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欢》 第001章 强宠 朔日之夜,天黑得吓人,抖索的寒风吹落秋日里萧瑟的黄叶,这样的夜,这样的凄凉,是悲剧发生最好的契机。 溢出淡香的女儿闺房传来数声轻咳和一名女子低声的埋怨—— “初雪,这是什么庸医开的药方,服药几日仍不见好转!改明儿,去砸了他的药铺去。”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牙尖嘴利的主。 咽下极苦的药汁,着紫衫的初雪轻轻摇头,本意是想阻止坐在对面的云溪切不可冲动,可她却开不了口。 “这样下去还得了,距离楚月阁的夜宴不足半月,你的嗓子若是再不见好,该找谁替你?现如今绝色坊来了这么多新人,我俩错过这次演出机会,迟早被扫地出门。”云溪看看自己受伤的腿,一腔忧伤涌上心头,“看来我们两姐妹是注定无缘出彩了,只能做这等不起眼的小角色。” 初雪的脸上不经意也浮现出淡淡的愁云来,云溪虽不是自己的亲姐妹,可这一路学艺、共同登台也有十余载,两人的感情早已胜过亲姐妹,如今一同遭遇这变故,自然要一同分担。 初雪毕竟年纪大些,心境也不如云溪那么高,她从来就没有想要出名,也没有想要过上奢华的富足生活,她倒是没有在意那么多,即使没有去靖王府表演的机会,她也不会认为是多大的损失。 夜色已深,凉意袭来,初雪伸手轻抚着云溪受伤的腿,似有几分心疼涌上心头,因为开不了口,只能拿手在桌上写字:“云溪,别担心,夜了,去休息。”简单的几个字写完,初雪缓缓起身,扶起满脸哀怨的云溪,轻移莲步,跨出房门。 安置好有腿伤的云溪,初雪这才回房躺下,云溪的担心还萦绕在她脑中,这绝色坊新人辈出,若是这嗓子老是好不了,势必要被取代,甚至被遗弃…… 心境淡薄的初雪自然没有争强好胜的心,却也不想丢掉这养家的生计,毕竟,家中尚有多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要靠她养活呢。 也罢,自怜嗟叹亦是无益,倒不如期待嗓子快些好起来,一向乐观坚强的初雪不会让这小小的意外把自己击倒,但,上天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风依旧猛烈的呼啸,仍未入眠的初雪听到了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只想着可能是晚上风太大,许是自己门未关严实,被大风吹开了,刚要起身,却被一声低沉浑厚的男人低吼给怔住:“想活命的就别动,也别出声!” 少顷,原本沉静的只有风声的夜突然热闹了起来,细细听来,像是追着某人而来,莫非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便是他们要找寻的人? 心生恐惧的初雪正小声寻思着,未来得及反应,那男人已经翻身跃上这不大的床榻,二话不说挤进了软软的被子里。 初雪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忽然闯入,爬上自己的床,挤进自己的被子…… 门外的吵闹依旧,西院的每个房间都被打开,眼看着那霸道的吵闹声就要朝着东院过来了,接着便听到绝色坊老板极力阻拦的声音:“各位官大爷,东院住的都是绝色坊的丫头们,她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藏个男人在闺房不是!” “那可难说!给我一间间的搜!”带头的恶人根本不加理会,大手一挥,他的收下便分散开来冲向各个房间。 显然,初雪这一间也不可幸免,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官兵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提着长剑,面露杀气的踢门而入,床榻之上,初雪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听到一声怒吼,急忙撩开床帐,探出头来。 “倒果真是丫头们的闺房。”那人一见床帐内探出的小脸带着惊慌失措的羞涩,便停下了脚步。 可怜了初雪染了喉疾,开不了口,只好点头作罢,一时紧张,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那人一见这是女子闺房,好似还有病在身,也没有了仔细搜寻的意思,只是四下看了看,未见可疑,便转身退出了房间,带上房门。 人已走,门已关,整个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初雪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却发现掌心的细汗都渗了出来,索性闯进来的人心不算细,也算失礼,加之她是有病在身,没有硬是上前搜寻,否则,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院子里的吵闹声渐渐淡去,为首的头头大喝一声:“可能已经走远了,我们继续追。”宣告着突袭的搜寻告一段落。 那一群人倒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院子里被惊醒的人们惊慌失措的聚在一起议论了几句,便被坊主斥退了:“都回去休息,只是虚惊一场,都把嘴闭严实点,今晚发生的事谁也不准议论!” 坊主一声令下,众人只好识趣的退去,暗夜终于回到了应有的沉寂之中。 初雪只是呆呆的坐着,不敢动弹,而躺在她身旁的男人也是一动不动的,似乎在做确认,确认所有的危险都已经远离。 猛地,初雪感觉有人在黑暗之中握住了自己的手,那力度是她无法回避的强。 初雪未来得及做任何思考,那男人健硕的身身躯便重重的压了下来:“你救了我,我们的命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他的语气低沉且极为小声,因为紧握着她的手,触到了她手心里的湿润,显然,那是她紧张害怕的证据。 这是何道理?他如此无理的突然闯入,在经历了刚才那一番心惊肉跳之后,她以为他应该速速离开这危险之地才是,怎料他会有此反应——这无法反抗的压迫,这低沉却不失力度的提醒,便是他对待救命恩人该有的方式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会说话?”看着身下的人儿努力挣扎着,口中只能发出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咿呀之声,他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也罢,就算你是哑巴,我也要定你了!” 言毕,他的唇重重的压了下来,有力是双手钳住她试图反抗的身体,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报恩的方式只能用不可理喻来形容,不带任何温柔,他无情的扯烂她的衣衫,霸道的强占她的身体…… 一场不公平的掠夺,一场带着血泪的羞辱,当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那眼泪早已泛滥成灾,当他的唇吻上她的唇,却发现她的唇角渗出丝丝鲜血。 但他并没有就此放过她,他要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他要她一辈子都记得他。 钻心的痛,让人绝望的羞辱,夹带着一些莫名其妙又说不清的轻飘感,满腔压抑无处宣泄的初雪只能任他索取,泪已流干,想喊却发不出声来…… 沉寂的暗夜,只有他隐忍不了的低吼在她耳畔拂过,提醒着她,这噩梦还在继续着…… 当他终于翻身离开她的身体,仿佛过去一个轮回那么久,他的双手抚过她颤抖的身体,似心疼,似怜爱,“我要走了,等我找回自己的身份,一定会回来找你,我不管你是奇丑无比也好,是瞎是哑也罢,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开我的纠缠。”他低沉的话语刚劲有力,带着无法回避的威严。 初雪依然无声,别说她嗓子出不了声,即使嗓子无碍,她又能说什么? “这是信物,收好了,等着我回来。”他似乎不怎么在意她的漠视,把一块贴身的玉佩塞到她手中,“你最好乖乖留着你的命,你若是敢轻生,我就这绝色坊所有人为你陪葬!” 一个侧身,带着些许温柔,他轻吻了她的唇,吮干那唇角的血和泪,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处久留,四处都是他的敌人,他这条忍辱偷生的命必须尽快躲避围捕,找回自己的地位和尊严。 他翻身下床,在暗夜中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的绝望,但是他确信这个注定与他生命相缠的女人不会将自己忘记。 来去都是那个声音——门被关上,他风一般的离去,可那被硬推开两次的门却轻易便被风吹开了,那风无情的从门口吹进来,低垂的床帐也被吹的七零八落了。 手心紧握着他留下的信物,心经历了这天降横祸般的打击,她真的可以听命的留在这里等待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残暴男人吗? 风冥修终于逃脱了敌人的围捕,他终于回到无双城,阔别多年的天涯阁,他终于回来了,一切,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天涯阁中,已过二更天,却仍然是灯火通明,因为大家都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听说南城那边有人围堵,究竟是何人如何大胆?”说话的是风冥修的胞弟——无双城七公子风玄彻。 “对城主之位虎视眈眈的人何其多,一时间也无法分辨,但现在我已经回来了,没人再有机会夺我继城主之位。”拂去一身尘土,风冥修眼神里的霸气尽显。 “知晓大哥今日要回城的人并不多,要查也不难。”风玄彻正色道。 “只怕,最可怕的人往往都是在暗处的。”风冥修丝毫不敢有任何大意,或许,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 “大哥的意思是——看似最没有危险的人才是最需要提防的?”风玄彻心里一怔,恐怕他想的人和大哥想的是同一个人。 风冥修没有再说话,径直走进内堂,对他来说,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002章 替身 次日,天刚刚微亮,初雪便起身下了床,一夜未眠,身心俱疲的她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让自己站稳,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咬牙坚持下去,她柔弱的肩膀负担着一个生活窘迫的家,她若是倒下,那个家势必也会无依附的随之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床铺上散落着点点落红,不想去看,可那被羞辱的印记却如此刺眼,眼不见,却无法把它从脑子里抹去,手上拿着他留下的信物——那一块通透到有些过分的玉佩,一看便知道是稀罕之物,只是这珍宝般的罕物却只能让她眼见之后心里更难受,倒不如和这被玷污的床单一并烧了,反正她也没有想过再和这个人扯上任何关系,即便有一天他真的回来履行自己的诺言,她势必也不会接受…… 只是即便一把火把这一切烧掉,也改变不了自己已失清白的事实,收拾好床铺,初雪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放在枕边的玉箫不见了,莫非是昨晚的那个男子将玉箫带走了?难道说他自己留下信物的同时,非得带走她的才算公平吗? 初雪找了个幽静的角落焚烧了这些碍眼的污物,失魂落魄的走回后院,虽然是清晨,后院里,已有三三两两的丫头们在用功——练琴的,清嗓的,走身段的……大家都在为自己能够继续在竞争中生存而努力着,没有人注意初雪落寞的身子透着何等凄凉。 初雪默默走向厨房煎药,咽下那碗虽苦,却苦不过心的药汁,轻咳一声,似乎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初雪诧异着这奇怪的感觉,正巧身后有人唤她,她便随口应了一声:“哎,就来!”——她居然可以开口说话! “初雪,太好了,你的嗓子似乎大有好转。”坊主蓝月走了过来,脸上闪着喜悦之情。 “多谢坊主关心,较之前几日,确实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感觉有些干哑,好歹也能出声了。”心中虽有疑惑,初雪还是松了一口气,嗓子还能出声,意味着半月之后的演出她不会错过。 “这样最好,好好调养着,稍后我请大夫过来瞧瞧,若是确定已经无碍,你就去找琴悠。”坊主收了笑脸,脸色凝重了起来。 “琴悠姐?她是负责排舞的,我去找她做什么?”显然,初雪对坊主的决定完全没有准备。 “就是要你去练舞!我要你取代云溪的位置,她的腿伤短期内是好不了的,不能指望她。” “可是——我根本不会跳舞!” “你会不会跳舞,你比我更清楚!当初你是因为不想和云溪争胜才去练歌的,实则你的天赋强过她百倍,此事不必多说,我的想法是让你边唱边舞,这事只有你一人做得到,你好好准备即是。”坊主在这里就是天,所以她有命令人的资本。 “是,坊主,初雪会好好练舞。”初雪只好颔首听命的份。 默然的走回房间,初雪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云溪一直都期待着能够有机会在大场合表演,怎料意外伤了腿,她若是知道这领舞的机会被自己最好的姐妹占了去,又该作何感想? 最近是怎么了,不顺利的事情一件件接着来,都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不多时,坊主请的大夫给初雪瞧过了,确认了她的喉疾已无大碍,只需服药调剂几日便可,初雪便去乐师那里取来曲谱和歌词,时日已不多,她必须加紧熟练才行,可眼睛盯着曲谱的她却是双眼无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云溪进来,她也没有半点感觉。 “初雪,听说你的嗓子能出声了,怎么也不去和我说一声呢?”云溪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坐下,好似有几分怒意。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喝过药之后就感觉嗓子清爽了一些,接着就可以开口,适才大夫已经过来瞧过,已经无碍,你不必挂心,这会正在熟悉乐谱呢。”扶着云溪坐下,初雪却没有想好如何跟她说起带她领舞之事。 “这倒奇了,昨日还不见半点好转呢,一夜之间竟有如此效果,看来那些苦药没有白喝,你就好了,不用担心错过演出,可怜了我,这总也好不了的腿,坊主估计是不打算给我机会,哎,也不知道是那个新来的丫头有这么好的福气可以取代我去领舞呢。”云溪不免要嗟叹一番了,看着这没用的腿,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不用担心,大夫不是说了你的腿只是需要修养吗,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这次不行,下次还有机会,这次只是去楚月阁,下次说不定还有机会去追星殿呢,你还有很多机会的。”一见云溪的愁绪,初雪便忍不住要去安抚,即便自己已经是满心烦乱。 “我只怕坊主不打算再给我机会,也不知道这次她是打算提拔哪位新人,是雅熙,还是月芙?”云溪看来对代替她的人选非常感兴趣。 “好像——她们俩谁都不是。”初雪知道这事情是不可能对云溪隐瞒的,倒不如早点让她知道的好。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告诉我,她厉不厉害,如果我恢复腿伤,还有没有可能和她竞争?”云溪的兴趣更浓了,一直追问初雪。 “就在你面前。”不想说,却不得不说。 “初雪你——你不是说笑的?坊主选了你?”云溪一时惊诧不已,忍不住站了起来。 “是啊,坊主说让我边唱边舞,午后,我就去找琴悠姐排练。”初雪似有些内疚,忙扶着云溪坐下,这机会原本不是她想要的,可她却偏偏拒绝不得。 “这还真是让人意外的决定!”刚被按到坐下的云溪甩开初雪的手,蹒跚着准备离开,很显然,这样的事实是她无法接受的。 “云溪,你不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初雪立刻追了上去,试图解释。 “怎么会,既然坊主这么决定,一定是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一个歌姬会得到这个机会,好好练,说不定这一次你可以一炮而红呢。”云溪的语气明显已经变了味,若是代替她的不是初雪而是其他人,她或许不会觉得这么生气,可为何偏偏是初雪…… “初雪从来无意与你争胜,这都是我的决定。”房间外传来坊主威严的声音,显然,她对云溪的态度非常不满意。 “坊主,云溪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为自己的腿伤懊恼罢了,请别动怒。”初雪急忙迎了出来,站在云溪和坊主中间,有些紧张的握住云溪的手。 “云溪,你先下去,我有事和初雪说。”坊主一脸冷漠,从云溪身旁走过。 “是,坊主。”狠狠的甩了初雪的手,云溪忍着腿伤的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原本情同亲姐妹的两个少女,就在这一夕之间产生了隔阂,而且,情况可能还是很严重的…… “坊主,您不该这么对云溪说话的,因为腿伤,她的心里原本已经很难受了,您这样说她——” “现在时间紧迫,你有空就去找琴悠商量练舞的事情,不必为他人的事情费心,你需知道,此次楚月阁阁主府的家宴非同小可,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整个绝色坊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坊主的语气无比严厉,完全没有把云溪的难受放在心上。 “既然事情如此严重,为何要选我?坊主明明知道我从未在正式演出中跳过舞,还要我在如此短时间内熟悉这一切,我无法保证……”这份重担似乎要超出初雪的承受范围了,此时已是心力交瘁的她实在不堪重负,更何况还要眼睁睁看着云溪为此神伤。 “你必须保证!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在整个绝色坊,只有你配得上是歌舞双绝,你一定不能让我失望,至于云溪这等不会照顾自己,身为舞者居然弄伤腿,而且还异想天开做头牌的人,绝色坊不要也罢!” “坊主,您的意思是——”初雪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讯息,急忙问道。 “云溪已经是个没用的人,即使她的腿伤恢复,也不可能再有以前的实力,此等废人,留着何用?”坊主不愧是个商人,在她的眼中没有什么比利益更重要,即使是自己费心培养的好苗子,一旦发现她没有用,一样毫不留情的被放弃。 “坊主,不可如此!”心急的初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您不能赶她走,您知道云溪是个孤儿,她一直那么努力,离开绝色坊,她该去往何处?” “好,云溪继续留下也可以,那你就要好好表现,一定要在楚月阁的夜宴上给绝色坊长脸。”坊主自然绝对不会随意应允任何事情,她的承诺必须付出代价来交换。 “是,初雪一定努力,不会让坊主失望。”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初雪缓缓起身,拿起桌上的曲谱预备去找琴师合练,“坊主若是没有其他事,初雪立刻就去找辛师傅配曲。” “配曲的事情不急,这是你的专长,理应没什么问题,况且你的嗓子尚未痊愈,还是先去排舞。”坊主冷静的吩咐道。 “是,初雪即刻去。”放下乐谱,简单行礼,忍着一颗不安的心,迈出沉重的步子,初雪离开了这让人窒息的房间。 走进后院练舞的场地,远远的就能看见云溪坐在一旁生气的捶打着自己的腿,她的心里懊恼、气愤、无助、难受……说不出的感觉撕扯着她。 负责排舞的琴悠早已得到了坊主的吩咐,一见初雪正走过来,连忙迎上来打招呼:“初雪,就等你了。”琴悠从云溪身边走过,好似没有看到她那般,要知道,曾经,云溪可是她最器中的爱徒。 世间之人都是如此现实,怨不得谁要感叹,也怨不得谁心有不平。 虽然年轻,但久经世事的云溪岂会不知这个理,抹干泪,转身离开,眼不见漂亮丫头们的翩翩起舞不见得就能静心,可留在此处只能触景伤情,因为这一切正在渐渐于她远离。 难道她真的要被遗弃了吗?她应该顺应天命的接受这一切吗? 第003章 让权 当今天下,一分为三,辽城、悠城、无双城,三城鼎立,其中,无双城地域范围有限,从来就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却因为物产丰富,一直被其他二城虎视眈眈。 追星殿,乃无双城城主的居所,主殿之内,城主风天啸正和他的儿子们倾心相谈。 城主似有些无力斜靠在卧榻之上,堂下,五个儿子按长幼秩序列成一排,神色凝重的仔细聆听着父亲口中的尊遵教诲。 每个人的表情看似都惊人的相似,从年长的大公子到最年幼的九公子玄佑,无一不是小心谨慎,还时不时的点头称是,看着都是认真专注的,但是他们的注意力是否都在这些听过无数次的大道理上,却不得而知。 氛围一直是相对平和的,直到城主的注意力转移到昨晚才匆匆赶回的继城主风冥修身上,几丝紧张的气氛便蔓延了开来—— “冥修,让你在悠城吃苦了,都是朕这个城主无能,如今你安然无恙的回来,朕也正好松权,从明日开始,你就开始接手城中大小事务,你也是时候学学如何治理无双城。”言毕,身体看来极为虚弱的城主捂嘴轻咳了几声——这轻咳很好的显示了城主此时的身体状况,若非自己身体有恙,恐怕也不会如此早便委任继城主当权。 厅内站着的公子们似乎已经有人要忍不住低声交头接耳起来,总有大胆的敢于直言质疑—— “父亲,玄沐以为不妥,大哥刚回城,对城中之事全然不知……” “正因为全然不知才需要尽早学习,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城主微怒,打断了在这等场合不懂分寸的出头鸟风玄沐,“身为兄弟,理应全力相助,何来质疑的道理?” “父亲息怒,玄沐知错,玄沐的意思并非是质疑,只是坦言心里的担心罢了。”玄沐立刻跪下认错,看来他完全低估了远离无双城多时的大公子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冥修留下,其他人先行退下。”身为城主,最烦的就是儿子们争位夺权,这也是为何在长子在外被困多时,他却始终未改立继城主的原因。 众人乖乖行礼,各自带着心事退下,只留城主与自己饱经坎坷的长子互相对视。 “冥修,你且过来榻上坐着,不必拘礼,可有去见过你母亲?”见众人离去,城主随即招手让冥修坐到自己身边来。 “回父亲,尚未去过,打算午后再去,父亲身体若是抱恙,还是休息片刻再说也不迟。”冥修见父亲的脸上渐露疲态,连忙上前关切道。 “无碍,都是顽疾,这一次,朕不会让你再离城,你也不必急着去见她,只是这城中政务你要尽快上手,否则——”话未说完,城主便碎咳不止了。 “父亲放心,冥修明白,城中的护城侍卫及将侯们早已被其他兄弟争相拉拢,冥修知道如何应付。”冥修连忙上前奉上热茶,出言安抚道。 “哦,你多时不在无双城,竟对城内之事如此了然于心?”显然,城主对自己的长子了解并不是很够。 “是,冥修虽然人在辽城,却时刻都在关注城内的状况,此次艰险的从悠城出逃,费劲千辛万苦才回到这里,期间遭遇到多次伏击,那些人是谁,冥修心中有数。”压抑了心中那份忍辱负重的痛,既已脱离险境,对过去耿耿于怀亦无益,冥修是一脸的沉稳,大战当前,临危不乱的气势是必须的。 “朕早知道其他人对继城主之位虎视眈眈,只是未曾料及他们居然会在背后使出如此轨迹。”城主无奈的摇摇头,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一众儿子之中不服的人一定是有的。 “父亲不必担心,自古争夺城主之位就不可能风平浪静,冥修自会小心应付。”冥修依然一脸沉着,仿佛早已对一切成竹在胸了。 “如此最好,朕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早已不堪重负,你一定要尽快掌控局势。”城主说出这番话里自是事出有因的,继城主不在城内,众人早有非议,各自结党,早已没有任何凝聚力可言了。 “是,父亲,冥修定当尽全力稳定城内的局势。”冥修起身拱手,坚定的说着他的责任、他的承诺。 “如此朕便可放心,你也退下,宣御医进来。”城主的咳嗽声渐渐密集了起来,表情也多了几分难受。 “父亲您躺下休息,冥修先告退。”风冥修行礼退下,见父亲的身体状况如此,心里却感觉多了一分胜算,父亲的身体越是糟糕,他早日坐上城主之位的可能性便越大,如此一来,那些虎视眈眈的弟弟们便再无机会。 在风冥修退出内阁之前,无关的人们早已散去,大家心里都清楚了一个铁铮铮的事实——充满惊险的竞争似乎刚刚才开始便已经进入了…… 楚月阁主风云烈是第一个离开的人,作为众公子中第一位封阁主的,他一向独来独往,他看似云淡风清的外表下透着让人揣摩不透的神秘与高傲—— 当然,他有高傲的资本,他的母亲是已故的正室城主夫人,他的舅舅是无双城护卫统领,可他却不愿与其他兄弟搅在一起,似乎他们谈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也许,真正高明的人向来都是沉默的,让人猜不透才能更好的隐藏心里膨胀着的野心…… 绝色坊,明媚的秋日阳光洒了下来,风也轻了,慵懒的暖意暂时驱散了秋日的凄凉。 已经过去两天,云溪再也没有和初雪说过话,看这架势,她是不打算理会初雪了,看着云溪冷漠的脸,初雪很难忍住想要自问的冲动:“我到底做出了什么?我想拒绝这一切,可是有人给我拒绝的机会吗?” 人生向来如此,对弱者来说,听命、顺从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就应该抬起头来继续,你若是胆怯的倒下,不会有任何人同情你…… 既然事情早已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又何苦自寻烦恼,要让所有人满意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求问心无愧便是了,无可奈何的初雪只能让自己尽量的处在忙碌之中:合曲、练舞,她的生活没有空闲给她去顾虑其他。 没过几日,绝色坊的人便开始议论起初雪的舞技来,不肖三日的功夫,她已经可以融入舞群之中了,之前见过她跳舞的人是极少的,如今一见,自然都是惊诧不已,和云溪的妖娆妩媚不同,初雪的清雅脱俗、俊秀飘逸显然更适合这首曲子——醉倾城。 “坊主的眼光真是毒辣,怎就一眼看中原本做歌姬的初雪呢?”在一旁观摩多时的琴悠脸上都是赞叹。 “舞者也要看是否和乐曲相搭,云溪受伤正好,我的本意就不是想用她的,这丫头太好强,在那种场合之下还不使劲用她的媚色出彩,这样只会毁了这曲子。”坊主在这一行混迹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又怎会差,初雪和云溪,谁更能让她放心,自然都在她心中。 “既如此,为何不早些提拔初雪?”琴悠不解的问道。 “迟早都是一样,这丫头天生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的,好的机会只需要一次足矣,你只管好好教她便是了。” “琴悠自然会尽力,琴悠只是担心初雪和云溪的关系,原本是好姐妹的,怎地就一下子生疏了许多,初雪似乎也为此很是烦心呢。”琴悠见了这几日初雪和云溪的冷漠,心里有几分担心。 “云溪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实在不行,让她去学琴,总不能白养着她不是!”坊主欣慰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翩翩起舞的丫头们,很快脸便沉了下去。 现实的坊主,她经营着如此庞大且正式的歌舞坊,自然难免有一颗异常冷漠和尖锐的心…… 午后,云溪便被派往琴房,绝色坊的丫头们自小都是学过这些基本技艺的,只是不十分精湛罢了,这也就罢了,重要的是要云溪这个领舞的头牌去做配曲的琴师,面子上一定会不好过的,旁人自然不会当着面说,可背后是一定会议论一些不好听的话出来。 听到如此多的闲言碎语,云溪的心里只能是雪上加霜的冷,知道自己命背也就算了,无端端的弄伤腿,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只想着自己若是日后腿上痊愈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岂料现在落到了配曲的地步,再要想重新获得坊主的重用,谈何容易。 这一切都是谁的错?怨天吗?还是应该怨自己的命?又或者,她不应该和初雪这个天赋异禀的奇人同在一处谋事?这些天初雪的表现她也看到了,这样的表现证明了坊主选择初雪不是心血来潮的冲动,初雪的舞感和神韵绝对是在绝色坊无人可及的。 可既然初雪的舞技如此出彩,为何她会选择去做歌姬呢?好好的做她的歌姬也就罢了,在这个重要时刻,她又为何要出来沾了自己最想要的那个机会? 也许这才是云溪真正想不通的事情。 那双粉嫩的手抚着许久没有碰过的古琴,难免会觉得有些痛的,只是这十指的痛又怎及得了心里的痛呢…… 夜间,初雪还是不死心的带着糕点去找云溪了,自己的苦她可以受,可是她却无法看着好姐妹成天心情烦乱,“云溪,是我,初雪,我进来了。”轻轻的敲着没有掩好的门,初雪带着些谨慎的问。 “我已经睡下了,你走。”云溪慌乱的上了床,撒谎着。 这是无法让人信服的谎言,此时尚早,谁会这么早就寝的,更何况,若是已经睡下又怎会不关好门呢。 于是,初雪果断的推门而入了,果然,云溪只是在床上坐着,衣衫都和白日里一样,云溪仍然想避着不见她才是真的。 “云溪,为何要对我不理睬?不能告诉我理由吗?”放下盘子,初雪走到云溪身边坐下。 “与你无关,我是气自己。”云溪面无表情的敷衍道。 “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有这样的机会,你知道,我从来无意在任何演出中出彩,我在这里只想赚点养家的钱……” “就是这样才可笑不是吗!你无心出名,却给了你大好的机会,我想证明自己却只能去做配曲的琴师,你看看我的手!”伸出自己带着伤痕的手,云溪眼中的泪已经夺眶而出。 “事情已然如此,你我都无从选择,个人的命里都是有坎坷的,你可不要气馁,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呵呵坊主说的,你只管尽心修养腿伤便是,在琴房学琴就当是打发闲时。”初雪拿出手巾为云溪拭泪,一见云溪的心酸泪,她也只能尽量安慰。 “我没事,你好好做自己本分就是,既然坊主如此看得起你,你也不要让她失望,要不然,你的日子会比我更惨,不过我这人的命也不算完全背到没治,你看,我今日在后院拿草药熏腿伤,就让我捡到一个好宝贝。”云溪自然是知道初雪是拿出真心对自己的,这今天她是因为心里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情绪有些失控,眼睛初雪如此诚心的关心自己,她又怎好再继续冷漠下去。 “宝贝?什么宝贝?”初雪只是为云溪高兴,完全无从猜测她可能拿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 云溪转过身去,在枕边翻寻片刻,拿出了她得来的意外之宝…… 第004章 信物 当初雪看到云溪手中那快晶莹通透的玉佩时,很难抑制住心里的紧张和诧异——这东西不是被她一把火烧了吗?又怎会出现在云溪手中? “初雪,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表情如此诧异?这宝贝很值钱的么?”显然,云溪被初雪有些过分诧异的表情弄糊涂了。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初雪只好拼命平复自己的心情,压低声音问道。 “是啊,你看,是不是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看来很像是官家才有的宝贝呢,好歹我现在是废人一个,让我发点小财也是补偿了。”云溪只知自己是发了意外之财,没有想其他,看着这宝贝,眼中也算是闪出些光芒来。 “是啊,应该是难得的罕物才是,你——打算拿它做什么?”初雪小心翼翼的问道,她自然是担心的,若是那男人真的有一天会回来凭此宝找人,又该如何呢? “我留着它,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去卖掉,我想一定会有识货的人出高价买走的。”云溪满心喜悦的盯着手中的美玉,越看越喜欢。 “也是呢,你好好收着。”初雪完全找不出任何头绪来和云溪说关于这玉佩的事情,只能烦心的敷衍她。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坊间怎会有人丢下如此贵重的东西?就没有人去寻吗?我这好歹也算是捡了别人的东西,过了这几日了,也没有人说起呢,说来也是奇怪了,这玉佩居然是在一堆已经烧成灰烬的废墟里寻到的。”有些小窃喜的同时,云溪还是不免要疑惑的。 看来初雪真的是想错了,那一把火居然没有烧掉她想要毁灭的一切残忍,为何这刺眼的信物还如此完好的出现在眼前呢? “既然你捡到了,又没人问起,也许——它就是该属于你的。”初雪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心里烦乱的她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又或者,这也许是云溪的另一个机会——如果他日那男子真的回到这绝色坊寻人,如果那男子果真是富贵之人,云溪正好有了翻身的机会,反正,她不是一直都想有能够享受奢华生活的机会么…… “说的也是,反正若是没有人说起丢了,我便据为己有,我不偷不抢,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好了,我去洗漱一番便准备睡了,初雪,你也去睡去,练舞不像唱曲,很是累人的,你的身子可能还要适应一些日子呢。”看来云溪的心情被这小小的宝贝弄的不那么郁闷,她心里对初雪那股不顺畅的气也慢慢舒缓了一些。 “嗯,你的手指不怎么舒服,也要小心照顾着,那点心你都吃了,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这几日原本就堆满烦恼的初雪又有了新的压力,如果可能,她多想从云溪手中把这玉佩拿走,然后永远的让它消失掉,可是看云溪捡到这玉佩之后如获至宝的神情,她却什么做不出来了…… “我吃,初雪做的点心最好吃了。”云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也许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如果心里加了些紧张和担心能够换来云溪发自内心的笑,又何必去在意那么多呢…… 练了几日的舞,初雪也真的觉得腿比以前沉重了一些,步子也无法轻松的迈出,其实她哪里知道,真正变沉的不是她的步子,而是她疲惫且烦乱的心啊! 缓步回房,即使躺下也只能是闭目养神的度过难熬的长夜,好似半梦半醒,怎么也睡不踏实,就怕一睡熟之后那些烦人的噩梦就会来打扰…… 只是,这熬心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真的到了楚月阁阁主府晚宴的那一天又会发生什么事?还有那个可怕的男人,他真的还会回来吗?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呢?手上拿着他留下的信物,无辜的云溪又该如何? 不是非要自找麻烦,实在是烦人的事情太多,要安睡,谈何容易…… 楚月阁中,绝色坊坊主蓝月第一次得见如此有权势的人——今日,楚月阁主招她入府商议家宴表演的事情。 “草民蓝月见过阁主。”坊主不敢有丝毫怠慢,平时发号施令惯了的她必须卑躬屈膝的行礼。 “蓝坊主不必多礼,不知本阁主嘱托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即使面对一介草民,楚月阁主风云烈的神情依旧如此淡然,不带威严,不带官腔。 “回阁主,都已准备妥当,十五那晚,定不会让一众宾客失望。”蓝月看来是颇有信心的,神情自若,且面带微笑,显然,这位阁主比她想象和善得多,这也让她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如此最好,早闻绝色坊领舞云溪姑娘舞技非凡,不知到时是否可以有此眼福?”既然挑选绝色坊的人来演出,风云烈自然是有所打听的,至少,他知道领舞者的名字。 “回阁主,云溪腿伤未愈,此次不便登台,不过阁主请放心,草民另有安排,到时定会让阁主及各位贵人们大开眼界。” “哦,不知蓝坊主可否透露一二?”好一句大开眼界,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风云烈也稍有动容。 “这个——请容许草民先做保密,一切,待到表演那日便可见分晓。”蓝月大胆,在阁主面前卖了个关子。 “如此也好,既然蓝坊主不肯透露,本阁主也不好强求,只当在心里留一分期待也好。”风云烈微微一笑,那笑意里透着丝丝文雅。 “是,多谢阁主谅解草民的苦心,不知阁主打算在何处表演,草民好根据场地的大小做细节方面的调整。”此时,二人所在的地方是正厅,地方不大,显然不会是家宴的正式场地,因此,蓝月警觉的问了一句。 “不瞒蓝坊主说,本阁主一向对歌舞表演特有偏爱,因此特地建了一处舞台,而且,府内也养了一些歌姬舞姬,只是不能与蓝坊主手下的姑娘们比罢了。”风云烈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别院的华丽舞台。 果然是真有喜好之人,这舞台建造的十分正规,各类摆设和布局都绝对是名师之作,奢华之中透着贵气,实用中透着心思,而且地方绝对的够用,完全不用担心伴舞的丫头们太多。 “如何,不知蓝坊主对这舞台可满意?”风云烈露出些许得意的表情,问询着蓝月的意思。 “阁主言重了,这么好的舞台草民之前从未见过,绝色坊的丫头们能够在此表演,实在是她们的荣幸。”蓝月的赞叹是发自内心的,不愧是楚月阁府邸,这份气派自然是其他官家无法比拟的,此刻,她心里更加了明白此次表演的重要性。 “如此最好,十五那日,到本阁主府中的都不是等闲之辈,绝色坊若是表现上佳,对你们也是大有好处的。”风云烈心中开始憧憬起朝中重臣齐聚府中的状况,事情已经越来越棘手了,大公子的归来给他的计划增加了不可预知的变数,因此,他必须格外小心。 “阁主说的是,绝色坊定当全力以赴,为各位解闷,让各位舒心。”蓝月的眼睛还在仔细的观察着舞台的结构和大致的面积,心里也有了数,不远处还能见到几名年轻的舞姬在随曲起舞,虽不见得很专业,却也个个都是身段妖娆的美丽佳人,只是她们所练的舞蹈居然是短剑舞,看上去多了几分英气,而少了些柔媚。 “都是些闲时解闷的丫头们,技艺平凡,让蓝坊主见笑了。”顺着坊主的目光看去,风云烈知道了蓝坊主在看什么,立刻吩咐下人让那几个丫头散去了。 “既然只是解闷的,倒不必在意那许多,草民来此的目的已经完成,阁主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草民先行告退。”蓝月在江湖中行走这些年,该有的警惕是少不了的,显然,适才阁主对那些练舞的丫头们是有在意的,才会立刻命人让她们离去,若真的只是闲时解闷的舞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才是,此地毕竟是楚月阁,久留恐怕会对自己不利,蓝月急忙提出去意。 “也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来府中找管家商议。”风云烈淡然言毕,随即命人送蓝坊主出府。 眼见蓝月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风云烈立刻招来负责训练舞姬们的师傅:“清风,你是怎么做事的?为何让那些丫头们在此处练舞?” “阁主息怒,属下下次不会再犯此错误,其实阁主不必如此担心,他人看来,丫头们只是在练舞而已,无他。”负责教那些丫头们习武及练舞的师傅清风连忙解释。 “你需知道,方才在看到这一幕的人不是一般人,她可是闻名一时的蓝月师傅,丫头们是在练习舞蹈,还是在练习武术,她会看不出来!”风云烈的脸色稍有不悦,语气里都是责怪。 “阁主担心的是,属下知错了,以后带她们去南苑练习便是。”听到蓝月的名字,清风这才知道是事情似乎是没那么简单了。 “罢了,蓝月不过是一介商妇,量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做大事的人就不能忽略任何细节,以后要记得处处小心就是了。”风云烈不悦的甩下几句话,拂手而去。 他身后的清风也不自觉的感觉到了事情的紧张,阁主一向是遇事沉着且处事不惊的,这几日为何突然变的如此小心翼翼了起来? 堂堂楚月阁主的心事又岂是属下们可以猜测的,那日大好的机会都没有能够围捕到风冥修,让他有机会安全的回到无双城,重新拥有继城主的身份,还那么快就揽了大权,城中护卫们即使有非议,却不得不在城主的威严之下有所顾忌,也许,很快继城主的目标将直指诸位兄弟们。 显然,原本计划的一切,早已偏离了风云烈想要的轨道…… 第005章 和好 十五将至,绝色坊内七彩飘逸的舞衣终于送到,作为歌者,原本是不必在意仪容外表的,只要你唱的好,即使你在幕后不露脸,也一样会得到掌声,可是舞者不一样,妖娆妩媚的舞姿是必须的,那些华丽的装饰和点缀一样必不可少。 做舞者其实是不错的,如果你是领舞的,那待遇理所当然要最特殊,你只需要等在那里,自然会有人为你更衣、梳头、上妆,那架势,很有点众星捧月的感觉。 粉蓝色的长裙,配上初雪摇曳生姿的身段,那一脸的温柔如水只是略施粉黛已经是让人无法眨眼的明艳照人了,也许初雪的美丽是一直被忽视的,因为她总是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浅唱着那些婉约优美的歌曲,很多时候,她更多被注意到的是她的嗓子,而不是她的绝色面容。 “初雪,若有人说你是仙女下凡,你可千万不要觉得意外。”站在一旁端详已久的琴悠走上前来,拉着初雪转了个圈,即使她是女人,也不可避免的为这幅气质倾倒。 “琴悠姐又说笑了,不就是着上一件舞衣吗?其他姐妹们还不是一样,只是颜色上的差异罢了。”初雪从来就不希望自己的容颜成为他人注视的焦点,今日这一番打扮之后的自己她自然更加不会喜欢,耀眼的外表都是虚幻的,若是太过,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也不一定。 “你是不一样的,你是领舞者,自然应该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风度,如何,你对这身装扮可有意见?此刻还来得及说出来修正。”琴悠细心的为不善打扮的初雪整理着头饰,作为师傅,她做到了极致的关心。 不远处,是配曲结束的云溪用羡慕的眼神注视着,在她的心里,永远都会记得自己距离这些绚丽多姿的舞衣是多么的接近,可是此刻她只能驻足欣赏他人的美丽。 不得不说,初雪的美同样也被自小便与她形影不离的云溪忽视了,初雪的心就在如何好好的照顾她的家人上,她从来不会把自己辛苦挣来的钱浪费在打扮自己上,别说是那些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即使是每年的新衣她也是能省则省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初雪,却要被迫站在一个最被人瞩目的地方去展现最好的自己,不管她的心里有多少个不愿意,她无法对命运说不。 坊主最后过来查看了一番,确认了丫头们的装扮都得达到了她预期的效果这才满意的付钱给了负责制作舞衣的师傅。 得到了坊主的点头,众人这才换下舞衣,各自忙去了,只有初雪被坊主叫住留了下来。 “不知坊主叫初雪单独留下有何吩咐?”初雪保持着她的小心翼翼,谨慎的观察着坊主的神色。 “初雪,三日之后的楚月阁主府中家宴,我们恐怕要格外小心才是。”自从那日在楚月阁主府见了那一群练短剑的丫头们之后,蓝月的心里便有了戒心,以她的阅历来看,这为看似温文儒雅的阁主实则是深不可测的。 “坊主的意思是——初雪迟钝,不明白。”原本已经对此事心里担心不已的初雪一听坊主如此叮嘱,心里更难平静了。 “那里毕竟是楚月阁府,去的都贵客,不能出任何意外,只管做好自己的本份便是,不该看的、不该说的自己要有分寸,否则,自己的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是,初雪明白。”若是要保持沉默,那倒是不难,在那样的场合之下,要她一句话也不说倒是随了她的心愿了,原本,她就是习惯沉默的。 “如此最好,你有分寸我是知道的,只是担心你之前没有在那样重大的场合下出现,可千万不能因为紧张而乱了分寸。”坊主真正担心的是初雪的性格,这丫头一向是素雅的,不爱出风头的,在那样的场合只想少不了要对着那些达官贵人们应酬一番,说起这个来,初雪显然就不如云溪来的自如了,这人,果然就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 “初雪明白,见了那些达官贵人们,只要识礼便是了。”说是如此,可要想让初雪跟着云溪学习那些献媚之术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能做的,只是随机应变罢了。 坊主的训示结束,初雪这才回了房间休息,每日要花上3个时辰练舞,这腿脚早已酸痛无比了,只想躺着,果然,这跳舞是比不得唱歌呢。 才刚躺下,便听到了有人敲门说要进来,仔细听来,是云溪的声音,一早她已经发现初雪最近几日疲态尽显,于是特地来关心,舞者的辛苦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在被放弃之后那么的难过,毕竟她曾经为此付出过血汗。 “初雪,我进来了,我给你拿药酒过来。”云溪知会了一声便推门而入,早先对初雪的气和怨似乎已经逐渐在她心里淡去了。 刚才躺下的初雪只好起身,“你的腿伤还在恢复期,就不要随便乱走动了。”自顾不暇的她还不忘关心云溪的腿伤。 “早就可以自己慢慢走了,只要不做剧烈动作,不妨事的,倒是你自己,可要小心啊,突然间如此拼命的练,势必会觉得酸痛的,这些经验我还是有的,所以给你拿了药酒过来,你等下拿热水泡过脚之后记得擦了再睡,这样才会有效。”云溪在初雪身旁坐下,说着自己的心得。 “谢谢你,云溪,在这里,也只有你还记得要关心我。”初雪充满感激的笑道。 “这是怎么说的,你现在是绝色坊最重要的人,大家都把你当成宝贝似的宠着,早上我都看到了,以前我做领舞的时候可没受过这般伺候呢,也是,初雪是平日素雅惯了,这突然间打扮起来,可真是让人一见难忘呢,楚月阁府的晚宴,你势必会引起那些达官贵人们注意的,到时,若是有幸被哪家侯爷将相看中,你的后半生可就不用愁了。”云溪看似玩笑的语气里透着的都是她的不甘心和羡慕。 “你是知道的,我几时在意过这些了?我只想尽量多攒些银子,好回家照顾娘亲和妹妹,那等攀附权贵的事情我不想做,也做不来。”在初一那晚之前,初雪的心里原本还有另外一个小小愿望的——她只想找个清白人家嫁了自己,安然的过些平淡的日子,可现如今,她再有没有勇气去做这个梦。 “傻丫头,你若是找了有权有势的贵人做依靠,还怕没有能力照顾好家人么?人原本就应该把握住难得的机会,毕竟这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云溪,我知道你的心里还留有遗憾,这机会原本都是你的,我——只是不得已代替了你而已,你别难过了,你想要的,以后一定会得到的。”初雪不自觉又想起了云溪手中被珍藏着的那块玉佩,听云溪如此一说,她更没有理由想法子拿回…… “怎么会,你做的比我好,大家的议论和赞叹我都听到了,坊主不是傻子,如果你不行,她怎么会偏偏选中你呢?不要再妄自菲薄,你需知道,既然这机会已经出现,你就要努力的抓住,为了你,为了我,也为了这绝色坊,即使面对的都是身份尊贵的看官又如何,你只要把自己的技艺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便是了。” “可是——毕竟少不了要有必要的应酬不是吗,你知道,我向来不擅长那些。” “这又有何难,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时刻都保持着微笑便是,再说,在看过你的表演之后,那些男人们怕是只有暗自赞叹的份了,你何须担心呢!”云溪的脑子里出现了自己曾经在郡候家中表演的场景,那时,是何等的风光啊…… “不担心岂是说说那么容易的,毕竟,那是我第一次登台,而且,还是在那么重要的场合下,只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云溪向往和怀念的,恰巧的初雪担心和顾虑的,十五将至,那满月的夜里,她的命运又会有什么样的转折? 第006章 惊艳 九月十五,皓月当空,好一轮赏脸的满月,周围没有一丝的云彩,亮眼的挂着,极佳的映衬了这热闹的夜。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至少此刻的初雪做不到,那歌词、那舞步都在她脑子里盘旋无数次,可她就是担心会出错,若是失礼人前,自己的小命也就罢了,最后受连累的人实在太多。 原本这几日以来腿脚已经是倍感酸痛的,再加上这一份紧张,着实感觉这两条腿越发的沉重了,这可如何是好?透过舞台后面的纱帐,已经可以看到那些位高权重的高官们都陆续入座了,这等的场面若是在后面配唱的倒还好,总归是不会直面这些贵客,可是此番她是要在台前跳舞的,而且还是最为显眼的领舞位置…… “初雪,你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不会是身体有什么异常?”在后面叮嘱完那些伴舞的丫头,琴悠走到初雪身旁,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初次面对如此场面,心里有些紧张罢了。”初雪用微笑掩饰了心里起伏不定的情绪。 “你闻一闻这个,”说完,琴悠递过来一瓶清凉醒神的药瓶,凑到了初雪的鼻子旁,“闻过之后会脑子清醒很多,别想那么多,一曲舞很快就会结束的,你就当这面前什么人也没有,按照平常训练时那般做便是了。” “多谢琴悠姐的关心,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或许等一下真的上了台之后紧张的情绪反而会不见呢。”吸入了这清凉的香味,初雪倒真的觉得脑子里没那么混沌了。 “对的,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那些个贵客们不过是欣赏歌舞解闷罢了,这药瓶你带着,有需要的时候就用。”琴悠交代了几句,便走开为其他丫头们安抚情绪去了。 初雪不自觉又走到了邻近舞台的台阶上,轻轻的撩起垂下的纱帐,偷看着不远处热闹的景象。 今晚来的人的确非常的多,公子之中除了大公子以及大公子的胞弟风玄彻之外,其余几人均已到场,当然,因为护卫统领齐镇南的关系,众多相侯也都会捧场的前来凑分。 在表演还未开始之前的最后时刻,最重要的几位人物——楚月阁主、楚月阁主的胞弟风云桀、护卫统领齐镇南才从后厅姗姗来迟,显然,他们是做了一番紧张的谈论之后才出现的。 一时间,在场的大臣们纷纷上来招呼行礼,一直在舞台后面偷看的初雪和好奇的丫头们大概也能够猜得出适才出来的一定都是今晚的核心人物了。 “初雪姐,那位身材最为高大、走在最前面的莫非就是楚月阁主么?”初雪身后的丫头好奇的问道。 “谁是楚月阁主,与我们有何关系?丫头,我们去准备,若是主人家已经出现了,我们要赶快准备出场才是。”初雪放下了纱帐,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行头,即使表演尽在眼前,她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即使这舞衣不是艳丽的,却也已经足够奢华复杂。 “初雪姐这话说的,我们之中若是有人表现出色被楚月阁主看上的话,可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想过这些吗?” “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王侯将相之家的生活又岂是我们这些命贱的人有福气享受的。”初雪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小丫头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让她的心一下子豁达了一些——既是命贱之人,便应该是无所畏惧才是,又何必害怕当着这些贵客们起舞呢…… 不肖一炷香的功夫,台前的贵客们都已经到齐了,坊主也开始在后面吆喝了,这半月的努力准备也就是为了这短短的一曲舞罢了。 拉开纱帐,脸上蒙着薄纱的一众丫头排成整齐的一排,一个接着一个随着古曲的伴奏走上了舞台,简单的起步动作之后,走过来两个伴舞丫头轻轻的扯下了初雪脸上的薄纱,她,开始用天籁般的嗓音给在坐的顾客们第一个惊喜。 歌姬们大多都是在幕后坐着唱的,可与琴声和鸣的不少见,可这般与舞蹈融合的状况却是很新奇的。 此刻,就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楚月阁主看的十分专注,他的眼睛已经无法从台上这位清雅到无法用言语笑容的女子身上移开。 舞者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气质?舞者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悠扬空灵的歌声?莫非这就是蓝坊主所说的意外惊喜吗?好一曲醉红尘——空有孤心无处寄,奈何浓情终成空…… 这月,这夜,这景;这曲,这声,这舞,这人,怎么可能搭配的如此完美? “云烈,看来你找这绝色坊的人前来表演确实是找对人了,这位歌舞双绝的美人果然是人间绝色。”坐在楚月阁主身旁的齐镇南品着香醇的美酒,欣赏着台上的且歌且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舅舅,暂且收回您贪婪的眼神,台上的人儿害羞的很,若是被您吓坏可如何是好。”风云烈的话锋虽然是对着身旁的舅舅,可他的视线很快便回到了舞台之上。 “你这话说的可是冤枉我了,依我看,真正贪婪的人是你才对!”齐镇南自然注意到了外甥脸上露出的惊诧和赞叹,还不忘揶揄回去。 “也罢,我坦白的承认好了,台上这且歌且舞的美人我是要定了。”风云烈仍然没有打算移开他的视线,而且,在不经意的几个来回中,他和她的眼神已经有了短暂的交流。 “英雄美人,无可非议,我倒要看看你将如何夺得美人的芳心了。”齐镇南无所顾忌的大笑几声,手上已经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三哥,你这话不是说着好玩的?不过是一介舞姬罢了。”坐在风云烈身旁的风云桀似乎对台上美人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要知道,太美丽的女人只能带来祸患,自古都是如此。” “你这话是何道理?舞姬又如何?她们只是凭着自己的技艺取悦于人罢了,难道你要因为她们的身份而看轻她们不成?”风云烈稍有不悦,斥责着身旁的弟弟。 而此时,台上的歌舞已经进入了尾声的部分,在经过刚才那一阵连续的转圈之后,初雪已经感觉到脚踝处隐隐作痛了,似乎总觉得完全用不上力,但她还是忍痛的坚持了下来,凑巧,最后一个动作是伏地而卧,其他伴舞的丫头们会拿薄纱为她遮身,即使此时她已经无法忍住脚踝处的剧痛,不得已而倒地不起,也不至于影响整支舞的连贯性和完整性。 所以,当初雪倒在舞台中央无法动弹之时,台下的和台上的,包括后台一直紧张观望的蓝月和琴悠都以为这是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台下的人为这最后一幕的完美起身赞叹、鼓掌;台后的人为这表演最后顺利的完成而松了一口气。 只有台上的主角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伴舞的丫头们纷纷起身了,准备面相贵客们谢礼,却发现初雪根本无法站起来…… 第007章 倾心 又是为何?舞罢一曲,怎的就倒地不起了呢? “初雪,初雪——”台上的丫头们见初雪已经无法自己起身,立刻都慌乱了起来,未来得及谢礼,便又纷纷蹲下叫唤了起来。 “我的腿怎么动弹不了了?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初雪只能坐着,腿上无法用力,这疼痛感已经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 台下的人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的惊叹还未散去,怎么又来了这等意外? 作为主人家,作为城主的儿子,作为正式封了阁的楚月阁主,风云烈原本不应该如此冲动的,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他应该有的风度和忍耐来。 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距离他只有数丈远的舞台之上,他甚至有些无理的推开了围在一旁的伴舞丫头们,什么话也没有说便抱着坐在地上初雪起身,直接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留下的是诧异的宾客们,和无比羡慕的伴舞丫头们,一时之间,议论声此起彼伏…… 就连一直藏在台后纱帐里的琴悠也为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坊主,这——楚月阁主的反应说了什么问题?”琴悠试探的对着身旁的坊主问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看不出来吗?初雪这丫头好福气,被阁主看上,她的好日子要来了,我们绝色坊的好日子也来了。”隐藏了得意的笑意在嘴角,蓝月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颇为满意。 “坊主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琴悠看着坊主脸上难得出现的笑,疑惑更深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初雪这丫头自然有她能够吸引人的魅力,别说是阁主,就算是城主,恐怕也很难不为她的气质和才艺倾倒,就如同我先前说的,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罢了。”蓝月在这行混迹这么多年,自然懂得如何猜透男人的心理,如同楚月阁主这等有涵养的男人,最是无法抵挡女人内在的魅惑…… 被众人关注着的初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抱着自己的男人应该就是这府中的主人楚月阁主,可他为何会如此紧张的冲上去来,然后一言不语便抱着自己离开众人的视线呢? “阁主——您——应该就是楚月阁主?请放下民女下来。”初雪的声音不可自控的有些发抖,一双眼睛不敢直视抱着自己的高大男人,只好尴尬的把脸侧到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我,回答我。”显然,风云烈没有想要放下她的意愿,而且,在她面前,他丝毫没有要摆弄官腔和权势的意思,他甚至没有自称本阁主! “回阁主,民女洛初雪。”初雪只得听命的低声应答。 “初雪?不俗的名字,就像你的人一样,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了?”风云烈继续追问,一双眼睛追逐着她闪躲的眼神,完全一副为了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回阁主,没什么大碍,只是近日练舞累的紧,可能劳损过度了,所以——请阁主放民女下来。”初雪的心里分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要求势必是不会被允许的,可她此时能说的只有这一句了。 “你觉得我可能会安心放你下地吗?”风云烈俊美的脸上拂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这个女人好生害羞,自从刚才抱起她之后,她脸上的红晕便没有消失过,一双手纠缠在胸前,十指紧紧的握紧成拳,她的无措,她的紧张,毫无遮掩的显现出来。 初雪终于无言以对,果然,这楚月阁府的夜宴,就不是她想象中那么轻松和顺利,这不争气的腿和脚踝,怎么偏偏要在最后一刻给她惹这么大的麻烦,可她哪里知道这位阁主的七魂八魄早在她且歌且舞的时候已经被自己勾了去。 几大步的脚程,初雪已经被抱着走进了楚月阁府的前院正房,而风云烈未经过任何思考便把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乐坊舞姬抱到了自己的主房之内。 “你且先行躺下,我已经吩咐下人去叫府中的大夫过来。”将初雪安稳的放置在床榻之上,风云烈终于可以更为直接盯视她的面容了,果然,如此近距离的看她,失神的也更快了。 “阁主,这里是——民女不能呆在这里!请让民女回到绝色坊去,这小小腿伤,何足阁主挂齿。”初雪一看这房间的布局和摆设便知道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客房,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阁主的所住的房间才是,而此刻,她已经被强行安放在这奢华的大床之上,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做着无力的抗拒,没有听命躺下,依然呆呆的坐着,不安的低下头。 “你看上去不像是那般反应迟钝的姑娘才是,我适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我既然不可能安心放你下地,当然也不可能让你回绝色坊去。”风云烈没有允许她低下头继续回避自己的注视,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颚,逼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如果真的要如此与他对视,倒不如听命乖乖躺下的好呢! “民女愚钝,不知阁主的意思,多谢阁主一片好意,民女躺下休息便是。”无助的初雪失礼的拿手把楚月阁主的手从自己下颚移开,顺从的躺下。 躺下,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即使她的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可她的那一句不能却没有任何分量。 他是高高在上的阁主,他有决定一切的资格和权利,所以,他可以如此霸权的对待她——那食指轻轻的一勾,显示的是他的轻佻,他,不过只是贪图自己的美色罢了…… 面对如此状况,她又该如何?为何上天总是给她这许多不想接受却有无从拒绝的尴尬?别人艳羡这一切,可她想要躲避这些烦扰的心又有谁知道? 风云烈还在看着她,即使她已经无奈的闭上眼睛,即使她急速起伏的胸口显示了她此时的紧张和不安,可他就是无法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她脸上的红晕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让人担心的惨白,那惨白几乎让人忽视她足以让人过眼不忘的美颜,腿上和脚踝的痛继续折磨着她,即使她已经拼命的咬牙忍耐,却止不住那额头已经慢慢滑下的滴滴汗珠,她自己也是无比茫然的,前几日只是感觉酸痛罢了,每晚她都有按照云溪叮嘱的那样擦那些药酒,这些酸痛倒是真的有所缓解,怎么到了今晚这最要紧的时刻这痛来的如此严重呢? “还逞强的说自己没有大碍!依我看,你的腿伤一定是很严重的,既然有伤,为何要硬撑着出来领舞?以你的才艺,即使只是随曲吟唱,也足以打动人心!”风云烈自衣袖内取出手巾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珠,那份心疼一涌而出,其实,心动的人只有他自己…… 这精心准备的夜宴原本是取悦将侯们的,怎么到了最后无端端弄的他失了心智呢? 一个女人的杀伤力到底有多么的可怕?她的舞,她的歌,究竟是带了什么魔咒而来的,怎么可以让他在一夕之间为她倾心呢? 打动人心?她不过是个为人解闷的歌姬罢了,何德何能,能有此神奇的魅力? 忍住这钻心的疼痛,躺在自己不想躺的地方,初雪的心被今晚这又一次意外继续打击着,折磨着…… 第008章 毒伤 少顷,风云烈吩咐去叫的大夫已经到了,好在他府中有专门为那些个丫头们诊病的医女,也不会有碍于男女有别,一见是一位医女,初雪倒也放心了一些,立刻坐了起来。 心急的风云烈甚至让这急匆匆赶来的医女省去了那些无谓的礼节:“不必多礼,速速过来看看她的腿伤到底是什么讲究。” “是,阁主。”难得见到阁主如此紧张的表情,这医女都忍不住要冒冷汗了,连忙走上前来,“不知道姑娘的腿伤是由何原因造成的呢?” “是因为最近这半个月来每日练舞过于密集,劳损过度了,之前还好些,今晚却突然恶化了。”初雪有些无措,不知是否应该当真阁主的面把自己的小腿露出来。 “姑娘,属下要看看你的腿才能做定夺。”言毕,有些紧张且小心翼翼的大夫蹲下身来,轻轻触碰着初雪的小腿肚子,然后慢慢向下,这一触碰倒好,一向忍得的初雪居然痛到叫出声来。 “大胆!你不碰倒好,怎么一碰她反而痛到叫出声来!”站在一旁的风云烈被初雪这一声惨叫搅乱了心智,居然没有压住紧张和担心,无理的斥责起这无辜的医女起来。 “阁主息怒,属下知错了!”医女的冷汗看来不是白冒的,今晚的阁主是极不正常的,她必须格外小心才是。 “没事,请继续,我能忍得住。”初雪自知自己的忍耐力差又给人惹了麻烦,不安之心更甚了。 “姑娘若是不想被触碰,至少应该让属下看看你的腿,不然,属下也……”医女依然跪着,毕竟此处有阁主在此,她必须有所忌惮。 “民女大胆,若是大夫要看民女的腿,恳请阁主回避。”初雪是聪明的,善解人意的,明白医女的话里隐藏着的后半句的什么,更何况,这也是她的担心,便斗胆的开了这个口。 这下倒好了,自己的府邸,自己的房间,却要被她狠心的赶出去!这样的状况叫堂堂的楚月阁主情何以堪?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的斗胆、她的坦诚、她的担心、她的避讳都是他在意的,如果他非要在此刻她尴尬与不安时留下,只怕会让这诊治无法进行下去。 “秋寒,你好好替她诊治,本阁主暂且出去等你的消息。”风云烈对着医女秋寒冷静的吩咐一句,再看向初雪时,她依然是低头不语,也罢,毕竟是初次见面的生人,想必这丫头性子是内敛的,他只好不太放心的离开。 “是,阁主,属下定当全力为姑娘解忧。”秋寒有些忐忑的允诺道。 眼见阁主离开了,初雪这才把脸抬了起来,此刻只有她和秋寒二人在,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便将鞋子脱了,拉起裤脚,让医女仔细的看着她的腿伤。 不红也不肿,可触碰起来却是钻心的痛,以秋寒的经验来看,只有两种可能性—— 其一,可能是动了软骨跟腱之类的,其二,可能是中了毒!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适才因为有阁主在,属下不便多问,姑娘的腿伤可有什么说法的?”秋寒仔细的看着这毫无异样的腿,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定论。 “我叫初雪,是绝色坊的歌姬,最近这段时间才开始练习跳舞,可能是每日练舞的时间过长了,所以脚踝部分有承受不住,适才舞罢一曲,顿时觉得疼痛难忍,就连站立都很困难了。”初雪如实的对医女说了自己能够想到的情况。 “初雪姑娘,请问你的腿有没有扭伤?有没有被重物撞击过?” “没有,我一直都很小心的,如果是扭伤,应该是一早就有感觉的不是吗?” “初雪姑娘,你忍着,我要再用手触碰看看。”秋寒在做最后的定论前,还是想再仔细确认一番。 “嗯,我尽量忍着。”初雪咬咬牙,闭眼不见秋寒的触碰,努力的忍着。 经过这一番检查,秋寒确定了初雪的腿伤肯定不是硬伤引起的,也不是积劳成疾的劳损,而是—— “初雪姑娘,依秋寒看,你的腿伤应该是中毒了,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应该是一种慢性渗透性的毒药,这种药的名字叫做‘墨须莲’,在皮肤遇热发胀之后涂抹,被吸入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你还是回忆一下,最近是否有用过什么特殊的药酒?”秋寒掏出随时带着的银针,在初雪的某个穴道处扎了一针,然后轻易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中毒?这——”初雪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如果说到药酒,不就只有云溪曾经给她过吗?而且还叮嘱她每晚要用热水泡过脚之后再小心涂抹……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云溪怎么可能明知道这药酒里面有毒还要给她用呢?她可是和自己自小便在一起学艺、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有什么道理要如此害自己呢?这一切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不是吗? 即使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初雪还是不愿意把这一切和云溪联系在一起去…… “大夫,那这毒好解吗?”眼睛盯着这看似毫无异常的腿,当务之急,初雪只能关心此刻的状况了。 “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不过我想如果我没有本事为你解毒,阁主也不会让我这条命还活着了。”秋寒的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她行医多年,自然是知道如何解这毒的,只是现在是秋日,要去何处找寻可以解毒的五月花呢? “初雪不明白你的意思,请大夫言明。”初雪是当真不懂吗?还是她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初雪姑娘难道看不出阁主对你的紧张吗?你可知道自己现在坐着是谁的床吗?”秋寒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银针在初雪的脚踝处扎了几针,以封住毒素的蔓延及暂时缓解痛觉。 “初雪猜想——这里是阁主的房间,所以,这床理应也是阁主的……”这是既定的事实,即使她想回避,也无法改变。 “所以,这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初雪姑娘是对阁主而言很重要的人,我下去禀告阁主诊治的结论,你不用担心,即使现在已经是九月,阁主也一定会去为你找解毒的五月花,你且坐着休息,适才我已经为你封住了脚踝处的穴位,应该可以暂时缓解疼痛感。” “谢谢大夫。”眼见大夫转身离开,初雪的心里却像堵着一块大石头那般的难受,事情正在朝着她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着,而且,这意外让她无措,让她心寒…… 原本以为是劳损的腿伤却是中毒,而此刻她居然坐在位高权重的楚月阁主的床榻之上,适才医女淡然的说着阁主对自己的紧张和在意,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一直站在门外焦急等候的风云烈总算见着秋寒出来了,未待秋寒开口,便立刻迎上前来询问:“如何?可有查出病因来?” “回阁主,初雪姑娘是中了毒,可能是涂抹了某种掺有墨须莲的药酒所导致,适才属下已经用银针封了她的穴道,暂时不会有毒素扩散,痛觉也没那么明显了。”秋寒如实禀告了诊治结论,心也变的紧张了起来。 “那是什么毒?可有的解?”风云烈心里又是一阵紧张,正色道。 “阁主不必担心,此毒有解,只是解毒的药草难找,属下即刻就去找。”秋寒只好在最快的时间内给出最可靠的承诺。 “是何种药草?本阁主去随云殿内取便是。”以风云烈的思维来看,这天底下难道还有追星殿里没有的东西么,所以,他才会有如此强烈的野心想要入主随云殿,坐拥无双城,一统天下! “回阁主,此种药草名叫五月花,顾名思义,是在五月才会盛开,所以,在秋日是不可能找到的。” “你这又是何意?”风云烈未明白秋寒言语里的意思——既然是在五月盛开的花,在九月的秋日怎么可能寻到呢? “属下打算去找由五月花的花汁炼制而成的蜜,根据家师的说法,理应有用。”秋寒谨慎的回答道。 “既是如此,速去速回,若是寻不回,你也不用再回楚月阁!”风云烈心里一阵担心,有些暴躁的呵斥着无辜的医女秋寒。 “是,属下这就去。”秋寒得令,立刻行礼离去。 这真是诡异的状况,一个能歌善舞的舞姬,谁会想要使出如此恶劣的手段来害她呢?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为何?带着诸多疑惑,风云烈走进了那扇门,走近了同样满腹不解的初雪…… 第009章 示情 房间内,初雪已经穿好了鞋子准备下地,可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一声怒斥喝住—— “乖乖躺着!你带着腿伤,不能随意下地!”风云烈快步走到床前,按住了意欲起身下地的初雪。 “阁主,适才经过大夫施针之后已经没有痛觉,请阁主让民女离开,坊主和一众姐妹还在等着民女一同回去,多谢阁主的好意。”初雪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即使要大胆冒犯阁主的威严,她也必须尽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相信蓝坊主应该知道你在此处,你的腿伤是因为中毒,若是执意回到绝色坊,根本没有人懂得如何医治,时间拖久了,你的腿可能就要废掉,所以,你还是安心留下解毒要紧,而且——即使你没有腿伤,我也不会让你离开,这一点,你怎么会看不出?”风云烈未加避讳,坐在初雪身旁,看着她苍白的脸,眼神里都是怜惜。 “民女愚钝,不敢妄自猜测阁主的用意。”一见这看似咄咄逼人的阁主居然坐到自己身旁,初雪更是一阵紧张,本能的朝着床的另一侧移动着。 “我已经跟蓝坊主说过了,你就留在楚月阁,一直到你的腿伤完全恢复,还有,不要在自称民女,在楚月阁,没有那么多规矩。”风云烈感觉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恐惧和害怕,无奈,他只好勉强自己离她远一点。 “民女——初雪还是不明白,为何阁主非要留下初雪在楚月阁,若是阁主有心帮初雪解毒,只需请秋寒大夫费心去绝色坊即可,不必非要强留初雪在此。”初雪没有放弃离开这里的想法,她的心里很清楚,楚月阁主要留她在此,无非是要她做个暖床小妾罢了,待到他有一天对自己失去新鲜感,自然会无情弃之,更何况,自己这副残缺不全的败柳之身根本没有资格被尊贵的阁主疼惜。 “你是当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笨?”风云烈看来有些怒了,走上前去,抬起初雪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不必如此紧张害怕,自你登台献唱起舞的那一刻起,你便钻进了我的心里,我留你下来,是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喜欢?堂堂一个阁主,怎么可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说喜欢?他位高权重,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有什么理由喜欢一个小小歌姬? “阁主言重了,初雪命贱,担不起阁主的厚爱。”初雪一个激动,急忙从床榻之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低着头,说着她必须说出来的拒绝。 “这话是怎么说的,个人的命都是父母所生,岂有贵贱之分,”风云烈走上前去,一把抱起跪倒在地上的初雪,让她乖乖的坐好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就是喜欢你。” 初雪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等状况,她长到18岁,还没有听人如此说过,今晚一听就是两次,而且说的人还是一位阁主! “看来你是不信了!莫非你认为身为阁主就应该是在脂粉堆里打转,视女子为无物的薄情之人?”初雪的担心风云烈完全都明白,别说是她,就连他自己也被心里涌出的强势热力吓坏了——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他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所以,他才会如此坚定,如此迫不及待! “初雪并无此意,只是觉得阁主与初雪只是初次见面,何来动心喜欢之说,保不准,阁主只是对初雪的歌舞技艺感到新奇罢了。”按照自己的理解,初雪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也罢,你的意思我明白,看来你是被吓坏,我还是给你一点适应的过程好了。”风云烈试着站在她的角度细想片刻,找出了她如此抗拒自己的理由,“我命人送你去别院休息,你好好想想清楚,我忙完之后再去看你。”无奈,他只好叫来下人,吩咐丫鬟们带着初雪离开自己的房间,适才是他考虑不周,不该仓促的带她到自己的主房,显然,这只会让她心里更加紧张不安。 在两位丫鬟的搀扶之下,初雪被带到了距离此处不远的别院——月影堂,一处很是安静闲适的居所。 两位丫鬟适才已经得到了阁主的详细嘱咐,自然是小心谨慎的,心里也都清楚的很,这位姑娘可不是普通人,毕竟,阁主年方二十有五,却未曾正式立夫人,今晚却突然要她们如此小心的伺候这位姑娘,事情的轻重她们完全明白。 “初雪姑娘,奴婢是紫灵,刚刚去取水的是紫衣,奴婢们是阁主安排来伺候姑娘的,姑娘若是有需要,只管吩咐便是。”丫鬟紫灵扶着初雪坐定,连忙微笑着过来招呼。 “紫灵妹妹不必如此客气,我也不是什么尊贵的小姐身份,更是没有被伺候的命。”初雪自然是无法适应此等境遇的,一直谨慎度日的她哪里有想过自己有可能会被人伺候呢。 “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如今,姑娘是阁主心里疼着的人,我们可不能怠慢了,姑娘腿上有伤,有什么特殊需求可千万要说,奴婢们若是伺候的不好,可是要挨责难的。”紫灵连忙更正初雪的说法,把一切厉害关系先说明了。 这下倒好了,先是阁主自己亲口说喜欢她,这会就连这丫鬟也说她是阁主心里疼着的人了,莫非这一切都不是阁主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的吗? “紫灵,这楚月阁中和我一样被阁主看上,非要强留在府中的女子还有多少?”初雪是笃定的认为自己只是他府中众多女人中的一员,便想着找到这个事实后也好和阁主理论了。 “除了姑娘之外,再无其他女子了,阁主至今尚未接受城主的赐婚,也未曾立侧夫人,就连侍妾也不曾有过,姑娘在阁主心中的地位无人可及,所以,切不可再说自己是命贱之人。”紫灵一边说着,一边给初雪泡着浓香的茶,那表情极其认真仔细,就仿佛在伺候阁主那般,“姑娘先饮茶,奴婢去准备点心,稍后阁主便要过来。” 紫灵说的一字一句初雪都记在心里,如果紫灵说的都是真的,这楚月阁主对自己倒是真的动了真情不成?若果真是如此,对自己来说到底的幸还是祸? 初雪的心里无法不变得更加紧张和烦乱,她想离开这里,她想摆脱这一切,却找不到任何机会和办法,抬眼看看四周的布局和摆设,都是极尽奢华和富丽,可这一切都与她淡薄的心境背道而驰。 抛开这些不说,此刻她真的很想回到绝色坊去,她很想见到云溪,很想问问云溪给自己的药酒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极其迫切的想得求证——这使坏的人,不是云溪! 第010章 宠溺 风云烈有些心神不宁的走到了晚宴的场地,余下的节目似乎已经表演完毕,众宾客们只是一边饮酒一边寒暄,兴致似乎都已经从刚才的热闹表演中缓了过来。 再见到楚月阁主出来,众人才纷纷安静了下来,见状,风云烈似乎也不怎么担心,想必他的意思已经由舅舅和弟弟转达给了大家。 宴席进入尾声,风云烈亲自送别了几位要员离开,便想着把接下来的善后工作交给风云桀——“余下的这些人,你应该知道如何处理?” “三哥,那舞姬的状况到底如何?你是否打算将她留在府中?”风云桀毕竟是年纪稍轻,少不了要有好奇之心。 “怎么,你年纪轻轻的,也学会春心暗动了不成?”风云烈并未直接回答,反言调侃道。 “不敢!即使有,也不敢与三哥争锋不是,我只是觉得诧异,这舞姬到底有何魅力,竟让一向疏远女色的三哥失了魂魄去?”风云桀继续不死心的追问。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情缘自有天定,佳人已至,自然应该牢牢把握才是,我先行离开,有劳你和舅舅招呼。”风云烈似乎不打算在弟弟面前遮掩太多,又或者,他对初雪的爱慕之情凶猛的可怕,已经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三哥看来已经是心急如焚,你去,接下来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妥当,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几句,如今时局大乱,三哥应该懂得分清事情的轻重,可不要因为儿女私情之事而误了大事才是。” “我自有分寸,大事和家事同样重要,却不会矛盾,不用过于担心。”风云烈微笑着表示着自己的仔细,拍拍风云桀的肩,转身朝着别院走去。 风云烈永远是如此的淡然,即使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无比危险,而且关系重大的,他也不会让人看到他心里的紧张和担心,而且,他笃定的认为,他想要获得权利的野心和想要对倾心的女人表达爱慕的决心是不矛盾的,甚至,是没有半点联系的…… 至少,现在看来不会有任何冲突,不过,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面对着桌子上精致的点心,初雪不可能有任何想吃的冲动,此刻,她只想静静的等待,等待阁主赶快到来,她还想要不知死活的继续提出要离开的想法。 “你们都下去。”风云烈才行至别院的门口,便对着两个丫鬟吩咐道。 紫灵和紫衣听命退下,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她。 初雪才刚刚准备站起来,却早已被他猜出了意图—— “你若是想下跪提出说要离开,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风云烈快速走到初雪面前,扶着她安稳的坐下。 “阁主这又是何苦?初雪即使听命留下也是被逼无奈。”面对霸权,初雪也没了顾及的必要,横竖都是难受,倒不如大胆一些。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何不愿意留下?留在楚月阁,衣食无忧,还能被宠爱,不正是一众女子的期望吗?为何你会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即使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风云烈却发现这个女人除了惊人的才艺和让人无法视而不见的美颜之外,还有与众不同的性格。 “享受荣华富贵、被人宠爱,从来就不是初雪生活的追求,更何况——阁主的深情厚爱理应给更出众的女子,而非初雪此等卑贱的艺人。”初雪依然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头叙述心中所想。 “可我偏偏就是对你动了心,无法控制,这又当如何呢?”风云烈猜不透初雪的想法,可即使听她如此决绝的说出心里话,却丝毫也打击不了他的决心,抬起她的脸,凝视她的眼,他想知道她那深邃的眼眸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为何她会果断的拒绝众期盼的机会。 初雪从来没有试过和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四目相对过,即使她的身体早已被残忍的玷污,可那毕竟是在漆黑的暗夜,她什么也看不到,可是此刻她却能深刻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眼中透出炙热,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果真是对自己动了真情? “怎么没话说了?是不是找不到话来反驳我?我并非现在就要你应承下来永远留在我身边,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是在你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还是乖乖留下,如何?”风云烈的声音变的格外温柔,那份自信的笑意掩饰不住的藏在嘴角,让他看上去多了一份邪魅的俊秀。 初雪依然只能是无言以对,她该说什么?说我一心想走,一刻也不想在楚月阁多呆吗?这原本是她心里的想法,可是此刻,在他的温柔注视之下,她却开不了口。 “这香茶,这点心,你真的没有一点兴趣享用吗?早先你在台上且歌且舞,也是要耗费体力的,还是尽量用一些的好。”风云烈把手从她下颚移开,眼睛看向桌子上的茶点。 “谢阁主关心,初雪不饿,也不累。”眼见他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初雪便自动的低下头,毫无预兆的,她的脸上闪出朵朵红云。 “也罢,看来你短期之内是无法消除你的胆怯和戒备心,夜渐渐深了,我知道你的腿还疼,你早些休息去,我明早再来看你,说不定明日一早秋寒就会带解毒的药草回来了。”风云烈自然能够感觉到她的无措和紧张,扪心自问,自己的仓促决定势必会吓坏她的,思量下来,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是不得已却必须的。 “多谢阁主的好意,初雪送您出去。”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要走,初雪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离开想要起身相送。 “真是个绝情的女人,一听说我要走,便立刻说要送,看来,我今晚要无法成眠。”似自嘲,似玩笑,风云烈带着笑意回了一句,“有事就吩咐下人去做,切不可让自己有什么闪失,如若不然,那两个丫头可是免不了要受罚的,你是聪明的女人,自然懂得权衡轻重。” “初雪明白。”阁主的话倒是和紫灵的意思一致,看来即使初雪很不习惯被人伺候,也必须忍着。 撂下这带着警示和提醒的话语,风云烈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幽静的月影堂,只留一脸无奈,却又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意外的初雪倚门而立,无助的她,看不到未来的方向在何处。 “初雪姑娘,让奴婢为你准备沐浴就寝,阁主吩咐了,姑娘腿上有伤,奴婢去大夫那里取来了药草,说是熏了之后可以止痛,这样一来,姑娘便可以安心睡下了。”阁主前脚离开,紫灵便端着准备好所有物品走了进来,“姑娘为何不用点心呢?是嫌厨子做的不好么?”眼见桌上的点心未动,紫灵便紧张了起来。 算了,初雪能够体会这两个丫头的难处,自己烦闷是小,总不能连累了无辜的人才是,“我吃,麻烦你再泡一些热茶,都凉了。” “是,奴婢即刻去换。”眼见初雪的态度有了变化,紫灵倒是开心了——毕竟这位对阁主而言很重要的女人终于开口让她做事。 听人吩咐,却还要如此开心应对,这也也是另外一种做人的无奈不是吗…… 就好像此刻的初雪,吃着索然无味的点心,心里却泛出隐忍不住的苦水——这幽静奢华的别院,自己还是否还有机会离开呢? 第011章 逆天 绝色坊内,蓝坊主带着一众丫头们回到坊中,少不了,大家还在对今晚发生的事情多嘴议论,走廊的一角,迟迟无法入睡的云溪自然的便融入其中,寻找片刻,才发现大家谈论最多的初雪居然未见人影。 “心如,为何不见初雪的人?”云溪的心里涌出一堆的问号,逮到伴舞丫头心如便急切的追问起来。 “初雪被楚月阁主留在楚月阁,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心如嘴快,带着无限的羡慕,说出这番酸溜溜的话来。 “这——心如,你可否说的明白一些?莫非是阁主对初雪的表演大加赞赏吗?”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云溪的预料之外…… “还别说,初雪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舞完一曲,便倒地不起,看状况好像是腿上有伤,你是没有亲眼所见,楚月阁主一个箭步上去便抱着初雪离开,自那之后,初雪再也没有出现,坊主也说了,是阁主留初雪在王府治疗腿伤了。”心如一边回忆着,一边用说书般的口吻描述着。 原来如此,即使初雪在表演未能达到完美,可她还是轻易的俘获了楚月阁主的心,事情好像就是如此,难道说这就是天意使然吗? 云溪已经没有了继续追问的心思,也许,她不得不承认,初雪的命运就是比她要好,不管发生什么意外,这丫头总有得到预想不到的好运眷顾。 丫头们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在王府的所见所闻,带着羡慕和臆想,怀揣着梦想的年轻女子们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期待会有初雪那般的好运降临…… 这样的梦想同样年轻的云溪又何尝没有,生性好强的她可能比其他人来的更加强烈,只可惜,她连见识初雪好运的机会也没有,即使她很无良的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还是没有阻止天定的一切发生…… “洛初雪,难道我的命运就是斗不过你吗?你什么都不想要,可是老天爷却偏偏要给你最好的,我这么努力,这么拼命,却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着天上耀眼的明月,云溪的心里被莫名其妙涌出来的困惑和不甘压迫的无比难受,如果她非要与天斗,其结果又该是如何呢? …… 这世上试图与天斗的人又何止云溪一人。 还有人比她的梦想更可怕,更猛烈,也更难实现,心里明明知道如今的事态已经让自己处在一个危急的关头,可风云烈却还没有想要放弃,即使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悬崖勒马,一切都来得及,他却还是想放手一搏。 一切之所以会失控,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初一那晚,也不知道风冥修受了哪方天神的庇佑,居然让他在独自一人回到无双城的情况下得以逃生,让他有机会再次回到了父亲的身边,让他一回来便顺利接替了城主的大部分职责,一切,都在逼迫他做最不想做的决定。 可残酷的现实是——父亲的身体状况正在逐渐衰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今,继城主慢慢已经开始执权,想要在朝廷中撼动他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只有…… 在楚月阁举行的那场看似普通的家宴自然不可能逃得了风冥修的眼线,他所住的天涯阁又是一个整晚灯火通明的夜,此时,感受到最大的压力的人恰恰是这个大家认为最高枕无忧的继城主。 “玄彻,这几日你找个时间去一趟楚月阁,再按兵不动下去,迟早又要被风云烈伏击,今晚他夜宴群臣,除了玄沐,他都没有招呼其他兄弟前去,他是何居心,不难猜测。”风冥修一边翻阅着朝臣们的褶子,一边吩咐着风玄彻。 “依照玄彻的意思,大哥今晚应该不请自到的,这样一来,风云烈便没了机会算计。”玄彻对大哥的决定一直不甚赞同。 “背后的事情齐镇南早已为风云烈打点妥当,今晚的夜宴不过是个让大家会面的机会罢了,我们又何必自讨没趣的前去打扰,如今,当务之急是不能给他们偷袭的机会,风云烈是在暗处,防不胜防,最明目张胆的人是风玄沐,我必须想个办法先收了他才行。” “如果要收玄沐也不难,听闻他最近在拉拢威远大将军韩远山,我们是不是先下手为强?” “正有此意,明日早朝,我自会向父亲禀明,我要在风玄沐之前,请求父亲赐婚。” “大哥的意思是——要娶韩远山的女儿韩亦霜?此女非善类,大哥可要考虑妥当!” “不必顾虑这些,我娶她,只是因为她父亲的兵权,对她本人,我没有半点兴趣!”风冥修说这话时不自觉伸手摸了摸随身带着玉箫,他的心里真正记挂的人就是这玉箫的主人,只可惜现在局势混乱,他还不能急于去寻回她…… “也罢,既然大哥如此说,自然是做好准备了,玄彻自会鼎力支持。”此刻,也只有这一母所生的胞弟才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人了。 …… 翌日,依然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风云烈一大早便差人去寻秋寒,不知她是否顺利带回解毒之药回来,可是结果却是让他失望的——秋寒仍未回来,丫鬟一大早便来报,说是初雪因为腿伤剧痛,浑身都冒起冷汗来了。 作为男人,胸怀大志的风云烈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紧张到如此地步,他甚至忘了还要赶去早朝,急匆匆便感到了月影堂。 手忙脚乱的紫灵守在床前,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见阁主匆匆赶来,整个人吓到话都不敢说了。 “还不速去叫大夫过来!”担心加紧张的风云烈只好把这怒气都发泄到丫鬟的身上。 “奴婢斗胆请问阁主,秋寒师傅不在,奴婢该去请哪一位大夫?”紫灵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问道。 “废物!只要是大夫,统统叫过来!还在磨蹭什么!”风云烈少见的表现出了急躁和不安,只是可怜了这原本就胆小的丫鬟了。 “是,阁主,奴婢这就去!”紫灵急忙起身,跑着出了门。 床榻之上,初雪几乎已经快要被疼痛折磨到失去意识,她唯一的感觉就是阁主来了,而且还非常生气! “你怎么样?昨晚秋寒不是说已经施针封住了穴道么?为何还会如此?”风云烈坐在床边,扶起一脸痛苦、满头大汗的初雪,让她靠在怀中,一颗心早已乱了。 “施针的效用早已消失,初雪已经拼命忍耐,到了天亮时分,实在无法再忍。”以初雪的忍耐力,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这毒素似乎有越来越深入的迹象,即便她想忍住不给别人找麻烦,也是无能为力。 “到底是谁?是谁对你下了毒?难道你半点感觉也没有吗?”虽然此刻不是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可风云烈却很想知道谁是在她背后使坏的人。 “初雪不知……”四个字谎言从初雪口中吐出,她便失去了知觉,既然疼痛难忍,倒不如昏死过去的好…… 于是,楚月阁主风云烈无故缺席了早朝,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 第012章 紧张 楚月阁府的别院月影堂内有些慌乱,几位大夫手忙脚乱的折腾一阵,被剧痛折磨到昏死过去的初雪终于睁开了眼睛,经过大夫的诊治,毒素正在沿着小腿向上蔓延,若是不及时解毒,疼痛将会更加剧烈,最严重的状况便是这两条腿可能会废掉…… “阁主,属下无能,未能寻到医治的良方。”王府的首席大夫第一个跪倒在地上,经过他的努力,也只能在一个时辰内暂时镇住疼痛,却解不了根源。 “秋寒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是中毒所致,你们速速去找五月花!”这是风云烈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话,秋寒迟迟未归,他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 “回阁主,此时正值秋日,要寻解毒草药,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几位大夫交换了意见,得到一致的结果,跪在地上的首席大夫只能提心吊胆的说出实情。 “阁主,请不要为难他们。”才刚刚恢复意识的初雪不愿意看到这些无辜的人为了她受责难,只能以微弱的语气为他们求情。 “都下去,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尽快找到解药!”风云烈一声怒喝,斥退了堂下跪着的大夫们。 再看向初雪,她的脸色已经惨白无比,整个人就仿佛受了极刑那般难受,此时,即使她的人只能虚弱的靠在这让她不愿意靠近的风云烈怀中,她也无暇顾及。 “为何不肯告诉我是何人对你下的毒?我不相信你真的毫不知情!”此时,苦于找不到解药的风云烈只好把矛头对准下毒的坏人,索性他果断的将她留了下来,若是听了她的,让她回到绝色坊,她的命恐怕已经丢了。 “初雪是真的不知,阁主无需动怒,也无需担心,等秋寒大夫寻的解药回来,自然就没事了!阁主是朝中重臣,不该为了初雪在此耗费时辰。”这一番折腾,少说也用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即使在冷漠决绝,初雪却再也无法忽视他的紧张和在意,那份迫切和急躁都是最好的证明。 “早朝的时辰早已过了,我怎能眼见着你昏迷不醒、忍受痛苦的折磨却不加理会呢,怕是即使去了早朝,也无法静下心来,你躺下休息。”风云烈体会着无比揪心的痛,小心翼翼的将她安放在床榻上。 初雪许是累了,整个人几乎没什么力气,躺着也好,离开这温暖踏实的怀抱才能感觉安心一些,这依靠原本就是遥不可及且与自己的完全不配搭的…… 慢慢躺下,紧闭双眼,初雪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冷静才行,即使感觉得到他的在意,却也不能放任自己贪恋这些与自己无缘的宠爱,他若只是一时贪图美色与新鲜倒也罢了,迟早她会被嫌弃! 可如今的状况却越来越清楚的证明了一个事实——他,城主的公子,尊贵的楚月阁阁主,看来是动了真心,因此,她不能让自己卷入不敢奢望的情爱纠缠之中,她很累,很笨,很不幸,太多的复杂,太多的不可预料,只会让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陷入黑暗的深渊。 如果沉默可以阻止一切,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朝堂之上,众人似乎都在心里纳闷着楚月阁主尽早未及时出现的事情,只是今日早朝时发生了另一件大事暂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因此就连城主也无暇顾及楚月阁主尽早未来早朝的事情。 适才,继城主风冥修已经向皇上禀明了自己的意图——他请求父亲赐婚,他要娶韩远山将军的独生女韩亦霜! 朝堂之上,对这个消息最为惊诧意外的人不是韩远山本人,却是那早有此打算,却未曾找到机会言明意图的皇子风玄沐! 只可惜,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一个不可改变的消息——父亲已经应允,韩远山将军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一切,继城主的大婚,随时都可以举行! 早朝散去,各自为政的将侯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大家讨论的事情都围绕在一点上——风冥修正式开始执掌朝政之事后,终于亮出了第一刀。 所以,风玄沐有理由从继城主身边走过时不打招呼,却反而很不合时宜的带着不屑眼神与他擦身而过。 “大哥,这是不是意味着玄沐已经快要沉不住气了?”风玄彻走到继城主身旁,看着满脸怒气的风玄沐迟迟离去,早已无法掩饰心里的得意之情。 “也好,风玄沐一向易怒,给他一点刺激,他很快就会有所行动,我就乖乖的等着他动手,到时再趁机收服他,众兄弟之中最为外露野心的人就只有他,若是将他除去,我们只需要一心对付藏在暗处的高人便可。”继城主早已在心里盘算一切了,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在这混乱的状况之下,要的就是沉稳,当然,适当的时候也要懂得先下手为强。 “说到这里,早朝时为何不见风云烈的人?这可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状况,风云烈是否又在暗地里算计什么了?”玄彻自然知道继城主口中的高人是谁,便把他的疑惑一一道出。 “既然说了是暗地里,自然是猜测不出的,你记得找个时间去楚月阁府拜访,虽然不见得能够查探什么,至少让他要多谢警惕才是,父亲既然已经答应赐婚,韩远山这个急性子大将军自然不希望夜长梦多,我必须尽快张罗大婚之事,风玄沐那边,你要盯紧了。” “大婚?大哥若是娶了韩远山家的千金,是否意味着她有朝一日会成为城主夫人?”玄彻的质疑不无道理,即使是为了大局着想,如此仓促的决定终身大事实在有欠妥当。 “怎么,这个女人真的有这么可怕吗?担不了城母的责任和尊贵?”风冥修的心里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些事情,因为他一直以为这样种带着目的的婚姻原本就只是不得已为之的政治手段,那女人是谁,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只是听闻的,大哥若是有心,可以找人打听一下,也好有点心理准备。”既然是道听途说,玄彻也不好说的太详细,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有几分担心罢了。 “没那么严重,给了她做皇后的机会,她还想要如何!”可是在风冥修的心里却并没有当一回事,还是那句话,无法让他动心的女人,不必费心在意与了解…… 因为这是不得不走的捷径,所以风冥修只能逼迫自己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为妻,而且是堂堂正正的正妻,而这个被玄彻一再提醒必须提防的女人究竟有何异常,他完全没有兴趣知道,这个女人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何种影响,他也无暇顾虑…… 也是,既然心有所属,又何必去在意那些无谓的人呢 第013章 解毒 夜幕将至,初雪就这样在清醒与昏迷中反复着,一直等到秋寒风尘仆仆的赶回。 还好,秋寒奔波多处,终于寻回可能解毒的五月花花汁,但是她却并没有一百分的把握可以帮初雪驱除身体里所有的毒素。 去毒的过程十分复杂,在服药的同时,还必须要内功高强的人以内力将毒素有上至下的逼出。秋寒虽然精通医术,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未曾联系过高深的内功心法,自然无法担此重任。 “看来必须由阁主费力了,属下内力不济,恐怕无能为力。”花汁已经给初雪服下,施针也已经进行完毕,此时,只差最后一步,秋寒却无法继续。 “还不行吗?还需要做什么?”经过秋寒的诊治,初雪的气色似乎有了一些好转,可似乎距离毒素尽除还需要更多努力,这可着实急坏了风云烈了。 “属下这就带初雪姑娘以热水暖身,稍后,阁主需用内力将流窜在初雪姑娘体内的毒素集聚到足底穴位,属下方可设法让毒素彻底被去除。”秋寒心里有了七分把握,忐忑的心这才放松了一些。 “既如此,还不速速去准备!”经过漫长的整日等待与折磨,风云烈自然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是,不过这以内力驱毒之事必须是是在初雪姑娘未着衣物的情况之下进行,阁主是否要先向初雪姑娘言明一切?”秋寒倒是细心,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既然是救人,何须在意这许多,她此时神智并未完全清醒,问她也是白费,你去准备,一切后果由本王一力承担。”看着床榻之上仍然昏迷着的初雪,风云烈自是没有太多犹豫的机会。 秋寒准备好了一切,当风云烈再见初雪之时,她已经未着衣衫的被放置在冒着热气的大浴桶之中了,因为热气腾腾,她的身体无法完全看的清楚,但是这丝毫不影响风云烈在如此状况之下几乎窒息…… “阁主,属下先行退下,阁主若是见初雪姑娘的身体已经逐渐冷下来,便是驱毒大致完成,到时属下再进来施治即可。”见状,秋寒自然知道自己应该赶快离开为妙,此情此景,多一个人呼吸都是多余。 秋寒已经离开,风云烈也暂时收回了他有些呆滞的眼神,褪去衣衫,进入了浴桶之内,即便是美色当前,他也必须压抑自己的冲动和热力,毕竟此时还是先为她解毒比较重要。 运气、施力,风云烈小心翼翼的做着这一切,眼前的可人儿在这热气腾腾之中浑身都是湿哒哒的,有汗水,也有自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直到她身上的热力在逐渐减退,这浴桶之内的温度慢慢降低,他终于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光洁如雪的肌肤,即使这是用眼睛看着,却也足以让他隐忍不了内心的狂野激情。 可当他的眼神不可避免的看向她粉白的玉臂,却发现了一个不敢相信但是已经是铁铮铮的事实——她玉臂之上象征女儿家清白与纯洁的守宫砂已经消失…… 这又是为何?他对她所做的只是纯粹的驱毒罢了,他甚至没有接触到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无论如何猜测,也无法得出合理的解释——除非,她早已! 坐在他身前的初雪发出几声轻咳,这意味着她已经清醒,已经恢复意识。 当她完全清醒,看到的却是如此的尴尬的、狼狈的自己,本能的,身体极其虚弱的她只能拿手环抱着前胸,却不敢开口说话,她想得到确认,确认有人在她身后,她更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初雪,你醒过来了,有没有感觉好些?”他开了口,让她的担心变成现实。 “为何阁主会——”无措的初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事情真正朝着她无法预料和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你别担心,我只是以内力为你驱毒,并没有想要冒犯的意思,”风云烈从初雪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了她的紧张,只好先行离开浴桶,草草的穿戴一番之后顺手将屏风上挂着的衣衫放在浴桶的桶檐之上,“你自行更衣,我去叫秋寒进来。” 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因为担心自己控制不好身体里四处乱窜的热力,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心里关于她是否清白的好奇,风云烈离开了这让他烦闷、让他窒息的房间。 门外,秋寒一直在等着,一见阁主出门立刻迎了出来,“阁主,是否一切都顺利?” “你进去看看便知,她已经醒了,身体似乎也冷了下来,你要仔细看着,处理妥当之后再来回话。”风云烈淡淡的吩咐着,快速从秋寒身边走过。 得令的秋寒带着施治的用具进去那间充满着奇怪药味的房间,眼见着初雪已经简单的穿好衣衫,却是毫无表情的傻站在原地。 “初雪姑娘,现在是否感觉双腿没那么刺痛的厉害了?”秋寒扶着初雪坐好,抬起她的双脚,仔细看着。 “已经好多了。”初雪只能以如此微弱的气息回应了,即使感觉不到痛,可她的身体还是虚弱的很。 “这就好,索性阁主内力高强,顺利的把毒素都逼到了足底,我现在为你施针将毒血放出即可。”一边说着,秋寒已经开始熟练的在初雪的足底扎上了针。 “你是说——适才阁主当真是在为初雪驱毒?”适才一阵慌乱,也没有问个仔细,此刻只好向秋寒问询。 “当然是真的,莫非你是被如此坦诚相待的状况吓坏了?依秋寒看来,阁主虽然对你有意,却懂得以礼相待,没什么好担心的。”秋寒手上的功夫熟练进行着,可以看到黑色的血滴自初雪足底慢慢滴下,这意味着毒血正在慢慢远离初雪的身体。 “初雪并不担心,只是——”初雪的心情是复杂的,她心底藏着的秘密还没有想过要告知他人,恰好,毒血涌出的那一刻,又是一阵剧痛,她的话也没说出来。 “毒素已经除尽了,你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还需要继续调养着,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现在要看看你的身体,我听闻五月花在内服之后有可能出些疹子,若是你也有此状况,我好再开药方。”秋寒替初雪详细把脉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因为初雪的身份特殊,她必须更加小心才是。 初雪只好听命的走到屏风后面褪去单薄的衣衫,秋寒在一旁上下打量着,这一副绝美的身体看来是毫无异常,担心出现的红疹子并未出现,她的娇躯依然是那么的冰清玉洁,只是,似乎太过光洁了,原本应该在的,也没有了…… 第014章 清白 秋寒的脸色似乎有些过于惊诧,她不敢大胆的猜测太多——难道说只是刚才那短短两盏茶的功夫便足以让初雪吗?阁主虽然对初雪倾注了真情,但总不至于对一个身中剧毒的女子起了邪念! 可如果不是阁主做的,初雪身上的守宫砂又为何会消失掉呢? “秋寒大夫,如何,可有异常?”初雪似乎觉得有些凉,却不见秋寒发话,她也不好穿上衣衫。 “一切都好,不必担心,天凉,你还是赶快穿上衣衫,这虚弱的身体卡受不了折腾了。”秋寒这才恍过神来,连忙叮嘱她穿好衣衫。 “初雪身上的毒素得以去除,都是秋寒大夫的功劳,初雪在此谢过。”得知身上的毒素已除,初雪也少了一份担心,无论使毒的人用心何在,总算自己还是好好的活着不是。 “初雪姑娘不必客气,这都是份内之事,不过,请恕秋寒多嘴问上一句——你年纪轻轻,理应是纯洁的姑娘,可为何会没了象征女儿家清白的守宫砂呢?”秋寒的话语虽然有些多事的嫌疑,可如今初雪在王府的地位一定是非比寻常的,她不得不多关心一句。 “这始终是隐藏不住的秘密,”面对秋寒的问题,初雪无奈的挤出一丝笑意,心底的苦汁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所以,初雪才会说自己是卑贱之人,无福在此享受这等宠爱,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回到绝色坊去,这副残缺之躯若是继续留在楚月阁,只能是对阁主尊贵身份的侮辱和玷污。” “想必阁主也已经有所察觉,身为一个男人,他若是不在意,恐怕是很难,你自求多福,我必须向阁主回话去了,一会丫头们会来照顾你,该怎样就会怎样,如果这就是你的命,便只能低头认了!”看着初雪惨白的脸和无奈的苦笑,身为的女人的秋寒自然少不了有几分同情和感慨。 少顷,秋寒已经来到了楚月阁主面前,详细的禀告了初雪此时的状况。 “你可确定她身上的毒素已经全部驱除?”最后,风云烈还不忘补问一句。 “是,阁主,属下可以确定!稍后,属下会开些调养的药方给初雪姑娘服用,三日过后,理应可以痊愈。”秋寒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阁主脸上很是复杂的表情,给出承诺。 “稍后几日你还需好好看着,以免再出什么意外,下去。”风云烈淡然的吩咐,转身先行离开,目的地是月影堂。 “是,阁主。”秋寒行礼应答,看着阁主急速远去的背影,心里不免对初雪多了几分担忧。 月影堂内,初雪已经被紫灵安顿着躺下了,虚弱的初雪看来是累到不行,只想闭上眼睛养神,眼见着初雪可以安然睡去,紫灵和紫衣这两个丫头暂时也能够稍稍松一口气了,二人耳语几句,刚一回头便见到阁主站在了门口。 二人倒是心细,急忙走到了阁主面前才行礼答话:“给阁主请安,初雪姑娘已经睡下了。”