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穿越系统》 上架感言 各位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你们好,本书连载到四十一万字后,于今天上架了。八 一?中 ??文网 ? 上架感言,我写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但每次的感谢都是真诚的,我非常感谢大家。 我相信,各位读者已经在17k看过无数上架感言了,内容大同小异,我觉得再重复下去,也并无必要。 在网上写小说的人,很不容易,很不容易,可以说,是**丝比例最高的群体。 上架感言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字:继续努力,稳定更新,上架不易,混口饭吃。 从不停更,一天最少两更,偶尔还有爆。每次更新一章节最少是三千一百字以上,直到完本,而且绝不水文。 这不是我在17k的第一本书,有前面两部作为保证完本的铁证。 我以前是不写yy小说的,这次是一种转型,一种新的尝试。 所以,这是我的第一本yy小说。 愿意支持我的朋友们,应该还是会看正版的,我们心存默契,也不必多说;不想要花钱的朋友,说破宇宙,也一样会看盗版的,也不必多费口舌。 再次感谢大家!祝大家万事如意! 0001 跟踪美女总裁 于果观察这个年轻女孩已经很久了,他确定这是这两个星期以来遇到的最佳下手对象。 她有一米七左右,身形挺拔苗条,凹凸有致,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大眼小嘴长睫毛高鼻梁,长飘飘,跟网络小说里动辄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没法比,但毫无疑问算是真正的美女,即便在她那群青春洋溢的女伴中,也依旧显得出类拔萃。 非要说美中不足,就是她太庄重了。 这倒不是说她不会笑,一路上她跟她的朋友嘻嘻哈哈,看上去很乐天派,可实际上无论多么开心,却总带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仿佛肩负沉重的担子和使命,其身份和地位不容许她笑得太无拘无束似的。 当然,再怎么沉重,也无法跟自己肩负的使命相比,于果是这么想的:爱不爱笑并不重要,自己也不是来找对象的。目标锁定她,是因为她具备自己最需要的两个特点,漂亮却并不在其中。 第一,最好是年轻女人。于果给自己定的目标在性别上男女皆可,但最好是女性,人类因为性别差异而造成的性格差异之大足够把男人和女人分成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觉得年轻女人更好控制。 第二,得有钱。这里的有钱是指自己有钱,而非依靠男人的寻常白富美,更不是终日吃喝玩乐加斗富的富二代群体,那样的话,自己有可能展露的秘密难免会被大肆宣扬,只有自己辛苦赚钱的人,才懂得保持沉默,处变不惊。这样的人的钱,自己才拿得安心。 这女孩明明相貌和身材都不错,却偏偏衣着得体,并不过分张扬和展露迷人的优势和青春的活力,但也恰到好处地避免了保守,彰显了独立女性自信的鲜明特质。加上她始终保持着矜持和从容,于果自问阅人无数,确信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类群体。 通过观察和倾听,于果估算出这女孩的大致情况: 她的皮肤和手都非常细腻,绝对不是白手起家的苦孩子出身,相信父辈也绝对不差,而举手投足的气质显示她又没有坐吃山空的败家子的特点,说明是家境好起跑线高,自身后天也肯努力的"双优"典范。她那台白色沃尔沃xc9o顶配座驾看上去很普通,但全款落地价得一百多万,也充分且有力地证明了她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性格。 尽管是游玩但电话也不断,一接电话就换成冰冷的态度,说明是个铁腕的女强人,有着比较强大的掌控欲和强硬的管理理念。说话的内容虽然多半是训斥,但也依旧保持应有的礼貌,再度说明了她良好的修养和坚持的底线。同时从内容中得出,她的公司还真不小,否则怎敢称"集团"二字?是否坐拥上亿资产不敢说,不过估计再怎么着也不会低于几千万。 和她在一起的都是年轻姑娘,从衣着和包来看,家境也差不到哪里。她们虽然说普通话,但明显根子不属于胶东市,想来是一起到胶东市找这位美丽的老同学或者老朋友聚聚,而这女强人则大尽地主之谊,带着她们到处逛,而且去的都是比较著名的景点,不然于果也不会在两个地方遇到她们,随后选定她作为目标,从偶遇转为跟踪的。 女伴们都叫她"雅诗",而又戏称她为"童总"、"童大老板",看来叫童雅诗。 于果也研究过本市的富豪排行榜,从福布斯和胡润的榜单到不愿参与排名的一些诸如矿老板等的隐形富豪,对大部分的名字也算耳熟能详,虽然也有姓童的富人,可对这个童雅诗似乎并没什么印象。但这样更好,他可不愿意去让一个胶东市谁都认识的商界名人看自己的秘密。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于果决定再靠近一些。他手里拿着一盒果汁,只要童雅诗的眼睛略向自己这边偏过来就立即吸两口。 但童雅诗却不是一般人,在商业的大海里追波逐浪,一个再细微的不小心也容易翻船,因此她有过常人的敏锐。尽管这小子一连在三个景区都遇到,可看他并不像是外地游客,起码不跟团,说是自由行吧,却总是紧随着自己这伙人,眼睛老是在自己身上打转。 于果在观察童雅诗,童雅诗也在观察于果,一分析之后,她觉得有点担心。虽说自己是在自己父亲这个胶东巨商的树荫下茁壮成长的,名气不算大,但只在胶东市商界女性中论起,也大小算个名人,追求者络绎不绝,狗仔队也不少见,可这小子应该不属于这两种的任何一种。 最起码,这小子一点儿也不慌张,并不怕与自己对眼,如果说他也许属于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的那种人吧,却又不见得能这么笃定淡然。 是杀手?呵呵,小说和影视剧看多了吧?生活毕竟是生活。尽管自己办事妥当待人诚恳,可商场如战场,难保没得罪了谁,就算不是自己得罪的,那父亲如此强势地在本地拿地盖楼,也有可能得罪人,而把愤恨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可无论如何,除了黑道,胶东市民风淳朴,在正常的商业圈内,还没听说过有谁雇佣杀手来解决利益问题的,都是要脸的人,而且也划不来。 虽然未必是杀人的杀手,却有可能是竞争对手雇来整蛊自己,让自己当众出丑,再拍摄下来上传到网上的"名声杀手",在这个大家都极其要面子的社会,真要是被人这么来一下,那简直比被用刀捅枪杀还难受,一点儿也不亚于真正的杀手,比狗仔队可恶多了。 这次为了昔日的大学室友们能玩得尽兴,童雅诗特意没让两个保镖随行,看来是有点大意了,应该安排一个远远地监视才对。可谁能预先料到这种情况呢?千金难买早知道。 想到这里,童雅诗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便继续介绍道:"这里呢,就是咱们胶东市的一个老地方了,所以还保留了一些老建筑,原本属于城中心曾家的。老曾家是明朝朱元璋派兵驻扎在胶东驻防时的军官后代,明、清两代和民国时期三百多年,老曾家一直是胶东市的富,是典型的红顶商人。上个世纪二十年代,这两条街一半以上的店铺都是老曾家的,所以当时当家的曾家族长被称为''曾半城'',跟张宗昌和韩复渠还有亲戚关系,解放前胶东市每一代市长都得对老曾家客客气气的。当然,胶东是个三线城市,不能跟你们大城市的比,所以出了这么一个家族,自然我得大吹特吹啦。" 大家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丰满白净的四川姑娘拍着童雅诗的肩膀说:"在大学宿舍里听雅诗说过好几百遍了,今天才见到,可算圆了我们的梦了,也圆了雅诗吹牛的梦!哈哈!" 童雅诗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也很自豪地说:"我的奶奶童曾氏,就是老曾家大奶奶的女儿,这些都是她讲给我听的,可不是吹牛!" 于果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她还是曾半城家的后裔。曾半城……是曾怀恩吧?"曾怀恩的模样旋即浮现在于果的脑海里,说起来,自己曾经跟曾家有一定的接触,也曾间接救助过曾家,看来问曾半城的后代要点钱,也不算过分,要不然这童雅诗根本没机会出生,这可是再造之恩! 童雅诗继续介绍道:"这里的很多海草房子都有百年历史了,甚至两百年以上,正准备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呢。看,这东西叫拴马桩,那时候谁家的房子上有这个,那就是富裕的标志,表示家里起码有个大牲口。我奶奶当年家里的牲口有多少就不用说了,牛羊骡马驴应有尽有……好了,从这边开始就是曾家的旧址……" 一个白白的圆脸姑娘温和地挑衅道:"那老曾家的房子怎么会没有拴马桩呢?刚才那几户虽然是大户,可也应该不如老曾家有钱吧?" 童雅诗略显尴尬,回道:"我奶奶说以前也有,后来闹土匪,军阀混战,世道乱得很,所以老曾家决定了,把所有的拴马桩都挪走和砍掉,谁来拜访都不能骑马,就算远道来访,到了曾家镇大门外也得下马,徒步前行……" "原来是这样!" "还真是大户风范!" 大家都有些佩服起来。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你说得不对,曾家从来没有拴马桩。" 五个女孩齐刷刷地转过脸来,盯住了正在啃肉夹馍的于果。童雅诗诧异之余,总是不失女强人风范,当她看到就是这个跟踪自己的小子在捣乱时,反而有些释然,心里冷笑道:"总算要出手了?可惜,你太不会挑题目了。虽然过去了一百多年,但这毕竟是我们家族自己的事,我还能没有你清楚?看我怎么打你的脸!" 0002 穷小子和富女神 随后,童雅诗若无其事地四下看看,问:"你们……你们认识?" 其他四个女孩都一脸懵懂地表示不认得。 童雅诗故作诧异地问:"您好,我就是本地人,我们不需要导游。" 于果摆摆手说:"童女士这么聪明的人,就别装傻了。不过你说得也不错,我的确是个导游。本来这跟我无关,但看到你自诩是本地人,却把历史给讲错了,我听着很不得劲儿,实在忍不住就多嘴了,还请见谅哈,你们继续玩,不打扰了。" 四个女孩都忍不住嘁嘁喳喳七嘴八舌: "你别啊,你说清楚。" "是啊,我们来玩一趟不容易,我们老大怎么就说错了?" 童雅诗心里冷笑道:"你还跟我玩这套欲擒故纵?好,咱们玩到底。"便正色说:"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 "于,就叫我于导吧。" "请问我刚才哪里说错了呢?" 于果笑笑说,"我知道您喜欢快切入正题,我也一样。我是想告诉您,不建拴马桩或者拴马环,是老曾家定居在这里之后的一贯原则,并不是清末民初军阀混战世道乱的产物。" 童雅诗怔了怔,她倒不是猜不到这家伙要谈这方面的问题,但没想到这小子的自信口气里并没有看出多少虚妄的成分来,要不是她坚信自己没记错奶奶的话,这家伙的表情还真让自己在一刹那间相信了他的说法。 她定了定神,说:"于先生,我刚才说的,并不是我编的。是我奶奶亲口告诉我的。我奶奶是……" "我知道,是曾怀恩的女儿,你刚才说了。" 童雅诗愕然,她可没提过曾半城的名字。不过她也很快释然——这小子既然自称导游,起码还是懂点本地历史的,再说曾怀恩这个名字虽然不如曾半城这个外号响亮,可基本上本地在学校教历史的老师都能叫得上,也不算稀奇。 她微笑道:"曾家的事多记载于地方志,而且都是官方修订,对家族内的琐事,比如拴马桩的有无,应该是风水上的问题,不会有记载。我的依据是我奶奶告诉我的话,您的依据是?" "我是有依据的。"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但看上去您还是很坚持您祖母的观点的。那好,这么直说没意思,您敢跟我打个赌么?" 四个女孩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奇性格,顿时起哄叫好,说就怕你小子输不起。 童雅诗暗忖道:"好啊,终于说到正题了。我所料不错的话,他是要拿西郊那块地当赌注吧?这帮畜生,无所不用其极!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是个只靠父亲庇佑的无知小女孩,今天就让你背后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知道我的厉害!"便莞尔一笑道:"您说,赌什么?" "一万块钱。" "什么?"五个人都吃了一惊。童雅诗和其他人的吃惊原因不同,她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心想:"这是在故布疑阵么?……还是说,他根本不是这帮人派来的?是不是我过于小心了……如果只是景区里的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的话,我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于是她不耐烦却也还是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我这帮朋友都饿着呢,我们要快点参观完曾家故居再去吃饭呢,您还是跟别人赌吧!"其他女孩虽觉扫兴,却也明白客随主便的道理,还是顺着雅诗老大好了。 "您的奶奶小名叫红玉,是个身高一米七的大个子,学过英语和俄语,对不对?"于果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能确定她是市内前几名的大富豪童本初的女儿或者家族内的侄女了。 童雅诗这才惊异万分地回过头,不敢相信地瞪着他。这一瞬间她的大脑被各种猜测闪电般掠过,但她长年在商海中搏杀的优良素质使得她能快分析:"这人就算真是商业间谍,也不可能探到我奶奶的小名……再说,我奶奶会俄语,就是我五服之内的亲戚也没有知道的啊……是不是他真是跟我祖上有联系?" 这时候她反倒不大敢确信奶奶说的话了,便小心地说:"您知道的东西很多啊。" "我是有事实证据的,老照片,曾家古宅和庄园,各个角度拍摄了很多张照片,很清楚。"于果搓了搓手,从这个动作,童雅诗看得出他似乎很需要钱用,略微有些着急了,"照片我没带在身上,但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回家去找给您看……" "那您说说,我们老曾家为什么没有拴马的东西?" "这个牵扯到别人家的**,我确实不方便说。简单来说就是……你们老曾家跟一个姓马的有仇,后来就避讳这个马字,不想让这个姓出现在自己家的生活中,所以就不设拴马桩或者拴马环,否则就成了拴住姓马的了。但老曾家不想提这段历史,所以也就没人知道。大致如此,您能明白吧?问个冒犯您的问题,您的奶奶现在是否还健在?健在的话,您可以问问她,我这个解释是不是真实的原因。" 四个女孩惊叹连连:"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童雅诗见他信誓旦旦侃侃而谈,更是又信了几分,虽说她并不在乎生意之外的小事,哪怕真是一万块也不过是她最便宜的一个包包的价格,这都不算什么,可却不知为什么,掀起了内心的波澜,而且上下翻滚,隐隐感到很不安:"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可她还是不肯放弃,继续镇定淡然地说:"我奶奶已经去世多年了。" "对不起,我冒犯了。看得出您对您奶奶感情很深。" "您不会是接下来要宣布您就是马家的后代吧?" "呵呵,我不是。我说了,我姓于,祖上也是平头百姓。"于果仍旧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您信不信?不信的话,我们打个一万块钱的赌吧。您一看就是一诺千金的人,相信就算没有合约,您也是言出必践。再说,一万块对您来说……" "我没兴趣。"童雅诗一句话给他顶了回去,"您要是非问我信不信,我信不信也都无所谓,您忙吧。" 于果愣了,这是他第一次显得不淡定,否则童雅诗真怀疑他是不是机器人。这一个表情使得童雅诗性格中的小女孩脾气显露了,顿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又加上了一句:"看得出您很需要钱,但是小伙子,做人得走正道挣钱,好好工作,一万块并不是梦。"她知道自己跟于果差不多大,称呼其为"小伙子",自己也忍俊不禁。 于果瞪着她高耸的胸脯愣。童雅诗虽然知道他不是在偷瞄,却也有些不自在,转身道:"咱们走,抓紧时间,六点就要闭馆了。" "您和您奶奶的感情很深吧?" 怎么又提这个事?童雅诗真的生气了,转过了脸,眼神中略微升起了一丝愠怒。 "我有您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您愿意花一万块收购吗?" 童雅诗大惊之下又大怒,这回她可坚决不信这小子竟然还能弄到一个大家闺秀的年轻照片,这不是扯么?这是对自己奶奶的侮辱!她正要作,问这小子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于果却很诚恳地说:"我真的很缺钱,这是第一。照片绝对是真的,而且是经过她本人同意的,这是第二。您真的不要?" 童雅诗从没见过如此咄咄怪事,真的惊呆了。 "您别觉得一万块太多了,我真不能要得再少了,我需要最少一万块……" "你别忽悠我。"没等于果再开口,童雅诗一字一顿地说,"你有多少这样的照片?我全要了。假如的确是真的,我一次性给你五万块钱。" 爷爷是老革命,娶了作为地主小姐的奶奶之后,两人在一起的照片很多,但在参军之前,爷爷是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偏远山区贫农后代,并无照片,但奶奶却早早就很洋气地拍过不少照片了,奶奶曾经也很自豪地告诉过自己,只是可惜的是后来的几场运动,照片全都付之一炬不敢再留,以免被不怀好意的人作为攻击出身的借口,这不得不承认是个很大的遗憾。在童雅诗心中,别说五万,就是五十万她也肯出,只要照片是真的。 四个女孩都是大富大贵之家出身,对区区五万块的出价也不惊讶,只是没料到眼前的人竟然这么神通广大,有这样的收藏,都惊异不已。 于果也愕然少顷,旋即绽放了充满希望的笑意,那一瞬间竟显得很吸引人:"那太好了。我有……有很多张。" "好,我都要了。但是……"童雅诗话锋一转,"你要是骗我,我会把你扭送到公安机关。相信你看得出,我的人脉并不差,定你个诈骗罪,并不难。" 于果看上去一点也不怕这种威胁,仿佛全部的情绪都沉浸在即将得到钱财的快乐中了,笑盈盈地说:"绝不骗你,不然我十倍赔付给你。" 0003 地痞流氓的调戏 "具体什么时候给我呢?" "明天这个时候。 您方便的话,就在这里见面吧。要是您想带着您的同学去别的地儿游玩,您告诉我一声也行。" "好,请您留个联系方式吧。" 于果给了童雅诗一个手机号码,可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童雅诗愣了愣:"怎么?还有什么事?" "那个……"于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今天没吃饭,晚饭也没着落,您看……"其实他当然不能说实话--事实是他这两天一直在跟踪童雅诗,本来就所剩无几的钱都花在路费上了。 "您是问我要定金吧?"童雅诗从包包里掏出一沓钱来,"这是两千,我随身就带这么多……" "不用定金,我是真饿了,太感谢您了。"于果从中抽出两张一百块,"能维持到明天晚上见到您就行。" 童雅诗知道他绝不会只为骗自己两百块钱而大费口舌心思,不由得涌出一点点好感了,也更加坚定于果没有撒谎。 "要不,"童雅诗刚要走,却悠然转过身来,肃然道,"跟我们一起吧,六个人一起吃火锅,还热闹些。" 于果吞了一口哈喇子:"那个……" "不必客气,来吧!也不差你这一个!"童雅诗本想加上一句"只要你明晚不让我失望",可陡然觉得这话有点歧义,而且似乎也不太礼貌,便忍住了没说。 沃尔沃xc9o的顶配车型是七座,虽说第三排只是个形式,只是后备箱的延展罢了,但毕竟有五个女孩子,就算其中有体形丰满的,也不能跟男人相比。于果不胖不瘦,坐着就比较宽裕了。 童雅诗偶尔从后视镜中观察他的表情,这份不好意思和略微羞涩的神态的确不是装出来的。这让她心情大好,不由得对奶奶年轻时的照片浮想联翩。童年有三年时间是被奶奶拉扯的,她对奶奶的感情很深,能得到这套照片的预支快*感几乎可以将近来商战的种种阴霾暂时一扫而光。 老市区异常拥堵,几乎没有停车位,童雅诗驾车倒是把好手,终于开了出来,到东部新区的路上,车流少多了。她开到一家正宗的川味火锅店附近,车慢了下来,开始寻找停车位。也就在这时,于果的肚子明显响亮地叫了一声,这一下点燃了活泼气氛,大家都咯咯笑个不停,花枝乱颤,童雅诗也不由莞尔,嘴角翘起,显得格外迷人。 胶东市是本省菜的源地,清代多御厨,一百多年前的北京八大楼,有四家是胶东人所开。但由于胶东菜太高大上了,传承下来可供街头巷尾百姓吃喝的菜式实在太少,因此好好一个拥有久远美食文化的胶东市到了当代,反而充满了全国各地其他小吃,却独不见本地小吃,这不得不说是个悲哀。 因此晚上吃火锅倒并不是单为了照顾新人于果,而是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又不能顿顿吃昂贵的胶东名菜,童雅诗打算好了,真正的本地菜只有接风洗尘和饯行两顿,至于平时吃的,选火锅,这东西从内蒙到老北京再到四川,全国各地都在吃,况且自己在成都念的大学,室友有两位是四川人,自然选择四川火锅。 即便是在东部新区,只要是口味很棒的饭店,门口的停车位都异常紧俏,加上这辆沃尔沃suV太大了,找停车位不容易,终于找到一处空档,童雅诗长吁一口气,就要开进去。 谁料骤然传来极其难听的吱吱声,这是急刹车时轮胎的声音,原来是一辆黑色哈弗suV突然远距离加,将车头先插了进来,似乎有种要是你不让咱就鱼死网破的架势,童雅诗可心疼自己这辆新提不久的大白,当即猛踩刹车。 "什么素质呀?"女孩们七嘴八舌地抱怨道。 童雅诗没有动容:"没事,咱们再找位置。"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哈弗suV里下来了四个地痞打扮的家伙,都刮着泛着青光的光溜溜脑袋,一下车就扯着嗓子笑骂着吆五喝六,她皱皱眉头,不想去招惹这种层次的人。 终于有一辆车动,腾出了空位,大家一阵欢呼。停车后进店,都饿坏了,现还得排队等位置,那几个地痞已经吃上了,举着酒瓶子开始扯着嗓子狂喊,周边的人本想回头说说他们,可一看他们那形象和架势,到口的话又吞进了喉咙,隐忍不言。 "这都什么人哟,要不是他们,咱们也早吃上了。"一位四川同学不屑地撇着嘴,童雅诗则轻声说:"别惹事,全世界哪里没有这种人?咱们是来吃饭的,快乐第一。" 总算排到了座位,大家都饿得抓耳挠腮,赶快去拿自己喜欢的菜。这个店是真正的成都人开的,连服务员都是川妹子,就连所谓不辣的清汤锅都比别的火锅店辣得多,而且是自助形式,节省了不少人力。 等于果将八个盘子耍杂技一般端回来时,大家都惊讶之余失笑起来,看来这小子也是个吃货。于果拿的都是四川人爱吃的脑花、鸭肠、牛肚和黄鳝,而且并没有用胶东人喜欢的麻汁儿,而是把香油、辣椒油和蚝油调成一碗,随后夹起鸭肠就放进鸳鸯锅的辣锅部分,但并没有松开筷子,而是来回提起来放进去七下。 童雅诗和两个四川同学都愣了,其中一人打趣道:"看不出,你以前也去过四川旅游过吧?竟然知道鸭肠要''七上八下''才好吃?东西和调料都是成都当地口味,真人不露相呀?" 于果没顾得上回答,忙不迭地放进嘴里,又把猪脑花一股脑放进去,才含糊不清地边嚼边说:"去过,去过……好吃!好吃!" 童雅诗此时竟有一种慈母看待顽皮儿子的感觉,微笑道:"看来是饿得不轻。"旋即看似不经意地问:"于先生以前是导游专业出身,还是半路出家的?在四川带过团?" 于果摆摆筷子,吞进去一整条热气腾腾的黄鳝,腮帮子来回倒腾,鼻涕都出来了,这才说:"叫我小于就成。我是……我是半路学的,自己也去过四川玩过。" "对哦,带团一般都是本地人,这么说,小于你是在本地带团咯?" "我说,"于果突然放下筷子,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童总,您就不必老试探我了,我不会说的,也不想撒谎蒙您。您祖母年轻时的照片是真的,而且真的是得到了她本人的允许。我肯定明晚拿给您,然后您再给我钱就行,以后兴许我们还会有生意上的往来,但也不必过多地探究对方的老底,你说是不?谢谢你这顿饭,我要放开肚皮吃了!" 童雅诗还真没料到他能如此坦白,不由得微微脸红起来了,尴尬地笑了笑,好在大家都吃得满脸通红,谁也没注意谁的窘相。 陡然间,一声尖叫响起,两个盘子清脆地落地砸碎,东西洒到了一个壮汉身上。那尖叫声正是来自四川同学中较为丰满白皙的一位,她花容失色,手正被那个壮汉扭住,后者一脸淫邪的样子,却义正辞严地高声说:"你喊什么?我本来想帮你一把,你竟然洒在我身上!我这件衣服你赔得起吗?不知道基本的赔礼道歉吗?" 童雅诗快判断出那人的意图,倏然站起来走到两人跟前,平静地说:"对不起,我替她道歉了,她是外地来旅游的,环境陌生,实在是不小心,对不起!"按说她一个大集团副总裁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在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可她涉世越深,越知道应该尽量少惹麻烦的道理。 那壮汉见她长得更漂亮,不由得吞了一声哈喇子,只是被自助火锅店里的吵闹声给掩盖了,随即他不怀好意地歪着脑袋:"你道歉?是谁的错,让谁道歉!" 童雅诗忙搀扶住女伴:"晶晶,快道歉……"那个叫谭晶晶的白嫩女孩有着川妹子一贯的倔强,强硬地说:"我凭什么道歉?!姐你不知道,是他上来摸我屁股!是他先耍的流氓!" 童雅诗见多识广,又岂能不知?可她真不想惹事,最起码要好好吃开心吃顺利这顿饭,便强硬地瞪了谭晶晶一眼,谭晶晶虽然刁蛮泼辣,却也知道分寸,而且她还是很尊敬宿舍老大的,便及时地住了嘴,但是她也是千金小姐,要她向流氓道歉,那是绝无可能。 童雅诗忙再次鞠躬:"对不住您了,衣服多少钱,我赔给您。"她这是扭转话题,避免那壮汉借口谭晶晶不道歉,继续纠缠。其他女伴也围了上来,虽然她们都不是善茬,但那只是在生活中,面对这种社会渣滓,她们还是想选择息事宁人,最重要的是别破坏来之不易的舍友聚会的好心情。 "我这是国外的限量版,三万块钱买的,你给三分之一的价格吧!"那壮汉斜着眼睛,一脸坏笑地伸出手,身后那三个光头也跟着哈哈大笑,原来那辆抢车位的哈弗suV,就是他们的。 0004 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万?"童雅诗的眉头拧了起来。 这明显是敲诈,那件衣服连"低仿"都不是,估计最多在夜市上卖几十块钱,这完全没有半分诚意,自己就算真有这一万块给了他,也不见得能阻止他接着"屡出奇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摆明了就是要占自己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的便宜。更何况,她现在包里总共两千块钱现金,卡倒是有几张,可以她的身份,绝不能把卡给这帮渣子。 "怎么样?给不给吧?不给的话别想走!"那壮汉眼见得计,已经压制不住狡黠市侩的目光了。 这时候,于果停止了咀嚼,用纸巾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嘴巴。那个壮汉一瞧,竟然主动挑衅道:"哟,没看出,还有个男的混在你们里面,怎么?没钱给还想出头?" 这汉子并不是一味粗鄙,而是混了多年社会,也知道相比之下尽管自己块头大,可也难保有能人深藏不露,这小子能在这一堆花一样的姑娘中大吃大喝旁若无人,单从这一点上说就有可能不一般,自己还是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因此尽管于果看上去貌不惊人,也不敢完全掉以轻心,便一上来先声夺人,放几句狠话震慑一下此人。 果然,其他三个汉子心领神会,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围住了于果那张桌子。气氛一时很紧张,周围吃饭的人也草草了事让开了空地,以免真打起来。有不明真相的服务员去喊店老板,那店老板远远地看清楚这几个人,立马蔫了,他可清楚这帮人是附近的老混子了,还有后台,绝对是惹不起的。 童雅诗不想让于果挨揍,她的心思都在奶奶年轻时的照片上了,便说:"请别欺人太甚了,这衣服我可以赔一千元,如果你执意要闹,那我就报警了。"说罢,扬了扬手机,虽然这话很不客气,但她训斥手下的时候就远不是这种态度可以比的了。 那壮汉见她气质雍容,一时还真有些语塞。可这场面并没有僵持下去,四个流氓中最高的一个一把扯过手机摔在地上,随后用细长的眯缝眼冷冷地说:"你很牛逼哈?你敢报警,我他妈就敢当场干了你,你信不信?" 童雅诗何曾遭受过这样的羞辱,怒气攻心:"你……!!" 于果终于站起来了,说:"都别闹了,到此为止吧。咱们吃饭。" 一开始找事的那个壮汉早就想朝他下手立威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这时见他这么不开眼,猛然一巴掌狠狠砸过去,按照他的体格,确信能把于果直接砸趴在地。 谭晶晶惊叫一声,童雅诗到底也是女人,见动起手来,也忍不住倒退两步。然而那壮汉"啊"一声狂叫,泪水四溅,鼻涕也淌了下来,一下子跪倒在地。由于乱哄哄的,没有人看得清楚,否则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这家伙的右臂形状怪怪的,其实已经骨折了。 于果低下头来看着壮汉。那壮汉陡然感到有一种霸王龙的嘴巴正在靠近自己额头的感觉,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冰窟深渊,顿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浑身大幅度颤抖起来。 于果波澜不惊地重复着前一句:"到此为止吧。" 童雅诗虽然涌现出一种宽慰和信任感,觉得这人原来这么有本事,看来奶奶年轻时的照片在他手里这件事更可信了。然而,不知为什么,伴随这种信任感,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和敬畏,这在她见多识广和意气风的二十多年人生中,真的是头一次,哪怕面对父亲的那些位高权重的朋友,也从未有这种感觉。 另外三个人,包括领头的细长眼汉子都多少吃了一惊,他们没看清楚过程,以为是于果度太快,用常人看不清的动作折断了同伙的胳膊。 但他们都是把打架斗殴看成家常便饭并常年乐此不疲的职业混混,当然绝不会就此罢休,对方突然让自己猝不及防,反而激起了自己的狂怒和暴戾。尤其是细长眼,此人常年打架,虽然没练过,却有十足的战斗经验,当即扯开嗓子喊:"给我修理死他!" 另外两人一拥而上,架住于果的两条胳膊,这是他们一贯的伎俩,接着就等细长眼冲过去踢于果的肚子。可这时却听到咯吱咯吱的脆响,在本来鸦雀无声的现场显得更加诡谲。 那两个帮凶也同样手臂骨折,歪嘴斜眼地摔在地上口申口今。 童雅诗惊异万分地瞪着于果,就像看到一个从电影世界闯入现实生活的怪物。谭晶晶虽然也什么都没看清,却隐隐产生一股悸动,作为人人追求的富家千金,这种情绪她从未有过。 但细长眼的身手还是很敏捷的,已经一脚蹬在了于果的肚子上,随即又是一声"嘎吱",毫无悬念的,他的腿扭向了奇怪的方向,疼得他大汗淋漓惨叫连连,倒在地上来回翻滚,想要抱住自己的腿,却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最后虚弱得连口申口今都难以维持了。他的整条腿从膝盖以下算是粉碎性的骨折,比三个同伙严重得多,碎裂的骨渣倒刺入血肉中,不赶快送医院抢救,只怕是有生命危险。 于果的脸色很阴沉,按说这使得他不像之前那样淡定得出奇,可却使得现场笼罩了一股巨大的阴云,仿佛空气的重量陡然剧增,导致每个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童雅诗不由得开口:"于……于先生……" 于果渐渐从冷峻阴郁的表情中挣脱出来,慢慢恢复了安静,随后,用平和的态度说:"童总,我已经吃饱了。今天的事很不好意思,扫了你们吃饭的兴了。明天请打我的手机联系我,还有,准备好钱,转账对我来说太麻烦,请直接给我现金吧。" 从认识这个男人开始的两小时内,他不断地给自己惊奇,因此童雅诗也有些见怪不怪了,只是讶然而又茫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于果快步走出门,打了辆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火锅店内仅存的几桌客人都瞠目结舌,木立当地,店老板和服务员们更是下巴要拖到地上,虽然什么也没看清,但他们真不敢相信一个身高体重都不占优势的白净小伙能瞬间击倒四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更何况还是只一瞬间,就把他们打成了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店老板又惊又怕,忙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一个服务员,颤抖着命令道:"快!开我的车把他们送医院!让杜瘸子知道他们在咱们店出了事,那咱就得关门了!" 接着,他指着童雅诗满是怨气地叫道:"你们呀!你们几个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们闯了大祸了知不知道?你们要打出去打,何必在我的店里闹事,这下好了,还牵连我,我真他妈让你们坑苦了啊!" 谭晶晶见那些流*氓被搀扶出去了,胆子又大了,雄鸡打鸣一般高亢地叱道:"你个豁皮是不是个男人,猪脑壳遭踩了哈,刚才屁话也不敢说,现在开始指点江山了你?"接着又是一大堆四川方言,听得店老板眼冒金星。 童雅诗过意不去,问:"大哥,请问这些人是什么人?您认识吗?" "他们都跟着杜阳的,你知道杜阳吧?" 童雅诗对地痞流*氓并不熟悉,只能不置可否地回道:"给您添麻烦了。"随即对姐妹们说:"这些人都是有组织的地痞团伙,咱们还是别招惹了。真不好意思,让你们饭也没吃成,干脆还是直接回酒店吃吧。" 她倒是并不怕什么混混,这个社会最大的还是权力和金钱,平民的暴力只是一种脆弱的东西罢了,真要是想收拾他们,还真用不着动用社会关系,她只需要跟集团保卫部里退伍下来的那群小伙子们说说,就足够了,但她处处得为自己集团的声誉着想,不想公司被牵扯到底层低俗的黑道传闻里去。 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女伴们却都显得很亢奋,大概是看到了神奇的打架场面,都觉得不虚此行了。随后她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分析于果的来历,只有谭晶晶咬着下唇不作声,没有参与讨论。大伙儿都以为她是被流氓调戏,心里太气愤,也就不断地安慰她,实际上,她多年等待的白马王子,已经勾勒出清晰的面孔了。 下雨了,白色的沃尔沃xc9o迅融在迷离的灯红酒绿城市调色板中,童雅诗开着车,脑海中却挥之不去于果的身影。 而他们刚走了不到半小时,两辆金杯面包狂猛地开到店门口,来到哈弗suV前。有的车主被他们如此霸道的陡然刹车别住,都愤愤不平,正要开窗叫骂,可看到两辆面包呼啦啦下来了十多个带着刀棍的凶恶男子,顿时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老老实实地寻找别的出口,连喇叭也不敢按。 0005 女为悦己者容 "人呢?操!给我出来!"领头的矮胖子一瘸一拐地,挥舞着手里的大刀片。 店老板不敢怠慢,出来点头哈腰地解释,还被抽了好几个耳光,但依旧跟个汉奸似的说完,就差没喊"太君"了。 矮胖子就是杜阳,他听了半天店店老板断断续续的解释,也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阴森森地问:"你看清车牌了么?" "是……是个沃尔沃大吉普,车牌好像是……xxxxxxx……" "呵呵,还是个有钱人,怪不得这么嚣张。行,我找交警队的哥们儿查查车牌,看看是谁的。"杜阳话锋一转,又阴冷地说,"既然是在你店里出的事,你就赔点基本的精神损失费吧,咱俩也是老熟人了,你的保护费上交得也还算及时,就算你四万块钱吧,我一共四个受伤的兄弟,每人一万,要得不算多吧?他们上趟医院,指不定还要动手术呢,到时候可不是一万两万就能打的。至于给不给,我也不强人所难,你自己看着办。" 店老板错愕地"啊"一声,但他敢怒不敢言,只得低下头去,继续忍气吞声。 ===================================================== 对五个女孩来说这是个狂欢之夜,尽管被白天的怪事和扫兴略微影响了心情,可童雅诗和四个女伴仍旧快进入聚会状态,嘻嘻哈哈地喝了一整夜酒,一直到凌晨零点多钟,然后横七竖八地倒在客厅上,呼呼大睡。大家都撩开了上衣和裙子,场面很是香艳。 童雅诗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等到手机铃声惊醒自己后,才现醒过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拿起手机看清楚来电是"于导游",顿时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宽慰。随即,她想起,似乎在梦里,这个于果也出现了,梦也渐渐清晰起来:梦中的于果穿着半黑半百的衣服,半黑的部分背后有一张蝙蝠一样的恶魔翅膀,而半白的部分背后则有一张天鹅一样的天使羽翼。这个梦是什么寓意呢? 童雅诗的父亲生意做大后,比较迷信,哪怕做个怪梦也琢磨好久,甚至问一些大师吉凶如何,可她跟父亲不同,她认为所有的神奇事件都会有科学的解释。 她抛开琐碎的思绪,接过电话:"于……于先生?"她在数万人的员工大会上挥斥方遒,豪迈气质不让须眉,讲话向来舌绽春雷妙语连珠,却总是在跟于果说话的时候卡壳,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当她听到于果熟悉的声音时,脸颊开始微微烫了。 "童总,照片我带上了,这就出门找你,请问你在哪里?" "哦……酒店,蓝色深度酒店……"她蓦地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你不要误会,这家酒店是我自己的,我和昨天那几个同学住在一起……"按说她一向冷艳孤傲,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什么,对待哪怕最亲近的下属也要保持威严和距离,说话到了吝啬的程度,可不知为什么,总是希望能给于果展现出自己的最佳状态和最完美形象。 于果的回答有些生硬且令她隐隐失望:"这个不重要。童总,咱们快点进行交易吧,皆大欢喜,省得夜长梦多。你等着,我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电话就挂了。 童雅诗"哦"一声,尽管马上就要得到梦寐以求的奶奶年轻时的照片了,此刻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想:"难道这是一锤子买卖?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我为什么想见他呢?他也没什么……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骤然像触了电似地站起来,睡意全无,跑到了卫生间,开始化妆。其实虽然她每天都化淡妆,可往往比较随意,但这次她特别认真。 这时,被一泡尿憋了好久的谭晶晶打着哈欠摇摇晃晃进来了,川妹子很豪放,昨晚她连罩子都扔了上去,直接挂在吊灯上,此刻晃着两只耀眼的大白兔进了卫生间,哪怕是同样性别的童雅诗看了都是心中一动,愣住了。 "干嘛?这么早起来化这么骚的妆?"谭晶晶依然那么口无遮拦。 童雅诗佯怒道:"你个死小妮子胡说八道,看我挠死你!"说罢就要抓她胳肢窝,两人嘻嘻哈哈地扭打在一起,白花花地一片。 谭晶晶突然停住了,问:"是要见那个小子?" "嗯,他找到照片了,正往这边赶过来。" "哦!"谭晶晶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抱怨神情,立马也拿起自己的化妆盒,开始描描画画。她的上围异常丰满,是她最引以为傲的部分,便马上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套很露的裙子,对着镜子比量了半天,十分满意。 童雅诗比谭晶晶成熟多了,她微微一笑,也不予评价。她觉得谭晶晶是活在梦幻王国里的富家千金,依然做着白马王子梦,常吃山珍海味,猛然见到于果这种"民间小吃"就产生了很强烈的新鲜感,这才花痴,不见得会一直这样下去。 "那我是怎么想的?"不知为什么,她在心里又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但她没敢去深挖。 一般女人和男人约定了时间见面,往往要男人等很久,起码化妆也得个把小时,然而童雅诗这次的效率却很高,总共用了半个钟头不到,接着蹬蹬蹬蹬踩着高跟下楼去。猛然她想到,自己一米七多,而于果是中等身材,相差并不明显,穿上高跟鞋会不会引起他的介意甚至反感?于是立马让员工找一双同号的无跟鞋穿上。 她本想到一楼餐厅简单吃点,可又想到,其实是可以约于果吃个早饭的,自己先吃了就没这个借口了,便走到了门口,在车外面缓缓来回踱步。 保安忙跑过去敬礼:"童总!您是要找个司机吗?" "不是,我等人。" "您是不是还没吃早餐?您去用早餐吧,我们在这等着,等来了我们就领着上去找您。"保安一脸媚笑地点头哈腰,"您找的人叫个啥?" 童雅诗挥挥手:"不用,你忙你的,我亲自等。" 保安吃了一惊,心想:"童总这是怎么了?哪怕是商圈的朋友,来拜访她也必须要有预约的,她从来不会下来迎接。以前只有省市重要领导来参观单位工程,或者下榻咱们酒店,童总才会亲自迎接,难道这次是来重要客人了?可没听说重要客人有这么早就来拜访的先例啊!难道……是童总有男朋友了?" 这是个极其大胆的猜想,但也特别荒诞,因为谁不知道童总在胶东市商圈富二代内高傲之极的名声,曾经一连拒绝了好几个机关官员公子哥儿的追求,谁能拿下她啊? 可如果不是的话,怎么童总看上去却有一种如坐针毡的紧张感?他休班去相亲时,也是同样的神态啊! 他可不敢乱想,以免表情有异,被这冰山美人看出来了,指不定饭碗不保,便很识趣地跑开了。 眼见着分针一分一秒地接近,童雅诗越来越感到紧张,猛一回头,见谭晶晶也颠颠地跑下来了,前面剧烈摇晃,就像带了两个大枕头。 童雅诗不由得略有些鄙夷,虽说她对自己的尺寸也有绝对的自信,可毕竟不会像谭晶晶这么春*光乍泄。可想归想,心里却紧张起来:"要是于先生喜欢这种类型……真不该告诉谭晶晶于先生要来……可是,男人哪有不喜欢打扮性感的……"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贱,因为她竟然在内心深处产生了要上去换一套性感衣服的念头,可她毕竟是风云人物,不得不考虑影响,这种念头被一瞬间涌上的巨*大羞耻感给强压下去了。 谭晶晶虽然跟童雅诗关系很好,这时候却有一种暗地里较劲的心理,可她很快惊恐地指着远处说:"雅诗,你看……" 门口很快吆五喝六地进来一大帮人,估计最少有二十多个,都是体格健壮的壮年男子,一色的流*氓打扮,目光凶狠,手里不是钢管就是大刀片,挥舞叫嚣着,便来到了童雅诗的车前,有个家伙手上包得严严实实像是木乃伊出土,忙不迭地指着这车喊道:"对!就是这个车!" 领头的矮胖瘸子冷冷地问:"这是你的车?昨晚那个小子呢?交出来!还有那几个娘们儿,一个也走不了!" 童雅诗心里一凉:"坏了!昨晚那帮流氓来寻仇了!早知道不该这么麻痹大意……一会儿于先生也要来了,这可怎么办?"她立即转身招手示意那名保安。 然而那保安一见到这个架势,立马软了,心里直骂:"刚才你还说让我去忙,现在来了这一大帮流氓,就又让我过来了!我能怎么办?谁敢惹这些人?我早知道真该先进去看会儿电视……他妈的,怎么偏偏是我值班?" 于是他偏偏不过来,而是远远地喊:"童总,这不是你的朋友吗?" 童雅诗皱着眉头喝道:"你快过来!" 保安心道:"你他妈有了危险让我冲?当我傻啊!"便叫道:"童总你别急,我去通知咱们保卫科的人……"说罢一溜烟跑进酒店。其实酒店的保卫科还是有十来个人的,但跟集团总部退伍兵出身的专业保安们不同,大多数都是通过关系安插*进来吃闲饭的,童雅诗对此也很无奈,果然,在关键时刻,他们是根本指望不上了,她很清楚,这事不结束,保卫科一个人也不会出来的。 0006 最后一次机会 那受伤的汉子指着谭晶晶大叫道:"这个大奶牛也在场,就是她泼了我一身!看她穿这个浪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谭晶晶气得面红耳赤,没想到这身打扮先被这群混蛋看了个正着,可想要回骂过去,还真是不敢,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手执武器。八一 中文网 童雅诗上前一步挡住谭晶晶,正色说:"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打伤我四个兄弟,都住院了,还装没事的逼?是不是你相好的动手的?交出来!" 童雅诗极厌恶这种出口成脏的德性,皱着眉头说:"是那四个人打了我的朋友,我朋友是还手,是正当防卫!" "哎呀我操,你很牛逼啊?看你这骚样还开这么好的车,是让哪个大款给包了吧?走,跟我回家玩玩,好好分享你们的故事,哈哈!"那矮胖瘸子杜阳自以为幽默地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轰然附和,像是一群乌鸦在大声叫。 童雅诗勃然作色,她毕竟是大公司的副总裁,秀眉一挑,杏眼怒视,竟然还有一股子威严,使得众人不禁为之一凛。可杜阳见她生气了也这么娇艳欲滴,顿时感到美呆了,邪念也汩汩地冒了出来,狞笑道:"生气了?你要报警也随你,反正是我的人被你们打伤了,这事儿到哪儿说都是我们占理。你说说吧,是怎么赔,赔钱?还是用你这前面的这俩大枣饽饽……?" 众流氓哄堂大笑。 童雅诗气得肩膀微颤,一字一顿地说:"我本来一次次忍让,虽然不是我们的错,可我还是想赔钱了事。但你们欺人太甚,我告诉你们,钱我一分也不会赔!你们知道这酒店是谁的产业么?" 杜阳夸张地一耸肩:"呦呵?蓝色深度集团怎么了?企业大就牛逼了?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是童本初的情*妇吧?童本初真他妈不要脸,都那么老了,还包了个这么嫩的小鸡!" 童雅诗怒火中烧,掏出手机:"我看看等你们被抓到派出所,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耍流氓?" 杜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嘿嘿,细皮嫩肉地真舒服,跟他妈蚕丝被似的,来,我就牺牲一把,让你也尝尝我的大家伙!别看哥哥腿脚不方便,可第三条腿绝对比童本初那老不要脸的硬实多啦!" 童雅诗拼命挣扎:"你放开!混蛋!"谭晶晶大惊失色,想要冲上来帮忙,却被另外几个人架住,他们早就垂涎欲滴了,伸手朝谭晶晶的胸口肆无忌惮地捏过去。 陡然间,杜阳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杜阳没想到还有人敢抓自己的手,惊怒交加:"哈呀我操,这是哪位蜘蛛侠见义勇为出场了?我杜瘸子混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敢跟我公然叫板的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立即惨叫起来,涕泪并流,整个人瘫倒在地,另一只手的片刀也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几次想要使劲挣脱开,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难以形容的剧痛已经将他的力气全部消解了,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阵阵哀鸣,像是夜里的猫叫。 其他人都是一怔,随后扬起钢管和刀棍,就要冲上来,却听着叮叮当当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随后二十多个人都倒在地上,无一例外地抱着胳膊呻*吟。 于果松开了手,抱着的二十多把刀棍都叮铃咣铛地落地。 童雅诗和谭晶晶都颤抖地望着他,还没弄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 杜阳的左手终于被松开了,可是左臂骨折,手也因为局部血液暂时无法流通而有些坏死的迹象,肿大紫,就像前臂长出一根大萝卜。他这会儿才缓过气来,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喊道:"他妈是谁?你是谁?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于果缓步走到他跟前,蹲下,古井不波地看着他。 杜阳突然后悔了,他真不该说刚才那些话,尽管不清楚这股陡然产生的巨大恐惧的来源,可他还是很快沉默下来,低着头不再作声。 于果拍拍他的肩膀,问:"到此为止,再别找麻烦了,你表个态吧。" 那个昨天就受伤的汉子尽管今天再度折断胳膊,几乎要昏死过去,可还是大叫道:"小子,你知道你惹谁了吗?你知道我们阳哥的大哥是谁吗?" 于果并不是好脾气的人,虽然不至于为这点事火,可他以往的处理方式的确不拘泥于这个世界的法律。因此猛然听到这句话时,他已经萌生了杀人的念头。按照他的身份,或者说他的本质来说,杀人并无道德上的负担。之所以现在不能杀人,的确是有苦衷,而并非是他心地善良痛改前非怜惜人命,因此这种随手就能撕碎纸片一样杀掉这二十来个人的冲动,实在是难以抑制。 杜阳毕竟混了二十多年社会,骤然隐约感觉到了杀气,慌忙叱道:"你给我闭嘴!"随后艰难地下定了决心,央求道:"大……大哥,我们错了……我们再不敢了……" 于果盯着杜阳好一阵,后者感到周身毛,总觉得这小子要变身成狼人或者吸血鬼咬死自己,吓得浑身剧颤。 "好,你们走吧。我留了一个没受伤的人,让他打车把你们都领走。"于果阴恻恻地看着杜阳,"这确实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伙人连拖带拉一瘸一拐地离开后,童雅诗和谭晶晶都呆立着,惊愕不已。 于果恢复了微笑,客套地问:"你们俩没事吧?" 两人在那一瞬间感到原本计划的各种说辞都陡然消失了,都有些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却越来越红,烧一样烫了起来。 "小插曲,别理他们了。快进入正题吧。"没等童雅诗和谭晶晶一肚子的话酝酿好,于果就立即掏出了一个袋子:"快看看吧。童总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是不是真货应该一下就能看得出。" 童雅诗也的确迫不及待想看看照片,便一下子拿过来,当照片被抽出来时,她惊呆了。 那的确是奶奶年轻的时候,因为奶奶的确保留了一张跟爷爷刚认识时候的照片,童雅诗记忆犹新。而这些照片则年代更早,奶奶是含苞待放的少女时代,身材已经前凸后翘,是当时少见的模特身材,穿上旗袍在街头可以说是回头率百分百。 的确是奶奶本人,这毫无疑问。人是真的,可是照片……却不像真的。 童雅诗对各种长枪短炮也算如数家珍,这不单单是因为她爱好旅游摄影,也是因为父亲是个很怀旧的人,大量的收藏中也有民国乃至清末的照相机。 可那时候的照相机,是拍不出这么清晰的奶奶的! 但奶奶满面笑意,看得出的确是知道自己在被拍,而不是偷拍,这说明是征得其本人同意的。再说,那时候的照相机很笨重,闪光很明显,是不存在偷拍这一概念的。 可是……这明明是像素非常高的纯彩色!那时候也有所谓的彩色照片,是照相馆专门有人帮忙上色,再往后虽然有了真正的彩照,却很不是十分清楚,有着浓郁的时代感,绝不像眼前这种,这简直是……是手机拍摄的! 童雅诗蓦然冒出了一个很可笑很荒诞的念头--这个于果为了赚钱,乘坐时光机回到旧社会,用手机给给奶奶照了张相! 这虽然是很多小说、电影里的常见情节,可这毕竟是现实社会,怎么可能呢? 不过,童雅诗的确不同于一般人,她也算是广见博闻,从学生时代就爱钻到书堆里,想象力非同一般。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于果有点问题,然而却总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哪怕排除了于果是坏人这个可能,甚至对他产生了感激,也无法消除这种怪异的感觉。 当她拿到照片的一瞬间,她的好奇心实在无法抑制了,她对本来在商业圈纵横驰骋的征服感淡了下来,被这种好奇心取代。 于果看上去有些着急:"钱呢?" 童雅诗大大方方地说:"跟我到酒店财务科,五万块现金还是有的。另外,非常感谢你!" 于果看着她,也算真诚地说了句:"我也非常感谢你。"尽管于果的眼神很坚毅,但毕竟是盯着她的脸看,童雅诗以前去胶东大学演讲时面对几千学子都正定自若谈笑风生,这时候却掩饰不住慌乱,小鹿乱撞,忙不迭用手去理顺耳边的长。 在取钱的过程中,童雅诗注意到于果一直在搓着手,她没想到这样一个身怀绝技且充满神秘的年轻人,竟然会为了这点钱焦虑。五万块钱,对普通百姓来说不是小数目,可也不算是很难挣到,他至于这样吗?就凭这身本事,何不去当大老板的保镖? 钱终于交到了于果手里,于果长舒了一口气,就像是十月怀胎刚刚顺产一般。 童雅诗看在眼里,真诚地说:"于先生,你真是导游?" 于果沉默几秒,不置可否地说:"但照片是真的,足够了。" 0007 离奇的身世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样吧,如果你现在暂时没有合适的工作,或者目前的工作不顺心的话,就来我的公司工作吧。? ? 这是我的名片。" 谭晶晶马上跟上一句:"你身手这么好,愿意的话,跟我去成都吧。" 于果看了看她俩,问:"多少钱?" 童雅诗正色道:"按科室副主任工资待遇,四千底薪,每月肯定能拿到五千以上。行吗?" 谭晶晶吐了吐舌头,她自己可不经营公司,只是伸手问父母要钱,虽说零花钱每月怎么着也有好几万,可她没有童雅诗这么好的借口,难道还能直说用零花钱养这小子?倒追他,又说不出口。谭晶晶的父母很宠爱她,却也很严厉,不会因为女儿推荐,就随随便便让人进自家公司。 本以为于果肯定能答应,可于果却态度坚决地摇摇头:"不行,太少了。" "少?"两个女孩都愣了,童雅诗心想:"看你吃火锅那架势,好几天没吃一顿像样的了吧?怎么这时候又狮子大开口了?"原本积累的好感顿时稍微减少了,说:"于先生,我给你提供的工资,一年下来也有六万多了,日常的生活开销足够了,而且年底还有效益工资和奖金,全算起来,能有七八万块钱,不算少了。再说,你现在有了五万块钱,怎么也能维持一年的生活吧?"她不好意思问于果是否还租房住,男人的面子很重要。 "这五万块不是要花上一年的。"于果又口吐惊人之言。 半晌,他又开口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得了不治之症,是比较罕见的绝症,在找到治疗方法之前,需要花钱续命。五万块,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星期。" 他这话实在太离谱,哪有绝症病人到处跑,吃火锅吃这么欢的?再说,他到底是怎么弄到奶奶的照片的?这实在是任何科学道理都无法解释啊! 童雅诗沉默少顷,幽然道:"于先生,我本来觉得咱们很投缘的,但是……我感觉我拿出了诚意,你却不以诚相待,我只能表示遗憾。我公司这空位还是给你留出来,你想通了的话,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说罢要走,谭晶晶想要说几句,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于果忽然喊道:"等等!" 童雅诗还是回过头了:"什么事?你改主意了?" "五十万。" "什么?"童雅诗张大了嘴,心想:"想财想疯了?"她觉得很多老百姓都把富人的生活想象得无比奢华,可往往真实情况是富人更加精打细算,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五十万虽说只不过是父亲给她这个副总裁定的年薪的一半,而且她也根本不靠年薪生活,但毕竟五十万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说给就给的。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五十万,我让你亲眼见一见你奶奶,年轻时候的你奶奶!" 童雅诗几乎可以算是惊恐万状了,她和谭晶晶都是挢舌难下,呆若木鸡,可不知为什么,这明明是神经病才会说出的话,她俩却没有想要质疑的意思。 "但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不能说话,不能交流,只能偷看五分钟。五十万,愿意的话明天联系我。"于果简洁地说完,扭头便走。 于果走了好一阵,童雅诗才回过神来,和谭晶晶面面相觑,都有点花容失色,也都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 童雅诗走到那个保安眼前,说:"给你多算一千块,明天另谋高就吧。"那保安又惊又怒,可也没办法,他在楼上亲眼看到童总的朋友神通广大,一瞬间干倒二十多个拿着刀棍的壮汉,自己可不敢惹怒她,只得自认倒霉。 童雅诗回到车上,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属于冷静睿智型,可无论怎么梳理,都怎么也想不通:于果能弄到照片已经很神奇了,怎么可能还让她见到真人?这是绝无可能之事,莫非他会招魂? 她实在想不透,心绪不宁地说:"那些地痞流*氓肯定不会就此作罢,要处理这件事廷麻烦,我得动点关系了。晶晶,真是很不好意思,大老远请你们来胶东玩,我却没尽好地主之谊……可看来最近不安全,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咱们找时间再聚。" 谭晶晶的好奇心却更加浓烈,胆量也随之大了起来,哈哈一笑:"我才不走!这里廷好的,我爱上这里了!另外,我也想看看结果,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看着她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样,童雅诗苦笑着摇摇头。 ===================================================== 到了一处废弃的小工厂附近,于果瞅瞅四下无人,赶忙进*入阴暗的角落,从袋子里掏出那五沓子钱来,闭上眼睛。那钱就像是汗液一样瞬间融入了身体,他也满身是汗,这才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 过了半晌,他的情绪镇定下来,暗自琢磨:"那个杜阳,要是再来报复我,会妨碍我的大事,留着确实是个隐患……可是,要是再随便杀人,这五万块产生的积分又会大量消耗,真是麻烦……算了,他就算没什么文化,也应该明白不该再招惹我了。等我赚了大钱,转换成相当的积分后,杀人扣的那点分,就不算什么了。" "系统,请查看我现在的状态,距离拟补上次的损失还差多少?"于果像是自言自语。 片刻后,一道道信息,像量子力学里所描绘的三维在二维的投影,6续出现在于果脑中,此时于果的大脑像是高运转的cpu,如同银河系旋臂般复杂的人类神经元蕴藏的潜力被充分地掘出来。 "于果:男性,d级玩家,游戏模式--创意、经营模式。目前总资产1298元,剩余积分2oo,尚欠系统3o8oo元,总资产-295o2,请于72小时内还清,否则视为游戏失败,角色抹杀。" "目前剩余时间:56小时28分。" "提示:您的账户内尚有2oo积分,可以用于兑换资金,延长游戏时间。" …… 一道道信息在于果脑中流逝,事无巨细将于果各项信息,罗列出来,仿佛网络游戏一般。 "谁又能想到,在咱们眼中的现实世界,对于‘别人’而言,却只是一场游戏呢?" 于果自嘲地笑了笑,陷入沉思。 一切要从五年前大学刚毕业说起,普通家庭出身的于果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孟凝在努力打拼,尽管苦却充满奔头,孟凝对无车无房的他不离不弃,让他确信这就是自己一生的挚爱。可当看到孟凝癌症晚期的报告单时,于果的整个世界都死了。孟凝直到去世前都在安慰他不要难过,直到她作为于果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暖色憾然离世。 剧痛之后于果选择了在他和孟凝刚认识的桥上跳河自杀,那本来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夜,可水里陡然升腾起的怪异光华改变了他今后的一生,难以计量的信息量他的大脑根本无暇去逐一解读。也使得他从数以亿计的**丝大军中彻底解放出来。 这是一个哪怕科幻迷也很难接受的事实:于果自己所在的宇宙是未知文明创造出来的一款虚拟游戏,对这级文明而言,自己所处的世界简直像是一本随时可以修改的铅笔漫画书。 "时间长了,跟这个世界有感情了,不能再玩下去了。有缘人,这个号,就送给你吧。" 就因为这么简单一句话,于果获得了别人梦寐以求的金手指。他并不知道这系统来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文明,由于历史是螺旋式地前进,如同一个不断向前的圆柱钻头,他便称呼其为π文明。 该游戏以"进行时空穿越来积蓄财富"为主题,财富积累得越多,积分就越高,达到一定的积分,就可以兑换现实世界想象不到的礼物。 大概是π文明的某个玩家玩腻了,将游戏Id直接抛弃在这个世界里,因缘际会,和于果融合为一体。 弄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于果并没有欣喜若狂地做起控制世界的春秋大梦,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通过积累积分的方式兑换回到已故前女友的生命。但让一个死去的人起死回生,这几乎是最高级别的兑换之一,需要的金钱数量无法想象。 他的意志很坚定,坚信自己一定能够积攒到可以兑换孟凝生命的财富值。 然而,游戏规则已经随着Id全部进*入了自己的大脑,这让他明白时空穿越的前提是决不能改变和影响既定历史。比如明知道历史上能中奖的彩票号码,能在某个时期上涨的股票,都是不允许买的。 也不能从歪门邪道赚钱,比如从历史中倒卖古董文物,抓捕恐龙、猛犸等已经灭绝的生物进行交易,盗古墓窃皇陵,杀害无辜,否则自己性命不保。 而且而每次穿越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财富,跟时间长短、年代远近成正比。假如已经入不敷出,也可以暂时透支时空旅行,但必须在欠款归还期限内还清,否则还是会没命。 对于π文明的玩家来说,死掉一次可以重新再玩,这没什么,但自己的性命可就只有这一次。 0008 死亡世界的通灵师 于是,于果开始进行时空旅行,利用自己所知道的知识,搜寻能够令自己增长财富的商机。 然而既然不准改变历史,他能够利用时空旅行取得的优势就变得很少。 比如他偶尔看到某地主在后院买了一坛金子,打算等天下太平后取出。于是他按照当代的位置寻找,有时候的确有收获,但往往更多的可能是那埋藏的宝贝早就被取走了。好在他有恒心有毅力,三年下来也攒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可是,一次时空旅行中的失手,差点让他丢了性命。于果大难不死后,决定改换思路,先不着急积累财富,而是把目前手中的财富全部兑换了一种能力,这就是强的抗打击能力。 自己的身体本质并不变,但会形成一种肉眼看不出的薄保护层,在当代社会中,拳打脚踢、普通的车辆撞*击、普通枪械的子弹射击、从高空的坠*落、陡然变化的温度、极端的环境,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他都可以承受,不伤及生命健康。与此同时,他也具备了同等的巨*大破坏力,徒手就能拆倒一面水泥墙。但是,游戏系统规定,凡是用能力伤害无辜的行为,都会扣除一定的积分。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财富的积累比以前更快也更安全了。这一次他兑换出了使他人无视自己的能力。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使得周围人即便看到自己,也会潜意识内认为不重要而熟视无睹,只要不与其他人交流和对视,就能够暂时隐藏自己。尽管这对动物无效,会被被感官比人类敏锐得多的动物识破,可他只要格外小心,就不会出大岔子。 当然,有少数人感官非常敏锐,要么因为天性,要么因为职业,比如童雅诗就属于后者,于果跟踪了她三个景点,而且需要靠得足够近以便从她和女伴的交流中获取信息,难免与之对视过几次,自然会给童雅诗较深的印象,因此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于果毕竟是年轻人,随着胆量越来越大,难免头脑热。近来社会上很多稀奇古怪的姓氏开始聚会,准备修订族谱,可惜一直苦于没有资料,其中不乏成功企业家,不惜以重金悬赏这些珍贵资料。于果见这是个好机会,便打算尝试着了解一下,于是他屡屡穿越回过去,了解了不少旧社会时代本地名门望族的事情,关于胶东第一富曾家的事情,自己也是因此而顺道了解的。 然而,两次兑换已经让他一贫如洗,本来是需要更加小心地重新进行原始资本积累,可这时候的于果有点急于求成,像很多摊子铺得很大却不自知的企业家向银行不断借贷一样,他也开始透支了相当一部分财富返回,然而凡事并没有一帆风顺,他一直找不到那个稀奇古怪姓氏的先人,时间却一天天过去,不得已才返回现代。 这时候,于果除了两大能力之外,已经一分钱不剩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眼见还债日期就要到了,他不舍得用好不容易兑换来的两大能力赔本折算抵债,又不想坐以待毙被收走性命,只得决定尝试新的方法了。 "还好,虽然仍然欠了接近三万块钱,但这次吊足了童雅诗的胃口,接了这笔五十万的单子,足够暂时还清欠款了……嗯,这次带人穿越旅游,是第一次使用,应该可以得到创意积分。只是……怎么才能让她不声张,这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童雅诗虽然是个女人,却因为同时具备的富商身份,使得她谨言慎行,正常状态下应该不会出卖自己的秘密。但女人终究是女人,天生好奇心极强,也喜欢交换信息,这是性别的本质,再说她虽然沉稳淡定,可她有一帮嘁嘁喳喳的姐妹,这就难说了……况且,她是在法治的大环境下性格稳健,可一旦进*入了极端环境遭遇危险,那就未必肯守住秘密了。 说起积分,于果又想起了适才系统公布的2oo积分,这是目前自己最宝贵的财富,这还是上传卖照片,被系统认可了创意才给的,但是距离那个目标,实在是…… 可他必须要完成它,无论多么艰难困苦。 "孟凝,等着我!我一定复活你,给你打造一个没有悲伤的幸福世界。" 于果默默看着兑换列表中的一条,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改变历史,死者复活,彻底修改历史,最高难度,兑换积分-- 2oooooo点。 ===================================================== 机场上,童雅诗依依不舍地6续送走了其他几位同学,随后再对谭晶晶强调:"晶晶,你还是回去吧。于果说了,只允许我一个人去看,我不可能带你去。" 谭晶晶不服气:"我留下来听听结果,这有什么的?你不用劝我了,我不怕什么危险,那几个地痞流*氓我还没放在眼里。" 童雅诗语重心长地说:"你回成都,我可以电话里告诉你结果……" "不!就不!"谭晶晶倔劲儿上来了,"要是他真有这么神奇,能让你见到已经去世了的人,那说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通灵师存在!我也要让他带我去见见迈克尔·杰克逊,黄家驹,还有……" "他迫切需要钱。" 谭晶晶一下子哑了嗓子。五十万对她的家庭来说也不算什么,可这是家里给她一年的零花钱数额,而且是按月分批打给她的。她到现在也没找工作,更没有自己开公司做生意,要她一下子把生活费全掏出来给于果,那很不现实。可她总不想让童雅诗捷足先登,便撇撇嘴说:"我现在没钱,但我也可以问家里要一笔启动资金做买卖……" 童雅诗朝她宽容地笑笑,心想,自己在学生时代一直很照顾这个小师妹,她生性善良又倔强,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很不成熟。以往自己总让着她,可别的东西可以让给她,但于果……想到这里,童雅诗心里掠过一丝甜蜜的悸动,却也不知为何,她羞于多想。 蓦然,电话响起,是于果那古井不波的声音:"童总,您准备好了么?" 童雅诗深吸一口气,说:"假如你真能做到,五十万分文不少,一定给你。" "好,就约在咱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吧。" 童雅诗听到"第一次认识",没来由地脸上烫,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这……这个……"她忽然看到正焦急地朝自己挤眉弄眼的谭晶晶,灵机一动,说:"只允许我一个人去?" "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不能说话,不能交流,只能偷看五分钟。"于果就像一个精准万分的机械人,一字不差地重复着昨天的话,就像预谋了很久,十分熟练似的。 童雅诗沉口今片刻,说:"我有个条件,我的同学谭晶晶,你还记得吧?" 于果并不知道谭晶晶就在童雅诗身边,但听起来他也不在乎,直白地说:"我记得,大胸的四川姑娘。" 谭晶晶当即脸红到了脖子根,尽管她也的确无比自豪于自己的尺寸,但只要男人的眼光和语言有异样,作为一个脾气火爆的川妹子便会毫不留情地怒,可此时此刻,她总觉得于果这么形容自己,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值得原谅,也正说明自己的魅力奏效了。脸红之余,心里还很得意。 童雅诗却略微感到不快,她不想承认自己有一点点嫉妒,便说:"她一起去可以吗?我们好有个照应。" "对不起,这个不行。"可于果话锋一转,又说,"但我也充分为您考虑过。鉴于这件事太荒诞,您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这我也能理解。所以我认为可以这样:您和谭晶晶各开一辆车,我们见面后,我坐上您的车,谭晶晶在后面跟着。到达目的地后,我和您在里面,谭晶晶在外面公路上。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和您安全出来。要是一个小时后还没有动静,或者我有什么不轨或者无理举动,比如要谭晶晶下车,那谭晶晶就可以不必理会我,直接开车走人,到人多的地方后报警抓我。这个安排万无一失,您看怎么样?" 童雅诗和谭晶晶再一次愕然变色。她俩虽然被于果多次惊人的行为屡屡震惊,但这次简直是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这个安排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使得她俩处于绝对的有利地位,换做谁也该完全放心了。 顿时童雅诗有些愧疚,补充道:"于先生,你为我们考虑了这么多,我实在很感激。虽然我们才认识两天,但我看人还是准的,我绝对相信你的人品。" "相信人品,但不相信我如何能做到让你看到你奶奶年轻时候的真人,是吧?" "于先生,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这太匪夷所思了……我是这么理解的,你是一个通灵师,能看到已经死亡的灵魂居住的世界……而你能从中找到我奶奶,所以你要催眠我们,带我们的灵魂前往死亡世界,看看我的奶奶永葆青春时的样子,但不能说话,以免惊动周围有可能存在的邪灵。虽然这很荒诞,可我觉得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她顿了顿,问:"是不是这样?" 于果倒是没料到她能有这么多的想法,果真不愧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可他也确实不便透露,只简单地说:"您也可以这么理解。两个钟头后,火车站旁边的大悦城见。" 于果也没等她回答是否同意,就放下电话,缓步走出。 0009 瘸子的如意算盘 街头有一辆正放着轻音乐的科鲁兹,被改装得不成样子,简直像是车中的杀马特,车里两个寸头大汉在随着音乐节奏点着头,嘴里在不干不净地讲着荤笑话,时不时地粗声大笑,故作豪迈。? 蓦然,于果在走过车窗时,驾驶座上的大汉怔了怔,随后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另一人问:"飞哥,怎么大热天的打冷战?" 毛飞也有点莫名其妙,探出脑袋向车后望去,人流涌动,刚才那人已经融进了其中,再也分辨不出,但那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如同猛兽般残暴的气息却依稀还在。毛飞没回答自己的小弟兄,心想:"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感觉?我……我还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干脆不去想了。 毛飞虽然不是从小习武,但在武校也真练了一身本事,就算是表演性质的武术,有很多华而不实的花哨动作,可自从"学成出山"以来,单打独斗还真是鲜有敌手,就算面对两三个成年男子的围攻也能稳居上风,这也是表哥杜阳把他从农村老家带出来的原因。 到了城里他才惊奇地现,原来打架还能获得他人的尊重,甚至还能大把挣钱!这让他在乡下老家一片片的"瘪三"、"二流子"的漫骂声中失去的自信重新建立起来,也很快学会了城里的时髦打扮,适应了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表哥说了,只要自己敢打敢拼,就一定能达。 他现在不必辛苦打工也能拥有的每月两千多块收入,时不时还有个五千块的大红包,全是靠他一连砸断三个不识相的傻逼的腿才得到的。他确信,只要跟紧表哥的步伐,自己这一身本领将来会有更大的舞台施展。 也就在他的沉思中,手机响起,一看是表哥来电,忙不迭地接着:"哥!又有活儿干吗?是硬的还是软的?雇主给多少钱?" 在胶东市内,所谓软活儿就是抽几个耳刮子,或者用刀轻轻割伤皮肤,算是威胁恐吓,所谓硬活儿就是砸断胳膊腿儿致人重伤。另外还有卸胳膊卸腿致人残疾的小活儿,取人性命的大活儿,只是毛飞目前还达不到这个级别。 "你个**崽子就他妈认识钱!你哥我让人打进医院了!哎呦……"杜瘸子显然是拉动了伤口,听上去像是疼歪了嘴。 毛飞听到这句,先是愣了不到一秒,旋即勃然大怒。这半年来,表哥给了他应有的底气和自信,几乎成了他的偶像和精神信仰,他决不允许别人摧毁他的精神圣殿。 但跟表哥混社会以来,他也不再是一味的愣头青,对胶东市黑道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有许多神仙是绝对硬碰不得的,便抑制住剧烈的冲动,试探着问:"哥你没事吧?是白胖子干的?还是曹建南?还是胡信?还是……" "都不是!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功夫很厉害,你来美华医院,我详细跟你说……" 毛飞心头大石放了下来,登时又信心满满道:"哥你放心,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我就去会会他!"他自认为当年在武校的成绩属于中上,底子扎实,就算遇到同样会功夫的人,也不见得处于下风,况且自己这边人多势众,都可以为自己掠阵。 既然不是那些道上的成名人物干的,而是一个没背景的小子,那收拾掉也不会惹什么麻烦。况且表哥杜阳跟随着的邓长也是称霸一方的大哥,跟白胖子、曹建南、胡信他们不相上下,真要是这几个家伙的手下打伤了表哥,那邓长也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自己这一出手,能得到邓长的青眼相加,自己在黑道仕途上又能上一个台阶。 不一会儿,他就驱车到了美华医院。 美华医院其实是私立医院,院长是市区第二医院单飞的生殖科医生,因此美华医院的主治范围是不孕不育。十五年前,杜阳的老大邓长为某红灯区化妆品销售的垄断权跟人街头火拼,受重伤进了这家医院,治好后便对这里有了感情。 从此以后,黑道上很多受了伤的人不愿冒着被警察调查的风险去正规医院,都往这儿挤,倒也是一群"回头客";外人以为该医院跟黑道有什么牵连,就算出了医闹,也没有哪个家属敢对医院施暴,生怕招来更生猛的报复。也正因为此,美华医院也形成了哪怕遇到枪伤也不报警的传统。 尽管从院长到护士,对打架流血司空见惯,对治疗这类伤也是驾轻就熟,可当看到杜阳等二十多人无一例外地右手骨折,都掩盖不住惊讶之色。 毛飞赶到医院时看到表哥的小兄弟们坐成一排垂头丧气,每个人的右手都包扎起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找到杜阳,忙不迭地问:"哥,那小子……就一个人?"越是习武之人,越知道影视作品里以一敌百是瞎扯淡,别说以一敌百,就算是以一敌十,从四面八方扑上来,压也压死你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杜阳小时候也爱瞎比划,就是不肯吃苦,所以只学了几下架势,但也足够他填充见识。他很清楚那小子是个高手,别说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只怕毛飞也够呛。 他倒不是想坑毛飞,只是觉得很不甘心,便扯谎道:"飞子,是你哥我大意了,以为就他一个人,练过又怎么样?也就空手对空手。谁想到他就会那么一下擒拿手之类的半吊子功夫,可偏偏是出其不意,我就着了他的道了……" 毛飞也不是傻逼,听着觉得不对头:"哥,那怎么大家的胳膊都伤着了?" "他抓着我向后退,兄弟们看我被抓住了,都不敢乱动,只能慢慢逼近他。可谁想到他早就弄了个陷阱等着我们,等大家走到一条就能过一个人的狭窄巷子,他把一根大铁棍子拉扯断了,大家都潜意识上伸右手去挡,然后就都骨折了……兄弟,当时我就想到了你,要是你在我身边,我还能这么惨?" 杜阳从小临场现编谎话的恶习早就炉火纯青,这次挥得这么好,他自己都有点惊喜,心想:"飞子,不是哥不仗义,哥知道你可能打不过他,但你有一大堆武校的师兄弟呢,让你当个钓饵,你的师兄弟就能帮我报这个仇,这叫借刀杀人……至于这小子有可能有童氏家族蓝色深度集团的背景,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 毛飞从小不爱学习,看闲书也爱看打来打去的玄幻小说,一看推理的就头疼,最恨的动画片就是名侦探柯南,因此也懒得去分析,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哥你放心,我马上把场子给你找回来!" 随后他对人群中一个黑胖子喊道:"小螃蟹,你不是有个dV么?拿着,现场录下来我是怎么打趴他,让他跪地求饶的!回来给阳哥播放,解解气!" 小螃蟹早知道毛飞盯上了自己新买的dV,但又不敢惹这个粗鄙凶暴的蛮牛,只得悻悻答应。 杜阳假惺惺地用没事的左手一把拉住毛飞,"感激涕零"地说:"兄弟!那拜托你啦!要是能把你哥的脸找回来,我给你封个大红包!要是你也输了,你哥也就没脸在胶东市继续呆着啦,咱兄弟就都回老家种地算了!" 毛飞到底年轻,被他这么一激将,顿时目露凶光,皱着眉头说:"哥,你弟*弟的功夫不在嘴上,等你看我的实际行动!" 毛飞带了包括小螃蟹在内的三个人,用报纸包好砍刀和匕,找了个便宜快餐店吃饭,随后又是一阵洗脑式的战前鼓励,大意无非是别看咱们现在吃的是土豆牛肉盖浇饭,里面没有几片肉,开的是二手科鲁兹,但是将来像阳哥的老大邓长那样吃土豆泥配烤牛排,开汉兰达,是完全可能的!咱们的起点比富二代低,但咱们可以用劳动创造财富,只要咱们敢打敢拼,就能用双手开辟美好的明天! 大家都热血沸腾,如狼似虎地回应。但接着,马上就要探讨到实际问题了,毛飞骨子里并不傻,拍拍一个叫常猴子的兄弟的肩膀,试探着问:"猴儿,你亲眼见到现场的情况了吧?你觉得那个小子功夫到底怎么样?比起兄弟我呢?" 常猴子是当时唯一被于果放过的幸运儿,回忆起当时霆不暇电不及飞的场景,仍然是心有余悸,隐隐还是有些胆寒。但他也不能公然跟老大杜瘸子唱反调,便咽了口唾沫,模棱两可地说:"这个……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感觉……跟飞哥你……也不相上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毛飞当然是不服的,可他也亲眼见到了那小子成功打伤了这么多人,就算是玩弄陷阱花巧,可这份沉稳不惊的胆魄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充分体现出一个只有习武到一定层次的人才能拥有的水平。 虽说毛飞对自己的武艺也有相当的自信,可假如真的势均力敌,甚至对方比自己还厉害,临场挥又更沉着,那自己可就凶多吉少了。 于是毛飞沉口今了少顷,说:"既然这样,咱们为求万无一失,就给他来个偷袭!" 0010 车里的男与女 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到了和于果初次见面的旅游景点了。? ? 童雅诗总觉得头有些乱,不断地别到耳朵后面,嗓子也有些不清楚,时不时咳嗽一声。偶尔看看一侧谭晶晶的车,谭晶晶在短暂的红灯等待中也不忘补补妆,就像即将去约会似的。 两人是多年的好朋友,各自在想什么也互相大致都能猜得到。面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童雅诗总感觉谭晶晶在暗地里跟自己较劲,想到这里不由得会心一笑。 在当年的大学里,她是不折不扣的系花,这是男生们根据相貌、身材、气质、智慧、能力等综合实力做出的评定,而谭晶晶最多被叫做"大奶妹"、"月匈大无脑妹",排名一直在自己之下,只是性感而已。 于果虽然不像是富贵人家出身,也急需用钱,但她相信他的眼光一定不凡,绝不是俗套的大月匈大屁股可以诱*惑得了的。 这么多年了,她无论各方面都可谓是非常成功,可毕竟在感情方面一直空白,令人遗憾。无论多么强大的女性,在少女时代都曾做过公主梦,幻想着属于自己的王子。 童雅诗自小生活富足,也见识过很多高富帅,对于相貌、财富和家庭,她并不看重。她的王子,没有具体的样子,但总是笼罩在一团神秘的迷雾之中。 正在出神,后面喇叭声大作,童雅诗回过神来,现谭晶晶和自己一样都在呆,而红灯早已变绿,于是都忙不迭地动车子。 找了个好位置刚停下来,正要拉闸,童雅诗只觉得眼前一花,车门闪电般拉开关上,副驾驶位置已经多了一个人。童雅诗惊叫一声,等她看清楚是于果时,仍旧是惊魂未定。 "不好意思,鲁莽了点,我来早了。"于果还是简洁明快,"我跟你说过,我急着用钱。" 童雅诗心想:"也幸亏是他,要是抢劫的,我根本来不及下车就被逮住了。就算是大白天,别人也以为我们是情侣,谁也不会注意到。"但她估计,一般人也绝不会有这样的身手,于果这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就像用一笔写出一个很复杂的字,却偏偏写得很好看,自然顺畅。 "他简直是个练武的天才。"她这样想着,脸又有些热。尽管童雅诗并不懂武术,却也听保卫部的小伙子们聊天说起过,天赋极高的人就算不是从小习武,也能迅领袖群伦,成为圈子内的佼佼者,比如李小龙。 但只有于果自己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天生的习武奇才,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只不过他获得了常人万难理解的特殊力量。 刚才的动作并非有意卖弄,反而是他焦急之下不经意做出的,已经颇为后悔了。对于他所获得的能力而言,这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也足够令见多识广的童雅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是,钱我带着呢,"童雅诗及时回过神来,咳嗽一声,掏出一张卡,"五十万现金想要提取的话得提前一天预约,我已经预约了。等我看到……我的奶奶后,我再把密码告诉你。" 于果并不接茬,自顾自地说:"那就开车吧。" 童雅诗一愣:"是我开?那个……我的意思是,你这条路线不是保密的吗?不需要我戴黑眼罩?" 于果微笑了一下,这是他很少有的情绪表露,竟然有点灿烂的感觉,童雅诗也怔住了。 "等到了再戴,确实有不能让你看的。" "我明白了!路线不重要,只有在你做……做法的地方,才有通往幽冥世界的路!" 于果淡淡地说:"这些不重要,你能看到你的奶奶,这才是目的。其他还是别知道这么多比较好,你能看出来,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 童雅诗"哦"一声,像个小女生一样嘟起嘴,动了车,心里却不服气地想:"那是我的奶奶,明明是你窥探了我的**!" "雅诗你个狡猾的小狐狸,你这是在跟我玩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谭晶晶见她这么久才动车,有点心神不宁,跟着动了车。她开的是童雅诗单位的另一辆车。 路上,于果只是在关键路段指点她,其他时候一概沉默。童雅诗现他并不是闷,只是好像积郁难消,因此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童雅诗并不想打扰他,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可以找点话聊聊:"那个,于先生……" "叫小于吧。" 这只是于果一个无心之言,只不过想让她别显得那么正式,可童雅诗听来却有不同的含义,顿时笑逐颜开:"好,小于!小于,你说,我们这次会不会有危险呢?" 于果目光空洞,嘴上漫不经心地回答:"能有什么危险?" "我们不是要去另一个世界寻找我奶奶么?那……社会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幽冥世界里,不也有好鬼和坏鬼?我奶奶,那肯定是好鬼,要是我们被坏鬼盯上了……"她自以为幽默地说,"小于大师,你能驱鬼吧?" 于果转过脸来,童雅诗心里猛地一惊,但还是缓缓地偏过头去,很有尊严地不与他对视。 "童总,我不是说,别窥探我的**么?这样下去,我还是称呼你为''您''吧。您即将给我这五十万,并不包括我的**。" 童雅诗也知道轻重,见他有些不高兴了,便忙道歉:"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女人嘛,爱八卦。"心里却赌气地想:"有**就了不起?五百万买了你的**!把你这个人也买过来!"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脸上一红。 于果却并不买账,正色说:"您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我才找到您。" "那……有什么是你能说的呢?我现在就知道你的名字。"童雅诗总有些不甘心,"咱俩认识时间虽然不长,可也算是朋友了吧?作为朋友,我稍微了解一下你,那也没错吧?" 于果欲言又止,童雅诗降低了车,投以鼓励的眼神,很是期待。 "我们是一锤子的买卖……" 听他憋了半天原来说了这么一句,童雅诗有些失望:"谁说是一锤子买卖?那以后再也不见面了?你不是说你很需要钱么?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这五十万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吧?这样吧,你要是真能让我见到奶奶,那我还可以花钱让你带我见见我爷爷,甚至见见曾半城,见见……" "到时候再说吧。" 又是一阵憋闷的沉默,童雅诗为自己先谭晶晶一步和于果独处却一直迟迟没有战果而略微焦急。 "另外,我也希望我们之间不光是金钱的关系,难道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都是靠利益维持的么?"童雅诗感觉自己这两天说话的量要过往常半年的,面对于果,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冰山美女总裁,变成了一个含蓄而温和的小女人。 于果笑笑说:"你们有钱人,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你这观点好奇怪,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思想很成熟的男人。"童雅诗倒并不是真想批判他,而是喜于终于找到了话题,"你是不是对富人有偏见?我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 于果打断道:"我并不恨有钱人。我……我其实是恨自己没有钱。"接下来成了喃喃自语一般,"那时候我但凡有点钱,说不定……" 童雅诗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越浓烈,她太想了解这个人了。 "这边拐。" 童雅诗见于果轻轻三个字就刻意扭转了话题,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实在是不甘心,干脆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伸出去。 于果愕然:"这是干什么?"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就算作为客户,我也得多少了解一下你吧?既然你也不了解我,那咱们就重新认识一下吧。" 童雅诗拿出了商场上惯有的说话伎俩,再配上她的美貌和不凡气质,一向无往而不利,所向披靡,自信也肯定能拿下他:"童雅诗,胶东市的土著,今年二十五周岁,身高一米七一,四川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职业是蓝色深度集团副总裁。" 于果尴尬地一笑:"弄得跟相亲似的。" 童雅诗也是很不好意思,但对于自己的胆大行为还是有些得意,这的确也太像相亲时报个人资料了,她的体重是11o斤,自认为有点重,再说体重有些敏*感,说出来会使得这辆车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最终还是羞于出口。 可能是不想让童雅诗太尴尬,于果还是勉强配合地简单跟她一握手。 纤纤柔夷,柔若无骨。 这一触碰随即松开,童雅诗竟也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同时也暗想:"他不想让我太窘迫,这也说明他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 "于果,二十八周岁,"于果顿了十秒,才说,"男。"看来,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哪里人也不方便说吗?"童雅诗好生失望,但她也看得出,对方似乎是有什么难处,实在不便出口。其实别的方面,她还真的不在乎,她最想知道的是于果是否有女朋友,是否结婚。 "好好开车吧。" 眼见景色越荒凉,童雅诗的心情也渐渐黯淡下来。倒不是对于荒郊野外的害怕,毕竟她非常相信于果的人品和能力。 她只是无法接受,自己在第一次心动后立即产生了第一次挫败感。 0011 租房内的承诺 两点半之后,强烈的日光渐渐温柔下来,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奔波,终于也跟着日光的步伐慢了下来。? ?? 这是市中区最南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地带,近几年因为市中区和东新区的带动,也展得比较快,短短几年,这一片也盖起了一些土不土洋不洋的小楼,大红大绿的风格体现出本地居民们急于赶时髦却没赶到点上的心态。 "就在这里。"于果看童雅诗又有些犹疑不定,就不再吝啬多说几句,"我选了个房子打算长期租住。之前已经看过房,很满意,今天就来领钥匙。这些楼都是多层,公摊面积小且南北通透,是居住的好地方。房产证不好办,都是村里的集体产权,所以买房的少,租房的多。" 童雅诗见如此少言寡语的于果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大堆,刚刚有些心寒的感觉稍微融化了一些。不但如此,之前于果对其身份和行为都讳莫如深,想必是有难言之隐,这时候却肯坦诚其租住的位置,这也算拉近了不少关系,应该是拿自己当可信任的人了吧!想到这里,她真开心地一笑。 童雅诗本来就算是上上等的美女,不化妆也不输给那些所谓的明星,这时候笑逐颜开,真有点光华四射的感觉,于果只是满腹心事,并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她这粲然一笑,不由得略微诧异。 童雅诗看到他微微动容的表情,心里更是满意,这正是她期待已久的效果。 但谭晶晶偏偏要做电灯泡,车子开到他俩的一侧,叫道:"你俩怎么停下来了?就在这里吗?"说话间,却疑神疑鬼地仔细打量着车内,像是来捉奸的悍妇。 童雅诗没来由地有些害羞,重新恢复端庄的态度,将脸偏向一边。 谭晶晶见没什么异样,稍稍放心下来,叫道:"于哥!是不是要晚上才能做法呀?这大白天的,阳气这么盛,怎么进*入幽冥世界呀?" 于果略微皱了皱眉,觉得她也太大大咧咧了。好在这里是郊区,人烟稀少,风呼呼地刮,也没人听到,即便听到了,也会觉得她在开玩笑。 于是他说:"谭女士,请跟上,就是这个小区,你把车停在外面就行。" 谭晶晶忙纠正道:"叫晶晶就行,别这么见外!那个……我也跟着你们上去吧!"一开始她没仔细琢磨,开车期间回过味儿来了,不由得心生怀疑:"你们这一个钟头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干啥,谁知道?还不让我上来,保不准有鬼!" 于果摇摇头:"谭女士,您要是跟上来,咱们的交易立即终止。我到别处也能挣这五十万,我就不打扰您和童总了。" "好好好,我服了,都听你的。但请你叫我晶晶!" 谭晶晶见他如此强硬,也只得悻悻地撇撇嘴,往常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跟她这么犯刺儿,哪怕是她爸爸也对他netg爱有加,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是公主,在碰到童雅诗之前,她一直是任何生活环境中的女一号。可于果这么对她,反而激起了她的好感。 就这样,她很不甘心地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上楼梯时,童雅诗忍不住问:"现在是白天,真能进*入……幽冥世界?等到晚上阴气才会重吧?现在就去,会不会影响效果,或者说,耽误你施法?" 于果头也不回地说:"幽冥世界是你认为的合理解释,你让我顺着你的理论去解释,我解释不出。" 他虽然硬生生地,却显然很坦荡,不想撒谎,童雅诗除了吃惊于自己还是估计错了自己能见到年轻时奶奶的科学原理,也对此比较感动。 "这么说,你只是想找一个封闭又安静的地方,方便带我……去见奶奶,并不是这个房间通往冥界?" 见于果已经不想回答,童雅诗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于果却转身伸出手。 童雅诗见他陡然来这么一下,又不像是要握手,顿时心跳加,结结巴巴地问:"干……干什么?"但却不由自主地也伸出手。 于果面露诧异:"我是问你要钱。" "钱?"童雅诗及时醒悟过来,大为尴尬,手僵在半空中。 "我已经……用光了你的五万块钱,现在身无分文。你能不能先从五十万里拿出四千五百块来,帮我交满前三个月的预收租金?就当是我们交易的定金了。" 童雅诗略微失望地"哦"一声,旋即也释然地笑了,从钱包里莫出一摞钱来:"你数数,这些钱我掏了,不算在五十万之内。我毕竟也使用了这个房子。" 于果本来是个性情高傲的人,但毕竟太需要钱了,这不是客气的时候,也就却之不恭了,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找房东拿到钥匙后,房东咧着缺牙的嘴,看着漂亮的童雅诗一脸坏笑。童雅诗知道他想歪了,顿时脸红起来,可她也不愿去解释,换成谁看到这一幕不会往歪了想呢? 她自认为坦坦荡荡,可等于果拿着钥匙开了房门时,她的脸莫名其妙地怒红起来,一下子涨红到脖子根,就像是烫伤了一般,滚热滚热。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要开*房。 她突然无法拒绝地流露出一股内心最深处的念头:"要是他这时候……趁机抱我,亲我……我会不会反抗?" 这个年龄,渴求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何况她作为一个女总裁,本来就受到了这个年龄本不该承受的难以想象的重压,失去了大多数同龄女孩应有的快乐,爱,还有……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把这些自认为龌龊无比的念头驱逐出去。 然而,也用不着她进行意志力方面的搏杀,现实直接就让她立即冷静下来。 那门打开后,一股兰若寺级别的厚厚灰尘吹了出来,里面一片灰,东西乱七八糟,简直像个尘封已久的仓库,电器只有电视机、洗衣机和热水器,都蒙上了大量的灰。 "这破地方,怪不得月租金只有一千五……"童雅诗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进去了之后又忍不住跨出来,"我先帮你打扫一下吧……" "不用,脏不脏不影响办事效果。时间紧任务急,咱们别耽搁了。"于果找了个相对不脏的地方站定后,招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下咱们去之前你必须知道和要做的事。" "嗯,你说,我听着呢。"童雅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显得无比乖巧听话。 "童总,事关性命,你不听我的话,有可能会死。" 童雅诗心里一震,尽管这话在旁人看来危言耸听,信口开河,换成别人跟自己说,自己是坚决不信的,但这话让于果说出口,却显得凝重苍凉,甚至有种悲壮感。 "要是你死了,我只能把你的尸体处理掉,然后离开这里,甚至离开这个国家。尽管不是我杀了你,但我的解释,警察是不信的。而我不能也没有时间去蹲大牢,我还有最重要的大事,必须完成。而你的这五十万,就是我的启动资金。所以,你别害我,也别害你自己,一切都要听我的,一定听我的,行吗?你当大老板的,一字千金,我相信你的承诺。" 这话说得惊心动魄,甚至带有一种隐隐的威胁,可童雅诗并没觉得不妥,反而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怜悯和伤感,也许是于果骨子里散出来的悲剧色彩太过浓郁,已经彻底感染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郑重地说:"我向你保证,一定全都听你的,否则就是违约。"这时候,她又相信了自己之前推理的幽冥世界的观点,想到恐怖影视作品里那些青面獠牙满脸滴血的形象和凄厉惊悚的怪叫声,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你身体怎么样?我是说,经常锻炼么?" 童雅诗没料到他的谈话如此跳跃,便回答:"学生时代是运动员,短跑、跨栏、跳远都是前几名。毕业后在家族企业里工作,比较忙,平时挤不出时间锻炼,所以一般都是夏季每晚出门慢跑三四十分钟,在家做做仰卧起坐、俯卧撑什么的,也还算规律。身体……比一般同龄女孩要好吧。" "那真好。"于果不疾不徐地说,"童总,请好好听着。无论你有多少问题,无论你的好奇心被激到什么程度,等我告诉你''开始了''之后,你就一句话、一个字也别说,甚至一个惊呼声''啊'',一声咳嗽''嗨'',都尽可能不要出。直到我跟你说''结束了'',你才真正安全了。你只要记着,这一切都跟你我的生命息息相关,相信你就一定能做到。" 童雅诗越觉得骇然,但还是庄重地保证:"我一定做到。" "这两样东西,只是为了约束你的。"于果从随身携带的包里莫出来一副黑眼罩和一根绳子。 童雅诗看到黑眼罩只有一副,心里一动:"看来他是不想让我看到他是怎么进*入幽冥世界的。"于是也爽快地接过来戴上。这黑眼罩很大,几乎覆盖了大半个脸,于果果然考虑周全,即便稍微移动一下,眼睛仍然看不到外面。 "这根绳子的两段,分别在你我手上打一个结。整个过程中,你必须跟紧我,寸步不离,一旦因为不可抗力,你和我隔开了,起码有这根绳子连着,我能及时抓住你。" "嗯……我记住了。" "这就是全部。只有五分钟时间。你只需要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耳朵听即可。除此之外的一切,你都不能逾越。" "是……是!"童雅诗蒙着眼睛,格外紧张。 于果并没有再问"你准备好了吗?",而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开始了。" 0012 穿越时空 童雅诗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紧张得浑身颤抖,尽管明明有黑眼罩包裹,她却还是紧紧地闭上眼睛。 这么多年来,哪怕她在数千人的员工大会上作报告,在母校大学里对学弟学妹演讲,甚至在省内著名企业高管会议上言,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激动和不安。 与此同时,于果在深吸一口气,完全镇定和放松下来之后,在心中默念:"系统,我要求进*入1942年9月,具体日子请你来安排,需要具备以下参数:星期天上午八点五十分,无不可抗力诸如轰炸、下雨等灾难,海岸路天主教堂外,两楼之间的角落。"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十五六岁,高挑白*皙的旗袍姑娘曾红玉,是信仰坚定的天主教徒,只要没有特殊原因,周日上午九点一定会到海岸路十七国领事馆旁的天主教堂参加安息日聚会。八点五十分到教堂外,让童雅诗仔细看看曾红玉五分钟,直到她进*入教堂,这就是他的计划。 系统那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这次需要损耗的财富值为5oooo元。" 于果略微震惊:"怎么会这么多?" "原因一:这是你经常穿越的时间段之一,次数仅次于你回到孟凝去世前你们认识的那段时光,因此系统认为这对你意义重大,也许会获得相当数量的收获,需要进一步提高价格。 "原因二:正常情况下,你在哪里出,就会在哪里出现,但也有一定的宽限,前后不会过一条街道的距离。这次你在市中区和东新区南部交界处出,想要到北部交界处,距离略远,因此产生了一定的花费。 "原因三:你本就欠款,至今未还,信用度已经大大降低。 "假设你坚持使用系统进行这次穿越行为,也仍然被允许。但还款时间就要大幅度提前。你必须在十二个小时内立即还清所有欠款,否则,你的身体将灰飞烟灭。当然,你的意识可存于系统内备份,做个纪念。" 虽然经历远常人,使得于果很少喜怒形于色,但他还是不禁问候系统的母亲。当然,只要召唤系统,他的想法系统都会得知,但系统也不会因此而生气。 "我坚持这次穿越行为。我马上就弄到钱了,十二个小时之内,一定能弄到。"于果在脑海中坚定地回复。 他不禁又看了一眼童雅诗,暗想:"你总觉得我不够信任你,其实这是最大的信任……我的命已经在你手上了。寸金难买寸光阴,你这五十万,花得一点儿也不冤。" "好的,已经综合所有提供的参数,确定具体时间和目的地。你们的衣服是否需要更换?" 在这之前,于果不是没想过去给自己弄一身黑马褂或者中山装,再让童雅诗也弄一身旗袍或者普通女装,但这样一来太费事,二来童雅诗冰雪聪明,很容易能判断出"这不是去什么幽冥世界"。 曾经的时空穿越有过让他差点丧命的经历,因此他万事小心审慎,又在心里说:"没关系,我有使人无视和忽视的能力,穿什么衣服不太重要。" 他继强抗击打能力之后,用积分换取的第二个能力就是使人无视或者忽视自己的能力。只要他不主动与人交谈,或者眼神对视过一秒钟,那就不会被人注意到。只要提防古代那些习武之人或者军人,他们的五感特别敏锐,尽量少接触,那就仍然是安全的。 况且他一身普通的灰色工装,就算在抗战时期也并不显眼,童雅诗着装素雅沉稳,是那种土黄色的女式西装,这在早年因不平等条约的签订而早早开埠的胶东市也并不罕见,即便是抗战时期,街道上的时髦女性也很多,当然,她们多半是因为跟日伪政权有关才这么大胆地展现美丽的,这也会让同样打扮的童雅诗很安全的。 "我这次穿越之后会补上大约五十万左右,财富的积累,加上这次带人来看想要看的人这个创意,总共应该能获得一千多的积分,是这样吧?" "您算得很准确,堪比人类的电脑了。"这当然不是讽刺,系统迄今为止还没有展现过主动的幽默,未必没有这个能力,但目前看来它并不打算展现。 "我想预支1o个积分,请在穿越期间帮我保持警戒,一有外人接近这间房子,包括房东在内,都请立即通知我。" "明白。请再次确认,是否立即出?" "立即出。"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系统不再说话,而于果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像是水杯中摇曳的影子,变成了奇怪的形状。这是视觉的错误,因为狭小空间里已经急促诞生了虫洞,时间开始扭曲,两个人在那一瞬间已经部分量子化,在当事人本人的眼里已然如此,如果万一被外人窥见,视觉里的他俩就会在宏观世界内产生坍缩,瞬间消失得纤毫不剩。 童雅诗本人的感觉如同全身在被高振动的柔*软绒毛按摩,中间隐隐有些刺痛,耳边也沙沙作响,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死死抓紧于果的手腕,好在于果本人已经算是刀枪不入,手指甲并没有扎进去,此时此刻她也没工夫多想这些,只觉得眼前的黑眼罩陡然变白,白的就像是童年想象中的宇宙的反面。 视觉、听觉和触觉的短暂不适稍纵即逝,她感觉自己忽然像是进*入一台高下坠的电梯,差点没站稳,紧紧抓着于果的手臂,这才勉强没有摔倒。 她刚想习惯性地问怎么了,如同她在中层干部会上不断质问手下经理到底怎么办的事一样,可骤然意识到这是绝不被允许的,立即硬生生住了口。 好在于果这时却说道:"到了。接下来,紧跟着我,只准看和听。我可以和你说话,你不可以和我说话。不要与别人的眼睛对视。直到我说:''结束了''为止。" 童雅诗忙不迭地不住点头,好奇心如同宇宙大爆炸前夜的高密度物质压缩体,再也无法抑制,连忙将脸上的黑眼罩快扯下来。 在这过程中,她也犹豫了一两秒,心想:"摘下来后,看到了地狱的刀山火海油锅怎么办?"但她迅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真有鬼,那形象也是人们想象出的,也许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活得好好的……"当然,还有个更深层的原因,就是她坚信,身边的于果像一座永远不倒的大山,一定能保护好她。 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缕刺眼的眼光,将黑暗的建筑劈开。她站定后略微感到恶心,可很快镇定下来,一手拉住于果,一手下意识地扶住墙壁。 那墙壁很旧,很古老,很…… "这里是海岸街?"童雅诗先是一阵惊喜,接着产生了被愚弄的感觉,神色复杂地看向于果,心想:"你带我来海岸街做什么?这里不是什么幽冥世界!" 海岸街是胶东市重点保护的古老街道,历经一百四十多年,依然保持着原本的状态,有个土生土长的作家曾经笑称,即便真能进行时光旅行,穿越到此,也仍然不知道这里是何年何月,这就是海岸街最大的魅力,是天堂落下的时间凝固的颗粒,洒在了人间。 但童雅诗却不想想,自己先前明明是在十多公里以外的南郊,而这里却是胶东市这一百年来一直最繁华的地段。 但她的怒气还没出,就惊呆了。视线逐渐清晰,从自己和于果所在的小巷,从两座建筑之间,被那刺眼的阳光引领着,看到了一个车夫呼哧呼哧地拉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一闪而过。即便只是一瞬,她也看得出那骆驼祥子一般的身躯,绝不是演员和特技能够模仿的,那是…… 她想要快跑出去,却被于果及时一把拉住,但她清醒后略感抱歉不到两秒钟,就露出了洁白如冰的牙齿,澄如秋水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笑得红樱欲破,滴粉搓酥,真是明艳不可方物,于果也不由得错愕。 她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感激,心想:"这……这不是……这不是什么影视城,这是真的!真的是民国时代!原来他能够穿越时空!他……他是不是神?" 她来不及再次打量于果,也没想过于果不让她说话的前提下,她如何跟于果确定这是一场时空旅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随着于果来到街道上,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胶东市是19世纪中叶最早开埠的沿海城市,那时候的大连和青岛还只是个小渔村,直到19世纪末德国占领青岛,胶东市的地位才迅衰落下去,饶是如此,它也是美国海军常年停留的消暑度假胜地。 但此时此刻的胶东市只有市中区东北面的一小块地盘,其他大部分的城区当时还都是农村甚至是荒郊野岭。 **主力原本的主战场就在本属于山东的江苏徐州,韩复渠被枪毙后,山东等同于沦陷了。在胶东市与日军搏斗的,是许世友的正规八路军和国共两党留下的游击队,他们主要活动于城市外围,总兵力要过驻胶日军,可是太过松散,武器装备也很落后,百团大战之前,很少打阵地战。 而海岸街的十七国领事馆里也只有德国人还在办公,即便是同盟,野蛮的日军对他们也并不客气。这附近方圆十里地,已经完全成为日伪政权的天下。 0013 教堂前的历史画卷 但这并不影响海岸街固有的繁华。 黑马褂、中山装、旗袍、西装、破棉袄混杂在一起,人力车四下快地奔跑,偶尔也会出现电视剧中常见的老轿车,使得这幅民国时期的清明上河图隐隐产生了流动性,即便日军的挎斗摩托和大卡车浩浩荡荡地经过,也并不影响它的美感。 尽管是特殊时期,饥饿是即便在市区中心也无法回避的问题,但仍然不乏曲线曼妙的民国美女不时出现,身边也总能陪伴着一位时代色彩浓郁的绅士。 然而他们之所以安全,也未必全因为是日伪政权的枝叶。在这里,苏、美的特务、日本特高课、蓝衣社更名后的军统、中*共地下特工、韩半岛的爱国流亡义士、本地帮会人物混杂在一起,各自进行各自的秘密任务,互有交集,形成一团密密麻麻的大网,裁缝、报社编辑、人力车夫、巡警、歌舞厅门童、女支女等等,都是这个时代的主人公。 童雅诗看得流连忘返,几次都是被于果拽着前行。她恢复了很久没有过的少女心性,甚至看到街边的糖葫芦、焖子、烩饼和包子,都想尝尝与自己所处的时代有何不同。可于果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她,并示意她模仿自己,垂眉低眼,尽量不要与别人有目光交流。 于果的目的地正是那座天主教堂,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早年的日军物资供应并没有如今这么困难,来到胶东市也显得人模人样,但后期抗战战士们的破坏使得物资供应出现了极大的困难,他们的恶魔嘴脸便不再隐藏,甚至敢于洗劫其他国的领事馆。 能保留这座教堂,恰恰是靠驻胶日军高层里的一个二尉,他双手沾满中国人民的献血,却信仰宗教,因此这教堂没有遭到日军的洗劫。能在这个时候还来教堂的,只有日本人、伪政权和在他们控制之下的商会富户们。作为胶东四大户之一的曾家,自然也在其中。 曾红玉出落得如此水灵,在一个个饿狼般的鬼子眼皮子地下进出教堂,也全靠曾家的影响力。饶是如此,曾半城也曾劝阻孙女尽量少出去抛头露面。 曾红玉正是叛逆的年龄,骨子里倔强得很,加上出身优越自然有恃无恐,越不让她去她就偏要去。 但实际上,她有着不为人知的高尚情怀和深深为此自豪的爱国情操。她是要定期去送情报,这一点,只有她本人,和另一个单线联系的上线知道。 当然,她自认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只要自己足够小心。 只是时代局限了人的思维,她永远也不能想象出,有一双穿越时空的眼睛,已经捕捉到了自己。 于果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但这跟自己无关。他的任务就是让童雅诗看清楚曾红玉,五十万就到手了。 这时,童雅诗却现路边茶水摊坐着几个便窃窃私语边朝这边张望的男子,看上去都精干凶悍,隐隐透着一股狠劲儿。这个年代毕竟无法与各种谍战影视剧满天飞的当代社会比,他们打扮成普通老百姓,已经算是很成功的伪装了,一般人也的确注意不到他们。 可童雅诗却是来自七八十年后,又不是演员出身,眼睛不由自主地"毒",却无法掩盖得住。她现了人家不对劲儿,人家也隐隐觉得,这个漂亮女人不断地瞄向自己这边,也肯定有问题。 童雅诗在与他们对视的一瞬间,自己也从因为于果的原因而被无视或者忽视的状态,渐渐被旁人看清楚。因为她是少有的漂亮高挑,立即引起了这一伙人的注意,他们也很奇怪,这么个大美人儿,平时如果出现的话,从街角一露头,就应该马上瞧见了,为何走在马路中间,自己这才看到? 他们自然而然把这归结到自己太过专注于执行任务了。他们抓住了一个地下党特工,用尽酷刑逼他招了供,得知教堂内有地下党的固定情报人员,本打算不上报皇军,自己偷偷立一大功,可头领得知后认为兹事体大,不得不上报。上级让他们先不要莫排教堂里谁是情报人员,只需要来个守株待兔,再一网打尽。 于果忙低声斥道:"别跟他们对视,要我说几遍?跟着我,马上就要看到了。" 童雅诗连忙垂下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跟紧于果的脚步。 那几个家伙的视线也不再跟着童雅诗,毕竟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只重点查看谁要去教堂做礼拜。也正因为此,他们并没有感到奇怪,为什么童雅诗忽然又消失在人群中了呢?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童雅诗只要和于果靠得很近,目光一撤回,凭肉眼就万难捕捉到了。 于果越走越快,童雅诗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匹脱缰的野马拉扯着的古代奴隶,走得跌跌撞撞的。 于果突然站住了,童雅诗差点碰到他的脸,大为害羞,有些娇嗔地垂下头,脸上一阵热浪翻滚。 好在于果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说:"你往前看,那是谁?" 童雅诗听他的声音凝重如山,凛然生威,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颤,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 奶奶!如花似玉,明眸善睐,一张白生生的清水脸儿,精致得如同最巧的工笔画。那曲线顺着旗袍的边缘一路顺势下滑,就像世界上最美的汉字。旗袍开叉处隐隐闪着炫目的白,晶莹剔透,仿佛最纯洁无暇的美玉。 那是十六岁的花季,最美好的年龄,最巅峰的外形,就是童雅诗本人也自愧不如。当然,这也是因为奶奶在她心中地位太高,其实两人综合来说平分秋色,只不过各有偏重,奶奶外柔内刚,温润中包含着飞扬勇决的强心,正是这个时代赋予进步女青年的鲜明特质;童雅诗同样美丽,但外有英气,内在却是一个需要肩膀依偎,需要爱情呵护的小女人。 童雅诗醉心于奶奶风华绝代的完美形象,有些迷蒙了。 此时,奶奶也在四下张望,神情复杂。 是在等待爷爷?不……那时候她应该还不认得爷爷吧?童雅诗也不确定,难道她打算会情郎?私定终身,浪漫地私奔? 在那个年代,这种事也应该很常见吧?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奶奶是新时代的女性,应该会坚决挣脱开封建家庭包办婚姻的重重束缚,去寻找和追逐自己真正的爱情的! "五分钟包括全部过程,现在亲眼看到了,时间也快到了。" 于果这不近人情的话使得她突然清醒过来,很不满地在地上跺了跺脚。于果拉住她,沉声说:"快走吧!找个没人的小巷,咱们这就回去!" 童雅诗第一次感到非常不满,想要全力挣脱。于果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现自己的力量跟他相差简直是泥云之别,根本无济于事。 她不敢说话,当即比出一个拳头,又双手比出一根手指和两个拳头,那意思于果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要延长到十分钟,给一百万!他被这个数字诱*惑到了,开始片刻的忧郁。 但他也很清楚,不能被利益蒙蔽了,因小失大!这里一会儿将会生小规模的激*烈枪战,军统的特工和中*共的情报人员将被日伪特务包圆,一边倒的形势。 关键时刻,童雅诗奶奶的上线牺牲自己保护了前者,教堂里所有的人都被暂时扣押在教堂里,一一排除,也同时进行讹诈,曾家花了重金,求爷爷告奶奶,这才将她赎出。 也就是说,一会儿就算这里枪林弹雨,历史既然要童雅诗的奶奶曾红玉活下来,那她就不会死,子弹打不到她。 可要是自己在这里,就添乱了。子弹打在自己身上没事,更会引起日伪特务的恐惧惊异,到时候枪口全部转向自己,自己倒是没事,却不能保得住童雅诗的性命。 自己不能随便改变历史,哪怕杀一个汉奸,也许都会引起蝴蝶效应。而哪怕自己不动声色地挨了子弹,那第二天的报纸上也会记载"刀枪不入的神秘人现身教堂外"这一爆炸性的消息,那历史自然而然就改变了。 所以,于果决不能为了这一百万而动摇,想到这里,他飞快地赶走了有可能导致危险的念头,抓紧了童雅诗,要向后走。 童雅诗其实心里也虚,一百万让她立即拿出来的话,那只能动用父母为自己建立的结婚资金了。做企业需要最大限度地扩张资本,谁也没闲钱,全都是欠银行钱的大爷,除此之外,哪怕是亿万富翁,你让他马上掏出一百万现金,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候见于果坚决不同意,也认命了。反正以后再有钱的时候,还是可以再求于果来一趟的,这五十万花得值,不虚此行!童雅诗总体上还是觉得很满足。 可他们的特异举动,引起了一个与他们打了个照面的日伪特务的注意,甚至认为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本来就是要去教堂的,只不过突然现了有人监视,因而生了分歧,女的是理想主义者,非要进去,男的比较冷静,坚决要拉女的走。 顿时,那家伙目露凶光,手伸向怀中的撸子。 0014 百年祝福 在如此近距离与人对视过,再想重新隐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于果不想惹麻烦,打算快点离开。 可就在这时,曾红玉就像现了什么似的,向于果招手,一脸惊喜的样子。 童雅诗一怔,虽然不敢说话,但她的眼神要表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认识我奶奶?" 于果不想回答,起码现在不是长篇大论解释的时候。他见重要的历史人物已经开始和他直接接触和交流了,假如选择避开,会直接影响历史。因此他也只能拉着童雅诗走上前去,童雅诗近距离看着奶奶,激动得难以言语。 曾红玉大喊着:"哎--!我在这儿呢!你俩怎么才来呀?" 于果立即心领神会,拉着童雅诗快步上前,嘴上说着:"这你得问她,一路上老闹别扭,不然哪能这么晚?" 童雅诗也是聪明人,随即明白了是在演戏给一些盯梢的家伙们看,也就配合地跟上去,心里却很紧张,她知道这个时代风起云涌,什么坏人都有,因此担心奶奶的安全。 可于果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童雅诗忽然读懂了其中的意味,大大安心下来,暗忖:"我真笨!奶奶既然能顺利活到21世纪初,说明即便这时候有危险,她也能化险为夷,安全地活下来,要不然哪能有我爸爸,哪能有我呢?" 那摁着枪的特务眨着邪恶狡狯的小眼睛,见这两女一男似乎认识,便稍稍放松下来。看来,他们只是在这里约见面的青年男女而已。敢在这里大模大样地约见,其父母应该也是政府里的当权人物,幸亏自己没冲动,要不然只怕立功不成,还会得罪人。 也就在这时,另一个家伙凑上来悄声说:"把这个哨撤了,主要盯教堂门口。" 小眼睛特务疑惑地说:"这几个人也不是一点儿嫌疑没有啊……" "嫌疑个屁!你他妈少拿任务为你的好*色当借口!那是皇军最信任的本地大户曾家的三千金!曾家老爷的弟*弟是咱这里皇协军的副司令,你也不睁大你那雀么眼看清楚?得罪了曾家还有你好果子吃?集中人手,教堂门口才是重中之重!" "是,是……"小眼睛特务一身冷汗。 等三个人走到一起,曾红玉有些羞涩地轻轻摆摆手:"谢谢你,恩公。咱们又见面了,这么巧啊。" 尽管事实是她已经察觉到日伪特务,知道这次任务有可能会暴露,但教堂里面的上线并不清楚此事,必须引起上线的注意,同时减轻自己在特务眼里的可疑程度,这时候最好能有个熟人出现,和她巧遇。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又遇到了于果。 "恩公?"童雅诗彻底糊涂了。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别叫恩公了。我是正巧路过而已,救你的人是小马。再说,你肯让我照几张照片,也算是对我有回报了。" 曾红玉面露惊喜:"恩公……不是,大哥,你一直保存着我的照片?" 于果感觉这话题不宜继续,淡淡地说:"算是这样吧。" "大哥,照片洗出来,你也不给我一份当纪念。" 那是数码相机的照片,决不能留在这个时代,于果当然不能给她,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曾红玉却突然看到了童雅诗,不禁一愣,显然她的确刚刚注意到后者,之前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于果身上,不由怯生生且略带敌意地问:"这位姐姐是……?" 于果正色说:"她是我媳妇,我们只是正巧经过这里。" 童雅诗听到"她是我媳妇"这五个字,顿时感到石破天惊,简直是一阵眩晕。这时的感觉已经不是面红耳赤可以形容的了,整个人都呆成一尊凝固的石像,甚至连害羞的态度也无法参与这种惊异了。 于果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曾红玉断了念想,曾红玉同时喜欢自己和小马两个人,但她必须遵循历史轨迹走下去,和小马恋爱,再嫁到童家。 曾红玉对于果的情感更是崇拜和佩服,全部源于情窦初开的女孩最初的幻想,尚未真正成形,于果必须把这种情感及时扼杀在襁褓之中,显然,他算是成功了。 曾红玉本就自认为配不上于果,也猜测到于果这种神秘的大侠,风一样的男子,身边绝不会少了红粉佳人爱慕,但只要没亲眼所见,就总也不甘心。此时见于果身边有这样一位美若天仙的大姐姐相伴,经过短暂的失望后,竟然很宽容地释然了。 她真诚地为于果感到高兴,真挚地说:"大哥,大姐姐这么漂亮,你可要一定好好珍惜。"她看童雅诗觉得特别亲密,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妒忌,这让她自己也感到奇怪,一方面因为她心地纯洁,白璧无瑕,另一方面也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和童雅诗是直系亲属,有着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 童雅诗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剧烈地颤抖,一时间,她对于果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对奶奶深切悠远的思念和崇敬,都一股脑地搅拌在一起。 她很感谢奶奶,给了她一个美好的童年,但美好的同时还有些模糊,因此她更感谢于果,竟然能有这样神奇的法力,将自己永远的遗憾硬生生扭转回来。而且奶奶年轻的时候,真的很美,很美…… 奶奶还在祝福自己,自己的爱情,竟然得到了奶奶的祝福……莫非自己真的跟于果有前世之缘?这份祝福姗姗来迟,却竟然来自于上个世纪那个烽火连天硝烟迷漫的岁月。 童雅诗突然感到热泪盈眶,她强忍住各种激荡肺腑的感动,也不敢做出拥抱等出格的举动,只是红着眼郑重地朝奶奶点了点头。 曾红玉有些诧异,心想:"这个大姐姐好奇怪,怎么快哭了的样子?而且也不说话,难道是哑巴?我可不能问,以免恩公大哥的脸上不好看。我看她还是很高兴的,说明她也很爱恩公大哥。他俩……真是绝配,我……我也很高兴。" 于果见时机成熟,冲她笑笑,一字一顿地说:"跟小马好好过日子!祝福你们!"随后一把拉住童雅诗,坚定地转过身。童雅诗强忍住心疼,没有表现得跌跌撞撞不情愿,以免引人怀疑,也很配合地跟上。 曾红玉如同一朵在乱世风暴里摇曳的量子玫瑰,笑着,摆着手,哪怕于果和童雅诗消失在视野里,她仍然保持着告别的手势和微笑。 于果转过街道,取出黑眼罩,二话不说给童雅诗戴上。 跟之前的感觉一样,神奇而又怪异,当于果终于说了句:"结束了",她却产生了长长的哀伤感,不想去摘眼罩,就那么站着,沉默了好久。 于果虽然也是个沉默的人,却也还是在陪她沉默的两分钟后打破沉寂:"回来以后不想说话是正常现象,我第一次的心态还不如你。你已经表现得廷好了。" 童雅诗终于扯下了眼罩,神情复杂地瞪着于果,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情感,她自己也说不出。 半晌,她明知不该问,却还是问出口:"时光旅行?是时光旅行,是吗?" 于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这世上还真有时光旅行?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这是什么样的科技水平才能达到的?你竟然没用什么机器或者隧道,直接就穿越了!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可能告诉你。我不止一次说过这是我的**。"于果面无表情地说,"你想要再进行这样的交易,我是愿意的,毕竟我信任你。但是你别打算用钱让我出卖**,那等于要我的命。" 童雅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就像是进行了一场激*烈而又漫长的长跑,这也的确相当于此,时空旅行本身会极大地消耗热量,她没剧烈地恶心呕吐甚至晕厥,都可以算是身体素质和精神意志相当不错了。 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从身上莫出卡递给于果,声音也黯淡下来:"密码:xxxxxx……" "谢谢。" "我该谢谢你,终于让我圆了梦……我真没想到,这真能实现……你真是……真是太厉害了。"童雅诗有气无力地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果,只能用"厉害"这个词。 于果迫切需要取出钱后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以及增加积分,便不想再耽搁了,心道:"系统,我马上就会弥补亏损和增加财富了。" 系统回复道:"恭喜你。" "等等!"童雅诗喊住他,正色道,"我以后……还想进行这样的旅行,你会带我去的,是不是?" 于果点头:"当然,我说了,我信任你。只要你付得起钱。" "我会付钱的。"童雅诗走近他,"你不想透露你的秘密,可你得告诉我一点别的。你是我的时空导游,导游都应该讲解一下,不是吗?" "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奶奶的?那些盯梢的贼眉鼠眼的人是干什么的?我奶奶即将经历什么?还有,小马是谁?我爷爷姓童!你怎么会祝福我奶奶和什么小马?你不是说不可以影响历史吗?那你又为什么这么说?这是我家的事,你无权隐瞒吧?" 于果见她的质问如此凌厉,不由得一震。他正寻思怎么回答,系统陡然出警报:"警报!有人在楼梯上快移动,即将进*入本楼层。" 0015 楼梯上的计中计 于果快跑到门口,侧耳倾听,外面果然有声音,是谭晶晶和一个男人的争吵声,似乎是在阻止那个男人上楼。 谭晶晶在本地才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在这里又怎么会有认识的男人呢?看她也不像是个很随便的人…… 于果的警惕性很高,凡事也总做最坏的打算,他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童雅诗,慢慢转开了门把手。 童雅诗见他避而不答,刚要严肃追问,却突然感受到于果那股久违了的杀气,即使不是冲着自己,还是令她毛骨悚然。 她顿时有些明白,这个人并不是只擅长打架,或者光会穿越时空,他身上应该还有更大的秘密,惊天动地的秘密! 他到底是……? 于果对着猫眼向外查看,可偏偏那男子被谭晶晶给缠在楼梯口,根本看不清楚。 因为获得了强的抗击打能力,尽管重点是坚不可摧的身躯,可其他方面也产生了一定均衡的提高,比如五种感官,都明显胜过常人。 可视觉强化终究不是重点,而且再怎么强化,也终究属于科学原理内的范畴,不可能突然产生透视,除非他积累的积分再次达到一个高*峰,才能兑换透视能力,如果他想的话。 虽然记忆力也被强化了,但要他回忆起这几天那个找自己麻烦的瘸子带着的二十几人的全部长相,恐怕也不那么容易,要是这个楼梯口的男人是其中之一,就更难辨认了,一来是脱离团队单独行动,二来想必也换掉了那天的那身衣着。 于果还有第二个能力--能令人无视或者忽视,其程度跟很多因素有关,但眼下是对他这种能力最为不利的场合。 其一,这种能力在穿越到过去的时代,效果最佳。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加上经过时光穿越行为,本身包裹了一团微型的量子云,会使得古代人格外不容易看到他。除非他主动想要别人看见。 其二,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场合,人们更容易被这种能力所迷惑。而眼下这个破旧的房子都是从乡下到城市打苦工的群体租住的,一大早就出去干活,深更半夜才回来,白天除非吃瓦片的房东和一些无业人员在楼下打麻将扑克消遣,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一旦打开这个门,几乎不大可能不跟那个男人对视。 其三,假如此人的确是冲着自己而来,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由于有了针对性,那么这种能力就很难欺骗此人的视觉了,视觉无法被欺骗,大脑就不会形成惯性思维,何况此人大约是跟踪了童雅诗那辆少见的沃尔沃大suV(要是跟踪自己的话,很难不被如此敏锐的自己现),也就是说认定了自己作为他的目标,那就很难摆脱了。 他的大脑飞分析之后,只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思索,说:"你还是要像刚才那样跟紧我。"没等童雅诗点头,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接着,他还是打开了门。 门一开,他也没有掩饰脚步,直接走到了楼梯口。这时候他已经认定,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虽说前三月的房租是童雅诗付的,按说不住了可以向房东尝试着讨回一部分,不过这钱并不是重点,也没有时间这么做了。 在另觅新租房之前,于果想要好好看看对手是不是还是那个杜阳,他没想到上次的震慑力不够,这次需要一次性解决了。 他想到了杀人。 系统规定,用积分兑换的能力或者是其他礼物杀人,都要扣除相当多的积分,除非杀的是罪大恶极且逍遥法外的凶犯。系统虽然这么规定,可真要找一个完全罪无可赦的混蛋,也不那么容易。 杜阳那帮人或者类似的地痞流*氓中,很多都是喜欢从欺凌弱小获得快*感的无业青年,虽然小毛病不断,甚至还有失手将人打残的恶行,却仍不算是绝对的坏人。 况且,他还想在这个城市好好待下去,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触犯刑律,否则,最起码会失去童雅诗这样一个好不容易建立起互信的长期客户,以及她的朋友圈。 再说,他已经欠费如此之多,必须立即前往银行还款。要是在欠款的同时又扣积分,那他的性命恐怕一样不保。级文明的玩家如果"死"了,可以等待下一局重玩,这对他们而言是完全虚拟再正常不过的游戏,可自己只有这一局,没有第二条命。 哪怕来找自己的家伙真的被系统认定为十足该死,也一样很棘手。于果总不能先绕过这家伙,先去银行提了款还了钱,再回来把这家伙杀了?肯定不行。 "出去看看再说。"于果这样想,并无一丝一毫的惊慌。 于果毕竟各方面都远胜于一般人,这种实力赋予的基本自信不同于普通强者的狂妄自大,它有着对自己和对环境非同一般的精准分析,在拥有这种实力之下的随机应变绝不是怀有侥幸心理的走一步看一步。 常猴子一路跟踪至此,并在联系了毛飞、小螃蟹等人汇合,按照既定方案进行之后,才率先上来打探情况,毕竟这栋楼一层有四户,那个功夫小子究竟住在哪里还真吃不定。他本人是很不情愿来冒险的,只是毛飞的逼迫让他不得不这么做,毛飞的理由也很充足:"就你见过这小子的长相,你不去谁去?" 常猴子心想:"我日你亲姥姥!我见过这小子,这小子也见过我呀!一旦认出我来了,我就真完蛋了……" 然而,他鬼鬼祟祟地往楼上张望,还是被在一楼玩牌的房东现了,房东倒不是想管闲事,只是以为生意来了,想问问他要不要租房。常猴子不想被他纠缠,只推说是朋友让他来租房取点东西。 可这一交流,引起了谭晶晶的注意。谭晶晶本事不大,可养尊处优惯了,凡事身体比头脑先行动,不怎么考虑后果,走上去拦住常猴子,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常猴子自然也认得这个大奶妹,往常他不介意调*戏调*戏这类女生,给自己找个乐呵,可这会儿真没那闲工夫,就偏要上去。谭晶晶就跟他杠上了,说白了也是为了讨好于果,表示自己忠于职守。常猴子再瘦,也不可能被一个女流之辈拦住,可他还真怕谭晶晶大喊大叫,因此还没使用暴力。 谭晶晶见于果的脸突然出现在楼梯上面的拐角处,登时大喜过望,喊道:"嗨!你们完事了?" 这话问得很有歧义,就连一向沉稳淡然的于果也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更别说童雅诗,脸红得几乎要烧焦了前额的头。 可此时此刻简直是常猴子的噩梦,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这张可怕的脸孔,尽管客观上于果的脸并无异样,但在常猴子看来,这个人简直是突然闯入现实生活中的地狱恶鬼。 于果的目光轻轻地掠过常猴子的脸,后者只感到仿佛有毒蝎或者毒蛇在他的脸庞缓缓爬行。 "你是谁?"于果开口问道。 常猴子陡然跳起来,掉头就跑,这可不是之前规划好的,躲在一楼楼梯口的小螃蟹等人见他居然逃跑了,都大吃一惊,上前拦住。小螃蟹也算一号人物,资历也比常猴子老,硬着头皮猛一拍常猴子的头:"你妈的,有什么好怕的?给我上!咱们五个还怕他一个?" 他倒不是胆大,只是他们几个并没亲眼见过于果动手,也并不相信对手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真能同时以一敌五。 小螃蟹爱好摄影录像,也经常琢磨动作电影,他现电影里所谓的一人对付群敌,往往都是敌人一个个地上,在主角身后的家伙们只会蹦跳着叫嚣,没有谁真上来动手。 现实生活可绝不会如此,小螃蟹见过毛飞跟人动手,也绝不敢贸然同时对付很多人,哪怕就两个人,要是其中之一持有武器,毛飞也是边打边退,才能不受伤。 武林高手只存在于虚拟的艺术作品里。 于是小螃蟹一马当先,挥动片刀就要动手,身后那几个帮凶也同时举起了刀棍。 谭晶晶变了脸色,趁着常猴子愣神的当儿快跑上去,躲在于果身旁,跟童雅诗一左一右,都是惊慌失措,再怎么因为家境殷实而有气场,也终究不敢面对纯粹的邪恶暴力。 童雅诗心里是很担心于果的,通过于果隐秘地租房且处处小心来看,她脑补了一下,认为于果带她回到历史中,会消耗大量的元气,要是这时候动手,很有可能会打不过这些混混,继而有生命危险。 于是她打算把于果那张卡先要回来,给这帮混混,让他们放过自己这三人。等远离这里逃到安全地方后,再报警抓他们。 但还没等童雅诗开口,楼下又传来了说话声,有两个穿着脏乎乎灰色工装的人边聊天边上楼,等看到这一幕后,完全怔住了,前面那人想要回头逃跑,无奈后面的工友脑子不灵光,没有及时配合,两人撞在一起,看上去颇为好笑。 小螃蟹却大喝一声:"站住!你们两个傻逼是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工人吞了一口哈喇子,战战兢兢地说:"包阳台,刮腻子,安装窗台石……" "操!"小螃蟹挥舞着砍刀,思索几秒,说:"你们老老实实上楼干你们的活儿,别他妈出去胡说八道!你们的工装上写着你们的单位,我能打听得到!要是我以后听到有人乱嚼舌根,那我第一反应肯定是你们这两个**说出去的,到那时候,你们就会跟楼上这个男的一个下场!至于是什么下场,一会儿欢迎你们下楼来参观。" 那两个工人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点头,手里的工具包掉到了地上,又吓得赶紧拾起来。 "滚!"小螃蟹长刀一挥,两个工人快步上楼,嘴里小声念叨着"借光、借光!"常猴子没有让路,他俩也不敢说什么,贴着墙壁走上去。 于果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那两个工人不住地说"不好意思",正要跟于果擦肩而过时,陡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砍刀从工具包里亮出,直奔于果的额头狠狠地砍过来。 0016 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这肘腋生变就生在顷刻之间,霆不暇电不及飞,童雅诗和谭晶晶都忍不住惊叫起来,她们什么也做不了,时间短得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对这场无法扭转的悲剧掩耳盗铃。 但那拿刀子的手陡然间被牢牢抓住,持刀者震惊莫名,猛然抬头看过去,只见于果正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揶揄。 因为积分换取的强抗击打能力,使得于果的体能全面大幅度提升,虽然不见得能处处料敌机先,但他一向警惕性很高,几乎可以说是怀疑一切,从这两个工人上楼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密切注意了,在他看来,身边只有童雅诗值得信任,就连谭晶晶的可信任程度都值得商榷。 因此,他惯性地作出最坏的可能性推断--这两个工人的外衣,或者说他们的身份是一种伪装,誰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难说不是跟这些混混一伙儿。基于这个判断,他预料这两人会袭击自己,也并不是难事了。 难的只是他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迅猛而精准地抓住持刀的手,他也必须这么做,否则这一刀砍过来,刀子会断成两截或者变成更多的碎片,而自己的头部却最多掉下几根毛。 这会造成他们所有人的恐慌,但自己的秘密就会被窥见一斑了,他决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生。 持刀者惊恐万状,他虽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那也不过是被于果及时觉而已,最多是避开这一刀,万万料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他如此轻松地反制。 接着,他感到抓着自己腕部的手仿佛变成了一张鳄鱼的大嘴,冷酷地咬了下去,顿时手腕嘎吱一声脆响,他的鼻涕和眼泪飞溅而出,仿佛地球引力对他突然袭击。撕心裂肺的疼痛却没来得及催动他出惨叫,就晕死过去,那刀子当啷啷从楼梯把手的缝隙间落下。 随后于果很轻地用脚尖推动了他一下,如同扫帚清扫灰尘一样温柔,可后者却一下子被推出两米远,后脊梁砸中环廊把手,一动不动了。 这一切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于果的双手也没闲着,向后一拢,把童雅诗和谭晶晶拨到身后护住,旋即回头,看着第二个工人。 第二个工人正是毛飞,他虽然是个野蛮粗鄙的人,但小聪明还是有的,起初拟定了这个计划之后得意非凡,自以为毫无漏洞,感觉自己简直是天才。 老实说,常猴子、小螃蟹这些人只服气杜阳,对这个只会拳打脚踢的乡下汉子骨子里是瞧不起的,可这一次的计划的确算得上是绝妙,他们也打心眼里佩服。一般人很难想象得到,跟自己擦肩而过的老实工人竟然会是突袭自己的真正杀着。 不但如此,毛飞还预留了后招,他觉得目标既然身手了得,那很难说能不能一举成功,一旦对方反应极快躲避过去而拉开距离,就又很难收拾掉了。于是他决定在自己的同伙用刀砍这小子的同时,自己也快出拳,击打这小子的要害部位。 可于果却在眨眼间完成了防御、反击和保护同伴所有动作,等毛飞冲到眼前,于果已经有空去盯着他了。 毛飞深知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快冲过去,一拳打过去后接连出拳,使得童雅诗和谭晶晶眼花缭乱。于果向后一让,伸出右手向前推过去。 毛飞起初以为是以柔克刚的太极拳,心里一震。很多喜欢看散打和拳击的伪武术迷对软绵绵的太极十分鄙夷,极尽调侃之能事,但毛飞是学过武的,他可是知道老祖宗留下的武术练到一定程度是真的厉害。这小子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难道是家传的? 可接着,毛飞见他步伐并没有规律,腰也不沉,右手推出时看上去毫无力道,说进攻不是进攻,似是而非,顿时一喜,心想:"大概是只学了点简易的擒拿,根本没有功夫底子,阳哥和常猴子真能夸大其词,还把他说得那么厉害!我这就把你彻底打回原形!" 可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随即陷入了寒冷的冰窟。 毛飞的快拳正中了于果的右手掌,只觉得正面砸在厚厚的不锈钢门上,疼得一阵抽搐,龇牙咧嘴,这股反弹力余势不衰,逼着他腾腾腾倒退了好几步,几乎要仰面摔倒。 就这么一顿,毛飞心里就大为慌张:"坏了!这他妈难道是铁布衫?"他的思维并不快捷,但武术反应是身体本能,比他的思维快得多,他当即虚晃几拳,再向后猛退两步站定,死死地盯着于果,好在于果没有抓住时机,追上去打。 小螃蟹、常猴子和其他几人见一向打架稳占上风的毛飞疼得歪嘴斜眼,似乎没占什么便宜,更是紧张,都萌生了退意,甚至后悔来这里。常猴子最为悔恨,他生怕于果认出自己来,他记得很清楚,于果曾经说过:"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自己一旦被他现,可就真没机会了。 毛飞却在心里飞地盘算着:"看来他是练硬气功的,真看不出,瘦瘦弱弱的小白脸,竟然还有这一手……说不定他没设什么埋伏,还真是硬碰硬打折了阳哥他们的手……阳哥这个王八蛋!我可是他表弟呀!居然诓骗我!这可怎么办……" 小螃蟹喊道:"飞哥!快上呀!你的腿功那么厉害,让这小子领教一下!" 毛飞心里暗骂:"你知道个屁!拳比腿快,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又是练家子,我要是贸然用腿,一旦被他抓住就完蛋了!" 于果看着他,毛飞忽然感到心里毛。 骤然间,他想起了,这个感觉非常熟悉,那就是他曾经在车里听歌时,一个带有野兽气息的男人留给他的味道,充满了危险、凶暴和不可知。 想到这里,他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气焰几乎要完全扑灭,整个人都黯淡下来。小螃蟹他们见此,更想要掉头就跑。 于果一字一顿地问:"你们是那个瘸子派来的?" 毛飞见他肯动口,也求之不得,嘴上威胁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阳哥是什么人?阳哥的大哥邓长,这片儿管事的民警都是他兄弟!你知道阳哥的大哥的大哥是谁么?他……" 于果向前走了一步,毛飞吓了一大跳,大喝一声:"别过来!"但肩膀已经开始打颤。 于果淡淡地说:"瘸子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上次是你们这帮人最后的机会?我实在没想到,你们还敢来。你们没机会了,瘸子也没机会了。" 众人只觉得心惊肉跳,不敢言语。 毛飞毕竟是练武之人,骨子里有着武者独有的不屈和倔强,听到这话,一股压抑了许久的耻辱感成倍地涌了上来,忍不住冷笑道:"我操,看你也会两下,给你几分薄面,你还真喘起来了?我还真想知道,你能怎么让我们没机会!" 他借着这股怒气,向前一个踏步提膝,旋即缩腹转腰摆身,踢出凌厉无俦的一记中边腿。这算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也极少见到的杰作,哪怕他当年的武术老师见到也要喝一声彩。 小螃蟹等人见他突然威,动作又如此干净利落,兼凶狠无比,也都忍不住大声喝彩:"好!" 可毛飞永远也不知道他常识之外的事,他永远不能想象,自己在于果眼里,这动作并不算快。而于果在那一刹那,也毫不犹豫地伸出拳头。 这一拳正中毛飞的脚心,鞋子像四下飞散的雪片剥落得不见踪影。 毛飞只觉得自己像一只在暴风雨中摇曳的孤舟,来回摆动时猛然撞上了正在行驶的万吨巨轮。那一瞬他几乎要失去了触觉,脚脖子的断裂声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痛楚,而耻辱感也早就随着更大的惊恐情绪烟消云散。 毛飞在昏死过去之前,整个人如同从直升飞机上脱落下来的螺旋桨,在空中来回转了两圈,重重地跌落在楼梯台阶上,那条断了脚骨的腿沿着楼梯老旧而光滑的扶手,一路带动着身体滑下去,就像一根即将融化的冰棍。 小螃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产生了极大的恐怖感,转身就想跑。然而他忘记了随身携带尚未拿出来拍摄的dV,就这么一下子落到地上,差点要把他绊倒。 于果骤然间看到了dV,脸色大变。 小螃蟹和常猴子只感到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抢在他们前面落地,随后关闭了房子的大门。这毕竟是两层楼的楼梯,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 他们惊恐万状地看清了于果阴沉的脸孔和同样阴沉的话:"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小螃蟹是机灵人,即便恐惧害怕,也一下子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叫道:"没……你你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没没看见!" 于果开始逼近,常猴子距离他太近,白眼一翻,竟然瘫在地上,吓晕了过去。 童雅诗和谭晶晶再次感受到于果前两次动手时产生的熟悉戾气,尽管他是在自己这边的,却还是感到十分骇然。童雅诗以为他想要做出格的事,忙叫道:"小于!你……!你别乱来!你不是要需要钱好好生活吗?" 0017 到我公司来上班 于果却没理她,面对着小螃蟹蹲了下来。?? ? 小螃蟹吓得当即掉了泪:"哥哥哥……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这dV……是是是我的业余爱好,我没拍什么呀!你看还没打开呢!" 于果蹲下是为了捡起dV,他面无表情地打开后看了一阵,确定没有什么内容。 当然,他也明白,并不排除这个黑胖子及时删除的可能,以后拿着这dV去专门的电子维修部,找精通者就能全部恢复。除非将这dV完全销毁,不留痕迹。 但于果并不想这么做。要是他坚持毁掉这黑胖子的dV,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总不能杀了这些人,而这些人回去一分析,就会判断出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他还是将dV还给小螃蟹。这不是他宽容,而是他相信系统。系统要了他1o个积分进行警戒,确定整个穿越过程中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只有结束后才有一个人接近自己的租房,而且被谭晶晶拦在了楼梯上。 系统是不会骗自己的。虽然并不是跟自己共生,但一旦威胁到系统本身的安全,系统会强行要求自己扫除障碍,并强行扣除积分作为回报。 于是,于果阴恻恻地看着小螃蟹,缓缓地说:"我今天做成了一件大事,心情特别好。所以,我愿意格外再破一次例,再放过你们。回去告诉那个瘸子,别再来骚扰我了。" 小螃蟹把头点得像高运动的打桩机,也不结巴了:"一定一定!我们回去就跟阳哥说,咱们大家化敌为友,做个朋友!" "朋友就不必了,我不想和你们这种人有什么来往。"于果肃然道,"我这次是很认真地说,希望你们回去给瘸子讲明道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要是还来找我和我这两个朋友的麻烦,哪怕是跟踪我,我也不说什么大话,你们到时候看我的表现吧。" "是是是……"小螃蟹等人心惊胆战地向后退却,可大门被于果堵着,谁也出不去,格外尴尬,只能上楼去搀扶毛飞和另一个被打昏的同伙。 于果拉着童雅诗和谭晶晶的手,缓步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房东就快跑过来,将手里的四千五百元钱举过头丁页,哭咧咧地说:"大哥,你看在我就靠租房生活的份儿上,到别处租房子吧,这些钱全还给你,耽误你的时间,真不好意思啊,你千万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没文化的计较……" 在这里租房子的人,三教九流的什么都有,房东也算见多识广,也没少看到打架,可他从没见过打架能打得这样天崩地裂,连楼梯的扶手都被打断了,破旧的墙壁也有好几处裂痕,再要这么下去,恐怕连房子也要拆掉了。 他种了半辈子地,穷了半辈子,全靠祖宗积德,拆迁获得的这栋新楼四套房子补偿,除此之外身无长技,要是房子没了,他就断了生活来源。 于果也不想解释,接过钱直接交还到童雅诗手里。房东见他并不动怒,也没为难自己,格外惊讶,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点头哈腰脱帽致敬,就差要山呼万岁了。 出了大门,三个人都相对无言。 谭晶晶的手一直在抖,始终不能平静。童雅诗也理解,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哪见过如此血腥残酷的斗殴场面,害怕是情理之中。她打了个电话给司机班,让一个休班的大客司机临时加班,打车来这里,把谭晶晶开的那辆车开会公司。 随后,三个人默默地上了车。童雅诗在驾驶位置,久久没有动车的意思。 "银行快要下班了,我必须在十二个小时内弄到钱。童总,我们尽快赶到预约的银行去吧。"于果虽然一向波澜不惊,这时候也有点急了。 由于渐渐熟悉,童雅诗尽管还是对他神秘莫测的行为方式充满好奇,但也渐渐觉得他不近人情的态度实在不可理喻,加上他对自己也总是藏着掖着,遮遮掩掩,因此始终有些不悦,:"你不用担心,我单位的财务科五十万现金应该还有,你跟我回去,我写个条子支出来,让会计当场清点给你。" "谢谢。"于果还是简短地回答。 "你刚才想要干什么?是想要杀了他们?你别否认,你那眼神,明明是动了杀心!" 于果看了看童雅诗,尝试着说:"法治社会,我怎么可能触犯刑法?我是个好人。" "我也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才跟你做交易,我坚信我没有看错人。" 于果见她情绪有些激动,有些讶异:"你没看错人。再说,你言重了,你也没有义务看我的人品。" 童雅诗真生气了,脱口而出:"你怎么就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咱们最少有四次一起面对危险了,算是朋友吧?朋友就有义务交心!" 于果一愣,不明白童雅诗怎么又生气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谭晶晶虽然一直失魂落魄,这时候却也听出味儿来,心想:"雅诗看来也很看重于果……我虽然喜欢于果,但这个人……有时候太可怕了……" 她看似泼辣,胆量却并不大,本来她是打算等他俩交易完成之后,像喜鹊一样嘁嘁喳喳地问个不停,毕竟让童雅诗见到奶奶,是何等荒诞的咄咄怪事,足以勾起任何年轻女孩的好奇心。可此时回忆起刚才于果那阴冷决绝的诡谲眼神,仍然是有些后怕,便对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产生了些许的犹豫。 过了一会儿,童雅诗又幽幽地说:"要是我泄露了你的秘密,你也会杀了我么?" "我没杀谁,不存在''也''。童总,您想多了,我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惯了,表情有些凶狠而不自知,并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想法。咱们……当然是朋友。" 于果的心思全被系统的积分占据,并没有过多思索童雅诗到底在想什么,他也不可能想象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冰山美人总裁,会对自己产生男女情感方面的强烈好感,而且他有些不耐烦,希望童雅诗快点带自己去取钱,要不是有求于她,自己压根连这些话也懒得说。 他不是从不动男女之情。他心里那块唯一被爱情浇灌过的地方,只属于那个已经逝去了的孟凝。 童雅诗对他的话仍不满意,正色说:"小于,既然你认可咱们是朋友,那我就有义务约束你。我不知道你的……你的本领是怎么来的,可你要是控制不住情绪,那就相当危险。你还想得到这五十万吧?" 于果并没有去想女儿家的心思,一听她似乎有赖账的意思,顿时脸色微变,森然道:"这是我们说好了的,童总是大企业的总裁,一言九鼎,不会食言的吧?" 童雅诗见他简直不把自己当女人,又显出凶狠的态度,心里一阵阵心寒。 她沉默了十多秒,才强自镇定下来,故作淡定地说:"你要想顺利得到这五十万,不难。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于果愕然地看着他。 "我不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可你现在没地方住,也没有工作,更没有收入来源。而且你以前也说过,你长期需要钱,五十万都不算多。你说你得了绝症,现在看来,不是真的,是吧?我曾经怀疑你吸毒,但我相信你的人品,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所以,我放心把这五十万给你,而且只要你配合,我以后会给你更多的钱。" 于果见她的语气虽然还是那么严厉,却隐含着一丝善意的温柔,尽管他读不懂这种温柔,却也知道她没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意图,便也放缓了语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童总到底要说什么呢?" "从明天起,你到我公司来上班,我给你安排宿舍,单人的。别以为我会给你什么高级职务,我家的公司从来不看关系户的脸色,谁进去都要从头做起。这样一来,你就有了固定收入,也有了独处的居所。以后我要是想找你……" 她的脸蓦地腾起一道红云,咳嗽一声,补充道:"以后我要是想找你继续进行新的交易,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方便联系。" 于果心想:"这话说得也不错。我的手机号说不定要经常更换,作为大集团的高管,公众风云人物,她肯定是不会随便接陌生的电话号码的。而我想要去她公司找她,也需要预约,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反为不美。要是能以一种很自然的常态呆在她的不远处,那倒还真是方便了许多。 "而且就算这五十万把我的财务危机给解决了,从长远来看,也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要让孟凝复活的积分太高了,所需的财富无法想象,我必须从富豪的圈子打开一个突破口,她就应该是我的最佳选择,是我的第一桶金的来源。" 想到这里,于果点点头,郑重地说:"那就多谢童总了,我明天就去你们单位的人力资源部报道。" 童雅诗本以为他会各种推辞,没料到居然这么顺溜地答应,顿时笑逐颜开,看上去娇艳欲滴,瑰美无伦,之前的不痛快一扫而光,笑着说:"好呀!那我等着你!具体做什么,人力那边会给你安排的。走!去我公司取钱,顺便让你参观一下我们集团的办公大楼!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于果见她瞬间阴转晴,一面点头答应,一面心想:"刚接触的时候,她原本挺稳重的,怎么现在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她说到底还是个女人……" 0018 一男二女的心思 童雅诗果然还是自重身份,提前电话联系财务后,慢悠悠地往回开。? 等到了公司,早就过了下班时间,整栋大楼和后面一望无际的生产车间都空空荡荡的。这说明她尽管衷心欢迎于果到她麾下工作,也不想让太多人看到她直白地带关系户进单位上班。 公司的大楼很气派,后面是望不到边的生产车间,这个集团是综合化企业,只要是合法的赚钱生意,几乎各方面都涉及。但于果只想着五十万到手后的释然,并没有参观的闲情逸致。 拿到钱后,一向沉稳淡定的于果也很难不在表情上显露激动。童雅诗看在眼里,又不禁皱起了眉头。于果并不在乎童雅诗怎么看,付清欠款保住性命后,他的心思全在积累积分这件事上。 童雅诗曾经以为他太贪财,或者是被胁迫而有不可告人的事,但见过他这几次毫不留情地动手,意志刚猛决绝,肯定不是受人欺凌的主儿,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不可能受谁胁迫。因此也不再对他看到钱后两眼放光感到鄙夷,最多只因这小子更看重钱而不是更看重她而略感失望。 虽然有太多的不解,比如为何一定要用现金而不是直接转账。童雅诗估计于果的确有难言之隐,如同他的秘密一样神秘,而且……很有可能是可怕的。说不定他怀有某种高尚的目的,不愿意连累自己,以免给自己带来危险,也未可知,因此也就不再追问。 事情解决,童雅诗邀请于果一起吃饭,于果也如之前那样懂礼貌:"童总,按说请吃饭也该是我请您。但我的确马上要用到这现金,对不起,以后有机会再和您聚吧。总之,非常感谢您……和谭晶晶女士。" 童雅诗感到阵阵失落,于是叹了口气,矜持地说:"好吧……那,你明天一定要来上班。目前经济大环境不好,经济危机是全球性的,企业都不好做,职位方面,有可能并不太理想,具体还是看人力资源部的安排吧,要是不符合你的心意,你也……也别介意。" 于果微笑了一下:"没事,您言重了。您能给我口饭吃,我都很感激了,哪能再挑三拣四。反正以后我真正的收入来源是像今天这样的交易,职位什么的,无所谓。" 童雅诗欲言又止,其实她只是想更进一步地接近于果,然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于果冷漠淡然的表情才是自内心,而每次的笑容却仿佛是硬生生挤出来的,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苍凉和悲壮,这说明他很不快乐。 她很想让他快乐,这种情绪在今天更加强烈。 于果却误解了,继续说:"您放心,我是个保守老实的人,不会轻易跟人生争端,不计较小事情,不会拿您的名字狐假虎威让您难堪,也不会随便动手,给您添麻烦。只要您单位里没有杜瘸子那种人,一切都好说,我肯定会本本分分干活的。" 童雅诗只得苦涩一笑,目送着他缓步走向职工宿舍。 "雅诗,你是不是喜欢他?"一直出奇沉默的谭晶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童雅诗一怔,忙不迭地想要否认,可到口的话又陡然咽了回去,不置可否地说:"走吧,咱们去吃饭。"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就凑合去职工食堂要了点没吃完的菜,食堂大师傅受netg若惊,只恨自己今天又草草了事,没做荤腥硬菜,好在两位美女晚上并不介意吃素减肥。 童雅诗吃一口就要愣一阵,脑海里如同飞快掠过的电影,从于果几天前跟踪她开始,一直到刚才于果的离开。现在想来,于果早早把自己选为目标,刻意接近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他不能说的秘密,直白点说,只是想从自己身上赚钱。 回想起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于果的心思实在惊人地细腻缜密。但偏偏在自己对他的某些暗示上,却显得格外迟钝,甚至充满恶意地理解,就像一个准猎手, 难道自己只是钱的代名词?自己身上就没有更吸引他的? 想到这里,她又是幽怨地一声浩叹,随后看着谭晶晶说:"晶晶,你还是坚持打算待在胶东市么?" 谭晶晶对于果又喜欢又害怕,想到他杀伐决断的狠劲儿,当真有些不寒而栗,她在回来的路上也仔细想过,自己到底真是对他一见倾心,还是只因为他的神秘和强大?相比对他的恐惧感,这种喜欢占了几分?谭晶晶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要她这样就离开胶东市,实在是不甘心。假如说之前只是想要和童雅诗暗地里较劲,现在却更好奇于于果的诡谲秘密,尽管于果已经用实际行动表示,敢于窥探自己秘密的下场。 于是,谭晶晶憋了一下午的问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雅诗,你……真的见到你的奶奶了?" 童雅诗心里一咯噔,含糊地说:"晶晶,你想多了。那只是一种催眠。我这么思念奶奶,长期以来自然而然会在心里形成一种固定的想象,想象奶奶年轻时多么美貌,多么有气质。与其说是于果圆了我的梦,倒不如说是他用我自己的大脑,为我自己圆了梦。" 谭晶晶很不满足地期待着她再说点什么,显然她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半晌,她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要这么说起来,五十万还是会有点贵,毕竟没真到幽冥世界去探险一番……"当然,她依旧始终半信半疑,可她也总觉得什么通灵招鬼的法术太过荒诞不经,童雅诗对自己的这番解释就算隐瞒了什么,也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也许,于果只是一个武功极其高强的优秀催眠师,仅此而已。 ============================================= 于果将自己的身躯重重地摔在童雅诗为他安排的宿舍床上,他的身体并不累,但绷了整整一天的精神的确疲惫不堪。 童雅诗的确给他安排了一间很理想的宿舍,完全符合他的要求,不但一个单间,还是向阳面,位置很好,屋子收拾得也很干净,几乎可以达到小旅馆的水准。 事不宜迟,他反锁上门,将那一箱子钞票一沓一沓取出,迫不及待地召唤系统,融合到自己的身体里,渐渐地,皮肤温热,有些许白色蒸气冒出,感到通体舒畅惬意。 随即,系统公布:"于果:男性,d级玩家,游戏模式--创意、经营模式。及时弥补欠款余额后,目前总资产41433o元,带现代人回到过去,看已经离世的家人,增加创意积分6oo,增加财富积分4oo,结合原本剩余积分19o,目前积分共计119o。玩家整体评价:健康、安全、进步。" 于果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释然,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久久没有言语,过了好一阵,才凝然道:"我真孤独。" "系统提供陪聊和各式各样的精彩全景娱乐活动,如果有需要,即将把需支付的财富值和积分数额表上传到您的大脑。" "别说没用的了,五十万不少,你还是消消食吧,别撑坏了。"如果不是必须依赖系统,单说对系统的感情,于果并不怎么喜欢它。 也许它本身就有智慧,这是它的冷幽默。但有什么关系呢?他需要它。再说,它比自己更孤独,在这个世界里,它没有任何同类。 大事终于解决,按说他也真该彻底放松下来了,可不知为什么,突然睡不着了。 脑海里除了财富和积分,影影绰绰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秀丽身影,这……是童雅诗? 于果不禁哑然失笑,微微地翘了翘嘴角,想:"我怎么会想着她?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孟凝复活。孟凝才是我爱情的全部……" 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他隐隐约约竟然不敢去往深处想,只觉得脑海中之所以存在童雅诗的形象,挥之不去,也只是因为她才貌双全,特别出众,加之最近天天和她在一块儿,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她。 "肯定没有什么别的,没有。"于果渐渐严肃起来。特殊的经历将他这个曾经爱说爱笑的傻小子打造得果毅冷峻。他想起童雅诗有些哀怨的眼神,莫非是……? 他用力摇摇头,努力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而是莫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个不输给童雅诗和谭晶晶的美貌女孩,只是更加质朴和素雅,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她是孟凝,跟自己一样出生在平凡之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孟凝,明天我就去上班了。我最近找到一个大客户,她……很值得信任。我会继续掘更新的创意,让她心甘情愿地源源不断给我钱,等攒够了积分,你就可以重新活过来了……那时候我们什么也不缺了,就找个山好水好人烟稀少的地方,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0019 三人今夜难眠 系统陡然开口了:"玩家于果,曾经将孟凝的各种资料提交,以备未来达到两百万积分复活之用。 系统可以依靠和综合这些资料,在您脑海中制作逼真的孟凝影像,可以无限接近其本人,与您聊天,陪您解闷。如果需要,即将把需支付的财富值和积分数额表上传到您的大脑。" 它并不是有意恶趣味地调侃,也并不怕于果怒。但天知道它是不是真有自己的智慧,不过直至今日,系统一直保持这种机械的对话,并不展露规则之外的思维。 于果不愿让别人窥探自己的秘密,也并不想去窥探这个级文明账号背后的秘密,或者说,他没这个额外的精力去饶有兴致地探寻,他只需要了解能让孟凝复活需要积分这一条就足够了。 如果是在过去,于果也许真会勃然作色,因为孟凝在他心里不容亵渎。可眼下有了奔头,他竟然不以为忤,反而冷笑一声,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复活真正的孟凝,我何必跟假的聊天?" 系统又古怪地夸赞道:"您真英明,那祝您早日成功。"随即,无声息地暂时休眠了。 ============================================= 于果并不清楚,最少有两个他认识的人,今夜也是难眠。 一个是杜阳。当杜阳看到毛飞和另一个手下的惨象,惊得久久不能言语,本来就有点凸出的金鱼眼几乎要掉出来。小螃蟹和常猴子自觉惭愧,怕引起杜阳的怒火,始终一声不吭。 可他们的眼睛偷瞄向杜阳后却现,杜阳并不是因为怒火万丈而沉默,而是因为难以形容的恐惧。 杜阳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可他上次已经领教过了,这回只看到了结果,使得他的想象力开始迅酵、腾飞,散出一股极其浓烈的死亡气息。小螃蟹和常猴子传达的于果的话一直在耳边播放: "瘸子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上次是你们这帮人最后的机会?我实在没想到,你们还敢来。你们没机会了,瘸子也没机会了。" "我这次是很认真地说,希望你们回去给瘸子讲明道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要是还来找我和我这两个朋友的麻烦,哪怕是跟踪我,我也不说什么大话,你们到时候看我的表现吧。" 这些话像是雷神巨*大而又沉重的锤子,把他月匈口的骨头、筋脉和血管全都敲得七零八落,他的精神已经血肉模糊了。 他最近在医院闲来无事,看网络小说入迷了,突然有了灵感,觉得这小子很有可能是他妈国家培养的级特种兵,专门在海外执行杀死恐*怖分子绝密任务,外国玩腻了,就回国度个假,偏偏自己不长眼,惹了这么个不该惹的主儿,早知道真不该怂恿毛飞去砍他,现在想来,真是肠子都毁出屎了…… "大……大哥?"常猴子试探着问,"咱们怎么办?" 小螃蟹是杜阳的心腹,从上回杜阳诓骗毛飞时,就已经猜到了老大的计划,便凑上去问:"阳哥,要不……就通知一下毛飞的同学们?" 胶东市的一个县级市来西县,是本地著名的武术之乡,来西武校的名头在整个省内都赫赫有名,学校有名就有了脾气和个性,更何况还是以武著称?毛飞虽然并不见的人缘有多好,可他毕竟是来西武校的一员,这所武校无论哪个学生受了欺负,无论是应届生还是往届生,同届校友都不会坐视不理,这十年来胶东市周边生好几起斗殴,其中大获全胜的一方都穿着练功服,背着大刀或者双节棍,哪怕是真正的黑恶势力也要礼让三分。 可小螃蟹万万想不到的是,杜阳这时的心态却变了,失魂落魄地摇摇头:"别……别通知了……你觉得来西武校那帮人知道了,能善罢甘休么?到时候不管谁赢谁输,事情都会闹大,到时候责任就都在咱们头上了……" 小螃蟹一惊,强颜欢笑地说:"呵呵,这样啊……哈哈,原来大哥你是这么想的啊……可是……毛飞那么多师兄弟,个个武功高强,还不至于怕对付不了这小子一个人吧……" 杜阳怅然若失地垂下头,像是某个硬不起来的部位:"你知道个屁……就算一拥而上能赢得了这小子,来西武校的学生不也得付出代价?那小子既然能一拳把毛飞打飞,你们觉得他的背景能一般吗? "就算不拼背景,只讲动手,我看来西武校最少也得有十个八个人受伤……你没听说么,高手对决,胜负就是一瞬间的事,万一都下了重手,一不小心打死人,警察追究这事儿到底,那根源会找到谁身上?还他妈不是我来扛……?你们都少给我惹事,我就烧高香了……" 他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小螃蟹和常猴子的表情简直跟真的螃蟹和猴子一样难看,顿时立即明白,勃然大怒地伸出双手,揪住他俩的衣领,狂叫道:"我操你们俩的亲妈!你们俩到底背着我干什么了?说!" 小螃蟹和常猴子对望了一眼,都快要哭了。 "大……大哥你别生气,是小螃蟹说,当小弟要充分理解大哥的意图,说你本来就打算利用毛飞当钓饵,把毛飞的师兄弟借过来当枪使唤,这叫借刀杀人……" "放你个红腚猴子屁!大哥,你别听他胡咧咧!是他怂恿我的,他说飞哥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那帮师兄弟肯定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我们就这么不做声,他那帮师兄弟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害了他呢!倒不如直接联系飞哥的师兄弟,让他们来帮忙报仇……" 杜阳面无人色,几秒钟后,一下子颓然瘫倒在地,双手捂住脸,有气无力地摇着头:"完啦!完啦!彻底完啦……咱们都别活了……" 城市的另一边,另一个彻夜难眠的,是住在本市著名高档小区"云海仙都"小区内的童雅诗。 妈妈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最近身体如何,接着就很顺溜地过渡到问她为什么还是单身,之前给她的那些相亲对象的手机号,她联系了没有。 童雅诗哭笑不得,只得含糊其辞地说自己正在联系,只是双方都忙,一直没有空闲。其实头几个手机号她也联系过,并见过面,没有谁不为自己的美貌和气质所折服,可自己却始终觉得对方缺少点什么,一再约见,一再失望,因此后面的手机号再打给她,她也装糊涂,设定了陌生号码拦截功能,全部拒接。 不但如此,之前那些见过面的家伙可能一直心高气傲,从没想到有女人能拒绝自己,激了挑战欲,大概认为没有钱拿不下的异性,便很浅薄地开着豪车,天天堵在公司门口送一大捧鲜花,光这就足够让她烦心的了,因此她总是借口下分公司考察,不怎么回总公司上班。 这个理由妈妈也相信,毕竟到了童雅诗这样凤毛麟角的层次,介绍的要么是官宦子弟,要么是富豪二代,多半都有很忙碌的事业,大部分都管理相当多的人和事,要想找个都有空闲的时间坐下来相互了解,也的确很难。 于是妈妈不断督促她,要抓点紧,别再眼高于丁页挑剔个没完没了了。童雅诗也明白,就事论事,追求自己的公子哥儿们中,也的确有学历高、人品好、各项全能的真正优质男,本来她也并不是没考虑过,只打算一直忙于事业,等真正疲惫不堪时,再从中找一个结婚。 可当她遇到于果之后,曾经的公主梦中那个模糊的白马王子的影子,渐渐显露出明朗清晰的轮廓。她明白,自己要找的,永远不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手机号之中。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安抚了唠唠叨叨的妈妈之后,爸爸又接过了电话。 童雅诗一愣,她是很清楚严肃沉默的父亲的秉性的,常年的商海淘沙,使得父亲这艘巨船效率极高,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和动作。父女俩虽然在同一个集团工作,却各忙各的,平时能一起交流的时间也不太多,反而要靠晚上回家后的手机做媒介。 "雅诗,你那些女同学都玩得差不多了吧?都回去了吗?" "还有一个没回去,说要在这里玩一阵再走……" "你这些日子因为同学聚会积了一些事,你的助理倒是想帮你处理,但很多都需要你亲自过目和亲笔签字,可你倒好,手机关机也不接,你最近干什么去了?算了,你明天必须来总公司,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经济形势,就算咱们这么大的盘子,也架不住要动一动了……" 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句话一件事,连珠炮地说出来,让自己难以消化,自己尚且如此,父亲的那些手下就更是对此颇为头疼了。 可温馨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她蓦然咂巴出味儿来,最后一句话让她变了脸色:"爸……?你是说要……要裁员了?" 0020 最好的朋友 "不单单是要裁员,就连连锁店也要关掉几个了。? ? 这些日子你下分公司考察,也应该能看出,管理层任人唯亲,基层虚报考勤,出差补贴几乎虚长了一倍之多!各种营私舞弊不一而足。他们惯性地侵吞公司财产,觉得数量少就没人注意,对外小合同吃回扣,内部就挪用公款,他们觉得企业不是公务机关,这些都算不上犯法。他们都以为我老了,也不可能事必躬亲地注意这些细节,这些混账东西!" 父亲的雷霆之怒,就连童雅诗也感觉有些毛。 "从明天开始,我要大刀阔斧地改革!公司不养闲人,更不养奸人!"虽然只是手机对话,可童雅诗能想象到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大手猛地一挥,"雅诗,以后公司招人要走正规程序,哪怕是车间里的体力工人,要转正也必须严格把关。今年的员工,只要不是人才市场招来的,转正的事都暂缓,把扣子缩紧,谁想要拿稳正式工这碗饭,就必须靠本事说话!好了,你就此拟定一份计划书,尽快交到我办公室。时候不早了,晚安!" 电话挂掉,童雅诗心情复杂地站在窗口,一直没有回屋。 按照她本来的计划,是先让于果到自己的秘书班工作,弄一份舒适的闲职,工资却按照一线放,然后再在一两年内找些理由慢慢提起来,最终成为自己的贴身秘书,副总裁助理的薪酬甚至过了中层干部和那些分公司的诸侯们,几乎可以跟副总相比了。 到那个时候,因为工作关系,两人将会形影不离,更将会默契十足,如此一来,不怕于果不会对自己暗生情愫。然后再正常恋爱,找个时机跟父母谈判,一切行云流水,顺理成章。 然而,集团长期的弊端终于引燃了父亲的导火索,改革偏要在这时候进行,真是造化弄人! 她几个小时前还信心满满地让于果到自己公司上班,可这样一来,于果能安排到哪里去呢?蓝色深度集团的福利待遇全市闻名,甚至可以跟规模较小的银行相提并论,相比去考事业单位碰碰运气,那些有关系的人更愿意到这里来,哪怕是车间工,收入也远本市区的平均工资标准。 父亲的这道命令,等于直接宣布:于果不但不可能进*入办公楼做行政工作,而且哪怕是进*入生产、销售等下属单位,也未必能顺利转正。 这让她怎么面对明天的于果?她失眠了。 ============================================= 第二天,于果找了一套相对正式的正装穿上,如约来到公司上班,门口的保安并不认识他,盘问了一阵。于果并不打算提示他,昨晚自己跟着副总裁一起进来过,而且他也知道这没什么用,保安的眼里大概只能看清楚副总裁一个人。 也就在这时,人力资源部打来了内线电话,说今天确实来了新人,正要去人力报道,保安这才放行。从保安不屑一顾的脸色来看,童雅诗也没有向人力资源部重点介绍自己,这样也好,符合自己大隐隐于市的想法。 到了人力资源部,于果敲了敲门,心绪却回到了刚毕业的时候,孟凝比自己先找到了工作,随后陪着自己不断地面试,敲了不知多少家公司劳资科的门,可现如今物是人非,自己又形单影只了。 里面喊他进来,他抛开纷乱的思绪,走了进去。 人力资源部的郝部长小心地关上门,笑着请他坐下,并给他倒茶。于果感觉他太客气了,但也没有很拘束,只是说:"时间仓促,我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份像样的简历,但您有什么要了解我的,我可以大致说一说。我叫于果,今年二十八周岁,专业是……" 郝部长忙笑着摆摆手,以示打断,随后说:"于先生,不瞒你说,你的情况,童副总裁已经跟我说了。" 于果一怔,心想:"童雅诗并不了解我的情况啊。" 郝部长说:"她说你呢,是学历史出身的,只是现在这历史专业,不大好找工作,关系硬的去博物馆,或者去教学,大部分的,也只能找个普通的单位管理档案。" 于果微微一笑,想:"她倒是会编,跟我回到过去,也算是间接学习了历史。说我是学历史出身的,倒也不算完全不贴谱。" "但是,现在的就业形势难啊。就在昨天上午,我们董事长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说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先就是不养闲人,进行裁员。在这种经济大环境下,再招新人,那就必须要严格把关了。" 于果是聪明人,非凡的经历更历练了他洞幽烛微的本事,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您放心,我理解。我也做点小买卖,知道各种开支的难处。我干什么都行,不挑剔。"他在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就已经在工地劳作了,体力活也并不是问题,最多只是好久不干了,在技术上略微生疏罢了,只需要假以时日熟悉熟悉即可。 郝部长怕他误会,忙站起来说:"关于这一点,童副总裁说,董事长也跟她沟通过,她能理解,只是也明确表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要尽最大可能给你安排。当然,她要我不要把这层关系说出去,这样也不好展开其他人的工作。你也理解,咱劳资部门,是非很多,想要做到一碗水端平,实在不容易。到处都是关系户,谁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亲戚?要是都来要说法,就真的很麻烦。" "最好的朋友……"于果并没有仔细咀嚼这句话的味道,但他也没否认,只是说:"私下的交情,工作上不提也罢。您放心吧,我识大体。" "兄弟,你言重了。我们公司只有目前下属的水产品养殖车间还缺人,你要是不嫌弃,就去那里报到吧。一线都很辛苦,相对养殖海参、海带和扇贝来说,养鱼车间还算轻快,你就去养鱼车间吧。按说工作服是两年一次,而且必须是正式工才有,可童总明确要求我准备一套。前三个月,工资是三千元,至于转正这方面……只要你好好干,就优先考虑你,工资就会更高的。" 于果本以为自己是被安排到科室做个闲职,空闲时间再好好琢磨怎么跟童雅诗进行下一场交易,可没料到是去车间,多少也吃了一惊,但很快淡定如初。 他当然并不把这三千块钱看在眼里,可他也的确需要安定和有规律的日常生活,具体干什么活儿并不重要。于是他便再次很有礼貌地谢过郝部长,转身走了。 之后,又有个科室科长走进来,朝着郝部长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了几句,随即说:"这小子又不知道是谁的关系户吧?郝部长,净是这种人老来给您增加工作量,我都看不过眼去。怪不得董事长要杀一杀这歪风邪气,我看,除了想要开源节流,也是怕您累着,您可是董事长的爱将啊。" "惭愧,惭愧,说哪里的话。"郝部长嘴上谦虚着,心里却道:"你这卑鄙小人真恶心。再说,你有个屁*眼力劲儿!" 他干了一辈子人力资源,算是阅人无数,起初在童雅诗交代任务之前,误以为是童雅诗学生时代一个混得很不如意的校友,厚着脸皮来问童雅诗伸手要工作,可当他亲眼看到这个于果时,顿时觉得这人有种莫名其妙的神秘气质,不卑不亢,收放有度,让人弄不清深浅。尤其是这人自然而然散的那种绝对的自信和坦然的无所谓态度,绝不是特意装就能装得出来的,这是一种千锤百炼后的沉淀,绝不可能走捷径而产生。 虽然并不属于高层,但郝部长也位于蓝色深度集团的心脏位置,手握至关重要的权力,也经常处在风口浪尖,要不是他如同狐狸一样老谋深算,也不可能还是站得这么稳。高层那边传来的消息说,童家这几个子女内斗得很厉害,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以下暗潮涌动,一不小心就会让小虾米们船毁人亡。 难道这是童总安排进来当重要棋子的?先只是当个普通工人,然后再悄悄提拔起来? 郝部长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先不说别的,就冲童总一向清高之极,能明白地告诉自己,这个叫于果的小青年是她最好的朋友,这就足够说明了于果的不一般。至于童总这么说的用意何在,究竟在暗示自己什么,他打算专门找个时间一个人安静地好好琢磨琢磨。 当然,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还真想多了。 另一方面,于果按照指示,前去找车间主任报道。这个车间主任姓庞,是个满嘴口臭的中年胖子,他大大咧咧地说:"我不管你是谁的关系,跟着我干,别想偷懒耍滑!你们这帮学生我是知道,只会满嘴跑火车,一到干正事就稀了!去,看见那帮学生刚才进的车间没有?你也过去,跟他们一起搅拌饲料,一会儿看着老员工怎么给鱼喂食,然后就到你们的分片儿去投饵。中午我不喊停,就是到了饭点儿也不准往食堂走,听见没?" 于果长得年轻,并不解释自己不是学生,只微微一笑,便听话地前去了。 但刚到车间里,就听到有人在激*烈地争吵,于果掀起帘子走了进去,里面的人都愣了愣。 0021 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眯缝眼汉子指着于果,毫不客气地问:"你是哪儿的?怎么进来也不打招呼?是来帮他的?" 于果并不想参与这种纷争,凝然说:"我是今天来养鱼车间报道的实习工人于果。? ? " "新人?一边儿去,一会儿再教你熟悉规矩。"眯缝眼汉子摆摆手,一般来说,他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嚣张,只不过于果看起来也像个分配来的学生,真令他讨厌。 于果也没搭话,缓步走上去,站在一旁,等待他们分配活儿。 双方争吵得很激*烈,一方是一个学生模样的文弱男青年,另一方则是三个五大三粗的工人,其中包括那个眯缝眼汉子。文弱学生白白净净文质彬彬,很像当年刚毕业时懵懵懂懂的自己,于果当即就产生了轻微的好感。 但这男生此时却面红耳赤,声音颤抖:"你们怎么这么欺负人?到底是什么素质?" 为的工人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壮硕凶悍,上身的工作服敞开怀,露出黑乎乎的月匈毛,怒目圆睁,牛吼一般嗡嗡地叫道:"去你妈的!念了几年书了不起么?你敢说这一池子鱼不是你放干了水才死的?" 男生带着哭腔,却义正辞严:"我没有!我明明记得之前确实把管插上了!水不可能流走的!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呀哈我操,"黑壮汉子伸开熊掌似的粗糙大手,一把拧住男生的衣领,几乎要将他半提起来,"你他妈说有人陷害你的时候,你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我陷害你了?走!咱们这就去车间主任那里评评理!" 男生看来是初入社会不久,大概没料到学校之外会有这样的污秽,也不管不顾了,高声叫道:"庞主任是你的舅舅,他肯定帮着你说话!" "说什么呢?"门帘再次拉开,庞主任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走进来,眼睛却死死瞪住那个男生,"张晓天,你对我有意见是不是?" 张晓天看来平时比较怯懦,这会儿却格外倔强,大概这些老工人欺人太甚了,触犯了他已经尽量不断下调的底线,终于使得老实人爆了。于是张晓天硬生生地回应:"我对领导没有意见!" "那你刚才放的什么鸟屁?"黑壮汉子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十分刺耳。工人的世界简单而粗暴,上级对下级经常骂骂咧咧,倒也不算什么有意侮辱。 张晓天的眼泪不争气地淌下来,虽然他看上去竭力想要做个坚强的男子汉,可生理的本能却背道而驰。他的确想要先镇定后再分辩什么,可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于果也愕然,他没想到现在的男孩这么娇贵脆弱。 黑壮汉子三人毫不留情地哄堂大笑,边笑便调侃:"乖宝宝,回家找妈妈哭去吧!傻逼!" 庞主任虽然装着一脸铁面无私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但他很快稳定住情绪,重新进*入到主任的角色,说:"小张,你对领导态度恶劣,我也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但这一池子鱼都死了,你说说,怎么办吧?" 张晓天的脸色变得惨白。 于果大致弄清了来龙去脉。养鱼的流程是一天三次投喂,四次换水,其中白天换水三次,夜里一次,显然刚刚换过一次水。大约是张晓天是个生手,再加上平时被人欺负嘲笑,慌忙之下,光拔管就累得够呛,重新插管可能忘了数,漏掉一个,这才酿成了大祸。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被漏掉的池子是个新池,只有五十来条鱼,几乎是其他池子的零头。 但是这种鲆鲽类是北方沿海地区的昂贵鱼种,平时有星级的饭店才要的起,出厂价就得每公斤四五十元,经过水产品市场、星级饭店再到富翁们的餐桌,价格要再翻两倍,要是再转到日韩,那就更是贵得离谱了。 而且这些鱼即将养成,无斑点纯原色,正是水产二道贩子和冷藏加工部门的抢手货,就算只死了五十来条,也是接近三千元,正好是尚未转正的实习工人的月工资。当然,于果并不知道,实习工人只有两千五百元,自己这三千元,其实还是童雅诗的功劳。 实习的学生,能有多少积蓄?恐怕刚上班还不满一个月,工资还没拿到手,就要都当做赔偿了,还不一定够,换成谁都会脸色煞白。 况且,听张晓天的只言片语,仿佛是很肯定自己的操作没错,很有可能是这几个老工人在捣鬼,否则以张晓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隐忍性格,绝不至于这么激动。 于果有些于心不忍,尽管多少次出生入死的经历,不断用血与火严肃地告诫自己,不要同情心泛滥,事不关己千万不要多管。 张晓天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镇静了许多,说:"我真的记得我插管了。" 黑壮汉子轻蔑地问:"是嘛?谁看见了?谁能作证?" 张晓天充满屈辱地看着他:"这里没有监控,没人看见。但是天地良心,我记得非常清楚,不撒谎。庞主任,怎么处理,我听您的。" 庞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张,你不尊重我,说我偏心向着陈威,我也不跟你计较。但你说你让我怎么处理?这鱼是不是确实都死了?这池子是不是属于你管的?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这是典型的诡辩,于果不禁侧目看了看庞主任。 张晓天也只得垂头丧气地承认:"是,鱼是死了,这池子也是我管的,但是……" "但是什么?你还''但是什么''?那你光凭一张嘴说你记得清楚,说你自己不撒谎,谁信呢?你让福尔摩斯来处理,他就能信你吗?你个小鳖崽子,还大义凛然得跟个烈士似的,我冤枉你了吗?陈威冤枉你了吗?" 张晓天自知庞主任就是专盯着自己没有人证明这一点,他这回憋屈得太久,加上长期被欺负,全部累积到了一起,又忍不住眼睛冒火,再次提高了声音,而且更加颤抖了:"庞主任!也许我的良心不值钱,但我坦坦荡荡,敢对天誓!要是我撒谎,老天爷马上把我收走!让我跟我的家人一起,像这些鱼一样没气可喘!" 于果略微诧异,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竟然有绵里针的性格。 接着张晓天对陈威喊道:"你敢吗?你敢誓吗?" 黑壮汉子陈威勃然大怒,往回看了一眼庞主任,似乎等待后者颁布动手的合法性。 庞主任终于不再扮演公正的法官,充满恶意地说:"好哇,你这是绕着弯儿骂我是不是?你让陈威也这么誓,连带他的家人亲戚,那不就是连我也算上了?看不出你年纪轻轻长得老老实实,花花肠子还这么多!行,不是嫌我处理事情不公正么?那好,你们自行处理。 "这样严重破坏单位生产的行为,放到改革开放前那就是反*革*命,就算是现在也足够抓到派出所去!陈威你们仨,给他扭送派出所去,看看是不是以前犯过什么事儿,混进咱们单位来了!咱们单位可容不得违法犯罪分子的存在!" 陈威顿时会意,摩拳擦掌,狞笑着说:"行啊,您就瞧好吧!半年前咱们这里抓着的那个小偷,打得有进气没出气,才扭送派出所去了,人家民警也就是劝我们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冷静,下手别太狠了。张晓天,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来来,咱把所有的账目都清清吧!你要是有什么不满,也可以冲着我来!" 他身边一左一右的眯缝眼汉子和光头胖子都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步步逼近。庞主任见此,如同之前大摇大摆地来一样,晃晃荡荡地走出车间。 张晓天气得浑身剧烈战栗,牙齿上下咯嘣作响:"你们……你们这么欺负人,我受够了……我跟你们拼了!" 他说是这么说,但常年缺少勇气的人,勇气很难持久。对方是三个人,随便一个就能揍三个张晓天,实力对比悬殊,现实生活中绝不可能出现违背常理的剧情翻转。 陈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其他新人被欺负,都老老实实的,每月老老实实奉上一百块,就他偏不给,还又熊又不老实。如今有庞主任话了,那就更没什么顾忌了。 其实他也憋了很久,这会儿二话没说,陡然间伸出饭碗大小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张晓天的脸。 张晓天在那一瞬间勇气全无,全身只有一个动作,就是闭上眼睛,别说反抗,就连双手抱头侧躺护住要害都做不到。 要是挨上这么一拳,他恐怕会直接摔进身后的水池里,人事不省。 但他又是幸运的,虽然已经想象出一秒钟后的剧痛,可一秒钟后,什么也没有生。 张晓天只听到陈威的一句"哎呀我操",充满了惊奇和愤怒,随后似乎是摔倒了,这才惊讶万分地睁开眼。 张晓天惊异地看到,那个跟自己同样文弱白净的新人为自己拦下了拳头,而陈威却仰面倒地,狼狈不堪地被两个帮凶扶起来。 眯缝眼汉子一直看于果不顺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呵斥道:"你想死吗?"他和光头胖子都以为陈威是猝不及防,不小心跌倒,因为按照常理,陈威一米八二,二百多斤,不可能在狠狠一拳打到这新人的手掌后,反而被弹出去。 0022 美女总裁请吃饭 陈威却双手一拦,将两个手下挡在后面。八一 中文网 他虽然只是个村霸厂痞,但由于经常打架,也算见多识广。 他知道老板童本初就是军人出身,本市很多部队退伍、复原下来的军人,都被老板招收到总部的安保部或者司机班里去了。眼下公司要精简,名额有限,恐怕有的军人就要下放到厂子里当工人了。 眼前这小子看上去跟张晓天一样瘦弱,却立得笔直,眼神里精芒大盛,又恰到好处地收敛,圆转自如,这份底气十分闲逸笃定,绝不像是一般的学生能有的。 更重要的是,刚才自己那一拳足够揍倒这个工厂里绝大部分的工人,可这小子居然用手掌把自己硬生生推回来,这可不是什么碰巧,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是真的很有力量。 虽说庞主任是陈威的舅舅,但眼前这小子也不知是什么来路,看这身手,很有可能是部队回来的,弄不好不是很好惹。 想到这里,陈威缓和了一下口气,看似和颜悦色地问:"兄弟,真人不露相哈?很猛嘛,说说吧,怎么称呼?我叫陈威,这两位,胖的叫莫兆磊,瘦的叫樊。" "我叫于果。"于果缓缓地说。 "你这是想干什么?打抱不平?你刚才没听见吗?是他操作失误,把鱼池的水放干了!给单位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眯缝眼的樊虽然看于果非常不顺眼,可也清楚,自己的老大陈威忽然这么客气,必然有他的道理,于是自己也不得不将原本嚣张之至的态度略微修整一下。 于果并不理会他,而是直截了当地对陈威说:"你们谁对谁错暂且不谈,可动粗打人,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到此为止吧。" "嚯操!你是国际仲裁委员会的?到这里来装**了?"莫兆磊是个纯粹的粗鲁汉子,最没心眼,也没琢磨琢磨老大和老二怎么突然变了口吻,而是指着于果的鼻子骂。 于果当然绝不受任何人的欺负或者侮辱,但自从他因为得到系统账号而凡脱俗之后,反而愈宽容了,在他眼里,杜瘸子都像一条可怜巴巴的癞皮狗,何况是工厂里的厂痞?因此完全不想去计较此人骂人,只是微微一笑,拉了一把张晓天:"走,咱俩去干活儿吧。" "想走?"莫兆磊的眉毛一下子跳到额头丁页部,就要撸开袖子动手。 陈威和樊虽然想要示意他别乱来,但也不想太过明示而影响自己的尊严,否则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于果?可与此同时,他俩也真觉得于果太装逼了,真该收拾收拾,反正他俩一向拿着莫兆磊这个二愣子当枪使,一旦真闹出事来,大不了都赖在莫兆磊头上,也就是了。因此他俩也并不打算去管。 偏在这时,于果的电话响了,他缓缓掏出电话。由于他很不喜欢这三个没文化又没善心的厂痞,因此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不紧不慢地接过。 可当童雅诗天籁般的柔美声音响起,于果的脑海中立即显现出她素雅动人而又艳绝尘寰的形象,心里也不由得暗暗一荡。 "小于,今天来上班了吧?感觉怎么样?"其实童雅诗的声音虽然好听,但真算不上柔,只是她从不对任何人温柔,对于果真算是例外。 "还行,廷好的。"于果敷衍道。 "你身边没人吧?现在正在忙?" "没有,现在在熟悉环境。"于果知道,童雅诗很在乎自己的名声,不愿被人知道,一个堂堂大集团的美女副总裁,竟然直接跟一个工厂车间的一线小员工通话,还嘘寒问暖。 其实他万万没想到,童雅诗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她是打算终究有一天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接着,童雅诗说: "真不好意思,现在公司在靠裁员度过经济危机,我原本是打算留你到集团总办公楼里的科室工作,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你了,你千万别介意,等这段寒冬过去了,我再慢慢想办法。好了,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也不方便。下班后你别坐班车,从职工宿舍区后面的小门出去,我的车停在那里等着你。" 于果并不清楚,这是童雅诗少有的长篇大论,除了各种公开场合的演讲和报告,单说打电话,就算是副总裁助理也很接到童总这么冗长的电话。 最后一句话"我的车停在那里等着你"稍微顿了一下,童雅诗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咬着下嘴唇,渴望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气氛能隔着信号传递给于果。 然而,于果并没有领会这种精神,他的第一反应是童雅诗又有要跟自己进行时空穿越方面的交易,登时眼前一亮,心想:"这次她会有什么要求呢?再去看看她奶奶,那也行。但是,打擦边球的要求绝对不行。但这次可以把时间延长一些,当然,钱也要多收一些。" 他心里有个关于利用时空旅行赚大钱的大计划,只是这一切要从童雅诗这个突破口上开始,等他接触了童雅诗的生意圈之后,再慢慢固定自己的客户群体。 当于果刚被分配到车间后,还觉得自己跟"可信任的富豪圈子"有点太远,但这会儿听童雅诗说今晚就要见面,那距离自己的计划实施也就真的相去不远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欣喜,说了声:"好。" 然而,童雅诗很仔细地在倾听,几乎要屏住呼吸。由于之前于果是油盐不进,她其实也做好了失望的心理准备,但真没想到于果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声音中也有一种明显的欣喜。 童雅诗喜上眉梢,声音刻意更柔和了一些,说:"不见不散。" 电话挂了,于果收起,抬起头看了看陈威,却突然忘记自己说到哪儿了。他倒不是记忆不好,只是对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实在懒得操心。 然而陈威的脸却成了可怕的猪肝色,樊和莫兆磊误以为是因为于果说着说着话接电话,太过嚣张,令陈威勃然大怒。 谁知陈威一把拉住正要动手的莫兆磊,以不容违抗的口吻沉声道:"咱们走!让庞主任来处理这件事!我就不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张晓天给单位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就能这么轻易揭过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两个狗腿子不明所以,可看到老大这么坚持,没有一丝一毫的回旋余地,便只得跟了出去。 掀开帘子出门后,樊和莫兆磊刚要开口问,陈威却摇摇头说:"我的感觉不大好,咱们没莫清他的来路之前,还是算了。" 莫兆磊有些不甘心,陈威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个蛋!他力气很大,我跟他这一动手,就知道他正儿八经练过,你们俩真不够他打的!做人还是低调点。张晓天那傻逼,咱们故意折腾他,让他赔点钱就行,没必要为了收拾他,跟这个于果弄得谁也下不来台。" 樊和莫兆磊虽然很不服气,却也不敢不听。而陈威心里却想:"刚才这个于果接的电话,到底是谁打的?怎么那个声音……跟副总裁那么像?打了这么长时间,我听着真的很像,应该不会弄错……怎么可能呢?副总裁还能跟这个新来的临时工扯上关系?算了,这事儿让我那个舅舅操心吧。" 他欺负人归欺负人,却因为长年累月在工厂隆隆的各种机器中工作和生活,耳朵很好使,平时自诩听力群,这次他也确信绝对没有听错。 张晓天见人都散了,全身的勇气也一股脑挥得一干二净,一下子瘫坐在地,欲哭无泪的样子。 于果并不喜欢这种孬种性格,即便他当年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青年时,也绝不屈服于任何形式的欺凌,经常宁肯被打得满脸血也咬着牙上,孟凝不知多少次都在他的病netg旁抹泪。 但既然跟张晓天不熟,于果也不方便安慰他或者教育他,只是说:"咱们干活儿吧。" 张晓天虽说看不出于果能打,但很佩服于果的胆量和正义感,便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他惊奇地现,于果虽然是新来的,但简直是无师自通,无论是调饲料、投饵,还是洒药、换水,都做得十分顺畅,简直是浸淫多年的老熟练工。 于果干着干着活儿,见张晓天神情愕然,便笑笑说:"我大学毕业快六年了,什么都做过。你平时干活别只顾出力,注意观察,找对方法,熟练了就没问题了。" "原来你这么大了,看着真年轻,我还以为咱俩年纪差不多。"张晓天看来由衷地佩服,羡慕地说:"你可真行,又能干活,又有魄力,敢跟陈大黑正面交锋。" 于果笑笑,没有回答。 张晓天又自怨自艾起来:"我从小就胆儿小,干活也笨手笨脚的,唉……" 于果打断道:"你真的是被他们陷害的吧?" 张晓天本来觉得,这人能帮自己解围,就算是个很不错的好人了,没想到还能主动问起自己的事来,不由得心生感激,气呼呼地说:"真的!我要是撒谎,叫我不得好死!" 0023 船到桥头自然直 于果乐了:"你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 ??? " 张晓天也破涕为笑:"李连杰不是说嘛,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呵呵,其实,刚才我说的那句话,是我大伯说的。我大伯年轻时有个相好,后来因为时代原因没能结婚。这么多年过去了,听说那老阿姨也去世了,我大伯一直耿耿于怀。而我大妈就更加耿耿于怀了,总是追问他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相好,每次我大伯被问烦了,就会说:''我没想!真的!我要是撒谎,叫我不得好死!''哈哈!" 于果见他跟自己刚认识二十分钟,就这么交心交底,把家里的事抖了个干净,一点儿也不注意‘不能交浅言深''的基本社交准则,看来真是十分单纯的人,跟自己初入社会时一样,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不由得略有好感,但也为之叹息。 "可惜……我大伯和我爸爸性格太厉害,从小就对我很严厉,所以……我老是这么懦弱,想坚强起来,可就是没骨气……"张晓天喃喃地说,"陈威他们没事就捉弄我,甚至抽我耳光,我也都忍了,但是,我最受不得别人冤枉我,他们这样栽赃陷害我,我……我真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于果见他动辄就从极端的懦弱走向另一个极端,不禁有些喟然,觉得这孩子的家长实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教育方面真的投入太少了。再或者,这孩子的家长和叔伯辈,也都是粗鄙蛮横的人,这才造成了张晓天今天这种性格。 于果本来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却还是说:"你应该一开始就跟他们阐明立场,而不是一直隐忍。你的一直隐忍在他们看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不计较,而是懦弱可欺的表现。你一再退让,他们就一再得寸进尺。这时候你突然爆,他们会觉得猝不及防,也会格外恼怒,然后加倍欺负你。" 张晓天愣了愣,声音又软了下来:"那……那该怎么办?" "向上反映吧,既然庞主任偏袒他们,你就去告诉副厂长,一直告到厂长。我不是怂恿你,你应该全面抗争。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值,可以离开这家单位,去别家试试,反正你是刚实习,跟这个单位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应该也不留恋吧?但是,无论哪一种,你都不要因为屈服而赔偿。那既然不是你干的,你就绝不能在这一点上让步。" 张晓天听得一愣一愣,半晌,又有些不甘心地说:"钱是小事……不到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足够赔了,但是……我不能离开这家单位……" 于果和他离得足够近,也在暗地里观察他,这倒不是怀疑张晓天,只是于果身怀惊世大秘密,常年保持十二万分小心,对谁都不会放松警惕。 于果见张晓天的手细皮嫩*肉,应该是没干过什么活儿。一般来说,学历高的人多半是平凡人家甚至农家子弟,虽然也不乏白净的男生或者水灵的女生,但他们的手却无一例外被生活的操劳给打磨得十分粗糙。而张晓天的手几乎像是古代美人的手,比一般城市里的女孩还要细嫩,一看就属于从不干体力活的人,家境应该不错。这样说来,三千块钱,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不算什么。 只是张晓天说不能离开这单位,于果不由得错愕。 张晓天定了定神,似乎下定了决心,说:"好吧,你帮了我,我也不该跟你藏着掖着。其实,我们家也包海养殖,但是无论是品种还是成活率,都不算好。听说蓝色深度集团是胶东市的大拿企业,在沿海养殖方面也是巨头,其实也专门去请教过。 "无奈人家的养殖技术都是秘密,绝不外传,所以家里就让我到这里打打工,取取经……唉,可惜,我这么笨拙,也没学会什么。而且既然家里让我以一个普通学生身份进来工作,就没也没跟集团高层打过招呼,本来以为这样算隐秘的,却没考虑到会有老工人成天欺负我,这样一来,我就更没时间,也更没心情去学技术了。" 于果这才明白,既然张晓天家里能够包海养殖,想必家境肯定是殷富的。在胶东市的海岸线上,养殖企业比比皆是,如同山西的煤老板一样多。因此就连本来是房地产起价的蓝色深度集团,也要到海边分一杯羹,而且是一大勺。 但是张晓天是来偷学技术的,于果却有些反感,尽管他头一天来这个单位工作,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这是童雅诗的公司,他不想让童雅诗受损失。 张晓天见他表情不对,忙补救道:"于大哥,你也别不高兴。其实,养殖企业之间间谍多是很正常的,学个养殖技术,并不算是能上升到窃取商业机密这样的高度。你没听说么,蓝色深度集团原本是地产巨头,当年刚要涉足包海养殖这一领域时,也派了很多人到其他的厂子学经验,这都是人人皆知的,并不会给单位造成什么损失。现在的水产品都差不多,打的就是个牌子名声,只要是蓝色深度的品牌,卖得都很好。" 于果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陈威察觉到你是外面派来学经验的,所以对你没好感,甚至被授意把你逼走?" 张晓天笑了:"没,哥,你想多了,那倒不是。你没听说么,因为经济危机,很多单位都裁员了,咱们集团因为块头大,一开始还简直扛着,现在有点扛不住了,就开始尝试着裁员。要不是我学历高--当然,也不算高啦,硕士研究生--他们也会找个理由把我裁掉。 "陈大黑哪有这么好心,为了公司着想而去把我逼走?其实,老工人对新工人的欺凌,在哪个单位都有,不独是蓝色深度集团。只是咱们单位工资高,而且是重视人才,对学历高的学生待遇很好,比如我吧,别看前三个月是三千块不到,但是一般情况下,硕士以上学历三个月后就能转正,而且一下子就能提到五千五以上,这在咱们这个三线城市,算是高工资了。 "所以,没什么文化,但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的老工人,对学生就有一种天然的敌视,尤其是觉得自己操劳半生,把青春都献给了单位,到头来刚来一年的学生居然跟自己挣得一样多,甚至很快就过了,他们哪能服气?他们都憋着一肚子火呢。这我也理解。 "可现在单位明着要搞裁员,肯定是要从没学历也没技术的工人里裁撤。而那些有技术的工人大多数都提拔成领导了,陈大黑他们肯定不敢找他们的麻烦,所以就把目标对准我们这些学生了,还号召厂内所有的老工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于果微微一笑,心想这陈威还有两下子,要是在乱世,说不定能当个小义军头头。 "但是,我能理解的只有他不想被裁员的心情,这是人之常情。可他那一伙一直在收新工人的保护费,只要不是日结算的那种,这个分厂每个尚未转正的工人,都要被他强迫每个月交一百块钱保护费。这种行为和地痞流*氓何异?我……我最讨厌这种人!正因为我偏不交,他就专门找我的麻烦,这次干脆直接陷害我……" 于果点点头,这事本来跟他无关,但他沉默了一阵,还是说:"你躲得聊初一躲不过十五,庞主任就算今天不找你,明天也要找你,这接近三千块钱的损失,你只要没有证据,那就必须你来赔偿。" 张晓天黯然地说:"这钱数量不多,我也赔得起。可我……可我憋屈啊!" 于果看了看他,正色说:"你先专心干活,别想别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到晚上下班之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张晓天见他安慰人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可的确是好心好意,十分感激地说:"谢谢哥,谢谢哥……我能认识你,真是很高兴!要是逼着我赔钱,我也认了,但我技术没学到,我不能走!哥,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于果摆摆手:"晚上我有事。"怕他不信,又补充说,"就是刚才那个电话。" 张晓天也能听出那是个年轻女人打来的,便笑着说:"哥,来日方长,咱们再聚。"接着,忧愁重新回到他的眉梢。的确,赔钱是个小事,但既然给单位造成了损失,那么就会有不*良记录,以后只怕也会将他考虑进裁员的范围中去。 于果真是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与其说是他因为觉得张晓天很像当年的自己而心生好感,倒不如说是联想到自己在张晓天的年龄段,跟孟凝的那一段难以忘怀的美好时光。正是这段时光,让他决定帮帮张晓天。 干了一会儿,于果借口上厕所,要出门去。张晓天想要跟着他一起去,于果借口要蹲大号,等张晓天尿完走了之后,才悄悄返回刚才的车间旁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系统,"于果在心里说,"我想回到一个小时以前,仍然是在这个车间,66号鱼池附近。请确保我到达后,就立即施展令他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能力。现在就开始吧。"他知道,这种只是很轻微的时光穿越,并不会耗费多少金钱,只不过这次不能赚钱,因此不会有什么创意积分了。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0024 回到过去找证据 还是那一阵熟悉的周身轻微不适,毛孔刺痛,于果的身体被瞬间急量子化。? 八一?中? 文网 ?? 系统就像一个正在看漫画的读者,将漫画中的于果用剪刀剪下,然后将其插*入之前的页码中,这只不过是一种比喻,实际上其中的难度之大,几乎可以重构一片本星系团。 等于果站定后,系统果然及时提示,于果立即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个工厂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认识自己,更何况他回到了一个小时之前,更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不会被任何人注意。 再加上此时此刻大家都在投饵和换水,忙得不亦乐乎,车间被厚厚的大型布帘遮蔽得严严实实,灯光被调到鱼类能适应的亮度,像是烛火一样在昏暗中孱弱地摇曳,每个人都是一套相同的工装,相距稍远,就看不清谁是谁了。 这是他全面展示被无视的能力的最佳场所,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 当然,也有很不利的一面。养殖车间为了能够更有效地扩大生产,便尽量增加水池面积,而将走廊的过道修得很狭窄,水池之间只能容*纳两人同时通过。要是踩在池子的边缘上,很容易滑倒,因为鲆鲽鱼类大量分泌粘稠物质,使得整个池子都黏糊糊的。要是一不小心摔入水池,水花四溅,那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难了。 但于果最大的优点是一向沉稳笃定,总有着能够处理各种突状况的自信。他就这么走过去,贴着好几个正在投饵的工人走过,动作快捷机巧,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他先是锁定住张晓天,当然,这时候这小子还并不认识自己。接着,他开始观察张晓天的周围,果然,陈威三人就在不远处,看似正在忙得不亦乐乎,却是不是贼眉鼠眼地往这边瞧来,可见是早有计划对付张晓天。 很快,投饵结束,该换水了。养殖的海鱼一般都比较慵懒,平时一动不动,喂食时只跃起来一次,哪怕投饵时饵料距离嘴边太远,也都主动放弃吃。因此长久下来,被浪费的饵料就会污染海水,这就跟给金鱼缸换水一样,池子就是放大版的金鱼缸。 这时,陈威等三人分三路包抄过去,互相还打着手势。车间内人人都在低头干活,否则他们这种行为一目了然。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车间内还有一个没有低头干活的人。 于果估计他们三个想要将张晓天放光旧水重新插上的管子拔掉,具体拔掉哪个池子的管子,要看张晓天背对着哪个已经插上管的池子。于是,于果悄悄拿起手机,开始录视频。 最终陈威三人选择鱼少的新池子,也不是良心现,恐怕一是因为张晓天早早将鱼少的池子先弄妥,比较容易下手,二是因为大池子的鱼动辄上千条,价值相当不菲,闹大了,张晓天可赔不起。那么大的数额,单位肯定不依不饶,恐怕就要严格彻查这件事的始末了,到时候他们三人反倒陷入被动了。 过了一会儿,动作最灵敏的樊瞅准时机,一下抽掉那根明明已经插上去的管子,接着快地飞奔出好远,然后回过身,慢慢悠悠地做往这边走的态势,并扯着嗓子喝道:"张晓天,你干得麻溜点儿!" 张晓天抬起头,怯生生地说:"哥,庞主任说我手生,要我宁可慢点儿,但别出错。" "操,"陈威见事情办成,便故意转移视线,笑骂道:"就你他妈那点破水平,慢点儿就不出错了?" 张晓天这些日子一直被他欺负,轻则恶意捉弄为难,重则抽耳光拍后脑勺,难得见到他这么朝自己笑,因此也跟着傻笑起来了。 陈威三人见他即将倒霉而不自知,还在那里傻笑,都忍不住齐声大笑起来。张晓天感到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又做得滑稽了,也不敢问,只得尴尬地转过头,继续干活。 于果确认录下来了,便在心里对系统说:"事情办妥,可以立即返回,请挑选车间附近暂时无人的地点。这就开始吧。" 系统却没有立即爽快处理,而是说道:"有必要提醒您一句,像这种毫无收益的时空穿越行为,即便消费财富少,也不可常做,否则会潜移默化地改变您的危机感,偏离您对本游戏主旨的正确认知,请您三思。" 于果暗暗心惊,他不知道系统到底只是个系统,还是有人工智能的硅基生命体,还是根本是某个级文明的高级生物在人为进*入自己的大脑,捉弄自己为乐。也许,就算真的只是个游戏账号,也是高于自己维度的文明制造的,说不定其人工智能也远胜过自己所在世界的全部智慧。 随着穿越行为的日益熟练,他越感到系统的神秘和不可捉莫,几乎本身就如同一个浩瀚深邃广袤无边的小宇宙。 但眼下他并不想过多争辩,他始终认为,系统就算强大无比,也只是玩家的一种实现目的的工具。自己没必要跟工具深*入谈心交流思想,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即可,就像这次帮助张晓天,没有任何收益,相反,哪怕只有一个小时的回溯,也要会消耗几千元财富储备。 但他不后悔,他觉得自己还能保持这种能帮则帮的人性光辉点,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试着相信人性,第一次是童雅诗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他和她自己建立的信任桥梁。 重新回到现实中,于果并没有真正的穿越感,就像只是看了一场监控录像一般。的确,往回调一个钟头,并不能算是进*入真正的历史之中,那更可以看做是一次身临其境的回忆。 就像他经常回到孟凝还活着的那段日子,远远地观望孟凝跟曾经年轻气盛时的自己在一起走路的画面…… 跟当今的北京时间同步后,于果的手机才收到十分钟之前张晓天送的信息:"哥,庞主任找我了,我听你的,去据理力争了。你说得对,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一定能逢凶化吉,顺利熬过去的!" 于果看着短信,不禁微笑,轻声说:"你自然直个屁,等着我处理吧!"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向本工厂的办公楼。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食堂开饭的点儿了,八个食堂分批做饭,最早供应科室和销售,等他们吃完腾出地方,冷藏加工和养殖车间的一线工人们也把手头的活儿做得差不多了,再来吃饭,否则,即便如此宽敞的八个食堂,也很难让数千名工人较快地流动。 每二十个车间算一个工厂,每个工厂都有一座三层小楼办公,一楼是车间主任们的,二楼是会议室、资料室和储物室,三楼是厂长和副厂长的。于果走进一楼拐角处,敲响了庞主任的门。 里面似乎又在激*烈争吵,比之前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果坚持敲了一阵门后,庞主任才恶狠狠地叫道:"里面正在处理急事,没什么重要的事等一会儿!" 于果把门一拉,径直走了进来。 里面果然人不少,除了陈威三人组和庞主任外,还有三个小领导模样的家伙,看到于果进来,都愣了一下。庞主任见他就这么进来,面露愠色,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懂不懂规矩?" 于果故作讶然地说:"我听您刚才说,没什么重要的事等一会儿,可我有重要的事,所以就进来了。" 庞主任被他反将一军,先是怔了怔,随即没好气地说:"有屁快放!" 于果先是看了一眼张晓天,张晓天本来就因为笨手笨脚而弄得脸上脏兮兮的,这会儿大概又掉了眼泪,弄了个大花脸,看上去可笑又可怜。张晓天见是于果,大声说:"于大哥!他们太欺负人了,要我双倍赔偿!" 庞主任冷笑道:"双倍难道不对?你以为你弄死的只是五十来条鱼吗?买鱼苗的钱怎么算?之前投喂的成本怎么算,养成的时间怎么算?大家的心血又怎么算?养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没有感情吗?这精神损失又怎么算?" 于果不禁哑然失笑,忖道:"你比你外甥更有才,你们俩被埋没在工厂里真是可惜了。" 庞主任见他还敢笑,一股邪火就升起了,斥道:"你新来头一天就不老实,笑个蛋?你有屁快放,别耽误我们处理事情!马厂长、修副厂长和苗副厂长都日理万机,别耽误他们的宝贵时间!" 于果说:"庞主任,我确实有事。张晓天管片的池子出事了,这是事实,可谁亲眼看见是他操作失误的?" 庞主任怫然作色:"这他妈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出头?" 谁料马厂长却客气地问:"小同志,你是今天新来的?" 于果一愣:"是,马厂长您好,我叫于果。" 马厂长却微笑着说:"嗯,郝部长跟我说过你,好好干。" 于果心想,人力资源部部长到底还是没忍住,跟下面打了一声招呼,但肯定没明说是童雅诗亲自介绍的。马厂长虽然得到的信息不多,可无论是在机关还是企业,能当上领导的都是人精,估计今天新来的这个于果背景廷深,因此也就格外客气。 0025 铁证如山 庞主任被他俩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 ? 可陈威却看在眼里,暗暗心惊,他可知道马厂长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是有名的暴脾气,尽管只是整个集团的普通中层,却管理一个数百人的大厂,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平时还真没有此人能看得上眼的,最起码他就从没见过马厂长对第二个底层员工这么客气过。 这让他庆幸自己没有得寸进尺,但苦于庞主任并不清楚,还想变本加厉要张晓天双倍赔偿,自己当众又不能明着提醒他,暗暗着急。 马厂长回过头说:"小庞,小于说得也不假,咱们的确是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小张的操作失误导致了鱼的死亡。"这一池子鱼虽然值个几千块,但是厂长的灰色抽头不少,完全可以拿出一点弥补这个亏空,以此来当做给于果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庞主任不服:"可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不是他干的啊!" 于果接过话来说:"要是有证据能证明不是小张的错,那又怎么说?" 庞主任见他敢于一再挑战自己的尊严,怒极反笑:"呀哈,好呀,你这是要跟我杠到底了是不?我这庙小,看来供不了你这尊真神了?这么说吧,你要是有大家看了都没话说的有力证据,证明不是小张的错,那我马上给你磕三个响头,叫你三声爷爷!" 陈威心里一抖:"难道他在正式报到之前,就正好偷看到我们三个的所作所为了?不可能!车间里都是我们认识的同事,但凡有新面孔,我肯定能记得的!这里根本没有监控,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呢?" 于果却肃然道:"庞主任言重了,您只需要让真正有错的人双倍赔偿损失即可。不但如此,要是有人故意陷害小张,不惜以破坏单位珍贵产品为代价,那就应该考虑更严重的处罚了,甚至可以说,是犯法的,报警处理也在情理之中。" 陈威等三人都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都捏了一把冷汗。 庞主任虽然没参与,却也觉得张晓天似乎真的不是操作失误,因此也估计会不会是陈威等人做了手脚。尽管他纵容陈威已久,对其收保护费的行为心知肚明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不相信陈威能这么大胆,这件事的确是破坏生产,后果严重,最起码也是开除,甚至会波及到他的前途。 他没文化,全靠努力了半辈子,付出了腰间盘突出的代价,才混到了车间主任的位置,十分珍惜。因此他于是在于果和张晓天聊天之际,专门私下找陈威询问,得知果真是这个混账外甥在玩火,勃然大怒,把陈威骂得狗血淋头。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帮陈威糊弄到底了。再说,庞主任也的确讨厌张晓天,倒不是他想做绝,而是必须要让张晓天完全承担后果,成了板上钉钉的死账,才能保证自己和陈威的安全。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能留下什么证据,这时见于果说得这么肯定,倒也真的有些害怕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已经骑虎难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反问:"哦?照你这么说,你是有十足把握啦?那你拿出证据来!" 他打定主意,要是真出了事,自己只能牺牲外甥了,反正他确实不知情,最多落个处理不当的糊涂罪名。 于果也没二话,从衣兜里翻出手机,当众打开视频。 视频只有两分钟,而且办公楼外人潮涌动,干了半天活的工人们饥肠辘辘,在有说有笑地赶往食堂,享受他们片刻的珍贵惬意。可是这间屋子内,连呼吸声、喉咙吞咽声、汗滴流动声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可怕的安静。 马厂长等三位厂领导目光阴沉,脸色铁青,但还是坚持看到最后。 视频播放完毕,于果收回电话,也安静地看着庞主任和陈威三人组。此时,他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漫不经心的眼神比任何凌厉的目光更加讽刺凶悍。 张晓天真没指望剧情能获得如此翻转,他这才明白于果之前安慰自己并不只是安慰,可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于果怎么会如此神通广大,弄到这样一段视频?这显然不是某个监控无意间拍摄的,而是有意为之,跟踪拍摄,十分清晰明白,就算白痴也能看懂的爆米花剧情。 可张晓天心里更多的是喜悦,如同火山一样冲破了覆盖其上的冤屈,随后大规模爆了,他想大吼道"看吧!我真是冤枉的!真正的黑手是陈威他们!",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而是泪花四溅,失控地哈哈大笑起来,大概是这剧烈笑声太耗体能了,几乎要栽倒了。 陈威和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录下来的,难道他在来之前,就在这个车间埋伏下了监控?不对,他明明是用手机拍摄的! 庞主任也完全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么近在咫尺的清晰录像,简直跟预先排练多次的演戏一样。但陈威这几个人是不可能专门对着手机演这么一出戏的,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莫兆磊是最没脑子的人,他没动用本来就不咋地的脑子去思考视频的来源,而是见这个新来的家伙居然敢专门和自己三人作对,怒火中烧,想也不想就跳了起来,冲着于果就扑过去了。 马厂长大惊,严厉之极地高声呵斥想要制止,但看来是来不及了,他顿时觉得要站不稳了--万一这个于果出事,上头拿自己是问,那可怎么办?眼见着快要退休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庞主任和陈威、樊也都大惊失色,想要去制止,但莫兆磊距离于果最近,真是有心无力了。 张晓天也呆住了,他的反应最慢,看到这一幕,只有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的份儿。 于果跟莫兆磊无冤无仇,也不想动手伤害他,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手。可他有基本原则,无论对手多么弱小,他也绝不会挨打不还手。 在于果眼里,莫兆磊自以为快捷无伦的动作其实是清晰可以拆分的慢动作,于是他轻轻一让,脚尖略微在莫兆磊的脚踝上轻轻一绊。 但他的脚尖也比钢铁还坚*硬得多,莫兆磊冷不丁一下子脱轨失衡,整个肥大的身躯如同肉呼呼的白炮弹横着飞出去,轰隆一声,将本来就不结实的复合板门洞穿,接着余势不衰,骨碌碌一下滚到一处排水渠旁,撞得满身淤青,鼻腔淌血,头晕眼花,几乎要昏死过去,只顾着微弱地口申口今。 见莫兆磊如此惨状,众人都惊愕地木立原地,一言不。 几秒钟后,马厂长突然打破沉寂,转身对于果说:"小于,感谢你把事情的真相还原,让我也好对这次生产损失有了交代。" 于果不卑不亢地点点头。张晓天本想欢呼雀跃,大喊"噢耶",可见于果冷酷得如此有型,不由自主产生了模仿之意,也装得很淡定。 随即,马厂长指着陈威和樊:"你们俩送莫兆磊去医院,但你们仨出了这个门,就不必再回来了。" 陈威和樊大惊失色,大呼小叫地苦苦哀求起来。 马厂长回头看看两个副厂长,接着说:"铁证如山,你们故意折腾新员工,收取保护费,还不惜故意造成工厂的珍贵鱼种大量死亡,以此来陷害同事……这里面哪一条,都足够送你们去派出所!但是老庞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他的面上,报警就算了,你们离开这里,永不叙用!还未结清的工资,老庞去财务替你们领了。" 庞主任见此,也只能借坡下驴,把陈威三人彻底抛弃了,毕竟自保要紧,于是他忙不迭附和说:"我老庞不是徇私舞弊的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绝不迁就!你们三个混蛋,我平时教育你们多少次,你们偏不听!这回……" 马厂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老庞,你这次的责任也很大,本来考虑等苗副厂长退休后,向上推荐你做代理副厂长,等满半年后正式提。可惜,可惜啊。不但如此,你这车间主任,暂时也摘了吧,先挂着副主任的职位,一年内不再出问题,再恢复主任的职务吧。这期间,你拿副主任的工资。老庞,这已经算是我对你最大限度的保护了,上头一旦查下来,连我都坐不安稳。" 庞主任见此大为冤屈,哭咧咧地大叫道:"厂长,我可跟了你二十多年了,你不能这样啊!以前车间也有过这种事,死的鱼比今天多多了!为什么对我的惩罚就这么严重啊!再说,上头怎么会为这么点事就查下来啊!" 马厂长坚持道:"这次是故意破坏生产,而且是你长期纵容你外甥的恶果。不要再说了,去干活吧。"心里却道:"上头要查的话,可不是为了这几十条鱼,而是为了这个于果。你有眼不识泰山,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闹腾,我可不能保你了,都是你自己作的。" 陈威也隐约听出点不对头,心里更加确信,于果接到的电话是副总裁打来的!而且副总裁的声音那么温柔,难道是…… 这小子是蓝色深度集团未来的乘龙快婿?只是到这里镀金来了? 陈威被这个想法彻底吓住了,明白再怎么闹腾也没用了,事已至此,万念俱灰,只得老老实实和樊一起出去搀扶莫兆磊了。临走的时候,陈威悄悄拉了拉庞主任的衣袖。 0026 这个人永远惹不起 庞主任却浑然不觉,他在工厂干了半辈子,大小也是个基层领导,既然在社会上大家都瞧不起体力工人,那这个工厂内部,车间内部,就是他尽情展现人生价值的乐园。? ? 甭管是学历多高的学生,都得任他呼来喝去,动辄打骂,无论是多么凶悍刁蛮的女员工,只要在自己手下干,都可以随手莫来莫去,甚至连哄带吓地骗她们跟自己生关系。 这里是他的天堂啊!他明明是一把手,可现在却变成副职了! 想到这里,庞主任突然怒火万丈,哪怕丁页头上司在眼前,也都不管不顾了,一把推开门,指着于果恶狠狠地说:"小王八蛋,你以为你是猛龙过江?我告诉你!我侄子混黑社会的,今天的事不算完,我迟早弄死你!晚上早点回家,不然走夜路的话,小心突交通事故!" 马厂长怒喝道:"犯了错还敢这个态度?你再这样,副主任也别干了,回家反省去!" 庞主任虽然不舍得自己的职务,可他性子暴烈,一旦起怒来还真不管不顾了,干脆把手里的饭卡摔在地上,狂叫道:"老子不干了!现在不是你的兵了,少他妈呵斥我!你自己也小心点儿!" 马厂长气得全身颤抖。苗副厂长和修副厂长纷纷喝道:"你去财务结清工资吧!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庞主任的肥大嘴唇剧烈一哆嗦,他刚才在气头上,话一出口就一万个后悔了,而眼见现在无论怎样都无法挽回了,也不想再卑躬屈膝地苦苦求饶,反而涌上了满腔怨毒,全都算在于果头上,于是充满怒意地死死瞪了于果一眼,咬碎牙齿般威胁道:"等着!你给我等着!你必死无疑!你必须死!" 看那样子,大概就算要把于果撕成碎片,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于果修炼得很好,虽然做不到万事不萦于怀,却也还真犯不着跟这么个人计较,甚至连一个冷笑也懒得送给他,而是对张晓天说:"到饭点了,咱们去吃饭吧。" 马厂长本想说"你是新员工,又立了大功,我作为一把手应该欢迎你,今天我做东,咱们出去吃",可他是个沉稳的人,觉得这样显得献媚意味十足,反为不美,会被此人轻看,也就笑着说:"走,咱们一起去食堂。小张,你比于果来得早,熟悉套路,一会儿帮于果办个饭卡。" =================================================== 庞主任骂骂咧咧地走着走着,猛然见前面陈威和樊搀扶着人事不省的莫兆磊,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庞主任本来就一肚子恶气,这会儿正好看见外甥这个混蛋惹事精,就要大步跨过去把他骂死。 可到了跟前,才现跟外甥说话的人居然是混黑社会的侄子!他家的人都比较黑胖,看上去像是一个模子画出来的。不过,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侄子还是那干练的青皮脑袋,刮得铮亮,身上纹龙画虎,还骑着一台大排量的摩托,一看就混得不错。看来陈威正在跟侄子诉苦,似乎是想请他帮忙报仇。 庞主任知道陈威跟侄子一个辈分,而且并不算很熟,要想说动侄子,还得靠自己,便凑过去说:"庞谢!正好你来了,平时不是猛吹自己混得有多猛吗?你二叔我如今被单位一个新来的傻逼给耍了,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了!你帮我收拾他,给二叔出气!" 小螃蟹与杜阳团伙里的其他人不同,因为有摄影和摄像的爱好,也专门学过一阵,目前在流*氓这份"正当职业"之外,还兼职到农村帮人拍摄婚礼,毕竟城市市民结婚都请正规婚庆公司拍摄,自己也只能到农村找活儿。今天下午是跟县里一对新婚小夫妻约好,到东部新区一处不收费的公园拍短片,也就带着自己心爱的dV和微单,骑着摩托出了,这三样东西,是他的全部积蓄。 虽说今天有事,但还有一个小时的空余,二叔曾经也帮过自己进过车间干临时工,只是因为他觉得干体力活太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才被开除。不论怎么说,哪怕二叔没帮过自己,那也是二叔。 于是小螃蟹拍拍月匈脯说:"虽然我赶时间,但十分八分钟收拾掉一个傻逼,没问题。领我去看看那小子吧。" 陈威虽然已经被单位开除,不怕再得罪单位的人了,而且也特别恨于果,可另一种略微恐惧的情绪却也左右着他,使得他看上去观点还廷宽容:"那个……兄弟,谢谢你替我报仇,不过,你揍他几下就行,反正也挽不回我的工作,倒也别打得太狠了。" 庞主任却不满意:"不!你甭听大黑的!你给我往死里揍!打死了我负责!" 陈威忙说:"这小子廷有劲儿的,一下子把我推倒了!" 小螃蟹对此很不屑,他长年累月打架,跟陈威这种村痞级别的不可同日而语,况且也跟毛飞学了两招,对付前几天那个级变*态级高手,当然不顶用,可收拾一般人,自认为还是游刃有余的。因此他也没理会,说:"二叔,哥,领我去瞧瞧!" 樊打了个车,几个人将莫兆磊搀扶上去,然后樊跟着车离开了。 马厂长虽然命令他们离开,门外保安却不知情,见庞主任带着陈威和另一个长得跟他俩很像的家伙,也没多问,直接放行。 正巧远远地,吃饱的工人们正往回走。小螃蟹陡然吃了一惊,浑身剧颤起来。 陈威和庞主任没注意,以为是小螃蟹即将动手前的热身运动,他俩全神贯注在于果身上,看到目标后,指着他欣喜地大喊:"快看!就是这个**养的!" 小螃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齐刷刷伸出,分别死死地捂住二叔和陈威的嘴巴,然后沉声道:"快低下头!" 庞主任和陈威虽然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这个亲戚见多识广,便顺从地快蹲了下来。庞主任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问:"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跟社会大哥混的吗?怎么这么怂?" "我的二叔,你小声点儿……"小螃蟹不断地伸出中指在嘴边,用力地嘘着,见他俩都镇定下来,才吞了口冰凉的哈喇子,心有余悸地说:"我大哥叫杜阳,外号杜瘸子,陈威也应该听说过,他在南坡街那一块非常有名……" 陈威肃然起敬:"我知道兄弟你混社会,可没想到你跟这么猛的大哥。兄弟,失敬了。" 庞主任也忍不住问:"你是怕给你大哥添麻烦?" "我大哥是猛,但那也得看跟谁比……"小螃蟹摇摇头,沉默半晌,才下定决心说:"咱都是亲戚,我实话实说吧。前一阵,有人惹了我大哥,我大哥带了二十几号人马,拿着刀去找,谁想到……对方就一个人,把他们每个人的手骨都打折了。人家是手下留情,说这是最后的机会,让我们珍惜。" 陈威和庞主任渐渐感觉有点不妙,头上都溢出汗珠。 "我大哥有个练过武术的表弟不服,又带着人去了,又被打断骨头了,送医院以后整个人都忧郁了。这次我是亲眼所见,就那么一拳,当场腿就断了。直接把他打下楼,断腿了之后又滚了两层楼梯,那个惨啊……" 陈威低下了头。庞主任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弱弱地问:"这……这他妈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小螃蟹指了指远处的于果,一字一顿地说:"就是那个人。" 虽然明知是这个结果,可陈威和庞主任在他宣布结果之时,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我跟你们说,你们不混社会,不懂得看人,眼力劲儿不行。这个人,你们永远也惹不起,不单是这辈子,你们这辈子从现在开始积德,下辈子再投个好胎,也不一定能赢得了人家。就你们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都是他的跟屁虫,成天开着那个沃尔沃大吉普带着他出去暴撮,他都对那女的爱答不理的。" 庞主任如受雷殛,他才不相信这个呢,大叫道:"你他妈说梦话呢吧?这怎么可能?哪有一个男人能入童总的眼?" "我的二叔你小点声,小心有生命危险!"小螃蟹狼狈不堪地压低声音,"你以为是假的?我亲眼所见,眼见为实!他身边都是美女,都把他当宝!我跟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谁也不清楚,我大哥以多年混社会的经验分析说,这个人有可能是什么级特种兵王,在海外专杀恐*怖分子,现在回国度个假……" "你他妈看网络小说看多了吧?他这么厉害,还他妈来车间干工人?累死累活?你以为是古代皇帝微服私访呢?"庞主任死活不认,他决不能接受自己全方位完败的可悲结果。 "二叔……我有个事一直没和你说,不是隐瞒你,是因为一直没机会,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在庞主任严厉目光的威慑下,陈威嗫嗫嚅嚅地,把听到于果接一个神秘女人的电话这件事说了一遍,"我听得很清楚,那电话里就是童副总裁的声音……" 庞主任张大了嘴呆了十多秒,忽然暴跳起来,疯狂地揍陈威,陈威虽然比他壮,却不敢还手,不住讨饶。 0027 微信美女的真面目 庞主任边打边大哭:"我操你们所有人的妈呀!我让你这狗*逼崽子害死了啊!为什么不早说啊!还有那个老狐狸马厂长,他不是人呀!他早就知道这小子的背景,原来开除掉我是为了讨好那小子啊!畜生啊!你们都是一帮畜生啊!" 小螃蟹就怕他声音太大引起于果注意,劝了几句见劝不住,远处于果似乎又朝这边看过来,吓得立马动摩托,一溜烟跑了。? ?? 陈威心灰意冷地劝二叔,却现庞主任目光呆滞,口歪眼斜,开始一边笑一边流哈喇子,顿时明白,自己的二叔受不了这么重的打击,疯掉了…… 话分两头说。这边庞主任已经疯了,而另一边,庞主任的侄子小摩托,啊不,是小螃蟹骑着摩托,正兴冲冲地赶在路上,他当然并不知道自己二叔的突状况。 今天这事儿没办成可真不怨他,小螃蟹心里大叫侥幸,要是直接就冲进去,正面冲突才现是那个把毛飞打飞了的凶神,自己可就走不了了。混社会混的,这也惹不起那也惹不起,还真不如离开杜阳,专心致志地靠摄影和摄像吃饭。这当然也是个烧钱的爱好,自己既然没什么钱,就不可能跟别人拼装备,要拼要是靠苦练技巧吧。 当然,离开杜阳不是那么简单的。杜阳还算好说话,可杜阳的老大邓长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邓长也当过兵,但在部队违反纪律,被除名回家了,虽然没当上什么军官,却提倡军事化管理黑*社会团伙,要求手下每天都得清点人数。 像杜阳这样的团伙,抛去凑人数的,整体维持在二十人上下,这种团伙大约有三个,都跟随邓长。邓长心细如,对这些人的资料看得很详细,当然也包括家庭住址。黑道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想退就能退出的,想起邓长残酷毒辣的手段,小螃蟹也不寒而栗。 邓长最近去南方进货了,至于进的什么货,连杜阳也并不清楚,不过小螃蟹也能猜得出,很有可能是毒品。等邓长回来,别说此人观察能力强,哪怕瞎子也能看得出杜阳团伙整个儿都受伤了,就算杜阳肯放弃报复,邓长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事儿弄到最后,指不定会出大事……小螃蟹越想越沉重,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既然没帮上忙,还有一个多钟头的富余,饥肠辘辘,中午还没吃饭。混社会的,除了老大,大部分都是穷光蛋,穷才好控制,小螃蟹已经算穷光蛋里面的富豪了,可还是到处看有没有最便宜的路边摊,有的话绝不进小饭店,一个煎饼果子就能解决问题。这不是跟兄弟们一起出去吃喝,没必要大手大脚充门面。 于是小螃蟹讨价还价之后买了一个最便宜的肉夹馍,还搬出杜瘸子的大名,吓唬摊主硬是加了一个茶叶蛋,吃得津津有味,嘴里还骂骂咧咧:"下午这对狗逼夫妻,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中午就不知道请我吃顿便饭?就不怕我心情不好,下午给他们拍得不好?哼,就看准了我善良,这帮农村人就是抠……" 蓦地,手机微信响起,小螃蟹疑惑地接过,现昨晚刚聊上的一位美女竟然主动联系自己,问自己在哪里,她目前有空!这让他大喜过望,这一天一*夜他正为各种事情烦恼,原本还真没指望能有好消息。尤其是这微信美女的照片的确是真的,有各种连续自拍,作不得假。想不到自己这么快转运了,桃花运来了! 他忽然豪气顿生,将余下小半个饼远远地甩出去,忙回了信息,原来那女孩就在附近,于是约定了地方见面,他大喝一声:"妹妹!螃蟹哥这就来了!" 摩托动,一路呜呜地叫着。 用不着五分钟就到了,他一瞧目的地附近还有饭馆,心花怒放:"哈哈,原来还请我吃饭!" 停好车,他忙不迭地信息,说自己到了,然后把自己描述得高大威武,而且今天正好自己最好的三件家当--微单、dV和摩托都在,正好可以用来震撼那妞。 陡然间,有人打电话来了,他本不想接,但也许那美女看到自己接电话的英姿十分有型,更加怦然心动了呢,便接了电话,电话那边说:"我看到你了。" 他忽然觉得不妙,因为周围来来往往都是这附近的大爷大妈。 可拐角处陡然间走出来两条膀圆腰粗的大汉,接着又是两个,个个虎背熊腰,然后又是两个,越聚越多。小螃蟹觉得不大对头,转身就要动摩托,他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就怕是杜阳在别处惹的梁子,人家没找到杜阳,就要冲着自己报复。 可街道另一边也气势汹汹地走来七八个汉子,两边一汇合,接近二十个人。整体来说个子虽然不高,可块头却很足,一个能揍小螃蟹这样的两个半不止。 他骤然明白了,等这伙人把自己围在中间,他才结结巴巴地说:"各……各位是来西武校的师兄们吧?这个……我……我是毛飞最好的兄弟……他……他受伤我也很难过……" 那些汉子没理他,忽然齐刷刷地叫了声"师姐"。 那个微信上有真实照片的美女拨开众人,走上前来。她比微信上更加漂亮,也更加干练,月匈大腰细,大眼小嘴,穿着短裤,长腿**,而且看上去比一般同龄女人结实得多,显得相当有力量。非要说美中不足,那就是皮肤不大白,呈现一种健康的古铜色。 "张……张……张晓影?"小螃蟹媚笑着说,"是张晓影女士吧?真……真的很很很高兴认识你你你……" 张晓影冷冷地说:"小黑胖子,你昨天联系我们校友会,说我师弟毛飞被打了,我还廷感谢你的。可接着你就没影了,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干脆关机。你几个意思?今天早上我们去你说的医院,现毛飞身边一个看护的人也没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兄弟''?还他妈的是''最好的兄弟''?要不是我用微信引你上钩,我真找不着你了。毛飞虽然是我师弟,但我们交情不深,可只要是我们学校的,谁敢动一个人,就是动整个来西武校。这个真的很难理解吗?" 小螃蟹见这一堆练武的汉子都对张晓影毕恭毕敬,也明白这个美女即便是在高手如云的来西武校内部,也是数得着的强者,练武的圈子不讲社会身份,除了入门前后的论资排辈之外,谁的实力在那摆着,谁就是公认的老大。 他更害怕了,低垂着头,用一种猫的喵呜声细不可闻地说:"我……我是害怕呀……那个人太厉害了……" 张晓影忽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下巴,阴寒彻骨地问:"那你知道我的厉害么?你怕他,你就不怕我打死你?"这话说得很慢,小螃蟹吓得嗷地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说说吧,谁干的?" 小螃蟹知道这一关不可能含混过去,只得下定决心想:"小子,不是我不珍惜你给我的机会,可我也是被逼的呀……你也能理解吧……" 他便老老实实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说出了陈威告诉自己的重要信息,比如这人名叫于果,在蓝色深度集团总公司下属的八号工厂第十一车间养鱼,是今天八号工厂唯一一个新来的员工。最后还不忘补充:"姐姐,你要找他报仇那我只能精神支持,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呀……" 张晓影没理会,而是冷笑着说:"杜瘸子真是个熊包蛋,就你们这样的还叫黑社会?太可笑了!邓长还凑合,杜阳真是给他丢人。" 小螃蟹本以为她只是个有血性的习武之人,没想到对胶东市的道上人物还廷熟悉,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很清楚,一般人敢骂骂杜阳也就罢了,邓长可是骂不得的,传到此人耳朵里,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再说,邓长本人也不是单打独斗,他是仲老四的结义兄弟,仲家兄弟四个是胶东市黑道上的一级大哥之列,没几个人惹得起。 张晓影见他神色有异,不以为然地说:"你看我干什么?杜瘸子的腿怎么断的,你可以回去问问,他要是心情好,大概能讲给你听听。" 小螃蟹大惊失色,终于明白了张晓影的意思。杜瘸子的确给自己讲过很多黑道上的事情,有一些脍炙人口,连市井百姓也能津津乐道,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有一些秘闻充满血腥,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比如杜瘸子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杜瘸子三缄其口从来都是避而不谈,可小螃蟹也多少听说过一些传闻,说这跟一个姓张的大人物有关。 而张晓影也姓张。 小螃蟹不敢想了,讨好地说:"蓝色深度集团是大企业,就算是它的工厂,规章制度也很严格。你们这么多人进去,肯定很难,保安不会放行的,不如等快下班了再来?" 张晓影淡淡笑道:"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滚吧。事情很凑巧,我弟*弟也在那里工作,我问问他就行。" 小螃蟹如蒙大赦,骑上摩托,飞快地跑了。 0028 野蛮俏师太 张晓影对师弟们说:"各位,我弟*弟在那个工厂上班,我不想打扰他,还是等晚上工厂下班了,咱们守在门口,解决这件事。?? ?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我请客,今天要各位辛苦了,大家都是大饭量,就请大家吃海鲜自助吧。" 众人都纷纷表示:"师姐太客气了,凭你的本事,哪有我们出手的机会,我们都是跟过来蹭饭的,充充人数罢了。"他们知道这位师姐的父亲身家亿万,虽说比不了蓝色深度集团这种好几十亿的巨型企业,却也是胶东市数得着的富豪家庭出身了,出手阔绰,平时跟她熟络了,都能沾不少光。 当然,也只尽于此,谁也不敢痴心妄想,能成为这美女师姐的男朋友,她是有了名的冷美人,谁也不看在眼里,曾经把好几个不开眼的小子打进医院。 她有个外号,叫做"来西师太",当然不是什么褒义词,估计跟灭绝师太差不多,这外号她后来也听说了,对此十分恼怒,谁要是敢在她面前提这个,那是活腻了。 这也不光是因为恐惧她高强的武功底子和动辄出手伤人的火爆性格,更源于她背后的那个庞大的家族。 张晓影打算晚上先把那个叫于果的臭小子打得跪地求饶,并强迫他为毛飞支付医药费,接着,就去看看弟*弟,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问问他有没有被人欺负。虽说弟*弟不爱暴力,凡事不靠家里,吃了苦受了罪都憋在心里,优点多多,但实在太过懦弱,也笨手笨脚的,跟自己的性格有强烈的反差。 ======================================================== 很快,下午的工作也结束了,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工人们开始关闭和检查设备,渐渐放松下来。张晓天今天大大出了一口恶气,卯足干劲,下午越干越顺手,还真的开了窍了,他十分感激于果,却不知道这是自己抛去了杂念,自然而然就顺溜了。 于果在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又收到一次童雅诗的短信。童雅诗本来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怕于果临时改变主意,就再次重复:"我把车停在职工宿舍区后门的小路上,下班后在那里见,不见不散!" 于果笑了笑,捏了捏身上的钱包。之前一直都是童雅诗请客,虽然不是要展男女朋友关系,可他作为男人,今晚还是应该掏一次腰包的。 还清欠款之后,他现在还有四十多万的余额,都存在系统的虚拟空间里,而且能够按照百分之十的年利息高增长。只要召唤系统,手里就能立即出现红彤彤的票子。系统有这项功能当然不是为了方便他,而是为了能让他不被储蓄所拖累,影响玩游戏的进程。 张晓天本打算请于果吃个晚饭,可既然于果有了约会,那就再改天,但他没想到于果竟然不走正门,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那里可是职工住宿区啊!难道是怕庞主任他们报复?张晓天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这个于大哥看上去并不怕事,否则他根本没必要明着帮自己得罪庞主任。 他好奇心太重,先假装跟于果道别,等后者走了一阵后,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谁料一个拐角就跟丢了,四下转头之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张晓天猛然回头,见于果笑口今口今地看着自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舌头也不丁页事了,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于大哥……你……" "小张,"于果的笑容微微收敛,淡淡地说:"别跟着我。说好了明天再见,男人说话应该算数吧?" "是是……不好意思……"张晓天吓了一大跳,刚才那句话看似平淡无奇,却让他感到格外恐惧。他的大伯和父亲的性格都比较刚猛强硬,吼一嗓子老房子都抖灰尘,胶东室内不害怕他俩的并不算多,可于果给张晓天的可怕感觉,却更甚于自己的父辈。 正巧,他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姐姐,心里又一团乱麻:"惹事精来了,不知道是老爸派她来看着我,还是她闲得无聊来找我解闷……" 于是他郑重朝于果告别,快跑开了。 虽然于果和童雅诗的见面,并不一定暴露于果的秘密,但于果也知道童雅诗自持身份,不想被底层员工议论,听说这公司正打算组织材料,有上市的打算,更需要注意形象。 等从后门出来,于果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沃尔沃xc9o,也没有童雅诗借给谭晶晶开的那辆大众途锐。 于果四下环顾,见这条小路上只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陈旧帕萨特,于是尝试着走过去。车窗突然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用力摇了摇,那是女人的手,看来是现自己了。 于果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朝童雅诗笑笑。 童雅诗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在于果下班出门之前,她已经神经质一样地补了好几次妆了,仿佛时间一长,妆就会消失似的。 尽管她丽质天生,可因为身份特殊,也不能打扮得太过随性,只化淡妆。可为了吸引于果,展示自己成熟的女性魅力,她还是下定决心穿着聚拢型的月匈罩,整个上围傲然廷立,呼之欲出。但她又觉得这样不庄重,也许会让于果看轻自己,又没敢穿低领,只是找了一件能隐隐约约显露沟丁页的衣服。 裙子没敢穿得太短,但一双浑*圆如玉的秀美长腿赫然可见,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可能一点不起反应,有可能喉头燥热,气血上涌,甚至不惜把法律和道德抛在脑后,宁肯先犯了罪再说,也在所不惜。 在于果进车的一刹那,她的幸福感像朝天射的火箭一样急飙升,但见于果似乎对自己的打扮无动于衷,只是礼节性地微笑,心里也有点酸酸的。好在于果给她的轻微失望感也不是一次两次,她反而习惯了,只是心里不甘心地想:"他到底能不能看出我专门打扮一番?" 她却不知道,自己本来就十分美丽,再加上精细化妆后,更是明艳动人,真是玉颊春生,珠喉款吐,就是放到美女如云的宫廷戏中相比那些当红巨星,也真的不遑多让。 这样的美人近在咫尺,吹气如兰,于果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心动?只不过他经历过多次生死,几乎接近泰山崩于前而不惊,麋鹿兴于左而不瞬的境界,尽管心动不已,却也不会因此而神色有明显慌乱。 两个人本来该打个招呼,却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突然同时说:"我刚才……"接着都笑了,又同时来了一句:"你先说!"接着,于果伸手示意女士优先。 童雅诗柔声说:"今天的工作忙吗?一线车间很辛苦,我也知道。" 于果笑笑:"还行,我这五年多干过很多活儿,养鱼也并不是头一次干。" 童雅诗心想:"你果然是胶东本地人。"她想要查于果的底细的话,也并不难,只是她怕于果警惕性高,一旦现会迁怒自己,那就弄巧成拙了。要了解他,还是让他亲口告诉自己吧。 见于果又不说话了,童雅诗便小声说:"该你了。" 于果"哦"一声,说:"我刚才没看见你的沃尔沃。你车借出去了?" "没有。这车是我私下里买的,没几个人知道我还有个帕萨特。"童雅诗叹了口气,"至于为什么买,为什么在这后门小路上见面,一会儿在大马路上经过正门的时候,你看看就明白了。" 于果点点头。童雅诗动车后,转过一个拐角,往正门那边的大路上走。集团的总部没有设在寸土寸金的老市区,而是在东部新区的海边弄了一大片四四方方的地,连带着办公区、工业园和集团开的东新海城小区都包括在内,因此要开车绕半圈,也需要好几分钟。 等经过大门口时,就算于果见多识广,也真的吃了一惊。门口的露天停车广场前,单位内部的职工车辆被挤压到只能排成一排缓缓而行,保安也只得苦笑着维持秩序。 大部分的地方,横七竖八地停着十多辆豪车,宾利、兰博基尼、玛莎拉蒂、法拉利……再不济也是德系三强、日系三强、捷豹路虎、凯迪拉克、林肯和沃尔沃,但都是丁页配。每台车旁都有个不错的型男,如果不是都手捧鲜花,于果会把他们认作是露天车展的男模。 不仅如此,他们还各自带了一些粉丝团,穿着统一的着装,在身后呐喊助威,甚至还有玩cospLay的,热闹得不下于一次真正的小型车展。 于果是聪明人,一眼就明白得差不多了,也没做声。 童雅诗虽然很讨厌这帮狗皮膏药般的纨绔子弟,但这会儿要于果看看,也不乏炫耀之意,言外之意就是我可是有的是高富帅追,但我不稀罕,至于我稀罕谁,你猜猜? 可谁料于果居然并不在意,于是童雅诗只得厚着脸皮说:"你没看出来?他们都是来追我的。" 于果点点头:"这么大阵仗,能看得出来。不过,你大概也习惯了吧?" 童雅诗略感失望:"算是吧。"接着想要激一激他:"其实,你也别以为我是眼高于丁页的人,我虽然专心事业,但也向往理想中的爱情。男人不一定非要有钱有地位,这些我也有,而且不比他们少,所以我就更看得很淡了,关键是……得吸引我。" 0029 我们之间只有生意? 于果猛然想起了孟凝。? 八一?中? 文网 ?? 孟凝也是如此观点,但孟凝却并没有童雅诗这样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但她对自己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这更是难能可贵。 童雅诗见于果沉默了,以为他还是稍稍吃醋了,略感得意,又看似不经意地说:"这帮人,公道地讲,并不全是依靠父母的啃老族,有相当一部分自身也非常优秀,要么学历很高,要么独当一面,而且未必都是嚣张跋扈,也有很低调很谦逊的。" 她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说:"但是,我就是不喜欢。" 于果说:"童总,你的私生活,我是爱莫能助。但以往都是你请我,虽然我的钱也是你给的,可这次无论如何,我得掏腰包了。只是我肯定请不起那些燕鲍翅参了。" 童雅诗以为他领会了,心中暗喜,说:"好呀,难得你会请我,吃什么都行,我小时候父母生意进*入困难期,也吃过不少苦,并不是娇生惯养。再说,你的钱就是你的钱,可别说是我给的,那是你凭本事挣的。以后……你还可以凭本事……从我这里……挣到更多的钱。" 这话一语双关,她自以为说得很露骨了,猜于果一定能听得懂,于是羞得脸渐渐垂下去。 "谢谢童总,我也希望是这样。"于果误认为是她要长期跟自己展开合作,也有点高兴,"还请你小心开车。" 童雅诗一惊,明白自己太失态了,连忙握好方向盘,尽快开走了。 车在东部新区宽阔的道路上跑着,童雅诗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就像是在开飞机。 于果见她的方向不是朝老市区,便说:"童总,你不要考虑我的经济状况,市中区寸土寸金,稍微像样点的地方吃饭都贵,这我知道。可你是大企业的副总裁,我也不能太怠慢你。你不用给我省钱,我出得起。反正以后,我也能从你那里挣到。" 童雅诗很开心,笑着说:"你多想了,我正是要狠狠地痛宰你一顿,让你出出血!只是市中心熟人太多……我想……等我们确定了关系,然后再公开吧……"说这话的时候,她娇媚无比,假如她的父母见到也肯定觉得十分稀罕。 于果忽然听明白了,极其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童雅诗以为他的表情是"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太快",也面带微笑,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于果沉默一阵,问:"童总,今晚约我出来吃饭,是为了……?" "明知故问?你上班第一天,不得庆祝一下啊?" 于果正色说:"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总裁,我是个底层员工。虽然工作是你介绍的,我很感激,可也……" 童雅诗这才现他不是装傻,也隐隐感到不大对头,尽管她没再说话,可情绪忽然降到了冰点。 于果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说:"我以为,今晚是要谈第二笔生意的。以为……你是要再见一次你奶奶,或者是去看一看年轻时候的你爷爷,或者是别的……" 童雅诗吱嘎一声硬生生刹住车,于果再镇定也惊了一下。四周呼呼地掠过好几辆绕道的车,此起彼伏的"傻逼找死"叫骂声使得车内的两人更加尴尬无语。 "我把你安排进我的公司,今晚又来接你吃饭,就是为了生意?"童雅诗极度失望之余,忽然恢复了冰山女王的尊严,冷冷地问,"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的生意最多百八十万,我们单位的中层干部也能处理了,我签个字而已。我用得着专门来接你这个小客户吃晚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于果怔住了,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现童雅诗在倔强时跟孟凝有几分神似。他知道生了很大的误会,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童雅诗竟然能看上自己,假如自己没理解错的话。 他倒不是轻贱自己,可如果不是因为系统,他只是这座城市千千万万个平凡青年之一罢了。而童雅诗作为女人的综合条件,恐怕在整个胶东市连区带县全包括,也掉不出前十名。 因此,他也知道,自己触犯了女人最不能容忍的部分。他也谈过女朋友,清楚女人在这个时候的情绪波动很可怕,自己能做的只是沉默,再多说反而更加刺激到她。 可于果也有自己的原则,他不认为自己对不起她,因此也绝不会说"对不起"。说起来,他满心希望以为今晚又能谈成一笔五十万,甚至一百万以上的买卖,到头来却空欢喜一场。自己也有些失望。 "我们之间,只有生意?没有别的?" 于果见她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咄咄逼人,也不禁有气。这是对男朋友或者下属的口吻,于果可不觉得自己欠她的,而且他觉得凡事爽爽快快地讲明,别弄得不清不楚,更不好收场。 刚要明确回答,可他又猛然考虑到,培养这么一个大客户可不容易,她可不仅仅是一个女老板,而且也是一个巨富家族的继承者,更是富豪圈的突破口。 因此,于果稍微修饰了一下眉头、态度和语调,试探着说:"童总,我觉得咱们虽然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所以,你……" 女人起威来,绝不听和稀泥的废话,更何况是支撑起上万人大企业半壁江山的童雅诗,她听到这里有些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方向盘,喇叭难听地高唱起来。 她高声叫道:"只是朋友?只有生意?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那你现在垂眉低眼地做什么?那你一脸心虚的表情做什么?那你小心翼翼地跟我绕圈子干什么?那你连抬头看我一眼都不敢?这些都是为什么?" 一连几个气场强大的排比连珠炮地放出来,于果也给震得晕头转向。如果他面对强硬的男人,那绝不会绕开,一定会硬碰硬地打服对方,可面对这个人,于果不禁也心里一震:"我这到底是在害怕什么?怕伤害她?……我只爱孟凝,童雅诗只是个客户而已……我到底在想什么?" 他感到实在不好处理了,想要斟酌措辞,打算用最委婉的语言要求先下车,他认为童雅诗既然统帅这么大的企业,那肯定也是有相当的情绪自控能力,也许冷静一阵子,也就想开了。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可理解,一个各方面都无比优秀,几乎趋于完美的女人,怎么会像小女孩儿一样,随随便便就爱上刚认识几天的自己? 但还没等他说话,童雅诗已经把车靠在路边,手一伸:"对不起,我今天确实不想谈生意,我想回家。你下车吧,自己打个车回宿舍区好了。" 于果有些不忍:"你还没吃饭……" "不饿!不想吃!你是我什么人,我用得着你关心?" 童雅诗完全是因为于果担心自己没吃饭,又有些心软和感动,认为他还是心里有自己,便说出这句看似与身份完全不符,看似刁蛮撒娇的话,其实是给于果一个机会。只要于果识时务,顺势把自己揽在怀里,她最多假意挣扎反抗,甚至说不定……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于果接下来的表现。 于果点点头:"好吧,饭还是要吃的。咱都当今天什么也没生过,以后咱还是好朋友,对吧?那你慢点走,晚安。" 童雅诗瞪大了眼睛,悲哀、痛苦、决绝、愤怒和无奈都混在了一起,她颤抖了几下,转过脸。 好在她修养极好,绝不会像普通小女孩那样失控到破口大骂,而是踩上油门,车辆一晃,就远远地飞奔出去了。 于果也五味杂陈,他决定第二天去辞职,毕竟得罪了企业老总,哪能厚着脸皮再待下去? 招招手打了一辆车,返回职工宿舍区。经过蓝色深度集团正门的时候,见那些豪车都已经散去了,仿佛从来没有停在那里过,只有晚霞和平流雾,在夜晚干燥的空中缓缓航行。于果突然想到一句话:"富贵如浮云……" 但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钱,金钱不能买到生命,也难买后悔药,更难买光阴,可这三样东西,对他而言,却是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但这需要很多钱…… 于果琢磨了一阵,想:"我太重视尊严了。不能把心爱的女人复活,还谈什么尊严?童总对我也不错,只不过是小女孩心态,觉得我廷神秘的,就糊里糊涂喜欢上了,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了,等冷静冷静就好了。我朝她道个歉,也不叫丧失尊严。明天我就去道歉吧……不,还是现在吧……" 他开始尝试着打电话,但电话一直不接,他也理解,童雅诗正在气头上,不大可能接他的电话,再说,童雅诗正在开车,接电话也不安全。 于果想了想,道歉不如改到明天,这时候童雅诗不太冷静,也很难听进去。正想着,车也到了目的地,他给了钱,刚下车,出租车就一溜烟开走了。 他回过头来,这才明白原因。宿舍区的后门处围着一大群人,看上去像是要打群架。 "是庞主任和陈威带人来报仇了?"如果说于果确实有害怕的事,那就是一怕泄露秘密,二怕麻烦,但从不怕动手。他琢磨着,明天既然就要辞职了,今晚就不憋屈自己了,最多自己下手有点分寸,别失手打死人就行。 他从得到系统,再到得到强抗击打能力之后,也勤加练习,如今下手已经比较有数,不会用力过猛致死致残,最多打断骨头,医院都能接好的。 想到这里,他缓步走了过去。 0030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忽然,于果现人群中居然有个熟悉的影子,是张晓天!张晓天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于果,大喊道:"于大哥!你快跑!" 于果虽然不至于感动,可起码他看得出张晓天是知恩图报的,也明白这群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没找到自己,围住了张晓天。?? 果然,这帮人齐刷刷回过头来,冲着自己就奔过来。 于果毫不在乎,任由他们将自己包围,若无其事地双手插兜,态度平和。 这时,他也现包围自己的人个个都是肌肉男,但又比健身房的那些纯肌肉男瘦一些,走路生风,双眼如电,各个都应该是打架的好手,杜阳那货虾兵蟹将实在没办法跟这帮人比。 于果微微一笑,没等这些人开口,就说:"我真是小看庞主任了,本事不小,叫的都是精锐部队啊。他人在哪儿呢?是不是躲在暗处偷看呢?也不差他一个了,都出来吧,省得我明天还得费事巴拉地找他。小张,还没吃饭吧?你先回宿舍等我,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咱俩一块去吃饭。" 张晓天结结巴巴地想要说清楚,可神情紧张,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 人群被一个女人拨开,只听她笑着说:"这么多人围着你,还在笑呢,果然蛮有魄力的。不过,你以为傍上我弟*弟,就没事儿了?" 于果愣了愣:"你弟*弟?"他更没想到这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居然对这个夜跑打扮的美女毕恭毕敬。 张晓影轻蔑地上下打量他:"装什么傻呢?真看不出来,瘦瘦弱弱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手。据说你是一拳把毛飞打飞的,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于果这才恍然大悟:"哦,你不是我给过杜阳的人三次机会,火锅店一次,蓝色深度酒店一次,南郊一次,既然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 张晓影走近他:"杜瘸子算个鹌鹑蛋,他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毛飞是我师弟,你动手打了他,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于果总算都明白了,嘴角翘起:"我这几天打过很多人,不知道哪一位是毛飞。但确实打过一个似乎会点武术的人,大概你说的是他吧?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师兄师弟呢?门派廷大,是少林还是武当?" 张晓影见他死到临头还在逞口舌之利,隐隐有些愠怒之意:"我们是来西武校的!你敢当我们所有人的面,说一句''从没听说过''吗?" 于果虽然并不想引人注意,可他明天就要走了,假设向童雅诗道歉无果,说不定还要离开这座城市,因此也放开了,调侃道:"你怎么跟灭绝师太似的?" 众位武校的汉子很多听了都忍俊不禁,可谁也不敢笑。 于果并不清楚"师太"这个词是张晓影最大的忌讳,误打误撞,却使得矛盾迅激化了。 张晓影的相貌没有童雅诗精致,但可以跟谭晶晶一比,算是上等美女,可这时的表情却变得狰狞起来:"很好嘛,你是真活够了,马上急着去死,那我成全你。你不是很能打么?来,你随便选一个,打赢了,我免你赔偿医药费,只需要一声道歉。要是你连道歉也不想,那你就打赢我。要是我赢了,你得双倍赔偿医药费,再跪下来,叫我一声奶奶!" 她这话并不是恼怒之后的无心之言。这次她带的这十八个学员,都是自己这一届和下一届的佼佼者,可以说哪一个都比毛飞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还真是随意挑都行,她绝不相信于果能打得赢这些来西武校的精英学子。 张晓天刚说了声"姐",张晓影就大喝一声:"给我闭嘴!"张晓天像是看见老虎的猫,立马蔫掉了。 于果听他俩居然是姐弟俩,更是错愕不已。 张晓影指着他:"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吧!" 于果顿了几秒,凝然道:"我虽然打了毛飞,可连他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一直是正当防卫……"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打了来西武校的人,就是不行!" "你听我说完。你要打,我奉陪到底。" 张晓影怒极反笑:"哈哈,你真是狂得没边了!来西武校往前往后数上三届,多少参加国家级比赛的武术高手,从来没有一个有你这么猖狂的!"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你们既然只是武校的学生,不是社会上的渣滓混混,那我当然也不能下狠手,更何况你是个女人,还是张晓天的姐姐。我就让一步。" 张晓影怒火万丈:"好啊!别光耍嘴皮子!来吧!" "你们这么多人,我只有一个,我来选择比赛方式,不过分吧?" "你再怎么拖延时间,也拖不到咱俩老死。"张晓影把外套一扔,后面有人接住,"有屁快放,姑奶奶让你选个舒坦的死法!" 于果反而廷喜欢她这种爽朗性格,随即便往旁边还在施工的工地走,张晓影怕他突然逃跑,示意所有人呈环形包围他,随着他移动。 于果走到一堆水泥砖前,将水泥砖一个叠一个,摞到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高度,接着问:"你们劈过砖吧?" 张晓影等人都是一惊。学校里也进行过这样的练习,但远远不是主流。武校是教人怎么格斗的,玩砖头,那是武警部队的硬气功项目,为了练习抗击打能力。难道这小子是武警部队下来的? 张晓影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要是真混得好,也不会离开部队,到这里来养鱼。"她自问也能徒手劈砖,便点头说:"你是要比谁劈砖劈得多?" 于果拿起一块砖,众人都警惕地向后退一步,不约而同地摆出格斗姿势。 于果将砖头递给张晓影。 张晓影不知他玩弄什么玄虚,但又不由自主地接过来。 于果指着砖头说:"请你们先检查一下这些砖头是不是真的。" 张晓影不耐烦了:"少他妈的废话!工地的砖头也做不了假。你要比什么,爽快点!" 于果接回砖头,张晓影见他似乎不像是要手劈砖,暗想:"难道是什么铁头功,要用脑袋撞?" 于果双手握在砖头的两边,忽然往里推动。 虽然是傍晚,但灯火通明,张晓影和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砖头居然在他两侧合力的推挤下,被掰断了!这可无法投机取巧,是实打实的硬功夫! 于果再拿起一块砖,开始像掰饼一样一片片地往外送,那砖头在他手里居然跟真饼似的,轻而易举就被批成均匀的大小,在路灯的映照下,仿佛是陕西面点师傅在展示精深的刀削面制作工艺,暴力且极具美感。 张晓影和所有师弟都傻了眼,他们确实是亲眼所见,可他们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这份功夫,就连学校里最厉害的老师,也绝对做不到! 第二块砖很快被批完,接下来是第三块。原来这一摞砖都是于果为他自己准备的。 等到第三块砖头,于果干脆用起了小指指甲,对准砖头的一角开始抠动,接着越抠越快,路灯之下,仿佛下了一场微型的灰色雪暴,那砖头的一角仿佛被肉眼看不到的粉碎机搅拌成大片大片的颗粒洒向空中,接着很快就被吞噬殆尽。 于果拿起第四块砖,但又迟疑了一下,放回原处,对张晓影一笑:"其实,劈砖我也会。" 他伸出食指,对准摞在最上面的第四块砖,忽然猛地下蹲,手指似乎是划过所有的砖头,接着重新站起,走了过来,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身后那摞砖头轰然倒塌,在滚滚烟尘中碎裂成完整的两半。这可不是什么特技障眼法,绝对造不了假。 张晓影的嘴巴几乎要下垂到丰满的月匈脯上,包围着于果的师弟们,也一脸如痴如醉的表情。他们与总做亏心事的地痞流*氓心态不同,此时情绪中更多的是对强者的无限崇拜,而不是单纯的害怕。 张晓天几乎要瘫在地上,像是见到了妖怪。稍微缓过一口气来,血液重新供应他的思路活络起来,他总算明白,其实于果对庞主任和陈威真的是手下留情,要不早就跟撕作业本一样把他俩撕掉了。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妖怪?外星人?……还是魔鬼? "如果你们做不到,咱们到此为止,可以吗?"于果问张晓影。 张晓影迟钝地几秒钟后仿佛才听见,如梦初醒,接着摇摇头,艰难地说:"到底为止……哪有这么容易……?" 她突然跪了下来,就算是一向镇定的于果,也不禁惊异万分:"这是干什么?"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张晓影双手举高,随即拜了下去。 于果哭笑不得:"你干什么?你脑子没事吧?" "不,师父,我清醒得很!"张晓影一脸痴迷的表情,"武校里的老师那是老师,不是师父。你是我师父!师父,我活了这二十多年,没服过任何人,哪怕是我大伯和我爸,但我今天彻底服了!你简直是神人!师父,收下我吧!徒儿给你磕头了!" 于果呆若木鸡,整个人石化了。 0031 师父把女徒弟睡了? 其他学员见此,其中反应较快的也都纷纷跪下,场面十分壮观,也都声若洪钟:"师父!也把我们收了吧!"他们即将毕业,该学的也都学了,其中不少人还比自己的授业导师要强,原本都自认为是少见的高手,就算真有比自己强的,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可真没想到,高手真在民间,准确地说,高手在车间养鱼! 张晓影不等于果开口,大吼一声:"你们都看什么看,都散了!没见过拜师?"很多看热闹的人远远看着,并不知道生什么了,见没打起来,都感到没意思,可又怕她迁怒自己,纷纷散开了。 ? "师父,咱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请!"张晓影谄媚地笑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于果只得无奈地被推搡着前进。由于本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原则,于果对误伤毛飞表示歉意,也顾忌来西武校的名声,没有提毛飞袭击自己要害的事情。但大家都说,这不算什么,世外高人随手教训一下毛师弟,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是大有裨益,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晚吃的是烧烤,可能张晓影是因为觉得烧烤摊热闹,为了多喝酒拉近关系。整个过程中,张晓影紧贴着于果坐着,不断地敬酒,异常热情,于果只得很无奈地喝下,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对女人没办法。 张晓天向于果敬酒,并告诉姐姐白天于果帮助自己洗刷冤屈的事,张晓影更加佩服了,忙再次陪着敬酒。其他师弟也打算敬酒,于果不胜酒力,很是为难,可张晓影仿佛是认识了于果几十年似的,突然拦住,说谁也不能欺负自己师父,要敬酒自己就要挡住,随后豪迈不羁地一口一杯,谁也拦不住。 到后来,张晓影从冷酷师太变成了人来疯,开始借着酒劲大喊大叫。晚上来吃烧烤的很多都是比较混的青年,听到她叫得歇斯底里,都很恼怒,可一回头看到她身边围了一圈保镖似的大汉,也都立即及时把脏话塞回喉咙吞咽下去。 等张晓影开始大唱"敢问路在何方"时,开始跳上酒桌,当场打了一套英姿飒爽的猴拳,这虽然是任意而为,可却风格端凝,俊逸有力,让在座的师弟们都很开眼界,大声喝彩起来。那些混混们见这女人原来功夫这么好,都有些心有余悸,庆幸没有惹她,把心底最后一丝龌龊猥琐的念头彻底放弃了。 再后来,张晓影开始满街翻跟斗,说要腾云驾雾翻个十万八千里,然后又忽然跪下对于果喊道:"师父!俺老孙保你西天取经!"张晓天觉得十分丢脸,几次想要劝张晓影别闹腾了,却始终不敢,可这时只见张晓影白眼一翻,立马仰躺在地,一动不动了。 那些师弟们都是个个苦笑,向于果解释说,这个师姐一直这么率性而为,大家尊敬她也宠着她,所以她经常做出十分惊人之举。 于果也喝了不少,他酒量不大,而且并不擅长喝酒,所以毕业接近六年,什么都干过,却只干了两个周销售。醉酒这期间系统突然询问他要不要给大脑清理一下醒醒酒,但是又提供了一份套餐账单。而于果很是厌恶系统这种动辄要钱趁火打劫的市侩行为,也就没同意。这会儿只觉得头晕脑胀,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当真有点后悔了。 后来,他感觉自己被人抬起来,搬到外面,反而距离宿舍区越来越远。他想要张口询问,但嘴巴不听使唤,越来越困,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一缕阳光倔强地穿透了窗帘,刺了刺他的眼皮。他虽然几乎刀枪不入,触觉却比一般人敏锐得多。 他四下看了看,雪白的netg、枕头和被,桌上还有两瓶矿泉水,这明显是宾馆。 自己怎么来宾馆了?自己应该回宿舍啊! 于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八点多了!上班肯定迟到了!虽说马厂长还算宽宏大量,庞主任也没有机会跟自己作对了,但是终究迟到是不对的。好在自己这就要辞职了,也比较坦然。 估计张晓天要急疯了,可惜他俩才认识一天,张晓天没有他的电话号码,要不早就把他的手机打爆了。 忽然,他看到手机里面有一个未接信息,这是童雅诗昨晚二十二点来的,内容是:"你是真不想跟我说话了吗?非要我先开口?"可惜,今天早上于果才收到。 于果叹了口气,心想:"我必须得改变她这种心理状态,她跟我不是一个层次的,就算我没有孟凝,我和她也互相不合适。" 于是回了一个:"我不大会说话,昨晚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昨晚我也不够冷静。我平时不是这么大脾气的。于果,不论你怎么想的,我都想找你谈一谈,让你知道我的想法。你有时间吗?现在有那就现在谈。我不方便直接准你假,你现在正在上班的话就先请个假,就算你们工厂上报人力资源部说你缺勤,我也把你今天的日工资折算给你。" 童雅诗的回复竟然飞快,可见她一直在守着电话,随时期待于果的信息,这让于果有些愧疚不安。 于是,于果站起来,看了看毛巾上的标志"星美酒店",然后就了信息:"我在星美酒店。" 童雅诗下一个信息等了足足两分钟,然后问:"你去哪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宿舍?我去接你。"听上去又有要管管他的意思。 于果当然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他真不喜欢童雅诗这种动不动就命令和追问的口吻,心想幸亏自己不是她男朋友,要不然还不管得死死的? 他看到墙上挂的外套,这就要过去穿上,却冷不丁听到一声轻柔的哈欠声,随后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这……这是哪里啊?" 于果第一次真正心悸,哪怕他曾经遭遇过再大的危险,也从没这样心惊肉跳过,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白色大被里拱出一头乱,张晓影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起来一时还没弄清楚自己怎么了。阳光照射过来,月匈前那一对耀眼的白恐怕是张晓影身上少见的白*皙部位,随着她来回晃动脖颈而跟着来回抖动着,如同躁动不安的两只大肥兔子,令人触目惊心。 于果知道躲无可躲,他一向的镇定天赋令他立即不再慌张,而是就这样看着她。 张晓影忽然吃了一惊似的,她的视线逐渐从模糊转向清晰,看清了正在穿外套的于果,接着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不动了。 于果觉得开口的时机到了,便说:"张女士,我……" 张晓影陡然暴怒起来,倏地从netg上站起,随手将桌边上的台灯狠狠地砸向于果,随后又是一只装着绢花的花瓶,连续攻击如同狂风骤雨。 因为体能远胜于常人百倍,于果的反应极其敏锐,他先是顺手接住台灯,又一个漂亮的回身,将花瓶稳稳抄在手里,绢花没有一点儿颤抖。他没练过一天武术,可由于获得的强抗击打能力使得整体素质急提高,因此靠本能地一气呵成,根本不需要特意作出高难度动作,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张晓影见他的功夫简直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几乎比得上金庸笔下飞来飞去的侠客,当即呆住了。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使得她安静下来。 于果刚想说话,张晓影就颤抖着开口了:"我本来很尊重你……我本来特别佩服你……你着什么急!你让我对你的好感大打折扣你知道吗?你……你这么对我,我恨死你了!" 她用力吸了一口鼻涕,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直到这时,她才真正像个女孩子,接着干脆嚎啕大哭起来,梨花带雨,听上去十分伤心,就像是于果终结和夺走了她的一个美好时代。 于果知道误会已深,但此误会非彼误会,跟昨晚和童雅诗的误会不可同日而语,再不解释清楚,自己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忙说:"张女士,我什么也没干!" 张晓影先是一愣,下一秒迅重新回归狂暴作态:"我去你妈的!你还是人吗?你穿上裤子就不认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良心叫狗吃了的负心汉!"她是习武之人,而且来自于于果并不知情的特殊家庭,性格比童雅诗极端多了,猛然跳起来,借netg一弹,冲着于果就是凌厉无匹地一记飞踹。 一般人要是被她这么用力地一踢正中月匈口,恐怕直接就得晕厥过去,要是月匈骨碎裂倒插回月匈腔脏器,那就必死无疑。看来她是真被netg惯了,居然出手就要人命,可于果却不能光不闪不避,因为他就像一座用金刚石制造的人身雕像,张晓影是血肉之躯,这一撞之力足够把她的腿直接掰断。 因此于果跨步上前,以对方肉眼绝难看清的闪电般度,一抱一回身,就把张晓影搂在怀里,并潇洒之极地将她凶悍无俦的攻击化解得烟消云散。 张晓影见他竟然这么厉害,此时又被他抱在怀里挣扎不得,忽然心里一软,红云升起,飞霞扑面,垂下头来,声音细若蚊足,几不可闻:"你……你为什么不承认……我……我配不上你么?你怕什么……我也不报警……" 0032 两个女人也是一台戏 于果吞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先是缓缓把她放下。 ? 张晓影见他动作轻柔,怜香惜玉,也柔媚无比地看着他。 谁料于果将她放下后,往后退了几步到安全地带后,对疑心又起的张晓影说:"我跟你说,我确实什么都没干。" 张晓影勃然大怒:"我他妈跟你同归于尽!!"接着像一颗子弹一样弹射出去,这时候她学精了,抢先一步先堵住门。 于果实在没办法,只得说:"慢着,你消停点,我有没有说完整话的基本权利?" "你说!我不打断你!你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于果深吸了一口气,说:"昨晚你不断地劝酒,我喝得很醉,依稀只记得你耍酒疯上蹿下跳唱歌打拳翻跟斗……" "呸!本姑娘谁不夸是淑女,你少污蔑我!我怎么可能这么胡来?" "你说好不打断我的。" "你……你要是继续放屁的话,我还是要反驳。" "我隐约记得很多人把我抬起来了,应该是你的师兄弟,后来我又听到你喊他们快滚,说你一个人就能把我照顾得好好的,你弟*弟也似乎喊你,你说不让我跟他回去住那个破宿舍,要住就住带星级的酒店。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再后来……我就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张晓影刚想反驳,却隐隐觉得好像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她对自己的秉性还是一清二楚的。可她忽然一阵剧烈的失望,怒气又起,因为她本来就对于果崇拜之极,今早生巨变,忽然转化为爱慕,情愫已深,这时候又让她重新倒带倒回去,她怎么做得到? 于是她用力摇头:"你放屁!你分明是趁机占我便宜!" "你我都好好地穿着衣服,只有外套脱掉了,你觉得我们可能生过进一步的关系吗?"于果无奈地说,"要不咱俩下去看看监控吧,肯定是你搀扶我到这里的,你敢不敢去看?"于果将门打开。 "我有什么不敢的?从小到大,我怕过哪一个?哈哈哈哈!"张晓影情绪激动,"走!这就下去!" 这时却听到一声东西落地的响动。 他俩循着声音往这边望去,只见童雅诗一脸惊恐地站在电梯口看着他俩,手里的包已经落地。 "你们俩在干什么?" 童雅诗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内,只是于果没想到能赶这么巧,生活不是戏剧,可往往比戏剧更荒诞也更直接,并且毫无回旋余地。 童雅诗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其中酝酿的巨*大怒火也是可以明显感受到的。只是她的修养较好,绝不会像张晓影那样骂骂咧咧。 张晓影愣了愣,直勾勾地问:"这娘们儿又是哪一个?" 童雅诗抑制不住手指的颤抖,可还是指了指张晓影,问于果:"这……这是谁?"她有素养,知道用手指对人不礼貌,只指了一下旋即放下,即便在极度的巨怒和失望中,也仍能保持基本的素质。 于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只得说:"有点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你他妈强女干我,还说不清楚?"张晓影狠狠地又扔了一个枕头过去。 于果皱了皱眉:"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行吗?" 童雅诗红了眼圈,说:"你……你昨晚就是跟她在一起……?还到这里……来开了房?" 于果虽然觉得她管得太宽了,可也清楚她终究是动了真感情,也有些感动,只好说:"你要是愿意听我解释,我就说说。你原本不就是要来跟我长谈的么?" 张晓影见此不答应了,她见这突然出现的美女无论哪方面都比自己强得多,顿时危机感暴增,忽然换了一副笑脸,一下子搂住于果的胳膊,仰起脖子,挑衅地说:"我跟我老公来开个房,用得着你跟着瞎操心吗?你是谁啊?我们俩打情骂俏那是爱人之间的情趣,还轮得着你来管吗?" 童雅诗只觉得如受雷击,摇摇晃晃地快要站不稳了,于果于心不忍,想要来扶她,却听她用之前从未有过的大声音吼道:"别碰我!!" 接着,她拾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跑到电梯旁,按动按钮,但电梯一时半会下不来,她立马转入楼梯,噔噔噔噔地下楼了。 张晓影见此,便朝楼下张望了一下,看童雅诗确实是跑下楼了,便回头看看于果,神情复杂,但已经不是刚才的激怒和羞涩,而是带有一种强忍着没有表现的得意。 于果皱着眉头看了她一阵,后者承受不住这种目光,兀自嘴硬地说:"你看我干什么?我坏你好事了?" 于果沉着脸说:"请你跟我一起去看看监控。" 张晓影见他这么坚决,反而不那么着急知道真相了,其实她反而不想当作什么都没生,于是她摆摆手:"监控什么的就别看了,人家开宾馆的,哪能随便让你看监控,你又不是警察……" 于果非要拉着她走向收款台,张晓影大叫:"哎呀!你弄疼我了!" 于果交钱的同时,表示想要看看昨晚两个人来的监控,被服务人员婉拒,虽然态度委婉,但却是很明确地不允许。张晓影得意非凡:"看吧?你带我开了房的罪证会在一个月内删除,被更新的监控内容所替代。当然,要是非得想要这段监控也不是不可能,有个好办法--我去派出所告你迷*奸我,警察就会强行调取这段监控来进行证实,你想让我这么做吗?" 于果虽然见过各种大世面,却没想到会被这个刁蛮胡闹的小姑娘给折腾得没了招,只得说:"既然昨晚喝了和解酒,那咱们就没矛盾了,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别再介入谁的生活,行吗?" 张晓影嬉皮笑脸地笑起来:"师父,昨晚上的酒不是和解酒,是拜师酒,这可是连我弟*弟和师弟在内,咱们二十多人的共同见证,你敢否认?" "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夜为师,终身为夫呀!你把你刚列入门墙的徒弟当晚就睡了,你怎么着也得负责呀?我不去告你,你也不能负我,你说是不是?" 于果给她弄得笑比哭还难看:"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强女干我,还说我不要脸?"这时候的张晓影再也看不出之前的痛苦,而是个标准的无赖,"既然你要对我负责,那咱们应该互相专一,谁也不能负谁,我以后就当你是我唯一的男人,而你呢,也不可以再跟任何亲人之外的女人靠近到咱俩现在的距离!来,说说吧,刚才那女的是谁?" 于果转身就走。 "哎!师父!你还一招没教呢!这就想走,这师父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是要去追前师娘吗?" 于果被"师娘"这个词震了一下,停下脚步,心里琢磨:"我到底要不要去追她?刚才她离开的第一时间没去追她,现在再去,会有效果么?可……可我刚才是不可能马上去追她的,一来我没跟张晓影有任何苟且之事,二来,就算退一万步讲,我真跟张晓影做了什么,也跟童雅诗没什么关系。她凭什么先入为主地把我已经当做男朋友来禁锢?" 虽然他的想法是正统道理,但最难消受美人恩,在这个找老婆越来越难的**丝大爆时代,自己能得到这样一个全方位无可挑剔的美女垂青,在别人看来那是祖宗积德,祖坟冒青烟,修了几世的善行,才能得到的福分。 想到这里,又有些心软,可他清楚误会太深,一句两句话真讲不清楚,必须专门找个时间谈谈。他知道,自己要是主动约她,又会让她产生不必要的希望,进而更加加深对自己的眷恋,可即使要冒着这样的危险,他也必须去这么做,他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客户。 "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客户?"他开始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只是这样想的吗?不知不觉中,童雅诗似乎变成自己生活中很重要的部分了,这才认识几天?他实在不想去深*入分析,他只觉得,自己在任何瞬间有任何的歪心思,都是不可原谅的,那等同于对不起孟凝。 "师父……" 于果刚想要赶快走开不再纠缠,却猛然被人抱住。他心里一惊,可好在反应极快,现那不是被人暗算,而是一双有力而又充满健康美的女性手臂保住自己,女性的体香混合着汗珠,带着巨*大的诱*惑飘进自己的鼻腔里。 "师父……"张晓影把脸从后面压在他肩膀,声音变得十分温柔,"师父,我虽然和你刚认识,对你完全不了解……但我真的很爱你,真的!你肯定觉得我疯了,我告诉你,从小到大,我想要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你去来西武校打听打听,多少人追我!我从不拿正眼看他们!" 于果想要掰开她的手臂,她忽然娇柔地喊:"疼!疼死我了!" 于果无奈,只得松开,接着张晓影嘿嘿地笑起来:"你看,你心疼我了……" 随后,张晓影有些担忧地说:"我从小危机感就特强,就怕别人比我强……刚才那女人长得真漂亮,我自以为是来西的校花,可比起她来真是自惭形秽,我从来没这么觉得过……她那衣服和包,都是非常少见的限量版,就算比经济实力,我觉得她也最起码跟我家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更富裕……看她那样,学历也应该比较高……你……你喜欢她?