚自然也不能再悠哉下去，所以，这才有庞尚主动拜访阚泽的故事。 同时，黄顺也带来了江东战术上的变化。以前，为了稳妥起见，孙武一直没有公开表露身份。现在，黄顺决心让孙武出头，以孙翊后人的身份出现在江东。 可想而知，孙武一出世，一定会在江东掀起轩然大波，各方，尤其是孙权，会作何反应，完全无法预料。黄顺对此也不清楚，能做的只能是加强自己的实力，确保能够应对任何情况下的突发状况。 老实说，这不是庞尚首选的策略，庞尚还是更喜欢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慢慢来。这种乱中取胜的办法，存在很多的风险。 但说回来，庞尚又承认，以夏吟坊在江东的眼线布局，完全能够做到掌控全局。任何一处有风吹草动，夏吟坊都能第一时间知晓。信息快人一步就是巨大优势。黄顺敢如此操作，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 而孙武的第一次露面，自然就被安排在了庞尚与阚泽商量举办的聚会上。 几天后，阚泽果然带着一批人来到庞尚位于江边的庄园。张休、韩综、太史享、周循、诸葛恪、吕据、薛莹等人都在其中。能有这么多名门之后，不仅仅是阚泽的功劳，诸葛恪在其中起到很大作用。 诸葛恪是黄顺重点培养，作为深入江东的一枚重要棋子。当初黄顺只是单纯的看好诸葛恪的才能，想收揽诸葛恪为己用而已。后来放诸葛恪回江东，也没存着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当时的黄顺，根本没有想过利用孙武的身份关系谋夺江东。一切都是事到临头，才想起来的临时安排而已。 此时的诸葛恪，也不知道庞尚召集他们来这里，是什么意思。但诸葛恪知道，庞尚是黄顺留在江东的最高话事人，没有特别的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召集这么多人过来。诸葛恪完全是一番好奇心驱使下，这次兴致勃勃的参与的。 当前江东政坛最出风头的就是校事，但校事的嚣张根本对诸葛家构不成威胁。诸葛瑾是外人户，在江东的一切都是孙权所赐，自然为孙权所以为腹心，孙权自然不会拿诸葛瑾怎么样。 而诸葛瑾又是诸葛亮的大哥，与黄顺又有不浅的交情，四族和东顺阁那边，自然也不会对诸葛瑾怎么样。所以，诸葛瑾是公认的东吴朝廷官场常青树，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诸葛瑾忧心朝政，时不时地还操心一下校事的嚣张，而诸葛恪，本身对东吴朝廷就没什么归属感，又是事不关己，所以，诸葛恪对校事的事情，根本就不怎么上心。反倒是对操持自己家的店铺，做生意赚钱，兴致满满。 诸葛恪能够与以上的名门之后都有不浅的交情，多半也是靠了他有赚钱的门路这一点。越是名门之后，手上的钱越是不够用。别看他们家里有钱，但不归他们所有。家里对他们的教育，都是极其严格的。表现在钱上，就是他们能够支配的零钱，少之又少。 与他们相反，诸葛恪虽然家教也很严，但人家自己能赚，所以，就不存在他们的烦恼。羡慕之下，他们自然也想着跟诸葛恪一样，倒腾一些东西换钱花。诸葛恪不是小气之人，乐得跟他们分享自己的商业渠道。这样，诸葛恪在他们当中，成为头目般的存在，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们都知道，诸葛恪能有那么多的商业资源，并不是诸葛恪就比他们有多厉害，而是人家诸葛恪背后有夏吟坊。夏吟坊谁不知道，那是做生意的祖宗。论做生意，谁能做的过夏吟坊去？所以，这次他们听诸葛恪一说是庞尚请他们前去，自然踊跃参加，甚至推辞了其他方面的应酬了。 诸葛恪他们来到后，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庞尚还没露面，他们自己便找位置坐下，一手抓着干果，一手端着茶杯，大着嗓门天南海北的瞎扯。 倒是阚泽，年纪大，人谨慎，来到后没发现庞尚的身影，便悄悄离开人群，询问了下人后，一个人绕着庄园慢慢的溜达。 等阚泽溜达完一圈回来后，恰好庞尚带着黄蓉和孙武来到。诸葛恪头一个怪叫：“招呼我们过来，你却迟到。这话该怎么说？” 马上一堆人都跟着起哄，大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庞尚笑道：“晚来一会，是有个重要人物要介绍你们认识。最后一个登场，方显隆重。” 诸葛恪奇道：“重要人物？我认识吗？在江东，还有我们不认识的重要人物需要你来介绍？如果是外来的，夏吟坊那边的大小人头我也都熟，需要你来介绍？” 第1220章 公开身份 庞尚笑道：“你们也不用瞎猜。这个人，你们看上去认识，但他的底细，你们却是不知。就是我身边这位年轻英俊的小帅哥，孙武先生。” 周循笑道：“他我们早就认识了！咦？他不是叫黄武吗？怎么又改名孙武了？难道是任皇上为干爹了？哈哈。” 周循是周瑜的儿子，满朝上下，谁见了他都得避让三分。此时说话，也多了几分放荡不羁。 诸葛恪疑惑道：“孙武？你什么时候改姓了？难道你还嫌你们黄家不够威风，配不上你？” 孙武得体的回答道：“我本姓孙，此前一直跟着养父姓黄。今天，我准备回归祖宗门下，姓孙。” 诸葛恪似乎想到了一点什么，只是不敢确认，只是一脸的震惊，却不再说什么了。 庞尚看着诸葛恪，笑道：“看在小诸葛已经猜到了一二。我也不兜圈子，就直接宣布了。孙武就是当年江东的拼命三郎孙翊的遗腹子！也是孙翊的唯一后人！” 庞尚话音不高，但在众人听来却如同晴天打了一个霹雳，顿时被震慑住。孙翊是什么人？那是孙氏三郎，差点成为江东之主的人。而且孙翊的死，至今仍然充满疑点。再加上此前民间沸沸扬扬传说着孙翊之死的版本，更让他们对此产生一层神秘感。 现在突然一个大活人站在眼前，声称自己是孙翊的遗腹子，换成谁也要惊呆一阵。 这不仅仅是难以置信的问题，还有一个政治敏感度的问题。在座各位都是东吴望族后人，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孙翊本来就死的不明不白，现在他的儿子突然变成一个十五六岁少年，出现在江东，他会带来什么？谁也不敢往下去想。 “你说他是孙翊将军的遗腹子，确定吗？”问话的薛莹。声音很弱，显得很没有底气。 庞尚说道：“我有必要带着一个不相干之人来冒充孙翊将军之子吗？不说孙翊将军的夫人徐氏至今仍然健在，孙翊将军当年的心腹手下，至今也大多在世。冒充孙翊的儿子，他们随便一人站出来，就能揭穿。” 韩综问道：“孙翊将军的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黄家？” 庞尚说道：“这个问题，我想，小诸葛可以说出一二。” 诸葛恪此时仿佛才回过魂来，叹口气说道：“当初在襄阳黄府，初见徐氏，我就纳闷，徐氏在江东以刚烈闻名，为何在孙翊死后不久就匆匆外嫁他人，而且嫁的还是黄顺？以黄顺的身份和资历，他是缺女人的吗？黄花闺女都是大把的挑，没必要娶徐氏为妻，惹人非议。 现在想想，我能想明白，徐氏一定是当时已经怀了孙翊的孩子，为了确保孩子的安全，她必须找一个能够确保她们母子平安的人家，而且还能答应收留他们的人家。 这样，徐氏嫁给黄顺，，黄顺能够接受徐氏，就顺理成章了。” “不，有一点你说错了。”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徐氏一身素，俏生生站在那里，一脸的悲戚，说道，“如果孙武是我的儿子，那武儿还是幸运的，至少，在这个世上他还有亲娘在。事实上，当初怀有武儿的，另有他人。为了保全他们母子，我这才带着他们，远涉江河来到襄阳，寻求黄顺的帮助。 黄顺虽然答应了收留我们，可是，武儿的亲娘，却在生下武儿后，心力憔悴而过世。武儿未出生就丧父，刚出生便丧母，可怜呐！” 说完，徐氏已然泣不成声。孙武连忙走过去，轻声安慰着她。 诸葛恪看着徐氏，惊讶道：“徐氏竟然也来到了建康？难道就是为了公开孙武的身份吗？” 徐氏收起眼泪，缓缓说道：“当年到底是谁派人杀了孙翊全家，至今仍然是悬案。妾身当初怀疑过是孙权所为，但毕竟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妾身不是莽撞之人，没有确实的证据，妾身不会让孙武贸然向孙权报仇。毕竟，他们都是孙氏血脉，是一家人！ 这次来江东，让孙武以他的本来身份出世，是因为，如果孙武再不出世，孙氏就要大祸临头了。要避免大祸临头，孙武责无旁贷。” “什么大祸？”众人纷纷问道。 徐氏说道：“当年孙氏于江东是外来户，为何能够短短数年就成为江东霸主？靠的就是铁血手腕，对江东土着豪门毫不留情，斩尽杀绝。如此虽然保的孙氏在江东的霸业，却也因此种下了祸根。孙策、孙翊相继死的不明不白。好在孙权发现了这点，主动与江东大族媾和，这才有了江东的和平安宁的日子。 可以说，如果没有孙氏与江东大族的和解，就没有江东的安生日子过。但现在，孙权似乎忘了这一点，开始频频向江东大族发难。虽然孙权没有像孙策般使用武力，强力铲除，但当年的阴影一直萦绕于江东大族心中。众大族绝不会再允许发生第二次血案。一定会在萌芽状态中就予以铲除，免除后患。 现在，正是那个萌芽状态。就算孙权无心武力对付江东大族，江东大族为了避免满门惨案，也会主动联手，铲除孙氏。如果让大族们联手，起兵造反，到那时，孙氏手下数十万兵马，孙氏还能调动几何，就是个未知之数。妾身估计，怕是一半都不到。这样，孙氏还能保全自身吗？” 张休大怒道：“谁敢造反！我们一定不放过他们。” 吕据也喝道：“朝廷今有大量校事监察，那些心怀叵测的大族要想暗中起事，也不是件容易事。一旦暴露，等待他们的只有身败名裂的下场。” 徐莹说道：“校事再多，能监视几个大族？孙氏虽强，却也只有一条命。一个疏忽，就是上百条人命。就算孙权英明，能够对付的了这些反叛，但江东因此而战端四起，就是好事了？外敌在侧，正虎视眈眈呢。” 诸葛恪问道：“那孙武出世，就能解决这个劫难吗？” 徐莹微微一笑，说道：“此家国大事，妇人不便参与。你们继续，妾身告退。” 说完，便飘身而去，诸葛恪连连喊话也没喊住，不由的自嘲道：“天下谁不知黄顺身边帮他拿主意的都是女人，我就亲眼见过徐氏帮黄顺出主意。来到这里反而说起这话。” 第1221章 矛盾之钥 阚泽比较冷静，问道：“可是夏吟坊得到了什么风声？要不要禀告皇上一声，好有个准备。” 庞尚说道：“这个自有人去做，但问题的症结仍然存在，矛盾在以后的某个时间点仍然会爆发出来，这是难以解决的顽症。归根结底，还是孙氏与江东大族的世仇问题。大族为了自保，拼命扩张自己的势力，无论是财力还是兵力，都不受朝廷控制。而孙权，作为江东之主，不可能允许下面大族拥有独立的兵力和财力。这是个死结。本来这个死结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的，只能一次次的缓解。此前夏吟坊在江东做的一切，都是在尽力缓解这对根本矛盾的爆发。 但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因为孙武的出现，让这对根本矛盾有了彻底解决的机会。” “彻底解决？”众人疑惑。 诸葛恪倒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迅速握住嘴巴，不敢说话。他不敢想象，这回黄顺竟然准备在江东做这样的大手笔！ 庞尚看了一眼诸葛恪，仿佛知道诸葛恪在想什么，笑道：“孙氏无论谁当皇帝，江东大族都会担心有一天孙氏对他们举起屠刀。但现在，有一人就是例外。如果孙武成为江东之主，你们说，江东大族还会担心孙武对他们动刀兵吗？” “啊？”众人这下才听明白，庞尚此时推出孙武，竟然是要抢班夺权。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帮凶？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庞先生，这个似乎不妥？”阚泽战战兢兢道。 庞尚笑道：“大家别误会，夏吟坊不会给江东带来战乱和不幸。孙武还年轻，并非一定要现在就登基为帝，但我们可以推出孙武，争取让孙武成为皇储。这样，江东大族有了盼头，自然就会放弃决死的莽动了。”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诸葛恪已然鼓掌道：“妙，妙！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阚泽仍然犹豫道：“可是，当今皇上会同意吗？” 庞尚说道：“皇上也是人，当然会希望由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但有时候，权宜之计也是要采取的。立孙武为皇储，可以安抚江东一众大族的心。等局势稳定后，皇上还可以改变心意嘛。到时候，孙武也就没必要留在江东，跟我们一起回襄阳，皆大欢喜。”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都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上冷汗直流。惊魂一过，大家都意识到，这确实是解决当前江东根本矛盾的好办法，不禁活跃起来，纷纷起哄，要求庞尚赶紧带着孙武去见孙权，竟是一刻也不愿耽误。 庞尚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江东大族又不是明天就要谋反，只是出现了苗头而已。我们有时间做准备。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操之过急。孙武的身份刚公开，一定会有很多新问题冒出来。很显然的一点，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谁能保证孙武的身份是真的？谁能保证夏吟坊没有别的心思？不说别人，你们刚才心里想什么，不用我多说，大家都心中有数。这是个敏感问题，得等到孙武的身份敲定了，才能谈下一步的事情。” 诸葛恪说道：“那庞先生今天召集我们大家来，想来是有事要我们去做了？” 庞尚笑道：“召集你们来一次就给你们安排任务，那让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在拉帮结派？这次召集你们来，向你们介绍孙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单纯的聚聚会，喝喝酒。现在朝廷气氛如此紧张，大多数人都无心吟诗作乐，怕也只有你们这些天生自带侯爵光环的人，才能有此闲心。我不找你们找谁？”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诸葛恪虽然认定庞尚不会如此闲着无聊，但庞尚不说，诸葛恪也就不问。诸葛恪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这个层面能够知道的。 当年诸葛恪年少，还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黄顺般一手缔造一个如夏吟坊般庞然大物的存在。但随着诸葛恪年龄的增长，见识的提高，诸葛恪越来越感觉到黄顺走过的路，很难被别人复制。因此对黄顺也就更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对黄顺的一些大战略，诸葛恪虽然只知道皮毛，但也知道，发展到如今夏吟坊的实力，黄顺肯定会更进一步，至少也要成为天下枭雄之一，而追求成为天下之主，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这样的观点，再看黄顺在江东的布置，诸葛恪就有了几分明悟：黄顺在江东的布局，实在有够深。这还是很多东西是诸葛恪不知道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如果让诸葛恪知道庞尚已经通过江东丐帮控制了江东大部分地方权力，诸葛恪就要认为黄顺已经是江东的无冕之王了。 亮出了孙武的身份，不出一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孙翊的唯一后人现身了！自然引起了满城的轰动，孙权得到消息的时间更早！此时，他正把自己关在内室，考虑此事呢。 要说孙权担心孙武夺权，那是夸张了一些。此时的孙权，对江东的掌控，有着十分的自信。在自己的权位非常稳固的情况下，三弟的唯一后人的出现，孙权表现出更多的是亲情的惊喜。如果不是孙武出身黄家，孙权都要马上把孙武请进皇宫了。 现在的孙权，已经是非常成熟老到的政治家，他知道，孙武的身份早不公开，晚不公开，偏偏此时公开，黄顺一定有他的用意。在没有弄清黄顺的用意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民间对孙权与孙翊之间的关系上，还有许多的看法。若此时孙权贸然把孙武接进皇宫，一定会有许多的软禁啊、囚徒啦之类的谣言传出。所以，孙权此时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孙权能够沉住气，不代表孙权的那些心腹谋臣也能沉住气，他们纷纷进攻宫，把这个当做夏吟坊对江东的渗透来对待，纷纷要求孙权采取果断措施，斩断可能的萌芽。 措施非常简单，就是不承认孙武的身份，让孙武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谁要是再敢谈论孙武的身份，以大不敬论处。 第1222章 震惊 面对着众谋臣的群情激奋，孙权没有多少回应。孙翊死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子蹦出一个儿子来。这事确实让人难以相信。但正因为难以相信，反而有可能是真的。现在，毕竟当时的过来人都还在，是真是假，一问可知。 孙权当然可以借助自己的皇权，强行否决孙武的身份，把孙武赶出江东。但因此将彻底得罪黄顺。黄顺在江东的实力有多强，孙权是知道的。要是黄顺跟孙权闹起不对付，四族和东顺阁绝对是乐见其成。把黄顺彻底推到四族那边，江东一夜之间就可能变天。这不是危言耸听。 但孙权也没有对手下的谋臣有所表示，显然对他们的反对态度，持默许的态度。总有人站出来唱红脸。看看事态如何发展好了。 接下来几天，京城众官员没有看到孙权的明确态度，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那些店铺、庄园就没有这个顾虑，孙武背后是襄阳十姓，是夏吟坊，现在又亮出了孙翊后人的招牌，就凭孙翊死的那么惨，孙权肯定也不会亏待了孙武。所以，看到巨大商机的他们，很是热情的请孙武做客，与孙武加强感情投入。 与此同时，庞尚接到了孙权派出的使者：孙权有请。庞尚知道孙权会走出这一步，早有准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驱车前往皇宫。 孙权阴沉着脸，在房间里踱步，看见庞尚进来，脸上的阴云更加厚了三分：“黄顺如此做，到底想干什么？” 庞尚笑道：“皇上不是一直对孙翊的死耿耿于怀吗？不是多次表示没有保护好三弟吗？现在机会来了，孙翊的儿子就在眼前，皇上把对孙翊的亏欠，补偿在孙武的身上，就是了。” 孙权说道：“这是朕的事，不劳你操心。孙武既然一直存在，为什么偏偏此时你们才公开出来？” 庞尚看着孙权，说道：“有些事情，需要说的那么直白吗？直到现在，徐氏仍然认定，你就是当年残杀孙翊全家的凶手！为了孙武的安全，徐氏怎么可能答应公开孙武的身份，让你派人刺杀呢？” 孙权冷冷道：“那为什么现在又不怕了？现在孙武就在江东，在京城。我要动他，更容易了。这又作何解释？” 庞尚说道：“孙武毕竟是孙氏的人，骨子里流的还是孙氏的血。现在孙氏已经在江东建立自己的朝廷，地位与之前迥然不同。徐氏改变态度，也是顺应时势。至于为什么此时提出，当然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我想，现在还不到提出的时候。” 孙权奇道：“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庞尚说道：“在孙武的身份没人质疑的时候，就到时候了。” 孙权笑道：“你是要我出面承认孙武的身份？朕为什么要这么做？孙氏不缺后人，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朕为什么要承认孙武的身份？” 庞尚沉下脸，说道：“孙武是孙翊后人这事确定无疑。现在，皇上已经称帝多年，在江东无人能够撼动皇上的权位。这个时候，若皇上还容不下一个孙武，那岂不是让天下士人笑掉大牙？让江东百姓感到寒心？” 孙权说道：“朕说过，孙氏门墙，多一个孙武，少一个孙武，无所谓。但在我没有弄清你们的真正目的之前，朕不会出面承认孙武的身份。” 庞尚摇头叹息道：“此事事关重大，非我所能做主。此时，我家坊主几位夫人就在江东，由她们向皇上解释，更有说服力。” 孙权惊讶道：“黄顺的夫人现在建康？她们来做什么？就为了孙武一事？看来朕果然没有猜错，孙武的背后，有黄顺的大手笔操作。也好，既然来了，那朕就见一见她们。劳烦庞先生带她们进宫。” 庞尚摇头道：“皇上要见他们，得请皇上出宫。” 孙权诧异道：“有何不同？难道她们还会担心朕对她们不利不成？” 庞尚说道：“来到建康的三位夫人中，有徐氏。徐氏绝不会踏入你的皇宫一步。至于理由，我想，不需要我多说。如果皇上真心重视孙武的事，那就劳烦皇上，移驾出宫。” 孙权想了一下，说道：“出宫可以，在哪里见面？” 庞尚说道：“这个由我来安排，地点和时间，会提前三天告知皇上，皇上可以预作安排，以防不测。” 孙权笑道：“难道还会有人趁机行刺于朕不成？” 庞尚说道：“有没有人行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我作何保证，皇上都不会相信，我会保障皇上的安全。既然如此，还不如让皇上自己搞定这一切。” 孙权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这么年来，说话越来越跟黄顺一个腔调了。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挺想念的。” 庞尚笑道：“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的。” 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了庞尚在京城的一处僻静的院落。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殊，普通的再普通不过，几株槐树、杨树，原色木门，粗糙的门栓，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然是夏吟坊的产业。 进入院子，除了一处水塘，里面十几只鸭子正在戏水外，再就是槐树了，除此别无长物。但从院子里进屋，就别有一番洞天了。每间房子都不大，但装饰的很是精细，黄花梨木精雕出来的家具，在房间里摆放的很具美感。一看就是江东豪门家中房间的标准陈设，不求面积大，只求恰到好处。 最里面一间是书房，在这里，孙权见到了程瑶、萧凝和徐氏。当初庞尚并没有告诉孙权是谁来到了江东，只透露了一个徐氏。现在孙权看到了程瑶和萧凝，心头顿时一紧，为了掩饰，孙权迅速的打了一个哈哈。 “没想到两位夫人竟能大驾光临建康。难道是黄顺那小子在成都待够了，准备移居建康了？在朕的印象中，二位夫人可是一直陪在黄顺身边，处理大事的。” 不怪孙权吃惊，程瑶和萧凝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论名气，怕是黄顺都要甘拜下风。而且，程瑶和萧凝都以武闻名，这样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建康，孙权能不心中忐忑吗？ 第1223章 大乱来临 黄顺在江东的势力有多大，此前孙权一直自认为是掌握的妥妥的，就算黄顺拥有江东镖局，拥有合法动武的权力，但孙权仍然自信局面都在掌握之中。但孙武的身份公开后，孙权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黄顺在江东到底有多大的实力，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多少底。 孙翊当初长期任丹阳太守，掌管着孙氏的大本营，底子深厚。虽然孙翊被人灭了满门，但还是有大批人依然忠诚于孙翊。只是此前孙权认为，孙翊一族依然绝后，孙翊的那批死忠只能选择忠诚于自己，或者退出舞台，做默默无闻普通一人。 但现在知道孙翊竟然还有后人，那批人肯定会奋不顾身的投身报效。而且，如果他们早就知道孙武的身份，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暗中投身黄顺，为黄顺做事了。那批人等若都成了黄顺的人了。如此一来，再加上黄顺公开的力量，夏吟坊在江东的实力，将强大到可怕。 以黄顺的为人，如此实力富矿，他不可能视而不见，黄顺数次来到江东，不可能不与孙翊的那批人打交道。孙权几乎可以肯定，那批人一定早已投靠了黄顺！ 此前孙权对那批人没有多大重视，导致现在孙权对那批人这么多年的动向一无所知。这更让孙权感到心中没底。 现在，孙权又看到了程瑶和萧凝来到，这份不安的感觉就更加的浓烈。 程瑶笑道：“要是夏吟坊搬迁江东，皇上岂不是晚上睡不着觉了？我家主人善解人意，不会让老朋友为难的。” 孙权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问道：“据我所知，二位夫人可是从来不曾离开过黄顺，单独行动。这次竟然双双来到江东。可知江东将要发生的事情，于夏吟坊又多重要。 以现在夏吟坊的胃口，能够到劳动二位夫人亲赴江东的大事，怕是只有天下级别的大事才够格？” 程瑶笑道：“你这么理解，也不算太偏。不过，我们此次来，却是为你而来。你要是认为不需要我们的帮忙，我们马上就回成都。成都那边，正忙得热火朝天，很缺人手。” 孙权道：“为我？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吗？” 程瑶一笑，还没说话，就被萧凝接过话头，直截了当说道：“我说话不惯拐弯抹角，直说，江东目前面临一场大乱，如果没有外敌，皇上自然不需要我们帮忙就能搞定。但江东之外尚有曹魏和蜀汉虎视眈眈，江东一乱，正好给了他们分食江东的机会。相信他们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 无论是曹魏还是蜀汉夺取江东，孙氏的下场都不会太好。孙郡主不愿看到本家遭殃，央求我家主人出面，帮助江东化解这一劫难。所以，我们才不辞辛苦，万里而来。” 孙权丝毫不为所动，显示出他对江东上下局势把握的超强自信，说道：“江东有大乱，你们远在成都都知道了，朕这个皇帝却不知道。说出去，朕养的那帮人得有多无能？” 萧凝冷笑道：“看来皇上是不信。不管皇上信不信。我们来这里只需皇上一句话，若皇上说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马上就启程回成都，孙武我们也会一并带走。并且可以给你承诺，孙武以后绝不会再进入江东，不给你这个皇帝添麻烦。” 孙权愣了一下，半响方说道：“你们可不是无所事事之人，能大老远来一趟，断然不会因为可有可无之事。你们不妨先说一下，江东即将面临的大乱，究竟为何？” 萧凝说道：“皇上自信江东无大事，是因为皇上时刻盯着四族和东顺阁。四族和东顺阁没有动静，江东就不会有大乱子，对不对？可这回，并不是四族和东顺阁跟皇上过不去，而是另有其人。而皇上，恰恰忽略了他们的威胁。若不是我们夏吟坊在江东地方上有足够的眼线，我们也不能发现这一苗头，并及时研究出对策，赶来江东帮皇上灭火。” 孙权说道：“到底是谁跟朕过不去？” 萧凝说道：“法不责众，跟你过不去的门户多了！如果仅仅是一户半户，不需皇上出面，我们私底下就能帮皇上搞定。但这次牵涉面太广，就不会我们敢做主动作的事了。” 孙权惊讶道：“到底为什么，他们要作乱？” 程瑶说道：“那我也说一句实话，不拐弯抹角。他们就是针对皇上近来的一系列动作而采取的未雨绸缪。他们不想等到自己手无寸铁的时候任皇上宰割。” 孙权说道：“朕已经登基为帝，只要他们不造反，不闹事，朕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臣民下手？他们的顾虑毫无道理。” 程瑶说道：“皇上的称帝，是万民拥护，还是仗着实力强行登基，我想皇上心中比谁都清楚。江东与其他地方不同，大族手上仍有强大的兵力制衡朝廷。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皇上也心中自知。现在皇上着力收回兵权，让一众江东门户失去安全感，他们要提前动作，应对算激烈，但绝对在可预之内。” 孙权想了一下，摇头道：“江东兵力绝大多数都在朝廷掌控下，他们造反没有任何胜算！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萧凝笑道：“不止是他们知道，我们也知道。但我们仍然来了，就说明，一旦乱起，我们不看好皇上能够迅速平叛。” “为什么？”孙权问道。 “因为乱起不是一处，甚至不是几处，而是几十处！皇上要迅速平叛，就只能被迫分兵。一旦皇上如此分兵，皇上还能压制的住四族和东顺阁吗？皇上还能指望四族和东顺阁服服帖帖吗？加上四族和东顺阁的力量，皇上还能有绝对的自信吗？” 孙权愣了一下，摇头道：“不能！” 孙权感到自己在这场谈话中处于下风，有些被人牵着鼻子走，心中有些不爽，想了片刻，反击道：“江东大乱，正是你们趁乱收取江东的好机会。你们为什么要万里迢迢赶来帮我？不要说是因为孙郡主。都是同类人，我很了解黄顺，那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第1224章 孙武为太子 这下，程瑶、萧凝和徐莹都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徐莹说道：“你说，现在孙氏倒下，谁会得利？” 孙权愣了一下，说道：“最后可能是曹魏。” 徐莹说道：“荆州离江东更近，你为什么不说荆州？” 孙权摇头道：“荆州是有不少兵马，但荆州兵马堪堪够防御，拿来进攻江东，只会被曹魏从后面偷袭，失去荆州。相较之下，只有曹魏才有余力在做好自身防御的同时，夺取江东。” 徐莹说道：“既然你也知道这点，那你就该明白，为什么黄顺会选择帮你了。你们都一样，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但此时孙氏倒下，夏吟坊不但得不到便宜占，反而白白便宜了对手。这是黄顺愿意做的事情吗？ 所以，在夏吟坊还不具备称雄天下的实力前，最好保持天下三足鼎立的割格局不变。这才是对夏吟坊最好的安排。所以，在这件事上，帮你就是帮自己。而且，我们也不是白帮忙，你也要支付一些报酬的。” 孙权说道：“你们怎么帮忙？把名单都给朕？你们刚才也说了，法不责众。那么多门户想要造反，那错的就一定不是他们，而是朕。” 程瑶笑道：“看来你的头脑还蛮清醒。这样也好，省得多费口舌给你解释了。我问你，他们因何而造反？孙氏迟迟不能得到江东主流大族的认同，症结在哪里？” 孙权叹口气，说道：“理由明摆着，不就是我们孙氏当初江东打天下时下手过狠了吗？可是话说回来，当时就凭我们孙氏那几百号人，如果不能稳准狠的打击江东，江东会是我们的肉？再说，大哥之后，我已经施恩于江东大族，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仍然放不下心中芥蒂吗？” 程瑶看着孙权，说道：“有句话你没有说，为了这个，你追封家人的时候，父亲孙坚给了皇帝的尊号，你大哥你却只给了一个长沙恒王的称号。这江东可是他一手打下来的，你不过坐吃现成而已。你如此做，不觉得良心有亏吗？” 孙权涨红脸，说道：“这事是我们孙氏的家事。” 萧凝也说道：“这事虽然孙权做的不地道，但不是我们今天说话的范围，还是不要提了。” 程瑶说道：“怎么没关？孙权是皇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全民的关注中。孙权对待自己的亲大哥都如此绝情，怎么可能会期望他善待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他们？这还是有据可查的事实。如果他们再相信孙策、孙翊的死，都是孙权找人做的，那孙权在他们心目中，会是什么样的形象，就不用我多说了？” 孙权忍不住吐槽道：“如果不是你们从中捣乱，会有如此局面吗？虽然你们事后给了擦屁股的办法。总归是种下了祸根。” 孙权的吐槽，她们当然清楚指的是什么。不过，她们可不是好相与的。孙权如此说法，她们当然要反驳回去。 “我们为什么要造你的谣你不知道吗？不是你们在战场逼我们太紧，我们兵力有限，战场上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在别处想办法。这事，从前和现在，都怪不到我们头上。”程瑶眼睛一瞪，直接怼了回去。 孙权也知现在不是翻小墙的时候，是他一时气昏头了。“那你们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程瑶笑道：“我们说了来帮你解围，当然是有办法。但需要你的配合。” 孙权说道：“怎么配合？” 程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岔开话题，问道：“皇上想临时解决，还是一劳永逸的解决？” 孙权一愣，说道：“当然想一劳永逸的解决。” 程瑶笑道：“那就是了，这次我们带来了两套方案，一个是仅仅帮助皇上度过这个难关，但后遗症很严重，后续的暴乱，甚至会更加严重，连我们也未必能够压服的住。另一个则是如皇帝所说，一劳永逸的解决。我们正是倾向于一劳永逸的解决此事，这才专程来到江东，面见皇上。” “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孙权仅仅抓住问题的根本不放。 程瑶说道：“从孙武身上解决。” “孙武？”孙权似懂非懂，隐隐感觉到一些什么，但他不愿意费那脑筋多想，知道反正程瑶肯定会说出来。 程瑶果然继续说道：“孙武是孙翊的唯一后人，当然是你们孙氏的人。但孙武从出生起就在黄家，认黄顺为父亲。说孙武是黄家的人，也完全说得过去。 最重要的是，孙武的身上，不带有孙氏与江东世族之间的世仇。孙翊已经满门被杀，孙武是唯一的幸存者，而且，孙武从小是在黄家长大，跟黄家更亲。 如果皇上能够立孙武为太子，那江东的根本矛盾就能够解决了！” 孙权心中刚才的一丝不安成为了现实，这让孙权一下蹦了起来，“朕有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立孙武为太子？谁不知道，孙武虽然姓孙，但他整个人，都是你们黄家的！孙武为太子，岂不是让我们孙氏把江东拱手让与你们吗？” 程瑶说道：“皇上稍安勿躁。这是后话，后面再说，先说这个主意本身，能够解决孙氏与江东世族之间的世仇，这点，皇上承认？” 孙权重重喘息了几次，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意识到当前的局势，缓缓道：“不错。孙武在他们看来是你们黄家的人，当然对他放心了。” 程瑶笑道：“这就成了。只要皇上肯立孙武为太子，江东众门户就有了盼头，就算还有人铁心要反，但我想，大部分门户，肯定会打消反意。如此一来，仅剩几个造反的，也就闹不起多大的风浪，朝廷地方官兵就足够应付了。” 孙权摇头道：“朕宁可江东大乱，也不会答应此事。” 程瑶笑道：“好，现在我们再谈谈江东姓孙还是姓黄的问题。皇上岁月鼎盛，一两年之内肯定挂不了。太子虽然立了，但一时半会当不上皇帝，这是肯定的。 皇上度过这一难关，就有了充足的时间搞定江东地方上的反抗力量。什么时候皇上觉得局面掌控的差不多了，那就改立太子，孙武回归我们夏吟坊。不就成了？太子由你而立，自然也能由你而废。” 第1225章 孙权的选择 孙权一愣，“会有这好事？” 程瑶说道：“想来皇帝对天下大势把握的有足够精准，皇上应该知道，我们夏吟坊最近的动作重心并不在江东。我不否认，夏吟坊同样以天下为目标，但天下太大，总有个先后顺序。而且，我们夏吟坊虽以天下为目标，却不一定非要自己坐天下，谁的能力够大，谁就可以登基称帝。 皇上在江东称帝，是皇上在江东实力强大的结果。但皇上的称帝范围并没有超出江东，因为皇上对江东之外的掌控力还不够。所以，我们夏吟坊并没有因为皇上称帝了，就认为皇上是我们的敌人，也没有因为皇上称帝了，我们就上赶着归顺。 什么时候，皇上的实力在我们看来，足够统一天下有余了。到那时，不需皇上提出，我们就会上赶着归附皇上的。同样，如果反过来，我们也希望皇上能够识时务，趋大势。这样，我们之间，就不用动刀兵解决最后的问题，和平相处。” 孙权苦笑：“你们说的确实有够直接。不过，当下我还没有考虑那么深远。你们肯答应用孙武来平复江东众门户的怨念，又愿意在事成之后功成身退。天下有这般好事？你们会有如此好心？你们的报酬是什么？” 程瑶说道：“孙武被立为太子，孙武的出身是黄家，是夏吟坊，这对我们夏吟坊在江东的扩张极为有利。即使我们不向皇上要求具体的利益。单凭这一点，我们夏吟坊就足够获利丰厚了。” 孙权说道：“就这么简单？” 程瑶说道：“江东是块福地，有长江天堑阻隔南北，无论谁统一天下，江东地面都是放在最后去考虑。这就注定，江东地面上要比其他地方少的多的战乱和战火。 夏吟坊做生意出身和发家，最需要的就是和平的环境。但当今天下，三足鼎立，互相攻伐，谁都有可能受到攻击，谁都有可能攻击别人。那还有什么称得上安全的地方？ 如果非要矮子里抜将军，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数得着江东了。所以，对我们夏吟坊熟悉的人都知道，夏吟坊在江东的投入最大，甚至超过夏吟坊的本家荆州。这就是背后的原因：江东是乱世当中最为安全的一块土地。夏吟坊在这里的投入，相对来说最为安全。” 孙权说道：“可是，据我所知，蜀汉的江山，也是表里河山，可比我们江东稳固的多。长江虽然号称天堑，但渡船可过。而蜀汉的三峡、剑阁天险，就非人力所能为了。” 程瑶说道：“所以，现在夏吟坊的总部机关，都尽数搬往成都。不然，我家黄顺为什么要低三下四，任蜀汉皇帝为主子？要是可能，我家黄顺更愿意与那刘禅保持与皇上一般的关系，平等往来。但六姓都是蜀汉的臣属，夏吟坊出身六姓，平等往来实在做不到。 也就是我家黄顺，才会不计较名位，只看重实利，才会做出归附蜀汉的决定。换成任何一人，譬如皇上，恐怕就做不到这一点？” 孙权笑道：“朕还真做不到。论实力，夏吟坊的实力不比蜀汉差多少。蜀汉可消化不了夏吟坊这样的庞然大物。可想而知，夏吟坊并入蜀汉，一定会存在两强相争的矛盾。碰上强力的主子，一定会大力打压夏吟坊。这在我看来，风险太大。” 程瑶也笑道：“这一点，我们黄顺当然也能看到。但我家黄顺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些矛盾。事实上，他现在在成都，也正在处理。” 孙权哂笑道：“再怎么处理，只要夏吟坊足够强大，这个矛盾就解决不了。就如同江东只要姓孙，我们孙氏与江东门户的关系就好不到哪里去一般道理。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黄顺还是要考虑自己上位做主公的事情，其他免谈。” 萧凝笑道：“道理谁都懂，关键阻碍的人和事太多。别个不说，诸葛孔明就断断不会容许。我家黄顺平生最服气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姐姐，一个就是他的这个姐夫。诸葛亮不同意，黄顺肯定就不会做。没办法，现在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尽量维持，不让矛盾激化。” 孙权叹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呐。” 徐莹听他们说起别个，忍不住插嘴道：“皇上还没有给句话，同不同意呢？” 孙权正色道：“立太子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儿戏。朕总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徐莹严肃道：“那你也总该给个态度，如果这事没戏，我们这就打道回府，不在这里多做逗留，浪费时间。” 孙权只好说道：“主意很吸引人，但这事关乎国本社稷，朕需要召集朝中谋臣做个商议。” 程瑶点头道：“我们给皇上十天时间。十天时间不见皇上答复，那我们就要撤了。” 孙权一听，这是逐客的意思了。男女有别，孙权还真没有别的借口继续留在这里，只好起身告辞。 孙权走后，徐莹呸了一声，说道：“真是一头老狐狸。说到这份上，他愣是没有松口。” 萧凝说道：“我看此事有戏，否则，孙权大可以直接回绝。我想，我们可以等上十天，十天后，再去拜访四族。如果孙权答应，我们就无需求着四族什么，该是反过来四族求着我们啦。” 程瑶说道：“借着孙权来压四族点头，这主意，也只有黄蓉那丫头才能想得出。这主意确实妙，妙到我们明知黄蓉那丫头有私心，却仍然愿意接受的地步。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等长大了还得了？” 徐莹笑道：“你们两个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年龄也不大？谁也别说谁，说起来还是我命苦，从小就给人当丫鬟，一心想的最大梦想，也不过是在府里成为当家夫人而已。哪像你们，一开始就在广阔天地里，任君翱翔。羡慕呀。” 程瑶说道：“可是我们都没有徐姐姐那样曾经尔虞我诈的经历，帮助夫君大人在同样人心险恶的朝廷当中立足，只有徐姐姐能够担当此重任，对此连雪姐姐都甘拜下风呢。难道姐姐还不知足，还想着把我们的风光也抢走吗？那我们成什么了？在徐姐姐面前一无是处吗？” 第1226章 腹心 三女在说笑，旁边的庞尚听出来了，敢情这主意是黄蓉那丫头的！庞尚一下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这丫头，竟然隐瞒的这么紧，丝毫未曾向自己透露半点。 庞尚轻咳了一声，说道：“三位夫人，孙武的身份，还没有到真正得到证实的时候。我们现在就把意图全盘托出来，会否有些太急了？” 徐莹说道：“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对孙武的身份有怀疑，也不会发作。毕竟孙武的存在，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等到要立孙武为太子的时候，一定会有各式各样的问题冒出来。” 庞尚说道：“皇帝立太子，非同小可。太子一旦得立，要行废立，可不是皇上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牵涉很广。不知夫人对此可有充分考虑？” 徐莹说道：“如果不是这样，那孙权就可以当场答应了！放心，有你的配合，不愁孙权不答应。” 庞尚一想就明白徐莹说的配合是指什么，笑道：“这对我们来说小事一桩。只是会不会因此而暴露我们多年隐藏的布置？” 徐莹说道：“布置多年就是为了一朝使用。现在正是我们开始经略江东的时候，此时不用他们，难道等大事定了才用他们吗？” 萧凝笑道：“庞尚是担心此举会给我们的布局造成损失？有一些损失是必然的，但我们的所得更大。孙氏、四族和东顺阁都是既得利益者，让他们做出改变很难，除非江东形势发生突变。我们从他们不重视的地方上入手，对他们行釜底抽薪之策。如果他们不配合我们的大计，那就只能被大势淘汰。到那个时候，四族和东顺阁就会争先妥协。有了四族和东顺阁的站台，再施压孙氏就好办多了。” 庞尚说道：“四族已经有所妥协，这样一来，江东形势大变，就怕其中另有变数。” 程瑶说道：“四族那一帮老狐狸，要想在他们不愿意的情况下让他们妥协，难度太高了。虽然徐慎、陆琳等人赞成与我们携手，但他们毕竟没有实权，很多事上做不了主。” 徐莹说道：“庞先生，此时是我们争取出来的经略江东最好的时机。如果时机过去，就算我们自己准备成熟，也未必就能成功。所以，眼前的江东，哪怕只是一锅夹生饭，我们也要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吃下去。如果到最后必须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了。” 庞尚点头道：“既然黄顺已经定下了决心，那我们只有全力配合。接下来，我们按兵不动，还是……？” 程瑶说道：“按兵不动是表象，我们预计，不来点实质动作，孙权不会点头的。现在开始运作，差不多也要一月以后才能起事。时间上刚好。这件事，黄蓉和孙武肯定担不起来，还是要庞先生出面才行。” 庞尚说道：“我想我还是留在建康，随时等候处理突发状况，地方上起兵一事，让杨承牵头去办，更为妥当。” 程瑶笑道：“你不说，我几乎把杨承和习嘉这俩货忘却了。他俩经营着江东镖局，这几年没少发财？” 庞尚笑道：“单论实力，杨家和习家现在在江东已经不比四族差多少了。关键两家还够低调，悄悄发展成这样，愣是没有引起其他豪门的注意。不能不说，杨承和习嘉两人确实有些手段。” 徐莹感兴趣道：“这么低调的发展，他们怎么做到的？” 庞尚说道：“当然有冤大头替他们挡着。这个冤大头，除却我们夏吟坊，还能有谁？” 徐莹一想，哈哈大笑道：“不错！夏吟坊再强大，别人看来也是理所当然，不会有多少嫉妒之心。只是，打着夏吟坊的名义，那财产名义上也就是夏吟坊的了？” 庞尚笑道：“没错！夫人要是想从中分得一杯羹，可以找找那俩小子。” 徐莹摇头道：“算了，我只是以前过过穷日子，见财眼开惯了。他俩与黄顺的关系，比我都好着，我能跟他们抢得什么？” …… 话说孙权回去后，丝毫不敢怠慢，马上将他的心腹谋臣请了过去，商量如何应对。孙权担心的并不仅仅是孙武的事。对孙权来说，孙武的事情好说，凭他跟黄顺的交情，如果他死活不点头，黄顺不会硬来。至少目前是如此。 孙权最担心的，是刚才程瑶她们告诉他的，地方上要作乱了！而且还不止一处。孙权刚接手江东时，江东就是各地反叛四起的状况，孙权费了好大劲，才逐渐一一平叛。当时为了平叛，孙权没少对四族妥协，结果造成现在的四族尾大不掉，成为孙权的心头大患。 有这样的痛苦经历，孙权当然不愿意重新来上这么一回。这次，夏吟坊已经盯上了这块肥肉。如果让夏吟坊把它吃下去，天知道夏吟坊会成什么样子。孙权不会无视夏吟坊在江东的扩张，虽然夏吟坊的扩张一直局限在经商的领域。但凡事总有个度，一旦量变引发质变，夏吟坊能否如此本分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这件事，能不把夏吟坊扯进来就不扯进来，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理想是好的，现实情况孙权自己清楚。东吴朝廷对地方上的掌控力，弱得很。如果地方上私下里搞联合反对朝廷，孙权手底下那些官员，是没有多少办法应对的。能够守住县城坚持等待援兵，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现在孙权唯一的先手就是他已经提前知道了，可以有一定的时间来操作。 很快，张昭、张纮、诸葛瑾、李勖等人先后来到。孙权也不客套，简略将情况一说，便让他们思考对策。 一段沉默过后，张昭第一个发言，“老臣认为，此事只有夏吟坊提出，是否属实，还有待证实。朝廷不能因为传言而妄动刀兵。” 孙权说道：“夏吟坊说出的话是传言吗？人家可是连孙武都搬出来了，就等着跟我们做这笔交易了。此事的真实性不用质疑，你们只考虑如何应对就好。” 第1227章 腹心的意见 张纮紧接着说道：“皇上，既然此事由夏吟坊说出，想来夏吟坊已经掌握了部分情报。何不请夏吟坊交出情报，我们也好有的放矢，精确打击。否则，不但会造成误伤，还会造成极大的混乱，局面难以掌控。” 孙权说道：“你以为夏吟坊能有如此好心？” 张纮说道：“无非是要利益罢了。与动乱相比，给予夏吟坊一些利益，朝廷完全能够接受。” 孙权说道：“如果夏吟坊没有掌握确切证据呢？如果人家只是口头发泄对朝廷的不满呢？如果涉及门户众多，上百户甚至几百户呢？如果……，算了，朕找你们来，是要你们出主意如何应对这一局面，而不是让你们出主意如何依靠别人。” 李勖倒是一副老成的面孔，甚至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称。李勖缓慢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皇上，夏吟坊只是告诉皇上，地方上有大面积造反的迹象，至于具体情况，则一句话未提。如果我们据此就做出激烈反应，万一情报失实或有失偏颇，则难免贻笑大方。所以，微臣认为，派出校事，去地方上走上一遭，掌握第一手资料，然后再定决策为好。” 孙权说道：“这事不用你们说，朕也知道如何去办。校事派出去，一手情报送回来，怎么办？总不能等到那时候，朕再找你们，现思考对策？” 李勖说道：“如果仅仅是少数人危言耸听，或想趁乱崛起，那还好办。但如果是多数门户都有如此想法，则问题就要棘手的多。” 张昭看着李勖，不客气的说道：“如果是好办的那一类，皇上需要找我们几个来商议吗？你这话听起来虽然有理有据，却全是废话、空话。现在皇上不是找你做文章，遣词造句花团锦簇，而是跟你要主意，解决现实问题的。” 李勖涨红了脸，回了一句：“既然是商讨，总要一步一步慢慢深入的探讨，先把问题摆出来，再共同研究出恰当的对策。像你们这般各想各的，何时是个头儿！” 不怪李勖对张昭不买账。实在因为张昭这老头，确实也有些过于固执。平日里孙权就没少跟他红脸，最严重的一次，孙权甚至把张昭的府门从外面用土给封上了。结果张昭这老头倔强，愣是在里面也封了一道。 结果最后，还是孙权先服的软，进府给张昭道了歉，此事才作罢。但作为一个臣子，与皇上硬杠到皇上给你认错。在史书上确实值得大书特书，无论是对当事的皇帝还是臣子，都算有光彩，但在现实中，皇帝如何看待你，那就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李勖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被孙权选中成为心腹谋臣之一。李勖当然知道孙权对待张昭的态度。所以李勖对张昭丝毫没有敬老的意思，当面就怼回去。 张昭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正要高声反驳，却被孙权笑着劝住。张纮也跟着帮腔，说正是应该几个人群策群力，不能各自想各自的。有两人这般劝说着，张昭这才勉强住手。 按下这段小小插曲，孙权重新皱回眉头，说道：“根本上解决不太现实，朕只要能够将此事压下几年，给朕几年时间运作，就够了。就是这样，你们也没有办法可想吗？” 李勖马上说道：“如果是这样，就好操作多了。皇上可以宣布减租减息，施恩于那些地方小门户。或者，还可以提拔一些那些门户的子弟入朝为官，给他们一些盼头和想头。这样，他们犹豫之间，几年也就过去了。” 孙权不高兴道：“花钱买平安这样的主意，朕还需要你们？” 张纮说道：“如果仅是需要争取几年时间，那就做出一两件让地方门户感到安心的事情，就足以打消他们的反意。只是，那些地方门户对朝廷那些做派最为不满，还是需要情报支持。” 孙权慢慢点头：“这个办法，值得考虑，你们继续说。” 地方门户对朝廷的哪些做派不满，孙权当然知道，程瑶她们说的很清楚。但孙权此时不能说出来，否则，他精心布置的大局就要遭到破坏。这关系到孙权的“核心利益”，决不能有丝毫妥协。 场面一时出现了冷场，孙权想必自己的心事，这才注意到这点，然后突然又注意到，诸葛瑾自从进屋以后一言未发，不禁开口问道：“子瑜，你有什么意见？为什么不说话呢？” 诸葛瑾谦虚道：“皇上，此事牵涉夏吟坊，而微臣与夏吟坊关系匪浅。为了避嫌，微臣不敢乱言。” 孙权笑道：“朕与夏吟坊的关系也够深的，怕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 诸葛瑾说道：“其他微臣不知，只是听小儿在家偶尔说过，此次地方作乱一事，非同小可。夏吟坊已经在荆州做好了万一江东大乱，他们便出兵收伏江东的准备。据此看来，地方作乱的概率已然很大。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朝廷施小恩小惠就能避免的。所以，微臣认为，还是从最坏的打算入手，想想如何应对为好。” 孙权愣了一下，说道：“差点忘了，诸葛恪跟黄顺的关系更密切。严格说起来，诸葛恪更像是他们夏吟坊的人。他那里能有一些我们没有掌握的信息，一点也不奇怪。子瑜还知道些什么？不妨全说出来。” 诸葛瑾说道：“其他的微臣也不知了。就是此事，还是在微臣的询问之下，小儿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嘴而已。” 孙权缓缓点头，说道：“夏吟坊是文的一手和武的一手都准备了。这是要两头堵，吃定我们江东了。” “文的一手？”孙权并没有告诉他们夏吟坊与他谈的交易，所以四人一听此话，都感觉孙权话中有话，心中一噤。 四人虽然都是善于隐藏心中真实想法的人，但还是没有瞒过孙权的眼光。孙权想了一下，说道：“夏吟坊专门派人前来建康，就是要与朕谈如何合作平叛的事。只是夏吟坊要价太高，朕没有答应而已。” “夏吟坊要价几何，竟然能让身为皇帝的孙权拒绝？”四人心中同时升起如此疑问。 第1228章 诸葛瑾的心思 孙权想了一下，觉得没有对他们隐瞒。再说，这事也隐瞒不了多久。孙武的身份已经公开，夏吟坊重量级任务也已经来到江东，公开来是迟早的事。正好也可以借告诉他们的机会，听听他们的意见。 于是，孙权便把夏吟坊的要求说了出来。果然，四位大臣都是脸色突变。 夏吟坊实在够胆大，这样的要求也能提的出来。自来皇帝立太子，都是臣下不敢轻易触碰的事情，实在太过敏感，因为那是皇权的核心。这夏吟坊不但一下就碰了，还碰的如此瓷实。 “诸位爱卿，你们说，朕该如何回复他们呢？”孙权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不带任何暗示讯息，问道。 “本朝怎么立太子，立谁为太子，是本朝的事，与外人无关。夏吟坊如此作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我们的底线。老臣以为，不管夏吟坊提出的条件有多诱人，都必须严厉的加以拒绝。这是原则，这是底限，不容任何妥协商量的余地。”张昭果然耿介之士，第一个义愤填膺的站出来慷慨陈词。 孙权不置可否，甚至连点头、摇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拿眼看着其他三人，让他们说话。 三人知道，考验的时候到了。像张昭那样表态，固然简单，也表明了自己的忠君态度，但却失去了谋臣的本色。他们几位，忠诚方面早已无需证明自己，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既然忠诚不需表现，那他们该表现的就是智慧。这也是当下孙权需要他们做的。 明白这一点不难，但如何揣摩圣意才是最难为他们的。对夏吟坊的提议，孙权当然不愿意，这是事实，他们非常清楚。但孙权不愿意是心理上的，理智上的孙权是否也是如此，那就另当别论。毕竟，夏吟坊敢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是确有凭据的。夏吟坊提出的条件，确实是孙权难以拒绝的诱惑。 如何既能把夏吟坊提出的条件吞下去，又能保住皇权的尊严，这确实考验几位的智慧。 张纮思索片刻，谨慎的回答道：“虽然夏吟坊提供的解决办法却是可行，或者说，是当下唯一能够解决我朝根本矛盾之办法。但夏吟坊公然插手立太子之事，其心不可测。一旦太子得立，那就是储君，拥有仅次于皇上的权力，非同小可。夏吟坊巧妙运用储君的特权，完全能够在江东大肆扩张。夏吟坊在江东的势力本来就够强大，够雄厚，再让夏吟坊如此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我东吴怕就要成为第二个蜀汉了。” 张纮果然老辣，说了一大通，自己什么意见也没表达，只是把其中的风险说了一遍。而这个风险，在座各位无不知道，可以说，张纮这番话听上去无懈可击，拳拳忠心可表，却无任何信息量，价值几乎为零。 这个时候，其他人就算听出了张纮在规避，在打太极，此时也顾不上奚落他。他们自己，也在面临着要表态的窘境。张纮不管怎样，好歹是安稳过关，他们如何表态，才是重点。 诸葛瑾照旧是嘴巴紧闭，这回甚至眼睛也闭上了。李勖看了看诸葛瑾，知道要让诸葛瑾先说话，是不可能的。无奈，李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了。 “微臣认为，不能简单的拒绝夏吟坊的提议。但完全按照夏吟坊的意思行事，更是不行。这其中，还有巨大的谈判空间，我们应该与夏吟坊保持接触，争取在谈判中试探出夏吟坊的底线。毕竟，立太子一事非同小可，夏吟坊显然知道这一点，他们一开始就提出太子之事，无非是狮子大开口罢了。” 