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声音是极其的细弱。 “你们俩先下去。”许是受了这两个丫头的影响,习惯用宏亮的声音吩咐人的风云烈也压低了音量。 两个丫头听命离开,关上房门,互相对视而笑,想着阁主今晚可能要月影堂内留宿了。 房内,风云烈缓步走向初雪躺着的床榻,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坐下,仔细看看,她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 可对于初雪而言,要安睡,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紧闭双眼,在被子里握紧拳头,却平复不了她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初雪,你是真的睡着了吗?”风云烈情不自禁伸出手轻抚着她的额头,毒素散去,她的身体真的好凉。 安然的躺着装睡的初雪并未回应,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更不知道如何答话。 “你若是真的睡着了也好,我心里的话若是对着清醒的你,也不一定有勇气说出。” 风云烈此话一出,原本就心乱无比的初雪不可避免的更加紧张了。 “不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是我宁愿认为你是因为自己不再纯洁的身体而对我处处小心谨慎,虽然我也很诧异,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能明白你的担心,如果我是你,也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拒绝,想要逃离。”说话间,风云烈的有些无法自控的将手伸进被子里,寻找着她的,然后握紧,无他,他只想最真实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初雪继续忍着她心里的激动和烦乱,他说的一字一句都印在她的心里,果然,他知道了自己已经不洁的事实,可照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似乎没有因此产生任何嫌弃的意思。 “按照常理,我应该立即将你送走,让你安静的回到属于你的地方才是,可是当我的脑子里闪出那个念头之时却发现自己居然狠不下这个心,适才我已经想了很久,虽然这样做很难,但是我还是决定忘掉一切,让你留下,我不管你的身体是否纯洁,我就是要你!”他话语里的力度在加强,这一切都源自于他心里的力量——他的心已经完全被她魅惑了,他无法自拔的陷入苦情之中。 初雪感觉到了丝丝疼痛自手上传来,那是因为他捏的力度太大了,但是这般疼痛又怎及她心痛那般难受,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一个配不上卑贱歌姬如此痴迷?更何况,这个身份卑微的女人早已非完璧之身!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有妄想离开的意思,因为那只会是枉然,一颗心早已为你迷醉,你不能残忍的弃之不理!只要你安心留下,我会用全部的真心对你,无论你心里有多少伤痛,我都会负责为你抚平……”他的话语还在继续,可在他眼前的安然躺着的她却不再毫无感觉…… 他应该是没有看错的,绝对没有看错! 原来她并没有睡着,因为她若是睡着,又怎会在睡梦中留下这温热的眼泪呢! 那眼泪,的确是温热的,他已经伸出手去感觉过了,很暖…… 然后,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在听了他刚才的动情表白之后,她的忍耐已经无法再支撑 第015章 剖心 这个女人,风云烈可以绝对的相信她刚才是装睡的! 如果不是装睡,那么只能说他适才的那一番话实在有着太强的力量! 所以,此刻他终于有些生气了,即使动作有些粗鲁,他还是把虚弱的她从床榻之上拉了起来—— “为何要装睡?一开始我不是问过你吗?”风云烈看来是有些激动,又有些恼怒,单手环抱着她,另一只手却有些不可自控的轻捏着她的下巴。 “是初雪的错,初雪以为阁主只是来看看便走的,适才是真的有些乏了,所以没有理睬。”面对他的坦诚,他的浓情,心里乱作一团的初雪只好说了实话。 “那——适才为何要流泪?”风云烈继续不死心的追问。 “初雪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那眼泪——似乎有些无法控制,初雪无才无德,有何能耐让阁主伤心费神呢?更何况,初雪已是残花败柳,担不了阁主的深情,所以,还是请阁主三思……” “看来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全都是白费!莫非是你困乏的厉害,未能听得明白?如若真是如此,我可以再说一次。”风云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打击就如同他当时听说继城主已经安全回到无双城、而且还执了城主之权时那般难受。 “初雪都听清了,阁主不必再多费唇舌,可即使阁主不在意,初雪也无法安心留下,若是心里始终带着愧疚与不安,即使留下,也只会伤阁主的心而已……”初雪说的,倒都是实话! “我的心比你想象中坚强,你无需担心许多,我现在问你,是否愿意给我疼爱你的机会——我不是要你的真心,更加不会是想要你的身体,我只想要一个机会,如何,你真能做到如此绝情吗?” “……”初雪再次陷入无语的境界,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你沉默我就当你答应了!”沉默也好,总比她绝情的说不要好的多!风云烈将她柔弱的身体放回床塌之上,拿过枕边的丝巾为她拭泪,脸上总算露出点点笑意来。 “阁主还未回答初雪的问题——这天下有如此多比初雪好过千百倍的完美女子,阁主为何偏偏要为初雪挂心呢?”舒服的躺下,初雪没有勇气再回绝他的好意,只好继续找他解释心里的疑惑。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对我施了什么魔咒,如若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傻被你迷惑呢!”细心的为她整理好被子,风云烈的心情似乎正在变好,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一个确切的讯息——她,终于有些犹豫了,犹豫就意味着她的心已经被逐渐软化! “初雪只是负责在台上歌舞,并未做任何出格之事,又何来施咒之说?”眼见他的笑意,初雪的心似乎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她一直是心软的,面对一个对自己如此用心的男人,她更是无法决绝到底。 “也罢,怪我,没有定力,一见你的非凡才艺和绝美容颜便失了心智。”他还在笑,笑自己的无用,笑她夺人心魄的魅力。 让他意外的是,她也笑了,虽然是那么淡然,那么难以发现,但那确实是笑,这笑和昨晚在舞台上的无奈表演不一样,也许是这半月以来,她笑的最舒心的一次了。 “若是觉得倦乏,就闭眼睡,就当我不在即可。”看着她的笑意,他更容易失神,倒不如让她赶快睡去,也好避免再看到她带着魅惑的眼神。 “阁主为何不去休息?莫非要在此一直守着初雪不成?”初雪早已没了睡意,依然睁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此刻,似乎也不怎么害怕对着他的眼睛了。 “如果你不赶我走,我可以一直守着。”风云烈倒也坦诚,却不想给了她好的提醒—— “初雪是真的累了,阁主若是坚持留下,初雪无法安然入睡。”初雪说的淡然,却给了他必须离开的理由。 “倒真是绝情!”他的笑语里透着无奈,乖乖起身,“你若是不能安睡又成了我的罪过,我这就离开!” “初雪身体不适,无法起身相送,请阁主见谅。”即使躺着,初雪还不忘礼貌。 风云烈已经没了耐心继续留下与她磨叽,因为越是赖着便越是不舍,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开…… 她的眼神追逐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却依然平静不了,也许她的决定是错的,她不该用沉默的方式给他这个机会,可如今似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怎么能够因为听到他几句掏心的独白便心软呢?明明知道这一切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可想象的麻烦和困扰,这无奈的默许只会让自己牵扯进更为复杂的困境里,却为何那么没用?为何要在他的烈爱前感动? 也许,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她对他,只是感动,只是因为他不嫌弃,只是因为他在自己身重剧毒的时候想尽办法医治,并且施以内力为自己驱毒,始终,她是欠他的…… 所以,她必须乖乖留下,无需给自己找什么理由,而且即使找了理由,也是难以将他说服不是吗! 翌日,早起的风云烈已经无暇顾及初雪的身体状况,一切都对秋寒交代过了,理应可以放心,最重要的,对他而言,有些事远比一个让自己倾心的女人来的重要。 早朝散去,风云烈便主动的找父亲请罪去了,为了昨日的无辜缺席早朝之事。 正巧,继城主也在场,他也是要去找父亲商议要事的,继城主要说的重点不是什么秘密——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与韩亦霜的婚事。 不过对风云烈来说,这却是一个新鲜且不好的消息——继城主娶了韩将军的独生女为正妻,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非常清楚! “恭喜大哥,才回无双城不久,便定了终身大事。”风云烈连忙笑着道喜——疑惑和烦闷先压在心底,礼貌上,做弟弟的必须表达自己的尊敬。 “三弟真是客气,本继城主是众位公子之中最年长的,早该成家立室了,倒是三弟你,父亲早已为你封阁,为何迟迟未立正夫人呢?”风冥修也没有闲着,在父亲面前,他自然是要保持最起码的冷静和淡定。 “大哥真会说笑,这立正夫人可大可小,毕竟是要与自己相伴终身的正妻,自然不能随意决定。”风云烈小心翼翼的应答道。 “哦,三弟的意思是——本继城主的大婚安排的过于仓促?”尽管风云烈已经算是小心,却还是让风冥修找到了反驳的空隙。 “绝无此意!大哥做事向来有分寸,大婚自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又岂会仓促!”风云烈自知给了继城主反言的空隙,立刻解释。 因为有城主在场,这各怀心事的两兄弟也不好多做深谈,互相对视而笑,几多心机,几多算计都隐藏在这淡淡的笑意之中…… 第016章 多心 三天的时间里可以发生许多的事情。 三天,初雪的身体足以恢复八成,她不再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在幽静的别院小花园里轻舞。 当然,在这三天恢复的时间里,也不可避免的拉近了她与楚月阁主之间原本非常遥不可及的距离,虽然他们仍然只是小心翼翼的以礼相待。 初雪一直是细心的,尽管她习惯沉默,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她不问,可她的心里却能够感觉得到他心里的烦闷——这烦不是为她,却有可能远比她重要。 终于,她忍不住问了——因为这几晚都与她抚琴论诗的他说要出门,而且是带着满脸愁绪的。 “阁主可是有心事?似乎不想出门,却又不得不出门?”初雪的话语一直很淡,即使她在表现自己的关切。 “你可说对了,出了门,便听不了你抚琴而歌,自然会有些不舍。”这是他的敷衍,显然这不是他烦闷的重点所在! “阁主可是当初雪是三岁孩童那般哄骗!抚琴而歌的事情即便今晚不能做,还有明晚,可是阁主所烦之事却似乎迫在眉睫。”这是她的聪颖,虽然不想多事,却不忍见他愁眉紧锁。 “你很聪明,但是有些事你是帮不上忙的,我也无意让你知道,今晚是继城主大婚的好日子,我必须赶去道贺。”风云烈的心里甚是欣慰,自己的一番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继城主是阁主的兄弟,兄弟大婚,理应是值得高兴的事才是,为何要烦闷呢?”初雪不解,便随口接了一句。 “你先去休息,我这就准备出门了。”这些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知道,所以,此刻他只能用如此敷衍的方式来回应她。 “是,阁主。”初雪识礼的应答一句,目送着阁主离开。 也罢,反正初雪也无意了解更多,他贵为阁主,是当今城主的儿子,心里所装的事情自然不是她一介女流可以过问的。 只是,初雪生性喜欢在心里藏事,只要是与自己稍有关联的人,她总是忍不住放在心里,这楚月阁主对她有情,于她有恩,她又怎能对他的愁绪毫无顾忌呢!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初雪与紫灵这丫头算是混的很熟了,初雪脸上出现的愁绪自然也映入了紫灵的眼里—— “姑娘,这会又是怎么了?莫非是见阁主走了,便心绪不宁起来?”紫灵端上热茶过来,机灵的语气里都是关切。 “小丫头别耍贫嘴!我只是见阁主有些反常,心里不免多心罢了。”初雪在院子里的围桌旁坐下,端起热茶,浅尝一口,脸上的笑颜虽然展开,却藏不住忧虑。 “姑娘不必担心,阁主烦心的不过是城中大事,何须姑娘费神!姑娘只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安心的伺候阁主便是。”紫灵乖巧的站在一旁,以她的理解陈述着一个事实。 “伺候阁主?怎样才是伺候?我留在这王府之中最多也只能唱曲抚琴给阁主解闷罢了,其他,我不会做,也不想做。”初雪的心思很明确——即使她已经慢慢接受了楚月阁主对自己的心意,可她却仍然对自己的过去耿耿于怀,在他面前,她仍然要小心翼翼。 “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阁主尚未立正夫人,如今一颗心都在姑娘身上,姑娘自然可以去争取这个机会!” “阁主的正夫人?那岂是我这等身份的人可以奢求的!”初雪的脸上闪出几丝淡定的自嘲,自从她那晚意外之后,她再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什么正经名分。 “姑娘你太过自谦了,紫灵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好歹也算是在楚月阁呆了两年,像姑娘这般美貌与才情兼备的女子还真是少见呢,即使是那些官家小姐、公主、郡主们又如何,她们都不及姑娘这般让人过目难忘呢。”紫灵拿起凳子上的披风为初雪披上,即使是女儿家,也忍不住注意起初雪的美颜来。 “才情美貌?”听着紫灵的赞美,初雪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喃喃自语起来,如果这是她被人关注的重点,那么她宁愿老天爷从未给她这些…… “可不是么!既来之,则安之,阁主是有心宠爱,姑娘自然应该感恩的接受才是,至于其他无关的事情,实在无需太过介怀,姑娘的任务就是让阁主觉得舒心愉悦,若是先愁怀了自己,又该如何取悦阁主呢?” “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回到绝色坊去做个普普通通的歌姬,即使在人前表演,也只是藏在幕后唱曲,永远也没有人有机会见识这只会害人的美貌。”初雪知道自己没有取悦人的本事,更何况还是位高权重的阁主呢。 紫灵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而且还是年纪尚轻,因此她猜不透初雪话里的意思,在她单纯的心里有的只是不解和疑惑——为何这个被阁主倾心宠爱的绝色女子会有此消极的想法呢? 夜色渐浓,寒意也来了,看看天,那高挂在天空被众星捧着的月儿也羞涩的躲进了云层,原来,即使是耀眼皎洁如明月也不见得喜欢总是受人瞩目……—— 今日两更,大家给点票票,呵呵,支持下醉女 第017章 大婚 继城主府中,那一番热闹可想而知,所有想去的,不得不去的,都到了场,因为是继城主大婚,而且迎娶的女子是朝中一手掌控兵权的韩远山将军的独生女。 世上的奢华浮云一向都是虚幻的,继城主脸上的笑,宾客口中说出的那一声声恭喜,又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热闹与追捧散去,最后又留下什么?是突然变的冷清的奢华府邸,以及此刻尚未见到夫君庐山真面目的蛮横继城主夫人—— 不顾礼节的约束,韩亦霜自行取掉了头上红盖头,摆着红烛的桌子上也被她一脚踢飞,一旁担心不已的丫鬟连忙扑火,却被这脾气不好的继城主夫人呵斥:“让火烧起来!最好把这继城主府邸一并烧了去!” “继城主夫人娘娘请息怒,继城主殿下正在前厅招呼宾客,娘娘再耐心等待片刻。”怯懦的丫头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会话道。 “等?本小姐被晾在这里已经两个时辰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你,速速去禀告继城主,就说这新房失火了,看他是来还是不来!”韩亦霜继续耍泼,气急败坏的她甚至把头上的凤冠扔到地上狠狠踩碎…… 果然,这位大将军家的独生女绝不是好招惹的角色! 继城主风冥修根本没有打算回到他的新房里去,其实他早已打发走了所有的宾客,只不过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半点想要回去和他的明媒正娶的继城主夫人洞房花烛的意思。 适才,府中的下人已经来通传过,那紧张的话语里透露着他不怎么愿意听到的消息——继城主夫人此时正在疯狂的发怒中! “让她去,她要是有本事,就一把火烧了新房,去告诉她,本公子醉了,已经睡下!”这是风冥修的无情,看似热闹的婚礼,对他来说,也只是一步必须走的棋罢了。 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在想着谁?没有醉酒,他无比清醒,心境稍微平静下来,他的心里便不可控制的开始想念她。 手握那一支精致的玉箫,他的心里、思维里充斥着一个他不知道音容笑貌的女子,也许即使他有机会再见到她,也不一定会认得她,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思念她的情绪。 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每晚都会在他的脑子里萦绕,对那个女人,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人在绝色坊,还可能是不会说话的哑巴之外,再无其他,可那又如何,在那危机的时刻,是她救了他,也许她的好心完全是出于被动的,但无论如何,是她的被窝藏了他,因此,要忘了她,绝无可能! 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是如此,毫无道理,却让人无法控制…… 未等到继城主回到新房的继城主夫人娘娘心情可想而知的糟糕和恶劣,虽然这韩家小姐在家中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可这里毕竟不是将军府,现在她已为人妻,而且她的丈夫还是当朝继城主,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就是万人敬仰的城主,发泄完心里的郁闷,累极了的韩亦霜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现在必须认清楚一个事实—— 这里不再是任她胡闹任性的将军府,她的身份已经发生变化,即使遭受冷落与屈辱,她也必须忍着,因为,她的身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他无情无爱,也改变不了他们已经成亲的事实! 所以,带着屈辱,带着不甘心,韩亦霜一路问询着,找到了继城主独处的别院,她来,不是想示威,不是想滋事,她只是想让她的丈夫知道一件事—— “夫人,继城主已经就寝,还是明日再见的好。”别院之外,侍卫试图阻拦。 “让开!”韩亦霜的父亲毕竟是委员大将军,她自小也是习过武的,稍一用力,便推开了眼前的侍卫,然后直冲继城主的卧室。 “是谁如此无理?可是活的不耐烦了!”听见门被突然推开的声音,陷入沉思的风冥修震怒,大喝道。 “妾身给继城主殿下请安。”韩亦霜倒也不慌不忙,毫无紧张的意思,欠身行礼,那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柔媚。 “是谁让你来此的?还不给本公子滚出去!”虽然之前从未见过韩亦霜的面,但是此刻的风冥修却不可能不知道眼前着火红嫁衣的女人正是他今晚迎娶进门的妻子。 “不用继城主出言开赶,妾身自然会识趣离开,妾身只是觉得既是大婚,继城主若是连妾身的面都没有见到,总是说不过去,因此特来给继城主殿下请安,人已见到,妾身告退。”忍着心里屈辱的泪,韩亦霜却必须在脸上露出得体的笑来,即使是伪装,那也是她的尊严。 风冥修转身再看时,他不想见的女人已经离开,然而,这个他打算忽视不理的女人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娇贵任性,娶她,但要当她完全不存在,似乎是比想象中要难…… 因为继城主大婚而伤神的人不止风云烈一人,此时已经凌晨时分了,却还有人在聚首商议着什么—— “继城主娶了韩远山的独生女,意味着他有机会掌握威远大将军手上的无尽兵权,若是再等他继续在朝中拉拢重臣,大家的日子都会不好过。”这声音,来自最沉不住气的风玄沐。 “如此说来——四公子的意思现在是否到了必须兵行险招的时候?”风玄沐身旁的爪丫附和道。 “说的没错!事态发展到此,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我们的一切都会是白费,所以,按照早先计划好的,这几日找机会动手便是,成败与否,在此一搏了。”风玄沐的眼中透着血性的杀气,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上。 “是,四公子,属下这就去准备,安排好一切之后,随时等侯公子的差遣。 这算不上是处心积虑的阴谋,因为在风玄沐的心里,如今傲视朝野的继城主原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所以,他要让这碍眼之人彻底的消失—— 二更啦,呵呵 第018章 避欢 这一日,好萧瑟的秋风吹拂着,清晨时分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丝丝寒意,这样的清晨,一向习惯早起的初雪早已起身了,因为知道阁主要去早朝,所以她很早便主动出现在他的主房门口。 早起的初雪犹豫许久,终于暗下决心,决定向他开口提出想要回绝色坊的事情,身体已经无碍,也时候去解开她心里的结了。 “你还是想要回到绝色坊去?难道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你还在对我的心意心存怀疑吗?”一听初雪说要回绝色坊,风云烈原本烦乱的心绪更添了几分不悦。 “阁主请息怒,初雪想要回去,只是有些事必须回去交代清楚,却没有说去了不回,还望阁主开恩,让初雪回去半日。”初雪清楚的感觉到了楚月阁主口中的怒意,连忙跪下致歉加恳求。 风云烈未曾想到自己微微一怒居然让她如此紧张,连忙将她扶起,“没有你的亲口承诺,我怎能不担心,虽然有了这几日的相处,但是我知道你心里的戒备根本不曾放下。” 他的担心不是毫无来由的,即使与她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他仍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眼神里的闪躲与不确定,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怎么也揣摩不透。 “阁主多心了,初雪只是生性胆小,不是阁主口中所说的戒备!阁主对初雪如何,无需怀疑,初雪可以指心承诺,回绝色坊最多半日,午后阁主回来的时候,初雪一定已经在回到了楚月阁。”初雪仍然不太习惯他的注视,小心闪躲着,试图看向别的方向,却没有被他允许—— “既然有心承诺,就该有点诚意,事到如今,你还怕与我对视吗?”他少见的霸道依然带着他习惯的温柔方式,当他别过她的脸,强行让她看着自己,那眼神里已是柔情满溢,一抹浅浅的笑意隐在嘴角,却带着几分不正经,因为他的唇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他想做什么?初雪不是傻子,又怎会不知!那热气,那迫切似乎是他一直隐忍不住的冲动想要爆发的证明。 可是她没有勇气接受这一切,尽管在心里暗自提醒过自己无数次要忘记,要重新开始,残酷的事实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那噩梦还在苦苦纠缠,曾经,有一个可怕的男人对她做过同样的事,而且还强制性的,那是无法被遗忘的羞辱——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如此靠近,想要吻她,她只有本能的躲避——低下头,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移开,“时候不早,阁主该准备去用早膳了,初雪也要去准备回绝色坊的东西。” “为什么你要如此抗拒我的接近?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真的这么可怕吗?”风云烈只好无奈的放弃继续索吻的想法,只是将她揽入怀中,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的,但是他可以预感到对她而言,那一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 初雪真的不知该如回应他的问题,如果说对他完全没有胆怯之心是骗人的,可这并不是她抗拒他接近最重要的原因,她不想把那段伤心往事对任何人提起,也许,只能期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也罢,反正你答应了一定会回来,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为止。”这拥抱只能如此短暂,一来他是必须出门的,二来,也不想给她带来更多的困扰,不舍的放开她,再看她的脸时却发现那绝美的面容上滴落了点点泪珠,可他还是担心会吓着她,都不敢伸手为她拭泪,“我不再逼你,你还哭什么?” “初雪有错,却是情非得已,希望阁主见谅。”她眼中的泪还在不可控制的滴落,也许,她注定了要亏欠他这份浓情,此刻,她的心里只有内疚。 “我明白,你自有你的苦衷,这也证明我做的还不够,还不足以让你毫无防备的对我敞开心扉,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互相了解的机会,你无需介怀,你只要知道,我这一颗心都是为了你悸动着,今生今世,绝不负你……”轻轻的执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在秋风萧瑟的清晨,他在对她直白的诉说着心里的感情。 她的泪还在继续,虽然无法确认心里对他的感觉,但是她知道自己无法对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无动于衷,所以,虽然脸上有泪,那嘴角却扯出一个明显的弧度来,这,是她充满感激的笑…… 早朝之上,还是那般看似平静下的暗潮涌动,表面看来,是那么的程序化,但是,这一切无法掩饰众人心底杀机和阴谋。 继城主回到无双城正式开始执掌权政才短短二十来日的时间,朝野之上的局势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人都是会看形势的,哪一方得宠,未来掌权机会大,自然就会有人趋之若鹜的改变立场,这是官场的残酷,也是人心的所向必然的规律。 所以,才有了某些原本以为自己占得上风却不想落得处境艰难的人想要使出最后的杀招来…… 继城主风冥修的背后,到底有多双野心膨胀的眼睛在盯视着,他的心里非常清楚,但是他仍然保持沉默与冷静,此刻,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让那些人的野心彻底爆炸的时机! 第019章 故友 绝色坊内,没有了初雪的日子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当初雪再回来这里,却还是让大家颇为意外。 初雪变了吗?也许,至少她的穿着打扮已经完全不一样,毕竟是在楚月阁生活也有些日子,即便她再平日里再爱素雅,此番出门身上的衣衫和饰品也不会是一般的品质。 其实,她并没有变,见到这熟悉的一切,她还是倍感亲切,面对带着艳羡目光的众人,她还是笑魇如花,即使那个人是柳云溪。 “云溪,许久不见,你的腿伤好像已经痊愈,看来我给你带的药酒你是用不上了。”初雪的话语无意之中透着一些难以察觉的刻意,她很想开口问云溪关于之前那瓶药酒的事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但其实在她的心里无法找出第二种可能,只是,她宁愿相信云溪对此是一无所知的。 “初雪,我还以为你去了楚月阁享受荣华富贵之后便把绝色坊的一众姐妹都忘了呢!”云溪一直在担心着,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给初雪的药酒里有些什么,只是听说这药酒可以慢慢让小腿产生疼痛感,此刻看到初雪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她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些,毕竟,眼前站着的是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虽然心藏妒意,却也无心害人太惨。 “怎么会,我在楚月阁只是修养腿伤的,看来我真的不适合练舞呢,这么几日便受不了,还是唱曲轻松些。”拉着云溪在一旁坐下,初雪还是没有想到该如何开口问她。 “修养腿伤?你的腿伤有这么严重吗?需要修养这么许久?那——你此番回来,还要回到楚月阁吗?” 云溪的话带着难以察觉的心机——关于初雪的腿伤,她显然是在明知故问,而后面那句关于她是否会回到楚月阁的疑问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本来很严重的,还好楚月阁有高人,才捡回一条命来。”初雪看似淡然的话语里说的其实是意见很可怕的事情,当然,她并没有故意夸大的意思,毕竟那毒是很严重的,曾经,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命悬一线。 初雪淡淡的话语却狠狠的敲着云溪的心房——捡回一条命来是何意思?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不过是一瓶药酒罢了,怎么会伤及性命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的腿伤只是劳损过度么?”云溪心里一阵紧张,忍不住追问起来。 “原本我也以为是练舞过度,可楚月阁的大夫说我的腿伤是因为中了毒,还好及时找到了解毒的药草,否则,我们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一边说着,初雪不忘仔细观察云溪的表情变化,虽然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可她还是从云溪的脸上看到了紧张与不安。 “中毒?你别是说着吓唬我的!”云溪仍然努力掩饰着心里的紧张,可她的声音却有些发抖,“大夫没有说是中的何种毒么?” “大夫说这毒素是混杂在药酒里慢慢渗入的,可是我……”初雪心里犹豫着,却不想她不想继续的话只好被云溪打断了—— “药酒?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送给你的药酒里带着毒吗?”是心虚也好,是无措也罢,总之,云溪已经忍不住激动的站起身来。 “云溪,你别激动!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对这一切感到奇怪罢了!我想,即使这药酒里真的有毒,你也是全然不知的。”初雪只好如此麻痹自己,也许,在她的心底,压根不希望知道这一切都是云溪蓄意所为。 “怎么会!当然不是我!不行,我要去找那卖药酒的药铺,看看他们卖的到底救人的药,还是害人的毒药!”云溪继续用她的激动掩饰着心里的不安,尽管她是动了歪心,可她却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 “算了,反正现在都没事,过去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好了,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有想要加害于我之心,你也用不着太过担心呢。”初雪看来是不想继续追问,因为她的心里很清楚,即使自己心里猜测一切都是真的,云溪也不可能承认,倒不如放宽心,就当作这一切都是误会好了。 “初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那没有弄明白成分的药酒,差点害你丢了性命,我该死!你骂我、怪我,我都没有怨言!”也许是真的不知所措了,云溪的脸上不自觉的留下着急的却也可能是虚伪的泪。 “傻丫头,我没怪你!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别哭。”即使心里有无限的疑惑,可初雪还是在云溪的眼泪攻势下迅速心软下来,掏出手巾,小心的为她拭泪。 “如今也好,你可以安心留在楚月阁享福,洛大婶和初月也不要多担心,总算不用再留在这绝色坊中看人脸色行事了。”擦干眼泪,云溪的话语里多少还是有些羡慕。 “享福?像我这么命运坎坷的不幸之人,只怕是没这个福气呢,我是想要回到这里的,却也不想辜负楚月阁主的满腔热情和关怀,留在楚月阁之中,也只是我回报他的恩情罢了。”面对云溪,初雪始终还是没有太多的戒备,即使心存怀疑,她仍然认为那只是云溪一时之间被妒意冲昏了头罢了,所以,此刻她还是愿意对云溪谈论心事。 “这傻话说的,你真是不知足呢!既然楚月阁主如此看得起你,你就应该安心留在楚月阁伺候着才是,你不是也说了吗,一切都是为了好好照顾家里母亲和妹妹,现在机会来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云溪倒是立刻擦汗眼泪露出笑意来,无论如何,初雪在楚月阁得宠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她只能不甘心的祝福。 这就是初雪急着回来绝色坊想要得到的结果吗?似乎没有弄清楚任何事情,充其量,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些不够有说服力的借口来原谅亲如姐妹的云溪罢了……—— 呃,刚开始进程有点慢,下面将进入主题,男女主即将要见面,敬请期待,亲们要是喜欢的话,不要吝啬票票哦,嘻嘻 第020章 贵客 按照约定,初雪在绝色坊简单的吃过午饭之后便随着丫鬟侍从们准备回到楚月阁,绝色坊的大门口,站着的是有三分不舍和七分不甘的云溪,看着初雪坐上那顶华丽的轿子,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她无比期望自己会有拥有这一切的机会,却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午后,未时,初雪没有食言,按时回到了楚月阁,即使一个人安静的呆着,没人打扰,也没人管束,她却不知道自己这里是否就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风云烈是在初雪回府后稍晚的时间回来的,显然,他需要确认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到初雪已经安然无恙的回了府。 还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心里时刻记挂着的她此刻正安然的坐在院子里绣着一块精致的锦帕打发日子,一见阁主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相迎—— “阁主,初雪履行了承诺,准时回来了。”虽然人已经走近,可初雪却仍然和他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而且,尽可能的不抬眼看他。 “算你还有些良心,不枉我一直在提心吊胆着!”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毕竟她还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的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但是看到她好好的出现在眼前,他的心里还是倍感欣慰。 “看来阁主还是不相信初雪呢!其实——即便是初雪未能及时赶回,阁主也一样有办法让初雪回来不是吗?”初雪难得有些大胆,居然放肆的玩笑起来。 “那自然是,只不过——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如何,此番回到绝色坊,可有查探到是何人对你下了毒?”看来风云烈的心情格外好,就是她的语气有些放肆,他也没有任何想要动怒的意思,扶着初雪坐下,在他的心里,还是对那在暗地里对她下毒的人耿耿于怀。 “初雪无能,回去半日,居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讯息,只能说是初雪运气背,摊了这等霉运,其实,这样也好,若是没有这突然而来的腿伤,初雪也许根本没有机会留在楚月阁之中享受阁主的关照。”初雪的感激话语是发自内心的,即使没有办法放开心扉接受他,但心里的感激之情却是无法掩饰。 风云烈正高兴着,原本是想要继续与初雪拉拢关系的,却突让听下人通传说六公子风玄彻突然来访。 “风玄彻?他没有说有什么事吗?”对于风玄彻的突然来访,风云烈显然非常意外。 “回阁主,六公子未说明来意。”管家如实禀告道。 风云烈还在疑惑着,却不想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却不想在此听到的声音—— “三哥,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怎么欢迎玄彻的到来?”风玄彻可没有继城主大哥那么沉得住气,管家一边来别院通传,他便偷偷尾随而至,他的本意是想看看在楚月阁别院只内到底隐藏着何等秘密的,却不想,在这幽静的别院之内,他有幸见到一位宛如仙女下凡般淡雅脱俗的绝色美人被三哥藏着。 “这是什么话,此处是闲时打发时间的别院,玄彻若是有事,我们还是去前厅商议的好。”风云烈对这冒昧而来的意外贵客似乎全无准备,凭着他的本能,此时他只能不由自主的站到初雪身前,风玄彻脸上的表情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这个兄弟似乎也对初雪的美貌震惊了! “阁主有要事去处理,初雪先行告退。”初雪心里有数,此刻的状况之下显然不适合自己出现,便急忙知会一声意欲离开。 “慢着,三哥——这位绝色佳丽是?”风玄彻没有打算就这么让初雪离开,也许,此次他突然造访楚月阁阁主府已经有了最意外也最有用的发现! “只是闲时解闷的舞姬罢了,随我去前厅,我们好好聊聊。”虽然表情冷淡,可是风云烈心里想要赶快带这不速之客从初雪眼前消失的想法却早已无法掩饰。 所以,风玄彻不是笨人,稍加猜测,也能够猜到这处变不惊的楚月阁阁主对这名女子显然是有特殊感情的。 “也罢,我们兄弟闲聊,有外人在场毕竟是不方便,不过——三哥不会责怪玄彻突然造访打扰了三哥与佳人共处的好事?”这是风玄彻随口的试探,话里隐藏着的意思不难猜出。 “哪里的话,这舞姬日日在楚月阁之中,共处的机会还能少了,岂会在意这会时辰。”说话着,风云烈回头看来了一眼初雪,识趣知礼的初雪便行礼退下了。 接着,风云烈便带着一脸诡计和疑惑的不速之客风玄彻朝着前厅走去。 这两人原本不该有任何的交集,在继城主未回来掌权之前已是如此,如今,继城主执权,作为继城主胞弟的六公子风玄彻自然身份有和之前有些不一样,此番风玄彻突然前来,来意实在让风云烈无从猜测。 几句可有可无的寒暄下来,两个人就仿佛像是太极高手那般见招拆招,遮掩着心中的本意,特意而来的风玄彻好似一个恰好路过的兄弟,问的、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平淡话题,搞得风云烈心里紧张着,却又猜不透他的心思。 “真是让人费解,玄彻突然造访,却只为闲话家常么?”一盏茶的功夫过了,虚假的谈话似乎到了继续不下去的时刻,风云烈只好如此说出他的疑惑。 “你我本是兄弟,即使特意聚在一起闲话几句,又何尝不可呢?是三哥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已达目的的风玄彻看来也没打算继续久留,说这话时,他已经起身,想走的意图非常明显。 “玄彻说的是!你别见怪,只当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多心了,玄彻若是想闲聊,我自然随时欢迎,只怕你是别有目的而来,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弄得无功而返可就伤了你我兄弟间的和气。”风云烈也起身,已经知道风玄彻要走,还不忘旁敲侧击几句。 “三哥放心,玄彻没那么多心思,闲话完毕,玄彻也该告辞了。”做弟弟的风玄彻简单的行礼,意欲离开。 “如此最好,只要你不嫌弃,楚月阁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风云烈微笑着敷衍着,对着风玄彻说完之后,便招呼官家过来将这不安好心的弟弟送出了府。 ‘不愧是与继城主一母所生,风玄彻年纪轻轻便成了继城主的得力助手,此番前来,必定是受了继城主的差遣,虽不知他来此的目的如何,可从他淡然却满足的表情来看,他是达到了目的……’ 风玄彻一离开,心思缜密的风云烈便开始在心里担心起来,他只知道事情无法控制、无法预料,却无从猜测事情的严重性,更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最在乎的人会成为他最大的难题! 第021章 暗杀 自楚月阁离开之后,风玄彻便马不停蹄赶到了继城主府邸天涯阁,此番前来,他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告知继城主大哥关于楚月阁府中圈养绝色舞姬的事情。 “绝色舞姬?听闻风云烈一向对女子少有兴趣,却不想他会有此爱好!”适时,风冥修正在练剑,听闻此消息,大为意外。 “不瞒大哥,那舞姬的确是拥有绝色美貌且气质非凡极品美人,也难怪风云烈会按捺不住他那颗凡人之心。” “如此正好,我正愁找不到风云烈的弱点!刚刚收到消息,玄沐正在四处调集死士们,可能这几日就将会有所行动,我们也要加快准备,给他来一招请君入瓮,一但收了玄沐,我就不怕给不了风云烈警示,到时候正好考验一下他对那位倾城舞姬到底有几分真感情!”风冥修一脸踌躇满志,似乎手痒的有些等不及了。 “大哥的意思是——”风玄彻毕竟年轻,还猜不透继城主话里的意思。 “风云烈总会做出选择的!是要他的女人,还是要保有继续觊觎城主之位的机会,他必须有所取舍!”说话间,风冥修的利剑对着练兵场一处木桩直刺而去,那根粗壮的木桩便一分为二。 每个人都在算计着,那些被人找到弱点与把柄的人似乎已经注定要处于弱势,任人摆布…… 已是月末,没有月亮的夜很黑,深秋的寒风开始逐渐展示它的威力,虽不见得是冷的刺骨,却也让人忍不住会迎风微颤。 继城主的行踪被人密切关注着,又或者说是他故意让有心加害他的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会在什么时候回去,所以,要伏击一个等着别人来暗杀的他,并没有那么困难。 有勇无谋的风玄沐很遗憾的成了这个倒霉人,当风冥修的轿子在漆黑的夜里被截获,当死士的长剑向他逼近,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淡然且得意的笑。 风冥修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此时,他身边的轿夫和侍卫已经被风玄沐带来的死士团团围住,即使大家都是有功夫的人,也是一副非常明显寡不敌众的状况。 “玄沐,你果然还是死心不改,我由塞外一路出逃,你的无能没有阻止我回到无双城,没想到你这么快又动手了,难道你还在痴心妄想的觊觎继城主之位不成?”风冥修脸上的冷峻和傲气比这夜风还要刺人。 “事到如今,大哥又何必再逞口舌之快,我承认,让你安全回到无双城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所以,这一次我不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风玄沐的表情是得意的,因为在他的心里,他已经距离成功不远。 “是吗,那你还不赶快吩咐你的手下动手,机会是稍纵即逝的,一旦错过,可是要后悔的。”风冥修仰天长笑一声,居然开口提醒起来。 这笑声好不恐怖,原本得意洋洋、志在必得的风玄沐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但他还是果断的大手一挥,示意死士们开始进攻。 少顷,风玄沐终于明白继城主适才为何要大笑了,因为那群死士的剑锋此刻对着的不是他一心想要刺杀的继城主,而是他自己! “这……”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些太迟了?迟也没有办法,谁叫这一切都在继城主的掌握之中呢,所以,被长剑抵住咽喉的风玄沐再也无法说出话来。 “抱歉,你的银子都白花了,这些人原本都是为我做事的,现在,你还能那么嚣张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吗?”风冥修行至风玄沐面前,示意为首的死士移开长剑。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毕竟是公子,好歹风玄沐还有那么一点傲气和自尊。 “我不是你,我不会动手杀自己的亲兄弟,你不用紧张。”风冥修根本就没有动过要反杀之心,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风玄沐并不是最可怕的敌人,所以,他果断的斥退了侍卫和死士们,只留他兄弟二人说话。 “那你打算如何?莫非你要在朝堂之上当面揭示这一切?”风玄沐心里一阵紧张,若是果真如此,还不如让他在这里死了来了痛快。 “我没这么傻,父亲的身体如此不堪重负,我可不想在给他老人家更多刺激,如果你想继续体面的带着皇子的尊严活着,倒不如收起你的野心,我保准不会把今晚的事情宣扬出去,该如何决断,你可以自行考虑。”风冥修收起了张狂,此刻,面对着已经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兄弟,他的冷静似乎更为可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会就这么放过我?”风玄沐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适才的那一刹那,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小命不保了。 “如果你不是我的敌人,而是心甘情愿做兄弟,我为什么不留你下来呢?”风冥修的这步棋是早有盘算的。 “大哥的意思是——你需要我的帮助?”风玄沐虽然不是绝顶聪明的,却有一定的领悟力,此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继城主设下这个局,其实是想趁机收服他为己用。 “我知道,你在朝中的人脉很广,甚至有直逼风云烈的趋势,如果你能一心助我,比直接除去你更为有力,更何况,即使你今天成功的杀了我,我也料定你没本事和风云烈斗。”风冥修也不怕直言,因为这是他一早便笃定的事实。 “三哥?他已封了阁主,岂会有夺位之心?”风玄沐看来还是年纪稍轻,未能洞察秋毫。 “他是不是有心夺位,日后自会见分晓,如何,你是想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还是要仔细考虑一番?” 面对继城主的步步紧逼,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的风玄沐隐约感到自己已经站在了没有退路的悬崖之上,此时,他没有选择的机会和权利—— “玄沐愿意为大哥效劳。”稍加思索,风玄沐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就知道四弟是识时务之人,如此就好,今晚发生的以及今晚之前发生的我们都一并忘了,你要知道,此时,我们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 “玄沐明白,想必大哥应该已经找到了应对三哥的计策,若是有需要玄沐出力的,尽管吩咐即是。”好一个风玄沐,变脸的技术不可谓不高超。 “尚早,若是有需要,我会让玄彻告知你,夜了,回府,今晚之事,你也忘了。”风冥修的脸上终于露出几丝笑意。 “是,送大哥。”风云烈识趣的行礼,目送继城主远去。 最终,风冥修成功的收服了逞匹夫之勇的四公子风玄沐,此刻,他的眼中、他的心里看准的目标,就只剩下暗中躲着的高人 第022章 危机 翌日,朝堂之上气氛和局面已经悄悄发生了一些变化,而且这变化是让许多人始料未及的,至少,风云烈就想不明白,为何在一夜之间那一向最爱与继城主拆台作对的风玄沐会如此乖巧与顺从,就连那些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朝臣们似乎也突然转了性。 显然,这一切对风云烈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即使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处事,却也难保心思不外露,原本以为有风玄沐在一旁担着,势必会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但现在事情好像一切悄然出现了转变。 一个不得不承认是事实——风玄沐现在已经站在了继城主的身边,连带着一直拥护他的朝臣们一起。 所以,接下来继城主要对付的人还会有谁呢? 早朝散去,风云烈居然是第一个离开的人,也许,他的心实在太乱了,他需要安宁、需要冷静,因此,他想离开回府去,此刻,还有谁比初雪更能让他静下心来呢。 风云烈的背影渐渐远去,在不远处一直观望着的三位公子脸上表情各异,虽然这位兄弟有着极强的遮掩功夫,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从楚月阁阁主脸上看到了紧张和不安。 “大哥,是不是到该有所行动的时候?”风玄彻在一旁细声提醒道。 “也罢,此事宜早不宜迟,也许就该趁他心存忌惮时出手最为妥当,明日我会亲自去楚月阁中见识一番。”风冥修的表情有些冷淡的可怕,仿佛他说的那个人不是他的兄弟那般——也许真的不能算是,如若不然,那做弟弟的风云烈主怎会如此处心积虑要除去他呢! “大哥何以见得他一定会乖乖就范?也许,他会为了那舞姬甘愿低头呢?”风玄彻担心的自然不无道理,毕竟,对一个男人来说,江山美人当前是很难取舍的。 “若是那样自然更好,不过我料定他不敢公然与我拆台,如果他想维持现状,他就必须忍,又或者,那舞姬也不可避免的要成为他利用的对象,风云烈的心思,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 面对深藏不露的高人,风冥修必须加诸更多的小心,宁可加诸多余的猜想,也不能轻视之。 风云烈已经回到楚月阁之中,此刻,他再也没有隐藏情绪的必要,因为他要面对的人只有她一人而已。 她,还是那个她,初雪极小就懂得该如何适应新的生存环境,在楚月阁之中这些天,生活安逸舒适,自然更是没有需要心烦的借口。 可他却比前几日更添愁绪,就连那脸上的笑都显得那么勉强,那么无奈。 但她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旁,即使感觉到他的烦,她也不想开口询问,因为她知道,自己多嘴给他带来的可能是困扰。 她知道他的生活是复杂的,复杂到府中那些舞姬们练舞时都带着短剑——蓝月发现过的事情,她也发现了,所以,她更加不会去问,因为那些,可能是非常可怕的秘密。 “为何低头不语?可是身体有何不适吗?”即使他心事重重,却也无法不去在意她的沉默。 “阁主有心事,初雪不想打扰,还是沉默的好。”初雪奉上热茶,总算把头稍稍抬了起来。 “你怎知我有心事呢?”听她如此一说,他的心情反而有了好转,她的语气虽然淡然,却隐约之间透露了她心里的在意。 “阁主虽然不想他人窥视心境,可唯独在初雪面前未有掩饰,这几日来,阁主一直眉头紧锁,若不是有心事,又怎会拿出如此表情来对着初雪呢?”她的话语继续淡而有力,虽然软绵绵的,可却让人听了倍感舒服。 所以,风云烈的眉头便逐渐展开了,嘴角的一抹笑虽然不易发现,但那好歹也是笑意。 “初雪,老天爷让我认识你,真好。”情不自禁也好,百感交集也罢,一向守礼的风云烈有些些激动,于是,他在她的眉心印下一记无比温柔的亲吻,算是表达了他心里的爱意。 她依然是想闪躲来着,无奈这一吻来的匆忙,却是无比短暂且轻柔的,还未来的及反应便已经结束了,只留她脸上闪出的几朵红云若隐若现的凸显着她的羞涩,她的感动。 他给的温情她不能说不,但却必须带着一颗感激的心,无法回报,也要懂得如何顺从。 即使人再小心,也总会有被人抓住弱点的时刻,很不幸的,风云烈即将要面对如此状况。 秋日的午后,莫名的,感觉到一些些不该出现的燥热,这样的诡异天气自然不可避免的要影响到人的心情,说不出什么道理,却总是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果然,那眼皮忽然开始乱跳不是毫无道理的,家丁来报,未待主人家出门迎接,继城主携公子风玄彻已经行至前厅。 “继城主来访?”风云烈心里一阵困惑,很快便被一阵迷惑笼罩了思绪,“可有带什么人来?” “回阁主,继城主是与六公子一同来的,厅外,跟着两个随从,再无他人。”家丁应道。 风云烈没在继续追问,踩着紧张且局促的步子,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前厅,免得落个失礼怠慢的罪名。 “大哥这是何故,如此仓促而来,让云烈好生惊喜。”人未行至前厅与继城主对视,便先闻得风云烈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他一贯的沉着。 “惊喜?倒也是,本继城主未知会一声便贸然前来,果真讨了三弟的不欢迎了!”带着漠然的笑,分明是别有用心而来的风冥修起身朝着楚月阁阁主走去。 “大哥误解了,延昭是担心未有准备,怠慢了招呼,惹得大哥不悦那才是罪过了。”风云烈连忙上前解释,如今的状况之下,装弱势是必须的。 “怎么会,听闻这楚月阁中养着一群能歌善舞的非凡舞姬,为首的领舞者更是深得三弟宠爱,本公子今日不请自来,正好有机会长长见识,因此,三弟无需担心会招呼不周。”