她到底是谁?" 0033 爱上自己的疯丫头 于果感到无奈之极:"她和你一样,你们俩都需要冷静……" "什么?她不是你女朋友?哈哈!真的?"张晓影来了精神头,她简直像个神经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那太好了,我当是哪路神仙,原来只不过也是个竞争者啊!师父你真厉害,追求你的人层次这么高,足以可见你的魅力!你别骗我说我是一时冲动,那女的难道不是?我看,只有真正有眼力的女人,才能现你是个宝!" 于果被她高分贝的叫声弄得头疼,但心里也一动:"不错,她俩都是看中了我的某样特质。? ?? ? 童雅诗因为我能够进行时空穿越而心动,张晓影则是单纯觉得我能打……她俩都不像孟凝那样,在极端的逆境里,仍然能坚持爱我,并且真正欣赏我……" "快回答!她是谁?我要向她正式下挑战书!大家既然都是同一起跑线上的,那完全可以公平竞争……"张晓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不对!明明不是同一起跑线,我可是比她占了先机,我跟师父曾经睡在同一张netg上……" 随后她又卡住于果的脖子,佯怒道:"快说!你跟那个女人展到哪一步了?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她是干什么的?" 于果正在激*烈思考如何摆脱这个疯丫头,却听系统说:"玩家您好,您想立即摆脱她吗?系统有电击、催眠、瞬间失忆等多种方法,您只需要支付5oo积分,就可以……" 于果正心烦,心道:"请你不要总是趁火打劫,一副奸商的样子!你们文明的子民是不是都是奸商组成的?" "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详细将给您听,但所支付的积分比较高……" 于果感觉,系统比张晓影还难缠,只得叹了口气,心道:"麻烦您,除了危险警报提示我之外,其他时间不要主动找我好吗?" "好的,如您所愿,但请常联系我,别让我们的感情生疏了。拜拜。" 于果忽然感觉有点不对,系统变得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虽然依旧看似很礼貌,可其中的调侃成分隐隐增加了分量。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感兴趣的,他不是天文学家或者外星人专家,他只希望能复活孟凝。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快点摆脱张晓影。 于是他急中生智,缓缓拉过张晓影的手,转过身来。张晓影心跳加,但她学精了,怕于果故技重施,瞅空就跑,便也牢牢抓紧不松开。这样一来,张晓影的脸正对于果,一脸花痴的样子,并没有现背后门外的动静。 而于果早就现门口走进来三个混混打扮的凶恶青年,便立即催动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能力,挡在他们进门的方向。张晓影被于果抓着,因此也产生了相同的令人无视能力,那几个青年正有说有笑地吹着牛逼,冷不丁一下子撞上张晓影。 张晓影吃痛,叫了一嗓子:"干啥?撞死我了!走路不看着点儿?" 于果装作惶恐的样子,对三个莫名其妙的混混说:"对不起,她不大会说话……" 那三个混混正奇怪这俩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正一头雾水,又见张晓影这个态度,也恼怒了,其中一个骂道:"操!是你撞我了好不好?你走路不带眼的?" 张晓影勃然大怒,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于果的手,她确实精力太过充沛,不泄难受得慌,于是眯着眼睛走上前一步:"哎呦喂,嘴巴廷厉害,刚吃过新鲜屎吧?" 对方怒火大炽:"你想死?"可他陡然又现张晓影不是一般地漂亮,于是换了一副猥琐的笑脸,伸手上前:"带刺的玫瑰,很符合哥哥的胃口的,来,让哥哥亲一口,就饶了你!要不然哥也不打女人,但你身旁这个傻逼男朋友就得挨一顿,你选吧!" 张晓影笑得整个夏天都冷:"呵呵,你看样子真的已经准备好领死了吧?" 于果趁机缓缓向门边移动。 张晓影已经毫不犹豫地在那边动了手,她是难得的武术好苗子,加上勤练不辍,不但动作美观潇洒,威力也十分惊人,而她在盛怒之下,绝不留手,瞬间打出四拳,踢了两脚,又是一记狠毒之极的肘击,已经将三个人打趴在地,第一个调*戏她的人被她下了重手,鼻腔淌血,一脑袋砸破了前台的实木地板,尖叫声此起彼伏。 张晓影打得兴起,哈哈大笑起来,可她猛然转头,现于果站在门口要跑,顿时大急,飞奔过来。她爱好广泛,尤其擅长各种体育活动,短跑甚至比得上男性运动员,可没料到于果居然快得像一颗子弹,明明看得清他的运动轨迹,却一转眼弹射到街道的另一头去了。 张晓影大惊失色,没想到于果的跑步度也能这么快,这简直不是人的度,去参加奥运会也绰绰有余,只怕能拿个冠军。她绝不肯放弃,非要追上去,可不知为什么,眼睛一花,已经找不着人了。她茫然四顾,不断跺脚,十分焦急。 于果重新展开了令人无视的能力,这才摆脱了他。他接触张晓影时间很短,却很明白她的秉性,下一步她会不依不饶地去蓝色深度集团第八工厂找自己。他掏出手机,里面有张晓天的手机号,他给张晓天了短信,请他帮忙代为辞职,自己也不要昨天的工钱了,这才松了口气。 眼见自己重获自由,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感到轻快,反而一阵迷茫。 他不知这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在一个星期以前还并不认识童雅诗,那时候自己也这么过来的,反而很有奔头,没有半分迷茫。 自己到底怎么了? 中午,他给童雅诗打电话,但电话一直不接,可她清楚童雅诗肯定是知道自己来电了,因为有时候电话打着打着,会突然被强行挂掉。短信也不回,于果隐约能想象出她的怒气,盘算要不再等几天后,再去找她。 好在于果还有四十多万的财富值,可以随时取用。抛开创意积分,单说因为财富积累的积分,财富值虽然跟积分成正比,可只要财富值稳定进*入系统的虚拟空间存储,最少保持一个月没有大的移动,积分就不会随之减少。往后即便是财富再度花光,攒下的积分数额还是不会有大变化。 反之可不行,假如没有积分,想要用积分来换取能力、危险警报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礼物,则需要再度耗费一定财富。另外,每次穿越虽然不消耗积分,却也根据穿越的时间、难度等因素,同样消耗明显的财富。 长年的生死经验,养成了于果勤俭节约的习惯,中午只随便吃了点快餐,下午自觉得没事可干,便去图书馆看书。他的系统也可以无限量吸取各种文字、图片和影像知识,当然,这也是要收钱的,于果如今有点积蓄,也舍得花这个钱,毕竟等自己真正进*入历史时,总不能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有了惊人的知识储备,便可以大大提高穿越历史的效率。 这是他这一年多来养成的习惯,每到一个城市,他都先去图书馆汲取营养。网络虽然无限量,可其中很多知识都有待商榷。而图书馆则不同,它收藏的绝版旧书非常多,网络和普通书店根本查不到,并且可信度更高。 于果只需要付费开启系统的收藏知识功能,哪怕他在接触书本的一瞬间,里面的所有内容都会被系统一网打尽,整个下午,他就在不停地摩挲书本,取出,又放进去。 当今是网络时代,连正规书店都看不见几个人,图书馆就更不用说了,因此于果太显眼了,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能力大打折扣,一旦被人盯上,可活动范围又受限制,那就摆脱不了别人的目光了--图书管理员以为他是某种变*态,跟着他好一会儿,又现他摩挲过的书本并无异样,这才疑神疑鬼地暂时放了心。 一连几天,他一直泡在图书馆里,也是闲得蛋疼--强的抗击打能力使得他的精力充沛,总觉得不干点什么事,就是虚度光阴。他决定再呆一天,然后就出去寻找跟童雅诗类似的目标,看看能不能再赚一笔。 周五晚上,他接了张晓天的电话。这些天张晓天一直在给自己打电话,按礼貌也应该接,可他就是怕是张晓影强迫张晓天"诱捕"自己。 接过电话后,于果说:"小张,麻烦你了,帮我跟单位说辞职,好在是临时工,手续也没那么繁琐。" "不是啊!就今天人力资源部还特意打电话给马厂长问了问你的情况,马厂长吓得魂飞魄散,准我的假,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我姐姐……上次和你……那个酒店,你也不在,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于果沉默少顷,说:"你姐姐在你身旁吧?" "不在,真的不在!!" "你别蒙我。" "哥你看你说的,我姐那个肌肉达头脑简单的疯丫头,我也看不惯,但她就那样!" 这回于果确信了,要是张晓影在张晓天身边,听到这句话会把张晓天揍死的。 "那她是不是也在到处找我?" "哥,你不用害怕,她……她回去了,回家了。马厂长准了我一星期的假,我也要回去了……" 0034 黑道邪魔邓长发 于果一愣:"你为什么也不干了?陈威他们又欺负你?" "他们哪敢?就你当天晚上在宿舍区后面露那一手,宿舍阳台上多少人在抽烟,全都看见了,陈威那伙人早吓得没影了……而且听说庞主任都被你吓成疯子了,成天在村里裸奔。? 再说,甭说你了,就是我姐,我怎么劝也劝不住,昨天早上又去了这附近村找陈威那伙人,把樊抓住了,给打成脑震荡,还掉了八颗牙,送到医院又赔了好几千块钱……" 于果心想,这女人真的是个惹事精,于是追问:"那你为什么也不想干了?" "我……我大伯快不行了……想要见我们姐儿俩最后一面。其实前些日子他已经化疗了,我本来想先回来看看他,可我爸坚决不同意,说必须让我在这里历练一下。可……可现在大伯真的不行了,我爸才允许我回来,但只是请假,不准辞职……" 接着,张晓天装作不经意地说:"其实,于大哥,公道地说,我姐算美女了,人也不错,只是能闹腾点,我爸就一个心思,找个能降得住她的人当女婿,那就妥妥的了。我大伯也很心疼她,去年他都神志不清了也一直念叨这事儿呢。而且我看,也就你压得住我姐,我姐也真心喜欢你,别看平时我跟我姐的观点总不一致,可这一回,我也觉得要是你能当我姐夫的话,那……" 于果见话题逐渐不对头,忙说:"那你别太难过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大伯吧,百善孝为先,咱们再聚啊,就这样了!拜拜!"赶快挂断了电话。 =================================================== 小螃蟹被杜阳叫进门的时候,现杜阳也十分拘谨地站着,尽管这是双人间,但两张netg旁边站着很多人,只有一个人能坐着。此人又高又瘦,一双长而直的腿,上身倒三角,肌肉健美达,额头前面有些光秃,后面则是自来卷。他正抽着烟,烟雾缭绕,那双阴鸷如毒蛇的眼睛在迷雾里显得尤其可怖。 这里除了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的杜阳团伙其他成员外,邓长只带了两个人,但都是腰板笔直目光强悍的家伙,看上去大概都是部队出来的。 "邓……邓总……邓总回来啦?"小螃蟹战战兢兢,浑身颤。他虽然自认也没做什么错事,可不知为什么,看到邓长就十分害怕,而其实杜瘸子团伙里的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 杜阳蔫头耷脑地说:"小螃蟹,我大哥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说没用的废话,也必须说真话,听到没?"在这个团伙内,只有头目杜阳才是邓长的心腹之一,有资格叫邓长为大哥,其他人必须称为"邓总",这是一个金字塔形等级森严的统治结构。 小螃蟹把脑袋点得如同鸡啄米,咳嗽一声,本想清清楚楚地说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邓邓邓总亲亲自自为为为我大大哥的事从南方方回回回来啦?" "呵呵,你大哥能有这么大的面子?"邓长阴森森地吐了口烟,"这次是张宏勋快不行了,葬礼都开始提前准备了,打算大操大办的。除了洪校长还在美国抽不开身,其他社会上的大小大哥,都得给个面子去参加。我是准备回来忙这事的。 "虽然说杜阳的腿当年是张宏勋打断的,可那是杜阳犯了江湖大忌,别说我了,就是洪校长也不能随便干预。再说,这不是张宏勋快死了么,张家塌了一半,就当是死者为大,我去看看也没什么。顺道听说了杜阳的事,顺便问问。" 说着,他用脚随便踢了杜阳一下:"你怎么越活越彪了?我还以为你让什么猛人给弄了,原来是个没名气的傻逼干的?你还有脸吗?你没脸不要紧,你白丢我的脸行不?我真想把你扔海里,真的。" 杜阳老老实实挨了这一脚,呼吸声都不敢放大,低着头就像被晒蔫蔫的黄瓜。 接着,邓长故作客气地拍了拍床边,亲切地说:"来,小螃蟹是吧?坐这儿,好好给我讲讲,那个叫于果的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螃蟹心惊胆战地坐下,还把身子侧了侧,准备随时站起来,然后尽量镇定下来,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一遍。当然,这还包括杜阳不知道的事情--来西武校来了一大帮人找于果报仇,随后被于果展示出的绝世神功所折服,当即化敌为友,一起吃饭去了。 "什么什么?刚才这一段,你再说一遍?"邓长不信,"你这是亲眼所见,还是他妈想当导演想疯了,胡编了这么个剧本?我听说你最近在玩dV?" 小螃蟹忙不迭地摇头,如同剧烈摇动的拨浪鼓一般:"真没有真没有!的确是亲眼所见!我那天晚上又有点不甘心,所以折回来了,躲在草丛后面看,怕一旦于果和那来西疯婆娘看见我了,我就危险了。那帮来西人真的很嚣张,本来是就要动手了,可于果用手把水泥砖磨成粉儿了,然后用一根手指头,就这个食指,就这么一晃,直接把二十多块砖劈成两半了……" 他连说带比划,唾沫星子四溅,甚至没注意到已经喷到了邓长脸上:"我也以为我是做梦呢,可那帮西来人全傻眼了,接着全跪下来拜师父啊!那个疯婆娘当即宣布要请客吃饭,他们就这么一窝蜂地走了……" 邓长抹了一把脸,淡淡地说:"哦,看来是个练武的奇才啊。"说着,他回头看看两个面目冷峻的手下:"大鹏,小波,你俩怎么看?" 杜阳认识他俩,这个大鹏是专业散打运动员,在全市比赛中获得过亚军,还上过电视。小波和邓长一样,同样是因为打架斗殴造成恶劣影响而被部队除名的,不然就凭同样厉害的一身功夫,在部队照样能混出名堂。相比之下,小波更擅长贴身格斗,讲究"一击必杀",学的都是杀人技,同时枪法很准。 他俩是邓长的贴身保镖兼司机,也直接参与邓长毒品交易。 大鹏比较严谨,说:"老板,高手很多,我没见过他,不敢乱评论,兴许真是个好苗子。" 小波则说:"班长,你是不是想招安他?要我说,能招他为你所用最好,要是不能,干脆……想个办法弄残废了,别让他坐大,成了祸害……"他和大鹏不同,他一直跟随邓长多年,从部队出来,亲如兄弟,说话也跟随便一些。 邓长呵呵两声,说:"嗯,说到我心里了。洪校长,张宏勋,冯玉明,郭文昌,还有我四哥……个个身边都有些厉害人才,我也想招点人才到身边,光是你俩,太少了。"又指着杜阳说:"你这样的废物人数再多,也一点儿用没有。" 杜阳很憋屈,但什么也不敢说。 随后,邓长问小螃蟹:"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被招安?" 小螃蟹愕然半晌,万分小心地说:"凭着邓总的魅力,什么样的人还不为之心折……" 邓长把烟吐到他脸上,一字一顿地问:"折你妈的**!你就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实话,别扯这些!" 小螃蟹只得悻悻地说:"那不瞒邓总说,这小子……不一般啊……恐怕不是随便就能招了的……"他见邓长骂自己母亲,也十分不满,同时为老大杜阳憋屈,心想:"这小子跟童雅诗可能也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个张晓影,估计多半就是张宏勋家里的人,说不定是张宏勋的女儿……这些我偏不告诉邓长,最好邓长在老张家那里栽个大跟头!" 但小螃蟹也很清楚,邓长也不是吃素的,别看邓长手下有杜阳团伙这样的三个团伙,自成一派,但也不过是一个更大的黑恶势力组织"仲家兄弟"的附庸,跟仲家的关系相当于大众集团和斯柯达品牌的关系,基本上属于分公司,典型的挂靠品牌。 在胶东黑道上,仲家四兄弟中的仲老四算是第一流的大哥,跟南疃的张宏勋、张宏远兄弟算是平分秋色,生意从毒品、娱乐场所到沙土、建筑都有涉及,资产也是过亿,听说最近正准备进军房地产行业。真要因为于果和张晓影的缘故,邓长与张家兄弟生冲突,就算不敌,仲老四也绝不会置之不理。到时候神仙打架,殃及的只有自己这样的底层小弟了。 但于果背后假如真有童本初,那情况又不一样了。童本初虽然是正经商人,可也是黑白通吃,手眼通天,在各个渠道都有不错的关系,尤其是跟部队关系极好,这胜负之数,又难说了。 与此同时,小螃蟹也盼着邓长收拾于果,毕竟自己的二叔庞主任疯了,这笔账应该算到于果头上。 邓长站了起来,说:"那就这样吧。杜阳,你好好整顿你这帮人,我马上要帮四哥拆迁了,希望你有点用处,别扭扭捏捏跟个娘们儿似的。" 杜阳忙不迭点头哈腰:"是是!大哥你教训的是,我确实太差劲了!我一定好好努力!" 邓长鼓励似地捏捏他的脸,说:"你就算只是我的一条狗,那也是我邓长的狗,打狗还得看主人,那个叫于果的,要是他真的识相,那就跟了我,以后咱们是自家兄弟,他不但得给你道歉,还得按入门辈分叫你一声哥;可他要是不识时务,那他肯定最少也得变成个瘸子,而且是两腿都要瘸!" 杜阳知道他心狠手辣,言出必践,虽然是帮自己,却真不想闹大,心惊胆战地点头道:"谢谢……谢谢大哥!" 0035 高空坠物和警花 次日是周六,于果走在胶东市的海岸街,在教堂附近驻足了许久,这才离开。? 八一?中? 文网 ?? 童雅诗到现在也不接自己的电话,也不回信息,看来是真生气了,一时半会够呛能原谅自己,这次他选择到教堂附近转悠一番,也是指望童雅诗会来这里,毕竟这是那次时空穿越的地点。 然而,童雅诗并不在这儿,或者说,海岸街的人一直很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想要看清楚特定的一个人,也并不容易。 于果心情有些郁闷,他也不止一次地在观察那些开好车的人,要么看上去张扬跋扈,要么看上去鬼鬼祟祟,那么看上去一脸贪婪,都不符合。他现有钱人虽多,像童雅诗那样各方面都合适的人,实在是太难找了。 从海岸街走下坡,是市中区到东新区一条连线的海滨楼盘带,最少有三十多个小区,房价很高,虽然比不得北上广,可在二三线城市里,也足够普通人仰望一辈子,努力三辈子的了。 于果打算在这儿附近瞧瞧,但有个基本的困难是:这种小区的安保工作都十分到位,他基本上不大可能在白天顺利进*入,保安绝不会允许陌生人进小区,大门口一次只能放行一个人过去,就算使用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能力,也很难不被保安察觉。 监控也是林立,他的能力骗不过监控,监控一样会录下他的身影,只不过对看监控的人来说还是有一点作用,会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但效果就比用肉眼直接看真人差得多了。 他不想引起他人注意,只询问了"碧海蓝天庄园"、"海市梦城"两个小区的保安,都被拒绝了之后,才继续向下走,四下观察周围停靠的豪车。 然而就在下坡即将转入观海路时,却猛然现一个小区"云海仙都"那里,站着很多人,正在大声叫嚷。 于果凑过去一看,现除了看热闹的人群外,争吵的是两拨人,一多一少。多数人中,主要是本小区的保安和其他物业人员,一个个态度蛮横激*烈,大叫着要对方别在闹事,放下横幅。和他们一起的也有不少业主样子的人,各个看上去都廷骄横,男女老少的衣着都价值不菲。 另一边似乎是一家人,但数量也不少,足足十多个,他们的情绪更加愤怒,一边叫骂着,一边高举横幅,横幅上写着"万恶小区草菅人命,高空坠物无人负责",又打算弄起一个巨*大的气球拱门,上面也写着相同的字,就立在小区门口。大概是这个原因,小区物业跟他们闹到不可调和。 但于果不明白的是,其他业主为什么会向着物业说话呢?难道这打着横幅的一家人干了什么坏事,引起了众怒? 他想要凑过去,被最外围的保安拦住:"请不要凑近看热闹……" 于果正色说:"我只是路过。请问里面怎么了?" 保安见他打扮朴素,白眼一翻,理也不理他就走了。 只听那一家人中的老年男子叫着:"我们不是要钱!这个小区里面,有一户算一户,谁还缺钱?我们要的是一个说法!高空坠物,难道还是外星人扔的?只有可能是这面三栋楼的某一栋落下来的!可没一个承认的!我们只要扔东西的人出来当众道歉!这很难吗?" 一个嘴唇肥如香肠的大胖女人抖着沙皮狗似的脸腮肥肉,怒叫道:"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哪一个扔东西砸伤你儿媳妇和你孙子的,你找哪一个去!谁给你的权力,凭什么你要把我们三栋楼的业主都告上法庭?" 她身后有一大片人跟着群情激涌: "对啊!对啊!谁干的你找谁,找不找得到那是你的事!" "没错!谁提出,谁举证!" "究竟是谁干的,你自己查出来,那是你的本事!我们有什么义务帮你查,替那个人受罪?" "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承认?其他人承不承认关我屁事?反正我没干!" "姓周的!我们的房子还没装修呢,根本没住在这里!你眼睛瞎了?连我们一起告?你怎么不告地球,告物理学呢?你怎么不问问高空抛物为什么随着万有引力降到地面,不升到天上去呢?" "周国云!你他妈别嘴里骂着真凶,眼睛瞪着我!我把房子租出去了怎么着?我那些房客,个丁页个的素质高,比你们一家强太多了!他们说没干就没干,我们没有义务非要让你信服!再说,就是真出了事,那关房东什么事?刚才那位说得对,你怎么不告地球呢?没有地球,还没这片小区呢!" "你孩子是人,我孩子就不是人?我家孩子是以前跟你家孩子打架过,但你凭什么怀疑我家孩子是凶手呢?就因为我们孩子打赢了?孩子就是孩子,怎么可能干这样的坏事?再说你上我家阳台,我在楼下站着,你瞄准了扔我一个花盆试试!你能正好砸中我,我不用你赔钱!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扔那么准啊?" 这下用不着别人解释了,这些只言片语组合起来,就足够让于果明白前因后果了。 而物业人员起初是怕周家人拉横幅,影响小区的销售和名誉,可见到周国云得罪了这么多业主,显然用不着自己出手了,可他们也不能光看热闹,非要抢下那横幅和气球拱门,而周家人连抓带咬,就是不让他们碰,一时半会儿谁也赢不了谁,场面陷入了僵持。 那个周国云嗓门极大,也的确动了真怒,一嗓子吼出来竟然不输给这一群人:"我周国云再次说明,只要那个凶手站出来,当众道个歉,我不要任何人一分钱的赔偿!你们都是当老板的人,都是别人的领导,真凶想必也不例外,平时养尊处优惯了,脸面居然比良心重要!道个歉对你这种人是不是很难?我告诉你,我就跟你杠上了!我非要你当众道歉,把你们道歉的视频传到网上去,让你们的员工看看他们的老板是个什么东西!" 他情商不低,作为成功人士,没有谁不懂得处理人际关系,他当然能明白这些话会引起众怒,可儿媳妇和孙子受到这样的伤害,**上还另说,精神上的伤害恐怕是永久性的,这让他方寸大乱。 他这话更引起了大家的万丈怒火,当即就有人要冲上来撕*裂横幅,周家人哪能允许,三四十号人扭打在一起,场面十分火爆。 有钱人并不是都不擅长打架,随着健身越来越流行,不少有钱没空的人都往健身房里钻,真有体格不错的。好在是青年打青年,老年打老年,谁也没有越级动手。 于果忽然灵机一动,他看到了非常好的商机,同时也是非常棒的创意。于是他就要扒开人群,上前询问。 可也就在这时,外面警笛由远及近,两辆警车开到小区门外,保安不敢随便拦,只得放行。 正在扭打的人猛地看到警察来了,也都纷纷住了手,各自整理各自的仪表,仿佛他们从来不屑于动手似的。 警察来了八名,其中一人是一位女警,这让不少人眼前一亮。电视剧中的女警往往漂亮潇洒,英姿飒爽,现实中的女警却只不过比普通女性好看一点罢了,但这位则完全不同。她最少也是谭晶晶的级别,假如不跟谭晶晶傲人的上围相比,只比五官,显然这警花更胜一筹。 身高大约最少也有一米六八,也是张晓影的肤色,目光却笃定稳健,并且闪着正派的光芒,跟张晓影一正一邪,相映成趣。 虽然上围不如谭晶晶,但起码也是个c,最诱*人的是她的臀部,相对于整个身材而言显得很大,尤其还穿着制服,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就算是于果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总,为这事儿你们家、物业和其他群众报了好几次警,我不是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么?警察正在查,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好不好?" "你们查了多少时间了?我给你们的时间还不够多?还有,小路,你爸跟我也算商圈里多年的朋友,你好歹叫我一声叔叔吧?" 路警花正色说:"周总,出警的时候,我先是警察。再说,这个小区里和我爸是朋友的不少,我挨个儿叫叔叔阿姨,耽误时间。周总,警力配置没有你想得那么多,我们要腾出手来去忙更严重、社会影响更恶劣的刑事案件,真的很忙,你这件事我们也在抽空查,请你多配合,不要再这么闹下去了。你要告三栋楼的居民,我也听说了,你告归告,但说这小区是''万恶小区'',人家地产商也一样可以告你……" 周国云冷笑道:"路晨,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爸爸和童本初称兄道弟,在你看来,我儿媳妇和孙子受到的飞来横祸,没有蓝色深度集团开的这个云海仙都小区的名誉重要是吧?你们都是一路货色,你回去告诉你爸爸,我和他以后没什么交情可言了!" 于果听在心里,想:"原来这个小区也是童家开的,看来童家的资本真是雄厚。那……童雅诗会不会也住在这里呢?毕竟住在自家开的小区是相对最安全的,而且物业也不会推搪塞责,能随时恭候差遣。" 路晨也是吃软不吃硬,直白地说:"周总,你和我父辈的交情,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关心破案,今天就算这里没人报警,我们一样要来走访的。请你,还有刚才其他所有动手的群众,都到此为止,不然我们就得把你们全带回去了。" 0036 这俩人关系不寻常 众人都是大企业老板,谁也不愿意拿名誉开玩笑,一时间鸦雀无声,包括周国云本人也哑了嗓子。??? 周国云的夫人刚要嚷嚷,被周国云一把扭住,冲她严肃地摇了摇头。 于果觉得时机到了,就走上前去。周国云以为他是要来动手的,警惕地看着他。于果凑近他,打算悄声说:"我能找到真凶,愿意详谈吗?"他不打算先说钱的事,以免影响效果。 路晨刚要走,却看见于果正接近周国云,误以为他是小报记者,便冲他喊道:"无关人员请快离开!不要再在这里聚集了,都散了!" 于果回望了她一眼,正要转身,打算等她走远再折回。可路晨却因为职业而直觉极其敏锐,只好于果对视了不到一秒,便心里一震:"好厉害的眼神!看上去很平淡,可……我刚才那是什么感觉?这人可能不是什么好人。" 她便踏上前一步,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住在这里的业主吗?"要是对方撒谎,自己就找个借口带他去问话。 于果摇摇头。 "请你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我没随身带。"这话也不错,本地人很多都不带身份证,于果虽然说普通话,但口音明显有着胶东底子。 "请说一下你的名字,年龄,籍贯,工作单位……" 于果并不想说,可看上去这警花有点不怀好意,也可能会十分难缠,便摆摆手,转身就走。 路晨感到不对头,喝一声道:"给我站住!" 于果心里盘算如何甩掉她,可这样做也不是办法,即便这会儿逃脱了,也是治标不治本,终究还是会被她找到。 正想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试探着问:"路晨?" "雅诗?" 童雅诗开着那辆帕萨特经过,还戴着一副大墨镜,看不出表情如何,于果猛然见到她,也有些猝不及防,一阵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路晨笑着说:"我听说你住在这儿,一直也没来看你。上次高中同学聚会,你也没参加。" 童雅诗也笑着说:"一直比较忙,还请见谅。" "童大小姐掌管那么大的企业,不忙才奇怪呢,大家都理解,你放心吧!但这次被我抓到,咱们可要好好聚聚了,可别又想逃走!" "哈哈,不会。路警官在查案?" "嗯,你也应该听说了吧?一个月之前的高空坠物案件,到现在查不到正主儿……" 童雅诗的大墨镜覆盖了大部分脸,但仍能看得出脸上的忧愁:"这事闹得有点儿厉害。但物业这块不归我管,我也不想参与。这小区虽然是我们集团开的,可我也只是这小区的一名普通业主……你快忙吧,有空打电话联系。" 路晨点点头,见于果一直在身旁,没有借机逃开,疑虑消解了一些,可还是不大放心,继续问:"说你呢!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住哪儿?" 于果还没开口,童雅诗却淡淡地说:"小于,我听说你递辞职信了,而且还不是你本人写的,是这样吗?" 于果不知道她到底目前处在一种什么情绪状态下,只是听上去是老总对员工的口吻,便礼貌地说:"童总,真不好意思,我感觉十分对不起你的看重,我感觉挣钱太少,所以……"他这话一语双关,是想暗示童雅诗是否想做买卖。但与此同时,前面他的道歉也暗指希望童雅诗原谅自己,尽管自己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童雅诗却面无表情地说:"谁都是从底层干起的,再说我们集团比别家企业的基本工资高得多,三个月转正后你就能拿五千了,这还不满足?咱们本地的银行普通员工薪水也不过如此吧?" 路晨怔住了:"你俩认识?"可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个人恐怕不仅仅是企业老总和企业员工的关系,别说数万人的大企业老总了,就算是几百人厂子的小老总,也未必有空了解一个底层员工的情况,更没必要花费这么多时间聊得这么细。 于果点头道:"是,我今天就是来向童总赔不是的,想要请童总不再见怪。"这话仍然是一语双关,他知道童雅诗冰雪聪明,也一定能听得明白。 童雅诗冷冷地说:"今年挣五千,明年也许挣五万,五十万呢,别好高骛远,踏踏实实安心在这里干吧。你要是不喜欢水产行业,也可以到这里的物业来干。" 于果听她的意思不像是开玩笑,但他心领神会,明白她是原谅自己了,并且还坚持要自己留下来,最好是到她所住的这个小区的物业里工作,这样一来就能天天见着了。 他琢磨一阵,觉得反正也不吃亏,便说:"童总对一些小误会概不计较,我确实很佩服童总的宽宏大量。"其实作为他来说,真是从不说这些,只是不知什么微妙原因,令他竟然开了口,而且说得十分自然。 童雅诗不疾不徐地说:"少拍马屁。下周一来这里报个到吧。我还有事,你忙你的吧。"说着,朝路晨招招手:"电话联系哦!"驱车走了。 于果也很配合地点头称是,转而打算继续进小区。路晨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于果心想,这女人好毒的眼睛,便故作糊涂地说:"您说什么呢?" 路晨笑笑:"没什么。你得好好''工作'',才能报答你老总的知遇之恩哪。你要知道,能被雅诗看好了,可不那么容易的。" 于果很不喜欢她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便微笑道:"警官您日理万机,肯定很忙,就不打扰您了。"转身就往那一家人那里走去。 路晨身旁的小伙饶有兴趣地问:"师姐,你刚才怎么笑得那么狡猾?" 路晨拍了一下他的帽子,笑骂道:"我好好一个正面人物,你居然敢用''狡猾''来形容我?" 心里却暗暗地想:"童雅诗拿到全胶东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优质女了,按说她不可能看好一个普通员工。可她刚才那样子,再怎么装,我也能看出来这俩货的关系不寻常。为什么会看好他呢?他很普通,虽然……那双眼神,真不一般呀……"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连着三栋楼挨家挨户地走访,还要同时访问其他楼当时在附近纳凉的居民,于是就先暂时收起那颗女人的八卦心,先去干正事。 等她走了一阵,于果还是忍不住张望了一下她扭来扭去的大屁股,虽然这么做跟他一向冷峻严谨的风格不符,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孟凝也有这么一个大屁股。再者,也是为了等她完全离开了,自己才方便去跟周家人谈事。 周国云见这小子似乎刚才见过,又往自己这边走来,有些疑惑:"你是记者吗?" 周国云的老婆激动起来:"胶东市的记者屁也指望不上!让他们报道任何有利害关系的事,他们都不敢!就成天说形势一片大好!你是胶东日报和晚报的记者吗?那恕不招待!" 周国云的儿子周启华也阴沉着脸说:"我们之前已经详细跟你的同事说过了,说好的头版,临时撤下来了,你说我们还能信任你们么?" 于果见他们这么先入为主,便笑笑说:"我不是记者。" 周家人都是一愣。周国云问:" 那你干嘛来了?" "我有办法找到凶手。" 这话让周家人又是一震。但他们纵横商海也有些年,骗子见得多了,很清楚这时候肯定有装神弄鬼的家伙趁火打劫。于是周国云冷冷地道:"是吗?警察都查不到的事,您就有办法?" 周夫人则到底是女人,见于果的表情这么肯定,有些心动,拽了拽老头子。周国云不耐烦地甩开,正色对于果说:"年轻人,周末没事儿干也可以找点事做,别成天琢磨那些不着调的,以为天上能掉馅饼!" 于果知道对这种天性狐疑的人,欲擒故纵是最好的办法,便不动声色地说:"好啊,真遗憾,那你慢慢找吧。"说罢转身就走。 周国云愕然,没想到这人这么好打,随即喊了声:"等等!" 于果停下脚步。 "你真亲眼目击了?" "我只是说我有办法找到真凶,但我没有亲眼目击。"于果这才说,"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给我详细讲讲,你儿媳妇和你孙子被高空坠物砸中的具体经过。" 周国云犹疑地问:"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请你签个协议,假如我找到凶手,并且得到公安机关的认可,那你就要付给我钱。"于果顿了顿说,"付钱是在最后,不需要定金。其实本来我连这个协议也不需要,按说大家做人做事都要凭良心,可现在世道险恶,我不得不还是需要一份协议,你要是赖账,那我就得跟你对簿公堂了。怎么样?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你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就算了。" 周家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周国云试探着问:"你说的这个事后付款,而且你抓到的凶手必须要得到公安机关的认可,我觉得确实是可信的,不像是骗人……可你要多少钱呢?" 0037 破案完美协议 于果笑笑说:"我的收费标准是典型的看人下菜碟。? 穷人如果得到我的同情,那我分文不取。但你就不一样了,你们这辆奥迪a8L最高配只是你们家其中一辆车而已,光这辆车就得两百多万吧?我听人说,一般而言,一辆车不会过家庭年收入,也就是说,你们家最少也是一年两百万收入。光你这房子就得三四百万吧?所以,我要五十万。" "什么?这么多?"周家人都是一惊,周国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不是敲诈么?他们虽然年收入远不止两百万,可越是这样的家庭越心疼钱。 "嫌多?"于果微笑道,"你们这帮有钱人真有意思,五十万要是买车,买奢侈品,我相信你们连眼睛也不眨。可买你们家人被伤害的真相,居然不愿意?难道那些豪车和奢侈品,就真的值标价的那么多钱?它们就比你们家人的精神状态和心智健康更加重要?" 周国云分辩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之前也的确打算悬赏捉拿犯人,可你要这五十万……你也真是看人下菜碟!难道富人就该多付钱?" "觉得我敲诈?敲诈有个前提,就是趁人之危,而且你又不从也不行。但这件事不一样,说不定你们愿意等的话,明天警察就破了案了呢?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年,两年,或者一辈子也破不了。富人付的钱,和穷人付的钱,比例一样,你们并不多付出什么。你们要是不在这个小区,也许就不会被高空坠物砸中,而穷人想要住在这里都只能是个梦想,你们觉得,我要的这个数过分吗?" 周家人觉得理屈词穷,但又十分不甘心,一起陷入了沉默。 "不但如此,这五十万只是我锁定凶手的价格。假设凶手要跑,报警又来不及,你们愿意报警也行,愿意我去把他抓住也行,这就看你们的了。要是我连抓凶手这一环节也全程负责,那就得另付五十万,一共一百万。" "你……你说什么?"周家人心疼得撕心裂肺。 周启华最心疼老婆和孩子,忍不住跨上一步道:"你真能抓到真凶?你怎么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找到真凶五十万,抓住他再加五十万。我说过了,等抓到了,公安局也认可了,你们再交钱,到时候亲眼所见,不是最好的证明吗?"于果信誓旦旦地点头。 "可……可你要是真的找到了他,却故意放他跑呢……?比如,是为了勒索我们继续付钱?" 于果听了不禁乐了:"你们有钱人的想象力,都用在全力保护自己财产这件事上了?要是用那些聪明才智仔细分析,说不定靠自己就能抓着凶手了。" 周国云拉开激动的儿子,说:"我们家人商量一下。" 于果说:"可以理解,但只有半小时时间,我先在你们小区逛逛,一会儿逛回来,要是你们还拖拉,那就拜拜了。我也许可以在找到凶手后先勒索他一笔钱再说,说不定凶手为了保命,比你们大方得多呢。" 他其实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别说干不出这事,就算凶手真的给他钱,哪怕系统认可了这笔钱的来路,他也绝不会这么干的,因为他有着强烈鲜明的传统道德底线。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进一步"威胁"周家人。 周家人果然都激动起来。周国云颤声道:"你这么干,难道良心能安吗?"他们更相信于果是掌握确凿证据了,才敢这么说。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我觉得你们这么有钱,却不肯出一个季度的收入来寻找伤害自己家人的凶手,你们的良心难道就安了?在你们心里,家人真的是最重要的么?我表示很怀疑。" 周启华恨恨地说:"你不多看看法制节目吗?那人虽然不是杀人凶手,可毕竟是个肇事者,你要勒索他,难道不怕他把你……?" 于果随手指了指小区花坛栏杆上精美的一排大理石圆球点缀,说:"我正好可以马上回答你这个问题,而且也能同时一并回答你上一个问题:怎么证明我有这个能力。但你们要把这个费用算进去,我是不会赔偿的。" 周家人还没弄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正一头雾水,于果就把手一转,那枚大型地球仪大小的大理石圆球就被他硬生生从石栏上掰了下来,在手中来回掂量。 周家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于果又伸出手指开始不断地弹这圆球,看似不经意,但每弹一下,那圆球上就会多一个坑,不大一会儿,就成了月球表面的模型一般。 随后他把这球郑重地放到周启华手里:"我练过硬气功,我要抓人他就跑不了。还不放心?" 周启华捧着三十斤的圆球,长久地呆。 周家其他人互相看看,周国云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好!不用等半个小时了!我们这就跟你签订协议!" 于果心里暗喜:"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表情却若无其事,这是他多年练就的本事,要以最低的代价与人讨价还价。 当即就在小区内的打印店里打了出来,一式两份,各自签了字。周国云摁了手印,但于果没有摁,只是签字而已,他不想给这个世界留下太重的痕迹。 接着,周国云就指着三座楼中间的12号楼门口开始讲:"一个多月以前,也就是上个月13号,也是个星期六,早上大概是八点来钟,我儿媳妇抱着孙子下楼,打算看着他玩儿,谁想到八点半前后……" 于果虽然只需要精确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但也还是仔细听了下去,毕竟信息越多越好,也同时可以显得自己真的是在推理破案。 等周国云讲完,于果问:"砸下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东西已经让公安局--就是那个警察小姑娘拿走了,哼,他爸爸跟我说起来还有不错的交情,你看看她那个态度!连一声叔叔也不叫,当了警察,就了不起上了天啦?" 直到于果淡淡地看着他,周国云才意识到自己偏题了,有些脸红地说:"是个花盆的碎片,具体什么花不知道,但这个不重要,是吧?还有一些泥土,好在这些东西从高处下来也砸不死人。 "但花盆碎片就不一样了,多高的楼!当然,我是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层落下来的,可我觉得,既然花盆碎片本身没那么厉害,却还是把我儿媳妇和孙子打成那样,那应该是来自高层吧?你都不知道,我孙子身体还很软,头部给打得凹进去一点,看得我心疼死了!我儿媳妇的脸也被砸破了,当时距离眼睛就差一点点距离!天杀的畜生!" "那当时周围就没别人了?我是说,总有目击者吧?" "太阳太晒,一般除了带孩子玩儿和遛狗的,基本上也都不出来。小孩多晒晒阳光好,不是嘛?当时亲眼看见我儿媳妇和孙子被砸中的有十多个人吧,大多数是这三栋楼以外的居民,因为咱们这儿有个花坛,别的楼业主也喜欢过来玩儿。可他们谁也说不清楚是那东西是从哪儿落下来的,因为谁还没事老朝天看?等砸中了才看得见,那也晚了。 "所以那些人只不过是都在现场而已,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目击者。至于说当时别的楼上是否有正在阳台看见的人,我估计也不是没有,可他们谁愿意出来作证呢?尤其是这里谁也不缺钱,谁也不想去得罪人,除非警察真的问到了,就那也不见得肯说呢。" "哦……"于果故作深沉地思索。 "怎么样?您……有什么头绪没?"周国云也算一家中等企业的老总,平时除了见政府官员要用"您"这个敬称之外,对平头百姓还真从来没用过。 于果已经掌握了时间、地点和人物的情况,现在只需要回到过去即可。想到这里,他便说:"给我一个星期时间,好吗?"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就行?"周国云不放心,又重新疑惑起来,觉得这家伙不会骗了自己吧?可按照正常的逻辑,他骗自己签了一个什么也得不到的协议,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最起码,对方没有获得任何利益。 于果本来当然不需要一个星期,他可以在今天中午饭前就办好这件事,但他缜密审慎,不得不为自己留出一个宽松的时间,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突情况。像之前在蓝色深度集团第八工厂的车间内寻找陈威三人组陷害张晓天的证据,属于最最简单毫无悬念的穿越了。 因此,于果点了点头:"一个星期。要是警察比我先找到,那这协议无效,可以吗?你们也不必再花这个钱了。" "真的?"周国云双眼放光。其实他是刚刚签完协议后才想起了这些,主要是因为时间仓促,否则以他的商业头脑之缜密,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个漏洞。正兀自后悔呢,却没料到于果能先提出来,这一下信任感就更增加了许多。 "但是,我们总算也认识了。假如真生了那种情况,咱们买卖不成情意在。以后有这方面的业务,还请咨询我。"于果莞尔一笑说,"我区区无名小卒,没有名片,你们只要记住我的名字和电话,直接联系我就行。"他准备了两部电话,四个手机号,只给了周家人其中一个。 0038 记录真相的视频 周国云和周启华互相对视了一眼。??八 一中??文 网 ?? 周国云心想:"这个人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大本事,我还真是很难相信……看来人真不可貌相。而且他随手就能把这么重的石头掰断、打碎,这份功夫,就算我那个保镖再来上十个,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看他的样子不是久居人下之辈,让他当保镖他未必肯干,不过说不定以后还真得需要他帮忙……这人必须交往交往……" 想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来,这是他常年的习惯,在每件外套里面都带上一两张:"要是您真帮了这个大忙,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合作什么的,那当然是不在话下。" 于果对这一家人道了别,然后走了出去。 他并不傻,知道这帮人也许会偷偷跟着自己,便出门打了个车,开到某个偏僻的角落,见四下无人,也没有监控,定下神来,心道:"系统,我想回到刚才我在云海仙都小区,具体地点是11、12、13号楼的正对面附近,时间是上个月13日早上八点二十,请一抵达就立即通知我挥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能力。还有……你能够拍摄多大面积的影像?" 系统说道:"您需要多大的?" "能不能覆盖整个11号楼到13号楼乃至相邻的1o和13a(14)号楼,一共五栋楼,包括楼上面的部分天空?" "您的要求比较高,好在您问的是我,这是可以完成的。但需要5o积分。" 于果快盘算了一下,说:"可以。这就开始吧。"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量子传送开始了,于果的形象先是被分解,从这个现实世界中坍缩,随后被包裹起来,在时空中精准地传送,直到进*入他想要去的世界。 回到一个月前的一天,就像上次回到陈威三人组陷害张晓天那时一样,简直不像是穿越,因为这仍然是在当今社会中,几乎就像是一场身临其境的回忆。 这是个阳光不错的日子。其实,于果曾经去过很多现场,当时的阳光都很明媚,看上去一片祥和,可由于他知道即将到来的某一刻会生某个事件,尤其是这个事件是恶**件时,他总能从祥和中感受到一股股涌动的暴风骤雨,就好像空气是某种巨*大动物正在汩汩传送血液的血管,每一次搏动都仿佛要破裂一般。 那一刻,他总有种错觉,空气中会突然四下迸射出大量的鲜血。 好在这次只是个高空坠楼事件,并没什么血腥可言,那个所谓的凶手,也只是很可恶罢了,这只是人性之恶的初始,还没有被各种谷欠望和绝望逼迫得走投无路,放大到丑陋不堪的地步。 "……怎么又吃油条?你不知道油条都是洗衣粉做的?……什么迷信?这是真的,不信你百度去……" "……你上去瘦了点了,你要注意营养,学习努力刻苦虽然好,但也不能废寝忘食的,是不是?……" "操,我们楼上有个彪子每天半夜唱歌,电视声音放那么大,我说了他好几次,他还往我阳台晒的被泼脏水,我昨天和欢哥一起把他堵住了,当场把他砸了个乌眼青,哈哈……" "……对,现在坏人真多,前几天有个混蛋故意喂给我们家小宝吃巧克力,我骂他一句,他居然说,他请狗吃巧克力还花了钱,我居然骂他,说我真没有良心,把我气得呀,你说这还算人吗?……" "……哎呀妈呀,这是谁家的姑娘,长这么大啦?越来越漂亮了!有对象了没?阿姨认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有房子,但是有贷款……可人真不错!要不要见见?……" "……这孩子真可爱,让阿姨抱抱!嗯,一看就知道是专挑你们俩的优点长的,你说,他怎么这么会长呀?……" 渐渐地,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通过这些交汇如同网络般的声音,由模糊转向清晰地构建起来。 于果开始竖起耳朵,汲取有用的信息,等他听到夸奖孩子这句话时,便把目标对准了正在12号楼门前跟很多人打招呼的少妇。说是少妇,但长得很年轻,怀里抱着孩子。显然她很疼爱这个孩子,因为这孩子的年龄已经并不需要母亲一直抱着了。 "系统,请从现在开始,记录影像,尤其是对二楼以上正在移动的物体,包括鸟在内,格外注意。" "如您所愿。" 接着,于果就地坐在花坛另一面的石凳上,闲逸舒适地放松了下来。系统已经在为他录像,他就不需要全面观察所有的场景了,况且他也必须跟其他人一样优哉游哉,否则一旦被某些人注意,回忆给警察听,那就不妙了。 当然,即便是这样,那也没关系。警察如果根据证人的证词找到自己,自己就会拿出这一天身在外地的证据,而且这也是真事。铁证如山,哪怕那证人再怎么用名誉保证自己真的出现过,警察也只能当他是认错了而已。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落下一样东西。 于果虽然仍然看不出这东西具体是从哪一栋楼落下来的,毕竟这东西度太快,可他的整体体能都远胜常人,眼力也一样,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只有砸中人了才觉。 他距离很远,不可能阻止。但就算他在眼前,他也不会阻止。这不单单是阻止了就无法赚钱的事,而是绝不能违背系统游戏的天字第一号准则:"决不能改变基准时空的历史。"否则轻则扣尽积分和财富,重则恐怕玩家性命堪忧。 还是那句话,他虽然是玩家,却同时也是游戏世界里的一份子。这世上哪个游戏的玩家是存活在游戏设定里的?恐怕也只有他,因此,他的生命只有一次,要比常人小心万倍才行。 一声惨叫,随后是年轻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哭喊,悲剧到底还是生了。 于果亲眼见过很多悲剧,孟凝无可逆转的去世是其中之一,但也只是最轻的悲剧,只不过相对自己而言最重而已。很多历史上的悲剧,明知即将生也必然生,却眼睁睁地看着,无法逆转,任伊人远去,或血流成河,或江山易主,或阴阳两隔,他都无力阻止,这本身大概就是最大的悲剧。 于果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心道:"系统,都录下来了吗?" "您要的,都录下来了。" "送我回去。" 重新回到现实的基准世界后,于果找到一处废弃无人的建筑物,说:"放给我看一下高空坠物砸中人的一瞬吧。" "您好,这会全面显示在您的大脑里,并且保存一份资料。您的虚拟空间储量极大,您就放心备份在里面吧。" "当然,确实需要帮我备份一份。但是,我想用直观的方式看一看。这影像涉及范围太广,直接在大脑里全面播放,会不会让我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引起某种不适?" "不会的,人类的大脑储量极大,只不过人类能够开大脑的能力有限罢了。您只需要多加练习,慢慢就会适应的。" "好的,我会在不忙的时候不断练习用大脑直接看各种资料。不过,这件事我希望能尽快办成,还是直观地播放吧。" "好的,备份完成,并且即将播放。请选择播放方式,需要连接您的手机吗?" 于果沉口今片刻,说:"在这里的墙上直接投放影像,也许会被经过这里的人注意,大概不安全。但是,手机一旦播放影像,里面还有残存,那就不好办了……" "没关系,您放心。我能够上传,也就能彻底删除,您的手机决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即便某一天忽然丢了,被人捡起,拿到电子维修店去重新恢复数据,也绝不会得到今天的影像。与此同时,播放的时候,也绝不会有人监控得到,即便是正在监控您的某些部门,看到的也只是一段与此无关的视频影像。" 于果愣了愣,过了一会儿,问:"你是男的女的?" 系统说:"您需要知道这个答案的必要性不大,况且,您需要支付金钱和积分的。" 于果笑笑:"我随口问问。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真像一个细心而又狡黠的女人。" "您在女人前面不需要加这两个定语,女人都有这样的特质。" 于果叹了口气,觉得这个系统越来越陌生了,想了想,说:"以后我随口问你的问题,你在回答之前,一定要先告诉我是否花钱和花积分。" "如您所愿,随时为您效劳。现在请您打开手机吧。" 于果打开手机后,这一幕被如实地记录下来了,于果没有看得很仔细,而是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拿出这段视频,因为就算这是直接证据,在周家人和公安局那里也说不清楚,我毕竟本人不在那里。但这段视频可以震慑那个凶手,或者说肇事者,让他被迫承认,我只要把他承认的影像资料拍摄下来就行。系统,请听好我的命令。" "您请讲。" 0039 我知道你的秘密 “等到我找到这个凶手,我会找机会把视频播放给他看,让他不得不承认。 网? 你在那时就请直接刻录下他承认犯罪事实的场面,并上传到我的手机,也备份在我的虚拟空间里。与此同时,把刚才这段视频从手机里彻底删除。还有,以后任何情况下,每一份珍贵的影像、影音、照片、文字资料,不用我说,你都备份一份在虚拟空间的资料库里。” “如您所愿。”系统是个效率极高的秘书,说话内容再多,也能一次记住,分门别类,不需要说第二遍。 “现在,你给我把这视频倒着放一遍,我看一下那高空坠物是从哪儿落下来的。” 系统立即展示在他的手机上,而且即便他便宜的手机像素不是非常高,却也能不断扩大,放大到头丝一般细致。要不是怕手机内存不够,系统可以放大到任何想要达到的细致程度。 于果看了一下肇事者阳台的摆设,问:“这是哪一栋哪一户?” “11号楼,21o3。” 于果知道,这个小区除了北面靠海的几栋别墅之外,其他都是一梯三户。这21层的第三户,并不是直接面对这边的,就算往下摔落,想要砸到周家儿媳妇和孙子,也不大容易。 难道是有人故意扔过来的?在商海里打拼的人,谁没几个对头?可故意扔,未必就是真跟周家人有仇,因为想要真正扔中难度极大,要是真有这个心思或者技术,那也不必扔花盆碎片了。 可话说回来,故意扔,可能是想要有别的意思。难道是……为了引起楼下的注意? 于果想不大明白。但他不是什么正义大侠,没必要操心警察的事,只要确定那东西真的是从11号楼21o3的阳台扔出来的,那第一个五十万就到手了。 不过,话说起来,好像只是指定是哪一扇窗户,有点太不负责任。于果本来也就是打算要找到具体扔东西的那个人。 他的原计划是,先不报警,以免警察怀疑自己视频的来源,只是先告诉周家人,然后带着周家人一起去找这个业主,当众让该业主现原形,再打电话报警。 可后来他不知为什么,有一种隐隐的担心,虽说这仅仅是一件普通的高空坠物伤人事件,但由于扔东西角度的诡异,令他感觉也可能肇事者本身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人,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自己是一点也不怕的,哪怕对手掏出枪来,凭着自己刀枪不入的身躯也一样轻松完胜,可一旦连累周家人,自己只怕要吃官司。 吃官司是小事,耽误了自己复活孟凝的大事,可就追悔莫及了。 于果决定自己去找这个业主,这样自己的水平也能够更好地挥出来,不必受到周家人的约束。那个业主要是起了坏心思,想要对自己不利,那就更是直接先揍趴下再说。不但如此,他本就打算让那业主承认后再控制住,比如用绳子绑起来,接着再告诉周家人,同时报警。 路晨跟童雅诗关系不错,自己可以通过童雅诗来换取路晨对自己的信任。 “系统,能否再细看一下刚才的画面,从21o3的阳台朝内延伸?”刚才的确实忘记说立体图了,他原以为阳台上直接能看到人,可那花盆是直接从屋内经过开窗的阳台飞出去的,根本看不到阳台上有人。 “您刚才要的是平面图,因此并没有记录。您如果想要重新拍摄,就要重新穿越,构造立体的图像,这个工程较大,加上您假如第二次穿越,说明您非常重视,系统就会大大提高费用,需要消耗的财富值和积分分别是……” “别说了,你这个财迷!”于果打断系统,心想:“我没必要再花冤枉钱,这些信息足够了。这次是个教训,以后我做计划一定要更加缜密。” 打算完毕,一看表十点多钟,于果肚子咕咕响起来。他早饭没吃,估计一会儿中午饭也得耽误,于是买了个大个儿的煎饼果子,又打车绕回小区。 一直打车,让他起了买车的念头,反正财富值是跟积分挂钩的,积分才是他真正需要、也是真正宝贵的东西,凭着积分换取的能力等等足以傲视这个世界的礼物,他就能源源不断地赚来钱。眼见又要进账最少五十万,他觉得有必要买一辆车了。 “前提是能有童雅诗、周国云这样的几个固定的大客户,和他们的商业圈。只要能在胶东市站住脚,就有了长期展的必要,我就买车买房吧。”他的母亲是胶东市本地人,父亲的籍贯也距此不远,而曾经和孟凝相遇也是在胶东市,因此对这里的感情很深。 但他不在乎具体是什么车,买车是为了方便,豪车或者太特立独行的车,反而会引起注意。他决定买个长城哈弗,能跑耐操又实用。 到了小区,他用了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能力,快下车。司机冷不丁见他的手一抖就掏出十五块钱,着实吃了一惊,等抬眼再去看他,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吃惊不小,呆了十多秒,才一溜烟开走了。 于果镇定了一下,将被无视的能力放到最大,加上他从下车前就已经保持了这个状态,因此经过保安时,终于没引起他的注意。可这种最佳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他进了小区之后就立马若无其事地闪到楼与楼之间的阴影之下,缓步慢行,看上去似乎在不经意地溜达。 十一楼终于有人要进了,单元门一打开,于果就跟了上去,那人总觉得好像身后生风,似乎有一个人也进了来,吃了一惊,转身看去,只有孤单单的单元门缓缓闭合。 此时的于果已经躲在了地下室,他这是赌了一把,要是那人再专门去地下室瞧瞧,就等于已经锁定了自己为目标,自己就很难被忽视了。 说句实话,于果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而且就算没做过,凭着他的强大,也绝不会因此而担心,况且他天性笃定,后天又被各种经历打磨得更加稳健,更不会有什么害怕。可他此时却并不算平静。 他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 乘坐电梯到了21层,他踏步走出,摁动了3号房的门铃。 摁了几遍,他听到有穿拖鞋的脚步声,可明明移动到了门口,却半天也不开门。于果的疑心更加重了。 门终于开了,说明之前是在猫眼里观察。里面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大约三十七八岁左右。论相貌,并不算是出众,只能说是中等偏上,可气度雍容华贵,也带有一丝隐隐的威严,说明也是个有事业的成功女性。加上她前凸后翘,身材极其丰满,却又不能算胖,皮肤很好,比一般的白皮肤更加细腻柔嫩,也给她提高了不少分数。 “你找谁?”那女人看似问得很平静,但其中的警惕意味,也许只有于果这样洞幽烛微的目光才能品味得出。 “您是21o3号房子的业主,还是租房的房客?” “我像房客吗?”那女人呵呵笑了,里面的轻蔑倒是不言而喻地明显,“你是谁?我看你不像是警察。” 防盗门很结实,打开的只是里面的门,假如有意图不轨的人想要冲入房子,除非手里有枪或者电锯,否则别想,而要是用枪或者电锯,造成的影响也足够邻里察觉了,所以她说话还是比较大胆的。 于果笑笑:“我不是。你怎么会想到警察?警察常来吗?” 那女人眉毛一翘,她的眉毛很刁,看上去显得性子很厉害。果然,她冷笑道:“看来我得好好问问物业了,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不是警察,你敲我的门干什么?” “我知道你的秘密。”于果只说了这一句,随后懒洋洋地注视着她。 那女人的目光由不屑渐渐转为惊愕,接着又渐渐化为凝重。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看来你不大重视你的秘密啊,那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你等着出名吧。”于果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摆摆手,装作转身要走。 “等……等一下!”那女人紧张起来,“你……你知道什么了你?” “可不可以进去谈?” 女人有些不放心。 “我没什么坏心思,你不用担心。我是个好人。”于果坦然地看着她。 那女人虽然怕他心怀不轨,可是见他目光清澄,还真是一望到底没什么污浊,也自认为阅人无数,这目光不像是来自一个坏人,便点点头:“好吧,你进来吧,外面有监控……但你别起什么别的心思,我们这个物业是很负责的。” 刚说物业不怎么地,这会儿又说很负责,于果微笑,也不跟她计较,就这么坐下。 那女人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给他倒上一杯热水,心事重重地问:“你……你要说什么?”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那女人一怔:“你……你叫我李太太好了。”她本来想胡编一个姓氏,可对方未必不能找到业主的资料,所以在这方面撒谎是徒劳的。 她只盼望这人并不知道自己最担心被人看到的事。 “好的。李太太,咱们长话短说,开门见山。”于果观察着这家的阳台,“你听说过最近的高空坠物砸伤12号楼业主周家人的事了么?” 0040 双重准备 李太太一愣:"什么?" 于果见她的表情并没有恍然大悟或者是在意料之中的成分,也不似作伪,也有些奇怪,但还是悠悠地说:"这事儿闹得可不小,刚才外面还打群架了,警察都来了。? 您可别说您不知道这事儿。" 李太太停了片刻,虽然还是一脸肃然,可于果却比她阅人更多,一眼就敏锐地看出她居然有些释然放松了,更是奇怪。为了避免这时候路晨突然再次造访,便问:"李太太,是不是警察来过?" "是,还不止一次。"李太太虽然是女强人,在反侦察的方面却还不算高明,这时候不知不觉开始主动地回答了,还故意回答得详细起来,"领头的是个女警察,蛮漂亮的……" 于果顿时明白,高空坠物事件,似乎她完全清楚,但这事在她看来,其实是一件小事,不足为道。他在上楼前隐隐感到的那种不对头,终于成了现实。 于是于果喝了口水--他现在不但刀枪不入,而且百毒不侵,也并不怕别人给他下毒或者释放毒气,哪怕是真正的化学武器,也不过能使得他烧呕吐几天,绝不会真正伤害健康,更谈不上致命。 虽然他没经历过这些,可通过积分获得的能力,会被系统详细解释,随时都可以在大脑中阅读说明书。 李太太的目光渐渐由闪烁变得坦然,于果心里也就有底了,只是喝水。 终于,李太太忍不住先开口了:"小伙子,你找我,就为这件事?" "请你说说,警察来找你为什么事呢?" "你这不明知故问嘛?虽然我也可以不回答,但其实动动脑子就行了。不就是那个高空坠物事件?警察挨家挨户地走访,可惜,我不能给他们提供什么线索,毕竟不是我干的,因此爱莫能助呀!" 于果见她并不在乎此事,也没必要拿出视频了,一边在心里提醒系统进行清晰录音和录像,一边笑笑说:"李太太,你也别装糊涂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有足够的证据,能够直接证明,一个多月前砸伤周国云儿媳妇和孙子的高空坠物,是来自你家阳台的一个花盆-- "或者干脆更准确地说,这花盆原本不在阳台,可能是在靠近阳台的客厅里,被人全力抛掷出去,而阳台也正好开着窗,在没砸破窗玻璃的情况下,直接飞下楼,造成了惨剧,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砸伤了人,否则要是出了人命,那恐怕你也不过这么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显得事不关己了。是不是?" 最后这句"是不是"略微抬高了一点声音,随后于果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李太太,打算从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态度里寻找破绽。 李太太竟然笑了,这回的笑可是明显展现出轻松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懂?" 于果知道,这种态度只能说明,对方对自己是否真有证据,真的觉得无所谓。因此他便摇摇手机:"李太太,是不是你一定得亲眼看到视频,才会彻底认罪?" 他这是欲擒故纵,故意说这句,假如李太太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就根本连自己手里的视频也懒得看了。故而他为了增添更多的真实感,继续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天是周末,在家的人很多,阳台上、窗台上有多少人会正好看到?我只不过更无聊一些,把视频拍下来罢了。你就那么确信,你做这样的事之后,光靠矢口否认就行了吗?" 李太太笑了笑,接着目光渐渐冷凝,语气也重新回归冷漠:"小兄弟,就算是我家阳台落下去的,那又怎么样?" 于果等的就是这句,他明白,李太太就算纵横商海,在商业方面深谋远虑,可在这方面经验却太少,不知道用双重掩盖方式,眼见自己询问的是她并不关心的事,就完全轻松起来,这实在太幼稚了。 所以,他也报之以微笑:"李太太,这么说,你到底还是承认了?我还以为有多难呢,本以为你能倔强到看了视频也不承认。没想到你这么爽快。"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在录像和录音中彻底强化这个事实。 李太太果然说:"这算个什么事?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于果的目的达到了,他靠这一段对话,足够获取这五十万了,等警察问自己那视频呢,自己就可以推说是完全靠推理推断出来的,说有视频那是为了吓唬她,根本没什么视频,自己的手机会被系统全面消除这段视频,不怕给警察看。 因此,于果说:"那既然承认了,为什么不敢承担相应的责任呢?你是有钱人,也不差赔偿这点钱吧?况且这个小区的业主哪个穷?周家人也有钱,并且不止一次地宣称不要赔偿,只要肇事者出来公开道歉。莫非你作为大老板,觉得当众道歉太丢脸了,在自己的企业里抬不起头?怕你的手下笑话你?" 李太太看来放松得不能再放松了:"小兄弟,我劝你一句,好好找个工作做,没事多读点书充实自己,不要除了去网吧打游戏,就成天做一*夜暴富的梦,还学别人勒索,这是犯罪,你知道吗?我也是白手起家,从贫穷过过来的,但从来就没起过歪心思。 "你想敲诈我的话,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能不能真的跟我碰一碰?黑白两道我都有人,你呢?你看上去才刚毕业吧?年轻人创业我也是很支持的,可你做这种事创业,不是很可笑吗?" 于果打断道:"李太太,我不是要勒索你,不要钱。事已至此,为了打消你的顾虑和你的不安全感,我也不怕明说。我受人之托要查清此事,有人会付给我报酬的。" 李太太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她啧啧几声,说:"那真是可惜,你要是勒索我呢,我确实还真得跟你翻脸。虽说你勒索我得不到钱,可恐怕你受人之托,也一样得不到钱了。" 这是一场心理战,于果也漫不经心地问:"那我洗耳恭听,为什么你连我拿不拿得到钱都有这么自信的判断?" "我只是承认这花盆是从我家阳台飞出来的,但那天我不在家。" "哦,"于果虽然也猜得出此行要是太一帆风顺,恐怕还对不起自己之前的不妙感觉了,便说,"那就是李先生干的了?" "还真是可惜,也不是我丈夫。" "你干脆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吧,我也懒得猜。是你父母?公婆?孩子?还是……" "我孩子是在邻市的全日制贵族学校就读,我父母和公婆并不跟我们住在一起。"李太太终于显得得意非凡,"小伙子,当私家侦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看样子只是从外面刚好看到高空坠物的一瞬间哪?你还是在敲诈,只不过敲诈的不是我,而是受害人。按照你的年龄来说,我不得不表扬你,你也算聪明了,知道敲诈勒索犯法,可要是以助人为乐的幌子去变相敲诈受害人的钱,那就是各取所需,是不是? "本来你这如意算盘还真打得不错,但你何必现在就打草惊蛇呢?何不做个细致调查再开口?小伙子,你要是我儿子,我就真得给你两巴掌!" 她知道眼前的于果不是什么恶人,态度便愈嚣张起来:"说了这么多,想必你都快要好奇得受不了了吧?我告诉你吧,是我们家一个保姆,当天只有她在家。后来出了这档子事,我丈夫回家也逼问过她,她还不承认,一怒之下一甩手走人了。我们也不可能非法拘禁她,非把她留下呀!但当天只有她在家,可惜啊可惜,这跟我们无关!" 于果真没想到是这样,可这仍在他能容忍的预料范围之内,便捏捏鼻子说:"那这位保姆现在在哪儿呢?" "她早不辞而别了,估计也是害怕了,人非要走,我也留不住不是?现在我们早就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了。" "你家的保姆在你家干活,扔了东西下楼砸伤人,在法律上,你是有责任的,这一点,恐怕你也心知肚明吧?做企业哪有不懂点法律的?" "是吗?我还真不清楚。要不你去找找她吧?反正我是找不着她了,估计回乡下老家了--你也别问我她乡下老家在哪儿,也许她跟我说过,但我忘记了。" 于果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李太太则认为他已经黔驴技穷,完全在故弄玄虚玩弄心理战术,也毫不留情地回敬目光:"茶水是不是凉了?给你再添一些?快吃中午饭了,你不会是想要留下来跟我一起吃饭吧?我可没有收留陌生人在家共进午餐的规矩。" 于果说:"看来这条线索也许会断掉,那也真没办法了。话说,李太太,你之前一脸惶恐不安,还被我几句话就开了门请我进来,接着听我一说高空坠物,你反而轻松了。这么看来,你并不是担心这个呀?" 李太太本以为事情都解决了,奚落他两句就赶他出去,这时候猛一听之下脸色大变:"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我作为私家侦探很不称职,但你也没料到,我有双重准备吧?"于果根本没掌握任何线索,可他经常在穿越历史时被逼得走投无路,也曾不止一次大胆进取,甚至孤注一掷过,所以此时便说:"是我替你说呢?还是你自己来说?" 0041 双赢和变脸 李太太先是面色绯红,嘴唇乱颤,可她到底还是个成功女性,很快镇定下来,强笑道:"你少诈我,你既然知道,何不你来说呢?" 于果见她在家里也打扮得漂漂亮亮,而丈夫却不在家。 这个年龄如狼似虎,尤其是在有钱之后,更加地寂寞空虚,单调的奢侈品和其他昂贵的消费已经很难填补这种空虚了。 想到这里,他也猜得出这种类型的美妇最需要的是什么,便稍稍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地说:"李太太,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一脸正气凛然的,就好像从没做过任何错事似的。" "那当然,我坦坦荡荡,有什么怕的?" "你丈夫啥时候回来?要是我跟他说一说我掌握的情况,你还是能这么从容淡定,那我可就真佩服你了。" 说罢,于果正视她。 李太太果然脸色几乎比得上猪肝,肩膀也颤抖起来:"你……你……你到底……?" "到底是谁派来对付你的?这你怎么问得出口呢?你肯定知道,我要为客户保密吧?"于果为了增加可信度,再次大胆激进地信口道:"关于这件事,其实你做得廷隐秘,所以我没弄到视频,也只有那么连拍的十来张照片吧,虽说可能你依然会矢口否认,但给你丈夫看看,那效果铁定是不同凡响的。" 李太太沉默一阵,抬起头说:"小子,你敲诈我,有没有想过后果?" 于果笑笑说:"看来我确实需要让你安一下心了。你之前说过你黑白两道都认识,现在是想提醒我这一点,是吗?为了避免你垂死挣扎,徒劳地做一些无用功,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说着,他一把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李太太大惊:"你想干什么?" 于果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当着李太太的面,把刀子吃了进去,然后咀嚼成一片片的碎片,接着吐出来,用一个塑料袋接住,包好。 李太太骇然地瘫在沙上,一动不动。 二十厘米长的刀身,被这个于果随口像吃香蕉一样吃进去,还嚼成了碎片,吐了出来,居然没有一点点血。 "这……这是……你是……你是谁?" "我呢,也不是谁,无名小卒而已,就是力气大了点。可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自来就没吃过亏,当然也从不受人威胁。你觉得,你找人打我,会是什么结果?在这之后我要想找到你也不难,那时候,你想被我敲诈勒索,白白送钱给我,我可能也不一定轻易饶了你。你说呢?" 李太太瘫软了好久,吞了一口哈喇子,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勒索你,那样犯法。既然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就是双方都坦诚一点。我也不瞒着你,周家给了我这个数字,"于果张开手掌,"如果亲手抓到肇事者,就是两倍。" 李太太愕然:"五万?十万?" "看来有钱人都比较抠啊。五十万,一百万。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周国云,我们有协议的。当然,就算你不认识周国云,你也会有这个机会和他交流的。" 李太太惊异地看着他:"真给了这么多钱?" "人家是亲人受伤,尤其是儿媳妇和孙子,这俩放到哪个家庭不是宝?"于果悠然地说,"而雇佣我去盯你的梢的人,出钱可就远远没这么大方了。所以,我就算把照片卖给他,也得不到几个钱。况且,你那点破事,算不上犯法,最多就是违背社会的公序良俗,违背最起码的道德罢了。" 他这时已经基本能确定李太太在外面出*轨了,至于是和官员、企业家有染还是养小白脸,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于果说:"很简单,我们双赢。你的小保姆干了这事儿,却跑得没影了,中国这么大,想找到她恐怕是警察能做得到,再说现在杀人案还破不完,警察只怕也够呛会先以这个案子为主。所以,请你向警察……怎么说呢,自这个词太重也不好听,你就向周家人和警察坦白,说是小保姆干的,你觉得不必替小保姆来负这个责任,我找到你说服了你,你也想通了,所以愿意向警方提供你所了解的小保姆的所有信息。怎么样?" 他虽然命令系统在录像和录音,但系统可以随时剔除不利于自己的内容,比如这话就带一点威胁性质,可以略过,甚至可以从李太太被现有奸情开始直接剔除,或者分为两个备份,给周家人和警方可以用干净的版本,而另一完整版是可以用来威慑李太太的,这就类似企业都有两本账一样,一个应付各种检查,一个是真实版本。 李太太眉毛一抖,显然有心事。 "这样,我就不管你那破事了,我最多会告诉雇主,你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可并不是我不去调查,因此也算不得违约。而周家人也会最起码把那五十万付给我。要是我先一步找到小保姆,那就会有一百万了。咱们双赢,不好吗?" 李太太的神色重新凝重起来:"我……我再考虑考虑……行吗?" 于果却嗅出了不对的苗头,心想:"按理说,正常情况下,她不会拒绝我这个条件。可她怎么反而更加沉重了的样子,似乎比一开始见到我那会儿的沉重也不遑多让……难道这个小保姆跟她的家庭有什么联系?是远房亲戚的孩子?这样一来,是比较麻烦了。" 于是他又强调了一下:"你愿意的话,你那些照片,我都你要是不同意,那咱们只好公事公办了。你想想,就算这个小保姆和你家有一些微妙关系,可那跟你即将身败名裂,遭遇爱情、家庭和事业的三重致命打击相比,孰重孰轻呢?你不是那些模特和明星,绯闻越多越红,那对你几乎可以说是终结,你受得了么?" 他并不知道这小保姆和李太太到底有什么关系,因此故意说得很模糊,可显然,这话的确打动了李太太,李太太虽然满面愁容,但听了这话,眉宇间又坚定了起来。 于果也猜得出,小保姆的确不仅仅只是一个小保姆而已。 "可是……我怕警方继续查下去……你能保证,一切只是止于这个小保姆么?" "先这不是刑事事件,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这是个高档小区,警察更不会这么一再去查。不但如此,你郑重向周家人道歉,并最好赔个十万八万的,这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而且这钱也真不算赔得冤枉,人家家人去医院也花了几万。只要周家人原谅你,我得到了应该得到的报酬,自然而然也会说几句建议,我对这起案件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警方和周家人也会看重我的意见。 "你就直接说你来担责任,别为难一个小保姆了,这又不是什么刑事案件,她是不可能为此坐牢的,甚至不会进看守所,最多被批评教育而已。也就是说,这事肯定能到次为止,不会再扩大了。" 当然,这些话里也有一些忽悠,于果并无大把握,其实只是旨在消除她的顾虑。 李太太左思右想,还是不肯下决心。 于果只得站了起来:"那可就对不起了,你的照片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是不承担责任的,我只是被雇佣拍个照片而已。从你这照片上赚一笔之后,反正那个小保姆被警察认可之后,周家人的五十万会照样给我。李太太,很遗憾,咱们很有可能再见面的场合,没有这么宽松了……" 李太太一惊,慌忙站起来,她睡衣中那一对呼之欲出的巨*大兔子一阵剧烈地乱颤,晃得于果有些眼晕。 "小兄弟……你看……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真的会把照片都给我?不留底片?" 于果点点头:"嗯,虽然我无法向你证明,但我确实会这么做。兴许以后你也会雇佣我呢,我可不想失去一个这么阔绰的潜在大主顾。" 李太太沉默一阵,说:"好吧,你等我一会儿,先还是坐下喝杯茶吧。" 于果重新坐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只觉得脑后生风,于果估计到这是一根棍状物。可这度他完全躲得开,并且就算是一根铁棍,撞到他后脑勺也会彻底弯掉,甚至会断裂。 他本来的确想躲开,可在那一瞬他忽然很想了解李太太为什么宁可这么做,便在棍子刚接触脑袋时就装作被砸倒,一头撞在电视墙上,随后滑落下来,眼睛一闭,一动不动了。 这电视墙大概还是最新装修的,有钱人的用料肯定很足,价值不菲,破了个大洞,倒是很可惜。 李太太当然不会心疼这个电视墙,但见他的脑袋把电视墙都撞破了,怕他会死,见他真不动了,忙用手中的棍子--那是一根棒球棍--推了推他,可现他还是没反应。 李太太连忙蹲下来试了试他的鼻息,于果便继续呼吸,表示还是有呼吸。 于果听到她轻轻长嘘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过去,又是一声浩叹,看来这还是没能让她感到彻底安全。 于果暗想:"接下来你会怎么着?再用刀彻底杀了我?可惜,就是电锯对我也没效果……但我可以等到那一步,再起来重新谈,那咱们就有的谈了……看来你的事不那么简单,小保姆也不那么简单,否则你真不至于铤而走险到这一步。要是你是个罪恶深重的人,我就这么放任你,拿了五十万走人,就怕会留下后患……" 0042 你真不信我敢杀你? 李太太费力地将于果拖了起来,放到沙上。? ? 于果虽然闭上了眼睛,可隐约能看到李太太晃得非常厉害的两团碳水化合物,生怕自己起了生理反应,便尽量夹住大腿。 李太太找了几根很粗的绳子,将他五花大绑,最后还用一团毛巾封住嘴。这些绳子就算换成公安局的钢制手铐,于果要挣断也丝毫不费力,正如他在张晓影、周国云和李太太面前展示的力量,只不过是花巧表演,他真正的力量距离完全展示还差很远。 可他生怕李太太用了臭袜子塞嘴里,那就不妙了,可好在那只是一条毛巾,还带着淡淡的幽香,令他不由得心里一荡。 随后他感到头丁页被倒下一杯水,这才装作很迷糊地醒过来,心想:"幸亏不是洗脚水。" 然后他故作惊异地一抖,"现"自己没抖开,接着看到了自己被绑的一幕。 "我拿掉你嘴里的毛巾,但你要是喊叫的话……"李太太阴沉沉地将他嘴巴里的毛巾抽掉,看着他,手里却换了另一把刀。 这把刀来源于德国,是特种钢制成,是军用的,光有钱还不行,费了很大力气才买到这么一套刀具回来。本来她不打算用这种刀,可之前那把普通的水果刀显然是不行的。 窗帘都被拉闭了,看得出阳台坠物事件还是让她吸取了一定教训,如今做这件事可不能再被人看到。 大概这女人还寻找过自己的手机,但很可惜,于果想笑--他在倒地的一瞬间,手机已经被放入系统的虚拟空间里了,虽说这不是钱或者虚拟资料,系统也用不着,因此每暂存一小时需要交一定的保管费,可他觉得值。 于是李太太肯定什么也没搜到。 "李太太……你这是干什么?"于果故意将计就计再就计,显得不是很惊慌,"有话好好说,你拿着刀子做什么?" 李太太冷冷地笑道:"你别装镇定了,遇到这样的情况,谁都会害怕,没什么可耻的。" "李太太,你走错一步不要紧,但是走得太远,那可就不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了……" "你拿我的**来威胁我,让我有身败名裂的危险,那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李太太陡然暴怒了,她长得不丑,甚至可以算中等偏上,但这怒火令她面目抽搐,扭曲得有些可怕。 于果笑着说:"你大概没搜到我的手机吧?那你大可以认为,视频和照片都是我胡诌的。" 李太太森然道:"你不要有恃无恐,真以为老娘没见过世面?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我现在弄死你,二是你马上告诉我视频和照片具体都在哪儿,然后给我钥匙,打开你家或者你房子的门,取得那些资料。你选吧!" "那真是得让你失望了。你在我身上搜到钥匙了吗?"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李太太用特种钢西瓜刀支在于果的喉咙上,"我不得不夸夸你说,你到现在还能装得呼吸正常不流汗,还不向我求饶,的确是很不错的心理素质。单说这方面,你还是很称职的。但是,再强的心理素质,遇到真刀真枪,我不信仍然不会崩溃!告诉你,这把刀子很锋利,能直接砍断擀面棍!" 于果睥睨着她,真的一丝一毫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李太太又怒又急,心想:"我没杀过人,连捅人也没干过!可……可我真的豁出去了……!他是不是真的看得出来我不敢动手?他怎么像是胜券在握一样?他……他到底哪来的自信?不行,我必须让他屈服!" 想到这里,她略微镇定了一些,问:"你嘴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是假牙?钢齿吗?为什么会把水果刀嚼碎,而且没有伤到舌头和口腔?" 于果故意张大了嘴。 李太太见他毫无顾忌,又狐疑又害怕,凑了上去,却不敢靠近了仔细看。 "李太太,"于果眨了眨眼问,"你既然都准备杀我了,何不干脆告诉我,是什么驱使你这么做的?你不就是出*轨了吗?天下的男女最容易犯的错的就是出*轨,这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男老板包二*奶养小*三很常见,女老板也经常有包鸭子的,我也不得不夸夸你,相对而言,你也太洁身自好了。" 李太太的脸如同色彩剥离的古画,几乎成了暗灰色,阴恻恻地问:"你……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害怕?" "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要是没胆量杀我,那可就坏了,我又掌握了你一条''非法拘禁罪''和一条妄图刑讯逼供威胁杀人的罪名,那你就更得和我合作了。" 李太太恨恨地说:"你真不相信我能杀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刺激我?"说罢高高举起刀。 于果淡淡地说:"你光说不练,我都替你着急。来吧,我也饿了,等你杀了我之后,我还得去再吃一顿。刚才那个煎饼果子消化得太快了。" 当啷一声,刀子落地,李太太也颓然倒地。 于果见她到底还是没有放大人性中的恶,觉得有些欣慰。于是他问:"我胡猜一下,不一定对,但还是忍不住问问--这个小保姆,和你目前正在偷*情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李太太肩膀一颤,先是眼神中又冒出一阵怒火,随后无奈地重新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你……你还真厉害……我坚信这件事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是完全凭推测猜出来的吗?我真的佩服你……" 于果说:"你即将要坦白了吗?那就太好了。不过我这么被绑着真的很不舒服,还是选个舒服的姿势吧。" 没等李太太听懂,于果就猛然站了起来,身上的绳子全部崩断,片片碎裂,带着大量的粉尘散在地上。 李太太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屁股太大肉太多有弹性,还是本来就腹气不畅,陡然一坐居然压出了个大屁。 于果手一闪,李太太只觉得手一轻,那不锈钢刀子居然没了。 于果已经把那刀子拿在手上,说:"我给你表演一个比刚才更好的节目。"说着,刀子一下子贴在双眼上,接着眼皮快一闭上,那钢刀顿时被同时挖出两个半月形的缺口。 李太太瞠目结舌,嘴巴快要拖到地上,尽管这是亲眼所见,可她的大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硬气功?没听说硬气功还能练到眼睛上!难道金庸笔下的那种拥有雄厚内力的侠客,其实真的存在? 于果笑着说:"这把刀比刚才那把强多了。"说着双手一圈,刀子就被他握成一团钢球。他把钢球和第一把普通水果刀的碎片都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放入衣服兜内。 "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所以这些得带走了。我的秘密跟你无关,你也不需要知道,现在你说说你的秘密吧。但看在你最终还是放弃伤害我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一个优惠。" 李太太心如死灰,可听到这句还是重新燃起了希望,抬头愕然道:"什……什么优惠?" "我就赚这五十万就行,不会再去寻找这个小保姆。你在小区里当众郑重向周家人道歉,并且表示积极赔偿。我会帮你说几句,周家人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谅解你,因为不自夸地说,他们将来也会需要我,你也一样,你们都会在生活中为办不成的事愁,那时候可以联系我,这是个长久买卖。" 李太太沉默不语。 "警方最多会让你做个笔录,但还不至于跨省追缉那个小保姆,她还不值得警方动用这样的警力去抓捕。你说呢?也就是说,从小保姆这条线上,也就断掉了。你最多会被人指指点点,说这女人家的保姆扔了东西砸伤了人,她却不承认,现在才被迫承认,这种人还当老板呢!可总比指着你说,背叛丈夫,在外勾搭成奸强得多吧?权衡利弊,你自己觉得呢?" 李太太的心又生到死再到生,总算是想开了:"好……好吧……" "那你说说你的故事吧,就算情节庸俗,我也想听听。"于果说,"别忘了,你虽然最终放弃用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可我一样能挣开绳子夺下刀,再把你送到局子里,那时候你可就是故意杀人罪了,最起码也是个无期。不夸张地说,我这算是拯救了你的人生,你觉得呢?" "好……"李太太颓然道:"我说……但在说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照片这件事,你的雇主是谁?" 于果当然不可能对她说实话,反而故弄玄虚地反问道:"到现在你还猜不出来吗?" 李太太目光中就像是有闪电掠过,当即大喊道:"从你一开口我就能猜出是李金晖这个王八蛋!他不仁别怪我不义!是他出*轨在先的!" 于果当即明白,原来她说的李金晖自然就是她的老公李先生,而且这位李先生先出了轨! 为免穿帮,于果不置可否,淡淡地说:"是嘛?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给你多少钱?" "这是商业秘密,你肯定知道我不会说的。当然,你要是一定想要知道,那除非是你也委托我去帮忙调查你丈夫。" 0043 黑暗中的眼睛 "哼,还用调查?他大概也没有脸跟你说吧?"李太太愤怒地说,"他在外面有多少个,我就不说了,也不想知道,可起码家里这个小保姆,她才多大?这狗畜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虽然骂这个小骚狐狸不要脸,但公道地讲,没有李金晖先勾搭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搞到一起了!" 于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继续说。八一 中 文网 "呵呵,你是不是很想笑我?我不是没抗争过,我的底线是不能带到家里,有几个女人有这样宽阔的月匈怀?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其实男人无论有没有钱都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无非就是有钱了能实现罢了。可这狗畜生非要践踏我的一再退让的最后底线!他俩公开地搞在一起,连我儿子回家那次都没避讳!我儿子在我这里大闹一通,说我没用,然后誓只要这女人在,他就不回来看我们了! "我能怎么办?可你不要以为我真的破罐子破摔,他不仁我就不义!我当时真这么想过,可我是个良家妇女,我能这么干吗?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但我这个年龄,渴望丈夫的抚慰有错吗?可这个连穷人家女人都能实现的基本愿望,到了我这里成了奢望了!我能受得了吗? "李金晖这傻逼无非就是喜欢新鲜感刺激感,觉得这***嫩罢了,不就是年轻吗?老娘也年轻过,论长相,论各方面,她哪点儿比我强?他比我大十岁,我跟他的时候他只是个来到胶东打工的民工,无非就是能说会道,才俘虏了我的心。那时候我不懂事,就这么被他灌了**汤! "我图他什么?他可不见得不图我的漂亮和家境!以后十五年,风里来雨里去,我不顾家里嫌弃他是个穷光蛋,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白手起家打拼创业,为了这我爸妈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大哥要我永远不准踏进家门!是我一次次在爸妈的唾沫之下不止一次地哀求他们借一点周转资金,才弄到现在的规模!多少事我都忍受过来了,现在就得到了这个报答? "后来的事是无巧不成书,那个小保姆别看年龄小,可她结过婚,她男人性情暴躁老打她,所以这婚姻就名存实亡了。这男人控制谷欠望很强,甚至不允许她和男人有接触,不然就非打即骂。后来她就跑了,到了我们这里打工,我本来是看她可怜又老实,带她回来打扫卫生,毕竟我和李金晖一人一个公司,能回家里做家务的可能性很小,家里留个小保姆,干活又防盗。 "可我真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居然后院失火肘腋生变!这简直是养了个白眼狼!李金晖一看她那装出来的清纯样就垂涎三尺,经常买东西给她,对她很温柔。她还以为男人都是自己男人那么暴躁呢!没想到会有这么温柔又舍得花钱的男人,当即两个人就眉来眼去了,日子久了,还能不出事? "当年她在老家向她男人提出离婚,理由是不堪家暴,她男人打了她再道歉,然后再打,如此反复,她也绝望了,死活要离婚,男人不肯,她就跑出来打工。可她男人后来不放心,也追过来了,先是找到李金晖,正好现两个人在一起,勃然大怒,想要动手打人。那男人从小干农活,李金晖哪是对手?但李金晖手下员工多,一拥而上把他打了一顿。 "这男人又来找我……起初我以为你是来勒索我的,是因为这男人找到我,也是为了勒索我。我不肯给,他就说要宣扬出去,让我们身败名裂。但谁在乎呢?哪个老板没几个小蜜?会因为这事儿身败名裂?后来他又找了我一次,继续要钱,我还是没答应。 "可他……他居然带了一包迷*药,大概原本是想打算把我迷倒,再威胁我。但他起了坏心思……就……就把我那个了……我……我也很配合,我实在是空旷得太久了,我真的希望能够有个热情如火的月匈膛贴在我月匈口……事后他很后悔,怕我去告他,可……可我也没想去告他,他……他很厉害,挥最好的时候能搞半个小时,比李金晖那没用的东西强太多了……我忍不住又主动凑上去了,空了这么久,我真的还不满足……" 李太太陡然惊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说这些,而且说得这么详细,猛然抬起头,面红耳赤,却又再度无力地垂下头。 于果因为强的抗击打能力使得全身体能提升,这当然也包括了精神力量。如果长时间稳定地注视一个人的眼睛,也可以相对注入自己的强大意志力,这不同于催眠,但也有类似的功效。李太太虽然原本是意志坚强的人,可这时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于果趁机尝试着逼她吐露真相,收效甚佳。 但想要逼人吐露真话,除了要长期保持四目相对,而且是在相对脆弱时趁虚而入,也必须有良好的、安全的和安静的环境,不能受到打扰,这里正好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场所。 "然后你们就勾搭上了?" "嗯……我甚至还主动约他……他一开始很害怕,还以为我有什么阴谋,我其实不图什么,就是空得慌,我还给他一点零花钱呢……他后来明白了,胆子就越来越大,还让我摆各种姿势……他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每次就像是在泄报复,一边做一边骂李金晖……我虽然疼,可也很舒服,也就……" 她不知为什么,明明不想说,可还是不顾廉耻地说了下去,后来忍不住抱住脑袋,来回摇晃。 这时她脱离了于果的眼睛,忽然回过神来,呆滞了老半天,问:"你不是一直跟踪我,才拍摄到我们到宾馆开*房的照片吗?" 于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那你觉得,你真了解他么?" 李太太面色微变:"你是什么意思?"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样?李金晖提前把他买通,故意让他迷*奸你,然后也拿住了你的把柄,你就不敢多说了?" 李太太呆了一下,显然她无法接受这个:"这不可能!他……他再怎么无耻,也还是爱我的!外面再怎么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也不会倒的!我……他怎么可能这么做,把我完全卖了……" 于果莞尔一笑:"我只是瞎说,没有事实根据,随便一说而已,千万别当真。其实在没有切实根据之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比如,兴许这个保姆和她的丈夫,并不是像他俩自述的那样,而是都有预谋……当然,这也是一种可能而已。现实生活不是戏剧,没那么多曲折。反正我也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了,那么,你就跟我去见一下周家人,准备公开在小区道歉的事吧!" 李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点点头。忽然,她问:"你真是受到我丈夫的雇佣?" 于果忽然想到,刚才不经意说出的那个可能性,并没有站在李金晖的角度考虑,可能引起了这个女人的察觉,因为一般来说,被雇佣者很少会说雇主的坏话,看来这女人的确也很聪明。 想到这儿,他讪笑道:"李太太,我从来就没说我是受你丈夫雇佣的。能雇佣我的只有两个东西,一是我自己有兴趣想要知道的真相,二是良心钱。" 李太太沉默几秒,说:"好……好,我算是彻底栽在你手上了……可我跟李金晖也的确过不下去了……反正我不是他养的金丝雀,我也有我自己的买卖,就算离了,我可不靠他生活……" "那咱们走吧。"于果刚想站起来,却陡然间愣住了。 "怎么了?"李太太虽然心力憔悴,却也生怕他再次反悔,忙警惕地追问。 "李太太,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可是……"于果摆了摆手,示意她走到自己后面,"你还是坐到沙上吧,一会儿要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我怕你受不了。" 李太太仍旧一头雾水,可她隐隐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升腾起来,便只是嘟哝了几句"什么意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于果虽然用手就能把整个电视墙拆卸下来,可这样一来,一旦警方介入,对他的手劲儿就解释不清楚了。而且假设他所料不错,警方的介入几乎是必然的, 于果刚才的目光,是因为现了电视墙那个被他脑袋撞破的大洞,似乎是也有一只眼睛在窥视自己。 只是这眼睛很呆滞,似乎完全没有了灵气。 于果抓起一把实木椅子,轻轻一挥。毕竟他不能使劲,但这轻轻的一挥也足以产生一个壮汉全力撞出去的力量。 那个刚才被他碰坏的大洞瞬间四分五裂成更大的洞,碎块四溅,粉尘滚滚。 在李太太的接连不断且凄厉无比的尖叫中,一只被塑料袋包裹着,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很久的死灰色的手垂了下来,抖下大片大片干枯的食盐、消石灰和腻子粉。 而那只玻璃球一般的死人眼睛,假如还有目光的话,也已经从刚装修不久的电视墙里被彻底解放出来。 0044 罪案现场 等童雅诗以最快度将车开过来并停下,想要冲进楼门口拉起的警戒线,却被数个刑警严肃地伸手拦下。 童雅诗急切地叫道:"你们的同事路晨在上面吧?她是我的小!不信你问问她,她肯定让我进来!" 拦住他的刑警都笑了。一个人说:"这可不是理由,请无关人员不要靠近现场,以免影响现场勘查,不利于案件尽快侦破。" 童雅诗焦急地喊:"我是这个开这个小区的地产商和物业的总领导,而且楼上一个当事人是我的员工,我必须进去看看!" 几个刑警都犹豫了一下。童雅诗趁机快跑上楼进电梯。 电梯门刚一开,童雅诗就飞奔出来,被好几个警员喝止,但好在和正在出门的路晨迎面相遇。没等童雅诗说话,路晨就皱着眉头问:"是你那个员工于果给你打的电话?这里是办案现场,你怎么能随便进来?" 童雅诗忙不迭地问道:"于果呢?他还好吧?" 路晨见她神色紧张,感到十分好笑,颇有兴趣地说:"看来你很关心他嘛。" 童雅诗并没有否认,也因为事态紧急来不及脸红,只是追问:"我请你吃饭!我给你介绍男朋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告诉我,到底怎么样?" "他没事,还在里面,我们中队长在向他了解情况。你就别进去了,一会儿等他出来好了,里面的现场你受不了。" "于果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来一趟找你,但没说是什么事……" "我不能告诉你,尤其是案子没破之前。回头你可以问问你的于果,雅诗,你俩不要对外说这个案件,别影响破案。" "是,这个我了解。"童雅诗被路晨那句调侃的"你的于果"弄得红霞扑面,但她毕竟身份特殊,越在人多的场合越显得稳健,不轻易暴露内心想法。可她在门口的等待却无法掩饰,显得焦躁不安。 终于,于果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还跟一个中年警察握手,想必这就是那个市局刑警中队中队长。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还有监控,童雅诗真想冲上去扑在他怀里。但见他毫无伤,并无异状,也就放心了大半。 那中队长说:"小于,谢谢你!我们正是需要你这样有能力又有正义感的热心市民多多参与,那对于警方侦破案件就大有帮助。" 于果笑着说:"您言重了,说白了我也就是为了挣点钱,让您把我拔得这么高尚,我是真的很惭愧。" 中队长点点头:"好的,以后有什么情况,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案件紧急,我就不送你了。但是,小于,我有句忠告,李太太和周先生都说你一身好功夫,你要凭本事赚钱,我们也都理解。但犯罪分子既然能这么残忍地把女尸滚上食盐和腻子粉砌在电视墙里,就说明他不是一般地心狠手辣,你要查案,最好和警方合作,把有用的信息第一时间通知警方,擅自行动,可是很危险的!" 童雅诗听到现场有这么惨烈的藏尸,心惊胆战,忍不住面色惨然地看了于果一眼。 于果见他态度真诚,也比较感动:"谢谢您!但您高看我了,我只是一点儿小聪明,怎么可能比警方得到的线索多?" 路晨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是嘛?那位李太太说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于果不卑不亢地冲她微笑:"路警官,我已经和您的领导解释过了,那是诈她而已,案那天我在泰山风景区玩儿,有机票,您可以查得到的。" 路晨就是看他不顺眼:"那李太太还说你能吃刀子!" 于果淡淡地说:"魔术表演,吓唬人用,一技傍身不压人,其实也是为了自保。方法我可不能教给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路晨秀眉一挑:"你是谁师傅?少占我便宜!案第一时间应该打11o,这是普通公民都懂的基本道理,可你既然能给雅诗和周老板打电话,谁知道你会不会给你的雇主李金晖打电话呢?我看我们去金晖公司扑了个空,就是你通知他逃跑的!" 于果见她不依不饶,依旧保持礼貌:"这个问题我也跟您的领导解释过了,同样是诈李太太用的手段。我不认识李先生,这是真的。我是您的朋友童总的员工,不信您问童总。" 童雅诗忙打圆场:"晨晨,你别再为难他了,他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现场……" "哟,"路晨刚要起兴好好揶揄她一番,但忽然想到这里是案件现场,自己是警察,而童雅诗又是这个小区的实际老板,并非是三人的私下聚会,似乎不宜多说,便咽了下去。 她虽然是富二代出身,但无论推理能力还是格斗技术都很过硬,因此她十分不服看上去这两样都胜她一筹的于果。论嘴巴上的功夫,她也是少有地厉害,要不是眼下场合不对,她有信心非把于果说得哑口无言。 即便是现在,她也朝于果瞪了瞪眼睛,意思是"你等着。" 童雅诗看在眼里,却很吃惊,忧心忡忡地想:"他走到哪里都能立即吸引女人的目光,尤其是心高气傲的漂亮女人……" 也就在这时,那个李太太也哭哭啼啼地出来了,旁边似乎有人在安慰她。蓦然,她看到于果,忽然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两只肥硕的白色在剧烈晃动,香气逼人。 于果向后退了一步,李太太这才重新调整一下情绪,捂着脸小声啜泣。童雅诗看到这里,又感到五味杂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旁边似乎是自己一直很头疼的周国云、周夫人和他们的儿子周启华,似乎在对于果千恩万谢。周国云那样子十分激动,胡子都在使劲颤:"于先生,说真的,就在您联系我们之前,我们还仍然怀疑您呢!没想到您这么神通广大,还一下子查出了案中案……" 路晨很不满地大声咳嗽一声,她对这个抢了自己风头的于果一直没好感,要知道这件案子一直是自己在跟进的,就凭着自己的细腻劲儿,迟早也能查出这电视墙藏匿女尸案。 于果忙笑着说:"周总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公安干警的功劳。" 周国云自知失言,又干巴巴地补充了好多赞美警察的话,之后莫出两张卡来:"这个……" 于果没想到他激动之余,一点儿也不分场合,有些尴尬地收下了,和他快握了握手。 周国云也觉得自己有点太露骨,便把他拉到一处角落,将密码悄声告诉他,并说:"兄弟,两张卡都是五十万,一共一百万。小保姆已经死了,而且死得这么惨,天大的事也该了结了,也等于你完成了一百万的任务。不要推辞,这算我交个长久朋友的意思,也是我对你的敬意。以后……咱们还有更广阔的合作机会。" 于果自认为受得起这一百万,也没假惺惺地推辞,对他道谢后,又问:"那……周总也不需要李太太家公开道歉了?" "唉,还道什么歉?正主儿死得那么惨,什么也都该结束了。李太太刚才也朝我道歉了,她明显吓得不轻,都精神恍惚了,你想,一具尸体封在电视墙里,她还不知道,还天天对着电视看,咧着嘴笑呢,现在真相大白,能受得了吗?罢了罢了,没必要再公开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那儿媳妇和孙子,起码也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周总有这个心态,境界算很高了。你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我?做了好事?这是为什么?"周国云有些莫不着头脑。 "虽然这世上应该是没有鬼的,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谁又能保证,不是这小保姆的冤魂向外扔了一个花盆,打中了您的家人,使得您坚持去寻找真相,然后间接让她的尸体重见天日呢?这也算是冤魂假你之手报仇雪恨啊。" 周国云听得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一哆嗦。 "好的,有事请找我。"于果故意没有直白地说自己要接什么业务,主要是他对周国云还没那么信任,等到真有事找到自己,自己再解决一次,就可以稳定这个客户了。 "于果!" 于果刚和童雅诗走在一起,彼此心照不宣地同时转身,却又听到路晨的大喊,又齐刷刷转了回来。 路晨似笑非笑地说:"跟着童总,好好干活,别辜负她的栽培。" 童雅诗有些羞臊,于果则正色说:"您说得对,您忙。" 两个人默默地下了楼,童雅诗忽然问:"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 于果一怔,却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拒绝。 童雅诗下楼后说:"我家在第二期第29号楼18o1,你走路过来吧,我先开车回去。"这里毕竟眼睛太多,她现在很不确定于果会不会最终选择自己,为了进可攻退可守,她必须审慎,不能公开两个人的特殊关系。 "都是我一厢情愿,他大概不认为我们有特殊关系吧?最多我只是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童雅诗苦笑地想,动了车子。 小区很大,童雅诗开车先到,回家换了一身衣服。 0045 美女老板的家中密谈 这次虽然是临时换装,并非精心打扮,但她天生丽质,又很有品位,即便是临时装扮,也依然特别有味道,尤其是自从感到谭晶晶、路晨,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宾馆美少女是潜在的竞争对手之后,她自己也没感觉到,自己的风格已经潜移默化地从知性渐渐挪向了性感。? ? 她低头看了看低胸装,顿时面红耳赤。她的确有一双傲人的双*峰,尽管无法跟谭晶晶的变*态级上围相比,但仍旧是美不胜收,单看这一对白兔,就足够明白,白兔的主人一定是嫦娥,最起码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美人的每个部位都是凡脱俗的。 即便并非性感的部位,也一样柔嫩、滑腻,闪耀着一种从内到外都是冰清玉洁的白,这使得童雅诗单纯的原始美又被提升到了哲学美的层次。 这次的裙子又提高了一些,露出了整个膝盖,白晶晶的修长腿部浑圆饱满,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又显得偏瘦,正如她的眼睛大小、脸型宽窄等等,都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每一方面无不恰到好处。真是上帝最完美的无心之作。 她自己看着自己,都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她不想被人说成是自我陶醉,但即便是自己本人,看到镜子里的这幅完美形象,也很难不想入非非。 "他快来了吧?"童雅诗有些心慌意乱。早年她曾随着父亲见过比尔·盖茨,也曾有过这样的心慌,可却只是心慌而已,并没有小鹿乱撞的悸动。 终于,门铃响了。童雅诗心跳到了嗓子眼,用手捋了捋长拨到耳边,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但看上去却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曾经想要跟于果赌气,坚决不理他,并且以绝对冰冷的姿态重新点燃自己作为一个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女人的长久自信。 但今天早上于果对自己说的话,直接击碎了她心里自以为牢不可破的虚假冰山。 于果冲她和气地笑笑,自己找了双拖鞋进门,边进来边说:"童总,外面不安全,哪怕是你这样的小区,不也出了杀人案?以后听到门铃或者敲门,你一定得先从猫眼里看看是谁。" 童雅诗本来还想对他装冷酷,可这会儿却怎么也装不出来,想要扑过去和他拥抱,也没有这个勇气,一旦被拒绝,就没有任何可以再怄气的资本了。她现于果并没怎么看她的月匈部,失望地心想:"这人钻钱眼里了,别人一给他钱,他就满脑子都在钱上!" 她又很悲哀地想:"如果他真是喜欢钱,那他也不傻,应该看得出,跟我在一起更有前景。除非……他就是不喜欢我……" 于果坐下后,童雅诗才慢慢坐到他对面,略一弓腰坐下,随即偷偷瞄了一眼于果。 于果冷不丁看到她也有乱晃的白兔,略微吃了一惊,也稍稍有些不自然。童雅诗总算扳回一局,暗地里有些得意:"起码你还是认为我漂亮。" 接着,她幽幽地说:"说吧,到底生什么事了?假如这不算你的秘密的话。" 于果问:"你是以老板的身份问,还是以朋友的身份问?" 童雅诗觉得这家伙跟别人说话那么得体,包括最早认识自己那天也是一样,可现在怎么偏偏每句话都让她想抽这家伙一耳光,便加重语气:"你见过老板把员工请进自己家吗?也许小老板会这样,上万人的企业,你觉得可能么?" 于果愕然少顷,说:"谢谢童总关心。"于是,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童雅诗到最后所了解的事,几乎不比警方多多少。 "原来是这样,电视墙里的女尸是小保姆……真可怕,被杀了,还被盐渍全身,砌进墙里……这……这是多么毒的心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她本想说"我们小区的房子……也会受到负面影响的……"可觉得死者为大,这时候不宜从商业的角度考虑问题,否则也太没人性,也许会被于果看轻,就咽回了肚子里。 于果不想反驳她,可他不得不承认,他对童雅诗还是有些关心的,为了避免她对人性丑恶面看得太高尚,便说:"类似的事我见过也不算少了,危险每天都会生,你觉得我活得太累,但我活得安全。" "你是有秘密在身……" "没有秘密,也得居安思危。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好了。也许杀人的凶手,昨天还是一个人见人夸,看见杀鸡都晕血的老好人呢。" 童雅诗又是一阵沉默,她其实是给于果机会,但这个家伙那么精明,绝不会真傻,分明是在装榆木疙瘩,自己不开口,这家伙就也不说话。 "不是那个李金晖杀的吗?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许那小保姆不知天高地厚,妄图''转正'',或者已经怀孕,想要以此为威胁逼迫李金晖立即离婚并且娶了她,否则就要宣扬出去,所以才……" 于果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李金晖杀的?" 童雅诗一怔:"怎么?难道不是?那他跑什么?为什么警察到他公司找他,扑了个空呢?你知道凶手另有其人?" 于果摇摇头:"我并不知道。这些也跟我无关了。我已经完成了别人委托的事,谈成了这笔交易。其他的是警察的事了。" "你……你就不想把他抓住?" 于果看了看她:"你要是觉得应该为民除害,那你就付给我报酬。假如李金晖已经跑路,一时半会儿很难抓住他的话,那要是我在警察之前抓住他,假设他不是杀人凶手,只是因为平时缺德事干多了心虚才跑了,你给我十万;假如他就是杀害小保姆并把她砌进墙里的凶手,那你就给我五十万。你看怎么样?" 童雅诗被他气得想笑:"你……我又不是政府,维持正义为什么要我掏个人腰包?再说,你看样子真的只为钱服务啊?这么说,要是我被坏人绑架了,你知道这不是不可能,那你会跟我要钱,才肯救我吗?" 本以为于果会不置可否,可于果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童总,在这个城市里,数你对我最好,你也是我目前最好的朋友,你任何时候有危险,我都义不容辞去救你。" 童雅诗被他这句话震惊了,瞪大了眼睛,久久没有言语,居然没顾得上脸红,虽然她在拼命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他这话并不等于是在表达别的情感……" 可于果又加上了一句:"当然,事后你能给点钱作为报酬,那就更好了。" 童雅诗噗嗤一声,被他气乐了。 于果见气氛缓和,也觉得十分难得,这是这些日子童雅诗第一次给了自己好脸,相当不容易了,也跟着笑了。 这一笑之下,两个人目光接触,又觉得很暧*昧,同时偏过了头。 "那个……"童雅诗赶紧转移话题,"你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我也不可能看着你以身犯险……你就算功夫好,你总打不过枪吧?要是犯罪分子开枪打你怎么办?你可别为了钱把命丢了。只要命还在,那……那就总有机会赚钱。" 于果自知刀枪不入,要杀自己除非用重机枪以上的武器,一般情况自己很难遭遇到那样的风险,目前的"配置",在城市里足够用了,等自己积累到一定的财富值,就不会再用积分换取更高级别的能力了,只一门心思去换取孟凝复活即可,可这些是不能告诉童雅诗的,也只是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虽说需要复活孟凝,粗略计算得最少几十个亿的财富值才能换取出2oooooo积分,恐怕把整个蓝色深度集团按照理想价格卖掉才有可能实现,但自己屡出不绝的新颖创意也可以快增加积分。 况且,财富达到一定数量,自己就会建立一定的上下左右脉络,将自己保护起来,平时保镖就可以成为自己身体的外延加固层。 可他的沉默在童雅诗看来,似乎是又跟她没话说了。 童雅诗原本是想耗上,但还是没忍住:"你其实……是回到过去看到答案了吧?" 于果本想问问你这房子还安全吧,但觉得这么说似乎有点摧残对方,便只是点了点头。 童雅诗知道他不爱多言,可还是说:"你放心好了,这里没监控。我也……也没录音。" 她这么说了,于果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关系,我理解你,小心一点总没错。"见于果又不做声了,童雅诗又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说完了这这件事,你说说其他的事吧。" "什么?"于果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了,童雅诗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再要是迟疑会铁定被认为是装傻。 "好,你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大客户,就算是方便以后的常规交易吧,我也可以说说。历史决不可以改变,假如不小心改变了,也得努力改回,否则我会没命。" 童雅诗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每次穿越需要花钱,到真正的历史中花钱很多,而回到一小时前,或者一个月前,就没多少钱。如果不小心改变了历史,哪怕再继续花冤枉钱也要改回,即便这种穿越没有任何收益。可就像你说的,只要命还在,那就总有机会赚钱。" 0046 我把命交给你了 "欠款也可以,但有时间限制,届时不还款,我还是会没命。 不但如此,欠款时穿越的费用会增加,总去一个地方的费用也会增加,因为会被系统判定为对我很重要。因此,赚钱很不容易,要花钱却很快,甚至不知不觉就欠款了,生命也到了危险的边缘,所以我必须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 童雅诗惊异地看着他。 "至于我为什么会穿越,那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也没好处。" "你这是不信任我?" "重点是,你知道了没好处。"于果郑重地说,"你能说我不信任你么?我告诉了你好几条我有可能没命的可能性,这等于是把把柄直接送到你手上,我把命交给你了!对别人,我永远不会这样。没有比我再信任你的人了,他们谁也不可能把生命交到你手上。" 童雅诗不知道他到底出于什么心理这么说,可听上去十分受用,心里涌上了一股极其浓烈的甜蜜,心情也变得大好,表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快乐起来。 当然,于果说的这些,不是他告诉童雅诗自己把柄的真正理由。他相信童雅诗,但总觉得童雅诗因为想要窥探自己的秘密而不分轻重,一旦引不起重视,而自己又没提前着重强调,那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因此早早告诉童雅诗问题的严峻性,有助于她消气和充分理解自己的苦衷。 她既然是喜欢自己的,那必然很看重自己的生命,自然会小心翼翼地配合自己,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那自己不但并没有被别人抓住把柄,反而有了双重保险。 虽然爱的是孟凝,但论可信任程度,童雅诗在于果心目中,也比较接近孟凝的地位了。童雅诗,已经算不上是"别人"了。 "书归正传,既然不能改变宏观历史,那我也不会改变你祖上的历史。蝴蝶效应你总是知道吧?一点点小改变,就会改变世界走向,这种效应越往古代越明显。你要是回到原始社会,原始人数量很少,几乎每个人都不可或缺,全都在其自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历史赋予了重大使命,也许你随便杀一个原始人,都有可能相当于二战时候杀了丘吉尔,也许希特勒就会因此统治世界了。" "原来是这样……" "你问我到底是怎么认识你奶奶的,我告诉你,我曾经在回到过去时,不经意地救了你奶奶。可那时候本来就会有人救你奶奶,既然历史都是这个走向,那我出手救也是一样,更重要的原因是,要伤害你奶奶的人正好看到了我穿越到当时的一刹那,我……我不可能留着他。" "哦,原来是这样……"童雅诗陡然反应过来,"你……你杀过人?"但她虽然觉得恐怖,却自觉失态,又补救道:"当……当然,你杀的是一个古人,而且……而且还救了我奶奶,那等同于救了我,否则我爸爸就不能出生,我也不能出生,我得感谢你……" 于果看了看她,说:"我不随便杀人。那个人要是没被我杀掉,也不会成家立业,因此也没有后代。我看过历史影像,他会被来救你奶奶的人杀死,本来就要死,所以我才敢杀他。" "哦……这么严格……"童雅诗咬着下唇,犹疑地问,"原本应该救我奶奶的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小马?可我奶奶最终嫁给了我爷爷,你为什么会祝福我奶奶和那个什么小马?还强调了那么多遍?难道我爷爷的外号就叫小马?不对,我爷爷从没提过!再说,我爷爷也不是在我奶奶十六七岁的时候认识她的啊!认识她的时候,都解放了……" 于果顿了一会儿,才凝然道:"这个我恐怕永远也不能告诉你。你问了也没有用。你只要记住,我这么做正是为了不改变历史,而且,我永远不会害你。" 童雅诗知道他有底线,但于果的话也给她吃了定心丸,便道:"好吧,那……那些盯梢的贼眉鼠眼的人是干什么的?我奶奶即将经历什么?这总可以说了吧?" "那是日伪的特务。你奶奶进教堂是为了给地下情报人员传递重要情报。我们走了之后,再过五分钟到十分钟,日伪的特务要收网抓人,跟教堂内外的地下党特工和军统特工进行激战。" 童雅诗大惊:"那我奶奶岂不是很危险?" "枪战当然危险,但没有一颗子弹伤到她,否则她怎么会顺利活下来,结了婚,有了你爸爸,又有了你?你别替古人担忧了。我要是贸然去救,她反而也许会中弹,那就真改变历史了。 "我目前所在的基准时空并不是那个年代的平行宇宙,你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你奶奶一旦有一点事,轻则你会有变成男的、变成丑女孩、变成傻子、甚至早年夭折等各种可能性,别说这么大的企业,你恐怕连温饱都会出问题。 "至于重则……你就直接永久量子化,然后慢慢消融。也就是说,你的全部信息就会从这个世界完全删除,这不单单等同于从**到精神的消失,还意味着你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从来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人存在。" 童雅诗本来想说自己好笨,可等到听完于果说的这一席话,倒吸了一口冷气,沉默了半天,还心有余悸。 "所以,你记着,我肯定不会害你,你也别好心办坏事,不要害我,更不要害你自己。"于果语重心长地总结道。 "好……我记着了。" 于果又不做声了。 "你觉得你说完了么?" 于果一愣,见童雅诗的眼睛里居然有一股幽怨,心里一惊,只得说:"我跟张晓影--那个小姑娘,没什么。我是她弟*弟的朋友,她弟*弟也是你单位的员工。我帮了她弟*弟,她来感谢我,请我吃饭。我没什么酒量,喝醉了,她把我送到酒店去睡,但自己也喝的酩酊大醉,就睡着了。" 他没有说张晓影最初来找自己的真正原因,也是不想让童雅诗担心。 童雅诗也觉得于果不像是那种人,这次他亲口说出来,自己就真的彻底宽慰了,吊了好几天的心头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可这并没有完全根治她的心病,她不甘心地问:"然后呢?" "然后?"于果说,"这姑娘很泼辣,醒来以后也以为我趁醉酒占她便宜。我不爱反驳,她还以为我是理亏,开始闹起来。后来她现自己衣服一点儿没脱下来,只是睡在一张床上,也应该会觉得自己太过武断,但她是练武出身,性格就那样,不想承认,非要跟我闹。这时候……你就来了……" "她……她真是刚认识你?"童雅诗不放心。 "是,她是来西武校的,练武出身,性格比你还倔强。" "我倔强么?"童雅诗像是问他,也像是喃喃自语,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大眼睛里波澜涌动,"她长得是真漂亮……" 于果笑笑:"你走之后,她也这么夸你。" "哼,她那是夸我么?分明也是女人的警惕心理……"童雅诗不服气地暗想,但面上却说:"你喜欢她那种类型的么?" 于果摇摇头:"不是。" 童雅诗其实很想撒娇般地说一句"我看你俩很配嘛",她太看重于果了,可不敢轻易玩欲擒故纵的招数,以免弄巧成拙。 尽管她对自己有着应有的自信,可实话实说,自己对于果来说,还真不如那个张晓影更接地气。况且,那个张晓影也很漂亮。还有那个李夫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夫妻双双出*轨,最后还好意思扑在于果身上! "那……我有一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要问你,这跟你的秘密应该无关,你实话告诉我就行。"童雅诗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问出了一个对她而言心惊胆战的问题。 于果看她神色凝重,也猜得出她是要问什么了,便直白地说:"我有女朋友。"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直接击中了童雅诗的头部,童雅诗感觉自己的灵魂要飞走了,抓也抓不住。 她尽量使得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一张嘴却走了音:"我……"立即调整过来:"我不信,你这样子,根本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 "我真的有。" "她在哪里,你带她出来我瞧瞧,"童雅诗忽然眼睛里滚出一大串泪来,瞬间声音变得很沉重,双肩剧颤,整个人要从沙上掉下来了,"我……我看看我最好的朋友……他……他的女朋友什么样……呜呜……"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于果见她那样子几乎快要崩溃了,实在不忍,决定不再这么含含糊糊遮遮掩掩,而是给个明确的说法,便站了起来。 "童总,你这么优秀,全市也数不出几个你这样的女性,你……你怎么能看中我呢?你不觉得你太草率了吗?神秘感不等于魅力,更不等于优秀和适合结婚。" "谁看中你了?你真不要脸!你真够不要脸的!你也不照照镜子!呜呜呜呜……"童雅诗哭得仿佛喷泉一般,忽然猛地朝他甩出一个沙靠枕。 于果任由这枕头打在身上,想起了张晓影也朝他扔过枕头,难道她们都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真的只认识了那么几天就情深意重? "我真有女朋友,她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她已经去世四年了。" 0047 她再度彻夜难眠 "啊?"童雅诗这才停止了哭泣,虽说她突然高兴起来,虽然她也同时为自己这种念头感到十分羞耻,毕竟死者为大。?? ?? "我就是因为没有钱,才失去她的。" 童雅诗觉得奇怪,按说于果不该喜欢贪财的女人啊。 "要是但凡有点钱,就算治不好她,起码还能让她的生命再维持一阵,兴许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于果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童雅诗心想:"去世的女朋友还叫女朋友么?只要你还是单身我就还有机会。时间长了自然我的分量就重了,你就会慢慢淡忘她……"可她想留住于果,嘴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哭哭啼啼的,再说出要他留下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她的念头又变坚定了:"我还有机会……目前还没有能跟我比的竞争对手……等着吧,时间会帮助我的……我得长久打算,不急在这一时。" 于是她擦了擦眼泪,恢复了高冷的声音:"你站住!" 于果以为她也打算像张晓影那样闹腾,顿了一下打算继续走。 童雅诗清了清嗓子,哭腔还是没消尽,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的女朋友已经……已经不在了……那你为什么还在拼命攒钱呢?难道……你想为她修一个豪华墓地?还是说,你要为她实现什么未竟的愿望?" 于果本想说也无妨,可他忽然觉得不该说。要是说自己积攒到一定财富就可以复活孟凝的话,只怕童雅诗反而会成为他的桎梏,专门跟他作对,令他完不成任务。 思考飞地进行,于果定了定神,说:"这也是秘密。我的确需要很多钱,非常多的钱,越多越好。你就当是,她去世之前希望我过得很好,而我在完成她的遗愿这条路上正在努力吧。" 童雅诗仔细审视他的眼睛,却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觉得他眼睛清澈如同太平洋岛屿上的海水,透明,没有任何污浊和杂质,但与之不同的是,实在无法一眼望到底,仿佛眼睛的深处通往整个浩瀚无垠的宇宙。 "好……好吧……今晚……今晚一起吃饭,总可以吧?" 于果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我怎么就不明白了,我直白地问你,你又不承认,现在我要走了,你又弄得那么情深意重,你到底……?" 童雅诗却勇敢地迎上这个目光:"你先跟周总给你的那张卡所在的银行预约一下吧,这是大额资金,最早也得周一才能取到,不急在这一时。今晚一起吃饭吧……" 于果觉得一再拒绝她本就不忍,看着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哪个正常男人不想把她揽在怀里好好抚慰?可他还有孟凝啊!只要孟凝真有复活的可能,那也不能算是真的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晚上外面不安全,你家里冰箱里还有食材么?我做饭给你吃吧。" 于果说这话也只是出于愧疚之心,可在童雅诗听来,不啻于天籁之音,心花怒放。 "有、有的!不够的话咱们可以下楼,小区内就有廷大的市,还有粮油蔬菜水果鸡蛋专业市,东西不全可以去买……"童雅诗大喜过望,心想:"当初建议爸爸在小区多弄几个市,丰富配置,现在看来真是再英明不过了!" 于果见她又这么兴奋,真有一种欠她的越来越多的愧疚想法,说:"我自己孤独地做了四年饭,只是凑合,要是不好吃,你也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童雅诗看着他的表情,充满了深情。 于果看了看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知道她种情已深,恐怕很难自拔了,再怎么劝说她也都是徒劳的了。 于果一看冰箱,现里面的东西确实不够做菜的,便出门去小区内的市买了一些。 很多富人平时因为忙都在酒桌上简单吃饭,大多数都是应酬性的喝酒,其实苦不堪言,能回到小区的家中跟家人一起到市买点菜回来做饭,享受一家人一起吃饭的乐趣,其实往往是一种奢望,因此于果在市内看到了很多小区的业主。 在进市时,他感到不少人在背后偷偷议论自己,由于体能的提高,他的听力也乎常人,除非距离很远且对自己有极大威胁的情况下他才靠系统警戒,其他时候,只要天气晴朗,于果可以听清五米之内的窃窃私语,再远的话,靠看口型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听到的大部分议论都是关于自己如何在短短半天时间内就破获了高楼坠物案件的,看来周国云对自己的宣传还是很到位的。 与此同时,无论是警方还是周国云、李太太,都特别注意对电视墙内藏有小保姆尸体的可怕刑事案件绝口不提,原因有三:一是怕造成恐慌,二是怕影响过大,传到真正的凶手耳朵里,影响破案,三是怕小区业主和欲购本小区住房的人对小区负面态度急剧加深,不利于销售,甚至影响小区的安定团结。 于果并不打算做个明星,或者说并不很享受那种被赞美、敬佩和敬畏的态度包围的感觉,但假如这样的宣传有利于他赚钱,向梦想不断迈进,那他也乐于如此。 这些对自己持有这种态度的人不但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客户,而且也会继续将传闻宣传得越来越厉害,他会被这些传闻塑造成一个城市传说,而吸引更多的富人成为自己的客户。 他做菜很简单,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豆腐皮,杏鲍菇炒肉,麻婆豆腐,再来个猪头肉拌黄瓜。 可童雅诗却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因为饭前已经把需要说的事说完了。 只不过每次于果低下头吃时,童雅诗都偷偷摸摸地去看。 他俩谁也没提要喝酒的事,后来童雅诗找出一盒果汁倒上,权当是酒。但虽然没有喝酒,童雅诗的脸上却出现了那种白里透红的美丽红晕,眼神也像醉酒了一般。 吃过饭之后,于果走到水池边刷碗,可他也刷得很不安心,时不时回头看,似乎有所警戒。 童雅诗面红耳赤,也没说什么。她没想到于果能看得出自己想干什么,的确,她打算趁着于果背对着自己时,过去贴到他的背上,双手揽住他的腰,她就不信于果背后那两团柔软丰腴的肉,不足以融化于果冰冷的心。 可于果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的心也跟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过了一阵,她感到疲倦了,重新进矜持起来,坐到沙上看书,心里却想:"我刚才太不冷静了。我不该迈出第一步……我是堂堂的蓝色深度集团副总裁,追我的人能组成一支军队……我要是再投怀送抱,不就太轻贱自己了吗?我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暗示,他就不是愿意上钩的话,我再送上去也没什么意思,只能自取其辱,强扭的瓜也不甜。" 她把书放下,凝视着于果的背影,忖道:"但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我会……很有尊严地把你‘娶’回家!" 于果似乎听出了她的心思,转身说:"收拾好了。很高兴和你共进晚餐。" 童雅诗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别客气,我也很高兴能和你有一个这么美好的夜晚。" 这话说得很是含糊,模棱两可,于果听了也觉得不对劲,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也很难把控,毕竟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一个人过,能坚持没有去碰童雅诗,的确是意志凡。 于是于果朝她笑了笑:"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童雅诗欲言又止。 于果知道,她想留自己在这里过夜。这是万万不可的,即便这房子大到有四间卧室,不必同处一室,可只要深夜她不挂一缕地来到自己的卧室,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强忍下去的。 "你不回单位宿舍,最近住在哪里呢?" "我又租了一个地方。不论童总是不是给我安排宿舍,我都需要租一个没有外人在的地方,这样方便。童总明白我的意思。" "是,你是个有秘密的人,我理解。" "那……我走了?" "明天周日,好好休息,下周一办完了你去银行取款的事,就来物业报到吧。"童雅诗究竟是副总裁,一说正事便立即进入角色,表情肃然,声音也威严起来,"这次你在小区也打出了名声,留你在物业,小区的业主们都会很放心,这有稳定人心的作用。" 于果还要说什么,童雅诗又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是帮帮朋友,好不好?"她这话实在让他无法抗拒,便点了点头。 不但如此,他也觉得,为了避免张晓影的骚扰,他还真不能再继续跟张晓天呆在一起了,以免张晓影随时都能找到自己。 "我听马厂长说,你在第八工厂的时候还为别的员工洗刷冤屈,我听了廷吃惊。你有这个能力,但我以为你并不随便出手帮助别人。" 于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再次让她失望,所以她又开始阴阳怪气地揶揄自己,便说:"单位大了弊病多,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物业更是这样,这里的很多保安都是关系户,时间长了态度很难一直维持良好,加上小区里大多数业主都是老板,习惯了颐指气使,所以矛盾也越来越深了。要是有些人态度不好,你也别介意。" "你知道我是不会介意这些事的,工作就是工作,我从来不在乎别人领导我或者批评我。" "你就不想当领导?当老板?" 于果看着她:"我纯粹只想有钱。" 童雅诗捂着额头说:"谢谢你做的饭,挺好吃的。" "家常便饭,让你见笑了。" "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于果在门口顿了顿,还是走了。 童雅诗先是强笑了笑,旋即就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其实于果哪怕反悔说要留下来,她都不会拒绝和他做任何事。 这几天几乎流的泪,过了她这五年来流泪的总和。 今夜,她再度彻夜难眠。 0048 警花想要汉堡吃 可轻松的日子没那么容易拥有。? ? 尽管于果的确想周日好好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毕竟他这么多天都一直在忙碌,虽说体能百倍于常人,也总得休养生息。 但一大早,一个突兀的电话就叫醒了于果。 这是个陌生的号码,于果犹豫了一阵,还是接了过来,因为自己这个手机号周国云一家也有,说不定是他家里的人打电话来,要洽谈一笔新生意,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他为之一振。 但声音却是很熟悉的女声:"于尔莫斯果户川柯南同志,你好。我问雅诗要过你的电话,可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给我,哈哈,看来你是她的宝啊。又去问了周老板,才要到了你的手机号。" 于果一听是她,随即没了兴趣:"路警官,你要是想要我协助你破案,看在你是童总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考虑收费低一些。毕竟是公安干警不容易,都是为了老百姓,我也会给你一个大优惠的。" "呵呵,是吗?"路晨一直觉得他不顺眼,本来就是调侃的态度,这会儿更加鄙夷了,"我早料到你要这么说。看来要是我一点儿钱也不付给你,你是不打算帮忙了?" 于果一听有门,他也知道路晨既然作为童雅诗的朋友,那多半家境差不到哪里去,花钱买官那是犯法,可花钱请人破案,以此升职,那可没犯什么错误。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口吻,笑着说:"路警官,我要是知情不报,那是犯法的。可我现在对案情也一无所知,恐怕爱莫能助啊。" 路晨冷笑道:"你上辈子是不是个被打碎的猪型储蓄罐?你就认得钱吧?" 于果不动声色地回道:"您夸奖了,储蓄罐储蓄的都是钢镚儿,其实我上辈子是个保险柜。" "别贫了,先给你吃个定心丸儿,你放心吧--钱有人付,但不是我。你在哪儿?我们去蓝色深度集团第八工职工宿舍区,但没找到你。" 于果也不想被他们找到这个租房处,便说:"半个小时后,西大街的肯德基门口见吧。您最好还是穿便装,非要穿警服开警车的话,麻烦您下车先跟我握个手,不然直接把我带上车的话,我的名誉肯定受损,别人还以为我犯什么事儿了,同事会怎么看我?" 路晨讥笑道:"你可拉倒吧!你们单位的人说你就上了头一天班,你还在乎同事怎么看你呢?行,西大街等着,我和我另一位同事来接你,但我们都还没吃早饭,既然你选择肯德基,那我们也不客气了。你先进去买俩汉堡带出来。"说罢了就挂掉电话。 于果觉得她还真有意思,老实说,他还是挺喜欢这种爽爽快快的性格的。孟凝的性格跟她最像,没有张晓影那么疯癫,也没有童雅诗那么内敛。 再说,他其实骨子里是希望跟刑警队有一定联系的。 要知道他现在还是平民百姓一个,一直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尽管他刀枪不入几乎是不死之身,又掌握级文明的穿越系统,却有着诸多限制。假设只一味地积累财富,而不知道同时建立自己的保护圈,一步步扩大人脉,终究还是太单太偏。 尽管他事事小心,可一旦某次出手过重,被警察盯住,除非离开这片故土,飞越大洋,否则他躲到哪儿都是徒劳的,一辈子见不得光是小,无法靠正道赚钱,想要复活孟凝就是难上加难了。 但从这时候就注意展刑警资源,最好为他们助力破几个有影响的大案,使得他们中的一些人能够在仕途上走出关键的几步,反过来,就会为自己处处提供方便。 比如自己一旦出现在他们正在查的案子里,那他们即便仍然也把自己作为怀疑对象,但也不会处处跟自己为难,最多走一遍程序排除自己的嫌疑。况且,洗清嫌疑是他的拿手好戏。 再比如,自己曾经得罪过一股黑恶势力,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自己麻烦,甚至找来了武校的学生对付自己,虽然被自己从容化解,可显而易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继续不依不饶,踩鼻子上脸。 自己虽然绝不怕他们,而且在纯粹的暴力方面可谓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可一旦把他们打得没法从暴力上占便宜了,可能就会动点歪心思。 但凡能在黑道上立足,完全靠能打能杀的不多,主要还是得有关系。他们能坐大,多半会有保护伞,比如也是公检法人员。要是他们委托其中的败类,用莫须有的罪名对付自己,那自己还真没办法。 虽然动拳头他是无敌的,可这是法治社会,他一旦把拳头打向执法人员,哪怕是败类,那性质也就变了,自己等同于中计了。 所以,要是自己也有一帮公检法朋友,尤其是刑警和法官,那就真的两回事了,自己在这方面虽然未必安枕无忧,却也真的能够从容不迫地应对了。 谁想在这方面找自己麻烦,用不着自己说,那些自己帮过的刑警们,自然而然要为自己站出来说话。 无非就是,黑道人物给他们的保护伞送的是钱财和女色,而自己给他们送的,却是他们一直头疼的大案要案的罪犯。 穿越历史,就能还原真相,根本不受有无监控的限制;刀枪不入,就能抓住罪犯,哪怕罪犯有枪有炮;令人无视,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和追捕罪犯,哪怕自己并没有学过基本的侦查和反侦察知识。这是他拥有三大别人都不具备的优势,因此必须好好利用。 所以,基于这方面考虑,哪怕真的一分钱没有,自己也有长远性的好处,出手是正确的选择。 昨晚他给银行打过电话,银行说周一会准备好这一百万,他打车出门时,要求出租车司机走那条正好经过银行的路,顺便观察一下这个银行。 出租车司机听他本地口音,居然宁肯走远路,一边笑容可掬地招呼他,一边暗想:"傻逼!" 到了肯德基,于果还真去买了三个汉堡,还有鸡翅、鸡米花和薯条,边吃其中一个,边在门口等。大钱有的挣,不必在乎小钱。 跟小螃蟹、常猴子一起围堵过于果的混混曹坤正在摇摇晃晃走出来,冷不丁看到于果,吓了一大跳,好在买了个全家桶,慌忙挡住脸,一步步地退回去,重新坐到座位上。 观察了一会儿,曹坤胆子大起来,暗想,这家伙看来也没什么背景,要不还至于吃肯德基? 三十年前吃肯德基是做梦,二十年前吃肯德基是奢侈,十年前吃肯德基是改善生活,现在吃肯德基基本上跟兰州拉面差别不大,你相亲要是约见在肯德基,一些高冷的女生基本是不会想来见你的,来了也肯定黄。 可他下结论还太早,这时候他眼珠子都瞪圆了,几乎要弹射出去。 只见一辆警车停下,两个警察信步走出,还跟于果握手,并毫不客气地接过了于果手里的肯德基,其中那个非常美貌的女警,还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非常熟悉! 操!他居然跟刑警关系这么好? 曹坤知道这事儿必须要向上汇报了。但此时他不想跟杜阳说,因为他渐渐现杜瘸子没有当年那么光芒万丈了,经过这件事后,简直是个胆小怕事畏畏尾的身体精神双重残疾的废物。 他更佩服毒辣且有型的邓长。不过,这事儿属于越级上告,玩社会的人,看似很随意,但都很小心谨慎,他可没有权力直接能联系到邓长,不过他有邓长的两大保镖之一大鹏的电话,便打给了大鹏。 门外,路晨看似很亲热地拍着于果的肩膀:"呵呵,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厚道?还真给我们买汉堡?看来不吃还真对不起你了?只让你买汉堡,你还多买了这么多?" 于果笑笑:"警察同志辛苦,吃个鸡翅吧。" "我在减肥,吃一个汉堡就行。"上了车,路晨问:"看起来,你也不是怎么太关心这件案子,我还以为你一上来就会迫不及待地问我们,抓到李金晖没有。" 于果说:"看来确实是没抓到了。你们昨天和李太太聊过之后,我估计你们也同时怀疑小保姆的原配丈夫也有可能是凶手,毕竟这人心胸狭窄,很难说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妻子。大概你们也请李太太假装约见小保姆的丈夫,然后打埋伏把他给摁住了吧?" "哟,还真是大侦探呢,说得怎么跟亲眼看见了似的?继续猜猜啊,他是不是凶手?"路晨不知怎么着,恨得他牙根痒痒,她很想要于果出丑一次,挽回一点面子,毕竟当初她也号称警界新秀,在派出所只实习了很短暂的时间就直接被选入市局刑警大队四中队了。 可偏偏于果还真是料事如神,这让她在调侃的过程中,也禁不住暗暗心惊。 "这个难说。看你的黑眼圈,你们昨晚突审他了吧?但无论是不是,你们都没进展,不然今天早上不会找我的。" "你……!"路晨的职业虽然特殊,却毕竟还是女孩子,女孩子都很爱美,何况是漂亮女孩,她忙拿起随身的小镜子照了半天,还问:"黑得明显吗?明显吗?" 于果忍住笑,说:"那么,你也总该告诉我,是谁肯出钱找你们来接我吧?" "到了你就知道了。" 0049 大侦探和警花 等到了四中队的办公室,中队长谷强就热情地和于果握手,于果感到这个人将来会有一番大出息,一般的执法人员都牛逼得很,此人大小是个官儿,能这么对待自己,想必一直是以敬畏的心态对待万事万物的,这种人时刻保持冷静,往往可以在关键时刻爆,做到最好。? ? 寒暄了一番,谷强还问于果吃了没有,没有的话这儿有桶装方便面,随即狠狠瞪了一眼路晨。路晨两个腮帮子的汉堡咀嚼行为,终于慢了下来,嘴上含糊不清地说:"这是他自愿请客,我可没逼他……" 于果见他们个个都跟熊猫似的,满屋子烟雾缭绕,烟头都摞出了烟灰缸,看样子一个个都又累又困,实在太不容易了。而他们破个很大的要案,最多也就是每人多分几千块钱奖金而已。非要说有福利,那就是外出追击逃犯时,苦中作乐,权当旅游了。 人非草木,于果略微有些感动,但他不爱显露情绪,只是客气地说:"各位真不容易,辛苦了。" 路晨抓住机会调侃道:"听见没?我们破案真不容易,他于大神探一来,那就手到擒来,特别容易。" 谷强喝道:"小路!你怎么老这样!不要不服气,人民群众的智慧不能小看!你要有敬畏之心!国家这么大,能人辈出,再说,不依靠群众路线,我们怎么能快破案?"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路晨也不敢反驳。 大家都比较宠着她,一来也的确是因为她能力较强,也破过几个不大不小的案子,二来她老爸为了她的事尽心尽力,给整个刑警大队从上到下都换了新电脑,连四中队之外的中队都得到了惠及,大家还是很喜欢她的。 于果故意气气她,只在她看到的情况下朝她很得意地翘起嘴,等别人一看他马上回复道严肃的态度,气得路晨粉拳乱颤,真想给他一记庐山升龙霸。 这时候,他才现了早就坐在一旁的李太太。李太太像是刚哭过很多次了,眼睛走形了,但她哭啼啼的样子,反而别有一番韵味,的确是个成熟的美妇。当他看到李太太时,李太太又擦了一把鼻涕,站起来问:"警察同志都跟您说了吧?" 于果一愣:"说什么呢?" "昨天中午之后,整个下午、晚上,我都被人家指指点点,说是我嫉妒李金晖,杀了小保姆,我虽然不屑于解释,可……可我知道解释也没用了……我还要脸啊!" 路晨冷笑一声,她跟李太太不至于像跟于果这样直接,因此没有伴着冷笑说什么,但她非常鄙视李太太,心想:"就你们一家全出*轨,还好意思说要脸?" 于果迅明白了:"是你要给我钱?" "不错,我也是这样:我给你五十万,你帮我找到李金晖。假如李金晖不是真正的凶手,而你又能找到真正的凶手,我再给你五十万,跟老周一样,怎么样?让那些人看看,我是清白的!" 于果怔住了。 路晨抱着膀子说:"呵呵,李太太,真看不出,原本阳台掉花盆的时候一毛不拔,人家周老板只要个道歉,你连道歉也吝于恩赐;现在这么大方了?要是警方比于果更早破了这起案件,你也把这钱给警方吗?" 她这话虽然太过犀利,但也道出了广大民警的心声,他们当然是不能要这个钱,可他们确实觉得这太不公平。 李太太的舌头僵在半空,半晌才说:"这……这个……我给你们的话,你们能要么?那不成了收受群众的财物了……" 于果说:"李太太,我的确是需要钱买房子结婚,所以你要是给我钱,我也接受得起。我肯定对得起你这笔钱。而且,我确实不敢说自己能比警方更快破案,警方的各方面实力可不是我一个单枪匹马的个体户可以相比的。要是警方更早破案,这钱我一分不要了,也没资格要。" 于果说需要钱的理由是胡编的,但他也只能这么说。可他这么说总算给了各位警察一个面子,大家本来就只是觉得他现电视墙里有女尸纯属凑巧,一向不服,这会儿见他还算谦逊,也有了些好感。 路晨嗤笑道:"瞎说,你还缺钱买房子?但算你还有自知之明,说话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她看来是认定于果和童雅诗关系非同寻常了,最起码目前正在偷偷恋爱。 李太太见他说得这么肯定,也是十分振奋:"那拜托你了!你要是能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张丽云就会向所有的朋友介绍你,给你多揽生意!" 于果表示感谢,心里却比较谨慎。他觉得李太太张丽云人品有问题,她的圈子也很难说,只怕还是要审慎筛选客户才行。 其实,于果马上站起来走人,立即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也一样能够直接寻找到答案。但是这屋子里都是刑侦高手,很难说不会怀疑他为什么能立即抓到凶手。 因此,他假模假式地装作很诚恳地请求谷强和路晨告诉自己案件的进展。 案件果然如他所料,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出入。李金晖几乎是人间蒸了,他要是没事也不会跑,看样子真是害怕了,这么说,他的嫌疑增加了。 至于说小保姆的丈夫,一直矢口否认自己杀了妻子,但对自己跟李太太张丽云的事的确供认不讳。 由于他主要供述的内容都比较污秽不堪,而且并不算重要,警方也确实不方便再跟张丽云说什么,要不张丽云可真不用做人了。 到了中午,传来了李金晖的消息,有个临市的监控现他在长途汽车站附近出现过,这一现令众人很振奋。随即路晨挑衅似地盯着于果:"怎么样?大侦探?你觉得你有把握比警察更早抓人吗?" 接着路晨严肃地说:"我可提醒你啊,不管你有没有同伙……" 于果打断道:"警花同志,坏人的朋友才叫同伙。" "好吧,不管你有没有助手,你都别为了更早抓到李金晖而破坏警方即将围拢他的布置,就为了钱而坏了我们的大事,那最少也是妨碍公务,到时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于果笑笑:"不会。我只是来顺道帮警方打个下手的,能打就打,不能打我也不能捣乱。只要抓到了凶手,那就算我挣不到钱,我也替大家高兴,是不?" "哎呦呦,你那小嘴吧唧吧唧地还挺会说呢,行,看在你很识大体的份儿上,交给你一份工作,帮我们分担一部分视频看看,查找李金晖有没有出现过。" 于果摆摆手说:"我忽然想起来,我中午还有点事,这就要告辞了,真不好意思。" 路晨变了脸色:"你怎么回事?想要跑出去向李金晖告密呀?" 于果真是被她打败了:"路警官,你怎么老觉得我是坏人呢?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路晨讪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怕留在这里没面子,所以找个借口走呗。慢走哈,大侦探!我就不送你了!" 于果逐个跟谷强以下的干警握握手,这就离开了。 虽然警方都很忙,没有功夫派人盯住于果,可于果还是不放心,他连续换了三辆出租车,逛了四个商场,足足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找到商场的一处卫生间里,关上门。 这时候即便有警察跟着自己,也不可能好意思掀开门,但假如真有这么个跟踪者,那他会在等得不耐烦后冲进来扑了个空,现自己居然凭空消失了。 "系统,我现在还有多少钱?" "之前的穿越将您的零头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有三十九万。" "我明天会获得两百万,还有两次创意积分。" "真的吗?那要提前恭喜您。" "我应该恭喜你才对,所以提前告诉你。"于果觉得系统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不过大概也是随着自己的进程,它也逐渐展示出惊人的人性化,甚至说不定本来就拥有智慧。 "那您这次是要进行什么任务呢?" "我要重新回到上次穿越的地方,但时间改为两个小时以前。我要以最强无视状态出现在李金晖和张丽云的21o3号房子里,并且藏在一个隐秘位置。" 果不其然,系统说道:"重复任务,系统确认这属于你非常重视的任务,因此需要耗费的财富值提高,好在您现在不欠款,而且并不是远离当前社会进入真正的历史中,所以别担心,价格只有一万五千元。是不是惊喜?" 于果笑笑:"你越来越能说了。我还需要一台用了就扔的笔记本电脑,以及最好的探头、监听设备和相关设备。我要把这探头放到正对电视墙的沙后面、卧室墙后面、厨房等等地方,每个屋子都需要一个,包括厕所和阳台。在做完这一切后,所有设备,以及笔记本电脑和留下的痕迹,请帮我完全消除。" "三万元。"系统说的很坦然。 于果一愣:"漫天要价!我重复一次民国穿越,才是五万元,怎么问你要个东西,就要三万元?你这不是典型的杀熟吗?" 0050 重回重案现场 "这是市场价,您要最好的探头本身就不止这个价,可以说,我和您朝夕相处,有了感情,所以才给您这么优惠的折扣,您应该偷着乐才对呀!笔记本电脑和其他相关设备,哪个不要钱? "我已经给您省去了专门到处奔波购买和等待的宝贵时间,避免了您因此被人盯上,这笔钱花得多划算呀!再说,您不是马上就要有两百万了吗?有两百万的人,为什么要吝啬这三万块呢? "更何况,还要帮您消除所有蛛丝马迹,这些难道就不算我的劳动么?您总是对别人强调您的劳动所得,难道我的劳动就应该被忽视么?就没有价值吗?" 于果竟然被它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了三个字:"你牛逼。? " "刚才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现在说正事: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您。那房子很大,您完全可以用无视状态躲在床下,完整地看完经过,可您太心软了,不忍心看到那场悲剧的悲惨现场,因此选择了使用探头。说起来,您真没必要为此花这些冤枉钱,您以前见过的血腥杀戮还少吗?" 这话的确直击于果的软肋,说到他心里去了。相对他本人的能力和经历,他的确不能算个心狠手辣的人,他总是保留着决不让步近乎倔强的正义和善良之心。 "不该你管的,你就别多说了。多说无益。"于果正色说,"这就开始吧。"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也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重新回到那间屋子里,于果感到格外阴森可怖。 这是早上六点半,小保姆出门买油条了,只有一个卧室门紧闭,想必就是这对夫妻俩,这是周末,他俩大概想睡个懒觉。 或者说,李金晖跟张丽云就算有了婚姻危机,而且目前是各玩各的,同床异梦,但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和*谐。 小保姆很勤快,也比较精明,该做的事决不懈怠,并不是勾搭上男主人了就忘记自己先是保姆了。 这个点是他精心计算的,看来是赌对了。别说他是处于无视状态,就算是正常状态,主卧室之外的整个房子,都没有第二个人存在,正好方便他放置探头。 主卧室因为紧闭,实在没办法打开,否则即便李金晖夫妇没看到有人开门,也一样会惊醒。他注意到正对着主卧室的衣架,便在衣架后面的电表箱装上一个探头。毕竟主要能照到主卧室就行,他又不是为了看爱情动作戏,只要看清是生了什么事即可,没必要弄得太详细。 电视墙还没有弄起来,电视只是挂在墙壁上。李太太张丽云说,电视墙是丈夫急匆匆找人弄起来的,但在这之前也就一直说要弄个好一点的电视墙,因此这也不算突兀,警方智能认为李金晖有重大作案嫌疑,逃跑加剧了他的嫌疑,可依然不能确定。 警方本打算从电视墙本身打开突破口,可张丽云说,家装的事她从来不过问,在这一点上来说,李金晖还算是比较爷们的,大家都有公司,各忙各的事,可是家装和一些其他的生活琐事,都是他来操心。 张丽云在认识李金晖时,按照她的话说,这是个"猥琐的老民工",李金晖本来就打过很多工,装修工也干过,普通的刮腻子活儿,他自己就能干,用不着请人。 当然,张丽云也很是愤懑地说,也正因为如此,李金晖和小保姆眉来眼去,一来二去就搞到一块儿了。说李金晖号称是农民出身,挣钱不舍得花,刮腻子能自己干就不请人,可是他妈的给小保姆花钱的时候,从不皱一下眉头。 于果看着那墙上的电视,即便他见过历史上的横尸遍野,却也觉得那都是堂堂正正的阳刚之死,即便惨烈也都是豪壮,可眼前即将生的事,确实一缕冤魂被封锁在阴暗的墙里,如果不是被他现了,那恐怕永远也不见天日,等到这房子重新拆迁的那一天,只怕是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他有些伤感地摇摇头,这倒不是同情这个自作自受的小保姆,只是他见过多次生离死别,但一直没有麻木,只是越伤感,这种伤感令他本人的风格在不经意之间显得很凝重。 "系统,送我回去吧,回到租房处,我就当看一场电影吧。" 将于果送回租房后,于果心里的悲凉仍然没有消减。接下来他虽然不是在现场目击,可是他将看到的事,仍然是真实生过的,而且悲哀的是,一切都无法阻止,因为再近的事,只要生了,那就是历史。 于果出门买了点肉火烧、茶叶蛋和炒土豆丝当中午饭,回来对着镜头吃。他不愿错过任何细节,却也想快点吃完,别一会儿看到无法下咽的镜头。 尽管他见过很多惨烈的现场,却也依旧对生命保持着基本的敬畏。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李金晖夫妇还没起床。正在这时,小保姆开门回来了,带来了油条、包子和豆浆,一边叫他俩起床,一边开始做家务。 大概系统的科技水平极高,又很细心,无论是画面的清晰度还是声音效果,一点儿也不次于现场直击,简直像一部精心拍摄的电影一般。但在于果看来,必须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看完这场电影,对观影者来说更加残酷。 他也吃饱了饭,同时面对数个摄像头的画面,但系统非常智能,能够操纵笔记本,每一次都将人数最多的房间画面调到最大,其他的被挤在角落。 李金晖和张丽云最多也只是维持面上的和气,他俩大概连夫妻生活也停止了,更别说是吻别。李金晖只简单地说了句"我走了",便拿着手包离开了。张丽云连句"路上注意安全"也没说,反而是小保姆嘱咐他慢走。 过了一会儿,张丽云也说:"小赵,我走了。" 保姆小赵像之前对李金晖鞠躬那样,也对李太太鞠躬:"您慢走。" 张丽云却没有马上走,只是盯着小赵看了一阵,小赵居然并不畏惧她的目光,虽然没有迎着目光那么嚣张,却只是礼貌地偏向一边,嘴角微微上翘,显得挺得意。 张丽云冷冷地说:"你是他第几个情*人,你知道么?" "李太太您说什么呀,我是保姆。"小赵居然面不改色,声音依然又柔又甜,像是蜜桔。 "嘿嘿,你好得很。"张丽云阴冷地扫视了她一阵,似乎也是拿她没办法,转身走了。 就算是周末,对做企业的有钱人来说,睡觉睡到自然醒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他们必须去单位看看,所有的东西是不是在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运转,让属下终日兢兢业业,不敢消极怠工。同时,也要以一个最高管理者的眼光去预判是否不久的未来会存在巨*大的商机或者巨*大的危机。 好在阳台那里安装了探头,而没有图方便只靠沙后面的监控来窥视整个大厅和阳台。于果只是细心而已,担心如果凶案生在阳台,却看不见,那就白来一趟了。来一趟不容易,要把什么都完成。 可也正因为如此,于果能从阳台的探头看到窗外上坡,那上坡是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的必经之路,而李金晖的宝马75oLI先走了不久,张丽云的红色雷克萨斯suV也跟着离开了。 他俩如果在这期间都没回来,那就不可能是凶手了。 虽然也考虑到他俩雇凶,但以他俩的身份,再雇凶风险就很大了,那个被他俩中的哪一个,或者是共同雇佣的杀人凶手,也会知道他们的秘密,这也是个定时炸弹。 这就好比,你在学校里念书,打了派出所所长的儿子一耳光,那他老爸可能会带警察和地痞直接去堵你,把你打得更惨。你打了公安局长的儿子一耳光,也许你没事,你的父母却会因为你而遭遇某种权势的压力。你要是打了公安系统更高级别官员的儿子一耳光,只要没打坏,也许人家一笑了之,根本不跟你计较。 同样的,你剐蹭了开着国产三十万入门豪车的人,或许会被破口大骂,甚至对方要找人收拾你。你要是剐蹭了劳斯莱斯,人家也许懒得在你这边费口舌,人家的时间比这辆车的价格兴许还高呢。 因此就算他俩人脉广,财产多,反而却束缚了他们自己,根本不能像老百姓那样随心所以。正如同老百姓可以畅所欲言,但你要是当了个明星,时时刻刻要考虑身份和影响,反而处处说话小心,他们可以随便骂你,你要是反过来骂他们,你就臭了。 接下来的事,让他吃惊。 小保姆也去了阳台,确定他俩都走了之后,开始痛骂起来,主要骂的是张丽云,但对李金晖也没有放过,有普通话,也有胶东方言,更有她老家也不知是哪儿的土话,总而言之污言秽语滚滚不绝,尽其恶心肮脏之能事,令人大跌眼镜。 骂够了,她又开始拿起组合音响的麦克风,开始又唱又跳,各种造型姿势,异常风*骚,看样子是憋得太久了。不过她也是有数的,这个时间段可不能真的用组合音响k歌,否则这栋楼上但凡在家的业主都会来找她要说法,物业也绝不会允许她这么闹腾。 0051 一路货色两夫妻 再过一会儿,小保姆玩得更大了,她居然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套女仆类情趣服装来,开始揉自己的关键部位,并娇柔地叫着,看得出,她虽然来城市里不久,但学得很快,最少,她有一颗急融入城市,做白富美的心。? 于果也没觉得不堪入目,自从有了录像带开始算,哪个男人的成长过程中眼睛没看过这些东西?这小保姆别看外表看上去没肉,但脱下衣服后居然还是非常有料的,所以他也没觉得这段时间有什么难熬。 估计这套衣服是李金晖买的,要求她穿着,然后两个人再行苟且之事。 "现在这里是我说了算!在这一刻!我是宇宙之王!"小保姆忽然跳到沙上,装作有吉他的样子,开始疯狂甩头。 于果不禁看乐了,可他想到她即将生的必然悲惨命运,已经坚如磐石般绝无扭转的可能,也实在感到喟然。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小保姆立即老实了,她立马凑到猫眼去看看是谁。 虽然有可能是邻居受不了她歇斯底里的泄,过来找她,但于果很担心这是凶手来了,心里一咯噔,暗想:"到底是考虑不周全,没有在门上也装一个探头,太可惜了……以后穿越之前,一定要做好详细的计划,反复查漏补缺,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得再谨慎一些才行。" 小保姆大概是看清楚了,转身就立即跑回去,以惊人的度换回正常的衣服,并且不断地喊道:"来了!来了!" 打开门后,门外居然是小保姆的丈夫胡松! 于果心里一震:"难道他就是杀人凶手?那为什么公安局没查出蛛丝马迹呢?" 他想了想,先关了音响,又给路晨打了个电话。他相信自己目前是安全的,自己一直是站在警察这边的,刑警四中队不可能派人监听自己的电话,并且以此掌握自己的位置。 "大侦探找我干嘛?不知道我忙么?" "路警官,我想请问一下,胡松你们还在继续审吗?" "是的。" "过两天就得放了吧?"于果尝试着说,"除非房间里有胡松的指纹。" "你又在旁敲侧击地骗我说吧?这是警方的事,你就不要瞎参与了,你不是个大本事嘛?可以自己去找证据呀!" 于果"诚恳"地问:"就告诉我胡松的指纹是否找到,行吗?" "好吧,我跟你实话实说,整个房间都被非常仔细地打扫过了,只有李先生夫妻俩的指纹。" 于果心想:"也就是说,李金晖就算在现场留下指纹,也是非常合理的,他毕竟就是男主人,没有指纹反而不正常。胡松就算是凶手,他的指纹也被擦去了……我得继续看下去,才能找到答案。" 他给路晨打电话也是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为了麻痹她,让她觉得自己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毫无头绪,几乎是一筹莫展;二也是怕探头一旦被镜头里的当事人现,不但自己再也找不到凶手,历史还会改变,到那时候再重新回到历史中去,就要耗费更多的金钱了,因此还是能问出一点线索是一点。 "谢谢路警官,麻烦你啦。" "你看来是没咒念了吧?哈哈,祝你财!"路晨挂掉了电话。 接着,于果打开声音,虽然本来就是生在过去的事,可毕竟仍然是连接两个时空的实况直播,不可能按下暂停键。 "去你妈的!老子是你男人,你在这里跟人乱搞!他不就有点钱吗?你这个不要脸的母狗!" 胡松异常愤怒,可也说明他没有跟小保姆平等交换信息——小保姆却并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女主人张丽云的丑事。 小保姆冷笑道:"你管得着我的事?我说了一万遍了,让你离你偏不离,那好,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在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不混得让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晃瞎了眼,我是绝不会走的!" "哈哈!就你现在也叫混好了?你他妈到了大房子里当保姆,这房子就是你的了?你的狗逼里存点李金晖那条狗的脏水,你就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现在更加确定,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你和他天差地远,简直是两个世界!你就跟动物似的,你连点基本的素质都没有!" 忽然,小保姆也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知道金晖的名字?他……他……"接着自知失口,立马住口。 "他什么他?他是不是跟你吹牛逼说,跟我见面的时候他用的假名?哈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他的真名我打听不出来?" 胡松其实是从李太太张丽云嘴里听说了其丈夫的名字,但眼见着吓住了妻子,更加嚣张:"告诉你,我还要找到他的公司,可劲儿闹腾!让你们俩臭名远扬!到时候李金晖能抛弃了这么有钱的妻子,冒着离婚净身出户的危险离婚,然后跟你结婚?别说你想当女主人,你就是想继续在这个小区甚至胶东的富人小区里当保姆,别人都嫌你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应该知道你会得到这个下场!对你这种一天不挨捅就痒的骚娘们,就这样的下场还嫌太轻呢!就你这样的,不老老实实在农村好好相夫教子,偏出来一门心思往有钱人的裤裆里钻,我他妈真想杀了你!" 这话一出口,胡松的双目一瞪,居然真的冒出了很明显的杀气,看来他在那一瞬间,真的起了杀心。 知夫莫若妻,小保姆本来对他毫不留情面的怒骂羞愤异常,但这时候见他凶相毕露,而自己孤身一人在家,不由得栗栗自危,向后退了好几步。 "我他妈打死你个骚娘们!"胡松激怒之下,就要冲上来揍她。 "救命啊!"小保姆吓得死去活来,刚才飞扬跋扈的态度一扫而空,反而抱住了脑袋。 其实她性情泼辣,也是绝不肯吃亏的人,但这两人结婚这些年来,虽然一开始是互相动手厮打,可在家庭暴力这方面胡松作为男的显然更占上风,小保姆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好几次都被打吐了血,知道胡松的厉害,也明白反抗肯定徒劳。 这时候,外面有人骂道:"你们家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跟杀猪一样唱完歌,现在又打起来了?你们是不是想去社区派出所接着打?" 这一下等同于救了小保姆一条命,胡松顿时瘫软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杀气消散了很多。 于果看得出,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确是想打死小保姆算了,反正在他粗鄙的潜意识里,打老婆不犯法,哪怕打得重一点,打死也是误伤,哪里算得上故意杀人? 于果分析,胡松心胸极其狭窄,按说小保姆如此贪恋财富并且恶语相加,胡松必然暴怒,说不定真会杀人,可胡松心里也虚,毕竟此人跟张丽云也有一腿,这样一来二去也都扯了个平,他倒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况且在胡松看来,张丽云是个丰满风*骚的美妇,欲*望又如此强烈,各种姿势花样从不重样,比乡里乡气的小保姆强得多,因此也很享受这种简直称得上是夫妻交换的过程,因此,罪恶感使得他的杀气大打折扣,就这么一个折扣,就让小保姆在鬼门关只打了个擦边球,硬生生被拽了回来。 接着,胡松有气无力地说:"操,我真他妈想杀了你……" 小保姆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大概正是这个毛病令她迟早都得丧命,她见外面有人,壮了胆子,立马恢复了神气的态度,甚至挑衅道:"来呀来呀!你孬种了一辈子,今天你不杀我你就不是男人!" 这话令于果眉头一皱,心想:"这是你自己作死啊!" 果然,胡松再度满脸怒意:"你……你……" "我怎么啦?" "你别他妈以为就你自己牛逼了!我能操比你强一万倍的逼!"胡松果然是个孬种,即便如此巨怒,他也最终只说出了这么一句。的确,他只敢于长期进行家庭暴力,却未必敢真正杀人,好不容易有了杀人的冲动,但只要一下灭了火,他就再不可能鼓起相同的勇气。 胡松的意思当然是他和张丽云勾搭到一块了,而小保姆则以为他只是嘴上不服输罢了,也没再说什么,抱着膀子冷笑。 "你这次到底来干什么?" 胡松怔住了。其实张丽云以前约他出来吃饭和睡觉,都在一些宾馆酒店,从来也没在家里。以前张丽云是纯属寂寞才这么做的,一旦欲*望得到满足,渐渐清醒过来,找胡松的频率也就降了下来。 而胡松之前也只和小保姆这一个女人睡过,以为女人都是这样无趣,但被张丽云色*诱之后,居然现这是个尚未觉的广阔天地,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儿!"只觉得当年在农村消息闭塞,太死板了,简直白活了这么多年。 每次都是张丽云用一个从不用的手机联系他,可他却无法联系张丽云。即便他能找得到张丽云的公司,也明白不可能在那里和张丽云翻云覆雨,便找到了自己妻子工作的这个小区,试探着敲门。 胡松打算好了,只要开门的是李金晖,他就理直气壮地说:"你小子睡了我老婆,该不该给点精神补偿费吧!"最多李金晖会赶他滚蛋,他也正好借坡下驴,反正李金晖不知道自己和张丽云的事。 相反,要是张丽云开门,他就会示意她跟自己出来。因为经验不足,他不知道其实还有门铃。 0052 前走虎,后来狼 所以,胡松既然没见到张丽云,也同样不想自讨没趣,只不过见到小保姆后一怒之下想要斥责她,一时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现在想起来,觉得确实没意思,便说:"我他妈本来是好心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算了,我走了!" 小保姆本来要反唇相讥:"就你还好心?你是想来见识一下我的奢华生活吧?想见识见识这个小区的档次吧?失败的垃圾男人!我还用你好心?我谢谢你哈!你快滚吧!" 可在这之前也有种差点被打死的感觉,想想十分后怕,也心有余悸,嘴上便和善了许多,说:"好吧,那我谢谢你。 你回去吧。" 胡松叹了口气,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不是一直想离婚吗?我告诉你,我说不定最近就会同意,因为我找到更好的了,不管你信不信吧,反正比你强!" 小保姆感到十分好奇,她虽然不信,但太高兴于胡松这个消息了,便点头道:"那还真是恭喜你了!好,祝你早日修成正果,等那时候快点跟我去办理离婚手续,接着咱们各走各的道,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胡松虽然也同样看不上她了,一门心思都在张丽云身上,但也十分惋惜,强烈的占有欲使得他浑身一颤,心想:"成为你妈逼的好朋友!等着!我和张丽云是在暗处,到时候我让张丽云以老公出*轨的名义告上法庭,让李金晖那傻逼净身出户!到时候,这些房子,还有公司,钱,都是我的了!" 随后他盯着小保姆,恶毒地想:"到那时候有你哭的!现在先不透露,到时候让你大吃一惊!到时候你过来怎么哀求我,我都不会同情你的!" 小保姆见他表情阴晴不定,又有些害怕,便说:"行了,你快走吧,祝你成功!" 胡松指了指她,转头走了。 小保姆在他离开的一瞬间连忙关上防盗门,又关上了里面的门,接着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吓坏了,过了一会儿才瘫在地上,像一团烂泥。 这期间胡松和小保姆的心理活动,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而关于胡松的心理活动和对小保姆的描述,早已经在被抓住后全撂了,在局子里供认不讳。要是路晨知道自己能分析得跟胡松的供词基本一致,那就会更加震惊,当然,也就会更加讨厌这小子了。 谁料,小保姆还真是容易得意忘形的主儿,也就过了十分钟不到,她又来了精神,跳起来叫道:"你牛逼啊?你怎么不牛逼了?你不是要打我吗?来呀!傻逼!等我当了李夫人,我要你在胶东市没有立足之地!" 于果很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胡松能容忍她这么久,也不算个完全没有胸怀的人了。她的死虽然可悲,也有其必然性。" 过了一会儿,小保姆自感无聊,开始打扫起卫生了。 于果有些失望,可他猛然想到,那花盆还没扔下去!这说明胡松还真跟这花盆无关!而时间也的确接近要扔花盆的时间了。 难道胡松重亲返回?不……他再回来是毫无意义的。 正在于果思索的时候,门铃响了。这次是门铃,而不是敲门声。小保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确比较警惕,上前看了一会儿。 于果无法同步看到,只能默默地等待。 也就在这时,小保姆问:"你找谁呀?我不认识你。" "你家不是要做电视墙吗?我是来做电视墙的。" "哦……"小保姆看来真的听李金晖说过这么个事,因此恍然大悟,"是你啊……好吧。" 这一开门,于果看到了防盗门外那个人,头上戴着帽子,低着脑袋,看不清相貌。当然,就算看清了,于果也不认识这是谁,只能说这是个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谁料就在防盗门要开之前,小保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家里现在没有人,我也只是个打工的,做不了主。我现在给业主打个电话,要是确认了,再进来吧。" 于果对她的机智还是比较赞赏的,这种警惕性是应该有的。 谁想到那人很烦,说:"说好了今天,我还有老多活儿,不干那就安排到很久以后了,到时候你们业主怪你,你别后悔。" 小保姆踌躇半晌,问:"那……那你是什么家装公司的?" 于果听到这里,估计李金晖跟她提过。 那人淡淡地说:"我是个体的,你们业主跟你说过吧?" 果然,这人还真没撒谎,小保姆又犹豫起来:"那……那你给我看看身份证!" 那人突然生气了:"你快开门!"说罢,突然开始想要用力闯进来。小保姆吓得大叫起来,全身一撞,将那门撞上了,直接关掉了。虽然外面还有防盗门,可是里面这层门也是铁门,一样不是木头门那么容易打开的。 这一下可能那人没料到,于果虽然明知道以后的结果如何,却还是不由为小保姆叫声好。 小保姆连续受到惊吓,不由得哇哇大哭起来,看上去控制不住情绪了。 门外没有动静,听上去大概门外那家伙也不敢使劲凭暴力撞门,要知道这里是豪华小区,一旦惊动了物业或者邻居,他想跑了跑不了了。 小保姆陡然间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跑到沙那里,就要打电话,估计不是打给李金晖,就是报警。 可也就在这时,于果看到了难以想象的画面。 那门在极度诡谲的安静中轻轻地弹了一下,随即被钥匙打开了。 小保姆手里的电话哗啦一声落地,显然,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人已经彻底傻眼了。 那人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防盗门和内部铁门关闭,随后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刀就要冲过来,小保姆起先尖叫一声,抓起一个花盆大喊道:"你别过来!" 可那人几步跨过来,刀子就指了过去,还阴冷地命令道:"闭嘴!把花盆放下!" 小保姆吓得一时失语了,转身就要往阳台跑,刚一把拉开纱窗,那人就凶狠地一撞,小保姆整个人被撞到了阳台边缘,手里的花盆横着飞了出去。 于果看到这里才明白,怪不得花盆走的路线那么怪,原来是从这个角度抛出去的,是两个人的合力。 接着那小保姆头晕脑胀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被一只手掐住,另一只手的刀子就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大声叫,我就切进去。"那人恶狠狠地沉声道,"我说到做到!你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小保姆忍不住淌下两行泪,鼻涕也流了出来,一点儿也不敢作声。 这时候,无论是小保姆还是于果,已经注意到这人手上戴着橡胶手套,看来是早就打算好作案了,不留下任何指纹。而且一般的工人靠力气吃饭,经常说干就干,即便是夏天,戴着手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而看着那帽子的边缘,于果可以看出这家伙是临时理了个光头,说不定还是自己理的,随后洗得很干净,这下连毛也留不下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我没说不让你进来弄电视墙的啊……"小保姆低声哭咧咧地说,几乎是说几个字哽咽一下,之前的飞扬跋扈已经丝毫也看不出了。 "我真的是修电视墙的。" 小保姆抽抽噎噎地:"我相信,我相信……你别伤害我……我不打电话了……" "把钱交出来!" "大哥,我只是个保姆,每个月挣不几个钱啊……就算是有钱人家的保姆,也就多个千八百块呀!" "你的声音又提高了。" 小保姆立即放低了声音,哭道:"大哥……别伤害我……我没有钱……" "我知道你没有钱,你告诉我他们的保险柜或者保险箱在哪里?" "我……我怎么知……啊呀!"她被狠狠抽了一耳光,刀尖刺在她的下巴上,已经见红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不介意杀了你之后自己找,可能费点事。" "你……你别伤害我,我们业主马上就要回来了……" "呵呵,李金晖和张丽云今天都出去了,晚上才有可能回来,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保姆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业主的名字,愕然到了极点:"你……你……" "说!" 小保姆只得哭着说:"大保险柜在他俩的主卧室里,就是最大的那一间!小保险箱有两个,一个在主卧室大衣柜的最上面,另一个在书房的书柜夹层里……求求你,我就知道这些!" "好,算你识相,那密码呢?密码分别是多少?" "这……这我哪知道啊?大哥,我不是不配合,你想一下,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家政服务员啊!"小保姆喊冤叫屈道。 "呵呵,小蹄子,你敢骗我?你是一般的保姆吗?装得这么纯洁?李金晖的小姘头儿,还能不知道李金晖的小金库藏在哪里吗?实话告诉你,你们家的情况,我全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所以不要跟我耍花招!" 小保姆大惊失色,她没想到这人连这个都知道!这回真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了。 于果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是李金晖厌倦了他,借着要建电视墙为由头,找了一个民工杀手,杀掉她?这……这也太冒险了,应该不会啊!可是他怎么知道这些的呢?也许是张丽云派来的?也有可能是胡松派来的,否则为什么胡松前脚走,他后脚就来了呢?李金晖、张丽云、胡松,这三个人,都有嫌疑……!!" 0053 血腥的谈判(上) "快说!我可没有那么好耐性!"男人又在空中狠狠地做了两个砍杀动作,"告诉你,别以为我杀了你不能全身而退,外面有监控又怎么样?我还有个口罩,把口罩一戴,把帽檐一压低,谁能看出我是谁?" 小保姆心惊胆战,可她还真没办法,哭着说:"大哥……你别逼我呀……李金晖那王八蛋只是和我睡觉,平时给我点小钱花花,哪会告诉我他保险柜密码呀?张丽云还说他外面好多个情*人呢,我连情*人也不算,我只是被他睡了的一个保姆罢了……" 于果看到这里,心想:"你这时候才对自己有个明确的定位,可惜已经迟了。?? ?" "好!我看你这张脸比铁还厚实,我就试试这刀能不能割破!"说罢他调整了一个位置,刀口横过来,贴着脸要划过去。 可小保姆魂飞魄散,想要用力推开,同时误以为是要捅自己的喉咙,慌忙也跟着转了一下脑袋,那刀子却由此变成了直刺。噗嗤一声,小保姆细细的脖子就像被红墨水染透的白纸,随即喷出一道很细的血箭。 那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惊呆了,也许他尽管早有准备,各方面做得滴水不漏,也仍然希望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能兵不血刃地全身而退最为完美,可惜一旦人性走偏,那情势就会像跌落大气层的陨石不可控制,一路燃烧殆尽。 小保姆的眼睛充满了惊异、暴怒、恐惧、悔恨、哀伤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可她明知是死,突然来了力气,用尽最后的力量撞向那男人。男人惊恐之下,手中的刀子疯狂地向前乱戳。 小保姆月匈前血肉飞溅开花,白眼一翻,当即倒下,已经停止了呼吸。 于果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可每次看到这样的一瞬间,总还是有些感叹。这就好比中东地区到处是各种自杀式袭击,当地老百姓司空见惯,但却并不等同认同了这一行为。 接下来,估计这家伙就要动手藏尸了! 可也就是这个当儿,门外居然传来了钥匙开动的声音。那男人惊异万分,但他毕竟不是惯犯,否则应该第一时间埋伏在门后,先制人,可他就这么愣住了。 于果估计,这种人属于习惯把能猜想到的各种事情都预先设定好,看似十分细心,可也恰恰反映了其自知自己当场应变能力的严重不足,等到现场突然生突变,不再像其之前计划得那样顺利进行时,就会手足无措惊慌大乱。 "宝贝儿,我回来啦!"门刚一打开,李金晖就转身关上了门。这一点于果也能理解,他是先要别被人现自己和保姆的苟且之事,背对着家里也很放心,也许李金晖以为小保姆会穿着他买的那套女仆装在后面浪*叫着扑过来呢。 可李金晖绝不会相信,身后是一个手持血淋淋尖刀的家装工人,而其脚下正躺着已经失去生命了的小保姆,小保姆的喉咙上有一道可怕的伤口,仿佛砍在了空气中,血腥气浓郁而沉甸甸,在空中久久不散,如同小保姆倔强的灵魂。 即便李金晖转过头看到了这一幕,他愣的时间也很长,甚至可以跟杀人凶手本人相比。 蓦地,凶手先反应过来,把刀一抖,就要冲过来。 李金晖却在千钧一之际大吼一声:"你等等!" 那凶手只顿了一下,却不停住,继续挥刀刺过去,李金晖却利用这个当儿,猛然跳起来,朝书房跑去,旋即猛然一锁门,凶手就进不来了。 凶手大急之下,全力撞门,还用刀子去插门把手。 可于果在书房的镜头被调大时,却见李金晖立即蹲下,书柜的角落处不知怎么转动了一下,随后从里面迅掏出了一个形状古怪的东西,先装在身上,随后又在书柜后抽出一根棒球棍来。 这正是李太太张丽云曾经击打过自己后脑勺的棒球棍。于果看到这里不禁会心地苦笑了一下,想:"这俩人还真是夫妻,绝配。小保姆和胡松也一样,真是什么人配什么人,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随后李金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比刚才轻松多了,露出了强者才有的自信,将棒球棍贴在耳边,吆喝道:"兄弟!我不会告你的!" "你放屁!快开门!"凶手气急败坏,继续撞门。 "你要我开门是要杀了我,觉得我会开门吗?我劝你别那么大力撞门,外面走廊都能听得见!周末很多小孩在家睡觉,学生在家复习,你闹得太大,邻居会排着队来,你会闹到不好收场!" 凶手似乎被他这句话说动了,突然停止了撞门。 骤然间,李金晖却自己打开了门,凶手大惊失色,挥刀就要扑上来,却觉得眼前一花,一根棍子陡然砸在额头正中央,疼得他站都没站稳,只觉得眼冒金星,从肩膀麻到手脚上。 李金晖又是一棍,将他的刀子彻底打落。 凶手眼见要完蛋了,求生的谷欠望使得他再度了狠,狂猛地要扑上来抢刀子。 李金晖却在那一瞬间,从后腰掏出了一把枪。 于果一惊,没错!那的确是枪,正是李金晖从书柜角落的暗室机关内拿出的枪!那枪崭新铮亮,绝不是像是曾经犯过事的行凶枪支,看来是他买来防身的。 要知道现在的有钱人,很多都有犯法的癖好,饲养国家明文规定禁止捕猎的各种珍贵动物,私藏枪支,吸食毒品,赌球,举办打着文化交流为名的聚众淫*乱社交活动。 可李金晖也算不得特别大的老板,只是有个五六千万而已,别说跟蓝色深度集团没法比,就是谭晶晶、路晨和张晓影的家境也都比他强。况且李金晖的公司是物流生意,又不是从事犯法生意,何必有枪? 这说明,要么是他太喜欢枪了,要么是他也有他的秘密,买只枪防身,主要是让自己安心。 于果记得张丽云向警方阐述其丈夫的兴趣爱好时,从未说过对枪有任何兴趣,大的军事新闻,小到兵器知识,自来就没有任何兴趣,最多就是喜欢车,比较好*色而已。 于果想,如果张丽云说的就是其丈夫的全部,那么原因就是后者--李金晖有自己的秘密,谁都不告诉,买枪是为了防身,并非喜欢枪械。 如果张丽云所说的,只不过是她自己眼中自以为了解的丈夫,那么李金晖可能真的是喜欢枪。但是,这其中还是有问题,李金晖可以隐瞒自己的喜好,很多老板都比较内敛深沉,这也可以理解。可他刻意隐藏得太深,就连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都完全不知情,这说明,他隐瞒的不是对枪的喜好,而仍然是某个不愿被人深层掘的秘密。 也就是说,无论哪种可能性,李金晖都有不为人知也决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因此才藏枪。 于果自言自语道:"就像我一样,也有秘密。只不过,你的秘密再大,也不可能跟我的相比。" 凶手看到枪,彻底蔫了,他知道李金晖不是警察,可居然也有枪,看来是偷蛋偷到鳄鱼家了,阴沟里翻船,眼前的李金晖,比自己更像坏人! 因此他当即哀求道:"大……大哥,我错了,别杀我……我……我不知道你是……" "肖胜利你个王八蛋,我说了让你等等,你偏不听……"枪口慢慢下移,伴随着李金晖逐渐燃烧的怒火,凶手肖胜利感到地狱变成了巨兽的大口,正要吞噬自己的脑袋,全身剧烈颤抖起来。 "站起来!" 肖胜利见大概对方并不是要立即杀死自己,感觉有门,心里希望再起,缓缓地站起来。他忽然觉得要道歉:"大……大哥……我只是想要点钱,并不是想要杀你的情*人……" "情*人?操,她只是个保姆,你说她是我的情*人,那不是骂我吗?" "不!不敢,不敢……" 李金晖神态闲适,看上去不慌不忙:"那个**,我也就是玩玩她,润润**,早就厌倦了。还老缠着我买这买那,我虽然并不至于让她死,但也确实想让她滚蛋。正好,你用这种偏激的形式让她滚蛋了,虽然偏激,但也省得我麻烦。我得谢谢你呵!" 肖胜利大惊失色,慌忙跪下连连磕头:"大哥你别讽刺我了,我错了!" "我没讽刺你,是真的。"李金晖一手玩弄着球棒,一手持枪,"说起来,要不是胡松那傻逼来敲诈我,我也不会认识你。" 于果心里一动。 "我……我只是胡松的工友,我看他那几天好像吃得好穿得好,花钱大手大脚,还跟我吹他敲诈了一个大户,这人很不要脸,明明是靠他老婆**挣的,还在那里吹……我……我就有点羡慕,就跟踪他……这才……这才……" "没错,是我给了他点钱,但我那只是打他,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他要是还以为我好欺负,想要继续敲诈我,那他的下场,会比那个小保姆更惨。" 肖胜利看得出,李金晖还不知道胡松干了张丽云,否则绝不会这么宽容,他倒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这时候只能尽量装作弱势,决不能自以为讨好地说出来,反而有可能激怒李金晖,一旦促使其下定决心杀人灭口,那自己就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螳螂了。 而肖胜利的心理活动,于果从他的眼神里,就能读出九成来。 0054 血腥的谈判(下) "所以胡松第二次去找我的时候,还带了你,是为了充场面。? 网 ? 但你肯跟着去,不只是要帮胡松,也是为了看看谁是胡松的金主儿。接着你悄悄跟我说,在这帮家装工人里,你做电视墙经验最足,让我用你……你就瞒着胡松,跟我建立了联系。现在看来,你是想借口装修,来我家逼我说出保险箱的密码吧?" 肖胜利对那枪口十分恐惧,先是连连点头说大哥说得对,但紧接着又惶恐之极地连连摇头,说自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逼迫大哥。 原来前因后果是这样! 真正杀人的凶手肖胜利,居然是胡松的工友,并且也真是李金晖找来装电视墙的! 肖胜利是连接所有悲剧的黑暗锁链。 于果却突然想起,李金晖有枪这件事应该立即提供给警方,否则很有可能会造成警员的伤亡。 但他准备打电话时,又犹豫了。 他先得保存自己,自己没有义务给警方提醒,这是好事,也是正义,但自己也不想被警方列入怀疑对象。 他不能明说是枪。 想到这里,他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给路晨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短信:"李金晖就算不是凶手,也很有可能很危险,他冒着这么大风险放弃这么大家业逃跑,肯定有不得不跑的理由。为此说不定他会孤注一掷,你们千万小心!" 没想到路晨这次没有调侃,而是正式回复:"谢谢你的提醒!我们队长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谢谢你的好心!" 于果笑了笑,继续看直播。 "你既然不逼迫我,我也不能让你白来。你不是要保险箱密码吗?密码我是不想告诉你了,但我可以给你同等的东西,你等着。" 肖胜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金晖将手包拿过来,从里面摸出钱包,随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卡擦干净,随后递给他:"这卡不是我开的,因为生意往来,是我一个客户的朋友给我这个客户,我这个客户再给我的,里面的钱都没动过,密码都没变,你记着密码:xxxxxx……" 肖胜利惊魂未定,实在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猫在杀老鼠之前戏耍老鼠? "这里面有五十万,你拿着这个卡跑远一点,到大西北地区,足够你舒舒服服生活一辈子了。" 肖胜利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哈腰道:"大哥我错了,我绝不能要你这个钱,我错了……" "你有两条路,第一,我杀了你。" 肖胜利惊恐万状,又瘫倒在地。 "本来我可以扭送你去警察局,但是你逼我拿出了枪,我就不能送你去了,我只能送你‘走’!屋子里已经有个死人了,我不怕再有一个。最多也就是收拾起来麻烦点罢了。但你要是拿了这五十万远走高飞,不但保住了命,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从此我们两清,怎么样?" 肖胜利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战战兢兢地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试探着伸出手,嘴里不自信地喃喃道:"大哥……真的没骗我?"五十万对他这样的苦工来说,的确是天文数字了。 "但是,你得从现在开始,立即帮我处理尸体,处理凶器,收拾卫生。" "什么?"肖胜利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需要再重复一遍吗?" "不……不是!"肖胜利又开始狐疑起来,支支吾吾地问:"大哥……你不会是想先让我给自己挖个坑,然后再把我埋了吧?你先让我帮你处理尸体,然后你再把我变成尸体……我……我可没那么傻……" "我要杀你,用等到现在吗?哦对,我这还有消声器呢,你不提醒我还忘了,谢谢你哈。"李金晖怡然自得地站起来,从兜里又摸出一个消声器,旋转上去,这也是从书房的暗室里拿出来的。"我跟你和和气气商量,好心换来驴肝肺,那就算了。你不想要五十万,想要见阎王,是不是?" "不……不!!" "好,那你听我的,一步一步来。先,你不要摘掉你的手套,先用湿抹布擦掉你身上的血迹、刀子上的血迹和地面、墙壁上所有的血迹,之后你再换一副手套,按照我的指示,去那边的冰柜里找一些冰块和冷冻袋来。西阳台那边有一大袋子食盐,你也拿过来。腻子粉嘛……我自己也有。" "大哥……大哥你要干什么?" "肢*解尸体成本太大,费时费力还容易出事,干脆我们把尸体‘冷处理’。你听我的,老老实实干完就行,到时候,等我真正放你走的时候,你自然会相信我并且感激我的。快点!"李金晖抖了抖手里带着消声器的手枪。 肖胜利无奈,只得照做。 于果就这么看着肖胜利一步步地按照李金晖的要求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暗想:"这李金晖虽然邪恶之极,但真是个做大事的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么冷静和有序地处理问题,而且几乎没有漏洞。只怕警方追缉他的时候,最需要担心的不是他持有的枪支,而是他可以算得上是可怕的狡猾和残忍了……" "什么?什……" "没错,你没听错,装修电视墙的事今天也要干,材料我都弄好了,全在地下室,我一会儿拿上来,你把这尸体放进去。"李金晖淡淡地命令道,仿佛尸体就像古代建造工程先杀掉祭天的人殉,或者简直就像扔进即将关上的冷库门里一块冻肉一样轻松。 "这……这……你就成天面对这电视墙,不膈应?"虽然肖胜利也很残忍很狡猾,但这种残忍和狡猾主要是建立在粗鄙和无知之上,而非高智商的邪恶人格。 "我对着活人早膈应了,看着她安静下来,也不错。"李金晖冷冷地说,"你没有必要关注我的想法,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还想要命和钱吧?" 肖胜利浑身一颤,继续干活。 "放心,外面因为摔花盆的事都在议论,因为这个小区高空坠物也不是头一起了,早成了话题,谁会注意有没有杀人案呢?"也就在这时,李金晖陡然感到不对头:"嗯?沙后面这是什么东西?血迹吗?还是苍蝇?" 于果大吃一惊,明白他看到了探头。其实沙上本来有一些毛绒玩具,于果本想装在其眼睛上,但一来这样太费劲,二来难保小保姆不会玩心大起动这个玩具。退一万步不厚道地讲,这玩具一旦被喷溅上血迹,也会被挪动,甚至被现探头。 可他真没想到李金晖居然这么细心,立即现了探头。 "系统!"于果果断地喊道,"全部消除!" "如您所愿!" 整个画面全部消失,随即笔记本电脑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在级文明系统本身看来,与其说是如同将铅笔作画的漫画稿子擦掉,倒不如说只是一个后退键,将那些还没固定的装置像某个操作被撤销一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于果长舒了一口气,也想象了一下之后的画面,肖胜利凑上前去,却什么也没看到,而李金晖再看时,现也是什么都没有,尽管狐疑不定,却也还是只能当做是眼花,或者是视觉错误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用看,也知道大致的情况了。至于说这期间也许还有细节,说不定掌握后能更容易抓到李金晖,但目前自己需要的内容,已经都在掌握之中了。 紧接着,于果从住处出来,打了个车,前往市局。这路上他也想过,也许童雅诗尽管说要自己好好休息,可也肯定盼着自己打电话给她,但自己确实不能打,不能给她太多的念想,以免误了她。 路上经过一片4s店,于果想:"先买一辆便宜的suV,既可以方便行动,又不能那么显眼。"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身份证。身份证上,自己的名字就叫于果。 其他什么都没变,变的只有名字和相貌。 系统改变了一切。 尤其是经过那熟悉的的家门口,他真想回家去看一眼爸妈。但是他不想去打扰爸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更不愿意使得他二老受到自己的牵连,陷入危险之中。 再说,爸妈不会认得自己,他们和其他自己所有的朋友圈里,都被系统设定了只认定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孟凝去世后,自己也随着跳河自杀了。 现在他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了,还有一个新名字。这名字也许只是系统随意起的,也许是它真有自己的喜好,记得它曾半开玩笑地对自己说,这个名字来自于著名科幻大师雨果·根斯巴克。 但系统还告诉自己,要是确实有人问起,自己就说自己父母双亡,名字是分别取自父母的姓,父亲姓于,母亲姓果。 于果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了,掏出手机给路晨了个短信:"在执行任务么?是否打电话方便?" 路晨立即回了电话:"算你有良心,也有常识,要是我正在跟踪犯人,你给我来这个电话,我能被你害死。" 于果微笑道:"你们的进展如何了?" "少套我的话。你怎么样了?" "我认为凶手是一个叫肖胜利的人,他是小保姆赵俊俏的丈夫胡松的工友,李金晖在一次跟胡松谈判的时候认识了他,并请他来为自己装修电视墙。而且……我也认为李金晖也是处理赵俊俏的尸体的参与者之一,甚至有可能是策划者,他倒不是帮肖胜利,只怕他有更不能见光的一面,因此才帮忙掩盖。" 0055 快速增加的积分 于果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显得是自己推理出来的。 "你别乱说啊!你怎么那么肯定?"路晨也感到事态严重,虽说她知道于果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而且顺着一想,似乎很能说得通,可她真的很难相信于果在就掌握了这么一点信息的情况下,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确定凶手是谁,且对李金晖做出判断分析,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说说你的推理过程!" "对不起,这个是我吃饭的家伙,不可能告诉你。我认为我不说也算不上犯法,跟知情不报不是一回事。而且我应该是属于热心市民,正在为警方提供帮助。" "你真顽固!……好,好,我姑且相信你这一回,我马上跟中队长取得联系,把你推测的事跟他说一下。但是!要是抓到这个肖胜利,结果不是他,那咱们可有的说了,你不但浪费了警力,影响了破案进度,误导了警方视线,还让我们抓错了人,一切责任都得由你来承担!" 于果斩钉截铁地说:"我承担!但是我再提醒一次:李金晖很危险,你们千万要小心!" 路晨听他说得郑重无比,其中的诚挚不可撼动,也深深为之震慑,说:"好……好,我马上去汇报……你也别乱来,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不是?你先来刑警大队第四中队办公室吧!" "对了。"于果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李金晖给了肖胜利一张xx银行的卡,里面有五十万,卡主是xxx,估计他直接带钱跑不方便,你们去该银行看一看,这张卡要是被提款了,那么很有可能提款地即便不是他的所在地,大概也距此不远。" "这些事你都怎么知道的?"路晨骂道,"你这个混蛋!还有什么?一块说出来吧!我已经被你吓习惯了,不怕被吓了!" "我学过一点粗浅的素描,到了市局,我给你们画一下我所知道的肖胜利的模样。你们请准备好纸张和铅笔,最好是2B的。" "我看你就是个2B!好,我知道了!"说罢路晨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路晨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起:"我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不客气呢?就像多年的朋友一样,我爱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会生气……可……可我和他也不算熟悉啊,最多和雅诗算熟悉,跟他也算间接的朋友吧……可他的这些话,为什么我都感到非常可信呢?我……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她赶快甩甩头,抛开纷乱的思绪,立马拨通了中队长谷强的电话。 于果又买了一些汉堡和鸡翅,一起带到了四中队办公室。路晨一瞧,大喜:"哈哈,你知道我们忙得没工夫吃饭,真是雪中送炭啊!要不我们就得一直吃方便面!" 她是大富之家出身,但一直向往做个警察,因此排除万难,不惜跟家里闹翻脸,这才来到警队。早年间汉堡她还真不吃,可现在,哪怕换一种别的口味的方便面,都算不小的奢侈了。 众人分别跟于果握手,有的刑警调侃路晨:"你们俩这么熟,看样子关系不一般呀!咱们机关多少年轻小伙想追你,咱们路警花一个也看不上,都冷冰冰的,跟这位于侦探拌嘴可是没完没了,看来是有门儿了,年底兄弟们能不能吃上喜糖?" 路晨平时要是听到这样的话,最多微微一笑,她当警察这三年可以说什么都见过,脸皮练得很厚,可偏偏听到这一句,瞬间一股红云腾起,脸色烫,没好气地笑骂道:"你再胡说八道,我扯烂你的嘴!我跟他?哈哈哈哈!地球爆炸那天我也不会同意的!" 于果也笑着看了她一眼,路晨心里一惊,立马偏过头去,不跟他对视。 闹归闹,四中队立即兵分三路,一路人马继续联系追击李金晖到了河北的谷强等人,另一路人马突审了胡松,重点询问关于肖胜利的情况,以及重点描述一下李金晖的各种细节。第三路人马则会在明天一大早去银行查找记录, 当晚,第二组成员获得巨大突破,胡松交代的关于李金晖和肖胜利的具体情况,跟于果所"推断"的相差无几,最令人惊异的是,当胡松看到于果为肖胜利画的素描后,错愕万分地问:"你们有他的画像为什么还问我?"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震惊全场的话:"怎么连衣服也画对了?他那几天的确穿这件衣服!" 孙奇峰和众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实在不可思议。 路晨暗想:"这分明是在显摆你的推理能力嘛!" 由于事情生在一个多月以前,而且李家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李金晖只要有空就打扫,最重要的是肖胜利事前多有准备,没有留下任何毛和指纹,单凭一厢情愿地指望搜到还没被清扫的皮屑,来想要提取肖胜利的dna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 接下来第二组立即重回"云海仙都"小区,整个晚上都在看监控录像,果然,他们锁定了肖胜利。 然而,锁定肖胜利并不是靠素描的脸部或者胡松的描述,因为外部监控里,肖胜利不但戴着帽子,甚至还戴着一个大口罩,帽檐和口罩把整张脸遮蔽得十分严实,根本看不出长相来。 大家都捏了把冷汗,也幸亏他没什么文化,否则就凭着这种狡猾,恐怕会干出更可怕的事儿来。 但是众人也都感到十分庆幸,因为真正锁定肖胜利身份的,正是他那套衣服,包括头上的帽子,都跟于果笔下的素描画一模一样。 于果就在这里对付了一晚,次日上午,他前往周国云提供的银行去取一百万。 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于果快将这一百万融合了,随后询问系统:"怎么样?说说我现在的情况!" 随即,系统公布:"于果:男性,d级玩家,游戏模式--创意、经营模式。回归过去查看高空坠物案、电视墙藏尸案,用契约方式与周某交易,创意新颖高明,创意积分加财富积分加原有积分,目前总资产136oooo元,目前积分共计15ooo。玩家整体评价:健康、安全、进步。" 接着系统一改官腔:"恭喜您呐,现在是百万富翁了!" 于果笑笑:"百万美元才叫百万富翁。" "有我的能力和您的智慧相结合,那还不迟早的事儿?" "你越来越像人类了。"于果渐渐恢复了冷峻,"财富不算最重要,况且现在的财富还远远不够,等我做十次以上这种生意,形成规模,形成稳定收益,才能算是小有所成。积分才是我更看重的。15ooo……虽然不少,但距离2oooooo,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您的创意很高明,而且您不知道,创意积分有叠加效应哦!" 于果心里一震:"这么说,我继续新鲜创意的话,积分会加快增长,而不是单方面的数字增加?" "不错,您说对啦!" 于果于是信心满满:"那太好了。提前跟你说一下,再过几天,我还会再赚这么一笔钱,一百万。" "那就恭喜您了,要是再有这么一百万,而且创意也是新鲜的话,那就不只是这次的5ooo创意积分了,而是8ooo呐!好啦,我已经剧透了,不方便再说了。祝您抓贼愉快!" 于果总算把大事做好了,便快赶回市局。 而与此同时,第三组一大早直接去银行查找记录,果然,他们现了提款处是在西安,而且是全部提款,看来很有可能是存在了另一家银行。 西安是个大城市,估计此人要在那里常住了。于果分析说,这种人习惯了打工,也比较节俭,不愿意浪费时间专门躲避,西安地方大,适合打工,可能他又会去做工,只不过不会像之前那么辛苦劳累了,毕竟有了积蓄。 本来是一场案情分析会,可渐渐地所有人都在听于果说,准确地说,于果并不是在分析或者展示推理过程,而是在尽量小心地合理安排其知道的真相的"出场顺序",使得它们不要显得太突兀。但即便如此,包括路晨在内,众人都被深深震撼了。 一时间安静得很,地上掉根针恐怕真的能听得见。 "现实中还真他妈有柯南啊……"过了半晌,路晨的众多追求者之一,一个年轻干警巩帅挤出这么一句话,看样子他也是真服了。 "今天中午我们就买票,出去西安!"副队长孙奇峰拍桌子。 路晨自告奋勇:"我也去!" 于果说:"我也去。"众人都看着他。 孙奇峰和气地说:"小于啊,这事儿要是搁以前,公安机关要求哪位群众帮忙破案,那都是很自豪的事情,可现在不一样,这个年代讲钱,也更讲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们可不敢贸然行事。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脑子活,但你已经提供了这么多线索,我代表四中队的干警们谢谢你,可你毕竟是一名群众,我们不能让你去冒险。" "惭愧,孙队,您是无私奉献,我是为了钱,这一点上,我实在是惭愧。"于果正色说,"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只有抓住肖胜利和李金晖,张丽云女士的一百万酬金,我才好意思拿。所以,我也去吧。各位放心,我不会给各位添麻烦的,只要一旦有动手的行动,我不自夸地说,应该不会拖后腿。" 路晨心里居然很想让他去,但不知怎么的,羞于明着帮他说话,便瞄了瞄孙奇峰。 0056 并肩作战 孙奇峰叹了口气,说:"好!那我代表大家欢迎你的加入!"站起来跟于果握手,接着来了一个大转折,"但是,如果对方有枪一类的危险武器,那你就不能参与了,你要是不保证这一点,我就不能答应你。 " 于果心想,先答应了再说,便点头道:"听各位的安排。我很荣幸,也很自豪,能跟各位并肩作战。" 路晨本想趁机逗逗他,可看大家都这么郑重,也就不再调皮了。 于果拿起了电话,拨给童雅诗。路晨看在眼里,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冒出一股很浓的醋意。 童雅诗接通了电话,先是冷冷问了句:"不好好休息,找我干什么?"可刚过了三秒,就有些急不可待地问:"你说话呀!怎么了?没事吧?" 于果心里一阵温暖,他明白,童雅诗真的把自己看做极其重要的人,即便使性子要跟自己闹别扭,可是在任何关键时刻她的性子都会向冷静让步。这样一来,于果更加确信,她是目前自己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 于果告诉童雅诗自己必须先跟随公安机关破案,之后再去物业报道,希望她理解。童雅诗当然不愿意他以身犯险,但明白此时他身边肯定有人,而且也许路晨也在,便只得一字一顿地说:"千万小心!" 于果让她放心,便挂了电话。 路晨走上来,酸溜溜地说:"不错嘛,小两口很恩爱。" 于果正视她:"路警官,咱俩也算熟人了,平时对我怎么开玩笑都行。但请别乱说这种事,她是我老板,将来要嫁人的,再说又有社会影响力,一旦传出去对她和公司都很不好。" 路晨一听之下,心想:"他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他俩真的毫无关系?还是说……是雅诗主动追他,而他还没同意?哼……这小子何德何能?雅诗喜欢他难道他还觉得丢人啦?这么牛逼地赶快撇清,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再说,雅诗也太作践自己了……"可不知怎么着,她突然高兴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买上车票,孙奇峰、巩帅、路晨、于果,以及其他两名刑警陈阳光和唐军就一起出了。副中队长孙奇峰是领队,枪法号称四中队第一,这次的队员也是他精心挑选的。 路晨综合能力较高,心思细腻,观察力强,枪法和格斗水平虽然谈不上最好,可也算是中上游。 一般来说,只要出差就都带她。她作为富二代,祖国的大好河山,甚至整个地球,没去过的地方真不多。同时作为一个吃货,像西安、成都、厦*门、杭州这些以吃闻名的旅游城市,她不止一次地去过,只要放假就来个"全国巡回演出",时间长了,能说各种方言,都惟妙惟肖的,对各地的文化风俗和吃喝玩乐也都是了如指掌。 巩帅身高一米八五,无论力气还是格斗技巧在四中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次是他自告奋勇来参加的,他一向对自己的拳脚功夫非常自信,破案方面不如于果也就算了,但听于果说要参加追捕行动,还自称不拖后腿,周国云也一个劲儿夸他功夫高,那就十分不中听了。难道在自己最擅长的打斗方面,于果也能胜过自己? 他已经把于果当成潜在的竞争对手,也就是强有力的情敌,一定不能在实战中输给于果。等到抓人的时候,一定要让路晨看清楚自己矫健的英姿。 陈阳光能说会道,擅长与人打交道,据说在当警察之前,他最想干的职业是演员。后来报考警察,也主要是因为警察也经常与犯罪分子周旋,用演戏的方式迷惑他们,这也是可以挥他表演天赋的理想职业,只不过只能演一次,演砸了轻则抓捕失败,重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唐军跟路晨一样,综合型的,打斗和枪法都不错。只是生性沉默,不喜张扬,跟嘁嘁喳喳的路晨形成强烈对比。 "小果子,到了西安一切听姐的,咱们虽然说是要战决,可陕西的面食你吃上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这次恐怕只能吃个两三顿,全靠姐为你们精心筛选最好的食谱!我靠,你听见没有?姐跟你说话呢,你敢装耳聋?" 巩帅见路晨几乎不跟自己说话,一直在摸索甚至拍击于果的脑袋,十分亲热,直到于果不胜厌烦地拨开,她才老实了点,巩帅的心里十分吃味。说真的,他眼里的路晨一向含蓄、稳健,文静、矜持,他从来没见过路晨这么癫狂过,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 但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心高气傲,决不至于因此给于果下套子使绊子,他已经下定决心,到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肖胜利,堂堂正正地赢了于果。 出了车站,由于他们之前跟当地公安机关打了招呼,因此西安当地警方来热情迎接。打招呼是孙奇峰决定的,虽说只是抓捕一个单枪匹马的在逃杀人犯,他们几个本来也够了,只是不跟当地的同志说,似乎有点不礼貌。再说,当地的同志能更好地了解本地情况,路晨再熟门熟路,也不可能把偌大一个西安的每一条街都熟得清清楚楚。 西安是个古代与现代建筑重合的城市,可以说到处都是旅游景点,跟让人眼花缭乱的面食一样,根本看不过来。但也有个非常不利于他们的情况--这里游人太多,假设肖胜利一旦混进人群,恐怕一晃就消失了,一旦跟丢,只怕就要陷入漫长的拉锯战,请求当地警方盘查各处路口,就算最终能抓住他,也会耗费很多力气。 本地警方热情招待,坚决要大家住他们的宿舍楼,说去宾馆住是看不起他们,众人都拗不过人家的好意,便也跟着走了。 五个男的一间宿舍,于果想要点私人空间,就借口去外面逛逛,离开了。 巩帅觉得古怪,想要跟踪,被孙奇峰拦住:"小巩,你这不是职业病嘛?小于是咱们的人,你跟踪人家不礼貌。再说,人家能干私家侦探,也有自己的人脉,说不定在本地也有认识的人,要不也不会这么坚决地跟着咱们过来。只不过人家的人脉是人家的商业秘密,咱可不能随便窥探。" 巩帅悻悻地哼了一声。孙奇峰猜得出他的心思,笑着说:"任务为重。" 其实,就算巩帅真的跟踪,他也会很快找不到于果的。于果每次单独离开时都会启动令人无视或者忽视的能力,尽管他的反侦查手段远不如巩帅丰富,可却能用能力弥补知识和经验的不足。 "系统,你能到达过去的任何地方吧?" 系统回答道:"如您所愿,理论上是这样。但您不可以离开地球,您毕竟还需要呼吸空气。" "你这幽默确实受众面不广,"于果心里道,"好,请你一会儿带我去肖胜利上一分钟前所在的地方。" "您怎么可以戏耍您的系统,真是太过分了!" "你别假惺惺的,到底能不能做得到?" "能是能,但是要耗费您两万五千元。" "这么贵?穿越到抗战时期才五万,你这就两万五?"于果真吃了一惊。幸亏他身边现在没人,不然凭着警察的经验,一定能看出一点门道。 "是的,您这次去的地方前提是您并不知道在哪儿,是您耍了个小聪明要我帮您寻找肖胜利的位置。虽然说我是无所不能的,而且还十分愿意帮助您,但这已经是不可能再打折扣的优惠价了。假设您要去的是肖胜利所在的地方的一百年前,或者说是抗战时期,那就得二十万元,是您去已知的海岸街同时期的四倍。您要是不同意,那我也只能表示遗憾。" 于果简单地犹豫了一会儿,迅作出决定:"好,我花这个钱!现在就开始吧!先把我投放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然后再告诉我肖胜利一分钟前所在的准确位置。说不定他在这一分钟内不会挪动位置,那就等于我直接抓住他了。" "恭喜您!他目前所在的位置还真是距离您现在的位置不远,但他弄了一套假,穿着打扮都变化了,我为您指出的话,需要五千元。" "你去死吧。"于果想了想,却立即答应了,"好,五千就五千。"没想到自己手里的一百三十六万,这么快就变成了一百三十三万。 但系统总算还是很人性化的,只要钱在里面储存过一个月,哪怕拿出来花掉,当年这份财富获得的积分也不会因此消失,利息更是如此。一年下来,系统会为整个年度贮存在虚拟空间里的财富做一个估算,以一个科学的结算评估有效价值,取有效价值的百分之十作为利息,加到下一年里叠加。 "这就开始吧!肖胜利从来没见过我,我就算到他跟前,他也不可能认出我的。"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渐渐进*入了一分钟以前,肖胜利出现过的地方。 好在只是换了一个场景,但西安的大街小巷有诸多的相似之处,到处都是肉夹馍、羊肉泡馍和数不尽的各类面条,于果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应。 0057 暴力油泼面 这里对于吃货,尤其是外地来的吃货来说,的确是很繁华,西安在这一点要优于其他的美食城市,你不必一定要为了某种小吃而去特定的某条街,更不必为了所谓的正宗,就要专门去找某个店。?? ? 西安只要是吃饭的地方,西安的美食也都一应俱全,可以吃一店而窥全貌,只不过想要全吃完,最少也得在这条街上住一个星期。 一般而言,上午游客较多,中午本地人较多,胶东市到西安市需要坐上整整一天车,昨日中午买票,今日才到,等于果来到这地方,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这个点儿吃饭的人,一般都是有点技术的工人,其中以家装工居多,他们收入高一些,不屑于跟工地工人一样吃食堂。甚至有人技术过硬,带了徒弟,早期也都是徒弟管吃管喝。 于果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而很多人即便跟他擦肩而过,也并无感觉,因为他的能力将自己调整得太平凡了。 蓦然,系统说道:"您这五千元花得不冤,当当当当!" 于果愕然:"你怎么越来越胡闹了,快说吧,别废话。" "就在您七点钟方向第二个露天摊位,穿着脏兮兮的白色外套,一头乱当然也是假,里面是件很旧的黑色T恤,正在吃一碗油泼面。我也想吃!我建议您也吃一碗!" 于果现系统越来越能闹腾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比较冷静,明白不需要跟系统太亲密,便说:"谢谢你,现在请把我调到现实基准世界里去,他的面刚做好送到他跟前,想要一分钟内吃完不可能,我估计他还会在这个位置。" "好的,如您所愿。" 系统将他送回,他暗暗心疼,这钱花得也太快了,短短一分钟,一下就是三万元出去了。但说起来,他能得到几十倍的回报,这也很值得。再说,这世上有钱的人多了去了,可他们想要进行时光穿越,别说花费三万,就是倾家荡产,也是绝无可能。想到这里,也能比较释然了。 虽然没有路晨那么门儿清,但这些年的非凡经历,使得于果也跑遍了主要的几座城市,当然也包括西安。尽管跟路晨去过的城市比较重合,可他是冲着文化底蕴去的,但往往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也同样是美食文化交汇的地方。 于果回到现实后,缓步走向肖胜利所在的那个摊位。肖胜利的确仍然在吃面,但就像是背对着森林面朝着水的猛兽,一边喝水,一边警觉地朝四下看。 但是真正的野兽,往往除了要看身后,也要注意水里的鳄鱼和蟒蛇。肖胜利在他的整体素养范围内,已经做到了极致,可惜,也同样无法再提升他的狡猾。 而于果则不然,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生死和大场面的于果,无论警惕性还是笃定,都远远胜过肖胜利不知多少层面。于果就这么直接走了过来,坐在肖胜利的摊位,四下打量,当然也包括对肖胜利本人的扫视,并不刻意略过。 服务员问他吃什么,于果看了看,就指着肖胜利的碗,用陕西口音说,油泼面也来一碗,多放辣,分量要足,比他(肖胜利)少可不行。 于果刻意用的非西安口音,这样反而更不令人怀疑,并且他敢于直接指肖胜利,不怕打草惊蛇,也正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肖胜利毕竟杀过人,尽管只是误杀,可只要一熬过,沉淀下来的邪恶元素无法被时间分解,就成了杀人犯的胆气。他果然比视频直播中硬气多了,无论表情还是眼神,全都更加阴森暴戾了。 好在肖胜利也的确没怀疑他,毕竟于果要是真是警察,那也不会这么早引起自己的注意,更不会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坦然,可他此时已经变得戾气十足,于是用明显的北方沿海普通话硬生生地吐出一个字:"滚。" 于果笑了笑,没理会。 过了一会儿,面上来了,而肖胜利那边,已经快吃完了。 于果对服务员说:"先放在桌上,我先办点事。"接着站了起来,走到肖胜利面前,冲他笑了一下,说:"我这个人其实挺小气的,你要是刚才对我态度好点,可能就不至于头破血流了。" 肖胜利抬起头,冷冷地问:"想死?"他以为这小子真不知好歹,想要比较一下两个碗里的面谁的分量足。 于果见服务员想要说话,便再次正色道:"等一会儿,我办完事再吃。" 肖胜利大怒:"操!你办……" 话还没说完,于果当即摁住他的脑袋,直接压了下去。肖胜利惊恐和狂怒之余,一边用力抬脑袋与之对抗,一边从腰间抽刀子。 但于果的力量是肖胜利不能想象的,肖胜利的脑袋直接扣入面碗里,汤水四溅,可他已经没空管辣不辣眼了,因为这只是个开始。面碗碎裂后脑袋又把不太结实的复合板木桌直接砸穿,整个脑袋套着桌子毫无反抗能力地被继续压下去。 咚地一声重重的砸响,肖胜利的耳鸣声引脑震荡,而一半脸腮因为跟地面的剧烈接触使得皮开肉绽,血花四溅,嘴里出"呃呃呃"的声音,却因为压力太大,大部分都被迫吞咽了回去。 而肖胜利的脖颈上本来摁着的手换成了压力丝毫不减的一只运动鞋,他只觉得眼皮被拉得剧痛难耐,几乎要昏死过去,泪花四射,眼珠子几乎要迸裂出来。 服务员本来想要喝止他,并且对另外一名同伴招手,打算把这个闹事的家伙赶出去,可当他们看到肖胜利的脑袋穿过四散飞裂的面碗碎片后一路势如破竹地到了地面,整张脸严重走形,鼻腔和嘴角都流出血来,这才明白眼前这人惹不得,开始向后退却。他们只是来打个工,并不想因为管闲事进医院。 随后,于果轻轻一脚,肖胜利的整个身躯一下子腾起,在空中翻转了一圈,接着沉重地落到于果原本所在的桌子下面,嘭地一声,脸朝下,又淌出血来,估计是鼻子被撞破了。 于果先打了个电话给路晨。 刚接通,路晨就骂道:"你想死是不是?怎么也不说句话就跑出去了?我告诉你们,我们这就要行动了,没时间等你了,你要是只是想来西安旅游,那你慢慢逛吧!" "我抓住肖胜利了。" "什……什么?"路晨突然高亢地喊起来,饶是于果钢筋铁骨,也被她震了一下,直皱眉头:"你别突然喊一下,吓我一跳。" "你说什么?你……你刚才是出去抓人了?真的?抓住了?他是不是随身带着凶器?你能控制得了吗?收没受伤?快!告诉我在哪儿!我们去支援你!"路晨一连串连珠炮打了出去。 于果呼噜一声吃下一大口面,含糊不清地说:"我在xx街,那个……说了你别生气,我可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有点紧张,再说我也没手铐,又担心他伤到无辜群众,所以就直接动了手。手底下没轻重,他满脸血昏过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快来吧!我正在吃饭,就是你喷血推荐的那个,油泼面。" 路晨十分担心他的安危,可冷不丁听他这么说,震惊莫名,但随后没好气地骂道:"你去死吧你!给我等着!" 不一会儿,可能是有人打11o说有人打架,本地派出所的民警先赶到了,要他别动,也就正在这时,市局刑警队的车到了,并且孙奇峰一行人也都快步跑下来,对派出所民警进行了解释。那民警喃喃道:"既然是自己同志,怎么不出示证件?" 巩帅看到此情此景,更是惊异万分,虽然肖胜利也不够他三拳两脚收拾的,可肖胜利毕竟干了半辈子的活儿,体力很好,又有凶器在身,一旦挟持周边群众当人质,可就大大不妙了,于是众人打算每个人分一条胳膊,集体行动,同时摁住他。 可万万没想到,于果居然先行动,这一旦产生危险后果,那可怎么办?巩帅心里很是不忿,但于果偏偏就做到了,而且看上去好整以暇,根本没费力气,这个结果还真让大家一点儿脾气没有。 陈阳光和唐军也面面相觑,他俩各怀本事,这回来到西北也是雄心勃勃,谁想到这次根本没派上用场。 孙奇峰又惊又喜,再次跟于果重重握手,先很关切地劝慰他以后一定注意安全,不要冒险,同时也表示感谢。其实他心里也确实觉得于果打人打得太重了,但毕竟抓住了,而且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和伤亡,那就已经很理想化了,便只是让人看看肖胜利的伤势,随后将其送往医院。 路晨见于果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大概是内心经历了复杂而又剧烈的挣扎,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伤感,不由得走上前说:"你……你真没事?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于果抬起眼睛,说:"这面真的很辣。" 路晨感觉自己又被他戏耍了一回,勃然大怒:"你……你!!"旋即一甩手,转身走了。 巩帅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在这方面比过于果了。但他是个正统的人,绝不会找于果麻烦,也不会以比拳脚为名向他下挑战书,他始终觉得,要赢美人芳心,必须要靠真实实力,他和于果毕竟是战友,这次于果赢了,下回,自己再扳回一局。 0058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 肖胜利确实被打得不轻,包得严严实实,仿佛最新出土的木乃伊。? ? ? 当然,他是重大嫌疑犯,病房外面也围了个严严实实,毕竟李金晖跟他的逃离方向并不一致,绝不会在西安出现,因此警方也明着在医院看护,没有布置暗哨偷偷布控。 抓住肖胜利这件事大家并无异议,毕竟都知道于果很能打,可关于如何找到肖胜利的,众人都只能腾飞了想象力大猜特猜,莫衷一是。 最终还是一起推举路晨找于果很委婉地问问,可于果只是一句"商业机密,本地有线人",便把她打了,要是路晨有胡子的话,肯定气得把胡子翘上天去了。 然而奇怪的是,只要有别人质疑于果的能力,路晨就立马不乐意听了,她对于果冷嘲热讽倒罢了,可不允许别人这么说,谁要是表达这种意思,她马上秀眉微蹙,说你行你上啊。众人都看得出她似乎对于果有点不同寻常的意思,都只是偷笑。 医生的检查报告出来后,巩帅真是不服也得服了,虽说各种伤害五花八门,但经鉴定都是只用手摁了一下导致的,换句话说,仅仅是一击,要换成他也绝对做不到。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于果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否则肖胜利的脑袋用不着等落到面碗里,脊椎骨就得碎裂。 好在肖胜利皮糙肉厚,很快就醒过来了,第三天就能说话了,本来是要开始提审他的,因为胶东警方的时间不能耽搁太久,需要给去河北追缉李金晖的谷强一组及时提供有效信息。 可肖胜利被扶着坐起来之后,冷不丁看到病房窗户外于果舔着冰棍经过,极度的恐惧如同海浪汹涌翻滚上来,当即双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弄清楚原因后,路晨跑到走廊前把于果好一顿臭骂,要他滚远点。 于果正好乐得清静,出门给童雅诗打了个电话,童雅诗收到后似乎特别高兴:"你没事就好!你不是警察,别太拼命了,能破案就行,没必要凡事亲力亲为,不要逞强非得第一个冲上去,你又没有枪……" 于果都能感受得到她说话时的那股热乎,对自己的关心实在是诚挚感人,觉得十分愧疚,说:"童总,你是我的贵人,我很感激你。等我事情一结束,就回来帮你。可能我不懂商业,在赚钱方面帮不到你。但除了靠关系和钱解决得了的事外,你只要有适合我来解决的棘手事,我绝不推辞,一定全力以赴。" 童雅诗虽然明白他暗含的意思,却也并不想他用这种方式汇报自己,她真正想要的是他的肩膀,他的爱情,便凝然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忙吧。" 于果听着电话的嘟嘟声,有些呆。 当晚,于果自己出来逛街,吃吃喝喝个不停,他的体能不同于常人,饭量其实也很大,只不过平时并不想显露。顺便在钟楼附近买了点特产,吃得直打饱嗝。他不需要参与审讯,在时间上可以自由支配。 等回去的时候,审讯差不多也结束了。这回就连路晨也没敢轻易调侃于果,众人看待于果的眼神都变了,之前可能只是佩服,现在就多少有点怪异。 "审的怎么样?"于果咬着孜然烤馍问。 "你到底……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你全都知道?"路晨不再跟他逗趣,而是比较严肃地问道。 于果心里暗想:"我还是太善良了,为了避免他们的伤亡,告诉他们太多事情了……这会儿要过河拆桥,开始怀疑我了。"表情却丝毫不变,说:"不是跟你说了嘛,个人的商业秘密,不能告诉你。" 孙奇峰比较客气,但也跟之前的客气不一样了,说:"小于同志,你对我们的热心帮助我们是很感激的。可是……你确实也太厉害了……不瞒你说,我们之前确实看过你一个多月前的出行记录,你的确是在泰山风景区。但是你怎么就像亲眼见到了一样,什么都知道?" 于果淡然若素地说:"只是推理而已。" "我们认为,推理必须结合相应的证据,你很难有各种硬实的基础支撑这些环节,这种特点在之前的案件分析会上,我们已经注意到了。" 于果一凛,心想:"这人到底是当干部的,比其他人更细心。"嘴上说:"这些我不想说。大概我不说,并不犯法吧?" "看你说的,你这么一说,反倒让我们不好意思了。你这么热心帮助我们,我们再怀疑你,那不是让老百姓寒心吗?以后哪还有群众基础?" 可巩帅毕竟对于果有些敌意,问:"于先生,根据肖胜利所供述的一个细节,说李金晖在自己家似乎感觉有人安装了监控。" 于果知道这是个绕不过去的Bug,可他坚信系统的处理能力,便毫不介意地问:"那你们找到了吗?" 巩帅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说:"没有。" 于果笑着点点头:"我估计也是。" 巩帅继续说:"我认为于先生故意装作不小心出手太重,把肖胜利打伤,这样一来,就显得你擒住他不容易。其实你大概能更轻松地抓住他,是不是?你这么隐藏自己的实力,到底为什么呢?" 孙奇峰咳嗽一声:"小巩,别乱说了。咱们虽说迟早也能抓住肖胜利,不一定在抓捕方面依赖小于,但之前能推测出凶手是肖胜利的人,只有小于。行了,咱们快抓点紧,休息一晚上,明早买票回去。" 路晨也困得要命,她负责整理口供,并将关于李金晖的情况,都汇报给了谷强,这会儿几乎要睁不开眼了。但她始终想跟于果单独说几句,便给于果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于果会意,晚上找了个理由,走出门来。 路晨一身便装,但仍显得英姿飒爽,站在门口凛冽的西北风中,显得像一朵倔强得不肯随风摇曳的野花。 "你不困么?找我干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果笑笑说:"白天咱们不都说清楚了吗?孙队也问过,说好了不再过问这件事了,再问的话,我可就真不适合再跟你们合作了。你要是觉得回头写报告,关于如何推理到肖胜利是凶手的过程不好写,就说是群众举报的不就行了,没必要写清楚推理过程。" 路晨皱着眉头说:"别转移话题。于果,我一开始是觉得,你有可能在当时花盆坠*落时,正好正对着21o3那窗户,可是我把对面楼上上下下三栋三层问了个遍,没有人认识你,更不是你的什么亲戚,你不可能出现在他们家里。除非……你会飞。" 于果看着她,古井不波,安之若素。 "好吧,这个可能性被排除了。接下来你每次都不跟我们说,几个小时之后,你就立马弄清楚事实,真相大白。这几个钟头内,你是一直在屋里坐着推理,然后想出来的?还是说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说,有很多线人,因此掌握了很多信息?" 于果笑着说:"你看,你语文真不咋地,你这不叫反问,你这叫设问,属于自问自答。你都回答得这么好了,还问我干什么?我觉得我要是回答,未必比你回答得更好。" "可是,一间屋子里生的事情,整个过程除了李金晖夫妇、小保姆、胡松和肖胜利之外,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是个封闭的现场,是一处舞台剧,我想问问,你的线人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你的推理,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于果没想到她认真起来也很有想法,但他既然做到这一步,也做好了应对各种犀利盘问的准备,便说:"我不觉得,推理只有一种模式。在福尔摩斯系列诞生之前,英国警察的破案肯定没有书里的各种举一反三的新鲜推断。历史是在不停进步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掌握这种推理模式,而我会探寻出更先进的方式,继续走在你们前面。" 他这些话的确是胡扯的,但他态度严谨,神情庄重,使得路晨还真是没有办法不去相信。 "推断都在合理范围之内,天下的推理殊途同归,怎么可能另辟蹊径?总要有个基本的路线吧?一道题有不同的做法,但也肯定是同一个数学体系下的道理。但我不觉得咱们之间的区别,仅仅是我乘以o.5,你除以2这么简单的区别。" 于果见她这么说,也振振有词地应对:"路警官,你要是这么想也就入了魔道了。现在世界的科技水平,用不着很远,把一个一千年前的人拿到现在,他会彻底吓着。为什么呢?在他看来,他原本所处的时代里讲的神话故事、魔法故事也不过如此,因为科学居然走在了想象力的前面,甚至更加神奇。" 路晨针锋相对地问:"那你的意思是,你掌握着比当前时代更高的科技?" 于果见她这么有悟性,也确实比较惊讶,但他能够应对各种突状况,便纠正道:"错,是掌握着,比你们现在陈旧的推理方式更加科学的推理方式。好了,就说到这里吧。" 路晨咬着下唇,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不睡?这么晚了,让人看见咱俩在厕所这儿聊天,会被人误会的。" "雅诗知道你这么厉害吗?"路晨终于问了出来。 "我不厉害,我只是她的一名员工而已。"于果摆摆手,往回走了。 也就在这时,路晨的手机突然响了,接过来一听,是孙奇峰焦急万分的声音:"快回来开会!出大事了!" 0059 首先要保护自己 于果看着路晨,问:“要是你觉得这是机密,不方便让我去听,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 “你是不是个爷们儿?怎么还跟我撒起娇来了?跟我过来!”路晨气急败坏地拉着他快跑上楼。 在临时宿舍里,大伙儿都抽着烟,眉头拧成一团乱麻。 “我们马上坐车去石家庄!” “又出什么事了?”路晨快步冲进来。于果站在门口,神情淡漠,他不想跟他们走得太近,他来办案是为了张丽云那一百万,没必要在受到了质疑之后还那么热乎。 孙奇峰知道于果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强挤着笑容:“小于,快进来吧,谷队出事了。” 于果不禁为之动容,毕竟谷强对自己还是很客气的,并且也是自己欣赏的人。 路晨惊呆了:“到底怎么回事?” “李金晖那小子有枪,谷队胸口中枪,正在河北二院进行抢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谷队……中枪了?”路晨大惊失色,突然想到于果曾经专门打电话给她,要她注意李金晖,原话是这样说的:“李金晖就算不是凶手,也很有可能很危险,他冒着这么大风险放弃这么大家业逃跑,肯定有不得不跑的理由。为此说不定他会孤注一掷,你们千万小心!” 想到这里,她陡然转过脸,神情复杂地瞪着于果。 于果也清楚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一眼,仿佛除了生死无大事,没有什么能完全让他惊慌失措的。 现在看来……也许于果真的知道李金晖有枪! 路晨的眼里快要冒出火来,她觉得,这不像是于果能推测出的结果,而是于果早就知道的事,否则他为什么不敢直说呢? 路晨与其说是痛恨于果不把话说清楚,倒不如痛恨自己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觉得于果当时的话水分太大似是而非,没有传达给谷队的必要。 她真想给她自己两个耳光子。 “人抓住了吗?” “没有,李金晖又把协助谷队他们的一名当地战友给打伤了,还抢了他的枪,这样一来,他最少有两把枪了,是个非常危险的人……” “我们这就去石家庄,虽然可能于事无补,但是……不亲手抓住这个混蛋,我不甘心!”孙奇峰一拳砸在桌子上。 陈阳光对于果说:“全城封锁了,但人家跟西安一样,都是二线大城市,就算李金晖呆在那里一年半载,咱们也很难摸排到。” 于果陡然现这几个人的目光在非常隐秘地相互交流,倒不一定是给自己设套,更有可能是盼望着奇迹再次出现。 于是,于果便淡淡地说:“我在石家庄也有一些朋友,但恐怕需要时间。在西安是因为正好碰巧了,而且肖胜利跟李金晖不在一个档次,更狡猾,更有知识,也更危险,更别说还有枪。我愿意跟各位一起去石家庄,但这次我不能保证像今天一样顺利,大家也多担待。” 虽然众人都半信半疑,可他们居然都产生了一定的依赖性,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本来,这世上很少有比警察的职业更加相信自己的了,可经过这几次难以置信的事件之后,他们真的认为于果神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虽然他们并不懒惰,可想到于果也许会为他们拨开雾霾和潜在的危险。 也许换过来,于果是跟随谷队他们去了石家庄,那也许擒获李金晖未必就会出现这样大的损失。 换句话说,假设于果没有跟着众人来到西安,那说不定这一行人中,很有可能会有人残酷地倒在肖胜利的屠刀之下。 想到这里,大家都是一阵冷汗。 避免不必要的牺牲,甚至是必要的牺牲,他们都觉得,这才是于果在这个临时团队里的最大价值体现。 因此虽然是临时决定,但由于配合默契,即便不用私下里商讨,他们也能随机应变地用眼神来让对方明白意思。 但他们很难猜出,于果也会看得出他们的想法。于果有句话是没错的,推理方式不同,准确地说,是推理的起点不同,他们的思维已经定势了,比如,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想象,穿越时空之旅会真的实现,永远也不可能想象,级文明的游戏系统就在身边。 思维一旦被禁锢在某个自以为全部真理都在此的空间中,那自然再也无法开拓了。单说这一点,于果也不算是对路晨撒谎,只不过路晨理解不了罢了。 于果也打算好了。这次抓捕李金晖,自己是不会马上出现在石家庄的,否则可就真解释不清楚了。 自己虽然心好,可必须要先保护自己。在这个基础之上,自己才能以对于人类来说是神级别的能力来保护好人。 哪怕,代价是在这期间,更多的干警和无辜群众都倒在李金晖枪下。 他只知道,要是自己为了拯救这几条命而极其不合理地出现在了石家庄,那自己向着理想迈进的步伐就要停止了。警方会开始对付他,而他尽管也能全身而退,但恐怕只能远远地离开这片故土,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完自己的一生了。 他可不光想再次拥有孟凝,他还希望自己能将已经不认识自己的爸妈和其他亲友,一起接到身边,富足而安康地生活着。 于果忽然想到,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在他心里,又挤进了一个特殊的人,一个无比优秀,而又无比喜欢自己的女人。无论他怎么想否认,可内心深处,总是明白,童雅诗恐怕也很接近父母和孟凝的地位了。 “那么,我们郑重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孙奇峰觉得老跟他握手显得见外,便敬了个礼。 其实他和路晨都有种想法,想要于果先报考协警,再一步步从派出所干出来。 但他们也都清楚,底层警察工资再高,哪怕真有灰色收入,也绝不可能像于果这样动辄五十万、一百万地挣钱,最重要的是受到各种约束,像这种又没钱又不自由的日子,他们也确实张不开口邀请他加入。 西安警方很负责地为他们买了去石家庄的车票,最少得十个钟头之后的中午才能到。这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路晨也没再有兴致说关于河北的民俗和特产。 于果也很礼貌地跟他们一样保持着凝重的态度,众人也都领情,毕竟他跟谷强没什么同事感情,这次风尘仆仆地千里奔波三个省,也是相当不容易。 由于体能与众不同,于果可以倒头就进入熟睡状态,利用最短的时间来恢复精气神。而其他刑警都昏昏沉沉地,脑海里总是勾勒出他们想象中的最恐怖的画面——李金晖挥动着双枪,又打伤了几名同事,面目狰狞地在狂笑着。 到了车站,为了能快行动起来,路晨直接买了一袋子热气腾腾的驴肉火烧和矿泉水,大家立即分着吃喝了。石家庄负责接应的同志将他们带到河北二院。 谷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仍然在熟睡,谁也不去打扰,只是隔着病房的窗玻璃望了一眼,别说路晨眼圈通红,就是孙奇峰、巩帅等一帮铁铮铮的爷们儿,也都忍不住伤心落泪。 于果看在眼里,一脸木然。其实在他心里,那从来不曾舍弃的正义感已经燃起了怒火,他的怒火不同于寻常人,只要他愿意全部释放出来,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力。只是他的理智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你有更重要的事,生生死死的人间百态,你早该看淡了。” 谷强手下的一群干警把于果围起来,问这问那,他们早就听说这个神奇的“热心群众”,路晨在电话里几乎把他描述得无所不能,连一向内敛谦逊的孙奇峰的说辞都跟路晨别无二致,加上事实也的确如此,众人哪能不仔细询问? 于果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他见过明朝的锦衣卫,满清的粘杆处,各种各样天性狐疑的职业高手将自己围住的场景比比皆是,他也司空见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便不卑不亢地作答,跟之前一样,关于说话的四个原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真话不全说,假话尽量少说。 谷强不在眼前,这群胶东汉子中,孙奇峰算是临时老大,他正色说:“咱们是要抓捕罪犯为民除害,不单单是为了谷队报仇,各位心里难过和愤怒,我都十二万分理解,我也一样,可咱们不能让仇恨冲昏了头脑,得仔细指定作战方案。” 众人都点头称是。 “可是现在……偌大一个石家庄,即便在省会城市里也算大的,流动人口太多了,没人知道他藏在哪里啊……” 这时,不少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偏移到于果的身上。于果也有点不自在,他正琢磨着要怎么说,路晨却焦急地拍了一下他:“你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有的同志本想开个玩笑,说你女朋友问你话呢,你也敢不回答?但考虑现场气氛凝重,实在不方便开玩笑,再说还有巩帅这个大家都知道的追求者在眼前,也不合适开口。 于果摆摆手,不疾不徐地说:“各位,咱们一起努力吧。”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众人也都觉得,他毕竟不是神,也不可能总是未卜先知,也就都点点头。 0060 想活命就擦亮眼睛 三和大酒店是邓长的产业,仲家兄弟也在此控股。 准确地说,虽然叫“大酒店”,但连个三星也算不上,只能说是个五层楼的餐饮、住宿、棋牌、台球等综合娱乐场所,从房子到设备都很陈旧,每年下来,最多也就是六七十万的净收入,在酒店行业里真不怎么样,况且还要维持下一年的开支。 但邓长的真正收入来源并不在此,这只是个幌子。他正为此事愁,一双阴鸷如刀的邪眼在一直凝视着屋外,手下员工来请示他的时候,谁也不敢站到他这种目光直视的区域内,那种焦灼不亚于直接被刀切割。 大鹏和小波依次进了门,向外警惕地看看,随后关上了门。 “大哥,东西都准备好了。” “操,张宏勋都他妈快成植物人了,临死之前还想敲我一笔!算了,这钱也没白花,祝他快点死!”邓长抽了一口烟,语气显得焦躁不安,跟之前和杜阳说话时的气场完全不同了。 “大哥,杜阳手下有个小弟说,好像那个叫于果的小子和警察打得火热,看上去还是有点背景。另外河北那边有人现李金晖了,在保定呆了几天,又去了石家庄。前天说石家庄有当街开枪的案件,微信都转疯了,可能就是李金晖……” 邓长揉着太阳穴:“行了,别说这些了!大鹏,什么于果、张宏勋那些破事是小事,重点是李金晖的物流公司,都弄好了么?” “好……好了。所有的‘货’都暂时停止交易了,再就没给他们送过,即将货和最近一周货的,都给追回来了。至于其他的……我们把已经包装好的都拿回来了,还没拆封。” “很好,你做得好。李金晖是死是活我不关心。可他只是个中间环节,没上没下,其实他还真就是个做物流的,只不过顺带帮我们带点生意。要不是他这次开枪拒捕,估计最多一推说不知道物流公司有毒品,说不定也不会判死刑。可我们就不一样了……千万不能从他这里露了馅儿!” 说到这里,他突然恼怒地站起来,大鹏和小波都是一惊,知趣地向后推了推,低下头表示恭敬。 “操他妈,到底李金晖那把枪是从哪儿弄的?谁卖给他的?” “大哥,现在进货渠道很多,不只是胶东这片的那些老户,南方人也卖枪,控制不住。李金晖这枪估计也是从咱们不知道的渠道得来的。再说,现在很多干个体的都配枪。” “操……真他妈是个惹事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是他家里闹女鬼?” “不是,大哥,我也去打听过。就在‘云海仙都’小区,好像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来了入室抢劫的,把正在他家干活的小保姆杀了,接着把尸体用食盐、石灰什么的一泡,砌到墙里去了。那个小保姆和他好像还有男女关系,好在也死了。后来不知怎么着,出了个神探,一下子破案了,警察就顺藤摸瓜去抓人。 “一开始还没弄清楚到底谁是凶手,就打算问问李金晖和他老婆,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可是大哥你几次三番找人叮嘱过他,干咱们这行的,不能老被查,平时的品性要显得比一般人还高才行,可警察觉得既然小保姆跟他有利害关系,也难保他不是凶手。” 邓长听明白了,喃喃自语道:“这么一来,他非跑不可,要不一旦查起来,指不定就被查出贩毒的事儿来,那也是个死。就是他不死,他也得把咱们供出来。他应该很清楚,说出了咱们的事,那就是跟咱们,跟整个仲家作对,那他的父母妻儿都保不住!” “就是这样,大哥,要不,我去一趟石家庄吧。”小波淡淡地说,论心狠手辣,他不下于邓长,比散打运动员出身的大鹏更加果决,在非常时期,他绝不会拖泥带水。更重要的是,他是部队出来的,不敢说是神枪手,可玩枪的本事在部队属于中等偏上,确实比一般的黑道人物高明多了。 邓长也觉得,大鹏上过电视,可能会有散打比赛爱好者能认出他来,此人的性格更适合防守,算是自己的盾,而小波则尖锐锋利,更适合作为自己的矛,替自己冲锋陷阵,或者进行暗杀。 可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石家庄那么大,就算全城封锁,挨个排查,他没办法跑出去了,也有的是地方躲。你不一定能找得到他。你就是找到他了,要躲过每个人的眼,在警察的眼皮子地下弄死他,太难了。 “咱们行动得越频繁,越容易露出更多的破绽。倒不如……就这么不做声,让他冷静的时候想想,他还有家人,要是跑不出去,自杀也比被抓强,否则,起码他的儿子,必死无疑!对,他儿子在绿帆市二中念书。” 小波一怔:“这是做什么?” “你打电话跟咱们在绿帆当地的人说一声,找个可靠的人,在当地租一辆车,到他儿子学校门口等着,等他儿子落单的时候,飞快地开过去,记住,到他跟前一定停下!最好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用当地口音对他说:‘想活命就擦亮眼睛!’听说他儿子娇生惯养,肯定能吓坏了,应该能打电话给张丽云。 “而且……张丽云未必不跟李金晖联系,说不定李金晖也能找机会联系他儿子,那毕竟是他心头肉。到那时,李金晖就能明白咱们要传达的意思了。这么说你能明白吧?咱们要让李金晖知道,任何事都不可能脱离咱们的掌控,尤其是他和他一家的性命。” 接着,邓长敲了敲桌子:“但是,一定要小心。说不定为了怕李金晖潜回绿帆市见他儿子一面,警察也在绿帆二中布控过。所以要演得顺其自然一点,千万别让警察怀疑。” “好……好……” 邓长恶狠狠地将烟头摔在地上,来回用皮鞋碾压,说:“现在是多事之秋,杜瘸子惹的那个于果,也就算了,暂时放过他。” ===================================================== “系统,说说吧,我要是想去一分钟以前李金晖所在的位置,总共要花多少钱?也是三万?” “没错,三万元。可我不建议您这么做。” 于果想了想,在心里说:“我是欢迎你查漏补缺的,但我不建议你老是不建议我做我已经决定了的事。” “哈哈,您在玩绕口令么?我是本着对您认真负责的态度。您想过没有,李金晖手里有两把枪呢!这还是已知的,未知的呢?说不定他还有炸药呢!” “就算他有四把枪,我的身体不是一样能扛得住么?哪怕他真的有炸药,对我的身体也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光您自己没事就行了么?您不是一直很为他人着想么?怎么就不考虑一下,一旦您找到了他的行踪,您能确保一下子就制服他么?周围人来人往,会造成恶劣影响的。假设是肖胜利,那么他的武器也就是那把刀,杀伤力和杀伤范围都是有限的,但这次是无论装备还是智商都远胜过肖胜利的李金晖。 “您要知道,他的枪可以波及周边相当大的范围,您哪怕很接近他了,他即便抓不住旁人来做人质,只要随便开枪,那就会有死伤。到时候就全是您的责任了。您这次是为了稳住刑警队的人脉,但也不希望弄巧成拙吧?” 于果听了心里一惊,知道它说得也是有道理,便说:“系统,你能为我设计一个最佳方案吗?” “在为您设计您想要的最佳方案之前,我有个更佳方案,就是劝您不要重复这种行为,等待警察现李金晖之后,您再去帮忙吧。这就像短线炒股,总是频繁交易,反而不如长线稳妥。” 于果平静地反驳道:“你还挺会比喻的,但我只能谢谢你的忠告了。假如谷强这次不受这么重的伤,我也就不会坚持这个计划了。我倒不是多么疼惜谷强,但眼下确实应该尽量减少伤亡才是,否则再有警员牺牲,只怕就算最终抓住或者击毙了李金晖,他们在心里多少也会抱怨我没有对他们说出完整的推理过程。 “但你很清楚,我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推理过程的,我完全依仗的,就是你。你不想被他们现吧?一旦我成了众矢之的,这游戏玩不下去不说,我大概也会被作为科学院的解剖对象。我要是死了,你也会消失,是这样的吧?” 系统说道:“您用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我,这是很不妥当的,这就像是在威胁自己的大脑一样。但不得不说,您的说法很有说服力,我被您说服了。” “好,那你为我设计一下最佳方案吧。” “最佳方案就是追踪那把枪。” 于果愣了:“这是怎么说?”忽然明白了:“追踪人价格要贵一些,追踪物品,价格会更便宜。” “您真善良,哈哈,猜错啦!”系统恶意满满地说,“追踪活人,价格相对便宜,追踪物品,那就贵了。而且,幸亏你见过肖胜利、李金晖的样子和枪的样子,否则价格分别都会上涨得更高。”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于果也很感兴趣,他清楚系统并不至于为了多赚自己的钱,它更希望自己玩下去,成为高级玩家,这样才是它的终极使命,而不是刻意去跟自己捣乱。 0061 最佳拍档 “像李金晖这种人,亡命天涯,即便睡觉,武器也藏在身边。 但是藏在身边,而不是藏在身上。枪和刀子比较特殊,就放在身上的话,睡觉不舒服是小事,枪一旦走火,刀一旦自伤其身,那才是大事。所以不一定非要贴身而藏,也许会放在枕头边上,床头柜上,台灯下面,或者其他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于果点点头:“说得很有道理,请继续。” “你要找一分钟以前的他所在的位置,往往花了钱,却现四周人来人往,等你现他又要接近他的时候,难免会被他察觉。” “对,继续说。” “所以,跟踪人不如跟踪枪。系统,也就是我,要追踪活人,除了综合各种参数判断是不是他本人以外,在他移动的过程中,想要仔细捕捉到他,就需要热量了。但物品则不同,一般来说,很少移动,也没有什么热量,想要找到,就需要花费更多的钱,这很合理吧?” 于果幽幽地说:“我希望这种铺垫是真的会给我一个大的惊喜。” “我也觉得您多修炼一下自己的耐性,对自己是非常有好处的。说到哪儿了?哦!对,是要说枪。这把枪要是开火的话,会有热量,要是贴身而藏,会有热量,要是拿在手里握着,更会有热量,但唯一没有热量的时候,就是他在睡觉,枪在一旁的时候。” 于果终于明白了,饶是他一向镇定自若,这时候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太好了!多花点钱没关系,只要能搜索到这把枪温度相对最低的时刻,就等于他在睡觉,那时候我就能一下子制住他了!” “还有一条,只要是在睡觉,那比吃面更加稳定,只要不是白天,晚上一分钟前在睡觉,一分钟后自然还在睡。”系统也很满意他的反应:“我们是最佳拍档,我为你提供一点好的思路也是应该的,不要太感谢我了。咱们在商言商,现在可以谈谈价格的事情啦。” 于果忽然感到自己被引入一个温柔的圈套了,问:“多少钱?” “只需要四万元,跟您回一趟清末民初价格差不多,多么给力的实惠价啊!” 虽然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但有理有据,于果很清楚,多花一万元也没关系,四万再赚回一百万,这仍然是稳赚不赔的好事情。最重要的是,那些警员的生命别说对他们的家人而言是无价之宝,就算单说人命,那也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多花一万元,其实是买了心安。 想到这里,于果便说:“好吧,你确实是个混蛋。这就开始吧,还是那样,一上来就启动无视状态。”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 李金晖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不顾汗水浸透了床单,一把抓起枕头旁边的枪,将保险打开,这样能让他暂时安心。 呼哧呼哧地喘了很久,终于勉强镇定下来。他并非是军人出身,也没有受过特训,只是有健身的爱好,滑雪、潜水、攀岩、高空蹦极等等什么都玩过,还小练几下拳击,体格本来不错。但这些年有了钱沉溺于酒色,就算底子本来不薄,可目前身体素质只能算是中等略微偏上了。 因此,能坚持到现在,依靠的只有对父母和儿子的思念,关于自己是贩毒网络的中间渠道之一这个信息绝不能暴露出去的意念,以及自己身边带着的两把枪给自己的定心丸。这三样,使得他从一般老百姓里挣脱出来,拥有了强大无比的意志力。 尽管张丽云和胡松的丑事,李金晖也并不知情,可即便他不知道,在他心里张丽云也算个蛋,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在绿帆市的儿子。 他曾经给儿子一个电话号码,买了两个手机,一人一个,嘱咐儿子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打这个号码,这电话号码从来没用过,也许他早就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这电话好吗就成了自己和儿子沟通的唯一渠道。 逃跑时,平时留作不时之需的几万元现金、早就制作好了的四五个假身份证、枪支和这个手机,成了他必须要带走的四样东西。 也许警察去找过儿子,也许儿子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也许儿子正在一屋子警察的威迫之下,等待自己的电话,以便锁定自己的位置!说不定……他们还会带他到石家庄来,要他在电视上做一番苦情演讲,要自己缴械投降。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最起码听听儿子的声音,那也就死而无憾了。 想到这里,手颤抖着想要碰那个手机,却突然止住了。 他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一枪打中的中年警察,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也许还想再回敬自己一枪,但明显失去了力气,摇摇晃晃地栽倒了下去。 很有可能,那个警察已经死了吧? 李金晖虽然非常后悔打死那个警察,但他也更恨这帮人!你们为什么非要把这个高空坠物案件一查到底呢?自己只是个跟小保姆滚床单的恶俗老板罢了!并不是什么毒品贩子!只不过不敢得罪邓长,被他威逼利诱,利用物流之便,为他接货货,只不过是一个中间环节,他都没碰过那些毒品! “这他妈逼的,关我什么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邓长呢?他手上还有过人命呢!你们怎么不现他丢弃的尸体呢?你们不就是怕他的背景仲家兄弟吗?仲家老大是区委书记,仲家老四无恶不作,用多少人的血泪积聚了上亿财富,难道你们都瞎吗?怎么他妈的偏来找我的麻烦呢?” 想到这里,他愈愤愤不平,真想朝天上猛开几枪。 但是子弹有数的几,自己得省着点用。再说,这里是破旧的出租房,荒郊野外的非常安静,要是随便开枪的话,几里外都能听得非常清楚。 加上消声器的话,枪太长了,也不大方便,只能临时随身带着。但白天他又不能随便出去,这些日子警察们因为同事被枪击查红了眼,随时都有一大帮人拦住一辆车,随机抽查。 于是,他颓然地放下枪。 他又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村里跟人打架斗殴,被人打了之后怒火万丈,半夜去那人家里,戴着手套,拾起旁边一把柴刀,一刀将那人的脖子抹了。 之后就是不知道什么是尽头的苦难逃亡,好在那个年代没有任何监控,在西北西区的乡村,这样的无头案数不胜数。 直到他来到胶东市,凭着还算不错的手艺稳定了工作,并靠一张能说会道的油嘴俘获了张丽云的芳心。 本以为人生即将转折到平安且富贵的那条路上,绝不会再回到黑暗中了,他很是欣慰,那段日子是他最美好的时光了。 那时候,他对张丽云也是真爱,同样的,张丽云为他做出巨大牺牲,不但几乎跟父母家人隔断亲情,甚至还放下大小姐架子,吃了多年的苦,为自己筹集创业的第一桶金。 但只要做了的事,必然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邓长的人找到自己,说知道他的秘密,威胁自己为他们贩毒。 看似锦衣玉食,娇妻豪车,其实,他这些年再也没真正快乐过,每日每夜都在煎熬中度过,与其说是疯狂好色,倒不如是通过不断干女人来释放越来越重的压力。 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自己自找的,当时在村里不杀人,就永远没有今天。也许今天会很平凡,但决不至于亡命天涯,骨肉分离。 自己身边的粮食储备越来越少了,但又不方便抛头露面,实在是令人十分苦恼。 也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他吃了一惊,慌忙拿起手机,可又像是突然触了电,或者烫了手似的立即扔掉。 手机响了一阵后,停了。 李金晖很盼望它继续再次响起,这样一来,会给他重新拿起来的勇气。 可是,手机再也没响起,起码久久未动,李金晖的心情也在翻天覆地地变化着,此时他想:“要是电话再来,我一定接!我一定接!” 但是电话陷入了永久的沉默。 李金晖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越走越荒凉,迟早要被逼进山里,过这野人的生活。或者,警察会进行地毯式搜山,自己最后还是在无尽的绝望中吞下最后一颗子弹。 这些天他被各种精神折磨已经逼到了心灵上的悬崖峭壁,除了警察和邓长两方面的威慑,他还总是梦到赵俊俏从电视墙里爬出来,一边抖动着浑身雪白的食盐和腻子粉,一边尖叫着向自己索命。 他总是狂叫着惊醒,随后用惯常的冷酷决绝告诉自己:“小保姆活着的时候都被我压在身下,死了算个蛋?还想吓唬我?是胡松杀了你,有种你找他去!是,是我建议把你埋在电视墙里的,那又怎么样?活人死人我都不怕!谁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就杀了谁!” 他骨子里的黑暗再度如同升腾而起的迷雾,渐渐将人性中最后一丝光亮无情地吞噬。 0062 爸爸救救我 刚才打电话的是不是儿子呢?难道他遇到了危险?是什么危险呢?难道……?他不敢想下去了,儿子没有再打电话,是不是因为已经失去了拨打电话的力气? 此时此刻,李金晖反而更希望儿子被警察控制,起码不会遭遇生命危险! 到了这时候,他再无犹疑,身体比头脑先行动,已经用力将那些各种患得患失抛洒出去,一把抓住手机,把儿子的那个隐秘号码拨了过去。? ? 李金晖很清楚,儿子就算有警惕性,不愿说出去,但警察有办法让他开口,儿子娇生惯养,也没有任何反侦查经验,说不定这手机早就在警察的掌控之中了! 电话很快接通了,传来了儿子的声音:“爸?是爸?” 这声音就像是在地狱里听到了天堂的歌声,李金晖几乎激动得要昏过去,但理智告诉他决不能马上应答。 “爸爸?爸爸是你吗?” 李金晖还是不回答,可浓重的一声粗喘,还是让儿子意识到,这个电话并没有被别人捡取,这还是那个最疼他的爸爸,虽然风流成性,还在家里和小保姆乱来,却始终是他最亲爱的爸爸。 “爸爸,我知道是你!我还以为你很忙,没敢继续打给你,没想到……没想到你又打过来了……爸爸,我跟你说,妈妈对你真的很好,你别再干对不起她的事……” 每一声“爸爸”都令李金晖的心脏受到巨大冲击,他暗想:“警察未必没有暗中监视我儿子,但也许真的没现这个手机……” 这时候,儿子自顾自地说开了:“爸……我跟你说个事……我……我刚刚差点被车撞了!” 李金晖心里一抽,他清楚,在这种非常时期,任何突事件都并不单纯。 “爸……你说句话呀……” 李金晖还是没敢做声,他知道儿子不是个沉闷性格,有话一定要说出来,自己没必要冒着被定位的风险。 “爸爸,我真的没违反交通规则,他不知道是哪儿窜出来的,差点就撞上我了,还下车威胁我说:‘想活命就擦亮眼睛!’他怎么不说他开车不长眼呢?但我也不敢反驳他,那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李金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手一不小心松开,手机落地,电池飞了出去。 这一下电话自然是挂断了,等他醒悟时叫苦不迭,忙蹲下快捡起手机,但已经晚了,手机撞破了屏幕,里面大概也撞坏了,即便装回电池,也还是打不开。 “完了!完了!”李金晖欲哭无泪,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一定就说话了,说不定这是他跟儿子的最后一次交流。 内存卡虽然没事,可荒郊野岭的,让他再去哪儿找一个新手机装上呀? 李金晖又想到,这次对儿子的威胁一定是邓长授意的!他们这是怕自己一旦被警察抓住,说出他们的秘密,就用这种方式来威慑自己! 这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死不死是自己的事,他们只管自己说出秘密的下场,那就是要了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的命! 这……这可怎么办? 他心里翻江倒海,甚至有冲出门的冲动!“我……我要杀了那帮狗娘养的!仲老四又怎么样?就算是胶东黑道第一老大洪万朝,敢伤害我的儿子,我也非杀了他!” 可当他气势汹汹地踏上门口,又颓然无力地垂下头。 自己还能做什么呢?回不去了,说不定回去的路上就会被抓,何必呢?他想了想,把门打开,呼吸了一阵山野间的新鲜空气,随即就要关门。 正在懊恼不已之际,骤然间听到外面有翻墙的声音,嘴里还啊啊啊啊地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李金晖大惊失色,第一反应是要回屋去拿床头的两把枪,但那人已经落了地,踉踉跄跄地奔到眼前。 李金晖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有了两把枪,为了避免引起警察注意,他也没有再带上一把刀,这时候赤手空拳,对方一旦是个资深刑警,那就真完蛋了。 “救命啊!爸爸!救救我!救命啊!”那人猛然跳起来,抱住李金晖的腿。 李金晖吓了一大跳,猝不及防地喊道:“你干什么?你是谁?”心都凉透了,看起来这家伙不是警察,说不准是个疯子,一旦给自己一刀,那就真完了…… 但是那句“爸爸救救我”,却如同针扎在自己胸口的最深处,将自己的心脏搅得稀烂。 李金晖本想拼命挣扎回屋里拿枪,但他几乎寸步难移,那小子抱着自己抱得太紧了,实在是动弹不得。 可他也现了,这人真是吓坏了,语无伦次,居然逢人叫爸爸,要是但凡有歹心,这都十多秒了,完全可以碰触自己的要害部位。 “你是谁?干什么?” “爸爸救救我!啊啊……村口那个卖猪肉的,是杀人狂啊!他杀了我同学啊,还要杀我女朋友啊!救救我!救救我女朋友!我不想死啊!爸爸——!”那小子眼泪和鼻涕四下翻飞,看上去确实不像假的。 尤其是他的声音,很像自己的儿子。看眉宇之间,年龄也差不几岁,不是大学生就是高三学生。一身驴友的打扮,看来是外地人来这里露宿,这附近的山都属于太行山脉,看来他们是走丢了。 难道这村里也有什么杀人犯?那可坏了!自己必须快点离开。 李金晖想要冷静下来,可心里总有一种说良知也不是,但却跟自己平时行为完全不同的品格在告诉自己:救救他!他是你儿子! “小魁,你不要担心,谁敢欺负你,我跟他拼了!”李金晖的目光坚定起来。与其说是他良心现,倒不如说这么多天的压力终于在此时冲垮了他的大脑,使得他有些疯癫了,崩溃了。 那小子当然不叫李小魁,而且也被吓得神志不清,但终究还是知道眼前这人说的小魁不是自己,但这人是自己的唯一希望,他叫自己什么都行,反正能帮自己那就好。 因此,即便他看到李金晖从炕头拿起两把枪,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的脑子渐渐清晰了,刚才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爸爸,这会儿回过神来,有一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 “欺负你的人在哪儿?我要弄死他!领我去看看!”李金晖命令道,意气风。 这男生知道箭在弦上,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说:“好,麻烦您了叔叔……用不用报警?” “报警?怎么能报警?”李金晖忽然暴跳如雷,“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怎么叫我叔叔?我是你爸爸!” 男生惊魂甫定,差不多猜得出此人说不定有精神病,但又有枪,说不定真能帮自己救了女朋友和其他同学!而且这时候也无法退出了,惹怒了此人,难说不是自己先没命。 于是他只好说:“好……爸爸,我……我这就带路……” “乖儿子,你别怕,我这次豁出去了,敢欺负咱父子俩的,我要他们都没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重工业城市的郊区地带,即便守着山,星空也仍然不明朗。即便空气比城市里新鲜,但昏黄的月光下,那男生脸上喷溅的血斑已经触目惊心地清晰可见了,使得空气也在一瞬间带上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李金晖原本以为“儿子”的脸上是一些黑泥巴,没想到竟然是血,大怒道:“好哇!好哇!敢这么对我儿子……!好!好!今天我就杀个痛快!邓长,你死定了!” 男生当然不知道邓长是谁,可见这位刚认的“父亲”救星杀气十足,又惊又怕,不知道把他带到那个魔鬼屠夫那里,到底是福是祸。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也回不了头了,只能继续领着李金晖跑。 “就那个房子……!”男生还没说完,陡然现月光下的农村小屋外,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手里正拿着一把滴血的杀猪刀,即便红艳艳的血也无法掩盖它锋利的白,这种白使得月光也黯然失色,在这昏暗阴冷的碎石小路之间,是唯一的光芒。 “我**!”李金晖大吼一声,一把推开男生,拔出枪就冲了上去,这次他激怒万分,也忘记了弄上消声器,等到他打开保险,距离也靠得太近了。 那看不清面孔的魁梧男人先是一愣的动作,接着娴熟之极地侧身一让,一刀就砍了过去。 在他眼里,那个漏网的男生带回来的中年外地男人,只不过也是一头大点的猪罢了。 而在原本李金晖藏身的小破屋内,于果如同一组组数据被传送了过来。当他站稳时,先是启动了无视状态,随后手一伸,就要摁住炕上那皱皱巴巴的被。 虽然黑暗无光,但他的视力也更胜常人,能一下子看到炕的位置,黑暗也使得他的无视状态更加有效。然而,在这黑暗中能看清楚炕在哪儿已经殊为不易,想要再看清楚被子里面没人,那可太难了。 因此,于果现这只手压了个空,顿时惊异不已,可他对于哪怕拿枪的李金晖来说仍然属于不可战胜的级存在,所以倒也并不慌张,更不相信李金晖能未卜先知而设了个埋伏,他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去茅房了,真不凑巧! 炕虽然十分结实,但被他刚才这一按,已经压出了一个明显的凹陷来。 他这还是尽量放轻,否则这炕必然会被他洞穿。 0063 人人都是天使和恶魔 之前巩帅认为自己故意打伤肖胜利是为了掩盖实力,倒也真没说错。 于果如果不用这种方法,那很难在不对肖胜利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前提下制服对方,为了避免肖胜利开枪,只能一下子将其按倒,靠砸向地面的力道使其晕厥。 否则,一旦肖胜利掏出枪,那于果在十万火急之下,恐怕会击穿肖胜利的身躯,甚至把枪捏成一团废铁。 假如一旦如此,那于果就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特殊体能。 万一子弹打中自己,却像是打中科幻电影中的机器人一样,造不成任何伤害,那将来警察提取证据时,自己如何解释?唯一的办法就是藏起来,但那岂不是欲盖弥彰? 他不但失去了建立刑警队这支重要人脉的机会,而且再也无法对他们做出合理解释,甚至自己也要走向逃亡之路。 因此,这一回,他也打算一手将李金晖摁住,这其实不是什么侮辱性的行为,或者是卖弄身手,反而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能让其不会受到致命伤害。 谁想到人居然不在! 于果把炕上炕下翻了个遍,却没现有枪,看来这家伙出门必带枪,但是假设上茅房的话,真没必要两把都带,带一把防身足矣,带两把说明是要离开了。 于果也没有询问系统,系统当然什么都知道,但是这种要求要么消耗财富,要么减少积分,他可不想这么浪费,便径直走进茅房。 农村茅房在深夜里的味道可真是很不好闻,于果敏锐的五感在这时反而成了鸡肋,他皱着眉头屏住呼吸,走出门来。 但他也考虑到,李金晖也许会察觉屋内有人,并埋伏在茅房外面,伺机出击。可是这如果是老鼠想出来的计谋,那也只能伏击老鼠,最多伏击猫,肯定伏击不了恐龙。他和李金晖之间的差距,就是恐龙和老鼠之间的差距。 因此于果信步走出,反而盼望李金晖突然将枪口顶在自己后脑勺,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拿下他了。 可惜,生活不是戏剧。李金晖消失了。 于果有些懊恼,心想:“怎么回事?我还是专门等到晚上才行动,按说这时候他该休息了,又不去茅房,他上哪儿了呢?在这附近逛逛,减轻压力?也有可能,我出去找找吧。就算远距离现他,我也能马上追上他把他摁倒。这是郊区山村,不会再有谁会被他开枪伤及。” 可也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但随即又是几声惨叫。 于果大惊,但他不可以干预历史,哪怕是一分钟以前的历史,便立即命令系统:“马上回到现实世界的这个地方!” “如您所愿。” 他再次被传送回来,感到头昏脑涨。这是很好理解的原理:车子冬季需要动后加热一阵,才能出行。要是只走了很短的距离就停下拔下钥匙,对车会有伤害。他在一分钟前后走了个来回,当然不同于回到百年前、千年前那样顺畅了。 此时此刻他处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再也不需要和隐藏什么了。 他一脚踢在石头墙上,顿时石块崩裂,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他就势踩了上去,随即借力蹬出,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像是在暗夜里觅食的黑鹰。几下兔起鹘落就上了房顶,接着便在一个一个房顶上飞跃,如履平地,瓦片噼噼啪啪地四下乱射,破空声大作,威势惊人。 等他腾展到现场上空并向下看时,下面还能动弹的人也都惊觉地抬头向上。 这是一个挺大的农家院落,但已经成为被红色淹没的修罗场。四具尸体散散乱乱地倒在饭桌边、水井旁,甚至还有一具倒插在一个很大的水缸里,即便是深夜,于果也能隐约看得出水缸里那荡漾着的腥红。 李金晖的一把枪已经断成两截,另一把枪则的确握在手中,但这只手也与他的身体分离,腹部还有一处很可怕的血痕,在不断地往外喷血,甚至还溢出了不知是哪一部分内脏,眼见着就不行了。 那个男生也满脸是血,抱着李金晖大声哭喊:“大叔,你是个好人,你不能死啊!” 男生的身旁还有个女生,头被血弄得纷乱,看上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李金晖则眼神迷离地啐了一口血,虚弱无力地骂道:“小兔崽子,怎么不喊爸爸……给钱的时候知道叫爸,现在嫌你爸花心,丢你的脸了……?我……我没打算离婚……就是为了你,也不能离……” 那男生确实并不是李金晖的儿子李小魁,因为于果见过路晨提供的李小魁照片,可这人到底是谁呢? 可那男生显然也是动了真情,忍不住喊:“爸!你爱听我就喊你爸!你可别死!” 而此时此刻,一个异常魁梧的身形缓缓逼近,借着月光,于果看到了此人手中的杀猪刀。而于果的从天而降,也正好使得此人抬头向上看。 于果也见过不少历史上的杀人狂,但这些人往往是指挥手下杀人,他们是复杂的政治人物,真要给他们一把刀让他们直接杀人,恐怕也不见得谁都会痛快地下手。在他们看来,人的数量只是数字。 可眼前这个人的表情说明,这世上是真的有披着人皮的恶魔存在的,他的双眼迸射出的愤怒和邪恶,假设再不阻止的话,也许会进行更残酷、范围更大的屠戮。 于果再无犹疑,落地后,简洁地说:“放下刀。” 那魁梧的杀人狂似乎也中了李金晖一枪,腿有些迈不动了,但手里的刀却毫不犹豫地快举起,狂猛无匹地要向于果的脑袋降落。 于果对这种人,是绝不会手软的,何况此人满屋子的屠杀行为,已经将于果埋藏极深的怒火火种彻底点燃。让这人痛痛快快地死掉,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可就算是这时候,于果也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身手,否则他会像手撕扒鸡一样徒手将此人撕成碎片,但那样一来,等警察一到,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虽说这刀劈下来的力道再猛烈,也只可能有一种结果,就是被于果的头部撞成几段,而于果的头部却会分毫无伤,最多掉几根头罢了。 但于果没打算挨这一刀,他只是一伸腿,那杀人狂估计足有两百四五十斤的庞大身躯,就重重被绊倒在地。 杀人狂尽管杀红了眼,但这种悬殊的实力差别也使得理智迅回归他的头脑。他天生力大,一直也引以为豪,这些年屠宰技术算是炉火纯青,刀子只要在手,谁也别想让他松开。 可此时他被摔得眼冒金星,刀子也脱手了。好在他皮糙肉厚,能迅力,要再次站起来。 但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脖颈上多了一只旅游鞋。他激怒之下,就要硬生生抬起。 可他猛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想象不出的巨大猛兽叼住了。 喀嚓一声。 当这杀人狂的颈骨碎裂后,因为是整个尸体都仰躺在地面,因此脑袋没有硬生生拽下,可仍然摇摇欲坠,一股股难以抑制的黑血从失去生命的头颅嘴巴里喷涌而出。 于果怔了怔,心想:“已经尽量放轻力量了,本来只想把他的脖子踩断,可没想到还是有点过了。是不是我太生气了,抑制不住?我得好好修炼自己的脾性了,以后要时时刻刻冷静,再也不能这么意气用事了。” 他的确不想用手,对于这种人,他觉得用手接触太脏,即便是用脚,他也不舍得这双鞋。 等他回头再看那三人时,那个男生和女生已经吓得哭喊起来,于果已经闻到了血腥气息中突然冒出的臭味,看来他俩已经惊恐得大小便失禁了。 的确,他俩今天已经见识过太多的血腥和怪异,但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两脚轻松杀死这巨熊般的杀人狂。 于果看了看李金晖,看来是真的快死了。于果大致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虽然并不清楚这杀人狂的事,可李金晖的确是突然了善心,来救这两个孩子。 “你认识他么?”于果对那男生问。 “不……不认识……可……可他是个好人,他为了保护我们而死……呜呜……”男生泣不成声,血和泪水糊了一脸,“我要等他火化之后,把他的骨灰保存起来,我要给他建个气派的大墓……我要认他当干爹……” 于果的确被震撼了,沉默许久,他决定不对这男生说出李金晖的真实身份,这也算是对李金晖人生最后的闪光致以足够的敬意吧。 那女孩子见他有如神兵天降,威风凛凛,的确又敬又畏,稍微镇定了一下,觉得自己和那男生都吓得尿了一裤子,的确实在太失态,脸红到了脖子根,声若蚊足一般细细地说:“警察大哥……” 于果摇摇头:“我不是警察。”说罢,就打了个电话给路晨。 路晨接到电话后又忍不住骂:“你这天杀的混蛋又去哪儿了,之前关机是什么意思……”陡然间,她制止住了全部的情绪,颤声问:“你……你不会是告诉我……你……你把李金晖抓住了吧?” 于果叹了口气,说:“情况比较复杂,但一切都已经在掌握之中了。你们来一下吧,多来点人,工作量会很大。我说不上这是哪里,你们看我的手机,做一下定位吧。” “好好,我们马上就来!” 于果放下电话,看着迷离的月色和星空,久久不能言语。 他知道,整个高空坠物系列案件,从坠物到藏尸,再到现在,无论多么复杂、曲折甚至离奇,也都结束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喃喃自语:“每个人心里都有天使和恶魔。” 系统却在此时也说道:“你心里藏着更大的恶魔,一旦失控,会不可收拾。好在目前看来,你心里的天使也很强大,能够压制住它。人类**的膨胀,如同宇宙从奇点开始膨胀,再到最终坍缩到奇点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轮回。” 于果见它说得郑重,也凝然道:“谢谢你。我会时刻注意的。” 0064 上辈子是个说书的 警笛尖锐的鸣声响彻了寂静的村庄,村民们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都爬起来出去看,但都被警戒线拦在外面,只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 荷枪实弹的武警都出动了,光那一辆辆车络绎不绝,就足见声势之大,老百姓对于这样的场景,也只能在电视上看到。而且,他们自然也想象不到,在一个半小时之前,这里出现了淳朴村民穷尽一生想象也难以勾勒出的人间地狱。 路晨快经过紧张收集各种痕迹的法医和其他专家,一路跑出门,左右来回看,却看不到于果在哪儿,大为着急,蓦地,她听到一声:“找我呢?” 路晨猛一抬头,见于果坐在房顶,一脸肃然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骂道:“又在上面装逼卖酷摆造型。” 可她忽然现,这农家院很陈旧,并没有楼梯能拾阶而上,需要梯子,但在仓库里看到了梯子,并没有拿出来,这小子到底怎么上去的呢?这么高! 于果跳了下来。 “谢谢你。”路晨伸出手来,真诚地说。 “你不用这么客气。”于果愕然一下,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虽然同样是纤纤柔夷,柔美大方,可她的手显然充满力度,比童雅诗的手硬实得多。 路晨突然羞赧地立即抽回了手,嘴上嘟哝道:“你握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接着,她又落落大方地说:“不是客气,真的特别谢谢你,我,我们谷队,我们整个胶东市刑警大队四中队,甚至是本案里所有的警察,都特别感谢你!” 于果看了她一眼,笑笑说:“你不是也说,我是为了钱?为了钱的人不算高尚,不必感谢。再说,我失手杀了那个杀猪的,没让你们弄清这是个什么案子,我觉得对不住你们的信任。” 路晨慌忙摆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谁也没想到,一个本来只是高空跌落花盆的案件,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变成现在这么复杂的局面了……刚刚做过笔录,也询问过村干部,总算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这帮学生一行人,其实就是来这个农家院做客的。就跟咱们胶东市的渔家乐一样,他们这山里的农家乐,也都是响应政府号召,村里给组织的,驴友们能花相对少一点的钱,吃到山里的正宗美食,何乐而不为? “可是这家农家乐的女主人是个寡妇,你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跟好几个男人都不清不楚的,周旋来周旋去还自以为自己多高明呢,却不知道这种行为引来了杀身之祸。那个杀猪的,其实并不是电视电影里演的什么表面杀猪,其实专门屠宰游客的杀人狂,他还真就是个杀猪的,只不过跟农家乐寡妇正在谈,彼此都有那个意思。 “可农家乐寡妇其实只是为了摆脱上一个被她骗了感情又骗了钱不依不饶的男人,杀猪的也没什么大钱,可身强力壮性子又烈,寡妇需要身边有这么个人来保护自己,壮壮声势。后来果然没人再敢来找她麻烦了,可她天性水性杨花,又憋不住出去不三不四,被那杀猪的知道了,就一顿好打。 “那杀猪的脾气很暴躁,从此以后就开了打戒,隔三差五揍她,她被施暴想要跟他分手,但没有谁敢‘接手’,杀猪的说哪个男人再敢来找寡妇,就别怪他杀人。寡妇很后悔跟了他,就要跟他离婚。杀猪的不同意,寡妇就说要去法院告他。 “杀猪的孤僻又霸道,也极端自私,占有欲和控制欲极强,就下了杀心,直接翻墙到她院子里。正巧她正在招待一拨客人,就是这帮学生驴友。那杀猪的也不想改天,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满院子追杀,杀了个干净,包括寡妇的两个孩子……当然,只有这个男生罗有为跑了出来,就找到了李金晖……” 于果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严肃点不行?”路晨噘着嘴,又不乐意了。她虽然不至于像童雅诗那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可也算非常漂亮,这时候显得娇柔可爱,任谁这么近距离看到,心中都绝不会不泛起涟漪。 “你上辈子是不是个说书的?虽然这是个悲剧,但单论你的表述,说得还真精彩。” 于果又恢复了凝重:“李金晖虽然在藏尸这件事上,全面展示出他人性里的黑暗面,但是过度思念儿子和各种压力,把他彻底逼疯了,加上他本来就想要寻求一个解脱来永远守护住他本人也许犯过罪的秘密,便在神志癫狂的情况下,去帮跟儿子差不多年龄,又管自己叫爸爸的那个罗有为。” 路晨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确实是这样,孙队和其他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都是这么推断的,但没有你说得这么艺术。你推理的能力和功夫都那么好,没想到还同时是个哲学大师。看来优秀的人各方面都不会差。” 于果微笑道:“路警官居然也会认为我是优秀的人,那实在是愧不敢当。” 路晨感到有些羞涩,可并不想被他这种时不时产生的温暖感征服,便扯着嗓子道:“少臭屁了,我只是随口夸夸,你优秀个屁你!” “可惜,李金晖的秘密,你们很难再知道了。根据张丽云的描述,李金晖比她岁数大得多,也来自偏远山村,看来此情此景,也刺激了他,说不定,他也在乡下有过命案。你们找张丽云了解一下他老家的情况,说不定能有收获。” “我们也是这个思路,可惜,连李金晖这个名字也是假的,真不知道工商那帮人干什么吃的,假身份证也能开公司?看来要翻找出他以前到底犯了什么事,恐怕真的很难了……”路晨叹了口气。 “也未必,那只是一种假设。但假如他犯的罪并不是,或者并不单单是曾经犯下的,而是仍然正在犯下,那么,他保守秘密可能不光为了自己的生命,否则真没必要拘捕,反正是个死。他反抗得那么激烈,也许说明他是某个犯罪组织网络中的一员,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受伤害,一辈子平平安安,就选择了这种抱着必死精神的逃亡……” 路晨万分错愕地看着他。 “怎么?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你不必在意。” “不不,你说得太有道理了!现在我慢慢相信你真是个大侦探了!继续说啊!” “所以,他既然作为犯罪组织里的一个重要环节,很有可能因为这次逃亡和死亡的突然性,使得他正在做的事还没做完,或者正在中途,这会让他背后的那帮人着急,急于去寻找和毁灭存放在他那里的证据。所以,也许他们会认为,他的儿子也藏着什么…… “我知道你们在暗中监视李小魁,但不要因为他父亲已经死了而停止。再坚持看下去,说不定会有收获。同时……也监视一下张丽云吧,她倒不会犯罪,否则她一定会跟李金晖一起逃的,但有可能她有危险,你们也应该保护她。我这么说也是存了私心,她即将付给我一百万酬金,我不能不为她考虑一下。” 路晨听了之后没再继续跟他逗乐,而是严肃地点头:“我这就把你说的话全告诉谷队和孙队,并且向上汇报。” 于果点点头。 忽然,于果看到那个罗有为继续在哭,而且越哭越厉害,便说:“李金晖也没白帮你,你也是个有良心的人。” 罗有为骤然见到他,又惊又怕,同时也十分感激,忙擦了一下眼泪,带着哭腔鞠躬:“谢谢大哥!大哥,这次全靠你了!太谢谢你了!” 于果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本来是来找李金晖的,只是顺道救了你。” 罗有为一愣:“您是……我干爹的朋友?”他倒是有良心,现在已经称呼李金晖为干爹了,尽管李金晖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可罗有为却还能这么说,这证明他知恩图报,也说明他有可能不差钱,拜干爹不需要怀有另外的目的。 于果沉默一阵:“不算吧。但我确实没想到,他能救了你和你女朋友。” “我……我女朋友已经死了……” 于果这才明白,罗有为哭得这么厉害,也不光是为了李金晖,他有些意外,指了指另一个正在被警察问话的女孩:“她不是吗?” “她是我的同学……我们几个一起出来玩,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于果默然。 罗有为哭了一阵,眼神渐渐坚定起来,说:“大哥,我干爹的儿子是不是叫李小魁?从今天开始,李小魁就是我兄弟了,他在哪儿?我要把他接回福建,让他衣食无忧。” 于果一听之下,也明白这小子是个富二代,正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便说:“你可以去看看他,但他家也有公司,不算困难。” 罗有为“哦”一声,还是坚持说:“那他也是我兄弟,干爹救了我,我也要对他好一辈子。” 于果笑笑,正要转身走,罗有为却再度拦住他:“大哥!我不光要感谢你,我……我还要拜你为师!” 那个女孩听到这话,也快跑过来,叫道:“大哥,你救了我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叫苏明丽,大哥你怎么称呼?” 0065 又多了个美女徒弟 于果见她洗干净脸后,相貌居然如此清秀动人,而且跟常见的青春洋溢的活泼女孩不同,睫毛长长的,吹气如兰,显得十分文静庄重,倒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不仅如此,她的身材并不是学生常见的平板,哪怕在冲锋衣里,也显得前凸后翘,十分火辣。 苏明丽见他这么打量自己,也是羞红了脸,垂下了头。她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孤胆英雄,能在自己即将面临死亡威胁时,突然出现救了自己。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白马王子,何况苏明丽在自己所在的家乡,也是不亚于公主的豪门千金。 于果并不想引人注目,可眼前这两人看来都来自富庶之家,正是可以展的客户,便说:“我叫于果。” “大哥,你身手太好了,真没想到电视上演的侠客,现实里真有!大哥,你当我师父吧!” 于果已经走进了苏明丽的芳心里,苏明丽正担心以后天南海北再也见不到他,可也不能明着说我喜欢你,正巧罗有为这么热情地要拜师,这正是个再妙不过的理由,便也跟着说:“于大哥,我也想拜你为师,你收下我们吧!学费绝对让你满意,你说个数吧,我们绝不还价!” 于果哭笑不得,刚要寻思怎么拒绝,但又觉得,这两人也许以后会有用,正如谭晶晶方便他在四川落脚,这两人也方便自己在福建做事。 想到此处,于果就跟他俩交换了电话,说:“我最近也比较忙,要是有空,我会去福建看你们,到时候你们可别说不认识我。“ “哪能呢?师父来了,我们哪有不隆重欢迎的道理?师父,你要是到了我们那里,不住上一年,我们可不放你走!” 苏明丽没有罗有为这么不含蓄,她垂下头玩弄着衣角,轻声说:“师父,你可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啊……”她本想说“给我打电话”,可终究说不出口,便连带了罗有为这个“们”。 于果并不想当他们的师父,准确地说,他一来没什么可教授的,二来也真的不想跟别人太亲密,客户就是客户,可这时候不太方便拒绝,就说:“我还没收过徒弟,但我收徒很严格。如果真有时间去看你们,你们只要能通过我的考试,那这师徒名分就可以定下,但要是通不过,咱们就是普通朋友好了。” 这么说是为了留有余地,罗有为听了大失所望,有些不甘心。 而苏明丽则小鹿乱撞地想:“谁在乎你当不当师父?你只要能来,那就好了……” 两个人跟随着当地警察的车回去了。农家乐杀人案虽然和李金晖逃亡案混在一起彼此纠缠,可毕竟是石家庄本地警方的重点,故而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于果分开,都很恋恋不舍。 而在谷强住院的病房里,两组来自胶东市的刑警们简直要把于果抱起来扔上天,他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不喜欢用大量而空洞的感谢言辞来表达谢意,而是含蓄而深沉地挨个与于果握手。 孙奇峰代替谷强说话了:“小于,你是咱们的英雄啊!虽然大家都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认为,不能因为我们做不到,就否认这个世上有天才存在,这样的想法实在太狭隘了。虽然我们觉得你不做刑警,真的可惜了,但只要你肯报考,刑警队的大门将会永远向你敞开!” 谷强也表态说:“哪怕只有这一次合作,咱们……也是有生死之交的战友……” 大家齐刷刷地望向于果,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经久不绝。 于果虽然不是警察,也感受到了气氛的隆重和庄严,不由得也神色肃然地向他们挨个点头。 石家庄当地警方邀请他们这几天到处逛逛,毕竟谷强没事,众人没有伤亡,心情也还算不错,也就都没有婉拒人家的好意,便在这里呆了两天,这才一起买了车票,返回胶东市。至于谷强,上头给他放了两个月病假,让他养好伤再回来。 谷强是胶东当地人,虽然石家庄是大城市,医疗条件很好,可由于重工业污染太严重,并不是理想的疗养场所,谷强打算等自己确实大好了,就快回到美丽的胶东海边,那才是休养的好地方。 当然,路晨本打算大包大揽,给所有人买了机票一起回去,嫌坐车太麻烦,可刑警队不比别处,就算有像路晨这样的富二代,也必须纪律严明,既然有出差补贴,那就别给他人口实,毕竟公检法处于风口浪尖,很在意他人的眼光和说法。 又一个周六,他们带着肖胜利在胶东高铁站下了车,从高空坠物事件开始,这一系列波澜诡谲的杀人案件,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这个大案件只在警察的圈子里引起了极大的波澜,可对于平凡的百姓生活并无影响力,什么都没有外传。 于果知道童雅诗肯定急坏了,可他不打算一下车就打电话给她。毕竟目前她只是自己的客户和领导,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必显得像是男女朋友那样。 可路晨倒是大大咧咧,说要请于果吃饭,看得出来,这次她对于果是真的心服口服,完完全全是敬佩了。 于果当然也不介意和她吃饭,但想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赶快联系张丽云,得到那一百万。 路晨见他并不马上应允,顿时不高兴了:“怎么回事?你现在敬酒不吃吃罚酒啦?我请你吃个饭,你去打听打听,有几个人有这份荣耀的?还在这里犹豫?是不是只要雅诗请你吃饭,你就立马答应,我请你吃饭,你就一百个不乐意?怎么?怕雅诗嫉妒?” 她既然听于果说过他和童雅诗不是情侣关系,也不怕说这些,而且她内心深处有一种想要跟童雅诗竞争一下的潜在想法,她认为,于果更适合刑警队,自己跟他才是最佳的男女搭档。 于果哑然失笑道:“哪有?好吧,你非要请我,那就听你的吧。” 路晨噘着嘴说:“嘁!听你那意思还是勉为其难了?跟我吃饭还这么痛苦了?” 于果正色说:“当然不是,咱们算是不错的朋友了,也像谷队长说得那样,是战友,可男人怎么能让女人请客呢?我只是还有正事没办。等我办好正事,一起吃个饭,还是我请你吧,你可以叫着你男朋友。” 路晨知道他是想要先找到张丽云要那一百万,本来把钱放在她之上,就已经很让她不爽了,这时候猛然听到于果的最后一句话,登时真的火了:“你什么意思?” 于果见她表情变了,的确不是之前的开玩笑,也愕然反问:“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容易火?” “对啊,我容易火,童雅诗就温柔如水对不对?