李勖说完，偷眼看孙权，仍然没有任何表示，心中不禁稍稍松了口气，知道此关虽未完全过去，但至少，第一个关口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李勖甚至心中带着几分得意：张昭的说法，那叫出主意吗？简直就是发牢骚。张纮出了主意吗？也没有。只有他，不管怎样，好歹指出一条明路：谈判！仅凭这点，自己就比那两个老家伙强多了。 孙权仍然没有任何表示，三人知道，四人中，还有诸葛瑾没有表态。在诸葛瑾说话之前，孙权的脸是不会有任何动静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诸葛瑾。诸葛瑾也是无奈。他如此做作，可不是为了赚人眼球，把自己压在最后一个说话，当压轴的那位。实在是有些事情，他不好说，甚至不敢说。 诸葛恪心向夏吟坊，对夏吟坊的了解比他这个老爹还多不少。就诸葛恪那态度，诸葛瑾就能看出一些端倪。譬如这次程瑶、萧凝和徐莹来到建康，都说是为了孙武的事，但诸葛瑾却从诸葛恪的表现中看出，绝不仅仅于此。 但诸葛瑾很矛盾，不知道这些该不该告诉孙权。毕竟这些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但万一真是如此呢？自己就是知情不报的罪名。 如果事情一般，对朝廷影响不大，那也罢了，但此时的夏吟坊，能够让程瑶、萧凝和徐莹三人一起出现在江东的事，能是小事吗？夏吟坊看来是大事的，大事，在朝廷这边能不是大事吗？ 诸葛瑾通过简单的事实，就能得出一个很恐怖的答案。黄顺最为倚仗的发小中，马谡去了河西，林卓留在成都，庞尚、杨承和习嘉都在江东，现在，黄顺身边倚重的女人当中，程瑶、萧凝和徐莹也来到了江东。可以说，黄顺的大部分心腹，都已经慢慢汇聚在江东。这足以说明夏吟坊对江东的重视。 夏吟坊重视江东，对东吴朝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夏吟坊重视江东，不可能单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此时的夏吟坊，早已具备逐鹿中原的实力，能够让夏吟坊派出大部分心腹的地方，按常理一定是夏吟坊下一步的主攻重点！ 得出这个结论的诸葛瑾，把他自己都吓到了。虽然种种迹象表明，黄顺正在成都主持科考，在蜀汉争权夺利，在关中与司马懿争地盘，在河西正在筹划进取西域。怎么看，也轮不到江东成为夏吟坊的主攻方向。但黄顺又安排这么多人在江东。情报之间的互相矛盾，让诸葛瑾迟迟猜不透夏吟坊的动向。 第1229章 决定谈判 如果换成别人，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为了往上爬，为了争得孙权的宠幸，多半还是会向孙权打小报告。但诸葛瑾不是那样的人。事涉江东和夏吟坊，诸葛瑾的身份本来就很尴尬，孙权与夏吟坊之间的关系，诸葛瑾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何况这件事没有任何证据，说出来，如果对了还好，如果错了，孙权倒没什么，本来就是没有多少证据的事，但夏吟坊怎么看待自己？诸葛恪怎么看自己这个父亲？ 这些人情世故关系，诸葛瑾都要考虑。所以，诸葛瑾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危言耸听，甚至都不愿费心思去调查事情的真相。 所以，这次孙权召集他们来商讨的大事，因为与夏吟坊有关，诸葛瑾就一反常态，变成木头疙瘩，不愿意讲话了。 这回孙权明确要求他们每个人都表明态度，诸葛瑾知道回避不了，到最后也只能开口说话。有前面三人的意见打底，诸葛瑾应付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皇上，夏吟坊方面有程瑶、萧凝和徐莹三人来到建康。此三人都是黄顺的夫人，在夏吟坊说话做事都能直接代表黄顺。故她们的来到，等若是黄顺亲临，不能轻忽。 以夏吟坊当前的实力，并不下于蜀汉和我们东吴。所以，与夏吟坊打交道，不能简单视之为普通民间尚家，更不能将之视为蜀汉的臣属。依臣来看，皇上应该以国礼相待。 对外交事务，无论是对蜀汉还是对曹魏，我朝都有明确的政策可以遵循，但唯独对夏吟坊，我朝并没有可供依循的原则和政策。所以，此事若是就事论事，那很简单，讨价还价，到双方都能接受的价位，自然就达成了一致。但微臣认为，以后我朝免不了要经常与夏吟坊打交道，及早确定与夏吟坊打交道的政策走向，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诸葛瑾说完，其他三人心中几乎同时松了口气，他们刚才的说话，都是避重就轻，不愿就事论事的给出具体建议，若诸葛瑾侃侃而言，岂不是显出他们的无能？现在诸葛瑾的说话，看上去高屋建瓴，实际上也是避开了最关键的表态核心。由此可知，此事是多么的敏感，他们四人无一人敢正面面对。 孙权问出这个问题，大概也知道他们的顾虑，现在四人都已经发表过意见，孙权这才叹口气，说道：“夏吟坊为了平叛而来，我们无理由不接洽。但事涉立太子之事，我们不得不慎重。孙武的身份，我们暂且相信他就是孙翊的儿子。但孙翊的儿子，凭什么要立为太子？ 朕对三弟，并无亏欠，对三弟的后代，朕可以给他封侯，甚至封王，但立为太子，却于理不合。 夏吟坊也知这点，也提出了权宜之计的说法。但正如张老所说，太子一旦得立，那就是储君！权势非同小可。朝中趋炎附势之徒，就会有想法，围绕着太子身边，就会慢慢形成一股势力，一个团体。在当下朝廷中，这是极为不利的。” 孙权如此一说，等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同意立孙武为太子！这就好办了。李勖马上毛遂自荐道：“微臣愿意作为皇上的谈判官，与夏吟坊接洽，定要谈出个满意的结果交旨。” 李勖如此急着表态，自然有他的想法：张昭和张纮都是老家伙，这种唇枪舌剑的谈判活，他们自然不合适，但诸葛瑾无论才干还是身份，都非常适合这次谈判任务。李勖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诸葛瑾。 李勖想要这次谈判任务，显然是看上了这次差事背后的油水：此事关乎朝廷根本，皇上最为重视，有了此事，自然就可以随时拜见皇上，与皇上报告谈判经过。而且，与夏吟坊打交道，还能与夏吟坊搞好关系。朝中谁人不知道，只要与夏吟坊关系搞好了，那就是随便做点买卖，都比入朝为官挣的那点俸禄强百倍。 李勖寒门出身，家门并没有多少积蓄，为了自己的仕途，李勖平日里又极为清廉，家中并不宽裕。如果能够借此机会与下夏吟坊搭上关系，那就太美妙了。 相比与李勖，诸葛瑾就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李勖当然认为，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是最合适的。 孙权听后，笑了一笑，看着诸葛瑾问道：“不知子瑜如何考虑？” 诸葛瑾退让道：“微臣身份敏感，不宜在此事中担当朝廷的谈判官。李大人主动请缨，为主分忧，甚好。” 孙权想了想，说道：“李勖毕竟年轻气盛，有冲劲是好的，就怕一时冲动冲撞了人家，反为不美，这样，李勖为主，诸葛瑾为辅，你们代表朕与夏吟坊谈判，务必最短时间内谈出个结果。” 李勖和诸葛瑾领旨。又闲谈了一会，张昭和张纮告辞，李勖和诸葛瑾则留下等候孙权对谈判的指示。孙权想了一下，说道：“夏吟坊的思路不错，我们可以借鉴。如果不立太子，而是改为封孙武为王，自然最好。朕不吝啬多出一个王爵的开支。” 李勖说道：“皇族中也没几个人封王，孙武刚刚亮明身份，就被封王，已经是极大的恩泽。想来夏吟坊会同意的。” 孙权轻轻摇头，看着诸葛瑾，说道：“你的意见呢？” 诸葛瑾说道：“以微臣对黄顺的了解，此人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此次谈判，我想还是先去摸摸底，谈谈夏吟坊的底线再说。一个王爵看上去诱人，但未必就能入的了夏吟坊的眼。” 孙权笑道：“还是子瑜了解夏吟坊。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去谈。每天来这里向朕汇报。” 李勖和诸葛瑾退出，李勖就要马上去夏吟坊的驻地，却被诸葛瑾拦住，“我们去，如果见不到黄顺的三位夫人，等于白去，如果要见三位夫人，如此唐突前去，人家会见我们吗？这次我们以私人的名义前去拜访，谈谈口风，总得先递上拜帖才是。” 李勖却道：“这里是建康，我们奉皇命与夏吟坊谈判，若过于看重对方的感受和心情，我们还怎么在谈判中强硬的起来？岂不是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第1230章 闭门羹 诸葛瑾本来就不愿参与此事，有心要提醒李勖几句，最后还是忍住。他觉得，就凭李勖这样一个冒失鬼，肯定办不了此事，但也不至于破坏孙权与夏吟坊的关系。借助夏吟坊给李勖一个教训，对李勖的日后发展不无好处。 这样，诸葛瑾便在李勖的带领下，敲开了夏吟坊在建康的府邸大门。门开，里面走出两位眉清目秀的门童，问明来由，其中一个转身回去通报，留下一个看门。 李勖不禁大为不满，“我们奉皇命而来，竟然还借通报为名拒我们于门外，是何道理？” 诸葛瑾对着太阳闭目养神，丝毫不曾例会李勖的抱怨。小门童看着李勖，笑嘻嘻的问道：“你说你是皇上派来的，可有凭据？” 李勖说道：“我们身上的官服还证明不了吗？” 小门童笑的更加灿烂，“就你们身上这官服，放别的地方或许好使，但在这里，没有用。不要说你们这些给人打工的，就是你们的老板皇帝来到，如果没有提前预约，照样需要站在这里等候通报。你比你家主子还牛是怎么着？” 李勖怒道：“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无视朝廷权威！” 小门童看着李勖，眼睛里透出几分怜悯的光芒，仿佛在看一个未经世面的小毛孩，“你姓李，我权且称呼你一声李大人。李大人，你真是皇帝派来的使者吗？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了。如果待会能够让你进去，就凭你这态度，怕也谈不成什么事。在这个府上，你们的皇帝可不是通行招牌，不是那么好使。” 李勖还要说话，被实在看不下去的诸葛瑾拉住，“李主簿，他只是一个看门的门童，您跟他较劲，有什么意义？有什么话，待会谈判桌前说不完？非要自降身价与门童争辩是非？” 李勖这才恨恨的闭嘴。不一会，通报的门童回来，告诉他们，三位夫人都不在家，让他们改日再来。 诸葛瑾见状就要回走，李勖却来了劲，直接说道：“不妨事，我们可以等。” 不等刚才的门童说话，另外一个抢先说道：“我家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可能几天不回来也是有的，二位确定要等吗？” 李勖愣住，诸葛瑾连忙说道：“有劳二位门童，我们先回，等夫人们回府后再来拜望不迟。” 说完，诸葛瑾拉着李勖匆匆离开。走离大门口，诸葛瑾说道：“我们且回去，商量好如何与他们谈，明天再来好了。” 李勖没好气道：“你没听说人家出门在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吗？明天来再不在，岂不是又要吃个闭门羹？” 诸葛瑾心道：这个李勖有时候挺精明，为什么在这种事上却如此迟钝？此事显然是三位夫人那边不想马上见到孙权的使者，要晾一晾。不在家不过是普通一借口罢了。 得出这样的结论，原因很简单：三位夫人是为江东平叛与孙权谈而来的建康，事涉立太子之事，谈判肯定需要一段时间。不可能三位夫人刚刚跟孙权交了底，然后就不管不顾离开忙别的去，肯定会留在府中等候孙权那边的消息。不见李勖，可以说是谈判的一个手段，于谈判前压压他的气焰，也可说是礼节上的需要。毕竟是李勖贸然前来在先，三位夫人选择不见，完全说的过去。 这事诸葛瑾心中明白，却不好跟李勖明言，俩人的交情远未到那地步。所以，诸葛瑾只是说试一试总归是不错的这样的话含混过去。 回到家的诸葛瑾，把自己留在书房里，闭门苦思了近两个时辰，然后推门门，第一句话就是让诸葛恪来见他。 诸葛恪碰巧在家，很快就来到书房，父子俩沏上一壶茶，准备促膝长谈。 诸葛恪这两天忙着庞尚交代的任务，不亦乐乎，心情很好，见父亲这般，便笑道：“父亲大人这是何意？” 诸葛瑾说道：“你在京城，跟夏吟坊往来过密，这事为父向来清楚，也从不干涉你的行动。但现在，为父却要过问一下，你须实话实话才好。” 诸葛恪不在乎道：“一定实话实说，我做的事情，可没有见不得人的。” 诸葛瑾说道：“夏吟坊将要在江东有大动作，可有此事？” 诸葛恪惊讶道：“父亲的消息好灵通！正是如此。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忙啦。” 诸葛瑾不动声色，紧接着问道：“什么大动作？” 诸葛恪说道：“当然是抬出孙武，扶持孙武啦。现在京城当中谁人不知？” 诸葛瑾再问：“夏吟坊扶持孙武，有何用意？” 诸葛恪说道：“这事明摆着，孙武可是认黄顺为父，有孙武在京城，夏吟坊做什么事都能更顺当。而且，孙武身世悲惨，也应该回归他的本来身份。” 诸葛瑾对诸葛恪避重就轻的说法不满，说道：“你就是不说，难道为父就不知道吗？夏吟坊要扶持孙武为太子，其目的何在？” 诸葛恪收起嬉皮笑脸，郑重起来，慢慢说道：“父亲如此疾言厉色，当然是一心为公。可我要问一句，父亲所坚持的大公，是天下混一，还是仅局限于江东一隅？或者说，父亲心中的公，仅仅指着孙权一人？” 诸葛瑾一愣，问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诸葛恪说道：“拥立孙武为太子，对孙权来说当然是根本性威胁。对孙权来说，当然是他的子孙继承为帝，才符合他的利益。但除却孙权之外，其他人考虑的就不同。换成其他任何一个角度考虑，孙武继承大统，对江东，于天下，都是最好的选择。父亲在这里质问孩儿，态度与孙权一般无二，所以孩儿斗胆量测父亲的忠心，该是仅对着孙权，而非江山社稷，百姓民生。” 诸葛恪的话，带给诸葛瑾足够的震撼，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一向以忠义自诩。难道自己的忠义，真是如此狭隘吗？当今天下三分，战乱不断，三方各有大批忠义之士追随。难道，他们所秉持的忠义，也是狭隘的吗？ “不！”诸葛瑾猛然提高声音，说道，“你这是狡辩！要按你的说法，天下还有忠义之士存在吗？岂不都成了你口中所言的‘狭隘之士’了？” 第1231章 父子夜话 诸葛恪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道：“父亲如此‘认真’，想必我的问话触动了父亲的心弦。今天是咱们父子间的对话，无所谓胜负，甚至无所谓对错。我们只需交心即可。如果父亲披着厚厚的伪装，却要求我坦诚以待，即使我是儿子，这种不公平，我也受不了。” 诸葛瑾不虞道：“我怎么就成了披着厚厚的伪装了？” 诸葛恪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问，孙武为太子，能给江东带来什么样的变化？父亲可有考虑过？” 诸葛瑾一愣，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但如此敏感的领域，让向来谨慎的他，不自主的选择回避而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过。 现在，诸葛恪直接问了出来，诸葛瑾终于不再回避，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诸葛瑾身居江东高层多年，对江东政局的顽疾自然心知肚明。孙武出身夏吟坊，虽然血缘关系仍归属孙氏，但无论是外人看来还是孙武自己的身份归属，孙武都属于夏吟坊，属于黄家。 这样一来，孙武与江东大族之间就没有世仇宿怨。孙武一旦得立，江东大族就能从根本上放下心来，不再担心孙氏那边不知何时落下的屠刀。心结一去，江东上下就能真正的齐心，江东才真正具备对外开拓的资本。 但孙武立为太子，很容易让人想到夏吟坊。夏吟坊的实力不弱于江东。孙武自己都认为自己属于黄家的一员。一旦孙武登基为帝，万一孙武选择将帝位禅让给黄顺，那江东岂不是要改朝换代了吗？ 诚然，由夏吟坊入主江东，对江东百姓来说，未必就是什么坏消息，但孙氏还是拥有一批忠诚之士，他们岂能答应这样的结果？一定会全力相抗，到时候，免不了会出现流血事件。 想到这，诸葛瑾似乎找到了支撑自己观点的坚强理由，便字斟句酌的说了出来。 诸葛恪哈哈大笑，直言不讳的指出诸葛瑾的虚伪：“父亲大人，江东有多少人是孙氏的家臣，又有多少人是天子之臣，您分辨的过来吗？当今天下四分五裂，江东有孙氏做主，能狗省却无数战乱的摧残。这种情况下，孙氏的家臣与天子之臣是很难分辨的，他们的举动一致，都是奉孙氏为主。 但北方曹魏，却有另外一个例子，能够很好的说明一姓私臣与天子之臣的区别。荀彧作为曹操麾下首席军师，为曹操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可以说是曹操头号心腹也不为过。但在曹操决定接受九锡，封魏王的时节，荀彧却表示坚决反对。 为什么？难道荀彧是一心向汉的一姓死忠吗？如果是那样，荀彧就不会多年来为曹操操劳军务了。正因为荀彧是天子之臣，荀彧所思所想，都是如何能够尽快又省力的一统天下。 曹操前期之所以能有压倒天下枭雄的成就，一大原因就在于曹操奉天子令征讨四方，师出有名。有志于天下的豪杰都纷纷投至曹操麾下，让曹操有了一个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的出发点。 但曹操一旦接受九锡，封魏王，天下士人从此就能看清曹操的真心：曹操是要代汉自立！ 以荀彧的才具，看出曹操的野心并不难，但荀彧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天下姓刘还是姓曹，对荀彧来说都一样。所以荀彧才会专心扶持曹操。但为什么曹操表露出代汉自立的意思，荀彧却不干了呢？ 因为荀彧知道，曹操此时表示出代汉自立的意思，就等于从此绝了天子之臣的归附之路。意味着从此以后，曹操与孙权、刘备之流地位一般无二，再没有高人一截的优势了。 后面的事实也证明了荀彧的远见。天下三分，天下士人也各自拥立各自的皇帝，互相攻伐。 从这点上来看，当今天下，除却荀彧之外，还有一位明显的天子之臣，就是黄顺。黄顺出身荆州，却并没有据荆州成就大事的意思。以夏吟坊之强，仍愿意委身蜀汉麾下，听从蜀汉皇帝的征召。江东出现大乱征召，又是黄顺，派人前来，给出了根本解决办法。 黄顺的一系列举动，是出自私心，还是公心，众说纷纭，各说各的理。但要说黄顺心中并没有固定的主子，谁能统一天下，黄顺就服从谁的领导。这一点，天下之大，怕是没人能提出相反的观点来。 所以，要正确看待孙武立为太子一事，也得从天下的高度去考虑，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如何去做，也才能真正拿定主意。否则，把自己局限于孙氏一姓，或江东一隅，都是井底之蛙之见。” 诸葛瑾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因为这些都是前人所未曾有的议论，但确又是句句振聋发聩，让人无法辩驳。没想到最后，诸葛恪回到现实，马上就给诸葛瑾安上了一顶“井底之蛙”的帽子，这让诸葛瑾哪能承受的了。 “好小子，不过一通天子之臣的议论，就敢对老子指手画脚了？”诸葛瑾恼怒道。 “父亲大人，咱们这是私下里谈论国家大事，向理不向亲。儿子可没有半点不尊重的意思。” “今天就让你小子没大没小一回，我们怎么个‘井底之蛙’，孙武一事，又如何体现黄顺的‘天子之臣’了，你小子好好说清楚。”诸葛瑾也不是真个与诸葛恪过不去。从刚才的说话来看，诸葛恪的思想明显受夏吟坊的影响更深。还不如让他剖析个痛快，自己还能从中探听一下夏吟坊在此事上的真正态度。 诸葛恪说道：“当前我们江东与蜀汉联盟对抗曹魏。但联盟关系毕竟容易被离间。一旦联盟关系破裂，就会造成灾难性后果。 现在，黄顺正在成都方面运作，如果我们这边能够成功立孙武为太子，那蜀汉和东吴，就能通过夏吟坊做媒介，成功的成为一个整体，产生1+1大于2的效果。以此为基础，反推曹魏，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大布局，还称不上是天子之臣吗？” 诸葛瑾冷笑道：“大布局没错，我来问你，反推下曹魏后，谁来做主天下？刘氏，孙氏，还是他们黄家？” 第1232章 再次拜访 诸葛恪严肃道：“如果黄顺只是为了一姓之私，想着自己做皇帝，我干嘛身在江东却尽心尽力为他办事？我最佩服黄顺的一点，就是黄顺的大公无私。他这么多年经营，完全不是为了自家的兴旺，而是为了天下众生。这众生不仅仅单指我们汉人。” 诸葛瑾笑道：“看来你被夏吟坊洗脑洗的不轻。你且说说，黄顺是如何大公无私的？” “黄顺一直在运作的长老院你听说过吗？这其实就是未来治理天下的最高权力机构。以后，天下就不再是一姓一人说了算，而是长老院里的大家伙说了算了。哪些家族可以进入长老院？当然是对天下做出突出贡献的家族才有资格进入。 不说别个，如果在统一天下的过程中，我们诸葛家族能够立下大功，长老院中，肯定会有我们诸葛家族的一个席位。但如果我们不仅没有立功，反而处处设限，阻碍天下一统，那长老院的席位肯定就与我们无缘了。 而且，长老院的席位，有世袭罔替和当世不替的区别。在长老院草创之初，能够有资格入驻长老院的家族，大都归为世袭罔替的行列。这意味着什么父亲知道吗？ 这意味着，如果我们诸葛家族位列世袭罔替的行列，即使子孙后代出了不肖之徒，对天下造成了大损失，我们家族，也仍然可以继续留在长老院，我们只需更换派出代表而已。这就能够保障我们家族子子孙孙享受尊崇的地位和荣华。除却此，哪位皇帝能给我们这样的保证？ 正因为这世袭罔替的席位非常珍贵，所以才诱人。我们诸葛家族，有叔父在蜀汉处，再加上婶母的影响，本来就大有可能进入世袭罔替的行列，如果我们在江东再加把劲，基本上就稳了。所以我才如此卖命。” 诸葛瑾怒道：“吃里扒外岂是我们家能够做出来的！？你这个败家子！” 诸葛恪委屈道：“什么叫吃里扒外？人家黄顺可没有把孙氏当作敌人待。在黄顺的规划中，孙氏、刘氏、曹氏这三姓已经是稳入长老院世袭罔替的行列的。人家对孙氏够意思？即使现在的孙权脑子转不过弯来，强行抗拒这一大趋势，人家黄顺也没有因此而记仇，通过选择孙武出世来迂回达到目的，等事实已成，孙权想不承认也不行了。到那时，孙权就会认识到长老院的好处，自然就会热心多了的。” 诸葛瑾摇头道：“孙氏既然称帝，当然以统一天下为目标，谁若阻拦，谁就是孙氏的敌人。这是一条要么成功成为皇族世代流传，要么失败身亡族灭的道路，没有其他的结局可供选择。” 诸葛恪说道：“父亲请平心而论，我们江东，有可能统一天下吗？江东实力是不弱，但江东内部一团散沙，根本不抱团，怎么一致对外？如果给足孙氏时间，或许时间能够弥合孙氏与江东大族之间的仇隙，但就算江东大族愿意给孙氏时间，外面的敌人愿意给吗？ 不说别个，只要蜀汉与夏吟坊成功融合，蜀汉就能一举成为天下最强的一方。到时候蜀汉蜀兵沿江顺流而下，江东如何抵挡？就算孙氏有勇气相抗，江东大族能有几家跟随孙氏一起？ 现在，蜀汉与夏吟坊还没有融合，黄顺不过在关中牛刀小试，就已经把那个司马懿打的胆战心惊了。这样的实力下，天下有识之士，谁人看不出，天下一统在蜀汉，而蜀汉的未来又在黄顺身上呢？” 诸葛瑾不是不知道夏吟坊的实力，只是此前从未认真考虑过，只是想着忠诚于孙氏，死而后已。现在经诸葛恪这一番长篇大论，诸葛瑾心中确实有了触动：自己饱读经书，到底是为了一姓，还是为了天下？如果是为了天下，自己选择与孙氏牢牢拴在一条绳上，又是否是初衷的表现？ 诸葛瑾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不禁头痛起来。诸葛恪见状，识趣的起身道：“夏吟坊此次派人来到江东，目的已然明确，就是逼孙权认清现实，对现实做出妥协，如此可保江东一方平安，免去一番大战就能使江东归于一统。孩儿不希望，父亲过于执拗，不知变通。当初父亲选择投奔孙氏，而不是投奔已经没有多少力量的刘氏朝廷，已经是识时务的表现。父亲那时能够识时务，我想，现在，父亲仍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诸葛恪说完，便离开书房留下诸葛瑾自己在那里静静的思索。 第二天，李勖早早就来找诸葛瑾，要与诸葛瑾一起去再闯夏吟坊的总部。这次，李勖准备充分，他一大早就派人过去递了拜帖，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所以，他才兴冲冲的来找诸葛瑾，争分夺秒，一点时间都不愿耽搁。 诸葛瑾经过昨晚与诸葛恪的一番长谈，自己的立场已然松动，他此时更愿意做的，是静静的一人，慢慢的梳理自己在这一事件中的立场。可惜李勖不给他这个时间。 “李大人，你这么着急去，会不会太过冒失？”诸葛瑾耐着性子问道。 李勖说道：“昨晚我回家做足了功课，我们昨天已经拜访过，今天一大早就递了帖子，说明我们对此事的重视。而且，我怕晚点时间，三位夫人再出门去，就不好了。” 诸葛瑾摇头叹息，没有办法，他只好跟着李勖来到夏吟坊的总部门口，这回，门前整整齐齐两排持戈卫兵，彩旗招展，显然是为迎接他们所为。 诸葛瑾看见庞尚就站在前面等着迎接，忙说道：“庞先生如此排场，有些过了。我们不过奉皇命，前来谈判而已。如此大张旗鼓，不妥？” 庞尚笑道：“有何不妥？孙武的身份已经公开，朝廷百官、公卿往来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诸葛瑾顿时明白，这是夏吟坊在借机推出孙武。他们奉的是密令，当然不会对外乱说，但外人只看他们前来拜访的事实，可不管他们来此的目的何在。有了他们两个带头，以后，会有更多的朝臣前来拜会孙武。这庞尚的算盘，打的可真够精的。 第1233章 可以谈却两难 就算明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诸葛瑾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加以训斥和反驳，甚至拐弯抹角的讽刺上几句都不成。 孙武的身份是千真万确，没有造假，这是夏吟坊围绕孙武推行的所有行动的根本合法合理基础。除非能推翻孙武的身份认定，否则，夏吟坊再怎么强势推孙武出世，旁人都很难阻止，这个旁人甚至包括孙权。毕竟，孙权此时仍在杀害孙翊的嫌疑人名单上，孙权断断不想再来一次全民对自己的口诛笔伐的经历。 而这次的动作，也是诸葛瑾和李勖自己主动找上门的，并不是人家请自己过来作秀。自己上门，人家大肆做出欢迎的场面，就算有些做作之嫌，身为当事人，能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如果非要说，那也只能说是夏吟坊提出孙武立为太子之事才让诸葛瑾和李勖前来的。但与孙武立为太子这事相比，其轰动效果，其他所有运作都相形见绌。如果夏吟坊把孙武立为太子的事情散播出去，根本无需其他运作，就能把孙武炒作到世人皆知。要如此看来，人家夏吟坊还是很谨慎的在推动，并没有得意忘形的意思。 诸葛瑾想通这个道理，索性对此事闭口不提。再看看笑的灿烂的李勖，不只是真不知还是跟自己一样装傻，诸葛瑾也没有那个心情去探究了。 “我们次来到目的，想来庞先生已经知晓了。不知何时安排我们与三位夫人见面？”诸葛瑾开门见山的问道。 庞尚笑道：“三位夫人在夏吟坊的分量，想来子瑜是知道的，三位夫人一齐出现在建康，她们的说话，与黄顺亲口说出无异。不是我狂妄，在整个建康，有资格直接与我们三位夫人面对面交谈的人，不会超出十个。所以，今天的会谈，安排在我们之间。如果子瑜兄认为如此安排有所怠慢，可返回禀告皇帝，由皇帝来定夺。” 诸葛瑾心中在叹气：他早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三位夫人何等样人，会随便见孙权派来的使者？本来诸葛瑾想着能够见上一面，也是考虑着自己的身份特殊，或许能够通融一下。现在看来，丝毫没有机会。 诸葛瑾看向李勖，此次他是主角，自己不过是陪同罢了。在这方面，李勖倒是没有计较，点点头说道：“也罢。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争面子的。” 庞尚连忙也客气了几句，便延请他们入府，在早已布置妥当的会客厅内坐定。 庞尚简单说了几句客气话，便主动把话权交给了对方。毕竟是对方要求前来，肯定是带着意见来的，得先听听对方怎么说。 李勖作为主谈官，当仁不让的需要发言，他看一眼低眉顺目的诸葛瑾，说道：“我们此次前来，主要为各地作乱之事而来。如何能够将作乱解决在萌芽之中，是我们此次谈判的重心。” 庞尚笑道：“这好比做买卖，价格没有谈拢，如何能谈到货钱交付？李大人未免太过心急了？” 李勖正色道：“作乱之事，容不得丝毫耽误，若耽误了平乱，阁下担当得起吗？” 庞尚笑的更加灿烂，说道：“天要塌下来，自有个高的顶着。我上头有皇上，还有朝中百官，到最后追究责任，怎么也不会追究到我们头上？” 李勖这才想起，人家是夏吟坊，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李勖也是急的，说话未经脑子，如此冒失的话竟然张口就来。 李勖连忙纠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江东各地出现叛乱，对夏吟坊的生意肯定也是影响很大。江东不得安生，夏吟坊在江东的生意也不好做呢。” 庞尚笑道：“江东一乱，大家都没好日子过。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不所以，我们才抱着很大的诚意，前来与你们的皇帝商量平叛的办法。办法我们有，就看你们能不能答应其中的报酬了。” 李勖怒道：“你嘴里说的办法和报酬，就是立孙武为太子呗？立谁为太子，是我朝的私事，不麻烦你们操心。” 庞尚笑道：“既然你们不同意，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还来做什么？” 李勖说道：“当然是讨价还价了！太子不行，封个侯爵什么的还是可以商量的嘛。” 庞尚笑了，说道：“李大人显然对我们夏吟坊有所了解，知道我们夏吟坊不喜虚名，只重实利。如果这什么侯爵背后的内容足够实惠，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 李勖大喜：“你们要什么样的实惠？” 庞尚说道：“孙武公开身世，自然是想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当初孙翊是丹阳太守，麾下是孙氏精英的主力：丹阳劲旅。只要你们能答应将这一切还给孙武，我们就可以考虑接受侯爵的封号。” 李勖急了，“建康城就在丹阳郡范围内，你们的意思，整个京城也归孙武管了？” 庞尚说道：“京城是皇帝的地盘，孙武当然可以不要，但皇帝要给予补偿？总不能从丹阳郡里抠出一个建康城去，却不给任何补偿？” 李勖摇头道：“丹阳太守的位子，当然可以商量，但丹阳兵马已经是天子禁卫，当然不可能再归孙武统领。你们的要求已经高的离谱，还要伸手要补偿。有些狮子大张口了。” 庞尚说道：“有孙翊血的教训在前，孙武能不有所警惕吗？咱们名人面前不说暗话，当今皇帝，至今也没有逃脱凶手的嫌疑。孙武回归，能不考虑自个的安全吗？就算孙武不考虑，我们这些长辈，也应该多为他考虑考虑。” 李勖说道：“你说的这些，都需要大动现在朝廷架构，不是儿戏。非一朝一夕能够办成。可是平叛之事，却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咱们是否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一步步来？” 庞尚说道：“在我们看来，孙武的事情就是最急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一边放。解决不了孙武的安置问题，我们无法谈论其他问题。” 李勖无奈，看向诸葛瑾，“子瑜，你说两句？” 第1234章 诸葛瑾的应对 诸葛瑾经过昨晚与诸葛恪的深谈，已经知道夏吟坊最终的目的何在。他知道，在夏吟坊这边，孙武成为太子还是成为侯爵，名分并不重要，虽然太子的身份让夏吟坊行事更为方便，但这个方便也是有限的很。夏吟坊真正在意的，是孙武迅速在江东形成相对独立的实力，让江东各界实力明白，孙氏当中，除了孙权当权外，还有一个孙武，也是可以当权的人物。精明的人们自然就会考虑到投靠孙武以避免孙权将来的打击迫害。投靠孙武的人多了，孙权自然就被架空，一切就这么水到渠成。甚至都无需经过什么大争斗，权力的交接就完成了。 因为对手是孙武，也是孙氏的人，孙权很难通过发动孙氏的丹阳兵马以兵力对付孙武。毕竟在丹阳将士眼里，无论是孙权还是孙武都姓孙，跟随谁都一样。相比之下，孙武更有夏吟坊的背景加持，更容易得到众人的拥戴。 诸葛瑾虽然知道了夏吟坊的最终目的，但他犹豫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暂且不告诉孙权，走一步是一步。因为诸葛瑾有种预感，如果他破坏了夏吟坊此次举动，江东各地的暴乱很可能马上就能爆发，到时候，江东上下就会乱成一团。夏吟坊照样可以乱中取胜。只是江东因此要付出的代价就要大得多。 存了这样心思的诸葛瑾，自然对这次没有多大意义的谈判，兴趣缺缺。见李勖暗示自己开口，诸葛瑾也只好出头应付几句。 “庞先生，孙武回归，要在我东吴境内建立一个国中之国，怕不好？难道还嫌我们江东的割据势力不够多吗？” 庞尚看着诸葛瑾，说道：“孙武不是要建立一个国中之国。你们既然代表孙权来谈判，当然知道我们为什么此时推出孙武。孙武此时站出来，不过是给江东上下一个未来的希望。让他们放弃马上就作乱的想法，从而为朝廷做出调整争取时间。等孙权那边准备妥当，孙武还是要退出江东的。毕竟，在江东，孙武不安全，我们也不放心。 如果你们担心孙武夺权，不愿意让孙武出现在江东，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三位夫人可马上打道回府。” 诸葛瑾知道内情，又不好明言，索性闭嘴，把话权让给李勖。 李勖眼珠子一转，准备另行开辟战场，“庞先生你看，除却孙武的安排，我们是否可以谈一谈其他方面。如果朝廷给予不了你们提出的条件，朝廷可否在其他方面给予一定的满足？” 庞尚笑道：“李大人的意思可否说的更明确一点？不要让我胡乱猜测。” 李勖说道：“譬如说金钱，夏吟坊经商为主，目的还是为了钱嘛。这方面你们大可以开出价来，好商量。” 庞尚笑道：“乱世经商，首要注重的是安全。如果安全都没有保障，要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我们前面提的那些要求，就是为了安全的保障。如果安全上不能够保障，我们宁可不做这单生意。” 李勖还要再说，诸葛瑾连忙说道：“贵方的意图，我们已经听明白了，我们的想法，想来贵方也听明白了。我看今天就暂时先到这里，我们明天再谈。” 庞尚站起来道：“也好，毕竟事关重大，儿戏不得。我们也没奢望一两次谈判就能谈出结果。对此我们很有耐心。” 李勖无奈起身告辞。出得府门，李勖对着诸葛瑾抱怨道：“那个庞尚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嘛。真想一声令下，派兵包围了这里。看他还怎么横下去。” 诸葛瑾连忙说道：“李大人还是赶紧打消这个念头的好。且不说夏吟坊在江东拥有自己独立的武装，不怕我们以兵相逼，就说三位夫人来到，夏吟坊跟随而来的保卫力量，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对付的。如果惹恼了对方，反戈一击，我们可就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了。” 李勖苦笑道：“我也就是那么说一嘴罢了。谁敢轻易去碰夏吟坊的虎须？嫌自己命长了吗？今儿什么结果也没有，咱们怎么跟皇上那边交代？” 诸葛瑾微笑道：“这个倒不难。事实上，是李大人对此事太过乐观，期望太高，结果现实与期望差距过大，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而其他人，包括皇上，都知此事的难度，更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解决的。 皇上拍我们前来，不过是事先摸摸底而已。事情的真正解决，还是要皇上出面，与三位夫人谈才行。” 李勖一捂脑袋，说道：“我差点忘了，今天我们连正主都没见到！也罢，是我太轻率了，待会皇上那边，我一定揽责，承认错误。” 不说李勖和诸葛瑾忙着商量如何跟孙权汇报，庞尚送走二人后，也是马上就去跟三位夫人禀告谈判情况。结果程瑶和萧凝都不在，只有徐莹在家。看见庞尚走来，徐莹笑道：“没什么进展？两个小喽啰前来，能有什么进展？” 庞尚说道：“那个李勖自不必多虑。可虑的是诸葛瑾。今天听诸葛瑾的说法，似乎对我们的意图有几分明了。此事是个麻烦。万一诸葛瑾告诉孙权，孙权反映激烈，对我们倒是不小的妨碍。” 徐莹思索了半响，说道：“无妨，我们此次在江东是多管齐下，只求一个目的。此路不通还有他路可走。如果孙权提前知道了，我们就提前与孙权摊牌。如果孙权强硬不妥协，那我们只有发动地方上的实力，架空东吴朝廷，逼迫孙权让步。” 庞尚说道：“四族和东顺阁那边怎么办？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有正式点头，站队到我们这一边。” 徐莹说道：“不过是左右观望，想着左右逢源罢了。一旦事情有变，我们就迅速拿下江陵和江夏，捏住四族和东顺阁的命根，不愁他们不听话。” 庞尚说道：“这是下下之策，为以防万一，我还是建议，由我出面，再与四族沟通一次。若能得到四族点头，东顺阁就没有硬挺下去的理由。” 徐莹想了想，说道：“也好。就说我们已经来到建康，什么时候与他们见面，需要看情况。” 庞尚笑道：“这其中的度，我会把握。” 第1235章 酒会陆府 孙权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的人和事，陷入了沉思：孙权最为担心的就是立孙武为太子。太子位置举足轻重，并不是随便立，更不能随便废。这次李勖和诸葛瑾虽然没有谈出什么成果，却给孙权带来一个非常重要的讯号：孙武立为太子并非不可撼动，如果条件合适，夏吟坊完全能够接受其他的调整方案。 对孙权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讯息。至于其他的，譬如李勖所担忧的孙武做大，孙权虽然也担忧，但却不是那么的急迫。孙武是黄顺的儿子，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在江东成立一股独立的强大实力，不需要孙权来点头。夏吟坊在江东有足够的实力做到这一点。 对孙权来说，这当然是威胁，但这个威胁，并不紧迫，暂时还不足以排上孙权必须要处理的日程表上。相比之下，四族和东顺阁手中的兵权和财权，才是孙权首先要解决的难题。解决掉四族和东顺阁的问题后，再来解决夏吟坊的问题。等夏吟坊的问题也解决了，江东才能真正算是孙氏的江东，孙权也才能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江东皇帝。 所以，只要孙武不立为太子，其他方面，在孙权看来，倒是好商量的事情。事情发展到这里，孙权觉得，自己出面与程瑶、萧凝和徐莹三位夫人谈判的时机已经成熟。而且，孙权相当自信，这一会，应该能够达成一致。 在送走李勖和诸葛瑾后，孙权将全局各个因素反复思量，虽然局面比较棘手，但至少都还在可控之中，四族、东顺阁、夏吟坊虽然都是自己的威胁，但只要操作得当，他们也可以是自己的帮手。一切，全看孙权如何庖丁解牛，既能解决问题，又不招致对方的联手反击。这很考验孙权把握整个局势的能力。孙权对此，有着很大的自信。毕竟从孙权主事以来，他就不断面对这样的情况，或者妥协，或者强硬，孙权还没有失手过。 想定之后，孙权就派人去夏吟坊的总部，正式提出邀请，请三位夫人前去皇宫，与孙权共商大事。孙权只确定了地点，时间上则留给了对方，让三位夫人定夺，以示孙权对她们的尊重。 孙权的使者来到时，程瑶和萧凝还没有回来，徐莹考虑到庞尚要对话四族，希望能够在与孙权谈判前，拿到四族的确切态度，这样她们就能更加的心中有底。于是，徐莹便将时间定在五天后。 五天的时间确实有些长，孙权虽然心中略有不满，但也从中看到了积极的因素：夏吟坊不紧不慢，至少能说明一点：地方上的那些暴乱，并非很是紧迫。原因很简单，一旦暴乱发生，他们之间的谈判就失去了意义。 庞尚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当天跟徐莹说好，当天晚上，他便简装出门，去了陆府。 当前的四族，以陆家实力最盛。除却陆逊的风头外，还因为陆家与夏吟坊关系最为紧密的关系。所以庞尚直奔陆家。只要搞定了陆家，其余三族也就不在话下。 说起来，四族当中，最死硬的分子就是陆逊，陆逊与孙权的关系走的最近，只要搞定了陆逊，四族方面几乎便不再存在问题。 因为没有预约，陆逊并没有在府上，只有陆琳正呼朋唤友的在家中摆设酒席，热闹非凡。 看见庞尚前来，陆琳热情的把庞尚让到座位上，笑道：“我们刚才还在说呢，一桌子人，如果黄顺那小子也在，就齐全了。都是当初夏吟坊初成立时的伙伴。可真是巧，刚说完，你就来了！你就代表夏吟坊，坐在上位。” 庞尚连忙谦让，其他人纷纷说道：“就该如此！当初黄顺就是夏吟坊的坊主。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主子！虽然后来黄顺那小子将夏吟坊搬到了襄阳，扔下我们一干兄弟跑了，但我们可没忘却他这个坊主大人。” 庞尚无奈就坐，说道：“说起来，当初还真是要感谢各位。若不是你们鼎力相助，夏吟坊根本就开不了头。正是有各位的帮忙，夏吟坊才能在一开始就先声夺人，拿下了秣陵这块风水宝地，挖到第一桶金。” 说起当年建设秣陵的故事，在座各位都是参与者，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推杯换盏。 陆琳知道庞尚前来肯定有事，在席上瞅了一个机会，询问庞尚。庞尚很直接的告诉陆琳，事情已经快到了摊牌的时节，三位夫人已经来到建康，主持这里的大局。不出意外，数日之内，江东形势就会突变。他这次来，就是给四族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陆琳会意的点头，悄声问道：“要不要我派人把我哥找回来？” 庞尚摇头道：“还没紧急到那份上。” 陆琳便吐槽了一句脏话，说道：“大哥就是太重情义，孙权对他的拉拢，也确实是不遗余力，我不知说过他多少次，道理都讲烂了，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庞尚突然眼前一亮，悄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就从这里做文章呢？让你哥对孙权彻底死心不就行了？” 陆琳摇头道：“要让我哥对孙权死心，太难了。” 庞尚说道：“感情上的关系维系，当然要靠感情上的攻击手段去破坏。能破坏陆逊与孙权关系的人，只能是孙权。我们就让孙权从此针对陆逊，处处为难陆逊不就行了？” 陆琳说道：“这怎么可能？现在我哥就是江东的定海神针。孙权还指着我哥为他稳定一切呢，怎么可能会对他下手？” 庞尚说道：“当前江东无战事，你哥的价值体现不出来。但你哥出身四族，只此一点就决定了，他跟孙权之间，有着很深的鸿沟。只消我们把掩饰在这条鸿沟之上的装饰物拿掉，鸿沟自然就会出现。” 陆琳担心道：“我哥不是因此遭遇什么不测？” 庞尚说道：“只要四族实力尚在，后面有我们夏吟坊的支持，孙权不会把陆逊怎么样的，只是精神上肯定要吃一些苦。毕竟毕生信奉的信念被推翻，要接受起来并重新开始，总要有一段炼狱般的过程。这个过程当然痛苦。” 第1236章 丐帮实力 陆琳有些犹豫，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真要短时间内扭转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那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陆琳也是知道夏吟坊的行事风格的，对陆逊，夏吟坊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等待他的时间已经够长，长到陆琳实在不好意思再为他哥哥说话了。 现在庞尚亲自过来说形势马上就要大变，那就意味着夏吟坊已经做好一切准备，马上就要发动了。而且，程瑶、萧凝和徐莹三人也已经来到坐镇，足见夏吟坊对江东的重视。 如果四族还不赶快表明态度，事后，就算夏吟坊看在往日的关系上不对四族怎么样，但四族的衰落，自是难免。大变动之下，不仅伴随着一批家族的陨落，往往也伴随着一批新兴家族的崛起。 为了四族的未来，陆逊渡劫就是难免的。再说，陆琳就算有心阻止夏吟坊，也无从下手。夏吟坊具体的行动计划，他完全不知。而且还是冒着彻底得罪夏吟坊的风险。 思来想去，陆琳最终还是艰难的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庞尚：“最好不要让我哥遭太大罪，能让他幡然醒悟就够了。” 庞尚说道：“放在以前，我还能做上几分主。但现在，有三位夫人在，我也只能提提建议。而且，你也知道，程夫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她不太考虑细枝末节的的东西，喜欢快刀斩乱麻。所以，你们心中要有数才是。” 陆琳听完，也顾不上喝酒了，拉着庞尚就要出去商量此事。却被庞尚阻住，“此事你我都使不上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有陆夫人在，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程夫人不会对陆逊怎么着的，顶多让他吃点苦头罢了。” 陆琳歉然道：“我能帮你们做什么？让你们为了我们陆家如此小心周全，这心里有些过不去呢。” 庞尚笑道：“有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不过时候未到。不急不急。” 这两天，程瑶和萧凝一直外出，可不是游山玩水，她们当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江东，她们要开展大行动，当然需要江东第一大帮丐帮的支持。丐帮的领头人是习嘉和杨承，但他俩目标太大，程瑶和萧凝商谈大事不能找他们，难以做到保密，只能直接找丐帮的实际掌舵人：孙高和傅婴。 孙高和傅婴都是此前孙翊的手下，现在孙武出世，他们当然就成了孙武的铁杆嫡系。孙高和傅婴本来就是江东土生土长，又为了孙武的重新出山，在江东隐姓埋名十五六年，又得到夏吟坊的大力扶持，其实力早已遍布江东各个角落。黄顺之所以决定先拿江东开刀，最大的倚仗就是孙高和傅婴一手做大的丐帮。 这次地方上的动乱动作，就是孙高和傅婴一手推动的。本来地方上那些小门户，只要不是危险降临到头上，他们哪有那份胆量起事与朝廷作对。但上面有丐帮的牵头，那就不一样了。俗话说法不责众嘛，在丐帮的统一组织下，各地同一时间起事，朝廷难道要把他们全部法办吗？没有了他们，朝廷统治谁去？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孙高和傅婴的动乱推进的很是顺利。只要上面一点头，随时就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黄顺才借着四族相邀的机会，让程瑶、萧凝和徐莹三人前往江东坐镇，免得江东各地的大火烧的过旺，过犹不及。这个度的把握，即使庞尚也不行，还是一直跟随在黄顺身边的程瑶、萧凝和徐莹才能够胜任。 按说最胜任的当然是白雪，但白雪自从入成都以来，身体就不太好，黄顺安排她在家中调养，自是不许她再跋山涉水的赶往江东，劳心费神。 对程瑶和萧凝的来到，孙高和傅婴早就做足了功课，丐帮各地的产业、成员和外联关系，厚厚的准备了一大摞账簿，还提前做了一份三页纸的提纲交上去。按孙高和傅婴的计划，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够梳理清楚丐帮在江东各地的部署情况。 但程瑶和萧凝久随黄顺，习惯了大处着手，小处放手，并没有如之前庞尚般事事俱到。她们关心的，只是丐帮的人力和财力，还有就是他们起事的具体安排。 这是一手可虚可实的重手棋。如果孙权能够做出让夏吟坊满意的让步，那这步棋就是逼迫孙权让步的虚步，不一定要付诸行动。如果孙权始终抓着权力不放，那就只能将虚步走实，以事实来教育孙权。 在程瑶和萧凝看来，丐帮的实力确实够强大，但也不是没有弱点。丐帮的存在，一直都是活动在地下，所以平日如何隐藏自己的实力就成了上层首要考虑的问题。 所以，他们隐匿在各行各业，以两个身份存在着。这样虽然不易为朝廷所觉察，但也导致他们单打独斗的本事很强，但聚在一起谋大事的能力不足，尤其欠缺能征惯战之士。这也难免，黄顺当初给丐帮的定位，就是情报的收集和传递，上阵打仗非他们的主业。 靠这些人，占据地方县城，要挟东吴朝廷还是没问题的。但程瑶想的更远。江东经此一乱，很难保证曹魏不会有大动作。如果曹魏趁机渡江趁乱打劫，江东如何抵挡？孙氏的精锐部队虽然还在，但他们的忠诚度难以保证，此时不能作为倚靠。四族和东顺阁倒是有一些军事实力，但他们存有心思，左右顾盼，关键时候倚靠他们，也是会出事的。 能够倚靠的，只有镖局的人马。镖局的人马对外作战倒是够，但对内监视孙氏四族和东顺阁，就难以分身了。势必要丐帮的人马来承担。但丐帮虽然人多势众，武力却是太弱，如果让人盯上这一点，在曹魏大兵压境时作乱，那江东到底归属谁，就是未知之数了。 夏吟坊的亲卫虽然实力强悍，但毕竟数量不多，保护夏吟坊一众高层才是他们的任务，也难以抽出身来。 所以，算来算去，还是要从丐帮身上想办法。否则，宁可不动，也不能为他人做嫁衣。 第1237章 严家案开庭 对程瑶提出的要求，无论是孙高还是傅婴，都表示为难。且不说时间紧迫，根本没有时间组织训练。就算可以，丐帮存在的首要原则就是隐秘，而不是强大。大张旗鼓的组织军事训练，至少在目前的形势下，是不可想象的。 黄蓉也知道此事不易解决，在一旁提醒程瑶道：“程姨娘，曹魏那边，主力被代郡拴住，没有多少力量能够用在江东？” 程瑶摇头道：“我当然知道曹魏的主力正在代郡作战。但代郡的诱惑力岂能与江东相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曹魏出兵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才是。” 孙武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无需如临大敌，现在就让丐帮大规模组织军训不现实。如果不用丐帮行动，江东和平交接，江东就不会乱，也就无懈可击。若真到了我们需要防备内外之敌的时候，现组织丐帮当中的青壮年进行军训，我想还是来得及的。武器和辎重各县城都是现成的。经验丰富的军事教官可以从镖局里借调。军训的地方也容易安排。各地县城都在我们的控制下，调派起来很容易。” 孙高连忙说道：“小主子说的在理，这样才不至于措手不及。” 程瑶想了想，说道：“也只有如此了。刘茂那边，最好能拉出现成的军队来，在丐帮的军队还没有成型时，至少可以暂时维持一下秩序。” 孙高和傅婴连连点头，然后问了两人一直想问的问题：“不知我们何时可以起事？底下的兄弟们都等不及了，都在摩拳擦掌，要借此博一番富贵呢。” 程瑶笑道：“以后孙武上位，他们都是孙武的嫡系，还怕少了富贵不成？到时候，你们丐帮里的那几个支柱家族，地位不比现在的四族和东顺阁差。何时起事，要看我们这边的运作。对孙权和四族，我们还是要抱有最大的耐心，等待他们最终的态度。” 黄蓉补充道：“孙权和四族，只要有一方点头，另外一方态度如何，我们就可以不用顾及了。只有两方面都不肯做出让步时，我们才会发动地方起事。一旦起事，就你们丐帮的那帮兄弟，少不了趁火打劫，到时候江东各处会是一片混乱，给我们接手江东会制造不少麻烦。所以，你们现在的忍耐，都是战略上的，是完全值得的。” 傅婴说道：“这个我们晓得。我们丐帮这些年来扩张太快，难免良莠不齐。但我们自认为，在提干方面，我们还是比较谨慎的。我们丐帮的骨干力量，还是值得信任的。” 萧凝说道：“丐帮的很多骨干，其实并不适合当官，领兵，这方面你们要提前考虑到。不要给他们灌输只要事成，大家都是高官任做，骏马任骑。要让他们明白，他们都是孙武的嫡系，事成之后，孙武一定会对他们量才录用。能为官的为官，能从军的从军。剩下的，也可以委身孙武麾下的夏吟坊铺子，照样也是吃香喝辣。” 孙武连连点头，说道：“就是这个道理。若丐帮上下所有人都跟我伸手要官，我哪有那么多顶官帽子？总不能全照顾了丐帮，孙氏、四族、东顺阁就完全撇一边了？那要是让爹知道了，还不得眨眼功夫就把我拿下啊。” 就在江东上层在紧锣密鼓的互相碰触，为将来做着谋划时，另一件事还是按照日程表的要求，按时登场了。就是严家一案。 严家的案子，是徐平直指四族和东顺阁手上的兵权一案，非同小可。此时的孙权和四族，虽然重心都放在了与夏吟坊的交涉上，但对此案，都是丝毫未能掉以轻心，都是全力以赴的投入了力量，要在严家案上做一番讨价还价。 正因为严家案的牵涉广泛，徐平才主动提出了申请延期，要更多的时间掌握证据。案件所有当事人都知道，徐平这是明显的借口。徐平既然敢将严家案提出来，就说明徐平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根本不存在还需要时间搜集证据的说法。正因为此，徐平申请延期的真正目的，也为各当事人所猜测。但徐平申请延期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他倚重的一众校事，这段时间也老实的很，没有四处活动。让人莫测高深，不知徐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案子就要开庭审理了，不但孙权、四族和当事人的东顺阁重视，连外来的夏吟坊也很重视，庞尚第一次早早来到庭审衙门，等候开庭。竟是要亲自观看庭审的架势。 孙权、四族与夏吟坊之间的一系列互动，自然与阚泽扯不上什么关系。这些日子，阚泽一门心思的研究此案，琢磨着如何审案，自己持何种立场。最后，阚泽无奈的发现，在本案中，自己的力量非常的有限，根本不足以推动案件的发展方向。 既然如此，阚泽索性就放下了所有的思想包袱。反正自己就是那个被孙权和四族抬出来坐在庭上做做样子的，那自己就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职责好了。案子如何发展，就看双方博弈到何种程度了。双方能够达成一致，案子自然能够顺利结案。如果不能，那就拖着好了。衙门里多年未结案的案子多了去，也不差这一桩。 跟以往一样，阚泽早早来到庭审衙门，等候双方的来到。这回的双方，哪一方都是巨无霸，都不是阚泽能够比肩的，所以，阚泽还是非常谦虚的等候在衙门口，迎接着前来的每一个人。 出乎阚泽意料之外，往常这样的大案，都会有大批的百姓前来旁听。但这回，衙门前的大街上竟然空荡荡的，连平日逛街的人都似乎少了很多。 久居官场的阚泽知道，这是校事或者四族出面清场了。他们不希望让百姓看到他们在庭上争执的场面。 阚泽不禁叹了口气，失去了百姓的围观，仿佛失去了观众，阚泽心中有着几分失落。这几分失落还没有在全身蔓延开来，阚泽就看到了庞尚的马车徐徐赶来，慢慢的在衙门口停住了。 第1238章 先声夺人 “庞先生亲自前来，可知此案的非同小可了。下官这心中着实忐忑啊。”阚泽上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庞尚却很郑重的点头说道:“此案出现的时机过于的巧，不由我不来。而且，我有种预感，此案过后，江东政局势必要发生巨变。巨变之前，我能提前把握几分就是几分。商场与战场一样，不打无把握之仗嘛。” 阚泽愣了一下，说道：“庞先生可从不轻易预言朝政走向。今日先生如此说法，想来大概率就是如此。不知大风大浪当中，小可我该如何自处？还劳烦先生给指条明路哇。” 庞尚笑道：“现在的你，同时在皇上和四族两边吃得开，还需要别人给你指路吗？” 阚泽轻轻跺跺脚，左右望望没人，悄声说道：“我怕的就是他们之间闹将起来，我不知如何自处。” 庞尚笑道：“那你就选一边你认为胜算比较大的呗。” 阚泽有几分气恼道：“论实力，当然是皇上更强。但天下谁不知道，四族背后有你们夏吟坊撑腰。再不知道夏吟坊的态度前，谁敢说皇上一定就是稳操胜券！” 庞尚说道：“你既然也知此，当知皇上已经隐忍多时，现在如果要挑明矛盾，岂不说明皇上至少感觉自己稳操胜券了？否则，皇上就继续隐忍下去好了。这一点你可想到？” 阚泽说道：“想过是当然想过，但这个道理，在其他事情上行得通，涉及你们夏吟坊，就未必能够行得通了。孙武的事就足以证明，你们夏吟坊的水太深了，就是皇上，也没有完全把你们看透。既然没有看透，谈何把握？” 庞尚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们夏吟坊的步调走嘛。