风冥修倒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果然,继城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第023章 绝色 尽管风云烈事先已经仔细考虑过许多可能,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料到继城主来此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欣赏歌舞的,而且,一切已经非常明显了——继城主已经知道这府中有初雪这么个人存在,那日,风玄彻突然前来已经见过初雪的面,自然会如实向继城主禀告。 事实既已如此,他又该如何?他能说府中并无此人吗? “怎的,看三弟的表情,似乎不怎么想与兄弟们共同分享此等乐事?”见风云烈面色微变,风冥修心里隐约猜出了些许端倪来,那脸上的笑似乎也难忍的显露了几丝。 “大哥言重了,府中的舞姬只是闲时解闷的,见不得大场面,只怕要让大哥见笑的。”风云烈找不到好的理由去回绝和应对,此刻,他只能尽量遮掩了。 “既是解闷的正好,前日有西林郡郡王送来美酒进贡,今日顺道也给三弟带了一坛,你我兄弟三人只好把酒言欢,欣赏歌舞解闷,岂不美哉!”言毕,风冥修挥手让随从把酒坛抱了上来。 “大哥说的是,三哥还是不便推辞的好,那舞姬玄彻是见过的,此等美人若是放在府中独享,倒是显得三哥小气了。”风玄彻也在一旁搭腔道。 风云烈已经被逼迫到了骑虎难下,无法决断的窘境之中,他除了顺应继城主的要求,还能如何? “既然大哥同玄彻都如此说了,我若是再推辞实在说不过去了,美酒佳肴,轻歌曼舞,我这就去准备。”无奈之下的必须,风云烈别无选择。 言毕,风云烈立即吩咐下人去准备,而他自己,怀揣着一刻忐忑不安的心走到了月影堂之内,见到初雪,她正在潜心读书,甚至没有觉察到有人靠近。 而他,该如何向她开口言明这一切?如果初雪真的出现在继城主面前,又会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状况? 总算,初雪还是发现了楚月阁主有些无措的站在面前,他的表情不是烦,不是愁,却是不难发现的担心和紧张,“阁主可是有事找初雪的?”甚至,她察觉到了他欲言又止的困惑,所以,她主动开口了。 “是,我是有事找你,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想办法推掉。”看着她,他的心里只有心疼和不舍,因为他根本无法狠下心来与让他人有机会见识到她的风采。 “阁主若是有需要初雪出力之处但说无妨,初雪绝不推辞。”初雪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心思敏感的她,似乎也感觉到有事要发生了。 “今日楚月阁之中来了客人,来人乃是当朝继城主以及六公子,所以,我需要你出去歌舞一曲以助兴。”不得不说,也要说,尽管免不了要心痛。 “如此小事,阁主何必如此紧张呢,初雪自当出力。”没有想到楚月阁主说出的话会是这些,如果只是歌舞助兴,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难事,他这般担心紧张又是为何? 此时,初雪又怎会知道将在舞台的不远处看着自己的男人会是谁呢…… “既如此,你且先去准备,稍后直接去上次表演的舞台即可。”风云烈看来也不想说太多,他只希望这表演结束后可以让继城主满意离开便好了。 “阁主不必担心,初雪这就去准备。”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初雪别了楚月阁主,走回房间去准备水袖舞衣,在她的心里,给他以帮助都是她的责任,她不会推辞,也没有推辞的理由。 水榭舞台,虽然少了半月前那份奢华富丽,却仍然是气派十足的,美酒佳肴均已准备妥当,三兄弟也各自坐定,闲话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切看上去毫无异常,只等台上的舞姬出场。 台上的纱帐慢慢展开,后台的琴瑟之声缓缓响起,只见一位脸带薄纱的翩翩女子旋转着身姿摇曳而出,口中吟唱着的是一曲悠扬小调,即使在原本应该热闹嘈杂的午后,却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乎,只剩下了她的歌声,她的舞步。 随着那旋转逐渐加速,初雪脸上的薄纱总是要散落开来的,她略施粉黛的淡雅面容也必须呈现在众人面前,台下的人又该是何等表情呢? 隐忍不住紧张的风云烈依然面不改色,只是,他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如果可能,他希望初雪脸上的薄纱永远不要散落。 已经是第二次见到初雪的风玄彻脸上带着笑,那笑不是因为一个男人见到了绝色女子时应该出现的喜悦,而是,他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继城主已经完全被吸引。 一曲舞罢,风冥修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台上歌舞的美人,不是为美色所迷,却只是为这非凡的才情迷醉。 直到台上的初雪谢礼离去,风冥修的眼神才不得不移开,即便那美人已经走到了幕后,他还是忍不住鼓起掌来,是做戏也好,是真心赞叹也罢,总之,他看上去有些兴奋。 “难怪三哥要把这么个美人藏着,果然是才情非凡的奇女子。”风玄彻随即起身,那语气里有七分是刻意,却也有三分是发自内心的。 “玄彻说笑了,这舞姬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技艺较他人纯熟一些罢了。”说这话时,风云烈难免会有些心虚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不希望被人知道他心里对初雪的特殊在意。 “既然如此,如果本继城主说很欣赏这个舞姬,想要让她回天涯阁教导府中的舞姬们,你应该不会心有不忍?”坐在一旁风冥修端起香醇的贡品美酒一饮而尽,终于,他说出了他此番来楚月阁最重要的目的。 不想听那话也已经传入了风云烈的耳中,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继城主就是冲着初雪而来的! 即使知道又如何呢?他可以果断站起来告诉此时看起来有些洋洋得意的继城主大哥,他是真的心有不忍,不会将心中所爱拱手让人吗? 他不能,但是要他欣然应允同样难! 所以,他只能沉默不语。 他必须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给做出决定——是要违逆继城主的意思,还是要留住挚爱的女人? 第024章 忍痛 事态的发展不允许时间如此静止不动,该如何,就如何,迟疑、犹豫只会让事情变的更为糟糕。 “看来本公子的要求让三弟你为难了,既然如此,那——”风冥修小心的随意的扫过风云烈的脸,似有八成把握在心了。 “大哥言重了,只是小小舞姬罢了,难得大哥看得起她,若是喜欢,云烈让她跟继城主回府便是。”心在滴血,可,脸上仍然要装出冷静来,风云烈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三弟当真舍得吗?若是太为难,本公子绝不勉强你。”奸计得逞的风冥修还不忘出言刺激。 “大哥和六弟先自行饮酒,云烈这就去和初雪说明一切。”心疼,全身上下哪都疼,但,必须摆出微笑。 “初雪?很是清雅的名字,是那舞姬名字么?”风冥修随意接了一句,脑子里居然不期然出现那女子的容貌来。 “正是,云烈先失陪。”言毕,风云烈便转身离开了水榭雅苑。 从这里去往月影堂的路程并不远,可是他却期望自己永远都不要走到那里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开这个口。 不想走到她面前去,可月影堂已经近在眼前,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已经听到她的呼唤。 “阁主,您不去陪贵客了么?”换好便衣的初雪走出回廊,脸上的粉饰已经除去,只有那份淡淡的笑做着最完美的点缀。 “初雪,我有话同你说。”缓缓的走近了初雪,风云烈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纠结来形容。 “阁主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此刻的初雪还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依然很平静。 “适才你在继城主面前的表演让继城主很高兴,所以——”最终,他还是无法说出那必须说出的话么? “所以如何?阁主莫非是有何难言之隐?”此时,初雪的心里总算略略有些紧张了起来,眼前的阁主欲言又止的表情甚是少见,能够清楚的感觉,他要说的话很严重。 “如果我说要将你送给继城主,你会如何?”横下一条心,说出来,也许就不那么痛了。 “送给继城主?初雪不明白阁主的意思。”是真的不明白吗?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继城主看上你了,他向我提出想让你去继城主府教导他府中的舞姬,你可愿意?”这样的询问,似乎显得太过多余,问她是否愿意?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的事情做过决定! 原来如此,难道这就是他对她的爱?在霸权面前这份情显得那么脆弱,那么的飘遥…… “阁主的意思初雪明白了,无论阁主有何决定,初雪都会应允。”这一次依然如此,她只能认命,不能反抗,也不能说不! “你——为何不拒绝?为何不问为什么?”他的决断明明已经不可更改,却又要追问她的麻木和漠然,人啦,果然还是矛盾。 “这是阁主的决定,初雪有何权利说不?既然是继城主的要求,想必阁主也不能说不,不是吗!”初雪向来识礼,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却还是可以隐约的从他眼中看到不得已。 “你当真没有怨言?”不舍,心疼,内疚……很难说此刻他的心情是怎样的。 “初雪能在楚月阁之中安逸度日已是几世的福分,如今阁主要将初雪送走想必也是出于无奈,若是初雪不通情理,只会给阁主添乱,又怎会有怨言之说。”终究,她的命运从来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也许,在她的心里,早已习惯这一切了。 “初雪,你不该如此逆来顺受,不该不闻不问的忍受这一切,哪怕你只是质疑几句也会让我心里好受一些!”不得不承认,她的漠然和淡定对他而言是更难忍受的刺激! “不忍受又能如何?即使有这颗想反抗的心,也没有力气使出来,更何况,这反抗还是如此无谓呢!阁主无需难受,一切自有天定,也许,这就是初雪的命。”哭泣的心不是痛,因为早已对一切麻木,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被送到继城主身边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意想不到的遭遇。 “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的,只是现如今必须委屈你忍耐一段日子,继城主的势力如日中天,暂时我还没有能力与他抗衡,但是——” “阁主您不用说了,”意外的,初雪出言打断了他,“阁主的心意初雪都明白,阁主有雄才伟略,初雪无意成为阁主的绊脚石,初雪这就去收拾行李。”一个转身,那眼神里是无奈的绝望,命定的悲剧,她却必须微笑着接受。 他能够看到的只有她的背影,可即使是背影也是那么哀怨,那么凄凉,终究,他无法放弃夺回王座的希望,即使必须牺牲她,也要坚持下去…… 所以,与他的野心想比,她的地位还是稍逊一筹,即使他会愿意承认,可这却是无比残忍的事实。 初雪独自走回房间,其实她孤身一人来此,有什么好收拾的呢,她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他罢了。 一旁,丫鬟紫灵不解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初雪表情漠然,她都不敢开口询问。 “紫灵,我要离开楚月阁,以后,我们可能没有见面的机会。”倒是初雪,先开了口,解了紫灵的惑。 “离开楚月阁?莫非姑娘是要回到绝色坊去?”紫灵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若是真有机会回绝色坊倒好,可惜不是呢,世事难料,我适才只是在台上歌舞了一曲,却这么巧被继城主殿下看中,他要带我走呢。”这语气,似乎有些冷的可怕,就仿佛她在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被继城主看上?难道阁主会如此狠心把姑娘拱手相让吗?”即使是旁观者的紫灵,似乎也不怎么敢相信。 “此事与狠心与否无关,只是必须如此。”淡淡一笑,隐藏一切,即将要面对的一切无法预知,她还不能茫然倒下,“紫灵丫头,我走了,这段日子多谢你和紫衣的照顾。” “这——”紫灵不知该说什么好,当她回神之时,初雪已经踏出了这间房,也许,这离开便意味着永远…… 第025章 是他 带着一些从绝色坊带出来的必需品,初雪已经走到了风云烈的面前,原本是什么也不想说的,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冷漠给他带来更大的困扰。 “阁主,初雪已经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就要离开?”多留一刻只能是多一份熬难,不如早些走掉,反而可以一了百了。 “初雪,如果你想说——”为何,明明他一句话便可以要她留下,却还要她主动开口? “初雪没什么好说的,请阁主带初雪去见继城主。”再一次,她打断他的话,因为她明白,他的话语更多是无奈的感慨,甚至,她很无理的独自走在前面,目的地自然是水榭雅苑,想必继城主应该还在那里。 几大步,风云烈追上了初雪的步伐,他的心里非常清楚,此时,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即使他改变注意,也无法修复她那颗被伤害的心…… 水榭雅苑近在眼前,不远处是风冥修兄弟二人在饮酒,隔的远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没有阁主的引荐,初雪也不敢贸然向前,所以,她只能停下脚步。 待到风云烈走到她面前,她才停下脚步,即使她的心里已经很清楚将要发生的一切,却必须耐心等待这按部就班的程序——她必须跟在他身后,即便自己只是个被送人的礼物,也要由他亲自送出不是吗。 风云烈没有说什么,一来他必须努力保持平静,二来他茫然无措,不知该和她说什么好。 几丈的距离,走过去,事情将有怎样颠覆?初雪的心里无暇考虑,此刻,她倒宁愿自己早点离开此地,但,当她听到一个宏亮有力的声音之后,却突然感觉到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好一个能歌善舞的绝色佳人,三弟真是慷慨,如此美人居然舍得忍痛割爱,这份气度真是让人佩服。”继城主起身,一双眼睛盯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初雪,这眼神里少了写适才欣赏歌舞时的赞叹和惊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察觉的谨慎和冷傲。 听到这声音,初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那晚的残暴男人居然就是当朝继城主,虽然未见他的脸,不知他的模样,但那声音里的力量,那语气里的坚毅是不可能改变的,就是他,一定是他! 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如他所言,她注定了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他控制与纠缠吗?此刻,她还能坦然的作为一个礼物去到他身边吗? 也许,她应该果断的拒绝这一切,也许,她应该转身向楚月阁阁求情说自己不愿意随继城主而去,但,这都只是也许,她真的会这么做吗? 不,她不能,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 “民女洛初雪给继城主请安,给六公子请安。”缓缓跪下,低着头,初雪使出平生最大的忍耐力保持着脸上的沉静表情,这问候是她的礼貌,更是她保护自己的伪装。 风冥修走上前来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初雪,就在风云烈的面前,无所顾忌的抬起她的脸,他要她看着他,好似一种示威。 “不必如此多礼,虽然三弟已经答应让你跟随本公子回府,不过此事还未得到你本人的亲口允诺,本公子现在问你,你可愿意随本公子回天涯阁?”这是问询吗?是争取同意吗?不,这是命令,这是带着温和的威严! 他在问她,在他们的距离大约只有一尺的状况下,他的问询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客气,可这客气里的不容回绝和做戏初雪怎么会听不出呢? “民女只是一介歌姬,承蒙继城主错爱,名女无权说不。”虽然胆怯,虽然是被逼,初雪还是鼓起勇气对视着他的脸,这一张完全不同于楚月阁主的刚毅脸庞有更多的强势,却也掩盖不了他完美的容颜——对比他的霸气而言,这张脸是他唯一可以透露几丝柔意的地方。 “无权说不?听这意思好像是本公子逼你似的,你可是这个意思?”简单的形容词,却足以使风冥修语气里透出不悦,这个女人看似小心谨慎,却似乎很有惹怒他的本事! “民女不敢,跟随继城主回天涯阁,是民女自愿。”是,不自愿又能如何?她若是真的说不愿意,又会有如何的结果,她不敢去想! “这自愿二字可是你亲口说的,稍后跟着本公子回府之后可就再没有后悔的机会!”风冥修的嘴角泛出几丝笑意,那笑,更多的还是不屑与得意。 风冥修终于把他有力的大手自初雪脸上移了下来,转而把话锋对准了一旁不语的风云烈,“众人都说三弟聪明,懂得识时务,看来是没有说错的,也是,如玄沐那般冲动顽固的性子都懂得看风行事,更何况是一向沉稳冷静的三弟你呢,这一趟本公子突然来访,与你分享了美酒,也得了如此美人回府解闷,也算是不虚此行,时辰不早,本公子带着美人告辞了。” “多谢大哥带了美酒与云烈共享,大哥身担监国之责,想必也有国事在身,云烈便不多做挽留了,云烈送大哥与六弟出府。”心如刀割,还要摆出和善笑脸,风云烈的忍耐力与控制力的确不容小觑。 他兄弟几个已经开始道别了,在这楚月阁阁主府生活了半月的初雪呢?她是否也应该说些什么才对? 自她知道自己被送给继城主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麻木不仁了,此时,多说任何一句都显得那么多余。 在临走的那一刹那,她能给的也许只有那带着绝望的回眸一笑,多少心酸,多少苦痛,都藏在这浅浅一笑里,既然已经注定了她的未来将是一片黑暗,又何必在意曾经的温情惬意呢…… 三人的背影还在眼前,那一架奢华的马车是继城主专用的车撵,因为有风云烈在一旁送别,风冥修自然要把戏份做足—— 他先上了车撵,然后才把那双大而有力的手伸向了站在踏板上的初雪,“上车,初雪。” 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她只是伸出了手,放在他的手心,也许这是一双恶魔的手,但在此刻,她无从选择 第026章 冷情 因为风云烈还在眼前,所以风冥修才会故意这么做——有力的手腕一带,踩着脚踏而上的初雪便不得不顺势跌入他的怀中,然后他还会收紧手臂的力量,不怀好意的将她禁锢,然后才让她安稳的坐上车撵。 “云烈恭送大哥,大哥慢走。”距离车撵约莫一丈的距离,风云烈还不忘表示这最后的礼节,尽管此时他心里对继城主大哥的恨意几乎处于沸腾状态。 风冥修象征性的挥挥手,坐在初雪身旁,放下车撵的帷帐,一切便只能依靠风云烈自行想象…… 马车已经起步,车撵之内,初雪未曾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握着,却发现他的眼神一直在注视自己,但,她仍然会选择沉默,面对一个算不上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的男人,她不知如何开口,更何况,这人还是高高在上的无双城继城主! “别在本公子面前装出一副满心委屈、不情不愿的样子来,风云烈为何要将你送给本公子,本公子心知肚明,相信你心里更清楚!”风冥修眼神里的注视变了样,尽管说很难逼迫自己不去注视她的美,可在此时他更在意的是她自愿跟随自己回继城主府的动机和目的。 “民女不明白继城主殿下的意思,民女只会歌舞,去继城主府也只是为继城主殿下解闷减压的,其他事情民女不想做,也不懂得如何去做。”初雪被这突然的质问和冷淡的话语弄的摸不清头脑,她只是一个卑贱的歌姬,只要谁喜欢就可以任意的要她、送她,几时又成了别有用心? “好一个不懂得如何去做!以你的绝美姿色,要迷惑男人是信手拈来之事,不用在本公子面前装清高,”言毕,风冥修用力的将初雪的手甩开,眉眼之间似乎有了几分怒气,“风云烈是何等英明狡猾的人,本公子比你清楚,他肯将你拱手相让自然要有所图,只可惜,本公子对美色之诱毫无兴趣,带你回府,无非是想他日能够有让风云烈有所顾及罢了,所以,你心里那一套心机还是好好藏着就好!” 原来如此,城主大位之争导致了这兄弟二人的感情是如此淡漠,他作为继城主,要处处防着弟弟,楚月阁阁主作为阁主,似乎对储位别有所图——这是不可回避的事情本质不是吗! 而她,怎么无缘无故的被牵扯其中呢?她只想安稳度日,对权势及朝政之事不闻不问,也毫无兴趣,却为何要被他疑为楚月阁阁主派出的奸细呢? “怎么了,被本公子一语中的,无话可说了吗?”见她低头不语,风冥修立即显示了他的不耐烦。 “在继城主殿下心中,这一切已是既定的事实,任凭民女如何辩解继城主殿下也不会听进半句,民女宁可沉默。”这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勇敢,初雪心里很清楚,再多的解释对他来说都是狡辩,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妙,没料想你不但歌舞精湛,还有着一张利嘴,看来风云烈忍着心痛将你送出可是要下了狠心的,你尽可沉默,对本公子来说,你只是一个用以牵制风云烈的棋子,即使你心里有再多心思都必须乖乖压在心里,你若是不小心露出破绽,要陷入险境的人可就不止你一人了。”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在风冥修的心里对身旁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似乎又有了新的认识。 也罢,就让他在心里如此想她,如果可能,初雪宁愿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就是那晚被他残暴占有的可怜女子…… 不远的路程,车撵停下,继城主府的大门近在眼前,风冥修先行下车,站在脚踏旁他居然命人撤去了下车必须用到的脚踏,换言之他就是想眼睁睁看着还在车上的初雪出丑的。 撩开车撵的帷帐,初雪低头一看只看到车撵与地面尚有三尺的距离,原本用来下车的脚踏并未见着,而他,就站在面前,一脸冷漠,一脸敌视。 “还不下车,莫非是要本公子抱你不成。”冷淡的语气一如他冷淡的表情,尽管需要稍稍仰视才可以看着她,可他仍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语调。 初雪明白了自己可能要遭遇的窘境,这一切现在才刚刚开始,对他来说,她就是一个活该被讨厌、被戏弄的眼中钉,所以,她又能如何呢?即使下面的刀山火海,也必须跳下去不是吗。 “不敢劳烦继城主,民女自行下车便是。”提起裙角,初雪跳下了车。 让他失望了,她是练过舞的,身体轻盈,而且多少有点功夫底子,一跃而下,便稳稳的站在地上。 再一次,她让他意外,其实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切,现在才刚开始,未来的日子,她一定还会让他感觉更多的意外。 跟着他的身后,初雪走进了这座远比楚月阁更为气派的府邸,虽然风冥修在这里居住的时日并不多,但,这里仍然凸显着不容回避的尊贵气息。 下人们不可避免的要注意跟着继城主一同回来的女人,暂且先别提初雪的绝色美貌,就凭她是继城主带回府这一点,已经足以让人议论一番。 所以,等到风冥修才带初雪来到后苑之时便已经有人把此时告知了继城主夫人韩亦霜——这位每日都要独守空房的继城主夫人原本已经是郁闷不已,此刻又闻继城主带了一位绝色美人回府,她还能继续忍耐吗? 按照韩亦霜的脾气自然是不能忍耐的,但是她会用她特殊的方式来处理—— 绕过小拱桥,韩亦霜走近路来到了风冥修面前,满脸堆笑的她迎上来便恭敬的行礼:“妾身恭迎继城主回府,这位妹妹是——”问安是其次,来探听虚实才是要紧。 韩亦霜行礼完毕,一双眼睛已经无法从初雪身旁移开,看来丫鬟们说的没有错,果然是一位让人一间难忘的绝色美人,虽然沉默,虽然脸上只是施了淡妆,却掩饰不知这摄人魂魄的气质。 风冥修灵机一动,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想法来,他不喜欢韩亦霜这个女人,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份,但他希望有更好的借口可以让自己见她的机会越少越好,所以,初雪的到来正是时候—— ================= 第027章 利用 美人在前,尽管说他不会在心里去在意,却也不想如此浪费—— “她是洛初雪,本公子打算立她为侧夫人,你可有什么疑义?”风冥修执起初雪的手,一双眼睛冷静且坚定的直视着匆匆赶来的韩亦霜。 “妾身不敢,这府中多了一位妹妹作伴,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有疑义呢。”韩亦霜脸上依然有笑,心里却已经暗暗咒骂起初雪是狐狸精。 “如此最好,初雪,还不去见过正夫人。”目光一转,风冥修看初雪的眼神不再冷漠,却反而多了几分柔情——这是在他讨厌的韩亦霜面前,做戏,不可避免。 此刻初雪的手已经被他松开,因为她必须对继城主夫人行大礼,可是此刻她心里却无比质疑——他那么讨厌自己,认为自己是别有用心的奸细,却为何要册封自己为侧夫人呢?继城主与这位正夫人的关系又有何蹊跷? 不是她非要多心,只是因为自己已经无故深陷其中,她困惑,不知所措也不无道理。 “民女初雪,给正夫人请安。”但,礼必须行,此刻的初雪已经深陷险境,必须时刻小心才能保住一条贱命,这一点自打她进入天涯阁之后便已告诫自己。 “初雪妹妹赶快起身,别称呼什么夫人,你我二人都是伺候继城主的,何须如此生分。”韩亦霜走过来将初雪扶起来,和风冥修相比,她做戏的功夫一点也不差。 “你们二人先别忙着攀姐妹关系,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少不了热络关系,”风冥修走到初雪身旁轻搂着她,刻意表现着虚假的宠溺,“初雪,随本公子回别苑。” “是,继城主。”初雪只能听命应答,一不小心看到的是他眼神里的热力,可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做给继城主夫人看的,显然,继城主和继城主夫人之间关系可能不那么简单,“正夫人,民女告辞。” “本公子既然已经决定册封你,你无需如此贬低身份。”风冥修似乎不怎么喜欢听到初雪在韩亦霜面前如此自称,难免语气里一丝不悦。 “是,初雪以后会注意。”初雪脑子一向机灵,自然懂得如何应变。 “恭送继城主。”继城主夫人韩亦霜一听继城主说要走,自然也要行礼恭送,望着这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韩亦霜的心岂会好受,原本已经是备受冷落,这会倒好,有了如此美人,继城主更不会多看她一眼! 不过也好,有了伴,至少不会觉得孤单,既然继城主如此宠爱初雪,她这个做姐姐的正室自然要好好调教一番…… 不多时,风冥修已经带着初雪来到了别苑——听风苑,这里是他的住所,平时少有人来此,但是他却破例让初雪进来,究其原因,不过是想借机疏远韩亦霜罢了。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可那终究是没有得到确认的,所以初雪还是想冒险一问,此时已无他人在场,是合适的时机:“初雪斗胆,有一事不明,想请问继城主。” 既然是斗胆,自然要做好被责难的心理准备,初雪问完问题之后立刻跪下。 “你是想问本公子为何要册封你?”风冥修不笨,也自知这决定是仓促且没有道理的,换作任何人也会心有疑惑。 “是,还请继城主明示。”初雪不敢抬头,声音也明显压低了一些。 “对本公子来说,你有很多用处,你可以牵制风云烈,也可以让本公子找到合理的机会疏远正夫人,所以,你别痴心妄想,纵然你生的美艳非凡,本公子对你没有半点兴趣!”风冥修将跪在地上的初雪拉起来,有力的手紧捏着她的下巴,冷淡的语气几乎可以冻结空气。 “初雪明白,怎敢妄想,只是——初雪生的卑贱,担不了继城主殿下侧夫人之名,恐怕遭人闲话。”不知为何,初雪似乎不怎么害怕与他对视,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怎么怕他——相比较他那晚的残暴行径,这冷傲的眼神又算得了什么! “本公子给了你名分,没人敢说你卑贱,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在这听风苑呆着,你要记得,你存在的意义只是让正夫人以为本公子宠爱你,不要耍弄心机,否则,你的主子风云烈也会被你牵连。”冷冷的话语里都是警告、都是残酷,事实被他直白的剖示着。 风云烈什么时候成了初雪的主子?初雪心有不解,可这些却是风冥修心里笃定的事实,以他的思维,狡猾如风云烈绝对不会做如此不利自己的事情,可能风云烈对这女人有爱,但还是少不了要利用。 就好像他自己,还不是突发奇想就让她成了一个绝佳的挡箭牌。 “初雪明白,谨记继城主吩咐。”初雪没有想过要回避他的直视,答话的同时就这样让他盯着,不管他的目的何在,她都必须习惯。 “你先下去,本公子要处理政务。”风冥修似乎也在这对视之下有些不自在,终于将手撤下,走到门口唤来一名丫鬟,将初雪带到正苑的偏厅,还不忘叮嘱一句让那丫鬟小心看着初雪—— 这肆无忌惮的谨慎就在初雪面说的! 这是风冥修的性格,他爆烈,残忍,但有时候却可以难得的表现他的坦诚,既然心里对她有戒备,为何不大大方方的在她面前说会监视她呢! 初雪被带到了别院的一个小房间,这里有些幽静的不正常,看得出,继城主虽然位高权重,但其实他是喜好安静的,从听风苑的一切布局便可见一般。 好奇怪,她居然试图了解这个人起来——一个残酷的恶魔,她心里永远的痛,既然摆脱不了他的纠缠和控制,唯有努力应对。 但,他真的还记得那个在朔日之夜被自己强占的女子吗?—— 有米有票,给一点,呜呜 第028章 乱心 受了继城主差遣的丫鬟名叫心兰,丫头年纪尚小,看起来也就约莫十六岁的样子,看来很是乖巧懂事,适才听得继城主继城主说要好好看着初雪姑娘,可在她不甚成熟的心里恐怕很难理解这句话是何意思,以她的思维,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好好伺候才是。 虽然初雪没有被正式册封,但是心兰很清楚,被带到继城主居住的听风苑意味着什么——继城主大婚有些时日了,正夫人娘娘从未有机会来此,却被这新来的姑娘占了先,可见,这位美人在继城主心中的地位。 来到这处安逸别居,细细一看,此处距离继城主起居、处理政务的房间隔的距离并不远,初雪已经被心兰细心安顿好了一切,可她却不想在这屋子里呆着,一来,闷得慌,二来,这里陌生的环境她想要去适应。 “心兰,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我自个去园子里坐坐好了。”行至门口才能看着外面的天,但初雪心里很清楚,她头顶的天也就这一巴掌大。 “姑娘,依照继城主的吩咐,奴婢不能离开姑娘身边,让奴婢陪姑娘一起,外面的园子里景致甚好,姑娘也好熟悉听风苑。”心兰走了上来,在她看来,继城主交代她好好看着这位姑娘的意思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也好,若是不让你跟着也是给你添麻烦,那就劳烦你了。”初雪自然知道丫头们的难处,反正自己无事可做,也没有任何歪心,问心无愧,不怕有人监视着。 跟着心兰,初雪走到了园子里的凉亭,微风拂来,有了丝丝凉意,凉亭边的池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细微的涟漪,时不时还有鱼儿跃起,一切,看上去很安宁、很惬意。 但于此相反的是初雪的心,自从见了他,自从进了这继城主府,她的心就像翻滚着巨浪那般,无法平静,也找不到方向。 “姑娘可有觉得有些凉,奴婢去取披风过来。”秋风有逐渐加大之势,心兰好意提醒道。 “不冷,你就在一旁坐着陪我说说话好,我初来乍到的,对这里的一切都陌生的很,只怕要时常惹乱的。”初雪拉着心兰坐下,她虽然不怕寂寞,却也受不了身旁有人却不能交流的闷。 “姑娘这话说的奇怪了,继城主继城主已经让姑娘进了听风苑,那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要知道,正夫人还未曾进到此处呢。”出于习惯,心兰无法安稳的坐下,所以,还是起身回话。 “如此说来,继城主与正夫人娘娘的关系似乎怎么融洽?”关于这点,初雪早有察觉,只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正夫人娘娘是正夫人,生的雍容华贵,看来也知书达理,为何继城主会不愿意亲近呢? “奴婢不可乱作猜测,总之,时至今日,继城主仍未与正夫人圆方倒是事实。”心兰细声低语道。 “这倒是奇怪了,正夫人娘娘是正夫人,怎会被如此冷落呢?”初雪喃喃自语着,虽然这一切与她无关,可既然已经牵扯其中,她不希望自己是糊里糊涂的。 “姑娘何须在意这些,只管受着继城主的恩宠便是。”心兰忙笑道。 恩宠?多么陌生又可笑的词汇,这个词怎么会与初雪有关呢?她无奈到此,只想着不受责难、不受羞辱已经是奢望,岂会妄想这些。 所以,初雪自嘲的笑了,然而,身旁的丫头只看得到她脸上的笑,却看不到这笑里的苦涩和无奈,所以,心兰会忍不住感叹个人的时运天差地别——正夫人出生名门,家世显赫,却得不了继城主的注目;身旁坐着的这位姑娘看来淡薄权势,却进了这他人想要挤进来的听风苑。 夕阳渐去,夜将至,心里翻滚如潮的初雪即使感觉到了饥饿感也全然没有食欲,可要不要吃饭却不是由她说了算—— “姑娘,继城主继城主吩咐让奴婢带姑娘去前苑用晚膳。”适才心兰被叫了出去,回来时如此传话道。 原本初雪还在心里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被他彻底的遗忘了呢,却不想还是无法避免要见他。 “用晚膳还要特地去前苑么?”初雪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隐约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 “许是姑娘今日第一次进府,继城主想要正式一些。”心兰取过来披风给初雪披上,仔细看着她的脸,这未伤妆的脸似乎有些苍白的可怕了,“姑娘的脸色不怎么好,不如让奴婢为姑娘上些胭脂添添彩,毕竟是要去前苑用晚膳,还是不要太随意的好。”丫头虽然年轻,心思却不少,好在,这心思都是好的。 “我的脸色不好?”初雪随手拿起桌上的镜子看了一眼,也是,这脸色怎会好,心情郁闷、纠结,又在园子里吹了那么半天的冷风,“好像是见不得人,那就劳烦心兰了。” “姑娘无需如此客气,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一边说着,心兰已经准备好了胭脂水粉,利索的在初雪脸上忙活起来,少顷,初雪的脸看上去已经红润多了,自然的,更多了几分妩媚,“姑娘真是美如天仙,也难怪继城主也动了凡心。” 动心?和适才说的恩宠一样,心兰说的话总是让初雪忍不住想笑,其实也不怪这小丫头,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按照常理在推测罢了…… “外貌有何用,人迟早是要变老变丑的,男人若是只为你的容貌动心,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初雪淡淡的说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无法不哀怨的感叹——为何自己要生这张脸呢? “姑娘说的是,不过相信以姑娘能够引得继城主继城主的注意,一定不止是因为这容貌而已。”扶着初雪起身,心兰还在继续自顾猜测。 初雪无话可说,她的心事只能藏在心里慢慢磨着,没人可以给她帮助…… 从听风苑到前苑,七弯八拐的,路径复杂的有些过分,继城主府中正式的晚膳,又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第029章 做戏 初雪来到前苑,才知道自己是最晚来到的人,晚膳桌旁,继城主与正夫人已经坐定,两人表情各异,看到初雪,反应自然也各不相同—— “初雪给继城主、给正夫人请安,初雪迷糊,来晚了,请继城主赐罪。”初雪自知自己来迟,恐怕要被责难,连忙先行道歉。 “何罪之有,你也是想好好准备一番才来的。”风冥修走过来扶起行礼的初雪,适才冷淡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意,更为夸张的是他还让初雪坐在了距离他最近的距离,再看看初雪脸上为掩饰苍白而上的妆,那份清雅之下的柔媚更让人迷醉了,“可是为了这妆容费去了时辰?” “不是特意的,实在是面色苍白,初雪是怕惹了继城主的不悦,才加了些润色,这才耽搁了。”虽然安稳的坐定,可初雪的心里片刻也安宁不得,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出错。 “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不用自责。”好生诡异,风冥修的深情温柔的有些过了火,那笑似乎一直没有从他脸上消失过,自从初雪进了这间房,他便再也没有看过韩亦霜一眼! “继城主真是偏心,妾身来了这么许久也不见搭理半句,初雪妹妹这一来继城主就如此殷勤,真是让人羡慕。”韩亦霜岂是甘心受冷落的人,既然继城主叫她来此,她自然不愿只做摆设。 “正夫人言重了。”初雪只能如此应对,尽管这辩解有些不够有说服力,因为正夫人说的是对的,继城主继城主的殷勤实在是有点过了。 “人已到齐,上菜。”风冥修才懒得顾及韩亦霜的虚假寒暄呢,对着下人吩咐一句,仍然只是看着初雪说话,“好好的怎么会脸色苍白呢?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风冥修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韩亦霜越是看不惯这一切,他便越是要做的过分,即使这一切并非出自他的真心。 “不碍事,只是在园子里吹风吹久了,多谢继城主关心。”明知这是虚假的关心,却还得迎合他逢场作戏般的表现出开心来,虽然不知道为何继城主会如此对待正夫人,可初雪还是感觉有一丝不安。 “就说心兰这丫头年纪轻靠不住,连起码的身体健康也照顾不来。”这下倒好,初雪无意的一句话,却牵连了无辜的心兰受累! 这一回,初雪是更加要不安了,“不是心兰的错,是初雪执意要在园子里呆着的,请继城主不要责罚心兰。” “看你紧张的,这还没说一句责罚的话呢。”见初雪一脸慌张,风冥修依然微笑以对,“改明儿,让管家挑选一个机灵懂事的丫头过去一起伺候着。” 此时,倒是一旁的韩亦霜嘴快,属于逮到了插嘴的机会:“继城主,这事就交由妾身去办如何?妾身一定挑选最好的丫头给初雪妹妹。” “不妨你操心。”风冥修未加思索,回绝了韩亦霜的建议,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安排的人不会安什么好心眼,搞不好,还要坏事。 “多谢正夫人娘心,初雪有心兰作伴已经满足。”出于礼貌,初雪还是起身道谢一句。 说话间,各式的佳肴都已经上了桌,三人也没有了继续闲聊的理由,不论是初雪还是韩亦霜,都是第一次和继城主一同用餐。 拘谨初雪会有,韩亦霜却不会,拿起筷子,什么也不问,她便往初雪碗里放了一块卖相极好的鸡肉,“初雪妹妹无需客气,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厨子。” “你可曾问过她是否喜欢,便自作主张?”可惜韩亦霜的好意换了的却是风冥修无情的指责。 此刻,初雪忍不住不寒而栗,一个会突然暴行大发的男人,一个对自己的正夫人如此冷漠的男人,一个处处带着心机和疑心的男人…… 他,还有多少可怕仍未爆发? “初雪对吃的一向不挑剔,谢谢正夫人。”为避免事态变的尴尬,初雪只好夹起碗里的鸡肉放进嘴里。 “不挑剔好,像我就不行,吃不得油腻的。”强忍怒气,韩亦霜还得强颜欢笑,随口附和。 “你以为人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官家小姐么?不喜欢吃的就别去夹便是,无需多言。”然,韩亦霜的无心之言仍然是风冥修看不过眼的。 若是换做以前,韩亦霜早已忍无可忍的拂手而去,但是她必须忍耐,继城主的意图她很清楚,这个无敌的男人就是想彻底的激怒她,让她失控,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更多讨厌她的借口! 可她,偏偏不会让他如愿——“继城主教训的是,妾身应当向初雪妹妹学习,食物吃进肚里都是一个样,无需挑剔。” 这二人就这么冷漠的杠着,只是可怜了初雪,被夹在中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如何,这些个菜式可合你的胃口?虽然没有挑剔,可好歹也有口味咸淡的喜好,若是有意见,无需顾及,直说无妨。”这边厢,风冥修对初雪还是继续关心,这出戏他是没打算停止! “厨师厨艺精湛,每一道菜都是美味可口,初雪没有意见。”美味可口么?也许,只是在初雪看来,吃进去的都是食之无味的。 尽管满心不安,很想从这尴尬里逃离,她却必须乖乖的陪他把这出戏演下去。 再尴尬也罢了,好歹这让人窒息的晚膳总算是结束,只是另外二人未动,初雪也不敢起身。 “妾身想邀初雪妹妹去云裳轩说说话,请继城主应允。”韩亦霜心里没有一刻是安生的,碗筷才放下,她便再次不知死活的开口。 “不必了,初雪刚到府中,加之白日里吹了冷风,她需要休息,来日方长,何须在意这一时。”风冥修未加思索,果断的回绝。 “继城主说的是,那就辛苦初雪妹妹今晚伺候继城主就寝,妾身先行告退。”行个礼,韩亦霜忍受着今晚最后的羞辱,转身而去。 随着正夫人的离去,这出戏码也该落了幕,原来,做戏远比坦然累人…… 受了屈辱却要强颜欢笑的韩亦霜,满心不安被逼逢场作戏的洛初雪,到底,谁才是可怜人呢? 第030章 箫声 正夫人的身影已经远去,风冥修脸上的表情自然要急剧降温,适才的温柔和关切绝对不可能再出现。 “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随本公子回听风苑。”冷漠的语气,冷冰冰的眼神,风冥修甚至不再看初雪一眼。 初雪自知自己已经被利用完,受到如此冷遇也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乖乖的走在他身后,要去哪里,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虽不是朔日,却仍然是没有月亮,一如他和她第一次相遇的那晚,绕过那些曲折的路径,幽静的听风苑近在眼前。 初雪猛然想起正夫人在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辛苦初雪妹妹今晚伺候继城主就寝’,她真的需要做这件事吗?她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玩偶,他会想要她吗? 一想到此,初雪便忍不住紧张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而且对象仍然是他,可她的心里还是对这一切无比恐惧。 二人已经行至继城主卧室门口,在没有得到下一步指令之前,初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所以,她仍然站立在他身后,等待他发话。 “你自行回房既是,为何还呆站在此?”风冥修开了门,预备进去,却发现初雪仍然在身后,“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本公子真的会宠幸于你?” “初雪不敢妄想,这就告退。”尽管他的语气里带着轻蔑的不屑,但好歹他没有这个意思,初雪的心也可以暂时放松一些。 “你当然不敢妄想!以你的残败身体,根本没资格为本公子侍寝!”风冥修转过身来,一把扯下初雪的披风,将她的外衣撕碎,两条洁白的玉臂便暴露于空气中,而这玉臂之上,没了那象征女子纯洁的守宫砂,所以,他继续对着初雪施以嘲讽是有理由的,“虽然你生的绝色,本公子还不至于下贱到穿兄弟的破鞋,还不滚!” 初雪原本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泪流不止的,可她却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冷静,弯下腰拾起地上的衣衫碎片,再拿披风披上,总算不至于一直如此暴露着,缓缓转身,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在那一瞬间,她曾经想过要开口告诉他,自己的清白就是被他毁掉的,可是,在她的心里对这个男人只有恨意,那恨意阻碍了一切,也许,致死她也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个事实…… 走回拐角的那间房,还在走廊时心兰便微笑着迎了上来,“姑娘你可回来了。” “嗯,吃完饭,自然要回来。”下意识的,初雪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她知道心兰心细,唯恐这丫头发现什么一直追问,“心兰,你去打点热水来,我有些倦了,想洗漱一番去休息。” “是,奴婢这就去。”心兰还没来得及多加注意,便被初雪打发走了。 这样,初雪才来得及处理藏在身后的衣衫碎片,才来得及换上完整衣衫出现在心兰面前。 少顷,心兰打来热水,初雪也穿好衣衫,冰冷的双手伸进温热的水中,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舒服和暖意,抹去脸上的脂粉,却抹不去她脸上的神情伪装,因为她的心远没有表情上看着那般平静。 “心兰有一事不明,为何继城主未召姑娘侍寝呢?”犹豫片刻,心兰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她心里的疑惑。 “继城主有国事处理,不想被人打扰。”洗去脸上的脂粉,感觉到一些清爽的初雪微微一笑,说出了这句足以让心兰闭嘴的解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继城主总得需要人在一旁陪着不是,适才,心兰还以为姑娘要去正房陪宿呢。”心兰仍然只是笑笑,心无城府的她说的一切都只是随心而发。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事,你是希望我去陪着继城主,你就好没事做了吗?”初雪不想继续和这丫头扯这件事,只好玩笑一句,止了心兰的多嘴。 “姑娘误会了,心兰绝对不敢这么想!若是姑娘不回来,心兰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呆着,这才是不好呢!”见初雪洗漱完,心兰连忙扶着她坐上床榻,“姑娘累了,先休息,心兰去收拾一下就回来。” “嗯,你去,忙完回来陪我说说话。”言毕,初雪便褪下衣衫上了床榻,整个人钻进暂时还没有温度的被子里,轻轻闭上眼睛,初入天涯阁人的第一晚,也许注定是无眠的。 夜很静,听得到树叶被吹的刷刷作响的声音,预示着寒意会越来越浓烈。 原本以为这夜会一直安静下去,却不想突然听到了悠扬的箫声传来,不期然的,初雪会想到自己那支突然不见的玉箫,虽然不敢完全的确认,但这箫声和自己那支玉箫吹奏出来的声音的确非常相似。 可是,这吹箫之人又是谁呢?难道是他?如果是他,是否意味着在他的心里还记挂着那晚救了他,却被他无情强占的女子? 原本已经满心混沌的初雪心里更乱,此时,她甚至无法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呆着,她想出去,她想知道这箫声是从何处传出来的,所以,她披上单薄的衣衫下了床,开了门,寻着那声音而去,即使外面的冷风吹的她直发抖。 果然,那声音就是从继城主的卧室里传出来的,而且可以听得出这吹箫之人技艺非常生疏,所以吹奏出来的乐曲都是不怎么有连续性的,难道说这吹箫之人真的是他吗? 收拾好东西的心兰回到房间,却不见了初雪的身影,可是急坏了这小丫头,急急忙忙的出门一看,却发现初雪站在靠近继城主卧房的走廊边,一动不动的,不知在做什么。 “姑娘,外面风大,穿的这么单薄可是要受凉的!”心兰拿了厚披风过来,披在初雪身上,小声关心道。 “心兰,你可听过这箫声?”初雪未有想离开的意思,此刻,她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想冲进去看个究竟。 “这是继城主在吹奏,差不多有近一个月了,继城主每晚都会吹奏。” 心兰的一句话打消了初雪的冲动,其实,她要的不就是这一句话么—— 纠结啊,折磨啊,汗滴 第031章 难眠 那箫声突然停止,初雪的心也跟着一下子落了地。 “心兰,我们回去,继城主吹奏的曲子可真是够乱的。”听不到这箫声,初雪也不能继续在此呆着,有些茫然的转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只是这话语里却隐约多了一分玩笑。 “姑娘冒着这夜风来此,只是为了听这箫声吗?”心兰上前,随着初雪的脚步,这小丫头完全不明白初雪话里的意思。 “只是好奇罢了,继城主看着像是个舞刀弄枪之人,却不想还有这雅兴呢。”不知该如何回答,初雪只好如此敷衍。 “原本奴婢只以为继城主倾心于姑娘,却不想姑娘心里也有继城主呢。”这小丫头,又开始无根据的瞎猜。 “心兰你这丫头真是多事,这些话可不能乱说,继城主身份尊贵,是未来的城主,这无双城的女子都是他的,他又怎会对某一人倾心呢,而我,既然被带到此处,只能顺应天命小心伺候着,哪来这非分之想。”初雪自然是不会乱想的,在她的心中,恨意未除,何来心里有他之说! “奴婢嘴笨,惹的姑娘不悦,请姑娘责罚。”心兰机敏,从初雪语气里听到了一丝怒意,便连忙道歉。 “罢了,丫头以后还是少关心这些的好,毕竟是要在继城主身边讨生活的,少说为妙。”初雪好意提醒,不是有心责备,只是担心这丫头话多惹事。 “是,奴婢明白。”小丫头识趣的点头称是。 回到卧房,再躺下,想要睡着似乎更加困难,陌生的环境,不可预知的明天,一个强势又可怕的男人,却带着一些她想要揭破的谜局…… “夜里凉,姑娘需要加被子么?”看着初雪躺下,心兰还不忘多问一句。 “不必了,丫头若是累了也去休息。”这一刻,初雪倒是不想心兰留下说话,因为这丫头的话似乎都是她想刻意回避的。 “是,姑娘若是有事只管唤心兰便是。”四下里检查一番,心兰这才吹灭的床边灯笼里的蜡烛,然后提着一个小灯笼走了出去。 终于,只剩下初雪一人在黑暗之中独自呆着,此时,她甚至觉得闭上眼睛都成了多余,唯有希望新的一天赶快到来,只是,明日太阳再次升起之后,恐怕又有新的问题要出现。 继城主的卧房,还亮着灯,原来他也无法入眠,却不是为了国事而烦,因为,他根本无心翻阅那些褶子。 尽管今日在楚月阁一战,他是全胜而归,可在他心里还是隐有担心,一个洛初雪根本不足以让他安枕无忧,即便他心里很清楚这女人在风云烈心里的地位。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还另有担心,这天涯阁已经有了两个女人,只可惜这两个都不是他想要的,手握玉箫,心系佳人,他还需要更多的忍耐,此时,他仍是继城主身份,他还不敢贸然寻她。 所以,只有将这满腔牵挂放心底,说不清是何道理,每当他独自一人,便会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女人,他不是想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他只想知道在那个女人心里是否如他这般记得那晚的一切…… 不成眠,困扰着许多人,相信此刻没有人比风云烈心里更难受。 月影堂已是人去阁空,没了她,这美丽的庭园和一座废墟无异。 不知今晚在继城主府的初雪会是如何度过的,继城主又会如何对待她,她的离开不是对他打击最大的,最可怕的是,她的境遇无法预知。 虽然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但是在风云烈心里,将初雪送到继城主的怀抱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或许,他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一生,痛苦一生。 细想下来,即使未来的某一天他能够逆天而行的得了天下又如何?他真的还能将她夺回吗?即使她可能回来,她那颗被伤害过的心又该如何得到修复? 这一切都是继城主风冥修的错!毫无疑问的,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如果一个月前的那晚没有让他侥幸逃脱,一切不至于会如此,他想要的,唾手可得,他的初雪,会在他的疼爱之下慢慢愈合她心里的伤疤…… 说来,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当晚,让风冥修得以侥幸逃脱的帮凶恰巧就是风云烈最想保护的初雪。 又或者说,如果没有初雪当晚的一念之仁,继城主早已命丧黄泉,而初雪也不会无辜的失去清白,又何来她心里的伤痛呢? 终归,这一切都是命运捉弄使然,即便再有心与天斗,恐怕都是徒劳,冥冥之中,过去、现在和未来,早已有了定数…… 翌日,天未完全亮,但是要赶去早朝风冥修必须早起,让他赶到意外的是,当他迈出房门时,却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站在走廊的尽头,那女人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带着疑惑不解,风冥修走向了目视前方、却双眼呆滞的初雪。 “大清早的,傻站在此处做什么?就不怕吓到人吗?”他的语气依然不客气,这么大的音量足以让发呆的初雪回神。 “初雪给继城主请安,初雪知道继城主要早起上朝,按理,初雪要在此处恭送。”初雪口中的按理只是她猜测的,在楚月阁时她并未做过这些,但是她大概知道早朝的时辰,所以早早起身侯着,反正也是躺着睡不着。 “按理?这礼数可是在楚月阁学的?”即使心里有些好奇,可风冥修还是继续嘲讽于她。 “回继城主,阁主与继城主毕竟身份有异,不可等同视之,这礼数没人教给初雪,只是初雪自己猜测的,所谓礼多人不怪,若是继城主不愿见到初雪,初雪告退便是。”说这话时,初雪一直不敢抬头看他,经过昨晚之后,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埋下了更多的秘密,而这一切却使得她对他的恐惧进一步加大。 “既然已经起了,就陪本公子去用早膳。”这话说的有些意外,就连风冥修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是如何溜出嘴的,也许他是担心韩亦霜会突然出现打扰他,所以要继续拉着初雪做戏—— 对,一定就是如此,很快,风冥修就给自己无理决定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汗,醉女的票票真的好少,蹲墙角去,呜呜 第032章 有孕 随着继城主的步伐,还是那一段七弯八拐的路,走了两次,初雪也熟悉了,只是,路好走,人心却难测。 适才继城主的决定显然也是出乎初雪预料之外的,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被他责难,却不想他改了话锋,居然让自己同行。 绕弯的路,走过青石桥便是前苑的正厅,却不想这石桥上不知被何人滴落了水痕,有些心不在焉的初雪根本没有看脚下,一个不小心,居然滑到了。 好在,她不是孤身一人,因为有他,最终才避免了摔倒四脚朝天的尴尬。 “初雪该死,未仔细看着脚下。”几乎是整个人跌入他怀中的初雪满脸涨红,再次贴近他的身体,她仍然无法忍住自己的紧张,就仿佛那可怕的感觉又要袭来那般,甚至,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 “你是故意的?