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你就先入为主这么说我?我看上去像是随便找对象的人吗?” 于果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你别生气。我只是不大明白有对象了有什么丢人,我这个没对象的才丢人呢。” 路晨幽幽地说:“咱们都是一样的,不愿意随便找,就剩下了。其实要是想找的话,也并不算难。” 于果对继续说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摆摆手说:“好了,这些**问题我再不问你了。等有空吧,这个案子这么大,你要做的工作肯定不少,我也不打扰你了。” 路晨本想说“你什么时候打扰我了”,可她的自尊心绝不亚于童雅诗,倔强程度也尤有过之,便忍住了不说,心想:“我一个人见人爱,走哪儿都是校花的级美女,从来不至于在情感方面朝别人低三下四,我绝不会先开口的!等着吧,只要有案子,我就去找你,咱俩三天两头都在一起,看你除了我还能喜欢谁!” 出了公安局,于果拿起手机打给了张丽云,后者倒是很爽快地接了:“您是?” 于果说道:“我是于果,你丈夫的事,已经结案了。公安局过些日子会公布这起案件。” 张丽云犹疑地问:“啊?已经破了?那凶手是谁?” 于果骤然想到,张丽云尽管没有和李金晖一起出逃,但她到底知不知道一点李金晖的秘密,这就很难说了。 因此于果便含糊其辞地说:“说起来很复杂。杀人凶手是胡松的一个工友肖胜利。至于说你丈夫是不是也参与了将赵俊俏砌入电视墙的行为,已经很难推测了,但估计也许参与了,否则他何必跑呢?” 这么一说,就等于表示无论自己还是警方,都不知道李金晖出逃的真正原因。假设张丽云也是李金晖某种犯罪行为的帮凶或者包庇者,于果这么说可以令她安心。 张丽云似乎十分吃惊:“为什么?他……他怎么了?” “他一路跑到河北,还开枪打伤了警察。后来他突然又见义勇为,跟屠杀农家院的杀人犯搏斗,最后保护了两名学生而……不幸逝世了,说牺牲不大恰当,但假设他之前没打警察的话,那他够了烈士的标准了。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救得了他。不过……我也失手打死了那个杀人犯,也算是间接为他报仇了吧,他也该瞑目了。” 张丽云听到“逝世”两个字,痛哭失声,渐渐地嚎啕大哭起来,电话也挂断了。 于果也理解,看得出他俩是真有感情的,这时候立马再打过去催着要钱,似乎也不大合适,干脆再等几天也行,反正张丽云大小是个人物,总不至于在自己这里赖账。 0066 美女们的于果 但刚要招一辆出租车,于果便收到了张丽云的短信:“于先生对我的帮助,我一定不忘。八??? 一?中 文网 这次的一百万酬金分文不少,请您提供一个账号,我这就打过去。现在我丈夫去世了,我得先处理后事,比较麻烦,找个时间我请您吃个饭,聊表谢意,请您到时候务必赏光,您忙。” 于果见她还是很通情达理,也比较满意,他确实没有自己的卡,哪怕系统给他制作的假身份证跟真的身份证没有任何差别。 但他手里还有童雅诗和周国云给的卡,便将周国云的卡号和开户行短信给张丽云:又补充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节哀。” 一辆出租车来到身旁,于果忽然想到,的确该有辆车了,便坐上去道:“师傅,去趟4s店。” 出租车司机打量着他,像看一个神经病。 “怎么啦?” “小伙子,你都不说去哪个4s店啊!” “我也不懂车,4s店应该都在一条街上吧?是叫航天路?带我到最头上就行,我挨个看。”于果说,“师傅,你开车经验丰富,你给推荐个车呗。” “我这车就够好了,看看跑了多少万公里了?还这么皮实!” 于果笑笑,不再说话。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沃尔沃,这是豪华牌子,自己目前的财力当然也不适合买,但是他想到了开着这辆车的冰山女总裁童雅诗,不禁出神地笑了。骤然间,他觉得这样不妥,不不,自己心中唯一的女孩是孟凝,想童雅诗做什么? 可说曹操曹操到,手机响了,居然是童雅诗的来电。 于果接过来后,童雅诗开口了:“回来了,竟然不告诉我?我每天都问一遍路晨,她告诉我说你们早到了。” 于果一阵感动,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永远都别跟我说这个词,除非你真的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于果感到她已经魔怔了,每次话都说得这么斩钉截铁,真是太尴尬了,让他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你在哪儿?我给你接风。” “你要处理的事太多,我不想耽……” “少废话!你在哪儿?” 于果苦笑着想:“这些女孩,一开始都挺正常的,怎么深入接触以后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当然,他还记得张晓影,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正常。 于是他说:“我去4s店汇聚的航天路看看车。” “你要买车?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一个员工买个车也要向你汇报?”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帮你参谋一下?你等着,我这就来。大部分的豪华牌子4s店老板我都认识,可以帮你杀杀价,你到了航天路先别进去,在街头的路牌那里等着我!” “我买个十万块钱的车就行,我不买豪……”于果听到手机的嘟嘟响声后,明白童雅诗已经挂断,正风尘仆仆地朝这边来了,有些哭笑不得。 于果到站后等了一阵,那辆熟悉的沃尔沃xnetbsp; 两个人心中都是一暖,于果猜想得出大吉普里童雅诗的样子,不禁一笑。而童雅诗见于果在街头东张西望,嘴里还拿着一袋子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也不禁在心里娇嗔:“这个馋猫鬼,嘴里不嚼点东西就难受!” 童雅诗没有直接停在于果旁边,而是就近找了一个停车位,于果也跟了上去。 下车后,两人相视一阵,似乎都盼着对方说句话。 过了几秒,童雅诗还是先开口了,可能是这些日子没见到于果了,忙于工作,她作为大企业副总裁的强势态度逐渐恢复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是不是该拥抱一下?”童雅诗伸出手。 遇到这种情况,于果实在无法拒绝,尤其是在街头,多少男人为此正在驻足,无论他们是否听清童雅诗在说什么,可是从百万豪车上走下来一个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顶级美女,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眼前这个衣着普通的**丝青年,谁不艳羡? 于果本想说“一个周时间也不算很长”,可他确实觉得自己不该老是大煞风景,便坦然走过去,打算象征性地抱一抱就算。 等他走近了,看得出童雅诗这次又精心打扮了一番,而且愈性感。虽然作为大老板,她不能穿深V领,但这件上衣的胸口部分开了一道菱形的口子,里面波涛汹涌翻滚,一股股自然的女性体香清新扑鼻。 于果看得惊心动魄,感觉自己某个部位开始无耻地变化了,这虽然是人之常情,可他的确感到羞愧。自己的孟凝虽然也是美女,但胸部只是中规中矩的c,而童雅诗虽然比不得谭晶晶的g,却也接近e,这足够让他感到鼻血在鼻腔内蒸腾。 童雅诗在他靠近的一刹那,双手一合,一下子将他紧紧抱住。 于果没想到她会这么用力,想要挣开又觉得太不礼貌,而童雅诗的玉颈和香汗淋漓的几根青丝贴上了他的胸膛,吹气如兰,使得他不由得神游天外。 他知道这一拥抱的深情程度,几乎不需要童雅诗开口说话,他就能完全体味得到,也深受感动,只是还在犹豫,手几次在她的后脑秀上徘徊彳亍,却一直没有真正落下。 而那一对硕大的白肉死死地抵住他的腹部,并且柔软之极地来回摇动,于果体内的阳刚之气终于难以压抑地爆,下面坚实无比的“东西”瞬间如同一根燃烧的铁棍,一下子推进童雅诗的肚皮。 童雅诗娇羞难忍,“啊”地一声叫,向后退了好几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其实心里除了害羞外,还有一丝丝隐隐的得意。她知道自己的魅力无人可挡,即便是于果这个看似冷酷的性格,只要再有这么几次亲密接触,不怕他不缴械投降。 于果也颇为尴尬,只说了句:“那个……”就说不下去了。 童雅诗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流氓!”但声音却带着欣喜之意,媚眼如丝,看上去像是喝醉了酒,两颊的红晕在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于果也不禁看得呆了。 “傻愣着干什么?走吧!”童雅诗拉了拉他的手,但见他没有迎合的意思,知道急不得,便先走在前面。 她不需要再说什么嘘寒问暖的话,或者大哭大喊“我真的好想你”,她想要说的一切,都包含在刚才的动作和态度中了。 于果也是聪明人,焉能不心知肚明,他不是装傻,他只是真的不想去挑明罢了。 但他也很清楚,积聚2oooooo积分,恐怕需要整个蓝色深度集团总资产全部换算成资金,才能做到,可别说等到这一天,只怕等自己拥有几千万资金时,他就有可能离不开童雅诗了。 想到这里,他也感到一阵阵地迷茫,每当孟凝出现在自己脑海中时,他都产生了极大的罪恶感。面对路晨、张晓影、谭晶晶等一干美女时,他并没有这种感觉,只有童雅诗,让他无法抑制地这么想。 当然,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正在整理案件的路晨对着电脑呆,电脑上有一张刑警大队四中队石家庄破案之后的集体照,于果被大家强烈要求站在中间,笑的有些尴尬,有些猝不及防,有些……可爱。 她看着这张电子照片,不禁痴了。 张晓影在大伯的病房外哭成泪人,大伯虚弱地告诉她,自己只有两个愿望没实现,其中之一就是张晓影至今没有男朋友。张晓影忍不住想到了于果,可她不知给于果打了多少次电话,于果总是不接。 “等着,迟早找到你!我张晓影看上的男人,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谭晶晶则对着电话大喊:“爸!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你别装病了,我再也不上当了!我告诉你不回去了,胶东挺好的,还有大海……对,我这都是借口,怎么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在这里谈了个男朋友,很有本事!……钱钱钱!你怎么就认得钱?他现在是没什么钱,但我告诉你,他将来挣得会比你多得多!看一个男人怎么能看他现在呢?……” 不单单如此,遥远的南方,重新恢复了锦衣玉食生活的苏明丽依然一脸惆怅,父母以为她受到的精神摧残太重,也都很理解,没有打扰她的静思。 可她自己知道,自己思念的人,是那个只知道名字的于果。她很庆幸,自己在含苞待放的青春岁月,就遇到了自己想要的理想男人。 而哪怕在灵堂累了一天的张丽云,在跟儿子李小魁抱头痛哭之后,看着儿子渐渐睡去,也感到空荡荡的,无尽的寂寞与空虚。 她虽然三十八周岁了,但仍然算是风华绝代,风韵犹存,岁月更给她增添了这个年龄独有的魅力,这个年龄也如狼似虎,而此时,她却成了寡妇。 寡妇再有钱,也需要男人。 她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肯定不是李金晖,而是更年轻、有精力、身强力壮,正抱着自己的臀部大力冲撞,使得她不禁魂飞神驰,舒爽地大叫起来。 李小魁跑过来,用力摇醒了她。 张丽云感到万分羞愧,都不敢抬起头看儿子。她知道,自己已经泛滥成灾了。 而她的脑海里的那个男人,已经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这是她从没想过的面孔——是于果的脸。 0067 美女老板的豪车传说 一连几家下来,于果都不知道童雅诗想要干什么,每次他刚听销售说了没两句,就被童雅诗拉走,说这车太差,根本不值得买。八一 中 文网 于果忍不住说:“我就打算花十万块钱买车,怎么这不让买那不让买?车无完车啊。” 童雅诗也不做声,一路拉着他到了豪华车4s店,而且直奔沃尔沃。于果愣了:“这车再便宜的也不止十万啊,我……” 没等他说完,就被童雅诗用力一拉,向前走了好几步。于果见她忽然变这么大力气,也不清楚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开始害怕童雅诗这种捉摸不定的性格。 但他又不明白了:“我到底怕她什么?我还真不欠她的!起码从现在开始,我可不欠她,生意就是生意……” 刚进店,一个看上去很青涩的小姑娘上前鞠躬:“请问您是要……” 童雅诗笑笑,显示出强大的自信气场:“新来的姑娘吧?不认识我?” 没等说完,店内咚咚咚一大片皮鞋响起的声音,有人惊喜地喊道:“是蓝色深度集团的童总!”顿时简直是一片喜大普奔,很多看上去像是销售领导级别的职业装男女都纷纷跑了过来,将童雅诗围在中间。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明白她肯定算是沃尔沃的大客户了。尽管沃尔沃的展势头很好,但本土的常规豪车还是被奔驰、宝马、奥迪三驾马车长期占据绝大部分市场,因此沃尔沃4s店能有这样的大客户,自然而然十分关注。 “您好童总,您是不是想要看看s9o?”为的销售经理谄媚地笑道,目前沃尔沃最贵的车就是xc9o了,童雅诗再来也只能选择档次差不了多少的大型轿车,不可能再低了。 沃尔沃是豪车中的二线品牌,它也面临着来自美系三强、日系三强和捷豹路虎的巨大压力。 即便胶东市因为是著名的抗战城市,对日系三强关注度高的人不多,可单是最近几年凯迪拉克和林肯的凶猛力,凯迪拉克的cT6和凯雷德,林肯的大6和领航员,都是能叫板奔宝奥的强者,也足以让沃尔沃必须更加努力才能站稳脚跟。 “龙经理,我不买车,这次是我的一个朋友要买。”童雅诗看了看于果。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于果身上。这小子年纪轻轻,长得还挺帅,就是浑身上下的打扮太普通,要是跟童总一比,那就是云泥之别,他能买得起沃尔沃? 但是这群人的客户范围太广了,从真正的低调巨富到打肿脸充胖子的装逼犯,什么人都见过,深谙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打扮成这样,却被童总清楚地当众称之为朋友,能差到哪里去? 细心的人精们早就看到,进门的时候童总可是拉着这小子的手呢! 童总的手,这胶东市能拉上的男人,有几个?恐怕真要是排除那些跟她握手的人之外,只有她父亲了。 传说当初副市长的公子只见在社交场合见过她一面,便声称非她不娶,想在豪车4s店买一辆车给她当生日礼物,这一圈豪车4s店都像真正的战争一般殊死搏杀,拼死拼活地要拉他进入自己的店内,毕竟有了副市长公子的名头,对于宣传品牌大大有好处。甚至把原厂都惊动了,分别表示要全力支持。 但最终童总理也没理他,来沃尔沃买了辆大型suV,替代了当初的那辆当初父亲淘汰下来给自己开的老款途锐,表示自己有新车了,不需要谁送车,副市长公子因为有要事在身,只得悻悻地铩羽而归。 这件事一时疯传成各式各样的版本,龙经理是亲眼所见,更知道童总眼光之高,恐怕真的很难有她的白马王子出现了。可想不到的是,童总居然牵手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子,这傻小子刚才在街头迎着风吃糖炒栗子,真看不出有多厉害呀! 于是全都七嘴八舌地拉着于果,这些人互相之间也是竞争对手,谁要是能拉个大客户,那仅仅一辆车的提成是小,要是等于又开拓了整整一个客户身后的大富豪圈,那一辆车就成了榜样。 于果这才明白童雅诗的苦心,是真为了自己好。豪华车4s店的确是看人下菜碟,要是真正具有社会影响力的人来买车,不但有各种优惠,还有真正的最大优惠——通常会选一辆各方面都肯定没毛病的好车,售后服务也是一等一的,要啥有啥,要多耐心有多耐心。 到时候大客户开着它用上几年现真的不错,赞不绝口,他上下左右的各种圈子朋友看在眼里,也许就会效仿之。这样一来,起到的宣传作用绝非一般了。 “可我真的只想买十万块的车。”于果借口先商量商量,把童雅诗拉到一边,悄声说道。销售人员们清楚要尊重客人的**,看他俩的样子简直是一对小情侣,童总那眼神,分明是要讨好这小子的意思。 对4s店来说,童总不单单是一个大老板,富豪之女,也是本市名人中最漂亮的女人,影响力巨大,用句夸张的说辞:这种女人的眼睫毛都是钻石拉丝的,能有几个男人入她的法眼? 这小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童总却这么耐心地陪着他,眼光过几秒就要在他身上打个来回,这还有错?这说明,这小子要么同样来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富之家,要么是更强大的家族成员,比如有军方高层背景,甚至……他们都不敢想下去了。 童雅诗却不悦地说:“我是这里的高级客户,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买部没毛病的好车,你能不能不丢我的脸?你存心让我出丑是不是?” 于果无奈地看着她:“我哪有这个意思?” “算了,你经常让我出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早就寒心了,”童雅诗简直不按规矩出牌,说得于果要钻进地缝里去,“我们虽然是名义上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但实质上是……” 于果大惊:“别当众说这个成不?再说咱不是说好只是朋友吗?”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你自我感觉良好是不是?真能自作多情。我说的是实质上是平等的贸易关系。咱们不是已经做成了两笔交易了么?” 于果真拿她没辙了,心想:“怪不得她到现在都没男朋友,也不光是眼光高,这么阴阳怪气地,把谁都当下属,哪个男的能受得了?” 其实童雅诗是故意没事激他,这就像学生时代,你喜欢哪个异性,你就老是找他(她)的麻烦一样,只盼着于果能真像打架时那么霸道,一把抱住自己吻下去。 她训斥下属可不是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而是暴风骤雨一般凌厉可怖,那些高层看到她,心里都总是有点毛,至于那些中层干部,每每看到她下分公司考察时都心惊胆战。 “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你不买辆好车,不是丢我的脸?那意思分明是:咱们的生意做到头了,没什么合作的可能了,你再赚不到什么钱了!” “童总,我没这么想……”在警队被奉为英雄,黑道流氓闻名色变的于果,跟童雅诗说话居然这么唯唯诺诺,他自己想想也觉得奇怪,但不知为什么,不但没有憋屈感,反而有一丝丝的甜蜜在涌动。 “要是你真的坚信咱们的合作会永久,那你就会财源滚滚来,每次最少也是几十万的买卖,我不明白了,拿其中的一次交易来买辆车,真的难吗?” 于果被她的能言善辩弄得哑口无言,看着她的样子,不禁乐了。 童雅诗每次看到于果那温暖而又兼具强大和包容的笑容,都软软地酥到了骨子里,可她没那么容易原谅于果对自己的冷漠和婉拒,既然自己要有尊严地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那就绝不走寻常路。 想到此处,童雅诗也没对他报之以回笑,而是继续说:“再说了,你也不止我这一个客户。别小看我的关系网,光路晨那边,我也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你为公安局立了大功,赚了两个客户的钱,这么一辆车就不舍得买?” 仿佛是迎合她的话似的,于果的手机突然来了短信,于果没去接。 童雅诗不以为然地笑道:“怎么了?有漂亮姑娘给你信息了?是不是那天那个古铜色皮肤的姑娘?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谁能管得了你?看你心虚那样,你接呗,别耽误了人家,我给你信息打电话,你不接也倒罢了,人家联系你,你可不能像对待我那样对待人家,那很不礼貌。” 于果真是让她打败了,正巧又来一个短信,只得拿出来看。 童雅诗啧啧地酸溜溜笑道:“哎呀,十秒钟没见回信,就着急来催了,看来是个急性子。别对不起人家,我跟你说,急性子姑娘挺好的,没坏心眼,结了婚能一心一意对你。” 于果一看短信分别来自于张丽云和路晨,刚想告诉童雅诗是两个人的信息,但也能猜得到童雅诗会酸不溜丢地说“原来还不止一位,原来你还喜欢带孩子的少妇啊”,于是只能把话吞了进去。 童雅诗看着他那囧样,心里暗暗好笑,觉得自己能在这方面压得他没咒念,也是一种胜利,暗自得意。 0068 闺蜜与情敌 说是张丽云的信息,其实准确地说,是周国云当初给自己的卡里,收到了整整一百万元。 于果心中一喜:“这女人看上去风骚不靠谱,可毕竟大小是个老板,还是很讲究的,说到做到。她既然说要找时间和我吃个饭,那只怕得我请她了,这是应该有的礼节。” 童雅诗见他一脸欣喜,心里泛上一股浓烈的醋味,心想你小子给我信息的时候,表情有没有这么高兴?可好在她心思细敏,忽然现这种欣喜的表情只有在得到钱的时候才有,于是便嘲讽道:“哪个客户给你打钱了吧?看把你美的。” 于果也没必要瞒她,便索性说:“是,的确是这次的案子,我获得了酬劳。” 童雅诗警惕地问:“是那个丈夫是逃犯的女人?你和她还有联系?”他可忘不了那女人趴在于果身上痛哭失声的场景。 “你别多想。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童雅诗见于果突然不说话了,心里气呼呼地想:“她可怜?我才可怜呢!在这儿忍受你的冷淡!好在你还识相,没继续往下说。” 另一个是路晨的:“神勇无敌大侦探!要说的话太多,你马上给我回电话!”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 童雅诗淡淡一笑:“这又是哪位美女的?” “你的好朋友,路晨。” 童雅诗心里一紧,的确,路晨是她的好朋友不假,但最近看来,他俩走得太近了。 路晨也是富豪之女,美貌与智慧并重,屁股又大,最重要的是路晨英姿飒爽,英气勃勃,也是一身好功夫,和于果是同一类型的,站在一起金童玉女,男侠女侠,看起来比自己和于果更搭配。想到这里,她确实不高兴了。 “你们俩最近并肩作战,我看你俩应该更是好朋友了,关系大概比我和她要好。” 于果心里憷,想:“你上辈子是不是一坛山西老陈醋啊?真是被你折腾死了。”嘴上却说:“哪有,我们是一大堆人一起行动,并不是单只我俩。” 可他还是不得不说:“那个……她要我给她打个电话。” “好呀,你请示我干什么?员工的私生活,老板也没权利过问。”童雅诗白了他一眼,“打过去吧。” 电话接通了。 “托你的福,这次的大案上头很重视,要树典型的!谷队长要提拔到大队当副队长了,孙队接他的班,哈哈!我也得了三等功呢!另外,要授予你‘热心正义好市民’的奖状,是我们局局长亲笔写的字,还说想要见见你!” 于果笑了:“恭喜你们呀,这下可真是皆大欢喜了,我很为你们高兴。” “不单是这样呀,局里还特批了五万现金给你,说这是正义市民应得的奖励。我知道你也不差钱,但五万可不少啊。这次可惜在抓捕李金晖时,李金晖的犯罪事实还没有印证,因此没享受重大要犯的待遇,不然要是全国悬赏通缉,最少也是二十万以上的奖励了。” 于果心里一动:“嗯……这倒是个生财之道。以后专门查看那些街头通缉令,只要头像清楚,那就真能成为一笔常做的业务了。这个路晨,还真是不经意给我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我说,我正说得唾沫四溅呢,你到底听没听啊?” “我听着呢。我就不要这奖励了,你给大家分了吧,都挺不容易的。” “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们警察用得着你来可怜?呦呦呦,一连得了两百万,看不上我们这五万小钱了是不是?” “不是,我真的是非常尊重警察同志的劳动。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挣了两百万,那这五万我再拿,就有点不是人了。要知道基层警察都很辛苦,看着怪心酸的。你是富裕出身,可能体会不到。这五万如果非要给我,我就献给曾经的战友们吧。” “哈哈,你这说得还挺有水平的,感动到我了。行,但你真的要推辞,可必须写一个证明,并且写上名字按上手印,不然没准谁又找事,说我们私吞了给群众的五万块呢!” 于果哈哈一笑:“怎么会,好吧,你们这么严谨,那我就尽量配合,我也不想好事变坏事啊。” 路晨想要继续说下去,便找了个话题:“哈,本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是为了让你请客吃个饭的,现在可好,你把钱还回去了,我看你拿什么请吃饭?可别赖账我告诉你,别纯洁无暇地问我啥时候有请吃饭这件事了好不?”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没事,我不是现在也有点积蓄了么?也请吃得起。但是我刚刚解决温饱,你们豪门盛宴那种大餐,我可请不起。” 路晨骂道:“真不要脸,少找借口!只要是你请客,我吃路边摊都知足!”蓦地,觉得这话实在太暧昧,顿时火烧脸庞,好在这只是电话联系,于果看不到她的面红耳赤。 路晨嗓门大,尽管不是开着免提,可童雅诗还是听清了这句话,心里一凛:“路晨这小妮子,才是我的真正对手啊!真不该纵容于果去查那个破案子……”她虽然知道这么想有点自私,可她真不想让自己曾经关系不错的姐妹,全部变成自己的情敌。 但只要自己爱的是于果,那还就真有可能。 童雅诗不禁有气:“这帮人,平时傲得跟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适合结婚一样,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们全都凑过来了!为什么非要跟我抢?”但又想到自己也最多算第二个,第一个是于果的前女友呢! 她不知道于果为什么连前女友的名字也不告诉自己,难道怕自己查出来?不,也许是根本没这个人,他就是找个理由拒绝自己罢了!不……不会,那他那表情肯定是在怀念前女友,绝不是骗自己!再说,他要是真的就是没女友,他又怎么会拒绝自己呢?说句自恋的话,有几个比自己更优秀的女人呢? “难道他是……同性恋?” 童雅诗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可陡然想起,之前于果在拥抱自己时产生的强大反应,充满了阳刚之力,这绝不是男同该有的反应!他肯定是直男,取向绝对正常! 童雅诗紧张起来,心想:“前女友只不过是比我出现得早,真要是当时和我同时出现,未必竞争得过我。于果怀念的未必是前女友,只是以前那段特定的美好日子罢了。再说……已经去世了的女友,就不能算前女友了……” 她觉得死者为大,再这么想下去实在有些亵渎,就快脱开了这些纷乱的思绪。 于果没注意她的表情,只是回复路晨道:“那好吧,你说个时间吧。” “今天我没准备,明晚吧?别拖了,拖久了你又赖账了。” “说得跟我老赖账似的,别败坏我名誉。”于果虽然笑着回答她,心里却不明白了:“是我请你吃饭,你准备什么?准备一张嘴一个肚子不就行了?” 童雅诗突然一把抢过手机,于果其实早就能听风辨器,知道她要动手抢,可自己竟然没有想要挪开手机的想法,他还是真的怕她生气。 童雅诗接过来,清了清嗓子,柔声笑着说:“哈呀,晨晨,看来破了个大案子,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路晨听了不禁变了声调,随后警觉地问:“你们俩……在一起?” “嗯,是啊,他要买车,我陪着他挑选,买了之后再共进晚餐。”童雅诗看似平静地说话,“晨晨,我听你们打电话的意思是,明天你们聚会?那还用等明天?咱俩有半年没见了,高空坠物案件之后见了你几次,然后又是整整一个礼拜没见,都没时间好好坐下来吃顿饭,正好咱们三个今晚都有时间,你来吧!吃什么你定!” 路晨听她说得好听,却蕴藏着一股挑战的意思,心里也是不忿。早年在高中,她俩虽然都是校花级女神,但走的不是同一路线风格,因此也没什么竞争关系,还是不错的朋友,谈不上闺蜜,却也真的处得不错,而且父辈都是世交。她俩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竞争同一个男人。 路晨暗想:“你行啊,当了大老板就觉得谁都该让着你了?我什么都能让,但于果我不能让给你。虽然有个先来后到,可你还没认证呢,现在大家是公平的竞争关系。挑衅我?我能让你们俩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享受二人世界?” 说罢,她立即回答道:“那好啊!五点半在胶东大学外面美食一条街的大马路砂锅店见面!不见不散!” 她之所以说“今天我没准备”,是今晚的确要加班,等回去美美地洗个澡,周日穿上最显身材的衣服去见于果,要不是刑警队有硬性规定,她甚至想要去做个头。 可今晚既然被童雅诗先预定了,她就算明天打扮得跟花一样,仍然要被压一头,因此她决定干扰童雅诗晚上的二人世界。她童雅诗不是要自己来定在哪儿吃吗?那就定个最不容易有情调的地方!那里人来人往吵吵嚷嚷,哪还能谈情说爱? 童雅诗她确实原本打算定在高档酒店,开一个包间,要有鲜花和红酒,还可以一起唱歌。听她居然定在大马路砂锅,简直无语了,心想:“好哇,你这是专门来给我捣乱来着!好,我见招拆招,我可不怕你!” 但说起来,大马路砂锅确实是她俩读胶东大学附中这个贵族学校时,经常吃的饭店,也有她俩美好的回忆。 童雅诗想:“她定这个地方,是要我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把于果让给她?想得美!”便迎战道:“好,你说哪儿就是哪儿,到时候见!” 0069 纨绔大少和美女总裁 于果见两个女人居然为了自己剑拔弩张,登时感到实在无奈,他真的只是来买个车啊!怎么闹成这样? 童雅诗放下手机后,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要他选一个试驾。? ? ? 于果想买个小车,可童雅诗说大男人要买霸气的,最不济也是个xc6osuV,又说颜色要看厂家推荐颜色,那就肯定没错,至于配置,低配完全是买个品牌壳子,最低也得是中高配,就这么几句话,落地价格就得五六十万。 于是于果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童雅诗强行订了一辆咖啡色的xc6oT6版,要他上去试驾。龙经理和他的手下见童雅诗强硬霸道不容置辩,都在偷笑。 于果曾经考过驾照,当时只是为了多一个技能,好找工作,很久没开过了。但他因为有着越一般人类体能和坚固程度的能力,使得身体各方面的协调能力也大大增强,开了一会儿就驾轻就熟,试驾感觉真的很棒,果然好车就是不一般。 等他小心翼翼地去询问价钱的时候,那龙经理只当他是男人的自尊心作怪,问问价格只是装装样子,便笑着说:“童总已经刷卡了,您不要惊讶,童总说您和她是特别好的朋友,还分那么细干啥?” 龙经理很能揣摩女人的心理,他清楚,连副市长公子都打动不了的冰山美人童雅诗,是个非常严谨的女性,要不是和眼前这个年轻小伙有恋爱关系,她是绝不会当众拉着手带他来的,这就说明,即便大家都往情侣这方面联想,童总也绝不在乎,这更加使得他说话大胆了。 当然,龙经理也不敢说得太明显,他也要考虑这个小伙子的情绪,要是小伙子对他的话有些意见,那吹吹枕边风,自己就失去了童总这个大客户了。 于果真吃了一惊,老实说,他确实不愿意买这么贵的车,因为钱存在系统的虚拟空间里不过一个月的话,不但没有利息,甚至还有可能被酌情扣除积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周国云给的卡里还有张丽云打的一百万,可以转账给童雅诗。 但他还是不想当众驳了童雅诗的面子,要知道,集富商和美女于一体的童雅诗,肯定有着过他人两倍甚至数倍的自尊心,也同样重视面子数倍于常人。 他只能下定决心买下来,可他真没想到童雅诗竟然一下子就付了六十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再有钱,六十万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了自己? 于果斟酌了一下措辞,走到童雅诗面前。 童雅诗正在看手机里下属给他的汇报,可以说她无时无刻不在工作,但只要于果一接近,她就马上放下手里的活儿。这些细节,于果都看在眼里,感动的程度在不断地增厚。 “怎么样?这车不错吧?明天我找个司机直接开到物业里交给你,你明天就在物业上班吧,今晚还是坐我的车,去跟你心目中的警花女神吃饭。” 于果说:“童总……” “都是最好的朋友了,难道在公司之外,私下里就不能叫一句‘雅诗’吗?” 于果本想说“我对路晨也叫路警官”,可这显得路晨也跟童雅诗地位相同,便迎合说:“雅诗,你对我很好,我是十分感动的。但六十万这是一笔很大的钱,我真的不能收。我转账给你吧,我还有张卡……” “于果,六十万,是下次你跟我交易的数字,也许是笔大买卖,要六十万以上呢,我先付个六十万,不行么?难道你不再跟我做生意了?别人给得起,我也给得起。你先拿着,我预付了。你拒绝的话,那就是不想要我这个客户了。” 于果现她真是巧舌如簧舌绽莲花,一般人还真说不过她,不愧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女富商,这个理由还真是没办法拒绝,看来这是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好的。因此于果只得说:“好……好吧,那太谢谢了。这就当是预付吧。不过,不要拖得太久,不然会耽搁你不少利息。咱们的下一次交易,早一点进行吧。” 童雅诗凝视着他,这会儿反倒是于果不好意思跟童雅诗对视了。童雅诗意味深长地说:“你说话还是这么让人生气。你就是一点儿也不想欠我的,是不是?” 于果见话题马上又要引入无限循环模式,只得告饶道:“哪有呢?我就是觉得心里有愧。” “心里有鬼才心里有愧,你心里有鬼吗?” 于果实在是彻底服了,便咳嗽一声说:“那个啥,咱们还是去聚会吧,时间不早了。” “这才半天时间不见,就这么思念警花妹妹了?别着急,这就走。” 于果干脆不敢跟她说话了。刚上了车,童雅诗故意垂下头去翻找车里的东西,于果见她前面的两只硕大的玉兔来回碰撞翻滚,觉得裤子里热涨得厉害,真是很难忍受了。 “走吧!”童雅诗察觉到了,心想:“迟早要把你的鼻血给引出来。”尽管在于果这边受到过不少次打击,可她坚信自己的魅力,只要时机成熟,再刻意制造让于果无法抑制的环境,那还不手到擒来?再能忍的男人,先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无法拒绝女人。 从这一点上说,她认为自己比路晨有优势。自己虽然是大企业老总,可私底下穿得性感一点,真不要紧。而路晨既然选择了刑警这门特殊职业,那就连型也说了不算,基本上没有什么私生活可言。 尤其是路晨的优势在于硕大滚圆的屁股,难不成她能把屁股露给于果?而论上围,路晨刚刚达到d,跟自己接近e的玉兔是无法相比的。 但他们并不知道,在半小时以前,龙经理手下的副经理费远翔就拨通了迟海的手机:“喂,迟大少啊?最近忙啥呢?” 手机那边传来不屑的男声:“远翔,你是不是又把上次给我的钱赌光了?我跟你说,没事别打我电话,我忙得很。要不是你们龙经理是雅诗的死忠,我也不找你帮我看着雅诗啊。可你说说,你除了知道从我这里拿钱,都给我提供什么情报了?我说了多少遍,她一到你们店里做保养,你马上通知我!她现在基本上不在她公司,我到处找也找不到她!” 其实,哪怕就是路晨,要不是正巧遇见了童雅诗,也不知道童雅诗住在云海仙都。 童家的房子光在本地就得有几十套,北上广深也都有,但童雅诗之所以住在自己单位的小区,也是因为怕被骚扰。她的那个别墅外面还有独立的保卫科,就算哪些纨绔大少们不怀好意地以去云海仙都买房为借口在这里买房,也别想随便靠近她的别墅。 于果却并不知道这些,因此童雅诗格外幽怨,觉得于果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是多么的难得。 费远翔哭丧着脸:“迟大少,你别埋怨我呀,童家的产业还有汽车大修厂和改装店呢,她哪会来这里保养?” “那你他妈打这个电话浪费小爷的时间是几个意思?小爷一分钟的收入够你一个月花费的,你知不知道光阴对我来说是黄金?别拿你的光阴来换我的光阴行不?” “迟大少,你别性急,听我说——童总现在正在这里选车呢!” “选车?她不是买了一辆xc9o吗?怎么又来买了?” “不是……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她带了一个年轻男人来,说是给他买车……” “什么?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滚,你听什么听?继续给我舔!”那边大概不知在做何等的乱事,只听到一个女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迟大少,真的,我没骗你,那小子不论从外貌还是其他方面,都离你差远了,简直是狮子跟虱子的差别,可不知道童总怎么就……” 其实这话虽然是十足的恭维,却也不完全是假话。于果算是相貌中上的精神小伙,但给他增添无穷魅力的,并不是外貌。而迟大少确实是难得的英俊青年,身材高大威猛,六块腹肌,是胶东富二代里的明星,单说长相确实要强过于果。 “去你妈的!拿我跟别人比?怎么可能?雅诗怎么能看上这么个垃圾?他们还在那里是不?我马上就来!他妈的张嘴!还含着?都给我滚!一个个庸脂俗粉!”电话挂断。 费远翔放下手机,一脸奸诈地想:“这次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迟大少还能不再给我一笔钱?” 半小时之后,童雅诗和于果已经交了钱,这就要开车走人,并给了4s店一笔跑腿费,让他们上好牌之后把车直接送到云海仙都,她会提前给保安打招呼,这辆车进入将畅通无阻。 就在他们打算动车的时候,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骤然靠近,那是一辆宝马x5,远光灯晃得他俩一阵目眩。 “雅诗?这小子是谁?”一个严厉雄浑的男声叫喊道。 接着,于果看到一个一米八三左右的高大男子跳下车。他长得很像韩国明星混合体,面目俊美,身材却壮硕健美,脖子上戴着粗大的金链子,手腕上的大金表光芒夺目。 他二话不说,粗暴地敲敲童雅诗的车窗,其实他已经觉得自己很绅士了,换成别的女人,只要被他看中,甭管同不同意,他就一把拉开车门了,当然,至今除了童雅诗,他也没遇到过不愿意或者敢于拒绝他的女人。 要是只有这无名小子一人在车上,他早就将其狂扁一顿了,敢在我迟海要追的女人身旁?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童雅诗也是素质很高的人,很理智地打开车窗,淡淡地说:“迟总,你有什么事?” 0070 飞翔的富二代 这人正是迟海,他见童雅诗继续对自己冷言冷语,心里更加恼怒,但目前还没泡到手,心痒难搔,必须装装样子,嘴上温柔地说:“雅诗,自从咱俩见过面之后,我就彻底爱上你了,每日每夜都在想你,你知道吗?你现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了,我每天晚上睡觉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我现我疯了!我爱疯了!要是不能拥有你,我宁愿马上就去死!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吗?” 按照童雅诗一贯的态度,早就说句“请别再来骚扰我了”,便开车走了。?? ? 可现在她有了于果,而且也不适合在于果面前显得太傲慢任性,让于果以为自己不够温柔,就耐着性子说:“迟总,咱们只见过一次,我何德何能,有这样的荣幸?” 迟海以为有门儿,激动地不住点头:“有!怎么能没有?必须有!” 于果没有朝这边看,只是心里想笑,不太好意思笑罢了。 童雅诗知道于果想说什么:“这就是你说的人品、才华和修养都一等一的追求者之一?”也不禁浮现出苦笑。 其实她的追求者大部分都是有才华有品位的,只不过迟海属于其中无论财产还是人品都较差的一个,仗着自己英俊又多金,生活极其奢靡混乱,可以说在富二代的圈子里无人不知,因此童雅诗从没考虑过他,也绝不可能考虑他。 之所以介绍人热心介绍,是因为迟海在父辈圈子里则很会装,显得特别乖巧、善良、懂事,因此不少有女儿的富豪都希望此人能成为自家的乘龙快婿,但这些富豪也都属于眼力劲儿不够的。如果童雅诗的父亲童本初亲眼见过迟海,说不定连见面也不让女儿见。 于是童雅诗斟酌了一下,说:“迟总,你能看得上我,我很感动。但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不能耽误你。你能找到更好的。”这话当然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可迟海不这么认为,他有着远过自身实力的自信,认为自己就是有戏,而童雅诗只不过追求者众多,一是犹豫不决罢了。论财力,也许自己不算众多追求者里的强者,说不定连平均线也达不到,可论相貌,他自认为是这群人里最帅的,完全配得起童雅诗。 因此迟海叫道:“雅诗!只是见了一次面,怎么能随便下结论呢?不处一处,直接说不合适,也太武断了吧!你我都是掌管企业的人,当然,我的公司没办法和你的比,但我有一颗真诚的、金子般的心啊!我真想剖出来给你看看!” 于果觉得此人粗鄙又幼稚,说话还自以为很有文采,真的想笑,但他忍住了,这毕竟是人家俩的事,自己也没必要参与。 童雅诗在中学时代不大懂事的时候,是骄傲的公主,要是当时迟海这么追求她,她会冷笑道:“是吗?那你剖给我看看吧。”一下子让迟海哑口无言,叫苦不迭。 可这些年她驰骋商海,令她的情商成熟得很快,除了对待于果时仍然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之外,其他时候则如鱼得水,圈子里接触过她的人哪怕老一辈也都交口称赞不绝。 她便冲着迟海再次挤出一个笑容:“迟总,真的对不起,我觉得真不合适。你年少有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肯定能找到比我强得多的贤内助。我在这里祝福你了。我还有事,你也忙吧,不打扰了。”说罢,就要动车子。 “等等!雅诗,你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迟海见她这么不识好歹,顿时冷下脸来,“雅诗,你知不知道,我还从来没对任何女人低三下四,哪怕是我妈?你知不知道你这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 于果到底忍俊不禁,嘴角翘起来,心想:“这人投胎幸运,又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惜连最基本的说话技巧都不会,雅诗怎么可能看上这种人呢?” 迟海本来就对副驾驶那小子充满火气,要不是看在童雅诗在场,早就揍得他睁不开眼了,现在居然敢轻声嘲笑自己,真他妈的该死!他勃然作色,指着于果喊道:“妈了个逼的,本少不跟你计较,你还给脸不要脸了?你给我滚下来!操!就你这穷酸样儿,也配坐在雅诗的爱车里?” 童雅诗见他居然这么粗暴地侮辱于果,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终于冷下脸来,一字一顿地说:“迟总,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而已,你称呼我‘雅诗’似乎不妥吧?我们确实还有事,请你也自便吧。” 迟海怒火大炽,忽然一把拉开车门,强行拉住她的手:“雅诗,我对你客客气气,已经算是足够表达我的爱了!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别的女人想要跟我睡一晚上,都得排几年队!可我想跟你睡一辈子,这么诚恳,你居然不感动!你怎么这么冷酷?你是在侮辱我的男人尊严吗?!” 于果听他说话,已经明白此人从小锦衣玉食被惯坏了,完全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绝对自私自利者,这本来并不关自己的事,可此刻见他居然开始动手,当然不可能再退让了,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迟海的手背:“迟总,请你松手吧。” 迟海怒火中烧,果然松开了手,但快步从车头绕了个圈子,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拳挥过去,同时怒吼道:“我松你妈个逼!你个傻逼还敢来管我?**的!” 此时正好一辆带封闭式车厢的搬家公司小型货车经过,驾驶室播放着劲爆音乐,司机正哼着打拍子,惬意地摇头晃脑,猛然感觉车身轰然一震,同时出沉重的闷响,当真吓了一大跳,冷汗直冒:“我操!撞人了?完蛋了!老天保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只要没撞人,我誓我开车再也不听歌了!” 他不断地念叨着,心惊胆战地跑下车看,却现一个男人正屁股朝天砸在自己的车厢上,得亏刚干完活往回走,车厢是空的,否则这人的屁股还不得裂成两半?即便如此,车厢的外壳也被撞的凹陷下去,好在没血迹,但就算是这样,也未必没出人命。 他凑近一看,觉得不对劲:“我……我操了个蛋的,这哪是我撞的?这傻逼是自己撞过来找死的?难道是要自杀?我日他兄弟媳妇的,不跳楼不跳海,他这他妈什么奇葩自杀法啊?走到街上想让车把自己撞死的也有,可这货不是想要被撞,而是要撞车啊!” 货车司机心惊肉跳,用力推一推已经昏迷的迟海,又试了试他的鼻息,心里大为宽慰:“我操,好在还活着!这傻逼想害死你亲爹吗?”没办法,他四下看看,航天路作为汽车一条街,到了晚上就比较冷清,四下无人,他就将迟海拖到草坪边上。 童雅诗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她刚才眼前一花,只觉得像身边打出一道闪电,迟海就被直线甩向小路,而偏偏又出现一辆想要抄小路的货车,这一下可撞的不轻啊! “我……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把他送医院吧?”童雅诗试探着问,这时候她又变成了胆怯的女孩儿,每次当于果动手的时候,童雅诗都觉得他特别可怕,而事情过后,她又总觉得这是错觉,但当再次亲历于果动手的场景,这种恐惧感又会再度攫住全身。 于果摇摇头:“没事,他很结实,这一下只是昏过去了,皮外伤加肌肉挫伤,最多有点轻微脑震荡罢了,离死差远了。” 于果当然也不能告诉童雅诗,自己如果真的杀了人,系统会出提示信息的。之前杀了那个杀人狂,是属于为民除害的正义行为,还加了积分。但要是随便杀死普通人,哪怕是个恶少,也是要扣除大量积分的。 因此于果也还是有数,只是朝迟海的肩膀踢了一脚,没用多大的力,否则迟海涛必死无疑。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童雅诗小心翼翼地问,“他确实不该骂你父母,素质太低了……” “也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这个人比较小气,谁打了我,或者是要打我,我肯定不会只挨打不还手。可能你觉得我不够宽容,但我觉得,只要不是我先寻衅滋事,那我就算很宽容了。” 童雅诗见他态度坚决,场面有些尴尬,问:“那……那真不用送他去医院?” “没事,他一会儿就醒了。咱们走吧。” 童雅诗心有余悸地动了车,不住在后视镜看看,缓缓开走。 费远翔原本看到迟海气势汹汹地赶过来,就有些后悔,怕他一怒之下供出自己来,并且按照此人的脾气,一定是会不分场合地大闹一场,可听到外面似乎没什么大动静,觉得奇怪。 等听到一声不小的撞击声后,有些担心,便跑出来看。谁想到就看到迟海背靠一棵大树,四肢无力地张开。费远翔大惊失色,忙过去试了试迟海的鼻息,见他一脸淤青,两个脸腮仿佛是酵了的俄罗斯大列巴,整个儿都走了形,知道外伤不轻,便立即打了个车,亲自送他去医院。 0071 三女相争 谭晶晶这些天都在胶东市转悠,一点儿回去的意思也没有,她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找到于果,但童雅诗借口很忙,就是不给她于果的电话。? ? “哼,不就是想独占么?真是重色轻友……”谭晶晶正因为这件事,没有接受童雅诗为她安排宿舍的好意,坚持出去租了一个豪华小区的房子,并到处看房,决定买房在此定居。 “早知道以前就不那么大手大脚地花钱了,”谭晶晶有些后悔,“这些年的零花钱都花了个干净,早知道真应该攒起来。现在打电话伸手要钱,爸妈他俩肯定不给……我只能借口找到男朋友了,可他俩又不信,非要让我带回去看看……唉……” 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今年余下的三十来万零花钱在本地付个付,然后月月还贷,可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她住惯了豪宅,对一般的房子真心看不上,而且月月还贷必须意味着她找到了工作,但三线城市胶东市的平均工资也就是三四千而已,要还贷的话每月就得还最少三四千,那自己就必须找到六千以上工资的工作,才够生活的。 谭晶晶清楚,自己没干过体力活儿,去不得车间,而又没有特别的一技之长,要想在本地找个高收入的工作,也非常难,尤其是自己从毕业开始就一直没工作。 “唉,没办法,又得麻烦雅诗了,只有她单位的工资起薪就是四千以上……”谭晶晶很不甘地想,“但我不告诉她我是为了买房还贷,只说我爸妈跟我闹别扭,要给我断粮了,请她帮忙安排个工作,这也不难吧?她那么大的公司,好几个省的分公司,加起来上万人,多我一个不多嘛!” 这么想着,她打通了童雅诗的电话:“哈哈!老同学,我是晶晶呀!这几天也没联系你,挺想你的,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童雅诗感到郁闷,自己只想跟于果过个二人世界,怎么就这么难,一下子就成打麻将的人数了,只得说:“晶晶,我今天比较忙,咱们改天好吗?” 谭晶晶悻悻地说:“好吧……那我再联系你……”要她不当着面,直接在电话里要工作,也的确说不出口,关系再好,这也是原则问题。同时她也清楚,童雅诗是蓝色深度集团的二把手,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没办法随叫随到和自己聚会,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低下头,她在街头默默地走着,由于心情不大好,就呆呆地看着灯红酒绿的马路呆。 但当她骤然间看清楚于果的脸时,整个人都要蒸腾了——怎么回事?他怎么出现了?谭晶晶又惊又喜,只恨自己没有穿爆*乳的服装,毕竟一个人独自租住,到晚上不敢穿得太显眼,以免遇上坏人,可这时候既然见到于果,那再换衣服也来不及了。 可是她又错愕万分地看到了于果身旁的那辆熟悉的沃尔沃xc9o,车的主人自然是童雅诗,她锁好车后和于果并排走在一起,进入一家叫做大马路的砂锅店。 谭晶晶见此不禁有气:“好哇!还真是重色轻友!你们是来吃饭的,我还真当是有什么公司重要大事要你忙得不可开交呢!” 与此同时,她也十分惴惴不安:“就这么一两个星期,他俩已经展得这么快了吗?已经过了烛光晚餐玩情调的阶段,展到可以随意到这样的街头砂锅店吃饭了吗?他俩……已经‘那个啥’了吗?这……我可真是被甩得远远的了……不,我不能就这么没志气,我看好的男人,怎么可以让给你!你给我等着!我既然要和你公平竞争,就不找你帮忙安排工作了!” 她立即拿起电话打给一个之前来找过自己的淘宝店店主电话:“喂,是‘冰火无情’吗?对,是我,我是‘晶晶公主’啊!你说的当内衣模特的事,我干了,但我有个要求,不可以露脸,戴面具也行,嗯。说好的价钱,可不要变了,先签了合同再说,对!好!明天上午咱们就到你说的地方见!对,我去了就能马上干活儿!好!到时见!” 她当然知道自己傲人的上围是多么地光彩夺目,可与此同时,她也是个大富人家的千金,不至于为钱去当内衣模特,也很不屑于如此。但现在确实是急需钱,之前是犹豫不决,指望童雅诗给她安排工作,可现在她还是决定靠自己,快挣钱的办法只有利用自己最强的优势。 “反正只是当模特,也没露出什么关键部位。”谭晶晶这样想着,安慰自己,“我又不露脸,爸妈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不会丢他俩的脸的。” 随即她的信心又涌上来了,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跟童雅诗一争高下,便也跟着走进那家店里,心里琢磨着:“我既然看到了,就偏不让你得逞!雅诗,别说我不够意思,你背着我抢了我的于果,是你先不够意思的!” 而嘈杂的砂锅店内,童雅诗和路晨已经开始“交锋”了,两人先是嘻嘻哈哈地拥抱,亲昵地夸对方漂亮了,接着吆喝着点菜,眼睛却开始细细打量对方。 路晨没想到一向爱穿女式西服裙子的童雅诗现在穿得这么性感,胸口那两坨乱晃的白肉,就是同为女性的她看到也是怦然心动,与此同时也不屑地想:“好哇,你可真是下足血本了,又买车又带着出来暴撮的,你以为我竞争不过你?” 同时她也觉得于果很不争气,太容易被钱收买了。 童雅诗看到路晨穿着一套紧身的黑皮裤,恰到好处地展示了其最引以为豪的美臀形状时,也是当真吃了一惊,暗忖:“你当警察也能穿成这样?就算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这么穿也太过分了吧?” 她忍不住看了于果一眼,非常担心于果盯着路晨的屁股拔不下眼来。 于是,两个平时相处得还不错的姐妹,开始了眼神和语言的暗战。 “大侦探,你是不是偷着乐呢?有两大美女陪着你吃饭,你还不乐翻了天?”路晨大大咧咧地问。 童雅诗笑笑说:“大侦探平时可没少提你,我看他最怀念的日子就是在警队和你们破案的那一个星期的时光了。” 路晨两眼放光,忍不住向于果求证:“真的?”嗓门也提高了八度,引来周围人的目光,很多男人看到这两个相当高质量的高挑美女,都把艳羡之极的眼神投向于果。 于果微笑着说:“你俩都是我的好朋友,和你们在一起我都很开心。” 两个女人当然都不满意这种和稀泥的回答,这显得十分花心,虽说于果还什么都没做,算不得花心,但这起码显得就像是在观望状态一般。 路晨不满地说:“看来是不见得了。有雅诗这样的美女老板给你买车,你还能想着刑警队这帮风餐露宿苦哈哈的弟兄们吗?”她偏不说她自己,要说就连着整个刑警队一起说,增加分量的同时掩盖自己。 于果感到窘迫,但也不好反驳,毕竟还真是童雅诗花了钱为他买车。 童雅诗则说:“钱是我出的,但这是我们下一次交易的定金,所以也不算是用我的钱,而是他即将进行的劳动所得。” 路晨警觉道:“你们有啥交易?” 于果含混道:“就跟周国云、张丽云一样,请我办点事。” 路晨嘟嘟嘴道:“行啊,什么时候也帮帮我办点事?我说的‘我’是我自己,不包括刑警四中队的其他成员。所以,大侦探你放心吧,我也会付钱,不比雅诗吝啬。” 童雅诗听她说的这话颇有挑战之意,也不甘示弱道:“我和于果是最早有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后来他加入我的公司,才6续和周总、李太太合作过。” 路晨打了个哈哈:“虽然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但也有句话叫做后来者居上嘛,说不定我和大侦探的合作会更愉快呢。” 于果听她俩的火药味儿不轻,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又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这个姐姐说得挺对的,后来者未必不能居上啊。” 童雅诗和路晨闻言,全都回过头来看,见居然是谭晶晶。 路晨是童雅诗的高中同学,并不认识童雅诗的大学同学谭晶晶,见她相貌俏丽,尤其是前面鼓鼓的一对巨胸,就算被衣服遮挡,照样也能想象得出里面汹涌澎湃的感觉,立即产生了敌意。她的职业洞察力告诉自己,这又是一个不弱的竞争对手。 童雅诗也没想到谭晶晶竟然能出现在这里,也是十分尴尬,半晌才说:“那个……晶晶,我……” 谭晶晶大大方方地说:“没事,雅诗,我能理解。我也很喜欢于果,和他一起吃饭,确实比什么都重要,起码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刚才也不算糊弄我。”她是川妹子,性格非常直率,这么一说,让其他一男二女都猝不及防。 哪怕童雅诗和路晨都是明快的性格,也从来没有当面承认过自己喜欢于果,即便童雅诗曾经在家和于果共进晚餐时,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也仍然只是暗示而已。 她们都有美女的矜持,尤其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美女独有的矜持,就算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也决不肯就这么轻易袒露心曲。 0072 美女们的爱情升华 于果正感到万分头疼,不知该怎么回答时,谭晶晶就直截了当地坐下,对着于果正色说:“你要是没听清楚,我就再说一遍: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你站出来为我拦下那帮调戏我的流氓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不,我爱上你了!” 于果确实只知道童雅诗对自己的确有意思,但并不清楚谭晶晶也喜欢自己,顿时真的表情错愕。? ? 旁边吃饭的男人们无论年老年少,高矮胖瘦,看到又来了一个波涛汹涌的白肤美女加入,并且大喊“我喜欢你我爱你”,看来都是冲着中间坐着的那个年轻小伙来的,都是相当地羡慕嫉妒恨,不明白为什么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子怎么会这么好命。 随后,谭晶晶就像示威似的看看左右两人:“雅诗,还有这位我不认识的美女,你们俩应该不喜欢他吧?真喜欢他的话,就该像我这样大声说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 童雅诗和路晨都是自尊极强的人,她俩面面相觑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勇气直说,她俩倒不是不想说,只是怕一说出来,什么都不存在了,弄巧成拙,反而不妙。 但她俩又有不同之处。 童雅诗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慢慢培养感情,而且她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只需要等到真正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而路晨处于最弱势,她一来没有表达过,二来自己和于果认识最晚,而且童雅诗和这个大奶牛都很漂亮,家境似乎也不比自己差,这真是麻烦了。 可她最为倔强,这时候产生了逆反心理,偏偏站起来说:“我呢,和你俩不一样,我和于果只是普通的朋友,既然你俩喜欢他,那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于果忙说:“路警官,这次主要是为了请你吃饭,你别生气……” “我觉得你最好有个明确态度,”路晨一字一顿地说,“又不是旧社会,你可不能脚踏两条船,雅诗是我的好姐妹,我了解她,你还是选择她更靠谱一些。”她很看不惯谭晶晶这种甩来甩去的走路方式,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胸大似的,其实她不知道,胸大到一定程度的女人都是这么走路,这是没办法,并不是有意为之。 这分明是向谭晶晶宣战,谭晶晶起初听到“路警官”三个字时,心里一突:“是警察?”也有些敬畏之感,但猛然听路晨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原本的敬畏感也就一扫而空,按捺不住火爆脾气,一挑眉毛叫道:“你那意思就是说我不靠谱?你了解我吗?就这么下定论?” 童雅诗也并没有反驳路晨,她当然希望于果能像路晨那样,选择自己。她也真的认为,自己的确是三个人中最靠谱的一个。 路晨傲然道:“如果一个女人真喜欢一个男人,那关键看怎么去用行动打动他,而不是冒冒失失这么唐突地就说出‘我爱你’这样的话,太轻率了。” 她又趁机凝视了于果一眼,于果一愣,他看得出这一眼也饱含着深情,绝不是看战友的眼神,心想:“怎么会?她……难道也喜欢我?” 他并不自卑,更不盲目自信,虽然不至于不相信会有这么多美女同时喜欢自己,却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他不想去伤害这些人品都不错的姑娘。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要是自己再不表态,始终这么含糊其辞,反而会害了她们。他无论动手还是穿越,杀伐决断,飞扬果决,可以说毫不迟疑,遇到感情这种事,也不应该不爽快。即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许会让她们都下不来台,但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说了为好。 于是,于果郑重地说:“童总,路警官,小谭,咱们都是朋友,我就实话实说。今天出来一起吃饭,只是朋友的聚会,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路晨性子强硬,虽说脑海中还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别老是说这些决绝的话,你本来就是最弱势的一个,你得让于果明白你也喜欢他”,但她宁肯后悔,也绝不在嘴上服输。 想到这里,路晨便讥讽道:“大侦探,真看不出你还是大情圣,你以为谁都跟这位小谭姑娘一样这么花痴呢?这位小谭姑娘和雅诗到底是为什么来,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只是来和你聚聚。既然已经聚了,吃不吃饭不重要。”说罢就要走。 于果心想:“是不是女人都是这样,一旦生气就立即翻脸?”他忙伸手道:“请等等,听我说完。” 三人都面向他,于果近在咫尺地看着三张绝美的容颜,也确实难免心神激荡,可他还是坚持定下神来,肃然道:“各位都是我的好朋友,有句话我跟童总说过,再要是不跟你们说,就很不公平。我有女朋友,所以……” 路晨和谭晶晶都震惊莫名,不同的是路晨一脸羞愤的样子,仿佛是于果侮辱了她一般,而谭晶晶则看得出只是惊了一下,接着就显得无所谓,在她看来,只要没结婚,那就只不过多了一个竞争对手罢了,不算什么。 “我说这些是有点不要脸,因为我的假设前提是各位对我都有好感。请大家先不要忙着澄清,先听我说完。哪怕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我也得先说清楚,以免各位误解。” 路晨颤抖着用手敲击着桌子:“你……你是不是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你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还和雅诗这么热乎?你这样花心,觉得良心过得去吗?” 她事事都拿童雅诗当幌子,但实际上说的是自己。她自从和于果并肩作战破案开始,从鄙夷、妒忌、困惑再到朦胧、敬佩和喜欢,步步牢牢筑底,层层坚固,到现在爱得难以自拔的阶段,是完全不可逆的过程,这一下子要她推倒重来,她如何能接受? 于果平静地说:“我已经告诉过雅诗了。我早点说,即便显得很自恋,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确实不想亏欠三个人的感情。 谭晶晶和路晨忽然成了暂时的盟友一般,齐刷刷地看向童雅诗,瞪大了本来就都很大的眼睛,那意思分明是:“他早告诉你了,你还这么执着,你这不是轻贱你自己吗?” 就算她俩误解,童雅诗也不屑于隐瞒自己独家知道的信息,她骨子里也很骄傲,希望众人资源共享,同一起跑线公平竞争,便说:“他女朋友已经不幸逝世好几年了,他只是一直走不出来。” 谭晶晶和路晨这才听懂,顿时感到之前的恼怒都消散了,变得万分理解,同时也都觉得,前女友既然去世了,那还有什么要紧?就算你用情再深,这都好几年了,难道还不打算找对象了?年龄也不小了,总得结婚吧? 但她俩也的确再度升起一股敬佩之情,毕竟真要是像童雅诗说得那样,于果可就真的太痴情了,真是个好男人。 可于果却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形容,这牵扯到我的**。其实我的女友……只是外人以为她去世了,她还活着,我在等着她醒来,而且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砂锅店非常嘈杂,这些话很快会被烟味酒气夹杂着的吹牛喧哗所掩盖,所以于果也不怕说出口被人听到,反正谁也理解不了。 但他们四个人的小空间,却安安静静,没有受到任何外人打扰。 而童雅诗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之前于果并没有跟自己说过,不禁呆怔了。 但她旋即反应过来,和其他两个女孩一样,心想:“原来他的前女友是植物人,怪不得他这么看重钱,原来都是一片痴情导致的!说白了,就是想靠钱来不断维持前女友的生命,哪怕明知道这是填不完的无底洞,可依然无怨无悔,除非看到前女友真的无力回天,到了油尽灯枯的那一天,否则他绝不会放弃……真是好男人啊!” 虽然她们理解错误了,可反而使得她们对于果的情感再度升级,更加不可逆了,她们都觉得,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居然还这么痴情不改,全地球的男人数起来,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更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放手。 要知道,植物人很难有奇迹的那一天出现,电视上演的奇迹都是戏剧而已。她们认为于果只是还不死心,终究有那么一天,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女友远去、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事实。 虽然死者为大,这么想很不厚道,但她们也都知道这是残酷的事实,于果不可能一直用几亿分之一的奇迹概率来麻醉自己一辈子,终究他要面对新生活。 尽管事实是,她们都做了这样的打算:于果的前女友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到那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必然是自己! 路晨决定不走了,继续坐下来。一来这是她的机会,二来她的正义感极强,大喜大悲起伏得很厉害,此时此刻她真的被感动了,眼里甚至还闪着泪光。 她向柜台叫道:“老板!来四瓶啤酒!”随后接过酒杯,挨个倒上,豪迈地说:“大侦探,我一直被你的能力不断地刷新佩服的新高,可是这次的佩服,实在是让我五体投地了!来,我敬你一杯!” 谭晶晶也反应过来,不甘示弱,着急之下满口家乡话道:“吃莽莽哪有不喝酒地?四瓶算啥子?挖连嘛?要来就来八瓶!你们北方人就爱站花儿出风头!” 于果本以为她们会有很激烈的反应,但他能理解那是暂时的疼痛,迟早又会恢复的,可没想到她们仨居然都没生气,反而都是一脸激动和温柔的样子,更加诧异了。 0073 杜瘸子和于果 童雅诗站起来说:“晶晶,晨晨,咱们同学一场,关系都不错。?? ? 不管……以后怎么样,咱们的感情永远不变。我开车不能喝酒,以茶代酒了,咱们干杯!” 谭晶晶笑了:“哪个怕你哟!来,干了!” 路晨也毫不示弱地碰了一下酒杯,仰头喝了进去,什么也没说。 于果糊涂了,看了看她三个,不明所以。而她们三个喝了之后,互相看看,又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忽然,她们都觉得很爽朗,原本如同被阴霾笼罩的心情,全都一扫而空,变得轻松明快了。 “路晨警官是吧?我叫谭晶晶!既然都是雅诗的朋友,那咱们就好好认识一下!” 路晨见此,也不藏着掖着了:“行,咱们也算认识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于果刚想插嘴,路晨就推了他一把:“行了,现在没你事了,老实专心吃你的饭,我们姐妹儿仨好好喝一顿,来!” 于果顿时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分钟以前脸红脖子粗差点要打起来,现在怎么突然好了?” 他不是不聪明的人,只是心思全都不在这里,因此也有点费解。接下来,他的脑子全在张丽云给的那一百万上了,他之前给银行打过招呼,下周一就可以去取钱了。 而此时此刻,杜阳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正朝这边赶过来。杜阳正在接电话,而打电话的,正是目前在医院休息的迟海。 “兄弟,这次全拜托你了,钱少不了你的!你就往死里砸行了,出了事我全担着,没有我爹摆不平的事!”迟海的脸肿得像酱猪头,那英俊的五官此时如同挂在猪脸上的一张画,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十分滑稽。 于果果然下手比较有数,虽然迟海醒过来后确实伤得动弹不得,但还真没有大事,这是于果手下留情了,可迟海并不知道,他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便拨通了杜阳的电话,说自己的女朋友被一个混小子拐跑了,出价五万块买这小子双腿骨折。 杜阳这些天一直都憋屈,正想找个机会泄,正好狐朋狗友迟海找到了自己。他和迟海虽然不是同一层次的人,却在偶然认识之后臭味相投,他需要迟海的钱,迟海也需要他的痞子手段,两个人合作得很愉快。 这次既然又是一桩大好的生意,那杜阳没有理由不答应,而且正好还可以泄一下这些天闷坏了的情绪,何乐而不为?自从他成了名后,很多人给他打电话都是麻烦他,没钱赚的事他可不干,相反,这些二世祖打电话找他,那可等于直接送钱。 但迟海也并不傻,对方坐在车里,随便飞起一脚就把自己踢出去接近五米远,幸亏是照着肩膀踢的。更准确地说,是照着肩膀先踩住,接着才用力向外推,便已经产生了这样恐怖的力道,假设是直接踢,或者要是这力道用在自己肚子上或者用来享乐的那玩意儿上,自己可就真完了。 虽然可耻,但不得不承认,人家的确是手下留情。因此为了避免杜阳坐地起价或者不敢动手,他跟杜阳诉苦的时候把自己挨打的这一段给省略掉了。 他尽管知道这是于果对自己手下留情,但并不领情,相反,他对此人翻倍地记恨,他决不允许自己在公共场合丢丑,尤其是在自己正要施展各种手段俘获的女人面前。 他自己的身体不是吃素的,一直也在健身房里勤练不辍,卧推和深蹲成绩都不差,除了练家子之外,自己打架从没输过,谁想到只吃了对方一招就撞上了车,昏迷不醒。他由此明白,对方可能是个武术高手,真要再打起来,自己会被打死也不稀奇。 所以,迟海决定不再完全靠一对一了,他要让黑社会来收拾这小子,哪怕就是退一万步讲,仍然收拾不下,自己还有父亲可以依仗,有钱人掌握的人脉和权势可不是老百姓能比的,法律那是专门用来保护自己这种层次的富豪,而专门收拾这种只会打架的穷小子的。 而杜阳这边,经过于果的事件之后,杜阳的小团伙人心涣散,外围的散了不少,只有核心部分的七八个死忠还在,要他们各自扩充人手,却也都懒洋洋地无精打采,杜阳明白,这帮人压根就是因为于果的事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想当初,仲老四要邓长到街头找个有胆量没饭吃的小伙,就找到了杜阳。当时的杜阳虽然只是个游手好闲的郊区少年,但胆量很大,渴望财,拍着胸脯说,就没有不敢干的,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于是从邓长手里接过五百块钱,找了几个兄弟,用棍子和板砖把一辆指定的凯迪拉克弗雷德伍德砸了个稀巴烂。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辆车是胶东黑道顶级大哥之一张宏勋从走私集团那里买来的新车,平时都不舍得开,只在公开的重要场合才使用,在满大街桑塔纳的年代,老皇冠和公爵王就算是豪车,何况是这胶东唯一的一辆老凯迪拉克。 张宏勋本人虽然不在车上,可是张宏勋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严重侮辱,便满胶东找这个小子,终于找到了。 仲老四和邓长虽然不敢明着跟张宏勋较劲,但因为总是被压一头,心里十分不忿,便决定搞点小动作,让张宏勋别那么猖狂。但张宏勋偏偏神通广大,很快抓住了杜阳,逼问他到底是谁干的。 杜阳被打得把身后的墙壁喷了一墙屎,还是坚持着没说,他不是害怕邓长报复,而是因为骨头硬,讲义气,尽管他当时还不是黑道团伙的正式成员,只是村里的二流子。 最终,张宏勋把胶东市当时的七八位最有名的大哥请来了,当然也包括仲老四。当着他们的面,一枪打断杜阳的一条腿,宣布不再追究了。 杜阳凭着他的硬气,一夜之间在胶东黑道上成了名,也如愿成为仲老四和邓长下面的一个重要分支,迅聚敛起自己的势力,在二十一世纪初达到巅峰的时候,手下有三十多号人,资产过百万,这在当时就算不折不扣的富人了。 只不过是不善经营,再加上好赌又好色,只出不进,又要养活一大帮爱吹牛逼的闲人,慢慢地又没落了,他的惊艳也如同昙花一现,甚至是只有一瞬闪光的流星。 但无论如何,当时的他真的是一鸣惊人,当年混社会的混混没有谁以认识他为荣,当时的他,是多么地意气风! 难道就因为一个不知什么来历的于果,就让他二十多年来积累下的名声,毁于一旦? 不,他既然玩不过于果,那就从别的地方讨回来!最近有些家伙蠢蠢欲动,误认为自己不行了,还想来争夺自己收保护费的小吃街,自己必须干一件大事,重新立立威!让那帮兔崽子开开眼,知道自己还是当年的“瘸脚虎”! 越走越近,他豪气迭生,忍不住一把甩掉包着砍刀的报纸,挥舞起来,大吼道:“谁他妈的抢了迟大少的女人?给我滚出来!别等爷爷把你……” 手下的兄弟们终于也要跟着扬眉吐气一把了,都异常振奋,等着杜阳大哥看准目标一声令下,就立马动手。 可眼见着杜阳大哥气场十足,偌大个砂锅店前一秒钟还吵吵嚷嚷,觥筹交错,现在就鸦雀无声,分明一切进行的很成功,为什么大哥突然在这时候话没说完就停住了?难道是声调起得太高,一下子哑了嗓子? 于是众人齐刷刷地望向杜阳。 于果也望向杜阳,眼神平静淡然,并无任何的威胁、恐吓或者其他强横的意思,可杜阳唯一的一条好腿已经支撑不住,晃动了几下,便一屁股坐到地上。 手下人中有认识于果的,包括小螃蟹、常猴子、曹坤等人,都吓得丢了刀就跑,哗啦啦散了一大半,余下一些新人跑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都在看着杜阳,等他话。 砂锅店里也有人认得杜瘸子,都有些害怕,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被他盯上了。 路晨转过脸来:“哦?这不是那个杜瘸子么?批评教育了多少回,还拿着刀瞎逼逼?今天没带手铐,我带他回去吧。”说罢就要站起来。 于果却说:“请等一下,你们三位不是要好好聊聊吗,我也想和杜阳聊聊。” 童雅诗和谭晶晶都是一惊,她们当然知道于果肯定吃不了亏,可就总也不放心。 “你们不用担心,先吃吧。”于果把外套穿上,经过门口时拍拍杜阳的肩膀:“里面太吵了,出来说。” 杜阳魂飞魄散,可他知道这次是绝对躲不过了,只能垂头丧气地爬起来,但第一下竟然没起得来,还得被手下搀扶一下才能支撑身躯。 出来之后,于果正视杜阳,问:“你是那个开宝马x5的迟总来找我的?” “是……但我真的不知道是你,真的……”杜阳吓得双手乱摆,脑袋摇得像波浪鼓。手下的新人不禁有些鄙夷,但他们也都知道老大是人精,老大不敢惹的人,自己也肯定更惹不起了。 于果笑笑说:“没事,我以为你看见迟总的伤,会想到我。” 杜阳心里剧震,暗骂道:“迟海我捅死你家老母亲呀!你他妈挨了打了居然不告诉我?我和你不共戴天!”于是只得小声道:“他……他是电话里跟我说的……于……于先生,我真不是来找你的……我……我要是知道是你,我死也不来……” 0074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于果态度柔和地说:“我相信。? ” 杜阳“啊”一声,错愕万分地看着他。 “杜阳,你从一开始找我的麻烦,到后来找毛飞报复,再到找西来武校的学生报复……” 杜阳听得浑身战栗。 “我给你那么多次机会,你都不珍惜,这次又来找我,你说说,咱俩这个恩怨,到底怎么样才能结束呢?我估计,你只要没报这个仇,气就不平,是不是?” “不……不是……”杜阳几乎要跪下了。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杜阳,我之前呢,态度也不够好,因为我那会儿有急事要办,心情很差,你那时候给我捣乱,换成是你,你能高兴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急事都办好了,心情也不错了。你能看出来吧?” 杜阳一听有转机,恍然大悟一般点头:“对对对,我能看得出来!”其实他误以为是于果所说的“心情不错”是指刚把这三个美女收了。 要知道,杜阳后来打听过于果身边的那个开豪车的年轻女孩,居然是蓝色深度集团掌门人的千金,也是副总裁,这样一个外貌和地位双高的女性居然成了于果的跟屁虫! 现在又亲眼所见,那个大奶妹也在场不说,还有光是警花路晨!杜阳二进宫出来后,路晨在派出所实习,杜阳属于她管片的重点“观察对象”,杜阳知道这女人虽然漂亮,可性情强硬凶狠,非常能打,经常把自己这伙人一个不拉地抓到所里蹲着,手黑着呢,据说也是富豪之女,眼光极高。 可就这么一个当初令自己闻风丧胆的警花,居然也跟童雅诗和大奶妹坐在一起,像花痴一样盯着于果看! 说别人能收服这警花,杜阳肯定不信,尤其是三女一起收服,那就更不信了,但这个人如果是于果,杜阳就不得不信。在杜阳眼里,于果就算不是魔鬼,也是魔鬼的亲兄弟,还有什么他做不到的? “所以,我愿意再让一步。”于果接着说,“你们打架斗殴我管不着,只要别惹我,那所有的事就一笔勾销。你今天来的确不是故意的,我也一并原谅你。你认为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杜阳先是痴痴呆呆了好一阵,接着如梦初醒,脑袋如同鸡啄米一样猛点:“是是是!于哥你的提议太好了!” “你岁数比我大,别叫我哥。杜阳,你四十多岁也是干事业的时候,混社会不是长久之计,除了让人厌恶,没有任何意义。你应该也有父母妻儿,要是出了事,他们怎么办?我劝你找个小买卖好好经营,别再跟社会上的人来往了。” 杜阳除了听过警察这么对自己说,从来没人跟自己这么说话,心里一震,涌上来一股暖意。 “当然,这是我的个人建议,你愿意听就听,不听也无所谓。我再次重申,别惹我和我这些朋友,这个要求不难吧?能做到么?” 杜阳忽然一拍胸脯,说:“于先生,你能这么宽宏大量,我……我……我也是很感动,我……唉,我已经走了这条道,回不了头了……但还是谢谢你……我向你郑重保证,再也不来找你麻烦了……” 于果点点头:“好,我相信一个大老爷们不会食言。那请你自便吧。” 杜阳千恩万谢地鞠躬点头,随即狼狈不堪地对手下招招手:“咱们快走!” “哦,对了,等等。” 杜阳顿时感到刚飘起来的心忽然变成了铅做的,一下子沉到屁股里,还在继续下坠。 “那个迟总,你告诉他,到此为止,一点儿事没有。富人和黑社会才是被法律保护的温室花朵,而且只不过是能在正常的社会秩序下横行霸道罢了。在自己的圈子里玩得还行,那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但要是以为自己能在别的领域也玩一下,那就大错特错了。这话我不指望你们能听懂,可只要你们敢用自己的命亲自尝试,那就莫谓言之不预也。好吗?” 杜阳听得浑身抖,牙齿上下敲击,出咯咯的响声,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一定……一定传达到位……” 心里登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他真的是国家特种部队里的级兵王!人家在炮火连天的战场杀敌跟杀鸡一样,何况是我们这点货色?根本不在人家眼里!” 于果随即一把拉住他的手,杜阳见他忽然这样,几乎要吓得虚脱了,谁料于果只是和他握握手,接着转身回砂锅店了。 “走……走……”杜阳有气无力地说,“咱们以后甭理那个迟大少了……” 于果回到店里,三女早就等得急了,见他神色自若,也没什么事,就放下心来。 相对而言,路晨最放心,哈哈笑道:“原来杜阳以前惹过你啊,刚才看见你吓成那样,真有意思!看来以前他吃了你不少苦头,真怕了你了。怎么?刚才出门又揍他了?反正我没看见,你该揍揍,这死瘸子,就是记吃不记打!” 童雅诗当着其他两人的面,不好意思对他嘘寒问暖,见他一脸笑意,知道没事,也就没问。谭晶晶可是害怕杜瘸子,刚才吓得几乎要把脑袋埋在桌下了,可惜她上围肉太多,堆满了桌面,脑袋想要再往下藏,可费尽了力气。 于果说:“没事,我和他以前有点小误会,已经和解了。” 童雅诗沉声说:“迟海这次太过分了,等我给介绍人打个电话,说清楚这件事。晨晨,他要是再来骚扰我,我得报警了,你帮不帮我?” 路晨笑道:“哪还用说?你尽管告诉我!” 四个人有说有笑,吃到很晚,童雅诗开着车,把他们一一送回去。但三女的潜意识里都认定了要公平竞争,因此童雅诗没有“开外挂”,而是先把于果送回去,再送其他两人。 于果并不至于对她们三人隐瞒租住处,可他不想这辆显眼的车被迟海之流跟踪,便坚持到了所租住的小区外面的一条街,便下车走了。 他下车走了好久,三个女孩都痴痴地朝同一方向看了好久,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为止。 ====================================================== 在病房里虽然疼痛不已,却心情极好的迟大少饭量大增,以前根本不入眼的饭菜也都吃不够,他的那些女友都来了,最起码为了他的钱也要来,个个都是大**大屁股,水蛇腰蛇精脸,围着他的床一圈儿,都嘘寒问暖,并娇柔地抽泣着。 迟海听着心烦:“操,老子今天出了气,应该高兴,你们他妈的哭丧什么?当我死了吗?滚!都给我滚出去!看着心烦!” 一个整容整得像韩国明星的妖媚女人削了一个苹果,娇嗔道:“迟大少,你别这么生气嘛,来吃个苹果!” 迟海可能相对比较喜欢她,便满意地张嘴含住,随即坏笑道:“怎么回事娜娜,你怎么不叫我老公了?” “哈,你这么多女人,今天都是第一次见,我哪能当着大家的面,叫你老公呢?” “哈哈,还是你懂事!”迟海伸进着她的衣领内狠狠地捏了一把,“对,你们都是我的老婆!哈哈哈哈!” 众女虽然都很不悦,可嘴上却都说:“你真讨厌!” 正闹腾着,迟海的手机响了,拿来一看,是杜阳的,心中大喜:“我操,还是我的好兄弟杜阳办事麻利,这么快就有结果了,给力!” 可当他听了一阵以后,表情变得阴晴不定,隐隐像是有暴风雨即将来临。 “操!”迟海恶狠狠地把手机摔了出去,不用说,杜阳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但他也自知理亏,估计杜阳也吃亏不小。当然,他肯定也不知道,杜阳比自己认识于果更早。 这一口恶气难平,积压得格外难受,他突然如同火山爆般怒吼道:“操你们妈的,全都给我滚!” 众女见他真火了,也不敢多说话,全都嘟着小嘴拿起包包,66续续扭着臀部走了。 门口的小护士提示道:“请您不要大声喧哗……” 迟海狠狠将几张一百元甩了出去:“给我滚!要你来管本少?我拿钱也能砸死你!关上门!我要安静一会儿!” 小护士也知道他是个纨绔少爷,不敢随便得罪,便忍气吞声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操,本来不想告诉他们的……”迟海没办法,拨打了一个电话,“喂,对,二哥,是我,我告诉你一件事,我见着童雅诗了……别,二哥,你别骂我,不是我要吃独食,这不是重点,关键是……童雅诗身边有个穷小子,好像跟她打得火热,童雅诗还在4s店给他买了一辆车! “……二哥,我没骗你!真的!这把咱们这些人当成什么啦?你都没亲眼看见,当时把我给气的!咱们这些人天天在蓝色深度集团的大门口又是秧歌又是戏地费力求爱,每天光鲜花就得花一千多,图个什么?那小子凭什么,就这么轻易把童雅诗泡到手了呢? “哪怕是大哥或者二哥你最终抱得美人归,起码你们是我的结拜兄长,我只能真诚衷心祝福你们,这没二话说,可要是给一个傻逼泡走了,那咱们这帮人的脸往哪儿放?咱们的父母都是胶东商圈的精英,难道咱们要把他们的脸也丢了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阴沉:“少说没用的,按你的性格,遇到这种事能不报复?你是被欺负了吧?” “是……确实,这小子比较能打,我虽然也揍得他一脸血,但他把我打得更重……唉,丢死人了,关键是我搬出你们的名号,他还说,有钱人算个蛋,见到咱们这些人,见一次打一次!” “呵呵,这话像是你说的。好了,别废话了,明天我们全都集合,听我安排。今晚等我的电话。” 0075 富二代的组织 次日是周日,于果总算真正睡了一个安稳觉。???? ? ?他的身体机能特殊,这一个自然醒的觉彻底补充了他这些天因为穿越和打斗耗费的体力。 因为周一才能取到张丽云付的一百万报酬,因此今天确实是没什么事干。可即便没什么事,于果也并不想去找童雅诗、路晨或者谭晶晶,毕竟自己已经明确对她们说过孟凝的事。 上午看了一会儿电视,他喜欢看中央12台的社会与法频道,多了解一些法律知识,方便他日后和警方合作时,也总能有点经验,不至于总是苍白地用“推理模式不同”作为幌子来搪塞了。 接近十一点,他决定下楼去买点凉皮或者盖饭填填肚子,他对吃穿确实没要求。 而童雅诗却总是有理由打电话给他:“于果,车存放在物业的停车场了,你可以去看看。” 于果对买这辆车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自己只想要个很普通的小车,这样外出出行方便又不显眼,便说:“谢谢你,这车既然已经买了,也不着急开。” 童雅诗波澜不惊地说:“周日窝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于果笑笑说:“咱俩不一样,你是大老板,当然有的是事情要处理,我比较自在,无官一身轻……” “你这种思想就不好了。以后我们继续合作,你会越来越富裕,到时候必然要有自己的产业,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多接触一下蓝色深度集团的企业运行模式,为你将来的事业打基础。” 于果忙说:“我没有领导才能,也没有统治**,自由自在挺好的。” 童雅诗听他坚持,便说:“人各有志,但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你也不例外。到那时候你怎么想,现在是没办法想象的。” 这话一语双关,其实是在说两个人的感情在未来将会跟现在不同,于果焉有不知,可他不愿意接口,只得说:“你应该挺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对,周末我也很忙,今天我去了一趟公司,要签字的报销单比我个子都高,头都大了。你来一下吧。” 于果愣了:“我?我去干啥?报销单得你或者你父亲签字才好使吧?我能帮上什么忙?” “咱们俩去了一趟4s店,前后不到一个小时,迟海马上就赶过来了,这说明,4s店里有他的眼线。今天我去公司走的还是咱俩见面的职工宿舍区后面小门,结果现停满了车——就是那帮成天送鲜花的少爷们。” 于果一听乐了,要不是童雅诗有一定的威严,换成路晨的话,于果一定会说“恭喜你哈”。 童雅诗继续说:“没办法,我只好把车停得远远的,找保安从单位开出一辆面包车来接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于果恍然:“哦,你是说,迟海就像买通4s店的某人一样,也买通了你们单位安保部的一个人或者很多人,只要一看到你来了,就负责通知他。” “对。昨天迟海吃了闷亏,又找杜瘸子来打你,结果也没得逞,他可能是气愤难平,就把他们全叫上了。”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他们’?他们是谁?”可以说,资产慢慢丰厚之后,他不再总是绷着神经,沉默冷淡了,而是渐渐地因为有了奔头,也开始热爱生活了。加上路晨这些刑警们苦中作乐的心态也感染了他,使得他慢慢也爱跟熟人聊天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童雅诗见他上钩,就接着说:“我的高中是在胶东大学附中上的,这是个贵族学校,大多数学生的家庭都比较富裕。为了增加交际,稳固商圈,学生家长都鼓励学生之间交朋友,时间长了就成了一个学生会一样的组织,一般都叫‘胶中学会’,后来参加的人越来越多,只要家境显赫,不用非得在胶大附中念过书,也一样能加入。” 于果明白了:“也就是说,除了你高中同学以外,还有很多和你相过亲但被你婉拒的富二代们,都属于这个胶中学会?” “对,尤其是听说我也是会员之后,当初跟我相亲只见一面的很多富家少爷,都参加了这个学会。你平时在蓝色深度集团总部大门口的停车场看到的那些闹剧,鲜花,豪车,唱歌什么的,都是他们搞的。” 于果愕然,他确实不大能理解富二代们的思维,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是真心追求爱情,完全没必要玩这些花巧,毕竟童雅诗也是同样的富人家庭出身,应该不会看重这个。难道富人的圈子里,都是这么表达爱情的? 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吧,于果也懒得想这些。 “所以,我今天从正门和后门都出不去了,出去就必然会被他们拦着。你不是买了辆新车吗?他们没见过这辆车,你来总部,我坐你的车回云海仙都小区。” 于果这才明白过来,合着你让我买这个车,还有这么个念头啊!但这都无所谓,他便爽快地答应:“好,你等着。” 于果去物业领取了那辆xc6o。在前往物业的路上,包括周国云在内的很多业主都向他打招呼,态度和善,甚至带着恭维。 于果明白,自己即将到物业工作的消息,瞒不过这帮人精的耳目。自己连续帮周国云、张丽云和警方破的大案,即便警方在官网新闻上只略微一提“有热心市民大力帮助”,却也足够证明自己的实力了,对于稳定业主们的情绪,起了极大的正面作用。 有他在这个小区工作,业主们自然十二万分地放心,甚至有不少希望通过周国云联系到他,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在无忧无虑的顺境里度过呢?因此结交于果这样各项全能的私家侦探,成为了很必要的事情。 尤其是很多有钱人都比较迷信,于果很清楚,自己在他们口口相传越来越夸张的传说中,逐渐被打造成了一个“江湖异人”的形象。 新车开起来,的确心情舒畅。于果在过去并不羡慕有钱人的生活,哪怕身价上亿,也不过一日三餐,晚上睡一张床而已,他急需钱是为了让孟凝复活,并给已经不认识自己的父母提高基本生活质量。 可通过接触童雅诗他们,于果慢慢了解到,同样是饭菜,同样是车,都有着本质区别,尽管不见得真的如同标价的那样值钱,可那的确是一种贫苦百姓很难体会到的生活品质。他不禁感叹,人和人真的差别太大了。 尽管他体会到父母即便迎面见到自己也根本不认识的悲伤,他已经跟自己原本的身份和身份所属的整个圈子彻底说了再见,这种悲伤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他仍然很辨证地认为,自己还是幸运的。 甚至比起这种悲伤,自己可以说是无比幸运。有了这样的系统和系统所能带给自己无比强大的能力,自己可以不断地获得财富和积分,能够使得孟凝复活,能够让父母过上锦衣玉食的上等生活。 他很知足了。 路上他接了个电话,原来是谷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非要搞个聚餐,要于果一定来参加。 于果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公安基层干部,即便这次获得三等功,奖励也不过是区区几千元,只有集体立功的时候,奖金最高才能达到五万。因此公安局能特批奖励给自己五万,算是非常少有的奖励了。自己没要这些钱,而是全给了这帮刑警,他们也都非常感动,真拿自己当生死交情了。 这个饭局肯定不能推脱,于果便表示,听他们的安排,随叫随到。 车子很快开入东新区的“蓝深街”,东新区是二十一世纪初才展起来的新市区,但展得很快,大有跟市中区叫板的意思。蓝色深度集团当时看到东新区土地便宜,便在那里展起来,因此那条原本只光秃秃的一片地,现在却变得极为繁华的一条街,就被命名为“蓝深街”。 远远地,于果看到蓝色深度四个大字下面的露天停车场上,又是锣鼓喧天的热闹景象,甚至还有人请来了舞狮队,简直跟新婚典礼的前奏差不多。 这次的豪车数量是他见过的最多的一次,大约最少也有二十辆以上。同一时期胶东市东新区的国际会展中心展览馆里正在举行大型车展,但即便如此,那正规车展里正在展出的豪华车,也未必有眼前这些豪车闪亮。 那帮阔少一个个顶着夸张的型,喷着骚包的男士香水,西装笔挺,皮鞋擦得铮亮,个个精神十足地拿着鲜花,只要一招手,身后的助威团就开始齐刷刷喊起来了,无非就是“童雅诗我爱你,他们都不如我爱你”之类。 这群助威团队自然也都是他们各自公司的员工,对于这种事,大家都是争先恐后的,毕竟能当上班工资,还能不用干活,何乐而不为? 大门口都被堵住了,于果只得按按喇叭,可这些阔少们充耳不闻,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让出一条路了,足够所有的车通行。在他们看来,于果这辆xc6o也只不过是豪华牌子的入门档次,根本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好在于果车技不错,几个闪避腾挪,顺利流畅地开入了大门。 0076 大少爷的往事 于果将车停在内部大楼门口,挡住门玻璃,即使那帮富二代远远地从停车场朝内看,也看不到什么。?? ?? 这时候于果才明白为什么买车时童雅诗坚决要全部贴膜,与其说是先见之明,倒不如说是之前的深思熟虑,如此深的黑色,从外面根本看不清楚后排坐着的人是谁。 戴着大墨镜的童雅诗看到了车,从一楼沙上站起,蹬蹬蹬蹬直接上了车。门卫本打算给她开门,但听到她简短地一声“不用了”,惊讶地停下了。 上了车之后,童雅诗摘下墨镜,悄声问:“迟海不在这群人里吧?” 于果说:“人太多,我没有看清。不过你放心吧,我没开车窗,就算迟海也在,也看不清我是谁。” 童雅诗略微安心:“那咱快走吧。” 于果将车原路开回,但就在这时,最前面的一辆兰博基尼忽然动了,一下子挡住了大门。于果每次都能看到这辆绿色跑停在中间,说明车主有可能是这群人的领袖人物。 果然,童雅诗皱着眉头喃喃道:“金俊基连办公楼的保安都收买了……这群汉奸!” 于果没办法,也只能停下车来,那兰博基尼能买n个沃尔沃xc6o,一下也碰不得。 兰博基尼的车主走下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一步步走上来。 于果观察着这个人。这人个子只比迟海矮一点,也偏瘦一些,相貌也很俊美,甚至偏柔美,没有迟海那么阳刚,乍一看是属于花样美男型。 但等他走近了,于果现,他整个人很精神,昂挺胸,充满了强大的气场,远远盖过杜阳这帮所谓的黑社会。他的衣着很有品位,不像迟海那样大戒指大链子大手表金光闪耀,而是相对比较内敛。 那一双眼睛比较深邃,看不出张扬跋扈,也看不出粗暴凶狠。 于果看到这双眼睛时,倒是多少有点惊讶。他深知自己获得了神的眷顾,得到了级文明系统,因为绝对的强大才能使得眼睛平静如水。眼前这人的眼神虽然远不能跟自己的比,但也是普通人里很不常见的。 这个人想必就是童雅诗口中提到的“金俊基”,再有钱,家境再显赫,也不过是普通人类,能有这样的眼神,证明是修炼到一定程度了,不可跟迟海归于一类。况且于果向来就审慎之极,从不小看任何不如自己的人。 “雅诗,我知道你在车上,这么老是躲着我,没有意义吧?下来吧,咱们聊聊。正好,昨天那位小哥,我也想拜会一下。” 金俊基说话了,声音很有磁性。他是中韩混血,但会的可不止两国语言,他父母都有各自的生意,这一点和李小魁的爸妈很像,但财富值却不在一个数量级。准确地说,金俊基的韩国爸爸,即便在韩国釜山市当地,也是很著名的企业老总。 金俊基父亲一人掌控的公司,便跟蓝色深度集团相差无几,加上其母亲的公司,恐怕财力还要略胜过蓝色深度集团。 即便是在胶中学会里,金俊基也是重要成员,他们这一群年轻人家境巨富,志趣相投,在热血沸腾的青春年代便很庸俗地拜了把子,说好有难同当。金俊基在这群人里排行老二,大哥既然出国了,那他这个老二就是说一不二的老大。 虽说在场的人里面,没有一个不喜欢童雅诗,而且金俊基也不是头一个明在蓝色深度集团停车场带着拉拉队又唱又跳的追求者,可他的加入使得整个局面变化了,其他的人只能认赌服输,虽说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明白,无论自己多么帅气,多么富有,在某一方面多么优秀,且多么引以为豪,可这些条件在金俊基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成年后的第一次智商测试就是14o以上,硕博连读,而且是一边玩一边学,从没在读书时皱一下眉头。 论潜水、滑雪、登山、攀岩、高空蹦极、极地运动无一不精;滑翔机、直升机、客机、潜水艇,军队之外允许老百姓玩的东西,很少有他不会的;在拳击、跆拳道、空手道、柔术等等各种武术类别方面全都浸淫多年,尤其是在跆拳道上的造诣甚至到了红带级别。 以上这些,也只是他在运动方面的爱好罢了,说起琴棋书画,那就更数不过来了,甚至他还是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歌手组合中的主唱。他有粉丝,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富二代而已。 在经济方面的头脑,同样是常人难以望其项背,无论是股市还是赌场,无论是房地产还是实业,他能让任何跟随父亲半生的元老们心服口服,并且认为有这样的少东家继续掌舵,他们对企业未来的前景信心百倍。 他比童雅诗年龄略大,是她的学长,在遇到童雅诗之前,他从出生懂事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淡漠冷峻的态度,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惊奇和激动。 但当那惊鸿一瞥后,金俊基第一次心跳加,他明白,这就是命中注定要让自己心动的那个异性。 在毕业前那一年,金俊基借着都是学生会干部的由头,不断找机会接近童雅诗,他的能力光在耐性方面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其他了解金俊基的学弟们都奇怪,这哪里是这位霸道少爷的泡妞方式?过去都是甩钱过去,直接冷酷地抱上床再说,没想到却肯对这个学妹花费这样的心思。 然而,童雅诗也的确非常佩服金俊基,她对于果所说的“富二代里面也有各方面都优秀之极的人才”,说的就是这个人。 可是,她对金俊基的尊重和佩服,都建立在认为他是个大哥哥的前提下,她并没有对他产生男女之情。金俊基为此十分难过,再加上高中毕业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家族企业对他寄予了厚望,要做的事情太多,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金俊基听说自己这帮人里的结拜大哥,也就是当年胶东市管城建的常务副市长吴建业的儿子吴猛,也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求童雅诗了,一伸手就送一辆百万豪车,心中黯然,同时也觉得结拜大哥有点太不厚道,明知道自己追求过童雅诗未果,哪有抢兄弟女人的道理? 但童雅诗也的确不属于自己,大哥这么做虽然不道德,却也没什么大错。 接着他又听说,连大哥也铩羽而归,顿时明白,自己这些人很难入童雅诗的眼了。 可认清了形势不等于他死了心,这些年他努力经营公司,各方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这个企业能展到今天这个规模,他可谓功不可没,从上到下没有人不真心尊重他,而不仅仅认为他只是一个大企业的继承者。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最好了,再回来追求童雅诗的话,可能有戏。于是他信心满满地来到胶东市,买房定居,并且开始打听童雅诗的消息。 当他得到童雅诗的手机号,激动万分地打通电话后,童雅诗却并没有展示出特别的感情,而是像对待久违了的普通老同学那样热心客气,并邀请他参加每年年底的常规同学会,言外之意,是没有单独见面的意向的。 金俊基登时觉得被浇了一头冷水,心凉到了冰山以下的海底,便直言不讳地表示要追求她。童雅诗略微惊讶之后,淡淡地表示还是维持那份美好的学生时代回忆吧,自己每周都要应付相亲,实在不必再多一个见面者了。 金俊基失落之余,也感到一股怒火升起,对于女人,他一向不需要张嘴,就能吸引他所过之处的所有适龄女性,怎么想要搞定童雅诗,这么费事? 他决定直接挨个用钱砸胶东市的各大相亲会所和婚姻介绍所,一定要把童雅诗找出来,他知道童雅诗自己就算不着急,其父母肯定也着急了,一定会为她报名。果然,功夫不负有钱人,终于给他找到了。 于是他从介绍人那里找到了一连串要给童雅诗安排见面的小伙子名单,直接用钱让他们望而却步。甚至他把胶中学会的兄弟们组织起来,开着豪车声势浩荡地组成车队,在童雅诗相亲的场所门口停放一排。 时间久了,那些经济上只能算是中高等收入的相亲男方,渐渐也都感受到了压力,也就不敢再去见童雅诗了。再说,童雅诗在富豪阶层的相亲圈子也倔强得有了相当的名气,很多人既受到压力,又感到自己本身就希望渺茫,甚至一听说是她,主动对介绍人表示干脆就不见面了吧。 童雅诗后来也听说了这些事,虽然觉得金俊基太过霸道无礼,跟当年那个阳光灿烂的学长相比,实在有些遥远了。但她一向也并不关心相亲的事,有了这件事,正好以此为借口跟家里说不再相亲了,一举两得。 可胶中学会的家伙们并不善罢甘休,从一辆豪车一束鲜花在蓝色深度集团大门口展示所谓的浪漫情怀开始,渐渐展成为东新区的一景,也就是现在成群结队锣鼓喧天的表演。 当然,包括金俊基在内的大多数学会成员都心知肚明,童雅诗是不可能再看得上他们了,因此这种表演更多的是对外宣示的意味,意思是我们这样的社会精英都要排队,何况是你们,没钱没势的,都滚得远远的吧! “最终,你我还是要在这里见面的,这是命中注定的。”金俊基张开手,故作深沉地说道,他的声音充满磁性,仿佛浪漫韩剧的开头。 0077 我们能盖住半片天 童雅诗看了一眼于果,神色复杂,但带有商量的意思。?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童总,公开场合我还是称呼你童总吧。你们并没有撕破脸,还得维持面上的关系,所以不论你愿不愿意,现在他已经拦住了车,你还是下来和他打个招呼吧。” 童雅诗还在犹豫不决。于果说:“再说,他也想见一见我。事情总要解决,不能老逃避,越逃避,压力越大。” 童雅诗被他说得心中一动,便打开车门。 这时候外面安安静静,毕竟这群人都是有身份的精英二代,他们不会像小流氓一样吹哨起哄,而是都故作深沉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在和金俊基交流的同时,也能在人群中现自己。 金俊基笑了,起码外型上还是阳光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雅诗,真的很久不见了。你一直不愿意见我,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也不想勉强。” 童雅诗正色说:“金总,咱们也没有什么私下里的深厚交情,只是校友而已。等每年一度的校友会再见面,也并不迟。你和这些学哥们堵在我的单位门口,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如果金俊基不在场,众人会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尽量展现自己,但金俊基毕竟能压住这群少爷们,他微微一笑,说:“如果不这样引起你的注意,只怕我们见面的日子还要延后。” 童雅诗索性说:“我不得不说,我真的不想在各位中挑选男朋友,而且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打算,大家还是别浪费时间了,你们都很忙,时间都很宝贵,还是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吧。当然,我也在此郑重感谢大家能看得上我,但我和各位都不合适,还请大家都散了吧,咱们年底同学会再见。” 众人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但现在群龙有,就齐刷刷都望向金俊基。 金俊基不以为忤,也不置可否,只是转过来向于果伸出手,并且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金俊基,是雅诗的高中校友,也是金耀集团的副总裁。” 金耀集团也是名声在外,于果也的确听说过,便也握住他的手,客气而又热情地说:“您好,也很高兴认识您。我是童总的员工于果,您就叫我小于吧。” 金俊基并没有趁机凭着自己的武力偷偷将于果的手捏痛,这是他不屑为之的下三滥手段,当然,也幸亏是这样,否则即便于果毫无痛感,也会立即反手将他捏痛的。于果除了在考虑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会做出让步之外,其他时候,都不会“宽容”和“有大局观”的。 金俊基借着握手的时机打量着于果,顿时明白这人不可小看。 他虽然年纪轻轻,却阅人无数,看上去于果普普通通,但换成任何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气场十足的富二代,也都多少会流露出一点比如敬畏、心虚、惊讶、羡慕、嫉妒、敌视等各类情绪,可是这些情绪,金俊基在于果身上一丝一毫也看不到。 “难道是什么大官的儿子,所以比较低调?”金俊基思考了一阵。他生性审慎,比迟海稳当持重得多,便试探着说:“我本来以为这辆车只是蓝色深度集团哪个员工的,可我忽然想起,我的学弟迟海昨晚被人打伤了,他说打伤他的人和雅诗在一起,雅诗还为他买了一辆车。” 于果古井不波地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金俊基暗想:“这小子这么沉着,装是很难装出来的,必须是有相当的实力才有这样的底气。雅诗是要追到手的,但陌生人也不能随便得罪。”便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于兄?” 童雅诗刚要说话,金俊基便先开口说:“雅诗,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我想无论他和你真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关系,既然你能允许他为你开车,那这个男人就应该有起码的担当。他还不至于脆弱到,连我问这么句话都要受伤害吧?” 于果沉吟片刻,说:“金总,迟总和我有点小摩擦,这是真的。至于那辆车,是我和童总私下的协议,并不是童总白送给我的。但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我确实不大方便跟您说。” 金俊基点点头:“很好!” 童雅诗忙说:“金总,迟海昨晚对我动手动脚,还要打于果,于果是被迫还击,没有办法才……” 金俊基并没有到医院去看过迟海,否则他一定会比现在审慎一万倍,他绝没想到迟海会被一脚踢飞晕厥过去,但他清楚的是,迟海打不过自己那是肯定的,但打一般人可真没问题,他看于果貌不惊人,清雅白净,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怎么可能将迟海打伤呢? 就算真的练过,但迟海壮硕凶悍,打起来即便打不过这小子,也应该多少让这下子挂了彩,可看起来,这个叫于果的小子,压根没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难道是用了武器?不会,按照迟海咋咋呼呼和夸张的性格,要是赢了肯定大吹特吹,输了之后,也会立即说出对方持有武器的事实,以保住其自身的颜面。因此,可以肯定于果没有拿武器。莫非是什么传统武术内家拳的高手?这是很有可能的。 金俊基本人就是练武之人,而且段位很高,越是练得高的人,越知道功夫没有类别上的优劣,每一种武术练到一定境界都能出高手,殊途同归。 但他刚才握手的时候,却又把这些全部推翻了。尽管他没有明显捏住于果的虎口和里面的骨头,却也在瞬间试验出,这小子压根就没有练过,因此更加困惑了:差距太大,偷袭也不可能把迟海打这么惨啊! 正因为怎么也想不出答案,才使得金俊基越谨慎。 再说,凭着他对迟海的了解,还真用不着童雅诗解释,金俊基肯定猜得出是迟海先动的手,但他毕竟是众人的老大,要是非要讲个理,那就无法讲情义了,不为自己人争口气,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哪能还有号召力? 因此,金俊基便说:“于兄,是谁先动手不重要,谁把谁打伤了,这才重要。” 于果淡淡地说:“也许对你们富二代不重要,但对我还是重要的。既然是他先动了手,那我就是自卫反击,我也只还了一下手,没有连续攻击。也就是说,我没有赔偿他的义务。” 眼见越说越僵,童雅诗暗暗着急。 金俊基见他说话并没有一丝软意,也的确不悦,说:“你既然知道我们不缺钱,那我们真没有打算问你要赔偿的意思。我们只是要个说法。”心里却惊异地想:“他只还了一下手,就把海打进医院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自问自己要想一下将迟海打晕厥,也只能使用最拿手的回旋踢,但也不见得一次就能正中迟海的脑袋。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这就是说法。我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这群人中有人叫嚣道:“够猖狂的啊!小子,你很能打是不是?” 金俊基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学弟雷勇。雷勇是拳击爱好者,已经达到了专业水平,而且身材壮硕,精力充沛,单说力量而言,是自己这群人里力气最大的。 金俊基摆摆手:“勇子,你先等会儿,我还没说完。” 接着,他看了一眼童雅诗,悠悠地说:“雅诗说,真的不想在我们之中挑选男朋友,因为和我们都不合适。我想,她既然跟你在一起,那就是说,你跟他才合适。” 随后,他问童雅诗:“你是这个意思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童雅诗被问到这么关键的问题,即便她有着丰富的当众言经验,可毕竟是面对自己最喜欢的男人,于是难免扑面飞霞,一股浓郁的红云升起,脸上滚烫,低下了头,却没有否认。 金俊基和其他少爷们从没见过这个可谓真正的女神级学妹有过这样的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艳绝尘寰,一时也都看得呆了。 而金俊基本人更是心里涌上了一股耻辱感和怒火交织的酸楚,他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可自来有财有势的人,自尊心都很强,容忍点也都相对很低,他怎么能容许自己魂牵梦萦了整整十年的女人,就这样心有所属?而所属的,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于果并不想当众否认,让童雅诗下不来台,可他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就很难说清楚了。对这帮人,他谈不上怕,他曾经出现过历史上各个时期最强大的军队正在搏杀的战场,眼前这些有钱有势的孩子们的气场,实在不值一提。 可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便说:“我确实是童总的员工,没有其他的关系。金总,迟海的事,我自认为没有任何错误,你要是打算和我算算他的账,就冲着我来吧,没有必要抹黑童总的名声。” 雷勇冷笑道:“哈,你也知道童总被人误会居然跟你这小子好了,是抹黑她的名声啊?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啊?我说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在我们面前叨叨逼叨叨逼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我们哥儿几个一伸手,能盖住胶东的半片儿天,你明白咱们的差距么?” 于果对他就懒得回答了,觉得他跟迟海一样,在这群人里属于素质比较低的。 金俊基听于果丝毫不肯让步,也是心里有气,他认为这是个讲秩序的社会,光靠能打的话,绝不会有这样的底气,便还是忍住气,问道:“于先生,你爸爸是谁?说说你是什么背景吧?居然能让雅诗这么护着你?早早告诉我们,省得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要是不当心得罪你了,那就都不愉快了。” 0078 只要你赢了三次 于果见他这么谨慎,果然跟其他嚣张跋扈的普通富二代不同,自己不喜欢故弄玄虚,也不屑于装作有背景,便索性直说:“金总,您要是这次专门冲着我来的,就让雅诗开着这辆车先走吧。? ? 我在这里陪着您,有什么事您就尽管吩咐。至于我的父亲,在我心目中当然是最伟大的,但客观上说,只是一介草民,不值得您多关注。” 金俊基身后的十来个少爷们早就看不惯于果敢这么跟他们的头儿说话了,只不过他们都不是只有几千万小钱的败家子,而是各有产业,也自诩为高素质的精英,否则早就开骂了。即便不动嘴,可他们的眼神如此锐利,也足够杀死于果一千回了。 金俊基见问不出什么来,也感觉这人不像是有什么大背景,尤其是看到于果的手掌,虽然纤细修长,可老农民也有天生修长的基因,而手上的纹路和褶皱,也说明干过苦力活,并不是什么富家少爷,最起码,曾经为生活奔波过。 说不准,这家伙只不过能说会道机灵油滑而骗取了童雅诗的欢心而已! 虽说他也明白这个念头很有漏洞,毕竟他也了解童雅诗绝不是那么容易好骗之人,但历史上有很多名人都被比他们文化程度低得多的骗子骗了,这都不好说。 可金俊基听于果这么不怕事,分明不把自己这伙人放在眼里,因此格外愠怒,怫然作色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开了。我的学弟迟海也许打人在先,的确不对,可他不至于被打进医院,而且他既然是我的学弟,我必然要为他讨说法,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于果笑笑:“我能理解所有的事,您继续说吧。” 金俊基虽然明知他的笑容并无轻蔑之意,而且也断然没有穷人情迷有钱人的例子,但不知怎么着,总觉得似乎处在绝对劣势位置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对方,因此觉得这种笑容相当讨厌。 所以便耐着性子说:“你既然能让雅诗青眼有加,说明也不可能一无是处。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看在雅诗的份儿上,才对你进行了拔高,不然平时你是没资格也没有机会跟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的。”他这话客观上不假,他单位的副总也不是常能见到他。 于果居然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点头。 金俊基并不知道于果生气点极高,光靠语言的挤压竟然很难撼动此人的情绪,不禁也有些狐疑和不安。可他一向自视甚高,有着绝对的自信,在任何团队内都是第一,尽管自己在胶中学会里只是老二,也只不过因为老大吴猛的父亲是本市第一副市长而已。 于是金俊基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我们今天一来是要讨要迟海受伤进医院的说法,二来是为了雅诗,向你挑战!你别说你跟雅诗没关系,是男人的话,就不该逃避!除非你答应以后永远不和雅诗见面,以及不会用各种方式联系她,那我们就相信你跟她没关系!” 童雅诗紧张地望向于果。 于果却出乎意料地说:“我并没有义务向您和您这些朋友证明我和童总的关系。不过,我对于任何挑战都来者不拒。但我觉得,挑战总得有个讲究,而不是单纯的挑战。” 众人一愣,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毕竟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小子当个小白脸就这么狂妄,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极度的鄙夷和轻蔑,但也饱含着相当多的嫉妒。 金俊基点点头说:“没关系,如果你赢了,我给你二十万,当场给。” 于果淡淡地一笑:“我看,大概不止是您要挑战我吧?那何必这么保守呢?您和在场的各位的所有挑战,我都可以接受。只是,跟任何人挑战一次,或者挑战任何一项内容,都要二十万赌注。” 金俊基和众少爷们全都惊讶万分,接着议论纷纷,尽管笑声还是不绝,却稀稀拉拉地,于果这种极其强大压倒一切的自信笑容和同样自信的话,使得一向可以算是胶东最自信的群体们竟然产生了惴惴不安的情绪。 “好,看来真是小看你了,古人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看来是真的。那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其实我们这些人,二十万也就是半个月的正常花销,我们倒不在乎,只是阁下,你拿什么保证你有足够的钱来赌博呢?可不要说,你得靠雅诗。” 众人哄堂大笑,充满恶意。 “要是靠吃软饭来活得这么潇洒自信威武,那我觉得,咱们还真没必要比了。”金俊基感觉自己占据了话语权,开始闲逸自得起来。 “我虽然钱不多,但也有个一两百万积蓄,应该可以输得起十次。况且……”于果话锋一转,“我一定会赢,所以不需要准备太多的钱。” 众人一片哗然,好在他们都比较“有素质”,也没有吹哨子喝倒彩。 金俊基点头道:“很好。虽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你和我们有产业的人不同,我们还是不太相信你能够兑现诺言。” 童雅诗已经基本能猜得到于果想要做什么了,她当然也不想阻止于果挣钱,但她不认为于果真能赢得了金俊基,要知道先别说这其他人五花八门什么都会,单金俊基自己就是十项全能,于果在任何一方面都很难赢他,哪怕是在于果最擅长的打斗方面。 童雅诗可看过金俊基的比赛视频,那凌厉无比的旋风踢,几乎没有不击中对方头部的时候,而击中的时候,几乎没有对方还能站起来的可能性。金俊基可不是迟海,于果要是以迟海为基准来判断所有富二代的平均水平,那就太幼稚了。 富人的孩子也许会稍微嚣张一些,但他们的确掌握了比穷家子弟多得多的社会资源,能接触更多的知识,广见博闻,多半是要比穷家子弟优秀的,这是个铁一般的事实。 童雅诗想,于果虽然不见得是穷人出身,但看得出是一般百姓家庭的孩子,也许对富二代有偏见,练了一身武功,又能穿越时光,因此就自以为无敌,可以完虐碾压富二代了,这种心理实在太不成熟了! 她非常担心,看着于果,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这种焦灼。 金俊基看在眼里,妒火中烧,嘴上却说:“看来雅诗很关心你呀?但这也说明,她很清楚你几斤几两,认为你必然要输掉。我觉得,兄弟,你这是何必呢?男人未必一撑到底才叫男人,能实话实说,也是男人的优秀品质。 “你现在就到此为止,保证永远离开雅诗,你一点儿钱也损失不了,甚至我们可以一人给你十万块钱,让你瞬间提高生活品质,少努力奋斗很多年,何乐而不为呢?你觉得呢?” 于果却笑着说:“没有这个必要,我又能赚钱又能和童总在一起,何乐而不为呢?这才是真正的何乐而不为。” 尽管他这话只是为了针尖对麦芒地应对金俊基的挑衅,童雅诗也完全猜得到,并无非分之想,但听到“和童总在一起”这话,仍然红霞满面,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滋味。 金俊基感觉这小子分明是在故意气自己,他自命不凡,不愿意在情绪上被压一头,况且他始终认为,自己才是占绝对优势的一方,便说:“很好!” 于果问:“那现在可以让童总开这辆车走了吧?接下来就像你说的,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了。” 金俊基一摆手:“且慢!这次所有的事,包括迟海的事在内,都是由雅诗引起。准确地说,是我们争夺雅诗芳心而心甘情愿的,不论你承不承认,这是个事实。所以,雅诗作为证人,可以在这里作证。比赛未必只有三次,但只要你赢了三次,那雅诗就可以跟着你走!” 他这已经是足够谨慎了,因为他确实觉得于果有可能未必那么简单,说要于果赢三次才能走,已经是十分小心翼翼了,要是换成别人,他都不会用正眼去瞧。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不假思索地直接回答:“好,要是童总同意,我也没意见。” 金俊基略微讶然,没料这小子为了耍帅,连一丁点后路都不留,到底故弄玄虚,还是真的身怀绝技?他为什么连问赌什么都不问呢? 众人都感到兴趣盎然,全都围了上来,想要好好看一看金俊基是怎么收拾这个狂妄的小子的。 童雅诗没做声,但是站到了于果身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站在于果一方,也认为于果一定能赢。 在这些富二代们的心里,小师妹童雅诗芳华绝代,是胶东市数得上的佳人,哪怕是他们也只见过童雅诗冷傲淡漠的冰山美颜,从没见过她像安静而又撒娇的小兔子一样跟在哪个男人身后,这使得他们的嫉妒之情如同沉睡多年的火山突然爆了一般,也让他们能够暂时放弃互相之间的小矛盾,同仇敌忾。 于果说:“我也有一个问题。挑战我,我接受,只是比赛哪方面的内容,我得提前说明一下。你们要是比比谁的财产多,谁的豪宅豪车多,或者比赛陈述一下怎么能当好一个老板的感想,那我就此认输。” 0079 先签协议再比赛 虽然明知道是在激自己,可金俊基也断然不屑于和他玩文字游戏,便正色说:“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保证,比赛只比个人的能力,绝不会比跟穷富有关的东西。? ” 众人纷纷称是,他们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金俊基如何让于果出大丑的。 于果见各方面条件成熟,便说:“很好,那咱们立个字据,包括雅诗这个见证人在内,我们都签个字吧。” 这话一出,大家全都一怔,但今天这小子尚未动真格的,就光凭一张嘴也让在场的各位都不止一次惊讶了,也不多这一次,便齐刷刷望向金俊基。 童雅诗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支持于果,这也可以向于果表达自己的决心,就说:“我愿意签字。”说罢就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两张印有“蓝色深度集团工作文件”的便笺来,先写了这么一句话:“证明人:童雅诗”。 于果笑容可掬地看着金俊基,说:“金总刚才的表情,应该是觉得我骑虎难下了,那何不来签一下字呢?”他也接过笔,把两张纸整个协议写完整,并分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金俊基见他竟然还敢这么好整以暇,不惜将其自身逼上绝路,莫非真的也是十项全能?这怎么可能?这个于果是个普通家庭出身,哪能像自己这样时时刻刻接触最棒的资源?就算其本身就是个天才,也不可能在不知道赌什么的情况下就这样盲目地自信呀! 自己怎么可能被这小子压倒?看谁笑到最后!金俊基拿过两张纸签了字,再对其他人说:“兄弟们,咱们是不是得给胶大附中争口气?我们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生?” 大家都纷纷叫道:“没错!签了!” 于果很满意他们入彀,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一流圈儿全签了之后,将协议拿到手,说:“一式两份,咱们分别保管好,以免将来打官司不认账。” 雷勇最看不惯他,叫道:“说得就跟你能赢钱似的,来来来,我先领教领教!” 于果点头道:“好,比什么,你们请出题目。” 大家都是愕然,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都敢让步,难道他什么都会,样样皆精? 金俊基却一摆手:“咱们这么多人,资产加起来能买下一条街,没必要先出题目。所谓客随主便,你既然是雅诗的员工,那我们是客,听你的。” 于果说:“那好吧,这位很壮实的先生看样子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我们就比一比你最擅长的吧。看样子,你很擅长格斗?” 雷勇刚要张口,金俊基却示意他不要说话,雷勇对金俊基还是很佩服的,虽说两人玩拳击的重量级不同,不好比较,但金俊基擅长的格斗类别很多,综合比较的话,雷勇远不是金俊基的对手。加上金俊基是众人的头目,各方面都是遥遥领先,也不得不服。 金俊基心里是这么盘算的:“这小子无论是不是偷袭,都能一击之下将海打晕过去,那恐怕功夫底子不浅。比拳脚武术的话,还是让我来跟他试试吧,单看他的身板,应该是技巧型的,力量大不到哪儿去。而雷勇除了拳击还经常综合健身,是我们这群人里的大力士,要是一上来比力气,那就赢定了。” 想到这里,虽说明明是要于果先出题目,可二十万是小,一上来就输给于果的话,太挫士气,于是金俊基说:“格斗的话拳脚无眼,怕伤了谁都不好,我看武斗不如文斗,你说呢?” 童雅诗如果是路晨的话,见此情景一定会讥讽道:“刚说让别人出题目,人家出了,又对人家的题目指手画脚,这样算什么呢?” 但她的性格比较矜持素雅,不愿意显得锋芒毕露,尤其是明显站在于果这一边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唇枪舌剑地在嘴上太偏向,因此也就没说话。 于果说:“本来我就说让你出题目嘛。好,你说文斗就文斗,怎么比呢?” 金俊基见他这时候戳穿自己的想法,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说:“这位雷勇是我们这些人里面力气最大的,你们掰手腕,既不会受伤,也不会伤了和气。怎么样?” 于果很爽快地说:“好呀。磨蹭了这么半天,口干舌燥的,我也很着急,咱们快点比赛吧。” “他倒不耐烦了?”雷勇心里有气难平,伸出那双大手,摁动关节,嘎嘣嘎嘣作响。他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甚至过了自己的拳击水平,他也深知,金俊基是要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金俊基心想,这次是稳赢,赢了这么个瘦子也不算光彩,便也带上羞辱的话锋:“这样吧,假如你觉得之前话说得太满了,那我们也可以再让一步。你不必一定要把雷勇的手彻底压倒,你只要能坚持一分钟自己不被压倒,就算你赢了。” 这话一点儿也不过分。要是换成别人,金俊基会让他用双手对抗雷勇的单手,这时候是为了保险起见,怕于果力量出奇地大,那就还是单手对单手保险一点。 金俊基真的没有张狂的意思,雷勇从跟人掰手腕开始,从来就没输过,即便是在健身房里,他也是众人目光汇聚的焦点,别看他异常壮硕,但都是肌肉,无论卧推还是深蹲的成绩,都不是迟海这种入门级的爱好者可以相比的。 谁知于果还是大大咧咧地说:“那就快开始吧,中午太热,咱们的饭点都快过了。” 雷勇大怒,直接从门口保安的办公桌旁边搬过来一张茶几和两个凳子,先坐定后伸出手来:“来!过来!小子!我告诉你,疼得话及时求饶,要不然进医院可别找我要钱!” 心里却想:“看我不把你的手捏脱臼?” 于果这就走了过去,坐下后也伸出了手,跟他握在一起。 虽然还没有用力,只是触碰,但雷勇陡然从怒火万丈的状态恢复了冷静,他突然有一种握住了鳄鱼嘴巴的感觉,心里一阵剧烈的恐惧,没来由地冒出了冷汗。 他并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心跳加是不争的事实,看着于果那似笑非笑的淡然态度,心里翻江倒海:“这……这他妈的是怎么啦?我……我难道是害怕了?我怕他?哈哈,太可笑了!别说我从来没怕过谁,就算是真怕谁,也不会怕他呀!” 雷勇虽然不混社会,但曾经多少次街头斗殴,都把相当于杜阳级别的黑道小团伙打得四散溃逃,甚至曾经中过一刀,但仍然强忍着剧痛把对方砸趴在地,是个异常骁勇的好汉子,他还真的没怕过谁。 “准备好了吗?”金俊基问道,同时示意童雅诗,“雅诗,你是公证人,你来喊开始吧,以免你以为我做小动作。” 童雅诗也为于果捏了一把汗,她只知道于果擅长格斗,但凭力气的话,她可听说过雷勇那堪称变态的力量有多大,因此只能说:“金总,我相信你的人品,是不会也不屑于做手脚的。不过既然你要我来公证,我也当仁不让了。” 她大大方方地走到于果身旁,既然不方便直接对于果说“一定当心,安全第一”,但还是似是而非地说了句:“请两位准备好。” 于果明白她的意思:“我随时都可以。” 雷勇则突然失去锐气,有些悻悻地说:“我……我……我也是……” 大家以为他是气愤难平,也没多注意,但聪慧过人的金俊基迅现了不对劲,忽然又一伸手:“且慢!” 大家也都想快点看到结果,见他一次次地打断,也都有点不悦了。童雅诗此时说出不满也合情合理:“金总,又怎么了呢?是否可以一次性说完?” 于果倒不介意,就这么看着金俊基。 金俊基忽然感到一阵毛,他确信了自己的感觉没错。他看到雷勇的态度来了一个18o度的大转变,又想起了之前想不通迟海到底是怎么被一击击败的,他接触的事情多,想象力也十分丰富,并且随时能跟得上思维,便一下子明白了缘由。 “这小子会催眠!没错!就是这样!”金俊基在国外见过这类例子,有些很强大的心理专家能直接通过眼睛的对视就能要对方吐露实情,估计这小子自知不敌,就先用眼睛吓唬雷勇,暗示他不可能赢。 同样的,迟海被打,毫无还手之力,仔细想来,也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这样一来,什么都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金俊基道:“我要求为了避免双方因为其他原因分散精力,都蒙上眼睛才最公平!” 众人都是一怔,童雅诗也望向于果,想看看他的想法,要是于果不同意,自己必定站在于果这边坚决反对。 于果已经猜到了金俊基的心理,心想:“不得不说,就一个普通人而言,他很聪明。我的确也真的能够通过长期注视对方的眼睛来迫使对方暂时吐露心事或者暂时丧失行为能力,可雷勇是个通过锻炼磨练意志,本身又有钱有势产生自信,综合来说意志非常坚强的人,不是李太太张丽云可以相比的。 “所以,我可没有用这种方式来对付雷勇。因为这没有必要。你们的阅历再广博,也永远想不到,我的真正力量,绝不是雷勇可以比的,哪怕把雷勇换成一头大棕熊。” 于是,于果说:“那咱们就快点蒙上眼睛吧,金总不放心的话,请亲自过来为我蒙眼。不知道金总会不会认为这样做降低您的身份呢?”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金俊基一脸阴沉地走过来,他虽然同样很惊诧,但他不会因为于果的一句激将就放弃,他必须保证于果的眼睛真的被蒙上了,这才万无一失。 0080 怎么玩都行 虽说确实没有现成的黑毛巾,可这也难不倒众位少爷们。 虽说有个公子哥儿一脸坏笑地暗示金俊基,可以脱下袜子给于果蒙上,但金俊基一脸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后者自知理亏,也就闷闷地吃瘪了。 金俊基当然绝不屑于这么做,他的心气极高,如果不能堂堂正正地打服于果,而是做小动作甚至侮辱性的动作,他感到赢得毫无意义,更会被童雅诗小看。 童雅诗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黑纱巾,说:“金总,你看这个可以吗?” 金俊基不想用她的东西给于果戴上,也怕这纱巾有诈。忽然,他看到门卫桌子上放着两条黑色的抹布,便拿了出来,给于果和雷勇分别蒙上,随后对童雅诗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喊开始吧。” 童雅诗清了清嗓子:“两位准备好了吧?” 于果点头。而雷勇则有些犹豫,迟疑了好久才神经质一样地点了两下。 “好……开始!” 雷勇不知怎么了,失去了之前气定神闲的态度,陡然间狂吼一声,那只大手凶猛地压了下来。 童雅诗知道他力气很大,以前是学校的三铁专业户,人称“坦克勇”,不禁为于果大大捏了一把汗。这时候见雷勇的手已经过了中心线,不由大为着急。 而金俊基和众人见雷勇先制人的手段果然奏效,无论是气势上还是力量上都占得了先机,于果的手已经被压弯了下去,都大声叫好起来。 哪怕是金俊基这样沉稳淡定的大少,也都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未能免俗地跟着喝彩,却不想想,这分明是不自信的表现,其实他从骨子里,已经开始动摇了对雷勇绝对能战胜于果的把握。 而谁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只有当事人才明白,雷勇将于果的手掰到一定程度时突然怎么也移不动了,就仿佛自己刚刚是在推一面外表包裹着棉花的墙壁,之前将棉花一扫而光,可遇到冰冷坚固的墙壁,他是怎么也推不动了。 于果的确是在让他,而且是经过仔细计算才没有让得明显。他并不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让雷勇在其最引以为豪的力量比赛上当众出手下不来台,他虽然有善心,却不是圣母型的,他只是想让这比赛显得激烈一些。 最终虽说自己一定会赢,但最好让众人看上去像是赢得很侥幸,这样他们都会心有不甘,接着再来第二局,自己就会赢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 否则于果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把雷勇两只手压碎手骨。 但雷勇现不对头了,惊恐地睁开眼,但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得“啊啊”地叫起来。哪众人的喝彩声再激烈,也不可能改变物理事实,让他能真正压倒于果。 金俊基头一个觉得不对劲,叫道:“勇子,你怎么了?” 雷勇本想认输,可又怕金俊基等人看不出门道,误以为自己没有尽力,便只得苦苦支撑。 眼见一分钟到了,于果轻轻一回手,就将雷勇的手扳回到了中间位置,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到时间了。我没有被雷勇先生的手彻底压倒,就算我赢了,是吗?” 雷勇的手心大汗淋漓,鼻头如同飞溅的瀑布,眼睛被密集的汗滴打得睁不开了,了好一阵愣,这才无可奈何地垂下头。 金俊基一惊,看了一眼童雅诗。童雅诗心中窃喜,暗叫侥幸,矜持地宣布道:“第一轮比赛,于果赢!” 于果先松开手,站了起来。 雷勇悻悻地转过身回去,他的几个死党围上来很不甘心地说:“勇哥,你也就是让着他,他是靠规矩赢的!” “就是!那小子的力气是大,但最多也就是持平,大部分时候,都是勇哥占上风!” 雷勇不想听这些,他深知这些丝毫也不能挽回面子,垂头丧气地一挥手,大声说:“输了就是输了!” 那几个人鸦雀无声,现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自感无趣。 金俊基凑上去试探着问:“这到底是……?” 雷勇叹了口气,面如死灰:“差远了……他……他要是想掰倒我,一秒就够了!他那是给我留着面子呢!” 金俊基一脸阴云,要知道雷勇可是他的左右手,要收买人心也是自己要干的事,怎么可以让于果这小子不费一分一毛就收买了雷勇? 他转过身,高声说:“好,看不出来,于先生力气还真是大!” 于果“谦逊”地说:“你们从小锦衣玉食,完全靠健身来锻炼身体,也许是科学的,但终究不是生活的主要内容。我从小下地干活,从种地到工地,力气大点儿,也没什么。这正好是我擅长的。” 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打算引诱这些不死心的家伙再来一局,其实他虽然出身不富裕,却也是城市底层家庭,并没有干过农活。 金俊基从身上掏出一张卡来:“这里面有一百万,可以赌博五次比赛。这其中的二十万已经归你了,你要是能赢三次,就当成五次,你全拿走!密码是雅诗的农历生日。你敢吗?” 雷勇忙说:“二哥,这是我应该掏的……” 金俊基强硬地说:“这是你二哥起的,也是你二哥规定的比赛项目!接下来也需要你,你听我的就行!” 雷勇不能违抗,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于果微笑道:“谢谢,那就快点进行下面的较量吧,我确实很想要这张卡。” 众人虽然没想到他能赢,而且能让一向凶悍狂猛的雷勇心服口服,都很不甘心,这时候见他依然狂妄,更加生气,但也明白了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只是,凭他们的想象力,当然永远也想象不到于果的真实实力了。 金俊基笑着说:“算我小看你了。那力气既然这么大,也必然抗击打能力很强吧?接下来咱们还是文斗。” 童雅诗并不知道于果的抗打击能力,之前于果在她面前动手都快捷如电,还没看清就结束了,因此只因为他武功高强,觉得金俊基就是在投机取巧让于果处于劣势,这次比赛掰手腕能够幸运,未必每次都这么幸运,这就要开口。 可于果却抢先一步说:“这个我倒是没试过,信心不大。但我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人,你也知道,穷人嘛,命贱,累死累活不都是为了钱嘛。你们有钱人不缺钱,缺的只是为了争一口气,那咱们就各取所需吧。” 这话一出,再度震惊全场。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当然先还是被豪车吸引了,甚至有在食堂打了饭过来看热闹的工人。童雅诗皱着眉头示意保安要本单位工人快离开。 金俊基冷笑道:“说得太好了,那就这么办。你朝雷勇胸口打一拳,他再朝你胸口打一拳,一直打到先受不了的那个人告饶为止。你觉得怎么样?” 童雅诗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向于果看过去。 于果毫无惧色,反而显得更加闲适惬意:“好吧。点到为止,免得伤了和气,你说呢?” 金俊基心里一喜:“他害怕了,还在这儿装逼!”嘴上却说:“虽然是比赛,不至于生死相拼,但是总要分个第一第二吧?我认为,用尽全力就可以。谁要是受不了了,可以大声喊出来嘛,咱也不是杀人犯,非要追上去杀了你不可。” 童雅诗变了脸色,她光看雷勇那大拳头就知道,哪怕于果力气更大一些,可雷勇块头更大,要是向后倒退再全力冲击过来,那就是加上了身体的重量,经过加度包装之后,说不定这一拳就能把于果单薄的身躯打飞。 而于果最擅长的格斗,却根本挥不出来。 她忙说:“这怎么行?他俩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金俊基知道于果肯定在她面前要面子,便没有理会,而是说:“你何不让你的员工于果同志说说自己的想法呢?” 于果轻松地说:“玩什么都行,怎么玩都行,我没有任何意见。” 金俊基在心里大笑:“好个嘴硬到底的家伙!就误打误撞赢了一场,就猖狂得没边儿了!” 童雅诗还是不同意:“可谁先动手呢?第一个先动手的肯定占便宜!就算能挺得住,他接下来的一拳肯定就大打折扣了!” 这些富家少爷们又焉有不知?但他们开始起哄“患得患失,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真是了不起呀!”之类的。 金俊基早有安排:“所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比如于果最擅长比力气,可第一场恰巧是比力气,他不就轻轻巧巧地赢了二十万?这次咱们也一样,猜拳决定,谁赢了谁先动手,这是老天爷定的,难道还不公平?” 童雅诗想要反驳,却一时也找不到可靠的论据。 于果则说:“没关系,这么做太麻烦了,不如先让雷勇兄动手吧。要是雷先生不放心,我就再写一个生死保证书,表示这一拳我愿意挨,打死无怨,好不好?虽说不具备法律效力,起码也是可以拿到法庭上作证的,代表我本人的真实态度。你们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就把刚才的话全重复一遍,请你们录音。” 这话一出,全场都是大惊失色,连议论声都没了。 金俊基也有些骇然,心想:“这小子真是要自己作死?不……他看上去不像是为了面子宁死也要撑到底的傻逼……可……可他要是能让步到这种程度,只有可能是他真认为自己能赢啊!他怎么可能赢呢?” 0081 不寒而栗 于果扫视全场,他刚才赢了一场,自然赢得了一定的话语权,众人见他目光炯炯,敢于与他对视的人便少了一大半。 雷勇更是心跳加,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于果看着金俊基和雷勇,一字一顿地说:“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快点吧。”他见无人录音,就写下了刚才说的话,递给金俊基。 金俊基见雷勇的表情有些为难,隐隐还有一种打怵的成分,不由得有些羞恼,说:“上!勇子,你怕什么?动手的是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雷勇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说:“我……我不能打胸口……”虽然他对于果的实力探不到底,可还是知道自己这一拳的威力的,要是打在胸口,说不准肋骨都会打断,到那时候内脏受震,说不定会造成对方的终生伤害。 于果看他这么为难,便说:“雷先生,看来你挺善良的。既然这么为难,我就是改成其他部位,你也一样下不了手。” 雷勇默不作声地闷着脑袋,看样子也是默认了。 金俊基怕他巧舌如簧地轻轻揭过此事,便大声说:“这有什么难的?那就换成砸砖头!”接着朝一个手下喊道:“你去那边的工地,给他们几百块钱!叫他们搬到你后备箱二十块砖来!快点儿!” 手下不敢抗命,颠颠地去做了。 金俊基砖头注视着于果,指望能从他眼里看出哪怕一丝一忽的害怕来,可不知怎么地,一看进去就像陷入了一个宇宙似的,压根就深不见底,而且广袤无垠。 他不甘示弱,意味深长地说:“于果,砸砖头谁都会,就算你俩都各自砸碎了十块砖头,也分不出胜负。” 于果点头同意:“你说怎么安排吧,我什么都无所谓,愿闻其详。” 金俊基心下恼恨,硬生生地说:“这还是跟刚才一样,但不需要负责任,你这张字条可以收起来了。我的建议是:用砖头砸自己的脑袋,谁坚持的时间长,而且砸碎的砖头多,那就算赢,怎么样?” 此言一出,全场大哗。 其实,包括金俊基和雷勇在内都知道,哪怕经常健身和练习格斗的人,也很难练脑袋。那一般都是解放军和武警部队练的招数,大多数现代武术的爱好者,都不会练什么铁头功,那种东西多半是传统武术和杂技的项目,而且也都是表演为主。 但雷勇确实是钢筋铁骨,小时候就爱玩这个,大家都叫他“雷熊”,觉得这行为很傻。但想不到这就派上了用场,因此众位少爷们都信心百倍,要知道,雷勇最好的成绩是连续五块砖,一般人早就晕了,但他经常练着玩,脑门前后都很厚实,保证没事。 过了一会儿,那辆林肯领航员回来了,放下了四十块砖,比金俊基要求的多了一倍。 金俊基和其他人把砖头十个一组摞好,随后睥睨着于果,不疾不徐地文:“于果,你先来吗?” 于果笑道:“好啊,我说过,你怎么安排都行,我什么都无所谓。”说罢就要走过来。 雷勇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大吼一声:“我先来!” 金俊基知道他怕一旦于果打碎了五块砖以上,会影响他的心情,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谁先上其实谁会挥得更好,便看了看童雅诗。 童雅诗很厌恶他们的比赛,淡淡地说了句:“我没意见。” 于果向后一退,他已经懒得再说“无所谓”了。 雷勇拿起一块砖,先是大吼一嗓子,随后闭眼,扎好了马步,提腰运气,狠狠一砖头砸下来,砖头顿时裂成两块。 众人见此,大声喝彩起来,叫好声不绝。 雷勇又是一砖头,又裂了,接着他越打越快,一鼓作气,噼里啪啦一共六块砖头都碎了,他的吼声固然很大,却还是被淹没在掌声和叫好声中。 但他再拿起第七块砖的时候,感觉头晕目眩,额头已经破皮泛红。金俊基可不想他有事,便忙吹牛说:“算了,今天挥很不好,才六块砖,但也没办法,以往你都是十块的。这次要是输给了他,也就算了。” 可雷勇听到这句话后激了凶性,又拿起两块砖来,一起朝着脑袋上猛砸,砖头都碎了,可他也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的汗水里,夹杂着破皮的一缕红色。 大家见这可是他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可谓最佳挥,都不歇余力地猛鼓掌。 金俊基很炫耀地朝于果做了一个绅士的“请”姿势。 于果点点头,走到那摞砖头跟前,也没运气也没正眼看,双手稳定好两侧的砖,想也不想就一头砸过去。 这么多砖头摞在一起,居然敢用脑袋直接碰?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童雅诗一声惊叫,金俊基和雷勇等人也全看愣了,心想:“难道他为了面子,连命都不要了吗?”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哪怕他们真的亲眼目睹,却依然以为自己是突然做白日梦了——于果的脑袋一压到底,双手撑地又重新站了起来,而十块砖头已经被他的额头彻底压碎,最下面的五块完全成了渣子。 这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砖头啊!和雷勇用的一样,绝对造不了假做不了弊! 于果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惊异神情中,拍了拍头上的灰尘,说:“这就已经赢了吧?金总,你的卡里有四十万归我了。再赢一次,余下的六十万也是我的了吧?这可是你金总亲口说的,还算数吧?其实我用鼻子也能砸砖,但你们要是看的话,那就另行收费二十万。” 金俊基虽然仍不相信他越吹越没边儿了,可这次真是亲眼目睹,不得不信,在这之前他万难想象世上居然还有可以用脑袋一下撞碎十块砖头的人,这恐怕部队里的高手也做不到啊! 童雅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于果见金俊基还不做声,就走上前去,正色问:“金总,你在听吗?” 金俊基突然感到他接近自己十分危险,有些不寒而栗,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又觉得脸上无光,倔强地重新回了一步,说:“很好,你又赢了二十万。你能用鼻子还是耳朵砸砖,那是你的事,不在我们的比赛范围之内。” 于果笑笑说:“好,那我就不自作多情了。各位,还要怎么比,请尽快说出来,我虽然休班没事,但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下午想好好休息休息。”说罢又走回去了。 金俊基那种巨大的压迫感渐渐消失,他也明白了于果给自己的压力不是错觉。 人群中一个瘦子窜出来,沉声说:“二哥,我来吧。” 金俊基看了看他,这是他们这群人中的跑步健将张震,不但是爱好者,而且还是专业运动员,当年全校短跑第一,即便是马拉松,也曾经跑过全市第五,长着一副铁脚板。 金俊基虽然明知道张震在本市跑步的排名之高,可比雷勇在拳击方面的排名之高强多了,但他现在也不大确信,到底张震有没有可能赢过于果了。 于是他对雷勇说:“你们可以比一下拳击么?” 雷勇心如死灰,心灰意冷地摆摆手:“二哥,我真不行了。不是我不听你的话,我真不骗你,这个人……哪怕他不会格斗,光他脑袋这么硬,冲着我撞击一下,我还能受得了?刚才掰手腕也是他手下留情,我估计他最少能赢过我两只手!” 金俊基见他面色惨然,也只得叹了口气,心想雷勇已经没了斗志,再让他比赛是强人所难,只得拍了拍他,让他休息。 张震以为金俊基心疼钱,不想把卡里剩下六十万全压在他身上,便拍拍胸口说:“哥,这钱我出!你让那小子跟我比!” 于果站得远却听得很清楚,招招手说:“比什么呢?” 金俊基有些艰难地瞪了瞪他,说:“于果,你身体素质不错嘛?跑步怎么样?” 于果毫不担忧地说:“我也不清楚自己跑得怎么样,可以试试嘛。你是要越野跑还是操场绕圈跑?长跑还是短跑?纯跑还是跨栏跑?” 张震也惊呆了:“这些你都会?” 于果说:“我没跑过,但可以试试嘛,要是你们还愿意赌的话,那游泳、潜水什么的,我都可以试试。反正输了我就给你们六十万,赢了你们就把那张卡给我,这多简单?” 他把二十万说得就像二十块钱一样轻松,虽说对现场这些人而言,二十万也就相当于两千块钱,可他们被于果毫不在乎的态度中蕴藏着的可怕气势彻底吓住了。 金俊基和其他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少顷,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家伙什么都会,而且每次都会赢!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偏偏就不敢尝试了! 于果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不够内敛,这次把他们吓住了,他们哪里还肯比赛?他想了想说:“你要是心疼这六十万,那还是分成三次吧,每次二十万。这位跑步的朋友,我们怎么比赛跑步,你说了算,好不?” 张震也被他的气势所慑,有点犹豫不决了,尽管这是他最自信的项目,而且他从没想到,有人能正面挑战自己的自信,而自己居然面对此人时自信下降了相当多。 童雅诗从起初的担忧渐渐变为惊奇、佩服和理解,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于果是在变着法儿赚钱,因此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但眉头已经大大舒展开来,甚至满面春风。 0082 全才对全才 金俊基正感到下不来台,听他这么说,心一横,说:“很好!那就二十万,咱们就比一场跑步,但是折中,不必要太长的马拉松,也不必要一百两百米的短跑,那样都显不出水平来。?? ” 于果说:“可这附近也没有操场,怎么精确测量呢?” 金俊基道:“马路牙子就是操场。这蓝深街说白了就是蓝色深度集团一家掌控的大街,你们俩分别站在马路的两边石台阶旁,就从这大门开始跑到头儿,再跑回来,谁先到谁赢。既不会像操场那样乏味而且没有任何障碍,也不会像在公路上跑那样一旦遇到车就不公平了。你说呢?” 大家都觉得金俊基二哥脑子灵,这方法他们想不出来,于是纷纷叫好。 于果笑笑说:“你以后其实不必问我这方面的意见,我唯一的回答就是,怎么玩都行,随你,我无所谓。” 金俊基变了脸色:“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你力气大,脑袋硬,就等于跑步跑得快吗?”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所以可以试试,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况且我永远不会输。你们既然喜欢送钱,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呵呵,好,你牛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牛逼到底。”金俊基转过来对张震说,“你没问题的,按照平时的水平跑就行,只要你正常挥,就肯定能赢。” 张震点点头,他的信心很足,接下来开始做热身运动。 童雅诗站在于果身旁,轻声说:“你不做做热身?” 于果简单地回应说:“没事。” 童雅诗沉默少顷,咬着下唇说:“你这次到底是为了给我争口气,让他们不再骚扰我,还是为了赚钱?” 于果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你还是用总裁的思维来考虑这种问题吧,别用女人的思维。事情不都是非此即彼,东风压倒西风,这两者并不冲突。我的本意的确是为你杜绝这些麻烦人和麻烦事,但我也不能放弃任何一次赚钱的机会。这是我的习惯,从每件新鲜事里寻找商机。单从这一点上说,跟你们商业圈的人,也有几分相似。” 童雅诗对他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模棱两可地说:“谢谢你。” 于果笑笑,也没回答,童雅诗其实是想继续说下去的,但又怕干扰他的比赛,便没再说。 金俊基朝童雅诗喊:“可以开始了吗?” 于果说:“你什么时候喊都行,别总看我了,被他们看见,以为你作为公证人很不公正。” 童雅诗便清了清嗓子,大叫一声:“预备——” 张震立马俯下身,做了一个很标准的起跑预备动作,于果却连活动也没活动,看上去就像是出来散步遛狗的。 金俊基一声冷笑,他就不信这个邪了,难道这家伙真能用这种状态跑赢张震? “跑!”童雅诗的清雅酥脆的声音一喊出来,很多人都心里一荡。 张震如同一只黑色的猎豹,呼哧一声窜了出去。大家都开始欢呼叫好起来。 童雅诗见于果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大急:“快跑呀!” 于果这才开始跑,那动作十分业余,金俊基等人看了都不禁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活跃了不少。而雷勇则十分忌惮地冷眼旁观,他感觉事情不会像看上去的那样展。 谁料跑着跑着,众人都不笑了。 于果跑得越来越快,手和脚的挥动也自然越来越快,到最后像是一团白练。 因为他们有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作为参照物,甚至有一段时间,那家伙比起步的车跑得还快。 在他们舌挢不下目瞪口呆的集体表情中,于果已经到了最前端,转身往回跑了。 张震距离最前端还有一半以上的距离,当他看到于果已经朝自己相反的方向跑来的时候,彻底呆住了,也停了下来。 他清楚,没必要再跑了,现在只有开一辆车才有可能过这个于果。 于果连惯性动作也没有,到了大门口就停下来,气定神闲,有略微的气喘声,但绝对不像是跑了这么远的距离。 童雅诗递过来水,于果礼貌地说声谢谢,喝了几口,对金俊基说:“你看,你卡里只剩下四十万了。还想比什么,就快说吧,这都快一点多了,我很饿。”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说:“要不,我们就比吃饭吧?你们随便找两个人跟我比,咱们吃自助餐,按盘子算,只要他们盘子的总数跟我一样,就算我输了,怎么样?” 张震往回垂头丧气地走,他当然没有听见这些。可金俊基等接近二十人面面相觑,都是相顾骇然变色。 金俊基这时候真的相信了,这家伙是体育全能,说不定无论跳水还是自由泳,无论体操还是举重,无论滑冰还是三铁,无论撑杆跳还是各种球类,都能碾压自己这伙人。 刚才没有测算他的时,毕竟谁跑赢了一目了然,因此大家也都没想到这一节,可真要说起来,世界级的跑步冠军,恐怕也达不到这种视觉效果。 看似于果在说戏言,可说不定真比谁吃得多,这家伙仍然能赢! 他尤其不能容忍的,是自己作为同龄人中最优秀的人,竟然在自己最擅长和最自豪的方面,败给这个家伙! 于果跟他们不同,并不在取得绝对优势和话语权后,用讽刺和咄咄逼人的态度对待他们,但越是这样,金俊基就越觉得心口疼痛难忍。 眼下已经不是争夺心中女神的对抗赛了,这关乎荣誉,关乎价值,关乎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天才,全才,而不是因为显赫的家世而被人众星捧月到现在产生的严重错觉! 想到这里,金俊基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淡淡地说:“我猜,自助餐不必比了,也许你真的同样有个大饭量。” 于果确实很想要他这张卡,便说:“你可以再想一个,但要是想不出也别勉强,我们可以改天比。但这张卡最好给我,反正肯定还是我赢。” “你好狂妄!!”金俊基的怒火终于像火山一样爆了,“你确实很优秀,我不得不承认!我刚才说过,只要你赢三次,我们就再也不用这种方式骚扰雅诗,但那时我根本没有看得起你!现在不同了,你真是我这辈子都很难见到的天才,我要把你当做我的第一对手!” 于果见他认真起来,真有一番威严,也肃然道:“谢谢你的评价。” 童雅诗却冷冷地说:“把他当第一对手,就等于可以赖账了?” 金俊基说道:“我说到做到,你已经赢了三次,我们以后不会再开车来这里搞这种活动了。但我并没有声明会停止对雅诗的追求。” 童雅诗气道:“你这不是玩文字游戏吗?大男人敢作敢当,你怎么可以这样?” 金俊基没理会她,而是继续说:“除非你彻底赢了我,让我真正心服口服,那既然你是雅诗喜欢的人,我就自愧不如,自然而然会停止对雅诗的追求,而且我还会祝福你们,真的。即便从现在开始,胜负未定,我也不再敌视你了,我刚才那段话的意思是,你用实力赢得了我们所有人的尊重和佩服。现在,咱们来一场地位平等之后的比赛吧!” 于果不由得佩服起这个人的气度来了,看来这个金俊基的确有做领袖的风范,便说:“谢谢你现在的另眼相待。只是你说这是最后一场比赛,可一场比赛只有二十万,我却想要你整张卡,这可怎么办呢?” 金俊基冷冷地说道:“这没关系。四十万而已。但我的确是打算跟你来两场比赛,你跟我。可前提是,第一场比赛我输掉了,才会有第二场。每场二十万。怎么样?你愿意吗?我看得出,你需要钱,这一张卡一百万算什么?你要是让我心服口服,那你收获的,可不止是一百万那么简单。” 于果明白他真的有跟自己结交之意,看来此人的心胸和眼界,都远远不是其他富二代所能比较,也觉得这样很不错,就说:“好,我同意。那我们这就开始吧。第一场的题目是什么,你来定吧。” 金俊基活动了一下颈骨和肩膀,漫不经心地说:“我从小接触最好的资源,不夸张地说,我在我这群人里,算是综合素质最好的一个。我的兴趣爱好和擅长的项目很多,广见博闻,样样精通,是我很自豪的。但其中最自豪的,自然也就是我最擅长的,你能看得出来吧?格斗!” 于果说:“我对武术不了解,确实不懂,看不出来,还请见谅。” 金俊基虽然知道这小子不是故意气自己,但还是怫然不悦:“那看来你是没有听说‘无限制综合格斗大赛’了?这也无所谓,我告诉你就行。这是所有技能的综合体现,站立技和地面技的综合运用,无论用什么武术,只要彻底打垮对方,或者让对方投降就行。” 于果“哦”一声,说:“这我听说过。那这就开始么?” 金俊基见他毫不在意,如同儿戏,深深吸了口气,心想:“我很佩服你,真的。现在对我来说,无论我能不能赢,都不重要了。我要通过你,来好好检验我自己。今天真的没有白遇见你,我很幸运。”于是清了清嗓子喊道:“雅诗,你喊开始吧。” 0083 你是我最尊重的人 陡然,雷勇喊了声:“等等!”随即凑在金俊基耳畔,悄声说:“二哥,他的力气和破坏力都不是正常人能有的,恐怕是天赋异禀……二哥,我不是要灭你的威风,但你们这么打的话,恐怕你的技巧优势很难有机会全面挥出来……” 金俊基一想的确不错,琢磨了少顷,一时拿不出好主意。? ? 于果就算距离太远没有听得很清楚,也能从口型辨认出他们的对话,况且他也早就猜到了这一点,说:“金总,我知道你很自豪于自己的技巧,我皮糙肉厚,挨了你几下恐怕也没什么大碍,但相反,你要是被我打中,可能会影响你接下来的挥。“ 金俊基虽然不想靠他来下台,但也的确无计可施,只得冷冷地点头说:“那你说怎么办吧,我洗耳恭听。” 于果说:“这样吧,你不必非要打败我,或者逼着我投降才算赢。我听说跆拳道的腿功很厉害,你只要能踢到我的头部,那就算你赢。要是你同时还会别的武术,只要你的拳掌、手肘、膝盖和腿脚能打到我的肩膀以上,也就是脖子和头部,那就算你赢了。 “你要是赢了,我把刚才所有的钱都吐给你,这张卡你带回去吧。但你得保证,以后不要再聚众到这里瞎闹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作为礼尚往来,你也表现出你的诚意,好吗?” 金俊基面色阴沉得如同一团刚出火锅的猪血,尽管今天于果已经带给他诸多惊异,可听到这话他仍然忍不住张大了嘴。 周围安静得厉害。 半晌,他说:“我没想到能在这方面要你让我……好,我也豁出去了,要是这样我还不能赢你,以后我们这群人谁也不会跟你作对。而且就像我之前说的,无论我能不能赢你,我们也都认可你了。” 于果并不是性子孤傲的人,即便他不是急着用钱,也不会说出“我还需要你们这些人的认可”这样的话,他的沉默冷峻来自于之前多舛离奇的命运。 于是他说:“好,那请雅诗喊开始吧。” “开始!”童雅诗一声令下,金俊基“哈”一声吼,摆出姿势,严阵以待。 于果却没有任何姿势,径直向金俊基走去。金俊基心里一颤:“他……他难道这么自信能随便拦住我的腿?还是说他单纯凭力量就能彻底压倒我?” 这时候不同于雷勇动手那会儿,众人已经不再叫好欢呼,他们不想给金俊基施加压力,甚至他们已经不相信自己这群人的常胜将军金俊基这次有希望能赢,他们只是屏住呼吸,在心中祈祷金俊基别输得太惨。 而当于果已经踏入了金俊基计算很多遍的范围后,金俊基确定了最佳时机,全身一定,这就动手了。 他左脚内扣落地,身体向右旋转18o度;右腿随身体继续右转,向右后迅猛无论地摆起,整个身体在空中暴转整整一圈,左脚蹬地起跳,顺势一记凌厉无俦的左横踢,煞是好看,这是他平时训练都很难达到的杰作,可以说把亚洲的人体动作美学挥得淋漓尽致,要是他的导师看到也会拍手喝彩。 然而就是如此完美,且因为加度和重力势能增倍产生了巨大杀伤力的踢腿,硬生生在半空中顿住了。 金俊基惊恐万分地想要挣扎,但于果在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那条踢腿之后,又拿住另一条腿,虽然是“拿”,可金俊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用订书机定在课本上的便笺纸,根本不可能有丝毫的反抗。 他这下清楚了,人家可不单单是有大得惊人的力量,而且眼力和度都远胜自己,拿住自己的两腿居然恍若无事,闲庭信步一般。而且这是人家给足了自己面子,就凭这么大的差距,人家想要以各种方式羞辱自己,花式地玩耍自己,那可太容易了。 哪怕就是现在这个动作,只要于果向下一摁,金俊基的脑袋就得撞在地上,或者哪怕松了手,金俊基就得屁股朝天出大丑。 于果却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正面轻轻放在地上。这些都生在一瞬间,那些根本不懂武术的富二代们就算目不转睛地盯着,在这一刹那也实在看不清他俩生了什么,甚至根本不知道那一踢腿到底有没有击中于果。 金俊基终于落地,这时候他感觉就像在太空中漂浮了很多年的宇航员的尸体一般,这种落地的感觉太好了…… 于果站在他面前,很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金俊基沉默了不大一会儿,突然觉得心里畅然舒爽了,一阵说不出的轻松惬意,说:“彻底输了,我是心服口服。但跟之前不同,我没感觉有什么屈辱,被你打败,我觉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众人见孤傲了二十多年的天才二哥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全都震惊了。当然,震惊的人不包括雷勇和张震,他俩亲身经历过,深知于果的厉害,也并不感到多么惊奇。 所谓面子是互相给的,于果示好在先,这时候见他还算是和善大气,也比较满意,点头说:“谢谢你这么高的评价,金总。其实你只是不该跟我比,我不是你检验自己是否真的优秀的标准。” 金俊基浑身一颤,他没想到于果连自己内心的隐秘想法都探究得一清二楚,更是连连浩叹。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又恢复了一点儿自信,没错,自己的确从小到大都很优秀,这不是什么假象,只是自己只能跟一般人比,不能跟怪物比。眼前这个于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怕怪物。 金俊基拿出卡,递给于果:“这是你应得的。雅诗有我们所有人的校友录电话,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你有什么不方便直接靠拳脚办成的事,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我会尽力帮助我目前最尊重的人。我们今天真的长了见识,谢谢你。” 童雅诗感觉面子上大大有光,她本来不是爱炫耀的人,可这时为了让这些师兄们认清形势,也忍不住说道:“以后也许你们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兴许于果还能帮得上你。” 这时候于果已经深深地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都见多识广,比很多人几辈子见过的世面都大,可今天是他们所有人不约而同见到的最大世面,即便他们身世显赫,也再也不敢放言“就他也能帮上我们?”这类话了。 童雅诗补充道:“你们最近没见过路晨吧?于果帮路晨破了连环大案,你们知道最近河北生的枪击胶东警察事件吧,那案子也是于果破的,公安局还表彰他呢。” 金俊基彻底服了,这时候的惊奇已经属于锦上添花,多一个少一个也不再动摇他对于果的佩服了,只是再次庄重地和于果握了握手。于果越感觉他大气,自己的性格就是人敬一尺我敬一丈,也回复了足够的礼貌。 “咱们走吧!”金俊基喊道。 “等等,二哥!还有一个问题没出呢!你哪能就这么把钱给他?”一个戴眼镜瘦干干的书呆子形象出现了。他的座驾是很保守的凯迪拉克cT6顶配,看得出比较保守谨慎,也不像个坏人。 雷勇斥道:“郭小龙你个书呆子,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郭小龙却不服:“我跟你们来是为了同学义气,我可没打算追求童雅诗。二十万的确不算大数,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花了。” 金俊基知道这个书呆子可不是百分之百听自己的话,倔脾气上来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得无奈地说:“小龙,你想怎么样?” 郭小龙摇头晃脑地说:“于果,看来你身体各方面都很厉害,但头脑就不见得了。你敢跟我比一比脑力吗?” 童雅诗不高兴了:“小龙,你这是无理取闹吧?” 郭小龙却不听:“我就是不想我们这帮人输得太彻底,武的不行,咱就来文的。于果,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你赢了,我才允许你把这张卡里最后的二十万拿走。” 于果笑笑,心里却对系统道:“你知道所有的事,是吗?” 系统出一阵笑声,原本它的声音是冰冷机械的,再后来就变得更加像人,到现在为止,像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这让于果觉得仿佛一个女人寄居在自己的头脑里,怪怪的。不但如此,它的话也越来越人性化,甚至很难琢磨得透。 这时它说:“最起码,人类的事很清楚。” “也就是说,地球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说的是——我对人类的事情很清楚。人类的事不等同于地球的历史,这颗星球也有很多不亚于外太空的隐秘历史和秘境。哈哈,我不是在纠正您,只是想说得更标准一些。” 于果无奈:“好啊,这时候事态紧急,就别说这些多余的了。你就告诉我,假设这个人问我问题,要我立即作答,那要花费多少积分?多少钱?” 这要看具体的题目了。根据题目的难易,大概花费在一百到一万之内不等。假设花一点积分,那财富就相对花得少一点,假如你不舍得积分,那财富就要花费得多一点了。” 于果飞快地思索后回答道:“积分得来不易,还是花财富值吧。” 0084 二十万一道题 “如您所愿。 ?度方面您不用担心,他的问题说到一半时,我就能把他有可能想要问的问题的答案全部准备好。” 于果心里一乐:“我还没问你这个呢,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贤内助了。” 谁知系统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只说了两个字:“是嘛……”接着就沉默了。 事态紧急,于果也没去仔细想这家伙怎么了,他相信系统不会令他失望的。在信用和能力方面,他宁可相信智慧生命的造物,而非智慧生命。 郭小龙见他一直呆怔着,终于不耐烦了:“于果,是不是戳到你的软肋了?要是怕就直说,反正我们都答应了不再来这里瞎闹,也给了你八十万,该知足了吧?” 他之所以这么信心满满,是因为单说成绩,他在学校比金俊基还厉害得多,尤其是身为理科生,还特别爱好文史艺术,胶中学会内称他为“书桌上的李小龙”,这还真是毫不过分。他家境豪富,就不在乎选什么专业,直接选了最喜欢的史学,顺利念出博士之后,在胶大附中任教。 教书是他的职业,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跟别人辩论历史,凭着他的嘴巴,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于果如果没有系统相助,光比嘴巴,那也一样不是对手。 于果回应说:“我确实不知足。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好吧,请你出题目吧,但我有个要求。” 郭小龙愣住了:“什么要求?” “二十万一道题,你要是只出一道题的话,那如果我赢了,这张卡我就拿走。但要是你想要连续出题的话,只要我赢一次,就是二十万。当然,你也可以连赢我四次,就可以把我刚才赢了的八十万取回了。这不难理解吧?” 此言一出,大家再次震撼无比。 金俊基也愣了:“于兄,你还不知道小龙出什么题目呢!” 于果笑笑说:“什么题目都行,我还是那句话,我无所谓。但是,我觉得题目应该是在有无可争议的答案内出。要是你问我已观测到的宇宙内有多少颗恒星、行星,那我就算说了,你们也并不知道这答案是真的假的,不是么?” 郭小龙也呆住了。 于果继续说:“我在学生时代的成绩一般,但好在后来努力补了一下,虽然肯定没办法跟你相比了,不过试试也无所谓,今天不就是一直在试么?” 见他还是跟刚才那样满不在乎,郭小龙心里也没底了,他试探着问:“你是什么学历?” “普通本科,农林牧副渔的专业,但毕业以后主要是在工厂打工为主。” 郭小龙越狐疑不定,读书越多,他越谨慎,为了小心起见,他说:“各位,我们俩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大家都散了吧,二哥你就看我的吧。” 他走过去把卡拿到手,说:“于果,我找个安静的吃饭地儿,咱俩单独吃个饭,省得你要是输了就说你饿了血供应不上大脑,怎么样?”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尽管童雅诗早就想好了中午跟于果去哪里吃饭,心里把郭小龙打得不成人样了,但面上也只得说:“好吧……你们……去吃饭吧。” 金俊基看着一脸偏执的郭小龙,摇摇头叹了口气,向于果点点头,钻进了兰博基尼,过了一会儿,这些豪车就像博派汽车人跟随擎天柱一样,气势磅礴地全开走了。 说起来,金俊基是喜忧参半,总体还是失落的。他毕竟真的很喜欢童雅诗,但他现在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未来的某一天,于果和童雅诗走向婚姻的殿堂,而他这群胶大附中的子弟们开着的豪车队伍,是他们的婚车队伍…… 郭小龙指了指自己的cT6:“上车吧?” 于果很礼貌地说:“那就叨扰了。”坐到了副驾驶上。 童雅诗也无奈地动了刚给于果买的xc6o,缓缓地开走了,虽说于果已经完全解决了自己关于这些豪车闹事事件的烦恼,可她本打算用这个给于果一点提示的,但没料到于果这么快也这么容易地解决了这件事,那以后谁还能给于果动力来喜欢自己呢? 金俊基这伙人里,只有迟海这一个害虫,他们不再闹腾了,那就确实不会再有事了。除非金俊基的大哥吴猛从国外回来,或者…… 追求自己的人个个都有背景,可不见得都像金俊基这帮人这么有素质,以后就算自己想要促使于果重视自己,也不可能再用这个方法了。 中午自己到外面吃饭或者回家做饭都没有意思,没有动力,童雅诗便驱车返回单位食堂里的雅间,厨师们本来打算休息,这时候见副总裁来了,吓了一跳,只得飞快地加了一个班,做了两个菜一道汤送了上来。 童雅诗吃过饭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手机响了。童雅诗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居然是于果打来的。他立马振奋了起来,接过来贴到耳边。 “对不起……不,你不是不让我说对不起这个词么,那我就说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童总,今天中午我本打算请你吃顿饭,感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但中午被这些事耽误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 童雅诗没料他能主动请吃饭,当真心花怒放,惊喜地跳起来,拿着手机激动不已地来回踱着步。 外面的大厨不敢进来收拾盘子,只能等领导自然醒,可他听领导忽然站起来来回走,误以为是自己的饭做得不好,有些心惊肉跳。 “没事,没事。这么说……你赢了,所以要请客?”童雅诗笑逐颜开。 “呵呵,是的,我赚了一百二十万。” “一百二十万?不是一百万吗?”童雅诗也很聪明,立即明白了,“原来郭小龙第一次输了不甘心,所以又给了你二十万,再问一个问题?” “是这样,但他不是不甘心输,是想再问一个他也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你好厉害……你怎么会连他也能赢得了?”童雅诗感到这个人真是神奇得不可思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他到底问了你什么样的问题,你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这些没必要说了,都是些历史问题。”于果其实也不想详细说,他对童雅诗已经足够信任了,可以说是除了系统之外目前最了解自己的人,但即便如此,童雅诗也仍然只知道他能穿越历史,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童雅诗顿时恍然大悟:“你……你有……那方面的本事,自然也是很懂历史了……他跟你比历史知识,哪能不输……” 她也知道于果不想让秘密被别人知道,因此打电话的时候绝不会说“穿越时空”这些关键词。 “于果,这次按理说还应该是我请你才对。”童雅诗心情复杂地说,“你帮了我这么大忙,解决了这场一年多的闹剧,这下我们单位门口清净了,多亏了你。” 于果简单地说:“没事,这都是我作为朋友应该做的。你这些同学和追求者也不是什么坏人,而穷苦家庭出身的人也未必都心地善良,人心好坏,跟富裕程度没有必然关系。晚上五点我们在华海大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见面吧。” 童雅诗其实是很希望他能到小区自己家来,再次享受一次温馨的家庭晚餐,可既然于果无意如此,她也不能强求。 ============================================================ 快到四点了,于果看了看表,收拾停当,这就出。然而尽管他有一辆车了,可车却还是在童雅诗手里,自己却又打了一辆车,这真是有意思。 路上他仔细琢磨了一阵,觉得自己的确还是应该买一辆不起眼的二手车,那辆沃尔沃xc6o虽然很好开,却不符合他之前行为隐秘的初衷。 然而偏偏这时候,童雅诗打来电话:“于……于果,不好意思,我……我……” 于果一怔:“又有人来骚扰你了?你直说无妨,我来解决。” “不是这件事。”童雅诗心中一暖,她的确真的很珍视今晚的晚餐,可以说每一次烛光晚餐和整个独处的时光,都能够营造非常微妙的气氛,可以使得他俩的心更进一步。然而她的身份特殊,确实不能全身心全时间投入这份未来还飘忽不定的爱情。 “我有笔大单子,非常着急,客户马上要飞国外了,明天上午还在北京,我得今晚就飞北京去签合同。这是一笔很大的生意,我……我其实是非常想和你一起吃晚饭的……” 于果也知道,要不是遇到自己,童雅诗肯定是杀伐决断的果敢女强人,绝不会这么婆婆妈妈地啰嗦,便接茬说:“你掌管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忙是难免的,我的事都是小事,咱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以后一起吃晚饭的机会有的是。” 童雅诗虽然很感激他的理解,但听得出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遗憾,也觉得很不甘心,说:“于果,你应该知道,咱们的晚餐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晚餐……” 于果知道她又要引到那个话题了,也有些无奈,说:“童总,安心去谈生意吧,生意重要。” 他虽然一再撇清自己,童雅诗却像魔怔了一般,就是听不进去,这时候童雅诗就要飞都,自己要是再说得重一点,影响她的情绪,恐怕会间接影响她的生意,因此到了嘴边的话又只能咽了下去。 0085 等我回来 “那你明天安心来上班吧,等我回来。 对了,你明天是要去银行取钱吧?你就去取好了,但最好先来物业报个到点个卯,录指纹后打个卡。现在企业要求很严格,考勤方面非常完善,你只要四个时间段都打卡了,平时你在不在班上,这也无所谓了。等我回来。” 于果心里涌上浓浓的暖意,作为一个孤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亲朋好友和孟凝的家人在自己身边走过,却根本认不出自己,这种感觉实在令他苦涩难耐。因此,童雅诗对他的关怀,实在是他目前生命中最闪光的亮色。 尤其是“等我回来”这四个字,连续说了两遍,其中蕴含的深情,已经不言而喻。 于果在追捕犯人时,在面对各种无论历史上还是现实中的危险时,总能气定神闲,古井不波,可今夜他有些失眠了,睡眠质量很不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苦笑道:“今天早上的卡没打,头一天报到就要扣工资了。” 由于开着沃尔沃去银行提款太显眼,于果决定还是打车去,这更加坚定了他要买个谁都不知道的二手车的念头。 于是他招了一辆车,前往周国云所办卡的银行,路上还跟出租车司机闲聊了几句,出租车师傅告诉他,就在这银行附近就有个不小的二手车市场,里面一堆堆的旧车,但是买这车得眼力很准才行,一旦看走了眼,即便花钱不算多,也有可能买了个只能开几天的破车,到时候也没地说理去。 于果到了银行的网点,网点行长、副行长和主管好说歹说把他劝到贵宾室,请他在这里存钱,哪怕买个保本理财也行。于果知道,这是跟他们的业绩挂钩的,自己的账户里一来钱就是百八十万,而自己都会在几天之内提走,他们自然是不乐意的。 于是于果还是没理他们,坚持要提出来,这些人都变了脸色,茶水也不再续了。但这不能改变于果的好心情,他乐滋滋地想:“我有更好的银行,你们的银行永远没法比。” 一共两百二十万,这笔钱足足用一个巨大的箱子才装得满。于果想,电视上演的毒贩交易,毒贩随手拿出一只小箱子,就说里面有一百万,这都是完全没有生活经验的杜撰。 得到这笔钱后,于果快拿了出门,也正在这时候,忽然感到身后生风,似乎是有一辆停靠得很近的摩托突然动,正向自己这边快奔来。 于果即便背对着他们,也因为体能的巨大优势而有着充裕的时间,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心生一计,将银行旁边正在施工的工地铁链一把抓起,接着左手换右手,以常人根本看不清的度把钱箱子换了手。 摩托车上两个人,那摩托车后面的载客惯性地一把抓住,但他已经后悔不迭和猝不及防了,于是整辆车冲天而起,铁链子猛烈地抖动起来,这两个家伙一下子飞起来,一个撞进了花坛里,跌了个狗啃泥,完全不省人事了,另一个也啪啦一声撞碎了一辆途观的后窗玻璃。 途观上下来两个大胖子,看来是父子俩,都很愤怒,也许这是他们刚买的新车,二话不说,抓着这已经头昏眼花的“天外来客”,又是一顿好打。 于果其实早就现自己被盯上了,假设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相距在十米之内,要是有人的目光很不正常地长期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这会让他异常敏感的身体立即觉不对头。 他知道肯定不止一个人在窥视他,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门。银行网点行长并不知道他来提这么大一笔款子居然不开车,要不然尽管此人坚持不存钱,可最起码行长怕在自家门口出事,一定会提醒他立即打辆车或者再找个熟人开车来接应的。 这次这两个贼被他没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但于果知道,肯定还有放哨的,绝不止就这么两个人。他给路晨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银行提款的时候遇到抢包贼了,自己抓了俩现行的,可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而且说不定身上不止一个案件,请她派人来把人带走。 路晨听他主动打给自己,本来满心窃喜,这时听说只是因为抓贼,不由得讥讽道:“看来没什么别的事你是不打算联系我了是不是?你满脑子都是雅诗给你灌的**汤是不是?” 于果知道她的嘴皮子十分厉害,只得说:“人民警察不是很忙么,私事我也不打算打扰你啊。再说,这附近还有派出所呢,单说刑警大队下属的中队排你们前面的还有仨,我这是给你送功劳,遇到这种事第一个想到你了。你得谢谢我。” 路晨当然很高兴,于果提个钱都能抓俩抢包贼,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揪出一个很大的团伙来,这当然是功劳,自己说不定也有当副中队长的希望了,毕竟现在副中队长的职务还空着,这是个大好机会。 可她嘴上却不肯致谢,倔强地说:“少来!每个周都跟雅诗见面暴撮吧?这太不公平了!这个周周末陪我去逛逛街!” “这……” “这个屁!你现在脸上已经盖章了吗?已经刻上六个大字‘童雅诗的丈夫’了吗?没有吧?你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这还是你亲口说的。这么快失忆啦?那么,你跟谁出来逛那是你的自由,也是我的自由,公平竞争,谁吃到自己碗里才算谁的。别废话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周五晚上必须打电话给我!拜拜!” 于果茫然地拿着嘟嘟响的手机,喃喃地道:“愉快个屁啊……” 他走到那对途观父子跟前,说这俩家伙是抢劫的犯人,一会儿警察就要来了,麻烦他俩配合一下。那对父子这下愣住了,没想到打人居然把自己弄成为民除害的英雄了。 事不宜迟,于果连续乘坐两辆出租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立即将这些钱全部给了系统。 这次没等于果问,系统就笑嘻嘻地先用粤语来了一句:“共黑类哇!” 接着说:“于果:男性,d级玩家,游戏模式——创意、经营模式。回归过去查看高空坠物案、电视墙藏尸案,用契约方式与李太太交易,创意积分加财富积分加原有积分,再扣除平时的财富消耗,目前总资产三百五十万元人民币,目前积分共计18ooo。玩家整体评价:健康、安全、进步。” 积分增加到了18ooo,自己需要积分是目前拥有积分的一百多倍,而且随时还有可能扣除或者消耗,一旦临时需要兑换但于果总算看到了希望。 这次得到了这么多钱,在三线城市里,自己真的可以算是中产阶级了,仓禀实心情就好,他感到真的很有奔头了。 这时,多管闲事的情绪也产生了,于果决定再逛回去,看看路晨或者她的同事有没有来把犯人带走,他心里高兴,也没什么事,干脆就去一起做个笔录也行。 这会儿他还真忘了,自己应该赶快赶到物业去报到、存指纹和打卡。并不是他脑子不好使,只是他目前已经有钱了,潜意识里并不认为上班找个工作重要了。 再次回到银行时,那两个犯罪嫌疑人已经不见了,那对途观父子也不见了,只有一个练功的老大爷在翘着胡子对几个大妈吹嘘:“刚才那人一看就是会功夫,一下子把那辆摩托车带到半空,以柔克刚,这是太极拳里最难领会的精髓所在……” 一个大妈说:“你别吹得天花乱坠的,警察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 老大爷牛逼哄哄地翘胡子:“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俩胖子跟我说,那太极拳高手本来就是便衣警察,一个电话过去,他的同事马上就到了……” 于果听着笑了,明白警察已经来过了,这件事就不必再去操心了。 他正打算走,陡然间愣住了。这次他是彻底愣住了,虽说再次见到孟凝的家人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但他真的没做好这么早就见到的准备。 于果曾经想过,当自己拥有复活孟凝的能力之前,不想去见孟凝的家人。而自己的家人,也将在自己的资产高于五千万以上时,才有可能去主动见他们,否则一切都没办法稳固。 他认识童雅诗之前活得太随意,不止一次白花钱回到过去远远看着曾经的自己和孟凝牵手散步的场景,最终导致资金周转不灵而陷入困顿,多亏童雅诗的出现,几乎可以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回到过去远远看看父母亲人而已,而现在,他尽量不想去接近他们所住的地方甚至是他们活动的范围。每看一次却不能相认,这是最大的痛苦。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没有软肋,童雅诗虽然算自己的软肋,但她有着强大的家族背景保护,而自己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家庭。要想保护家庭,必须有权有势,光凭刀枪不入的身躯是不可能改变世界的。 尤其是自己将来在前进的路上,遇到类似杜阳、迟海的人会越来越多,而未必都会像杜阳、迟海那样又熊又不老实,真遇到真正邪恶残忍的家伙,一旦被他们知道自己的家人所在,那就真的完蛋了。 想到这里,于果便缓缓走过去,走向那个同样美丽善良的姑娘——孟凝的亲妹妹孟灵。 0086 前女友的妹妹 孟灵长大了,六年前于果和孟凝刚携手走出校园时,孟灵才高二,现在的孟灵应该是大学毕业了,生得亭亭玉立,出水芙蓉,可能没有那么魔鬼的线条,跟童雅诗、路晨、谭晶晶等人相比,少了女人的妩媚和娇柔,但却充满着青春的活力,明快、单纯、清新、自由。 尤其是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就跟孟凝一样。于果想到了孟凝,即便早已心如钢铁,可还是忍不住一阵疼痛。 尽管孟家人根本认不出自己了,当初的自己已经被系统设定为跳河自杀,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可于果还是不想这么快被孟家人注意到。 于是于果启用了令人无视的能力。这种能力对于初涉社会未经人事的小姨子孟灵来说,是最有效果的。 可当于果缓缓走近时,现孟灵的眼神却充满了焦虑,完全是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即便面临着毕业的压力,可也不该这样茫然无助。 看样子,就算自己不启动“无视”能力,就凭着孟灵现在的焦灼不安,也很难现自己。 眼下孟灵正在摇动着自己的手机,仿佛这样做能让手机快点通电话似的,她在一个自动提款机前面来回徘徊,眉头紧锁,样子楚楚可怜,那一刻像极了孟凝。 于果心里一震,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无动于衷了,父母亲人、女友一家说不定都正在面临着困难,自己没必要非得等到绝对强大的时候才出现。 他开始仔细倾听孟灵打电话。 孟灵打通了电话,声音消沉:“喂……是,对……是我,叔叔,你和我爸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爸被车撞了,需要做手术,你看你能不能借……喂,喂?叔叔?” 电话显然是挂断了,孟灵低下头,咬着下唇,泪水一串串地滴落下来。 于果只需要听这一句就完全明白了,尽管当初孟凝的父亲千方百计地阻挠自己和孟凝谈恋爱,但他很理解,任何一个父亲也都希望女儿能活得富足,何况孟凝漂亮,完全可以过比跟自己强得多的生活。 在他心目里,孟凝的父亲孟根生已经算是自己的岳父了。 因此于果径直走过去,去掉了“无视”能力,走到了孟灵眼前。 孟灵见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直接走到自己跟前,目光盯着自己不放,顿时大为害羞,慌乱地偏过头,这就要绕道离开。 于果直白地问:“手术需要多少钱?” 孟灵先是愕然,随即脸上一红。 她虽然清纯,却也因为相貌出众,在大学时期只要一出校门就被一些心怀不轨的暴户拦住,直接问她包养的价格,起初她非常气愤,后来慢慢也了解到这就是现实社会。家境贫寒一直使得她底气不足,不愿与财势阶层抗争,也就不再那么愤世嫉俗了,只是默默地远离。 但那些人可没少惦记她,甚至还买通她的舍友来对她进行“劝降”。大学四年过去了,孟灵依然坚决没有妥协,这源于她父亲的教导。父亲虽然很讨厌不能给已故姐姐带来幸福的穷光蛋已故姐夫,可也同样告诫自己,钱必须挣得干净,宁可保持贫穷,不可出卖灵魂。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对原则坚持得有些顽固的环卫工老父亲,在默默向社会奉献了卑微的大半生后,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车撞倒,而那车却只抛下一句话:“找死?想讹诈我?”便扬长而去。 她现在急需要钱,可她真的只有几千块钱打工的积蓄,再这样下去,难道她真要考虑去……? 当初自己那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舍友也是个十足的美女,现在据说已经干上了外围,最少月入上万。尽管孟灵是对此十分不齿的,可现在父亲危在旦夕,她那几千块根本是杯水车薪! 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姐姐,她不能再失去父亲! 最后一个父亲的老友都拒绝借钱,也是人之常情,她家的情况的确很难在五年内还清这笔钱。眼下,她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正打算拨通那个许久不联系,也不知道是否换号了的舍友电话,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却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手术需要多少钱。 她突然犹豫了。虽然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是自己曾经深恶痛绝的,可假如必须要这样的话,那她宁可选择一个顺眼的。 眼前这个小伙剑眉星目,除了瘦点,可以说是比较顺眼,假设自己一切都顺利,开始考虑谈婚论嫁找对象,那这个小伙的形象,她不敢说一见钟情,起码不至于一下子否掉,还是愿意慢慢接触看看的。 想到这里,孟灵的脸红到了脖子根,本想说出话却一下子哑了嗓子。 于果以为她害怕陌生人,便比刚才和气了一些,说:“手术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孟灵几乎不敢抬头了,但一想到父亲还在死亡线上挣扎,至今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她不能再犹豫了! “医……医院说最少得五万,我……我已经凑了六千,还……还要四千四百块……” 于果心里一酸:“这小姑娘还跟曾经一样,连点心眼都不设,实话实说。”他要是知道孟灵是下了卖出身体的决心,居然还是实话实说,不多要一分钱,会更加心酸的。 “五万不够吧,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吧。” 孟灵以为他看上了自己,要长期包养,更是脸腮滚烫。可她之前是害羞过度,这时候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偷偷地打量了一下于果,现他的衣着平平,不像是能一下子拿出五万的样子,因此也有些怀疑。 于果见她不回答,便心道:“系统,给我十万块钱。我知道还没存储热乎就拿出来,没利息也会扣积分。我不是耍你,是真有特殊情况。” 系统居然没回答。 于果愣了:“系统?你不会现在也学人类一样要睡觉了吧?” “您好,如您所愿,十万已经从虚拟空间里拿出在您的口袋里了,请摸摸感受一下,是不是沉甸甸的?” 于果不明白系统怎么迟钝了,可见它突然又回答自己了,而且比较戏谑,顿时明白系统没什么问题,只是也许刚才是在进行财富的提取。 当然,他并没有仔细想想,这是远过人类不知多少层次的级文明游戏系统,只不过是同时处理提取财富、和自己对话这区区两件事而已,又怎么会因此而卡机呢? 接着,系统说:“您这是在行善,不需要扣除积分,但确实利息没有了。虽然我很欣赏您,但不可以改变基本规定。” 于果心里笑道:“谢谢你的欣赏。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行善呢?我是看这个小姑娘单纯漂亮,想趁人之危花点钱收了她。” 系统居然像人一样淡淡地说:“您不是这种人,我了解您。您作为一个坚守原则的人,请不要学猥琐的家伙说话,那样很影响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于果这回可真愕然了,心说:“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还有形象呢,真是失敬失敬。那我不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也谢谢你对我这么高的评价。” 孟灵以为于果是在等自己的回答,只得说:“估计五万是个基本数字……但起码可以撑过这次手术……只要能救了急,我马上去打工,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于果从衣兜里一下子掏出了五沓子钱,接着又从另一个兜子里再掏出五沓子钱,系统还不错,居然很人性化地给自己弄了两个洋快餐包装袋,从外面也看不出是钱。 孟灵不明所以,见于果掏出两个厚厚的包裹,当真吃了一惊。 “每包五万,一共十万,是刚从银行提的新票子。”于果为了避免她怀疑钞票的来历,便提前先解释了一下,因为只要不提具体要求,系统从虚拟空间转换出来的钞票都是纯新的,只是为了避免玩家陷入麻烦,即便纯新却并不连号。 孟灵惊呆了,尽管她知道这人是要花钱来买自己,自己还是处女,处女美女,初夜就更加值钱。她本以为只能卖一两万块钱都算多的,却没想到这人能拿出十万。这附近就有许多银行和aTm机,说是新提的没什么奇怪的。 也许这人早就在观察自己,认定自己陷入困境之后,才趁人之危提了现款给自己。可即便是目的不纯,他也真的救了自己的急,甚至救了自己父亲的命,在孟灵眼里,这人就跟天使无异! 在她心目中,父母是最重要的,要不是这人肯定是结了婚出来找刺激的,假设他没结婚,自己也愿意一辈子伺候他,来还清这份巨大的恩情! 想到此处,孟灵几乎是感激涕零,又诚惶诚恐地说:“这……这……这太多了……”可她没有勇气不伸手去接,更不敢想象最可怕的可能性——也许这十万都未必能够救回父亲的命,即便十万元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可失去父亲的可能性更是她绝不能容忍生的。 于果说:“不够还有。先拿去试试吧。” 孟灵误以为他的意思是“来日方长”,五味杂陈,心里希望和绝望来回交替,暗想:“爸,我必须救你,你一定要理解!我可以不肖,但决不能不孝!我没糟蹋我自己,能救回你,真的值了……下辈子,下辈子我再做个好女儿吧……” 0087 楚楚可怜的小姨子 随即她心一沉,眼神坚定起来,说:“谢谢先生,谢谢您!” 于果起初以为她必然会拒绝,她姐姐就是这么倔强,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受,绝不欠别人的,自己正琢磨着要费多长时间的口舌逼着她拿着这笔钱,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接着了,倒是诧异。?? ? 于果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她当成了以钱谋色的暴户了。 看着她那让人怜爱的样子,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孟凝的影子,于果阵阵心疼。他强行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说:“这就走吧。” 孟灵当即脸色绯红,心跳加,支支吾吾地说:“这……我……我能不能先去把钱送到医院……我……您不放心的话,我给您留个我的电话号码,您也留个……” 于果不明白她要电话号码干什么,也不图她报答,况且自己决不能和她接触的时间太长,孟家姐妹都是心细如的女孩,时间长了,难保她不联想到曾经的姐夫,也就是于果的“前世”。 所以,于果摆摆手说:“我就是要你去医院。但是你一个女孩拿着这么多钱不安全,刚才这银行门口就有抢包贼,被警察带走了。我和你打个车,一起去医院吧。” 他今天没开那辆沃尔沃,也是觉得太显眼,打车更符合他的初衷。至于买二手车,完全是处于一旦到了无车可打的荒郊野外,那二手车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 孟灵这才明白自己想歪了,更是面红耳赤,低着头不说话。她没办法拒绝,毕竟自己一个弱女子,可以说是手无缚鸡蛋之力,要带着这么一大笔钱到医院,路上可还真是不安全。 于果见她不置可否,知道她很害羞,不好意思跟陌生男人交谈,便招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先拉开车门让她上去,自己再上车。 他们要去的是胶东山医院,这是清末民初十七国领事馆占据海岸街的年代,法国在这里建立的教会医院,属于胶东地区最古老的现代医院了,杜阳他们常去的那个医院虽然也是不错的私立医院,但跟胶东山医院就天差地远了。 胶东市区很小,普通的胶东市民只信任胶东山医院和跟它齐名的南天门医院,有一点小病就猛往这里面挤,因此胶东民风的几大怪就包括不爱到私立医院就诊这一现象,使得很多私立医院大多只能靠接流产、不孕不育和男科女科病之类过活。 于是本来床位就紧张,名医的费用又格外地高,两大医院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但于果也认为,来这里是对的,救命,还是大医院更保险。 两人下车后,孟灵怕一旦来看望父亲的熟人看到于果,到时候疯言疯语,父亲就算治好了也要被气死,只好结结巴巴地说:“先生,您看……我家人都在上面呢……您就送到这里吧,太感谢您了……” 蓦然想到,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呢,人家直接给了十万块钱,要是自己再不表示点什么,那就太不是人了。再说,一旦生了想都不敢想的情况,这十万块还是不够,那还得全指望这位先生呢! 孟灵忙问:“先生您尊姓大名?我……我的名字不方便说,您就叫我二妹好了,我的电话写给您,您要是一时没打通也别生气,兴许手机是没电了……您可千万别以为我是骗子,到医院来找我爸妈,求求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我真的万分感激……” 于果虽然听不明白她在叨叨什么乱七八糟的,但见她清纯可人的面孔带着淡淡的悲伤和无奈,心里十分疼惜,这跟他疼惜童雅诗不同。童雅诗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小女人的样子,引人恋爱,可毕竟童雅诗本质上是强有力的,单说社会地位和财富,恐怕属于胶东市少有的强者阶层了。 而孟灵,真的是一只脆弱得不能再加一只的小百灵鸟了。 因此,于果说:“我叫于果。你不用说这么多了,快上楼吧。”他把自己的一个手机号写给她,“要是这钱不够,你就快点联系我,别犹豫,你爸爸的命最重要,不是么?” 孟灵感激莫名,心想:“这个人……要是他不是图我的身子,那该多好!”拿住于果递来的纸条说:“我记住了,于先生,我爸爸要是能救过来,我……我……你放心,我绝不会食言的!” 于果感到莫名其妙,心想:“这孩子受到的压力太大了,怎么胡言乱语?”便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 孟灵感激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过身。可她忽然想起,从开始认识到离开,这个于果从来没用任何色眯眯的眼神或明着或偷偷地打量自己,要不是他给自己钱是为了要自己的身体,单看他的行为,简直就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也许这些外出猎艳的男人里面,也有一些好人,而且有也有可能善心……” 孟灵也没多想,快跑向医院的付款窗口。 看到这么多现金,收费的医生也多少吃了一惊,她记得这个清纯俏丽的小姑娘之前还远远凑不出一万块,全家都愁得厉害,现在居然一下子拿来这么多钱。 她难免不往别处想。 孟灵怕她以为自己的钱来路不明,便说:“这是我一个朋友救急借给我的,不知够不够?请快点开始手术吧!” ==================================================== 云海仙都小区跟胶东山医院都在海岸街,于果很快就来到了小区,找到了物业。于果在这片小区有了一点名气,因此物业很多人都认识他,还朝他打招呼。 他们中的大部分,即便没亲眼所见,或者看过小区监控,最起码也听说过他跟童雅诗的关系。 哪里都有闲言碎语,尤其是平时掌握监控的物业,更是知道不少业主的小秘密,本小区保安经理吕凯最为牛逼,对哪个业主有二奶,哪个业主包小白脸都知道得不少,私下里笑称,自己完全可以制作本小区业主小三漂亮程度排行榜了。 可知道归知道,吕凯还是很有数的,否则他光靠努力干活可不一定能走到今天。物业里不成文的规矩,比如知道哪个业主不光彩的事情,都是在屋里聊聊,谁也不准对外说出去,否则必然追究谁的责任。 这不是因为他们道德多么高尚,而是作为物业一定要把维护小区的名誉作为要任务。周国云那次闹事,如果不是闹得太大,他们也不会跟他彻底撕破脸。同样的,李太太电视墙里的藏尸,也迅被压缩到小区内部消化殆尽了,不会传出小区,不然物业就会被大换血,全部开除。 因此,后来因为藏尸事件而赶来了大批警车,可绝大多数业主也只听说是因为李金晖是个杀人犯,被警察查陈年旧案现了,要抓他的时候他已经跑了,便去他的房子里提取一些线索。很少有人知道,电视墙里有着小保姆充满怨恨的尸体。 业主的事他们都不敢议论,何况是老板的?别看童雅诗在于果面前柔情似水,可她再漂亮,在这些物业员工心里也是手持雷霆的女宙斯形象,谁敢多说一句?尽管童雅诗也刻意隐藏和于果的行踪,不过监控就在那里摆着,谁都能看出童总和于果关系不一般,可谁敢乱说? 按说物业的员工都应该巴结着于果,这也的确如此,刚才于果进门时大部分主动跟他打招呼的物业员工,也都是抱着这个心理。 虽然于果在业主心里,名气来自于帮助警察破案,但物业这些人更看重的,是于果跟童雅诗的关系。他们很看好于果未来的展趋势,说不定今天还跟自己聊天,明天就成了董事长的东床快婿。 可吕凯才不会巴结于果。吕凯的心理又不一样了,他非常嫉妒于果。 他当然不是嫉妒童雅诗和于果的关系,他只是个小区物业里的保安经理,别说他了,哪怕是整个小区物业的经理,甚至整个蓝色深度集团物业公司经理,甚至整个蓝色深度集团房地产开公司的经理,也都没有妄想过童雅诗能喜欢上自己,何况他呢? 他只是听说很多业主都喜欢于果,而且于果又武功高强,擅长断案。甚至还有更邪乎的传闻,说那些终日在单位大门口纠缠童总的富二代们,被他逼着立下保证,再也不来叨扰童总了。 威信高,实力强,还有良好的群众基础,最适合解决邻里纷争,这种人,不是保安经理的最佳人选吗? 这个于果一来,自己刚刚提到保安经理的岗位上没多久,岂不是要保不住了?自己甚至在高空坠物事件里和业主交恶,不单单周国云一家恨他,甚至许多看热闹的业主也指责他五能和不作为。而于果一来,手到病除,这不是正好把人心都收走了,还把自己当向上爬的踏脚石了? “这他妈的什么东西?”看着一脸和气在填写资料的于果,吕凯心里十分厌恶。 他的目标远大,甚至想要在四十岁之前坐上本小区物业一把手的宝座,这小子却被童总横插一杠子安排到这里,岂不是有深意?难道要空降踩在自己头上? 吕凯恶狠狠地瞪着于果的后脑勺,心里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0088 小姨子和姐夫 吕凯就像庄子的《惠子相梁》典故里的猫头鹰,看到天上的神鸟鹓鶵飞过,误以为人家要来抢自己嘴里叼着的腐臭老鼠,却不知神鸟的眼界根本是他想象不到的,神鸟的志向更是他想象不到的。 ? 而于果虽然不知道吕凯的心理活动,但近在咫尺,尽管他低着头填写资料,却完全能感受到有仇恨的目光集中在身后,自己在这里没仇人吧?正在看自己的,也只有这个吕经理了。 于果虽然也听说了物业保安和业主因为高空坠楼事件闹得很不愉快,但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包括也不会关心这位吕经理的心情和对自己的看法,他来上这个班,对同事客客气气那是礼貌,他压根不在乎领导喜不喜欢他。 吕凯见他提交了资料,记录了指纹之后,慢条斯理地说:“小于,以后我就是你的领导了,你在我手底下干,甭管什么关系什么背景,你都不能偷懒耍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耿直!可你看看,你今天头一天上班,早上应该立即来做你刚才做的这些事,然后打上卡,可你呢?中午才来?你是否太不把公司的规定放在眼里了?” 于果自知有错在先,但他确实不在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他打过很多工,一直对应该尊重的领导很尊重,并不是浑身带刺的人,便恭恭敬敬地说:“您批评得对,我的确错了,以后尽量不会了。” 吕凯见他态度比想象得好,很吃惊,但并不高兴,反而很警惕地想:“这小子是个老狐狸,肯定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说不定以后在童总面前还说我的坏话呢!”想到这里,他本来打算质问于果“尽量不会”是怎么个意思,但还是吞进了肚里。 于果立正说:“您看我做什么工作比较好呢?” 吕凯上下打量着他,想起之前童总对物业经理的叮嘱,物业经理又传达给自己的精神:“让他做一些轻松的文职一类工作,不要累着。”于是便试探着问:“小于,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你不要误会,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不是以领导的身份,而只是跟你聊天罢了。你知道的,男人不可以没有事业心。” 于果想了想,说:“吕经理,你这么一说,我就惭愧得很了。我是有个目标,但那不算是个事业,说起来,我确实没什么事业心。他的未来规划,岂能让吕凯知道? 吕凯不甘心:“那你是不是要在物业长期展呢?” 于果摇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其实更喜欢当个体户。” 吕凯说:“我也听说你帮助警察破案,你何不去考警校呢?就凭你帮警察破案这一条,起码当个协警头头没问题,转正也不是难事。” 于果笑笑,没有答话。 吕凯又问:“前些天童总在这里放了一辆沃尔沃suV,后来说有人来拿钥匙,当时我不在,估计拿钥匙的人就是你吧?那车是你的么?还是童总买给你的?” 于果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了,他想起吕凯在自己背后那灼热的目光,渐渐明白了前因后果。于是他说:“车是童总的。我给童总当过几天司机而已。” “嗯,你还挺老实的,不怎么吹牛逼。眼下我这里没什么合适的职位,我要是让你干重活,你会不会有意见呢?毕竟你给童总开过车,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么大的仙儿啊。” “您见笑了。我听领导的,您怎么安排我,我就怎么干。” 吕凯并没有领情,心想:“哼,你不说我就猜不出来了?童总把你送到这里来镀金,一步步提上来罢了。物业对于学历的要求最少,在这里也最好提拔。” 他并不认为童雅诗真的能跟此人结婚,此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凭着几句甜言蜜语和侥幸的破案就获取了童总的芳心,那也只是童总一时兴起罢了,肯定不会长久。 要知道童家家大业大,童雅诗就算一时被迷了心窍喜欢于果,童本初则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掌上明珠和偌大的产业被这小子轻松划拉走了。别忘了,当初副市长的儿子都没成功,何况是这小瘪三? 既然于果不可能当董事长的女婿,吕凯也认为自己没必要巴结于果,再说巴结他也未必能让他记得住自己,未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这小子镀金就镀金,跟自己没关系,要是一旦把自己的位置给顶了,那就真是不共戴天了。可眼下还没有撕破脸,吕凯也不会太过为难于果。 吕凯睥睨着他,轻蔑地说道:“行,现在还没有多余的电脑,你去仓库找个旧桌子,就先凑合着吧。对了,今天大扫除,你下午把这几间屋子好好打扫一下,一定要弄干净,尤其是窗玻璃,这关乎我们小区的形象问题,听明白了吗?” “好的。”于果刚回答,接着就来了电话,于果接过来,里面传来了孟灵熟悉的声音:“是……是……于大哥吗?不……不好了,请您快来医院,我……我说不清楚,他们要把您的钱拿走!请快点来吧!” 于果一惊,别的事他无所谓,但孟灵的声音颤抖,估计是被吓着了,自己必须要去看一看。于是他收起手机,对吕凯说道:“吕经理,真不好意思,我确实有点急事,先走了,您别介意!” 说罢就一阵风地跑出去了。 起初于果的态度还算恭谨,吕凯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见这小子正跟自己说着话呢,竟然马上接手机,这还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会儿又立马跑了,拿自己当什么了? 想到这里,吕凯勃然大怒,吼道:“你给我滚回来!不然你以后别来上班了!”可哪里还见于果的踪影? 他越想越气,干脆跑到二楼的物业经理室,敲门后进去就抱怨诉苦。 谁知物业的霍经理不动声色地听完后,冷冷地说:“小吕,你该管的事就管,不该管的事别管。” 吕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据他所知,霍经理还是很公正的,怎么这次居然明着向着那小子? “你跟我这么多年,我也不妨提醒你,小于来去自由,他在这里上班,那也只是挂个名儿而已,这是童总的原话。董事长要求每个人都必须打卡,他只要四次打卡签到都做到了,其他时间就可以自由支配,你千万不要真把他当成自己的手下了。这么说你还不懂的话,那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吕凯悻悻地点点头,告别霍经理,走得远远的后破口大骂,把茶杯甩了出去,砸得粉碎。由于他脾气暴躁,物业上下都清楚,有的员工经过也躲得远远的,没有谁敢触这个霉头。 ============================================== 于果快打了车,一路前往胶东山医院,尽管距离很近,可毕竟走路还是有点慢,为了孟家人,哪还在乎这一点点打车钱。 到了医院后,他专门去打听了一下孟根生怎么样了,是否做好手术了,在几号病房。毕竟他没有跟着孟灵一起上楼。 医生告诉他,手术费五万元已经交了,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孟根生已经脱离危险,正在养护,但肯定没有大事了。于果大喜,问清楚病房后,就赶快乘坐电梯上楼。 刚一出电梯,楼道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有的护士提醒他们不要这么大声喧哗,却根本无济于事。 于果心下一沉,听声音是从孟根生住着的病房里传来的,便快跑过去。迎面一个又黑又瘦的家伙看着他走过来,皱着眉头说:“你是干什么的?这里面有事,闲人莫入。” 于果淡淡地说:“孟先生,你不是医院工作人员,我进去不用经过你同意吧?”说罢随手一拨,黑瘦子一下子像陀螺一样转了两圈,晕晕乎乎地就被拨到另一边墙上。 见于果这就进去了,拦住也来不及了,脑子一团乱麻:“这……这小子是他妈谁啊?怎么知道我姓孟?” 于果刚推开门,顿时也有些激动,尽管在表情上依旧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但心里难免回忆起当年种种。 这屋子里除了另外两张病床之外,孟根生病床周围站着的一圈人,每一个于果都认识,而且印象深刻,他们都是孟家的亲朋好友。 屋子里有两个人正哭得稀里哗啦,一个是于果曾经的准岳母戴淑芬,这个苦命的女人穷了一辈子,含辛茹苦地拉扯了两个女儿长大,偏偏大女儿得了绝症离世而去,而现在共患难大半生的丈夫又遭此横祸。 孟灵哭得梨花带雨,十分惹人怜爱,当她抬起头看到于果时,那种惊喜就仿佛一个即将溺水而亡的人看到了一条坚固雄壮的大船。这时,她的泪水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地四下飞溅,看起来有一种十分哀伤的美感。 于果看到小姨子伤心成这样,十分不理解,钱明明足够用了,手术费也交了,手术进行得很成功,看来病床上的孟根生也没什么大碍,为什么要哭成这样呢? 孟灵大喊一声:“你来啦?” 于果点点头,在因不解而暂停激烈争吵甚至谩骂的众人之中穿过,走到孟灵面前,柔声问:“生什么事了?” 戴淑芬也很诧异地看着他,心想:“这是谁?难道是孟灵的男朋友?没听她说过啊……” 0089 又是钱的事 孟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跑了几步站在于果身边,可脸红得却更厉害了,心里扑通扑通狂跳:“他……他应该不会把我们俩之间的交易说出来吧?” 于果看了看孟灵,也没说话,但眼神就是在问“到底生什么事了”。 ? 孟根生在床上躺着,似乎是在熟睡。 孟灵有些沮丧地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嚣张的大妈夜枭一般扯着嗓子喊道:“别说那么多废话!快还钱!”她长得像极了沙皮狗,脸腮要落到肩膀上了,眼睛很小几乎快看不见了,却凶得很,浑身喷着完全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浓香水,看上去令人作呕。 孟灵又掉下眼泪了:“大姑妈,能不能别这样,钱我们会还的……” 另一个秃头大胖子掐着腰说:“大侄女,你别现在弄得跟受害者一样,就好像我们都是坏蛋,要逼死你似的。你摸着良心说说,你爸爸被车撞了,是谁在几个小时内把钱借给你们的?整整三千块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妈接茬道:“对啊对啊,大家合起来,给你凑了一万块,这还不够意思吗?本来我们还不打算要你马上还钱的,你写个借条也就罢了,毕竟手术费要五万块。可欠钱的现在成了大爷了啊?你明明有十万块钱,你还问我们借钱?马上还钱!” “对!马上还!”众人七嘴八舌地喊道。 孟灵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于果,说:“这十万块要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一定马上就还钱,但这十万块是我一个朋友临时借给我们的,这是人家的钱,我们不能拿着借来的钱去还款呀……请各位长辈等等吧,光手术费就得五万,住院费还有后期观察,也需要用钱,各位能不能等一个月,要是我爸爸真的没事了,我就去打工赚钱,尽早还给你们……” 大姑妈冷笑反问:“打工?你打个屁工?你干销售一个月才几个钱?现在明明有闲钱,你却偏偏攥在手里不给,你是什么东西你?” 看似是二姑妈的女人附和道:“就是,你小时候我们都多疼你,现在长大的翅膀硬了,开始赖账了?” 秃头大胖子不怀好意地说:“丫头,你小时候挺诚实的啊,现在怎么谎话连篇?你要是有能一下子掏出十万块的朋友,还用得着向我们借钱?别瞎吹了!这钱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呢!” 孟灵哭喊道:“大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太过分了!我一定会还给你们钱的,但这十万块是别人的,不是我的,我没权利给你们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傻子也知道的道理,你死活赖账还哭哭啼啼的,弄得就跟我们是坏人一样,你这小妮子真腹黑哈!” 秃头大胖子忽然瞥了于果一样,带有威胁意思地说:“怎么着?找了个年轻小伙来助助威,要吓唬吓唬我们?” 孟灵泣不成声,但还是说:“这……这就是我那个朋友,借了十万块给我……” 众人一惊。他们都是胶东市区最贫穷的城市底层家庭,甚至不见得比得上富裕农村的村民,跟那些郊区等待拆迁的城乡结合部村民就更没办法比了。因此普通家庭除了一套四十五到六十平米的房子全家居住外,最多也就只有三五十万的积蓄,一下子掏出十万块可是他们很难想象的事情。 但他们都很自豪自己的城市中心血统,认为无论外来人口混得多好都是“土鳖庄户老巴子”,只有他们才是城里人。其实三十年前,只有海岸街这个洋人一条街是城区,往外走几步就都是平房了,整个胶东市都是无数村庄组成的。 因此秃头大胖子先问道:“是嘛?小伙子,你是市里的?” 于果点点头,毕竟这些人也是孟家的长辈,得做到基本的礼节。 “你跟孟灵是什么关系?这十万块真是你的?”孟大姑妈狐疑地打量着他。这个女人和孟大伯,也就是那个秃头大胖子,貌似是这群人的头头,就算众人七嘴八舌的,也的确是以他俩为尊。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是我的。我是她的朋友,她的父亲出事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孟灵忙说:“这是借,不是给的。”她明白,自己终究需要用身体来偿还。可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心理障碍了,自己的父亲能活下来,一半靠动手术的医生护士,一半是靠于果给的钱,这是恩人,自己是无怨无悔去报恩的。 孟大伯眯着眼看着于果:“我怎么从来没听说,丫头有你这么个朋友?看样子岁数不对,也不像是同学呀?你这样子……啧啧,也不像是能拿出十万块的样子……” 孟大姑妈心领神会,大声道:“看不出来呀!小时候挺老实的,怎么现在这么奸猾?丫头,你跟这小子串通好了吧?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就能说这十万块钱有主儿了?你不认可别怪我们不义!我们大家借给你一万来块我们是要利息的!” 戴淑芬忙不迭地说:“他大姐,肯定是要给利息的,你放心呀……” “不是银行那点可怜人的利息!我说的是高利息!我们平时挣个钱也不容易,经常存在高利贷那里放贷,这一万块最少也能放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你应该还给我们一万二!” 其实她这是胡扯,月利息肯定远远没这么高,而且经过高利贷的一层盘剥,他们这些借给高利贷钱的人能得到的利益就更少了,最多一年百分之十六左右就算多了。 可孟灵和戴淑芬都是老实人,高利贷与她们的生活离得太远,她们哪里懂得?一听又多了两千,不由得大急:“怎么会是一万二呢?” “那我们不管,我们付出了好心好意,付出了善良和亲情,付出了宝贵的时间,难道这些就不是钱吗?一万二难道还算多吗?大家说对不对?”孟大姑妈就像是女性版的希特勒,煽动力很强,引起了一片叫好。 孟大伯也说:“大姐说得没错!你手里现在还有四五万呢!把我们应得的一万二还了又怎么了?想赖账?那是天理不容!” 于果突然开口了:“这钱是我的,全部是用来给孟灵的父亲治疗的。为什么要给你们?”他刚才一直沉默不语,几乎抵消了他进来时带给众人的惊讶,大家都以为他被人多势众的亲友们镇住了,谁想到这时候突然说出这么强势的话,都不禁一愣。 最震惊的当然是孟灵,她可记得很清楚,自己压根就没告诉他名字,而是只说了“二妹”,因为自己曾经还有个姐姐,所以临时起了这么个代号。其他亲友跟自己说话也是用“丫头”或者“大侄女”、“外甥女”来替代,可没有直呼自己的真名啊。 可这个于果大哥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名的? 她脑子一团乱麻,仔细一想又明白了:“也许是他不放心给我这么多钱,毕竟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他在医院打听过我……” 孟大姑妈眉毛一下子挑到天上:“你怎么证明这钱是你的?这钱上写着你的名字?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这虽然是纯属耍无赖了,可孟家众人竟然都纷纷表示不错。孟大伯则跟着喊道:“这钱现在要先还清了债务,再说到底是谁的,何况还不一定属于你呢,谁知道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丫头花钱请了你来演戏,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看不穿?” “我们仁至义尽了,大家说是不是?要是我们真的不讲亲情的话,你父亲能这么顺利地做完这个手术吗?我们如果手术之前问你们要钱,你爸爸能活下来吗?可以说,你们一家三口现在还能团聚,也全靠我们,现在问你们要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钱,有什么不对?” 于果虽然现他们跟当年一样恶俗,十分厌恶,可毕竟他们是孟家的长辈,而且也的确在关键时刻借给孟灵钱了,也不算是十恶不赦。尽管这些人再怎么穷,也不至于大姑妈、大伯、二姑妈三个家庭一起凑了一万块,这分明就是做做样子,这时候见孟灵手里有钱,又红眼了。 于是于果说道:“这钱确实没写名字,但确实是我的,但我没有义务向你们证明。” 孟大伯冷笑道:“呀哈,理屈词穷,现在开始耍横了哈?小子,你才多大?有没有二十五?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呀?” 于果淡淡地说:“如果你们拿了一万两千块,就可以走了吗?以后再不来骚扰孟灵和她的爸妈了么?”他也确实决定要自己出这一万二了,只要能让孟灵和她妈妈耳根清净就行。 孟大伯一听有戏,跟孟大姑妈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他还是更希望大姐拿主意。 孟大姑妈一阵怪笑,尖酸地说道:“光一万二就行了?当初大丫头被查出癌症,明明必然是个死,可她们家非不死心,非要借钱续命,最终还是去世了,我们也是出了力了!” 孟灵和戴淑芬逆来顺受,但是大姑妈用这种语气说孟凝,她们是忍受不了的,眼睛里都冒出了火光。 孟灵一改之前的柔弱,大声说:“那件事我们很感谢你们!可我们后来是不是努力吧钱都还清了?” “呵呵,拖了四年才还清,才按照银行利息给的,我们要是拿着这个钱去投资,能挣多少钱回来?这个损失你们能弥补吗?你们却偏去填那个无底洞!刚还了钱,现在你爹又出事了,你又借钱,那你之前那还钱的举动能算是真还钱吗?我看哪,说不定又是个无底洞!” 0090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太过分了!这个病房不欢迎你,大姑,请你们出去吧!”孟灵的眼神渐渐倔强起来,她跟孟凝一样,外柔内刚,典型的绵里针性格。? “呀哈,现在开始撕破脸皮了?我是你大姑妈,你爸从小还是我带着长大的呢,你还有没有点基本的教养?告诉你,一万二不够,最少得两万,我们才走!” 于果在心里对系统说:“再支两万块钱。” 系统却没有立即做,而是说:“您是否考虑一下?先您这花费足够进行最便宜的时空穿越了,而您现在做的事没有任何收益。而且,就算是为了善心,您也没彻底解决问题。人性贪婪,无穷无尽,您这样做治标不治本的。” 于果现它的话越来越多了,便说:“你还是做一个合格的系统吧。虽然我肯定要坚持这么做,但为了让你安心,我可以告诉你,这次也是一个商机。” 系统似乎吃了一惊:“啥?您怎么也开始学会吹牛逼了?” 于果真无奈了,他觉得这系统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原本只是自己大脑的助理,现在几乎成了第二个大脑。于是于果说:“是真的。等解决了这件事,你就明白了。” 系统就像耸耸肩摊摊手似地说:“好吧,谁让我不得不相信您呢?那如您所愿,摸摸兜里,两万元已经到位,但是可没有利息啦。” 于果便伸手摸出两沓钱,说:“你们数数吧,每一沓子是一万,数清楚了请离开。以后孟灵和她的父母跟你们无关了。” 孟大姑妈等人都是吃惊不小,虽然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一般人很少随身兜里就一下子掏出上万元的现金,哪怕是做企业的老板。于是他们不得不重新打量起于果来。 “哟呵?你还真挺有钱的嘛。啧啧,孟灵还真找着一个好男人呢。”孟大姑妈讽刺道,毫不脸红地接过这两万元,但心里也十分妒忌。 她有一儿一女,她的女儿无论长相还是其他方面都跟孟灵天差地远,可她母女俩都要求极高,只希望能找到一个高富帅,因此她的女儿三十大几了还剩在家里,可没料到孟灵这小妮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年轻多金的帅哥! 孟灵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羞不可抑,可她居然没有大声反驳,而是弱弱地说:“我们……你们别乱说……” “可这事儿哪有这么容易,能就这么算了?” 于果听到这句转折,十分诧异,因为实力强大,财富又日渐增长,他现在已经心气极高,不大能容忍一个本来就令自己恶心的家伙耍自己。 系统哈哈一笑:“看吧,我不是没提醒你吧?你以为让步就能换来和平?就是有这么多的贱人,你不给他们点儿厉害,他们会以为你害怕呢,变本加厉!” 于果的脸色略微阴沉了一秒,立即恢复如常,他不喜欢喜形于色,但由于他的实力高高在上,使得他自有一股无上威严,这偶尔露出的锋芒跟峥嵘威慑力极大,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孟大姑妈和孟大伯看到,也都不约而同地心惊胆战。 孟大姑妈和孟大伯的确跟放高利贷的人有点联系,因此孟大姑妈还是对黑道有些了解的,也会看人,心里暗忖道:“刚才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么害怕?他那是什么眼神?放高利贷的大哥的眼神也没他这么厉害……这小子不会是个演员吧?……” 但他们很快也调整了心态,心想:“我怕他个屁?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装什么装?” 孟大姑妈便重新趾高气昂起来,说:“其实,大家都是亲戚,爸妈没了,咱们亲兄弟姐妹互相再不帮助的话,那还能指望谁?当今社会,虽然一切都讲个钱字,但实际上人间还是自有真情在的!要不然我们又怎么会关键时刻凑给你一万?哪怕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偿还能力……” 于果淡淡地说:“这一点我替孟灵真诚感谢你们,但还是请你快把转折说出来吧,前面没必要铺垫这么多。” 孟大姑妈怫然作色:“好!那我就说清楚,两万我们可以不要。但是村里那套爹妈留下来的房子,决不能你一人独占!” 孟灵和戴淑芬都惊呆了。于果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也不了解具体情况,不方便参与。 孟灵气得浑身颤抖:“这房子是爷爷奶奶说得明明白白留给我们的!他们生前,在你们结婚前都盖了一栋新房子给你们,只有我爸妈结婚时没有!爷爷奶奶去世之前,说得清清楚楚,这房子给我们!你们也都在场,现在怎么还能张嘴问我们要这房子?你们个个经济条件比我们强得多,一个六十平米的农村老房子,你们也要霸占?” 孟大伯怒道:“放屁!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是看这小子能帮你撑腰是怎么着?告诉你,他再有钱,也管不着我们家的事!我什么时候在场了?谁能证明你爷爷奶奶说过要把房子给你们这话?谁能证明?就你们一家三口血不要脸,才敢信口开河!” 孟大姑妈阴阳怪气地说:“我倒觉得,丫头大了,傍上有钱人了,这六十平米的农村老房子何必在意呢?你爸爸都被撞成这样,也都不舍得把这房子卖了!哭哭啼啼装得很孝顺的样子,其实也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 戴淑芬也忍无可忍:“他大姐!你说话也太过分了吧!我们根生说了,这房子绝不能卖,国家要拆迁,我们家全靠这个改善生活……” 孟大姑妈尖声笑道:“哈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原来说来说去,不就是想等着拆迁一大笔吗?一个总共就值几万块钱的房子,就想等着拆迁变成楼房,是不是?来,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把房产证拿出来看看呀!” 于果回头看看孟灵和戴淑芬,两人都有些无语。孟灵愤愤地说:“你明知道这房子没有房产证……但这是海草房子,上百年的历史了,我们家很贫穷,就指望它能拆迁,几万块钱虽然能救急,可我们不想就这么贱卖掉……” 于果见她实话实说不虚伪,也觉得很同情。他忽然想到了童雅诗的祖上曾家府邸,附近也都是一些海草房子,曾家刚来胶东市落脚是在明朝,其中最早的海草祖屋有三百年以上的历史,可以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孟灵一家这么困顿,指望这农村房子换成楼房,改善一下生活,无可厚非。 孟大姑妈得意非凡:“既然没有证明,那还吹什么牛逼?现在你们人也治好了,开始翻脸了?要么今天立个字据,房门钥匙留下,把房子给我们姐儿几个,要么就给我们五十万!你们很清楚,换成楼房的话,按照现在的房价,最少也值五十万!我们可一分也没多要你们的!已经是够意思的最底价了!来吧,让我们也看看你的诚意!” 孟灵横下心来,一字一顿地说:“这房子我们虽然没有房产证,但天地良心,确实是爷爷奶奶亲口许给我们的,如果不是,我们愿意被天打雷劈。大姑妈,大伯,二姑妈,你们敢不敢个誓,说你们当时不在场,没有听到?” 孟大姑妈和孟大伯都恼羞成怒,他们当然没有失忆,记得在场,可要他们誓“撒谎的话天打五雷轰”,他们哪敢?这将了他们一军,他们如何能不恼怒? 一直不开口的孟二姑妈开口了:“我大姐,我大哥还有我家,都有儿子,可你们家呢?两个女儿,还去世了一个。老家的房子,岂能留给女儿?甭管法律怎么说,中国几千年的规矩就是传男不传女,这是民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拆迁了,这房子换成了楼房,岂不是便宜了某个小白脸?” 她虽然没明说“小白脸”是谁,可眼珠子带出的贪婪之光却在于果身上滚过,于果见她出言不逊,只是轻蔑地翘了翘嘴角,根本不去看她。 于是孟大伯大吼一声:“别废话了!要么立字据留钥匙,要么就给我们五十万!对了,你现在手里剩下的这接近五万块钱,先给我们做个定金!”说罢就要伸手来抢。 孟灵见他又要动手,只能抱紧了包背对着他蹲了下去,死命守着。 可孟大伯只觉得眼前一闪,孟灵怀里的包就不见了,甚至孟大姑妈也如梦初醒地现,原本已经在自己手里的两万块钱,居然不翼而飞。 而这两样东西,现在全部重新回到于果手中。 众人都是呆了一呆,孟大伯大怒道:“好小子,抢钱吗?给我拿来!” 他虽然身强力壮,比一般的老年人高大得多,但终究是老年人,于果吹口气也有可能伤着他,于是只是轻轻一闪。 孟大伯居然扑了个空,踉踉跄跄一下子撞到暖气片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怒火中烧,转过来指着半昏半睡的亲弟弟孟根生,叫嚣道:“好哇!看样子得让老四醒过来评评理!老四!你给我坐起来!” 孟根生手术虽然做得很成功,可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说他需要安静休息,最少得观察一个星期,这期间主要得靠睡觉来弥补体力。本来这一群亲戚气势汹汹地来找孟灵的麻烦,大吼大叫,孟灵和戴淑芬就已经怕他们严重打扰孟根生休息了,这时候作为亲大哥,孟大伯居然宣称要把孟根生推醒,这简直禽兽不如! 孟大伯的这种行为,彻底触碰了于果最后的底线。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0091 果哥杀人不犯法 孟大伯的手还没碰到床上的被,整个身体就朝另一边栽倒,当场摔了个狗啃屎,假牙重重地和牙腔撞击在一起,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眼泪飞溅而出,样子狼狈不堪。? 于果毫不留情地笑起来:“免礼平身。”他本不会这么戏谑,即便面对敌人,但孟大伯算不上他的敌人,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且触怒了他。 击中孟大伯的,不过是桌上的一根筷子,被于果随手一甩,以难以想象的加度正好打中孟大伯的小腿肚,顿时令后者疼痛难忍,身体才偏离了平衡轨道。 长辈说话,晚辈们都不能随便插嘴,虽说孟大姑妈、孟大伯和孟二姑妈都有儿子,但也不方便对弱质纤纤的小妹孟灵下手,反正已经占尽了优势,父母让自己来也都是为了摆阵势造成威慑罢了。 因此孟大姑妈和孟二姑妈的儿子只是在屋内显得面目冷峻便足够了,并不插嘴,而孟大伯又黑又瘦的儿子刚才在门外站着看门,被于果一下子拨到了一旁。 而这时候,那个黑瘦子见自己父亲摔倒,母亲搀扶父亲,顿时大怒:“好哇!你敢打我爸?我弄死你!”说罢就冲了上来。 于果轻轻一侧身,黑瘦子就扑了个空。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别干蠢事,你们现在全都离开,以后永远也不准来骚扰孟灵一家人,那我网开一面,就原谅你们。毕竟我是外人,也不方便参与。” 孟灵心里本来就十分感激他,眼见他要挨打了,更是担心他的安危,忍不住大叫道:“于先生,拿了钱就快走吧!谢谢你!我……我会报答你的!” 众人一听之下,格外诧异,顿时明白这小子根本不是孟灵的男朋友。 黑瘦子见他能躲开,更加恼怒,狂吼着返身一拳打过来。于果的右手将两沓子钱放入孟灵的包内,只用脚尖向前一送。 黑瘦子顿时感到就像一把剑刺入了腹部,一阵剧痛,五脏六腑几乎挤到了一块,翻江倒海,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起来。这还是于果脚下留情,他如果用足全力,拳头可以击穿钢铁,更别说杀人了。 另外两个小子见于果根本没用手,只一个回合就把黑瘦子打倒在地,也是怒上心头,冲了上来。而孟二姑妈突然一把拉住于果,眼珠子贼兮兮地乱转,大声喊:“小伙子,别打架,咱们有话好好说!” 她儿子和孟大姑妈的儿子登时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要困住于果。在他们看来,于果只不过是动作敏捷罢了,只要困住,就能痛揍一顿。 然而这种拳在于果看来是不折不扣的慢动作,当真是幼稚之极,他决定将计就计再就计,陪着他们演戏到底,等这两人的拳头接近自己脸孔时,忽然头部向旁边猛然一偏。 于是心眼坏极了的孟二姑妈两个脸腮分别中了重重一拳,当即鼻子就喷出了血,短暂地惨叫一声,白眼一翻,松开了于果,整个人就一下子向后倾斜,背部狠狠地撞在门上,接着倒在地上,抱着脸呜呜地哭,血和泪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她的儿子见自己居然误伤了亲妈,又疼又怒:“妈!”随即怒火中烧地扑过来。 于果说:“你们不是想要钱么?来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从包里抽出一张钱来,朝着孟二姑妈的儿子一扇,那小子顿时觉得自己被狠狠一巴掌抽在脸腮上,当即退了好几步。 另一个小子此时也扑上来,于果大是挥洒写意地顺手又是一扇,只不过是一张一百元新票子,却如同壮年大汉的粗大手掌,啪一声脆响,又将此人也逼退了好几步,脸上火辣辣的,通红一片,已经肿了。 众人见他莫名其妙地就立于不败之地,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敢于和他动手的人都弄伤了,这时候才觉不妙,脸色都变了,没有谁敢于上前继续挑衅了。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都望向孟大姑妈,关键时刻还得指望她拿主意。可孟大姑妈再怎么牛逼哄哄,也是个女人,此时见儿子被打,心疼得要命,一时心乱如麻。 于果看着她,肃然道:“你六十多岁了,也应该见多识广了,能看出我手下留情吧?你们全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咱们到此为止,你们现在离开,那还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再不走,你们能不能走,得看我愿不愿意放你们走了。” 孟大伯怒火万丈,一把掏出手机叫嚣道:“你给我等着!我外甥是混黑道的,跟着放高利贷的黑社会大哥的!你敢欺负到我的头上?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我就让你清楚你的下场!” 随即他拨通了电话,接着他突然换了一个口气:“呵呵,大外甥啊,是我,对,你们……你们大哥在吗?能否麻烦他接个电话?……哈哈,别,我知道他忙,但我也不是白麻烦他,你懂得……对,大外甥,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呀,麻烦你让阳哥接电话。” 随后,他的态度更毕恭毕敬了:“哎呀!阳哥!好久不见,真想你!……不是,我不是催款,我把钱放在阳哥那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个……我这里出了点麻烦,有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打了我儿子,你看你能不能……” 于果的耳力极好,听出了杜阳的声音,真想笑出声来,便手一晃。 孟大伯只觉得近距离看到了闪电,眼前花得厉害,误以为得了急性青光眼,吓了一大跳,等摇晃了几下脑袋才现手里空了,手机已经到了于果手里。 于果打开免提,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以便震慑全场,毕其功于一役。 孟大伯听到杜阳不耐烦的声音:“操,你不得表示表示嘛?白使唤人吗?不知道我和我兄弟的时间都很宝贵吗?”吓了一跳,大叫道:“把手机还给我!这可是黑社会大哥在说话,你欺负我们不要紧,你得罪了他,你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于果开口了:“杜总,你好。” 杜阳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居然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众人听到这声音,都是万分诧异,不明所以。 于果笑笑:“杜总,你忽然这么大声提前也不提示一下,震死我了。” 杜阳忙不迭地大叫道:“果哥?你……你好,好久不见了……不是,上次才见不久……那个……兄弟我真没想到是你呀,果哥,我……我真不知道是你……” 他的嗓门很大,整个屋内都听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惊呆了。 即便孟灵见于果有钱又身手不凡,知道他绝不是一般的人物,可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认识黑社会杜瘸子,而杜瘸子却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杜总你太客气了,这是一场家庭矛盾,我偶尔经过就想管个闲事,说句公道话,可这些人非但不听,还动手打我,并且说要让黑社会收拾我。” 于果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大伯,后者完全吓懵了,已经说不出话了。 杜阳吞了一口哈喇子,知道于果在外人面前给他留足了面子,忙说:“果……果哥,你……你别生气,请把电话给他,我骂死这个不懂事的老东西!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得罪果哥……” 于果笑着说:“没事。我主要是怕麻烦,要是他真的没眼力,非要跟我斗一下,会耽误我的时间,我也只能被迫打伤更多的人。正好,杜总,请你务必劝一劝他,别再招惹我的朋友一家了,你看能不能帮这个忙?” 杜阳诚惶诚恐地叫道:“果哥看您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放心,他们要是再敢来惹你,那就是彻底瞎了眼,要眼珠子也没用了,我先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他这句狠的话,其实也是为了巴结于果。 于果见他很配合,也觉得他不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说:“谢谢杜总,麻烦你了。手机还给你。” 而孟大姑妈和孟大伯听到自己奉若神明的所谓黑社会老大杜瘸子,居然对这小子怕得要命,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约而同地瘫倒到地上。 于果将手机放回孟大伯的手上,杜阳大骂道:“我操你个傻逼大爷一百八十代!你他妈怎么这么不开眼,你知道他是谁吗?” 当然,杜阳也确实不知道于果是谁,只得继续吹:“说出来吓不死你!先不说果哥的背景有多大,告诉你,果哥有尚方宝剑,杀人不犯法!果哥在国外杀的海盗和恐怖*分子比你通讯录上的人名数量还多!这次回国只是度个假而已,怎么就让你这帮傻逼给坏了心情?你就这么想死吗?” 他大吹一通,而且早就信以为真了,误认为于果是级特种兵王,于果一听就知道杜阳网络小说看多了,但只是笑了一笑,并不点破,由他吹去。 孟大姑妈和孟大伯心如死灰,全部垂下头,排着队很有默契地走出门,其他人见此,也都跟了上去,谁也不敢再威胁于果“你给我等着”,他们只求于果别报复他们,已经是万幸了。 孟灵此时对于果的认知几乎变为了崇拜,但她却没来由地一阵剧烈地害羞,不敢和于果正转过来的目光相接应。 戴淑芬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就是白白送钱来为孟根生做手术的人,而且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几家人十年来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心里震惊不已。 她也不相信于果杀人不犯法,但她看得出于果不差钱又本领高强,而且背景强大神秘,暗想:“看来他挺在意我女儿的……要是他能当我女婿,那我们家就什么也不怕了!……唉,要是大妮子当年有这福分就好了……” 0092 丈母娘和小姨子 病房里终于重新恢复了安静,一时间空空荡荡的,另其他两个病床吓坏了的病号都没能适应。 ? 于果把加入了两万块的包重新交还给孟灵,说:“这两万块,你买点补品给你父亲吃吧。” 孟灵感激涕零,也有些语无伦次:“不不……剩下这接近五万块钱差不多也够了,哪能再用你的钱……” 于果坚持说:“医生不也说是要住院观察吗?你拿着吧。要是这些还不够,你别不好意思跟我说,打我的电话就行。” 孟灵低下头,激动得说不出话。 而戴淑芬对于果的第一印象太好了,当然是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女婿,便趁热说:“小伙子,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老伴儿的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于果笑笑:“阿姨,你言重了,我是孟灵的朋友,朋友有困难,本来就该互相帮助。你们不用担心钱,该花就花。” 戴淑芬不安地说:“这个……虽然说你和我们小灵谈朋友,但毕竟现在还没结婚,阿姨怎么能白拿你的钱?你放心,这钱是借的,我们一定按利息还……” 孟灵听到这句话才知道母亲误会了,羞不可抑,拼命跺脚,娇嗔道:“妈!你怎么乱说?他……他……我们……”却说不下去,她也的确对于果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现在变得更清晰了,反而不敢明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孟灵偷偷瞄过于果的手,上面并没有任何婚戒或者其他戒指,她清楚,一般的富家子弟结婚后都戴着这个。没有的话,说明这个于果还没有女朋友,最起码还没有结婚,只是不爱被束缚自由罢了。 没有女人不喜欢钱。孟灵虽然比真正的拜金女们正直得多,可于果动辄拿出以万为基数的钱来,也让她阵阵眩晕。她毕竟是苦出身,很清楚财富的重要性。 她甚至想过:“要是……要是我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就好了……”想归想,她很清楚,有钱人都讲究门当户对,虽然自己很漂亮,但漂亮并不是绝对必须的条件,而门当户对,结婚能够促使双方家庭共同进步到更高的层次,这才是富人圈子婚姻的真谛。 因此,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绝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是妄想。 于果见戴淑芬误会了,必须澄清,毕竟这是孟凝的母亲,是不可以含混过去的。于是说:“阿姨,我和孟灵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戴淑芬顿时拉下脸来。她可清楚,现在的有钱人哪怕自己结了婚了,也要去勾搭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们初出校园涉世未深,很难不被甜言蜜语加钞票砸得晕头转向,糊里糊涂地就同意了,到时候铸成大错,怀孕流产,名声扫地,嫁都嫁不出去,可就悔之晚矣。 因此她很不高兴地说:“不谈朋友,就更必须得还清这笔钱了。无论如何,我们家很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但我们也是有原则的,决不能贪图别人的钱不还。” 孟灵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就生气了,有些不明所以,大眼睛伴着长睫毛眨呀眨地,看起来无比惹人怜爱。 于果却一下子明白了,对孟灵说:“咱们先出门,别打扰你父亲休息了,好吗?” 孟灵知道于果接下来要谈重点了,可到现在为止,她的心态生了极大的变化,尽管是要献出自己的身体,可她并不后悔。 所以,孟灵看向于果,怯生生地说:“于大哥……我答应你的,我会说到做到的。”便红着脸低头走出了门。 于果等她一出门,便对满脸狐疑的戴淑芬小声说:“阿姨,我是孟凝的大学同学。” 戴淑芬一怔,眉头这才有些舒展。 于果继续说:“孟凝是我们那一届的女神,大家都喜欢她,当然……我们都没这个福气……” 戴淑芬也叹了口气:“唉,原来是这样……别说没福气啦,我看没福气的是孟凝,叫她不要跟着那个穷光蛋,可她一根筋地死活偏要非他不嫁,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你这么优秀,她竟然没看上你? “要是我知道她的同学里面有你这样一个追求者,阿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跟那个穷光蛋跑了……说不定……也不会这么早就英年早逝……算了,死者为大,说多了也不好……” 于果知道戴淑芬说的“穷光蛋”,正是自己的前世,系统尚未改造自己时的自己。他并不介意戴淑芬这么称呼自己,换成哪个母亲,也不愿意女儿跟着一个毫无前景的穷小子。况且,孟凝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更加明白了没有钱的痛苦,甚至认为正是自己的贫穷,没有能挽回孟凝的生命,一切罪责在自己。 因此,于果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阿姨,别难过了,我不该说这些。我是为了打消您的疑虑的,怕您以为我不是什么好人。其实,孟凝去世那天,我虽然没上楼,但我们好几个默默爱慕她的同校校友都在下面站着……我们都很难过,但也都约定好了,以后孟凝的妹妹在学业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我们必须要伸手帮助,绝不犹豫,这也算是……让孟凝走得安心吧……” 戴淑芬被他说得泣不成声,半晌才说:“唉,小伙子,真是难为你了……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更不能要你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的,一定要有利息……” 于果摇摇头:“这个以后再说吧,您能看出来,我暂时不缺钱,确实不用您这么快还。医院费用不够的话尽管开口,我会继续给。” 戴淑芬有些支支吾吾地,终于开始开了口:“其实……孟灵和她姐姐长得还是蛮像的,性格也很像……” 于果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戴淑芬鼓足勇气说:“小伙子,你还没对象吧?我看你没戴戒指。” 于果一下子明白她要说什么了,看来平凡的人也都很难免俗,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嫁个条件好的人,戴淑芬希望他和孟灵处对象,这也是为了女儿过得好,可以理解。 尤其是戴淑芬一家受尽了孟家大姐、二姐和大哥的欺负,戴淑芬心里需要一个强大的依靠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和尊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于果有自己的铁原则,他淡淡一笑,说:“阿姨,叔叔要是醒了您还得照顾,您先好好休息吧,回头有的忙,我去和孟灵道个别。” 戴淑芬这一听,也知道这小子未必看得上孟灵一个穷家子女,也有些失落,只得说:“好,好,无论怎么说太谢谢你了,你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肯定比较忙,我就不耽误你忙了,有空的话,一定来家里坐坐啊!” 于果笑着点头答应,道别后下了楼,见孟灵苗条清雅的身影在门口站着,看上去忐忑不安,十分拘谨。 于果走到她跟前,说:“现在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孟灵面红耳赤,声音像蚊子一样细:“我……我不会反悔的,于大哥……你定时间和地点吧,我……我都行。但是……不要离这座医院和我家太近,好吗……我怕被别人看见……” 于果越听越糊涂,忽然他明白了,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孟灵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现这位于大哥并不是调侃自己,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于大哥……你……你不是要用这十万块钱……买……买我的……”说到这里,她几乎羞愧地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果终于恍然大悟,恢复了冷峻的神色,说:“社会复杂,你对人有警惕心理是应该的,凡事确实应该做最坏的打算。但我没有买你初夜的意图。我跟你姐姐是大学同学,她的去世让我很难过,我也希望为她的家人做点什么。” 孟灵也这才如梦初醒,她的情绪突然开朗了,但随即陷入了失落和难过中。倒不光是她听于果提到了姐姐,而是忽然感到,于果刚刚脱离了出来买*春的污点,成为一个多金又善良的完美男人化身,接着又立即远离自己了…… 只是为了姐姐,他才这么帮助自己? 他……并不是觉得自己漂亮,才帮助的? 孟灵阵阵失落,甚至心开始疼起来,她涌上一个古怪的念头——在这一刻她甚至更希望于果看上了自己的身体,最起码这能证明,于果是喜欢自己的,而不是什么“为了去世的同学”这种理由。 而现在,自己这种卖初夜的想法,竟然也被这个令自己十分心动的男人知道了,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岂不是一落千丈? 于果又说:“初夜很重要,永远别再有用它换钱的想法了。你有困难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孟灵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低头不语。 “我找你出来是有重要的事。你亲眼看见了你父亲被车撞了吗?还是说,你是听人讲的?” 孟灵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于大哥,我没骗你,你看,我爸爸连手术都做了,他真是被车撞了,没有撒谎啊……我们虽然穷,但绝不骗别人的钱……” 于果知道她成长在贫穷家庭,自卑心理从小养成,凡事先以为自己不对,跟张晓影正好相反,因此格外觉得她可怜。 他正色说:“你误会了。肇事者撞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哪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所以,我需要目击者提供有用的信息,才能更快地找到他。” 0093 寻找肇事者 孟灵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于大哥的好意,心里不断地在骂自己:“你到底怎么回事?一步错步步错,把于大哥对你的好印象全毁了!你真差劲!” 她忙调整情绪,说:“于大哥,我确实没有亲眼目睹,现场的目击者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数都表示爱莫能助,他们不想惹那个麻烦。? ? 我闻讯赶到时,爸爸已经倒在血泊里了……我……我……我真是永远忘不了那个场面……要不是你,我爸爸没钱做手术,肯定也就……”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又崩裂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之前她经历了父亲车祸却凑不齐手术费,下定决心后决定卖出自己珍贵无比的初夜,随后又遭遇亲友毫不留情地追逼讨要房子,一直在默默忍受,最多是低声抽泣,现在终于忍不住要泄出来了。 于果默默地看着她大哭,也不干预,大哭一场有利于健康,没什么坏处。 半晌,孟灵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把字咬准:“对……对不起大哥,太不好意思了,我太激动了……我也太没用了,没有人肯为我作证,我是个穷学生,没有任何办法……车牌号没人注意,只知道是一辆白色的宝马吉普,但……我也不懂车,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型号……” “没事,这信息也足够了。”于果淡定地问,“时间和地点,告诉我这两个要素,就肯定能找到肇事者。” 孟灵惊了:“真的?好……时间是……今天早上九点半,地点是在大解放路二手车市场东边的那条小路,我爸是环卫工人,他们就在那里干活。我……我为了方便照顾他,也就在那附近的二手车市场找了个工作,买买车什么的……九点半的时候门卫跟我说:‘外面有人被车撞了,好像是你爸’,他认识我爸,应该不会看错,我吓了一大跳就跑出看,结果……” 于果点了点头:“嗯,今天早上九点半,二手车市场东边的小路,白色的宝马吉普。好,这些足够了。” 他拍拍孟灵的肩膀,说:“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先回去,我正好也需要一辆二手车,等你父亲无恙出院了,我就娶你……” 孟灵浑身一抖,几乎要瘫倒在地,她确信自己没听错,颤声问:“什么……?” 可接下来听到于果说完整了这句话:“我就去你的单位给你捧捧场,你帮我挑个好点的二手车,怎么样?” 孟灵这才明白是自己听错了,可她真的好不甘心,心里一阵酸楚,半天才说:“谢谢……谢谢于大哥……我一定给你挑个好的车……” 于果以为她担心自己的安危,便说:“没事,撞了人就应该赔钱,天经地义,就算开着宝马吉普,也不能站在法律头上。” 孟灵低着头说:“我把爸爸送到医院后就去爸爸单位找领导主持公道,可他们都不管……路上的目击者就更不管了……要是只是一辆普通的车,那可能大家也不会有这样的心理障碍,可是那车是豪车…… “虽然看不清车主什么样子,但车窗开了一点,有人听到是个男人在骂:‘老东西找死?这么贵的车你赔得起?真他妈应该撞死你就对了!你们这些傻逼一个个都张着嘴看什么看?知道我爸是谁吗?’然后就扬长而去…… “我请那位听到这些话的目击者作证,他就摇着手快跑开了,我知道,人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告诉我这些就很不错了,人家可不想惹麻烦,根本划不来……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段路偏郊外,并没有监控,一直到距离最近的银行这边才有,而且拍不清楚。” 于果打断道:“没关系,你就等着这笔赔偿款吧。我先走了。” 孟灵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痴了。 系统突然说道:“真不错。” 于果心里笑道:“又讽刺我?我知道,我即将穿越,而且没有任何收益,你肯定不爽。觉得我义务劳动,不该带着你一起做慈善,是吧?” 系统说:“我是说这个小姑娘真善良,长得又漂亮,真不错。比您的童总、路警花等等,都适合您。” 于果有些不满了:“你现在连我的私生活都要评论了吗?再说,你现在越来越奇怪了,你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她只是个小孩。就算你是按照漂亮程度说的,她也就和童雅诗她们差不多。你到底在想什么?” 系统又恢复了戏谑的态度:“哈哈,跟您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毕竟刚才太凝重了。没错,您刚说要帮着她找肇事者,我就猜到,你又要逼着我做没钱赚的赔本生意了。” 于果却微笑道:“其实一开始,我真的打算这样。但我听到孟灵复述目击者听到的肇事者的喊叫,我觉得这人不是一般的混蛋,光赔偿款恐怕不足以解恨,我得大大地敲他一笔。所以,我想请教一下,这种行为算不算是不义之财?可不可以算作财富值放入虚拟空间?有没有财富积分?有没有创意积分?” 系统说:“您果然是老奸巨猾啊……” 于果笑道:“你最近越来越人性化了,我觉得你也应该好说话了,所以就趁热打铁问问你。当然,不行就算了,但我还是要义务劳动,找出凶手,把赔偿款给孟灵。” 系统说:“您这不是等于威胁我和您一起分赃吗?要知道,系统规定不能走歪门邪路获得不义之财,这是游戏本身无可改变的设定,我必须遵守。 “您虽然称呼我为系统,但准确地讲,我只不过是您的游戏账号兼npc而已,为您连接系统铺一家桥梁,真正的总系统还是冷酷无情的。而从自私的角度讲,我当然也希望您越玩等级越高,那我也很有面子,地位也更加稳固,不是吗?” 于果明白它的难处:“好吧……” 系统却话锋一转:“但我可以像上次为您寻找李金晖那样,做一个最佳计划,说不定也能让您正大光明地赚取财富,做好事和大财两不误。” 于果心中窃喜:“那真是太好了。” 系统怪声怪气地说:“少来了,我可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您早就算到我要这么说,故意让我先说出来的吧?您这样的男人真可怕,连自己的大脑都要算计!” 于果笑笑,没有答复。但他也确实觉得,系统无论从声音还是“心态”,都越来越像一个女人。比起童雅诗、路晨、谭晶晶等人,甚至比起孟凝,系统反而更像自己的妻子一样,事事都操心,而且满嘴抱怨,唠唠叨叨,却又充满温情。 比之最早时候系统冰冷机械的态度,他现在越来越相信系统了。 因此,于果说:“那你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系统说:“在告诉您办法之前,还是先做正事,找到这个人再说吧。今天早上九点半,大解放路二手车市场旁边的小路,撞倒环卫工人的一辆白色宝马吉普。这就开始吗?” 于果想了想说:“目前在国内跑的宝马suV一共四种,x1,x3,x5,x6,只可能是其中之一了。我不能改变历史,因此即便我当场看到这辆车,也不能上去逼着车主下车来。但车子一掠而过,车窗只开了一个小缝,还只是车主用来骂人的。这样一来,我很难看清楚是谁。但我起码能记住车牌。” 系统说:“我明白您的意思,记住车牌号后,再回到现实来。接着要求回到这辆车‘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是这样吗?” 于果笑道:“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确是打算按照这个程序走的。” 系统说:“可您是否想过,虽然他嚣张跋扈,但毕竟闯了祸,心里本身是心虚的,他继续开这辆车的可能性不大吧?” 于果一愣。的确,哪怕是他这样审慎缜密的脑子,也毕竟比不上系统的推理能力。 系统继续说:“一般来说,这人应该是经济条件很不错的,否则一般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节衣缩食买了宝马,是没有这样猖狂的底气的。所以,他很有可能有两辆以上的车,也许会换开另一辆。” 于果想想也是,沉思几秒,说:“按照他这种性格,也许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事,还是继续开出来,也是有可能的。当然,仅仅是有可能,跟你的分析相比,你的分析可能性大一些。具体得看此人的财力,但是光凭一辆车很难断定。 “如果财力只是普通富裕,那有可能像你说的,开另一辆车,甚至不敢开车出门了。这样一来,此人也许这几天都会在自己家里闭门不出,而那辆车也许就在他所住的小区地下停车场里。只是即便如此,找到了这辆车,也很难马上找到他住在小区里具体哪一户,浪费时间,也打草惊蛇。 “如果财力很强,那也许干脆会卖掉这辆宝马车,甚至直接处理掉,也不在乎。当然,要是财力真的很强的话,关系也应该会很厉害,手眼通天,那之前所有的推断就都不成立了,他也许压根不需要躲藏也不需要卖车,他能直接找公安局摆平这件事。也就是说,多种可能并存,这就很麻烦了。” 系统哈哈笑道:“看来你才像个系统。” 于果自嘲地说:“我是受到你思维的影响罢了,熟读唐诗三百,不会作诗也会吟嘛。” 0094 你真是个魔才! 系统问道:“看样子你只是分析给我听而已,你已经有打算了。? 那你最终的决定是?” 于果在心里凝然说:“我要穿越到今天早上九点半,近距离取样他骂人的声音,请你记录下这个声音,然后返回现实。接着,请你帮我查找这个声音一分钟前在哪里出现过,我就立即穿越到那里,还是无视状态。” 系统居然没立即回答。 于果微笑道:“怎么了?人性化是好事,但也不要总是卡壳,把人的弱点和不足之处学得这么像呀。” 系统啧啧两声,感慨道:“你真是个魔才!你的脑子转得真快啊!连我都没有想到这个解决办法!你呀,你真是太厉害了!” 于果“谦逊”地摇摇头,脸色却凝重起来:“你过奖了。你拥有所有的知识,但这些知识只能给你常规的思维,这就是人脑的强大之处。” 随即,他又补充道:“你没有穷过,体会不到困顿的滋味。我的生长环境造成了我的性格,更打造了我的思维方式。我并不见得有你说得这么聪明、厉害,无非就是我遇到每一件事的第一反应是:如何能把损失减少到最少?因为我输不起。” 他又缓和了一下语气,笑道:“简而言之,就是我不舍得花钱,比较抠而已。一定要找到一个可以省钱又省时间,还能不那么累的办法。” 系统却仍然赞许道:“据我所知,人类的科技进步本来就是由懒人推动的,要是人类社会全是由能吃苦耐劳一根筋干活的体力工人组成,那你们就不可能展到现在了。” 于果没有理会它怪异的赞美,说:“那咱们就开始吧。我再次强调一遍:到了以后请立即启用无视状态。以后的穿越,只要我不提出修改,那就都默认为如此。” “如您所愿。第一次穿越需要五千元,第二次也是五千元,一共一万元,先扣除第一个五千元。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穿越时空,于果顺利来到了今天早上九点半。 这条小路西边连着大解放路,二手车市场在大解放路中央,路的另一头则是于果取钱的银行。于果深知自己必须在小路这边等,而不能大解放路等,否则,自己就会跟今天早上的自己相遇。 而基于“历史不可以改变”的原则,他今天早上并没有看到现在的自己,说明现在的自己也肯定不会出现在银行这一侧。 虽说小路上没有监控,也没有几个人来往,但于果还是要启动无视状态。他要防范的人,是今天早上的孟灵。车祸后的第一时间孟灵从单位跑出来,看到了孟根生被撞的惨剧,她必然要到处呼救,自己如果靠得太近被记住,印象深刻了,那自己接下来去给她钱,就会引起她的怀疑。 而想要听清宝马车车主的声音,就必须靠得很近。因此,于果必须保持无视状态。 车祸时间并不精准,只是孟灵记着的大概时间,于是于果蹲在路旁大树下的草丛里,仔细观察。 果然,几个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于果很快找到了孟根生的身影。孟根生的确比七年前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苍老多了,而且也清癯了许多,这当然是因为大女儿的不幸离世造成的。想到这里,于果一阵心酸。 而且尽管孟根生手术很成功,但现在马上要目睹他被车撞的一瞬间,实在是太残忍了,于果再次想到了之前高空坠物系列案件里被杀害和随即被砌进电视墙里的小保姆。 这条路车很少,每一次出现新车,于果都仔细去观察。这期间有一辆宝马路过,但这是轿车。为了避免目击者的口误,或者孟灵记错了,于果还是认真盯着这辆车,直到它确实没什么事,远远地离开了。 于果也现了,这里有好几个陡坡,上下起伏,坑坑洼洼,连个路灯都没有,但这是通往大解放路的近路,所以还是有很多车主嫌耗油在这里抄近道。这种路段,最容易生车祸了。 又一辆宝马吉普出现了,于果心里一凛,仔细观看。然而,这辆车却是香槟色,在宝马的术语里就是“铂青铜”。他看到一半就放弃不看了。他知道,即便目击者认不出这是否是宝马,起码也能看清楚颜色,这颜色差得太大了。 果然,这车虽然开得挺快,但呼啸而过,并没有伤害到环卫工中的任何一个人。 于果看了看表,不知不觉过去十分钟了,应该差不多就要生了。 这时,远处过来一辆土方车,接着又是一辆大货车。于果紧紧盯着,就怕漏掉大车之间夹杂的小车,因为环卫工人虽然都在道路两旁清扫,可一旦货车或者土方车洒下了什么东西污染了路面,环卫工人就会走到路中央去,这时候猛然出现的小车,自然会对他们形成巨大的威胁。 也就在这个时刻,两辆车一前一后呈锯齿状绕来绕去地前进,似乎一个偏要追上另一个,把另一个了,而另一个也不甘心,坚决要压一头。 然而,其中之一就是那辆白色的宝马吉普。国人习惯了管越野车和suV都叫吉普,毕竟吉普是他们见过的最早越野车。准确地说,这是一辆城市suV宝马x5,雪白的车身在炽热的阳光下格外耀眼。 于果看了看车牌,他的视力远胜常人,看得比较清楚,这使得他越觉得,这辆车似乎在哪里见过。最起码,这辆车给过他很深刻的印象。 另一辆车很一般,只是老款的本田车,大约是十几万的价位,黑色的车身脏乎乎的,看样子也有段时间没洗了。 通常而言,便宜车的车主对豪车车主都有敬畏心理,哪怕开车的是个大块头,但碰到从一辆巨大豪华suV上下来的矮子,也总觉得自己气势不足,更矮一头,所以很少见到这种车敢于挑衅豪车的。 而那辆宝马x5更不用说了,它的车主估计十分恼怒,见这等垃圾车也敢跟自己较劲,从它接连不断地压制本田车,并且总是猛踩油门猛刹车的动作上,也能看得出他的怒火何等旺盛。 于果听的是孟灵的表述,而孟灵也不过是重复别人的原话,而那些目击者,也未必看清了这辆本田车。再说,孟灵重点是问到底是什么车撞了自己的父亲,目击者自然会说是那辆宝马x5。 渐渐地,距离近了。可即便是这个距离,要是有人说话,哪怕大声喊叫,也传播不了多远,毕竟两边有林子,风声比较大。 因此,宝马x5的车窗已经降下了一小格,虽然看不出脸来,但里面传来了怒骂声。也许只有本田车的车主才能听见。 于果尽管耳力很好,也觉得十分吃力,便问系统:“他在那里骂什么?” 系统说:“骂人的话有什么好听的呢?这不一定跟接下来的事件有关系啊。您问这个可是需要花钱的。” 于果暗骂了一句,心道:“好吧,几百块钱我还是花得起。你告诉我吧。但顺便请录下他的声音。” 系统说:“哦?现在就录下声音吗?我以为您是要录下来他骂孟根生的话。” 于果心道:“保险起见,还是现在就录下来吧。可以看得出,宝马x5的车主是个猖狂之极的人,骂出孟灵重复的那些脏话一点儿也不奇怪。可也不排除一旦是路人目击者对宝马的一贯仇富,故意借着孟灵的焦急和痛苦编造出这些话来,让其更加痛恨宝马x5的车主,也未可知。所以,先录下来吧,以防万一。” 系统赞道:“您简直是个冷峻缜密的机器人!” 于果此时心情凝重肃穆,也没有用微笑来回应它,只是重复命令道:“请一边录制,一边播放给我听吧。” 宝马x5车主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我干你个穷狗十八代!你妈了个逼的,跟我斗?我用脚趾头也能玩遍你家全部的女性……” 于果听他满嘴脏话污秽不堪,用力皱了一下眉头,可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在心里淡淡地对系统说:“计划不变。但我估计得不错的话,我已经猜到宝马车主是谁了。” 系统哈哈一笑说:“我也猜出来啦,我的数据库里有他的声音,您确实和他见过一面,还一脚把他送进了医院,由此还引了豪车车主们集体向你挑战,让您得到了一百二十万和近三千点的积分呢。” 于果在心里“呵呵”了一声,冷冷地想:“迟海,虽然你来找我的麻烦,还让胶中学会的富二代团体一起对付我,但事情已经摆平,我本来不再打算跟你计较了,毕竟那一脚已经足够你躺一天了。之前觉得你最多算嚣张跋扈,并不是罪大恶极,可看来我错了。 “挨了一脚还不思悔改,只过了一天你又出来惹祸,就算那辆本田车也有责任,可我先不能放过你,因为我不能容忍你伤害孟凝的家人,尤其是本来有可能成为我岳父的孟根生大叔。现在不治治你,以后你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从你这里拿再多的钱,那也是属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范畴,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迟海,你准备好了吗?” 0095 苦肉计 接下来,惨剧生了。 那辆本田车似乎想要反抗,无奈车技和科技含量都不如宝马x5,迟海将他猛然逼迫到路边,那辆车吱嘎一声进了小树林,飞起一片树叶才停下来。迟海哈哈大笑,但等他转过头来,已经晚了。 环卫工人们四下逃散,可孟根生反应略微迟钝,而且因为从没见过这种阵势,直接吓呆了。等那辆车即将迎面撞击时,孟根生的本能促使他快些挪动,可转头一动,又正好撞在后面的树干上,再回头想逃,就真来不及了。 宝马一个急刹车挺住,孟根生摔倒在车旁,环卫工人们大喊“老孟”,可也都只是喊罢了,没有谁敢真过来瞧一瞧。 迟海可能是觉得孟根生扫了自己的兴致,而且也的确有些怕承担责任,便狂叫道:“老东西找死?这么贵的车你赔得起?真他妈应该撞死你就对了!你们这些傻逼一个个都张着嘴看什么看?知道我爸是谁吗?” 但他也没继续揭开他爸爸是谁这个谜团,随即猛打方向盘,后退出去。孟根生似乎怕他跑,又在剧痛中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支撑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要扑向宝马,企图拦住它的去路。 可好在孟根生已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没跑几步就重新栽倒在地。而迟海的车技不是孟根生能想象的,尤其是此时挥得还特别好,以至于等孟根生倒地之时,迟海已经倒到公路边上。 也许是见孟根生还能站起来,迟海觉得他根本没什么大事儿,之前的害怕其实是多虑了,便重新因为一贯的猖獗跋扈而转化为恼羞成怒,底气再度灌满,怒吼道:“狡猾的老狗!想骗小爷的钱吗?王八蛋!我要是有枪,把你们全办了!操!” 接着车轱辘打直,呼呼朝前一路开走了。也许是怕再出事,度反而远没有之前这么快,而且还犹犹豫豫的。 于果以为他要继续追刚才那辆本田车,可陡然间现,这车不知怎么消失不见了,看来是趁刚才的机会逃走了。于果清楚,往那边走就是一条大路“吉祥路”,这条小路是链接吉祥路和解放路的“枢纽”,那本田车趁刚才的当儿很容易就可以淹没进来往的车流之中。 迟海继续怒骂,宝马车摇摇晃晃如同喝醉酒一般,像是在模仿刚才的孟根生,也跟着消失在那吉祥路上。 “爸爸——!!”远远地,有个女人的身影在边跑边喊。 于果清楚,这就是从二手车市场跑出来的孟灵,于果知道,自己该撤退了。系统跟他心意相通,在此时也询问道:“我们走吧?” “好。回到现实中后,请立即启动寻找刚才迟海声音一分钟前所在的位置。”于果在心中回应。 时空穿越,于果立即回到现实中来,他有些头晕目眩。系统提示道:“您连续穿越不做休息的话,会严重透支身体健康,影响效率。即便等您拿到了积分和财富,玩家的整体评价里,健康那一条说不定就会去掉了。” 于果一想也是,目前已经成竹在胸,完全没必要这么拼命,就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路晨的电话打了进来,于果接了,路晨就嚷嚷了不停:“我说啊,你真是咱们四中队的幸运星,吉祥物啊,以后找我们队会画像的小石头给你画个卡通头像贴在门上,那咱们四中队可真是能顺风顺水了!” 于果一怔:“这是在说什么?”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迟海身上,所以一时忘记了今天早上自己主动找过路晨。 路晨哈哈大笑:“你呀,真行,去银行取个钱都能遇到抢钱的,你说你这不是注定跟警察有缘吗?”说到这里她忽然感到这句话有点歧义,“警察”岂不是指的就是她自己?尽管不是面对面说话,可路晨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于果听她的声音喜洋洋地,便知道是好事,说:“哦,那这么说这个团伙是惯犯?” 路晨笑道:“还真不是,这是两个赌徒,赌博技术又不咋样,欠了很多钱,天天被人追打,最终决定一起出去抢劫。但顺着他们,我们直接端掉了一个挺大的赌场!他们虽然不是大鱼,但却是个鱼饵,而这个鱼饵却是你现的,你说你厉不厉害?” 于果乐了:“你现在真觉得我厉害啊?” 路晨有些羞涩地说:“你一直很厉害,我从来都是这么觉得的。” 于果一直觉得她很爽朗明快,冷不丁从那次砂锅店吃饭之后,知道她对自己十分爱慕,就觉得不大能适应,而她现在时不时还害羞,更让他觉得,这不是路晨的风格了。 因此于果只说:“恭喜你了,祝你早日当上四中队队长。” 路晨笑骂道:“你个傻子!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身旁还有同事在听呢!真是的,把我的野心都给出卖了!行,你忙你的,别忘了,周五晚上给我打电话,拜拜!” 放下电话,于果了好一阵呆。 于果询问系统:“我记得你说过,有办法让迟海在赔偿款之外,再给我一笔钱,是这样的吗?” 系统沉默了几秒,回应道:“的确是如此。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由于你的身体抗击打能力极强,即便是那辆suV用撞击孟根生的力度撞击你,也只相当于你被一个人用塑料椅子狠狠砸中,疼虽然会疼,可完全不会伤筋动骨。” 于果明白了:“你是要我用苦肉计,被他也撞一下,然后再去问他要钱?” 系统笑着说:“您可真是聪明。您必须真的被他撞到,而且最好也一下子撞到另一辆车上,把那辆车撞出一个大窟窿来。他要跑,您就死活抱着他的腿不放,按照您的力气来说,他肯定移动不了半步,等他现是您,那就肯定会吓尿了。” 于果点点头:“没错,我必须真的被他撞了,再问他要赔偿才是名正言顺。否则的话,系统会认定我这是敲诈,无法存入虚拟空间存利息,连财富积分也不会有。而我被他撞了之后再问他要钱,不但可以增加财富值,而且还能增加财富积分和创意积分,一举多得。最重要的是,我被车撞一下,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系统回应道:“没错,您现在的防御力比成年大象还要高,进攻力比犀牛要强大,这在法制控制的当代人类城市中生存,已经绰绰有余,可以算是不死之身了。只要不进入战乱地带,被重机枪子弹、大炮炮弹、飞机炸弹击中,那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于果接茬道:“我还有令人无视的能力,可以趁他开车时悄悄接近他,然后再装作被他撞了。可你这主意真的很损,我需要做细节上的修改。” 系统笑道:“我这么心疼您,怎么可能要害您呢?这肯定是在经过精确计算后确认无害了,才向您推荐的办法。怎么?您有更好的办法?” 于果自信地抬起头,心道:“你说对了。先,我循着他的声音找到一分钟以前这声音出现的地点,就算他现在是躲在家里,并不是在开车,我起码可以确定他的位置。然后再回到正常时间中,我就突然退出无视状态,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到我猛然出现,肯定会吓坏了。接着我就继续吓唬他,他多半会开车逃跑。我把度提高到最高,可以跟汽车的起步度不相上下,抄近路突然跳出来,到时候故意被他一撞。在那时,我会刻意稳住身体,然后猛然用肚子回撞这辆车的车头。 “车头一定会造成损毁的,而我再借机装作被撞得飞起来,撞到旁边的车上。第二辆车的车主肯定会下车来看,这样也多了一个人证,即便查看起来,追究原因,也会现车头的确是跟我的腹部撞击后出现凹陷的,按照常理,肚子被车撞了,不死也得重伤。只不过他们谁也想象不到,我刀枪不入,而且是故意为之的。” 系统又停顿了片刻。 于果微笑道:“我这样做不违规吧?” 系统一字一顿地说:“如我之前所说,您是一位百年难见的魔才,真的很让我震惊。幸亏您坚守原则,否则您必将对这个世界产生极大的威胁。希望您继续坚持原则,不要陶醉在自己越凡人的能力中不自拔,以免走向极端。” 于果饶有兴趣地反问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关心这个人类的世界?” 系统说道:“您是人类,我关心人类的世界,自然就是关心您。人类是群居生物,您只有在其中好好生活,人类社会才不会崩溃。 “反之,假如您有一天失控了,必将对这个世界造成很大的破坏,甚至这破坏是不可逆的。到时候人类也许会灭亡,而您,作为群居生物的一份子,也很难孤独地存活下去。 “您觉得您以前是孤独的,但人类世界灭亡后的孤独,可不是您现在的孤独可以相比的。” 于果笑笑,随即笑容尽数收敛,正色说:“我是个坚守原则的人,你说对了。我一定会继续坚持我认为的正义和善良,绝不会脱轨走向极端。这一点请你放心,我比你更爱我们的世界。只是……我觉得你越来越奇怪了,你以前完全不是这样,现在……你真的很怪。” 0096 闹鬼的豪宅 系统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其他道:“您差不多也休息好了,请继续出吧。? ? 是否是要回到一分钟以前迟海说话的地方?” 于果说:“等我一下,我先去置办点东西。” 过了一会儿,于果弄来了一个又长又卷的假扣在头上,还戴了眼镜,换了一身打扮,除非童雅诗这样对他用情极深的人,其他熟人很难认出他来,何况是只有一面之缘就被一脚蹬飞了的迟海? 于果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记住,无视状态随时开启。” “如您所愿,现在扣除第二个五千元。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 迟海感到自己最近倒足了霉,先是现童雅诗和一个无名小子在一起,自己去找人,却被这无名小子踹飞了。找杜阳帮忙,杜阳事儿没办成,却把自己狂骂了一顿,简直莫名其妙。接着最神奇的事生了,找了二哥金俊基带领一大帮胶中学会的兄弟们去,以为能把场子找回来,谁知事情又不了了之,二哥也把自己骂了一顿。 “我他妈到底招谁惹谁了?”迟海一肚子委屈和恼怒,一边胡乱摁着遥控器。 今天早上又撞了一个傻逼,更让人怒火冲天。虽说自认为爸妈肯定能摆平,但如今网络时代,信息都是透明的,即便能摆平,爸妈也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毕竟他爸爸并不是李刚。 这事儿都没敢告诉爸妈,但自己也是有数的,心中虚,只能老老实实躲在房子里,闷得十分厉害,但这又有什么办法? 平日里迟海没事找一些外围女乱弄,爸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决不允许他带任何女人回家,除非是得到爸妈认可的正规女友。而迟海不想那么早结婚受管束,所以只是找乐子罢了,眼下却又不敢出门,又不能违规把女人招进来,那种煎熬就别提了。 其实,平心而论,他在家里真的有的是娱乐。比如他家有一间专门听音乐和放电影的密室,关上门爱怎么吼怎么吼,还可以享受电影院的立体效果,寻常老百姓到他家能玩一个星期还不带重样的,可他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认为自己就该拥有这种生活,自己必须居高临下,怎么能拿贱民来跟自己比呢? 大半天刚过去,迟海又坐不住了,他夜晚最喜欢出来猎艳,已经心痒难搔。想着夜场和各种其他娱乐场所里有着魔鬼曲线性感撩人的妹子们,身体的某一部分便可耻地硬了,而且不断冲击大脑,要大脑下令“放我出去”。 于是,迟海还是站了起来,摸出自己的宝马钥匙。其实他家里的确有七八辆车,但都是属于父母的,目前基本上都在父亲的公司里,而且多半都是古板老旧的,只有这辆新款x5才是正宗的泡妞利器。尽管他的确很有钱,可想要立即征服妹子,第一感觉是必须的。 但孟根生倒下的画面,又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他浑身一抖,刚才的那股热腾腾的感觉转瞬间冷却了下来。 迟海尽量镇定下来,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一旦闹到网上可就完蛋了。那条小路没有监控,不用担心被拍下来的问题,而那帮环卫工人个个看上去都很傻帽老土,都不知道用手机拍摄,所以我的车牌号一定没被注意,只是车的外形就难保不给人留下印象了。算了,还是把这车偷偷倒腾出去卖了吧,以后再买个卡宴。” 他只好把钥匙放回兜儿里。 正这么想着,陡然间,听到卫生间传来了一声响,这在安静得有些可怕的家里,显得特别清晰。 迟海惊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如常,嘴里喃喃地说:“操,谁家洗澡碰到暖气管了吧……他妈的也不注意一点儿……” 他这么说其实是给自己壮胆,一想起那个痛苦倒下的环卫工人,他就莫名其妙地一阵心悸,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而于果则心想:“迟海的道德虽然很差,可敏感程度却比一般人高,我在背后看他,竟然让他如坐针毡,幸亏启用了无视状态,否则很容易被他现。” 接着,他又把卫生间里的一根牙膏砸在地板上,随后一个轻飘飘的转身,又进了主卧室。 迟海听到第二声比较明显的响动,真的吃了一惊,有些害怕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电影放映室门外,四下张望着。 空荡荡的二层楼道,下面是可以用宽阔形容的客厅。这是三百多平米的复合式房子,平日里他很享受这种老百姓几辈子也羡慕不来的大豪宅,可这时候却觉得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儿,真有点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哪怕这时候出来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跑开,起码也能安慰他,使得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生命,刚才的响声全都是它弄出来的。 他平时自诩健身达人,还的确练过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虽然远远比不上金俊基,甚至比不上雷勇,却也自认为对付一般人两三个没问题。但就怕是有什么入室盗窃的家伙,手里还带着刀枪,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还真后悔自己没从杜阳那里搞到一把枪。他忽然想到电影放映室相邻的那间健身室,里面有一些棒球棒和高尔夫球棍,便快跑过去,抓起一根高尔夫球杆。抓到之后,顿时感到信心和勇气都增加了不少,一步步地向厕所挪过去。 第一个卫生间的地板上,一根牙膏和一把牙刷躺在地上。看来,那把牙刷就是造成第一声响动的来源。 迟海刚要松一口气,突然又感觉不对头——操!这怎么可能?牙膏和牙刷本来都在漱口杯子里呀!那杯子并没有倒,牙膏和牙刷又怎么会自己飞出来的呢? 他肾上腺素生了剧烈的变化,激怒、恐惧、担忧、痛苦、心虚等等各种情绪混合了原本的勇气和信心,使得他开始抖着高尔夫球杆到处查看,指望手里这东西可以使得自己看起来更有力量,更不好惹。 然而,第一个卫生间里里外外都检查遍了,甚至迟海还怀疑保洁阿姨根本没打扫干净,是角落里的蜘蛛干的。但他仔细看过了,并没什么蜘蛛网。 于果在主卧室里,将那只大毛毛狗摔在地上。大毛毛狗落地后大声喊:“主人,毛毛可想你了!”反倒把于果吓了一跳,接着于果明白了,这玩具还挺高级,里面有电池和小型播音器,只要用力一碰,就会把既定的几句简单的话说出来。 于果心想:“这样效果更好,能让你更觉得屋里有人,甚至觉得屋里有鬼。”他蹑手蹑脚快移动,又跑进了第二个卫生间。 迟海那边可真的吓坏了,他再也按捺不住,怒喝道:“谁?谁他妈进我的家了?以为小爷睡着了吗?以为家里没人了吗?小爷健身达人,练过散打,身高一米八五,随便一巴掌也能让你转呼啦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知道进了谁的家吗?知道我爸是谁吗?别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现在出来,小爷高兴,说不准还能赏给你千八百块钱,让你不至于白来一趟!你要是不知好歹,偏跟我玩阴的,那我先把你打断腿了再送派出所!” 于果感到好笑,暗忖道:“你这时候又知道派出所会抓违法犯罪的人了?真是双重标准,你自己犯法的时候,怎么不反省呢?” 等迟海举着球杆冲到卫生间,却没有立即莽撞地进去,而是一脚将门踹开,再胡乱挥舞一阵,才小心翼翼地进去。于果乐了,觉得这举动说明这家伙粗中有细,也同时能证明,迟海的本质其实是个胆小鬼。 于是,于果把第二个卫生间的淋雨莲蓬头取下,啪啦一声,莲蓬头将镜子砸裂了缝。于果趁着响声掩盖脚步,又到了次卧室,伺机等待。 迟海听到第二个卫生间又有声音,彻底惊呆了。这时候的他底气全无,已经产生了惶恐感,刚才为了解闷儿看的那些无聊的鬼片此时有了真正的作用,那些披头散满脸是血的女鬼和山林湖水间巨大的嗜血怪兽,都在脑海里用力地搅拌着自己的脑*浆。 “我操!”迟海真的受不了了,大叫道,“到底是谁?你是个男人就立马站出来,咱们光明正大地干一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吓唬谁呢?以为小爷就这么容易就能被你唬住吗?告诉你,老子杀人不眨眼!别让老子抓住,老子让你立即脑袋搬家!” 于果在心里冷笑,将次卧室的窗户猛然打开,接着又跑到了书房。 “没完没了了是吧?”迟海狂叫着,凶猛地挥舞着球杆,就像是一只了情的大猩猩,在挥动一根对它来说有点小的树枝。 于果把书柜中的一层书,全部洒落在地,然后重新回到了主卧室。楼下还有三卧室和四卧室,以及厨房、餐厅、客厅和第三个卫生间,但他的目的是为了将迟海逼到下一次,再逼出这栋楼,去开车,便没有下楼,继续在楼上闹腾。 于果的无视状态调整到最高,只要闭上眼睛,不跟对方的目光相接处,整个身体虽然无法在客观上拟态或者制造保护色,但却能给普通人的视觉造成极大的错觉,甚至于直接无视,觉得那只不过是个衣架罢了,而却不考虑为什么这里会有个衣架。 当然,这种状态只能持续几秒到十几秒,所以他必须不断地换位置。 0097 宝马、路虎、猪血 可这对迟海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真的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尽管知道这次是书房里闹出了动静,却没了勇气再到书房里看,声音也颤抖起来:“你……你……你要是要钱的话,我现在就给你一张卡,里面有二十万块钱,家里就这么多了…… “好吧,我还有两张卡,每一张都是二十万,一共六十万,我爸妈的保险柜我不知道密码,这六十万是我现在仅有的……下个月零花钱还早呢……我……我没工作,没有其他收入了……我现在就把卡扔到楼下,你……你捡起来快走吧……” 但他没有得到回音。? ?? ? “好……我……我在股市上还有两百万资金……最近股市不大好,我赔了不少,现在应该还剩下一百四五十万……我……我可以全卖掉,立即兑现,好吗?” 骤然间,主卧室的阳台里,一个花盆出了碎裂的响声。 迟海几乎要崩溃了,带着哭腔说:“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呀?” 于果明白时机到了,便尽量找了一本书卷起来,对准卷口,尽量修改自己的声音,显得凄厉而又邪恶:“你……为什么……要……撞死我?”随即他猛然提高嗓音,尖锐地叫道:“你为什么要撞死我?” 迟海泪花四溅,狂吼一声,高尔夫球杆这就落地,手里抖着宝马钥匙,一路狂奔跑出了家门。 于果知道事不宜迟,十万火急,他追出去一看,果然迟海慌不择路,不敢乘坐电梯,只是在楼梯上狂奔。于果知道迟海终究不会比电梯快,就坐了电梯下楼,跑到宝马车必经的地下停车场唯一出口外面,在拐角处等着。 果然,迟海的性格,加上之前于果扮鬼吓唬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共同决定了宝马x5刚一出地下停车场就猛踩油门,于果知道这撞击力假如加在身上,那肯定很不好受,他便瞅准时机,在他转弯减的时候一下子跳出来。 在这千钧一之际,于果凝聚力量,汇聚在肚皮上,接着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灵巧地贴到了宝马车的进气格栅上,双手攀附住车身,随即再以肉眼看来几乎是同时生的动作,狠狠地将肚皮撞到双肾形进气格栅上,只听轰隆一声,连带着车灯都被砸了个粉碎。 于果借机双腿一踩,猛地蹬开,他算准了后面那辆正要接近的路虎揽胜侧面经过,自己正可以用坚固无比的背部将其撞瘪。之所以选这辆车也是觉得它比较大且结实,而且能开揽胜的人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正好可以跟迟海针锋相对,还能做个人证。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了撞击侧面,毕竟那辆路虎车也在向前行驶,自己向后撞击的力量假如跟它和在一起,恐怕真有可能受伤。 只听一声沉闷的重响,路虎车的巨大轮胎吱吱嘎嘎地在地面上剧烈地摩擦,车也停住了,里面的人没立即下车,而是先开了车窗,贼头贼脑地向外探视。 看来有钱人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是怕别人对自己意图不轨。因此出于这种心理,许多开巨大豪华suV的有钱人都理了光头,戴着大金链子,混充黑社会,意思是“我你惹不起”,路虎车主也不例外,但真遇到这种突事件,还是掩盖不了一脸的胆战心惊。 至于迟海本人,直接就吓懵了。他从刚才被屋子里突然出现的“鬼”吓得狂奔出来开车,结果刚一转弯又把一个人撞得直接飞起来。 这次他很清楚,光听响声和对面路虎车后备箱深深凹陷进去的惨状,就知道那个被自己撞了的家伙完蛋了。别说是人,就是一头牛,这么巨大的冲击力,而且还连撞两车,也绝不能再活了。 迟海突然想起楼上家里的那个鬼,顿时自以为是地明白了一切,沮丧之极地捂住脑袋,想道:“我操你个老环卫工的亲妈妈呀!你冤死了我赔你家人点钱不就行了吗?大不了这辆车卖掉钱全给你!能用钱解决的事压根就不是事儿呀!可你为什么还要找替身,又让我撞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呢?这个人更倒霉!这样下去不是成了咒怨轮回了吗?操操操操操操……” 这一切虽然是于果算计好的,而且偷偷减轻了不少力道,可还是有相当的疼痛,他尽量把脸埋在马路地面上,轻而且大口地呼吸来抵消这种疼痛,身体却尽量不动,避免被迟海和路虎车主看穿。 于果的体质果然被强化得令常人难以想象,只是静静地躺了半分钟左右,疼痛就大幅度减轻,每一次呼吸,居然都有治愈的作用,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十分感叹,拥有这种能力的确是太划算了,是他未来能够达到所有既定目标的基本保证。 而他也的确高看迟海和路虎车主的观察力了,这俩货都被吓得不轻,半分钟后,迟海依旧在车上瑟瑟抖。路虎车主则胆子稍大了一些,并不确定对面的宝马车主是不是要杀自己或者绑架自己,便哆哆嗦嗦下了车,吞了口唾沫,敲了敲车窗。 路虎车里还有个妖冶性感的大**女郎,这时候突然推开车门,啊啊乱叫着跑了,她是昨晚在夜店认识这个路虎男的,晚上连干三炮,今天早上得了五千块钱,正打算继续培养感情呢,谁想到这人居然被仇家撞车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路虎车主又气又急,但也没有拦住,女人有的是,以后再找呗。 他本来就是东村的一个拆迁大户,分了几套房子后又给了两百多万,便买了个二手揽胜,其实他比其他那些动辄数千万甚至上亿的路虎车主差得远,有了钱便立即买豪车找美女,现在想来,真他妈不该露富啊!人家认定自己开路虎肯定有钱,要是绑架自己不给钱就撕票的话,自己拿什么给啊? 想到这里,他格外生气,看了看车旁边那个软塌塌俯卧在地的年轻小伙,以及周边逐渐增多并围拢过来的看客们,不由得增添了底气,心想:“这傻逼宝马车主也许只是不小心弄了个车祸,可偏偏把老子刚买的二手车给砸坏了,操!” 他更加使劲地敲击车窗:“开门啊!啊不是!开窗!不对!就是开门!” 迟海知道自己撞了人错在先,自知理亏而不敢同样嚣张地回应,而且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自己家的阳台,生怕那个“鬼”还在看着自己。念及此处,他也只得低声说:“大哥,我家里有小偷,所以我开车出来急了点,并不是故意的……” 路虎车主见他原来很怂,底气大大增强,一股邪火终于能泄出来了,于是怒道:“我操你全家有洞的人!你他妈的,老子刚买的新车,你给弄成这样?……啊不!先是你撞了人,还不快送医院?你想让他死吗?” 于果此时已经完全没了痛感,身体恢复如初,他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快命令系统:“请在我嘴边添加一包猪血。” 系统说道:“哈哈!您可真坏!好吧,一万元!” 