我们怎么走，你跟着就是了。” 阚泽也小声说道：“这不我特特的来向你请教，指点迷津嘛。” 庞尚笑道：“这个你可问错人了。夏吟坊刚刚公开孙武的身份，显然是要在江东推动孙武的影响力。孙武的动向，就是夏吟坊的动向。你不去问孙武，反而来问我，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阚泽皱眉道：“平白无故就登门造访，总有些唐突。” 庞尚说道：“现在孙武在江东没有任何根基，有的只是原有夏吟坊的一切。这其中，蕴藏着巨大的机会，就看江东人士如何把握了。这时候，可比是考虑面子的时候吆。” 阚泽恍悟般的点头，眼角看到大街的尽头有马车驶来，便适时的闭嘴，整整衣服迎了上去。 来的是四族的车队，顾雍、朱治、陆逊和张岩，当前四族各家的领头人物，一起出现，脸色肃穆，无一丝笑容。看见阚泽在行礼，也不过是微微点头还礼，看见庞尚在场，脸色也没有一丝的变化，点头的幅度不过微微大了一些而已。 四人越过庞尚和阚泽，径直走入衙门。看着四人消失在衙门门里，阚泽心虚道：“今天四族来者不善呐。这万一他们要是庭上闹将起来，可如何是好？” 庞尚说道：“四族会傻到给人以收拾自己的把柄吗？校事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招惹四族吗？放心！今天这场庭审，不过是表面文章。既然是表面文章，双方当然要做足了戏，否则就演不下去了。” 阚泽点了点头，猛然想起什么，笑道：“既然是表面文章，先生来此可纯是看戏？还是说，这其中，还有先生的戏份在？” 庞尚神秘的一笑，说道：“就是凑凑热闹而已，别无其他。”说完，庞尚也整整衣冠，施施然步入衙门。 留下阚泽在那里咀嚼着庞尚的最后一句话“凑凑热闹”，反复沉吟了几遍，似有所悟，摇头自言自语：“好一个凑凑热闹！蕴含无限空间。看来，夏吟坊终于要动作了。夏吟坊向来是不动则已，一鸣惊人。这次夏吟坊蛰伏江东这么多年，终于又准备有所行动了吗？很值得期待。” 正式庭审比往日迟了半个时辰，因为以徐平为代表的校事们竟然集体迟到。显然这是有意之举。但对面的四族四个巨头，还有东顺阁十几个大佬，个个对此丝毫没有什么表示。阚泽想想，自己也就不再多事，对校事的迟到仿佛视而不见，若无其事的宣布开庭。 阚泽话音刚落，东顺阁那边徐慎就噌的一下站立，看着阚泽，一字一句说道：“在开始质证之前，我有话讲。” 阚泽愣了一下，礼貌的询问了同样愕然的校事，征得他们的同意后，向徐慎点点头，表示他可以说话了。 徐慎这时看向校事，说道：“校事神通广大，什么样的证据也能弄到手。这点早已朝野皆知。所以，此次校事控告严家养兵违规，我相信，你们手上也一定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在这里要说一点，待会质证的时候，不能就着证据说证据，还要说明证据是怎么来的。原因很简单，严刑拷打，弄虚作假做出来的证据，没有任何意义。你们说是不是？” 徐平一时不知徐慎什么意思，说道：“你把我们看的也太不堪了。严刑拷打，弄虚作假？我们还不屑于那么做。” 徐慎一拍手，又看向阚泽，说道：“既然对方已经同意，我想，主审官也该不会有异议？增加一条质证原则：以违法违规的动作得来的证据，无效！” 阚泽一愣，他敏感的想到，这其中有很大的文章可做。以前只是单就证据的真实性和证明力做质证，现在还要加上取证的过程，这样，能够通过质证的证据可能就会非常之少了。 不能违法违规，这样的规定太过宽泛，很容易被人利用，从而使得恶人逍遥法外。 想到这，阚泽谨慎的回答：“既然双方都同意，本官也同意此案采取这项原则。但仅限本案，其他案子照旧。” 徐慎点点头，说道：“主审官考虑的非常周到，就是如此。”说完便坐下，不再言语。 徐平从阚泽的谨慎中领悟到了一些什么，猛然意识到，庭审还没有开始，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 第1239章 致命证据 普通的校事，或许会因为皇帝的宠幸而在平日里的做派趾高气扬，满朝文谁睡也不放在他们的眼里。在他们看来，他们想弄谁就能弄谁。就是地位尊显的丞相，在他们面前也得谨言慎行，一旦被抓住把柄，照弄不误。 但徐平不是普通的校事，无论从境界还是眼界，徐平都超出校事不止一两个档次。徐平很清楚校事之所以能够成立，能够短时间内迅速掀起狂风大浪的原因所在。校事的存在就是特殊时期应运而生的一朵奇葩。一旦使命达成，校事的命运，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校事的存在，从根上就不合朝廷规制，监察百官的活，朝中自有御史衙门负责，采风民间的活，自有大量言官负责。从朝廷的职责设置上，根本就没有校事的位置。可以说，校事的存在，本身就不合规，那校事所做的任何事，从根上说就都不合规。那校事收集来的证据，还能合规吗？如果因为不合规就不能算作证据，那此案还用打下去吗？ 虽然想通这一点，徐平却并不怎么慌张。严家案是皇上关注下开的庭。料东顺阁也不敢拿校事的身份说事。顶多是拿着取证过程说事。虽然一开始就落入下风，但接下来只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校事这边照样还是占据优势。毕竟，不管他规矩如何定，只要皇帝站在校事这边，这就是最大的规矩，最大的优势！ 徐平想毕，安坐不动，盯着徐慎，慢腾腾说道：“十三公子的提议确实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同意你的说法也无妨。只是，什么样的证据才合规，什么样的证据不合规。这个还是需要提前说明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徐慎微微一笑，说道：“是否合规我说了不算，主审官说了算。” 阚泽见徐慎把皮球踢给自己，很老到的说道：“本官审案，向来不独断专行。是否合规，你们尽可以各抒己见，我这边有五位书记官，一定会把各位的意见详细记录下来。然后再给出一个公允的判断。要说在事前就确定标准，这却是难为本官了。” 徐平一拍手，说道：“我的意思，只要不损害证据的真实性和证明力，就是合规。如果证据的真实性和证明力因为取证过程而存在瑕疵，则就是不合规。不知定下如此标准，是否合适？” 阚泽顺手把皮球踢给徐慎：“你们的意见如何？” 徐慎看着徐平，虽然敌我阵营不同，但徐慎也不由的佩服徐平的急智。这个先声夺人的策略，是他们在下面细细研究的结果，没想到，徐平不过临场发挥，竟然能有如此犀利的反击。徐平能够短时间内成为校事的头领，并得到孙权的宠幸，看来不是白给，此人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 当初他们想在规矩上做文章，是有好几层考虑的。在严家案里，校事要想获得证据，偷听是不可能的，最大可能是收买严家的下人，套取情报。针对此，徐慎他们专门设计了这条规矩。能够被外人收买的人，当然是对严家不满的下人。既然对严家不满，就有可能存在说谎的空间。大家拼证人嘛。校事提出一个证人，严家可以提出十个。反正就是让这部分证人证言做不得数。 徐慎他们确信，只要把这部分证人证言去掉，校事手上有杀伤力的证据就所剩无几。 如果校事手上真掌握了一些关键性证据，那还有鱼死网破的一招，就是把校事的合法性端出来，既然孙权都对严家下手了，那东顺阁也没必要再客气什么，直指校事的根上，看看孙权如何回应。如果毁掉一个严家，换来打倒校事，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 所以，徐慎提出的这一招，可进可退，是一个大招。而徐平的反击，显然也是有的放矢，牢牢盯着证据不放。真要是如了徐平的意，那东顺阁以证据不合规为由说事，校事就可以以证据的真实性和证明力说事。至少在辩论上，校事就不会落于下风。 “徐校事的意见，很公允，我们没有意见。”徐慎虽然想到了徐平的用意，却也寻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只好点头同意。 徐平满意的笑笑，示意手下的校事，开始拿出证据，针对证据的辩论开始。 庞尚坐在一边，前面摆着一张茶几，茶几上一壶茶，一茶杯，庞尚不时的喝上一小口，微闭着眼睛，很是陶醉的样子，似乎对庭审上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即使如此，也没有人能忽视了庞尚，庞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所有人的眼里。 校事准备的证据，光目录清单就有那么一叠，多是严家招揽的家兵的家属的证言证词。这些人家分布各处，真难为那些校事们，把这些证言证词收集在一起，要花费多大的时间和精力！ 校事对此案的投入之深，四族和东顺阁都没有想到。他们认为校事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时刻盯着。按说没可能把证据收集的如此之细。一个问题不仅浮现在所有人的脑袋里：这些证据，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来收集的？ 庭审上，当然是顾不上这个，绞尽脑汁的应对校事的进攻才是主要的战场。对校事的这些攻击，严家很大方，一概承认。反正就算我征兵的过程中存在一些不足，又能怎么着？与此案有关系吗？ 校事此案中指证严家的，是严家兵员超员的问题。如果不能够证明这个，再多的证据也是白搭。 饶是如此，四族和东顺阁那边还是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大家都知道，真正的证据还没有出来，还远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刻。 琐碎的证据质证和辩论时间非常的长，一连五天，一直在纠缠这些细节。五天的时间里，庞尚一直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更没有参与的意思表示。 第六天上，校事们终于拿出了一份关键性证据：一份花名册！ 花名册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人命，而且每个人名后面都按着手印，竟是严家兵饷发放的登记簿！ 此物一出，庭审现场的气氛立即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连庞尚也有了认真的表示。 第1240章 庞尚支招 从那本花名册的外观看去，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这就是严家平日里使用的花名册！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本花名册，是如何落入校事之手的呢？要说这样的花名册，严家确实有的是，各级管家为了很好的保管这些容易被虫蛀的账簿很是伤脑筋。要说这样的花名册有多机密，也不见得。平日里也没人会去兴师动众的检查花名册有无丢失。但这样一本花名册落在校事手上，那性质就变了。所有人都意识到，校事这是拿出了他们的杀手锏！ 徐平冷冷看着所有人的脸色，只是冷冷一笑，并没有自鸣得意，继续安稳的坐在那里，由手下的校事唱主角戏。 花名册的真本当然不会拿出来让众人翻看，被四族和东顺阁的人拿在手上的，都是誊抄版。徐慎一拿到手，不过轻轻一翻，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严家一家的兵员，仅在这本花名册中，就将近三千人的规模。而整个东顺阁的兵员限制才多少？何况，严家并非东顺阁中兵员规模最大的一家。东顺阁内部兵员分配中，严家不到一千。仅这本花名册中，就超出两倍多的兵员来。这确实算得上确凿证据！ 严家的代表是同样能言善辩的严通，他清了清嗓子，沉着的问道：“不知这样一本花名册，从何而来？” 校事傲慢的说道：“当然是从你们严家拿出来的。不要说你们严家自己的东西，你都不认识了。” 严通慢慢的点头，说道：“确实是我们家的东西，我没有否认。我想问的是，这样的花名册，在严家都是严密保管，一般人不可能接触的到。你们是如何拿到的？” 校事说道：“只要东西是你们严家的，你们承认这一点，就够了。我们如何拿到手的，那是我们校事的机密，与本案无关。即便我们在过程中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无损这本花名册的真实性和证明力？” 校事说的得意洋洋，挑衅的目光自始至终盯着对方，大有居高临下之势。 这时，庞尚站了起来，走过来拿起花名册，简单翻了翻，轻轻摇头、叹气，又慢慢回到座位上，依旧不发一言。 徐慎看着庞尚，心中一动，举手说道：“主审官，我要求庭审暂停一刻钟，容我们商量一下。” 阚泽一愣，看向徐平，徐平很大度的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庭审暂停。庞尚走在所有人之后，刚出得门，就被徐慎一把拉到一边，几乎是被一路拖着来到一处偏僻的所在。 庞尚小声抗议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夏吟坊可是严格中立的，你这般拉我过来，岂不是陷我们夏吟坊于不义？” 徐慎跺脚道：“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矜持了。你再不出手救我们，我们可真就要完了！我们东顺阁完了，你们夏吟坊就能独善其身了？” 庞尚笑道：“不过一个严家而已，就算严家倒了，东顺阁不过是受到一些伤害，离伤筋动骨还早得很呢。” 徐慎说道：“严家却是无足轻重，但兵权呢？校事手上能有严家的兵员花名册，就难保没有其他家的。如果一本花名册能够打到严家，那也能打倒我们。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庞尚说道：“那你把我拉过来，让我怎么帮你？现在可是庭审，基本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如果花名册铁证如山，就算我有心偏袒你们，也是做不到。” 徐慎说道：“这不正是求你出个好主意，对付这个铁证如山吗？” 庞尚摇摇头，说道：“真的就是真的，我也没有办法。难道你让我凭借与阚泽的关系去走后门？不要说阚泽不是那种人。就算阚泽的关系走通了，后面还有孙权呢？孙权的关系谁来疏通？” 徐慎说道：“把真的说成真的，这算什么本事？把真的说成假的，这才厉害！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实力！” 庞尚笑道：“少来！你干脆说我就是颠倒黑白的人物得了。我没那本事，你找错人了。” 徐慎见庞尚要走，连忙说道：“我们东顺阁，在此之前，内部已经达成共识。反正无论怎么着。江东也轮不到我们东顺阁做主。如果夏吟坊能够站出来，入主江东，对我们东顺阁，其实是件好事！就算没有了兵权，但大家都没有兵权，还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做出决定，全力支持你们夏吟坊入主江东！” 庞尚惊讶的说道：“转变的挺快嘛！此前不还是抱着兵权不放吗？” 徐慎说道：“是家中那帮老家伙抱着不放，可不是我。我从一开始就是坚决支持的态度。有严家案在前面，家中老人也逐渐想开了。我们手上的兵权，就算不被你们拿走，也会被孙氏拿走，反正都是早晚保不住的玩意，还不如趁着能够选择的时候，选择一个好东家呢。” 庞尚笑道：“果真如此，那我真是要恭喜你们啦。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只是你为什么到现在才选择告诉我？” 徐慎说道：“这不是家里严令，让过了严家案之后，再择机与你们接触嘛。但现在看这情况，严家案我们很难翻盘。还不如现在告诉你，得到你的帮忙，说不定此案还有转机。” 庞尚笑了笑，说道：“办法我确实有，就是不知行不行得通。” 徐慎一拍手，哈哈大笑道：“我就说我当时没看错。你能起身去看那本花名册，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做。快说，我们是没办法，好歹你还有办法呢。” “我的办法是这样的……”庞尚凑到徐慎的耳边窃窃私语。，徐慎的眼睛渐渐的亮了…… 重新回到庭审，严通胸有成竹，俨然一位稳操胜券的模样，把对面的一排校事看的心里直发毛。 严通慢慢说道：“以你们校事的能耐，能拿到我们严家的花名册不稀奇，拿到花名册后进行伪造更是不稀奇，伪造的可以以假乱真，我们也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但假的就是假的，总有你们注意不到的细节，暴露那本花名册是假的的事情。” 校事一下气乐了：“你说假的就是假的？刚才你还承认就是你们家的呢。” 第1241章 漂亮逆转 严通神色不变，继续说道：“你们手上的那本花名册，无论是纸张还是纹饰，都与我家的一般无二，我除了承认是我们家的，别无他法。但如果我能证明其中有假，我当然可以否认那是我家的东西！” 校事气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本花名册是假的？” 严通扬了扬手上的拓本，说道：“你们手上的正本我没有看过，但就我手上的这几页拓本来看，就很有问题！” 校事冷哼一声，反问一句：“有什么问题？” 不怪乎校事自信。校事手上的那本花名册，可是实打实的从严家库里取出来的。为了这个，校事没少下功夫。如此真的东西若能被证明成假的，那才奇了怪了。 严通转身看向主审官，说道：“主审官大人，我们刚才申请休庭，就是为了派人赶回家，从库里取出真正的花名册。到时候只消两本一对照，真假自现。” 阚泽点点头，问道：“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严通说道：“应该不出一刻钟。我们家有的是快马！” 阚泽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校事连忙说道：“你们趁这功夫做一份假的，然后再指证我们这本是假的。这样的手段，岂能瞒过我们的眼睛？” 严通一笑，说道：“是否临时造假，到时候在场所有人自有公论。在我们家的真本还没有拿来之前，你何必急着跳出来？难道你心里有鬼不成？” 此时校事面上还是镇定，但心里已经有些发毛了。毕竟花名册得来的途径有些见不得人。万一那人就是拿了一本假的出来，那岂不是要坏锅？校事偷眼瞅了徐平一眼，徐平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 不多时，严家的伙计抱着一个小木箱走进来，严通亲自过去接过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那是一个很旧很旧的黑漆木箱，漆皮开裂，木板也是有多处裂纹，显示着这木箱的年龄和辈分。更为关键的一个信息，木箱上厚厚的一层灰尘，伙计抱木箱的印记很清晰的显示在木箱上。 严通不多说话，只是平静的说道：“这个木箱，是从我家库里直接搬出来。是否有造假，大家说说。” 几个校事不甘心的走上前去，伸出指头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又不甘心的回到座位。 “箱子没有造假，但里面的东西就说不准了。” 严通一笑，说道：“既然你们承认箱子没有造假，那我们就进行下一步，打开箱子。” 说完，严通就拿出钥匙打开箱子，提一句，锁上也是一层灰尘，许久未动的模样。 打开箱子后，严通没有再多动作，而是把手一摊，让大家自己上来看。几个校事围上去，里面果然一摞一模一样的花名册，纸张的颜色显示放在这里显然有年月了。 “这里面可有造假？”严通明知故问道。 “没有！这又能说明什么？跟我们手上那本完全一样。” 严通一笑，转身对阚泽说道：“主审大人，我想请您老人家亲自验证真假。从箱子里随便拿一本花名册，与校事手上的花名册对比。主审大人的判断，才最有说服力。” 阚泽犹豫道：“这样不妥？我看上去是完全一样的。” 严通说道：“花名册当然可以造假，但里面记录的人却不能造假。这些花名册都是我们严家平日为士兵发饷所用。上面自然有士兵们的签字或画押。主审大人只需从中挑出一个人名，对照后面的签名或画押，看是否一致。若一致，那不消说，校事手上的花名册自然是真的。若不一致，那就很明显，那本当然是假的！” 校事们立刻紧张起来：严通如此笃定，显然是有把握据此推翻他们手上的证据。但严通的要求，合情合理，无从反驳。 徐平这是慢调徐理的说道：“很公平，就这么办好了。” 既然徐平发话了，校事们自然不会再有异议。阚泽整整袍服下场，从箱子里随手抽出一本，不是最上一本，也不是最后一本，以显示他的公正。然后，阚泽随意翻开校事手上的那本花名册，找到一个人名，然后再慢慢翻看严家的花名册，从中找到，然后细细的对照后面的手印。 手印的差别非常明显。阚泽抬眼，对着众人摇摇头，说道：“明显对不上。” 顿时全场嗡的一声全是窃窃私语声，这个结论实在太劲爆了！ 一个校事涨红了脸，争辩道：“同一个人用不同的手指头，当然不一样。这做不得准。” 严通神色不变，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主审大人继续以此方法验证。大家都知道，一般人按手印，习惯用哪只手哪根手指头，轻易不会变。当然也不排除例外情况。但若是主审大人验证的几个人当中，手印都对不上，校事手上的那本花名册的真实性，就值得怀疑了。存疑的证据，当然不能采纳，没错？” 有了前面的教训，这回校事们心里没底起来，又偷眼看徐平。这会的徐平，也认识到了严通的手段。徐平承认，严通这一手很厉害，厉害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徐平贫寒过，从邺城到江陵的路上，他也给大户人家打过工。知道那些所谓的花名册，那些所谓的画押，很多都不是本人所为，不过是走一下过场，领到钱才是主要，自己有事情，或者就是干脆的懒得动弹，让工友们随便替一下就是。 显然，严通也是知道这个事实，如今在这里特特的拿出这事来说事，确实很有杀伤力。除非徐平能够证明，严通手上的花名册，其画押也不是真的。但这个证明太难。首先，徐平要拿到严通手上的花名册，才有进一步验证的可能。严通会同意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其次，严家既然有了这方面的防备，就一定能够做到天衣无缝，让自己即使开始调查，也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这点，徐平毫不怀疑。所以，徐平压根就没想着做这些无用功。 眼前这事，显然是严家占了上风。既然已经失利，那就只能接受现实。一味的坚持那不是美德，是顽固了。所以，徐平很快就在心中接受了现实，对校事们投来的求救目光，没有丝毫的表示。 第1242章 再次出招 这个道理，徐平是心里门清的，但在座的其他人，就未必知道了。看看在座的都是些什么人就知道了，他们经手过家里的经济吗？他们亲手做过一件事情吗？都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少爷，什么事只是动动嘴皮子，办事都是下面干的。这里面的道道，他们可能知道吗？ 就是庞尚，以前在襄阳的时候也跟他们一样。直到来到江夏，自己独当一面，经手丐帮的成立和发展，这才与基层有了些接触，对这些事情有了大概的概念，但也只是大概而已。但这个大概，应付此案已经足够。足够庞尚拿起花名册，不过翻一翻，就能找到其中的破绽。而聪明如徐慎等人，却束手无策。实践出真知，就是这个道理。不是聪明还是愚笨就能够解决的。 接下来的验证，结果自然不出意外，严家大获全胜！阚泽面无表情，回到自己的主审位置上，示意双方继续。 严通也没有落井下石，奚落对手一番的意思，得意的宣布己方获胜，花名册不得作为证据使用后，也便闭嘴，把舞台继续留给校事。等待校事的下一轮进攻。 这一回，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都不敢大意。花名册已经让他们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庞尚的临战支招，仅花名册一项，就足以打倒严家，绝难翻身。虽然这一关涉险过关，但四族和东顺阁的人心里都在盘算着各自的事情。 为了四处网络兵员，壮大自己的实力，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没办法，大部分的兵源地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四族和东顺阁要想常年保持一支稳定的队伍，除了正常的兵源补充外，必须另外想办法。 乱世已经持续了几十年时间，各地的兵源都已经接近枯竭。真正兵户出身的兵源几乎已经绝迹。不但四族和东顺阁这样的小户，就是拥兵大户的朝廷，也不得不另外想办法。办法很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来我这里当兵，我给你发饷。 这样一来，如果不算兵源的制约，可以说谁的财力雄厚，谁就能拥有更多的兵源，从而能够组成规模更大的军队，从而占据优势。 而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都是不差钱的主。所以，他们能给出远超朝廷的价格来招兵。那些有意吃当兵这碗饭的人，也会千方百计躲着朝廷的征兵，投靠四族或者东顺阁的门路。 这个情形，孙氏、四族和东顺阁各自都心中清楚，不过心照不宣罢了。现在徐平搬出严家案来，针对兵源的分配上，显然就是要打破这个默契。如果此案严家真的败下阵来，那就几乎可以确定，江东最基本的稳定因素已经破坏，孙氏与四族和东顺阁之间的矛盾，就无可避免的公开化、尖锐化了。 以孙氏的实力，真要对抗起来，四族和东顺阁当前都是无力抵抗的。所以四族和东顺阁才会如临大敌，一起出现在严家案的庭审现场。 三方围绕着兵源的争端，一直没有涉及到江东另外一个拥兵大户：江东镖局。 论财力，江东镖局背后是襄阳十姓，是夏吟坊，不输他们任何一方。既然他们可以砸钱拼凑军队，江东镖局照样也可以。 而且，江东镖局是一个商事组织，内部治理结构严密，不像四族和东顺阁，甚至也不像孙氏般，以家族为单位，内部制约掣肘重重，有什么事也很难保密。所以，对江东镖局到底拥有多少兵力，无论是孙氏、还是四族和东顺阁，都是在根据他们的判断定一个大约数，没人知道的确切。 江东镖局虽然身在江东，但却归属夏吟坊。动江东镖局，就等于动夏吟坊。孙权不笨，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把夏吟坊牵涉进来。一旦让夏吟坊全力投入江东，江东就没他们孙氏什么事了。得先搞定四族和东顺阁，才能腾出手来对付江东镖局。 可以说，在江东，得以拥有私家武装的这几家，谁的屁股后面都不干净，都怕被揭开了查。现在严家的花名册一出，所有人心中都在胆颤，不知道自己这方有什么把柄捏在人家校事手上。 徐平一阵败退，看不出有什么懊恼的意思，轻轻一摆手，让手下的校事继续。而徐平自己，则干脆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摇头晃脑，甚是惬意。 这个案子的由来，徐平当然清楚。此案的影响，徐平更是心知。在孙权那边，徐平早就分析过，通过抛出此案来打草惊蛇，看看四族和东顺阁的动作。所以，此案不必急于结案。拖得时间越长，效果越好。 而在夏吟坊这边，可以通过此案的高压，逼迫孙氏和四族、东顺阁之间加快摊牌的节奏，便于夏吟坊从中分化挑唆。 所以，此案的庭审结果不是最重要的，此案本身，才是徐平的目的所在。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徐平当然可以选择放松了。 在徐平的授意下，校事们咬咬牙，又拿出另外一份重量级的证据：江东近三十个县城周边的人口情况调查报告。 无论是耕种还是打仗，最可倚仗的资源就是人口。所以，无论是谁当权，都第一时间会选择进行人口普查，登记造册。孙氏在江东已历三世，人口工作早就走上正轨，谁家生了孩子，谁家的孩子夭折，谁家的孩子长大后离开当地，谁家里来了常住亲戚等，各处官员都有记载。 这是各地方官的日常业务，数量庞大，如此规模的案牍摆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有兴趣去翻看几页。 因为数量大，校事也没有选择把这些资料全搬过来，而是用了十几页纸，凝练了三十几个县城周边的人口增减情况。 根据报告的内容，这三十几个县城，适龄当兵的男青年有十几万，除去在家务农、经商糊口的，还剩三四万。朝廷征兵，拿走了不到一万。还剩下二三万的缺口，当地县城的人口档案，完全没有记载。 而其中一些人的名字，就出现在刚才校事拿出来的名单中。虽然刚才的花名册已经被严家定为伪造。但其中的名字，却与严家拿过来的花名册能够对上号。也就是说，就算校事之前拿出来的花名册是假的，但其中的名字，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三十几个县城周边，都是朝廷的兵源地，严家从这里面招兵，已经是侵犯了朝廷的尊严！ 第1243章 不了了之 别看只是几个兵的事，一旦此事坐实，校事就可以以此为突破口，要求彻查严家所有兵马的来源，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严家，翻看严家那些所有机密不得外泄的军事资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严家当然清楚。其他人，就算不清楚具体，但也知道其严重性。 校事们一扫花名册失败的阴霾，个个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严通，要严通解释。 对此，严家倒是有所准备。在徐平主动申请延期的时间里，严家就想到了校事可能会在外围寻找证据，所以早就事先安排好了说辞。 严通不慌不忙，说道：“我们严家家世不够，对普通百姓的吸引力不够，为了能够增加兵源，只能采取提高待遇的办法来招揽兵员。从我们刚才拿出来的花名册可以看出，我们家的兵，每月的饷银要比朝廷兵的待遇高出近一倍。钱虽然不多，但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还是很具有吸引力的。那些本属于朝廷的兵源，想方设法的投靠我们严家，难道我们严家还能拒绝不成？ 就算朝廷严令不许我们招揽那些兵。他们在入伍时随便撒个谎也就蒙混过关了。所以，我们严家招揽的兵出现本属朝廷的兵员，当然不是我们严家的责任。这个事实我们承认，但这个锅我们是不背的。” 校事冷冷道：“说的好听。朝廷的兵源区，适龄青年的一举一动都在地方官员的掌控下。而现实他们的动向，地方官员却一无所知，这你们如何解释？” 严通笑道：“这你们应该去问那些地方官员，问我们，与我们何干？再说，就算我们知道，我们有什么理由告诉你们？” 校事见严家防守严密，几近无懈可击，不禁有些着急。这时，徐平才叹了口气，自己开口道：“我们的任务，只是把我们收集到的证据一一摆出来。证据对严家不利，严家当然会逐一反驳。但反驳能不能站住脚，最后是否会采纳，却不是严家说了算，也不是我们说了算。此事关系重大，甚至不是主审官大人能够说了算的。所以，不必在意庭审的一些细节，按照既定的策略实施就是。” 不愧是徐平，不痛不痒的一番话说出，立马将众校事心中的那股子急躁给安抚下去，而且还隐隐威胁着严家：有皇帝在校事背后支持，你们在这里蹦跶的再欢，也没有用。 严家对此当然知道，所以家中话事人虽然也来到了现场，却并没有在庭审中说话，而是让族中年轻一辈的严通出面挑大梁。在他们看来，眼前这帮子校事，不过是孙权养着的一群咬人的狗而已。他们是不可能自降身价，去跟校事谈判的。 眼前的庭审，不过走一个过场，庭审过后，才是双方交锋的重头戏。这个道理，不但严家这边明白，徐平也明白。所以，徐平虽然人也来了，却如严家的话事人一样，懒得现场斗嘴，而是把这些表面功夫交给了下属。 这样的事情，下属会表现的更卖力，从而把这场戏演的更好。 主审官阚泽，也知道这样的庭审，丝毫不能解决问题，但却是必须经过的步骤，忽略不得。所以，他也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 对众人来说，唯一意外的，就是庞尚的来到。按说庞尚这样级别的人物，应该是直接对接四族、东顺阁和孙权的，庞尚来到这里，把时间全耗在这些毫无意义的演戏上，有些让旁人看不懂夏吟坊的出招路数。 四族和东顺阁的几个高层人物知道，江东的夏吟坊，此时已经来了更高层的人物，而且正在接洽孙权。庞尚此时没有跟着一块，却来到这里旁观这场没有多少意义的庭审。显然其中必有深意。 所以，四族和东顺阁的实权人物，这其中不下一次的接洽庞尚，想从庞尚那里得到一些内幕消息。而庞尚，也不止一次告诉他们，他来到这里，只是来听庭审。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这样的回应，连庞尚都觉得假的厉害，听的人更不可能会相信。而庞尚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有让四族和东顺阁感知到威胁，感知到紧迫，他们才能有所动作。 东顺阁在徐慎的推动下，已经有了动摇的意思，如果东顺阁能够在关键时刻站在夏吟坊这边，那就拿下江东来讲，四族的态度就不再那么重要了。丐帮加镖局再加东顺阁的力量，已经足以迫使孙权做出个人让步。 这样演戏般的庭审，按说一两天就能结束，谁知却一连五六天，仍没有结束的半点意思。阚泽心中着急，却只能硬挺着。因为孙权那边，丝毫没有给他结束庭审的意思表示。 此时的孙权，根本顾不上阚泽这边，他的全部心力，都放在了与夏吟坊的谈判上。当初确定的五天时间很快就到，孙权要与夏吟坊坐下来谈判，事关江东全局，阚泽的庭审，当然就只能靠边了。缺少孙权参与的庭审，自然就是一直浮在那里，难以落地。 这样的庭审，等于在消耗所有人的耐性。终于，十几天过后，陆逊找上庞尚，邀请庞尚当天晚上过府一叙。一直旁观的陆逊，此时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准备出手了。 陆逊要出手，当然不是为了此案。而是此前陆琳偷偷告诉他，下一步，孙权就准备针对陆逊搞事情了。陆逊是什么人，陆琳心中那点猫腻能瞒过陆逊去？在陆逊三言两语的威逼引诱下，陆琳就吐露了实情，告诉了陆逊，夏吟坊准备离间孙权和陆逊关系的事实。 这当然是重磅消息！陆逊与孙权是什么关系？那是能随便离间的吗？但此话是夏吟坊放出，就让人不信也得信了。夏吟坊既然有把握离间孙权和陆逊，就说明夏吟坊对江东朝局有足够的控制力。甚至，孙权的校事里面，已经混入了夏吟坊的人选。 陆逊从一开始就怀疑校事里面有夏吟坊的人。原因很好解释，夏吟坊对江东了解的很深入，孙权又偏好外地人，作为外地人的夏吟坊，很容易利用这点，在校事里面安插自己人。 第1244章 陆逊的转变 但陆逊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丝毫的证据。再说，校事这一块，向来是孙权亲自掌控，根本不容许旁人插手半点。陆逊就算有心帮孙权清理校事队伍，孙权也不会答应。 孙权成立校事的目的，陆逊当然明白，心底里也是支持态度的。所以，对校事的一些倒行逆施的行为，陆逊比旁人有着更大的容忍度。但现在，陆逊却觉得，是时候跟夏吟坊好好沟通一下了。陆逊敏锐的感知到，夏吟坊的大动作马上就要来了！ 庞尚敢明言告诉陆琳，夏吟坊要离间孙权与陆逊，就说明，庞尚不怕陆逊知道此事。甚至，陆逊怀疑，庞尚就是要借陆琳的口告诉陆逊这一点。让陆逊认真的丝毫孙氏和夏吟坊之间，他的立场问题。 从天下的全局来看，陆逊没有任何犹豫，当然更为看好夏吟坊。原因明摆着，夏吟坊眼中的棋局，是以天下为棋盘而布置，而且，夏吟坊没有不同戴天的死敌，可以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但孙氏就不同，孙氏虽然也是以统一天下为最终目标，但至少在目前，统一天下不过是口号而已，孙氏连江东都还没有摆平。但天下显然不会给孙氏太多时间，让孙氏慢悠悠的摆平江东，然后以江东为基点，推进天下。首要的，夏吟坊此时就把手伸进了江东，要准备与孙氏摊牌了。 黄顺的意图和手段，陆逊都是知道的，陆逊从心里是认同黄顺的方案的，毕竟给予了孙氏足够的尊重，而且还避免了大规模的战事破坏。但陆逊也是一位忠义之士，让他转投夏吟坊，他怎么都有些磨不过来。 但是再磨不过来，也架不住家里人整天的絮叨。尤其是陆琳，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会拉着陆逊来一番语重心长。时间长了，陆逊的立场也渐渐有所松动，从开始的坚决拒绝到现在的似乎可以谈一谈。 庞尚接到陆逊的邀请，也是一愣。陆逊是江东最死硬的几个之一，黄顺都对说服陆逊不抱希望。没想到，陆逊竟会主动找上门要求交流。这让庞尚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大都督，跟你座谈，当然可以。但我觉得，我的分量还不够，三位夫人就在建康，如果大都督不反对，我建议让我们三位夫人与大都督谈。她们直接代表着黄顺！” 陆逊想了一下，说道：“好，就这么安排。” 此时，程瑶、萧凝和徐莹三人正在孙权谈判的难解难分，已经触及到双方关注的焦点问题：兵权。 孙权称可以答应孙武为太子，但夏吟坊必须做出表率，率先去兵。孙权这招可谓毒辣。要是去了兵，就相当于老虎被拔了牙，还能有什么作为？三女当然不会同意。 这样一来孙权就得理了，可不是我不允许孙武为太子的，是我提的合理条件你们不答应。而且，我有理由怀疑，你们蓄意养兵，有其他的目的？ 程瑶、萧凝和徐莹见孙权如此卑鄙的寻求谈判优势，索性中止了谈判。这两天正闲着，恰好有时间去见陆逊。 陆逊作为大都督，保密工作自然能够做到无懈可击。双方见面的地点安排在西湖。当然，此时的西湖没有宋之后的西湖那么有名，不过是一湾水泡而已。正因为西湖的不出名，这才让陆逊选在这里。见陆逊的是程瑶，萧凝和徐莹都表示没有兴趣，注定谈不拢的事，不值得她们去浪费那个时间。 程瑶也没对陆逊抱有什么希望，不过是看在陆吟霜的面子上才勉强赴约的。话说整个四族，也是因为陆吟霜的面子，这才在夏吟坊这边有与众不同的一席之地，否则，就以四族做事自私的风格，黄顺早就把他们甩开，单独扶持东顺阁了。 但现实就是现实，有时明知道有更好的选择，但因为种种原因，只能选择次优项。毕竟，陆吟霜的面子，所有人都要给的。不为别的，在黄家，黄顺的女人虽然不少，但谁都知道，陆吟霜才是黄顺的正经夫人，不仅仅因为陆吟霜才是走正常的成亲流程嫁给黄顺的，还因为一个显然的原因：只有陆吟霜自己是黄顺上赶着追的。仅此，就足以凸显陆吟霜的地位。最为关键的，陆吟霜还是那种大咧咧，没有多少心机的女人，家里的竞争对手虽然多，她从来没想过使手段中伤他人。这让陆吟霜在黄家拥有很高的地位。 陆逊约的时间自然是晚上，船上除了他，还有陆琳在。这是陆逊很人性化的一个安排。知道自己在夏吟坊这边的人缘不如陆琳，安排陆琳在这里，至少能起到关键时候化解尴尬的作用。 约得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两刻钟，程瑶还没有出现，陆琳有些沉不住气了，看着气定神闲的陆逊，问道：“会不会路上出现什么状况？或者说，迷路了？” 陆逊淡淡一笑，说道：“凭夏吟坊在江东的势力分布，他们要是能迷路，那才是怪事呢。不着急，该来的总归要来。我们且欣赏这里的夜景就是。没想到，小小一个西湖，夜景还真的不错。尤其是那点点渔火，真有些诗情画意……” “好啦！”陆琳打断陆逊的话，说道，“你还是想想待会人来了怎么说话。我可是早就告诉你了，夏吟坊的动作加快了，不会一直等下去。要是这次你们谈不到一块去，我只能撇下你单干。这样，我还有机会超过你这个哥哥呢。这对我是好事！” 陆逊轻轻摇头，没有说话。他对自己这个弟弟太了解了，有什么说什么，肚子里藏不住话。虽然办不成什么大事，但因此而人缘奇好。黄顺喜欢他，陆逊也喜欢他。现在，陆琳就成了陆逊与黄顺之间最好的中介，真不敢想象，要是没有陆琳，陆家与黄顺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对不起，我来晚了！”随着一声音响起，程瑶仿佛从天而降，轻轻落在船尾。 陆琳怪叫一声，大声说道：“我说程小妹，你足足迟到了三刻钟！什么缘故？你不会故意晾着我们，跟我们耍心眼？” 第1245章 陆逊的内心 程瑶笑道：“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一会。” 陆逊对此并不介意，只是一笑点头表示知道，陆琳却抓着这点不放，继续抱怨道：“什么事能有我们今天的见面重要？该不是你根本就不重视？” 程瑶说道：“天大的事也不如人命重要！我半路上救人去了。难道你们要我见死不救，就为了你们不多等这三刻钟？” 陆逊这才问道：“救人？发生什么事了？” 程瑶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一个部落正在执行族规，要对一个女孩浸猪笼。正好我路过那里，问了几句，得知不过是与相好的私下接触被发现而已。虽然知道这样的事，禁绝不了，但发生在我面前，我当然不能不管。上前跟他们理论，没人理我。没办法，我只好强行动手，将女孩救了出来，略作一番安置，就耽误了些时间。” 陆逊也摇头道：“这个世道，本来就对女人不公平。那个女孩能撞上你，算是她的福气。” 陆琳说道：“也不能那么说。至少在襄阳，女孩的地位就不比男孩低。而且，女孩照样也能上私塾读书认字。说到底，还是官府的问题。如果官府重视这问题，这样的事情还可能发生吗？所以要我说，我们江东，就该让夏吟坊接手，这样，江东上下都能安定。这是造福一方的大好事，我们不应该为了一己私利，就阻挡夏吟坊入主江东。” 陆琳拐着弯的说到正题，把程瑶给逗乐了，“这事你都能牵涉到今晚的话题上。看来平日里你没少在陆逊面前磨嘴皮子。以我们对陆逊的了解，你的功夫用的再深，怕也不济事。不过今晚我们能够坐在这里，还算是有些成效，你应该知足了。” 陆逊严肃道：“我有我的坚持和操守，否则，我就不是我了。” 程瑶说道：“明白！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即使你最终仍然选择与我们对立，我们也会记得，你是黄顺的大舅子。” 陆逊一摇头，说道：“我不在乎这些。” “那你在乎的是什么？自己的千古美名？还是陆家的兴旺发达？还是孙氏的帝王之路？还是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说实话，你心中最高的坚持到底是什么，我真拿捏不清楚，今天正好当面问问。” 陆逊犹豫了，低下头思考。陆琳却不管不顾的说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千古美名了！我哥就是害怕后人指着脊梁骨骂他背主求荣，不忠不义。这话，心里想想没问题，但要说出来，我哥脸皮薄，说不出口。所以我帮他说了。” 程瑶失笑道：“你真是坦率的可爱。不过，我还是想听听陆逊自己怎么说。” 陆逊涨红脸，抬头说道：“我与孙权从小一起长大，我选择效忠孙氏，有错吗？” 程瑶说道：“当然错！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误解不成？” 陆逊问道：“何以如此肯定？” 程瑶说道：“你出身陆家，从自私的角度讲，你应该为陆家效力，为家族的繁荣奔波操劳。你出身江东，作为一个有志青年，为江东的安宁稳定做贡献，当然是很高尚的志向。当前孙氏主持江东，你选择效忠孙氏，自然没问题。但一定要搞明白，你选择效忠孙氏，只是你选择做江东做事的手段或者说途径。目标是唯一的，而手段或途径却不止一种。还有，如果你是心怀天下的大贤，以天下为目标，那你此时的选择，就值得商榷了。 以你陆逊的才智，当然能够看出来，孙氏无力一统天下。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此时选择效忠孙氏，尽力维持孙氏在江东的统治，岂不反成了天下一统的阻力了？这却与你以天下为目标的志向相悖了。 所以，不管你是自私的人，还是寻常之才，天下之才，孙氏与你的关系，都谈不上誓死效忠的地步。我这个结论下的没错？” 陆琳拍手笑道：“程妹子比我会说，这下看我哥还怎么个辩解法。” 陆逊摇头苦笑道：“谁也不是神仙，谁敢说孙氏就不能统一天下了？说孙氏不行的，那是你们的观点，不代表是我的观点。” 程瑶说道：“以前就算不能，现在呢？不说江东内部那些破事，就说外部的情况。长江之上，一座合肥城便牢牢控制住了江东北上的咽喉。江东有办法越过合肥城吗？沿长江往上，就是荆州和西川。江东现在还有占据荆州的雄心吗？有夏吟坊在荆州，曹魏的关中都时刻担心自己被荆州所吞并，江东能保的自家平安，就烧香拜佛了。你说，孙氏有机会吗？” 陆逊说道：“不要光看我们江东，谁家不是一堆烂事？要这么说，谁也没有统一相了。” 程瑶说道：“不错！现在确实拿出谁来，都欠着点火候。这么僵持下去，天下持续分裂，战乱也继续维持着。遭殃的还不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如果我们现在就有机会把握住统一的脉搏，为什么不干？ 我们夏吟坊这次，就是准备将荆州与江东合并在一起，再整合蜀汉的力量。到那时，天下统一的趋势，就再明朗不过了？” 陆逊说道：“想法很好，但其中谁来做主？是我们江东，还是你们夏吟坊？如果你们承认江东为主，我立马点头答应。” 程瑶说道：“抬杠不是我们今天的手段？以孙氏为主子，不要说我们夏吟坊不同意，就是你们四族，还有东顺阁，能答应吗？孙氏连你们四族和东顺阁都容不下，会容下我们夏吟坊？” 陆逊笑道：“你们就能容下我们了？你们还不是一样要求我们去兵？” 程瑶说道：“为了天下的长治久安，要你们去兵是起码的要求。如果你执意纠结于此。那我只能认为，你的行事，是以陆氏，以四族的利益为主。那我就要换一番说法与你说话了。” 陆逊知道程瑶此话的意思，叹口气，说道：“我始终不能搞明白，大搞屠杀的是孙伯符，不是当今皇上，为什么江东各族就非要把这责任压在皇上身上，让皇上背负这些不信任呢？如果我们江东各族能真心接纳孙氏，局面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第1246章 江东的短板 程瑶摇头道：“事涉各家各族的生死存亡，他们对孙权的认知度，我认为比你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要深得多。如果孙权真能做到与江东各族和平共处，他们为何要另起炉灶，冒着巨大风险与孙氏作对呢？” 陆逊恼怒道：“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还是有对江东各族下手的意思了？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程瑶说道：“我又没有派人监视孙权的一举一动，能有什么证据？我所能有的，不过是按照常识推断而已。而且，跟我一样如此推断的，还有江东各族罢了。” 陆逊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且说说看。” 程瑶说道：“江东地偏东南，民风淳朴，沐浴王化春风的时间的要少的多。要把江东彻底融入大中原文化圈，需要潜移默化的影响，急不得。大汉朝廷一直在江东做的事情，其实就是这件事。但汉末的战乱打断了这一正常发展的趋势。孙氏为了一己私利，强行把江东纳入中原争霸的主战场。但江东明显不具备中原争霸的文化基础。为了强行拔高，孙氏只能在各方面对江东各族霸王硬上弓。可以说，只要孙氏的统一大业志向不变，孙氏与江东各族的根本矛盾就不会消除。 这个道理，江东各族看的明白，虽然孙权做出了很多亲民的表示，但本质上与孙策并没有根本变化。江东各族，仍然要为保持自己的家族延续，与孙氏抗争到底。” 陆逊冷笑道：“既然江东如此不堪，那你们夏吟坊拿来何用？” 程瑶严肃道：“争衡天下，说句不客气的话。夏吟坊根本就没考虑利用江东的力量！先取江东，不过是因为江东基础薄弱，夺取江东，遭到的抵抗会小很多。而且，先行拿下江东，在以后与曹魏的生死大战中，我们就不会有后顾之忧。时时担心江东在背后给我们捣乱的话，我们还怎么跟曹魏死磕？” 陆逊脸色变了数变，感情上一时无法接受程瑶对江东的轻视，冷言道：“你似乎忘了，江东经历的几次大战，都以江东获胜而告终。恐怕天底下如此轻视江东的，也只有你们夏吟坊了？” 程瑶说道：“江东自保之战，确实都获胜了。但江东对外扩张的战斗呢？小小一个合肥城，兵力不足曹魏全部兵力的十分之一，还不是数次把你们弄得灰头土脸？就是你们进去江陵，如果不是我们夏吟坊考虑到结好江东以自保，你们能拿下江陵城？能拿下江夏城？这样的战斗力，能让人重视到几何？” 陆逊脸上更加的挂不住，还要争辩，却被陆琳抢先道：“我们江东内部分崩离析，保家卫土还能团结一致，一旦离开江东，便是各自打各自的算盘，被人轻视也是理所应当。这没什么可避讳的。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程瑶笑道：“还是陆二哥干脆。既然如此，守着江东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为何不能主动求变呢？我们不追求一家一姓之天下，我们选择共同治理。难道不好吗？” 陆逊冷笑道：“既然说起你们的共同治理，我觉得破绽太多，根本不可行！” 程瑶拍手笑道：“黄顺一心想搞的长老院，确实前无古人，我们也都很担心行不通。只是智慧不足，提不出好的意见。如果陆大哥能发挥聪明才智，指出其中的不足，让黄顺去加以改进。说不定就能成功呢？” 陆逊说道：“自古兵权在谁手上，谁就掌握最大的权力。你们强行把军队、决策和行政分开，看似分散了各自的权力，搞出一个权力制衡。但徒增内耗，根本起不到富国强兵的目的。” 程瑶笑道：“研究这些专业问题，我就回答不上来了。如果陆大哥真感兴趣，不妨去一趟成都，与黄顺探讨，他一定非常欢迎的。” 陆逊叹口气，他也知道，程瑶于此并不擅长。想了一下，陆逊说道：“我今天能请夫人前来，本身就表明了我的态度。你们对孙氏的安置方案，我没有太多意见，只是如何安置当今皇上，我想听听你们的说法。” 程瑶也叹口气，说道：“孙权当然是当世难得的雄才。若孙权能够接受，黄顺当然可以重用孙权，让孙权的才能不至于埋没。但你也知道，孙权可是登顶皇位的男人，他还能屈身事他们吗？我们对孙权的一切优惠和宽容，怕都会被孙权看作是强者对弱者，胜者对败者的一种怜悯。如孙权，能接受这种怜悯吗？” 陆逊说道：“你们能说服我，能耐心等着我回心转意，为什么不能再等一个孙权？” 程瑶说道：“我们能等你，因为你身边有许多心向我们之人，能够影响到你。而孙权身边，谁敢发这样的逆耳之言？你敢吗？所以，你与孙权不一样。” 陆逊默然，沉默半响，说道：“你们何时动手？” 程瑶说道：“现在正在与孙权谈，最后争取孙权一次。如果从孙权那里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争取。” 陆逊疑惑道：“你们夏吟坊不是正在全力争夺关中吗？黄顺还要在蜀汉内部抢班夺权。现在你们又在江东大搞颠覆。你们这是要全面出击吗？” 程瑶说道：“全面出击不敢想，夏吟坊也没有那个实力。跟你说实话，争夺关中，弄权蜀汉，都是为了给江东打马虎眼的。任谁看上去，也会认为夏吟坊会以关中为突破重点，再不济也是在成都，决然想不到夏吟坊的下一步重心是放在江东。这就叫出其不意。” 陆逊叹道：“好一个出其不意。你们确实瞒过了几乎所有人。我的眼线，就是大多放在了成都，重点关注那边了。从这一点来说，你们已经成功一半了。” 陆琳笑道：“连黄顺本人都留在成都坐镇，任谁也想不到，黄顺只是在演戏。” 程瑶笑道：“这你就错了，黄顺还真不是在演戏。科举一事，也是黄顺筹划已久，务必要施行的。只是这第一届科举，还是弄虚的成分居多。一旦江东这边尘埃落定，科举就会大刀阔斧的推行。” 陆逊叹息道：“到那时，蜀汉也就在你们的掌控之下了。” 第1247章 黄顺的选择 程瑶笑道：“黄顺能走出这一步，也是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跟你一样，他也不想背负不忠不义的历史骂名。但后来黄顺还是想通了：尽快结束分裂战乱的局面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所谓原则、坚持，都是鸿毛！ 再说，黄顺从来没想过为了争夺大权，就族灭刘氏。相反，长老院里的永久席位，无论是孙氏还是刘氏，黄顺都给他们留有一席。就是尊重孙氏和刘氏在这段分裂战乱过程中走过的辉煌路程的意思。” 陆琳连忙问道：“我们陆家呢？够格入席永久席位吗？” 程瑶笑道：“现在当然不够格！但以后还有机会。如果你们还是如以前般抗拒夏吟坊的渗透，始终坚持对孙氏的所谓忠诚。那就恐怕不是永久席位的问题，能否进入长老院都很难说呢。” 陆琳不满道：“我们陆氏好歹也是四族之首。难道连长老院都进不了吗？” 程瑶说道：“得以进入长老院，只有两种家族有可能。一是如孙氏和刘氏，虽然对夏吟坊主持的天下一统没有太多贡献，但人家的上一辈牛。看在孙坚、孙策、刘备、曹操等人的面子上，他们的家族当然能够进入长老院。再就是功勋家族了。跟那些常年跟着黄顺各地奔波的人，你们算一算，你们陆家能比得上吗？” 陆逊端坐不动，陆琳倒开始认真盘算起来：“你这么一说，还真不少。荆家村出身的就十几家，就算同姓合并，也是三姓。还有你们黄家的几个老管家、老伙计，虽然是下人，但跟对了主子，怎么也能鸡犬升天。再加上河西、代郡那一带。这数量可着实不少。” 程瑶说道：“既然是长老院，席位肯定是有限制的，不能因人设位。我认为，长老院最终的席位不会超过十五席。永久席位顶多占到十席。你们陆家排在第几位上，你们可以自己估算一下。” 陆琳拍着脑袋心算了一下，说道：“单单我们陆家，肯定没戏，但如果我们四姓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呢？那就有戏了？” 程瑶失笑道：“有戏是有戏。不过，你们四姓能保持一致吗？席位只有一个，四姓中选一人位列长老院。怎么想我也觉得，这其中问题多多。” 陆琳还想说话，被陆逊拦住了，“我们今天晚上，好像不是谈这个来的。” 陆琳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嘛！毕竟，见一次程家妹子不容易。” 程瑶笑道：“我没那么忙。跟孙权的谈判，也大都是徐姐姐扛着。我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以保镖。” 陆琳笑道：“少来！天下人谁不知道，黄顺最信任的人当中，白雪第一位，接下来就是你了。今天晚上要是不是你来，换成别人，我还怀疑你们的诚意呢。” 程瑶摇头道：“这你也反驳。好，我承认我很忙，行了？” 经过陆琳这么一打岔，陆逊在那里做了最后一次思想斗争，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能逆势而为。我想知道，拿下江东，你们的把握有多大？” 程瑶说道：“如果能得到四族支持，和平接手就没有多少问题。如果四族不支持，恐怕就要费一番手脚，很有可能出现兵刃相见的局面。” 陆琳故意惊叹道：“也就是说，有没有我们四族，你们都能干成呗？” 程瑶看了一眼陆琳，说道：“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们才不会大老远来到这里丢人现眼。既然来了，就当然有十足的胜算。” 陆逊问道：“江东兵马不下十万，你们的兵马就算把沔阳的兵马也算上，也够不上五万！你们的胜算从何而来？没有足够的兵力作保障，江东谁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你们会成事，从而全力协助你们？” 程瑶轻轻摇头，说道：“江东的十万兵马，你们能掌控的有多少？我们的兵马，可都全是自己的！再说，退一万步，我们的兵力确实不如你们。但不怕你不信，只要我们需要，三万左右的兵力，我们可以在江东随时征到。但就算这样，我们的力量虽然占上风，但只要江东拼死反抗，我们还是不能成功。最好的策略就是四族和东顺阁当中，至少事先拿下一个，这样就是十拿九稳了。” 陆琳惊讶道：“马上弄出三四万兵马？你们怎么能隐藏这么多人的？” 程瑶说道：“这个是机密，不便相告，你们只知道这个事实就够了。” 陆逊说道：“这么说，东顺阁那边，也没有完全答应跟你们合作了？” 程瑶点头道：“暂时还没有。但他们的动作比你们的快。毕竟，有严家的案子催着。” 陆琳马上说道：“哥，如果我们再让东顺阁抢到头里去，那可就真没我们什么事，连汤都喝不到了。” 陆逊说道：“我们四族顶多做到中立，不管东顺阁如何做法。这一点，没有商量余地。” 程瑶眼睛一亮，马上说道：“你所说的中立，具体指什么？能不能说的明确具体一些？” 陆逊说道：“中立就是两不想帮。这还有什么需要进一步明确的？” 程瑶说道：“需要明确的地方多了去。譬如我们当下正在运作的孙武为太子一事，你们回避的了吗？孙权肯定要你们的态度。你们怎么中立？” 