就说你这张狐狸精的脸不是白长的。”他的语气里仍是不屑,可手上却依然环抱着她仍然有些重心不稳的身体,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无法言传。 “继城主若是真的这么想,大可放下初雪。”这份窘迫到底要持续到何时才是头,难道,他要一直这样搂着她吗?既然一心以为她的故意,又为何不肯放手呢? 他倒是想放下她的,让她跌倒在地才是好呢,可偏偏此时对面迎来一个人,让他不仅不能放下她,反而抱她整个抱了起来。 靠在他怀里的初雪没有看到正夫人正迎面走来,所以,无法不被他的举动吓到,“继城主,请放初雪下地。” “别吵,若是再一个不小心摔倒又该如何是好?”风冥修紧紧的抱着她,昨日晚膳时一直在他脸上的笑意再次浮现而出。 不用细想也知道,一定又是继城主不喜欢见到的人出现了,果然,未见其人,先听到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初雪妹妹可是扭伤了脚?”一大清早的,韩亦霜刚刚才调整好自己的心境,却不想看到如此场景。 “谢正夫人关心,初雪没事,只是——”只是如何?初雪不知如何应答,只是本能想要挣脱继城主的禁锢。 “你别乱动,有人抱着不好么,还不知道安分一点。”风冥修抱着初雪继续向前,没有搭理韩亦霜说的话,也没有看她一眼。 初雪又能如何,除了乖乖听话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抱紧之外,无从选择。 一直被抱到前厅,初雪这才被放了下来,早膳已经上了桌,可是坐在一旁的初雪一闻到这些菜的味道便感觉非常不舒服,不知是昨晚受了凉,还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就觉得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想要吐却又吐不出来。 “你怎么了?”风冥修眼神一瞥,便看到初雪脸色骤变,无论韩亦霜是否在此,常规上,他都要过问两句。 初雪是很想忍住的,毕竟这是在早膳桌旁,若是不小心真的吐了,可是失了大礼,可是那难受的感觉没有受她控制,轻咳几声之后,她还是吐了。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还不赶快去叫御医!”见此状况,韩亦霜连忙招呼下人去找御医。 原本以为吐了这些清水出来也就算完事了,自知失礼人前的初雪只想赶快离开的好,便想着起身离开,以免接下来还有更恶劣的状况发生,“初雪只是受了凉,没什么……” 这话才说到一半,那‘大碍’二字还为说出口,初雪便失去了意识,身体自然也无法安稳的站立,不得已,只好再次靠在他的怀中,只是,这一次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昏迷了。 风冥修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只好抱着她去到就近的房间安置好,眼看着早朝时辰临近,却不想被这突发状况牵绊住了。 天涯阁御医王崇匆匆赶来,正在为初雪诊治,继城主的随身侍卫好心进来提醒,说是该动身离开天涯阁。 “继城主还要去早朝,初雪妹妹的事情就交由妾身一手操持,妾身一定尽心照顾好。”眼见继城主脸上有些焦虑,韩亦霜连忙上前,揽了这烫手山芋。 “也罢,你好好照看着,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本公子就为你是问!”虽然不知道初雪到底怎么了,但是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在他心里,她没有任何地位,只是此处有韩亦霜,他不得不表现必须的关切和紧张,自然,他不会因为初雪的突然昏迷而耽误了正经事。 “是,妾身定当全力照顾,请继城主放心,安心去早朝便是。”韩亦霜得了批示,好不开心,连忙允诺。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初雪,风冥修转身离开,那眼神不是因为不舍,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担心罢了,这女人,虽然看似弱不禁风,可见她起舞时也是刚柔并济的,这身体果真如此差吗? 罢了,管她身体是否结实呢,对他来说,只要她好好的活着便是。 继城主已经离府,此时,这里最大的人是韩亦霜这个名正言顺的正夫人娘娘,“如何,可有得出结论来?” 御医虽然把了脉之后便有了头绪,但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轻易给出结论,在经过详细确认之后才给出了诊治结论——“回正夫人,初雪姑娘有喜了。” 有喜?有喜就意味着这女人怀了继城主的骨肉——这是韩亦霜的第一反应,而这个事实对韩亦霜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别叫她初雪姑娘,很快,继城主就要册封她为侧夫人,这会儿更好,有了继城主的骨肉,她的身份便更金贵,小心照看着,得赶快让她醒来才好,方才你们也听到了,她若是少一根头发,大家都是要被治罪的!”韩亦霜的语气里透露着她身份里必须有的尊严,也透着她身为人妻,在得知另一个女人有了自己丈夫的骨肉之后该有的愤怒与妒意。 韩亦霜心里很清楚,初雪被继城主带回府中肯定不是突然的决定,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他们的关系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这一切,都是韩亦霜单方面的猜测,但是毫无疑问的,这些猜测都是事实,只不过,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继城主并不知情罢了……—— 囧,事情似乎要越来越复杂,可怜滴娃娃 第033章 忐忑 经过御医的诊治,初雪总算是醒了过来,只是没有想到醒来之后听到的是如此噩耗,亏了韩亦霜可是满脸堆笑的对她一直说着恭喜呢。 可这个消息对初雪来说,真的是喜事吗? “初雪妹妹这是什么表情?如今你有了继城主的骨肉,可是母凭子贵,为何一点喜悦之色也没有?”几声恭喜说完,韩亦霜原以为会看到一个激动的、喜笑颜开的初雪,却不想,初雪的表情不仅毫无悦色,甚至还带了点慌张。 “多谢正夫人的好意,初雪并非不开心,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即使是用挤的,初雪也要露出笑意来,而且,正夫人说的没错,这孩子原本就是继城主的。 然而,因为这孩子,初雪心里却有了更多的担心,昨晚,继城主已经笃定的说她这残败身体是被楚月阁主破的,所以,按照继城主的理解,这孩子自然也是楚月阁主的,如此说来,这孩子的下场又会是如何? “意外这话是怎么说的!继城主对你恩宠有加,有孩子还不是清理之中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照顾好这孩子,其他事情可别放在心里憋屈了。”坐在床边,韩亦霜拉起初雪的手,说着虚假的客套话。 “正夫人说的是,初雪自当处处小心,照顾好腹中的胎儿。”初雪只好随口回应着,实则,在她心里早已开始为这孩子的未来担心了,一旦继城主继城主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这孩子还有命活下去吗? “初雪妹妹真是好福气,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呢。”是羡慕吗?是嫉妒还差不多! “正夫人您别这么说,初雪只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夫人您迟早也会有这一天的。”初雪这话说的倒真的有些违心了,她的心里很清楚继城主对正夫人的冷落和漠视,所以,正夫人又怎么会有机会怀上继城主的骨肉呢! “你可真会说笑,继城主待我如何,你都看到了,他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更别说其他,对他来说,娶我为妻只是因为我爹爹是掌控兵权的大将军,而你不一样,继城主带你回府,是因为他喜欢你,你是他心里的人,你说,我这个正夫人是不是做的很没有意思?”韩亦霜虽然是任性的千金小姐,却有着一颗八面玲珑之心,事实都在她眼里摆着、心里放着。 这话听起来真的会让人止不住发笑,不过这也怪不了正夫人,她眼睛看到的事实确实如此,至少在她面前的时候继城主对初雪的宠爱有加的。 而韩亦霜的话也正好可以更好的提醒初雪,正夫人是被人利用的对象,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也许她还要更可悲一些,因为,她的无奈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 初雪的状况看上去终于好转了一些,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好歹也有了食欲,喝下半碗小米粥,便急着下了床,身后还是寸步不离的丫头心兰,这会,心兰是要更加小心才是了,毕竟自己的主子现在已经是双身子了,那肚子怀着的可是继城主的骨肉呢——关于这个事实,恐怕除了继城主本人之外,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看着初雪主仆二人朝着听风苑走去,适才还一脸虚假笑意韩亦霜再也笑不出来了,自从她进了这继城主府,就如同进入了一座炼狱,昨晚初雪的到来无疑是在这炼狱之中又添了一把猛火,而今日又得知初雪身怀有孕,她的生活似乎在朝着更不见底的深渊滑去…… “夫人,这个初雪可真不简单,昨晚入府,今日就怀了,看来她和继城主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女子啊,还是生的美艳才好呢。”正夫人身旁的贴身丫鬟烟玉是自将军府带来的,自然懂得揣摩主子的心境。 “你也知道说初雪生的美艳了,他能勾的继城主失魂落魄自然有她的本事,换做你是男人,说不定也难逃这份魅惑。”面无表情的韩亦霜言语冷漠,和适才的暖言关切判若两人,其实她也是演戏的个中高手! “如今她身怀有孕,夫人可有什么打算?”烟玉讨好的提醒道。 “你觉得现在的状况有谁敢动她吗?若是被继城主知道有人意图对初雪不轨,那人一定是活的不耐烦了。”韩亦霜的话语里意思很明白——她不想做那个活的不耐烦的人! “可是夫人您才是正夫人,她即使母凭子贵也不过是个侧夫人罢了!这会儿继城主还没有正式继位城主大位,他日待到继城主掌了大权,只怕夫人的处境会更不妙。” “来日方长,谁会笑到最后只有天知道,烟玉,你小心盯着心兰,那丫头看上去笨笨的,却把她主子照看的很好,几乎是滴水不漏,要寻她办事,看来是不可能的。”即使只是小声的低语,却无法掩饰韩亦霜心里隐藏着的坏心。 “是,夫人,烟玉知道如何去做。”烟玉颔首称是,机灵如她,自然知道主子的用意。 …… 坐在听风苑的凉亭内,秋风有些萧瑟,被吹落的黄叶已经落入池水之中,细细的水流将它们带走,虽然缓慢,可终究它们还能随波逐流。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身体不适才这般闷闷不乐的?外面风凉,还是回里屋歇着去。”心兰可是不明白了,初雪姑娘深受继城主继城主恩宠,还有幸怀有身孕,这些理应是该高兴的事情才是,为何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之色呢? “丫头又多事了不是,我昨日才入府,今日便传了喜讯,可知他人会有何等闲言闲语。”初雪心里之痛自然不可能对这丫头言明,只好如此敷衍。 “姑娘多虑了,只要继城主继城主心里明白便是,他人的闲话何须在意,姑娘还是放宽心等着继城主继城主回府之后禀告这一好消息好了。”心兰面带微笑,看不透世事的小丫头是打心里为初雪高兴着。 好消息?这件事对初雪而言是绝对的噩耗,对继城主而言,真的能够算的上是好消息吗? 伸手轻抚腹部,初雪的心里除了担心还是担心,这孩子是无罪的,她是否有能力保全他? 第034章 筹码 不管初雪心里有多少担心,继城主始终是要回来的,初雪还在迟疑着这事情该如何开口,却不想早已有嘴快之人把此事在第一时间对风冥修说了—— “妾身给继城主道喜。”才刚刚见继城主回府,韩亦霜便迎了上来,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总之她殷勤的有些可怕。 “喜从何来?”风冥修一脸漠然,闪过韩亦霜,似乎有些不耐烦。 “继城主早上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分享这一喜讯,初雪妹妹早上那不是病了,是害喜呢。”韩亦霜亲自奉上热茶,以她的思维,此事对继城主来说一定是绝顶的好消息,继城主总该不会再对她发怒。 “你说什么?害喜?”害喜是什么意思,风冥修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消息对他来说还是有点意外,这意外甚至让他立刻站起身来。 “可不是吗,初雪妹妹肚子争气,已经怀了继城主的子嗣,这难道不是值得庆贺的喜讯吗?”韩亦霜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继城主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一丝喜悦和激动来,这,又是为何? “当然,这当然值得庆贺,本公子只是没有做好准备罢了。”风冥修看来是不打算继续搭理韩亦霜,转了个身,走出正厅,朝着听风苑走去。 韩亦霜显然有些搞不清状况,原本她还以为自己侯在这里给继城主通报这个好消息至少会看到他一点点好脸色,可事实上继城主还是那个继城主,并没有因为他已为人父而有所和善,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想不通,她应该没有看错才对,适才,在继城主脸上,真的没有看到一点喜悦,一点也没有! 事情,似乎大有蹊跷,好像隐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风冥修自己肯定是没有发觉的,他的步子有些急,其实仔细想来,他有什么必要踩着这着急的步子赶去听风苑呢? 那个女人身怀有孕,和他有什么关系?既然早已在心里认定她是被风云烈碰过的破鞋,他何须在意这许多? 远远的,可以看到假山下的凉亭里坐着瘦削的她,虽然看到的只是背影,却隐约可以感觉到她的虚弱无力,因为,她的身子已经整个依靠在柱子上,似乎连坐稳都很困难。 “姑娘,继城主已经回府,姑娘还不快快起身过去向继城主告知这一好消息。”拿过来消遣的点心,稍一抬头,心兰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继城主正在一步步逼近。 一直在沉思着的初雪这才恍过神来,连忙站起身,即使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却也无法回避这必须面对之人。 “心兰,你先下去。”还未行至凉亭之内,风冥修便对着丫鬟吩咐道。 “是,继城主,奴婢告退。”心兰丫头行了个礼,速速退下。 初雪本想一直低着头的,可是她知道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她知道继城主就是当晚对自己施暴的男人之后,她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磨难的准备。 只是,现如今她不再是一个人,腹中的胎儿到底会有何命运,才是她真正在意的,难道说,她应该告诉他这一切吗? “初雪给继城主请安。”毕恭毕敬的行礼,初雪还是决定勇敢的抬起头面对他的注视。 “已经听说了,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风云烈的孽种?”行至凉亭内,风冥修用他标志性的冷漠言语倾吐着他的不屑。 孽种?也许是,这孩子原本是不应该出现的,只是这孩子和风云烈一点关系也没有,初雪依旧勇敢与他对视,敏锐的感觉告诉她,继城主对这孩子充满敌意,甚至,有可能会让这孩子从世上消失掉! 所以,初雪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也许她的努力是无用的,但她还是要孤注一掷—— “初雪恳请继城主饶过这孩子。”这,是必须的,因为这孩子他也有份,如果他真的要下此毒手,就是在手刃亲儿,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可是天理难容的! “饶了这孩子?你倒是给本公子一个理由,他日本公子会正式册封于你,可是你的肚子里却怀着他人的孩子,你这是要本公子的脸面往何处摆?”风冥修微微弯下腰,将她苍白的小脸抬起,手上的力度有些过分的大,似乎,想要捏碎她的下巴那般! “是继城主要初雪一同回府的,初雪认识继城主之前发生的事情初雪无法控制,这一切也无法改变,无论如何,这孩子是无罪的,初雪恳请继城主开恩。”初雪的话语带双关,说的是她与楚月阁主之间的事,也是她与继城主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说的对,起来。”用力一带,风冥修便将初雪拉了起来,顺带的,有些眩晕的初雪整个人不可避免的靠在了他的怀抱,好诡异,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接触到她的身体时都会有一种说不清的莫名感觉呢?就仿佛,这身体曾经接触过那般。 “谢继城主开恩,只要继城主不伤害这孩子,初雪愿意为继城主做一切。”初雪试图从他怀里撤离,却发现这是徒劳的,虽然不明白他想怎样,可此刻自己却被他紧紧揽在怀中。 “你放心好了,这孩子留着还有很大的用处,他日风云烈若是真想意图不轨,本公子正好又多了有分量的筹码!”风冥修依然笑的张狂,终于松开了手臂,“愿意为本公子做一切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初雪绝不后悔。”初雪的回答出奇的快,他想做什么是她无从猜测的,但是她相信没有什么比那晚的屈辱更让自己心碎难受! “好,你不是能歌善舞么,可有通晓乐器?”风冥修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这女人他是越看越不悦,烦躁之心毫无道理,一想到她曾经是风云烈的、她肚子里怀着的风云烈的孽种,他的心里就无比烦闷。 “古琴、琵琶、笛子、玉箫,初雪都会,不知继城主想听哪一种?”只是这些吗?初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你自然会知道,过来,伺候本公子更衣。”他依然是笑,那笑里藏着的不是什么好心思。 “是,继城主。”初雪已经不那么紧张了,而且,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怕他。 不知者无畏,她还没有机会见识到他真正的意图,又怎会觉得可怕呢…… 第035章 心乱 初雪离开楚月阁已经有一日,楚月阁府没了这绝色佳人,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甚至,风云烈根本不想承认初雪已经离开,直到绝色坊蓝坊主的到来—— 蓝月显然还不知道初雪已经不在楚月阁,她今日前来的目的是想告诉初雪关于初雪母亲的事情,老母亲已有许久没有见女儿,不免会有挂念,正好她今日要来楚月阁商量下次的表演之事,便准备顺便找初雪知会一声,却不想,楚月阁阁主却告诉她初雪已经不在楚月阁。 “初雪人已不在楚月阁?草民未得其解,还望阁主言明。”蓝月听得出来楚月阁阁主话里的意思,初雪不是暂时离开楚月阁出去片刻那么简单,这一句不在,似乎透露着许多不可想象的意外。 “初雪人在继城主府,蓝坊主可是找她有事?”语气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无奈和烦躁,即使冷静如风云烈也无法彻底掩饰。 “几日不见,初雪怎么又去了继城主府?可是继城主差遣她前去表演的?”这是蓝月此时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 “继城主欣赏初雪的歌舞技艺,特命她去继城主府教导舞姬们。”风云烈随口敷衍道,当时他也是这么对初雪说的,可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这只是一个让大家面子上好过一点的借口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初雪的才艺还真是得了贵人们的亲睐。”虽然心有疑惑,蓝月还是笑着掩饰了下来,以她的阅历,初雪被带到继城主府,绝对不可能只是教导舞姬那么简单的。 “那都是蓝坊主你教导有方,怎么,可是找她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初雪家里老母亲有些想女儿了,草民是想若是碰得上面顺便跟她说一声的,既然她去了继城主府做正经事,也就作罢。”蓝月有自知之明,继城主府是比楚月阁更高一层次的府邸,她不敢多想。 “这只是小事,本王若是有机会见了继城主,一定会转达。”也许,风云烈心里对初雪的思念早已无法负担了,此时,正好让他找到借口去往继城主府。 这话可是已经说下了,风云烈真的敢为了如此小事特地去继城主府见初雪吗?风冥修又会对此作何反应呢? …… 用过晚膳,天色渐暗,初雪的心又悬着了,因为她还不知道继城主到底要她做什么。 少有女子入内的听风苑看来自打初雪入住之后便准备要广开大门,接纳美人,这会,风冥修便差人领了一个丫头过来,一看便知道是丫鬟,即使她生的狐媚美艳,却还是穿着下等的粗制衣料做成的衣衫,这是最好的证明。 “奴婢兰琪给继城主请安,给初雪姑娘请安。”那丫头还算识礼,虽然隐藏不住得意之情,可初雪毕竟是已经通告过要被册封为侧夫人的,她也不好太嚣张。 “起来,陪本公子饮酒。”风冥修满脸堆笑,招呼兰琪起身,半拥着这丫鬟进了内室,“初雪,本公子要你在外面抚琴唱曲助兴,你可愿意?”然后对着早已侯着的初雪吩咐道。 “初雪自当尽力给继城主解闷。”真的只是抚琴唱曲吗?看来初雪又有些担心过度。 “本公子未说停,你就一直弹奏下去,唱下去、明白吗?”也许,风冥修说的这一句才是真正关键的—— 言下之意,他不开口,初雪就必须一直继续,到什么时候才是头,难说。 “初雪明白。”愿意做任何事是她亲口允诺的,此时,她必须无条件服从于他。 内室的帷帐已经被拉下,这密稠的帷帐将外面抚琴唱曲的初雪以及里面把酒言欢的继城主和幸运丫鬟隔了开来,即使有了琴声和歌声,却隐藏不住帷帐之内传来的娇吟之声,里面的二人在做什么,似乎不需要多做想象。 事实上呢?风冥修真的会对一个卑贱的丫鬟有那份闲情逸致么? 不,他当然不会!他是个很有原则的男人,对情爱之事有着几乎不可理喻的偏执,即使他位高权重、身为当朝继城主,却从未想过背叛心里挂念之人——心理上、身体上都不行! “继续,你装的很像,本公子连碰都没有碰你一下,你就能发出如此声音来,真是个勾魂的人才。”独自饮着酒,听着兰琪口中发出的娇吟,风冥修甚是满意,可是在过了片刻之后,他的耳朵里却只有帷帐之外传来的琴声和歌声。 抛开初雪的身份不说,单从这琴声和歌声而论,很容易让人陶醉其中,相比较,兰琪伪装出来的娇吟显得那么低俗不堪。 这个女人,真的很有才情,尽管安静的坐着抚琴,却有着起舞那般的韵律和活力。 “你继续。”风冥修吩咐兰琪继续做戏,自个儿却离开了酒桌,轻手轻脚的走到帷帐旁,撩起一角,诡异的,他居然在偷看! 初雪只顾着低头抚琴,口中浅唱着醉心的小曲—— 凄风冷雨,落花满地,伊人心醉,浮华如烟,拨弄心弦,浅唱离歌…… 说不清她已经弹奏了多久,他没有说停,只是这么偷看着,用心聆听着,原本他是要以此羞辱她、让她出丑受责难的,却不想到最后他自己先掉进了这美妙的韵律之中,初雪的美,不是她的绝色容貌,也不是这天籁之声,也许,她的身上到底散发着怎样的魔力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不知不觉便迷醉其中。 没有得到停止的命令,所以初雪继续弹奏着,歌唱着,许久没有如此持续性的抚过琴,手指已经被琴弦割伤,血渍缓缓的滴落在琴身,那份疼痛是锥心的,毕竟十指连心,一曲接着一曲的唱,初雪只知自我陶醉,早已无暇顾及屋内的人在做什么,只是不免要在心里感叹几句—— 他,高高在上的继城主,始终不过是个俗人罢了,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解闷的玩物,在他的心里,还有空记得当晚被他强要了的她么? 今晚的洛初雪击败了原本以为稳操胜券、掌控一切的风冥修,他没有说停止,所以她一直继续。 即使十指都已出血,即使声音已经渐渐沙哑,即使要受到屋内时断时续出现的女子娇吟之声打扰,她也没有掉一滴泪,甚至,她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仿佛是将自己置身于这优美的曲子之中那般,这个世界的其他都于她无关。 只是,心境可以放得开,发肤之痛又怎可忍耐呢? 毕竟,那鲜红的血渍是来自于她手指,那优美的歌曲都是她一声声唱出来的…… 第036章 紧张 迷醉让人忘了时间,等到初雪忍受不住十指钻心之痛、嗓子干哑之苦徐徐倒下的时候,风冥修这才明白自己做了过火的事情。 当他撩开帷帐来到她面前,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是迈着大步过来的,眼前的初雪伏在琴身之上,他必须抬起她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当他看到她苍白无比的脸,看到她十指间流出的血渍,再联想到她是个身怀有孕的柔弱女子…… 风冥修第一次觉得,身为一个男人,他的行为不耻且恶劣。 “初雪,洛初雪!醒醒!”如此呼唤又有何用,若不是被这疼痛折磨到无法忍耐,初雪也不至于会昏厥过去,显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风冥修的想象。 她不可能醒来,至少现在还不行,她甚至听不到他在唤她,更听不到这呼唤里透着的急切和紧张。 “兰琪,速速去请大夫过来!”好大的吼声,在里面唱了半天独角戏的兰琪怕是被吓坏了。 “是,继城主。”原以为被带到听风苑是要承蒙恩宠的兰琪冲了出来,然而,她看到的却是继城主抱着初雪走出去背影,以及,在她面前那把沾染了鲜血的古琴。 风冥修抱着初雪去了哪里?未加思索,他居然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房间,当然,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这间房最近。 初雪被稳稳的放置在床榻之上,这松软的大床,丝质的被子,以及,他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注视,都是她无法感觉的。 天涯阁的大夫自然是用跑的速度赶来的,听风苑的事情是这天涯阁之内最大的事,而且出事的还是怀了继城主骨血的得宠侧夫人(虽然未得正式宣布,可一干人等早已认定了此等事实)。 “下官给继城主——”天涯阁的大夫好歹也是朝廷御医,称谓上还是稍有不同,只是这礼貌的请安未讲完却被爆烈的命令打断。 “问安的话都免了,还不过来诊治!”看着跪下问安的御医,风冥修莫名其妙的无名火起,大声呵斥着。 御医早上少不了要有些紧张的,早上的时候初雪已经昏厥过一次,他也知道了初雪身怀有孕的事实,却不想这会这位身份特殊的未来侧夫人再次昏倒了,而且继城主看来是很是在意,即使他是在宫中当过差的御医,却丝毫也不敢怠慢。 经过一番诊治,倒还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致命的毛病,只是手上的皮外伤有些严重的过分了,加上初雪精神状况不怎么稳定,疲劳与痛楚的双重打击之下便昏厥了过去。 “回继城主,倒是没什么大碍,下官立刻去准备止血的金疮药以及醒神的熏香。”御医也送了一口气,平静的对着继城主回话。 “她手上的伤可是导致昏厥的主要原因?”风冥修的双眼一直盯着初雪伸出来的双手,以他的判断,起因也许就在这十指之上。 “回继城主,手指的皮外伤的确有些严重,依下官愚见,昏厥的原因可能是初雪姑娘的精神不振造成的,毕竟是刚刚有喜,身体还需要一些时日来适应与调养。”御医老实的答话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手上的伤口不是重点,致命的是她的精神状况?难道说她的心境有那么糟糕吗? “既如此,速速下去准备,切不要再拖沓。”风冥修对着御医吩咐着,再命人将心兰丫头叫过来照应,不知为何,他有些不敢看初雪苍白无血色的脸,也不敢看她受了伤的双手,所以,他走到了门外,即使寒风习习,却至少可以让他心情平静一些。 侧脸一瞥才发现被他寻来刺激初雪的丫鬟兰琪还在,那丫头看来是怕极了,生怕此时牵扯到她身上,正跪在一旁哭着呢。 “来人。”这丫头是他自找来的,可此时他却无端端的迁怒起她来,怪只能怪这丫头不走运,碰上了继城主心情烦躁的时候,所以,不可避免的成了出气筒。 风冥修一声招呼,立刻有人前来应话,“是,继城主有何吩咐。”听风苑的主管走了过来。 “把这丫头带走,打发她出府,本公子再也不想见到她。”原本他的决定就是仓促的,在得知初雪身怀有孕之后他的心情有些古怪的烦,才突发奇想的走了这一步棋,却不想会是如此结果,更何况此事若是被韩亦霜知道,一定会揪着不放,所以,让她消失在所难免。 “继城主开恩,奴婢知错了。”兰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跪地求饶。 “别叫唤,本公子没有要治你的罪,只是打发你出府罢了,来元,给她一些银子,好生安顿。”风冥修并非决绝不讲理之人,他的目的只是想兰琪离开继城主府而已。 兰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抹抹脸上的泪,随着来元离开了听风苑。 这院子里暂时恢复了平静,御医很快便取来药粉和熏香,小心的处理着初雪手上的伤,虽然不知道这外伤是怎么来的,但是作为医者,大概也能猜出几分,不出意外,这十指应该是被琴弦割伤所致,而且因为持续时间不短,伤口也不浅,那份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耐的,只是御医很是费解,初雪姑娘如此得宠,谁会如此大胆且狠心呢? 倒是这昏厥,经过针灸和熏香,恢复意识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心兰这丫头似乎有些紧张兮兮的,看着床上着不动的主子,始终还是揪着一颗心,“御医大人,姑娘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已经用过药,无需太过担心,药性一到,自然会清醒过来,丫头只需小心照看着便是,这些个金疮药药粉要记得按时敷上,伤口不能沾水。”御医小心吩咐道。 “是,御医大人,奴婢自会小心伺候着,姑娘的皮外伤无碍,却不知姑娘腹中的胎儿可安好?”接过御医给的药粉,心兰才松了一口气,却不忘初雪姑娘已是有身子的人,自然要多问一句。 “无碍,处处多加注意便是。”御医最后在确认了一次初雪的脉相,给出了肯定的判断。 “那就好。”心兰拿出手巾擦拭着初雪脸上的细汗,再回头之时御医已经出门找继城主回话去了。 风冥修一直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的他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一见御医出门,便开口询问了起来:“如何,她可有醒来?” “回继城主,完全恢复意识商需要一些时辰,继城主莫急,初雪姑娘身体无碍,腹中胎儿也安好,只需细心调理便是。”御医照实答话。 “你随时侯着,若是有个差池为你是问,下去。”遣退了御医,风冥修还是忍不住想要进去看看初雪的状况,如果没有看到初雪醒来,恐怕他是安心不得。 说不清是何道理,这个女人倒是成了他的心头病……—— 不会写很虐的情节,汗一个 第037章 无言 心兰刚准备起身取一盆热水过来便见到继城主已经慢慢逼近,只好停着不动,恐怕继城主会有吩咐。 “你先下去,有事自会叫你。”风冥修倒好,给的吩咐也是让这丫头离开。 “是,继城主。”心兰得了吩咐只好听命退下,只是心放下了,却满腹疑惑——初雪姑娘为何会再次昏厥?这手上如此重的伤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风冥修坐到了初雪身旁,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她,时间悄悄流逝,却看不到她有任何将要醒来的预兆,可他却不想就这么离去,只是把她的双手拿被子掩住,只当是眼不见为净。 眼神一瞥,看到的是枕边的玉箫,平常的时候这个时辰好像是他独自消遣的时刻,似乎这已经成了习惯,所以,他不自觉便拿起玉箫吹奏起来,尽管,还是那么的生疏且别扭。 没有预兆,不代表初雪会一直如此昏迷下去,也许是药力起了作用,也许如此近距离的听到了这诡异的箫声,总之,她的眼睛总算是睁开了。 可刚想开口说话的初雪却感觉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和一个月前突然出现是喉疾一样,她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的厉害,完全无法出声! 这可如何是好?她无法开口说话是否意味着会让他有所联想? 不会,应该不会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来自于绝色坊! 开不了口也好,至少这被动的沉默可以遮掩她心里所有的痛楚,无论他想问什么,她都可以闭口不答。 又或者,她应该继续装昏迷,一直闭上眼睛,彻底的无视他,只是这念头才刚刚闪过,眼皮还未来得及耷拉下来,却迎上了他回头的眼神,他虽然在吹奏玉箫,却没有忘记此时还有人人昏睡在床榻之上。 “你醒了,既然醒了为何不知会一声?”风冥修将手中的玉箫放在枕边,坐回原位,不自觉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感觉到的却是一股冰凉。 而此时初雪的眼睛却盯着距离她不足一尺的玉箫,这会儿她终于可以断定了——这玉箫就是自己的! “为何闭口不答?莫非是在与本公子怄气不成?”原本还有一点担心的风冥修很快便露出了不悦的语气,没人敢如此无理,这女人到底是借了谁的胆子,居然敢漠视于他? 初雪的眼神离开了枕边的玉箫,想支撑着身体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根本无法用力,当她把双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时看到的一双被缠上绸布的手,隐约的,还闻得到药粉的味道,最重要,那剧烈的疼痛甚至让她额头上的细汗再次冒了出来,她根本没有办法支起身体坐起来! “你想做什么?是不知道自己的手伤有多严重,还是故意逞能不要命?”他大声的斥责着她,她的痛苦,她的疼都映入了他眼中,那额头细汗以及她紧咬双唇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初雪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即使有心辩解,却无能为力。 所以,他会认为她在做沉默的抗议,而这势必会轻易将脾气不好的他激怒—— 不费任何力气,也没有顾及她的手伤,风冥修便把浑身无力的初雪从床上拉了起来,“为何不说话?愿意做任何事是你承诺,既然知道自己手已经受伤就该果断停下,为何要死撑到如此地步?这疼痛都是你自找的!不要拿出这副表情来昭示你心里的不满!” 这男人果真是如此冷漠无情吗?面对虚弱的且被疼痛折磨着的她,他依然可以故我的如此吼她,他的双手钳住她的双肩,手上的力度是他无法想象的大。 果真是如此,醒来只是遭遇新一轮噩梦的开始,倒不如一直睡着呢…… 风冥修没有想过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居然会如此固执倔强,任凭他如何怒目而视、震怒着吼她,她都会如同听不见那般默然视之。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是他最后的耐心,此话问出,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想怎么样?她只想安静的呆着,眼前没有他,没有任何人,他可以让她如愿吗? 他不会,她也无力向他提出如此要求,轻轻的一摇头,滴下的是她额头的汗,以及脸颊淌下的几滴热泪。 “好,如果这是你抗议的方式,本公子甘拜下风!”女人的眼泪就是有这等无法估量的魔力,他的怒,他的惑居然被这几滴眼泪淡去了。 于是,他慢慢松开了她,让她靠在床架之上,不自觉还是将她的双手放进了被子里,终究,他还是无法直视她这双手…… 初雪的眼神再次看向了枕边的玉箫,虽然可以沉默的回避他,可此刻她却无比痛恨这突如其来的喉疾,因为她有些问题想要问他,关于这玉箫的来历,关于他对这玉箫主人的感觉,她都想知道。 其实知道又如何呢?即使他心里记挂着玉箫的主人,她也不会告诉他那个女人近在眼前,所以,初雪的心真的很矛盾,一方面,她期望他的心里记得那晚被他残忍强占的救命恩人,另一方面,她却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她自己! 这是很难解释的一件事,也许世事都是如此,当事之人总是迷糊的,永远也看不清事实的真相以及正确的方向,心里有个结,不知道该如何打开,却要朝着不同的方向撕扯它,最终,那个结只会越来越紧,最后变成一个死结…… “为何要盯着这玉箫?以你现在的状况还能吹奏乐曲吗?”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拿起玉箫,用心的注视着,从外观角度来看,这支萧其实没什么特别,可对他来说却是无法被代替的。 初雪依然只是摇头,不让他猜测自己心里的秘密,万般无奈,只好缓缓闭上眼睛无视掉这一切。 真是奇怪,她宁可摇头也不说一个不字吗?难道她就这么不想跟他说话? “看来你是抵死也不肯出声了,本公子没这么多闲心与你在此耗着,你躺下休息,你若是想继续装哑,便随你高兴,不过你要切记,你人已经在继城主府,别再奢求会有风云烈那般柔情的男人宠着你,更何况,他既然可以绝情的将你送出也就证明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不过如此,你好自为之!” 风冥修将初雪放倒在床榻之上,让她安稳的躺下,说了这番古怪的话之后便把自己的卧房让给了她,带走的东西只有她家的传家宝龙凤玉箫,留给她的是无尽的心痛和些许的不解……—— 亲们关于本文与其他文相似的问题,请加醉女的q:,要报上书名哦,探讨一下,嘻嘻,谢谢大家都支持 第038章 微笑 稍后,心兰便端着热水回来了,看来这丫头脑子里的疑惑未去,又要添新好奇了,因为继城主已经去到了另外一间卧房休息,却把自己的这间留给了初雪姑娘。 “姑娘你可醒了,手还疼吗?可有觉得那里不舒服的?”拧干泡过热水的手巾,心兰一边为初雪擦脸,一边关切的询问。 初雪能做的只有摇头作罢,微微一笑,算是她没事的最好证明。 “没事就好,姑娘赶快休息要紧,奴婢就在这里守着。”心兰只道是初雪身体疲乏难受,不想多言,所以才不开口的,也没有多怀疑什么,自然也不会对着主子追寻心底的困惑。 依然只能做轻微的动作,初雪点点头,缓缓合上眼睛,即使知道无法安睡,却也可以用这虚假的睡姿掩饰一切,那手伤之痛以及心中之烦也只能独自忍受。 夜,陷入死寂,十指之痛还在继续困扰着,心中的烦忧还在纠结着,可就是如此折磨,她却诡异的睡着了,也许她真的累了,昨晚已是无眠,今日又经历了清晨因为有喜而出现晕眩,到了晚上…… 一言难尽,总之,这是漫长的一日,能够睡去实属不易,即使熟睡之时可能会有噩梦,也好过装睡着时的胡思乱想。 …… 寒冷的深秋,清晨,天很暗,细雨伴随着寒风,推门而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刺骨的凉意。 这一晚,风冥修睡的并不好,他一直喜欢将心事压在心底,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要心静自然是不可能,早起的他看看这昏暗的天,心里泛起一些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站在走廊的一端,他在犹豫着,向左,是去往前厅的石径,向右,是去往主卧房的另一条走廊,他该选择哪一条路? 其实有时候要做出选择并不难,因为人总会有不受自控的时候,就好像此刻的风冥修,有些沉重的步子情不自禁便朝着往右的方向走去。 浑浑噩噩的一晚之后,他并没有忘记受了伤的她。 那扇门是开着的,心兰丫头正在帮初雪洗漱,风冥修倒是没有想到昨晚虚弱无力且身带手伤的初雪会如此早起,他的心里莫名居然有些担心了起来——今早,她会愿意同他说话了吗? “奴婢给继城主请安。”一转身,心兰便看到继城主走到了门口,赶忙迎上前去问安。 “心兰,你去准备早膳送到房里,外面风大又有雨,她不便出门。”外面的细雨有愈加稠密的趋势,风冥修自然不会让初雪陪他去前厅做戏,更何况她手指带伤,去到韩亦霜面前只会惹来疑心。 “是,继城主,奴婢这就去。”眼看主子的装扮也差不多了,心兰得令退下。 初雪也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却仍是开不的口。 真是个无理大胆的女人,居然只是装样子的欠身行礼就行了吗?难道说因为昨晚之事她竟然胆敢怄气到现在,连个清晨的问安也不肯说? “你这是在耍什么脾气?是不是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又受了伤,本公子就奈你不何?”风冥修走到初雪面前,抬起她未施粉黛的脸,仔细看来,那份苍白甚至有些刺眼。 初雪摇摇头,伸出包裹着绸布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她知道自己无法开口说话这件事是不能隐瞒的,上次遇到同样的状况,可是吃了许久的药才好转的,这一次若是如此拖着,只怕真的要成哑巴。 “你这是何意思?你是想说昨日唱曲坏了嗓子?”风冥修倒是思维敏捷,一语中的。 初雪点点头,告知了他这一事实,她的心里也放松了一些,是信,还是不信,就看他。 “荒唐,本公子可没听说谁唱曲会把自己唱哑的。”风冥修似乎有些不愿意相信这诡异的事实,“你可别是故意装哑来糊弄本公子的!” 初雪无奈的笑一笑,摇头作罢,果然他还是不信呢。 再看向她的双手,透着浓烈的药粉味道,仍然被绸布包裹着,她的手到底有多疼,他突然很想知道—— “这手指的伤可有好些?”这话问的怪怪的,话的意思似乎是关心的,可他却用的是嘲弄语气。 初雪点点头,疼痛早已麻木不仁,要忍住也不难。 “既如此,就该躺着好好休息,为何早早的起来?”她苍白的脸他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按着她坐在一旁的木椅之上,全然不知此时他的任何问话都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初雪忍不住笑了,笑他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显然是无法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的,更要命的是她手上有伤,又不能拿手指写字,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可能。 “可是要出门恭送本公子的?”总算他脑子还算机灵,见到了她脸上怪异的笑,也知道自己适才的问题有些傻,便改变了问话方式。 这才对呢,至少她可以点头称是。 这点头、摇头之间他也只好接受这诡异的事实——她,是真的不能开口说话! 于是,他被这诡异的事实逗笑了,那笑不是刻意在正夫人娘娘面前装出来的虚伪,也不是在楚月阁阁主府时表现出来的得意,他笑,只是应情应景之下的必须为之。 可这笑却让心湖不平静的初雪纳闷起来,虽然那么淡然,那么短暂,可是他的笑却被她看到了,他的这一面是初雪没有想到的,这一刻,邪恶和残暴似乎和他这个人毫无关系。 “你坐着,看来又得吩咐大夫过来瞧病了,本公子可不想对着一个无法说话的哑巴!”风冥修收回了他脸上短暂的笑,对着门外吩咐道:“来人,去请御医过来。” 听他如此一说,即使不想去回忆,可他这番话却逼得初雪不得不去想起那一晚,他说,无论她是哑是瞎都会要她,可适才却无法面对着一个开不了口的她,看得出来,在他的心里完完全全没有把眼前的她和那晚的救命恩人联系在一起,即使她们有着同样的毛病——不能说话! 也好,他永远也不要把她们联系在一起最好,在初雪的心里,始终还是想一直把这秘密隐藏下去。 而他呢?在记挂救命恩人的同时,是否真的可以把眼前这个无法忽视的女子当作棋子一直利用下去? 第039章 祸害 继城主府的御医王崇应该是打心眼里不喜欢初雪的,因为自从初雪来了府中之后他们的日子便不好过,昨日是有喜、手伤、昏厥,这一大早的,又是什么棘手的麻烦?又或者是继城主对她太过在意? 御医火速赶来,小心翼翼的为初雪把脉,这一回继城主没有再质疑初雪的理由—— “回继城主,初雪姑娘这是急火攻心,染了喉疾,因此失声。”王崇将诊断结果一一对着继城主说明。 ‘这女人倒真是开不了口而不是装哑的’,听得御医如此一说,风冥修在心里暗自念一番,“既然已经有了结论,还不速速去开药方,既是有火,去了火不就是了!” “回继城主,这喉疾不是那么好解的,除了用药,尚需辅以其他方法才可。”王崇说话的声音小了下来,此等喉疾甚是少见,找到药方不难,只是若是要快速痊愈一定要与刚性男子同房才可,这话御医可不敢当着继城主与未来侧夫人的面说出来。 “其他方法?是何方法还不速速说出来!”风冥修似乎有些不耐烦,出言极为大声。 “继城主息怒,可否容下官单独禀告?”看了一眼安坐在一旁的初雪,王崇压低音量对继城主回话道。 这事情会有这么要紧的么?还要单独禀告?风冥修虽有疑惑,但这既然是御医的说法自然是有道理的,便应允了下来:“随本公子去书房。” 言毕,风冥修便走在前面直奔书房而去,后面跟着的是忐忑不安的王崇。 这卧房之内只有心兰陪着一脸错愕的初雪,这喉疾到底是何蹊跷,看这御医的申请如此诡异,似乎是别有隐情的,为何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呢? 可偏偏此时的她不能言语,这纳闷也只能憋在心里。 “原来姑娘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染了喉疾,奴婢真是粗心,居然连这个也没有发现。”端过热粥,拿勺子盛着喂进初雪口中,心兰便开始自责了起来。 初雪轻轻的摇头,表达着自己没有任何责怪心兰的意思,反而是她自己,要被如此伺候,才要心里不安呢。 听风苑,安静的书房,御医王崇低头不语,等待着继城主的问话。 “你现在可以说了,这喉疾到底有什么诡异的,除了用药之外,还需做什么?”刚刚坐定,风冥修便直接对着王崇问话。 “回继城主,此等喉疾是体内淤积只火所致,需男女阴阳调和方可去火,此事对继城主来说倒也不难,下官只是不便在初雪姑娘面前提及罢了,所以继城主无需太过担心。”王崇回道。 “还有这一说法?一般的病症不是只需服药针灸便可吗,怎么到了她头上就如此复杂?”风冥修心情陷入烦躁之中,若真是如此,他该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考验? “继城主可是担心初雪姑娘有了身孕不方便行房?”书房之内只有他们二人,王崇也没有隐晦太多,直白的说出了他心底猜测而来的可能性。 “这才刚怀上,身体虚的很,自然要小心才是。”王崇的提醒倒是给风冥修找了个台阶下了,顺着这意思,他敷衍道。 “继城主担心的是,若是不能调匀体息,只好慢慢调养,快的话,一个月应该会有好转。”王崇只是尽本分说出该说的,决断权在继城主那里,不过以他的判断,继城主应该不能忍受初雪一个月闭口不言长达一月之久。 “你先下去开药方,本公子自有主张。”烦闷加上矛盾,风冥修只好先将王崇斥退。 “是,下官这就去配药。”王崇看出了继城主表情里的矛盾,识趣的退了出去。 风冥修也没打算继续在书房内呆着,思考片刻之后也出走出了书房,时候已经慢慢浪费,再耗下去怕是要耽误上朝的,初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罢了,何需为她如此烦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还是在离开之前想去见她一面,这事情似乎正在朝着他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这个女人难道真的刻意的对他做了什么吗?如若不然,怎会惹得他如此放不下呢? 初雪还是没有什么胃口,喝下的几口粥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她可真够倒霉的了,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而来——有孕害喜、手伤、喉疾,还真是没完没了。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连白粥也喝不下可不行的。”一旁的心兰丫头着急的不行,年纪轻轻的她没有照顾过有孕的主子,完全手足无措。 “这又是怎么了?”风冥修才一进门便看到了初雪一脸狼狈,脸色似乎也更苍白了。 “回继城主,姑娘怕是害喜了,适才喝了几口白粥,这会全都吐了出来。”心兰战战兢兢的答道。 “你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吐吗?还不去想办法!”身为一个男人,风冥修自然不知道女人有孕原本就是如此的,竟然无端端迁怒起心兰来,此刻他看到的只是初雪的痛苦,无暇顾及其他。 “奴婢知罪,这就去问御医要药膳方子。”被斥责的心兰连忙下跪请罪,忍住委屈的眼泪,请罪完毕便急忙跑了出去。 初雪又该不安了,毕竟这丫头受了责难都是因为她,可她又能如何,别说是开不了口,即便是没有这喉疾,她也不敢与他理论道理不是。 “看来你还真是个会麻烦人的祸害!自从你进府,就一刻也没有消停过。”这语气是什么?无奈?又或者,他是后悔带她回来? 这怒气是实实在在的,也许高高在上的继城主又生气了,初雪只好学着心兰一样,跪下,虽然无法开口请罪,也要做做样子。 “起来,身体不舒服就乖乖躺着!本公子要去早朝,你好自为之。”这怒从何来?说不清,反正他没有扶她,也懒得看她一眼,拂手而去。 远离了她,以为可以得到可暂时的解脱,可是为何该死的还要记挂她——她双手有伤,是否可以自己起身上床休息?害喜晨吐之后她又是否吃得下难闻的药膳?还有,她的喉疾真的要拖到一个月之后才能好转吗? 时辰都被浪费了,风冥修没有用早膳便急匆匆出了门。 一直等在前厅的韩亦霜满腹疑惑,不见继城主前来用早膳,不见初雪,那听风苑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亲们若是觉得此文眼熟,表意外,之前有发过一些,现在修改了剧情重新发文,相信大家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更完整的文…… 请大家继续支持,多多投票(钻石鲜花要钱,醉女就不索要了,呵呵),鞠躬感谢 第040章 善心 坐上轿子,在去往追星殿的路上,风冥修心情仍然没有平复下来,虽然有些耽搁,好在没有误了早朝,只是早朝之上不见了城主的人,内监总管来报,说是城主身体不适,不能主持早朝,吩咐继城主代劳。 早朝之上还是那些程序化的走过场,该议的,该吵的无非是那些事情,其实,要高高在上的当权到底有什么好的呢?除了受人仰视之外,还得要肩负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一切,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风光。 这一点只有风冥修自己深有感触,而那个在底下窥视这些权利的人不可能体会的到。 早朝散去,众公子先后去往父亲的寝宫探视,眼看着父亲的病情日益严重,各自心中自然不免要多想了——身体状况一直不佳的父亲该不会突然就撒手而去? 对父亲病情最关注的无疑就是继城主风冥修和楚月阁主风云烈,所以他二人是最早去的,不可避免的,碰巧遇到了,见父亲困倦的很,也没有多说,便又一同离开。 风云烈一直迟疑着,他其实是有话要对继城主说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他要说的事情与初雪有关。 倒是风冥修并没有很仔细的看风云烈的脸,却轻易看出了他的犹豫和欲言又止—— “三弟是不是有话要说?”这很诡异,有点不像是冷静的风云烈,所以风冥修不得不疑惑。 “被大哥看出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昨日初雪的师傅来了楚月阁,原本是要告知初雪她母亲心里记挂,想见她一面,却不想初雪已经离开楚月阁,所以,云烈是想问问大哥是否可以代为转达此事。”既然继城主主动问起,风云烈也不想在迟疑,便放胆说了出来。 “此等小事,何须如此小心翼翼,本公子自当代为转告。”风冥修心里就是如此猜的,果然,风云烈犹豫就是为了初雪,所以,虽然他忍痛割爱将初雪送到了继城主府,实则心里还是很记挂她的,“三弟口口声声说这初雪只是一介小小舞姬,是自欺欺人的,看得出,你很关心她。” “大哥言重了,云烈只是受人之托,传个话罢了。”风云烈连忙解释道。 “你不想承认也罢,本公子不妨对你直说,这两日的相处下来,本公子对初雪的才情甚是欣赏,已经决定册封她为侧夫人,三弟不会有什么意见?”走在长长的花廊旁,风冥修不期然有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来。 有意见又当如何?他能说出来吗?不过风云烈倒是没有想到继城主会如此兴师动众,原以为初雪去继城主府只是献艺解闷的,却不想继城主会给她名分,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做出了决定,“大哥这是什么话,云烈怎会有意见,初雪才情非凡,受了大哥厚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也是初雪的福气,云烈在这里先说声恭喜。” “如此最好,本公子还担心三弟会心存芥蒂呢。”风冥修笑了,即使感觉得到风云烈心情已经陷入低谷,却不忘给他更多刺激。 既然风云烈提到了初雪,风冥修不免又要烦恼,想起她有孕的身子,想起她有伤的手,想起她诡异的喉疾,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这个女人不知不觉已经在他心里有了一席之地,无论她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无法当她是可有可无的韩亦霜那般看待! 适才风云烈说的关于初雪母亲想见女儿的事情,他又该如何处理呢?他真的要的发善心的告知初雪这件事吗?但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出门,若是被母亲见到她受了伤又开不了口倒不如不见的好,不过,他还是觉得此事应该告诉她知道,即使无法和母亲见面,她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家人正在挂念。 其实,风冥修的心并没有所有人想象中那么恶劣,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自然也不可能真正做到铁石心肠,心里总是不可避免会有一处柔软的地方。 母亲对儿女的挂念他是最有体会的,毕竟他自己可是离开家人那么久,独自一人在遥远的塞外,自然少不了要时时记挂母亲,所以现在他一有空便会抽空和母亲宁夫人说上几句话,今日心烦之时,自然也不例外。 “冥修可有去看望过你父亲?”一见儿子前来,宁夫人适才因为城主病重的愁绪也慢慢消除了一些,脸上总归露出点笑意来。 “已经去过了,母亲不必挂心,御医都说是陈疾,好好调养便是,倒是母亲您,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面对母亲,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风冥修,此时,他的身份只有一个——儿子。 “无需为我担心,如今城主身体渐渐差了,你身上的担子就重了,可别太累,还有,既然已经大婚,为何迟迟不见你带正夫人前来请安?你们夫妻二人相处的可好?”