于果在心里骂道:“你真是趁火打劫啊!上次监控李金晖就开口要三万,监控设备和电脑笔记本要那么多钱,也就算了,这是恐龙血吗?值一万?” 系统笑道:“您这么说可冤枉我了,我已经完全把您当成主人了,但我必须在系统铁律规则之下的夹缝里,尽量为您多争取一些利益。您这么着急要,也就是在一分钟之内必须完成,那我就得满世界找正在杀的猪! “就算正在杀的猪很多吧?还要把血的温度立即控制好,另外,为了避免血袋被人现,我还要现造一次性的可食用、可分解、可挥的特殊材料包裹猪血。再说,您这么着急要,系统立即就会判定这对您很重要,是巨大利益驱动造成的,肯定要抬价呀!” 于果哭笑不得地命令道:“好吧,你是我见过的最彬彬有礼和振振有词的混蛋了!快点!直接传送到我的嘴边,能够让我随时咬破!” “如您所愿!为了弥补您这一万元的付出,我特意增加了您平时喜欢的火锅味儿,尽量掩盖猪血的腥气。” 于果无奈地在心中回复:“谢谢你的人性化服务,我真是太爱你了……” 系统居然很郑重地回答:“我也爱您!” 于果没时间跟系统侃大山了,他再次竖起耳朵仔细听,那边路虎车主已经和迟海吵起来了,从眼前这受害者也就是自己到底该谁送医院开始吵,接着就是实力的比拼吹牛逼,比如“俺们村一招呼就出来五百人,纯男的,小孩老头不算”、“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你没听说过又怎么样?那是你无知!你这个村里人!”等等,逐步升级。 路虎车主虽然光头加大金链子,可身高、块头和岁数都没优势,心里虚,即便吵架升级也只能大声咋呼,不敢动手。而迟海诸事缠身,烦躁不堪,这时候火气极大,怒目圆睁,就要动手泄。 路虎车主一看就怂了,立马转移目标,指着地上俯卧的于果喊道:“说这么多干什么?你就算是不把他送医院,也得看看他怎么样了吧?你看!都这半天了!到现在还一动不动呢!” 迟海怒火未平,叫道:“是他不长眼撞过来的!老子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也又错了?操!要看你去看!我才不怕!” 于果知道时机到了,便咬破了血袋,那血袋当即破裂,一大滩骇人的血当即从他的脸腮下面挤了出来,漫漫地扩散开来。 0098 恐怖片影帝于果 “我操!这么多血!”路虎车主大惊,指着于果对迟海叫道,“这他妈还能活吗?你杀人了!” 迟海万念俱灰,面如死灰,一言不,几乎要瘫倒和融化在宝马车里。 可也就在这时,一旁看呆了的群众突然惊叫一声,有人惊魂未定地说:“快看!他在动!赶快送到医院,还有救!” 路虎车主借机吼道:“你还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 迟海像是一个已经坠入地狱深渊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伸出的树枝,又涌现出些许希望,可他还是不想打12o叫救护车,救护车一旦来了,那自己可就真的赖不掉了。 于果忽然摇摇晃晃爬了起来,看上去骨头随时都要散架一般,他这番表演还真不容易,但他宁可这样也不想继续一动不动地趴着了,宁可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大家见此,都是惊叫连连。 迟海见他满脸血污,也没认出他到底是谁,只是嘴巴嗫嚅着,颤抖着问:“你……你没事吧?” 于果抹了一把脸,说:“你差点撞死我。” 迟海心惊肉跳:“你……你流那么多血,还……还……” 于果转身对路虎车主说:“大哥你做个证,是他撞的我,对吗?” 路虎车主一直怕于果把自己也给赖了,可眼见于果只赖迟海,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对!我亲眼看见了!你把人家给撞了!我当时离你那么远,可你还是把人家撞飞到我车上了!这是赖不掉的!” 于果转而对迟海说:“这位大哥亲眼所见,你还敢抵赖吗?我能活着都算奇迹,现在送去医院看看,说不定即便能活下来也是一身毛病,你得养我一辈子。” 迟海大惊失色:“我操!你……你……”他最怕被他撞的人要他养一辈子,这也是他之前撞倒孟根生后开车逃跑的主要原因。 于果叹了口气,对路虎车主说:“大哥,他把我撞了,我却撞坏了你的车,这真是伤及无辜,对不住了……”他为了装得像,声音故意颤抖得厉害。 路虎车主的光头摇得像波浪鼓:“哪有哪有!你……你能活下来,兄弟我就……那个……很开心了……”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可是现场亲历者,知道刚才那一撞很厉害,这人怎么除了满脸是血外,身上其他地方没见一处伤? 正想着呢,于果扑哧一声吐了一大口猪血,之前他说话含糊不清,一是为了避免迟海认出自己,二也是含了一口猪血在腮帮子里,等待时机吐出。 果然,这一下子吐出来,又故意摇摇晃晃站不稳了,迟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手像弹钢琴一样胡乱挥舞。 于果话锋一转,又说:“我……我看你也不像是故意的,我自认倒霉好了……一次性解决吧,你给个处理意见,好不?” 这小区是富人区,到处都是监控,路虎车上还有行车记录仪,这么多证据,迟海赖也赖不掉,只得半信半疑地问:“我一次性给你一笔钱,你能保证咱俩从此两清,你再也不找我了?” 于果点点头:“我虽然是穷人,但也是男人,一诺千金。我保证,只要你一次性赔偿,那我就保证咱们从此两清,我再也不因为这件事找你了。”他故意在语言上做了个陷阱,说“再也不因为这件事”找迟海,但也可以因为别的事找。 迟海心神大乱之下,哪还能寻思这些?只得从包里掏出钱包,里面大约有四五千块钱,他全掏出来,递给于果。 于果拿着钱,转而递给路虎车主,迟海和路虎车主都错愕万分。 于果对路虎车主说:“大哥,你是个好人,车都被撞了,还为我作证,我也不能让你白出力,这四五千块钱虽然很少,但勉强也许对你的路虎车是个补偿。” 路虎车主没想到他还能这么做,也很欣喜,坚定了要帮他作证的决心,连连点头:“兄弟,这事儿大哥帮到底了!” 于果见稳固住了这家伙,便又望向迟海。迟海没料到这满脸是血的混小子竟然把钱就这么给了路虎车主,看来四五千块钱根本打不了。妈的!就因为自己开着宝马车,这小子就想敲诈自己? 迟海当然知道,这小子绝不可能用命来敲诈自己,之前的撞击应该不是故意的碰瓷,只是无论到底其目的如何,反正这小子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他硬着头皮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果又吐了一口猪血唾沫,尽管味道是火锅味的,可他真的最近一段时间不想再吃猪血了:“怎么样?你们有钱人心也太黑了吧!花天酒地的时候一掷千金,撞了穷人,就一走了之?我被撞得这么严重,去做手术也得十万吧?再说一旦落下病根怎么办? “要不是我身子骨好,换成老年人,一下子撞死了,人命多少钱?要是撞了个不死不活,一辈子植物人,你得养一辈子,每天给钱续命!你今天应该感到很幸运才对!因为你撞了我! “要是你非要赖账,那路虎大哥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可清清楚楚地记着你怎么把我撞飞的,咱们公安局见!我看你这小子贼眉鼠眼,说不定这宝马也是偷来的,身上指不定还有别的事儿,送到公安局,兴许咱还能立个功呢!” 听到最后一句,正好如同一把尖刀彻底戳穿了迟海最不敢面对的软肋,他几乎要崩溃了。 可路虎车主听他中气充沛,比健康的人还健康得多,这么多感叹号,居然一气呵成,都惊呆了。可之前迟海撞了人家是事实,路虎车主也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办,忙回应道:“没错!我这行车记录仪可拍摄得很清楚,是再好不过的证据了!” 迟海彻底没招了,尽管他非常痛恨这小子,可自己毕竟理亏在先,人家拿着自己的把柄,不得不就范。而且他仔细一琢磨,这小子说得很对,干脆买个平安好了,总比无休无止的纠缠好,但必须得杀杀价,不然自己的损失太大了。 因此迟海便问:“你到底要多少钱?别看我开宝马,其实我没工作,真的没多少钱!”嚣张跋扈这么久,他终于也开始哭穷了。 于果见此,忽然拍拍脑袋说:“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 迟海一头雾水:“什么?你到底要多少钱?二十万,够不够?”突然现于果满是血污的脸骤然变得扭曲起来,显得十分害怕的样子。 路虎车主也看到,于果就像见了鬼一样,也不明所以地问:“小兄弟,你怎么了?” 于果装作惊恐万状地说:“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被撞得这么厉害,还没有死了!我……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路虎车主和迟海早就觉得奇怪了,可一直因为担心负责任而没往这方面深入去想,这会儿听他主动提出,正想要仔细听听。 于果很夸张地双手不断比划:“刚才我一下子被撞了,可就在千钧一之际,我感觉眼前就像有个人似的,呼啦一下扑上来,把我给遮住了。我开始以为是幻觉,可肚子上面软绵绵的。你们看,我就是内脏被震坏了,吐了血,但肚皮没破,估计真是有什么东西帮我挡住了!” 他说自己内脏被震坏自然是假的,只是为了不断强调自己被迟海撞伤了。 路虎车主觉得好笑,说:“兄弟你咋神神叨叨的?”他以为这是这穷小子很拙劣地胡诌,以便多要点钱,可冷不丁见迟海跟见了鬼似的,浑身颤抖,也很奇怪地想:“这宝马小子这么不经吓唬,这么拙劣的鬼故事给吓成这样?” 于果继续说:“然后我被撞到这位大哥的路虎车,可是忽然那人影又冲上来,从背后抱着我,所以我确实没受外伤……” 但路虎车主也看得很清楚,于果的肚子真的没事,后背也没事,但宝马车的前脸和路虎车的后备箱都碎裂走形,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两辆车都是进口的,在全球性的撞击测试中都名列前茅,但撞击都是撞墙,难道这小子比墙还结实? 这也根本说不通,总不能真的有鬼出来帮他当肉垫吧?这鬼也忒好心了,哪有这样的鬼? 迟海牙齿打颤,不寒而栗地问:“那……那个人影长什么样?” 于果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是个环卫工人打扮,大约六十来岁的老年人。” 路虎车主心想,这越扯越没边儿了,可他绝对不会想到,这句话如同锋利的灵魂之剑,直接刺穿了迟海那浅薄的灵魂。 迟海从宝马车上滚了下来,几乎是要爬行着挣扎,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坐不起来。现在他确认无疑,自己房子里那个神秘的东西不是什么小偷,而是鬼!是那个被自己撞了的环卫工的冤魂! 迟海慌忙从钱包里,抓出一张银行卡来,毛骨悚然地推到于果手里:“这……里有二十万,密码是我的生日9xxxxx,你拿着它快走!连同那个……那个环卫工,全部带走!” 于果却一脸怪异地盯着他。 迟海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还嫌少?六十万……不少了啊……” 于果说:“刚才那个环卫工出现在你身后!” 迟海跟个娘们儿似的狂叫起来,跳跃着连滚带爬,躲到于果身后。 于果强忍住笑,心想:“我简直是恐怖片影帝!” 0099 我赚钱啦赚钱啦 可于果嘴上却说:“他好像是在跟我说什么话……” 迟海心惊肉跳:“他……他说什么?他跟你说什么?” 于果故意眯着眼睛仔细向前看,说:“好像是说……你撒谎,你明明还有两张一样的卡,三张卡一共六十万……” 迟海大惊失色,他更加确信了,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只可能是那个环卫工的鬼魂告诉他的!他忙不迭把余下两张卡都塞到于果怀里,说:“对,这些钱都给你!六十万!密码都一样!你快带着他走!” 于果有心要好好惩罚他,说:“可是他还说,你在股市上还有一百四五十万呢!” 迟海再也不敢怀疑了,大叫道:“我马上,马上就卖掉!你看!我全卖掉!”他当场掏出手机,开始交易。? ? ? 现在的手机十分方便,他挂了出去,尽管股市不大好,可依旧有的是人接盘,马上卖掉了,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办法。 迟海抖着手机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内!我肯定把钱打进你这三张卡的其中一张里!可以吗?” 于果觉得差不多了,再耗下去,迟海冷静下来,也许会产生怀疑,自己快点离开,就不容易穿帮。因此于果只得说:“他说你要是不说到做到,他会让你也死在车轮之下!” 迟海惊恐万状地大叫道:“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于果转而对路虎车主说:“大哥,谢谢你,看来这世上真的有鬼,他要是食言,那鬼自然会把他收拾了,这样一来就不用麻烦大哥帮我作证了。大哥你真是个好人,你慢走!” 路虎车主本来就头脑简单,这会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糊里糊涂地上了车开走了,打算找个修车的地方修理修理。 于果很满意,但还是神色凝重地对迟海说:“我走了啊!” 迟海慌忙叫住他:“等等!你……你真的不再来找我了?” 于果装作很欣喜的样子说:“做人要知足,这么多钱,我有啥不满足的?俺们村村长也得羡慕俺!只是……” 迟海一惊:“只是什么?” 于果犹豫不决地说:“那个环卫工说,要暂时在你家住下,股市里的钱只要不到我的卡里,那就在你家不走了……” 迟海几乎要大哭了:“什么?他……他怎么这样啊?我有什么办法?这是股市和银行的制度,我这么一大笔资金,就算刚才已经卖掉了,你想要拿到钱,最少也得三天吧?可不是我不肯给啊!” 于果摇摇头说:“那我可管不了,谁闯的祸谁负责吧。反正他看起来也不准备要你的命,你就熬几天吧,钱只要到了,他自然就走了,对吧?”他故意对着空气问了一声,迟海惊恐万状,不敢去看。 于果朝他摆摆手,这就走了。 于果的假和一脸污血,加上故意走样的声音和口音,已经完全让迟海忍不住这是那个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又一脚踢飞自己的小子。 系统忽然问道:“虽然很成功,但您接下来几天不就要受累了?要在他家不断地装鬼折腾他,很费力气的。” 于果笑笑:“没有这个必要,他的心魔已经深深种下了,杯弓蛇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用不着我继续吓唬他,他自己的想象力就足够维持这几天的惊恐情绪了。况且房间里不可能一点儿响动没有,但他再听到任何响动,都会认为是鬼了。弄不好闹大了会有幻觉,精神都能出现问题。” 系统笑道:“您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于果正色道:“我很宽容。但对他这种早就该好好收拾的恶少,我这么做已经特别温柔了,这个惩罚还嫌太轻呢。我不会有什么恻隐之心的,也不会因为同情而改主意。” 系统说:“那您怎么分配这钱呢?一半给自己,一半给孟灵?” 于果想了想:“这张卡归我了,我先电话预约银行,明天就能提到这六十万。但我会把六十万都给孟灵,只是卡要留在我手里。” 系统说:“迟海的股票卖了一百四十五万,最早三天之内会打到您的卡上。看来您是要等着这个钱了。” 于果回应道:“不错。如果迟海撞死了孟大叔,我要折腾到他倾家荡产才算完。但是既然做了手术没事了,那六十万也不少了。”忽然,他有些好奇地问:“怎么?看来你不大喜欢我这个决定?”他一向抑制自己的好奇,但对于系统这个存在于自己大脑里的级文明造物,问问倒是没什么。 系统说:“您确实很善良。我本以为您只会给孟灵一张卡,也就是二十万,所以我尝试着问您,是否给一半,也就是三十万。没想到您这么大方,愿意都给。您对您的亲生父母也没这么大方。” 说到父母,也是于果心中最难开垦的疼痛地带,他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半晌才在心里回复道:“没有关系。将来我会成为本市最大的富翁,甚至会在全国名列前茅。到那时候,我不但可以复活孟凝,还可以让父母过上最好的生活。而且这个将来绝不会太远,只要我有你,有这身本事,还有我自己的大脑,我实现这个目标就不会很久。” 他顿了顿:“再说,我现在就把挣到的钱都给父母的话对我不利,一来会因为存在你的虚拟银行里时间太短,不但没有利息,还会扣除一定积分,二来,钱一定要跟地位相匹配,我父母只是平头百姓,老实本分,没有任何什么人大代表等实质性有用或者哪怕是很虚的荣誉头衔,他俩还不能拥有这么多钱。否则,就像捧着一只大钻石的三岁小孩走在街上,根本不安全。” 系统回道:“您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孟家突然多了六十万,会不会也很危险?” 于果摇摇头:“不一样。我说句很自私的话,我当然更看重我的父母。但也正因为如此,如果是我父母陷入危险,只怕我就没有这么冷静了,在各方面的判断都有可能出现错失,到时候满盘皆输,就真完蛋了。 “可孟家人不同。假设今天早上我没有遇到孟灵,那我也许还是会再等等,等到有个几千万之后,再为孟家人做点什么。现在既然比计划中提前这么早遇到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有我在,可以随时保护他们。不仅如此,这六十万只是个开始。我还打算送她一份大礼。” 系统也很有兴趣的样子:“您跟自己的大脑说说,总可以吧?难道跟我还要保密?” 于果顿时明白,系统并不能看清自己隐藏在大脑中不去思索的想法,也许并不是这级文明π文明的科技水平达不到,而是这游戏账号的能力被牢牢设定在一个区域之内,不能突破,否则就等于是窥探了玩家的**,这自然是违反级文明的人文精神甚至法律规定的。 想到这里,于果故作神秘地说:“你何必着急呢?用不这几天,你就肯定知道了。” 他给银行打了个电话,预约明日取钱。 当晚,童雅诗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今天如何。于果和她聊了半小时,知道她一切顺利,神采奕奕精神焕。半小时后,童雅诗主动说了晚安,她倒并不是心疼这点电话费,而是为了保持应有的矜持。 当然,她打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一定要知道八点到九点左右,于果是不是单独一个人。她自然很提防路晨和谭晶晶趁虚而入,这是她出差在外最不放心的事。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试探着问“路晨最近怎么样,你们联系了吗”之类的话,她还要维持自己的总裁自尊,同时并不想被于果看轻。 她更不会对于果炫耀似地说一个事实:她每到一个高档交际场合,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当听说她是未婚时,现场总能有几位风度翩翩、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高富帅围住自己。 北京是级大城市,那里的高富帅,也不是金俊基等人可以比的,但童雅诗的心已经给了于果,在她看来,其他人都差不多了。 当晚,于果做梦时居然梦到了孟凝和童雅诗同时出现,这令他尴尬无比。醒来之后,他本打算咨询一下系统,这个梦究竟出自什么心理,但又忍住了没问。 他倒不是怕系统笑话自己,而是并不想就这么告诉系统自己的梦,毕竟他并不确定,系统到底能不能在他熟睡的时候看到他的梦。 他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假设是这样的话,那系统完全可以在梦中直接支配他的大脑。可这也许还是跟游戏账号的设定有关,并非科技水平达不到,只是为了保护玩家的**。 第二天一大早,于果就去了银行排队,将六十万现金全部提出,交给系统,系统将其存在虚拟银行的空间后,宣布他拥有了396万元现金,但积分只是从18ooo点变成了19ooo点。 这次财富积分和创意积分合起来应该稳过2ooo点,可是由于他不断地从虚拟空间里又向外拿钱,就产生了一定的积分费用。不但如此,在迟海家满功率使用无视能力的最强状态,临时要猪血等等,也都在潜移默化里消耗了积分。 不过,获得财富的喜悦也让于果宽容了许多,不计较这一点点得失了。 0100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中午时分,郭小龙又打电话给于果了,缠着他要跟他辩论“苏美尔人也就是黑头人的文明到底是否干预过华夏文明,甚至就是华夏文明的始祖”之类的扯淡问题,于果有点后悔之前的较量了,为了几十万真不值当惹上这么一个口香糖一样黏稠的历史爱好者。 ? 可这次跟以往不同,于果却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这次没等郭小龙开口,于果就抱怨道:“我说,小龙,我当初真不该给你我的手机号。你是富家少爷,什么忙事儿也没有,整天研究那些除了老天爷谁也不知道的老辈子传说,我可要为了生活奔波啊!要讨论可以,你得付钱!” 郭小龙再有钱,也不肯跟他花钱讨论,便说:“果哥,我觉你总是拿讨生活来掩盖你精神世界的空虚,你好歹也是对历史有独到观点的人,我在这个圈子里很少佩服谁了,你就是唯一的一个! “你知道吗?你上次的那些话,我重复给我导师听了,他听了都赞不绝口!说你的推理有充分论据,想象力大胆但又合理!你还给雅诗当什么司机呀,一个月几千块钱地干活,累得死啦死啦地,你还是到我这边来吧!咱俩合写一本书,准能火!” 于果被他气乐了:“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几千块怎么了?你每个月能给我几千块?” 郭小龙果然是个书呆子,一听就起劲儿了:“我说,雅诗几千块就把你给包养了?你别怨我说得难听,大丈夫志在四海,看开个车就把你美的!这是埋没人才!好吧,多了没有,每个月六七千我是舍得给你的,你来我这里,我现在也是光棍一条,你来我家住吧,我们一起写书!” 于果恢复了肃然,他要说正事了:“小龙,玩笑归玩笑,我确实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也同样谢谢你的导师。但你们有这个财力可以研究自己喜欢的,我得先考虑生活。六七千的确比童总给我的工资高,但我目前还找了另一份活儿。” 郭小龙果然是好奇心奇强:“什么?说来听听?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比研究历史谜团更吸引人的活儿!” 于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便慢条斯理地说:“说了你可别吃惊。我呢,现在帮人驱魔捉鬼,收入还不错呐。” 郭小龙听到这里居然火了:“果哥!你这不是开玩笑?” “我怎么会开玩笑?要不然我何必放着你这六七千不挣?” 郭小龙在电话那边猛地一拍大腿:“你作为一个对历史有独到见解的高人,居然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之说?你太令我失望了……” 于果知道接下来他又要唾沫星子四溅地长篇大论起来,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说自己正要忙着驱鬼,先忙了,就挂了电话。 郭小龙刚挂了电话,一个同学就朝他瞪眼:“你老是缠着这个于果干什么?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雷勇忙打圆场:“算了,小龙是个书呆子,你何必跟小龙一般见识?再说,于果不是已经和咱们和解了吗?”他本来是这些人中性情最暴烈的一个,但一提起于果,他第一个心服口服,五体投地,因此渐渐地生出好感来。 金俊基叹了口气,看了看神色呆滞、抱着各种被缩在墙角的迟海,说:“你别忘了,无论怎么样,无论谁对谁错,海毕竟被于果打过。也不宜跟他太亲近,只要以后别得罪他就行了,我们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海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上次那一脚,踢出后遗症来了?” 张震说:“二哥,海老说这房子里有鬼,一直在盯着他。我看再这么下去他真的快疯了。” 金俊基回头问:“不是让你找个心理医生吗?” 张震无奈地说:“别提了,昨晚就找了,海非让人家举起双手,说那鬼正骑在人家肩膀上呢!都这样了,哪是心理医生能治好的?我看得送精神病院了!再说,二哥你不也有心理咨询师的证书吗?你要是能给他弄好,不早就好了?” 金俊基浩叹一声,知道这也是实情,迟海这小子成天飞扬跋扈,到处惹是生非,自己怎么劝他也不听,这一下难说不是报应,说不定是老天爷惩罚他。 迟海却使劲摇摇头,神经质似地说:“我可没病!我真没病,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我是被一个老环卫工人的鬼魂缠住了!他说要我必须卖掉股市里的钱,否则就一辈子待在我房子里不出来!” 金俊基心烦意乱:“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是大家更加确认迟海精神有问题了,而且看来是最近股市大跌给闹的,炒股失败的人跳楼的都有,何况是像现在这样满嘴疯话? 别的事,兄弟们能一起去讨个说法,可股市本来就是个交智商税的合法大赌场,从没听说谁在股市里赔了,去交易所闹腾一番就能把钱要回来的,愿赌服输,没办法。 可假设这就是迟海他的心病的话,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那大家可就真没辙了,最多大家凑凑钱,给他把亏空补上,他要是硬要股市里的钱,别的不要,那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郭小龙看在眼里,嘴里嘟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于果踢了他一脚,说不定也能把他治好。” 这话虽然很荒诞,却得到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不乏大部分的赞许成分。他们的确都觉得于果很神奇,每一次都认为,于果擅长这方面就不可能擅长那方面,但那天的比赛让他们一败涂地,于果用每个人最骄傲的优势打败了每个人,颇有慕容龙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斗转星移风采。 可金俊基很听不进这样的话,过去他才是大家崇拜目光的唯一焦点,这才短短几天,这帮人已经不再最佩服他了,这让他很难接受得了。尽管他对于果也一样是心服口服说不出什么来,可他不愿意被于果替代,所以阴沉着脸,狠狠瞪了郭小龙一眼。 郭小龙是这些人里唯一不怕金俊基的,说是不怕,更准确地说,是十分倔强认死理,他很不服气地说:“二哥,你看我干什么?我还真不骗你,于果能驱鬼呢!” 众人都是一怔。 金俊基当然不相信,没好气地斥道:“你这不是放屁吗?于果再厉害,那也不过是基因很特殊,身体非常强壮,是个体育全才,脑子又好,看书多,知识渊博,但他是个人!这他妈的是个人类的世界!你也是研究社会科学的严谨学者,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哪儿来的鬼?” 郭小龙反驳道:“我也不信啊!这是他刚才亲口跟我说的!我说他给童雅诗当司机没前途,还不如跟我一起写书,我每个月给他六七千,可他偏不肯听,说自己驱鬼就能挣很多,才不稀罕我这六七千块钱呢!他说他很忙,正在帮人驱鬼,就把我的电话给挂了!” 金俊基和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十几秒过去了,谁也说不出一个字,有的诧异,有的敬畏,有的沉思,但没有一个人感到好笑。 于果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哪怕说出“驱鬼”这样的话,他们也都不敢不信。天知道要是比赛那天有人提出比赛驱鬼,于果会不会真的抓个鬼? 于果就是这么令人不可思议。 张震咳嗽一声,试探着说:“那个……二哥,其实,这个世界虽然是人类统治,但有很多未解之谜……” 金俊基沉着脸孔打断他:“老张,你能别在我面前说那些伪科学么?你是体育生,哪懂科学?我念了多少书,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对,是有未解之谜,但妖魔鬼怪那是未解之谜吗?那是扯淡!” 张震说:“二哥,我的意思是说,无论有没有鬼,但有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于果不是一般人,他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治好海。” 雷勇也附和道:“我看也是。他本身就是个奇迹,而且他当着我们的面不断创造奇迹,大家都有目共睹。” 金俊基见所有人都朝自己看过来,知道再也不可能说出什么阻挡他们的想法了,他是个全才,当然也精研历史,深谙统治手段,知道决不能成为历史的桎梏开倒车,既然这群人崇拜于果已经成了事实,自己也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了。 与此同时,金俊基也想到了于果的确很给自己面子,此人完全可以把自己这帮人羞辱到想要自杀,可他没这么做,可见还是比较宽容的,应该不会拒绝治疗迟海,假设于果真的会驱鬼的话。况且,是于果打了迟海,不是迟海打了于果,于果应该愿意治疗,但就怕迟海不能接受。 金俊基刚看了迟海一眼,就见迟海不住地点头:“二哥,各位兄弟,救救我!你们别走,就在这里陪我!那老鬼在门口看着我呢!我那排书就是他推倒的!你们没看到,这排书都是讲汽车知识和赛车技巧的么?他为什么专门推倒这一层的书呢?因为他恨我撞了他啊!” 见他语无伦次,金俊基感到可怜又可悲,便对郭小龙说:“你再给他打个电话,他不接,你就短信,告诉他我想请他吃个饭,请他务必赏光。” “不,不,”没等郭小龙回应,金俊基还是拿出手机说,“还是我亲自打电话显得有诚意。你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0101 为富二代驱鬼 金俊基没把自己这帮人全叫上,只叫了郭小龙、张震和雷勇这三人,毕竟只有他们四个跟于果交过手。 到了饭店,于果还真没客气,热情地朝金俊基打招呼,这让一直犯愁见了面如何能化解尴尬的金俊基相当吃惊。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于果一点儿也没介意这是高档餐厅,也不在乎在这种地方吃饭主要是为了谈事,他的体能如此之强,真实的饭量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基本上把每盘菜都一扫而空。 金俊基见他吃得很欢乐,就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想请他为自己一个兄弟驱鬼。于果满口答应,一点也犹豫。 金俊基觉得这次差不多了,便说这个兄弟是迟海。于果一听之下,立即不做声了,脸色如常,但停住了咀嚼。这当然是他的策略,可金俊基真的坐不住了,示意郭小龙。 郭小龙心领神会,说:“果哥,你不是说你会驱鬼吗?迟海是得罪过你,可我们几个算是你的熟人吧?大家早就没什么矛盾了,甚至可以说,是在往朋友方向展。你看你这么有本事,连我们二哥私下里都佩服得要命,说你肯定不会这么小气的,你……不会真这么小气吧?” 金俊基暗想:“呸!谁他妈的还‘私下里佩服得要命’了?”不过他也觉得郭小龙说得挺好。 于果便按照原计划说:“驱鬼嘛,我的确是会的。我帮警察破案,帮人找丢失的东西,还有驱鬼,都是我的主要业务,要不然我靠什么吃饭?你们看,我现在这一身也不便宜吧?” 大家一瞧,他的确穿戴比以前强太多了。要说是童雅诗花钱给他置办的,似乎也不对,毕竟那天堵住他的时候,他已经和童雅诗在一起了,那时候他可穿得破破烂烂。 于果是故意花钱好好打扮了一下自己,除了为了今天的话当论据,同时也为了让迟海看见自己后,不至于想起那天被他撞的“能见鬼的乡下小子”。 而且他也故意说出“帮警察破案,帮人找丢失的东西”,也是属于暗示的宣传,等这帮人真有这方面的需要,就能第一时间想起自己。 经他们一宣传,胶中学会成百上千个大小富二代都会知道,能够大大拓展自己的业务范围和受众群体,而且这都不是一锤子买卖,当回头客很正常,再继续介绍,可以呈几何级数增长。 于果话锋一转:“但我很讨厌迟海,他这个素质,真给你们这个群体丢人,抹黑你们群体的不是老百姓,是他这样的害群之马。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朋友,我虽然说得很难听,但这是实情。你们肯定也都心知肚明。” 四个听众都不做声,其实心有戚戚焉,这是不言而喻的了。 郭小龙见此,赶快换个口气,用激将法:“我看,果哥,你是在吹牛逼吧?没错,你知识渊博,体育各项全能,但这不代表你真的什么都会无所不能吧?驱鬼,这跟脑力、体力都沾不上边儿,那都是影视和文学作品里胡扯的,都是粗浅地摘取和误读历史上驱魔的片段,进行曲解罢了。” 于果笑笑,不置可否,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你爱咋说咋说,我是绝不受你激将的。” 金俊基咳嗽一声,说:“于先生,你看,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能来吃我们的饭,就给了我们很大的面子,说明你把我们当朋友。既然这样,那……就算不和迟海做朋友,起码,给他驱驱邪,我们就很感谢了。” 于果笑着说:“金总,你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其实,我不会驱鬼。” 金俊基等人都是一愣。 于果正色说:“其实呢,就像我没学过武术,也没练习过长跑一样,你们要跟我比赛,我每次都说:‘我可以试试’。驱鬼也一样。一个月前,我有个客户来找我,我以为是帮忙找丢的东西,或者是破个案子什么的,可他说他房间闹鬼。我也不信,而且我也不懂这方面的事,但人家盛情难却,又许诺二十万。我琢磨着不去不合适,就去了。 “但我事先声明:去当然是去,可我不能保证驱鬼。我客户非常信任我,说哪怕去看看,吓唬吓唬鬼也行。我也不见得不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谁想到什么也没看到,就回去了,他还是说要给我钱,我坚决没要。 “但就是昨天,这位客户给我打电话,说自从我去了一趟他的房子,从此以后,他家再也没有怪事生了。我吓了一跳,心想我可不会驱鬼,难道这鬼从他家跟着我出来啦?不过这么多天了,我也没什么异样。而我客户分析说,是不是我有本事让鬼安然投胎转世呢? “我可不觉得我有这么大本事,不过客户坚持要给我二十万,说这是我应得的,就算我真不懂驱鬼,起码客观上把鬼弄没了,那就等于是驱鬼。所以我从此打算拓展这方面的业务了。 “金总,你看,我对你实话实说,我完全不懂驱鬼,我不能骗你。只不过,你们的面子是一定要给,所以,我决定去看看。但丑话说在前面,假如这次没能驱鬼成功,也不代表我是骗子,只能说明上次是侥幸罢了。” 金俊基等人听了这番话,觉得他真诚不做作,实话实说,都有些触动。 金俊基凝然道:“于先生,你能这么给面子,我们都很高兴。你放心,你这跑腿费五万,无论成不成功,五万都给你。要是你真的能驱鬼成功,那十倍,五十万酬劳,分文不少。你看怎么样?” 于果装作为难地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艰难”地电梯:“好吧,我只能说,我试试。” 郭小龙、雷勇和张震眉开眼笑,金俊基也很振奋,刚要起身走,于果指着桌上的剩菜说:“等会儿,你们别这么功利化呀,不是说是请我吃饭吗?我还没吃饱。” 吃饱了之后,于果懒洋洋地起身,坐上了金俊基的捷豹xJL,因为他们是要去迟海所住的小区,那边的道路并不适合金俊基的兰博基尼行驶。 于果当然早就来过这个小区,可到了这里还是装作很新奇的样子,到处摸摸:“真不错啊,有钱人就是幸福。” 刚一进门,于果就看到了在沙上抱着玩具狗一直抖的迟海,心里暗笑:“这次把他吓了个不轻,以后对他的人生反而有好处。说不定会一改之前的性格,素质和人品都会提高。” 迟海只是有些失魂落魄,并不是真的精神失常,他之所以被看成精神有问题,是因为他说的话,金俊基他们都听不懂。这会儿猛然看到于果出现,也是十分尴尬。 迟海从小到大没吃过那么大的亏,自来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敢不允许他欺负。可毕竟人家能驱鬼啊,被一脚踢飞的事只能先放在一边了。再说,他也心知肚明,于果踢他那一下,完全是脚下留情,否则按照那种力道,要一脚踢死自己,可能并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迟海只能悻悻地说:“于……于大师,你来啦?” 于果冲他莞尔一笑:“迟总,咱们又见面了。你说你家里有鬼,在哪儿?” 迟海当时就有股怒气往上冲,心说“我**要是知道在哪儿我还用找你来”,但还是把这习惯性的张扬跋扈强行吞咽到肚子里,赔着笑脸说:“那就要靠于大师多费心了……”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现在咱们交个朋友吧……” 于果笑而不答,四下张望。迟海讨了个没趣,但他现在的情绪只是非常厌恶于果,但没有胆量再出现与其做对的想法了,况且,现在也的确得依仗人家帮忙。 系统说:“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您借着抓鬼这件事,又挣了一笔钱哪。” 于果在整个房间转悠了老半天,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重新坐回沙。迟海从来没有伺候人的习惯,可这时被金俊基使了个眼色,忙跑去泡茶。 过了一会儿,见于果一直不说话,迟海只得试探着问:“那个……于大师,你觉得怎么样?” 于果也认真地回答他:“房子真大!但是你阳台包的不好——墙皮裂成那样,是下雨天漏雨了吧?这个我也会干,你当初认识我就好了,我的手艺不敢吹好,但比给你包阳台的师父强,而且物美价廉。还有你这壁纸,你看看……” 迟海见他故意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金俊基咳嗽一声,问:“果哥,你看……你能看出有啥问题吧?” 于果的笑容渐渐收敛,说:“各位,你们方便的话,还请先回避一下吧。我想和迟总单独待一会儿,单独聊聊。” 金俊基一怔,和其他三人互相望望。 还是郭小龙实在,把大家想说的话直说出来了:“你……你不会是要偷偷揍他吧?”金俊基脸上一红,觉得郭小龙太没礼貌了,使劲拧了他一把,郭小龙疼得面孔扭曲。 于果当然知道,迟海不是不透风的墙,等自己做好这一切走了之后,迟海肯定要原原本本地把经过告诉金俊基等人。但他很清楚,金俊基是少有的聪明人,事后听复述,未必能听出不对头来,但要是当场看自己的表演,只怕就会产生怀疑。 0102 富人应有感恩的心 金俊基当然猜不出于果的想法,可他也明白,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于果没那么幼稚,要趁他们四个不在的时候再把迟海揍一顿,这不符合常理,也根本划不来。 ?网 于果的目的是要钱,怎么会只打人出气?再说,于果真要动手的话,就凭他们五个,那也只能当沙包,根本招架不住。 于是金俊基等人经过简单的面面相觑之后,决定还是尊重于果的行为方式,保不齐是因为自己这帮人都在这屋子里,显得阳气太盛,那鬼就不愿意冒头了,也未可知。 等他们66续续往外走时,金俊基还是有些不放心,加了一句:“拜托了”。于果说:“我尽力吧。”他从不把话说得太满,一是性格使然,二是以免露出马脚。 于果转而对迟海说:“我可要说实话了。” 迟海本来单独面对他还很尴尬,这时候冷不丁听到他这句,吓了一大跳:“什……什么?” 于果说:“我是不想让你的朋友们担心。但其实呢,我确实在你的书房看见了一个阴影。” 迟海胆战心惊地问:“什么……什么阴影?” 于果指着其中一层书,说:“就是这一层,那个阴影一直在这层书附近转悠。” 迟海一看,居然真是当初莫名其妙从书柜里掉下的那一排汽车类的书,当即吓得倒退几步,背靠沙,不断地艰难吞咽着口水。 于果暗笑,脸上却严肃地说:“看上去岁数不小了,是个男的。” “没错,没错……”迟海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只觉得力气在一点点失去。 于果趁机说:“再别的我就看不出什么了。而且他一直在书房。” 迟海迟疑地问:“那要不……我把书柜和书都扔了?” 于果笑了:“你这是治标不治本,换汤不换药啊。难道你把桌面快捷方式删除了,软件也就没了吗?况且这东西可不只是软件,简直是病毒。你就算一键重启,它也会跟着复制的……” 迟海一声哭腔:“那怎么办呀?” 于果装作考虑了很久后下定决心,说:“虽然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但答应办的事,还是要办的。这样吧……我去书房看看,它要是还在那里,我就试试看能不能跟它交流一下……” 迟海巴不得这样,简直把他看成了救星,忙不迭地点头:“好,好,那全靠你了……” 于果走到书房,把门关上,随后说:“迟总,你千万别来打扰我,惹怒了他的话,我估计这门是挡不住他的。” 迟海不寒而栗,忙点头说:“一定!一定!你先忙着!” 于果把椅子靠在门上,从书柜里翻出几本喜欢的书,仔仔细细看起来。 一看表,一个多钟头了,也差不多了,于果这才缓缓地开门,迟海那张已经完全没了英俊感觉的脸充满憔悴,疲惫不堪地看着自己。 于果拍拍他,说:“行了,走了……” 迟海简直不敢相信:“真……真走了?” 于果说:“嗯,说是走,其实就相当于暂时消失了,你也知道,这玩意的原理谁说得清?走路也是不走寻常路嘛。” 他俩都坐到了沙上,只不过于果显得很闲适轻松,可迟海却坐立不安,像是有多动症的大马猴。 于果叹了口气,说:“他这次虽然是走了,但不一定就不回来呀,只是暂时消失了而已。” 迟海瞠目结舌:“那……那他还要回来?” 于果说:“这可没办法。本来他是打算陪你一辈子,把你彻底折磨死了,他才罢休。他说你这样的人,猖狂了这么多年,早该死了,必须遭报应。” 迟海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说:“我……我真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不再那么狂了。其实,我认识你以后,我已经知道我没什么资本猖狂了,能耐人太多了,天外有天……” 于果点点头:“看样子你反省得还不错。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全告诉你吧。他说他虽然也的确想在这儿永远折磨你,可就算你死了,他也走不了,他是地缚灵。其实也想马上转世投胎,可因为有未了的心愿,一股怨气一直缠绕着灵魂,就走不了。” 迟海毛骨悚然,问:“那……那到底是什么心愿?他的心愿并不是让我死?” 于果摇摇头:“要不是你撞了人家,人家能缠着你吗?人家也有家有老婆有孩子,家里的顶梁柱,只有这么一份可怜人的环卫工工作,还被你撞死了。你还扬长而去,他说你撞了他之后还骂了他,是不是有这回事?” 迟海一惊,更加相信了,这些他可没跟金俊基说过,于果编不出来,只得说:“我……我当时说话没过脑子……” 于果继续说:“心愿嘛,就俩。一是他说,你还欠别人一百四五十万股市的钱什么的,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说你自己清楚。” 迟海大惊,生怕于果再知道自己昨天下午也撞了人这件事,只得含混道:“这我知道,你不需要问他啦,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心里想:“我已经卖掉了,三天内才能到银行,这是法律规定,关我什么事?唉,三天时间太长了……” 他又如梦初醒地问:“这件事我一定做到,那还有其他的心愿吗?” “有,”于果说,“你还得给他家人一定的补偿。” 迟海欲哭无泪:“我……我已经一点儿私人存款都没有了啊!其他的都是我爸妈的……我可不想连累我爸妈呀!” 于果鄙夷地笑笑:“你本来就是一直啃老,现在又懂事了,不想连累你爸妈了?” 迟海羞臊得不行,不敢反驳,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于果见他态度还不错,便说:“你不是还有这辆车吗?这车是顶配x5,全套办下来得接近二百万吧?看上去挺新的,没买多久吧?就算是撞得挺厉害,直接卖给二手车市场,估计怎么也有八十多万吧?” 迟海一想也对:“我确实只有这辆车了,再让我开,我也的确不敢开……” 于果说:“对啊,你不说我还忘了。他说,你要是不给他家赔偿,那你不但别想有安宁之日,而且你开车的话,他就要坐在你旁边,让你也尝尝车祸的滋味。” 迟海吓得魂飞魄散:“我……我没说不赔,没说不赔啊!可……可我不知道他是谁,家在哪儿啊!” 于果故作思索状:“这倒是真的,找到这人,真是茫茫人海大海捞针。但人家估计也在到处找你呢,说不定哪天你们就碰上了。但你先得把这车到二手市场上卖了,然后得到这笔钱后,就可以赔偿人家了。” 迟海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现在就去,可……可我开车的话,他会不会在路上害死我?” 于果肯定地说:“这应该不会的,他别看现在不在书房了,但他始终不会离你太远,能听得到你的话。你是去开车卖车赔钱,为的是赔偿他的家人,他又怎么可能害你呢?保护你还来不及。但有一点,你这次开车出门,一定要慢,而且一旦度过了这次劫难,你以后开车就都要换个风格了。” 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想想,根源都是你嚣张跋扈猖狂暴戾的结果,否则,这一切又怎么会生呢?可以说,就算不生撞人这件事,你也迟早会出其他的事,这看似偶然,也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迟海低头不语。 于果说:“再往深里说,你不知感恩。你出身富裕,本来就比别人起点高得多,各方面都顺风顺水,什么也不必操心,什么苦也不用吃,你就能享受到一般人几辈子也享受不来的幸福生活。 “可你认为这本来就是应该得到的,这就是缺乏感恩的心。什么时候你能用辩证的观点看待社会和人世间百态,能同情那些不如你的人,时时刻刻保持对人格的尊重、对生命的敬畏和基本的善心,那你以后才算真正有了人生。之前的人生,不过都是些黄金做的屎而已。” 迟海深以为然,掉出眼泪了,不住地点头。 于果知道他确实是被惯坏了,这固然是教育的缺失,也是各种复杂因素造成的结果,谁也说不清出。可于果看得出,他是真心悔过了,而且这人并无大罪大恶,也不是不可挽救。这次把他折腾得够数了,到此为止吧。 于是,于果故意说:“那你这就出去二手车市场吧。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二手车市场?” 迟海吸了一大口鼻涕:“我知道,大解放路和吉祥路之间就有个二手车市场……” 于果故作震惊地问:“大解放路和吉祥路之间?刚才那鬼说,他就是在那里打扫街道,被车撞了啊!” 迟海见他说得这么精确,分毫不差,更是再无怀疑,连声道:“对对对,就是在那儿……唉,想不到还要回到那里去,真是报应轮回……”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还有挽救的可能,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别试图跟鬼比耐性磨时间,只要找到了路,就应该抓住机会走下去。” 0103 灵魂救赎 迟海立马来了精神,一扫萎靡不振,穿上外套,拿起宝马钥匙,飞奔下楼。?? 金俊基他们几个在楼下小区咖啡厅呆了一个小时,早就坐立不安了,这会儿见迟海像是久病忽然就痊愈了一般,真是奇哉怪也。 但迟海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话,就一溜烟开车走了。于果刚下楼,金俊基他们就围上来问咋样。 于果神秘地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这一切要看他自己了。求人不如求己啊。” 金俊基也半信半疑地问:“那……那这么说是有可能治好了?” 于果笑笑说:“跑腿费五万,我是要收的。但是五十万块钱的酬劳不是一笔小数目,假设迟海的房子里的确不再出现灵异现象了,那再给我吧。我也先走了,各位先忙。” 郭小龙又要扑过来缠住他谈论历史问题,于果听到耳边生风,忽然加快度。这时候众人才看出他的真正度,尤其是跑步健将张震,下巴和舌头几乎要垂在地上。 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道闪电,人就彻底没了踪影。 半晌,雷勇才打破沉寂,由衷佩服地说:“真是人才啊……” 于果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确信没人跟踪后,立即给孟灵打了个电话。孟灵一直守在手机旁,就盼着于果能联系自己,这时看到于果的名字,心花怒放小鹿乱撞,忙不迭接通,强忍着窃喜问:“于……于大哥?” 于果问:“你爸爸现在好吗?” “嗯,越来越好了,真的太感谢你了于大哥……” 于果又问:“你那帮亲戚没有再来骚扰你吧?” 孟灵忙回答:“没有,他们哪儿敢呢?他们还一直打电话求我跟你求情,原谅他们呢。”她快回答完毕,就是盼望于果快点切入正题,能聊到自己身上。 于果果然切入了正题,但不是她盼望的正题:“你有银行卡吧?把卡号告诉我。” 孟灵一惊,忽然明白了,忙说:“于大哥,你已经给我们很多钱了,别再给了,我们真的不要了……” 于果却说:“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一定找到肇事者,你等着这笔赔偿款就行。现在我找到了,他真心悔过了,也答应赔偿了。所以这钱是你应得的,也不是我掏私人腰包的,所以你不必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应该光明正大地坦然接受。说卡号吧。” 孟灵感激涕零,她从来没想过能找到肇事者,甚至赔钱。尽管她也猜得到,那个如此嚣张的肇事者,怎么可能真心悔过?说不定是被这位于大哥用暴力和势力逼迫得不得已而为之,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太感谢于果了。于是,她迟疑着报出了卡号。 于果在心里说道:“系统,六十万请转账到这个卡号。没使用迟海给我的卡,是因为我不大放心用,还是用她自己的卡保险一些。你放心,本周之内,迟海在股市上的那笔资金,一定会到账的。那才是我的钱。” 系统说:“如您所愿,已经打到了,快吧?佩服我吧?您日后要是有又能做好事又能顺带财的计划,我还是绝对支持您的。” 于果笑了,随即继续对孟灵说:“你明天就可以查询了,一共是六十万。” 孟灵大吃一惊:“什么?这么多钱?” 于果正色说:“你跟肇事者还客气什么?六十万多么?多少钱也买不回亲人的性命。你们家也苦了这么多年了,应该好好享受一下了。这钱你们可以去再买套便宜房子,或者做个小买卖,或者储蓄起来买个保本理财吃利息,都是不错的选择。” 孟灵十分感激:“大哥,你帮了我们这么多,一次一次地,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要不然,这钱咱们分开,各自三十万吧!你总不能老是白干活啊!” 可她心里却暗想:“你要是不想白干活,可以娶了我,帮你老婆和岳父,那就不算白干活。”但这虽然只是内心深处的想法,却也面红耳赤,好在于果并不在眼前。 于果说:“这本来就是你应得,我帮你是我愿意,咱们别让这种事变味,好吗?”他说话自有一股威严,孟灵不敢做声了。 于果察觉到自己还是太严肃了,就换了个口气,说:“不但如此,我要你帮我个忙。” 孟灵早就想报答他了,忙说:“什么忙?我可以马上请假……” “不用,就是你上班就可以帮我的忙。”于果斟酌了一下措词,“一会儿,有个人开着一辆白色的宝马x5来你们这里卖二手车,你去接待他,好吗?” 孟灵不明所以,说:“好……”要知道,撞倒她父亲的也是一辆白色的宝马x5,不知道于果为什么要让她帮这个忙。 接着,于果说:“你以后就都会明白的。记住了,要是这个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也不要吃惊,他要给你什么,你就接受,没有什么客气的。” 孟灵越听越奇怪,刚要询问,于果就说“你先忙吧”,便挂了电话。 果然,外面开进来的车里,真的有一辆白色宝马x5在排队。孟灵也没有多想,她太单纯了。她以为这是于果的朋友,便热心地接待了栗栗不安的迟海,并且还尽量帮他争取了最大利益。 最终,以柒拾伍万元成交,这笔钱被打进一张跟二手车市场有业务往来的大解放路某银行的卡里,孟灵拿着卡,就要去给迟海。 迟海一直疑神疑鬼,四下乱看,那样子看上去十分可笑。 正在此时,有个员工打量了一下这车:“我靠,前面的车灯都撞碎了啊,撞得这么厉害。小孟,我记得你爸爸被车撞了,车也是这么一辆白色宝马x5啊。” 另一个员工说:“你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灵倒也不介意,毕竟父亲早已脱离危险,而且已无大碍了。 第一个员工不服:“我也就是说说。再说,那肯定不是这辆车,当时那肇事车辆可没撞这么厉害。你们看看这辆车,进气格栅和大灯都裂了,说明不是撞人了,肯定是撞了别的车。”他当然不会想到,这车又撞击了一个比车更结实得多的人。 迟海听到这句,大惊失色,颤抖着问:“你……你爸爸被车撞了?什么时候?” 孟灵并不想提这件事,可这毕竟是于果介绍的,只得勉强笑笑,说:“嗯,昨天。” “在哪儿?” 孟灵见他追问,有些奇怪,但也隐隐感到不对头,说:“就是在这附近一条小路上,我爸爸是环卫工人,在扫地……” “这是命运啊!这是命运啊——!”迟海突然仰天狂叫,把其他人全都吓了一跳,大家都以为他有精神病。 迟海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孟灵的腿,大哭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不好,撞了你爸爸!我彻底悔过了!这车卖掉,就是为了赔偿你爸爸!想不到天道轮回,让我误打误撞就找到了他的家人!这七十五万我全都给你,请你务必收下!请你爸爸原谅我啊,我真的错了——” 说到这里,他已经高声哭嚎起来,看上去就像全地球的人都死去了,也不足以弥补他那种伤心和懊悔。 全场都惊呆了。 孟灵脑子一阵阵懵,一开始涌上的是“我终于找到你了,真是冤家路窄”的短暂怒火,可很快想到父亲已经平安,而且已经得到了六十万赔偿款,而眼前这家伙居然是专门来卖车继续赔偿的,而且哭得这么伤心,绝对不是假情假意,看样子是真的悔过了。 再到后来,甚至她感觉,要是不原谅他,似乎他就要去死了。 孟灵陡然想到了于果,这才隐约有些明白了。于果怕自己接受了六十万后,不想再接受这二手车款,便要这个肇事者来自己这里卖车,正好就能碰上自己,不但可以进一步赔偿自己,而且还能完成肇事者本人的灵魂救赎。 怪不得于果说:“你以后就都会明白的。记住了,要是这个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也不要吃惊,他要给你什么,你就接受,没有什么客气的。” 原来每一步,都是在他的精确计算中。 这个于大哥,不但长得帅,有钱,而且乐善好施,不但本领高强,个人能力和势力都很雄厚,还这么缜密和无私地帮助自己,甚至拯救肇事者本人的心灵,这……这简直是天使下凡! 孟灵几乎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迟海哭得死去活来,忽然用脑袋撞地,咚咚咚一阵机关枪似的响声,可突然之间,一双柔嫩的手拦住了他的脑袋。 迟海一阵茫然地抬起头。 孟灵一字一顿地说:“我爸爸没有死,被救活了。而且你彻底悔过了,所以,我原谅你!” 迟海的大脑终于在崩溃边缘得到了有效的释放,全身一松,昏厥过去了。 当晚,孟灵给于果过去一条长长的短信,叙述这一过程,但并没有问于果任何问题,她知道,这完全不需要问,问什么都是多余,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也许还有一点点……爱慕。 于果看了也只是微笑,并没有多说,只简单地回复:“把钱保存好,都存起来,好好过日子。祝你们平安。” 孟灵看了之后,掉下泪来。 0104 后备箱有人! 次日,于果现一百四十万已经到账,这是迟海那笔赔钱卖出的股票收益,扣除了各种费用之后的剩余。? 加上这笔钱,他的资产达到了四百七十六万,积分也增加到了195oo点。 当天下午,金俊基只来了一个更简短的信息:“谢谢!” 紧接着,于果的卡里又多了五十五万,如此一来,他的虚拟银行里存款额达到五百三十一万元,积分终于达到了2oooo点。尽管只有他目标的百分之一,可这带给他极大的希望,更有奔头了。 然而,事情却再次出人意料起来。 于果接到了迟海的电话,按说他虽然不打算再跟迟海有什么交集,可也不再有敌对感了,况且他也很清楚,迟海解开了心结,应该是痛改前非了,而且也比较感激自己。 于是,他还是接通了:“迟大少,最近挺好的吧?有什么事么?” 迟海居然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果哥,我叫你果哥你不介意吧?是这样,我想请你吃顿饭,你能不能赏光?” 于果虽然对他的厌恶感减轻了不少,可毕竟不愿意显得亲密,便谨慎地说:“迟总,咱俩都比较忙,还是等以后有时间了吧。” 迟海忙说:“不,你知道的,我忙个屁?……当然,我以后也不再不务正业了,以后我也找个工作……但这次你批评教育我,我很感谢你。而且……家里也不再闹鬼了……” 于果觉得好笑,但嘴上严肃地说:“心里的鬼才是真的鬼。‘愧’字不就是心和鬼组成的么?你只要凡事问心无愧,坦坦荡荡,自然也不会有鬼折腾你了。吃饭就真不必了。你好好找个工作,好好生活吧,别老是靠父母养着。” “对对对,我真的打算去工作了,就那个二手车市场,我喜欢车也懂车,干脆就在那里做个销售经理,也挺好的。虽然那点钱不够我花,可毕竟是自食其力挣来的。” 于果听得出,迟海到自己曾经撞人的那条街二手车市场做销售,也的确有赎罪之意,也很欣慰,便多说了几句:“几千块的工资是很少,可那钱怎么不够花?多少人凭着这个养老婆孩子,支撑一个家庭?你能自食其力这很好,但也同时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地花了,你越接地气儿了解老百姓的疾苦,越对你的修养有好处。” “是是是,你说得太对了,所以,我想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于果说:“真不用了,你们这些同学一共给了我五十五万,这是一笔相当大的数字了,我已经很知足了。要是你只是为了感谢我而请我吃饭,那就真不必了。” 迟海只得说:“好……好吧,我是想跟你说个事,不吐不快。” 于果颇感意外:“怎么?你说。” 迟海犹豫地说:“是这样的。其实吧,我觉得,虽然我有错,但那辆本田车的车主也不是好东西,要不是他瞎开,我能跟他怄气吗?他也有一定的责任,也应该赔偿人家孟灵……” 于果哭笑不得,心想:“你真是本性不改啊,还是这么喜欢撇清自己。”嘴上说:“你还是应该多找自己的责任……” 迟海忙说:“真的!我开得好好的,这王八蛋瞎开,好像跟副驾驶的女的在吵吵,而且还动手了,车子东倒西歪的,差点撞了我。我就火了,一下子别了他一下过去了。谁想到这王八蛋却又想过我,我就真恼了,要凑近把他逼到公路外面。” 于果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 迟海自顾自地继续说:“接着我就凑近他,忽然感觉里面有女人在大声叫唤。我一开始总以为是那个副驾驶女的在叫唤,可副驾驶那女的好好地在那儿呢。而且听着十分凄惨的声音,我再仔细一瞧,那车的后备箱似乎有响声,仿佛是里面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往外砸。” 于果感到了事态的严峻性,便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把他逼到公路外面了,我正哈哈大笑呢,接着我就撞人了……就这么回事。后来我撞了人就跑,也没心情看这傻逼本田车主上哪儿了……” 于果心里一阵惊异,不做声了。 迟海以为他挂了:“喂?喂?果哥?” 于果肃然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好好休息吧。”说罢,挂了电话。 接着,他问系统:“我回到车祸现场那次穿越,有录像吧?” 系统笑道:“您越来越精明会算计了。的确,再次穿越到同一地点,价格很高。但是只看录像的话,价格就便宜多了。” 于果心道:“这事本来跟我没关系,我完全是出于做一个好人的基本原则才去关注的。你只需要帮我截取录像中的本田车的前、后以及两侧的大图片就行。” 系统学女人那样撇撇嘴似地说:“好嘛,越来越小气了,不错,光截图的话,就更便宜了。” 于果斥道:“你哪来那么多牢骚?难道你只认识钱,偶尔做一下慈善就这么懒?” 系统悻悻地说:“好了,截图截好了。您是要我打印出来还是只在脑海里面看?” 于果讪笑道:“打印出来又要钱吧?再说,我也不需要打印出来,只需要记住这辆车的车牌号和观察一下它是否有明显的特征。车牌号当然有可能套牌,所以出于谨慎起见,我还是要看看车的全方位照片。” 系统说:“您可真谨慎!这就传送到您的大脑里。” 于果仔细查看了一下车牌号,记住了数字,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脏乎乎的黑色老款本田车车身,忽然现,副驾驶的外后视镜有几道裂纹,车身一侧还有一条较长的划痕,车头右下方有擦痕,这都是比较明显的特征。 幸亏系统的照片高清程度是寻常电脑难以企及的,于果才能观察得这么仔细。甚至他能看清楚驾驶室两个人的长相,的确是一男一女,看上去相貌普通,但都是一脸怒气,果然是在吵架的样子。 但照片无法透视,确实看不出后备箱到底有没有人了。 于果本想要报警,或者干脆直接打电话给路晨,可刚要拨号,又犹豫了。毕竟有太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出力不讨好,哪怕能挣到钱也行,但什么都没有,还会被警察无端怀疑,这种有百害无一利的事,他是不做的。 就算推说是环卫工人看到的,可那辆车一闪而过,要说清楚车的车牌号还有可能,万一车牌号是套牌,那就更完蛋了,谁能把一闪而过的车外后视镜、车身、车头右下方的特殊特征看那么详细?老鹰也不可能。 而且,让迟海来作证,那更不行,迟海和路晨都是胶中学会的同学,两人一来二去地聊,指不定迟海会幡然醒悟房子根本没闹什么鬼,那就真不利于他“茁壮成长”了。 但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于果思来想去,却觉得按照之前的办法,寻找他们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并不可取。 这倒并不是说找不到他们。就算他们抛弃了这辆车,只要自己找人就行了。可万一他们逃到了外地,那自己如何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破绽会越来越多。 正在犹豫不定的时候,骤然间,于果的电话响了,但这是个陌生人的号码。 可于果一阵警惕,没有立即去接,因为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童雅诗、谭晶晶、路晨等人知道。 于果犹豫了几秒,接过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是谭晶晶的声音:“喂,救救我,于果,救救我!我被抓……” 于果一阵心悸,谭晶晶毕竟是公开表示爱慕自己的女孩,而且是童雅诗的闺蜜,自己不能见死不救,想要回答,却听到手机突然关掉了。 于果再无犹疑,命令系统:“系统,请马上带我回到这个声音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能不能带回一秒之前?必须要一分钟吗?” 系统回答道:“量子传送信息很快,但传送的是您这一个大活人,而且是过去式,一分钟您还嫌慢呢?换成你们人类的科技,再过一百年……” 于果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快带我回去!” 系统说道:“好的。但您不问问多少钱?好吧,您生气了,真不跟您开玩笑了,距离不算近,一万元不能再少了。” “多少钱都行!快开始吧!到了自动开启无视状态!” 系统回道:“如您所愿,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几乎是带着愤怒的情绪被传送过去的,他这时候才隐约觉察到谭晶晶对自己的深情,这个号码,自从他给了谭晶晶之后,就从来没被拨打过一次,而谭晶晶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危险,用了别人的手机,却能正确打出自己的号码! 这只能说明,这个号码在谭晶晶的心里,已经被背诵过很多次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单看这一点,于果对谭晶晶有些改观了。过去总觉得她是十分娇气的千金大小姐,性格泼辣直白的川妹子,同时也是胸大无脑的典型傻女孩,但没料到面对这份深深埋藏心底的情感,却这么细腻。 0105 横空出世的侠客 这里看上去一个废弃的厂房,从窗外看还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农村房子,天阴沉沉的,云彩的颜色很灰暗,不像是胶东市沿海附近的感觉。? ? 但于果也不认为这是外省,看上去应该是某个临市或者省内某市的山区。 厂房空荡荡的,堆砌着很多已经报废了的机器,看来早就经营不下去,停产很久了。但空荡荡不等于是没有人气,本来就五感远常人的于果在安静的地方耳力更加倍增,猛然听到远远地有呵斥和哭喊的声音,只是这附近非常荒凉,一切都被吹散在风里。 声音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过来了。 于果明白,一分钟后,谭晶晶会被带到这个厂房内,听声音远不止她一个人,不知是和她一样被抓的无辜女人,还是坏人的同伙。 掌握了精确地点,于果便躲在一个生锈了的破锅炉后面,心中命令道:“系统,带我回到现实基准世界的这里。” 系统知道他的秉性,这个时候可不能嘻嘻哈哈地聊天,便道:“如您所愿的同时,我不得不提醒您,要是想在这里动手,您得考虑到,他们人多,而且有可能有枪。希望您在短暂地反穿越回归期间,能想出好办法。” 于果一怔,这才明白系统的意思。他刀枪不入,一般的子弹打到身上相当于扔小石头,疼归疼却不会受伤。只是这样一来,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枪击中却没什么事,以后警察彻查这里,目击者甚多,自己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被更高层知道,自己只怕性命不保,会被控制和作为高级科研的小白鼠。 就这样想着,于果已经被传送回现实世界的锅炉后面,谁料眼前居然有两条腿,他一惊,但考虑到自己是处在无视状态,而且对方背对着自己,应该没事。 背对着自己的是一个光头纹身的家伙,人高马大,手里还拿着钢筋,在手里掂动着,可以想象正面脸孔是何等的嚣张和凶狠。 像这家伙一样的马仔打扮的人,一共有十多个,都拿着钢筋、刀子和木头杠子,来回地晃。但他们都不说话,说话的只有一个中间戴帽子和口罩的家伙。 起码现在看不出他们有枪支,于果心中有些宽慰,但也暗暗焦急,要知道谭晶晶这么一个如花似玉丰乳肥臀的美貌大姑娘,一旦落到这帮人手里,还能有个好? 于果能看得到,这群人围着的,是七八个女人,什么打扮的都有,但大多都很年轻,听上去哭哭啼啼地,偶尔的求饶声,也都是外地口音。 想到谭晶晶也不是胶东本地人,因此于果心里一凛,想要仔细分辩抽出其中的四川口音。但他刻意把听觉调大时,先听到的当然是戴帽子的头目说话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故意尽量说普通话,大概是为了避免这帮女人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可口音仍然很难掩饰住,毕竟这人不是演员。于果估计应该是本省中西部地区。 口罩男看上去很沉稳,说话也有条不紊,可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比大吼大叫更可怕:“我这次就说一遍,谁再敢唧唧歪歪,我就放狗咬她,咬死拉倒,直接扔到山沟里,让它们吃干净。这是个废弃的化工厂,我让你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的方法太多了。” 他咳嗽几声,语气又缓和了:“当然,你们只要听话,不但不会死不会残废,还能好吃好喝。刚才有个嘴贱的女人问我这里是不是鸡窝,我当场就敲掉了她的牙,真他妈不会说话!我们这里,依山傍水,是高档的消费场所,城里人在城里玩腻了,就会到我们这里来。 “来了之后呢,会从你们中挑选出看顺眼的,然后消费。我告诉你们,要居安思危,别以为两腿一张就有饭吃了,你们要苦练床技,才能适应这个高展的社会!葛大爷说什么?人才最重要!不进则退,你们不能给公司带来利润,我们还要你们做什么?还不如喂狗! “相反,你们要是能拉来回头客,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每次有提成,公司替你们攒着,十年后就放你们回去,还白得一大笔钱,多好的事?但要是谁想跑,我告诉你们,在你们来之前,想跑的人,都被狗吃了之后拉出来了。我这里不养闲人,但更不养叛徒!听懂了吗?” 众女都胆战心惊,只有微弱的抽泣声,没人回答。 口罩男向后伸手:“来,给我个电棍,看来这些贱货都皮痒了。听懂了没有?” 这些苦命女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叫道:“听懂了,都听懂了!” 口罩男还算满意:“嗯,很好。”随即他招招手,几个看上去是骨干打手的家伙凑上来,讨好地问:“大哥,什么事?” 口罩男低声命令道:“把你们那几个媳妇都找过来,再找几个现在还没来活儿的、月经期间的员工过来,给她们上上课,洗洗脑。多劝劝她们,人怎么活不是活?挣钱才是王道。” 几个手下连连答应,各自回去了。 于果听了个大概,也听懂了。看来这里比较封闭,这帮人占据着已经停产的废弃工厂,把一些陈旧的土屋改成了卖肉场所,这帮妇女是从各地被拐来的,没有一个本省口音,看上去也都是打工者,没什么背景,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间长了也只能就范。 这几个打手的所谓“媳妇”,估计也是更早被抓来的妇女,被迫跟了他们,后来也就认命了,习惯了这种日子,还经常担负着劝说新人的职责。等新人们干上一段日子之后,羞耻感都没了,也就开始坦然适应这种没有廉耻的生活了。 口罩男也掏出手机,走出门去,边走边联系业务:“嗯?叶总,对,还真让您说对了,我们这里又来了一批新货,样子都不错,对对,其中有个非常不错的s级货,没开封的,我说了谁也不让动。嗯,下午我们有个拍卖会,您想要,可就得看您能不能出得起价儿了……” 即便口罩男走了很远,于果却听得一清二楚,他骤然想到了谭晶晶,他心跳加,一股怒火在胸口翻涌,越燃烧越旺盛,几乎要吞噬他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邪恶。 系统感觉到了他即将要动手的念头,忙说:“您计划好了吗?您等一下,喂……!” 于果已经站起了身。 在这个人人都很警觉的地方,于果的现身等于直接打破了无视状态,因此他也就不再客气,与其等别人都现他,倒不如先动手。 于果一手伸出揪住距离他最近的光头,朝着地面一扣,那人当即咬碎了舌头,却又压住了嘴巴,最终脸腮一扁,从嘴巴边缘喷出一大口血来,立马昏死过去。 其他几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于果一手一个再次提起两个人的脖颈,对着脑袋一撞,又是一阵鼻骨和牙齿碎裂的声音,他两手一甩,两个人朝不同的方向横飞出去,分别掉进了两个不同的沟渠里,一动不动了。 “我操!”一个块头最大的汉子最先醒悟过来,扬起钢筋就狠狠砸下来。其实那钢筋打在于果脑袋上相当于一根硬纸壳做的棍子,可惜他的度对于果来说太慢,于果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待钢筋落下,于是顺手接住钢筋。 那汉子大惊,用力拽也拽不动,于果这时如果往前一松,钢筋就会立即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洞穿他的胸口。盛怒之下的于果只能尽量克制力量,向后划了一个半圈,那汉子二百多斤的身躯拔地而起,随着钢筋在半空转了半圈,轰然砸中废弃的锅炉,被震晕过去。 剩下的人都惊恐万状,没想到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但他们都是长期施暴的凶狠歹徒,心里总有一股戾气随时爆,便一声壮胆气的大喊,当场有四个人同时用木杠、钢筋和砍刀向他头上招呼。 手持砍刀的瘦高个儿忽然感到舌头下面的牙龈阵阵奇异的凉爽,登时唾液急分泌起来,原来于果三根指头已伸进了他的嘴巴,拇指在外一勾。瘦高个儿陡然哀嚎起来,可声音还没出去便哑了嗓子,混合着唾液和鲜血的十多颗牙齿蹦豆似的从嘴里被硬生生地拔出,当即疼得白眼一翻,跪在地上。 拿木杠的胖子就感到大脑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急剧成长的怪物就要钻出,疼痛入髓。于果又揪住他的头,呼地一甩,胖子偌大的身躯漂流一般,笔直地滑到了门外,正中外面的一摞砖,哗啦啦一阵乱响,直接埋在里面了。 另外两个挥舞钢筋的家伙的两根钢筋直接绕成了一团铁麻花。于果扔掉铁麻花,一个闪身退到他俩身后,两个膝盖一曲,当即压住了他俩的后背。 两人只感觉泰山压顶,全身被压到在地。于果起身后又一脚踢开,两人连打了好几个滚,一路上噼里啪啦砸碎了不少坛坛罐罐,碎片四溅。如同被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割伤,血从各个部位浅尝辄止地射出,像欧洲街头嬉皮士的涂鸦,混乱而又触目惊心。 就这样,于果以常人看来几乎同时完成的动作,在十秒之内将四个打架斗殴可算是家常便饭的壮汉打成重伤,而且他已经尽量“轻拿轻放”,避免出人命。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是不允许侠客生存的,暴力一旦过度,自己反而会成为被追捕的对象。 0106 恶人自有恶人磨 剩下五个人这才心惊胆战,互相看看,手里的武器虽然在挥动,脚下却看上去有想要溜走的意思。? ? ? 其中一个忽然叫道:“我去喊大哥……”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闪,于果已经到了他跟前,手掌从下而上,推到他的下巴,于是他整个人如同火箭射一般朝上直挺挺起飞,一头撞到三米多高的屋顶房梁,接着软绵绵地落地。 其他四个积压已久的恐惧骤然爆了,开始大吼大叫着四散奔逃。那些女人起先惊恐异常,以至于刚看到他们之间的打斗时,还不敢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都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到其中胆大的率先睁眼看时,才随着这四个打手的叫声,一同大叫着泄出来。 于果怕他们大叫引来更多的人甚至持枪者,几下兔起鹘落,疾霆不暇掩目,仿佛突然出现了数个分身,而手法也完全一样——摁住他们的脑袋或者肢体压或者甩,利用与别的东西撞击而制服对手。 那些女人都毛骨悚然地盯着他,误以为他是深山老林里突然被释放封印的怪物。 于果虽然最终一定会报警解救他们的,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救出谭晶晶,便问:“有个叫谭晶晶的,被他们抓到哪儿了?” 她们都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看得出她们互相也都不认识,更何况不一定肯报真名。 于果一阵焦急,这就要离开,那些女人却如梦初醒,七嘴八舌尖叫着要他救自己走。 于果皱着眉头说:“我一会儿就报警,你们别到处乱跑,在这里等着!”说罢就飞奔出去。 这里就一条坑坑洼洼的破路,那个帽子口罩男一定只有这条路可以选择,于果沿着这条路疾驰,看上去简直像足不着地,平地飞行一般快。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擒贼先擒王!抓住这个头目逼问,一定能知道谭晶晶的下落!快点!但愿还来得及!” 这样的度使得几个正在一辆硕大的英菲尼迪全尺寸suV旁边聊天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只觉得好像突然一场风骤然刮到跟前,那种极其突兀的激烈使得他们忽然被眯着眼睛,感到要是勉强睁开仿佛会有针扎似的痛一样。 这些人包括帽子口罩男和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这两个家伙壮硕威武,可不是刚才那帮乌合之众可以相比的,而其他的四个,看来跟被于果揍的那帮人差不多水准。 于果走到帽子口罩男跟前时,对方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叫道:“你是谁?怎么上来的?” 于果顿时明白了,原来这里是高地,也许是在一个山坡上,否则不会问“怎么上来的”。 不等帽子口罩男命令,身旁两个高大的保镖便踏步向前,于果知道这两人不好对付,就冒险多加了一点力气,他一把拉住其中一人,一扯之下居然没有扯动,倒是略微吃了一惊,看来对方是练过。 与此同时,那两人的两个硕大的拳头已经重重砸向于果的脸。于果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双手一伸接过这两个拳头,随即向外一拽。 两个保镖都是健美教练,而且练过擒拿格斗,帽子口罩男从来不敢想象他俩合力能达到何等的杀伤力,但他也用不着再想象了。两个保镖惨叫连连,泪花四溅,随着嘎嘣嘎嘣两声脆响,他俩的手都朝着奇怪的方向歪过去,软塌塌地不成样子。 于果再上去一人一个耳光,两个人的脸都变成了露馅的食堂大包子,当即昏死过去。剩下四个家伙愣了一下,帽子口罩男大吼道:“快给我上!”接着转头就跑。 “站住!”于果怕被他们缠住,右手使上了力气,那辆两吨半重的钢铁怪物居然晃动起来,呼啦一声撼山震岳地偏向那四个家伙。 对于这近在咫尺的恐怖,四个人当场吓懵了,压根没来得及思考应该躲避,等反应过来要抽身时已晚,只听钢琴连弹一般的连续惨叫,他们的腿已经血肉模糊,这辈子再也别想站起来了。 帽子口罩男跑到一间看上去比刚才那些石屋更好一些的屋子里,要伸手去够挂在墙壁上的一把锯断了把柄的猎枪。 但他刚刚踮起脚来,就觉得后面的衣领一紧,整个人像是被一台突然出现的小型吊车摇摇晃晃地吊起来,可他还不死心,依然要伸手去拿枪。 于果就在他身后,在他亲眼所见的画面里,以一种普通人类绝不可能直接跳起来达到的高度,瞬间够到了那把猎枪,然后看上去轻描淡写地一扭,木头、金属和子弹就像核聚变一样分解地无比彻底,全部散落在地。 接着,于果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阴寒彻骨地说:“我刚才喊你站住,你跑得比狗还快。现在天也不热,你打扮成这样干什么?我小时候的偶像鸟山明是你有资格模仿的么?还是不想被别人看见脸?” 帽子口罩男只挣扎了一下就彻底放弃了四肢乱动,他感觉自己回到了陨石到来之前的白垩纪,自己被巨大的霸王龙叼住了。双方的差距太大了,只要对方愿意,手指之间轻轻一拢,他从脖颈到整个脊柱都会像刚才那把猎枪一样粉碎。 他从来没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即便自己手上也有人命,还自诩过心狠手辣,可在这一刻,他无比恐惧。 于果的另一只手扯开了他的帽子和口罩,顿时果然愣了愣。 帽子口罩男还真吃了一惊,暗想:“他……他这是什么表情?他还真认识我?” 于果淡淡地说:“原来是你,得来全不费工夫。是你跟迟海别车较劲?” 帽子口罩男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也隐约记得,自己是在胶东市跟一个开宝马的傻逼公路上怄气过,听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说的是胶东市口音,难道……? 于果阴恻恻地问:“当时谭晶晶就在你车后备箱里吧?你副驾驶位置的女人是你的姘头吗?还是这里以前被拐来的受害者?” 帽子口罩男总算明白点他的意思了,虽然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可这个时候自己说不出有多后悔,他但凡早知道那个白花花的大奶妹有这么诡谲的背景,也绝不会冒险把她带回来。 “谭晶晶,到底在哪儿?你不说的话,我徒手把你的皮剥了,”于果从一旁抓过来一面镜子,“你可以在线观看你的剥皮过程。你选一个吧。” 那人哭丧着脸:“大……大哥……我……我真不知道那是你的女人,我……我……” “我必须让你惜字如金了,废话哥。”于果忽然手一掠而过,帽子口罩男的一枚眼珠子便血淋淋地从眼眶被活生生拽了出来,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啊啊啊啊——别杀我!啊啊啊好疼——别杀我,我说!我们老大说这是个极品,要让客人们叫价,谁的价高……啊——!” 第二声惨叫更加凄厉,如同暗夜枭鸣,悠长不绝——于果扯掉了他的一只耳朵:“我是问你她在哪儿,你要给我讲史记么?我想听个重点就这么难?我已经了善心,不忍心让你双目失明,所以没挖掉你另一只眼,但你别逼我杀你,我确定要杀你的话,我是不在乎你死之前是什么状态的,明白我的意思?瞎子也好聋子也好,反正马上就要死了。” 可于果心里却一阵悸动:“这家伙也只是个二级头目?他上面还有老大?” “别别别,求求你了啊——!!我说——!!你看那边有个大库房,她被锁在里面,我媳妇在里面劝她……” 于果手一松后行云流水地再次一抓,将他的一只脚提起,一路疾奔到那个库房前,而这家伙的脸已经血肉模糊,意识不清了。 于果并不在乎库房是否有一个大得吓人的锁头,这种东西,他只需要一脚就能轻松踹开,可当他看清库房的大铁门居然半开半掩着,难道……? 他不敢去想了,难道是谭晶晶已经被带走了,甚至死了?如果这已经是历史,他是不可能改变的了,而他本人也要承受这种失去朋友的痛苦一辈子。 不过,他也的确知道自己是习惯了用凡事都做最坏打算的思考方式,也许事实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 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库房会这么不小心地打开呢?他们不可能不认为谭晶晶是绝对重要的货色,毕竟在这个山区里很难看到这样的绝色美女,美貌达到一定程度,反而成了一种极好的保护,他们总想要把她卖个大价钱。 于果再无犹疑,一把打开了门。那巨大沉重的铁门是为了关闭最重要的人和货物,里面的人绝对打不开,即便外面的人想要打开,也需要全力以赴,可于果只轻轻地一晃,那门便狠狠地朝外砸了出去。 里面真的有个女人的身影。于果大喜过望,冲着黑暗中就跑过去,叫道:“谭晶晶?” 可即便是再这样心切的情况下,他也不忘记放大自己的怀疑,毕竟这到底是不是谭晶晶还不清楚。 果然,那个女人只犹豫了一下,猛然站起来向前一推。于果感到冷光一闪,随手一摆,那刀子就像直升机上的螺旋桨,高弹射出去深深地插入满是旧报纸和九十年代港台明星海报的旧墙壁。 那女人也啊一声疼叫,翻滚到床上。 于果目光如炬,渐渐看清了这女人的样子,刚才他根本没用一点力气,可力道绝非寻常,她嘴角已经开始淌血。 他的确见过这张脸,这就是那黑色本田车副驾驶的女人,大概……就是刚才那家伙的媳妇! 0107 玩命追踪 于果一阵失落,但他很快镇静下来,冷电一般的目光扫视在那女人脸上,犹如刀割,后者心惊胆战,当她看清了于果手里倒提着自己的男人,就像拖着一个装着垃圾的破麻袋一样,几乎要瘫倒在床上。? “谭晶晶,到底在哪儿?”于果一字一顿地问,他现在已经起了杀心,这些人其实个个都充满了罪恶,即便错手打死,自己最多是麻烦点,去做个笔录。自己有刑警大队四中队这一干朋友,完全可以在警察这边获得充分的信任。 “晶晶?原来这是她的真名,不是骗我的啊……”那女人自言自语。 于果不愿打女人,可他必须逼问出谭晶晶的下落,就指着手里的“破麻袋”说:“这是你的男人吧?你要么现在告诉我,要么我当着你的面活剐了他。” 那女人一阵剧烈的战栗,可却突然叹了口气,说:“我……我以为你是警察,看来不是啊?你是国家特工么?……我从来没见过正常人能有这样的身手……” 于果沉着脸说:“你不相信我敢杀人,是吧?” “你打死他吧,活该!我……我也是被他逼迫的,不是他真正的媳妇,我们没登记过,只是同居关系。我……我是最早被卖来的一批……” 于果一怔:“那你为什么不逃走?” “我已经习惯了,身子早就千疮百孔了,朝谁卖不是卖?跟谁睡不是睡?”那女人胆子稍微大了一点,“我没什么可抱怨的,也没什么可后悔的……这都是命……你要杀他就杀吧,他这种人,迟早死无葬身之地,我曾经特别恨他,现在连恨也懒得恨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没想到报应这么快来临了……” 于果冷笑一声:“谭晶晶不是你跟你这个所谓的丈夫一起绑来的吗?你自己就没有罪过了?你为虎作伥,迟早也会恶贯满盈。” 那女人却凄然笑道:“既然这样,你就替老天爷收了我吧。我说了,恨也懒得恨,活也懒得活了……”她干脆闭上眼睛,看来是真的不在乎了。 于果说:“你和你丈夫在胶东市的路上吵架,说明你还是良心未泯的。你告诉我,谭晶晶到底在哪儿?” 那女人垂下头:“车牌号是xxxxxxx,一辆黑色的依维柯客车,已经走了十来分钟了,方向肯定是向西南方向走,你要走就快点吧。” 于果顿了顿,简单地说了句:“你去公安局自吧。”随即一闪,跑下坡去。 下坡停着几辆破旧的车,可于果跑过来不是为了开这些车的,他只是为了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边跑边对系统说道:“不管多少钱,你快点带我去谭晶晶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 系统说:“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这件事不大容易办到。” 于果一怔:“这是为什么?” 系统说:“他们的车肯定不止走十来分钟就停下来,所以您要是来到谭晶晶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那肯定是在车上,如此狭小的空间,无视状态就没用了。您动起手来,万一人家有枪,用谭晶晶做人质威胁您呢? “哪怕您真的一瞬间制服了这些人,开车的司机一旦失控,车子也会出事。再退一万步讲,您抱着谭晶晶跳出车子,可万一车子生车祸,车上的其他人都死了,而且伤及了无辜的行人和车辆,那怎么办?您不是成龙或者施瓦辛格演电影,在这片土地上,是不允许到处玩特技伤人命的英雄存在的。” 于果立即明白:“谢谢你的提醒,我太冲动了。那就请等这辆车子的温度降到最低时,告诉我一分钟前这车子的位置。就像上次李金晖手里的枪一样,只有睡觉时,枪不在手上或者身上,温度才会最低。车子只有不开动了,温度才会最低。” 系统笑道:“您学得很快嘛,我越来越佩服您了。好的,如您所愿。那您先休息一下吧,车子温度一旦明显降低,我立即通知您。” “通知我之后一分钟内就可以传送了,我必须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于果点点头。他并没有打电话报警,怕一旦警察不明真相,反而成为自己救人的桎梏。等一切稳定后,再报警不迟。 至于山上那帮被打得不死不活的家伙们,就算因为没及时送医院死掉了,那也是活该。他们逼迫这么多无辜妇女卖肉,动辄打死打残,可以说罪不容诛,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系统突然说道:“车的温度有明显降低了。您这就出吗?” 于果心里一震,毫不犹豫地说:“马上出,还是无视状态。十万火急,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系统回道:“如您所愿,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穿越过多次,却从未真正享受过穿越的过程,尽管他心急如焚,可量子化的传输使得他的思维再度沉静如水,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什么叫做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当意识和知觉高恢复后,于果现这里仍然是山里,四下里看去,只有一片像是农家乐一样的农村建筑。一分钟前,谭晶晶就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他看也不看,继续命令系统:“请回到现实基准世界的这个位置!” 再度回来,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一分钟之前和现在都有些晚了,谭晶晶应该被带到眼前这个农家院落里有段时间了。 于果快步走过去,门口果然有四五个身强力壮眼神凶悍的家伙,他们居然统一都穿着淡黄色的迷彩装和皮靴,手里拿着电棍和铁砂喷子,看来都不好惹,恐怕个个都很能打。尤其可怖的是,他们还带着两条硕大的狼狗,自己就算能瞒过这些人,却未必能瞒得过这两条狗。 于果瞅了瞅农家院落的墙壁,上面又加固了一层钢筋,带着刺的铁丝网转着圈缠绕,弄不好还通着电。高度相当于三层楼,除非部队或警察,一般人哪怕是常入室盗窃的小偷也很难爬上去。 最令人惊异的是,这院落内部还高高地立着一栋木头搭建的“高塔”,足足有五层楼高,上面也有个戴墨镜的家伙在巡逻。 好在这毕竟不是外国的动作大片,没有兰博,也没有携带炸弹和火箭炮的直升飞机。他也只是在瞭望远处,避免有心怀不轨的家伙出现罢了,因此连狙击枪也没配备。 而且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地方会遭到强攻,因为这院落的主人在这个镇子声名显赫,是地方一霸,黑白两道都要给足面子,政府部门的人就算奉命来查违章建筑,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 于果目前在草丛之中,整个身体也展现出同样的视觉效果,比这些打手们的迷彩装要更加隐蔽得多,哪怕他慢慢挪动位置,“高塔”上的家伙扫视一圈也很难现。 于果把所有的参数综合考量了一下,想道:“即便这里很高,我要爬上去也不难,可肯定会惊动这些人,最起码,也得惊动这两条大狗……我要打倒这里里外外的打手们不难,可一旦惊动了里面的Boss,谭晶晶就真的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于果也打定了主意,站了起来,直白地朝大门正面走过去。 他这么显眼的动作,自然马上引起了注意,两条狼狗狂吠起来,看样子恨不得要把来人撕成碎片。于果朝狼狗晃过去一眼,那两只狼狗能比迟钝的人类更容易感受到他弥漫在空气中的煞气,忽然有些委顿,声音陡然细了下来,有些止步不前的意思。 几个大汉都现了他,厉声斥道:“干什么的?”牵狗的打手想要用力拽起狗来,无奈这两只狗似乎总想要向后退,令他们都很纳闷。 一时间,八个打手抖着手里的棍子,缓缓将他围了起来。于果抬头看着高塔那家伙,那家伙并没有掏出电话或者对讲机立即向内通报,看来误打误撞走到这里的山民也很多,这属于小事,没必要事无巨细地频繁汇报。 “问你呢?干什么的?这里是私人地界,滚滚滚!”拿着猎枪的打手看来是个小头头,一脸的不耐烦。 于果不卑不亢地说:“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我要见你们大老板。” “哈呀,我操?你?要见我们大老板?”小头头冷笑起来。可这些人也都只是冷笑罢了,并没有毫无秩序地哄堂大笑,动作依然谨慎,看来有着良好的“打手素质”。 于果正色说:“我听说你们这里是个高档鸡窝,请见谅我说话这么直白。鸡窝再高档,也是鸡窝,只不过价格有区别罢了。我老板打听到这里,要我来看看是不是名不虚传。你立马进去告诉你们大老板,钱不是问题,让我进去给我老板带带眼。” 小头头见于果趾高气昂气场很足,绝对不像装出来的,而且他跟警察打交道有些年了,对各式各样的警察都有一定的了解,这家伙明显就不大像警察,倒是像个比自己大老板更加心狠手辣的魔头。 但这可不是凭几句话就能放行的,小头头问道:“你怎么证明?谁介绍你来的?” 于果说道:“是个爱戴帽子和口罩的人,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他告诉我的。对了,他还开了一辆英菲尼迪车。他说今天来了个好货,问我老板有没有兴趣。我正想去他那里,他却告诉我这个地方,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 0108 胶东老大洪校长 “什么?强哥会不经老板允许,直接告诉你这个地方?”小头头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他也清楚,一般人是很难找到这个地方的,除非经人指引,不然就连邻村村民要顺利来到这里也很难。 不但如此,假设这小子马上说出了帽子口罩男梅强的真名,反倒有可能说明梅强被警察控制住了,审讯才得来的真名,梅强跟外人无论多么熟悉,都不会说真名,哪怕是大客户。只有这个小头头以及其上司才知道梅强的真名。 于果却故弄玄虚地说:“你快去禀报吧,我赶时间。我知道你们老板很有实力,但不吹嘘地说,我家的老板,也不是随便可以怠慢的。我们两家合作,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头头上下打量着他,感觉他真的很有胆色,而且真不像是警察,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不想为老板引来祸患,可也不想一旦失去一个大客户,还给老板莫名其妙地树敌了,那老板真要骂死自己不可。 于是淡淡地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得当面跟老板说。你们几个看住他,要是他乱动,直接放狗咬死他,看这小子没几两肉,好在咱们的狗泼辣,不挑食。” 于果当然根本不在乎他这种程度的恐吓,连冷笑都懒得,只是古井不波地找了块较大的石头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觉得坐着无聊,就站起来摇晃着散步。 其实他内心还是比较焦灼的,人非草木,他真的非常担心谭晶晶的安全和女人最宝贵的东西,要是一直坐着,恐怕这种不安会比较明显,因此便走几步,也可以打时间。 高塔上,小头头跟另一个人在往下观看,而原本放哨的墨镜男一脸紧张,笔挺地站在一旁。 小头头身旁是一个跟非洲人肤色差不多的黑大汉,从墨镜男的紧张表情,完全可以看得出这黑大汉的地位。 小头头悄声问黑大汉:“黑哥,就是这个走来走去的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黑大汉低声说:“肯定没练过,看走路姿势就行了,我敢百分之百肯定。他这么有魄力,应该是背景不一般。估计他老板跟咱们老板一样,有双重身份,做事小心隐秘,不敢对外宣传。什么口音?” 小头头说:“说的是普通话,但没掩饰口音,听上去是东边的,不是辽东人就是胶东人。” “哦……”黑大汉一怔,“会不会是‘洪校长’的人?咱老板的确一直很想结交洪校长,但洪校长可不随便认识人。” 小头头愣了:“洪校长是什么人?” “洪万朝你不知道?” 小头头当真听过这个名字,错愕不已:“这不是胶大附中的校长吗?一个贵族学校的校长,是正经人吧?怎么咱老板还这么欣赏他?” 黑大汉冷笑道:“你知道个屁?在胶东黑道这三四十年里,洪万朝是说一不二的第一老大。江湖上称呼他为‘洪校长’,也不光是因为他是教育工作者,相当于处级级别的干部,而是胶东黑道上绝大部分玩得好的大小社会大哥,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他也是黑道上的校长。 “当然,胶东黑道上也不是他一家独大,还有张宏勋,冯玉明,郭文昌,仲老四……但他们加起来也不可能跟洪万朝的威望相比。他上头有人,背景能通天,论钱,他也就是不屑于参加福布斯或者胡润排名就是了。听说他打算移民国外养老,暂时不过问江湖事了。” 小头头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么牛逼的人?比咱老板牛逼多啦!“这话一出口,顿时明白有口误了,悔之晚矣,黑大汉是老板的心腹打手,这要是给老板听去,那就完蛋了! 黑大汉果然阴森森地瞪了他一眼,说:“老板的意思,虽然是放他进来,却也并不是相信他了。一会儿等他进来,只要现不对头,立马绑走,找个远远的地方直接烧了,再扔到化粪池里,别留任何痕迹。” 小头头慌忙点头称是,他知道黑大汉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中的暴徒,心中不免存了十二分的敬畏。 于是,门打开了。小头头朝于果招招手:“过来吧!” 于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就这么走进来了,黑大汉没有特意去打量他,但两人之间的观察却已经十分细致了。 于果忽然不疾不徐地笑道:“这位兄弟长得挺黑啊?看来咱俩都是一类人,都是老板的心腹。” 黑大汉也正想这么说,他也觉得这小子在其老板面前的地位,可能跟自己一样。可自己当过兵,会各种格斗技,枪法也很好,而这小子年纪轻轻,如何能跟自己比? 他也考虑过:“洪校长是贵族学校的校长,说不定这小子是洪校长的学生,这帮人都是富贵出身,也都是高智商,动手能力未必强,但也许有很多常人不具备的技能。” 于是他问:“兄弟从哪儿来?” 小头头知道黑大汉一向自视甚高,很少会主动搭理别人,尤其是陌生人,即便对待自己也是呼来喝去的,没想到这胶东小子喊了他一声兄弟,他立马同样称呼这小子,相当吃惊。可小头头也知道,黑大汉见多识广,指不定看得出这胶东小子有什么不凡的地方,这才显示尊敬。 于果笑笑,直言不讳地说:“听不出来么?胶东人。” 黑大汉故意问道:“是张宏勋大哥的人吧?我这么问可能有点冒犯,但张宏勋大哥的名声是如雷贯耳的。” 其实张宏勋在胶东市黑道上虽然名声显赫,有人有枪,财力雄厚,但最多也只能算是诸多并列老二之一,根本无法跟洪校长相比,黑大汉故意这么问,想看看于果会不会生气,以此来确定是否是洪校长的人。 于果对胶东黑道并不了解。他本人原本是个普通的打工青年,得到系统后,他成为了有着诸多能力的级存在,因此敢于和杜阳这类著名混子生激烈冲突。可即便如此,于果也并不知道杜阳是个什么水平,更不知道张宏勋是谁。 于果倒是听说过张宏远,但也只知道这是个胶东市著名企业家,并不知道其涉黑。其实张宏勋自从患了绝症之后,一切生意都靠弟弟出面打理了。因此南疃张家本来是仅次于洪万朝的黑道第二把交椅,可现在摇摇欲坠,也跟冯玉明、郭文昌、仲老四、范能海等人差不多了。 因此,这么一问,倒真让于果吃了一惊,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又担心对方使诈,便决定赌一把,大不了就撕破脸皮干一场,这帮家伙哪怕有百八十号人,自己累点罢了,终究能把他们全砸趴下。 于是,于果故意阴沉下脸来,缓缓地问:“兄弟,你说的张宏勋是谁,我从来不知道,也不关心,但你把我老板猜成是他,那你是对我老板的侮辱。我老板的势力也不仅仅是胶东地界,你也太小看他了。” 黑大汉心里一抖,想:“看来还真是让我猜对了!真是洪万朝的人!呵呵,小子,你还是太年轻,被我一个激将,就把底子漏出来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便更加放心了,态度热情起来,招呼于果朝里走。 于果虽然并不知道张宏勋什么的,可他见黑大汉的表情渐渐从阴沉凝重变为开朗舒展,那就说明自己赌对了,也有些释然。 进门后,里面也有二三十个大汉在警戒,大多数手里都拿着电棍,可其中四个人都拿着猎枪,这种装备的确不是帽子口罩男梅强那里的那群乌合之众可以相比的。 里面的屋子很大,但外表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石屋。于果明白,这里的老板很精明,要想享受,可以在繁华的都市或者某些景色美丽的大自然附近建造别墅豪宅即可,在这里,房子外表的气派是次要的,甚至可以说是不需要的,否则特征太明显,反而会招来祸患。 进入内部时,尽管里面全是男人,高矮胖瘦什么品种都有,他一眼看到了他一直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谭晶晶浑身不挂一缕,白玉晶莹的皮肤在这阴暗的地方显得有些晃眼。她看上去已经心灰意冷,没什么牵挂了,神色呆滞,但这并不能掩饰她的美。 于果这才觉,平时没有好好地观察过谭晶晶,或者说,她被童雅诗的绝世光华掩盖了。再退一万步讲,最多于果不得不看到谭晶晶那傲视群雌的级大胸,在眼前晃来晃去,让自己眼晕,可称得上是极品,但并没有怎么观察过她的脸。 谭晶晶的五官,也长得很美,整个人撇开那极品的上围之外,无论怎么挑剔,也都可以算得上是上等美女,何况是在这山野之间,更是难得的漂亮。 非要说瑕不掩瑜里的瑕疵,那就是谭晶晶的确稍微肥美了一点,但最多算得上丰满,腰却很细,前凸后翘,把性感这个男人最钟爱的词汇诠释得淋漓尽致。 她简直是现代版本的杨玉环。 要不是此时的环境不对头,即便像于果这样冷静沉着的男人,也难免会吞咽下一口口水。 无怪都说四川出美女,谭晶晶,真的是当之无愧的极品尤物。 谭晶晶并没有抬头看他,否则于果相信,按照谭晶晶的性格,一定会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喊大叫。看来感兴趣的买家有很多,66续续进来,因此谭晶晶万念俱灰,也不再抬头看了,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希望。 0109 肉的拍卖会 于果想:“我必须马上引起谭晶晶注意,否则一旦等她不经意之间现我,也许会立即失声呼救,那就必然穿帮。? ? ? 反倒不如我故作高调,还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心领神会,以便予以配合。” 想到这里,他突然高声喊道:“这里怎么这么多人?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 黑大汉一惊,心想他也太猖狂了,进门来不先拜见一下这里的主人吗?他刚要开口,人群中,老板朝他轻轻地摇摇头,意思是“先让我观察一下,再说不迟”。黑大汉跟随老板多年,深知老板心意和脾性,当即点头,退在一边。 这个时候,于果的目光才随意地扫视着三三两两的周边男人,看上去都是买家或者感兴趣的人,长成什么样的都有,丑的居多,但大多年龄都不小了,口音也基本上都是外省的。 他们这帮人肯定不缺钱,但要是又年轻又帅又多金,那还真不至于到这里来**,直接玩现成的城里拜金女不就行了,皆大欢喜。所以,这些人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黑道分子,他们也许只是普通富裕阶层,做生意或者是拆迁暴户。 在自己的家乡,他们即便是道貌岸然人见人夸的好人,起码也是任谁提起来都老实巴交的正常人,可是,他们需要这么一个远离家乡,没有网络信息,没有道德和法律,可以肆意释放大脑和生理中最黑暗部分的场所。 他们尽管有钱,但他们要么已经成为人人尊敬的导师,要么已经被儿媳妇看做是传统正义化身的公公,要么是即便富裕了也坚持照顾植物**子不离不弃数十年的痴情汉子,甚至有可能是在电视上和电脑上指点江山,把任何可怕事件都能一张嘴说得云淡风轻的砖家叫兽。 他们的青春在最严肃、最爱谈理想的年代度过,而现在富裕了,却看到社会已经变质得不忍直视,那些白花花肉滚滚为了钱不惜献上一切的女人,他们碍于自己庄严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职责,却还不如一个舍得花钱的小**丝放得开,玩得更轻松。 于果推测到这里,尽管他对这黑暗的人性深恶痛绝,却也十分理解,不但如此,撇开这份邪恶不谈,单说这个庭院主人的头脑,也的确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居然能通过对人性黑暗面的抽丝剥茧,来现其中潜在的巨大商机。 因此,黑大汉在听出于果的胶东口音后,第一反应是认为于果是洪校长的人。洪校长虽然是胶东黑道的大领袖和教父,但面上知道的人并不多,除非真正混黑社会到了一定年份,才有可能偶尔听说,大部分的人只最多知道胶东黑道老大是张宏勋、仲老四之流。 洪万朝尽管财富巨万,手下人才众多,可毕竟还顶着一个优秀教育家的身份,这样一个教书育人,在教育界人人敬仰的老前辈,想要玩个年轻白嫩的女学生,反而千难万难,因为他被人捧上了神坛,人们不允许他有食色性也的人性。 所以,黑大汉猜测,也许洪校长这类人是最适合从这方面寻找泄途径的最优质客户。 也正因为如此,其他人都是窃窃私语,甚至互相之间尽量不让对方打探到自己的身份。因此,于果的这一声喊,恰似死寂的坟场上空打了一声惊雷,效果极佳,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了。 当他们看到这个家伙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时,眼中都流露出嫉妒与不屑,嫉妒的是这家伙的外貌和年龄,不屑的,自然是此人居然到这里跟他们这些前辈争资源。 于果趁着这一声高调的呼喊,从容不迫地穿过人群,走到谭晶晶眼前。 谭晶晶的目光呆滞而绝望,直到她看清楚了于果,可纵然这样,也足足等了十来秒之后,才有所触动。 于果笑笑,说:“你们看,这个姑娘还是喜欢我这样的,对吧?” 谭晶晶终于认出了他,这回,她明白自己终于要得救了。千言万语,顶不上她彻底放松后滚滚淌出来的热泪,这是无声的哭泣。 终于,一个秃顶但精干的中年人开口了:“这位朋友,拍卖会这就开始。谁出的价高,这原封的姑娘就是谁的。姑娘既然更中意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为她出钱了!” 于果一下子就判断出他就是老板,便若无其事地说:“好哇,客随主便,一切按规矩办。但我们都远道而来,不给点吃喝,肚子乱叫呀。” 那中年人见他并没有紧张或者焦急,仍然有疑虑,心想:“这小子可能真是大人物派来的人,但也不排除是警察派来的‘演员’。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总不能因为顾虑他一个人,就耽误整个拍卖会。既然裤腰带上别着脑袋瓜子赚钱,就得有冒险精神。” 于是他整个人不动弹,背在身后的双手却示意身后精干的保镖,要他们随时注意这个小子,一现不对劲,就马上将其制服,要是制服不住,就直接击毙。 随即,秃顶老板拍拍手:“各位,刚才那年轻人说得对,我们马上就端上饮料、水果和糕点。这个姑娘起价是十万块,但每一次加价都是十万。现在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可以叫价了!” 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听到这句话,如同披着羊皮的狼的猛然见到猎人走远,便对羊圈里的真羊凶相毕露,终于释放了最真实也是最狰狞的一面。 “二十万!”当即,一个脑满肠肥的大胖子喊道。 “三十万!”一个猥琐如同老鼠的矮瘦子叫道。 “四十万!”一个麻子脸嚷道。 “一百万。”于果懒洋洋地招招手。 这句话震惊全场,以至于连秃顶老板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几十双目光再度重新聚合到于果身上。 谭晶晶抬头看他,眼神却复杂得很,不知道是怨怼,还是难过? 于果并不是张扬之人,他只能去模仿像迟海这样性格张狂的家伙,于是看上去似乎是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双手一摆,得意洋洋地说:“你们说得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说到一百万呢?来,我提到这个价儿,还有跟的吗?” 秃顶老板冷峻地看着于果,心想:“这小子……还真看不出门路来。” 那个叫价四十万的麻子脸本以为要靠这么高的价格出出风头,但没料到忽然能有人把价格抬到一个他不敢相信的高度,当真是心惊胆战之余,又觉得十分不满和妒忌,不满的是于果抢了他的风头,妒忌的是于果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样的财力,而且挥金如土,一出手就是一百万。 因此,麻子脸上下打量着于果,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轻蔑地问:“敢问这位朋友,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是个穷人,没见过一百万长什么样,你何不现在就拿出一张卡来,让我们开开眼呢?” 于果针锋相对地笑道:“现金比卡更有说服力吧?”心里对系统道:“从虚拟空间里取出一百万,全部挂在我的衣服上面,最外面的几张全部换成一百美元。你放心,只要他们看过了,我把衣服重新系上,这些钱你就可以全部存回虚拟空间的虚拟银行了。” 系统说:“你可真能出风头,这需要一千元的劳务费,毕竟……” 于果不耐烦地回应:“快点吧,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做是必须的。” 系统不再废话,只说了句“如您所愿,已经做好了。” 麻子脸见他迟滞了几秒,误以为是自己抓到了他的痛脚,于是万分得意,继续乘胜追击道:“光说不练,还是男人嘛?现金在哪儿呢?你这件风衣,能装多少现钞呢?” 于果用比他轻蔑百倍的眼神,带着可怜的态度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这位老板,你刚才的话如果真不是开玩笑的话,那我还真是不敢恭维你的见识了。” 说罢,他把风衣一下子张开,里面居然挂满了厚厚的票子!算算每一沓钱都应该有最少一百张,而且居然都是崭新的美元! 尽管这些人也都算是见多识广,尤其是里面还有文化知识很渊博的大家,可他们真没有空去思索,于果那包裹着单薄身躯的风衣,就算其中的身躯真的很单薄,也不至于能放得下这么多钱吧?这些钱简直是变魔术凭空变出来的。 要不是他们这些人每个都随身带卡,钱包里只有几千现金,而且少有美元英镑,他们还真有可能以为这小子是个绝世神偷,把大家的钱全部都偷走了呢。 麻子脸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落到地上,他真不相信,还有人能随身带这么多钱,而且看来根本没带任何保镖或者随从,孤身一人就来到这样一个虎穴狼窝! “都看到了吗?”于果干脆随手抽出一张美元,弹得嘎嘣嘎嘣响,“要是各位怀疑这是假钱,那就可以过来摸摸,但不是随便白摸的哈,咱们得打赌,假一赔十,但这要是真的,怀疑的朋友也请给我一千美元或者六千人民币。别怪我太庸俗,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讲钱的,要是没有钱,你们各位也不会来这里,不是吗?” 0110 志在必得 麻子脸气得一阵红一阵青,那麻子仿佛是一种点缀,看上去反而比原来好看了一些。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却又不得不信眼前的事实。 他本来打算保留叫价到六十万这个价位,然后把这个女人玩个够,最后再转手倒卖出去,总而言之他们肯给自己的那方面享受花钱,但也是追逐利益和资本的,最终也要把这个钱赚回来,尽量减少损失。 可残酷的事实是,他真的没法接受去花一百万,哪怕是一个如此完美的黄花大闺女。 于果转过脸,环视众人:“怎么样?谁还要加价?我这次为我们老板来找乐子,但先要维护我们老板的面子。这是一个开门红,我是志在必得。谁要是想扫我们老板的面子,那就用钱砸!但是……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出了这门,就不是用钱砸了!识相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众人都是一凛。尽管每个人的身份和职业都很神秘,互相也不会打听,可他们大多从事社会上比较正派、甚至是享受一定声誉的人物,怎么也不愿意跟别人去比拼他们并不擅长的暴力。 他们中有不少人真的阅人无数,见于果的眼神和言行举止隐约藏着舍我其谁的气势,这绝对是装不出来的,他们并不想去得罪这个人,自己只是来**的,找个乐子,享受一下自己从未享受过的另一种生活罢了,犯不着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众人隐隐有退却之意,秃顶老板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人会意,这人是秃顶老板的长期客户,我们可以叫他大狗脸,他长得实在太像大狼狗了,但真说起来,他肯定没有大狼狗那么可爱了。 大狗脸一招手:“一百二十万!”随后挑衅地看着于果。 正在这时,几个打手开始在人群中端着果盘分简单的吃喝。这帮客户们也并不在乎,反正吃饱也并不是主要问题,他们也都是吃过苦的人,没那么娇气。 于果也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说:“我已经把钱都展示出来了,你也是用现金吗?” 大狗脸以为于果会继续加价,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迟疑了一下,说:“老子用的是卡,这个年头,哪个土包子还随身带钱?” 大狗脸一向比较嚣张,他本打算说“傻逼”而不是“土包子”,可毕竟只是为了帮此间主人一把而已,得罪陌生人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而且这都不是重点,他陡然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阴森,浑身缠绕着一股他说不出来的诡谲气质,使得在这里把恶劣本性尽情释放和张扬的他居然临时斟酌和修改自己的措辞。 但于果却缓缓地走近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用卡就用卡呗,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用‘老子’这个词跟我说话呢?” 大狗脸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从这方面下刀,而且这么不友好,虽然是自己先不友好的,只得嘴上逞强道:“我这只是口头语,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于果冷笑道:“既然是口头语,没有别的意思,那你为什么不试试再说一遍呢?” 大狗脸已经明显感受到急上升的温度,他迅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也的确有些害怕了,嘴上却说:“别顾左右而言其他,我们说的是钱!” 虽说大狗脸人高马大,一双手握成的拳头看上去简直是两个小西瓜,而于果只是中等身材,也就一米七五六,差距太大了。平时大狗脸见到这样的身板,都觉得不够自己打的,可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感到这小子十分危险,像是随时都可以引爆的定时炸弹,自己可真玩不起。 秃顶老板也皮笑肉不笑地打圆场:“哎呀,来我这里玩的都是朋友,大家风俗习惯不同,但都是中国人,要团结!” “呸!”谭晶晶突然啐了一口,使得全场几乎都以为她是哑巴的来宾,全都把探照灯一般的目光重新汇聚到她的脸上。 “你们也算中国人?日本鬼子也不过如此吧!”谭晶晶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于果过去并没有想象得出谭晶晶居然也会有这么凛然不可侮辱的一面,这个时候,谭晶晶几乎像是威武不屈英勇就义的女革命先烈。 当然,于果也知道,谭晶晶是知道自己有救了,所以敢于这样配合他表演,以便转移视线,及时吸引这帮人的注意力。 于果转过脸,对大狗脸说:“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是你吧?这里有pos机,你不是有卡吗?拿出来刷刷试试,看看有没有一百二十万在里面?要是没有的话,我想你继续在这里跟我叫价,是没有意义的,你说是吗?” 大狗脸没曾料到于果居然将了他一军,他当然身上没这么多钱,哪怕是卡里也只有四五十万,这次来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极品美女,心痒难搔,因此也跃跃欲试,但真没打算出一百万,更别说一百二十万了,他只是跟秃顶老板合作时间最长,因此也肯适当地当个托罢了。 于是,大狗脸忍不住朝秃顶老板那边看了一下,指望他把自己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秃顶老板哪能这时候和他“相认”,只得说:“做生意讲究长久,这里也可以刷信任。” 大狗脸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声叫道:“对对对对!我这张脸,就可以刷!” 于果微笑道:“你那早期智人的脸,确实比较独特,别人也冒充不来。” 大狗脸遭到一个新人的百般嘲讽和揶揄,心下恼火不已,可他不知为什么就是没这个胆子敢于明着怒,他不断地在心里骂自己窝囊,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属于五感敏感的优秀群体了,能够如此快地感知于果本身携带的无以伦比的巨大恐怖。 于果站到台上,和谭晶晶并列站在一起。接着,于果说:“那就继续吹吧,一百五十万。那位早期智人后裔,你还要加价吗?还是回去把你的亲友们都找来?我相信他们应该也跟你的遗传基因一样,都比较独特吧?” 大狗脸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但就是不敢这个火。黑大汉则出来冷脸道:“都是朋友,这位兄弟,说话还是要留三分面,日后好相见。生意才是第一。” “你们这也叫生意?”于果冷笑着想,嘴上却说:“一百五十万第二次,谁要跟我争,就开口,别说这些没用的。” 大狗脸一脸无奈地低下头,走了出去。 秃顶老板见此,觉得一百五十万的确远过他原本的心理价位,已经一百五十个满意了,干脆帮着于果叫价:“一百五十万,第三次,有没有?” 他也的确生怕再有不识相的人瞎开口,把于果的价位再次上扬,最终于果要是放弃,那自己说不定连一百万也得不到了,这笔买卖就真的砸在手里了。 但他有可能后悔的只是钱,而不是做人的基本道德。在他看来,女人本来就该是货物,他之所以这么胆大,除了自认为财力雄厚和心狠手辣之外,也是吃定了女性不愿意外扬丑事的心理,尤其是谭晶晶这样的女人,他一看就知道来自很好的家庭,他绝不相信这个谭晶晶在破身之后,还有脸说出去。 “好!那就成交!”秃顶老板一拍桌子,大喝道:“兄弟,她归你了!但有个规矩,你必须去里屋把她给破了,然后才能带走,否则我们不能放你走。请见谅啊,咱们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江湖险恶,人心鬼蜮,实在是不敢随便相信别人。” 于果笑道:“很好,但您这话说得不太准确,她确实不归我。” “哦对对,你看我这个脑子,”秃顶老板又拍了拍自己的秃头,“嗯,应该说,是归你们老板了。嗯,那既然这样,你把钱留下,就可以带她走了,我们以后做生意的日子还长着呢。来人呐,看看票子是不是真的。” 黑大汉向后打了个响指,几个精干的保镖带上来一个验钞机。 于果看了看,说:“一共一百五十万,你们要是用这玩意,得用到什么时候才能点完呢?要我看,你们也别点了,多麻烦。” 秃顶老板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按照常理,他也不相信这小子敢单枪匹马地闯荡这里,如履平地,视现场如无人之境,这是自杀的做法。 因此,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而是正色说:“兄弟,别开玩笑了,你身上的钱也够了,我粗略一看能看得出来。咱们快点结束交易吧,现在这社会,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我们早点交易,就皆大欢喜。” 陡然间,他意识到自己表述得不好,忙喊道:“各位,我的意思是,想要尽快结束交易,并不是说我这里不安全,放心,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大家先用着这点粗陋的点心和水果,咱们一个钟头以后正式开席,都是山珍野味,大家不醉不归!” 于果终于收起了笑容,用只有身边谭晶晶才能听清的声音对谭晶晶说:“如果到了万不得已,我会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打趴下,然后带你离开。但现在还不算是万不得已。所以,我要带着你跑。只要他们不开车,我就算背着你,他们也都追不上,而那些狗是不敢追我的。你,准备好了吗?” 谭晶晶很轻声地吐出一个“嗯”。 0111 插翅而飞 系统忽然插嘴道:“等等!您为什么不直接回到随便一个您认识的人一分钟前呆着的地方呢?难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舍不得花钱?” 于果心道:“只有童雅诗是我绝对信任的,其他人都不可随便信任。? 八一?中? 文网 ?? 谭晶晶现在是受了巨大挫折和心理折磨才导致沉默寡言的,只要一恢复正常生活,她肯定又变得活泼好动,大大咧咧,嘴里守不住秘密的。” 系统说:“好吧,祝您成功。” 于果一把拉住了谭晶晶,抱在怀里,然后朝下面吹了一声口哨。下面的人虽然个个都不甘心,但这是游戏的规则。 秃顶老板则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说实话吧,兄弟是不是‘校长’派来的人?” 于果找了找手感和最佳位置,嘴上敷衍道:“不是。” 黑大汉冷冷地问:“那你这么抱着这小妞儿,回头吹起枕边风来,那你们老板能饶了你?” 于果冷笑着回应:“我先替我们老板试试手感。” 而谭晶晶没料到于果会主动抱她,这被一抱之下产生的巨大幸福感几乎要冲破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几乎又要热血沸腾地晕厥过去。可她本质上还是比较强硬的,否则很难挺到现在。她已经明确告诫自己:“绷紧肌肉,这就要跑了。” 黑大汉已经换了一张面孔:“别说废话了,钱呢?” 于果讪笑道:“着什么急?就算出门买东西,你们也该送个塑料袋吧?这女孩身上什么都没穿,你们就不知道给一件衣服啊?这是待客之道吗?” 黑大汉看看秃顶老板,似乎觉得这样也有道理,便在后者的眼神授意下,命令手下道:“去!给我拿件衣服来!” 于果这句话却是个幌子,能够麻痹仔细听自己说话的大部分人,但实际上他双手忽然一低,将谭晶晶丰满白圆的身体迅抱成一团,接着整个身子陡然暴弹出去,仿佛看台上一座看不见的大炮轰然开火射击。 看台下面的看客们大多都是平时忙于各种事务,很难抽身去锻炼身体,甚至有很多人都是一身的病,因此他们来这里骨子里也多少有一种过一天逍遥日子算一天的渴望。所以,于果这冷不丁骤然以高冲下去,无异于一只熊冲入了羊群。 而于果那堪比微型装甲车的坚固身躯,抱着谭晶晶,相当于谭晶晶整个人在被动驾驶一辆车,即便黑大汉第一个反应过来,想要去阻止,也是徒劳无功。 黑大汉在血与火里闯荡过多年,即便之前小看了于果,认为此人浑身没几两肉,压根就是一拳放躺的货,但这时候只见眼前这小子挟风雷之势,冲撞下来绝对是势不可挡,这才明白自己看走了眼。 然而他的反应度也真是快,不愧是多次在鬼门关外徘徊的人,一个漂亮的闪身避过,也惊出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倒在地。 秃顶老板手下的其他保镖们则没这个眼力劲儿,非要上前拦拦试试,结果如同被瞬间击飞的保龄球瓶一样,七零八落,手里的电棍都根本来不及用,便跟着飞了出去。 秃顶老板这才恍然大悟,一股被耍了的怒火刹那间几乎要点燃这座庭院,气急败坏地狂吼道:“都给我上!谁把这小子给我弄熨帖了,死活都行,我立马支付五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算这帮为了改头换面过来体验不一样生活的老家伙们个个都有钱,不愿意为此冒着生命危险,可秃顶老板在这庭院间三三两两的打手们越凑越多,不一会儿就聚满了二十多人,而且其中还有携带自制枪支的,只是射程太近,杀伤面积大,实在不能马上瞄准了射击,必须靠近才行。 但人数一多,立马形成了一堵很厚的墙面,哪怕于果真的是一辆正在高疾驰的车,毕竟吨位较小,实在是很难一次性冲破重围。况且自己还抱着谭晶晶,一旦不小心触碰了,谭晶晶就要香消玉殒了。因此,之前直线冲出去的计划,基本上不可能了。 为了避免他冲到大门口,秃顶老板命令道:“快!给我围住,把大门从里面锁上!”他平日里威信很高,赏罚分明,手下的打手们也隐隐有一股专业做派,这时候果然全部围到大门口。 于果暗想:“我要是没带着谭晶晶,只是赤手空拳的话,这帮人一拳一个,打死了事,可现在我还真是投鼠忌器了……” 忽然间,于果灵机一动,抱着谭晶晶如同猿猴一般,快登上了“瞭望高塔”。 秃顶老板大喜过望:“他这是自寻死路,我今天让他插翅也难飞!” 这当然是从常理上的分析。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于果真的能插翅。 于果上高塔到了一半时,故意放慢度,而那帮追击者则以为有机可乘,纷纷呐喊着追上来,手里砍刀挥舞。每当就要斩到他的脚时,于果才象征性地一踢,恰到好处又掩人耳目地将那人逼退甚至踢落,接着继续装作垂死挣扎的样子,要爬到顶。 秃顶老板见此,误认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怒火随着底气添薪,越烧越旺,狂叫道:“给我杀!给我杀!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于果终于爬到了最顶上,谭晶晶见这么高,而且孤零零地四面楚歌,也害怕了,不由得说:“于大哥,我们……” 于果脸上看似愁眉苦脸,说话却轻声道:“我这是麻痹他们,你别害怕。相信我!” 最后这“相信我”三个字瞬间建立了谭晶晶心中牢不可摧的信仰大厦,谭晶晶顿时犹如急膨胀的气球,充满了信心,大声喊道:“我相信你!” 于果微笑着,再次抱紧了谭晶晶。 秃顶老板大喊道:“兄弟,你已经没有路可走了!要么你跳下来,要么我把你抓下来!这两种结果,你都是生不如死!你自己选吧!” 那些没有得到谭晶晶的老家伙们,个个都心怀嫉妒,这时候全都幸灾乐祸,不约而同地想:“你再牛逼,再年轻,不也得死?我们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然而也同时都心疼谭晶晶:“这么个大美人,说不定被他抱着一起死了,太可惜了!这小子真是个混账王八蛋,搅了我们的好事不说,临死前还拉上一个垫背的!” 于果说道:“秃顶先生,我跟你说,我这两种都不选,你说说第三种吧?” 秃顶老板一脸阴云地说:“前两种,我不但要你的命,还要你身上所有的钱来弥补我的损失和脸面。但第三种也不是没有,我要你的钱,而且你必须说出,你是谁派来的?” 于果记得他说过“校长”这个词,于是故意来个故弄玄虚:“您刚才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校长呗。” 秃顶老板的脸色阴云密布:“我不相信。怎么可能?” 于果干脆说道:“我们校长是大人物,自然不会亲自前来,派我来看看,也就足够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配结交校长?” 秃顶老板怒火再起:“很好,很好!看来校长并不想结交我,那就算了。反正我在近山市,他在胶东市,那大家各玩各的,没必要有什么来往了!既然他不怕得罪我,那我也不怕得罪他!” 于果挑拨成功,继续讥笑道:“你确定了是吧?那好,以后你被校长收拾了,可千万别后悔今天对我的怠慢!” 洪万朝心狠手辣,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即便不去比本来就比不过洪万朝的财富和背景,单说狠毒,秃顶老板也自忖望尘莫及,他当然知道得罪了洪万朝没有任何好果子吃,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可眼下这么多人在看着,众目睽睽之下,他哪能就这么认怂?因此便硬着头皮喊道:“好小子!既然我得罪了洪校长,那就得罪到底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是条汉子的,你马上下来,起码死得堂堂正正!” 于果收起了笑容,说道:“你们现在投鼠忌器吧?这女人在我手里,你们害怕我垫着她一起死吧?要不然,你们手里有猎枪,为什么不直接打死我呢?” 谭晶晶当然知道他这是欲擒故纵,而秃顶老板见此,就更加相信这小子跟这女人没什么关系,并不是救她,只不过也想卖掉这个女人捞一笔罢了。 秃顶老板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脸面和这座山里庭院的安全保障全都已经丧失殆尽,这些客人很有可能因为害怕出事,以后一去不回了。这些损失实在难以弥补,要是再把这个极品美女给弄丢了,自己的损失就更加无法挽回了,便大吼道:“你把她放下来,让她自己下楼,我也许可以饶你一命!” 于果嘲笑道:“什么叫做‘也许’?你买卖做这么大,是不是侥幸所致?因为你的商业头脑可不怎么样呀,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呢?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呀!” 秃顶老板的确是靠着一定的亲戚关系才走到现在的,商业头脑基本上都是靠敢打敢杀明抢来的,并不是什么高智商所致。他这时候更加怒火万丈:“你马上给我把她放下来!不然我饿你三四天,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于果哈哈大笑:“你呀,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看中我了,所以她任由我抱着,她看不上你们这群老家伙!所以你们还是别费力气了,强扭的瓜不甜,对不?” 0112 白花花的谭晶晶 秃顶老板狂叫道:“给我抓住他!千刀万剐!” 于果脚下一蹬,整个木头制作的高塔都开始微微摇晃起来,正要向上爬过去砍他脚踝的五个打手,几乎全都把持不住,只有一个还牢牢抓住,其他四个全都掉了下来,三个倒栽葱,一个仰面朝天,全都不省人事了。?? 秃顶老板怒火中烧:“给我杀呀!我平时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随即看了一眼黑大汉。黑大汉却惊疑不定,因为刚才于果的冲击力,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评价于果了。 于果看了一眼黑大汉,黑大汉竟然现此人的眼神跟之前的完全不同,仿佛一只挖空了双眼的猫海报后面站着一只西伯利亚虎。 于果收起笑容,恢复了冷峻的态度,说:“到此为止吧。你们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要是继续来追我们,那就都得死。” 秃顶老板见他身陷重围,已经绝难逃出生天,居然还敢放此大言,真是太猖狂了,不由得怒极反笑:“好小子,你是不是吓疯了?老黑!你马上射击,杀了他!”向内招招手,几个小弟居然取来一把自动步枪。 黑大汉也的确是射击高手,按照水平来说,绝不亚于邓长的左膀右臂小波,可他这次居然犹犹豫豫地接过枪,一时提不起勇气瞄准。 于果见秃顶老板把所有的手下都招回院子里,外面已经没人了,而且还把大门紧紧锁上,目光只盯着高塔,这就说明,时机到了。 只见他一个飞鸟一般无比潇洒的腾空动作,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下面此起彼伏的“啊”叫声,短暂而且不忍,他们当然不是心疼于果,而是可惜了于果手里这个如花似玉前凸后翘的丰满姑娘。 秃顶老板更是心疼得要死,他早就玩过了世间各种各样的女人,甚至包括各种洋妞,眼下他最喜欢的当然还是钱,以及这条商业眼光极其独特的家之路的未来趋势,这一下被于果这一跳全破坏了,居然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要知道,这样跳下去必死无疑!高且不说,光围墙上的尖刺和其中的电力,就足够将他们变成烧烤串子。 可当他们都睁开眼时,似乎什么都没有生。 秃顶老板这下傻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是,完全没有尸体落地的迹象和血腥的气味,难道他们真的凭空消失,逃跑了? 高塔上,什么也没有了!! 不不不!秃顶老板的怒火几乎要重新从板块下面升上一座巨大的火山,他不顾这帮客户们的议论纷纷,而是疯狂大叫道:“马上给我打开门!哪个王八蛋让你们锁上门的?啊?快打开!追出去!我要他的脑袋!这次他必须死!谁要是把他弄死,我给他五十万!把这女人弄回来,我再加二十万!你们必须要用录像给我拍摄他最后惨死的一幕,这样才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等众人笨手笨脚地终于打开了大门,外面原野起伏,山风呼啸,哪里还有于果的影子? “给我追!吧近山市整个翻个遍,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而此时的于果已经在无视状态之下,以最高狂奔下山,看上去简直可以比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 谭晶晶感到自己的身体和幸福感一起飞向了云端,云里雾里,不可捉摸,她闭上了眼睛,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于果。 而于果心里却想:“秃顶的傻逼,我杀你们这一窝子人很容易,但我知道你之所以敢做这样的恶事,肯定是关系很硬,我要是杀了你,有可能会招致官场上的报复。现在的我只是**上的强大,在这个已经被规定好了的社会里,还是十分渺小的。 “终有一天,我要完成身份和**的双重强大,到时候我一定会回来取你的狗命!你给我等着……我在杀人这方面言出必践,你死定了!” 到了山下,于果随手从某个农家拿了一件陈旧的女人衣服,给谭晶晶穿上,再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元票子,用石头压住,算是变相买卖。现在是非常时期,也实在没有办法。 谭晶晶一声不响地任他摆弄,于果看到那g级别的巨肉在前面晃来晃去,白花花地充满魅惑,实在是浑身热,只能强忍着压抑住自己内心中正常的**,把谭晶晶的大腿掰开,再把衣服给她套上。 谭晶晶因为巨大的身心疲惫而始终昏昏沉沉地,这时候看到于果在摆弄她的腿,有些惊异,可居然没有火或者挣扎,只是轻声说了句:“慢点儿……”又满脸潮红地昏睡过去了。 于果叹了口气,又脱下外套将她整个儿包好,然后揽在怀里,一步步走下山,站在外面打车。揽在怀里除了疼惜之外,也的确是因为夏天已经渐渐要过去,天气转凉,不得不互相取暖。 西部山村确实不大好打车,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漫天要价,说没有一百块决不去镇上。于果直接给了他三张一百元,要他帮忙拉出近山县城,直接去地级市近州的市区里。出租车司机见他真有钱,起了贪心,又要加一百,于果干脆给了他五百,这回他可真满意了,一路又是笑话又是本地奇闻地讲述个不停。 谭晶晶的头靠在于果的肩膀上,睡得很香。尽管两件衣服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谭晶晶那魔鬼曲线还是隐约露出一条深深的沟。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上偷偷看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想:“有钱人就是好命,找这么大**的美女,腚也不小,要是一边干一边摸,爽死了啊!操,比较起我家那个黄脸婆,实在是连看一眼也提不起兴致……” 既然提前给了钱,司机确实不会再绕圈子或者增加路线了,而是尽量抄近路,用不着三个钟头,终于开到了近州的西市区。 于果带着谭晶晶下车,随便找了一家小旅店,这里不要身份证,对他们比较有利。但旅店的老板见于果直接带着女人来睡觉,那就表明晚上本店联系的“业务”就没着落了,一脸的嫌弃。于果多给了他一百块钱,他才笑逐颜开,这比他的一次提成可高多了。 旅店里很简陋,洗澡的热水也稀稀拉拉。于果怕谭晶晶再想不开出事,只能开一间房,好在谭晶晶没等他开口,就坚决要求开一间,理由是“害怕”,这恐怕是任何男人都不能拒绝的美女的最佳理由。 于果不敢走远,走出门买了一些夜市小推车的食物,买了四瓶水,快回到旅馆房间。 刚一进门,现屋内是漆黑的,于果一惊,快跑到床前看。这个房间是两个单人床,谭晶晶本来躺在床上,等于果一进来,她就站起身来。 虽然月光不明,整个房间的乌黑一片,可于果嗅到了一股青春女性身体独有的清香气息。谭晶晶不知什么时候,把两件衣服都脱掉了,现在又是不挂一缕。 于果心里一震,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柳下惠,这么一出虽然也是他料想中的多种情况之一,可是真要看到了,也的确是血脉贲张。毕竟在黑暗之中,脸并不具备第一杀伤力,而身材才是唤醒男人心中最猛兽部分的特效药。 而谭晶晶的身子,在视觉方面,的确有着极其强大的冲击力。 而她在黑暗里那对柔情似水而又热情似火的勾人眼神,已经完全不需要任何语言来描述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傻子也能看明白。 于果很清楚,只要她再奔到自己跟前,抱住自己,那自己就再也把持不住了。尤其是那两对白花花圆滚滚的大团,简直能使得任何坚守的原则都融化在其中。 “于果,”谭晶晶在漆黑中的说话声带有强烈的幽怨,完全不输给曾经也共处一室的童雅诗,“我到底是什么心思,你完全清楚……我不想多说了。这次我真的很想死,能支持我活下来的,只有你……我偷了一个打手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只是想临死前被你知道我在哪儿,可……我真没想到你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简直是我的级英雄……” 于果正色说:“你过奖了,我确实是刚好路过这里。一个富二代开车撞了人,我受人委托找他赔钱。可他提供了一个线索,说撞人之前跟别人开斗气车,那辆车的后备箱里面似乎有人。我就根据这辆车的车牌号和车身特点,一路追踪到这里。 “忽然接到你的电话,可我身在近山县级市,也实在是鞭长莫及。但真没想到,我调查的这件案子,正好就是你的案子,这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老天爷的安排。” 他这当然不是真话,可也是为了让谭晶晶明白,自己并没什么特别的神奇能力,可以一下子瞬移千里。而谭晶晶却如同黑暗的环境一样安静,不置可否。 谭晶晶突然下了床,于果心里猛然一颤,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 “我只是为了靠自己的能力挣点钱,所以被人以‘网店模特’的幌子骗了去……这几天真是噩梦……” 于果说:“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放松一下心情,咱们再回去。” “你别装淡定了,你真的受得了么?”谭晶晶挺起上身,两只硕大的白玉在剧烈晃动,如同奔跑的白绵羊,“我现在是安全期,你不用担心。我不是非要引诱你,骗你和我……我不用你负责任,我爱你,我愿意,我自愿的!这是顺其自然的事,你……你就别再控制自己了……” 0113 一门之隔 于果内心剧震,感觉喉咙生津,像是要把烈焰一般剧烈燃烧的谷欠望全部吞咽下去。? ? 谭晶晶娇声啼一声,整个人扑了过来,不住地呢喃,整个脸也通红无比。 系统是从不干涉他的私生活的,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系统突然用一种严厉的女人声音喊道:“您不可以这样!从长远看,您不能跟任何一个身边的异性越一般关系,否则将不利于您的展……” 于果猛然惊醒,他来不及仔细思索,因为如此近在咫尺的谷欠望令他无法正常思索,便快一把将谭晶晶抛在床上。谭晶晶心跳加,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便转过身子,迷乱地说:“来吧……我都准备好了……” 于果却骤然回身,一把将门关上,快跑了出去。 其实他没跑远,只是跑到楼下而已。旅馆大多数住宿者都走电梯,只有少数人走楼梯,于果便在楼梯上不断地大口呼吸,希望自己能够迅冷却下来。 即便这样,一对情侣也被他下面那膨胀的裤子惊呆了,神色怪异地看着他,窃窃私语地贴着墙远远逃离。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于果总算冷静了。他庆幸自己的精神还是战胜了身体,听从了系统的指示。尽管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怪异。 接下来,他本打算去再开一个房间,这也不难,因为旅馆在这个时间段就没大有人进了,唯一进的就只有某些街头女郎,她们进*入有人的房间就行,并不占地方。 可于果又不想距离谭晶晶太远,以免被那个秃顶老板偷袭,这不是没可能,越是穷山恶水越容易出现没王法的事情,因此干脆坐在原本的房间门外,背靠着房间,闭上眼睛休息。 他的耳力极好,听到屋内有放声的哭泣声,心里也不大好受。但他清楚,长痛不如短痛,万一真的没忍住和谭晶晶生出格的事,以后的路怎么走,可就真的不好操作了。 而且,谭晶晶的哭泣让他在不好受的同时,也稍微放心了一点。毕竟谭晶晶是个敢爱敢恨的直爽姑娘,要是闷声不吭,指不定过一会儿会做出跳楼甚至更离谱的过激举动,因此这么哭一哭泄泄,倒也不错。 于果这几天的确没好好休息,实在太累了,就这么迷糊过去。中途他被几个上楼来揽生意的小姐叫醒,问他要不要“办事”,于果看着她们浓妆艳抹的样子,干脆懒得回答。他在屋内有个正儿八经的大胸美处*女等着投怀送抱,他都没答应,何况是这帮街鸡? 这期间,童雅诗给她打了个电话,于果迷迷糊糊地了个信息:“太晚了,我睡了。你保重。”总共还没十个字,想想也有点愧疚,但没办法,他要是跟童雅诗通话,那敏锐聪慧的童雅诗可能会立即察觉到不对头。 就这样,一直从黑夜到第一缕阳光投进来,天终于放亮了。 于果惊觉地猛然醒过来,快起身,敲了敲房间门。他昨晚不能立即把房卡拔出来,否则整个房间会没了电,可这时候却不确定屋内的人怎么样了。 不断敲门,却总没有回应,于果心下有些着急,想要下楼找旅店老板派个人上来开门,可就在转身的时候,谭晶晶开门了,和没事儿的人一样看了于果一眼,说:“我不得穿衣服洗刷么,你一大早敲得这么响干什么?” 于果有些尴尬,他处理任何其他事情都飞扬果决,可遇到女人,尤其是童雅诗、路晨、谭晶晶这帮人,总有点束手无策。 “这么早也没有早饭吃呀,你昨晚睡哪儿了?是不是在门外将就呢?要不进去睡会儿吧。” 于果见谭晶晶装作跟没事的人一样若无其事,可隐藏不住那种极其失望的悲伤,心里也不忍,可他不想让谭晶晶也跟童雅诗那样阴阳怪气地对待自己,要知道自己对她们也很够意思,不欠任何人的。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需要,但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真的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一旦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 于是,于果进屋呆了一会儿,他不刷牙也不洗脸,尽量不留下自己的蛛丝马迹,否则始终有隐患存在。 谭晶晶伸手要钱,于果就把随身的一千多块钱给了她一大半,自己只留下两百块。 谭晶晶不声不响地下楼,去旅店旁边的一件衣服店里买了一件女人衣服换上,回来一把将于果的外套甩给于果,然后一言不地去一楼大厅吃早餐了,临走还把房卡拿了,直接退房,于果也不得不跟着出来了。 于果顿时就有气了,这种感觉和童雅诗索爱未果的后期变化一模一样。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欠童雅诗的比较多,这也就算了,谭晶晶可是自己玩命救下来的,虽然凭自己的战斗力,没有一点儿危险可言,但暴露给这么多人看,的确不是好事,尤其是在自己还不够强大的时候。 但无论如何,自己一点儿也不欠谭晶晶的,可谭晶晶居然跟童雅诗一样,跟自己玩这种生闷气的小女孩撒娇闹别扭的手段,自己招谁惹谁了? 你们这帮平时自命不凡的所谓美女,谁也看不上,你们不喜欢的人追求你们,你们都认为“猥琐”,可当你们看上谁的时候,谁要是不赶快接着,就是罪该万死,该受这份罪? 不过,想归想,于果作为男人也不愿在这方面耗费更多精力,便也到了一楼大厅。早餐很简单,几个油条碎块和一些很稀的白米粥,咸菜只有腌制的花生豆。 于果坐到谭晶晶身边,放下盘子说:“这里条件不好,将就一下吧。” 谭晶晶压根没理他,直接吃。一旁一个不怀好意的旅客笑着说:“这漂亮姑娘你认识吗?就这么搭讪?” 谭晶晶冷笑道:“我不认识。这位大哥一看就是一般人高攀不上的,我哪儿认识去?” 于果见她果然犯了跟童雅诗相同的毛病,阴阳怪气的,不由错愕,心想:“她们这帮人真的很相似啊。还是说,女人都这样?”他也没义务惯着谭晶晶的毛病,恢复了冷峻的态度,自顾自地吃着。 谭晶晶见他不理自己了,眼泪吧嗒吧嗒又落下来了,滴入了白米粥里。 那旅客一瞧,看来他俩还真是情侣,自己反而讨了个没趣,没能认识这样的美女,心里很郁闷,暗想:“这小子看上去不解风情,很一般啊!怎么会能让这么白嫩丰满的漂亮女人喜欢呢?真不符合常理……而且明显这小子是占有主动权的一方,这女人是不是瞎了眼啊?” 他越想越不甘心,便说:“小姑娘,你既然是一个人来旅游的,我也是,咱们不如一起结伴逛逛吧?” 谭晶晶抬起头,看着他。那旅客猛然见她泪水未尽,如同出水芙蓉的美艳面孔,不由得吃了一惊,心跳加,而且谭晶晶尽管选了一件并不露的衣服,两峰却呼之欲出,完全不需要露才能显得巨*大无比,当即喉咙里直咽唾沫,连连暗叹这真是极品尤物啊。 谭晶晶刚才那一抬头,其实是本来想恢复本性,用最尖酸刻薄的话好好损一损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可她转念一想,你于果不是不搭理我吗?好啊,我看你搭不搭理我! 于是她突然绽放出瑰美无伦的笑颜:“好啊,大哥怎么称呼?结婚了吗?” “难道这真是艳&遇?我的桃花来啦?”那旅客双眼放光,大喜过望,忙说:“你叫我老陈就行!我嘛,别看四十岁了,但一直经营生意,忙于事业,实在没工夫去相亲找对象,所以也一直没有合适的,哪怕介绍了也没时间约会。” 谭晶晶笑道:“是嘛?一看您就像三十岁出头,哪有四十岁呀?您这么忙事业,按说该显老才对,而且您也没有刻意保养,却显得这么年轻,真了不得呀!谁要是嫁给您,那肯定是要享福了!” 旅客狂喜不已,暗忖:“女人果然都爱钱!我一说我的生意,她马上就上钩了!”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那点买卖,不够谭家一个月的纯收入。 谭晶晶故意想气于果,嘴上说:“您快说说,您做什么生意啊?” 旅客咧着大嘴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做个物流,一年也就是几十万挣着,都不够花呀!” 谭晶晶娇笑道:“好厉害!一年就几十万!您找对象有什么要求呢?” 于果对她这种幼稚的手法很不屑,他并不喜欢谭晶晶,心动是因为她是美女,冲动是因为生理反应,所以他也根本不会被她这种行为弄得嫉妒,只是眼下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他必须马上回到省东部的胶东市,不能在这里太扎眼。 于是他拉住谭晶晶的手:“吃饱了吧?咱们走。” 0114 那小子就是于果 那个旅客一看不干了,自以为潇洒地站直了身子,傲慢地说:“小伙子,这位美女不喜欢你,请你不要骚扰她!” 于果实在是懒得跟他扯淡,拉着谭晶晶,谭晶晶开始尖酸地说:“你是谁呀?男女授受不亲,你别东拉西扯的行不行?” 那旅客见此,更加胆壮,指着于果说:“松开!小子,别逼我出手!不要逼我动用在近州的势力!” 于果凑到谭晶晶耳边:“我已经尽了我的能力救你。八一? 中? 文 网 不走的话你就呆在这里吧,我对得起你。” 谭晶晶心跳加,转头看他,强自镇定地笑道:“吓唬我?” 于果说:“你要是豁出去的话,那我就更不客气了。咱们去报警,今天的事让警察处理,到时候就不是你想闹就闹想走就走的了,你必须得说清楚才行。你说得出口么?到时候你的事说不定能上央视的今日说法栏目,成为全国瞩目的法治大事件。你爸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俩要是看到,他俩会怎么想?他俩的企业未来会怎么样?” 谭晶晶顿时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地垂下头,这回她真老实了。 那旅客见谭晶晶忽然老实下来了,登时感到不妙,便一把拉住谭晶晶的手说:“妹妹,我知道你担心坏人多,不太相信我,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只要假以时日,时间会让你明白我的人品。跟着我走吧,我带你吃好吃的,这破饭真的没什么吃头!” 谭晶晶刚才之所以还肯跟他说话,完全是为了故意折腾于果,这会儿见压根就没效果,自己还被于果反过来拿了一把,当即无奈了,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于果走,这会儿又被这旅客拉住手,不由得心烦意乱,家乡话脱口而出地骂道:“方脑壳的虾爬,松手!再不放手付你两耳屎!” 那旅客自认为风流倜傥,从没想过会有女人敢于拒绝他,立马涌上来一股怒火,提高嗓音:“给脸不要脸了是吧?你骂我,知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说罢伸手就要来抓谭晶晶的胸。 于果一把拉住谭晶晶,飞也似地奔出门。他是故意为之,因为要是直接动手还真犯不上,这种连黑社会分子的级别都够不上的土暴户,于果实在不愿意费神去打他。 于是那旅客猝不及防,拉着谭晶晶的手还没松开,一下子就被闪电般带到门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狠狠地撞在柱子上,当即鼻青脸肿,淌出血来,晃晃悠悠地栽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而于果和谭晶晶已经跑远了。 与此同时,一个教授模样的人跟两个学生走上前来,手里拿着“寻找xxx教授”的牌子,谁想到一下看到要找的人躺在地上,大吃一惊。两名学生连忙扶起他来,他眼睛都肿了,根本看不清是谁,误以为又要打自己,忙含糊不清地喊着:“别打我!我不敢了!” 那教授顺着他说话的方向,向那边看去,见到了于果和谭晶晶的身影,心下一惊,甚至冷汗也淌了下来。 那两个学生很奇怪:“老师?你怎么啦?咱们要不先把他送医院?” 那教授咳嗽一声,指挥道:“你们把他送医院,注意小心别再磕碰了。我有点急事,你们先去,快!” 两个学生茫然不解地点点头,这就打车送人去医院了。 那教授趁人不备,溜到了角落,打开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左老板吗?我是第23号顾客,我刚才正好在西市区泰华街的小旅馆附近看到昨天那俩人了!就是那个极品美女,和把她拐跑的那小子!他俩好像一点儿也没受伤!好像继续往东跑了!对! “……哈哈,别客气,我还想当你的长期客户呢,对,以后只要给我再弄几个极品美女就行,我就喜欢**大屁股圆的,哈哈!什么?让我盯着他俩?好……嗯,下次免费让我弄一个?好,这可是你说的,一诺千金啊!要知道那小子很邪门,我可是冒着很大危险的……好,我这就跟上去!” 23号教授忙招手打车:“师傅,你看见前面那一男一女没有?对,正在打车那俩,咱们开过去跟上他们。哎?什么犯法呀?师傅,我可是教书育人的!好吧,你快开车,我跟你说实话了吧!那小姑娘是我闺女,我不想让她跟这么个混球穷小子一起,她偏不听我的,又被这小子给拐跑了,我得追呀!对,麻烦您了呐!” 而电话的另一边,左老板放下电话,冷冷地说:“马上把我们的人聚起来,凑三辆面包车!咱们去抓人!老黑,你打头,我也亲自去!” 老黑吃惊了:“左总,何必呢?就这么一个小子……” 左老板森然道:“别吹了,你别以为我不会武术就看不出来……这小子最起码也是个玩杂技很多年的,身手了得,能从那么高跳下来还没事!说不定,他的来路还没那么简单,等我抓到他,我得好好折磨他,问出他背后的人是谁!” 老黑不由得问:“左总,为什么不找派出所呢?您不是跟那几个派出所所长都很熟吗?” 左老板骂道:“妈了个逼的,你知道个鸟蛋蛋?那里是近州地级市市区,不是咱们近山县级市!咱们县里的派出所算个毛蛋?还有,你看没看刚刚的新闻?梅强那**老婆把咱们全给卖了!警察在突审他们呢!我们千万不能给他们留证据!还是低调点行事好!” 老黑顿时心领神会:“好的老板。不过……您就不怕他们报警?” 左老板沉吟片刻,说:“我分析不会。他们要是想报警早就报警了。我估计这一男一女来头都不一般,他们不愿意声张,倒不见得是怕了咱们,而是有可能不想把这丑事宣扬出去,一旦警察破了这个案件,那新闻上肯定要说,他们可能是害怕闹得尽人皆知,这才闹了这么一出……嗯,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他们了!告诉兄弟们,还是那句话,男女各抓住一个五十万,全抓住七十万!” 老黑点头,忙大喊道:“弟兄们,都给我动起来!别他妈偷懒!左老板养着大家这么多年,该是报答他的时候了!” 他咋咋呼呼地命令众人收拾武器准备上车,自己去偷偷溜到厕所,拨出一个胶东市的电话号码:“喂?是小波吗?怎么样?好久不见!你还跟着邓班长混吗?呵呵,我听说了,邓班长现在越混越猛,已经是胶东黑道顶级大哥之一仲老四的左膀右臂了!对……操,我还那样,我跟着左刚大哥呢,近山县的左刚,你都没听说过?……” 小波有点不耐烦:“你们农村那点逼事,我哪知道?老黑,我现在还有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能办的我给你办,办不了你也别埋怨我。” 老黑一拍大腿:“嘿!兄弟,我就欣赏你这爽快劲儿!我想问问,你们那边儿的洪校长,最近有什么动静?” 小波骂道:“操,你当着麦当劳说肯德基呢?他洪校长再牛逼,也不是我老大,我老大是邓长!洪万朝在美国讲他那一套伪道学呢!还没回胶东市,你问这个有什么用意?” 老黑这才确定于果跟洪校长没关系,他很不满意小波这种态度,当年小波是新兵,只不过身手更好,跟着邓长就目中无人了。 可他现在还有求于人,只能压着火:“好好,我不问这个了,我给你个照片,你帮我在胶东留意一下这个小子。” 小波冷冷道:“操,原来你是让我帮你寻仇啊?我丑话说在前面,甭管你的照片是谁,要是来头很大——比如跟着洪校长混的,你休想让我帮你!我可不敢给我们老大招惹什么祸患!” 老黑谄媚地笑道:“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战友一场,我还能害你么?再说洪万朝都老了,迟早也得退休,将来还不是仲老四说了算?仲老四最得力的干将,不就是邓班长?将来邓班长统一胶东全市黑道,是指日可待的事!到时候兄弟你就达了!” 小波虽然明知道他说的是屁话,毕竟就算洪万朝和张宏勋都死了,胶东黑道第一人也不一定轮得上仲老四,但老黑这话还是让小波很受用的,便说:“别逼逼了,有屁快放!把图片给我吧!” 老黑将他偷偷拍摄的于果照片送到小波的手机上。 小波接到照片时,大鹏饶有兴趣地问:“什么人?”小波随手递给他手机:“一个傻逼,你看,有什么特别的?” 大鹏比较严谨:“看这么模糊的照片,看不出人的真正水平。要想看一个人怎么样,得正面亲眼看到他的双眼。” 小波不屑地说:“鹏子,你就是武侠片看多了。哪儿那么邪乎?” 大鹏的手下——原本跟着杜阳的曹坤突然一下子瞥到那张照片,脸色顿时绿了。 小波和大鹏都很警觉,不约而同地看着他:“怎么了?说!” 曹坤只是认大鹏当大哥,按说不用非要向小波汇报,可小波心狠手辣,他也不敢得罪,只得硬着头皮说:“那个……我总觉得……好像那小子是……” “是谁?别他妈绕圈子!到底是谁?” 曹坤战战兢兢地说:“就是那个……于果……!” 0115 追踪与反追踪 “什么于果?”大鹏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他们这一阵光忙着整理李金晖物业公司里留下的证据了,忙得焦头烂额,好在没有被警察现,总算松了口气,这会儿早忘了之前杜阳的事儿了。?? 这也不奇怪,黑道打架,除了打人就是被打,他们谁也不是从来就没输过,因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曹坤却失声喊道:“没错!就是这小子!就是他把杜阳大哥吓得屁滚尿……”忽然感觉这话似乎不合适,立马住了口。 小波一把揪住曹坤,淡淡地说:“你认清楚了?” 曹坤很害怕他,只得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波哥,我不止一次见过他,印象太太太深了……” 小波冷笑一声:“看来是个人物呀,以前真是小看了。前些日子忙大事,忘了处理这件事,想不到这人还挺牛逼,在这边闹腾完了又跑到近州那边闹,过江龙哈!对这小子越来越感兴趣了,嘿嘿!” 曹坤紧张不安地说:“他一拳就把毛飞给砸出去了……” 小波冷冷地说:“毛飞算个蛋?我一拳也能把他砸倒,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当自己是高手了?” 曹坤不敢做声了。大鹏则皱着眉头,严谨地问:“小坤,你不是亲眼见到他跟警察关系不错吗?” 曹坤来了劲儿:“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小波无不嘲讽地说:“这么说,他帮着警察破案的事,是真的喽?这还是个全能奇才哈?” 曹坤没眼力劲儿,忙说:“我有个邻居小,外号叫‘订书机’,他是瞎混,不跟大哥,前些日子吃烧烤喝醉了和人家打起来了,人家拿酒瓶子‘凿’他,他手里没武器,正好有一串烤韭菜还没吃完,就直接插人家脸腮上了,当时那个血呼啦呀……” 小波掐住他:“玛丽个Q币,你能不能说重点?你上学学过语文吗?” 曹坤忙不迭地求饶:“哎呀哎呀波哥我错了,我说我说!就这个订书机进去靠墙一排蹲着,因为是重伤害,所以转刑警大队四中队去了。突然那个于果就进来了,他当然不认得于果,名字是听警察叫出口的。四中队全都鼓掌,还集体给他一面锦旗,什么热心好市民之类的,那个于果把本来要给他的五万奖金当场分给大家,看来也不差钱……” 大鹏插口道:“我看,这个于果确实有蓝色深度集团做背景,是童本初的人!” 小波虽然自命天不怕地不怕,可也知道童本初是惹不得的,别看人家不是黑道,可头顶多个光环,而且是部队出身,关系通天,哪怕洪校长跟童本初也是客客气气的,何况仲老四? 于是,小波说道:“我和老黑交情一般,说是战友,其实根本没什大来往。他让我留意这个人,我不一定非得听他的吧?但是,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老黑遏制这个于果,也说不定能用于果来威胁老黑。总之,一切要为邓班长的利益服务,才是我们的大原则,对吧?” 大鹏也点头说:“这个于果看上去也不是一般人。当初黑道上很多人都是一开始不起眼,但本身是块璞玉,光芒挡不住,随时都能横空出世一鸣惊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老一辈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利益,别让后来的浪给冲垮了门面,成了他们打天下的基石了。” 小波冷笑道:“就那个于果?可笑之极!我借他俩胆儿!他就算真的功夫过硬,也没办法跟咱们学的一击必杀相比。当然,你说得对,现在不足为患,不等于以后永远不成事。 “但我看他够呛,他这身本事,八十年代的话,兴许江湖上还有他的一席之地,现在玩的是头脑,是高科技!他光靠打,那最多就是每次严打的目标罢了。他将来要是崛起的话,会对所有人形成威胁,不见得单单是对我们,所以没有杞人忧天的必要。” 大鹏说:“那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 于果和谭晶晶换了好几次出租车,又到了一个人多眼杂的商场停下。谭晶晶不理解:“怎么?咱们不是买票回家?” 于果摇摇头:“再等等再说,别直线回去。”其实他已经现了一辆出租车一直跟着自己,换了几次车都没甩掉这个尾巴,他不打算现在就告诉谭晶晶,以免她表情不对劲,引起对方的怀疑。 商场的大屏幕里正在播放当天新闻,于果突然愣住了,新闻播放的正是自己将谭晶晶救出的那个魔窟。看了一阵新闻冠冕堂皇的报道,于果顿时明白,一定是这帮人都被打残后,场面控制不住了,被囚的妇女们大量外逃,梅强的媳妇已经无力回天,只得打电话报警自。 新闻里大肆吹嘘警方破获一起级淫*魔大案,但说得似是而非,很多东西都很模糊,而且似乎已经完全破案,到此为止,不再往下追查了。 最起码,这帮坏人都被打成重伤,甚至有的性命堪虞,难道警方睁着眼睛没看见?也不准备追查下去,只是把这份功劳据为己有了? 于果盘算着:“看来是那帮客户们的作用。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很多都是受人尊敬的模范人物,只在那个庭院里表现出其人性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时候见警方追查,虽然未必会明着施加压力,但他们来自各个行业,很有可能也有警察,也可能有记者,直接阻挠或者任其展便是,就足够影响案件的侦破了…… “而秃头老板真是不简单,他能够想出这种点子赚钱,想必也充分考虑到了后路,知道关键时刻,这帮客户反而能成为他的挡箭牌。这样一来,压根就还用不着他动用自己的关系,那些客户就已经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和罪行,开始替他行动起来了……就算他的主要势力在小小的近山县,但近州市区也会有很多人被迫帮助他……这一招可真是高啊! “从这个角度说,现在只要我人还在近州,那就仍然是十分危险的。他们等于个个都隐藏在自己外表光鲜甚至善良伟大的皮囊之下,而我却对他们一无所知,敌在暗我在明,到处都是敌人的眼睛,我必须尽早离开这里了……” 于果也知道,不是天下乌鸦都一般黑,自己当初与之并肩作战过的胶东市刑警大队四中队的侦查员们,个个都是安贫乐道又勇于跟罪恶搏斗的铮铮铁汉,任何行业,都有好人和坏人。凡事要辩证地看。 他打定主意,只要谭晶晶一睡觉,自己就趁着她熟睡,利用系统的“寻找一分钟前的人或者物体所在的位置”来进行瞬移,让那帮追赶自己的家伙彻底失去目标,成了没头苍蝇。 但是,先他要解决那个教授模样的跟踪者,毕竟也许那家伙真的有强项,但此人的强项绝不是跟踪。 到了二楼,于果大声说:“看来最近有几部不错的电影,咱们看看吧?先上个厕所。” 谭晶晶不解其意,但被于果几乎是强行推入厕所,只得进了去。随后,于果也进了厕所,而那个跟踪者自然不可能跟在女人身后,而是在男厕所门外徘徊,焦躁不安地瞧着洗手池镜子里照出的每一张脸。 忽然,这家伙感到肩头被人拍了拍,忙回过头来,于果冲他笑了笑。 23号大为吃惊,但好在凡是左刚的客户,基本上都是演技派,两种生活游刃有余分得很清楚。他强自镇定下来,扶了扶眼镜,问道:“有事吗?” 于果淡淡地说:“这话我该问你吧?一直跟着我,确实辛苦了。车费多少,秃顶老板帮你报销吗?” 23号脸色立即变成猪肝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于果正色说:“我的记性还行。只要我肯记住,就能记住。你当时在现场,麻子脸和大狗脸中间,所以我对你的形象特别有印象,你这么儒雅的谦谦君子形象,你的学生大概想象不到你是个岳不群吧?你喜欢玩弄年轻小姑娘,就不怕有一天玩了你的学生?你敢保证你能认识你的每一个学生吗?迟早会穿帮吧?23号?” 这些话倒也真不错,正是23号日夜担心的心中忧患,可当于果说出了他的客户牌号之后,他又是惊恐万状,倒退了两步。 于果森然道:“你以为我真的没觉你跟踪我?” 23号眼珠子乱转,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是随时想要抽空逃跑。 于果凑近他:“23号,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想必很体面,很高尚。你不想你真实而且丑恶的另一面,被人觉吧?” 这话触痛了23号最担心的软肋,他当然不想自己的真面目被公诸于世。可这时候打电话叫人来抓于果也来不及了,而这小子既然能撞翻了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又抱着一个大活人从那么高的高塔跳出去,自己这样的恐怕还不够吃人家一根指头的力量。 因此,23号战战兢兢地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果说:“你放心,我不会逼着你骗他们的。你不想得罪他们吧?那就照实说,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和那个女孩。就在这个商场里。” 他掏出两张电影票:“看清楚,这是我和那个女孩一会儿要呆的五号厅。你告诉他们,那电影很冷门,观众只有几个人而已,而且黑灯瞎火的,最容易下手。并且一定要强调,我不是好对付的,一定要带枪!听懂了没有?” 0116 十五万元的套餐 23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于果的笑容渐渐冷却,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我说得够清楚了,这么近的距离,你看上去是搞学问的,不至于这么难理解吧?还要我重复一次?” 23号对他还是很骇怕的,不断地摆手:“不不不……我照做就是了……” 于是,他掏出电话,当着于果的面打了出去。? ? ?八 一中文网 里面的声音很急躁,但也充满了狂喜:“真的?哈哈!我操,七十万奖金是我的了!在那里等着别动,我们马上就来!” 于果很满意,等电话关掉之后,他说:“你看,轻轻松松一个电话,我感谢你,他们也感谢你,两全其美,多好?” 23号心情复杂,又惊又怕,弄不清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狐疑不定地不敢接口。 于果再次拍拍他:“你好好地原地呆着别动,我这就去看电影了。”他指了指五号厅。 23号一惊,脱口而出:“你……你真的要呆在里面?你……你这是自杀行为啊!” 于果笑笑:“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我就是真死了也不怨你,但我劝你一句,你别再走这条路了,趁着现在心还没全黑,早点回到正常生活里来吧。言尽于此,你以后完全可以不必等到后悔的时候才想起我这句话的那一天。走了。” 他转出去,留下23号在原地呆。 谭晶晶从女厕所走出来,有些诧异地问:“真要看电影?” 于果买了爆米花和可乐,笑着说:“当然了。你不想跟我一起看电影?” 谭晶晶这回是真弄不懂他的意思了,一头雾水,但她很信任于果,知道于果不但没恶意,也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必有原因,自己配合他也就是了。 况且,她也的确憧憬过跟于果像普通的小情侣那样,甜甜蜜蜜地看电影,吃好吃的。这样的场景,最近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只是她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于果到底为什么会接到自己的求救电话,就在两小时内出现在自己面前,真像他说的那样,是个巧合吗?恐怕未必是这样。 而且尽管她深知于果很能打,可万料不到能冲破这些手持枪械,杀人如麻的暴徒的重重包围,甚至从那么高的地方飞跃下来,竟然毫无伤,且震感很轻,这……这真的是人类能办到的事吗? 思绪正纷乱着,于果神秘地摇了摇两张电影票:“恐怖片呀,害怕就闭上眼睛。” 谭晶晶吐了吐舌头,显得可爱而又温柔。虽然悲伤的情绪没有完全驱散,但她一向大咧咧的性格也在渐渐恢复。 她知道国内的影院不会放映真正可怕的恐怖片,结尾一般都很可笑,不是做噩梦,就是人装鬼,甚至是精神病人的臆想。这种电影一般评分很低,真正的恐怖片迷才不会耗费时间和金钱来这里打瞌睡,而不爱看恐怖片的观众,更不会选择这种电影。 因此,这种电影的放映厅入座率低得难以想象,说不定成了他俩的专场。 可她同样也清楚,于果带自己来这里,也必有深意,但现在应该还不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便很配合地依偎在他的肩膀上,那一瞬间是如此地美好,她只盼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再动了。 “我们的专场,多浪漫!真好!”谭晶晶痴痴地想。 很快,电影开始检票了,于果和谭晶晶走过去排队,任谁看在眼里,都以为他俩是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而此时的于果,却在心里说:“系统,我现在还剩下多少钱?” 系统回答道:“您的积分没变,还是2oooo点,您的资产变为五百二十五万元人民币。您又要穿越了?” 于果回答道:“先,我需要一包不伤身体的安眠药,能很有效果地催眠。你就直接把它下在谭晶晶即将喝的可乐里面。其次,我要你删除谭晶晶所有的不雅照片和影像,我相信你能过滤什么是不雅照片和影像。是吧?” 系统似乎也很冷静:“您继续说,我听着呢。但您只要下的命令本身没有漏洞,我就能完全做到让您满意,没有任何纰漏,放心吧。” 于果回道:“很好。那我继续说了。不但如此,谭晶晶在那家淘宝店的照片,现在也请全部替换成别人的脸,至于究竟怎么ps,那就如你所说,全靠你了。从谭晶晶遭遇危险开始,到现在为止,所有被人用手机、照相机、电脑以及各种方式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全部删除,完全不可以再恢复。 “与此同时,从我这次从胶东市穿越到近山县的一瞬间开始,所有拍摄到我的照片、影像都删除。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公共场所的监控视频。我猜测,近山县那里鸟不拉屎,应该没有监控,可到了近州市区就未必了。监控视频只帮我替换成别人的脸或者很模糊即可,在公共场所的监控视频方面,谭晶晶也同样如此处理。” 系统回道:“这些我记下了,您只要肯付钱,全都照做,不留一丝痕迹。听上去似乎您还有第三没说,第三是什么呢?” 于果回应道:“一会儿这个放映厅会有事生。只要庭院的那帮坏蛋一进入这个放映厅,就请立即开启我的无视状态。同时,我需要有个塑料娃娃,大小身高和谭晶晶差不多,要坐姿的,头最好完全一样,可以是真人的假。 “等我抓住谭晶晶身体的某一部位后,突然告诉你‘开始’,那就请你立即将我传送到孟灵一分钟前所在的地方,但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而且要保证无视状态开启。我估计这个时候,孟灵应该还是在二手车市场里。怎么样?能听明白吧?” 系统回道:“一切如您所愿。” 于果问道:“最后该是问钱的时候了。做到这一切,一共需要花费多少?” 系统嘻嘻笑道:“您肯定知道这是一笔大数字吧?” “你说个数吧,我承受得住。再说了,也没有光让你干活不给你喂食的好事,你又不是永动机。” 系统很不满地嚷嚷道:“听您的意思,我难道是您的大牲口?您真是太失礼了!” 于果心里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告诉我吧,多少?” 系统答道:“十五万,这还是全算在一起打了折扣的价格,我已经尽量为您在铁的规则之下争取利益了。也就是说,这次事情结束,您一分钱没挣,为了避免您总这么做,还需要风险抵押金十万元,这十万元视您以后做出这种公益行为的次数不断扣除,基本上也就等同于不会再还给您了。您的资产将会变为五百万元整。也正因为您做了好事,尽管没有利益,积分也没被扣除。” 于果虽然有心理准备,也确实没想到要这么大一笔开销,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能因小失大,便爽快地回答道:“我并不后悔。十五万就十五万,这就开始吧。” 系统也爽快地说:“好的,从您同意这一瞬间,您的绝大部分要求都已经实现了。现在只剩下那个塑料娃娃,以及您一会儿要穿越到孟灵一分钟前所在地的要求了。说起来,您真是很善良,为了谭晶晶这个并不算特别熟的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不会是她的大胸把您给彻底征服了吧?” 于果心道:“既然是非常时期,就没必要开玩笑了。” 系统又说:“您的缜密思考,滴水不漏,也同样令人佩服。那我就等您的下一次命令了,您先安心享受这部很差劲的恐怖片吧。或者您醉翁之意不在酒,还可以趁着黑偷偷瞄一下她的大胸。” 于果觉得系统酸溜溜地简直像是自己身边这几个女人一样,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并不理睬,一直等待着身后即将生的敌情。 电影开场了,里面果真一个人也没有,还真是他俩的专场。 谭晶晶的确是个吃货,嘴上说:“可乐流失钙质,爆米花是垃圾食品”,可吃得很起劲儿,吱嘎吱嘎喝掉了自己手里的可乐,接着又把于果手里的可乐也一把抢过来喝。于果看她,她就嘿嘿一笑,装得很萌。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谭晶晶就蠢萌蠢萌地睡着了,看上去像一只大号的仓鼠,十分可爱,连于果也忍不住起了要抚摸她头的念头。 于果十分谨慎,又等待了一会儿,确定谭晶晶呼吸均匀,的确是真的昏睡过去了,便将她横抱起来,放到座椅下面。 这样一来,一会儿打斗起来,一片黑暗,这么多座位,那帮人光挨打都来不及躲藏,谁能这么快找到她的藏身之所呢?而且打起来也不会不小心踩踏到她的身体。她睡得恨死,即便有突事件,她也不会因为惊叫而暴露行藏了。 接着,于果命令道:“把那个塑料娃娃传送过来吧,就在我的旁边。从后面看上去,就像我跟谭晶晶并排坐着,在看电影一样。” 系统坏笑道:“我给您准备了一个同样大胸的塑料娃娃,相信即便不是真人,您也会很喜欢的。” 于果没理它,而是继续看着无聊的电影。这电影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里面各种惊险的配乐和各种尖叫声,可以很好地掩盖一会儿即将生的大战。 塑料娃娃渐渐传送过来。于果就这样很诡异地,与一个塑料娃娃一起看恐怖片,而真的女孩,却藏在座椅底下。 电影已经放映了半个多钟头了,门突然开了,一个家伙在探头探脑,却不进来。 0117 黑暗中的摧毁 于果虽然正对着电影屏幕,可他却能感受到外面门一打开进来的光,这对他来说是绝佳的场所,足够展现他所有的优势,并且挥最大的潜能。 ? 果然,门来回晃动几下,似乎总有人在来来去去,终于,大量急促的脚步声开始冲进门内,于果耳朵竖着,很快听出最少也有二十多号人,而且想必并没有全部进来,在外面守门的也有不少。 他们自认为自己选择这里看电影有恃无恐,将要面临悲惨的下场,却不知,他们才是受蒙蔽的一方。他们听到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后,想来肯定欣喜若狂,觉得这是他们最好的狩猎场,可却不知道,他们在黑暗中,将会面对何等可怕的猛兽。 领头的就是当时在庭院门口拦住于果的小头头,他见到了坐在前排的一男一女的后脑,心里狂喜,一边打着手势,要他们尽快按照原定计划两面包抄。 但由于里面十分阴暗,隔远了看不清手势,便都装作来看电影一般,嘴上说:“来来来,老张,后排看不清楚,咱们到前排去看。” 正说着,二十来个人慢慢地移动到于果的一侧和后排,打算从后面勒住脖子。另外,靠近谭晶晶那边的人打算趁机突然出手,将谭晶晶抓住,也可以以此来威胁于果。 正在此时,小头头觉得时机已到,便大叫一声:“动手!” 三个壮汉齐刷刷出手,但他们只觉得手上一轻,嘭地一声响,都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有炸药,全一屁股坐在地上。 于果也没回头,悠然自得地说:“你们也真是的,我好不容易跟个美女一起看个电影,你们偏偏把她给弄爆炸了。怎么办?赔钱吧?要么就都得被打断腿,终生残疾。你们可以选择,要么赔钱,要么断腿。” 小头头这才看清楚是塑料娃娃,顿时感到自己受到了欺辱,对刚刚反应过来的众人叫道:“他没路可逃了!大家一起上,把他逮住!” 当即他身先士卒,挥舞着一根甩棍就迎面砸了过去,而于果身后,也最少有两人向其后脑勺砸出棍子。 但只听得啪啦一声脆响,小头头泪水四溅,惨叫声不绝,他面前的座椅已经被于果一脚踢穿,而这一脚余势不衰,直接将小头头的小腿骨粉碎,再也不可能接上了。 而从背后偷袭他的两个家伙,却扑了个空,两个身子都摞在刚才塑料娃娃坐着的位置。 于果毫不犹豫地又是两脚,同样的部位,这两个家伙腿骨碎裂,狂叫着倒地。但他们再怎么喊也没有用,电影的音响效果更好,他们真正痛苦的哀嚎已经全被电影无病口申口今的尖叫声完全掩盖住了。 直到此时,那些又惊又怕全都不约而同向后退却的持械打手们,惊疑不定地看到于果的那双鞋外面,还套了一层绑得严严实实的套布。他这也是为了尽量不留下证据,哪怕最终被现符合自己的鞋型,那自己只要在下一秒内出现在胶东市,出现在真正认识自己的熟人面前,那他们就完全没话说了,只有可能是认错人了。 接下来于果飞跑向门口,众人误以为他要逃跑,又燃起了勇气,打算阻拦他。 谁知道他居然只需要脚尖落在座椅光滑狭窄的椅背顶端,便再次腾空而起,几下兔起鹘落,翩若惊鸿,就飘飘然到了门口,众人第一次见识到不输给影视作品里真正的轻功,甚至还犹有过之的身手,一时间全都呆若木鸡。 之前,这帮人为了完全堵住于果的出路,将门带上,只安排了一个家伙守门,可当他们现于果背对着他们看电影毫无防备时,便都一时冲动,倾巢而出包围他。所以,于果到了这里时,并无守卫,而即便有,他也一样能一脚踹飞。 旋即,于果邪恶地笑了一下,便将门把手一捏。那门把手再怎么说也是金属制品,却被他硬生生捏成了一团橡皮泥一般,直接插入了门缝。这时候,众人才现他居然还戴着手套! 难道,明明是猎物的于果,想要把他们骗进来,把他们当自己的猎物?这群人实在难以想象,可他们本来是处于市井食物链的顶端,无法容忍这种角色间的瞬间转换,便都涌上了一股暴虐的心态,狂叫着冲上来,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和刀片。 而于果忽然拔地而起,当即落入他们的中间,手脚并用,看上去像是一道道彩色闪电,闪电过后,动作却并未消失,在影片放射出的昏黄光晕中,扬起了大片大片带有残像的灰尘。 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刀棍落地声,惨叫声也不绝于耳,而且凄厉无比,不断有新的声音加入进来,形成一种鬼哭狼嚎似的可怕大合唱。 也就一分半钟,现场仍然站着的人就只有于果和另一个拿着枪的大块头,但那家伙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只见于果若无其事且缓慢地踩着二十多个横七竖八的身躯向前逼近自己的时候,就感觉地狱之门在不断往自己眼前推进,几乎要吓疯了。 他之所以拿着枪,倒也并非是因为身居要职或者枪法好,只是这种长枪即便锯掉枪柄,也一样很长,只有他这样的块头才可以很好地掩盖。 但他也并不是没有开过枪,可此时只觉得,面对这样的魔鬼,完全没了要开枪的勇气。 于果突然加起来,大块头被彻底吓着了,当即轰然开了一枪,枪口的火光瞬间让大屏幕的光晕也黯然失色,随后这家伙失控了,又接连开枪,但枪口也随之失控。 可他根本没有打中于果,于果矮下身子侧翻到他后腰,又是一脚踹在他同样的位置,大块头哀鸣连连,倒在地上。 其实,这些人倒卖妇女,手上或多或少都沾过人血,按理说全杀了也不过分,可于果并不是审判庭,也没掌握太多证据,不能鲁莽宣判,便只是将他们的腿骨粉碎,只要时间拖长到一定时候没有到医院就医,他们下半生就永远也别想站起来了。 而且,于果可以断定,外面的那帮人,一旦遇到危险或者是警察要抓他们的可能性,就会立即四散逃命撤离,绝不会冒险帮助放映厅这帮人进医院的。 而他刚才的这一举动,正是为了逼那个大块头开枪,好让守在外面的人听到枪声,而那些真正的普通老百姓们,则都会以为只是电影里面的枪声,并不以为意。只有秃顶老板左刚和他的手下们才清楚那是自己所带的枪的声音。 于是,他们都大大焦急起来,心急如焚地要打开门,却现门被锁死了,根本出不去,便不断地撞门,然而还是没成功,就逼问身边的服务员另一边的门在哪儿,而且逼着她们打开。服务员见他们凶神恶煞,哪敢不听?但与此同时,也有人偷偷地报了警。 于果也就趁着个机会,抓起猎枪腾空跃起,猿猴一般利索地攀爬到了大屏幕顶端,将枪支放到上面,保管这帮人即便冲进来也不可能够得着拿得下来,拖得越久,闻讯赶来的警察也就越可能与他们相遇。 而警察听到有枪击案,这就是不能不破的大案了,他们一定会封锁现场,找到这把枪。现在破获了淫窟大案,正在风口浪尖上,又顶风作案来了这么一出,那就是撞在枪口上了,警察迫于压力,也非破不可。 那些跟这秃顶老板有关系的公检法和其他重要人物,也只得暗暗叫苦不迭了,哪怕这帮赶来破案的警察中,有很多和秃顶老板有来往的家伙,也一样会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们左右不了这闹市区电影院枪击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这样一来,整个近州市将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这场风暴会摧毁很多人。 而这一切的摧毁,都是从这一个小小的电影院开始的。 那个秃顶老板和他的心腹黑大汉,就算有足够的能量,能在这场风暴里全身而退,也必然元气大伤, 而于果则跑了回来,一把拉住还在熟睡的谭晶晶,叫了声:“系统,开始!” 而与此同时,那边的另一个出口被打开了,于果则和谭晶晶一起,被骤然出现的量子风波化为一组组现实世界的级数据,扭曲着空间飞传送到胶东市大解放路附近二手车市场的无人角落。 而秃顶老板左刚带着老黑和余下的十来个人冲进来时,却现自己的手下躺了一地,都成了残废,遍地哀鸣。而于果和谭晶晶却已经消失不见。 “人呢?他们都怎么跑的?你不是说你完全看住了吗?操!”左刚情绪失控,一把揪住老黑的衣领,狂怒的眼白布满血丝,就像一个狰狞的吸血鬼。 黑大汉也手足无措,大叫道:“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左刚狂叫道:“你带几个人给我追出去!剩下的人马上给我找枪!一共开了几枪?马上给我找子弹!” 可是偌大的电影院黑漆漆一片,即使把灯全部打开,要想顺利找到枪和子弹,连警察也不可能马上办到,何况是他们? 也就正在这时,听到一声大喊:“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光暗交错的入口处,制服渐渐多了起来。 左刚颓然无力地垂下头,喃喃地说:“完啦!全完啦……” 0118 美女磁铁 终于回到了一分钟以前孟灵呆着的地方,但于果立马感觉不对劲,这里居然是二手车市场的女厕所!他大惊失色,好在这女厕比较脏,没有几个人进来,此时更是空无一人。 趁着周围没人看见,他抱着谭晶晶,拉开窗户就跳到外面,一路跑到荒无人烟的马路上,这才安下心来。他选择以孟灵为穿越的目标人物,是因为除了童雅诗,他最相信孟灵,知道孟灵绝不会害自己。路晨虽然也值得信任,可由于路晨的职业特殊,于果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 至于孟灵,由于听说迟海已经不再在其老爸公司耀武扬威无所事事,而是也到二手车市场任销售部经理了,于果也不想跟迟海碰面,以免孟灵一旦跟自己打招呼,迟海和那帮富二代会忍不住调查自己跟孟家的关系。 在马路上,于果想到了这里就是当时孟根生被迟海撞的现场,想不到这件事如同之前的李金晖藏尸电视墙事件一样,如此错综复杂而且惊心动魄,不由得十分感叹。 一切从这里生,一切也就在这里结尾。 至于秃顶老板和他的那帮人,就算没有被近州市的警方彻底剿灭,起码也会元气大伤,自顾尚且不暇,更不可能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于果仔细思索过,要是这帮人还有余孽,想要穷追猛打跟自己死拼到底,那最多自己多花点钱,费点力气。 比如,上网搜索国家极地科考站某位工作人员的照片,然后抓着跟自己作对的罪大恶极之人,穿越到那位科考工作人员一分钟以前的位置,再回归正常时间线,将跟自己作对的坏蛋摁进冰冷的极地海洋中,到时候国内的警方再牛逼,也不可能猜得到这家伙的尸体在极地冰山以下吧? 但于果的确不想惹麻烦,每次都点到为止,直到自己完全真正强大起来,再进行更大胆的行动也不迟。 当然,他虽然能够穿越历史,却无法预言未来,他并不知道,未来将要面对的敌人和事件,远远比现在他面对的,要可怕和棘手得多。 蓦然,于果才想起自己要回到基准世界,便抱着谭晶晶迅跑到树丛之中,见没人注意也没人跟踪,这才说了句:“我们回到现实中正常时间线的这条路口吧。” 系统嘲笑道:“千算万算,没料到人家刚刚在上厕所呢,是吧?所以系统我在此提醒您一句,以目标人物所处位置进行的穿越活动,最好还是考虑性别方面的问题。当然,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因为您是美女磁铁,只吸引美女。” 于果想了想,觉得也是,没理会系统的揶揄,心里盘算着,下回再有这种穿越,就把书呆子富二代郭小龙当做目标人物好了,只要避开讲课时间,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东新区图书馆里泡着,偌大一个图书馆,自己突然出现,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就这样,他再次回归了正常时间线,接下来他又抱着谭晶晶走了一段时间,才摇醒了她。谭晶晶吃的量不多,况且主要的效果在于睡得沉,而不是时间长。于是她昏睡了一阵也就清醒了,感觉迷迷糊糊的,嘴里呢喃道:“这里是哪儿啊……” 于果招手打了个车,才对她说道:“你还真行,电影再怎么不好看,你也不至于呼呼睡过去,这都到了胶东市了,要不是我把你摇醒,恐怕你得睡到明天也醒不过来。” 成都妹子爱享受,谭晶晶也不例外,好吃贪睡还真是她的爱好,因此也就没怀疑于果的说法,这时候她的肚子咕咕叫,看来是真有点饿了。 一路上,谭晶晶仍然在车上睡得不亦乐乎,于果也乐得这样。他偶尔现出租车司机不断地在吞咽口水,因为谭晶晶前面随着车子晃动的两枚巨球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美女分为很多不同的品种,有的男人有反征服欲,喜欢童雅诗这种冷艳女总裁,有的男人有制服控,喜欢路晨这种英姿飒爽的警花,还有人喜欢中年熟*妇,比如张丽云,也有不少人对青春少女有着顽固的迷恋,比如孟灵、苏明丽这样的。 但无论喜欢什么风格,男人在对待前凸后翘这一特点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谭晶晶虽然脸蛋也很美,可最吸引人的,毫无疑问自然是那一对大型碳水化合物,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事实,是几百万年演化出来的本能。 于果有时候也觉得眼前晃得厉害,他面对童雅诗和路晨,甚至定力要大于面对谭晶晶,像谭晶晶这样的女孩,至今还未破瓜,完全是因为她生在富贵之家,从小被保护得很好。 于果其实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尽管他并不愿和谭晶晶呆在一起时间过长,以免生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或者产生不大好的影响。可他知道,谭晶晶这几天是过着非人的日子,情绪大起大落,甚至几度有自杀的念头,自己要是回到胶东市就立马闪人,恐怕并不利于她精神上的康复。 因此,于果主动说:“晚上回去再睡吧,先吃饭。你想吃点什么?” 谭晶晶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听上去似乎生无可恋的样子,于果有些触动,忍不住说:“你已经安全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再也别去想它了……” 谭晶晶的声音再度变得颤抖起来:“我被人拍了照片,还有视频……” 于果不能告诉她真相,但为了让她安心,能够重新恢复生活的勇气,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这些东西都已经被我删除了,你放心吧。“ 谭晶晶噗嗤一声,充满自嘲地笑了,泪水也淌了下来。 于果正色说:“我这话是不是很荒诞?很拙劣?但你觉得,从你打电话给我到现在,就没有其他让你感到荒诞的事吗?包括从咱们刚认识开始,你觉得一个正常人,哪怕练过武术,就能一瞬间打倒二十多个手持武器的人吗?你觉得我是在安慰你?” 这一系列气势强大的排比句令谭晶晶再一次心潮激涌,波澜澎湃,她不由得重新思考起来:“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说得对,他做到了不止一件谁也做不到的事,他本来就是个奇迹……” 于果见镇住她了,便加重语气乘胜追击:“我再强调一遍,你所有的照片、视频或者其他什么影像资料,都被删除得很干净,不留一丝痕迹。我也不是一点朋友没有,这其中包括黑客,他们做这件事,就像你买件衣服一样简单自如。你要是相信我,那就把这些都忘记,从明天开始好好生活吧。” 谭晶晶当然相信他,尤其是这时候,简直是深信不疑了。按说,她本来应该大大松一口气,可偏偏相反,她感到一股微弱的失望,在空气中不断地酵。 终于,她开口了:“别人这么说,我不相信,但你不一样。你……你是我的男神。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是想暗示我——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你和雅诗了吗?” 于果一愣,不明白这些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这略一迟疑,更让谭晶晶失望了:“看来是真的了。你要和我去看电影,吃饭,也不过是为了哄我开心,等我笑出来,看我没事了,你就彻底放心了,然后觉得咱们两清了,只有我亏欠你,没有你亏欠我,以后可以毫不留情地远离我了,是不是?” 于果没料她能一下子张开想象的翅膀开这么大的脑洞,很是无奈,只得说:“我其实什么都没想,是你想太多了。我再次声明,我有个女朋友,她……” 谭晶晶一字一顿地打断道:“你带我亲眼看看她,我就彻底死心,否则,你别想摆脱我的纠缠!” 于果错愕万分,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谭晶晶孟凝的资料,而且孟家穷得要命,只保留了孟凝的骨灰,压根就买不起墓地,就算自己真的愿意带谭晶晶去看,也只能去孟家家里,说不定还有一个牌位和一张遗像,但他也是绝不可能这么做的。 谭晶晶也觉得自己过于激烈了,毕竟于果再怎么强大也是肉身,能这么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己,光这份情义,自己半辈子也偿还不了。想了想,她也有些愧疚,低着头说:“那还是吃饭吧。” 于果见她闷闷不乐,说:“要不,就吃自助餐吧,热闹一点。” 可也就在这时候,童雅诗来了电话。于果接过电话,童雅诗的声音有些疲惫,但也很轻快,看起来这次的签约很成功,不虚此行:“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于果知道她当面肯定问不出这种话,反而是电话里比较好挥,就说:“我这几天挺好的,你看样子也进行得很不错,应该是要赚大钱了,提前恭喜你!” 童雅诗满面春风的样子,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谢谢你,我既然赚钱了,就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谭晶晶听出是童雅诗的声音,便忽然扯起嗓子喊道:“到底去哪儿吃啊!” 童雅诗一听当真吃了一惊:“是晶晶?” 于果只得敷衍道:“是她,她找我出来吃个饭……” 谭晶晶一脸坏笑地说:“哎呀,能不能别臭美了?刚才明明是你要请我吃饭的,怎么现在成了我找你了?是不是怕雅诗听见嫉妒啊?” 0119 三个美女一个屋檐下 于果被她这么一闹,更加尴尬,不知该怎么说了。? 童雅诗虽然也做好了自己这几天不在会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的准备,但当亲耳听到之后,还是感到了事情的严峻性,她被人抄了老巢,这时候必须立即杀回去拱卫京畿,声音沉了下来,简单地说了四个字:“等我回去!” 电话挂断。 谭晶晶是故意气一气童雅诗,但看到于果这么严肃,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再强求也没有意思,心情也随之降到谷底,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于果见她这样,知道吃饭也很难消除她的郁结,便说:“要不,我做饭水平还可以,我去市场上买点菜和肉,然后去你的出租房做给你吃?” 谭晶晶有些哀伤地摇摇头:“算了吧。别人这么做,是为了能晚上和心爱的女人睡在一起。你……你只是怕我想不开才决定伺候伺候我,但你终究会离我而去的……而且,我说这么多干什么?自寻烦恼,我也不是你心爱的女人……” 于果通过跟童雅诗和路晨接触,也慢慢知道了女人说这些负气的话时,千万别以为她想开了,就真的顺着她这些话说下去,否则就会让她勃然大怒。 正尴尬着,路晨又来了个电话。路晨跟自己认识的其他美女不同,提起她,于果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先是女警察,其次才是路晨这个人。 于果心里一咯噔:“她不会这么快得知近州市那边闹得天翻地覆的消息吧?警方之间虽然经常沟通,但一般来说互相不管事……最多就是抓个逃犯互相给予方便和配合罢了。再说,近州市这案子是个大案子,参与的成员成分这么复杂,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难题,暂时应该怀疑不到我身上。” 可他也清楚,就凭路晨对他这么上心,只要路晨有机会能接触到近州淫窟大案的真正详实卷宗,那多半也会从中嗅出自己的味道来。 就这么想着,他接过电话,路晨就问:“我说,快周五了,你怎么回事?说好周六一起去逛街的,你在干嘛?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没等他说话,路晨就夸张地吸了吸气:“不对,我怎么闻着有女人的味儿呢?我隔着电话线都能闻到。是谭晶晶吧?” 于果心里一惊,问:“你怎么会认为是她呢?” “雅诗告诉我她去北京了,那就只能是她了。难道你最近又有新的女人了?” 于果哭笑不得:“什么叫‘新的女人’?什么叫‘又’?咱们都只是一般的朋友吧?” 路晨是唯一跟他说话尺度比较大的,哈哈一笑:“朋友当然是朋友,但可不是‘一般’,说白了,你是个花骨朵,我们几个,都是想要采花的人呢。好了,不开玩笑了,周六有时间吗?” 于果看了一眼谭晶晶,谭晶晶幽幽地说:“你看我干什么?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看把你吓得那个怂样!” 路晨听到电话里面的声音,她反应很敏锐:“真是晶晶?你们俩现在在一起?” 谭晶晶接过电话:“路姐,是我。但你别担心,我可没得逞……我跟你们一样,初审还没过呢!” 于果见她们之间如此彪悍的交流法,真有点无可奈何。 路晨这下放了点心,说:“晶晶,咱们万里长征还没迈出第一步呢,小车不倒得往前推呀!哈哈!”她也清楚,于果不是那么容易被攻下的,可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在特定场合里,是忍不住的,谭晶晶前面那俩大球一晃一晃的,连她都感到眼晕,何况是血气方刚的于果? 谭晶晶一阵苦笑,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问候之后挂机。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吃过饭,谭晶晶说:“行了,你不用送我了,我现在也没地方上班了,一天到晚都可以待在出租房里。” 于果有些于心不忍:“你的钱够吗?不如你让雅诗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哪怕不签约的临时工,她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谭晶晶叹了口气:“确实没什么钱了。但……但我不想麻烦她,我毕竟跟她现在处在竞争关系……” 于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竞争个屁啊,你们真有意思,这都是些什么事?我看,你还是快点回成都去吧,有机会我去成都看你。” “呵呵,你连敷衍人都不会。去成都看看我?你什么时候去?到那个时候,你早和雅诗双宿双飞了!于果,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还要这么辛苦地找工作挣钱,我不就是为了,能每天都看见你?就算不能天天看见,起码我知道,我和你都在同一座城市里,那我就好受许多……” 于果见她明亮的双眸一闪一闪,楚楚可怜,又说出这番话来,即便他是铁石心肠,也十分感动,忍不住说:“你……你何必这样?天涯何处无……我的意思是说,好男人有的是,我连好男人都算不上,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谭晶晶知道,自己泼辣的性格会引起于果的反感,既然和童雅诗、路晨比钱比不过,比相貌也很难突出,那光靠一对大白团,并不能保证吸引于果,就只能去比拼温柔。她自认为自己既然不是老板也不是警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最多是富人的女儿吧,职业使得她可以尽情温柔,而不必考虑那么多。 她想要靠这个彻底打动于果,因为她窃喜地现,自己每次装得可怜兮兮的时候,于果当真会有所触动,屡试不爽,看来真的管用。 于果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主动打电话给童雅诗。 童雅诗很快接了电话,她没想到于果能主动打给自己,当然是心中欣喜,嘴上淡淡地回应道:“和晶晶中午吃完饭,你就快点去上班,物业说你好几天没打卡了,你这个月还想有工资吗?” 于果说:“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我就要登机了,手机最多开十分钟,你有什么就快说吧。” 于果肃然道:“谭晶晶是你的同学,在胶东市举目无亲,现在又暂时没有工作,你看……” 谭晶晶当然不愿意于果这样,正要来抢电话,于果用她实在无法看清的动作迅闪出好几米之外,谭晶晶瞠目结舌,也知道阻止不了了,她不止一次看过于果可怕的身手,但每一次近距离目睹,都能让她惊诧半天,毕竟这真像特技电影一般,无论看多少次,都无法真正适应。 于果接着说:“你看,不如你给她找个工作。而且,她一个人住出租屋太危险,因为那附近流动人口太多,她不止一次被人尾随,实在不安全。要是可以的话,你现在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可以让她搬过来跟你合住,你觉得呢?” 童雅诗不禁有气,心想:“你现在还不是我的什么人,还没有给我任何承诺,就弄得像男主人似的!” 可她也知道,于果就是把她当成自己人,才这么单刀直入不拐弯的,这反而是别人不具备的,换成别人,于果未必会这么不客气。 不但如此,谭晶晶这么喜欢于果,要赶是赶不走的,而且自己和谭晶晶是同时喜欢上了于果,并不存在谁抢谁的心上人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真正的公平竞争。 再说,两人在大学期间是无话不谈的好舍友,好闺蜜,尽管都很富裕,不存在谁吃不上饭的问题,可既然都是在胶东市,自己就是东道主,那还真没必要这么小气,请她到自己家住,还有个伴,也不错。 也许这样一来,自己没机会要于果来自己家和自己单独相处,享受二人世界了,可反过来想,这也免除了谭晶晶的隐藏威胁,她那一对天然大凶器实在是个大隐患,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心动?自己虽然没了个人自由,但也能看着谭晶晶,不至于制造谭晶晶和于果单独相处的机会。 想到这里,童雅诗居然爽快地答应:“就这么个事?我同意了,你告诉晶晶,先到出租屋对付一下午,我下午就回来了,今晚她就能住到我家。工作的事完全不用担心,我来安排。” 于果忙说谢谢,可童雅诗却说:“我们俩认识得更早,不用你替她谢我。你也快回去报到吧,弄得太不像话,物业那边要向上反映的。我实话跟你说,虽然企业是童家的,可大小股东势力错综复杂,我并不是完全说了算,你最好尽量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尤其是你和我……你要做出表率。” 于果只得答应。 挂上电话后,谭晶晶淡淡地说:“你一句话,她立马答应,看来她对你用情很深。” 于果无奈道:“你脑洞越开越大了。人家说了,不用我替你谢谢她,她之所以爽快答应,是因为跟你是好姐妹。” 谭晶晶笑笑:“你既然喜欢这种理解方式,那就按你说的理解吧。” 与此同时,童雅诗正要关机,手机再次响了,这次是路晨,她疑惑地接过,还没等开口,路晨就嚷起来:“我说,你得帮帮你妹妹我!我爸妈看中了一个男的,非要我和他见面,见了之后我不同意,他们就非逼着我多见面多处一处,我死活不干,他俩就叫我滚蛋,别住到他俩的家。 “我是无家可归了,全靠你收留了!啥时候回来?四个卧室的大房子,我预定一个啊!今晚就搬进来!你可以感动,但千万不可以拒绝!就这样说定了,等你哟!” 童雅诗想到三女共处一室,和于果一起吃饭的神奇画面,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0120 年轻人别冲动 当天下午,于果先送谭晶晶回其出租屋休息,随后来到了单位,准确地说,是回到了小区。 物业保安经理吕凯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指着他怒吼道:“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无法无天了你啊?最起码的打卡制度你都不放在眼里,你是公然与董事长作对啊!” 他讲话爱扣大帽子,其他手下也都习以为常,这时候见这尊瘟神怒了,谁也不敢作声,都低着头默默干自己的活儿。 于果自知确实太散漫了,便不卑不亢地道歉。谁料吕凯越听越火,忽然怒骂道:“操!你跟上司说话是这个态度吗?” 于果有些诧异:“我挺礼貌的。” “礼貌?你以为只有不出言不逊才叫礼貌吗?你跟我说话还敢用商量的语气?这他妈的就是不礼貌!”吕凯越说越火,双拳不断地捶着桌子,茶杯也咣当作响几乎要倒下去,就像有狂暴症一般。 要是换成于果还算看得上的人,那骂自己两句,自己也少不得要翻脸,这是人之常情,于果不是什么虚伪的卫道士,他绝不会在人格受辱后还要显示自己多么大度和博爱。 可对待吕凯又有所不同,于果还真没看得上他,虽说人人平等,但这种人永远也入不了于果的眼,因此于果压根就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依然道歉,表示自己真的知错了。 吕凯见自己在众人面前赚足了面子,更加不可一世,只觉得火气更旺,想一口气泄干净似的,干脆一脚踹翻了桌子。 于果这回真的愣了,迟疑几秒,说:“吕经理,我确实认错了,该扣工资就扣工资,这是公司规定,我没二话。我也确实真正向你道歉了,你原不原谅我并不强求,只是你要是一直这么骂下去,没有什么新鲜内容和有意义的建设性意见,我就真的回去了。” 吕凯勃然大怒,跳起来指着于果的鼻子:“你好狂妄!我他妈骂你怎么啦?这里哪个员工没被我骂过?就你有脾气?你再给我叽歪一句试试?” 于果淡淡地说:“公司的基层干部如果都是你这样低下的素质,公司确实是该大力整顿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你就先忙吧。”说罢就要走。 吕凯见他这么怂,嘴上还不服输,分明是怕了自己,要找个退路。可自己本来骂得畅快淋漓,于果却这么不给面子,转身走人了,那自己的权威往哪里放?顿时吕凯的怒意如同火山爆,暴跳起来叫着:“你说谁素质低?敢跟老子提素质?你给我滚出去写检查!写一万字!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你就别来上班!” 众人都暗叫倒霉,因为他们大多听说过童总和于果非同寻常的朋友关系,而吕凯这么能闹腾,只怕要倒霉,自己也要跟着受牵连。而其中更了解公司内幕的人,也明白吕凯是某大股东的远亲,也不是随便就能倒下的战五渣,于果犯错在先,到底怎么收场,还真不见得谁赢谁输。 于果走出门后,反而松了口气。吕凯就像路边对自己狂吠的小野犬一样,并不会对自己的好心情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因为他还真不够格。这样一来,反而有借口不必来上班了,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 下午,他打算去趟二手车市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车子,到了那里,却没看到孟灵,原来当天下午孟灵的爸爸孟根生已经痊愈,吵着要出院,因为不放心家里的菜园子,孟灵就去接他。 于果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想过多地接触孟灵,毕竟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时候,一言以蔽之:自己还不够强大。 接着他看到了迟海,看样子这小子真改造得不错,像模像样地在为客户介绍车子。由于此人外表帅气,能说会道,也靠其父亲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几天功夫,销售业绩就直线攀升,把老板乐得合不拢嘴,打算提拔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于是于果干脆找迟海挑了一辆各方面还不错的二手暗灰色腾,伍万元整就搞定,虽然迟海坚持要送给他,算是拉个近乎,可于果并不想和他太近乎,便谢绝婉拒了,花钱买了下来,这样一来,他虚拟空间的资产里变为了四百九十五万。 之所以不愿意和迟海过从甚密,一是因为不知道迟海将来会不会再入歧途,还是观察几年再说。二来也是因为迟海性格太咋呼了,万一对自己了解太多,那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是极为不利的。 他很喜欢这种暗灰色,而且干脆不在二手车市场免费洗车,直接开走。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辆很难被人注意的再普通不过的车,正是他最需要的。 下午,他随手写了一份“检查”,打算拿回去给吕凯瞧瞧,毕竟吕凯说了让自己写检查,至于能不能通得过,于果并不关心,再说吕凯有意刁难自己,肯定通不过,可自己只要按照要求写了,那起码自己不理亏。 他将这辆二手车地开到自己的出租房,随后又把那辆xc6o开出来,前往云海仙都小区物业。 进了物业,于果掏出那张纸,正打算忍住笑大声念出来,以示“诚心悔过”的决心,可这时才现众位员工都瞪大了眼睛看他,目光中充满了惊恐。 等一现于果的目光投来,这些员工齐刷刷地演戏一般,全都垂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喘,仿佛自己比吕凯可怕一万倍。 这才短短两个钟头过去,又怎么会这样呢?这期间生了什么事?难道童雅诗回来了,现吕凯折腾自己,很生气地把吕凯开除了? 于果稍一思索就明白不存在这种可能。尽管童雅诗的确打算让他在这里好好展,将来能够从底层走到中层,再到高层,成为她的左膀右臂,然后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和她成婚,倒并不见得真只是为了跟自己交易的时候找自己方便,才把自己安排在其居住的小区物业里的。 可是童雅诗为人审慎,成熟稳重,绝不会只为了这点小事就公报私仇,这是小女人的做法,而童雅诗是胶东市数一数二的大女人。 再说,这样做除了引人非议外没有任何好处,得不偿失。反而是该批评就批评,一点儿也不徇私护短,才能体现出她童总非同一般的管理手段才是。至于说扣的这点工资,哪怕于果这样的穷人也不放在心上,何况是掌管数十亿资产的童副总裁?实在不值当为这点钱出口气。 于是,于果尝试着问:“吕……吕经理在吗?我把检查写好了。” 众人不敢做声,可更不敢不做声,终于一个胆大的男员工咳嗽一声说:“吕经理不在这里。” 吕经理的级别还不够有专门的办公室,只不过办公桌在保卫科的正中央罢了,他不在这里,能在哪儿呢? 于果追问道:“那他下午还回来吗?我把检查放到他桌上?” 忽然,霍经理从二楼走下来,喊了一声:“于果,方便的话,上来聊一下?” 众人都有些毛,他们很清楚,霍经理在小区物业是至高无上的“一号”,他要见谁,只需要直接派人下来喊谁就行,根本不需要亲自下来找人,看来这个于果当真身份特殊,连霍经理也必须小心翼翼。 到了楼上,于果不卑不亢地坐下,不疾不徐地问:“霍经理,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霍经理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 于果点点头:“我知道,违反公司规定,好几天都没有打卡报到,的确是不对的。我已经向吕凯经理认错了。” 霍经理看着他,半晌,眼神又软了,再度叹了一大口气:“我说,小于,年轻人性格需要多磨练,领导说几句就听着,不要一句话也说不得呀!” 于果笑笑说:“您可能不知道吧,吕经理不断地骂我,我也老实听着呢。他在您手下干了这么多年,想必您对他的脾气也是了解的。” 霍经理神色很古怪:“他骂你,你就打他?” 于果一怔:“打他?我没打他啊。” 霍经理神色复杂地说:“小于,你刚才出门,不是去叫人了?唉,你冲动之前,要想想童总的大力栽培和殷切期待啊!” 于果这回真有些愕然了:“霍经理,我真不知道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出门是办事去了,并没对吕经理怎么样。他……他还好吧?” 霍经理摇摇头:“满脸血里呼啦的,打得跟猪八戒一样肿,牙掉了七八颗,眼睛跟炸虾球似的,肚皮上全是淤青,屎都打出来了,又吐了一地中午饭,你说他能好吗?我看他精神都出问题了,一边哭一边看见人就磕头,说什么‘大人有大量,我再也不敢了’,已经送医院了。你说,大家看见了,第一反应应该怀疑谁呢?” 于果诧异万分,他还真没想到吕凯会被打成这样,忍不住问:“那凶手抓到了么?” 霍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小于,还是安下心来好好干活吧。年轻人有点锋芒可以理解,但千万不要太意气用事。吕凯虽然有他的毛病,可总也是领导,你要尽量尊重。这也不是重伤,犯不上用‘凶手’这样重的词,看在童总的面子上,这就算工伤,不是刑事案件,我们也不再追究了。你回去工作吧。” 0121 豪车里的春意 于果告别霍经理,缓缓走下楼,仍旧是一脸疑惑。? 他除了一切以安全为最高原则之外,对人还是比较宽厚的,想到吕经理只不过是冲他吼了几嗓子,真不至于这么惨,他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又觉得这在外人看来往小了说是幸灾乐祸,往大了说是威胁,也就算了。 眼见着下班了,于果并没有开车回出租屋,因为云海仙都小区到机场的距离,相对出租屋到机场更近一些,自己还是在这附近凑合吃点,然后等着童雅诗的电话,再开车去接好了。 谁料一出门刚走了没有一百米远,想要拐进一个卖煎饼果子烤面筋等各种小吃的窄巷,就感到身后突然来了一辆挺大的车。回头一看,是一辆魁梧之极的丰田红杉,丰田全尺寸越野车,跟一旁的餐饮小摊车相比,它简直像一辆坦克。 于果冷笑一下,他虽然并不知道是谁,但估计多半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可他并不怕事,最多是的确有点怕麻烦,但麻烦找上自己了,那也不差这几分钟,动手之后,一点儿也不耽误吃饭。 车停下了之后,司机和副驾驶下了车,看上去这俩人跟红杉特别相配,都是同样魁梧,而且肌肉盘根错节,不是简单地块头大,真要动手的话,这俩人可能除了打不过秃顶老板手下的那个黑大汉、豪门公子金俊基和雷勇之外,足够完爆至今于果见到的所有对手。 于果顿时明白,这恐怕来者不善,来路也很不一般,单说暴力,他自信在人类中一对一,他永远是赢家,可这个世界并不是靠肉搏说了算的,规矩是被更强大的军事力量确定下来的。这帮家伙,有可能有着自己无法想象的后台。 不过,事情到了眼前,也真没什么可怕的。于果还是比较轻松,他就像来去自如的侠客,虽然没有一统江山的皇帝有权力,可要取皇帝的性命,也绝非难事。 司机看到他,很有礼貌地说:“您是于果先生吧?” 于果点点头:“是。”又摇摇头:“‘先生’不敢当。” 司机笑了:“您太客气了。我们家老板现在就在车上,但确实不方便下来,绝对不是对您的不恭敬。老板很诚心地想请您谈谈,请您上车谈谈好吗?” 于果只是简单地愣了愣,旋即恢复镇定,他并不担心什么,哪怕车上有阴谋和陷阱,自己一上车就会被人用枪指住额头或者太阳穴,也根本不能伤他分毫。而且,光躲开不是办法,必须弄清楚是车里的是谁,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于是,于果刚要说话,肚子咕一声响,便说:“好吧,我这就上车和您老板聊聊。不过我能先买个煎饼果子吗?还没吃晚饭。” 司机似乎很高兴,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谢谢您的答应。我们老板说我要是说服不了您,就失业了,多亏了您。一会儿我们老板请您吃饭,您就别吃这煎饼果子了。” 于果坚持说:“如果您的老板要和我合作,或者委托我办事,而且我也觉得我能办到,价钱也谈得比较妥,那我当然却之不恭。可要是没成,我真不方便再让您老板破费。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生,我还是先把煎饼果子买了吧。” 司机笑道:“我听人说于先生身体非常好,跑起来比得上世界冠军,我怕您一旦走了,我们再找不到您了。所以,既然您答应了要和我们老板谈谈,就请先上车聊聊,煎饼果子我替您买了。” 说罢,也没再征询于果的意见,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 于果也没什么好怕的,说:“好吧,但我饭量很大,一个煎饼果子不够,再帮我来个加茶叶蛋的肉夹馍,一份小分土家酱香饼,一袋子炸鸡柳,一盒花枝烧。谢谢!” 司机笑着往前走买东西了,副驾驶的大汉背着手靠着车,一动不动。于果就上了车,那大汉再次关上车门,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状态。 于果刚一上车,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我说你呀,还是这么能吃!” 随后,一双眨着修长睫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下面小巧的鼻梁和丰润的美唇跟着显露出来,接着是两排晶莹如玉的牙齿,在包裹着罕见女性肌肉的古铜色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再接着,又是一对同样颜色的大凶器,尽管无法和谭晶晶相比,但在这车内昏黄的灯光中,也足够令于果立即起了反应,支起帐篷“敬礼”。 这也怪不得他,他“干涸”了太久,而最近总是被各式各样的美女包围,久久未动过的**渐渐咆哮着,开始冲击看似牢不可破的原则大坝。 于果猛然一瞧,居然是张晓影!张晓影本来就很漂亮,这次还刻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套比较暴露的裙子,居然也有一番女神范儿!只是她调皮而又极其顽劣的眼神,也实在让于果有些苦恼甚至惊恐。 张晓影就这么深情地看了于果十来秒,车内安安静静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可张晓影最终现,于果除了生理上有反应之外,眼神是明显地有些无奈,看上去对自己的出现特别头疼。 因此,她有些不高兴了:“师父,你怎么回事?我找了大半个胶东市,楞是没照着你,你到底躲哪儿去了?要不是我朋友多门路广,打探到你在这个富人小区做什么……保安的,我还真没这么容易堵住你!师父,你神功盖世,天降奇才,你怎么自甘堕落到当保安去了?到时候说起来,我师父是个物业保安,多没面子呀!” 于果巴不得她别扯以前的事,借坡下驴,说:“保安挺好的,而且也很辛苦,你不能因为自己富裕就瞧不起保安,你要尊重每一种职业。” 张晓影撇撇嘴:“你可算了吧,你都丢那么大面子了,以为我不知道?像你这样的身手,去参加奥运会,随便就能弄它一大堆金牌回来,还用得着在这里看人眼色?那个保安经理算个什么狗东西,也敢拍着桌子骂你?他骂你那不就是骂我吗?把我气的呀!回头再想想,也不怨人家,是师父你自己自甘堕落,甘心与这样的傻逼为伍啊!” 于果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你……是你把他给打了?” 张晓影叹了口气说:“那都算轻的!我没把他腿打断,那是怕警察找你的麻烦!打这样的狗东西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副驾驶那位,练散打的,随便打了两下,可没想到这吕凯堂堂保安经理,居然这么不禁打,几下就进了医院了! “你说这么豪华的小区,用这种水平的人当保安经理,我真为这小区的安全感到担忧啊!原本还想在这里买套房子,作为跟师父你的爱巢,可现在看来我得好好考虑这房子值不值得买了!” 于果听到最后一句吓了一大跳:“你别乱说,什么‘爱巢’?” 张晓影哈哈大笑,可爽朗的笑声过后,大眼睛眨巴着,居然显得颇为妩媚,于果也不禁有些脸红,不敢与之对视。 张晓影从第三排挤到第二排,打算和于果坐在一起,于果这下当真后悔上车了,这可真是上了贼船了! 张晓影的连衣裙上露下短,那一双古铜色的长长美腿,居然不亚于童雅诗白皙的腿,另外别有一番韵味。就这么靠近于果,于果感到手足无措,可下面热涨得厉害,张晓影不小心碰了一下,当即大为羞涩,垂下头,向后让了让。 于果松了口气,暗想:“她应该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闺女,虽然调皮得厉害,但这样还是害羞。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老呆在这里了,要不然真得出事……” 他清楚,张晓影比谭晶晶更加泼辣大胆,说不定在这车里能把自己给办了。 虽然张晓影算武术高手了,可跟自己相比,那就和普通人没区别,但是自己绝不可能用强力去推她,那说不定会让她受伤。而平时在外面宽广的空间内,自己能迅逃开使得她抓不住自己,但在这车上,哪怕是一辆大车,也实在难以活动得开,说不准两人真的一不可收拾。 张晓影见于果一直不说话,以为是埋怨自己擅自对吕凯进行“处理”,便细声细气地说:“我是气不过他敢那样对待师父,一时没忍住,才……但师父你放心了,我打他的时候并没有提你,只是告诉他,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自己清楚,赶快改正,还有条活路。我真的没提你呀!全靠他自己领悟,这不,领悟得挺好,看来他不笨呀!等他从医院出来,肯定要向你道歉了!” 于果被她粗犷暴戾和自以为是的办事方式弄得哭笑不得,当真是十足地无语了。 张晓影听他还不说话,以为他真的被自己细声细气故作淑女状态的声音给吸引了,有些得意,又说:“你还没回答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你可别不承认你在躲我!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躲我跟躲瘟神一样?就算你暂时没考虑跟我结婚,你也不该拒人千里之外呀!我弟弟总算是你的好朋友吧,你也不能因为不理我而不理他呀……” 于果彻底被她的疯癫打败了:“什么叫‘暂时没考虑和你结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0122 秋后算账 张晓影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儿矜持或者不好意思,于果不便跟他对视,这就要下车。? ? 张晓影却一摁,车锁死了。 于果感到不妙:“你干嘛?” 张晓影凑上去点点头:“干。” 于果简直要抓狂了:“我真要下车了,你不快点开锁,我把你的车门拆了,可不赔你的钱。” 张晓影把裙子一撩开,翘起二郎腿,半边屁股充满诱惑地晃动起来。她得意地说:“上了这辆车,你能说得清楚?你跟警察说,这么一个有钱的大美女,想要在车上强*暴你,你被迫砸破车门逃出来,你觉得但凡脑子正常的人,能信吗?” 于果知道跟她耍无赖,输的肯定是自己,要比癫狂的话,自己认识的其他女孩加起来,也绝不是她的对手,便渐渐冷静下来,正色说:“小张,咱是朋友,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张晓影也略微严肃地咳嗽一声,爽快地说:“好!那我就直说,但我说了,你必须答应!” 于果直觉告诉自己,这事儿肯定是不能答应的,就直截了当地说:“我能帮你办的,一定帮你办,不能的,你也理解。再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是我能办而你办不了的,你要钱有钱,或者说,你要什么有什么……” 张晓影莞尔一笑:“我要你,那就有你吗?” 于果为之语塞。 张晓影接着说:“不但如此,有很多事都是你能办而我办不了。比如,单靠我自己的话,是绝不可能为你生个大胖小子的。但只要你参与进来,这事儿就好办多啦……” 于果眼冒金星,他真的彻底服了:“张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说不说是你的权利,我真的要拆车门了!” 张晓影也针尖对麦芒地说:“啊呀,我真的好怕呀,你说我要是吓得尖叫起来,说你强奸,那怎么办?你别以为你动作快,我就猝不及防了。告诉你,你徒弟我也是练过的人,加上上次被你声东击西逃跑了,早就有了准备。一看你有什么不对的苗头,我保证在你动手之前,就喊出来。看看到时候,警察相信谁!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于果只得说:“行了行了,我服了,你有事说事,我尽力完成。这车虽然大,但作为谈事的地方还是有点小,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吧。我有点饿了,眼见你那司机信誓旦旦地说要跟我卖煎饼果子,可到现在也没回来,煎饼果子摊位就在几米之外,他就算回老家结个婚,现在也该回来了。” 张晓影微笑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开玩笑了,看把你吓的,师父,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儿太小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听人说,你最近在帮人驱鬼,有这回事儿吧?” 于果一愣:“这你是听谁说的?” 张晓影哈哈一笑:“本来呢,我和我弟弟都有机会进胶东大学附中的,可我爸爸说,我们俩需要磨练,不适合总待在富人孩子堆里,没什么好处。但他现在也有点后悔,因为我弟弟还好,我可太闹腾了,要是有时光穿梭系统,我爸爸肯定会阻止我当初报考西来武校的。” 于果暗想:“你也知道你太能闹腾了?幸亏π文明这级穿越系统没有被你得到,要不然整个地球的历史就得推倒重来了。” 张晓影继续说:“但是吧,胶中学会的人,我也认识一些。他们把你吹得很神乎,比如那个中韩混血的金俊基,以前我是很佩服他的,觉得他是少有的全才,单说格斗方面,我曾经也托人跟他提过要切磋切磋,可人家说不跟女人打。 “当然,我参加胶东市女子散打比赛虽然也得过不错的名次,但没进过前三名,他在全市跆拳道比赛里可是得过一次季军。” 接着,她话锋一转:“这人虽然聪明,但是特别狂妄,可最近胶中学会的圈子里流传一句话,说他唯一佩服的人,是蓝色深度集团女老板的司机。我心想,从哪儿又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物?可后来一打听,居然就是你!这么说,那天到宾馆接你的大美女,就是蓝色深度集团的掌门人了?” 于果不置可否,只是说:“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过多关注。” 张晓影打着哈哈说:“我就偏不听你的,我偏偏关注!那女的看你的眼神,能只是上级和下属之间的关系吗?她至于嫉妒你和哪个女人在宾馆里厮混吗?” 于果不得不接茬说:“请你用对了词,‘厮混’这个词很不妥。” “那用什么?哦对了,是厮打,最起码,咱俩厮打过。”张晓影看上去很认真地说,“但是,别忘了是在床上厮打呀!更加准确地说,是从床上厮打到床下……” 于果不耐烦地说:“你说句重点吧!你家里人也未必受得了你吧?” 这话一出,张晓影突然沉默了。整个车内昏暗的灯光更加深了这种沉默的凝重和不安。 于果本以为她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也没理会,但现整整二十秒她都没做声,也感到有点不对劲,便尝试着说:“你……你没事吧?”可他问得很保守也很小心,毕竟他担心这疯婆子又来一出隐藏得更深的陷阱。 “我家里人……确实也受不了我。”张晓影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楚楚可怜,委屈得像一只没草吃的小兔子,“你们都不待见我……” 于果可不上当,他绝不会说“我待见你”,而是说:“你多从他人的角度出,站在他人的立场上多考虑,经常进行换位思考,就能理解别人的不容易了。” 张晓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也能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吗?” 于果感到又要堕入她的彀中了,便一边挣扎一边含糊其辞:“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不吐不快,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解决的办法,就算解决不了,起码心里的郁结也不至于把自己压抑出心病来,对健康,对精神,都有好处。” 张晓影说:“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那就先说事。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司机以后,我就知道,蓝色深度那个童……童老板肯定喜欢你,因为你不是一般人,她既然企业能做到那么大,肯定也能看得出来。只有真正有眼光的人,才会欣赏你。 “我听说金俊基那种人都能有佩服的人存在,我想,除非是能越金俊基很多的人,才有可能有这个资格。但不夸张地说,金俊基还真是少有的天才,在胶东市,某一方面比他强的人也许有,各个方面都比他强的,恐怕就没有几个了,更何况是,比他强出许多。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经过后来的打听,验证了我的猜测。” 于果虽然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并没有不适应,他能适应各种压力,也能适应各种赞美,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除非能带来地位的提高和财富的增加。于是他听出了一点眉目,便说:“你也是有事要找我帮忙?” 张晓影笑道:“终于不害怕了?你是不是之前以为,我花这么大精力找你,是要把你强奸了?” 于果还是很不喜欢她这种粗暴的说话方式,就转移话题说:“你是我的熟人,要是我能办到的话,收费标准肯定会低一些。” 张晓影的态度渐渐严肃起来:“我大伯快要去世了,他真的没几天了,你听说了吧?” 于果一怔:“你大伯……是……?” 张晓影也诧异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和杜阳产生矛盾是因为黑道斗殴,以为你对江湖上的事很了解。我大伯叫张宏勋,你真没听说过?” 于果猛然想起在近州近山县的山间庭院里,听到过这个名字。那个黑大汉说出这个名字,似乎意思是这个人在胶东市的黑道上名声极其显赫,可谁曾想,居然是张晓影的大伯! 仔细一想,于果也觉得这非常合理。张晓影就算武功高强,但是毕竟她是一介女流之辈,单凭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根本闹腾不起来。 再说,她脾气那么暴躁,而且情商相当有问题,或者哪怕真是情商正常,也都被她任性之极的脾气给掩盖了。就这样的性格,怎么能不得罪人?能打又爱打架,一言不合就动手,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要是没有人给她善后,她哪能“猖狂”到现在? 也许根本不是“善后”的问题,她的名声这么大,黑道上肯定全都知道她是张宏勋的侄女,也就是说,连敢惹她的人都没有,遇到她瞎闹腾,基本上也都远远遁开了,哪个不开眼的被她揍了,也只得自认倒霉。 但话一说回来,她都解决不了的麻烦,难道是她都惹不起的敌人?于果分析,也许是张宏勋即将去世,张家即将没落,当年玩黑道出身的谁没几个仇家?说不定就快是算总账的时候了,假如是这样,那张晓影之前欠下的事儿,恐怕都要重新算一算了。 于果暗想:“假设我推断得没错,那我还真得考虑到底要不要帮她了。哪怕是五十万,一百万,也不值当为了她,去跟张家所有的仇家对抗。” 可他转念一想:“要是童雅诗处在她的位置上,我还会权衡利弊吗?”他不愿去想这些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假设的,否则越想越乱。 0123 两个愿望 张晓影好奇地问:“师父,你在想什么?” 于果只得说:“没想别的,只是提前猜猜你打算找我帮你什么忙。?? ”说真的,单说打架,哪怕对方纠集上百人,全都拿着枪,他也一样不怕。但这不等于他什么都不怕,现在的他还是太渺小,他担忧的是这帮黑道分子的背后,那些居于庙堂之上的影子。 当然,即便那些影子因为跟黑道集团绑在一起而对自己出手的话,于果也绝不会倒下,但他只能打打杀杀。而打打杀杀在规矩控制的世界里,很难完全等同于胜利,在利益方面论输赢,他是很难赢的。他不想在自己真正让父母、亲人和爱人家庭享福之前,就被迫远走他乡,再也难返故土。 张晓影见他眉头并没舒展,知道他并不情愿,按照她的理解,于果始终对自己有抵触和警惕的情绪,这让她也十分失落,其实,在她骨子里,仍然也是个渴望爱情和崇尚温柔的小女孩,并非天然就这么癫狂。 因此,张晓影淡淡地说:“你是在提前琢磨怎么推辞掉吧?但毕竟我还没说,你在知道我求你帮忙的具体事情是什么之前,很难准备好合适的推辞措词。” 于果见她说话这么直接,也有点不好意思,与此同时也有些触动,心想:“看来她真是遇到难题了,不然不会来找我。毕竟认识一场,我能办到的,还是帮她办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坚定了许多,正色说:“你说吧,我听着。” 张晓影点点头:“我大伯张宏勋,在胶东黑道上算不上头一号,但也是老一辈中名气最大的人之一。他这辈子……肯定算不上好人,但在我看来,他就是疼我爱我的大伯,没别的。他这么多年一直没结婚,六年前才因为寂寞找了个老伴,也就是我现在的大妈。大妈自己也带了个儿子,虽然不是我大伯的亲生儿子,可大伯很疼他。 “不过,这得看跟谁比。我是大伯看着长大的,他对我的感情更深,可以说,我爸爸都不见得比我大伯更疼我,我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的公主。所以,他快不行了,只盼望我能守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于果本来可以顺着话跟上去说:“那你还不快回去陪陪他?”可他知道张晓影此时心情沉重,也不方便找这个借口脱身,便继续安安静静地听着。 张晓影继续说:“我大伯有两个愿望,用他的话来说,要是没亲眼见到,就死不瞑目。其实,他都不用说出来,我都完全清楚,因为他说了很多年了,大家的耳朵听得都起茧子了。”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于果,说:“我大伯年轻时有个相好,后来因为时代原因没能结婚。这么多年过去了,听说那老阿姨也去世了,而且去世得很早,我大伯一直耿耿于怀。而我大妈就更加耿耿于怀了,总是追问他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相好,每次我大伯被问烦了,就会说:‘我没想!真的!我要是撒谎,叫我不得好死!’” 于果突然现,似乎有一种商机在若隐若现,就问:“难道是一直想要见一见当年的初恋情人?”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了。只是他最大的难题是,即便真的能付给自己巨款报酬,但张宏勋是否值得信任?此人可不是童雅诗那种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人。 想到童雅诗,原来自己在心底里,完全明白她对自己全心全意,可知道了,却仍然不疼不痒地继续这种状态,于果感到的确有些愧疚。 而张宏勋这件事如何处理,于果闪电般运作大脑,飞快地想出了办法:“我只要在张宏勋弥留之际,提出单独相处,然后也不用他下床,直接连人带床,带到那个年代,见一见年轻时候的那个初恋,也就行了。等他心满意足后,即便告诉所有人他穿越了时空,别人也不会把一个即将去世的老人这么奇怪的话当真的。” 张晓影叹了口气:“也对,也不对。他跟我说,过几天,他就得去另一个世界,永远跟她在一起了,所以,即便在阳间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也不遗憾了。而且,就让记忆中那段最美好的时光,永远地定格在那个瞬间吧,他不想再去破坏了。” 于果心里一堵,感到莫名地心酸。他想到了孟凝。但孟凝有所不同,她风华正茂,在她不该去世的年龄,甚至是最美丽动人的年龄就失去了生命,这是他不能允许的。他必须把她重新带回来! 但他也清楚,张宏勋这种混了一辈子并且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的“大社会”,已经看惯了世间百态,尝遍了苦辣酸甜人生冷暖,能够把很多事情看开了,并不见得会十分纠结初恋情人去世都没能见上一面这种遗憾。 他向来是鄙视欺负人的人,但也辩证地认为,黑道分子不完全等同于欺压良善的混蛋,他们中也的确有除暴安良的侠客,毕竟任何群体,都分个左中右,尤其是江湖中人,从他们当年踏上江湖开始,想要做个大侠的心理,肯定是比想要做个作威作福横行乡里的恶霸心理,在人数上要多得多。 关于张宏勋的初恋这件事,他也听张晓天提过。虽然他从没见过张宏勋,可这两人的寥寥几句话,就完全白描勾勒出一个活生生的大伯形象,讲江湖道义,倔强地认死理,赏罚分明,严厉强硬,但又不失温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终豁达了。 这使得他不得不对此人有些佩服,但不得不说,黑道就是黑道,能让秃顶老板和黑大汉那种人都如雷贯耳的张宏勋,这辈子缺德事也一定没少干,人都是有两面性和多面性的,可毕竟黑,才是张宏勋的主位面。 但话又说回来,张宏勋的临终豁达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无法让自己获得商机了。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眨眼间失去,于果确实有些不甘心。 张晓影说:“看来你猜不对了。你没听说过——睹物思人么?其实,人要是死了,一个牌位,一张遗照,都是寄托哀思的绝佳物品。我大伯也有一根钢笔,是派克牌的,那是他的初恋送给他的,当时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这钢笔基本上等同于定情信物了。” 于果问:“那当初为什么还散了?我看你大伯和那位初恋都不是随便移情别恋之人。” 张晓影无不遗憾地点头:“往大了说,是时代的悲剧。往小了说,是时代造就了家庭的隔阂。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派克笔,你清楚的,真不是随便谁都能买得起,甚至买得到。当时吧,只有机关子弟才能有。” 于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大伯是草根出身,不然好端端的捷径不走,不可能去混黑道。而那位初恋情人……她并不是女混混,而是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出身。机关大院的家庭,自然希望门当户对,强强联合,肯定不会允许女儿跟一个成天打架斗殴的江湖人一起生活。这是所有人的悲剧,不单单是你大伯的。” 张晓影浩叹一声:“是啊。真是可惜了……最可惜的是,我大伯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永远了……” 于果也觉得有些沉重,便转而问:“既然睹物思人就可以,那有这支钢笔,那不就没什么遗憾了?” 张晓影摇摇头:“钢笔丢了。” 于果愕然少顷,也就明白了:“你大伯最耿耿于怀的,是这支钢笔?” “对。他跟我说,要是就这么离开人世,等见到那位初恋情人的时候,她问:‘亲爱的,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呢?’大伯拿不出来,那可就尴尬了。他真正最大的愿望是,找到那支笔,在去世的一瞬间,他的手里一定要攥住那支笔,到时候见到初恋,也好有个交代,一切也就圆满了,他俩会在那个世界,双宿双飞。” 于果有些感动,也有些震撼,半晌才说:“这根钢笔丢失几年了?你大伯现在神智是否清楚?能不能说清楚当初钢笔丢失的具体时间?” 张晓影有些无奈地说:“这个要做到,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那支钢笔……其实在给了他没几天后,就丢了……” 于果这回是真的惊了:“什么?” 张晓影加重了语气:“我大伯在手里都没捂热呢,就丢了,当时真是痛心疾。我听着都替他心疼……” 于果沉默一会儿,但他也同时做好了打算。可他不明白,张晓影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她又不认识童雅诗,童雅诗也不可能告诉她,自己会穿越时光,那张晓影说的这个钢笔的事,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完成呢? 这时候他又猛然想起,张晓影说她的大伯有两个未竟的愿望,看来要真正着落在自己身上的,是第二个愿望。 可是,第一个愿望偏偏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完成,于是于果便试探着说:“之前我确实跟胶中学会的大少爷们进行过一次友好比赛,但那都是闹着玩儿,后来他们爱起哄,就把我的事情给夸大了……” 张晓影打断道:“我可不认为是夸大,我亲眼所见你的本事,那是人体极限了,你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人了!” 于果说:“我的意思是说,什么抓鬼之类的事,都是闹着玩儿,很多人心里有鬼,我做一下心理辅导,他自然也就释然了,并不是说这世上真的有冤魂。我的主要业务,还是帮人找他们丢失了的东西。” 说完,他正面看了张晓影一眼。 0124 一百万和一个亿 张晓影一怔:“你不会是认为你自己能找得到那根钢笔吧?拜托,那笔压根你就没见过,连亲眼见过它的大伯,现在也都描述不出它具体什么样子了,难道你能找到?要说是最近这几年的事,也许你到我大伯家翻箱倒柜,还真没准能找得到。? 可那事儿生在三十年前,这都搬了几次家了,当年那地方现在都成市中心了,盖了几茬楼了,就是真神仙,也找不到呀!” 于果知道再说下去可能会引起她的怀疑,那就等见到张宏勋再说也为时不晚,这时候就含糊其辞地说:“你说得也对,我想得有点乐观了。那这么说,你来找我,不是因为第一个愿望?” 张晓影说:“是啊,我虽然很佩服师父,可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七龙珠,也不可能实现越龙珠制造者能力的愿望。换句话说,这第二个愿望,你还是有可能实现的,毕竟比较靠谱。” 于果忽然预感不妙:“是什么愿望?要是谁都能实现的话,其实也不必非要找我。” 张晓影见他这么警惕,真生气了:“你不想听,我就偏要告诉你!我大伯说了,看不到我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他都不能闭眼!你说!怎么办吧!” 于果被她弄得狼狈不堪:“什么怎么办?你……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我祝福你,早早风风光光嫁出去……” 张晓影眼中又冒出火来,看上去又想要动手,于果感到很是无奈,看来她的本性就是如此顽劣狂野,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假温柔能掩盖住的,只得说:“你……你说的这第二件事,的确比第一件事好办,但要是非得让我办的话,我宁可选择第一件事……” 张晓影大怒:“你放屁!”接着她觉得自己情绪又失控了,就强行扭转,硬生生地说:“师父,我不该骂你放屁……” 于果摇摇头:“我没生气。我理解你现在心情不好。” “是啊,师父,我不是对你不尊重,可你除了是我的师父,你也是我的男人啊,我训我男人难道有错么,听老婆的话吃饱饭……” 于果真是完败了:“我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男人了?你怎么老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张晓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说:“师父,徒弟有难来找你,你不能一样忙也不帮吧?两个愿望,你必须帮我实现一个愿望,选哪个,你看着办!” 于果不假思索地说:“我选第一个。” 张晓影见他上套,大喜过望,露出狰狞的笑容,虽然她所谓狰狞的笑容仍然是美艳动人的:“师父,你必须选一个,也必须完成一个。你选了就必须完成,要是完不成,你就必须完成第二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可是你说的!” 其实于果哪里说过这么一大摞?可他清楚,张晓影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自以为得计,却不料被自己将计就计再就计,于是不动声色地说:“好,要是我做不到第一件事,我当然要完成第二件事,绝不撒谎,绝不后悔。但是有个条件。” 张晓影急切地催促:“你说!” “你虽然是我朋友,但我办事都是在朋友圈,朋友是朋友,报酬是报酬。你应该打听过,我除了给警方办事属于热心市民职责所在之外,其他的都是收钱的,而且价格都很不菲。” 张晓影接茬道:“这个用不着你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夫妻俩也得商量着来。咱俩爱情归爱情,说钱我绝不含糊。我大伯也说了,谁能给我找到如意郎君,或者谁能给他找到那支钢笔,任何一样办到,都是一百万。” 于果心里一动,这的确是个大数字。当然,他没有这么贪,两百万都想要,因为这得不偿失,他对张晓影很头疼,别说娶她了,就是装模作样地谈一天恋爱,他都未必能受得了。 但他决定办成第一件事,并不是只为了这笔钱,哪怕张宏勋只出五十万,甚至十万,也许他也愿意。就像要建立自己的白道关系体系一样,他也觉得,黑道上他也必须建立关系网。虽说他很厌恶黑道人物,但总不能老是靠拳头跟他们碰撞。 之前是对付杜阳这样的货色,于果倒无所谓,可一旦慢慢和黑道中的王者起冲突,那就真的很棘手了。相对而言,于果觉得张宏勋地位够高,实力够强,又是比较传统的老江湖,还算符合自己的底线。况且有张晓影、张晓天两个朋友,靠他俩搭个桥,自己再漂亮地完成这件事,那就真的水到渠成了。 念及此处,于果说:“一百万可以,我答应,一定会找到这根钢笔的,你放心。” 张晓影坏坏地笑道:“要是做不到,那又怎么样?” 于果装傻充愣说:“那我当然就得不到这一百万了,就不要了呗。” 张晓影阴沉下脸来:“师父,你是师父也不能耍徒弟吧?你之前说了,办不到第一件事,就必须完成第二件事。也就是说,办不到,可不光是得不到那一百万,那你就得娶我!” 于果虽然明知道她的小算盘,可是说到这里,他还是不禁一愣。 说实在的,在胶东市,尽管张晓影很令人头疼,可公道地讲,无论是家庭背景、财富储备还是张晓影的相貌、身材和能力,可以说都是一等一的,张晓影哪怕比武招亲,也起码能吸引胶东市绝大部分适龄的习武者,要是再放开了,那追求者说不定能几倍增加,数量够开一个学校了。 可是于果也很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娶张晓影。虽说相对于孟凝来说,童雅诗、谭晶晶和路晨也没什么区别,但非要把这几位排一排,张晓影仍然是最不靠谱的一个,因此要他娶张晓影,那是绝无可能。 张晓影虽然是想要引诱于果中计,但看到于果对自己的第二件事在眼神中的抗拒,实在是有些心寒。 可她生性倔强,绝不会哭哭啼啼,便严肃起来,说:“这是你说的,而且你做过保证,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于果沉吟几秒,凝然道:“不反悔。我一定能找到那支钢笔,你就放心吧。” 张晓影胸口一颤,两团凶器呼之欲出,看上去也十分诱人,可她的心情却跌落到了谷底,嘴上喃喃地说:“你就这么讨厌我……那你为什么还千方百计地引诱我爱上你……” 于果听了还是哭笑不得,可他不再轻易反驳了。 他知道张晓影生在特殊家庭,从小比较偏执,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此十分蛮横,总是很主观地判断事物,但又因为本性善良,因此显得幼稚可笑而且直白粗暴,像一株野山花一样有着倔强之美。所以,于果并不忍心伤害她,能不反驳,就不反驳。 张晓影的情绪比起火山来说更像陨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大怒一会儿大喜,这时候她又伸出手来:“这都是你说的,咱们击掌为誓!” 于果毫不犹豫,跟她虽然瘦且修长但很有力量的手掌撞了一下。 随后,张晓影又松了口气一般,说:“不是我不相信师父,虽然击掌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刚才咱们这段话录下来了。我知道师父是不甘寂寞,想要在胶东市大展拳脚开辟一方沃土的,将来你的客户要是听到你言而无信却信口开河的承诺,他们会怎么想呢……” 于果见她这么自以为是地玩弄小聪明,也是醉了,但与此同时也感觉她的粗粝真是一种质朴而强硬的可爱,她就像一只钢筋铁骨的小鹿,但毕竟是小鹿。 接着,张晓影又嘟哝道:“我说,师父,你可真不会算账。你要是娶了我,你何止有一百万?我大伯说了,他的财产有三分之一是我的,三分之一也是一个亿以上!都说现在的女人贪财,可男人也贪财,要是给男人一个亿,长成猪一样的女人他们也娶!可我就不明白了,我长得比猪还不如吗?” 于果真诚地说:“你属于最漂亮那一拨里面相对普通的。” 张晓影还算满意:“你总是让我佩服,连夸奖我的话都说得这么不卑不亢有创意,我更爱你了……” 于果感觉这话题不宜再继续了,便说:“只是咱俩风格不同,并不合适。你将来必然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张晓影一字一顿地打断道:“只有你能让我如意。比你的本领更让我倾心的,是你的品格。我相信,你也绝不是因为蓝色深度集团那好几十亿资产而拒绝我这一个来亿的。同样的,那个童总也应该是一个极具前瞻性眼光的不凡女人,配做我的对手,我相信她也一样不会是只因为你的本领而爱慕你。 “行了,将来谁能收了你还不一定呢,先别说那么远的事,再说,我有信心能征服你。咱们先说正事,既然你已经同意了第一件事,那你就跟我回去吧。” “现在?” 张晓影不悦地说:“我说了好几次了,我大伯快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去世,现在谁都不见。能见你是因为你是我男人,而且能为他找到钢笔……” 于果连忙打断道:“你不要在严肃的话里面悄悄夹带私货,咱俩只是朋友,什么特别关系也没有。但我并不清楚你是不是骗我。” 张晓影嗔怒道:“在你眼里,我是个狡猾多端的女人,是不是?” 0125 机场三美 于果宽容地笑笑:“女人都狡猾多端,这个定语和主语重复了。? ? 你说说你大伯在哪个医院,我下了车自己过去。或者我先下车,你的车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他见张晓影的表情又有点不对,补充道:“你肯定知道,我不会出尔反尔,跳下车后就跑了个没影。我的确需要赚这一百万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对朋友的承诺是一定要实现的。” 张晓影幽幽地说:“我当然相信你的承诺。我说了,我最佩服的是你的人品。但是,我更受不了你这么想要下这辆车,我就这么让你不堪忍受么?是不是我改变一下性格,你就能同意?” 于果一愣。 张晓影见他一呆,误认为还有戏,忙不迭地追加道:“你别说什么性格根深蒂固不能改,如果是那样,监狱里的罪犯干脆全枪毙得了!改造改造,为什么要改造?就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洗心革面的微弱希望! “更何况,我不认为我不可救药了。就像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不可能认为我这辈子能收获爱情,但是遇到你以后,我就相信我也能为你做出改变!你作为我的男人,难道不该对我包容吗?” 于果听她前面说得头头是道挺好的,可最后一句又混进了奇怪的东西,忙说:“你再别冷不丁乱给我扣帽子了!我现在已经答应你了,那我下车了。” 张晓影一伸手拦住,前胸呼啦啦一阵剧颤,像小孩子肥肥的屁股,看得于果也是悚然心惊,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在这车上任凭**剧烈燃烧。 张晓影咳嗽一声,尽量把声音调节得柔和:“我……我跟你说实话吧,前天我看大伯那失望的表情,我真的于心不忍,钢笔我是肯定没有找回来的希望了,所以我想找个人冒充我男朋友,带回去给我大伯瞧瞧,起码也了了他临终前的一番心愿……” 于果听到这里,不禁诧异地说:“你大伯弥留之际,你还骗他?我知道你是为了让他高兴点,可他既然已经神志不算很清楚了,你在武校认识一大堆男的,为什么不挑拣一个来扮成你男人,说不定慢慢磨合兴许就有感情,假戏真做了呢?何必这几天处心积虑地寻思怎么找到我?” 张晓影白了他一眼:“我说过了,我只认你!我跟别人磨合几百年把黄河水磨干了我也不可能爱上别人!再说,你也太小看我大伯了,他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是现在这种精神状态,他的眼睛照样毒得厉害!我找那些男校友去,他们哪有一个气场可以镇得住我的? “镇不住我,我大伯怎么会相信这是我男朋友?我大伯太了解我了,镇不住我的男人,我不可能选择他。所以说,只有你能镇得住我,我大伯一看到你,说不定就真相信了。” 于果虽然觉得她说得在理,却也不始终处于审慎状态,不愿意轻易回答。 张晓影肃然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下套的!要是这话是我信口胡诌的,教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于果见她姐弟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这么偏激认死理,也当然相信了:“你别这么毒的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张晓影也是聪明人,登时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是害怕我假戏真做?你别担心了,这只是为了满足我大伯一个心愿,他日子也不多了,就让他最后的时光高兴点儿,之后我再把我今年的零花钱五十万都给你,这总可以了吧?那时候你想娶我,你还得求着我呢!你别把我看得太下贱了,非得倒贴给你!” 她虽然是使性子,却也不敢说得太绝,真怕于果当真,那就坏了。说完,她再度偷偷瞧着于果。 于果很同情她,觉得她真可怜,可总觉得她的眼睛贼兮兮滴溜溜转,看上去特别狡狯。可他还真的挑不出这些话的毛病,便说:“今晚真的不行。我的一位朋友从北京飞过来,我得去机场接她。” 张晓影撇了撇嘴:“你骗没骗我,我先不追究。但是咱俩说的不是英语,他还是她,音都一样,我猜你那朋友是个女的吧?” 于果索性说:“这就是我个人的**了。我应该有权利不告诉你吧?” 张晓影不屑地说:“行,我尊重你的**。夫妻之间还不见得完全没有秘密呢,那你给个准信吧,什么时候来?” 于果说:“我这位朋友家就是本地的,她家比较大,而我另一位朋友是外地人,目前还没找到工作,正准备先找个房子租着。所以,我想干脆就让第二位朋友到第一位朋友的家里去住,第一位朋友也答应了。我先去机场接第一位朋友,再去接第二位朋友,把她们都带到第一位朋友家里。这够详细了吧?” 张晓影不依不饶地说:“详细归详细,但我要听的重点不是这个。” 于果回答:“今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时间了,我总不能深更半夜去叨扰你大伯,是不是?” 张晓影不耐烦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说话别磨磨唧唧的?说!什么时候有时间?” 于果信誓旦旦:“明天中午,还是这个地方,不见不散,这总行了吧?” 张晓影这才罢休:“这是你说的,食言的话,我就把你出尔反尔的佳话传到每个胶中学会成员的耳朵里,到那时候,看谁再信你,看谁再找你谈生意?” 于果正色道:“我保证,可以下车了吗?” 张晓影把车钥匙摁了一下,侧身让了让,但于果仍然过不去,要想过去只有可能跟她“充分接触”,因此只得转过身来,要从另一边下车。但张晓影突然闪电般一下子支起身子,将前胸狠狠地闷在于果脸上,于果猝不及防,只觉得脸上两团大肉像最舒服的枕头在脸庞摩擦,顿时可耻地坚硬起来。 张晓影想要继续扑上去热吻,于果却虚晃一枪,顺势推开车门,向下一滑,如同一片树叶飘了出来。张晓影没想到于果还有这一手,越惊异了,但惊异的同时,自然而然也是充满了佩服。 于果下了车,转脸说:“你早点回去吧,外面不安全。”他的意思张晓影不会懂,他是觉得张宏勋既然行将就木,实力必然元气大伤,这时候要是张宏勋的仇家把目标对准了张晓影,那就真的不妙了。 但张晓影却误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而说的体己话,就算其中并不含有对自己的男女之爱,可心里依然特别甜蜜,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痴了。 于果跟那司机擦肩而过,那司机显然也没买什么煎饼果子,而是朝于果微笑了一下,也并不觉得尴尬。于果索性对他说:“保护好你家大小姐。” 司机愕然一秒,随即说:“那是当然。” 于果到街头买了个煎饼果子,刚要转身,手机就响起来了。一看,是童雅诗打来的,看来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钟头了,飞机并没有误点,应该是已经到了东新国际机场了。 于果转而回到云海仙都小区,把自己的那辆xc6o开了出来,其实即便这辆车不在身边,他也不会用那台二手腾去接童雅诗,童雅诗毕竟是一个大企业的下一代掌门人,不能太丢份子。虽说自己也并不是她的司机,却隐隐总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尽的义务。 等到了机场,于果却傻了眼,童雅诗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谭晶晶和路晨,正聊得嘁嘁喳喳,眼见就像三个亲姐妹一般。 路晨刚看到于果,先愣了一下,随即调整状态,大喝一嗓子:“老于同志!组织上派你来接应我们呀!” 于果笑了,这的的确确是她的风格,路晨喜欢自己,却最不愿意承认,她看上去是最拿自己当哥们儿的,假小子性格的背后,对自己的情感却是最含蓄的。 谭晶晶即便一下子看到了于果,依然保持笑容,只是她并不是演员,笑得有点牵强,毕竟这次跟于果一起出生入死,感情不可同日而语了,因此,她对于果的感情自认为经历过人性和绝境的考验,不是其余二女可以相比的。 只不过童、路二人此事眼中只有于果一个人,谁也没去观察谭晶晶的表情。即便看到了谭晶晶古怪的笑容,最多也只会觉得这是因为她爱于果,所以始终羞涩和腼腆,并不能想象这背后有一个惊心动魄的黑暗故事,更没有去细想,谭晶晶这样泼辣的川妹子,又怎么会突然羞涩和腼腆起来。 相比路晨和谭晶晶,童雅诗和于果并没有什么生死经历,哪怕是那次回到近百年前海岸街时,在即将生枪战的前一刻重返现实。可童雅诗对于果的感情最为内敛,也最为沉醇,如同一坛刚刚酿好就封口深藏的美酒,无时无刻不在酵。 因此,三个各怀心事的美丽女孩,就这样面对着十米之外的于果,除了路晨那句叫喊,空气似乎也有了明显的重量,凝滞了周围一切的动作和声音,使得他们四个人被隔离在整个大世界之外,只存在于他们如此醉心享受的小世界里。 半晌,于果才跟童雅诗的眼睛对上,这一对上后,他俩又进入了更小的小世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童雅诗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如此地不同,路晨和谭晶晶虽然跟自己都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可童雅诗才是故事的主干。 0126 四大美女齐聚首 于果知道,这个时候正好是化解尴尬的好时机,便正色说:“童总回来了?” 童雅诗也是矜持的人,并不想被两个姐妹看轻,自然而然也不会当众做出特别亲昵的动作,在语言上也比较保守:“嗯,你这几天上班打卡了吗?” 路晨撇撇嘴:“你俩可算了吧,别在这里装得多么正式了,要不是我和晶晶在,你们俩是不是要抱在一起亲嘴了?”她心里想了,嘴上就直白地说出来,其实她并不希望这个判断是真的。八一? 中? 文 网 谭晶晶也淡淡地说:“晨姐,你分析的一点儿也没错,但于果同志大概是不会承认的。” 童雅诗嗔怪道:“你俩别闹!”但表情却是喜洋洋的,她心里有数,自己在于果心中的地位跟那位传说中的前女友比还不好说,可多半是要比路晨和谭晶晶高的。 于果不置可否,问:“路警官,晶晶,你们俩怎么也来了?雅诗也给你们打电话了?” 路晨走过来照着他胸口就是一拳:“嘿!我当然是不想给你们创造二人世界的机会了!所以我听说雅诗回来了,就专门来看看。怎么?不欢迎?” 谭晶晶解释说:“晨姐也搬过来一起住到雅诗的家里了,当然,我们都不是白住,都会付钱的。雅诗家里有四个卧室,我们三个人住还蛮宽敞的。” 说到这里,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都有些脸庞滚烫,她们感觉这时的气氛有些不对头,仿佛于果会说“那我也一起搬过来住吧,我住第四个卧室”,但她们很清楚,于果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可她们依然感到有些难为情。 可就在这时,煞风景的声音出现了:“那我也一起搬过来住吧!我住第四个卧室!“虽然跟她们想象中的于果所说的话一样,但声音却是个标准的女声。 这是于果感到最恐怖的时刻,早先面临持枪的数十名歹徒他也毫无惧色,因为这些只需要凭借拳头和系统就足够绰绰有余地解决,但是一旦这四个女人会面了,那就是一场核战争! 张晓影一脸嘲讽地一步步走过来:“都看我干什么?我也给钱,不是白住。” 童雅诗等三人都是一愣。童雅诗性格比较沉稳,不会轻易开口伤人,可她真没想到,这个曾经在宾馆里见到的女人居然又出现了。跟谭晶晶和路晨不同,这个女人自己不认识,看来是潜在的劲敌,不得不防! 而谭晶晶本来就不是本地人,这会儿自恃也算见过生死大场面,并不怕得罪人,脱口而出:“你是谁呀你?我们姐妹几个说话,关你什么事?” 路晨则最早从吃惊中恢复出来,随后冷冷地说:“师太又下山化缘了?” 童雅诗和谭晶晶都有些诧异,但随即她们也明白,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兴风作浪的主儿,由于路晨的工作性质,很难说不跟这种人产生交集。 张晓影鄙夷地打量着路晨:“彼此彼此,我也真没想到,号称四中队一枝花的路警官,现在也拜倒在我师父的脚下了。说真的,能把你收服的我还真没见过,但如果说是我师父,我还真相信只有他能。” 童雅诗和谭晶晶听她这么称呼于果,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于果。 路晨被她戳中心事,羞愤难言,也针尖对麦芒地说:“是吗?我听人家说,西来师太眼光比西来山还高,胶东市没有哪个练武的男人能让她高看一眼,看来还是有啊……我千算万算,没把这位于先生算在内,我知道他肯定能把你降住,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胶东市也不算太小,他怎么就能认识你……” 她这话其实是在怨怼地讽刺于果,并且还幽幽地看了于果一眼,事已至此,于果面临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场面,也只得镇定应对了,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路晨没好气地说:“张晓影,以前在派出所实习那会儿,你是真没少来呀,从你进了西来武校到现在为止,被你打伤的人能重建一所学校了吧?我也琢磨着,最近你怎么不闹腾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主儿了……” 随后,路晨指着张晓影对于果问道:“你知道她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吗?南疃张家兄弟,是胶东最大的涉黑组织之一,每一分财产都是用血换来的!我虽然是要和雅诗、晶晶公平竞争的,但我绝对不会跟她竞争,她不可能跟我们并列!于果,你既然经常帮助警方,就应该有大是大非的观念,总该知道必须防微杜渐吧?” 于果古井不波地回答:“我认识张晓影的过程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童雅诗忽然冷冷地说:“在街上说不清,兴许在宾馆就能说清楚了。” 谭晶晶和路晨知道童雅诗大气淡定,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闹情绪闹别扭,哪怕张晓影这个新杀入争夺于果爱情阵营的不之客,扰乱了她一下机场就被于果接机的好心情,她也肯定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除非……童雅诗所说的“宾馆”,另有所指! 路晨曾经和于果因为出差,在同一栋宾馆同一层的不同屋子里住过,而谭晶晶也有着类似的经历,甚至差点就要同床而眠大战一场,她俩想到这里,脸上都腾起一股红云。 于果见童雅诗忽然这么说,苦笑着心想:“之前不都跟你解释过这段事了么?我以为以后也不会再提了,你还是这么耿耿于怀。看来女人无论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有着什么样的社会地位和背景,先也始终都是女人……” 张晓影却毫不留情地反讽道:“行了,别装了,你们看我师父的眼神再明白不过了,你们都很喜欢他,是不是?” 三女猝不及防,都不知该怎么说,嘴里欲言又止,目光躲闪,都是陡然变色。 于果倒是显得很淡然,这些他当然也都清楚,可这不是他想要的,是他为实现复活孟凝计划的过程中产生的副作用罢了,只不过他并非外表看起来那样冷酷无情,对一直痴迷自己的这几个女性,他始终还是有些不落忍。 张晓影悠然自得地说:“我呢,可没有你们三个这么虚伪,我爱师父,我的爱比你们的肯定多!” 谭晶晶到底还是胸大无脑的典型,这些日子的非人生活只是改了改她每天说话的量,而没有彻底改变她的本性,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的爱比你的少?”可说出来之后才恍然变色。 她之前也是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爱于果的,但经过近山县淫窟事件之后,她对于果的爱又变得有些隐晦了。因此,她还是面红耳赤,与此同时是一股说出来的畅快和得意,又有种无法得到于果迎合的常规性失望。 张晓影一把搂住于果的脖子,于果忙挣开,张晓影这动作彪悍,连同样大大咧咧的路晨都不敢轻易做出这种动作,于是童、路和谭汹涌地涌上一股浓烈的醋意,觉得眼前这疯婆子是公认的敌人。 不但如此,她们也看得出,这女人跟于果的关系也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尤其是无论是相貌还是家庭背景,都不输给自己这三人。无非就是她们三人是白富美,而这位皮肤略黑,家庭背景也很黑的女孩是“黑富美”罢了。 路晨总是能替其他人问出心里想但不敢问的问题:“于大侦探,你说说,她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 于果还没开口,张晓影却自信地笑了:“谁认识得早,谁认识得晚,这有关系吗?我跟师父曾经去过宾馆,你们呢?” 于果虽然明知道她口无遮拦不择言,却也没想到她毫无掩饰,顿时好生尴尬,可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装作没事的人似的,要不是他的性格不允许,他早就吹口哨或者说“今晚天气真好”之类的话转移话题了。 路晨输给谁,也不想输给一个曾经被自己抓过好几次的街头女霸王,因此非要耗上了,便眉毛一挑:“我和于果到西安和石家庄抓罪犯的时候,也一样住在宾馆里,这有什么好吹牛的?现在的年轻女孩,不矜持的仍然不算多,之所以给大家的印象多,那就是你这种人太多了!” 换成别人,张晓影早就破口大骂了,可她到底还是顾忌路晨的警察身份,就反唇相讥道:“既然这没什么好吹的,你还把你和我师父抓罪犯住宾馆的事儿拿出来说?我还是那句话,我没你们那么虚伪!尤其是你!告诉你们,我和我师父睡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这一点你们谁能比?” 这话一出口,谭晶晶和路晨都是大惊失色,当真生气了,先是面面相觑,又齐刷刷地望向于果,目光中带着非常凌厉的责备之意。 而童雅诗之所以没那么生气,倒也并不光因为她作为大企业的话事人,笃定淡然,大部分原因,还是于果专门向她解释过。 张晓影见她们惊慌失措,得意非凡,懒洋洋地说:“不信你们问问这位童总,她亲眼见到了!哼,我师父这么大本事,你让我师父给你当司机,你下个破飞机,我师父还要开车来亲自迎接你,好大的谱啊!” 于果并不想真的当她师父,况且也没什么好教的,可现在情况特殊,就说:“晓影,童总对我很好……” 没等说完,张晓影就叫道:“我对你不好吗?” 这话反而引起了一片共鸣,其余三女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0127 四美同屋乐融融 童雅诗却淡定自如地浅浅一笑,优雅大方地说:“张女士,咱们确实见过。 但那天那件事,是个误会,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 张晓影不屑地说:“你是听我师父的解释了吧?你真相信我师父的一面之词?” 童雅诗郑重地说:“我当然相信他。我们都很信任他。你难道不信任他吗?”这一句话就把路晨和谭晶晶再度拉拢回来,确实高明。 张晓影知道她不好对付,便嘿嘿一笑:“童总,我当然也相信我师父,要不然我又怎么会拜他为师呢?” 路晨却气不过,轻声对于果说:“拜师都拜到床上去啦,确实是头一次听说!” 于果现在修炼得脸皮比较厚了,也不在乎她说什么,与其硬着头皮解释,倒不如装傻充愣。 路晨见他装得没事儿一样,更加恼火,用力踩过去一脚,她的确练过,而且论武功不逊于张晓影,这一脚来势凌厉,一般人能被踹出一个大乌青来。 谁料于果上身没动,不知怎么就让开了,路晨蹭蹭蹭掠过他好几步才站稳。她连续几次见他展露功夫,每一次都惊世骇俗,因此即便亲眼见多了也很难适应,了好一阵呆,心悦诚服。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忍受于果的这种“招蜂引蝶”,尽管于果是被动的,也不能原谅,这时候陡然想到了一些词,咬牙切齿地说出来:“陈世美!负心汉!采花大盗!”弄得于果哭笑不得。 接着,童雅诗说:“张女士,我们要和于果一起回去了,晚上好好吃一顿饭,您虽然也和于果认识,但我们这顿饭是要在我家里做的,确实不方便请您到我们家去。您自便吧。” 这话说得锋利而又圆润,连张晓影都觉得高明,可她绝不是能被一句话就吓退的人,呵呵干笑了几声,说:“童总,我不打扰你们吃饭。” 童雅诗看了看xc6o,说:“我们四个人坐这一台车比较合适,多您一位就比较拥挤了,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回家的路上,顺路把您送回家,您看可以吗?” 张晓影哈哈大笑,声音豪放得如同古代劫道的女土匪,当然,于果相信,她要是穿越回古代,说不定还真成了土匪。在讲信义的年代里,也许她这种淳朴的野性女子,混得要比现在好。 张晓影笑完之后,说:“童总,您是要撵我走哈?我说要住到您家不是戏言,我不白住。她们俩给您多少钱房租,我给她俩加起来的双倍,怎么样?” 谭晶晶觉得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冷冷地说:“你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又怎么样?论财产,我们并不输给你。” 童雅诗婉转地说:“张女士,您应该很清楚这不是钱的问题。路警官和这位谭女士,是我的同学兼好友,可我跟您不认不识的……换成您,会愿意带一个陌生人回家合住吗?” 张晓影摆摆手:“我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还说了好长时间一段话呢!一回生二回熟,朋友不都是这么认识的吗?再说我不偷不抢,不蒙不骗,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不就是怕我勾搭了我师父了吗?我刚才听你们说什么要公平竞争,都三个人了,怎么就容不下第四个呢?” 童雅诗见她开始耍无赖,便懒得再跟她纠缠,对于果说:“小于,开车回去吧,我累了。” 张晓影在后面直咋呼:“唉呀妈呀,你累了,这话好霸气!你是武则天呢?咋这霸气呢?我师父这样的人才,还能被你呼来喝去?” 于果转过来,朝她凝然道:“晓影,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去做,但现在你还是别闹了,回去吧。” 童雅诗心里一抖,想要问于果答应了张晓影什么事,又不便现在开口,但脚步已经停了。 路晨却狐疑地问:“你有什么把柄被她攥在手里是吧?要不然你能答应为这种人办事?” 张晓影眉毛一挑:“这种人是哪种人?路警官,你一直在不断地攻击我,我没和你一般见识,别得寸进尺。就你这种脾气,我师父就算打光棍也不会娶你的!那位童总和那位大奶妹妹还有可能,你就别想了。” 路晨知道她这是分化的手段,可还是很生气,不由自主地就中了圈套:“我怎么了?”她干脆直愣愣地问于果:“要是你没有那个前女友,你先遇上我了,你真的打光棍也不娶我?”说完这话,整个俏脸都涨得通红,几乎像一个快要爆开的红气球。 这种事怎么能假设?于果不理解,这些女人怎么一旦纠结这样的事,就像小孩子一样幼稚而且没完没了,他只得暂避锋芒,说:“童总下飞机,肚子肯定饿了,咱们吃饭吧。” 童雅诗不疼不痒地说:“好啊,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也好久没尝尝你的手艺了,去我家旁边的市买点肉和菜,晚上我们姐妹仨都等着你喂呢。”这最后一个“喂”字说得极其暧昧,连谭晶晶和路晨都有些心中一荡,可她俩也迅站到了同一阵营,敌对地瞪着张晓影。 张晓影却开始纠结起另一件事来:“我说,师父,你得给我说清楚,什么‘前女友’?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前女友是谁?就在现场吗?还是另有其人?” 于果有些烦了:“咱们都是朋友,我不分厚薄。但我的事,我也有权利不告诉别人,请你也别再打听了。” “好吧……”可也就在这时,张晓影陡然作出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举动,一把抱住于果,而于果猝不及防,真要贴在身上了就很难脱身了,他又不想用真正的力量把张晓影掰开,一时间十分尴尬,两个人交缠在一起,忽然四目相对,脸上一红。 童雅诗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心里渐渐怫然:“太过分了!”可她毕竟怀着好心情回来,而且也不便当着两姐妹的面儿作,尤其是这次回来更要抓紧把于果抓到自己手心里,就更不能显露生气了,正所谓温柔才是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因此强忍着,只是冷冷地看着不做声。 张晓影忽然“呜哇”一声大哭起来,这边的机场大厅都被她宏亮的嗓音惊呆了,甚至几个保卫也过来驱赶他们。 于果无奈,只得向外走,指望她能下来,可她偏偏猴子一样缠绕到于果背后,死死地扣着于果的脖子,于果刚要说话,半边胸肉却一下子触碰到他的腮帮子,令他大为窘迫,实在拿她没辙,只得背着她就这么走出去。 童雅诗、路晨和谭晶晶都是一脸铁青,仿佛三个古代希腊的女神雕像一般,冰冷地跟着走了出去。她们确实是丢不起这人,不敢像张晓影这样无底线地胡闹下去,尤其是童雅诗。 出了门,大家都没有乘坐机场的运客巴士,而是默默地走在几乎一望无垠的机场上。 于果拍了拍张晓影两条美腿:“你快下来!你不丢人吗?” 张晓影得意洋洋地摇着脑袋:“丢人的是你们。” 于果苦笑道:“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张晓影偏不上当:“我才不中你的缓兵之计呢!对于圣斗士来说,用过一次的招式是没有用的!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下来,你晚上回家上床,背着我睡觉,要是转过来,你先压死我再说,反正别想让我下你的背!” 谭晶晶是火爆脾气,第一个忍不住了:“你们打情骂俏好开心啊!”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几乎不着一缕地全面展示在于果面前,可以说是尽极热情和诱惑之能事,然而于果却仍旧没有就范,难道眼前这黑妞就真的比自己强吗? 路晨的脾气不比她小,只是碍于职业尊严,她不愿意明显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但她对于果这种对哪个美女都态度不明朗的做法十分鄙夷,但鄙夷归鄙夷,她当然巴不得于果此时背上背着的,是自己。 于果无奈地说:“我不是答应你了吗?当然,答应的是第一个条件,不是第二个!但是假装你的男朋友,哄骗一下你的大伯,我也答应了。这样还不够吗?我也不能再做更多的了。” 童雅诗听得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要你假装她的男朋友?” 路晨大怒:“这么拙劣的谎言你都信?雅诗不比她丑吧?雅诗要是要你假装她男朋友,你同意吗?” 张晓影讥讽道:“什么事都拿童总当挡箭牌,警察的胆量就这么小吗?”随即,她又哀求道:“师父,我现在求你的是另一件事!你不知道,我家里现在……反正很复杂,我大妈和她的儿子不依不饶的……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我这人四肢达你是知道的,一激动就不考虑后果,说假如我不带男朋友回去,我就再也不踏进那个家门,我现在悔死了……我真的没处可去了,你就帮我跟童总说说,让我也住下吧!” 于果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可他还是皱着眉头说:“你这个要求很过分,无理又牵强,你自己也该心知肚明。没地方去,你可以找个房子租住啊!” 张晓影假装恍然:“哦!师父,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太好了,你不是就在外面租房子吗?那你带我回去吧,咱俩同居就行!” 虽然明知道是激将法,但童雅诗却突然冷冷地开口道:“我家有四个卧室,多一个人不多,你别骚扰于果,就到我家住吧。” 张晓影破涕为笑:“真的?” 童雅诗波澜不惊地说:“但是你保证要规规矩矩的,而且每月一万元租金,不答应就免谈!” 张晓影张大了嘴:“一万?你抢钱哪?你家是白宫吗?”可她居然马上爽快地回答:“好哇!我可是说到做到,不像某些人……” 于果想到这四个美女居然全部都聚集到同一个屋檐下,隐隐预感,将来这一屋子鸡飞狗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在等待着自己,顿时感到十分头疼。 0128 晨练四人组 路晨吃惊道:“我说,雅诗,你可想清楚。? 这货是个能闹腾的主儿,住进来不得安宁啊!你说是不是,晶晶?” 谭晶晶却不置可否,态度模糊,只说:“我尊重雅诗的决定,毕竟是她的房子。”其实她也存着和童雅诗一样的心思——与其放任张晓影在暗处神出鬼没地迷惑于果,倒不如让她就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眼皮子低下。 童雅诗心想:“你们哪一位不闹腾?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可嘴上却说:“没事的,大家和平相处。” 这话却突然带出一种正宫娘娘对其他妃子说话的范儿,连童雅诗自己都觉得太有歧义,大家都红着脸不说话,担心、懊恼、无奈、期待等等,各种情绪混杂在一个看不见的大染缸里。 童雅诗有自己的算盘,就算于果每次来自己家,能同时看到四个人,那也是真正的公平竞争,反而对自己有利。她自信自己综合水平最高,各方面全面展,虽然谭晶晶上围很“凶”,路晨长了个大屁股,张晓影又古灵精怪,可综合各种参数相比,自己就可以胜过她们每一个人了。 于是晚上这顿饭不用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除了张晓影本人在嘁嘁喳喳帮着于果打下手,忙里忙外嘻嘻哈哈之外,其他三个女孩都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在沙上看电视,一个在书房用电脑上网,另一个干脆先选了个卧室进去休息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满怀心事,于果的厨艺算中上等,可她们一个个的样子味同嚼蜡,于果看了只有苦笑,心想:“都羡慕黄金屋和颜如玉,都盼望美女合租,恣意花丛,这几乎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可真要到了这个环境,气氛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生活更轻松。” 吃完饭,路晨由于跟张晓影太不对付,已经很生气了,干脆连于果也不理了,索性直接在自己刚才待过的卧室宣布:“第三个卧室是我的了!”就二话不说关上了门。 路晨看似粗粝,但其实心细如,比张晓影这种内外一致的粗粝不同,她选择三卧室,也是因为对谭晶晶客气,让她做“第二把交椅”,一起合力对付张晓影。 童雅诗也点点头,说:“我也要休息了,小于,你先回去吧,谢谢你来接我们和给我们做晚饭。”她这话滴水不漏,也没有说二卧室和四卧室要分给谁,反正自己住主卧室,这是毫无疑问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肯定不能留他在这里住下,况且也没什么意义,两人几乎很难有空间进行什么亲昵活动。她一直在等于果对自己“情不自禁”,可自己家几乎成了公共场所,于果在单独面对自己时都那么保守,何况是现在?想到这里,她的确有些懊恼和心烦。 谭晶晶看了看张晓影,也没说话,她虽然也是后来者,可同样敌视后来的张晓影。早先她总为自己的白和胸大是这几人中的佼佼者而自豪,可看到这黑妞满怀自信地加入进来,甚至开始有些不自信了,怀疑于果是不是喜欢古铜色皮肤的女孩,这样一来,自己要考虑去三亚晒晒太阳再回来了。 张晓影则大大咧咧地说:“没事,三位姐姐就住前三个,我住第四个,我不挑!” 童雅诗和谭晶晶同时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里面也酝酿着明显的不满,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不挑就快离开!别挑我的于果!” 于果没办法,只能说:“你们……各位都早点休息。”然后自觉无趣,转身要走,张晓影又大喊一声:“站住!” 于果无奈地回过头,张晓影说:“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明天一大早来接我,咱们去警备区疗养院。” 于果一愣,顿时明白,张宏勋手眼通天,居然能住在那里,肯定也是花了不少钱打通门路,上头有人关系也硬。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张宏勋不敢住在普通医院,人多眼杂,一旦被仇人混进来拔了管子,那可就阴沟里翻船了。 于是于果答道:“你放心吧,明天一大早我来接你。” 谭晶晶忽然开口道:“对了,于大哥,明天我就要去雅诗单位上班了,但为了避嫌,我决定不坐她的车,所以借用一下你那辆xc6o,没问题吧?” 于果一怔,也猜得出她的小九九,只得说:“好吧,这车留下。我打车走,明早打车来。”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出动自己那辆二手腾,那辆车属于自己,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样的话买这辆车才有意义。 童雅诗其实也想过要以用xc6o为借口,不给于果和张晓影单独相处的机会,毕竟她并不知道于果答应了张晓影什么要求,但碍于面子,也不方便问。可她的本意是希望在眼皮子低下看住张晓影,而不是用尽各种办法逼迫张晓影走,她是大公司副总裁,气度不凡,不会公报私仇,更何况于果就在眼前,自己不能让他小看,因此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谭晶晶却实现了这个念头,童雅诗也并不反对,她只希望于果能用这辆车接自己,而不是接别的女人,这也是她当初买这辆车的初衷。 张晓影却反将了谭晶晶一军:“没事,师父你不用打车,来,你站窗口这儿,看到小区外面那辆丰田红杉了吗?我那司机偷偷跟着咱们的车,一路来到这里啦,然后他和副驾驶的保镖就自己回去了。现在你开这辆车回去吧,明早来接我就行。哼,这车可比什么沃尔沃强太多了,霸气!豁达!” 童雅诗听她蹬鼻子上脸直接说到自己头上了,也不再隐忍了,而是若无其事地说:“对了,张女士,我这房子只供你晚上五点到早上七点这期间使用,白天我是要锁门的,你早上早点起床啊,麻烦你师父早早来接你,不然你可能要站在大街上等你师父了。” 于果听她说话如此含蓄地酸溜溜,也当真是无可奈何。 张晓影知道这三个对手里面,数着童雅诗最不好对付,便微笑道:“好呀,正合我意,我每天都夜跑和晨练的,早上一大早就起来跑步,尤其是明天早上还能看到于果,那可真是‘热爱我的热爱’!师父,果果,你早上不用买吃的那么贴心了,你就直接开车来,我在街上买了油条豆浆等着你,咱们在车上吃,你开车,我喂给你!” 说完还“嗯哼”一声,把屁股一撅,用力顶了一下于果的屁股,做出妩媚的样子,于果看了不禁错愕万分。 谭晶晶的脸涨得通红,就像在烧烤架上烤炙一般,浑身剧烈颤抖,看样子假如她也会武功的话,必然会冲上去把张晓影撕成碎片。 童雅诗的脸阴沉得要变成冰雕,只说了句“注意安全”,就转过身走了。 也就在这时,路晨的三卧室里传来了大吼:“都几点了还不睡?!什么素质!!”然后是枕头砸在门上的声音。看来她是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对话,但这对话令她怒火万丈。 ================================================== 次日,于果开着那辆丰田红杉回来了,虽说他并不喜欢日本车,可公道地说,红杉是进口的,品质完全不同,的的确确是辆好车,就像大部分男人一样,他对全尺寸的越野车也有一种偏爱。 可等他开到小区外面,还没等进小区,就见张晓影果真在炸油条摊位旁边买早餐。 她昨晚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旅行箱,主要装着运动装,她平时也是以运动服为主。这时候虽然已经入秋,但天气还没转凉,她特别适合运动装,看起来身材曼妙,英姿飒爽,真是个运动型的美人。 他刚要喊张晓影,却十分诧异地僵住了,只见又有三个熟悉的影子,同样是运动装,只不过颜色不同,同样身材曼妙,也都英姿飒爽,都朝这边跑过来。 于果瞠目结舌,只见童雅诗、路晨和谭晶晶都慢慢地跑过来,然后若无其事地互相打了个招呼,装作“原来你也在呀”的惊讶,随即同时看向于果。 谭晶晶一百二十五斤,虽然个子高,却也还是属于十分丰腴型的,她不像其他三人那样经常锻炼,这会儿真是累得气喘如牛,她不愿意被其他三人占了空子,就坚决要来凑个热闹,可惜体能不足,几乎要坐在地上了,英姿飒爽可真的谈不上了。 可谭晶晶的运动装却比其他人更加显眼,因为她的上围实在大得夸张,简直像是装了两只巨大的兔子在奔跑,一颠一颠地,尽管动作狼狈,却吸引了方圆上千平方米内的所有男人的目光。 而路晨的身体素质与张晓影不相伯仲,跑了一阵恍若无事,依然十分潇洒自如,她汗如雨下,看上去肌肤充满光泽和弹性,屁股也扭动得令人心痒难搔,显得很有魅力,恰如其分地诠释了“运动中的女人最美”这一观点。 童雅诗扎着马尾辫,戴着耳机跑步,看上去更像是文艺女神范儿,单说五官,她的颜值居于众人之,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一瞬间也聚敛了大量的临时拥趸,就连炸油条的小哥也都看呆了,半天还没把油条捞出锅来。 于果真不明白了,自己就真的这么有魅力?能让她们四个不懈余力地明争暗斗?甚至现在都玩起制服诱惑来了。 0129 新的征途新的思路 张晓影也不理她们,兀自买了油条和豆浆,一蹦一跳地跑到于果面前,欢笑道:“给!师父吃吧!” 她的动作比较快,其他三人现在立即去排队也来不及了,因此全都眼神“怨毒”地盯着于果,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意思分明就是“你吃一个试试,看我不弄死你”的节奏。? ?? 于果之前杀伐决断的威猛态度在这四人组面前一下子烟消云散,甚至有些窘迫地说:“你们……都出来锻炼啦?” 张晓影冷笑道:“东施效颦,拾人牙慧,全无创见,太令人不佩服了。”她其实并没怎么读过书,这都是看武侠和动画片的结果,这话来自《笑傲江湖》,是任我行讽刺左冷禅的原话。 接着,张晓影对于果说:“师父,咱们走吧,今天要办正事。” 谭晶晶忽然踏上一步问:“我今天倒要问问,办什么正事?”她稍作休息,可还是气喘吁吁。 张晓影见她这么不经锻炼,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没本事就别学人晨练,你是出来给人看胸的吧?” 谭晶晶面红耳赤,刚要反唇相讥,路晨也帮腔道:“不错,于神探,咱都不是外人,你要跟这女混混去干什么,你得说清楚!” 张晓影反讽道:“你还差一句:‘雅诗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对不起雅诗’,不是吗?哈哈哈!路警官的口头语就是专门拿童总当挡箭牌,我早就耳熟能详了!” “你……”路晨给她呛得没了电,怒目圆睁。 童雅诗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一股标准的冰山女王范儿:“小于,你现在还是我的员工,我问问你早上不打卡去哪儿,你总可以说说吧?” 今天是周末,按说是原本路晨打算让自己陪着逛街的日子,可童雅诗和路晨显然都忘了。于果可不能提醒今天是周末不用打卡,要不然岂不是让童雅诗没了面子? 于是,于果只得说:“我是去赚钱,你放心好了。” 童雅诗顿时心领神会,她也更相信于果,便说:“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张晓影不屑地说:“童总,我虽然住着你的房子,但毕竟还是分文不少地给你钱,所以我不能吃你的嘴软就不说你,你说你吧,还不如路警官和大奶牛呢,她俩虽然素质不高,可有什么说什么,并不藏着掖着,不像你,企业里玩儿的阴谋诡计,你全都带到家里了。你看看你,说话说三分,心里不知在怎么恨我呢! “什么叫‘一切小心,注意安全’?这是我师父,将来说不定也是我的男人,他跟我在一起安全得很,有什么不放心的?有我大伯和爸爸在,谁敢动他一根汗毛?” 谭晶晶反驳道:“你真不要脸!年轻姑娘谁能像你这样恬不知耻地说这种话?” 张晓影冷笑道:“就这样还是我考虑了你们的心情呢,这才加上‘将来说不定’这五个字,其实在我看来,我师父就是我的男人,这下你满意了吧?” 路晨大怒:“于果是有是非观的,要不然也不能总帮助警方破案,他这么大的本事,还用得着你们一家子黑社会庇护?”她其实也听说张宏勋即将不久于人世了,但死者为大,长辈为大,她是有原则的人,又不是真正的敌我矛盾,她不会嘴上说得太难听。 张晓影并不以自己是黑社会大佬的女儿感到自豪,但也并不觉得丢人,成长环境让她很认同“优胜劣汰,胜者为王”的生存理念,她也始终认为,自己必须把于果从这三人和其他有可能存在的潜在对手里夺过来。 至于之前听说过于果居然还有个前女友,她也不好意思多问童雅诗她们,关于这个前女友更多的信息。但她琢磨着这可能是童雅诗她们故意吓唬自己,再说即便是真的,也不过是个前女友而已,兴不起大浪来。 与其说是不愿意细想,倒不如说张晓影性格很粗粝,并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自己能够获得于果的明天,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张晓影说道:“各位,咱们说好了公平竞争,大家也听说过后来者居上吧?都不要嫉妒,这是优胜劣汰,认赌服输,谁也别埋怨谁,实力决定一切。” 她顿了顿,洋洋自得地说:“再者,童总,我师父虽然是你的员工,可他答应的事关系到我的**,他不可能告诉你。你呀,就安心地快回去管理你的企业吧,路警官你也赶快去巡逻吧,世道不好,很多罪犯等着你抓呢,人民群众的安全都靠你了。 “大奶牛同志,你也不要懈怠,去做个缩奶手术吧,我看你跑步那样儿就想笑,你这一摔倒不要紧,地面砸出两个大坑,让别人摔进去怎么办?哈哈哈哈!” 路晨和谭晶晶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想不出该怎么反驳,而童雅诗则淡定如常,也没有跟她一般见识。 于果开口了:“你闹得太过了,她们都是我的朋友,请你尊重她们。” 一物降一物,张晓影确实需要他假扮男朋友,因此立马老实了,吐了吐舌头,先上了车。 于果转过脸来,对三女说:“童总,路警官,晶晶,我去办点事,你们忙你们的。” 三个美女都有些气愤难平,也没有搭话。 她们三个此时都是相同的想法:“于果要是在古代或者解放前,的确是一个不可能自己独享的男人,想要嫁给这样举世无双的男人,就得学会忍受跟别人分享,并且把这当成一种常识而不是负担。可现在是一夫一妻制时代,我决不允许他在这些姑娘中摇摆不定!他是我的!我必须拿下他!其他人最多,只是我的伴娘罢了。” 车一路开出海岸街,七拐八拐,用不多长时间,就来到了警备区疗养院。 到了之后,张晓影对门口检查的战士出示了一张证明,这才被放行,并且告诉于果:“师父,我求你件事,社会上知道我大伯在这里的人不是很多,你也不要跟别人说在这里见过他。当然,我知道你不是喜欢传话的人,你性格沉默内敛,肯定不会到处宣扬,可你还有那三个红颜知己呢,你可别跟她们说。好不好?就当帮帮徒弟了。” 于果见她态度严肃,也郑重地保证:“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快点进去吧。” 正在开车,系统却突然开口了:“坐拥王昭君、貂蝉、西施和杨玉环四大美女,是不是很快乐啊?” 于果知道它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开口,嘲讽绝不是它的目的,便在心里回答道:“有什么问题吗?是我的做法有不妥?” 系统赞道:“真聪明!作为我的主人,您是个讲效率的人,我也很讲效率。我一开始没说是因为我很肯定您这种赚钱方式,但您是否想过,普通人要找到那支钢笔,比大海捞针还难不知多少倍,简直像在太阳系里捞针。您要是马上找到了,您觉得一般人会相信吗? “不错,钢笔到了眼前,任谁都不得不信,可是张宏勋会认为是您藏了这支钢笔,因为大多数人的思想都固定在已知科学的范围内,他们只有可能这么想,这是唯一的解释了。要是这支钢笔再有什么不好的故事,张宏勋可就不是感激您了,而是会对您产生怀疑,找人调查你,甚至对您产生威胁。 “当然,凭您的本事,把全胶东市的黑社会份子组成一支几千人的团队一起攻击您,您也能用几天的时间把他们都消灭光。但是,一旦您被人注意到,可就真的不妙了,社会是一个圈子,黑社会也是一样,里面水深得很,万一更高层盯上您,就不利于您的茁壮成长了,您会在还没有摸到成功的边儿就被扼杀在襁褓之中,那就太可惜了。” 于果心中一动:“不错,的确是这样。系统,谢谢你,每次关键时刻都能出来提醒我,我的脑子再清醒,思路再缜密,也毕竟是人脑,百密一疏,说不定就因为这一疏就出大问题。” 系统说道:“而且,这支钢笔年代久远,没有照片,您不可能看得到,没见过的东西或者体积太小的,是不可能做定位的,也就是说,您想要寻找一分钟以前这根笔在哪里,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您想要找到这根笔,就必须回到当年的历史当中去找。具体到哪一段历史,就看您接下来和张家兄弟的交谈中获得多少信息了,但您放心,我都会录下来,从中寻找有用的部分。 “您也不可能在历史中找到这根笔之后,就马上拿出来给他,这会引起他的怀疑不说,而且也等于破坏了历史。您只能在历史中找到这根笔后,将它埋进某个地方,这个地方必须是最近三十年内没有任何改变的地方,然后您找了出来,偷偷潜回张宏勋家里放进去,再告诉张家人找到了,带着他们堂而皇之地进入他们家,当场找给他们,更为稳妥,您觉得呢?” 于果听了感到确实有道理,心道:“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可惜你是系统,不需要什么物质报酬,我只能用语言来谢谢你了。” 系统一听“贤内助”这个词,居然出奇地沉默,过了一会儿,车停下了,它才说:“您多赚钱,符合游戏进程,就是对我最好的酬谢。已经到了,集中精神吧,祝您成功。” 0130 准女婿见准岳父 于果在得到穿越系统之前,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青年,对黑道并不了解,大多数的印象都来自看过的影视作品和小说,潜意识里总以为他们全都是一身黑西服或者黑风衣,戴着千篇一律的大框墨镜,腰间别着枪,把老大围在中间。? ? 尤其是在张宏勋的弥留之际,于果早在想象中,塑造出黑压压的一片保镖围在张宏勋身边,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可是他这一路上楼,压根就没见到任何一个这种打扮的人,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军队医院,张宏勋家族也不可能这么猖狂地摆谱。