陆逊说道：“我们不发表意见还不行吗？” 程瑶笑道：“你们不发表意见，就等于是在支持我们。孙权是这么认为，我们也是这么认为。你们还中立的了吗？” 陆逊还想说什么，程瑶说道：“普通的官员，能做到很好的中立。但庞大如四族，是无论如何做不到中立的。就算你们强行要中立，也只会被我们和孙氏看做是你们要另起炉灶的意思表示，只能成为我们两方的敌人，更为得不偿失。有些时候，患得患失是要不得的，该决断就要决断才是。” 陆逊也知中立很难把握，叹口气说道：“再容我考虑考虑。” 程瑶笑道：“你尽管考虑。只要四族不与我们为难，我们绝不会把四族当作敌人待。有陆姐姐在那里，这一点完全可以保证。” 第1248章 孙权意外投诚 陆琳却有些失望，“难道今天又是无果而散吗？” 程瑶笑道：“四族牵涉广，影响大，谨慎一些是应该的。我们都不急，你急什么？” 陆琳还想说什么，看看陆逊紧皱的眉头，终是什么也没说。 四族这边仍然没有大动静，东顺阁那边却行动迅速，经过严家一案，徐慎终于在东顺阁拿到了难得的决策权，徐慎得以全权办理东顺阁与夏吟坊的联合事宜。徐慎心中早有主意，权力一到手，马上就开始跟庞尚谈东顺阁成为夏吟坊分舵的事情。 只要东顺阁成为夏吟坊的分舵，那严家的兵员超员和结党营私一案，就再也无法审下去。就是孙权亲来，他也不敢拿夏吟坊开刀。而夏吟坊得到东顺阁的力量，就可以直接伸手进入东吴的朝政体系，可以借助东顺阁的力量笼络一大批朝廷官员。夏吟坊就此就能名正言顺的融入江东，不再需借助其他途径。 如此大事，徐慎和庞尚不过三两天就决定下来，并很快对外公开，在京城广为设宴庆祝。 这绝对算得上是爆炸性事件！其引发的后续动作足以证明爆炸的力度和强度：孙权决计让贤了！ 很多人都在此事后猜测着，四族肯定会有大动作，所以都在盯着四族的言行，没想到，却是孙权快人一步，抢先与程瑶、萧凝和徐莹达成了一致，以同意孙武为太子的形式，向夏吟坊正式投诚。 孙权的投诚，来的有些过于突然，甚至让程瑶、萧凝和徐莹三人都感到大惑不解。询问孙权原因，孙权却只是笑而不答。 直到第二天，程瑶收到来自成都的邸报，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孙权竟然早她们一步得到消息，这才痛下决心的！ 成都送来的邸报内容不多，但却是非常振奋人心，都是好消息！ 一是河西方面的。本来黄顺定下的进军方向是西域。而这个方向，也是大多人认定的方向。祖蓝和祖桂得到黄顺的手书后，便使了一计，故意把黄顺的手书内容透露了出去。结果造成了西域内部各国一片混乱，墨氏长老家族和矩子家族则趁势强起，收编周边愿意归顺的小国，然后整合他们的力量，开始四处征伐。 虽然他们的力量不是很强，但谁都知道，他们的身后，有强大的河西军，马上就要打过来。面对着墨氏的军队，他们至少还有实力与墨氏坐下来谈谈投降的条件。若真等河西军打过来，那真就只有无条件投降一途了。所以，墨氏的军队虽然不多，但几乎都是望风披靡。 更为重要的，是西域墨门也终于转变了一直以来的坚持，改为全面倒向夏吟坊，倒向黄顺。墨氏内部，因为夏吟坊的存在而重新团结起来。 而祖蓝和祖桂的大军，并没有如外界预料般的杀向西域。祖蓝和祖桂将黄顺的手书外露，不过是声东击西计，明着准备打西域，实际是要攻占青海湖周边的优良草场。 祖蓝和祖桂算盘打得很精。西域各国都有不小的军事实力，而且大都有城池存在。要逐一攻打过去，损兵折将不说，还会因此在西域地面上造成杀孽，为日后的统治造成困扰。 而青海湖周边，都是零散的小部落，面对河西的主力，基本上没有一战之力，可以轻取。而取得青海湖，却可以极大地扩充河西的地盘，每年因此可以多出几十万批优良战马。 跟黄顺学的一脑门子生意经的祖蓝和祖桂，当然会选择吃肉挑肥的。 邸报里，祖蓝和祖桂已经顺利拿下青海湖，并且就在青海湖畔，与前来的墨氏三大势力的代表见面，敲定了墨氏将西域地盘拱手交给夏吟坊，而夏吟坊则确保墨氏顺利回归中原，能够安全的在中原各地传播墨氏教义。 这样一来，河西不但又多出几十万精锐骑兵，而且已经完全能够腾出手来，挥兵东进，进入中原核心区域，参与中原争霸了。仅是河西兵马，就不是现在中原的三雄：魏蜀吴三国国能抗衡的。孙权得知这一消息，选择投诚，算是识时务者的英明决策。 这还不算，还有一条好消息，是来自代郡的。司马懿与轲比能联合进攻代郡，让代郡应付起来非常吃力。结果，老许蒙关键时刻派出一人，勾结轲比能麾下的几个大部落，挑拨他们在轲比能大军出击的背后独立出来造反。 不得不说，汉人的离间计，在汉人这边成功率就高的可怕，在单纯的匈奴人那里，几乎便是一用一个准。许蒙不过许诺了一些粮食和铁骑，那几个部落的头领就兴冲冲的答应，并迫不及待的实施了兵变。 结果，后方失火的轲比能大军，在前方无心恋战，被两部联兵一战打的七零八落，战场投降者十有七八。轲比能仅以身免。 这本是彻底消灭轲比能的大好时机，但两部还需要面临司马懿大军的威胁，顾不上乘胜追击，略作休整后，就开始整兵回军，迎击司马懿大军。 司马懿本来认为，代郡没有什么坚固的工事，趁着代郡主力在外，打胜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打下代郡，司马懿可以赚个盆满钵满。但没想到的事，迎接司马懿大军的，是呼延辽领兵固守的坚固城池。 司马懿不敢让过呼延辽的城池，把自己的后方让给对手，只好选择四面围攻。但呼延辽城内储备充实，一时半会之间，司马懿还真拿呼延辽没什么办法。 结果，等代郡主力回来，一切就简单多了，司马懿主动回兵，代郡大军追击，双方大战一场，司马懿再败，狼狈退回关中。 一再战败的司马懿，被朝廷就此召回朝廷，关中的军政大权，被此次出征中崭露头角的许章和许庆拿到了手。 许章和许庆是许蒙的儿子和侄子，在许蒙的一手安排下，许章和许庆成为曹睿的心腹将领。这次出征，在呼延辽的有意放水下，许章和许庆在曹军众将中显得鹤立鸡群，尤为耀眼。曹睿也顺水推舟，将关中兵权交由兄弟二人打理。 第1249章 形势喜人 孙权并不知道黄顺与许蒙特殊的关系，对许章和许庆的走马上任或许还没有多少感觉，但司马懿的败走对孙权带来的冲击却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河西和代郡的兵马都能腾出手来，觊觎中原。而此前所有人都会心中想到的离间黄顺与代郡之间的关系，也因为河西的彻底解放而彻底打消。有强大的河西军团在，任谁作换位思考，也不可能此时对黄顺露出反意。 至于离间河西的祖蓝和祖桂，本来祖蓝和祖桂都是出身黄家，是黄家的子弟兵，离间就十二分的艰难，现在看祖蓝和祖桂与黄顺远距离的战略配合默契无间，谁还敢主动找抽，远赴河西做离间？ 仅仅解放出河西的几十万大军，就足以颠覆当前中原的平衡，再加上代郡的几十万强兵，就算夏吟坊不出兵，平推中原，都绰绰有余。这个时候，作为有着清醒头脑的“有识之士”，孙权当然要权衡利害，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此时的时机，正是夏吟坊在经略江东的关键时刻。对此，孙权毫不怀疑，甚至双方都无需避讳。只是在孙权看来，夏吟坊走的是一条经济先行的道路。以夏吟坊在江东的深耕状态，日后无论谁当权江东，夏吟坊在江东都是不容忽视的一方势力。 这在孙权看来，是黄顺行事稳健的表现。黄顺以此种方式进入江东，面临的风险和阻力最小。至少，孙权对此就不会做出强烈的反对，并做出反击。 现在，孙权已然做出清晰的判断：将来天下将归属夏吟坊！天下都归人家了，江东还能独存吗？孙权此时主动交出大权，正是最合适的选择。甚至还可以为自己在以后的长老院中谋得一个席位。 孙权的突然投诚，让夏吟坊在江东上下紧锣密鼓筹备中的一切事宜都变得没有必要。孙权以最为隆重的仪式欢迎孙武入主东宫，并明确对外暗示，只要可以，他随时可以退位，由孙武继任东吴皇位。 东宫的存在，相当于朝廷之外的另一个小朝廷，拥有自己的官僚系统。有夏吟坊的支持，孙武的东宫，从成立伊始就拥有远超当前东吴朝廷的实力。为了对外表明这一切，庞尚、习嘉、杨承等人紧急筹备了一直三万编制的东宫卫队，又搬过来三门火炮，在入驻东宫的仪式上连放九炮，既是庆祝，也是示威。 夏吟坊终于如愿以偿，和平接手江东，孙权也得到了程瑶亲口答应的长老院永久席位的承诺，皆大欢喜。东顺阁由于早先一步开始动作，借此成为东宫成立的最大得利者。东宫的官员安排，几乎都出自东顺阁。 相比之下，原先声名显赫的吴郡四族，在此之中就有些黯然。虽然程瑶并没有忘记他们，对他们许诺四族的家业和利益不会受到损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从今往后，江东地面上，东顺阁与四族的地位，将彻底换个。 孙武成为太子后，主持的第一件事就是削兵。无论是四族还是东顺阁，还是江东镖局，无一例外，必须把兵权交出来，由东宫掌管。相应的，四族、东顺阁和江东镖局，可以借此在东宫保有一定的席位。 这一回，削兵进行的异常顺利，三方都无异议，异口同声的表示支持。接下来就是接受三方兵马的琐碎事务。同时，孙武与黄蓉的大婚也提上了日程，只等黄顺来江东的日期确定，就能将大日子定下。 孙武一下掌握十几万兵马，雄心勃勃的开始与东宫官员商议着对外扩张，瞄准着合肥小城，要来一次出征。孙武的意思，只要能够拿下江东的苦主：合肥城，那孙武在江东的地位就彻底稳了，任谁兴风作浪也没用，包括孙权。 程瑶疾言厉色的训斥了孙武一顿，合肥城是说打就能打下来的？江东数代军事才俊都打不下来的合肥，孙武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就能打下来？ 再说，孙武入主江东，是要为夏吟坊布局天下的大局服务的。首要的一点是确保江东的稳定，为前方战场输送尽可能多的粮草和辎重。在夏吟坊的规划中，与江东接壤的江淮一带，并非战争主战场，这一带，完全可以最后传檄而定。 需要投入大量兵马的是关中一线。虽然现在的关中由许章和许庆统管，但只要司马懿不倒，只要曹氏不愿归降，即使许章和许庆，也不敢贸然拱手让出关中。毕竟，许章和许庆在关中的底子太薄。将许章和许庆当做高级内线使用，才是最合适的，既能最大化兄弟二人的作用，又能保障他俩的人身安全。 拿下关中之后，就可以兵出潼关，冲击井陉关。只要拿下井陉关，剩下的军事要塞，就只能曹魏的都城邺城了。 此时的局势发展，黄顺梦中的讯息已经完全不起作用，黄顺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才能谨慎的往前走一步。 虽然孙权很识时务，明智的选择了归附，但司马懿未必就能有孙权这样的慧眼。如果司马懿选择死抗到底，那至少，还需要有三场大战，才能完全平定天下。而在此之前，黄顺还需要先一步摆平蜀汉。 就在庞尚紧锣密鼓的在江东动作的时候，黄顺远在襄阳，安抚下襄阳一众元老家族后，就率众返回成都，主持那里的科举大业。 第一次的科举，说是科举，还不如说是夏吟坊对外招揽人才之举。科举于当下完全是个新鲜事务，不说底层老百姓没听说过，就是那些饱读诗书的士层，也丝毫没有听说过一分半毫。科举的魅力，完全没有后世那种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壮观不说，连能凑齐前来参加考试的考生都很难讲。 最后，还是黄顺的经济刺激手段管用：只要来成都参加考试，不但往返路费全部报销，还额外给予二十吊大钱作为补贴。最关键的，若能顺利考试得中，则会成为夏吟坊的嫡系门生，由夏吟坊向朝廷进行推荐，将来有为官一方的机会！再不济，也能在夏吟坊谋的一职位。 第1250章 科举纷争 但是，经济刺激手段也是有局限性的，对家境殷实的士层家族来说，黄顺的手段并无多少吸引力。而且，夏吟坊在全国各地都是金字招牌，却唯独在西川影响力最弱。没办法，谁让刘备一开始就对黄顺戒备有加，导致黄顺的影响力迟迟无法进入西川。 就算后来得以进入西川，土着江州集团对黄顺也是戒备森严，生怕黄顺抢了他们的饭碗，对黄顺处处加以掣肘。好容易诸葛亮重新执掌丞相府，黄顺也与刘禅建立了牢固的友谊，也不过是上层关系疏通，下面办什么事仍然是阻力重重。 这表现在第一次科举的组织上，就很是尴尬。首先表现在报名参加的，没几个是识字的！而且来自各行各业，各色人等五花八门。黄顺知道，这是各处财阀在从中使坏，摆明了要看黄顺的笑话。 黄顺是何等样人，向来以随机应变，不拘一格着称。本来黄顺想搞的是正儿八经的科举，以文章取士。现在既然来的都是些不识字的，那黄顺也就有什么米就做什么饭，索性改成考察个人的技能水平，能给马钧找几个合格的工匠型人才也不错。 饶是黄顺退让到这步田地，江州集团仍然没有在科举方面放过黄顺的意思，他们不仅在各地设置路卡，限制人员来成都，还盗窃黄顺的创意，也开始动手组织科举考试。 科举考试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来，科举考试掌握在谁手上，谁就能掌握住朝廷未来所有的官员。谁能做到这一步，谁就是真正的当权者，而不必在乎谁为皇帝。 这个道理，连刘禅也看的明白，也想搞。但刘禅想搞，总不能自己动手，总得需要下面的人去经手。结果还是便宜了下面的那些官员。为此，刘禅也很是郁闷。对于刘禅的困境，黄顺当然有办法解决，但黄顺有自己的小九九，当然不会上赶着为皇帝分忧。 对于大家这种上赶着凑时髦的事情，黄顺虽然有些始料不及，却也没有如临大敌。那些人的思想里，根深蒂固的还是世族至上，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根本不放在他们的眼里。就算他们搞出一个光鲜亮丽的科举，也不过局限在世族的圈子里，没什么大的作为。而黄顺从一开始就着意打破世族的桎梏，强调参与科举的资格，人人平等！科举只看水平，只看能力，不看门第。 只此一点，就注定他们搞的那些科举，不过是一些噱头罢了，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科举的事情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而夏吟坊的地位却在西川悄然发生着变化。原因很简单，河西经过汉中通往西川的商路打通了。在汉中，有王平的兵马一路守护，而进入西川，则有关平、关兴、赵统等人，调动各处的兵马参与护商。一路上的安全没有问题，那河西那边的战马和毛毡资源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大量供应西川了。 蜀汉不缺险关，不缺兵员，缺的就是战马！先在黄顺搞来了几乎没有上限，蜀汉自己都消化不了的战马资源，夏吟坊的地位，自然就跟着水涨船高。江州集团的那些世族虽然看着羡慕嫉妒恨，却拿黄顺一点办法没有。甚至不能以皇权逼黄顺把战马的资源交出来。他们能够做的，只能是组织各种文人，从各个角度分析论断，骑兵对于西川，对于蜀汉并不适用，以此来恶心恶心黄顺。 黄顺从河西搞来的战马，一部分留在西川，为黄顺组建护府卫兵、联络各地所用，一部分运往荆州，进一步扩充荆州军团，再一部分则运往江东，或自用，或出售，由庞尚定夺。至于曹魏，就毛都搞不到了。 就因为这个，曹彰、曹丕兄弟还专门找到黄顺，询问黄顺为什么厚此薄彼。却被黄顺几句话就轻易驳回：当前的曹魏，曹氏能控制的，只有尚处于曹氏掌控的中军，至于数量庞大的外军，早已被河间大族窃取了兵权。战马运往曹魏，得益的只能之河间大族的外军。一点外军有了足够的战马，就能迅速拉平外军与中军的实力差距。那曹氏在曹魏朝廷中的至高地位，就要受到挑战了。 而现在，黄顺正忙于其他方面，手头兵力也不是很足够，要是河间大族此时发难，黄顺很难调集足够的力量，解救曹氏。所以，能够将河间大族发难的时间往后推，为自己积攒力量做足时间上的准备，十分有必要。 黄顺的说法，在曹彰和曹丕看来有些危言耸听，但其中的道理在他们看来却是正确的。曹魏每年能够得到的战马资源不多，向来都是优先供应中军，有多余的才会轮到那些外军。若黄顺这边增加了战马的供应，确实得益的只是外军。一旦中军与外军的实力差距失去平衡，曹氏的地位确实受到威胁。 虽然二曹都看到了这一点，但他们认为，曹睿有足够的时间、智慧和手段来扭转这一切，曹氏的地位，依然非常稳固。 曹彰和曹丕有这个想法，当然有他们的依据。他们在邺城，还是有相当的人脉，自然有大把的人告诉他们曹魏高层的一些明争暗斗。曹睿在其中的表现，足够的睿智，足够的耐心。 面对河间大族咄咄逼人的态势，曹睿避重就轻，明面上答应了河间大族的大部分要求，暗地里却把曹氏的腹心统统安排在中军之中，确保中军在曹氏的绝对控制之下。然后，通过不断的加强中军的装备和编制，来削弱外军的影响。 河间大族要想与曹氏抗衡，就只能动用家族的储备装备外军。而外军至少在名义上，还是属于朝廷，属于曹氏。 这样，就给了曹睿通过各种手段，慢慢蚕食的机会。司马懿在关中就是要一个很好的例子。 但黄顺比曹彰和曹丕看得更远，黄顺知道，曹睿也是活不久长。一旦曹睿过世，就再无人能压住河间大族了。可以说，曹睿的存在，与其说是在为曹氏续命，不如说是在帮黄顺争取时间。 这段时间，有曹睿的压制，河间大族就做不到一心对外，与黄顺拼个你死我活。只能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内部争权上。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许蒙才会放下与曹氏的仇恨，摇身一变变成了曹睿的心腹谋臣。 第1251章 刺杀许蒙 本来与许蒙年龄相当的褚仁早已退休在家养老了，许蒙年龄一大把，黄顺早就有意让许蒙退下来，来襄阳养老。可许蒙却像个斗士，扎身在权力场，玩的不亦乐乎，说什么也不肯退。 有许蒙这样曾经辅佐过曹操，曾经位列头号谋士的老家伙在，曹睿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笔财富，不用许蒙主动上前，曹睿自己就找上门来，寻计问策了。 有了许蒙这头老狐狸坐镇朝廷，司马懿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如意了。在关中接替曹真，成为关中兵马大都督，竟是司马懿最荣光的一刻，此后，司马懿就过着焦头烂额，朝不保夕的生活。先是被汉中的入侵搞得差点举国动员，后来主动出击代郡，又是大败而回。作为实力最强的外军：关中军团统领，司马懿被迫让出兵权，可说是司马懿近几年遭遇到的最大打击了。 司马懿在邺城当然有着充足的眼线，知道许蒙在帮着曹睿。司马懿多少知道许蒙一些底细，知道许蒙私下里也有自己的小势力，府上高手更是不少。最为关键的，是许蒙曾经周游过西域和塞北，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司马懿敢于挑战曹氏最大的资本，除了河间大族的雄厚实力外，就是这些外部势力的支持。司马懿还真不敢与许蒙对面鼓当面锣的较劲。万一许蒙避其锋芒，在西域或者塞北什么地方给司马懿捣乱，司马懿还真有些得不偿失。 在司马懿看来，既然不能做敌人，那就想办法成为朋友。司马懿曾几次试探过许蒙，许蒙都丝毫不曾假以辞色。司马懿也不是非缺许蒙这个朋友，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许蒙的存在，已经真切的威胁到了司马懿的核心利益。司马懿当然不是好相与的，对许蒙，司马懿终于动了杀机。 拥有西域墨门的支持，司马懿当然懂得利用自己的强项。虽然西域墨门总部对司马懿的支持越来越少，但大批早已投入中原的力量，却早已成为司马懿的死忠，不下于司马懿的“自己人”。司马懿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他们出马，许蒙就相当于一个死人！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司马懿一口气派出的两个刺杀小组，全军覆没，连个回信都没送回来。而许蒙府上，风平浪静，第二天照常大门洞开，伙计下人来来往往，跟往常一样热闹。 这就有些不寻常了！两个墨氏刺杀小组的威力，就是刺杀皇帝都有戏，别说一个小小的许蒙了。司马懿判断，许蒙自己，断然不会有此实力，能够硬接两个墨氏刺杀小组的出击。最大的可能，是曹魏皇帝专门安排了人手负责保护许蒙。他们与刺客的交手，根本就没惊动许府的人！ 对朝廷的实力，司马懿掌握的比较全面，知道曹氏除了明面上的虎豹骑和中军实力，还有暗地里的暗影卫。这次不消说，肯定是暗影卫出手了。 暗影卫当然有对抗墨氏刺客的能力，这个司马懿从不怀疑。让司马懿越想越心惊的是，朝廷竟然能够事先洞察他的动向，从而预先做出安排！ 这种处处领先别人一步的优势，是致命的优势。司马懿当然知道，要想获得这样的优势，必须有全面深入的情报支持。那么问题来了，皇帝到底掌握了司马懿多少机密？ 司马懿知道，如果他暗地里所作的一切都被皇帝知道了，灭司马懿九族是妥妥的。司马懿此时虽然正走背字，但实力犹在，当然不愿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此时的司马懿，尚在离开关中回邺城的路上。得到刺杀失败的消息后，一个事关以后局势走向的决策需要司马懿来抉择：还到底要不要回邺城？ 老老实实回邺城，很可能面临曹睿的强势摊牌。若曹睿揭穿司马懿勾结外族妄图颠覆曹魏朝廷的事实，就算是河间诸大族，大义面前也只会站在曹睿那边。司马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但话说回来，如果曹睿没有发难，则司马懿老实回到朝廷，就有机会在邺城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一个军事官僚集团。自己在朝廷与许蒙斗智斗勇，外面则抓紧兵权搞扩张，等待时机。 要是不回邺城，首先就坐实了抗旨不遵。曹睿手上的中军，那可不是纸糊的，以中军为后盾，曹睿要是借此要求收回司马家的全部兵权，司马懿还真不敢有什么不同的表示。 而且，自己抗旨在前理亏，就算以后对抗起来，司马懿也是底气不足，很难像以前般一呼百应，共同谋划削尖曹氏的强权，扩大自己的实力。算下来，司马懿胜算不高。 但话再说回来，回到邺城有可能马上就完蛋，不回，至少还有个回旋的空间。一切，就看曹睿的心思。而曹睿的心思，又是最难猜的。这个曹睿，司马懿真切的感觉到了难缠。本来曹丕刚死那会，司马懿为代表的河间大族握有多大的优势！几乎是要求什么，曹睿就必须答应什么。 但就是这个曹睿，在如此逆境下，竟然一步步的，将局面扳成了平手，现在竟然慢慢在占据着领先的优势！ 虽然曹睿借助的是皇权的力量，但懂得利用手上的皇权，这本身就是大本事！司马懿就此知道，有曹睿在，大事难成。所以，司马懿当时便审时度势，做出了做厚外围，等待时变的决定。 司马懿当然也可以选择再次对曹氏下手，通过刺客的手段，完成对曹睿的绝杀。但刺杀皇帝，谈何容易，就是墨氏刺客，也只是在曹丕离开皇宫后才找到的机会。曹睿待在皇宫大内，墨氏的刺客还真是束手无策。 决策当然不是猜拳，更不能莽撞，司马懿需要的，是确切的情报支持。所以，司马懿找了个由头，就在路上停住不走了。他需要邺城方面给他提供进一步的情报，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再厉害的人，如果掌握的信息不对，哪怕他的心思再缜密，思虑再周祥，也只能是南辕北辙，离真理越来越远。 先不说曹睿不可能派遣如此力量保护许蒙，就说曹氏的暗影卫，最强力量都在保卫曹氏宗亲和夏侯诸人，许蒙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有什么资格享受到暗影卫最高规格的护卫？ 第1252章 司马懿的明悟 司马懿只知许蒙与黄顺关系不错，甚至还是黄顺的老丈人，但司马懿却绝不会想到，许蒙与黄顺的关系密切到何种地步。倒不是司马懿没有那根敏感的神经，实在是叶落森林，滴水入海，司马懿无从防起。 要论与黄顺关系好的，满个邺城各大家族扒拉扒拉，几乎找不出几家与黄顺关系差的。而且满朝文武，大多都还受过黄顺的恩惠，一心想着巴结黄顺的人家大有人在。 再说老丈人这事，也做不成司马懿怀疑许蒙的理由。要说老丈人，曹操也是黄顺的老丈人呢！司马懿能怀疑曹操吗？同样的，邺城里，想与黄家结成儿女亲家的人家照样多了去。许蒙不过是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了而已。以此标准去怀疑，司马懿就得把几乎所有邺城大族都列入防备的名单，这既不现实，也不可能。 而且，许蒙的日常做派，也与黄顺的动向没有多少关系。许蒙自始就做与西域和塞外的生意，可说是靠这个起的家。后来入邺城，也是因为许攸的缘故。黄顺后来也大力做这两个方向的生意，可说与许蒙形成了一定的竞争关系，抢了许蒙部分饭碗。 好在许蒙进入邺城后，心思不再完全放在生意上，而是全力以赴的经营仕途，尤其是与曹氏的关系上，可说是不遗余力。曹操由于对许攸的愧疚，对许蒙一族也颇为优待。后来的曹丕，虽然没有对许蒙另眼相看，但也没有对许蒙有什么坏的表示。 而在曹丕一朝，许蒙耐住了寂寞，等到了曹睿掌权。曹睿年幼，当年曹操为子孙攒下的文臣武将，老的老死的死，没几个顶用的，曹睿势必要打造属于自己的幕僚核心。这时，许蒙把握住了机会，成了曹睿的入幕之宾。 其中缘由，司马懿非常清楚，可说是司马懿与许蒙关系发生根本转变的主因之一。当年以司马懿为首的河间大族，借曹丕刚死之机，伸手向曹睿要兵权，要财权，要人权。狠显然是要架空曹睿，由大族掌权的节奏。曹睿虽然年轻，也知其中利害，但曹睿毕竟经验和胆略都不足以服众，对河间大族的咄咄逼人，虽有心抵抗，却始终力不从心。 此时的曹睿，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但此时的河间大族，如日中天，又有西域墨门的人监视着朝中百官，谁敢在这个时候，出头为皇帝出谋划策？ 许蒙这个时候，就显出了他投机家的本性，毅然站出来，而且是公开的站出来，白天黑夜不分出入皇宫大内，与曹睿经常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当时的司马懿，不是没想过杀许蒙以儆效尤，但司马懿有顾虑。许蒙可是个半截入土的人，他走南闯北，什么世面没见识过？这种时候与曹睿走近，其中的利害，能看不明白？ 既然能看明白，许蒙却依然选择这么做。在司马懿看来，许蒙当然是有所凭才是。最可能给予许蒙底气的，只有黄顺！ 如果许蒙的身后真的有黄顺在撑腰，那司马懿要动许蒙，还真是要思量一番。毕竟，黄顺可是连西域墨门都忌讳几分的人物。司马懿在羽翼未丰之前，绝不想与黄顺做正面冲突。对许蒙下手，就给了黄顺直接插手邺城的可能。甚至，黄顺还会带着曹彰、曹丕和曹宇三曹一起回邺城！ 曹宇且不论，曹彰和曹丕两个，无论哪一个站出来，都够河间大族喝一壶的。再加上黄顺的扶持，司马懿已能断定：河间大族断然不是对手。 再加上，司马懿当时确实也小看了许蒙，认为只有一个许蒙，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没想到，有了许蒙的插手，曹睿很快就稳住了阵脚，满足了河间大族的核心诉求：兵权，拒绝了财权和人权。有了兵权在手的河间大族，也就没有继续纠缠财权和人权。 接下来，曹睿就利用手上的财权和人权，将优良资源拼命向中军倾斜，使得本来编制就比外军满的中军，更加的庞大。 仅此操作，还威胁不到河间大族，在他们看来，顶多是曹睿自保的一个措施罢了，无伤全局。但接下来，曹睿利用曹氏和夏侯氏两族仅存的几员大将，在外军里面翻江倒海，将外军的指挥系统弄得一团糟。 其中最为世人瞩目的，就是曹真不切实际的进攻汉中方案。当时人们只道是曹真准备充分才有此提议，但事后看来，曹真大败亏输，虽然曹真自己的盛名受损，但于曹氏整体却无丝毫损失，受损最大的是外军！ 最骚的操作就是，事后，曹睿还顺水推舟，承认了司马懿为关中地区兵马总指挥。这一下让曹真的失败得益最大的变成了河间大族。人们一下子就把目光聚焦在司马懿身上，聚焦在河间大族身上。 就是这一波操作，甚至让司马懿也掉了进去。现在想想，曹真敢动汉中，蜀汉为保汉中，一定会调集大军前来。等曹真败退，蜀汉多半会就势出击，找关中的麻烦。这时候司马懿接手，就必须面对蜀汉兵马的威胁。如果司马懿赢了，当然是赚个盆满钵满，但要是输了，那司马懿就是两手空空了。 凭司马懿的才能和河间大族的能量，区区一个汉中兵力的进攻，能让司马懿栽个大跟头？司马懿想想都不可能，但现在，司马懿却有些明悟了几分。 现实是黄顺带人来到了汉中，许蒙是知道黄顺的实力的，有黄顺坐镇，自己难以讨得了好，曹睿就无需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就能让自己在战场上灰头土脸。如此更加撇清了朝廷的关系。好像朝廷在此中从未出过手，一切都是被形势推动着办事一般。 但司马懿绝对相信，如果不是黄顺来到汉中，曹睿一定会在后方千方百计的给自己使绊子，让自己不得全力伸张，从而在战场上吃到败仗。只要自己吃了败仗，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自己撤了，换上曹睿自己的人。 想到这，司马懿不禁一阵后悔。自己其实完全有机会避开朝廷的算计。黄顺显然另有要务，已经与自己罢兵言和。只要自己不主动生事，就不会出现后来的兵败代郡的事实。 第1253章 许蒙的算计 司马懿的懊恼没有持续多久，自己就想明白了，就算自己不做主进攻代郡，许蒙那边一定也有后招，自己在关中，不可能坐得稳。 前事后情一一想明白，弄透彻，司马懿反而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失败不可怕，怕就怕不知道失败在什么地方。既然司马懿已然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凭司马懿的能耐，足以保证自己不会再犯第二次。 许蒙虽然老奸巨猾，但司马懿并不畏惧；曹睿虽然代表曹氏的皇权，但司马懿也不是很打怵。只要自己这边底细不漏，一切就有得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司马懿前后想通了许多事，却一直没有想通其中一个关键：替许蒙挡下墨氏刺客的刺杀，究竟是何方神圣？ 司马懿先入为主的认定是曹氏的暗影卫出的手，就没有持续往下深究。却不知，西域墨门内部早已分成两派，一派坚持墨氏大先知的主张，继续支持司马懿，另一派则主张认同长老墨门先知的预言，主张与黄顺交好。这两派，不但在西域墨门高层形成了思想和行动对峙，在下面，也是泾渭分明。而在邺城，通过萧凝，黄顺一派已然完全占据上风，整个系统投向黄顺，成为黄顺麾下的一柄锋利尖刀。 后来西域墨门和司马懿重组势力，到底还是被渗透的底掉。这次行动，若司马懿用其他的人手还好，偏偏他选择了墨氏的刺客，萧凝的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获知了消息，完全可以从容的布置反击。 用最熟悉墨氏刺客套路的人去防墨氏刺客，还是以逸待劳，有备打无备，刺客惨败，就是显而易见的结局。 刺客的损失，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据此，许蒙知道了司马懿已经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许蒙人老成精，岂能善罢甘休。 第二天，许蒙就入宫面见曹睿，密商一番，然后神神秘秘的离去，回家就闭门不出，无人知道许蒙在暗地里鼓捣些什么。 而曹睿身边一些亲信，却断断续续的将内幕消息传了出去：曹睿准备对司马懿动手了！ 司马懿的眼线布置，在曹睿身边当然不缺。这样的消息，正是司马懿特意让他们打听的，自然是一刻不敢耽误，火速报知司马懿。 若仅仅几个眼线说事，以司马懿的稳妥，未必就能上当。但架不住随后曹睿的一系列明招：在邺城周边一番眼花缭乱的调兵动作，让司马懿真正的起了疑心：放在平常，这样的操作常有，无论是操练还是演习，都很平常。但在当下的节点，曹睿这样的操作，很自然就被司马懿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两下里印证，司马懿确信：曹睿已经在邺城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自己入瓮。 司马懿当然不会蠢得没事人一般闯邺城。邺城可是曹氏的大本营，司马懿还没有狂妄到这个地步。事已至此，司马懿的应对，就是以攻为守，在邺城周边发难，转移曹睿的注意力。 司马懿多年的运作，早已在曹氏最为倚重的中军系统里面安插了不少腹心。本来是准备放在与曹氏最终摊牌时使用。但现在，自己的小命被人觊觎，为保命，司马懿就顾不上那许多了，虽然时机尚不成熟，但一切为了保命，代价不代价的，就顾不上了。 这正是许蒙的老奸巨猾之处，许蒙知道那批刺客是司马懿派的，既然全军覆没，司马懿心中一定很慌张。既然慌张，就表示此时的司马懿，最为脆弱，不复有往日的冷静和深沉。这个时候，刺激一下司马懿，最能刺激的司马懿蹦起来。 司马懿的优势在于大势厚实。当下的天下，是世族当道，世族掌权，司马懿得到河间大族为代表的世族支持，长期下去，司马懿迟早会成长为参天大树，成功取代曹氏。 所以，时间在司马懿这边，只要司马懿沉得住气。相反，曹睿这边，虽然皇权在握，却不能把司马懿怎么样。曹睿最希望的就是司马懿蹦出来，与自己唱对台戏。 不管是否世族当权，毕竟忠君的大义还是根深蒂固的。无论司马懿多么受世族欢迎，受世族爱戴，一旦他在忠君的大义前面有亏，就谁也救不了他！ 明白这个道理的许蒙，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司马懿虽然想通前情，毕竟心系邺城命运，终归失却平常心，被许蒙就此摆一道，也是无可奈何。 不得不说，许蒙此招也确实是行险。因为司马懿的影响力，要是司马懿暴起，肯定是轰动天下，至少曹魏内部要大受冲击。如何确保安全的运作，就成为许蒙和曹睿必须考虑的问题。 对许蒙来说，他的身份其实并不怎么担心曹魏大乱的问题，曹魏大乱，不是更符合黄顺的利益吗？但曹睿好歹也算是英明的君主，不可能冒着灭族的风险去跟司马懿干仗。要让曹睿动作，至少要有能说服曹睿的东西拿出来才是。 许蒙当然拿出了东西，就是黄顺的保证！黄顺当年与曹氏的关系与往来，曹睿当然知道的清楚，许蒙告诉曹睿，他可以亲自去见黄顺，得到黄顺的保证：在曹氏与司马懿斗法的过程中，确保不会有大兵骚扰曹魏边境。 单纯是请行，当然不能说服曹睿，事实上，许蒙花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才说服曹睿相信：黄顺一定会答应！ 所以，许蒙回府后闭门不出，实际是悄悄出城，星夜兼程往成都去了。 曹睿自己，则坐镇邺城，通过一番调兵遣将，将力量集中在邺城，全力防备司马懿的反击。 变故首先来自中军，这出乎曹睿的意料，却没有让曹睿乱了阵脚。退一万步，就算整个中军都反投司马懿，至少，虎豹骑是牢牢掌握在曹氏手中的。 只要凭借虎豹骑站稳脚跟，曹睿就有把握重新掌握中军。这个时候，正是发挥己方全部实力的时候，容不得半分留手，曹睿立即下令虎豹骑出动，对参与叛乱的中军进行清剿。同时召集所有中军校尉级以上军官入宫，要他们宣誓效忠，保卫朝廷。 第1254章 刘禅行动 邺城毕竟是曹氏的大本营，司马懿虽然经营多年，但还是无法撼动曹氏的优势。曹睿很快就将邺城周边稳定下来，得以安稳的坐镇皇宫大内，应对司马懿主导的外军威胁。此时的曹魏境内，四处战火，根本没有中立保平安的一隅之地。大族多年的运作，早已渗透了大部分郡县。这些郡县，大都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大族这边，起兵反对朝廷。一时间，双方的讨伐檄文你来我往，仿佛街头骂战一样，毫无底线，更不讲究任何斯文。双方都彻底撕破了脸皮，彻底杠上了。 此时的黄顺，还在成都慢悠悠的运作着科举大事呢。此时的东吴和曹魏内部都已经云谲波诡，朝廷的大厦风雨飘摇。而蜀汉内部，同样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三方政权，无一方幸免。 从全局看，黄顺已然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在蜀汉内部，黄顺仍很难得志，江州集团誓死狙击是一方面，诸葛亮的坐镇，也让黄顺不能有大动作。 就说这个科举，如果能有诸葛亮的支持，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凄惨的景象？但黄顺心中也明白，要是诸葛亮能答应自己的科举大业，那他就不是诸葛亮了。 真要让黄顺在蜀汉内部组织起科举这样的大事，先不说就此打破世族对官职的垄断，得罪了全体士人，就是黄顺自己，借此一步成为所有科举人的官场引路人，所有走科举路出身的官员，都对黄顺感恩戴德，这是要架空皇上啊！诸葛亮忠于刘氏，忠于蜀汉，当然不能答应出现这种情况。 诸葛亮知道黄顺提议的科举大业，确实对朝廷选拔人才大有裨益。但眼下，却绝不是朝廷鼓捣科举的时候。这个时候，朝廷还需要大力倚仗世族的支持。若这个时候朝廷要撇开世族单干，暴怒的世族足以将高高在上的皇权撕扯的粉碎。 也就是说，当前的皇权，还没有强大到压制世族力量的时候，该隐忍的就要隐忍。 只可惜，诸葛亮老谋深算，明白这个道理，年轻的刘禅却不行，刘禅看到了科举的好处，可以大大加强皇权，从此不再受世族掣肘，这就够了，刘禅就不想再往下深究了，实话说刘禅也没有那个才智继续往下深究。 所以，刘禅的行动迅速而果敢，先找的诸葛亮商议此事，被诸葛亮否决后，刘禅并不灰心，又找了赵统。为什么不找黄顺？因为刘禅认为，黄顺自己就在搞科举，朝廷的科举也让黄顺搞，担心黄顺借此中饱私囊。 赵统虽然与黄顺关系不错，但对刘禅，对刘氏，确实也是一片忠心。只是赵统与刘禅一般，都是志大才疏的货色。俩人凑在一起，一拍即合，马上就开始行动。 朝廷嘛，做事当然要体现的更为大气，更为公平一些。不能像黄顺那般，只要寒门子弟，更不能像江州集团那般，只在士层圈子里转悠。刘禅和赵统自认他们站的更高，望的更远，推出了全民科举：只要有才，都可以来科举应试，甚至不限是否蜀汉人！无论东吴人还是曹魏人，抑或外面的那些鲜卑人、羌人等，都一律欢迎。只要科举上榜，一律有官做，有马骑。 江州集团和夏吟坊把话说得再天花乱坠，到底不如朝廷的威望高。黄顺还好点，提前一步运作，好歹还能纠集起一票人参与科举考试，不至于太过难堪。江州集团的科举大业就惨了，几乎与刘禅同时运作，当然被挤兑的门可罗雀。 世族当然不干了！这刘禅要干什么？这是要逐步疏远世族，启用寒门的节奏吗？以前的恩恩怨怨，都可算得上鸡毛蒜皮，但这事却是动了世族的核心奶酪，他们当然不能忍。 于是，他们开始了反击。刘禅毕竟是皇帝，他们还是有所忌惮的。所以一开始，他们没打算彻底撕破脸，只是门路求到了诸葛亮那里，要求诸葛亮出面，制止朝廷的科举动作，否则，世族为了自保，可保不齐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诸葛亮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但诸葛亮精明着呢，知道这事刘禅正在兴头上，此时出面制止，就算刘禅勉强答应下来，心里对自己肯定是一万个意见。让皇上记恨自己，那自己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 但世族的要求又不能无视。身为丞相，要是对此危及朝廷根基的大事无动于衷，岂不是亏于职守？ 诸葛亮多聪明，早就想好了主意。他告诉世族的来人：皇上决定的事情，即使他身为丞相，也是难以阻挡。而且，我们身为臣子，既不能，也不敢强违皇上的意志。但我们不敢，有人却敢。只要你们能说服此人出面，让皇上不得不放弃科举的做法，不是不可能。 来人也是官府中人，当然知道此事的棘手之处，一听诸葛亮有既能保全自己又能让皇上回心转意的招数，自然要上赶着问。这时，诸葛亮才说出了黄顺的名字。 这下来人的脸色就像染缸一样，谁不知道江州集团与黄顺的夏吟坊不对付，让他们去求黄顺，那还不如杀了他们呢。 但冷静下来细想想，江州集团与夏吟坊的竞争，毕竟还是利益层面的竞争，牵涉不到生死。夏吟坊败了，大不了回荆州，照样是一条好汉；江州集团·败了，大不了接纳夏吟坊成为西川老大，他们委屈一下也就罢了。 但这事不同，这事要是让皇帝办成了，整个世族得以高高在上，悠哉过日子的基础就没了。这是比女、刨人祖坟还要不能忍的大事！ 在核心利益面前，江州集团与黄顺那些过节，就算不上什么事了。诸葛亮也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安排下这步棋，想着让黄顺与江州集团和解。只有和解了，黄顺的夏吟坊，才能在西川更快的铺张和发展。只有黄顺的夏吟坊发展壮大了，诸葛亮才有足够的底气得以在蜀汉朝廷伸张自己的政治主张，不用再看江州集团的脸色。 这一切，都是一环扣一环，诸葛亮清楚，江州集团的那几位头脑人物也清楚。就看各人如何取舍了。 第1255章 赵云的转变 要想让江州集团放下自傲去找黄顺妥协，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抗拒了一阵子。方法就是想通过另外一条途径来影响刘禅：就是赵云。 此时的赵云，早已不问世事，在家安心养老。每天里练练拳，溜溜鸟，下下棋，看会书，兴致来了就跟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吹嘘一阵自己当年如何英勇，反正就是不谈国事。赵统和赵广两兄弟也很有默契，在赵云面前从不说起朝廷的事情。 这样的赵云，可以说若不是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没人会来打扰赵云的清静——这首先就是不尊重赵云的选择。而不尊重赵云，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但江州集团人士却有些顾不上这些礼节了。他们思来想去，还是前来敲开了赵云的大门。 赵云坐在家中花池旁边的摇椅上，静静的听完来人委婉的要求，未置一词，却饶有兴趣的让下人摆开棋盘，拉着来人下了一盘围棋。来人虽然心中有所不解，但也知道，赵云定有深意，也便很配合的坐下与赵云认真的对弈。 这盘棋一下就是一个时辰过去，原本空空的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棋子，局势显然很是胶着，黑方势力和白方势力犬牙交错，很难分辨哪方占有优势。 这时，赵云停了下来，看着来人，慢悠悠说道：“这盘棋，输赢不过数目之间。” 来人点头：“不错！局面很复杂，一时之间还难以判断谁负谁赢。” “数目只差与总数上百目的已得，有那么重要吗？” 来人一愣，尚未明白赵云说的是什么。 赵云继续说道：“这盘棋下到现在，我已经下的酣畅淋漓，下棋能够带给我的乐趣，我都已经得到了。接下去，如果我为了数目的利益，执拗的非要与你一较输赢，不但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还会与你形成你死我活的关系。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我想要的，就是到此止步！剩下的数目地盘，你若想要，你全拿去，我不稀罕；你若大度，自己拿大头的同时，让给我一些，我也欣然笑纳。总之，这盘棋，到此为止了。” 说完，赵云伸出手，轻轻一抚棋面，打乱了原本两人较力的一切，然后站起身，做出送客的表示。 来人若有所悟，却没有时间细细体悟赵云的话，连忙施礼退了下去。 人刚走，赵统和赵广就双双出现在赵云身边，“父亲，你这番良苦用心，对方能领悟到吗？” 赵云淡然一笑，说道：“平日或许不行，当下定无问题。” 赵广长吁口气，说道：“如果江州集团能与夏吟坊达成妥协，那我们蜀汉内部，就再无大的纷争。加上夏吟坊多年来的布局和运筹，只消把河西和代郡的兵马放进中原，统一就是指日可待之事了。” 赵云说道：“河西和代郡的兵马入中原，时机早已成熟，黄顺那小子迟迟不动弹，是不想啃硬骨头。那小子，无论什么时候，也改不了投机的本性。总想着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赵广显然视黄顺为自己的偶像，闻言不高兴道：“此话何意？难道父亲竟是对黄顺有所不满不成？” 赵云说道：“不满谈不上，只是有一些担忧罢了。毕竟，黄顺要的不是大权独揽，而是世族共治天下。他的长老院，就是因此而设。只是这世族共治天下，总归是开历史之先河，能否站住脚，还需实践的检验啊。” 赵统说道：“我却觉得甚好！大权集中在长老院，但长老院却不直接治理天下，而是长老院选出的朝廷内阁选拔官员治理天下，如此就摆脱了一姓天下的弊端。就算长老院各种内耗，各种内斗，选出来的内阁总不至于是白痴、傻子？至少也是当时的精英人物。只要不出现大的变故，保持政局平稳，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此还能一举解决一朝一代总不能持久的历史怪圈。” 赵云摇头道：“后事自有后人操心，眼下，黄顺的做法，却是唯一可行之策。就算我对黄顺的做法有些保留，也只能全力支持他了。” 赵广笑道：“父亲以前可不是如此看法。我很奇怪父亲为什么观念转变如此之快呢。” 赵云冷笑一声，老将军的虎威顿时外泄，说道：“行科举之事，不啻于谋逆造反！黄顺那小子心里门清，早就先把我的门槛踏破了。若不是得到我的默许，黄顺他敢大张旗鼓的举办夏吟坊的科举？” 赵统奇怪道：“不过是夏吟坊的一次选拔人才的考试，怎么在父亲这里就成了谋逆造反了呢？” 赵云严肃道：“朝廷为什么能够凌驾于其他世族之上，独享皇权？就因为朝廷对天下人才的吸引力独一份！可以说，谁拥有了天下的人才，谁就拥有了天下。 当下天下大乱，多数寒门无力教养下一辈，导致人才多出世族，由世族主导朝廷的局面。但这种情况毕竟是特殊时期的产物，是不能长久的。长远看，谁能牢牢抓住寒门，谁才能赢得人才之战。 黄顺恰恰盯上的就是寒门，即使他们不识字也不要紧，黄顺很有耐性，他可以安排教书先生教他们认字，教他们读书。若任黄顺这样做下去，不出几年，夏吟坊就超越朝廷，成为天下士民眼中的真正朝廷了！” 赵广有些明悟，点头道：“就像骂人不吐脏字一样，这样不动刀兵的谋逆，才是最可怕的。” 赵云说道：“先皇从一开始就看出了黄顺的桀骜难驯，知道此人终不愿为人之下。受先皇影响，我一直也是如此看待黄顺。但最近几年，我慢慢走出了这个认识。黄顺不是非要做一个逆臣，而是形势逼着他只能做一个逆臣。” 赵统连忙问道：“此话又何解？” “你们都忘了黄顺的志向：天下大同，拯救汉人于水火。墨氏先知已经预言，下一个百年，是蛮族当道，汉人衰微的天命。蛮族当道，就一定会抢占中原，中原原本是汉人的地盘，蛮族要抢占，就只能赶杀汉人。如果正逢汉人衰微，那汉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以前我对此还没什么想法，但这几年静下来，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还一味的按照固有的思维，走战争统一天下的老路。就凭现在的三国鼎立局面，不知还要经过多少大战、血战才能获取一个天下一统。不知还要战死多少汉人！到时候，汉人数量急剧减少，三家朝廷为了补充兵员，势必要大力征召满足入伍。一点蛮族在军队里占据了多数，那后果，不堪设想哇。” 第1256章 江州的选择 赵广握拳道：“不错！所以能少打仗就少打仗。这点我们与黄顺观点出奇一致。” 赵云不屑道：“你们兄弟俩，就是好逸恶劳，不愿意下苦功夫练武，这才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人家黄顺不同。不说别个，就说现在，凭黄顺手上的兵力，要平推天下，也不在话下。但黄顺没有这么做，就是要切实减少战争，减少战争损失，为我们汉人保留更多的火种，不至于后世让那些蛮人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 赵统小心问道：“可是墨氏先知的预言向来很准。黄顺这么做，就一定能改变天命吗？天命又岂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赵云说道：“天命确实非人力所能移，但墨氏先知口中的天命，却未必就是最终的天命！墨氏先知的传说如此之神，不过是预言准的，被人们记录了下来，而更多的预言不准的，则被人们选择性忘记了而已。谁能保证，这次的预言就一定是正确的？” 赵统恍然，“对喔！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所以，黄顺能将整个汉人的前途扛在自己肩上，不顾世人的眼光前行，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总不能再给他使绊子？” 赵统笑道：“这就是父亲这几年不再过问政事的理由？我们兄弟俩可是一直立场坚定的站在黄顺这边的。现在听父亲这么一说，就算以后黄顺与皇上闹翻了，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站在黄顺那边。” 赵云叹气道：“好在黄顺没有独掌天下的野心，蜀汉皇族，还不至于因为政权交替而灭族。听黄顺的说法，刘氏将来会在长老院有一世袭席位，可属实？” 赵广说道：“是有这个想法，具体怎么操作，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赵云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说道：“只要黄顺能够善待皇族，我们赵家就不得与黄顺作对。你们兄弟俩记好了！” 说完，赵云便迈着碎步离开。留下赵统和赵广两兄弟在那里，互相干瞪眼。 “哥，这次皇上弄科举这事，你可是冲在最前面，会不会对黄顺的事造成阻碍？” “怕什么，就算之前有什么阻碍，只要能逼得江州集团与夏吟坊和解，我们也算大功一件。” “就怕双方无人领你这个情。” …… 几乎同时，江州集团的头脑人物接收到了赵云传递的信号，正聚在一起研究赵云究竟想表达什么。 从表面看，意思似乎很明确，赵云不愿看到夏吟坊和江州集团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但赵云可是先皇托孤大臣，是手中拥有先皇特别针对黄顺的密旨的人物，不可能会对黄顺有多妥协，更不可能站在黄顺那边。 那问题就来了，赵云透露的信息，明显有着劝他们妥协的意味，到底是向谁妥协呢？不是黄顺，难道会是刘禅？ 几个头脑人物凑在一起，开动脑筋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若说是向黄顺妥协，还有那么几分可能；要说向刘禅妥协，绝无可能。 但有一点赵云的态度是明确的：赵云绝不会为江州集团出面，在此事上有所作为了。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几人最后商定，强行阻滞一次朝会，先摸摸皇帝的底儿再说。 按说决定开朝会，是皇帝的事，但大臣可以提出建议。如果群臣强烈要求，皇帝多半也不会违逆众意。 刘禅此时正在憧憬着美好未来呢，心情大好，当然不介意开一次朝会，向群臣发表一番自己的雄心壮志。 诸葛亮虽然位居丞相，但此事他不想插手，只愿意在旁边照看着局面，防止双方当场撕破脸。至于黄顺，直接没工夫，不参加。 这段时间江州集团的异动，黄顺也有所察觉，却并没有当正经事去对待。江州集团势力虽大，却不像四族、东顺阁那般拥有强大的武力。他们的强大，不过建立在垄断朝廷上下的官位而已。 但江州集团手上掌握的官位再多，也抵不住一个丞相。有诸葛亮在朝中，江州集团就闹不出多大的风浪，就不会对黄顺形成威胁。 对于这个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的江州集团，黄顺自然不会多花精力去对待。事实上，江州集团势力再大，也不过局限在西川，一旦出了西川，江州集团根本就数不上号。 若不是为了安稳的拿下刘禅，黄顺才不愿意待在西川，待在成都呢。但是没办法，有诸葛亮在，他就没有对刘氏动手的可能，只能老老实实的搞迂回。诸葛亮当然知道黄顺在做什么，却一直没有表态。 或许，诸葛亮与赵云一样，也是看出了大势所趋，知道当今天下，只有黄顺站出来，中原的汉人才有出路。但心中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又不容他们坐视黄顺对刘氏下手。 这样一来，黄顺的位置就很尴尬，明明掌握着天下的命脉，却只能屈身在蜀汉当一个无权无势的武威侯。好在黄顺看得开，也不是什么权欲熏心之人。要是换成别人，怕是早就把三国鼎立这个平衡给打破了。 既然在夺权的路上迟迟不能有进展，黄顺只能退身，转而在培养后备人才上下功夫。 黄顺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储备实力，储备实力，大仗基本就没怎么打过。没打过大仗，就意味着没有大的损失。而大仗所带来的红利，则被黄顺巧妙利用自己梦的优势，从其他几方的大战中捞的很足。 这些年的经历，对黄顺来说，最为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是：人才奇缺！看看到目前，黄顺重用的都是一些什么人？梦中世界里的那些失败者，在黄顺这边是挑大梁的角色。 既然黄顺知道他们不行，为什么还要重用他们呢？譬如马谡、林卓等人，仅仅因为他们与黄顺一起长大吗？当然不是！因为黄顺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除却他们几个，黄顺能找出几个识字的人都很困难，还能有什么选择？只能有谁就用谁了。 为什么自从襄阳自立以来，夏吟坊的实力较之以前，突然有了飞跃式的发展。甚至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在黄顺看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黄顺从一开始在襄阳推行的全民进私塾的政策起作用了。算时间，当初第一批因为黄顺的政策得以进入私塾读书的那批孩子，在襄阳自立的时间段里，已经长成，可以出来做事了。有了这一批肚子里有墨水的生力军加入，夏吟坊的发展自然就能更上一个台阶。而 不仅仅如此，黄顺还能把他们派往河西，派往代郡，派往江东，支撑起那边的局势发展。 第1257章 黄顺的优势 所以说，夏吟坊能一步步发展到如今独步天下的地步，不是凭空而来，更不是完全依仗着黄顺的主角光环。从一开始，黄顺的目标就定的极为高远，高远到即使身居梦这个bug级优势，黄顺仍没有任何把握能够达成。此外，黄顺的工作从一开始就极为扎实，高度重视人力资源的积累，只要是人，愿意投夏吟坊，黄顺都举双手双足欢迎。 正是这两项当世其他人，甚至包括诸葛亮、司马懿这样的百年难遇的奇才都企及不到的政策高度，经过十几年如一日的积累，这才让现在的夏吟坊有了一览众山小的实力和气概。 此时的夏吟坊，正如赵云所说，只要黄顺愿意，用兵平推天下都能做到。但任何政策，都是有惯性的，越成功的政策，惯性越大。现在的夏吟坊，即使黄顺改了念头，不再慎战，要想发动大规模战争，夏吟坊内部的阻力就够黄顺喝一壶的。 夏吟坊的内部为什么一直以来表现的铁板一块？为什么黄顺可以轻易的派人渗透进曹魏、东吴和蜀汉，而他们却不能对夏吟坊采取什么反间的措施？ 说穿了，原因很简单，无论是曹魏、东吴还是蜀汉，虽然都是打着天下一统的旗号，但背地里谁人都知道，就是搞割据那一套，实现他们小团体的私利。人们汇聚在他们麾下，自然也是冲着名和利去的。 而黄顺的夏吟坊不同，不要说开始，就说现在，夏吟坊已经具备了横扫天下的力量，但夏吟坊仍然不能提出出哪怕一个县衙小官吏的职务和地位。夏吟坊能够提供的，仅有利，而没有名，更没有权。名利权向来是不分家的，跟其他三家相比，夏吟坊自然存在着先天的不足。 但夏吟坊却有其他三家所没有的一大优势，就是黄顺从一开始就赋予夏吟坊的崇高的理想！统一中原天下够大了？可黄顺的理想比这个还要更高上那么一层，不仅要统一中原，还要让汉人跟周边的蛮族和平共处于同一处天地！ 这是什么概念？如果黄顺真实现了这个理想，那以后中原除非出现内战，再不会有外族入侵导致生灵涂炭的情况发生了！ 中原自古以来的大战，大致就两种情况，一种是内部争权夺利引发的大战，还有一种就是外族入侵引发的战争。黄顺的目标，直接将自古以来的两个战争源头砍掉了一个。这样的高大上理想，谁人听了见了不是热血沸腾，甘愿拜伏在黄顺的面前？ 可以说，夏吟坊的中高层，是一群有着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标，朝着共同的方向努力奋斗的人！这样的人，还享受着夏吟坊带给他们的超高物质利益，和后来功成名就后的权名预期，什么样的诱惑能让他们被收买？ 所以，黄顺可以躲在偏远的西川成都，而主战场却设在河西、代郡和江东，这三处却无人因为掌握着巨大的力量，就心生异心。江东、河西也罢了，毕竟掌权的不是黄顺的发小，就是黄家的嫡系。而代郡那边，却是呼延部和俟奴部两个鲜卑姓氏掌握大权，这样的外人，都能自始至终保持对黄顺的忠心不二，不得不说，这就是个奇迹。 事实上，对代郡的这份忠诚，黄顺自己都没有想到。毕竟，黄顺虽然与呼延煌关系不错，但与他的几个儿子的关系，却不是那么的融洽。随着呼延煌的老去，呼延部心生异心，在黄顺看来，是很合理的发展趋势。 所以，黄顺的重心，从来就没有放在代郡，而是完全把代郡交给了呼延部和俟奴部。一来一旦呼延部有了异心，黄顺及时与他们切割关系，不至于损失惨重。二来，有俟奴部的掣肘，呼延部要想反黄顺，至少也要费一番周折。