母亲就是母亲,操心的就是多。 “不瞒母亲,儿臣对正夫人毫无感情,如果可能,儿臣甚至不想见到她,即使见了,也不想和她说话,与她大婚都是不得已的,还望母亲体谅,儿臣没有想过与她一起进宫请安。”面对自己的生母,风冥修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坦白的说了一切。 “这是为何?韩将军的女儿不好吗?为何你如此不喜欢她?还是在你心中早已有了心仪的姑娘?”宁夫人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他离开许久。 “是,儿臣心里有了别人,只是——现如今时局动乱,儿臣还不能贸然去寻她,但是儿臣早已对她做过承诺,今生今世,绝对不会辜负她,其他女子,儿臣都不会放在心里。”说出这番话来;风冥修的心突然抖动了一下,现如今,他真的还能做到这一点吗? “原来如此,感情之事强求的自然不会是幸福,但是正夫人毕竟是正夫人,是将来的城主夫人,你还是不要太过冷落的好。”宁夫人小心劝阻道。 “儿臣自会以礼待她,但要儿臣拿出真心,实难做到。”风冥修无奈的答道,母亲说的道理他都明白,但要真的去做,却真的很难。 可现在他们说的人是韩亦霜,若是换做初雪呢?他又该如何处理? 然而,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把初雪的事情向母亲告知,虽然说此时最困扰他的人正是初雪…… 和母亲闲话几句,风冥修还要处理一大堆的国事,一直到夜了才回了继城主府,要面对的人和事是不能回避的,他是无双城继城主,还能被一个女人的事情难倒不成! 第041章 浅笑 天涯阁中,浑浑噩噩的睡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才醒来的初雪一见心兰端来的饭菜便心里犯恶心,什么偏方药膳,对她一点用也没有,一整天,她还是吃什么就吐什么,这一番折腾之后整个人也越显憔悴了。 “姑娘,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若是继城主回来,奴婢又该受责难了,好歹也喝点汤才行啊。”见此状况,一旁的心兰急的不行,该试的都试了,可初雪还是什么也吃不进去。 真是不能随便提及他人,心兰这才提到继城主,风冥修便出现在门口,浓浓的药膳味道扑面而来,可初雪却坐在距离饭桌很远的地方,捂着鼻子和嘴,表情看起来很是难过。 “又怎么了?你不要告诉本公子她整天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心兰的担心很快便成了事实,风冥修的态度和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奴婢知罪,请继城主息怒,奴婢这就去寻别的药膳。”心兰只好跪下请罪,虽然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却是唯一能够背黑锅的人。 却不想初雪快步走了过来,跪在心兰身旁,直摇头,那意思很明了——她在为无辜的心兰做无声的辩解。 “都起来,一个两个,就知道惹出麻烦事来,她不想吃就随她去,反正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与本公子毫无关系!”风冥修原本就心情不佳,怎料一回府又要看见如此状况,难免要大怒,撂下这番狠话,便拂手而去了,自然,也忘了要告诉初雪关于她母亲的事情。 见继城主带着怒气离开,心兰这才扶着初雪起身,两个无辜的可怜人好歹也有伴,虽然受了委屈也能有个依靠,只是看着心兰脸上留下委屈的泪,初雪却无法为她拭去,心里内疚是一定的,唯一的办法,只能逼着自己吃进些食物了,走到桌子旁,使个眼色,心兰便心领神会的走过去喂她,现在的她真的和废人无异了,双手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什么也做不。 其实风冥修并没有走远,此时,他正在门外站着,不怎么放心的他在门口偷瞄着里面发生的一切(汗,貌似此人很喜欢干‘偷窥’的勾当),这一顿火发的还算有点用,至少初雪正尝试着喝东西。 但越是如此,事情就越是诡异,现在,该轮到他矛盾了,明明他心里早已被另一个女人占据,却为何总是忍不住要去偷看她的一举一动呢?这个女人是他死敌的挚爱、身怀孽种、带着目的而来…… 无论找多少理由,也解释不了现在发生的一切。 难道说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见了她的绝色美貌之后便心难自控了吗?还是因为她昨晚的遭遇太过可怜,他有些心软了,对她有了同情之心? 不,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也许这就是这个女人高明的阴谋诡计,她就是想用美人计加苦肉计让他就范的,他怎能允许自己被人控制呢! 该狠心时绝不能心软,待到身心沦陷之时再后悔就晚了,所以风冥修只是看了几眼便果断离开。 少顷过后,勉强自己咽下不想咽下药膳汤,胃里一阵翻滚的初雪再次听到了那不甚熟练的箫声,吹箫之人还是他,所用的玉箫还是属于她的那支。 眼见初雪喝下一碗汤,心兰这才放心一些,为避免初雪闻到这些气味之后在反胃,连忙开始收拾起桌上的饭菜来:“姑娘先坐下休息,奴婢先收拾桌子,随后去找些酸枣来给姑娘解馋。” 初雪轻轻点头,表达着感激与愧疚,待到心兰离开,初雪的思绪便彻底的被这别扭的箫声吸引而去,所以她才会情不自禁的追随那箫声走出门去,在最靠近却又不至于打扰到吹箫人的地方停下,仔细聆听。 原以为这地方是安全的,却不想忽闻那箫声停止,那吹箫之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了,这下该怎么办?要走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若是他非要追问又当如何? 其实也不必担心,反正开不了口,沉默着装傻便是,初雪总算是找到一点点不能说话的好处。 “你在此做什么?身着如此单薄的衣衫,不知道夜里风大吗?”劈头盖脸的都是他的不客气,可这不客气里却带着一些察觉不出的关心,严格来说,这应该算的上是关心! 初雪原本就是准备要走的,他这一说,自然更是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欠身行个礼,她转身欲走。 “慢着,本公子有话跟你说,随本公子进屋。”关于初雪母亲的事情,他还是觉得不吐不快,于是开口挽留了她,因为夜里寒气太重,他还必须带她进屋,他做的这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无法自控! 初雪只好再次转身,随着他的步伐进屋,他关了门,也算暂时远离了一些寒冷。 “敷了整日的药,这手还疼吗?”看着她包裹着绸布的手,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初雪能做的只是轻轻摇头,即使疼,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本公子找你是想告诉一件事,关于你母亲的,看来你与你母亲是许久未曾见过面,所以老人家不免要挂念的,不过以你现在的状况应该不适合去见她,所以,你只要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风冥修是有孝心的好儿子,但此时他即使再想给她机会回家,也是不行的,因为她现在的样子若是被母亲看到,只有更加担心的份。 初雪没有想到自己被叫进来居然是说这些的,这一切实在太让人意外,此时,她又开始讨厌自己不能开口说话,因为她有好多想说,她想问他关于母亲更多,想问他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也想对他表达心里的谢意,只可惜,现在她除了沉默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些,你回去。”唤她回来,带她进屋,要说的其实只是这短短数言而已,他必须让她离开,因为她出现的越久,他就会越心烦。 她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离开,开不了口,行礼也行过了,她能做的只剩下微笑,虽然很淡,却是她的心意,无论在她心里他是个如何可怕的恶魔,但是在听到他吹奏自己的玉箫之后、在听他说出关于母亲的事情之后,她不得不对他有一些改观。 她笑了?可她到底为何而笑呢? 只是,这一笑不打紧,他的心更乱了…… 第042章 失常 收起那短暂的微笑,初雪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却只能等待别人帮忙开门,此时,能够做这件事的人只剩下继城主,虽然有些怪异,但风冥修还是给她开了门。 门一开,寒风便扑面而来,初雪再也无法忍住反胃的难受,快速走出门口,倚靠在门外的柱子上,适才好不容易喝下的一碗汤估计毫无保留的被她全部吐了出来。 虽然初雪已经是尽量走远一些才开始吐的,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他全部看见了,他无法想象怀孕初期害喜是有多么难受,他能看到的只有她已经无法站稳的身体正在缓缓的坠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所以,他冲了出去,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虽然她吐出的东西十分的难闻,可他却毫无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你是真的有这么难受,还是装可怜的?”风冥修不得不将她抱回房间,看着她苍白的脸,他却发现自己的质疑是那么无力。 初雪试着挣脱他,她不想面对这样的他,如果可能,她希望他一直是爆烈的、是无情冷漠的,换言之,她不想看到他身上表现出的柔情面,她不希望这些意外出现打乱心底对他的恨意…… 其实,他们的心境真的很像,诡异的矛盾撕扯着他们的心,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注定? “如果这是你故意使出来惹人同情的计谋,也许这孩子还是不要留着的好!”风冥修没有理会初雪的努力挣脱,将她放在了床上,他的话不是随口说的,在他心里,初雪的孩子无意间成了让他心里的一根刺,不拔不快。 一听他说不要这孩子,初雪立刻就从床上滑了下来,跪倒在地的她只能拼命摇头表达自己想要保全这孩子的决心和努力。 “难道,在你心里风云烈这个人就这么重要吗?为了他,为了你们的孩子,你真的什么苦也愿意挨?”风冥修的怒气一涌而上,一把将跪在脚下的初雪推到在地,她的虚弱,她的伤,他都不想去在意,这怒气来的毫无理由且无比夸张。 即使初雪能够开口说话,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这喉疾成了最好的掩饰,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沉默。 沉默有时候会被误认为是默认,即便这沉默是被逼的,此时,初雪的沉默正好被风冥修误解了,不期然,他心里居然泛起丝丝难受来,就如同他的怒,这淡淡的伤同样来的毫无来由。 “来人,带她出去。”他不想再面对她,即使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多余。 走进来两个丫头,扶起跪倒在地的初雪,将她带离了继城主的卧房,这一切,他都没有看见,因为他已经懒得去看,所以他宁可选择在夜色里,在萧瑟的冷风中舞剑练武,他需要发泄,更需要清醒…… 初雪被送回了自己的卧房,心兰丫头也回来了,一看便知道初雪刚才又吐了,不免又担心了起来:“早知如此,奴婢就不该逼着姑娘喝下那碗汤的,这会全都吐了出来,只怕要更难受了。” 初雪连摇头都懒得做,毫无精神的靠在床架上,两行泪不听话便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难过,身体上的难受不足以让她落泪,真正摧残她的是心底的折磨,她甚至不知道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是为了什么,没有自我、没人疼、没人爱,难道就为了肚子里这个不该出现的孩子吗? “姑娘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太难了?好好的怎么哭了?”心兰连忙走过来为她拭泪,这会,这丫头是唯一可以给她一点关心的人,“奴婢真是该死,明知道姑娘开不的口,还问这没用的问题。” 初雪也不忍心让这无辜的丫头为自己担心,只好摇头,缓缓的躺下。 “姑娘是累了,奴婢去取水来帮姑娘擦擦脸,姑娘好休息。”心兰还是年轻不经事,她看不懂初雪的心烦,也没有本事去猜,此刻她能做的只是好好照顾好主子的身体。 擦得去脸上的泪痕,眼睛可以闭上装出疲倦下的困意,但心一直是清醒的,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一个毫无预兆出现的小生命…… 初雪无法不困惑,她的未来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一丝亮光,拖着疲惫不堪的心,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勇气继续走下去。 …… 翌日,秋雨纷纷的落着,清晨的天,昏暗的就像初雪的心,一夜难成眠的她依然站在那个地方,那个他一出门便可以看得到她的地方。 她的脸就像一张白纸,两只眼睛毫无神采,冷冷的寒风将她的碎发吹到脸上,远远看去,她就像一尊凄凉落寞的雕像那般,一动不动的,没有任何生气。 他原本想忽略掉她直接走掉的,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甚至,他的脚步会不听使唤的朝着她走去。 她原本是在发呆,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起身准备要出门,所以,当他突然走到自己身旁,她还是有些诧异,因此,不经意后退了几步。 “你在这里不是为了恭送本公子的么?人已来,为何要躲闪?”他步步紧逼,距离她越发近了,近到已经可以感觉到她冰冷的身体正在发抖。 这本能的闪躲显得如此多余,初雪也不想再做无谓的努力,抬起头,看着他,也让他看看自己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憔悴和忧伤。 昨晚漫长的夜里初雪想了很多,她知道自己没有堕落和放弃的勇气,除了抬起头面对,她根本无从选择。 风冥修再次肯定了一个事实——她的眼神一定是带着毒药的,如若不然,他为何会一触上便不想移开呢?甚至,他会伸出手撩开她脸上的碎发,让她苍白的脸得以最清晰的呈现。 然后,是他们无法解释的互相凝视,细雨润无声,这个世界安静极了,静的听得到她急促的心跳以及他沉重的呼吸。 于是,在这一刻,他的意识背叛了心,他低头轻吻了她冰冷的唇。 然后,她被吓坏了,瞪大眼睛毫无反应,狂跳着的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 不同于那一晚的热烈索取,他的吻是这般的温柔,温柔的让她忘了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残忍之事…… 他们的心都在经历矛盾的折磨,他爱着别人,却要对一个让自己无法不恨的女人表露温情;她恨着他,却甘愿闭上眼睛承受这施舍一般的温柔。 无法自控都是借口,爱恨之间原本就只有一线之隔,适才这温柔一吻也许只是突然之间的过界罢了…… 那一吻,只当是做了一场梦,最终,他还是用一句冷冰冰的说总结了这突然出现却不甚短暂的吻,“无味,就像你的人一样。” 他走了,带着不安,带着不解,他需要远离她,越远越好,草草的用完早膳,坐上轿子,她的脸再次浮现,他想赶走她,想保持清醒,却发现眼皮开始乱跳,心神不宁似乎不止是因为她,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第043章 先逝 果然,才刚进宫,风冥修便得知了父亲病情较之昨日又有加重的迹象,今日的早朝看来不会按时进行。 城主寝宫之内,御医们全都对城主的病情束手无策,虽说城主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却不想今日会突然就昏迷不醒了,一众公子也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里面病重到不省人事的人除了是他们的父亲之外,还是这一国之君,一旦闭眼之后无法睁开,整个国家都将今非昔比。 人的一辈子就是如此,眼睛一闭,再也睁不开,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御医们试过了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却无法挽回城主的性命,甚至,他都没有能够醒来交代几句便撒手而去…… 城主驾崩,意味着要举国同悲,也意味着很快就会有新城主继位,这是必然的发展轨迹。 御医们集体下跪,在众公子面前说出了城主已经驾崩的事实,果然,风冥修一大早便心神不宁、眼皮乱跳的确不是毫无来由的。 城主驾崩,首先要处理的就是国丧之事,因为之前有了继城主监国,因此继城主继位也无人敢有疑义,若是有人在心里有所不服,也只能按捺住了,因为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至少现在还不行! 按例,城主驾崩,众公子自然要在宫中守灵的,因此,风冥修自然不可能回府,更加不会有闲心顾虑继城主府中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然,城主驾崩的消息继城主府中的人也都知道了,因为丧礼还在筹备中,韩亦霜还没有接到要进宫的旨意,不过在她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她的夫君,当朝继城主,很快就要坐上龙座,登基为帝了,而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然而,这又如何?在他心里记挂着的还是那个未册封的侧夫人初雪,更别说初雪已经怀了继城主的孩子,再过几日,初雪所怀的可就是龙种,若恰巧是个男孩,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城主…… 这一切,都是韩亦霜必须在意的,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觊觎继城主的真心,那个冷清的男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对她产生半分感情,但,她必须为韩家挣够面子,她是正夫人,她不能允许其他女人的孩子有朝一日成为城主! 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继城主在宫中处理城主的丧礼,这几日怕是无暇回府,虽然她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入听风苑内,但在继城主不在府中时她便是这天涯阁中最大的,她可以决定一切。 所以,她想去听风苑也没人可以阻拦她,她想去看看初雪,看看那个被继城主宠爱的女人在听风苑内到底过的是何等舒服惬意的生活。 这里不是韩亦霜第一次来,大婚那晚,她曾经自作主张的前来表示过自己的尊严,但自那晚之后她便被告知再也不能踏入这里半步,所以,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是很陌生的。 细雨纷纷的下着,初雪也无法出门,适才她刚听心兰说城主驾崩的消息,也知道继城主今晚不会回府,原以为可以轻松一点,却不想又忽闻正夫人娘娘前来探望,稍稍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正夫人虽然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可是否真心待她却很难去猜测,更何况,继城主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冷落与羞辱过正夫人,怎么想,初雪都无法放心。 原本就是累的很,加上清晨时继城主突然吻她,搞得她心情大乱,情急之下初雪只好躺在床上,一方面可以遮掩一下手上的伤,另一方面也希望正夫人稍作停留便离开。 失礼也罢了,反正初雪已经决定了,如果不是必须起身不可,她便不会离开床榻。 “初雪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害喜的厉害,都下不了床了?”才一进门,韩亦霜便高声疑惑着,可在心里却窝火的很,她进了听风苑也有一会了,难道就没人告诉初雪她来了吗?这女人怎么可以仗着继城主的宠爱便如此目中无人呢? 初雪只好努力支撑着坐起来,没法说话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这会她的无理傲慢恐怕是要被认定了! “心兰给正夫人请安,姑娘因为染了喉疾,开不了口,请夫人见谅。”一旁心兰连忙跪下问安,也顺便说了初雪的状况。 “染了喉疾?这话是怎么说的?前日不是好好的吗?可有叫御医来瞧过?”韩亦霜走上前去,坐在初雪面前,仔细的观察初雪的表情,似乎不怎么相信这回事。 “回夫人,昨日已经叫王御医过来瞧过了,汤药尚在熬煮着。”心兰未得到起身的命令,只好一直如此跪着回话。 “既然如此,初雪妹妹好好躺着休息便是,继城主今晚是不会回府,我本来是想过来陪妹妹说说话的,却不想妹妹又开不的口,这一晚上的,妹妹可要慢慢熬着了。”才刚坐下,韩亦霜便起了身,初雪的喉疾来的诡异,她必须找御医打听清楚,所以不想在此地久留。 初雪只好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对正夫人好意表达了谢意。 “心兰丫头年纪轻轻的,怕是照顾不好,这样,初雪妹妹,我让贴身丫鬟烟玉留下,烟玉毕竟年长些,想的也周全一些。”即使只有几日的功夫,韩亦霜也不放过,趁着难得的机会让自己的亲信得以留在初雪身旁总不会一无所获的。 这肯定是初雪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连忙摇头,拒绝着正夫人的好意。 一直跪着的心兰也不希望这听风苑突然来了外人,而且这人还是正夫人娘娘身边的,连忙试图阻止:“夫人多虑了,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姑娘的。” “你需知道初雪妹妹可是带着身子的人,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有几条命也担当不起,继城主不在府中,你只要听命即是,不必多言。”韩亦霜毫不客气,阻断了心兰的小小努力,“烟玉,你就在此伺候初雪姑娘,切不可出什么闪失了。” “是,夫人,奴婢自当小心伺候。”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烟玉向前走了几步,微笑着应答着,“初雪姑娘若是有事尽可吩咐奴婢去做。” 初雪能说不吗?面子上来说,这都是正夫人的一片好意,即使这好意里是藏着杀机的,她也只能委屈的接受,只希望这丫鬟烟玉当真是来帮忙,而不会有什么歹意才好。 寒暄几句,韩亦霜便离开了,而她的眼线烟玉却会一直都在,虽然是下人,满脸都是客气的笑,却难免会让人担心这微笑之下的坏心,不是谁要小人之心的揣测他人,实在是身不由己而必须多心。 这天涯阁中没了继城主,真的不一样了,而初雪的日子可能要变的更艰难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第044章 磨难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仿佛是上天在为城主的辞世而哀鸣落泪,追星殿之内一片素白,哭声四起,满目悲凉。 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使是永远的失去自己的父亲,也只能将悲痛压在心底,五位公子跪在灵前,尽管心境不一,表情看起来是一致的:身披孝衣,表情凝重,悲在心底,面子上却要保持男儿的刚强。 父亲突然辞世,自然是意外的打击,但也不得不说,对一些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因此,风冥修在伤心的同时,其实心里势必会并存着一丝矛盾的庆幸,父亲走的突然,留给风云烈准备的时间也就更少,国丧过后,他正式登上城主之位,占了主导的他自然更多了一分底气。 宫内看似平静之下是暗潮涌动,而同样一片死寂的天涯阁却也并非看起来那般的平静。 很艰难的,初雪总算进了一点食物,挨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吐出来,她自然是希望心兰一直在身旁的,岂料那烟玉仗着自己年长,又是正夫人的贴身丫鬟,口气倒是不小,总是一副盛气凌人指使心兰做事的架势,口头上上说是来帮忙伺候的,实则是来暗中监视的,这个事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姑娘不起身活动活动身子骨么?就这么躺着对身体也不好。”烟玉是个机灵的丫鬟,短暂的注意过后她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初雪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有试着伸出手来,这喉疾已经是惹人猜疑,难道还会有更严重的伤病不成? 初雪连忙摇头,她倒是想起身走动的,却也不希望被烟玉知道更多。 其实,这般遮掩都是多余的,瞒得了烟玉一时,却不可能一直瞒着正夫人,因为她对初雪的事情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细节的,这会,她便找到了御医王崇。 稍加询问,便得知了初雪除了身染喉疾之外,一双手都受了伤,伤的还不轻,而造成手指受伤的原因居然是古琴的琴弦。 “该说她娇贵好呢,还是说她傻好,抚琴自然是觉得手指疼了便停下的,怎能为了取悦继城主连死活都不顾呢,真是自作孽。”听了王崇的详细说明,韩亦霜马上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来,“不用说了,那喉疾估计也是唱曲唱久了才惹上的。” “有这个可能,唱曲的人染喉疾是很正常的,下官询问过初雪姑娘,这不是第一次。”王崇有些无奈,原本他是不想对正夫人说这些的,却被逼得不得不说。 “也罢,你就记着好好医治就是了,还有她腹中的胎儿,如此这般频繁的用药,可会有什么闪失?”韩亦霜终于问出了一句她最想问的话来。 “下官自然会小心挑选药方,力求不会对初雪姑娘的孩子有影响,只是,是药三分毒,世上没有绝对是事情。”王崇也不好把话说死,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如此最好,这孩子是继城主的骨血,可是不能出事的。”韩亦霜假惺惺的提醒着,其实,她的心里早就巴不得这孩子早些没了才好呢。 天已经完全黑了,烟玉已经去正夫人那边回过话了,自然也知道了初雪手上有伤的事情,依照主子的吩咐,她已经去药房取了药,煎煮好了,送到了听风苑初雪的房间。 看着这碗由烟玉端过来的药,初雪无法不多心,在绝色坊之时,就连最值得信赖的好姐妹都会对自己起歹心,更何况是一个怎么看也是不安好心的丫鬟呢。 “姑娘,奴婢已经煎好药了,热度也只好合适,让奴婢喂你喝。”烟玉走上前来,端着温热的药汁,满脸堆笑,只是这笑让人见了就不寒而栗。 初雪不知如何是好,她可不希望这碗药一喝下去会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来,情急之下,她终于将自己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虽然手上缠着绸布,她还是想试着去端那碗药,手原本就是痛的,即使有个不小心打翻了药汁,那也是完全正常。 “奴婢该死,不知道姑娘手上有伤。”烟玉倒没有想到初雪会如此小心谨慎,反应如此之快,眼见药汁被打翻,只好无奈的请罪。 初雪没有理睬,掀起被子下了床,反正手伤已经暴露,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现在她只想离这个不怀好意的丫鬟越远越好,唯恐她会对孩子有什么歹意。 身着单薄的衣衫,初雪跑出了卧房,站在她习惯站着的位置,看着外面的漆黑一片,心突然害怕起来:城主驾崩了,继城主是否很快就要成为城主了?她又该去哪里?他君临天下,还会担心楚月阁主会有异心吗?而她,还有利用价值吗? 奸计没有得逞的烟玉有些不甘心的收拾着床铺上的凌乱,这药汁算是白煎煮了,而且,以初雪的谨慎来看,下次应该也不会接受她送来的药汁,要让这孩子消失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收拾完毕,烟玉看到了站在走廊一角的初雪,眼见她衣衫单薄,也没有想给她加上厚衣,却在心里恶狠狠的暗骂:‘真是有手段的女人,宠你的继城主人不在,这般装可怜是在给谁看!’ 这就是无可奈何的世道,初雪只想与世无争的度日,只想凭自己的努力让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想保全腹中胎儿的安全,可这一切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困难的多,这会,她竟然不经意间想念起继城主来,不管他有多么可怕,多么无情冷漠,他总归可以给她一点点依靠,他始终都是这孩子的父亲,虽然他也许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个事实…… 初雪一直在那里吹着冷风,不知道烟玉已经回了正夫人那里,也不知道心兰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甚至身上多了厚厚的披风她也毫无感觉。 “姑娘,外面风大雨大,还是进去休息。”好一会了,心兰终于忍不住要出来叫她。 初雪侧过脸,轻轻摇摇头,依然站立不动,她很想念家中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妹妹,若是他日真的进了宫,只怕是更少有机会可以见的到面,一想到此,眼泪又不听使唤的掉落下来。 一旁的心兰也只好沉默不语的陪着,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年纪轻轻的丫头也能隐约猜到,初雪自从进了这继城主府之后便心事重重,宠爱疼惜似乎都只是虚伪的假象,也许她的心里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要小心伺候继城主,还要处处小心翼翼提防他人的恶意,不累,很难…… 第045章 进宫 国丧三日,继城主都没回府,天涯阁中,烟玉没有再给初雪送过药,因为韩亦霜已经知道,继城主明日即将成为城主,今日,她便要和初雪一同搬到追星殿去,到时,继城主要为国事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无暇管那些,更何况,她做了城主夫人之后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掌管后殿,她想做什么,根本没人敢有微词。 一入宫门深似海,初雪担心的,最终还是发生了,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自己离开。 坐上奢华的车撵,不长的路程,直到进了宫门,初雪才被搀扶着走下车撵,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下了地,初雪这才发现心兰这丫头居然没有随着前来,一切,韩亦霜这个明日城主夫人早已安排妥当,对初雪而言最为熟悉的丫鬟,她也不会允许初雪带着! “妹妹,这东张西望的,可是在寻什么?”明知道初雪是在找心兰,韩亦霜还不忘过来得意。 初雪微微摇头,也大概知道,心兰肯定不会在来照顾自己。 “妹妹无需担心,进了这追星殿到处都是宫女,自然会有人好好照顾妹妹的。”韩亦霜走上前来,假惺惺的扶着初雪,朝着宫门之内走去。 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使有心兰在又如何呢,若是别人想使坏,即使有十个心兰和提防不来不是,初雪只好无奈一笑,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风冥修还在忙着登基大典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韩亦霜和初雪已经到了宫中,自然也无从说起安排殿阁的事情,而以如今初雪的身份来看,未得到正式的册封,她的身份其实和一个宫女无异,所以,韩亦霜决定要安排她入住在这宫中最偏僻的角落也不为过。 “妹妹,这宫里还住着一些城主的旧眷,许多大的殿阁还没有腾出来,况且,继城主还没有正式册封妹妹,就要委屈妹妹先在这微露阁住下,他日继城主继了城主大位之后自然会有定夺。”韩亦霜说的都是正理,即使她是别有用心,也让人没法驳斥。 当然,初雪压根不会在意这些,更别说她有口难言,在这四周都是高墙的深宫之内和囚禁没什么区别,住的地方有多小,有多僻静,对她来说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这宫里的宫女还搞不清状况,不知道初雪是染了喉疾所以开不了口,还当她是哑巴呢,更不知道她已经身怀明日城主的骨肉,只以为她是曾经给继城主暖床的侍妾,可以想象,丫头们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没人给她煎煮去火的汤药,也没人给帮她换手指上的药粉,好在这几日以来手伤恢复的很快,忍着痛,也可以活动一下。 被人冷落,甚至没人说话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坐在满目凄凉的院子里,抬眼看看天山那一弯新月,初雪这才发现,自己头顶的天空一直是如此是狭小,离开天涯阁的听风苑,到这深宫之内的微露阁,她都没有办法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风冥修和弟弟风玄彻一同去母亲殿阁内用了晚膳,风冥修已经不需要再出宫,也得知了韩亦霜和初雪已经住进了追星殿,让他意外的是,母亲除了知道韩亦霜之外,居然也知道初雪的存在,甚至,还知道初雪怀有身孕的事情,这会,风玄彻刚一离开,宁夫人便拉起儿子问起话来—— “这个叫初雪的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夫人说她已经怀了身孕,可有这回事?” “是,确有其事。”风冥修自知此事无法对母亲隐瞒,但是他却没有想过告诉母亲初雪和风云烈之间的关系。 “前几日你还说有了心仪的女子,可就是她?”宁夫人觉得事情诡异,继续追问。 “不是她,母亲不必为此等小事费心,儿臣心中有数,知道该如何处理。”风冥修不免语气里带着些敷衍,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和初雪之间的关系。 “难道说你就不打算给那丫头名分吗?明日之后你便是城主,立正夫人、选夫人都是必须做的事。” “是,儿臣知道,儿臣早已决定册封于她,时辰不早,初雪身体虚弱,儿臣想去看看她。”算是想给自己的离开找个借口,风冥修居然将初雪扯了出来。 “去,好歹她也是有孕在身,即便你不喜欢她,也不能太忽视。”宁夫人也不再多做挽留,让儿子离开。 离开母亲的殿阁,风冥修却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难道他真的要去看她吗?细细想来,他对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吻她,也不知那女人到底是怎么想那件事的,因为即使是他自己也无法解释那莫名其妙的冲动,几天过去了,她那副脆弱不堪、伤痛缠身的身体到底如何? 可即使他现在想见她,这么多殿阁,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何处,该如何去见? 其实,这都是借口,只要有心,以他现在的身份,想在追星殿里找一个人能有多难,所以,最终他还是会找人询问的,只是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如此答案—— “你说微露阁是这宫内最偏僻最小的殿阁?到底是谁如此安排的?”得知了初雪的安身之处,风冥修却无比恼怒,这个女人好歹也是从继城主府搬来的,是谁胆敢如此轻视她? “回继城主,是正夫人安排的。”内监总管临海答道。 “又是这个女人,你速速去收拾一间安静体面的殿阁,本公子要带她离开微露阁,来人,带路。”风冥修大概也能想得到了,除了韩亦霜,应该没人有这个胆子。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临海好生小心,这明日将要执掌大权的继城主这般火气已经充分说明了那名唤初雪的女子的重要性,心里不禁后怕起来,早知如此,就不该如此听正夫人夫人的话。 绕过好多路,风冥修终于被带到了传说中的小殿阁——微露阁,这地方果然的偏僻的可怜,进了门才发现地方也是小,只得一间厅室和一间卧房就没了。 而她,居然独自一人坐在园子里,身旁也没个人伺候着,虽然只看得见她的背影,却仍然可以感觉她的落寞和孤单,她为何会一个人呆着呢?丫鬟心兰呢?这殿阁之内的宫女呢? 一时间,风冥修居然有些不敢靠近,他害怕看到她面无人色的脸,害怕看到她脸上可能出现的泪…… 第046章 突变 最终初雪还是会知道他来了,因为随他而来的公公自然是要通传的。 只是少不了要有些意外,知道他会很忙,可能会没空,而且他有什么理由特地来这里看她呢? 可偏偏,他就来了,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人呢?这殿阁里的宫女呢?都死到哪里去了?”风冥修走到初雪面前,对着她问着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他很生气,因为在公公通传之后仍然没有看到这殿阁里的宫女出来,如果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怎会如此! “还不去找。”临海在一旁连忙吩咐道。 不一会,在微露阁当差的两个宫女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这两个丫头看来是没见过继城主本尊的,还没有意识到事情是严重性,直到听了临海总管招呼她们跪下请罪才知道怕了—— “奴婢们该死,请继城主恕罪。”两个丫头一听说是继城主驾到,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们俩还真是大胆,你们可知道这位主子是谁吗,居然丢下主子一人在此,自个跑出去找乐子,还不自行掌嘴!”临海走上前来,大声斥责着。 “她们可有煎煮汤药,可有准备晚膳给你?”风冥修也懒得再去管这两个不懂事的丫头了,初雪的脸和他想象中一样,苍白,毫无神采,眼神甚至有些呆滞,所以,他的怒火不经意间烧的更旺。 初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此刻,她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到现在为止,她没有喝过药,也没有吃进任何的食物,她没法说话让人做这些,那两个丫头也没有主动准备。 “你们两个,还不去准备晚膳!”临海叫停了那两个丫头,吩咐道。 “是,临总管。”两个丫头连忙起身去准备吃的,此时此刻,她们终于知道了,这位不会说话的柔弱女子原来在继城主心中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你们先退下。”风冥修斥退了身后的随从,取下身上的披肩,披在了初雪身上,这一切,他做的是如此自然随意,不带半点别扭。 初雪的一颗心都乱了,他为何会来?为何要因为丫头们的疏忽如此生气?又为何要如此细心的关心自己? “进屋,这里风大,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冷淡的说完,风冥修自顾着走在前面,而她,自然是乖乖的随着他的步子进屋。 屋里总归是暖一些的,他已经坐上了卧榻,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坐上来,站那么远,难道是怕本公子吃了你不成?” 初雪随手取下身后披着的披风,放到一旁,虽然手还不是很麻利,好歹也能做这些,带着些许犹豫,乖乖坐到了他身旁,而此时他也注意到,她的手已经可以动了。 “怎么,你的手已经好了吗?可以动了?”他的视线转移到她的手上,还是缠着绸布,怎么可以自己动手取下披风了呢? 初雪轻轻点头,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但他似乎不怎么相信,于是将她的手拉了过来,解开了绸布,看到却是她十指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药粉的收敛,还残留着清楚的黑色,难道这就是她说的已经好了吗? “心兰呢?为何不见她的人?莫非她没有一同进宫?”看到她的手上伤如此严重,他根本不相信那两个不负责任的丫头可以照顾好她,便又问起心兰来。 初雪无奈的点点头,不禁也为心兰这丫头担心起来。 “不用说,一定又是韩亦霜的主意!看来那女人被羞辱的还不够!”风冥修心里很清楚,韩亦霜绝对不会是个可以忍气吞声什么也不做的女人,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对韩亦霜的羞辱将可能给初雪带来更多的伤害,“迟些,本公子会差人去寻心兰进宫,宫里的丫头们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顾人!” 事情真是越来越诡异,他带她回府原本是要羞辱她、伤害她的,却不想他现在居然会因为别人对她的羞辱和伤害而生气发怒,他到底是怎么了?初雪很想知道,而他自己,同样很想知道。 不多时,两个丫头便端来了吃的东西,可是初雪才刚闻到这油腻的味道便立刻受不了,连忙拿手臂捂住鼻子,忍着想要吐的冲动。 “你们俩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是真的笨?如此油腻的食物是有孕在身的人应该吃的吗?还不速速撤掉!”风冥修才刚刚恢复一些的火气再次窜了上来,因为他看到了初雪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 两个丫头更是担心了,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要小命不保,疏忽继城主宠爱的女人已经是死罪,这会还得知这女人已经怀了继城主的骨肉…… 油腻的食物已经被撤下,初雪这才感觉舒服一些,连忙起身,想找点水喝,这里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倒过水喝,但是此时继城主就在她身旁,还会允许她自己动手吗? “你别动!伤口若是沾水,怎么可能痊愈!”他当然不会允许,所以,他想给她帮助,起身给她倒水,然后送到她嘴边。 即使满心都是疑惑,初雪还是得乖乖张嘴喝下他送上的水,他真的是一个难以揣测的男人,自从那日清晨突然被他吻了一次之后,她的心里就一直迷糊着,想过了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想不透他做这一切的原因。 原以为那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岂料进宫之后他依旧如此,他的爆烈和无情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可这陌生的关切却没有让她的心情有一刻的放松,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改变,这其中一定是有不可想象的阴谋! 人,总是如此怪异的,当你总是被欺骗、被伤害,总是难免要比别人多一分的小心谨慎,即使是小人之心,也是必须的,只因,伤痕累累的心早已不堪重负…… 两个丫头正在发愁,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应该准备什么样的食物才是合适的,只好去求助于临总管。 “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真是胆大包天,让你们伺候这么重要的主子,却不知道好好珍惜,这番要受责难了,才知道害怕!”临海也是好一阵担心,总归这些丫头们是受他管的,他就怕把自己也牵连了。 “奴婢们知道错了,事先也没人告诉奴婢这位姑娘如此受到继城主的宠爱,奴婢只想着竟然被安排到微露阁,理应不会是大人物才是,而且,主子又不会说话,所以……”丫头们说的也是有理的,任谁遇到这样的状况都不会太过于在意。 “既然是有了身孕,还是准备药膳和白粥的好,主子若是吐了,你们怕是真的保不住这颗脑袋!”临海心里有了数,吩咐完之后,立刻命人去收拾闲置下来的最大的殿阁——雅馨殿给这位特殊的主子居住,毕竟,这位主子除了深受继城主宠爱之外,还身怀继城主的子嗣,身份自然不一般 第047章 难懂 草草的喝完一碗白粥,初雪倒以为继城主就要离开,心里刚要松口气,却又被告知要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可是刚刚才熟悉一些了,为何要离开呢? 带着不解,初雪站到了继城主面前,此刻她也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神来表达疑惑。 “你不会是打算在这里常住?这里这么小,不合你的身份,所以,要搬到其他地方去。”她眼中的疑问他都看懂了,所以,他给出了解释。 她的身份?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在他的心里,她不是身怀孽种的破鞋吗?几时需要在意住的地方是否适合? “你可知道,明日之后,本公子就不再是继城主而是城主,而你,将会是城主的夫人,明白吗?”风冥修无比认真的看着她,他需要她把这个事实记在心里。 不明白又能如何,她还是必须点头,明日之后,他会成为无双城的主事人,他又会如何对待处处被他提防的楚月阁主呢?她这个被用来牵制楚月阁主的棋子真的会光明正大的以城主侧夫人的身份出现吗? 入宫第一天,初雪便经历了如此之多,被宫女冷落,却得了继城主莫名其妙的在意,从偏僻幽静的小殿阁搬到了富丽奢华的雅馨苑,身边的宫女有四个之多,而她的身份很快也要变。 “继城主,雅馨苑已经是奴才能够想到的最合初雪姑娘身份的住处,继城主可还有不满意的,奴才这就差人去办。”忙碌了许久的临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继城主的表情,生怕再有差池,担心不已。 “你立刻差人去天涯阁,寻一个叫心兰的丫鬟进宫。”风冥修看了一眼这雅馨苑的宫女,还是不怎么放心,原本打算明日再去叫心兰进宫的,不得已只好提前了。 已经受了教训的临海得令之后立刻差人去办,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雅馨苑的宫女适才已经得了临总管的特别叮嘱,自然不可能像微露阁那两个不懂事的丫头那般没分寸,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态度也是和善的很,都知道自己伺候的主子是未来城主身边的大红人,自然都是满心欢喜。 已是酉时,明日是特殊的日子,风冥修也没有更多时间留在雅馨苑内耗着,原本是想等心兰来了才离开的,却又想起还有些事情未准备妥当,只好离开。 “临海,该交代的可都对宫女们交代过?”最后,在临走之前,风冥修还是不忘再做确认。 “回继城主,都交代好了,奴才们再不敢怠慢,一定会尽心伺候好初雪姑娘的,时辰不早了,继城主还是先回去准备继位大典的相关事宜要紧。”临海在一旁小心应答道。 这一回,他总算是要走了,刚刚才喝了去火的药汁,却没有觉得嗓子有任何好转迹象的初雪连忙走上前来,站到继城主身后,她没有行礼,因为她打算一直送他到大门口的。 “别再跟着,回去休息。”迈出了正厅的门槛,风冥修却发现初雪居然还在尾随,只好驻足命令她停下。 初雪倒是乖乖停下,却不是听命于他,而是因为他停下,所以,当他再次迈出步子之后,她自然还是跟着的。 走了几步再回头,发现她还在身后,原本想大声吼她的,却发现她的眼睛仿佛在说‘就让我跟到门口’,也只好依了她,只是不免要有些疑惑——这女人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虽然不知道感觉的是否准确,却隐隐的觉得她好像有点不想他离开似的…… 而事实上她是吗?她真的不想他离开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跟着他,甚至在送他到门口之后她还是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有转身要走的意思。 所以,当他走了几步再回头时发现她还站在门口不免有些心猿意马的激动,在这一刻,他甚至不在记得她是自己从风云烈身边抢回来的棋子,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瘦削的身体依靠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自己。 所以,他几大步走了回来,诡异的将她搂进怀中,用自己宽广的身体包围着她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想静静的搂着她。 初雪无助又无力的双臂低垂着,她没有伸手去抱他,她不敢,不是怕痛,只是怕自己会变的贪婪且妄想。 抱着她,他却不经意间再次想起那晚那个同样瘦弱且柔软的身体,怎会如此,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熟悉到他有些糊涂了,难道说是因为他心里太过想念那晚的她,所以在潜意识里已经把初雪幻想成那个女人了吗? 不,她们是不一样的,初雪只不过是个卑贱的舞姬,只是一个被风云烈宠爱过的残花败柳而已,根本不可能和他心里挚爱相提并论! “你回去。”所以,他放开了她,用低沉的声音命令着她,自己却没有先动,他的意思很清楚,他要看到她先离开。 最终,他温暖的拥抱不过是一时冲动的心血来潮罢了,初雪没有再抬头看他的脸,因为她害怕看到他的冷漠,只好乖乖的转身离开。 只是,离了他,不见他又如何,他对她做过的一切都烙印在她心底,那晚的强占、他的承诺、他吹奏出来的箫声、他的残忍、他的利用、他虚假的温柔、他诡异的关心与在意、他的吻、他的拥抱……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在她脑子里反复盘旋,明明是恨,最后为何会变的这般复杂? 初雪缓缓走了回去,丫头们便迎了出来,她们都知道主子身染喉疾开不了口,也不好多问,反正该做的都是要去做的。 “姑娘,奴婢们已经准备妥当,姑娘可是要现在就去沐浴?”为首的宫女是这雅馨苑主事的紫云,看来甚是沉稳老练。 初雪微微点头,被人如此簇拥着很是有些不习惯,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要在这里安分的生活,就要学着适应一切,好的,不好的,都要一并认了。 不肖一个时辰的功夫,心兰便被带到了宫里,小丫头一见初雪便忍不住落了泪,“奴婢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伺候姑娘了。” 再见到心兰,初雪的心情也松了一些,总算,也见着个熟人了,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听着小丫头说着被遗弃在继城主府后的担心和无助,初雪只是淡淡的笑着,一直以来,她都只想着自己处处受磨难,却不想还会有个不相干的小丫头如此记挂自己,即使心里再有烦闷,也算有一丝慰藉 第048章 亲昵 次日,是继城主继位的大日子,大殿之上,新城主继位,,朝臣们不管是否真心臣服,都要对着高高在上的城主高呼万岁。 随着风冥修正式登基为城主,韩亦霜的身份也由正夫人名正言顺的变成城主夫人,虽然,只是个挂名的;然后,是出身庶民之家的初雪也受了册封,位及贵夫人,只在城主夫人之下,名号为——茹夫人。 换上奢华的宫衣,炫彩的长纱裙映衬不出初雪脸上的神采,即使抹上润色的胭脂,她的脸还是那么淡然。 开不了口,没办法向他——新任的城主请安;也没有办法向他的母亲——太夫人夫人请安,她只能静静的呆着,任由太夫人疑惑的眼神扫过她的全身。 “儿,茹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终,太夫人只好向风冥修询问。 关于这个问题,风冥修也非常苦恼,他的心里很清楚如何做可以让初雪尽快开口说话,可他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这么做,即便,他曾经忍不住吻过她、抱过她…… “母亲无需担心,她这是内火太重,伤了嗓子,每日都在服去火的汤药,相信很快就可以康复。”风冥修说出了大部分的实情,而那些被隐藏的,恰好是重要的。 一旁的初雪有些忐忑,无奈的点点头。 “就没什么好其他法子吗?腹中还怀着胎儿,若是每日捧着药罐子度日,只怕是要伤了孩子的,如今已经到了宫里,还是找太医院的主事御医过去瞧瞧的好。”太夫人看着楚楚可怜,脸色憔悴的初雪,即使不曾有半句交集,却感觉得到这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淡定与与世无争,既然她怀上龙种,自然和城主有扯不清的复杂关系。 “是,儿臣自当找人尽力医治。”风冥修不自觉也看了一样身旁的初雪,心里的忐忑更甚了。 见过了太夫人,风冥修便要带着韩亦霜和初雪去参加晚上的宴会,初雪手上的伤口基本都愈合,虽然活动不是很方便,却也能拿起筷子来自己夹菜送到嘴里,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晚宴上出现的,都是重要的人物。 “无需担心,稍后你只需安静的坐在一旁便是。”风冥修仍然没有将视线看向走在身后的韩亦霜,只需稍一侧脸,他便可以看到缓缓走上身后靠右边的初雪,而他,可以清楚的从她脸上看到紧张和不安,所以,才说了这一句安抚她的情绪。 他已是城主,难得,他还记得要回头给她一点细微的关心,也不枉她昨晚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还梦到他,所以,她怎能还冷着脸给他看呢,一个浅浅的笑,是必须要的。 该死,本来就有点心猿意马的他恰恰最受不了她这淡淡一笑,原本他是很冷静的,只有她,可以在他心底激起千层浪来,所以,他赶快将视线从她身上撤离,快步走在前面。 韩亦霜与初雪并排而行,这一切的细节都在她眼里印着,初雪做的一切,是有意也好,是随性而发也罢,她都望尘莫及,她只知道,城主永远也不会用看初雪的那种眼神看自己,身为一个女人,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吗? 所以,韩亦霜心里对初雪的恨意与日俱增,不知何时会到她无法负荷的地步…… 晚宴现场,皇亲国戚、朝中重臣们早已落座,只等新城主、太夫人、城主夫人和贵夫人亲临现场,真是不凑巧,楚月阁主风云烈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必须坐在最靠近主位的位置,他可以无比清楚的看到让他朝思暮想的初雪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只是,这份真实对他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台下的人纷纷跪下,对着台上之人分别行礼,风云烈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要对着初雪下跪,而她,会成为身份显贵的贵夫人! 