但也有可能是他们不想引人注意,只需要一两个能干的保镖装作不起眼的工作人员守在附近足矣。 出了直梯,于果就看到两个不像工作人员的人,但也绝不像是印象中的黑道分子,长相都极其普通,一个在楼道里来回散着步,另一个则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可他们的目光却掩饰不住精干和警惕,看来多半就是张宏勋的保镖了。 快到张宏勋病房了,就看到昨天丰田红杉的司机和副驾驶汉子都在那里,见到于果,也纷纷点头。如此看来,这两人也是南疃张家的主要保镖,张宏勋肯舍得把他俩派出来看护张晓影,也侧面说明了张宏勋真的很疼爱这个大侄女。 病房门口,张晓影站住后,于果也跟着站住。随即张晓影转过脸来,小声说:“师父,你可千万要配合我,最起码显得亲昵一点,要帮忙就帮到底,是不是?” 于果点点头,简单地说:“我一定配合,但你也一定记住,这是演戏。” 箭在弦上不得不,张晓影也不想和他较真,反而郑重地说:“那就拜托你了。我先进去,一会儿我叫你了,你再进来。” 于果表示没问题,就找了个座椅,坐下来看手机。 红杉司机和副驾驶汉子果然也够专业,根本不与他做交谈,要是目光偶然相遇,也就互相笑笑,唯一的一次肢体交流就是红杉司机点烟时顺道递给于果一根,于果摆摆手婉拒。 三个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彼此也看得出,只不过另外两人看不出于果实质所能达到的高度罢了。 也就是五分钟左右,里面的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套灰色毛呢大衣的长脸男子走了出来,看上去五十来岁,相貌清癯,长了一对剑眉,隐隐有一种盖世大侠的风采。 他这一出门,二话没说只挥了挥手,红杉司机和副驾驶汉子也都不约而同地轻微鞠了一躬,分别远远地走到走廊的另一头吸烟了。 随后,那男人毫不客气地坐到座椅旁边,若无其事地摸出打火机点上一支烟,慢悠悠地吞吐了几口。于果就在他旁边坐着,不卑不亢,没有明显的恭敬或者敌意。 就这么过了半分钟左右,那男人开口了:“小兄弟怎么称呼?”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叫于果。” 男人这才转过脸来,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于果也毫不避讳,目光温和地对视。 这时候那男人的脸已经十分清晰,有几道明显的刀疤赫然入目,甚至其中最深的一道将眉毛也分成了两半,就像九十年代初龙之子出品的动画片《宇宙骑士》的男主角一样,显出一股浓郁的悲怆感,同时也尽情散放着舍我其谁的霸气。 男人点了点烟,说:“我听晓影介绍过你,她说她是主动追你的,那按照她的性格,在我想了解你的情况的时候,她应该尽量美化。可是……她说是一个公司老板的司机,是这样吧?” 于果差不多已经猜到,这人多半就是张宏勋的弟弟,也就是张晓影张晓天姐弟俩的亲生父亲张宏远,此人是本市著名企业双宏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南疃庞大的张氏兄弟黑社会组织的二号老大。 但于果并不知道张晓影到底告诉了其父亲多少关于自己的事,为了不影响童雅诗,他能不多说就不多说,便说:“是,一个普通企业,找碗饭吃。” 张宏远淡淡地问:“你以前当过兵吗?” 于果放心了,他知道要是张宏远掌握了自己和童雅诗的关系,就会反问“蓝色深度集团也能算普通企业吗?”,可张宏远并没有说,这说明张晓影还是够意思的,不该说的也没多说,并不是个长嘴姑娘。 但于果并不知道张宏远为什么这么问,就照实回答:“不是,我就是个毕业了六年的三类本科学生。” “混过社会么?我是说,玩黑的。” “没有,我干的都是老实人干的工作。” 张宏远“呵呵”两声,随后站了起来。 虽然张宏远在普通人类里,算是充满霸气了,这一站,任何面对他的平凡人只怕都得跟着站起来,否则很难承受这种强大的威慑力。 可于果不是普通人,他的绝对实力是客观存在的,因此这种威慑力在他面前烟消云散。于是他就这么波澜不惊地看着张宏远,显得惬意自如。 张宏远准确滴把烟头弹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接着正色说:“小兄弟,我看你也挺爽快的,我就实话实说。一开始我刚出门,是想直接看看晓影是不是骗我,要是她找来骗我的‘演员’,我肯定要直接轰走。她那种性格和眼光,我知道,一般人她肯定看不上。至于是不是一般人,我也在社会上玩了这么多年了,自信还有这个眼力。” 他瞥了于果一眼,又说:“可我一看你,我就觉得你吧……怎么说?我觉得我年轻的时候挺猛的,但我也没有你这种……现在年轻人说的‘气场’。能把我镇住的,还真没几个。小兄弟,你就是其中一个。“ 于果没料到张宏远居然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但他只对那几个女人手足无措,对其他任何男性,他从来也不会拘谨不安或者激动万分,而是只说了句:“张总过奖了。” 张宏远也没说什么客套话,继续说:“所以,我相信你真是晓影的男朋友了。想要降服她这样的女孩子,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你,我曾经想象过这种人,但没想到能亲眼见到,现实中真有这么一个你。 “你给我这样的感觉,我以为你是个军人,你说你不是,我就更惊讶了。我真的挺想知道,你这份底气是从哪儿来的?就算你真是司机,那也没什么,刘邦是流氓出身,朱元璋也做过乞丐,英雄不问出处,你将来肯定能有作为,缺的就是一个机会。当今社会,机会太少了。” 随即,张宏远垂下头来,贴近于果,一字一顿地问:“你是真的爱晓影,还是在寻找一个……迅获得财富和地位的机会?小兄弟,说实话吧,我不怪你。” 这话问得很犀利,于果的确没想到他能问这么直接,但由于提前也有准备,因此也没有慌张,不疾不徐地说:“张总,我和张晓影现在并不确定关系,只是谈恋爱,我只能向你保证,无论最后成还是不成,我都不碰她一下,最多耽误一点她的时间,但不会耽误她一辈子。” 张宏远点点头:“她说她是主动追你的,就算耽误了时间也是她自找的。” 于果继续说:“至于获得财富,我作为一个穷孩子出身,也的确是想要财。比如这次来,我的确是想要挣那一百万。但不是为了满足您大哥的第二个愿望,而是第一个。也就是,那支钢笔,我有把握找到。” 张宏远的眼睛来回打量着他,一时间看不透这个人,过了一会儿,他的态度变得凶恶起来,阴森森地说:“我不得不说,你要是个骗子的话,那你真的连我也骗过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找出你的任何破绽。可是……我就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可能找到那支钢笔?” 于果当然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以免引起他的怀疑,便说:“我也没一口说定能找得到,只是说有把握。能不能找到,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这口饭吃。我想进去和您大哥交流一下,要是能尽量多获得一些信息,赢面就大一些。” 张宏远迟疑了一阵,说:“你以前帮别人找过遗失的东西么?” 于果答道:“我做司机,是平时的职业,但不是主业。我主要就是做找人,找东西,找目击者的工作的。不瞒您说,我前些日子曾经为警方破过一次案子……” 于果当然不可能把其他做过的事都说出来,为警方办事这事儿是光明正大的,拿来说也没问题。 张宏远神情变得诧异,忽然问道:“你说的是李金晖的案子?” 于果也有些意外:“您认识他么?”他总觉得,李金晖几千万的产业,算是个中小老板,张宏远这样的亿万富豪,似乎和李金晖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张宏远摇摇头:“以前确实也不认识,虽然我在九十年代也做过托运,可确实没什么交流。但李金晖在河北对着警察开了枪,我也是看新闻知道的。不过……找这支钢笔可跟找人不同,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于果说:“看上去的确很难,但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用排除法的话,可以排除很多不必要浪费时间的部分,最后剩下的范围大大缩小了,就好办多了。要是我也找不到的话,那就真的不用找了,因为肯定也不会再有人能找得到。” 张宏远见他中气沛然,说话笃定自若,挥洒如意,绝对不带有一丝做作,愈感到诧异,竟然也慢慢产生了信任感。 0131 黑道风云三十年 张宏远其实本来是想给女儿找个儒雅有学问的男子,可眼前这人似乎的确能镇得住女儿,而且让女儿死心塌地,最重要的是,他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在乎,这并不符合骗子的行为。 于是,他决定赌一把,反正也不能损失什么。 因此,张宏远就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大哥当年的情况。当年那女孩叫连秀,父亲是当时的胶东市文化局一把手,母亲是个军官,具体军衔记不得了,反正是个相对南疃张家来说高不可攀的家庭。 八三年严打之后的胶东江湖焕然一新,涌现出无数新一辈,比老人更猛,也更狡猾残忍。 当时的张家兄弟是两个本分老实人,努力工作加上还算有点小关系,都进了市面粉厂当工人。这是个国企大工厂,张宏勋因为能打架,讲义气,处事又公道,很快成了面粉厂工人宿舍里的明星,一招手,最少数十个青年工人毫不犹豫地骑着自行车拿着家伙站到他身边。 张宏勋平时不惹事,来了事也不怕事,攻守有度,进退自如,渐渐在社会上有了名气。 张宏远却跟哥哥不同,是个典型的火爆直白脾气,张晓影虽然像他,却还没他当年的一半脾气。因此张宏远虽然有哥哥做靠山,但也因为本身能打能杀,受到广泛的尊重,不过,也同样因此而得罪了很多人。强者们都看在张老大的面子上,一般不予计较,而弱者们也同样因为害怕张老大,也就不敢跟张老二死磕。 兄弟俩就这样,渐渐成了本市江湖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接下来就是个现在老掉牙而当时却很动人的英雄救美故事。 大约是九零年的某一个冬天,连秀和几个女同学被一群不开眼的流氓调戏,张宏勋当时是一个人在街上走,身边没带人也没带家伙,可还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二话不说,先把一个没开眼的家伙开了瓢儿。 尽管张宏勋人高马大丛小打架,可对方是七八个人,的确没占上风,可他尽管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是照着其中一个猛砸,把这家伙彻底砸躺了才继续抓下一个砸,对方没见过这么猛的人,也都有些害怕。 但毕竟他们人多,张宏勋不一会儿就被一刀扎倒,吓得那些小姑娘如同被惊起的白鸽,哗啦啦地四散飞逃,只有连秀有良心,认为这突然出现的大侠是为救自己而受伤的,关键时刻决不能撇下他独自逃走。那些流氓见刀上都是血,误以为是杀了人,全都逃跑了。 连秀连拖带拉,将一百九十多斤的张宏勋拖到街头大喊救命,这才被几个热心群众现,直接送往医院,连张宏勋本人都感叹,幸亏是那时候生的事,还有热心群众,现在的人就算肯救人,也未必敢惹火烧身,去救斗殴受伤的流氓。 不一会儿,医院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数百人,大部分是街头的地痞流氓,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中,他们的领都排队进了张宏勋的病房,个个态度恭敬。连秀一开始还以为是流氓要报复这位义士,可慢慢地才明白,这位救了自己的义士,其实是他们的老大。 而同样地,一会儿又来了三辆绿色吉普车,下来一些穿武警制服的人,迅上楼将连秀带走。这时候已经醒来的张宏勋才意识到,这小女孩其实也来自跟自己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也正因为如此,两颗心不怕层层世俗栅栏的阻隔,最终还是贴到了一起。当然,张宏勋受到了两次威胁,这回他明白了,即便在老百姓中能呼风唤雨,那也不过是个加强版的老百姓,此时此刻站在他身旁的不过十个人,其他的都对权力的出现十分畏惧,没有谁敢继续和张宏勋一起扛下去了。 在这之后,连秀托人给张宏勋送去一支钢笔,明确表示这就是定情信物,今生非他不嫁。但自此张宏勋再也没见过连秀。 有人说是连秀变心了,也有人说是连秀被父母强行送去大城市学习,再不回胶东这三线小城市了,当然,还有人说张宏勋被连父以“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为名单独谈过一次,更有人说得更玄乎,说张宏勋当时是浑身绑着炸药去的,并且高喊:“老百姓什么都没有,玩得就是命!” 可张宏勋从此对这段感情缄口不语,不再提起。尽管他是玩社会的,却也是其中的强龙,就算一般百姓家不敢给他介绍对象,但崇拜侠客和强者的年轻姑娘就像春天的花朵一样一茬又一茬地出现,当然不乏投怀送抱者,然而张宏勋就像一个根本不需要女人的中性人一样,只顾赚钱,谁劝也不听,他再也没有春天了。 而南疃的张氏双雄也凭借能打能杀讲义气而站足了脚跟,成为血腥地下秩序里的佼佼者。冷不丁阴沟里翻船,张宏远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他揣着土枪和杀猪刀,带着几个死忠满大街找那几个流氓,终于找到了线索。 于是,在哥哥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是明知道哥哥知道后肯定不会同意的情况下,张宏远善作主张,当场阉了那个扎了哥哥的小子,后来索性直接把那几个小子全变了太监,其中一个因为疼痛难忍羞愧难当,当晚就自杀了。这事虽然不是杀人,但性质十分恶劣,即便张宏勋到处找人运作,可张宏远依然被判了整整十年,进了苦窑。 这也难说,幕后没有连秀父亲的“黑手”,这案件被树成了典型,一切程序处理得极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效率高得惊人。 九十年代上半期的胶东江湖上一般说“红黄蓝,刘关张”,指的是当时胶东市黑道上最有名的六个人,其中“红”仍然如日中天,“黄”死于杀手枪杀、“蓝”也因为罪行累累被抓住枪毙,“刘”隐退,直接去了国外,“关”是练武出身,武功高强,可很传统,不会做买卖也不干缺德事,一直在工人的行当里干到退休。 到了九十年代末,已经在监狱里成了牢头狱霸的张宏远放了出来,他的加入再次增加了南疃双宏集团的江湖分量。张宏远对此毫不避讳,自己兄弟俩的钱里的确带血,并不需要美化。 于果静静地听着,大致明白了时间范围,那支钢笔是是九一年出现和消失的,尽管这一年时间跨度太大,可进行排除之后,就真的好办多了。 张宏远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好,你跟我进来吧,关于那支笔,我虽然也见过,但肯定没有我大哥印象深。” 于果忽然开口道:“对了,我听晓影说,那位连秀……她是非正常死亡?” 张宏远淡淡地说:“她的嘴就没个把门儿的。是这样的,但具体我也不清楚,毕竟当时我还在苦窑里。但这事儿都过去了,我大哥也不想再提了。” 于果却并不担心接下来的话会引起他的不满,继续问:“凶手找到了吗?” 张宏远回过头,郑重而又严厉地说:“大概任何威胁对你都没什么效果,我看得出你是个无所畏惧的人,这样的人很少,所以我很敬重你。但我是你的长辈,对你严肃警告这不过分吧?这是我大哥永远的伤心事,你进去一个字也不要提!除非……” 于果一愣:“除非?” 张宏远的口气突然软了下来:“除非,你就是他想要找到的人……他不是不想报仇……也许……”他顿了顿:“除非他先对你提起,否则,你一个字也不要提。钱,少不了你的。” 于果也凝然点点头:“我尊重客户的要求。” 张宏远不再回答,轻轻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是两只眼睛已经红肿了的张晓天,也可能是好久没见,张晓天看到于果之后,先是愣了愣,接着情感的闸门终于忍不住放开了,泪水哗啦啦地淌了下来。毕竟是生离死别真情流露,一向严厉的张宏远也眼圈红,不会像以往那样斥责儿子“不像个男人”。 病床上是一位瘦骨如柴的老人,已经看不大出身材高大的样子了,可见受到了病魔异常可怕地摧残。 张晓影坐在老人身旁,看来也哭得很厉害,甚至没有情绪为大伯介绍一下于果。 于果进门后,主动说了句:“老爷子,你好。” 那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旋即用微弱的声音说:“扶我起来。”张晓影忙小心翼翼地摁动床上的按钮,床自动地抬起了老人。 老人说:“你是叫……于果?” “是。” “你走近一点,让我看看你。” 于果不明所以,缓缓走进。老人仔细端详了半天,突然展现出笑容。于果感到这笑容十分古怪,他十分聪明,这会儿也隐约猜到了为什么。 接着,老人说:“不错……你肯定能帮我找到钢笔。” 于果完全明白了,说:“我曾经和杜阳起过冲突,有个和杜阳交好的富家少爷迟海,跟我闲聊的时候说起了杜阳当年的往事。老爷子当年怒砸杜阳的腿,把他打成了瘸子,其实并不是因为那辆全市唯一的凯迪拉克弗雷德伍德经典款被砸,是吧?我要是猜得不错,其实那支钢笔在那辆凯迪拉克里,接着不知所踪了。” 张宏远父女三人都是大惊失色,没想到于果无凭无据信口开河地突然猜测,可却又齐刷刷地望向老人。 老人轻轻地说:“你说得对。我其实……一直都是在等你……” 0132 踏破铁鞋,冤家路窄 于果终于明白了一切。 虽然级穿越系统是不可以随便改变历史的,但对于历史仍然会造成极其细微的影响,有的影响当时极其细微,可后来就会变成一场改天换地的大风暴,而有的影响会一直细微下去,成为封存的记忆,直到即将离开人世时,才会说出口。 看来,自己即将回到那个年代,被那个年代的张宏勋给记住了。 好在张宏勋无论有没有见过自己,都必然会朝着一代枭雄的方向展下去,自己并没有改变历史。 而张宏勋即将离开人世,他很想把所有的遗憾都全部圆了梦。他想到了这个当时不知道名字,现在才知道叫做于果的年轻人。 张宏勋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兄弟,帮我找到那根钢笔,我给你一百万。” 于果知道他即便是在重病里,也一样深思熟虑,并不想泄露自己的秘密,因此说得十分隐晦,自己也心领神会,爽快说道:“您等着我的好消息,我这就去找。” 他说完后朝张宏远点点头:“张总,那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老爷子。” 张宏远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张晓影和张晓天虽然也一直认为于果很神奇,却也没弄明白张宏勋和于果为什么会这么有默契。 张宏勋笑了,满脸皱纹:“他一定能帮我找到那支钢笔。” 张宏远、张晓影和张晓天都呆若木鸡,他们确实理解不了。 半晌,张晓影才想起来要追出去送送于果,可张宏远却喊道:“你别管了,你大伯这么安排自有道理,让小于去干吧!你俩谁都不许走!留在这里陪大伯!”他的话仿佛军令如山,即便是亲生儿子和女儿,也很敬畏,不敢违抗。 于果下了楼,直接走了出去,毕竟那辆红杉车的钥匙已经还给了张晓影,自己只能出门打车了。 他接下来是要去二手车市场找迟海,从迟海手里要杜阳的电话,再联系杜阳。只有让杜阳回忆当年砸凯迪拉克车的具体日子,他才能更加精确地缩小时间和空间范围。 按说,于果有迟海的电话,也可以直接去问,但他并不想和迟海有过多的接触。 决定了之后,于果打算招招手,打个车去二手车市场。谁想到刚出大门,迎面就来了一辆雷克萨斯es,车子停好,走下来四个人。 于果并不认识其他三人,虽然其他三人给于果的感觉,几乎跟张宏远一样具有强大的威慑力,但似乎更偏向于近山县那个秃顶老板的风格,一股浓浓的邪气萦绕四周,挥之不去。 尤其是为的那个人,又高又瘦,一双细腿长而直,额头前面有些光秃,后面则是自来卷,那两只眼睛阴鸷无比,看上去整个人如同一只等待猎物死亡后就大快朵颐的贪婪秃鹫,这是于果一下子想到的最符合其形象的动物。 而后面两个家伙一左一右,标准地左右手感觉,一个像是犀牛一般结实、沉闷、强硬、不好惹,另一个则很类似一条蓄势待的响尾蛇,随时能喷射出致命的毒液。 而相比这三个人,于果唯一认识的第四个人,也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杜阳,反而成了畏畏尾小心谨慎的弱者了,而且坐在副驾驶的杜阳虽然并不是司机,但看来他还没有那个“犀牛”司机地位高,甚至还专门下车为司机斜对面后排的那个“秃鹫”开车门。 于果虽然这就要去找杜阳,但是说曹操曹操到,运气这么好,确实也令他始料未及,不由得高兴地笑了,冲杜阳打了个招呼。 杜阳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他,当真心惊胆战,虽然上回已经和解了,而且自己还在一次电话交谈里明显表现出了顺从和帮腔,但真要是再次面对面,那种恍如隔世却又重新点燃后熊熊燃烧的恐惧感,仍然很难正面承受。 可杜阳的心情里,除了恐惧感,也还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之前他曾经在自己和毛飞挨打之后,告诉了邓长,当时邓长就想会会于果,可因为李金晖事件弄得邓长手忙脚乱,终于处理完了,这才想起要找这个于果谈谈,眼下当务之急是来看望一下张宏勋,并且送上礼物聊表心意,但杜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冤家路窄地碰上了。 此时此刻杜阳已经不恨于果了,可这不等同于他可以对邓长说到此为止,邓长是他的老大,一旦开始了,就不是杜阳想停止就能停下来的。 但杜阳心存侥幸,总算知道邓长和大鹏、小波从来没见过于果,就这么擦肩而过便可以了。 可他当然不知道,小波从秃顶老板左刚的心腹老黑的手机里,见过了于果的照片,而且得到了小弟曹坤的认证。 因此于果笑着朝杜阳打个招呼时,杜阳还没有感到大事不妙,而是强笑着点头,嘴里含糊地说:“兄弟,好久不见啦!最近忙哪!” 于果笑笑:“还行,杜总最近看来挺忙。” 杜阳苦笑着说:“兄弟你见笑了,我还能有什么事……” 小波不耐烦地说:“你现在有正事要干,别他妈看见熟人聊个没够,快走!”他仗着是邓长的左膀右臂,丝毫不把杜阳放在眼里,甚至飞起一脚,踢在杜阳屁股上。 于果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毕竟杜阳并不算自己的朋友,自己没必要替他出头。再说,杜阳是混黑道的,这次想必是来看望张宏勋,可按照杜阳的江湖地位,真是没资格来看望张宏勋,杜阳的大哥还凑合,这么说来,那个“秃鹫”,想必就是杜阳的大哥了。 关于杜阳的大哥是谁,迟海也不大清楚,因此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富二代群体和黑道群体有一定的交集,但不见得能得知对方的深处秘密。邓长平时不大出面,因为他做的是见不得人的贩毒勾当,平时一般把大事都交给稳健果决的大鹏打理。 可邓长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问杜阳:“你朋友?” 杜阳冷汗下来了,表情很不自然地点头:“是……是!”又怕邓长看出什么来,便催促道:“大哥,时间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邓长却冷冷地说:“着什么急?” 杜阳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他……他真是我朋友……我的社会朋友多,您是知道的……” 于果却安之若素地这么站着,并不在乎邓长说什么。 邓长打量着于果,说:“你的朋友多,我知道。可这位长得斯斯文文的小伙,我看你没这样的朋友。小伙儿,你不是玩社会的吧?怎么认识杜阳的?” 于果其实对这种人鄙夷而且懒得搭理,毕竟自己处于绝对优势,可他也不想惹麻烦,更不想给杜阳惹麻烦,就简单地回答说:“我和杜总在砂锅店认识的。”这话也不算假,他俩“和好”的口头协议的确是在砂锅店达成的,算是重新认识了。 邓长嘿嘿一笑,说:“是吗?那为什么杜阳跟你说话的时候,有点害怕的样子?” 杜阳心里一咯噔。 邓长很随意地摆摆手:“别不承认,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性格还是了解的。我能看得出来,他真的挺害怕你的。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于果知道这下可能避不过去了,就说:“我想和杜总说两句话,好吗?” 邓长狞笑道:“有什么好说的?小子,你到底跟杜阳有什么关系?” 小波也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出在哪儿见过,一时间也有些焦急。他长了一双斜楞眼,看着就挺瘆人,这会儿朝于果脸上打量,更显得十分奸佞。 于果沉默少顷,索性大大方方地说:“我叫于果。” 这话等于回答了所有的问题,不但邓长和大鹏恍然大悟,同时警觉地绷直了身体,小波更是厉声道:“就是这小子!曹坤认得他的照片,错不了!” 好在他们距离军人站岗的位置较远,军人远远地看着,也没有上去管他们。可他们五个人产生的紧张气氛开始迅凝固了空气,使得空气产生了重量一般,让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邓长眯着眼睛,怪笑着打量于果,而于果也笑得淡然且似是而非,就像没有任何事能令其吃惊一般。 过了一会儿,邓长先开口了,带着调侃,也带着狠毒:“杜阳,我记得你当初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可现在……你俩成了好朋友啦?你可别欺负我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一分钟以前的事儿我还是能记得的,你不是管他叫‘朋友’吗?” 杜阳忍不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哥,我其实……已经不恨他了,我……” 邓长忽然一个耳刮子抽过去,这一巴掌十分凌厉,可杜阳虽然瘸了,但常年打架,比一般人身手好,距离不算很近,这一耳刮子本来是可以避过的。可这毕竟是他大哥,大哥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而自己却决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让大哥下不来台。 于果知道,自己和杜阳不算什么朋友,哪怕杜阳被打,也是被上司打,自己犯不着替他出头,再说,出头的话,对杜阳没什么好处,而且,挨打耳光也并不是挨了一刀,没什么实质性伤害,最多就是侮辱罢了。 但他现在不能走开,必须把想问的问题问清楚,于是说:“杜总的大哥,请等一下。我想问问杜总一个问题。” 0133 魔鬼终结者 邓长扑哧一声笑了,一开始是微笑,但接下来声音越来越大,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充满了狂躁和暴戾,连远处站岗的战士们也警觉地把目光投向这里。?? ?虽说胶东市民风淳朴,绝不可能有为抢枪而杀害站岗军人的事件生,可警备区非同寻常,毕竟得考虑各种可能性。 杜阳在邓长面前无所谓是否丢脸,他更要考虑的是邓长秃鹫一般阴晴不定的可怕性格。 于果看着他笑,并没兴趣问他笑什么,而是直接问杜阳:“杜总,我问个问题,你在九十年代初把张宏勋的凯迪拉克砸坏,具体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很需要这个信息,请你告诉我。” 杜阳见他事到如今还不分轻重好整以暇地问这个,确实有些托大了,赶快央求道:“果哥,你快走吧!求求你了!” 小波冷笑道:“他都成了你的哥了哈?你有几个哥?瘸子,你还把大哥放在眼里吗?” 于果就像根本没有看到这些一样,还是催促道:“杜总,请快点告诉我。” 邓长见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的邪火更加旺盛了,走上几步,阴森森地说:“小朋友,杜阳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你,得看我同不同意。你现在眼里还有我吗?杜阳,快点跟我走,办正事要紧。” 于果终于有些烦了,他是追求效率的人,可一旦要直面绕不过去的麻烦,他的选择会比一般人想象得还要快果断甚至残酷,于是他忽然变了脸色,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口吻说道:“杜阳,我问了你三次。” 杜阳知道这两个人谁也惹不起,苦恼、恐惧、烦躁和焦虑全都涌上心头,结结巴巴地说:“大哥,果哥,我……我……我……”连续说了三个“我”,但真的说不下去了。 邓长的脸阴沉得即将变成一片阴影:“杜阳,你现在能耐了?我指使不动你了?” 于果知道,不得不跟这个人进行冲突了,因此他终于决定把根本问题解决。这一决定既然拍板,他就再也不会考虑麻烦事了,转而对邓长说:“我要和杜阳单独谈谈,你们忙你们的事吧,别来打扰我。” 小波怒极反笑:“什么?哈哈!我操!你他妈当自己是皇帝哈?你知道我大哥是什么人吗?” 大鹏却看在眼里,心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清楚,这人脑子肯定没毛病,也看得出自己这三人是真正的黑道强梁,这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底气? 邓长也实在没料到普通老百姓居然敢对自己这么说话,简直不敢相信,眉毛几乎要跳出额头,当即将所有的阴毒全部爆出来:“**!小王八蛋,你真是活腻歪了!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还真不是吹牛,邓长确实杀过人,而且不止一次,虽然不是预谋杀人,但剧烈斗殴中的失手杀人,正表明他心狠手辣残忍暴戾的性格。要不是这次是到部队医院,他和两个亲信的身上必然会带枪的,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身上仍然带着锋利的匕。 邓长盛怒之下,当即抽出了匕,他曾经用这把匕挖掉三个互不相识但都是不识相的家伙的眼球,他的邪恶和恐怖绝不是杜阳可以相比的。 那边的士兵似乎看到了什么,警觉起来,并且厉声喊道:“干什么?在胡闹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不清楚吗?敢在这里撒野?” 邓长还得进去看望张宏勋,这时候当然不能真动手,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强压着怒气,指着于果说:“我现在有正事在身,你很走运!” 接着一把揪住杜阳的耳朵:“你这吃里扒外的狗逼还不快点走?想死吗?” 可就在此时,邓长的手臂被另一只手抓住。 邓长简直无法想象,这小子疯了?自己已经暂时放过他了,还敢这么蹬鼻子上脸? 杜阳在心理上甚至开始担心于果了,他知道于果特别能打,但他知道,敢跟邓长作对,绝不会有好下场,邓长会弄得于果生不如死。可这时候明确告诉于果,于果也不会听的,而且会使得邓长更加迁怒自己。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既然你非要耽误我的事,那咱们今天就把所有的事都彻底解决吧。” 杜阳听他这么说,大惊失色,惊叫道:“果哥!你别犯傻!我大哥不是好惹的!你快道歉……” 于果听他居然担心自己的安危,觉得杜阳还是不错的。 系统忽然问道:“您决定了?这时候得罪太多的人,真的没好处。” 于果笑了笑:“彻底解决的意思,能听懂吗?”他这话不是在心里说的,而是明确说出口的,这样一来,系统完全明白了。 但邓长不明白,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骤然挥动匕,又快又狠地扎向于果的腹部。 那边的士兵已经要走过来了,于果一把搂住邓长,像是搂住一只乱扑腾的小母鸡,很随意地将他提了起来,强行将他的脸转了过来。 小波、大鹏和杜阳全都惊恐万状,他们仍然没弄明白情况,尽管他们都知道于果十分能打,邓长虽然身手不错但不是于果对手也在情理之中,可他们真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对待邓长,这等同于自杀行为!于果最多揍邓长一顿,只要打不死,邓长缓过劲来,找人朝于果开枪,于果性命难保。 而且邓长一定会这么做的。到时候邓长的老板仲老四则一定会出面通过各种关系保护邓长,邓长最多坐几年牢,而于果就彻底完蛋了。 当他们现,邓长手里的匕在不断地刺向于果的腹部时,他们三个更是恐惧万分,知道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了,这属于激情杀人,而且是在军队的医院外面,这属于影响极其恶劣的重大刑事案件,甚至还有可能被赋予政治意义,必然成为反面典型,上头一查到底的话,别说邓长,就连仲老四的家族说不定都要连根拔起。 连小波和大鹏都面如死灰,绝望地想:“完了,这下全都完了……” 可他们都搞错了。 先现不对头的是邓长,他的匕连续高地插进去拔出来,直到匕变成了一团铁麻花,而且一点热腾腾的血滴都没喷溅出,他才真的感觉不对头。 于果鼓励似地拍拍邓长的脸,充满嘲弄地慢慢说道:“你何必来找我的麻烦呢?你虽然是个坏人,但你真不至于这么早就死。” 邓长的脑袋被于果拢在胸口,如此近的距离,他才终于感受到这种难以形容的压倒性威慑感,他陡然产生了无法言喻的绝望感,那股火山爆的怒意瞬间被数以万倍的悔恨洪水彻底淹没,嘴里准备好了的多少辱骂的脏话,出口时居然变成了一句问话:“你……你不是人……?” 于果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吧,要不你还真理解不了,我也没信心能给你解释清楚。但有一点我还是能解释的,我解释给你听,保证你会很欣慰。那就是,你确实是我惹不起的人,我只是个小老百姓,没精力也没势力跟你这样的黑恶势力头目斗。 “所以,我惹不起的人如果非要找我的麻烦的话,我肯定不会像对待杜阳那样,惹我一次我教训他一次,连续三次才长了记性。对你,我可耗不起。 “你要是抓了我亲密的朋友,伤害了她们,怎么办?你要是忽然动用白道关系,把我囚禁起来,耽误我办正事怎么办?那对我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所以,杜阳我能原谅,反而是因为他不足为惧,你不一样。因为,我很怕你呀,黑社会大哥,呵呵……” 最后这两个“呵呵”,直接把邓长的心带进地狱了。 邓长从未想过自己距离地狱如此之近,而且还是死神亲手带自己进去的,他万念俱灰,却还是想要抓住摇摇欲坠的微弱希望:“能……能不能……饶了我……我保证……不报复你……不通过任何形式报复你……” 于果笑道:“你的性格我看得出,我不相信你的话不是因为我觉得你现在的求饶是缓兵之计的撒谎,我是不相信你能忍得住。所以,你这话一说出口,除了让我鄙视你,真的没有什么正面的积极效果。” “我……给你钱……我有很多房子……我还有两千多万啊……” 于果略微一怔:“这么有钱?你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坏蛋。但是杜阳跟你这么久,还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而你却这么富,你对员工的生活明显不关心啊。” 他骤然收敛了笑容,说:“我既然跟你说了我的全部想法,那你觉得你还能活吗?不过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些事,你保证不会再遗憾了。你即便再回去拿枪回来崩我,我也不会死的,这样除了浪费子弹,没有任何意义。我这么说,你感到好受些了吗? “你是蝼蚁里面比较强壮的一个,能让我高看一眼,产生‘不杀不足以绝后患’的心理,你该感到荣幸。可蝼蚁毕竟还是蝼蚁,你今天的死不怪你的眼力劲儿不行,毕竟蝼蚁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具备大象的视觉高度。你要怪,就怪你太嚣张了,容不下别人对你的一丝不敬。 “况且,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一直很好,是你认为我这种老百姓,哪怕和你平等说话,都是对你的侮辱,这才是你今天必须死的根本原因。” 0134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接着,于果提高声音,对小波和大鹏说:“你们两个过来一下,跟我走。? ? ? 杜阳,我一会儿回来,希望还能在原地看到你,如果咱俩真的像你所说,是朋友了,那我实在不好意思威胁你‘要是回来看不见你在原地等着我,我就要把你怎么样’了。” 杜阳感到心脏一阵抽搐,只得艰难地点了点头。 小波和大鹏互相看了一眼,感觉说不出地波谲云诡,他们实在想不出,邓长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被他抓在怀里一动不动,难道是死了? 相比小波的狂妄奸佞,大鹏更加忠心,尝试着喊道:“你快放开大哥!”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两个想要他活命,就都过来。” 小波和大鹏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于果说:“看来,你俩并不像表现得那么忠心,并不关心你们大哥的生命安危呀。好吧,那既然这样,咱们就来看看你大哥怎么说。” 他伸出手,对准邓长的左耳:“咱俩不藏着掖着,我对你都是掏心窝子的。我要用你的一只耳朵威胁他们,要是他们还不听话,那就另一只耳朵,还有左眼,右眼,鼻子,下巴……你看,你脸上有用的东西真多啊,还有二十根指头,但是我觉得我要是把这些都弄掉,他们还不过来,那他们也没什么能让你留恋的了。” 邓长见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耳朵,居然飞溅出了泪花,大吼道:“你们两个还不快他妈过来?想看着我死吗?” 小波心惊胆战,居然向后退了一步。而大鹏则想了想,坚定地向前走过来。 邓长见自己钟爱的小波关键时刻根本不管自己,绝望而又狂怒,真想把小波碎尸万段,狂叫道:“大鹏!快过来!我肯定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忠心的!我给你五十万!小波那个王八蛋,我非杀了你!” 小波一听,竟然快跑向他们开过来的那辆车。 于果淡淡地说:“又一个好消息:这个小波你也别恨他了,害怕是人之常情。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都得死,一个也不留。我不相信你,但你可以相信我,他开车跑了也不要紧,他只要还在地球上,那开飞机也躲不掉我的追杀。你死了之后,小波用不这多久就会下来陪你。当然,地点可能有点远,但既然是地狱,那也都差不多了。” 邓长魂胆俱碎,用一种猫叫的声音问:“你……你也要杀杜阳吗……” 于果呵呵两声,说:“他不是告诉过你,我俩是朋友吗?我不杀朋友。他会替代你。” 大鹏已经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跟前,声音也不由得抖:“兄弟,我劝你想清楚,我大哥身后还有仲家兄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年轻人一时冲动,会酿成终生后悔的大错!现在悬崖勒马,还真来得及!”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你说的那些人,对我而言,和你们没什么区别。虽然你听不懂,但我告诉你,来不及了。你过来,站到我身边。我现在真的没耐性了,我就说这一遍,要不我就把你大哥的脑袋像打方向盘一样扭到另一个方向。” 大鹏还是很忠心的,用走了音的声音惊叫道:“别!别……我这就来了。” 于果向他伸出手:“很好,来,握握手,咱们也算认识了。”心里却对系统说:“请准备把我挪动到‘五行轮’乐队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 五行轮是五个年龄跨度较大,来自中日韩泰等国的俊美男子级演唱组合,论唱功和舞蹈,都是无可挑剔的,在国内拥有相当数量的拥趸,甚至连许多明星都视他们为偶像,火爆程度甚至过了当年的小虎队、hoT等风靡一时的经典组合。 连路晨的少女时代,也曾经很喜欢过五行轮。 大学毕业前的于果曾经在北京工人体育馆看过五行轮乐队的演出,虽然他本人没什么偶像,只是去北京旅游顺道看看,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下定了决心,要在三个相互距离极其遥远的不同地方,同时杀死邓长、大鹏和小波三个人,让警察永远也破不了案件。 杀心一起,他就绝不会停止。 系统和他的大脑联网,完全清楚他在想什么,可即便是系统,也不由得感叹道:“您太疯狂了……”旋即亲兄弟明算账地说道:“距离太远,三万元。” 于果提前算过了,此时此刻的五行轮乐队,应该是在韩国进行世界巡回演出,一分钟以前在演唱会现场,一分钟以后的现在自然也在现场,演唱会可不止一分钟。 韩国人和中国人都是亚洲面孔,在数千人疯狂欢呼和哭喊的演唱会现场,一个沉默地在角落中死亡的亚洲男人,并不起眼,只怕会在演唱会结束之后才有可能被现,可即便如此,韩国警方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想到,杀他的人来自西边的大6。 刚一传送到现场,那种七彩强光和强音响的震撼,让于果也一时间很难适应。但他战决,立即心道:“马上回到基准世界的时间线来。” 于是,于果甚至不需要躲在角落里,就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当前时间的演唱会现场,那些疯狂哭喊高叫的歌迷们,眼泪四溅,声嘶力竭,根本不会去数一数一望无际的脑袋里是不是突然多了一两个。 于果低下头,看着已经被这短短几分钟的恐怖经历吓得瞬间老了几十岁的邓长,毫不怜悯地说:“我在这里说话也许你听不清楚。但五行轮乐队歌儿唱得不错,你在这种地方死去,算我对你的一种优待,你慢慢享受吧。” 说罢,他转过手肘,对准邓长的头顶。邓长惨绝人寰地狂叫着:“大鹏!!大鹏——!!救我啊——!!我不想死——!!” 大鹏面色惨然,他虽然只是被于果握住了一只手,可他很清楚,自己压根没办法自救,何况是救这位大哥? 嘎吱一声脆响,于果轻轻拎起邓长的衣领,一手继续牵着大鹏,信步穿过人群,走到角落里,让邓长的尸身呈倚靠墙壁半坐着的姿势,随后看也不看,心里对系统说:“你是否记得,我有个同学叫杨青青?” 系统回答道:“在您的同学录里,我看到了,很漂亮,是您高中时期的班花吧?” 于果心道:“我看到同学网里她的状态更新,刚刚结婚,应该是在塞班岛度蜜月。也就是说,她现在在塞班岛。请带我和这个人去杨青青夫妇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大鹏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居然能飞天遁地,瞬间转移场景,难道是外星人?他当然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之前只是一种纯粹的强者气场威慑,而现在,神秘感已经大大加强了这种波谲云诡,恐怖感成为他目前填满一切的涂料,正在吞噬着他所有的思维和认知。 系统回答道:“距离较远,这次是四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已经完全适应这种穿越旅行,在量子传送的过程中,甚至能保持正规连贯的思维,他询问系统:“我刚才杀了邓长,可我猜测,积分并没有减少,是吗?” 系统沉默少顷,说:“增加了1ooo点积分,您的积分变为21ooo点。” 于果一怔:“是嘛?真没想到。我只是觉得这家伙不是好人,杀了他不至于扣分,可听你这么一说,难道还成了为民除害了?他莫非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的老混蛋?” 系统回答道:“十分正确。我刚才通过您和他的接触而勉强整理了一下他不太清晰的记忆片段。他直接就杀过两个人,间接杀害的人有八个。他在南方贩毒,数额巨大,足够死好几次了。” 于果这时才慢慢明白了:“那看来我还真是歪打正着了。那你为什么之前不明示我该不该杀他呢?” 系统诡秘地笑道:“哈哈,您如果继续做这种事的话,我依然不会告诉您,这是系统的铁律。这相当于赌,您赌对了,那不但不会扣除积分,甚至有增无减。所以,我是不会给您任何提示的,一切要靠您的自主判断。而人类,哪怕冷静如您,也一样会在判断他人或者事物时掺入自己的主观好恶,这就使得这种赌十分有意思了,也是玩家的乐趣所在。” 于果轻轻一笑:“我没觉得这是什么乐趣,我也并不好赌。但我做出杀人的决定,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你有一个对人类的误读,就是认为时间短暂就不足以深思熟虑,这有点偏见了,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权衡利弊,做出我认为的最佳决定。这是逼得我没办法,我希望你能理解。” 正说着,于果带着大鹏,只感到眼前一片明亮和广阔。海风拂面,隐隐显现出一股血腥的悲凉。这里是塞班岛的万岁崖,是日军领南云忠一绝望之际,命令手下数千士兵和家属、女学生集体自杀殉国的地方,即便现在成了风景秀丽的著名旅游景点,但仍旧掩盖不住百年前那种浓郁的阴森气氛。 于果再次命令系统:“回到基准时间线,也就是当前时间。” 一切回归正常,风景依旧如画。 于果拍拍大鹏,正色说:“这就是你最后的归宿。跳下去吧。” 大鹏面色凄然惨烈:“我……我只是邓长的保镖,我不是……” 于果打断道:“你杀过人吗?” 大鹏卡壳了,可他很快颤抖着辩驳说:“那只是黑吃黑,我……我……我杀的是毒贩……我不想死……” 0135 按部就班 于果毫不为所动:“你们曾经有过机会可以好好活下去,制裁你们的只有可能是法律,或者干脆永远逍遥下去也未可知。 ? 但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珍惜,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求饶,都是徒劳的了。你们知道我太多秘密,我不可能留你们活在世上。” 于果指了指大海:“我选择这里让你死,虽然不算是精心挑选,可这里毕竟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环境这么好,假设你死了以后也有心情的话,那心情肯定不会坏到哪里去。我至今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不过不重要了。从你当毒贩的那天开始,你已经抛弃了你的老父母,所以,我是不会看在你父母的面上,动恻隐之心的。” 最后,他搓了搓手,总结道:“综上所述,你必死无疑,下辈子投胎好好做人吧,这次就当是c盘重启了。你有什么遗言,就趁现在快点说,反正没人替你传达,你只有说遗言的权利。一分钟时间。一分钟之后,你要是不跳,你的死法就会很不雅。” 系统插口道:“您真可怕,真的很可怕……” 于果随意地笑了笑,仿佛自己只是在削铅笔一样轻松自如。 大鹏绝望到了极点,在悬崖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摇摇欲坠,又像是在表演给于果看,但于果却提醒道:“还有二十秒,跳下去没什么痛苦,这一带有很多鲨鱼,不会让你遗尸荒野的。” 大鹏嘿嘿惨笑两声,陡然间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地抱住于果,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向后一翻,脚下已经蹬空,大吼道:“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可事实并非如他所愿,于果嘲弄地看着他,似笑非笑,身子却像一尊深深扎入地下的巨像,而大鹏再怎么大鹏展翅,也依然没能让于果挪动分毫,只是极其尴尬地僵在半空,上身乱晃。 于果揶揄地说:“我个人觉得,口号再响亮,也得完成了之后再喊出来,次序颠倒了,很有可能就成了笑话。” 大鹏周身剧烈地颤抖着,鼻涕也淌了下来。 于果一步步地,走到了悬崖最边缘,说:“我刚才说过,一分钟之后,你要是不跳,你的死法就会很不雅。你说话不算数,我可不能。永别!” 于果一把掰开大鹏死死扣在自己身上的五根手指,接着另一只手同样如此,随后就像大人提小孩,或者更形象地说,提着一只仓鼠一般,高高举起,接着忽然松手。 下面海浪翻滚,山风呼啸,如同之前在五行轮演唱会里一样,大鹏的惨叫声无论多么高亢,也都残酷地淹没在自然之声中了。 于果转过身,晃着从大鹏身上掏出的车钥匙,对系统说:“带我回到杜阳一分钟之前待着的地方,然后立马调整时间线,回到基准世界。” 系统反问道:“为什么不继续追赶那个逃跑的男子呢?”尽管于果并不知道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可他见过这个人,系统就会贮存其资料。 于果面不改色地说:“按部就班一样样来。我要先和杜阳聊聊当年砸车的历史,然后顺道了解一下关于刚才杀了的三个人的情况,再去找那个逃跑的小子,就更方便了。” 系统回答:“您考虑得很周全。这次是五万元。” 于果盘算了一下。原本的四百九十五万积蓄,这么快就消耗掉了十二万,剩下四百捌拾3万,等他和杜阳说完该说的话之后,就要穿越到杜阳当年砸车的历史中去,最少也要花费三万元。 不过,只要他完成了张宏勋托付的任务,那就会再有一百万进账,进进出出,利远大于弊,还是值得的。 转瞬间,于果再次被传送到了一辆车的驾驶室,这辆车就是之前邓长坐着的雷克萨斯es,他看到杜阳正背靠着车窗,焦虑不安地一边点着脚一边抽着烟。 随即,于果再次回到基准时间线,也就是与当今北京时间吻合的正常世界里面来,还是在相同的位置,杜阳的一根烟并没有抽完。 于果莞尔一笑,将车钥匙插上,打起火来,车子震动起来,杜阳整个人就像触了高压电,几乎要弹跳到空中,这时猛然转过身来,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于果打开车门,虽然是坐着,但依旧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眼神里唯一可见的就是悲悯。 杜阳脑子一片空白,恐惧压倒了一切正常思维,根本无暇考虑于果到底是怎么忽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车子里,并且动起车来的,他的裤裆一热,顿时尿了。 于果拍拍车子,说:“上来说话吧。”说着,身子诡异地扭转了几下,就坐到了后排。 杜阳明白这是要自己开车,只得硬着头皮上车,转而离开了。这个过程中,站岗的士兵并没有看到于果,监控也没有正对于果开车门的角度,而于果坐到后排之后,车窗的膜颜色极深,监控也根本不可能进行透视。 因此,从外面看来,杜阳是自己开车离开的。 开了一会儿,杜阳的汗水已经浸透了方向盘,不停地调整着呼吸,这种死气沉沉的闷,简直要令他产生幽闭症。 于果说话了:“闷得慌也别开窗了,开个空调就行。本来这事儿,我是想请你吃串子的时候谈的,可现在,我得暂时和你保持一段距离了。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再见面,那时候就像你说的,也许咱们是朋友了。现在,请你开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不要有很多车,也不要一辆车也没有。你是老胶东了,应该能找得到这样的地方。” 于果的每句话杜阳都想用力榨干一般咂巴出味儿来,他感到其中的信息如大海一般广袤和深远,可这海量信息任他怎么琢磨,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实际情况是,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他无法接受也不敢想下去了,他不相信,这么冷酷无情的事实,居然真的生了。 过了一会儿,车停在了于果比较满意的地段。 于果看着杜阳的后脑勺,淡淡地说:“杜总,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问,没关系,既然是朋友,那我信任你,可以告诉你。在这之前,你先告诉我,刚才那三个货,秃鹫,犀牛,响尾蛇,分别叫什么名字?”说到这里他也笑了,自认为自己的比喻挺形象。 杜阳吞了口冰凉的哈喇子:“是……老大叫邓长,我跟他跟了快二十年了……那两个人是他的保镖,一个叫黎鹏飞,一个叫石波涛。黎鹏飞是个什么散打运动员出身,石波涛则是邓长的战友。哦对,他俩都当过兵,但是手脚不老实,人品也差,教育几次不悔改,被从部队赶出来了。他们……他们的身手都不错,都是一个打五六个的狠主儿。” 于果点点头,说:“你给我详细讲讲他们的故事好吗?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杜阳犹豫起来:“果哥……我看你们还是各让一步吧,他们……都是狠人,不会跟你算完的,你……你也不要这么太强硬,他们可不是我……” 于果打断道:“谢谢你为我着想。我也为你着想。你是不是怕你泄露了他们三个的秘密,会遭到他们三个的报复?” 杜阳蔫头耷脑地垂眉不语,但他不说话也一样,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以后不用担心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三个了。” 这话宛若晴天霹雳,杜阳的大脑都要被炸得粉碎,振聋聩。 他瞪圆了眼睛,艰难无比地转过头,看着于果。 于果忽然拍了拍脑袋,有些歉意地说:“哦,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他们三个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总之,他们三个不会再妨碍咱俩做朋友了。” 杜阳这回才真的听明白了,幸亏这时候车是停住熄火了,不然杜阳一定会失控,车子翻转酿成巨大的交通事故。 饶是如此,他也吓得魂飞魄散,真的快要晕厥过去了。 于果趴在前排的座椅上,说:“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我都说这么半天了。” 杜阳的声音几乎像是用牙膏挤出来的:“果……果哥……他们……他们死了?”他毕竟混了多年江湖,即便惊恐万状,也知道该怎么说话,总不能问“你把他们杀了”这种蠢问题。 于果向后一仰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准确地说吧,他们是……消失了,找不着了,你放心,是保证找不着,永远也找不着了。所以,按照咱们人类的寿命来看,在有生之年见不到他们仨的话,那说成是他们仨都死了,意义也差不多。” 杜阳心惊胆战地问:“他们……?” 于果说:“所以你得告诉我,这三个人的具体情况,说清楚了,我也好善后,或者换句话说,叫做‘日后也好展开工作’,是不是?” 杜阳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说:“我……不是我不想说,果哥,邓长虽然是我的大哥,但他上头也有大哥……我怕他大哥知道这个事儿以后,要报复我……” 其实仲老四的名声很大,是胶东黑道上前十名的人物,但他一般都是以著名企业家的身份出现,头上诸多光环和荣誉萦绕。邓长贩毒,虽然也是仲老四授意,可仲老四为了撇清自己,并不和邓长走得太近,而是在外界看来是和邓长合作做生意的样子。邓长只能说是附庸,但绝不是直属手下。 杜阳当然也知道仲老四和贩毒脱不了干系,可这一旦说出口,那仲老四的报复,可是暴风骤雨,自己可真不敢说出来。 0136 鼓起勇气赌一把 于果双手倏然张开,摁住杜阳的双肩,杜阳吓得尖叫起来,就像即将被宰杀的鸭子,他也自知失态,但恐惧万分,也顾不得这些了。 ? 于果郑重地说:“杜阳,你说咱们是朋友,我才来询问你的。你不必有这么多的顾忌,第一,事情会被处理得很好,天衣无缝,你不会受到牵连,因为他们不是福尔摩斯,再说,就是真的神探,也查不出来。你其实是认识我的人里面比较了解我的人,你觉得,我是个可以用常理来推理的人么? “第二,你误判了。这个邓长的大哥,就算是上亿资产,社会地位高,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但对我来说,你和他也没有什么大区别。你今天站在我这边,以后一定不会后悔。而你今天不说,那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以后,你会失去很多财和其他提升自己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不如你,但却及时对我提供有价值帮助的人平步青云。 “我不是个特别爱说话的人,可今天跟你说了不少话,而且说得很明白了。你也四十大几了,肯定能消化得了。我给你一分钟时间,你不说,我就下车,从此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咱们谁都当不认识对方,好吧?” 杜阳心惊肉跳。在迟海事件之后,他听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传闻,银行门口的几个抢包贼被一个市民随手擒获,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于果。 而迟海最近变化很大,甚至还赞美起于果来,说于果帮助自己驱鬼,简直宣扬得无所不能。甚至整个富二代群体里,都流传着于果各种各样的传说,将其说得无所不能。 刚才虽然距离较远,但毕竟是亲眼所见,邓长既快又狠地连续出手,但匕却像是一张纸,扎在于果肚子上,却变了形,又被于果轻松地提起。也就是五分钟左右,于果居然再次出现在已经锁了的车内! 杜阳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了,哪怕网络小说里描写的特种兵王,也不可能飞天遁地,刀枪不入啊!他能猜得到的,只有外星人和妖魔鬼怪,才有这个本事。难道于果他根本就不是人类? “还有二十秒。”于果慢慢地说。 “我……”杜阳开始了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 于果笑着说:“杜阳,你当年的勇气去哪了?当年赌一把砸了张宏勋的凯迪拉克,那是震惊社会的大事。” 杜阳一惊:“你……你也知道?” 于果说:“那时候也是赌一把,你敢作敢当,宁死不屈。可现在,你明明安全得很,前前后后的琐事,我都帮你划拉干净了,你为什么越活越胆小了?这么下去,混社会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手指点了点:“邓长比你狠,比你胆大,所以敢赌,所以,比你混得好。他是用命去赌,你不是,可他却毫不犹豫,你却畏畏尾。但事实证明,邓长完蛋了,你却没事,这是因为,他只靠狠还不行,尤其是他跟我耍狠,那他就必死无疑。 “而你呢,你可以比他心软,可以比他胆小,但只要你高瞻远瞩有投资眼光,那就会后来者居上,一样可以惬意自在地混好。还有五秒。” “我说!”杜阳一拍大腿,拍得生疼,呲牙咧嘴,随后又坚定地说,“果哥!我……我就再赌一把!但我有个条件!” “请讲。” “果哥,”杜阳硬着头皮说,“我以后,名义上还是我大哥的大哥的小弟,可我和我那四五个死党,实际上就跟着你了。你……你可一定不要抛弃我……” 于果虽然的确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但看起来杜阳比迟海靠谱一些,最起码在义气方面更有原则,于是说:“这不是不能答应,但需要一定的考核期,就定一年吧,一年之后,你会看到我到底有什么样的飞跃,我也会看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值得信任。” “是、是!” 于果又说:“从现在开始,咱们单线联系,我的事,你那些小弟,一个也别说,我全都不信。再过一段时间,我再慢慢从你的人里面筛选。你现在就别随便盲目扩充了。” 杜阳苦笑道:“我一个三流老痞子,哪还有谁愿意跟着我呢?那几次被果哥吓得,我那些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也就小螃蟹和常猴子他俩,一直跟在我旁边,算是真忠心的吧。” 于果笑笑:“我看他俩也挺好。那就这样吧。接下来,请你讲讲当年砸凯迪拉克的壮举,我需要听到相对最准确和最详细的资料。好吗?” 杜阳压抑着心头的恐慌,定了定神,说:“好……当时是九一年……”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于果把想要了解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说:“杜总,我留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以后就打这个号码吧。你也最好另外找个手机,方便我们联系。” 系统忽然说:“用系统也可以直接打电话,不会被人监听,也没有记录。但是收费比较高,一分钟一百元。您要是愿意,可以办理一个一年套餐,只需区区十万元,能打的电话可不止一千分钟。” 于果心里说:“虽然是设定,但我觉得,你本来就很喜欢钱,就认得钱。暂时还用不着这个,等必须要靠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再麻烦你吧。” 系统说:“谢谢您的夸奖。杜阳刚才说的话我都记录了,您要是忽然忘记了哪个细节,可以随时调取。” 这时,杜阳怯生生地说:“果哥,您还是别叫我杜总了,我哪儿是什么总?放高利贷我只喝口汤,贩毒我也没参与,他那破酒店我也没参股,都是邓长的生意。” 于果不以为然地说:“也许以后你真的变成总了呢,也未可知。我还是继续叫你杜总吧,这不是生分,是为了安全。你也别叫我果哥了,你岁数比我大,而且我的名字比较怪。叫我小于也不合适,就叫我老于吧。” 杜阳大惊:“那怎么敢……?” 于果正色说:“就叫老于。杜总,你也看得出来,我是讲理的人,称谓是虚的,不必要太纠结。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先忙吧。” 杜阳刚要在说什么,回过头看时,车门已经打开了,人已经不知去向,周围的人群并不稠密,可根本见不到于果的身影了。 于果不在跟前,压力骤然减轻了不少,杜阳开始冷静思索起来。于果对他说的话除了威慑和恐怖之外,还有激励和诱惑,他仔细想了一下,虽然得罪仲老四的风险很大,可自己是相当于买了一个必然要崛起势不可挡的公司的原始股,将来上市之日,仲老四他们说不定也得绕道走,自己可就真的押对宝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逐颜开,但又一阵阵地后怕。他还是非常畏惧邓长和小波的,直到现在,他仍不能想象,这兴风作浪称霸一方多年的三人组居然真的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处理”了。 ================================================== 小波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见到一辆出租车,连忙招手冲上去,旁边有一家四口正要出门旅行的样子,大包小包本来要装上去,可小波边喊边骂,威胁他们滚开。这一家四口是正经人,有些害怕,只得让开了。 小波坐上车,先到了市中区的中心商业区,再跳下来打另一辆车去东新区,接着再换车去西开区,来来回回一个钟头没停,终于来到一处城乡结合部的村落,张望着四下没人,打了个电话:“还在吗?” 电话里面是于果听到后会感到十分熟悉的声音:“我们在。” 小波沉下声音说:“我跟你们一起走。” “为什么?这跟原先说好的不一样!” 小波不耐烦地骂道:“你他妈的,你来胶东有个落脚之处还是全靠我的好不好?你和你老板的‘家伙’也是我提供的,还轮得着你有脾气?” 那边换了一个人:“小波,是我。” 小波态度略微恭敬了一些:“刚哥,你好。我这不是要跟你们商量么,一起走,算我一个,行不行?我确实也出了不少力,这不是假话呀!” 那人说:“也没说不行,但我有条件的。你过来,咱们商量商量。但有一点,我们虽然是寄人篱下,可我怎么说也跟你老板平级,你说话还是要客气点。” 小波心里暗骂:“你他妈两条丧家之犬,还敢跟我这儿装?”嘴上说:“是是……”他当然不能告诉左刚,邓长多半是出事了。 那人正是秃顶老板左刚,他淡淡地问:“你跟我们走,条件得说明确。我们再要一倍的钱。” 小波暗骂这混蛋黑心,但也只得咬了咬牙:“好!” “还有,”左刚森然道,“蛇无头不行,往外跑的时候是非常时期,更要确定谁是头儿。那你说说,咱们两个,谁说了算?” 小波愕然,但他也走到了那个农家小院,模棱两可地说:“我到了,刚哥。”并且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露脸的是老黑,老黑四下警惕地张望,阴森森地说:“快进来!” 小波跑进来坐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他妈到处看了!就我一个!”接着启开一瓶易拉罐啤酒,咕咚咕咚灌了大半。 左刚示意老黑关上门,随即冷冷地问:“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小波呵呵两声,说:“这个……当然还是刚哥做主。” 左刚的声音仍旧很冷漠:“你大哥对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小波一怔:“我……我没背叛他……”可他真的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左刚一起跑,毕竟他绝对不能告诉左刚,邓长大概是死了。 0137 子弹的滋味 左刚幽幽地喝了口水,说:“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带你走?我带你走是不符合江湖道义的,可要是带你走,那你大哥那边,怎么交代?我随随便便挖人墙角,让江湖上的人怎么看我?我现在有难,要逃难了,接待我的人,心里会怎么想?再说,邓长心狠手辣,的确不是好惹的,我平白无故为自己树立这么个敌人,想想可真不值当。 ” 这话也是实情,左刚还真犯不着这么做,虽然现在在胶东还指望靠小波这个地头蛇帮忙,但只要南下去了福建一带,再跑就得靠左刚常年积累的人脉了。 左刚做的那种缺德冒烟的生意,除了赚钱之外,还有这么一层好处,他早就想到自己会有落难的一天。他的客户遍天下,尤其是江浙闽粤这富裕的四省份,只要找到客户,那些客户为了避免自身名声受损,无论如何也得帮他一把。 小波没办法,这就准备说出口,可在这之前他还是想要探探底,便试探着问:“刚哥,我给你们俩那两把枪,你们是一路上防身用的,还是……真像你们说的那样,要干掉于果那小子?” 老黑看了一眼左刚,他当然是为左刚马是瞻,不过单说他自己,也是恨死了于果。 左刚淡淡地说:“这还需要事事向你汇报吗?我跑得急,所以没带家伙,要不然还用得着你给我提供这两把破枪?两把枪加一起子弹没过十,你自己不嫌寒碜?小波,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要跑路,就不敢把事情闹大?是谁害得我成了现在这样,连我在近州的保护伞都转过头来要装模作样地抓我了?” 老黑也冷冷地接茬道:“没错。于果这小子跟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能有今天全拜他所赐!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们反正不会再待在国内了,这辈子可能永远也没机会回来了,倒不如轰轰烈烈干他一场!我非要弄死这傻逼不可!” 左刚说:“我在南方的关系很硬,就算杀了人,也没等警察反应过来,我就能全身而退。小波,你不用在我面前夸大他多么能打了,他再牛逼,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我也亲眼见过,无非就是逃跑度快一点罢了。我就不信,他能扛得住子弹!” 老黑也说:“大哥,咱们用枪指着他,就是把他控制住就行了。按我的想法,咱们把他的手脚都砸断以后,再用汽车碾死。他还能比汽车硬?等碾得骨头碎裂甚至血肉模糊,他身上那些被咱们砸断的伤,法医也鉴定不出来了!” 左刚大喜:“这个法子好!就这么干!” 小波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由于气氛很紧张,左刚和老黑也都快站起来了。 小波笑了笑说:“两位别那么敏感,我是跟两位说,我愿意提供怎么找到这个于果的方法,但条件就是两位要把我带走。” 左刚狐疑地问:“怎么找?” 小波说:“据可靠消息,他好像是蓝色深度集团一个女老总的司机,而且还跟那女人不清不楚的。另外,我大哥有个傻逼小弟杜阳,外号杜瘸子,他跟那个于果似乎也关系不错。我用哪一条线索,都能直接找到他。” 左刚仍旧不大相信:“你真有把握?” 小波拍拍胸脯:“绝对没问题!” 老黑不知什么时候,就摸出了枪,阴森森地问:“你怎么证明?” “我帮他证明。” 小波、左刚和老黑的心已经不能用大惊失色或者惊恐万状来形容了,他们艰难地回过头,看到了笑吟吟的于果,正站在院里。 可是,先,院门是从内锁上的,外面的人除非爬墙进来!可要是爬墙进来,他们仨不就早就现了吗? 于果四下看看,找到了一个马扎,拉过来放到屁股下面坐着,惬意地搓搓手,接着抬头看他们仨,三个人都感觉自己要石化了。 于果微笑一下,说:“石波涛,我帮你证明,你还不谢谢我?你看,我本人都出现了,这还不是最好的证明么?” 小波的舌头要打成结了:“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怎么过来的……?” 左刚和老黑立马反应过来:“操!小波你这狗娘养的出卖我们!” “放屁!我才没有引他过来!”小波冤死了,也开始口不择言,可他最多能说“放屁”了,他必须隐忍。 其实论本事,一对一的话,他小波还真不怕左刚和老黑,只是这两人现在都有枪有子弹,还有跑到南方的门路,看似需要自己,但自己才是真正寄人篱下之人,正需要人家,可千万不能得罪。 再者,邓长这几年分红给自己的毒资虽然不少,却因为平时大手大脚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五十来万,却全都给了左刚和老黑作为一起跑路费用,心疼万分,再要是得罪人家,这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老黑一激动,又猛然举起枪,对准于果。左刚见此,也迅掏出枪,退后两步,看似也是瞄准于果,那大方向却把小波也包含进去了。老黑见此心领神会,也朝老板那边靠拢,他俩都不信任小波,此时此刻这种不信任的负面作用爆了。 于果却无视左刚和老黑的两把枪,说:“小波,我不跟你开玩笑。我找到你们的方法,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但这花了我三万块。我也就不找你要了,因为你们都要死了。” 老黑大怒:“说什么你?**的!你以为老子这枪是假的?信不信我杀了你?” 于果揶揄地看着他:“我刚才听你们说,要把我骨头敲碎了再用车碾压,直到血肉模糊,我听得都觉得浑身疼。你们文采挺好的,不过我不大相信你敢开枪,这里也不算特别荒凉,你这枪没有消声器,外面会听到的。” 左刚忽然走进屋内,从里面揪出了两个枕头,扔给老黑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用枪顶在枕头上。老黑也心领神会,他虽然是当兵出身,却没有左刚这些来源于残酷生活的杀人经验。 左刚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毕竟他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恶人,他冷笑道:“要让枪出的声音小,除了枕头,还可以用可乐瓶。小子,你太嫩了。我们非杀你不可,可没想到你主动送上门!这叫花样作死!我还从来没见过自己来找死的! “姓于的小子,你也太狂了吧!老实说,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可对你的智商,我真是想夸奖都找不到词儿,你来这里,除了给我们送菜,没有别的用处了。你以为你在我那里大闹一场,还把警察引过去了,我就完蛋了?你临死前,我教你个乖:没亲眼看见的事,就别把顺理成章的推测当成唯一的结果!” 老黑像是说相声的捧哏一般,迎合道:“大哥说得真好!” 于果笑了:“这话的确不错。所以,我替小波回答你们之前问的问题——为什么他要背叛他大哥。其实,他没有背叛,而是邓长死了,所以他不存在背叛的问题,没了老板拿主意,东窗事,他也就只能跑了。” 小波张大了嘴,舌头几乎要拖到地上,这时候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给人感觉的响尾蛇特征,反而像个贪吃蛇。 左刚本来想仰天大笑表示这太他妈的荒谬了,可见小波神色陡变,也有些狐疑不定了,手里的枪都有些拿不稳当了。 “另外,”于果看着他们三个,“还有一个叫黎鹏飞的,也跟着一起死了。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么多,并不是我对你们有好感甚至爱上你们了,原因你们应该清楚:你们查到了我的身份和周边的关系,我粗皮厚肉的,无所谓,可我决不能让自己的亲友受到你们的伤害。所谓‘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我这就算是对将死之人的一吐为快吧。” 左刚的脖子青筋暴涨,他绝不能容忍这小子在这种状态下还敢如此侮辱和调戏自己,但他也不敢接近于果,因为深知对方的身手,要是那枕头不贴近于果,估计子弹的声音还是不算小,可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左刚将枕头摁紧,一字一顿地说:“要死的人是你!”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上钻心地剧痛,原来他手上的枪连同三根手指被硬生生扯了下来,于果的脸在他的手指与身体分离时产生的一片血花之间神色如常,只是嘴角略微翘起,带着难以察觉的讥讽,而那双眼睛如同被血铺满,显得狰狞无比,像是魔鬼和死神嘲弄的表情。 一切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左刚的剧痛传送到大脑,开始引他的惨叫时,老黑才如梦初醒,但于果已经以常人看来几乎同时完成的动作,以完全一致的手法掰断了老黑的手指,同时得到了老黑的枪。 左刚和老黑在地上来回翻滚狂叫,那样子仿佛是在锅盖上顺道热热的两包牛奶一样滋滋作响。 于果没理会他们,把两把枪握在手里,来回握着,就像捏着一团相对比较坚硬的橡皮泥一般,嘎吱嘎吱,一会儿就揉成一个极其抽象的铁纸球,随手装进兜里。 但也就在这时,于果的耳畔“嘭”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他只觉得头部被难以想象的力道剧烈冲撞,顿时头晕目眩,脚下不稳,摇晃起来。 小波狞笑着抖动着手里的枪,越笑声音越大。他在这个小屋附近的砖厂里,也藏了一把枪,以备不时之需,原本是打算对付万一翻脸不认人的左刚和老黑的,眼下却用在了于果身上。 0138 狂野非洲 于果是第一次受到枪击。?? 他曾经用巨额的积分换取了第一个能力——强抗击打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刀枪不入,尽管在理论上是不怕枪击的,但他的确没尝试过。 他也清楚,即便自己能受得了,也不可能像科幻电影里的机器人杀手那样,没有丝毫同感。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自制枪支,这倒不是说小波搞不来好枪,而是制式枪支一旦射击,会引来上面的重视,被视为必破的大案,因此胶东市黑道之间的火拼,往往是用自制枪支。 而即便是这种所谓的土掉渣自制枪,其子弹的高运动也足够近距离击穿钢板,至于射入人体,而且是在如此近在咫尺的情况下,能以百多米每秒的度钻透人体,挖出碗口大小的创口再无情地钻出。 像小波这样顶在于果脑袋上扣动扳机的结果,按照小波对枪支的了解,于果的小半块头盖骨会被掀开,小波将会看到血花四溅的头颅里弹出的那条完整的舌头。 更何况太阳穴是颅骨骨板最薄弱的部位,只有不到两毫米,绝对不可以哪怕用拳头击打,更何况是杀伤力在拳头万倍以上的子弹? 小波不想杀人,可这是非常时期,他也真的顾不了这许多了,毕竟保命要紧,自己不杀于果,于果也明确说过不会放过自己,手里有枪何必客气呢?先下手为强才是王道! 他是懂枪的行家,看到于果摇摇晃晃,也依然心惊胆战地想:“还真是有体格比一般人强得多的怪人,脑袋竟然没炸开……” 但他仍然以为,于果肯定是要死了。 可他永远不会想到,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老黑和左刚尽管经历了剧痛,可他俩也是刀尖上舔血一路走过来的,身上都有很多刀伤,这次虽然严重点,手指头掉了,意志却很坚强。他俩知道于果这么近脑袋上挨了一枪,那是必死无疑,于是他俩忍着噬骨的苦楚,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仇人死在自己面前。 于果摇晃了几下,来来回回,但在第十二秒的时候,站住了。 他站稳了。 空气中“铮”地一声轻响,黄铜色的光在空气中闪烁了一下,随即从于果的左太阳穴上滑落。 但它没有落地,而是掉到了于果伸出的手掌里,随即手掌合拢。 小波、左刚和老黑仿佛见到了宇宙中最恐怖的怪事,心跳也快要停止了。当他们的目光重新投向于果时,哪怕想象力不够丰富,也足够想象得出于果的脸变成了何等恐怖的怪物形象。 但事实是,于果摇晃了一下脖子的筋骨,咳嗽两声,又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说:“真疼,疼死我了……原来这就是被枪打头的滋味……我真是再也不想经历了……这次我真有点得意忘形了,以后要尽量避免……” 而这话听在小波三人的耳朵里,无异于死神在他们的耳畔轻声呢喃。 “啊……啊……妖怪啊……”这枪是小波开的,他受到的精神伤害也是最大的,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飞出**了,好不容易出的声音就像是鬼哭。 于果安慰似地拍了拍小波的后脑勺,说:“按理说,你这么对我,我是不可能让你死得舒服的,但毕竟你要死了,死者为大,我跟个死人计较什么?你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看我多大方。还有地上躺着的这两位,大家也都别闲着了,一起去我给你们准备的开胃大餐旅游景点大快朵颐吧。” 一直闷不吭声的系统忽然问:“您不想把他们分到三个地方了?” 于果回道:“你整天挖空心思琢磨怎么从我的口袋里掏钱,一直孜孜不倦乐此不疲之是吧?我要是再这么整个来回,又得是十来万甚至二十万花出去了,太不值了。现在只剩下四百八十万了,得精打细算。” 系统说:“好吧,那就听你安排了。但我觉得……” 于果敏锐地现系统有些不满,便笑道:“不是因为我不让你赚钱,你就不高兴了吧?” 系统说道:“你一天之内杀五个人,你杀红眼了。” 于果略一迟疑,说:“没有,我很清醒。这五个人必须死,我才能高枕无忧。我只从该死的人里选择能够威胁我的人杀,而不是从能威胁到我的人里面选择我认为该死的,换句话说,他们该死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不是我主观的偏见。即便是搞黑社会也未必人人都该死,可他们大规模贩毒,不止一次故意谋杀无辜,哪一样列出来不是死罪? “至于这个秃顶老板左刚和他的黑保镖,那是正好碰上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两个潜在的敌人在隐藏,我倒是不怕他们,可就怕他们骚扰童雅诗她们,由此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话说得还真不错。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对待良家妇女群体的种种暴行,我这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说你的想法,我只能说我很感谢你,能处处为我着想,简直像个小媳妇,生怕我走到人性的阴暗面。要不然,凭着你们的文明程度,也应该见惯了生死,根本不会对死几个人类而大惊小怪。所以,我再次感谢你,并且向你保证,我一定永远是个好人,不会变的。” 回答完毕之后,于果问:“还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问,我随时回答,绝不藏着掖着。” 系统笑了:“呵呵,您把我想问的全都说了,我也没什么说的了,您真是很有才。那好,我也不婆婆妈妈的了,您说吧,去哪儿?” 于果面不改色地说:“我最近看电视,探索现频道,有个栏目叫做‘草原大猫的故事’,是专门拍摄狮子生活的。请你带我去这群狮子一分钟以前出现的地方。” 系统幽幽地说:“我越来越佩服您了,这么冷酷的话,您说起来面不改色。” 于果回道:“这是做大事的人最基本的素质,你也不用多想了,要是总跟我的大脑唱反调,那我不就成了精神分裂了?” 系统不理会他的冷幽默,说:“这就开始,那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像是拎小鸡一样揪过小波,随后另一只手抓过老黑的衣领,再腾出两根指头,带着左刚的衣领,说:“各位,带你们见识一下狂野的自然风光,那里是人类的源地,你们这一回去,具备划时代的历史意义。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准备好了吗?” 左刚想要用力挣扎,无奈他就像灵魂被锁住了一般,任凭怎么用力,也只能跟被钉在墙上做标本的蝉或者蝴蝶一样,徒劳地乱扑腾,别无用处。 老黑和小波都是身手不凡的杀手级人物,他俩早就能感觉出级别的天差地远,反而不再随便反抗了。即便他们接下来能喘气的时间得按照秒来算,也是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而不是死得很难看。 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死法。 量子传送之后,神秘的非洲草原如同一片绿色的地毯,一望无际地铺展开来,阳光红烈,燥热难耐,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动物都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冒了出来,跟天上大片大片的鸟相应和。 大象和犀牛缓慢信步向前,即便是狮子成群也不敢惹它们。公狮子要干的事很多,追逐捕猎效率高的竞争对手豹子,驱赶苍蝇一样讨厌的大批鬣狗,并且懒洋洋地享受母狮子们辛苦抓到的大餐,见到于果他们时,的确感到很奇怪,满是腥红的嘴巴半张着,黄绿色的眼睛警惕而又傲慢。 偶尔有水的地方,成群的斑马争先恐后地跟随野牛和角马群的步伐,指望凭借浩浩荡荡的群体阵容,来尽量闪避水下鳄鱼疯狂地捕猎,狮子也伏在高处,随时准备分一杯羹。 当看到这片景象时,小波三人受到的震撼,居然远远过了之前于果刀枪不入带给他们的恐怖效果。 “这……这是……” 随着狮群和鬣狗群的步步逼近,左刚一下子满裤子屎尿,他没有了文明世界的庇护,没有了钱财和人脉,反而不如小波和老黑生存下来的几率大。 于果郑重地说:“你们三个恶贯满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毫不夸张地说,死十次都不为过。所以,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狂野非洲,够劲吧?这时候要是能有迈克尔?杰克逊的《黑与白》作为配乐,那就更带感了。” 左刚面如死灰:“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于果看了看他:“我不相信,被你杀害的那些无辜妇女们,在临死前,没有向你这样祈求活命。那你最终答应她们了吗?” 左刚的嘴唇颤抖着,却不出声音。 于果拍拍他:“所以,这是你的报应来了。但在这里你还能选择被什么东西吃,类似于自助餐,比团购那种限定吃什么的强多啦。比如你要是跑起来,就会被狮子或者鬣狗吃,要是你一下子跳到河里,那河马和鳄鱼就能照顾照顾你……” 系统忽然说道:“即便面对十恶不赦的混蛋,毕竟是要剥夺他们的生命,您也不必这么刻薄和调侃。” 于果心想也是,便说:“好了,就说到这里了。我也很希望你们能在这里活下来,各位,慢慢享受吧。” 0139 斗转星移 左刚突然大吼大叫起来,小波和老黑见他突然癫,都吓了一跳。 ? 老黑毕竟是他的手下,即便非常时期,他也只能哀求道:“老板,你别喊,别喊呀!” 左刚却不停下,狂叫道:“反正没有动物跑得快,要死大家一起死!来呀!都来呀!咱们全都死在这里!狮子、豹子、老虎,你们快来吃我呀——!” 于果说:“非洲虽然没有老虎,但把你带到有老虎的地方不是难事,不过,这得花钱的。” 左刚瞪着布满血丝的红眼睛,睚呲欲裂:“我操你们全部的妈!我来生要化作狮子,把你们全部撕成碎片!” 于果摇摇头说:“狮子接近我到一定距离就会跑开的,我跟你们不一样。你想要把狮子引来同归于尽的办法,确实不可行。不过我也算厚道,提前跟你说了,免得你劳而无功,对吧?” 小波突然暴跳着一脚踢过去,左刚猝不及防,肚子上挨了这一下,本来就吓出不少的屎尿呼啦一声都喷了出来。老黑大怒:“你干什么?” 小波怒吼道:“这王八蛋要把狮子都引过来!谁要害死我,我他妈先弄死他!” 老黑怒骂道:“你这个欺软怕硬的狗奴才!是这个于果要害死你,你怎么不弄死他?他还把邓长给害死了,你为什么不给你大哥报仇?” 小波哑口无言,这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嗓门过大了,已经有几只原本懒洋洋的母狮子骤然间站了起来,朝这边尝试着走了几步。 而另一边熟练更多的鬣狗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至于那些在腐尸上狂吃海喝的秃鹫们,看似专心吃饭,却也在偷偷窥视着是否会有新的动物倒下,变为它们的新大餐。 于果看到这群秃鹫时,想到邓长的形象,不禁会心地笑出来。他不是冷血动物,但他对邪恶之极无可救药的坏人,处理起来绝不会有半分同情,当机立断,毫不犹豫。 小波突然转过脸来,一脸邪恶地问:“能不能让我们三个活一个?我表演给您看看,我把他俩杀了!您带我来这里,肯定是为了某种寓意,比如——适者生存?” 老黑鄙夷地看着他,又要照顾已经癫了的左刚。 于果冷笑道:“你行啊,对我都用上‘您’这个词了,我都替你脸红。我没那么有内涵,把你们带过来就是为了弄死你们,在面对将死之人时,我是最诚实的。你的提议虽然很好,但我并不打算采纳,与其说我不够残忍因而不喜欢你这种方法,倒不如说我不会许诺兑现不了的承诺,换句话说——你们死定了,我再重复一遍。” 看着小波绝望之极的眼神,于果恢复了严肃:“再说,邓长虽然不是什么鸟东西,可公道地说,对你还是很信任的,但你把他甩了却毫不犹豫,谁敢用你呀?虽然你对我构不成威胁,可关键时候坏事的话,还不够我喝一壶的?况且,你的个人性质决定了你不值得被拯救,还是好好享受野兽的牙齿吧。” 老黑面色惨然地问:“既然这样,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外星人?妖怪?魔鬼?能力者?未来人类?” 于果即便此时掌控全局,也不愿意留下任何一丝后患,他只一字一顿地说:“你还不配知道。” 随后,于果拍拍自己的后脑勺,说:“哦,我该回去了。我要是老在这儿,估计这些狮子和鬣狗也不敢上来。” 小波和老黑如梦初醒,猛然要扑过去。他俩已经知道,虽然远不是于果的对手,但起码缠住于果,或者跟于果保持最近的距离,让那些猛兽投鼠忌器,不敢靠近。于果把他们带来是想让猛兽吃了他们,而并不是想要亲手杀了他们。 可于果一个漂亮的闪身便在三米之外,笑着说:“我可是要跑了,你们追追试试?” 小波和老黑面面相觑,接着二话不说,疯狂地追起来,可他们现于果的度就像是鸵鸟一般,并且正朝着狮群的方向跑,这分明是要他俩送死,于是半路刹住了,不敢再跑。 可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左刚的惨叫,小波和老黑转头去看,见一只大象踩踏着他,惨叫只有一声,便成了肉饼。原来左刚神志不清中乱跑乱跳,接近了小象,偏偏那只小象身上有伤,大概是被食肉动物追赶过,因此母象特别敏感,误认为他要伤害孩子,便下了“死手”。 小波和老黑看到这里,腿都瘫软了,再也支撑不住,双双倒地。 于果虽然对他们毫不留情,但也并不打算看到最后,再怎么说,这两个恶人也都是活生生的人类,于果不想亲眼看见他们被野兽撕碎的惨状,尽管他在穿越历史时也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 “系统,我们回去吧。” “回到谁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于果凝然说:“不,回到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三十号晚上七点,地点是北水街。七点半生的事,给我留出半个小时正好。” 系统这才明白:“您是直接回到历史中去,查看杜阳砸张宏勋凯迪拉克车的那个时间段?” 于果点点头:“是,虽然是从非洲大草原忽然回到寒冷的北方雪窝,我还没换衣服,但我的身体跟常人不同,还是扛得住的。再说,先回到现实世界后再调整时间点,再回历史中,就需要花三倍的钱,我这么做还是为了省钱。” 系统回答:“您这个决定很英明,这样只需要花费三万五千元即可,我还可以附送您一件羽绒服、一件羊毛衫和一条秋裤,虽然不值五千元,但毕竟我的辛苦调配,都具有时代风格,也是需要花费的。 “所以,您一共花费四万元,不但可以回到您想去的时间和地点,还可以让您迅融入那个时代里。您现在身上这件衣服太前卫了,即便您不怕冷,可给当时的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可不利于您的行动,说不定也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进而影响历史。” 于果被说服了:“好吧,谢谢你,四万就四万。” “请准备好,马上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斗转星移,时光如梭。 于是在传送过程中,于果感到一暖,多了一件黑色羽绒服。那个年代羽绒服刚刚兴起,而且模样中规中矩,毫无特色,甚至不常见大红和深蓝这种炫目的颜色,特别厚且沉重,系统为于果准备的衣服恰到好处。 至于里面的羊毛衫,其实就是那时候的手打毛衣,因为当时的胶东一般家庭,都是穿手打毛衣,买羊毛衫的还很少。于果摸着毛衣,想起了母亲在自己小时候为自己打的毛衣。 至于秋裤,他看不到,而且这也不重要。 放眼放去,一片白茫茫厚墩墩的大雪地,踩进去就是一个大窟窿,最深的地方甚至可以没过膝盖。 北水街直到21世纪,仍然是一条小巷子,但却是胶东市市中区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往北走就是著名的海岸街,而再向南走就会到胶东第一街——正南长街,那时候已经布满了三到四层的楼房,上面还没平改坡,全都堆满了大片大片的白,还真像书上写的那样,如同棉被。 而北水街本身,是胶东本地小吃店的重要源地,是象征老胶东人情怀和本土味道的街道,即便现在高楼林立,人们还是喜欢穿梭其中,寻找喜欢的水煎包、大馅饺子和馄饨。许多来胶东游玩的人们,除了看看所谓的古老海岸街、海底世界、抗倭名将水城、仙岛风光等等景点,很多吃货也都是要来这里尝尝鲜的。 但在一九九一年,北水街那些已经拆迁了的老楼,真的时光倒流,重新竖立起来,只是那种陈旧的昏黄色,全部被一片毫无吝啬的白给彻底吞没了。 天黑得早,可天色很好,隐约还能看到星光,简直不能想象在几十年后,雾霾严重到污染了视觉和呼吸道。纯黑和纯白色,构成了朴实安详的九十年代冬季风景画。 下班的人们根本无法骑自行车,只能用力推着向前走,因为自行车的车筐需要装东西,甚至带孩子。到了家就得急三火四地做饭,并且快到小棚取劳动工具出来扫雪,这是义务劳动,可那个时代,谁要是不出来为自己家楼这片区域扫雪,似乎是会脸红的。 有的孩子忘记带家钥匙,便在楼道里写作业,冻得直哆嗦。完成作业的小孩在笨拙沉重地追逐着,欢叫着,雪球来回飞舞,偶尔捡到一个跳棋棋子玻璃球或者马赛克,都高兴得不得了。 再大点的孩子,就玩擦炮和甩鞭炮(手心炮),虽说在雪地里很影响小型鞭炮的挥,可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热情。 于果并没有陶醉而尽情地欣赏这一切,但是记忆的潮水不断地涌上来。 这个时候,他爸妈应该刚相亲认识,或者正准备结婚呢。那时候的人找对象没那么多毛病,一来二去地交往,马上就往结婚上奔了。 曾经他也有这么一次经历,他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因为脱外套时一下子甩掉了,放学回家比爸妈下班早,只能跟那些同样情况的同学一起在楼道写作业。可他不甘心,非要回去看看,凭着较强的记忆力,找到原地,现钥匙就在那里静静地躺着。 还有一次,两帮孩子互相打雪仗,越打越生气,即将打起来的时候,忽然现有个老太太摔倒了,两帮孩子一起把她送进医院,虽然并非是握手言和,可孩子们的大方向不含糊。 0140 书生和凯迪拉克 那时候,一切都那么淳朴和简单。??? ? 以至于当时的人们,忽略了那时候已经存在并展壮大了的地下秩序,也在黑暗无人的角落滋生着罪恶。 鞭炮声阵阵响起,越来越多的“钻天猴”冲向天空,五彩缤纷,于果这才想起,要过元旦了。 于果快走几步,看似是在雪地里着急回家的年轻人,其实眼睛四下乱瞄,寻找目标。杜阳跟他说过,自己动手的地方,距离老夏拉面不远,但要找到老夏拉面却不是容易事。 于果是胶东市土生土长的孩子,听说过老夏拉面,胶东市中心的坐地户们,几乎都是吃这晚拉面长大的,从十岁吃到五十岁,一点儿也不夸张。 老夏拉面、大马路砂锅店和灌浆包店、丰泰炸鸡店、香香饺子馆,是老胶东的巷子四大小吃,但拉面是老百姓最能吃得起的,因此老夏拉面也是四大小吃之。 早在九十年代初,烧烤在沿海三线城市还没形成规模时,老夏拉面已经同时经营烧烤了。 现在的老夏拉面已经分店林立,总店设在最繁华的正南长街兴国商厦附近,门头很大,每天客人络绎不绝,除了味道好、名气大外,本地人也是在缅怀时光,因此外地人很不理解都什么时代了,吃拉面也要排队。 而此时此刻是一九九一年,老夏拉面最古老的门头在一片六十年代建成的破房子中,也没什么闪亮的霓虹灯,加上冬日严寒,即便现在雪小了些,可白茫茫地一大片,要分辩出来,难度还是很不小。 因此,在考虑绝不能改变历史的前提下,于果终于下定决心,朝迎面过来的一个书生样子的男子招招手。那人三十岁以上,看上去文质彬彬,典型的书呆子,估计是刚刚下班回家的老师,一步步地走着十分艰难,这也可以理解,雪太厚了。 于果朝他笑笑:“您好,请问一下,老夏拉面在哪儿?” 那书生一愣,也笑了:“听你口音是胶东人吧?胶东人还能不知道老夏拉面在哪儿?那边数七个或者八个房子,门口一大堆啤酒瓶子的那家就是。” 于果忙说:“谢谢您呀!真麻烦您啦!” 书生大概是觉得于果也比较清秀文弱,产生了一定的好感,扶了扶眼镜,忽然问道:“你是要去吃饭?” 于果被他这话问得有点奇怪,同时也难免有些警觉,便简单而礼貌地说:“是,我虽然是胶东人,但不住在这附近,一直也没吃过,月底刚结工资,今天想去尝尝。” 书生“哦”一声,神色怪异,于果居然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种寻常老师很难有的威严。 旋即,那书生再次开口了:“小兄弟,我建议你今天别去吃了。” 于果一怔,心想:“我只是问个路,他怎么说个不休?他……他难道看出什么了?不会……这就是三十年的差距而已,我的打扮应该没什么破绽,而且我也没用什么网络语言,老胶东话挺正宗的,也没什么不对头。” 于是他简单地敷衍道:“谢谢。” 可那书生却严肃地说:“那里不安全,好自为之。”这才走了。 于果品味着他的话,感到十分古怪。要知道,今晚在这趟街上生的唯一一件大事,就是老夏拉面门口的凯迪拉克弗雷德伍德被砸了,这车是张宏勋的,此时张宏勋应该正在里面吃饭。难道这教书的未卜先知? 可这个书生打扮的人完全清楚即将生什么事,又不可能未卜先知的话,那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他也是来自未来的人。于果知道,对此求证系统的话,需要花钱。 于是于果问道:“系统,你是地球上唯一的一个级穿越系统游戏账号吗?是否有相同的账号或者类似的东西存在?” 系统笑了:“呵呵,您好聪明,这是在变相问我那个人是不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是吧?可您要是直接问,就需要付钱,而您问的是关于我的独特性,我又不得不回答您。好吧,我明确告诉您,我是地球上唯一一个级穿越系统游戏账号,独一无二,不存在任何的同类或者相似品、仿制品。您这下放心了吧?” 于果沉吟片刻,说:“那还有第二种可能,就是他就是策划这件事的人。邓长即便年轻的时候也没长这么儒雅,难道他是仲老四?不……仲老四也是地痞流氓,一般不可能长得像教书先生,即便长得像,也很难有这种表里如一的气质。” 系统“铁面无私”地回应道:“您如果直接问我仲老四长什么样,我会将他的身份证照片提供给您,这是侵入公共网络查询,风险很大,因此需要五万元。假如还需要身份证之外的信息,以及生活照片,收费要成倍增加。” 于果笑笑:“你倒是个商业天才。但对于这个人,我最多有点好奇,他可不是我今晚要琢磨的重点。你先休息吧,有事叫你。” 于是,他缓步走向那个老夏拉面。由于天寒地冻,他满脑子心思都在老夏拉面,因此走了挺远,就没再察觉,那个书生已经在拐弯处悄悄回头,观察自己。 到了老夏拉面门口,于果快感慨了一番,实在没想到这样一个从外表看最多放四张桌子的小破店,最后居然能成就一个数千万资产的餐饮大亨。由此看来,时代有酵的作用。 虽然那个年代车不多,可胶东市是北方走私汽车的重要城市,车还真不少,这门口停着一辆桑塔纳、两辆夏利和一辆面包车,这在当时看来,就像开着劳斯莱斯去吃烧烤一样的感觉,也侧面衬托出这个小店已经开始火了。 然而,门口却并没有停着凯迪拉克。于果像大多数男人那样对车有着偏爱,只不过非凡的人生使得他头脑冷静,不会有了钱就挥霍在购买好车上。所以,就算是老款凯迪拉克,于果也确实认得,这车在九十年代末就多了,主要是用来做婚车,但在九十年代初,恐怕是要亮瞎全市人民的眼。 但看来看去,哪怕再往前往后各走五十米,也的确没看到那辆凯迪拉克。 于果开始怀疑起杜阳到底有没有说实话,可杜阳应该没有这个胆量骗自己,尤其是只要杜阳智商正常脑子没问题,就该知道骗自己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再说,这事迟海也讲过,只不过没这么详细,但并没有什么大出入,基本上是一致的。在胶东黑道内外,哪怕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里,也都经常聊聊这辆凯迪拉克被砸的故事,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可就在他怀着复杂心情来回踱步的当儿,远处大灯亮了起来。那时候还不存在远光狗这种生物,可满大街昏黄的灯光在这一对车灯的对比下,显得黯然失色。 于果并不会被这种级别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不过他还是装作捂着眼睛,向一旁躲避,心里却产生了说不尽的喜悦。 车子停下来,前排一左一右两个彪形大汉下了车,给后排开了车门。后面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张宏勋。这时的张宏勋人高马大,又粗又壮,真难以想象三十年后会变成那么瘦弱可怜的老头。但那张脸一看就是张宏勋本人,冷峻、强硬,并且隐隐含着一股雷霆。 第四个人也是个保镖打扮的家伙,而不是张宏远。张家兄弟感情很好,尤其是在都没有成家的时候,要出来吃饭也该一起出来,这说明,张宏远这时候很有可能已经入狱了。 几个彪形大汉都穿着当时流行的蓝色牛仔服,头则是郭富城的大中分,而且比一般人还要长,看上去的确流里流气,但他们的壮实也消减了这种负面感觉,仍然显得威猛且令人生畏。 于果分析,这个时候的张宏勋手里也有二十几万资产了,但由于要养活不少人,而且素以仗义闻名,在房地产崛起之前,资产的增幅还是比较慢,因此也不会专门雇佣专业保镖,或者说还没有这种意识,手下这三个保镖,应该也都是他的打手。 张宏勋虽然长得并不帅,可很明显他在模仿许文强,下车后摘下那上海滩版本的帽子,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还撩了撩围巾。 与此同时,他也看了于果一眼。于果不知道这是不是唯一一次两个人的历史性见面,假如是的话,那张宏勋的记忆力也真是太了不起了。 看自己一眼,还不至于改变历史,但为了避免张宏勋产生警觉心理,临时决定把车停到别的地方去,于果还是转身走开了。 店主可认识张宏勋,慌忙出来点头哈腰地迎接。张宏勋来吃过几次面和烧烤,感觉不错,也就常来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店主深知张宏勋的身份,不敢不尽心尽力地做,面和牛羊肉都用最好的,加上口味本来就好,获得张宏勋的青睐也不是难事了。 于果了解的情况是,那个店主仗着张宏勋爱来吃饭,忽然就决定不交原本交给邓长的保护费了,邓长很生气,却也不敢明着跟张宏勋作对,也不敢报复店主,以免张宏勋问起,误认为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不妙了。 他想凑近看看,条件却不允许,因为跟着张宏勋进去的只有两个保镖,第三个还在门口晃,一边来回走一边抽烟。看来张宏勋粗中有细,还是很警觉的,留下一个人在门口看着,以免遭遇不测。 九十年代的胶东黑道已经用上了枪支,虽然还没广泛普及,却已经让众位大哥噤若寒蝉,不得不防。 0141 三十年的恐惧 在胶东特有的雪后世界,于果的无视状态反而更容易引人注意,即便别人的视觉器官被骗过,错误地对他的身体熟视无睹,可脚下一踩一个雪坑,这可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要是被人现根本没人,雪地上却不断有坑,那岂不是见了鬼?反而弄巧成拙。 因此,于果只得闪身躲在最近处的一座老房子的阴影后面,悄悄观察,伺机而动。 也就是十分钟不到,门外的保镖大概因为寒冷产生了尿意,四下观察着是否有好的天然排尿场所,很快他找到了。 胶东是个雪窝,在厚厚的大雪地里撒尿,是本地男人的一种乐趣,热腾腾的尿撒在冰雪中,冒出一股骚呼呼的白气,看上去挺有意思。这男人找准地方,解开腰带掏出家伙,这就惬意起来,还哼着小曲。 也就在这个时候,阴影中出现了一只手,手上则抓着一块砖头,恶狠狠地往保镖后脑勺上一砸。这一下力道可不小,于果远远地看着,也能感觉到这股手劲,肯定属于一个强硬凶悍的人。 这一带也幸亏是靠近正南长街,才象征性地安装了一排路灯,路灯和路灯之间很远,而且真要亮起来时,许多都是坏的,这就使得黑暗之中滋生了许多罪恶。 等那人在孱弱昏黄的路灯下露出面孔时,于果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尽管并不英俊,但比三十年后的模样可强太多了。 杜阳,此时只是一个按照年龄应该念高中,但却已经混迹社会的小流氓。 身高还是那样矮,没有大的变化,但最重要的是,当时这家伙的腿可没有瘸,一蹦一跳地,看得出十分生猛。 保镖就这么被他砸倒在地,杜阳身后的几个小伙子也悄悄现了身,手里都直接拿着棍子。那时候古惑仔电影还没流行,他们这一拨人是看《英雄本色》长大的,还没学会把棍子和刀包在报纸里。 杜阳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费力地把那个又高又壮的保镖翻了个身,避免他因为昏迷而无法呼吸,被雪塞住口鼻而死。 于果很赞赏杜阳这种做法,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杜阳当年是勇敢的、善良的,就算这种做法不是基于善良,起码也是心细谨慎,只不过未来太多的挫折,阻止了杜阳的崛起,使其原本的雄心壮志大大消磨殆尽了。 “就那辆车!砸!”杜阳沉声喝道,随即这四五个小子便一拥而上,棍子快而凶狠地起落,车玻璃便给砸了个粉碎。这辆车不同于当时普通的车,立马响起了警报,杜阳惊恐之下,又狠又快地狂砸中控,甚至将其中的一块拉扯下来。 由于外面鞭炮声大作,屋内的人推杯送盏,一时半会儿也听不见,但车的警报声还是有些不同的,加上张宏勋和两个手下本来就十分警觉,很快察觉到不对。 杜阳似乎还不过瘾,找了个事先准备好的啤酒瓶子,准备点火烧了这辆车。 于果忽然记起,杜阳当时的确是想要这样做的,可不知为什么,最终放弃了,但具体问杜阳为什么,杜阳却回忆不起来,毕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杜阳手下的一个戴帽子的小伙问:“哥,这样会不会闹得太大了?他们马上要出来了,咱们快跑吧!” 杜阳骂道:“你知道个屁!要闹就闹大,要混就混大!咱们人多!他这一车最多四个人吧?还被咱们放倒一个!”说着就要点火。 “可他们有枪呀!” 杜阳恼了:“你不帮忙也别挡着!滚!”手里的酒瓶已经燃烧起来了。 要是真点火的话,恐怕就跟张宏勋和杜阳回忆的历史不一样了。可杜阳却信誓旦旦地说,当时肯定没点火。张家兄弟也只说了这辆车被砸了,没提着火的事,可见的确没有起火。 于果忽然想到,这周围也只有自己在场了,只有自己出手,才能使得历史走回正轨上。 自己不是要改变历史,而是穿越到历史中的自己,暂时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也有自己的历史使命要完成。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要完成的那部分历史使命,哪怕只是做一个平头百姓,也是在完成过好他个角色一生的历史使命。 无非就是其他任何人所做的事,都只是受到各种其他念头驱使,而非自认为担负了历史使命。 而于果则不同,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担负历史使命的,必须随时修整历史的既定方向,决不能偏离分毫。 于是,于果忽然从阴暗之中窜出来,由于时间紧急,他动作快了点,杜阳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闪电飞到自己眼前便凝固住了一般,当即都惊得向后倒退几步。 但是,灯光依然很昏暗,于果即便走到了白雪地里,他的脸只要有意不愿被看清,那么无视状态也一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模糊杜阳等人的视觉器官。 “你他妈是哪一个?找死?”杜阳知道自己要是不喊一嗓子,其他人肯定也会被吓住,要知道这人敢于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多半是有枪。 于果的那双眼睛,终于望向了杜阳。 尽管又飘起了雪花,但如此近在咫尺,还是能够看得见于果的眼睛的,况且是于果有意要他看自己的眼睛。 杜阳也算阅人无数,从没见过人类能拥有这种眼神,他自问凶猛强悍,也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段,可这时候却真的吓住了。 仿佛雪花也停止了飘舞,整个世界,如同他们所看到那一片别无二色的白那样,万籁俱寂。 于果开口了:“趁现在,快走吧。” 杜阳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紧紧地贴着车,艰难地滑出去之后,才像是刚刚从于果的“领域“离开,重新获得了精神和力量,大声叫道:“快跑——!” 其他人闻声也都跟着跑起来,到了路口便一哄而散,很专业地四下奔逃,以免被集中目击。 而杜阳则在跑到路口的一瞬间,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 这三十年,他依然对这一双眼睛印象深刻,这也促成了他即便害怕邓长,害怕张宏勋,却也知道,最令自己恐惧的,是这双总在梦里,甚至在小憩时会突然出现的眼睛。 直到三十年,杜阳再次看到这目光时,记忆中那最为恐怖的一幕,才重新在脑海里露出狰狞的一面。 于果远远地目送着他,心里也释然了。自从回归胶东市后,自己收拾过不少不长眼的家伙,可唯独杜阳,在自己稍一动手并且朝杜阳看过去的时候,杜阳却立马呆住了。 也许从那时起,杜阳就隐约记起了自己的这双眼睛。他当时骂了自己一句,但随即产生了极为后悔的表情,很快沉默下来,低着头不再做声,甚至向自己央求着道歉。 “原来如此。” 于果第一次明白,穿越历史时,是不可能一点儿也不影响历史的,有果必有因,看来只要自己影响的是必须要促成的历史结果,那自己就可以种下因。从这个角度来说,以后也不必太过束手束脚了。 他很快又抛开这些思绪,暗想:“十万火急,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见证历史的,现在办正事要紧!” 之前杜阳砸车,是既定的历史事实,于果不可能也不可以去阻止,他能做的,就是不让杜阳纵火而改变历史,并且在车子尚未遭受到更大破坏或者变动之前,尽快找到那支钢笔。 于果立马拉开车门,原本碎裂却还没完全掉落的车窗碎片又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于果在里面找了半天,尽管阴暗,可他的眼睛还是相当好使的,终于在已经被杜阳拆坏的中控中掉落的部分里,找到了一支钢笔! 他仔细看了一下,没错,的确是派克笔!而且细节上的特征也跟张家兄弟和张晓影描述得极为相似! 就是这支钢笔!错不了! 于果正在窃喜之际,骤然觉气氛不对,他隐约料到了,便缓缓地抬起头,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张宏勋和两个保镖嘲弄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出大戏,那两个保镖果然都带着枪,都是锯掉了枪柄的五连,枪口在一片狼藉的白雪地里,出幽蓝深邃的邪光。 饭店老板也跟两个厨子打扮的人冲了出来,手里晃动着菜刀,似乎是要助张宏勋一臂之力。 张宏勋的爱车在当时是极其稀罕之物,就算现在蓝色深度集团的董事长童本初买个最贵的劳斯莱斯或者宾利,也未必真的就有这辆凯迪拉克弗雷德伍德在当时造成的轰动。 张宏勋心疼得撕心裂肺,但他是个梁山好汉似的人物,绝不会用悲伤来诠释内心的疼痛,而是全部转化为愤怒,蕴含在表情中。 他盯着于果,怒极反笑:“好哇,很好!小伙子,你很有勇气!你是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吧?” 于果已经拿到了钢笔,便不想再跟他纠缠,可自己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一走了之的,便索性走向张宏勋。 张宏勋本人和保镖、饭店老板都吃了一惊,纷纷有所动作。除了保镖的枪之外,张宏勋身上还有一把从国外买的小手枪,直接抽出来对准了于果。 就像明白了杜阳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恐惧自己一样,于果也明白了,这个时候应该对张宏勋说什么,才可以顺应历史,对应三十年后病入膏肓的张宏勋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于是,于果正色看着张宏勋,说:“车不是我砸的,我只是看到了你的车被砸罢了。不过,你以后还有可能见到我,等你真的需要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你记着这句话,别忘了。” 说完之后,他双手插兜,转身走了。 0142 钢笔保存者 其中一个保镖看了一眼张宏勋,现张宏勋就像呆滞了一样,既然得不到明确的指令,他就干脆骁勇异常地吼道:“给我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没等他再有动作,张宏勋就伸出手一把抓住枪管,皱着眉头沉声道:“别喊了!” 两个保镖都不明所以,但也都放下了枪。??? 张宏勋叹了口气,肃然说:“你们别开枪,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车不是他砸的,你们没听他说吗?” 一个保镖犹疑地问:“大哥,他是说了,可他说你就信啊?” 张宏勋看了他一眼,那保镖自知言语失态,低下了头。 张宏勋悠悠地说:“你不懂。重点不在于这个……他没必要骗我。” 饭店老板也觉得太玄乎了:“张总,您到底是啥意思?” “你们不懂。这个人……不好惹。”张宏勋这才感到,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而这根本不是一个应该出汗的天气,“你们还年轻,没有眼力。在社会上混,能打能杀确实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条件,先你们得有眼力。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可就真完了。” 但张宏勋也没想再回饭店或者报警,他仍旧竖着衣领远远地凝望于果的背影消失在白与黑交织并且模糊的远方。他的手下和饭店老板见他不动弹,自己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他站在雪地里。 于果估算着走到张宏勋看不清的距离后,停下了脚步。 他的体能强大,精神力量也凡脱俗,刚才他用对付张丽云的办法,使用眼神来威慑张宏勋,饶是张宏勋凶悍强硬,也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目光,因此一切顺利。 完成了使命,于果就开始寻找能够藏钢笔的地方。这一带是未来拆迁的重要地带,毕竟是市中心的中心,日新月异也不奇怪,因此要是把笔藏在这附近,那将来就真的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走远一些,可这个时候雪花又大了起来,乌云黑压压的,外面走路越来越困难,哪怕是突然给自己一辆车开,也一样开不了多远,毕竟这个年代有车的人也不多,除了大路会被政府着重清理,那些犄角旮旯的小道,仍旧要靠人力。 但这个时代,胶东市哪怕市中区,也没几条像样的大路,基本上都是犄角旮旯的小道。要清扫,一般也是第二天早上开始。 于果骤然想到了孟家。 孟家是本地的坐地户,准确地说,是穷坐地户的代表。他们的老房子至今还在那里,没有拆迁,因此引起了孟家姐弟之间的争房大战。 于果盘算了一下,这个时候,孟家大女儿孟凝,自己的爱人,跟自己一样,目前还没有出生。但孟根生和戴淑芬比自己的父母岁数要小一些,此时,自己的父母才刚刚谈恋爱,准备结婚,那此时的孟根生和戴淑芬估计连认识都未必。 于果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找找孟根生,一来戴淑芬的家自己并不知道,二来孟根生性格沉着稳健,不骄不躁,一辈子安于平淡,从来没被股票、彩票或者其他的什么投机所诱惑,否则绝不会守着老房子过着三十年一成不变的生活。 于果估算,要是运用系统的力量寻找合适埋藏钢笔的地点,需要大范围搜索,耗费的金钱不用想也猜得到。 系统似乎也猜到了他想法,说:“十万元,不贵的。“ 于果说:“十万,你这种不花钱只存钱的主儿,当然不觉得贵了。我要去找孟根生,请他帮忙存这个东西,过些年我来拿,到时候奉送两千元。我先给他五百元定金,剩下的一千五百元,来拿的时候再给他。” 系统笑道:“您可真坏,两千元在这个时代是三线城市普通体力工人一年的工资,但您三十年后来取。付给的一千五百元就不算什么钱了。” 于果凝然道:“我这不叫坏,叫策略。按照我对孟根生的了解,他会出于助人为乐的心理帮我保存这根笔,而不是看重钱。他将会以为等个几年我就会回来取,万万料不到一等就是三十年。他性格倔强,有着老胶东人传统的品格,绝不会私自卖了或者丢弃这根钢笔,而是一直会等我的。 “我回到基准世界去之后,只需要说我父亲曾经在他这里存放一根钢笔,派我来取,然后假装‘诧异’地现原来是就是孟根生,到时候孟家一定会感慨万千。我能扮演谁呢?我除了演我自己,就只能演我的父亲。 “虽然我和孟凝谈恋爱时的身份和相貌,并不是现在的于果,可也正因为如此,孟家人对我不会起疑心。孟根生上次是在医院里沉睡,所以并没有看见我。等他看见我时,不会认出我是那个跟孟凝谈恋爱的穷小子,而是那个三十年前在他这里寄存钢笔的人。 “我说我就是那个人的儿子,他也肯定会深信不疑的。儿子长得跟父亲一模一样是常见的事,再说论时间,三十年,也足够一个人长大成人,非常温和。这时候他们不但不会要我这迟来的一千五百元钱,还会觉得我们非常有缘。 “再说,我为孟家从迟海那里争取了不少钱,足够他们好好生活了,甚至在生活品质上有质的飞跃。我问心无愧。耍个小计谋,前提是为了省钱,但并没有祸害孟家,反而对他们有恩德。所以,我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系统说:“我只是开个玩笑,您说了这么一大堆。我不得不说,您的计划真的很周详缜密,的确是让人佩服。那就这么做吧。” “那好,替我准备五张第四套人民币的老人头一百元。” 系统笑道:“这是要收费的呀,但谁让咱们这么熟呢?一张一千元来换,五张五千元。您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换。” 于果冷冷道:“我现在已经懒得骂你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快点吧,给我连同那支钢笔,一起包好。” 于果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找到了孟家的那栋老房子,即便在当时看,那栋老房子依然十分破旧,与周围已经算是陈旧的同类都格格不入。 他是打算要敲门的,可谁知一进院子,就见到三个人在做饭和劈柴,忙得不亦乐乎。当时的市区基本上都用上了煤炉子,可他家依然是用柴火,当然,也同时是为了烧炕和做饭用,那时候做出的饭很香。 于果几乎不需要再去仔细辨认了,那两个老人肯定就是孟根生的父母,这两个老人的大女儿、大儿子和二女儿都结婚出去过了,老四孟根生的媳妇儿还没着落,因此暂时还是跟父母一起居住。 于果便喊道:“叔叔阿姨好,我找一下孟根生先生。” 孟根生愣了愣,诧异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于果。于果此时跟他年纪相当,两个年轻人见面了。 “您找我?”孟根生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可我不认识你呀……” 于果笑着说:“根生啊,你看你,老同学都忘了?”然后一下子亲热地搂过来,“我是于哥,不记得?也难怪,是小学的校友,而且咱俩不是一届的,但上下年级交错班级考试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咱俩同位,我还偷偷帮你做你们的考试卷呢!都忘了?” 孟根生见他说得有模有样,也真的有些信了,同时也感到不好意思:“哎呀……我……我这人记性不大好,有点记不住了,对不起呀……”其实他记性挺好,但于果是瞎胡诌的,他怎么可能记得起来? “没事,”于果拍拍他,“本来是想找你聚聚的,但我要赶时间,咱就长话短说。你看这支笔,这是我们老师给我的,算是当个纪念,可是你嫂子,也就是我老婆,也是老师的学生,她就坚决不让我收下。 “没办法,我也不能拒绝老师的好意,只好收下了。但你嫂子要跟我去赶长途汽车,我不能让她看见,正愁怎么办呢,正好想起你来啦,这不,就来找你了。” 孟根生之前生怕他来借钱,刚要指给他看看自家房子的环境,可听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没完全听明白,但似乎那意思绝对不是借钱,就彻底放了心,也没仔细咀嚼刚才于果那段话到底有几分可信,问:“你……你是说要在我这里存那根钢笔?” 于果点点头,说:“兄弟,真麻烦你啦,我现在住省城,以后就在那里定居,不回本地啦。所以呢,我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找机会来胶东看看你,到时候再来取这支笔,你看怎么样?” “好好……”孟根生倒是不介意,反正不用他出钱,只是保存个东西而已。他平时很仔细,加上家境贫寒,一根针放在哪里,他都归置得井井有条,相信也能保管好这个东西,毕竟钢笔可比针大多了。 于果又强调了一遍:“老同学,这笔是老师的馈赠,对你师兄我意义重大,你可千万别给我弄丢了啊!” 孟根生拍拍胸脯:“你就放心好啦!包在我身上!” 于果笑道,这就好,便把一个包放到他手里,孟根生心想不就是一根笔吗,怎么会这么沉? 于果退后几步,与他招手告别,等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忽然说:“老同学,虽然咱是校友,但是亲兄弟明算账,没有白使唤人的,你帮我的忙,我不能让你白帮。我要给你两千块答谢费,现在这包里除了钢笔,还有五百块,你先拿着,等将来我来找你,再给剩下的一千五。行了,别拒绝了,老同学,你可没我跑得快呀,哈哈!” 0143 强中自有强中手 那两个老人正嘟哝着“找对象的时候不着急,帮同学存东西反倒还瞪起眼来了,真是心里没轻重……”可当他们听到于果要给这么多钱时,全都惊呆了。? ? 他们其实也都是善良的人,只不过因为长年的贫穷生活而不得不市侩,只有仓壁实而知礼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孟根生生在贫穷家庭,受苦多年,这时候乍一听两千元这个天文数字,当真惊呆了,半天合不拢嘴,等想起来要追赶于果时,于果已经笑着走远了,压根也追不上了。 雪地里只有几个孩子在疯打闹:“小孩小孩你别哭,前边就是你大姑,你大姑,胖乎乎,原来是头老母猪!哈哈哈哈!”随即各家的父母来抓各家的孩子,让他们快点回家睡觉。 “你放心,师兄,我肯定会帮你保存好的……”孟根生的心里坚定而又遗憾,“可……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呀,只知道你姓于,但是我死要面子,怕伤了你,也就没好意思问你的全名……这可咋办呀……希望你一年两年内就来找我吧……” 但他没有勇气拒绝这五百元,父母身体不好,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自己在工厂里干重活儿,由于不属于技术工种,月收入也不过是区区一百元而已。 两个老人喜出望外,劝他一定好好保存钢笔,毕竟还有一千五百块等着他们呢。 这个年代虽然已经开始慢慢地走向金钱社会,可毕竟人们还没有第一反应就做最坏的打算,不会怀疑这其中有阴谋。 假设换成当代,就连孟根生也会怀疑,会不会于果前脚走了,就有人赶过来索要钢笔,说钢笔是是自己的,然后强行拿走,于果再回来装作重新要钢笔,找不到就要赔一大笔钱。 那个时候,老百姓的心仍然算是纯净的,社会还没有被完全污染。 系统说:“您真的可以拿奥斯卡影帝奖了,真的是相当赞的演技啊!” 于果没理会它的调侃,说:“人人都是演员,每个人都会在特定时期把原本不是自己的自己演得惟妙惟肖,只不过身在其中,不易察觉罢了。行了,不说废话了,带我回去吧。” 系统答道:“您为什么不要求去张宏勋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呢?当然,我说的张宏勋是指我所处的基准世界的老年张宏勋。反正他前一分钟在病房里,后一分钟也肯定是在病房里,我就把您设定在那一楼层的卫生间里出现吧?怎么样?” 于果笑道:“我不傻,寻找特定的人和物品一分钟以前的位置,花的钱比一般的穿越还要多,甚至返程也需要一定的费用,还不如直接回去的好。你这厮又来消遣洒家!” 系统却很认真地说:“您知道我一切都是为您服务的,顺便赚钱升级,因此我是不会骗您的,这对我没好处。基于此,我免费为您提供一个信息——张宏勋快不行了,最多也就是今天这一天寿命。您要是这么优哉游哉地回到现实世界,再去找部队医院找他,恐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于果心里一震:“什么?那还是快回去吧,需要多少钱?” “跨度较大,一万五千元,不能再少了。” 于果再无犹疑:“生命得争分夺秒,快回去!但是不去张宏勋的病房楼层卫生间,去孟根生和戴淑芬一分钟以前去的地方,我要先取得那支笔!” 系统问:“您不觉得这样更好吗——应该先去看看张宏勋,明确告诉他你找到这根笔了,马上拿过来给他看,给他一口气的希望,使他一直凭意志再坚持一段时间,熬到你回来。不但如此,假设张家的人能跟着你一起去,那就更好了,还可以亲眼见证。怎么样?” 于果略一沉吟:“你确实考虑得比我周到,好吧,就这么做!快!” 量子传送的过程虽然极其短暂,但于果身上的打扮又重新变为初秋的装束,这也算是系统人性化的体现。 回到那一楼层的卫生间,于果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医生吓了一跳,自言自语道:“刚才那个坑不是没人吗?吓死我了……” 来到病房前,于果忽然看到了七八个看上去肯定是黑道中人的壮汉,都是一脸冷漠阴森的面孔,难道张宏勋快不行了,因此加强了安保?但这说不通,这里是部队医院,没人敢来捣乱,他们何必这样呢? 当那几个壮汉看到于果不像医生,并朝这边快接近时,都很警觉,领头的家伙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干什么的?站住!” 于果没有理会,还要往前走,那家伙忽然骂道:“听不懂人话?找死吗?”他骤然伸出手来,像是蓄劲许久,激烈爆,刚猛异常,这是功力深湛的八极拳高手。 但这在于果面前是慢动作,于果转瞬间就贴着他擦过去。 可那人反应极快,尽管十分震惊这家伙居然躲得过自己这一力,也绝不肯浪费时间去尽情震惊,回身跺脚一崩一靠,他近处的几个同伙都快回避,似乎怕这沉醇猛烈的拳法错伤自己,但从他们的身法来看,也都是练过武的,并且同样身手不凡。 于果没办法,只得顺手拨开他的手,虽然没用劲儿,但那人被这股大力轰然带起,在原地打了两个半陀螺圈儿,这才踉踉跄跄地勉强站稳,退后好几步,心惊肉跳地重新打量起于果来。 于果并不懂武术,只不过他的身体素质达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层次,在坚固方面犹如装甲车,在灵活程度和五感方面则像极了野兽,即便没学过武术中常人难以做出的高难度动作,也能顺其自然潇洒自如地做出,甚至难度更高,度更快,杀伤力更强。 可即便不懂武术,他也在一次次地打斗中对自己的力量和度有了大致的判断,因此越来越精熟于如何很好地控制和压缩力道,然而就算如此,刚才他那轻轻一拨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如果换成一个跟自己同等身高体重的中等青年,足够从走廊的一头滑到第一个楼梯。 可这个人能坚持不用人扶还能勉强站稳,已经算不容易了。 但相比于果的惊讶,这个叫蔡雄的武术高手更加吃惊,他是张晓影的学哥,在来西武校的学生里也算是佼佼者,也跟着张宏勋家族混饭吃,自问无论在胶东的黑道还是武术界都有相当的名气,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描带写地一摆手就原地打转? 事到如今,他不会再耍无赖地继续上去打,他毕竟武术修为到了一定层次,就这么两次接触,就足够明白自己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再上去动手,除了当众丢人现眼自讨苦吃,不会有别的结果。 他忽然记起了自己的主子,也就是张宏勋继子曾告诉过自己这样一件事:“有个小子追求晓影,似乎会点武术,晓影打不过这小子,后来不知怎么地就爱上他了,展得还挺迅,这次晓影还把他带回来看大伯了,大概是要准备结婚了。” 这令他怒火中烧。他蔡雄是来西武校人人敬重的大师兄,多少崇拜硬汉的少女们的偶像,可唯独晓影师妹只把自己当师兄看待。自己追求张晓影多年,但张晓影死活不肯答应,说要不然连同学也没得做。 蔡雄本以为张晓影只是眼光过高而已,等到爱幻想白马王子的年龄一过,自然就会考虑实际了,而只要一考虑实际,蔡雄十拿九稳地认定,自己就是排行榜最高的最佳人选。 岂料忽然出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傻逼小子,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横刀夺爱?而张晓影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真的爱上这小子了,甚至还带回来见她的大伯——张大老板? 蔡雄死盯着于果,怒火万丈,恨不得眼光变成成千上万的利箭,将于果万箭穿心。 于果能看得出他的厌憎,但并不知道这还跟张晓影有关,只以为这人心胸不宽广,或者太过自命不凡,容不下比他更厉害的人存在。于果也不跟他计较,只是笑了笑。 也就是因为这里是部队医院,这帮人没法带枪,否则蔡雄真恨不能几枪将于果打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在这里,只能靠拳脚说话,既然拳脚暂时不是人家的对手,也只能搬出大老板来吓唬对方了,于是便大喊道:“你知道这是谁的病房吗?滚远一点儿!” 蔡雄毕竟还远远够不到于果下死手的底线,因此于果还是很客气的:“我是张宏勋的朋友,我来看看他。” “就你?”蔡雄怒气冲天,被他气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惭,说是我们大老板的朋友?” 门忽然开了,于果认识的那个丰田红杉的司机和副驾驶,一左一右,陪着张晓影姐弟来走了出来。张晓影泪眼朦胧,眼有些红肿,一点儿也看不出刁蛮暴烈的性格了,反而看起来楚楚可怜,柔弱动人。 但她接下来的一声大喊又让于果明白,张晓影就是张晓影,变不成林黛玉:“蔡雄!谁让你这么对他的?那是我师父!你赶快道歉!” 蔡雄一听,这张晓影连拜师都说得出口,自己岂不是又比这小子矮了一辈,怒气像火山爆一样不可抑制,吼道:“凭什么?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当你的师父?晓影,你别傻了!这个狗玩意儿根本不配……” 张晓影大怒,快走几步一把拉过于果的胳膊,怒斥道:“你给我闭嘴!你再骂他,就从我家的公司滚出去!” 于果息事宁人道:“没事,我们俩是误会……” 蔡雄把他的让步当成了故意演戏气自己,这时候如果手里有一把冲锋枪,早就把于果突突成碎片了。蔡雄恶狠狠地挥手,强硬地说:“你看不上我没关系,但我绝不能容忍你看上这个傻逼!要我道歉?休想!” 0144 懂事的人都安全 也就在这时,张宏远的声音响起:“这里是病房,你的声音能降低一点儿么?” 蔡雄猛然老实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低着头连声称是。? ? 张宏远缓步走了出来,看到了于果,吃了一惊:“小于,你……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于果点点头:“我找到了钢笔的下落,请您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取,也算是当个目击证人,好吗?” 张宏远、张晓影和张晓天都惊诧万分,他们虽然都知道于果不是一般人,可关于找这支笔的希望毕竟太过渺茫,请于果帮忙,只不过是对张宏勋的一种慰藉而已,但谁能想到,于果还真找到了! 这不是大海捞针吗?怎么可能?可看于果一脸严肃的样子,也绝不像是开玩笑。况且,既然敢要求再派几个人当目击证人,那更说明这绝不会是假消息了。 张宏远怔了半晌,由于他积威已久,手下们对他敬畏异常,也没人敢出声提醒。十来秒之后,张宏远才缓过神来,迟疑地说:“好,晓影,你跟大勇、建海一起去找。” 大勇和建海就是于果见过的,那辆红杉车的司机和副驾驶。 蔡雄十分不爽,充满仇恨地瞪着于果,说:“我也去!” 张晓影看着他就烦,她是个直白性子,绝不绕来绕去,再加上大伯即将离世,心情不好,便拧着眉头说:“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跟过来算怎么回事儿?” 蔡雄冷笑道:“只怕是自编自导的,我有权替我们大少爷去看看!” 张宏远似乎也有些为难,蔡雄虽然只是一个打手头子,却是大哥张宏勋继子的心腹,这关系到继子和张晓影姐弟迫在眉睫的遗产继承权问题,自己还真不好太多干预。 于果却比张晓影还“直白”,说:“晓影和这两位,就足够了。我不想看见你,你就别去了。”他虽然不爱得罪人,但绝不怕得罪“不怕得罪自己的人”。 况且,最近直接或者间接杀的五个人,虽然不是于果杀人的全部人数,但毕竟都是在这一天之内生的,杀心一起,就像出鞘的利剑,很难轻易收回。 尽管于果向系统保证,一定要做好人,绝不随意滥用穿越技术和两种能力,绝不肆意夺人性命,可哪怕杀的是十恶不赦的人间败类,毕竟也是杀人。这种杀心一旦生成,便萦绕在身体周围挥之不去,使得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浓郁沉重的煞气中。 由这股修罗般的煞气浸泡过的眼神,直接望向蔡雄,哪怕蔡雄自认为是硬汉中的硬汉,也架不住这种目光,这跟正面和老虎瞪眼没什么区别,甚至犹有过之。 这回,蔡雄再强硬也知道差距了,这种差距不单单是他之前认为的武功上的差距,他甚至能脑补自己或许在下一秒就被撕扯成碎片的样子,吞了口冰凉的哈喇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于果倒是没想到此人真的很敏锐,能看出端倪来,不由得有些赞许。曾经看出端倪的只有老黑、小波等受过训练的战士级打手,以及曾经见识过自己眼神的杜阳。 于是他说:“你比我想的要懂事多了,不错,懂事的人都安全。要是我今天遇到的人都像你这么识相,那我也省心了。” 于果回忆起自己之前对待那五个恶人的极度残忍,也只是颇为回味地笑了笑。 蔡雄低着头不敢搭话,与此同时,他的思想正在做十分激烈的斗争,一边认为自己如此畏缩简直是男人和黑道的耻辱,一边想要猛地身体比头脑先行动,豁出去了,却始终提不起勇气,甚至血液也像有了智慧一样,简直不敢供给他血脉贲张冒死一拼的机会。 因为他差不多能想象得到,自己要是敢硬碰这个跟自己相差太大的于果,那等同于找到了通往地狱之路的捷径。 张晓影从没见过蔡雄这么孬种的样子,也不禁啧啧称奇,心想:“还是我的师父老公厉害!”便挽紧了于果的手臂。 当着众人的面,于果并不想让张家大小姐下不来台,也就没有当众把她的手松开。 蔡雄十分憋屈,可也无可奈何,只得看着他们离开。 刚刚下楼出门,迎面又来了十来个人,看样子也是十分凶悍,于果估计,这帮人也是混社会的,说不准也是来看望张宏勋的。 为的是一个盘着豆腐卷高型的老女人,看上去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虽然跟孟大姑妈、孟二姑妈是同一类型,可实际上层次要高多了,穿金戴银,光手腕上其中一个翡翠镯子就价值不菲。 她旁边是一个又高又瘦,论相貌可以跟金俊基、迟海相比的年轻人,西装革履,目光冷峻。但这种冷峻不是故意装出来的,眼神中有一种对世界毫不在乎和毫不好奇的天然冷漠,正可以足够说明此人的傲气和心机,不但绝非泛泛之辈,甚至有可能是跟金俊基不相伯仲的同级别富二代。 蔡雄下楼是为了目送他心爱的张晓影离开,可这会儿迎面见到这老女人和冷峻青年,忙点头哈腰道:“太太,大少爷,你们来啦。” 张晓影也老老实实地低头说了声:“大娘。” 于果也驻足,心想:“原来这就是张宏勋现在的老伴,张晓影说张宏勋只是找个伴,并不爱她。这女人看上去不好相处,张宏勋对她的感情应该不会太深。另外,他们到底登没登记结婚,是合法夫妻,还是只在一起凑合?要是没有登记的话,遗产问题……只怕又是一团说不清的隐患了。” 他并不在乎南疃张家这帮子孙谁该得多少张宏勋的遗产,反正只要找到钢笔,一百万到手,自己这边就没问题了。 他只是有点担心张晓影、张晓天姐弟,这两人很没有心机,这是个法治社会,张晓影那点拳脚功夫,在“规矩”面前,什么都不是。而张晓天更不用说,心机和拳脚功夫一样也不占,要不是生在黑道王者的家族里,只有可能永远是**丝中的**丝。 再怎么说,这对姐弟也是自己的朋友,于果希望他们多得一点遗产,而且不要因为遗产争夺战而遭受精神伤害,甚至生命危险。 毕竟,因为身份转换而几乎失去所有亲情的于果,太了解财富在亲情中所扮演的角色,大部分人都没有经过他所遭遇的经历,并不知道亲情多么可贵,往往在争夺遗产的时候,会暴露出人性最丑恶的一面,甚至六亲不认,骨肉相残。 而黑社会家族里的遗产争夺战,想必更加血腥无情,更接近历史上或者影视作品里的宫廷斗争,一旦进入这种阶段,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于果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朋友一把,张家遗产有多有少,那是人家的家事,可谁要是敢伤害张晓影姐弟俩,那自己就一定会先伤害谁,甚至让其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谁也不知道,于果这一瞬间转过了这么多念头,而等他回头时,那个“大少爷”的目光正好跟他相遇。 蔡雄虽然在跟大少爷说话,可大少爷却根本不鸟他,而是第一眼就盯住了于果。大少爷从一进门就能感觉到,于果是个危险的人物,能让自己感到危险的人,确实十分少见。大少爷冷峻的目光中,掠过闪电般的邪气。 于果也一直以为,张晓影除了怕其大伯和父亲,也就是怕自己了,不会再怕第四个人。可张晓影虽然对蔡雄根本不尊重,却似乎对这个大少爷有点敬畏,轻轻地说:“大哥……” “小妹,你好。”大少爷若无其事地瞥了她一眼,于果也能从这眼神里,看得出杀气。那声音相比俊美的外貌来说,有点过于低沉了。 于果当然是绝对不害怕这位大少爷的,虽然相比其他人来说,这大少爷就像是一群蚂蚁里突然冒出一只大螃蟹。 可对自己而言,都是小动物。 只不过于果觉得这大少爷比什么蔡雄、老黑、小波、大鹏、杜阳等人,无论从智商还是敏锐程度,都高出相当的层次,居然第一时间内就可以察觉出,自己与众不同,并带有相当的戒备心理。 不但如此,大少爷那股傲气和自认为压倒性的态度,依然在戒备心理之上,也说明他并不真正担心张晓影多了这么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强手做帮手,大少爷有足够的把握依然稳赢。 最罕见的是,于果此时虽然没有尽情释放煞气,去修饰和浸泡自己的眼睛,但自己的目光仍然如雷似电,也不是一般人敢于正面承受得起的,可这大少爷居然还真敢正面和自己对视,且面不改色,这就真的很了不起了。 于果读出了这些信息后,不禁暗想:“这人就像是黑暗版本的金俊基,和金俊基一样,都是普通人里的凤毛麟角,少见的人才。我要不是因为系统而获得奇遇,能够穿越时光、刀枪不入和令人无视,单说当年的我,再努力几辈子,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 蔡雄见大少爷在打量于果,忙说:“大少爷,这小子就是……” 大少爷似乎也确实猜得出于果是谁了,用百分之二十算是欣赏,但百分之八十算是诅咒的复杂眼神,冰冷无情地扫了于果一眼,淡淡地说:“很好。” 于果知道这家伙不可小觑,虽说是张宏勋的继子,可看这个样子,在不久的未来,多半是有能力继承张宏勋的黑色帝国,可以算是胶东市少见的“黑二代”翘楚,绝对不是什么左刚和邓长可以相比的,自己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尽量不要逼着自己走到杀这个人的那一步。 因此,于果也只是朝他笑了笑,算是礼貌,但毕竟不认不识,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0145 含着金钥匙出生 那大少爷见于果的目光更加无所谓,挥洒写意,圆转自如,他从来没见过俗人能有这样的眼神,也不禁略有吃惊,便森然道:“妹妹,你的眼光不错。 ” 张晓影听了很高兴:“哥,你也喜欢他?” 大少爷嘴角略微翘起,淡淡地说:“早去早回,现在坏人多。” 张晓影点点头,挽着于果的手臂走出去。 于果和大少爷擦肩而过,都再不犹豫地走向对方要去的相反方向。 刚坐上车,系统忽然说道:“对了,一直忘记提醒您。您提出的寻找人或者物品一分钟以前的位置,的确是很好的创意,按说早就该给您增加积分,但由于您早先是为了帮助警察,后来又是为了帮助孟灵,理论上不该给您积分。 “今天您用这个方法来回颠倒,要了五个坏人的命,按说也是为民除害,而且即将得到张宏勋一百万的奖励,因此,扣除一些诸如财富不稳定的因素,您的积分增加到22ooo点,惊喜吧?只是资产只剩下四百七十四万了,您得抓紧时间增加资产了。” 于果沉吟几秒,心道:“谢谢你。只是看来这一百万未必会那么爽快地获得。我刚才对这个大少爷的想法,对你并没有隐瞒,你也该猜得到我对他的评价。按他的年龄来说,这个人很不一般,只怕会成为我的对手。” 系统笑道:“您不是一向既来之则安之吗?走一步看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知道,您和我的组合仍旧是地球上的最强个体,对不对?” 于果也觉得这个理由的确是能让自己心安的最大原因。 张晓影见他面色肃然庄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安慰道:“师父,假如钢笔的位置只是个推测,并不敢百分之百保证的话,那也不要紧的。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你也尽了力了。刚才你来之前,大伯还说,虽然和你认识时间很短,但你是他完全信任的人……我知道,他是说给我听,为了把我托付给你……” 于果对她的安慰和关心还是比较感动的,尤其是张晓影性格直白纯然,于果真不忍心伤害她,也就没必要纠正她。 其实于果知道,张宏勋说自己是其最信任的人,并非是张晓影所说的原因,而是当年张宏勋在杜阳砸车的那天晚上,已经深深地将自己印在了脑海之中。 于果为了避免她多想,便找个话题说:“你这个大师兄功夫很好,是什么武功?” 张晓影“哼”一声,仿佛不愿意提这个人:“蔡雄功夫底子还是很好的,而且练了很多种拳术。我们学校主要是传统表演性质的武术教学,但练到一定水平后,也会开展各类课程。蔡雄这人情商不咋地,可练武没得说,我也打不过他。 “我们老师看他是棵好苗子,让他去高级班又学了两年,基本上太极拳、八极拳、通臂拳、洪拳和咏春,他都学过,还都练得不错,真论打,恐怕他跟胶中学会的会长金俊基水平差不多。 “当年为学校到处争光,也算了不得,本来以为要培养到国家队里去,可他懒得训练,又成天酗酒闹事,干脆就混了黑社会。他的这几种拳法的师父,现在都很后悔,怎么就教了这么个东西出来。主要是现在好苗子太少,他们实在不忍心埋没,所以就忽略了武德的培养。 “八极拳暴烈刚猛,他用这个拳法打你,完全是不怀好意。可那又怎么样?他仍然不是你的对手,我的师父最厉害了!这人死皮赖脸,功夫高但没有武德,告诉他一百遍我不喜欢他,可他偏偏仗着大哥的势,死缠烂打,平时还为非作歹,真是讨厌死他了!” 其实,于果问蔡雄的事只是一个托词,他重点是想了解一下那个大少爷,便问:“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大哥的名字。” 张晓影没心没肺,没料到他的用意,便说:“我大哥叫韩金匙,取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谐音。其实他家本来就挺富裕,我大伯只有几百万资产的时候,大娘的公司资产基本上也跟大伯差不多了,在21世纪初那会儿的三线城市,她就算很厉害的女强人了。 “我大娘早年是闺女的时候,就很仰慕我大伯的名声,可以说,从少女时代就视我大伯为偶像了。当然,长大后的她还是正常地嫁人生子,但少女时代的梦并未就此结束。她的丈夫英年早逝,一个人拉扯我大哥,还同时操心事业,把公司越做越大,的确不容易。 “本来她打算一辈子不再结婚的,毕竟一般人也不入她的眼,而且她慢慢也开始玩黑的,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名气,算是有名的‘女老大’了。最终,我大伯因为资金周转不灵,公司不景气,为难之际,只得找我大娘借点钱,而且是以高利贷的性质,说好一年后付清。 “假如是我大娘主动借钱,那我也是很感激她的。可高利贷本身就没什么情谊可言,我们并不欠她的,只不过这么大笔钱的高利贷,在那个资金不是很充足的年代,也比较少。可我大娘还趁机提出要求,说要一起过日子,我大伯无奈之下,也就答应了,但一直也没有登记……现在他的三亿资产,其实有很多也是我大娘的功劳……” 这跟于果的猜测大多吻合,于果暗忖:“看来真是有太多的隐患存在了。这样一来,张宏勋一旦去世,就相当于埋了很久的地雷突然爆炸,遗产争夺战肯定会异常激烈。” 张晓影见他沉默,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她只是蠢萌,但不是真蠢,说:“我大伯说,资产会分成三部分,一个亿给大娘,一个亿给我大哥,这也算是对她娘俩的补偿。还有一个亿是给我的,因为我大伯偏爱我胜过晓天,甚至是我大哥作为他名义上的儿子,都没享受过我大伯对我的疼爱。” 说罢,她还偷偷看了于果一眼,指望于果能从中读出当这着众人她已经再没办法更清楚表达的爱意。 可于果却只说了句:“你大伯真的对你很不错。以后你们应该兄弟姐妹齐心,把公司越做越强。” 张晓影还要说些什么,可听着音响放着的嘻嘻哈哈的歌格外生气,便喊道:“大勇!给调到新闻上去!” 新闻也没什么好新闻,播报了一件本市最近生的夜跑女孩子失踪事件的后续。 之前这位身材火辣经常短裤夜跑的女孩子失踪事件,从她的朋友圈开始波纹一般快扩散开来,成为这些日子胶东老百姓经常念叨的话题,家里有女儿的都管束女儿不要晚上跟风夜跑,无论是不是集体夜跑都决不允许,毕竟大半夜坏人多,即便团队里也都不认不识的,见一两次面并不能看清人心,谁知道骨子里都是些什么人? 但没想到这次后续的新闻格外惊人——那位姑娘的尸体被现丢弃在一处污染严重的河水里,不着一缕衣服,下身已经惨不忍睹,生前受到了残忍的侵犯。凶手是谁还不清楚,警方正在严密调查之中。 说起警方,于果又想起了路晨,原本说好的要一起去逛逛街,也没能实现。同样是爽快人,路晨比童雅诗的爽快少了一些居高临下,比谭晶晶的爽快多了一些含蓄,比张晓影的爽快多了一些礼貌。 和路晨相处的时候,他活得相对最轻松,而其他三人,就得动不动推测她们的心思,这对男人来说,的确是一种煎熬。 于果猛然想起张晓影也夜跑,忙抛开纷乱的思绪,正色说:“晓影,你不是一早一晚都跑步吗?现在天慢慢冷了,就别出去了,你大哥说得对,外面坏人多。” 张晓影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大哥受我大娘的影响,对我敌意很重,刚才那句话说的‘坏人’,其实是你呀!我大哥这人本来不坏,只是不爱说话,手下又是一帮奸臣,所以才总被人误解。 “再说,我大娘确实是因为这一个亿的继承权,跟我大伯吵了不知多少次,想来也肯定恨我。其实说是三亿资产,但都是不能变现的,有的还欠着债呢,其实说白了,都是银行的。我们所谓的继承权,说得明白点,就是选择谁来负债。 “一个房地产公司兼工程公司,一个酒店,一个小矿,要是非逼着我选一个,我就选那个酒店。虽然也操心,可我是个吃货,拥有一个酒店感觉很不错,起码不会涉黑。房地产和矿产那都是被人骂的买卖,老百姓都恨着呢。” 于果当然也明白,他起初还担心张晓影不知道这对母子的敌意,现在看来,张晓影也还是心中有数的。 张晓影见他态度依然凝重,便满不在乎地说:“放心吧,那个失踪女孩的事只是个个例。胶东市多少女孩夜跑?难道都能出事?说不定是哪个饥渴的民工犯了罪,早吓得跑回老家了,不会再有事了。再说,我跟一般的女孩能一样吗?我一拳就能把一个成年男人砸趴下,要劫持我,得七八个人组团才有可能。” 这话说得倒也不错,于果心想,张晓影虽然嘴上不饶人,性格倔强得很,可真实实力也不容小觑,单打独斗比她还厉害的人,能干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可能甘心只去做一个强*暴夜跑女孩的罪犯。 正想着,车已经穿过正南长街边缘的小巷,进入北水街的古老街道,于果已经能远远看到孟家那个古老的房子了。 0146 白宫宫主 到了门口,车子停下后,于果愣住了。?? 只见十几个混混打扮的男子手持棍棒刀具,正在挥舞着,甚至开始砸东西了。孟灵一家三口在那里想拦也不敢拦,孟灵本人已经开始掉泪了。而一旁的孟大姑妈则表情怪异,双手乱摆,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于果没想到,这孟大姑妈竟然还敢来找孟灵的麻烦,自己上次的威慑居然没有彻底令她死心,看样子是真有必要好好教训了。 于果想到这里,脸色有些难看,这就要下车。张晓影虽然不认识孟灵,也不知道于果和这一家有什么关系,但见到于果的表情,便问:“师父,这是你朋友?没关系,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别动手,我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除了横下心下杀手之外,于果在一般的动手时反而不如张晓影的手重,于是摇头道:“你别乱来,你下手没数,别把人打残了,坐监牢去。你总还要亲眼送你大伯走吧?” 前半句张晓影十分不服,可听到后面一句,彻底心软了,也没了脾气,嘟哝着:“好吧……” 于果下车后,大勇和建海互相看了一眼,便一左一右跟了上来,他俩是张宏远的死忠,准确地说,是张晓影的死忠,早在心里认定了于果是他们未来的主人,因此也像对待张晓影那样,有着保护之意。当然,他们压根也不知道于果到底是什么水平,否则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也就在这时,孟家三口、孟大姑妈和那十三四个混混都看到了门口停下来一辆巨大无比的越野车,下来三个人,为的正是于果,脸色阴沉,而身后一左一右带着的两个彪形大汉一身腱子肉,魁梧壮硕,目光凶狠,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 孟大姑妈当即脸色如同猪肝,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而孟灵和戴淑芬看到他之后,顿时从害怕和难过的情绪立马转变为欢欣雀跃。 于果走到孟灵跟前,问:“你有事为什么不知道打电话给我?还是你把我的手机号弄丢了?” 孟灵脸色潮红,泪水未干,心跳再度加,垂着头怯生生地说:“我……我怎么可能把你的手机号弄丢……我就是不想麻烦你……” 戴淑芬看到这里,心里清楚,这孩子对这位于先生深情已种,很难自拔了。心想:“这于先生来是件好事,终于能替我们说句公道话了,但是两个妮子也太命苦了,大妮子为了个穷光蛋,最后得了绝症去世了,二妮子爱上于先生,可于先生咋能看得上俺们二妮子……” 于果责怪地看着她,说:“再怎么着,我也不会看着孟凝一家受这么大的欺负。你再别跟我见外了。” 孟灵听到这里虽然心暖暖地,却也有些失望,心想:“你满嘴都是大姐,我你就视而不见么?你就不能哪怕骗骗我,说是为我而来的?”想到这里,又涨红了脸。 于果看了一眼孟大姑妈,孟大姑妈被这非人类的眼神吓得倒退好几步。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么?”于果淡淡地说,“看来我是太自恋了,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足够让你不敢再招惹他们一家三口了,你还来?” 孟大姑妈吓得慌忙摆手:“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您千万不要误会!” 孟灵也忙说:“于大哥,你别怪我大姑,她也是没办法……上次她也不是一味贪图我们家这老房子,只是因为……”她心地善良,别人敬她一尺,她就还人一丈,想要尽量为她大姑说点好话,可实在也没什么好话可以形容,就顿住了。 孟大姑妈颓然且羞愧地作势抽自己的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太好赌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借了高利贷,但我还不上,就只好……只好把这房子给抵押了……” 于果冷冷地反问:“这房子是你的么?你有什么权利抵押它?” 孟大姑妈一时语塞:“这……这……”接着嚎啕大哭起来,干脆在地上滚来滚去,这会儿也不自认为高贵了,也不嫌脏了,号丧一般哭叫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我今天真的只是来看看我四弟啊——!谁想到他们会偷偷跟着我来呀——!二丫头呀,你可以一定让你男朋友帮帮我呀——!” 孟灵面红耳赤,跺脚娇声啐道:“大姑你别乱说!我们……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还生怕于果误认为自己不想和他好,于是也只得含混其辞,为的仅仅是掩盖尴尬而已。 于果则转过身来,看了看那些混混,看打扮也不像是普通的“小地包”,而是最起码有杜阳手下小螃蟹、常猴子的级别,面色凶悍,看样子也不大可能几句话就吓退了。 但混混头子见于果这三个人虽然比自己少,可看上去特别不好惹,像必也是道上混的,便没有了刚才那么嚣张的态度,收敛了少许,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欠我们的钱,难道不该还?” 于果说:“欠钱还钱是应该的,而且应该给利息。” 那混混头子一拍大腿:“对吧?而且我们这次来,也是我们大哥的要求,我们只是照章执行。既然于情于理都该还钱,那就给吧。” 于果看了一眼孟大姑妈,说:“钱是她欠的,他们虽然有亲戚关系,但各家过各家的,并不是一家人。在法律上,孟根生一家没有义务替他的姐姐还钱的道理。再说,高利贷合不合法,你们心里也有数。但那都是你们跟这位大姑妈的事了,请你们和这位大姑妈走得远远的,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理论,不要再骚扰我的朋友了。” 那混混头子听他出言不逊,当即拉下脸来,冷冷地说:“这位兄弟看上去挺年轻,火气旺盛啊!看样子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咯?” 于果揶揄地笑道:“有商有量才叫商量,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那叫做谈判。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你们的账,找这位孟大姑妈算。” 混混头子歪着脑袋:“她说这房子抵押给我们了,并且有亲笔写的条子!你要看一看吗?” 于果随手摸出一张纸,写了一行字,签下名字,说:“既然孟大姑妈指着哪里说是自己的,哪里就是自己的,那我也写个条给你吧。” 混混头子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本人老于,将美国白宫抵押给你,见到巴马兄后给他看这张纸条,他自然会搬走,之前他把锁换了,请你砸开锁,另配一把钥匙。” 这次不单单是大勇和建海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连孟灵和戴淑芬都忍俊不禁。 孟大姑妈见他激化矛盾,当即也呆住了,嘴上说:“小……小兄弟,你惹错人了,他们可不好惹啊……” 混混头子的肩膀一阵震颤,将手里纸条撕成碎片,抬起头面容狰狞地说:“你很有幽默感哈?你知道我是谁吗?” 于果摇摇头:“不知道,但你马上就是白宫宫主了,提前恭喜你了,宫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大勇和建海本来就不怕这几个小蟊贼,听到这里,更忍不住哄堂大笑,甚至眼泪都飙出来了。 混混头子勃然作色:“好哇!我陶海江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人!” 于果问:“你今天见到了以后作何感想?是不是眼界更开阔,心胸更宽广了?你要是有什么感慨,想在这里更新个微信微博什么的再走,我也可以等等。” 大勇附在他耳畔:“于先生,时间不等人,我们家老板……” 于果忽然想起张宏勋时间无多,不该再这么继续逗这帮人了,便摆摆手说:“行了,我们还有事,你们快走吧,以后别来这里。” 陶海江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把开山刀:“我听说你认识杜阳?你是想用杜阳吓唬我么?” 于果幽幽地看着他,简单地吐出一个字:“滚。” 陶海江狂怒地一扬胳膊,砍刀就要劈下,也就在这时,大勇和建海一左一右,闪电般腾出来,一拳一个,以暴风骤雨般的节奏,每个人先干倒了两个,接着夺下两把刀,倏然两道电光,横在陶海江的脖颈上。 陶海江当即没了底气,冷汗直冒。 于果本来的确是打算亲手收拾他的,可没想到被人代劳了,那也再好不过,就说:“你还不走吗?” 混混之所以是混混,不是一般的血腥杀人犯,就在于深谙什么时候该牛逼,什么时候该傻逼的节奏。这时候不服软也不行,否则他这个老大当到头了,肯定命也不保,他看得出这帮人真能下得了手,自己也不敢嘴贱硬撑着,便说:“我……我和杜阳,都是跟着邓长大哥的,兄弟看样子也是混社会的,可知道邓长大哥?” 于果说:“我知道,他跟我关系还不错,你不信可以当场打电话验证。” 陶海江怔了怔,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大甘心,拨打了电话。毕竟放高利贷的融资公司是邓长的买卖,自称认识邓长的人多了,谁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可电话却打不通,于果笑着看着他,这是当然的,能打通才见了鬼呢。 陶海江还是不甘心,又拨通了邓长的左右手,大鹏和小波的电话。当小波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时,陶海江感觉于果的笑容十分瘆人,但却又不知到底哪儿不对劲。 于果心想,接电话的不是狮子,也是鳄鱼,再不就是鬣狗,但绝不可能是在它们肚子里的小波。 0147 黑老大的东床快婿 正在这时,张晓影忍不住了,她一开始以为于果只是出手惩恶扬善,等看清楚孟灵那清秀可人的面孔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原来他说什么找钢笔只是个由头,其实是找这个姑娘!指不定要我大伯那一百万奖金,也是为了改善这姑娘的生活的! “怪不得什么美女总裁,大屁股警花,四川大奶牛,他一概不理不睬,原来是喜欢这种清纯型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清纯型的,都是些绿茶婊!男人居然全好这一口!这世上有比我更清纯的吗?” 她一把拉开车门,气势汹汹地大步流星走过来。八一? 中? 文 网 她明白,于果看样子很看重这个姑娘,她可不能对这姑娘有什么恶劣态度,但可以旁敲侧击,揭穿这姑娘的真面目,她坚信,这个世上没什么清纯的女孩,只要成年了,哪在学校也找不到了,清纯的姑娘,只有她张晓影自己! 孟灵见车上还有这么一个漂亮姐姐,心里也惊呆了,当即脸色有些苍白。她看得出,这个姑娘尽管皮肤稍微黑点,可英姿飒爽,精神抖擞,前凸后翘,身材极好,比自己成熟和有魅力多了,一看就跟于大哥特别相配,难道就是他的女朋友? 她有些凄然,也有些释然,心想:“这样也好,不至于再痴心妄想,倒不如直接断了我的念想,也远胜过每日每夜的思念。” 张晓影见孟灵脸色陡变,心里更加清明如镜:“这小女孩肯定喜欢于果!不然也不至于看到我就这副模样!小孩子懂个屁?不过是一种单纯的英雄崇拜罢了,你这小屁孩也能看得出于果的伟大之处?” 可她看到孟灵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有点不忍,心里琢磨着:“也许这世上还真有清纯的……那我就更不能让她抢走我的于果了!” 于是张晓影一把挽住于果,娇声道:“亲爱的,你怎么忙了这么半天呀?大伯可等不及了!” 于果一想也是,忘了要推开张晓影胳膊这一茬了。孟灵看在眼里,心里如同刀割一般难过,伸出手捂住肚子,脸上强作笑颜。 随即,张晓影转手一巴掌,将陶海江打得眼冒金星,正所谓不打勤快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这陶海江正好成了她泄怒气的好沙包。 陶海江和杜阳齐名,他手下这十来个人当然不愿意了,气氛再次紧张起来。陶海江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打了,也立马恼了。 而一直沉默寡言的建海忽然开口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邓长算个鸟蛋!我们是南疃张家兄弟的人!这位是我们家张二老板的掌上明珠,这位是张二老板的东床快婿!” 南疃一带,张宏勋、张宏远兄弟声名远播,可以算是雄霸一方的主儿,论名气,哪怕仲老四也颇有不如,更何况是仲老四的小弟邓长的小弟陶海江? 陶海江的脸色绿,浑身抖,知道这下可触了大雷。 于果心里暗怪:“这个建海瞎说八道,这时候乱说出去,我肯定不能跟张晓影结婚,到时候张晓影的名声怎么办?毕竟是个黄花闺女,又是名门千金,将来也是要嫁人的!他们这帮混黑道的粗人,说话从来不过脑子,不考虑后果!” 他却不知道,张晓影已经起了非他不嫁的念头,要是不能嫁给他,宁可真的上山当尼姑去,谁也拦不住。看到建海说于果是自己的老公,是自己父亲的女婿,张晓影就像吃了蜜一样,甜蜜地低下头,用头不断地蹭着于果。 而孟灵也面色惨白,她听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手开始抖了。 “对不起、对不起!”陶海江捂着脸,低三下四地点头哈腰,一招手,“弟兄们快走!”这十来个混混见此,虽然感觉十分没面子,却也只能老老实实跟过去。 “等等!”于果叫住了他,“陶海江,孟大姑妈毕竟是孟家的亲戚,所以我可以允许她犯一次错,但你没有这个机会。你要是再来,我就让邓长亲自教育你。现在你还不明白这句话,过一段时间,你自然就明白了。” 陶海江隐约感到有些不对,他能感觉到这家伙十分危险,只得鸡啄米一般点着头,之前的耻辱感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敬畏。 混混们走后,于果对孟大姑妈说:“您老也请自便吧,或者等我离开以后,您再来?” 孟大姑妈十分狼狈,又惊又怕,只得也点头哈腰地走了。而孟灵十分中情分,还跟大姑妈道别,一直送到巷子外面。 于果对张晓影、大勇和建海说:“请三位等等我,钢笔的事,我单独和他们谈。” 张晓影不放心,狐疑地说:“你……你真的只谈钢笔?” 于果肃然道:“你要是不想找到钢笔,不想圆你大伯的梦想,你就继续捣乱。” 张晓影吐吐舌头,她可的确是盼着大伯能高兴,便嘟哝着说:“行,你们说的时间别太长啊,一支钢笔而已,别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 于果走了进去,孟灵默默地跟在身后,最后才把门关上,弄得好像于果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于果进屋,戴淑芬连忙给他倒水,态度殷勤,心里琢磨着,一定要促成孟灵和他的好事,她觉得自己很了解男人,一个年轻男子老来管一个女孩家庭的闲事,甚至不惜得罪人,这其中必有原因,不会只是“孟凝的老同学”这个理由这么简单。也许于果这样男人,还就喜欢孟灵这样水灵灵的清纯姑娘呢。 “至于那个什么张二老板的女儿,只不过财大气粗,长得也还算漂亮而已,可脾气那么差,哪能赶上我们家孟灵的十分之一?说不定于果也很烦这个富家小姐,反而喜欢我们孟灵这个灰姑娘。”戴淑芬的想象力开始腾飞起来。 也就在这时,孟根生终于犹豫着开口了:“小兄弟,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可惜我上次是在昏睡中,没能和你交流。我本来想找孟灵这孩子给你打电话,我们出来吃个饭,聊表谢意,可孟灵说你很忙,我们也就不想耽误你的宝贵时间……可这次你既然来了,不吃饭可不许走啊!” 于果笑笑说:“大叔,你们太客气了,这些是举手之劳,也就别提了。我想问问,你们现在也有一百三十来万了,何不买一套大点的新房子,连带装修也就是八十来万足够了,剩下的钱再存到银行里买点保本理财,那不挺好吗?” 孟灵和戴淑芬听了都叹了口气,也没说话,看来她俩原本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孟根生太倔强,不愿搬迁。 果然,孟根生说:“这老房子都快一百年了,住着安稳,我还是喜欢住老房子。要是空出来,我又不舍得租给别人,别人也不见得愿意租住这里,就这么空着,我心里难受。” 于果知道,该是打开他的心结的时候了,便说:“大叔,您的妻子和女儿不理解你,但我知道,您是个很负责任的汉子,您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办到。” 孟根生本来就看他有点眼熟,原以为只是相像罢了,毕竟中国这么大,长得像的人很多,可听到他说这句话,不由得颤抖起来,像是久旱逢甘霖。 于果又说:“您是觉得,等了三十年,都这么久了,要是人家随时回来取东西,你搬家了,钢笔的主人就找不到你了,是吗?” 孟根生大惊失色,浑身剧烈抖动,眼泪淌了下来。孟灵和戴淑芬都看得莫名其妙,不由得重新转向于果。 于果叹了口气,说:“大叔,您真是个好人。我估计,您被车撞倒那会儿,还在想我爸爸委托您的这件事,我真的太感动,也太佩服您了。您是我爸爸的老同学,我替他感谢您!” 孟根生惊异万分,热泪盈眶,一把牢牢抓住于果的双手,于果看他的手老树盘根,就像一片枯叶,心里也是不忍,但也感叹真的是托付对了人。像孟根生这样一生正直、坚强而又坚守原则,默默奉献的老百姓,不知有多少,可他们都默默无闻地走过一生,没有享受到任何好的生活。 孟灵和戴淑芬见孟根生如此失态,生怕惹得于果不高兴了,便都咳嗽起来,希望孟根生注意分寸。她们都是小老百姓,对强者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不由自主就表现了出来。 孟根生有些泣不成声:“我……我等了你多久啊!孩子……!” 于果看他哭得这么厉害,其实是释然和解脱的表现,也就和他紧紧拥抱,说:“我父亲答应您的一千五百元余额,现在也不值什么钱了,真是……” 孟根生忙肃然说:“小伙子!你千万别这么说!您对我家恩重如山,帮我们弄到了整整一百三十多万哪!老百姓家的,有几个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钱?我们真的知足了!什么一千五百元,别再提了!你给我们的已经够多了!” 于果微笑着摸出钱包,还是坚持给了一千五百块:“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您等了三十年,这份信任和坚持,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都是应该的。您还是接受吧!” 孟根生略一沉吟,郑重地接过钱,转身回屋,从里面找出一个带锁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找出钥匙打开之后,再把钢笔小心取出,递给于果。 0148 剑拔弩张的病房 就像是完成一场神圣庄严的重大仪式,那一刻,孟根生简直像一个忠诚的老兵一般自豪。 于果拿到钢笔,对孟根生说:“咱们也是有缘,大叔,从今以后,咱们不是一家人,也算半个一家人了。您老有什么事直接让孟灵打我电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灵和戴淑芬本来有些担心,可听到这话忽然感到十分舒服,说不出地惬意。尤其是孟灵,竟然想歪了,以为于果所说的“也算半个一家人”是另有所指,难道自己还有希望?她都不敢想下去了。 母女同心,孟灵偶尔看了一眼母亲,脸上扑面飞霞,红晕摇动,显得美艳动人。戴淑芬也心花怒放,心想二女儿总算不至于像大女儿那样找个穷光蛋,自己就已经烧高香了,没想到还能得到这么牛掰的男人的垂青,看来自己家以后真的要扬眉吐气了。 孟根生没有察觉老婆和女儿想得这么远,嘴上说:“我们已经麻烦你够多了,哪能再这么麻烦?虽然我自认为很守信用,但你们家给我的回报,已经是成千上万倍了,所以千万也别再提什么感谢了。对了,你爸爸在上海还好吧?” 于果有些尴尬,他在穿越时胡扯了句在上海,早知道说远一点了,便说:“您千万担待,我爸爸不是不守信用,他也是有事在身,实在抽不开身,现在也不在上海定居,已经去了国外,但他一直念叨着您呢,说您是最讲义气最可信任的老同学,一定要我抽空来看看您。” 他只含糊地说了句“国外”,没具体提哪一国,也是怕孟根生再追问下去,世界很小,孟根生未必没有在国外的同学,还是说得越模糊越好。 接着,于果补充道:“我本来只知道您是我同学孟凝的父亲,但真不知道您还是我爸爸的同学,直到我爸爸告诉我您的家在这里,并且告诉我您的名字,我才把您和孟灵串联起来。” “缘分呐!今天不陪着我喝一杯,不准走!” 于果笑着说:“我答应您,只要一有空一定常来!我今天确实很着急要出去办事,实在没时间,还请您原谅!” 孟根生点点头,有些动情地说:“你可别像你爸爸,一走就是三十年,说好的,陪我喝酒,可不能再食言了!三十年呐,我已经六十多岁了,我还有几个三十年?” 于果甚为感慨,郑重肃穆地说:“我一定来找您喝酒,用不着三十年,说不定三十天也用不着。既然您已经把钢笔交还给我了,那就不存在继续住这个老房子的必要了。您听我的,先买一套新房子,最好是已经装修好可以拎包入住的房子,别再住这里了。您和阿姨先忙着,我走啦!” 他匆忙跟孟灵和戴淑芬告别,孟灵正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没想到他走得这么着急,啊啊地支吾了半天,却只能看着于果的背影呆。 车很快开回去了,于果此时的心情虽然比之前激动,但外表仍旧镇定自若,他已经修炼得外人很难看出他内心的想法了。 进了医院,走到病房前,里面一片哭哭啼啼,有岁数大的女人的声音,想必是张宏勋的老伴和张晓影的妈妈,另外也夹杂着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声音。 于果心里一震:“难道终究没赶上?”他终于忍不住焦急地看了张晓影一眼。张晓影也心急如焚,顾不得那么多,猛然一把推开门,大喊道:“大伯!大伯你怎么啦?” 老人正在颤颤巍巍地交代后事,张晓影的大娘庞芳虽然一脸泪痕,可却十分霸道地占据着老人的嘴巴,一直侧耳在听,不断点头,其他亲属打算靠前一点,大娘这边的几个手下去挥手示意他们退后。 尤其是大少爷韩金匙和手下以蔡雄为的七八个壮汉,目光冰冷,充满敌意地扫视着其他的亲属。 于果看到张宏远也一脸为难,顿时隐隐猜测,张宏远不见得真能在双宏集团里一手遮天,恐怕相当多的人都站到了精明能干的庞芳、韩金匙母子那边,甚至股份方面,大部分股东也都站在他们认定的法定继承人韩金匙那边。 张晓影正要扑上去,却被壮硕如山的两名庞韩派系的保镖挡住,一时间气氛紧张,剑拔弩张。张晓影见一脸憋屈的弟弟张晓天示意自己别冲动,心里更加恼火,怒道:“狗奴才让开!我要见我大伯,也轮得到你们拦住?” 韩金匙冷冷地说:“二妹,双宏集团是爸爸、妈妈和二叔夫妇一手打拼起来的,但也是每个双宏集团的员工的血汗。员工再卑微也是有人格尊严的,你这样口无遮拦,对我们企业的前景可不利。希望你别有贵族思想,懂点基本道理。” 他这话当然不见得是真心,甚至有可能是虚伪的,但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口,十分高明,既攻击了张晓影,又抬高了自身的形象。张晓影却越听越怒,尽管知道自己已经堕入彀中,可她天性易怒,关键时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愈气不打一处来,叫道:“大哥!我说错了吗?我跟我大伯说说话,难道还需要他们批准?” “我丈夫正在跟我交代后事,很重要,你就不能等等?”一个庄严、阴森、刻薄、高亢的女声响起,“晓影,你被惯坏了,尊重长辈是最基本的道理,难道你大哥说错了?” 庞芳给人的感觉像极了慈禧太后,她这一出声,整个病房里鸦雀无声,全都安静下来。看来她积威已久,双宏集团从上到下都像害怕女皇一样害怕她,畏惧远远大于其他情感的总和。 张晓影虽然性格张扬强势,但这得看跟谁比,尽管盛怒之下,她还是有点忌惮这对母子,便说:“大娘,我看看我大伯,行吗?” 庞芳淡淡地说:“你大伯现在的情况你看得见,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捡有用的说,我会转告给他。他现在只能听得懂我说话,也只能听得进我说话。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不要打扰我们夫妻的最后时光了。” 张晓影虽然刁蛮任性,却不是真有心机城府的女孩,她说不出口,也想不到要反问“你们俩是夫妻吗?没登记也算夫妻吗?”这样的话。可她没料到大伯尚未撒手人寰,大娘就开始“把持朝政”,垂帘而治了。 但她也清楚,自己再怎么受大伯的疼爱,血缘关系再怎么深厚,也总没有人家老伴儿之间的深厚,自己也拿大娘没办法。但她很清楚,大娘恨自己的真正原因,自然是大伯想要把资产的三分之一给自己。 但假如自己放弃这继承权,更不见得会换得大娘的笑脸。张晓影性格简单,可不等同于是无知,她毕竟也是大家闺秀,家族企业的事,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她很明白,要是把这份继承权拱手相让,大娘不但不感激,反而会乘胜追击趁虚而入,彻底把控双宏集团,到时候这个集团就是大娘庞芳和哥哥韩金匙的囊中之物了。 到时候,这集团不但要彻底改头换面,从股权到员工,南疃张家辛苦打拼四十年的基业,将会完全为他人做嫁衣裳。 而相反,假如她牢牢把住这一份继承权,再加上父亲张宏远差不多也有七八千万的资产,还可以暂时跟大娘母子俩抗衡,不至于把张家所有的产业断送在大伯离开人世后的须臾之间。 而此时此刻,正在张晓影激烈思索之际,张宏勋看到于果,双眼却放出希望的光彩来,整个人都又重新焕出活力了。这种变化比较明显,别说大娘看到后不禁眉头一皱,周围大大小小的家属和部下也都看在眼里,不由得诧异万分。 于果踏上前一步,蔡雄还真不敢阻止他,一方面是实力差距的确很大,另一方面,蔡雄以己度人,怕此人要找机会报复自己,把自己给弄伤了,当众出丑尚属小事,万一前途也不保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毕竟大少爷要个废物何用? 而庞芳也大喝一声:“干什么?还不快退开?你又不是张家的人,谁允许你往前走的?保安怎么回事?怎么会允许外人进来?快!给我轰出去!” 张晓影辩驳道:“他是我的男朋友,怎么不能进来?” 庞芳怒道:“男朋友?登记了吗?谁知道你从哪里找的野男人回来?” 张晓影没想到大娘作为长辈,而且是集团的总经理,居然说出这样不堪入耳的话来,心里的委屈如同洪水一般倾泻出来,隐隐有了泪光,颤声道:“大娘,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庞芳冷笑道:“少哭鼻子掉泪装可怜,人前人后不一样,告诉你,你大伯纵容你胡闹,我可不吃这一套!你平时在外面惹是生非甚至胡作非为,什么事干不出来?你打架斗殴的时候你掉过泪吗?在我这里玩这一手?你还真是个心机婊!” 张晓影被她骂得厉害,这要是在社会上,她早骂回来了,可她生在黑道家庭,从小被灌输要尊师重道、“长辈是天”的思想理念,即便大娘在法律上不是自己真正的大娘,尽管大娘仗着身份高而口不择言满嘴污秽地羞辱自己,自己却真不能还击,只能越听浑身颤抖得越厉害。 而且与此同时,她也很后悔,自己在外面惹是生非的确不是假话,要是平时注意修养自身,不到处胡闹,那就不会被大娘抓住把柄,从一个制高点撕裂道德的缺口,把自己彻底击倒了。 0149 公正的遗嘱 庞芳还不满足,继续冷笑道:“你为了你大伯那一亿资产,什么事干不出来?就凭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到处拜把子认陌生男人当兄弟的行为,你找个野男人来混充男朋友,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你肯定做得出来!既然做出来了,就别不敢承认,别不让别人说!别想堵住悠悠天下之口!” 张宏远岁数比庞芳小,论社会辈分,庞芳也是早年胶东江湖上的女老大,张宏远也很敬重她,而现在庞芳是大哥的老伴儿,自己就更不敢多说什么。 可毕竟刚才大嫂说得也太过分了,女儿从小这么宝贝,哪能受这样的委屈?况且这简直是污蔑,自己的女儿自己太了解了,不可能那么看重钱,她是真心爱这个于果的。 想到这里,张宏远忍不住说:“大嫂,晓影真的没这么想,你想多了。” 庞芳冰冷的目光转了过来,打量着张宏远,笑道:“是吗?小远,翅膀硬了是吧?当年你谁都敢砍,现在要不要也把你大嫂一刀砍死?死人肯定不会说让你不喜欢听的话,是不是?” 张宏远对她比较敬畏,与其说是害怕她的势力,倒不如说是对传统尊卑规矩的敬重和维护,因此也只叹了口气,不再作声了。 而于果则说:“张大老板要找的钢笔,找到了,在我这里。我现在要拿过去,给张大老板看一看。” 庞芳为之色变,和韩金匙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阴冷地说:“我刚才说让你这个野男人滚,你没有听见?” 于果淡然自若地说:“因为我和晓影没有登记,就是野男人,是吗?” 庞芳也怕他真的能登记,便说:“最起码,也是野男人的证据之一,不是吗?” 张晓影的最大梦想就是能跟于果登记,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可她并不希望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被他提出来,况且她深知这只是于果的一种应对方式而已,她期待的其实是于果能真正爱上自己,以真实的爱促使其产生要和自己登记的想法。 可于果却说:“您说,张宏勋先生现在只和您说话,看来你们的感情很深,那你们一定登记了,不然,您大概会忌讳这个‘野’字。没登记的男人叫野男人,没登记的女人自然也叫野女人了,对不对?” 这话是绝对锋利甚至可怕的讽刺式反击,直戳庞芳最不能容忍的胸口深处,周围的人无论是各方家属还是各方手下,听到他区区一个未过门的女婿,居然认不清形势,敢说出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话来讥嘲庞芳,不给其留一丝一毫的余地,逞口舌之快,却没考虑后果怎样,真是太年轻太幼稚了! 他们虽然都不会站在于果那边,但基于对庞芳的了解,深知庞芳起怒来山崩地裂的恐怖,因此不由得都为于果感到惋惜和遗憾。 庞芳从没想过自己在自己的地盘,当着自己王朝子民的面,会被别人用自己的话让自己自扇耳光,这是何等的侮辱? 韩金匙也森然看着于果,一言不。此时已经到了接近撕破脸皮的地步,于果也不担忧和这对母子正面冲突了,要知道,自己先要用这支钢笔换取那一百万,这是当务之急。谁阻止自己拿钱,那就是打算用命赌一把了。 于果说:“我和张宏勋先生的交易,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大家也有目共睹。我只要我那一百万,您让张大先生看一下这根钢笔,你们有钱人那些财产纠葛,我不感兴趣。” 庞芳冷笑道:“那支破钢笔是连秀那个贱人送给他的,没有几个人见过这支笔,我家宏勋现在脑子不好使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你拿一只破笔来糊弄人,谁信啊?” 于果说:“是不是真的,咱们谁也定夺不了,得张宏勋先生亲自定夺。” 庞芳寸步不让:“我刚才说了!我老公现在神志不清,已经不可能看得出这支笔是真是假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可以让张宏远先生来检验,他也见过这支笔。” 庞芳来了个仰天长笑,声音尖锐沙哑,如暗夜啸鸣,难听得简直能让人产生想死的念头:“他是你未来的岳父,你觉得他说的话,我能信吗?大家能信吗?”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你能不能信,我不在乎。这是我和张宏勋先生所订的契约,你无权阻止。请你让开。” 庞芳阴恻恻地回敬道:“我就是不让呢?你胆子还真不小,我听说你只是个司机而已,也不看看门槛儿?南疃双宏集团是怎么家的,你大概不知道吧?敢在我面前撒野?你觉得我能随便饶了你吗?” 于果摆摆手,有些烦了:“你饶不饶我,跟你能不能信,以及你的一切,我都不在乎,麻烦你别在我和张宏勋先生之间不断介绍你自己了,我真的懒得听了。” 庞芳怒极反笑:“好哇!你牛逼得很呐!蔡雄!给我把他先摁在那里,我看他的手指头长得不错,给我切下来,看看是不是跟他的嘴巴一样硬!” 可蔡雄居然没有动弹,而是一脸尴尬地看着庞芳母子俩。 庞芳见他不为所动,怒道:“你也翅膀硬了?我指使不动你了?” 蔡雄为难极了:“这……我……” 庞芳阴寒彻骨地说:“蔡雄,我也听说了晓影这位所谓的男朋友有两下拿得出手的真功夫,不然晓影也不可能扶他。可是,打得过打不过是一回事,要是打不过就不敢上去打,那黑道上还有几个人能站得住?而且还违背上司的命令,我要你这样的手下有什么用?” 蔡雄心一横,大吼一声冲上去,打算挥他的最佳水平。但张晓影却猛然拦住:“你打他就先打我!” 蔡雄这次是大开大合的通背拳,动作幅度较大,这样一来有些表演性质,起码能让主子看到自己是努力的。但他没想到张晓影突然站出来拦住自己,肘腋生变,这一下真刹不住车了。 眼见来不及收手,却见眼前一闪,于果已经接住他的手,众人都觉得眼帘里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于果像是把一根竖立的棍子横过来一般轻松自如,蔡雄二百斤左右的壮硕身材整个横在半空,仿佛是一场全方位都毫无破绽的精彩魔术。 接着于果反手一转,蔡雄又被原封不动地原地转回,他也是有意要给蔡雄面子,毕竟蔡雄不是邓长,最多只是欺行霸市作威作福,不见得干杀人越货的买卖,再说是被逼无奈才向自己出手的,自己没必要做绝,他也充分考虑过一个武者的尊严真的有可能跟生命一样重要。 张晓影自忖自己的确打不过于果,也很明白自己跟于果差距明显,可每次于果展示一次身手时,都能重新刷新她的认知度,现在她不由得怀疑,于果这身手到底是不是武术了,这简直是妖术啊! 蔡雄很识相,这时候见于果又这么给足了他面子,更加感激,心里也明白不可能再抗衡下去了。他又感觉对不起自己的主人家,便沮丧之极地对着庞芳母子俩鞠躬,像个日本鬼子一般大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您二位千万原谅我!是我无能!” 韩金匙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抽了他一耳光,蔡雄浑身一抖,也没敢伸手捂脸。 韩金匙说:“鞠躬是鞠给死人的,你朝我们俩鞠躬干什么?”他这是一种影射,其实是对于果的极度不满和愤恨。于果也感觉这一耳光就像是抽在自己脸上,见韩金匙这么分毫不让,对自己一再嚣张跋扈,也有些怫然。 可也就在这时,只听到一个微弱的老人声音颤抖着说道:“钢笔……我……看看……!!” 尽管颤颤巍巍,像是随时都会崩断的琴弦,却立即产生了比刚才庞芳说话更强大的效应,全场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当真是连根针落地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张宏勋毕竟是庞大的黑暗帝国的真正主人,即便他已经走向了生命的尽头,随时都会被另一个世界带走,可他十六岁出来混,四十多年的江湖生涯足够打下深厚如同冰山在海面以下部分一般坚固的地基,建立起几乎牢不可破的信仰大厦,甚至走向了黑道的神坛。 他说的话,无论多么微弱,这些徒子徒孙,也是要毕恭毕敬地听的。 庞芳也不由得为之动容,但她决不能容许这种脱离她掌控的事情生,便低下头悄声说:“老头子,你先休息,我替你盯着他们……” 张宏勋却坚定地吐出每一个字:“你……让……开……!” 庞芳彻底怔住了,可她随即从心底用上一股旁人难以想象的怨毒,心道:“果然!你还是惦记着这个贱人的钢笔!那个贱人死得好呀死得好!为什么不死得彻底一些干净一些,还让这老不死的只顾着这支笔?” 张宏勋依旧坚持着说下去:“三份……你,金匙,晓影……公平……我对得起你……你要知足……” 张宏远心里十分感动和震撼,忍不住落泪道:“大哥!”就说不下去了。 庞芳最不愿意亲耳听到他这句话,尽管他私下里不知说了多少次,要知道现在是律师、大部分家属和主要的副总都在场的前提下,这话等同于遗嘱,并且做了公证,她想要做任何形式的篡改和抵赖,都已经无济于事,再难挽回了。 于果趁这个当儿,几个漂亮的穿插,甚至在常人眼里留下了残像,当众人的视觉再次固定时,他已经越过了庞芳等人,站在了张宏勋面前,并将那支钢笔郑重地递了过去。 0150 新的一百万 张宏勋本来真的如同风中的微弱烛火,别说握住钢笔,就算是伸出手来也十分困难,可那一瞬他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几乎把下辈子的力量都提前预支了,一把紧紧攥住,随即缓缓送到自己的眼前,再慢慢放松,甚至开始爱怜地抚摸起来,就像抚摸三十年多年前爱人的脸。? 八一?中? 文网 ?? 庞芳见他居然还是露出了自己最不能容忍的表情,而这个表情在与她相处这接近十年内从未见过一次,心里的痛苦和震颤也是难以言喻的。她也是女霸主级别的人物,种种不良的情绪都转为怒气甚至霸气,双目如同酝酿着雨夜里的电光,在滚滚流动着,每一下闪动都有着极其阴险的含义。 只不过,这种眼神只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对于于果而言,只是细雨阵雪而已,跟云淡风轻没什么区别。 “张总,”于果不疾不徐地问,“就是这支钢笔吗?” 庞芳怒道:“你让他自己判断!别做暗示!”接着对张宏勋说道:“宏勋,你可看清楚,现在社会上什么骗子都有,你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可不要被人给……” 张宏勋再次说了句:“住……嘴……!” 庞芳被这两个字震惊得难以形容,甚至有些晕,向后倒退两步,被韩金匙扶住。庞芳虽然是他的母亲,他也的确很心疼庞芳,可看上去并没有惊慌失措。 于果看在眼里,觉得与其说,此人大概是为了保持自身一贯冷酷高傲的个性,倒不如说更关心这几亿资产的归属,就像古代宫廷皇宫里的争权夺势,什么父子情、母子情、兄弟情,统统要为无上的权力和财富让路。 也正在这时,张宏远用前所未有的强硬说:“庞女士,请你不要阻拦大哥仔细看钢笔吧,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庞芳用前所未有的阴森语调说:“好,很好,老二,你真的翅膀硬了,对我也可以这么说话了!我告诉你,我是张宏勋的原配,金匙就算不是张宏勋的亲生儿子,也是合法的继承人,而且我告诉你,是唯一的!你女儿别想得到那一个亿的资产!” 张宏远则正色说:“庞女士,律师和众多家属和副总在场,我大哥明确说给你和金匙一人一个亿的资产,这已经对得起你早年的援助和这些年来的经营,别忘了你当年只是几百万资产,我们张家已经不欠你的了。我们没有反对金匙是合法继承人,但是不是唯一的,这要靠大哥说了算。 “其次,你和我大哥没有登记,我之前是尊重你,喊你大嫂,处处忍让,可你一直变本加厉,欺人太甚,现在你对我们来说,只是那个江湖大姐大,我依然尊敬你,不过不是对待打扫的那种尊敬。庞女士,到底谁对谁错,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况且,我大哥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你当着他的面,就在说继承权的事,争夺这一个亿,我真感到心寒。如果说当年你真的很爱我大哥的话,现在的你已经只认钱和权力了。话既然已经说开,你要是想打官司,那也没问题。但我大哥说的话,大家都可以作证,走法律程序或者走任何别的途径,我们都奉陪到底。” 庞芳知道现在已经近乎于撕破脸皮,反而冷静下来,微微一笑,找了个椅子坐上,眯着眼睛打量着于果。 张宏勋老泪纵横,抖着笔说:“真……真是这支笔……” 接着,他对于果说了一句除了于果之外谁也无法理解的话:“你……还是你……没变……” 声音很虚弱,可病房同样很安静,大家连咳嗽都尽量避免,听得比较清楚。 于果点点头,郑重地说:“是我。” 张宏勋颤抖着说:“一……一百万……财务总监……把字签了……给他……” 财务总监小心谨慎地看了一眼庞芳,看来他就算不是庞芳的人,也要看她的脸色。 于果说:“看来你并不听张总的话,是吗?” 财务总监只得硬着头皮招招手下:“让会计马上把一百万打到一张卡上,带过来!” 张宏勋忽然笑了,艰难地说:“于……过来……” 于果大步走上去,俯下身子,不卑不亢地说:“您请说。” 张宏勋的眼睛骤然瞪大了,眼珠子凸起,血丝狰狞,慢吞吞地说:“你……还想……再要……一百万吗?” 于果一愣,看了张晓影一眼,张晓影的眼中满是期待和焦虑。于果扫视了众人一圈,终究不忍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便说:“张总,我和您侄女还不确定未来,我不能给您做这个保证。所以,我只能拿找到钢笔的一百万报酬,等您侄女真正确定了如意郎君,并且登记,板上钉钉,这一百万才真正属于那位如意郎君。” 张晓影见他终究还是这么说出口,失望的表情已经使得她再度想要掉眼泪。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爱于果,爱的就是这一点,要是于果为了这一百万信口开河,那就不是于果了。 况且,于果真要是想财,娶了自己,就有一个亿资产了,甚至娶了童雅诗,那几十亿也不成问题。 张宏勋却说:“不……我再给你……一百万……你……” 全场几十个人全都盯着他即将再次张开的嘴巴。 张宏勋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尽管他已经完全枯萎了,可依然很用力,很有力道,这恐怕是他最后的战斗了:“你……一定……能找到……杀……连秀……的……凶手……!帮我……帮我……杀了他!杀了他——!为连秀报仇——!” 这一声长啸,竟成永恒。 在众人万分惊异于这句话内容的同时,张宏勋在于果的注目之下,完成了最后一段人生旅程。 威震胶东四十年,南疃镇的黑道老大张宏勋,就此写完了一生的辉煌。 “大……伯?”先是张晓影反应过来,当场想要喊出来和冲过去,却一下子哑了嗓子,紧接着原地晕厥过去。 张晓天大惊失色,跑过去扶住姐姐,但与此同时,他也热泪满面。 张宏远和庞芳都各自趴在张宏勋病床的一侧,这时候虽然并非尽释前嫌,可客观看上去的确是这样,他俩谁也不拦着谁,分别在自己的一侧嚎啕大哭,看样子都是痛不欲生。 张宏勋是张宏远的亲哥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俩比一般的亲兄弟感情要亲得多,多少血与火都全力闯过来了,结果还是败给了病魔。没有了大哥,张宏远的天都要塌下来了,这一刻,不亚于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同样死了,永远滴跟随张宏勋离开了。 在黑道人物的心里,总是愧疚的,他们早在活着的时候,就想象过,一旦死了,灵魂必然会到了那个谁也想象不出有多恐怖,但可以肯定是一片死寂到永恒的未知世界。 噗通一声,众人悲痛之中,以为又有谁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于果一看,居然是那个外表看上去冰冷无情的韩金匙! 但此时此刻,韩金匙仍然是一副冰冷无情的面孔,眼角虽然隐隐有了泪光,表情却绝不是哭的样子,仿佛那两滴泪也不过是两颗用来装饰的露水。 韩金匙跪下之后,头部扣在地上,咚咚咚三声响头,是诚挚地用了力的。 虽然众人都沉浸在悲痛欲绝的氛围内,并没有仔细、辩证地观察,但于果却是个例外。于果觉得,韩金匙这人太奇怪了,他的亲生母亲跌倒,他扶了不假,却没什么担忧之色,本以为他是要装冷酷到底以保持形象,但却又对继父这么尊重? 那泪水绝对不是故意用力挤出来的,是真正的内心情感的泄露。 韩金匙对自己的继父真的这么尊重?假如真是这样,他早就应该劝慰自己的母亲不要分裂双宏集团才对,何必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庞芳那边,一定要和张晓影姐弟斗个你死我活? 难道他只是尊重和敬爱继父一个人而已?他憎恨继父把爱都给了妹妹张晓影,这才对她们姐弟俩恨之入骨? 正狐疑着,韩金匙忽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财务总监。财务总监以为他要展现雷霆之怒,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韩金匙却说:“那钱还没拿来吗?” 财务总监不知道他的意思到底是要自己配合演戏,还是怎么着,一时之间僵在那里。他是注册会计师,业务精熟,但对家族斗争的事儿并不在行。 韩金匙淡淡地说:“这支钢笔既然是真的,那我爸爸看到它之后很满足了,这才去世,这也算是喜丧。既然如此,更要谢谢这位于果先生。这笔钱现场所有人马上凑给他,别磨磨蹭蹭的!”说罢就摸出一张卡来。 众人见此,也只得都从身上摸卡,他们身上的卡有的是下属向上孝敬的,甚至还没用过,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万了。 韩金匙示意于果出门,他俩和双宏集团的干将们一起走出病房,给医生和家属们留出空间来,韩金匙将摞起来的钱全部交给于果。 于果看了他一眼,并不领情,说:“这些加起来不止一百万了吧?我只要拿我应该得到的那部分。” 0151 最大的竞争对手 韩金匙冷冷地说:“我不是在收买你,而且看得出来,咱们俩都很不喜欢对方。?? 所以,你放心,既然你不会因为这钱而感激我,我也不会因为给你钱而对你另眼相看。这钱你留着吧,多出来的,就是我本人作为张宏勋先生的儿子,谢谢你满足我父亲的最大愿望。也就是说,一部分是我爸爸的酬谢,一部分是我的。” 接着,韩金匙擦过于果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你无论是不是晓影的男朋友,我都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你肯定是要站在她那一方的,所以,一码归一码,到时候咱们法庭上见,看看法庭判爸爸的资产该归谁,认赌服输,怎么样?” 于果毫不在意地说:“你们有钱人家族的事情,我弄不懂也不想管。但是,晓影和晓天是我的朋友,他俩要是因为这遗产争夺战而受到伤害,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韩金匙的一个手下嘲弄地问:“你不坐视不理,你又能怎么样?你又不是张二小姐的法定丈夫,在我们大少爷面前装什么装?你能打又怎么样?单枪匹马,你这一对拳头在这个社会上算个屁?谁给你这么大底气让你这么嚣张的?跟我们大少爷斗,你配吗?” 韩金匙却摆了摆手,随即说:“别小看穷人,人的本事跟财富和社会地位不是完全成正比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于果,我虽然在国外读书,但和胶中学会也有来往,你在胶东的富二代圈子里挺有名,我听说过。 “但我告诉你,这个社会是由一对更大的拳头,大到你无法想象的拳头,订立的规矩,你在这个规矩之内活动,那财富就是决定命运的因素。这一点,我也仍然深有体会。 “你既然明确表示不见得能跟晓影结婚,不接受作为晓影如意郎君那一百万,不见得就是真的不贪财。你明知道晓影倾心于你,而你的胃口又是一般人难以想象地大,所以不会因小失大,我是不是说到你心坎儿里了? “你不但要晓影得到那一个亿,而且还想把整个双宏集团收入囊中,是不是?现在,我们俩才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你也许是未来的晓影未婚夫,而我是张宏勋董事长的儿子!所以,和我斗,你很配。” 说完,韩金匙轻轻抖了抖前额的头,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忧郁气质真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他的确是个阴冷无情的邪性公子。 于果淡淡地说:“姑且先不说我和晓影适不适合做夫妻,先说法律,我和她没有登记。而你,作为继子,你的母亲也没有和张宏勋先生登记。咱们两个,都是法律之外的人。你说咱俩是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不可笑么?” 接着,于果笑道:“这就是你非要争你继父已经明说要给晓影一个亿资产的理由?” 韩金匙针锋相对地回应:“是,也不是。你说我是争口气也好,是觉得晓影并不懂商业,要忍辱负重挑起振兴双宏集团的大梁也好,起码有一点我得告诉你,我认定的事,我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你想要阻止?” 他上前一步,凑近于果,霸道总裁范儿十足地说:“那你阻止我试试?” 韩金匙有一米八七以上,居高临下,显得颇有威势。他虽然不是张宏勋的亲生儿子,可同样高大,那一瞬间,表情狰狞之时,还真跟张宏勋的脸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契合,充满了霸气。 于果并不畏惧来自普通人类任何形式的挑战和寻衅,这他都不在乎,而且他也清楚,自己的忍让绝不会使得韩金匙停下步伐步步紧逼,现在张晓影和韩金匙的商业对决和法律对决已经不可避免,他还不如跟韩金匙坦诚相见,并且明确告诉此人,自己决不允许张晓影姐弟俩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 无论最后张晓影能得到多少钱,于果都不在乎,在他看来,只要不存在商业对决和法律对决之外的血腥暴力对决,那就等同于成功地解决这件事了。 可是,谁知道呢?一切都是未知的,什么都很难说。掌握级穿越系统的于果,比普通人能更加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于果在窗口前久久凝视,一言不,张晓影姐弟俩的影子开始模糊起来…… 他想到了当年孟凝离去的那一瞬间,以及自己离去的一瞬间,孟凝的家人和自己的家人,他们的伤痛,即便过去了多年,也一样随时可以在心头流血。 天色已晚,接下来是人家操办后事的事儿了,不但如此,只怕张宏勋的委托律师和遗产继承双方各自的律师都要开始忙碌,为一场官司准备弹药了,于果也不方便在场。 他出门后,重新开机,现童雅诗、路晨和谭晶晶都给他打过电话,加起来得接近二十次。 他忙拨回童雅诗的电话,虽说童雅诗并不见得是这三人中年龄最大的,但却是无冕之王,公认的大姐大。这是周末,她们仨应该是在一起的,毕竟在她们看来,张晓影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果然,童雅诗一接电话,里面立马传来了其他二女嘁嘁喳喳的声音。 于果说:“张晓影的大伯刚才去世了。一直忙到现在,没给你们回电话,真不好意思。” 童雅诗是个心地善良的女性,她虽然对张晓影始终看不惯,听到这里却也不由得在放心之余,安慰道:“张晓影性格乖张,但看得出没什么心机,她肯定很伤心,你多劝劝她。” 但童雅诗接着又感到有些不妥,别把爱人往母狼嘴里送,加上路晨和谭晶晶大概也在七嘴八舌地出什么主意,童雅诗又说:“当然,天色已晚,你在人家那里也不合适,回来吧,咱们一起吃个晚餐。” 于果虽然体力充沛,可今天干了太多的事,精神上有些疲惫,而且他总不能告诉童雅诗,自己弄死了五个人吧? 于是,他轻描淡写地说:“童总,你们一起吃饭吧,我自己随便吃点,回我的住所就行。” 童雅诗感觉他心情不太好,估计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她很善解人意,便说:“好吧,你可以来我这里拿走那辆xnetbsp; 于果说:“这车还是放在你那里吧,我平时真用不上。你们仨住一个房子,说不定都要用车的时候,你光一辆xc9o可能不够。” 童雅诗叹了口气,柔声说:“好,你注意安全。” 于果刚要挂电话,想了想,又说:“雅诗,虽然张宏勋的资产没办法跟蓝色深度集团相比,但是钱再多也是一日三餐,也是一张床睡觉,都有生老病死。健康真是最重要的,你操心这么大一个企业,也别太呕心沥血了,健康第一,千万保重。” 这的确是他今天最重要的人生感悟,人生其他都是虚的,有个健康的好身体,真是比什么都要紧。 童雅诗听得心中一痛,真想扑到于果怀里,去感受他那并不浑厚结实但却万分可靠的火热胸膛,她知道于果还是在乎她的,并且不是一般地在乎。 她强行压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镇定了几秒,保证声音不颤的前提下,缓缓地说:“谢谢。咱俩又不是不见面了,说什么‘保重’……这几天我就当你外派出差了,好好帮衬一下张晓影的家事。明天晚上……回来吃饭,我……我下厨做给你吃。” 于果也心中一软,感觉心神激荡。 但也就在这时,路晨和谭晶晶偏偏捣乱,争先恐后地喊道:“我也下厨!” 于果想到谭晶晶这好了疮疤忘了痛,一有机会就得意忘形直嘚瑟的性格,不禁会心一笑。想到路晨那种面上豪爽不羁,却总是孤独地凝望自己背影的表情,也不禁怅然喟叹。 他不由得又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也成了多愁善感的人了?这一切恐怕都是从认识童雅诗开始,一个又一个,漂亮、火辣、聪明、善良的女性将自己围绕在中间,令自己本来只有金钱和金钱将会实现的目标为全部的单调人生变得如此精彩。 甚至令自己都变得可爱起来。 这才短短的两个月而已。于果现,自己不再怎么痛恨命运的捉弄,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命运捉弄,也不需要不断告诫自己要坚强。 自己活得很精彩,活得很旺盛,何来命运捉弄这一说?又何必刻意强调坚强呢? 念及此处,于果居然又为之一振,感觉再次恢复了精气神,之前张宏勋去世的那种跨越了三十年历史的巨大哀伤,几乎要在他的心口深深地打上烙印,而这时,却渐渐被风吹散了。 于果又有了些食欲。不错,他忘不了张宏勋临终前对自己的大声嘱咐,于情于理,就算不是为那一百万,他说不定也要找到那个凶手。 至于那个凶手到底是谁,对于果而言并不难,回到过去是可以查得到的。但法治社会,他也不可能真像张宏勋所言,取那个凶手的性命。只要证据确凿,他一定把此人带到公安局,使其伏法。 而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暗下决心:“张老先生,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个保证吧。要是凶手势力很大,甚至白道关系强硬,走正规程序收拾他无望,那我就会动用非常手段,了你心愿。老虎,狮子,鳄鱼,鬣狗,北极熊,鲨鱼,虎鲸,森蚺,科莫多蜥蜴……我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个混蛋,为惨死的连秀报仇,让你安心地走!” 0152 警花的求助 当晚如果换成普通人,可能就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 ?? 于果虽然不至于这样,却没有进入深度睡眠,他总是隐隐感觉,事情不会这么一帆风顺地全靠法律程序解决,说不定会暗地里酝酿着难以想象的巨大风暴。 次日清晨的阳光还没完全刺透窗帘,于果就被手机的铃声弄醒了。他生怕自己不太好的预感成真,很担心张晓影的安全,忙一把接过电话,打电话的人却是路晨:“上午有事吗?没事来一趟吧。” 于果说:“真不好意思,本来是说好了要陪你逛街的,但没想到张晓影出了这么一段事……” 路晨叹了口气,说:“我和张晓影虽然针尖对麦芒,但那只是纯粹的看不惯。再说句实话,她大伯也没少干缺德事,只是死者为大,这时候去世了,也的确是件很悲伤的大事。我也不愿意看她难过,你帮我多劝劝她吧,节哀顺变,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端正人生态度做好人,这才能对得起逝者。” 于果听了这话,知道路晨也的确是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平时嘴上的尖酸刻薄都掩盖不住豆腐心,便说:“好的,这话我一定带到。你……你还在雅诗家里吧?” 路晨笑笑:“怎么?有什么悄悄话要向我说,怕雅诗听见?放心吧,我不在雅诗家里,你要表白趁早,兴许我一感动就答应了呢。”其实,她这话虽然是半开玩笑,却真的非常盼望能成为真的。 她始终觉得,童雅诗作为商界女强人,张晓影作为黑道王者的千金,谭晶晶作为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无论是身份还是异地风俗差得太远,只有自己才是于果的绝配。一个身手不凡断案如神的民间大侦探,加一个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警花,那才真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她只盼望,于果能早早地看懂这一点,选一个最适合他的女孩,自然就是自己。再说,自家家底多了没有,上亿资产也是差不离的,照样能让他俩的婚后生活过得很好。 等结婚了,两人再生一对美貌和智慧并存的双胞胎,那多好!两人的蜜月途中,又路遇不平,行侠仗义!一路高高兴兴地享受新婚爱情,一路还顺手帮别人解决难题,别人看来的惊天谜团被他俩插科打诨好整以暇地接手,却手到擒来,无案不破,这想想就让人无限神往!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于果是不可能答应她的,她心里清楚得很,哪怕在脑海中意淫一番,也是一种苦涩的乐趣。 于果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怕就算是找机会接近自己,也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是她的显著特点,便不绕圈子了,直说:“路警官……” 路晨突然说:“管童总叫雅诗,管大奶牛叫晶晶,管疯婆子叫晓影,我这连姓就俩字儿,吃亏呀!你叫我路警官,听着别扭,心寒啊!” 于果听她撒着娇,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这些女孩虽然经过社会的历练,个个都是人精,但在情感上都是单纯的,他不忍心伤害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就说:“小路,这可以吗?你找我肯定有事,说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路晨听他还叫得这么保守,本打算纠正“应该叫晨晨”,可话到嘴边,还真说不出口。但她听到后面这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是觉得挺高兴的。 因此,路晨心里一暖,正色说:“你得来一趟,有案子了,暂时没头绪。队里当然没请你,虽说你是中国人民的,尤其是四中队干警们的老朋友了,可老是靠你,大家也有点没面子。是我偷偷打电话给你的,中午我出来一趟,就在四中队门口的拉面馆,请你吃拉面。你不是爱吃油泼面吗?” 于果想到了当初抓捕肖胜利时的“暴力油泼面”,也会心一笑,想起那时候两人并肩作战,也是一对配合极其默契的战友,颇为感慨。 而且他也深知,路晨要请他吃面,自然也是盼望唤醒他心里的记忆,找到共鸣点,借此打动他的心。他知道,路晨对自己绝不仅仅是喜欢,而是同样深沉的爱,丝毫不亚于童雅诗、谭晶晶和张晓影中的任何一个。 不过,于果还是更在乎路晨的话,尽管目前满怀心思都是在张晓影家族遗产争夺案这件大事上,可路晨的事同样重要,最起码,路晨也是独立破获过不少小案子的,不是棘手的案件,路晨肯定不会来麻烦自己。 正好,于果上午也有正事,就是去银行取钱。虽然没有预约,可南疃张家的势力不一般,张宏远直接给一个长期贷款的本地银行网点打电话,于果就直接取得了这一百万,准确地说,有一百三十多万。 就像韩金匙说的那样,于果并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 要知道,是南疃张家双宏集团的高层们集体先用私人的卡凑了这一百三十四万,在张宏勋离世的前一秒钟,自己已经圆满完成了张宏勋交代的任务,张宏勋就是这帮高层的最高领,从他们这里拿钱,于果问心无愧。 只不过,其中最少有一半的人已经在站队方面倒向了韩金匙罢了。但话又说回来,韩金匙是张宏勋的继子,自己从他那里拿钱,拿得坦然。这只不过是完成和张宏勋的正常交易而已。 况且,韩金匙也心知肚明,光凭多出这三十四万,是不可能买通自己不与其作对的。 取钱之后,于果照例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开始将这一百三十四万输入系统。 系统回答道:“于果:男性,d级玩家,游戏模式——创意、经营模式。回归过去查看张宏勋的钢笔,找到后藏好,回到现代后再找出来,用契约方式与张宏勋交易,好评。 “连续用寻找人和物品一分钟以前的状态,连续消除五个人的性命,但这五人都是罪大恶极的坏人,本来就该立即执行死刑也不为过,因此算是为民除害,积分相应增加。 “创意积分加财富积分加原有积分,再扣除平时剧烈变化的的财富消耗和极少部分积分,目前总资产六百零三万元人民币,目前积分共计22ooo点。玩家整体评价:健康、安全、进步。” 接着,系统说道:“您加油吧,过三千万,积分达到相应的点数,您就是c级玩家了,过一个亿,就是B级玩家,过十个亿,您就是a级玩家,过五十个亿,您就是s级玩家了,那时候……” 于果打断道:“我知道,那时候简直是无所不能了。但你说得有点遥远。五十个亿,那是什么概念?六百万资产看似不少,但在一线城市,也不过是普通中产阶级的家产,还早呢。” 系统说:“您得有信心才行哪!您有了干劲儿,我也会感到信心百倍!” 于果自信地微笑了一下:“你放心吧,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长远的计划,现在还不方便说,迟早你会知道。” 系统不满道:“您跟您自己的大脑还隐瞒!” 于果悠悠地说:“你毕竟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大脑。再说,与其说不方便和你说,倒不如说是实际不成熟。在手里有一块砖头的时候就想要盖长城,那是不切实际的,说得太早,毫无意义。” 得了钱之后,心情大好,于果再打了个车,前往公安局旁边的那条小吃街。 那附近不止一家拉面馆,但路晨并没有告诉自己是哪一家,但陕西风味的只有一家,其他都是兰州拉面和重庆小面。于果想起了油泼面的典故,便直接进店。 路晨穿着便衣运动装,仍然英姿飒爽,即使别人猜不出她是警花,起码觉得也是一个美女体育老师。她没有化妆,不着任何粉黛,可素颜仍然秒杀周边坐着的任何一个年轻女孩。 看到于果进来,路晨笑逐颜开,招招手,豪爽地笑道:“好哇,到底是大侦探,一下子就猜到是在这里!看来,油泼面的印象很深嘛!倒是一个有心人!” 可当她看到于果将一个汉堡放在她眼前,并说“你不是爱吃汉堡吗?趁热吃”的时候,当即眼圈湿润了,嘴里喃喃道:“你还真有心……” 她不想多愁善感,也知道于果并没有别的其他意思,只是他对她们几个不分厚薄,一样热心和关心罢了,再多想只能徒增烦恼,便一拍桌子:“老板!来两碗油泼面!多放辣!给我们换个醋壶!里面都没醋了!” 面上了,两人先心照不宣只顾吃,呼哧呼哧扒了大半碗,这才空出嘴来喝两口酸梅汁润润喉解解辣味。 “你最近看新闻吗?”路晨开始说正题了,“一个夜跑女孩,半夜失踪,被人找到时全身没穿一点衣服,被糟蹋后,又被残忍地杀害了,惨不忍睹……” 于果一凛,点点头:“昨天我刚看了这个新闻。”心头大石却放下了,老实说,他也的确担心路晨提到邓长三人组和左刚、老黑突然失踪的事,这也不是不可能,这些人毕竟迟早有被警察盯上的那一天。 当然,就算真的要问自己,自己也可以在装模作样地忙活几天后推说没有进展帮不上忙,毕竟谁也不是神仙,老百姓能力有限,公安局刑警队也不会怀疑自己。 路晨又说:“昨晚又一个女孩失踪了,很奇怪吧?家人报案了,但不到二十四小时确实不予立案,因为一旦女孩是出去玩了,自己回来了,盲目报案,会浪费警力,说不定错过了真正的大案要案。当然,也不能一刀切,所以这事儿就先给了我们盯着了,因为上次夜跑女孩被杀案,就是我们四中队负责的。” 0153 夜跑女孩被害奇案 于果问:“这么说主要是你负责咯?没调监控看看吗?还是说监控都不大清楚?” 路晨心事重重地说:“比你说的情况更早。 现在的女孩,夜跑都穿得这么短不说,耳朵还听歌儿,就算不被坏人盯上,说不定也会生交通事故。她们往往都是单身女性,为了图个安静,都在荒凉的地带长跑,别说没有监控了,路灯都不见得一路全有,甚至有的下水道井盖还被人偷了,跑步不当心就得掉进去。” 于果看了她一眼:“你们确实也太依赖监控了。” 路晨不服气:“这有什么的?有高科技手段能大大提高破案率的,为什么不用?比如李金晖过去在大西北农村杀了人,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任何目击者,谁还知道?当年在荒郊野外,多少案子一下子成了悬案,甚至冤案? “当年那帮老公安都换了好几茬了,有的退休了甚至快去世了,都念念不忘这些案子。从推理角度来说,不算有难度,但缺少的就是证据,也就是缺乏数学上说的必要条件。比如,说你比我高七厘米,可没说我有多高,那谁能推断出你有多高呢?” 于果点点头:“那你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比如现在天还不算很冷,就算在外边散步的人比夏天那会儿少得多,总也还是有人的吧?” 路晨说:“有是肯定有,第一次夜跑女孩被杀害事件,我们也在那附近走访过,那附近其实都是农田和废弃的工厂,女孩被杀害的第一现场一千米以外,才有一个晚上也上班的工厂。 “可他们的老板懒得安装监控,还振振有词地说,自己养了很多狗,足以对付任何‘敢于翻墙来犯之敌’。但是具体问他狗晚上分别在几点叫过,他就说那谁知道哇?我真想抽他。” 于果“哦”一声,说:“也就是说,那附近没什么居民区,连散步的人都很少?” 路晨浩叹道:“就算真的有居民,最多看到夜跑女孩漂亮,多看几眼,谁还没事全程全方位观察?都说得零零碎碎,基本上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于果说:“那附近既然有工地,也应该从底层的工人查起。我本人做过建筑、装修、养殖、矿业、机械制造等等各类工人,知道临时工基本上都是外地来的,流动性很大,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饥渴状态……” 路晨摇摇头:“我们去查过,那一带跟别的地方还不同。你说打过工,应该都是在城市的高新技术开区那里打过工吧?第一个夜跑女孩失踪的地方,是在城区和县级市交界的地带,外地人少,当地人多。那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盖房子,要找当地建筑队,招工人,要优先考虑当地村镇的居民,否则,人家会来找麻烦,这也是一种城市拓展所带来的必然弊病。 “也就是说,流动人口很少,我们几乎把那里所有还未停工的工厂的人员都查了一遍,的确有少量人员因病假和探亲假回家去了,但联系当地的公安局,一查果然不是假的。不但如此,我们甚至没放过那附近村落的二流子,谁要是从学校辍学回来吃喝嫖赌抽,就是不上班,都被作为重点考察对象。 “但当晚他们几乎全凑在村里的棋牌室玩儿,声音吵得震天响,啤酒瓶子散了一地,喝得烂醉如泥,棋牌室里人还真不少,互相都可以作证,基本上笔录都没有大的差别。总之,该做的都做过了,可一直苦于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 “退一万步讲,我们查看了别的城市类似的案件,凶手一般是有准备的,比如,穿着的衣服把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脸基本上全遮住,手上戴着手套,不会留下任何毛和指纹。或者干脆说,就算有人看见,兴许连是男是女也分不清呢,最多只能描述这套打扮的怪异性,但不可能有更多的线索。 “而且,往往他们还有可能立即找地方烧掉这套行头,让任何人也再难找到有效的线索。况且,也有可能不是单个人作案。作案的动机目前也不清楚。死者被扒了个精光,值钱的东西自然也没有了,虽说动机不外乎情杀、仇杀和劫财杀,但现在凶手什么都做了,就很模糊了。” 于果又问:“听说被侵犯了,总有米青液吧?” 路晨无奈地摇摇头:“这些都是常识,你于大侦探不会以为警方连这些都会忽视吧?” 于果就有点纳闷儿了,就算临时戴上安全套,也不见得一点儿体液不留下。 但路晨旋即有些难以启齿地垂下头,用羞怯的声音说:“其实……那罪犯是戴着手套,用手指做的……甚至是用整只手,造成明显的撕裂伤……新闻上说得不太明白,其实所谓‘残忍的侵犯’,并不是指强奸,而是近乎变态的侮辱…… “而且说是‘生前’,其实由于时间极其短暂,法医也无法把时间确定在分钟之内,也就是说,甚至有可能是杀害之后这么干的,真可怕……真是太可恶了!” 她本来是羞怯的语调,可渐渐地由于正义感和使命感使得怒火大炽,最后居然勃然大怒,猛然站起来,轰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一拳力道不小,一般人挨了就得立马趴下,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全都惊诧地看着她,甚至坐在那附近的一对小情侣吞了口哈喇子,悄悄地转移位子,免得殃及自己。 这时,路晨才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新坐下了。 于果又喊道:“老板,再来一碗!” 路晨一愣:“没吃饱?” 于果说:“请人吃饭你得请吃饱了才行,哪有让客人饿肚子的道理?我听你说了这么多,脑子跟得上,肚子跟不上了,得补充点营养。” 路晨白了他一眼,噘着嘴啃他带来的汉堡,她个子高,饭量也不小,跟成年男子的食量相差无几。 于果边给热气腾腾的面加醋,边问:“我再问个常识问题,你们是不是已经把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清楚了?” 路晨把剩下的汉堡捏吧捏吧,弄成一团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鼓了起来,同时转着圈咀嚼,就像一只可爱的大兔子在吃萝卜,于果看了忍俊不禁。 “笑什么?一看你坏笑就知道没好事,心里还不知在琢磨怎么捉弄我呢!”路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破案之前,其实连记者来采访也不允许对外透露,何况是对老百姓。但你不一样,我跟你说说也无所谓。死者就是本地人,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家境小康,在学校和单位也都算准女神级的人物。 “说起她的感情圈子,也的确有点……女神级么,追的人就很多,总之……死者为大,也不方便透露。可这样一来就让人头疼了,尽管她没有固定男朋友,平时谁都看不上,但追求她的人请她吃饭或者送礼,她也来者不拒。有些事她需要人帮忙,也毫不介意地随手打电话问她的圣斗士们,似乎感觉他们帮自己的忙理所当然。 “虽说她跟那些随意和开放的女性不同,不会动不动就开房什么的,但同样也不应该把自己的备胎们分门别类地排列,有用则叫出来帮忙,这就埋下了深深的隐患,毕竟每个人的容忍度都不同。终究有可能有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男性,受不了她一再的耍弄,而走向了极端……” 于果淡淡一笑:“你是以女神的身份来分析别的女神的想法吧?” 路晨瞪眼道:“我是以警察的身份分析的!难道只有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推理才算推理,我的就不算?我这都是在警校学的,我这才是正宗推理!我是武林正派!你是魔教!” 于果哈哈一笑,觉得逗逗她也挺好玩。 路晨又不经意似地咬咬下唇,说:“再说……我也不觉得自己算女神……你肯定也不觉得,你……你心里的女神只有雅诗!” 于果听她又扯到这方面,有些哭笑不得。但实话实说,假设他自己觉得童雅诗在诸多环绕自己的美女里有所不同是一种错觉的话,那路晨、谭晶晶和张晓影同样都这么觉得,这就说明,并不是什么错觉了。 他觉得还是继续说正题好:“那你们开始挨个排查了?” 路晨皱着眉头说:“真是一路不通路路不通啊!手机到现在还没找到,去移动查看她的通话记录,光最近联系的男子就有九个,只得挨个暗中调查,毕竟不确定人家就是凶手,再打草惊蛇惊动了真的凶手,可就弄巧成拙了。因为很多案件里,真凶往往就是看似有嫌疑的人身旁的人。 “关于微信,由于没有手机,没办法,只能上报,通过高科技手段查找微信里可疑的人。但除了群,单个微信里的对话基本都删除了,没想到她还真是心思细腻。可微信群有好多,每个群也有很多人,只有最笨的办法,挨个查了,现在大家都在那里挨个看呢,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现在的人主要玩微信,基本上就没有谁邮件了,除非为了工作。我们又调取她的微博看,都是一些人生感悟,说好男人应该怎么着怎么着,好女人应该怎么着怎么着之类的,没有什么太大价值,而且微博往往天南海北的人看,总不能都去查。” 0154 我和她谁漂亮? 路晨顿了顿,继续说:“还有QQ聊天这条路,我们登上她的QQ,也同样查找记录,她认识的男人还真不少,最近聊天的也不少,大概主要是因为她一边夜跑一边微信微博和QQ消息,大秀身材,引来了无数不明身份的拥趸,她借此享受一下明星一般众星捧月的感觉。 “可我们不能用她的QQ聊天,毕竟她已经不在世了,假如只为了寻找凶手而挨个查问,被不怀好意的人告,说什么‘警察利用死者QQ和别人聊天,不尊重死者’之类的话,那就对我们的形象大大不利了。 “可话说回来,挨个加死者的QQ好友,更是一个难度大时间长的工程,人家有权不添加,你总不能每次都解释‘我是警察,找你了解情况,请加我’,而且即便这样,人家也未必肯加。” 于果点了点桌子,说:“那你找我来,是不是想问问我,有没有办法,或者说有没有捷径,能绕过这一大串繁琐的工作,直接命中要害,找到凶手?” 路晨乐了,一拍桌子,这次的声势比刚才要小得多了:“哈哈!大侦探,真是料事如神呐!哈哈哈哈!你猜错了,傻瓜!” 于果现她的恶搞程度不亚于张晓影,顿时也有点愣。 路晨凑近他,故作神秘地用手掌挡着,学着电视剧里那样悄悄地说:“告诉你,我虽然没有张晓影那种怪异的夜跑习惯,但我可以试试。” 于果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的隐约担心,就是因为张晓影也有夜跑的习惯。之前的担忧影影绰绰,此时才真正成形。加上昨晚的第二起夜跑女孩失踪事件,似乎有可能是连环凶手作案。当然,也许不是同一个人,甚至也许只是一场离家出走事件,但这都让于果心里的缺口无法堵上了。 看到于果的表情,没有想象中那样惊奇,路晨十分不满。她知道童雅诗是最早进入于果内心世界的美女,要是暂时竞争不过童雅诗,那她也认了,但她不能容忍的是,居然连张晓影都要跑到自己前面了。 于是,路晨一脸怫然:“张晓影正准备她大伯的后事呢,根本不可能有空晚上夜跑!我正在说我的计划,你居然一脸担心她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知道担心我?” 于果知道自己这回真是理亏了,虽然他不爱夸奖别人,但这时也连忙补救道:“你别生气,她跟你不一样。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仗着有武功,做事不考虑后果。你不一样,你受过专业训练,功夫和她一样好,而且是警察,动手的时候出师有名,比她而言有太多优势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担心你。” 路晨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是吗?那你说,我和她谁漂亮?” 接着又补上一句:“少跟我说‘模样不重要’、‘心灵美才是第一位’这类扯淡话,你们男人不都看重模样吗?你说,黑妞和我谁好看?” 于果还真是说不出来,假如他必须要认真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的话。 路晨的确白,但张晓影也不是块黑炭,只是肤色古铜健康,有黑美人的风采。两个人都长着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由于都会武功,而且都勤练不辍,也都是肌肉结实,六块腹肌。论上围,虽然比不上谭晶晶和童雅诗,也仍然远高于国内女性的平均值。 而且,路晨还有个杀手锏——一个诱人的大屁股,巴西那边经常举行美臀大赛,要是路晨过去参赛,说不定还能获奖,她的臀型的确非常好看。 但于果总不能夸奖她的屁股,否则那就太轻挑了,虽说路晨不会认为他这是在耍流氓或者调戏自己,反而会产生别的想法,那就更糟了。 忽然,于果回过味儿来,正色问:“你刚才说,你也要夜跑,是为了……?” 路晨冷哼一声:“你刚才一直在担心张晓影,一直没仔细琢磨我说的话吧?要不然凭你的聪明才智,还至于现在才反应过来?快说!我和她到底谁漂亮?你不说,我就不告诉你接下来的内容!”她明明是来求于果的,这会儿反而来这一套了。 于果不想和她探讨这些争风吃醋的话题,便说:“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是要问客观还是我的主观?” 路晨抱着膀子:“你都说。” 于果无奈地凝然道:“客观上,你们都很漂亮,都属于上等的美女,你们俩自己肯定也心知肚明。不见得非要比个高低,这就好比豪华车有奔驰宝马奥迪,万兽之王有老虎狮子棕熊,美女也可以有很多种,丰满的,苗条的,清纯型,成熟型……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见仁见智,不必非要比个高低。” 路晨不屑地撇撇嘴:“你以为你回答得很精彩啊?我看你内心深处,分明是想建立后宫,每一个品种的美女都搜罗进来。” 于果没来由地脸一红。其实他虽然是人级别,却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尤其是在没得到系统和能力之前,他作为千千万万个**丝青年之一,当然做过这种完全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现在的事实是,他这种幻想居然真有可能实现,最起码自己认识的这几位顶级美女,还真的都有这个意思,可他反而有点迷茫了。他每次想让自己坚定起来,都要努力将孟凝的形象摆正。 尽管如此,他心里也真的清楚,路晨、谭晶晶、张晓影等人对自己的爱,也同样很深沉。至于童雅诗,她对自己的爱,恐怕真的跟孟凝对自己的爱相差无几了。 并不是一定要患难才见真情,真正深沉醇厚的爱,不见得非要经历风雨才见得着彩虹。 路晨见于果脸红了,登时生气了:“好哇,你还真这么想?看你平时人五人六的满嘴大道理,每次抓个犯人还装模作样地点评一下人生,我还真以为你是正气凛然的盖世大贤呢!原来肚子里面有这么见不得人的皇帝思想!别不承认!要不你脸红什么?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 于果摆摆手:“好了,你平时在队里不这样吧?大家都叫你‘冷美人’、‘冰山警花’,不是么?怎么一和我说话就这么能闹腾?我说一句话,你能扯出这么多来,你当你给古文做注释呢?我也算回答了你的问题了,你说重点吧!” 路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还没说你主观上认为谁漂亮呢!别扯远话题,说什么‘我幼稚’,我就是想听!”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刚吃饱的大妈忍不住了,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小伙子,我都不是说你,你看你这人一脸傻乎乎的,肯定是个没房又没车的老实人。人家这么漂亮这么水灵的大姑娘,肯来跟你吃这小面馆的饭,图你个啥?无怨无悔!人家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过你! “可你小子倒好,眼珠子乱转,心不在焉,不知道珍惜!像这样的姑娘,当今社会还有几个?问题幼稚怎么了,你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吗?你要是我儿子,我非揍死你不可!烂泥扶不上墙!” 路晨噗嗤一声笑了,可她笑过之后,眼睛中饱含着的深情,秒杀周围所有的单身狗,他们真的对于果又妒又恨,不明白路晨图这小子什么。他们要是知道路晨是警花,而且父亲是上亿资产的富商,恐怕更恨不得把于果生吞活剥了。 于果无奈,也只得郑重地说:“主观上说,我确实欣赏不了皮肤黑,我是传统的人,觉得你更漂亮吧。但这不见得就代表别的含义,只是我个人的喜好。你千万别误会……” 没等说完,那大妈生气地轻拍了于果后脑勺一巴掌:“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牢牢把住机会,有你后悔的!”说罢气冲冲地走了。 路晨大概对这个答案还是满意的,至于于果的澄清,也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她就爱于果这一点,要是没了这种鲜明的个性,那就不是她的于果了。于是,路晨意味深长地重复着大妈的话:“不牢牢把住机会,有你后悔的!” 于果心软,他曾无数次因为这些红颜知己们的真情流露而深深感动,可他告诫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决不能给她们一个虚假的希望,耽误了她们的前途。 可是,说句心里话,明知道只能娶一个女人为妻,可假如非要他亲眼看到这些美女们失望地离开自己,成功嫁给别人,那他也会很难过的,而不是什么“为她祝福”之类的屁话,因为他是个男人,没有占有欲,尤其是对倾心自己的女孩的占有欲,他也就不算男人了。 好在,这些女孩对自己一往情深,坚定不移,甚至可能……至死不渝。他永远不希望出现这种生死考验的经历,毕竟这种生离死别自己已经尝到了太多太多,真的不想再看到历史重演了。 因此,他决定转移话题,凝然说:“小路,你是不是要装成夜跑女孩,把自己当成诱饵,吸引那个凶手?” 路晨笑道:“不错,我自问不比一般的夜跑女孩差,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以自己为诱饵的话,吸引凶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0155 我要把凶手千刀万剐 “不怎么样。 或者说,太疯狂了。”于果摇摇头,“你不告诉我便罢了,既然询问我的意见,那我就不能让你这么干。” 路晨笑了,媚眼如丝:“你……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哦?”最后一个单独的“哦”字很暧昧,但也很温暖。 于果肃然说:“说正经的。你跟队里说了你这个计划了吗?” “你认为呢?” 于果依然严肃:“你肯定没说,你们队里够呛能同意你这么干,很危险。” 路晨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筷子:“我是没说,只告诉了你。但我知道你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不过,要是一直没进展,队里未必不会批准我这个计划,甚至说不定会有人比我更早提出这个计划。你担心我的安全,我……我很高兴。 “可是我得抓住那个坏蛋,就算不是警察,我也要为民除害,你不知道,那个惨死的夜跑女孩死得太惨了,我见过不少尸体照片,可那张照片……我绝不能容忍!” 于果问:“你既然明知道我不会同意,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路晨苦笑道:“我想听听你起码说一句担心我的话,那我也就满足了。万一……我打不过凶手,被他杀了,起码我之前告诉过你,还有你为我报仇呢,也能了了我破案的心愿……最少,我在死前能见你一面,挺知足的……” 这话深深地震撼了于果,于果已经完全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深情,单就这份深情,自己就真的无以为报。要不是他强行克制住自己,说不定会立即上去给她一个拥抱,到时候路晨肯定会克制不住她自己,那就会**一不可收拾,所以,他必须强忍这种情绪。 可他的表情在值得信任的人面前是不伪装的,路晨看到了他的表情,明白了他完全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意,也很高兴。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的。” 路晨笑道:“那你怎么阻止我?连我上厕所,去卧室,都要跟着?”这话说得太过露骨,她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便低下了头。 于果说:“你要是受到伤害,我就算触犯法律,也要把凶手千刀万剐——这不是个形容词,你会亲眼见到消失一百年的凌迟!” 这话说得怒意横生,充满了不可阻挡的王者霸气,路晨与他近在咫尺,被震撼得难以言语,竟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可是,你要是受伤了,或者死了,我就算再怎么折腾凶手,也换不回来你了。”于果曾经只对孟凝说过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而且即便如此,也仍然属于保守型的,但他也慢慢现,自从自己依靠系统重生之后,无时无刻不在生着惊人的变化。 路晨明白,于果绝不是随便会说甜言蜜语或者随便赌咒誓的男人,他能明确告诉自己这些话,自己真是哪怕死了也值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是个豪爽的人,这时候虽然呈现女孩原本应该有的姿态,却哭得很大声,把周围的人又给吓着了。 于果听她中气沛然,声音洪亮,肯定能活个大岁数,心里也挺欣慰,尤其是看她哭起来轰隆隆地像是了洪水,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即便是美女也十分不雅,不由得笑出声来。 路晨也感到自己很糗,忙接过于果递来的纸巾,一顿猛擦之后才说:“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不是还有你吗?你离我远一点,但也别太远,保持距离,跟着我,等凶手出现,我们俩一起上,他就是再凶狠再能打,也必然被拿下。” 于果听了也有一丝犹豫。他确实想到过,用穿越能力帮助她找到凶手,可是这样一来,会让路晨和四中队的干警们越来越惊奇,因而不得不产生怀疑。自己要帮助路晨那是帮定了,但前提是一定不可以暴露自己,否则一切就失去了本来意义。自己的安全,还是第一重要的。 路晨见他不做声,误认为是说动了,就说:“我还真不相信这世上有谁能打得过你,我虽然远远比不上你,可我同时揍两三个成年男人也不在话下,咱俩联手,还有拿不下的?你就别再犹豫了,犹犹豫豫,算什么男人呢?” 于果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同意:“好,我愿意尝试一下,但你绝对不能再冒更大的险,宁可吸引不到凶手,也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路晨忙不迭地说:“我保证,好吧?” 于果又斟酌着问:“那这两个女孩的跑步路线是一样的么?” 路晨一愣:“不,当然不,凶手没那么笨。” “夜跑是个全国性的行为,恐怕胶东市哪里都会有吧?你在哪儿跑合适呢?要是跟着前两个女孩的路线,正如你说的,凶手是不会那么笨,重复路线的。那你怎么就知道凶手要在哪儿出现呢?” 接着,于果又试探着问:“莫非,这两个女孩之间认识?或者她们之间有一个或者几个人是认识的?六人法则你肯定听过,再加上胶东市不算大,她俩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也不是不可能。” 路晨回答道:“这种可能我们也考虑过,但这需要做很细腻的工作,在第二个女孩失踪过二十四小时之前,我们也不能盲目把警力全部投入进去,来对她的社会关系进行分门别类的细致排查。毕竟工作量太大了,一旦方向错了呢?” 路晨沉默少顷,又说:“我也知道希望不是很大,可我现了一个不一定是规律的巧合,说了你可能觉得有点荒诞。” 于果愣了愣,问:“这两个女孩有个共同特征?”又补充说:“既然第一个夜跑女孩被杀害,凶手做得滴水不漏,最起码可以确定不是随机作案,能这么精心策划,让警方提取不出指纹和毛,找不到目击者,缺乏对其基本特征的认知,说明他不是什么因失恋简单地报复漂亮女孩之类的庸俗理由,而是有更深层的原因。” 路晨点点头:“你说得对。但共同特征有很多,比如,长得漂亮,身材好,年轻,长,都穿得比较时髦和性感,跑步时爱听音乐,这种共同特征就不能算是共同特征了,否则一抓一大把,也没个重点。” 于果恍然道:“这么说,是很少见的特征了?” 路晨说:“嗯,有两个少见的特征,但我不知道是两个都具备才行,还是其中一个才是最重要的。第一条就是,她俩常听的mp3的音乐里,都有一十多年前的经典老歌……” 于果接茬道:“我认为不是这个原因。音乐都是戴耳机听的,外人怎么会听到呢?要是连她俩在电脑里下载的音乐都知道,那就更不可能了。做这么细致的工作,都做到受害人家里了,受害人和家人还毫无觉察甚至一无所知,那对凶手的各方面素质要求就太高了,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再说歌曲本身,十来年前的老歌,也不能算是真的老歌,三四十年前的歌,王洁实和谢莉斯的歌,还有不少人听呢,其中甚至包括不少年轻人。而且既然能流传下来,说明大部分老歌本身就是经典,爱听经典,这不算什么罕见特征。年轻人没经历过娱乐匮乏的年代,却爱听这种歌,也有很多原因,比如受父母影响很深,或者为了标新立异,彰显个性,也未可知。 “除非她俩是两个老年人,手里拿着不带耳机直接播放的收音机,都听袁阔成或者单田芳的评书,那一旦有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对听这种评书恨之入骨的人,听到了,就有可能尾随作案。” 路晨搓搓下巴:“好吧,我也觉得这一条站不住。那还有另一条,就是这两个女孩都纹身了,而且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一个是在大腿上,一个是在胳膊上。而纹身的图案,则一个是蝴蝶,一个是一些花纹和字母组成的图案。可能有某种含义,也可能纯属扯淡,毫无含义,因为中国人就爱跟风,人云亦云。 “当然,纹身不见得就不是好人,但作为女孩来说,肯定是桀骜不驯强调个性的类型,这两个女孩的父母因此也有个共同特征:一谈起女儿就唉声叹气直摇头,说明他们很难管得住她,都是不听父母话的‘熊女孩子’。” 于果忽然怔了一下,路晨又一把抓住了他的把柄:“好哇!又在担心张晓影是不是?我一说桀骜不驯、强调个性,你就马上想她!” 于果苦笑道:“别胡闹了,我担心她也是人之常情。你应该知道普通的富人家庭一旦到了遗产争夺战,就不亚于宫廷争斗大戏,加上张晓影又是黑道家族的千金,万一卷进去的话,说不定事情就不可控了。” 路晨不屑道:“你也是电视剧电影看多了,没那么玄乎,都是一帮了财的地痞流氓而已,什么黑社会?欺软怕硬,仗势欺人罢了。你以为还真能子弹横飞,就跟三合会、山口组、黑手党似的?” 见这话对于果好像没有效应,路晨只得安慰说:“你安心啦,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再怎么着也是千金大小姐,身边一堆人护着呢,她自己也不是泥捏的,论拳头起码跟我一个水平,不会出事的。” 于果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只是那是常规推断罢了,他相信,要是路晨亲眼见过庞芳和韩金匙这对古怪的母子,就知道张晓影远远不是对手,这场遗产争夺战绝不会波澜不惊地结束。 0156 最难消受美人恩 于果又问:“那你是想要去纹个身?这恐怕代价有点大了。 ” 路晨笑着说:“没关系了,抗战时期为了干革命,不惜冒着被人骂当汉奸的风险,从鬼子那里挖取情报的特工人员大有人在,人家还没喊冤呢,我纹个身算啥? “再说,我也不是真纹身,我听说过有一种类似纹身的贴纸,出汗也不会变色剥落,我打算下午出去买个这玩意,也贴在身上,效果肯定不错。至于其他方面,我想我都符合,就像你说的,我也勉强算个女神嘛!”虽然事实是,路晨等几个女神,认识了于果之后,就变成了女神经。 路晨的话,使得于果想起了童雅诗的奶奶曾红玉。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免得路晨充分挥想象力,“毒舌”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自己。 于果点点头,说:“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关于跑步的时间和路线,你是怎么规划的呢?” 路晨说:“我想,虽然存在多种可能,但还是要往大方向上靠。这两个女孩夜跑的时间都差不多,或者干脆说,绝大部分夜跑的时间都差不多,九点左右开始,十一点左右结束。而第一个死者的遇害事件就是在十点左右。 “至于路线,第一个被害女孩和第二个失踪女孩的路线当然是不同的,但距离却不算远,用夜跑的度跑步计算,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内,肯定能都跑到。所以,我打算在这附近适合跑步的地方都跑跑试试。” 于果想了想,郑重地说:“那好吧,今晚八点半,我先到约定路线的始点,在那里先观察。你可以等二十分钟以后到,先在那里做准备活动预热身体,之后我在全程跟着。” 路晨一脸坏笑地说:“好啊,能被你‘追’,是我的荣幸。大概你从来没‘追’过女孩子吧?” 于果不想和她探讨这个话题,只是一笑而过。相对而言,他觉得路晨更像是他的战友,如果再夹带太多私人感情在里面,那他就真的只有单枪匹马孤军作战的感觉了。 路晨又说:“我说,哎呦喂嘿,又走神了?今晚雅诗说让你来家聚餐,你是不是在琢磨怎么享受皇帝的感觉呢?” 于果一想也好,便说:“那也行,咱们早早吃了饭,然后咱们分别告诉雅诗、晶晶她们有事,分不同的时间段从两个方向离开。这样她俩也不会怀疑。” 路晨笑道:“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怕雅诗和晶晶嫉妒我吧?我们几个里,我是唯一一个可以用工作作为借口,让你名正言顺地陪着我的,哈哈!换成她们谁能不嫉妒呢?” 于果摇摇头:“你也别这么说,我有自知之明的,我没什么吸引力,只不过是你们几位都太偏执了。” 路晨却针锋相对地说:“反正我要长期持有,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言败,看谁耗得过谁!” 于果无奈地耸耸肩:“随便你,我是为你好。” 路晨很想说:“真为我好你就娶了我,一辈子为我好!”可她的豪爽只在于行动,决不能像谭晶晶或者张晓影那么说话,因此也就忍住了没说,但表情已经有些幽怨了,看了于果一眼,摆摆手:“上班了,晚上雅诗家里见。” 于果目送着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最难消受美人恩!她们这几位,谁也辜负不得啊!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还有孟灵也在惦记着自己,遥远的福建,苏明丽也在天天念叨着自己。 甚至是无论从年龄还是身份都太不相配的张丽云,此时此刻也在出神地想着自己。张丽云正在等红灯变绿,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于果的影像。 自从处理完李金晖的后事,张丽云干脆直接将李金晖的物流公司合并到了自己公司的旗下,专心做生意。现在在她心里,正在绿帆市第二中学读书的儿子最重要。 但是,她很想给儿子找一个好爸爸,不但能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也能大大填补自己在黑夜中的极度空虚和渴望。 她再怎么着,手里也有几千万资产,虽然是个寡妇,但是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前凸后翘,高大丰满,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不错。就算有个儿子又怎么样?她才三十七周岁,是一个女人的鼎盛年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男人最渴望的年龄。 这么多优秀的条件集于一身,丈夫尸骨未寒,追她的人已经如同苹果店门口排队等待的阵势一般,数量众多,而且其中不乏年轻、未婚且同样多金,只是被她的成熟风韵彻底折服而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金融俊杰和机关翘楚。 可她统统拒绝了,哪怕真不只是为了玩玩自己,而是真心实意要娶自己的那部分人,也被她毫不犹豫地婉拒谢绝。 因为张丽云的脑子里,已经全都是于果的形象了,甚至在黑夜中,伸向自己深处搅动的那只手,也被想象成了于果的手。 她太需要爱了,但她仍然不愿意将就。 她原本是有这个自信的,毕竟当年也是班花级别的人物,就算比于果年龄大九岁又怎么样?她相对于果而言,算是大富婆,衣食无忧。 但当她渐渐听说了于果声名鹊起,甚至在警方、黑道和富二代圈子里都很有名气的时候,隐隐感觉于果绝非池中之物。 这是一条必然飞出九重天的龙,只不过暂时还是鲤鱼,只等待机会,跃入龙门而已,到那时候,一不可收拾。自己这点资产和这日益衰老的容貌,从长远讲,也留不住于果。 因此,她反而开始自卑起来,尤其是她给于果了信息,说找时间吃饭,却一直没有任何回应时,居然产生了巨大的羞涩感,甚至不敢给他再打电话,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正是虎狼之年,她太需要男人抚慰自己的伤痛,满足自己的渴望了。 可正在这时,她现于果从一个拉面馆里走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这真是她朝思暮想的于果,绝不会错! 她平时开车是个挺小心翼翼的主儿,开得慢,别人抢也不生气,但这会儿不知哪儿来一股邪性,猛然抢出去,追入于果走入的那条小巷。 于果正走着,骤然觉得不对头,后面开上来一辆雪白的林肯mkx,一看就是有钱的女司机。但他是个极其审慎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任何看似不合理的情况而放弃警惕,哪怕只要有一点点危险的征兆,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松懈。 能开这么好的车,就算是个女人,也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个女杀手,被派来杀自己的。至于是谁派来的,他可来不及管这么多。 即便这里到市公安局就这么四五百米的距离,常规的思路会认定绝不会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但于果宁肯去思考一些奇特的后果,这是他不平凡的经历赋予他的想象力,可以随时腾飞。 于是于果滴溜溜一个极为迅捷的转身,当即从所在地向后纵跃,看上去就像是在走路兴起后随便玩了一个动作,旁人看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但就凭着这一纵跃,他已经远离了车子能够冲撞过来的轨道。 尽管那辆车是中大型的suV,美式车辆皮糙肉厚吨位重,可真要是撞过来,于果仍旧躲得开,哪怕硬碰硬地一撞,于果也最多受点伤。 但他不想这么做,这是一条繁华的街道,监控多,人也多,只要看见了自己被车撞居然都没事的场面,必然会有很多视频疯传到网上。到时候即便用系统来删除这些视频,也删除不掉这些人的记忆,况且,哪怕是删除视频,也是一场浩大的工程,只怕最少也会损耗百万以上的资产,他可不想因小失大。 “于果!”张丽云见他越跑越快,自己的车这么大,在小巷子里挤着,更没办法跟他拼度,情急之下,只得摇下车窗,冲他高声喊。 于果一愣,见原来是她,稍稍放下心来。他也记得,原本说好了一起吃顿饭,可一直也没有兑现,自己觉得也有点不好意思。尽管在他看来,迟海、张丽云这些人,应该归类于自己交际圈的边缘,虽然不算是敌人,但肯定不能算是朋友。 他对朋友也有比较苛刻的要求,哪怕最边缘的朋友,也不是酒肉朋友。 “张女士,您好。”于果不再称呼她为李太太了,毕竟李金晖真的已经成了过去式,也没有必要再提了。 张丽云知道,他俩之间的隔阂不小,等到交易一结束,自己付款给他之后,他的疏远自然也就明显起来。她很想告诉于果,自己只不过是个高傲的贵妇人,但不能因为已经死了的丈夫李金晖藏尸、杀人和私藏并使用枪支袭警,就等同于她也是这种人。 但她明白,自己和胡松之间的奸情,尽管是自己一时糊涂,却也真的成了永远的污点,再也洗不干净了,这恐怕会让于果永远地鄙视他。 张丽云想到这里,便说:“于先生……在逛街?” 于果点点头:“算是吧,出来办点事,挺近的,走路就行。” 张丽云的俏脸泛起了红晕。就算公司不大,可毕竟她大小是个老板,又是这个年龄,早过了害羞的时段,可她想起了自己每晚辗转难眠,总想着于果在跟自己做那事,如今亲眼见到了渴望已久的人,自然而然就脸红了。 0157 妩媚的张女士 于是,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于先生答应好的,要跟我一起吃顿饭,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直也没消息。八 一?中 ??文网 ? 看来于先生真的是个大忙人啊。” 于果不大好意思地说:“惭愧,我是瞎忙。” 张丽云趁机追问:“那就今晚怎么样?择日不如撞日!”这个“日”字其实没有什么别的含义,可这一说出来,她也不由得心神激荡。 于果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我今晚的确有个……怎么说,朋友聚会,不是一般的饭局,不然我也就推掉了。” 张丽云幽幽地说:“于先生,你是帮我洗刷冤屈,还我清白的人。但你一直和我保持距离,难道是说,就连你本人也像那些人一样,认为我和李金晖没有区别?” 按说是不应该提她的亡夫的,可这是她先开口的。 于果心想:“从出轨这个角度来看,你和李金晖的确区别不大。”但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张女士,你这么说就太严重了。咱们……也算是有生意往来,以后也请多多照顾我的生意。找人,找东西,破案,驱鬼,都可以找我。” 张丽云扑哧一笑:“哟,你还会驱鬼?”她这一笑居然也是百媚生,于果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竟然也吃了一惊,心想:“她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胚子。” 张丽云也年轻过,见到他的表情变化,心里也十分得意,她仿佛又回到当年的学校,当年的班级,一到下课,她就成为全班男生追逐和讨好的焦点。 于果说:“张女士,我今晚的确是有朋友聚会……” 张丽云妩媚一笑:“我知道,是不是我们小区的童总?别吃惊,你们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你和童总……你们是在谈恋爱?” 她对童雅诗从各个方面都心服口服,只能望洋兴叹,不存在嫉妒。而且童雅诗能看中于果,正说明童雅诗的眼光也绝非一般,能看出于果未来的前景。只是她很想知道于果是不是也喜欢童雅诗,无论是否,起码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让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个明确的方向,不至于因为苦苦等待或者守候而跑偏。 于果正色说:“这是我的私事,张女士,我不想谈。你要和我吃饭,是要跟我谈这个?要给我就介绍对象?” 他倒是真没往其他方面想,虽然的确能隐约察觉孟灵对自己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可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连张丽云这样的极品熟*妇,都爱上了自己。 张丽云脸上红灿灿的,仔细斟酌着措辞说:“其实就是想向你表达一下谢意,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也不难。你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跟……跟姐姐我说一下。”她的确可以算得上姐姐,但她这么自称,也知道双方乍一听之下也都会感到别扭。 于果说:“这个不着急,我现在也没工夫谈恋爱,谢谢你的好意。” 张丽云知道他急着要走,没有坐下来聊聊的意思,但她纵横商海这些年,嘴皮子也是有相当的功夫的:“我这车横在小路中间,很阻碍交通。你打算一直这么聊?既然你晚上忙,那吃饭就算了吧,反正刚过吃午饭的点儿,离晚饭还早着呢。咱们找个咖啡厅坐坐吧,你看,你右手边就有一家。” 于果也不想太得罪她,毕竟张丽云做过自己的客户,也许将来还有新的交易,自己现在和她维持一定的往来,搞好关系,也算是稳定客户和扩大业务范围,因此便同意了。 两个人在咖啡厅找了个舒适且能望见窗外的沙坐下,张丽云叫了两杯价值不菲的手磨咖啡,又要了一份意面和一份鸡翅,原来她确实还没吃中午饭。 于果就看着她吃,一边品着咖啡,心里却想起当初和孟凝在一起的快乐穷日子,但那时的快乐是来自内心,而并不是生活条件,若论物质方面,他俩只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他当时就暗暗誓,将来一定要给孟凝创造舒适安逸的生活环境,最起码这种市中心装逼小资的破情调咖啡,他要让她喝得起。 也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开口了:“哇,真香呀!” 于果一愣:“你还有嗅觉和味觉?” 系统笑道:“我们共享一个大脑,我也连通着您的五感。” 于果想起了谭晶晶不着一缕的那个香艳之极的夜晚,也有些尴尬,心道:“可你突然跳出来,是因为什么呢?有什么规律吗?” 系统似乎也有些斟酌措辞:“您一回想起孟凝,就会唤醒我。因为您是在和孟凝相识的那座桥上跳河自杀,而且您玩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孟凝的复活,所以她成为沟通您和我之间的关键词了。” 于果心想:“原来是这样。”而张丽云看于果半晌也没做声,眼神飘忽,心里也有些黯然,便试探着问:“是在想哪个美貌姑娘吧?” 于果摇摇头:“张女士,你以后要是有我业务范围内的要求,只要价钱合适,随时可以打电话联系我。”他和张丽云不存在话不投机,而是根本不想有什么投机的谈话,故而这时候已经是打算起身离开了。 张丽云的确感到失望,她也清楚,假如于果真的在和他的女老板谈恋爱,那自己没办法跟童雅诗比拼任何一方面,尤其是年龄。但她也有她的绝对优势,那就是可以说出神入化也毫不夸张的床上功夫。可现在还远远没到这一步,于果肯定也不是随便的人,这功夫压根就没有施展出来的空间。 因此,她正要再激烈思索找个借口挽留于果,却陡然间变了脸色。 于果一怔,却见外面人影闪动,大约七八个人拍击了一下窗玻璃,接着转入到咖啡厅里,一下子围了上来,把于果和张丽云的沙团团包围。 张丽云面色恐慌,刚要站起来,就被其中一个家伙一把摁住:“嗯,好香呀!张总,你这越来越有成熟女人魅力了,兄弟真是心痒难搔呀!”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张丽云不知道于果会不会出手帮忙,她觉得大概于果需要钱才会动手,但现在于果在眼前,她也自知跑不了,底气反而壮起来,义正言辞地说:“告诉你们!我是不会卖那套房屋的!” “张总,你确实是给脸不要脸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作对?” 于果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过,他虽然不愿意过多树敌,可眼见着张丽云有可能会被人伤害,自己绝不能坐视不理,便说:“张女士,既然咱们谈妥了,那就走吧,我坐坐你这辆豪华车。” 张丽云会意,忙说:“好,谢谢于总,咱们合作愉快。”说罢作势要握手,又要站起来。 这时,那个原本摁住张丽云肩膀的混子再度摁住她,并指着于果威胁道:“这就想走?哪那么容易?你给我动一个试试?” 于果乐了:“你看,我试了,动了,咋样?”说罢他动了动肩膀。 那个混子脸上挂不住了:“我操!你是想要找死是不?” 于果决定擒贼先擒王,毕竟这帮人还不是邓长那种穷凶极恶型的,一般的地痞流氓他还真懒得出手教育,不然真不够他忙活的,这种人太多了。 于是于果坐在沙上不动弹,把头慢慢仰起,看看背后那个声音熟悉的这帮人的老大长什么样子。 但他看到之后,虽然是反过来看的,却也一下子认了出来,不由得略微惊讶。 而那人正是上次在孟灵家的陶海江! 张丽云身后的混混大怒:“哇操,你很牛逼啊?敢这么嚣张地看我们老大?” 陶海江却咳嗽一声,怒视他,沉声说:“你给我悄悄的闭嘴!”后者本来是自认为拍了个很棒的马屁,被这陡然一骂搞得摸不着头脑。 于果转过身来,还是没站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陶海江。 陶海江一脸窘迫,这时候非常明显,周围的小弟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原本群潮涌动义愤填膺,这会儿其中精明的家伙已经察觉出不对头,早早就闭了嘴。 张丽云也很吃惊,她虽然知道于果声名鹊起,但没想到黑道人物会这么怕他,要知道陶海江也是黑道里的著名人物,跟着邓长混的,邓长可是个大魔头,再说,邓长上面还有顶级的黑道老大仲老四,那都是经常跟市政府领导吃饭的大人物! 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陶海江这么怕于果。她只知道于果武功高强,但独来独往,并没有形成一股势力,难道只是把陶海江给打怕了,才会这种表情吗? 陶海江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你好……” 于果笑笑说:“胶东市确实很小,咱俩每天都能见上一次。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别折腾我的朋友。上次那一家人,是我的朋友,这位张女士,也是我的朋友。” 张丽云听到他这么说,实在有些感动,她想起自己在最好的年华要独自承担抚养孩子和领导公司这两大重担,多希望有一个坚实的臂膀像港湾一样成为她的依靠,为她遮风避雨? 这一瞬间,她真的有点想哭。 陶海江也感到奇怪,心想:“你不是张晓影的未婚夫吗?就算不是未婚夫,那起码也是男朋友了吧?今天南疃老张家奔丧,忙得不可开交,你怎么不去现场帮衬,跑这儿来了?这怎么看也没有道理啊!” 0158 钱和货之谜 但陶海江可真不敢得罪他,只好换上一副和善但又相对不失尊严的笑脸:“于兄弟你好,胶东确实太小了,咱们真的又见面了……” 他的手下这回可全看出他明显的恐惧感了,全都蔫头耷脑,不敢显得形象鲜明,以免被于果记住。八一中? ?文 网 混混就是混混,不等同于全是血勇刚猛的人,相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比一般老百姓还要精明,权衡利弊的策略也高明得多,不然没等混出什么来,早就被仇家弄死,或者被白道整死了。 可他们谁也不知道,陶海江还真不是因为害怕张宏勋才害怕于果的。虽说黑道上很多人都怕张宏勋,但张宏勋已经去世了,这是震惊胶东江湖的头等大新闻,南疃张家坍塌了半边天,元气大伤,几乎摇摇欲坠了,家族企业以后只怕也要姓外姓了。 再说,陶海江的终端是仲家五兄弟,这五兄弟从干区委书记、村长到著名企业家的都有,是可以跟南疃张家鼎足而立的黑道大佬,真要说起来,最多是资产上不如张家,但这几年的名气越打越响。张宏远的女婿得罪不起,但仲家兄弟的门徒也一样不是好惹的。 陶海江真正害怕的,是邓长的失踪。 前段日子,邓长消失当天,仲老四就联系不上他了,他们每天都要通话,就算不直接通话,起码大鹏和小波也会接过来告知。 邓长好几个手机号,可全都打不通!仲老四立马觉不对劲,派人去查,结果现,邓长、大鹏和小波全都消失了,这令他十分震惊,准确地说,是十分震怒。 仲老四的第一反应,是这三人私吞了自己的钱或者货。这次的货还没有‘散’出去,钱却出去了,这等于说,货和钱都在邓长三人组手里,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光货就价值不菲。如果把贩毒比作一棵有毒的树,那仲老四就是树干最接近树根的部分,东南亚的制造者是一级,拿到边境二级,拿到自己手里,是第三级,虽然被扒了一次皮,但在国内看来,他就算顶级。 因此,他所谓的“将货散出去”,也是散给第四级的大户,到第六、七级以下才会到吸毒者个人手里,因此不会追查不出。邓长的主要客户仲老四也都认识,挨个确认,现的确数目不对。 邓长死不死活不活,仲老四暂且不管,就算这三人死了,仲老四也不心疼。可万一是逃走了,尤其是卷了钱和货物跑了,那不单单是他仲老四走了眼的奇耻大辱的问题,也关于他本人的安全。 要知道他是著名企业家,头顶无数光环,谁也不能把贩毒这个词跟他联系在一起。而且他本人,的确是从不参与贩毒的,看似他很看重邓长,其实邓长就是他的风险替身,一旦出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并且“销毁”邓长。 可眼下这个情况,他仲老四真摸不着头脑!邓长这三个混蛋去哪儿了呢?虽然是三个光棍,但在胶东也有房产,也有存款,不是一无所有,这么跑为了什么呢?尤其是邓长,所有财产加起来也有一千万以上了,毒资和毒品虽然昂贵,却也犯不着为了这个背叛自己吧? 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买卖,还是常规的进货出货,没什么特别大的魅力能吸引到邓长,使得他不惜以身犯险,放弃在胶东拥有的一切!甚至冒着被自己追杀的巨大风险! 尽管邓长等人很不仗义地把杜阳和陶海江两个底层小团伙排斥在核心之外,使得他们最多只隐约听说过贩毒,却从没参与过,可从这一点来说,反而救了杜阳。 因此,虽说杜阳当天是跟着邓长三人组一起去部队医院看望张宏勋,仲老四最多也就是叫来询问了几句,也没怀疑杜阳,因为他心知肚明,杜阳什么真实情况也不知道,钱在哪儿,货在哪儿,都是一无所知。 那天之所以带着杜阳去看张宏勋,意思也是为了让张宏勋回忆一下当年把杜阳腿打瘸的事,算是一种变相的慰问和缅怀吧,更是一种隐晦的示好。 杜阳并没有告诉仲老四关于于果的事,只是说邓长三人组和自己一起开车到部队医院,接着让自己在原地等待,他们三个去办点急事,谁想到到了晚上都没回来,没办法,只得开车回去了。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一连几天,都打不通。 仲老四听了,再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邓长有可能出事了。只有出事了,才会匆匆逃走!能放弃这么多,只有一个原因:邓长要保命!什么都不如生命重要! 难道警方掌握了邓长贩毒的重要线索?东窗事了?不可能啊!仲老四琢磨,上次李金晖出事了,他专门派邓长里里外外地检查李金晖的物流公司,确信已经把所有贩毒的蛛丝马迹都抹掉了! 因此,为了以防万一,仲老四派人翻遍了邓长三人组各自的住处,甚至连他们玩过两次以上的女人都找了个遍,却毫无进展。最终,仲老四想到了一件事。 李金晖的物流公司,原本是最危险的地方。但是警察从那个案件彻查和李金晖有关的一切之后,目光便远离了。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又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很有可能,邓长把私吞的钱和货,藏在了物流公司! 准确地说,仲老四认为,是藏在了那个物流公司所在的房子中。其实,那是个荒凉地带的小商品房,外加一个大型仓库。虽说警方里里外外搜遍了,却毕竟不是按照“李金晖贩毒”的想法来搜查的,所以这种搜查应该没有那么细。他们只是在搜查一个藏匿枪支并且使用枪支的杀人犯的公司而已。 所以,邓长很有可能是从那里把货拿走了。 但这个推断很快又被推翻——仲老四的人脉广,手下多,有手下早就混进了那个公司,一边做苦工一边监视邓长三人组和李金晖,却没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个人推断,钱和货有可能在梁上或者墙壁中,但人来人往,他根本没机会上梁或者砸墙寻找。万一也不在呢?那目的就暴露了。 但起码,这个人当着仲老四的面,很肯定地说:“邓长和他那两个狗腿子,有一个月没来了,李金晖案时他们仨比警方来得更早,搜过一遍,然后就再也没来过。最近这几天,我天天都在这里干活,可以绝对肯定,邓长他们没来。” 听到这个消息,仲老四不但没有安心,反而更担忧了。 要知道,邓长三人要是带着毒资和毒品跑,肯定孤注一掷,证据就在身上,那就成了绝对亡命之徒,警方要是抓捕他们,甚至无意间盘问他们,恐怕就会立即拉开导火索,随时演变成一场枪战。 但枪战就算打得天崩地裂,也跟他仲老四没有关系,到时候只要一推说不知道便可,凭他的活动能量,在胶东市还是有分量的。 可要是邓长因为警方早就注意自己而逃跑,压根来不及从李金晖的物流公司拿毒资和毒品,那就更坏了。要是跑到南方时被警方及时抓获,反正毒品不在身上,并没有藏匿毒品的罪责,反正毒资也不在身上,也不涉嫌贩卖。 就算逼供,为了保命,邓长也会一股脑把事实都交代了,全都往他仲老四身上赖,那就真的完蛋了。 因此,仲老四真觉得还不如让邓长卷了钱和货跑了更好。 所以,仲老四决定购买李金晖的物流公司,就派心腹手下李闯找到了李金晖生前的妻子张丽云。其实,物流行业恶性竞争激烈,能挤出的油水是越来越少了,要不是为了悼念亡夫,张丽云卖不卖掉它还真无所谓。 可是,张丽云卖,也只卖这个物流公司的牌子,绝不卖这个物流公司所在的房子和仓库,要知道那里虽然比较荒凉,但一直有传说要新建飞机场,说不定哪天就征用了。那附近的工厂哪怕停产后还敢耗着给工人们基本工资,就是吃定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而仲老四买这个物流公司是假,买这个房子和仓库是真。他要那破物流公司有个屁用?物流方面,他可以再培养或者委托谁来干,何必吃进这么个夕阳产业? 于是,矛盾就这么产生了。张丽云不卖,仲老四便指派更低一级的手下陶海江带着一干混混去找张丽云的麻烦,指望用流氓手段逼迫张丽云就范。 仲老四故意把价格压低,显得强买强卖,否则,他要是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反而令人怀疑。而且,很有可能,张丽云不识好歹,再坐地起价,越闹越大,此地无银三百两,被警察现,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但是,陶海江却想起了昨日去催债时见到的张宏远女婿,问过杜阳后,知道此人叫于果,顿时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听于果说的话,陶海江估计,也许邓长逃跑,此人知情。他想把这个想法报告给仲老四,还没来得及呢,这就又遇上了于果。 0159 将计就计再就计 在陶海江看来,这于果很有可能捷足先登,先下手为强,找到张丽云,索要那钱和货!这也同时说明——张丽云很有可能也清楚了仲老四要买物流公司房子的初衷。? 这下可坏了!陶海江知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眼下要是被人现,那就真完蛋了。即便是张宏远的女婿,自己也做不了主,必须把他带回去,是看在张宏远的面儿上放他一马呢,还是悄悄做掉不留一丝马脚呢?是生是死,由大老板仲老四落。 也许张丽云完全知道钱和货藏匿在哪里,所以才坚决不卖那房子和仓库!至于到底怎么知道的,有多种原因,也许是李金晖不经意间透露过,或者她跟踪李金晖抓奸,偶尔间现,更也许是李金晖死后,她作为遗孀收拾这物流公司的时候正巧现的。 但无论是那种可能,张丽云很有可能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于果。逼着他俩说出秘密,总比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说不定把整个房子和仓库都拆掉,也不见得能找到,因此要是从他俩嘴里套出或者逼问出钱和货的精确藏匿点,那效率就高多了。 保不齐立竿见影,仲老四一高兴,把他陶海江的地位猛然提升到李闯的位置,成为仲老四的左右手,那就财源滚滚来了。 想到这里,陶海江便做出一副敬畏的样子,其实心下一横,决定靠这种态度麻痹于果,把他俩骗到没人的地方,绑了再说。 于是,陶海江说:“于兄弟,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这样吧,我想请你吃饭,不知你肯不肯给个面子?” 于果淡淡地回道:“再找时间吧,谢谢。”他是实在不愿意与这种人为伍。 陶海江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尽管还是笑,却是皮笑肉不笑了:“是吗?看来于兄弟是真不打算给兄弟我这个面子了。那好,你还记得那个姓孟的小姑娘吗?”他这只是耍了个诡计,当然并没有把孟灵怎么样了。 于果听了,心中突然很简单地出现了一个“杀”字。 他决定外表装作恍若无事,问:“她在你手里?” 陶海江模棱两可地说:“很简单,跟我们去我大哥邓长的三和大酒店坐坐,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张女士的房屋买卖问题,怎么样?” 于果当然不知道这是计策,可他是绝对强者,毫无畏惧,说:“那也好,这就走吧。” 陶海江说:“张女士也要跟我们一起走,但车钥匙要给我。” 于果看了看张丽云,张丽云似乎有些为难。于果知道,她可不光是不舍得车,更是害怕这一去就是龙潭虎穴,前途未卜。 于果便说:“从这里走上两个公交车站点,就是市公安局,你胆子可真大啊。不如经过那里的时候,咱们去逛逛?” 陶海江也不是泥捏的,冷笑道:“好啊,于先生,你可以试试。”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没做,公安局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于果却不想这么做。虽然他只要一个电话给路晨,或者刑警大队四中队里的任何一个人,那不用五分钟,四中队全都能出来,站在于果身边。 可是,一旦审讯了陶海江,牵扯到邓长的事情,只怕刑警就会好好追查了。等查到部队医院门口,从当天站岗的战士嘴里得知,自己和邓长起了冲突,那就真的不妙了。 即便邓长已经死在了大海彼岸的韩国,即便找到了邓长的尸体,也很难和自己联系起来,但刑警队员们,就不见得不另眼看待自己了,总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隔阂,甚至说不定会开始注意自己的动向,调查自己。 这对刚刚建立起的公安人脉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于果可不想就这么失去了这群警察朋友。 所以,他刚才也只是说说,指望陶海江知难而退,可陶海江却似乎不害怕。 于果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孟凝的家人,尤其是那个无比清纯的妹妹孟灵。 陶海江狞笑道:“为了以防万一,您先把手机给我好吗?我是怕兄弟一生气,给您那人见人怕的岳父打电话,他带着一大帮人杀气腾腾地来了,那我可就危险了哈?我这人胆小,一紧张,给手下兄弟个短信,说不定他们就把那个小姑娘给玩了!哈哈,那小姑娘冰清玉洁的,真水灵,我那些兄弟都是粗人,我都替她可惜。” 于果压住了阵阵怒意,艺高人胆大,直接把手机递给他:“别弄坏了,坏了你得赔我。” 陶海江要他交出手机的真正原因,是怕他给孟灵打电话,那就真穿帮了,毕竟他们没有真的绑架孟灵。可没想到于果居然这么爽快地把手机交出来了。 陶海江倒是略微诧异,心想:“原本以为他只是凭着一张嘴把张宏远的宝贝疙瘩张晓影给骗到手,这么看来,虽然他是个蠢蛋,可胆子倒是很大,魄力真足。” 几个小弟包裹着于果和张丽云朝前走,而陶海江则吩咐最后一个小弟:“你把她的车钥匙拿着,动这辆林肯吉普,找个没人的地儿先放着。这车在闹市区停着,太扎眼了。” 小弟领命,拿着钥匙去动车,陶海江看着粗,心思却细,骂道:“你脑子叫狗干了?在这里最少等一个钟头以后再走!别他妈跟着我们一起走,你还嫌不够显眼吗?” 小弟连声道歉,回去继续喝咖啡,并且吃张丽云吃剩下的意面和鸡翅,毕竟作为黑社会底层小弟,最好的饭菜也就是街边烧烤和啤酒,平时哪里吃过这么上档次的西餐?这时候便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这帮人开着两辆面包车,于果和张丽云分别被带入其中一辆,这也是为了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投鼠忌器。 但陶海江他们真的想错了。于果这次跟随他们走,其实跟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想远离公安局的控制范围,等到了人烟荒芜之地,他才会露出真正的面孔来。 果然,这两辆车开到一片废弃的工地后,就停下来了,这附近还有一些说农房不像农房,说土别墅不像土别墅的两层房子,但都被或绿或红的爬山虎绑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年代久远。开商早就卷了钱不知跑到哪里,留下的就是一大片烂尾工程和怨声载道的广大被骗群众,而时过境迁,这些群众也都渐渐地离开了这里。 这个位置,是陶海江在路上向李闯请示后,李闯定下的地点。李闯是个外表仁慈内心残暴的笑面虎,他自己也说,要是生活在解放前,那铁定是军统的特务,要是生活在清朝,那就是粘杆处的血滴子,要是生活在明朝,那就是锦衣卫的番子,反正最擅长严刑逼供,自称连警方也自愧不如。 再过十分钟,李闯的车也会到。兹事体大,为了逼问钱和货的去处,他必须亲自审问,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陶海江见来到了自己最擅长挥本领的地盘,得意洋洋地说:“于兄弟,我看,不必去三和大酒店了,要是咱们在这儿谈成了,那再去那酒店点一桌庆祝庆祝,你们说是不是?” 说罢,他那帮弟兄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帮人虽然没真正预谋杀过人,但也多多少少都打过擦边球,绑架,非法拘禁,拆迁和讨债过程中间接逼死无辜的人,确实没少干,可这些在他们眼里,属于小打小闹。 于果也笑了笑:“好,我也觉得三和大酒店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我这样的平头百姓不适合去。在这里就挺好。我现在想说说我的观点,你要是愿意听,就给我一分钟时间,好不?” 陶海江大喜,心想:“你这个装逼货,刚才不是还很强硬吗?现在开始服软了吧?你这种人最让人恶心,明明害怕了,却还是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给自己找台阶下,什么玩意儿?”于是说:“很好,你说,我听着呢。” 于果环视一圈,目光触及到惴惴不安的张丽云时,张丽云突然像从他的眼神里汲取了精神力量一般,瞬间有了一丝希望。她虽然不知道于果能不怕子弹,但很清楚于果身手不凡,也许能躲得过这一劫。 可是,从长远角度讲,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被仲老四盯上了,她终究要吃大亏,而且报警也没用,没证据,并且以仲老四的白道关系,只怕连市区公安局长都是哥们儿,报警等于是在宣判自己的死刑。 所以,她暗地里打算好了,这次要是能顺利离开,她马上把那个地方卖给仲老四,并且渐渐把公司业务拓展甚至转移到绿帆市去,并且争取在那里置办一两处房产,以后儿子念完高中念大学,干脆就在那里定居,让儿子娶妻生子。 绿帆市是本省除了省会之外最大的城市,也是单列市,经济达,在那里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到时候,她会邀请于果跟自己一起去,打造一片新天地,开辟一段新生活。 但此时此刻,于果却说:“好,那我就说了。第一,张丽云女士和你们有什么纠葛,我不懂,但我懂的就是,她是我的朋友,你们别再因为任何原因骚扰她,否则下场会怎样,请听我说完第二条。 “第二,孟家三口人,也是我的朋友,虽然只是点头之交,可谁侮辱和伤害我的朋友,就等同于侮辱和伤害我。” 0160 你们全都是我的人质 孟家三口人其实当然是于果心中仅次于父母和亲戚的家庭,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更不是点头之交,可于果这么说是为了规避风险,避免将来有对头拿孟家三口人的安全来威胁自己,那就大大不妙了。八??? 一?中 文网 毕竟眼前这些人,他总不能一股脑全都杀了。 杀人是下下策,永远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且他的原则是只杀十恶不赦之人,因此,眼前这帮混混,虽然都足够判个十年八年,但只要罪不至死,他都不想下死手。 因此,于果继续说:“现在,你们马上把孟灵送到我这里来,并且保证不再骚扰她一家人和张丽云女士一家人,否则,各位,注意,关键时刻到了,我说‘否则’。” 但陶海江并不知道他的厉害,只不过认为他仗着南疃张家的威势狐假虎威呢,于是和众多手下哄堂大笑,他们的确从没见过这么狂妄的傻逼。 陶海江冷下脸来,阴森地笑道:“你他妈疯了吧?还装逼呢?否则怎么样?说来听听?” 于果微笑道:“我不说大话,杀人犯法的事儿,咱不干。但是你们各位,每个人都要断腿断胳膊。不相信的,现在就来试试。” 当初那个摁着张丽云肩膀的混混挑衅一般上前一步,摇头晃脑地问:“老子不相信,现在来试试了。” 于果凝视着他,说:“陶海江,他们要是集体向你求饶,要你打电话放人,你会为他们的健康着想吗?你只有一个人质,我有连你在内八个,你们全都是我的人质。” “操你祖宗!”那个混混猛然一拳打过来,于果手一闪,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居然拉住他的手腕之后,像甩麻袋一样左右抛击,击打地面,而对方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陶海江和剩下六名手下全都呆若木鸡,简直如同在噩梦里。 于果继续来回甩动,度并没有加快,力量也并没有加重,毕竟再用力过猛,就会马上取人性命。他就这么惬意闲适地玩弄着,就像小孩子在玩弄一只漏气了的毛毛熊。 接着听到“嘎吱”一声脆响,那个混混的手腕承受不住整个身体的重量,一下子断掉了,当即泪花四溅,一声很短暂的哀鸣,就昏了过去。 于果说:“你喜欢当坏人,欺负好人,就得有这个觉悟,是不是?”他又拎起这混混的另一只手,“这么快睡过去了?再试试这只手?” 陶海江没想到他这么能打,心里的念头转得极快:“怪不得张晓影能喜欢他,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搏击高手!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着也不可能重来了!” 念及此处,陶海江突然亮出了一把二十厘米的尖刀,叫道:“再能打他也是一个人!咱们一起上!” 他手下这帮混混长期进行拆迁和逼债,不单单是欺负人那么简单,人数虽然没有杜阳团伙那么多,但“内容”也没有杜阳团伙那么良莠不齐,可以说整体素质和单兵作战技巧都高于杜阳团伙。 他这一声令下,众人立马升腾起极大的火气,向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没有人敢不让他们欺负,更别说是欺负他们,这小子也太嚣张了! 于是,六把刀棍齐刷刷地朝于果身上招呼,张丽云见到这么可怕的场景,一声尖叫,不忍去看,双手捂住眼。 于果连抓连掷,先抓刀后抓人,风声呼呼作响,也就是二十来秒时间,他手里捧着一大堆刀棍,松开后,哗啦啦地落到地上。 而让手下冲上去的陶海江却没动手,这时看到小弟们都在地上痛苦地口申口今翻滚,看样子手臂都折断了。 他猛然想起,杜阳那伙人在一个多月以前,也都进了医院,据说全都是骨折。难道……?他不敢想下去了,冷汗如同刚才那一堆刀棍,哗啦啦地落了下来,浸透了整个后背的衣服。 张丽云适才捂着眼睛,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听到周围安静下来了,以为于果被刺伤了,忍不住大喊救命。 她这一叫,陶海江慌了神,喝令道:“先给我让她住嘴!”但左右一瞧才想起,就剩自己了,这时候也顾不得张丽云了,掉头就想跑。 于果趁他跑向并排停着的面包车中的一辆要打开门时,一跃而起,落到车身一侧。此时此刻,陶海江正好在哆哆嗦嗦地掏钥匙,而且整个人都在两辆面包车的缝隙中间。 于果侧身轰然一撞,第一辆面包车的车门骤然凹了进去,金属声咯咯作响,碎片四溅,整辆车像是在做弹跳动作,掀了起来,离地几厘米后又侧撞向第二辆车。这一切都是在转瞬间完成的,看上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挥洒自如,就像是在做一个普通的健身运动。 但陶海江可不这么想,准确地说,他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弄得根本无法思考,大脑简直要爆裂开来。一声擀面杖压进面团里的闷响,两辆车就将他夹在中间,仿佛铁和肉做的巨大汉堡或者肉夹馍。 陶海江连叫声都没出得去喉咙,左手臂就朝一个不大可能的方向弯曲,接着耷拉下来,骨头虽然碎裂,但这疼痛陶海江已经在感受剧烈的一刹那后再也感受不到了。 于果这是拿捏得十分精准的手下留情,他要是用一半以上的力量,陶海江会被直接挤压成平均厚度为十厘米的一张画饼,甚至变成了厨师菜刀快起快落下的肉酱。 但陶海江纵然是称霸一方作威作福的恶痞,终究不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还不算罪不可恕,因此,于果只要他那只拿着钥匙的胳膊永远也抬不起来便可。这已经算是特别照顾了,毕竟还有能写字的右手没事。 于果双手一扒,两辆面包都斜斜地朝两边微微倾斜,于果用两脚支住轮毂,伸手将已经软塌塌的陶海江拉了出来。 陶海江不光是左胳膊断裂,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害,尤其是对内脏的冲撞,可以算是相当严重的内伤了,说不定会内出血,就算调养也得几年,内脏器官的问题会伴随终生。 随即,于果蹲下,看着躺在地上不住本能颤抖的陶海江,说:“我跟你提示过邓长,你总是不注意听讲,怪不得你当混混,小学的时候肯定不听讲,学习成绩不好。你惹过我一次,我希望你吸取教训,别有第二次。其实,这话我跟邓长说过,奈何他就是不信,非要来第二次,所以,你现在大概找不着他了吧?” 陶海江本来神智已经不清,感觉自己在死亡边缘徘徊,可于果这句话陡然惊醒了他,他仿佛猛然看到地狱的入口近在咫尺,而邓长、黎鹏飞和石波涛三人,正形容枯槁地盯着自己,并且波谲云诡地喋喋怪笑着,脸上还缓缓地淌下鲜血。 陶海江想要大叫,却叫不出来。他现在隐约明白,这个于果并不单单是张宏远的女婿那么简单。 张宏远从小混混打拼到霸主级别的人物,也绝不可能完全依靠能打能杀的勇猛,应该更靠广泛建立起的人脉。混到老大层次,谁还不是人精儿?张晓影的婚姻,岂能由她自己做主?张宏远能立马同意这门婚事,并且其手下都敢四处宣扬,这只能说明——张宏远为了拉拢于果,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宝贝女儿! 而张晓影也确实看上去,很爱这个于果,说明,无论从背景还是个人能力,张家人都绝对认可,甚至巴结这个人! 陶海江悔恨万分——之前怎么就没仔细想想呢?这人这么强的身手,怎么看也是国家级别才有可能培训出来的,他到底是什么背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怕自己的大老板仲老四,也够呛能惹得起他! 于果拍拍脑袋,故作惊讶地问:“哦对了,我倒是忘了孟灵这一茬儿了,我还想让你打个电话告诉手下放人。但现在你受伤这么严重,估计说不了话了吧?” 陶海江还真以为于果会放过自己,便艰难地点了点头,牵一而动全身,点头使得他的胸口撕裂一般疼痛,仿佛空气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巨熊在把他开膛破肚。 “没关系,人的身体是有无限潜能的,我帮你开。”于果帮他摸出手机,说:“打个电话给你的手下,我不管你是不是说不出话了,你不打,我就再用车夹你一下。稀奇不?从来没听说,有人会被两辆根本没开动的车给夹死,你恐怕是第一个。你死后,我帮你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好,我给你三十秒时间,一,二,三……” “我……我没……”陶海江吓得整个身子都轻了,一股气冲破喉咙,沙哑且虚弱地勉强说出口,“我骗你的……我没绑人……真的……我要是骗你……你就杀我……” 于果其实也猜出了一点端倪,但他并不敢拿孟灵的性命安全开玩笑,便用这种方式来恐吓陶海江。真要说起来,尽管于果也是属于杀人不眨眼的类型,却只杀十恶不赦之人,这是他绝对贯彻一生的铁律底线,绝不动摇,这个陶海江还不够被杀的限度,折腾到这个程度也就足够了。 但是,也只有像他这样毫不客气地动手,并且展现出无以伦比的绝对强大,陶海江才真的相信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然要屈服于他的恐吓。 0161 俏寡妇的白马王子 于果释然,但外表古井不波地说:“我还是很善良的,一般来说,我不会放过骗我的人。 尽管你骗了我,可我那朋友没事,所以我决定饶了你。 “不过,以后这种事你得早点说,那样的话,我兴许只是轻轻把你打一顿,而不会照着你绑架我朋友应该挨揍的程度来揍你了,现在你伤成这样,算是咎由自取吧。以后痛改前非,尤其是学着聪明点,别自作聪明了。” 陶海江又气又晕,加上再次引了剧痛,又昏了过去。 于果转过来,对瞠目结舌的张丽云伸出手:“走吧,咱们回去。” 张丽云简直无法相信,整个人像是沸腾到了空中的水蒸气,渐渐冷却后,却依然很轻,在空气中飘来飘去,无法落地。 虽说她知道于果武功高强,也许会某种古老失传的神奇气功,能够聚气抗击刀棍,但她绝不敢相信,七八把锋利的冷兵器同时向他身上招呼,却丝毫不能占任何上风,反而被他轻轻松松地收拾了。 而当她亲眼见到于果居然能凭借肉身撞翻面包车,甚至一手一个,同时将两辆面包车从地面微微抬起一角,这简直不是人类的力量!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学生时代,被众星捧月的男生们追逐着,称之为“丰腴女神”,而那时候她对所有男生的幼稚和青涩不屑一顾,只盼望真的有个心目中一只勾勒的白马王子出现,不一定真的要骑白马,但一定要比任何其他的男人都更男人。 她一直跟父亲的关系不好,因此在最青葱的年华跟随刚认识的李金晖私奔,除了为了所谓的爱情,也是对家庭的反抗。也就是说,大部分女人年轻时都崇拜过父亲,而她却没有,因此,她心中的男人,并不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尽管过去,她总是无法描述出心中男人该有的样子,可现在她起码确信无疑,于果就是这样的男人! 迷迷糊糊地,她感到脸上又红又烫,这种感觉有十年不曾有了,也就伸出手来任由他握住。 于果却认为,这是一个大姐,握住大姐的手,倒也没什么犹豫,他自来就没多想过。 经过陶海江时,于果再次强调:“记着,你就一次机会,而且用掉了。再有任何形式的下一次,就让邓长亲口跟你说为什么你这么做不对。 “另外,不光是你和你的这帮人,连带你的老板,你老板的老板,或者甭管同一类的什么人,统统算在内,也都只有一次机会,已经被你用掉了。回去告诉你的老板,他要是来,一次机会都没有,抱着想死的决心,就不必准备央求饶命的措词了,直接来找我就行。” 陶海江只能用一声痛苦的口申口今作为回应,接着就脑袋一抽,什么也不知道了。 于果和张丽云刚打车后没多久,三辆面包车就浩浩荡荡地杀到,下来的汉子个个精壮,面目冷峻,手里拿着刀棍,甚至还带着四把猎枪。 原本李闯是打算只带两三个人拿着枪来,因为参与这种事的人贵精不贵多,最好能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私自审讯,任何无关人员都支开,这才安全。 但仲老四隐约听说过一些关于于果的事情,知道此人不知练过什么功夫,一般人和不一般的人都打不过他,至今还没有输过的记录。 因此,仲老四将邓长的手下全部派出去了,一来是为了保证能一举拿下于果,要知道好汉架不住一群狼,第二也是为了一旦出事,自己就宣布,那是邓长的手下,跟自己没关系,自己也好久没见过邓长了,自己和邓长是两个层次的人。 当然,还有个更隐秘的原因,庞芳为了增加遗产争夺战的筹码,曾经单独联系过仲老四,要他在张宏勋去世后站在自己这边,许诺说如果成功控制了双宏集团,变成了其囊中之物,会分百分之一的股份给仲老四。 要知道,双宏集团大约价值四个亿,但百分之一未必等同于四百万这么简单,一旦经营红火,每年都会有分红,更重要的是,入股双宏集团成为股东,对仲老四将来突破现有的地位,到更高的层次,大有裨益。 当然,这不是白给的。庞芳提出了四点要求: 第一,必须在人力上全力支持,要知道张宏勋即便死了,还有张宏远在,公司那百八十号地痞流氓,全听张宏远的号令,要是武力争夺,就必须有人手才行,自己这边人不够,必须要仲老四的外援。 第二,追悼大会将在三天后举行,那天江湖上的各路大小人物基本上齐聚一堂,庞芳也拉拢了一些人,但必须要重量级的站在自己身边才行,因此,庞芳需要仲老四在场明确立场,表示支持庞芳掌管公司。 第三,张宏远很狡猾,找了个律师是个外地光棍,还是个孤儿出身,拿不住把柄,也没办法威胁其父母妻儿,但他总怕死吧?最好能试探试探他的态度,可以的话,用威胁逼迫他老老实实退出,或者把有利张宏远一家的证据销毁。 第四,那个所谓的张晓影的男朋友,叫于果的小子,是个大威胁,说不定是跟张家兄弟串通一气的。否则那根钢笔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偏偏这小子找到了?所以,最好也同样能让这小子知道黑道的水有多深,逼其知难而退。 仲老四一口答应,反正他跟南疃张家不合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尤其是九十年代,大家打来打去,最终互相承认对方的地位,那也只是利益分赃局面的稳定罢了,不代表大家成了朋友。 估计庞芳也就是很看重他和张家的矛盾,才来找他的,毕竟黑道上同一级别的大哥还有七八个之多,但庞芳觉得,仲老四是最适合最理想的合作伙伴。 但庞芳不知道的是,仲老四也间接知道了于果这个人,因为仲老四小弟的小弟的小弟,被于果打过,况且这回干脆是直接窥探了自己的特大秘密,事关生死,就算庞芳不说,仲老四也绝不会放过于果。 可是,当李闯等人气势汹汹地下了面包车时,才现两辆面包车分别横倒在路边,满地都是最少一处骨折、或者惨叫或者晕厥过去的同伙,而陶海江本人则满身是血,白森森的骨头从肘部位毫不掩饰地直接露出,配合着血的鲜红,在斜阳西下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可怖。 “这……这他妈了逼的……”李闯也是个狠角色,尽管没当过兵,却从小热爱习武,嗜血好斗,是仲老四手下的第一打手,十分受仲老四看重,现在身家也在千万以上,光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就已经足够可以单独开山立派了。尤其是对学徒级别的地痞来说,仲老四的名声有点遥不可及,李闯的名字震撼力更直接。 那倒不是因为李闯有钱,能打,兄弟多,而是因为他办了不少狠事,多少老江湖提起他来也是谈虎色变,甚至闻风丧胆。 他也自诩心狠手辣,残忍暴戾,并以此为豪,与邓长不相上下,手上都有间接害死的人命。 可即便是他,也从没见过这样惨烈的群斗现场,尤其是陶海江还活着,可必须得马上送医院,否则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李闯感到事态十分严重。他虽然听仲老四说过于果武功高强,却怎么也不相信他能一个人把这么多人打得这么严重,甚至打得生命垂危。他觉得,此事一定是有张宏远的参与。 说不定,张宏远也有强大的信息网,得知了庞芳要联络仲老四一起对付自己的消息,加上本来就跟仲老四较劲了二十多年,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让于果和张丽云接触,从毒品这个口子开始深挖,再以于果为诱饵,再带人埋伏在周围,把陶海江这帮人包了饺子,这算是给一个下马威,或者,这等同于直接宣战了! 兹事体大,李闯不敢自专,只得立马把人都抬走,一边将病号送往医院,一边给仲老四打电话。 电话那边一直很安静,李闯误以为仲老四挂掉了,试探着问:“老板……你在听吗?” 电话那边出现了一个阴沉的声音:“这几天不要再动了于果和张丽云了。三天以后的追悼大会,我亲自去会会他,看看是多能耐的神仙。” 李闯本人自命不凡,可在老板面前,哪怕是隔着电话,也是不寒而栗:“是……是!” ============================================== 与此同时,于果在出租车上也给孟灵打了个电话,孟灵的声音十分惊喜,看来不但没事,也是的确没想到自己能给她打电话,喜不自胜地问:“大哥,你有事找我?” 于果放下心来,说:“没事,我只是忽然想到,昨天有点匆忙,也没跟你好好聊聊,问问你最近怎么样。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 孟灵大喜,小鹿乱撞,以为他对自己还是念念不忘的,便俏皮地说:“你打电话问我怎么样,多没诚意啊!咱们见见面,你请我吃个饭,亲眼看看我怎么样,不好吗?再说,我爸爸也一直在念叨你呢……说你对我们家的恩情,越积越多,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报答。” 于果听她撒娇起来特别像孟凝,心里一暖,心想果然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姐妹,也没注意孟灵的心态变化,说:“我现在挺忙,再找时间吧。” 0162 物流公司的秘密 孟灵有些失落,但她对于果的爱里包含着许多敬畏和崇拜,所以不敢随便显得不高兴,只是说:“大哥……按理说应该我请你吃饭,你……你别拒绝。?? ? ” 于果这时候才现有些不对头,暗想:“这个丫头难道也对我有意思?……这可不好,别让她误解了。”便说:“你放心,等忙过这一阵,我就登门拜访,我和老爷子也说好了的,一起吃饭,好吗?” 孟灵当然更渴望这种家庭聚餐,看上去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很期待:“好,你可一定要来啊……” 于果又跟她客套了几句,直到说再见之后关掉电话,孟灵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 张丽云要是女孩时代,非要尖酸刻薄地讽刺他几句“又一个喜欢你的姑娘啊?你到底几个红颜知己?”,可她早过了这个年龄了,再说,自己还没资格这么娇嗔,毕竟现在是要取得于果好感的时候,就若无其事地说:“刚才那女孩不错,是你的女朋友吗?” 于果摇摇头:“普通朋友。”张丽云放心了。 虽然这一回算是并肩作战,两人拉近了关系,而且于果还声称张丽云是自己的朋友,但于果还是不想和她交往太深,说到底,他骨子里觉得张丽云太不守妇道了,所以说话是能简略就简略。 不过,既然帮了忙,就要帮到底,该说的还得说。 于果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不知道。但我的建议是,你要是想远离这里,先出去躲一阵,那就没必要了。” 张丽云真的有这个打算,听他先说出来,好生惊讶:“你怎么知道?那……那怎么办?这帮人是惹不起的,虽然说躲也不一定躲得起,可总要躲一躲试试。” 于果淡淡地说:“没必要。你和我距离越近,越安全。” 这话本来没有别的意思,可被他说得霸气无比,张丽云登时痴了,心想:“他……他其实有可能还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 于果接着说:“接下来咱们回到那个咖啡厅,那个拿着你车钥匙的小子肯定还没走,我把你这辆车取回来。你该开还是开,不用心虚,让他们看到,也就明白,你不怕他们。” 张丽云脱口而出:“对!因为有你!”这话说出来才觉得很尴尬,当即面红耳赤。 于果见她胸口剧颤,呼之欲出,尺寸仅次于谭晶晶,而且浑身散着成熟女人特有的沉醇香气,也不禁心中一荡,转过脸来,不去看她。 张丽云见他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暗暗得意:“我的身材是一等一的,他也不敢正面招架。