也便于黄顺到时候的挑拨离间。 而事实却是黄顺自己都没敢想的最好结果：无论呼延部还是俟奴部，都很尽职尽责的为黄顺奔走。既然呼延部和俟奴部如此忠心，黄顺当然也不会亏待了他们。本来长老院的规划，是没有呼延部和俟奴部的位置的，现在，黄顺已经在考虑为呼延部和俟奴部留两个位置，作为鲜卑等族的代表存在于长老院了。 虽然现在各方都还没有大的突破，但黄顺已经隐隐感到，天下形势突变的节点就快要来到。尤其是黄顺在府上见到了远道而来的许蒙之后。 本来在黄顺的计划中，江东是可以智取的，能不动刀兵就不动刀兵，而曹魏，由于司马懿的存在，黄顺没有多少信心能在谋略上胜过司马懿，所以早有心理准备，要动大兵拿下曹魏。 而现在听许蒙的说法，竟是曹睿尚占据着优势，而且已经决定对司马懿动手了！ 这确实出乎黄顺的预料之外。在梦中，无论是曹操还是曹丕、曹睿，虽然都知道司马懿志向不小，但都惜其才，又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控制的了司马懿，所以一直用司马懿，提防司马懿，却从未对司马懿下手。 所以，黄顺也当然的认为，现实中曹睿不会对司马懿动手，自毁长城。现在从许蒙的嘴里听说曹睿与司马懿的关系已经是水火不容，当然有些喜出望外。 惊喜之余，黄顺也大概猜到了其中缘由：定是许蒙在曹睿身边劝谏的功劳。许蒙这人真不简单，当初因为许攸的死，硬是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此定居邺城，守着曹氏，寻找着机会，一点一点的积累着报仇的优势。 而且，许蒙报仇，不是引刀仇一快那么简单，而是要从根上把对方打倒，让对方整个家族再无翻身的可能。有这样的仇人，可谓曹氏的不幸了。 而许蒙后来遇到黄顺，折服于黄顺的一首七律，又是曹氏的幸运了。若不是有黄顺在，许蒙或许早就联手司马懿，从根上灭了曹氏了。因为黄顺的存在，许蒙将自己的仇恨只集中在曹操身上。曹操死后，许蒙就一心一意的为黄顺效力，不再是在黄顺麾下特立独行的一个存在了。 第1258章 许蒙的长远打算 梦中的司马懿之所以能够最后成功掀翻曹氏，成功上位，可说最大的依靠就是大族的支持。西域墨门的支持虽然也很大，却并非必需。事实上，在梦中，司马懿始终对西域墨门保持着警惕，并且在最终夺取天下后，司马氏并没有如约兑现对西域墨门的承诺，导致后面司马氏的江山很快就被各种胡人肆意蹂躏。 但现实中的司马懿，遇上了黄顺。有黄顺的存在，支持司马懿的大族就不再那么齐心，因为他们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支持黄顺。 要论黄顺与那些大族之间的关系，紧密度不比司马氏差多少。司马氏能够完全掌握的，只有河间大族，其他的地方，则都是黄顺占优。原因很简单，因为黄顺是生意出身，从一开始就能为那些大族带来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而且，与曹氏的关系上，黄顺也比司马懿来的优势大。 大族的选择都是很现实的，谁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稳定，更多的利益，他们自然就支持谁。 而黄顺与司马懿相比最大的劣势，就在于黄顺身归蜀汉，与那些大族效忠曹魏属于不同的阵营。不得不说，这确实是致命的不足。但这个不足，在现实中却因为许蒙的存在而大大的弱化了。 在邺城，司马氏固然是实力雄厚，可许蒙的声势丝毫不在司马氏之下。而且，许蒙与皇帝关系密切，与黄顺关系密切，怎么看，两家的前途都是不相伯仲。再加上许蒙在曹操死后，不再一心追求报仇，开始全心全意的为黄顺办事，自然会全面执行黄顺的策略：分化曹魏大族，刺探最高情报。 许蒙亲自跑一趟成都，当然不是简单的亲自从黄顺这里得到不趁人之危进攻曹魏那么简单。许蒙身为黄顺身边几个独当一面的大佬级人物，能够接触到几乎全部的核心的情报，所以，许蒙对将来天下大势的走向，把握的很是精准。 此时河西、江东、代郡方面的进展都顺风顺水。尤其是江东，孙权妥协的消息已经传到成都，也传到了许蒙那里。许蒙意识到，一旦江东搞定，黄顺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搞定蜀汉，然后就腾出手来对付曹魏了。 作为留在曹魏内部主持一方的许蒙，当然心中有他自己的小九九。黄顺计划着发大兵拿下曹魏的筹划，许蒙虽然知道，却并不认同。 在许蒙看来，江东能够和平接手，曹魏应该也可以。虽然有一个让黄顺忌惮的司马懿，但黄顺忌惮，不代表许蒙也忌惮。许蒙很有信心，能够凭借许蒙手上的力量，压制住司马懿。只消能够压制住司马懿，许蒙就有七八分把握，能够说服曹睿，接受黄顺长老院共管天下的大计。 这样一来，曹魏也能不战而下，许蒙凭借此功劳，就足以让许家永久在长老院里占据一席了。 长老院的永久席位意味着什么，许蒙从一开始就认识的很清楚。只要位列其中，就能确保家族世世代代长生不衰。而为此提供保障的就不是单单一个家族的力量，而是整个长老院的力量！ 长老院掌管着全天下，也就是说，全天下的力量都能用来保障自己的家族的世代兴旺！这样的诱惑，就算许蒙再怎么心如止水，也禁不住要绞尽脑汁的往里钻。 要位列长老院永久一席，许蒙分析过可能面临的竞争。黄顺出身襄阳十姓，不消说，永久席位中，荆州的势力将占据最大的部分。此外，黄顺为了安抚那些异族，也会在异族中挑选一两个代表进入长老院永久席位中，呼延部和俟奴部都是选项。 另外，墨氏被中原排斥数百年，一直不忘回归中原，而且又确实为黄顺出了不少力。不说别个，就说河西这块黄顺拥有的最大根据地，若没有墨氏的大力支持，黄顺仅仅依靠祖蓝、祖桂手底下那几百号人，能撑起那么一大摊子？就凭此功，墨氏作为一个整体，在长老院中的永久席位中，就能有他的一把交椅。 其他的，许蒙了解到，黄顺有意给曹氏、孙氏和刘氏各留一把永久交椅。这么算起来，永久席位已经不少，虽然不知黄顺心中永久席位到底几席，但许蒙也知道，肯定所剩不多，许蒙面临的竞争压力还是很大的。 许蒙可没有忘记，从一开始就追随黄顺的荆家村人，他们跟黄顺的关系，可比自己亲密的多，虽然许蒙奉送出一个女儿，但这显然不能给许蒙带来多少优势。要想确保永久席位中有上那么一席，许蒙只能拼上自己这条老命，放手一搏。 老天确实对许蒙挺关照，曹丕对许蒙不冷不热，结果曹丕不久就挂了。年轻的曹睿需要一个老军师来帮他镇场，而统观此时的曹魏朝廷，此时还活着的老军师，已经只有许蒙一棵独苗了。 在曹睿身边，许蒙抓住了机会，也抓住了司马懿急于拓展自己实力，导致自身出现破绽的机会。这些机会，许蒙都抓住了，但许蒙仍然很清醒，仅仅做到这些，还不足以确保那一席永久交椅。 所以，许蒙在此基础上，又使用了点苦肉计，自己明明年级一大把，却仍然义无反顾的上路，万里迢迢来到成都，办公事只是由头，为许家的将来打算才是许蒙此次来成都的真正正事。 许蒙算计的还是不错的，只要自己能支撑着来到成都，黄顺肯定不会忍心再让他折腾着回邺城。顶替他的人选，许蒙早就想好了：不是还有曹彰、曹丕和曹宇三兄弟吗？哪一个回去，对曹睿来说都是莫大的支持。他老头子的使命，可以说已经圆满完成，剩下的时间，也该让他老头子好好为自己，为自己的家族奔波一番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许蒙的预料往下发展。黄顺很痛快就答应了君子协定：不会趁人之危，骚扰曹魏。也如许蒙所愿，将许蒙留在了成都，派遣曹彰和曹丕回邺城，协助曹睿，对抗司马懿。 第1259章 请回邺城 对曹彰和曹植来说，这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事实上，自从曹丕遇害，曹氏的实力就大不如前，曹睿年纪轻轻，被以司马氏为首的河间大族欺负的厉害。 看着曹氏被欺负，他们兄弟俩当然忍不下去，不止一次的找过黄顺，要求允许他们动用夏吟坊的力量，打压司马懿的嚣张气焰。 这个时候，黄顺也对曹植和曹彰交了实底：如果曹氏仍然以汉室继承人自居，夏吟坊若出手帮忙，就等于把自己置于曹氏的对立面。 道理很好理解，没有哪一个皇族愿意接受自己堂堂皇族，还要接受其他家族的帮忙，曹氏的皇帝在夏吟坊面前，就会总感觉抬不起头，没有皇上的尊严。 皇帝掌握天下的生杀大权，岂能容许这样让自己难堪的存在？肯定是找各种理由为难夏吟坊，然后把夏吟坊从根上彻底毁灭，然后彻底隐匿这一段对曹氏来说晦暗的历史。 这就是“功盖天下者不赏”的道理，既然无法通过赏赐等价付出，那就索性灭了这样的功臣。历史上，尤其是梦中的历史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黄顺拥有梦的海量信息，对此当然心知肚明。此前黄顺不说，是因为一来形势还没到说的地步，二来，黄顺不清楚曹彰的心意，虽然黄顺可以跟曹植交心，但面对曹彰，黄顺不得不讲究说话的方式方法。不到恰当的时候，黄顺并不像把自己的这番想法说出来。 但现在，黄顺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曹丕过世，曹睿年纪轻轻，难以服众，而司马懿为首的大族势力却如日中天，而且准备充分，来势汹汹。如果应对不善，曹睿就是一傀儡皇帝，是另外一个汉献帝。 而另一方面，黄顺的夏吟坊，却已经顺利发展到成都，虽然仍然面临着诸多的困难，但对黄顺来说最大的难题：如何联结河西，已经有了新的思路，可以不用遥遥无期的等待打通关中通路。 如此一来，夏吟坊在中原的实力，实现飞跃式的发展，已经可期。本来实力就不下蜀汉和东吴的夏吟坊，将连曹魏也一举赶超。 这个时候，黄顺自感觉，自己有足够的底气跟曹彰和曹植说教。 黄顺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迎接曹彰和曹植的激烈反应。但没想到，不但曹植反应平静，连曹彰，也丝毫没有动怒的表示。 “你们俩，这是怎么啦？”黄顺不禁奇怪的问，“难道是我说话的语气冲了，你们一时接受不了？” “不不，”曹植笑道，“我只是觉得，三少不过说出一个事实罢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就是，”曹彰也说道，“当今天下的问题，早已不是一家一姓就能解决的。有夏吟坊的存在，无论谁想一姓称帝，都会碰的头破血流。我早就看清楚这一点了。” 黄顺大为惊讶，“你们何时有的这个想法？” 曹彰说道：“如今天下三分，互相之间实力接近，虽然我们曹氏稍稍占据上风，但东吴和蜀汉联合，一个拥有长江天堑，一个拥有剑阁天险，要想一统天下，完全看不到尽头。 而此时的夏吟坊，却跳出了一家一姓的范畴，提出了长老院共治天下的理念。可以说，这是当前最好的解决天下大问题的办法。 但就算如此，如果夏吟坊没有足够的实力，谁也不会把这样的提议放在眼里。但现在的夏吟坊，早已不是昔日的夏吟坊了。 坊主一直说夏吟坊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店铺，不过大了一点而已。这话，以前我是真信。但自从来到襄阳，特别是做了坊主的幕僚后，我接触到了夏吟坊的真正实力，我这才发现，若论实力，当前称帝的三家，没有一家能够比得上夏吟坊！ 夏吟坊拥有如此实力，却并没有选择征战天下，而是迂回的提出共治天下，这就不得不让人思考：连实力最强的夏吟坊都放弃了独掌大权，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妄想染指天下？” 黄顺摇头笑道：“谁说实力到了就一定要打天下的？我可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 曹植说道：“四哥脑子里都是些打打杀杀的玩意，想事情当然也离不开战场厮杀。要说对黄顺的了解，咱们兄弟中，还是数得着我。 黄顺的夙愿，从来就不是什么一统天下，而是要替天下汉人出头，解除中原周边蛮族的威胁。 后来，随着黄顺与鲜卑诸部的接触，黄顺原先的想法，渐渐有了改变，从一开始的对那些蛮族刀兵相见，到后来的认为汉人可以与蛮族共同生活在一起，共同拥戴同一个朝廷。 但汉人中，能如此平等对待那些蛮族的，黄顺是第一个，第二个还不知在什么地方。黄顺要想实现这个愿望，别无他法，只能争取由他来掌握中原的朝廷。只有这样，黄顺的志愿才能达成。 但黄顺又不愿意为了拿到大权就大开杀戒，尤其是黄顺通过生意往来，与天下主要家族的关系都处的不错。很难狠下心来对他们兵戎相向。 但夙愿还是要完成的，没办法，黄顺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妥协的主意。既然不愿意打仗，那大家就都别打了，夏吟坊不打，你们也不打，大家凑在一起，好商好量的研究如何更好的治理天下就好了。 于是，长老院就这么出来了。” 黄顺不禁听得莞尔：曹氏兄弟信息掌握的零散，加上他们的想像，竟然会对长老院的来历有如此的一番理解。 不过这些小节在黄顺看来无伤大雅。 “那你们对长老院的看法如何？如果曹氏加入长老院，你们能够接受吗？” “接受？为什么不接受？”俩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既能享受到高高在上的待遇，又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想着有没有人要取代我们的位置，何乐而不为。” “可是，你们毕竟已经称帝，要从帝位上下来，这心理的落差，你们能够接受吗？”黄顺有些怀疑的问道。 “如果别人如此倡议，自然是不成，但你黄顺不同，不答应你，下一步你就大兵打过去了。谁敢不同意？”曹彰很是耿直的说道。 第1260章 倒霉的马谡 黄顺哈哈大笑，说道：“既然你俩有此觉悟，倒是好办了。只要你们曹氏不追求维持现在的皇位，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曹彰说道：“可是，如果我俩不回去帮忙，怕曹睿那小子，对付不了那个司马懿。要是曹睿败了，就算坊主还是答应让我们曹氏进入长老院，我们也没那个脸面。” 黄顺笑道：“你不就是想着让我答应你们回去吗？你们回去容易，只是单只你们俩回去，又能成的什么事？这十几年过去，你们俩在邺城，已经没有多少实力存在了。” 曹植说道：“我们俩当然不行，肯定要带着一批精兵强将回去才行。” 曹彰也说道：“如果只是我们兄弟俩回去，我们还用得着巴巴的来请示吗？早就一早回去了。这不是有求于坊主大人嘛。” 黄顺皱皱眉头，为难道：“我们夏吟坊留在邺城的人，也仅仅是打探一些消息，论上阵打仗，力量薄弱的很。你们不会是要从襄阳带人过去？如此兴师动众，不怕引起其他问题？” 曹彰说道：“怕什么！江东那边，已经搞定的差不多了，蜀汉这里，又全在坊主的掌握之中，就差一个曹魏。就算那个司马懿以此来诬陷我们夏吟坊渗透曹魏，又能怎样？天下有识之士，谁不知道天命归于坊主，谁还会在此事上听司马懿忽悠？只要曹睿不反对，就不会掀起什么大浪。” 黄顺想了一会，谨慎道：“你们俩清楚夏吟坊的实力，有此想法自然很正常。但曹魏朝廷中人，未必就能有你俩的消息灵通。首先那个曹睿，就未必肯从皇位上走下来，成为长老院里的普通一员。 这样，我派给你们一队玄甲卫保护你们的安全，另派马谡随后也赶去邺城，观察局势。如果需要马谡出面帮忙，他自会出面找上你俩。马谡手上，掌握着夏吟坊在邺城方面的全部力量，如果连他也解决不了你们遇到的问题，那你们就需要赶紧做自保之计，想办法回来襄阳，不要停留凶险之地。” 曹彰和曹植对望一眼，没有说话。黄顺解释道：“并非我不信任你们。你们回去后，就是回归曹氏，曹氏上有皇帝，很多事情，并非你俩能够做的了主。力量掌握在你俩手中，很可能就要跟随着成为曹氏和司马氏对峙的炮灰。 我们夏吟坊，从来都是别人争斗厮杀，我们从中捞好处的。这样赔本的买卖，当然不能干。所以，夏吟坊在邺城的力量，暂时不能交给你们。有马谡掌管，他不公开露面，自然不会受到其他势力的影响，只会客观的分析曹氏和司马氏的成败，做出理性的抉择。” 曹植叹息一声，说道：“与夏吟坊相比，我们怎么也算是居中人。也只有如此了。只是，如果我们想要找到马谡，如何联系？” 黄顺将联络暗号告诉了曹彰和曹植。两人欢天喜地而去。 曹魏那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睿虽然贵为皇帝，且实力远超司马懿，但对手毕竟是司马懿，曹睿与之硬抗，还是凶多吉少。不然，曹彰和曹植也不会如此心急火燎的要求回邺城助拳了。 不过，邺城那边再凶险，也动摇不了黄顺的既定战略。曹魏能传檄而定最好，就算不能，等黄顺搞定江东和蜀汉，就会派出大军，合力绞杀曹魏。到时候，就是曹氏和司马氏联手，黄顺也不放在眼里。 现在，曹彰和曹植要赶回邺城。虽然两人联手，仍然比不上司马懿，而且，曹彰和曹植此前都是大有权势之人，他俩回去，曹睿欢迎的同时，未必不会产生要被夺位的危机感。曹氏内部，很难一致对外。所以，黄顺对曹彰和曹植的回去，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反正有马谡跟着，保住他们兄弟的小命，应该问题不大。 要说夏吟坊留在邺城的力量，虽说与江东相比是弱了那么一点，但单看实力，那也是相当的雄厚！毕竟，矩子墨门和汉室最后的力量，都几经辗转汇聚到黄顺的麾下，再加上许蒙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这些力量之前一直是分散行动，看不出来，现在马谡过去，将这些势力统一抓在手上，统一行动，其能产生的能量，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也不是太夸张。 之所以派马谡过去而不是他人，其实也是黄顺无奈的一个选择。现在黄顺的麾下，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手多得是，论资历，论才能，恐怕都轮不到马谡头上。 但马谡已经多次让马良在黄顺面前诉苦过，同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其他人都已经独当一面，成就颇大，只有他和林卓，至今还是黄顺身边的一小跟班。 林卓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脑子不够灵活，人家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彭威走军功这条路，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事业发展方向。这么算起来，只有他马谡，仍然尴尬的杵在那里。 虽然走到哪里都是风光无限，但马谡自己知道，他的这些风光，都是黄顺给的，不是他自己的。他自认为，自己不比任何人脑子差，甚至，他还自负的认为，论聪明，论才智，黄顺也未必比得过他。可偏偏，小伙伴中，却是他混的最惨！ 如此说来，黄顺细细一想，自己确实对马谡也亏欠的太多。习嘉和杨承两个早早就去了江东，黄顺也是给他们安排了江东镖局的事业在做。庞尚更不用说，整个江东，都是庞尚在支撑着。可以说，没有庞尚，就没有江东当下的大好局面。向庞自己也很有主意，当年开发长沙，向庞离开居住多年的襄阳，远去长沙，将原来的近乎不毛之地长沙变成了荆州的粮仓，现在，整个荆州的屯田大业，都在向庞的手中。日后天下一统，不出意外，向庞也是屯田方面的大员。 只有马谡，空有一身本领，却只是在黄顺身边，办理一些应急的任务，最露脸的时候也仅仅是潜去江东散步孙权的谣言了。这还不算，倒霉的还在后面。 第1261章 召见马谡 后来，黄顺的姐姐黄婉贞一心想着让诸葛氏掌管荆州，为诸葛瞻兄弟日后留下一处好基业。可惜，诸葛兄弟自作聪明，拿着马超开刀，差点酿成大错。 这个过程中，虽然马谡没什么责任，但马谡当时毕竟就在荆州。论资历，他完全可以压得住诸葛瞻兄弟。马谡的没有作为，在外人看来，就是失职的表现，虽然这对马谡来说，确实很冤。 以上只是已经发生的客观事实。而导致当下马谡地位尴尬的最主要原因，只有黄顺自己心知肚明。 马谡是黄顺身边最具聪明才智的伙伴，黄顺一直也非常器重马谡。但黄顺却一直压制着马谡，不让马谡独当一面，原因就是梦中的马谡，唯一的一次被诸葛亮委以重任独当一面，却酿成大错，丢失街亭，直接导致蜀军第一次出征曹魏的大好局面一举丧失。此后，诸葛亮再无那样的好机会、好战机。 鉴于此，黄顺对启用马谡非常的小心，一直自作聪明的认为，如果一直把马谡留在自己身边，当做军师使用，既能发挥马谡的聪明才智，又能避免马谡不能独当一面的弱点。 可惜事与愿违，黄顺由于从小就有一个处处在自己之上的姐姐，所以后来无论是找女朋友还是娶媳妇，潜意识里都是以是否有才作为铁的标准。 这样，随着黄顺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帮黄顺参谋、出主意的使命大多落在她们身上，黄顺也相应的越来越信任她们，有事都是找她们商议。 这样，马谡就等若被闲置了。可黄顺对马谡的安排，却没有相应的做出改变，这才导致了马谡现在的局面。 经马良提醒过的黄顺，就一直在寻找弥补马谡的机会。本来黄顺想的是让马谡去河西，代表自己在那里。谁知河西的局势发展的太过迅速，祖蓝和祖桂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西域！这样黄顺都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黄顺的计划里，河西的兵马在可预见的时间里，是不会用在中原的。河西的兵马，应该用在在西域和青海方向拓展，为将来新生的中原政权开拓出足够的战略迂回空间。 谁知祖蓝和祖桂不愧是祖渊的儿子，兵不厌诈竟然都用在了黄顺的“决定”上。利用黄顺亲笔的决定，让外界都相信河西大军即将兵出西域，造成西域内乱。而墨氏的矩子家族和长老家族也很争气，利用强大无匹的河西兵马外势，近乎空手套白狼，在西域不断的攻城略地，连西域墨门也转变过来，选择了向祖蓝和祖桂投诚。 在青海方面，根本没有能抵抗河西兵锋的存在，完全就是传檄而定。这样，河西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并因此而对天下局势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孙权的主动投诚就是其中大影响之一。 此时马谡再去河西，已经没什么大事可做，能做的不过是管理好河西上千个异族部落。这件事，就不是马谡所擅长的，相比之下，祖蓝和祖桂更为合适。 所以，马谡的事情，就一直耽搁下来。但放下归放下，黄顺却一直没有忘记马谡，所以，这才在要派人去邺城的当口，黄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马谡。 虽然三言两语打发了曹彰和曹植，但黄顺知道，自己在邺城方面，还根本没有什么长远打算。之前重心不在邺城，还显不出什么，但现在，江东大事基本已定，蜀汉有黄顺亲自坐镇，邺城方面的事情，就被逼着上了黄顺的日程。黄顺必须考虑如何运营邺城的局面了。 既然已经决定让马谡主持邺城事务，黄顺当然懒得自己动这个脑筋。吩咐下人去把马谡叫过来，黄顺留在书房里，随意的翻着书，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不过消磨时间而已。 “少爷，你这就打算在邺城方面动手了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黄顺身子一动，迅速放下书，身子还没有转过去，已经语带埋怨的接话道：“雪姐姐，你身体不爽，就不要出来了，安心养病要紧。” 来人正是白雪。白雪轻轻来到黄顺的身边坐下，笑道：“以前忙碌惯了，这一下闲下来，反而不适应。总感觉脑子空空的，总要拿什么事来想想才罢。” “雪姐姐，你真是个劳碌命。你要是真闲不住，索性教教嫣儿她们读书认字，邺城方面的事情，就交给马谡去费心，你就不要在浪费精神在这方面上了。” 白雪说道：“不管就不管，只是一点，邺城那边，无论是曹氏还是司马氏，实力都是根深蒂固，夏吟坊的力量虽然也不弱，到底比不过他们。这跟河西、江东是不同的。到底要提醒马谡，注意这一点才好。” 黄顺说道：“让马谡过去，是坐山观虎斗的，又不是我们亲自上阵，与曹氏和司马氏拼个你死我活。” 白雪说道：“当下，曹氏和司马氏的矛盾，并没有到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地步。就算曹睿年轻气盛，但司马懿却老到的很，此时与曹氏做彻底摊牌，等若将大好局面拱手让给夏吟坊。司马懿岂会做如此不智之事？其中，还要小心圈套才是。” 黄顺一下警觉起来，“你的意思，司马懿已经觉察到许蒙的身份了？他在跟曹睿合伙演戏？” 白雪摇头：“司马懿不想摊牌，不代表曹睿也不想。我担心的是曹睿。他能在即位后迅速稳定曹魏的局面，就说明他有足够的手腕和魄力。许老这次亲自来成都，未免表现的太过急切了些。” 黄顺想了想，点头道：“确实不得不防。这事我会安排马谡一起办理，绝不会让许家受到损失。” 两人正说着话，马谡正好走进来，接茬道：“什么事让我一并办理？” 黄顺拍手笑道：“正主来了！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回去了，就在我这里，咱们来一个秉烛夜谈！” 马谡惊讶道：“顺哥什么时候如此好雅致？记不得上次我们通宵是什么时候了。” 黄顺说道：“每天都在忙那些鸡毛蒜皮，实在没有时间跟老朋友放松一下了。但今晚也不是放松的时候，我有一件大事，准备交给你去做。只要这件事做成，你小子从此名垂青史，是跑不了的。” 第1262章 马谡的见识 马谡笑道：“我现在已经是稳稳的青史留名的人物了！当然，具体还是占顺哥的光。” “这次，就不是占我的光了。”黄顺说道，“现在，还有你用武之地的地方就只剩邺城了。之前是时机不到，你去了也没多少用。但现在不同了，时机已经成熟，你可以去大展身手，充分施展你的聪明才智了。” 马谡一愣，旋即满脸喜色，“太好了！你终于想到用我了！再不做点事，我都快闲出毛病了。” 黄顺说道：“成大事之人，当然要耐得住寂寞！这次只要事成，长老院的永久席位，就有你们马家的位置。” 马谡掏掏耳朵，“我没听错？什么样的大功，能抵得上一个永久席位？本来我还很有信心，只要用到我，一定是马到成功。现在听你这犒赏的标准，我又拿不准了。” 白雪也笑道：“是啊，我也有些不明白，这长老院里的席位，我们已经讨论过多次，马家虽然位列襄阳十姓，马氏兄弟功劳也不小，封侯肯定是没问题，要说进长老院，似乎还差着点？” 马谡紧跟着说道：“就是！我有自知之明，顺哥你设计的那二十四侯里面，如果我们兄弟几个努力努力，还是有可能位列其中的。但要说位列长老院，我还真没敢奢望。” 黄顺说道：“邺城那边，我本来计划着用大兵推平。原因无他，那个司马懿太过厉害，曹睿也不是一般人物。曹魏朝中其他人物，也都是一时俊杰，对曹魏也是忠心耿耿，不像江东那么好操作。 你去了，最低的目标，是保证那几个心向我们的家族的安全，一旦有什么情况，就安排人手将他们撤出邺城。最高的目标，当然就是利用曹睿和司马懿之间的矛盾，削弱曹魏和司马氏的力量，借重曹彰和曹植，争取能够将曹氏拉到我们这边。” “没多少难度啊！”马谡愣道，“这报酬怎么如此丰厚呢？” 黄顺踢了马谡一脚，“就你这轻敌的态度，我还不敢放你去撑起邺城那边的局面呢。” 马谡嘿嘿一笑，说道：“其实你就是今天不叫我来，我自己私下里琢磨着，如果邺城有事，差不多就该轮到我了。这些天，我虽然闭门不出，却也没闲着，一直在琢磨着邺城那边的人事呢。对那边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曹魏看上去强大无匹，得蜀汉和东吴两家合伙才能堪堪抵得住。还有那司马氏，有河间大族的支持，实力也是深不可测。但经过我的仔细推敲发现，他们其实都是纸老虎，跟我们夏吟坊比，完全不是个。只要顺哥你肯放权给我，我保证能把邺城掌握在手心里，要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黄顺惊讶了一声，说道：“你是这么看的？夏吟坊总体实力或许是比曹魏和司马氏强上那么一点。但是你别忘了，江东那边孙权刚刚表示归附，无论是孙氏、四族还是东顺阁，实力都没有损失，我们在江东的实力，短时间内不可能撤出，要确保江东的兵权和财权梳理的差不多后，才能腾出手来。 河西我们倒是能够腾出手来，但腾出来的却是大量的骑兵而已！既然我们暂时决定不动兵，那河西的力量暂时也用不上。 荆州的力量，那是我们最后的本钱，不到最后时刻绝不会动用。不用考虑。 这边，你也知道，有孔明坐镇，我一时也不好伸展拳脚，只能一步步慢慢的来。既然是慢慢来，就要做好长期的准备，一时间也是抽不出多少力量。 可以说，你此去邺城，能够动用的，也只有我们留在邺城的力量而已。如此，你还如此有把握？” 马谡神秘的点头：“有把握！” “你倒是说说，我很好奇，你怎么得出我们在邺城的力量，竟然还能占上风的结论！” “你想想，当初你可是去了两次邺城！丝毫不比河西和江东的次数少。虽然当时碍于曹氏的强大，你没有大肆在邺城建立自己的势力，但邺城有一点，却是江东和河西所不能比的。那就是：邺城几乎所有大族，都曾受过你的恩惠！你都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只此一点，就足够了。 后来，你又在邺城与多数大族做生意，几乎全是你照顾他们。虽然当初碍于曹氏的强大，他们不会怎么样，但到底是在他们中间种下了一颗种子。只要时机成熟，就算只有一小部分选择我们夏吟坊，这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我知道，你或许要说，这都是我的猜测，一切还都不确定。那也行，我接下来说的，就是现在确实存在的妥妥的实力了。 许蒙早就是我们夏吟坊的人了？亏你瞒的够久的。不过这么说来，许蒙的力量，我代表夏吟坊，就可以动用了呗？ 你知道许蒙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吗？可以这么说，除了为了自保，许家没有足够的武装，其他的，全都有！尤其那个情报网布设的，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而且，许家的情报网渗透的，可不仅仅是邺城，曹魏各地的所有驻军、矿区，可以说都在许蒙的监视之下。 有这样的情报网，做什么事都能先人一步。情报的重要性，你比我清楚。许蒙的情报网到底如何，你不要说不知道？” 黄顺说道：“许蒙就是搞情报出身的，比我专业的多，他搞出的情报网，当然有一套。但是，现在我不是要你去掌握曹魏的一举一动，而是要你去搞事情。有时候，就算有情报支持，但你手上没有足够的武装，还是白瞎。你又不可能从这里带过去太多人。” 马谡说道：“许蒙没有武力，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哇。你忘了墨氏在邺城渗透的有多深了？自从曹丕死后，墨氏在邺城的存在，几乎就是半公开的存在了。他们屯有私兵，还不是小菜一碟？” 黄顺说道：“可是墨氏的主干力量，早些年已经让萧凝全部带过来了，留下的也不过是打探一些情报而已。能有多大的力量？” “你忘了居住在襄阳的雅公主了吗？”马谡单刀直入，突然说道。 “雅公主？”黄顺一愣，旋即想了起来，说道，“知道，她正一心一意的抚养刘坎成人呢。我上次回襄阳，还跟她见过一面，当面对她承诺，一旦天下大事定，我设立的长老院中，永久席位就有刘氏的一席。刘氏第一个长老代表，就是刘坎。” 第1263章 计议 “还是有个厉害的祖宗好哇！坐享一个长老院世袭席位。”马谡感叹了一句，旋即正色，说道，“今天不说这个，雅公主当年能在曹操的重重势力中从邺城走出来，可知他们在邺城的势力也不小。这股子势力，目前都在你手上？” 黄顺说道：“都是些各行各业的普通人，打探消息没问题，让他们上战场就不行了。” 马谡说道：“谁说一定要上正式的战场呢？当初墨氏刺客不过十几个人，不一样兴风作浪，连你也是防备重重吗？不用多，只要能够凑出三四百人的精锐来，就足够我在邺城施展拳脚了。” 黄顺提醒道：“不可大意！别看我以前拿着三四百人横行天下，但那回我们还是小人物，犯不着别人拿大兵对付我们。现在就不同了，夏吟坊谁敢小觑？相应的，与我们作对的敌人，实力自然也水涨船高。一旦撕破脸动手，那就不是几百几千的规模了，动辄上万是免不了的。” 马谡说道：“上万人打仗，那是沙场争雄。我去邺城，可不是走的沙场过招那一套。最主要还是要动脑子。 再说，我虽然不能多带人过去，但带过去的一定是精锐？就凭我们夏吟坊的精锐，你身边的亲兵，齐装满员下，三百人对付一万人，就算灭不了对手，自保该是没有多少问题？” “你还想带一个齐装满员的小队过去？”黄顺夸张的大笑道，“你该知道，齐装满员对我们夏吟坊的亲兵来说是什么概念？平均下来，一个人要分配上至少五匹马，才勉强够用！ 三百人，拿下邺城都足够了！你可真敢想！” 马谡笑道：“所以我说我们的实力丝毫不弱于对手嘛！再说，我去一趟邺城，你连三百人都舍不得给我？” “不是舍不得，而是沿途太扎眼，做不到隐藏行迹。” “谁说要隐藏行迹了？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邺城，谁还敢阻拦不成？” 黄顺还真从没从这个角度考虑邺城的问题，一下愣住，脑子转动着，思考着其中的优劣比较。 “曹睿与司马懿之间的冲突，其中会不会有诈？”白雪插嘴道，“贸然介入，会不会太过冒进了些？” “这话如何说起？”马谡惊讶道。 黄顺不想白雪多说话费神思，连忙抢过话头，解释了一番。正是马谡来之前黄顺与白雪探讨的问题。 马谡听完，陷入了沉思。黄顺也白雪也不打扰他，离开他一段距离，俩人低声的商量着。 “嫂子这么一说，小弟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司马懿和曹睿，都不是善茬，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夏吟坊各处取得突破的时候。江东的消息可能还没外传，但河西方面，早已天下皆知。谁都知道，河西的几十万骑兵，现在已经闲置，随时可以进入中原，曹魏便是首当其冲。 这种情况下，曹魏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自保，而不是将内部的矛盾尖锐化、公开化。这个时机，确实对曹魏很不利。无论是司马懿还是曹睿，都不至于如此失策。” 马谡分析了一通，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嬉皮笑脸的对白雪讨主意：“好嫂子，天下谁不知您是顺哥身边最为倚重的军师！现在小弟好容易有担当大任的机会，嫂子给出出主意呗？” 白雪微笑道：“我们刚才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那嫂子一定是有主意了对不对？”马谡欢叫道。 白雪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主意，说白了就一句话：谋定而后动。” “还请嫂子说的详细些，小弟脑子笨，嫂子说的太简捷，领悟不了太多。” “说出来没什么了不起，曹彰和曹植已经准备动身，先你一步回邺城。曹彰和曹植肯定是维护曹氏的，但曹睿对他俩的回归，未必就见得会欢迎。可以说，曹彰和曹植此去，一定会带去足够的变数，这些变数，不是我们在这里就能预测的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好在无论曹彰和曹植如何，都与你没多少关系，你大可以借助庞大的情报网，先敌一步掌握到关键信息，占住先机。 司马懿那边，你也可以做到情报的透明操作。这一块，是之前你所不知道的，黄顺在司马懿身边，可是安排了好几个钉子，一直没有启用，就等着用在刀刃上。这次你去主持邺城，自然就便宜你了。” 马谡大喜：“连司马懿身边都有我们的人吗？太好了！如此一来，我就不愁了。这样，我才不管司马懿和曹睿之间，抑或他们自己打着什么小九九呢，只要我能掌握他们双方的最新动向，就能及时做出应对动作，至少能确保不吃亏。” “如果安插几个人物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我还不用愁了呢。比方说你是对方的间谍，刺探我们夏吟坊的情报。你在身边，还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你自己说，你掌握了夏吟坊全部的机密了吗？ 安排人手，不过是能掌握一些不是很机密的信息，指望着他们拿到生死攸关的情报，不现实。我们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马谡吐吐舌头，笑道：“我是得意忘形了！可是，我原先的想法，没歪到哪里去？咱们就正大光明的派人去邺城，他曹睿还能拒绝不成？” 黄顺说道：“你的这个想法，我会考虑。但是你，还是偷摸的过去为好。你虽然在荆州有名气，但邺城那边，认识你的人不多，只要你自己注意，不要过于抛头露面，能认出你的人不多。 最关键的，处于明面的人，肯定为各方所瞩目，一行一动都很多人看着，只能起掩护作用，真正掌权的，一定是居身幕后的。这个道理你一定要明白过来才是。” “明白明白！是我当初想的过于简单了。”马谡没有继续坚持，笑着答应。 “不过，你说的牌齐装满员的亲兵小队过去，不是没有道理。不用多，三个小队派过去，一般的事情，都足以应付。就算最坏的情况出现，你们也足以凭借高寨深院坚持一段时间，等待援兵来到。”黄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道。 马谡精神一振，连忙说道：“我要的还不止这些，我早列好单子了，你看看。” 第1264章 白雪的担心 黄顺惊讶道：“我刚送走曹彰和曹植，马上就派人请你去了。这点子功夫，你就把物资清单拉出来了？真够效率的！” 马谡嘿嘿笑道：“赶紧完事好，省得夜长梦多。” “你小子还怕我反悔不成？在我跟前说什么‘夜长梦多’，什么意思？！”黄顺一边笑骂，一边飞速的浏览着马谡递过来的清单，一边看一边点头，心中暗赞马谡想的周到，连四季换洗的衣服都考虑进去了，可谓细致。 “等等！”黄顺看到一半，忍不住出口道：“你要二十名青楼女做什么？难道你还要过去做生意不成？咱夏吟坊有的是正经生意，这种钱，不赚也罢。” 马谡说道：“我是那种人嘛！这不是考虑着有些事情，万一男人不行，可以发挥女人的优势嘛！良家女哪能干的来？邺城现抓的我还不放心呢。还是在家里提前备好为是。” 黄顺不以为然：“我们在邺城的情报网都打探不出来的消息，你指望着几个青楼女能干成什么事？” “我也没指望着多少，万一能成呢？” 黄顺知道，马谡定是另有用意。不过，黄顺也不愿深究。虽然现在夏吟坊的总部安排在了成都，但以后天下一统，成都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成都不可能成为夏吟坊的总部所在，撑死也就是安排一个分舵。而邺城不同，曹魏能选择邺城为都城，当然是有他的道理。 而且邺城地理位置偏北，将来肯定是胡汉贸易的重要据点。马谡肯定是看到了这点，此去邺城，不光想着如何完成任务，如何为以后的马家发展做打算，肯定也在马谡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黄顺没必要管的事事俱到。这就是黄顺的一贯风格：肯放手，也敢于放权。无论多大的利益，只要不妨碍黄顺的道路，尽可以爽快送人。 俩人又就具体的启程细节研究了一番，马谡心满意足的回去。黄顺伸个懒腰，看看身边的白雪，仍没有半分困的意思，不禁奇道：“雪姐姐今天的精神好得很呐！” 白雪微笑，“心里想着事情，自然不困。” “能让雪姐姐忘记困乏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小事。”黄顺随口跟了一句。 “是不小！”白雪说道，“眼下，江东已经是你的嘴边肉，就看你的胃口有多大，什么时候能完全吃下去了。邺城那边，就算马谡这次去不成，至少还能用兵打下来。蜀汉这里，有你亲自坐镇，更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么说来，天下大定已然可期。可我却担心，大定之后，地方割据、暗地称王的问题丝毫没有得到解决。你可有思想准备？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都天下一统了，怎么还会有割据和称王的存在呢？”黄顺笑问。 “别人一统的过程中，把那些能够威胁到皇权的存在统统消灭了。而你却不同，将他们统统留下了！你在位，他们畏惧你，不会怎么样。但你不是神仙，总有大去的一天。你就不怕，你的继承人，压不住这天下群雄吗？” “不是有长老院吗？又不仅是我们黄家的事。” “长老院是存在，但谁不知道，天下事还是你说了算！你在长老院说句话，谁还有胆量反对不成？长老院的规矩是你定的，你能定，当然也能推翻。 同样，他们现在遵守长老院的规矩，不是看着长老院有多好，而是看在你手握绝对实力，能威胁到他们的身家性命。仅此而已。” 黄顺摸摸下巴，说道：“我们这一代，都是血里火里闯过来的，自然有些桀骜不驯的傲气。可十几年过去，等下一代全面接班，就不同了，自然就要按章办事了。难道，十几年我还活不了吗？” “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白雪说道，“但是，好容易天下大定，你总要考虑周全。天下系于你一身，你的干系实在太大。 毕竟，天下大定后，你是要打破胡汉界限的。再出乱子，就不仅仅牵涉到汉人。胡人久习弓马，汉人一旦失去山河阻隔，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嘿，你不用说的这么含蓄，是肯定不是对手才是。”黄顺点头道，“要接纳胡人进入中原，哪能是一朝一夕之事？恐怕上百年的时间里，仍然是胡汉界限分明。 把胡人的领袖吸纳进长老院，自然是要倚重他们的力量稳住周边诸胡。在他们遭遇天灾时，也可以通过中原朝廷调拨救灾物资，免去胡汉往岁难以消除的抢食大战。 周边与中原相比，生存条件自然恶劣，胡人肯定会有进入中原与汉人一起居住的要求。这个不能急，一步步来。毕竟，周边的大片土地，还需要胡人占着。否则，他们都进入中原，那里就成无人区了，早晚会有新的部族去占据，又得重复历史的战争故事了。 但也不能让胡人一直居住在那里，看不到希望。我的想法，开始阶段，对那些有军功、有功名在身的胡人，允许他们举族进入中原居住，三代之后，允许他们成为我们汉人的一份子。 后来，胡人进入中原的多了，周边人口不足，那我们就派军队轮流过去驻防，一边搞游牧生产，一边军训戍边。 中原地方有限，供应不了那么多人口，朝廷对开发周边，把汉人的居住领域往外扩，就是一项大任务。只有不断对外开拓，才有足够的地盘容纳下普天之下的汉人和胡人。所以，我才会安排祖蓝和祖桂往西域和青海拓展。西域有雪山雪水灌溉，青海有青海湖滋润，都是人类生存的好地方。只要各种生产、生活设施跟上，军事保障力量足够，汉人扩展至那里，没有问题。” “这是你的长远打算，有梦中的兴衰经验教训在，你的想法自然稳妥。可最关键的还是开头的十几年。你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个时候，没有人能顶替的了你！”白雪说道。 “我身体好好的，身边又有重重护卫，能有什么事情？”黄顺此时已经明白白雪反复提醒他的是什么了，但黄顺不想在这个时候与白雪探讨如此沉重的话题，他怕白雪的身体撑不住。 第1265章 年轻侍从 白雪也知黄顺的意思，既然话已经说明白，便不再说下去，临走时突然回过头来提醒了黄顺一句：“姐夫这几天身体好像不太舒坦，有空的时候去看望一下。” 这事黄顺也知道。事实上，这几年，黄顺对诸葛亮的健康状况极为关心，因为梦中的世界，诸葛亮是其中的主角人物之一，诸葛亮的生平自然记录的很清楚。梦中的诸葛亮，此时早已过了大限之期。黄顺很担心现实中的诸葛亮，会不会突然犯病什么的。所以，有空没空就往丞相府跑，带着他身边的大夫，强行给诸葛亮查体，以便提前获知病情，好提早治疗。 但诸葛亮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没查出什么问题。最近虽然有些微恙，大夫说不过是感染一些风寒，不是什么大病。饶是如此，黄婉贞还是强行将诸葛亮拘在家里养病，朝廷的事情，系数交给了马良、蒋琬、董允等人去办理。 黄家姐弟二人在诸葛亮身上，充分吸取了梦中诸葛亮活活被累死的教训，对诸葛亮盯管的很严，决不让诸葛亮多操心。 梦中的蜀汉，为三国中最弱，是靠诸葛亮只手撑天在支持。但现在的蜀汉，不算夏吟坊的力量，至少也比江东强。算上夏吟坊，那就是压倒性的优势。所以，无论是曹魏还是江东，无人敢觊觎蜀汉，派兵招惹蜀汉。 没有外来威胁，诸葛亮当然就不用像梦中那般辛苦，只需安稳的做好内政即可。 现实中，让诸葛亮忧心的反而是夏吟坊的威胁。夏吟坊实在太过强势，已然对朝廷呈碾压之势。虽然黄顺无意自己当皇帝，还鼓捣出什么长老院，为刘氏留有一席之地，但再怎么粉饰，也是在挖刘氏的墙角。诸葛亮作为先帝托孤大臣，当然不忍心走到这一步。尤其在先帝对黄顺、对六姓步步设防的前提下，如果黄顺果真夺权，岂不是验证了先帝怀疑的正确了吗？那诸葛亮的身份和地位往哪里摆？ 说诸葛亮是蜀汉忠臣？诸葛亮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推动着黄顺一步步完成了夺权；说诸葛亮是六姓的代表？可诸葛亮一生辅佐的，又确实是蜀汉。这样诸葛亮一想起这事，就为难的很。 虽然为难，但诸葛亮好歹心中还是有底的：只要自己不死，黄顺就不会乱来。既然不能主动削弱夏吟坊来追求刘氏的安全，那就只能行“拖”字诀：只要诸葛亮尚在，刘氏地位就稳如泰山。 所以，不用别人提醒，诸葛亮自己就很注重养生，丞相府里的大部分公务，都推给了马良、蒋琬、董允他们，诸葛亮自己每天里更多的时间是在琢磨着如何强身健体，如何配置营养搭配更合理的饭菜。 现在，白雪特意这么提醒黄顺，让黄顺狠狠的想了一番白雪的用意：看来，不是姐夫就是姐姐，又有事找自己了。 自从上次诸葛瞻兄弟闯祸，姐姐有段时间没找黄顺了。诸葛瞻也被黄婉贞带回了成都，留在身边看管。没走黄顺的路子，通过诸葛亮的安排，诸葛瞻在马良那边从小吏做起，开始接触政事。 诸葛亮如此安排也算是有的放矢。诸葛瞻从小就聪明，又处在六姓的高层圈里，接触到的大智慧大谋略不少，无论是智谋还是手段都够使，欠缺的就是基层的锻炼。只有让诸葛瞻充分了解基层，才能了解人情世故，从而能够在以后的岁月里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经过两三年的历练，诸葛瞻还真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几次向诸葛亮请辞，要在家里闭关苦读，为以后的再次出仕做准备。 诸葛亮也知不能把诸葛瞻一直压在基层，几经考虑，便也同意了。从诸葛瞻赋闲居家算起来，现在也有半年多时间了。黄顺想来想去，姐姐姐夫找自己，最有可能的事情，还是为了诸葛瞻的前途着想。 也罢，这些年，随着夏吟坊的实力飞跃式提升，更因为夏吟坊离开了襄阳，搬迁至成都，没了那些十姓老一辈的倚老卖老，这些人情相托之事，已经很少到黄顺面前。能够求到黄顺面前的，数来数去，十个手指头就够用。这里面，无论是姐姐还是姐夫，当然都归于其列。 黄顺想着这些杂事，一会功夫就眼皮沉重，身子一歪，睡了过去。 第二天，黄顺打着哈欠起床，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身边的小侍从就拿着当天的日程安排走了进来，也不管黄顺的状态如何，直接就开始照本宣科的念了起来。 黄顺本来没精打采的，听到一整个下午的安排是去丞相府串门时，黄顺这才激灵了一下：这日程安排的，还真是够效率！ 现在，黄顺每天的日程，都由黄顺身边的侍从官商定，做出决定。黄顺自己要定下什么日程，也需要提前通知他们，免得日程冲突。 黄顺的侍从官，名义上是服务于黄顺，实际上的顶头上司是陆吟霜和白雪，所有的侍从都是她们一手挑选，其中自然是女孩子偏多，而且个顶个的漂亮。 按陆吟霜的说法，就是要让黄顺身边待满了青春活力无线的漂亮女孩子，省得对头对黄顺行使什么美人计。只要美人计对黄顺不起作用，相信就没什么计策能对黄顺奏效了。 对陆吟霜的这些歪理，黄顺也懒得辩驳。身为男人，虽然已经步入中年，到底也是喜欢看着美人，养养眼也是一种享受嘛。 这些女孩子，多是从夏吟坊专门的女私塾里走出来的，个个的才学都不下当年的白雪。再在黄顺身边伺候上一两年，个个都是成都门阀的争抢目标。 “下午的日程，可有什么具体的安排？就没说去做什么吗？”黄顺问了一句。 侍从翻了翻手上的日程，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黄顺点点头，看来，具体什么事，她们也不知道。那就基本上可以确定，绝不是因为姐夫身体的原因，定是以此为引子，让自己过去。 “那就这样。明天晚上的日程不要特意安排，我就在自己家里，检查孩子们这段时间的学业情况。” 第1266章 家务事 侍从一呆，说道：“可是，坊主从来都不做这些事的，不是一直都是几位夫人在督促着吗？” “他们毕竟都是我的儿女，我关心一下还不能了？” “不是这个意思，坊主位高权重，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才对。” “什么事情能有培养好下一代更有意义？眼下又有什么事是离开我就转不了的？人不能自恋，要有足够的自我认知的清醒，尤其像我这样的上位者。如果我自己都认为有很多事情只有我事必躬亲才能做好，那一旦我有个头痛脑热做不了事的时候，夏吟坊还不得乱套？” 侍从噗嗤笑了，“坊主又在讽刺老丞相吗？” “非也，只是提醒我自己，谨守本分，不要过分膨胀而已。” 说着话，黄顺已然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推门出屋，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开始了。 上午安排的日程并非劳神费脑之举，黄顺很轻松。吃过午饭，侍从们已经准备好了礼品并打好包，马车也已经在门外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黄顺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拿着一本佚名趣谈看的入迷，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侍从按耐不住，上前催促了好几次，黄顺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慢悠悠出了房门。 另一边，诸葛亮坐镇丞相府大衙门，正与几个门生商谈着朝廷的财税安排，时不时的还插上几个笑话，气氛非常融洽热烈。相府里，黄婉贞则见缝插针的对诸葛瞻交待着些什么。 “铁锁，这两年的历练，你已经老练了许多，严厉如你父亲，都认为你已经是块合格的栋梁之材了。但仅仅你爹的认可还不够，得让你小舅认可才行。别看你爹贵为丞相，有些事情，还是得看你小舅的手段。娘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娘，我早就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我们这么上赶着，是不是太掉价了？怎么说，我好歹也是蜀汉丞相的儿子，还是小舅的亲外甥！用得着如此巴结吗？小舅要是想启用我，不用我们多说什么，小舅自然想得到；要是小舅不想用我，我们做什么也是无益。” “哎呦，小子还真是长大了，不是以前只管跟舅舅伸手要这要那的时候了！他是你舅舅！你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的怎么了？有损你大男人的尊严了？我还是他姐姐呢，这辈子我求他的事情还少了？小舅都不跟你算计这些，你自己摘的那么清做什么？” “再怎么是亲戚，诸葛家是诸葛家，黄家是黄家，几代下去，谁能说得准两家会否有来往？我不想几代过后让后人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们诸葛家的一切都是靠着黄家得来的！” 黄婉贞气的抬手就给了诸葛瞻一巴掌，“没有黄家出来的我，能有你小子？还没怎么着呢就打算跟黄家划清界限，这要是你日后发达了，是不是连老娘我也要从诸葛家的祖坟里移出去？” “娘，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爹好歹也是丞相，依靠爹的关系，我也能飞黄腾达。当然，可能比不上跟着小舅风光。但我觉得就够了，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更进一步。” 黄婉贞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以为这两年你懂事了，听你这番话就知道，不但没长进，还往后抽抽了! 你也不想想，你爹的丞相位置怎么来的？要是没有你小舅的夏吟坊，没有六姓的力量支持，你爹能坐上丞相的位置？就算坐上了，能坐稳这十几年吗？现在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跟着夏吟坊比跟着朝廷有前途，你怎么反而看不透？” “看透看不透的，小舅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坊主，撑死也就是封侯，还能进一步封王怎么啦？他要是能耐，干嘛不推翻朝廷自己另起炉灶？” 黄婉贞赶紧上前捂住诸葛瞻的嘴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这不是没别人嘛。反正，小舅要是来了，作为小辈，我当然要毕恭毕敬，但要让我低三下四的在小舅面前求前程，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就别做！娘来做，你有男人的尊严，娘是女流之辈，不在乎那些。” “那我就不管了。”说完，诸葛瞻扬长而去，只剩下黄婉贞在那里干生气。 “姐姐，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气是气不来的。”俟奴娇走过来，柔声劝说着。 “我也不是气，孩子长大了有气性，我只是觉得——唉，我倒忘了，小锤子这两天怎么没见人？又一个人跑出去了？” 小锤子是诸葛瞻同父异母的哥哥诸葛锐，一直跟着生活在成都。黄婉贞现在被诸葛瞻顶嘴，看到俟奴娇，不禁就想到了小锤子。 “他还能干吗？每天里除了跟那些呼朋狗友混在一起，也不干别的了。” “今天他舅舅来，你没告诉他？” “就是告诉他了，他才躲出去了呢。”俟奴娇拿诸葛锐也是没办法，很无奈的叹气道。 黄婉贞想了一下，一下坐正道：“这可不行，再这么下去，不定闹出什么事了呢。赶紧派人把他找回来，让他舅舅好好教育教育。” “就怕不知往哪里去找呢。” …… 黄顺带人来到丞相府，本来一身不情愿的诸葛瞻，倒是表现的很有礼数，恭敬又不失亲切，举止投足都有一番名家的风范。果然是与以往不同了！ 看的黄顺都忍不住出口赞叹：“一直听说小铁锁这两年进步惊人，今日一见，果然刮目相看。” “相比舅舅还是差得远！知耻而后勇，外甥还需要继续苦读提高才是。”诸葛瞻微微低头回答道。 黄顺满意的点头，抬头环望了一周，问道：“小锤子怎么不见？官衙里公干？” 俟奴娇连忙说道：“那小子就是匹野马，家里哪能留得住他？怎么不管他，且先进屋。” 黄顺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话。黄顺没有见到更应该出现的诸葛亮，但却没有出口询问。此时的黄顺已经知道，又是姐姐假借姐夫的名义把自己诳过来，不用说，肯定是有些事，不方便当着诸葛亮的面说。 家庭小聚，自然没有那么多客套，寒暄几句，各人便脱去外袍，围着炕桌坐下，在座还是女人居多，笑语一直不断。 “好弟弟，最近有什么大事吗？”黄婉贞可说是从一片巾帼中杀出来，转过头来问了一句。 第1267章 诸葛瞻的前途 “形势一片大好，江东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了，曹魏内部也起了纷争，正是我们渔翁得利的大好时候。就这家势，我估摸着，用不了几年，就能召开第一次长老院大会，宣布长老院正式成立了。” 俟奴娇呀然道：“江东已经拿下了？为什么成都街面上没听到什么风声？” “这事传出去有什么益处？”黄顺嘿然道，“难道再让蜀汉朝廷在江东插一脚不成？姐夫的消息灵通，这么大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姐夫去，姐夫都没有借此声张，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在这点上，我与姐夫算是心有灵犀。” “你想的倒好，”黄婉贞笑道，“孔明不声张，显然是怕你借此东风，在蜀汉内部也搞出江东那么一出。他可不想到时候与你站在对立的阵营里。” “有姐夫坐镇朝廷，我能成什么事？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向来不会去做。” “可是，你不做，架不住你身边的人撺掇着你去做呀。有了江东在手，想着一步登天的人还少了？” “我的长老院计划，现在几乎天下皆知了？