风冥修一直是小心谨慎的,不管是否处于刻意,他都会注意初雪的眼神,他想知道她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风云烈之后会有什么异样。 可惜,让他失望了,初雪甚至没有看一眼距离她仅有两丈之遥的风云烈,她不想看任何人,只是静静的在他身旁坐着,仿佛,如此喧闹的场景之中,他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初雪可以做到镇定淡然,风云烈呢?他一样可以吗? 他必须可以!今日的初雪已经不在是可以被他心疼的舞姬,他看她,必须是仰视的,对一个有血有肉,有情却不能放胆去爱的男人而言,还有比这更煎熬的事情吗? 风冥修尽可能的不和初雪说话,因为他不希望在场的任何人知道初雪现在无法开口,特别是风云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对坐在身旁的初雪毫不理睬,看着她不怎么灵活的双手,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她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之下出丑,所以,他的在意和紧张虽然有些过火,却都是自然流露。 只是,初雪还是什么也吃不下,毕竟这些食物都不是专门烹制的,虽然精致,却并不适合她吃,这可真是为难她了,看着眼前的美食,她仍然没有食欲,却又不敢什么也不动。 她在犹豫着,但这如此小的细节居然也没有逃得了风冥修的眼神,他早知道带她出现不会轻松,但又必须让她出席,此番又怎能见她忐忑而不加理会呢,更何况,这身边还有韩亦霜,台下还有风云烈,即便是做戏,也要做的逼真才行—— “雪,”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叫她,虽然有点怪异,可他却叫的非常顺口,“若是不想吃这些,不必勉强,你就这么坐着便是,等晚宴散了,再差人另行准备。” 尽管这称呼只是唤了她的名字,课初雪还真没做好准备听他如此唤自己,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反应。 “怎么了?可是已经觉得不舒服了?”她严重的害喜反应他可是见识过的,见她毫无反应,风冥修不免有些小紧张了,多么诡异,此刻,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腹中的胎儿是谁的。 初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可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他刚才的亲昵称呼上,不管他是否出于本意,她都无法控制自己心里泛出点点蜜意。 台上的太夫人和韩亦霜、台下的风云烈,都把这二人适才的动情瞬间看在了眼里,相信在他们的心里对这场景都有自己的想法,或疑惑,或伤心,或愤怒……—— 谢谢几位亲亲送的鲜花,醉女感激不尽,一定会努力滴,o(n_n)o~ 第049章 对视 夜宴,是必须进行的一步,也是最后的一步,宴席散去,一切尘埃落定,风冥修再也不是继城主,他,成了高高在上的无双城城主,统领着大权,也背负着压力。 晚宴总算进入了尾声,朝臣们起身送别台上的四位,在城主的眼皮子底下,风云烈不敢再造次,他一直低着头,不敢追随初雪的身影。 “三哥,这是为何?舞姬初雪怎么成了贵夫人?”站在风云烈身旁的风云桀在一旁疑惑的低语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觉得她不够资格吗?”看着人群渐渐散去,风云烈也懒得多虑,面对的又是自己的胞弟,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只是,语气中多了些不甘。 “倒不是说这个,难道三哥认为城主是真心待她么?”风云桀继续细声低语。 这问题问的好,至少可以让风云烈无言以对,适才城主在台上对初雪如此小心照应,言语之间也是充满着疼惜与怜爱,这些,到底是真还是假? 而初雪呢?背负着贵夫人的华丽名号,高高在上的被人仰视,她的心里还记得他吗?还是,早已因为他的无情而彻底的被伤透了心? …… 想要知道城主对初雪的关心是真还是假,不难,待到只有风冥修和初雪二人单独相处,没有旁人打扰之时,自然可见分晓。 告别了太夫人,无视了韩亦霜,知道初雪几乎没有吃什么正经食物的风冥修未加思索,便决定和她一起回雅馨殿去,一路上,虽然沉默,可他的心里却并不平静,因为他纠结着一个缠人的问题,这问题他已经思考很久了,可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出答案来—— 他不希望她染上的诡异喉疾继续纠缠着她,但是唯一的办法是她必须被临幸,她,早已不再纯洁,而且身怀有孕,而他,心里记挂着一个几乎一无所知的女子。 如今,他已经继位为城主,很快便会将那陌生却熟悉的女子寻回,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将初雪彻底忽视,难道,他真的要违背对救命恩人的承诺吗?还是说,那种毫无根基的感情原本就是经不住考验的? 原本应该被他视为仇敌、视为眼中钉的洛初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占了他心里的某个位置,在此之前他毫无察觉,这一切发生之后他又不愿意接受、不敢承认…… 雅馨殿近在眼前,如果他现在想离开,一切都还来得及,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迈进了大门。 殿内,奴婢奴才们跪成一排,恭迎继城主以城主的身份进入,而他们主子也不再是初雪姑娘,而成了在后殿中身份仅次于城主夫人的贵夫人——茹夫人。 风冥修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吩咐宫女们去准备清淡的食物,另外,适才在夜宴中他似乎有些饮酒过度,此时还有些不舒服,正好顺便让人准备些醒酒汤来。 今日,是忙碌且严肃的一天,对风冥修来说是如此,对初雪来说亦是如此,即使没有做什么、没有说什么,却还是感觉到了疲累,只是,在城主还没有让她坐下之时,她只能站着,习惯性的,她会静静的看着他,不带一点逃避。 “坐下。”简单的命令,在她的注视之下,他竟然有些无措。 初雪听命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不太利索的倒了两杯茶,这不动还好,一动,便把他的视线吸引到她手上去,虽然被长长的袖子遮挡了一些,却还是隐藏不住那芊芊手指上的点点伤痕。 “你的手,伸出来让朕看看。”昨日,那手还需要用绸布缠着,怎的今天就可以拆了?他自然难以放心。 初雪似乎有些迟疑,不自觉将手藏衣袖之内,随即摇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他质问着,她的不乖更加深了他的担心和兴趣,于是他不管不顾的拉起她的手臂,将她的双手摆在桌面之上。 如果她可以说话,她一定会如此解释——太难看! 的确,这双手有点不堪入目,对于一个女子,对于一个舞者,她的手已经失去该有的柔软与白嫩,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回避的伤痕以及经过多日敷药后有些粗糙的皮肤。 他已经看的够清楚,所以,初雪急切的想要将手收回去,可是他却不许,尽管她的手不美,不滑,他却想轻握在手心。 初雪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翻滚如潮,他,到底想怎样?为何要给她如此之多看不懂的意外? 而风冥修终于在这一刻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她,他要听到她说话! 不管她是否纯洁,是否身怀他人的骨肉,是否带着异心来到他身旁,也不管自己这么做会背叛内心最秘密的在意,这一切,他都不想去理会…… 初雪已经无法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离,更不可能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她怎么就这么的没用,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副绝美画卷入迷了那般,毫无道理的便被深深吸引。 其实,对他而言,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带着神秘到不可解释的魅惑,将他吸引,让他迷离…… “启禀城主,药膳和醒酒汤已准备好。”雅馨殿的主事宫女紫云端着盘子跪在门外,不敢轻易靠近这互相凝视的二人。 因此,风冥修不得不将初雪的手松开,不得不将停止这诡异的注视,“拿进来,放好就都退下。” 食物、汤汁都端上了桌,宫女们听命退下,见多识广的紫云自然也猜出了今晚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丫头们,好好准备着,城主今晚可能要在雅馨殿留宿。” “紫云姐姐是如何得知的?”一旁的心兰在继城主府未曾见过主子侍寝,此刻却听紫云如此说,自然要好奇的多嘴一句。 “小丫头年纪还小,看不出,适才城主和夫人那般深情的对视着,若不是有人突然打扰,只怕是谁也舍不得先将视线移开呢。”紫云拉着一众小丫头们低语着不该她们关心的闲话。 “姐姐真不知羞,连深情对视都说出来了呢!”心兰忍不住笑了出来,却还得拼命压低音量,生怕惊扰到厅里的一片宁静。 旁观者看到的也许才是真的,深情的对视到底是何种感觉,当事人浑然不知,他们看不清自己的心,更看不清对方的,虽然他们距离如此之近的面对面坐着,可在他们之间却有着许多的阻碍和隔膜,被蒙蔽的不仅仅是双眼,更重要的是,内心的理智也一并被遮掩…… 第050章 想留 虽然没什么食欲,初雪还是必须强迫自己吃下些东西,既然说要好好保全这孩子,自然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身子,更何况还有城主在一旁盯着她呢—— “吃这么点就够了吗?”风冥修看来是太闲,喝完醒酒的汤汁,人也清醒了,便只知道盯着她。 刚刚才放下筷子的初雪真是无奈之极,虽然他是高高在上的城主,但总不能连这个他也要管?可既然他说了,她总不能当作没听到,所以,初雪只好端起一碗热汤敷衍的喝了几口。 “朕先进去内室,别磨蹭太久。”看到她漫不经心又好像有点被迫喝汤的样子,风冥修心情不怎么好,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今晚要留下,也不急于要一直黏糊的与她寸步不离。 初雪乖巧的起身送他,看着他撩开纱帐进到内室,心里泛起了莫名其妙的担心和紧张——他,是不是今晚要在雅馨殿留宿?若是真的不走,又会如何? 安静且短暂的独处时光飞逝而去,他走时已经叮咛她不要磨蹭,初雪也不好再强迫自己对着留下这满桌的残羹剩菜,只好走到门口招呼宫女们进来收拾收拾,而她自己,自然要乖乖的听命,进去陪他。 “夫人今晚要为城主侍夜,可要先行沐浴?”紫云追了上来,好心的在主子耳旁低语道。 侍夜?这件事真的会在今晚发生吗?初雪的心突然猛烈的跳动起来,他有什么理由宠幸自己? 所以,她轻轻摇摇头,迈开了沉重的步子。 “夫人,奴婢给您寻了些解馋的小食,若是不舒服便含上几颗。”紫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拿出一小包小食。 初雪将小食接了过来,露出感激一笑,转身欲走。 “夫人,城主今晚应该要在此留宿?”有些紧张的紫云还是不死心,居然大胆的在主子耳旁问出这么一句来,毕竟,城主在此留宿非同小可,她还是想知道确切讯息。 这问题要让初雪如何回答呢?因为她也不知道啊,所以,她的摇头要表达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一定会的,夫人放心。”从主子的表情上,紫云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所以,也不再多言,小跑着来到桌子旁帮着丫头们一起收拾着凌乱的桌子。 一定会?为何一个宫女会如此肯定的下定论呢?站在纱帐旁的初雪又有些犹豫,撩开纱帐,他就在眼前,无法言语,该如何面对他?他若是真要留下,又会做什么让自己意外的事情? 犹豫只是暂时的,总有什么可以吸引她走到他身旁——例如,那已经渐渐熟悉,却仍然生疏别扭的箫声。 风冥修许是有些不耐烦,又不想突然出现催促她,百无聊赖,只好掏出玉箫练习起来。 即使初雪走了进来,他还是没有任何想要停下的意思,站在窗边,迎着拂面的寒风,难得的寻到了一丝安宁,甚至,他都没有感觉到她的靠近。 如果可能,初雪真的很想告诉他,他吹奏的真的不好听,可是她却像着了魔似的在这箫声之中迷失了心智。 真是该死了,刚刚喝了热汤之后这嗓子居然无端端的干哑的厉害,即使已经拼命忍耐,她还是忍不住咳出声来,这会儿,他总该注意到她出现了? “怎么了?不舒服?”听到她突然发出的轻咳,更加坚定了他希望她的喉疾可以马上去除的决心,停止吹箫,他的视线再次被她彻底吸引。 初雪轻轻的摇头,感觉到了窗外的寒风有些刺骨,不自觉的,朝着他靠近了一些,手指向窗户,她是想说让她有点冷,而他,能够懂她吗? 他当然懂,所以他才会将玉箫随手放下,走上前去关了窗,将寒风彻底驱赶。 初雪真的好想拿起桌上的玉箫,这是父亲临死前留下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一直是她的贴身之物,现在却成了他的宝贝,所以,她还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甚至想轻轻的抚摸一下呢,可她还是不敢,只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 这注视自然无法逃脱他的眼睛——“你的手伤还没有痊愈,即使想吹奏,也要等等。” 虽然他没有完全猜出她的用意,但总归算是他和她诡异的默契。 初雪摇摇头,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下一个指令。 而他,又该如何对她说起他想宠幸她呢?总不能二话不说便对着她扑上去? 他的心仍然处在矛盾之中,因为他还没有搞明白一件事——他想宠幸她,到底是因为希望她可以尽快开口说话,还是只是单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冲动? 其实,这一点也不重要不是吗!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都已经说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在意她的,她不再是可有可无的棋子…… “你很冷吗?”总算给自己找了一个最合适的开场白,然后,他顺势揽她入怀,轻轻的,生怕伤到她似的。 他不说倒好,一说,初雪的身子还真不听话的抖了一下,但,这微微一颤却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和他如此的靠近。 “朕今晚要在此留宿,你可愿意作陪?”真是奇怪,他已继位为城主,他想留下,谁能赶他?而他,居然低头盯视她,询问她的意思。 她能摇头拒绝吗?不,她当然不会,甚至,她的脑子里没有冒出过一点点的那种念头。 “你别多想,朕要留下,是只是想帮你治疗喉疾。”解释,非常的多余,城主要宠幸自己的夫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可他偏偏要给自己找一个更为冠冕堂皇的借口。 但,初雪还是有些诧异,自己的喉疾和他留下有何关系?好在,她是敏感的,聪明的,回想起一个多月前也是同样的状况,可是在那晚被他占了身子后却突然能开口说话,难道说,这喉疾与此有关吗? “为何毫无反应?你若是想一直这么闭口不言,朕不勉强你。”他的声音变大,昭示着他的不耐烦和微怒。 不能说话不是她的错,可她居然跟个木头人似的,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那眼神里有些紧张,也有些疑惑,这般反应怎能让风冥修满意,他可是纠结好久才做了这个决定的,毕竟,他乃高高在上的城主,要临幸一个已非完璧之身的女子已经是稀罕事! 她该如何反应?如何的直接才能让他相信,她没有一点觉得勉强的意思? 虽然知道自己的双手一点也不柔滑,初雪还是鼓起勇气将这一双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这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勇敢、最直接的暗示 第051章 侍夜 这细微的举动点燃了他满心的冲动与激情,稍一低头,他便吻住了她毫无准备的柔唇,一手抱着她柔软且瘦弱的身子,另一只手爬上她的头,卸下了她头上的发簪,那乌黑的秀发便如瀑布一般满泄而下。 浅浅的、温柔的吻似乎已经不足以发泄他的冲动与热情,片刻浅啄过后,他便抱着她走向了不远处的床榻,床边的红烛闪耀着跳动的光芒,她的脸红彤彤的,急促的呼吸、快速的心跳显示了她此时并没有完全的放松,如此平躺于他面前,她无法不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 毕竟,那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楚,虽然她看不见一切,可那残忍的掠夺却让她对男欢女爱之事多了一分恐惧。 “你还是很怕?很紧张?你是不是想起了风云烈对你做过的一切?”此时,原本是不应该说起这些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她曾经在风云烈身下承欢的事实(虽然这是他一厢情愿的瞎想!),不期然的,矛盾的再次开始撕扯着他,甚至,开始动摇他的决心。 其实,矛盾之心初雪也是有的,而且,她的矛盾似乎要更不可理喻一些——她很幼稚的希望他的心里永远都记得那晚的那个女人,即使是同样是自己,她也不希望取代那个‘她’的位置。 但,她的理智并没有支撑多久,面对他突然出现的怒,面对他有些动摇的决心,她有些担心,担心他会弃自己而去。 所以,她摇摇头,伸出手,有些小心翼翼的搂着他,她的目的他明白吗——她,不想他走! 她的主动接近让他心里莫名的浅怒灰飞烟灭,他的吻再次袭来,少了一些温柔,多了一些狂热的占有,手指穿过她乌黑的秀发,他想看到她最完整的脸,他想仔细的轻吻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难得,她终于懂得如何回应,一切皆由本能而起,一切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不再是在黑暗之中,他的脸,他的一切动作都清楚的展现在她眼前,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给他的…… 衣衫尽除,他和她渐渐贴紧,他正在用自己灼热的身体温暖着她,温柔的、小心的疼惜着她,烛火还在闪动,照耀的是他和她交织的缠绵,无言,却不代表无情无爱…… 虽然他已经极尽温柔,可汗水还是浸湿了她的长发,这是她疲惫的证据,她甚至都不想再动,只是安静的躺着,睁着眼睛,偷偷的看他,原以为他已经累了,安然睡去,却不想他全无睡意,居然也想偷瞄她,不期然,四目再次相对。 她的脸还是微微发红的,额头隐着细细的碎汗,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她便本能的想躲,翻个身,背对着他,假装闭上眼睛,逃避他热烈的追逐。 “初雪,转身,看着朕。”他在命令,可手上却没闲着,未待她有何动作,便扳过了她娇弱的身子,轻轻搂在怀中,额头抵着她的。 看着他又如何,她只能听他说,即使他的话语里有诬赖,她也无法辩解—— “为何要躲?是累了?还是不想对着朕?”看来他是有点迷糊,又或者,他以为她的喉疾只需要进行完这般纠缠之后便可以立竿见影的得以痊愈,所以才会如此问她。 她会想躲,不是因为累,也不是不想对着他,她只是怕了,只是无措,适才发生的一切还在她脑子里盘旋着,不是屈辱,不是噩梦,只有说不清的愉悦,她的脑子里千万次提醒自己这个男人曾经在某个夜里残忍的强占过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控制自己在他的温柔疼爱里沉迷。 为了让他安心,唯有微笑以对,虽然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却也是她没有伪装的真情流露。 她的笑,很难见到,所以,他才会觉得如此珍贵、如此美丽,才会不自觉失神迷醉,“希望明日一早你就可以开口说话了,如若不然,朕的努力都白费了。”轻轻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他说着内心里迫切的期待。 他的努力?听他如此一说,初雪的脸蛋更红了,想想也是,无论如何,他都是费了体力的…… 这个事实他早已看清,可此刻他还是想再次在心里感叹一次——她真的很美,娇羞的、面泛红润的娇美面容,一双明眸没有万丈热情,却带着深深的诱。 这一切,让他不想再盯着她看下去,因为他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对着身怀有孕且有些疲累的她再次扑去,所以——“累了,睡。” 他在她耳畔低语,自己先闭上眼睛,任凭她放肆的、无需忌惮的对自己注视。 初雪从来都不知道男人的脸有这么好看,也许她从来没有心思去研究男人的脸,所以才会如此为他的俊美、他的刚毅着迷,默默的注视持续了很久,一直到眼皮支持不住,疲劳不堪的耷拉下来,她才迷糊的睡去…… 天微亮,风冥修习惯性的在这个时辰醒来,摸摸身边,却发现早已空无一人,她去了哪里?居然如此胆大未经他允许便私自离开? 匆匆披上外衣,风冥修迈开步子走出内室,他看来有些神经过敏,这里是皇宫,她是他的夫人,还能去哪里? “初雪,洛初雪……”他在叫唤她,就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她似的。 宫女们迎了出来,扑通跪下——“奴婢们给城主请安,茹夫人在为城主准备早膳。” “准备早膳?那你们是做什么的?”风冥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堂堂皇贵夫人,为何要做这些? “城主息怒,奴婢们知罪,这就去请夫人回来。”紫云早就知道夫人非要自己动手做这早膳是要连累她们这些丫头们的,却又无法对主子说不,更何况,主子也是想表达对城主的一片心啊。 紫云连忙起身,奔到雅馨殿内的小厨房,看到的是那个一脸专注的主子正在熬煮着百合粥。 “夫人,您赶快回正殿去,城主起了,不见夫人的人,正发怒呢。”紫云是无奈的,她也不忍心打扰主子的专注,却又不敢违背城主的意思。 “紫云,你去告诉城主,很快就好了。” 初雪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紫云的话让她倍感诧异,城主不见她的人,会发怒又是为何?严重吗?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第052章 妙音 初雪不敢想象城主到底是有多心急、有多生气,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快点才行,再磨蹭下去,怕是要把城主引到这里来了。 熬好了香甜的百合粥,带着几分忐忑,初雪走回了正殿,殿外,奴才们拿着城主早朝时要穿的袍子侯着,听闻城主在生气,都不敢动了。 “奴婢们还是随夫人一同进去的好,城主若是还在生气,也好给奴婢们担待些。”比主子更担心的是宫女,见茹夫人出现,正好尾随着进去。 “城主有那么可怕吗?”初雪淡淡一笑,这随口一问凸显着一个事实——在她的心里,似乎已经不怎么害怕这高高在上的城主。 “夫人您深受城主宠爱,自然不怕,奴婢们可还没摸透城主的脾气呢。”胆小的宫女说的也是事实,毕竟要伺候的是新主,她们自然要多一分担心。 “也罢,你们进去放下袍子退下便是,城主若是真的生气,就由我一人承担。”怎么说,城主会发怒都是因为她引起的,她要站在前面受责难也是应该的。 “谢茹夫人。”一听自己可以不用一直对着城主,宫女好生开心。 其实,奴才们根本不需要担心,因为城主根本不会希望在他与初雪之间还有他人存在着碍眼。 小心翼翼的跟着茹夫人进了内室,放下袍子和洗漱的用具,两个宫女自动离开,只留初雪独自面对面色不好的城主。 “未得朕的允许,你居然胆敢私自离开,谁给你的胆子?”风冥修毫不客气,冷冷的语气显得毫无来由。 将自己精心准备好的早膳放下,初雪乖乖跪倒在他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但,她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喉疾已经大有好转了:“城主息怒,初雪知罪。” 她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有些低,可说的一字一句却是那么的清楚。 “起来,”风冥修走到初雪面前,将她扶了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喉疾已痊愈的?” 适才还很生气的风冥修马上就降低了音量,毕竟他迫切的愿望得到了实现。 “这个不重要,城主的努力没白费就是了,初雪谢城主。”恭敬的行礼,初雪表达着内心的感激之情,无论如何,没有他昨晚的雨露滋润,她是不可能这么快痊愈的。 “谢朕?那你打算拿什么表达谢意?”风冥修心里的怒已经彻底消失,居然忍不住想要逗她,“就拿桌上那一盅粥吗?”。 “让初雪为城主更衣。”初雪有些紧张的回避了他的注视,走过去取来厚重的龙袍。 “为朕更衣,原本就是你的份内之事,怎能如此敷衍搪塞!”看来他一点也不领情,虽然顺从的任由她摆布着,却不认为她做的这些足以表达谢意。 “那城主要初雪如何做才肯满意?”细心的为他穿好袍子,初雪迷糊,有些无措。 “若是朕命你去做的,怎能算的上是你发自内心的感谢。”而他,明明知道她不知所措,却依然不依不饶。 “初雪为城主做的一切都是该做的,也是必须去做的,请城主原谅初雪的愚钝。”无奈,初雪只好再次跪倒在他面前,微微低下头,双手纠缠着袖子的一角。 愚钝?她倒是真没说错,见她如此反应,心情大好的风冥修也不想再为难她,“起来,让朕尝尝你折腾了一早上做出来的早膳。” 初雪听命起身,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倚靠上一副厚实的肉墙,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已经被他搂紧,“城主不是要喝粥么,为何……” 看来他是想在喝粥之前,用她甜甜的吻开开胃,所以,才会吻上她的唇,将她想说的话堵了回去,这浅浅的吻,难道就是他想要的报答么? 浅浅的?那只是初时的假象,很快的,原本温柔的浅吻就变成了缠绵悱恻的深吻,他死了,为她着了迷…… “这下,城主该满意了?”红了脸的初雪倚靠在他怀里,低低的喘着气,微微抬起头,害羞的低语着。 他没有答她,慢慢将她松开,唯恐自己会忍不住再想去碰她,“朕饿了。” 初雪淡淡一笑,走到桌边盛出一碗粥来,“初雪手艺笨拙,城主若是不喜欢,初雪还是让丫头们去准备。” 早已听过城主夫人在城主面前自称妾身,可初雪还是不习惯如此自称,虽然已经被册封,可她还是不觉得自己的身份真的变尊贵。 说话间,风冥修已经喝下了一口粥,说不出这粥到底是什么滋味,也许,适才她甜蜜的吻还在他口中留有余味,使得他无暇品尝粥的味道。 “很甜,不过以后不要妄想离开朕身旁去做这些,这些自然会有人去做,而你——怎能丢下朕一人睡着就跑掉?”已经伺候他洗漱更衣,也给了他缠绵的吻,还有这香甜的粥,可他却还在为清晨醒来不见她人影这件事耿耿于怀。 “城主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陪着睡才行么?”初雪一时不知如何答他,居然糊里糊涂的大胆说笑起来。 “你是朕的女人,自然应该一直陪着,直到朕起身为止,下次,别再这么闹了。”罢,她要说笑就由她去,谁叫城主心情大好呢。 而他说的下次意思又是如何?她的喉疾已经康复,他还会来这雅馨殿吗?还会想要宠幸于她吗?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初雪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他,也搞不懂自己…… 看来他真是饿了,居然把满满一盅百合粥都喝了个精光,没有给她留下半滴,“把你熬煮百合粥的诀窍告诉奴才们,下次让她们去做,如此美味,你居然还说自己手艺拙劣!” “城主过奖,城主若是喜欢,初雪亲自做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初雪看来是有些受不了这些赞美之词,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 “别太自谦,好就是好,朕可不是在哄你开心,朕要去早朝,既然喉疾已除,也是时候去给母亲正式请安。”风冥修也懒得再去骂她,反正她也是闲人,熬点粥也不会累着,倒是他想的周到,不忘叮咛她这些基本礼节。 “谢城主提醒,初雪稍后就去。”他要走了,而且必须走,初雪却无意间瞥见了靠近窗子的桌上放着的玉箫,他还记得吗? 看来他是真的有点忘了,因为他已经预备要离开了,但,她都记得—— “城主,这个是您的,不要带着吗?” 是啊,她的提醒可来的真是时候,昨晚之后,他真的有点淡忘自己曾经给过的承诺,睹物思人,他想象中玉箫主人又在他脑子里浮现了出来,接过初雪手中的玉箫,他的心情似乎已经不那么好。 “城主,这玉箫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初雪可真是大胆,居然敢如此直接的问出这个问题,但,话一出口,她又有点后悔,不知道,他会如何回答呢?—— 第一卷完,下面是第二卷:情乱泪难竭 第053章 他的谨慎 初雪的问题真绝,手握玉箫,风冥修居然愣在那里。 “是初雪多嘴,城主无需在意。”伴君如伴虎,初雪自然要学会察言观色,见他不语,便连忙想要收回刚才的问题。 “你说的没错,这玉箫对朕而言很重要,或者说——重要的不是这玉箫,而是玉箫的主人。”思索片刻,他还是没有迟疑的说出了肺腑之言,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茫然,如果说玉箫的主人对他而言很重要,那昨晚与他缠绵的初雪又算什么? 原来他还记得那晚救过他的她,初雪的心里居然莫名其妙泛起一丝满足,即使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玉箫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 “既如此,城主可要把它收好了。”淡淡言语,沉重的心,站在他身旁,此刻,她会忍不住想——如果她现在告诉他,她就是那晚将他藏在闺房里的恩人,他又会如何呢? 心情已经大受打击的风冥修脸色已变,他再也无法拿出笑脸对着初雪,也许,现在已经到了去寻找玉箫主人的时候…… 没有言语,他走出了内室,而她自然还是乖乖跟随,似乎,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她要一直送他到门口才甘心,而他,也不想再赶她回去了,天知道,为何他的心里会有那莫名其妙的不舍出现。 不远的路,还差几步便到了雅馨殿的大门,门外,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侍卫和内监总管,可初雪的心里却有了另一个近乎奢望的要求—— “城主……”可胆小的她却在呼唤一句之后欲言又止。 “何事?有话便说,别吞吞吐吐的。”风冥修似乎感觉到她不是无故如此唤自己的,便转身对着她追问起来。 “没事,城主要去早朝,别耽误了时辰。”终究,初雪还是不敢说,因为她的要求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没事?你当朕是小孩子吗?你——是不是想出宫去看望你的母亲?”诡异,他居然在这一瞬间看透了她的心思! 所以,初雪才会如此诧异,诧异到微微张开的嘴都合不拢,可诧异归诧异,初雪还是很清楚,这个只能是奢求,入宫为夫人的女子要出宫谈何容易,而且他对她存有无穷戒心,怎么可能让她出宫去! “临海,你去安排,午膳过后送茹夫人出宫。”他不会在意这些是否于理不容,他只知道她思念家人的心情就像他当年远在塞外那般强烈,所以,他不想让她因为牵挂家人而难受。 “城主,后殿夫人无故出宫,未有先例,这……”临海似乎有些为难,忐忑的提醒着。 “先例都是人开的,朕意已决,你好好安排,记得早去早回便是。”风冥修不想再与临海多费唇舌,所以才会如此不耐烦的吩咐。 “是,城主,奴才这就去安排。”得令的临海识趣退下。 “谢城主恩典。”对初雪而言,这显然是不敢奢求的意外之喜,没有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更重要的,他居然一语中的的猜中了她的心事,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 “记得,这一回,你又欠了朕的人情,好好想想该如何报答。”风冥修好歹也展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初雪的兴奋和开心,所以,他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一直跟着他走到门口,初雪必须停下脚步,而他,会转身再看她吗? 他没有,他只想赶快离开,他的背影看起来坚强有力,可他的表情却带着纠结——他真的会如此放心的让初雪出宫去吗?还有他心里记挂着的她,应该现在就去寻回吗? 他的遭遇提醒他,无论面对的人是谁,都不能完完全全的放胆相信,更何况这个女人是他最可怕的敌人风云烈送出的,所以—— “临海,茹夫人出宫的一举一动都要密切注视,保证她安全的同时,需注意她是否去过不该去的地方、见过不该见的人。”坐上车撵,风冥修冷静的对着临海吩咐着。 “是,城主,奴才自会安排妥一切。”临海听命颔首,心里大概也有了数,想想也是,城主怎会如此放心让自己宠爱的夫人如此轻松出宫呢。 城主的谨慎和提防,初雪全然不知,也不会去在意,因为她从未想过要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来,何须担心这些事情,此刻,她仍然抱着一颗感激的心兴奋着,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久别的家人,她的心里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用完早膳,初雪便由紫云陪着去了太夫人的殿阁请安,这慈眉善目的太夫人对初雪的映像看来是不错的,一见初雪可以开口说话,心里也格外开心,毕竟,初雪肚子里已经怀了城主的骨肉。 这会,太夫人还特意差人叫了御医过来给初雪请脉,确认初雪喉疾无碍、腹中的胎儿也安好,这才放心。 “初雪,城主昨晚可是在雅馨殿过的夜?”闲坐下来,太夫人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因为之前已经听冥修说了他早已心里有人的事,就怕他不光是要冷落讨厌的城主夫人,就连怀了身孕的初雪也一并忽视。 “回太夫人,城主今儿早上才走的。”初雪带着羞色如实答道。 “这城主也是,明知你有孕在身,偏要劳累你,可要记得好好调养。”一看初雪的神情,已是过来人的太夫人怎会看不出这羞色之下隐藏的事实,“看来,还是要给城主多纳些夫人才是。” “太后夫人说的是。”初雪随口附和,太夫人说的话是不可避免要发生的,他是城主,后宫佳丽三千是天经地义的,她又何须恼神计较,更何况,她也没这个资格不是吗。 二人正说着话,忽闻城主夫人驾到的通传,厅外匆匆赶来的韩亦霜以为自己来的够早,却不想此时初雪已经来此与太夫人喝完一杯茶。 “妾身给母亲请安,”有些诧异,但韩亦霜还是故作镇定,“初雪妹妹这么早便来了,还以为妹妹昨晚给城主侍夜,今早要好好休息呢。”这酸溜溜的话顿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初雪给城主夫人请安。”初雪不敢怠慢,此番已经可以开口,自然要毕恭毕敬的问安。 “看看,这喉疾总算是好了,真是恭喜妹妹。”韩亦霜假装好心的扶着初雪坐下,说话间仍难掩妒意。 “让城主夫人费心了,初雪的嗓子已无大碍。”能说话了虽然是好事,可初雪却不想和城主夫人多说半句,只是此刻必须识礼的回应。 三人寒暄着一些无谓的闲话,太夫人把为城主招纳侧夫人的任务都交给了城主夫人去办,不过这些都不是初雪需要去在意的,因为,她的心早已飞到了宫外…… 第054章 出宫探母 用完午膳,临海早已安排好一切,只需待茹夫人一句话便可以出宫去。 脱下身上厚重且华丽的宫衣,特地让人找来素衣换上,即便已经位及贵夫人的尊贵,初雪始终只想在家人面前做那个乖巧的女儿、值得被依靠的姐姐。 “夫人,您为何要穿成这个样子出宫?”在一旁细心打点一切,心兰不明白主子出宫为何要如此低调。 “不低调,难道还要大肆炫耀的回家吗?此次出宫,只是探望家人,这宫中的生活已是无法逃避,何苦要让家里人也受到打扰,如果可能,我倒宁愿家中的娘亲和妹妹还以为我身在绝色坊呢。”这是初雪心里朴实的却也无法实现的奢望,一入宫门,哪里还有她逃离的机会。 “夫人说的是,既如此,出了宫之后,奴婢还是称呼夫人为姑娘如何?”心兰虽小,却也很是心思细腻。 “丫头想的真是周到,不枉城主特地寻你进宫呢。”露出淡然一笑,对心兰的细心照顾初雪无法不心生感激。 “夫人可是在取笑奴婢,城主寻奴婢进宫,还不是觉得奴婢伺候夫人习惯了,怕姐姐们照顾不好,依奴婢看来,这是城主对夫人的恩宠才是。”心兰嘴甜的在一旁笑道。 “罢了,没多少时辰说笑,城主说了让我早去早回的,若是有了耽搁,只怕回来又要惹城主不悦。”看看外面的天,格外的晴朗,初雪的心里记得城主清晨说过的每一句话。 “是了,城主一刻不见夫人,可是要心慌的。”丫头心兰有点放肆,居然出言逗趣起来。 心慌?这可是好生奇怪的词语,初雪不由得想起清晨他诡异的慌张,她的脑子里闪过可怕却又可笑的念头——若是她出宫之后再也不会回来,城主又当如何呢? 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她哪里敢这么做,更何况,她也没有想过再也不回来呢。 身后跟着装扮好的侍卫三人、宫女二人,初雪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这看似沉寂的追星殿,却不想,在她的身后一直有人在默默窥视—— “可有打探清楚?城主真的批准茹夫人出宫去了?却不是正式的出宫省亲?”得到密报了韩亦霜似乎不怎么相信自己听到的,毕竟初雪入宫才这几天,而且,后殿夫人出宫原本就是不允许的,更别说如此偷着出去。 “打探清楚了,说是用完午膳就出发,奴婢找人打听,茹夫人不打算大肆张扬,还差人找了素衣换上呢。”看来这烟玉是打探准了之后才来报的。 “可知道会有多少人随她一同出宫?”韩亦霜似乎有了主意,若是在宫里,她想要伤着蒙受皇恩的初雪根本是不可能的,却不想这女人如此大胆放松,居然敢不招摇便出宫,这不是在给她送机会吗! “说是只带几名侍卫和宫女而已,城主夫人可是有什么打算的?”烟玉还不忘在一旁做适当的提醒。 “这女人可真是少心眼,居然如此放心,城主也是,居然听了她!烟玉,去找秦永过来,本夫人有事吩咐他去做。”笑,隐在嘴角,韩亦霜的心里有些激动,有些迫不及待,毕竟,初雪如此出宫的机会稍纵即逝,必须好好把握着。 秦永,何许人也?此人正是烟玉的兄长,在追星殿里任职护卫统领,手上也算是有些可用的人,而且,他手下的,都是一直藏在暗处的,见不得人,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随便叫出一人,也有以一敌三的本事。 …… 初雪总算离开追星殿,坐上未加修饰的车撵,里面坐着两个丫头,驾车的和护驾的是乔装过的侍卫,带着一颗期待的心,车撵直奔她那幽静的陋室。 看上去一切平静的很,一点也不像是皇贵夫人出宫的情景,但,这些只是初雪看到的,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她看不到,也想不到。 初雪的家远比这些随行而来的人想象的要僻静和简陋,可这里却是初雪朝思暮想的地方,没有奢华,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可这里是她的家。 家院虽小,却也是干净整洁的,随行的人只有心兰随着一同进了这院子,其余人等都只能听命在外面侯着。 已经进了院子,看到了熟悉的兰花,初雪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可是当她靠近娘亲的卧房,却听到了细碎的轻咳声,莫非娘亲身体又不好了? 没有在院子里叫上一句,初雪果断走过去推开了那扇门,却不想会在这里看到一个让她意外不已的人,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姐姐!”第一个发现初雪的人是初月,从小丫头的表情上看,应该是惊喜也是意外的。 风云烈的眼神立刻被吸引了过去,自然,他也是意外的,是惊讶的,昨晚宴席散去,他的心里一直黯然神伤,甚至在夜里久久不能入睡,只因对她的思念,怎料今日居然在这里见了她。 “阁主怎会在此?”自然,初雪也是倍感意外,甚至,她有些后悔今日匆忙的出宫,因为,她不想见他,更何况,这还是在宫外。 一见初雪如此打扮,且身后也无人跟随,楚月阁阁主自然也能猜出几分来,初雪此番出宫定是低调出行,她的目的很简单——她不想让家人知道她此时已入宫门,成了城主的女人。 “雪儿,阁主说你忙着教小丫头们跳舞,不得闲回家,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初雪的母亲看来有些憔悴,支撑着疲惫的身体,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初雪想念娘亲,想念月儿,怎么也要抽空回来,娘亲可是哮症又犯了?可有请大夫来瞧过?”初雪已经无暇顾及楚月阁主的存在,此刻,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娘亲的病痛。 “得亏了阁主,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也开了药方,没什么大碍,雪儿不要太担心,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你,好些日子不见,怎么如此消瘦?”有些激动的母亲也看不到一旁的阁主,将近两个月不见的女儿如此清瘦的出现在眼前,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 原来是他,只道他是无情无义的,只为着自己的利益可抛掉一切,甚至是他信誓旦旦爱慕的她,也可以说放手就放手,却不想他会有如此心思…… 初雪这才再次把眼神投向了在一旁被冷落了的楚月阁主,而此时,她又该对他说些什么? 第055章 阁主多心 其实,风云烈的心里也同样是无措的,他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初雪,以初雪现在的身份,在宫外,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更何况,他的心里除了对她有无穷的内疚之外,还有着不可挽回的悔意。 “让阁主费心了,初雪感激不尽。”此时,初雪还是想保持一颗卑微的心来对他,即使自己已经承蒙圣恩、得了恩宠,贵为贵夫人,但在楚月阁阁主的面前,她还是那个身份卑微的歌姬。 “不必客气,本阁主也是见你无暇顾及,才带了大夫过来开了几副方子的。”此时有他人在场,风云烈也不好太过随意表达自己心里的激动,只好淡然回应。 “雪儿,此次回家,可有空过夜再回去?”原本还病着的母亲似乎一下子病情都好了,脸上带着笑,仔细看着久未见面的女儿,几分不安,几分心疼,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初雪不孝,只能在此呆上一个时辰的时间,实在无奈,还有好多事等着初雪去做呢。”初雪几乎不敢再看母亲的眼神,因为她说的话都是在撒谎。 “罢了,雪儿要忙的都是正经事,为娘的能够见上你一面也算心满意足。”牵着女儿的手坐下,满心都是牵挂的母亲已经是老泪纵横。 “娘亲,姐姐,月儿去煮点糖水,姐姐许久不回家,就好好陪着娘亲说说话。”一旁的初月也是忙着抹泪,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甚是懂事。 听初月如此一说,风云烈自然也不好再留下打扰,“既如此,本阁主先行告辞,你们一家人也好好好叙叙。” 要走,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却似乎没有留下的借口,更何况,面对初雪,他满心都是愧疚和心酸。 “初雪送阁主出去。”出于礼貌,初雪还是必须送他出门,其他不说,他对母亲的这份心自然是无法忽视。 风云烈没有做声,算是默许了初雪的决定,也许,在他的心里,还是希望有一点时间可以和初雪独处的,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会也好。 出了那扇门,是那一片小小的院子,这里没有心兰,没有侍卫,也没有风云烈的随从,只有他和她。 “初雪,这些日子你过的可好?继城主,不,城主对你如何?”即便昨晚已经在晚宴上见识到了初雪受到的特殊恩宠,风云烈还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阁主有心了,初雪进了宫,只知一心伺候好城主,无暇顾及其他。”这一切听上去是多么的讽刺,他居然还会出言关心她,早在他将她拱手送出的那一天起,她的生死、她的喜悲就与他全无关系了不是吗! “你无需用如此语气对我说话,如果你心里有怨,尽管发出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眼中……”风云烈似乎高估了他在初雪心里的分量,此时,他很担心自己的绝情会给她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 “阁主多虑了,初雪自知身份卑微,自始至终都只有被人摆布的命,阁主将初雪送出也是为求自保,何错之有?更何况,初雪承蒙圣恩,是几世的福分,又何来心里有怨之说?”初雪淡淡的笑了,打断了他的话,其实,说实话,她的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埋怨他,一切皆是命运,随了继城主,进了宫,做了贵夫人……这一切,似乎早已被安排好了,虽然命运还有很多磨难,但她没有想过要退缩。 “你……真的可以如此坦然?我不相信城主会拿出真心待你,你若是受了委屈,尽可以……”风云烈看来有些激动了,有些情难自禁的扶着初雪瘦弱的肩,却不想被她极力挣脱了,想说的话,再次被打断—— “初雪心境坦然,没有任何委屈,阁主政务繁忙,请回。”初雪果断的出言打断不说,还大胆的开赶,毕竟,她出宫的时间很短,不能耗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 “也罢,你出宫一趟也是不易,还是好好陪着母亲要紧,既如此,我也不便再做纠缠,但是你要记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离开他。”事已至此,风云烈还是看不透初雪的心,在他的心里,还在做着那个难醒的梦。 初雪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说的,根本不是她在意的,此时,她只想安稳的过日子,看着母亲和妹妹过着舒适无忧的生活便是她心里最大的愿望,自己是不是幸福、开心,在谁的身边,她真的无意多想。 所以,她才会果决的转身,已经没有了当日离开他时的绝望与无奈,有的,只是一颗已经麻木了平常心。 带着些许不舍,风云烈离开了这简陋的民居,出去之后是无人的小巷,看来安静的很,放眼看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以为身份显赫阁主曾经来到过这里。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隔墙还有耳呢,这光天化日之下,要隐藏行踪,谈何容易…… 送走了楚月阁主,初雪终于可以安逸的和母亲好好的促膝长谈,那些个恼人的烦心事,还暂且先抛到脑后的好,这短暂的时光,实在不应该被浪费。 看来初雪突然回来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母亲的气色好多了,母女三人围坐在院子里闲话家常,互相关心,就仿佛初雪从来都不曾和楚月阁主以及城主扯上任何关系,她还是那个在艺坊里苦苦支撑、只求能够养家糊口的淡然女子。 只是,这一切,终究只能是短暂且不切实际的梦想罢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稍纵即逝,门口有人敲门,是心兰来了,丫头一直记挂着时辰,唯恐主子一时忘形,耽误了回宫。 “雪儿,是什么事情这么紧要,一点也不能耽误的吗?”老母亲满脸不情愿,还带了几分困惑,往日初雪回家,总也能过上一夜的,这会,话还没说几句,怎么就要走了呢! “为他人做事,自然要受约束的,最近是真的太忙,这一小会,都是我求来的,若是耽误了,回去可不定要受什么怪罪,等过了这一阵,应该没这么匆忙,娘亲不用太担心,银子的事情也不用发愁,以后无需再苛刻生活,平日里,有了不舒服就要去看大夫,免得我整日挂记着。”此番出宫,初雪好歹也带了些银两出来,虽然不多,总比以前自爱绝色坊时挣的多。 “姐姐,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呢?”一旁的初月想来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子,自然少不了好奇。 “看看月儿说的,姐姐这会是要教人了,自然多了报酬,更别说现在表演多了呢。”初雪随口的解释都是无奈的谎言,虽然不知道这事情能隐瞒多久,但她还是不希望母亲和月儿的生活被打乱。 初雪的心里总是想着别人,家人、城主、阁主,又或者还有那个在绝色坊的好姐妹云溪,猛然想起,城主早上说那玉箫的主人对他很重要,是否意味着他要去绝色坊找人了?若真是如此,是否意味着她会在宫里见到云溪? 第056章 遭遇突袭 惜别、不舍,但初雪终究是要离开母亲的,若是再等心兰来催促,可真是要耽误时辰。 “月儿,好好照顾娘亲,别为我担心,也不要让我为你们担心。”这是初雪说的最后一句话,这话说完,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她们说上话,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住了眼中的泪,摆出淡淡的笑。 走出那扇门,虽然头顶的天空的那么广阔,那么的晴朗,可是初雪很清楚,她将要回到属于她的那片小天地里,在那个世界里,她只为了一个人而活,却不是她自己。 “夫人,奴婢有一事不明,按理,夫人的家人应该要被好好安置才是,为何夫人不愿让家人知道夫人入宫之事呢?”陪着主子缓步而行,心兰还是忍不住多嘴起来。 “她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若是因为我的关系而使得她们的生活变的不安宁,我的心里只会更加不安。”这解释更像是在自欺欺人,纸是包不住火的,时间慢慢流逝,事实终将会呈现给所有有关联的人知道。 “奴婢真是不明白,让家人一同享福不好么?” “享福?若真是享福,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只怕——在宫中的日子没有那么太平。”初雪不是在瞎操心,在宫中,要面对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城主;面对一个嘴上裹着蜜,心里却暗藏杀机的城主夫人……到底还有多少潜在的危机在等着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又怎能安然享受这荣华富贵呢! 事实最终会证明,初雪的一切担心都不是多余的,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这危险来的如此之快—— 走出狭窄的巷子,还是那驾低调的车撵,还是那几个神色凝重的侍卫,走的是那条刚刚才走过的回头路,一切,看上去毫无异常。 危险,通常都是突然出现的,出乎人的预料,让人始料未及。 车撵行至少人的小路,突然出现两个蒙着面的壮汉挡住了去路,那二人只留了一双眼睛可以看见,可那眼神里透着的却是凶光,甚至不夸张的说,那是杀气! 车撵停了下来,随着初雪一同出行的三名侍卫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虽然还搞不清楚具体状况,却也能想到事情肯定不会简单。 可对面的两个黑衣蒙面人可没那么多时间对视,直接提剑而起,直冲着车撵之内的初雪而去,事实已经再清楚不过——这黑衣人的目标就是车撵之内的初雪! “心兰,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初雪只知闷着想事情,车撵突然停下来,她才察觉到出了事,还未来得及撩开帘子向外看去,便已经听到刀剑打斗的声音传来。 “夫人别担心,外面有侍卫,不会伤到夫人。”心兰也是满心紧张,却还得出言宽慰。 不担心?这话也只能说说而已,眼看着车撵已经摇晃了起来,刀剑之声越来越近,似乎,感觉到杀气直逼过来,怎能不让人心惊肉跳。 负责保护初雪的侍卫喊话,让丫头们带着主子离开车撵,尽快离开,对方不是等闲之辈,似乎颇难应付,再耗下去,恐怕是要出事的。 初雪也只能随着两个丫头离开车撵,在侍卫的掩护之下赶快离开,事情的大致情况,初雪也能猜出几分来,适才还在担心着,此番就有人想要寻事,要她的命。 最终,黑衣人还是绕过了侍卫的阻击,提剑对着终极目标而去,虽然有了心兰机敏的将主子推开,可那剑锋还是伤到了初雪的左臂,顿时,鲜血一涌而出,那素雅的衣衫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血渍。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蒙着面纱追击一名弱女子,这无双城之内怎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忽然,一声怒斥传来,一位未带任何兵器的侠客挡在了初雪与黑衣杀手之间,那份逼人的气度,甚至压过了那已如离弦之箭的杀气。 黑衣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应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此时,面对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那二人倒也冷静,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初雪和两个丫头只好闪到一旁,暂且看看这半路杀出的侠士是否可以助她们逃过此劫,只是不免还是要担心的,毕竟那人未带得兵器,又怎能两位高手过招呢? 这担心倒也多余,既然敢出来拔刀相助,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加上随初雪一同出来的三名侍卫,一番打斗下来,倒也让那两名黑衣人处了下风,一见情势不对,只能是走为上策。 眼见突袭之人逃之夭夭,心兰这才注意到主子手臂上渗出的血渍,顿时,眼泪便掉了下来,是担心,也是自责,“姑娘,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偏偏就伤了姑娘呢!” “心兰不用担心,只是伤了皮肉,不碍事的,快别哭了。”忙着安慰完心兰,初雪的目光自然要对准那出手相助的侠士,多亏了这身手不凡的大侠了,如若不然,她的小命可就要无端端被取走,“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初雪手臂上的血渍,出言道:“姑娘受了伤,还是快些找大夫医治的好。” “大侠费心,这点小伤不碍事,大侠的救命之恩,初雪没齿难忘,敢问大侠尊姓大名?”