我迟早把他拿下!” 到了刚才的咖啡厅,于果和张丽云下了车一瞧,那混子居然还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悠闲地摆弄着手机呢,而张丽云的意面和鸡翅拼盘,已经一干二净,估计是被他吃光了。 于果直接在窗上敲了敲,那小子一惊,以为谁敢挑衅自己,斜眼一翻,冷冷地看过去,要知道混社会的人,气势上必须先声夺人,决不能被压倒。谁料却猛然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直接傻眼了。 于果敲过之后,直接朝里走,也没有回头,说:“你在门口等着就行,里面的事不适合你参与。” 张丽云感觉久违了的花痴感重新激活了远去的青春,心想:“太……帅了……!” 那个小混混预感不妙,虽然他并不知道于果的身手如何,但就从那么一大帮人把他押走,他却轻松带着张丽云回来了这一点来看,那就有够邪门的。小混混随着于果冲着自己走来并且越走越近,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突然诞生并且成倍高放大,几乎要栽倒了。 于果走到他跟前,尽管他比于果高一个头,可却总觉得有一种巨大鳄鱼匍匐在自己脖颈下方的悚然。 于果站定,波澜不惊地说:“我不喜欢废话,说多了累。车钥匙给我。” 那小子身上其实有匕,但不知怎么着,就是不敢拿出来,而且他产生了奇特的想法:如果真掏出刀动手,只怕刀子会转过来插在自己的肚子上。于是他浑身抖着,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颤颤巍巍从兜儿里把车钥匙拿出来。 于果接过钥匙,说:“很好,现在你是你们这帮人里唯一四肢健全的,喝点酒庆祝一下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车钥匙在手指间晃了一圈,走了。 把车钥匙递给张丽云时,于果没有要跟着走的意思,张丽云有些失望:“你就算晚上有事,现在距离晚饭还早着呢。就不能一起聊聊?再说,我一个人开着车也很害怕,那些人万一报复我们呢?他们打不过你,但他们人多,可以专挑你不在的时候对我下手,那怎么办?” 见于果不做声,张丽云又问:“咱俩不是朋友吗?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于果想了想,说:“我虽然吓唬了他们,但因为利益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们很可能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所以,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只能仔细想想,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买你老公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有没有可能,是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放在那里了?” 张丽云皱着眉头:“我……我也不知道。” 于果看了看手机:“我还有三个小时时间,咱们这就去那个物流公司的原址。” 张丽云摇摇头:“你别费心了。我也觉得李金晖像是有什么在瞒着我,可你别忘了,那屋子被警方查看过,什么都没有,另外,邓长那帮人也专门来打砸过,宣称李金晖跟他们有仇,是来报仇的,打砸完就走了,我也没敢报警。总之,要是有非同寻常的东西,不就早现了吗?” 于果琢磨了十来秒,说:“不对。我想做个大胆的猜测——邓长如果真是因为李金晖跟他有仇来打砸,那完全就只打砸就可以了,何必还‘宣称’?你是李金晖的老婆,难道李金晖和邓长有仇,你还能不知道?再说,你们夫妻俩虽然有钱,但还不至于敢招惹邓长吧? “李金晖即便有枪,可邓长是纯黑道分子,人多枪多,也不可能因为李金晖有枪而害怕,更不可能非得等着李金晖伏法之后才敢来打砸,这不符合常理。李金晖都不在人世了,他还来打砸,那也气不着李金晖,只能气你。所以,所谓的宣称有仇,只不过是为了告诉在场的客户和工人,希望他们广为传播。 “相反,他说不定还是李金晖私下里的朋友,他俩有过一定的合作。至于要利用李金晖的哪一方面优势,通过陶海江打这个物流公司原址的主意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物品存放在这里了,或许需要通过李金晖的物流网络来达成运输销售的目的,再给李金晖提成。 “但邓长那次来打砸,也可以反向推理——也许他们不光是来找东西的,假设他们找到了东西之后,也可以琢磨着想在那里继续藏东西。尤其是警察来检查过后,那里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了。所以大胆一想,指不定你的工人里面,也有他们的耳目。” 张丽云被他的推断折服,可还是有些不可理解的地方:“那他们为什么藏完了之后马上来取呢?这不麻烦吗?” 于果说:“你好好想想,当初来打砸的人,和现在这帮人,是同一帮人么?” 张丽云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的确面孔都换过了。 于果继续说:“这很有可能是起了内讧,因此一帮人跑了,而且极有可能是来不及到这里取东西就跑的。而另一帮人,就想到这里检查一下,东西是否被取走了。说白了,这两帮人都属于同一个大老板的麾下。我对黑道不大懂,这个邓长的大哥是谁?” 张丽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听说是一个叫四哥的,黑道上都管那人叫四哥,听说也是上亿资产,论实力论背景,都不逊于张宏勋兄弟俩。” 于果忽然想起了左刚和老黑所说的“洪校长”,便问:“那这人是不是姓洪?外号叫做‘洪校长’?” 这些都是黑道顶层的隐秘消息,张丽云哪里懂得,一脸懵懂:“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对不起……没帮上忙,还得你帮我操心……” “没事,你开车吧,咱们这就去李金晖原本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 张丽云犹豫着动车:“可是,他们都来搜过了,警察也来搜过了,肯定很细腻,我觉得要是有东西,早就有了……” 于果微微一笑:“房子内部呢?比如,墙壁内部,地板下面,天花板上面?别忘了,李金晖曾经藏枪,你也不知道,你家有暗格,你也不知道。李金晖喜欢做密室,你对枕边人一点儿也不了解。” 张丽云有些恍然大悟:“好!咱们马上去!” 路上,张晓影给于果打了个电话,说要请他参加三天后的张宏勋追悼会。于果表示,去参加当然是要去的,但不能以未婚夫的名义。虽然他在这个时候不想打击张晓影,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张晓影沉默少顷,说那就作为“试着交往的恋爱对象”为名义,坚持一个月,等到开庭宣判之后,双方就还是普通朋友关系。于果觉得这个要求也算合理,也就答应了。 通话之后,张丽云试探着问:“你真是张宏远的准女婿?” 于果不想正面回答:“普通朋友。只是和张宏远女儿关系不错,最近走得比较近,所以被外人看见,误认为是。” 张丽云有些不甘心:“黑社会老大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你还是别什么人都交往的好。” 0163 排除法 于果觉得他俩交浅不必言深,就说:“谢谢你的关心,这都是我的私事,我自己能很好地把握分寸。 反倒是你,以后你肯定不可能一个人过下去,要是再找男人过日子,一定要擦亮眼睛,看准人品,道德第一。” 张丽云幽幽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岁数大了,或者是因为是个寡妇,就该凑合?我告诉你,我看中谁了,对方再怎么穷,我也愿意。我看不中谁,道德好又怎么样?我不是要嫁给道德模范的。” 于果并不在乎她嫁给谁,那跟自己没关系,他以为她是再次思念李金晖了,毕竟当年李金晖那么穷,她也毅然放弃优越的家庭生活,毫不犹豫地跟着李金晖,看来这份感情也不是随便就能磨灭的。 因此,于果本想说“三十七八岁也不算大,是女人的好年龄”,但又觉得说这个实在没必要。李金晖不是好人,对坏人没必要用“尸骨未寒”这个词,可客观上说,李金晖还真是尸骨未寒,这时候再去关心人家漂亮寡妇的感情生活,那真是管得太宽了,便不再作声。 张丽云听他没兴趣继续聊下去了,也暗暗觉得十分失落,想要找个共同话题,却又怎么也找不出来。 林肯suV开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当初那片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其实这附近几乎全是物流公司,李金晖的金晖物流只不过是其中规模略大的一家。但由于坏事传千里,大家都对这里指指点点。 可同样地,虽然鄙夷,却也害怕。毕竟李金晖持枪逃亡,枪击刑警,而且这里被黑社会分子和警察都搜过,说明背景很不简单。因此,尽管大家都在背后议论纷纷,却也没有几个敢当着张丽云的面儿议论的,在他们眼里,张丽云估计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老大”。 前些日子有因为物流出现问题而被人找上门的,那帮人来得还不少,可他们很快听到了张丽云亡夫的可怕传闻,立马蔫了,几乎是狼狈逃窜。从此,敢闹事的就更少了,张丽云甚至成了这附近物流行业的主心骨,众人之间有矛盾,往往还找她做主评理,这让她哭笑不得。 有时候她甚至想,李金晖虽然死了,留下的财富却不仅仅是这个伤感的地方,而且还有一层黑暗的保护膜。 其实,张丽云原本的计划是晚上和于果共进晚餐的时候,顺便趁着夜色,充分展示自己这个年龄段独特的成熟魅力,彻底将其拿下。 睡过一夜之后,于果说不定就离不开自己了,即便他再接触其他女人,那也都会索然无味,因为比年龄比相貌,可能无法跟童雅诗、路晨或者张宏远的女儿比(她听说过张宏远的女儿也是一个少见的美女),可只要是在床上,她自信自己才是第一极品。 但现在是正常的下午,一堆堆的工人在忙碌,看到张丽云后,全都打招呼说老板好,眼中也有敬畏之情,这很简单,这帮工人在同行中也牛气冲天,谁也不敢惹他们,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尽管张丽云也并不算是“得道”。 而他们看到于果,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劲,他俩年龄不符,况且张丽云交友广泛,而且还经常带客户来自己这里转悠,所以谁也没往歪处去想。 只是,张丽云和于果想要在没有第三个人看到的状态下尽情寻找,那就不可能了,眼前这么多人干活,总不能全轰出去。 而且,在没有目标的前提下,这个房子和这个仓库面积这么大,总不能把所有的墙壁都砸开吧?那损失就太大了,哪怕张丽云是自己的老婆,恐怕也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因此,于果只得再次想到了系统,便问张丽云:“除了快递员之外,你的办公室和仓库的员工全在这里了吗?” 张丽云点头道:“对。毕竟过节最忙,这几天谁都不放假,快递员都在外面跑,后勤的人现在全在。” “你先看着员工们干活吧,我先上个厕所,再到处看看,说不定能现什么。厕所在哪儿?” 张丽云自己的确也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光会计给她带来需要签字的单子都摞得双手也抱不过来,便点头说:“厕所出门往右走。好,我先忙了。” 众人见这新来的小伙居然跟董事长这么随便说话,而董事长还对他极其客气,都不由得暗暗称奇。 于果往厕所那边走,但却没进去,而是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对系统说:“我想回去看看。” 系统问:“您不掌握邓长和李金晖的具体事情,目标太大,要返回哪一段历史呢?” 于果想了想,说:“邓长派人在这里藏着一个东西,李金晖多半也有可能知道。要确定具体时间,得从这里下手。” 系统问:“的确如此,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很难。比如,邓长手下众多,肯定也不可能亲身前来,他要是找个您从没见过的小弟跟李金晖谈,您要找到那东西也就更难了。尤其是,您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切都很模糊。您要去一个不知道的时间段,找一个不知道是谁放置在这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并且要寻找具体的藏匿之处,从这个角度说,这可比您以前所有的穿越都难。” 于果盘算一阵,说:“我觉得,既然这样,也只能冒险试试了。就算没有效果,起码我知道这条路不通,损失个几万块钱,也不算什么。你帮我在这群工人里面,寻找一个工人,他必须是李金晖还活着的年代被招工的,而且还认识邓长或者邓长团伙的任何一个人。” 系统说:“我只是个级穿越系统,并不是万能系统。” 于果诡秘地笑了笑:“没错,但是可以通过利用你穿越的规律来进行变通。比如,以前你也从没执行过‘去某人或者某物品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但当咱们提出了这个创意,并且付诸于实施,不但成功了,还获得了奖励。” 系统也来了兴趣:“哦?你有什么办法?” 于果说道:“你先帮我找到这个人,用过滤的办法,就像我说的,他是李金晖掌控物流公司时招募的老员工,并且认识邓长或者邓长团伙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行。这就说明,他就是邓长派来的卧底,来监视李金晖的,并且同时保证李金晖不要出纰漏。” 系统问:“但具体怎么做呢?我说了,我不是万能系统。” 于果说:“先,我不知道李金晖和邓长认识多久了,但肯定是在李金晖出事外逃之前招募进来的,你把之后来的那帮人全部排除。物流行业人员流动性很大,应该很容易排除大部分人。 “换句话说,按照你作为级穿越系统的能力来看,你的视线回到历史里‘李金晖外逃之前的物流公司’,看看同样的场景,对比刚才正在忙碌的那群工人,少了哪些人?” 系统说道:“好,还剩下七个人,有办公室的,也有仓库的。你为什么不问张丽云要所有人员的资料呢?要知道快递员都在外面,总人数可比办公室和仓库的人多多了。” 于果不以为然地说:“你不懂。尽管快递员中的败类也有可能拆开物品看看有什么,好的据为己有,可任何手脚都是在仓库里做的。假设邓长需要李金晖的快递公司运送非法物品,那就只能靠仓库里的人运输和组装。这些非法物品肯定会假装价格一般的物品货,太贵容易引起快递员中败类们的贪心,太便宜则快递员不重视,随手扔取,反而容易出事。 “再说,邓长假如留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长期监视李金晖的一举一动,那最好就是在办公室和仓库。李金晖几乎一天都在那里坐着,要是邓长的卧底干的是快递员的工作,哪能起到监视的作用?甚至说不定几天也见不到李金晖一面。再说,要藏匿什么东西,也是后勤人员最方便下手。所以,我大胆地忽略那帮快递员。” 系统赞道:“您的创意确实厉害,要不是您这次是纯义务劳动,而不是赚钱,您就会拥有创意积分了。” 于果笑笑:“没关系,以后这种创意会层出不穷,只要我还有脑子。这次不光是为了帮张丽云,也同样是为了解决邓长遗留的一些历史问题,从长远来讲,也是为了我的安全和稳定。能在一个相对安逸的环境下赚钱,这是最理想的。” 系统说:“您说得对。那接下来这七个人怎么办呢?” 于果说:“继续排除。这个物流公司开了最少有十年,那么,就查查,这十年之内,这七个人是否有过跟邓长团伙中的任何一个人相距在十米之内的?” 系统出女人的笑声:“您真是老奸巨猾,我真是再也毫不怀疑您的创意真的层出不穷了。这么一查,等于变相寻找这七人中谁是邓长团伙的成员,或者认识邓长团伙的,否则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相距在十米之内。” 于果坦然接受了它的表扬,古井不波地问:“那么,再次排除的话,剩下几个人?” 系统回答道:“两个,都是仓库的。” 于果面无表情地说:“继续排除。这两人中,哪一个在这个仓库里呆的时间更长?只需要过滤最近三年即可,只过滤仓库的历史场景回放,看看谁总是出现在这里?喜欢独处的,喜欢加班的,必然有鬼。” 系统一字一顿地说道:“八万元费用扣除,余下五百九十五万元积蓄。只剩下一个人了,他待在仓库的时间是另一个人的一点八倍,几乎是双倍,而且多半是值夜班。您请回到仓库,我指给您看。” 0164 寻找藏匿之处 于果淡淡地说:“八万块钱是三线城市小工厂车间主任的年薪,你一下子就给我划走了。 ” 系统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八万元还是合算的,您怎么只关注我花钱的时候,不关注我给您赚大钱的时候呢?这也太不公平了,合着您挣钱的时候就是您的能力,您花钱的时候就是我贪财,这是啥逻辑呀?” 于果微笑着回答:“你说这么多不累么,咱们快干正事吧。” 系统顿了顿,又说:“但您再次前往仓库之前,我得提示一句,有这么一个问题:假设他真的是邓长的手下,或者是为邓长做事的人,为什么不在邓长失踪、邓长的老大四哥寻找这物品的时候,把被他自己藏匿的物品拿出来,交给这个四哥呢?” 于果想了想:“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的确是邓长的手下,但他不等同于是这个四哥的手下。四哥管得了邓长,未必管得了他。换句话说,邓长可能早就不服这个四哥的管辖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自己打自己的算盘,偷偷让人在这里藏匿东西。这人忠于邓长,即便联系不到邓长了,也绝不会把物品交给四哥。 “第二种可能:他虽然跟着邓长混,但他自己也起了异心,就像他的老大邓长背叛其老大四哥一样,他也想背叛邓长。因此他虽然按照邓长的要求藏匿了物品,但邓长这两天不再跟他联系,他肯定觉得奇怪,估计也能猜测到邓长出事,多半是来不及找自己,就要跑了。 “这两种可能的区别只是:此人对邓长或者忠诚,或者背叛。但相同点都是:他不服从这个四哥的命令,甚至压根四哥不知道他的存在,反过来说,四哥的手下们都没见过这个人,认不出他来。证据是:四哥派人强迫张丽云要这房子和仓库,说明四哥要么不知道这个卧底的存在,要么不知道这物品的具体藏匿之所。” 其实,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于果能推理到这一地步,已经算是很少见的聪明人了。他的刀枪不入能力只是强化体质,对大脑并没有特别的质的飞跃,只是血液循环流畅而已,对智商的改变很有限。 倒不如说,是他得到系统后,巨大的刺激改变了他的性格,而性格,也改变了惯性思维,这才使得他的智商得到腾飞。 之所以说于果没有任何证据,是因为杜阳告诉他关于邓长的情况,也有所保留。最多只是说了邓长这些年帮房地产商拆迁时提供打手,以及常规经营三和大酒店以及旗下三和足浴和三和迪厅的事情。 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杜阳,他对于果并不了解,不清楚于果的真正实力能有多强,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这就好比,每个王朝没落之时,总有起义军出现,作为富商,支不支持起义军,那就完全是在赌,一旦赌对了就成了皇亲国戚,一旦赌错了那就满门抄斩,到底该怎么选择,恐怕只有天知道。。 况且,杜阳目前还不算是于果的真正手下,况且就算是真手下,也不见得必须推心置腹。而且杜阳根本不了解贩毒的内幕,只知道邓长从事这一行当罢了,连毒品是哪种类型,在哪儿交易,客户都是谁这些基本信息都不了解,知道得太少,还不如不说。 况且,这毒品只怕跟仲老四有关,邓长有可能是完了,可仲老四还在呢,如日中天。杜阳相信邓长也许不是于果的对手,可仲老四是胶东市的黑道老大哥之一,各方面的实力都不是于果能比的,因此杜阳虽然想要巴结于果,可先他不想死,不想被仲老四知道自己泄露秘密后再被其处死。 就连邓长经营的小额信贷公司,也就是高利贷公司,那其实也是仲老四作为大股东的公司,杜阳连这不涉及毒品的买卖,都只跟于果提了一两句而已,没有细说。 可是,于果凭着这极少量的信息进行的分析,却打动了系统。系统回答道:“好,那下一步我指认给你看,你先回到仓库吧。” 到了仓库,于果没见到张丽云,估计她正在办公室听会计冗长的汇报,有大量的单子要签字,没空来仓库转悠。因此,于果就大大方方闲庭信步,到处看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装作看货物和仓库布置,其实是为了看人。 “西北角第一个人,瘦子,留着胡子,三十来岁。”系统指示道。由于这里比较正规,人人穿工装,因此是不可能通过描述衣着来圈定此人。 胖瘦远距离能看,胡子和年龄得靠近看,因为他们都在快移动中,很快,西北角的第一个人就换了几茬了。 于果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继续到处打量,以免引起对方的怀疑。他生性谨慎,甚至在那附近连续转了两圈,才缓缓地踱步到那里。 等他靠近,也锁定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瘦子,那瘦子虽然背对着于果,却在于果靠近时,手里的动作开始渐渐地不自然,后背微微绷其,那样子就像是随时都要跑。 于果心想:“这人不见得是看得出我想干什么,才这么警惕。他做这一行的,自然而然警觉性比一般老百姓要高得多。这时候用暴力逼迫他开口,倒是不难,但他一狠心投向那个什么四哥的怀抱,四哥就会知道我现了邓长的秘密,于我不利。 “倒不如我再找一个利用自身优势的巧妙办法,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找到那东西,并且还让这小胡子仍以为东西还在原处,绝对想不到我会取走。” 他接着就转了个头,自言自语地说:“有点饿了……”然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小胡子见他居然没有过来,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后放松了少许,心想:“看来不是仲老四的人……但还是得小心点。这人看样子不一般,身上有股狠劲儿,说不定也是混社会的人。” 走出门后,于果并没有径直前往张丽云在物流公司的办公室,而是对系统说:“请帮我过滤一下,刚才这个小胡子在仓库里这一年当中,每天独处的时候最常见的大幅度动作,我要最后的一次,并且穿越过去查看。当然,请你排除吃饭、喝水、抽烟、洗脸这类动作,毕竟这些动作也不算大幅度的。” 系统乐了:“您真是越来越滑头了。他独处时,很有可能经常神经质般地检查邓长遗留的物品,所以,最常见的动作,自然是拿出来看看,之后再放回去。” 于果“谦虚”地笑笑:“我这种思维的培养,都是你的功劳。这次需要多少钱?” 系统回答道:“连带你这次的过滤,加上您即将进行的穿越和返回,一共是五万元。您别吃惊,过滤占了大头,毕竟这是需要花费相当多的能量,查找相当多的资料的。” 于果简单地思索一下,决定了:“好,快去快回。无视状态随时开启,谢谢。” “时间是一天前的晚上九点,我们提前一分钟到仓库,可以节省您的费用,否则还要增加。请您不要生气,高高兴兴享受您的穿越过程。祝您旅途愉快。” 量子传输过后,于果如同透明人一般,轻轻在仓库的货架缝隙间游走,不用十五秒,就看到了那个小胡子,他正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后,把灯都关掉了,接着拿起了手电,悄悄贴到一处非承重的墙壁旁。 于果心想:“古人都说‘慎独’,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很少了。可这小子明明是个坏蛋,居然在独处时还能这么隐忍,还真了不起。当然,他们做卧底本来就不容易,尽管一旦被现,李金晖和张丽云倒不至于杀他灭口,可他作为被他藏匿并且多半是非法物品的保护者的秘密,就会大白天下,抓起来,多半也是要判刑的。” 只见小胡子把手抚摸在墙壁上,摁了几下之后,有一片渐渐张开了,小胡子居然掏出一把钥匙,在里面转了几下,半边墙壁都张开了。 这种场景一般只能在寻宝电影里出现,这次亲眼看见,于果也没马上适应。 于果骤然想到了李金晖家里也有类似的秘密藏匿处,用来藏匿枪支。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个更大胆的假设,李金晖喜欢制造密室,这个仓库墙壁的密室,只怕也是李金晖设计和制造的,别忘了,此人以前做过装修工,对这方面熟悉得很。 李金晖最大的藏匿物品,不就是小保姆的尸体么? 可是,这小胡子明明是邓长派来的,为什么还要用李金晖的密室呢? 于果转念一想:“事情已经过去,很多事已经不可考。但小胡子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邓长把私吞四哥的物品,给了这小胡子,让他藏匿。但藏匿在哪里呢?他也许正愁,可因为天天在仓库,对这里太熟悉了,恰好现了李金晖的密室也是极有可能的。 “说不定李金晖的密室原本是藏匿别的东西的,可李金晖一出事,警察必然来搜查。小胡子便冒险把东西藏在这个密室里。想必那东西很值钱,因为从这次藏匿来看,小胡子已经起了异心,否则就不会有邓长宣称跟李金晖有仇而来砸场子这一事了。” 0165 狮子和蚂蚁 于果继续琢磨:“砸场子是假,找东西是真,相信也找到了一些邓长和李金晖密谋通过物流货的东西,但绝对没有找到那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他们最想找的东西。? 小胡子会跟邓长遗憾地说,他在这里也没找到。邓长不甘心,便继续派他在这里卧底,一定要找到这东西,否则东窗事,四哥先现这东西,邓长就没命了。 “可惜的是,继李金晖死了之后,邓长也失踪了——当然,是被我杀了,于是牵一而动全身,邓长这个关键人物让四哥坐不住了。而邓长埋下的这颗地雷——那个值钱的物品,就被已经产生贪欲的卧底给独吞了。而四哥又偏偏没见过卧底,这就造成了,这物品只有卧底自己知道。 “而卧底又不能找个借口辞职马上离开这里,否则会遭人怀疑,四哥派人追踪,指不定就能抓住他,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因此反而不能跑,要继续呆在这里,才更安全。等到过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去,他再拿着这个东西跑,就让四哥和邓长、李金晖两个死人较劲去吧。” 他这么分析着,眼睛却没离开过小胡子。 小胡子把密室里的东西取出,这是两个巨大的旅行箱,从外表看,仍然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尽管完全能装下尸体被切碎后的肉块,但这不符合逻辑。这东西一定是值钱的,不可能是尸块。 接着,小胡子看了一下密码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本打算放进去,可还是不放心,神经质一般地打开来看。 于果还没有对系统布命令,系统就已经说了:“远距离观测密码输入,但都算在这五万的套餐里了。” 于果心道:“很好,等他全部放进去了,我们再走。”他生性审慎,一定要等确定小胡子真的把这些东西重新放回密室之后,才决定去拿。 再次穿越回基准时间线后,于果来到办公室找张丽云道别,张丽云恋恋不舍,可也没办法。她过去的确觉得来日方长,可现在的情况是于果身边美女环绕,自己的年龄劣势比较大,很难竞争得过那些年轻又美貌的姑娘们。 一看表都快五点了,他忙坐车回到小区,进小区市买了一些菜和肉。 晚上他的打算是,先一起吃饭,再和路晨分别离开,然后实行“夜跑诱饵”行动。当然,于果对这种行动的收效并不期待,只不过不想扫了路晨的兴致。 等深夜,他再前往仓库,找到那些物品。要知道,小胡子昨天已经查看过了,那近期应该都不会再查看了。 只要掌握了那个四哥的非法物品,就等同于掌握了他的死穴。只要四哥不再来逼迫他,那就相安无事,假如非要闹大,那于果就两不吃亏。凭暴力,四哥那帮人再混,也不过是肉身加刀枪,远不是于果的对手;凭白道背景和关系,于果在这方面虽然是弱势,却能够靠四哥的这份非法物品作为证据,一击反制。 其实,他隐约已经能猜测到这非法物品是什么东西了,玩黑道的人,涉及的不是伪钞,就是毒品,再不就是军火,或者干脆就是某些官员的**证据,这些都足够在胶东市闹个天翻地覆。 匆匆赶到童雅诗家门口。里面似乎是在聊天。于果的体能强,耳力自然也远胜过常人,贴在门上,避开猫眼,足够听得清楚。 “雅诗,你给他打个电话吧,怎么还不回来?”这是谭晶晶的声音。 “我不打,我是他老板,哪有老板给员工打的?不打。”童雅诗居然跟这些女伴这么说话,她当着于果的面,肯定不会把这实话说出来。 “按说他该打电话了啊,要打也肯定是打给雅诗的。”路晨装模作样地分析道,其实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的原因,正是因为她和于果约好了晚上要一起行动。 谭晶晶不甘心地说:“我看,指不定跟小黑妹在一块儿呢。”语气充满了酸溜溜的味道。 “小黑妹”自然指的是张晓影了。 童雅诗却字正腔圆地说:“我看不是。” 谭晶晶急了:“怎么不是?没看张晓影昨晚都没来住吗?按照平时她那疯癫样,今晚假如想要来住的话,也早就来了。” 童雅诗说:“她失去大伯,很悲痛,要准备丧事,这也可以理解。”又顿了顿,声音不太自然地说:“要是小张要于果陪一陪,那也是人之常情。” 谭晶晶焦急地反驳道:“但你没想过吗?越是这样的特殊环境,越能产生感情!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张晓影长得也漂亮,人又大胆主动,要是在一个特殊场合,两个人,环境封闭,天又黑……“ 于果哭笑不得地想:“这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看来上次那件事,她真的把我恨得不轻。” 童雅诗虽然没有接口,而且于果也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隐隐能猜测到,童雅诗只是脸上装得淡定,骨子里也一样充满忧虑。 然而,路晨却故作神秘地说:“我和你们的观点不同。我猜,他肯定没去找张晓影,今晚肯定来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谭晶晶不服,尽管她也希望如此:“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路晨的声音严肃起来:“就凭他的人品,答应了的事说到做到。” 这话说得还真不错,谭晶晶和童雅诗大概也很认同,于是立马又安静了,半天没人说话。 于果会心地笑笑,想:“路晨的确是我红颜知己中的战友,谭晶晶虽然也和我一起共过生死,却不是一起战斗的。路晨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懂我。”于是,他咳嗽一声,敲了敲门。 里面三人惊动了,嘁嘁喳喳地,但很快全都安静下来了,显然是其中的某一个在猫眼里看到了于果。 半晌,门打开了,于果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外面是谁一定要问清楚,才能开门。” 路晨一脸坏笑:“这两位早就争先恐后地趴在猫眼上看呢,就是看到你的影子,也能一下子把你认出来。” 于果和她倒是处得比较轻松,这会儿看看童雅诗和谭晶晶,又举了举手里的菜和肉。 童雅诗恢复了高冷威严的神情,不卑不亢地说:“你今天去看晓影了吗?” 她和张晓影不熟,“晓影”二字很难出口,一般都叫“小张”或者“张女士”。可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张晓影要成为于果的红颜知己之一是不可阻挡的趋势,倒不如大方接纳。再说,张晓影现在正处于万分悲痛的特殊时期,童雅诗也有过这种痛苦,很能理解。 最重要的是,童雅诗看得出,张晓影本质单纯,是能够控制的,总比找一个真正花花肠子的狐狸精强得多。再说,于果肯定也不喜欢特别能算计的女人,就算真有这么一天,张晓影也会被童雅诗吸纳到自己这一方来,共同对付基本属性不同的敌人。 于果使出浑身解数,精心烹制了一顿晚饭,这些多半都是他向孟凝学习的成果。 其实,于果的做饭水平只是普通中等偏上,这次食材准备充足,挥得好,也不过是中上而已,只是这三个女孩对于果都非常喜欢,以至于感觉这顿饭十分美味可口,她们吃得很慢,细细咀嚼,安安静静地不做交流,心里却在想象自己和于果独处,这些饭菜是于果专门为自己做的爱心大餐。 吃完饭后,没有哪个女孩肯牺牲自己的时间刷碗,让其他两个竞争对手陪于果说话。于是于果站起来,要去刷碗。 正在此时,路晨说自己有紧急任务要出去,跟大家道别后就出门了。谭晶晶见她一走,心想:“少了个竞争对手。”她知道,在于果的心中,自己可能不如童雅诗,这第一名是不用指望了。于是她把路晨当成潜在的第一竞争对手,毕竟她认为路晨跟自己同一等级。 童雅诗走向厨房,谭晶晶有些心焦,想要跟上来。童雅诗转头说:“晶晶,我和他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谭晶晶撇撇嘴,她不大相信,但她也知道,一个屋檐下两女一男,不可能有太出格的事情。但童雅诗是于果的老板,利用这个优势,借口谈工作就可以多接触,多谈心,这一点她看在眼里十分艳羡,却只能羡慕了,这可模仿不来。 童雅诗走到于果身后一米不到,于果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热量在身后聚集得比较明显,他的体能凡,自然不难猜到有人靠近了。 童雅诗叹了口气,还是没说什么。 于果觉得,应该找个话题,便说:“霍经理是不是跟你说了吕凯的事了……” 童雅诗打断道:“你要是实在没有想和我说话的念头,就不必找话说了。吕凯那件事,张晓影晚上也告诉过我,是她让人打的。打人终究不对,虽然吕凯无缘无故找你的麻烦,但不至于被打成那样。我相信,假如是你自己处理这件事,一定会处理得很好的。” 于果迟滞几秒,说:“我和吕凯那种人,终究会生冲突,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只不过最多会打两下,给个教训,也就是了。我这个人心眼小,从小不愿意吃亏或者忍气吞声。” 童雅诗摇摇头:“我不觉得,我觉得你是个心胸很宽广的人。” 于果笑了笑,说:“这可能是我给你的错觉。狮子不踩死挑衅它的蚂蚁,并非是因为心胸宽广。是因为蚂蚁根本构不成威胁。 “我这么说可能不恰当,最起码,不合时宜。我只是想说,我其实是个敏感多疑的人,一旦有能迅成长起来并且威胁我的突变蚂蚁,我也会将其扼杀在襁褓之中。没办法,我和你们所处的环境不同,你们那是生活,我是生存。” 童雅诗哑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0166 最美的嘴唇 蓦地,于果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太硬了,实在不合适。 要知道,童雅诗是真正拯救了自己的人,系统只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但能不能走下去,就得看旅途中尤其是生命垂危之际,是否有人肯给一个活命和再起的机会。童雅诗就是赐给自己机会的贵人。 在这个“女神”一词被玷污殆尽的时代,于果始终觉得,童雅诗是自己的女神,她有些高不可攀,却愿意让自己攀,只不过自己已经有了孟凝。 于果想到这里,又说:“其实……我知道你对我特别纵容。按说,打了吕凯,虽然不是我的本意,更不是我动的手,可无论如何都跟我有关。吕凯大小也是个基层领导,蓝色深度集团按说也不会不管不问。” 童雅诗却不领情:“你说这话的立场,是说你自己不属于蓝色深度集团?” 于果一愣。 童雅诗幽幽地说:“你和吕凯都属于这个集团,这是内部矛盾,没有什么‘集团失了面子’这一说。况且……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说了吧。集团大了,内斗就很激烈。有一些股东,实在是很不驯服,甚至出现组成小集团对抗我爸爸的行为。 “但是,我爸爸对此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资本市场不是朝廷,皇上可以杀了忤逆自己的大臣,而在公司内部,都是利益和关系说话。吕凯是某个股东的远亲,虽然是远亲,可打了他,也是让这股东失了面子。 “不过……打得好!他不是个好东西,我早就想开除他,但碍于那位股东的面子,不方便走这一步。但的确打得好!” 于果被她后面这个锋利的转折略微惊了一下,随后就见童雅诗脸如桃花,冲着自己笑得十分灿烂。这是晚上五点多,太阳已经西垂,可她的笑容就像是红日初升一样。 于果心中一动,居然产生了很想把她揽进怀里的冲动。这一冲动要是在过去就算不上什么冲动,孟凝的面孔一出现在脑海,就能立即带来足够的冷静。 系统忽然说道:“喜欢就去大胆地爱,别婆婆妈妈的。这可不像您平时的样子。” 于果愣了,心想:“当初和谭晶晶独处,你为什么阻止?” 可系统却听到了他的心声,说:“童雅诗比较靠谱。再退一步就是路晨,谭晶晶和张晓影就差点意思了。在说,童雅诗掌握了您的核心秘密,她终究跟其他人不同,您得区别对待。从长远来讲,她也更适合做您的伴侣。” 于果虽然在和系统进行大脑内的交流,可刚才想要揽童雅诗入怀抱的念头居然使得他向前跨了一步,手也有所动作。 童雅诗以最快的反应察觉了他这个动作,心潮激涌,芳心可可,也向前踏了一步,想要靠近他,方便他把这个动作完成。 于果见她骤然间走到自己跟前,鼻尖对着鼻尖,实在有些猝不及防。 而童雅诗看他还那样傻不愣登的,全然没有平时杀伐决断的邪魅,便干脆把嘴唇凑了上去。 于果大惊失色,心跳骤然加起来,并且在脑海中出夸张的咚咚声,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就算是面对邓长、左刚等持枪暴徒,他也丝毫不曾有半点畏惧,就算看着小波、老黑被猛兽生吞活剥分食,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惊,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可是,看着童雅诗的嘴靠过来,只觉得像是命运使得星球与星球引力相吸,完全没有刻意抗拒的余地,更没有抗拒的理由。 他觉得嘴唇颤,想要嘲笑自己胆小来缓解气氛,却竟然没有思索的空暇。他不知道是自己真的被童雅诗俘虏了,还是系统抽干了他的勇气。 也许,不是抽干了他的勇气,而是相反,给了他之前都不曾有过的勇气,使得他不想躲开! “难道我以前都是在逃避?”于果这么问自己。 童雅诗的嘴唇近在咫尺时,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清楚,何况是体能凡的于果。于果觉得那嘴唇简直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器官了,红红的,却又不太红,既不苍白柔弱,又不艳丽得过分,增一分则嫌厚而不灵动,减一分则显刻薄冷漠。 吹气如兰,那种自然的口香,是任何人工化妆材料都无法产出的。 童雅诗本来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真正女神级美女,国色天香,艳绝尘寰,即便素颜,也一样有着足够强大的杀伤力,只要是取向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就连陌生女孩偶尔见到她,也会为这份美而惊心动魄。 于果突然想要咳嗽来掩盖尴尬,或者说,掩盖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极度恐慌,但他却极力忍住,不想破坏这种特别美好而又沉静的感觉。 童雅诗的嘴唇,终于距离于果的嘴几厘米之远了。 这一刻,于果简直觉得不像是在现实中,就连梦也无法形容这种几乎要上天了的感觉,也许即将到来的触电感,完全可以跟系统带他穿越时的量子传输相比,甚至还要激烈,物质就像是被彻底打乱,重新排列、塑造成一个新的自己。 可是,他俩的确是忘我了,却忘记屋里并不止他两人。 于果忍住不咳嗽,有人替他咳嗽。谭晶晶重重地咳嗽一声,随后恼恨地瞪着于果。 童雅诗并不知道谭晶晶被于果救过,这就像她和于果一起回到历史中寻找奶奶一样,谭晶晶被于果救过,也同样属于这二人的私有秘密。因此,童雅诗并不能理解谭晶晶的心情,只觉得谭晶晶有点小气。 可谭晶晶却回忆起当时自己差点得手,却被于果跑了的极度伤心和羞辱,眼下却看到童雅诗那么轻易地就能获取于果的吻,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于是,谭晶晶满腹怨气地说:“你们谈工作的方式好特别呀?” 童雅诗也自知理亏,说:“晶晶,我……我……”却说不下去了。 “我什么我?”谭晶晶不满地说,“是情不自禁吧?你们继续吧,我反正管不着,这是公平竞争,谁赢了算谁的。” 于果终于恢复了冷静和镇定,说:“雅诗,晶晶,咱们都是朋友,没有什么谁赢谁输这一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童雅诗和谭晶晶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果郑重地说:“都八点多了,你们两个大姑娘的闺房,我不适合继续呆着。记着,外面不太平,想想前些日子被杀害的夜跑女孩,时刻警惕!外面有敲门的,问清楚是谁再开。” 路晨也的确跟她俩提过夜跑女孩的案件,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尤其是谭晶晶,她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只是瞎闹,底气全来自娇生惯养的富足家庭生活,真要是面临危险,她肯定是这四大美女中最胆小的一个。 于果由于经常来,在童雅诗的房子里也存了一个旅行箱,装了不少衣服。于果在卫生间换了一套运动装,轻松上阵。 出门后下了楼,童雅诗和谭晶晶依然在窗户前看着他。 于果忽然转过身,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千万注意安全。她俩猝不及防,都有些脸红,也情不自禁地都点了点头,只不过这种距离的点头,于果肯定是看不到的了。 当然,这只是她俩的想法。于果毕竟体能远常人,的确是能够看清她们的身影的,别说是别墅,就算是高楼层,只要是在十层之内,那么于果连她们的表情也一样能看得真真切切。 出门本想招手打车,可忽然想到,自己也的确好久没锻炼了,不能光依赖突变的体能,锻炼是要继续的。 于是他就这么颠颠地开始慢跑。假如他真的挥出真实度,那的确够一辆车追的,可他现在只是为了出出汗,并且不能引人注意,便跑得特别随意。这样一来,远远地看到路晨后,也可以装作是同样的夜跑者,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格外关注,尤其是假如凶手真的那么凑巧也在搜寻下手目标而出场的话。 就这么跑着,晚风吹来,很惬意。于果在跑步中也能沉静思考,因为这种运动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了,可让这么舒服的凉风吹着,脑海里一片空白,不愿意去想事了。 他这才记起来,当年和孟凝刚认识的时候,正是夏秋交季的夜晚,两个人在晚风中嘻嘻哈哈你追我赶地疯打闹,正是这种感觉。 但这种回忆一产生,刚才和童雅诗即将接吻的心动感觉就彻底被颠覆了,情绪也渐渐落入了低谷。 系统忽然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一切朝前看吧。” 于果怫然心道:“我在想这些的时候,请你不要突然窥视,好吗?” 系统一副无奈的样子:“这我可做不到,我说过,您要复活孟凝,就成了一个最重要的关键词。只要您想到了孟凝,您的大脑就会提示我及时关注。” 于果不想争辩:“好吧,我只想说,我的感情生活,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系统却坚持说:“这我不同意。感情是生活中的重要部分,您如果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整个人生都会跑偏,这可就跟我有关系了,我毕竟是需要您的成功来维系的。” 于果知道它作为npc,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绝对忠心于自己的,便没有多说。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哪怕是面对非人类的生物,只要混熟了,他也不会恶语相加。更何况这是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伙伴了,假如说以前是工具,那现在就真是伙伴无疑了。 这时,系统说道:“看到路晨了,您经过她就行,不必目光交流。她是警察,会很好地配合您,随机应变的,千万别被人察觉不对劲。” 0167 运动的火焰 于果果然看到了路晨,这还用不着系统提醒,她太显眼了。? ?? ? 短袖体恤、短裤和运动鞋全都是大红色的,老远看就像是一片运动着的火焰。上围虽然没有谭晶晶那么傲人,可在跑步中的颠簸,也很触目惊心。短裤真的很短,正好将她最引以为傲的美好臀型展现得淋漓尽致。 路晨显然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假如说这红色的一套运动装是为了吸引住想象中的那个凶犯的话,那这大红色的屁股,就是隐隐在诱惑于果了。 于果的聪明不在这方面,因此也没朝这里想,只是看着她慢悠悠地跑,然后也同样慢度地跟了上来,大约五分钟左右,便闲适地过了她。 路晨是警察,观察能力也非同一般,此时也看到了于果。当然,她本来就格外关注于果,随时等待他的出现,因此早在系统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于果,心中一喜,更是一暖,觉得更有干净了,安全感暴增。 她这身大红色,在夜里鲜艳无比,相信于果肯定不会跟丢自己。一旦有事,于果也会第一时间出现保护自己的。 擦肩而过时,路晨仍旧不动声色,继续摇头晃脑地听歌。歌声声音很大,就是之前路晨说前两个女孩都听的经典老歌。 于果心想:“她还是很细心的,考虑到多种可能性,所以还是把音乐这个因素掺加进去了。” 接着,他自然而然地去观察路晨露在外面的肌肤,先是修长且汗津津的美丽脖颈,随即是两条有力有型却也白如藕的胳膊,再是红色T恤下偶尔露出的惊心动魄的雪色腹肌,最后是简直包不住臀部的短裤下,那两条浑圆颀长的美腿,每晃动一下,都能引起男人无法抑制的无限遐想。 他猛然警醒,想起自己是要找纹身贴纸,怎么不分重点? 他再次观察,现路晨的大腿靠近膝盖的部分也有一只大大的蝴蝶在展翅高飞。她不确定到底凶犯对什么样的纹身感兴趣,便也使用了蝴蝶纹身贴纸,这倒是谨慎的做法,而且蝴蝶纹身贴纸图案简单明了,远远一看也能看得出是蝴蝶,要是纹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凑近看还真看不出。 而且虽然是贴纸,可这是夜晚,路灯之下,怎么也不可能看清楚这跟真正的纹身有什么区别。假如到了能看清的距离,估计就要进行肉搏了,到时候也不怕露馅了。 只是,于果在路晨的大腿上很难拔下眼来。 他确实是“干涸”了太久,作为一个比正常男人更健壮无数倍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对性方面的渴求?他当初差点被谭晶晶和张晓影在独处的时候攻陷,今晚又差点和童雅诗亲吻在一起,恐怕要是没人的话,就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他确实一直在忍耐,这真的很不容易。 而路晨的腿型,真的以臻完美。 说起大腿,四个人都很修长和笔直,但童雅诗的腿略微偏瘦,这种腿拍照的确是最好看的,可拿到现实中,还是略微瘦弱了点。 谭晶晶则与之相反,估计体重要接近13o斤了,十分丰满,要不是个子高撑着,只怕就要进入微胖界了。说起大腿,谭晶晶自然是四个人中最粗的,可也是相对粗。有人喜欢骨感,则必然有人喜欢丰腴,谭晶晶这身材,正是唐朝女人的经典款。 至于说张晓影,腿也偏瘦,但比童雅诗的粗,而且结实,只是因为整体皮肤是古铜色,因此只是展现了健康运动之美,却也只能吸引喜欢“黑里俏”、“黑牡丹”之类的男性群体。 但路晨的腿的确胖瘦适中,看上去有肉感,却也同样结实挺拔,汗水在柔和的白色中来回激荡,更显得魅力十足。 这时候,于果又猛然醒觉,觉得自己真不该再这么看下去了,这的确有点堕落了。 系统却笑嘻嘻地说:“我要您一直坚持原则,可也不等于说要您坚持苦行僧的生活。可是您得想清楚,为了以后的展,您的爱只能给一个人。” 于果不知道它到底指的是谁,可想到了日后要复活孟凝,信念便坚定了许多。 胶东夜跑的人虽然不少,可除去情侣之外,单个儿跑步的男人却不多。但此时,眼前的大多数男人都在不约而同地跟随路晨方向跑步,并且还装作巧合一般,在路过和尾随时全都偷偷摸摸地打量,甚至有的情侣中的男的,也一样色眯眯地去瞄,只不过把握的时机更为巧妙,偷窥的手段更为高明和隐秘罢了。 于果看了有些哭笑不得,路晨是来抓人的,这么快就成了夜跑明星,那还了得?直接违背了这次行动的初衷。到时候身前身后跟着这么一大堆人,里面就算真的有凶手存在,谁又看得出呢? 但也不好说,也许凶手喜欢挑战。于果心想,从这凶手的作案手法来看,应该不会是一般的心理素质,也就是说,未必会表现得像这些**丝猥琐男一样饥渴难耐,也不见得会惧怕这么多人围着不好下手的高难度状态。 正在这时,路晨突然惊叫了一声,怒道:“干什么?” 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不服气地上下打量着她:“怎么了?叫唤什么?” 路晨怒骂道:“你才叫唤!你是驴吗?” 于果生怕她控制不住情绪闹出事来,便朝那个方向渐渐靠拢,毕竟很多人都在围观,他靠上去也不算引人注目,而且正对着路晨目光的方向,皱了一下眉头。 路晨到底不是张晓影那种一怒就不管不顾的性格,毕竟受过严格的训练,就算不靠于果及时提醒她,路晨也一样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不会盛怒之下动手的。 因此,路晨只是跟这两个坏小子激烈争辩,显得傲娇而又轻率,看上去是温室里的花朵,从没受过什么实质性的摧残,不知人间险恶的样子。 可这两个小子却不知好歹,误以为路晨怕了自己,更加肆无忌惮,嘴上也放肆起来:“穿这么骚,晚上出来卖吗?别人是夜跑,你是夜宵,对不对?来,我看看你‘那块地方’是不是也是大红色的?” 就连杜阳这种流氓头子都被路晨收拾得服服帖帖,她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侮辱?这时候怒火万丈,真快忍不住了,要是一旦身体比头脑先行动,这两个小子瞬间就得鼻青眼肿牙齿纷飞。 但这样痛快是痛快了,却把今晚,甚至最近这几天晚上想要连续部署的行动给彻底破坏了。 而于果也并不想马上出手,他要是也暴露了,那就会完全宣告此次行动和之后一连串计划的失败。怎么办呢?他的脚尖在道边的一些砂砾之间来回摩擦。 但是,这并不是个好方法。眼前人这么多,想要一下子打中这俩小子恐怕很难,而且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踢小石子的动作。 最重要的是,于果尽管在战斗中越来越了解自己的身体和破坏力,却也主要是在近身搏斗中不断淬炼,很少进行暗器方面的训练。这一脚踢出去,真不知道力度能有多大。 再说,脚旁也的确没有别的可用之物,小石子本身就挺有杀伤力,一旦被他瞬间加暴起,嵌入身体要害,只怕会出人命。 真不至于,两个混混而已,而且距离杜阳那种专业混混又差了好几个等级。 路晨忍气吞声地强行咽下怒火,换成一张十分难看的笑脸:“好……好吧,算我倒霉,我走还不行吗?” 可偏偏混混a太不识好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想走?你该给我们道歉吧?” 混混B则幸灾乐祸地说:“今天你说对了,算你倒霉!我就让你看看,你今天能有多倒霉!” 路晨的火气终于“满血”了,她决定今晚不干了,也要把他俩带回去拷在暖气片上站一晚上。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还要脸吗?” 路晨心想:“哦?还有英雄救美的?”就这么一个瞬间的推迟,她就迅冷静下来,并且万分庆幸自己没有乱来,否则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但可以肯定的是,真打起来了,气是出了,计划则满盘皆输,得不偿失。 于果也愣了愣,心想这也不错,总算人民群众没有完全丧失正义感。不过,他也觉得,要是换成他,可能就够呛能有人挺身而出了,而路晨作为一个上等的运动美女,那些有能力英雄救美的男人一看,也会在简单换算成本和收益之后,挺身而出的。 可是,当于果看清楚这男人的脸时,再次错愕,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这男人长得文质彬彬,要说英俊也不算十分英俊,应该跟于果一样,属于精神小伙,相貌上属于中等偏上,只是穿得十分有范儿,显得像个从事高档次职业的成功人士。但从打扮上也能看得出,此人不是来夜跑的,只不过因为工作很晚回家罢了。 于果看到这个人之后,忽然想起了金俊基,想起了韩金匙,也想起了穿越到三十年前时遇到的那个书生。他陡然间觉得,对于自己来说,人可以分成两种,一类是看过之后熟视无睹的大众面孔,另一类是哪怕只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小心审慎是没错的。纵然有系统在手,刀枪不入,却也不见得所向无敌。普通人类中,值得敬畏和小心的高人,大有人在。 0168 律师和民工 路晨一看这人挺有派头,倒是有点惊讶。八一中? ?文 网 当然,她的心已经完全许给了于果,不会再动心,只是为了表示自己魅力也很足,便用很得意的目光朝人群扫了一圈,其实是为了得意给于果看。她是受过训练的,不会专门盯着于果,以免暴露。 混混a一见有人管闲事,便侧目一瞧,见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干瘦小伙,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彪形大汉,当即底气又足,火气飙升,心想这没几两肉的家伙也敢在天天夜跑的老子面前充大个儿?当即甩手就是一耳光。 谁料他这耳光还没甩到人家脸上,那人已经一个过肩摔就将他投了出去,一头撞在一旁的木头长椅上,鼻血横流。 混混B见这小子居然还有两下子,心生胆怯。他们都是无主的纯粹无赖,也不是真混黑道的,身上不带家伙,最多借着酒劲打架闹事罢了,一遇到真硬茬儿马上就熊了。 那人很有礼貌地说:“你们太不友好了。就算非要动手,也先提个醒好吗?不然我还能把握分寸,不至于出手这么重。” 混混B心惊胆战,绕过那人,赶快扶起混混a,狼狈不堪地跑了。 接着,那人招呼大家:“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旋即很有风度地一鞠躬,对路晨说:“姑娘,没事吧?” 路晨很得意,装作花痴的样子:“没事,没事。您太厉害了!多亏您啊!” 于果笑了,这点小伎俩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那人摆摆手,谦逊地说:“这不算什么,我做律师的,需要有正义感。案子打不打得赢是其次,但不能总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伸张正义,一切要从我做起,遇到这种事能挺身而出,社会风气才会慢慢变好。” 路晨夸张地直拍巴掌:“哇!您是律师!还这么帅!还这么文武双全!还这么富有正义感,而且这么有绅士风度!比那些只会装酷,一遇到女人就装傻的家伙强多啦!” 于果听她这么指桑骂槐,哭笑不得。 那人微微一笑,摇摇头:“就是稍微学了点很业余的散打和摔跤,根本算不上什么文武双全。姑娘一看就比我强。” 路晨和于果这下都愣住了。那人能从路晨的步伐里看出路晨练过武术,可不单单说明眼力很好了,肯定也具备相当的造诣,自称“很业余”,实在是谦虚了。 于果猛然想起,这人自称律师,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但有些不方便相认,就只是微笑着看。 可那人却不认生,看到自己后热情地打招呼:“于先生?你也夜跑?” 于果有些尴尬,点头说:“趁着天还没完全凉下来,出来锻炼锻炼。屠律师,你忙这么晚,辛苦了。” 屠律师莞尔一笑:“这都是工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于先生,你……你……” 于果知道屠律师想问什么,就索性大大方方地说:“晓影要我去冒充她男朋友,但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只是一般的好朋友。她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大伯开心,而且也是为了……让她大娘和韩大少爷看一看。” 屠律师友好地笑着说:“于先生,感谢你对我这么坦诚。我知道,你是站在张宏远先生这边的,即便你不是他的女婿。只是,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在张晓影的身边,这样对庞女士才有好的效果。” 路晨则这下全不顾之前的表演了,快步走上去暗地里一扭于果的胳膊,瞪眼道:“你到底跟小黑妞有什么协议?她要你扮演她的男朋友,你还真去啊?这么拙劣的计划,你就不能不中套吗?还是说你是愿者上钩?当黑社会老大的女婿,就算是表演,你也最好想清楚!” 屠律师看了一眼路晨大腿上的蝴蝶,笑道:“这姑娘真有意思。于先生,看来你的确很抢手。” 路晨脸色羞红,辩驳道:“哪有!屠律师你真是……乱说!”却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屠律师宽容地笑笑,说:“晚上不安全,你们还是别跑太远了。于先生,你懂的,你现在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别中了别人下道的暗算。” 于果点点头:“谢谢你的提醒,虽然这是老张家的事,但我作为张晓影的朋友,还是要非常感谢你对她们父女三人的帮助。这次的遗产争夺战,无论在法庭上谁赢谁输,我都很感谢你。” 屠律师也是聪明人,喜欢跟聪明人对话:“你说得太对了,法庭宣判得越早,对双方都越有利。只要有个公开的判决,那就等同于官方评论,谁要是不服,闹腾起来,那就无论是在白道还是江湖上,都太不讲究了。”他虽然是律师,但毕竟一直给黑社会当律师,说话也带了点江湖气。 于果观察到他的眼睛在路晨的“纹身”停留过了一秒,又看似若无其事地问:“屠律师,我记得上次你开着一辆英菲尼迪,怎么这么晚,走着回家?” 屠律师笑道:“不骗你,我去见客户或者干重要的事才会开,平时就放在事务所外面。我在这附近租了房子,走路就行。等三天后的张宏勋先生追悼会,你就会看到我开的。” 于果心想:“你其实不必面面俱到地说得这么无懈可击。”嘴上说:“耽误你休息的时间了,快回去吧,早点休息。你太不容易了。” 屠律师谦逊地摆摆手:“哪有?太客气了。你们忙!”便转身走了。 于果只看了一眼路晨,便大声说:“小姑娘,没事吧?你慢慢跑吧,我得去接我老婆。” 路晨会意,是为了让周围的人以为他俩只是萍水相逢,以免今晚的计划和后续的一系列计划破灭,便说:“好!咱们挺有缘分的,等以后找时间,我请你和你的律师朋友吃饭!” 于果笑着跑开了。 路晨看他跑远,才悻悻地低声骂道:“这混蛋,你去接你老婆?你老婆就在你眼前,就是老娘我!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外面有老婆,这是什么意思?找死你!” 想了想,她又继续跑。 但这时候已经是九点四十之后了,秋风吹起,凉意大增,夜跑的人也散了大半——散去的都是凑热闹的,真正热爱夜跑的人,迎来了他们的巅峰时刻,他们可以真正尽情享受夜跑自由自在的无限乐趣。 路晨的“拥趸”们也几乎都散掉了,身后就跟着两三个,而且还不一定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很快,有一个支持不住,在路边蹲下大口大口地喘气,路晨转了个弯后,看到那人离开了。 到了这个弯口,又一个人直线跑走了,没有转弯,只剩下一个人一直跟着她。 路晨是警察,身负格斗技巧,年轻力壮,哪怕身后真是凶手,也并不害怕。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而且假如后面是凶手,或者是同样不怀好意的歹徒,那这距离也就三十来米,还真是有点紧张。 尤其是,再怎么着,她也是个女孩。去掉所有的定语,她终究是个女孩。一到这样的夜晚,尤其是接近十点,女孩关于恐怖的想象力就随着夜色迅猛地腾飞起来,经过冷风的酵,在脑海中爆出所有恐怖片极尽所能产生的可怕角色。 虽然,她依旧坚强地告诫自己,没什么可后悔的,这是警察的职责,是必要的冒险。可也许身后这家伙并没有什么不对头,只不过是跟自己跑步的方向一样而已。 再退一万步讲,他就算想要不怀好意地上来瞧瞧自己正在剧烈上下波动的两峰,那也就是过个眼瘾,不见得就是那个凶手。 可她的想象中,身后这家伙穿着死神一样的黑色斗篷,黑暗中有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在微微地着邪光。 其实,她这种想象力的产生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后面那家伙匀前进,自己跑多快他就跑多快,始终跟在后面,不过也没被落下,而且呼吸均匀,没见有什么异常。 但偏偏是这种正常,就显得太异常了。 于是,她干脆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一个灯光偏暗的地方忽然停住,心想那家伙肯定猝不及防。于是在停住时猛一转头,大叫道:“你跟着我干什么?想猥亵老娘呀?” 这是一种激进的冒险,但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她这判断没有错——如果此人真的是凶手,那就有了残杀无骨女孩的底气,是不可能只被这句喊话就吓住的,甚至相反,还会增加乐趣,或者刺激他立即动手。 路晨心想,我转过来了,也就不怕你了,我好好端详一下你长什么样。 这是个没穿运动装,却穿着工地工装的人,四十来岁的样子,中等身材,貌不惊人,没有一点儿特异于常人的体貌特征。 路晨陡然想起,这起案件极有可能是饥渴的打工者所为,这并不是对打工群体有歧视,但他们离开家乡,常年独自干体力活,缺乏必要的慰藉,自然是可能性最高的群体。 只不过,早先路晨总觉得,民工里很少能有那种精明、残忍和冷静集聚一体的个体,可现在她感觉,当时的想法的确过于草率了——任何群体里,都有非同寻常的个体,比如于果,就是城市底层里的天才。 0169 酣畅淋漓 谁知道那人也与自己对视,似乎是并不惧怕。八一中? ?文 网 路晨一惊,心里激烈地想,八成就是这个老小子! 而此人的目光中也有惊恐的成分,但迅转化为决绝,大概先他压根没想到路晨会猛然转头,可现在路上真没几个人,夜跑的距离都很长,目前的焦点路段已经不是这里,现在只剩下他俩,再不下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这才造成了他的决心。 紧接着,这中年男子冲着路晨就开始加了。 路晨心里一紧,连忙去看中年男子的手,然而这双手里并没有拿武器,只是张开着,并不合拢成拳头。 路晨却比一般女孩谨慎得多,她没有就此放松,知道现在灯光昏暗,目光所及,可能未必看得清所有事实,万一此人手里拿着毒针,因此不敢合拢手掌攥成拳头,并且借此迷惑自己放松警惕,那可怎么办? 眼见着已经到了两米之内,此人要袭击自己的目的已经再无任何可以怀疑的了,动手不会错伤无辜,而再不动手反而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路晨果决地决定远距离制服对手,她除了在警校学习擒拿格斗之外,也凭兴趣学过女子散打、跆拳道和拳击,虽然学得比较杂,但由于她本身适合练武,在第一次和张晓影的不打不相识中,虽然并没有胜出,但也没落下风。 这次她选择了跆拳道的回旋踢,以免近距离制服此人的时候再被此人暗算炸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一踢虽然仓促,好在她功夫底子扎实,动作行云流水,挥洒如意。 但那中年男子却没想到要双手护住脑袋,这一脚直接揍在脸上,仿佛被正面砸了一板砖,中年男子眼歪嘴斜,摇摇晃晃就倒在地上。 路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她不知道这家伙是否就是那个凶手,就算不是,也十分接近了,太胆大了! 于果忽然从一堆树木中冒出脑袋,左右看看,又冲路晨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路晨见他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且还有些贱贱的,恨得牙根痒痒,真想冲过去再给他也来一脚,但她很清楚,不能这么干,要不,两个人都暴露了。再说,她这一脚于果肯定躲得开,别说躲得开,就是追也不一定能追上他, 于果冲着路晨,比划了一个手指环成圈的动作。路晨第一反应是他变得下流了,当即面红耳赤,瞪着眼死盯着他。 于果见她没理解,便又伸出两次食指,接着再比划刚才那个动作。路晨这才看明白了:“打11o”,第一次的手势意思则是“用手铐”,偏偏她自己想歪了,这时候不检讨自己,反而更恼恨于果,在她看来,这分明是调戏。 但大事更重要,路晨不能耽误。她先是四下看着,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便快跑开了,从这条路出来,走到宽阔有灯光的马路,才拿起手机告诉巩帅他们,要他们快来这里把人押回去审问。 于果见此,给她了个短信“我走了”,就要离开,路晨却回了一个短信:“你就这么敷衍我?今晚你挥什么作用了?明晚继续!不抓住这个人,你就别想从这个计划里抽身!” 于果很是无奈,知道无论如何都得耗下去了。只是这么一次还好,总是这样,就算不被凶手现他俩认识,也会被童雅诗和谭晶晶现他俩晚上一起夜跑。 过了一会儿,一辆车开了过来,把地上躺着的中年男子迅装到车上,旋即开走。于果一直在树林中的黑暗处秘密观察,没有立即离开,因为他想要等警察抓走这疑犯,自己才能放心离开。 与此同时,也是怕此人有同伙,在一旁窥视,等足够安全时才出来带走此人,因此于果决定留在这里一阵,反正也闲来无事。 这时候来的不是警车,而是一辆很普通很陈旧的现代suV,好在里面出来的人正是巩帅、陈阳光和唐军三名四中队的刑警,于果这才放心,顿时明白,他们也不想开警车,太显眼了。 但今晚的事情,依然没有结束。 于果又沿着胶东人惯常的夜跑路线,在这几个热门路段继续跑步,专门在单独跑步的年轻女孩身边跑一阵,四下观察。好在他人长得不猥琐,反侦查能力又挺强,女孩中也没有路晨这样深藏不露的“演员”,因此倒是没被女孩们怀疑。 可这么跑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现什么特别怪异的窥视者。要知道,想要跟踪这类运动中的女孩,距离就不能太远,因此不可能藏匿在某处不动。只要也在夜跑的群体里,凭着于果的眼力,现这样的人就绝对不难。 因此,于果心想:“也许这一切都是路晨的一厢情愿。杀人犯既然杀了人,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早就跑了。这是国内,不是精神空虚的外国。 那些以一些宗教、特殊符号、神秘元素为目标,极度变态的神秘杀人魔,就是国外也不多见,大多出现在影视作品里,当不得真。现实虽然很残酷,但一般来说,没有影视作品和小说里那么多七拐八拐的曲折剧情。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于果知道,下一步就应该去干自己的正事了。再说,继续夜跑的话,一来收效甚微,二来,随着深夜来临,跑步者也越来越少,自己再这么跑下去,假设凶手真的也在附近的话,那自己就太过显眼了。 所以,他下面要做的就是前往张丽云的物流公司仓库,把小胡子藏匿在李金晖设置的密室里的神秘物品,全部拿出来。 他没开车,也不愿意开车,因为目标太大。但也不能在公路上跑步,同样招眼。他决定依然在小树林里奔腾如飞,尽情挥自己的体能,而且没有路灯的映照和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的拍摄,他更是酣畅淋漓地兔起鹘落,迅若游龙,带出一股不小的风,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是在锻炼身体。 现在看来,张丽云的物流公司在郊区,树林环绕,反而是一件好事,要是高楼大厦,人多眼杂,灯火通明,监控密布,那可就真的大大限制了他的办事效率了。 这一路跑过来,他的体能也达到了最佳状态,这时候五感通明,在黑夜里也有着极其敏锐的感觉。 到了大门口,于果对系统命令道:“把这物流公司周围正在运作的监控换成一小时以前的样子。” “如您所愿,这个任务虽然和删除谭晶晶的不雅照片和视频类似,难度却小得多,因为这附近只有四个监控摄像头,而且很不清晰。两万元,搞定。” “好,先到八个小时之前那小胡子待过的地方,然后再回到基准时间线。” 系统说道:“您是不想直接用暴力破坏这锁头吧?可您有没有想过,一会儿您怎么出去呢?您还要用一遍这种手法,前前后后两次,花费可就大了。更何况您这次也没有收益,只是在花钱。最重要的是,一旦八小时之前,小胡子正好去了一趟厕所,没在仓库里面,那怎么办?你这钱也白花了。” 于果一想不错:“你说的大部分都有道理,唯独一点我不赞同。虽然没有金钱上的收益,看似是在花钱,可我觉得要是掌握了这个藏匿的物品,可能就足够威慑那个四哥了。 “黎鹏飞临死之前,说邓长身后站着仲氏兄弟,不知道跟这个四哥是什么关系。我听说过的胶东企业家里,的确有仲这个特殊姓氏的家族,但没想到骨子里是黑道人物。 “那你觉得,我用什么办法进入仓库更好一些呢?比如,我直接追踪物品?到这个藏匿物品一分钟之前的地方?再调回基准时间线?那也一样会花两次钱的,我总得从仓库出来。再说……到藏匿物品所在地,就是那个密室了,虽然大,但装物品还行,我要是瞬间穿越到密室里,就会被牢牢挤住动弹不得的。” 系统笑道:“您总会想出办法的,我对您有信心。” 于果骤然灵光闪现,问:“你既然能帮我搜寻到合适的衣服、猪血袋、塑料娃娃,大概也一样能帮我弄到钥匙吧?按照这锁的缝隙,足够你建模了。打造出这么一把钥匙来,需要多少钱?” 系统说道:“这个方法的确不用像之前计划的那样,需要两次,只需一次就行。可是价格昂贵,差不多也够您穿越一次了。” 于果想了想:“那你能够瞬间呈现一个物品很多年前的样子吗?历史中的样子?” 系统说:“大物品不行,很小的可以,上限是双手能拿住的物品大小。而且,您必须用身体接触,才可以呈现过去的状态,但您却不能把它取走,时间最多是一分钟。您要记住,您不可以改变历史。” 于果点点头:“好。那我要求你把这把锁,呈现出它打开时候的样子。” 系统也有些惊讶了:“您总是给我惊喜,虽然这都是我自带的功能,但您别出心裁的用法的确让我大开眼界。价格也只有一万元,比您要我直接打造钥匙便宜了一半价钱。总积蓄五百九十万元变成了五百八十七万。” 于果笑道:“赞美就免了,请尽快吧。”一把抓住了锁。 系统瞬间开始了量子传送,锁迅变成了打开时候的历史状态。于果立即命令道:“马上恢复!” 0170 两个宝藏 历史状态迅恢复,可那锁头已经被于果强行摁住了,他的力气巨大无匹,这锁头即便恢复,也还是当初打开时的样子。? ? 系统忍不住赞美道:“您让一个系统也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忍不住赞美您的聪明!” 于果微微一笑:“这只是小伎俩。再说,虽然我改变了锁的形态,可锁不同于字画、陶瓷、枪械这些复杂的东西,它只分为打开和关闭的状态,我就算强行保持它打开的状态,也不算改变历史,大不了我出门时再把它锁上罢了。 “你不用赞美我,只不过是因为锁恰巧特殊而已,再复杂的话,我也真是一筹莫展了。再说……你对我来说,就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比包括童雅诗在内的其他任何人更值得我信任,不单纯是系统。” 系统忽然又沉默了,不知道是完成任务之后应该沉默,还是想到了什么。难道它真有活人的喜怒哀乐? 于果不愿意去细想。他只要知道,系统不会害自己,他们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共同进退,一荣俱荣,那就足够。现在自己还很弱小,要抓紧一切时间令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就没工夫抽出时间来想这些物理和哲学交织在一起的谜题,没有意义。 于果毕竟不是要进行犯罪活动,反过来说,小胡子即便以后现东西无故失踪,也不可能请出警察和法医来查看蛛丝马迹,取样化验,哪怕退一万步讲,他有这样的本事和仪器,也不可能这样大张旗鼓地行动。因此,于果不会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是手上戴了手套。 于果先学葫芦画瓢,照着小胡子的动作,打开了密室,接着小心搬出两个旅行箱,按照系统记下的密码号,全部打开了。 里面各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每个都沉甸甸的,一般人想要搬动其中一个,也走不了多远就得气喘吁吁。 但于果并不打算在这里看,说:“请瞬移一些这附近的砖头和其他规律性的重物,放进这两个行李箱里,而且重量大致和原本物品的相等。这并不算改变历史了,起码不是改变这附近砖头的历史,多一块少一块没什么。” 系统问:“两万元花销已经扣除,砖头已经瞬移,重量大致相等。您现在还剩余五百八十五万元。那密码锁需要改吗?” 于果迟疑一下,摇摇头说:“不必改动,如果改了,他用不着看里面的东西,就知道被人动过手脚了,非砸开不可,到时候里面的砖头一样会暴露。倒不如就这样放着,我不相信他每次打开密码锁后都会不厌其烦地看内容,毕竟他独处的时间不多,总在这里值夜班,也会引起怀疑。 “所以,不改密码锁,兴许还能隐瞒的时间长一些。等他现了,已经很难确信是哪一天丢失的了。而且,他要是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调动监控录像,也一样徒劳无功,什么都不会现。要是那个四哥现了他的身份,就让他俩狗咬狗地互掐即可。” 他蹲下把旅行箱小心锁好,然后按照原本的顺序放入密室,再关上密室,接着,他一手提一个大包,向外走去。出门后将门锁重新卡上,加上监控也被系统巧妙地剪切成一个小时之前的内容,几乎是天衣无缝。 他提着这两大包东西,动作自然不如原先快捷,但仍然比一般的长跑体育生在不负重的前提下跑得快得多,并且更加持久,更加灵敏。 一直到了出租屋,他才把窗帘层层拉好,在最里面没有阳光照射的房间里,打开床头灯,这才重新戴上手套,将旅行箱打开。 第一个大包打开,当露出绿油油的脆滑纸张时,于果就已经猜出是什么了,可这数量之巨大,的确令他吃惊! 每一沓是一百张面额一百美元的钞票,也就是一万美金,有一百多沓。 当他仔细翻查时,现不光是美金,里面有七八沓子是英镑,更值钱。 再往下还有两个结实精巧的小黑袋子,打开后,一袋子是一些铂金和黄金的饰,还有一些翡翠、珍珠和其他不知道什么的玉类。于果对玉石不懂,说不上多少价格,可是既然能被邓长珍藏,应该是价值不菲的。 第二个小黑袋子里是五十分到一点五克拉左右大小不等的钻石,数数有一百来颗。虽然是裸钻,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切工,是不是八心八箭,很难看出价值,但即便灯光昏暗,钻石还是熠熠生辉,没有黄色,几乎都是耀眼的白,那估计最少是g,甚至是F。 净度是肉眼看不出的,按照这大小,邓长没必要收藏与大小不符合的净度品质,应该不会低于Vs,甚至不会低于VVs2。 再说,邓长收藏的钻石应该都是精品,要不然也不值当这么宝贝地藏着。估计平均起来单个钻石的价格不会低于一万,这也价值最少一百多万了。 不算这些翡翠玉石,单说其他东西全部相加,也有差不多九百多万。邓长就算身价一两千万,也主要是不动产,而且放了高利贷,未必能马上兑现,再说,上到**官员,下到精壮小弟,还得养活一大堆人,谁闹出了事还得摆平,当老大不容易。 这九百多万,算是邓长自己的全部家底了。 但于果清楚,这不是好来的钱,自己要是吞了,系统也不会承认,不但不会增加积蓄,甚至有可能扣除一定的积分。 再说,就算系统不这么做,于果也不打算这么做,他不屑于这么做,也决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再接下来,他打开了第二个大包。 尽管第一个大包令他震惊,但总也是有了铺垫,他以为第二个大包不会令他太惊讶,可惜打开之时,他的震撼甚至立即吞没了第一个大包带来的情绪波动。 里面是一包一包的白包,罗列得十分整齐。 毒品? 于果不懂毒品的分类,什么海洛因可卡因杜冷丁冰毒啥的,但大致听路晨闲聊时说过,一克怎么着也得一百块,只要进入大6市场,从第三级开始最少也得是这个价,而且是批。要是这么算的话,一公斤就是十万,但这一大包,最少也是五十公斤以上,也就是说,最少也能卖五百多万。 而大包里面还有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本名单一样的小册子。翻开一看,写的很隐晦,看不出事主是谁,但都有外号、字母或者数字来替代,除非其本人,否则这种无规律的写法,谁也看不懂。 但于果明白,最值钱的,还是这小册子,比其他总价值一千五百万的钱物,都更贵重得多。 现在,他也更明白了。警方之所以没有现毒品,不是因为缉毒犬的鼻子不好用,哪怕隔着墙壁,也不见得闻不到。最重要的是,警方是把李金晖按照一个疯狂的藏枪杀人犯来定义的,即便搜查这个仓库,也只是当做搜查李金晖的资产,并不知道他有机会参与了贩毒。 这两大包东西,无异于两个宝藏,足够邓长三人下半辈子丰衣足食,甚至可以穷奢极欲了。 光那个小册子,说不定就有人能用最低百万起价买回来,甚至有可能更高。而这册子一旦交给中纪委,甚至交给省纪委,也足够一大帮带着乌纱帽不干人事的硕鼠吃枪子儿的。 于果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可是,现在回不了头了,这东西只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等同于掌握了四哥的死穴,甚至某些**领导的死穴。按照他的力量和度,随时可以在敌人伸出魔爪之前,先制人,毕其功于一役。 “系统,”于果命令道,“把这些东西藏在虚拟空间里吧。能做到吧?” 系统回答道:“这是赃物,只是暂存的话,一年五万租金。您同意的话,那就扣除,您还有五百八十万元整的积蓄。” 于果感叹道:“花钱如流水啊。” 系统回答道:“显然您这句感叹是说给我听的,您属于人类里意志最坚定的类别,哪怕体能没有强化之前,您的意志也是如此,您从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于果笑笑,也没多说,躺在床上休息了。 第二天,于果很罕见地去物业上了一天班,但他还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两个员工因为一点琐事吵起来了,马上就要动手了,于果上去说好话制止,而他的大名在物业是如雷贯耳,那两个员工色厉内荏,骨子里很怕他,连忙表示都是误会,一场纷争便就此消弭了。 中午,他想给路晨打个电话,问问昨晚那家伙到底是不是凶手,如果是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既伸张正义了,又不必再把晚上的时间耗费在和路晨跑步上了。 可路晨居然比他还急,先打给了他,一上来就很不高兴地说:“昨晚那是个傻逼!真没想到守了一晚上就等到这么个猥琐男!” 于果一愣:“可我看他很明确地把你当目标,冲着你就来了,难道是跟你有仇,要打你?” 其实这犯人被抓到四中队,一审讯就怂了,原来是一个毫无前科且如假包换的真民工,实在是饥渴得厉害,见路晨很性感漂亮,就跟了上去。 看到有小流氓调戏路晨,但被正义路人(于果和屠律师)解救,还是不甘心,继续跟着,等现人烟稀少了,再也忍不住了,就扑了过去。 那犯人交代说,他也不是想强奸,他知道那玩意犯法,自己也有女儿,虽然还没长大,但他将心比心,不敢干缺德事,更不想杀人。 0171 和美妇的密谈 只是,这家伙见路晨纹身,还穿得那么短,大红色十分招眼,估计是个比较含蓄出来卖的街鸡。? ? 他不舍得花钱,就只想冲上去用力捏一捏路晨的屁股。在审讯中他也禁不住神往地回忆:“屁股太漂亮了,一扭一扭的,真想揉碎。” 路晨羞红了脸,同事们都哈哈大笑。路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要不是严禁刑讯,她真想冲上去当场掐死此人。 这些糗事,路晨又怎么会跟于果讲?只得含糊其辞:“没什么……误会了,他就是有色心也有色胆的打工者,也没有前科,一时起意罢了。不过,也算是有收获,毕竟对他是一个拯救。昨晚假如不是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假如激起了他人性中丑恶的一面并且迅放大的话,说不定就得犯下再也无法回头的罪行了。” 于果倒是很认同她这句话,可苦逼的是,这就意味着今晚要继续跟着她跑步了。 谁料路晨却主动说今晚不跑了,并告知了原委,声音很严肃。原来,第二个失踪的女孩一直没有消息,终于可以立案了,当晚路晨和同事们要彻查此人的朋友圈了,这又是一个同样海量的工程,而且每进行一步,都要跟第一个受害女孩进行比对,足够她忙的了。 于果倒不是完全只认识钱,可他有他的目标,这是其一,其二是天下这么多惨案,他也管不过来,一个人的精力总有限,更重要的是不能被高层的人现自己是个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话本也不假,可先得保护自己,这才是第一原则。 晚上下班他还真没必要去童雅诗的别墅,昨天晚上已经去过了,不必天天去。这样一来,他和路晨的见面也就更自然了。说真的,要不是没钱赚,而且并非当务之急,他还真想赶快回到案当晚,找到这场连环凶案的凶手,比这么每天晚上当陪跑强得多。 但于果却不知道,警局里想要陪路晨跑步的男人大有人在,但路晨却一个也看不上,她之所以黏着于果,也实在是因为爱得太深。 四点钟,张丽云又给于果打电话,意思是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反正张宏勋的追悼会定在两日之后,在这期间完全可以找时间一起坐坐。 于果并不知道张丽云这位大姐级别的成熟妇人居然打自己的注意,误以为她只是单纯因为害怕而拉着自己作伴,便问:“张总,今天他们又来找你了?” 张丽云笑道:“那倒没有,可你在我身边,我总是放心一些。” 于果听她声音,倒不像是害怕的样子,更不像是受人胁迫,便问:“你在哪里?” 张丽云大喜:“下班一起吃饭?我开车去你单位接你。呵呵,再说,你的单位不就是我家吗?你喜欢吃什么?” 于果觉得影响不好,就说:“我请你吃饭吧,咱们小区外面五百多米远有个石锅拌饭。” 张丽云顿时牢牢记下了:“你喜欢吃韩国餐?” 于果说:“你误会了,我不是很喜欢韩餐,但我吃什么都行。只是那饭店是每一个餐桌都隔开了,外面看不见里面,人也不多,方便咱们说话。五点半在那里见吧,我到了再告诉你我在哪个位置坐。” 张丽云也明白了:“是说物流公司的事?好,我这就来。” ================================================== 张丽云兴冲冲地开着车到了之后,故意将车停在小区里,然后乘坐公交车坐了一站路,到石锅拌饭下车。这也是怕她自己那辆白色林肯太过显眼,被人看到,反而弄巧成拙。 进屋后,于果刚想要抬头看她,却愣住了。 张丽云是老总,自己的时间自己支配,所以用了一个钟头化妆。 她的大腿略粗,但很长很白,走路时略微颤抖,反而显得十分肉感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用力捏一把。前胸则用了一个深V,里面波澜壮阔,晃动得相当激烈,别说于果,就连系统看了都有点眼晕。脸上轻轻施了淡妆,因为本来底子就好,化妆之后更加迷人。 看着于果惊奇和稍稍不好意思的样子,张丽云十分得意,觉得凭自己这份成熟魅力,还不足够秒杀他? 张丽云忙不迭地想要叫服务生,于果则说:“我自作主张,已经点了,你不要介意。” 张丽云连忙说:“不,不,怎么会介意?我知道,谈正事是主要的。” 于果点头,靠近她。张丽云见他贴近,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但她上围太壮观,这一趴在桌上,两只巨兔居然瘫软在桌面,看得于果立马就撑起了珠穆朗玛峰。 张丽云心想:“男人再怎么样,都是男人,先都是好色的,别管本事多大,多爱装冷酷……看来我拿下他,指日可待了。” 于果咳嗽一声,正色说:“我觉得,他们要是不来找你的话,那也就算了。假如他们还是想要逼迫你卖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那你就提出,可以按照正常市场价出租一年,看看他们干不干。 “如果他们不干,那你就要按照市区均价七八千卖,因为假设真要盖机场,拆迁这里,那么最多也就是这个价了。你这五百平方,算四百万吧,足够你锦衣玉食了。要是他们不同意,那坚决别卖,死扛到底。” 张丽云也觉得有道理,可有一个地方十分不解:“那假如他们真的租呢?” 于果说:“那就租给他们一年,价格合理就行。这也能说明,他们确实有东西藏在这里了,他们看中的不是这块地,不是房子和仓库,而是其中的藏匿物。当然,要是能得到这块地,就更好了。 “一年时间,足够他们把这里翻找个遍,甚至拆掉,把所有东西刷新一番,等依然找不到的话,他们多半会死心的,知道这东西很有可能真被邓长找人取走,带到南方了。” 张丽云不甘心地问:“可万一他们不死心呢?” 于果说:“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你对你物流公司的员工熟悉么?” 张丽云有些自豪:“我又不是掌管你们童总那么庞大的企业,我所有的员工加起来,也就是两百来个,而且流动性挺大,所以固定的人我都能叫上名字来,甚至年龄、学历、婚否、家乡,当老板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容易。” 于果微笑道:“很好,你说说,仓库里一个长得很瘦,总值夜班的猥琐男小胡子,他你了解吗?” 张丽云一怔:“严成?” 于果问:“你确定?我的意思是,他的名字是真的吗?” 张丽云毕竟大小是个老板,已经会意,压低声音问:“你是说……他有问题?” 于果凝然道:“我也有消息渠道,不方便对你透露太多,可人家给我消息,我得保护人家的安全,所以,只能对你说该说的,因为你也是我朋友,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这个严成,他其实是一个黑帮的卧底,他故意把东西藏在你前夫李金晖的物流仓库里。” 张丽云吃惊道:“你怎么知道?……好吧,你有你的渠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于果当然不能对她说实话,好在他现在撒谎也炉火纯青了,真话假话混合在一起说,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他起了异心,不想把东西交出来,想要私吞,所以,他和这个黑帮等同于决裂了。而你正好夹在中间,你被这员工坑害,有苦说不出;同时,外面的黑帮逼迫你,你也一样哑巴吞黄连。” 张丽云大惊:“你……你说的是真的?那……那我怎么办呢?假如那些东西是非法的,不该我看到的,即便我向黑社会团伙坦诚地揭露这个卧底的存在,黑社会也不会放过我的。” 于果见她很上套,也比较满意:“你说得对,你有这样的见识,省了我很多事,跟聪明人在一起说话,爽快又明了,不至于费尽口舌。你这个员工严成,估计名字也是假的。” 张丽云摇摇头:“不,这一点我还是非常有自信的,你相信我。哪怕他用假的身份证,那医保社保卡就没办法办,到了银行也会暴露。我的员工谁是临时工谁是正式工,我记得很清楚,他正准备办理正式工手续,要在人力资源部记考勤了呢……” 但接下来她就似乎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小子一到该签约了就推三阻四……别人当正式工都高兴,他呢,干了两三年了,还不想转正,说不确定是不是还在这个城市待下去……可偏偏事实是属他呆的最久……原来,原来他才是卧底!好在,他最近还是同意办理转正了,很不情愿的样子,我才看了他的身份证,以前他只管自己叫严老六。” 于果接茬道:“不错,他是卧底。他被迫转正,不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会被你看穿破绽的。而且,他私吞了你的东西,可你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走?” 张丽云皱着眉:“他是觉得金晖刚去世就马上走,有点显眼,是吧?” 于果点头:“他很有可能早就把那些东西转移了,但他不能立即走,否则就跟你说的那样,反而容易被人盯上。因此,他等同于是害了你,造成这东西还在这里的假象。但正如你所说,你还不能去那个什么四哥团伙揭他。” 0172 无缘无故,我不杀人 张丽云大急:“对啊!那我怎么办?” 于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那个严成的用处。? 他最终转正,可能一来是被你逼得没办法,二来也觉得自己相对安全,谁也想不到他在这里当卧底。一方面他要应付邓长,看守邓长交给他,但早就被他转移的东西,还得向邓长汇报‘安全’;另一方面又得时刻小心四哥团伙和警察的怀疑。” 张丽云见他顿了顿,又卖关子,更加焦急:“然后呢?” 于果说:“你刚才说,租给四哥黑帮团伙一年,估计早就找遍了,等现什么也没找到,有可能死心,也有可能迁怒于你,虽然这种可能性远远小于死心,却也不得不防。那么,办法就是,你现在就开除严成。” 张丽云大跌眼镜:“什么?开除严成?他……” 于果耐心地解释道:“也许我用词不当,你们还没正式签约,他还不算正式工,所以也不能叫做开除或者解约。准确地说,是让你不准备跟他签约了,临时说改主意了,而且,你还要赶他走。当然,这要找个好点的理由,比如,这小子平时手脚干不干净?” 张丽云总算明白,可她还是遗憾地说:“他不偷不抢,没什么毛病,甚至夏天的时候一些男员工喜欢盯着女员工露出的肉看,可他不,他还喜欢帮助别人,而且也很尽忠职守,经常主动要求加夜班,所以无论是金晖还是我,都很希望他能够签约。” 于果郑重地说:“他要掩藏自己的身份,自然要好好干,同样掩盖自己的本性,甚至要做得比一般人更好,只是终究不是演员,一时间没拿捏住火候,估计还是演过了头,反而突出了自己。” 张丽云问:“我从道德方面没办法找到改主意的理由,更不能从公司穷,要精简裁员来找他的麻烦,毕竟要是连他都裁了,剩下那些人还真没几个比他强的。我该怎么办呢?” 于果说:“很简单,你把他调走,看他什么反应。他非要留在这里,你就说,不听安排,有本事别干!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干下去,反正他也是打算缓冲一年半载再走。 “所以,你让他去你别的公司,最好是距离这里很远,而且也要加班和住宿的体力活。他一定会干得心不在焉,心思全都在你这边的仓库里。 “为什么呢?他藏匿的东西虽然挪走了,可他藏匿的位置,说不定还存在。李金晖藏枪,你之前也不知道,是藏在一个密室暗格里,这说明李金晖也很喜欢制造密室,独享秘密和藏匿秘密的快感。 “很有可能,李金晖在你的仓库或者附近别的什么地方也有类似的密室,而且在偶然之下,被严成现了,就藏在那里了,并且报告给邓长。 “正好李金晖已经去世,估计你也不知道,严成就继续冒险藏在那里了,过了段时间,他起了异心,想要独吞,就挪走了,可那密室总是客观存在的。 “一旦这个密室被你的工人们现,人人都有嘴巴,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四哥团伙耳朵里,说不定就要找你的麻烦,来看到密室里居然没有他们要的东西,你更是吃哑巴亏,有苦说不出,你说不是你拿的,谁信? “所以,你必须把此人调走,他要是不听话,你正好让他滚蛋,他不走,只能听话。与此同时,你找到陶海江那伙人,应该都在三和大酒店,说愿意卖房子,但价格是按照市区房价。就像我说的那样,要是不同意,你就说可以租一年,他们为了得到那物品,保证愿意。但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千万别让严成知道。 “等他们同意并且签一年租赁合同,那就成功了一半。这个时候,可能严成也坐不住了,就多半想找机会来你们物流公司看看有没有异样。但你千万记住,加强安保,加强监控,让他根本无机可乘,时间一长,他受不了了,估计就会辞职,反正也缓冲了一段日子了,他自认为四哥团伙可能不会怀疑他了。 “而这时,他必然要带着那东西潜逃,同时四哥团伙租了你的房子和仓库,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们想找的,要么放弃,要么就非要找你问个清楚。你装作没办法的样子,就说最近有个叫严成的仓库工人辞职了,再把严成的体貌特征说给他们听。我相信,四哥团伙里终究有原本邓长团伙的成员,一定有认识严成的。” 说到这里,张丽云才恍然大悟,忍不住说:“你好毒啊……”可话已出口,想要修改也悔之晚矣。 于果冷冷地说:“他要害你,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有任何道德上的负担。” 张丽云像是要下定决心。于果知道,她还算是善良的,那次用球棍打自己的时候,终究没敢下死手,说明心里有底线,这也是于果对她不算太厌恶的原因。 半晌,张丽云问:“要是他真被四哥团伙那帮人抓住了怎么办?他说是我害他的,并且反咬一口说我吞了那个物品,那怎么办?” 于果冷笑道:“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他这个老奸巨猾的卧底?” 张丽云恍然。 于果说:“无论在他被四哥团伙抓住时,那东西是不是在他手边,四哥团伙都不会相信他。这些特殊行业的人,绝不会相信他们已经怀疑了的人。也就是说,他多半死定了,怎么解释,或者怎么陷害你,都无济于事了。所以,你放一万个心。” 张丽云低头不语。尽管她也纵横商海,可所谓商场如战场,只不过是一种比喻。除了李金晖藏尸事件之外,她还真的没有体验过真正的惨烈。 于果虽然是来说事的,可也不能完全说事,该吃饭就得吃饭,况且自己也的确饿了,便招招手点餐。 张丽云食之无味,吃得也不是多么愉快。于果鼓励似地说:“按部就班地做吧,就像每天按时起床,刷牙,吃饭,工作这样,只当做是每天必须要做的一套程序。我走了。” 两人分别离开后,一个一直跟踪张丽云的车子也要缓缓开启。 里面的两个刮着青皮脑袋的彪悍小伙目光阴毒,其中副驾驶的小伙正是原本跟着大鹏混的曹坤,他正给李闯打着电话:“闯哥,你放心,我们没跟丢……没事,她没现!还是你说得对,这骚娘们儿跟于果关系暧昧,在一起吃晚饭!估计他俩肯定睡了,不然于果不至于帮她……” 李闯冷冷骂道:“你知道个屁!他们手里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不是因为这个,于果能理他?那个于果不是一般的人物,不会就单单为了这快四十岁的寡妇冒这么大风险,你以为人家是你?脑子里全是那玩意?”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估计是惭愧了。 李闯又说:“你给我注意,千万别被他们现!张丽云一旦告诉于果,这矛盾就激化了。虽然咱们也不怕他,可看得出这小子是个亡命徒,先甭管是什么背景,他武功很高先不谈,光出手这么毒辣果断,肯定是受过相当程度的训练,不论是身手、胆量还是精神意志,都绝对远过一般人。没摸清路数之前,一定记住,只跟踪,别硬碰!” 电话那边还不做声,李闯火了:“操你大哥媳妇的,你他妈的哑巴了?” 坐在汽车后排的于果一边抚摸着司机汗如雨下的青皮脑袋,一边拿着曹坤的手机,慢悠悠地说:“闯哥,谢谢你对我这么高的评价,别人都背后说人坏话,你背后却说人好话,当面不得把我捧上天?你简直是道德模范,我受宠若惊。” 饶是李闯和邓长一样心狠手辣,残忍暴戾,猛然听到于果的声音,也是不由得惊得全身一抖。旋即他迅调整情绪,镇定下来,淡淡地问:“兄弟,好身手啊。我手底下那俩小孩还活着吗?” 于果笑笑说:“无缘无故,我不杀人。闯哥,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所以叫你闯哥,你千万别自恋地认为我要巴结你呢。好了,说正事,我是不是说过,别来骚扰张丽云,以及我所有的朋友?” 李闯听他这么猖狂,心中怒火大炽:“这个混蛋跟我说话敢这么嚣张!你再怎么厉害也是单枪匹马,你敢跟称霸西沙台的仲氏家族斗?” 西沙台和南疃一样,都是老市区——市中区边缘的大街道,虽然不是像香港古惑仔漫画一样明确划定势力范围,但老张家是土生土长的南疃人,根基在此,而仲姓也是西沙台的大姓,在当地也同样具备深厚之极的影响力。 但李闯知道,四哥向来对敢于跟自己作对的人毫不客气地抹杀,已经到了视人命为草芥的程度,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让四哥产生明显犹豫的口气,因此知道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在不知道于果真实背景的情况下,一旦闹出大事,甚至波及牵连整个仲氏家族,那可就百死难辞其咎,悔恨终生了。 于是,李闯忍气吞声,冷冷地说:“我们只是跟踪,不存在任何骚扰,你这个说法不成立。就算是商业上的跟踪,那也不算是犯罪。警察都没生气,你生哪门子气?”可他心里却怒火万丈,因为他这么说等同于已经是低声下气了,他从来没对四哥和四哥同级别大佬之外的任何老百姓说过这么服软的话。 0173 别得罪你不了解的人 于果不置可否,肃然道:“两天后的张宏勋先生追悼大会,你们四哥也去参加吗?” 李闯一凛,没想到于果已经知道四哥的存在,但真不知道他还能了解多少,而且很错愕于他这么问,好在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便说:“没错,到时候咱们就能见面了。 ” 于果说:“很好,那咱们到时候见,有什么话,也可以到时候说清楚。” 与其问问他哪来的胆量,敢跟胶东市的顶级老大之一仲老四这么针锋相对,李闯更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掌握了邓长的私吞钱物,可他忍住了。电话聊天,不想留作证据,这就跟于果不想在电话里和张丽云说事一样,有些事,必须见面才能说。 所以,李闯也回敬道:“好,到时候见,咱们的所有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的每一步都是被逼出来的,所以我劝你别算那么清楚。要是我来算的话,你们的命也不够赔偿。闯哥,没见过的事,别轻易下结论;不了解底细的人,别轻易去得罪,没好处。” 李闯怒极反笑:“好!很好!那两天以后,咱们就试试!” 于果把电话挂掉了,然后递给曹坤,曹坤不敢抬头,于果看着他说:“咱们是不是见过面?” 曹坤吓得忙不迭直摇头:“没有没有……” 于果又问:“这个闯哥,姓什么?别耽误我的时间,你说出他的姓不算暴露他的身份,你不说的话,我就不得不……” 曹坤连忙大声说:“李!姓李!”司机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曹坤倔强地说:“你看我干什么?不说咱们就都得玩儿完!” 于果笑了:“看来咱们是真的见过面。不然恐怕没这么顺利。我本来是懒得动手的,现在既不用动手,你俩又不至于缺胳膊少腿,两全其美,皆大欢喜,多好?我就喜欢这种双赢的局面。“ 曹坤深知道他的厉害,一直低头,连喘气声都不敢放开。 司机虽然比曹坤混社会的资格早一些,而且并没有见识过于果的身手和狠毒,可如此近的距离,已经能感受到于果浑身散的不可抗拒的霸气,当真不由得心惊胆战,几次想要鼓起勇气全力一搏,以维护自己混社会的面子,毕竟脑袋被人摸是黑道男人的奇耻大辱,可却始终提不起勇气,仿佛每次满血之后,都会被立即抽空。 于果见他俩还算老实,没必要费力气也没必要费口舌,就拉开车门下了车,说:“别跟踪了,没有意义了,两天以后,事情就会都解决。” “是……是!”曹坤和司机面面相觑,都吞下了一个冰凉的哈喇子,开始缓缓倒车。 于果的本来性格,并不是如此具有侵略性的,只是他要么不惹事,如果一旦被恶事缠身,那他就会选择走在自己对手的前面,彻底消除隐患。 但这个所谓的四哥,看来是个真正的大人物,远非邓长可比,因此不论是杜阳、陶海江还是李闯,都对其讳莫如深。 接下来还有两天空闲,于果琢磨着是继续上班呢,还是干点别的。 原本答应了要去孟灵家和准岳父孟根生喝顿酒,可这两天是关键时刻,还真是不适合去,以免李闯会拿着孟灵一家三口来威胁自己。虽然假设他们真这么做,那等同于自取灭亡,但自己大开杀戒的话,苦心经营的胶东生活也会毁于一旦,恐怕这片土地也都待不下去了。 李闯在电话里提到了“重要的东西”,说明那两个大包里的钱和货,都是那个四哥的,邓长私吞了它,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李闯不敢明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有可能是不知道,但更有可能是不想扩大影响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来,这贮存在虚拟空间里的两大包东西,真的成了他对付四哥,准确地说,是对抗四哥的重要武器了。 再就是路晨正在全力侦破的“夜跑女孩一个被杀一个失踪”案件,这个案件说容易不容易,可说难也不难。 但是,他没必要太出风头。帮个一两次,警方会感激,总是帮忙,警方说不定颇有微词,甚至外界会盛传警方无能。最重要的是,有可能引起高层里目光敏锐者对自己的注意,那自己就不见得安全了。 自己单打独斗再厉害,也不可能跟飞机大炮作对。当然,凭他的两个能力和穿越系统本身的能力,要跑一定不难,可他还有很多事没完成,不能离开这里。 他觉得,这种案件尽管有点怪,也不见得警方就破不了。自己经常看法制节目,很多怪异的案件,最终都被破解了。所以,除非警方实在无法破案,路晨不得已才央求自己的时候,自己才考虑要不要出手。 而且那时候,他也会考虑联系两个夜跑女孩的家属,明码标价收费,同时为民除害,一举两得。 这时他突然想到,张宏勋临死前的重托——寻找杀害连秀的凶手,并且杀掉这个凶手。连秀的死虽然值得惋惜,可于果真正看重的,毕竟是张宏勋许诺的第二个一百万。 除非这个凶手继续作恶,危害人间,而又暂时无法生擒此人,那于果就只能动手杀人了,不过,这么做说不定又要闹出很大的动静。 要知道,敢杀连秀这样名门大家的宝贝女儿,只怕不光是要靠胆量,更靠的是实力。难说不是连秀当官儿的父母得罪人,连累了女儿。而这凶手很有可能现在身份更加显赫,甚至如日中天,最起码逍遥法外。 而且很有可能,这凶手不但成了大人物,还再也不犯罪了,甚至成了道德模范,大慈善家,呕心沥血的好官员。假设是这样,那难度可就太大了。 当然,这也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只是因为当年监控不完善,真没找到凶手。如果是这种情况,不存在什么权力地位因素,单纯的破案,是最有利于于果的。 于果想要这一百万。张宏勋言出必践,张宏远也不会食言而肥。 在他刚认识张宏远时,问过张宏远,张宏勋要不要为连秀报仇,张宏远严肃地告诉他,张宏勋不是不想报仇,除非,他就是张宏勋要找的人。而张宏勋明确要自己为连秀报仇,不单单是张宏远和张晓影、张晓天,在场五十多号人全都听见了。 于是,他决定专门用一天时间来完成此事,先向霍经理请了假,再睡个好觉,第二天行动。 霍经理当然知道于果所谓的上班其实是扯淡,安排个工作岗位基本工资而已,也就爽快地答应了,要不是公司将打卡制度严格化,那霍经理完全可以随时算他上班,让他爱干啥干啥去,一点儿也不会管的。 次日早上,于果去租房附近的小吃一条街,馄饨、炒面各一碗,一小屉小笼包六个,再来两个驴肉火烧,这其实还没吃饱,只是作为早饭来说真是够多了。吃饱喝足,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要开始正式的时空穿越旅行。 “系统,”于果郑重地命令道,“我要进行穿越。时间是连秀的心跳停止之前的半个小时,地点就是她当时的所在地。到了自动开启无视状态,虽然我一直说每次都这样,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每次都要说。你知道我说的连秀是哪个连秀,即便她的名字比较少见。” 系统笑道:“看您说的,就好像处处防着我乱花您的钱似的。您别忘了,我们的大目标是一致的,您要是成为全球头号富翁,那我的目标也就完成了。” 于果突然心念一动:“我成为这颗星球上的富,先不论有没有可能,假如我做到了,系统就会认为我满级了吗?到时候会怎么做?去宇宙继续开拓?还是你在我这里到此为止,要去寻找下一个主人了?还是把我的生命也收走了?” 系统说:“这些牵涉到系统的秘密,我不能向您说。至于等您成了全球富后我会不会说,那也得到时候看情况。对了,我得修正一下您对您打算去的时间段的描述,也许有点不大妥当。” 于果一怔:“为什么这么说?我这个考虑欠妥是吗?” 系统严肃地说:“您瞧,您并不知道连秀是谁杀的,当然,这是您回去查看历史真相的初衷。可是,您连她到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被用刀杀枪击,还是直接掐死的?用绳子勒死?下了毒药毒死?推到悬崖下摔死?开车撞死?不同的死法,从受害到心跳停止之间时间是不同的,况且您压根就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被送医院治疗。” 于果一想的确不错,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我并不知道连秀具体是什么时候死去的,连张宏勋本人也就只能确定是在九五年到九七年左右,毕竟不在一个城市,也不来往了,能听到这个消息就不错了,具体哪天死的,谁也不清楚。 “你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要是她被害后立即死亡,我提前二十分钟回去是对的,要是并不是立即死亡,那我提前几个钟头都未必正确,说不定会一直在医院里,和她那一堆亲属共同等待着医生宣布死亡的消息。于事无补,还浪费了穿越消耗的钱财。我要找到连秀,既然无法通过这个方法,那怎么办呢?” 0174 连局长和连夫人 系统笑笑说:“您一向是能自己找到方法的,我要做的,只是在必要的时候给您提醒,避免您走弯路。 提醒由我来,方法由您来。” 于果的智慧是在极端的条件下历练出来的,不见得就是比大多数人聪明,但思考角度之刁钻,却是远非常人可及。他立即明白了,正色说:“她的死亡不一定会出血,但呼吸一定会有问题。请带我去她最后一次呼吸出现明显异常时所在的地方,并在那个地方调整到三十分钟以前。” 系统赞道:“您真的很聪明,但我花时间夸您会让您厌烦,这就开始吧,祝您旅途愉快!” 瞬间,于果进入了已经单向远走,理论上永不回头的历史中,尽管这种经历已经习以为常,可他还是习惯性地感到真真不适,毕竟时空转换中的量子状态十分不稳定,他的情绪也是物质组成到一定地步才产生的,因此这种感觉是正常的。 到了之后,他只要感到脚下完全稳当了,整个人就要像捕食的老虎一样,立即进入谨慎且蓄势待的备战状态,随时准备一跃而起。 这是一个幽暗的大厅,更方便于果无视状态的挥,而且这种程度的暗并非是地下洞穴完全无光的环境,他不但能很好地隐藏自己,也同样可以看清周围的人和物,丝毫不受影响。 这个大厅是房子的客厅,保持着典型的九十年代中后期的风格,看得出来已经开始时髦,向21世纪过渡了。但即便如此,恐怕这房子仍然属于引领新潮的,明显高于同时代房子的水平。 先是面积,那时候胶东市的住房很少有大于一百平方的,大多是四十五到八十之间,想要找到一百平方的,一般都是在郊区,市区是没有大面积住房的。但自己现在所处的房子,最少也是一百二十平米以上。当然,那时候的一百二十平米,多半是复式结构,这房子便是如此。 其次是装修,虽说那时候木头家具没那么贵,可这家具里居然有红酸枝和黄花梨,而且不止一个,彩电已经是松下进口的三十多寸了,可以说是那时候彩电的巨无霸。至于当时很常见的电风扇却没有,而是有越时代的空调。 看来,连秀家的确是有权有势又有财。 彩电开着,正播放着策州市的新闻。 墙壁上的美女挂历写着大大的1996年,可想要再仔细看清楚具体是哪天,就比较难了,只能通过暖气片的温度,知道这是冬季。 于果一惊,再向窗外看看。新闻是七点多钟,用不着看就知道。这是冬天,即便七点来钟,天色也该暗下来,可看上去却一片死气沉沉的深灰色,有没有云彩也看不出来,几乎全都连在一起了,空气里也隐隐飘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应该是工业排污的味道。 这肯定不是胶东市,甚至不是近州市。既然播放着策州的新闻,也不见得就是策州,因为策州是本省省会,有可能是在播放省台新闻。 策州在本省西北部。本省在全国的经济水平只算是中等,因此策州的经济也不见得就比守着海的胶东强多少,甚至早就被本省最强的单列市绿帆市过。但策州是千年古城,历史文化悠久,在全国二线城市里也算中等略微偏上。 张宏勋兄弟俩不是说连秀被带到大城市读书了吗?策州说真的,算是大城市,可在大城市里并不算达的。难道连秀读书之后,才跟着父母到了策州? 只是,何必到策州呢?居住在哪个城市,可不是看哪个城市历史是否悠久,文化氛围是否浓郁,主要应该看是否有蓝天碧水,环境如何。策州是重工业强市,几乎全是污染的大型企业,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终年雾霾,连秀父母何必到这里来呢?还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带来? 要知道,在海边住惯了的人,可以适应经济不达的城市,但很难适应污染严重的城市。 正疑惑着,却看到彩电画面不断变换而产生的不同光晕,映照着两个惨淡的面孔,看上去碧油油的。虽然于果不信鬼,遇到鬼也会打鬼,可乍一看还真多少吓了一跳。 这是两个五六十岁的人,一男一女,肯定是夫妇了,这里假如是连秀家,他俩多半就是连秀的父母。虽说这两个人只穿着睡衣,可男人正襟危坐的样子,还真像个大官,女的也皱着眉头目光炯炯,当然不是平庸之辈。 这说明,他没来错地方。 “还没回来……”女人不由得说了一句。 接着她看了看男人,有些不甘心地说:“是不是不该把孩子送出去……” 那男人像是愤怒的公牛,起先是在运气,尽量避免爆雷霆之怒,可女人不识相的话立即点燃了炸药的导火线,于是他怒吼道:“你给我闭嘴!她不要逼脸,我他妈还要脸!我从胶东丢人丢到策州,还不够吗?不送那个孽种出去,留着人家指指点点啊?” 女人倒是没跟他一般见识,不脾气,而是说:“你冲着我火有用吗?别喊那么大声,邻居都听到了!” 男人也自知声音太大影响不好,便沉下声音,话里的怨气却丝毫不减:“我还怕别人听见?本来以为升官了,调动了,来到策州文化局当局长,圈子改了,那些恶劣影响就小了,再找人威胁一下张宏勋那个狗杂种,也就没事了。可现在呢?阴魂不散,干了丢八辈祖宗脸的丑事,怀了孽种!还养到了这么大!” 于果心里一震:“真是连秀的父母!可……连秀怀了孩子?听连父的意思,是怀了张宏勋的孩子?那张宏勋怎么不告诉我?怕丢人?不……他对这段爱情是最看重的,怎么会觉得丢人?那只能是……连秀没告诉他……” 连局长怒气不减:“最可气的是,怀了孽种居然一直不吭声!你先别打断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信她不知道自己怀上了,我看她完全知道,一直等五个月显怀了没办法打掉了,见瞒不住了才告诉我!” 他用手指恶狠狠地砸着桌子:“这是什么意思?这他妈是先斩后奏啊!这是威胁我啊!我开始还以为她胖了是因为想开了爱吃饭了,这个不孝的畜生!” 连夫人忙说:“你堂堂一个文化局一把手,怎么满嘴脏话?能不能收敛点儿?” “我还不是被这个不孝畜生给气的?” “这事做下已经做下了,你不嚷嚷,谁能知道?咱家秀儿也没登记,谁还知道她已经生孩子了?再说,哪怕她不是黄花闺女了,多少巴结你的青年才俊排着队呢,就算新婚之夜现了,谁还那么傻说出去呢?给你当女婿,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连局长骂道:“你知道个屁!不嚷嚷就没人知道了?都像你这样,说‘这是连秀表姐的孩子,连秀看着喜欢,抱过来疼两天’,你以为人家是傻子啊?都信你这一套白痴说辞?那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怕得罪我?在机关里混,个个都是人精!人家心里清楚得很呢!指不定多么恶毒的想法都有了!” 他呼地一声站起来,恨恨地说:“所以,我必须把孩子送走!送出去谁爱要谁要!能被卖到大西北山区那最好,要是被野狗野猫什么的给吃干净了,那更好!” 再怎么着,连秀的孩子也是连局长的外孙,连局长为了所谓的脸面,居然能有这么歹毒的想法,只怕是黑社会分子也自叹不如了。 于果听到这里,不禁沉重地摇了摇头。在那个年代,偷吃禁果的确是不对的,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悲剧,要不是张宏勋和连秀的正常自由恋爱被连局长拼命阻拦拆散,也不会有此时此刻这个结果。 当然,张宏勋如果不是黑社会分子,那也许不至于矛盾冲突得这么激烈,不可扭转。当然,如果不混黑道的话,张宏勋也没有机会救连秀,连秀当天晚上就会被那些小流氓给侮辱了,也未可知。 当然,也有可能,张宏勋就算是正常的老百姓,连局长也不会允许连秀和他恋爱。在连局长眼里,面子最重要,权力最重要,自己未来的女婿,一定要带给自己面子和权力的双丰收,否则,他也一概看不上。 不过,这都是于果在这一瞬间的分析,谁能说好“如果”之后的事呢?千金难买早知道,千金也换不来“如果”。 连夫人眉头拧得厉害,忧愁地说:“那你也不能偷偷送走孩子,一声不吭啊!” “我把孩子送走还要到处宣扬?那我还送走干什么?你是不是吃屎了?” 连局长眼见着又要暴怒,看来他平时在领导面前低三下四惯了,在公众媒体前一直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儒官形象,而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是说一不二的君王,所以自来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忤逆行为存在,更何况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因此怒火将其素质的另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连夫人积郁难消,越来越坐立不安:“可是把孩子送走了,不知去向,终究是咱们理亏,哪怕是秀秀做错在先。当娘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既然孩子生下了,就得承认这个既定事实。你把孩子弄得不知哪儿去了,态度又这么刚硬,哪能不吵起来? “秀秀平时对你忍着也就罢了,你做了这件事,秀秀作为母亲,能不疯一样地到处找?你没当过母亲,你不理解母亲!你以为她只是一时气话,说说而已,我告诉你,只怕她找不到孩子,真的像她说的,永远也不回来了!你还不快派人去找她?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说着,连夫人拿起了座机。 0175 疯狂的亲生父亲 连局长的火山终于爆了:“你给我放下电话!找什么找?找个屁!这一找,还不把全策州都惊动了?那些无良记者的大标题‘策州文化局局长女儿私生子遗失’,这还不惊天动地?胶东那边也会知道!咱们在胶东丢足了八辈祖宗的脸还不够,还想到省城来昭告全省吗?” 他知道不该大声吼,可这时候,怒气却使得他干脆出了咆哮:“我上班养活这个孽种,从怀孕到生下来再到长到这么大,已经六年多了!张宏勋下的崽吃我的喝我的这么长时间,让我颜面丢尽,我恨不能让这小杂种立马死在他那亲爹面前,才解我的恨呢!我还要为弄丢了这孽种感到痛彻心扉、哭天喊地吗?” 连夫人飙出泪来:“她不是被你偷偷安排到南方生产了吗?这边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把负面影响降到最小了,你哪里‘颜面丢尽’了?” “你放屁!难道非得全省人民都知道我女儿不要脸,送屁股给人家,怀了人家的杂种还养到了这么大,我才叫颜面丢尽吗?那时候咱俩就是都死一万次,也不不够人家笑话的!” “那你说怎么办?秀秀要是跑丢了,出事了,我怎么办?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了!我也不活了!” 连局长烦躁之极,剧烈地晃动着手怒吼道:“滚滚滚,都给我滚!你们最好全死了,全死在外面!死个干净!我也落个清静!” 于果骤然感到不妙,看了一下表,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也就是说,还有五分钟,连秀就死了!可这怎么可能?连秀现在又不在家!即便是现在回到家,家里也只有连局长和连夫人两个至亲之人,没有别人,怎么会出现杀害连秀的情况? 难道……?于果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见过各类悲惨之极的惨剧,可这个局面如果真的按照他心里最坏的推测演变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于果记得,张宏勋临终前很肯定地说连秀是被人杀害的,将死之人怎么会撒谎?那就多半错不了! 也正在这时,门外的锁突然咯吱咯吱响起来了,家里的三人都猝不及防,冷不丁吃了一惊。?? 但连局长和连夫人面面相觑之后,也随即释然。 于果也明白了,这两夫妻起初是怕什么盗贼来家里偷东西,毕竟这个小区即便是在九十年代末,也是省城数得过来的富裕小区,而且监控不普及,物业公司这个概念还没有在本省明确形成,没有正规保安,门口都是值班大爷,多半在捧着收音机听评书,眼神也不好,压根就看不清楚。 可话说回来,这分明是钥匙开锁的声音,只有可能是家里人回来了——也就是说,只有可能是连秀回来了。 于果的释然之后又是一阵悲哀,他知道,连秀估计必然死在她自己的家里了。历史不可改变,他明知道是如此,却只有等待目睹这场悲剧。而且,他来到这里是为了看到最后一秒,明确凶手到底是谁,所以又不得不非得看下去。 “还有脸回来……”连局长小声嘟哝了一句,他虽然依然是盛怒难消,可明显声音和态度大为改观,看起来,他也不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女儿。但于果估计,连局长对女儿远没有对地位和名声的心疼多,而对那个张宏勋的孩子,更是毫无疑问没感情了。 连夫人忙用手推了推连局长,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孩子好不容易才回来,别又骂她,倔脾气一上来,再次离家出走,那就真不回来了。 果然,一个瘦弱女孩的身影从门口的黑暗显现出来,可却比那黑暗更加黑暗。向来极少有恐惧情绪的于果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可怖,这种可怖不是攻击性、侵略性的,只是将于果原本的伤感迅酵扩大。 连局长并不关心女儿吃没吃饭,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他的女儿虽然相对平民家庭算是小公主,却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家教很严,这也正是他无法容忍女儿居然作出没家教的家庭也难以做出的丑事。 他现在关心的,就是女儿并没有把那个孩子抱回来,而是双手空空。外面应该挺冷,她即便双手环抱,没有露出来,也可以看得出确实没有抱着孩子。孩子也没有跟在女儿身后。 连局长知道,女儿今天找不到,明天也一样会跟个疯婆子似的去寻找。但连局长心下心疼、愤怒、羞恼,也同时感到得意。 他并不是不相信女儿有直到找到为止的决心,但客观上来说,女儿找不到了。连局长吩咐送走这个孽种,其实是几经周转,不知经过几个人贩子的手续,说不定孩子现在是否活着,都是未知之数。 他现在唯一欣慰的是,女儿看来也是要脸的,不会跟自己鱼死网破,到自己单位到处宣扬,逼着自己把孩子交出来为止。但看起来,女儿的决心不可小视,说不定终究有一天能做出这种行为,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连局长为自己编造的理由感到庆幸:“你出去找工作,只能我们俩这老胳膊老腿负责带孩子,我们这胳膊能随时抱着孩子不放么?我们还要不要去市场买菜?具体在哪里放下了,结果被人偷抱走了,我们岁数大了,哪能记得这么清楚? “你说我幸灾乐祸?对,我还就幸灾乐祸怎么了?我本来就恨死了这个孽种,他丢了我当然高兴,我用不着给你演戏说我痛彻心扉!但是,我们可没故意丢孩子!你要是敢去公安局报案丢我的人,那咱们就断绝关系,你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家!” 连局长死咬着“不是故意丢孩子”这话不放,让连秀知道,闹得再大也逼迫不了自己,因为自己也不知道孩子在哪儿,是被人偷抱走了。 再说,连秀也是要脸的人,更重要的是,连秀因为拉扯这个六岁大的孩子,压根也就没时间去找工作,成了没有丈夫的家庭主妇,光一门心思伺候孩子就够受了,因此一点儿积蓄也没存下。连局长把她往门外赶,她可以倔强,但孩子不能。 而现在孩子没了,她更需要有个家庭根基来供应她源源不断地掏钱去寻找孩子,打听孩子的下落。既然需要钱,就不可能跟家里彻底闹掰,因此,连秀的态度一直是冷漠到了极致的冷对抗。 可连局长毕竟是省城文化局一把手,在家里更是要树立无上权威,要是女儿每天都自以为受委屈地一声不吭跑出去,再跑回来,那成什么世界? 于是,在连夫人尴尬地问“秀秀,饭我给你热热,吃饭吧”,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连局长的怒火终于如同带着人造卫星的火箭射向了太空。 于是,连秀正要踏上去楼上卧室的楼梯时,连局长陡然站了起来,那睡衣看上去就像日本古代大名的战袍,威风凛凛地大吼道:“给我站住!” 连秀的脚步艰难地顿了一下,似乎内心在焦灼地翻滚沸腾,但很快,又决绝地继续向楼上走。 连局长喝道:“你这个不孝的畜生!你妈妈问你话呢!你连起码的家教礼貌都不懂?你还有没有点基本的尊卑?” 连夫人心疼女儿,认为女儿是在耍小脾气,便嗔怪地拉扯着连局长的“战袍”:“别喊了,女儿本来就……” 连局长怒道:“给我闭嘴!你们这些头长见识短的婆娘全都给我闭嘴!我在领导面前就受够了气,你还想让我在家里不得安宁吗?” 连夫人也火了:“好好好……不管你了!你随便!家里你最大,你就看着弄吧!” 就在他俩吵得热火朝天之时,连秀继续往楼上走,看样子是要随时停下来,仿佛也是想等待父母说句服软的话,她就马上下来,跟父母一起去找孩子,毕竟还是一家人。 这是于果的分析,尽管整个家都没开灯,于果隐藏得很好,但总觉得要亲眼看着连秀走向必然的毁灭,这对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精神摧残。 邓长三人组,左刚二人组,这些十恶不赦罪恶滔天的混蛋十足该死,于果搞死他们一点儿心理负担没有,可看到连秀的死亡是历史的定数,却又不得不必须见证她的死亡,这几乎让他不断地重复孟凝去世的片段带给他的无限哀伤。 眼见着连秀就要快走到楼上卧房的门口了,连局长暴脾气再起,向上猛地扔出一个拖鞋,狂叫道:“你亲爹叫你站住!你把你亲爹当屁吗?” 连秀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头缓缓地垂下,顶在卧室门上,看上去难过极了。于果看到这个情景都替她难过。 可是,连秀还是哆哆嗦嗦地转动了门把手,然后亦步亦趋地进了门。 “王八蛋!我养你这么个狗东西,是上辈子的仇人托生来害我的吧?”连局长狂吼着,甚至将手里的遥控器也朝上摔了过去,但受到重力影响又落了下来,砸中一个花瓶。 那花瓶既然是局长家的,自然价值不菲,碎在地上。家里因为黑暗而格外安静,那碎裂声就格外锋利,听上去就像撕裂了空气的内脏。 “咱们都别活了吧!”连局长眼睛里冒火,手舞足蹈地疯狂挥舞起来,看样子已经进入到了癫狂状态,“这要在古代,我先杀了你这丢人现眼的狗畜生!” 于果心里一颤,见连局长这么控制不住脾气,过一会儿不会出事吧?难道此人会跑去厨房拿菜刀?而自己要眼睁睁地看着连局长进行这这杀女惨剧? 他现在终于明白,连秀之死为什么不广为人知了。假如凶手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个省城文化局的一把手,那肯定给司法公正带来了相当大的难度,尤其是在那个时代。 0176 连秀之死 可连秀还是没理睬,坚持进入卧室,又把卧室门缓缓关闭。? ? “你还当不当我是你亲爹?”连局长目呲欲裂,眼睛里要滴出血来,“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死在你的面前?” 紧接着,是卧室门把手从内锁上的声音。 “好哇!你连条狗叫唤都听,我的话你充耳不闻,你亲爹连条狗都不如是吧?”连局长神经质一般挥舞着手臂,“他妈,你去把门钥匙拿来!我还非开她这个门不可!” 连夫人见他癫狂了,也是害怕不已:“别再闹下去了吧!周围邻居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快点!钥匙!”连局长似乎马上就要爆炸成碎片了。 连夫人忙说:“你俩都是倔脾气,非要比个谁高谁低何必呢?你忘了?钥匙在她自己的屋里,我哪有……” 连局长两眼在黑夜里燃烧着,忽然一言不,直冲着卧室门就冲上楼梯,连夫人一声尖叫,连局长已经一脚狠狠蹬在卧室门上,这门应该是十分坚固的黑胡桃材质,可连局长看样子已经半疯了,这一脚居然力道十足,轰然作响,在这样寂静的冬夜还真不亚于天崩地裂。 于果的心也骤然一抽,他觉得,这门要是不开,只怕就真的要刀劈了。连局长下一步要拿菜刀剁了女儿,也不见得不可能了。 “开门!”连局长怒吼道,“我还就告诉你了!这孩子丢了我很高兴!我从小教育你不要骗人,可你骗了我,你侮辱了我!但我不会骗你!这就是我心里的真实感受!活该! “这狗杂种,吃我的喝我的这么多年,你还打算把他送小学,一口气养大娶妻生子啊?张宏勋那社会渣滓,他儿子还能聪明到哪儿去?小学恐怕也念不下去!他现在早不知道被拐到哪个山沟里去了,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吃尽苦头!” 于果也悄悄侧身走了上来,尽量不弄出声响,好在连局长和连夫人都情绪激动,也没有去听。 这时候,于果听到卧室里面的声音,从绝对的安静和隐隐抽泣的低沉哭声,突然转变为风雪呼啸的破空声,看来外面是刮风下雪了。 陡然间,于果感觉不对头:“不打开窗子,怎么会有这种声音?这么冷的天,打开窗子干什么?” 他这一激动,几乎想起了孟凝、童雅诗、路晨、谭晶晶和张晓影等身边的女孩即将身遭不测,几乎就要出手,可好在系统及时地制止了他:“请您冷静!这毕竟是历史,再残酷,也只能当成一场电影来看!” 于果肩膀一颤。 系统见起了效果,又说:“只是这电影展现的是真实生的事情,您就当做是纪录片吧。您要是改变纪录片的内容,就等于在历史的水面投入一粒石子,会激荡出大面积的波纹的,也许会影响整个城市的未来展。” 于果默然,他知道系统虽然爱跟自己开玩笑,但说到严肃的事实时绝不夸张。 连局长的耳朵可没这么好使,又是极其凶狠的一脚,紧接着干脆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手脚并用,如同散打选手对着沙包练习一般,悍然猛烈地动连续攻击,那卧室门虽然是实木,但再怎么结实,也扛不住这样的人肉轰炸。 连夫人脸色惨白:“你……你再这样疯,我就把邻居都叫过来看看!你再这么闹下去,迟早别人会报警!你到底嫌丢人,还是嫌还不够丢人?” 连局长被这话一刺激,怒气突然消散了大半,但还是呼哧呼哧大口喘着粗气。 可也就在这时,窗外却“咚”地一声,传来了闷响,似乎是有什么巨大的重物从窗口砸了下去。复式结构的楼房并不是真正的两层楼,只不过是楼层较高而已,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六层楼的高度,相当于十层楼,而连局长家正好在最高一层。 连局长和连夫人顿时面色大变,他们很清楚,女儿的屋内没有电视机,除了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个大衣柜和一个梳妆台外,就没有什么了,这些东西,女儿一样也搬不起来。 她能挪动的,也只有自己的身体。 连局长的表情终于变了,但这种变化并非是人性或者父爱的回归,否则他这个人从灵魂上还有救。那其实是对自己前途突然宣告死亡的一种几近绝望的崩溃。 他的叫声依然疯狂不绝,却不再是正常的声音,而是近乎野兽的垂死挣扎,这时他噔噔噔噔跑下楼,抄起菜刀就冲上去,狠命地砍着门把手,直到卷刃。 而连夫人的面色就像是陡然间被看不见的吸血鬼吸干了精华一般,跟整个身体一样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和色泽。 随着外面传来路人,尤其是女路人尖锐的嘶喊,连局长的刀也的确起了作用,门开之后,连局长见窗户开着,还有一只拖鞋在窗口随风摇曳,直接瘫倒在地,浑身抖,眼球翻白。他的精神一瞬间从激怒的巅峰走向了悬崖下的毁灭。 连夫人知道,那个谁都无法接受的恐怖事实已经生了,她想要用尽甚至透支所有的力量,支撑着反冲到门口,冲下走廊,两条细腿却支撑不住上身,如同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积木轰然倒塌,分解得十分彻底。 于果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别想恢复到正常状态了,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快跑出去看看,但这不是千百年前,而只是不到三十年前,自己突然出现在跳楼到雪地里的女孩尸体旁,被人记住了,哪怕这个年代没有手机拍摄,也足够给人很深的印象,这就不太好了。 于是,他只能快闪身,进入连秀的房间,跑到窗口前,往下一看。 下面只有一个女孩穿着厚厚羽绒服的身躯,在尚未化开的小区白雪堆里格外显眼,而从她身体四周开始蔓延的大红色,炫目耀眼,与同样在夜晚灰蒙蒙的天宇衬托下的纯洁白色相互衬托,更让人强烈感受到这两种颜色混合的边缘之处,是多么地恐怖和惨烈,令人痛心。 周围的人开始增多,渐渐靠近。 其中也有不少人自然而然地抬头看,于果一惊,心想:“幸亏是策州这种工业污染严重的城市,又是冬季的黑夜,屋里没开灯,我又是无视状态……否则一旦被很多人看到了我,那就真不妙了。” 于果现在已经明白了,连秀死亡的真相如此悲伤,这是民俗和时代造就的悲剧,可连局长夫妇、连秀和张宏勋,个个都有责任。张宏勋要于果寻找杀人凶手,其实连秀尽管是自杀,可所有逼迫她的,都是凶手! 难怪张宏勋死前如此深沉哀伤地要自己找到凶手,杀死凶手,但自己怎么可能去杀死连秀的亲生父母?他俩受到的打击,已经不亚于死亡了。 张宏勋本人的离世,其实也是怀着对连秀的万分愧疚之情,想必他自己也该知道,自己也是凶手之一,自己的死亡,是对连秀自杀的终极补偿。 于果缓缓地、轻盈地而又沉重地走过了连局长,走下楼,走过了连夫人,走到连局长门口前,哪怕在心里,也轻声对系统说话,就好像在心里声音大一些,就会把系统吓着似的:“回去吧。” 系统说:“这的确是惨剧。您有三个选择,一是回到出前的地方,由于距离胶东市太远,而且您是从早上来到了晚上,从秋季来到了冬季,所以回来也需要钱,前后总共得三万元。这是花钱最少的。您如果选择一个熟人,回到他一分钟前所在地并调回基准时间线,需要三万五千元,这是中间价位。您如果……” 于果没有心情,直说:“你了解我,选择花钱最少的吧。” 系统说:“如您所愿。这就开始。但量子传送不耽误我们之间的谈话。我想请问您,您这就打算去问张宏远要这一百万奖金吗?我的意思是,您打算告诉张宏远,连秀是在自己家坠楼自杀的吗?” 量子传送到原地,天空晴朗,蓝天碧海,还是胶东市的空气好,尤其是海岸街,简直如诗如画。可看着这么好的景色,于果却丝毫也没有惬意的感觉。 他知道,他被这悲伤入骨的历史给染上了同样伤感的情绪,人非草木,即便是他这样辩证和冷峻的性格,在看到这一幕后,也难以毫不变色。 半晌,他才回答系统:“虽然张宏勋也是造成连秀死亡的人之一,可是连秀的自杀,终究还是因为连局长夫妇偷偷把孩子送走,或者干脆说,是把孩子拐卖了,这彻底导致了连秀精神趋于崩溃。连秀在完全没有目标,找到孩子的希望十分渺茫的前提下,当然想到了死。 “可她既然选择回到家里跳楼而死,正是对自己父母,对世俗的一种激烈、尖锐甚至不可调和的反抗。所以,她对她父母的恨可以说是刻骨铭心,这一跳不但葬送了她自己的生命,也肯定终结了她父母的政治生涯,甚至有可能更糟。 “所以说,连秀选择在家里自杀,确实是为了报复父母,起码是以此为主。她对张宏勋应该还是保留着非常深的感情的。因此,我觉得就算告诉张宏远真相,那也不算是等同于让张宏远觉得哥哥也是凶手之一。张宏远也肯定理解,再怎么着连局长也是连秀的亲爹,不可能杀了她亲爹为其报仇。 “连局长想必也逃不开干系,官场上谁没有敌人,平时笑脸相迎,关键时候随时给与致命一击。我猜,连局长这些年也不会好过,比死还难受,连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张宏勋想要我杀掉凶手的目的,也同样达到了。所以,张宏远肯定会给我这一百万奖金的。” 0177 我们俩都不会失望的 “但是,”于果顿了顿,又说,“这事不太着急,等到张宏勋的追悼大会过去之后再说也不迟,现在他们主要忙追悼会和打官司,没心思在乎连秀的死亡真相,毕竟老张家只有张宏勋一个人关心这件事,而张宏勋也去世了。? ? 我马上就去说的话,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不合适。” 系统说:“等到了追悼会那天,剑拔弩张,说不定官司就要提前打了。” 于果略一皱眉,随即舒展开来:“该来的总会来,随他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张宏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头遗嘱,双方的律师都有记录,这官司应该很清晰吧?” 系统回答道:“是很清晰,但结果未必清晰。根据我对人类司法数据的了解,庞芳母子的律师一定会辩称‘张宏勋临终前意志不清,被张宏远父子三人蛊惑,说出的糊涂话并非本意’,而之前张宏勋也说过类似的话,却不是公开场合,而且司法人员并不在场。 “至于其他的公司高管,他们用暴力恐吓,或者用钱收买即可。而且大部分的公司高管都认为,庞芳母子能将双宏集团打造得更好,这就更不利于张晓影了。不仅如此,假设没有遗嘱的话,张晓影根本就不是第一顺序继承人,你就是真跟她结婚,那也未必有用。” 于果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其实优势都在庞芳母子那边?” 系统回答:“就是这样。而且庞芳在和张宏勋同居后便以江湖大嫂自居,黑道上和社会上很多名人都更看重她,甚至过对张宏远的敬畏。可以这么讲,如果庞芳和张宏远齐心协力,那么南疃张家依然会是胶东市数一数二的黑道大户,最起码是仅次于那个左刚所说的洪校长。但是,他们是不可调和的,怎么可能齐心协力?张家,只能没落了。” 于果忽然饶有兴趣地问:“你知道一切人类的事情,那洪校长是什么人,想必你也知道了?” 系统回答:“是的,我知道的事情应该完全包裹了您想要问的所有问题。您的问题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种是我不能告诉您的,您问了,我也不能说,否则违反规定。第二种,需要您自己去掘,等您亲自找到真相后,我也不阻拦您知道。第三种,您花钱,我就告诉您。但费用会比一般的穿越还要昂贵。” 于果冷笑道:“你解释得真清楚。第一种问题,是不是就是类似我们中国人的祖先是来自何方,你这个系统又是谁制造的这类问题?” 系统答道:“您真聪明。虽然这两个问题实际上不是同一级别,但对您来说,确实可以归为同一类,也就是第一种问题。关于您祖先的问题,需要整个人类的科技一步步达后慢慢找到真相,一蹴而就会彻底改变人类的前进步伐。至于我是谁制造的,这的确属于机密,而且说了您也不懂,这真不是我小看您。”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好吧,那第二种问题,想必就是允许我穿越的最早年代到当今社会的前一分钟之间的时代,需要我自己去掘,我亲自找到了才算数?你不会告诉我,也不会阻止我?” 系统答道:“正是。倭寇之乱真相,张献忠藏宝之谜,都属于对您开放的历史。这些只要您亲自回到过去,在不出手干预的前提下,亲眼所见,才会知道。我不阻止您没错,但也不是一点儿提示没有,所以您说我不会告诉你,也是有些偏颇的。” 于果无奈地说:“好吧,你会在铁律之下尽量为我争取利益,这一点你说了不止一次了,我相信你,咱们毕竟是命运共同体。” 系统有些高兴地说:“您知道就好。”它似乎也考虑到于果刚才看到惨剧后的心情十分不快,因此也没有显得特别欢乐。 于果接着又问:“那洪校长这件事,在第三种之列吗?” “是的。您花钱,我就告诉您。但价格比较贵。” 于果一怔:“我记得我和郭小龙比赛的时候,他问的问题很刁钻,可价格也只有一两万啊。” 系统解释道:“那种问题是有现成答案的,这没有什么难度,或者说,这对我的资料库来说,没什么难度,只需要找答案告诉他就行,您和他都不知道这个答案,听到我说出来,自然惊奇。但要是具体到要了解某一个人,那就复杂了。 “历史虽然是人组成的,但你们人类研究的历史,却是历史事件和名人的概略,绝不是研究组成历史的每一个人的资料。这么说您能明白吧?人是智能生物,要获得全部资料,不是光靠搜索就可以的。我收集资料的难度加大了这么多倍,价格自然昂贵。 “明说吧:您要了解一个普通人,起价就得十万。他是胶东市非常特别的人物,手眼通天,但又深居简出,一般人还真找不到他,甚至即便认识他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所以,您如果想要普通了解,那就二十万,但传闻居多。您如果想要细致了解,那就五十万,保证您把他研究得十分透彻。” “这么贵,还是算了吧。”于果摇摇头,可看上去很犹豫,“我有一种预感。你看过《七龙珠》这个漫画吗?你肯定看过。起初,男主角卡卡罗特以为自己的敌人是短笛大魔王,可当邪恶的赛亚人三人组出现后,他不得不和短笛联合起来对抗赛亚人三人组。 “但是,等他现赛亚人三人组背后,是一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弗利萨时,又不得不和短笛、赛亚人王子贝吉塔,一起联手对抗弗利萨。” 系统接口道:“您的意思是,这个洪校长,就是最终的Boss弗利萨?” 于果笑笑:“用漫画来形容,有点儿戏。可我现在的赚钱方式,按照系统的规定,是属于伸张正义型的。既然这样,就很难不跟贪官和黑社会生激烈的冲突。小流氓随手弹飞,到了杜阳的级别出手教训,到了邓长、李闯这样的黑老大管家级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有可能要他们的命。 “可到了庞芳、四哥甚至洪校长的级别,哪怕我的直接暴力手段仍然可以秒杀他们,可他们已经被这个社会框架里最优势的资源层层包裹防护,我要是无法做到对他们一击致命并且全身而退,那就真的要两败俱伤了。既然终究有可能要生冲突,又不能在动作上先制人,我就想在资料上先制人。 “毕竟我的优势是你和两大能力,并且可以随时了解他,他要打探我,即便人脉广手腕厉害,想要了解历史一片空白,刚来胶东市不到三个月的我,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系统赞道:“您说得对。但话说回来,要是单独让您去打探洪校长,也一样一无所获,哪怕您有着很完美的无视状态。那也是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口。” 于果琢磨着说:“正是。现在看来,这个洪校长,肯定不是那个四哥。四哥最多和张宏勋兄弟并列,听左刚的意思,洪校长即便出了胶东地界,仍然是个无比强大的人物。但是……五十万真的很贵,二十万又花得冤枉。” 系统看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您的意思是?” 于果像是放松起来:“反正你可以一瞬间查到资料,只要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迅了解清楚。所以,我看……既然暂时还没有跟他生不可调和的冲突,那就先别给自己太大的精神压力吧。” 系统用严肃的口吻道:“您这种想法虽然挺好,但也只能说是,在现阶段挺好。” 于果一凛,他已经极其敏感地嗅出味道不对了:“怎么?你有别的建议?” 系统肃然道:“您这时候能这么想,那的确是一种给自己打气的策略,可从长远来看,就有点掩耳盗铃了。您的财富增长会随着总数的增加而越来越快,可您遇到强大对手的几率也会越来越高,数量也会越来越多。 “假如洪校长不能像张宏勋那样成为您的朋友,而是必然要成为您的敌人的话,您也不该把他作为最终目标。而且就算您真的击败了他,甚至彻底摧毁了他,也不等于您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只要您还在以高出正常人类明显的展度增加财富和提高社会地位,那与您为敌的人就会层层冒出来,这是规律。” 于果忍不住问:“比洪校长还强大?那就是贪官了?你能不能起码提示一下?” 系统道:“这不在提示之列,请您见谅。您目前认为贪官就算到顶了,也是因为您的见识仍旧在一个固定的层次之内。等您真的可以向上有了一个质的突破,那您在这方面就会自然一通百通,压根不需要询问我了。” 于果郑重地说:“好吧……我有信心,毕竟我有你,他们没有。我曾经问过你,你是地球上唯一的一个系统么?你说这是主人应该知道的,并且告诉我你是唯一的。这就是我最放心的。” 系统回答道:“谢谢您对我寄予的厚望,我们一起努力,相信我们俩都一定不会失望的。” 0178 彩云山闪电侠 就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中午。于果对饮食并不讲究,随便吃了点午餐,盘算着下午做点什么。按照他的计划,下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休息一天,就去参加张宏勋的追悼大会。只要熬过这一段,再熬过不久之后的法庭大战,那就等同于结束了。 这毕竟不是古代,或者是武侠世界,不必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是允许各种势力并存甚至和平相处的。于果觉得,不服可以提出上诉,终审之后,就等于尘埃落定了,谁要是再闹腾,那就是“武林公敌”了。 可是,事情总是跟想的不一样,或许有惊喜,或许有惊怒,总而言之,于果的人生无法平淡。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新的上午。 午饭之前,张晓影给他打了个电话,再次强调要他明天早上八点务必到胶东市的殡仪馆。起初她说派人来接,被于果拒绝了。于果不怕迟到,他毕竟有系统的搜索人或物前一分钟所在地的瞬移功能,再说,他如果突然在办什么不能让外人看到的事,有人来接自己,那就不方便了。 张晓影知道他决不食言,连寻找钢笔那种简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完成了,何况只是去参加她大伯的追悼会?因此也不必再三嘱咐。 吃过午饭,于果正在抓紧一切时间闭目养神,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短信。一般这时候的短信肯定不是一早一晚的手机报。他便拿过来瞧,可当他看清楚内容时,居然心跳明显加起来。 内容是:“我正在追踪嫌疑人,他应该现我了,地点在彩云县和西开区交界的彩云山风景区,现在到了燕子角(这里本该有引号,但显然是来不及)了,他手里有武器,我不知道是什么,我电话短信都打不出去,没信号,我”。 那个“我”字戛然而止,后面的空白触目惊心,几乎要穿透于果的胸腔。 这个手机号,是路晨的。 “凶手出现了?”于果在激烈地思索,这两天到底路晨的案子进展得如何。路晨是警察,在没有审案之前,就算那的确是凶手,也会被称作“嫌疑人”。 这嫌疑人的狡诈,的确是可见一斑,既然到了没有信号的山区,路晨就等于跟队友失去了联系。她可能是短信群,给包括自己在内,队友也在内的很多人看。至于电话就更打不通了。于果知道,决不能给她回复,哪怕是振动,也有可能引起嫌疑人的察觉。 于果思虑再三,尽管就这么依靠系统前往路晨的所在地,太过冒险,尤其是会被路晨怀疑,但路晨是他最要好的女性朋友之一,如果就这么无端端送了命,那他就悔恨莫及了。 所以,他结束了长达一分多钟的思考,正色说:“系统,把我带到她刚才短信时间的所在地。” 系统提示性地询问:“追踪人吗?” 于果幡然醒悟:“不!刚才说了是彩云山风景区的燕子角,马上去一分钟以前的燕子角!记住!保持无视状态!现在就出,快!”这样一来,就节约了相当的花费。 系统回答道:“五千元,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斗转星移,于果的心思焦灼,早已飞越过身体的传送,几乎走在了系统的量子反应之前。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路晨对自己是多么重要。童雅诗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掌握着自己的秘密,但真正在并肩作战中了解自己的,不是童雅诗,更不是谭晶晶和张晓影,尽管她们都跟随自己进行过冒险,但路晨却是现实战斗中的红颜知己。 当他传送到燕子角时,脚下虚浮,一时间居然没踩稳,好在他体能极强,半空中使不上力,却能双手向上全力一抓,终于抓住一块巨石,绕着它飞下坠,环形一圈圈化解了下堕的力道,终于落地。 再次落地之后,他确定踩实了,才快步向后退却,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巨石写了个“彩云石尊”,再向上看,原来燕子角在顶端,自己刚才的下落等于要再跑两个公交站点的距离才能重新回到燕子角。 于果心焦,这才四下看看,确定零零散散的游客们都在看什么“云水涧”、“五凤池”之类适合拍照的自然景观,没有谁往自己这边望着。 幸亏刚才已经有一波旅游团过去,在这“彩云石尊”之下合过影,否则自己就这么落下来,还真的不亚于晴天落下炸弹,一瞬间就会被各种手机和单反拍得清清楚楚。 这里有一定的高度,再下面的人想要拾级而上还需要时间,于果就趁机在巨石的缝隙处命令系统:“还原到基准时间线!” 于是系统按照他的要求返回。于果快跑上石阶,现在是他最为难的时候:这里是风景区,也是来胶东市玩耍的游客不能错过的二十大风景之一,自己要是用尽最快的度,当然很快又会越燕子角,追上路晨,可是这种度会被游客们当成怪物。 这么多游客,这么多长枪短炮和手机,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这么做无异于是把自己置身于最广泛的宣传渠道中,也许用不着一个小时,网络上就会铺满了他的新闻,他会瞬间红遍华语地区的虚拟世界。 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但他总不能堵住所有人的眼睛和嘴巴吧? 但是,为了路晨,他不得不尽量地把自己的度控制在一般人所能接受的上限之内。即便这样,闪电般一掠而过时,带出的劲风竟然不亚于山风的呼啸和飒飒阴冷。 四五个一起旅游的年轻姑娘们感到手里的糖球在一刹那间差点握不住,裙摆也被呼啦啦齐刷刷掀起,当她们看到那的确是个人影在用疯狂缩小的方式阐述其惊世骇俗的度时,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哪怕个个都是自拍和拍照狂人,也没有想起来要马上掏出手机来记录这眼见为实的奇迹。 有个小眼睛姑娘甚至喃喃地说:“这是国家级运动员吧?怎么会选在这里训练……” 另一个胖姑娘接口:“这恐怕是独特的训练方式。你想啊,在这样的地方都能跑这么快,要是平地,那还了得?” 可包括她俩在内,所有人又都觉得眼前的事情十分荒诞,这怎么可能?哪怕是国家级运动员,在这样的特殊地段也不可能展现这样的度。 这简直是奔腾在山间树丛中精力充沛的大型豹子,浑身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火山爆一样的力量,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只需要在这一秒内看到,便能展开想象力的翅膀腾飞,窥一斑而知全豹,猜得出它也许永远不知疲倦。 再往前走,拐弯处窜出来两个洋人小伙子,手舞足蹈,嗷嗷乱叫,甚至在吹口哨,脸红脖子粗,情绪激动异常。那几个姑娘被他们冷不丁一吓唬,都吓得惊叫起来。 洋人小伙子用英语飞快地狂叫着乱说一通,见他们没有理解,便大声用蹩脚的汉语叫道:“闪电侠!窝朝!窝了个大朝!闪电侠!噢耶!” 而这个时候的于果,也终于理解了系统为什么每次扣除穿越费用时都会说,这是在铁律之下尽量为自己争取权益,尽管这是事实,可自己当时并没有设身处地地为系统考虑,因此并没有真正换位思考,去做深度的理解。 几乎是跟思索同步,于果已经登上了燕子角,但他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已经耽误了三分钟,这三分钟足够路晨追踪嫌疑人走上好一段距离。 这样一来,于果茫然四顾,到处看着,可这里链接彩云山彩云寺的通道,四面都是景点,是游客人数最多的地方,来来回回地看,年轻女孩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身高体重和身材跟路晨差不多的姑娘,他来回奔跑,不断辨认,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要知道,他没耽误一秒钟,那个已经现自身被跟踪的嫌疑人很有可能拼个鱼死网破,手持路晨并不知道的武器突然袭击路晨,路晨将有性命之危! 陡然间,他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办法,正要实行,却被系统制止:“不要这么做!您假如大喊一声,的确会传播到很远的地方,但您这声音也太大了,会把这附近几百名游客全部惊着,这么一来,您可就出大名了!跟被人拍了照片传到网上也没什么区别!您不想以后这个景点因为流传着您嗓门大的传说而闻名遐迩吧?” 于果不耐烦地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别卖关子快点说吧!” “再追踪一次,这次追踪手机。路晨的手机您是见过的,而她也用她的手机给您了短信,您马上追踪手机一分钟以前的位置,就算再花五千元,您也是不在乎的吧!还剩余五百七十六万元积蓄!” “花!”于果立即追踪,整个身体再次淡化,被变成对四维世界来说仅仅是一组组数据的微型量子云,甚至如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游戏机里简单得只是几个像素组成的角色,转送到一分钟以前路晨手机的位置。 可是,当他到的时候,心一下子降落到了极地冰窟的缝隙深渊中, 他看到的仅仅是个手机!一个手机而已! 路晨她人呢? 0179 劫持与对峙 “再追踪!这手机指纹主人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于果一向冷峻笃定,可这时只见路晨的手机却不见人,那就很难不往可怕的方向去想了。 之前看到了连秀在自家楼上跳窗身亡的惨剧,于果不得不产生这种联想。 路晨是已经跟那个嫌疑人生了冲突?格斗?打斗中手机被打掉?还是说已经没了信号也没了电,觉得累赘所以暂时扔掉?不!最后的可能性太小,很有可能是生了打斗! 那也可能表示,犯人并没有枪?——可是同理,路晨也没有枪,否则枪早就响了。 系统提示道:“请您冷静!再这么花下去,也未必能找得到!” 于果当然知道,一分钟会有好多变化,再次调回基准时间线后,很有可能还是徒劳无功,但他真管不了那么多了。 骤然间,远处一声尖叫此起彼伏,于果本以为是众人看到本地独有的平流雾环绕山体的奇观而出由衷的赞叹,可这叫声迅酵,最后甚至伴随着“打11o!”“有歹徒!”等男女混合的狂叫,人数越来越多,声音也愈激烈。 于果再无犹疑,几个箭步叠加着,脚下生风,仿佛一道平地微型龙卷刮入看热闹的人群,这群游客本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怕了,这时候陡然感到脑后一股冷风飒飒,都不由得回过头来看。 于果的身法本来不至于连续撞倒好几个人,可他实在没工夫在里面圆转自如地穿插腾挪,几个正看热闹并且拍摄视频的汉子被他撞倒后,见他只有一个人,便骂骂咧咧,其中一个一把揪住于果的后领子,要他道歉。 于果的两只眼睛和其他所有感官都在面对眼前的事,嘴里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也不知道是自己来晚了对不起路晨,还是对不起这几个被撞翻的看客。 “你妈了个逼,道歉是你这么道的吗?”揪住于果衣服的汉子愈恼火,另一个感觉势头不对,上来劝说:“别闹了,是不是他家的人被劫持了?咱别蹚这浑水……” 于果想再往前走几步,那汉子不由自主地被拖出一米,他连忙松开了,平时他也爱好健身,知道眼前这瘦小子能用脖子拖着自己一百八十多斤的身躯轻松走这么几步,力气应该不小,说不定是便衣警察在执行任务呢。 于是这汉子立马怂了,松开了手,嘴上却不服气地说:“我不是蹚浑水,我就看不管这帮穿黑皮的专对老百姓牛逼……” 于果看到的是路晨被一个男人劫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抵在路晨的喉咙上,已经有一条隐隐的柔和红色,但可以想象,再次刺激他的话,那很难说不会真的深深地划过。 可他不明白那男人怎么会用路晨当人质,而不是在路边拉过一个姑娘或者孩子当人质威胁路晨。但现在没有充足的时间令他仔细思索,他只想顺着那刀子闪耀的光晕向旁边看去,究竟那嫌疑人到底是在用路晨威胁谁,肯定不是自己,因为自己刚刚出现,而这劫持至少生在二十多秒以前。 于果看到了身旁的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他啊啊啊啊地叫着,手舞足蹈,眉头紧皱,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甚至一个于果能听得懂的字儿。 那个嫌疑人则冷冷地说:“不用装了,是警察吧?你要是想让她死,你就继续接着表演。”他手里的刀开始朝内慢慢扣着。 电光火石之间,于果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个哑巴青年可能是比较自卑,眼神或者动作古怪了一些,不知怎么着,突然刺激到一直觉得后面有人跟踪自己的嫌疑人,于是嫌疑人顺手一抓,反而把靠近自己太近的路晨当成普通女游客给当做人质了。 这嫌疑人目前威胁的,是于果身旁的哑巴青年。只是这哑巴青年苦于无法表达,只能不断地比划,但认识哑语的人不多,大家见他这么激动,啊啊啊于事无补地叫着,除了知道他是哑巴之外,并不知道其实他与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景区劫持人质事件完全无关。 于果示意哑巴向后一退,哑巴以为他是警察,啊啊啊连续点头,朝后退了几步。 旋即,于果的目光,与路晨和嫌疑人的两双眼睛正好对上。 路晨看到于果时,脑子几乎要进行一场宇宙大爆炸了。 她不明白,自己绝望之中短信群给所有的战友,当然也包括于果,但既然手机在山区没信号,别人都收不到,于果又怎么可能收得到?她本来只是想让战友们迟早能看到这个短信,起码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或者有可能在哪里牺牲。 可即便是于果的手机与众不同,或者干脆说他的第六感更加敏锐,能够预制自己有危险吧?但路晨想破宇宙也想不明白,于果无论身在何方,都总有一段距离吧?怎么可能陡然间出现在这里?这彩云山风景区,是县级市彩云市和西开区的交界,距离市中区海岸街有多远,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于果的目光中,有着些许焦灼和释然,前一种情绪应该是在看到短信和寻找自己时产生的,另一种情绪,应该是在看到自己还活着才放下心来。她非常感动,因为他的眼神就已经标明了他有多么在乎自己。 而这两种情绪的背后,又浮现出他一贯的淡然笃定。 路晨相信这种笃定绝不是故作镇定,她完全明白,于果有这个实力能对眼前的局面不在乎。 嫌疑人“哦”一声,短暂的惊讶过后,冷冷地说:“原来你才是警察。”他的声音不大,但他觉得足够于果听清楚了。 于果看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困兽犹斗的决绝,这应该不是个泛泛之辈,这眼神肯定属于一个决定随时玩命的人,不但玩别人的命,也玩自己的命。 于是,于果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个游客,她也是。” 嫌疑人淡淡地问:“你们一起的?” 于果点头。他不愿意刺激嫌疑人,但如果嫌疑人再把刀子向内推的话,于果会毫不犹豫地以最高度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这不是形容词,他徒手就可以把这人像手撕鸡一样撕扯得血肉横飞。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路晨。 想到这里,于果的目光里,又隐隐笼罩了一层看似淡淡的阴云,但只要情况有变,这阴云内部蕴藏着的呼啸雷电,足够把劫持者烧成焦炭。 嫌疑人的口音是外省和本地混合后的普通话:“你和她都是本地口音,本地人还用在这里旅游吗?”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这是我们约会的地方。你放了她吧。”随后,对周围的人说:“大家散了吧,没事。” 可没有人听他的,毕竟他不是警察,说话还没有权威性。 嫌疑人猛然感到路晨身子一抖,误认为她是要有什么反抗动作,但当现手背上湿了,才看到路晨的泪水在一串串地落下,心里激烈地思考:“不是警察……就算是女的,警察也不会就这么就哭了……看来真是一对小情侣,要不然不能感动得掉眼泪。” 其实,路晨也没想到自己会哭,她是个特别坚强的假小子,是女汉子这个词出现之前就以汉子自居的女孩。但当她听到于果说“这是我们约会的地方”,即便完全明白这并不是真话,却在那一瞬间仍然抑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 于果从这串泪珠,就完全看得出路晨对自己的情深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其实,用不着经历这些,他也一样能明白,他不想对不住童雅诗、路晨、谭晶晶、张晓影和孟灵的爱,可他更不愿意耽误人家真正的幸福。 可刚才撒这个谎,他也没有后悔,这是必要的麻痹手段。 果然,嫌疑人有些松懈了,说:“那个哑巴和你什么关系?” 于果摇摇头:“没关系,我不认识他。” 嫌疑人仔细回想,的确,自己和哑巴走路不小心撞了一下,但自己看那哑巴表情怪异,便以为是警察。可现在回忆起来,有缺陷的残疾人,表情都是和常人有一定区别的,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 但就在他刀子略微抬起的一瞬间,路晨陡然出手,双手抓紧他的持刀手臂,用力向外推。路晨毕竟练过,论武力值,可能比张晓影略低,但仍然远高于一般人,甚至远高于一般男人。所以她的力气也不小,这一推,嫌疑人的手居然被推出明显的距离。 于果暗骂她莽撞,但他也清楚,这已经是目前能把握住的最佳时机。假如要他自己想办法,那也只能用“到刀子一分钟前所在位置,然后调回基准时间线”,抓住刀子不放,对方就完全没威胁了,只不过可能又要花上一两万块。 可起码这样做,万无一失。 而此时此刻,那男人迅反应过来,另一只青筋暴涨肌肉强劲的粗壮手臂,则死死地勒住路晨的脖子。在如此近的距离,除非块头大到一定级别的女人,一般女人是不可能跟健壮男人比力气的。 尤其是这嫌疑人现自己居然被耍了,怒气更甚:“你他妈的就是个警察!还敢骗我!”一边用力勒住,一边倒转刀头要插回来。 人在危急时刻会不断掘潜能,嫌疑人的力气又比平常就很大的基础力气更大了一些,而且脑子也跟得上,通过路晨的身手能看出她受过训练,必须保持贴身压制,否则一旦拉开距离,必然会被击败。 0180 狮虎山的男童 路晨这下把自己逼到更危险的境地了,也是叫苦不迭。 ? 可她的潜能也被激了出来,突然一记一百八十度的直线后踢腿,脚尖狠狠地撞在嫌疑人的额头。 这一脚本来就因为踢得高而化解掉相当大的力道,更何况她此时已经精疲力尽,脚尖上已经没有多少力量。 可嫌疑人猝不及防,额头中脚,当真吓了一大跳,如同触电,因此又惊又怒,勒住路晨脖颈的手臂松了松,力量却全都给了持刀手臂,刀子狂猛无比地扎了下来,而路晨因为高踢腿,推动持刀手臂的双手也在那一刹那没了力气。 路晨想要挣脱脖颈上已经摇晃的手臂,却无奈完全没有逃跑的空间,只能眼看着这一刀扎下来,想要闭上眼睛却又不甘心,只想最后看一眼于果。 但于果在她的眼里骤然变得极为清晰,如同像素放大了难以想象的倍数。而那把刀终究没有落下来,于果的右手已经张开成掌,掌心顶住了这把刀的刀尖。 路晨大惊失色,想要帮忙去拉开刀子,以免于果的手受伤,可下一秒她完全惊呆了,这刀子从刀尖开始被震成了碎片,随着于果右手向前的稳定推移,刀子如同本来就是由细小碎片组成的一般,重新还原了它的本色。 那嫌疑人惊叫一声,迅猛无俦地掉头就跑,猛然将一帮看似是一家人出来旅游的队伍打乱,在人群的叫骂声突然变为惊恐的哭喊声时,那嫌疑人一把抓住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儿童,飞也似地向山下奔去,山下是彩云山动物园,游客更是摩肩接踵,一旦混入人群,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而且他还可以随时换人质,谁也不清楚他身上是不是还有武器。 路晨焦急万分,也顾不得询问于果种种疑惑了,只大叫一声:“追!”在她心中,自己作为警察执行任务还是第一位的。 于果却便跑便问:“你为什么扔掉手机?” 路晨见自己百米冲刺一般剧烈地奔跑,居然被于果轻易赶,而且像是闲庭信步地用毫不颤的声音询问自己,呼吸依然平和如常,惊异万分。 但她旋即恢复了镇定,毕竟她已经从于果身上见识到太多太多的奇迹,也还真不差这一个了。可由于每次惊奇的内容都不同,而且都有很大的飞跃,所以她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惊骇。 “不在身上吗?可能不小心掉了……”路晨一摸口袋才现手机掉了,但她这一说话,立即感到受不住了,毕竟自己在运动得如此剧烈。 于果这才恍然,原来现实有时候极其残酷,却又有时候平淡无奇,他考虑过包括减重和格斗等各种可能性,却没想到真实原因却仅仅是不小心遗失。 “你是怎么这么快来到这儿的?”既然问起来了,路晨的好奇心本来就强,这话更是憋不住了,但她很快就气喘吁吁了。 于果笑了笑,他现在真的轻松了下来,说:“我正好在彩云山瞎逛,放松心情,就看到了你的短信。只是碰巧而已。” 路晨也觉得只有这种可能了,但她始终觉得于果和自己心灵相通,而且能有这种出生入死的奇特巧合,也正说明两个人的缘分是远过一般情侣的。 “他是我的命中注定……”路晨边跑边想,尽管也极其紧张地想要抓住嫌疑人,可心里却产生了极大的甜蜜和幸福感,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嘴角甚至产生了笑意,过了好几秒才现不对劲,大喊:“站住!” 于果真不明白从电影到现实中警察追赶坏人时喊站住有什么用,没见过任何一个坏人听话站住了,而且还会让坏人正确判断警察距离自己多远,一旦逼近就容易狗急跳墙,做出鱼死网破的举动。 路晨因为之前的搏斗透支了精气神,这场追赶很快累得够呛,看来对方在体能上真不是泛泛之辈,便大喘着喊道:“你能追你先追吧!别在这里跟我并排情侣跑啊!” 于果一想也是,兔起鹘落便闪电般掀起一股凉风。路晨说完这话只觉得眼前一花,于果如同原地消失了一般,可向下一看,于果已经在十来米之外的台阶上了,并且不断缩小,实在令人惊异万分。 那群陡然间失去宝贝疙瘩的旅游一家全都疯狂了,也开始在人群中疯狂追赶起来,这样一来,造成了从上到下的骚动,甚至有人以为突然出现了地震或者别的什么可怕的自然灾害,开始大幅度混乱起来,眼见假如这么下去,局面将变得无法收拾。 那嫌疑人既然混入这么大流的人群,路晨想要找到他是不大可能了,只能干瞪眼,她心潮起伏,一腔怒火全部都在这嫌疑人身上,真想狠狠揍他十拳二十拳才能解恨。 眼下,她只盼望于果能顺利抓住此人,并在抓住之前让其吃点苦头,那才叫痛快,毕竟警察是不可以泄私愤的。可她猛然想到于果的手劲儿太大,因为此人伤害自己,极有可能失手之下活活将其打死。 想到这里,她的怒气全消,反而担心起嫌疑人的安全,要知道目前为止只能猜到此人一定是负罪在身,并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杀害第一次夜跑女孩的凶手,一切都需要审讯才能得知,必须讲求证据。 于是她不顾上气不接下气,继续追下去,喊道:“喂——!老于——!你千万别使大劲儿啊!抓活的啊!” 好在嫌疑人手里抓着的是个四五岁的男童,这时候哇哇大哭,终究还是在吵吵嚷嚷的人群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而即便那嫌疑人手脚灵活,却用永远料想不到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煞星,只见人群中突然腾空而起一个模糊的人影,倏然落在自己面前,劈手就朝自己脖颈抓过来,大骇之下,慌忙一抖手里吓傻了的孩子,那孩子遭逢巨变,这会儿都欲哭无泪,只能干嚎了。 于果本打算一举奏功,可没想到这家伙突然拿孩子做挡箭牌,手硬生生停住,想要一脚踹倒这家伙。可嫌疑人居然还真灵活,又立马转到两个人身后,继续逃窜。 但在这个距离,他是休想躲过于果的追击,要不是人这么多,他早就被抓住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跑了十来步,听到破空声大作,后脑生风,连忙低头一个侧身闪过,于果竟然又跑到他身前,随后继续劈面抓来。 嫌疑人已经能看得出,那女的已经身怀绝技,而这男的比那女的厉害得多,现在自己手里已经没有武器,单打独斗丝毫没有胜算,但听到后面一声虎吼,于是腾腾腾跑到正在看狮虎山的人群中,高举孩子,大吼道:“给我让开!挡我者死!” 小孩又很应景地大哭起来,再次造成了恐怖效果。 当路晨赶到时,没有看到令自己十分期待的场面,于果并没有及时制服他,而是站在五六米远处,而那嫌疑人已经高举孩子,大吼道:“别他妈过来!” 路晨见狮虎山的栏杆那么高,此人要爬肯定是爬不过去了,也来不及爬,于果完全有时间制服他,便跑上去嗔怪地说:“你跑那么帅,就顾得摆造型!怎么不抓住他?” 于果淡淡地说:“他爬确实来不及,但可以情急之下把孩子高抛出去,孩子没多重,这一扔肯定能过栏杆的最高高度,扔进狮虎山里面。就算不被狮子老虎吃了,这一摔也够呛能活命。” 路晨一凛,她倒是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这下焦急万分:“那……那怎么办?早知道还真不如让他继续把我当人质,要是把孩子杀了,那就真完了……” 于果皱了皱眉,说:“咱俩同时冲过去,要是他扔孩子,你负责扑倒他,我来抓住孩子。” 路晨愕然:“什么?这就是你的计划?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那么高,要是他提前扔,你没来得及抓住,那怎么办?” 于果不想跟她解释太多:“你相信我,我肯定抓得住。” 路晨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不行!你跳到那么高,即便抓住了,那栏杆的尖刺不也把你穿透了?就算你真跳过去了,下面是狮虎山,你摔不死也得让老虎狮子吃了,我可不答应!” 于果不能跟她解释说自己肯定不会被尖刺穿透,也不会被老虎狮子吃掉,也绝对摔不死,解释也解释不清,况且绝不能说出来。在信任程度上,他更相信童雅诗,并非是觉得她俩的道德有高有低,而是因为路晨的职业,实在是不适合告诉其实情。 于是于果就做了个起跑姿势,说:“准备好吧。” 路晨真急了:“我告诉你啊!我决不答应!你甭跟我来这套先斩后奏!我死也不答应,你说什么都没用!你要是被狮子老虎咬死了,我……我……我也跟你一块儿死!” 于果心中一震,涌上了一股非常浓郁沉醇的暖意。 可就在他俩拿主意的时候,又是一声尖叫,等转过头去看,于果和路晨都震惊了。 原来那群失去孩子的疯狂家属们围追堵截,见这家伙举起孩子威胁于果和路晨,并没有注意到后方,便有两人悄悄从背后摸过来,另一个爬上高处,以防不测,准备做最坏的打算——接住孩子。 可那嫌疑人敏锐地现了这一企图,提前卯足了劲儿狠狠一抛,将孩子送到了空中。 路晨再无犹疑,拔地而起,全冲过去,也是一个腾飞,打算接住孩子。她以前在大学是女子排球队的成员,身手和弹跳力都相当不错,假如说这间不容的时刻她还有余暇思考,那就是求神保佑,一定要挥出全部水平,接住孩子! 0181 超级打虎英雄 终于,她真的接住了! 那一瞬间,她只感觉手臂受到了狠狠地重创,疼痛难忍,这一下估计即便没有骨折,也是伤到了肌肉。? ? ? 她不顾一切,勉强忍住了疼痛没有叫喊出来,转过身用她那气垫一样的肥屁股落了地,把孩子抱在肚皮上。 孩子吓得连哭也没了力气,鼻涕都淌出来了,一股热尿从裤裆里流淌出来,把路晨的腹肌弄得痒痒的,衣服也被浸透了。路晨苦笑一声,想要让一让,却一点儿力气没有了。 而此时,那帮失去孩子又失而复得的大人们欣喜若狂,但又骤然间怒火万丈,女性们一边快抱住孩子使劲揉搓,一边哭喊着安慰,并对着路晨不断道谢,另外三个男性则狂怒地冲上去,六个拳头劈头盖脸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得嫌疑人睁不开眼睛,他体格再好也不是三个成年男性的对手,这一轮狂轰滥炸,直接把他打得从哀嚎求饶到有出气没进气。 路晨虚弱地呵斥道:“别……!别打了!还得审讯!打死人犯法……打坏人也不行!”但谁也不听,按说路晨救了他们的孩子,又是警察,他们应该言听计从,但面对这个可恶的人贩子(他们误以为是人贩子),他们哪能抑制得住?打得更厉害了。 但当他们所有人反应过来上方的一声尖叫时,站在高处打算接孩子的那个少妇却扑了个空,整个人从栏杆上掀翻了过去,要不是她身子瘦弱纤细,能从两根栏杆之间翻出去,就极有可能会被栏杆的尖刺给戳穿。 可即便如此,她从四米多高坠落下去,即便摔不死,却也不大可能活命了。这下面有大大小小的老虎和狮子十来只,随便哪只哪怕吃饱了,只要觉得有人胆敢进犯它们的领域,上来动一动爪子活动活动牙齿,那就足够致她死命了。 虽然坏人抓到了,孩子也成功救获,可接下来的惨剧,连警察也无能为力了。除了众位家属们同样歇斯底里地狂喊着,泪花四溅之外,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都惊呆了,不忍亲眼见证这场人间悲剧。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道电光横着掠到栏杆上,在造成了相当大的震动后一点一弹,直接落入了狮虎山里。 路晨先是一怔,紧接着反应过来了,她和那些家属一样疯了,狂怒着哭喊道:“我操你大爷的于果!你就这么想死在我面前啊!来人啊——!救命啊——!动物园管理员呢——!快来救人啊——!” 随着这股风波闹腾的动静越来越大,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路晨是警察,本来就觉得她太过漂亮是不是个花瓶摆设,而且连枪都没来得及拔出来,这会儿见她跟个弱质纤纤的小女孩一样哭得那么无助,都感到不可思议。 掉下去的女人的家属们此起彼伏地惊叫,老人直接昏厥过去了,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好在三个男人中有一个还比较冷静,制止其他二人:“住手!女警官救了咱孩子的命手都脱臼了,男警官为了咱妹都跳下去了!人家为咱用命,咱也懂事点,别让人家难做!” 其他两个把嫌疑人当成沙包正泄着全部怒火,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全都松开手,想要趴上栏杆看下面的结果,又不忍心观看——这还用看吗?落进狮虎山,就算摔不死,那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傻子也能猜得出来。 而那冷静的人喊道:“用枪,用枪啊!你不是警察?没带枪?” 路晨冷不丁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的确是带了枪的,不然也不会敢一个人现线索后追着嫌疑人,但她估算到嫌疑人最少具备一把有杀伤力的冷兵器。 除非装夜跑女孩时出其不意地动手胜算很大,否则一旦生死相搏,哪怕她手里有枪,也依然考虑到大庭广众下老百姓的安全等诸多桎梏,而对方就算只是一把刀,也可以把周围群众当做靶子或者人质。 刚才被劫持的时候,歹徒把她当成正常女孩,因此并没有想到她身上有枪,等现不对头的时候就是生死相搏,哪有机会再去摸摸她枪在哪里?要全神贯注当心被打倒。 路晨这才想起枪支就在腋下,再不掏出来更待何时?她挣扎着猛地站起来,但血液供应不足,脚下虚晃,手臂又疼得厉害,踉踉跄跄地又要栽倒。 这时候那所谓的冷静男子却突然上来伸手抓向她的腋下,路晨愣了一下,立马退后一步。她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肯定不是为了占自己便宜,但袭警也不可能,一秒内就明白了,大喊:“住手!你敢抢枪?” 那男子叫道:“我不干别的!我只打狮子老虎!打完了马上还给你!” 路晨怒道:“胡说!你打了,万一激起它们的凶性怎么办?” 那男人毕竟不是坏人,只是受不了亲人即将被狮虎吞噬的惨剧,便叫道:“我学医的,你别动,你脱臼了,我给你接上!” 路晨正犹豫是不是要他接,那部位自己单手搞不定,的确需要别人帮忙,可就怕这人帮忙是假,抢枪是真。 也就在这时,人群中又爆出一阵惊叫,声音很大,如同巨浪拍击海岸的礁石,轰隆作响,如同雷鸣。 路晨和那男人都吓得脸色惨白,也顾不得别的了,都狂奔过去。甚至他俩趴在栏杆的一瞬间,都快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但人群又再次爆出一阵赞叹声,没错!是赞叹声! 两人惊异万分,忙不迭睁开眼睛。 于果一手揽着那少妇,侧过身护住,皱着眉头,毫无伤!但那少妇却头上带血,看样子受了伤,但不知轻重。 路晨和那男人面面相觑,随即都大喜过望,哈哈大笑起来,但他们很快又停下了,怕这笑声刺激了这些凶猛的野兽,路晨掏出警证,摇晃着大喊道:“快!通知动物园的管理员!”但声音却没有刚才那么绝望了,而泪水已干,还在眼角下方。 再往下看于果时,于果也抬头朝上看,并正色说:“你手没事吧?快找人帮你接上。” 路晨不敢回答,只能又哭又笑地看着他,生怕刺激那些猛兽,心里却骂道:“你到现在还在耍酷摆造型?说话这么大声,不怕老虎吃了你?” 也就在这时,刚才一直在试探着的一只孟加拉虎骤然一声清啸,又一跃而起,冲向于果。人群中再次爆出阵阵尖叫。 孟加拉虎体型虽然不大,但异常凶猛,老虎作为猫科动物中的最强者,弹跳能力也明显强过狮子,只不过它们生性谨慎,不像母狮子那样粗犷张扬,眼见着几只母狮子的挑衅都失败了,以为于果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这时才在它认为的最好时机扑上来。 眼见它就要扑倒于果,牙齿必然刺入于果的喉咙,然后再极为可怕地合拢,于果却反手一耳光,扒拉一声重响,看得惊恐万状的路晨即便是再这样的情绪下,也替那老虎感受到了脸腮的肿痛。 那孟加拉虎横飞两米之外,一头砸在圆滑的石壁上,出阵阵狂吼,转过来再次跃起。于果再一掐,准确地扣住它白毛翻滚的后颈,向下一摁,噗嗤一声,就把它撞了个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但老虎不同于人类,它的力量大约是普通成年男人的二十倍以上,这一转身居然挣脱了于果十分之一的力。 于果一惊,见它再次怒啸着从下向上撞过来,牙齿和爪子并用,打算同时撩开自己的喉咙和肚皮,尽管这老虎永远猜不到,自己的身体不是它能伤到的,可怕其他猛兽效仿,一拥而上,自己就护不住这女人了。 于是他这次用上了过三分之一的力气,这一脚轰然踢出且抢在老虎之前,正中那老虎的屁股,这已经是再次手下留情了,要是换成老虎的脑袋和肚子,那就必然骨断筋折血肉横飞。 可即便是这样,孟加拉虎还是再次横飞出去,在空中几个翻滚,到地面后仍然刹不住车,一路乱滚乱撞,还碰飞了一只小狮子,居然从狮虎山园林的一端跌到了中间以外的距离,这才停住。 但这时候,它四脚朝天,浑身颤抖,开始呜呜地微弱叫着,屁股后面已经开始冒血了。 于果心里一凛,暗忖:“还是没把握住,这一脚对它来说还是过重了,不死也得终身残疾,一旦死掉,我可就摊上大麻烦了,这毕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人却满地都是,有些人会拿这个做文章,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基层领导宁可老虎咬死人,也不愿意老虎死了担责任。” 他是不得已出手,本以为狮虎都不敢攻击明显比其强大的生物,就毫不犹豫地跳了进来,看那女人已经摔得额头出血,昏昏沉沉了,再不治疗估计也不太妙。 正打算抱着这少妇离开,母狮子却开始了攻击。一般来说,狮子老虎各有地盘,但这些都是养了很久的,彼此熟悉,也没有太大的种族隔阂。 但对于果而言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它们一直在被喂养,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可怕的家伙存在,掉下来的都是肉,于果即便周身煞气,它们也很难感受得到,反而觉得这是大大的挑衅,便开始了试探性的攻击,然后愈演愈烈,一不可收拾。 于果手脚并用,只是几下拍击踢腿,将几只母狮子都逼退了。旁观者并不清,因为他们不是母狮子,不知道母狮子所能感受到的这股力道的厉害,不理解母狮子为什么就这样便放弃了。他们大声惊叹,只因为他们觉得于果幸运,人没事就太好了,为于果和少妇高兴,并非真觉得于果有什么特殊。 0182 当代武松传说 于果本身也在尽量控制着力道,别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穿透老虎或者狮子的肚皮,那就会让所有人傻眼,大家大肆报道,自己可就成了名人了。? ? 一旦被传出去,对他未来的展是福是祸,实在难说。 但刚才那只孟加拉虎,太不懂事了。于果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才增加了力气,但还是没拿捏得准,毕竟谁之前也没有跟野兽搏斗的经验。 而正是这一脚,令全场鸦雀无声。脑子再不转弯的人,也看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猛兽,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蓦地,人群中有人喊道:“好厉害!太牛逼了!我真没白来胶东玩!”这话引起了一片欢呼,甚至有人带头鼓起掌来,这掌声越来越响,经久不绝,这时候没有谁还怕狮子老虎吃掉下面的那俩人了,不可能。 路晨也如释重负,噗嗤一声笑了,起先还没力气笑,于是第二声接着笑出来,就很大声了。 旁边那“心机男”这会儿也老实了:“警花同志,我来给你接上,我不是要抢枪袭警啊,我是真怕我妹妹出事,没想到你男朋友这么厉害……” 路晨本来也没打算和他计较,毕竟是危急时刻,他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没过底线,那就可大可小,但听到他说于果是自己男朋友,心里一酸又一甜,也没反驳,真想听他再说一遍,笑了起来。 她相貌十分出众,又是警花,那男人被她这灿烂生辉的笑颜惊呆了,一点儿也不亚于刚才看到于果那驱虎逐狮的本领。 这一下,十来只狮子、老虎也都有些忌惮了,它们虽然都是被驯化的,却毕竟生物金字塔的顶端,知道眼前这人惹不得,刚才想要扑上来咬死他的念头都消退了,缓缓地转过身,懒洋洋地继续在地上打滚,没有谁继续朝这边虎视眈眈了。 这都是因为于果刚才那一脚,而被击中的那只孟加拉虎,还躺在那里,屁股下面是一小滩血。于果是不畏惧人世间的任何事的,只是担心会为此惹上麻烦。那血假如只是老虎屁股的外伤还好说,假设是将骨盆踢碎,或者肋骨倒着刺入胃肠,可就真有性命之忧了。 但他觉得应该不至于,老虎和狮子身强体壮,骨头也不像人类这么脆弱,自己刚才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接着,他一手拉住那少妇,正色说:“双手环绕我的脖子,我爬上去,你别松手。” 那少妇本来就因为受伤和恐惧而神志恍惚,全靠一股求生的**支撑,眼下狮虎散去,她觉得自己在云里雾里,简直经历了一个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轮回,于是听话,牢牢地抱住于果的脖子。 于果没想到她身材纤细,上围居然这么有料,最少也是个c,对于她这个一米六二左右肯定体重不过百的娇小身材来说,的确是罕见。 因此,尽管是危急时刻,他的脸上陡然罩上两只运动的白兔,也忍不住意摇神驰,定了定神,做了个深呼吸,说:“准备好了吧?那我走了。” 路晨的脱臼已经复位,正在活动筋骨,正好看到于果这动作,分明是要不借助任何外援自己爬上来。但她吃惊之余竟然觉得十分淡定,因为她觉得,在于果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生,他觉得不借助工具就可以爬上来,那就一定能爬上来。 正在这时,动物园的管理员们急三火四地赶过来了,都皱着眉头大喊道:“让开啦让开啦!”领头的那个一脸怫然,嘴里念叨着:“睡个觉都不安生!真能添乱!栏杆都建得这么高了,还能爬上去!自己作死谁能拦得住?有本事跳下去别找我们园的麻烦!” 其实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栏杆这么高,一般人爬也不见得能顺利爬上去,非要爬上去那就真是作死,动物园也很无奈,看来类似的事也不是没有。 但管理员们并不了解情况,误以为是游客爬高作死所致,不知道刚才生了连续两起惊心动魄的劫持事件,因此最前面的几十人听到他们这么吆喝,都十分不满,纷纷咒骂起来,把他们的担惊受怕产生的怒气统统泄出来。 管理员们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当即嘴巴老实了,不敢再说话太难听了,赶快掏钥匙的掏钥匙,拿绳子的拿绳子,其他人则准备好电棍、麻醉枪、捕网枪和电叉子。 而人群再次爆赞叹的时候,路晨他们居然看到于果竟几个踏步,便一下子抓住了最底层的外围栏杆,这一跃起最少也是两米,尽管是倾斜的石壁坡,有连续加度可以依赖,但这仍然过了黑人篮球运动员的弹跳力。 更何况,于果用整个脖子来支撑一个八十斤的女人,那女人可能害羞,实在不愿意当众将双腿环绕于果的腰部,这样一来,力量全部压在了于果的脖子上,这使得于果不得不做出了比任何杂技都艰难和凶险百倍的动作。 可就在这时,狮虎山里唯一的一只东北虎雄虎,本来一直眯着眼睛没有作声,这一下骤然站了起来,几个曼妙且雄健兼具的完美起跑,便腾空而起,引起了全场的惊恐大叫。他们谁也没有去赞美这本来该赞美的动作,因为他们已经能想象即将生的可怕事件。 他们见于果一身凡脱俗的本领,都期待他能逃出狮虎山,不想他就这么前功尽弃,倒在成功的前一秒。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东北虎也就是西伯利亚虎,是世界上最大、最凶猛也是最强的猫科动物,它这一扑,用不着说咬合力的事儿,只全力一掌,就有差不多一吨的力道,足够把一个健壮男人的脑袋从肩膀上轻松刷走。 看到这一幕,动物园的管理员们也脸色煞白,他们不知道于果怎么得罪 于果当然也听到了人们阵阵雷声般的惊呼。他之所以让女人抱着他的脖子,而不是背在身后,正是为了毫无顾虑。 于是,他在老虎扑过来的一瞬间,抢先转过头。 路晨眼尖看到了,脑子里一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她真想撬开于果的脑子把所有跟混蛋类似的人类词汇全骂一遍装进去。 管理员们却明白,再也无法挽救了,转过脖子,老虎这一下,足够把他抓得血肉横飞。 可于果并没有当众扛住这一吨力量的打算,要知道,这么撞击,自己也是扛不住的,必然要被惯性甩出很远,而脖子上的女人,肯定保不住命了。但假设自己回踢,情急之下,那老虎必死无疑。 他在电光火石的百分之一时间内做出了抉择。 他转过头,面对即将扑面而来的虎掌,陡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滚——!!” 这一声宛若晴空霹雳,这绝不是形容词,假设此时天上乌云密布,正在下雨,那在场数百人没有一个会认为,这不是真正的雷霆。 正抓住栏杆的最前面的几十人突然过电一般,都忍不住手指颤抖,他们靠得最近,全都感受到这挟天地风雷之威的怒气是何等地狂猛暴虐。 那老虎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身子突然失去了平衡,但飞跃起来的巨大力道使得它没办法顺利落地,这一下便转了个大弯,也落到了差不多十米之外的草丛中,可惯性依然强劲未消,它像是变成了一个特大号的皮球,四肢卷起来回翻滚,把小狮子们当成保龄球瓶一样逐一荡开。 余势不衰,它终于碰上了一只鬃毛很黑的非洲雄狮,雄狮尽管不是它的对手,可也不是随便被欺负的主儿,但两只猫科动物并没有一开始刚认识时的撕咬翻滚,而是互相呲牙威胁一番,便快分开了。 包括其他的大小狮虎,它们都被这一声巨吼震撼了,就像一群家猫一样,看上去还是不大驯服,可没有了刚才那么大的脾气,大多蜷缩起来,不再轻易做剧烈的动弹。 那少妇的脑子一嗡嗡地,由于距离太近,她感到身旁简直像是克虏伯大炮的惊天一放,耳朵顿时一片哗哗声,听不到声音了。 于果揽着她的腰,一点一点地爬了上去,动作娴熟,丝毫不带任何迟滞,仿佛这些带着锋利尖刺的栏杆,只不过是正常的踏脚石一般自然圆转,挥洒如意。 在又一次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经久不绝的掌声中,于果面色不变,恍若无事地站在栏杆最顶端,先把怀里的少妇放下,下面他的家人接住了。而那少妇居然死死环住他的脖子,就是不肯下来,看来要么是受惊过度,要么就是对于果产生了生死的依赖感,实在不愿意松开。 这一家人七八个,还有包括刚才被劫持的孩子在内的三个孩子,全都抱头痛哭,却是喜极而泣,场面震撼而又令人感动。 而于果受到的欢迎却更加热烈和奔放,很多人掏出手机啪啪啪地拍照,各种闪光映照着他冷峻却又不失人情味的刚毅面孔。 于果看了一眼路晨,目光复杂。他本来只是想来解救路晨的,却没料到提前曝光在大众眼前,这一来网络必然会转疯的,自己无力阻止,挡着脸更是欲盖弥彰,倒不如大大方方,以不变应万变吧。 “我操!武松啊!当代武松!”很多崇拜力量的年轻人都赞叹不绝,从心里佩服,甚至有人冲上来,要磕头拜师,于果慌忙躲开,路晨斥道:“别妨碍公务啊!” 0183 好人一生平安 当代的年轻女孩不同于过去,都十分热情,于果的本领和造型令她们无比心折,这会儿都争先恐后地凑上来自拍合影,于果想要让开镜头,四面八方却都是镜头,一时间涌上来各种规格不同,型也不同的女孩脑袋,令于果躲无可躲。???? ? ? 路晨看在眼里那个气呀,她只认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不过四个,可这一下不知道要多少个了,而且她们更年轻,更清纯,更有诱惑力。 于果眼前又是两次闪光,只见之前他经过的那几个外国小伙也不断地拍照,并且竖起大拇指,由衷地佩服道:“布鲁斯李,耶!中国功夫是真的!” 于果见此,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想:“这下可能国外的网站,都会有今天的视频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胖子扒开人群走上来,对于果气势汹汹地喝道:“就是你?” 于果淡淡地问:“什么就是我?” 中年大胖子怒道:“你这么能耐,把老虎打了,全场的人都看见了吧!我是动物园园长!” 于果说:“我是为了救人,没有办法。” 中年大胖子怒道:“你真能耐是吧?你有没有一点儿常识?这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你知道万一它死了的后果吧?” 没等于果说话,旁边的人都愤愤不平起来,七嘴八舌地把胖子园长骂得狗血淋头,园长却很有气势,居然不怕惹了众怒,大吼道:“这是法律!这是法律!你们敢公然跟法律对抗?” 老百姓都是为于果鸣不平,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嘴上不说心里也清楚得很,可既然园长拿法律说事,那他们的声音自然小了许多,毕竟谁也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揽事。 路晨也恼了:“没有我朋友出手,今天最少得死两个人!在你眼里,人就不是国家保护动物了?” 园长不知道她是警察,见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如此嚣张,顿时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路晨掏出证件:“人都是平等的,你为什么觉得你高人一等?” 园长见是警察,气焰立即灭掉一半,可还是振振有词地说:“国家可没规定人是保护动物!中国人多了去了,可老虎才几只?又不是我规定的人不如虎,可这是个不容争辩的事实!” 可也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你说人不如虎,是说我的孙子和女儿都该被老虎吃了?” 众人全都看过去,见居然是那一家人里的两个老人。这两个老人貌不惊人,穿着也比较普通,可这时候目光炯炯,充满了常人难有的霸气和威严。 其中老太太一把抓住于果的手,动情地说:“小伙子,你没事吧?” 于果笑笑,摇摇头。 老太太拥抱了他,又掉出眼泪来:“小伙子,多亏了你和这位女警官,要不然,我孙子和我女儿,就都……” 那动物园园长不愿与众人作对,可嘴上依然不服输道:“告诉你!小子!别以为自己救了人就可以不负法律责任了!一码归一码!老虎咬死人,那是不犯法的!你打死了老虎,那甭管你救了几个人,你就得赔偿!你就得坐牢!” “你给我住口!”老大爷那身躯居然像是级音响一样,陡然间一声大吼,虽然跟于果对老虎吼叫远不是一个级别,却也足够震撼全场。 园长吓了一跳,浑身肥肉一哆嗦,可还是稳住了,怒道:“你嗓门大吓唬谁呀?你是什么东西?你敢对抗法律?” 老大爷冷冷地说:“你敢这么对待英雄?这是人的世界,是人的社会,你敢说人不如虎?国家哪条法律说人不如虎了?” 园长上下打量他:“气场挺足嘛?你觉得你岁数大就能油嘴滑舌地狡辩,是不是?” 家属里三个男人都生气了,向前踏一步。可园长不怕,持械的管理员有十多个,谁怕谁呀?一时间剑拔弩张。 也就在这时,老大爷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小伙子,小姑娘,你对我们的好,我们一辈子记得,好人一生平安,要是到省城玩,记得打着电话。”随即撕下一张纸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并且写了一个大大的“龙”字,郑重地交给于果。 没等于果和路晨道谢,老大爷又说:“你们放心,你们做的事是正义的行为,是积德的行为,没人会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你们还应该受到表彰。所以,别有思想负担。” 园长讥讽道:“哟,在装大官儿呢?以前是不是演员啊?” 那老大爷转过身,手指指向园长:“你下来吧,这个园长不适合你干。” 那园长吓了一跳,可突然觉得很搞笑,这话让彩云山风景旅游区主任来对自己说,甚至是胶东市旅游局局长对自己这么说,那还差不多,这老头儿算个虾米东西?于是他放肆地笑了起来:“你说下就下?回去照照镜子!这里以后不欢迎你!” 老大爷也冷笑起来,声音比那园长还冷,转身一招手:“咱们走。”其他家属老老实实地跟着老爷子一起走了。 路晨笑了,悄声对于果说:“这老大爷以前会不会是个法院工作人员出身?中气十足的。你看他家人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就像一个封建家庭。” 于果却淡淡地说:“你自己冒险去抓人,我还没找你算账。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死去,死前别打电话找我,我懒得烦心。” 这话很难听,可却充满了真挚的关心和疼爱,路晨不但不生气,反而听得很甜蜜,低声很小女人地说了一个字:“嗯……” 可也就在这时,那一群家属中,被于果救起来的少妇,缓缓地转过头,深深地望了于果一眼,目光十分复杂。 于果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尽管已经做了简单包扎,可还是能看清楚长得十分清秀,只是略带忧郁。说是少妇,虽然孩子都五六岁了,但论年龄还未必比自己大,说不定是同龄,只比童、路、谭、张四女大一点。 路晨刚才的甜蜜温柔尽数去掉,眉毛一挑,很不高兴地说:“我说你啊,别处处留情啊!人家是孩儿他妈!已经结婚了!人家有丈夫!” 于果心想我干什么了你就联想这么一大堆,干脆转头走了。 路晨忙不迭喊道:“喂!别走啊!我没带手铐,你快跟我一起把那傻逼押走!不……还是先把他送医院吧,看来好像不大行了……” 远处,传来了警车的笛声。 =============================================== 刚把人送上警车,于果怕麻烦想走,但热情的人群呼啦啦涌上来,让于果连想下车都难。 没办法,于果只得说:“各位,等一会儿到了西开区区中心把我放下来就行。”。 路晨秀眉微蹙:“你少来!你看到这帮人没有,答应了说要一起吃个饭的,怎么也不肯露脸,你问问他们,今天能不能放你下车?你有本事把车拆了。” 陈阳光和唐军都嘿嘿笑起来。他们确实没想到于果居然能徒手驱赶狮虎,这是几百人亲眼目睹的结果,假如说当初于果帮他们破案却能动辄赚百万,他们还很不平衡的话,这时候确实真的没啥可以比较的了,根本不在一个宇宙层次。 巩帅尽管非常不喜欢他,但也彻底服了他了,嘴上却不怎么友好地说:“坐稳当了,一会儿你于大侦探也得帮我们做一下笔录。还有,晚上谷队和孙队设宴款待你,你要是不去,意思就是不再把我们当朋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拼酒把我喝倒,二是教教我打老虎的拳法。” 于果哭笑不得,他还真没什么可教的,一旦详细说起打架,那他肯定路线,这就像大象不可能教给松鼠怎么打架一样。 将嫌疑人送到医院后,一经检查,大家都松了口气。这嫌疑人身强力壮,皮糙肉厚,而且比较擅长打架,虽说是被三个成年男子围着打,却一直护着要害,只受了比较严重的皮肉伤,虽说一脸淤青,眼歪嘴斜,皮开肉绽,手臂还骨折了,但神智还清醒。 不但如此,此人十分狡猾,一开始就装成奄奄一息的样子,使得那三个男子也不敢继续再打,怕打出人命。要不是医院检查清楚,他恐怕要装作没几个月休养就下不来床的状态,拖延时间,伺机逃走。 医院为他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在路晨的强烈建议下,决定带回局子突审此人。虽说这么做可能有些不大人道,但想到那两个夜跑女孩家属的殷切目光和痛哭流涕的样子,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保证效率。 车子到了市局大院儿,四中队那边早已经接到电话,谷强和孙奇峰专门来迎接,态度比原本更加热情数倍,弄得于果也很不好意思。谷强已经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了,这是不小的官儿,很有实权,可一直对于果特别礼貌,这一点令于果有些触动。 但系统还是不忘提醒一句:“他们终究是警察,请您牢记,永远不要泄露自己的秘密。” 于果在心里答道:“泄密等同于孟凝的复活成了泡影,我的家人未来的富余安定生活成了泡影,我还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你放心,我绝不会泄密的,就像你不会告诉我关于你自己的秘密一样。” 系统很满意这个答案,简单地说:“那祝您好运,我睡觉去了。”其实它压根不需要休眠,尤其是处理地球上这点数据,对它而言,几乎可以算是休息了,从这一点来说,它可以狭隘地算作地球上的永动机了。 0184 催眠大师 于果把大体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当然,把自己说成是正好在彩云山风景区玩,好在大家从来没有谁想要去怀疑这一点,毕竟于果在刑警大队已经成为福尔摩斯兼蜘蛛侠的混合体,是智慧、身手和正义感兼具的第一好市民。?? 与此同时,对这嫌疑人的审讯紧锣密鼓地进行,眼见就到了吃饭的点儿,四中队新来的四名实习的大学生对于果很是崇拜,领导吩咐要招待好于果,都七嘴八舌地问问题。 于果无奈,为了摆脱他们,只得询问是否可以旁听审讯,大学生们连忙汇报给领导,谷、孙二人对他绝对信任,毫不犹豫,便请他进来听。 路晨负责拿着笔记本电脑记录嫌疑人的口供,当见于果搬了个凳子到自己身旁坐下,手颤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总有些小害羞。 于果看到笔记本正在打字的oRd文件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比如名字叫邱社会,四十一周岁,身高一米七九,体重……之类的,但一直在装傻充愣。 虽然路晨是做笔录,却也是执行抓捕的当事人,因此尽管并非主审,也开口了:“冯蓉的同学不止一个看到你在白天就朝冯蓉吹口哨,下班的时候还跟踪过她一段时间!你敢否认你做过这些?” 邱社会显然是个硬茬,冷冷地说:“有监控吗?没监控说个屁?” 于果以为所有的嫌犯到了局子里都得老老实实,没想到还有这么嚣张的人。 陈阳光则敲了敲桌子:“注意你的态度。一个人作证有待商榷,但有好几个人,她们之间互相也不都认识,而且在不认识你的前提下,对你特征的描述是大致一致的。” “我听不懂,别说这些了,懒得听你叨叨,烦。” 唐军属于性情冷峻的人,他冷森森地说:“看样子,我们是对你态度过于友好了,是不是?” 邱社会丝毫不怕威胁,哈哈大笑起来:“你吓唬我?这里是局子,不是派出所!你敢动我?”他说得也没错,在派出所里,反而说不准能动手逼他老实承认,但在这里却不行。 况且,尽管此人就是袭击和绑架第二个女孩的嫌疑人,基本上已经可以认定了,但缺乏特别有力的证据,必须得他自己承认。再说,刑讯逼供未必从来没有过,可碍于于果在现场,他们也确实不方便这么做。 于果忽然插口问:“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 唐、陈和路都没想到他为什么突然张嘴,问这种怪异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但邱社会却明显脸色大变,甚至慌忙眨眼掩饰慌乱,嘴上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什么谁?你说什么?” 于果看了一眼三位警察,说:“我感觉,他虽然挺聪明挺狡诈,但是没那么大底气到现在还这么镇定,有可能是受人指点。” 路晨不大相信,毕竟要是连审案这警方的强项都不如于果的话,那就太丢脸了。可当她顺着陈阳光和唐军的目光望向邱社会时,那邱社会早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虽然还是一脸死犟,眼神中那深深的不安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路晨厉声喝道:“第一个夜跑女孩,是你杀的吗?” 邱社会又稍稍镇定一些,傲然道:“你想要栽赃陷害,没门儿!” 路晨大怒:“你……” 于果却笑了:“你刚刚还露怯了,现在却又底气十足,说明第一个夜跑女孩的死,大概真的跟你无关了。那么,第二个女孩现在在哪儿呢?活着还是被你杀害了?” 邱社会心里如同被大锤猛击,沉默几秒后,再次收敛了表情中惊愕和忐忑的成分,森然道:“你不是警察吧?凭什么审讯我?” 于果微笑道:“看来你没受什么重伤,耳朵一直好用得很,听力不错。” 邱社会现他每一句话都压制着自己,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尤其是知道他能赤手搏虎,更是惊惧万分,狐疑不定地看着他,眼神却闪闪烁烁。 邱社会算是个意志比较强悍的罪犯,但他终究仍然是普通人类,他永远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于果就害怕,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闪躲。 因为于果的两大能力之一——刀枪不入的强悍体能,是全面展的,在保证能有足够的接触时间的情况下,他的目光可以催眠意志力中等和中等以下的人,因此这种催眠能力,算是刀枪不入能力的一种附赠,甚至可以算是他的第三种能力。 只不过这能力相对刀枪不入和无视两大能力来说,算不上“”能力,最多也就跟世界级的催眠大师相差无几罢了,仍然属于人类的范畴。但世界最强的魔术师却无法对抗他的无视能力,世界最强的格斗专家和大力士,也不可能对抗他的刀枪不入能力。 比如张丽云,她就算是意志力中等的女性,因为做生意,比一般的女性要强,却也是强得并不明显,因此于果仍然很成功地控制了她,让她说出了和胡松的苟且之事。 而邱社会虽然只是高中毕业的一个普通人,在学业上算不得高智商罪犯,可他本人意志却比较坚强,尤其是犯罪意识坚强,这一来是先天获得,二来也是靠血雨腥风的历练。 所以,邱社会本能地感觉于果那双眼睛简直不亚于地狱的大门,在不断地用暴力和甜言蜜语双重攻势,同时威逼和诱惑自己。于是,他的本能令他不断闪躲,不要进行眼神上的交流,甚至不能接触,以免控制不住自己。 因此,邱社会开始嚷嚷起来:“我抗议!不是警察也能进审讯室,这是对法律的亵渎!我要求他马上离开,否则别想让我说一个字儿!” 路晨等三人面面相觑,为难地看着于果。 于果却并没有顺从他们的为难,而是站了起来。他赤手搏虎之外,还有多次奇迹般地出手,无论是战斗力、成功率还是凶狠果决程度,都远非一般人可以理解,哪怕是百里挑一的凡人强者,也难以望其项背。 因此,这些战绩和本身客观强悍的事实造成的煞气和威严,始终萦绕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这一站起来,别说是邱社会,就连路晨等三人也都莫名其妙地骤然间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压力。 邱社会更是吓得整个人一颤,那股倔强死磕到底的气焰收敛了不少,嘴上说:“怎么?你想要打人?” 于果看了看四周,问路晨:“你们这个房间有监控吧?” 路晨这下真的为难了,当然,她是误解了于果的意思:“监控是必须有的,这是规定,你……你可别乱来。” 唐军也误会了于果的意思,因此表示支持,淡淡地说:“都是有弹性的,只要他死不承认,那就别承认了。”他觉得杀鸡不用宰牛刀,自己这拳头就够用了。 于果又问:“那监控能听到声音吗?” 陈阳光一愣:“当然。关闭声音也行,只不过得同时录音,比较麻烦。” 于果点点头:“有画面有声音就好。那请保持画面和声音,这样就可以一遍通过了。” 三个警察都糊涂了,路晨迟疑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于果咳嗽一声,说:“我以前学过一点儿催眠,算不上好,但起码是中等水平。他死活不招,那我就用这个法子试试,说不定能有效果。为了保证说服力,希望你们三位也都在现场看着。” 大家都愕然了。当然,他们尽管还是不相信,却仍旧在下一秒有些相信了,因为他们觉得,会催眠对于果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对他而言只能算是一门杂学,要知道,徒手把老虎揍出血,那才是非人类能做到啊!要不是路晨和数百人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都是不信的。 于是,路晨喃喃地说:“你还有什么不会呀……” 于果笑笑,含蓄地表示了谦虚,以及委婉地表示了“这是个事实”。 唐军比较谨慎,问:“这需要手表,闹钟还是勺子一类的器械?” 于果摇摇头:“不必,只需要我和他都在场就行。” 陈阳光平时嘻嘻哈哈,但关键时刻同样审慎:“那我们仨也在场的话,要是你这功力范围过大,把我们仨也催眠了……” 于果微笑道:“不要紧,我有针对性的。既然你们是见证者,是帮我作证的,我又怎么可能连你们也催眠了呢?” 唐军点点头:“好吧……那……什么时候开始?灯光方面还需要调整得比较暗吗?” 于果笃定地抬头说:“不用,只需要我和他都在场就行。各位,咱们现在就开始。” 陡然间,他径直朝邱社会看去。 邱社会猝不及防,本能地想要偏过脸去,可于果这一看不同寻常,是全力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邱社会惊讶万分的双眼,这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邱社会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他的本能已经被于果强大的目光效应挪到了后面。 “第二个夜跑女孩,现在在哪儿?”于果直截了当的提问,更让三个警察震惊,他们以为这总需要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循序渐进地问才行。 路晨心里更是暗叫一声惭愧,忖道:“本来就应该先问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失踪女孩的生命安全最重要,先得给家属一个交代才行,具体的审理应该先放在一边。他都想到了,我却没想到,真是汗颜……” 邱社会却一把捂住脑袋,啊啊啊地乱叫起来,仿佛得了癫痫,浑身大汗淋漓,铐子哗啦啦地剧烈抖动。 “是癫痫吧!”陈阳光一惊,“快!救人啊!” 0185 本能的抗拒 于果却说:“陈警官,这不是癫痫,请别破坏我的催眠,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 陈阳光主要是担心有恶劣影响:“这……这必须停止啊!看上去像是逼供啊!“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没事,监控为证,我们谁都没动他,法律也没规定:用眼睛看别人把别人弄出汗了,算是犯法吧?他意志力很坚强,不会一下子就开口,所以还想负隅顽抗一阵,但始终是徒劳的。在他开口之前有一个过程,请耐心等待一下。” 他说话始终威严十足,陈阳光和唐军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行动,但还是焦虑万分。 于果继续盯着邱社会,一字一顿说:“别再顽抗了,你看着我的眼睛,痛苦就结束了。你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但我还没有,你想让我加大力度么?” 邱社会剧痛难忍之下,心一横,猛然目光对目光,大吼一声:“来吧!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我——!!” 他陡然像是被抽空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瘪了,瘫倒在椅子上。 陈阳光、唐军和路晨都是大惊失色,以为他昏厥过去了,想要跑过去看看心跳,却还是都忍不住先看了于果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要征询于果的同意。 于果却淡淡地说:“没事了,他已经进入了被催眠状态,我现在要提问了,请你们各就各位。放心吧,只要问完了,他就能恢复正常的。他本身内脏没有问题,只是大脑受到了一定刺激,纯精神方面的。你们别担心,他的意志坚强,而且我也把力度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了。” 陈阳光还是不大放心:“可这个最终能不能作为证据,国内目前是没有这个先例的……”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等他全招了,所有的物证齐全,就可以反推回来,整个过程依然是缜密合理的。” 陈阳光被他的笃定弄得心情复杂,但觉得又好像很有道理,只得喃喃地说:“这报告可怎么写啊……” 于果继续问:“第二个夜跑女孩冯蓉,还活着吗?” 邱社会喃喃地说:“活着……活着……应该没死……” 众人大喜,陈阳光忙问于果:“他说的可信吗?” 路晨扯了他一把:“你怎么话这么多?不同地问,多影响于果的催眠效果啊!” 于果说:“我的催眠方法和大部分催眠师不同。他不必非要信任我了,才对我敞开心扉。换句话说,要是不说,精神上受点小折磨是免不了的。” 陈阳光大急:“这录的音呢!你……” 于果没看他,而是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邱社会的双眼:“不要紧。既然大家都不相信用催眠可以破案,那也应该不会觉得用催眠来强迫嫌疑人说话是犯法的吧?法律也没这个规定。不但如此,假如有人觉得我是用眼神直接控制他说我想要他说的话,那也太神奇了,更没有人相信。所以,他说的是实话。” 陈阳光总想反驳,可竟然无言以对。 于果接着问:“那她在哪儿呢?” “彩云县……彩云县蒲家镇北邢家疃的西北角一个破出租屋里,出租屋外面有一个空鸡舍,上面罩着一块藏蓝色的布,你们一看就知道……有个地下室,是解放前时候就有的……” 唐军的手摁在门把手上,面容肃然,只要邱社会再说详细一点,就马上派人先去救人。 于果问:“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这是你自己租的房子吗?” 邱社会突然不回答了,双手扣住脑袋,出呜呜呜的声音,甚至开始用额头撞桌面,咚咚作响。 陈阳光又嚷嚷起来:“这是咋回事?他……他怎么这么痛苦?”他在工作中还是很认真负责的,但也同样过于循规蹈矩,怕担责任,怕背黑锅。 于果沉默几秒,说:“他即便被催眠了,意志上也仍然坚决抗拒。我要撬开里面的内容也不难,可是再这么搞下去,怕对他的大脑产生伤害。” 路晨现了疑点:“这问题不算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也不牵涉什么大事,他既然没杀人,何必这么抗拒?” 于果点点头:“你说得对。要么就是房子在租赁方面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房子里面还藏着什么。” 路晨脸色惨然:“这……这王八蛋还杀了别人?也在房子里面?” 于果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种轻松的语调:“好了,换个话题吧。说说,第一个夜跑女孩被杀,是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 路晨听邱社会这么说,心中大急,望向于果,问道:“这话你信吗?他是不是从刚才的抗拒开始,就开始抵赖了?再往下的话还能算真话吗?” 于果凝然道:“只要说出口,肯定是真话。其次,我觉得刚才我的问法有问题。那么,邱社会,我换一种问法,第一个夜跑女孩李艳,是你杀的吗?” “不……不是……” 路晨抢先问道:“那你跟没跟踪她?不是你亲手杀的,但你对她做过什么?” 于果伸出手朝路晨摆了摆,眼睛却仍然直视邱社会:“催眠的沟通只存在于目光交流的两个人之间,你说的话他听不见。我帮你问吧,正好这也是我的问题:邱社会,你认不认识,以及是否接触了第一个夜跑女孩李艳?” “不认识……没接触……” 路晨坚决不信,她倒不是因为想扩大战果或者早点草率结案,因为她见过的杀人犯多半很狡猾,她不相信这家伙不是第一个夜跑女孩被残忍杀害的罪魁祸。如此对待人的身体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此人正好符合条件,需要深挖才是王道。 于果心里却把原因猜测了个**不离十,又问:“你说说,你是为什么起意要绑架冯蓉的?” 邱社会沉默须臾,说:“我看了新闻……” 于果继续追问:“谁的新闻?” 邱社会回答:“李艳的……夜跑女孩被杀的新闻……” 于果不想进行诱导式询问,便不给任何提示:“你说完。” 邱社会缓缓地回答:“李艳……李艳死了,她纹身……纹身的,夜跑的,都是喜欢展现自己的女表子……我恨……我又看到冯蓉也是一样……我不认识冯蓉……可她也纹身,也夜跑……我觉得她也该死……为什么杀手不现她呢?我觉得……要是她也死了,人们也会认为,是杀李艳的凶手干的,是连环杀手……” 路晨震惊了:“他还真没杀第一个夜跑女孩李艳?那杀李艳的又是谁呢?” 陈阳光也明白了:“他这是歪打正着啊!” 于果催促道:“继续说。你还有同伙吗?” 可邱社会又用脑袋开始剧烈撞击桌面了,于果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忽然撤回了眼神,邱社会白眼一翻,头向后一仰,昏了过去。 陈阳光慌忙上去查看,于果说:“他只是昏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会有点头疼。” 路晨有些不满最终的结果:“还有好多没问到呀!你怎么不继续了?” 于果叹了口气,说:“他的意志力非常坚强,能逼他说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再继续下去,他的精神就会受到摧残的,醒过来要是变成了傻子,你们还能再问出什么?眼下这些已经足够你们掘了,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他抵赖也没用了,只能全力配合以争取最大程度的宽大处理了。” 三名刑警一想也是。唐军急忙说:“那咱们几个快去吧,把巩帅也叫着!” 路晨愣了愣:“只是抄他的老窝,不用咱们都去吧?总得有人留下来看着这家伙吧?” 唐军比较有主意:“没听于果说么,那房子兴许有问题,而且他拒不交代他是否有同伙,所以说不定有隐藏在暗处的同伙,咱们在明,难保不遭暗算。你,我,巩帅都去,咱们格斗都比较在行,三个人再带着枪肯定没问题。阳光在这儿看着他吧。” 陈阳光对此也没话说,他更擅长交流沟通,而不是格斗。 于果说:“反正先来无事,我也去吧。” 三个人都是一愣。路晨当然愿意:“那就辛苦你了。虽然其实我们三个足够了,但有你在我就更放心了,没有什么拿不下的了!除非邱社会真有同伙,而且还持有枪支!” 于果说:“我也确实担心这一点,预感没那么简单,所以还是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 他说是这么说,其实这三位警察是无法给他照应的,实际上他要分心照顾他们三人,尤其是照顾路晨。 路晨又焉有不知?心里暖洋洋地,也很得意,想:“要不是我也去的话,说不定他就不去了。他今天差点就失去我,有点后怕,所以不想一天失去两次,就要跟着我了。” 想到这里,路晨心里大为羞怯和欣喜,冷不丁目光转到于果脸上,连忙偏过去,可脸红掩盖不住,其中蕴含的意思也一目了然了。 巩帅正好走到门口,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禁黯然,但也认了。当他听说于果能打伤老虎,甚至一嗓子吓走老虎,之前想要一较高下的心理,已经烟消云散了。 于果是他唯一全方位服气的男人,哪怕成了情敌和竞争者,他也完全服气,再说,他人品端正,职业原因使得自身高度自律,也绝不会因为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垂青而萌生邪恶想法。 甚至他想到过,一旦路晨出事,自己是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挡子弹的,但于果未必做得到。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这个状况。这不是为了跟于果争,而是想用最深沉的方式向路晨表达自己的爱,只要她知道,那就心满意足了。 0186 暗箭难防 出门时,谷强和孙奇峰纷纷表示歉意,说现在就是晚饭的点儿,本来的确是要好好吃一顿的,可眼下救人是大事,尤其是知道冯蓉还活着,救人本身比破案立功重要百倍。? 但他们却不再担心于果作为群众参与会有危险,因为他们相信凭于果的本事,反而其他三个警员要靠他照顾。 他们没告诉于果,微博微信已经转疯了,于果打老虎的事恐怕要传遍全国了。于果虽然没上网,却也猜得出这个结果,但他也明白,网上每天都有千奇百怪的新鲜事,只要他此时顶住压力拒绝任何媒体采访,只要这个新鲜劲儿一过,热度自然就降下来,甚至无人提起了。 毕竟打虎再难,也是可以想象的,要是他的穿越能力和刀枪不入的能力被现,那就真的成为永远的新闻被载入史册了,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于是,于果客气地跟谷强和孙奇峰说,确实是救人要紧,吃饭什么的,再找时间,本来警察吃饭时间就没个准,太辛苦了,还是破案之后没心思了,再好好聚聚。虽说案子永远没有破完的时候,但今晚确实是不能正儿八经地聚会了。 路上路过肯德基和蓝白餐饮,于果买了一大堆,巩帅和唐军脸上挂不住,说要报销,但于果不同意,说晚上说不定未必一帆风顺,买多一点,先吃一些,过会儿再垫补垫补一下。肯德基的汉堡当然还是给路晨吃的,路晨满脸欢喜,就像从没吃过这东西似的,全家桶大家分着吃。 中途,于果接到童雅诗的电话,童雅诗上来问:“跟谁再一起?” 于果当然知道她问的是女人,便直截了当地说:“和路晨。” 童雅诗有些黯然地说:“在吃东西?”本来吃得正欢的路晨的大腮帮子立即停止了咀嚼。 于果说:“怕你担心,是执行任务。” 童雅诗幽幽地说:“我猜到了。你的事微博上传得很厉害,你现在成明星了。以后别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以为你真能打得过老虎狮子?” 显然,她当着外人的面放不开,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关心之情,只能用隐晦的嗔怪语气曲折表达,而且她没有亲眼所见,也并不相信于果真的能打老虎,只是以为他全力以赴才把人救出狮虎山,她觉得现在网络的标题都太过耸人听闻了。她更关心的,是于果当时和路晨在一起。 于果听出她细腻深沉的关怀,便说:“真不好意思,一直也没去上班,这些天一直有事。” 童雅诗淡淡地说:“你又不是警察,晨晨不能老让你去干危险的事,我回头得说说她。” 路晨果然中计,接过电话说:“雅诗,这事儿确实是我找于果帮忙,但一切非常顺利,今晚就把这案子彻底解决了,所以你放心好啦!” 童雅诗听电话里似乎不止他俩,也略微放心了些,让她把电话还给于果,接着说:“你的假期只放到明天结束。张宏勋先生的追悼会一结束,你后天就要来上班了。” 于果只得答应。 车子彩云县蒲家镇北邢家疃后,立即先从西北角开始搜索,由于他们只是开着普通的越野车,并不是警车外形,倒也没引起谁的注意。等现那个藏蓝色的布蓬罩着的空鸡舍后,四个人对视一眼,便打开了车门。 巩帅正要一马当先,展示爷们儿气概,却被于果拦住:“等一下,我在最前面走,你们各位在后面。“ 巩帅对他喧宾夺主的态度很不满,要不是于果对这案子有着突破性的贡献,早就公开表达不满了,即便这时候,也一挑眉毛:“于兄弟,你再怎么着也是个群众,哪有警方走在群众后面,把群众当枪使的?咱对付狮子老虎肯定不行,可个把歹徒,我们仨任何一个都能一个打好几个,真不用你来保护。“ 路晨觉得他说话太过分了,本想反驳,又不想别人觉得她明显向着于果,而且最重要的是别显得警队战友们之间关系不融洽,也就强忍着没说。 于果对他还是有耐性的,说:“我有不大好的预感,我在前面好一些。” 巩帅虽然知道他本领惊人真不是装逼,可不喜欢他弄得跟料事如神的姜子牙一样,便坚持说:“那就更不能让你在前面,我们牺牲那是职责所在,让你以身犯险,那是对群众生命的不负责,大家能骂死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抢先几步,用最快度走到前面,其他人只得快跟上。到了门口,巩帅示意战友们掏出枪来,自己则一手向上持枪,一手缓慢而沉重地敲门。 敲了几下,却没什么反应,巩帅试了试从盗贼那里学的办法,用一根小铁丝探到大锁头里,可是锁很久,都已经生锈了,而且外面还裹了好几层铁刺,不容易弄开。 他面子上挂不住了,当即向后退了几步,突然飞跃而起,先是把住石壁,随即又是两下,蹭蹭蹭便稳当地站在了墙头。这身手真不是盖的,不说力气,但说格斗,路晨和唐军自问和他差不多,但巩帅当过武警,是全面展,要不是现场不允许,路晨和唐军几乎是要鼓起掌来。 巩帅也很得意自己这一手几乎可以比拟武侠小说里水上漂的轻功,于是接着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但也就在这时,路晨和唐军眼前闪过一道光亮,仿佛闪电突然在他们中间出现,毫无征兆,却又闪亮无比,只见于果的残影还未淡去,整个人就抢先一步踏上墙头,再又以几乎同时完成的动作又一闪,和巩帅跳下去的时刻基本一致。 巩帅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果就立马拉住他。 巩帅虽然不喜欢他,但这次很没礼貌的身体接触,令他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反感,想要扬起肩膀甩掉,却陡然现提不起劲儿,肩膀也不由自主地下沉起来。 他大惊失色之余,偏偏要倔强地使劲,一米八二以上的身高,一百七十多斤的体重,这样一条魁梧的汉子,却骤然有一种原来自己只是一只风筝,要被下面的主人收回线,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怕感觉。 也在这一瞬间,他的脚下不知怎么绊到了一条绳子似的东西,仿佛是跳绳被绊到了一般,又麻又痒。 于果只用一只手便彻底将他硬生生拽回,然后他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挟持”到了大门口的门槛上,这才感到四肢又回到了身体上,站稳了。 与此同时,没等巩帅勃然大怒表示不满,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噔噔噔三把锋利的刀影闪过,几乎是贴着脸擦过去,当一切画面镇定下来时,只有三把刀剧烈震颤的刀柄在诉说刚才几乎是死里逃生的险情。 这个画面彻底消解了巩帅全部的怒气,他本来就像小老虎一般的大眼睛瞪到了极限,心有余悸之余,又忍不住怒火万丈,要不是于果再次拉住他,他才产生了些许惭愧和感激之情,几乎差点又要中招。 这时候,巩帅才真的镇定下来,转过身说:“谢谢你啊老于,我太鲁莽了。我先给他们开门……” 于果笑笑,表示不用这么客气,可陡然间他脸色再次巨变,一把拉住巩帅,向后迅若游龙地疾走,而大门内顶端又有两根绳子受到巩帅开门闩的压力,唰唰交错划过两把磨得十分锋利的镰刀,这一刻,这镰刀恐怕最接近死神的召唤了,死神的武器,不就是镰刀吗? “操!操!”巩帅感觉脸上实在无光,连续两次都着了道,要不是于果能这么不计前嫌且十分及时地救了自己,那自己的脑袋要掉两回了,这更让他勃然作色,真想把设计者扒皮抽筋。 这次于果确定了门上的确再没有机关了,这才打开门,当看到门内的一切,路晨和唐军也都惊呆了。 巩帅是爽快明朗的性格,知道于果绝不可能是早就掌握了情况而故意让自己出丑难堪,愈佩服,问:“老于啊,你真是料事如神!邱社会那小子没说出他到底有没有同伙,你就判断出他有可能精心设计这些机关了,厉害!你别摇头了,这时候还谦虚什么?” 于果摇摇头:“我不是谦虚,我也是猜的。问他一些我们急需要知道的问题,他都供认不讳,可问到他有没有同伙,或者是不是他自己租的房子,他都本能地激烈对抗,这说明这看似不起眼的方面,就多半有鬼。 “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但我个人也觉得,在房子里布置机关,实在是有点荒诞,可越接近这里,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所以,我想先进去看看,我反应相对更快一些,受伤的可能性最低。咱们还是应该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主,其次再说使命和任务。 “但是,给这房子布置这样精巧的机关,而且利用的不过都是农村随手可见的最简单的工具器材,这说明设计者脑子很好,心思很细腻,也特别狠毒。他已经能预料到有人有能力从上面进入家门,而且多半是能威胁自己的人,便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我的意思是,邱社会肯定有同伙,甚至不能叫同伙,而是主谋,邱社会只是一个从犯。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设计者,而邱社会再狡猾也是缺乏文化的人所能狡猾的最高极限了,还没有这么厉害的智商。咱们接下来进去的时候,万事小心,请让我走在最前面。” 三人心服口服,当然让他打头阵。 0187 机关重重 本来再看这屋子,水缸、小水井、乱七八糟的农具和蔬菜,可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小院,可经过刚才的两次杀身之险,足够使得在他们的眼睛里的农家院落,变成了布满浓郁黑暗气息的兰若寺。? ? 要是白天还好说,此时天色已晚,手电筒的照射并不能兼顾全局。 “凶手的同伙会不会在里面……”路晨吞了一口口水。 于果说:“咱们刚才动静大得很,要是里面有人,应该能听到,所以请每一步都跟着我走过的地方,不要并列。另外,把手电先关掉吧。” 唐军沉声问:“老于,你能看清楚吗?” 于果沉默一阵,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我的视力比较好,而且在黑灯瞎火的地方待过一段日子,现在还不算很黑,能看清楚。要是用手电,可能会让歹徒明确咱们的方位。” 刚接近与水缸平行的一条直线,于果就突然停住了,路晨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在于果的后背,一双软玉温香的大兔子波浪拍击海岸一般击打着于果后背的“沙滩”,令黑暗中的二人也不禁有些意摇神驰,心中一荡。 “怎么不走了?”巩帅心有余悸,以为又有什么危险。 于果悄声说:“走到这里,咱们分开走。”然后指了指脚下,“下面的踏板是个机关,咱们一条线的话,重量加上去,过一个阈值,可能会触动机关。” 有了之前的种种奇迹,巩帅还真的不得不信,但也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果淡淡地说:“我感受到有一根很结实但也比较细的金属丝线……” “你碰到了?” “没有,碰到的话肯定会接触机关。但接近的时候现脚下踩着木板的时候,这线在抖动,距离大约五厘米左右,我感受到它微微振动,带出了比较微弱的气流颤抖。本来我就大胆推测,这内屋的门口应该还有一处布置,现在看来就是这个。 “所以,这个长木板不是无缘无故放置在这里的,应该就是为了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所以极有可能走直线的人一起经过时,估计重量过一个数字后,确定是不止一个人,或者重量本身过一定数字的一个相对结实的成年男人进来,就被默认为威胁。估计那根线会带出一系列类似之前飞刀的东西。 “我个人猜测,阈值应该是一百五十斤为上限。也就是说,过一百五十斤,要么是来了两个人以上,要么是来了一个壮汉,这都是威胁。所以我们分开走,最多一个人踏上这木板,风险就小多了。当然,为保险起见,巩帅你最好别猜这个木板,你肯定过他所设计的上限了。” 三个警察听得心惊胆战,尽管觉得格外离奇,却不得不信。当他们都穿越木板时,都松了口气,巩帅想要试试是不是真的如此,就打算从旁边抱起一块大石头压上木板,随后再摞一些别的重物,看看会不会触动机关。 于果连忙制止:“别!还是跟着我的步伐走,说不定别的地方也有别的机关,你盲目动手有可能遭殃。” 巩帅不甘心地问:“他有这么料事如神?” 于果肃然道:“能随手用在五金店就能买到的东西,和农家院落常见的家什制造机关,我觉得不论智商、心机,都不是邱社会能达到的,而且此人应该受过专业训练,邱社会更就比不上了。 “尤其是邱社会也身材粗壮,肯定过一百五十斤了,当然,这一百五十斤是我猜测的,我是说,肯定过设定上限了,当然,他自己一定知道这些机关,可这些机关有可能是一个自认为应该将自己设定在最安全区域内的人设计的。 “我是说,设计者另有其人,可能是他的同伙,也可能是他的领导者和指导者,其体重可能会在重量设定下限的安全值以下,是个主要靠脑力的人。所以,凭他的智力,肯定能想到我们会试试这东西有没有这么神,因而再次中招。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们要是破了这一层,把这机关的武器给用掉了,那有可能那个人会察觉到,更会警觉。倒不如我们就这么进去,他要么睡着了,要么认为我们已经折在了这第三关,反而会降低警惕性。” 话讲到这里,三个警员已经对于果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可谓是言听计从了。 “走吧,跟紧我。”于果招招手,几个人继续向内走。一开始搜索第一间屋时,还都很紧张,但随着搜罗区域越来越多,没搜的地方越来越小,胆子也就相应大起来。这个农家院并不大,都翻遍了,确实没有一个人存在。 这个时候,他们反倒都有些担心了——邱社会的同伙不在,也倒罢了,可他们是来救冯蓉的,冯蓉呢? 于果说:“你们看没看过一个电影系列叫做《鬼玩人》?八十年代的老美惊悚电影,讲几个人去一个山林小屋里,有一个地下室,里面传来怪声……” 路晨不想听了:“别在这个时候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我告诉你,你这叫鬼故事袭警!” 唐军反应快一些:“地下室?对,邱社会说有个地下室,冯蓉应该在地下室里面!” 于果点头:“歹徒也有可能在里面。” 路晨见他口袋鼓鼓囊囊的,一摸,居然是在蓝白快餐里买的包子和肉饼,而且还有一小瓶矿泉水!当即诧异地问:“好哇!你还说我馋呢!你这是干啥?这么危险的任务,你随身带这么多吃的!怪不得原先你买了那么多,过咱们四个人的饭量……” 于果头也没回:“这是给冯蓉吃的,她有可能奄奄一息了,需要食物和水保命。这院子里有井水,但按照歹徒的狡猾程度,见邱社会被抓了,我们有可能摸到这里,说不定会在井里下毒。屋子里的食物也是一样,有可能不干净。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另外,尽量别说话,跟紧我。” 路晨对他运筹帷幄的计划彻底服了,小声回答:“哦!”还用力撅撅嘴。 巩帅又问:“那我们可以分开仔细搜索地下室在哪个屋吗?” 于果摇头:“别,还是一直都在一起吧,以免他趁虚而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们无端示弱,会让他产生大胆的偷袭行为,倒不如一直在一起,断了他的不良念想。但是咱们翻箱倒柜,他也肯定知道我们通过第三关机关了,所以干脆开手电找吧,效率高一些。” 唐军忧心忡忡地说:“那这么说,邱社会的同伙有可能无路可走,在地下室里挟持已经奄奄一息的冯蓉做人质,那……” 于果想了想,说:“地下室不方便我们救人,如果生了你说的这种情况,咱们就装作答应,退出来,等到了宽阔的地面,就好办了。” 几个人开始挨个屋仔细搜索,终于在十五分钟后,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摞了一大堆东西,于果感觉这多半是有问题,便把东西向外搬动,谁知道摞着的东西并不重,只是看上去很多很重,其中还有不少空箱子,这更能说明,这是欲盖弥彰。 果然,在最后一个箱子搬走后,这个看上去很破的地板线比其他地方略深。于果一时找不到机关在哪里,就干脆手指插进去,用力一拔,地板整个被掀了起来,一层层石阶渐渐暗淡下去,下面黑洞洞的,应该是个地窖。 这些房子都很老,最早的甚至有明末清初的,以前的有钱人家在地下挖一个完整的地窖,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且这是县里的贫穷村落,房地产和其他大型设施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选择在这里大规模建设,因此没什么拆迁问题,也就一直保留下来了。 接着,他对唐军说:“唐警官,你在外面吧,一旦地下室有不止一个入口出口,那邱社会的同伙一旦偷袭,把我们全关在里面了,你也好在外面照应。但地下室下面有可能还有机关,所以还是我领头下去好一些。” 唐军会意,知道于果选择自己,是因为自己综合素质强,文武兼备,最重要的是十分谨慎,不会像巩帅那样凭一腔热血玩命地干,不常用脑子,所以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果先钻了进去,他手脚并用,很快一路从石阶上下了去,接着落地。而其他人则一直很艰难地垂下身,互相拉着,摸索着,这才到了最下面。 “手电没亮光了!”路晨一惊。 于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做声,路晨感受到了,心里也大骂自己:“你这笨女人,你喊什么喊?” 也就在这时,一个灰暗人影闪过,似乎是留着长,于果立即捕捉到了,随后一跃而起跟了上去,其他人想要跟上他的度,很快就碰了壁。巩帅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的鼻子撞在墙上,后脑勺却被路晨的额头撞上,两面夹击。 那人也许早就适应了环境,动作极快。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大概是听到路晨的话,立马就决定趁黑出来行动。可他大概也没想到于果能死死追着他不放,便决定改变策略。 于果更没想到还有动作这么快的普通人类,这简直是狐狸或者狸猫托生的,而且这地下室构造复杂,面积甚至比上面的屋子还大,且初来乍到,一片漆黑,随时都有可能跟丢,而且现在已经跟丢了。 可他却不动声色,确信即便跟丢,也没丢多远,他就怕对方突然绕开自己,奔袭路晨和巩帅,那就真糟糕了。 0188 黑暗中的于果 也就在这时,于果陡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救:“救命……救命……”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心里剧震,转身就要冲上去,却骤然在下一秒感到侧身寒光一闪,顿时知道中计——那个邱社会的同伙,是个女人,这样一来,留着长,出女人的声音,而且体重在安全阈值以下,这些条件就都说得通了。 这女人让于果先把她当成冯蓉,放松警惕后前来施救,就非着了道儿不可。 这人无论智力、身手还是随机应变的能力,都已经远过一般人,恐怕就连金俊基那样高的智商,由于没在恶劣环境下生存过,在实战中的应变能力也肯定远不如此人。 这一切都很完美,这女人在黑暗中杀了侵入者并不难,留给警方的,仍旧是永远的谜团。 可惜的是,再怎么机关算尽,也是百密一疏,准确地说,这不是“疏”,而是这女人肯定想象不到,要面对的对手居然是一个被级文明科技改造过身体的人类。 这也不怪这女人,因为正常人都想象不到的。所以,这导致了这女人自认为一刀就足够致命,否则,按照此人的性格,会更加谨慎地将冯蓉从黑暗中推出,当做挡箭牌或者替死鬼。 于果在这一秒之内脑子里急闪过这许多分析,手上不停,在黑暗中极为准确地接住那把刀,当然,由于实在太黑,这一抓能抓住已经殊为不易,因此只抓住了上半截刀身。 那女人先是愣了一下,可与此同时极其专业地将刀身高转动,指望通过快旋转的刀刃杀伤于果的手。 然而,当这女人现根本转不动,也根本抽不开时,居然闪电般急飘走,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于果没想到此人现情势不利后能迅果决地放弃并逃走,当真是了不起,就这样慢了一拍,只拿到了这把刀,对手却已经消失不见。 他立马担心起外面唐军的危险,因为很有可能地下室不止一个出入口。于是他便快退出来,路晨和巩帅猛然见一个人影出来,都吓了一跳,但不知道是敌是友,都惊疑不定的当儿,于果已经一手一个抓住他俩的手。他俩顿时放下心来,但与此同时,也能感受到于果体内蕴藏的巨大力量。 紧接着,于果大吼一声:“唐军注意安全!” 声遏行云,穿透漆黑的地下室,直接飞出地面。唐军及时听到,同时也听到大门外吱嘎一声怪响,他大惊失色,当即明白了地下室有两个出入口,抬枪就要追出去。 于果也听出来,那女人不是从这个出入口逃出去的,便再次喝道:“别追!” 唐军并不知道这女人身手好度快,但他及时听从命令,没有追击,因为他明白了于果的另一层意思——屋门外的第三道机关,差点就朝那木板踏出去了,当即吓了一身冷汗。他的体重在一百五十斤上下,虽说并不清楚木板上限是多少,但可不敢拿命去试验。 他转过来,趴在地下室顶端大喊:“那个人逃走了!我没追!你们要小心啊!” 于果终于空出了时间,四下看着,仍然没现有电灯之类的东西,但过道顶端有个放置蜡烛的小笼,于果就看向巩帅。巩帅会意,打开打火机,点燃了蜡烛,眼前亮了很多,然后他看见蜡烛就点,连续点了好几个。 于果走到了一个不大的密室,他似乎感受到里面有一股温热,但却是生命即将消失殆尽的感觉。他知道事不宜迟,便从上面取下蜡烛,接近那倚靠在墙角的人形时,烛光映照出她憔悴之极的面孔。 她陡然接触到光芒,吓得一下子闭上眼睛,嘴里呜呜哇哇地乱叫,不断地剧烈摇头。这时候,一串沉重铁链的响声哗啦啦响起,路晨和巩帅没想到女孩居然被这么大而沉重的铁链牢牢拴住,如同古代因为犯了错而被囚禁的奴隶,心里都充满了激烈的愤怒。 于果说:“冯蓉吧?我们是公安局的,你放心,坏人都抓住了,你安全了。你爸妈在等着你回家,他俩已经急坏了,跟我们走吧。”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话也都不如说她的父母,这是能够直击她心脏的关键词。 她不喊了,身体停止了剧烈的挣扎,接着猛地颤抖了一下肩膀,黑暗中,她出现了抽泣的声音。 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三天了,不知道遭受了何等残酷的非人待遇,这个时候,她已经几近绝望,很难再相信任何人了,只有她曾经压根不屑的父母,现在成了能支撑她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精神寄托。 她真的好后悔,自己这么叛逆,最终却只有父母如此心疼她,其他的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 她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但那沉重的链子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这样一拉,哗哗作响,于果听到之后,便把手伸向那链子。 路晨和巩帅跟在后面,恰巧看到这一幕,他俩虽然此时此刻没有面面相觑,可心里都是同样的震惊。尽管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只怕没有什么奇迹能再让他俩惊奇了,他俩已经真的麻木了,因为于果本身就是个不断创造奇迹的男子。 于果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说:“行了,路晨,你喂她喝点水,吃点东西。”他把兜子里的食物和矿泉水交给路晨。 路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迟疑,在黑暗中,这种第六感尤其准确,便问:“你怎么不先把她抱出来?” 于果看了看铁链子,不动声色地说:“这么大这么重的链子,人怎么可能弄得断?你们得赶快联系局里,让武警和法医都来,最重要的是带着电锯。” 路晨和巩帅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都比较复杂。黑暗中,人的想象力足够腾飞到平时他们不敢想象的高度,他俩甚至认为,于果其实是能弄断这链子的,只是在故意隐藏着什么。 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这次他们真猜对了。 于果刚才差一点就用全力挣断这巨大的铁链子,可他骤然醒悟,明白这简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他站了起来,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我先上去,把第三个机关拆卸了。” 路晨和巩帅在孱弱昏黄的蜡烛光下,突然感到他的面孔过于冷峻阴森,都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股实在无法压制的恐惧,这恐惧在黑暗和寒冷中急酵、膨胀,使得他俩都不禁毛骨悚然。 于果拾阶而上,唐军见是他上来了,本来想搭一把手,但不知怎么了,忽然觉得这样做似乎冒犯于果,就好像于果没本事上来似的。 于果也的确伸手一勾,就这么上来了,仿佛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引体向上。他快走到大门口,当着唐军的面,猛然一跳,撞在木板上,木板没有事。 于果回头看了看唐军,若无其事地说:“我最重的时候也有一百五。但最近比较忙,所以瘦了,估计一百四十来斤。看来我的计算是对的,上限估计是一百五到一百六左右。” 唐军见他居然敢这么大胆,用命去试验判断正确率,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于果本打算让唐军帮忙,把大石头送给自己,增加重量以便获取那机关的利器,可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唐军毕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他怎么可能帮忙进行这种几乎是帮人自杀的行为? 因此,于果四下看看,正好看到那水缸,便走了过去,用力一抱,水缸里还有水,重量就不必提了,他看了一眼几乎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自己的唐军,抛开犹豫,故意装作用尽了力气,嘿呦嘿呦地半推半抬,水到处泼洒,终于把这水缸挪到了木板旁。 他曾经在近州的县城对付左刚的手下梅强时,直接掀倒了一辆两吨多重的全尺寸越野车,何况是这区区一个盛满水的水缸?当然是不在话下,可即便他装作这么辛苦地挪动,也足够唐军这个普通人里的格斗高手目瞪口呆,下巴差点要掉到地上了。 还没等唐军提醒的话结束:“你先等等,咱们一起……”于果就已经毫无征兆地将水缸一压,直接砸在了木板至上。 也就在这时,破空声大作,几根绳索上面滑动的声音,四把在黑暗中闪着邪光的镰刀从两个方向哗啦啦顺着扫过来,要是一个人站在这里,虽然不至于像欧美血浆电影里那样被脆弱地切成了四块,但终究会身受重伤,而且一旦扎进头部,那就肯定性命不保了。 于果双手一张,在原地疾转了两圈,手里已经分别接住了两把镰刀的刀柄,转过来顺手一划,两根金属丝线已经迎刃而断,镰刀也卷了刃。其实,就凭这镰刀的锋利程度,砍杀人身要害不难,可想要一下子切割断这金属丝线,需要相当的力量。 于果就这么将四把镰刀放到地上,接着满院子里到处跑,大是挥洒写意。唐军就看着他在这院子里撒欢,一开始不解其意,但很快明白,于果是在试探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但好在这不是武侠电影,没有那么多神秘莫测的机关埋伏,最终,这个院子目前是安全了。 可于果接镰刀的动作却比起金庸笔下的顶级大侠都不遑多让,这让唐军尤其震撼莫名。 于果看着他,说:“咱们现在可以快点打电话叫援兵了,请别忘了,要让他们带电锯,下面那个女孩,被很大的铁链囚禁着。” 唐军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拨通了孙奇峰的电话。 0189 已经不是无名小卒了 过了一会儿,武警部队封锁了这一带,赶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和任何伪装成老百姓的各类媒体记者,都没得到任何资料。? 毕竟这可怕的案件负面影响极其恶劣,没有上面话点头,这案件不会轻易向社会透露的。 很快,电锯锯断了那铁链,遭受非人折磨的女孩冯蓉被抬走,先送往医院治疗。他的父母是警队得到上级允许后打电话通知到医院的,得知女孩还活着,喜极而泣。尽管知道女儿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折磨,可他们仍然很知足,要知道,比起第一个惨死的夜跑女孩李艳,他俩的女儿已经算是极其幸运的了。 巩帅、路晨、唐军在门口迎接谷队和孙队,个个都是一脸疲倦。令他们惊异的是,连主管刑侦的市局副局长、刑警大队大队长等主要领导也都来了,可见对此案的重视。 领导高度赞扬这些基层刑警不怕累不怕苦甚至不怕死的精神,按照于果之前的要求,谷队和孙队没有提“还有个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的热心市民协助”,其实他们也乐得把所有功劳都归于警队。 于果直接回去了。他知道,此时一旦被各类长枪短炮聚焦,网上闲得蛋疼的人们一定会现他就是当天下午打虎的当代武松,到那个时候,网民会不厌其烦地把他人肉搜索,把他所有的关系网都扒得极其详细,公布于众。尽管他已经脱胎换骨,但也意味着,最近建立的关系网,都会公开,不再隐秘。 谷强和孙奇峰虽然并不知道于果闪躲的真实原因,只以为是那种世外高人保持的孤傲,也愿意配合,他们更希望这些古怪的案子都是警队自己努力破获的结果,而不能去归功一个侠客,或者是在严谨的破案过程中,穿插了一些怪力乱神的成分。只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在报告中保留了“关于邀请民间催眠大师一试”这样含糊其辞的内容。 从次日开始,他们就有的忙碌了,还要对邱社会进行更加详细和严格的审讯,问清楚那房子里的机关到底是谁设计的,而那个像狸猫一样迅捷灵活,如鬼似魅的神秘女人到底是谁?会不会二者是同一个人?那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不但如此,这夜跑女孩连环遭袭的奇案,假设前提是,这根本是两个独立案件,那第一个女孩李艳,又是被谁杀害的呢? 李艳的父母这下可真坐不住了,其实,这倒不是他俩有多坏,人性就是如此:当他俩看到继自己的女儿之后,又出现了第二个受害者,那心里反而还好受一点;相反,第二个受害者的案件有了眉目,甚至有可能沉冤得雪,那他们怎能受得了唯独自己的女儿不明不白地冤死? 因此,第二天,他俩孤注一掷,制作了横幅,到公安局门口大闹一场,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虽然这事儿也同样不允许被公开报道,但刑警大队四中队的压力当真又增倍了,光眼前的案子就忙不过来,第一个案件的受害者父母又采取这样激进的方式进行逼迫,他们便只好继续压缩自己的吃睡时间,全力思索。 于果觉得自己对路晨的朋友义务,对社会和对警队的群众义务,都已经完美的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公安局自己的事了,他真没必要步步跟着。 如果是在古代,对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女对手,也许于果还会觉得是个大隐患,不抓住的话,朝廷和衙门寝食难安。可在当代社会,仅仅靠身手好,是不可能与维持整个社会正常秩序的公安机关相抗衡的,这个女歹徒,被抓住也是迟早的事,用不着自己操心。 除非,此人还敢主动招惹自己。但于果有很大把握,确定她不敢了。这不是盲目自信,反而是对这怪女人本领的肯定,可以说,她能力越强,越能感受到于果的强大是不可侵犯的,更容易放弃这种念头。 甚至,于果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个怪女人曾经也是个夜跑女孩,而且纹身、叛逆,但由于某种原因,她憎恨同样的条件的夜跑女孩,便进行了残忍的报复。第一个女孩李艳,是被她亲手杀了的,至于对付第二个冯蓉,为了转移警方视线,她便找到了邱社会,不用非得要了冯蓉的命,只需要**,也一样能起到报复社会的效果。 这也可以解释两个夜跑女孩互相不认识却遭遇类似可怕经历的原因:不但是她俩之间相像,而且她们还都跟这个怪女人相像。至于邱社会到底为什么会听从她的话,并且主动为其隐瞒,那就真不清楚了。 第二天早上于果早早就醒了,并且简单洗漱,随便吃了几口油条豆浆,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殡仪馆。虽然他已经有了沃尔沃xc6o和腾,可这两辆车都不适合在今天开出去,公开展露在胶东黑道人物大集合的场合。 中途,他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没开,这刚一打开,居然冒出了一百多条未读信息。他这电话未接电话没法显示,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不但如此,也幸亏他不止一个手机号,杜阳也打了他给杜阳的那个秘密号码。 郭小龙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研究历史,跑去打老虎,金俊基说要举行一场小型聚会,郑重邀请他参加。杜阳再次主动示好,表示对他心服口服。张丽云说自己有很多朋友想认识他,可否一聚。甚至远方的苏明丽和罗有为都来短信,说师父真的太厉害了之类云云。 童雅诗既然知道此事,谭晶晶自然也知道了。至于张晓影姐弟俩之所以没来信息,有可能是因为一直在操办葬礼事宜,也确实没工夫有闲心上网。 于果通过这些信息,明白,那些富人圈子,终于开始向自己招手了,自己的客户有望急扩张,自己的事业,也即将腾飞了。最近只需要把张晓影的事儿办妥,并且保证那个什么四哥不再找张丽云的麻烦,一切就稳妥了。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搞得这么神秘,也会给那个四哥增加精神压力。 自己在网络上如此露脸,在警队和富二代圈子里都声名鹊起,这四哥没理由敢轻易与他为敌了,最起码他现在已经不是个无名小卒,也算是胶东一个小名人,要公开对付自己的话,这四哥该考虑考虑网络和社会的双重影响力,舆论是否对其有利。 于是,他只给主要的人回复:“请见谅,很忙,请等一周后再说。” 七点多一点,他就到了,这让南疃张家和庞家团队双方都很吃惊。 原本说是让于果八点之前务必赶到,没料到他对这件事这么重视,张宏远父女三人自然是不胜欣喜,上来嘘寒问暖,庞家母子却冷冷地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手下以蔡雄为,都是如临大敌。 追悼会九点举行,这个点儿很霸道,本来也是人满为患的“热门”时间,可同样排队的那些人听说这是黑社会老大的追悼会,也都不敢再找殡仪馆要说法了,心里却都默默地想:“我叫你黑社会!我叫你平时牛逼!我叫你平时欺负老百姓!死得好!” 蔡雄可是正好看了微博上转疯了的“当代打虎武松”的新闻,这下可真知道了于果的厉害。 要知道,武松打的是一只老老虎,而且是借着酒劲儿,于果是一人对抗狮虎山十来只老虎狮子,尽管都不是纯正的大自然野兽,但他能毫无伤地把人救出来,还打伤了当地一只老虎,这要换成他,二十个他也做不到。 别说打老虎,就是能在老虎爪子下跑掉,全胶东市又哪能有第二个人做得到?只怕走遍全国,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 不但如此,蔡雄还现,那个对着新闻媒体叫嚣要让于果赔偿受伤老虎而被网民们一边倒痛骂的动物园园长,尚未嚣张到半天,今早上有微博已经传闻,此人被临时撤职了,网民都称大快人心,可蔡雄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 他觉得,这事跟于果有关,此人不但身手是百年一见,而且背景也是难以想象的雄厚,不然,南疃张家也没必要这么巴结此人。 这个想法他不敢跟庞芳说,怕骂得他狗血淋头,说他长他人志气,可他还是特别忠诚于韩金匙的,就硬着头皮对其说了。 韩金匙只是眉毛稍微动了动,好像并不怎么惊奇,只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没了下文。蔡雄不知道韩金匙是真不害怕不担心有这么个强硬的对手,还是只为了显得淡定,维持一贯冷酷形象而进行的装逼,但他已经尽忠了,消息传达到了,以后该怎么办,那是主人级别的事了,跟他这样的办事人员无关了。 有手下副总向张宏远汇报:“二哥,洪校长的人带着挽联和花圈到了,他本人确实不能来,说派人来表示歉意。” 张宏远本来也没打谱能请得动胶东黑道第一人洪万朝,便连忙说:“我去迎接,快!” 庞芳却也听到了手下的汇报,忙起身说:“洪校长虽然没亲自到,那是咱们家的荣幸,咱们去迎接!” 两支队伍同时起身,而且互相看看,都充满了敌意和仇视,但他们偏偏不肯汇合到一起,否则光是庞芳和张宏远谁在前谁在后这个问题,就必然立马起了冲突。当然,庞芳的人数更多,只是良莠不齐,比较杂,张宏远虽然人少,却是量少而质精,都是忠于他的老臣。 于果看到张晓影期待的目光,只能从中立的态度中剥离,站起来,缓缓走到张宏远的队伍中。 0190 洪校长的记忆 洪校长在胶东黑道上声名显赫,但他位居最高层,可最多到杜阳、陶海江这个级别为止,再往下混社会的广大地痞流氓们,就真没听说了,他们所知道的牛逼人物最多就是张宏勋、仲家兄弟等。 ? 而即便是杜阳和陶海江这类黑道“基层小领导”,“车间主任级别”,也只是知道洪校长这个外号,真名是什么,他们也一概不知,更不知是做什么行业的,为什么被称为“校长”。只有邓长、李闯、左刚这样的级别,才有可能真正有所耳闻,而且也依然是道听途说。 当年洪校长是老一辈硕果仅存的王者,最终在九十年代中后期成为胶东市黑道说一不二的“级大国”,尽管张宏勋他们并不服气,可也没有产生什么巨大的冲突,渐渐地以洪校长为,二级大哥互为平衡的体系建立并稳固起来。 所以,张宏勋等人对洪校长也只是保持一贯的敬畏而已,而且其中只有一半是不敢与之相抗,另一半也是对传统文化的尊重,毕竟自己要是不尊重前辈,那后辈也不尊重自己咋办? 所以,从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开始,洪校长慢慢淡出黑道,行踪更加诡谲隐秘,不为人知,只不过每次到黑道上出现难以解决的纠纷,需要老人来主持公道时,洪校长自然而然就被请出来。虽说洪校长说话不一定能让冲突双方绝对听从,但话也是极有分量的。 名义上淡出,可洪校长仍然控制着绝对赚钱的部分:除了一个大旅游公司、一个大房地产开公司和一个大建筑公司,据说胶东市的县级市金源市里最好的矿,除了国有之外,最好的富矿地段都是他的。胶东市两个以上的岛屿最好的养殖区域,都属于他。胶东市四五十个海内外上市公司,有三分之一的公司大量原始股被他所持有。 可以说,凡是合法的赚钱生意,他都能参一脚,而且拿去的蛋糕很不小。而那些危险、非法甚至打擦边球的生意,他却早就不玩了,他的二级小弟们,都开着保时捷卡宴和路虎揽胜,光这些人随便拿出一个,就足够跟南疃张家、西沙仲氏相提并论。 洪校长和张宏勋之间谈不上有仇,但也肯定不是什么好朋友,这次派人来,只是例行公事。但到底为什么不亲自来,虽说是在国外,可现在一天之内就能飞回国内,这不是什么难事。庞芳母子和张宏远各自在家分析,什么理由都有可能。 或许是因为既然号称淡出了黑道,也就不适合露脸,或许是因为摆谱,绝不参加比自己辈分低一级的人的葬礼,也或许是因为不愿介入庞氏母子和张家父子三人的内部斗争。更或许,人家还对张宏勋的死挺高兴呢,愿意派人来例行公事,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次来的人是洪校长的大女婿房秋,他不是混社会出身,而是正儿八经的硕士研究生毕业,看来洪校长是铁了心不参与江湖事了,派来的也不是他手下的“四大金刚”。 房秋脸长得圆圆的,白嫩得不像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反倒像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少妇,戴了一副眼睛,虽然笑得很和善,可于果总感觉此人有点披着羊皮的狼的意思。要知道,此人根子再干净,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老丈人是干什么的,给黑道教父当女婿,怎么着也失去了原则。 张晓影也是十分聪明的,只不过是单纯掩盖了她的聪明,她看到于果瞧房秋的眼神有些异样,顿时冲着于果瞪了一眼。于果顿时会意,心里哑然失笑,明白张晓影的意思是:“你别二哥瞧不起大哥,他是黑道老大的女婿,你不也是吗?就你出淤泥而不染?人家就是皮里阳秋了?” 可于果此时也不能和她争辩,虽说客观事实是,他目前还不是任何人的女婿,就算孟根生,也比张宏远更适合当女婿。 剑拔弩张,房秋究竟先跟谁握手,从象征意义上甚至可以决定洪校长究竟认定谁才是南疃张家的正统。此时此刻,庞芳和张宏远冷眼相对,而韩金匙看着于果的眼神,却琢磨不透。 于果总觉得,韩金匙像是掌握了自己什么秘密似的,否则真的很难有这样的目光。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也许他的感觉太过敏锐,能潜意识上集中了各种可能性,所以反而有可能判断错误。 况且,于果本人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他当然更加有恃无恐,因此也只是礼貌地看了一眼韩金匙冷傲的目光,便转过去不再看。 谁能料想,不知道是洪校长本人的主意,还是房秋头脑灵活随机应变的即兴挥,只见他双手一供,像古代江湖好汉一般作揖:“庞大姐,张二哥,你们节哀顺变,千万注意身体!” 虽说洪校长比张宏勋他们高一辈,但那是在黑道上的顺序,并不是年龄,按照年龄,洪校长最多比张宏勋大个几岁,是同一辈分,这房秋是他俩的晚辈,这么叫似乎不妥当。 可他已经做得很公正了,庞芳和张宏远都不傻,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么一个大分量的盟友拱手送给对方,便连忙热情招呼着去做。 可房秋经过于果的时候,却突然惊喜似地一拍巴掌:“哎呀,你不是昨天网上那个打虎英雄视频里的英雄吗?还真是你呀!怎么?张宏勋老先生也和你有交情?” 房秋却绝对料不到,于果从一开始就观察了他的眼神。于果的体能远常人百倍,早就现房秋在偷偷观察自己了,这时候忽然才装作刚现自己似的,表现得十分惊喜,从普通人的角度来说,已经算是一个比中戏、北影的资深学生也未遑多让的好演员,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谁面前表演。 但于果也没必要拆穿他,而是谦逊地笑着:“您太客气了,我和张宏远先生的子女们是朋友……” 张宏远却很明白地说:“他和我家晓影正在谈恋爱……” 于果心里暗想:“你这是故意要制造这种舆论吧?这可是你的女儿,你不该不给她留后路。”他对张宏远这种黑道家长先入为主的态度比较反感。 张晓影却很自然地一把挽住于果的手臂,房秋见于果也没什么异样,便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呀,好呀,郎才女貌。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干脆,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扭扭捏捏的,多耽误时间!咱们江湖儿女,就该爽快!”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江湖儿女,而且只比于果大五六岁而已,完全是同辈份。可他这么说话,张晓影还是很爱听的,只是今天是张宏勋的追悼会,实在也不合适展露笑容。 当然,房秋也没落下庞芳这边,毕竟庞芳这边还有引以为傲的儿子,便好一顿夸奖韩金匙少年有为。可韩金匙却只是淡淡称谢,房秋见他一直端着,心里也很不快。 于果看到这里,却觉得奇怪,韩金匙拥有的眼神,绝不是属于一个心智不成熟的纯少爷,可韩金匙对房秋的态度,岂不是让庞芳拉拢洪校长的计划产生了桎梏? 当然,于果也知道,韩金匙这种冰冷性格,也注定了更加自负于其自身的智商和办事能力,而不愿意去八面玲珑地奉承和讨好他人。从这一点上讲,韩金匙倒并不令人讨厌,反倒是这个房秋,于果在面对他时,不知为什么,觉得不太舒服,也可能是天生讨厌此人? 可于果并不清楚,房秋的衣领上那个别致的胸针,其实是来自美国的先进监控探头。 这个探头传递的屏幕背后,正坐着一个人,在仔细端详着于果。 “原来是他……这么多年了……可我对他的印象很深,我不会认错。”这个人喃喃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惊奇,这是他在胶东黑道创造无人可敌的神话后,几乎从来也没有过的情绪。 他顺便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已经苍老,但仍旧依稀可以辨认他曾经的白面书生形象。在三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他和这个叫做于果的家伙相遇,短暂交流过之后,便擦肩而过。 他就是洪万朝。 洪万朝虽然这段日子一直在国外,国内的动向却是他三个女婿和“四大金刚”时时刻刻盯着向他汇报。先,他听说了张宏勋临死前居然找到了那根定情的钢笔,而为他找到钢笔的人,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洪万朝立即回想起那个雪夜来,那个年轻人神秘而又强大的眼神。这使得他随即从刚看到打虎视频的时候,就立即认出了这个于果。 虽然,当年的雪夜里,他并不知道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可这不重要了,他已经能确定的是,此人并不是当年他见过的那个人的儿子或者侄子,而就是那个人本人。 模样可以想象,但是眼神,是直通灵魂的窗口,绝对不可能替代。 洪万朝想了想,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金俊基平时里,并不是谁的电话都接,他作为智慧、相貌和财富并存的偶像级大少爷,即便手机号很隐秘,可依然每天最少也是一百多个电话,他陌生人的一概不接,而有名有姓的,他也不是谁都接。 但当他看到这电话是自己学校已经退休的老校长的电话,心情激动,立即接了过来。 0191 永生的野望 洪万朝却很热情:“俊基,好久不见啦!最近看到你的公司经营得红红火火,我很为你感到高兴呀!” 金俊基的父亲,的确知道洪万朝到底是什么人,正如童雅诗的父亲童本初一样,对洪万朝的黑道教父身份是清楚的,并且保持距离和敬畏,以及应有的合作。? ?? ? 但在金俊基眼里,洪老师是自己当年的校长,也是自己最佩服的语文老师,对其真实身份并不了解。 于是金俊基连忙十分恭敬地问候,一阵寒暄过后,又聊了一些最近的家常,开始聊社会热点了。洪万朝说:“我前些日子看了一下国内的热门话题,没想到其中一个就在咱胶东,说出了一个从虎口救下妇女的英雄,还能徒手打退老虎,不知道是真是假?” 其实,洪万朝的记忆力极好,最少能认出几百个曾经比较有特点的学生,他是在看当初教过的某个学生的微博时看到了这个热门视频和图片,下面很多胶中学会的人留言,表示认识此人,此人名叫于果,都是自己哥们儿,并以认识他为荣,津津乐道。 洪万朝就决定从另一个角度来试探一下自己的学生,以获取有用的信息。他先想到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从各个角度来说都是最优秀的某届学生会主席金俊基。 金俊基一听这个,忙说:“老师,这个人我认识,说起来也是聊得不错的朋友了,偶尔还一起聚个餐。”自从昨天看到这个打虎的视频,金俊基对于果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再没有任何不服气的地方了,甚至也觉得有这么个朋友挺长脸。 洪万朝笑道:“俊基,你这孩子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当年太傲气,太倔强。可是这也是你的优点,敢打敢拼,永不服输。我可是从没听你用这种口气夸过任何一个人哪!我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出你由衷地佩服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这也让我挺感兴趣了,什么时候,也让我认识认识他?我很想知道,他从小受到过怎样的教育,我正准备著书,把我一生的教育经验总结一下,所以,我也想接触和了解一些第一手材料,看看能不能搜集一些特点鲜明的人,把他们作为例子,以飨那些教育界的后辈们,也算是为本市的教育工作尽些许绵薄之力吧。” 要知道,洪万朝也是本省著名的教育家,想要和他一起吃饭的人数不清,能这么看重于果,是于果的荣幸。 金俊基也慢慢了解了于果,知道于果其实是很和善和很给别人面子的人,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不计前嫌宽容大度,连迟海这谁都不鸟的富二代里的二货,都对于果彻底宾服,可见他的人格魅力。 而且,于果愿意为救死扶伤甘心冒险,不惜跳下狮虎山救人,这种正义感和责任感机枪的人品,也是极其少见的,无怪童雅诗这样堪称胶东第一女神也不为过的女孩能如此爱着于果,更加说明问题。 金俊基甚至判断,于果绝非池中之物,即便现在已经名声在外,看似已经成了一个人物,但仍旧是初始阶段,只要时机一旦成熟,便可一飞冲天。所以,现在于果的“股价”虽高,可依然是“原始股”,全仓买进,绝不会错。 因此,金俊基连忙答应,知道这并不难,于果应该不会拒绝自己,最多是最近不大有空,但也只是因为忙而已。 当然,金俊基也不觉得于果会对洪万朝敞开心扉,因为于果的神秘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也绝不会告诉别人的秘密。可这就不是他的事儿了,他的任务只是牵个头,让他一生中最佩服的两个人见见面。 挂下电话后,洪万朝渐渐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笑意。他这一生无怨无悔,可以说,什么都享受过了。权力,钱财,以及这两样东西所带来的各种极品副产品:国内别墅,国外豪宅,各类美女、各类豪车,饕餮盛宴,私人游艇…… 但这种高质量的生活,非要说遗憾的话,就是未免有点太短暂了。他如果能够获得更长的寿命,那就好了。当然,一旦过五十岁,接下来的日子,哪怕物质上是高质量的,从健康角度讲,也不能真正地尽情享受了。 洪万朝觉得,永恒的生命,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东西。当然,直到他时隔多年再次看到于果那三十年未变的清晰面孔时,他心中那原本只是一个无聊时构想的梦一下子被点燃了,并且越烧越旺,几乎要进行核裂变,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他觉得,自己梦寐以求的永生,原来并不是虚无缥缈的。 他坚信,这个于果真的不是当初他见到的那个人的子侄,而就是其本人!这个于果,就是青春永驻! 至于于果到底是外星人?受到女巫诅咒的驱魔猎人?被吸血鬼咬伤而不死的古人,或者说本身就是吸血鬼?再或者,根本就是别的什么动物修炼千年成精的?这些都不重要。这是一个人类的社会,个体再强大,也逾越不了人类是这个地球真正主人的不二法则。 所以,洪万朝并不关心于果的身份,他就只有一个想法:让于果告诉自己,永生的秘密。 当然,他也考虑过了,海龟寿命比蚂蚱长得多,但海龟无法教给蚂蚱自己的长寿秘诀,因为这是物种的区别。假如于果确实没办法教给自己这个秘诀,那么,也许这个于果,其实是一个类似唐僧的人物,吃一块唐僧肉,长生不老,永享万年青春。 那么,想必把这个于果放到锅里炖,做成肉汤,连皮带骨头全部吞下去,也许最少也能得到其一半或者十分之一的寿命吧? 洪万朝这个念头,可谓极其邪恶,但他自己并不这么觉得。他从没亲手杀人,但因为他的决定而死亡的人,最少也有几十个之多。他并不漠视生命,相反,他很重视,所以他每次剥夺他人生命时,都很郑重。 这次要剥夺于果的寿命,更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觉得,一切都要从长计议,要仔细谋划,任何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 话分两头,在追悼会这边,各路大佬都已到达,冯玉明、郭文昌、范能海……总共得有七八个,都是当今风头正劲,小弟众多,有钱有势,装备精良,垄断某个行业且称霸一方的大哥,他们都采取了两不相帮的不明朗态度,对庞芳母子和张宏远全都客客气气,谁也不得罪。 当然,于果觉得这样也挺好,大家起码表面上装得和和气气地,把这个追悼会顺利结束,那就算圆满了。 张晓影凑在他耳旁说:“明天就开庭了。” 于果吃了一惊:“这么快?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张晓影低声说:“双方都日以继夜地努力,准备得都很充分。接下来就看命运照顾谁了。” 于果见她和弟弟张晓天除了眼睛红肿之外,态度变得淡定坚强了,看来如此大的变故令他俩在短时间内迅成长起来了。 九十年代上半期的胶东江湖上一般说“红黄蓝,刘关张”,指的是当时胶东市黑道上最有名的六个人,其中“红”仍然如日中天,那就是洪万朝,他在自己这一辈人里,已经创造了可谓是不朽也毫不夸张的神话。 “张”,自然也就是张宏勋了,尽管他的年龄和这几个人差不多,但出来混得晚,属于第二梯队中的佼佼者,用力挤进了第一梯队。 “黄”死于杀手枪杀,至于究竟是谁杀的,那也是陈年旧事,很少有人再提起了,那会儿监控也少,很多案子只要没有被上头重视,成为典型,那就乐得和稀泥,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蓝”也因为罪行累累被抓住枪毙,成为九四年的头等大事件,据说是当时人数最多的黑帮组织,光审讯就分了四次,每次三十多号人,都站不开。当然,也正是因为此人什么小弟都收,参差不齐,很多小弟都不断给他惹祸,坑爹式地把他彻底坑毁了。 “刘”隐退,直接去了国外,洪万朝在国外和他还有联系,但他究竟做什么买卖,近况如何,那就无人知晓了。这次他送的花圈和挽联,跟洪万朝送的在一起,由此可见,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比较密切的。 “关”是练武出身,武功高强,可很传统,不会做买卖也不干缺德事,一直在工人的行当里干到退休。但是,此人被请到了追悼会上,尽管只是一个退休工人,位置却在顶级大哥们那一列,可见这个时代仍旧固守传统,最起码张宏勋家族是这样坚持的。 “关”的真名是什么,现场没人肯说,毕竟是前辈大哥,哪能直呼其名?都只是称其为“关大哥”。于果的目光锐利悠远,远远地看了一眼关大哥送的花圈,上面写的名字是“关建国”,名字很普通。 还有十分钟就到八点了,也就在这时,远远地一大群人,黑压压地一片,都是黑西服,看上去跟欧美电影的黑手党似的,总觉得是在演戏。于果眼神好,一下子就从人群里找到了杜阳,但杜阳只在这帮人的中间,可见前面的人地位更高。 前面那些同辈分同级别的大哥们,都只带三五个人前来,可这家伙足足带了差不多二十个,那排场不像是来参加追悼会,反而更像是来找事的。 李闯这家伙在第二排,和几个同样看上去是高级干部的家伙,紧随着一个很有港台大亨感觉的墨镜男。但于果并不认识李闯,也就没仔细看,可他看清楚最前面的大亨了。 于果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那个“四哥”了。 0192 喜怒哀乐 庞芳很热情地走上去握手,她和仲老四之间虽然是秘密协议,可也不掩盖非同寻常的联盟关系,可以说基本上黑道上层无人不知了。? 但是韩金匙很勉强地叫了声“四叔”,而且还是在庞芳瞪眼的催促下,仲老四眯着眼睛点头,也不知道是觉得他太不礼貌了,还是觉得这小子自以为出身名门,就一直端着,不成大器。 张宏远这一伙见了也是有些忧愁,毕竟当初也起过冲突,那会儿旗鼓相当,甚至还略胜一筹,现在张宏勋一死,半壁江山倒塌,庞芳和仲老四强强联合,如虎添翼,局面就更加令人堪虞了。 可面上毕竟还得过得去,因此张宏远也一样很热情地和仲老四寒暄。仲家兄弟几个都很霸道,但只有仲老四财富最多,名气也最大,除了市中区区委副书记仲老大之外,其他的兄弟,反而都以这个四弟马是瞻。 张晓影和张晓天都很礼貌地喊四叔。张宏远接着终于介绍到了于果。 也就在这时,仲老四身后这一大票人,都不约而同地“哦”一声,尤其是其中一个长得很像狐狸的阴险男子,一身颀长的黑夹克,虽说略瘦,但可以看得出十分健壮,和邓长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同一类型。 此人的眼睛立即变得异常凶狠邪狞,朝着于果阴森可怖地看过来。 于果估摸着此人应该是李闯,但他犯不着跟李闯对视,有理不在声高,谁更可怕,也不是看谁的眼神更凶狠,便只是朝仲老四身后那一票人,广泛一笑,没有轻蔑,没有重视,什么成分都没有,毫不在意。 李闯觉得于果实在太嚣张了,就连洪老大的女婿房秋也没这么嚣张。当然,他也很清楚,于果完全不是靠作为张宏远的女婿而嚣张的,此人到底是什么背景,还真猜不透,这个时候,只能暂停张丽云的事儿,按兵不动,等待四哥的命令了。 仲老四的阅历可不是他这帮其实本来也是身经百战的手下可比的,更明白英雄不问出处,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叫做于果的神秘青年未来的崛起之路,已经是势不可挡的必然趋势,自己没必要去开历史的倒车,跟此人对着干,何不合作共赢? 仲老四认为,如果于果真的能被利益诱惑,那就没有谈不拢的,别看他跟警察搞在一起,破案破得热火朝天,但警察队伍也一样不是铁打的,谁都需要钱,谁都喜欢钱。 可要是于果真的属于那百万分之一油盐不进的特殊“血型”,那仲老四就绝不在客气,不为我友即为我敌,仲老四有信心让于果在这座城市,甚至在整个亚洲大6消失,他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不多于果这一个。再能打,那也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是不成气候的。 因此,他对待于果格外热情:“哎呀呀,久仰久仰啊!咱们俩可不是今天就认识的,可谓是神交已久,这下总算见面了,等今天张宏勋大哥的追悼会圆满之后,我们老哥儿几个中午有个饭局,等晚上,咱俩单独聚聚,咋样?” 他也不认为于果能立即买他的账,但总算是表明了态度。 现场大多数人的目光已经齐聚在于果身上,他此时此刻的名气,其实已经不逊于这些所谓的黑道老大,只不过在传统的权力和财富上,远远无法比较而已。 张宏远父子三人就怕他太过孤傲,出言不逊,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也不方便提示,只是暗暗着急。 而庞芳则明白仲老四这并非是缓兵之计,而是真有拉拢于果为其服务的**,所以盟友终究是盟友,不存在永恒的盟友,心里也有些不悦,但面上不动声色。 韩金匙却依旧保持冷漠的神色,淡淡地看着于果,似乎也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张家准女婿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庞芳母子请的律师是从省城来的金牌大律师滕海先生,他的目光却在张家的律师屠强那里。两个律师互相看着,彼此之间都不敢小看,因为滕海听说屠强虽然年轻,却在大西北省挺有名气,他知道张家找外省律师的用意是因为外省律师无牵无挂,不怕人际关系复杂,能够更全心全意地投入。 也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生了,由于除了两个律师外的少数人,其他大部分人都盯着于果怎么回答,因此他们听到于果的回答是:“好哇!” 仲老四怎么也没料到他能回答得这么爽快,十分惊讶,一时间居然想不起该怎么接口。 房秋却突然开了口:“按道理说,中午的聚餐,小于也有资格参加。他是张二哥的准女婿,怎么不能参加?大家都是女婿,他要是不参加,我看我也没脸去了。” 这话看似很幽默,又好像是在讨好于果或者张宏远一般,可到底用意如何,却恐怕远远没这么简单,很多人都望向他,指望从他深藏不露的眼睛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看出点端倪。 但既然房秋这么说了,其他几位大哥也纷纷表示同意。其实他们也有些后悔,没有当机立断向于果出邀请,当然,他们的目的其实也是在于和张宏远保持良好关系,同时很欣赏于果在网络里疯传的身手,要是能收为己用就更好了。 只有洪校长、张宏远、庞芳和仲老四知道,于果再能打,也不会屈就做一个打手,他只能是一个合作对象,而不会屈服于在场的任何人之下。 因此,张宏远当然欢迎:“好呀,既然各位兄弟赏脸,就让小于上来陪着喝两口。” 庞芳也不得不面上维持和气:“于先生,你毕竟为宏勋办过事,今天中午就一起吃个饭吧。”但语气里,还是拒人千里之外,不承认他跟张家有什么瓜葛。 于果知道,这时候不能做出令张宏远丢尽颜面的事,就算是为了张晓影的面子,也一定要坚持了。因此他点头说:“谢谢各位长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追悼会正常、顺利地举行,张晓影哭得梨花带雨,张宏远和张晓天也黯然泪下。庞芳哭得也很伤心,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表演的成分,但实话说,其实也肯定有真感情在里面,至于相比利益而言,百分比是多少,就很难说了。 韩金匙依然默默在旁边站着,家属答礼的时候显得不卑不亢,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 于果总觉得他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挨个绕着张宏勋的遗体鞠躬之后,遗体进行了火化。整个追悼会过程中,很多人被这场面震撼,纷纷驻足观看,当听说这黑压压的一片是黑社会老大在举办丧事的时候,都又敬又畏。胆子大的靠近点看,胆小的只能远远看着,别被人记住就麻烦了。 对黑道大佬们来说,只是一个曾经的老伙计或者老对手不在人世了,对张家分成两派的家将重臣们来说,站队很重要,选择对了,继续财,至于谁当老大,那也都不是特别重要。真正伤心的,恐怕也只有张家自己人了。 中午的酒宴在张家的双宏大酒店举行,这是个四星级酒店,菜和服务在本地来说已经算是偏高档了。酒桌上觥筹交错,主要的宾客们就跟参加喜宴也没什么两样,最早还装模作样地怀念起当年和张宏勋或并肩作战,或起了冲突经人调解后握手,过了一阵,就开始光吹自己如何如何牛逼了。 张晓影姐弟俩对此颇为反感,面上也不好说什么。韩金匙则与自己无关似的,什么都不关心,让人看不出此人的喜怒哀乐。韩金匙与于果多次偶尔对视几眼,也都在琢磨着对方的心思。 于果并不对这些感到反感,他更希望通过这些信息来获取更多关于胶东江湖的资料,系统展示完美的录音功能,一一收录清晰。渐渐地,一种很早以前就不大好的想法,在各种海量信息里逐渐成型,他感到事态重大。 张晓影悄悄让于果看那个一直沉默不作声的关建国。于果一看,关建国一脸哀伤,不是装出来的,张晓影说关建国虽然没和张宏勋拜把子,也没什么生意往来,只是一个普通工人,但当年有好几场生死之战,是和张宏勋背对背两个人对砍十来个人,那是真正的生死交情。 张家虽然也没亏待他,以各种名义送钱,都被他拒绝了,但唯独为其儿子安排工作,关建国没有拒绝,看来再固守传统的铁汉,也是疼孩子的。 席间,晚辈要向长辈敬酒,张晓影姐弟和韩金匙一一照做。于果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照瓢画葫芦,依样照做。 于果对庞芳敬酒时,庞芳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厌恶,却也没找茬。至于仲老四,于果敬酒的时候居然说了句:“仲总,三和大酒店是您家的产业吧?” 仲老四一愣:“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当然不肯承认这是自己的,但又不便于说邓长这个名字,就含糊其辞。为了避免于果当众乱说,仲老四又补充了一句:“我这朋友去外地了,一直没回来。不过,我去这酒店只要说他的名字,肯定做菜不会马虎。” 于果却笑了笑,趁着大家喝酒聊天声音很大,就悄悄凑上去,小声说:“这酒店我早就听说了,一直想去尝尝。我看,咱们俩晚上,就在那里吃个晚饭吧,您说怎么样?” 0193 于果的江湖地位 仲老四毕竟对他有些忌惮,这时候猛然见他凑上来,实在是猝不及防。? 李闯快走上前一步,却被仲老四用锐利的眼神制止住。这虽然是在酒桌上,可黑道的世界里,一点火星也能酿成一场大爆炸。 说实话,于果这提议在仲老四看来,当然再好不过,可看上去也太好了,简直是羊入虎口。仲老四很不理解,这小子难道就敢只身前往自己的地盘?这是年轻人为了显示自身的胆量和豪气,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看上去都不像。 要知道,于果要是当众问自己,反而会提醒包括张宏远在内的所有人,要是晚上在三和大酒店出了事,就肯定是仲老四下的手。但于果悄悄告诉自己,这分明就足够证明了其胆大包天。这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要表现友好? 仲老四愈觉得,这小子不简单了,居然迟疑了一阵,半晌,才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五点怎么样?” 于果竟然再次语出惊人:“不必,我跟着您的车直接回去就行。” 仲老四不禁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甚至有些犹豫地答应了。好在他俩说话声音很小,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紧接着,于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闯,李闯以为他又是挑衅,也充满轻蔑地森然看着于果。 吃完了饭,大家还没有散去,按照胶东本地的习俗,再上一些水果、糕点和干果,大家吃点花生嗑点瓜子,再聊到最少下午四点后再散场,这一天就算结束了。 但也就在这非正式场合,房秋突然开口了:“各位前辈,各位大哥,各位朋友,小弟在这里有个小小的提议。” 他虽然只是一个晚辈,而且其本人没玩过社会,却代表着洪校长,因此说话有着相当重的分量。这一开口,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开始朝他汇聚。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傻子也能看出,他是没胆量在这里乱说的,他要说的话,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准确地说,都是来自洪校长本人的意见。 前些年有个跟张宏勋、仲老四等一线大哥齐名的大哥“鳄鱼谭”去世,也是群雄聚集。那会儿跟现在不同,鳄鱼潭本人比较嚣张,在贩卖沙土这一块实行垄断,一点缝儿不给别人留,谁来分一杯羹就打谁,引起了大多数人的不满。 张宏勋本人只在老家展,也就是市中区最南端的南疃街道,就像仲老四在市中区最西端靠近西开区的西沙台街道展一样,虽然也有些许逾越,但不会伸手太长。 但鳄鱼潭不一样,他看好哪儿就玩哪儿,沙土抓钱抓得多,他就认定沙土只能他玩儿,谁来分蛋糕就是找他的麻烦,殊不知,他不和大家一起财,这才是犯了大忌讳。 因此,跟张宏勋追悼会的一团和气(虽然也是表面的,但起码是和气)不同,鳄鱼潭尸骨未寒,直接几股势力就拍桌子砸茶杯,说要好好说道说道陈年旧账,并且要求关于沙土的问题需要进行利益的再分配。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出问题,那就是血流成河。没办法,所有人又都望向洪校长派来的心腹手下。当时洪校长本人也同样没来,可肯定早料到了这一点,早有了主意,只是通过心腹手下的嘴说出来。 洪校长的决定是,几方面各让一步。 市中区的沙土还是让鳄鱼潭家后人来做,但是最挣钱那几年,凡是有过冲突的那几股势力,人家少挣的钱,鳄鱼潭家要给人家补上。至于其他区新的河砂非法采砂点儿,要看谁来得早,鳄鱼潭家就别插手了,大家都有的吃最好,但谁也别全划拉到自己碗里,小心吃撑肚皮。 老实说,这事儿虽然本身比较霸道,但洪校长分量在那里摆着,谁不听就是和他作对,好考虑后果。但客观地说,这宣判还是很公正的,大家都服,不但是服势力,服的也是公平。 这次房秋既然开口了,估计又有什么事了。张宏远和庞芳都是一阵剧烈的紧张,他俩估摸着,洪校长很有可能是要说说这张家的内部矛盾了。其他人也觉得多半是要掺和这件事了,便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可房秋赚足了大家的眼球后,却笑容可掬地看向于果。于果也略微愕然,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这反而显得他俩之间早有预谋似的。 接着,房秋用他那尖声尖气的嗓门说:“我听说,于果兄弟也混社会?” 众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不相干的事。 于果虽然也比较惊讶,但他是以不变应万变型的,因此回答说:“房总,我不是混社会的,我只是一个开皮包公司,干点私人小买卖的。”他不愿意说自己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员工,一来是不愿把童雅诗扯进来,二来从本能上对房秋有些厌恶,因此也不想说得太多。 当然,平这帮人的人脉,了解到他和童雅诗的关系,也并不是难事。 房秋笑道:“小于兄弟谦虚了。” 于果说:“这真不是谦虚。我从三个月之前来到胶东展,打算要是事业成功,就在这里定居。这期间和邓长先生手下的员工杜阳先生,李闯先生手下的员工陶海江先生产生了冲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在这里,我要向他们道歉。” 于果故意说杜阳,也是为了当众表现自己和杜阳之间有矛盾,那仲老四就不会怀疑杜阳了,杜阳心知肚明,也很感激,但不敢表露出真实想法,可他嘴角略微一瘪,于果就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 而且他敢公开说邓长,更显得自己心中没鬼,仲老四和李闯本来也是怎么也想不到,邓长的消失会跟于果有关系,这时候于果说话毫不避讳,仲老四更觉得邓长是逃到南方去了,甚至更远的地方去了,于果应该没和邓长见过面。 邓长和李闯虽然只是第二级别的黑道大哥,却也是名声在外,尤其是心狠手黑,人人皆知,在座各位听说于果居然连惹了他们两个,也都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尤其是这两人都属于仲老四麾下,于是全都去看仲老四的脸色,同时也隐约读懂了仲老四和于果见面时那没头没脑的对话。 李闯见于果这么说话,也知道这根本不是服软,只是面上的客气之词罢了。要按照他的想法,恨不得把于果撕成碎片,虽说他不在乎陶海江是否残疾,但把陶海江打成那样,就是侮辱自己无疑。 但是现在的场合非同一般,自己的上头还有仲老四,四哥没话呢,他是不可以表达个人好恶的。要知道,四哥迟早要收拾这小子,到那时候,自己也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要让这小子生不如死。 因此,李闯淡淡地说了句:“胶东市就这么大的锅,不一样的菜也难免炒在一起,这都没什么。” 这话夹枪带棒,谁也能听出不满来,当然,仲老四也不在乎自己的手下这么说,相反,要是表示一团和气,那样才显得有阴谋。 于果接着温和地说:“我只是不爱被人欺负,并不会主动寻衅。只要不存在这一点,我和每个人都会相处得很愉快。” 张宏远心想:“这孩子到底年轻,说话也太锋芒毕露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真是不知深浅!”但也不便去公开批评,毕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婿。 至于其他的黑道大佬,听到他这话,也都觉得不大舒服。他们当年在该嚣张的年纪同样也很嚣张,可他们看不惯在长辈面前这么说话。当初鳄鱼潭就是这么太过于表现自我,才成了黑道公敌。 因此,在座的老大们心里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反感的想法。 “照这小子这么说,只要不被欺负就不会寻衅?可什么叫做被欺负?底线在哪里?你要是来我的生意范围内挖墙角,我教训教训你,这就叫欺负你了?这叫让你懂得起码的规矩!那你就要对付我了?更别说你再能打,也是单枪匹马,血肉之躯,没钱没势,我随便出手百十万悬赏你,就能让你不得安宁,但你想要接近我,那就千难万难!” 这正是房秋所刻意营造的气氛,他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小于兄弟还是很激进哪,没关系,年轻人嘛,没锐气叫年轻人吗?我觉得,小于兄弟既然有志在胶东市大展拳脚,干上一番事业,咱们作为东道主,就不能显得太小气了。” 他故意打了个响指,后面有人送上来一张支票,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举着支票说:“这是一百万,算是我岳父正式认可于果的江湖地位,允许和鼓励他在胶东黑道上分一杯羹。这就算是他的启动资金。” 全场大哗。就连张宏远、庞芳和仲老四也没想到。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房秋,或者说是洪校长的意思。张宏勋一死,张家四分五裂,张宏远和庞芳内耗,必然大伤元气,从此南疃的黑势力一蹶不振,那一直野心很大的仲老四就会崛起,这并不利于平衡。 洪校长就像是十九世纪最强的资本主义国家大英帝国,盼望一直有宿仇的老牌帝国主义法国和德国、俄罗斯和日本一直较劲下去,形成实力上的平衡,那就最有利于自己的霸权。南疃张家和西沙台仲家,此消彼长,最好永远趋于动态平衡,谁也制服不了谁,并且都永远看对方不顺眼,那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因此,洪校长把张家的女婿于果拔高,虽然不是明着支持张宏远,却也等同于庞芳一旦分裂了张家,张家这棵大树依然不倒,仍旧是可以抗衡仲老四的。没有任何一家可以突飞猛进地展,威胁洪家。 0194 江山代有人才出 张宏远、庞芳、仲老四和其他诸位大哥已经品出了是怎么回事,都暗忖:“洪校长你好毒!” 可在面上,洪校长却显得支持新人,给新人展空间,甚至为其无偿提供援助,这简直是豪气万丈的宋江。? 张宏远这下可真是心情复杂了,他当然希望振兴张家,却也不知道于果怎么想,万一双方做不成亲家,于果却因此从此而平步青云,张家依然要没落。 庞芳更是满腹毒液,要不是实力不够,她真想朝洪万朝的脸上啐一口浓痰。但现实中,她连敢朝房秋瞪眼的勇气也没有,而且她已经算是胆大心狠的主儿了。 没办法,实力决定一切。 但尽管众人想法各不相同,却有一个观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于果达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于果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么好的事儿,虽说于果不至于就差这一百万,但这一百万不单单是资金,也是洪校长为其助跑的象征,是钱做的黑道圣旨。 别说这是一件傻子都不会拒绝的大好事,就算是倒霉事,于果再锋利,再牛逼,他敢拒绝洪校长?这不是开玩笑嘛?更何况洪校长都这样抛出了橄榄枝,任何人都不可能不接受,只要神智正常,用不着多么高的智商权衡利弊,这选择太简单了。 成为洪校长的门生,以后除了洪校长,在胶东黑道可以谁都不鸟,顺风顺水,盆满钵满!相反,如果人家笑着脸过来,如此恩宠你,你非但不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竟然还不知好歹地回绝,那你就成了洪校长的敌人,谁还敢帮助你? 其他人也不会领你的情,你将面临比当初的黑道公敌鳄鱼潭更孤立的局面,可以说,日后在胶东寸步难行,只有灰溜溜地离开。 因此,哪怕十分熟悉于果的张家父子三人,也绝不认为于果会不识抬举,最多怕他嘴上不肯说恭维话,为了面子,答应后却不称谢,那就太不礼貌了。 可也就在这时,于果开口了,宛若晴空霹雳,也是今天这大聚会里最令人惊骇万分的情景,甚至过了网络津津乐道的打虎视频。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话是真的。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感谢洪校长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再次谢谢他的赏识。” 一时间,鸦雀无声。 张晓影和张晓天对望一眼,这才明白,他俩其实也不算了解于果。可这时候他俩也同样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于果! 不错,为了展就走捷径,为了有钱就暂时投奔哪怕靠拢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黑道,也许别人干的出来,但于果不会这么做。哪怕曾经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屑于渐渐在染缸里染黑,还振振有词地说:“我这是无奈之举,社会就是这样,人必须屈服于各类潜规则!” 于果不会。 尤其是在获得级穿越系统的各类穿越能力,以及刀枪不入抗击打能力和无视能力之后,他更认为,自己应该尽量在理想状态下行走,最起码的底线绝不触碰。他一定不会去做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他可以说奉承话,但不会对黑社会说。他可以交并不喜欢的朋友,但除了杜阳这种可以拯救的人,以及生在黑道家庭无法选择的张晓影姐弟外,他不会把黑社会当做朋友。甚至他可以屈服,比如向一个真正的好人孟根生屈服,向那些爱自己、关心自己的红颜知己们说软话,但他绝不会向黑社会屈服。 如今,他已经是个人,他更不能修改自己的原则,去做他在普通人时就深恶痛绝的事。 他宁可把他们都得罪了,也不可能得罪自己心中的正义。 因此,在房秋错愕不已的表情面前,于果正色说:“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做小买卖的,因为不堪忍受恶人欺压,才奋起反抗。我不混黑道,还请各位理解。”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二十多秒后,沉默被一阵鼓掌声打断,众人望过去,居然是关建国,他刚才明明喝醉了在座位上打呼噜,这时候却神采奕奕,看上去特别欣赏于果。 于果觉得,关建国虽然是黑道里的前辈,却一生甘于平凡,凡事讲究原则,很有古代的大侠风范,对于这种人,并不在他的厌恶之列,甚至是可以交一交的。 房秋实在没想到,居然能有人会拒绝洪万朝的橄榄枝,要知道,洪校长也不是对谁都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监控后面的洪万朝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有点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房秋八面玲珑,很能随机应变,只是诧异半晌,须臾之间便转换了态度,眉头甚至还没皱起来就顺展开来,大笑道:“好!好!年轻人就该有骨气,有傲气!我岳父果然没看错人,他就说你会拒绝,我开始还不信呢!我岳父看得真准呀!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看呐,咱们这帮人快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未来,还是这帮年轻人的天下呀!” 他的反应真快,这么一番话,就把整个严肃沉闷甚至隐含着刀光剑影和火药味的场面彻底改变了,尤其是不但没有伤洪校长的脸面,反而显得洪校长料事如神,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众人也都觉得他真不一般,怪不得能被洪校长看中,当了女婿,看来洪校长也的确有眼光。当然,他们也觉得这人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显得好像与在座的众人同辈份一样,显得老气横秋,有点过于僭越了。 