跟着我，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黄顺说道，“就连刘禅皇帝，前段时间还跟我谈过长老院的事情。他也很感兴趣，表示要加入呢。” “真不知刘禅是昏庸君王一个，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还是大智若愚，为自己安排后路。”俟奴娇笑道。 提到了长老院，黄婉贞开始说正事了，“好弟弟，你一直在张罗着建立长老院，却一直没见你有什么实质性动作。这样不好？现在既然江东已经稳了，河西和代郡那边也没什么大事件。何不就着手建立长老院，省得临时手忙脚乱呢。” 黄顺笑道：“设立长老院，总不能在这偏据一隅的程度设立？我倒是觉得，时间还没有成熟。理想的地点，我觉得长安或者洛阳比较合适。” “长安过于破败，早已不是前汉时的长安了。洛阳与长安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既然成都你觉得不合适，我倒是认为，襄阳是个不错的地方。”黄婉贞建议道。 “如果仅仅考虑中原，襄阳当然是绝佳的选择。可设立长老院，必须要照顾到漠北和西域，襄阳居于中原腹地，位置上还是差了一些。” “那么说，倒是现在的邺城合适。”俟奴娇抿嘴笑道。 “我的意思，也是如此。”黄顺笑道。 黄婉贞转转眼珠，说道：“邺城要掌握在手，天下基本已经平定了。但长老院成立，需要设立的规矩和制度很多？这些，还是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这些细务，你总不能事事躬亲？还是提前安排官员，让他们做起来才是。” “我倒是想，可是这事没有前事可以借鉴，一时没有很好的人选。”黄顺有些苦恼，“这件苦差，说不得，还是要我自己亲力亲为才行。” 黄婉贞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只是让黄顺把这句话说出来罢了，“你亲力亲为，总得身边有人帮手？难道你还准备用你的一众夫人给你帮忙？她们到底女流之辈，你总要考虑长老院的长远发展才是。” “喔，姐姐一直拿长老院说事，可是有了好的人选推荐给我？” “好的人选说不上，这事上，你可以考虑让铁锁历练历练呀。”黄婉贞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目的。 黄顺早就知道黄婉贞会如此说，闻言丝毫没有惊讶，说道：“铁锁虽然有些长进，假以时日，定是栋梁之才。但一下就让他接触长老院的运作，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又不是让他主持什么长老院，只是让他跟着你，帮你设定长老院的制度体系罢了。说白了就是你手下一个打杂的，连个像样的名分也没有，纯粹是跟着你学习的。这总比他整日闷在家里强？” “也是！听说铁锁这段时间一直闭门苦读。读死书又怎能与实践理论结合来的好呢。姐姐为了铁锁的前途，还真是用心良苦，这样好的学习机会，你都能想到。我自己还没想到呢。”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黄婉贞大喜。 “还要听听铁锁自己的意见呢？”黄顺把话头抛给了诸葛瞻。 黄婉贞担心的看着诸葛瞻，生怕诸葛瞻说出什么冲撞黄顺的话来。谁知诸葛瞻毕恭毕敬的回答：“能在小舅身边做事，一日顶我自己苦读十日。外甥求之不得，只怕小舅不答应呢。要不是娘在小舅面前说话，让外甥自己，还真不知怎么开口呢。” 诸葛瞻说完，黄婉贞一下乐的眼睛都眯缝着看不见了：在自己跟前表现的愤世嫉俗，可在黄顺面前，说话还是很得体嘛。 “好好，”黄顺听来也很高兴，“既然你如此上进，舅舅还能说什么，明天开始，你就去我那里伺候着。我每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可不能整天围着长老院的事情做。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管你做什么，只让詹儿跟着你就好。”黄婉贞连忙说道。 俟奴娇有些羡慕，说话道：“那诸葛锐呢？好歹也叫你舅舅那么多年了，你总不能不管？” 黄顺皱眉道：“诸葛锐现在还是一匹脱缰野马，我现在把他拘束起来，他不但不感恩，还会记恨我。依我看，诸葛锐与诸葛瞻不同，怕不是混迹官场的料子。等他将来有所收心，跟着我做做生意上的事情，应该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做生意呀？”俟奴娇有些不高兴，嘀咕了一句。 “做生意怎么了？”黄顺说道，“旁人家做生意，那是操持贱业，为人所看不起。但我们诸葛家族的人做生意，那就是高尚的事业了！当官能挣几个钱？能养活自己那个小家就很好了。要想赚大钱，还是要靠做生意。 诸葛锐若真能在生意场上做出一番成就，将来虽然不能像诸葛瞻一样成为国家栋梁，至少，也是我们诸葛家的顶梁柱嘛。” “还是要看孩子的意思。小锐现在也长大了。将来走哪一条路，总要征求他自己的意见才是。现在他又不在，我们几个大人，也定夺不了他的大事不是？”黄婉贞从中说道。 第1268章 黄顺的威胁 黄婉贞说话，俟奴娇便不再言语。黄顺这才瞅着机会，问道：“姐夫怎么不在家？” 黄婉贞笑道：“难为你憋到现在才问。他呀，还在衙门里忙活呢，得到晚上才能回来。” “衙门里什么事非得他坐镇？”黄顺奇怪道，“我听说的是，这两年，姐夫对丞相府的大小事务，差不多都放手了。” “放手归放手，但人在其位，总不能当甩手掌柜？孔明就是再怎么放手，也不会像你那样大撒手的。你俩脾性不同，不一样。” “那可惜了，今天看来是见不到姐夫的面了。”黄顺惋惜的说道。 黄婉贞惊讶道：“怎么，你不留在这里吃晚饭呢？你那边大事小情都有人帮你料理，你一个大闲人，留在姐姐这里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黄顺连忙做解释，自己其实挺忙的，不过这个忙碌跟一般人理解的不同。一般人理解的忙碌，是埋头于公务案牍，而黄顺的忙碌，则主要是周旋于达官贵人中间，吃酒席看戏。 这些一般人眼中很享受的事情，但在黄顺眼里，却绝对是很伤神的正事。黄顺什么地位和身份，请他去的，一般都是有求于他。有些事情，黄顺可以答应帮忙，但有些请求，黄顺一定要拒绝才行。这拒绝人的活，绝对是最考验人的情商的。 在黄顺看来，谁能做到当面拒绝别人，别人还不觉得被顶撞，被拒绝了，这才能达到交际达人的境界。黄顺虽然从开始就以善于交际着称，但自认为距离达人还是差的远。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去，谁要是问起来，就说在我这里呢。堂堂丞相府的面子，难道还为你挡不了一个晚上的应酬？”黄婉贞说道。 诸葛瞻也说道：“舅舅好些时间没有与父亲坐在一起说话了。现在天下形势大变，难道舅舅就不想了解一下父亲的想法吗？今晚就是很好的机会呀。过了今晚，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有如此机会。” 黄顺听得频频点头，“铁锁说的不错。” 诸葛亮在丞相府，虽然没有在家，却还是得到了黄顺拜访的消息。诸葛亮稍稍一思索，就知道这是黄婉贞瞒着自己，在为铁锁寻找出路。 诸葛亮不禁叹气，夏吟坊日渐壮大，蜀汉内部的平衡迟早会被打破。虽然黄顺有长老院的长远规划，不会拿刘禅怎么样，但到底也是篡权夺位，为历史正论所不容。但诸葛亮却偏偏对此无能为力。 回头仔细想想，黄顺的威胁，从一开始，刘备就看的清楚，对黄顺百般提防。然而提防归提防，有些事情，刘备还是需要仰仗黄顺的力量，才能成功建立蜀汉政权。从一开始的要钱要物要战马，到后来的合作做生意赚钱，哪一样都少不了黄顺。 但仅仅这些事务，还不至于导致局面失控。与孙权的战争失败，是局势发展的转折点。战争失败，刘备大病，麾下得力将领或死于战场，或被黄顺救回襄阳。能够跟着刘备一起逃回白帝城的十不存一。 显然，刘备要想最快的速度恢复元气，就必须再次仰仗黄顺，只有黄顺点头，那些蜀汉将领才能回到蜀汉，继续为蜀汉效力。 若仅仅如此，有诸葛亮和马良两人的劝说，局面尚且可控。黄顺还是不能大举进入蜀汉内部。 但蜀汉兵马损失惨重，虽然其中一部分被黄顺救了去，但以刘备对黄顺的了解，黄顺可以归还将领，却断然不会归还那些普通士兵。留在黄顺那里，就算不是继续当兵，集中在一块屯田，也是巨大的收益。 就算有诸葛亮和马良在，他们可以说服黄顺归还将领，却肯定说服不了黄顺归还那些普通士兵。黄顺毕竟是个商人，无利可图的事情，他会做吗？他辛苦的帮蜀汉在战场上捞人，没有一点自己的打算，可能吗？ 这样一来，蜀汉的兵马缺口，就有很大的问题。万一曹魏或江东来攻，只需一方大兵来，蜀汉都难以抵挡。 不仅仅是兵力上短缺，粮草、辎重，因为大战失败，蜀汉都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这个时候，若没有强力外援帮助蜀汉稳住内外局面，蜀汉就算没有外敌入侵，内部的骚乱也足以颠覆这个新生政权。 刘备虽然在病中，对此却心知肚明。外来的强援，此时除了荆州十姓，除了黄顺的夏吟坊，已经没了别人。 长期威胁与眼下的危机抉择，就算是饮鸩止渴，刘备也只能接受黄顺大举入川，进入蜀汉内部的事实。 刘备不愧人杰，虽然无奈接受了现实，但还是做出了一系列妥善的安排。可是刘备的安排再妥善，也架不住夏吟坊的实力强大。逆势而为，只能造成短时间的效果，长久下去，大势所趋之下，任何螳臂当车的举动，都将败的彻底。 围绕着诸葛亮执掌丞相府的事情上，黄顺的夏吟坊与蜀汉内部保皇派产生了激烈的对抗。黄顺握有夏吟坊强大实力，又有足够的斡旋手腕。在刘备的最差估计也要纠缠十几年的缠斗，在黄顺成功拿下刘禅这个制高点后，很快就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诸葛亮成功重新回归丞相府。 诸葛亮的回归，虽然帮助蜀汉稳住了岌岌可危的内部局势，但也意味着，夏吟坊在蜀汉内部的发展，也彻底扫除了来自朝廷上层的阻碍。从此，夏吟坊在蜀汉就进入一段野蛮生长的阶段。 在黄顺这边，黄顺主要做成了几件大事，一是借助朝廷的力量，将河西通往汉中的商路打通，汉中的魏延因为被当做障碍拿下；一是建立了无孔不入的锦衣卫组织；一是组织起了广泛的科举考试。 通过以上三大措施，夏吟坊在蜀汉内部，已然彻底成长为参天大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明眼人看出来，将来的出路，在夏吟坊，而不是在朝廷。黄婉贞的选择，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一旦这事坐实，可以预见的是，后续会有更多的豪门巨族跟上，去捧黄顺的场。或许蜀汉朝廷的衰落，就在这么一瞬间便可完成。 身为丞相，诸葛亮有必要做点什么，来挽回这一颓势。 第1269章 协商 打压夏吟坊？这个诸葛亮根本不敢想，也不用想。此时的夏吟坊，根本就不是打压就能解决问题的。而且，诸葛亮自己就出身六姓，与夏吟坊的关系扯不断理还乱，打压夏吟坊，不说朝廷，就是来自家族的阻碍就够诸葛亮喝一壶的。诸葛亮虽然年迈，但还没有昏庸到如此地步。 诸葛亮想的，是找出一个两全的法子，既能保全刘氏的皇族地位，又能保全黄顺的历史名声，不致被后人唾骂。法子有了，还得有相应的机会。这种事，可不是直接找上门去说说就行，得要创造合适的语境。 现在，听说黄顺来到诸葛家，诸葛亮认为，时机或许就在今晚。 丞相府的政务，诸葛亮多年来已经不再直接经手，只是口头做做指导而已。现在诸葛亮虽然坐镇丞相衙门，却清闲的很，有足够的时间来思索影响全局的大事。 这些大事，放眼整个丞相府，诸葛亮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商量，即使是马良、蒋琬、董允这样的人杰，也不例外。他们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使政令合理、畅通上了，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别个。或许是有诸葛亮在上面，他们足够信任诸葛亮，所以也就不去考虑这些问题。 没几个人不代表没有，诸葛亮身边的两个小侍从，倒是很了解诸葛亮这些年来担心什么，思考的什么。更主要的是，她们也有足够的智慧能够协助诸葛亮出谋划策。 这两个小侍从，一个唤作梅影，一个唤作竹韵，都是黄顺的女子私塾走出来，送与诸葛亮的。本来黄顺的意思，是要送给诸葛瞻和诸葛锐。这俩小子一直羡慕黄顺身边才女多，不止一次跟黄顺提及，让黄顺帮忙介绍既能伺候人又博学多识的，黄顺这才如此安排。 但诸葛亮却觉得，兄弟俩都还未成性，万一耽误了人家姑娘，那是一辈子的事。所以，诸葛亮做主，让梅影和竹韵待在了自己身边。二女也确实争气，很快就成了诸葛亮的左膀右臂，不但公事上能帮上忙，闲暇时还能讲些笑话逗诸葛亮开怀一笑。 诸葛亮正倚窗想着呢，梅影和竹韵走上来，轻声说道：“老爷又在为朝廷的前途担忧了？” 诸葛亮轻叹一声，说道：“终归还是个无法开解的死结。” 竹韵轻笑道：“其实办法丞相已经想出来了，算不上死结了。” 诸葛亮说道：“岂是如此容易之事！这事，甚至黄顺都不能完全做主。总是要一步一步的来。” “瞧老爷这架势，定是准备今晚回家跟坊主大人说这事。依我们对坊主大人的认识，坊主不会不同意的。”梅影说道。 诸葛亮说道：“天下共主的身份，就算没有什么实权，那也是人人羡慕眼红的位置。于天下没有什么功劳，如何让众人信服？就算有黄顺做主，做成这件事。黄顺身后呢？还能如此尊敬高高在上的刘氏吗？” 竹韵说道：“同意削弱皇权，将大权交给长老院，由坊主去运作。这样还不算大功吗？” “孙权也如此做了，孙权也是皇帝，为什么不能做上名义的天下共主的位置？政治上，利益的平衡向来就是最难的，也最考较手腕和魄力。” “更何况，当今皇帝未必就心甘情愿的让权呢。科举这件事，皇帝就搞得不亦乐乎，显然是想有一番作为呢。”梅影一噘嘴，又说出了另外一个事实。 诸葛亮叹息道：“人之常情，谁愿意把祖上的基业葬送在自己手上呢？蜀汉有我在这里，虽然可以保的一时平安，但却也让皇上产生错觉。一旦我不在了，黄顺没了顾忌，就怕皇帝一时接受不了，选择与黄顺硬抗，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个，坊主大人倒不是那种人，他既然能够答应不动刘氏皇族，就应该能信守承诺。但正如老爷所担心的，就怕后世闹翻了，那就不妙了。” 竹韵说道：“所以，我们俩私下里商量，刘氏为什么非要亟亟于那个天下共主的位置呢？老老实实待在长老院里，世袭罔替，不也是很好吗？与其他家族混在一队里，就不会万众瞩目了。而且，靠着祖上的功业挣来一个长老院的永久席位，也说得过去。也有类似者，譬如孙权的孙氏。” “只怕蜀汉内部阻力太大。弄不好，还会出现激烈冲突。黄顺手下的精兵强将，可都是一直攒着劲要大干一场，大捞军功呢。黄顺本来的意思，是想将这股士气用在对外讨伐上。若让蜀汉不幸成为第一个靶子，其下场之惨，可想而知。” 竹韵吐吐舌头，“这么说，还真是个难解的死结呢。” 诸葛亮强行振奋精神，说道：“明知是死结，还是要继续向前。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有安排好这件事，九泉之下，我才好去见先帝。” 晚上，诸葛亮回家，简单安排了酒宴，然后就拉着黄顺来到书房，黄婉贞和俟奴娇非要跟着，就连诸葛瞻，也厚着脸皮跟在后面。都知道俩人要谈的是当前天下最大的大事件，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这事，本来不该这么多人面前说，但也顾不上了。诸葛亮坐下，招呼大家找地方坐好，自己端起一杯茶，轻轻抿着，思索着什么。 黄顺见状笑道：“姐夫大人，您老是不是丞相位置上待久了，到哪里都是一副官架子？这在家里，您老有话就说，不用端着。” 黄婉贞敲了黄顺的头一个，嗔道：“什么‘您老’，你姐夫老了吗？没大没小的。” 诸葛亮笑道：“老了就是老了，有什么不服老的。既然老了，有些后事，该安排还是要尽早安排下去，省得到时出乱子。” 黄顺笑道：“这话说的多不吉利，这是让我们听还是不听啊。” 诸葛亮瞪了黄顺一眼，“还是那么油嘴滑舌，你自己也年纪不老小了，经手的大事比我还多，后面的事情，我倒是想听听你的安排。” “能有什么安排？走一步瞧一步。总归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还不知道？邺城那边，也乱起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马谡就可以将那边一切摆平了。”黄婉贞插嘴道。 邺城兵乱，诸葛亮当然知道，也在思考着是不是兵出长安的好时机。但现在，显然不是出兵时机的问题。河西和代郡的兵马都已经闲置着，黄顺要想拿下长安，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什么时候打长安，得看黄顺的意思，朝廷说了不算。 第1270章 忠诚 既然黄婉贞指出了邺城，诸葛亮也就先拿邺城说事，“曹魏有变，我们蜀汉也该有所动作。不知黄顺对此作何考虑？” 黄顺笑道：“当然是作壁上观了。难道我们还要发兵攻打曹魏，让曹睿和司马懿重新联手对付我们吗？好容易出现这个机会，怎么也得让曹魏内乱出内伤来才是。” “壁上观也有壁上观的方式。”诸葛亮笑道，“难道夏吟坊不准备动作了？那我可要派人去邺城，准备浑水摸鱼了？” “你还是晚了一步，我这里，不但曹彰和曹植已经出发，马谡也很快就要成行了。咱们之间还是不要形成竞争了。万一抢食的样子太难看，让别人看了笑话。” “道理是不错。但江东你已经霸占住了，曹魏再不让朝廷插手，朝廷还有何威望可言？” 黄顺连忙说道：“朝廷要想有所作为，我当然欢迎。只是不知朝廷准备如何动作？怎么总得协调一下，总不能各干各的。误伤了友军就不好了。” 诸葛亮本就没打算派人去邺城，刚才不过说说话而已。要派人去，岂是那么容易的？现抓肯定不行，蜀汉在邺城的眼线，多是不起眼的人物，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这个时候，就算朝廷有心插手，也苦于没有人手可用。不比夏吟坊，在邺城的人脉可谓雄厚。 人比人气死人，诸葛亮知道不能在邺城这件事上与黄顺做过多纠缠，索性放弃了。 “曹魏如果搞定了，那天下一统，就是眼前的事了。你早就酝酿着建立长老院，却一直在卖弄概念，没有一整套规章制度来遵行。不知你的大计，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着手？” “哈哈，这个我们白天里讨论过了，就让诸葛瞻在这件事上帮帮忙，顺便端锻炼锻炼他。” 诸葛亮看看黄婉贞，心中不禁在点头：抓住了长老院，就等于抓住了日后的权力运转中枢。诸葛瞻要是能够成为长老院规章制度的制定者，哪怕只是打打下手。将来长老院的官员体系里面，诸葛瞻就是核心的存在。足够诸葛瞻一辈子去奋斗了。 而且，将来的长老院，十姓家族的实力雄厚，诸葛瞻在这个平台发展，助力很大。黄婉贞果然有眼光，一下就抓住了这个关键。 “这么说，是要提上日程了？”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形势发展很快，再不提前做好准备，怕到时候手忙脚乱，会坏事的。” “我还是那句话，当今皇族，你如何安排？”诸葛亮沉吟半响，突然问道。 “这个主要还是看姐夫的意思。我这里一切都好办。只要能够让我精心设计的长老院成立，皇族要想继续担当天下的天子，成为众臣属膜拜的家族，那就继续高高在上为天子好了；如果皇族也想通过长老院掌握实权，那就成为长老院的一份子，天下再无皇族一说，皇帝存在的历史，自秦始皇始，至此而终。” 诸葛亮哑然失笑，“你还是那个态度！你易身而出，为皇帝想想。他能随便抛弃祖宗留下的基业，做一个亡国之君吗？既然你有保全皇族的心愿，那就要考虑周祥，不能只是在世人面前做做样子。要照顾皇上的感受才是。” 黄顺说道：“我当然有照顾皇上的心思，我原本的打算，是让荆州、河西和代郡兵马，四面攻入关中，让天下瞧瞧我们雄厚的兵力，也让皇帝认清现实，主动妥协。 但现在，曹魏发生内乱，大规模发兵关中一事，很可能就此告吹。我就想着，等曹魏平定，我就在邺城，举行一场大型的阅兵式，邀请各路豪杰前往观礼，让皇上瞧瞧，也算是展示一下实力罢了。” “阅兵式？”诸葛亮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真是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个阅兵式，大有意思，难为你想的周全。” “平日里，还要麻烦姐夫多开导开导皇上，不要任性胡为，让我难做。” “这个事情，我可做不来。我生是大汉人，死是大汉鬼。卖主求荣的事情，我可做不来。”诸葛亮正色道。 “什么卖主求荣，不过是限制皇上的权力罢了。皇权集中于一族，总归是难以长久。有句话总结的精辟：绝对的权力必然产生绝对的腐败。皇权过于集中，几代之后，必然会产生昏君，从而荼毒天下，为祸人家。 由长老院来掌握实权，相当于将皇权分散于几十个豪门巨族手中，由内阁府掌管朝政，相当于在践行能者治国的理念。皇上嘛，只需高高在上，接受天下臣民的拥戴就好，无需和不能过问天下事。” “难道就没有个过度的法子，让皇上慢慢的接受？”诸葛亮问道。 “趁着现在夏吟坊强势，快刀斩乱麻完成这一变革。对皇族来说虽然痛苦，有些难以接受，但对天下来说，却是代价最小的选择。 夏吟坊也不可能一直长盛不衰，我们十姓、黄家，早晚也有衰落的那天。如果让天下诸势力之间日后重新取得平衡，再想推动这种根本性变革，便再无可能，只能是互相妥协，或互相攻伐。 有长老院在，就相当于有了一个互相妥协的大平台。可以将内部的动乱因子带来的损坏，降低到最低。这个道理，姐夫你早就明白才是。怎么到现在还跳不出一姓一家的狭隘格局呢？” 诸葛亮沉默半响，说道：“这么说，你是主意已定了？” 黄顺说道：“主意是早就确定了，只是如何实现，需要一步一步来。姐夫效忠刘氏，我不能不尊重这一事实。我会在阅兵式后，由当今皇上主持召开天下豪杰大会，商讨长老院、兵院、内阁的设立和制度，商量胡汉如何融洽相处的根本问题。 这样一来，皇上有了足够的面子和尊严，也能更好的看清现实，想来接受起来，会容易一些。” “不知我是否有幸能看到那一天。”诸葛亮叹了口气，低声说了一句。 “父亲，”诸葛瞻一下动容，“您老一定能看到那一天的。” 第1271章 刘禅的烦恼 “史笔如刀，汉家叛臣的帽子，注定是摘不下了。”诸葛亮一脸的痛苦，埋头道。 黄顺也是默然，如果不考虑为人大义，单看实力，黄顺早就有能力一统天下。但黄顺出身十姓，拥戴刘备，虽说当时是无奈的权益之举，却从此成为六姓头上的一道紧箍咒，尤其对黄顺，直到现在仍紧紧的困扰着他的抉择。 现在，黄顺一步步做出妥协，已经安排出治世的“君主院阁制”，高高在上的君主虚衔，就是为刘备的后人所准备的。但即便如此，实施起来仍有强大的阻力，诸葛亮仍有十分的负罪感。 对此，本来黄顺很有耐心，有思想准备在诸葛亮在世之际，绝不动刘禅，一切等诸葛亮过世后再做道理。而诸葛亮对黄顺的这番安排，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一直在要求黄顺做出妥善的制度安排，确保刘氏的地位和利益。 但现在局势发展之快，明显超出黄顺的预料，顺利的话，再有一两年，曹魏也能摆平个差不多。到那时，形势逼人，就由不得黄顺拖延，势必要马上举行长老院成立大会，邀请各路豪杰齐聚，共商国事。刘氏的地位问题，终就还是规避不了，需要直面应对。 “这汉家叛臣的帽子，我当然是戴的实，可姐夫你就未必。”黄顺猛的说道，“我明天就去找皇上摊牌，告诉他这一切。皇上要是有所不满，就冲我来好了。等皇上碰过几次钉子，就知道该如何接受现实了。姐夫你还是做好你汉家丞相的本分就行。” “你这是要让蜀汉大乱你知道吗？”诸葛亮说道。 “乱就乱，大乱方能走向大治。再说，现在曹魏也乱着，蜀汉有时间乱，也有那个资格乱。大家都乱起来，然后一起步入治世，不是很好吗？” “你想过吗？满朝文武不会有几个支持你的！到时局面不可控，出现大规模械斗，怎么办？” “这好办！擒贼擒王，杀几个带头的人，自然就能平息了。大规模的战争能避免则避免，这种小规模的流血，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代价。”黄顺不在意道。 诸葛亮一跺脚，“你要是对皇上无礼，我不会坐视不理。” 黄顺说道：“姐夫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要悠着点。你知道朝廷的力量根本就制不住我。不要为那注定不能长久的蜀汉多费心思。” 诸葛亮心知黄顺现在发动，不过是要摘清自己的罪责，顿时感觉自己有心无力，不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巨变。 “父亲，如果小舅真要现在摊牌，你们一个是革新派，一个是保皇派，我作为小辈，只好两不相帮了。”诸葛瞻笑嘻嘻的插了一句。 “此事莽撞不得，你还是等我考虑一番再说。”诸葛亮疲惫的说道。 “等你考虑好了再行动，那岂不是等若是你授意我去做的了？万一遇上一个董狐般的史官，姐夫你还是要受牵连，说不定还要给你安上一个主谋的罪名。” “你以为按你说的办，我就可以摘清了？” “就算摘不清，至少可以在大是大非面前，表现你忠君的心意。” 黄婉贞笑道：“就怕后世评价你时，不是从是否忠于刘氏的角度出发，而是从是否顺应潮流，是否识时务出发。若我是史官，我就会如此评价：诸葛孔明，冥顽不灵，行事僵化固执，身为丞相，不思主动变革，造福社稷百姓，反而对外甥的革新大业横加阻挠，为士人世代所嗤笑。” 话音刚落，一屋子人全都乐喷了。诸葛亮也笑着摇手：“管他后世如何评价，我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黄顺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准备了几天，便付诸行动，进宫面见刘禅。一段时间不见，刘禅明显憔悴了许多，小小年纪，连眼袋都很明显了。 黄顺见状吓一跳，问道：“皇上最近操劳些什么呢？怎么看上去像老了十岁似得？” 刘禅无精打采道：“十年的活，集中在这段时间全干了，你说我能不老吗？” “所为何事？难道还是在操劳着朝廷的科举？” “不是他是什么？”刘禅苦恼道，“我就纳闷了，你的夏吟坊主持个科举，看上去轻松自如，怎么朝廷操持起来，就有这么多破事？” “都有些什么破事让皇上烦恼？”黄顺决定先缓一缓正事，笑嘻嘻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破事？你看看各地官员推荐上来的人选，都是些什么人呐！字还认不全呢，这写的是些什么？狗屁不通嘛。”刘禅越说越生气。 黄顺接手过来瞅了一眼，心中涌过一阵幸灾乐祸的快意：皇上终于也有人才不足的烦恼了！当初自己为这事，独自犯愁了多少日夜。现在总算有人经历同样的烦恼了。 “皇上，你的要求也不能太高。这些官员自己，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怎么可能苛求他们找到学富五车的人呢？再说，眼下就是真有学富五车的人，也都是在巨族豪门里，人家当官根本就不愁门路，谁会看上皇上操办的科举呢？” “可是，你的科举操办的怎么那么顺利呢？听说有上百人参加呢。” “你只知道人数，却不知道，那里面，没几个读书人？皇上你科举选拔的是治国人才，我的科举选拔的是优秀工匠。不一样！” “那就想办法让那些世族的读书人出来参加科举呗。这也不行？”刘禅不死心道。 “让他们出来？说容易也容易。只消皇上下一道圣旨，以后朝廷取士，统一经过科举，别无他途。他们就只能参加科举了。但别说我没提醒皇上，这道圣旨一下，天下就乱了。所有世族都起来反对皇上，皇上的皇位也坐不稳呐。” “这样啊。”刘禅犹豫了，“难道说，就没办法了吗？” “办法有，只是需要耐心，想一举办成是不可能的。” “怎么个耐心法？只要有好主意，朕很有耐心。” “首先皇上要大力鼓励百姓将孩子送入学塾读书。百姓没有钱，朝廷要解决孩子的学费问题，刚开始最好还能给予适当的奖励。就像夏吟坊在荆州做的一样。现在荆州，虽然还没有达到全员读书，但读书率已然很高了。这其中，夏吟坊可是付出了海量的银钱。不是个小数目。” 第1271章 刘禅的烦恼 “史笔如刀，汉家叛臣的帽子，注定是摘不下了。”诸葛亮一脸的痛苦，埋头道。 黄顺也是默然，如果不考虑为人大义，单看实力，黄顺早就有能力一统天下。但黄顺出身十姓，拥戴刘备，虽说当时是无奈的权益之举，却从此成为六姓头上的一道紧箍咒，尤其对黄顺，直到现在仍紧紧的困扰着他的抉择。 现在，黄顺一步步做出妥协，已经安排出治世的“君主院阁制”，高高在上的君主虚衔，就是为刘备的后人所准备的。但即便如此，实施起来仍有强大的阻力，诸葛亮仍有十分的负罪感。 对此，本来黄顺很有耐心，有思想准备在诸葛亮在世之际，绝不动刘禅，一切等诸葛亮过世后再做道理。而诸葛亮对黄顺的这番安排，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一直在要求黄顺做出妥善的制度安排，确保刘氏的地位和利益。 但现在局势发展之快，明显超出黄顺的预料，顺利的话，再有一两年，曹魏也能摆平个差不多。到那时，形势逼人，就由不得黄顺拖延，势必要马上举行长老院成立大会，邀请各路豪杰齐聚，共商国事。刘氏的地位问题，终就还是规避不了，需要直面应对。 “这汉家叛臣的帽子，我当然是戴的实，可姐夫你就未必。”黄顺猛的说道，“我明天就去找皇上摊牌，告诉他这一切。皇上要是有所不满，就冲我来好了。等皇上碰过几次钉子，就知道该如何接受现实了。姐夫你还是做好你汉家丞相的本分就行。” “你这是要让蜀汉大乱你知道吗？”诸葛亮说道。 “乱就乱，大乱方能走向大治。再说，现在曹魏也乱着，蜀汉有时间乱，也有那个资格乱。大家都乱起来，然后一起步入治世，不是很好吗？” “你想过吗？满朝文武不会有几个支持你的！到时局面不可控，出现大规模械斗，怎么办？” “这好办！擒贼擒王，杀几个带头的人，自然就能平息了。大规模的战争能避免则避免，这种小规模的流血，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代价。”黄顺不在意道。 诸葛亮一跺脚，“你要是对皇上无礼，我不会坐视不理。” 黄顺说道：“姐夫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要悠着点。你知道朝廷的力量根本就制不住我。不要为那注定不能长久的蜀汉多费心思。” 诸葛亮心知黄顺现在发动，不过是要摘清自己的罪责，顿时感觉自己有心无力，不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巨变。 “父亲，如果小舅真要现在摊牌，你们一个是革新派，一个是保皇派，我作为小辈，只好两不相帮了。”诸葛瞻笑嘻嘻的插了一句。 “此事莽撞不得，你还是等我考虑一番再说。”诸葛亮疲惫的说道。 “等你考虑好了再行动，那岂不是等若是你授意我去做的了？万一遇上一个董狐般的史官，姐夫你还是要受牵连，说不定还要给你安上一个主谋的罪名。” “你以为按你说的办，我就可以摘清了？” “就算摘不清，至少可以在大是大非面前，表现你忠君的心意。” 黄婉贞笑道：“就怕后世评价你时，不是从是否忠于刘氏的角度出发，而是从是否顺应潮流，是否识时务出发。若我是史官，我就会如此评价：诸葛孔明，冥顽不灵，行事僵化固执，身为丞相，不思主动变革，造福社稷百姓，反而对外甥的革新大业横加阻挠，为士人世代所嗤笑。” 话音刚落，一屋子人全都乐喷了。诸葛亮也笑着摇手：“管他后世如何评价，我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黄顺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准备了几天，便付诸行动，进宫面见刘禅。一段时间不见，刘禅明显憔悴了许多，小小年纪，连眼袋都很明显了。 黄顺见状吓一跳，问道：“皇上最近操劳些什么呢？怎么看上去像老了十岁似得？” 刘禅无精打采道：“十年的活，集中在这段时间全干了，你说我能不老吗？” “所为何事？难道还是在操劳着朝廷的科举？” “不是他是什么？”刘禅苦恼道，“我就纳闷了，你的夏吟坊主持个科举，看上去轻松自如，怎么朝廷操持起来，就有这么多破事？” “都有些什么破事让皇上烦恼？”黄顺决定先缓一缓正事，笑嘻嘻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破事？你看看各地官员推荐上来的人选，都是些什么人呐！字还认不全呢，这写的是些什么？狗屁不通嘛。”刘禅越说越生气。 黄顺接手过来瞅了一眼，心中涌过一阵幸灾乐祸的快意：皇上终于也有人才不足的烦恼了！当初自己为这事，独自犯愁了多少日夜。现在总算有人经历同样的烦恼了。 “皇上，你的要求也不能太高。这些官员自己，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怎么可能苛求他们找到学富五车的人呢？再说，眼下就是真有学富五车的人，也都是在巨族豪门里，人家当官根本就不愁门路，谁会看上皇上操办的科举呢？” “可是，你的科举操办的怎么那么顺利呢？听说有上百人参加呢。” “你只知道人数，却不知道，那里面，没几个读书人？皇上你科举选拔的是治国人才，我的科举选拔的是优秀工匠。不一样！” “那就想办法让那些世族的读书人出来参加科举呗。这也不行？”刘禅不死心道。 “让他们出来？说容易也容易。只消皇上下一道圣旨，以后朝廷取士，统一经过科举，别无他途。他们就只能参加科举了。但别说我没提醒皇上，这道圣旨一下，天下就乱了。所有世族都起来反对皇上，皇上的皇位也坐不稳呐。” “这样啊。”刘禅犹豫了，“难道说，就没办法了吗？” “办法有，只是需要耐心，想一举办成是不可能的。” “怎么个耐心法？只要有好主意，朕很有耐心。” “首先皇上要大力鼓励百姓将孩子送入学塾读书。百姓没有钱，朝廷要解决孩子的学费问题，刚开始最好还能给予适当的奖励。就像夏吟坊在荆州做的一样。现在荆州，虽然还没有达到全员读书，但读书率已然很高了。这其中，夏吟坊可是付出了海量的银钱。不是个小数目。” 第1272章 无能为力 刘禅惋惜道：“钱尚在其次，只是如此施为，何时方得我用！” “如此却取巧不得。” 刘禅跌足叹息，良久，目视黄顺道：“你那里事务繁忙，今儿怎么有空入宫来啦？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快说话。” 黄顺说道：“却是我夏吟坊的一件盛事，想邀请皇上亲临主持。” “什么盛事？”刘禅眼睛一亮，“为了这破科举，朕已经几个月未闻弦乐声了。” 黄顺道：“我费心力打造的长老院，已经初步成型，预计一年后就可正式成立。此是大事，诚邀皇上前往主持成立大会。” 刘禅哈哈大笑，“你的那个长老院，朕也有所听闻，确实有些意思。也罢，让朕去主持可以，但长老院里，须为朕留一张座椅才是。” 黄顺说道：“皇上虽贵为皇上，但在长老院里，仍需遵守长老院之规矩。” “这个自然。”刘禅满口答应。 黄顺进一步说道：“皇上自科举一事，已知朝政之艰难。何不效仿长老院制度，革新朝政呢？” 刘禅愕然道：“如何革新？” 黄顺说道：“大汉历经四百载，终不能久。难道皇上就没想过革新朝政，让刘氏天下江山永固，再无强藩势臣威胁刘氏皇位？” “朕当然想，只是先祖英武，尚不能为，朕何德何能，能做此贡献？” “先祖不为，不是先祖不能，而是先祖不愿。只要皇上愿意，就能做出一番远超先祖的伟业。” “你倒是说说，如何做到这一点？” “皇权高高在上，以天下的丰物供养一姓所需，执掌天下生杀大权，是以为强人所觊觎。如果皇上能分权于下，皇上居上统御之，则得权之人，为保权不外泄，势必全心全力保的皇上安稳。如此皇上得众力辅佐，不需费心费力于日常政务，自有大把闲暇时间。 若皇上有心朝政，则对各府各院指导一二；若皇上愿意安享富贵，即使不问朝政十几年，朝政依然井井有条，不致荒废。 长老院的设置，就是如此。于天下有大功者入长老院，共同决策天下大事，选举天下贤者入内阁，掌管朝政，皇上只需袖手居上，无为而治即可。” “你这说法，皇上放权于下，就不怕下面势大，反对皇上不利？” “大权集于一身，自然能够做大，若权力分散于多人，自权力之间互相制衡，谁能坐大？而且，他们的权力来自皇上，自然能够为皇上效死命，而皇上手上无权，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对皇上不利。”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但没权的皇帝，听起来总是怪怪的。”刘禅说道。 黄顺说道：“正因为皇上无权，别人争来无用，才免去了拳拳觊觎之心。如果皇上代表着无上权力，则只要有机会，皇上就会面临着危险。如此上下猜忌，不致于乱者，无有也。 现在蜀汉朝政，皇上细想，皇上能做的几分主？选拔人才，皇上绕不过世族，官员为世族所垄断；集聚财力，朝廷可能争得过我的夏吟坊？皇上现在唯一能够调动的，只有各处兵力而已。而各处兵力，需要有人统领，统领之人出身世族，需要财力供养，供养之财出自夏吟坊，皇上试想，又能做的几分主呢？” 刘禅大惊，拍案道：“如此说来，朕倒是个傀儡皇帝啦？” “说皇上是傀儡，也不对。毕竟，只有皇上有资格高高在上，接受百官朝拜，享受天下供奉。但如此局面，显然不能持久。 不论是皇上有心作为，要伸张君权，还是臣下有心僭越，要取代皇上自立，总归是纷争大乱免不了。弄不好，又是死伤上万的几番大战、恶战。皇上就没考虑过如何妥善度过这段危险的日子吗？” 刘禅茫然摇头：“你不说，这一切，朕尚蒙在鼓里。” 黄顺来意已经表明，便道：“方才臣下所言，有些危言耸听了，不过借着长老院之事，引申几句。皇上若觉得不中听，就当做耳旁风即可。毕竟，揽权易，授权难。先祖英明神武，尚且走不出权力桎梏，又何况陛下乎。” 刘禅陷入思索，黄顺见状，悄悄退下。离开皇宫，黄顺长叹，自言自语道：“皇上无过，要对皇上行事，无异于持刀对黄童，难过心理一关。” 本来，黄顺此次进宫，是要对刘禅摊牌的。结果，与刘禅三言两语间，黄顺便再也无法作恶下去，只要委婉的叙说一二，便狼狈退出。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该来的总归要来，不该来时，却也不能强求。黄顺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悻悻然离去。 且说刘禅，被黄顺一番话警醒，思忖良久，宣召孔明入宫，询问朝政。孔明已知黄顺找皇上言事，早有准备。刘禅问时，孔明便一五一十，将朝政实情告诉刘禅。 刘禅问道：“若朕要伸张君权，成千古帝业，该如何去做？” 孔明默然，最终还是艰难说道：“天道即人心向背。朝廷推出科举无人应，夏吟坊的科举却人满为患。普天之下皆知夏吟坊强势，皇上要伸张君权，难。” 刘禅惊道：“夏吟坊如此强势吗？夏吟坊高层皆在成都，难道朝廷还制不住他们？” 孔明叹道：“以夏吟坊的实力，横扫天下有余，何况我们蜀汉？朝廷若想与夏吟坊作对，是拿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 刘禅不能置信道：“既然如此，丞相身居相位，如何使夏吟坊坐大至此？还是说，夏吟坊坐大，丞相有在后推动？” 诸葛亮说道：“臣身为丞相，为朝廷效力，权止于朝政，夏吟坊却是朝廷外的一股力量，当年即使先帝，也做不到限制夏吟坊。当前来看，是夏吟坊的强大让朝廷不安，但退一步讲，如果没有夏吟坊，就不会有蜀汉的存在，先帝至死也不过蜷缩于江南四郡，无所作为。 即使蜀汉建立后，若没有夏吟坊坐镇，蜀汉早就陷落于曹魏和江东的夹攻，哪能有今日？ 当下，夏吟坊志在天下，并非单与我们蜀汉为难。皇上或许还不知道，东吴孙权日前已经向孙权投诚，过段时间，等黄顺安全掌控江东后，孙权就会宣布退位，江东便是夏吟坊一分舵。 眼下，曹魏内部有生战乱，夏吟坊已派出人手赶往曹魏，曹魏沦陷，也只是在旦夕之间。东吴和曹魏都相继沦陷，陛下认为，蜀汉又能支撑多久？” 第1272章 无能为力 刘禅惋惜道：“钱尚在其次，只是如此施为，何时方得我用！” “如此却取巧不得。” 刘禅跌足叹息，良久，目视黄顺道：“你那里事务繁忙，今儿怎么有空入宫来啦？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快说话。” 黄顺说道：“却是我夏吟坊的一件盛事，想邀请皇上亲临主持。” “什么盛事？”刘禅眼睛一亮，“为了这破科举，朕已经几个月未闻弦乐声了。” 黄顺道：“我费心力打造的长老院，已经初步成型，预计一年后就可正式成立。此是大事，诚邀皇上前往主持成立大会。” 刘禅哈哈大笑，“你的那个长老院，朕也有所听闻，确实有些意思。也罢，让朕去主持可以，但长老院里，须为朕留一张座椅才是。” 黄顺说道：“皇上虽贵为皇上，但在长老院里，仍需遵守长老院之规矩。” “这个自然。”刘禅满口答应。 黄顺进一步说道：“皇上自科举一事，已知朝政之艰难。何不效仿长老院制度，革新朝政呢？” 刘禅愕然道：“如何革新？” 黄顺说道：“大汉历经四百载，终不能久。难道皇上就没想过革新朝政，让刘氏天下江山永固，再无强藩势臣威胁刘氏皇位？” “朕当然想，只是先祖英武，尚不能为，朕何德何能，能做此贡献？” “先祖不为，不是先祖不能，而是先祖不愿。只要皇上愿意，就能做出一番远超先祖的伟业。” “你倒是说说，如何做到这一点？” “皇权高高在上，以天下的丰物供养一姓所需，执掌天下生杀大权，是以为强人所觊觎。如果皇上能分权于下，皇上居上统御之，则得权之人，为保权不外泄，势必全心全力保的皇上安稳。如此皇上得众力辅佐，不需费心费力于日常政务，自有大把闲暇时间。 若皇上有心朝政，则对各府各院指导一二；若皇上愿意安享富贵，即使不问朝政十几年，朝政依然井井有条，不致荒废。 长老院的设置，就是如此。于天下有大功者入长老院，共同决策天下大事，选举天下贤者入内阁，掌管朝政，皇上只需袖手居上，无为而治即可。” “你这说法，皇上放权于下，就不怕下面势大，反对皇上不利？” “大权集于一身，自然能够做大，若权力分散于多人，自权力之间互相制衡，谁能坐大？而且，他们的权力来自皇上，自然能够为皇上效死命，而皇上手上无权，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对皇上不利。”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但没权的皇帝，听起来总是怪怪的。”刘禅说道。 黄顺说道：“正因为皇上无权，别人争来无用，才免去了拳拳觊觎之心。如果皇上代表着无上权力，则只要有机会，皇上就会面临着危险。如此上下猜忌，不致于乱者，无有也。 现在蜀汉朝政，皇上细想，皇上能做的几分主？选拔人才，皇上绕不过世族，官员为世族所垄断；集聚财力，朝廷可能争得过我的夏吟坊？皇上现在唯一能够调动的，只有各处兵力而已。而各处兵力，需要有人统领，统领之人出身世族，需要财力供养，供养之财出自夏吟坊，皇上试想，又能做的几分主呢？” 刘禅大惊，拍案道：“如此说来，朕倒是个傀儡皇帝啦？” “说皇上是傀儡，也不对。毕竟，只有皇上有资格高高在上，接受百官朝拜，享受天下供奉。但如此局面，显然不能持久。 不论是皇上有心作为，要伸张君权，还是臣下有心僭越，要取代皇上自立，总归是纷争大乱免不了。弄不好，又是死伤上万的几番大战、恶战。皇上就没考虑过如何妥善度过这段危险的日子吗？” 刘禅茫然摇头：“你不说，这一切，朕尚蒙在鼓里。” 黄顺来意已经表明，便道：“方才臣下所言，有些危言耸听了，不过借着长老院之事，引申几句。皇上若觉得不中听，就当做耳旁风即可。毕竟，揽权易，授权难。先祖英明神武，尚且走不出权力桎梏，又何况陛下乎。” 刘禅陷入思索，黄顺见状，悄悄退下。离开皇宫，黄顺长叹，自言自语道：“皇上无过，要对皇上行事，无异于持刀对黄童，难过心理一关。” 本来，黄顺此次进宫，是要对刘禅摊牌的。结果，与刘禅三言两语间，黄顺便再也无法作恶下去，只要委婉的叙说一二，便狼狈退出。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该来的总归要来，不该来时，却也不能强求。黄顺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悻悻然离去。 且说刘禅，被黄顺一番话警醒，思忖良久，宣召孔明入宫，询问朝政。孔明已知黄顺找皇上言事，早有准备。刘禅问时，孔明便一五一十，将朝政实情告诉刘禅。 刘禅问道：“若朕要伸张君权，成千古帝业，该如何去做？” 孔明默然，最终还是艰难说道：“天道即人心向背。朝廷推出科举无人应，夏吟坊的科举却人满为患。普天之下皆知夏吟坊强势，皇上要伸张君权，难。” 刘禅惊道：“夏吟坊如此强势吗？夏吟坊高层皆在成都，难道朝廷还制不住他们？” 孔明叹道：“以夏吟坊的实力，横扫天下有余，何况我们蜀汉？朝廷若想与夏吟坊作对，是拿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 刘禅不能置信道：“既然如此，丞相身居相位，如何使夏吟坊坐大至此？还是说，夏吟坊坐大，丞相有在后推动？” 诸葛亮说道：“臣身为丞相，为朝廷效力，权止于朝政，夏吟坊却是朝廷外的一股力量，当年即使先帝，也做不到限制夏吟坊。当前来看，是夏吟坊的强大让朝廷不安，但退一步讲，如果没有夏吟坊，就不会有蜀汉的存在，先帝至死也不过蜷缩于江南四郡，无所作为。 即使蜀汉建立后，若没有夏吟坊坐镇，蜀汉早就陷落于曹魏和江东的夹攻，哪能有今日？ 当下，夏吟坊志在天下，并非单与我们蜀汉为难。皇上或许还不知道，东吴孙权日前已经向孙权投诚，过段时间，等黄顺安全掌控江东后，孙权就会宣布退位，江东便是夏吟坊一分舵。 眼下，曹魏内部有生战乱，夏吟坊已派出人手赶往曹魏，曹魏沦陷，也只是在旦夕之间。东吴和曹魏都相继沦陷，陛下认为，蜀汉又能支撑多久？” 第1273章 接受现实 刘禅惊道：“这等大事，为什么朕不知道？” 诸葛亮叹道：“陛下知道了又能怎样？要对夏吟坊动手吗？那死的只会是朝廷。陛下不知道，与黄顺的关系就不会受到影响，将来黄顺对陛下的安排，就会越好。 孙氏和曹氏两族，黄顺给他们都是安排的长老院世袭席位。而对刘氏，黄顺却是准备了两个选择供皇上选择。一是世世代代刘氏为皇族，但需要交出权力；一是与孙氏和曹氏一样，在长老院有世袭席位一席。 以臣下之见，皇上尽可以选择永世为皇族，至于哪些权力交出，哪些权力保留，皇上可与黄顺谈判解决。老臣在世，黄顺尚能看老臣几分薄面，为陛下保留几分权力。若再拖下去，老臣过世，这世上便再无人能限制得了黄顺。” 刘禅惊愕半响，说道：“此事朕要认真考虑一番。” 诸葛亮起身，准备告辞，说道：“陛下好自为之，老臣受先帝和陛下重托，未能保全蜀汉安稳，其罪莫赎。老臣回去就上请罪书，请辞丞相大位。” 说完，诸葛亮步履蹒跚的离去。刘禅看着诸葛亮老迈的背影，想叫住，却始终没有叫出声来。 接下来的两天，刘禅与几位近臣推心置腹的商量，几位近臣却无不表示，朝廷与夏吟坊对抗丝毫没有胜算。虽然他们别的不知道，但夏吟坊在河西盘踞的几十万精锐骑兵，这是天下皆知的。要是放这几十万骑兵进入中原，就是魏蜀吴三国联手，都未必抵抗的了。 而且，民间对夏吟坊玄甲卫的口口相传，已经到了神话的地步，连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这样的神技都被传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夏吟坊的玄甲卫就是一帮天兵天将下凡！ 也无怪民间传说如此厉害，夏吟坊的玄甲卫，是在黄顺发明重骑兵，在重骑兵的基础上一步步建立起来的，所有新式武器装备，都是第一个装备玄甲卫。这导致玄甲卫的实力，一直是碾压当世其他兵种，沙场上根本没有敌手。 而且，玄甲卫自成立以来，虽然经历的战争不多，且多在定襄一带。但每次大战，玄甲卫都是以少对多，且无一败绩，而且自己伤亡很小，多数都是零伤亡。 最为世人所惊叹称道的，就是武关一役，司马懿重兵据守，准备多时，却被玄甲兵一举攻破，而且零伤亡！在世人看来，这是只有天兵天将才能打出来的战绩。也因为此战，马超成功战场封神。 这样的战绩，这样的传奇，民间传说的再神，似乎都是合情合理。刘禅身边的近臣，对此自然知晓。他们可以借着皇权在平日里作威作福，但要他们把作威作福的对象放在夏吟坊身上，给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 刘禅做了多年皇帝，当年不愿意交权，尤其不愿意当亡国之君。身边近臣不管用，刘禅又想起了小时候一起玩的大哥哥们。于是，赵统、赵广、关兴、关索张苞等人，都被刘禅请到宫中，商议夏吟坊的事情。 刘禅希望从他们嘴中听到义愤填膺的声音，可是刘禅再次失望了。这些人，老早就站队到黄顺那边，不但不帮刘禅说话，反而过来劝说刘禅：为什么非要眷恋一个虚的皇位呢？大家同在长老院里，共同商议决定国事，开心过日子，多好。 再次碰壁的刘禅还是没有灰心，他想到了江州集团。自始至终反对夏吟坊的，就只剩下江州集团了。于是，刘禅想到了江州集团，希望能够借助江州集团的手，打压一下夏吟坊。 江州集团士人中，以谯周最以知天象着称。刘禅便宣召谯周入宫，向谯周请教天下大势走向。 谯周对曰：“天象主天命所在，最为难测。但皇上当主天下，却是确信无疑。” 刘禅先是一喜，然后黯然，说道：“有名无实的皇权，朕不稀罕。” 谯周说道：“黄巾祸乱以来，天象变幻无端，但自始至终，荆州始终兴旺，主荆州出人杰。荆州主天下，怕已是难违天命。” 刘禅沉默半响，说道：“你们江州集团，难道也准备向夏吟坊屈服了吗？” 谯周说道：“夏吟坊从未插手朝政，而我们江州集团的力量主要集中在朝廷。江州集团与夏吟坊，并无根本冲突，谈不上谁向谁屈服。只是，面对一个坐拥几十万精兵强将的夏吟坊，江州集团选择退缩，不与之硬抗，也是人之常情。” 刘禅长叹道：“现在朕才知先帝密诏的深谋远虑，可惜朕没有一体力行，导致现在的结局。” 谯周摇头道：“陛下差矣。直到现在，夏吟坊仍被排斥在朝政之外，严格说来，陛下并没有违背先帝的遗愿。而且，没有夏吟坊替我们挡住荆州方向的来犯之敌，我们蜀汉未必能有如今的安稳。一切都是天意，非人力所能为，皇上不要过于自责。” 刘禅挥手让谯周退下，自己闭门苦思三天，终于决定，宣召诸葛亮和黄顺入宫，刘禅要与他们谈接下来的大事安排。 “识时务者为俊杰，朕虽不谙世事，但至少不是昏庸之辈。眼下夏吟坊已成大势，朕不是冥顽不灵之辈，一味守着终归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今天，咱们三人，话不传第四人，好好就此事商量一下。” 黄顺小小的惊讶道：“皇上这么快就宣召我进宫，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毕竟人之常情，已经到手的东西，断然不会轻易撒手，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皇上却能短短数天便看开了这一切，着实让人佩服。” “少给我戴高帽！”刘禅说道，“孙权的下场不是朕的还惨？有孙权做榜样，朕接受起来当然容易多了。” 黄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我想听听皇上的意见。” 刘禅说道：“朕可以放权，但不能全放，否则朕还有何颜面坐在九五之尊的宝座上？” 黄顺说道：“那皇上想保留哪些权力？” “兵权！” “可以！”黄顺毫不犹豫的同意，“但黄家卫队的规模要有限制，仅限于保护皇家的安全，不对外征讨，不讨伐叛乱。” 第1273章 接受现实 刘禅惊道：“这等大事，为什么朕不知道？” 诸葛亮叹道：“陛下知道了又能怎样？要对夏吟坊动手吗？那死的只会是朝廷。陛下不知道，与黄顺的关系就不会受到影响，将来黄顺对陛下的安排，就会越好。 孙氏和曹氏两族，黄顺给他们都是安排的长老院世袭席位。而对刘氏，黄顺却是准备了两个选择供皇上选择。一是世世代代刘氏为皇族，但需要交出权力；一是与孙氏和曹氏一样，在长老院有世袭席位一席。 以臣下之见，皇上尽可以选择永世为皇族，至于哪些权力交出，哪些权力保留，皇上可与黄顺谈判解决。老臣在世，黄顺尚能看老臣几分薄面，为陛下保留几分权力。若再拖下去，老臣过世，这世上便再无人能限制得了黄顺。” 刘禅惊愕半响，说道：“此事朕要认真考虑一番。” 诸葛亮起身，准备告辞，说道：“陛下好自为之，老臣受先帝和陛下重托，未能保全蜀汉安稳，其罪莫赎。老臣回去就上请罪书，请辞丞相大位。” 说完，诸葛亮步履蹒跚的离去。刘禅看着诸葛亮老迈的背影，想叫住，却始终没有叫出声来。 接下来的两天，刘禅与几位近臣推心置腹的商量，几位近臣却无不表示，朝廷与夏吟坊对抗丝毫没有胜算。虽然他们别的不知道，但夏吟坊在河西盘踞的几十万精锐骑兵，这是天下皆知的。要是放这几十万骑兵进入中原，就是魏蜀吴三国联手，都未必抵抗的了。 而且，民间对夏吟坊玄甲卫的口口相传，已经到了神话的地步，连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这样的神技都被传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夏吟坊的玄甲卫就是一帮天兵天将下凡！ 也无怪民间传说如此厉害，夏吟坊的玄甲卫，是在黄顺发明重骑兵，在重骑兵的基础上一步步建立起来的，所有新式武器装备，都是第一个装备玄甲卫。这导致玄甲卫的实力，一直是碾压当世其他兵种，沙场上根本没有敌手。 而且，玄甲卫自成立以来，虽然经历的战争不多，且多在定襄一带。但每次大战，玄甲卫都是以少对多，且无一败绩，而且自己伤亡很小，多数都是零伤亡。 最为世人所惊叹称道的，就是武关一役，司马懿重兵据守，准备多时，却被玄甲兵一举攻破，而且零伤亡！在世人看来，这是只有天兵天将才能打出来的战绩。也因为此战，马超成功战场封神。 这样的战绩，这样的传奇，民间传说的再神，似乎都是合情合理。刘禅身边的近臣，对此自然知晓。他们可以借着皇权在平日里作威作福，但要他们把作威作福的对象放在夏吟坊身上，给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 刘禅做了多年皇帝，当年不愿意交权，尤其不愿意当亡国之君。身边近臣不管用，刘禅又想起了小时候一起玩的大哥哥们。于是，赵统、赵广、关兴、关索张苞等人，都被刘禅请到宫中，商议夏吟坊的事情。 刘禅希望从他们嘴中听到义愤填膺的声音，可是刘禅再次失望了。这些人，老早就站队到黄顺那边，不但不帮刘禅说话，反而过来劝说刘禅：为什么非要眷恋一个虚的皇位呢？大家同在长老院里，共同商议决定国事，开心过日子，多好。 再次碰壁的刘禅还是没有灰心，他想到了江州集团。自始至终反对夏吟坊的，就只剩下江州集团了。于是，刘禅想到了江州集团，希望能够借助江州集团的手，打压一下夏吟坊。 江州集团士人中，以谯周最以知天象着称。刘禅便宣召谯周入宫，向谯周请教天下大势走向。 谯周对曰：“天象主天命所在，最为难测。但皇上当主天下，却是确信无疑。” 刘禅先是一喜，然后黯然，说道：“有名无实的皇权，朕不稀罕。” 谯周说道：“黄巾祸乱以来，天象变幻无端，但自始至终，荆州始终兴旺，主荆州出人杰。荆州主天下，怕已是难违天命。” 刘禅沉默半响，说道：“你们江州集团，难道也准备向夏吟坊屈服了吗？” 谯周说道：“夏吟坊从未插手朝政，而我们江州集团的力量主要集中在朝廷。江州集团与夏吟坊，并无根本冲突，谈不上谁向谁屈服。只是，面对一个坐拥几十万精兵强将的夏吟坊，江州集团选择退缩，不与之硬抗，也是人之常情。” 刘禅长叹道：“现在朕才知先帝密诏的深谋远虑，可惜朕没有一体力行，导致现在的结局。” 谯周摇头道：“陛下差矣。直到现在，夏吟坊仍被排斥在朝政之外，严格说来，陛下并没有违背先帝的遗愿。而且，没有夏吟坊替我们挡住荆州方向的来犯之敌，我们蜀汉未必能有如今的安稳。一切都是天意，非人力所能为，皇上不要过于自责。” 刘禅挥手让谯周退下，自己闭门苦思三天，终于决定，宣召诸葛亮和黄顺入宫，刘禅要与他们谈接下来的大事安排。 “识时务者为俊杰，朕虽不谙世事，但至少不是昏庸之辈。眼下夏吟坊已成大势，朕不是冥顽不灵之辈，一味守着终归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今天，咱们三人，话不传第四人，好好就此事商量一下。” 黄顺小小的惊讶道：“皇上这么快就宣召我进宫，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毕竟人之常情，已经到手的东西，断然不会轻易撒手，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皇上却能短短数天便看开了这一切，着实让人佩服。” “少给我戴高帽！”刘禅说道，“孙权的下场不是朕的还惨？有孙权做榜样，朕接受起来当然容易多了。” 黄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我想听听皇上的意见。” 刘禅说道：“朕可以放权，但不能全放，否则朕还有何颜面坐在九五之尊的宝座上？” 黄顺说道：“那皇上想保留哪些权力？” “兵权！” “可以！”黄顺毫不犹豫的同意，“但黄家卫队的规模要有限制，仅限于保护皇家的安全，不对外征讨，不讨伐叛乱。” 第1274章 谈判 “朕要了兵权却只是看家护院，与寻常富贵人家有何区别？”刘禅不满道。 “区别大了！”黄顺解释道，“寻常看家护院的，只允许使用刀枪剑戟，而皇家的卫队既然号称军队，自然是配备军队的器械。