初雪的眼神里透着感激,适才的紧张不安似乎也淡去,想必那些人也不会折返回来。 “初雪?可是姑娘的芳名?好一个淡雅馨香的名字,就如同姑娘的气质这般!姑娘不必记挂如此小事,正所谓大恩不言谢,在下出手赶走那两个恶人,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姑娘,可要好好想想,是何人与姑娘有深仇大恨,非要致姑娘于死地,依在下愚见,那些人怕是不会就此死心的。”那人一脸正气,说的都是正理,只是那一双原本冷静坚毅的眼睛不自觉便被眼前这楚楚美人儿吸引了去。 “姑娘,我们还是赶快回去的好,那黑衣人来路不明,就怕他们还要再生事端。”心兰在一旁焦急的提醒道。 “也只好如此,”初雪知道这突然出现的意外已经耽误时辰,再不回去,真是要遭责难,“既然大侠不愿透露姓名,初雪也不好勉强,这份恩情初雪一定会记在心里,他日若是有机会,定当回报,告辞。” 对着眼前这位身材魁梧高大,似乎不像是中原人士打扮的侠客致谢行礼,在感叹自己的命运多磨的同时,初雪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多不幸,毕竟,最后还是有人救了她。 “姑娘不必客气,快快赶路要紧。”那侠客也回礼,那脸上隐藏着些许茫然之意,却不得不摆出坦然豁达来。 初雪被搀扶着上了车撵,拉下帘子,心兰便忙着撕下裙角的一块布料为主子将受伤的左臂缠紧了,也好暂时止血,“看来夫人的担心是对的,这危险居然说来就来,只是心兰不明白了,是何人与夫人有仇呢?” 初雪未作回应,她也不知道是谁想要杀她,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也不好确认,只是对自己在宫中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担心。 看着车撵渐渐远去,可那位好心的大侠却还站在原地目送着,直至身后来了几名随从才打扰了他的思绪—— “主人,该启程回驿馆。” “蒙清,你跟着那车撵而去,保护他们到达目的地,也正好看看那位姑娘是何身份。”回神的轩辕绝平静的吩咐道。 “是,主人。”属下听命,骑上坐骑追随而去。 只留那心潮起伏的轩辕绝还站在原地,心湖已不平,想安宁,怕是不易……—— 轩辕绝,醉女最爱的完美男配出场,o(n_n)o~ 第057章 暴怒城主 忍着左臂的伤痛,一路的颠簸,初雪总算是回了宫,她不想多事,明明有伤,也不敢叫御医过来诊治,只是差人去取了些药来覆上、包扎好,就算了事,好在伤口也不是很深,只要不特意去碰,也不会感觉很疼。 “夫人,真的不要请御医过来看看么?”已经止了血,换好了衣裳,心兰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件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若是让城主知道,事情就闹大了。”这是非常符合初雪脾性的话,即使自己刚刚遭遇了可能致命的意外,她却还是想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依奴婢看,这事让城主知道才好呢,那两个人分明就是冲着夫人来的,让城主知道,也好去查探一番,如若不然,可难保不会有下次。”心兰的担心也是事实,在宫外的那一幕,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的,若不是遇了贵人,可真的要出大事。 “下次?城主说不定没有这么好的心情让我如此出宫去,这些事也不必太过担心,万幸的是没出什么大事,也就算了,以后也不要提起这件事。”初雪可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现如今,她只想不生波澜也可满足。 还有下次?这只能是心兰一厢情愿的想法;想不生波澜?自然也只能是初雪心里奢求。 她们怎么会知道,要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满足城主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不过,此刻,城主先知道的消息却不是初雪在宫外遭遇到了袭击,而是,她出宫去之后偶遇的那个不想遇到的人,可怕的是,在城主听来,那可不是偶遇那么简单! “回禀城主,茹夫人已经回宫。”临海进来回报,语气里似乎有些不安,适才他安排的人已经告知了一些关于茹夫人的不好消息,而这些消息是他必须向城主告知的。 “是吗,可有发生什么异常?”潜心批阅奏折的风冥修心思不得不离开手头上的正事,不经意间,与初雪相关的一切都成了他感兴趣的。 “回城主,据回报,茹夫人在出宫除了探望家人,还与楚月阁主见了面。”临海此话一出,心都悬了起来,唯恐城主要大怒。 “知道了,此事不要声张,更不能让城主夫人与太夫人知道,退下!”让堂下的人失望了,城主并没有大怒,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心里真的是平静的,他有怒,只是不想对着不相干的人发泄罢了。 ‘就说她吞吞吐吐一定是有原因的,想回家探望母亲是假,想借机单独与风云烈见面才是真。’在心里狠狠的怨叹着,风冥修的心情已经处于将要爆炸的边缘,此刻,眼前的奏折怎能入他的眼,他的冷静已经被这个最不想知道的消息撕扯到七零八落。 一切都是谎言,这都是他自己的错,为何要在她的楚楚可怜面前迷失,又为何要在她的凄美容颜面前忘记她曾经属于风云烈这个不可回避的事实…… 终究,她还是让他失望、让他伤心——尽管他的心里抵死也不肯承认自己会因为这个消息而伤心。 “来人,摆架雅馨苑。”既然已经无心处理正事,何不痛快一些,直接面对这不能回避的一切,早些了结,也少了些无谓的牵绊。 随从们不知道城主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他们还需要一些时日来熟悉与习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要企图做任何事以及说任何话,所以,原本预备进来通报茹夫人出宫遭遇偷袭的侍卫也不敢多言,主动退了下去。 雅馨苑内,初雪还是那个初雪,静静的坐在园子里看书,她没有刻意的等谁,也没有想过城主就一定会来这里,对她而言,只要安静度日,胜过一切,没有他,反倒是好事。 只是,心里却不知不觉多了一些记挂,城主这才刚掌了大权,一定是身心俱疲的,在这凄冷后殿之内,到底谁才能给他一些慰藉和鼓励呢? 是谁都好,反正不会是她,尽管有了昨晚的温柔宠幸、有了清晨他难得的大发慈悲,初雪还是不敢奢望太多,毕竟,她的身份太过特殊,而这特殊的身份迟早会给她带来更多预想不到的麻烦…… 风冥修匆匆而至,没有经过通传,直到他站在了初雪面前,这才惊扰了初雪烦乱的思绪。 “一干人等,全都退下,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正殿半步。”他没有和初雪说话,甚至不等众人行礼问安,便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么个可怕的下马威,一路上,他是一直忍着的,可是当他见了初雪之后,却再也忍不住。 好重的怒气,即使距离他还有三尺的距离,却能感觉到真真切切的火气还在升温,显然,这怒气已经处在沸腾与爆炸的边缘。 不相干的人纷纷退下,只留初雪一人无措又不安的站在她面前,她心里清楚,不相干的人并不包括她自己,所以,她必须乖乖留下,无论他的怒是为了什么,她都要硬着头皮受着。 只是,面对这突如其来却有猜测不到缘由的怒气扑袭而来,初雪又该如何应对呢?这第一句又该说什么? “早上才刚刚痊愈的嗓子这会又不好使了吗?为何闭口不言?”风冥修走近了一步,抬起她的脸,直视着她,他真的很疑惑,为何她还能装出如此坦荡荡、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的表情来。 “城主在生气,初雪不敢乱说话。”初雪说的都是实话,看着他如火般炙热的眼神,能够感觉的到这眼神里的灼热不是昨晚他迷醉时的激情,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震怒。 “那你可知道朕为何会生气?”风冥修眼神里的火气没有丝毫想要降温的意思,看着她的冷静,只怕是让他更加火大的导火索。 “初雪愚钝,不敢乱猜。”不敢乱猜只是虚假的借口,其实,她只是不愿意把事情往那个方向想而已,想想也是,即使她是低调出宫的,却也难保自己的一切行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尽管在家中偶遇楚月阁主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却也是铁铮铮的事实。 “不敢乱猜?你敢说自觉没有做过任何让朕生气的事情吗?”风冥修用吼的方式质问着,“那好,朕就给你一次猜的机会,猜错了,也不怪你!” 他有力的手正好抓着她被剑伤到过的左臂伤口处,初雪能够感觉到伤口处剧烈的疼痛,却必须咬牙忍着,可他却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因为被欺骗的怒已经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即使他不想承认,这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的怒,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背着他去见了另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他最大的敌人! 但,其实细想来,她的欺骗也是有理的,毕竟,那个男人曾经给过她宠爱,还是她腹中胎儿的父亲—— 在震怒之下,风冥修心里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这个无法回避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却是一个天大的误解,又或者是个可笑的笑话…… 第058章 百口莫辩 城主说给她猜测的机会,那么,在心里已经猜出答案的初雪真的应该说出来吗? 坦白,也许可以让他的火气有所减少,又或者实情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会让他更加火大,会如何,初雪不愿多想,该来的,躲不掉,反正他已经知道一切,从谁的口中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城主生气,是因为初雪出宫去见了楚月阁主。”手臂还被他紧握,此话一出,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个档次,所以,那疼痛也更甚了,痛又如何,出宫见了楚月阁阁主,这是事实,容不得她辩解,即便一切只是不由她控制的偶然。 “既如此,早上的时候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朕说你想出宫去见他?还要拿母亲做幌子?朕真是看错了你!为了与旧情人相会,就连母亲也可以利用!”没有想到初雪会如此坦白,此刻,他的心真的深深的被伤害。 “城主心里已经认定的事实,初雪不想辩解,即使初雪说再多城主也不会相信。”她的话语说的很无力,因为伤口的疼痛,也因为心里受的委屈,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奋力辩解。 “是不想辩解?还是找不到辩解的借口?莫非你想告诉朕,这一切都是偶然?你回家探望母亲,风云烈也凑巧在?”震怒的风冥修终于松开了初雪受伤的手臂,他继续咆哮,而他说的却都是事实,因为一切原本就是凑巧的。 他可以如此不屑的说出,自然也证明了一件事情——他不会相信巧合之说,所以,初雪做再多的解释又有何用? 即使心酸委屈,初雪也不想落泪,早已认命的她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如果不是命定的噩运,她又怎么会在今日想要出宫去呢?而偏偏那么凑巧的在家中遇到了不想见的楚月阁主…… 所以,她只能把苦水吞进腹中,已经被定了罪的人只能低头不语,等待他继续发泄心中的怒。 “给了你辩解的机会,为何还要装哑?”见她不语,风冥修也不满意,此刻的他浑身都是刺,不找人扎一下怕是要难受死了。 “初雪无话可说,请城主定罪。”软弱无力的身体跪倒在地,心如死灰的初雪只求他赶快发落了,该如何便如何,再对着他,只怕又要忍不住落泪。 “你居然连狡辩的话都懒得说?那好,既然已经认罪,你就跪在此处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起来!”他已经懒得再看她,撂下狠心的话语转身离去。 其实,他们二人就像是两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靠得越近,只怕会把对方刺的越痛,倒不如离得越远越好。 城主撂下狠话拂手而去,殿外的奴才们见城主走远,这才进到园子里来,看到的却是主子跪在冰冷的青石之上,仔细看去,左臂上已经敷过药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渍来,而主子那张脸也已经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瘦弱的身躯在逐渐黯淡的阳光下瑟瑟发抖。 “夫人这是为何,这手臂上的伤口好好的怎么又出了血?”紫云快步走过来一同跪下,将主子的外衣褪下,解开缠着伤口的布条,看到的是已经变形的伤口,“夫人赶快起身,奴婢扶您进屋上药。” “不必了,我是罪人,城主命我在此反省,没有城主的旨意,不能擅自离开,不用管我。”初雪依然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这痛早已麻木,只是心底的酸楚还在苦苦纠缠,让她不得安宁。 无奈,紫云只好命人进屋取来厚衣以及处理伤口的物品,主子不能离开,却也不能让这伤势继续恶化下去不是。 …… 走出雅馨苑,风冥修的脚步终于放缓,虽然他的心没有一点平静的迹象,相反,在对着初雪一阵发泄之后,他的心情更乱了,这个女人莫非真的是他命里的劫难?他贵为天子,为何要为了一个如此卑微的女子伤神?她骗他,背着他去约见旧情人,面对责难闭口不言,这一切值得他如此恼怒不安吗?她配吗? 一旁的临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城主的神情,有些话不知道是否应该向城主禀告,城主的心情本就不好,若是再听到意外的消息,后果不可想象。 但细想下来,这事情毕竟和茹夫人有关,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小事,若是他日城主从其他途径得知此事,更加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还要责难他办事不利,还不如第一时间禀告的好—— “城主可是要回大殿?奴才还有一事禀告。”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朕还是要事处理。”风冥修一脸不耐烦,都郁闷成这样,这奴才居然还胆敢来惹! “城主息怒,此事与茹夫人有关,而且事关重大。”话已出,临海也不好再退缩,只好继续进言。 “与茹夫人有关的事情朕更加不想知道!”风冥修提高音量的同时心里却泛起嘀咕来——这女人还有什么事要来烦他? “城主还是听了奴才的话再做定论也不迟,适才听负责保护茹夫人的侍卫来报,夫人在回宫途中遭遇了蒙面黑衣人的突袭,还受了伤,索性有高人出手相救,这才化险为夷。”临海壮胆说道。 “什么?蒙面黑衣人的突袭?还受了伤?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何要到现在才来禀告?”风冥修立刻停下了脚步,一颗心莫名其妙就悬了起来,适才在雅馨苑内他只知道震怒发脾气了,完全没有在意到她的身体状况是否有异常,这会却忽闻她受了伤,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笨,居然对他只字未提! “城主息怒,奴才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既如此,城主还要回大殿去吗?”临海觉察到了城主表情的变化,隐约觉得城主的心里是担心茹夫人的,自然,他的斗胆暂时不会受到责难。 “速速去请御医至雅馨苑。”没有正面回应,但风冥修已经不自觉的转身了,一想到初雪受了伤,一想到此时她还在地上跪着,他就无比揪心,适才还在生气,还在怨她不该欺骗……可最终,他的双脚还是无法背叛心,迈开步子,急速的朝着雅馨苑的方向走去。 雅馨苑内,初雪还跪在地上,紫云也在一旁跪着,利索的撕碎主子左臂的衣袖,那受了伤的左臂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雪白的膀子,鲜红的血渍,些许残存黑色的药粉,一切的一切在阳光下都显得格外刺眼。 而这一切,也映入了风冥修的眼帘,丫头们一见城主又回来,连忙请安,而跪在地上的初雪却没有想过他还会回来,甚至,她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雅馨苑之中。 诡异的,适才拼命忍着的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那般掉了下来,看着他越来越靠近,她却没有想过收回眼神,即使他浑身都是刺,会让自己遍体鳞伤,她却想要希望他靠近…… 第059章 致命吸引 风冥修有些诧异,他一直以为初雪是冷静且倔强的,既然是她有错在先,就应该坚强到底,自然不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可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却落了泪,难道说,这又是她故意的诡计吗? 就算是,又如何,他不会在意,因为楚楚可怜的她就是有让他心疼的本事。 “你起来。”要她跪下反省这命令是他下达的,自然,没有他的命令,她也不敢动,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她起身,“要上药也进去殿内再上。” 一旁的丫头一阵手忙脚乱的为主子披上外衣,有些紧张的将主子扶了起来,虽然初雪跪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可毕竟这手臂的伤痛在被他用力的捏过之后有了加重的趋势,所以,她的身体还是有些瘫软无力,勉强起身,却只能靠着一旁的紫云。 一个同样娇弱的丫头,怎能让她安稳的依靠呢?风冥修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摇摇欲坠,二话不说便走上前去将她抱起,朝着殿内走去。 抱她入怀,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她的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为这个女人着了魔,抱着她的身体,他便不想再放下,看着她的眼睛,他便不想再将视线移开。 被他这么抱着,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吗?初雪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她想问他为何走了又回来,想问他为何要如此痴迷的盯视自己,想告诉他出宫见到楚月阁主真的只是巧合,她没有骗他,甚至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可这一切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仿佛觉得只需要如此对视就好,其他,都是多余。 一会儿功夫,初雪便被抱着坐上了卧榻,因为初雪的伤是外伤,似乎不怎么适合暴露出来给别人看,因此急忙赶来的御医也被斥退,只留了紫云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待到伤口敷了药,也包扎好,再穿上稍厚一些的外衣,这才叫御医进来请脉,一番诊治,倒还好,这伤不过是皮外伤,敷药静养,等伤口愈合便是。 听御医如此一说,风冥修的心也松了一些,原本他是想绝情离开的,可一见她噙着泪的眼睛便狠不下心,只好坐下,屏退了殿内一干无关的人。 “出宫被人袭击之事为何只字不提?难道你认为这件事不够严重吗?”忍不住向她靠近了一些,可他的语气里还是充斥着责备。 “城主带着怒气而来,初雪不想再添乱。”初雪倒是老实,她一心只想隐瞒此事,根本没有想过这事情是否严重。 “那手臂的伤可是因为朕用力捏了才又裂开的?既如此,为何当时不说,就这么忍着?”看着她受了伤的手臂,再想起适才对她发怒时那么用力的紧握着的似乎正是伤口的部位,忍不住,他还是表达了关心。 “城主又不是故意的,城主不知初雪手臂受了伤,才会措手加力。”听他如此一说,痛觉似乎都消失不见,她看着他,再也感觉不到怒,却只有一些不该出现的柔情,于是,那几滴噙在眼中的泪便不听话的淌了下来。 “既然要忍,就该一直忍下去,为何要哭呢?”温柔既已出,又何必再做掩饰,伸出手,为她拭泪,纵然心里有再多不悦和怒气,也都被这泪水融化。 她哭,哪里是因为忍不了疼,他真是太看低她,但,她落泪的原因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此时,又该如何答他呢? “初雪会哭,是因为城主生气,初雪是怕——”想说的话始终还是不敢说出口,因为这些话似乎还没有在心里得到确认,所以,初雪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怕什么?告诉朕。”他倒是不依不饶,对她吞下的那半句话很是有兴趣,所以才会如此一本正经的抬起她的脸,认真的问道。 “初雪是怕城主再也不来这雅馨苑。”真该死,他这一逼问,她怎么就糊里糊涂把这不确定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他居然激动了起来,就仿佛是听她说了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那般兴奋,既然是激动兴奋,若是做出什么情难自控的事情也不为过—— 例如,吻她,而且还是久久不愿放开她的深吻,缠绵悱恻,热力急速升温,这一刻,他们身上的刺暂时都消失了,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放肆纠缠也不怕会伤到对方。 直到,他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风云烈的脸,接着就是惯性的联想——今日她和风云烈见了面,是否,意味着他们也做过如此亲密的事情? 猛地,风冥修就好似触电那般放开了她,这突然的动作甚至吓的初雪有些不知所措,是自己又做错什么事了吗?还是他又在怪她淡而无味? “风云烈是否也曾对你做过同样的事?”风冥修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身为城主,问出如此尴尬的问题,也是难为他! 听他如此一问,初雪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他是在想这个,原来在城主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这些呢,“初雪若是说没有,城主会相信吗?” “朕相信你,但是无法相信风云烈。”很圆滑的回答,却是他心里真切的期望,如果这一切曾经发生过,他居然想幼稚的希望初雪都是被逼的。 “初雪是城主的人,怎能允许他人靠近,城主信也好,不信也罢,初雪出宫见了楚月阁主实属巧合,初雪事先若是知道楚月阁主会去探望母亲,断不会想回家的。”初雪原本说过不会解释的,可那时城主正在震怒,恐怕什么也听不进去,但此刻他的心情已经有所缓和,她这才敢出言解释。 她说是他的人?这话是他爱听的!既然她说是巧合他就相信,她说风云烈没有亲她,他也相信。 “巧合也好,刻意也罢,忘了他,从今以后,朕不允许你单独和他见面,知道吗?”醋意渐浓,不知这二人是否闻到…… “初雪记下了,即便他人再有偶遇,初雪自当扭头走掉。”初雪倒是听话,立马应了下来,在她看来,这应该不是太难做到的事情。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朕没有逼你!”风冥修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下来,解开心头的疙瘩,侧过头,靠近她的柔唇,继续刚才未完的一吻,更多了几分甜蜜与自在。 一切,正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着,他和她,原本应该互相仇视的两个人,却诡异的互相吸引着,即使他们中间横着诸多阻碍,却没有阻挡两颗心慢慢靠近,似乎,这一切来的有些突然,有些没有道理,所以,他和她在互相对视时,看不到对方眼中闪出的光芒…… 说完了在宫外偶遇的风云烈,接下来要说的是不可回避的突袭事件,是谁主使了这规划好的阴谋,风冥修的心里大致有数,想必,他和初雪想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第060章 靠近的心 风冥修不舍的松开了初雪,就怕自己太用力的抱她会伤到她的伤处,眼看时辰不早,大殿那边还有正事等着他去处理,可他还是想弄清楚初雪在宫外被袭击是怎么一回事。 “派人在宫外突袭这种事怕是只有一个人做的出来,你可知道朕说的是谁?”风冥修知道初雪的机敏聪慧,他想到,初雪自然也会想到。 “初雪不敢乱猜,虽然当时情势有些危急,好歹也捡回一条命来,何必再去寻究谁是背后指使之人。”初雪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很清楚,城主也猜到此事是城主夫人谋划的,若是追究到底,对她的处境没有任何好处。 “对这种人不需要纵容,否则她就会认为你好欺负,朕只当她好嫉妒,却不想她居然如此大胆,看来,要好好警告她一番才是。”风冥修离开卧榻,似乎在沉思着些什么。 “城主打算怎么做?”初雪顿时紧张了起来,随即也起了身,即使知道城主夫人多次使坏,她也不想与这后宫主人正面冲突。 “朕先回大殿处理政务,迟些时候会有人带你去慧心阁,朕自有主意,你无需担心。”稍加盘算,风冥修心里便有了主意,反正他会安排一切,也不用对初雪详加说明。 城主已经这么说了,初雪还能如何反驳,只能听天由命的等待自己无法掌控的一切,只是想起他丢下正经事匆匆赶来雅馨苑都是为了自己,不免心里有些愧疚,“都是初雪的错,耽误了城主的正事。” “说到错,朕也有错,不该让你低调出宫,给了风云烈单独见你的机会,也给了韩亦霜伺机伤你的机会,下次,你若是再想见家人,还是让她们进宫的好。”说到内疚,其实他也有,风云烈的事情让他郁闷,她的生命安全更是让他想起来就不安。 初雪真的被他吓坏了,她可从未想过母亲和妹妹有朝一日会进宫与她见面呢,“不瞒城主,初雪的家人并不知道初雪进宫伺候城主。” “进宫伺候朕是那么丢脸的事情吗?为何不能让家人知道?”初雪的无心直言又让他不悦,原本预备要走的他停下脚步,出言质疑着。 “城主误解初雪,初雪只是不希望家人的生活被打扰。”初雪急忙出言解释,他的话说的太过严重,她哪里敢认为进宫是丢脸! “朕明白,你喜欢安静,也希望家人生活安宁,朕不勉强你,但是,你已经位及贵夫人,你认为这个事实可以一直隐瞒下去吗?”不知不觉,风冥修对初雪的了解正在逐渐加深中,之前他曾经怀疑她的心机,可是相处下来却发现她其实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 他担心的对,别说这贵夫人的身份,困扰她的还有这肚子里的孩子,所有的一切,终究是包藏不住的,“城主说的是,初雪没了主意,还是城主定夺的好。” “你好好休息要紧,这些事还有时间慢慢考虑,朕先回大殿,你好好呆着,别跟着出门。”不过才两次而已,可他似乎已经认定了初雪一定会尾随他出门,立刻出言阻止。 “城主为何不希望初雪跟着?”初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抬眼看着高大到需仰视的城主,那眼神里透露着她想要反抗的意愿。 “算了,怕了你,就跟到门口。”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实话,不想她跟着,一来是希望她好好歇着,二来,也是不想对她有更多的不舍。 心里的结稍有松开一些的初雪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来,迈着轻巧的步伐,慢慢走在他身后,一直将他送到门口,看到他的背影远去却还不肯离去。 倒是他,走出门后再也不肯回头,倚在门口的初雪只当他是要务缠身,赶着去处理,哪里会想到他是因为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不想耗到最后不忍离去,才急忙走掉的…… 城主一走,丫头们便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吓死奴婢了,还好城主和夫人已经和好如初,奴婢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心兰总是嘴最快,第一个站上前来笑道。 初雪只是笑笑,不知如何回应,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原本以为在他面前可以做到真的坦然,可以无畏,却不想还是有担心,见他因为楚月阁阁主的事情生气,她会伤心;见他为自己遭遇突袭而担心,她也会动容。 人,终究逃不开情感的纠缠,要做到无欲无求谈何容易。 “城主终究还是舍不得不理会夫人的,一见夫人受伤,便什么也顾不上了。”紫云也搭腔道。 “丫头们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会让人笑话的。”好歹初雪也是丫头们的主子,担着皇贵夫人的名号,怎能如此让丫头们取笑,所以,适当的时候还是要拿出一点威严来。 “夫人多心了,这宫中谁不知道城主最喜欢夫人,岂会有人敢笑话,怕是只有羡慕才是。”心兰毫无心机,只知照着心里所想的说。 城主最喜欢她?这丫头可真会说笑,城主高高在上,又岂会轻易对一名女子产生喜爱之心?回味着心兰说的话,初雪的心里有些错愕,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窃喜,也许,这一切只是不切实际的奢望,却没有人可以阻止人做梦的权利不是吗。 …… 风冥修快步回了大殿,立刻吩咐人去城主夫人寝宫命韩亦霜去到慧心阁用晚膳,他一直对这个女人非常不满意,甚至有点厌恶,但好歹也听了母后的劝,以礼待她,却不想这女人居然如此丧尽天良,使出如此心狠手辣的手段欲除掉初雪,此等状况,怎能再忍耐。 鸾凤殿内,得到如此消息的韩亦霜心情又当如何呢?之前她已经得知了自己费心安排的暗杀计划宣告失败,一想到初雪安然无恙的回到宫中,她的心就烦乱不已,这会却得到城主的召唤,怎么想,城主找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事,难道说初雪会如此机敏,向城主告了状不成? “夫人不必忧心,这一次算是茹夫人命大,途中遇到高人救她,他日在从长计议便是。”烟玉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安慰道。 “你觉得本宫还有下次动手的机会吗?城主若是听了那女人的谗言,定不会让本宫有好日子过,说的好听是叫本宫一同用晚膳,谁不知道这是鸿门宴!”韩亦霜有些生气,也有些担心,她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但,若是城主真的认定是她在宫外突袭初雪,她在宫中的生活真的要雪上加霜了。 也罢,反正城主是看她不顺眼的,太夫人既然已经命她去筹备选夫人入宫之事,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新入宫的夫人们能够夺取初雪些许光芒…… 第061章 替她出气 天渐渐黑了下来,初雪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城主派人来接她去慧心阁,去那里,显然不只是用晚膳那么简单,即便有城主在身旁,她还是忍不住要担心——城主,到底想对城主夫人做什么? 城主派来的人终究还是来了,那奴才毕恭毕敬又小心翼翼,比见了城主夫人还要谨慎,因为这宫中当差的人心里都清楚,在城主心中雅馨苑的主子比城主夫人不知重要多少倍。 “茹夫人,城主有令,让夫人坐轿子过去。”奴才元坤献媚的上前说道。 “就这么几步路,还是别麻烦了,在园子里走走也好,还是将轿子撤了。”初雪可不想有此优待,毕竟,一同在慧心阁出现的人还有比她更为尊贵的城主夫人。 “夫人还是不要为难奴才,城主若是怪罪下来,奴才可担待不起。”元坤一阵紧张,只好再把城主搬出来。 无奈,初雪只好不情愿的坐进轿子,即使不喜欢如此待遇,却还是不想牵连了身边这些无辜的人。 坐上轿子,紫云走在轿子旁,没走多久,便可见到慧心阁近在眼前,偏偏,在这殿阁门口,城主夫人也刚刚赶到,她,是自个儿走过来的,而且她居住的鸾凤殿到这里的距离比雅馨苑到这里远上一半的路程。 “夫人,城主夫人已经到了。”紫云眼尖,连忙凑到轿子旁,撩开帘子对着主子提醒道。 “速速命轿夫停轿。”一听丫头如此说,初雪也警觉的探出头来观望一番,果然,城主夫人就站在殿阁门口,而且,看这架势,还是走着前来的。 紫云听命的让轿夫落了轿,搀着主子走出轿子,毕竟城主此刻不在,初雪必须更多一分小心,以免落了话柄在别人口中。 “妹妹可真是命好,就这么几步路,还有轿夫相送,带着身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呢。”满嘴都是酸味的韩亦霜倒是有闲情,居然朝着初雪走近了几步,唯恐自己的嫉妒之言初雪听不到。 “初雪给城主夫人请安。”初雪赶忙走上前去,恭敬的行礼,“夫人言重了,这轿子是城主派去的,初雪不敢不从。” “哟,就别拿城主说事了,如今,妹妹是城主心里的宝,自然是什么都听妹妹的,这可是旁人想也想不来的福分,妹妹还是趁着有城主的疼爱尽情受宠的好,他日,待选秀女们进了宫,城主的心思可就没那么容易抓住了。”韩亦霜一脸冷笑,压抑着心里的担心,却是句句带刺的嘲讽。 “这话说的真好。”初雪正愁无言以对,却闻的不远处传来笑声,原来,城主一早已经到此。 众人纷纷上前恭敬的行礼,满心疑惑的初雪却不知城主这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却也不敢出言询问。 “要抓住朕的心,你恐怕是没这个本事,所以,还是不要在此说这些风凉话的好。”风冥修倒是不客气,径直走到初雪身边,轻搂伊人香肩,虽然这话是对着城主夫人说的,可他的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身旁的初雪。 “城主,此处人多,为何……”看来初雪非常不习惯在众人如此亲昵的靠在城主身旁,便只想着要挣脱开。 “既然城主夫人已经说了你是朕心里的宝,那朕也不好让她失望不是。”温言软语的说完这暧昧的话语,风冥修未待初雪反应过来便将她轻松抱了起来,当韩亦霜不存在那般,径直走向殿内。 “城主,请让初雪下来……”此时,这低语的反抗显得非常多余,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城主夫人面前被如此抱起,只不过,这一次不全是为了做戏,却多了几分认真的成分。 “别动,要知道,你是受了伤的人。”在说这话时,风冥修刻意加大了音量,自然是故意说给韩亦霜听的。 韩亦霜猜测的,都成了事实,城主叫她来这里,就是因为初雪在宫外遇袭之事,而这看似随心而出,却又带着些许刻意的宠溺,也许只是开始罢了,进去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她无从预知。 随着眼前亲密的二人走进了幽静的慧心阁,韩亦霜的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今日在宫外突袭初雪一事似乎有些太过仓促,至少,她应该等到宫中夫人多了才下手的,好歹,也有人可以给她背背黑锅,可现如今,除了她,还有谁有此动机? 殿阁之内,精致的晚膳已经上了桌,初雪终于被放了下来,满脸都是羞涩红晕的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来。 没有城主的命令,进了门的韩亦霜只能傻站着,即使对这一切心有不甘,还是得咬牙忍着,毕竟,是她作恶在先,虽然没人能拿出确实的证据,这却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为何不坐下?”看了一眼略带些尴尬的韩亦霜,风冥修带着轻蔑的笑,淡然说道。 “未得城主的旨意,妾身不敢坐。”韩亦霜微笑着,这才敢坐下,只是,这桌子边剩下的一个位置正好与对面坐的无比亲密的二人对着,仔细看来,仿佛她是个被孤立的人那般。 “不敢?你一向胆大妄为,居然也有不敢的时候?”风冥修语带双关的探问道。 “城主这话是怎么说的,妾身何时做过胆大妄为的失礼之事?”韩亦霜心里一阵紧张,却还是摆出一副冷静的表情来,城主想看她失神,想看她慌乱,她偏偏不遂他愿。 “你是不是有非凡过人的胆识,自己心知肚明,既然有胆量,就该多担些责任,今天朕叫你来是有一事相托。”风冥修一脸凝重,端起初雪细心斟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终于把目光对准了韩亦霜。 “城主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就是,相托这话可真是说的严重。”韩亦霜原以为是要受责难的,却不想城主居然还会说有事托付于她,可就是这样才诡异,城主对她一向冷淡,突然示好,不可能有什么好事。 “你适才也听到了,茹夫人受了伤,而这伤居然是今日出宫探亲,在半路上遇了突袭所致,索性有高人出手相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风冥修继续淡淡的说着,而他之所以决定将目光看向让他厌恶的韩亦霜,也不过是想看看她脸上是否会有异样的表情变化。 “是谁如此大胆?妹妹的伤在何处?可有很严重?”韩亦霜立刻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初雪身旁,紧张的关切起来。 “你别碰她!”刚刚才压低情绪与音量费心与韩亦霜周旋的风冥修一见韩亦霜走近了初雪,还试图伸手触碰,便忍不住紧张起来,唯恐这女人会碰到初雪手臂上的伤。 “多谢城主夫人关心,初雪的伤已无大碍,只是皮外伤而已。”初雪再也不能坐着不言不语,毫无反应,这状况凝重又尴尬,置身其中,让她感到的只有压抑。 “城主托付妾身的事情莫非是与初雪妹妹有关的?”机敏的韩亦霜退回自己的位置,试探着问了一句。 “正是,你是后殿之主,自然有照顾与保护一众姐妹的责任,你也说了,初雪是朕的宝,如今,朕就将这珍宝交付于你照顾,她和她腹中的胎儿若是再有任何闪失,朕就让你承担所有责任,如何,你可做得到?”风冥修还是那副淡然语气,可说的这话却是铿锵有力,精明如他,用了一招高明的以退为进,丢给韩亦霜一个不得不接的烫手山芋,不给她责难,却让她更加束手束脚! 韩亦霜的表情终于无法再平静,但,她还是不能让人察觉出来,城主的意图她已经了然于心,即便有万般的不愿,她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承蒙城主看得起妾身,妾身自当尽力照顾初雪妹妹母子俩,她母子若是有个闪失,妾身自当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咬碎牙齿和血吞,却还得露出一副得了恩惠的笑脸来,世事对每个人都是残酷的,做错事的人,理应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负责。 坐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初雪也算明白了城主的苦心,原本担心这晚宴会成一场闹剧,却不想是她多心了,城主的心思和想法在她的预料之外,不期然的,在她的心里对这个坐在身旁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男人又多了一分了解,他,还是很可怕,但这恶意不是冲着她来的……—— 醉女吼一嗓子,不要花,不要钻石,只要票,o(n_n)o~ 第062章 惹他不悦 三人的晚膳,暂时看来是平静的,城主只知对着身旁的初雪笑语,再也没有理睬过对面的韩亦霜,倒是这吃了哑巴亏的城主夫人也算识趣,看着眼前恩爱无比的二人,她又怎么好意思继续留下来—— “妾身已经吃好了,先行告退。”随意的吃了几口,满肚子都是火气的韩亦霜忍无可忍的起身,摆着笑脸请示道。 “原来你还在,朕还以为你早已无法忍受亲眼见到朕与初雪如此亲密无间,一气之下先行回避了。”风冥修得意的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韩亦霜,还不忘继续刺激她。 “城主真会说笑,妾身可没有城主说的这般小气,离开之前,妾身还有一事禀告,这几日妾身会尽心准备秀女入后殿的相关事宜,到时,这后殿之中会多很多姐妹,初雪妹妹也不用如此劳累的伺候城主。” 城主可以得意,但韩亦霜绝对不希望看到初雪也得意,反正她说的都是事实,也不用再怕,便随口说了这番她自认为可能让初雪听了不悦的话。 “城主夫人言重了,初雪什么也没有做,说不上劳累。”初雪知道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连忙出言回应。 “反正你有的是闲工夫,所以尽管费心准备,至于你的努力是否能让你如愿,可就由不得你,退下。”风冥修端起酒杯,浅啄一口,冷静的对着韩亦霜吩咐着。 韩亦霜得令退下,然而她适才说的话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城主听到了心里,她尽心安排其他女人进后殿自然不可能让他提起半点兴趣,也不可能威胁到初雪的地位,但,他想念的、记挂的、一心想要寻回的她呢?若是不日将这女子寻回宫中,他还能以如此心态对待初雪吗? 城主夫人退下,可为何城主的表情反而变的严肃?一旁的初雪满心疑惑,却不敢出言询问,只知乖巧的为他斟上慢慢一杯酒,等待他先开口。 “朕如此羞辱城主夫人,可有让你心里好受一些?”沉思片刻,风冥修很快便回了神,恢复了温和的脸对着初雪,淡淡的说道。 “初雪以为——城主不该如此对待城主夫人。”这是初雪的心里话,对她而言,城主夫人受到的羞辱越多,自己在这后宫之中的处境便越是危机四伏,毕竟,城主不可能一直在她身旁守着。 “为何不行?难道你会觉得她可怜不成?”初雪的话显然让风冥修有些意外,女人都是自私善妒的,为何从初雪身上却看不出半分呢? “城主夫人毕竟是后殿之主,贵为城主的正室,也是一心对待城主的,城主为何要如此冷落于她,还处处给她小鞋穿?”对这些,初雪是真的不懂,既然城主心情看来不错,这才大胆发问。 “可是她想要你的命!为何你一点也不恨她?”风冥修继续诧异。 “城主夫人会想除掉初雪,是因为初雪深受城主恩宠,她要针对的不是初雪个人,他日城主若是有了新宠,一样会遭来城主夫人的妒意,初雪为何要恨她呢?”初雪淡淡的说着,却不自觉想到自己,城主会有新宠是一定的,而且会有很多,对此,她又会作何感想呢? “那么你呢?也会有和她一样的妒意么?”风冥修一边饮酒,一边带着好奇与期待问询她。 “初雪不敢,城主又不是初雪一人的,怎敢心生嫉妒。”初雪未加思索,也不敢看他,这番话说的轻巧,可这真的是她心里的话吗? “你的心里果真是如此想的?即使他日朕为了其他女人忽略了你,你也不会伤心难过?”这答案却让他的心里莫名其妙不悦起来,所以他才会放下手中的酒杯,别过她的脸,紧紧盯视着她,问话里带着认真,也带着些许失望。 “城主想听初雪如何回答?城主是一城之主,只要城主喜欢,无双城内的女子都是城主的,初雪若是要为此伤心难过,便是在自寻烦恼。”看着他的眼睛,初雪的声音变的小声了许多,因为这答案实在太过心虚。 原来如此,对她而言,他只是城主,只是她必须服侍的上君而已,不期然,风冥修的心里似乎有些沉,他甚至不想再看她,只顾着低头饮酒,既然她如此说,他也无需再担心许多,原本他的心里已经给她留了一小块栖身之所,却不想她居然不领情…… 初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隐约感觉他的脸色变的暗沉,不免要反省起来,自己已经如此小心翼翼,为何还是会惹的他不悦呢? “城主,初雪吃饱了,是否可先行回殿阁?”这该死的沉默已经持续一会,初雪已经逼迫自己多吃了些食物,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是极限,而他,还是不开口,无奈之下,她只好斗胆请示。 “你不想陪着朕?”这一问倒好,原本不悦的他,心情似乎更差了许多,这女人,不懂如何哄人也就罢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弃他而去! “初雪并无此此意,只是见城主沉思不语,想着城主可能是在专心想事情,不好继续留下打扰。”一听他突然加大的音量,初雪便忍不住心头一怔,生怕他会发更大的火。 “无需砌词狡辩,若是无心留下,朕强留你在此也没什么意思,”果然,他的火气完全没有降温的意思,反而还在升高,“来人,送茹夫人回宫。” 他提声吩咐,顷刻间,自斟自饮已有三杯。 “夜凉了,城主还是少饮些酒的好,初雪告退。”初雪只好起身,见他如此猛地灌酒,还不忘低声提醒几句。 随即,奴才们听命进了殿内,初雪便随着他们一同离开,行至门口却还是忍不住驻足回望了一眼,不期然,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只是,这眼神里除了隐藏不住的怒之外,还有一些她不敢奢望、也敢去想的不舍…… 韩亦霜走了,初雪也走了,这幽静的慧心阁之内只剩下了风冥修一人,那个他不想看到的城主夫人是间接被他赶走的,而这个他想留下的初雪呢?如果他不是如此诡异的突然生气,她岂会开口提出要离开? 也罢,反正他正好为她心烦着,她若真是心如止水也好,也省了他日会因为一些必须出现的人伤神。 “临海。”风冥修对着门外唤道。 “是,城主有何吩咐?”临海立刻听命入内。 “朕吩咐你去绝色坊办的事情尽快进行。”没有听初雪的劝告,风冥修还在自顾饮酒。 “是,城主,奴才明日一早便安排下去。”临海知道城主说的是去绝色坊寻那玉佩主人的事情,猜测着此事对城主而言一定很是重要,自然多了些心眼。 “切记,这事可得办仔细。”风冥修还不忘叮嘱一句,那晚,他不曾见得那女子的面容,心里自然多了一些期待。 “奴才遵旨——城主,今晚可要去雅馨苑?”临海应了一声,不忘尽责的询问城主今晚的安排。 这是个问题,适才如此生气的对她说话,搞得两人好像都不怎么愉快,恐怕她根本没有准备他还会再去的,所以——“不必了,朕还有许多事情处理,今晚就在翔云阁就寝。” 在宫中做事这么多年的老奴临海可是糊涂了,茹夫人如此得宠,城主居然舍得冷落,莫非城主要他去绝色坊寻的女子真的如此重要吗?—— 嗓子有点疼,还是要吼一吼,要票。o(n_n)o~ 第063章 难舍是她 短短的路程,心情不佳的初雪很快便回到雅馨苑,一路上她都是沉默不语的,因为困惑,因为无奈,也因为一点点担心。 城主生气,今晚不会再来雅馨苑这是必然的事实;这暂时还算空荡的后殿之中很快就会变的热闹起来,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实,而她,也许将会在这春色满园的后殿之中逐渐被忽视,直至最后被遗忘。 一想到此,原本心境坦然的初雪居然有些心酸起来,可是这一切她却无力改变,她是城主的女人,注定了要和众多女子分享一个男人,又怎敢却奢求一份飘渺无期的爱…… 丫头们小心翼翼的伺候主子沐浴完毕,已过酉时,可主子却似乎没有想要就寝的意思,莫非是在等城主的到来? “夫人,今晚夜凉,还是早些休息去的好。”心兰给主子搭上一件厚衣,试探着提醒道。 “我还不困,丫头若是累了就先下去睡,我若是想睡了,自个儿会去。”借着跳动的烛光,初雪随手翻阅着桌上的诗词,虽不见得真有那份雅兴,却也能打发一些时间。 “奴婢还是陪着夫人一起,让夫人一个人呆着,若是城主来了,奴婢们可是要受责难的。”心兰自是不会依的,硬是不从命。 “丫头又说笑了,城主很忙,可不见得会每晚都来这里的,更何况——适才在慧心阁时,我一时嘴笨,说了让城主不悦的话,说不定城主到现在还在恼我呢。”初雪也懒得掩饰自己,窝在心里的烦闷说出来也可以放松一些了。 “奴婢不信,城主只是公务繁忙,等到闲了下来,一定会来看夫人的,夫人放心好了,城主心疼夫人,即使有点不高兴,也会很快消气。”心兰连忙出言安慰道。 “城主的心情岂是我们可以随意猜测的,丫头还是下去歇着,老是在一旁说话,惹的我没法安静的看书。”初雪回味着心兰的话,丫头说的虽然是安慰的话语,却不经意间让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那奴婢就去殿外侯着,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奴婢就是,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城主一定会来的。”临走了,心兰还不忘为主子宽心。 仿佛,主子脸上淡淡的忧伤就是因为担心城主不来似的,难道,初雪心里的担心和期盼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也许,只不过,她自己看不到,也感觉不到,此时,她的眼睛盯着书卷上写出的娟秀小楷,那些美丽的词语诉说着凄美与她的心境不谋而合,可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如同心兰猜测的,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也许,当时就该老实的对他说心里话的,若是真的有一天要见到他拥着新宠亲密寻欢,她也一定会如同城主夫人那般,产生一些无法自控的妒意,可是,这感觉如此真实,她却察觉不出,又或者,她不希望这一切是事实。 有道是,自古多情空余恨,不想给自己的生活再多添一分麻烦的初雪最终还是不想自己陷入泥潭之中无法自拔,所以,只好默默的忍着这短暂的磨难,熬过初时的烦闷,待到他日后殿美女如云的时候来到,或者,待到云溪有朝一日也来了这宫中,一切,都会改变,最终,她还是必须习惯寂寞与孤独…… 雅馨苑的初雪对着诗词歌赋无法集中注意力,身处大殿御熙殿风冥修心情又会如何呢?夜已深,堆积如山的奏折已经让他伤神不已,无法聚精会神,勉强下去也办不成什么正经事来。 “城主,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的好。”一旁的临海实在看不过眼,斗胆上前提醒。 “现在是什么时辰?”起身活动一下筋骨,风冥修不自觉朝着门外走去。 “回城主,已经是亥时。”临海细心的观察着城主的表情,隐约也有察觉——城主说要在这大殿就寝是只是随口说说的,最终,他的心还是不在此处。 亥时?想必她已经睡下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了,身体状况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她需要更好的休息,所以,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退回殿内。 “城主,奴才适才去雅馨苑询问过了,茹夫人还没休息呢。”临海果然不愧是宫中的老奴,城主神情上的细微变化没有逃的了他的细心观察。 “你这是何意思?”身为城主,自己的心思被一个奴才看穿,似乎不是太好,所以,风冥修立刻出言质疑。 “就当是奴才多嘴了,只是——奴才以为,城主还是去看看茹夫人的好,总不能让夫人白等这许久不是。”临海知道城主是在故意装傻,倒也不怕继续说实话。 莫非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风冥修刚刚才迈进大殿门槛的双腿又迈了出去,而且,这步子还是急促的。 临海知道城主是要去何处,自然是老实的尾随了。 雅馨苑内,除了心兰,其他丫头们都休息去了,当然,她们的主子还在挑灯夜读。 夜深人静,全无睡意的初雪已经看完了一整本的诗词,找不到事来做,只好自个招来文房四宝写起字来,读书写字这些事,还是父亲在世时学过一些,自从进了绝色坊学艺之后便少有机会写了,现如今,闲着,又有现成的文房四宝,也好打发时间。 即使许久没有写过字了,可初雪天生的灵性决定了她做任何事都不会脱离她与生俱来的灵秀气质,自然,经她手写出来的字也是如此。 “字写的不错,只是少了些张力。”天,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没有半点声响的?甚至,都没有惊动在殿外守着的心兰! 虽然心里带着自己不想承认的期待,可当初雪看到他真的出现在眼前,还是不太敢相信,已经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来此呢? 惊诧错愕的初雪一时失手,毛笔便掉到了宣纸之上,黑色的墨汁将她适才好不容易写下的几行小字慢慢淹没了去。 “城主怎么也不说一声突然前来,吓死初雪了。”当真是吓死吗?如果是受了惊吓,为何她的脸上不见半分紧张,却只有隐藏不住的开心呢? “朕以为你已经睡了,不想扰了你休息,所以,没有命人通传便走了进来,怎料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夜深人静之时练书法,只可惜,这一手好字却因为朕的冒然到来被毁。”风冥修缓缓的朝着初雪靠近,看着宣纸上被没去的娟秀小楷,不免还是有些诧异,原以为她只是懂得歌舞技艺的舞姬,却有如此一手好字。 “城主取笑初雪,这都是瞎写着玩的,城主还是不要看的好,这会儿被墨汁没了才好呢。”有些情不自禁,初雪向着他靠近了一些,忍着心的狂跳,勇敢的抬起头看着他。 “别说你瞎写着玩的字,朕问你,为何如此晚还不想歇着?莫非——你是在等朕?”这话一问出口,他又后悔了,生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早先在慧心阁内,初雪一时嘴笨,惹的城主不悦,初雪可不敢奢望城主还会来此,只是……躺下也是睡不着,只好起身找点事消磨时光。”初雪终究还是不敢承认她期待他到来的事实,适才鼓起勇气抬起的头又低了下来。 这女人,难道就只会说这些让他不悦的话语吗?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在慧心阁内说的话不对,为何还不懂得反省?真是死脑筋!—— 某人又来吼着要票要票啦,都来撒,o(n_n)o~ 新文【前夫的圈套】 愿赌服输,是赌徒的生活准则 连环赌局,改变三个人的一生 金钱、权势、女人皆可成为赌注 这世上唯一不能拿来赌的是感情 那一夜,他输了她,赢了金钱和面子 那一夜,他赢了她,输了赌王的名号 一纸契约,百日夫妻,刺激的游戏 精明如他,步步为营,却猜她不透 冷漠如她,云淡风轻,却暗藏杀机 赌局的最后,她留下离婚协议书潇洒离去 他赢了尹家的数亿家产,却未展一丝笑颜 而她,输了身家,输了尊严,却赢了自由 六年后,他的赌场出现一位五岁小赌神,一夜间卷走千万巨款 没错,那就是他的种,可是他却不记得自己几时碰过孩儿他妈 他的世界陷入混乱,一颗心却异常冷静 曾经犯下的错误,现在要弥补还来得及 金盆洗手,洗心革面,不做赌徒却是最狡猾的前夫 陷阱给儿子,圈套为前妻,他要一家人幸福的团聚 只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冰封的心是否能重燃爱的火花? ………………………… 醉女新文,亲们一定要支持哦,o(n_n)o~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新文【前夫的圈套】 愿赌服输,是赌徒的生活准则 连环赌局,改变三个人的一生 金钱、权势、女人皆可成为赌注 这世上唯一不能拿来赌的是感情 那一夜,他输了她,赢了金钱和面子 那一夜,他赢了她,输了赌王的名号 一纸契约,百日夫妻,刺激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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