当然,韩金匙却并不认为众人的目光只聚焦在于果身上,有什么可以嫉妒的,但他的手下却个个气愤不平,要知道,自己家大少爷才应该是众人汇聚目光的焦点人物啊!这个该死的于果,竟然抢了大少爷的风头! 于果只是冲房秋一笑,没再说什么,也就坐下了。 可也就在这时,他现屠律师和韩金匙的目光轻轻一接触,旋即各自移开,顿时感到有些不对劲。虽然屠律师和韩金匙眼神难免相互碰到,而且各自一方阵营,也不会长时间交融,这也没什么,但不知为什么,于果总觉得,他俩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一沾既走”的。 要知道,屠律师可是张晓影这边的律师,假如屠律师都被收买了,那就形势就大大不利于张家了。怪不得韩金匙看上去有恃无恐的样子,莫非下了这一招阴毒的狠棋? 于果在心里盘算着,也就没再迎合房秋的话,按说也应该再敬一杯酒,一起缓和场面的,可惜于果就是于果,他不屈从于世俗。 房秋心里也因此而恨上了他,嘴上说:“咱们人各有志,于果兄弟既然选择不跟黑道有来往,那一旦遇到难事,咱们也都爱莫能助了,不是江湖人,也就不走江湖路了。但听说小于先生跟公检法来往密切,想必白道关系也很硬,咱们也就别杞人忧天,替他操心了。” 这话也隐含着锋芒,于果又焉能不知?可他既然坚持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自然要坚定地走下去。 他必须复活孟凝,从这个角度来说,系统只认可合法的财富,对于黑道关于娱乐场所、高利贷、拆迁、贩毒、印制假钞、倒卖枪械等非法生意所带来的钱财,是绝不承认的。 当然,这不是于果拒绝洪万朝的根本原因。要知道,黑道也有很多合法买卖,只要肯和洪万朝合作,那也是财源滚滚来。 于果曾经万分厌恶左刚,左刚既然如此推崇洪校长,那于果自然觉得,洪校长跟自己绝不是一路人,绝对不能成为朋友。 而且他俩之间未来的关系还不仅如此,甚至必有一战。 哪怕,是于果答应了洪校长的请求,即便是这样,他俩也依然不会是真正的朋友。 有些人一旦相遇,注定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是不可调和的终极矛盾。于果觉得,洪校长可能就是自己在胶东市生存和展,所要必须面对的终极对手。 但接下来,房秋话锋一转,很关心似地问:“对了,小于兄弟,我很想知道,你做的什么‘小买卖’?会不会是太谦虚了?” 于果略一沉吟,看着重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说:“真的是小买卖,不值一提。不过,各位如果真有这方面的困难,而且信得过我的话,请来找我。我的业务主要是帮人寻找走失者、通缉犯、杀人凶手、小偷等,或者是遗失的物品。” “哦,那不错,”黑道大佬范能海接口道,“我听说,张大哥的钢笔是你找到的吧?” 于果笑着点点头,张宏远也忙为于果作证:“真是这样,我大哥临去世前,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众人交头接耳,都啧啧赞叹,但也流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们只相信眼见为实,看了网上盛传的打虎视频后,知道有数百双眼睛看着,打老虎这事儿绝对做不了假,于果肯定是个武功高手。但他所说的这项业务,似乎跟武功也没什么关系,而且要找到多年丢失的小物品,谈何容易?估计能找到这根钢笔,也只是巧合而已。 于果虽然不会跟黑道人物进行非法贸易往来,但系统允许的这些赚钱创意,却是通用,只要不做坏事,这帮大佬们谁遗失了东西,或者并非报复性地寻找某人,那自己出手帮忙,赚来的钱就是干净的,何乐而不为? 0195 你可以一飞冲天 可是,房秋却有点小心眼,还是想要继续问下去,当然,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制造更多话题,让摄像头后面坐着的洪校长,能够更好地观察于果。 他问的问题是:“但我听说,张宏勋先生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查找当年他最心爱的初恋——连秀女士的死因,是不是?” 张宏勋临终前的遗言最少有四十多个现场的见证人,因此要流传开来也并不是一件难事,房秋并不见得在张家有卧底,但肯定是有朋友的。 可他陡然间说出这句话,令在场本来以为即将散场没啥事儿的众人再度面色陡变,整个场面的气氛再度变得阴寒萧瑟。 尤其是庞芳,她最恨的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占据了她最爱的男人的心,听到这名字就恶心,现在是她亡夫的追悼会,房秋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难道也是洪校长的主意?洪校长自恃最大,这么肆无忌惮,也太欺负人了! 但是,即便是房秋自己的即兴挥,背后毕竟是有洪校长的巨大身影笼罩,庞芳也一样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多说什么,可她怨毒的眼神也足够让房秋在内的所有人明白,这个话题如果进行下去,很不妥当。 于果却并不在乎,直白地说:“是有这么回事。” 韩金匙终于不再像个冰冷的雕像,眼神渐渐挪到于果的脸上。于果目不斜视,可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丝稍纵即逝的目光停顿,感到这种目光之后,心中的疑惑更加深刻,也更加坚定成型,不再烟消云散了。 房秋又笑道:“我听说,你要是找得到凶手,就给你一百万。有这回事吗?” 众人议论纷纷。 于果却毫不客气地回答:“您听的消息和事实有点出入。张先生是要我杀了凶手,为连秀女士,才能得到这一百万。” 众人各自的情报网也都不是吃干饭的,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但真没想到于果能说得毫不避讳,难道他就真的这么不爱撒谎?还是说,根本就不屑于撒谎呢? 只有摄像探头后面的洪校长明白:“于果……你本身藏着的秘密是何等地巨大,所以,你在凡人的秘密上,根本不屑于撒谎。你要保守的秘密,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只有我,凡人中最有智慧的人,才能懂你。其他人再怎么拥有世俗的成功,也不过是一群草包。 “我相信,你的出现,预示着这个世界有可能会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巨大变故,也许就在一瞬间,山崩地裂,沧海桑田。那些权力、那些金钱,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有更多的知识,和更长的、甚至永恒的生命,才是真正有价值的财富!” 房秋继续看着于果,于果便记者说:“法治社会,怎么能杀人?所以,我确实不能拿这一百万了。” 房秋一愣:“哦?这么说,你其实是已经找到凶手了?” 一时间,张宏远父子三人、庞芳母子、仲老四等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到于果的脸上,如同耀眼的聚光灯。 于果笑笑:“这就是我的私事了,不大方便和您说。” 房秋却不依不饶地问:“我只是好奇,那怎么不交给警方处理呢?按说,这是杀人案,警方抓住了凶手,法庭宣判其死刑,那也一样是杀死了凶手,为死去的连秀报仇,不是吗?那你也一样可以得到这一百万。” 于果沉吟一阵,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其实,连秀是跳楼自杀的。” 众人大惊。 韩金匙冷冷地盯着他,接着出一声很轻微的冷笑。庞芳也笑了起来,这在外人看来,她显然觉得连秀选择自杀必然是因为内心极度痛苦,因此特别高兴。 但在于果心中,那个一直隐藏的想法,却更加稳固了。 郭文昌说:“我也听过连秀被杀害的事,张大哥曾经跟我聊过。但是张大哥可没说连秀是自杀啊。” 于果说:“郭总,连秀从自家楼上跳下来,促成她这么做原因很复杂,也不方便说。总之,这是一场悲剧。” 韩金匙突然开口说:“于果,追悼会虽然结束了,但今天毕竟是我继父追悼会的日子。我母亲是父亲的真爱,你这时候说连秀,是什么意思呢?” 于果明白他是在声东击西,便装作不配合地说:“大少爷一定记得,这不是我先开口提出的话题。” 房秋却皮笑肉不笑地说:“哎呀呀,都怪我,我真多嘴了。小韩,别生气呀!” 庞芳生怕韩金匙一旦接下来说话得罪房秋,那就不妙了,连忙打圆场:“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而于果却能看出,韩金匙在第一次面对自己时的态度,才是真的本性使然,现在的种种幼稚表现,都是一种示弱性的表演。 他觉得,他即将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只是在光芒出现之前,是黑暗最猖獗的时候,而且必然伴有电闪雷鸣,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接近四点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互相道别,散了。 于果和张宏远父子三人走在一起。于果正色说:“张总,我和晓影……现在算是很好的朋友,这比普通朋友强得多,可仍然不是情侣。我这么说有点难听,可这是事实。您当众宣布我是您的女婿,我认为有点不妥。晓影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影响不好。当然,晓影出身显赫,我本身是配不上她的……” 张宏远突然摆摆手,打断他:“你真认为,她除了你还能嫁给别人?” 于果呆住了。在这一瞬,他有点不敢去看张晓影了,张晓影低着头,眨着长长的睫毛,已经看不出一点的张狂,完全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忧郁美女形象。 张宏远继续说:“你娶不娶她是另一回事。可她心里也没别人了。这一点,她像她大伯。我大哥这辈子只有连秀,就算不能在一起了,也是终生不娶了。晓影……我了解她的脾气,她也一样。 “你别误会,我这么做,并不是想要逼着你娶她,因为你这样的人……怎么说呢?你刚才说,你配不上她,是真心话吗?” 于果又顿住了。 “肯定不是。我从刚认识你,以及我大哥刚见到你,就感觉你是可以一飞冲天的人物。英雄不问出处,历史上多少草根,推翻了贵族,重塑了江山?你这样的人,别说不可能做我的手下,我连跟你并驾齐驱的资格都没有。我肯定没看走眼,我大哥更是如此。 “所以,你这样的人,身边有智慧和美貌并存的异性环绕太正常了,晓影可能不占优势。但我是在用我的眼力,为她先谋一个座位。你觉得我先入为主,先斩后奏,是会影响她将来的人生?不,我这正是在为她谋幸福。你只要记住,好好对待她就行了。我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于果,你还装糊涂吗?” 于果没想到他会这么看待自己,在并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的秘密的前提下,可以说张宏远的想象力和眼界已经腾飞到了极致,不愧是黑道老大,真是名非幸致。 于果的确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可限量,可这个未来一来本身就是秘密,跟级穿越系统的秘密一样决不可告人,二来,这个未来是奔着让孟凝复活,让自己家和孟家过上好日子设定的,原计划里没有童雅诗,没有路晨,没有谭晶晶,也没有张晓影。 可现在不同了,他感到肩头的担子愈沉重了,他的使命感在不断充实。他知道,假如换成了童雅诗的家人,他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现在,除了自己家和孟家,又多了童家、张家、路家,也许还有远在四川的谭家。 自己身上担负了让许多人永远富足、快乐和安全的任务,他必须要竭尽全力向前走。未来也许真的会一飞冲天,但那都是过程,最终的目的,他永不敢忘。 想到这里,于果又看到了张晓影那坚定而又苦涩的眼神,也因此明白了,她要是不能跟着自己,那以后的一生必然是永远痛苦的。 终于,他看着张宏远的眼睛,凝然道:“谢谢您对我这么高的评价。我会努力,而且……但愿如此。” 张宏远笑了笑,感觉如释重负的样子。于果这才注意到,他头花白,居然在释然的一瞬间显得如此苍老。的确,他先而且根本上,是一位父亲啊。 “我那傻儿子,也一样麻烦你。”张宏远拍拍张晓天。张晓天虽然懦弱,而且各方面都不咋地,但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又熊又不老实的人,与此同时也十分崇拜于果,自然郑重地点点头。在他心里,于果已经是绝对的姐夫了。 接着,于果对张宏远和张晓天说:“我可否和晓影单独聊聊?” 张宏远和张晓天都以为还有戏,便自以为了解地笑了笑,离开了。但他们都不知道,于果心中已经酝酿了一个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危险计划,这也是不得已,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张晓影并不期待于果会说出她想听的话来,可就是这么不争气,颤声问:“你要对我说什么?” 于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虽然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握手,可触电般的感觉,还是环绕着张晓影全身,她的泪水几乎要喷涌而出。 0196 相信我就别逞强 “他……他真的喜欢我么?还是一时冲动?”张晓影知道男人的冲动有时候并非出于本心,而是本能驱动,尽管她相信于果比一般男人冷静太多,可本质上依然是男人。? ?? ? 于果却在那一瞬间仔细翻看了她手臂、肩膀和所有跟手有关的地方,但没有任何现,因此眼神略有失望。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张晓影奇怪地问。 于果试探着问:“你有纹身么?” 张晓影不明白他的问题为什么这么没头没脑,便说:“你以为混社会的都纹身啊?再说,我也不是混社会的。”接着,她又恢复了俏皮的态度,故作神秘地伸出食指:“不过我还真有纹身!” 于果继续试探:“是我看不到的部位么?” 张晓影大为羞涩,低下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温柔地说:“我身上……还有什么你不能看的部位……只要你愿意,你哪里都能看……” 于果正色说:“我相信你是认真的,但我也是在认真地问这个问题。” “哦,你真严肃,”张晓影只得一个高腿,指了指脚踝:“在这儿有一个呢,纹了有两三年了吧。我希望做一只鹰,展翅高飞自由自在,本来是想纹一只鹰的。可到了渴望爱情和白马王子的年纪,我就更希望成为一只蝴蝶,能跟另一只蝴蝶出双入对。鹰都是孤独的,蝴蝶一般都是两只,对吧?梁山伯与祝英台……” 张晓影后面的那些话,于果都自动忽略了。但看到纹身后,于果心里一震,又仔细看了一下,是一只很精致的蝴蝶。看来,即便是纹身,也分技术和层次,张晓影这只蝴蝶不是别人可以模仿的,应该是出自几乎是艺术家级别水平的高手,花费应该也是不菲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心中各种本来并不相交的谜团,终于各自伸出了一条已经能看得见的暗线了,这使得他总感觉因为自己猜测过于奇特而不大肯定的那些部分,渐渐变得严丝合缝起来。 “原来……都是一件事。” 张晓影听到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得怔住了:“咋了?什么‘都是一件事’?” 于果莞尔一笑:“没什么,只是辛苦你了……我确实很不忍心。” 张晓影愈摸不着头脑:“你到底在说什么?脑子烧坏了?不行,我得去说说路晨,什么玩意,抓贼就抓贼,老带上我的师父老公这算怎么回事?这次抓贼抓到动物园狮虎山,下次指不定就去非洲大草原了,没有她这么干的,我今晚就说说她!” 于果不置可否,和她走了几步,突然问:“你最近夜跑么?” 张晓影神色黯然:“嗯,习惯了,除了大伯去世的那天晚上没跑,其他时候都跑的。” 于果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张晓影有些郁闷:“你怎么跟我老是没话说呢?我看昨儿个那打虎视频,你和路晨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口子呢!你这让我多没面子……” 于果忽然转过来,用力摁了摁她的肩膀:“你答应我一件事。”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张晓影的情绪振奋起来:“你放心,一百件也行,只要我能做得到!” 于果说:“你今晚准时出门夜跑,就跟平时一样就行。” 张晓影哑然失笑:“我还当什么事儿呢!不用你说,我也一样晚上夜跑啊!这那能叫答应你做一件事?我看你还是挑个难点儿的,富有挑战性的事儿交给我吧!” 于果笑笑:“这件事就是最有挑战性的。你几点出门?都在哪一带跑步?” 张晓影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一般都是九点出门,跑到十点半差不多吧。地点么,主要还是在南疃附近那几条街。” 于果郑重地说:“好,那今晚你务必严格按照平时的时间段和路段,进行夜跑。我就这么一个要求,请你一定答应我,要做到。” 张晓影本想问“为啥”,女人的好奇心都很重,尤其是她,是普通女人的数倍。但她看到于果那种眼神之后,就明白问也问不出什么,再说这本来就是自己计划的一部分,因此也没必要专门去做什么,还是按照往常那样做,也就是了。 “好吧,谁让我这么爱你呢?”张晓影狡黠地说,可话还没说完,陡然间快如闪电地凑过嘴去,狠狠撮了一口于果的脸腮,接着快跑开了。 于果也没去抹,冲她笑笑,转而招招手:“那再见,注意安全。记着,凡事别逞强,你要是相信我,你就别逞强。” 即便张晓影搞突然袭击,他也一样能顺利躲开,因为差距太大了。可这不是一般的美女送香吻,张晓影面临着巨大危险而不自知,万一真的失去了她,自己却又不能干预历史,这就真的难以再挽回了。所以,还是让她如愿以偿吧。 张晓影却深深为自己得逞了而得意,但因为大伯的去世,她始终也没办法开心大笑,心口总是堵得慌。这会儿,她当然并没有理解于果的话,而是反问:“我当然相信你,可相信你为啥就不能逞强了?你今天说话真的怪怪的啊!” 于果朝她摆摆手:“我走了。” 张晓影心下黯然,要知道,长期住在童雅诗家也不是办法,以后如何能更进一步,是令她最头痛最苦恼的问题。今晚不适合去童雅诗家,还是在自家门口用跑步的方式尽情泄一下吧。 走出门时,他现仲老四的一辆奔驰车在门口等自己。仲老四虽然并不是善类,而且还是贩毒杀人的穷凶极恶之辈,可毕竟也是个大人物,专门留下一辆奔驰车等自己,对自己也算是礼数周到;但与此同时,其本人也不会一起等,这也在表现礼貌的同时,彰显了身份和辈分的差距。 车里空荡荡的,除了司机是个生面孔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这也是明智之举,通过陶海江团伙团灭的教训来看,人再多也没有用,而且反而会显得小里小气,甚至有威胁之嫌。倒不如就派一个人来接应,反正于果说了要去,就一定会去的。 坐上车后,于果一言不。司机以为他是紧张的,这也难怪,谁单刀赴宴不紧张?何况面对的,是黑道上心狠手辣的仲老四?等司机从后视镜里望去,我靠,这小子居然睡着了!他傻吗?一点儿也不害怕? 路上,他又接到童雅诗的电话,看来,童雅诗对他从张晓影以追悼会为名义的纠缠实在是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果然,童雅诗说,大家都不在家,让他回来吃饭。 毫无疑问,路晨因为案子的事根本抽不出空,而谭晶晶大概也因为什么私事,今晚不在,张晓影也更不用说。童雅诗觉得今晚是难得的好机会,要享受二人世界的浪漫晚餐。 于果是真不忍心拒绝她,而且童雅诗在他的心里,真的跟其他人不同,哪怕他和路晨、张晓影、谭晶晶都已经远远越了一般朋友的情谊浓度,也依然没办法和童雅诗相媲美。 可他必须拒绝,因为今晚是他明日是否能取得决定性飞跃的关键时刻,他绝对要按照原计划进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童雅诗听到他的婉拒,当然十分失望,可她还是坚持温柔地让他注意安全。电话挂断之后,于果愣神了好一阵,目光空洞。的确,他现在有太多的情感羁绊了,他明白自己的心变得越来越软,不知今晚是否还能重现曾经无牵无挂,杀伐决断的冷峻性格? 接着,路晨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于果觉得,坐在黑社会分子的车上,似乎不适合跟警察电话聊天,但他也清楚路晨是为了跟自己说说案情,而且也说明邱社会的案子并没有实质性进展。 于果接了电话,路晨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多亏了你,案子才能进行到这一步,可是……邱社会身上藏着一根尖刺,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开始自残,又大出血昏过去了,送到医院里了。而冯蓉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已经疯癫了,她爸妈哭成泪人了……“ 于果不说话。 路晨试探着问道:“你不是会催眠吗?你能不能把她的精神恢复?“ 于果说:“你是想要我把她弄正常了,把记忆恢复了,有助于破案吧?” 虽然隔着电话,路晨还是脸上一红:“虽然也有这个意思,但我们破案还不是为了早日捉拿凶手,还她一个公道?当然,你要是能把她的精神状态给调养好,那就更好了……” 于果不愿承认,自己所谓的催眠是强行打开别人的大脑,只具备破坏性,并不具备修复性。再说,自己也不是心理学家,修复人的精神状态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而且还未必能见效。对自己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这么长的时间可耽误不起。 更何况,现在冯蓉是否能回忆起来,也不太重要了,邱社会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自残,也不肯吐露秘密,而他只不过是严重虐待了冯蓉,并未杀人,这些看似让一般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很快就要有个完美的答案了。 于果又问:“嫌疑犯的真实身份,查清了么?” “你说邱社会呀?没有,估计是个黑户,父母就应该是黑户,一直没办身份证。但是他自残的时候力量很大,一个不小心被脚镣绊倒了,甚至砸掉了牙齿,这明显就是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甚至没受过什么像样的家庭教育所致。他说他初中学历,估计也不是什么正规的中学……” 于果心念一动:“那些牙齿,还在吗?” 0197 迷雾重重 路晨一愣:“你怎么总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扫到垃圾箱里去了,你以为他是猛犸象啊?我还得为他办个牙齿展览?” 于果凝然道:“那牙齿有用处,你找出来,去法医那里化验。 我听说,通过牙齿是可以看出人的大致年龄的。” 路晨虽然一头雾水,可听到这里却是一惊:“什么?他不是说他四十出头吗?……难道年龄也虚报了?你是说他实际年龄大了还是小了?牙齿测试无法得出准确年龄,除非年龄差距很大……喂,你掌握了什么重要信息,快告诉我啊!不准对警察隐瞒已知事实!”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这都是我的推测。” 路晨还是想不明白:“你不会告诉我,他只有二十出头吧?只是因为成天琢磨怎么干坏事,愁容满面,所以显得很老,是吧?” 于果没理会,又问:“你说说,他自残的部位是脸还是身体的其他部位?” 路晨快要抓狂了:“你到底问这些有什么用呀?怎么就不能告诉我真相——哪怕是你自己猜测的真相呢?我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咱俩可是并肩作战过多次的生死之交呀!” 于果本来一点儿也不想说,但是既然好朋友一场,而且她这么爱自己,总也得给点福利。因此他就坚持问:“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路晨只得服了:“好吧,不是脸,是扎手。哎我说,是脸还是手,有什么大区别吗?” 于果又问:“他之前牙齿被撞掉,并不是用脑袋撞门所致,而只是自残的时候脚镣一绊,身子不稳,摔倒了把牙齿砸掉了,是不是?” 路晨无奈地说:“对呀,我刚才不就是这么告诉你的吗?这是我的原话。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于果看了一眼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司机,说:“我正在别人的车上,说话不方便,所以我不说嫌疑犯的名字。” 路晨一凛。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他十分珍惜自己的脸,即便是自残也不愿意破坏。我告诉你,他不是二十来岁,相反,他应该是比四十来岁还要老得多,只是身体十分健壮,身手依然矫健罢了。” 路晨隐约感到了不对头:“可……可他长得很年轻啊!”说到这里,突然想到,邱社会的手可不如脸那么年轻,但农民出身,手因为干活而显得很老,这也是很正常呀,难道……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他应该是整容。当然,这是我猜测,但我觉得应该没错。你可以从这里打开突破口。你们应该有办法知道他是不是整容的吧?” 路晨再怎么年轻,也是警察,她立即明白了原因,不会蠢到问“知道他岁数大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问题,她知道,一个无业流氓是不可能有可以整容的积蓄的,更不会闲得没事去整容,更何况整容只能改变模样,要想显得年轻,则需要更多的钱来像明星那样购买保持青春的药品,这样做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 于果又说:“你随时等我电话,我有新鲜的货,第一个让你立功。”没等路晨问明白,就挂了电话。 路晨在那边想了好一会儿,虽然想不透,觉得迷雾重重,却还是觉得于果仿佛是迷雾中的明灯,闪亮而又温暖,最起码,他是始终为自己考虑的。想到这里,这些日子筋疲力尽的辛苦,都不算什么了。他可以为自己拨开那些雾霾,并将真相捧在手心里,交付到自己手中。 司机开口了:“呵呵,于先生还为警察破案呢?” 于果知道,自己说的话最终会被仲老四知道,便索性说:“是,但都是高智商犯罪。什么暴力打架,贩毒卖淫,强拆垄断,作威作福之类的事儿,我是不管的,层次忒低,也没什么挑战性。”他这话当然是在说黑社会,他敢明说,也不怕得罪仲老四。 司机哈哈大笑:“于先生可真幽默!咱们马上就到了,于先生晚上也多吃点呀!” 下了车,于果信步走进了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内里却杀机四伏的三和大酒店的店门。 果然,这样一般的酒店,里面今天却不少人。于果以前还是个普通青年时,也经常路过这座酒店,但人丁稀少,基本上就靠跟旅游局的关系,多拉外地游客到这里居住,并且与相关人员分成过活。可是今天,人却多得有点奇怪。 不但如此,几乎不见妇女、小孩和老人,尽管打扮各异,有的在沙上看报纸,有的在咖啡桌上聊天,有的则提着行李箱在酒店大柱下等人一般四下观望,可他们却全都是清一色的壮年男子,哪怕稍微瘦一些的,也十分精干。 当他们看到于果进来,不约而同地全部看了过来,目光中带有的犀利无一例外地出卖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于果毫无惧色,甚至他很喜欢这种阳谋,摆在面上能解决的事,他是不怕麻烦的,何况这不是今天的重头戏。 他粗略地一数,最少也有三十多个,而且他们身上是否带有刀枪,这还没算呢。不过这无所谓,这些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一份稍微有点累的搬运工作,只要这帮人敢动手,他就把他们到处“搬运”,直到他们老实了为止。 这也许即将生的大战,并不会令他热血沸腾。相反,于果早就适应了一个人面对一群人的搏斗,只要他肯认真,数量不是问题,仍旧是碾压性质的。甚至可以说,他还必须小心控制力道,以免真把哪个打死了,那就完蛋了。 光昨天那只老虎还生死未卜呢,今天要是再打死人,可就真待不下去了。因此于果决定,杀人是在暗处,明面上,他最多把人折断胳膊和腿,不会伤人性命。 此时此刻,李闯和另一个看上去很衣冠禽兽的壮实男人正在最前面站着,后面跟着几个江湖气很浓的大汉。于果估计,另一个最少也是和李闯平级的人物。 就像洪校长手下有“四大金刚”一样,仲老四也东施效颦,学了个十足像,他的手下也有随便拿出去就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一共三个,算是他的三个心腹手下。一个叫郑荣,几乎可以算是他的副手,另外两个就是李闯和邓长了。 但是相比之下,他最不信任的就是邓长,因此邓长并不直属于他,看上去是独掌一方的诸侯,其实是承担了仲老四最需要撇清的黑色收入,只要一旦东窗事,仲老四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他和邓长之间的联系,甚至是先于警察斩了邓长本人。 果然,李闯身边那个男人笑容可掬地伸出手:“于兄弟,久仰久仰!第一次见面,幸何如之!敝人郑荣,和这位李闯李总,都是四哥手下的副总。李总你是见过的吧!” 于果虽然厌恶黑道人物,但决不能失了礼数,也握了握手:“您好,李总也好!” 李闯阴森森地看着他:“既然咱们都聚到一起了,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了。” 于果和气地说:“那是当然了,这也是我最期待的结果。” 郑荣哈哈大笑:“江湖儿女不说那么多废话!来!快入席吧!四哥在祥瑞厅等着你呢!别看邓总这酒店不咋地,其实菜的口味还不错,最近请了一位名厨,不是自吹,你尝尝就知道了……” 开门后,仲老四坐在大圆桌旁,但他即便看到了于果,也没有站起来,而是笑道:“小于兄弟,请坐。” 哪怕这里不是仲老四的地盘,也真没必要带这么多人,何况现在仲老四占了地利,又占了人和。于果知道,仲老四肯定是忌惮自己的拳头,所以多一点人,更保险一些。 这个时候,他就不得不去注意仲老四身后左侧的中等身材、皮肤黝黑、东南亚长相的家伙了,这人穿着运动服,下身是一条短裤。和其他的黑西装、黑风衣、黑夹克不同,似乎是为了更方便活动。虽然没露出身上的肌肉,但于果通过此人那比常人大得明显的大拳头,就可以想见其身材有多壮实了。 于果由此想到了电视里播放的无限制格斗比赛里泰拳运动员的外貌,多半是长着个样子的,听说他们从小用腿踢树,练得十分结实耐打,攻击力最强的部位,就是肘和膝盖。 至于仲老四身后右侧的家伙戴着墨镜,貌不惊人,但之前见过,寸步不离仲老四左右,应该是仲老四的御用保镖,想来比左刚的老黑、邓长的小波和大鹏、张宏远的大勇和建海,都不会差,甚至有可能更厉害,无论是枪法还是拳脚功夫。 于果坐定,仲老四笑着说:“小于兄弟,我呢,就怕你中午吃太饱,晚上吃不下,那我多没面子呀!你一定要尝尝这三和大酒店的口味,绝对不比张老二的双宏大酒店差!哈哈哈哈!来,我已经帮你点了几个特色菜,其他的你来点!” 仲老四说这话,其实隐喻着招揽之意,他相信于果应该明白,即便抛开庞芳的儿子韩金匙不谈,将来张宏远的产业,除了女儿张晓影,也还有儿子张晓天,并不是做了张宏远的女婿就可以掌握整个双宏集团了。 更何况,洪校长希望一家独大,不希望其他任何一家崛起。仲老四觉得,联合于果,也可以起到制衡洪校长的作用。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于果服服帖帖地跟随自己,并且将应该上交的那个物品老老实实地交给自己,否则,新账老账就得一起算。 可惜的是,仲老四不具备洪校长的眼力,以为暴力和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他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不吃这一套的人,更没看出来,于果并不是甘心居于人下的人,甚至连未来跟他们平起平坐,都不屑于为之。 0198 四百万不算多 于果今晚还有两件事要办,都比现在的事重要,因此不能耽误时间,便说:“仲老板,还有在座、在站着的各位,点菜就不必麻烦了。? 我是爽快人,实话实说,简单扼要,请各位不要见怪。” 仲老四一愣,觉得这人太桀骜不驯了,没有一点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意思,略微不悦,说:“小于,你说吧。”把“小于”后面的“兄弟”两字给去掉了,声音也冷漠下来。 于果环视一圈,包括郑荣和李闯在内,都不禁为之一震,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好厉害的眼神!” 其中郑荣有幸跟仲老四一起,亲眼见过洪校长本人,知道洪校长的真实身份,就是胶大附中以前的洪校长,并非重名。当时郑荣觉得洪校长的目光十分可怕,可今天见到于果的眼神之后,当初记忆里洪校长的目光,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那个泰拳手如狼似虎的野兽目光骤然感受到了危险,阴冷无情地朝于果脸上瞥来。对于果来说,这也就是一只野兽罢了,根本不可能跟老虎相比,并不在意。 至于墨镜男,虽然墨镜盖住了眼睛,看不出什么眼神,可鼻子和嘴巴的微微振动,也说明了其内心的惊讶之情。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先说说张丽云那个物流公司。” 仲老四等人又是一震,他们没想到他这么快进入主题,甚至有些不能适应。 “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张丽云。她算是我一个朋友,比普通朋友稍微好点,我不得不帮她说句话。前几天我和她聊过,大致知道了你们这事儿的始末。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那房子和仓库,我也不关心,但你们给的价格太少了,这是个事实吧?” 仲老四听了这句,见于果目光炯炯,正气凛然,不像是藏了什么没说,当然,以他的普通人类目光,是看不出于果的表演天赋的。他心想:“这小子难道真不知道里面藏了东西?” 于果说:“张丽云是个小生意人,得罪不起黑社会。可是,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仲老板,我们之前不认识,也不存在谁给谁面子的问题。现在既然认识了,那也算缘分。你凭良心说,那房子和那仓库,值多少钱?” 仲老四笑了,虽然他的笑容一向很阴险,但这次反而是一种释然,觉得于果大概很有可能没现那藏匿物品。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试探着问:“你看……二百万怎么样?” 于果目光虽然没变,但他不说话了。 仲老四丑陋的脸孔又被邪狞的笑容挤压变形,说:“小于,我承认,之前说一百万,那是有点扯淡。可是,二百万,不少了,做人可不要狮子大开口。你不看看那是什么路段?那地方别说商品房,就是普通房子,才多少钱?更何况,你能拿商品房的价格来问我要吗?” 于果缓缓地摇摇头:“商人最重视利益,您这么坚持不让,我也能理解。只是商人的消息来源,也肯定比一般人要灵通得多,更何况是您这样的大商人,著名企业家。这个地方将来是要盖机场的,您不会没听说吧?” 李闯忽然开口了:“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装逼了。” 于果看了他一眼。 李闯冷冷道:“看我干什么?不服?这里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仲老四喝道:“你给我闭嘴!于果是我的客人,你看你,什么态度你?”这话批评得不疼不痒,只是敷衍而已。 于果淡淡地说:“李总有什么指教,就说吧。” 李闯看了看仲老四,见老板的目光没有什么反对,便厉声道:“原本一百万,现在给你二百万,多了这一百万,你还不知足?你觉得,一般人的脸面值一百万?或者说,你以为你的脸真值一百万?那是我们老板给的! “这就像是最近炒作的核桃价格一路飙升,那是被人炒的,那些炒作者才是真正有决定权的人,他们说核桃值钱,核桃就值钱,他们说你的脸不值钱,你的脸就一文不值!” 仲老四佯怒道:“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趁早别说!” 于果确实懒得理他,这倒不是他宽容,他总不能走在路上把所有朝自己汪汪乱叫的狗全杀了。李闯见他那副并不在意的态度,更加恼火,当然,他也是仗着现在人多势众,而且手里有枪才这么有胆气的。 仲老四接着一脸奸佞地问于果:“那,小于,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说说,你想要多少钱?” 于果说:“这钱不是给我要的,那地方如果再等上两到三年,按照东新区机场拆迁时的价格来看,五百平方,一平方算八千,应该是四百万。四百万,真的不算多。” 场面一时陷入有点可怕的安静,于果感受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嘲弄目光。 仲老四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森然笑道:“四百万?呵呵,呵呵哈哈!” 于果就这么看着他,问:“四百万不算多吧?这是一个合理的价格。我是为朋友要的,我不能替她打折。” 仲老四一字一顿地说:“于果,我已经用最大的耐心对待你了。四百万?好吧,就算这是个合理的价格吧,但我凭什么,要给你合理的价格呢?或者说,她张丽云,凭什么要我给这合理的价格呢?就仗着你?就像你说的,我是黑道上的人,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合理’。” 于果摆摆手:“其实,我确实想先说出‘我已经用最大的耐心对待你了’这句话,但我可能是天生比较羞涩,不像仲总这样说出口来毫不犹豫。” 仲老四阴森森地问:“你是在讽刺我么?” 于果确实真的不耐烦了:“我不喜欢绕来绕去,所以我很讨厌应酬。我之所以对你耐心,就像我对待你的爱卿李闯一样温柔,不是因为怕你们,而是怕麻烦。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你给四百万,张丽云那地方就交给你,她其实也早不想要那破地方了,要不是为了等拆迁,她早卖掉了。” 仲老四阴寒彻骨地反问:“那我要是不给呢?” 于果故作讶异地说:“你这么大的老板,数学应该不差呀,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你要是不给,当然就不卖了。你给,那就卖。多么简单的逻辑,你真听不懂?” 仲老四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还真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 于果说:“曾经有一个人,也对我说了你这句话。我告诉他,那就要多丰富阅历,别当井底之蛙,否则总以为自己最大,心灵脆弱,受不了一点儿伤害,多可怜呐。可是他不听,最后落了个悲惨的下场。” 仲老四终于勃然作色:“你敢这么威胁我?你觉得张老二能分分秒秒都保护你是不是?你以为今天你能走得出这里?” 于果看了看表:“嗯,你不说我倒忘了,我确实该走了。” 李闯踏上前一步:“姓于的,陶海江这帮人的手术费,你觉得该怎么算?” 于果有点口渴,拿起桶装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说:“我大学的时候虽然没选修法学,但是也看过这类书。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 李闯大怒:“你找死?”骤然间掏出枪来,这一下仿佛是个信号,在场的十来个人都把手伸向口袋,而大厅外面脚步声隆隆,听上去在不断地聚集人手,里外加起来,估计最少也是五十人以上,甚至两倍之多也有可能。 仲老四得意洋洋地看着于果,但他立即惊愕了,因为他没从于果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惶恐,哪怕是演员也做不到。难道这小子真的什么都不害怕? 于果本来的打算是四百万达成交易,然后告诉仲老四严成的事,使仲老四的整个方向走偏,可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仲老四毕竟是黑道老大,不可能就这么好相处。 仲老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霸气十足地晃了晃脑袋筋骨,说:“于果,你还是太年轻,你真觉得今天房秋把你弄到台面上来,你就能跟我们这些老家伙谈平等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曾经有一个人也对我说了你这句话’,嘿嘿,你装逼装得不错呀?这曾经的人是谁?” 于果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慢慢地说:“就是你一直在找,也没找到的人。”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声炸雷般使得全场鸦雀无声。 于果看着仲老四扭曲的面孔,继续说:“我告诉他,那就要多丰富阅历,别当井底之蛙,否则总以为自己最大,心灵脆弱,受不了一点儿伤害,多可怜呐。可是他不听,最后落了个悲惨的下场。我说得够清楚吧?” 仲老四的喉咙咕咚一声蠕动,仿佛吞下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 李闯快走上前几步,枪口顶在了于果脑袋上:“打老虎,我让你打老虎!老虎比枪厉害吗?你不是爱出风头吗?你现在出一个我看看呀?出呀?” 于果耐心地等他说完后,说:“你跟机关枪似的一直叽歪,哪有我说话的时间?不过,虽然我一直不打算理睬你,可我也不是能一直容忍别人蹬鼻子上脸的。你要么就扣扳机,要么就把枪放下,我最不喜欢头顶上顶着这么一个东西。” 李闯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开枪?”他杀人是敢杀的,可开枪未必敢,这里毕竟是城市,而且还没到夜幕降临,公安局对枪击案是一查到底的,开枪风险太大。 于果说:“我没兴趣以为,你现在不放下,我又欠你的手术费了。” 0199 你真不该这么想 李闯勃然大怒:“你还敢嘴硬?” 仲老四突然命令道:“住手!先放下枪!”接着眯着眼睛看着于果:“你刚才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要找的人?” 于果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便说:“虽说你信不信我是真不关心,但我愿意再次回答你:是。? ? 他身边还有俩活宝,也一样嚣张跋扈,好在遇上了我,从根本上制止了他们的恶劣行为要不然他们会如同迷途的羔羊,一直保持如此低下的素质。” 仲老四虽然觉得十分荒谬,可他居然有些信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问下去:“那……他们……死了么?” 于果笑了:“仲总是人代大表,不是,人大代表,怎么说话这么粗俗?‘死’字多难听?不过,说‘去世’也确实不合适,因为他们毕竟不是岁数到了自然离世的,所以,对,”他最后一句话态度变得严肃起来,恢复了向来的冷峻态度:“你说对了,他们都死了。” 仲老四浑身一颤。 李闯喝道:“你他妈当这把枪是假的?还敢这么猖……”他话没说完,眼前突然一花,那把枪已经飞了出去。 可是李闯却因此而惨叫起来,他的食指在扳机的那一节硬生生地被截掉,血喷溅出来,脸上一片红点,眼神中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意思,显得格外可怖。 于果也笑起来,他这一笑,让所有的冷笑都变成了夏天的凉风,仿佛冬天提前来临了:“我还以为你真是个硬汉呢,看来脾气大的人嗓门也大,你听听你的惨叫声,跟娘们儿似的,这么凄厉,听得我浑身毛。” 系统忽然开口了:“请您不要用‘娘们儿’这个侮辱女性的词汇。女性怎么了?能顶半边天。” 于果不知道它怎么忽然冒出来了,心道:“现在还不麻烦你,你继续睡吧。” 系统幽幽地说:“希望您在说邓长这些人素质不高的同时,也要时刻保持您的高素质,才是我喜欢的主人。” 于果心想,这家伙怎么现在越来越像个娘们儿了,可他立马停住这种想法,毕竟都是在大脑里,系统也许会听得到。 一个黑西服男举着枪朝他踏上前一步:“你敢打我大哥?” 于果点点头:“你说对了,我敢。我也敢打你,你可以学学他。” 那黑西服男气得浑身抖,可他就是不敢再往前走。他们绝大多数人都看过那个打虎视频,真的太震撼了,即便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可数百人众目睽睽的现场,不可能是假的。 即便不知道一只老虎等于二十个壮年男子合力,普通人的常识,也很清楚能打虎的人要比自己强出多少倍,尽管自己有枪,可这距离太近了,李闯身手很好,从小就是打架大王,单挑也很少输给别人,可连看都没看清,手指头就断了,这是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开始拍巴掌鼓掌了,是仲老四。仲老四做作地拍了几下,慢条斯理地说:“好!好功夫!我早就听说你一个能打十几个,还能打老虎,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今天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接着,仲老四问身旁的墨镜男:“小沙,你觉得这是什么功夫?” 小沙不动声色地说:“应该是传统武术,但不是表演性质的,是真正的古武术,偏向于鹰爪功或者龙爪手,徒手就能撕裂李总的手指。尤其是那个打虎视频,我看了,的确是真的,龙可能克虎,所以应该是龙爪手。南派少有这种功夫,应该是北方的硬气功。” 于果心里被他逗乐了:“你是半仙吗?在这里装百晓生?我这就是比你们度快得多的掰断手指罢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功夫,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地给我命名?” 李闯脸色苍白,疼得要昏死过去。 仲老四命令道:“把他抬出去,送医院。两个手下赶快去抬他,并且将那把枪上的半截手指小心翼翼地取下,心惊胆战地出了门。 仲老四眯着眼睛看着于果,说:“四百万,分文不少,我给你。陶海江他们的手术费,李闯的手指,我既往不咎。” 郑荣大惊:“大哥?” 仲老四伸手制止。 于果笑笑,慢慢地摇摇头。 仲老四的眼睛杀机四伏:“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就摇头?” 于果说:“你的条件,肯定是让我听你的。你觉得可能么?” 仲老四阴恻恻地说:“对,你不说我还忘了,洪校长给你一百万,让你自立门户,你都不干。可我把两百万提高到了四百万,这比洪校长给得多吧?而且你虽然是跟着我干,但我让你当一方诸侯,我的左膀右臂,绝对不单纯是手下。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结义兄弟!一年下来,我最少给你一百万!” 郑荣等人本来就觉得仲老四从来不会吃那么大的亏,反而让步,这时候才明白,仲老四真的很看得起于果,甚至愿意一切既往不咎,看来是真的爱才。 尤其是,仲老四居然说要义结金兰,仲家兄弟在西沙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说是几乎无所不能,竟然还愿意这样礼贤下士,郑荣他们都觉得,于果再不买账,那就太不识好歹了,而且也不可能不买账,那不是傻子吗? 于果却微笑道:“仲总,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老是不明白,所以我没必要感谢你的赏识。第一,我不玩江湖,不混社会,我只做自己的小买卖。第二,不是钱的事。更何况,那四百万是张丽云本来就该得的,你这不算额外付出。” 仲老四一字一顿地问:“也就是说,我刚才说这一切,全是放屁了?” 于果说:“我要纠正你一个跟邓长类似的错误认知。你们都觉得,普通老百姓跟你们谈平等,那是对你们的侮辱,但正因为这样,你们误判了,以至于越陷越深。我之前跟李闯说过,不了解底细的人,别随便得罪。世界很大,不是你们眼睛能看到的部分,就是世界的全部规律。” 仲老四当然不会理解,冷笑道:“好,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要跟我作对到底了!” 于果针锋相对地回答道:“我很遗憾你最终还是这样的想法,这不能说明你智商有问题,毕竟我说的话不是大多数人能理解的。我现在要出门了,话已经说到点了,要谈买卖,四百万拿来,不给钱,没什么可谈的。拜拜。” 他起身要朝外走,那十来个拿枪的小伙,居然没有谁敢上前拦住,此刻他们觉得自己距离他太近了,这枪几乎没什么用处了。 仲老四森然道:“你觉得你武功盖世,就能挡得住子弹了?就能挡得住财富和权力所带来的力量了?” 于果回过头:“哟,仲总突然文采飞扬,吓了我一跳。那你不该不理解我的话呀。我劝你,不要和我再生冲突了,否则,人要是有灵魂的话,你也只能在地狱里后悔了。” “好大的口气!你他妈疯了吧?”仲老四激怒之极,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你岳父张老二,哪怕是张老大,他也不能这么跟我说话!谁给你的这么大的胆子?” 于果舔了舔嘴唇,又喝了一杯水:“你这么能说,真该去说相声,我得谢谢你的水。仲总,你总是纠结这些‘谁谁谁从来不敢这么跟你说话’之类的问题,你的生活是不会快乐的。我真的走了,拜拜。” 也就在这时,身后劲风袭来,于果侧身一让,一道黑影闪过,随即霆不暇电不及飞,十来道凌厉无匹的腿风呼啦啦地连环踢来,于果左闪右避,游刃有余,就像是在逗一个刚刚会扔纸飞机的婴孩,不见丝毫疲累。 那泰拳手骤然脚下一踏椅子背,腾空而起,膝盖猛然正面撞向于果的脸,于果随手一推,那泰拳手居然整个人飞了回去,一下子撞在墙壁上挂着的一幅附庸风雅的欧洲油画上,玻璃碎裂,洒了一地。 泰拳手十分健壮,就这样落地,摇晃着脑袋肩膀,看来毫无伤,并且两脚蹬掉了鞋子,显得更加灵活和彪悍。 于果看了看仲老四:“你觉得他比老虎厉害么?” 仲老四虽然亲眼看过视频,也知道那是真的,可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手里这位泰拳手会输。 此人可是在泰国当地也小有名气的拳手,来到大6参加各类大大小小的比赛,曾经让本地的散打高手们也十分头疼,胜多败少,性情凶猛,悍不畏死,可以说,是一个人形的野兽。虽说于果看上去好像占了上风,但那也许是很勉强的极限了。 因此,仲老四说:“你今天不跪下向我磕头求饶,再断一根手指给我,那就算是张老二也保不住你了。不但如此,张丽云那四百万我一分钱也不会给,而且她要是敢不把房子让出来,我就让人轮了她,卖到东南亚去当鸡!” 于果愕然:“你真是这么想?” 仲老四阴冷地回答:“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给过你机会。” 于果收敛了笑容:“你真不该这么想。”他看了看四下的墙角:“没监控。你一个著名企业家,满嘴污言秽语,原形毕露,你肯定不会让摄像头拍摄到的。嗯,那就好办了。我本来不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可你没有留给我余地,你也就堵住了你唯一的出路。” 那泰拳手一声断喝,一下子跃到半空,钢铁一般坚硬的双肘向下猛击,右腿膝盖同时狂猛无比地向上一顶。 0200 武术家与精神病 于果抬手收下泰拳手的膝盖,同时避过那两肘的合击。? ? 但他对此人并不了解,如果不是罪大恶极之辈,将其打残,似乎是有点太过分了。但他的度比常人快得多,可假如略一思索,反应稍稍停顿,就被常人中的强者捕捉到机会了。 那泰拳手没想到就这样轻易地被接住膝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他的确从未遇到过这样轻描淡写地扛住自己全力攻击的对手,但很快现对方竟然没有立即行云流水地进行下一步动作,心中窃喜的同时,已经果断地再度一翻身,另一脚侧面踢向于果的脖子。 这一脚如果正中双手合围粗细的小树干,肯定能够立即劈断,单说这一力道,已经可以跟母狮的随手一掌相比了,可以说是这泰拳手本人比赛生涯中也寥寥无几的杰作,要不是情势危急,他自己都想为自己这漂亮和实用兼具的动作喝彩。 于果能击败老虎,不等同于他能扛得住老虎的全力一击,老虎全力一掌接近一吨的力道,于果必须比它更快才能闪避,虽然被打中也不会死甚至不会受伤,可难免会相当疼痛。这时候面对这猛兽攻击般的一脚,于果立即向下闪躲,相距近在咫尺,居然再度顺利避过。 那泰拳手见再击不中,当真吓了一跳,好在他生性凶悍,接着落地一蹬,再次从侧面膝盖提起,双手来抱于果的脑袋,准备这一膝盖直撞在于果的下颌骨上。 于果却在这时如同弹起的子弹飞跃而起,高屋建瓴,向下也是一个膝盖送上去。这一瞬的连续动作来得太快,从被近距离毫无防范的攻击到瞬间转为居高临下的反攻,几乎是肉眼也难以立即传达给观众大脑的。 在那泰拳手惊异万分的目光中,于果的膝盖带起的疾风在泰拳手的鼻梁上一闪而过,旋即兔起鹘落,跨过圆桌,飘到另一边。 那泰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完好无损,但头却落了几丝,缓缓地飘落在手心里。他也是心有余悸,心跳扑通扑通剧烈加,整个肩膀的肌肉也像在烈火中炙烤的牛排一样,大汗淋漓。 仲老四看不出门道,总觉得他俩像是在点到为止一般小孩儿大闹,相当不满,对着泰拳手吼道:“阿猜!你他妈过家家呢?给我上啊!打死他!”他不怕说汉语对方听不懂,很多来中国混的拳手,都会说中文,甚至方言。 那泰拳手沉默几秒,向于果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姿势,然后对仲老四鞠了一躬。 “**的,你他妈拿了钱就在这里给我磨洋工啊?”郑荣也看不懂,也觉得泰拳手阿猜和于果并没有尽全力搏斗,他是老板肚子里的蛔虫,很会钻研老板的脸色,琢磨老板的心思,是费仲尤浑的角色,便大声呵斥,其实也是讨好老板,说出老板的心里话。 阿猜沉默了几秒,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我尽力了,四老板。钱我还给你的,我走了。” 仲老四阴森地看着阿猜,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可更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显得自己对手下吝啬和蛮横,便说:“好,钱我不要了,你马上给我滚蛋!什么泰拳,都是野蛮人的拳法,在中国算个屁?怪不得被打得屁滚尿流!” 看似无心之言,可仲老四其实是在使用高明的激将法刺激阿猜。其实,武术只看修为高低,武术品种没有高下之分,可以说,各有所长而又殊途同归,练到高深的层次,一通百通。 但是,武者的尊严,也是远高于常人,是不容被玷污和轻蔑的。 阿猜果然双目精芒大盛,转过头来,肌肉绷紧,盯着于果。于果淡然地看着他,面不改色。 须臾之间,阿猜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随即表情轻松起来,说:“我被他打败,不惭愧。你不懂武术,你说的评价,我的不在乎。” 紧接着,他又对于果鞠了一躬,说了声:“佩服你非常。”然后,提起那双鞋,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走了。 他心里清楚,在功夫上早就分出了高下,对方刚才在自己的每一次进攻之下,都有杀自己的机会,但都是避让,当然,每次避让的动作,都是一次警告,尤其是最后刹那间的转守为攻,简直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度。 他来华时间不短,哪怕是来之前,他也精研过大6当代主要的武术流派,除了太极、八卦、形意、八极、通背、咏春、洪拳等大的拳种,甚至在跟随仲老四之后研究过胶东的螳螂拳。 他从没见过一种拳法,能有刚才这对手打得这么随心所欲,与其是说是将其所学的武术练得炉火纯青,倒不如说简直是信手拈来,肆意创造,每一招都不会重复,都是无心之间的独创。 对方是自己不可逾越的无上高峰,自己如果要维护武者的名誉,那只有被打死一途,对方不是善类,给过自己一个机会,自己得珍惜。况且,明明打不过,宁可被打死而徒劳进攻,是无赖的做法。 仲老四气得浑身颤抖:“你他妈给我滚回去当人妖吧!**的!” 墨镜男小沙却上前一步,双手一张:“我来会会你!”他把墨镜一摘,露出不大的眼睛,做了一个自以为潇洒迷人的动作,又故作神秘地说:“龙爪手不是什么高深功夫,我也练过,咱们可以龙爪对龙爪,看看谁是真龙!” 仲老四大概觉得丢人:“你也少叽歪两句吧,给我上!” 于果总觉得他有点神经质,还把自己的武术说成是“龙爪手”,这会儿居然再度说这样的精神病词汇,真是不能用好笑来形容了,因此说:“我确实还有别的事,你们自娱自乐吧。” 但等小沙呼哧一声飞身上前时,于果才诧异地闪电般侧身,堪堪避过,而小沙已经将墙壁的腻子踢碎,那不是承重墙,甚至里面的水泥也有了一丝裂缝。 小沙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异常兴奋:“哈哈!我好久没这么痛快过啦!痛快、痛快呀!看我的天马流星拳!” 于果错愕地看着小沙,觉得这不单单只是个精神病了,感觉仲老四也许称呼此人不是“小沙”,而是“小傻”吧? 但就这么一个思考瞬间,小沙的拳头已经暴风骤雨地击打过来。如果于果还是当年那个没有得到系统的普通人的话,他看到的拳还真像是一张网,即便如此,他感受到小沙的度远胜过常人,也有点惊异。 于果来回拨弄着他的拳头,觉得的确也比一般人沉重,甚至最少也跟刚才那个泰拳手阿猜齐平。小沙又是一招双手撑地后脚向上狂踢,又有点巴西武术卡波拉的意思,旋即一脚占了攻势,便是凌厉无俦地十来下翻飞踢腿,无论力量还是度,都起码和阿猜相差无几。 于果不懂武术,却也能看得出他是杂家,乱七八糟的武术学了不少,而且还都不差,因此愈愕然了。 好在于果在本质上与小沙不是一个层面,那是质的决定性差别,因此躲闪得仍旧游刃有余,小沙落地后,呼哧呼哧狂喘,慢慢才调匀气息,一脸亢奋,看来是进入了状态。而于果依然呼吸平和,对他来说这不算大运动量。 小沙哈哈大笑,眼泪都出来了,嘴角冒出白色的涎液:“好哇!你不是会龙爪手吗?怎么不使出来呀?告诉你,你是龙,我就能降龙,看我降龙十八掌!哇呀呀呀——!” 他一跃而起,双手绷紧呈半扣状,用手掌下方边缘向于果拍击,尽管一开始距离不近,于果却也能感受到这股掌风,最少也是能够砸砖的程度,而且他度极快,立马到了跟前,嘴里啊啊啊地狂叫着,打了过来。 但小沙的双手移动起来虽然快捷如电,可于果的手却转瞬间突破小沙的层层手影,一下子掐住他的脖子,接着以一个看起来同时生的动作抛掷出去,小沙猝不及防,整个人弹到半空,惯性巨大,正好从圆桌一头冲向另一头,把已经上了的凉菜打了个噼里啪啦,四脚朝天撞到对面的墙壁上,仿佛巨大的壁虎。 仲老四见连小沙也一点儿便宜没占,而且处处被压制,眼睛也红了。 于果漠然地看着小沙。小沙晃晃悠悠再度爬起,头顶上还有横七竖八的呛土豆丝,使得湿漉漉的头不住滴水,抗上去狼狈不堪,可居然双目狰狞,血丝密布,哈哈大笑道:“好呀!太爽了!你居然能破我的降龙十八掌?我就不信你还能对付得了我的一阳指!哈!看我大理国风流潇洒美段誉的六脉神……啊——!” 在小沙的狂叫声中,于果将他的伸出来的手指扭到了另一个方向,小沙又怒又惊,四肢胡乱踢打:“看我神龟冲击波!看我凤凰幻魔拳!看我北斗神拳!你已经死了——啊啊啊——!!” 小沙泪花四溅,整个手臂被扭向另一边,骨骼碎裂声却被他的大喊压制住了:“不对!肯定是剂量不够——!你若是好汉,容我先小憩片刻,服用几颗九花玉露丸,再来与你华山论剑!你敢应战吗?啊——你这夯货!居然敢调戏于我!待我沙鲁得到完整的身体,你就算是级赛亚人也是我手下败将,啊啊啊——” 于果看小沙眼泪、鼻涕、哈喇子和口水唾沫混在一起,有些怜悯,又有些恶心,有些嘲弄地说:“洒家特来消遣你。” 说罢,他看了一眼十分尴尬的仲老四,问:“他吸毒,而且量很大,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0201 格斗之王 仲老四的目光阴晴不定,隐隐含着雷电,冷淡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于果松开手,小沙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不行了……老板!我喘不上气了……朕……朕快不行了!快把九花玉露丸赐给我!求求你了……啊!本座好生难受啊!老板,你救救我吧!” 于果看着仲老四,不疾不徐地说:“仲总,我猜测,这孩子是个当代的武痴,从小喜欢武术,也喜欢看古文,甚至喜欢动漫和电影里的夸张打斗招式。???? ? ?生性孤僻不被人理解,还总被人嘲笑,就养成了这种疯癫的性格,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但是而且没什么坏心眼,你就把他收到麾下,因为他的思维不正常,没有心机,足够你信任。我估计,他如果家境好,那即便是爱好独特,也不至于形成这样的精神状态,估计还是因为贫穷。 “但他本身却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又这么痴迷,勤加练习,反而比一般练功的人要强得多,所以,我估计他学各类武种的学费是你出的,老师也是你请的,是吧?” 仲老四冷冷地睥睨着于果,狞笑道:“人家都说你帮警察破案,我一开始还不信,这比打老虎更不可思议。人家警察多少人手?什么装备?何等的经验和理论知识?你能帮人家破案?可现如今看来,你还真是个人才,说得**不离十,基本上就是事实。精彩,精彩呀!” 他好整以暇地拍着巴掌。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那么,他的毒品,也是你提供的吧?” 仲老四面色陡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可他心里却一阵惊诧:“难道,他是在侧面敲打我?他……他其实是知道邓长的藏匿物品里面有毒品?那……那他看过那个名单了吗?名单是用有代号的密码文写的,他应该看不懂……他又能打,又会破案,难说看不懂……不,不能让他活着出去!我豁出去得罪张老二得罪到底,我也绝不能让他走出去透露我的秘密!” 想到这里,仲老四的眼睛阴云密布,里面的雷电隐约可见,酝酿着暴风骤雨,不动声色地问:“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呢?” 于果笑笑:“你是希望我得到了证据才这么说你,还是希望我的猜测十分准确呢?” 仲老四打了个响指,这是个信号,大门开了,外面呼啦啦涌进来一大堆人。祥瑞厅是个大包间,能容纳四桌客人吃饭,可里里外外沾满了四五十号人,瞬间又显得特别拥挤。 其中最少十个以上的人,手持枪支对准于果,黑洞洞的枪口闪烁着常人看了难以掩饰恐惧的寒光。 于果并非以笃定,而是以真正毫不在意的目光扫视一圈,随后对仲老四说:“我呆了这么久,其实是觉得那个叫阿猜的泰拳手值得尊重,而这个小沙值得可怜,所以才顺道给了你面子,没立即走出去。另外,你的小沙让我对我正在追踪的一个案件获得了很大灵感,从这个角度说,我也很感谢你。” 的确,真相是风筝,灵感是线,于果感到最后一条将真相当做风筝放在遥远空中的丝线,已经被他牢牢攥住,并且开始慢慢收紧了,这还真是吸毒武痴小沙带给他的巨大启。 于果把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接着问:“你到现在还不死心,不就是仗着你手里有枪么?你一直不开枪,还是在顾忌张宏远先生?” 仲老四阴森森地站起来,傲慢之极地说:“你这么刺激我,是为了早点死吗?也许你说对了,我开枪打你的脑袋,也许真的不敢,毕竟你现在也多少是个小人物了。可把你四肢打残,留你一条命,这我还是很敢的。” 他摆摆手:“我这五十来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都送给你练手了,呵呵……有点饿,我回去吃晚饭了,拜拜,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再见到你这么嚣张,嘿嘿,哈哈……”他好整以暇地伸了个大懒腰,朝门外走去。 他已经向郑荣送过眼神的暗号,要把于果整治残废,并且施以酷刑,逼其说出那藏匿物品的下落,钱和货甚至都可以丢,但那个小本绝对不可以落在别人的手上。 这里即将生血腥惨案,他仲老四作为人大代表,头顶无数光环的著名企业家,决不能出现在凶案现场,否则成何体统?他要远离这里,三和大酒店里即将生的事情,无论是好是坏,都跟他无关。无论是张老二,还是蓝色深度集团童家,都管不着。 于果知道,绝对不能让子弹打到身上,否则,子弹必然会被肌肉弹开,这样一来,五十多双眼睛作为见证,那可不是打虎视频可以相比的,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自己会震惊世界。 不但如此,被枪击中产生的剧痛,他已经领教过了,那种感觉真的再也不想经历了,要是乱枪射击,自己受到的痛苦恐怕会引一时的晕厥,反而被他们一拥而上捕获,那可就真的不妙了。一旦失去知觉,任其摆布,更会现自己与众不同的秘密。 他总不能把现场所有的人都杀了,秘密一旦被太多人知道,那就无法捂住了。 想到这里,于果几乎是在仲老四走到走廊中央时,就立即运起全身的力道,呼啦一声跳了起来,直扑距离他最近的、正打算第一个朝他开枪的枪手。 那人没想到本来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怎么会倏然而至,还没等想到瞄准于果的手臂扣动扳机,于果直接回身紧贴着他的后背,只听咯嘣一声脆响,那人的手臂被他硬生生折断,凄厉的惨叫声正好掩盖了于果下一步拎起那人手掌,控制射击的声音和动作。 于果虽然从来没有开过枪,也对枪械一无所知,可打开保险扣动扳机这总是会的,保险已经打开,他只需要摁着已经失去知觉的枪手的食指扣动扳机即可。 他没练习过,即便目光精准,可却没有任何经验,子弹是抛物线状射击,并非单纯地瞄准,于是这一枪正中另一枪手两腿之间后面的雪白墙壁,火星四溅。这一切都间不容,生的时间在秒内计算,第二个枪手误以为他枪法如神,只是给自己小以惩戒,当即吓得屎尿糊了一裤子,栽倒在地。 倒地的同时,枪支脱手,于果趁此机会如鹰似隼地扑起,先是凌空一脚正中枪柄,那枪用武侠片里高旋转的飞镖也不足以形容其快,简直是缩小版的直升机螺旋桨脱机而出,破空声大作,轰然砸在顶端的大灯之上,灯虽然没开可房间是通电的,一时间火花迸射,大量碎片飞溅下来,众人都惊呼着跳开。 而与此同时,于果已经横着跳跃到第三个枪手的身侧,右肩膀顶起对方的腋窝,将其持枪手臂抬起,左手却压低其持枪手臂,形成一个灵活且稳固的“固”,随即快步向前,几乎是拖着此人在跑。 这一切是电光火石之间,加上众人的目光都被砸落半截大灯的枪吸引,等到现于果的下一步动作也悔之晚矣。 由于持枪者是环绕着于果呈同一种造型动作,于果只需要将自己控制的那枪手的手臂进行高叠加即可,一个碰一个,一个再钳住一个,剧烈的碰撞却没有将他们撞飞,持枪手臂全被于果的右肩膀和左手牢牢控制,只听噼里啪啦杯打壶飞的声响,中间夹带着的连环咯嘣脆响已经变得温柔多了。 当于果放下手时,十一个枪手的持枪手臂如同人手组成的巨大黑扇子,全部折断,而所有的枪都在折断的一瞬被于果华丽转身后的圈踢棒球般卷到地面,然后又是附身双手一合,啪啦啦一片黑色碎片的激烈飞扬,枪支像倒塌的积木一般,分解得极为彻底。 黄澄澄的子弹翻滚着弹出,尽管不会爆炸,可因为弹射力惊人,仍旧当场扎伤两个人的眼睛。 “妖怪……”不少人看到这个情景,都惊恐万分,开始向后退。他们虽然并不知道于果刀枪不入,可是一个人居然能连续控制十一个壮汉,尽管是偷袭,那力气也实在大得离谱了,更何况竟能徒手将枪揉成废铁,这也几近妖法了。 郑荣虽然不会武功,可他是仲老四的军师,绝对不能允许这小子今天走出去,四哥的面子丢尽还是小事,可一旦那行贿受贿名册被公布于世,整个胶东官场,甚至整个省内都会掀起一场地震,那就真完蛋了! 因此郑荣大声呼喊道:“给我上!给我上!他力气大怎么了?咱们五六十个人,一起上!压也把他压死!” 见还是寥寥几人响应,却看到大多数人没动而重新畏畏尾,郑荣大喊道:“给我砍他!四哥说了,砍一刀十万!”他这是假传圣旨,可仲老四即便知道,也一定不会怪罪他。这帮人手里的冷兵器主要是铁棍和砍刀,但并没有匕,匕反而容易捅死人,砍刀看着明晃晃吓人,可即便砍在脑袋上,也未必会砍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第一个人嗷嗷乱叫着举刀砍来时,引了整个团体怒火和贪欲的大爆,几乎不可收拾。老狐狸郑荣见人潮汹涌,个个战意激烈,心满意足地想:“你于果就算是陈真,这么多人砍你,你也不可能挺一分钟!” 想到这里,他也振奋起来,狂叫道:“砍!砍!出了事有人负责!”他是最狡猾的,即便在这紧要关头,也不会说自己负责,更不会说四哥负责,也不说什么“把他大卸八块”,他生性严谨,绝不落人口实。 0202 谁也找不到你的尸体 郑荣也参与了仲老四最隐秘的交易,完全清楚于果要是就这么离开,在不清楚那手册是否在于果手上的前提下,等于埋下了一颗核弹。?? ? 他的目的不是要于果死,可是实在没办法的话,郑荣也并不是第一次要人命了,总是可以靠权力和财富处理妥当。 但这些念头急转而过的时候,他习惯性地低头思考,没有去看,可当他听到喊杀声被惨叫声彻底盖住的时候,再去抬头,却现人的身体在四下弹射,又一个躯体冲着自己砸过来,想要躲避,已经晚了。 仲老四优哉游哉地正往大门口走去,远远地看外面似乎有好多人,心想:“秋天不冷不热,适合旅游,看来又一拨人到了。嗯,郑荣这小子还不错,跟旅游局这关系没白搞……”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走廊尽头的响声陡然大了起来,这除非是门被撞掉了才有可能,可是那么大那么重的门怎么会撞掉了呢? 他正想笑自己,可他看到了那门的半截,已经随之横飞出来,在狭长的走廊两侧来回激荡,砸碎了很多窗玻璃和盆栽之后,终于在各种桎梏和自身惯性的联合挫折下,到大厅之前停住。 仲老四瞠目结舌,又看到一些黑西服男子的身影像是被风吹起的黑蚂蚁,远远地四下乱撞,能站得起来的又一窝蜂冲入看不见的内侧,然后再度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撞出去,这一次人更多,呼喊声带着凄厉和哀嚎,白墙上被不少人撞击后,腻子粉簌簌下坠,像是用人体当做飞镖,在击打一面巨大的鼓。 仲老四嘴里正点着了的雪茄被不知不觉的口水推出嘴唇外,落地,火星一下子熄灭。 他看到那些黑西服男子像《黑客帝国》里的情景,远远地被堆积成一座看上去像小型煤山一样的人肉堡垒。最后被扔出来的是郑荣,他短暂地“啊”一声就没了下文,不知是死是活。 由于走廊因此而显得黑暗,因此,当一个正常走路的人影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时,仲老四浑身剧烈颤抖,想要挪动步伐逃跑,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仿佛整个人被钉在了地面,身体却成了纸片,只能随风摇曳,做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他就这么看着于果,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跟前,就像死神亲自来带走自己一样。 于果看着仲老四,目光复杂,两个人都没有立即说话。 半晌,于果说:“我想要在尽量不打死人的前提下走出来,真的挺费事的,这是我目前打的最大的一场群架。你那帮人一个都没死,但可把我给累坏了,不过,你还是把他们全送医院吧,没死是指现在,不见得指以现在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的未来。”他曾经穿越到历史上著名的古战场,可那时候他也仍旧只是一个旁观者,并没有参与。 仲老四却不知为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恨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胆小,即便是面对洪校长,他也从来不至于这样。 于果伸出手来,但又半途收了回去,可仲老四被他这个举动彻底吓着了,当即全身酥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接着,于果冷冷地说:“我想要拍拍你的肩膀,可是觉得你脏,不想脏了我的手。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咱俩谁都别怕得罪对方了,那就像你说的那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第一,迄今为止我所有的行为,都是一直忍耐着的正当防卫,你的手下就算都残废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要一分钱,我不问你要钱,那已经是十分慈悲和十分大度了。 “第二,你是著名企业家,咱俩的社会地位,还是有差距的。就算是冲着这一点吧,我给你一次机会,不能因为邓长不珍惜我给他的机会,就等于让他把你的机会提前预支了,是不是?邓长和他那俩走狗,还有近州市一个叫左刚的,想必你也认识,我对他们,可没有对你这么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想你就算表里如一,是真的猪,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咱俩都杀过人,无非区别是,你事后的摆平能力比较强,而我的强项,就是让你找不到那个被我杀的人哪儿去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公安局报案,说邓长死了是我杀的,看看他们会不会找到邓长三人组的尸体?” 仲老四冷汗直冒,这一分钟内,他感到自己掉了好几斤称。他虽然不认识左刚,却也听说此人在近州黑道上的名号,而且对其经营的淫窟也是早有耳闻,最近听说此人被连根拔起,不知所踪,近州道上都说是被一个外地的杀手给折腾的,难道这个所谓的外地杀手,就是于果? 于果继续说:“我做人做事有个底线,在这个底线之前,是十分礼貌、大度甚至忍让的,但这个底线一旦被触及,中间是没有任何过渡阶段的,甚至不存在中间。之前咱俩绕来绕去那是中国人谈判的劣根性,我早就想明说了:你要是再敢以任何形式惹我和我的朋友,那么,谁也不可能找到你的尸体!“ 仲老四想要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却瑟瑟抖,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更是周身过电一般,放弃了站起来的打算。 于果转身刚要走出去,却听到仲老四大喊一声:“等……等等!” 于果知道,张丽云的财运来了,便转过脸来说:“你不会是真想请我吃晚饭吧?” 仲老四阴沉着脸,颤声问:“你……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买张丽云的房子和物流仓库?” 于果清楚,这时候他必须要演得像一点,便侧着脑袋故作思索:“张丽云说是因为李金晖得罪了你,不过我觉得不大可能,你就是看中了那里要建飞机场才买的吧?其实,说不定到时候给你的钱不止四百万,你仍然是赚的。” 仲老四还是有点狐疑,阴晴不定地看着他。 于果故作恍然地说:“哦,看来你误会了。我告诉你,邓长说李金晖得罪了他,要收拾李金晖夫妇,这件事我是后来听张丽云说的。但我听说的那会儿,邓长的灵魂已经前往封神台了,可惜姜子牙把神都封完了,他去了也白搭。 “换句话说,我并不是因为张丽云,才杀邓长的。他的死只是偶然和我撞见,出言不逊尚是其次,主要是我当时要办急事,他非拦着我不让走,但那时候我心情不如现在好,所以他就没有你这么幸运了。我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不至于还听不懂吧?” 仲老四浑身又是一震,过了几秒,颤颤巍巍地说:“那个……我愿意……我愿意……” 于果故意装傻:“你愿意什么?这儿没人向你求婚。” 仲老四胆子稍微大了点,与其说是胆量足勇气大,倒不如说是真的相信了于果并没掌握手册的秘密而释然放松了,声音也提高了一点点:“我愿意出四百万……对,四百万,买下张丽云的房子和物流公司。” 于果故意欲擒故纵,实则虚之:“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有鬼?我原本以为你真是为了飞机场拆迁,可现在看来,不对头啊?那地方不止一家物流公司,你怎么不买别人的呢?” 仲老四慌了,胆战心惊,知道要是被于果歪打正着找到手册,那就真的全完了,身家性命丢了不说,一世骂名也免不了了。于是他忙不迭地说:“我真的是觉得那里风水好……” 于果揶揄地说:“李金晖都死在外地了,那还叫风水好?我看不对,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五百万,你给也行不给也行,给了就卖给你,不给不卖。” 仲老四见他只是加价,这才稍微放了心,但为了保证别夜长梦多,便咳嗽一声,正色说:“于……于兄弟……虽然你说你不在江湖上,但……但我承认你的江湖地位,以后咱……咱都是朋友了,你一诺千金,说好了五百万,我给,请别再加价了,好吗?” 于果装作仔细思索了一阵,并且来回绕圈,慢慢踱步,仲老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就是不敢打断于果的“思考”。 也就在这时,于果觉得差不多了,便说:“你知道嘛,咱俩还有一个明显区别,就是我不像你那么贪,虽然我也很好奇,但五百万确实不少了,我再要多的话,也有点不地道,而且显得好像是欺负你。行吧,五百万,不加价。” 仲老四大喜过望之余,还是不放心:“那……那张丽云那边……她也会同意吗?” 于果干脆说:“你放心吧,她听我的。事到如今,我给你交个底也未尝不可:她当初不敢招惹你,其实只要你肯给三百万,她也就会让出来,也不至于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现在你给五百万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哪能再说什么?她虽然也是个有钱人,但跟你这亿万富豪的级别不同,五百万现金,对她来说是一笔大钱。” 仲老四见他不像是撒谎,而且觉得于果也没必要撒谎,就忙说:“好……好!我明天就派人去银行预约,存到一张卡上,这数字太大,可能没两天弄不好,但最多大后天,我就派人交给你!” 于果点头说:“你这句话是今天最中听的一句。那么,到底为止吧。我说的‘到此为止’,也还是比较灵活的,你也同意的话,咱们就真到此为止,你要是还想找个机会试一把,那你自求多福吧,狗的拜。” 他转过身,迎着已经落下的日头,缓步走出大厅的旋转门。 0203 美女总裁的计谋 出门时的心情太放松,以至于于果这才抬起头,却觉得眼前一片炫目的光晕,噼啪作响。 他当即觉得不对劲,已经晚了。 只见一大群人蜂拥而上,于果虽然能打,而且刀枪不入,却跟真正的机器人不同。他是活生生的人,刚才的打架也不敢尽兴,随时控制着力度避免要人命,这会儿已经很疲倦了,看到外面还有人,心里顿时动了杀意,想要转过头回去抓住仲老四。 但他又在那一瞬琢磨:“这可能不是仲老四不珍惜机会,而是他之前从外面又叫了一些人来,对我的承诺是在这之后。” 可等他看清楚才现,这四五十号人都是年轻男女,各种打扮的都有,但无一例外高举着手机和相机,而在最前面的则是长枪短炮的专业设备,一看就是真正的一线媒体人。 于果这次真的惊了,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仲老四叫来的,仲老四比自己更想保守秘密,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隐秘,怎么可能搞得这么大张旗鼓,还玩这一套记者采访?搞得自己就像是明星嫖娼被抓了个正着似的。 但此时只听一个尖锐的女声疯狂地喊起:“打虎英雄!真的是你!我爱你!”人群一下子疯狂起来,喊什么的都有,并且呼啦一声冲上来,反倒把最前面那些占据最有利地势的记者们挤得一跟头,差点把昂贵的摄像和摄影器材砸坏。 于果知道此时必须果断处理,便立即向后退却,而那群人却四面八方狂猛无比地涌上来,这在他看来,比刚才那帮真打真杀的黑西服们更加可怕。 他忽然手脚并用,猿猱一般极其灵活地一下子登上了旋转门的顶端,并在众人瞠目结舌的集体惊愕目光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去拍摄,于果便趁着旋转门向一边转动的瞬间脚下一蹬,再度跃起,像是一只突然张开翅膀的大蝙蝠,轻飘飘地滑落到一旁的绿化带,旋即七拐八拐地曲折奔跑起来,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尽管已经是夜幕降临,可于果仍然不想达到真正的奔跑度,并且曲线奔跑,更容易让人眼花缭乱,等这些记者们和追星族孩子们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拿起手机和相机追击时,一切都晚了,下班的茫茫人海摩肩接踵,他们哪儿还能找得着于果的蛛丝马迹? 等到了安全处,于果的肚子饿得咕咕响,这时候他真要放开食量的话,可以吃下一整只烤羊腿。 他四下瞅瞅,看着没人,便进了一家馄饨店祭五脏庙,要了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馄饨,两个椒盐饼,一份皮蛋豆腐,一碟圆葱牛肉,很快吃了个精光,觉得还不够,出门左拐,又去了一家凉皮店,一个肉夹馍一份凉皮,这才觉得肚子不疼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要看看手机,手机里居然有童雅诗的十来次电话未接,但由于为了避免妨碍谈事,就一直用的振动,这时候他忙给童雅诗去了个电话。 童雅诗的声音颤抖而又轻松,显然是曾为自己担心,而此时见主动来电,更是激动不已,一上来就问:“你没事吧?没事吧你?” 于果知道,她是市长来参观集团时都能镇定自若的大企业家,也只有自己才能让她如此失态,这份深情,实在是无以为报。为了尽快让她放心,于果用一如既往的平淡口音说:“没事,挺好,你放心吧。” 童雅诗长舒一口气,居然用一种少见的撒娇口吻柔柔地说:“你……你吓死我了!” 于果心中一荡,可旋即意识到不对头,便问:“你怎么会认为我有事呢?” 童雅诗的声音里有些嗔怪的意思:“你觉得你是独行大侠,一个人能对付一百个是吧?我放你的假是为了让你处理好张晓影大伯的追悼会,既然追悼会结束了,你何必再逞能,非要跟着仲老四回他那老窝?要不是我打电话追问张晓影,她说你跟着仲老四去三和大酒店了,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儿!” 没等于果开口,童雅诗又连珠炮似的继续说:“张晓影这姑娘心眼还算好,就是有点太粗枝大叶了,我听说你跟仲老四回去之后,问张晓影为什么不阻止,她还傻乎乎地说有什么可怕的,谁敢动南疃张家的女婿?你听听,她说你是他家的女婿!你们到底展到什么地步了?” 于果听她话里面的信息太多,可也很清楚,当务之急是要解释这件事,就说:“你没必要怀疑,我一早就和你说过,那是张晓影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明确跟她说过了,我有女朋友。” 童雅诗不满意这个答案,追问道:“那最近社会上很多人都知道南疃黑社会张家的女儿有男朋友了,就是那个打老虎救人的,这你怎么说?他们家已经开始宣传了,这还能有假?” 于果只得说:“张宏远先生太激进了,我也跟他明确说过我的意思,可他坚持要这样……” 童雅诗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他有多欣赏你,可见一斑。你知道我问张晓影的时候,她是怎么回答我的吗?她说你娶不娶她那是你的事,她非你不嫁,要不然就一辈子打女光棍,当老处女,也无怨无悔!” 于果大受震动,半晌没有回话。 童雅诗有些后悔说这个,简直是给竞争对手增加分数,一着急,总裁形象全然不顾,甚至一跺脚:“你这就感动了?那你问过我吗?我也……” 说到这里,她立即来了个急刹车,尽管隔着电话,互相看不见表情,可于果和童雅诗的脸都红了。童雅诗尤其是感到脸上烫,羞不可抑。而对于于果来说,能让他起生理反应的,身边的美女几乎都能做到,这是正常男性的正常本能,但是童雅诗是唯一一个能让他脸红的。 于是,于果这次不等她再开口,就迎了上去,说:“我知道,我都知道。”虽然他什么都没明说,但童雅诗听在耳朵里,真是说不出地舒服受用。 可接下来,童雅诗还是没敢抱太大期望,说:“是不是还有一个‘可是’?” 于果一怔。 童雅诗问:“是不是还有一句‘可是我有女朋友’,只要你时刻说出这句话,就能把我和其他喜欢你的女生全都拒之门外了,是不是?” 于果刚要在沉默中思索,却听到系统说:“打架这么累,跟女孩子绕圈子也很累,你不累吗?要我说,雅诗这姑娘就很好,是完美女性。” 于果心想:“你能不能别老是突然出现?” 系统笑道:“从您现在觉得我的突然出现令您不自在这一点来看,您已经不把我当游戏系统了,而是当成一个真正的人了?” 于果心说:“关于这些事,你就不要擅自评价了。你没有资格替我做这种选择。” 系统反问道:“要是我有这个资格呢?” 于果愣了,觉得这家伙似乎越来越有自己的个性了,便正色心道:“只有孟凝有这个资格。行了,别再说了,我一会儿还需要进行一次穿越,你先休息吧,一会儿叫你。” 系统用一种女孩的声音笑了一阵,重新归于沉寂。于果猛然想到了同样拥有银铃般笑声的孟凝,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 童雅诗却听于果一直不做声,也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时间去打磨,这个问题要他回答很艰难,不可一蹴而就,还得水到渠成才行。 因此童雅诗就主动转移了话题:“你知不知道仲民彪心狠手辣而且关系通天?前年拆迁他找人开着推土机直接压死一个拦路的钉子户村民,只找了个人顶雷替他坐牢,赔了点儿钱就一点儿事也没有了!你再怎么厉害,有着别人永远无法逾越的本事,你也是单枪匹马一个人,而且你在明处,无权无势,怎么跟人家斗?” 原来仲老四叫仲民彪,这是个什么破名儿?于果知道她为了自己好,也很感念她的深情,说:“你放心了,只是去谈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事。我和他手下的手下有一点点小摩擦,但都已经解决了,并且还达成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的协议,所以,你放心了。” 于果没有说自己刚才经过一番十分激烈且场面宏大的搏斗,也是怕她为自己担心,所以干脆就轻描淡写地盖过去了。 “没事就好,但别拿这个当经验,以后要更加小心,能别跟别人起冲突,就不要得罪人。仲民彪可不是杜瘸子。” 随后,童雅诗顿了顿,继续说:“你也别生气,我怕你出事,也不算急中生智吧,就想了个办法,找员工在微信和微博上传播‘打虎英雄在三和大酒店被抓拍’,还联系了《今晨七点》等三家报纸和一家杂志,让他们在三和大酒店门口围堵,仲民彪就不敢乱来了。我知道,这样做容易侵犯到你的**,可是事出紧急,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于果可以想象到她像小女人一样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一暖,说:“没关系,只要不是真正的秘密被泄露,那都没什么。网络瞬息万变,网民不会满足只看一个新闻的,一旦这股风过去,就没人记得了。” 童雅诗怯生生地“嗯”一声,又说:“不过,我本来是想托人帮你处理一下那只被你打伤的老虎的问题,那老虎的胃肠还做了手术,幸亏没死,不过也差点没救过来。” 于果“哦”一声,他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 0204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童雅诗接着说:“可不知为什么,动物园的园长都换人了,谁也不提这件事了,也没有人拿着这个炒作了,害我虚惊一场。? ? ? ? “要知道,就在昨晚网上还有一场大辩论呢,说即便是为了救人而打伤国家保护动物,该不该赔偿或者承担法律责任,但今天一大早这些帖子都从各大论坛删除了。虽然你比较幸运,老天爷照顾你,可总得需要有关系去运作吧?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关系?” 于果也颇为意外:“哦?这我是真不了解了。虽然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我救人是无怨无悔问心无愧,可是也不至于……“ 童雅诗灵机一动:“会不会是被你救了的人,为了报答你才这样做的?能一句话让动物园园长回家,这是很强硬的背景啊,看来你救了贵人了。“ 于果猛然想起那被救的少妇对自己的深情回眸,以及那老爷子很有气派的态度,说不定这一家人的背景还真的不简单,也未可知。 童雅诗听他仿佛在思考,总算要说到重点了:“那……今晚真不回来吃饭了?“ 于果说:“我今晚的确有事,而且已经吃过了,但你放心,是重要的事不假,但不是危险的事。你在家好好吃饭吧,记着,别学别人夜跑了,最近夜跑女孩被杀案听说了吧?凶手没有人性,而且一直没有被抓着,你好好在家待着,晚上别出门了!“ 童雅诗听得心里惶恐之余,又有些温暖,嘟起小嘴说:“你这是跟公司领导说话的语气么?还敢命令我?再说,你跟黑社会谈判,还打老虎,这么危险的事你都做了,还能有什么更危险的事?讨厌……” 童雅诗的撒娇如同凤毛麟角一般少见,于果听了忍不住心潮激涌,两人又不说话了,同时默默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晚安,好好休息。”于果终于先开口了,听到对方也温柔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又都等了一会儿,才挂断。 接着,于果命令系统:“我想穿越到连秀死亡的四十分钟之前。” 系统也有些惊讶:“上次不是回去了吗?上次是三十分钟之前。” 于果摇摇头:“上次的穿越口令有问题,连秀的确是最终在她家楼上跳楼殒命的,但我想看看之前是怎么回事。这次的命令跟上次的命令不是十分钟的差距,而是质的飞跃,只要我能弄清楚,那么最后一条线也齐了,我就能真正占据主动权了。” 系统问道:“那您得考虑清楚,回到同样的年代同样的地点,或者回到同样的年代跟踪同样的人,费用会翻倍的,这次是五万元花费啊,您还剩余五百七十一万元积蓄。” 于果说:“钱不是问题,我必须弄清楚。可喜的是,上次已经知道连秀的家虽然是最终死亡地点,但她一定是在外面遭遇了什么,所以我现在直接跟踪她本人即可。” 系统说:“话虽如此,可您为什么一定要掌握这件事情的真相呢?我觉得这并非是当务之急,您似乎对这方面投入太大了。您不是说,直接告诉张宏远连秀自杀的真相,您就肯定能得到那一百万吗?”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真相,明天一切都会揭晓,当然,由于你和我是一体的,所以今晚你就会明白。跟自己的大脑没什么可隐瞒的:我认为,连秀之死、南疃张家和庞氏母子的遗产争夺战、夜跑女孩被害奇案,这三件事,其实是同一件事。” 系统也吃了一惊:“什么?您这是在跟自己的大脑开玩笑吧?” 于果很自信地说:“我不是神,只是一个强化人,因此为了这件事也曾多次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绕了很多弯子。但经过层层抽丝剥茧,我现在已经梳理出一个比较明晰的故事了。但是,光揭开这个故事的谜底,恐怕有些迟,所以我不但要揭开事实真相,还要抢在对手前面,先下手为强,反戈一击!赢得彻彻底底,漂漂亮亮!” 系统惊讶地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等着看您能抖出如何精彩的包袱吧!穿越马上开始,到了之后将会自动启动无视状态。请准备好,祝您旅途愉快。” 一阵短暂的轻微不适之后,于果被量子化传送到他已经熟悉的那个过去,但地点却不是连局长和连夫人那压抑不透气,甚至阴森可怖的家,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于果环顾四周,虽然天没再飘雪花,可下雪不冷化雪冷,周围的雪地还是散出阵阵寒气,加上策州的天空引领本省雾霾鼻祖,这时候已经看得出明显比别处的天空更加灰暗,也映照得更加阴森,鬼气重重。 赫然,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人身影出现在眼帘中,于果见过连秀上次就是穿着这套衣服,因此明白这就是连秀。当然,说“上次”也不准确,因为,历史只有一次。 那时候的羽绒服样式简单,颜色也不太鲜艳明朗,即便是在全是白雪的世界里,也并不会成为完全的保护色。于果就这么跟在她身后,已经能确定无疑她的确是连秀。 可他心中唯一的疑惑是:连秀明明是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就要死了,这个时候她却还在往和家里相反的方向走,而且由于在茫然无目标地找孩子,脚步很快,那她怎么在四十分钟之内返回去呢?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连秀突然因为什么事改变主意,转而回去了。可现在的天色虽晚,却也没有立即下大雪,是什么原因令她立即返程呢? 于果知道,她一定会返程的,这毫无疑问,自己始终在一条纯粹的历史基准线上行走,任何偏离都会得到历史自身的纠正,历史本身就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也许,它是神的实验日记。 这时候,也许是连秀觉周围没几个人,而且稀稀拉拉,路也比较荒凉,便迟疑了一下,决定到大路上去打车。那时候的出租车司机还是挺挣钱的,黑车也没那么猖獗,可也正因为如此,没等连秀招手,就有距离出租车司机更近的人提前招手,将她的希望瓦解一空。 此刻,连秀陡然垂下了头,捂住脸在哭泣,也许她清楚,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五六岁的孩子也太小了,根本没有任何找回的可能。自己就算打到了出租车,也说不出到底要去哪儿,还会被司机看做是精神病。快过年了,人家急着挣钱,不会在自己这里瞎耽搁。 于果也不想靠她太近,只能远远地观望,并且不断告诫自己:这是个古人,这是个历史人物,不能对她产生太大的怜悯。况且,她毕竟有个儿子还活在这个世上,并且,活得很好。 而且,他确定,一会儿必然有事生,否则连秀不会突然折返的。而且,就差最后一步,他的目标就要完成了。 也就在这时,突然远远地出现了一个男子,看上去挺年轻也挺壮实,用迂回的方式来回绕,但距离连秀十几米远的时候,却立即快步走上前去。于果大为警惕,心想:“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他应该就是那个人!但到底是谁指使的,只要继续跟踪他,就能有答案。” 连秀并没有吓一跳。的确,很多女性受害者,哪怕在临死之前的一刹那,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更何况策州的治安还可以,而连秀本人此时正情绪低落,这使得她十分麻木,居然也等同于胆量变大,只是幽幽地看了那男子一眼,继续走路。 而那男子却跑到了她跟前。于果趁此机会飞向前,专门走没有雪的路面,以免踩出雪坑。按照他现在的无视状态,别人哪怕正好看到,也以为是一团灰尘被风卷过。 “你干什么?”连秀这才觉得不对劲,想要惊叫,可见那男人手里闪出一道光亮,顿时冷静下来,不再进行原计划的高喊,而是颤声道:“大哥……我没钱。” 于果心想:“她到底是大家闺秀,关键时刻很冷静。这么做很对,一旦高喊,在这么天寒地冻没几个人的雪地晚上,反而会激起对方的残暴念头。 这时,于果已经与两人相距五米左右,凭他的耳力,已经可以听到中等的声音了,只是风声有些大,还是影响听力。 那男人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没钱。“ 连秀大为骇然:“不……不是,还是有点的……我有五十多块,全都给你……对不起,大哥,我刚才撒谎了,我是孩子丢了,出来找孩子,想留点钱用来找孩子,对不起你别生气……大哥,我来月经了,不……不能……” 五十块钱,在九十年代中后期,已经算不少了,随身携带这么多钱,即便是策州,也算条件不错了。于果觉得,连秀倒是反应极快,从这简单几句话里就能看出十分聪明,看来也不单单是相貌和气质吸引了张宏勋。 那男人邪僻一笑,虽然大半脸隐藏在羽绒服的帽子里,可于果还是感到这笑容很眼熟。他需要弄到此人的毛或者指纹。 连秀见他笑得这样怪诞,更加害怕了,瑟瑟抖:“大哥……我这次说的真的是真的呀!” 那男人凑近她,一字一顿地问:“认识张宏勋吧?你可别说你不认识他!” 连秀这才转忧为喜:“他?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她知道,张宏勋是黑道老大,手下大多数都是横眉竖眼的凶恶长相,因此看上去并非善类也并不奇怪,但她放松下来了,知道这帮人都视张宏勋为精神偶像,自己就算是他们的大嫂,没有谁敢乱动自己。 于果却打了个寒噤,感受到死神突然接近了连秀。 是死神让这个男人来找连秀的。 0205 我愿意死在你手里 那男人沉声说:“对,他说他已经有了爱人,要结婚了,你最好马上去死!” 连秀大惊失色:“什么?你……你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这么说?” 但那男人却陡然一闪手中寒光,一下子刺入连秀的脖颈。? ? 这一瞬生的事情太过突兀,于果也不胜骇异,他知道自己决不能阻止历史的前进步伐,更不能阻止连秀死亡的事实,可他明明记得,连秀是在三十分钟后自己跳楼而死啊! 不但如此,连秀要是因为被利器扎入脖颈而死,必然大出血,是不可能支撑到回家的,哪怕一个壮汉也做不到!更何况在跳楼之前,一点儿血迹也没有! 但就是这么奇怪,连秀在于果的眼睛里,摇摇晃晃地栽倒了。 那男子一下子抽出了手,于果在黑暗中看清楚了闪闪光的针管和寒光四射的针头,顿时明白,这家伙是下毒,给连秀注射了什么致命的液体,这样一来,不但看不到血,而且还能支撑她有足够的时间走回去。 至于连秀回到家里跳楼,彻底掩盖了毒针被查找到的可能性,这就是后话了,但这是碰巧,并不在凶手的行凶计划之内,可这却间接地帮了凶手。准确地说,连秀的确不是自杀的,真的有人要谋杀她! 至于凶手背后的主谋究竟是不是张宏勋,系统此时又问了于果一遍,可于果却不予回答,他的确不忍看到这一幕,但它就这么生了。 而接下来在那男子逃跑之际,连秀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始了疯疯癫癫地哭喊:“嘿嘿……哈哈哈哈!原来……原来你要杀我……杀得好!我愿意死在你手里……也比忍受这种人人背后指指点点的屈辱强……我真的受够了……谢谢你帮我解脱……可惜……我的儿子,我们的儿子……你还不知道我们有儿子吧……” 于果突然明白了:连秀因为骤然间遭受了世界上最惨痛的两个打击——痛失爱子和被最爱的男人派人刺杀,已经生无可恋,因此精神受到重创,开始疯疯癫癫了,因此,她接下来决定返回家里,从楼上跳下去结束生命,以此来展现对这个无情残酷的社会最严厉的报复,也不足为奇了。 当于果明白了她的心意和之后已经必然无法转移的结局,心里比之前那次穿越更加痛彻心扉。 他不想再去继续跟着连秀了,而是要快奔跑,抓紧时间跟上那男子的步伐。因为,连秀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但这男子的身份信息,还需要自己再次更精准地确定。 那男子继续跑,度很快,但好在对于果来说,这也不算什么高。很快到了大路,男子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同时不断拍打衣服上的灰尘。 于果见他双手都带着手套,可见是有备而来,很难找到指纹,但反过来想,此人完成任务,应该也是打算去找雇主汇报的,最起码是去要钱的,自己跟上他,也会找到雇主。毕竟那时候没有移动电话,大哥大也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更没有谁傻到用大哥大来明目张胆地谈这杀人买卖。 而且,这件事就算是某个有权有势的人让他这么做的,因为这凶杀行为必须隐秘,不能随便假手于人,因此很有可能雇主不会再派别人来接应他,更有可能是亲自前来。 于果正要上前看清楚出租车的车牌,以便万一没能及时打到车跟踪,只能靠自己的身体进行追逐,要知道他的最高度也能达到六十公里每小时,可持续不了多久,并且这个年代的交通法规并不完善,尤其是出租车,开得很野,自己很容易跟丢,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持久战。 也就在这时,那男子忽然不小心拍出一张折叠得皱皱巴巴的纸张来,骂道:“什么玩意儿,晦气!”便赶快上车了。 于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抄起那几张纸,然后用奇快的度跳跃过马路,来到一辆看到有人招手,正要停下的出租车前。 出租车司机冷不丁见有个人一下子到了跟前,完全傻眼了,而原本正在招手的那一对情侣也彻底愣住了,他们都没看到这家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于果拉开车门后随手摸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第四套人民币一百元“老人头”:“师傅请快点,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那时候的一百元比现在的一千元购买力还强,那司机哪见过这阵势?看这小子貌不惊人,可没想到是个不冒烟的小财主,大喜之余又有些担心,结结巴巴地说:“警察同志,快过年了,那个……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您要是抓杀人犯,我我我真不……” 于果连忙撒了个谎:“哥们儿你多虑了,你看我像警察吗?前面那混蛋是我弟妹单位一个领导,勾搭我弟媳妇,我要跟上他抓奸,当场抓个现行!你不要害怕,到了之后我再给你一百!” 司机听到这里惊恐之心全部消失,豪气顿生,大声说:“好嘞您呐!瞧好吧!兄弟我倒不是为了您的钱,我平生虽然最爱看金瓶梅,但我那是辩证地看,我最恨的就是奸夫淫*妇了……” 他的技术还不错,很快地就“咬住”了毒针男子的出租车。 于果又吩咐道:“师傅,你开慢点儿,只要别跟丢就行。这人很警惕的,我老是抓不住现场证据,就因为他很敏锐。你靠得太近,说不定他会察觉,然后跟咱们绕圈子。我没什么,就怕浪费您时间和汽油。” 那司机如同斗牛一般鼻孔里冒气:“放心!我这技术,保管他不起疑心,更不会跟丢他!兄弟,要是他人多,你人手不够,只要再给一百,我帮你捉奸!我们出租车司机一呼百应,能一下子叫百八十人来给你助阵!” 于果觉得他挺好笑,可却笑不出来。这个时代,太沉重了。 此刻,于果才想起要看看手里那一叠纸,阴暗中,他大约看出那是一封信,应该是情书或者表达思念的信件,字迹清秀,多半出于女子之手,很有可能是连秀的手笔。看来,这是刚才那个男子正在用毒针刺连秀脖颈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连秀身上的信件翻落下来。 可惜,那毒针男子戴着手套,显然是精心策划,不可能采集到指纹了。不过,没有指纹也不要紧,于果已经明确猜测到他的身份,只需要到时候逼问进行反向推理即可,自己知道他这么多事情,他不可能认为自己没掌握证据,非招了不可。 最后的几行好像是写着“附上一张咱儿子张连的照片”。大概是连秀要将这封信和这张照片寄出去,却还没来得及,就香消玉殒,令人扼腕。 “张连,”于果咀嚼着,知道这是连秀将自己和张宏勋的姓加在一起,为她的儿子命名的。与此同时,也取了“与张相连”的寓意。 旋即,他心念一动,从纸张最里面,摸出一张照片来。 那是一张连秀和一个孩子的合影照片,虽然很具有时代特征,而且泛黄了,可于果依然能隐约看出来这孩子的相貌,他几乎可以确定,如果这孩子长大了,自己应该能依然能认出他的模样。体能的强化带来的是均衡的突飞猛进,使得于果的辨识能力也远胜常人。 “原来……”于果心中的又一个疑问,也被圆满地解释了,虽然有些悲壮,但事实既然掌握在自己手里,那连秀之死的真相就必然会大白于天下,那就仍然还是有价值的。 接下来,就只剩下知道雇主是谁这一件事了。 虽然,于果已经能猜得出是谁,可还是打算亲眼去认证这件事。 毒针男子果然狡猾,左一头右一头地来回晃着,还绕了好几个圈子,接着重新再打了一辆车。 好在于果的司机一直跟着没跟丢,还不断地啧啧评论:“你说这人过日子,何必弄得这么偷偷摸摸?女人漂亮谁不喜欢?但这么折腾自己,成天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那也太没意思了!对吧?这哥们儿就图那小头一时痛快,大头长期痛苦,他也顾不得了。” 于果笑笑:“人不都这样?图一时痛快,顾不得长期痛苦?” 司机居然无言以对,半晌才说:“我操,咱俩这对话要是被后代记下来,正好可以反映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哲学思想了……” 于果突然觉得,像这司机这样活得简单开心,其实也是一种很不错的人生。 可惜,他回不去了,他也无法选择。他于果的一生,注定永远也不可能平凡。 过了一会儿,毒针男子终于停下来了,给了钱之后,跑到马路对面的Ic卡公用电话亭排队,并且四下张望,还小心翼翼地取下手套,开始掏电话卡。这是那个时代的特征,单人电话亭满大街都是。 “要下车吗?”出租车司机也看到了,试探着问,“这老小子是不是在联系你弟妹呢?” 于果说:“师傅,你别停,继续向前,一直到对面的路口再停车。”,他这么做,也是考虑到要打消毒针男子的最后一丝疑惑。随后又摸出一张老人头一百元,这是他从系统里面以一比一的价格兑换的,但在这个年代,这一百元就是令人咋舌的大钱了。 司机很爽快地答应。等到了对面的路口之后,于果确信这里是毒针男子肯定看不到的死角,便开始在人群中快穿行,一路跑到那电话亭对面,这才慢慢减,开始重新启动无视状态,融入即将过马路的洪流之中。 而此时此刻,也正好轮到那毒针男子打电话了,他迫不及待地塞卡进去,拨通了一个号码,等待对方的声音。 于果也同样在一旁,期待着自己想要听到的那个声音。 0206 黄瓜、蜜蜂、基因、照片 电话应该是接通了,那毒针男子的眼睛闪亮了一下,旋即再次警惕地四下张望,嘴里若无其事地说:“事情办妥了。 ” 里面沉默一阵,说:“你是哪位?” 于果听到这声音时,心里最后悬在半空中的石头也落了地。不错,这的确很接近那个人的声音,看来自己判断雇主的身份,也是正确的。可他生性审慎,还是想再仔细听听。 毒针男子先是略微愕然,随即冷笑一声:“你还真谨慎。放心吧,没有黄瓜。”“黄瓜”是指警察,因为是绿色的,这当然不是业内通用的暗语,算是毒针男子的自创,可雇主一听便知。 因此,雇主说:“都弄好了?包括蜜蜂?” 就像明白“黄瓜”的意思一样,“蜜蜂”应该是指毒针男子手里的毒针,于果一听之下也能猜个大概。 毒针男子说:“什么都妥当了。” 雇主说:“很好,你先不要急着走,先去南区,按照我之前给你的电话,联系那个接应你的人,他会给你安排住处。等一个月吧,我把尾款汇到那个人那里,他再转交给你,是现金。你放心,他只是我一个员工,并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而且你去哪儿都行,他帮你买火车票,不在尾款之内。” 毒针男子听了,狞笑道:“不错,你够意思!”那时候电影《手机》还没流行,否则毒针男子也许会夸自己的雇主厚道。 雇主继续说:“我一向是厚道的。行了,就这样吧,咱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毒针男子嘿嘿两声,说:“我和你的观点不同。我觉得,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别联系了。” 雇主的声音比较惊讶:“什么?你什么意思?” 毒针男子说:“你之前已经给了我一万块,一万不少了,足够我在老家花一辈子的了。” 于果心里更加确定了雇主的经济实力,要知道,那时候一万块顶的上现在的五十万,两万块在九十年代的三线城市可以买一个正儿八经的郊区房子了,一万块即便买不起城市房子,可买县城房子依然绰绰有余。实在不行存起来,就算那时候没有理财产品,可银行利息也很高,炒股的话更是买什么就等于赚什么。 毒针男子毕竟不是学经济的,怎么也预见不到,一万块在二十一世纪的前十年就已经不算什么了,还以为能靠这钱过一辈子。 雇主冷冷地问:“一万是不少,毕竟我自认为也是个慷慨的人。可是谁会嫌钱多呢?尾款还有五千,你不想要了?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是一百块撑死。五千块是什么概念,不用我给你形容吧?” 毒针男子沉默一阵,说:“我这个人能一直这么安全,我自认为是能够克服贪欲。你别看我没念几年书,但是我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一万,够了,我不需要你那五千。就像你说的,这事儿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存在第三个人知道。雇主只有一个雇员,那我真的就很不放心了。” 电话里说话不能太明显,可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毒针男子毕竟干的是脏活儿,雇主想要杀他灭口,也很正常。五千块是不少,但为了这个把命丢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雇主也停了一会儿才问:“那你还给我打这个电话?” 毒针男子哈哈一笑:“我有信誉呗。别看我第一次做这个类型的‘项目’,手生,但我答应你的事,必须要完成。当然,我告诉你的原因不止这些,我要是一声不响地走了,你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办成了,以后别再来找我的麻烦。我告诉你了,那咱俩两清了,我拿着这一万我应得的钱去过我想要过的生活,咱们永别了。” 雇主又是好一阵才回话:“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但我不得不说,我挺佩服你的想法的,真令我大吃一惊,所以老实说,之前是我小看你了。那好吧,随你,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被黄瓜压着,不然,黄瓜压你之前,你未必那么幸运。” 这话的意思是说,你爱怎样怎样,但永远别被警察抓着,不然的话,我会抢在警察之前,先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毒针男子嘿嘿冷笑道:“你和黄瓜都永远也找不到我,拜拜。” 电话挂掉了。 旋即,毒针男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于果并不打算跟着他,而是抢先一步进入电话亭,并与此同时现了真身。 而排在毒针男子身后那小子吓了一大跳,虽说是晚上可他眼睛一直瞪着呢,咋就没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可无论如何,插队抢电话是绝对不允许的,便坚决要推开于果。 于果不理不睬,背对着他把电话亭堵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电话筒。 这时候,那小子愈恼怒,见他不做声,误认为是怕了自己以及耍无赖,便壮起胆子,狠狠一拳砸过去。但打在于果的背上,如同砸在厚厚的钢铁表面,疼得泪花四溅,手也肿了,这会儿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心虚之极地跑开了,嘴里还一边叫着:“你给我等着!我回去找人,修理死你!” 系统有些不解:“这人打电话和拿Ic卡都是戴手套的,您是没办法提取到他的指纹的。” 于果心道:“我不是要他的指纹,你能否通过现在这电话筒,检查到他落下的头、口腔食物残渣或者干脆口气,并且记录下来以及检测?” 系统笑道:“记录下来可以,但是要想我测定检验此人的身份,一共需要二十万元,这不算贵,您懂的,检测的工作量是海量的,很复杂。” 于果心道:“对你来说,这不算是什么工作量。你大概连星星的数量都能计算吧?” 系统笑道:“虽然的确如此,可这是规定,我只能在规定的角落里给您打个擦边球,但我不能违反规定。” 于果心道:“好吧,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检测,因为我知道他是谁。但我还是很讲证据的,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检测的基因结果,跟我接触过的某一个人是否有相似之处?或者说,是同一个人?你不需要告诉我是谁,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这么个人,和电话筒上的基因残留相符合就行。” 系统这才用佩服的语气答道:“虽然我的上一个主人也是天才,但只有他最后一个决定才令我大吃一惊。像您这样总给我惊喜的,真是很难得了。” 于果冷不丁听它提起上一个主人,心里有些疑惑,可正在想的时候,系统却调皮地说:“哈哈!说漏了嘴了!没关系,没关系!您不要问我上一个主人是外星人还是人类了,这些都和您现在以及未来的生活无关。” 于果知道,系统不可能再透露更多了,就说:“好吧,那你说说,只检测是否跟我接触过的人相匹配,需要多少钱?” 系统回答道:“这就少多了,一万元而已。您还剩下五百七十万元整的积蓄。” 于果点头:“你说吧。” 系统只需要一秒之内甚至更快便检测成功:“好吧,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您曾经接触过,他的基因和电话筒上的基因残留是相同的,也就是说,是同一个人。” 于果很满意:“那很好,和我的预料没有偏差。现在还想向你请教,我要是把刚才那封信和那张照片拿走,你不会有意见吧?这算不算改变历史?” 系统似乎是进行了一下扫描,综合参数进行推断后,说:“不会改变历史。那封信和照片要是一旦丢入雪地里,很快会被雪淹没,然后被环卫部门的车全部铲走,和众多的垃圾混在一起,永远也不可能再出现在这世上。 “所以,警察是不可能找到的,加上之后连秀看似自杀的行为和其父母的有意隐瞒行为,使得警察的推断方向跑偏,基本上不可能搜查这一带了,更别说这里还没有监控。您就放心把这东西拿走吧。不过,您这么拿着多麻烦?存在我的虚拟空间里那不更好?” “虚拟空间的存储是要钱的,我才不那么笨。这信和照片也不沉,我随身装着就可以了。那既然这样,咱们返回吧,我知道刚才的五万元包括了返程票,请把我放到张晓影家小区外面即可。” 系统明白了:“您是要跟踪她?您怎么不直接进去呢?” 于果很自信地说:“我今天下午不是已经要她向我承诺过了么?今晚她要出来夜跑。不但如此,张宏勋的追悼会结束了,她认为一切都过去了,应该会放松许多,今晚也一定会跑得很畅快淋漓的。” 系统迟疑地问:“您是说,您将抓到杀害夜跑女孩的真正凶手?” 于果笑笑,故作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你马上把我带回去吧,快到九点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今晚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刻。从张晓影为了钢笔的事来找我开始,到今晚为止,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幕后黑手,也一定会由此浮出水面。” 系统感到不可思议,但还是顺着他,将其量子化,传输到了张晓影家所在的豪宅外面。 看看手表,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闲着也是闲着,于果说:“请将我开启无视状态。从现在到九点之间的时间段内,还请你帮我个忙,花多少钱你直说好了。” 系统颇有兴致:“好呀,您说,我正想好好猜猜您打算干什么。” 于果说:“请你参考一下这张照片,”他趁机拿出了那张连秀和张连的合照,“你就把这孩子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和十年后的样貌展现出来,好吗?” 0207 老照片里的恨意 系统愣了:“您要我怎么去展现?您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吗?” 于果也愣了:“你说说价格吧。 ? ” 系统的回答令于果大吃一惊:“每次的展现是十万,您这次得花费四十万。” 于果皱了皱眉:“是有点多啊。那咱们换一种方式。你可以综合这孩子现在的样貌,慢慢地展现他未来有可能长成什么样子的吗?” 系统不由得夸赞道:“我就说您是天才,您真是太聪明了!不错,只用这种方法的话,那就要便宜一半了,每次五万。” 于果也有点心疼:“这也不便宜,一次又要减去二十万,这钱也太不经花了。” 系统不满地说:“您要这么说,那岂不是鄙视我的劳动吗?我看,您在潜意识里就不怎么尊重我的努力,您盼着我做个只干活不吃草的老牛吗?别忘了,就算是机器人,您也得给他加点儿油吧?” 于果哭笑不得:“你现在越来越像女人了,我说一句你能回一万句。好吧,是我抠,这下你满意了吧?二十万就二十万,但我还要你帮个忙:如果你能用卫星的角度成像的话,请展示一下他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和十年后跟他有过肢体接触最密集的人的相貌,多少钱你说吧。” 系统悻悻地说:“这还差不多。不过我不像您那样吝于赞美拍档,我经常赞美您,现在更要赞美您了,您的头脑真的很厉害,您不直接说要他最亲密的人的照片,只要跟他有肢体接触最密集的人的相貌,花费就少得多了。但由于还是很麻烦,所以还是一次五万。也就是说,二十万加二十万,是四十万。您只剩下五百三十万元积蓄了。” 于果知道,这次真是花了笔大钱,但为了张晓影的安全,也为了能得到张宏勋许诺的那一百万,这前期投入也是必要的,而且从长远看,这一次能令他名震胶东,胶东市的富豪,从白道到黑道,都会注意到自己,那以后的客源,也不用愁了,财源自然是滚滚而来。 于是,于果下定决心说:“四十万,花吧。但每一张照片都需要保存记录,我要用来作为当场驳斥凶手的铁证。” “好的,如您所愿,现在就开始。” 于果手里的照片客观上没变,但在他的眼里,或者说大脑中,出现了一张不太清晰,仿佛监控拍摄的照片。 这是一年后,两个大人和三个小孩在一起的合影,更加准确地说,这并不是合影,而是他们几个正好站在一起要出门,因而都靠得很近,有肢体接触。两个大人是一男一女,男人很壮实,就是看上去有点混,女人不漂亮,但看上去朴实能干,笑得也憨厚,估计是过年,都笑得喜气洋洋。 但三个孩子都没笑。 其中一个邋遢小孩蹲在地上,看上去脏乎乎的,蓬头垢面,中间那小孩则还是张连,因为一年内相貌不会有变化,但是穿着可不如在连局长家那么好了,简直是个樵夫山农的孩子。第三个小孩则是一脸红扑扑的健康颜色,看得出是真正的农夫孩子,而不是张连那种打扮很乡土,但骨子里还是很洋气的小孩。 由于照片呈现的时代特征十分明显,而且比较模糊,于果的确需要仔细分辨各人的相貌。但由于他已经胸有成竹,这些只不过是证据的搜集而已。于果明白,要更清楚的照片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要花的钱就更多得多了,只怕全算下来,也要跟张宏勋许诺给自己的一百万差不多了。 接着是三年后,但人数却少了一个:那个女人不见了。而那个成年男子显得更加粗鄙暴戾,一身邪气,一点儿也不亚于那个毒针男子,而且也更胖了,一脸红光,看得出是酒色过度,隔着照片,于果都能闻到一股令人厌恶甚至想要吐的酒气。 系统插嘴道:“这是不是那个毒针男子啊?他是怎么找到张连的?” 于果笑笑,没有作声。 系统明白,跟自己对他隐瞒的秘密永远不会说不同,凶手是谁,他迟早会说的,此时此刻,其实是在积蓄精气神,等到关键时刻,便一气呵成,把所有的真相都揭露出来。 而看到这三个孩子,确实是长大了一点,只是张连的眼神,终于跟他长大了之后的眼神,有了一点点相像。而那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居然还是同样一头乱,几乎看不出长相。 第三个原本乡里乡气吸着鼻涕的傻孩子,却不那么傻了,眼神里居然感到有一点智慧了。 这张照片也同样不是摆拍,而是典型的抓拍,大概也是选在过年回家的时机。可于果隐隐约约感到,他们的组合不会那么持久。 果然,五年后的照片,人数再次少了一个——那个男人也不见了。这三个孩子都大了许多,可他们身后的农家小院背景不见了,而是城市中的肯德基。那时候肯德基还是平民高攀不到的食品,不像现在,姑娘们认为相亲约见在肯德基是**丝的约会级别。 难道他们的生活产生了质的飞跃?可为什么蓬头垢面的邋遢孩子依然看上去很邋遢?只是双手捧着汉堡和鸡翅吃得很香,看来饭量很大。那个乡下孩子也差不多,但他在写作业一样十分认真,并没有动眼前的汉堡。 只有张连,他再度变得十分时髦,仍未成年却穿着小西装,打着蝴蝶结,而且这一套价值不菲。仿佛重新回归了大富之家,而之前那农村的经历,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只是,张连的眼神,再也没有变回来,从其中已经看不到任何能联想到善良的连秀的因素。这眼神也足以证明,那过去的经历,并不是梦。 于果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现在生的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最后一张是十年后的,他们都已经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了,这不单单是长个子的时候,也是最叛逆的时候。然而,只有张连异军突起,不愧是张宏勋的儿子,个子一下子蹿起来了,其他两个小子则成了陪衬。 从衣着来看,张连依然富裕,应该是没再有经济上的变故了。那个乡下孩子则看上去越来越文雅,也越来越自信了,要是说他过去是个农村出身的小孩,任谁也不会相信。 而那个原本蓬头垢面的邋遢小子,竟然还是一头乱,看来他倒是一成不变。可是,当于果之前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这时候却看到了他在头之间的那双眼睛。 这双眼睛虽然是固态的画面,可是于果明白,相比之下,乡下小子的眼神,仍然属于普通人的极端范畴,而这邋遢小子,眼睛里没有一点点人性的残存,只是一个长着人类外貌的野兽。 如果说的确还真有人性存在的话,那就是“恨”。这种恨是毫不留情地愿意随时将一切化为血雨。 张连的眼神中也有恨,而且恨意一点儿也不比这邋遢小子少,只是多了一丝冠冕堂皇,其中的狠毒,也不遑多让,说不定还犹有过之。 这三个人,注定要掀起一场江湖大风暴,成为最可怕的三人组。邓长那三人组只是徒具暴戾,远远没办法和他们比。 可以说,他们三人已经随时准备将自己投身地狱了,此时此刻,他们在跟死神捉迷藏,一旦被抓住,他们就会坦然把自己和其他相关的人一起拖入刀山油锅,一起承受那从**到精神的无限苦难。 看到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已经真相大白了,于果明白,自己只需要公布便可。 在这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九点到了,他抬起头,仔细观察,果然,也就过去一分钟左右,张晓影便穿着运动服跑了出去,这时候已经是深秋,天气凉已经是常态了,但由于是长跑,依然是短袖短裤。 而且可以看得出,张晓影这次跑得很轻松,也很畅快,仿佛是之前压抑太久,然后突然全部释放一般。于果也很欣慰,知道她已经要开始展开全新的自我了。 但在这之前,她要面临黎明之前最黑暗的一刻,好在有自己保护着她,终究能等到红日喷薄之时。 于果如同这个宇宙一般冷酷与理性的眼睛,将这画面传达到大脑,笃定地想:“纹身露出来了,这是我的理由,也是他们的理由。” 于果很清楚,只有比他们更冷酷,比他们更理性,他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他们的计划可以说很完美,假如没有于果的存在,他们会彻底报复自己所有的仇人,而且不留任何痕迹,继续逍遥地过下去。这不能怪他们,他们只考虑了常规的可能性,并不知道,他们身边就存在着非人类的世界。 于果开启了无视状态,保持着距离,小心翼翼地跟上去,张晓影美好的身影,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于果一直在跟随,却没有现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尽管有不少夜跑者擦肩而过,或者迎面而去,或者被张晓影的曲线吸引,在原地驻足,脑海里充满了各种龌龊的念头,但他们都是过客。 终于,于果感到两旁地震带的树林里,有一串串树叶连环振动的声响在随着某人起身落地的节奏而进行起落,上下翻飞,飕飕地有一种特别诡异的感觉。这种程度的激烈已经能刺激到于果的五感,但张晓影和其他普通人,无论武功练到什么程度,都不可能觉的。 于果知道,对方的谨慎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己,也在观察着是否有可能存在潜在的敌人。 当三十分钟左右,张晓影终于松懈下来,开始慢跑时,树林里的激烈声响也开始放慢,于果知道,这家伙要开始动手了。 0208 黑衣怪人 也就在这时,树林里一道灰影倏然而至,带出一片上下翻飞的叶雨。? ? 于果知道,这几乎是普通人的体能极限了,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算非人类了,今晚的历史就真的要改写了。 张晓影正在缓缓减,并且撩起毛巾准备擦拭头和前额,于果想,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是自己动手,也会选择在这时候出手的。 那人影已经飞奔而至,到了张晓影身边。张晓影“咦”一声,却立即向后一记摆腿。 她和路晨的基本区别在于一旦遇到类似的突事件,路晨会先闪开,确定对方有明确的侵犯意图才会攻击,而张晓影的字典里没有坐以待毙这个词儿,直接动手,之后再看是谁。如果是平时,这个习惯肯定不大好,可在非常时期,于果却很欣赏她这个特点。 那人影骤然一闪,度明显更快,接着双手一张,呼哧一声抓向张晓影的脖颈。张晓影立即和他拆招,她练过多种武术,虽然多数是表演性质的,但散打、八极拳、形意拳也都熟门熟路,不算是真高手,在来西武校的同届女子组里,算是出类拔萃的,反应也快,这一下对打起来,自信绝不会输。 可她没想到的是,每一次挡格对方的拳脚,都钻心地疼痛,仿佛对方的手脚是两块沉重的铁锤,在重重地砸中自己的同时,还震撼着自己的内脏。十来秒后,她就感觉手脚麻,而且肯定是红肿了,就这么一迟钝,那人影本来度也比她快,又是一拳直接捣入腹中,张晓影一声惨叫,只觉得天昏地暗,一股大力将自己掀倒。 于果并不是多么花心,可看到这里说不心疼也是假的,暗暗焦急:“我明确告诉你了,你千万别逞强,要是你相信我,你就别逞强!” 但张晓影显然被这一拳揍得不轻,头晕眼花,想要立即站起来大概也不可能。那人影站定,突然双腿一曲,就要跃起。于果大惊失色,明白此人冷血无情,多半是要屈膝向下撞断张晓影的小腿骨,令她完全不能活动。 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于果正要立即加到最高度,前往救护,却听到一声大喝:“**的!别动!再动我开枪了!” 那人影立即停住了,保持着屈膝的状态,缓缓地站起来,他整个脑袋都隐藏在一套纯黑色的运动服的帽子里,只有一双其实看不清楚,却能感受到压倒性邪气的眼睛,里面极盛开的恶之花,在这昏黄孱弱的路灯映照下,布满了浓郁的死亡气息。 “别动啊,操,我真开枪!”那人挥舞着手里的一团漆黑之物,嚷嚷着跑出来,并快蹲在张晓影面前。但他很聪明,没有背对着那黑运动服怪人,而是一边很警惕地看着那家伙,一边用力摇动着张晓影:“晓影!晓影你没事吧?” “蔡雄?”于果真是吃了一惊,他虽然已经确定了那黑运动服怪人的身份,可蔡雄的出现却并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要知道,如果是别人,在这里遇到也很正常,毕竟夜跑是一种时尚,哪怕出现了可怕的刑事案件新闻,也阻挡不了年轻男女们的热情,他们不可能因噎废食。 可这时候,于果却并没有感到轻松,相反,他觉得蔡雄的出现,预示着更加阴森的阴谋,又增添了一个无辜的人用血肉添加的砝码。 张晓影的第一反应,自然一定是庞家母子想要害死自己,她虽然很清楚庞芳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韩金匙会同意这么做,再怎么说,也是形式上的兄妹一场,除非韩金匙并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当她被打懵时,陡然看到了俯下身来靠近自己的蔡雄,更加惊恐,以为蔡雄就是刚才那个袭击自己的人,却没余暇仔细思索蔡雄的衣服为什么略有不同,可事态紧急,形格势禁,蔡雄的黑皮衣,在黑夜中跟那黑色运动服的差别,也不算大。 因此张晓影迎面就是一拳,蔡雄忙向后一让,他的造诣比张晓影深,反应更快,虽然这样近在咫尺地躲过,张晓影却更加深了怀疑,大喊道:“蔡雄!是庞芳让你来杀我的吗?”这时候也没必要再礼貌地叫什么“大娘”了。 蔡雄嘴笨,先是愣了一下,最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 张晓影就更加怒不可遏:“你自己也想杀我?”虽然张晓影并不是要利用蔡雄对自己的爱来相要挟,但最起码认定双方是师兄妹关系,蔡雄怎么可能对自己下得了手? 于果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尤其是蔡雄的出现,本来只是一个牺牲品,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但却等于是给自己送菜。自己必须要拯救张晓影,无论拯救她本人还是从根本上拯救她的家族,但只是生擒那黑运动服怪人的话,还远远不够,因为缺乏有力的见证人。 也就在这时,那黑运动服怪人开始向他俩走过去。蔡雄大惊失色,喝道:“给我站住!你想吃子弹吗?”其实他当然没随身带枪,于果估计不错的话,蔡雄是来假装“偶遇”的,怎么可能带着枪来? 那黑运动服怪人却冷冷地怪笑一声,听上去像是风在吹动摇曳的光秃老枯树一样。 他这意思也再明白不过:“你不是有枪么?开呀。”蔡雄误以为他是因为对语言的吝啬已经到了绝不说废话的地步,可实际上,只有于果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 旋即,蔡雄立即摆出姿势,就要动手,但手却颤抖得十分厉害。其实他本人在格斗方面是十分自信的,自认为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于果能秒自己,除此之外,真的罕逢对手。 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眼前这黑运动服的男子,像是一匹在荒原里长大,习惯了弱肉强食残酷生活的野狼,再能打的人,也不可能和野兽徒手搏斗,那不是一种搏斗方法。此人给自己的感觉是,不但要分高下,而且也同时要决生死,自己如果输了就必然是个死,自己如果死了,那就必然要被吃掉。 因此,这种恐惧是格斗比赛和战场搏斗的差别,是温室花朵和悬崖野草的差别,是风和日丽和暴风骤雪的差别,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策和随时可以豁出去的决心的差别。 紧接着,那黑运动服怪人苍鹰搏兔一般高射出,朝着蔡雄狂扑过来,蔡雄双拳齐出,大喝一声,也是颇有威势。 张晓影见他俩居然打起来了,先是傻了眼,但立马明白了,暗暗为蔡雄担心。此时此刻她的手臂和腿部都肿了起来,自己再上去参战那会碍手碍脚,不但妨害蔡雄的挥,还有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可只不过过了十秒,蔡雄就左右支架,狼狈不堪,无论度还是力量都不是这黑运动服怪人的对手。 但最令他奇怪的是,他的拳头个儿大力沉,也不止砸中过黑运动服怪人一次,甚至有一次干脆正中他的面颊下端和下颚之间,但那黑运动服怪人却看上去丝毫不疼,只不过会因为惯性而被暂时打退,可接下来便再度全力一扑,立即消减了被打中的时间差。 与此相反,蔡雄感到对方简直是在挥舞铁锤砸自己,每一下要是正中就足够自己断腿断胳膊,可自己却手无寸铁,只得不断地去用手脚抵挡,以免头部和躯干的要害被击中,那就必死无疑。而且每次疼痛都足够他反应老半天,这就埋下了隐患。 就在蔡雄的同一部位被击中两次后,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吼道:“**!有本事别嗑药,咱俩技术比拼!” 但他也清楚,对方虽然看上去没受过什么正规的武术训练,却特别地接近野外训练的特种兵,甚至更加野外,简直是猛兽直接训练出来的,无论力量还是技巧都远胜过自己的正常人力量和许多华而不实的花俏动作。更别说,这家伙大概还磕了药,而且量还真不少,足够彻底成为没有痛觉的钢铁之躯。 尤其是他不能理解是——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但就这么一耽误,已经高下立判,生死立决。黑运动服怪人右臂一曲,用肘极其凶狠地侧击蔡雄的太阳穴,蔡雄要想避开就得不断正面后退,没有任何转身的时间,而他的度又怎么能赶得上这怪人? 这时候,蔡雄已经感到自己必死无疑,突然释然,笑了,大喊一声:“于果我赢了!” 可他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完整地喊出这句话。按理说,时间是绝对不可能够用的。当然,他这话的意思是,张晓影再喜欢于果,再不待见自己,最终也是自己用生命保护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确赢了于果。 可说时迟那时快,黑运动服怪人的度固然惊人,但他即将击倒蔡雄时,周围的景色却立即慢了下来,一道身影以更惊世骇俗的度,将其他的人和物包括那黑色怪人在内,全部变成了慢放的电影镜头。 那黑运动服怪人被击中的力量,光是嘭地一声巨响,就让蔡雄心惊胆战了,而黑运动服怪人只在地上来回翻滚,却没出任何惨叫,反而是一种猛兽垂死挣扎的咆哮声,仿佛他本来就不是人,而是一只被猎枪击中的黑豹,只有那双眼睛诉说着野性的光辉。 于果这一击用上了三分之一的力量,黑运动服怪人再怎么怪异,也不可能承受这非人的撞击。于果站起身来,其实也是心有余悸,要知道,再晚一步,蔡雄没命不说,这个自己最重要的目击证人一旦失去,就大大降低了说服力,因为自己是反向推断,并非真的推理。 0209 被抛弃的棋子 黑运动服怪人是无法站起来的,于果是暗中偷袭,否则也很难一下子成功,而这一击的力度也直接弄断了黑运动服怪人的两条腿。 于果不否认自己心狠手辣,但并没有体现在这一方面,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对这怪人多么残忍,而是反而特别高看此人一眼。 迄今为止,在格斗方面,此人是自己遇到的最强者,因此要不是一下子就使其永远失去反抗能力,那就后患无穷。当然,这人再强大,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这是本质的差距,可一旦转而偷袭张晓影,那自己就追悔莫及了。 但奇怪的是,那种剧痛非常人可以承受,黑运动服怪人却一直醒着,没有疼晕过去,于果虽然不了解毒品,却也猜得出,很少有毒品能达到这种效果。 尽管在于果的猜测中,此人也有自己的惨痛经历,而且非同一般地凄惨,可却也造了极大的杀孽,因此他对此人毫不怜惜,用了二成力击打这人的后脑,这不是生理上的疼痛管理的区域,怪人双眼一翻,厥了过去。 在蔡雄和张晓影呆若木鸡的目光中,于果转而对蔡雄说:“你临死前也骂我,看来是真的很讨厌我了。” 张晓影以为自己是做梦,她不轻易流泪,可却眼角湿润了:“师……师父……你来救我了?” 于果笑笑:“我之前告诉你很多遍:不要逞强,你要是相信我,你就别逞强,可你就是不听。” 张晓影如梦初醒:“你……你早就知道这怪人盯上我了?” 于果正色说:“准确地说,我是早知道有人盯上你,但不是这个怪人,他只是幕后主使的棋子。” 蔡雄见自己没死虽然很庆幸,却最不满被于果救了,悻悻地说:“对啊,你什么都知道,你是中科院院士吧……” 于果看了蔡雄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也是幕后主使的棋子,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但区别是,你是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棋子,你别这么直眉瞪眼地看我,你今晚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你已经被抛弃了。” 蔡雄武功高,脑子的转却不大快:“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果不置可否:“你俩都受了伤,咱们要迅离开这个地方。”说罢,他一手撩起黑运动服怪人,扛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扛起了张晓影。 看着他能随心所欲地扛起接近三百斤的重量,还大步流星地走路,肩膀上的张晓影和地上坐着的蔡雄瞠目结舌,下巴几乎要砸穿沥青路面。 于果对蔡雄说:“你一个爷们儿,我就不扛你了,其实也扛得动,但你看得出来,我就俩肩膀,实在没地儿放了。麻烦你自己起来走吧。” 蔡雄结结巴巴地问:“去……去哪儿……哪儿?” 于果对张晓影说:“你从我的兜儿里摸出手机来,给路晨打个电话,事情终于要解决了。” 张晓影奇道:“什么?你直接去公安局不就行了?” 于果摇头:“这事情要是到了公安局,走的就不是我想要走的程序了。” 张晓影还是很听他的话的:“那我用我的手机就行……” 于果头也不回:“必须用我的手机。说到你那手机,你先把它关掉,快点。等路晨也来了,我再跟你们解释原因。” ================================================ 次日一大早,胶东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外,黑压压地一片,近看全都是穿着黑西服的青壮年,个个横眉竖眼,看上去都不是好惹的样子。周围的居民议论纷纷,都说今天是黑道张家的大日子,法庭即将展开一场激烈的遗产争夺战。 仔细看的话,这群人分成两组,庞氏母子趾高气扬,豪车云集,人数也更多,不断地有人加入,应该都是壮声势的或者提前道贺的,相反,张宏远父子那边则相对单薄一些,看来骨子里也没有多少人认为他们能赢。 张宏远心里更加焦躁,一边看表一边跺脚,他虽然是火爆脾气,可也毕竟是个大人物,一向还是能冷静沉着的,如今能够令他焦灼不堪的,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张晓影。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沉声问儿子:“你姐又一晚上没回来,真是缺少管教!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不知道吗?” 张晓天也无奈地说:“爸,对我姐来说,昨天才是大日子,今天的遗产具体谁能拿到多少,她真不关心。” 张宏远无奈道:“我真是太纵容她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一个亿的事,她也不关心?打她的电话居然关机?她眼里还有没有她爸爸了?你还不快点给她那些朋友打电话?” 张晓天也无可奈何:“我听说她在外面跟人合租房子住,她从来也不透露在哪儿,我有什么办法?再说,她那些朋友干什么的都有,我只认识一小部分,光武校她就最少认得七八百人,有几十个跟她拜了把子的,挨个打电话工程量太大了,更何况还都帮她隐瞒!” 张晓影经常在外面疯闹,由于背景深厚,本身也很能打,所以张宏远平时也比较放心,偶尔有晚上出去过夜的时候,他也从没有想过,居然有人敢于袭击和绑架自己的女儿,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而是反而觉得女儿太过顽劣,不把别人打了或者惹了其他的是非,那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张宏远灵机一动:“对了,你打给于果,说不定她和于果在一起!” 张晓天耸耸肩:“爸,我早想到这个了,我打了于果的电话,但于果说受人之托外出办点事,不在胶东市,并不知道我姐跑哪儿去了,这可怎么办?” 屠律师看在眼里,微笑道:“张总,别这么担心,晓影上哪儿也不会受欺负的。” 张宏远叹了口气:“这么顽劣,以后还能当个贤妻良母吗?真让人操碎了心。对了,小屠,你觉得咱们的胜算怎么样?” 屠律师面露忧色:“张总,我只能说,我尽力吧。对方是来自省城的大律师,可以说无论名气还是经验,都远胜过我,说是律师里面的明星,也毫不夸张。他的思路也很刁钻,我除了研究咱们的事,也研究过他过去的战绩,老实说,我确实只能表示竭尽全力,只此而已。” 张晓天疑惑地说:“那天大伯说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吧?” 屠律师忧心忡忡地说:“那天所谓的‘大家’,大部分是庞女士的家将,他们又怎么会承认这些呢?你们当时碍于面子没有进行录音实在是失策,当然,张宏勋先生也确实说得太过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去录。” “滕海律师一定会辩称‘张宏勋临终前已经思维模糊意识不清,加上被您父子三人,尤其是张晓影女士蛊惑,说出的话并不是其真正意志的体现’,而之前虽然张宏勋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却不是公开场合,而且司法人员并不在场,这就更难取证了。 “虽然那天医院病房里也不全是她庞芳的人,但其他人他们用暴力恐吓,或者用钱收买的手段,也一样能逼其就范。坚持说真话的人只有张总您的心腹部下,但法院也会认为,他们也都是受您驱使才这么说的,根本也就不能作为证人,起码可信度上面,法院肯定不能全部采纳。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问题,也就是本案的关键:除了张宏勋先生临终前的口头遗嘱之外,再也没有正式遗嘱的话,您的女儿张晓影女士根本就不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只怕是……最坏的结果是,一个亿都最终要判给给庞芳女士母子。” 优势都在庞芳母子那边,这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是张宏勋父子都知道的,但今天应该说点吉利话,最起码应该振奋己方的士气,而不是灭自家的威风,长他人志气。因此张宏勋和张晓天都不由得把不满写在脸上。 见雇主不高兴了,屠律师也慌忙补救道:“我其实说这些真的只是为了辩证一些,不能让你们抱太大希望,并不是要推卸责任什么的。我还是之前说的那样,我将竭尽全力去做。就算滕海律师抛出杀手锏,说晓影不是第一顺序继承人,那我起码要力争,让这一个亿不全部落入庞芳女士母子之手,多少也要争取回来一点,那也算是不小的胜利了。” 也就在这时,法院人员让他们都进去,即将开庭了。外面的人也进去不少,凭身份证进去旁听。虽然张宏远希望不公开审理,可韩金匙坚持要公开审理,认为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法律手段堂堂正正地击败张宏远,庞芳很满意儿子的自信,也就支持儿子。 又过了一会儿,各路老大也都派来了代表,作为面上的礼仪,其实他们谁也不想掺和这事儿。仲老四的手下郑荣也带人来了,进入法庭旁听,他们在名义上是要帮助庞芳的,但由于昨天被于果吓坏了,这次是硬着头皮来的,多少有点心虚。 庞芳见郑荣和几个手下都脸上带伤,红一块青一块,还有的戴着口罩,而外面并没有雾霾,觉得有些奇怪。但要是她能看到他们的身体,那就会更吃惊。准确地说,郑荣和这几个手下,算是昨晚在三和大酒店一战中硕果仅存的几个还能站起来走路的人,其他的都在医院躺着呢。 0210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可以说,这是一场盛况空前的官司,几乎是座无虚席,甚至外面还站了一圈,不少人也是为了一睹黑道老大的风采,方便在日后茶余饭后用老百姓的身份讲述黑社会的故事,给自己长长脸,显得见识不凡。? ? 庞芳忽然问韩金匙:“张晓影那个师兄蔡雄去哪儿了?” 韩金匙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他一直喜欢晓影,最近知道晓影要嫁给于果之后,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是不按点上班,还经常喝得醉醺醺的,我要不是看在他对咱们家还算忠心,我也早把他开除了。” 庞芳一脸厌恶地说:“你叫那么亲热干什么?张晓影跟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从今天起咱们就跟他们形同陌路。只有今天你还是张宏勋的儿子,从法院判决之后,咱们就等着分钱就行了。你记着,你姓韩!” 韩金匙被训斥了一顿,悻悻地低下头。 庞芳继续说:“明天就让那个蔡雄滚蛋!忠心?要这样随便离岗不守规矩的手下做什么?会武功的人一抓一大把,也不差他这一个。要不是看在张晓影当年还算有点面子的份儿上,才给他一碗饭吃,现在张宏勋这一去世,张晓影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韩金匙点点头,用一种看上去很正常的态度说:“妈,你说得对!” 庞芳很满意他的态度:“你明白就好,妈如今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妈要为你消除一切安全隐患,扫平一切前进的荆棘障碍!” 马上就要开庭了,外面却突然响起了警笛声。韩金匙听到警笛声,隐隐地出了一声不为人察觉的冷笑。 在敌对方一面,屠律师也微微翘起了嘴角,这使得他们俩在都是惊诧表情的众人之中,显得格外怪异。但大家都在看窗外,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没等法院人员要大家不要喧哗,保持安静,外面就涌进来一群警察,为的正是谷强和孙奇峰,后面跟着路晨、巩帅、陈阳光、唐军等四中队的干警们,他们的目光坚定而又复杂,仿佛背负着神圣而又沉重的使命。 路晨本来就是和张晓影平级的美人,而这时又穿着职业装,更加英姿飒爽,让很多人瞠目结舌,没想到电影电视剧之外,生活中真的有电影明星级别的警花。 审判长、书记员、陪审员等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突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听众席里的某个人是罪犯?警察突然来到这里是要带走这个人?可是大家都是凭着真实身份证进入旁听的呀,真要如此,那这犯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警察到处找他,他还敢大模大样堂而皇之地跑到法院来进行旁听? “请问……?”审判长正色问,“各位公安同志,你们有什么事?” 孙奇峰上前出示证件:“您好,打扰了。我们是胶东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四中队的,无意打扰,只是我们要请庞芳女士和张宏远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全场大哗。 张宏远一早就在担心张晓影别有什么事,可这一听之下,差点没站起来,先是在张晓天的搀扶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强行镇定着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 他真不愿意相信,自己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还是生了。 张晓天则误认为父亲公司最近又有什么打法律擦边球的行为,可按理说打点得很好,何至于被刑警大队四中队的人带走?莫非关于拆迁的事情出了人命? 庞芳也在心里瞎嘀咕:“难道是拆迁出人命了?仲老四那个混蛋,拆迁主要是他那边的人在干吧?实在不行,只能赖在他身上了……可别怪我不仗义,得罪仲老四虽然不是明智之举,可摊上人命官司,那就只能先保住自己了!真后死悔了!我早该想到仲老四手底下那帮人心狠手辣,还有身上背负命案的亡命徒,真不该和他们合作……” 孙奇峰示意路晨,路晨会意,走到庞芳面前,凝然道:“庞总,我们怀疑你与一宗谋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庞芳大惊失色,捂住胸口,那一刹那,她差点儿没喘过气来,心里激烈地思索:“怎么可能?他们肯定不是在开玩笑,但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现……?” 张宏远也艰难地问:“我……我为什么也要去?生什么事了?” 路晨充满同情地看着张宏远,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张总,还是跟我们回去再说吧,这是公开场合,我怕你接受不了……” 张晓天也感到不对劲了,大声问:“路警官,到底怎么了?” 张宏远只觉得头晕目眩,天地摇晃,仿佛自己的身体生了一场九级大地震。他要倒下之时,张晓天连忙搀扶住,却现根本阻止不了这巨大的惯性,两个人一起跌倒。 张宏远在地上坐着,眼前有千万个人影在摇晃。 路晨见他也猜到了,便沉重地说:“您的女儿……她……”她咳嗽一声,似乎是不忍说下去,但却还是坚持要说完,“庞女士涉嫌谋杀您的女儿张晓影,所以……” 张宏远突然像一只复仇的雄狮,狂吼连连,眼泪、鼻涕和口水四溅,仿佛借助了上天突然赐予的力量,从地上暴起飞跃,狂猛无比地扑向了庞芳,嘴里含糊不清地犹如猛兽咆哮:“我要杀了你!我要咬死你!我要把你吃了,把你撕成碎片——!!” 庞芳完全被路晨的话吓懵了,那一瞬间周围仿佛只有一片无边无垠的茫然白色,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威胁。而张宏远高大壮实,这一扑又太过突然,庞芳整个人就被他抱着飞了出去。 全场阵阵尖叫,一片大乱,很多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来的市民,误以为这里面即将生香港大片里黑社会火拼的场景,都后死悔了不该来,吓得抱头鼠窜,大呼小叫,四下奔逃。 这里毕竟是法院,而且还有警察在场,不可能出现开枪火拼,哪怕连动刀子也不可能,门外的法警早就检查过每个人身上是否带有金属物品了。可老大之间直接肉搏,小弟们哪能就这么坐着看热闹?双方的人手立即都站了起来,无论是真的打手还是副总级别,都虎视眈眈,神色紧张,真要是摩擦出一点火星,起码拳脚相加大乱斗,是极其可能的。 巩帅和唐军一左一右,立马将张宏远拉了起来,张宏远拼命挣扎,但他块头和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是两个训练有素的散打高手的对手,立马就被抬起身子再死死地摁在那里,随后巩帅大喝一声:“张总,你要是妨碍公务,别怪我们真把你抓走!” 张宏远疯狂地吼道:“我不活了!我要杀了她!” 庞芳惊魂未定,摇摇晃晃地在韩金匙的搀扶之下才站起来,十来秒才恢复了镇静,好在韩金匙不断地安慰,庞芳才艰难地咽下一口哈喇子,说:“你……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晓影——张晓影死了?” 路晨把她再向后拉一拉,正色说:“现在张宏远先生很激动,请您不要再刺激他了。请跟我们回去详细说吧。” 庞芳来了神气,一把甩开路晨的手,趾高气昂地问:“什么?详细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分明是说,我已经犯罪了吧?你已经掌握了我的杀人证据了吧?来来来,你们说说,凭什么说我杀人了?” 孙奇峰不愿意参与这些,便再次示意路晨,路晨会意后继续凝然道:“我们是看在您是公众人物,不愿意给您上手铐。您既然不怕大庭广众之下有损您的名誉,那您总得考虑一下您儿子的名声。” 庞芳越听越怒,反正她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更加猖狂地叫起来:“岂有此理!你一个小警察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叫你们领导来!你还想不想穿这身制服了?” 路晨摇摇头:“用不着我们领导来。既然这样,那就请教您几个问题——您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在哪里?在干什么?” 庞芳大怒:“你无凭无据,就用审问的口气来问我?太可笑了!我昨晚在哪儿用得着向你汇报?好!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在我的别墅,哪儿也没去,你要是不相信我儿子的证词,那别墅的物业全都能作证!” 路晨看了一眼韩金匙,韩金匙也阴冷地看了路晨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已经轻描淡写了的巨大波澜,全部隐藏在冰山之下,一旦冰山被撞破,就会露出无法形容的狰狞面孔。 路晨冷笑一声,招招手,陈阳光摸出一个袋子,路晨戴上手套,从中取出一枚针管来,在早晨**点钟的太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庞芳冷不丁看到这根针管,眼睛陡然直了,眼珠子青筋爆裂,红血丝阵阵翻滚着眼球下方那隐藏的恐惧和阴毒,如同变成了另一个人,脸色倏然煞白甚至死灰。 路晨知道,这已经触动了她心底最恐怖的部分,便趁热打铁,抖了抖手里的针管:“我原本想问问您,认不认识这个东西,可我还没说话呢,光看您这见了鬼的表情,说您不认识这东西,那也是撒谎。” “不……不——!我不认识——!”庞芳不愧是女中豪杰,迅进入了全面防御阶段,疯狂摇头,尽管她看上去很结实,但再这么剧烈地晃动下去,脑袋掉下来,那也并不奇怪。 0211 都是你种下的恶果 路晨向前走了几步,又说:“您不认识,那您喊什么呢?我觉得,没有一个人会对不认识的人或者物品这么激动。? ? 仔细看看吧,这毒针不是您的拿手好戏吗?” 庞芳当即面如猪肝色,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可她还是倔强之极地昂着高傲的头颅,不屈地冷笑道:“你从哪个医院的垃圾堆里拿出这么个破针管来吓唬我?我不认识,我爱用什么样的表现形式,那是我的自由。你想凭我的态度就来定我的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是封建社会,也不能弄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路晨淡淡地说:“是不是莫须有,只有您心里最清楚了。您就算真的昨晚在别墅,那又怎么样呢?使用这根针管的人,也未必必须是您本人。您有钱有势,大可雇佣他人去做事。再说,张晓影武功高强,一个男的都打不过她,何况是您。您要杀张晓影,那就更不可能亲自动手了。” 庞芳不置可否,不断地摇头:“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对晓影什么也没做!” 路晨莞尔一笑,靠近她,晃了晃针管:“庞总,我一见到您,就知道您是一个眼睛里绝对不容许揉沙子,说一不二的女强人。您这样的性格和作风,又怎么可能不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针管是我所持有的呢’?” 庞芳愕然。全场也为止震撼。现在终于没有火拼的迹象了,许多人都镇定下来,可他们很快现,即将出现的辩论比法庭循规蹈矩的辩论精彩万倍,是命案破案者和嫌疑人的当场对决,是唇枪舌剑也足够惊心动魄的级战场,于是他们全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路晨又看了一眼韩金匙,问:“韩总,我也问您一个问题。” 韩金匙古井不波:“请讲。” 路晨问:“令堂和您的手下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做蔡雄的保镖?他是张晓影女士在来西武校的师兄?” 庞芳当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回头看着韩金匙。韩金匙微微翘起嘴巴,看不出任何态度,只是淡然如水地说:“当然,你不会是怀疑他杀了晓影吧?晓影是我妹妹,在你们看来,又是我在遗产方面的竞争对手,所以你怀疑我们母子俩派遣他来杀晓影?” 路晨却缓缓地说:“我和令妹张晓影也打过交道。公平说起来,在来西武校的女生里,她是出类拔萃的,一般的男人,哪怕是健身房出来的壮汉,只要不是突然袭击,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过她。可我听说,这位蔡雄是真正的高手,会多种传统拳法和当代散打、擒拿格斗技术,张晓影也肯定打不过他,哪怕他不是偷袭。更何况……” 她故意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认为,他就是偷袭。” 韩金匙还是那样无动于衷,仿佛他站在外星看地球,地球上的一切都跟他无关。可庞芳就不一样了,她惊异万分,半晌才说:“不……不可能,蔡雄是很喜欢张晓影的,关于这一点,不敢说整个南疃都知道,可起码双宏集团的安保部门,是尽人皆知吧!” 路晨意味深长地说:“人格有缺失,心胸又狭隘的人,本事越大,就越危险。更何况,他们表达自己的情感,也是极其偏颇和自私的,由爱生恨,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你们经常关注法制新闻,就会现,从极度的爱变为极度的仇恨,痛下杀手,那也是不稀奇的。” 张宏远死死地瞪着庞芳,眼睛里冒出的火焰简直能把整个法庭烤熟。他现在其实已经在决定变卖自己的资产,用作远走他乡和雇佣杀手,一次性解决掉庞氏母子了。 这杀人主意已定的念头立即保障了他的镇定程度,因此他反而还安静下来,其实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要杀手将这母子俩千刀万剐,并且同时拍摄成录像,自己会每天播放一遍,祭奠女儿的亡灵。 张晓天虽然平时对姐姐敬畏有加,可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姐姐经常外出惹祸,可在学生时代,有一半以上的祸是为了自己而毫不犹豫地惹出的。单说这一点,他就实在接受不了姐姐的死讯,这个噩耗像是重锤不住地击打自己的心脏,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他恨自己总是鼓不起勇气,从大的角度讲,撑不起双宏集团在南疃的霸主地位,从小的角度讲,甚至无法停止让父母和姐姐为自己操心。如果自己真的但凡有点出息,最起码韩金匙也会更忌惮自己,而不是忌惮姐姐。最可笑的就是,明明自己才姓张,但却不足以成为外姓继子韩金匙眼里的对手。 此时此刻,他甚至依然连呵斥庞芳母子俩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借着父亲的余威,死死瞪着庞芳和韩金匙。可当韩金匙的目光渐渐移动过来,他的勇气却立即烟消云散,甚至不敢跟韩金匙对视,仿佛有罪和心虚的是自己,而不是这一对杀害姐姐的母子凶手! 旋即,韩金匙对路晨说:“路警官,我想问问你,关于蔡雄‘武功高强’、‘喜欢张晓影’、‘心胸狭窄’这三个特点,是不是都是于果对你说的?” 路晨皱了皱眉:“你提他干什么?这是不是事实吧?” 韩金匙冷冷道:“看你不置可否的样子,说明这些话是于果对你说的,那也是事实。于果和蔡雄是感情上的竞争对手,那自然是互相看不惯了。路警官,我听说于果和你关系暧昧,并且还帮助警察破获过一些疑难案件,你们跟他交情很深。但是,他说的话不该是金科玉律,他之前破案成功,不等于他每个案件都看得很准。尤其是他和蔡雄都在追求张晓影……” 路晨最不爱听这话,要是在平时一定会直接斥责他“放屁”,可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神圣的法庭内,她要时刻注意自己和警队的形象,更要按照于果的部署严格执行,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毕竟于果多次强调,她面临的是异常狡猾而且因为仇恨而几乎丧失人性的对手,绝对不是李金晖之流的常规心里变态逃犯可以相比的。 因此,她尽量修改自己的口气,不要反而因为情绪的波动而被对方压制:“是张晓影喜欢于果,不是于果喜欢张晓影。所以,于果和蔡雄,并不是竞争对手。” 韩金匙淡然一笑:“您和张晓影一样,都喜欢于果,所以很抱歉,我也同样不认为您的话公证。” 路晨强忍着心头的怒意,说:“你不要替你妈妈偏离话题。”心里却想:“这小王八蛋好厉害!” 庞芳忽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儿子!别跟他们掰扯这些没用的清者自清!你妈妈从来没雇佣蔡雄去谋杀谁,更何况是张晓影!今天我来这里打官司,就是要走法律程序,当着全市人民的面儿,堂堂正正地赢了她!我何必搞什么阴谋诡计?” 路晨冷笑道:“您搞的阴谋诡计还算少吗?” 张晓天忍不住了,结结巴巴地问:“路……路警官,我姐……她真是被蔡雄杀害的?” 路晨知道,这时候必须忍住,让张氏父子能最自然地配合自己演下去,便表情沉重地说:“不错,是真的,他就用这根针,向你姐姐身体里注射了致命的毒液。但他误认为你姐姐马上就会死,稍一懈怠,你姐姐就全力撞击,把他撞向一旁的废铁堆里,他被一根生锈了的铁管刺穿身体,也死了。” 张宏远又陡然暴力挣扎,巩帅一下子将他压倒,抽出手铐,将他锁在一根柱子上。 路晨面带歉意地说:“张总,我对你和令嫒的不幸深表同情,可是请你不要妨害我们办事。你的女儿已经不幸离世,这是既定事实,你也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你真想要为你女儿报仇,让真凶伏法,那就必须走法律程序!你要是想用暴力手段,以犯罪惩罚犯罪,那你女儿地下有知,她会高兴吗?你女儿不会白死,因为我们一定会将真凶绳之以法,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让其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这段话故意声音很大,其实也是为了让大多数人,尤其是庞氏母子听见。随即,她又摇晃着这根针管:“现在,再请你好好看看,认不认识这根针管?” 庞芳怒道:“说了不认识就不认识!那上面有蔡雄的指纹,就一定是我指使的?难道蔡雄就是个机器人,他自己就没有独立的意识?你就明确告诉我,那上面有没有我的指纹?如果有的话,我当场伏法!” 路晨哑然。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针管上当然没有你的指纹,因为不是你亲手干的,就像当年那件事,也不是你亲手干的一样。”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于果缓缓走了进来。 韩金匙盯着他,眼睛一闪一闪,终于有了亮光。而庞芳最讨厌的就是他,咬牙切齿地说:“好哇,今天整这么一出,都是你的主意?” 于果针锋相对地回答道:“谁的主意重要么?这都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 庞芳浑身一颤,几乎要背过气去。她虽然不相信有人能现自己的秘密,可是要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于果,此人不但能屡破奇案,徒手搏虎,还能从如此广阔的世界里,精确地找到张宏勋丢失的那根钢笔! 假设自己的秘密真的终有一天会被揭开,那也许真的只有这个人能揭开! 0212 我来讲一个故事 于果扫视周围,并没有在谁的眼前停下,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引起所有人的目光,让他们竖起耳朵,听自己讲。? ? 可郑荣等几人却以为他又要威胁自己,都吓得瑟瑟抖,他们不可能忘记仅仅生在昨日的噩梦,这人徒手将五十多个人打飞,自身却毫无伤。 庞芳像看着魔鬼一样看着他,已经抑制不住浑身颤抖,一下子蹲坐在地,韩金匙似乎是想要去搀扶她,可那一瞬间,却犹豫了。 庞芳惊异地看着韩金匙,大叫道:“儿子!我没杀人!我没雇凶杀人!蔡雄你是知道的,就算会点武功,可他哪有那个胆子?我要是雇佣他去,我能放心吗?” 于果点点头,似笑非笑地说:“这句话我也同意,蔡雄不是个能杀人的主儿,你要雇凶杀人,肯定不会雇佣这种人。在你眼里,胆大心狠,残忍凶悍,才是雇凶的要条件,能不能打,那是其次的。所以,当年你雇佣的人才是理想状态。” 庞芳牙齿上下激烈地乱碰,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对于果的无比痛恨所致,她沉声问:“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当年’?” 于果走到全场中间,不疾不徐地说:“这样吧,既然大家都有时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三十年前,张宏勋先生作为胶东黑道上风头一时无两的大哥级人物,财富的迅增加自不待言,也牵动了很多崇拜他的少女之心。 “可各位是知道的,张宏勋先生一直喜欢连秀,当连秀被其父连局长因为升迁而带到省城策州之后,两人还是坚持通信,并且有那支众所周知的著名钢笔作为定情信物,外人很难把他俩拆散开,哪怕是连秀的父母。 “但大家都听说连秀后来不明不白地去世了,很多人都以为是她积郁难消,得了不治之症死亡,可只有张宏勋先生猜得出,这背后有可能不那么简单。但那个年代交通不达,尤其是通讯不达,没有网络,连秀的死因被很快遮蔽了。张宏勋先生抱憾而终,也依然不知道连秀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我既然受到了张先生的委托,就有义务彻查下去,所以,我专门去了策州。”于果故意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说,为的是显得真实而又掩盖他的真正意图。 韩金匙冷冷地反问:“所以呢?你现了什么?” 于果瞥了他一眼,饶有兴趣地问:“韩大少,你以前对什么都没兴趣,怎么今天好奇心这么强呢?” 韩金匙略微愣了一下,又面色冷峻地反驳道:“这次不同。你在攻击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让你随便污蔑?” 于果摆摆手,针锋相对地说:“是不是污蔑,你听完了再表你那不成熟的个人见解吧。你问我现了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去了两次,但第一次去和第二次去的调查结论不一样。第一次,我经过多方调查,现连秀是从自家楼上坠落的,而且当时她家里有人,分别是她的至亲,连局长和连夫人,也就是她的亲生父母。” 众人都是“哦”一声惊叹,窃窃私语,议论声此起彼伏。 庞芳强笑道:“真可笑,照你这么说,连秀是被她父母杀死的,那关我什么事?” 于果没看她,继续说:“连局长脾气是大了一些,专横了一些,封建了一些,可虎毒不食子,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庞芳一时怒火冲脑,不假思索地喊道:“那是她不要脸!” 于果笑道:“是嘛?庞女士,你也喜欢张宏勋先生,连秀也喜欢张宏勋先生,你总不会认为只要喜欢张宏勋先生的女人,都不要脸吧?还是说,你认为你喜欢就是伟大的爱情,唯独连秀喜欢就是不要脸呢?你是大企业老板,不该这么偏激吧?” 庞芳手下的副总也都不是一般人,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能看得出于果是在激庞芳,但想要提示却不方便,而庞芳也真的入彀了,大喝道:“她就是个不要脸的东西!那个年代和张宏勋干出那种事来,还算是良家妇女吗?我起码和宏勋是老人之间的夕阳恋,是老伴之间的相互取暖,可不是年轻人那种只追求生理需求的低级层次!” 她这话说得也对,但于果的目的达到了,他已经能确定,庞芳只是痛恨连秀,并不知道连秀当时已经有了身孕,并且还为张宏勋生下了一个所谓的“野种”,否则,依照庞芳的性格,早就揭露连秀未婚先孕的事实了。 因此,于果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那么庞女士,你认为,是连局长太要面子,觉得女儿让他颜面丧尽,才一时冲动,痛下杀手的?” 韩金匙说:“不是这样,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能么?” 于果冲他诡秘一笑,说:“你今天的确是过于关心了,这说明你们俩母子情深呐。你们就母子情深,人家连局长家就虎毒食子?第一次调查,我认为连秀是因为郁闷到了极点,在某一个情绪点突然爆,又有连局长夫妇在一旁的冷嘲热讽和谩骂,导致了她情绪完全失控,跳下楼自杀的。” 众人大哗,韩金匙却嗤之以鼻。 张宏远对这些毫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死了,而昨天下午他还郑重地委托于果,将女儿托付给于果。可现在看起来,于果肯定知道晓影离世,却依然那么淡然若素,不见一丝一毫的哀伤,这实在让他难以接受,心里对于果产生了相当的怨恨。 可他也明白,凭着于果一个人,是不可能对抗庞芳母子这么强大的财阀集团的,在守规矩的社会,单枪匹马的暴力,永远只是不起眼的软实力,永远坚挺的,只有地位、财富和人脉。 庞芳瞪眼道:“你都说了是跳楼自杀的,又关我什么事?你夹枪带棒地暗示我跟连秀跳楼自杀呀有关?我那时候根本不认识她!” 于果摇摇头:“庞女士,你不是个严谨的人。如果你要表述得更精确一点的话,那应该说,不是你不认识她,而是她不认识你,直到她死的时候,她依然不认识你。” 庞芳见他说得这么肯定,一定是掌握了重要证据,顿时面如土色,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怕万一越说破绽越多,更被他反客为主,那就真不妙了。 于果就趁着她惊疑不定之际,继续说:“那些对张宏勋先生产生爱慕的少女中,有一个非常强有力的女性傲视其他的情敌,无论从财富还是势力上都要高出其他人一大截,在当时的胶东黑道上,就算是有名的女老大。 “她十分喜欢张宏勋先生,不止一次表白,却遭到了张宏勋先生的拒绝。她始终不认为是自己缺乏魅力所致,而是怨毒地将这原因归咎于连秀。她觉得,假设是自己先遇到了张宏勋先生,而不是连秀先遇到,那么历史就会改写。连秀只不过是占了先下手为强的便宜。但,生性倔强的庞女士,也坚信自己能够后来者居上。” 虽然于果这些话还没说完,近处听得清清楚楚的各位观众里有聪明者,已经能隐约猜测出,于果说的女人就是庞芳。可是,当听到于果最后一句话时,众人还是忍不住要大吃一惊。 庞芳怒不可遏:“你放屁!你胡说八道!” 于果不在乎她怎么说,自顾自地讲着:“然后,庞女士就雇佣了一个胆大手黑,缺钱敢干,心理素质很好但学历很低的家伙,千里奔袭到策州,按照庞女士无孔不入的情报网所确定的信息,找到了她的家,寻找着下手的机会。但苦于连局长家虽然不能算是戒备森严,可总也是政府的家属楼,想要就这么进去堂而皇之地杀人却不引人注意,似乎有点难。 “但这人得了庞女士的一万元钱,那时候的一万足够驱使人去干杀头的买卖。于是这人从邪恶的角度来说,还算是‘敬业’,也怕庞女士报复,就坚持在连秀家小区外面蹲守几天。终于,连秀真的出来了,不知道是去散心还是干什么,走得很匆忙。这人通过庞女士给的照片,认出了连秀,就跟了上去。 “他用跟杀害张晓影同样的一根毒针,刺入了连秀的身体,并将毒液注射进去。不但如此,他还根据庞女士的要求,一字不差地传达了庞女士的话:‘认识张宏勋吧?告诉你,张宏勋已经有了爱人,要结婚了,你最好马上去死!’” 庞芳一声巫婆般可怕之极的尖叫,整个人瘫倒在地。她这声叫太过突然,也过于尖锐嘶哑,如同暗夜啸鸣,甚至比她本人的性格还要刻薄刁钻,即使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这叫声也足够令猝不及防的众人都吓得毛骨悚然,甚至有胆子小的人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心跳加,半天没缓过来。 韩金匙看着庞芳,又淡淡地看着于果,说:“这都是你自己杜撰的吧?个破故事编的,真可笑。” 于果注视着韩金匙,一字一顿地说:“我之前说了,是污蔑还是真相,等我说完了,自有公论。你的母亲庞芳看上去很粗暴强硬,其实是个心细如的女人,甚至细过那些不以暴力见长的女人,否则,今日的胶东黑道,也没有她的位置。 “即便是父母唾骂,周围人冷眼,连秀也一样能坚持下来,她比你们想象得都要坚强许多。而女人最了解女人,庞女士对连秀的致命弱点,是了若指掌的。连秀被针刺后,也许还不至于萌生立即寻死的想法,但庞女士让杀手务必代为转达的那句话,才是彻底摧毁连秀精神殿堂的最后一剂催化剂。” 众人再度大哗,说什么的都有,但声音明显比之前的窃窃私语要吵嚷得多了。 0213 究竟谁才是幕后真凶? 于果扫视众人一圈,继续说:“当然,连秀回到家后,他的父母连续对她谩骂羞辱,也是导致她自杀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决定性的。? ? ?八 一中文网 否则,她真不至于就那样凭着意志坚决走回家,然后在家里自杀,完全可以直接倒在雪地里。 “她的怨恨极大,希望通过从政府家属楼上跳下来,从自己的亲生父亲连局长家的窗口跳下来,造成最大的影响,以此来作为对她所有的抱憾和愤怒,进行她自己所能做到的最有力的控诉。 “但是,那时候消息闭塞,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更没有监控,警察办案也没有现在这么严谨,加上连局长大小也是个官儿,都对此噤若寒蝉。同时也都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跳楼自杀无疑,因为亲生父母是不可能痛下杀手的,而现场也只有她的亲生父母在。 “所以,没人想要去好好查看一下,她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因为她倒在雪地里,血已经四下流淌,很多人都是目击者,甚至目睹了下坠的身影,听到了落地的声响。在这种给五感造成极大震撼的死亡现场,她真正的死因就被淡化了,要是谁说她是被毒死的,而且是被一根毒针毒死的,恐怕很多人都会觉得荒谬,然而,这却是事实。” 于果说完,总结似地看了一眼庞氏母子,说:“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庞芳面如死灰,已经万念俱灰,知道无可抵赖了,她虽然不知道于果到底是怎么清楚这些事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掌握了真凭实据。 否则,别说自己嘱托自己雇佣的杀手要对连秀说的那句话都分毫不差,单说佣金一万元,就绝不可能在她和凶手之外还有第三人能知道,这就好像当年就存在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偷窥者,将自己一切肮脏的交易,甚至从不对外吐露的邪恶心理,都一览无遗,却始终隐忍不,直到自己功成名就的今天,才突然公告天下。 庞芳颤抖着问:“好吧……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谷强、孙奇峰和路晨等人都是大惊,他们本来是受到于果郑重其事的委托,要配合演一出戏。按说他们都是很有原则的人,本不想搞这种阴谋诡计式的“钓鱼执法”,可是由于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同时又对于果十分信任,也就冒险一试,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当年的连秀还真是被人杀害的,庞芳居然亲口承认了! 张宏远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要这么算来,庞芳对张宏勋的那点滴水之恩就不算什么了,她简直是南疃张家的仇人和克星,加上她杀害了张晓影,这就更坚定了张宏远要杀她的想法。 尽管连杀二人,庞芳必死无疑,一定是死刑,可张宏远更想让她受尽折磨再死,不能太便宜她。更何况庞芳是商界女强人,关系强硬,弄不好即便证据确凿,法庭也会判其死缓,然后再努力花钱打点运作,最终保外就医,也是极有可能的。而张宏远的想法是,必须保证她的死亡,而且是惨死。 至于双方的副总也是同样惊异万分。反而是那些群众们,都没有太大的惊讶,黑道距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了。在他们看来,黑社会本来就是穷凶极恶杀人放火的暴徒财之后,以公司为外壳包装自己的组织,这帮家伙不杀人才不正常,说庞芳只雇凶杀过两个人,那都算少的。 于是,于果波澜不惊地问道:“这么说,庞女士,你现在承认了?” 庞芳颤抖地点头,又唉声叹气起来:“是……是我干的……我不承认有什么用?现在我怎么抵赖都是徒劳的,你都知道得这么详细,就像亲眼看到一样,我还能说什么?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于果缓缓地说:“这是我自己的秘密,就不方便告诉你了。既然你承认了,那也省了不少麻烦,你很明智,负隅顽抗的确是徒劳的。那么,我就继续问问你,蔡雄也是你派去的吗?” 随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韩金匙一眼。 庞芳见此,大惊失色,叫道:“也是我干的!我以为毒针用一次不被察觉,起了侥幸心理,觉得这么多年没人知道连秀死亡的真相,那么再用一次也是无妨……我大意了,我……我被利欲冲昏了头脑……” 于果微笑道:“从我刚认识你开始,庞女士,你从来都不会这么辩证地看待自己,所以现在你这么有诚意地公证评判自己,让我多少有些不适应。虽然说,调查连秀的死因,初衷是为了那一百万,但张晓影也是我的朋友,你杀我的朋友,我也一样会调查到底,一样有能力调查清楚。你现在承认,那很好,跟我们走吧。” 庞芳无力且沉重地点点头。 于果却突然说:“哦,对了,蔡雄虽然是你的手下,但也一样听你儿子的,所以不排除你儿子和你共同作案的嫌疑。你儿子也必须跟我们走一趟。路警官,咱们走吧。” 路晨会意,立即掏出手铐:“两位,一起走吧。” “等一下!”庞芳骤然尖叫道,“我儿子跟这件事没关系!你们没听懂吗?蔡雄是我派去的,跟我儿子无关!你们不要把我儿子卷进来!” 于果淡淡地说:“那么,庞女士,你杀连秀是因为你因妒成恨,想要独享张宏勋先生的爱情,这属于情感方面的纠缠,跟金钱无关,可杀害张晓影,那可是张宏勋最疼爱的侄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庞芳颤抖着说:“我……我……我恨她,张宏勋喜欢谁,我就恨谁!张晓影只是侄女,又不是女儿,凭什么就能得到一个亿?她学过一点点商业知识吗?她对经商有一点点的了解吗?给她一个亿?牛嚼牡丹,煮鹤焚琴,暴殄天物!” 于果说:“庞女士,我记得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就在五分钟以前,你说:‘我从来没雇佣蔡雄去谋杀谁,更何况是张晓影!今天我来这里打官司,就是要走法律程序,当着全市人民的面儿,堂堂正正地赢了她!我何必搞什么阴谋诡计?’这不是你的原话吗?” 庞芳为之语塞。 于果讪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杀害张晓影,你就算真的不想让张晓影得到这一个亿,你也完全可以走法律程序,就像你说的那样。哪个成本高,哪个风险大,你做买卖的人,恐怕不用我帮你算。 “据说,屠强律师虽然是在大西北省还算小有名气,却得看跟谁比。你们花重金请来的滕海律师是省城的金牌大律师,放到古代那就是陈梦吉方唐镜的级别,屠强律师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你已经胜券在握,你儿子就算是继子,那也是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我真想不出你还有什么理由,放着好好稳赢的官司不打,偏要在打官司的前一天,做出杀害被告的蠢事。庞女士,你觉得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会相信吗?” 庞芳全身大幅度颤抖:“你……你好狠毒!只因为我跟你有点矛盾,你就要把我们母子俩赶尽杀绝!我杀了人我承认,可你要想诬赖我的儿子,那是万万不行!” 韩金匙面容淡然,似乎没什么触动,看上去铁石心肠。按理说,他也应该被自己的母亲感动,可他却偏偏像个机器人一样,仿佛现场说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于果却说:“庞女士,咱俩有什么矛盾?我从没有觉得你对我的态度有什么冒犯,这是我跟你们这些黑道人物的本质区别。再说,你觉得我觊觎老张家的财产才接近张晓影,这是你始终不变的固执看法,我也说服不了你。可最起码有一点,你做的这些事,你儿子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庞芳固执地叫道:“他知道的只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你以为我傻吗?我要犯罪,还不都是为了让他得到张宏勋全部的财富?我怎么可能犯罪了还告诉他,让他当从犯?我虽然没什么法律知识,这基本的知识,我还是具备的!” 张宏远冷冷地说:“你总算承认你是为了得到我大哥的钱了。庞芳,我和你不共戴天,你肯定不得好死……” 庞芳冷笑道:“事到如今我都承认了!你们要杀要剐,就来吧!” 于果凝然道:“不错,你要是被枪毙的,你应该继承的遗产也一样会给你儿子,你儿子还是没吃亏。” 庞芳阴冷地说:“于果……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我真不该让你猖狂到现在……就算你武功高强,蔡雄杀不了你,我也会不惜重金找更厉害的杀手,早点把你干掉!要是早这么做,你也不会在我最关键的时刻妨害我……这下子全完了……!” 于果知道她这都是说给警察听的,却不理会,而是不依不饶地说:“庞女士,你儿子不是个三岁小孩,假如他只是个无刑事责任能力行为人,那你说你这一切疯狂的举动都是利欲熏心的走样母爱,我还是相信的。可你儿子也二十多岁了,他不小了。而且据我观察,他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一点儿也没察觉吧?别说他就昨晚就在你的别墅,哪怕不在也不要紧,反正下手的是蔡雄,关键是指挥者是谁!” 庞芳疯狂地叫道:“就是我干的!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张宏远开口了,语气充满了恨意:“你儿子没有这么毒,我看这一切的确全是你策划的!” 谷强说:“庞芳是罪证确凿,带走。韩金匙你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排除,最近请不要随便离开胶东市,等候我们的进一步调查。” 路晨得到谷强、孙奇峰的示意,给庞芳戴上手铐,就往门外走。 可正如于果对他们推测的那样,韩金匙无动于衷,就这么看着母亲被带走。 0214 死无对证? 正在这时,庞芳陡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开路晨,狂奔出去,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就要往嘴巴里填。? ? ? 路晨眼疾手快,就要冲过去扑倒她,可眼见还是慢了一步,顿时心下冰凉。可她眼前高飞过一道人形疾风,当重新站定,化为她认识的于果之后,庞芳手里的那东西已经不见了,而是到了于果手里。 那是一片药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可目前看来,傻子也能猜得出,这药肯定是有剧毒的。 庞芳被重新控制起来,万念俱灰,完全没了力气,软塌塌地倒了下去,可路晨怕她还有什么大动作,就将她两手拷在一起,这样一来,她和张宏远都被拷住了。 于果缓步走到韩金匙面前,问:“你妈妈就这样被当成杀人犯抓起来了,你怎么无动于衷?” 韩金匙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妈妈为了我,真的杀了人,她对我的恩情我几辈子也报答不了。我无动于衷?那你说我应该做什么?袭警?抗法?这是我妈妈愿意看到的么?” 庞芳见儿子这么理解自己,哭得泣不成声。 于果冷笑道:“你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到现在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真了不起。韩大少爷,从我来胶东开始,很多人都小看了我,这虽然不是他们必然失败的主因,但这的确是加了他们的失败。你虽然也一样小看了我,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也小看了你。 “韩大少,你是我来到胶东迄今为止所见到的,最厉害的人。你要是到了仲老四的年龄,你肯定比他厉害多了。你妈妈的心理,被你掌握得一清二楚,可惜,你妈妈却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我说得对吧?” 韩金匙淡淡地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于果却说:“你这个态度就很了不起,你大概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所以并不担心,以为你妈妈能成为你的棋子,我也是,对吗?” 韩金匙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神色微变。 于果凝视着他的眼睛:“你觉得,刚才所有的一切,我所做的,都是按照你的计划在走吗?我和这些警察,都只是你的计划里的木偶?在完成你的阴谋而不自知?” 韩金匙不由动容,直到这个时候,连他手下的高管们也都颇为诧异,说老实话,他们从没见过一向冷鼻子冷脸的韩金匙,居然也会做出普通俗人喜怒哀乐的表情。 庞芳也惊诧地看着儿子。 “当然,”于果对庞芳说,“要说你一点儿也不了解你的儿子,那也是不对的。让蔡雄去杀张晓影,不是你庞女士做的。所以你听到这个消息,就很惊讶,你的第一反应,是认为这是你儿子做的,为了不让警察调查你儿子,反正你也杀人了,干脆大包大揽,多杀一个也不算多,全算在自己头上得了,是不是?” 庞芳瞠目结舌,她的心理被于果揣摩得极为透彻,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只能半张着嘴巴僵在那里。 众人听到这个信息也是前所未有地十分震撼,惊讶声伴随着议论越来越响,甚至法警也出来维持秩序。 韩金匙却嘲笑般冷哼了一声,在他看来,于果的确是草根阶层里了不起的人才,可能想象力十分强大,能想他人所不敢想,所以基于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推论到现在的程度,实在可佩可敬。 但是说到证据,于果最多能推到庞芳这一级,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因为自己的秘密只有两个人知道,于果绝对不可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韩金匙相信,于果再怎么富有想象力,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说什么也都白搭,再说,张晓影和蔡雄都死了,死无对证,于果想要质疑自己,那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韩金匙幽幽地说:“你这么自以为是,那就拿出证据来吧。蔡雄如果说,是我昨晚派他出去的,那我就真没话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回归于果的脸上,都知道他被难住了。 可于果朝谷强和孙奇峰点点头,转而对韩金匙问道:“要是他真的这么说呢?” 韩金匙第一次脸色剧变,肩膀颤抖了一下,旋即恢复镇定,阴恻恻地说:“蔡雄不是已经死了吗?死者为大,你为了把我送上断头台,不惜胡编乱造,真是可笑之极。你觉得咱们现在还有必要再说下去吗?” “老板,确实是你派我去的。” 蔡雄的声音有不少人能听出来,这句话一出,简直不亚于大白天见了鬼,全场大惊失色,当他们看到蔡雄那窘迫、怨恨和倔强的脸孔时,才明白他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 蔡雄狠狠地瞪了于果一眼,骂道:“你这孙子才被铁管穿透死了呢!” 于果忍住笑,说:“当时周围有一片废弃的垃圾场,废铁很多,我是随机应变。我要是说你被张晓影打败,那谁也不信,能打赢你的人毕竟不算多。” 韩金匙目瞪口呆,他这种表情,恐怕在他有生之年,都是第一次。 庞芳也呆住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宏远看到蔡雄出现,眼睛充血,手铐晃动得哗啦啦作响,想要冲破束缚去杀死蔡雄,尽管肯定不是蔡雄的对手,而且蔡雄只是听命于人的棋子,但毕竟是直接杀害张晓影的凶手。 “爸爸!”当张晓影的声音响起时,张晓天心里的幸福感如同完全的纯氧爆棚,只觉得呼吸到了最美好的空气,直接晕厥过去。 而张宏远亲眼看到女儿没事,最多就是脸上有淤青,眼睛肿胀,当即泪水飞溅出来,啊啊啊地胡乱喊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激动之情在剧烈地撕扯着他的内脏。 张晓影奔跑过去,紧紧抱住张宏远,两个人都终于尽情释放了压抑许久的情感,大哭起来,一时间场内愁云惨雾,悲伤的气氛简直凝固了空气,所有人都感到十分难过,但也十分欣慰。 于果走到张宏远面前,郑重地说:“张总,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对不住你,瞒了你这么久,让你情绪大起大落,对健康不利,伤害身体。可是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不知道你演技如何,你要是早就知道晓影没死,恐怕就不会这么激动,能让真凶相信你的痛苦是真实的,我也就没办法引蛇出洞了。” 张宏远感激之极,看着于果,把张晓影抱得更紧,一句话也说不出。 于果说:“我曾经受到你那么郑重的委托,一定要照顾好晓影,我虽不才,但我答应的事,就必须做到,我是个男人,我说到做到。” 张宏远不住地点头,每点一下,都有大片的泪水滑落。 于果半开玩笑地说:“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似乎是在心里策划怎么谋杀庞女士为晓影报仇,但现在晓影还活着,你有多么高兴,我也能看得出来。你现在肯定放弃了这种想法,就让庞女士为连秀之死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吧。对你来说,还是亲情最重要,在你知道没有失去晓影的这一刻,你大概觉得,只要她活着,那别的什么都不在乎,是吧?” 张宏远剧烈地点头,泣不成声地说:“谢谢……谢谢……!!于兄弟,一百万,我绝不吝啬,你为我大哥找到了杀害连秀嫂子的凶手,我给你两百万!” 于果正色说:“事到如今,你应该明白,钱不是最大的事。这件事之后,法庭怎么判,你都不要再有别的想法了。一个亿,难道能买到你宝贝女儿的命么?” 张宏远深以为然,忽然觉得十分释然,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心花开朗,胸膈畅然。 张晓影经过大悲大喜,也成熟了很多,关键时刻也不会朝于果使小性子,只是柔声说:“师父,我们一家都非常谢谢你,你是我们的恩人……” 于果故作幽默地说:“你只要别恨我昨晚把你当诱饵就行。本来我是打算最后让你出场的,可看你爸爸那么痛苦,悲伤欲绝的样子,我也有点不忍心。行了,事到如今,谁都没有死,那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好好听我说吧。” 法庭外,一辆雪白的xc9o开了过来,里面走出两位气质不凡的美女。童雅诗和谭晶晶表明身份,经过路晨的默许,也走了进来。 于果见到她俩,也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她俩是担心自己,始终不放心,所以坚持来看看。的确,这件事比李金晖那件连锁杀人案,复杂得多,牵扯的人和事更多,年代的跨度也更大一些,可以说,这是三十年一轮回的彻底终结。 韩金匙看着完全没事的蔡雄和张晓影,顿时隐隐明白,昨晚的事彻底败露了。最危险最坏的可能,就是……“他”已经暴露了。 他的目光在屠律师眼前顿了一下,随后对于果说:“你的意思是说,是我派蔡雄拿着毒针去刺杀张晓影的?” 于果微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演得这么卖力做什么?韩大少,不如你听听蔡雄是怎么说的?” 众人目光的聚光灯汇聚到蔡雄的脸上,蔡雄有些尴尬,咳嗽几声,说:“昨天下午,韩少爷问我还喜不喜欢晓影了,喜欢就去追,他支持我。还说晓影喜欢夜跑,自然也喜欢夜跑的男人,要我去她常跑的夜跑路线,肯定能遇到她……” 韩金匙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可是他还是坚持做最后的负隅顽抗:“蔡雄,说话凭良心。我是好意,我说了让你杀晓影吗?我难道给了你毒针了吗?” 0215 下一个故事更精彩 蔡雄不善言辞,更不善争辩,而且他本来就有点害怕自己的主子,这会儿甚至不敢直视韩金匙的眼睛,仿佛心虚的反而应该是自己:“这……这个……确实没有……” 韩金匙在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已经落网,也不知道于果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可他既然敢做到今天,那心理素质自然不是蔡雄之辈可以相比,便说:“看,你明明是在撒谎,于果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说老张家在背后收买了你?真没想到,不但收买了你,还收买了警察。 我绝不容忍你们随意冤枉我,我韩金匙不是好欺负的,你们都要为今天所说的话负责!我要上告!” 他能请得来省城金牌大律师,自然在本市和省城也有很多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只要一旦得到了缓冲时间,则必然出现了长期的纠缠,到那时候,韩金匙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势单力薄了。所以,于果很清楚,今天必须拿下他,否则,以后此人也会成为自己的劲敌。 尤其是此人心狠手辣到了极点,甚至把手伸向无辜的人,将之残忍杀害,居然也是其计划的一部分,这让同样杀人不眨眼的于果也感到了一丝寒意,毕竟两人杀人的具体目的和情况不同,即便对于向来只杀该死之人的于果,要是面对并没有招惹自己的坏人,也未必能立即痛下杀手,可韩金匙只要能达到目的,谁都可以杀。 因此,于果知道,眼下之事,迫在眉睫要做的,就是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打掉韩金匙,使其永远不得翻身,否则,此人一定会进行无比强烈的反弹报复,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彻底摧毁。 想到这里,于果说:“韩大少,毒针的确是你给的,只不过,你并没有给蔡雄,而是给了另一个人。” 韩金匙瞳仁剧烈地动了一下,却没做声,任凭周围人的议论纷纷,他自岿然不动。 于果终于再次和他擦肩而过,笑笑说:“可是,蔡雄却是你派过去的。我知道,各位都觉得这些事很不可思议,那我就再讲一个故事,比上一个稍微复杂点,但是更精彩。” 韩金匙的脸色终于起了异样的颜色,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子,居然能窥探到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尤其是这二十多年来自己的成长史,可以说是经过层层加密,当年知道此事的人,只有自己的两个结义兄弟,除此之外全都死了,这个于果怎么可能清楚这些? 但看于果的样子,却又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他的法眼一般。 于果清了清嗓子,说:“其实,连秀在离开胶东市,跟随其父母前往省城之后,虽然跟张宏勋先生还有书信来往,但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她并没有告诉张宏勋。这关乎她作为一个未婚女人最宝贵的贞操观和名誉问题,也关于其父亲在官场上能否继续官运亨通的问题,更关于张宏勋本人的择偶问题。 “当然,她最担心的是张宏勋一旦知道此事真相,也许会就此孤独地等待自己,再也不肯娶妻,因此五六年了,书信只说一些个人经历,过得好不好,没有当代手机短信微信的肉麻字眼,更没有透露那个隐藏的大秘密。可是,她当然低估了张宏勋对自己的感情,这些年来,哪怕不知道这个秘密,张宏勋依然不打算找媳妇,甚至不近女色。 “连秀深为感动,她自己此生也是非张宏勋不嫁的,五六年来,张宏勋作为一方富翁和黑道大佬,居然能这样禁欲,过着苦行僧式的生活,她明白,自己过去是小看了他,她知道,自己应该写一封书信,把这个大秘密告诉张宏勋听。” 张宏远重新得到了爱女,心情平和了,本来已经暂时没什么倾听的**了,可是听到还有更令人震撼的真相时,却又惊异万分,把目光重新投向于果。 在这个过程中,他和庞芳的目光相撞,两人都是心情复杂,这也说明,庞芳也很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更加骇人听闻的事实。 路晨在外人面前必须维护于果的面子,可谭晶晶却忍不住喊道:“你别卖关子了好吗?快说吧!” 于果凝然道:“张宏勋和连秀的最后一次见面,使连秀怀上了他的孩子。是个儿子。” 此话一出,真不亚于山崩地裂,哪怕这时候突然说某地地震,也未必会带来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撼。全场都惊呆了,尤其是当事人们,个个呆若木鸡。 跟之前的议论纷纷不同,一时间鸦雀无声,当真是到了“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的程度。 旋即,于果瞥了一眼韩金匙,打趣地问:“韩大少,之前你的好奇心一直很强,逢事必问,怎么现在沉默寡言了?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韩金匙继续冷言冷语:“我对跟我没关系的事,并没有兴趣。”可他的话产生了拖腔,结尾明显有些颤,这哪里是没有兴趣?显然,他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于果乘胜追击:“韩大少,你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那可不对了。你有个兄弟还活在这世上,而且并不是同父异母。就算此人的亲生母亲连秀和你的母亲庞女士一样没有名分,但起码是张宏勋先生的亲生儿子,也就是说,他更有道理继承你继父的江山和财富。按理说你应该十分忌惮才是。怎么现在看起来,你好像并不害怕?” 韩金匙强自镇定道:“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多了一个兄弟,不再孤独,那是好事。都是老张家的骨血,我何必忌惮?” 于果“哦”一声,摇摇头说:“说得大义凛然,浩然正气,天地长存,我差一点也都信了。但张晓影不是老张家的骨血吗?你多了这么一个姐妹,同样不孤独,那你为什么还要派人杀她呢?” 全场又是一惊,议论声如同潮水此起彼伏,并逐渐扩大范围。 庞芳怒道:“我干的我承认!可你别胡乱诬赖我的儿子!” 于果睥睨着韩金匙,肃然问:“你妈妈这样对待你,你不惭愧么?” 韩金匙冷笑一声:“我家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你说话别老是偏题,七拐八拐地不着调。你不是正说着连秀有儿子吗?在哪儿?你让他出来我看看,我没你说那么吝啬和卑鄙不堪,只要确定的确是她儿子,那他该得的那一份遗产,我绝不会阻挠。” 于果直视他的眼睛,问:“你为什么不质疑他的血统呢?你为什么不反问我,有什么证据证明,连秀的儿子就一定是张宏勋的儿子呢?” 韩金匙面色陡变,强忍着没作,淡淡地问:“你什么意思?” 于果笑道:“按照你和你母亲的刻薄观点,先应该质疑连秀对张宏勋的忠贞程度。按照你们的秉性,应该立即反问我‘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张宏勋的?说不定是连秀跟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呢!’” 韩金匙青筋暴起,眼睛里腾起了熊熊烈火,虽然没说话,可他向前一步,攥紧了拳头,也足够说明了他此时此刻是何等地愤怒。好在大家都知道他这样的再来一百个也不是于果的对手,也并不担心他突然怒冲上来打于果。 于果摆摆手,略带歉意地说:“我刚才只是试试你,没有不尊重连秀的意思。好,那就继续这个故事的讲述。连秀刚写了这封书信,并且附带了儿子的照片,想等第二天兴冲冲地去寄给远在胶东市的张宏勋,家里却突然生了噩耗。当然,这噩耗只是相对连秀本人而言,对连局长来说,那是一件好事。 “连局长因为十分封建,无法容忍女儿继续养这孩子,便把这孩子送了出去,至于几经周折,最后被人贩子转了几手,贩卖到了哪里,中国这么大,那就不得而知了。连秀回家之后,现儿子不见了,彻底了疯,冲出门去找孩子。 “连局长当然不会告知女儿到底把孩子送哪儿去了,准确地说,连他也不知道。他一来不缺钱,二来他深谙法律,不愿意背负贩卖人口的罪名,因此他只是送出孩子,任由人贩子处理,压根就没把孩子卖钱。 “而且连局长也小看了连秀的毅力和意志,误认为她还是耍公主脾性,绝不会离家出走,最多跑出去瞎转悠,等没钱了又冷又饿就会回来,时间长了就不闹腾了。但是,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毫无损的女儿,之后,就是见女儿最后一面了。 “现在不用我说,大家也该明白了,连秀这次出门,是第一次为寻找孩子而茫然无措漫无目标地乱跑,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她的生命即将结束。在她距离家步行路程所需要的时间为四十来分钟时,她遇到了那个来自胶东,被庞芳派出的杀手,用一根毒针和一句伤人致死的恶毒语言,彻底结束了连秀精神上和躯体上的双重生命。” 于果说完后,再次环视众人,全场尽皆默然。 庞芳真没想到连秀还有孩子,她虽然十分痛恨连秀,但她也清楚,假如换位思考,自己是连秀的话,那恐怕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也不为过。她已经能想象出连秀死亡前是有多么绝望,那种死法如同在极地坠入冰窟的深渊,永远不可能再见天日。 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但其中只有极少部分是对连秀本人的同情和理解,更多的还是自己计划思虑不周,留下了连秀那儿子这个祸患,以至于于果和警方顺藤摸瓜,令自己功亏一篑。她最后悔的是自己没有更加缜密地指定无懈可击的完美计划,哪怕自己陷了进去必死无疑,也不愿意儿子韩金匙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0216 邪恶是怎样炼成的 于果继续说:“其实,故事当然没结束,因为那孩子毕竟只是被拐走了,并不见得死了。??? ?? ?? 从这个意义来说,张宏勋先生并没有绝后。” 韩金匙本来正在看自己的母亲庞芳,可听到这句话时,目光里顿时又出现了奇异的色泽,转而注视着于果。他对于果的感情很复杂,由鄙夷渐变欣赏,再变成不得不佩服,直到现在的无可奈何地认赌服输,可他绝对不相信,于果什么都知道。 因此,韩金匙见于果的眼睛朝自己瞥来,也不惧怕与其对视,说:“你继续说吧,何必说一句看我一眼?我问心无愧。你有什么新鲜料,就尽管爆吧。” 于果正视着他,问:“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么?你说:你认定的事,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谁想要阻止,那就试试。我并不是心胸狭窄,一直记着你这句话,攒到今天才来‘报复’你。 “我只是那会儿就察觉到,你的表情,你的动作,很像某个我认识的人。可以说,我还得多亏你说的那句话,令我记忆犹新,印象深刻。从那时候起,我心里就隐隐感觉到,我们的最终对决是一种宿命的必然。当然,这话说得太文艺了,通俗一点说,你当时说话的态度,决定了我未来的侦查方向,我得谢谢你。” 韩金匙似乎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表情里第一次出现了颓然,这可以说是他的表情史上亘古未有之事,近距离看到韩金匙表情的人,无不震惊。 于果接着说:“这个儿子呢,咱们就叫他小张。小张究竟在被拐卖途中遭遇了何等悲惨的经历,一般人不得而知,但转了好几手,这是肯定的。上一辈的悲剧,无缘无故地让他承受全部的痛苦,这是多么地不公平,我也就不细说了。 “终于有一天,小张被拐到了一个特殊的家庭。这个家庭虽然跟之前一样,都属于穷乡僻壤里的农民院落,却有本质上的不同。这个家庭原本只有一个男人,性格暴戾粗犷,特别容易激怒,性格偏激狂躁,经常跟人动手,嗜酒如命,爱撒酒疯,村里无人敢惹,所以一直找不到媳妇。 “但他应该是有一门不错的手艺,根据我的推测,是木匠活儿,在偏僻的大西北,这种活儿还是有市场的,而且水平还高于一般同行。靠这个他也能勉强维持大鱼大肉酒足饭饱的日子,同时也有一定的积蓄可以用来从人贩子手里买一个媳妇。当然,买不到条件很好的,只能买到一个本来就带孩子的女人。 “这女人也的确需要一个男人,尤其是强大的男人帮衬着,因此也就不算强迫,也是同意了,因为贩卖她的,是她的亲生父母。这女人并不漂亮,却很善良朴实,也勤劳能干,虽然免不了总被挑毛病的男人拳打脚踢,喝醉了抽耳光,日子过得也还算安稳。 “女人的孩子也是个儿子,咱们就叫他小强。小强是朴实的农村孩子,但毕竟不是男人的亲生儿子,男人经常逼迫他去干活,动辄拳脚相加。女人自己挨打可以逆来顺受,可谁动她儿子就不行,又抓又咬,就算不是男人的对手,也一定要拼死护着小强。因此,时间长了,男人也厌烦了,琢磨着再去买个听话点的儿子。 “这个听话点的儿子,自然就是小张了。小张来到这个家后,起初是很不适应的,毕竟是大富人家出身,从小没怎么吃苦,而连秀受的那些人前白眼和人后议论,小张因为年龄太小并不清楚,连秀也是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绝对不会说给儿子听。眼下小张来了这个家,这里的贫困和艰苦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既然无法打小强,那就只有打小张了,毕竟小张可不像小强那样好歹有个妈妈护着。因此,小张不但家庭地位最低,而且还要被迫学着干最苦的活儿,由于他本来是属于智商高可动手能力弱的孩子,但在这个穷地方,高智商无法施展得开,因此笨笨拙拙地,总干错活,而男人就毫不留情地殴打他,几乎天天如此,甚至多次将其打昏。 “同病相怜,小张和小强作为两个同样可怜的‘儿子’,就建立了异乎寻常的兄弟感情,甚至比亲兄弟还亲,有时候被打得太厉害,小强甚至扑在小张身上为其挡打,因为只有这样,小强的母亲才会因为心疼儿子而扑上去跟男人对打,虽然两个小孩一个女人加起来,也不是粗壮的男人的对手,可男人不喜欢成为公敌,因此一般会罢手。 “就这样,这种痛苦持续了几年,可对于小张来说,无异于度日如年,所以,他成长得很快,可以说,他的智商潜力反而因此而得到更大的掘。很快,小张变得能干、吃苦耐劳,嘴巴还甜,男人渐渐觉得这孩子很上道儿,也就减少了打的次数,可惜性格暴虐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改变的,也只是打得少了而已,有时候喝醉了回来不分青红皂白,还是要把三人打得跪地求饶的。 “终忽然有这么一天,男人在山上干活的时候,突然现一个不挂一缕的赤身孩子,跟小张和小强同龄,只不过天然生理缺陷,不会说话,只能啊啊乱叫。现的时候,他跟两个狼崽在一起,男人很吃惊,知道他不见得是不会说话,只不过是被狼养大的弃婴而已,母狼一定在附近。男人一不做二不休,用斧头砍死了两只狼崽,又找到了狼穴,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母狼也被烧死了。 “男人把孩子打昏后带走了,并不是出于怜悯之心,只是觉得,这孩子比黑户还黑户,别说没名没姓,没有身份证和户口,只怕其亲生父母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被抛弃的婴孩,他正好可以带回去,把这孩子当成奴隶,一直奴役到死,总比让其自生自灭,白白死了强。他给孩子起名叫做小狼。 “小狼刚被带回去的时候,谁也不信任,还一度绝食,拼命挣扎,男人现他力气很大,甚至过了自己,而且度和各类反应都不一般,应该是喝狼奶长大并且和狼一起生存的结果,体能是一等一的,假如稍加训练,恐怕连多年练武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最神奇的是,他因为多年在森林里千锤百炼,说是一身钢筋铁骨有些夸张,可抗击打能力绝非等闲。但那男人不是科学家,并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和常人不同,并非完全因为是狼孩那么简单,而是患有一种科学上说的遗传性感觉自律神经障‘无痛症’,哪怕脱臼甚至骨折,大脑都不会告诉其这属于疼痛。这种症状极其罕见,全球范围内也只有不到一百人患有。 “可是,男人很快失望了,因为小狼的智力有问题,怎么训练也不会干活,哪怕最简单的农活。他觉得小狼十分没用,很后悔将其从森林里带回来,加上饱食终日,成天喝得酩酊大醉,加倍地殴打小狼,小狼承受的痛苦远胜于小张和小强。 “而且男人不惯毛病,不吃饭绝食?好,那就别吃了,饿几天马上老实。再后来,只给吃一些喂猪喂鸡的食料,完全当做牲口养,就这样男人还觉得亏了呢。小张则心机很深,他知道小狼和自己有共同的敌人,可以结盟,便用了十二万分的耐心不断地从自己嘴里省吃俭用,喂给小狼。 “起初小狼警惕性很强,坚决不肯吃,甚至还毫不留情地咬伤了小张多次,小张却毫不介意,晚上还给他送被子,白天再拿走,偶尔被男人觉了,当着小狼的面一顿猛揍。小狼朝男人怒吼,小张顿时明白,自己已经得到了小狼的心。他的计划马上就要实现了,可惜小强却犹豫不决,不肯加入。 “可终于有一天,小强也不再犹豫不决了,他比谁都更加坚决。因为男人多年的暴虐行为总算累积到了一个点,生了质的飞跃,产生了一种坚如磐石般已经可以预见的必然——盛怒之下,男人的扁担狠狠砸中了女人的额头,女人当即倒下,再也没有站起。小强扑倒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但这没有丝毫用处,现实是残酷而直接的,没有任何可以缓冲的余地。 “接下来男人草草葬了女人,说是病死的,村子很穷很偏僻,天高皇帝远,甚至没人来调查她的真正死因,加上周围邻居哪怕隐约猜到男人的施暴行为有可能是导致女人死亡的根本原因,却谁也不敢说,以免这种厄运摊在自己头上。 “小强主张立即报仇,可小张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要是连续两个人都死了,那就太蹊跷了,也太引人注目了,要隐忍,要继续等,最少再等一到两年,再新账旧账一并算,而且他们是正在成长中的孩子,每天都在长高,每天力气都在增加,多维持一天,也就多一天的胜算,而那个男人也逐渐老迈,他没有几天蹦跶了,暴君终将自我毁灭。 “甚至为了显得不过与突兀,他们还经常买酒孝敬‘父亲’,男人很快乐,喝酒的次数和量都在疯狂增加,以至于舌头能捋直的日子都屈指可数,终日醉得跌跌撞撞,闷头大睡,全靠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给自己积累酒钱。 “终于,他们到了约定的日子,他们要脑子有脑子,要力量有力量,万事俱备,甚至不欠东风,水到渠成,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男人因为喝得太厉害,一头扎进了水缸里,直接溺死了。小张和小强还跑到村委找干部来看,人家都深知男人的秉性,一瞧之下,再无犹疑,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场谋杀,甚至可以说,要是这家伙不这么死,那才不正常呢。” 0217 三个恶魔 于果走到庞芳和韩金匙之间,同时看了看两人捉摸不定的表情,说:“经过这件事之后,这个农家院,就属于这三个人了。? 小张,小强和小狼,三人结拜,成了异姓兄弟。小张年龄最大,即便不是最大的,也因为最有脑子,而成为三个人中当之无愧的领。 “他不但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甚至也多亏得益于那个禽兽养父的管教,在动手能力上也丝毫不逊于其他人,甚至犹有过之。他掌握了木匠养父所有精巧的手艺,也能够制作一些不需要电脑操作的纯木制机关。 “不仅如此,他们三人长大了,也不光是身材和力量的变化,由于特殊的经历,三个人都阴冷残忍,心狠手辣,从这一点上说,他们的养父并没有教育失败,而是成功地培育出了三个人形魔鬼。他们已经亲眼见识过地狱,所以他们在这世上再无畏惧,甚至敢于践踏法律,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于果顿了顿,对庞芳说:“接下来要说到你了。可我觉得,已经说到这里了,想必你也能隐约猜到了。你年轻的时候贪玩,逞强好胜,因为一次跟别人的斗殴导致子*宫受伤,再也不能生育,这件事你谁都没说,只有你的丈夫韩先生知道。但你丈夫深爱着你,也不介意,再说你们也有钱,就想到了收养一个孩子。 “本来你们只是打算收养个五六岁以内的孩子,毕竟再小的孩子不多,而且多半都是被拐卖的,将来一旦摊上官司,作为公众人物,实在不划算,吃不了兜着走。可一连看了几个孩子都不满意,最终,在孤儿院里看到了小张。小张这孩子,虽然内心是魔鬼,可极具表演天赋,要想装成可爱的天使一般,其实也不难。 “于是,韩先生和庞女士夫妇俩,就收养了这个孩子。难得的是,小张很乖巧,很听话,善解人意,聪明体贴,能满足两位能够想象到的所有关于寄托在孩子身上的期望。于是,你们知道,普通的学校不足以能掘他的潜力,就不惜花重金栽培,甚至一路送他出国读书。从小到大,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他身上被倾注的爱,越了常人百倍。 “可惜,他曾经的那颗心,那颗跟连秀的善良还有一丝关联的心,再也回不来了。他仍然联系这两位异姓兄弟,表面上是从没忘记他们,甚至还出钱为其中的小强筹集学费,一路供应他读高中、大学,最终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律师。而他,则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张了。 “当韩先生去世后,庞女士嫁给了胶东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张宏勋先生,圆了当初的梦想。当然,张宏勋先生要是知道当年是庞女士雇凶杀害了连秀,他还会把庞女士当做老伴吗?可惜,张老先生临去世时,也完全不知道真相。但他不知道,不代表庞女士的养子不知道。” 于果又略作停顿,淡淡地一笑,看着韩金匙,一字一顿地问:“我是该继续叫你韩大少呢,还是该叫你张连?” 全场数百人听得清清楚楚,但反应是有快有慢,当张宏远父女三人先反应过来时,都惊异万分,如受雷击! 场内爆出惊人的喧哗声,仿佛一枚被层层杂草包裹着的地雷,经过三十年后突然引爆,却因为沉淀和背负的东西太多,只出一声沉闷之极的巨响,但却更加震撼人心。 韩金匙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继而摇晃了几下,想要找什么东西支撑,却陡然失衡,差点摔在地上,好在他的心理素质仍旧十分强大,总算顺利地抓住一张座椅,背靠着缓缓坐了下去,可是半晌无言。 于果继续说:“时隔久远,你被你的姥爷连局长送走时,也就是五六岁,而你现在快三十岁了,可能对当时关于自己名字的记忆不是特别清晰。你的名字叫张连,连秀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张宏勋先生,因此将他们两人的姓,合在一起给你做名字。 “当然,你后来的继父韩先生对你也很好,可惜因病去世。但你作为男人,一定得记得自己的本源身份,不能忘本。韩金匙,你要是现在还要否认自己的身份,那就没有意义了。我能说出这么多来,你觉得我没有证据,全是凭空乱讲么?” 于果这其实是虚虚实实混合言之,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穿越了时空回到过去,亲眼看到了真相,但又苦于的确没办法用推理的方式自圆其说,毕竟事实的真相太过复杂。可他相信,韩金匙是不会问自己要证据的,因为任何人也不可能站在上帝视角,把他和庞芳经历的一切都丝毫不差地说出来,这假如不是掌握了证据,谁还能亲眼看到? 因此,韩金匙终于悠悠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谁能想得到,世界上居然有你这种人存在……本来,谁也不会知道我的秘密……你……你是人吗?” 谷强、孙奇峰、路晨等人只是知道于果要他们帮忙布一个大局,因此也强忍着在同样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尽可能地配合于果去完成这个局,但他们实在没想到,于果能说出如此狗血的所谓真相来,而这偏偏竟然是铁打的事实!韩金匙居然亲口承认了! 于果问:“接下来的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韩金匙居然释然了:“你口才比我好,还是你来说吧。况且有些事,你很明白,我说不出口。” 于果明白,他被巨大的憎恨包围,如同圣斗士里被送到死亡皇后岛的一辉,可是一辉是主角之一,尚且有被拯救和重头再来的可能,但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漫画影视,韩金匙的未来,已经注定了。 于果怜悯地看了看庞芳,说:“你现在可能明白,所有生的事情的前后联系了。你以为你再也找不到你雇佣的杀手汪定了,别人也永远找不到他了,是吧?但汪定改了个名字叫何老七,本来他可以好好地过上一辈子的,只要再不犯事,当年你给他的一万块也足够他在大西北买房子了。 “但是,张连——韩大少的结拜兄弟小强,却偶尔现了他,当时他在喝酒吹牛逼,跟人打起来还吹自己杀过人,这就正好引起了小强的注意。而当时的小强已经成为了一名事业刚刚起步的律师了,我说得对不对,屠律师?” 众人再度大惊,齐刷刷地望向张宏远的律师屠强,屠强也跟韩金匙一样,面不改色。他们都是在地狱的油锅里度过童年的黑天使,具备极其强硬的心理素质,可即便如此,当他们的复仇和夺取遗产的双重阴谋眼见着就要成功却功亏一篑时,心理的城墙也渐渐崩塌。 因此,屠强看似淡然若素,手却颤动起来,仿佛当年已经被他们淹死的恶魔继父突然从水缸里冒出脑袋,提着棍子和鞭子继续要来抽打自己。 “呵呵……哈哈……!”屠强笑了,“于果,你真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咱们俩虽然因为南疃张家的案子见过好几次面,但真正的交流只是在那天的夜跑时,我救了这位装成夜跑姑娘的路警官,原来是班门弄斧,秦始皇面前说兵马俑,我真可笑,在你们面前装大个儿……你那时候就猜出我的身份了吗?” 于果安静地说:“屠律师,你不必这么激动。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你一个律师,是最擅长使用法律武器的人,还至于学习摔跤和擒拿格斗来保护自己么?并没有去深入想到那一层,但你和韩金匙在张宏勋先生的追悼会上有眼神上不被人察觉的轻微交流,却逃不过我的眼睛。现在想来,你那些格斗技术,不太美观但十分实用,应该是你那小狼兄弟教你的。” 屠强心服口服:“很好,很好,你真是当代的福尔摩斯。但我就想问一句:我那小狼兄弟,还活着吗?” 于果看着他。 屠强说:“没有别的意思,小狼是我们哥俩儿的结义兄弟,虽然脑子不大好使,可他对我们忠心耿耿,说往东绝不往西。我们制定的计划,他尽管并不理解,却毫不犹豫地执行。你于大侦探能拳打老虎脚踢狮子,就算小狼真的有狼的力量和度,也远远不是你的对手。 “尤其是他没有痛觉,即便受了致命伤,也还会恍然不觉地冲向你,很有可能会被你认为是不可救药,而痛下杀手。我们结义一场,我很关心他的安危,请你给个准信儿吧——他还活着吗?” 于果缓缓地说:“我对你们在非人环境下走样成长的悲惨经历十分同情,也对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特别感动。所以告诉你也没关系,他杀伤力太大,我不得不打断他两条腿,但他还活着,在医院的特殊病房隔离治疗,有武警看护。假如只是打昏他,万一他醒来,会毫不留情地继续完成你们交代的任务,残忍地杀害晓影和蔡雄,那我就追悔莫及了。出手重了点,请你理解。” 屠强叹了口气,沉重地摇了摇头:“我当然理解,你已经很仁慈了,饶他的性命,我很感激你。他脑子不好使,是精神病患者,杀了人也不犯法,总算能保住他一条性命。只要他不死那就行,我们哥俩儿死了也值了。” 对于屠强身份的揭示,再度引起了轩然大波,议论如同潮水撞击崖石暗礁,久久不息。 张宏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为了避免本地律师害怕庞芳的势力而退却,专门从大西北省找来的不相干的律师,居然也是韩金匙的阴谋,这个小子太可怕了,自己过去真的小瞧了他! 0218 他的伤口永不愈合 韩金匙看了一眼屠强,屠强似乎有些惭愧,把脸偏了过去。? 从这个举动来看,于果觉得这三人组里还是以韩金匙为,自己的判断并没错。只是这三人经历的非人痛苦太多,导致除了在人前的表演之外,哪怕这三人独自在一起,也没有太多的话说。 路晨见此,有些不解地问:“那……那这个何老七呢?何老七杀害了连秀,屠强又找到了何老七,肯定会告诉韩金匙的,难道韩金匙派人把何老七杀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当然,韩金匙虽然家大业大,要杀个人却不那么容易,反而不如一般的小混子容易得手,毕竟众目睽睽,可信任的人又不多。众人都想,估计韩金匙派出的杀手,只有可能是小狼。 于果说:“屠强和小狼视韩金匙为老大,所以不能擅专,必须先告诉韩金匙。找到何老七是韩金匙多年的愿望,但韩金匙更想搞清楚的,是何老七到底是被何人所雇佣。虽说张宏勋一直在念叨着连秀的死,可韩金匙对张宏勋不负责任的行为也十分痛恨,并不打算告诉张宏勋自己的真实身世。 “可以说,这种恨意是绵长悠久的,以至于韩金匙任凭这种继父继子的身份持续下去,直到张宏勋去世的那天,他觉得,这才是对张宏勋的最好惩罚。当然,复仇是双刃剑,他自己受到的苦痛煎熬,也远远不是同龄的任何一个年轻人可以比的。” 于果停顿一下,反问道:“现在你们都明白,为什么韩金匙一直性情冰冷,不爱多言,甚至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感兴趣和惊奇了吧?他并不是达到了万物不萦于怀的做人境界,更不是很多人误认为的装逼扮酷,而是他从小受到的可怕折磨导致的,多说一个字,说错一个字,身上就要增添伤痕,甚至被打昏。 “现在你们也同样都明白,为什么张宏勋先生去世的一瞬间,韩金匙下跪磕头了吧?也许当时在场的大多数人认为这只不过是做作的表现,是为了遗产争夺战放烟雾弹,争取同情和支持,其实,这是韩金匙对张宏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父子之情的认定和流露。 “他的脑子,已经完全被复仇占据,容不下爱了。对他来说,爱是假的。父子之情是假的,母子之情也同样是假的。这种人连至亲都不相信甚至憎恨,你们觉得,他还能爱这个社会,爱这个生活吗?他虽然不是天生如此,是社会各种错综复杂的原因导致了他的悲剧,可他的的确确,变成了一个恶魔。” 众人深以为然,都不约而同地惊叹。这时候,甚至连原本十分支持韩金匙的那部分公司元老们,也开始产生了一定的动摇。他们支持韩金匙虽然也是向暴力和金钱的屈服,但同时也真的觉得韩金匙比张晓影姐弟俩更有能力接过双宏集团的玉玺。 可是,现在他们觉得,韩金匙是个十分可怕的人,这种隐忍不的心机和随时准备引爆自己毁灭所有人的仇恨意念,哪怕放在一个中老年人身上,都足够恐怖,更何况韩金匙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大好青年?这种人要是当上了董事长,那这个公司会在他手里为毁灭和复仇挥出更大的威力,而绝不是为公司臣工们谋福祉。 韩金匙已经彻底认输了,一直沉默不语。庞芳有些不忍,目光投过去,可她骤然现,韩金匙对她的目光已经不需要再隐藏其中最真实的成分了,她悲哀的看清楚,那其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恨意,足够把自己消解成量子,在宏观世界里轰然坍缩。 于果对路晨说:“韩金匙虽然因为恨而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事,可这种恨是在他被拐卖后才形成的,之前的生活是美好的,也是模糊的,因此他觉得,母亲连秀的死不会那么简单,他要查清真相,就必须从何老七身上着手不可。因此,他让小狼代替自己去找何老七。 “何老七起初当然是不肯就范的,可当他现小狼是现实社会里的一头猛兽时,自知不敌,只得暂时屈服。小狼是哑巴,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便拿着韩金匙早就想要询问的问题,征询何老七,何老七无奈,只得用录音的方式作了回答。 “韩金匙从此明白,原来杀害自己亲生母亲的,正是收养自己,重新令自己回归富裕生活的庞芳!而庞芳的老伴,自己的继父张宏勋,居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各位,你们谁都没有这样的经历,是不会理解这种痛苦的。 “用一个恰当但不合时宜的例子来说明,众所周知的漫画《圣斗士》里的一辉,就是如此,本来死亡皇后岛就给他的人生涂抹了黑色,唯一的一丝亮色艾丝美拉达被其师父杀死,一辉决定放弃人性,杀死师父,从此不再流泪。 “为了增添他的仇恨,他的师父临死前告诉他,把他当成孤儿送到这里来的城户光政,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这就足够将他尚未被黑色完全涂抹的白点全部涂死,他心里的火山彻底爆,成为整个地球的伤口,永远也不会愈合。 “现在你们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一辉式的人物。可惜,一辉作为漫画主角之一,还有可能被拯救。即便是现实生活,如果是战争年代,韩金匙还有机会能成为两面评价的争议式英雄。可惜,这是和平年代,讲究法治,韩金匙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很久了,永远也回不了头了。毁灭者在毁灭他人的同时,自然而然也毁灭了自己。 “他的恨意又因此增加到了之前无法想象的程度,于是,杀死何老七,甚至将其零碎切割,也不能满足他的复仇**了。所以,他决定利用何老七,间接杀死杀母仇人庞芳。庞芳对他的养育也是很有恩德,尽管在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可庞芳后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量为韩金匙铺平道路,积累财富,但韩金匙对此并不会感动,他的心早就死了。” 庞芳全身大幅度抖动,仿佛过电一般,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不住地坠落,在地面变成无情的碎片。之前人们大都觉得她杀害连秀,用心狠手黑来形容也嫌太清,简直没有人性,禽兽不如,可这个时候,反而不由自主地同情她了。 是耶,非耶?也许这就是宿命——她的报应来了。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之后,却培养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恶魔。 “韩金匙家资巨万,手里的零花钱也有个百八十万。他可以在庞芳并不知道的前提下,付给何老七一笔巨款,但这也不光是利诱,同时也是威逼,何老七要是不同意,那小狼会毫不犹豫地拧掉何老七的脑袋。 “当然,何老七只不过以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还当自己当年的脏活儿还是被人目击了,因此对方正好也要杀人,所以以此来要挟,不然就一拍两散,同意的话还给丰厚报酬。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隐藏在幕后绝对不会现身的神秘雇主,就是当年他残忍杀害的连秀的亲生儿子张连。 “可是,何老七当年虽然没留下指纹和凶器,那时候也没监控视频,但庞芳却认得他,这是很大的风险。因此,韩金匙再花一笔巨资,给何老七整了容,准确地说,是年轻化了二十来岁,看上去像是四十出头。何老七又改身份了,自然也改了名字。” 路晨大惊:“是……是邱社会?” 于果点点头:“对,是他。接下来咱们就用‘邱社会’这个新假名来称呼此人。当邱社会一切都准备好了时,韩金匙让小狼再次递给他一根针,邱社会看到针管和针头,再无犹疑,他很清楚,雇主完全知道自己的一切。当然,他要是见到韩金匙,会惊异这小子这么年轻,怎么会知道二十五六年前生的事?可惜,他永远见不着韩金匙。 “接下来,小狼通过用韩金匙用打印纸打出的话告诉邱社会,让他绑架一个女孩,先按兵不动几天,再折磨致死,找个没人的地方丢弃。邱社会大吃一惊,因为他听说了前些日子一个夜跑女孩李艳被残忍杀害,找到尸体时,已经惨不忍睹。他一看小狼野兽般的眼睛,就明白了这是谁干的了。 “各位,韩金匙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罪行,就是从他除了打算报复庞芳外,也想要报复张宏勋开始的。他报复张宏勋的办法,就是不但要把张宏勋最宠爱的侄女张晓影的那一个亿夺走,更要把她的生命夺走,才肯罢休。你们听懂了吗? “他不能选择直接杀害张晓影,因为目标太大了,于是他想到了炮制一个所谓的‘变态杀人狂专杀夜跑女孩的连环凶杀案’。也就是说,他必须让这种凶杀案成为规律,成为连环式的,成为老百姓惯性思维里只有贫穷的打工者里的穷凶极恶之辈才能做出的案件,谁也想不到这案子的谋划者居然是他韩大少。 “张晓影肯定不会是第一个被杀害的,但她一旦被杀害,那胶东市的老百姓也不会有多大惊奇了,大家会认为,她也只是被这杀手盯上的普通受害者之一,只不过恰好是她而已,凶手并不是专门针对她加以戕害,而是因为张晓影具备前两个女孩的共同特征:年轻、漂亮、引人注目、性格奔放、讲求个性和自由,喜爱夜跑,身上有纹身。” 0219 人性边缘的底线 “这会让警察也走入误区,会先调查这些女孩的社会关系,和她们之间的联系,甚至尤其纠结她们之间的相似之处。???? ? ?最终,无论是警方还是老百姓,都觉得是这三个女孩的共同特征导致刺激到了凶手心中某个因为感情或者其他原因造成的心理创伤,才痛下杀手的。 “诚然,熟悉李艳的人往往说,李艳不孝敬父母,私生活混乱,道德上有严重缺失,是**丝们最痛恨的‘绿茶婊’,可纵然这样,也断然不至于该死,就算有大奸大恶,也轮不到你韩金匙来审判,更何况,她只是你的一个棋子,你并不是要审判她,你只是要用她的血引你的计划启动而已。 “冯蓉也和李艳差不多情况,假如她不是被警方及时拯救的话,那她也一样是个死。之所以当时一直不杀她,是为了等彻底认定失踪的时间到了之后,警方出动再说,而且韩金匙打算看警方的进一步行动,确定如何杀死冯蓉,但冯蓉在原计划里,也是一定要死的。 “甚至要不是因为警方及时找到了他这个幕后真凶,阻止了这场阴谋,那张晓影不见得是继李艳、冯蓉之后的最后一个被害的夜跑女孩,而也许只是第三个而已,为了这个思维惯性的牢固,韩金匙会继续杀第四个女孩,第五个女孩,直到人们不再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受害女孩是黑道老大张宏勋的侄女,而张宏勋最近去世了,遗产争夺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最后,邱社会的下场也不会好,小狼会把他变成一堆肉块,然后生吃进去,谁也找不到他的尸体。当然,这一步是最后一步,一切要有条不紊地进行。不但如此,恐怕就算小狼甚至屠强这两位兄弟,也未必不是韩金匙的棋子,我这么说不带任何的挑拨之意,因为韩金匙连自己的生命也一样随时可以投入复仇的烈焰里,其他人又何必在乎呢? “况且,他也不认为这样做是对不起兄弟,因为他要报复的人是他的父母。最起码的一点是,他根本不尊重生命,无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一般人构思这种计划,别说每晚睡不着,甚至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宁,可韩大少古井不波,安之若素,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波澜,不说道德,单说这一点,你真是个人物,可惜了,太可惜了。” 这话说得相当可怖,阴风惨惨,所有人看韩金匙的眼睛,都充满了畏惧感,这些人中尽管有相当数量都曾经砍过人,自命心狠手辣,可这跟韩金匙完全不是同一个级数,那种畏惧没有尊重,只有害怕,从骨子里产生的害怕。 谷强、孙奇峰、路晨、巩帅等人本来尽管也隐约猜得出这案子有多么错综复杂,可真没想到能复杂到这个程度。他们此时对于果人格和断案能力的敬佩,远远过对其身手的敬佩,哪怕于果能徒手搏虎。于果谈话间,将功劳全部归于警方,这更让他们十分感动和惭愧。 于果又顿了顿,也许他说得太多了,有些口渴。可突然一个法警跑步过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甚至敬礼。于果有些愕然,又看到现场的司法人员,目光严肃凝重,可无不充满了十足的敬畏之意,这种敬畏,跟他们对韩金匙的畏惧,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感评价了。 喝了水润润喉之后,于果接着说:“邱社会虽然没什么文化,却也不傻,尤其是在杀人方面,他很谨慎,也很敏感。他隐约猜得出,自己的任务其实并不是要杀害那个冯蓉,而是引导警察,把这个案件引向另一个方向,耗费大量警力是其次,最终雇主要杀的人另有其人。 “可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否则性命不保,雇主也会将他当年杀人的行为报警,而他仍然必死无疑。为了能让邱社会有个安身之所,甚至作为囚禁冯蓉以及接下来张晓影的地方,韩金匙又买了一处农家小院,并且亲自设计那些曾经继承于邪恶养父的精巧木匠活,要不是刑警大队四中队的警察们身手好,一般人进入那个院子,很有可能身异处,甚至被切成两段。” 巩帅、唐军和路晨恍然,他们想起那诡异小院里可怕的重重机关,就心有余悸,的确,假如没有于果一起前往的话,他们全都要折在那里,而且尸体一样惨不忍睹。 “可又有谁能怀疑到他韩大少的身上呢?他是欧洲留学回来,儒雅博学,风度翩翩,而且还有些高冷,说他会木匠活儿,谁信呢?” 庞芳抖动着苍白的嘴唇:“不……不是……我儿子不是这样的……” 于果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说:“庞女士,先他不是你的儿子,尽管你爱他胜过一切。可你的所作所为,也真没资格奢谈什么‘爱’了。而你的养子张连,也就是韩金匙,他对你也从来没有过爱,哪怕在知道你是杀害他亲生母亲的凶手之前,他的心早就死了,你给他的那些富裕生活,来得太迟了。他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感动了。” 庞芳嚎啕大哭,声音沙哑而又凄厉,和她之前一直给人定型的霸道女强人形象完全不符。 童雅诗、谭晶晶和张晓影看在眼里,心下也颇为恻然,同时,也对这个人间惨剧感到心惊胆战。 于果继续说:“至于那个农家院里的地窖,也就是囚禁冯蓉的地方,并不是韩金匙斥重金打造的,那样实在太麻烦了,而且动静也太大,引人注意。胶东以前也有过地道战、地雷战的战役,尤其是百年前因为饥荒流民四起,挖地道也是为了保命。所以,有个地窖并不稀奇。 “从我跟小狼第一次交手,我对他产生了‘女人’的印象,其实是错误的,我分析,这是韩金匙故意再次把破案者往沟里带。他长大了,不必留着长,但还是可以弄一团乱糟糟的长假和一身破衣烂衫来掩盖身份,外人看到了,也以为是普通的拾荒者、乞丐或者流浪汉,甚至脑子有病的精神病患者。谁还能想到一个流浪汉身怀绝技? “另一个让我以为他是女人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轻盈和敏捷远常人,令我立即想到了女人。可当动手的时候,他当然还是打不过我,但我现,他除了悍不畏死外,似乎也是在肢体接触的反应上有点迟钝。直白点说,我不认为他打不过也要打完全是因为勇敢和有责任心,想要拖延时间完成任务,更有可能是他的触觉产生了问题。 “我见过吸毒者(于果的目光转向了郑荣,意思当然是仲老四贩毒),他们有时候因为吸食过量毒品而产生幻觉,甚至产生了刀枪不入的感觉,对很多本该疼痛的接触感到十分麻木。可小狼这种情况却并非如此,我当时已经能初步断定,他患有无痛症,并不怕疼,因为感觉不到。 “直到他现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时,突然选择了逃跑,决绝而又果断,这说明他有着相当丰富的搏斗经验,能够立即选择保全自己,这更像动物,加上动作也都十分粗犷难看而且偏偏十分实用,更让我感觉他也许和野生动物一起生活过。同时,我也明白,他迟钝之后突然敏感,分别是无痛症和野外战斗经验两种截然不同的原因导致的。 “再接下来就是我们抓住邱社会的一幕。当初我们遇到的那个哑巴,就是小狼本人。小狼平时用假作为掩饰,等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时,把假和破衣烂衫一扔,他就变成了一个清秀羞涩的聋哑青年,谁也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他当年出现在邱社会面前时,从头到脚都进行了高度伪装,加上哑巴不会说话,没给邱社会留下一点特征印象。 “因此,当他以哑巴的身份出现时,其实是为了间接去提醒邱社会有警察跟踪,可惜,他不可能明确提示,因此只能先扮演一个哑巴,以便一旦现场无法收拾,就有机会和借口离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哑巴有可能是韩金匙的左右手,但事情做得越多,破绽就会越大,最终引导我走上了正确的方向。” 于果周身环绕一圈,总结说:“一切都是靠各种观察和灵机一动,产生灵感,抽丝剥茧,终于接近了真相。但是,由于这件事太过耸人听闻,每一步都试探了人性最边缘的底线,实在让我每一次都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好在我还是相信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不然,甚至破案的人想要每次深入地进行到下一步,绕过自己的内心都很艰难。” 众位警察们深以为然,尤其是年轻一代,的确是从未想到过人间有这等惨剧,哪怕是谷强和孙奇峰这样的老一辈,见识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案件,对此类案件也是闻所未闻,实在无法归类。 但与此同时,他们对于果简直是无懈可击的案件分析表述,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任谁也都心服口服。他们亲眼见到了恶魔,也亲眼见到了天使。 “至于为什么会使用毒针呢?尤其是杀害张晓影的时候,”于果说,“也许真的有纪念连秀的意思,但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这个。虽然夜跑连环杀人案,为的是趁机杀了张晓影,可哪怕杀害张晓影,那也不是韩金匙的主要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假如警方真的能破案,那就要使得他们的第一怀疑对象,是庞芳。” 0220 细腻的细节 庞芳垂下头,其实她只是脾气暴躁,并不是智商欠缺,相反,她比一般人聪明和谨慎得多,否则也做不了这么大的生意。? ? ? ? 她常用暴脾气来掩盖自己的心细如,这不代表她真的粗心大意。听到这里,她已经隐约能察觉到于果要说什么了,可当于果说出口后,她的心还是像突然被冰山切割的泰坦尼克号,只有坠入冰海一途。 韩金匙却愈面容冰冷,于果清楚,这并不是揭其本质导致的,韩金匙现在依然没有悔改,唯一的痛苦只不过是觉得阴谋提前败露,实在可惜。 当然,韩金匙也算看得开,没有特别痛恨于果,因为他的确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像于果这样的人存在,而且距离自己近在咫尺。 正常人再怎么聪明,任凭千算万算,也是不可能算到这一步的,这是天意,并不是他自己没有深思熟虑。于果的出现,在韩金匙看来,简直等同于老天爷派人直接干预了他的罪恶计划。 因此,他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于果,一言不,心里却一直在琢磨,于果的讲述太详细,实际上对自己有利,拖得时间越长,自己就越有可能想到补救的办法,无论如何,今天杀不了张晓影,也要把庞芳杀了,否则对不起自己的生母。连秀惨死的那一幕重新回归脑海,愈坚定了他的邪恶信念。 于果虽然没有停止讲述,却一样也没有停止不经意间对韩金匙的细腻观察,因此他始终不会距离韩金匙太远,总保持相当的距离,以免其突然暴起难,自己也好有充裕的余地回旋,不让韩金匙伤害其他人。 路晨是个捧哏的,连忙问:“因为要栽赃嫁祸庞芳,所以韩金匙又选择了使用毒针?” 于果点点头:“是。韩金匙假设了当年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终究被人见过,因此选择了让毒针再次出现,并且之前因为制造连续凶案扩大了社会影响力,相信总会唤起当年目击者或者知情者的记忆,追查毒针的历史。 “不但如此,毒针对张晓影也非常实用。张晓影虽然粗心大意性格张扬,但毕竟身手了得武功高强,除非用枪打死,否则一般的一两个男人,哪怕也会两下功夫,也不见得能百分之百得手,但用枪闹得动静太大,警方也会一查到底,并且很容易嗅出其中不对头的气味。 “用毒针就不同了,毒针可以由比较亲密的人接近后突然袭击,张晓影猝不及防,拳脚再快,也比不过毒液在血液筋脉里流动的度。但是,事情出现了矛盾——既然张晓影武功高,一般人想要接近她也难,哪怕偷袭,所以必须有一个既能让她放心的人接近她,又能突然出其不意袭击她的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路晨恍然大悟:“是蔡雄!” 于果看了一眼尴尬的蔡雄,说:“正是如此。可事实上,蔡雄只是一枚棋子,而且是必须需要的棋子,也是一出手就被舍弃的棋子。我的意思大家现在应该都明白了,蔡雄只是个障眼法,用来满足我刚才那些形容一个合适人选的定语,实际上,蔡雄一开始就不是作为杀手的人选,韩金匙要用来杀张晓影的杀手,其实是小狼。 “小狼的身手更在蔡雄之上,而且没有身份,他最适合干这件事。可是,张晓影与其搏斗时,小狼再强,也不是乔峰和阿紫之间的差距,总要被张晓影打上几拳,张晓影也同样会被小狼打出皮肉伤。因此,假设张晓影被杀,警察去查看她的尸体时,会现她在活着时拼命搏斗,却被压制,最少也能说明是存在一个不相上下的对手。 “这一来,哪怕小狼是没有身份的黑户,警察也会大大缩小范围,认定是会武功的人,而且武力值高于张晓影,还跟张晓影认识并且关系不错,否则不会被允许靠近使用毒针。综合以上判断,也许警方和其他有心人都会推测出,很有可能是蔡雄所为。 “可这事要验证很简单,警方把蔡雄带回去一调查,不就清楚了?韩金匙要是怕蔡雄被调查后让自己露馅,便出钱让蔡雄跑路,那也不是好办法,迟早会被抓住,到时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要是干脆把蔡雄灭了口,那更是不打自招。最重要的是,蔡雄虽然对他惟命是从,但杀害张晓影的命令是万万不会遵从的。” 蔡雄愤愤地插口道:“那当然!你这话说得还算你有良心!我比你对晓影痴情多了!” 蔡雄突然出现并冒死相救,大大改善了其在张晓影心中的形象,张晓影对他也的确十分感激,但听到他这句话后,心里也不禁一酸,暗想:“于果对我要是能有蔡雄的一半痴情,我真是死也甘心了。” 童雅诗突然开口说:“也就是说,以上种种都不可取。韩金匙最好的办法是,干脆直接派蔡雄去现场,理由是让他大胆主动地追晓影,并告诉他晓影的夜跑路线和时间,顺理成章。到时候无论蔡雄在现场做什么,那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蔡雄本人在现场,然后……被小狼杀死……” 谭晶晶觉得她这时候开口有点不合适,忍不住拉了拉她,心想:“她一向不爱出风头的,这时候可能觉得于果更重视路晨和张晓影,忽略了她,所以开口了……唉,她们都这么喜欢于果,一点儿也不比我差,我怎样才能提高竞争力呢?” 童雅诗早就出现在了现场,美貌清丽,出尘典雅,气度雍容,早就引起了很多好色之徒的目光和女人的敌意眼神。这时候她突然开口,声音尤其好听,还带有一种自然高贵的威严,犹如刚刚继位的年轻女王一般,顿时吸引了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 蔡雄则木立当场,半晌才呆滞空洞地看了看韩金匙,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他自认为一向忠诚,真没想到主家拿他当做一枚拯救全盘、自身却必死无疑的弃子,这实在令他十分心寒。 韩金匙却并无任何愧疚之意,依然傲然卓立,显得仿佛他才是正义的化身。好在法庭上大多数旁听者都具备相当的法律知识和正确的道德理念,否则如果是在大街上进行辩论,那么肯定会有许多花痴少女在痴痴地暗想:“多帅啊!可惜是个坏人。但他也许不那么坏,长这么帅,气质这么酷,能坏到哪儿去?” 于果明白童雅诗的心意,而且她也的确说得很对,便接茬说:“正是这样。小狼先杀死张晓影,或者先用半死不活的张晓影作为诱饵等待蔡雄的出现,一并杀死,并且用蔡雄的手拿着毒针刺入张晓影的身体里,完成了在外人看来是蔡雄要毒杀张晓影,二人却互殴而死的现场。 “这样做还有个好处:不必再出现第三个、第四个被害女孩也行,反正凶手是蔡雄。就算我和警方仔细比对后现,也许蔡雄、邱社会之外还有同伙,却也只会认为是同伙而已,主谋仍然是邱社会当年的雇主,蔡雄现在的老板——庞芳。 “韩金匙的谋划一开始就建立了坚固缜密的骨干,往上填血肉筋脉时,仍然十分小心审慎,步步为营,不但复杂中有条不紊,主线丝毫不乱,而且尤其令人叫绝的是——请允许我用这个不恰当的词——他在细节的处理上更是细腻有加。 “比如小狼在地下室突然出现,却有意模仿女人,而在黑暗无边视线极差的地下室,本来就有个冯蓉,营救者会认为是冯蓉出现,导致上前营救,空门大开,反而被他趁机所害。比如利用他哑巴的先天优势,在光天化日之下扮演一个可怜的流浪汉或者残疾青年,引他人的同情,趁机作案,又能当众不被怀疑。 “诚然,有一些细节是小狼因为野外生存经验丰富而临时应变所致,但大多数的既定方针,都是韩金匙一步步极其精准地谋划的。而地下室本身的无光空间,更利于常年在自然中生活,适应各种没有现代工具陪伴的原始生活的小狼挥他的杀戮技巧。 “屠强的作用一样不可忽视,你表面上是在帮助张宏远先生,但你实际上却在收集对张家有利的证据,能销毁的就销毁,不能的就推说并无效果,张家人不怀疑你,没有去征询其他律师的意见,全面信任你,可以任由你挥。 “到时候你表面上已经尽全力了,而张晓影那一个亿在张宏勋先生临终前意识未必清楚的遗言无法作数的前提下,这一亿资产依然归属第一顺序继承人庞芳和韩金匙。我说得对吗?屠律师?” 屠强耸耸肩,他也轻松了。当然,他的恨意只限于对自己那个邪恶的养父,既然报了杀母之仇,以后都只是兄弟恩情了,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不错了,对得起结义之情。 于果接着说:“而嫁祸给庞芳却是韩金匙所有令人叫绝的计谋中的最强音。庞芳现自己被这种毒针凶杀案嫁祸后,就算想尽千种理由,也不会往自己儿子那边去想,她那么爱儿子,又怎么会相信养子会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呢? “退一万步讲,即便当她听警方放出假消息,说是张晓影被蔡雄用毒针杀害,她推测是儿子做的,也万万想不到是儿子要嫁祸自己而为,只认为是不成熟的儿子一种为了获得财产而采取的幼稚而冲动的做法,却没想到儿子比自己更加老谋深算。” 0221 让各位见笑了 于果看了看庞芳,说:“哪怕看到了毒针,庞芳也依然联想不到是儿子捣鬼,还以为是儿子也恰巧选择了自己当年使用的毒针,认为冥冥中有一种天意在安排,更认为是儿子跟自己心有灵犀,有着共同的潜意识。 “但她却不想让儿子出事,因此,一边承认了当年杀害连秀的事实,也就一并把派蔡雄杀害张晓影的事认下了,至于蔡雄究竟是如何杀害张晓影的,她管不着,但她会竭尽全力顺着警察说供词的。总而言之,杀一个人是死,再多认一个也一样死刑,何不全部大包大揽,让儿子好好活下去?” 说到这里,庞芳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泪水几乎成了喷泉,大片大片地洒落,衣襟已经都湿透,脸色涨得通红紫,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众人也都被深深震撼了,说什么的都有。可韩金匙却看上去以不变应万变的样子,并无所谓,眉目没有一丝一毫地触动。 假如说张宏远现张晓影没死的时候,已经杜绝了要雇凶杀死庞芳的念头的话,现在几乎就完全是同情她了。他觉得庞芳这一生的悲剧程度,完全不亚于连秀,尽管正如于果所言,这是她自己种下的恶果。与此同时,他也深深为大哥的亲生儿子如此邪恶感到十分心寒。 “毒药的出现,也是韩金匙一个极其邪恶的设定,”于果说,“关于这个是个意外状况,我没有证据,也没有把握,但既然韩金匙已经承认了他犯罪的事实,告诉警方就可以了。” 韩金匙突然问:“你那么有才,为什么不猜猜呢?” 于果笑笑:“好,我猜猜也行,猜得不对不要见怪。你性格虽然冷酷,却没有装得这么冷酷,你装给别人看,尤其是装给母亲看,其实是为一步步让别人认为你有抑郁症。最终,你当着母亲和他人的面演戏,说要吞下从非正常渠道购买的毒药自杀,被制止后再装作几天不吃饭之类的。 “你母亲心疼你,从此坚决看管你,不让你再有任何机会接触毒药和购买渠道。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母亲却留着这些毒药。她虽然不见得认为自己二十五六年前做下的恶事会被人现,但也许她认为自己终究能等来报应。 “因此这毒药留着随身带着倒不错,一旦事情到了无法回旋的余地,就用这毒药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她这次就是选择吃掉之后等于让案子陷入死局,并认下一切罪过。而她的苦心却正中你的下怀,既能达到你杀害你母亲的目的,又能达到保全自己的目的,一举两得。况且……” 于果顿了顿,无不嘲讽地说:“你让你母亲服毒自杀,这种痛楚对你来说,还觉得太轻呢。” “她不是我的母亲!”一直冷言冷语甚至沉默寡言的韩金匙,突然像是彻底爆了的休眠火山,这一声高喊令在场众人都不禁一阵惊异。 庞芳哭成了泪人,想要说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要知道,杀害亲生母亲之仇,岂能是一句道歉就能化解的?哪怕把他养育到这么大,虽说养恩大于生恩,也远远抵消不了这种仇恨。再说,她将他养大的前提是,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韩金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众人都哗啦啦让了开来。其实,韩金匙三人组合起来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恶魔,缺少了屠强的“文”和小狼的“武”,韩金匙只是一个大脑而已,并没有实际的暴力伤害能力。可即便如此,他给人的感觉太过恐怖,即便文质彬彬,众人也感到十分忌惮。 于果问:“我猜得对不对?” 韩金匙平静地回答:“你很会猜。可惜,咱们不是朋友。” 于果摇摇头:“你的确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说的那样,你并不是看不起穷人,因为你在贫穷的环境下度过了童年。可你很看不起比你智商低的人,觉得那都是废物。你觉得,在层次上,我和你属于一类人,所以你觉得可惜?” 韩金匙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于果说:“其实没什么可惜的,同一层面,但追求不同,人生观不同,咱们就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而且,咱们并不是同一层面的。” 最后这句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知觉,可是童雅诗、谭晶晶、路晨、张晓影和韩金匙,都有所察觉,并且深以为然。他们是真正懂得于果此言含义的人。 于果总结性地搓搓手:“你的复仇计划和三个亿的美梦,都破灭了。好了,我说完了。如果哪方面还有遗漏,或者有什么疑问,请告诉我。没有的话,那就请你跟着警车回去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庞芳哭得晕厥过去,整个法庭,被她凄惨绝望的哭声弄得阴风阵阵,听上去毛骨悚然。 韩金匙点点头,却欲言又止。 于果看看谷强和孙奇峰,两人点头,于果便说:“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 庞芳误以为儿子还有什么要对自己说的,便停止了哭泣,有些期待地看过去,只觉得上午的日光映照下,韩金匙的脸色一片漆黑,只有一双眼睛在闪着并不友善的光晕。 韩金匙撮撮牙花子,说:“说起来不大好意思,所以扭扭捏捏。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想说,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路晨朗声说:“你不要耍什么花招了,不给你戴手铐那是因为你目前还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行为。你要是没什么话说,就别拖延时间了。” 韩金匙笑了:“我知道,我的动作肯定没有于果快,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是自取其辱。”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张晓影必然会说“知道还这么多废话”,可她遭逢巨变,一瞬间懂事了好多,这时感觉有点不对劲,便问:“大……大娘,大哥身上应该没有毒药了吧?” 庞芳听她居然还管自己叫大娘,一时间羞愧万分,但她全心都在儿子身上,没去多想如何对不起张晓影,而是惊恐地回答:“应该都被我拿走了啊……” 于果警惕了起来,他看韩金匙说话没什么异样,那么毒药就不在嘴里,否则胶囊化开也是必死无疑,这就好办多了,假设韩金匙是要从身上掏出药来吃,那么无论多么快,都不会比自己更快。 可韩金匙冷笑道:“看你们紧张的,真是讽刺啊,我要杀的人都在这里,可这些人还假模假式地为我担心呢。” 于果冷冷道:“是真担心还是假担心,你心里清楚。你自己想象中的别人,都被你扭曲了。” 韩金匙沉下脸来:“我当然不会用同样的方法,那不就太没意思了?于大侦探,你不是还夸我智商高么?我得对得起你的夸赞。我那个混蛋养父,人品虽然不咋地,但论手艺还真是不含糊,他可不光是会木匠活儿,还是铁匠、石匠、瓦匠,还会做打猎用的装备和陷阱,但我最佩服的,是他能做炸药。” 全场大惊,连声喧哗也没有,全都惊恐万状地看着他。屠强也骇然望向韩金匙,显然,这并不是计划的一部分,或者说他这才明白自己也并不知道计划的全部内容,只有韩金匙自己掌握了最终版本。 韩金匙旁若无人地说:“我听人说,胶东市法院这边的设备挺先进,枪支是别想带进来了,那么就得从别的方面着手了。我弄了点土炸药在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说土的因为鄙人自己做的,手艺粗陋,让各位见笑了,但各位一会儿见识到威力之后,应该就不至于说土了,更没可能笑了。” 于果第一次感到心惊胆战,他再神奇,骨子里也是人类,千算万算,没想到韩金匙能走到这一步。 看到于果的样子,韩金匙的表情十分满足。 全场大哗,最少有二三十人开始朝屋外乱跑。 于果猛然望向童雅诗和谭晶晶,使劲皱了皱眉,自然是要让她们快走,可是童雅诗和谭晶晶虽然花容失色,却互相看看,艰难地摇摇头,那意思是不肯离开,怕他出事。 于果有些恼怒,可是他无论怎么使眼色,这两个女人都似乎无动于衷一般,除非于果离开,她们才会离开,而她们很清楚,于果是不会离开的,他的责任感太强了。 旋即,于果又看向张晓影,张晓影却也一样,拉着父亲和弟弟,走到童雅诗和谭晶晶身边。路晨看在眼里,尽管此刻惊心动魄,却还是有些酸楚。当然,她也明白,自己和爱慕于果的其他红颜知己不同,她先是个警察,其次才是女人,她不离开现场,于果就不肯走,而她也是绝不可能离开现场的。 韩金匙突然站起来,几个起落跳到过道,动作居然也很敏捷。路晨大喊道:“抓住他!”其实她是喊于果,因为于果抓他最保险,但喊得含糊一些,有利于麻痹韩金匙。 可韩金匙却在无法阻止的狂奔人流后面停住了,微笑着说:“遥控器就在我的手表上,谁想从任何方向靠近我,或者有在我看来像攻击性的样子,我都会摁的,所以,于大侦探,麻烦你别乱来。我摁了以后,一分钟之后就爆炸。这个设定可不是为了仁慈,只是为了方便我离开。 “但是,现在告诉你们也没关系,谁要是靠近我的车我也立即摁,一分钟而已,你们就算马上出动防暴警,等他穿上衣服,这车早就飞上天了。对了,里面还有好几条线呢,别乱剪,剪错了马上爆炸,能明白我的意思吧?你们任何想要拆除炸弹的行为,都是徒劳的,也许真有人才能拆除,可这需要时间。” 0222 片刻的光明 庞芳哭喊道:“儿子,别一错再错了!这些人都跟咱们没怨没仇,你别犯下更大的罪孽了!” 韩金匙居然转过脸来,肯跟她搭话:“你也有资格跟我说‘别一错再错,没怨没仇’?你杀了我妈妈,又抢了我爸爸……全世界的人都来指责我,也轮不到你!庞芳,我今天最大的遗憾不是事情败露,或者没杀了张晓影,那都是副产品,我真想杀的人是你……” 庞芳先是一怔,随即是无穷无尽的绝望,她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儿子了,嘴巴啊啊地叫着,已经失去了理智。? 网 韩金匙一字一顿地说:“但是,好在你已经必死无疑了,你杀我妈妈的事情曝光,虽然这迟来的审判来得太轻,而且我也许会走在你的前面……但知道你非死不可,我也真的很满足了……” 庞芳听到这句,直接晕厥了过去,有女司法人员立马蹲下救助。 谷强喝道:“韩金匙!负隅顽抗是没有好下场的!你现在唯一的出路……” 韩金匙烦了,手抖了抖:“再多放一个字儿的屁,我就摁了。你能不能闭上你那充满正能量的官方语言腚眼?我听到你这种说话方式就想弄死你。不过,看在你是这里最大的管事儿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就不引爆,怎么样?” 谷强脸面上挂不住,可他知道继续把劝服类的语言说下去只能被羞辱得更厉害,只得正色问:“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但要求不能太过分……” 韩金匙突然哈哈大笑:“傻逼!我逗你呢!谁信你的话呢?自来绑匪或者其他汽车炸弹案件的歹徒向警方提要求,就从来没有真正实现过的时候,都是磨时间而已。你说不要太过分,那也不过是为了显得真实点,安抚我罢了。” 谷强感到十分恼怒,压着火厉声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明说了吧!” 韩金匙清了清嗓子,说出一句震惊全场的话来:“我还能上哪儿去?我肯定是要被判死刑的。既然如此,我何不死得轰轰烈烈呢?这炸弹,就足够让我轰轰烈烈地走。对不起了于大侦探,对不起了警察同志,我没啥要求。我就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享受一下摁动按钮引爆炸弹的感觉。这种感觉一般人一辈子也等不到,我就要死了,何不试试?” 一阵阵因为极度惊恐而出的尖叫出,剩下为数不多的人开始蜂拥而出,场面再度陷入混乱,留下的,只有童雅诗等女子,张宏远和几个死忠部下、警方和法院的执法者,而且还要疏导现场以免生踩踏事故。 那些法院的工作人员虽然也是执法者,却不是警察,但他们并没有选择离开,一个也没有,全都面目铁青,可以看得出,尽管也很害怕,责任感却不允许他们走,路晨看在眼里,很感动也很钦佩。 谷强电话请示上级后,等待武警、拆弹警察和消防警的到来。 于果盯着韩金匙,一言不,可态度却很平和。 韩金匙感到可笑,“哈”一声,说:“你说我爱扮酷装逼,你比我更装逼!这时候就别装什么淡定了,或者脑子里在琢磨着怎么劝说我‘不要伤及无辜,你妈妈活着的话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副模样’之类的……” 于果凝然道:“你说得没错,你精研很多学问,当然包括心理学,我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你早就死心了。” 韩金匙忽然从身上抽出一副变色镜戴上,说:“但根据我的情报,你还会催眠术,不简单呐,除非不去看你的眼睛。可不朝你这边看,又不能及时掌握你的动向,只能戴这个了,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在耍帅。呵呵,哈哈!” 于果心里一沉:“这家伙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真的到顶峰了……这可怎么办?” 韩金匙戴上变色镜后轻松了很多:“哟,看你那眼珠子咕噜噜转的样子,到底想出什么好主意没有?任你功夫再高,脑子再好使,你也是血肉之躯,你能对抗得了炸药么?真可惜呀,伟大的侦探于尔摩斯,刚刚名震胶东一个小时,就要血肉横飞了。” 于果福至心灵,已经想到了主意,嘴上说:“实在没办法,我也只得认命,不过这不等于我输了,我毕竟在破案方面的对决上,赢得很彻底,你用这种暴力手段来抹杀我的成绩,那是粗鄙的下策,也配称得上是智慧?” 韩金匙为之语塞,可很快辩驳道:“你要是真那么神,就应该算得到!”可他迟疑了一下,又说:“当然,诚如你所说,可能我扭转局面的手段不太光彩,但我也实话告诉了你炸弹的位置、引爆的方法和时间限定,甚至炸弹拆卸有可能造成的危险,这还不算最大限度的‘剧透’吗?人家说,剧透死全家,呵呵,看来真的应验了……” 韩金匙之前沉默寡言了二十年,眼见自知大限将至,居然像是要把这辈子没说的话一股脑全部还上一般,进入了自认为幽默的癫狂状态。 于果却说:“那好,既然咱们彼此不服气,那你愿意来一次最后的对决吗?” 韩金匙一怔:“什么?”随后轻蔑地说:“所谓‘对决’,应该是公平的。你说对决就对决?我就快没命了,你却名利双收,这公平吗?” 于果肃然道:“我也赌命,你敢么?” 韩金匙这回真的是愕然了:“这怎么说?”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如果输了,你就引爆炸弹,因为我距离炸弹最近。” 韩金匙错愕万分:“你……你要拆弹?”心里却大为后悔:“这小子……我以为我把他研究透了,武术,催眠术,推理……可他怎么什么都会?他真的会拆弹?我真是麻痹大意了……” 童雅诗、谭晶晶、张晓影和路晨也都误以为于果这么说,是因为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儿,又都重新燃起了希望,可同样也都捏了把汗,要知道,拆弹不是别的绝活儿,那是没有任何回头余地,只有一次机会的事情,本领再高,经验再丰富,也得看命运之神是否垂青,否则,绝活儿就真的“绝”了。 于果见韩金匙脸色陡变,微笑道:“你害怕了?” 韩金匙却强硬地说:“我害怕?炸弹是我控制,我有什么害怕的?我已经无惧生死,我有什么害怕的?于大侦探,你别忘了,你一没有设备,二没有防护衣,而且只有一分钟时间,只有一次机会,你吓唬谁呢?真以为用心理战术就能把我镇住?” 于果莞尔一笑:“看来确实难逃你的法眼,那我何不跟你明说呢?不错,我不会拆弹。虽然大学是学理工,但那是为了谋生,在国内,文科前途堪虞。但高中时候我是文科生,因为我很头疼数理化,就算动手拆过很多东西,可炸弹真不在其中。” 韩金匙见他态度真诚,不想撒谎,可仍旧不敢怠慢,因为他太看重这个对手了,便说:“那你既然有自知之明,还赌个什么劲儿?” 于果针锋相对地问:“既然对决要公平,那么请问,你刚才告诉我炸弹的位置、引爆的方法和时间限定,甚至炸弹拆卸有可能造成的危险,这些信息,都是真的吗?” 韩金匙愣了一下,很快阴森森地说:“我胜券在握,对那些平头百姓,我懒得撒谎,没有必要。对你嘛,我那是十分尊重,也不想骗你。所以,假如你认为我还有人格尊严或者其他什么还算可以的东西的话,我愿意用它来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很好。”于果深吸了一口气,问:“我想要阻止它的爆炸,你能给我多少时间?” 韩金匙冷笑道:“太可惜了,我现在才现你的意图,但好在不晚——你不要一边说话一边靠近我。我知道你不随便动手,可为了不让我摁动这个按钮,你会毫不犹豫地拗断我的手臂,甚至把我的脑袋从脖子上扯下来……” 庞芳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悠悠醒转过来,老泪纵横地喊道:“金……金匙……别……于果,于先生,你别这么做……金匙就是要被枪毙或者注射死……我也没办法,但……但你别把他弄得这么惨……我……我不想啊……我爱我的儿子……” 韩金匙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就像凄美的母爱给了他片刻的温暖和感动,但这只不过是暗夜里极其罕见的闪电,只造就了片刻的光明,无法在瞬间重塑他的人性,因而不可阻挡地迅被更大的复仇之雨组成的狂潮所彻底吞没。 韩金匙的恨意,达到了他此生的最顶峰,就像一个逐渐扩大的黑洞,要把所有的物质乃至光明本身都吞吃掉。 于果明白,韩金匙此时油盐不进,已经无可救药了,最重要的是,因为无可救药,也同样无懈可击,如果不是自己准备了两套方案,恐怕也要和庞芳一样绝望了。 那么,接下来的第二套方案开始进行,可能要花点钱,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因此,于果郑重地说:“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韩金匙淡淡地说:“很好,你总是比别人有分寸,没有继续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我相信你的爆力惊人,可这必须在一定距离内才好使。你再快,也快不过我动一动手指头,对吧?” 于果点头:“我刚才就没打算这么做,因为你还不知道我关于对决的提议,所以,还是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我想要阻止爆炸,你最长能给我多长时间?。” 韩金匙森然道:“你这么想死?那好,我也大方点。你现在朝那辆车走过去的时间,我可以抛去,忽略不计,等你到了汽车那里,再送你一分钟时间,接着我就摁动。也就是说,爆炸之前,我总共可以给你两分钟。怎么样?” 0223 最后的死亡飞车 韩金匙此言一出,等同于判了所有人死刑,因为哪怕认为于果可以创造无数奇迹的路晨、谭晶晶、张晓影等女孩听了这话,也是面色大变。八一 中 文网 唯一只有一个人神色笃定,用更加坚定和信任的目光凝视着于果。 她是童雅诗,是唯一知道于果身负巨大秘密且略窥冰山一角的人,对她而言,其他人都没什么区别,她是独一无二的。她相信于果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世界的常理是无法拘束住于果的。 于果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没必要做这个动作,这是为了麻痹韩金匙,令他以为自己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最多会佩服自己的胆量,自认为胜券在握,那也就不会在关键时刻再次变卦,刁难自己。 接着,于果将双手从兜里掏出来,来回晃晃,接着又看了韩金匙一眼。 韩金匙受他激将,冷冷地说:“我说到做到不会反悔!你走到车子后备箱并且打开它,看到炸弹之前,我不会摁动。但这不等于你可以无限拖延时间,快点儿!别把我少有的耐心全部磨没了!” 于果故作苦涩地笑笑,显得毫无办法,走向外面,直到和四个女孩擦肩而过。 童雅诗表情不变,嘴上却轻声说:“大喊有炸弹,让所有人都离开,咱们也全力奔跑!” 于果微笑:“谢谢你,但我得遵守规则,这不是迂腐,你相信我吧。” 韩金匙却听到了,在后面大声说:“幸亏你没有这么做,觉得一分钟足够了吗?告诉你们,这里人来人往,就算这栋楼上的所有人能在一分钟之内全部下楼,你能让街面上的行人全都在一瞬间能理解你的话并且相信你的话吗? “不过,你这几个女人的确很狡猾,给你出这样的馊主意,那就别怪我压紧条款了。从现在开始,除了你之外,谁的脚朝外挪动一下,我就立即摁动按钮,大家一起玩儿完,怎么样?” 童雅诗十分后悔,她紧紧地凝视着于果,深爱、感激、疼惜、相信、佩服、敬畏……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加上近在咫尺,已经足够让于果看懂了这眼神里包括的全部含义。 于果看着欲言又止的张晓影、路晨和谭晶晶,露出一向毫不在乎的淡然自若,沉声说:“你们如果以前一直对我深信不疑,现在也一样,相信我。” 张晓影突然淌下泪来,她经过这生死巨变后,性格也跟以前迥然不同了,只不过她自己并不自知,她已经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于果继续向前走,直到走到一堆豪车跟前,才想起来问:“对了,我还不知道哪辆车是你的呢?” 韩金匙冷冷地说:“都是我的,但我喜欢自己开车。” 于果立即明白,走向了其中唯一的一辆奔驰全尺寸越野车顶配,这辆车必须得自己开,车主绝不会专门找个司机,因此只有可能是跑和suV,但跑的后备箱是个摆设,用来装软顶或者硬顶敞篷,也不可能放置炸弹。 韩金匙见于果一下子就选中了,心想:“这个人心思这么细腻,而且能这么随机应变,想象力丰富,又随时切合实际……可惜了,我和他都得死,只不过是前一脚后一脚而已……也罢,到了那边,他算是我妈妈的恩人,到了那边,我见到了妈妈,再一起向他道谢吧……” 但接着心里又强硬起来:“至于之前死了的那个李艳,我现在也没有后悔过,她虽然不至于死,但活着也没什么益处。自古以来,卑贱的生命都是被高贵者用来作为奠基石和踏脚石的……” 于果示意韩金匙,韩金匙的另一只手摸出了车钥匙,摁动了后备箱。 于果说:“你把车钥匙给我吧。” 韩金匙一怔:“你要它做什么?” 于果有些自嘲地说:“这车很好,我想,假如我要死了,那起码拥有一次它。而你,你不是也不打算活了吗?这车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了。” 韩金匙没看出什么不对头,虽然心里也猜测:“难道他是要用一分钟时间迅开出去?这不可能,这是市中心区,而且一直堵车,他能开到哪儿去,到了闹市区人更多,两分钟就要爆炸了,杀伤力更大!他这么聪明,应该能想象得到!” 于是他短暂地驱散了自己心头的不安念头,将车钥匙抛掷过去。 于果随手一抄接住,然后有些调皮地朝四个女孩笑了笑。四个女孩的心里都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 “啪”一声轻响,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大门。就像是潘多拉打开了魔盒,释放出了各种恐怖的怪物。但希腊神话里的潘多拉盒里,还有“希望”存在。 韩金匙一阵阴毒之极满怀恶意的笑声异常尖锐,与此同时,他几近亢奋地大喊一声:“开始第一轮倒计时!”他很清楚,虽然看上去十分大方地送了一分钟给于果,但于果哪怕是拆弹专家,想要看清楚这炸弹的大略构造,一分钟也不见得够用,更何况是要判断哪根线可以剪短,再说,只有一次机会。 韩金匙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墙壁上的大钟,余下所有人的眼睛也都看过去。 于果看了一眼后备箱,里面的确是有一个看上去不小的东西,乱七八糟,有长管也有方块,这一大坨加起来,光打眼一瞧,哪怕完全不懂炸弹的人,也可以腾飞想象力去尽情猜测它的巨大威力了。上面有一个闹钟一样的东西,好在还没有动。 韩金匙讪笑道:“看够了没有?已经十五秒了。看看下面的那些红线蓝线绿线黄线,猜猜怎么安全拆掉它?”他这短暂的二十几年一直都郁郁寡欢阴冷沉默,这两个钟头内,却是他笑得最多的时候,过了之前所有时间的总和。 于果却突然关上后备箱,然后坐上了驾驶室。 所有人都错愕万分。 韩金匙真愣了:“干什么?你不会是想通过中控来拆炸弹吧?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四个女孩都很聪明,但真正跟于果思维同步的只有童雅诗,她立即觉察到了不对头,竟然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充满了绝望:“你别送死啊——!” 于果朝童雅诗回眸一笑,什么也没说,立即动了车子,一脚踩开了油门。 韩金匙这才恍然大悟,森然可怖地嘿嘿几声,黑暗再度攫住了他本来就已经邪恶不堪的心,嗤笑道:“我其实想到了你会这么做,但太过荒诞被我否认了。可你居然真的这么做……满街都是人,就算不堵车,你开半个小时也到不了郊区,可两分钟以后,炸弹就把你当卫星送上天了——哈哈哈哈!” 车子疾驰出去,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就连一向钦佩于果到了极点的四中队众警员,也都觉得于果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可在这等着爆炸固然不对,但开上街难道就不会死伤一个人了?这是不是也一时冲动太欠考虑了?而且还有可能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 尤其是谷强和孙奇峰这样当领导的,本来以为要破一个耸人听闻的特大案件,个个都要立功受奖前途远大的,可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一旦出了影响力极坏的大面积杀伤事件,那他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准功劳一点儿没有,还得降级、摘帽子甚至判刑!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死了! 可远远地,有人惊呼,那车子居然如同人自身的头部和四肢一样,灵活到了极点,几下穿插腾挪,居然以极快的度很险地避开了各种人和车。 韩金匙看在眼里,也是由衷地佩服:“真是让人尊重的对手,我栽在他的手里,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但他这车技再厉害也不好使了,时间根本不允许。说好送你的一分钟,多这一分钟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我还是会兑现自己的诺言的,这也算是对你最后的补偿吧。” 大钟终于指向了一分钟后,韩金匙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然后伸出手指,对着自己的手表摁了一下。 这一下众人都看在眼里,仿佛是魔王亲自打开了魔界之门邀请众生,个个脸色煞白,万念俱灰,知道再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既然如此,所有人也都像是从被施了定身法后突然解封,全都狂叫着冲向韩金匙。张晓影和路晨都恨死了他,可张晓影却觉得韩金匙也十分可怜,便没有动手,换做别人,早被她打成重伤了。 路晨忍住了抽他的冲动,大喊道:“都别动手!冷静点儿!”那些司法人员倒是听话,可巩帅一脸通红的怒火,狠狠一拳,他武功高强又一身蛮力,这一击动了真格,威力极大,韩金匙眼歪口斜,血喷了巩帅一拳头,就被揍飞出去。 屠强突然拦住,一把拉过韩金匙,可他最多会点擒拿和摔跤,哪是巩帅的对手,眼见又要挨揍,谷强和孙奇峰大声呵斥,唐军又上前抱住巩帅,才没酿成大祸。 庞芳绝望到了极点,早就昏死过去,否则她还是会死命拦住众人,不允许伤害其宝贝儿子。 张宏远也惊呆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童雅诗却一直朝远处看,这时候骤然间惊叫起来。所有人不明所以,这时候也顾不上打韩金匙了,全都跑出来看。 韩金匙也有些不甘心,一边挣扎着想要摆脱路晨刚刚给他扣上的手铐,一边大叫道:“怎么回事?告诉我!”他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他很害怕这种想法变成现实。 跑到童雅诗身边的人都惊得难以形容,他们看到于果的那辆奔驰车已经疯狂地冲向海岸街,直奔小码头。 “他是要牺牲自己,冲进大海——!!”谷强这才完全明白。 “不——!!”四个女孩异口同声地高喊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爱情随时跟随于果而死的巨大绝望。 0224 火海中的超级穿越 车子飞驰在海岸街,引起了一大片自以为手极快却一下子傻眼的抢道司机的破口大骂,骂声未绝,奔驰越野已经开始加,冲向了前往码头的长距离栈道。?? ??? 这时,骂声一下子全都停下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缄口不语。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这傻瓜怪不得这么不要命,原来真的是要去死!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么好的车技,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也不为过,却是不想活了!他们没看错,直线冲刺,瞬间加到了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而前面就是海!这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围观的人迅增多,尤其是外地的游客,都感到十分惊险,想要跑过去看看这疯子的下场如何。但好人也多,有人这就要脱衣服下水,准备救助这家伙,他的朋友还劝他别去,说一心求死的人可能反而会把救人者拖到海底。 路晨要开车追击根本来不及,她和张晓影体力都好,这时候一扫矛盾,配合默契,一路冲上三楼登高远望,看到这个场景,激动和痛苦的心情难以形容。 有个司法人员叫道:“这位警官快通知交警!让他们用扩音器疏散群众啊!” 路晨绝望地摇摇头:“哪来得及?等我说明白了,早爆炸了……好在不是海水浴场,否则进入水里也一样会伤及无辜的……” 而任谁也想不到的是,于果早就对系统命令道:“车子冲入水里时,如果车附近二十米距离还有人在,就把我和车一起送到一分钟以前的墨西哥荒无人烟的野外公路上,如果车附近没有人,都在安全距离,就只传送我过去就行!”这段话很长,可他只默念了一声“孟凝”,就等同于召唤了系统,直接阅读他大脑里比闪电还快的信息。 系统回复也极快:“附近没人,都在安全距离,这就传送您过去!但请说出起码一个具体标志,我只能追踪具体的人或者物品!” 于果急中生智:“从西向东数第二个有骷髅涂鸦的公路牌!多少钱都不讲价!”其实他从没出过国,并不知道外国的公路什么样,但他经常看的美国或者墨西哥电影,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山石,行走几天也看不到人,但涂鸦文化很流行,甚至在公路牌上也会出现。 他确信一定会有骷髅涂鸦的,而且绝对不止一个,他要试着赌一把,尽管时间短暂,但他本来就是跟时间赛跑的级穿越者。 系统立即回复:“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瞬间化作一朵稍纵即逝的量子云,变成一堆肉眼可见的数据,在宏观世界里坍缩,全部传送到地球的另一端。 也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了栈桥尽头的爆炸声,轰隆声几乎要重塑人们的耳膜。他看到了如同钱塘潮一般的冲天巨浪,群众狂呼,四下奔逃,公路上车辆都停顿了,甚至互相碰撞,司机们屏住呼吸,暂停争吵,全都将眼睛瞪到最大,努力地看着。 而他本人却在进入这个早晚温差极大,野性而又荒凉的漫长公路时,顿时有一种走在星际长城上,四下都是广袤无垠的冰冷太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闪一闪的星光。 等他全部被传送过来,所有的量子重新复制、排列、组合后,整个人的颜色由浅变身,感到重新又一次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新的生命体。 这时候,他才现,这边已经是黄昏落日,那些一闪一闪的星光,不过是红日余晖在千篇一律的金色砂砾上的映照。夜晚的寂静,也堪比星空。至于大小,这里虽然比不得太空的广阔,却也是四下望不到边,只有这条余热尚未消退的公路,还在表示自己仍旧在人类文明所及的地域。 于果恢复常态后,立即跑到一边,尽量不在公路上显得太显眼。公路很远处已经有一对双闪,看来是卡车,这里再怎么荒凉,毕竟还是有人的。只是,像他这样“无车之人”,确实是很不常见。 他找到安全位置后,系统问:“您要立即调回基准时间线么?” 于果摇摇头:“不必了,那不是还要多花钱么?要是我和车都穿越过来,自然要调回基准时间线,因为车子爆炸是不可以留在历史中的,哪怕是一分钟以前。可只有我穿越过来就没关系了,一会儿直接用同样的方法直接回胶东市即可。”他现在终于轻松了,彻底释放了紧张,和系统交流,甚至像面对一个真的人类讲话那样还点头摇头。 系统笑道:“您这么辛苦操劳,还能想到这个,果真是个守财奴。” 于果没搭理,而是单刀直入:“现在你可以说说了,刚才我的穿越,多少钱?” 系统笑道:“您猜呢?” 于果本来不喜欢它跟自己绕来绕去,毕竟再怎么智能化,也最好在严肃回答的问题的时候能像真的电脑计算机那样中规中矩。可现在真的把手头的大事处理了,放松下来了,于果也不介意和它逗闷子:“五万?” 系统收起了嬉笑,说:“十万,扣除后,您只剩下五百二十万积蓄了。您不要觉得多,这次我在权限之内用最高度传送您的数据,否则,您其实是躲不过这场爆炸的。如果再想要恢复,那恐怕就要花更多的钱了,还是这样毕其功于一役,最划算。” 于果情知它没有说假话,也是心有余悸,深以为然:“没关系,钱没了可以再挣,我这个人可是最大的本钱,本钱绝对不能舍弃。” “您虽然很抠,但权衡利弊的基本思路还是正确的,恭喜您想开了!” 于果没理会它的调侃,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红,甚至有一种烧灼感,而仔细查看衣服,袖子末端和风衣后摆都有一股烧焦的味道,看来只要再晚一两秒钟,自己就得承受这巨大的爆炸了。 按照自己适才尚未传送过来时大致看到的威力,最起码也能把几辆车同时炸飞,比机枪和手雷的威力大多了。自己再厉害,其实也就跟一辆没有火力的小型坦克差不多,这一炸虽然可能依旧可以活命,但说不定会重伤残疾,那就真完蛋了。 不过,即便那样,自己也可以卖掉现在手头的全部积分,然后求得恢复健康,可那样一来,一切就得重头再来了,要复活孟凝,积分需要两百万点呢。 想到这里,于果忽然问:“你告诉我,我现在有多少点积分?” 系统回答道:“25ooo点。是不是觉得莫名其妙就多了?您虽然有些穿越行为不赚钱,但是做好事,而且从长远来看,有利于在商业上提高知名度,树立正面的品牌形象,换句话说,是有潜力赚到更多的钱的,所以就潜移默化地增加了您的积分。” 这积分数字虽然出乎于果意料之外,可于果想到距离孟凝复活的数字还是太遥远,便再次想到了曾经要将财富成倍增加的办法,现在手里有着五百多万积蓄,那就要逐步开始实施了。 系统又说:“您不要再琢磨钱的事了,要知道,今天这件事解决得还是十分顺利的。您别忘了,幸亏是传送您自己,要是被迫把您和车子一起传送,别看是在墨西哥这样不富裕的国家,可互联网依然非常达,万一路过的卡车司机或者别的什么司机好事,把爆炸图片或者汽车残骸图片传送到网上,然后疯狂转,迟早会到出国的华人那里,再到国内。 “到那时候,终究会有人认出这辆车,要知道,这是中国车牌,是最明显的咄咄怪事,万一车牌只是被炸飞而没有被炸得粉碎,那这奇怪的事无法解释,就不妙了。而在胶东市,甚至整个省内,韩金匙安装汽车炸弹的事都是爆炸新闻,肯定很多人关注,包括研究他这款车,也就是说,迟早会有人比对这两则新闻,现车是同一辆。 “再接着会生什么事,不用我说您也会猜得到吧?一旦引网民热议那还是小事,可把这事闹大了,整到上层的某些人看到了,那您就会被注意到,甚至有可能被定为科研对象了。这有多严重呢?甚至将威胁到您的生命!我这不是危言耸听吧?” 于果明白它说得都是事实,想想刚才的千钧一九死一生,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凛然动容。 这次这件事生之前,于果总觉得,自己一个拥有级穿越系统的不死人,在普通人的社会里足够生活得游刃有余潇洒如意,可他万万没想到,普通人里居然也有韩金匙这种高智商、强忍耐力和完全丧失人性的对手,要不是他也足够聪明和客观上绝对强大,还真不见得能及时识破韩金匙的阴谋。 通过这件事得到了极大的教训,他打算再度调整自己的行为方式,需要更加谨慎当心,步步为营,一路悄然壮大。哪怕将来他的地位和财富也足够跟他本人的强大相匹配,他也丝毫不会放松。 系统接着问:“那您接下来要去哪儿呢?是要选择某个您认识的人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吗?” 于果点点头:“是的,但不是你想到的童雅诗、路晨、张晓影、谭晶晶她们。” 系统忽然笑道:“哦!我明白了,您是想念张丽云女士了,不错,她真的很有韵味呀!都市成熟女性,是男人的最爱!” 于果被它的胡说八道逗乐了,长舒一口气,说:“不是,是孟灵。答应了要陪她一家吃顿饭,不能说话不算数。” 0225 给美女们群发短信 系统讶然道:“不是吧?您怎么突然想到她呢?想换换口味?” 于果冷脸了:“以后还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你不开玩笑其实也能过得挺好,是不是?” 系统见他生气了,忙补救道:“哈哈,活跃一下气氛,有助于您体力的恢复,既然您不喜欢,那就尊重您的意见。 我的意思是说,那四位女孩都很担心您,您要是不及时出现,她们会以泪洗面,彻夜难眠,甚至会吓死的。” 于果笑笑:“没有你说那么夸张。不过你这倒是提醒了我,那我还是送短信给她们好了。但是,她们四个里面有三个是公众人物,我立即出现在她们眼前,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先,她们会觉得我无所不能,以后更加依恋我,而且做事放松警惕,总期待有奇迹出现,认为我就能帮她们解决,一切万事大吉,反而容易陷入危险。 “其次,路晨的情况很特殊,她背后是市局刑警大队,他们把案件弄好后都会仔细寻思,到时候会觉得我实在不可思议,甚至容易产生一定的怀疑。我觉得,我应该晚一阵子再出现,而且显得筋疲力尽特别疲劳,完全是侥幸死里逃生一般,这时候,他们再考虑到我平时远胜常人的优越表现,也就不会有大的疑惑了。 “而且,这件事只怕立即压倒了打虎视频,要是再有人爆料这是同一人所为,那对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很难说了。只怕还没等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圈,就先被那些拥有绝对权力的人注意到了,他们要是觉得我的能力是可以通过生物实验来获取,那恐怕他们也不介意解剖我。 “我当然也不会束手就擒,可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要永远离开这片故土,甚至全球范围内躲避他们的追杀,这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所以,还是等热闹几天之后再说吧,我到时候再出现,余温就会低多了。请你带我去见孟灵,但不用到她本人一分钟前所在地,就在她家老房子门外小公园的老树一分钟前所在的位置就行。” 系统笑道:“不好意思,那树有一百多年历史了,深深扎根在地底,等同于是地面的一部分,跟您之前说的公路牌不是一个概念,我无法由此设定您的旅行,您还是换一个吧。” 于果心道:“看来你这个级系统也不是万能的,这么多的条件限定。不过,即便这样我也挺满足的。好吧,那就那旁边的那石头狮子吧,这东西虽然沉,总不是跟地面连在一体的吧?” 系统笑道:“一般来说,很少挪动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那里,不存在什么一分钟以前的位置,所以花钱也会多……” 于果无奈道:“你是不是嫌我抠门,故意整我?好吧,我记得那附近有个推小车卖烤地瓜的,每晚都在那里卖,你直接开启我的无视状态,到那烤地瓜的人一分钟前所在的地方好了,再迅调整到基准时间线。” 系统笑道:“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传送到烤地瓜小贩所在的位置后,已经是中午十点半了,于果到了之后,立即回到现实时间线,然后买了一些水果和干果,再买一箱牛奶,前往五十米外的老房区。 系统突然提醒道:“您这次又花了一万,别激动,您别忘了您是从西半球回来的,价格当然不能少了……” 于果饶有兴趣地说:“我也没激动,看把你吓的。这么说来,现在是积分25ooo点,积蓄五百一十九万,对吧?” 系统说:“看在您比以前看上去大方了一点的份儿上,我再次提醒您,短信——”它故意拖长了腔,特别像一个混熟了的女性朋友一般,豁达、开朗。 于果一想也是,还真忘了,事太多了。他摸出手机,写了一个短信:“你知道我是谁。放心吧,一点儿事也没有,我活得好好的。但这几天新闻会很闹腾,我嫌烦,这几天就不出现了,过一阵再联系吧。看完后马上删除,不要回复,不要打电话。” 然后,他群给童雅诗、谭晶晶、张晓影和路晨。 系统本打算调侃说今晚不用翻牌子了,正宫娘娘和各位爱妃都收到短信了,可突然想到于果不喜欢这种玩笑,便硬生生吞了回去,可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它的“想法”也掠过了于果的脑海,令于果哭笑不得。 但系统又像个充满好奇的女人一样,忍不住问:“就不给张丽云?” 于果摇摇头:“张丽云跟其他几个人不同,我和她的交情谈不上很深。再说,不出意外的话,仲老四已经跟她接触,在谈购买物流公司房子和仓库的事宜了,我现在也不便参与,否则显得我真有阴谋似的。 “等仲老四现怎么找也找不到想要找的东西,要么死心,要么就怀疑是谁拿走了,张丽云这时候就会按照我给她出的主意,主动跟仲老四提起物流公司不好干,最近突然走了一个老员工严成,怎么也留不住。仲老四立马会认为是这家伙拿走了那重要物品,接下来就是狗咬狗了,坐等看戏就行。” 系统道:“明白了,再一次赞美您的英明神武,好了,我要去睡觉了,您忙吧。” 于果提着水果和牛奶,敲响了孟根生家的门,他打算中午简单和孟根生喝个小酒聊聊天,下午在孟家呆着,手机全部关机。再让孟根生打电话给孟灵,说晚上一起在家吃饭,他亲自下厨,好好露一手,做几个拿手菜。 ============================================ 于果还真没有猜错,张丽云此时此刻的确正在跟仲老四隔着一张桌子谈生意。张丽云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黑帮老大“四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和畏惧。 仲老四却觉得十分不耐烦,他最近要忙的事很多,要不是因为于果的威慑和自己的确万分需要那秘密藏匿物,他还真不一定亲自来见张丽云。可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态度亲切一些,便打足精神说:“小张,咱们第一次见,可咱是老朋友了。” 这是他的口头禅,第一次见于果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乐此不疲。但张丽云却很惴惴不安,搓着手说:“其实……我呢,是十分尊重您的,久仰您的大名……以前因为种种误会……总之,于果是我的朋友,他真不是故意得罪您的,还请您原谅他……” 仲老四一愣,心想,这娘们儿肯定不是揶揄自己,多半是于果什么都没告诉她,那就更好了,便打了个哈哈:“看你说的,张总,你这么漂亮,和于果那是郎才女貌。于果是我的朋友,看看,你从来不早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吧?” 张丽云呆住了,心里乱想:“不对!肯定不是于果没告诉我,于果还向我打听过这个四哥呢,肯定是不认识仲老四,否则怎么会动手打李闯的手下陶海江?怎么会专门帮我出主意对付仲老四呢?……那为什么仲老四会说于果是自己的朋友?……肯定是后来又生什么事了!难道是于果把仲老四降服了?” 最后这个推论实在太过荒诞,她只想了一下就完全否决了,要知道于果单打独斗再厉害,在这个现代化社会里,也无法跟权力、财富和人脉相斗,哪怕放到古代,能打如阿喀琉斯一般,也仍旧要听从阿伽门农的命令。 接着,张丽云又回味了一下仲老四这句话,其实依照她的聪明程度,不至于听不出仲老四在话里的暗暗讽刺意味,但她真的很高兴听到有人把她和于果看做一对情侣,这使得她作为成熟的女性多年脸不红心不跳已成习惯后,突然产生了少女的羞涩。 仲老四看她那样子,心里盘算:“看来她还真是跟于果有一腿啊!怪不得于果花这么大力气保护这老娘们儿!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虽然快四十岁了,但保养得真好,前凸后翘,看样子也特别骚,床上一定是个很野的货……便宜于果了,还真会选人!她要不是于果的女人,我也想好好玩玩儿……” 他的目光触及到张丽云衣领下那波涛汹涌的玉兔,突然打了个激灵,心想:“不……不行,我可别乱想,于果这个怪物,简直不是人……他说得很明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可不能……” 他立马收回目光,好在张丽云一直陶醉在刚才那段话里,暂时没有察觉。 