而且既然是黄家，当然要配备最好的。这能是寻常看家护院的能比的吗？再说，允许配备私家军队的，普天之下只有皇家，够尊显了？” “皇家还要保留赋税权。”刘禅另行开辟了一个战场。 “可以，皇家自然有皇家庄园，庄园除了养活那些佃农，当然要供奉皇家的日常花费。如何收税，完全是皇家说了算，连长老院都不能干涉。” “除了皇家庄园，其他地方的税呢？”刘禅继续问道。 “赋税是朝廷治理天下的重要手段，既然确定由内阁负责治理国家，自然要赋予内阁赋税权。不过，皇家可以不管赋税，但可以从每年的赋税中分享一部分朝廷赋税收入。保证皇家的生活，绝不比现在的条件差，只会越来越好。” 刘禅这时才真切感受到黄顺的难缠，对自己的要求，答应的很痛快，但其设定的条件，却将皇家紧紧限制在一个比其他家族高，却仅仅高出那么一点的范围内。更为关键的，是黄顺提出的限制合情合理，让人很难反驳。 “皇家日后会繁衍壮大，需要有皇家的产业做支撑保证岁入。盐铁的经营权，要放在皇家。” “拿到盐铁专营，就等若富甲天下。”黄顺皱眉道，“不过，皇上既然提出了这点，我也不好拒绝。这样，盐铁的买卖，以后朝廷放弃朝廷专营，改为由朝廷签发盐铁经营状，允许下面自有买卖。这个盐铁经营状，皇家肯定有一份。” “大家都能做的买卖，还怎么保证赚钱？”刘禅不满道。 “天下有几家能经营的起盐铁买卖？而且，朝廷也会有所控制，不会超过十家。这样，既避免了垄断专营产生的暴利伤民，又能保证盐铁能为经营者带来比寻常生意多得多的银钱。” 刘禅摇头道：“这么一来，皇家还有什么可拿出来显示与众不同的？” “多啦，”黄顺说道，“譬如皇族可以选择皇族的特许颜色，特许衣服款式，特许华章，特许座驾等等，只要皇族选上的，其他人等一律不得使用。当然，为了限制皇族特许过多，皇族的特许，要长老院通过才行。这样，皇族的独一无二就昭现出来了？” “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朕不稀罕。” “不稀罕那就不要特许，皇族做出亲民状也很好嘛。长老院人事的变动，朝廷主要官员的变迁，都需要接受皇上的接见。而且，外国使臣来访，也是皇上代表我们中华出面接见。这些都是旁人不曾拥有的殊荣。” “可是，皇族失去的却是治国大权。没有治国大权，身为皇族，有何意义？” 黄顺一下收起笑容，说道：“若不是看在大汉先祖统一中原，驱逐匈奴，为中原百姓带来数百年安宁的功绩，治理天下，当下确实不需要设立高高在上的皇族。因为皇族世袭，权力高度集中，其中产生的问题和矛盾非常集中，大多集中在皇帝一人身上，皇帝昏庸，或皇帝与臣下交锋中输了，天下便因此而大乱。这是治乱交替不断地根由所在。 我们要跳出这个历史规律，就必须打破常规，皇族可以保留，但不能保留治权。唯有如此，皇族才可以安稳的高据所有人之上，而不必担心外面的冷枪暗箭，皇上也不必担心皇族内部有人觊觎皇位大统。 皇族治世的大权，被分散到长老院和内阁手上。长老院负责最高决策，不实际履行权力。这样，虽然长老院近一半席位，与皇族一样也是世袭，但由于权力分散，而且不实际履行，其产生的负面效果就弱化的多。 而实际履行治世大权的是内阁，由当今杰出之士来担任，完完全全奉行了贤人治世的原则。即使长老院所选非人，几年后还可以做出更正调整，不至于一条路走到黑。 这样的治理架构，远比一家一姓的治理架构来的稳固的多。可以说，如果没有外来的大变故，这样的治理架构，足以确保天下长治久安，再不会出现诸侯割据，内战不休的情况出现。” “这个道理朕也懂。”刘禅说道，“这一点，朕就很佩服你，你明明可以自己夺过天下来当皇帝，但你却没有，而是选择了一条别人从未走过的路。” 黄顺眨眨眼，笑道：“或许是因为我的自私呢。你想想，我已经三十多了，再过几年就四十岁了。我还能活几年？一统天下，登基为帝后，万一没几年我就去了，我的儿辈们能压得住这个场面吗？就算他们压得住，他们之间再产生争斗呢？不管哪一种，一旦失败，我们黄家最好的结果也是元气大伤，弄不好就要被灭族了。 所以，自私点考虑，我让渡部分权力出来，让大家都跟着我沾光。这样，为了确保这种沾光能够持续下去，多数人都会义无反顾的维护我留下的制度设计，就算出了一两个野心家，想要自己称帝，推翻我设计的这一切，他们遇到的阻力也会大许多，成功的可能就会小很多。而几十年下去，当天下习惯了我设计的这套治世结构时，就更好办了，那时候，恐怕野心家都很难出现了。因为天下已经没有了集权于一身的皇权，自然也就没有了以皇权为目标的野心家，自然也就不会因此天下大乱了。” “跟你一比，你能放下，朕也就能放下。在这一点上，朕跟你一样伟大。”刘禅较劲的说道。 “哈哈，当初我一见皇上，就知皇上跟我是一路人。我果然没有看错。” “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好了？如此严谨的治世理论，我可不相信是你拍脑袋想出来的。” “当然，只是开始只是想想而已，后来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就想着付诸实践了。” “对了，朕还有一要求，长老院世袭席位里，也要有我们刘氏的一把交椅。” “这个你不说我也会一直给你留着。” …… 第1274章 谈判 “朕要了兵权却只是看家护院，与寻常富贵人家有何区别？”刘禅不满道。 “区别大了！”黄顺解释道，“寻常看家护院的，只允许使用刀枪剑戟，而皇家的卫队既然号称军队，自然是配备军队的器械。而且既然是黄家，当然要配备最好的。这能是寻常看家护院的能比的吗？再说，允许配备私家军队的，普天之下只有皇家，够尊显了？” “皇家还要保留赋税权。”刘禅另行开辟了一个战场。 “可以，皇家自然有皇家庄园，庄园除了养活那些佃农，当然要供奉皇家的日常花费。如何收税，完全是皇家说了算，连长老院都不能干涉。” “除了皇家庄园，其他地方的税呢？”刘禅继续问道。 “赋税是朝廷治理天下的重要手段，既然确定由内阁负责治理国家，自然要赋予内阁赋税权。不过，皇家可以不管赋税，但可以从每年的赋税中分享一部分朝廷赋税收入。保证皇家的生活，绝不比现在的条件差，只会越来越好。” 刘禅这时才真切感受到黄顺的难缠，对自己的要求，答应的很痛快，但其设定的条件，却将皇家紧紧限制在一个比其他家族高，却仅仅高出那么一点的范围内。更为关键的，是黄顺提出的限制合情合理，让人很难反驳。 “皇家日后会繁衍壮大，需要有皇家的产业做支撑保证岁入。盐铁的经营权，要放在皇家。” “拿到盐铁专营，就等若富甲天下。”黄顺皱眉道，“不过，皇上既然提出了这点，我也不好拒绝。这样，盐铁的买卖，以后朝廷放弃朝廷专营，改为由朝廷签发盐铁经营状，允许下面自有买卖。这个盐铁经营状，皇家肯定有一份。” “大家都能做的买卖，还怎么保证赚钱？”刘禅不满道。 “天下有几家能经营的起盐铁买卖？而且，朝廷也会有所控制，不会超过十家。这样，既避免了垄断专营产生的暴利伤民，又能保证盐铁能为经营者带来比寻常生意多得多的银钱。” 刘禅摇头道：“这么一来，皇家还有什么可拿出来显示与众不同的？” “多啦，”黄顺说道，“譬如皇族可以选择皇族的特许颜色，特许衣服款式，特许华章，特许座驾等等，只要皇族选上的，其他人等一律不得使用。当然，为了限制皇族特许过多，皇族的特许，要长老院通过才行。这样，皇族的独一无二就昭现出来了？” “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朕不稀罕。” “不稀罕那就不要特许，皇族做出亲民状也很好嘛。长老院人事的变动，朝廷主要官员的变迁，都需要接受皇上的接见。而且，外国使臣来访，也是皇上代表我们中华出面接见。这些都是旁人不曾拥有的殊荣。” “可是，皇族失去的却是治国大权。没有治国大权，身为皇族，有何意义？” 黄顺一下收起笑容，说道：“若不是看在大汉先祖统一中原，驱逐匈奴，为中原百姓带来数百年安宁的功绩，治理天下，当下确实不需要设立高高在上的皇族。因为皇族世袭，权力高度集中，其中产生的问题和矛盾非常集中，大多集中在皇帝一人身上，皇帝昏庸，或皇帝与臣下交锋中输了，天下便因此而大乱。这是治乱交替不断地根由所在。 我们要跳出这个历史规律，就必须打破常规，皇族可以保留，但不能保留治权。唯有如此，皇族才可以安稳的高据所有人之上，而不必担心外面的冷枪暗箭，皇上也不必担心皇族内部有人觊觎皇位大统。 皇族治世的大权，被分散到长老院和内阁手上。长老院负责最高决策，不实际履行权力。这样，虽然长老院近一半席位，与皇族一样也是世袭，但由于权力分散，而且不实际履行，其产生的负面效果就弱化的多。 而实际履行治世大权的是内阁，由当今杰出之士来担任，完完全全奉行了贤人治世的原则。即使长老院所选非人，几年后还可以做出更正调整，不至于一条路走到黑。 这样的治理架构，远比一家一姓的治理架构来的稳固的多。可以说，如果没有外来的大变故，这样的治理架构，足以确保天下长治久安，再不会出现诸侯割据，内战不休的情况出现。” “这个道理朕也懂。”刘禅说道，“这一点，朕就很佩服你，你明明可以自己夺过天下来当皇帝，但你却没有，而是选择了一条别人从未走过的路。” 黄顺眨眨眼，笑道：“或许是因为我的自私呢。你想想，我已经三十多了，再过几年就四十岁了。我还能活几年？一统天下，登基为帝后，万一没几年我就去了，我的儿辈们能压得住这个场面吗？就算他们压得住，他们之间再产生争斗呢？不管哪一种，一旦失败，我们黄家最好的结果也是元气大伤，弄不好就要被灭族了。 所以，自私点考虑，我让渡部分权力出来，让大家都跟着我沾光。这样，为了确保这种沾光能够持续下去，多数人都会义无反顾的维护我留下的制度设计，就算出了一两个野心家，想要自己称帝，推翻我设计的这一切，他们遇到的阻力也会大许多，成功的可能就会小很多。而几十年下去，当天下习惯了我设计的这套治世结构时，就更好办了，那时候，恐怕野心家都很难出现了。因为天下已经没有了集权于一身的皇权，自然也就没有了以皇权为目标的野心家，自然也就不会因此天下大乱了。” “跟你一比，你能放下，朕也就能放下。在这一点上，朕跟你一样伟大。”刘禅较劲的说道。 “哈哈，当初我一见皇上，就知皇上跟我是一路人。我果然没有看错。” “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好了？如此严谨的治世理论，我可不相信是你拍脑袋想出来的。” “当然，只是开始只是想想而已，后来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就想着付诸实践了。” “对了，朕还有一要求，长老院世袭席位里，也要有我们刘氏的一把交椅。” “这个你不说我也会一直给你留着。” …… 第1275章 接任丞相 这样，继孙权之后，刘禅也顺应时势，选择了归附夏吟坊。虽然具体的过程黄顺没有料到，但这两个人容易突破，却是黄顺从一开始就做出明确判断的。 刘禅自不必说，后世“乐不思蜀”形容的就是刘禅。虽然很多文人墨客大费笔墨，论证刘禅并非昏庸，而是在非常时刻的一种自保手段。事实证明，刘禅在司马氏那里确实得到了善终。 但就算如此，也改变不了刘禅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的事实。梦中明朝的末代皇帝崇祯，宁可在北京城吊死，也不愿离开京城，被人像狗一样撵着跑。这才是皇帝的骨气！既然保不住祖宗的江山，那就索性与祖宗的江山一起灭亡，绝不会为了一己小命而苟且偷生。 而刘禅，却偏偏是将个人的一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从明哲保身的角度看，从后世人们的论断中，可以得出刘禅有一些自保的小聪明。但也恰恰论证了，刘禅在关键时刻，是可以随时放弃祖宗的江山社稷，保自己小命的人。 所以，黄顺从一开始就断定，刘禅还好对付，只要给予他足够的礼遇和待遇，他就有可能放弃江山，双手奉上。 至于另外一个人物孙权，虽然看上去在梦中比刘禅成功了不少，但那是孙坚和孙策给他打的基础好。孙权骨子里，仍然是一个自私自利，与刘禅差不多的人。 在黄顺的梦中，孙权做了一辈子的事情，就是与江东本土实力做着斗争，并最终大获全胜。从结果上看，孙权是赢家，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孙权是谈判的大家。 谈判讲究的就是根据双方实力消长做出进或退的明智选择。在梦中，在四族强势的时候，孙权可以把族中女子嫁与四族以结好，甚至把人事大权都交给四族，就是为了赢得四族的支持。后来在自己的实力上去后，孙权又丝毫不顾四族为自己的付出，果断对四族出手，将四族一一打趴在地，永世不能翻身，从此，江东彻底成为孙氏的江东。 既然可以断定孙权是谈判高手，那也就可以断定，一旦孙权认为夏吟坊的实力是他所不能战胜的，那孙权就会主动做出抉择，甚至不需夏吟坊去做什么推动。 事实也是如此，为了拿下江东，黄顺做了诸多准备，甚至连动兵也列入了选项。而孙权，一开始确实非常强硬，几乎让人看不到妥协的任何可能性。但一旦河西和代郡那边的胜利消息传来，甚至庞尚他们还未得到消息呢，孙权就已经做出抉择，主动归附，未费夏吟坊一丝一毫的力量。 与孙权和刘禅相比，曹操的后代个个都厉害得多，无论是曹丕还是曹睿，都是百折不弯的角色。而另一位曹魏的重要人物司马懿，更是媲美当世诸葛亮的人物。 与他们对抗，黄顺从一开始，在心里面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黄顺非常从一开始就布局长远，但主要仍然是在孙权和刘备身边做安排，对曹操，黄顺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尽量争取曹氏的好感，避免惹怒曹氏。 黄顺打算的就是先稳住曹氏，等自己拿下刘氏和孙氏后，中原的一半就在自己手上，再加上自己在河西的成就，实力上自己就能占据上风。然后，黄顺就可以用笨办法，大兵平推，管你多么英明睿智，我只派大兵进攻，来一个“一力破百巧”。 现实的发展，基本上按着黄顺当初的谋划发展着，唯一的不同，就在于现在的黄顺，对自己已经增长了很多自信，即使面对曹睿和司马懿，黄顺仍然有信心与他们斗智谋，争取免去战争，统一中原。将自己打造多时的精兵强将，放在对外战争上。 与刘禅谈妥了条件，黄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既然后面的大事已经安排好，为了能够用最少的损失统一天下，蜀汉朝廷的力量就不要闲着了，需要纳入夏吟坊的统一指挥。蜀汉的军队，就让黄顺来统一调度。” 刘禅对此倒是非常痛快，“没问题！” 这时候，诸葛亮才说话道：“今天的会谈，注定是要载入史册，比当初先帝与微臣隆中问策还要更为耀眼。” 黄顺对此却不关心，问诸葛亮道：“皇上都答应了，兵权由我统一执掌，你这个做丞相的，准备如何给我安排官职？” 诸葛亮淡淡说道：“我老了，早就该退下来享受几天清福了。既然皇上已经点头，丞相的位置，就由你来接任好了。” 刘禅连连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丞相总管朝政，最适合黄顺了。” 黄顺还真没想到诸葛亮会如此表示，刚要拒绝，转念一想：也罢，以蜀汉为基础，进一步统一全国，确实由自己来做丞相最为合适。这样，自己可以在一些关键位置上安排自己人，以最快速度掌握蜀汉朝廷上下。 如此一来，黄顺就没有客套，爽快答应下来。 黄顺接任丞相之位，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出意料，朝会上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反对。反对的理由很充分：黄顺并没有从政经验，不适合做丞相，而且，朝中自有大把的人，比黄顺更为合适。 站出来的自然是江州集团的代表。这会黄顺根本不用其他人上阵，自己直接站出来，与他们对簿公堂。 “你说我没有经验？夏吟坊的规模比蜀汉朝廷大得多，我身为坊主，照样管理的很好。蜀汉朝廷这样的小庙，请我来我还思量一番，值不值得我费那番功夫呢。 可既然我答应了皇上和丞相接任丞相之位，那就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不同意我做丞相的，很简单，交出官印，回家去。我夏吟坊有的是人才，不缺你们这几块料。” 黄顺说的很不客气，说完，还挑衅的站在那里，看着江州集团那边，等待着看谁站出来与自己作对。 半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黄顺有些意外，江州集团的人，平日里可没这么好说话。 “你们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黄顺眉毛一挑，说道。 第1275章 接任丞相 这样，继孙权之后，刘禅也顺应时势，选择了归附夏吟坊。虽然具体的过程黄顺没有料到，但这两个人容易突破，却是黄顺从一开始就做出明确判断的。 刘禅自不必说，后世“乐不思蜀”形容的就是刘禅。虽然很多文人墨客大费笔墨，论证刘禅并非昏庸，而是在非常时刻的一种自保手段。事实证明，刘禅在司马氏那里确实得到了善终。 但就算如此，也改变不了刘禅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的事实。梦中明朝的末代皇帝崇祯，宁可在北京城吊死，也不愿离开京城，被人像狗一样撵着跑。这才是皇帝的骨气！既然保不住祖宗的江山，那就索性与祖宗的江山一起灭亡，绝不会为了一己小命而苟且偷生。 而刘禅，却偏偏是将个人的一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从明哲保身的角度看，从后世人们的论断中，可以得出刘禅有一些自保的小聪明。但也恰恰论证了，刘禅在关键时刻，是可以随时放弃祖宗的江山社稷，保自己小命的人。 所以，黄顺从一开始就断定，刘禅还好对付，只要给予他足够的礼遇和待遇，他就有可能放弃江山，双手奉上。 至于另外一个人物孙权，虽然看上去在梦中比刘禅成功了不少，但那是孙坚和孙策给他打的基础好。孙权骨子里，仍然是一个自私自利，与刘禅差不多的人。 在黄顺的梦中，孙权做了一辈子的事情，就是与江东本土实力做着斗争，并最终大获全胜。从结果上看，孙权是赢家，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孙权是谈判的大家。 谈判讲究的就是根据双方实力消长做出进或退的明智选择。在梦中，在四族强势的时候，孙权可以把族中女子嫁与四族以结好，甚至把人事大权都交给四族，就是为了赢得四族的支持。后来在自己的实力上去后，孙权又丝毫不顾四族为自己的付出，果断对四族出手，将四族一一打趴在地，永世不能翻身，从此，江东彻底成为孙氏的江东。 既然可以断定孙权是谈判高手，那也就可以断定，一旦孙权认为夏吟坊的实力是他所不能战胜的，那孙权就会主动做出抉择，甚至不需夏吟坊去做什么推动。 事实也是如此，为了拿下江东，黄顺做了诸多准备，甚至连动兵也列入了选项。而孙权，一开始确实非常强硬，几乎让人看不到妥协的任何可能性。但一旦河西和代郡那边的胜利消息传来，甚至庞尚他们还未得到消息呢，孙权就已经做出抉择，主动归附，未费夏吟坊一丝一毫的力量。 与孙权和刘禅相比，曹操的后代个个都厉害得多，无论是曹丕还是曹睿，都是百折不弯的角色。而另一位曹魏的重要人物司马懿，更是媲美当世诸葛亮的人物。 与他们对抗，黄顺从一开始，在心里面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黄顺非常从一开始就布局长远，但主要仍然是在孙权和刘备身边做安排，对曹操，黄顺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尽量争取曹氏的好感，避免惹怒曹氏。 黄顺打算的就是先稳住曹氏，等自己拿下刘氏和孙氏后，中原的一半就在自己手上，再加上自己在河西的成就，实力上自己就能占据上风。然后，黄顺就可以用笨办法，大兵平推，管你多么英明睿智，我只派大兵进攻，来一个“一力破百巧”。 现实的发展，基本上按着黄顺当初的谋划发展着，唯一的不同，就在于现在的黄顺，对自己已经增长了很多自信，即使面对曹睿和司马懿，黄顺仍然有信心与他们斗智谋，争取免去战争，统一中原。将自己打造多时的精兵强将，放在对外战争上。 与刘禅谈妥了条件，黄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既然后面的大事已经安排好，为了能够用最少的损失统一天下，蜀汉朝廷的力量就不要闲着了，需要纳入夏吟坊的统一指挥。蜀汉的军队，就让黄顺来统一调度。” 刘禅对此倒是非常痛快，“没问题！” 这时候，诸葛亮才说话道：“今天的会谈，注定是要载入史册，比当初先帝与微臣隆中问策还要更为耀眼。” 黄顺对此却不关心，问诸葛亮道：“皇上都答应了，兵权由我统一执掌，你这个做丞相的，准备如何给我安排官职？” 诸葛亮淡淡说道：“我老了，早就该退下来享受几天清福了。既然皇上已经点头，丞相的位置，就由你来接任好了。” 刘禅连连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丞相总管朝政，最适合黄顺了。” 黄顺还真没想到诸葛亮会如此表示，刚要拒绝，转念一想：也罢，以蜀汉为基础，进一步统一全国，确实由自己来做丞相最为合适。这样，自己可以在一些关键位置上安排自己人，以最快速度掌握蜀汉朝廷上下。 如此一来，黄顺就没有客套，爽快答应下来。 黄顺接任丞相之位，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出意料，朝会上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反对。反对的理由很充分：黄顺并没有从政经验，不适合做丞相，而且，朝中自有大把的人，比黄顺更为合适。 站出来的自然是江州集团的代表。这会黄顺根本不用其他人上阵，自己直接站出来，与他们对簿公堂。 “你说我没有经验？夏吟坊的规模比蜀汉朝廷大得多，我身为坊主，照样管理的很好。蜀汉朝廷这样的小庙，请我来我还思量一番，值不值得我费那番功夫呢。 可既然我答应了皇上和丞相接任丞相之位，那就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不同意我做丞相的，很简单，交出官印，回家去。我夏吟坊有的是人才，不缺你们这几块料。” 黄顺说的很不客气，说完，还挑衅的站在那里，看着江州集团那边，等待着看谁站出来与自己作对。 半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黄顺有些意外，江州集团的人，平日里可没这么好说话。 “你们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黄顺眉毛一挑，说道。 第1276章 大变故 这时，谯周站出来，慷慨陈词道：“如今无论是天道还是地运，皆已经很明显，天下将在夏吟坊的一手推动下实现一统。皇上拜黄顺为丞相，正迎合天意民望。黄顺成就盖世奇功，皇上也能成为千古大帝，微臣在这里提前恭贺皇上，恭贺坊主大人。” 黄顺一愣，今天这个谯周怎么如此上道？要知道，当初江州集团反对诸葛亮，反对黄顺，谯周可是主力之一，今儿这是怎么了？ 本来，黄顺为了应对江州集团的反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要谁站出来反对，黄顺就二话不说，当场拿下对方的官帽子，换上夏吟坊的人。黄顺连人手都准备好，就在殿外候着。 “谯大人今天很识时务啊？倒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黄顺没好气的说道。 谯周自然听出黄顺口气中的揶揄之气，却表现的丝毫不以为意，摇头晃脑道：“臣只是顺应时势而已，而已。” 碰上这样的老油子，黄顺也没办法，只要继续问道：“其他人呢？有意见就提出来，等过了今天，如果谁敢对我的政令阳奉阴违，我是不会客气的。夏吟坊人才济济，多得是人等着进朝廷当官呢。你们要是占着茅厕不拉屎，那就不如尽早让出来。” 黄顺话里的意思已然明显，可那些平日里自命清高的人，却一个个仿佛聋子般，不声不响。 黄顺无奈，只好躬身向刘禅道：“看来我接任丞相之位，已经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皇上可以宣布了。” …… 黄顺担任丞相后，首先对军队进行了调整，原来的各路诸侯，统一归关平麾下，夏吟坊的玄甲军，则由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统领，分为四营，分驻襄阳、成都、建康和汉中。马超因为年老，多次上书要求回家养老，这回，黄顺没有再拒绝，彭威四人，从一开始跟着黄顺，现在终于成长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夏吟坊其他人，也被黄顺先后派遣关键位置上，成为显赫的存在。他们都知道黄顺的领导风格，不喜欢事实躬亲，放权很是大度，只要他们政事上做到出色，就行，过程中中饱私囊的一些行为，黄顺一般睁只眼闭只眼，不过问。 不过问不等于不知道，夏吟坊的亲信，个个都知道黄顺手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分布各处的眼线。他们如果为祸一方，根本瞒不过黄顺去。所以，他们也不敢过于造次。 黄顺在丞相任上，亲自抓三件事：一是全民教育，把夏吟坊的经验在全国推广；二是建立中央军事大学，从军队中选出有前途的年轻人进入大学学习军事技能和排兵布阵的理念和办法。 这样一来，长久下去，军队的基层军官，大都出身中央军事大学，都是朝廷的自己人。那些手掌兵权的上层人物，再要想拥兵自重，就困难多了。 这也是黄顺夏吟坊治兵的经验传承：掌握住了基层的骨干低级军官，就不怕那些手掌重权的上层将领怀有异心。 黄顺做的第三件事就是长老院的筹备。在这件事上，诸葛瞻和刘禅两人表现的异常的热心，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有些很能给黄顺带来启发。 随着蜀汉这边的进展，黄顺开始逐渐的憧憬长老院成立的情形了。为了不致因曹魏那边的进度拖累长老院的成立，黄顺给已经身在邺城的马谡下了最后的红线：两年之内，曹魏那边必须有实质性进展，要让黄顺看到和平解决的希望。否则，黄顺将发大兵拿下曹魏。 时间一天天过去，新的蜀汉在黄顺的打理下，一切都是生气勃勃，形势喜人。不出意外，天下一统，将没有丝毫悬念。 偏偏这个时候，黄顺的身边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意外的击倒了看上去不可战胜的黄顺。 这天，黄顺正在丞相府衙门跟诸葛瞻和刘禅等人商议着长老院成立大典的安排，黄府下人未经同意便火急火燎的闯进来，喘着粗气说了一句：“雪夫人突然病重，家里让老爷火速回去探望。” 这句话带给黄顺的，只感觉像一柄重锤重重的击在胸口上，直接打散了黄顺的意识。黄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知道白雪身体一直不好，但黄顺已经很注意白雪的身体调养，也为她安排了专门的保健大夫，饮食起居都要服从大夫的安排。在大夫的精心调理下，白雪的病情一向非常稳定。突然病重，让黄顺根本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然而白雪的病情爆发的太过突然和猛烈，即使家里第一时间派人去找黄顺，黄顺却仍然没有来得及见上白雪最后一面。 黄顺一进府门，离着白雪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但周围的人和事都表明，白雪已经过世。黄顺步履踉跄几下，眼前一黑，也跟着倒了下去。 黄顺昏迷不醒，药石无救，给本来形势大好的局面徒然增加了诸多变数。 夏吟坊群龙无主，需要有人尽快站出来主持大局。这个人物，本来诸葛亮最为合适，可诸葛亮毕竟年迈，得知白雪过世和黄顺昏迷不醒后，受到惊吓，一下便卧床不起。 这时，人们似乎才发现，夏吟坊一步步走的如此顺当，都因为有黄顺的存在，是黄顺带着他们。有黄顺在，他们就有主心骨，有前进的方向。周围宵小之辈，即使心存异心，也因为忌惮黄顺的存在，不敢造次。 但现在，黄顺昏迷不醒不能理事，人们这才发现，夏吟坊看似坚如磐石的基业，竟然如此的脆弱。 没有黄顺，首先代郡的呼延部和俟奴部，是否还能如以前般听话，就是未知数了。毕竟，现在的代郡实力遍布漠北，麾下精锐骑兵不下三十万！凭现在代郡的力量，若想进犯关中，关中根本拦不住。 若代郡就此自立，大举进犯中原，以现在中原的实力，只有夏吟坊的玄甲军能够与之抗衡。可现在，还远没有到玄甲军可以大规模出征的时候。玄甲军需要确保夏吟坊的基本，尤其在黄顺不在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中原再无可以对抗代郡的力量，势必要经历一场大兵劫。 第1276章 大变故 这时，谯周站出来，慷慨陈词道：“如今无论是天道还是地运，皆已经很明显，天下将在夏吟坊的一手推动下实现一统。皇上拜黄顺为丞相，正迎合天意民望。黄顺成就盖世奇功，皇上也能成为千古大帝，微臣在这里提前恭贺皇上，恭贺坊主大人。” 黄顺一愣，今天这个谯周怎么如此上道？要知道，当初江州集团反对诸葛亮，反对黄顺，谯周可是主力之一，今儿这是怎么了？ 本来，黄顺为了应对江州集团的反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要谁站出来反对，黄顺就二话不说，当场拿下对方的官帽子，换上夏吟坊的人。黄顺连人手都准备好，就在殿外候着。 “谯大人今天很识时务啊？倒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黄顺没好气的说道。 谯周自然听出黄顺口气中的揶揄之气，却表现的丝毫不以为意，摇头晃脑道：“臣只是顺应时势而已，而已。” 碰上这样的老油子，黄顺也没办法，只要继续问道：“其他人呢？有意见就提出来，等过了今天，如果谁敢对我的政令阳奉阴违，我是不会客气的。夏吟坊人才济济，多得是人等着进朝廷当官呢。你们要是占着茅厕不拉屎，那就不如尽早让出来。” 黄顺话里的意思已然明显，可那些平日里自命清高的人，却一个个仿佛聋子般，不声不响。 黄顺无奈，只好躬身向刘禅道：“看来我接任丞相之位，已经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皇上可以宣布了。” …… 黄顺担任丞相后，首先对军队进行了调整，原来的各路诸侯，统一归关平麾下，夏吟坊的玄甲军，则由彭威、彭风、荆恬和程郊四人统领，分为四营，分驻襄阳、成都、建康和汉中。马超因为年老，多次上书要求回家养老，这回，黄顺没有再拒绝，彭威四人，从一开始跟着黄顺，现在终于成长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夏吟坊其他人，也被黄顺先后派遣关键位置上，成为显赫的存在。他们都知道黄顺的领导风格，不喜欢事实躬亲，放权很是大度，只要他们政事上做到出色，就行，过程中中饱私囊的一些行为，黄顺一般睁只眼闭只眼，不过问。 不过问不等于不知道，夏吟坊的亲信，个个都知道黄顺手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分布各处的眼线。他们如果为祸一方，根本瞒不过黄顺去。所以，他们也不敢过于造次。 黄顺在丞相任上，亲自抓三件事：一是全民教育，把夏吟坊的经验在全国推广；二是建立中央军事大学，从军队中选出有前途的年轻人进入大学学习军事技能和排兵布阵的理念和办法。 这样一来，长久下去，军队的基层军官，大都出身中央军事大学，都是朝廷的自己人。那些手掌兵权的上层人物，再要想拥兵自重，就困难多了。 这也是黄顺夏吟坊治兵的经验传承：掌握住了基层的骨干低级军官，就不怕那些手掌重权的上层将领怀有异心。 黄顺做的第三件事就是长老院的筹备。在这件事上，诸葛瞻和刘禅两人表现的异常的热心，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有些很能给黄顺带来启发。 随着蜀汉这边的进展，黄顺开始逐渐的憧憬长老院成立的情形了。为了不致因曹魏那边的进度拖累长老院的成立，黄顺给已经身在邺城的马谡下了最后的红线：两年之内，曹魏那边必须有实质性进展，要让黄顺看到和平解决的希望。否则，黄顺将发大兵拿下曹魏。 时间一天天过去，新的蜀汉在黄顺的打理下，一切都是生气勃勃，形势喜人。不出意外，天下一统，将没有丝毫悬念。 偏偏这个时候，黄顺的身边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意外的击倒了看上去不可战胜的黄顺。 这天，黄顺正在丞相府衙门跟诸葛瞻和刘禅等人商议着长老院成立大典的安排，黄府下人未经同意便火急火燎的闯进来，喘着粗气说了一句：“雪夫人突然病重，家里让老爷火速回去探望。” 这句话带给黄顺的，只感觉像一柄重锤重重的击在胸口上，直接打散了黄顺的意识。黄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知道白雪身体一直不好，但黄顺已经很注意白雪的身体调养，也为她安排了专门的保健大夫，饮食起居都要服从大夫的安排。在大夫的精心调理下，白雪的病情一向非常稳定。突然病重，让黄顺根本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然而白雪的病情爆发的太过突然和猛烈，即使家里第一时间派人去找黄顺，黄顺却仍然没有来得及见上白雪最后一面。 黄顺一进府门，离着白雪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但周围的人和事都表明，白雪已经过世。黄顺步履踉跄几下，眼前一黑，也跟着倒了下去。 黄顺昏迷不醒，药石无救，给本来形势大好的局面徒然增加了诸多变数。 夏吟坊群龙无主，需要有人尽快站出来主持大局。这个人物，本来诸葛亮最为合适，可诸葛亮毕竟年迈，得知白雪过世和黄顺昏迷不醒后，受到惊吓，一下便卧床不起。 这时，人们似乎才发现，夏吟坊一步步走的如此顺当，都因为有黄顺的存在，是黄顺带着他们。有黄顺在，他们就有主心骨，有前进的方向。周围宵小之辈，即使心存异心，也因为忌惮黄顺的存在，不敢造次。 但现在，黄顺昏迷不醒不能理事，人们这才发现，夏吟坊看似坚如磐石的基业，竟然如此的脆弱。 没有黄顺，首先代郡的呼延部和俟奴部，是否还能如以前般听话，就是未知数了。毕竟，现在的代郡实力遍布漠北，麾下精锐骑兵不下三十万！凭现在代郡的力量，若想进犯关中，关中根本拦不住。 若代郡就此自立，大举进犯中原，以现在中原的实力，只有夏吟坊的玄甲军能够与之抗衡。可现在，还远没有到玄甲军可以大规模出征的时候。玄甲军需要确保夏吟坊的基本，尤其在黄顺不在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中原再无可以对抗代郡的力量，势必要经历一场大兵劫。 第1277章 应急举措 这仅仅是代郡一方面的变故。自成一方势力的还有强大的河西。虽说祖蓝和祖桂都是出身黄家，但在独霸河西这样的巨大诱惑下，谁敢保证兄弟俩不会做出决绝之事？ 原先有黄顺在，兄弟俩还有所忌惮，但一旦黄顺倒下，夏吟坊再无人能够撑得住夏吟坊当下摊铺下的大场面，代郡之后，或许就是河西要与夏吟坊做出分割的举动。 河西一旦自立出去，他们手上的三四十万精兵，唯一的选择也是东进中原。而且还有更大的可能，为了各自的独立能够成功，河西和代郡会联手闯荡中原。 若真是如此，就是集合中原兵力与之相抗，胜负也是在五五之间。那天下大乱，就不知何时能够结束了。至于黄顺憧憬中的胡汉和平共处，就更成了一纸空话。汉人能守住自己的中原一亩三分地，就很不错了。 不仅仅是代郡和河西，江东孙权的投诚，本来就是摄于夏吟坊的强大。如果夏吟坊失去了代郡和河西，以孙权的性格，肯定会选择重新出山，试图东山再起。虽然凭借夏吟坊在江东的实力，孙权很难成功，但以孙权在江东的根基，足以纠缠住夏吟坊的江东力量，使其不得抽身应付其他地方的变故。这样一来，夏吟坊能够集聚的应对兵变的力量，就又小了很多。 不要忘了还有墨门的存在，因为黄顺，墨门才勉强由原先的四分五裂重新整合，时间并不长久。一旦黄顺倒下，墨门很可能会再次分裂，西域墨门重新支持司马氏是无疑的，长老墨门和矩子墨门能否还能继续与夏吟坊保持合作，尚未可知。 总之，黄顺没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一旦黄顺有什么三长两短，天下大势可以在顷刻间逆转，变得险象环生。这个变故，白雪早就注意到，并提醒过黄顺多次。但黄顺总认为，这样的风险，不过存在数年时间，等自己把一切打理好了，就能顺利实现自运转，这样的风险，就小多了。而黄顺不相信，就凭自己的身体，会在这几年中出现什么岔子。 由于黄顺突然昏倒事出突然，没人想到封锁消息，所以，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各界有识之士，立马就意识到此事的利害程度，纷纷赶至黄府询问情况。 此时的黄府，早已乱成一锅粥，人人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身为黄顺大夫人的陆吟霜，此时也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稳住这样的局面。 关键时刻，黄婉贞站了出来，迅速吩咐下几件事：府中下人，继续料理白雪的后事，不得慌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另外，派出红旗快马，迅速赶赴建康、襄阳和汉中，让彭风、荆恬和程郊三人注意突变情况。 彭威、关平则被命令亲自坐镇屯兵镇，所有军队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各处发现兵乱的苗头，立马扑灭，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一个。 通知蒋琬、董允、马良等人，成都城全城戒严，城内城外断绝来往，连留在朝廷衙门办公的官员，也被卫兵堵在了衙门内，不得回家。 安排好这一切，剩下的，就看黄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黄婉贞自己，则在外主持大局，应付那些赶来问询的人们，通知他们赶紧回家，不要再随便出门乱逛了。成都城内各条街道均已戒严，每个路口都设有路卡，有卫兵盘查。 一天、两天过去，黄顺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这让黄婉贞也有些慌张，城内有名的大夫都已经集中在黄府，各种手段都试过，均无效果。黄婉贞心中清楚，她的戒严措施，只能救急一时，断然解决不了长远问题。 消息已经外泄，一旦等到外面乱起，成都的戒严便不起作用。而且，就是成都城内，也存在着不可控的变数。 就在黄府上下焦灼不安等待黄顺醒转的时候，皇宫大内，赵统和赵广两兄弟正陪着刘禅，也在聊黄顺的病情。 刘禅想知道的，是一旦黄顺有个什么好歹，蜀汉朝廷的丞相大位由谁来接任？虽然具备丞相之才的人不少，像蒋琬、董允、马良等人，都不乏丞相之才。但他们身后没有强有力的实力支持，压制不住朝中的风起云涌，才具再好，也坐不稳丞相大位。 蜀汉丞相能够坐稳的，一个是诸葛亮，一个是黄顺，背后都有十姓的实力做支撑，这才能压制住各方牛鬼蛇神。这一点，刘禅自己也清楚，所以，刘禅很是头痛，万一黄顺长期不起，这很是个费脑筋的大事。 刘禅担心这个，可赵统和赵广这次进宫，却不是为此，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稳住刘禅，让刘禅不要有歪心思，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 “皇上，与丞相大位人选相比，当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皇上赶紧拿决策，晚了就来不及了。” “何事比丞相还重要？”在刘禅心中，只要选好了丞相，朝廷的事情就有了主心骨，他就可以继续当“甩手掌柜”。除却这个，刘禅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比这个还重要。 “皇上您想，如果黄顺这次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夏吟坊下一步会如何走？谁会站出来，主持夏吟坊？” “这是人家夏吟坊的私事，朕虽然贵为皇帝，也不好过问，更不好插手？”刘禅不以为然道。 “皇上差矣。”赵统说道，“据微臣看来，当下的夏吟坊，谁也没有黄顺的威望能够镇得住场。一旦黄顺不起，夏吟坊四分五裂将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到时候，夏吟坊分裂出来的精兵强将互相攻伐，难免要殃及池鱼。 皇上乃九五之尊，在他们眼中，是最好的挟持对象。皇上不会忘记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往事？献帝在曹操的手下生活的有多惨，皇上应该知道一二？” 刘禅果然变得惊悚，“如此该当如何？” “避无可避，只能勇敢面对。”赵统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黄顺不起的假设上。如果黄顺能够安然康复，这一切就都是浮云啦。” “可是，黄顺什么时候康复，谁能说得准呢？”刘禅也知黄顺那边的严重情况，紧皱眉头说道。 第1277章 应急举措 这仅仅是代郡一方面的变故。自成一方势力的还有强大的河西。虽说祖蓝和祖桂都是出身黄家，但在独霸河西这样的巨大诱惑下，谁敢保证兄弟俩不会做出决绝之事？ 原先有黄顺在，兄弟俩还有所忌惮，但一旦黄顺倒下，夏吟坊再无人能够撑得住夏吟坊当下摊铺下的大场面，代郡之后，或许就是河西要与夏吟坊做出分割的举动。 河西一旦自立出去，他们手上的三四十万精兵，唯一的选择也是东进中原。而且还有更大的可能，为了各自的独立能够成功，河西和代郡会联手闯荡中原。 若真是如此，就是集合中原兵力与之相抗，胜负也是在五五之间。那天下大乱，就不知何时能够结束了。至于黄顺憧憬中的胡汉和平共处，就更成了一纸空话。汉人能守住自己的中原一亩三分地，就很不错了。 不仅仅是代郡和河西，江东孙权的投诚，本来就是摄于夏吟坊的强大。如果夏吟坊失去了代郡和河西，以孙权的性格，肯定会选择重新出山，试图东山再起。虽然凭借夏吟坊在江东的实力，孙权很难成功，但以孙权在江东的根基，足以纠缠住夏吟坊的江东力量，使其不得抽身应付其他地方的变故。这样一来，夏吟坊能够集聚的应对兵变的力量，就又小了很多。 不要忘了还有墨门的存在，因为黄顺，墨门才勉强由原先的四分五裂重新整合，时间并不长久。一旦黄顺倒下，墨门很可能会再次分裂，西域墨门重新支持司马氏是无疑的，长老墨门和矩子墨门能否还能继续与夏吟坊保持合作，尚未可知。 总之，黄顺没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一旦黄顺有什么三长两短，天下大势可以在顷刻间逆转，变得险象环生。这个变故，白雪早就注意到，并提醒过黄顺多次。但黄顺总认为，这样的风险，不过存在数年时间，等自己把一切打理好了，就能顺利实现自运转，这样的风险，就小多了。而黄顺不相信，就凭自己的身体，会在这几年中出现什么岔子。 由于黄顺突然昏倒事出突然，没人想到封锁消息，所以，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各界有识之士，立马就意识到此事的利害程度，纷纷赶至黄府询问情况。 此时的黄府，早已乱成一锅粥，人人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身为黄顺大夫人的陆吟霜，此时也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稳住这样的局面。 关键时刻，黄婉贞站了出来，迅速吩咐下几件事：府中下人，继续料理白雪的后事，不得慌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另外，派出红旗快马，迅速赶赴建康、襄阳和汉中，让彭风、荆恬和程郊三人注意突变情况。 彭威、关平则被命令亲自坐镇屯兵镇，所有军队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各处发现兵乱的苗头，立马扑灭，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一个。 通知蒋琬、董允、马良等人，成都城全城戒严，城内城外断绝来往，连留在朝廷衙门办公的官员，也被卫兵堵在了衙门内，不得回家。 安排好这一切，剩下的，就看黄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黄婉贞自己，则在外主持大局，应付那些赶来问询的人们，通知他们赶紧回家，不要再随便出门乱逛了。成都城内各条街道均已戒严，每个路口都设有路卡，有卫兵盘查。 一天、两天过去，黄顺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这让黄婉贞也有些慌张，城内有名的大夫都已经集中在黄府，各种手段都试过，均无效果。黄婉贞心中清楚，她的戒严措施，只能救急一时，断然解决不了长远问题。 消息已经外泄，一旦等到外面乱起，成都的戒严便不起作用。而且，就是成都城内，也存在着不可控的变数。 就在黄府上下焦灼不安等待黄顺醒转的时候，皇宫大内，赵统和赵广两兄弟正陪着刘禅，也在聊黄顺的病情。 刘禅想知道的，是一旦黄顺有个什么好歹，蜀汉朝廷的丞相大位由谁来接任？虽然具备丞相之才的人不少，像蒋琬、董允、马良等人，都不乏丞相之才。但他们身后没有强有力的实力支持，压制不住朝中的风起云涌，才具再好，也坐不稳丞相大位。 蜀汉丞相能够坐稳的，一个是诸葛亮，一个是黄顺，背后都有十姓的实力做支撑，这才能压制住各方牛鬼蛇神。这一点，刘禅自己也清楚，所以，刘禅很是头痛，万一黄顺长期不起，这很是个费脑筋的大事。 刘禅担心这个，可赵统和赵广这次进宫，却不是为此，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稳住刘禅，让刘禅不要有歪心思，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 “皇上，与丞相大位人选相比，当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皇上赶紧拿决策，晚了就来不及了。” “何事比丞相还重要？”在刘禅心中，只要选好了丞相，朝廷的事情就有了主心骨，他就可以继续当“甩手掌柜”。除却这个，刘禅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比这个还重要。 “皇上您想，如果黄顺这次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夏吟坊下一步会如何走？谁会站出来，主持夏吟坊？” “这是人家夏吟坊的私事，朕虽然贵为皇帝，也不好过问，更不好插手？”刘禅不以为然道。 “皇上差矣。”赵统说道，“据微臣看来，当下的夏吟坊，谁也没有黄顺的威望能够镇得住场。一旦黄顺不起，夏吟坊四分五裂将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到时候，夏吟坊分裂出来的精兵强将互相攻伐，难免要殃及池鱼。 皇上乃九五之尊，在他们眼中，是最好的挟持对象。皇上不会忘记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往事？献帝在曹操的手下生活的有多惨，皇上应该知道一二？” 刘禅果然变得惊悚，“如此该当如何？” “避无可避，只能勇敢面对。”赵统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黄顺不起的假设上。如果黄顺能够安然康复，这一切就都是浮云啦。” “可是，黄顺什么时候康复，谁能说得准呢？”刘禅也知黄顺那边的严重情况，紧皱眉头说道。 第1278章 各方反应 “黄顺什么时候能够苏醒，大夫都说不好，别人更说不好。”赵统说道，“但是有一点，陛下确实可以自主做主的：就是迅速对外表明立场，与黄家一起站队，不管黄顺如何，支持黄家的所有举措。这样，皇上一般就能安枕无忧？” “就这么简单？不过说几句话的事情，就能解决朕的大麻烦？”刘禅有些不敢相信。 “这事简单吗？”赵统笑道，“以夏吟坊的能量，就算分裂成数个，个个与我们蜀汉朝廷相比仍然是膀大腰圆，哪个我们也得罪不起。但毫无疑问，最强的那一个，一定是黄家主导的势力。 而且，夏吟坊是黄顺一手创建，其他从夏吟坊分裂出去的势力，无论从实力上还是道义上，能跟黄家作对吗？敢跟黄家作对吗？ 所以，只有傍上黄家这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皇上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眼下，黄家上下一切都围绕着黄顺转，还要提防夏吟坊内部可能的分裂主义者。正是黄家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皇上主动站出来，声援黄家，帮黄家镇住蜀汉朝廷这个场子。 等黄顺醒来，皇上就可以等着论功行赏了。就算黄顺醒不过来，黄家也会视皇上为自己人，会把皇上纳入黄家的保护范围。如此一来，皇上的难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样啊，可是朕怎样做才能镇住朝廷中各方势力呢？”刘禅问话的时候，眼神非常的无辜，看的赵统都想锤他一拳：这么多年皇帝都做过来了，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如何处置吗？ “很简单，现在朝廷大员多是夏吟坊的人。皇上只需继续启用他们，不听有心人的挑拨离间，就够了。”赵广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简单，一点也不难。”刘禅浑身轻松，愉快的说道。 另一面，江东建康，孙武召集麾下文武，也在讨论此事。本来孙武和黄蓉想要第一时间赶回成都，探望黄顺，结果被庞尚拦住，程瑶、萧凝和徐莹也反对他们这个时候回去。这个时候，他们要保证江东不出乱子，才是对夏吟坊最大的帮助，对黄顺最直接的贡献。 在江东，黄家最担心的孙权，手上早已没有了兵权，反倒是四族和东顺阁手上的兵权，还没有完全交接明白。所以，这个时候，孙权反而像个没事人似得，坦荡荡的坐在那里，听着孙武说话。而四族和东顺阁的人，却有些瞻前顾后的疑虑重重。 孙武的话里话外，意思很是明显，兵权要么马上完整交出来，免去后顾之忧，要是还如以前般诸多理由和推辞，那夏吟坊将直接派兵进驻四姓和东顺阁的驻兵处，强行接受。到时候，打碎了什么坛坛罐罐，不要事后找孙武哭诉。 孙权的兵权交的彻底，一是因为孙权看明白了，既然决定了归身夏吟坊，孙权就不能脚踩两条船，让孙武抓住他的把柄。狐疑犹豫，必有后悔。孙权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孙权与兵权划清界限的速度，非常之快。 而且，从一开始，夏吟坊接手兵权，头一个重点就是孙氏。四族和东顺阁虽然手上也有兵权，但数量上要少的多，构不成威胁。但孙氏不成。要是孙氏奋起，仅凭武力，江东夏吟坊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所以，本来最大嫌疑的孙权，此时反而摘的最干净。四族和东顺阁就有些尴尬了。 本来，四族和东顺阁是想与夏吟坊慢慢的谈判，以争取更大的利益。但现在，黄顺倒下，就不是谈判的问题了。能否迅速把兵权交出来，就是决定性的态度问题。如果这个时候，仍然推三阻四，性质就彻底变了。 懂得这层厉害的四族和东顺阁，没有过多言语，痛快的答应了孙武的要求，并且在接下来的动作中，非常之顺利。黄顺的倒下，反倒是推动了江东以更快的速度完成整合。 对与代郡方面，呼延康甚至想过由她和俟奴娇回去一趟，希望能够说服呼延部和俟奴部，要顾全大局，不要贪图一时之利。但却被黄婉贞拒绝。 黄婉贞想的明白，此事，如果呼延部和俟奴部能够想明白，不需要呼延康和俟奴娇特别回去一趟。相反，如果呼延部和俟奴部铁了心要造反，呼延康和俟奴娇回去，反而成了人家手上的人质，得不偿失。 至于江州集团的那些大门户，此时被卫兵全方位的盯着，虽然没有上趟茅房都有人跟着的地步，但也相差不远。他们哪还顾得上密谋造反，只顾盼着黄顺赶紧醒转，结束这样非人的生活。 汉中的荆恬，接到十万火急的红旗传令后，马上就在汉中实行了边境戒严。不仅仅是与关中的交往，与西凉的交通，也戒严了。所有来往商旅均被告知，边境戒严一个月，往来货物，除了鲜活物品不易储存，由当地官府代为收购的，其余的货物，均囤积在边境物料场，等候戒严解除。 不得不说，荆恬的这一做法虽然有扩大化嫌疑，却是非常精准的一招。 凭现在夏吟坊的实力，没有谁敢主动挑起与夏吟坊的战争，换句话就是，没有谁敢主动招惹汉中。但黄顺的意外倒下，就出现了这种可能性。 但这种可能性是建立在地方对黄顺的情况做出进一步判断的基础上。而且这个判断还是黄顺很可能就此不起。 既然如此，荆恬全面封锁边境就有趣多了。我一下断你往来一个月，让你们的斥候也好，眼线也罢，就算搞到了情报，也送不出去。没有可靠的情报，谁还敢轻易发动战争？ 只要一个月过去，黄顺那边，无论是好是坏，应该就有一个结果了。到时候，再视情决定，何时接触戒严，怎么解除戒严。 荆州方面是夏吟坊的大本营，此时也紧张起来，所有军队都被动员起来，枕戈待命。马超、黄霸等辈已经老却，但年少一代却已经成长起来，而且个个都很好战，平日因为黄顺尽量少打仗的策略，搞得他们拿着一手的好牌，只是没机会施展，现在好了，一个个对黄顺的死活根本就是不管不顾，反倒是兴高采烈地指挥着军队做着换防、调动、演戏，玩的不亦乐乎。反倒是周边曹魏的军队紧张了，还以为荆州兵马要大举进攻呢。 都知道荆州兵打过来，再厚再高的城墙也没用，根本守不住，所以，有门有路的高官，赶紧卷银子跑路了，留下乱哄哄的乱摊子。 第1278章 各方反应 “黄顺什么时候能够苏醒，大夫都说不好，别人更说不好。”赵统说道，“但是有一点，陛下确实可以自主做主的：就是迅速对外表明立场，与黄家一起站队，不管黄顺如何，支持黄家的所有举措。这样，皇上一般就能安枕无忧？” “就这么简单？不过说几句话的事情，就能解决朕的大麻烦？”刘禅有些不敢相信。 “这事简单吗？”赵统笑道，“以夏吟坊的能量，就算分裂成数个，个个与我们蜀汉朝廷相比仍然是膀大腰圆，哪个我们也得罪不起。但毫无疑问，最强的那一个，一定是黄家主导的势力。 而且，夏吟坊是黄顺一手创建，其他从夏吟坊分裂出去的势力，无论从实力上还是道义上，能跟黄家作对吗？敢跟黄家作对吗？ 所以，只有傍上黄家这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皇上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眼下，黄家上下一切都围绕着黄顺转，还要提防夏吟坊内部可能的分裂主义者。正是黄家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皇上主动站出来，声援黄家，帮黄家镇住蜀汉朝廷这个场子。 等黄顺醒来，皇上就可以等着论功行赏了。就算黄顺醒不过来，黄家也会视皇上为自己人，会把皇上纳入黄家的保护范围。如此一来，皇上的难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样啊，可是朕怎样做才能镇住朝廷中各方势力呢？”刘禅问话的时候，眼神非常的无辜，看的赵统都想锤他一拳：这么多年皇帝都做过来了，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如何处置吗？ “很简单，现在朝廷大员多是夏吟坊的人。皇上只需继续启用他们，不听有心人的挑拨离间，就够了。”赵广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简单，一点也不难。”刘禅浑身轻松，愉快的说道。 另一面，江东建康，孙武召集麾下文武，也在讨论此事。本来孙武和黄蓉想要第一时间赶回成都，探望黄顺，结果被庞尚拦住，程瑶、萧凝和徐莹也反对他们这个时候回去。这个时候，他们要保证江东不出乱子，才是对夏吟坊最大的帮助，对黄顺最直接的贡献。 在江东，黄家最担心的孙权，手上早已没有了兵权，反倒是四族和东顺阁手上的兵权，还没有完全交接明白。所以，这个时候，孙权反而像个没事人似得，坦荡荡的坐在那里，听着孙武说话。而四族和东顺阁的人，却有些瞻前顾后的疑虑重重。 孙武的话里话外，意思很是明显，兵权要么马上完整交出来，免去后顾之忧，要是还如以前般诸多理由和推辞，那夏吟坊将直接派兵进驻四姓和东顺阁的驻兵处，强行接受。到时候，打碎了什么坛坛罐罐，不要事后找孙武哭诉。 孙权的兵权交的彻底，一是因为孙权看明白了，既然决定了归身夏吟坊，孙权就不能脚踩两条船，让孙武抓住他的把柄。狐疑犹豫，必有后悔。孙权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孙权与兵权划清界限的速度，非常之快。 而且，从一开始，夏吟坊接手兵权，头一个重点就是孙氏。四族和东顺阁虽然手上也有兵权，但数量上要少的多，构不成威胁。但孙氏不成。要是孙氏奋起，仅凭武力，江东夏吟坊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所以，本来最大嫌疑的孙权，此时反而摘的最干净。四族和东顺阁就有些尴尬了。 本来，四族和东顺阁是想与夏吟坊慢慢的谈判，以争取更大的利益。但现在，黄顺倒下，就不是谈判的问题了。能否迅速把兵权交出来，就是决定性的态度问题。如果这个时候，仍然推三阻四，性质就彻底变了。 懂得这层厉害的四族和东顺阁，没有过多言语，痛快的答应了孙武的要求，并且在接下来的动作中，非常之顺利。黄顺的倒下，反倒是推动了江东以更快的速度完成整合。 对与代郡方面，呼延康甚至想过由她和俟奴娇回去一趟，希望能够说服呼延部和俟奴部，要顾全大局，不要贪图一时之利。但却被黄婉贞拒绝。 黄婉贞想的明白，此事，如果呼延部和俟奴部能够想明白，不需要呼延康和俟奴娇特别回去一趟。相反，如果呼延部和俟奴部铁了心要造反，呼延康和俟奴娇回去，反而成了人家手上的人质，得不偿失。 至于江州集团的那些大门户，此时被卫兵全方位的盯着，虽然没有上趟茅房都有人跟着的地步，但也相差不远。他们哪还顾得上密谋造反，只顾盼着黄顺赶紧醒转，结束这样非人的生活。 汉中的荆恬，接到十万火急的红旗传令后，马上就在汉中实行了边境戒严。不仅仅是与关中的交往，与西凉的交通，也戒严了。所有来往商旅均被告知，边境戒严一个月，往来货物，除了鲜活物品不易储存，由当地官府代为收购的，其余的货物，均囤积在边境物料场，等候戒严解除。 不得不说，荆恬的这一做法虽然有扩大化嫌疑，却是非常精准的一招。 凭现在夏吟坊的实力，没有谁敢主动挑起与夏吟坊的战争，换句话就是，没有谁敢主动招惹汉中。但黄顺的意外倒下，就出现了这种可能性。 但这种可能性是建立在地方对黄顺的情况做出进一步判断的基础上。而且这个判断还是黄顺很可能就此不起。 既然如此，荆恬全面封锁边境就有趣多了。我一下断你往来一个月，让你们的斥候也好，眼线也罢，就算搞到了情报，也送不出去。没有可靠的情报，谁还敢轻易发动战争？ 只要一个月过去，黄顺那边，无论是好是坏，应该就有一个结果了。到时候，再视情决定，何时接触戒严，怎么解除戒严。 荆州方面是夏吟坊的大本营，此时也紧张起来，所有军队都被动员起来，枕戈待命。马超、黄霸等辈已经老却，但年少一代却已经成长起来，而且个个都很好战，平日因为黄顺尽量少打仗的策略，搞得他们拿着一手的好牌，只是没机会施展，现在好了，一个个对黄顺的死活根本就是不管不顾，反倒是兴高采烈地指挥着军队做着换防、调动、演戏，玩的不亦乐乎。反倒是周边曹魏的军队紧张了，还以为荆州兵马要大举进攻呢。 都知道荆州兵打过来，再厚再高的城墙也没用，根本守不住，所以，有门有路的高官，赶紧卷银子跑路了，留下乱哄哄的乱摊子。 第1279章 往事难以置信 却说黄顺，一口气上不来，昏迷过去，整个魂魄仿佛离窍一般，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周围黑漆漆，阴森森，时不时还有一股股阴风吹过。 不知为何，黄顺一点也不知道害怕，整个人只是茫然的朝着前面一点光亮撒腿猛追，仿佛只要追上那光亮，就能追回白雪似得。 在黄顺发力追赶下，一点光亮在眼前越来越清晰，甚至已经能够看清影影瞳瞳的十来个人影。黄顺心中着急，扯开嗓子大声呼喊，希望前面的人能够听到。 这招还真管用，前面的人还真听见了，其中一人驻步，回头，看不清脸面，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到头袭来，黄顺打了个冷战，正要说话，却被那人一挥袍袖，就像断线的风筝，飞出不知多远的距离。 等黄顺再次稳定身形，周围已经完全漆黑一片，再无人影，也再无光亮。黄顺还是不死心，也不怕黑暗中碰撞到什么，只是像一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闯，状如疯狂。 不知过了许久，黄顺终于感到了几分疲倦，找到一处可以栖身的所在，靠着喘息、休息。直到现在，黄顺仍没有半分放弃的意思，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重新找到那一点光。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深处传来，“少爷，你回去。这里不属于你。” 黄顺浑身巨震！他听出来了，这是白雪的声音！ 黄顺急切的四顾寻找，然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雪姐姐，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现身好不好？跟我回去，我一定能救你回去的！” “我们已经是阴阳两隔，你不可能过来，我也没法再回去。这是事实，你总要学会接受才是。” “可是，我还没有见你最后一面，我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呢。”黄顺不甘心。 “儿女情长，终归成幻，你现在要做的，是完成你的夙愿，你的梦想。一直以来，追梦路上，你从未耽搁于情爱上，怎么到了最后，反而多出了这许多羁绊呢？” “我也不知道，”黄顺的声音已经带着几分哽咽，“一直以来，都是有雪姐姐陪着我，可是现在，雪姐姐却要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 “我只是去了该去的地方罢了，往后，还有更多的生离死别等着你呢，如果次次都像现在这样，你的大业只怕就要成空了。” “可是，如果不能与你一起，成就再多的大业又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义？”黄顺拼命的摇头。 这回，半响过去，白雪仍然没有说话，黄顺不禁心慌，茫然的原地转圈，大声呼喊。 这时，眼前突然显出一点光亮，白雪的倩影出现在光亮之上。 黄顺大喜，正要扑过去，却被白雪挥手制止。 “我们本不该再见面，可是你中了魔障，无法自拔。不得已下，我只好借助你的元阳现身，与你相见。” “是吗？”黄顺大喜，“如果这样可以，我愿意把我剩下的阳寿分一半给你，你跟我回去。” 白雪摇头，“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能拥有逆天的神梦吗？” 白雪问的突然，黄顺一下被问愣了，“我不知道。” “本来我也不知道，”白雪说道，“方才指引我来到这里的老神仙告诉我，中原百姓在接下来的五百年里，将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百姓十不存一，纲常败坏，流弊四起。为拯救五百年苍生，老神仙决定降下英雄豪杰，以求改变天命。 可惜，前面几次，老神仙找寻的都是历史上的成名人物，如韩信、岳飞、李世民、朱元璋等辈，却均告失败。无奈何之下，老神仙决定前往两千年后的世界里找寻合适的人选。 正在老神仙在天际遨游，漫无目的之地，突然地面一股极强的怨气冲出来，差点冲散老神仙的脚下祥云。 老神仙掐指一算，知道是你夜半读史，恰好读到这一顿史实，读的义愤填膺，一腔怒火无处发现，便仰天长啸了一声。 老神仙当即决定：既然此人能发出如此强大的罡气，自然是个强人，这次就他了！ 于是，你便被老神仙施法术，降生在襄阳黄家。可惜，操作转生之际，出了点差错，你的元神自主意识太强，不等转生仪式完成，你已经擅自跑出来，径投襄阳而去。 老神仙说，你的神梦，应该就是仪式没有完成的副产品。不过，也多亏了你的神梦，否则，这次的救世，就不会如此顺利。” 黄顺听得云里雾里，但就算如此脑洞大开的故事，仍然没有转移黄顺的注意，“我只是个小人物，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是英雄，更不是豪杰，我只要自己和身边的人过的好，就够了。其他什么志向，什么救世，不过其次的追求罢了。” 白雪一摇头，素手一挥，一副中原大地千里白骨，蛮骑四处烧杀抢掠，蹂躏百姓的画面展现在黄顺面前。 “你愿意看到这一切吗？你本来能够避免这场灾劫的发生，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吗？” 看到眼前面目狰狞的胡人对着手无寸铁的中原百姓恣意凌辱，黄顺的头仿佛一下炸开，一个深埋心底不知多久的意识由此苏醒。 是的，我是有使命的，我的使命，就是拯救中原汉民，免于五胡乱华的惨祸。重新打造一个崭新的规矩，崭新的世界。 黄顺一脸的茫然逐渐消却，代之以坚毅之色。 这时，白雪的身影也逐渐变淡，并消失不见。 “你快回去，我不在，你才才能成为真正的人间大帝。这次的见面，已经损你阳寿，不能再拖了。” …… 久之，黄顺逐渐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黄婉贞、陆吟霜等人，正一脸愁容的坐在床边看着他。看见他醒来，都是一脸的喜色。 “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黄顺轻轻晃了晃头脑，昏迷中与白雪的相处，头脑中仍然印象非常的清晰，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 黄顺翻身坐了起来，问道：“我昏迷多久？” “七天七夜！”陆吟霜回道。 “七天七夜？”黄顺沉吟一声，“七天里，外面的情况如何？” “还好，”黄婉贞说道，“夏吟坊，还有朝廷的所有兵马，都处于高度战备中，没人敢在这时候惹事。” 黄顺沉着脸，点了一下头，“没得到我的确信，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第1279章 往事难以置信 却说黄顺，一口气上不来，昏迷过去，整个魂魄仿佛离窍一般，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周围黑漆漆，阴森森，时不时还有一股股阴风吹过。 不知为何，黄顺一点也不知道害怕，整个人只是茫然的朝着前面一点光亮撒腿猛追，仿佛只要追上那光亮，就能追回白雪似得。 在黄顺发力追赶下，一点光亮在眼前越来越清晰，甚至已经能够看清影影瞳瞳的十来个人影。黄顺心中着急，扯开嗓子大声呼喊，希望前面的人能够听到。 这招还真管用，前面的人还真听见了，其中一人驻步，回头，看不清脸面，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到头袭来，黄顺打了个冷战，正要说话，却被那人一挥袍袖，就像断线的风筝，飞出不知多远的距离。 等黄顺再次稳定身形，周围已经完全漆黑一片，再无人影，也再无光亮。黄顺还是不死心，也不怕黑暗中碰撞到什么，只是像一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闯，状如疯狂。 不知过了许久，黄顺终于感到了几分疲倦，找到一处可以栖身的所在，靠着喘息、休息。直到现在，黄顺仍没有半分放弃的意思，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重新找到那一点光。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深处传来，“少爷，你回去。这里不属于你。” 黄顺浑身巨震！他听出来了，这是白雪的声音！ 黄顺急切的四顾寻找，然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雪姐姐，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现身好不好？跟我回去，我一定能救你回去的！” “我们已经是阴阳两隔，你不可能过来，我也没法再回去。这是事实，你总要学会接受才是。” “可是，我还没有见你最后一面，我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呢。”黄顺不甘心。 “儿女情长，终归成幻，你现在要做的，是完成你的夙愿，你的梦想。一直以来，追梦路上，你从未耽搁于情爱上，怎么到了最后，反而多出了这许多羁绊呢？” “我也不知道，”黄顺的声音已经带着几分哽咽，“一直以来，都是有雪姐姐陪着我，可是现在，雪姐姐却要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 “我只是去了该去的地方罢了，往后，还有更多的生离死别等着你呢，如果次次都像现在这样，你的大业只怕就要成空了。” “可是，如果不能与你一起，成就再多的大业又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义？”黄顺拼命的摇头。 这回，半响过去，白雪仍然没有说话，黄顺不禁心慌，茫然的原地转圈，大声呼喊。 这时，眼前突然显出一点光亮，白雪的倩影出现在光亮之上。 黄顺大喜，正要扑过去，却被白雪挥手制止。 “我们本不该再见面，可是你中了魔障，无法自拔。不得已下，我只好借助你的元阳现身，与你相见。” “是吗？”黄顺大喜，“如果这样可以，我愿意把我剩下的阳寿分一半给你，你跟我回去。” 白雪摇头，“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能拥有逆天的神梦吗？” 白雪问的突然，黄顺一下被问愣了，“我不知道。” “本来我也不知道，”白雪说道，“方才指引我来到这里的老神仙告诉我，中原百姓在接下来的五百年里，将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百姓十不存一，纲常败坏，流弊四起。为拯救五百年苍生，老神仙决定降下英雄豪杰，以求改变天命。 可惜，前面几次，老神仙找寻的都是历史上的成名人物，如韩信、岳飞、李世民、朱元璋等辈，却均告失败。无奈何之下，老神仙决定前往两千年后的世界里找寻合适的人选。 正在老神仙在天际遨游，漫无目的之地，突然地面一股极强的怨气冲出来，差点冲散老神仙的脚下祥云。 老神仙掐指一算，知道是你夜半读史，恰好读到这一顿史实，读的义愤填膺，一腔怒火无处发现，便仰天长啸了一声。 老神仙当即决定：既然此人能发出如此强大的罡气，自然是个强人，这次就他了！ 于是，你便被老神仙施法术，降生在襄阳黄家。可惜，操作转生之际，出了点差错，你的元神自主意识太强，不等转生仪式完成，你已经擅自跑出来，径投襄阳而去。 老神仙说，你的神梦，应该就是仪式没有完成的副产品。不过，也多亏了你的神梦，否则，这次的救世，就不会如此顺利。” 黄顺听得云里雾里，但就算如此脑洞大开的故事，仍然没有转移黄顺的注意，“我只是个小人物，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是英雄，更不是豪杰，我只要自己和身边的人过的好，就够了。其他什么志向，什么救世，不过其次的追求罢了。” 白雪一摇头，素手一挥，一副中原大地千里白骨，蛮骑四处烧杀抢掠，蹂躏百姓的画面展现在黄顺面前。 “你愿意看到这一切吗？你本来能够避免这场灾劫的发生，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吗？” 看到眼前面目狰狞的胡人对着手无寸铁的中原百姓恣意凌辱，黄顺的头仿佛一下炸开，一个深埋心底不知多久的意识由此苏醒。 是的，我是有使命的，我的使命，就是拯救中原汉民，免于五胡乱华的惨祸。重新打造一个崭新的规矩，崭新的世界。 黄顺一脸的茫然逐渐消却，代之以坚毅之色。 这时，白雪的身影也逐渐变淡，并消失不见。 “你快回去，我不在，你才才能成为真正的人间大帝。这次的见面，已经损你阳寿，不能再拖了。” …… 久之，黄顺逐渐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黄婉贞、陆吟霜等人，正一脸愁容的坐在床边看着他。看见他醒来，都是一脸的喜色。 “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黄顺轻轻晃了晃头脑，昏迷中与白雪的相处，头脑中仍然印象非常的清晰，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 黄顺翻身坐了起来，问道：“我昏迷多久？” “七天七夜！”陆吟霜回道。 “七天七夜？”黄顺沉吟一声，“七天里，外面的情况如何？” “还好，”黄婉贞说道，“夏吟坊，还有朝廷的所有兵马，都处于高度战备中，没人敢在这时候惹事。” 黄顺沉着脸，点了一下头，“没得到我的确信，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第1280章 决议出征 黄婉贞和陆吟霜惊讶的对望了一眼，都感觉黄顺昏迷一场，醒来后有些不同，似乎多了几分霸气，少了几分亲和。 黄顺翻身下地，边整理衣冠边说道：“派人出去，马上召集朝会，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很快，黄顺醒来，并马上组织朝会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几乎所有人，都暗中松了口气：只要有黄顺在，这天就塌不下来。即便塌下来，也是个高的黄顺顶着。 在黄顺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人心惶惶已是常态。若不是各条街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戒备，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 松了口气的同时，人们有在好奇，不知黄顺此时召开朝会所为何事。 不止老百姓不知道，私下里议论纷纷，参加朝会的皇上和满朝文武，也是一头雾水，此时正凑在一起，小声的猜测着什么。 “皇上，你比我们高贵，你知道丞相大人醒来后第一时间组织朝会，所为何事？”有人悄悄询问刘禅。 “朕怎么知道？”刘禅翻了一个白眼，“朕跟你们一样，也是接到丞相的传信才过来的。” “连皇上都不知道，弄不好是石破天惊的大事。”有人在背后小声嘀咕。 惶惶人群中，倒也有镇定者，“慌什么，以丞相的高度，要是对付我们，会弄出如此大动静吗？随便一个手下就够办事的了。这次既然如此兴师动众，肯定不是针对我们来的，弄不好，倒霉的人就不在我们蜀汉。” 议论纷纷中，黄顺阴着脸，带人来到。满场嗡嗡声立马停止。 黄顺来到主持位上，看看大家，一板一眼说道：“我决定了，发大兵攻取关中，威慑曹魏。若曹魏不肯屈服，就兵出潼关，打下邺城！” “丞相，”蒋琬出班问道，“先前不是已经有定计，先坐山观虎斗，看那曹睿和司马懿内斗吗？我们此时发兵，岂不是逼迫曹睿和司马懿联手应对我们吗？” “难道我们还怕他们联手不成？”黄顺冷冷道，“代郡出兵十万，河西出兵十万，汉中出兵十万，荆州出兵十万，四十万大军，难道还拿不下一个破败的关中？” 蒋琬还想说话，却被费炜从后面拉住。费炜出班问道：“四路大军，总需要一个总调度才是。不知丞相安排何人担任此次攻取关中的总指挥？” 确实，现在朝中人才济济，能够担当总指挥的人多了去。而且，不懂军事的人都能看出，此战根本就没有失败的可能。谁担任总指挥，几乎相当于天上掉馅饼，完全是个肥缺。 黄顺也知道这个道理，一时间，他也没想倒合适的人选。毕竟，这也是他醒过来后的决定，并没有深思熟虑过。 白雪已然告诉黄顺，黄顺的阳寿已经受损，虽然不知损失几何，但这对黄顺来说，绝对是个鞭策。黄顺自感自己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必须尽快的快刀斩乱麻，由不得再像以前那般慢悠悠的行事了。 “总指挥的事情，过几天我再公布。今天召集大家来，一是安排军粮辎重的后勤保障，二是安排一旦拿下关中，如何尽快的使关中恢复生产。 关中曾经是帝王霸业的好基业，我不想看到关中就此沉沦下去。如何重兴关中，我想在朝会上听听你们的意见。” 黄顺话音刚落，下面立马就热闹起来，人人都意识到，这是他们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若能有机会被派遣到关中，只要做出成绩，那今后的仕途就是平步青云。而且，黄顺已经透露了要重振关中的决心，那岂不是代表日后关中将是重要的生意来源，让家里赶紧把生意做到关中去，以逸待劳，一旦关中发展起来，那将是一个能够源源生财的聚宝盆哇！ 想到这，岂有不脸红心跳的？群臣一下全都兴奋起来，开始紧张的想着主意，于公于私都有，最好能够两全其美的。 黄顺则微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养神，等待着大臣们最终的讨论结果出来。 “丞相，你看，既然决定要重振关中了，那我们的皇宫是不是也可以搬过去？在成都这里，实在太偏了一些。”刘禅瞅准机会，凑上前去讨好处。 “皇上这个主意不错，”黄顺笑道，“一旦皇宫搬过去，肯定各个衙门也都搬过去了，关中想不发展都难。只是，现在的关中，根本吃不消维持整个朝廷的花销。而且，关中马上就要经历一场战争。战争的破坏力巨大，没有几年的功夫，关中恢复不了。 所以，迁都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皇上放心，成都确实偏了一些，等天下一统，一定选择一个好都城，让皇上安坐。” “那就好那就好，那样朕就盼头了。”刘禅眉开眼笑。 …… 会后，自觉有机会担任总指挥的，个个都在想方设法，争取能够拿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那些机会不大的人，也有一部分在动着脑筋，希望能够参与此次大规模出征。 诸葛瞻和诸葛锐两兄弟，不约而同的都盯上了这次出征。 诸葛瞻想的好，这次出征，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各路兵马都有强力统帅带领，总指挥一职，根本不需要有多少军事指挥能力，关键是要让各路兵马能够听指挥，协调一致即可。 诸葛瞻认为，在这方面，自己还是有优势的。自己是黄顺的亲外甥，关系上首先就是自己人。而且，正因为是自己人，就算诸葛瞻再怎么未经过世面，再怎么初出茅庐，那些宿将也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 只要黄顺再给自己配上几个好军师，自己再虚心求教，那就齐活了。 不止诸葛瞻如此认为，诸葛锐也是这么想的。当然，这个主意，是俟奴娇帮他想出来的。所以，诸葛锐也感觉，自己有优势。毕竟，诸葛瞻已经在帮着黄顺编制长老院的规章，走的是从文的路子，而自己，却还在游手好闲呢。这个时候，正是自己出头的好机会。 兄弟俩都有这个心，却也都自觉自己的资格不够，需要各自的娘亲出面，帮自己争取这个机会。 第1280章 决议出征 黄婉贞和陆吟霜惊讶的对望了一眼，都感觉黄顺昏迷一场，醒来后有些不同，似乎多了几分霸气，少了几分亲和。 黄顺翻身下地，边整理衣冠边说道：“派人出去，马上召集朝会，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很快，黄顺醒来，并马上组织朝会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几乎所有人，都暗中松了口气：只要有黄顺在，这天就塌不下来。即便塌下来，也是个高的黄顺顶着。 在黄顺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人心惶惶已是常态。若不是各条街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戒备，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 松了口气的同时，人们有在好奇，不知黄顺此时召开朝会所为何事。 不止老百姓不知道，私下里议论纷纷，参加朝会的皇上和满朝文武，也是一头雾水，此时正凑在一起，小声的猜测着什么。 “皇上，你比我们高贵，你知道丞相大人醒来后第一时间组织朝会，所为何事？”有人悄悄询问刘禅。 “朕怎么知道？”刘禅翻了一个白眼，“朕跟你们一样，也是接到丞相的传信才过来的。” “连皇上都不知道，弄不好是石破天惊的大事。”有人在背后小声嘀咕。 惶惶人群中，倒也有镇定者，“慌什么，以丞相的高度，要是对付我们，会弄出如此大动静吗？随便一个手下就够办事的了。这次既然如此兴师动众，肯定不是针对我们来的，弄不好，倒霉的人就不在我们蜀汉。” 议论纷纷中，黄顺阴着脸，带人来到。满场嗡嗡声立马停止。 黄顺来到主持位上，看看大家，一板一眼说道：“我决定了，发大兵攻取关中，威慑曹魏。若曹魏不肯屈服，就兵出潼关，打下邺城！” “丞相，”蒋琬出班问道，“先前不是已经有定计，先坐山观虎斗，看那曹睿和司马懿内斗吗？我们此时发兵，岂不是逼迫曹睿和司马懿联手应对我们吗？” “难道我们还怕他们联手不成？”黄顺冷冷道，“代郡出兵十万，河西出兵十万，汉中出兵十万，荆州出兵十万，四十万大军，难道还拿不下一个破败的关中？” 蒋琬还想说话，却被费炜从后面拉住。费炜出班问道：“四路大军，总需要一个总调度才是。不知丞相安排何人担任此次攻取关中的总指挥？” 确实，现在朝中人才济济，能够担当总指挥的人多了去。而且，不懂军事的人都能看出，此战根本就没有失败的可能。谁担任总指挥，几乎相当于天上掉馅饼，完全是个肥缺。 黄顺也知道这个道理，一时间，他也没想倒合适的人选。毕竟，这也是他醒过来后的决定，并没有深思熟虑过。 白雪已然告诉黄顺，黄顺的阳寿已经受损，虽然不知损失几何，但这对黄顺来说，绝对是个鞭策。黄顺自感自己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必须尽快的快刀斩乱麻，由不得再像以前那般慢悠悠的行事了。 “总指挥的事情，过几天我再公布。今天召集大家来，一是安排军粮辎重的后勤保障，二是安排一旦拿下关中，如何尽快的使关中恢复生产。 关中曾经是帝王霸业的好基业，我不想看到关中就此沉沦下去。如何重兴关中，我想在朝会上听听你们的意见。” 黄顺话音刚落，下面立马就热闹起来，人人都意识到，这是他们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若能有机会被派遣到关中，只要做出成绩，那今后的仕途就是平步青云。而且，黄顺已经透露了要重振关中的决心，那岂不是代表日后关中将是重要的生意来源，让家里赶紧把生意做到关中去，以逸待劳，一旦关中发展起来，那将是一个能够源源生财的聚宝盆哇！ 想到这，岂有不脸红心跳的？群臣一下全都兴奋起来，开始紧张的想着主意，于公于私都有，最好能够两全其美的。 黄顺则微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养神，等待着大臣们最终的讨论结果出来。 “丞相，你看，既然决定要重振关中了，那我们的皇宫是不是也可以搬过去？在成都这里，实在太偏了一些。”刘禅瞅准机会，凑上前去讨好处。 “皇上这个主意不错，”黄顺笑道，“一旦皇宫搬过去，肯定各个衙门也都搬过去了，关中想不发展都难。只是，现在的关中，根本吃不消维持整个朝廷的花销。而且，关中马上就要经历一场战争。战争的破坏力巨大，没有几年的功夫，关中恢复不了。 所以，迁都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皇上放心，成都确实偏了一些，等天下一统，一定选择一个好都城，让皇上安坐。” “那就好那就好，那样朕就盼头了。”刘禅眉开眼笑。 …… 会后，自觉有机会担任总指挥的，个个都在想方设法，争取能够拿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那些机会不大的人，也有一部分在动着脑筋，希望能够参与此次大规模出征。 诸葛瞻和诸葛锐两兄弟，不约而同的都盯上了这次出征。 诸葛瞻想的好，这次出征，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各路兵马都有强力统帅带领，总指挥一职，根本不需要有多少军事指挥能力，关键是要让各路兵马能够听指挥，协调一致即可。 诸葛瞻认为，在这方面，自己还是有优势的。自己是黄顺的亲外甥，关系上首先就是自己人。而且，正因为是自己人，就算诸葛瞻再怎么未经过世面，再怎么初出茅庐，那些宿将也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 只要黄顺再给自己配上几个好军师，自己再虚心求教，那就齐活了。 不止诸葛瞻如此认为，诸葛锐也是这么想的。当然，这个主意，是俟奴娇帮他想出来的。所以，诸葛锐也感觉，自己有优势。毕竟，诸葛瞻已经在帮着黄顺编制长老院的规章，走的是从文的路子，而自己，却还在游手好闲呢。这个时候，正是自己出头的好机会。 兄弟俩都有这个心，却也都自觉自己的资格不够，需要各自的娘亲出面，帮自己争取这个机会。 第1281章 总指挥人选 两兄弟都是诸葛家人，自然不能窝里斗。黄婉贞和俟奴娇一商量，都认为，两兄弟最大的竞争对手，是黄氏的小辈们。先不说黄循和黄霸一系的小辈，就是黄顺的儿子们，也有好几个符合带兵的条件。他们要是寻求这次机会，两诸葛还真是机会不大。 所以，要想成行，首先就要先打消掉黄氏众兄弟的想法。黄婉贞决定，邀请黄氏众兄弟来家一趟，她要亲自出面做做工作。 这件事当然任务艰巨，谁都知道这是统一的最后一战，往后再打仗，就要出入偏远的穷山恶水之间，艰苦程度倍增不说，胜负都是在两可之间。一个弄不好，捞取战功没着落，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但是再艰巨，为了儿子，黄婉贞也要试一试。黄婉贞在黄家威望很高，黄承彦和蔡氏过世后，黄婉贞虽然不常在家，但却能做的很大的主。这不，黄氏兄弟虽然明知他们的姑姑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乖乖的听从召唤，齐齐来到诸葛家。 平日里，这些堂兄堂弟、表兄表弟难得相聚在一起，都有各自的小生活和小事业。今天能够聚在一起，抛开带兵权的竞争，他们还是非常兴奋的。 诸葛锐虽然在大人眼里是个纨绔子弟，不怎么着调，但在一众兄弟里，他却比诸葛瞻吃得开。只见诸葛锐挨个的上前与黄氏众兄弟拥抱、锤胸，表示欢迎，而诸葛瞻，却只是满脸堆笑的站在那里。 这个情形，黄婉贞自然看在眼里，心中不仅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寒暄过后，丰盛的酒席便搬了上来，大家遵大小坐定，黄白作为黄氏这边最年长的一个，首先说话道：“好姑姑，今儿召集我们几个过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进攻关中的总指挥一事？要是为了这个，怕是有些晚了，我爹已经找三叔了，点我的将。嘿嘿，不好意思啦。” 黄婉贞笑骂道：“就你爹会走动，当我们这些人干看着不成？我们也找过你三叔了！还是说，你认为你爹的面子比我们的大不成？” 黄云笑道：“大家机会均等，为了避免为这事引起我们黄家和诸葛家的内讧，所以姑姑才召集我们大家来，我们要体谅姑姑的良苦用心，一定能在我们中间选出一个大家都信服的总指挥来。” “别给我这么戴高帽！”黄婉贞连忙说道，“你们几个，哪个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再说，我也不避讳什么，今儿请你们来，是要让你们几个兄弟发扬风格，把总指挥的位子让给我家俩小子。” “哈哈！”黄氏兄弟都哈哈大笑起来，“姑姑，谁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了。如此好机会，我们黄家人都分不过来，怎么可能会让给外人！” “我们也是外人喽？”黄婉贞假意不满道。 诸葛锐笑的很是灿烂，说道：“大家都有意这次出征，是当然的啦。总指挥位置只有一个，而我们，却又十多个人，僧所肉少，总有人担当不了总指挥。为了不伤和气，我想，我们聚在这里不容易，就让长辈做裁判，我们来一场竞赛，输者退出，赢的担当总指挥。不过，要带我们这些输者一起去，好歹凑凑热闹，总指挥吃肉，其他的跟着喝汤也不错嘛。” 黄婉贞笑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知你们想比什么？” 黄天说道：“主意是你们出的，比什么得我们说了算。这样才公平。” 诸葛锐大方道：“就是这样。” 黄氏兄弟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方达成一致，回来宣布：比赛象棋！ 象棋不像围棋般耗时长，而且，象棋水平的高低，一定程度上也能体现领兵能力的大小。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几个都会。而且水平都不低！ 赛制非常简单，十二个人分成两组，每组出现两人，然后四人捉对杀一盘，决出两人进行最后的对决，胜者拿到总指挥的奖赏。 十二人年龄都差不多，最大比最小也不过大六七岁而已，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黄婉贞和俟奴娇见状也只有依从他们。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杀，最终杀将出来的事诸葛锐和黄天。黄天象棋实力摆在那里，能够胜出不意外，但诸葛锐什么时候棋力如此之高了？ 黄婉贞隐隐感到，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诸葛锐跳出来鼓动比赛，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怎么看，诸葛锐也是有备而来，说不定，诸葛锐早就暗中安排好了要进行象棋比赛，然后自己背后饿补了一番。 但事已至此，就算黄婉贞看出了诸葛锐的布置，也只能接受现实。 诸葛锐和黄天的最终对弈，以黄天的获胜告终。诸葛锐很有风度，主动说道：“愿赌服输，既然我输给了天哥，那我娘和主母两人，都会站在你这边，为你在我爹面前争取总指挥的位置。” 诸葛锐这么说了，黄婉贞和俟奴娇也只有点头表示同意。 黄天投桃报李，很慷慨的对诸葛锐许诺：“若我真能当得总指挥，一定任命你为我的副手，咱们一起建功立业。” 这边选将结束。黄顺那边，也在为总指挥的名额犯愁。可选的人选太多，个个背景都极大，黄顺一时还真不好决断。 这次的总指挥，黄顺确实有锻炼一下小辈的意思。毕竟四十万大军，实际指挥大战的又不是总指挥。总指挥的作用，不过是协调各方大军，不要进军目标重复，不要互相之间争抢战利品罢了，没多少技术含量。 正在黄顺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黄婉贞、俟奴娇带着一众小辈来找黄顺。听完他们的比赛，黄顺也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却得承认，比赛选出总指挥，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黄顺表示认可比赛结果。 只是，除却黄天担任总指挥，其他人也都想跟着去凑热闹。这就犯难了，打仗毕竟不是儿戏，不是过家家。总指挥可以上一个后辈，但黄顺肯定要为他们配备得力军师和谋士的。要是让他们弟兄都去了，什么事弟兄几个一嘀咕，就确定了，哪还会听谋士的意见？ 第1281章 总指挥人选 两兄弟都是诸葛家人，自然不能窝里斗。黄婉贞和俟奴娇一商量，都认为，两兄弟最大的竞争对手，是黄氏的小辈们。先不说黄循和黄霸一系的小辈，就是黄顺的儿子们，也有好几个符合带兵的条件。他们要是寻求这次机会，两诸葛还真是机会不大。 所以，要想成行，首先就要先打消掉黄氏众兄弟的想法。黄婉贞决定，邀请黄氏众兄弟来家一趟，她要亲自出面做做工作。 这件事当然任务艰巨，谁都知道这是统一的最后一战，往后再打仗，就要出入偏远的穷山恶水之间，艰苦程度倍增不说，胜负都是在两可之间。一个弄不好，捞取战功没着落，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但是再艰巨，为了儿子，黄婉贞也要试一试。黄婉贞在黄家威望很高，黄承彦和蔡氏过世后，黄婉贞虽然不常在家，但却能做的很大的主。这不，黄氏兄弟虽然明知他们的姑姑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乖乖的听从召唤，齐齐来到诸葛家。 平日里，这些堂兄堂弟、表兄表弟难得相聚在一起，都有各自的小生活和小事业。今天能够聚在一起，抛开带兵权的竞争，他们还是非常兴奋的。 诸葛锐虽然在大人眼里是个纨绔子弟，不怎么着调，但在一众兄弟里，他却比诸葛瞻吃得开。只见诸葛锐挨个的上前与黄氏众兄弟拥抱、锤胸，表示欢迎，而诸葛瞻，却只是满脸堆笑的站在那里。 这个情形，黄婉贞自然看在眼里，心中不仅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寒暄过后，丰盛的酒席便搬了上来，大家遵大小坐定，黄白作为黄氏这边最年长的一个，首先说话道：“好姑姑，今儿召集我们几个过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进攻关中的总指挥一事？要是为了这个，怕是有些晚了，我爹已经找三叔了，点我的将。嘿嘿，不好意思啦。” 黄婉贞笑骂道：“就你爹会走动，当我们这些人干看着不成？我们也找过你三叔了！还是说，你认为你爹的面子比我们的大不成？” 黄云笑道：“大家机会均等，为了避免为这事引起我们黄家和诸葛家的内讧，所以姑姑才召集我们大家来，我们要体谅姑姑的良苦用心，一定能在我们中间选出一个大家都信服的总指挥来。” “别给我这么戴高帽！”黄婉贞连忙说道，“你们几个，哪个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再说，我也不避讳什么，今儿请你们来，是要让你们几个兄弟发扬风格，把总指挥的位子让给我家俩小子。” “哈哈！”黄氏兄弟都哈哈大笑起来，“姑姑，谁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了。如此好机会，我们黄家人都分不过来，怎么可能会让给外人！” “我们也是外人喽？”黄婉贞假意不满道。 诸葛锐笑的很是灿烂，说道：“大家都有意这次出征，是当然的啦。总指挥位置只有一个，而我们，却又十多个人，僧所肉少，总有人担当不了总指挥。为了不伤和气，我想，我们聚在这里不容易，就让长辈做裁判，我们来一场竞赛，输者退出，赢的担当总指挥。不过，要带我们这些输者一起去，好歹凑凑热闹，总指挥吃肉，其他的跟着喝汤也不错嘛。” 黄婉贞笑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知你们想比什么？” 黄天说道：“主意是你们出的，比什么得我们说了算。这样才公平。” 诸葛锐大方道：“就是这样。” 黄氏兄弟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方达成一致，回来宣布：比赛象棋！ 象棋不像围棋般耗时长，而且，象棋水平的高低，一定程度上也能体现领兵能力的大小。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几个都会。而且水平都不低！ 赛制非常简单，十二个人分成两组，每组出现两人，然后四人捉对杀一盘，决出两人进行最后的对决，胜者拿到总指挥的奖赏。 十二人年龄都差不多，最大比最小也不过大六七岁而已，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黄婉贞和俟奴娇见状也只有依从他们。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杀，最终杀将出来的事诸葛锐和黄天。黄天象棋实力摆在那里，能够胜出不意外，但诸葛锐什么时候棋力如此之高了？ 黄婉贞隐隐感到，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诸葛锐跳出来鼓动比赛，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怎么看，诸葛锐也是有备而来，说不定，诸葛锐早就暗中安排好了要进行象棋比赛，然后自己背后饿补了一番。 但事已至此，就算黄婉贞看出了诸葛锐的布置，也只能接受现实。 诸葛锐和黄天的最终对弈，以黄天的获胜告终。诸葛锐很有风度，主动说道：“愿赌服输，既然我输给了天哥，那我娘和主母两人，都会站在你这边，为你在我爹面前争取总指挥的位置。” 诸葛锐这么说了，黄婉贞和俟奴娇也只有点头表示同意。 黄天投桃报李，很慷慨的对诸葛锐许诺：“若我真能当得总指挥，一定任命你为我的副手，咱们一起建功立业。” 这边选将结束。黄顺那边，也在为总指挥的名额犯愁。可选的人选太多，个个背景都极大，黄顺一时还真不好决断。 这次的总指挥，黄顺确实有锻炼一下小辈的意思。毕竟四十万大军，实际指挥大战的又不是总指挥。总指挥的作用，不过是协调各方大军，不要进军目标重复，不要互相之间争抢战利品罢了，没多少技术含量。 正在黄顺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黄婉贞、俟奴娇带着一众小辈来找黄顺。听完他们的比赛，黄顺也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却得承认，比赛选出总指挥，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黄顺表示认可比赛结果。 只是，除却黄天担任总指挥，其他人也都想跟着去凑热闹。这就犯难了，打仗毕竟不是儿戏，不是过家家。总指挥可以上一个后辈，但黄顺肯定要为他们配备得力军师和谋士的。要是让他们弟兄都去了，什么事弟兄几个一嘀咕，就确定了，哪还会听谋士的意见？ 第1282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黄顺还没有昏庸到攻取关中这么大事，交给一帮孩子去居中指挥。不过，诸葛锐的表现，还是引起了黄顺的注意：这孩子，平日里玩鸡逗狗、上房揭瓦，看上去无恶不作，不学无术，但为人处世，还是有一套自己的手段。锻炼锻炼，能够有所成长。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根本不可能瞒过人去，事实上，黄顺也没准备瞒。曹睿和司马懿等人也不是睁眼瞎，当然看得出，这一战双方实力悬殊，根本没有胜算。再加上曹丕和曹植此时就在邺城，正在试图说服曹睿看清天下形势，为曹氏长远考虑，及时归降。这样，无论是曹睿还是司马懿，都有了尽早投降的心思。 其时，曹氏和司马氏之间的矛盾冲突，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曹魏几乎被分成了两个王国，互相攻伐。曹睿这边有许蒙的儿子许章和许庆，司马懿那边有霍让和李尚等人，都在极力撺掇着把冲突往大了搞。最关键的，是曹睿和司马懿都互相视对手为死敌。 曹睿仇视司马懿，理由非常充分。正是有司马氏的存在，才让下面的大族拉帮结派，共同对抗朝廷，让朝廷的政令难以贯彻下去。只有打掉司马氏，才能更好的震慑诸大族，伸张君权。 司马懿仇视曹睿，则完全是因为司马懿在短短的时间内，失去了大量的外部支持。如果说失去了关中军事指挥权只是个引子，后续墨门的离开对司马懿造成了重创的话，那身边的大族三三俩俩的离开，则是对司马懿釜底抽薪般的打击。 这最为关键的一击，是李尚一手策划并付诸行动的。李尚作为墨氏重返中原选择的趟路前锋，手上权力极大。李尚利用墨氏的力量，不但成立了触角分步极广的地下组织，还与北方各大家之间建立了良好的往来关系。 通过李尚的巧妙运作，再加上夏吟坊近几年实力的跳跃式飞涨，那些大族转换阵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失去地方大族的支持，司马氏就失去问鼎皇权的基础，即使手上的财力、军力再大再强，也只是空中楼阁，经受不起风吹雨打，一点有什么挫折，还容易形成一溃到底之局。 年迈的司马懿虽然精力不支，但对此还是有清醒认识的。司马懿原来的应对，是一旦中原争衡不成，就远赴塞外，为司马一族争取另一处生存的空间。但这计划却遭到族中多数人的反对，包括司马懿的两个优秀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 移居塞外，说的简单，不说水土不服，塞外那些野蛮人就是好对付的？再说，塞外也不是世外净土，黄顺统一中原后，用后脚跟想想都知道，下一步肯定是进军塞外，为中原拓展外围保障空间。到那时，难道还要再要移居躲避？ 识时务者为俊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如放下架子，老老实实向黄顺投降就算了。 可是，司马师和司马昭等辈能放得下，司马懿却放不下。黄顺是司马懿几乎从一开始就在戒备防范的敌人，可谓一生之敌。结果不但没有防范住，反而处处后人一着，直到现在这步境地。这让在其他方面从未遭受挫折的司马懿，明显感觉下不来台。 既然司马懿迟迟抹不过面子，司马师和司马昭就暗地里商量，不能再等了。四路大军进去关中已成定局，留给司马氏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赶紧归降，到时候恐怕就是真要落的个城破族灭的下场了。 让曹氏和司马氏归降的想法如此强烈的一个支柱式理由，就是黄顺对待归降的大族豪门，向来很是礼遇。江东孙氏和蜀汉刘氏，都是最明显的例子。既然孙氏和刘氏能够在黄顺那里得到善终，他们相信，他们自然也能。尤其是黄顺的长老院，更让他们看到了善终的可能途径。 就这样，还在各方面紧锣密鼓准备战争时，曹氏和司马氏的求和使者一前一后来到了成都。黄顺一看，这出征关中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曹氏和司马氏的求和，更不能拒绝。 于是，黄顺一拍脑门，做出决定：如果曹氏和司马氏真有心求和，那就赶去长安城，参加在长安城举办的长老院成立大会。 时间定在半年后。看似时间很长，但加上来回各地信使的时间，还有长安城本来破败不堪，需要修缮的时间，时间可谓非常的紧张。 最关键的，长老院成立，是要册封一批功勋之家，作为日后江山社稷的支柱。这些旁人根本不能假手，只能由黄顺亲自来决定。 首先要确定的，是位列军机院的家族。这些家族，都需要手握重兵，一定得是黄顺的腹心才行，还要考虑到制衡的因素。 黄顺思索再三，列出八大姓：襄阳黄家位列第一毫无异议；襄阳祖家位列第二也是实至名归；代郡呼延手掌重兵，位列第三；西域墨氏位列第四；邺城曹氏凭借祖上功勋，成功位列第五；剩下的三姓，则由荆家村三姓：彭、荆、程包圆。 以上八大家族，分主东北、西北、东南、燕京、关中、西川、荆州、淮泗地区兵力。主要负责士兵日常训练和基层军官的培养、选拔。遇有战事，则由军机院选派将领，指挥战事行动。 再剩下，就要考虑长老院世袭席位的人选。这确实是个费思量的活。由于长老院的设立是早就提出来的，所以很多人在黄顺面前使用各种手段明示暗示，要求得到长老院世袭席位。 就算不考虑关系和人情，仅仅依据功勋考虑，世袭的席位也少不了，除却以上八姓无疑将位列长老院之外，黄顺扒拉来扒拉去，竟然列出一张有二十四姓的长长清单，把黄顺自己都吓一跳。黄顺当初可没想过，长老院的规模会如此之大。 江东孙氏，与蜀汉刘氏和曹魏曹氏齐名当世，人家刘氏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一个位列军机院，孙氏仅仅得入长老院，实在有些委屈。 吴郡四族陆氏，吴郡徐慎一族，作为江东当地势力的代表，进入长老院，也是毫无疑问。此时的江东，无论财力还是人口都不能与北方抗衡，在长老院仅体现二席，也是江东实力的体现。 司马氏，身为河间大族，又有足够的军事和财富实力，关键时候的归降，避免了北方遭受战争荼毒，得入长老院没有丝毫问题。 颍川荀氏，虽然对黄顺的功业没有直接功勋，但其配合李尚，出力很多，在李尚的极力举荐下，再加上荀氏祖上的功业，得入长老院，也是众望所归。 南阳李严一族，兖州吴懿一族，代表蜀汉旧贵族势力，得入长老院。 以上七席分别出自魏蜀吴三国麾下，剩下的十七席，就全部来自黄顺这边了。没办法，谁让规矩是黄顺来定呢？当然要向着自己了。黄顺不是圣人，不能苛求他过多。 黄氏老将盛方和盛成、武沛、林安，凭借劳苦功高，得入长老院。 许蒙一族、褚仁一族、李尚一族、霍让一族、徐平一族，都是黄顺手下情报工作的一方枭雄，得入长老院。 马岱、庞尚、林卓、向充，久随黄顺，又在黄顺面前软磨硬泡，得以位列长老院。 剩下四席，则是诸葛亮、诸葛瑾、关羽、赵云四族。本来黄顺考虑是要给张飞的后人留一席的，但诸葛恪强烈要求诸葛瑾一脉要单独留在长老院，不能世世代代生活在诸葛亮一脉的庇护下。没办法，黄顺抹不过面，只好答应诸葛恪，这样一来，张飞一族的名额就从长老院取消了。 在黄顺的设计中，长老院世袭席位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后世对社稷立有大功的，可以拥有世袭席位；同样，举族犯叛国罪的，则取消其世袭席位。 如今，天下大定，制度草创，下一步，对内励精图治，对外开疆扩土，在经历五六十年的战乱之后，一个崭新的大汉王朝，仿佛旭日东升，万千霞光冲破乌云阻隔，正向所有世人宣告她的到来。 第1282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黄顺还没有昏庸到攻取关中这么大事，交给一帮孩子去居中指挥。不过，诸葛锐的表现，还是引起了黄顺的注意：这孩子，平日里玩鸡逗狗、上房揭瓦，看上去无恶不作，不学无术，但为人处世，还是有一套自己的手段。锻炼锻炼，能够有所成长。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根本不可能瞒过人去，事实上，黄顺也没准备瞒。曹睿和司马懿等人也不是睁眼瞎，当然看得出，这一战双方实力悬殊，根本没有胜算。再加上曹丕和曹植此时就在邺城，正在试图说服曹睿看清天下形势，为曹氏长远考虑，及时归降。这样，无论是曹睿还是司马懿，都有了尽早投降的心思。 其时，曹氏和司马氏之间的矛盾冲突，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曹魏几乎被分成了两个王国，互相攻伐。曹睿这边有许蒙的儿子许章和许庆，司马懿那边有霍让和李尚等人，都在极力撺掇着把冲突往大了搞。最关键的，是曹睿和司马懿都互相视对手为死敌。 曹睿仇视司马懿，理由非常充分。正是有司马氏的存在，才让下面的大族拉帮结派，共同对抗朝廷，让朝廷的政令难以贯彻下去。只有打掉司马氏，才能更好的震慑诸大族，伸张君权。 司马懿仇视曹睿，则完全是因为司马懿在短短的时间内，失去了大量的外部支持。如果说失去了关中军事指挥权只是个引子，后续墨门的离开对司马懿造成了重创的话，那身边的大族三三俩俩的离开，则是对司马懿釜底抽薪般的打击。 这最为关键的一击，是李尚一手策划并付诸行动的。李尚作为墨氏重返中原选择的趟路前锋，手上权力极大。李尚利用墨氏的力量，不但成立了触角分步极广的地下组织，还与北方各大家之间建立了良好的往来关系。 通过李尚的巧妙运作，再加上夏吟坊近几年实力的跳跃式飞涨，那些大族转换阵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失去地方大族的支持，司马氏就失去问鼎皇权的基础，即使手上的财力、军力再大再强，也只是空中楼阁，经受不起风吹雨打，一点有什么挫折，还容易形成一溃到底之局。 年迈的司马懿虽然精力不支，但对此还是有清醒认识的。司马懿原来的应对，是一旦中原争衡不成，就远赴塞外，为司马一族争取另一处生存的空间。但这计划却遭到族中多数人的反对，包括司马懿的两个优秀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 移居塞外，说的简单，不说水土不服，塞外那些野蛮人就是好对付的？再说，塞外也不是世外净土，黄顺统一中原后，用后脚跟想想都知道，下一步肯定是进军塞外，为中原拓展外围保障空间。到那时，难道还要再要移居躲避？ 识时务者为俊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如放下架子，老老实实向黄顺投降就算了。 可是，司马师和司马昭等辈能放得下，司马懿却放不下。黄顺是司马懿几乎从一开始就在戒备防范的敌人，可谓一生之敌。结果不但没有防范住，反而处处后人一着，直到现在这步境地。这让在其他方面从未遭受挫折的司马懿，明显感觉下不来台。 既然司马懿迟迟抹不过面子，司马师和司马昭就暗地里商量，不能再等了。四路大军进去关中已成定局，留给司马氏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赶紧归降，到时候恐怕就是真要落的个城破族灭的下场了。 让曹氏和司马氏归降的想法如此强烈的一个支柱式理由，就是黄顺对待归降的大族豪门，向来很是礼遇。江东孙氏和蜀汉刘氏，都是最明显的例子。既然孙氏和刘氏能够在黄顺那里得到善终，他们相信，他们自然也能。尤其是黄顺的长老院，更让他们看到了善终的可能途径。 就这样，还在各方面紧锣密鼓准备战争时，曹氏和司马氏的求和使者一前一后来到了成都。黄顺一看，这出征关中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曹氏和司马氏的求和，更不能拒绝。 于是，黄顺一拍脑门，做出决定：如果曹氏和司马氏真有心求和，那就赶去长安城，参加在长安城举办的长老院成立大会。 时间定在半年后。看似时间很长，但加上来回各地信使的时间，还有长安城本来破败不堪，需要修缮的时间，时间可谓非常的紧张。 最关键的，长老院成立，是要册封一批功勋之家，作为日后江山社稷的支柱。这些旁人根本不能假手，只能由黄顺亲自来决定。 首先要确定的，是位列军机院的家族。这些家族，都需要手握重兵，一定得是黄顺的腹心才行，还要考虑到制衡的因素。 黄顺思索再三，列出八大姓：襄阳黄家位列第一毫无异议；襄阳祖家位列第二也是实至名归；代郡呼延手掌重兵，位列第三；西域墨氏位列第四；邺城曹氏凭借祖上功勋，成功位列第五；剩下的三姓，则由荆家村三姓：彭、荆、程包圆。 以上八大家族，分主东北、西北、东南、燕京、关中、西川、荆州、淮泗地区兵力。主要负责士兵日常训练和基层军官的培养、选拔。遇有战事，则由军机院选派将领，指挥战事行动。 再剩下，就要考虑长老院世袭席位的人选。这确实是个费思量的活。由于长老院的设立是早就提出来的，所以很多人在黄顺面前使用各种手段明示暗示，要求得到长老院世袭席位。 就算不考虑关系和人情，仅仅依据功勋考虑，世袭的席位也少不了，除却以上八姓无疑将位列长老院之外，黄顺扒拉来扒拉去，竟然列出一张有二十四姓的长长清单，把黄顺自己都吓一跳。黄顺当初可没想过，长老院的规模会如此之大。 江东孙氏，与蜀汉刘氏和曹魏曹氏齐名当世，人家刘氏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一个位列军机院，孙氏仅仅得入长老院，实在有些委屈。 吴郡四族陆氏，吴郡徐慎一族，作为江东当地势力的代表，进入长老院，也是毫无疑问。此时的江东，无论财力还是人口都不能与北方抗衡，在长老院仅体现二席，也是江东实力的体现。 司马氏，身为河间大族，又有足够的军事和财富实力，关键时候的归降，避免了北方遭受战争荼毒，得入长老院没有丝毫问题。 颍川荀氏，虽然对黄顺的功业没有直接功勋，但其配合李尚，出力很多，在李尚的极力举荐下，再加上荀氏祖上的功业，得入长老院，也是众望所归。 南阳李严一族，兖州吴懿一族，代表蜀汉旧贵族势力，得入长老院。 以上七席分别出自魏蜀吴三国麾下，剩下的十七席，就全部来自黄顺这边了。没办法，谁让规矩是黄顺来定呢？当然要向着自己了。黄顺不是圣人，不能苛求他过多。 黄氏老将盛方和盛成、武沛、林安，凭借劳苦功高，得入长老院。 许蒙一族、褚仁一族、李尚一族、霍让一族、徐平一族，都是黄顺手下情报工作的一方枭雄，得入长老院。 马岱、庞尚、林卓、向充，久随黄顺，又在黄顺面前软磨硬泡，得以位列长老院。 剩下四席，则是诸葛亮、诸葛瑾、关羽、赵云四族。本来黄顺考虑是要给张飞的后人留一席的，但诸葛恪强烈要求诸葛瑾一脉要单独留在长老院，不能世世代代生活在诸葛亮一脉的庇护下。没办法，黄顺抹不过面，只好答应诸葛恪，这样一来，张飞一族的名额就从长老院取消了。 在黄顺的设计中，长老院世袭席位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后世对社稷立有大功的，可以拥有世袭席位；同样，举族犯叛国罪的，则取消其世袭席位。 如今，天下大定，制度草创，下一步，对内励精图治，对外开疆扩土，在经历五六十年的战乱之后，一个崭新的大汉王朝，仿佛旭日东升，万千霞光冲破乌云阻隔，正向所有世人宣告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