其实,仲老四并不是真的决定和于果和好了,他从未受到过如此巨大的羞辱,这简直是场不折不扣的噩梦,这噩梦足够毁掉他现在所有值得珍惜和骄傲的全部东西,别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和势力,都不能安慰他去接受自己被彻底挫败的事实。 但说到报复于果,这只能归类于一个特别漫长的计划了,真不能一蹴而就,要知道现在心爱就连洪校长都打算捧于果,于果却不领情,可见要么是太高傲,要么是有更大的图谋。 这家伙既然在上升时期,自己可不能正撄其锋,送上门找死,还是观察一段时期,再作打算吧。目前的修好,虽然是假戏真做,但从时间角度来看,比真的还真。 而且,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找到那秘密藏匿物,更准确地说,是那手册,至于其他价值一两千万的钱物,比这手册而言,都是小儿科。这手册一旦面世,整个胶东甚至整个省内的官场,都会如同火山爆一般天摇地陷。 0226 给美妇人五百万 张丽云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您这次要和我见面,究竟是为了……?” “谈谈咱们俩一直没解决的那件事。? ” 这话让张丽云心头再次一紧,她知道,利益永远是最核心的问题,这世界上任何有生物的地方都是以利益为最终目的的。 仲老四意味深长地说:“是这样:之前我是真不知道你是于果的朋友,所以咱们一直搞得不愉快,说真的,也幸亏你和于果见了面,被我的人知道,否则,你应该听说过得罪我的人是什么下场。”这其实虽然是给自己找个面子,但说真的,在于果没有出现之前,他这话还真不是吹牛。 张丽云又庆幸又害怕,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但是,”仲老四再次缓和了语气,“现在网上不是有俗语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于果是我朋友,那我就必须让步,我这人,让天让地让朋友,仗义为先。所以,于果为你打伤我的那些手下,这些事都算个屁!那是这帮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我呢,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谈谈你那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 张丽云又惊又喜:“您……您的意思是说,不买了?” 仲老四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更加确定她肯定不知道手册的事,便放心地说:“买,当然是要买的,你先别担心,我这次可不是强买强卖。我听于果说,你想要四百万一口价?” 张丽云有些畏惧地说:“其实……其实三百万也挺好。”她从来没妄想得太多,三百万起码还能略微小赚一点,总不至于赔钱。 仲老四把手掌伸开:“你是于果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是什么?朋友讲的是交情第一,金钱第二!这么说吧,三百万,太少了,你原本要的四百万还差不多,可我再给你加一个一百万,五百万,怎么样?” 张丽云完全呆住了:“什……什么?”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怕看清楚了那明晃晃的手掌,她也一时半会还是没弄明白。 仲老四很满意她的表情:“惊喜吧?五百万,你就算真的等机场要盖,政府给拆迁费,你也最多得到四百万吧?别问我为什么就看好你那块地方,我这人吧,就是有点迷信,重金请大师看过了,那的确是块风水宝地。有人说了,你前夫出事了,这哪算风水宝地? “这就是凡人跟大师见识层次的差距!李金晖东窗事,是在你家里,又不是物流公司,对吧?那地方确实是个能招财进宝的聚宝盆,绝对没错!我对待企业的展是要用看待未来的思维去考量的,未来这个地方肯定不可限量!五百万,值!“ 张丽云真弄糊涂了,他这话破绽百出,难道机场拆迁的时候,还能给他更多的钱?就算真是聚宝盆,到时候逼着搬家,他还能赖在那里不走?看来真如于果说得那样,那房子和仓库里确实有藏匿物,要不然仲老四还能白花这个钱? 仲老四见她神色有异,误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连忙说:“哎呀,我这个人就是粗,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你的前夫李金晖……哎呀,人已经去世,我很不该提到他!见谅,见谅啊!我是无心之过。” 张丽云强笑道:“好说,您太客气了,这没什么,都过去了。” 但她的心里,却想到了前几天生的事。 仲老四托人约她见面,她知道肯定是为了物流公司,怎么也躲不过了,倒不如爽爽快快地坦然面对。 可这样一来,也没时间用调离的办法试探严成的真实身份了,索性直接公布好了。 她昨天上午宣布自己要卖掉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买方是西沙集团,但双方正在洽谈,不见得真能做成这笔交易。 可严成的表情突然不对劲,被她捕捉到了。昨天下午,严成就递交了辞职信,张丽云很佩服于果的未卜先知,可还是假意要苦苦挽留,说老员工是公司宝贵财富之类的套话,但严成去意已决,执意不听,因此张丽云只好让财务科结清本月工资。 这跟于果原本的计划不符,因为严成是自己要离开公司的,张丽云还没把来得及把他调走,逼迫他为了非要在仓库待着看管藏匿物而辞职,他就自己自动走了,这样更好。 现在看来,严成果真有鬼,那这样一来,张丽云只能采取于果的建议,潜移默化地将仲老四的目光转移向已经辞职离开的严成。 因此,她便按照于果所言,装作犹豫了一阵,把仲老四弄得心痒难搔,精神折磨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那个……我……我……我同意……” 仲老四大喜,一拍桌子:“好!那咱们这就签合同!”他毕竟是黑道大哥级人物,这一拍击颇有威势,吓得张丽云差点失声喊出来。 可张丽云却犹疑不定地再次试探着问:“您……您不会变卦吧?” 仲老四嚷嚷道:“变卦?你这不是看不起我嘛?”心里却大叫庆幸:“我他妈的还怕你变卦呢!”立即从身上摸出一张银行卡,大喊道:“服务员!没带钱!刷卡可以吗?” 服务员应声拿出刷卡机,要知道这家咖啡厅是高端消费,老板是新加坡的富婆,专业高规格手磨咖啡,来这里消磨时光或者谈生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时间是金钱,也懒得掏腰包,直接用卡消费十分正常。 可即便如此,见多识广的服务员小姐还是被那一大串“o”给彻底吓坏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仲老四指着这张卡,得意洋洋地说:“密码是123456,五百万,怎么样?当然,现在只剩下四百九十九万九千七百块了,你不介意请我喝这顿咖啡吧?” 张丽云虽然知道他绝不会蒙骗自己,可也没料到他真能这么爽快,老实说,被黑社会欺负能不出事就足够烧高香了,有几个能像这样反过来占黑社会的便宜?要不是于果帮自己的忙,自己哪有这好福气?当年给于果一百万消除名誉上的污点,但人家立即给自己赚回了五百万,这简直是生命中的贵人! 想到这里,张丽云感激涕零,忙不迭连连点头:“您真是太大方了!怪不得大家都服您!您真是以德服人!” 仲老四满意地一仰头,喝光了咖啡,从包里拿出合同:“张总,我这玩意都带来了,没办法,谁让咱效率高!来!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这是大事,张丽云也不是特别富裕,连带自己的小公司值个一千来万,加上这五百万,也没过两千万资产,只能算个中小老板,对此是十分慎重的,按理说,她应该委托律师,好好看看这合同里面有何猫腻,是否有欺诈行为和言语上模棱两可值得玩味儿、甚至有歧义的恶意陷阱。 可她真的不敢。要知道她虽然以前不涉足黑道,最多打打擦边球,认识一些混社会的小老板,但仲老四这种级别,真的是想也不敢想去结交。平时听有生意往来的混社会朋友喝酒聊天,吹牛说见过四哥,四哥杀人不眨眼,而且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要知道,眼前的仲老四满面笑容,虽然笑得很难看,却是非常少见的好心情,而且还真给自己五百万,自己非想要破坏人家的好心情,那是自己找不痛快。往轻了说,五百万的生意说没就没了,往重了说,说不准又结仇了。人家这次看着于果的面子,再得罪一次,那就谁的面子都没了。 最重要的是,这合同还能怎么欺诈?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全部转给人家,这已经是顶了,也不可能有什么诈骗的余地。自己到时候把产权证明拿出来也就行了。 念及此处,张丽云连忙说:“那我看一下。”她用最快的度看了足足五分钟,每一次抬头都不敢挑起眉毛,生怕看到仲老四那张已经渐渐失去耐性的脸孔。 看过之后,张丽云又用于果教给她的话试探道:“请问,您把我这地方要去,是要等机场拆迁吗?” 仲老四一怔,心想你管得倒宽,嘴上却客气滴反问:“怎么?有问题吗?” 张丽云步步为营,稳打稳扎:“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机场拆迁虽然是板上钉钉了,但估计得有个最少一两年,您这一两年内空置它真没必要,要是能继续做个生意,那就可以充分利用了。” 仲老四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替自己操心收益问题,便问:“张总,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有话就请说,能办我一定办。但五百万不少了,你要是再要,我可就真不能给了。” 张丽云噗嗤一声笑了,显得十分妩媚,仲老四不是没见过女人,可很少见到她这样有风韵的成熟都市美女老板,一时间不禁呆住了。 张丽云说:“五百万这么多,我还能有什么不知足?仲老板,您真的说笑了。可是,我觉得您还是继续做物流的好。虽然您以前可能没接触物流生意,但物流公司现有的东西,就可以继续运作,您要是改干别的,又要重新投入了。” 她局促不安地搓搓手,很不好意思地说:“您看,我说了这么多废话,耽误了您的时间,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那些工人跟着李金晖干了这么多年,又跟着我干了这些日子,也都不容易,一听说我要卖,有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立马辞职了,怎么也拦不住。 “唉!其他工人也都表情迷茫,我知道他们都对这里产生了感情,割舍不下,毕竟干了这么多年了。尤其是他们很多都是乡下出来打工的,就会干这个,已经非常熟练了,再让他们去另谋高就,也不大合适。虽然那附近物流公司很多,可我开的工资是最高的,他们都指望着工资生活呀!” 0227 惊天动地大事件 仲老四这才明白,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这么点儿事!哈哈,你放心!这公司我说要就要了,自然是要保障工人的利益!经验丰富的老员工是公司最宝贵的财富,你也是做企业的,肯定明白这个道理!我保证,只要他们还好好干,我一个也不会辞掉!而且,你给多少工资,我绝不下调一分钱!” 张丽云大喜,连声道谢。? 网 当然,她喜的是自己终于顺嘴很自然地把严成的离开说给仲老四听了,等仲老四将来现怎么找也找不到藏匿物品,甚至现了有密室,里面却是空的,那就会记起自己的这句话来,到时候追问自己,那走了的所谓“经验丰富的老员工”是谁,自己就可以明确将所掌握的严成的全部信息告知了。 这一招很毒,但没办法,自己先要保护自己,而严成也并不是什么好人,毕竟也是黑道卧底,让他们狗咬狗,是最好的结果。 确认没什么明显问题了,张丽云签了字,随后站起来和仲老四握手:“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这次要是提前告诉我是为这事,我就早早带上产权证明了,我明早就送到您的西沙集团财务部,好吗?” 仲老四虽然只握了一下手就很礼貌且警觉地放开,但张丽云那柔弱无骨的纤纤柔夷,还是令他心神激荡,浮想联翩。但这么好的美妇,已经是人家的胯下坐骑了,真是可惜!但他一来没有不服气,二来没有非要抢来据为己有的念头,完全因为这女人是属于于果的。 随后,两人各走各的。 仲老四甚至很龌龊地舔了舔自己的手心,仿佛能舔到张丽云的脸庞一般。 等到了他的豪华加长版悍马里,他才恢复了冷峻残酷的面容,心里暗暗地想:“于果,你给我等着!今天你敲诈了我五百万,可不只是五百万的账要跟你算!这五百万是买你的命!我够大方了吧?你的命真值钱!人都有顺风逆风的时候,等你哪天不顺倒霉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到时候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还要把你所有的女人都操了!” 其实,他也真不算是赔钱了,毕竟盖机场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拆迁最少也是四百来万,他用一百来万就能得到那个手册,已经是特别划算了。再说,区区一百万而已,他的一个赌场开张半年就赚回来了。 司机看着老板阴晴不定的脸色,一时也有些畏惧,拿捏不了主意到底要不要立即开车,只能安安静静地等老板的命令。 仲老四在心里了一阵狠,突然现司机居然不动弹,大怒道:“你他妈残废了?还不开车?用不用我把你打成真残废?” 这司机并不是他从部队找来的散打冠军保镖,而是一个老关系户七拐八拐的亲戚的儿子,那个老关系户对其亲戚也很烦,也盼望随便应付一个差事就好,仲老四就安排他开悍马。 现在仲老四也想开了,什么散打冠军?都是屎,对于果这种人来说,跟普通人毫无区别,司机只要会开车就行。仲老四反正随车带着枪,而且不止一辆车,轮番坐,而且都有一辆跟随自己车的副车,里面装满了枪和拳脚功夫都不差的保镖。 他也有自信,只要不招惹于果,那自己这套防御措施还是奏效的。至于说于果那种类型的人,天知道还有多少个,但总不至于都被他遇上吧?估计也许外国会有,但国内只怕仅此一个了。 不过好在,恨于果归恨于果,他今天中午还是有决定性的收获的,总体来说,还是很高兴。 到了别墅后,手指已经接上后就立即投入工作的李闯在门口迎候,可以看得出,他对于果是满腔怒火,只可惜力有未逮,本事跟怒火不匹配,想报仇也无能为力。 仲老四本想安慰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忽然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还是别告诉任何人的好,便招呼李闯,进门一起吃中午饭,刚才那顿咖啡,把他给喝饿了。别墅里有厨师,仲老四喜欢广东菜,专门找了个这样的大厨。 可就在这时,郑荣一脸铁青地闯进来,看样子吓得不轻,有些失魂落魄。 仲老四白了他一眼,轻蔑地斥道:“看看你!好歹也是个副总,怎么这么跌跌撞撞的?稳重点不行吗?” 郑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说:“四……四哥!出……出大事了!” 仲老四签了合同心情好:“有个屁大事?怎么?庞芳和张宏远在法庭打起来了?不至于吧?他俩再怎么互相恨,也不敢在那里动手吧?” 郑荣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比这事儿大多了!惊……惊天动地啊!简、简直是美国大片儿!” 仲老四饶有兴趣地追问:“来来来,一起坐着吃饭,你给我详细讲讲!” 郑荣坐下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雪碧,但他以为那是雪碧,其实是白酒,差点喷出来,仲老四情绪极好,看了哈哈大笑,李闯看在眼里,却依然面目阴冷。 说实在的,李闯从骨子里希望仲老四替自己报仇,自己从来没受过这样大的气,见仲老四还跟没事儿的人一样,有些怨怼,说:“四哥,于果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仲老四看了他一眼,李闯不便与其对视,只得低下头。 仲老四放下手里的餐具,淡淡地问:“你想让我怎么办?”李闯愕然。 当然,这话压根就不是真的要问李闯,因为接着仲老四又说:“现在不是你想让我怎么办的问题,是我能怎么办的问题。你当时被送医院了,没看到他一个人轻松单打五十个人的场面,那……那场面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李闯愤愤不平地说:“四哥,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除了洪校长,在胶东地面儿上谁能压得咱们透不过气来?这也太耻辱了!他再能打,不也是血肉之躯?咱们又不是要跟他华山论剑一决武功高下,他难道挡得住子弹?” 仲老四叹了口气:“闯子,你都多大岁数了?人家说,年轻气盛年轻气盛,你四十大几的中年人了,还这么气盛?他是挡不住子弹,可你当着他的面儿掏出枪,你的手指就得废掉,人家那还是手下留情了。 “你去医院了没看到,咱们的人最少十个身上带枪,全被他一把抓住全拗断了手臂,枪也都踩碎了。距离远你打不中他,距离近了,你那扣扳机的度是给人家送菜的。承认吧,现在虽然不是冷兵器时代,可咱们这帮人也不是真正掌握热兵器的人,和于果差不出明显距离,人家在肉搏方面,还是有巨大优势,足够无视咱们的枪。” 李闯坚决不甘心:“这又有什么的?那就远距离射杀!四哥你的人脉这么广,难道找不到一个会用狙击枪的神枪手?到时候在一栋大楼上面射击之后,轻松离开,谁也抓不住!” 仲老四骂道:“你他妈美国大片儿看多了?到处都是监控,再说了,谁能让你上楼顶?现在都平改坡了,你说你不当导演可惜了,怎么一股子浓郁的好莱坞思维?” 李闯还要争辩,仲老四终于耷拉下了脸,沉声问:“我现在指使不动你了是吧?我要怎么做,还用得着你来命令?” 这话说得很重,李闯当即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他本人桀骜不驯,可这么多年都对仲老四忠心耿耿毕恭毕敬,也没想过要造反。 其实,仲老四本来不至于这么激动,但李闯的话犯了他的大忌讳——从港澳台、日韩和东南亚等地寻找枪法出神入化的狙击枪手,本来就是他打算用来对付于果的一招险棋。就这么被李闯突然当众提出来了,人多口杂,万一于果哪天又惹着谁了,被枪击却没死,那还不得找自己算账?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用这一招。毕竟真正使用狙击枪的杀手,在国内是寥寥无几,枪法好的更是凤毛麟角。再说,即便真的准头很精,但万一于果人品大爆,因为一些不可抗力侥幸闪避过,接下来就必然展开更加疯狂的报复。 也就是说,只要一击不中,那结果就是反过来宣判了自己的死刑。所以,没有把他逼到绝路,他仲老四是绝不会选择这最后的办法的。 再说,于果明说了不混社会,主要是帮人找东西,这人高傲牛逼得很,当众说的话肯定不会食言,也就是说,不可能从自己嘴里揾食,那就不会引起什么冲突,胶东大得很,既然不是互相抢饭碗抢地盘,那就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干嘛不维持表面的和气,皆大欢喜呢? 更何况,按照于果的性格,应该也没有到处宣扬那天痛打自己这群手下的事,自己的面子在外面并无丢失,就更应该相安无事了。 可今天虽然花了五百万,却能够找到手册了,仲老四心里还是很美,而且于果亲口告诉自己,邓长三人组已经被其干掉了,那样更好,留着邓长这些贩毒证据,迟早是个祸害,还不如立即死了干净,杀得好,杀得好。 想到这里,仲老四眯着眼睛问郑荣:“你看,李闯这个怪逼唧唧歪歪说了这么多废话,耽误你说事。来,说说,到底什么事惊天动地?” 郑荣吞了一口哈喇子,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于果好像是死了……” 仲老四顿时感到天崩地裂,一时间狂喜和惊异要撑爆他的大脑:“什……什么?快!从头给我说!” 李闯本来郁闷之极,听到这里,先愣了几秒,旋即狂笑起来,止都止不住。仲老四见他乐成这样,骂道:“你先闭了狗嘴!一会儿讲完了,你有的是时间笑!” 0228 于果的生与死 郑荣别看身手不行,甚至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的彪悍老婆,但嘴皮子是一流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西沙集团的财务总监兼狗头军师,他说得天花乱坠花谢花开,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高*潮起伏收放自如,听得仲老四和李闯瞪大了眼睛,居然没有插播一句。八一 中 文网 全部讲完,郑荣终于松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瓶真雪碧一口气喝了半瓶,这才畅快地打了个饱嗝儿,但刚恢复正常,眼神里却带有十分明显的恐惧,想来的确是吓怕了。 的确,完整地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最起码,都会觉得有三怕。 韩金匙足够可怕,现实中很难找到这种恶魔一般的男子,虽然不是穷凶极恶暴虐彪悍,狠毒和决绝程度却犹有过之。 炸弹也很可怕,别说胶东市,就是放眼全国,也很少见到这种公然在汽车上放置炸弹的行为,这简直是恐怖行为!尽管炸弹是自制的,可威力却不小,海边近万人看到了这一幕,都惊呆了。仲老四立即从胶东论坛看到了热帖图片,尽管在不停地被删帖,以求降低影响力,可讨论的话题依然层出不穷。 但最可怕的,还是于果。 仲老四听到最后,已经完全彻底地被震撼了,尽管他痛恨于果,恨不得生吃这家伙的肉,扒皮抽筋才算解恨,可真没想到,这小子除了身手凡,居然还有着福尔摩斯一样的大脑,而福尔摩斯是小说人物,现实中应该不存在,但这小子却真的有如此的推理天才! 这些也倒罢了,最令仲老四震撼的,是于果能在最后取得完胜之后,竟还能为了素不相识的无辜大众,宁肯放弃自己的生命,开车飞驰到海里,独自承受爆炸。 仲老四并不佩服这种行为,尽管他和于果奉行的是两种绝不相交的异面直线价值观,可他并不认为这是鲁莽或者傻逼,在任何人的童年,长辈都会教育其做一个真正拥有美德,勇于奉献不求回报的人,可匆匆十余载过去,踏上社会的成年人中,有几人能做得到? 仲老四就不理解了,这小子明显是雄心勃勃要做一番大事业的,怎么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死了?他真是为救那些无辜?这得不偿失啊!这小子自己应该清楚,自己比那些人加起来还要值钱——什么众生平等,那都是虚的。 想到这里,仲老四又犹豫不定地问:“说他死了,那打捞上来尸体了么?” 郑荣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这怎么可能啊四哥?连那奔驰那么大个儿的越野车都给炸成碎片了,那可是金属,于果只是块肉而已,早被高温烧化了吧?什么都没剩下,尸骨无存了!” 仲老四“哦”一声。他知道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可总觉得不对头,但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他一直盼着于果死,这种死法正好符合他心中意淫的惨烈程度,可他并未放松心情,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闯很高兴,开始大吃起来,一扫之前的压抑,边吃边像个精神病一样念叨着:“他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跟我作对?死得惨吧?真没想到……庞芳那乳臭未干的小屁儿子就把你收拾了!可惜了,我本来是想亲自杀你的……你牛逼呀?你再给我牛逼试试呀?你厉害又怎么着了?你死了,我却活着,看谁笑到最后?” 仲老四斥道:“你给我老实吃东西吧!看你那没出息的怂样!”其实他心里也很高兴,但不便开口。 过了一阵儿,仲老四已经适应了于果的死讯,也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这小崽子,真他妈的是个全才啊!一般来说,天才都是很偏的,可他方方面面都是全才!” 郑荣忙说:“那可不?能打,能破案,能玩命,这还不算呢,他的女人也真多,个个都是顶级美女,脸没得说,还大**大腚的,真是极品!他临死的时候,那帮女人全都来了,个个都不走,要陪着她死!这其中有张宏远的女儿这不必说了,那个路晨警花,也爱上他了。还有一个大奶妹,那奶*子大的啊……简直是戴了两个地雷瓜!” 仲老四漫不经心地说:“女人都崇拜强者,你说这个,我倒没那么惊讶了……” 郑荣补充道:“可第四个您知道是谁吗?那是童本初的千金!” 仲老四这回又是大惊:“什么?你……你是说,蓝色深度集团的董事长女儿,是于果的女人?” 郑荣鸡啄米般点点头:“我绝对没看错!这女人很有名,在胶东市富人圈的二代里面,算是少有的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完美女人了!听说,杜阳最早就是因为手下调戏这女人,才跟于果干起来的,当然,杜阳被打得屁滚尿流。也就是说,这个童雅诗,于果早就认识她了。” 仲老四这才恍然大悟,琢磨了半天,说:“嗯,看来是真的找到他的软肋了。操,我这时候还琢磨这事儿干屁?他人都死了,我还怕什么?” 忽然,郑荣接到财务部电话,旋即询问仲老四:“四哥,有个叫丽云实业的女老板,来这里交什么产权证明,还有一些工人的资料……”他立马反应过来了:“四哥,你真给了李金晖的遗孀五百万?” 仲老四也有些后悔:“是啊,给了一张卡。操,我要是早知道于果问我要了五百万之后就去死了,我何必给这五百万呢?真是诸葛亮死了也能吓唬司马懿,咱不服不行啊!可现在……我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否则张丽云能走司法程序,毕竟我和她已经都签了合同了……” 李闯最恨于果,即便于果死了,李闯也恨和于果有关的一切,在他看来,张丽云就是于果的女人,同样可恨。因此,李闯阴恻恻地说:“四哥,我有办法,能让她老老实实交出合同和那张卡,她要是敢打官司,我就叫几个人一起轮了她,再拍照片,看她现在没了于果,还敢这么牛逼哄哄地问咱们讨价还价吗?”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而且张丽云永远地失去了她最大的筹码。可不知为什么,仲老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却无法具体用语言去解释。 于是他一摆手:“不……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地方真拆迁了,也值四百万,而且我把这物流公司继续开张,干一两年也不是不可能回本。这都是小事。” 李闯又不满了:“四哥,于果死了,张丽云现在真是算个屁了,你还担心什么呢?你不用听杜阳那个傻逼胡乱猜测……” 对仲老四来说,杜阳只是一个车间主任级别的基层混混头目,平时根本就没有直接交际,仲老四便有些好奇地问:“杜瘸子说什么呢?” 李闯轻蔑地说:“他最近在看一些网络小说,瞎几把猜,说于果很有可能是什么国家级甚至是国际级训练出来的级特种兵,来胶东度个假而已。就算于果死了,这时候动于果的朋友,难说于果没有一大堆本事相同的战友和师兄弟……” 说完,他感到乐不可支,狂笑起来,笑得差点岔了气。 可仲老四却没笑,这让李闯格外尴尬,见仲老四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不由得吃惊地问:“四哥,你不会是真相信杜阳这傻逼的话了吧?” 仲老四凝重地摇摇头:“不可全信,也不可一点儿也不信。这个于果,简直不是人,你觉得没有足够有实力的人培训他,能达到这种人体极限的能力吗?” 郑荣试探着问:“那您的意思,这合同是签还是不签呢?” 仲老四还在犹豫。说真的,这五百万本来就是有点心疼的,当时是被于果的暴力直接威慑,逼得没办法才被迫答应,这时候冷静下来,觉得真亏了,想要止损,最多给三百万吧……可是自己堂堂一代大哥,就这么说话不算数,岂不被人笑话? 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来一条陌生人的短信,他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仲老板你好,我最近事儿太多心烦,借着这件事水遁了,出去玩几天,最多一个周就回来了,希望你和张丽云的交易合作愉快。你忠诚的朋友小于此致敬礼。” 仲老四一阵剧烈地心悸,简直要从座位上栽倒下去。李闯和郑荣见他神色大变,不知为何,连忙上去搀扶。坐定之后,仲老四一句话也没说,沉痛地把手机递给他俩看。 看过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足足半分钟过去了,仲老四甚至有些绝望——这人难道是杀不死的吗?车都炸成碎片了,他总不至于比车硬?只有可能是更快地逃出去了,可这得多快的反应度和多敏捷的身手? 李闯并不是要安慰仲老四,可他真愤怒于自己居然空欢喜一场,便试探着问道:“四哥,也许是张丽云故布疑阵,怕你反悔,就放个假风筝来吓唬你。这是个陌生短信,谁知道是谁的电话?” 仲老四叹了口气,决定不赌了:“你觉得这口气,张丽云能模仿出来吗?上过床,不代表了解。于果的说话方式,一般人就算装也装不像。张丽云那么害怕我,哪怕真要模仿,也不会这么底气十足。 “算了,算了,都散了吧,老郑,你让财务收了那产权证明吧,告诉财务,准备全面接手张丽云的物流公司,人力资源部把他们的工人资料都收了,该转正转正。咱们暂时还是别跟他斗吧。老天爷造物,都是一物降一物,于果不可能牛逼到没人管,总有人能制得住他……” 0229 平凡的欢乐 晚上下班,孟灵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院子,他们的老房子没有门铃,只能哆哆嗦嗦地掏钥匙。 刚毕业工作,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子,仍然以在学校时的标准要求自己,生怕别人说自己一点儿不好,因此往往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打扫卫生争着抢着干,这一天下来全身紧绷,下班放松后就格外疲倦。 即便现在家里有钱了,而且刚刚购买的新房正在装修,还存于六十多万呢,足够在三线城市过上还可以的日子了,可她从小习惯了省吃俭用,中午在食堂依旧如学生时代那样只吃最便宜的饭菜,负荷忙碌一天,又累又饿,甚至没看爸爸来的短信。 但当她开门后见到屋内有客人时,下意识地转过身要打个招呼就回屋休息,却猛然呆住了。 她看到于果正在朝自己微笑,笑容淳朴、宽容和爱怜,心里立即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风暴,她顿时明白,自己以前的羞涩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并不是什么自我欺骗,她已经完完全全地深深爱上这个姐姐的老同学,父亲的忘年交,全家的恩人于果,不能自拔了。 自己在最美丽的年华,遇到了最优秀的男人,这不知是福是祸? 要是他永远对自己无意,那自己岂不是要孤独终老?这是很有可能的,她记得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外柔内刚,爱上了当年那个自己称为姐夫的穷小子,从不考虑车和房子,风雨无悔,最终却安静地离开人世。 她们姐妹俩,在骨子里还是很相似的。 想到这里,她反而没有那么心慌意乱了,而是坦然一笑:“来啦?于大哥?看来你说话算数,没让我和我爸爸等很久。”心里却在想上次那个坐着豪车,皮肤古铜,号称是于果未婚妻的漂亮女孩。 于果见她比上次见面时成熟多了,到底是在工作岗位上得到了一定的历练,便笑着说:“今晚尝尝我的手艺好了。” 戴淑芬嗔怪道:“你这孩子,你爸爸给你短信,让你先去外面买点菜,你是不是没看见呀?” 孟灵苦笑一声,愧然道:“不好意思,我实在太累了,没看见,我这就出去。” 于果忙站起来:“孟大叔一直在和我唠嗑,按说应该我去买的,咱俩一块去吧。” 孟灵立即来了精神,也正有此意,眼睛一亮:“好。” 可就在这时,戴淑芬惊叫一声,大家都误以为生什么大事了,围了上来。结果戴淑芬十分尴尬地说:“完蛋……又停水了……” 于果问:“一会儿就来了吧?” 孟根生也一脸无奈地说:“小于,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个破房子,停水是经常的事儿,一旦停了,十分钟也有可能,一天也有可能。” 于果笑笑说:“这没什么。不过,您不是说已经花了六十万买了一套九十平米的房子,在装修么?” 孟根生也略有心疼地说:“我本来是不舍得的,打算在这里住到老,可是二丫头不干啊。最近下了场雨,又漏雨了,这就算是危房了,而且也没有物业,二丫头说,再也节约再不舍得花钱,也得先保证生命安全哪,于是就买了。” 戴淑芬也接茬嘟囔道:“我们没打算要那么大的房子,九十平方呀,以前都不敢想,咱们这小房子是仗着平房的便宜,实际面积也就是六十平方不到,幸亏有这么个院子。二丫头真舍得,一下子买了这么大的,装修也花了十多万,真心疼钱!” 于果笑道:“九十平方是合适的,不算大。您要知道,现在市面上不算别墅,一百二十平米以上的房子也有的是,您这也太抠门了,留着钱干什么?” 戴淑芬自以为心领神会:“没错,老头子,咱家有贵人相助,留着钱干什么?花了咱们再挣!”在她心里,于果已经是准女婿了,最好能在帮女儿和他努力撮合一把,就更稳固了。 于果看在眼里,又想起了孟凝。丈母娘其实是个心眼挺好的人,当年拼命要拆散自己和孟凝,也是为了让大女儿不跟着受罪,只能说,是个俗人,但绝对不坏。这时候她很想让自己和二女儿好,于果也能看得出来,这种庸俗,其实与人品无关,都是被贫困的生活穷怕了,给逼出来的。 孟灵好生失望,本来是打算有两人独处的时间,而且也正好尝尝于果的手艺,这会儿只得一起出去吃了。 于果不想去什么人多眼杂的好饭店,打算就找个特色店一起吃,孟根生夫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平时连出来吃点小笼包和拉面都不舍得。 路上孟根生喋喋不休,说新选的房子位置挺好,交通方便,南北通透,装修方面如何运用省钱技巧,等先冒冒味道,明年一停暖就可以立马住进去了,一直说个不停。他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全靠于果这个突然出现如同神兵天降的大男孩,点燃了他对生活的激情,变得开朗和热爱生活了。 从正南大街往外走,几乎全是高大上的酒店,因此他们朝相反的方向走,进入市中区的老房地带。 这里虽然全是些等待拆迁的旧建筑,但里面不乏经典小吃,比如著名的老夏拉面、大马路砂锅店和灌浆包店、丰泰炸鸡店、香香饺子馆,是老胶东的巷子四大小吃,而和它们竞争的也有好几家,同样名气很大。 为了维持这仿佛一家人一般美好温馨的感觉,孟灵提议吃饺子,于是他们来到香香饺子馆,这里都是手工现做,并非肉馅,而是大块肉块,货真价实,色香味俱全,名声在胶东很响亮。 他们这次来得早,早早点上,而且还有座位,否则到了吃饭的点儿,门口就如同火车站一般拥挤。 这次的饭吃得很高兴,孟灵和于果情绪都难得很好,说话间欢声笑语,于果本来不是嘴巴讨巧的人,也不屑于为之,可他把孟灵看做小姨子,也就逗趣一番,孟灵觉得他风趣极了,乐不可支。 戴淑芬看在眼里,十分高兴,心里琢磨着:“看来小于还是很喜欢二丫头,毕竟小于是人中龙凤,那些妖冶女子见得多了,就肯定喜欢这种清纯的。男人嘛,都这样,骨子里都是一样地喜欢新鲜的。唉,可惜年龄上,他和大丫头更相配,大丫头就没这福分了。这就是命运啊……” 曹坤正跟几个打完台球的哥们儿去喝酒,往这边走来。 一个光头胖子忽然很感兴趣地问:“坤哥,我听人说,黑道上最近出来一个很牛逼的人,把杜阳、陶海江他们都打了,连闯哥都敬他三分,不知道是真是假?” 曹坤先是一愣,随即撇嘴骂道:“你他妈问这些屁话干什么?这也是你能打听的?闯哥那种级别的大哥,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这不是假话,如果是别的事,他吹牛逼还来不及呢,但他是真害怕李闯,更害怕于果,绝对不敢讨论这个话题。 尤其是他私底下听说了于果大闹三和大酒店的事,尽管李闯和郑荣两个道上有名的大哥都禁止手下任何人谈论此事,却也有暗地里的传说,越演越烈,甚至杜阳手下小螃蟹说那个于果是国际特种杀手,受联合国雇佣,全球范围内专门刺杀各类武装领袖。 虽然曹坤本人觉得这些都很扯淡,可昨天晚上,三和大酒店一楼好像被破坏得很厉害,就像挖土机挖过一样,传说闯哥和好几十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全送医院了,这总不是假的。他一个哥们儿是郑荣的亲戚,说南疃老大张宏远到处宣传这个于果是他的女婿,巴结得很,这说明,于果的背景很不简单,连黑道强梁都趋之若鹜。 因此,曹坤本能地觉得这里面的水很深,知道这可不是自己随便能吹牛逼的,以免小命不保,便很明智地闭口不谈。 另一个蛤蟆眼的男子说:“好像这人名字叫于果,张宏勋的追悼大会,都邀请他去参加了,牛逼得很呐!这说明黑道上的元老们都正式承认他的江湖地位了!从今往后在咱们胶东又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曹坤很不耐烦,他毕竟是这帮人里资历最老的,说话还是有魄力的,没好气地骂道:“妈逼的,这都关你们鸟事?大人物放个屁也是地震,咱们都是小蚂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得了?” 正说着话,就要拐进香香饺子馆的大门,里面却迎面走出了于果和孟家三口。这一出门,曹坤和他相距不到半米,当即怔住了,脸孔煞白死灰,面无半分血色,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但好在曹坤走在最前面,其他四个弟兄在身后,也就没注意到他的惊怖态度。 于果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却也有印象,知道这家伙曾经跟踪过张丽云,但毕竟受到警告后就再没跟踪过,而且今天解决了这么大一件事,心情极好,便主动打招呼:“和朋友来吃饭呀?” 曹坤强笑着连连点头:“是……是!” 于果再次朝他礼貌地点点头:“你忙吧。”和孟灵一家三口离开了。 曹坤这才如梦初醒,喊道:“果哥慢走!”随后才彻底放松了一口气。 但他突然现,身后的光头胖子一脸惊诧,有些奇怪,便问:“你怎么了?” 光头胖子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人是那个……那个在狮虎山打老虎救人的人!我当时就在狮虎山公园,亲眼看见的!不会错!” 0230 人间百态 曹坤大惊,他确实听说过这个网络里极其热的新闻,却没想到于果居然就是那个打虎英雄,当即吓了一身冷汗,暗叫庆幸:“幸亏当初没跟他动手,妈的连老虎他也照揍不误,打我还不跟玩儿似的!看来他在三和大酒店一挑五十的传说是真的!” 蛤蟆眼等人来了兴趣:“这么牛逼?” 曹坤只得点点头,无奈地说:“对,他就是于果。 ” 这回该轮到光头胖子大惊失色:“啥?坤哥,你跟他认识?” 曹坤立即意识到装逼最佳时刻来临,便故作苦涩地摇摇头:“老朋友了,没事我们也一起坐着喝喝酒。他妈的,果哥也太不把我当兄弟了,打老虎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不告诉我!” 光头胖子、蛤蟆眼等四个小兄弟都崇拜之极,眼睛放光,大为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看来坤哥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连这么牛逼的人都称兄道弟! 曹坤摆摆手:“行了,别盲目崇拜我,咱们今天喝酒吃饺子,别谈这些事!谁谈这些我跟谁翻脸!果哥是干大事的,你们平时里以为的盖个房地产开个矿,那就叫大事了?果哥干的大事惊天动地,说出来吓死你们!……所以,就不说了,省得惹麻烦,我是为了你们好!知道得太多,对老百姓没好处,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不是你们看到的听到的表面那样……” ===================================== 于果这几天一直躲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这里很荒僻,他在胶东的所有朋友,包括童雅诗在内,全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他在这里休息了两个星期还多,心情放松,身体也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最主要的,还是避免了麻烦。一方面,狮虎山的打虎视频迅被海岸街栈桥的汽车爆炸案迅取代,这样一来,自己打老虎那件事的热度就被压制了不少。而刑警大队也的确很会处理事情,一方面配合政府封锁消息,以免造成恐慌,其次把自己驾车冲进海里改成了“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干警”驾车冲入海里,庆幸没有牺牲,保护了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与此同时,韩金匙陷害养母和制造夜跑女孩连环杀人案,以及庞芳二十五年前的雇凶杀人案,都成为震惊全省警界的级大案,警方也没有提于果的名字,尽管于果知道这并不见得就是真为自己的**着想,多半还是希望能够体现警方的了不起,可于果还是挺喜欢警方这种做法的。 反正这样两全其美,既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使得自己被那些高层注意,又能在警界、富豪圈、黑道里传遍自己的大名,对自己今后财富的急剧积累扩张提供了极其有力的先决条件,打下了最优厚的名誉基础。 不过,省厅觉得此案重大,决定竖为典型,大肆报道,这可让胶东市刑警大队愁坏了,他们真不知道该让谁做这个英雄,因此只能商量是“集体的智慧,团队的功劳”。此案表彰了一大批英杰,谷强被正式任命为刑警大队队长,孙奇峰为副队长,而冷静、聪明和身手同时具备的唐军,成为四中队的队长,巩帅和路晨都任副队长,皆大欢喜。 但狮虎山这件事之所以没像韩金匙和庞芳母子案被大肆炒作,于果分析,也不见得是完全因为被夜跑女孩连环被害案和汽车爆炸案给遮盖了。估计是因为那天自己救了的少妇一家,是非同寻常的家庭,很有可能是级别不小的退休官员,这种人不希望别人过多打扰自己的**,更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欠别人的人情,这种人即便报恩,也是傲慢和有尊严地报恩,绝不会感激涕零,于果相信,他们迟早会报恩的,却也会是以很隐秘的方式。 因此,这家人动用了相当的关系、人脉和因此产生的巨大能量,将这类消息封锁、压制、淡化,避免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否则,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园长再怎么不是东西,也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撤职了,那老爷子果真是说到做到。 而自己打伤一只老虎,尽管没把老虎打死,可毕竟打伤也是不小的影响力,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出来问自己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甚至没有任何记者借助这个话题来采访自己——毕竟要找到自己其实也不是很难,可却丝毫没有这个迹象。 就连网上原本就“打老虎救人的英雄该不该对老虎受伤负责”的这一原本风靡网络的热门话题,都突然关闭网页,类似的讨论全部被极其强大的力量从网络上彻底删除清空,这就足够说明,尽管不见得是为了让他于果耳根清净,却也真有人动用非凡力量为自己扫平了那些烦心事和各类障碍。 韩金匙和庞芳两件大案,估计半年内就会走入司法程序进行审判,这两个可怜、可悲又可叹的人,将会受到法律严厉的制裁,连秀和张宏勋终于可以安息了。当然,屠强、小狼和邱社会,也都会同样受到应有的严惩。 说起来,好在那天在法庭上于果在与韩金匙斗智斗勇,可旁听者多半畏惧黑社会和警察,没人敢拿出手机拍摄现场,因此只靠口口相传,传播力大大下降,这也对于果有利。毕竟于果还并不想过早地把自己的形象公布于众。 不但如此,自己有一天突然收到张晓天的短信:“姐夫,这是我和我姐的私人积蓄,打到你的卡里了,算是感激你这次揭露大娘和大哥的阴谋,对我们全家的大恩大德,其实这点钱本来也不够回报你的恩德的,可这是我们的心意,你收下吧。另外,公是公私是私,这是我们的钱,跟我爸爸替大伯给你的酬劳不是一回事。” 于果第二天拿着卡去银行,现多了整整两百万,而且是分两次打来的,也不是同一个账户转账。这说明,张宏远打了一百万,作为找到连秀之死真相的酬劳,张晓影、张晓天姐弟俩打了一百万,作为自己及时救了张晓影,将韩金匙的阴谋大白于天下,大快人心。 这是正常的收入,也是干净的收入,受之无愧,却之不恭。于果觉得这是凭自己能力获得的,压根不需要有任何思想负担,也就接受了,只回复了一句:“谢谢,太客气了。”但他没有纠正张晓天对自己的称呼,尽管自己真不能算是他的姐夫。 于果预约取款,磨蹭了两三天,银行死皮赖脸地请他买理财买基金,他坚决不同意,总算把钱拿出来了,这一回自己的积蓄达到了七百一十九万,过了一百万美元,算是真正的“高净值人群”了。 与此同时,童雅诗豪华宽大的住宅内,四个女孩有的在床上玩手机,有的在沙上看电视,有的在厨房削水果,有的在电脑前呆,她们看似百无聊赖,心里却都在盼望着,那个一直藏在心里,从未出走过的男人,快点回来。 张丽云卖出了物流公司,得到了五百万,本打算请于果吃顿饭,再拿出一定酬劳来,给于果当做酬劳,可最近怎么短信也都没有人回,想要去问问童雅诗,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与此同时,她也很担心仲老四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她觉得,也许于果有自己的私事,或者想要休整一段时间,出去散散心,自己没必要总去打扰他,以免他慢慢厌烦了自己,那可就不妙了。再说,人家的买卖很自由,随时可以开张,根据她对于果的了解,他最崇尚自由,等一阵再联系吧。 但话虽如此,张丽云还是给于果的卡上打去了五十万。于果看到后,想了想,还是接受了。其实这不算是敲诈,而是堂堂正正地售卖,再说,仲老四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让坏人出点血,真不算什么。 这样一来,积蓄变为七百六十九万,而积分25ooo点则依然没有变。 同样的,罗有为在某一天突然看到了打虎视频,连忙联系苏明丽,苏明丽立马接到了视频,并打开看了,两人非常吃惊,因为他们虽然只见过于果一面,但永不能忘记,这身影,不是于果,还能是谁? 两人忙给于果当年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求证,却怎么也没有人接,但这并不是空号,一定是正在用的。两人很失望,罗有为叹了口气:“师父真不是池中物,这么厉害!你说,是不是咱俩太渺小,他把咱俩给忘记了?” 苏明丽更加失望,也更加烦恼,现在家里不断地在给她寻找对象,要见面的男士排满了她这一个月的周末,可她真的一个也不想见,要知道,她的心已经许给了于果,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于果的位置,这辈子她只想跟他过,才觉得活着有意义。 但恐怕人家于果早就不知道她是谁了,早忘记她这个人了。一想到这一点非常可能,她就非常沮丧。 苏明丽的父母是南方的巨商,管着成千上万人的饭碗,可看到女儿突然憔悴下来,日益消瘦,真的很心疼,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问也不说。 至于孟灵,当她听说了汽车爆炸案之前,法庭内的传闻后,第一个就能猜到是于果,佩服极了。尤其是于果做完此事当天,很多人都误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却专门跑到自己家里来,和全家人一起吃了两顿饭,这还不足够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视程度吗? 她绝不相信,自己在他眼里,仍然只算是一个小妹妹。 0231 绝对不是同一个境界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李闯正森然问曹坤:“你说的都是真的?” 曹坤连连点头:“对,没错,就是于果,他和孟家的一家三口到香香饺子馆吃饭,我们亲眼见到了。? 八 一中? 文 ?网? ” 李闯点点头:“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要不然不至于这么宝贝地护着。对了,说起来,我听蛤蟆眼说,你告诉他们,于果是你的好朋友,是你的哥们儿,经常一起喝酒,是这样吧?” 曹坤大惊,万分后悔自己说这些,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闯哥,您看,我那不都是吹牛逼吗?这么低级的谎话,我不知道是蛤蟆眼真的智商低相信呢,还是他想害我呢,把这事儿给撺掇到您这儿来了!” 李闯阴森森地说:“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是你感觉于果很牛逼,而你闯哥就没让你感觉牛逼。换句话说,你觉得闯哥不如于果,是不是?” 曹坤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对着脸腮左右开弓,打得啪啪作响,光听着就疼得厉害。 李闯站了起来,曹坤不敢抬头,生怕李闯要对自己做什么。尽管现实中的大6黑道不是港台片里随便就砍杀或者枪击,但要立即把自己的腿打断扔出去,相信李闯这么很辣的人,也是肯定做得出来的。 这时候,李闯换了一副态度,阴恻恻地笑道:“小坤,我听人说过你的事。大家都说,要是有人说倒霉话就一语成谶的话,那叫乌鸦嘴,而你呢,是乌鸦眼。你看见于果的第一次,杜阳倒霉了,第二次,李金晖、邓长倒霉了,第三次,陶海江倒霉了,你说,你这次又看见于果一次,那是不是要换做我倒霉?” 曹坤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摇头:“不不不……” 李闯晃了晃手指头:“我不这么觉得。于果这个王八蛋,难道跟他作对的人都要非死即残?我不相信这个规律。在遇到他之前,我的命也是一等一的硬的。咱们走着瞧吧。行了,现在你立马给我滚出去,我看见你就恶心。” 曹坤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飞也似跑出去,临最后还不忘带上门。 李闯坐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过了一阵,找了一个不常用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南方的电话号码。 号码通了,李闯沉声询问道:“五哥,是我。” 里面半天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里面终于有人出声了:“闯子,没事儿别给我打电话。老邓的事,我正在努力找,但咱们的点儿都找过了,一直没现他。” 李闯一凛,心想:“四哥做事可真隐秘,连五哥都不告诉,真是太谨慎了。看来,五哥根本就不知道邓长已经死了的消息,还在到处找呢。” 仲老五其实并不是仲老四的兄弟,仲家一共四兄弟,仲老五并非是他家的亲弟弟,甚至连堂弟都不是,只不过是同一个村的罢了,原本学生时代,五个都是不安分的主儿,一起到处打架斗殴耍流氓,虽然不是同根生,却关系密切。因此,南方那边的正当生意,由仲老五来做,但实际上,仲老五却是在南方方便监视邓长。 诚然,仲老四对邓长表面上很信任,其实却是很不放心,他需要一个更信任的人去制约邓长,而且最好还是做正当生意,即便贩毒的事情东窗事,警察要查邓长,就可以立马撇清责任。 不过,仲老四对谁都不轻易相信,哪怕是三个亲哥哥,更何况仲老五这个干兄弟呢?也是可以随时抛弃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这是仲老四一贯奉行的真理。 李闯忙回答:“五哥,是四哥真的有事。但他并不知道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我是替他气不过。” 仲老五知道李闯是四哥的得力干将,心狠手辣,办事得力,很少能遇到解决不了的棘手事,沉默寡言,少见能主动打电话给自己,隐隐觉察到很有可能有大事,便严肃地问:“到底什么事?方便电话里说吗?” 李闯像是下定了决心,沉声说:“不方便。我最近报了工伤,四哥准了我十天假期,我挺想你的,这就飞去南方看看你吧。” 仲老五琢磨了一阵:“好,你来吧。只要是四哥的事,我都尽量帮忙,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 两人简单寒暄了一番,挂了电话。李闯这就要打点行装,前往南方。可也就在这时,仲老四的女秘书打来电话:“闯哥,四哥要你立即过来,郑总也去了,好像有大事。” 李闯一凛,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但还是马上收拾好驱车前往。 等到了仲老四购买的张丽云的物流公司仓库里,那里已经站了十来个人,郑荣也在内,面色紧张。李闯有些心虚,毕竟他私自和仲老五联系,这是触犯家法,要砍掉手的,而自己十来天前被于果弄断、好不容易才接上的手指,恐怕要有永远失去的危险了。 仲老四头也没回,说:“来了?” 李闯定了定神,轻声问:“四哥,出什么事了?” 仲老四转过脸,阴森可怖地问:“你觉得,是张丽云自己的主意,还是于果教唆他的?”他向后一指,李闯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他看到一处墙面被砸开,里面居然是一个密室,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李闯大惊失色,他一下子就看出来大致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李闯小心翼翼地问:“四哥,这里面……?” 仲老四淡淡地说:“本来是有东西的,肯定有东西,那本册子,也绝对在里面。可不知道被谁取走了,而且时间不会太早,应该就在不久前。于果正好趁着张宏勋的追悼大会见到我的时候,故意接近我,打了我的人立威,逼迫我就范。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恐怕都是个阴谋……” 说到这里,他已经怒不可遏,挥舞起拳头来,吼道:“太欺负人了!我老四从来都只欺负人,谁敢欺负我?他这是找死!” 郑荣突然更加谨慎地开口说:“四哥,我说句个人观点,你看无论对不对,也别生气,行不?” 仲老四其实很看重郑荣的鬼点子:“你说。” 郑荣咳嗽两声,说:“四哥,我在那法庭上看于果一个人从头到尾的破案讲述过程,假如用三个词形容,就是缜密,霸气和无畏。关于破案的缜密,那是他的聪明,我也就不多形容了,这个人的智商和身手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峰。 “可他举手投足和说话间,无时无刻不展示着自然而然从内而外的霸气和无畏,他不怕事,看待一切都很淡漠。有些猛人的确是悍不畏死,但那是一时血勇,他却是坦然面对生死,绝对不是同一个境界。” 仲老四冷冷地斜眼看着他:“你那些文采能不能先略去?我一直在这儿耐着性子等你说正题,是为了听你一直夸他么?” 郑荣有些慌,忙说:“四哥你别生气,我其实是想说,表面看上去,他好像是在为张丽云挣钱不惜耍弄阴谋诡计,其实不是这样,我不是夸他,但他这个人高傲得很,傲到一定程度,一些事他就不屑于为之了,有才的人都这样,何况是他这样的天才? “人都有**,这辈子不是为这就是为那,他也不例外,但他追求的不是物质和权力,不是声色犬马,而是他最看重的名誉,他绝对不会轻易玷污名誉。如果这事儿真是他故意舍的套儿,那也太巧合了,咱们都能看得出来,他至于这么拙劣么?他完全可以做得更隐秘一些。” 李闯很不喜欢郑荣这种看上去是在为于果辩驳的口气,他阴冷地反问:“他哪有你说得这么高尚?他这只不过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罢了!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折腾我们!” 仲老四却觉得郑荣说得有理,回想起来,于果将他的手下堆成山之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都是光明正大的威胁,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含沙射影的成分,于果的确是个非常高傲的人。 郑荣没理李闯,而是问仲老四:“四哥,就这么说吧!那天他大获全胜,对咱们是压倒性的胜利,他要是愿意,只需要以正当防卫为名全力反击,他完全能徒手杀人,就跟撕废纸一样简单。到时候他把咱们的枪跨级向上一交,枪案可是公安必须一查到底的大案! “咱们虽然关系也能通到省厅,市局里也有不少咱们的朋友,可你也别忘了,那只是利益关系,并且非常隐秘,不敢拿到台面上。可他们想要立功升职,仕途光明,就必须破获大案要案!这得靠谁呢?于果是本市刑警的宝贝!全指望他帮忙呢!他的公安关系,并不比咱们差,就算比暴力比不过,咱们比谁关系硬,那到时候鹿死谁手,也是很难说的! “再退一万步讲——那天傍晚他大闹三和大酒店,接着威胁四哥你,要你给五百万,假设他要得更多,你是不是还得听?四哥,我不是不尊重你,质疑你的权威,可他是个怪物,咱们普通人是抗不过怪物的!他要多少钱,咱还不得答应?” 仲老四一股怒火却无处泄,心里总是有个漏气孔,把刚刚积累起来的怒气全部抽散,心里却想:“还真他妈是这么回事。” 郑荣说:“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于果不大可能专门坑咱们的五百万。他要是拿到了手册,大可以直接威胁咱们!这种种迹象表明,他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咱们相安无事,那就没关系,他绝对没有江湖争霸的意思,要不然他何至于当众婉拒洪校长的橄榄枝?四哥,这密室是空的,应该有别的原因,咱们再好好想想。” 0232 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闯还要再辩论,仲老四却一摆手,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嘴上喃喃地说:“老郑,还是你说的有道理。? 他没必要跟我玩这一套,他确实是个眼界很高的人,咱们虽然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却也没必要故意贬低他,贬低咱们的对手,那不是贬低咱们自己无能吗?” 郑荣很讨好地点点头:“四哥英明。” 仲老四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谁都不敢做声,以免打扰到他。就在大家感到有些过于安静,忍不住想要咳嗽的时候,仲老四突然一拍光溜溜的前额,大吼一声:“我想起来了!” 他兴奋地在原地不断地打着转子,越转越快,像是一个肥大的陀螺:“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李闯和郑荣都有些莫名其妙。 仲老四回忆说:“张丽云曾经要我收了她那批工人,但曾经说有经验丰富的老工人辞职了,看似这个信息跟咱们没关系,其实大有关系!当初我建议邓长找个人卧底进李金晖的物流公司,看着他货,更安全一些,也同时监视李金晖的行踪。邓长答应得很含糊,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派人去当这个卧底。 “可现在看来,他还真有可能派人去了。这货很有可能是被这个卧底拿走了,但到底这个卧底是为了邓长而带货潜逃,还是其实背叛了邓长跑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听说张丽云把物流公司卖掉了,立马辞职走人,这肯定是心里有鬼! “最关键的一点:手册,钱,货物都在他手上!这小子一旦被警察抓住,他死了不要紧,为了立功,把咱们都抖出来,那可就真完蛋了!你们马上去给我查人力资源,用张丽云单位老人工手册和现在的人数名单做个对比,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走了!” 很快,他们用了一个下午就查了出来,这人叫严成,三十八周岁,干了四五年了,一直拒绝成为正式工,宁肯每天结算工钱,这也太反常了,这还不是有鬼? 看了照片之后,他们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大概是邓长身边的,一看像是东南亚那边的人,长得黝黑精瘦,一看就是心狠手辣,随时敢玩命的主儿。 仲老四更加确信了:“东西就在这王八蛋身上!一定要抓住他!” 郑荣忧心忡忡地道:“可这比较难啊,已经跑了快两个星期了,中国这么大,谁知道他去哪儿了呢?要想抓回来,真是……” 仲老四也有些忧愁:“就算动用监控查找,恐怕也难。况且,监控也是人家警察的,公安凭啥为咱们工作?再说了,即便真的动员公安查找监控,那也是工作量很大的任务。我总不能说,公安同志,帮我个忙,有个混蛋带着我的赃款毒资、毒品和**官员受贿手册跑了,我得把他抓回来呀!” 李闯趁机说:“我看他八成是跑向南方了,南边不少咱们散货的下线,说不准他投奔到谁那里避难去了。要不,我去趟南方,找一下五哥,五哥出人帮忙找一下,范围会大得多。” 仲老四觉得这仍然像大海捞针,这办法毫无意义,南方的地方可大多了,一个胶东市想要找一个人,都十分难,南方是半个中国,仲老五只不过是个黑道商人,哪有这个本事? 可郑荣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有了主意:“四哥,我有个好办法……” 仲老四不耐烦地斥道:“有屁快放!告诉你,下次再敢跟我这儿卖关子,我把你塞回你妈逼里。” 郑荣忙不迭地说:“是是是,我马上放!可我说了,四哥你别打我……别别别我马上说!找于果!” 李闯阴冷地瞪眼:“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你疯了?” 仲老四却又一摆手:“说下去。” 郑荣像是得到了恩宠,一挺脖子,如同骄傲的鸵鸟:“他于果不是号称能一下子找到某个人吗?这可是他吹出去的牛逼,是他现在主要经营的业务,难道咱们去找他,他就能因为和咱们有点矛盾,就拒之门外不做生意了吗? “不可能!他没那么小家子气,而且他肯定欢迎还来不及。当然,假设那东西真是于果藏匿的,并不是这个恰好出走的严成所为,那于果必然扭扭捏捏,不愿做这个生意,我们虽说也不方便拆穿他或者跟他翻脸,毕竟咱们暂时还没办法收拾他,还不能撕破脸面,可起码心里有个数了。 “反过来,他要是真能这么牛逼找到严成,送给咱们,那对咱们也有利。一来可以和于果修复关系,二来可以得到手册,何乐而不为?再说,你们都不在法庭现场,没看到他精彩的讲述,我相信,韩金匙那种恶魔公子一样的高智商妖孽都被他一步步地拆穿揭露原形,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严成呢?肯定更容易找得到!” 李闯狠狠地问:“你怎么能保证,这不是于果设计的一个连环套呢?先骗了我们五百万,然后再骗我们委托他找人?再付给他一笔巨款?你们记得吗?他找人是五十万起步,他遇到咱们求着他,还不得狮子大开口?” 仲老四却觉得郑荣这小子今天说的话太有道理了,呵斥李闯:“你给我马上悄悄的闭肛!叽歪个鹌鹑蛋你?你有本事你出个主意?还让老五帮忙,你当老五是变形金刚?” 郑荣欣喜地问:“那……四哥的意思是?” 仲老四一拍巴掌:“马上联系于果!不……不用你,还是我亲自联系他吧!” 李闯心中充满恨意,站在原地,一言不。 仲老四却又说:“不过,闯子,你的话让我忽然想起,你确实得替我去老五那里办点事。老五以前和邓长的业务往来,既然有那么多钱物的差距,肯定是做了假账。这事儿光靠邓长本人那小学四年级没毕业的水平单方面办不成,是需要配合的。我怀疑老五也有份参与。” 李闯一惊:“四哥,五哥和你从小玩到大……” 仲老四摇摇头:“人是会变的。邓长那王八蛋,我对他不错吧?他不也是该背叛背叛?我看,你还是得去一趟,名义上是找老五帮忙找找邓长的下落——我还没告诉他呢,暗地里你查查他的业务,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为咱们所知的猫腻儿!” 李闯心里暗喜,其实这正合他意,本来还愁找什么借口去南方,这下反而是领了任务,是正大光明地去南方了。 这次他一定要让仲老五物色一个了不起的杀手,彻底干掉于果!至于什么假账什么的,得罪人的事他才不干,他强硬凶悍但并不代表是鲁莽,夹在四哥和五哥之间,对自己没好处,说不定里外不是人,只需要回来回复四哥说没查出什么问题,就足够了。 紧接着,仲老四招招手,那辆宾利慕尚开了过来,他一屁股坐进去,打电话给于果。电话响了一阵,正在仲老四有些失望之际,电话接通了。 于果的声音传来:“仲老板,你是不是一激动打错了?你怎么会有事要找我呢?” 仲老四哈哈大笑,故作豪爽地叫道:“哈哈,于总啊,好久不见了!咱们是老朋友了!我是真有事找你!你看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哈!” 于果无不揶揄地问道:“仲老板无事不打三宝电话,有事就请直说吧。是不是觉得上次给五百万太少了,想多给一点儿呢?真不用了,张丽云已经对你感激涕零,说你真是个大好人了,你确实赚了个好名声,我看,还是别再多给了,给多了,会把她惯坏的。你是知道的,女人是不能老惯着的。” 仲老四在心里怒火万丈地把于果骂得死去活来,嘴上却说:“哪里哪里,于总别讽刺我了,我是真有事。于总,我是给你送生意来啦!” 于果笑道:“仲老板你说笑了。我做什么生意,你是清楚的吧?你怎么会给我送生意?” 仲老四喋喋怪笑:“你不是帮人找人或者物品吗?我正好想找一个人,可人海茫茫我去哪里追寻?只好找你了!” 于果“哦”一声,仲老四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样来,也不好只从这一个字来判断于果到底是否是手册和严成双双失踪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接着,于果问:“仲老板不会是和张宏勋先生一样,当年有一个初恋情人吧?见到张家这么做,你也想赶个时髦?但这话电话里说不清楚,咱们还是约个地方谈吧,毕竟你要给我谈你年轻时候的**,还是当面说的好。” 张宏勋已经去世了,仲老四是很讲吉利的,怎么能容忍于果把他和张宏勋相并列?仲老四气得七窍生烟,可却强忍着说:“不是,是找一个失踪的工人……” 于果这下立即明白了,不动声色地说:“这倒有意思了,仲老板真是良心资本家,这么关心底层工人。好吧,咱俩约个地方,见面谈。” 仲老四也只得说:“哪里哪里,这人跟我有点亲戚关系,脑子不好,有点精神病症状,一嘴胡话,而且还有被迫害妄想症,见了谁都觉得谁想要害死他。这次忽然失踪,让我很担心,他家里人急疯了,要我帮忙找。都是亲戚,我哪能袖手旁观?可中国这么大,我哪有这个能力? “这不,我马上就想到了于总你了,韩金匙那么诡异的案件都被你破了,何况是找个人呢?上次张丽云和我见面的那个咖啡厅,味道不错,环境也不错,适合谈生意。你不介意的话,就在那里吧?地址是……” 李闯听在耳朵里,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电火来。 0233 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次仲老四没搞什么排场,而是只找了两个枪法和身手都还不错的保镖兼司机陪着,开了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奔驰e高配。? 八一?中? 文网 ?? 当然,这两个保镖并不是用来对付于果的,毕竟根本没什么作用,只是用来防范其他仇家趁虚而入的。 做黑道老大做到仲老四的境界,他已经并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仇家了,光他那帮拆迁办的小兄弟干的缺德事,也足够为他树立无数他根本没见过的草根敌人。 到了咖啡厅,仲老四让两个保镖到一旁来回走动着巡逻,而不是跟在自己身后,总而言之,他要展现出完完全全的诚意,决不能有任何朝于果显示压力或者炫耀财富的做法,这都是很幼稚可笑的。 谁想到,于果提前三分钟到了,很准时,开着的是那辆大家都熟悉的沃尔沃xc6o。仲老四大喜,猛然站起来要跟他握手,可不知怎么着,手僵在空中,心里又怕于果太过倨傲,不肯和自己握手,当众出丑,可就不妙了。 但于果还真的伸手和他握住,并无异样,然后若无其事地说:“请坐。” 仲老四总算相信了,于果真无争霸之心,看似胸无大志,其实是想在这个特殊领域打响自己的品牌,雄心壮志绝不在坐镇一方霸主的低级层次上,便笑着说:“来来来,服务员,点餐。” 于果摇摇头:“仲总,吃饭就不用了。我不喜欢咖啡厅,以前穷的时候,我从来没向往过这些装逼情调的小资场所,我要是喝咖啡,就自己买了自己回去磨,不浪费这个钱。” 仲老四有点尴尬:“那饭总是要吃的吧?” 于果道:“对,你是我的客户,那我最近能不能吃上饭,就得看你了。” 仲老四受宠若惊:“别别别,言重了言重了,于总你千万别这么说……” 于果微微一笑:“咱们说事儿吧。你要找的这个人,你手里有多详尽的资料,就给我多详尽的资料,方便我找到他。”其实,他完全清楚仲老四是要找严成,而自己通过系统找到严成太容易了,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麻痹仲老四。 仲老四只得凑上前,把手机递给于果看看。这是郑荣教给他的办法——决不能使用纸张或者录音,以免留下口实,把严成的照片和资料都拍摄下来,给于果看一看足够了,反正于果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 于果当然明白仲老四那点小心思,暗自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仔细地看了看,说:“这人长得很一般,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了,再说,谁也不知道他的逃跑方向,范围是全中国,甚至出国也有可能,要找到他,实在是非常难。” 仲老四心领神会,忙问:“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于总你说多少钱吧?” 于果看了一眼仲老四,仲老四始终对他十分忌惮和畏惧,哪敢跟他对视,只觉得他的眼睛带着电光,可怕得很,只得略一低头。 于果说:“仲总不断地强调咱们是老朋友,虽然还真不算是朋友,但相识一场也不是假的。按说我该给个友情价,可你清楚,这跟张宏勋先生的那支钢笔不同,钢笔不移动,人是活的,随时可以走动,情报经常会因此而失效。而且钢笔肯定是在胶东市内,人就不一定了,范围是全国甚至是除了南极洲的整个地球。” 仲老四只得耐心地听着,心里在暗暗滴血。他平时穷奢极欲,声色犬马,一点儿也不心疼,可是除了自己享受外,哪怕给别人一点钱,还不到他享乐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他都会疼得死去活来。 于果接着说:“我平时收费是五十万起价,但那是相对于普通项目,仲总这件事,得一百万。当然,细节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从低配到高配到顶配,仲总可以按你的需要来定夺:一百万,我一个季度内帮你找到,两百万,我一个月内帮你找到,三百万,我一个星期内帮你找到。” 即便对仲老四这种亿万富翁来说,动辄一百万两百万,也真够他受的,毕竟大部分的钱都投入再生产再展了,而且还倒欠银行不少债务,甚至有重复抵押的楼盘,真要说起来,三百万现金还真不是随随便便能一下子拿出来的。 因此,仲老四的脸都绿了,心里也泛起一丝疑惑:“找到严成谈何容易?你他妈这就能找得到他?我看就是你把他藏起来的吧?”他本来是想在一个季度内找到严成,可也知道是大海捞针,希望极其迷茫,可于果居然说,一个星期都可以找得到,哪有这么神奇?这怎么可能? 心里泛起了剧毒的怨恨,仲老四面上却恍若无事,他毕竟也是干大事的人,不会那么喜形于色,面上说:“这也太贵了。” “贵是肯定贵,”于果意味深长地说:“可是值得。你要找的这个人,一个星期后再找到他,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越早越好,对吧?” 仲老四始终犹豫不决,他真担心这是于果的阴谋,从本质上来说,于果是不是耍了他,或者是为了骗他白白掏冤枉钱,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手册是他的命,一旦失去手册找不到,被别人看到了,那些贪官非杀了自己不可,会引起官场一场天摇地陷的级大地震。 假如真是最坏的情况,手册被于果得到了,那哪怕于果这人绝对得罪不起,自己也一定要杀了他,因为于果怎么说也是个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恶人,不会伤害自己的家小,反过来,那些贪官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宁可冒着被欺骗的危险,也要真的赌一把,因此仲老四下定了决心:“好!但我有个条件!你找到严成,严成必须活着、大脑没有受到任何创伤、神志清醒、没有残疾哪怕缺根指头也不行,要是符合我的要求,我才会付钱。不但如此,我愿意付款三百万,请你一个星期内找到他。但只要过第七天,哪怕过了一秒,那也一分钱不付。” 于果居然很爽快地回答道:“我当是什么事,那好啊,我要是给你找个死人或者精神病,那我也不好意思要你的钱。那就这么说定了?” 仲老四本以为自己的话很苛刻,但没料到于果再一次刷新了他的惊讶程度,半晌才说:“说定了。” 于果满怀信心地说:“那你等我的消息好了,本来是要先付定金的,但就像你说,咱俩是老相识的,也就算了。假如我找到严成违背了你的条件,那你就别给我钱,我绝不会恼羞成怒的,下作的事我干不出来。” 看着于果出门动车子,一个保镖俯下身来:“仲总,需要跟踪他吗?” 仲老四冷冷道:“你最好别给我自作聪明,跟踪他肯定会被现的,到时候断腿断胳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现在我有求于他,谁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给我捅娄子,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另一个保镖上前讨好地问:“仲总,其实咱们已经认识他的车了,可以……” 仲老四真不耐烦了,一杯咖啡泼在他脸上,骂道:“可以你妈个子*宫啊!你还想在他汽车上做手脚?你知不知道上个月月底那个海岸街汽车爆炸案?就是他开的车!那么大的爆炸他连根毛都没糊,就凭你们这两块料,能不恶心我吗?” 两个家伙知道自己拍马屁弄巧成拙,只得老老实实悻悻地跟着他走。 =============================================== 李闯下了飞机,几个大墨镜黑西服在机场门口迎接自己,看装扮都价值不菲,李闯暗想:“五哥也学电视上这一套了。南方道上的人就是讲究,给马仔也打扮成这样,北方就不一样了,哪怕真的做黑西服,也他妈的是跟学校校服一样的破布料,不够让人家笑话的。到底是达省份,差了不是一天两天的差距……” 到了仲老五的别墅,仲老五好酒好肉地大大款待了李闯一番。李闯把于果的事儿一说,仲老五十分震惊:“还有这么犀利的人?你这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李闯急了:“你看,五哥,我这人鲁莽点儿,但不是没脑子,你觉得我是撒谎吗?这事儿我是瞒着四哥的,否则我这能让四哥给你打电话作证!真的,我虽然很恨这个傻逼于果,可我在遇到他之前,我也绝对想象不出,还能有这样的人存在!” 仲老五还是有点不大信,眼睛盯着李闯曾经截断又缝合的手指:“这小子是不是退役特种兵?” 李闯皱着眉头说:“我们那边也有吃过他亏的人,猜测他是特种兵出身,但我觉得不大可能。你就想,哪怕再神秘的部队,也不至于教人怎么推理破案吧?特种部队还是以教人怎么杀人为主。可我听郑荣说,他抢了枪之后都弄碎了,即便开枪的手法也不怎么高明。最起码跟他的拳脚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说明他没受过正儿八经的射击训练。 “现代的部队,谁不玩枪?都是全面展,哪有专门训练拳脚功夫的?邓长就是部队出来的,你看他枪法、拳脚什么都练吧?所以,我觉得这小子,应该是某个古代神秘武功门派的传人,说不定那个门派还有不少人存在,只不过让他出来在明面儿上赚钱,等真正家了,再正式开山立柜,振兴这个门派,您看我这个推理有没有道理?” 0234 翻转的剧情 仲老五听到邓长的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目光,但李闯并没有察觉。 仲老五一顿酒杯,义愤填膺:“干他个扑街仔,也太嚣张了!敢惹我四哥,那就是惹我!兄弟,你放心!此仇不报我就不姓仲!但报仇不能急在一时,得想个万全之策,你先安顿下来,咱们好好规划规划!来来来,喝口酒!” 李闯不知道他是不是敷衍,但五哥的酒不能不接,赶快一仰脖子灌进去,却冒出一身冷汗——他身负着来查账的使命,本来是十分隐秘的,突然开口提到了邓长,难免不被仲老五察觉,好在似乎对方并没有察觉。 念及此处,李闯也感觉四哥的确是高,要是派人人都知道精明能算计的郑荣来,那么五哥肯定会察觉是四哥不信任自己,派人来查账,可派自己这员凶悍血勇的虎将,五哥就不大容易往那边想了。 喝了一阵,感觉自己头晕眼花,其实他也是个大酒量,就这么半斤白酒下肚,哪怕度数高吧,也真不至于这样呀! 可等他真正清醒过来时,才一下子彻底酒醒了,额头上、鼻尖上、后背上,全部冒出了大量的汗珠。 他现自己手脚都被绑起来了,困得像一头等待宰割的年猪,沙外面还缠了好几道透明胶,可以说寸步难行,甚至想要站起来都不可能,除非他能带得起整个沙。尤其是嘴巴里还塞着一团破布,酒精味儿扑鼻地呛人。 仲老五和几个心腹坐在他旁边,目光从四面八方送到李闯的身上,李闯虽然不能从各个方向全看清楚,却能感觉到这都是不怎么友善的成分。 仲老五跟白天那种殷勤招待的态度完全两回事了,目光冰冷到了冰山以下的深海。当初仲家五虎横行西沙台时,仲老五就是以能打能杀出名,他虽然并不怎么高大威猛,但下手极狠,单说毒辣,是不比仲老四差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闯呜呜地想要申辩几句,可是无奈嘴里的东西实在堵得厉害。仲老五示意手下,一个手下将那团布抽出来。 “五哥!五哥!咳咳!”李闯一阵干呕,想要大叫又不断咳嗽,但他这个人很强硬,虽然邪恶阴毒,却还真不愿低三下四地求饶,当然,人在屋檐下,软话还是必须要说的,“五哥,兄弟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我哪里做错了,你直接说,虽然四哥是我老板,但你和四哥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我也一样尊敬你……” 仲老五笑笑,蹲下看着李闯,慢吞吞地说:“你看,闯子,我对你怎么样?” 李闯眼珠子咕噜噜转得如同飞的自行车轱辘:“当然对我不错了……” 众人哈哈大笑。 仲老五收敛笑意:“闯子,我以为你是条汉子呢,怎么也说话这么违心?你跟我没什么交集,我到了南方以后,你才跟了老四,说我对你不错,那是谈不上。老四对你才是恩重如山,你听他的话,和我分个远近亲疏,那也是应该的。 “可是你来这里,我是好吃好喝地招待,就算是迷*药也用的不伤身体的,没副作用的;就算把你绑起来,用的也是沙,而不是靠墙的柱子,让你舒舒服服的;就算把你嘴巴堵上了,也不是用臭袜子,而是用从没用过的新抹布,这还不够有诚意吗?” 李闯也顾不得仲老五话里明显的揶揄成分,忙说:“五哥,无论怎么说,我是替四哥办事,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给个话儿啊!” 仲老五冷冷地问:“好,既然你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就别藏着掖着。说,老四是不是不信任我?” 李闯心里一阵颤抖,忙不迭回答:“哪有的事儿?他要是不信任你,能让你掌管这么大的生意?再说了,你们兄弟比亲兄弟还亲,这还说信任不信任这个词儿,是不是也太见外了?” 仲老五缓缓摇摇头:“我的确是把他当亲兄弟,可他呢?他以为不派郑荣来,派你来,还说什么‘没告诉四哥,想请五哥找人帮忙报仇出气’这类蠢话,我就会相信你真的不是来查我的?说吧,想从我身上割哪块肉?” 李闯全身剧烈一抖,这下是真的明白自己无论如何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只得尽快催动大脑里的cpu疯狂运转,看看到底怎样才能用最快的度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让自己不至于客死他乡。 仲老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闯子,接下来打算编个什么破故事?我劝你别费心了,我也是个爽快人,就明白告诉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另外,我有必要纠正你一个十分错误的认识——谁跟你说我,老四让我掌管这么大的生意的? “二十年前我刚去南方的时候,他就给了我十万块钱!十万?能干什么?十万在当时的确还算可以,但毒品的价格,那时候跟现在的差距就不算大了!是我又掏出了自己的二十万积蓄,这才一步步做到这么大的!南方的毒品网络,是我的苦心经营,呕心沥血的功劳!每年我给老四两千多万啊!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闯只得老老实实地认怂:“是是是……是您的功劳,可……可您也没必要认为四哥和您对立啊!” 仲老五阴森森地站起来,绕着李闯走了一圈儿,突然伸出手,冰凉地摸着李闯的脖子,仿佛在对着一只即将隔断脖子的食用牲口:“可老四不但不满意,还想要全部控制,这说不过去吧?” 李闯哭丧着脸说:“五哥,你和四哥,是高层的事,我没资格也不适合参与评论呀!我也就是照章办事,老板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呀!” 仲老五嘿嘿怪笑:“是吗?我看,他是觉得每年两千多万的进贡太少了,是不?一个小企业,一年能有两千万的毛利,那就已经烧高香了,他还不知足?说说吧,你们是怎么现的?” 这次李闯是真糊涂了,愣愣地问:“什么‘怎么现的’?” 仲老五从身后的手下手里抽过一把锋利的刀,贴在李闯的脖子上,阴寒彻骨地问:“你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是吧?临死前还装傻,我是该夸你没脑子呢,还是该佩服你的勇敢呢?” 李闯欲哭无泪:“到底什么事呀?” 仲老五冷峻地问:“你说,邓长和我一起私吞老四的那批货,老四是怎么察觉到的?我们每年的假账是一门推一门,总是摞到下一场呀!他只要一来查,我们就把以前的钱物给他看,分毫不差呀!他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是用以前的混充现在的,挪走了其中一次的生意所得的?” 李闯听到这里,如同被晴天霹雳击中,心里叫苦不迭:“我操!原来你还真和邓长合起伙来坑四哥的钱啊?你他妈这一告诉我这个秘密,那我岂不是非死不可了?我真不想知道你们这档子破事啊!可为什么偏偏非要我知道我不该知道的事呢?” 可他这时候悔之晚矣,听到仲老五说出了这句本以为李自己知道的秘密,那那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活下去了。 也许是十万火急千钧一,危急关头,李闯也能灵机一动,忙说:“五哥,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啊!四哥这次叫我来,实际上是为了寻找邓长,因为上个月月中的一天,邓长和他的两个手下小波和大鹏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今都再没见到。我们以为他有可能在你这里,才派我来找找……” 但与此同时,李闯在心里却暗暗祈祷:“于果你这个王八蛋,你说邓长三个人已经被你杀了,但愿你不是吹牛逼,我就赌一赌你说的是真的,仲老五难道能找几个死人来跟我对峙?” 果然,仲老五冷笑一声,找了把扇子惬意地摇了起来,南方虽然热,可屋内有空调,也不至于这么好整以暇地做作,可见仲老五的内心并不是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淡定自若:“闯子,邓长明明是被你四哥杀了,你现在还在这儿给我演戏呢?” 李闯大惊失色:“什么?这……这从何说起?谁跟您说是我们四哥杀的?” 仲老五点点头:“看来不到最后一刻,你是打算耍赖到底了?”接着,他拍了拍巴掌。 也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应声而近,满面嘲弄,奸佞地笑着,打量着李闯。李闯见他尖嘴猴腮,面黄肌瘦,一双眸子却充满了阴险,一看就不是个好鸟,可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讥笑道:“怎么?不认得我?当然,闯哥是大人物,想不起我这个小人物来,也是正常的。” 李闯终于想起来了,失声叫道:“你……你是严成?” 仲老五哈哈大笑,充满了杀气:“你总算想起来了哈?严成虽然跟着邓长混,可他却是我的人。他说邓长这三个人是在张宏勋去世前一两天内突然没了踪影的,这你作何解释?” 李闯瞠目结舌,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仲老五一把搂住严成,瞪大了眼睛,言语里充满了威胁的味道:“邓长他们一失踪,你们立马去威胁李金晖的前妻交出那物流公司,又是为什么?我不就是和邓长分了一千五六百万吗?难道这就该兄弟反目成仇了吗?你们老四不给我活路,还想我善待他派来的奸细?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0235 兼听则明 李闯之前就意识到,自己和仲老五之间,互相都有一些信息严重地不对等。八一? 中?文 网 ? 本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老板仲老四故意让自己来这边,请仲老五代为灭口,可等看到了严成,又听到了仲老五的这番话,自己又明白,自己成为两者利益分配不均的暗斗之下的牺牲品,真他妈太惨了。 念及此处,他忙不迭地辩解道:“五哥,我不骗你,四哥真的没有杀邓长!我们谁都没杀邓长!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他死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邓长真正的死因——被于果所杀,但这没有证据。 仲老五十分轻蔑地喋喋怪笑着:“我这人吧,念旧情。早年在派出所被电棍电出一身病来,现在最烦的就是刑讯逼供,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所以,我从不刑讯逼供,我就一个问题——你说说,老四到底掌握了我什么情况?还是说现在只是怀疑?你不说实话,我就立即杀了你。” 严成十足奸佞小人的形象,在一旁撺掇道:“五哥,还跟这傻逼费什么脑细胞?直接弄死完了!仲老四那帮人在胶东也不是一枝独秀,上头有洪校长压着呢,在当地都罩不住,还想把爪子伸到咱们南方来?真他妈的可笑!咱就直接弄死他算了。以后和仲老四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他们断了这路财源,到头来还得求我们合作!” 仲老五摆摆手:“先不急。我在问话呢。闯子,你是要现在立即回答,还是要永远不回答了?” 李闯实在无奈,只得显出了最大的诚恳表情,说:“我……我用人格担保,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四哥确实没有杀邓长和他的两个手下,四哥是怀疑他们突然卷了自己的钱,跑到南方去了,尤其有可能是逃到您这里了。所以……我其实是来看看他在不在您这儿……” 严成尖叫道:“你放屁!” 仲老五瞥了严成一眼:“你能不能先闭嘴?”看来他也不是十分信任严成。李闯看出这方面的端倪来,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仲老五蹲下问:“我再问你我最关心的一件事,当然,也是老四最关心的:你说,那‘东西’,都在哪儿呢?” 李闯大惊,心想:“我他妈还觉得是在严成手里呢,你现在反而转过来问我!肯定是严成自己独吞了,然后全部赖在四哥身上,那好吧,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谁想把我往死里整,我就先整死谁!” 他立即抬起头,神色坚定倔强地叫道:“我说的是实话,您信不信全在您!我们四哥说,他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在邓长手里。那东西应该是藏在李金晖的物流公司里了!我们四哥为了不打草惊蛇,直接花了钱买下了这个物流公司!人家那里要建飞机场了,这时候买下花了足足五百万!这么大的血本,本以为能找得到,可偏偏什么也没找到!” 仲老五眼睛闪过一丝想要杀人的戾气,严成有些恐慌,大喊道:“你这是抵赖!东西明明已经被仲老四拿走了!”他的声音非常难听,像是用尖锐的爪子在教室黑板上来回抓一般。 其实,这件事的真相,只有于果知道,而严成和李闯都认为是对方偷偷拿走了这东西,两个人其实都命在旦夕,就看仲老五的心理天平会倾斜倒向谁那一方,那就宣判了另一方的死刑。 果然,仲老五淡淡地说:“小严,我刚才那句话如果在你看来不是放屁,那就麻烦你听话,闭嘴吧。你的话我要听,闯子的话我也要听,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我同时兼容并蓄,才有可能处事公正,对不对?” 李闯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再不快点全力挥,那就真不利于自己了,毕竟严成是仲老五的人,自己是外人,能不能活全看自己这张嘴了:“五哥!准确地说,我们找到了一个密室,可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严成很想再插嘴反驳,可他考虑到仲老五已经警告过他两次了,只得强忍着怒火和害怕,把话吞到肚子里去。 仲老五“嗯”一声,看似平淡无奇,但一股隐藏着的雷电怒意在微观世界里酝酿,随时都会突然爆出来:“继续说,别停。” 李闯见有希望,接着说:“所以,四哥觉得,这肯定是邓长派人拿走了。但这也是四哥最疑惑的地方:要知道邓长一般也就和小波、大鹏在一起,很少见第四个人出现,而且邓长三人组早就失踪了,多半是离开胶东了,怎么可能专门在折回来把这东西带走? “我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可四哥说,我还没资格知道,只需要知道,里面的东西关乎生死,所以我想,这肯定不单单是钱和货。这么重要的东西,邓长就算有钱有势,也不可能派一个外人来拿,肯定不放心。 “最令人奇怪的是,邓长把他的酒店和其他产业都抛下了,除了大鹏和小波,外围的小弟马仔一个也没带,这就让我们觉得,他们仨要么突然不知因为什么都死了,而且是极有可能被人杀了,要么就是他们仨被警察掌握了什么必死的证据,可以说抓住了非枪毙不可,没有任何余地,就只得立即跑了…… “这话再说回来,四哥就觉得,那东西不一定真在邓长手里!他要跑的话,带钱就行了,带那么多货,可以说寸步难行!至于带‘那东西’,是会惹祸上身的,还不如不带。听到这里,我就算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估计不是钱和货能计算价值的了。 “所以,四哥要我出来办两件事,一是找那东西,二是找邓长三人组,生要见人,死的话,即便见不到尸体,起码能确定他们死了,才好安心。五哥,邓长和您不同,您是他真正磕头长大的兄弟,邓长就不一样了,您千万别以为四哥看待你们是一视同仁,这是不对的……” 仲老五啐了一口:“妈了个逼,你说重点,别给我打麻药!我老五不吃你那套**散!” 李闯慌忙说:“千言万语一句话,我们四哥没拿,再说,那东西本来就属于我们四哥,他正在找,有什么不对?” 仲老五冷冷地道:“你这他妈几句话了?我就问你,你们认为,这东西是谁拿了?” 李闯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我们一开始觉得,是邓长拿的,可后来现不合理。所以……我们觉得,肯定是有人趁火打劫,偷偷拿走了!” 严成大怒,终于忍不住再次尖叫起来:“你在指桑骂槐说谁?你这是猪八戒倒打一耙!” 其实,这些话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当初即便邓长没出事之前,他也想要把这笔钱物拿走私吞,等出了国,再偷偷将手册寄回,反正上面都是隐秘的代号,规律是他们内部定的,就算是别家毒贩也看不明白,一般人就更看不懂了。 他相信,只要手册归还,就不至于被人家跨国追杀,毕竟这还不涉及高层,只是一个城市内的政治震动而已,这帮人没能力全球范围内寻找自己和追杀自己,那成本也划不来,尤其是在他一定归还手册的前提下。 可谁料等自己再次打开密室取出旅行箱辞职后,来到南方才现里面的东西被掉包了!这令他恼羞成怒,同时又惶恐不安,不知道到底谁是渔翁或者黄雀,让自己为了他人作嫁衣裳。 而现在,李闯居然话里有话,夹枪带棒地把趁火打劫的元凶指向自己,这实在令他巨怒无比,尤其是他压根还就没打劫成功! 想到这里,严成继续骂道:“我操你血妈血呼啦!明明是你们把东西拿走了,现在还想查查五哥!五哥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岂容你们蒙蔽?五哥,李闯这狗不要脸的东西编了如此拙劣的谎言,还用我解释吗?我还需要为自己辩解吗?” 谁料,仲老五却没像严成想得那样,而是不疾不徐地说:“小严,人家闯子只是说肯定有人趁火打劫,肯定的是这个事实,但没肯定地说就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争着抢着把罪魁祸的名号往自己头顶上安装呢?那你解释解释吧,我还真想听听。我不是说了嘛?偏听则暗,我需要兼听则明,当个明君。” 严成彻底怔住了。 仲老五淡淡地说:“怎么?不想让我当个明君?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机会,没有我也会给。可是既然给了,那就得珍惜,别到时候没机会了求着问我要,那就太不像话了,是不是?” 严成陡然感到画风有些不对。 仲老五冷笑着对李闯说:“你别给我打哑谜,你到底怀疑谁,直白地说出来吧,我不介意。” 李闯看了严成一眼,厉声道:“我们四哥说了,多半是这个杂碎拿走了!” 严成狂怒地冲上来:“老子他妈弄死你!”两边突然站出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将严成架住。 仲老五嘿嘿地笑着,说不出地阴险冰冷:“这就奇了怪了,严成先找到我,说东西不在他身上,是被老四给吞了。你李闯现在又出现了,告诉我东西在严成身上。那我到底该相信谁呢?” 他挺了挺脖子,总结似地说:“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了,那里面除了钱和货,还有一些金银细软,一个假钞模板,最重要的东西,是一本手册。” 其实李闯和严成都知道这手册的存在,李闯是仲老四的左膀右臂,自然听老板说起过,严成则是跟随邓长时听说的。但他俩都装成是从没听说的样子,表情都很紧张,也很滑稽。只不过严成毕竟当卧底这么多年,也算个业余演员,装起来比李闯像样多了。 0236 不是猛龙不过江 仲老五继续说:“这本手册,里面有一些不可以说出来的交易,有胶东当地的官儿,有省城策州的官儿,也有咱们这里的官儿……所以,这东西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落入无关人的手里!我和老四争的,只是那假钞模板和其他的钱财货物,但对外人,就必须保护好这手册。八??? 一?中 文网 ” 李闯和严成慌忙点头称是。 仲老五扫视他俩一眼:“这手册我和老四都有义务找到。那么,它究竟在哪儿呢?是真的丢了,还是被谁给藏起来了呢?” 李闯急中生智:“这……这也很难说,估计是那个叫于果的人干的……”他本来不想推到于果身上,这倒不是害怕于果,他恨死了于果,巴不得于果立马粉身碎骨,而且他本来这次来就是请求仲老五找人收拾于果的。 可目前仲老四委托于果找严成,也算是暂时的合作关系,自己这时候说于果的坏话,似乎也不大合适。 但现在命都快没了,还真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于果这次没找着严成,反而是自己找到了严成,仲老四允诺给于果那三百万,于果可得不到了。想到这里,李闯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可想到自己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被灭口了,还有什么资格笑话于果没得到钱呢?顿时心如死灰。 仲老五冷笑道:“我他妈还没提这茬呢,这话本来一会儿再跟你算,可你既然现在说了,那咱们就合起来算。你他妈当我是儿童里的弱智儿童吗?你说的那个于果,一个人打五十个,你妈逼是不是最近看《封神演义》了?你这描写分明是剽窃里面的哪吒!还会推理破案跟金田一和柯南那么神?你又你妈重温《少年包青天》了?” 李闯知道短时间很难让仲老五信服,只得不住辩解:“真的!我说的真是真的啊!这小子还打过老虎呢!而且还开带着炸弹的飞车冲入海里,车子炸成了碎片他都没事!” 可惜他组织语言的水平不高明,跟郑荣相比差了一大截,本来于果做的事就格外离奇,李闯又说得如此突兀,换了谁都难以置信。 “哪吒打龙,你就打虎,后面那段玩特技的,你说的是成龙还是施瓦辛格?你他妈最近爱好很丰富啊,又是小说又是电影的,精神文明建设走在了全国人民的前面,”仲老五对严成招招手:“你过来,这人交给你了,做得干净点。” 严成历史上只失手杀过一个人,那时他还不是毒贩,而是一个专门出入富裕小区的盗贼,主人家一开灯,就被因为毫无经验而惊慌失措的他抹了脖子。但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严成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杀人凶手,这回仲老五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立马脸色煞白。 仲老五睥睨着他:“怎么?杀人死刑,可贩毒也是杀头的买卖,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小严,你跟了我有些年了吧?怎么干这么个活儿就吓得变成白种人了?你真想证明自己,就来个最有力的证据。” 严成被迫接过这把长刀,心里一万个后悔,真不该来找仲老五!这下要么死,要么参与杀人,要是没那么贪心一走了之,哪怕没有钱,自己也一样能活得很好……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一切都源于他现旅行箱里的东西被人掉了包,实在不甘心,才兵行险着的,其实他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被谁拿走了这东西! 但严成尽管见过于果,却并不知道于果叫什么名字,而且每天来参观物流公司的大小客户络绎不绝,严成对谁都提防,却没留意每个人的长相,现在让他再回忆,还真记不住这么个人,因此仲老五和李闯在谈论于果时,严成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他满脑子都是那价值一千五百多万的财物。 可仲老五阴森可怖的眼神投过来,严成持刀的手虽然颤抖着将刀晃得颠颠作响,却因此而缓缓地重新有力攥住刀柄,重新注入一股力气,高高举起,对准了李闯的头顶。 李闯再怎么自命硬汉,这时候也吓得魂飞魄散,企图做最后的努力:“五哥!饶命啊!千万别听信小人谗言,错杀忠良啊!” 仲老五摸着他的脑袋:“对,你的确是忠良,但你是老四的忠良,不是我的,因此我可没有错杀。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说出东西到底在哪儿,你不珍惜,那怪不得我。我说了,我这人心软,不会严刑逼供,你不告诉我真话,我决不让你零碎受苦,给你个痛快?怎么样?五哥仗义吧?小严,动手。” 严成再无犹疑,忽然大喝一声,企图身体比头脑先行动,用这样的行为驱散恐惧哪怕仅仅几秒钟,一刀扎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仲老五一摆手,严成立即停住了,浑身的大汗如雨,简直像冲了淋浴一般。 打开门后,仲老五见门外站着两个心腹手下,其中一个沉声说:“五哥,楼下有人说要找你。” 仲老五一怔:“什么?这不放屁吗?”他作为特大贩毒组织的老大,类似邓长的经营模式,只有一个规模中等的酒店作为实体打掩护,当然,规模比邓长三和大酒店那种准三星要强多了,人手和装备也都强出了好几倍。 可酒店的法人另有其人,仲老五只是装作某一层几个房间的长期租户罢了,连名字也是假的,哪有可能被人直接找到? 因此,仲老五带着讥嘲的口吻反问:“你确定楼下有个人说:‘我找仲老五,我找仲民坚?” 其他人都揶揄地笑了,但他们都是常年身经百战之人,个个都很警觉,即便表达喜怒哀乐,也都将情绪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挤压成了压缩饼干。 那人却有些紧张地说:“我听他口音,普通话里带着胶东口音,弄不好是五哥你老乡。我不确定和五哥你什么关系,所以先上来问问,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 仲老五这才略微重视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向下看去,嘴里喃喃地说:“是个年轻小伙……妈逼的,我不认识这人啊,虽然离得远,但我可以肯定,从来没见过……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了。” 李闯心里骤然打了个突,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目前始终处在刚刚死刑延时执行的巨大波动中,心脏几乎快承受不了了。 仲老五拉回窗帘,转而问李闯:“就你自己来了?还是老四又派人了?” 李闯死里逃生,情绪尚未平复,吞了好几口哈喇子,却说不出话来。 仲老五冷冷地说:“操,看你那傻逼样,就知道你也蒙圈了。老四大概连你也不放心,又派了人来。不过……他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就他妈连老四也不知道这个酒店是我的产业啊……” 心腹手下问:“那我下去赶他走?” 仲老五摇摇头:“不,你先告诉他这酒店没有我这个人,假如他要去前台登记处查看,那也由得他,看完滚蛋。但要是他非要上来瞧瞧,那你们就立马赶他走,然后派一辆小面包跟住了,等到了没人的荒僻地方,把他给我绑了,带到咱们后山那个农院里,听明白没有?” 手下点头,立即转身去电梯。 门再次关上,仲老五笑嘻嘻地转过脸:“来,咱们继续咱们的事儿。闯子,刚才那一出不论是不是老四的阴谋诡计,但毕竟客观上为你延长了寿命,你真没找错老板,我很羡慕老四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 尽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李闯听了这话也有些汗颜,他的确因为仲老四对于果的态度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但仍旧没有任何造反的念头,可当他现邓长和仲老五都造反了,才明白自己还是太保守,太老实了。 严成抖着手里的刀,跟自己的牙齿一样上下碰撞,咯咯作响。 仲老五不怀好意地盯着严成,意味深长地说:“快点啊,刚才要干的事被打断了,不等同于可以不做了。你想让我相信你,你就做一件让我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事儿来。你懂点法律吧?我让你杀李闯,不是推卸责任,我是策划者,主谋,一样是故意杀人罪。所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严成明白,到那时候仲老五可未必会承认其是主谋,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自己要是不依照仲老五说的做,也许仲老五反过来会让李闯拿刀割了自己的脖子,那就可真完蛋了。 可也就在这一刹那,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激烈的惨叫,随后是砰一声闷响,仲老五一惊,示意四名手下全部掏出枪来,然后悄悄靠近窗口。 接着,仲老五低声问道:“怎么样?外面生了什么?” 那手下惊讶地说:“小峰和包子都躺在地上,张越撞在一辆车的车盖上,车子冲到绿化带里,撞在一个雕塑上……” 骤然间,那手下的手机响了,慌忙接过来一听,脸色变了:“五哥!他们按照你的命令要那小子离开,可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动手了,他动作太快了,把咱们大厅里的保安都打趴下了,现在正准备上楼……” 手机里玻璃粉碎的声音不绝于耳,接着传来一声短促的“啊啊啊——”,紧接着就彻底没了声音。 仲老五大惊失色,瞪着李闯,咬牙切齿地说:“看不出来啊,你只是个诱饵,老四还请了职业杀手来对付我?不是猛龙不过江哈!” 0237 你就是那个于果? 严成见老板怒,自己也不能干吃饭不办事,立马将刀子深深地印在李闯的脖子上,扯着破锣嗓子吼道:“干你妈的!说!外面那个小子是什么路数?” 李闯大为冤屈,可他喊也不敢喊,要知道,严成是真的会要自己的命的,他感到脖子有些疼,估计那刀子印出的红印已经变成一道浅浅的血线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能不能牢固地顶在脖子上,就很难说了。八一? 中? 文 网 这时候,仲老五的手机响了,接过来一听,是酒店管理住房的经理打来的,声音十分焦急:“五哥!那小子上了电梯,被我们中途拦下来了,可我们的人全冲进电梯也挡不住他,简直是个妖怪!他现在又从楼梯上来了!可能目标就是您这个房间!” 仲老五心跳加,这些年来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一挥手:“马上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堵住这层的两个楼梯口!” 旋即,仲老五对李闯狞笑道:“行啊,老四这一手玩得漂亮,说是让我找杀手帮他,原来是声东击西瞒天过海,现在反而是他找了杀手来杀我了!你说!这个杀手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一楼层的?” 正说着,仲老五感到怒不可遏,狠狠一枪托砸在李闯的额头,李闯当即头晕脑胀满眼金星,感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头之间向下流淌。这时候,李闯感到大限将至,脑子里开始回放他前半生的经历,比电影还要快。 可也就在这时,本楼层传来了阵阵惨叫,接着是咚咚咚不知什么重物连续撞击墙壁的声音,花瓶、花盆被杂碎的声音,稀里哗啦不绝于耳。 仲老五这回可真的惊呆了,喃喃地说:“这楼上有三十多个保安……怎么可能……?” 李闯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会感到有些不对头了,这时候他知道是谁上来了,尽管这是自己最讨厌最怨恨的人,可现在反而是救命的天使了。但他为了不刺激仲老五,也不敢表现出任何喜悦的成分,只顾着低下头,甚至不大声喘气。 接着,一切都突然安静下来了,仿佛电视机里嘈杂的节目陡然断电没了画面也没了声音。 仲老五示意四个手下,让他们持枪分布在门周围,并且观察门外的动静。手下会意,并对着猫眼向外看去。 仲老五惊怒交加地问:“是那小子吗?咱们那帮保安在磨洋工吗?有没有人拦住他?” 那手下吞了一口哈喇子,惊魂未定地说:“人……人全都趴在地上了……他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仲老五大怒:“太岁爷头上动土,不想活啦?把消声器装上,马上打开门,直接给我打断他的腿!妈逼,能打怎么了?拳头还能对抗子弹?” 这帮人都随身携带消声器,毕竟南方道上用枪的频率更高一些,这就需要把声音尽量掩盖住,以免枪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旦被警方高层树成典型一查到底,那仲老五关系再硬也兜不住了。 李闯闷着头,心里却盼望着于果能取胜,当然,最好于果在救了自己之后也被枪打死,这样才两全其美……可他突然心里打了个突:“他……他真是来救我的?他到底怎么能找到这里来?难道是跟踪我?先让我吃点苦头,这时候又突然出现救我?这个混蛋!” 说时迟那时快,门猛然被打开,一个打手突然拿出带着消声器的枪对准迎面走来的小子,可那小子突然加了,像是豹子的度骤然呼啸而至。 打手大吃一惊,可还是毫不犹豫地对准其下半身扣动扳机。他的枪法中等偏上,比不过小波、大鹏和老黑这类部队出身的黑道保镖,但也算不错了,尤其是面对这么窄的走廊,那小子移动度再快,可以腾挪的范围也是有限。 但谁想到那小子突然双腿来了个大劈叉,骤然上扬做了一个高高的跳马动作,这一枪当即打空。打手惊异万分,第二枪便毫不犹疑地扣动,那小子再度向墙壁的一面迅落下,并几乎同时紧紧贴住墙壁,如同蜘蛛一般,这一枪再度脱靶。 打手此时已经产生了相当的恐惧情绪,他从未见到这么灵活的家伙,简直是一张随时可以捏成各种形状的橡皮泥,此刻这小子又开始学螃蟹的横着走,如同一张纸平平地从墙壁边缘划过一般,手脚并用,可竟然度不减,简直像一幅略有厚度的人物画。 在不够强烈的灯光映照之下,那小子面带十分诡谲的笑容,随着惊人的增,那笑容很快不再云里雾里,而是清晰起来,可诡异的成分却有增无减,将打手的恐惧从一个奇点变为一场宇宙的膨胀爆炸,投入到无边无垠的广袤黑暗中去。 从第一枪到第三枪总共不过五秒钟,可第三枪刚扣扳机,就被牢牢抓住,劈手夺过,随后打手感到肚子被古代轰击城门的撞城木直接砸进去,将五脏六腑变成一团烂泥,从后背全面喷射出去,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打飞了,他眼白一翻,最后看清的,是十来颗挥洒着血线的牙齿。 第一个打手直接将后两个全部撞中,巨大的惯性余势不衰,将他们砸中房间的落地窗,落地窗很厚且是双层,却因此而直接裂纹,啪啦一声碎片溅开,那小子一伸手,将三个人向内一推,又如同保龄球一般滑了出去,撞到了沙边缘,头晕脑胀,都昏了过去。 第四个打手这才反应过来,这就要举枪瞄准,他也不是善茬,经验极其丰富,先射击再瞄准,让对方不敢贸然接近,可他还真失算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正在接近自己时,陡然做出一个诡异之极的扭曲动作,仿佛突然兴致大起的老年人做了一个广场舞的撩臂,随意自然,圆转洒脱,那枪口的子弹正好从对方的腋下缺口里射出去,钻透入墙。旋即没等自己挪动枪的位置,枪管便被对方的胳肢窝牢牢锁住。 再接着,那小子脑袋向里一偏,第四个打手的下巴被撞中,咬住了舌头,血呼啦地向上喷出来,那小子随手一摁,将打手的脑袋一百八十度直接摁到地板上,咚一声闷响,第四个打手也失去了知觉,脸腮里余下的血被挤压了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那小子这才把腋下的那把枪管早就变了形的枪扔到地上,浑身拍打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是仲老五吧?” 仲老五胆战心惊,向后退了一步,抖动着手里的枪,颤颤巍巍地问:“你……你是给老四干活的?” 于果简单思忖了一下,说:“算是暂时的合作关系吧。” 仲老五恶恨恨地问:“你想怎么样?” 李闯看到了于果,心里的情绪复杂之极,一时间也不知是羞恨交加,还是意外之喜,嘴里不甘心地说:“于……于总你来了?”这时候再管人家叫“姓于的”,似乎也不大合适,他虽然是穷凶极恶的人,却也基本要脸。 仲老五这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问:“你……你就是那个于果?你……” 李闯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报复意味地反诘:“怎么样?五哥?你现在知道,这世界上真有一个能打五十个人的人吧?” 仲老五又恨又怒地将手指移动向扳机:“你……你不是和老四有仇吗?怎么会帮老四?” 于果“哦”一声,说:“你不问我还忘了。对,我和仲老四确实有些不对付,但我开门做生意,谁的生意都得做。仲老四要我找一个人,叫严成,就是这位……”他摸出照片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你这照片是艺术照吧?怎么你本人这么丑?” 严成觉得于果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又不大确定,其实即便他真的想起来这小子是到过张丽云的物流公司仓库里转悠过的,也不能说明什么。 仲老五也出现了意外之喜:“你……你不是来杀我的?” 于果看了他一眼:“一来,我不接杀人的买卖,二来,你不用雇人杀自己,你可以自杀。” 仲老五不接受于果的揶揄,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激烈震撼的精神冲击,即便手里有枪,也不敢随便口出狂言,只得说:“你……你只是带严成走?” 于果点点头:“对,但我不是要经过你的允许,只是向你解释一下,以免你没弄明白。” 仲老五有些不甘心,而且怒气在渐渐增加:“你……你知道我在这个城市的地位吗?你打伤我这么多人,难道就这么算了?你还能比子弹快吗?”他故意晃了一下枪,刷一刷这把枪的存在感。 李闯巴不得仲老五激怒于果,心里乐得看戏,但也有些惊心动魄,毕竟自己还被五花大绑,而仲老五手里有枪,这是个无法忽视的生死威胁。 于果瞥了一眼他的枪,说:“我劝你别干蠢事。我快不过子弹,可你扣扳机的度,相对于这个房间的大小,对我来说是没用的。你非要尝试的话,我就把你从这楼上扔下去,然后报警说你持枪,我被迫正当防卫。你在本地扎根这么多年,想必也有些关系,可你要是从二十多层楼上面落下来,摔个稀里哗啦,你那些人脉还有什么用?” 仲老五气得浑身剧烈颤抖,枪支如同一把红缨枪在不断挑动枪花,可是就是不敢有下一部动作,哪怕手指再轻微靠近扳机,都丝毫不敢。 于果看着他,平静地说:“现在我再提一个要求,我认为你把枪对准我,是存在侮辱性的行为,所以请你挪开,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但我不告诉你,你也可以选择亲身体验这种可能性。还剩三秒机会,你抓紧时间做个选择。一,二……” 0238 你有意见也没用 仲老五无论怎么然燃烧怒火,居然始终提不起勇气开枪,竟真的在“二”刚喊出来时,就将枪口垂了下去。? 于果伸出手,仲老五先是一愣,又很乖巧地把枪递过去。 于果接过枪,笑笑:“你挺好,从懂事这方面来说,你比你家四哥要灵活一些。人嘛,只要吃穿不愁,家庭和睦,出入平安,那就是幸福。过分地强调尊严,就容易吃大亏。有些亏可不是吃一堑就能长一智的,没了命,还长什么智?” 仲老五满心屈辱,可他就是不敢反驳,只得在粗暴地运气,心里却想:“等着……这次就算不是老四要请我找人杀你,我也必须找人杀了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块,碎尸万段,才能洗刷我今天的耻辱……!” 于果朝严成招招手:“好了,跟我走吧。” 严成充满惊惧,可尽管他手里有把刀子,也很清楚反抗的下场是会被彻底碾压,因此哭丧着脸对仲老五喊道:“五哥救我!” 仲老五只得沉着脸说:“我他妈哪有能力救你!”但他陡然想到了什么,问于果:“老四为什么要你带走他?” 于果故布疑阵,装作满不在乎地说:“这个我就不关心了,我的业务就是把他带回去,三百万就到手了。” 说罢,于果一伸手,提溜起严成的衣领:“咱们走吧,这就去高铁买票,虽然侦探费用按理说是该我自己负担,可这么快找到你了,仲四老板应该会很高兴,来回路费肯定会报销呢。” 严成惊恐万分,大叫道:“五哥!五哥救我——”手里的刀也落了地。 于果一把捏住他的喉咙,收起了戏谑的态度:“我得警告你,从现在开始别再叽歪了,我听得耳朵疼,耳屎又多了一倍。你敢有任何逃跑的意思,或者在公共场合大闹,或者别的什么创意,我都会打断你的腿。听明白了就老实走吧。” 严成知道他绝对不只是吓唬,立马哑了嗓子,蔫头耷脑。 于果朝仲老五摆摆手:“如果你希望我们再见,那就再见了。以后在这个地方我也算有你这么个熟人了,再要是来这里旅游,你可得包吃包住,对吧?拜拜。” 李闯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于总!于总你怎么不带着我走?” 于果故作诧异地一愣:“哦?李总,你……你怎么在这里做客呀?要不是你平时很少有这种造型,就凭咱俩这么熟悉,我还能认不出你来?” 李闯真想破口大骂于果,可还是强忍着羞怒,好声好气地说:“于总,你看我这是像做客吗?哪有客人被五花大绑成这样的?” 于果点点头:“也是啊。不过,这就是你和仲老五先生之间的事情了,他同意放你,你就走,他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对不对?” 仲老五看出来李闯真的得罪过于果,于果这是在给他罪受。 李闯吞了口口水,下定了决心,带着哀求说:“于总……咱们也算认识一场,现在……现在更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一把啊?带我走好不好?” 于果沉思了几秒,说:“我带严成走,是因为你家四哥允诺要给我三百万的,可你……你家四哥没说要给钱呀。” 李闯这下真的彻底宾服了,苦苦哀求道:“于总……于大哥……求求你了,我……我也可以给钱!” 于果想了想,说:“你看,我这人是更重视人际关系的,可不是只认钱,是你要给我钱的。那你肯给多少呢?我在想,你堂堂李总,怎么也不至于比一个物流公司的员工严成价格低吧?” 李闯欲哭无泪:“我……我出五十万……哎哎,于总你别走呀,一百万!” 于果转过脸:“嗯,这个勉强差不多。其实,我的心理价位远不止这些,毕竟你李总也是身家几千万的西沙台集团副总了,一百万真的和你不搭配。可我呢,我没有特别大的贪欲,一百万其实也不错。 “可是,咱俩这是口头交易,虽然也有证人,可三位都心怀鬼胎——请原谅我用词这么直白,所以我希望李总你立个字据,有了字据,你要是突然反悔,我又不好意思把你打死,那咱们就得法院见面了,大家说是不是?” 说罢,他从身上掏出一个便笺纸小本来,撕了一张,又取出笔来:“来,签个字吧。” 李闯愕然,心想老子还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如何能签字? 于果又看了一眼仲老五:“五老板,你给李总松绑可好?” 仲老五心里一颤,哪敢不从?只得把枪插回腰间,低眉顺眼地给李闯松绑,由于困得十分结实,仲老五大汗淋漓,衣服湿得透彻,足足五分钟才把李闯解开了。 李闯解开后想要活动手脚,却浑身酸痛,连拳头也握不起来,不然真想狠狠打仲老五一顿。可时间紧迫,他也不敢怠慢,只得抖着手,如同帕金森症一般接过笔,开始写字据。 于果在他身旁柔声叮咛道:“李总,不要故意写得七拐八扭,最好跟平时的字体一样。要是跟我耍花招,故意写出其他的字体,那就太没有诚意了,一百万就会显得有点少。” 李闯只得咬紧牙关,任凭豆大的汗珠不断地跌落,剧痛的手指粗大如同胡萝卜,还是坚持写完了。 于果一看,念了一遍:“真不简单,没错字,语义通顺,你当初再努努力,就能考上好大学了。当然,哪怕是清华北大的学生,恐怕也没有几个比你挣得多的,这还真是莫大的讽刺了。” 他收好纸条,对仲老五说:“那这俩人我带走了。你没意见吧?” 仲老五沉默不语。 于果说:“不说话就是没意见。当然,你有意见又有什么用呢?但我得告诉你一句:我们要坐车离开这里,不喜欢再有什么麻烦事。你要是玩追杀,那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我把杀手杀了,让李闯带着严成回去,我自己专程回来杀你。 “希望你多看看武侠小说,功夫太浅的话,还想跟别人比拼内力,是会被反噬其身的。非要试试,随时欢迎,要是现苗头不对,再想反悔,那就没机会了。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罢,于果扔掉刚才仲老五上交的那把枪,然后一手一个,提着严成和李闯,走出门去。 仲老五看着于果的背影,怒意勃,立即从地上拿起了枪。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可于果一手拖着一个人,就算力气大吧,可那又如何能避开呢?要是再不赌这一把,那就真的很难再抓到这混蛋了! 想到这里,他终究要下定决心,毫不犹豫地瞄准,啪地一声,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一声巨响,枪管炸裂,子弹没打出去,在枪膛里直接炸开,仲老五惨叫一声,一只弹片就射进了眼睛里。 要不是并非正对着的方向,而且这弹片体积极小,那就会穿过颅骨射出。饶是如此,他这只眼睛也完全瞎了,惨叫连连,在地上翻滚着,狂呼着,哀嚎着,泪水混着血水,不断地汩汩流出,仿佛突然挖到了地狱的黄泉一般。 这时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只能隐约猜到,刚才交给于果的这把枪,被于果用难以想象的力量动了手脚,将枪管阻塞,子弹不出去,导致了枪膛炸碎。但他的血液真的无法足够供应他的大脑继续思考,直到看到有服务员跑过来大喊“救命,打12o”之类的话,才放心地昏死过去。 于果就这么带着严成和李闯下楼,由于他本人启动的无视状态到了巅峰,因此李闯和严成也都因为和他身体接触而同样模糊,旁人擦肩而过也看不清楚。也许是他财富值的增加导致的积分增加,因此他的无视能力也在潜移默化地提高。 这次他从胶东市南下,的确是依靠级穿越系统。 但他并没有跟踪李闯,因为他并不知道会遇到李闯,而是跟踪了严成。准确地说,他是追踪严成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这样一来,他就到了这座酒店的院子里,由于是无视状态,没有保安或者服务员现他。 这次花了两万元穿越费用,总积蓄变为了七百六十七万。但接下来,他要求系统暂时替换这座酒店所有的监控视频,用别的时间段视频填补自己出入的时间段,这花钱就很多了,足足五万元,这一次,积蓄变成了七百六十二万。 接着,于果正好看到了严成往里走,还有两个打手一样的人跟随,三人在低声细语,但这个距离对于果来说,听清楚并不是问题。严成大致是在问,李闯是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一个打手说,正在2519房间里,五哥正在亲自审问他,让你快上去。 于果这下就知道了具体位置,继续听,也就明白了仲老四居然在这里还有一个兄弟仲老五,而且两人并不是亲兄弟,并且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产生了矛盾,因而扣留了李闯。 于果知道了这些就足够了,他也不用继续听下去,毕竟那是历史,因此,他就在院内,重新回到基准时间线里,然后上楼。之所以闹的动静这么大,就是拿准了仲老五必然也是做非法生意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全攻毒品,生意里面的纯黑比例比仲老四还要高得多,因此一出手便充满威势,以此先声夺人,震慑群雄。 但他动作很快,加上无视状态,又故意将监控改变,因此谁也没弄明白生什么事了。 0239 手册迷踪 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将枪管做了手脚,其实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假设仲老五向自己射击,自己当然也可以不必避开,反正死不了,但那样一来,自己刀枪不入的真实状态就被彻底暴露了。 那时候,他就必须杀了仲老五。可仲老五不等于邓长,这里是这座繁华富饶的南方城市的市中心,自己决不能大张旗鼓地杀了仲老五。仲老五眼睛瞎了,反而因祸得福保存了性命,而且必然不会直接去医院,肯定是找私人医生治疗,甚至把这件事的影响力主动压下去。 虽然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穿越到别的无人地带,比如极地、非洲草原等,让大自然收拾仲老五,可于果目前还带着严成和李闯呢,这两人可不是瞎子。单独只有一个人要带也好,同时带两个人,即便把他们打晕,他们俩之间也可以通过回忆互相填补记忆空缺,因此,于果不能冒这个险。 同理,于果也决定,不再冒险使用系统,而是带着他俩乘坐长途汽车回去最为安全,不必要图省事而将自己的秘密彻底暴露。 长途汽车是检查程序最为宽松的交通工具,因此站点鱼龙混杂,干什么的都有,好在严成和李闯看上去都面目凶狠,一般的黄牛或者小偷也不敢轻易招惹。于果要制造的下一个局即将开始,他故意对李闯说:“我去买个票,你看好严成,人丢了,可得你负责,你们家四老板的三百万照付不误,你别让你老板白白花钱啊。” 李闯腰酸背痛腿抽筋,可好在药效几乎都消退了,单论身材和拳脚,可以全面压制又小又瘦的严成,自忖没问题,也点点头。他正好也不想让于果单独和严成呆在一起,以免再了解到一些不该被于果知道的情况。 迄今为止,李闯也仍旧以为,于果只知道自己这帮人是黑社会,并不知道自己这帮人还是毒贩。贩毒是真正的杀头买卖,决不能让外人知。 但此时此刻,于果却已经花费了五万,制造出和存储在自己虚拟空间里那本手册一模一样的复本,偷偷放在严成的随身的大衣内兜里,而把严成本来在那里放置的钱包和本城市地图册给扔掉了。 这样一来,积蓄变成了七百五十七万。但这也无所谓,等到回去,仲老四还要付给自己三百万,李闯也要付出一百万,自己马上就要过千万身家了。 眼见于果去买票,李闯转而恶恨恨地问严成:“你这个傻逼,你要是敢跑,于果打断你的腿!” 严成睥睨着他:“操,你算个什么东西?狗仗人势……” 李闯大怒,他最恨别人说自己是谁的走狗,更不容许别人把自己看做是于果的狗,于果让自己看住严成,没说不让自己动手打严成,一怒之下也没顾忌,狠狠一巴掌劈面打来,严成没料到他敢动手,猝不及防,当即被打了个趔趄。 长途汽车站外打架是常有的事,只是推搡两下,警察和保安都懒得管。如果是在胶东市内,李闯算是二级黑道大哥级别,手下也是五六十人,身家数千万,有刀有枪,严成根本惹不起。 可眼下是特定阶段,严成自知被带回去绝无生路,一直在思忖怎么逃跑,因此在不知不觉之间,胆气壮了不少,这一下被李闯动手挑衅,自认为忍无可忍,也就嗷一嗓子扑过去,打算和李闯打个你死我活。 可惜严成虽然也是流氓出身,常年打架斗殴,却无法媲美李闯的身板和经验,李闯更快一拳将他打了个踉跄,然后拳脚疯狂相加,严成脸部、喉部和胸部、腹部多处挨揍,拳头瞎挥舞几下就被打翻在地。李闯扑上去暴跳着用全身的力量踩了好几脚,严成被打得吐出了早饭。 李闯还不解恨,跳到严成的身上,雨点般砸下拳头,还骂道:“你敢惹我?你信不信我马上弄死你?” 严成本来认为自己起码路途上是安全的,自己要是死了,先于果拿不到钱,必然放不过李闯,仲老四也不会允许这样的结果出现,可谁想到李闯还真要玩命,这回可真害怕了,想要求饶,却一张嘴就被拳头打瘪了,而李闯的拳头也被牙齿嗑出了血。 严成误以为李闯想找个机会杀自己,心念一动:“难道其实那手册是在李闯身上?他背叛了仲老四?想到仲老五那里把我当做替死鬼?结果没想到我会到现场?” 这时他认为李闯要灭口,既然叫喊不灵了,一股狠劲儿也上来了,双方全都用了力,你死我活。李闯就算占据绝对优势,也不能立即制住严成,而后者的负隅顽抗令李闯格外恼怒,饭碗大的拳头狂猛无比地快起快落,已经有了血迹,眼见严成鼻青脸肿,嘴角都翻出来了,很有可能有被打死的危险。 正在此时,听到一个人说话:“你们俩干啥呢?” 李闯一惊,立即停了手,见是于果双手拿着从车站快餐店买的包子、肉火烧和三杯塑料瓶稀饭,嘴里还叼着一根吸管。 于果走到李闯身旁,李闯只觉得炽热的太阳下,于果面对着自己的脸黑得看不清表情,心下一冷,有些心虚地说:“他……他骂我……他先骂我,我才打他的……” 于果平静地说:“我还好心好意给你们买吃的喝的,你俩要是互相打,打死一个,那我多买的这份儿不就白买了?” 严成有气无力地哭咧咧地喊:“于先生……救命……” 正在这时,两个保安接近了,喝道:“干什么?为什么打架?” 严成和李闯一阵紧张,对于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当真是后悔万分。这边的保安能够直接联系到本地的刑警队,一旦被警察注意到,那可就真不妙了。严成是毒贩而且还杀过人,这自不必说,李闯虽然不是毒贩,可作为黑社会分子,拆迁时也不止间接地害死了一条人命,被查出来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于果有些抱歉地笑着说:“对不住啊,保安大哥,这俩是我朋友,我刚去买点吃的功夫,他俩就打起来了……” 为的保安警惕性强,怀疑地问:“都是你的朋友,那为什么还打架?” 于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说来惭愧,好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熟人,他俩的**说说也没关系,您听了就当是个笑话,转过脸就忘了吧。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个女人,而且人家也没答应跟这俩货的其中任何一个结婚,可他俩十来年的朋友就这么白瞎了。 “之前打了一回了,那个壮点的还嚷嚷着要跳湖殉情。我好不容易把他俩带回车站,这不,又打起来了。那个瘦的吧,先和这女的见面的,可这女的在网上,却更早认识这个壮的,他俩就都认为自己才是头一个,谁也不让谁,以前还结拜兄弟呢,现在是有异性没人性啊。当然,结拜的时候才十来岁,也不成熟……” 那保安见他谈笑风生若无其事,没有半点心虚胆怯的样子,而且其中的嘲讽意味绝不是装的,顿时心生轻蔑,说:“你这两个朋友真没出息!叫他俩老实点儿!再动手打一下,就直接扭送派出所!” 于果笑道:“对不起啊,您多担待!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俩。” 李闯和严成都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于果,眼见两个保安嘟嘟囔囔地离开了,心头大石这才落了地,都很佩服于果的随机应变。 于果转过头,说:“这些吃喝算我请客了,快点过来拿,还等着我喂给你们?” 李闯这才收起拳头,可偏偏在严成的胸口衣兜那里碰了一下,心念大动,厉声呵斥道:“你这里装的什么?” 于果知道,他终于进入自己设计的彀中,脸上却故作不悦:“怎么回事?好了疮疤忘了疼?还要继续打么?” 严成怒道:“我这里装的是钱包和地图册!” 李闯立即想到了手册,喝道:“让我看看!”说罢就来夺,严成本想反抗,但也知道实力相差悬殊,压根是打不过李闯的,倒不如就这么逆来顺受,让于果看看,到底是谁在挑事。反正自己胸口的东西,真的是钱包和地图册。 可当李闯颤抖着从严成的胸口口袋里拿出了一本被布层层包裹的书状物时,李闯和严成都惊呆了,尤其是严成,他自己也不敢断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钱包和地图册了。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于果则故作愕然:“嗯?这是啥?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书香门第呢。” 李闯这时候哪里还理会得了于果的揶揄,一把将那几层布甩掉,那本熟悉的手册赫然入目! 严成认得那本手册,李闯则并没亲眼见过,可他也是仲老四体系核心的成员之一,随便一翻阅,便知道里面的暗号密码都代表什么。此时此刻,李闯不是一般地火大,怒目圆睁地瞪着严成,想要举起拳头把他活活打死,却始终碍着于果在一旁,强行克制住这股冲动。 严成则终于反应过来,用一种惊怒交融的口气大喊冤枉,并且厉声指责是李闯在打斗中故意将手册放进来的,否则哪有那么巧?他也的确十分冤屈,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手册和钱物了,可偏偏挨了这顿暴揍之后,手册又自动走回到身上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这群毒贩既然出卖天良,自然不敬天地,无所畏惧,也就反而成了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任何的自然事件和因果报应,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手册是自己回到身上的。 当然,他俩之间相互万分怀疑,几乎认定是对方搞的鬼,可他俩谁也没有把怀疑定格在于果身上,因为于果从出现就开始打斗,然后一手一个抓住他俩就走,根本没有空出手来。即便空出来了,而且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大家都清醒时伸手探进严成的胸口捣鬼,毒贩的警惕性和灵敏度都很高,不可能毫无知觉。 0240 有始有终 于果好奇地问:“那是啥东西?给我瞧瞧?” 李闯死死攥在手里,没有肯给的意思。??? ?? ?? 于果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闯深呼一口气,“诚恳”地说:“于总,你先听我说一句。其实,这东西你真的没必要知道内容,知道对你没好处。你这次救了我的命,我也跟你诚恳一回。不骗你,我们老板要找严成那是假,要找这东西才是真的。现在到手了,只要我们安全回去,那我们四哥允诺给你那三百万和我允诺给你的一百万,绝对不会食言!” 于果装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那……你们要买张丽云的物流公司,也是为了他这本手册?” 李闯怕说得太多露馅,便忙补救道:“那倒不是,真是为了飞机场,也是为了风水,只不过我们有点霸道了,说来惭愧……” 严成却叫道:“既然你拿到手册,还带着我干什么?放了我!”他再怎么谨慎小心,但毕竟学历低,思维方式不够开阔,一味地凭经验做事。这时候不知道全力辩驳手册不是自己偷的,却先考虑自己的安全,这就加重了李闯的怀疑。 李闯怒道:“你还想走?跟我们回去,听凭四哥的处置!” 严成大呼小叫道:“冤枉呀!那手册绝对不是我拿的……”他其实这话是朝于果说的,可于果明显不在乎这个。 李闯愈恼火:“那为什么在你身上?还敢狡辩?” 严成觉得肯定是李闯偷天换日了,想要赖在自己身上,而那些钱物已经被李闯私吞掉了,便哭叫道:“于先生,是他诬赖、诽谤、诋毁我!” 于果摆摆手:“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不是还得跟你们一路同行,我真懒得和你多说话了。” 严成觉得他明显偏向李闯,显然是因为那一百万的缘故,因此自以为急中生智地叫:“我……我也给你一百万,给你两百万!”其实,他还真没多少积蓄,五十万都难说有,他本来全指望邓长藏匿的那一千五百多万的钱物,可偏偏就这么人间蒸了。 可他这话被李闯听来,简直是最佳证据,顿时怒道:“你这个狗畜生!果然是你干的!说!剩下的钱在哪儿?” 严成怪叫一声,对于果喊道:“于先生,他把我带回去,肯定是要杀我的!难道你就忍心为了这四百万,就看着我死吗?” 于果没有作声,但心想:“你们这些毒贩子,为了四万块钱也能看着别人死,何况是四百万?”他刚才找系统暗中调查过严成,目的是探明严成是否该死。 如果要求系统查阅一个人的基本资料和生平经历,花费都要在几十万上下,太划不来。而且,一旦于果再次出手要人命,杀的不是该死之人,那就要倒扣积分,之前的很多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因此,于果询问系统,是否可以看出某个人是否该死。但“该不该死”的评判标准太模糊的,有的人没杀过人,可一辈子干的缺德事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也是该死。有的人杀过人,可要么是正当防卫,要么是见义勇为杀坏人,要么是在战场上杀敌人或者恐怖*分子,那反而是英雄。 对于这种问题,假设想要从模糊转向清晰,就需要查阅太多资料,又是一个浩大耗时费力的工程,最少也得是几十万的花费,同样划不来。 但于果最起码知道,严成是个毒贩,贩毒本身就该死,更何况他不是小打小闹,而是隶属于一个特大的贩毒犯罪集团。 因此,于果决定用催眠术。 于果咳嗽一声:“你俩静静。” 他积威之下,这俩人立马安安静静,不敢作声。 于果挥挥手:“别的不用瞎叽歪了,立马上车。上车后一样安安静静,别给我节外生枝闹幺蛾子。我今天之所以一直这么有耐性心情好,全是看在这四百万的份儿上,但这钱带来的快感是有时效性的,也是有限的,用光了,就别怪我真翻脸了。” 说完,于果问李闯:“你觉得呢?” 李闯悻悻地说:“我没问题,我不会给四哥耽误事儿的。” 于果问他其实是做做样子,重点是问严成:“你呢?我说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行不行?能不能给点起码的尊重礼貌?” 严成指望着于果能救自己,便毫不犹豫地与之对视,可他刚觉得不妥,就已经来不及了。其实,严成本人的警觉性和精神防御力不亚于邱社会,可惜他这时候心思不在这边,在一个相对的薄弱点上被于果趁虚而入地切入,就能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于是,于果在已经控制住他的情况下,故作无所谓地询问:“你看你那破眼神,跟死了人似的。你是不是以前杀过人?” 严成突然直愣愣地开口:“是……是……” 李闯同样满心思都在这手册上,抱得紧紧地不肯松开,也没仔细去听。 于果又问:“你难道是滥杀无辜啊?因为什么?” 严成喃喃地说:“是无辜……因为入室盗……”“盗窃”的窃字还没说出口,于果就立即撤回了目光,故布疑阵地说:“你神情恍惚,满嘴胡说八道,是不是被李闯给打坏了?” 严成如梦初醒,陡然觉自己像是做了场梦,而且不小心说梦话说漏了嘴,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瞎说的,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于果总结道:“行了,都老实点,一会儿检票,十五个钟头,一会儿就过去了。” 李闯故意坐在靠窗的位置,死死地抱住手册。他之前因为被下了安眠药睡了很久,现在反而精神抖擞,自认为这十五个钟头坚持不睡,抱着手册不放,就不会被于果看见。 于果暗自好笑,这一切的确在顺着他的想法顺利展。他就这么不动声色,买了一大堆食品和饮料,在大巴上边吃边看播放的电影,很是惬意。 严成则满面愁容,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吃不下饭,认为只要被仲老四抓到,那是必死无疑。 时间过得并不慢,可即将到站时,于果却突然犹豫了。 系统问道:“您是不是觉得,于心不忍?把严成交给仲老四,严成必死无疑,而且说不定会死得很惨?” 于果却冷冷地说:“我对绝对的恶人不会有半分同情。我担心的是,仲老四一旦在胶东市杀了严成灭口,把他弃尸郊外,正好被人现,案子再转到市区刑警大队,路晨来找我破案,那我到底是管还是不管?我如果最终推断出是仲老四所为,那刑警大队会抓仲老四吗?他毕竟是著名企业家。 “相反,要是我不管,而其他案子却照样接,那就会被路晨他们怀疑。最重要的是,假设路晨他们也最终查出是仲老四,而我却没有查出来,这也不符合常理。所以,我正在考虑,怎么才能让严成现在就消失。” 系统被于果的绝对冷酷震惊了,半晌居然没有回答。 于果心道:“你不用担心,我虽然腹黑,却是非分明,跟从前没有半点区别,你要是怀疑我渐渐会进化成一个魔鬼,那就大可不必,我一定不会成为坏人的。只是这个严成不但贩毒,而且曾经入室盗窃,滥杀无辜,这本来就十足该死。” 系统有些揶揄地回应:“这只不过是您为了让自己良心稍安,而做出的自我安慰式催眠罢了。要是他并没有诸如杀人、贩毒等该死的罪行,但却有可能破坏您的完美计划,那您会饶他不死吗?” 于果并没有被问住,而是不慌不忙地回应:“你现在反而越来越像人类,有点想不开了。可惜你这是个伪命题,他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些罪行的话,也不会成为仲老五和邓长安插在李金晖物流公司里的卧底,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并非一蹴而就。所以,你的假设并不成立。” 系统像是女人一样叹了口气:“好吧,那您现在想到招儿了吗?” 于果回答:“我本来想趁着在某个地方停车的空当,要他下车买东西,在他过马路时正视他的眼睛,催眠他,使得他有一两分钟的迟滞,然后被车撞死。” 系统见他说杀人时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呼吸都依然很均匀,愈骇然。 于果接着说:“可惜,这样做麻烦很多。先他是我要看住的目标,怎么可能派他下车买东西呢?而且要远距离盯着他的眼睛催眠,也很难办到,而机会只有一次,下次再让他下车买东西,就更没道理了,李闯也会感到不对劲。 “不但如此,他一旦死在路上,这车也会停止前进,配合警方调查,一查现我们几个是一起的,那我和李闯就麻烦大了。所以,我想到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就是要花点钱。现在是最好时机,全车人都在睡觉,哪怕没睡着的也很迷糊,等快到车站点时,请你立即把我和他传送到哥伦比亚。 “我虽然没去过哥伦比亚,但也可以模仿上次去美国,去一分钟以前的从西向东数第十个有骷髅涂鸦的公路牌,我相信,骷髅涂鸦哪里都有,中南美洲甚至会更多。美国再怎么荒凉,死个人也会大肆报道,国内很有可能也会知道,倒不如改成不那么达的国家。 “送过去之后立即把我带回这辆车上。请记住,一定是要等到快到下一个站点的前五分钟,那里是个大站,必然有人要下车。到时候李闯醒过来,现严成突然消失不见,也会认为是趁机逃跑了,其他人也会认为他已经到站下了车,绝对不会相信他居然突然出现在了西半球。好了,请你这就开始吧。” 系统说道:“好吧,您意已决,那我就满足您。目前尚有七百五十七万积蓄,这次来回需要花费七万,您将会余下七百五十万积蓄。但25ooo点积分不变,不会因为您杀该死之人而增长,因为您是为了一己私利,并非为了拯救无辜百姓才杀他的。” 于果笑笑:“好吧,这就开始吧。咱们做事,有始有终。” 系统说道:“如您所愿,这就开始了,请准备好,祝您旅途愉快。” 0241 只有一个办法 李闯睡得正香,隐约听到“车辆到站,到站的乘客请下车”,猛然一个激灵,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车辆刹住,于果故作惊醒,一把抓住李闯的肩膀。? 网 李闯给他吓了一大跳,嗷一嗓子睁开眼,见于果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便问:“干……干什么?怎么了?” 于果故作惊异地四下张望:“这……严成这个傻逼去哪儿了……?” 李闯这才大惊失色,呼啦一声站了起来,他个子高,一下子顶在了行李架边缘上,疼得直瞪眼。这时候,车辆停住了,有乘客要下车,纷纷站起来。 李闯惊得目瞪口呆:“这他妈的……去哪儿了?难道是已经下车了?” 于果跟着他一起“目瞪口呆”:“不可能,上一站车开动的时候,他还在你旁边呢!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刚到站,车子刚停,你明明看到了,这门才打开,这才有人下车……” 李闯当即挨个仔细瞧,也没现有人混在人群中下车,毕竟大巴不是飞机和高铁,人流量有限,严成在不在其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仅如此,李闯这个高度,一站起来,立马纵览全车,除非有人躲在座位底下,不然,每个座位都能看清楚。但严成绝不可能躲在谁的脚下的,因为座位立即被上车的人填满,每个座位上都有人,不可能现不了下面藏着一个人。退一万步讲,哪怕那乘客肯配合严成,也没处落脚。 直到车子重新关闭车门,开始动,也没看到严成的影子。李闯不甘心,甚至跑到驾驶位置,仔细看看司机的长相,当然,这不是喜剧电影,司机不可能被严成替换了。司机瞧着李闯那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要是换做别人,司机也不是好脾气,早就骂他神经病了。 李闯失魂落魄地抱着手册跑回来,浑身冷。好好的人丢了,这下还不引起四哥的雷霆之怒?他这一趟除了知道邓长和仲老五联合造反图谋不轨之外,也就手里这本手册了。想到这里,他神经质一般立即翻开手里的手册,好在还是这本,绝对没错,没有被偷走,也没有被狸猫换太子。 李闯还是不放心,又死死地盯着手册好几遍,确定铁定真货还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于果装作惊讶的样子:“你就这么重视这个小本子,连严成丢了也不在乎?” 李闯用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说:“会不会……是趁咱们睡着了从窗上爬出去了?” 于果鄙夷地看着他:“你看清楚,就一个车门能出入。这是老式封闭空调车,窗是打不开的。” 李闯不服气:“头顶上这不还有个天窗吗?” 于果更加鄙夷地看着他:“你这想象力太不合理,当不了作家。那天窗距离咱们多远?严成被咱俩塞在靠窗的位置,他必须先从咱俩之间逃离出来,还不能引起咱俩的觉,然后按照他那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没有工具,你觉得能爬这么高么?而且还不出一声声响? “这么多人不见得全睡着,但凡有一个人醒着,看清楚了,也会喊的。可以说,他这么做的难度远高于从你怀里偷手册,性价比也太低了。退一万步讲,他真的上了车顶,这么快的车,而且刚才是盘山路,他怎么做?跳下来不是被车撞死,就是落下山摔死,没死的话,不认识路,也饿死渴死了。” 李闯这下彻底无语了:“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活人凭空消失,可能吗?” 于果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真有自然现象吧。那你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李闯叹了口气:“可是……这他妈证据不足啊……我就这么回去,没有严成做人证,我只把手册拿回去了,四哥会怎么想?四哥会认为手册他妈的是我私藏的,然后再装模作样地交出来!说只找到这个,剩下那上千万的钱和货,都被我吞了!” 于果一脸同情地看着他,说:“你们这些地痞流氓的思维,真的跟正常人不一样,一上来先把人往坏处想。你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那三百万都成泡影了,不是更惨?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着急喊冤?” 李闯气急败坏地叫道:“这不一样!一旦失去四哥的信任,别说在道上再难立足,说不定我连命都没了!妈了个逼的,我李闯忠心耿耿,怎么会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于果淡淡地说:“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李闯一愣:“什么?”像是立即抓到了救命稻草。 于果撇撇嘴说:“可是吧,我不想说。你刚才不是说你对你四哥忠心耿耿吗?那就绝不肯骗他咯?本来我觉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蒙混过关,你还是他最宠爱的李爱卿,我呢,也能得到我的三百万。但现在看起来,你肯定不会同意的,我浪费口舌也没什么意义。” “别!”李闯慌忙催促道,“你说说看!” 见于果还是没有回答的意思,李闯真急了:“忠心耿耿也不等同于死忠,关键时刻是有弹性的!我得先保全自己,然后才能更好地为四哥服务!四哥将来也不会因为当初冤枉我而失去我这个得力干将而后悔!再说,亲人之间还经常互相说谎话宽慰对方呢!” 于果乐了:“没看出来啊,你原来有哲学家的潜质。” 李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知了猴:“于总,你就说吧!行不行咱先分析着,不足之处再调整,天无绝人之路!” 于果觉得把他熬得差不多了,点点头说:“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构思。咱们就从头到尾把事情完全说一遍得了,绝大部分说真话,真中带一点点假的就行。” 李闯有些明白了:“那从哪儿开始呢?” 于果沉吟一番,说:“就从我们从酒店逃出来开始修改。按理说,仲老五是要追杀我们的,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按照常理,追杀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李闯有求于他,不得不阿谀道:“于总武功盖世,一出场的时候太猛了,就连我认识你都要有个接受过程,仲老五肯定吓呆了,等想到要追咱们,那也来不及了。” 系统突然如同灰原哀一样幽幽地说:“哟,原来这么硬的汉子关键时刻也能这么无耻地奉承您,说实话吧,您是不是很享受这种原本仇视您的家伙对您毕恭毕敬的感觉?” 于果心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因为财富的增长,就会任意膨胀**,我会随时保持慎独的生活态度的,我的心理永远保持在一个平和阈值内。这么说,你能放心吧?” 系统不置可否,而是淡淡地回应道:“我还没说话您就知道我要说什么,您这样的人真可怕。原本觉得您需要一个好女人好好管管您,可现在看,谁也管不住您了……那您忙吧,我给您温馨提示一句:凡事一定要温和有度,不能过激。” 于果知道它这是关心自己,便郑重其事地回应:“我用人格保证,你放心。” 李闯见于果长时间停顿,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只得说:“于总,果哥,我不骗你啊,我能用的现金,其实也就这一百来万,其他的都是买了公司开的房子,所以真的不能再加价了。但你放心,我承诺要给你的这一百万,决不食言!要是我到时候放赖,叫我不得好死!” 于果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真食言而肥,你的誓只得我来实现了。” 李闯打了个寒噤,没敢再说话。 于果知道,自己已经把这头桀骜不驯的疯熊给驯服得差不多了,便说:“咱们接着说。从咱们把严成抓出酒店之后,就立即逃跑,这时候可以上演一场夺车、追车、撞车大战,具体描写你参考一下我上个月月底开着炸弹车进入海里的片段,有这个前车之鉴,仲老四不会不相信的。但你别太过火了,要不仲老四会认为你抄袭《度与激情》。” 李闯也不是完全的粗人,他记得仲老五在揶揄自己是否看了《封神演义》和成龙、施瓦辛格动作片时,于果还没到楼下,不可能听见,只能归结成于果的观察力很强,一下子就能总结出仲家兄弟的说话习惯,隐约间对于果无可奈何的被迫佩服感又提高了。 于果继续说:“但紧接着你从严成的口袋里现了这个手册,大惊失色。严成突然逃跑,企图脱离我们的控制,我们想要去追他。但他早有预谋要跑,我们现时,他已经窜出去很远,而我们正好被红灯堵住,到处塞车,因为我们不可以和警察接触,所以不敢闯红灯去抓,更不能弃车,否则那更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但就在这时,一辆拐弯的车一下子闯出来,把人撞倒了,生了车祸。人肯定是死了,微观的群众很多,交警前去处理,乱哄哄的。为了避免出事,我们把车开到某个餐饮广场停下来,把钥匙扔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去打车,换乘了几辆出租车后,到了车站买票,这就走了。” 李闯听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于果看着他,又说:“忘了补充一句。我查到仲老四有个兄弟仲老五后,也查到了他的酒店位置,便赶过来了。在路上,我看到一起车祸,跟我刚才形容的现场差不多,只不过跟把你们救出来差了一个钟头。但这不要紧,谁也不会在意这个细节。 “哪怕仲老四不相信,回头去网上查查本地论坛关于今日车祸的信息,也会查到咱俩没撒谎,只不过死的那个,当然不是严成。这也总好过我们编谎说严成跳河或者掉下山崖,这都会成为刑警必查的刑事案件的,而车祸天天都生,是交警要处理的再寻常不过的事件。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懂了吧?” 李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0242 完美的谎言 于果说:“没办法,咱俩就坐车回来了,接下来又是按照事实陈述情节,只有严成逃跑被车撞,是我们虚构的,可这就像《封神演义》一样,姜子牙封神那是神话传说,但最起码,武王伐纣,商周大战,这些都是真的,姜子牙本人也是历史上的真人,谎话必须有大量的事实基础,才能让人信服。 “这总好过你告诉仲老四,说本来抓住了严成,可是严成就这么人间蒸了,换成谁能信?就是科幻作家也不会相信的。就像你说的,撒谎是善意的,对你和对仲老四都好,当然,对我也好,咱们一石三鸟,三全其美。 “还有,你和我如果是好朋友,那仲老四还是有怀疑。可仲老四素来知道你对我恨之入骨,那就更不会相信咱俩一起编了个故事,他只会觉得,两个一向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对头,是不会为对方作证的,肯定说的是事实。当然,请原谅我实话实说,你还不配做我的对头,我只是打个比喻。 “最后,仲老四要的只是你这个手册,严成是个附属品,带不带他回来,对仲老四而言也不算很重要。其实,仲老四更盼望严成死掉,是不是?就算不死,仲老四也会杀他灭口。这样一来,严成是车祸死亡,不是刑事案件,岂不是更好?四全其美。仲老四也会觉得很高兴的。” 李闯觉得他说的十分有理,但还是有点担心:“可……可严成一旦突然又回来了怎么办?” 于果笑道:“他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还能被抓住?根据我的估计,他的消失可不是他本人的意愿。你得承认,我的知识面比你丰富。历史上有文字记载的某人当众消失的事实,比比皆是。远了说有摩亨佐达罗古城,在近一点有十六到二十世纪间消失的各种船只、飞机,再说近代的费城实验,彭加木失踪,扒拉手指头也数不完。 “原因也有很多种,已知的球状闪电,未知的暂时用当前的科学技术无法解释,只能归结于自然现象,但肯定依然有科学道理。说起来,你在遇到我之前,也不相信一个人能打五十个人吧?思路要开阔。 “但太开阔也不行。比如严成突然消失,应该归结于目前的科学水平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也许他突然会出现在大漠戈壁,也许会突然出现在极地冰原,也许干脆到了深海以下,甚至被送出外太空,总而言之,这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你要是认为这是他自己把自己弄消失了,那他岂不成了神仙?他这么厉害,还会被你痛揍一顿?” 李闯被他的一顿狂侃弄得懵懵懂懂,但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于果总结道:“打个比方,一只蚂蚁从铁轨的一根继续横着走,终于见到了另一根,但它以为以后永远会遇到相同的铁轨,可它却不知道,这附近只有这么一处铁路,它想要再遇到新的铁轨,那穷其一生也走不到。没有那么多偶然,傻子才会把偶然当做必然。 “你放心,这种自然现象最大的特点是集中起来频繁生,严成不可能再突然回来。而且他更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再回来。这件事就按照我这么说给仲老四听,保准没错。为了避免你心虚,说话吭哧吭哧地露馅,咱俩现在就好好对一遍,对一些常规问题都要有统一的答案。到了胶东,我来对仲老四说,怎么样?” 李闯自知也只能如此了,便惴惴不安地点点头。 接下来还有大约七八个小时,可李闯只希望时间尽量过得慢一点,真不想就这么去面对自己的老板。按说他昏迷了整整一天多,桌子上这么多好吃的,却食不甘味。而于果则该吃吃该喝喝,无所谓的样子。 车子是傍晚到站的,于果到了之后直接给仲老四打了个电话。仲老四本来就好几天,没拨通李闯的电话,满心焦急,于果虽然在晚饭时间给他来电话,他却惊喜异常。 果然,于果只说了一句话:“还是去三和大酒店吧,请准备好酬金。”仲老四听到这声音,无疑于听到天籁之音,此时此刻,恐怕是他最喜欢于果的时刻了。 李闯看着于果满不在乎的表情,心想这人的心理素质也太过硬了,尽管很厌恶于果,可经过短短几天的变故,他对于果已经不得不服了,而且现在也不是恨于果入骨了,起码找人要刺杀于果的念头,暂时打消了。 但令李闯没想到的是,仲老四果真相信了于果的这番话,于果的表述比对李闯所说的精简版本更加精彩纷呈,简直就是一部在眼前就能看到的好莱坞大片儿。仲老四很感谢于果救了李闯的命,却也很吃惊于仲老五明目张胆的背叛行为。 而仲老四果然更关心那手册的下落,既然手册找到了,也狠狠地表扬了李闯,说要奖金给他,李闯在心里只能苦笑,自己还欠于果一百万救命报酬呢。 仲老四心里却想,绝不能让于果看出自己需要的是手册,而不是严成,便表面上对严成的死十分遗憾,可他眼神的细枝末节里,偶尔显现出对严成之死皆大欢喜结局十分满意的情绪,于果仍然可以捕捉到,于果明白,仲老四自以为把握全局,却仍然在自己的彀中。 当然,在于果假惺惺地表示,严成死了,没有带回来,三百万实在受之有愧,那就要一百五十万好了。 谁知仲老四情绪非常好,因为这结果比他想象得更好,严成不用杀就死了,手册还带回来了,已经远远出了他的理想状态,因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仲老四坚持要给三百万,说于果不要这钱的话就是扇自己的脸,于果就却之不恭地笑纳了。 当然,仲老四对还有价值一千五百多万的财物没追回来,实在是遗憾,但只要手册找回来了,其他就都是小事,再说,幸亏没追回来,要是被于果看到那些毒品,可就真不妙了。至于手册,由于都是隐语,于果看了也看不懂,况且李闯明确说了,手册一直被他抱着,于果没看到。 仲老四的确很相信,因为他一直认为李闯和于果是针尖对麦芒,不可能帮着对方说话,两人的话合起来并无漏洞破绽,显然是真话。 接着,仲老四破口大骂仲老五,说他不是个东西,相当该死。于果趁机假装不解地问仲老四,为什么仲老五看上去是经营酒店,但前台却说法人代表不是仲老五。 仲老四怎么可能告诉于果,关于仲老五贩毒需要实体企业打掩护的事儿?而且于果这一问,仲老四更加确定于果并不知道贩毒的事情,便更加放心,随口编个瞎话,说仲老五外面欠了一大屁股债,当地黑道来讨债,酒店法人不写仲老五的名字,是一种生存智慧。 于果暗自感到好笑,可面上仍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见仲老四和李闯互相使眼色,于果知道这是想要密谈了,因此便起身离开了,可他起身是个幌子,刚出门时就启动无视状态的最顶级状态,抽身返回刚才的餐桌。 由于这是仲老四自己的酒店,因此也没有非要进入包厢才说,整个餐厅内只有他俩,服务员都离得远远的,他俩只要压低声音,是不可能有人听到的。当然,他俩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于果在场。 果然,仲老四决定放弃仲老五的毒品市场,另辟蹊径。仲老五这辈子不用再想回到胶东市了,他本来就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更没结婚,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只不过仲家兄弟是不可能允许他再回来了。 同样,仲家四虎也不可能再冒险去仲老五所在的南方城市了,双方实际上分裂成了两家。报仇已经失去了意义,这是个起码面上的法治社会,他们不可能一方灭了另一方,只有可能就这么维持下去了。 于果见没什么新鲜话题了,也就离开了酒店。 于果又用谁也不知道的手机号给李闯了个短信:“小李啊,上次你答应介绍的那个客户,希望快点见面。” 这话说得很隐晦,其实是说李闯允诺的那一百万。李闯无奈,只得给于果打了那笔钱,自此,怨毒再次升起,他自诩的硬汉形象被于果一再颠覆,甚至还被于果救了命,“敲诈”了这么多钱,安定下来之后,愈觉得耻辱感大增,对于果的仇恨慢慢又增加了许多。 七百五十万积蓄,陡然增加了四百万,变为一千一百五十万,这真的是一笔巨款了,于果的目标,正在一步步地走向实现。当然,由于这次是为黑社会老大仲老四找人,虽然并没有牵涉贩毒之类的恶事,而且还及时救了李闯,将恶贯满盈的严成送到生死难料的荒原,却也依然没有增加积分,还是25ooo点。 虽然复制版手册给了仲老四,但于果仍旧在系统的虚拟空间里保留着原本,只要哪一天仲老四突然决定和自己作对,那这份东西,就会突然出现在公安局,彻底终结仲老四。而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果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仍然远远不够,还是先休养生息好了。 从张宏勋要找自己找钢笔开始,到夜跑女孩连环凶杀案,庞氏母子与张氏父女争夺财产,张丽云的物流公司被仲老四敲诈,为的是这本手册,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于果仰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胶东,这座生他养他的海滨城市,家乡的空气是如此地美好。 他突然有些想念童雅诗,也想念谭晶晶、路晨和张晓影。之前已经和孟灵、张丽云聚过了,而距上一次和“四美”一起吃饭,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给童雅诗了一个信息:“我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0243 溢满红色的房间 孟根生醒过来的时候,连自己是来参加婚宴这个事实,都回忆了整整一分钟才想起。 ? 这时候别说酒席散场了,就连自己整个人都被挪了位置,睁开眼时,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门紧闭着。 这里肯定不是酒店,酒店没这么寒酸,起码没有这么小的卧房。 孟根生回想起来,今天是他的老同学康林的儿子康晓明的大喜日子。康晓明虽然不见得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毕竟这老同学跟自己不是邻居,可康林却是他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 也正因为如此,孟根生喝大了,用康林的话来说:“简直比老孟自己嫁闺女还高兴”。这话触及了孟根生关于大女儿孟凝因绝症去世的伤心往事,便喝得更多,简直是酩酊大醉,到后来觉得地球引力失效了,整个人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太空。 康林家境也不算富裕,属于三线城市底层居民,真要说起来,还不如现在已经拥有一套九十平方米大房子和五六十万存款的孟根生。而且孟根生的孩子是女儿,结婚花钱方面就要少得多。 康林跟大多数中国父亲一样,对儿子投入了无限的爱,平时省吃俭用,随便举个例子,鸡骨头的干净程度都到了流浪猫狗经过垃圾堆也无法下嘴的地步,一件衣服穿了二十多年,颜色从黑色变成了淡灰色,就连街边的乞丐也未必有他穿得寒酸。 但说到办儿子的婚事,康林却毫不含糊,先是付了三万多的彩礼钱购买各类饰,而且耗尽毕生财力给儿子康晓明买了一套八十平方米的婚房,自己也曾收到邀请去那婚房里做过客,现在看起来,好像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这间婚房,这间卧室有点印象。 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看高度,应该是两层楼的高度,而周边的矮楼看起来也都是五六层的楼高,这更加坚定了他确信这是康晓明新婚小夫妇俩的婚房这一判断。 郊区的婚房优点明显:环境清幽,空气较好,价钱实惠,而且是城市市中心区非常罕见的多层结构,南北通透,不需要电梯,公摊面积小,实用面积相当于高层楼房的一百平方米。 当然,缺点也是十分明显的:距离城市繁华地区很远,比如大型市、电影院、高档餐饮等设施基本上见不到,只有一些基本的设施,而且大多粗陋不堪。 这一带治安也比较差,小偷小摸就不说了,甚至有些身背要案的流窜犯也都住在这附近,前些年某个在此地为村民理十五年的师傅,突然被警车带走,据说是多年前在老家杀过人,此地的老百姓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想到这里,孟根生突然一阵脸红。说起来,人家康晓明对自己十分礼貌,连自己劝酒时逼着人家喝,人家也都一直客客气气的,想起自己的大女儿孟凝,当初活着的时候要是嫁给这么一个有风度的青年,那该多好?自己喝醉了,人家居然把自己送到这里来先休息着,要知道旁边的主卧室就是人家的洞房,自己一个大老头子在这儿像什么话? 可自己这时候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了,看天色这么黑,估计晚饭的点儿都过了,老婆子和女儿还在家等着呢,这就要立马站起来,先出门给人家好生道歉,万分感谢,然后再快点离开。 但孟根生又突然面红耳赤,想到了当年他和戴淑芬结婚的晚上,那时候他还是个精壮青年,憋了那么多年精力,终于在夜幕降临后全面释放了,当晚戴淑芬就怀上了大女儿孟凝。 现在是个非常特殊的时间段,康晓明和媳妇很有可能在“办事”,人家万一正“忙活”得十分投入,自己在这么一出现,轻则把人家吓一跳,更加尴尬,重则别把人家吓出心理阴影来,那就真作孽了。 于是,孟根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坐在床上琢磨了半天,好几次都决定出去试试,却还是鼓不起勇气出去。贴着窗边听,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但这也难说人家不是在“办事”,兴许是“前戏”呢。 也就在此时,自己的手机突然传来了铃声,他立马去摸手机,但喝得晕晕乎乎,即便醒来也是头疼,记不得手机是在哪个兜儿,找了老半天,可那音乐也响了很久。 等他找到手机,对方也不再打了。可他清楚,这么一闹腾,铃声已经把人家小夫妻俩给折腾了。孟根生是个十分要脸面,万分讲原则的人,这会儿觉得脸红到了脖子根,蒸腾得直冒热气,几乎要热晕过去。 没办法,这时候只能出门跟人家作说明了,因此孟根生就抓住门把手,企图向外拉开,可突然现门不知道是锁上了,还是门把手坏掉了,居然打不开。 他用力摇晃起来,可是门除了出吱吱嘎嘎的叫声,却仍旧不动弹,他这一着急,喊了出来:“我说……小……小康啊,真不好意思,你大叔喝得晕里吧胡的,睡到现在你看这儿,你咋把门儿给锁了?你……你俩现在……方便吧?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开个门儿?大叔谢谢你们找车把我运回来,还给我抬上楼睡,真让你们看笑话了呵!哎呀,你说说……” 他自己嘟哝了大半天,前言不搭后语,可等到整整十五秒过去后,还是没见任何动静。 “睡着了?”孟根生想了想,“还是出门了?出门应该不可能。哪有这样的大喜日子出门啊?” 但他突然怔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主卧室的门下角落里,有一点点明显的红色。 孟根生先是吓了一跳,但接着感到可笑——这都是法制节目看多了,哪有这么多可怕的事?即便那些节目里的内容都是生活中的真事,但仍然距离自己很遥远。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命途多舛,见识过生离死别,好不容易生活走向正轨,一切光明起来,不至于偏偏在这时候这么倒霉吧? 但那红色却开始扩大,而且色泽深得可怕,就像欧美杀人狂电影里毫不值钱滥用的红色那样触目惊心,却又像日本恐怖片里那样静谧如冬季的森林。 孟根生却不是个时髦的人,没有看电影的享受,他甚至没见过红酒酒瓶砸碎后,酒是如何流淌的,因此实在无法判定,那浓郁的、纯正的、聚集在一起缓缓挪动的均匀腥红,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他已经想到了最可怕的结果,但仍旧不敢相信,这种只有新闻里才会生的事情,突然生在近在咫尺的房间里。 直到他再也无法否认这是血之后,忍不住惊恐万分地狂叫起来,啊啊啊啊地不成章法。他平时干活很努力,生活经验也很丰富,可在这方面却没有什么经验——要是他的女儿孟灵在这里,也会立即捂住嘴巴,不敢再做声。 天知道主卧室里死的人是谁?死了一个人还是死了多个人?凶手杀人后已经走了,还是仍旧在主卧室里? 孟根生不相信,这么多的血会来自自杀,哪怕一个人决意要死,也不见得会采取这么可怕的方法,除非跳楼,否则很难会看着自身流出如此多的血而死亡的。他觉得,这必然是被人杀害了。可惜,别说凶手是谁,他连死者都不知道是谁。 最要命的是,假设凶手真的不动声色地仍旧在主卧室里呆着,本以为家里只有这对小夫妇,却听到了孟根生刚才的手机铃声、稀里糊涂的喊话声和摇动门把手的声音,这还能就这么算了? 孟根生想到这里,心下大惊,他总算也是经历过特殊年代的人,动作也算迅,很快又很轻捷地把鞋子穿好,然后缓缓退却,向窗边摸去,尽量强行压制住不断加的心跳。说实话,他已经能听清自己心跳声在脑海里的回音越来越响,仿佛随时就会爆炸一样。 他不知道凶手会不会突然来开门。假设这是从外面锁上的门,那也许用钥匙也能打开,假设凶手在这个屋子里待得足够久,说不定知道钥匙的所在。假设这门只不过是坏了而已,那凶手极有可能会用钝器或者椅子将门砸开,强行破门而入。 自己虽然有把力气,可毕竟六十岁的人了,无论凶手是男是女,多半应该比自己年轻,自己可没把握跟人家大,再说这可是生死之拼,能别玩命,还是别冒险,他还有家庭,还有日益美好的生活,还有已经开始装修了的大房子,等着自己去住呢。 念及此处,他连忙去打开窗户,下面一阵凉风袭来,的确,已经是深秋,空气里初来乍到的寒意已经有些明显了,尤其是在夜晚。这附近的路灯比较少,而且颜色昏黄,视线很差。 但不要紧,他仍然有把握,因为他在孩提时代就爬过高处掏鸟窝、摘果子,在以前上山砍柴的年代更是登高的好手,虽然岁月不饶人,可底子还在。尽管这楼的地下室是高出地面半层的,也就是说,二层楼的高度已经接近了高层建筑的三层,可他小心翼翼地攀爬的话,应该是有把握安全落地的。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门铃声,这声音客观上来说,还没有孟根生的手机响亮,是一段很柔和也很单调的音乐,可在孟根生听来,却十分刺耳,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他知道,他必须加快度了。 0244 普通人类 一辆雪白的沃尔沃大型suV正停在荒芜的路面上,童雅诗像是这满是砂砾的粗犷地带突然长出的雪莲花,光是这辆车就足够吸引周围经过的男人们的眼球,而他们看了第一眼就挪不动步伐了,几乎不约而同地驻足观望,因为他们没想到车里面有个绝世美女。? ? 而童雅诗的目光却永远离不开于果,她的于果正站在一扇沉重的大门前,前面是两名警卫,神态庄严。 看守所大门口,于果拿起正在响的手机,一瞧是金俊基打来的,想了想,还是接了。之前金俊基打电话来过,可那两个周他想清静清静,就直接没开机。但人家第二次打,自己再不接就不合适了。 金俊基因为于果能文能武,完败胶中学会富二代组织,以及为迟海化解心魔等事件,从最早的不服气变成了彻底佩服。 而这回于果拳打老虎,在法庭上如同福尔摩斯般抽丝剥茧,将一桩一环扣一环的诡异大案全面揭秘,并且冒死驾驶着装有炸弹的车冲入大海,却奇迹般地生还,还毫无伤,已经令金俊基越了彻底佩服的阶段,上升为深深的敬畏,并且以于果是自己的朋友而深以为荣。 因此,现在金俊基对于果的态度如何,从说话就能听得出来:“果哥?果哥你好,最近是不是很忙?” 于果有些歉意地说:“前些日子有些忙,就直接没开机,确实很不礼貌,金总……” 金俊基立马纠正道:“果哥!你要是确实拿我当朋友,再别叫什么金总了,好不好?叫我俊基,或者小金,都行。” 于果知道,这个向来谁也不鸟,无论相貌还是才智都一等一的混血富二代,已经对自己心服口服。 他这人就是你敬我一尺我回你一丈,对方客气礼貌,自己也相应如此:“好,俊基,你是不是要给郭小龙当说客?前些日子,郭小龙说他的老师对我的历史观很感兴趣,要和我讨论一番,但我确实有点忙,也就没答应。请你们理解一下,我是草根出身,现在急需要多积累财富,没有太多的空闲专门做学术研究。” 金俊基反而更不好意思,于果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他的窘迫:“那个……果哥,其实这是我出的主意。我以前的班主任,看了你的打虎视频,很想认识一下你。他退休以后喜欢搞各种文史、民俗和社会学的研究,当然,主要是想写自己这辈子总结的教育学术著作。 “他觉得教书是次要的,育人最重要,打算多采访一些曾经的学生和一些有鲜明特点的年轻人作为素材,所以……我那会儿给你打电话,你可能以为我是因为打虎视频这件事想要和你聚一聚,其实是因为我的班主任想见你。 “后来我觉得,可能你和郭小龙关系更好,就让郭小龙给你打这个电话,但没想到你也没同意。眼见着我说不定就要完不成任务了,只好硬着头皮再联系你了……现在方便吗?” 于果笑了笑:“俊基,你们太看得起我了,我在学生时代很平庸,没有什么代表性的事情。如果你老师想要从我的学生时代的成长经历来推断我现在的行为和成就,可能没什么规律可循。” 金俊基正要再说话,于果又有些严肃地说:“俊基,请你见谅,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我能结交你们这些朋友,我也很荣幸。你要是有别的难事,正好是钱不能解决的,只要我能做得到,义不容辞,而且不要酬劳,只当是朋友的义务。” 金俊基刚要说什么,却听于果凝然说道:“但是,我的成长经历是我的**,我现在最不想谈论自己的**,所以,真不好意思。” 金俊基这就明白了,这的确不是于果不给面子,是自己的要求,或者说,是自己老师的要求,在不知不觉中触动了于果的雷区,那的确是不容任何人窥视和染指的地方。 于果又说:“真不好意思,俊基,替我向你的老师道歉,也跟小龙说声抱歉。为了表示我很珍视咱们的交情,你如果确实有什么麻烦事涉及到我的业务,我可以免费为你办一次。当然,你各方面都很优越,可能不需要。但只要有需要,我决不推辞。” “哪里哪里,果哥你太客气了……”金俊基有些失望,但还是很高兴于果能强调双方的交情,也算不枉交往一场了。 挂了电话,于果向看守所的警察出示了刑警大队的证明,然后随之进入。 当看到韩金匙时,于果略微有些惊讶。 一般人得知宣判死刑不日执行的消息,都会吃不下睡不着,压力大到能形容枯槁,甚至油尽灯枯的样子。可韩金匙看起来只是稍显清减,但那无所谓的眼神依然没有太大变化,明显变化的只有原本的帅头型变成了青皮,原本的韩版瘦西装变成了宽大的囚服而已。 韩金匙缓缓拉起电话,对到耳边,淡淡地说:“你最近挺好?” 于果感觉他这句问候古里古怪,便正色说:“韩金匙……” “叫我张连吧。”韩金匙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张连这名字不见得好听,但反正我时日无多,这名字再也叫不了多久了。” 于果默然少顷,问:“行刑之前,为什么不见其他任何人,只要见我?” 韩金匙摇摇头,淡然若素地说:“其他人我不想见,见了也没意思。我只见让我心服口服的人。原本我以为我这辈子也不可能遇到你这样的人,但既然遇到了,那就注定了我失败,所以我就想临死前见见你。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答应的。” 于果点点头,说:“我来了。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是钱能达成的,说说吧,我可以尝试着去做。” 韩金匙呵呵两声,说:“俗事都是钱能达成的,所以我也不需要你帮什么忙。不俗的事,钱也没用。比如,钱能帮我活下来吗?可说不定,要是把我换成张晓影,哪怕我被判了死刑,你也一样能让我活下来。” 于果知道,他不是怕死,他是太聪明了,古井不波地说:“你想太多了,看守所里没什么娱乐,让你的想象力腾飞了吧?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让人起死回生?” 韩金匙又说:“但我觉得,你远远不止我能看到的这么简单。你能打老虎,能开飞车甩炸弹,这些都只是我看到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还有很多东西可挖。” 于果不置可否地反问:“时间很宝贵。咱们不是亲人,只有十分钟,这还是刑警大队考虑到我的贡献才特别申请的。你要是真有重要的话,就快说吧。” 韩金匙嘿嘿干笑着:“于果,我戳到你心事了吧?你既然肯来,除了是为了满足我见你的愿望,表现你的大度和诚恳外,你其实也是想知道我到底看出什么来了,是不是?你现在突然这么没耐性,说明我说得确实是真的,你的秘密深不见底,我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于果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暗想:“这人是人中龙凤,可惜只是个普通人,限制了他的思维。但他能猜测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要是有更多的证据,说不定会琢磨出更多的事儿来。” 韩金匙苍凉地笑道:“我明天就要被执行注射死刑了。好在,庞芳和我一样被执行死刑,我的大仇也算间接得报,大的遗憾已经没有了。” 于果冷然说:“她毕竟养育你多年。你看来至死也不会悔过了。” 韩金匙反问道:“你这话说得很虚伪,明明是你把她送上断头台的,为什么要我悔过?真是值得讽刺啊。那么,你会悔过吗?假如你正在做你认为没有错,但别人都认为你有错的事,你会悔过吗?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这种人,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没做过这种事。” 于果略微诧异,他知道,韩金匙的硬件跟自己天差地远,但论智商方面的软件,已经比较接近自己了。 韩金匙继续说:“我找你来也没有别的事。我说了,大的遗憾已经没有了。小的方面,还是有些遗憾的——比如,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能直接影响我对宇宙的认知,能颠覆我的信仰。于果,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后,于果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被韩金匙这话所问住。 过了四五秒,于果一字一顿地说:“张连,我从来到胶东市开始,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让每个跟我接触的人,对我产生佩服,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穷是富,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我这么说有些不谦虚,可事实如此,你也明白。我不知道你是否也是这样?” 韩金匙略一思索,点点头:“当然。心服口服,五体投地。我第一次被人全方位打败,输得连我现在喘的气儿,都喘得不好意思了。可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于果正色说:“有。我也可以告诉你,你是唯一一个也让我佩服的人。以前我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可以傲视众生的人。可惜,当我遇到你之后,我觉得普通人类里的聪明人还是有很多的。” 韩金匙先是浑身颤抖,眼神惊恐,但紧接着,他用亢奋的声音问:“你……你刚才说了‘普通人类’?” 于果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你没听错,我也不会否认。这算我对你的最大、也是最后的尊重吧。正如你所说,你明天就要执行死刑,我也可以对你说这句实话,因为单说聪明才智,我真的对你感到很惋惜。假如你没做不可挽救的坏事,我真希望有一个像你这样冷静多智的战友,跟我并肩作战。” 0245 用你的一生来偿还 韩金匙瘫软下去,说:“很好,很好……你不用明确回答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也猜得到答案了,我满足了,死而无憾了……可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不怕我到处宣扬?我还有一下午可以活。 ?” 于果微微一笑,其中的自信与神秘同样深不可测,令韩金匙立即想到了广袤无垠的宇宙。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没关系,我要是愿意的话,这段话即便被录了音,我也能把它消除。” 韩金匙的脑袋剧烈地抖了一下,旋即缓缓地垂了下去。 警察对着于果,示意墙壁上的挂钟。 于果站了起来:“你慢走。”接着,放下了电话。短短的三个字,蕴含着很多的意思。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于果的心情有些沉重,在门口呆了好一阵子,才转而走向童雅诗的xnetbsp; 童雅诗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尽管她要操心的事很多,也惜时如金,但面对于果,她总是有很多时间。看到于果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没事吧?” 于果微笑了一下,简单地回答:“他是个人才,可惜了。除此之外没事。” 上了车,于果忽然感到有些尴尬——童雅诗的打扮越来越女人了,尽管已经是深秋,不可能像夏天那样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大腿,甚至半露酥胸了,但她的打扮依然令人想入非非。美女无论穿什么,都能勾起男人最古老的**。 童雅诗也笑了:“看来我的提议还是有效果的,至少你开始注意我的打扮了。女为悦己者容,我每次的打扮都很精心,你虽然现在才慢慢现,也不算迟。”她一般自重身份,即便对于果也不会说什么露骨的话。 于果怔了怔:“什么提议?” 童雅诗慢慢动车子:“我以为路晨已经告诉你了呢。这是我们四个人达成的协议。要不,今天为什么不是路晨带你来呢?” 于果愕然:“路晨不是说今天有个案子,不能来么?她已经和看守所打过招呼了。” 童雅诗柔柔一笑道:“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四个人呢,在同一屋檐下,也算是好朋友。当初晓影和我们三个略有些误会,但经过韩金匙母子的案件后,她也算我们的朋友了。既然大家说好要公平竞争,那就全靠个人魅力取胜。我们以后周日晚上大家一起聚餐,除此之外,每天轮一个。” 于果的脸立马红了,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这话说得这么直白,又近在咫尺,吹气如兰,令他多少有些难堪:“什么?什么‘轮’?” 童雅诗也微微有些脸红:“你看你,一个武功高强、断案如神的城市英雄,居然一谈到儿女情长就结结巴巴的。你以为你是皇帝,晚上要翻牌子侍寝呢?想得美,当然不是。我们觉得,每天大家一起聚餐,实在是在耽误时间,你眼花缭乱,我们也都在同伴面前收敛,实在难以达到尽量展现自己和让对方了解自己的目的。 “这个提议是晓影提出来的,但我们都欣然同意了,因为这对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利,虽然风险也很大,可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周一晚上,咱俩共进晚餐,周二晚上是路晨,周三晚上是晶晶,周四晚上是晓影,周五嘛……我听晓影说,我们还有个潜藏的小竞争对手,叫孟灵……” 于果本来就被她这段话弄得目瞪口呆,当他听到孟灵时,仍旧有些猝不及防,这才恍悟过来,忙说:“孟灵不是……她只是……”但他却不能说出孟灵的姐姐孟凝和自己的关系,只得硬生生顿住。 童雅诗若无其事地打着方向盘,开车和声音一样温柔又不失威严:“激动什么?我们也都了解,她涉世未深,是个清纯可人的妙龄大姑娘,男人么,也都会对年轻女孩动心……” 于果在谈情说爱这方面经验尚浅,立马中了她的计,辩驳道:“你们也很年轻。” 童雅诗看了看他,笑道:“所以说,你难以抉择么。” 于果无奈地说:“我自从你糊里糊涂地说喜欢我开始,我就不敢和你说话了,你总能把我绕进去。我是说,你们很年轻,而孟灵她就不只是年轻了,只是个小孩子,我真没拿她和你们当做一个类别……”他本打算说“我经常帮助孟灵是因为特殊原因,不方便对你们说”,可觉得这话诸多不妥,还是硬生生地吞回去了。 童雅诗宽容地继续保持微笑:“没事,总之,我们认可了她作为竞争对手,所以,她排在星期五晚上。当然,你要是不想见她,也可以自行安排。毕竟,她目前还没跟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至于周日,只要我们有空,那就晚上一起聚餐,因为中午一般要回到各自家去和家人聚餐,毕竟还都没有成家。谁要是忙而缺席,那聚餐照样进行,但有一点,假设只有一个人有空,那就不允许你单独和她聚餐。” 于果哭笑不得:“你们这是演电视剧么?真荒诞。那周六呢?你忘记周六了吧?” 童雅诗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这可没忘,正要说呢。周六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决定释放你的权力,由你来决定。” 于果这下真呆住了:“什么由我来决定?” 童雅诗减慢了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你从周一开始到周五,这五天晚上,和谁在一起更加有感觉,那你就周六全天和谁在一起,你说了算。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以下事件:比如,周六路晨正好要解决一个案子,需要你帮忙,那你也算义不容辞,你们说案子归说案子,不准夹带私货,不准趁机谈情说爱。” 于果被她气乐了。 童雅诗娇嗔道:“你严肃点行吗?我还没说完。我不会双重标准,我也一样要做到。比如,周六有企业方面的事情,正好需要你来协助我,那你也不能推辞。晓影和晶晶的话,要是她俩有什么危险,你当然也要去救,但一般来说,她俩没什么事情。” 于果忍住笑,问:“我真成了香饽饽了?那这对晓影和晶晶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要是我每个周周六都因为案子和企业问题,被路晨和你给‘瓜分’了,那怎么办?毕竟坏人永远都有,案子是破不完的,做企业也是一样,问题永远都有,解决不完,旧的问题解决完了,新的也会出现。” 童雅诗却一脸肃然:“这不是开玩笑,所以我们也想到了,你先别笑早了。先,案子不能老是找你来破,比如,有些案子有监控能查得到,凶手也不是特别危险,只是要破案的话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那路晨就无权要你参与,不然我们很难判定路晨是不是借着总和你在一起并肩作战来升华战友的友谊。 “你这头脑,是要破庞芳母子这种烧脑大案的,别的小案子给你,那是杀鸡用牛刀。再说,凶手要是真的特别危险,我就更不能让你去了,你再厉害,难道比武警部队的冲锋枪和狙击枪厉害?千万别去逞能。 “可话反过来说,你跟我就不一样了。你是我企业的员工,我有事找你做,那是合理又合法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安全,不需要你冒着枪林弹雨。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我也不会没事就找你,不然她们三个也会有意见的。 “现在说说解决办法:那就是,假如我和路晨因为公事周六找你,我和路晨下个周分别属于我和她的那两个晚上,就不能继续和你共进晚餐了。当然,也不会换成其他人,这是为了绝对公平,相当于给你放个假,你自行处理。” 于果笑道:“你们想得这么周到,我真的好好谢谢你们。不过,你们考虑过没有,我也有我的小生意,我要是接了一单活儿,却不能连续去办,会大大影响我的办事效率,更会影响我的口碑,进而影响生意红火,那可怎么办?” 童雅诗看着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你先别得意,这个她们也想过了,但被我力排众议,给否决了。我的提议是,假设你要办事,而且一天办不完,那么欠谁的,都要周六给谁补上。再说,于大侦探,别人不了解你,我还是了解你的,也多亏你的信任,让我知道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办事,甭管多难,一天内一定可以办好,不影响晚餐,对不对?” 于果被她彻底打败了,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来。 童雅诗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一改往日庄肃的风格,甚至淘气起来:“活该,谁让你告诉我你的秘密的?” 于果目视前方,语气却很凝重:“关于这个,我并不后悔。不是你在关键时刻帮我一把,我可能也就过不去那一关了。我过不去那一关,后果很严重,是会死的。这相当于是被你救了一命,而且还给了我创业资金。你对我的恩情,我永不敢忘。” 童雅诗被他这么严肃的态度说得很不好意思,笑了笑:“那就用你的一生来偿还吧,我不着急。” 于果却没回答,其实在他心里,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念头,但都被他深重的负罪感给打压得粉碎。 他绝对不能对不起孟凝。 想到这里,于果问:“不是只是共进晚餐么?咱俩从早上就一直待在一块。” 童雅诗应对自如:“共进晚餐还是不变的,但你是我的员工,在我的企业上班,现在是上班时间,老板在为你开车,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童雅诗坦坦荡荡地钻规则的空子,还说得冠冕堂皇,于果被她的鬼马精灵所折服,刚刚在面对韩金匙时的积郁,渐渐一扫而空。 0246 上市吧!公司 可是,童雅诗骤然话锋一转:“你有休息日可以,但是,你不能和张丽云往来那么密切。 ?” 于果这回真惊了:“你是怎么知道张丽云的?” 童雅诗悠悠地说:“这个不难,商圈虽然有大有小,做的买卖也千种万种,可总有认识的朋友。李金晖去世以后,她的生意一样做得风生水起,据说是个著名的交际花,这种人,最好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于果沉默了几秒,说:“她算是我一个普通朋友吧,而且当初也是我的客户,我总需要维持住客户。” 童雅诗看似在开玩笑,但声音并不轻松:“那也不能以身相许。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她这样孩子都上中学了的中年妇女,但是她心里要图谋你,你看不出来,同样身为女人,我却能看得出来。我可以容忍晶晶、路晨、晓影,甚至那位孟灵小姑娘,但我觉得,张丽云并不能和我们并列,她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但如此,她当初虽然遇人不淑,可李金晖有问题,她自己也同样有问题,女人在婚后不忠,就从这一点来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良母不良母的,不敢说,可她一定不是贤妻。这种人,你最好敬而远之,不要来往得那么密切。你和她交往,会拉低我们五个的层次。晓影虽然是黑道公主,可她坦坦荡荡不藏着掖着,比张丽云强了不知多少倍。 “我当然相信,你的口味没那么重。可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必须有爱才可以继续深入谈别的,而男人,有时候在特定环境下会受到本能的驱动,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之后有的是时间后悔。你虽然很有自制力,但毕竟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总之,你自己把握度数吧,我言尽于此。” 于果确实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的唯一障碍就是她的控制**很强,这可能跟道德无关,只是做女总裁的一种惯性思维,本来说话说得好好的,不知不觉就要管得很宽了,让自己透不过气来。 诚然,童雅诗无论从各个方面来说,在胶东市范围内也是前几名的顶级女性,最重要的是,对自己的爱深沉而又死心塌地,这让他很感动,尤其是在法庭上得知近在咫尺的汽车后备箱里有炸弹时,她临危不惧,毫不恐慌,愿意生死与共,这不得不使得于果再难将其拒之心房之外。 但是,由于童雅诗这种霸道女总裁的习性已经深入骨髓,向来崇尚自由的于果确实感到很不自在。也许,就算没有孟凝,于果要考虑结婚,童雅诗的这种性情,也会造成他俩之间的情感危机。 童雅诗冰雪聪明,心细如,见于果的嘴角略微有点变化,就知道自己又管得宽了,只得补救道:“我只是说说,为了你好。当然,从自私的角度来说,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好。我就是气不过,有些人那么大岁数了,还不自重,自以为自己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就敢于追求你了。” 其实她并不刻薄,只是在于果面前,她不介意流露出小女人姿态,于果也习以为常,说:“谢谢你的忠告,我一定记着。其实,晓影如果不提示,我确实很难注意到孟灵那么小的小姑娘,也会糊里糊涂地看上我。你不提醒我,我也没想到张丽云会有这个念头,确实不可思议……” 童雅诗肃然打断道:“这还真没什么不可思议,你是极品男人,用优秀这个词形容你也太俗了。再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很有想法的,我们每个人看上你,都不可能是糊里糊涂。于果,在遇到你之前,我绝不相信,我还会去主动追求男人,只有可能从无数个追求我的男人里尽量挑选一个相对好一些的,也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不但如此,我相信路晨也是一样,毫不夸张地说,她是胶东女警里最漂亮的警花,公检法里没人不知道她的名气,她的傲气绝对不亚于我,但她对你的感情,我相信不见得比我浅。我这人很公正,不会只强调我自己的情感。晶晶、晓影也是一样,要说我们四个人都能这么喜欢你,确实……算是罕见的奇观了。” 于果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含糊其辞地说:“我很荣幸,谢谢你们。” 童雅诗正琢磨着去哪里吃午饭。 她通过于果平时里吃饭的规律,现他对面食有独特的偏好,尤其喜欢饺子、馄饨、面条等,对吃什么菜反而不怎么热衷,因此决定带他去一个私房面馆,这是富豪商业圈里的一个秘密地点,虽然在老百姓耳朵里远没有老夏拉面和香香饺子馆那么响亮的名气,但手艺却不是高了一点半点。 可也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童雅诗皱了皱眉,现居然是公司一个重要部门的一把手打来的,这是工作,不得不接,便接通了。 听了一会儿,她的面色愈沉重,最后说:“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回去以后,我再跟仇总沟通。你……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就当是休假了。” 挂掉电话后,童雅诗把车调了个头:“我得回公司总部了,饭吃不成了。” 于果点点头:“工作重要。那晚饭你说个地方吧,我在那里等你。” 童雅诗心想:“没有我的介绍,你也进不去。”便说:“下班后我再给你打电话。我先送你回小区。” 于果不置可否,而是说:“看你的样子很无奈,看来,公司大了,就不等于全是自己的了。” 童雅诗感慨良多:“是呀……”突然她一愣,奇道:“你耳力真好,听到了?……可你听到了,也不至于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啊。” 于果笑道:“三言两语也能听出一些信息来,当然,我也不敢保证。我如果说得不对,你别见笑。我估计你们企业的股东都不大驯服,甚至敢于公然叫板你父亲和你,打算将你们的队伍打散,渐渐安排上他的人。刚才大概是他们找了个事,把你手下的某个得力干将给炒了,让他卷铺盖走人,你手下气不过,来找你伸冤。 “你其实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去为他说情。因为对方是老臣,跟着你父亲打天下的,还持有相当的股份,并且也有一部分高层在支持他。这一点跟庞芳和张宏远比较类似,一个资产只有几个亿的双宏集团尚且如此,你们几十个亿的大企业蓝色深度集团,就更不必说了。” 童雅诗愕然少顷,叹了口气:“你的聪明过了我的估计。不过,我现在也没功夫去感慨和佩服你了……” 于果说:“这种问题虽然很难解决,但是不宜持续,一旦时间长了,内斗会让集团元气大伤的。” 童雅诗浩叹道:“我爸爸和我又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唉,没办法。” 于果知道,自己最长远的计划就要开个头了,便试探着说:“其实,要是足够大胆的话,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好在你们做商业的,胆子也不可能不大。” 童雅诗眼前一亮:“于大神探,你肯定有办法,就别卖关子了!” 于果谨慎地说:“我不懂商业,不懂经济,不懂金融,你要我说个一二三,其实挺难,我说得不对,你也别见笑。说白了,你们之间的矛盾很难调和,除非一方明显强大过另一方,否则,所谓以德服人那都是书上说的,商场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杀人不见血,不会讲什么仁义。即便说是‘德’,也得有利可图才行。” 童雅诗点点头:“你说下去啊。” 于果接着说:“只有你突然掌握了更多的股份,彻底压倒对方,那才有可能赢。你的对手——就是那个仇总,他也不是靠德,而是靠钱,靠实力,恩威并施,才聚拢了一大批人才。你要是给予更优厚的条件,而不是只停留在口头,那就能转败为胜。” 童雅诗略感失望:“这些我当然都懂,可是哪里能来钱呢?你虽然很能赚钱,可你是赚我们这些商人的钱,但你未必能帮我们赚钱。再说,当年我爸爸是集体创业,不是他一家独大,因此造成了现在的隐患。” 于果正视她,说:“上市。” 童雅诗一惊:“什么?” 于果说:“也许你觉得不可能,因为盘子小的小公司反而容易上市,因为它们方便炒作,上中小板或者创业板都行。你们接近五十个亿的资产,即便上市也不好炒作。其实这不要紧,你们可以上主板,也可以拆分其中一个行业,上中小板或者创业板,甚至新三板。” 童雅诗心里冒出了一丝光亮。 于果继续说:“至于究竟如何上市,我不懂,而且知道这是个庞大、复杂而又漫长的事,不能一蹴而就。可我提供这个思路就好。我想问问,仇总的股份集中在哪一块儿?” 童雅诗想了想:“他主要在置业这一块,以前房地产很火热的时候,他挣了不少钱。” 于果说:“很好,而现在,一线城市咱不敢说,像咱们这样的三线城市,房产库存太多,房地产已经过了好时候,房价稳定了。不但如此,房地产想要上市很难,除非是很有关系,也很有影响力的那种,在咱们三线城市,地产上市的公司几乎是一个也没有。 “而你们集团呢,几乎什么行业都做,那你们就偷偷出去拉一些大的投资公司和证券公司,在地产之外的其他行业里选一个相对最好的,尝试走上市之路。即便仇总知道了——他肯定会知道,那也无话可说,只能参股,而他要参股多少,就是你们说了算了,毕竟这企业还是姓童。 “这样好处多多。先,无论能否上市,他都不敢再那么嚣张了。其次,你们着重做一个你们控制在手里的行业上市,就可以避免盘子过大,也更容易通过,专注性也比较强。再次,一上市后持有的资金数倍、数十倍增加,就会彻底压倒他。” 0247 晚餐临时换人 童雅诗愣了老半天,半晌才说:“我的确从来没考虑过上市的事,以前爸爸倒是偶尔说过,但那是开玩笑。 看来,我们真要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了……谢谢你,于果,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咱们回去吧。” 于果点点头,突然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信任我吧?” 童雅诗噗嗤一声笑了:“当然。你又有什么高见?” 于果说:“你可以多找一些可信任的人,让他们多多持股,在组建股份公司,为上市做筹划的时候,就能占据绝对优势。” 童雅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这是当然。你要是有钱能投进去,自然更好,你虽然不是公司高管,但你可以挂靠在我的名下,甚至我爸爸的名下。” 于果笑了:“好,我可以投资一点钱。当然,最好是挂在你的名下,毕竟你暂时还不是董事长,而董事长一上市后,股票三年内是不准卖的,而你作为一名高管,一年后解禁了就可以卖掉了。” 童雅诗“嗯”一声:“这是个长远计划,就算立即开始实施,最少也得个几年。你现在攒了多少钱了?”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也没多少,也就一千来万吧。” 童雅诗一惊:“这么多?”她佩服和惊异之余,又狡黠地嗔怪道:“你果然没好好上班,到处做你的小买卖,我可不记得我给你的工资能攒到这么大的数字。” 于果笑道:“是,但这最终也让你受益了。我尽量在这几年努力增加财富。哪怕按照现在的一千万来说,将来要是上市,一股最少也应该是十倍到二十倍的数字,也就是说,会变成一到两个亿。” 童雅诗笑道:“你这么爱钱,真看不出来。” 于果渐渐收敛了笑容:“我有重要用处,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童雅诗知道,尽管自己窥探到了他的巨大秘密,而且自己是唯一一个达到这种亲密度的人,可于果身上的秘密仍旧有很多,自己所知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看来于果真的很需要钱,去做一件大事。 见他这么郑重,童雅诗倒也不敢再乱开玩笑了。平时的时候,她是强势一方,特殊时刻,她就成了需要他保护,也要给予他温柔的小女孩。 到了单位大门口外的站点,于果就主动下车了,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是老板和员工,尤其是年轻美女老板和年轻男员工,会被人非议的。因此童雅诗先开进去上班,于果等一阵再慢悠悠地前往。 于果的工作其实很简单,整理整理资料,做点表格,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谁都可以做。尽管打虎视频和汽车炸弹案广为人知,可普通老百姓并无法联系到于果身上,但毕竟于果在黑道上声名鹊起,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小区物业从霍经理以下对他都是又敬又畏,因此也不会再出现类似吕凯经理刁难他的事件。 临近下班时分,于果收到张晓影的电话,先是打了一个愣,想起了童雅诗白天所说的“轮流制度”,因此迟疑了少顷,才接了电话。 张晓影一上来就说:“师父,今晚下班有空吧?” 于果一怔,想了想才说:“晓影,你们……你们最近弄了个‘轮流制度’,是这样吗?” 张晓影笑道:“嘿呀,是雅诗姐告诉你的吧?她这么迫不及待地‘宣示主权’啦?” 于果总是被她这种稀奇古怪的语言弄得哭笑不得:“是呀,你们不经我同意就商量了这么个规矩,商量定了之后才告诉我,这也就算了,现在难道还想临时改日期?你家雅诗姐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张晓影收起嘻嘻哈哈,咳嗽一声道:“师父,你放心吧,雅诗姐看来没来得及告诉你呀!她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晚上确实没空,只得热痛割爱,让我们几个看谁有空先顶上。路晨呢正在办什么大案子,好像是又死人了,但估计没什么技术含量,不然就肯定要来麻烦你出手了。 “奶牛晶在精心准备星期三晚上的见面,今天突然说要换,她还没准备好,怕太仓促,我看她又在网上订什么性感胸衣呢,还没到货,真恶俗,她也就那两把‘刷子’啦,俺如此有内涵的师父岂能被外在美吸引?于是乎,那就只有我顶上来啦。我呢,从上次师父救了我的命,帮了我大伯一家,对我们张家的大恩大德不止一次,我还没好好坐下来谢谢你呢……” 于果知道,童雅诗应该是去处理和仇总的矛盾了,这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大事,半天之内肯定很难处理干净。但听到张晓影说自己对张家有恩,于果有些愧疚:“说起来,我对不住你大伯。” 张晓影愕然:“哦?这是怎么说?” 于果叹了口气:“张连——韩金匙,不说他做的那些丧尽天良无法挽回的恶事,只说他的优秀程度,真让人扼腕,我很少佩服人,他算我来胶东后唯一让我瞩目的天才。我揭穿了他的秘密,可这等于判了他的死刑。他这一判死刑,你大伯本来有后,也就……” 张晓影也有些黯然:“他……他也是罪有应得,恶贯满盈了……虽然……但是,大伯要是在天有灵,其实也会理解你的。你要是不阻止他,还不知道……他要杀多少人才肯罢手呢。” 于果听她的笑声苦涩,也知道她对韩金匙依然有兄妹情感,哪怕韩金匙曾经毫不留情地要杀她,并且为此做了精心的策划。于是,于果又说:“我今天去看了看他,他挺坦然的,但并不悔过。实在是……可惜了。明天,他和庞芳……都要被……你们也就别去看他们了。” 接着,他为了不让张晓影情绪低落,便说:“晓影,你们父子三人给了我两百万,已经足够答谢了,我虽然受之无愧,但你们家并不欠我的了。” 张晓影赶快恢复情绪,淘气地说:“少来!你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想找借口不跟我见面?你别忘了,法院改判,我们不需要和大娘一家对半分了,三个多亿的双宏集团总资产全保住了,我给你两百万还算什么呢?告诉你,我今天有别的事情要庆祝,你来不来见我?” 于果诧异地说:“是吗?好……好吧。你定个地方吧。” 张晓影想了想:“我听雅诗姐说,你们的第一次吃饭是在东新区一家火锅城,就那里吧,我也很爱吃火锅。而且,我必须把你的记忆强行扭转过来,让你一看到火锅,先想到的是本小姐,而不是雅诗姐或者奶牛晶。说定了哈,到时候见!” “你真幼稚。”于果感觉和她在一块十分轻松快乐,不需要背负任何心理负担,倒是真不错,便笑着答应。 于果没有开车,时间还宽裕,他坐着公交到了东新区的那家熟悉的火锅城。从大门口就可以通过落地窗看到当初和童雅诗、谭晶晶等人坐着的位置,之后与杜阳的手下生冲突,种种往事,都历历在目。 他不禁感慨万千,与其说是回忆自己重返胶东市的第一战,倒不如说,在某种程度上,他把童雅诗、路晨、谭晶晶、张晓影等人的影像融合在一起,在那一刻,仿佛变成了孟凝,自己在和孟凝吃火锅,欢声笑语。而在曾经的那些年,能吃这么一顿火锅,其实对他和孟凝而言,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享受了。 他就这么抬着头看着,心里在不断地翻滚着,孟凝的影像越来越明显,笑容如昔,他的胸口也隐隐作痛。 也许,正是因为他自己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和现在的这四位美女,尤其是和童雅诗的情感,在与日俱增,想要完全冷酷地拒绝,甚至忘记这段经历,也是强人所难。他再怎么凡脱俗,也是血肉之躯。 “嗨!在想什么呢?”一个穿制服的年轻女人拍了他一下。 于果一愣,心想难道是因为那次在法庭上揭穿韩金匙的时候,被很多司法人员看在眼里,因此认出了自己?可也应该没有这么熟悉啊,不熟悉的情况下,这么一拍也太失礼了。 可等他回过头来,现居然是张晓影。她英姿飒爽,一身很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警服,看上去还真有点警花的意思,一点儿也不输给路晨。而且路晨过于白嫩,比之张晓影,反倒更像一个演女警察的演员。 于果怔住了:“你……?” “师父,你来得够早了啊?是不是想早点见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啊?”张晓影哈哈大笑,她嗓音洪亮,和她的苗条身材很不吻合,一下子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于果惊讶地问:“你也太能闹腾了吧?路晨的衣服?你偷偷穿来的?就算她暂时不用,你也得经过她同意吧?我跟你说,我和路晨就像跟你一样,是好朋友,我并没有警察制服控。” 张晓影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哟,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这么丰富地联想了这么一大通,思想不纯洁呀!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还不至于偷别人的东西,更不会用别人的形象来讨好你,我要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我装扮成你喜欢的人,来讨你的欢心!你居然这么想,看来你很不了解啊呀,伤心!” 她转了一圈:“怎么样?不错吧?这套衣服是刑警大队四中队女警以前的旧衣服,洗了洗给我穿上了。” 于果愈惊奇了:“你穿它干嘛?” 0248 黑道千金当协警 张晓影笑道:“当然是为了给你看看。 告诉你,我考上了协警,虽然没什么编制,但我也不在乎工资收入多少。现在呢,尽管是受路晨的领导,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能转正,甚至升职也升得比她高!最重要的是,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路晨能老是用破案当借口找你帮忙,我也可以。而且,我还会也成为一个合格的女警察,女神探,让你最终明白,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是幸福的!我不但要成为你的贤内助,还要在事业上能够真正地帮到你,而不是路晨那种只能靠你帮忙,却不能给你任何启的助手。我要和你成为雌雄双煞,夫妻搭档!” 于果愕然。 张晓影看他半晌没有回应,便在他面前不断打着响指:“咋样?你给点响应啊?怎么睡着了?” 于果无奈地说:“你让我响应什么呢?你张家一大摊子家业,等着你来继承和管理,你就这么不管不问,出来当这个又危险又没钱拿的协警?我本以为你经过这么大的事会有个脱胎换骨的改变,可是……你一点儿也没变。” 张晓影倒是没那么容易生气,她毫不在乎地说:“不是有我弟弟吗?我本来也不是当董事长的料,我只能守业。而且,我爸爸也很支持我的决定,他希望我能成为你的灵魂伴侣!我现在在为我的理想努力打拼,你不给点鼓励,咋还泼冷水呀?来,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庆祝一下我当上警察了!” 于果见她一套一套地说个没完,加上张宏远既然也表示同意,那他自然就更管不着了,只得先走进火锅店门。 张晓影心下得意洋洋,其实她虽说心直口快,可最终目的还是没有说出口:“等着吧,师父,协警可比正宗警察更容易接触到危险,到时候你就不得不来救我,嘿嘿,路晨就得靠边儿站啦!” 火锅店里,张晓影心情极好,呼啦啦一下子点了一大堆肉、菜、丸子和菌类。于果觉得太浪费了,想要退掉一些,张晓影双手大猩猩一般拍胸脯:“放心吧!本宫全都能吃掉!” 于果见她的粉拳把高耸柔软的前胸打得微微震颤,心里一动,只得偏过脸去。 张晓影性格直白强硬,吃东西也重口味,胶东人大都最多来点麻汁蘸料,张晓影则喜欢加很多辣椒油和香油,还倒进去好几勺蚝油,搅和在一起,如同浆糊一般触目惊心。等开吃的时候她更猛,几个牛丸和鱼丸刷来刷去,没几分钟就把满满一碗“浆糊”刷光了,不断赞叹道:“好吃,好吃!” 她是黑道千金,论起来也算什么都吃过,可没到吃饭时就特别开心。人都是跟吃货在一起才更有食欲,于果看她那馋样,也不禁有些饿了,也很快开动。 两人虽然都没有开车,而且打算庆祝一下,却都没有喝酒,虽说他们当初相识后的交情是在一场醉酒的闹剧中升华的。在这件惨案之后,张晓影毕竟还是自律多了,尤其是又当了协警,哪怕下了班也不能喝得醉醺醺的。 因此两人就用果汁替代,于果对她表示祝贺,两人干了一杯。 张晓影看似粗犷,其实在谈恋爱方面还是很有小九九的,她选择火锅店是因为饭菜不容易凉,可以聊得长一点时间。 于果也觉得,虽说自己并没有同意这种“轮流制度”,可这证明这四个女孩子都很珍视跟自己独处的时间,自己也不能搞得太敷衍了,便没话找话地问:“那你们做协警主要干什么呢?” 张晓影见他主动引起话题,很是高兴:“我才刚刚干了没几天,也不算特别了解。协警又叫辅警,就是签合同,没编制的,不是什么独立警种,你就当是临时工吧。最早是我们家附近那个南疃派出所说要招协警,我去了可人家不要,你也知道啦,是因为我爸爸的名气太响亮了,把我招进去,所长怕老百姓说‘派出所都被黑社会占据了’,影响不好。 “没办法,我又去看巡警,但我一瞧这巡警的生活实在是太规律了,太规律,那就没意思了,而且受管制很大。我吧,喜欢那种福尔摩斯型的,就是你这种。可惜啊,你是皮包公司,没有在工商注册,也不招人,否则我就去你那儿了。哎,师父,哪天你的门头正式开张,我就要去给你当助理!” 于果最怕的就是她说这句,说实在的,她论身手的确是可以胜任,但于果更需要的是思路缜密、性格冷静,能在关键时刻临危不惧,且有条不紊处理各项事务的人,所以他最可惜的就是韩金匙这个人才。张晓影容易一腔热血上头,动辄干出出格的事儿来,很不合适。 非要再说一个相对合适的人,那就是同样聪明绝顶的金俊基,只是金俊基家族十几个亿的总资产,也不可能让家中独子来自己这里打工,一来憋屈,二来危险,三来人家的庞大家业也需要继承者。最重要的是,金俊基的社会关系太多太杂,办起事来瞻前顾后,讲究义气,忽略了社会责任和基本正义感,因此只是头脑适合,总体来说也不合适。 张晓影见于果不做声:“看你吓的,又开始装深沉了,其实心里生怕我到你那里给你添乱惹祸,是不是?” 于果笑了:“看来,用不着我说,你也很清楚你自己的秉性嘛。” “你……!”张晓影哼一声,揉揉鼻子,“我……我不是可以改吗?好了,言归正传,我呢,就想,人家路晨不是当了刑警大队四中队的副队长了吗?现在四中队连破李金晖藏尸、夜跑女孩和连秀连环凶杀案这两个级大案,成了明星中队,想要挤进来的人有的是,可咱不是有关系吗? “我就去找路晨,反正不是正式编制,当个协警嘛,路晨也有这个权力,也就同意了。我只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同意,看来她也很有傲气,愿意跟我公平竞争。当然,其实协警队伍里也不全是穷人,像我这样的虽然只有我一个,但几千万身家的也还是有的,是为了做警察的梦想,这种梦想可不是金钱能换来的。 “我么,梦想倒是没有这么伟大,我的梦想只是当你的老婆,只能说,这梦想很艰巨吧。协警考试,起码我的面试不错,同期的这批男的,也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全被我砸趴下了。后来我一下子得意忘形了,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说你们一起上吧,结果他们真全上了,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把我摁那儿了,他妈的公报私仇……” 于果见她说话颠三倒四没有重点,而且还这么搞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晓影看了却不生气,反而自鸣得意:“看吧?师父,论漂亮,我可能不见得比雅诗姐她们三个好看,可我也不差呀!但论你跟谁再一起最开心,那就是跟我呀!你笑得这么灿烂,这就是证明!” 于果哭笑不得:“你可算了吧,你是个开心果,可你也是个惹祸精,跟你在一起,光提心吊胆就足够了,哪有闲心思开心?” 张晓影却不以为然:“你明明是关心我才这样的!” 于果怕她再说就说过火了,便立即转移话题:“后来呢?你们平时忙吗?” “且慢,待本宫慢慢道来,先用一口膳,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张晓影吞了一口虾滑,但没想到太烫了,烫得她很逗比地两个腮帮子来回倒腾,仿佛两个在手心激烈旋转的核桃核,眼泪和鼻涕都出来了,于果看了实在忍俊不禁,因为张晓影天性如此,真不是故意为之,这反而更好笑。 好不容易吞下去了,张晓影忙喝了口水,这才坐定,说:“我不是吹,当年在来西武校,我就是大姐大,在这里也一样,他们都很佩服我,叫我张女侠!我呢,知道,论拳脚,他们已经完全服我了,可毕竟还没破什么大案要案,所以我必须马上弄个案子立立威信! “说起来,那些老协警仗着资历高,仍然对我指手画脚的,哼,我也忍了,毕竟我不是在单位上班,又不是在自家集团当少东家,是不?可那些老协警要是真有本事,不也早就转正了吗?要比拳脚,他们又不敢跟我试试,推说脑子好使才最重要。他妈咧,什么意思,为啥大家的潜台词都是我的脑子不好使?” 于果又失笑了:“你能不能稳重点,你自己听听你的讲话,还能不惹人笑吗?” 但接着,于果又比较严肃地说:“其实,那些老协警也不容易,干了那么久还没转正,心里自然有股怨气,再说,不一定全靠能力才能转正,关系毕竟还是很重要的,这是民俗,没办法。我听路晨说过,他们那里的协警工资只有正式编制的三分之一,而且抓两抢一盗,他们往往冲在最前面,很辛苦的。” 张晓影其实骨子里心地善良,自然也深表同情:“是啊,正是这样。你看,我看那些经济条件相对好的协警,也有怨气。他们虽然不在乎钱,可听他们说,哪怕冲在最前面立了功了,一般往上报功劳的时候,就报率领他们的正式编制警察,所以他们感觉不公平。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不是吗?我也希望得到你的认可!” 说到这里,她居然激动起来了,小麦色的脸上泛起了红潮,重复了一遍:“我希望得到你的认可!” 于果觉得有点尴尬,周围的目光齐刷刷被吸引过来,都觉得这位女警官怎么跟制服诱惑似的。 0249 最近还真有个案子 于果知道她三句话不离自己,便说:“我一直就很认可你,但你的缺点和优点一样明显。? ? 以后还是收敛点锋芒比较好,有本事的人很多,人既然分为好人和坏人,那自然坏人里面也是高手如云。你要当警察我不反对,但你干一段时间后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还是别坚持做了。” 他这话里说的高手坏人,当然是指韩金匙。张晓影也能听出来,她说:“我一定谨遵师命,可是,师父你以后要是真开张了,真的可以考虑找我当助理。” 于果心念一动:“她要是能对任何事守口如瓶,那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未来真要扩大业务,光靠我一个人恐怕在琐事上会浪费太多时间,真需要有个人在一旁帮衬着。路晨虽然合适,但她志不在此。童雅诗是大企业老总,也不能做这个。孟灵外柔内刚,但整体来说还是有些优柔寡断,我也不想把她卷进来。谭晶晶……和张晓影也有点相像,太大大咧咧,最重要的是并非本地人,不了解胶东生活。” 想到这里,他便说:“你先好好干协警吧,但记住,太危险的事不要冲上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如果我真的开店做生意,有了门头了,我会考虑招你进来,可有一点,只要你能做到,我就答应。” 张晓影来了兴趣:“哪一点?” 于果正色说:“我知道,你天性率真,如果让你保持沉默,那你就不是你了,你也做不来。但我的工作需要极大的保密性,如果我选择一个人当助理,他必须忠实于我,而且还要替我保守秘密,不该说的永远不能说。你对我的忠诚,我没什么可质疑的,可在保守秘密这方面,你平时就算没喝醉,随口跟你那帮哥们儿吹牛,就全说出来了。” 张晓影忙不迭地再次拍胸口:“你要相信我!为了你,我什么都能改!” 接着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狡黠地说:“但是,一颗爱你的心,绝对不改,下辈子也不改!” 于果见她虽然面带狡猾,却是女孩的娇俏娇憨,内里诚挚无比,也有些感动,举杯再跟她碰了一下。 张晓影饭量挺大,果真没有食言,桌子上的食材一大半都被她一个人吃光了,接下来她一边往锅里倒蔬菜和面条,一边说:“不过,说起来,最近还真有个案子。” 于果抬起头认真听。 张晓影说:“其实就是一起新婚夫妇被抢劫的案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罪犯是团伙作案,还有车呢,还没抓住。但他们迟早得露出马脚。” 于果笑了:“那你有什么思路呢?” 张晓影的腮帮子总是闲不住:“这个嘛……说真的,当时四中队的那个陈阳光,说要我们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对策来。他一转身离开,我们这帮人里就有不高兴的,说凭什么立功受奖的时候都不见我们的影儿,要破案了,就要我们集思广益?我们真要是想出好办法了,难道还平白无故贡献出去,给他们当升值的踏脚石?” 于果摆摆手:“你别听他们的,有点偏激。你什么都不缺,就别有这种想法。不公平在哪里都存在,他们虽然说得都是事实,你也不要受他们影响。” 张晓影一脸坏笑:“谁说我什么都不缺?我还缺个你!” 于果和她熟了,也不会因为她每次的挑逗而尴尬:“你别转移话题,继续说啊。” 张晓影边嚼边说:“所以,大家都留了个心眼,就算想出好办法了,也不说,我们自己抓坏人,抓住了,那谁也没办法掩盖我们的功劳了。” 于果摇摇头:“你有没有考虑到,一旦惹祸了,那责任谁承担?你们靠自己哪行?” 张晓影不服:“师父,你别以为你徒弟除了会打架,在思考方面就是个白痴。我告诉你,我还真想出好办法了。” 于果看她信誓旦旦,很认真的样子,也有些好奇:“那你方便说说?” 张晓影嘿嘿笑道:“跟别人我藏着掖着,跟师父你嘛,我是全盘托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创意,我参考了上回夜跑女孩连环杀人案,觉得路晨那个法子不错。” 于果一怔:“什么?你要学路晨?”他顿时明白了。 张晓影点头说:“我不觉得我比路晨差在哪里,论功夫,最少是个平手,最多就是她耐性好一些,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脾气。但路晨既然能装成夜跑女孩去钓大鱼,我怎么就不能装成新婚小媳妇呢?” 于果说:“你想得太简单了。装成夜跑女孩,才多大的成本?你要装作新婚小媳妇,又要多大的成本?再说,夜跑女孩案件生了连续两起,并且确认可以并案侦查后,路晨才决定也装成夜跑女孩。可新婚夫妇抢劫案只生了一起吧?你并不知道这帮歹徒是不是以后还会连续作案,也许人家见好就收了呢?” 张晓影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师父……你能不能别泼我的冷水啊?我好不容易热血沸腾燃烧了这么点激情,就给你一盆洗脚水浇灭了。” 于果笑道:“你热血沸腾也得靠点谱,是不是?尤其是你一点儿办案经验也没有,假如全靠自己,不跟正式编制经验丰富的刑警们交流,闭门造车,那就很有可能劳而无功,这还是往好了说的,一旦遭遇危险,那就措手不及了。” 接着,他比较严肃地说:“世界这么大,什么人没有?你又怎么能知道,这次的抢劫案是独立的案子?一旦它跟李金晖藏尸、夜跑女孩连环杀人案类似,情节十分复杂怎么办?一旦背后也有……也有韩金匙那样智商非常高的幕后主使在精心策划怎么办?一旦也有像小狼那样战斗力强的对手和你搏斗怎么办? “人虽然不可以有惯性思维,可总也得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好了疮疤忘了疼。要我说,你还是跟着路晨他们,好好地学习正确的、正统的破案方法,先找监控……” 张晓影打断道:“你说的我都懂,但你知道路晨他们为什么一直没破这案子?因为这帮是入室抢劫!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拦人家婚车!那是郊区的小区,没有监控,路灯都不全呢!” 于果愣了:“什么?” 张晓影没好气地说:“你看你,还说我考虑不周,你还没听案情细节呢,就这么武断!我听路晨他们分析案情,说这帮人是精心挑选了这样的城乡结合部来实施抢劫,说以前就有专门趁着学校开学前收学费时抢劫学费的先例。 “可后来不是都能直接电子转账了吗?谁还用现金哪?这招就不灵了,所以可能就有人想到抢新婚夫妇。现在收现金的,恐怕也只有婚礼了吧?别说,歹徒也不容易,需要在生活中处处现商机,看来也不是人人都能当歹徒的,起码不是人人都能当歹徒的老大。 “你想啊,再穷的新婚夫妇,那婚礼那天总不能穷!为啥呢?因为收红包呀!每桌哪怕就算每人再抠,抠到就给两百元,也是两千元,按照二十桌算吧,也是四万块呀!这在三线城市的郊区,算是大钱吧?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存进银行,毕竟还要挨个红包拆开,计算都是谁,给了多少钱,好有个数,以后好回礼。” “虽然歹徒未必就一定是认识新婚夫妇或者其家族的熟人,因为婚礼必然放鞭,热热闹闹,路人都能看到这楼上有新人结婚,路人临时起意成了歹徒,也未可知。但现在郊区的门洞也安装了电子门,需要输入密码的。大门口虽然写着喜字,歹徒却不见得知道是具体哪一家呀!师父,我考考你,这帮歹徒是怎么知道具体哪家结婚的?” 于果笑了:“让你多积累经验,你还不听,拿着鸡毛当令箭,学了一点点皮毛就来考我?这也算问题吗?窗户上不也能贴喜字吗?再说,还有的家挂着红灯笼,即便是晚上,没有路灯,楼下的路人看不清窗户上的喜字,也总能看见红灯笼吧?” “切!”张晓影感到好没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真没意思!” 于果接着说:“但公道地说,这案子虽然不是什么高科技高智商案件,可确实太复杂了。没有监控,看不到是谁,城乡结合部人员复杂,抢劫者的身份可以是各种可能,村民,路人,社会闲散人员,流浪汉,新婚夫妇的亲朋好友、邻居、同事,甚至只是稍微熟悉的人,都有可能,范围太广了,也难怪一时半会儿破不了案。” 张晓影不能再同意了:“是啊!可是他们偏偏坚信,这案子没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多走访,多了解,总是能破的,成不了悬案!当时有个年轻的在编警察怯生生地提议说,要找你帮忙,是个捷径,而且保证必破此案,当即唐军、路晨、巩帅都朝他瞪眼,差点把他吓死。 “要我说,路晨他们也太不知恩图报了,是不是?当年靠你的两次帮助,他们才坐到了现在的位置,或者干脆说,升官财都是靠你帮忙的,现在反而羞于提起了?路晨更是宣称,要是事事麻烦你,那还要公安局干什么吃的?我能看得出来,她有心要靠自己单独破一个大案,而不是再次依仗你,这妮子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 于果笑笑,没有说话,他能想象路晨的样子,她的确是这样的性情。 0250 女诸葛转世 这顿饭被张晓影故意拖得很长,于果也尽量陪着她吃,他的饭量其实远比张晓影大,敞开吃也不要紧,因此足足三个钟头。? ?? ? 吃完之后,张晓影恋恋不舍:“光吃饭就行了?今晚你是我的,虽然你不侍寝,但总也要陪我散散步吧?” 于果也习惯了她的口无遮拦,问:“你最近还跑步吗?” 张晓影沉默几秒,说:“不跑了。”但她又说:“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纪念大娘和大哥……我……我确实是那天晚上被吓坏了,一直还没走出来。我自问比一般的女孩坚强多了,但那天晚上真的太可怕了。你虽然经常出生入死,可你简直像人一样,所以不见得能体会到我这种无限接近地狱的感觉……那真是永生难忘……” 于果见识过最心爱的孟凝在床上慢慢合上眼睛,也记得自己为了殉情跳河自杀的那一幕,便说:“我能够想象。我也不是人,起码心理上不是,都有喜怒哀乐,都有恐惧感。你也不必神化我。” 张晓影又黯然少顷,突然莞尔一笑:“就这么陪我走回去吧,这样跟你呆的时间还能长一些。” 于果知道她情深意重,也不好意思拒绝,嘴上说:“又不是以后再不见面了。” 张晓影苦涩地说:“这个周想要再见你就得周日晚上了,而且还不是单独见面,是大聚餐。周六虽然还有希望,但我觉得,你更喜欢雅诗姐吧?不见得能翻我的牌子。” 于果听她说“翻牌子”,有些不忍,但又听她说“你更喜欢雅诗姐”,不禁心中一荡。确实,他真没办法不承认,自己心里想的最多的女人,居然并不是孟凝,而是童雅诗。 “不说话,默认了是吧……今天晚上是我不是她陪你,有些失望是吧……”张晓影低着头,故意走得很慢,其实她很清楚,再慢也有走到家的那一刻,除非他肯陪着自己,走一辈子。 想到这里,张晓影不禁又有点想掉眼泪,以前她还真不是爱哭的人,但最近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之后,开始有点多愁善感了。 于果也觉得,她穿着这一身警服有点太招摇了,自己走在她身边,多少有些不自在。 也就在这时,前面突然有女人尖叫起来:“抢劫呀——抢劫——!” 这是一条各种地摊儿和小吃店混杂的街道,乱哄哄但也很热闹,空气中飘着油炸食品和烤地瓜、糖炒栗子的香气。人很多,大家先是一怔,然后有人现了张晓影的警服,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张晓影立马一抹眼角,大喝一声:“在哪儿?”接着就窜了出去。 于果先是一怔,但也没有阻止,他继续慢慢走,相信哪怕歹徒手里带着刀,张晓影也一样能应付。 张晓影跑到那个一直尖叫、惊慌失措的女人面前,厉声问道:“抢你什么了?在哪儿?” 那女人哭丧着脸喊道:“抢包贼!两个!骑着踏板儿!” 张晓影也没再多问,转脸瞥见一个推着摩托的大汉,那大汉描龙画虎,看样子也是个混混,但他当然不敢惹警察,可要他献出来这车他可不干,便瞪着眼强硬道:“这车我刚买的!” 张晓影焦急道:“我要征用!弄坏了赔给你个新的!” 那大汉不屑道:“谁信?等你们批下资金,我儿子都上小学了!” 张晓影大怒:“给我!”说罢就伸出手来抓住那把手。其实,她尽管力气很大,但终究身体重量远不如这大汉,力量当然也不及,但她总不能动手打老百姓吧? 那大汉果然是个老油条子,大声嚷嚷起来:“大家都来看呐!警察打人啦!光天化……不是,月亮当空,众目睽睽,她强抢民财啦!” 人们都议论纷纷。 张晓影真生气了,上前一步说:“我南疃张宏远的女儿,这是我的手表,你明天拿着来南疃双宏集团交给保安,然后去公司财务部领这摩托车,要是真给你弄坏了,我赔给你五千块钱!” 大汉立马松了手,他是混江湖的底层,平时吹吹牛逼罢了,见了这一带农贸市场的地头蛇都得恭恭敬敬的,何况是胶东一线黑道老大张宏远? 因此他当即吓尿了,心里叫苦不迭,也没有怀疑张晓影的话,因为关于“来西师太”的传说在坊间也很流行,都知道张宏远有个惹是生非的假小子女儿,看来很符合眼前这位的形象。 张晓影一转摩托,对着于果大喊道:“快上车!咱们并肩作战!” 于果见她跟卡通人物似的说这么幼稚的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快跑几步坐上。那摩托立马出公牛一般的低沉怒吼,转过头呼啦一声追了出去。 到了大路上,眼见四下都是汽车,只有一个踏板在远远地飞奔,这车可远远比不上张晓影胯下的这改装摩托,张晓影得意万分:“找到这俩傻逼了!坐好了师父!” 于果忽地一声被她带了出去,好在他的适应能力很强,便提示说:“你应该戴头盔。而且不要闯红灯,小心交警查你。” 张晓影却狂态毕露:“哈哈哈!好大的风!师父你在嘀咕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见!呜——哈——!我像风一样自由——!” 张晓影除了武术,对各种运动爱好广泛,自然也包括摩托车,玩得很纯熟,一会儿就撵上了。但对方也很快从后视镜里现了于果和她,加上对方驾驶技术也很不错,七拐八拐地,反而又保持了一段距离。 张晓影大怒:“师父!给我上!” 于果乐了:“我是你的警犬啊?” 张晓影叫道:“不是,师父,我并不是要你出手!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是说,你不是啥功夫都会吗?你用暗器把他俩的车胎打爆!” 于果哭笑不得:“你真是武打片儿看多了吧?我哪会这个?再说我手上也没有暗器呀。就算有,他俩开这么快,我把他俩的踏板打翻,说不定他俩会死。他俩罪不至死吧?” 张晓影没办法,突然扯着嗓门大喊道:“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前面那踏板上的骑手听到了,似乎是一颤,也颇为忌惮,但还是继续加,没有停下来束手就擒的意思。 于果笑道:“你这灵机一动真不错,可惜这俩小贼胆子大。” 张晓影冷笑一声:“哼哼,师父,你老是小瞧我,你看我的!马上给我打电话!快呀!” 于果愣了,不知道她闹什么幺蛾子,但照她说的做也没什么损失,便拨打了张晓影的手机号。 张晓影的手机铃声突然炸雷般响起:“砰砰砰!!!”还真是枪声铃声。原来,张晓影当了协警后,更改了手机铃声,当时只单纯觉得好玩,真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这么重要的用场。旋即张晓影不失时机地大喊道:“给我停车!不然我击毙你们!” 于果这下心服口服:“你简直是女诸葛转世……” 与此同时,那辆踏板的骑手迅地垂下头,似乎是在躲避根本不存在的子弹,由于听到连续三枪,当即控制不住,只听后面那家伙一声惊叫,一胖一瘦两个家伙就如同不均匀被劈开的两块肉,伴随着张晓影充满恶意的大笑“你俩上当了吧”,就各自飞了出去。 那辆踏板横着远远推向冰冷潮湿的沥青路,在地面闪放出惊艳的黄色火花,出吱吱嘎嘎的叫声,一直撞到一个硕大的广告牌,这才停住。 于果见此,对张晓影说:“你回到四中队,别忘了跟领导汇报,这广告牌的柱子被撞了,不解释,别哪天一下子压倒路人,你要负责任的。最好通知路政部门来修理一下。” 张晓影着急抓人,敷衍着说:“你放心吧,于大善人,我肯定会详细写报告的,我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写检讨的小能手,这都不算什么!哎我说,师父你能不能别皱着眉头,又不是我把他俩从踏板上扔下来的,他俩自己摔下来的关我屁事?师父你帮我在附近找个绳子啥什么的吧,我可没手铐……” 正说着,她已经挽起了袖子,面露狰狞之色,大概准备大干一场了。于果见她连摩托都没支起来就走了,摇摇头,心想:“她这么粗心大意一根筋,将来真要是开侦探事务所,是否录用她,还是先谨慎考虑一下吧……” 这个所谓的胖子其实也是相对瘦子而言,其实也不算特别胖,否则也不可能干抢夺包的勾当,但也正因为如此,身上的肉还是不够厚实,这一下摔了个不轻,哎呦哎呦半天没起得来。 可当他听到那女警察在后面狂笑,就知道这女人根本没枪,心下大怒。而听到对方要下车来抓他,本来浑身疼痛,但激了潜力,猛然站了起来,感觉头晕目眩,也顾不得了,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把弹簧刀。 张晓影啧啧两声:“哟,我还以为你没武器呢,原来还有这么个指甲刀。我劝你别动手,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不然你会后悔刚才摔那一下咋不摔死呢?” 胖子勃然大怒,猛地一刀刺过来:“我**!” 张晓影好整以暇,故意在于果面前逗比,学着李小龙敏捷让过,然后“啊——哒——!”一拳击中胖子的腹部,这一拳很重,胖子当即噗嗤一声吐了口不知什么水,当即脚下不稳。 张晓影一把夺过他的刀子:“没收了,你这夯货,也敢玩刀?刀乃万兵之祖,敢在老娘……不是,敢在本警花面前玩刀?你这是给秦始皇介绍兵马俑!” 那胖子突然了狠,蛮性十足地一把勒住张晓影的脖子,他胳膊粗,一力降十会,张晓影一时半会儿也挣脱不开,顿时火了:“刚才我可没用全力,你逼着我爆小宇宙,是你自己找死!” 0251 霸王花和惹祸精 接着一脚踩了下去,胖子惨叫一声,那一脚陡然一百八十度向后一踢,正中胖子的鼻梁骨,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张晓影转身又是一记凌厉狠辣的回旋踢,胖子的嘴巴如同的沙皮狗一般将腮帮子远远地甩出,牙齿和牙花子的血沫子喷了出来,一头栽倒在地。? 张晓影得意之极,转过脸来慢悠悠地说:“你的同伙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该怎么选择,你……” 猛然眼前一道强光闪过,那瘦子啊一声哀嚎,整个人飞了起来,在地上跌了一下,再度飞起,撞入马路对面的灌木丛,仰八叉地翻了白眼。另一把刀子明晃晃地插在地上,刀柄在剧烈地摇摆。 于果责怪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张晓影:“你既然比他俩厉害得多,那就快点解决他俩,何必弄得跟演电影似的?怎么以前吃了那么大的亏,还不吸取教训?凡事必须谨慎!你要是老这样,谁能放心?” 张晓影面红耳赤:“这……这……这只是我一时大意……”但看见于果的眼神充满着严厉和关怀,心里一暖,又颇为妩媚地柔声说:“谢谢师父老公这么心疼我……” 于果对她很是无奈:“看来,以后我如果真的开事务所,也不会考虑你了,除非你把你这粗心大意、自鸣得意的性格彻底改了……” 张晓影手忙脚乱:“师父!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说好了的要让我当你的助理!我一定改……哎哎,师父,麻烦您老先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绳子之类的东西,我得把他俩的手捆起来呀……” 于果摇摇头:“不必了,他俩都站不起来,你困他俩干什么?刚才是事态紧急,我出手有点重了,那个瘦子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你快拨打12o叫救护车吧!” 张晓影如梦初醒:“哦哦哦,你放心,师父,我会为你作证的,你这是正当防卫……” 等一切处置妥当后,张晓影和于果一前一后进入四中队办公室,也就晚了一分钟左右,于果再进去的时候,听到张晓影用高亢兴奋的声音在里面大吹特吹,仿佛她抓到的不单单是两个踏板抢包贼,而是希特勒和墨索里尼。 于果刚进门来,张晓影立即哑了嗓子,随后说:“那个……当然了,我师父也起了巨大的作用,不然我可能会受伤……” 可年轻一辈的四中队警员们,无论是正式编制还是临时合同工,全都齐刷刷地站起来,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于果。 其实,于果虽然并非是警队中人,可正是因为他,使得四中队成了明星中队,不少人正是冲着这个威震警界的传奇老百姓——“胶东第一热心群众”(路晨原话)而选择四中队的。只是,路晨等领导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以及肃立“警察为主,热心群众为辅”的基本理念,而严厉禁止这些后辈们,尤其是年轻警花围着于果要签名。 于果朝大家笑着打招呼,但现主要的几个人都不在,有些奇怪:“路晨他们呢?” 张晓影正接受众位协警兄弟们的膜拜,陶醉得不能自拔,可师父的话也不能置之不理,便说:“唐队、巩队和路晨都在会议室开会呢。”其实路晨已经是四中队的两个队副之一,但张晓影偏不叫她路队。 于果也顺便给张晓影的报告增添了一些补充,当然,这不是录口供,不必讲求一致,他尽量地说张晓影的好处,尤其是用手机铃声当枪声吓唬抢包贼,的确是很机智。协警们已经认同张晓影的老大地位,虽说刚才刚听过张晓影亲自吹嘘,却还是再次鼓掌。 过了一会儿,一脸疲惫的路晨和巩帅走了进来,全场一片可怕的肃静,谁也不敢笑了。于果现,路晨自从当了领导以后,嘻嘻哈哈的状态很少见了,目光中的凌厉锋锐倒是增添了不少。 路晨进门时还没看到于果,先是喝道:“一个个都这么散漫干什么?都杀人案了,还没事儿干?没有监控就能不干活吗?还有你!你……咦?” 当她看到于果的时候,还真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立马不自在起来,想要继续保持强硬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温柔了许多:“哦……你也来了?” 无论是新来的实习的大学生还是协警,大家都听说过,追求者甚众的警队一枝花路晨副中队长,对谁也不理睬,但好像是很喜欢那个于大侦探。当然,这本来只是传说,谁都没有亲眼目睹,可现如今当场看来,这传说果然是真的!大家都强忍着憋住,不敢作声,毕竟路晨起火来还是很可怕的。 巩帅对于果的佩服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嫉妒心也基本上化解干净了,他准备说服自己,去接受另一位女警的求爱,毕竟他也是警队中的男神,是很多警花朝思暮想的理想对象。他看到于果之后,也是热情地招呼。 路晨看了看张晓影,毫不客气地批评道:“你是警察还是混混?累了就能把两条腿横在桌上?有没有点女人的矜持?刚才忙着开会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简单听了你的报告就知道你又惹祸了,你真是个惹祸精……” 说“矜持”其实一语双关,张晓影可完全听得出来,但她能进警队完全靠路晨,这时候也不敢明着反驳,而是嘟哝道:“我可是立了个功的……” 路晨横眉竖眼:“抓偷包贼,我和巩队都不知道抓了几十个了,这算什么大功劳?更别说你还把人家当沙包打,显得你武功高是不是?打个没练过的算什么本事?我知道,他朝你用了刀,可你既然已经是人民警察,就不该图自己打个痛快,你有能力制止住他继续犯罪,那制住他就可以了!” 于果有点不好意思,举手:“其实……” 路晨也没给他面子,毫不留情地也瞪了他一眼:“你不用多说!瘦的那个抢包贼内脏出血,肋骨骨折了三根,半边儿脸皮在路面都快蹭掉了,差点没命,而且还不是被拳头打的,是被手掌平推出去的,张晓影可没这么大本事,不用你来我也猜得出是你。你也挺得意的是不是?” 众人见路晨像呵斥老公一样呵斥于果,都强忍着笑,不敢作声。但他们也惊异于于果能只用手掌就造成了这样大的杀伤力,果真是名不虚传,甚至比传说中的更厉害。 路晨没等于果解释,又斥责张晓影:“他是群众,手里没数,你还能没数吗?我听说是你打倒了一个之后没有立即制服另一个,而是站在那里猛吹,吹得天昏地暗,被另一个歹徒得到足够的时间趁机偷袭,于果是为了救你,来不及算手上轻重,才出手过重打伤了那歹徒。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吃一斤的牛肉,就吹一整只牛,你说你还有点出息吗?” 众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张晓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道:“你个死大腚,公报私仇,看我破个大案让你没话说……” 张晓影被叫做“小黑妹”,很是不爽,就给其他几个“室友”都起了外号,谭晶晶被叫做“奶牛晶”,路晨的外号就丰富了,被叫做“大腚沉”、“路大腚”、“保龄球瓶”。 童雅诗因为是房东,在遗产争夺案结束之后,还默许她住在这里,她当然不敢给童雅诗明着起外号,只得称呼“雅诗姐”,但暗地里管她叫“蚊子腿”,意思是童雅诗的腿太长太细了。当然,这外号只能供应她五脏六腑内部交流,可不敢说出来。 不但如此,其他人也未能幸免,四中队现在的一把手唐军也被她起了外号,叫做“兵马俑”,意思是面无表情,简直像是假人一样冷酷无情。巩帅被叫做“力王”,因为张晓影觉得他长得像演员樊少皇,体格和功夫也差不多,比自己厉害,跟蔡雄不相上下。 陈阳光因为总是一脸笑,就被叫做“笑面虎”、“阳光灿烂猪八戒”,好在陈阳光性格好,听到了也微微一笑,并不当回事。此时此刻他正抱着一个大纸箱子进来:“来来来,吃饭了。”可谁也没觉得多兴奋,他们确实受够了熬夜加方便面了。 于果不在乎女人对自己的态度,况且都是好朋友,他必须维护路晨在手下面前的威严,也就只是憨厚地笑笑。路晨偷偷瞥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但没说什么。 接着,路晨又环视一圈,问:“昨天说让你们都动动脑子,集思广益,想想怎么在没有监控的条件下,找到抢劫第一家新婚夫妇喜钱的歹徒团伙,都想得怎么样啦?” 大家七嘴八舌,但都不是什么建设性意见,而是走访那栋楼的居民和周边的住户、商户,也没什么大的现,基本上还在止步不前。 于果却听出了端倪,反问一句:“第一家?今天又有第二家了?” 他的目光看过去,现路晨真的瘦了,应该是当了领导,任务多压力大,常常熬夜导致的。路晨在众女当中,只是比谭晶晶和张丽云瘦,但仍然属于略微丰满型的,而且皮肤白皙,可这时候看来,脸明显小了一圈,眼袋很大,而且晒黑了,当然,还是比张晓影要白得多。不过,那大屁股就因此显得格外突兀,被绷紧的牛仔裤衬托,显得格外充满诱惑。 路晨点点头,面色沉重地说:“是,同样是郊区多层小区,没有监控,没有电梯,没有目击者……但新郎和新娘都死了,家里的钱都抢走了。法医去测量鞋印了,很快比对结果就会出来,假如是跟第一个案件的歹徒符合,那初步就可以并案了。” 0252 新婚凶杀案 巩帅对于果说:“受你的启,我的第一反应是跟那个夜跑女孩连环凶杀案一样,不排除凶手并不是为财,而是趁机拿走转移视线,其实就是为了杀他俩。???? ? ?不过,这一切都得证据说话,存在多种可能,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把工作做细,任何可能性都不可以轻易放过。” 几秒后,巩帅见于果没反应,有些尴尬:“老于,你不提一点建设性的建议吗?有没有独特的思路?” 于果也有些不好意思:“你看……咱都是老熟人了,我真不好意思说真话。” 巩帅眼前一亮:“有办法?快说?”路晨抱着膀子装作不在乎,可耳朵动了动,明显还是很重视的。 于果只得说:“那我就说了……你们给我二十万,我找出这帮人。给我五十万,我把他们都抓回来。” 全场寂静。 路晨气愤地打破了沉寂:“巩帅,你看看!这群众再怎么热心,也不能指望他的觉悟高到哪里去,尤其是对这种帮助警方破了几次大案就尾巴翘到天上,眼睛钻到钱眼里的人,就别有什么太多期待了。” 于果正色说:“我如果也是警察,那我当然不能有这样的要求。可我是指着这个吃饭的,不可能白干活。再说,正是因为咱们是老熟人,我才优惠到二十万的,换成别人,起步价就得五十万。更何况,你们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要是通缉令,哪怕提供线索也应该奖励最少五万块钱吧?我的效率高一些,要二十万并不过分。” 路晨不耐烦地说:“你可算了吧,我们请不起你这大腕儿!来来来,腾个地方,麻烦您老坐那边儿,大家要吃饭了,您老吃不惯方便面,也闻不惯这个味儿,是吧?” 于果突然笑了:“好,明晚上见。”接着转头走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立即将了路晨的军,路晨当即压抑不住地脸红,还欲盖弥彰地自言自语:“这屋里真热……” 张晓影冷哼一声,不再作声,她反正是吃饱了,不需要方便面。 既然回了四中队,张晓影就要在那里加班了,估计也会很辛苦,于果也不想打扰了。下楼之后,于果一看时间,快十点了,想想这帮人可真不容易。 正要出门,于果陡然感到落地窗里大灯的映照下,有一个熟悉的曼妙身影,于是回过头来,见居然是童雅诗。她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在沙上安慰两个哭哭啼啼的老人和他们的家属。童雅诗也看到了于果,显得颇为诧异,她以为于果和张晓影在一起呢,没想到居然来了刑警队,莫非是来找路晨的? 显然,当上协警的事,张晓影并没有告诉童雅诗。 还没等童雅诗和于果说上话,路晨下楼看到了这一幕,皱了皱眉,尽量保持笑容,说:“叔叔,阿姨,今天上午我曾经向你们保证过,一定会抓住凶手的!我不会食言的。这么晚了,我们还要商量案情,你们先回去吧……” 大妈大概是被她这句话弄得触景伤情,呜哇一声大哭了出来,如同洪水决堤,一不可收拾。公道地说,从这位大妈的相貌来看,年轻的时候应该挺漂亮,其实她和丈夫应该最多也就五十岁,按照现在的年龄段,算是中年人的末端,还真没进入老年人的门槛。 童雅诗在旁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尴尬地看着路晨。家属里有个年轻小伙不断地向童雅诗道歉,态度卑微:“真对不起啊童总,让你操心了……” 童雅诗不悦地瞥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老同学还说这个?出了公司,就是同学关系,不用叫我童总。你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路警官是我高中同学,她一定会帮你们破案的。” 路晨快走上前,将她拉到一边,嗔怪道:“你怎么认识他们?” 童雅诗一脸歉意地说:“我不知道他们白天来过一趟。我公司销售部鲜活水产品销售科的科长方能是这叔叔阿姨的侄子,也是我的初中同学。上周日,也就是昨天,因为市场有些萎缩,销售部临时决定召开业务会商量怎么提高销售额,可方能没来,说堂妹这天结婚是大事,而且自己当大料(婚礼主管)。 “销售部经理正在气头上,非逼着他来,他就跟经理吵了几句,经理火了,就把他开了,直接让人力资源部和财务结算他的工资。方能家虽然是本市人,但并不富裕,家里主要指望他这一年十来万的工资,所以就打电话找我。我想了解一下这件事,就去了他家,谁想到,婚礼当天的晚上生了这么惨烈的事……” 路晨知道,童雅诗初中时,童本初的生意遇到不小的风险,当时家业也不大,能用的资金全用了,因此稍微紧张了一些,童雅诗便只是就读普通市重点,直到高中才进入贵族学校。方能家境和童雅诗天差地远,这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还是有些事不明白:“我说,他是你的同学,你公司内部不见得都不知道吧?销售部经理敢开除他?” 童雅诗不方便向路晨解释,其实她本来是想要培养方能,慢慢掌控销售部的,方能也不负栽培,一直加倍努力工作,他才是童雅诗安插在公司里的心腹势力。为了避免被仇总的人盯上,童雅诗牢牢叮嘱方能绝不可以说出同学关系。但这瞒不过仇总手下的情报网,很快方能就被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房地产方面都牢牢地把控在仇总手里,仇总借机表示销售部应该主要以售楼为主,毕竟地产仍然是最赚钱的,因此将心腹手下——地产销售科的科长提拔到了销售部经理的位置,还准备逐步提拔到管控销售部、市场策划部两大部门的副总位置,同时要拔除童家的旧有势力,那同在销售部干得风生水起的方能,也就成了销售部经理的肘腋之患。 于果靠近路晨,悄声说了句:“站队,内斗。”短短两个词,路晨立马明白童雅诗的苦衷,便点点头。 正巧,张晓影从二楼下来,猛然看见于果的脸特别靠近路晨,当即嚷嚷起来:“我说,某人明天才能轮得到她,能不能别猴急?现在是我的时间!” 虽然这话在外人听起来莫名其妙,可路晨还是大为窘迫,斥道:“你不去帮着查资料,又跑出来瞎嘚瑟?” 张晓影悻悻地说:“我要不是第六感突然增强才下楼,还看不到你这么猴急呢……” 童雅诗也愣了:“晓影?” 张晓影哈哈一笑:“雅诗姐,我现在跟着路中队长混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但将来迟早你会在感动中国年度警察评选里看到我挺拔的英姿的……” 路晨觉得真丢人,不想继续和她纠缠,转而对童雅诗悄声说:“你快点把人领走吧,这么闹下去,影响不好。“ 童雅诗为难地看了一眼方能,方能更加为难,对两位老人说:“二叔,二婶,你们回去吧,别影响人家办案……” 那方二叔白了一眼方能:“小能子,你妹妹人都没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不是亲妹妹,所以不心疼,是不是?” 没等方能再说话,方二婶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在这儿坐着,怎么就耽误他们办案了?他们是在大厅沙上办案吗?我闺女结婚这天,最好的日子,我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日子,她就没了,我……”说罢,想要哭一嗓子,却喘不上气来,差点晕厥过去。方能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 路晨也急了:“你们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我说了,我一定有个交代……” 方二叔冷冷地打断道:“等你给交代了,我们再走。” 于果看这方二婶长得不错,估计女儿也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漂亮女孩是如今男多女少的社会上最稀缺的资源之一,情杀、仇杀都有可能,要是走正规的破案程序,恐怕真的需要一段时间,毕竟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 童雅诗忽然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于果,问:“你怎么想?” 于果被她这怪异的一问给问住了:“你这是……?”他毕竟十分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童雅诗的意思。 果然,童雅诗义正言辞地说:“方能家和方能叔叔家条件并不好,没办法请你帮忙。你做事是需要收钱的,我不能勉强你义务劳动。你要多少钱,我出,你算是帮我的忙,把杀人凶手找出来!” 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够洪亮,但她本人因为身份原因,不怒自威,加上这句话的内容实在惊世骇俗,当即响彻全场,鸦雀无声。 方能大惊:“这怎么行,童总,我有工资,再说这是我堂妹的事,我义不容辞,哪能要你掏钱?” 童雅诗俏脸一板:“你一直很努力工作,就当是你的奖金了。别再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路晨脸红脖子粗,真生气了:“雅诗,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我就破不了案了?这不是什么高智商犯罪,你当人人都是韩金匙了?要是真的很难,我甘拜下风,让于果来破这个案,可这案子只是需要时间,不难侦破! “我就不信于果他不需要时间,马上就能破了!你在刑警队的办公楼当着大家的面,公然出钱让一个老百姓办理本来刑警正在办的案,我在你眼里还有一点点儿面子吗?” 童雅诗当即有些后悔,没想到这一激动,有点欠考虑了,这一下可真是深深得罪路晨了。 那方二叔却倔强地挺直了脖子:“你倒是破案呐!光会喊,还‘你的面子’,一个人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有多大的面子!” 0253 传说中的民间奇人 路晨真火了:“这才刚过去一天,你就要我破案?你也太强人所难了!我们警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眼见就要吵起来,影响很不好,巩帅忙用力拉了拉路晨。??八 一中??文 网 ?? 唐军比较稳健,喊了一嗓子:“路晨!这是对群众说话的态度吗?尤其你是个当领导的!给我回去写检查!”他是明着训斥路晨,暗地里缓和局面,路晨心知肚明,当即不再作声。 方能刚想劝二叔别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于果惊问道:“韩金匙汽车炸弹案和夜跑女孩连环杀人案,是……是你破的?” 于果当然不能应承,可张晓影却替师父得意起来:“那是当然!而且我师父还破过李金晖藏尸案呢!我们路队副上次去动物园抓人,有个女人掉进狮虎山了,是我师父跳进去一拳把老虎打出屎了,把人救上来了!” 这些事情胶东市尽人皆知,传说中是一个神秘的年轻人所为,可没想到这个传说人物就在眼前。 方二婶悠悠醒转,听到这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嚎啕大哭,泣不成声:“大师啊,你行行好,帮我闺女报仇雪恨啊!找出真凶,我们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啊——” 方二叔也楞楞地跪下,后面的家属一看,也哗啦啦地跪下一大片,看上去像是遇到了包青天。 于果连忙让到一旁,正色说:“老人别跪我,当不起。” 方二叔还是那么倔强:“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于果心里有些不悦,心想:“你俩是不是强迫别人上瘾?刚威胁完路晨,就来威胁我?你俩跪着不起,我也不在乎。”可他想是这么想,心却比较软,再加上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甚至比他俩年龄还大,也有些不忍,就说:“你俩不起来,我就不答应。” 他说话简明扼要,可却十分管用,两个人立马站了起来。 于果先安慰路晨:“你别生气了,刑警队绝不是不靠我就没办法破案,这是很幼稚的说法,你怎么会因为这么荒诞的话生气?只不过,确实需要时间,而且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比你们破案早,毕竟你们人多装备多,能集思广益,也能同时行动。我就算接了这个案子,也不是要和你作对,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路晨仍旧气鼓鼓的,但还是消了点气,因为于果刚才的话像是在哄女朋友。 于果又对童雅诗说:“我不能破例,因为你们有很多熟人,一个破例,全都找我免费帮忙,我是吃不消的。但熟人的价格可以低一些。因为是杀人案,五十万起价,我最多能让步到这个数了。” 童雅诗见他说得郑重,便点点头说:“成交。” 方能感激涕零:“童总,奖金再多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但我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些,这样吧,我一定努力工作,加班加点,你就当每年年底给我十万奖金,五年内不用给我奖金了。”他是销售部的“金牌打手”,年底的销售额确实傲视群雄,也有这个资格提前领奖金。 童雅诗摇摇头:“你将来是要被重用的,区区五十万对一个人才来说算得了什么?你要是能听懂,就老老实实地让我帮你,好吗?” 她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为了让方能有朝一日可以掌控销售部大权,成为自己的重要助手,方能哪能听不出来,忙不迭点头,更加感激。 方二叔和方二婶则握住于果的两只手不放,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唐军远远地看着,也没吃醋,毕竟他十分佩服于果,即便于果时时刻刻抢了刑警队的风头,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也就在这时,唐军突然接到电话,听完后,即便镇定如他,也不禁面露喜色。 路晨、巩帅和陈阳光看在眼里,知道多半是有好事了。 唐军放下手机,朝于果微微一笑:“老于,我们可不是有意要抢你的功劳,可你这五十万恐怕得不着了,我们很有可能比你先一步破案。”他一向谨慎,说话特别小心,能说出这样有把握的话,自然是十拿九稳了。 于果也微笑道:“那恭喜你们啦。” 路晨报复性地看了一眼方二叔和方二婶,但他俩的目光让路晨失望,他们并没因此对刑警队改观,而是一味地沉浸在对于果这个传说中的民间奇人的深度迷信中,始终没有自拔。 可没料到也就一分钟,唐军立马又给于果来了个电话:“老于,刚跟你吹了牛,现在又要麻烦你了,那帮歹徒绑架了人质,你来看看吧。我也同时申请武警部队来,可他们不一定能保证人质不受伤,只能选择尽量击毙歹徒。 “可你也知道,歹徒虽然是嫌疑人,但不见得一定是凶手,打死之后,就等于打死了很多线索。你的身手好,度快,说不定能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把人救了,还不至于让歹徒死亡。不过,你应该不至于问我要劳务费吧?我一个穷警察,可付不起五十万。” 唐军当了领导之后,果然和以前的纯粹冷峻不一样了,还学会了开玩笑。 于果简单地回复:“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唐军说:“麻烦你了,事出紧急,委屈你就坐协警的那辆面包车吧,张晓影开着,在东门等你。” 于果能想象到张晓影开车那癫狂的样子,有些汗:“还是我来开吧,她开我不放心。好的,一会儿见。” 张晓影见于果跑过来打开门,大喜过望:“师父!今晚我们再次并肩作……” 于果拍拍她:“你去后面坐,我来开。” 张晓影撇撇嘴:“装什么终结者……”但她依然很兴奋,在后面摩拳擦掌。协警不配枪,但都有电棍,张晓影自恃武功高,不想用电棍,但在于果的强硬目光下,只得悻悻地装备上,当然,她心里是不想用的,一心要立个大功,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时间已经直指向十一点,于果跟在大队的警车后面,中控的对讲机传来唐军的声音:“地点是南马家渡村,位于西开区东南部、市中区南部和果泉县交界地带,和前两次的同类案件地点虽然不同,但都生在偏远城郊。没有监控,走出五百米外到街面上才有路灯。” 大约三十分钟左右,一路快跑的警车队伍终于来到南马家渡,这也幸亏是十一点多了,不然哪怕硬闯红灯,也必然会堵车,加上路途遥远,四五十分钟也有可能。但相反,一片漆黑,而且已入深秋,出来散步和锻炼的人越来越少,基本上没有什么目击者。 等到了之后,于果驾驶的协警车已经快要排到小区门口了,但协警们必须快赶上来。张晓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看上去活力十足。 最前面的本镇派出所所长正在跟唐军、路晨和巩帅讲述情况,按照级别来说,大家平级,而且所长实际权力大一些,分管一方治安,但是唐军他们等于“上层”,因此这种讲述情况基本上等同于汇报情况。 于果走过去的时候畅通无阻,因为他在刑警队里算是神一般的存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为他让开一条路,表情振奋,更有干劲儿。至于本镇派出所的民警们可不认识他,但见他这一路过来大家纷纷让路,无比牛逼,误以为是个大官,也都群起仿之。 到了唐军跟前,派出所所长也误会了,甚至上前对于果敬了个礼,大喊一声:“长好!”心里直犯嘀咕:“莫非是个上面的二代下来镀金?怎么这么年轻?” 于果笑笑:“您好。” 唐军介绍道:“这是于侦探,经常热心帮助我们破案。” 派出所所长一听,“哦”一声,顿时冷淡下来,不过也没有太过火,毕竟这人是刑警大队四中队的朋友,也要给几分薄面,于是便继续接着说。 于果听了个大概,那意思是虽然看不出是不是同一帮歹徒,可他们也的确是看到了某家新婚家庭窗户上的大红灯笼和喜字,便上楼去敲门,打开门后就控制了这对夫妇。但这对夫妇手快,婚礼当日晚上,也就是周日晚上,就把喜钱给数出来了,记录好之后,今天白天就出门存钱了。 歹徒不甘心,就逼问他们要钱,可能是声音太大,还有惨叫声,引了邻居的注意,然后报案了。估计这种惨叫声,应该是源于歹徒对他们进行了人身伤害,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而且歹徒现在有几个人,有什么武器,以及对这对新婚夫妇做了什么,谁都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有了这对夫妇做人质,那就十分棘手了。 于果知道上周日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适宜嫁娶,所以结婚的特多,估计歹徒也就趁着这样的日子下手。也许是之前的两次得手,让他们第三次更加胆大,居然连续两天作案,尽管不是在同一区域,可毕竟昨晚已经杀了人,难道他们的心理素质居然这么好? 于果产生了一丝疑窦。 但对于到底是否是同一伙歹徒,谁也说不准。因为法医的鉴定结果怎么也需要三四天之久,而这帮家伙——假设是这帮家伙,第二天就再次犯罪,这让警方真的猝不及防,总以为他们要躲一阵的,可现在看来,这些歹徒也太疯狂了。 唐军态度严峻地说:“他们知道跑不出去了,提出了什么要求?” 派出所所长说:“要一辆大一点越野车,普通suV也行,但必须大,不准我们跟着,否则就杀了人质。我们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了,他们说,再给我们十分钟时间,弄不来车,就杀一个人,从窗上扔下来。” 大家没料到这帮歹徒这么凶残,也是心里一震。 0254 我上去看看吧 路晨分析道:“看来绝对不止一个人,否则哪怕有武器,也控制不住一男一女,更别说还想要一辆大车,起码要两个人,一个人在前面开车,另一个人在后面控制住小夫妇俩。? ? ? ? ” 巩帅补充说:“本来让夫妇俩中的一个开车也可以,但怕女的技术不佳耽误事甚至出车祸,也怕男的突然胆量大起来,把车开到警方的包围圈里,所以谨慎起见,一般来说他们不会冒险,还得自己人开才保险。” 如果是在闹市区,这里就会被数千名群众围观,警察会不得不建立起警戒线;相反,这里若是真正的农村,都沾亲带故,也仍然会有不少村民围着,当然,农村也很少会出现这种楼房。 但这里是郊区的城中村,居民几乎都是房客,平时一年内也见不到房东几次,白天出去开着煎饼果子小推车叫卖,还要躲避城管的追捕,晚上回来闭门不出,因为这里什么人都有。 当然,也有少数依旧住在这里,没有搬到新房的原住民,可总体来说,这些居民互相之间没什么感情,而且处处防着,因而一到夜晚十分冷清,加上深秋已至,更没人愿意出来了。这时候听到有警察用大喇叭喊话:“四楼西户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投降是唯一的出路……”就更不敢冒头了,更有人坐在阳台旁拿着棍子守护着,避免罪犯狗急跳墙摸黑爬到自己家里来。 四楼西户的阳台上,一个人影站出来,探照灯马上扫过去,那家伙立马蹲下,并且破口大骂:“再照,再照真杀人了!” 路晨对那派出所所长嗔怪道:“别再刺激罪犯了!” 派出所所长不以为然:“他要是杀人,早就杀了,哪能到现在还停留在嘴上功夫?你没看他老拿这个说事儿?”见路晨态度严肃,也不由得肃然道:“我不是拿人质的生命开玩笑,可对付这种混蛋,咱们该赌一把就得赌一把。” 于果说:“拿别人的命赌,是不对的。” 所长早看他不顺眼了,冷冷地说:“我有分寸,不专业的人没资格评论我。”接着一把拿过扩音器:“楼上的歹徒,你们听着……” 就在此时,上面突然火光一闪,一辆警车上面的天窗被击碎,玻璃四溅,哗啦啦地响起来,把本来嘈杂喧闹的夜晚立即推回万籁俱寂之中。 “有枪!”唐军大急,“全都趴下!各自寻找有利地势!” 路晨艺高人胆大,摸进车里,用手机的手电功能一照,见车座上下散落着红色的碎片,看来应该是鞭炮。 于果看了一眼,对路晨说:“不是枪,应该是昨天婚礼用的鞭炮没用完,他们直接拿来用了。不过,这并不能排除他们有枪。” 路晨急道:“昨晚的杀人案很有可能是他们干的!只是入室抢劫,就算是连环案,会判得很重,也是罪不至死,他们没必要这么极端啊!” 于果本想说“不好说”,但路晨现在大小已经是个官儿了,不好当众反驳她,再说现在讨论这个也无关紧要,便没作声。他抬起头,仔细地观察四楼西户,可却没看到大红灯笼。他再向旁边看,却现大红灯笼居然挂在四楼东户!难道,是西户的邻居绑架了东户的小夫妇? 他继续盯住那四楼西户阳台栏杆之间的那个自以为躲在黑暗中的家伙,企图寻找此人的眼睛。于果在黑夜中仍旧保持特别强大的视力,尽管远不如白天看得清楚,但四楼这个距离,即便看不清脸,人影移动也必然能看清。 所长沉声道:“你们怎么不通知武警部队呀!” 唐军无奈道:“这是十一点多,狙击手在这样的黑夜里怎么可能瞄得准?而且必须同时打死所有歹徒,否则只要有一个还活着,人质就有生命危险!” 所长依旧不满:“你们……那你们来也没什么准备么?” 张晓影突然开口说:“我看,给他车就给他车!” 唐军知道她调皮捣蛋的性格,但估计她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那么没分寸,便耐着性子问:“你有办法?” 张晓影略显得意地说:“给他车,正好可以把范围缩小。你们现在黑灯瞎火的,根本不知道屋子里有几个人几把枪,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质!但要是给了车,让他们开着跑,我们再追,范围就小得多了!我和我师父傍晚那会儿就追上了两个偷包贼,追汽车和追摩托差不多,也不算什么!” 几个人古怪地看着她,真不想再说什么了。 唐军也并不想让她太难堪,便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主张到那一步。范围虽然缩小,可是有利也有弊,人质也更加危险了,尤其是他们开车跑了,很有可能脱离我们的控制。” 路晨冷冷地把他没好意思说的话说出来:“你张大小姐的车技我是真不敢说,要是在路上造成平民百姓的重大伤亡怎么办?” 张晓影被噎得直翻白眼,可她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自己本质上特别能闹事,也没有足够的底气能反驳。 于果突然说:“我上去看看吧。” 派出所所长“哈”一声,不屑地问:“你怎么上去?他说了,只要他听到楼梯上有任何响动,就立马把人质扔下来。这栋楼的住户谁也不敢出门,怕刺激歹徒。你动作再轻,还能一点儿声音不出?” 于果淡淡一笑:“你现在又认为歹徒不是危言耸听了?” 所长被他狠狠噎了一下,顿时瞪眼道:“刚才你没看到他扔鞭炮下来吗?他那意思就是,再敢刺激他,就得扔人了!” 于果恢复了凝然:“不开玩笑了。这栋楼虽然南北通透,但是也是小户型,只有一个阳台。你们主要都围在阳台下面,他们的注意力自然也会被你们吸引。” 路晨一怔:“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人质一旦出了问题,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于果说:“你放心好了,我从另一侧的外面爬进去。天黑也不是一点儿好处没有。你们从正面拖住他,尽量拖延一分钟左右,好吗?” 众人都吃了一惊。派出所所长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大日炎炎之人,惊讶万分:“啥?你……你一分钟就能从侧面爬上四楼?还想要把这些歹徒都打垮,把人质都救了?”但他碍于不知为何唐军这帮人对此人态度甚好,也没有把更难听的话继续说出来。 可其他人却没有所长想象中的嘲笑和惊异,而是都投以期待的目光,这更让所长惊奇。 路晨毫不犹豫地说了句“要小心”,便一把拿过扩音器喊道:“四楼的人听着,十分钟时间太少了,我们已经去专门为你们调车了,请再多给一些时间……” 她见识过于果飞跃三点五米高的栏杆冲入狮虎山,自然爬高不成问题。至于说危险,尽管在黑暗中面对这些歹徒的确危险,可狮子、老虎、有炸弹的汽车岂不更加危险?面对这些,于果都能谈笑间化解,更何况眼前的状况?她不必废话,对于果有足够的信心。 四楼的大嗓门吼道:“放屁!你哄谁呢?你们开来的越野车这么多,给我一辆不就行了吗?” 路晨耐着性子信口胡诌,但又装得跟真的似的:“我们这都是警车,能查到的。我们为你借一辆老百姓的车,你开着出去,再换一辆车才方便。你要是开着警车出去,走到哪儿都会被盯得死死的!我们是为你着想!” 四楼那家伙沉默了,似乎算是有所认同。 路晨转过脸对于果说:“他相信了,你快……”可接着,她怔住了,于果已经不见了人影。 此时的于果,无视状态已经全面开启,达到最巅峰的程度,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个人记得于果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正在这时,一个大妈被陈阳光带了过来,还一脸懵懂的样子。 唐军肃然问:“你就是四楼西户的业主?” 大妈呆愣愣地说:“咋啦?往外租个房子还触犯法律了?” 唐军正色问:“请你说说你的房客是些什么干什么的?具体的特征说一下,如果有身份证复印件也请拿给我看。” 大妈更是迷茫:“怎么还‘些’?我就租给一个人啊,我要钱,他给钱,谈妥了,交易成功,就这么简单。我跟他也不熟,怎么着?他犯了法还得我负责?” 唐军性格沉稳,不至于被她这么刁钻的话呛着,却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张晓影心直口快:“你呀肯定是租给了一个二房东,他转手又租给了别人,赚取差价。现在这帮人把你邻居家的那对新婚夫妇俩给绑架了。” 大妈慌了,可立即义正辞严:“我告诉你们,法律我也懂,我没义务为房客的所作所为负责,你们就是说破大天,我也绝不承担任何责任!想往我身上赖?没门儿!” 张晓影怒了:“怪不得都说你们城乡结合部的人素质不咋地,看来还是真的……”路晨拼命朝她眨眼,暗示她不要说这种犯众怒的话,可也已经晚了。 大妈当即横眉竖眼,就跟张晓影吵起来了,张晓影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疯狂反击。当然,张晓影不可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妈动手,但她的嘴皮子也绝对不差,两个人的各种怪话滚滚而出,空气中都有这两股对话碰撞的爆炸声。 唐军起初感到丢人,想要制止张晓影,可又怕这俩吵架的谁也不听指挥,但突然想到她俩这么大声吵反而有利于在声音上掩护于果的行动,因此也就没再理睬。巩帅和陈阳光与唐军共事多年,也算是颇为默契,当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这么任凭她俩一浪一浪地高喊升级。 0255 狡猾的歹徒 可就在这时,路晨心念一动,转而问大妈:“打断一下,你俩等会儿吵架!大妈,你到底租给一个什么人?” 大妈昂挺胸如同雄鸡:“就不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 张晓影针锋相对地喝道:“有你这形象的小龙人吗?”大妈大怒,狠狠喷出一口口水来,好在张晓影身手好闪得快,让开之后才心有余悸:“你是座头鲸啊?” 路晨无奈地问:“好吧,你说说你的房子到底是毛坯房还是已经装修好的?” 大妈很得意地抱着双臂:“看你态度还算好,我告诉你也行。? ? 我那是精装修!彩电、洗衣机、冰箱、空调、电脑加网线,五大件俱全!”其实她是在吹牛逼,网费欠了很久了,冰箱也坏了,彩电没装机顶盒,只能看四个台,至于所谓空调,是一台电风扇,这最多算个普通装修。 可路晨心里有数了,顿时萌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是跟随于果这几次办案,令她的思路也不断拓宽,尽管觉得这事儿荒诞少见,可从理论上讲却合情合理。不过,眼下于果已经上去了,路晨只恨自己怎么没早早现,没来得及告诉于果。 接着,路晨问大妈:“你对门邻居大概也是在外面住吧?他的这套房子是毛坯房,还没装修,是吧?” 大妈很诧异:“确实是毛坯房,租没租出去我就不知道了,但的确没装修。哎?姑娘,你咋知道的?你看,你这姑娘有礼貌、漂亮又聪明,比刚才那又黑又丑的强多了!同样都是女警察,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张晓影大怒:“你说谁丑?”其实,说她黑也有点过分,她是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并不是真黑。 唐军敏锐,察觉路晨神色有异,忙问:“怎么了?” 路晨对大妈说:“我现在怀疑,二房东可不是转租出去赚差价的问题了,而是实行了诈骗,直接用伪造的房产证把房子卖掉了。” 大妈一听大急:“什么?怎么可能?”但她马上就信了,大哭大闹起来:“畜生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啊!这是我一辈子的积蓄呀!我要和他拼了!我要和他同归于尽——!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呀!” 路晨连忙让其他几个协警把大妈搀扶出去。 唐军也很聪明,反应极快,要不然也当不上这个中队长,他尽管因为立即明白过来而焦急万分,却还是尽可能保持冷静,问路晨:“于果知道吗?” 路晨自信满满地说:“他很快就会现的,你不用担心。就算现了,他也一样有能力救人。” 唐军对手下说:“请武警的狙击手看好四楼东户的每个窗户。” 派出所所长愣了:“为什么?犯罪嫌疑人不是西户的租户吗?他们既然已经把东户的小夫妇绑了,那人质就应该在西户。不然犯罪嫌疑人何必费那么大力气跑到西户的阳台喊话?” 路晨摇摇头:“歹徒里面最少有一个聪明人,他就是想让你这样以为。” 派出所所长不服了:“你这话说的,没看见东户那边有大红灯笼吗?刚才那大妈是胡扯吧?毛坯房不装修能当婚房?” 路晨比较担心于果,就不再多说了。唐军为人处世更圆通一些,不想让所长太尴尬,就简单解释说:“大红灯笼是可以挪位置的。” 所长这才恍然大悟:“操……这帮王八蛋,我小看他们了!” 于果灵活如猿猱般荡了几下,兔起鹘落而又悄无声息,直接落到了三楼西户的阳台,随后再一个倒挂,双手双脚倒转,勾在了四楼西户阳台的下方。 也许是听到了响动,那个大嗓门警惕性挺高,悄悄探出头,在栏杆周边来回看。之前他威胁过警方,不允许将探照灯或者强光手电打上来,否则就要杀人,所以也敢于放心大胆地伸出脑袋,不用担心被枪击。 于果趁他没注意,双手闪电般迅捷地一伸,锁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借助他的体重翻了一个个儿,落入阳台内,没出比较大的声响。那人一头撞在阳台柱子上,一下子闷晕了。 于果立即将其重新摆出继续在阳台栏杆下趴着向外看的造型,旋即贴着阳台的边儿,走到了西阳台靠东的尽头。他是无视状态,一般人在黑暗中更难现他,但他猜测东阳台必然有人在观察这边的动静,因此便贴着边儿走,尽量不遮挡任何直接看过来的视线。 他也不担心对方会用手电筒照射过来,他坚信,对方也是怕警方现东户有人,而绝不会冒险用手电照射西户的,因此也绝不会有机会看得清刚才被自己打晕的人的脸。 果然,当于果靠近东户的阳台时,现那边的确有人在朝这边观望,还使用一架望远镜,这在黑暗之中,一般人很难看得清楚,可好在于果并不是一般人。 随后,于果为了保险起见,朝西户的窗户看进去。普通人类这么看,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可于果却看清楚了,里面各种餐桌、沙和电视柜等基本家具都有,这肯定不是一个毛坯房。 用不着路晨提醒,于果早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想到这一点之后,便一脚点起,腾空飞跃到自己所在的西阳台栏杆上,只轻轻一点,便如同一只大鸟,呼啦啦跳到对方的东阳台栏杆上。 晚上风大,栏杆出声音并不稀奇,对方也没有察觉,最多只是觉得眼前明明没什么东西,却突然一晃,视线被什么挡住了,但又恢复了正常,难道是得了白内障?却绝对想象不到有一个大活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侧的栏杆之上。 于果轻轻地绕过这个人,这个人则在焦急地拉动一根分别系在东西两个阳台栏杆上的绳子,企图联络西阳台上实际上已经被打晕的同伙,全神贯注,因此根本不会注意到身边一阵风刮过,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同伙突然不动弹了,难道是太累,精神太紧张,睡着了?真他妈不靠谱!猪一样的队友!这时候居然还能睡着了? 于果之所以不打这家伙,也是为了让屋内的人一直看到他活跃的样子,不会产生任何的警惕性。随即,他悄悄拉开阳台的门,走了进来。 虽然是八十平米的小房子,可果然一望无际,因为根本没装修。 外面挂着大红灯笼,里面却是毛坯房! 尽管于果之前就猜想到了,可亲眼看到时,还是有些感触。不过,他之前见识过比这城府深万倍的高智商罪犯韩金匙,对现在只有这种程度的狡猾,也就没什么惊喜了。 况且,黑暗是于果的朋友,这群人自以为黑暗和毛坯房对其有利,却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对手,更适合在黑暗中作战。不但如此,毛坯房视野广阔,也更是一目了然,一眼看清楚全部局面,这等于是歹徒给自身挖了个坑。 于果看到,有两个人背靠一根承重柱坐着,被结结实实绑在上面,嘴巴里塞着什么东西,只能出呜呜的低沉叫声,还有两个站着的人一手一把明晃晃的东西,抵在两个人的脑门上,看上去像是刀子。 还有一个人背靠着一面承重墙站着,姿势挺**的,似乎他就是这帮人的领袖。这姿势就说明他有自信,很笃定,自信和笃定往往来自智慧,这一招声东击西,应该就是他的创意。 于果仍旧很谨慎地再次环顾一圈,确定屋内就这些人了。也就是说,外面有两个,每个阳台一个,其中西阳台的已经被打晕,东阳台的则还在傻乎乎地拉绳子信号呢。而屋内,歹徒只有这三人。 至于说,歹徒究竟有没有枪,于果并不敢确定,因此,他必须一次性地击倒所有歹徒,让他们无法反抗才行。 想到这里,于果便悄悄朝那两个看守新婚夫妇的歹徒走去,这些歹徒都没有抽烟,看来匪肯定是有严格命令,不允许抽烟,以免警察从烟头查出身份。于果不禁对这匪的评价越来越高了,当然,也只是歹徒中的普通精明者罢了,距离高智商的称谓还是天差地远。 但大多数人都是抽烟的,这帮家伙肯定因为长时间的与警方对峙,情绪紧张,很需要抽烟来平复,却没有一个敢抗命抽烟的,也说明匪说话很好使,多半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手下都很惧怕他。 可也正因为如此,两个看着小夫妇的歹徒没什么事儿干,又不能抽烟,有些坐立不安,掂着刀来回走来走去,看上去十分焦躁。 于果知道,机会来了。 当其中一个歹徒冲着自己这边的方向走了几步时,于果便悄声上前了。但遗憾的是,现场虽然一望无际,可地面却很不干净,杂乱的垃圾和木屑、纸张、塑料袋散落一地,于果不能一边眼看着歹徒,一边小心脚下,毕竟还得以观察歹徒的动向为主,于是出了响声。 正朝着于果走来的歹徒耳朵一抖,就要开口,于果骤然暴起,倏然掐住他的喉咙,用了十分之一的力道,朝另一个持刀歹徒急投掷。被掐的家伙一下子哑了嗓子,一口气被憋回胸口,等他的后脑勺狠狠撞破了茫然不知灾难从天而降的同伙鼻孔时,两个人都一阵剧痛,在地上撞一起后又各自分开,分别撞墙后落地。 与此同时,于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跃到那根绑着两个人质的承重墙前面。这一切生在转瞬间,那歹徒头目虽然比较狡猾,反应度也比常人快,却也很难适应这种神兵天降的度,猛然转过脸来,已经看清了于果的影子。 0256 这里已经没事儿了 只听匪大喝一声:“别动,我有枪!” 于果立即不动了,但他其实也算到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匪执行力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手里有家伙,于是他就趁着动手除去两名喽啰的同时,占据有利地势,整个人将承重柱挡住。? ? 承重柱绑着两个人,其中女人质正对着那个匪,于果跳到女人质的前面,正好遮蔽了匪手里的枪有可能伤害女人质的途径。 但匪却以为于果不敢动,是因为怕自己开枪。而于果却是为了挡住这女人质,心里只盼望匪别突然醒悟,不然的话,只要绕个方向,自己站在这个位置就没有意义了。 可好在于果一上来先声夺人干趴下两个人,匪误认为于果是某武警特种兵,也不敢贸然走过来近距离用枪顶住于果的脑袋,以免被于果所乘而反制。 东阳台那边的人惊了一下,把头探进来:“辉哥,怎么了?” 辉哥冷冷地说:“扁豆,你先让小川继续跟警察对峙,别进来!”扁豆误以为是他们在殴打人质,才出了刚才的声音,也没多说,关上阳台门,继续在外面蹲守。 于果见他并没有斥责扁豆居然把人放进来了,而是稳定人心为主,看来是个人物,便说:“你放下枪,争取宽大处理。“ 辉哥冷笑道:“你少来这一套!动作再快,你能快过我的枪?” 于果知道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也笑着说:“你手里那东西到底是不是真枪,谁也不清楚。” 辉哥继续保持举枪瞄准他的动作,嘴上说:“是吗?既然这样,我可以用人质来试试枪。” 于果心里一凛:“这人挺聪明的。我原本打算先朝另一边跑,让他开枪打我。但他如果一直用人质来威胁我,以不变应万变,那我从这个位置上移动开来,就没有意义了。但是,这也侧面说明了另一种可能——这家伙手里的枪不一定是真的,只具备威慑力,他总要找个理由不扣动扳机。” 不过,这种猜测对人质而言太过于冒险,于果也不能轻易尝试。 但是,就在此时,于果感到后脑生风,应该是一股大力拽着什么硬物从背后突袭自己。他顿时明白,自己对刚才那俩家伙出手略轻了,最少有一个现在还能活动。 可电光火石之际,于果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他故意装作猝不及防,等到那东西砸到后脑勺时“啊”一声短暂的惨呼,便一头栽倒在地,滚了几下,到了辉哥脚下一米远的地方四肢摊开,装成昏过去了。 辉哥“呼”地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汗,强笑道:“小六子,干得好。”随后一脚踢在于果腹部,接着立即跳开,看来也是怕于果装晕,故意接近自己。随后,他现没什么异样,便大着胆子再次连续重重踩了几下,于果对这种程度的力道当做是捶捶背,还挺舒服的,因此也就没出声。 辉哥见这么用力踢都没让此人有任何条件反射,看来这晕过去绝不是装的,顿时放心了,抖了抖手里的枪,对也准备踢两下于果的小六子说:“你他妈别整没用的了,快找根绳子,把他也捆起来。这个警察是更重要的人质,有他在,下面那帮黑皮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小六子狠狠地对着于果骂道:“便宜你小子了!妈逼的,疼死我了!”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和喉咙,来回揉搓。 于果也就猜得出来,这家伙应该是刚才走向自己的歹徒,被自己抓住了喉咙抛掷,第二个歹徒被他撞倒,因此为他缓冲了力道,所以他受伤较轻,还能站起来。 辉哥用枪对准两个人质:“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期待的警方,派了个人来救你们!当然了,公道地说,这伙计功夫不错,能这么悄没声地混进来,还一下子打倒两个人。但那又怎么了?现在还不是给打晕过去了?过会儿等警察把车送过来,你们谁敢不配合,关键时候给我闹事,那就别怪我杀一儆百了!现在地上躺着的这小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于果说:“地上连我在内躺着两个,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等辉哥大惊失色想要转身,手臂已经在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之下,被彻底拉脱了,接着于果从那只没有感觉的骨折手掌里拿到了枪,来回看了看,说:“我不懂枪,不过这看起来像个假货。要不然你为什么一直不扣扳机呢?” 随即于果伸手一拉,辉哥受不了这股巨大的力道,直接仰头倒地,四脚朝天。于果翻上来坐在他身上,先朝他腹部挤压了一下。辉哥当即朝上吐了一大口胃里的饭菜,然后全部落到他自己脸上。 于果站起来,又是一脚摆过去,辉哥的脸像是突然被压爆的热狗,扑哧一声血花四溅,牙齿叮叮叮落到地上,仿佛黑夜里妖魔在弹琴。 接着,于果盯着小六子看。 小六子全身大幅度颤抖,挥舞着刀子:“你……你……你别过来!” 于果朝他走过来。 小六子双眼充血,举起刀对准下方的新郎官:“你再走一步我就砍死他!” 于果陡然落在他面前,小六子只觉得视线被一只拳头填满,还没来得及手起刀落,就觉得两只眼球几乎要被这一拳从眼眶里捏出来,如同快要用光的牙膏一般。 小六子在空中来回旋转,如同武侠片里飞跃而出骨碌碌半空打滚的大侠,只是落地的姿势很不好看,一声闷响之后,他是彻底失去了知觉。由于面部先接触地面,他的牙齿和鼻血损失得绝不比辉哥少。 扁豆听到屋内的动静太大,有些不放心,拉开阳台的窗户,问道:“辉哥,我怎么听声音这么人大?真没事儿吧?” 于果回答道:“没事儿,你放心吧。” 扁豆大惊失色,他看到屋内躺了一地人,都没了声息,这还幸亏是深夜,否则当他看到满地是血时,更会惊恐万状。 他只看到一个人站着,这家伙是个陌生人,也是刚刚跟自己说话的人。 扁豆立即从身上摸出弹簧刀,叫嚣道:“你他妈是哪一……”没等说完,他只觉得阳台窗户轰然被疾拉过来,咔地一声闷响,他的脑袋就被挤压到窗边,撞的头晕脑胀,脖子多出了一大块淤青。 于果伸手拿住他的刀,可扁豆还是死活攥着不放,只听“嘣”一声脆响,刀身被于果“摘”了下来。 扁豆彻底呆住了,全身冷。在这样一个他本以为会热血沸腾的夜晚,他终于感受到了深秋之夜本来就该有的一丝丝寒意。 于果松开了窗户,慢慢地说:“你朝楼下喊话,说这里已经没事儿了,让他们上来。” 扁豆与他近在咫尺,感到黑夜中这双眼睛更黑得纯粹,深不见底,里面隐隐酝酿着雷电和暴雨,不敢怠慢,稍微活动了一下头部,尽量压制住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的状态,颤声说:“好……好、好!是!遵命……!” 接着,扁豆趴在阳台上,咳嗽了两嗓子,大声说:“那个——!” 下面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全部抬头看。 扁豆如同最蹩脚的新闻言人,语无伦次地说:“那个……那个……我……我投降了!已经没事了!是你们的同伙——啊不,是你们的同事让我说的——他说让你们上来——!” 下面一片寂静。 扁豆急了:“你们快上来呀!不然他打我!” 唐军、路晨、张晓影、巩帅和陈阳光面面相觑,随即都是大喜过望,马上命令干警们都冲上楼去,抓捕嫌疑人。 派出所所长惊呆了:“我……我……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晓影好大喜功,第一个冲上去,谁也没有她跑得快,要是她刚才听到所长的话,当然要留下来为于果大吹特吹一番。 好在陈阳光不擅长格斗,更擅长审讯,也就留在下面,对所长说:“张所,你这是肉眼凡胎不识高人啊!上个月有个人掉进狮虎山里面,是他跳下去把老虎狮子都打跑了,把人救上来的!万兽之王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区区几个毛贼,那又算得了什么呀?” 所长瞠目结舌:“啊?这事儿我听说过,难道还是真的?不可能吧?谁能打得过老虎和狮子?” 大门啪啦一声巨响,中间被砸出一个洞来,张晓影用力过猛,腿插在里面半天拔不出来,面红耳赤,本来大喊一声“不许动,我是警察!”可是接着“哎呀我靠……”就卡住了。估计里面的人只能看到一条修长的女人腿在门上乱晃,实在丢死个人。 路晨无奈,和巩帅一手一个,把她拉了出来,也来不及批评她太能闹腾了,便冲了进去。 两个人质嘴里的抹布被拔出来之后,嚎啕大哭起来,成了泪人。 相比之下,他们身旁的于果安安静静,一脸淡淡的笑意。 张晓影一瘸一拐地进来,嘴里嘶嘶地表示疼得直吸气,可看到于果的造型,仍旧忍不住赞叹道:“师父真是他妈的太帅了……” 没有谁抱怨于果出手太重,毕竟歹徒有枪——尽管是个假枪,但刀子总不是假的,而且还有人质在手,能保证人质的安全,就已经皆大欢喜,是很棒的结果了。再说,熟悉于果的四中队众人都很清楚,于果其实是留了手了,不然一拳打死一个人,也毫不稀奇。 路晨走上前,有些脸红地问:“你……你没事儿吧?” 于果把假枪交给她:“没事。” 路晨见他真不会聊天,法庭上揭露庞氏母子阴谋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现在居然两个字就把自己的一腔关心给敷衍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可眼下众目睽睽,也不便多说,就转移话题说:“你也看出来这帮歹徒的把戏了?” 0257 脾气见长 于果点点头:“是。 其实他们原本是四楼东户租住毛坯房的打工者,当然,也不排除是身上有案底的,想做一票大的。正好西户是新婚婚房,他们就想到了抢劫喜钱。” 路晨忧心忡忡地说:“这说明很有可能前两次案子不是他们做的,否则他们没必要抢劫自己的对门。真是太复杂了。” 于果说:“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别的可能。那个歹徒头目辉哥,就不像是没有前科的人,肯定是个老犯儿,难说他跟之前的婚房连环抢劫案有没有联系。他能想到把西户原本挂着的大红灯笼,挪到东户这个毛坯房,造成警方从外面看起来,东户才是婚房的假象。到时候警方过多关注东户,那么也方便他们逃走。 “而且,匪辉哥让手下在西户阳台喊话,也会让人以为是西户的住户才是绑架新婚夫妇的嫌疑人,不会怀疑东户,更不知道人质被转移到了东户,而东户才是毛坯房。就冲着这个脑子,虽然远远没办法跟韩金匙比,但也算是个挺有想法的匪了。 “再说,就算前两次婚房抢劫案,也未必是同一批人做的,说不定是跟风,希望第一批人能掩盖住自己,属于顺手牵羊趁火打劫。甚至还有可能是不谋而合,而不是谁受了谁的启。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全球各地的文明谁也不见得抄袭谁,可能是同时出现的。” 那个大妈腾腾腾腾跑上楼,挣扎着奋力拨开众人,撸开袖子,怒道:“二房东在哪儿?” 大家都笑了。 于果说:“二房东肯定不在这里。你的二房东并不是把租房租给这帮歹徒了,而是故意伪造房本,把这二手房卖给了这对误以为二房东就是真房主的新婚小夫妇。阴差阳错,小夫妇却不知道,对面租住的这帮暂时没找到工作的打工者临时起意,想要洗劫他们的喜钱。” 路晨接茬说:“这两位人质也是受害者,请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等两位人质跟我们说了前因后果之后,我们再帮你抓这个诈骗的二房东。” 大妈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等找到他,我要废了他!他会后悔当初瞎了眼,居然敢骗我!” 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战果颇为丰硕,大家的心情都很好,于是都笑得很开心。 事情虽然不见得办完了,可接下来的确是警方的事儿了,于果对路晨说:“那我就回去了。” 路晨咳嗽两声,说:“虽然方家二老委托你了,可如果是警方先找到了杀人凶手,你也不要介意,警方不是故意让你得不到五十万酬金,这一点你很清楚吧?” 于果笑笑,态度很宽容。 但路晨总觉得这笑里面有一种傲视群雄的感觉,也许是她想多了,但还是没好气地说:“干嘛?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警方抢不到你前面,是不是?还是说,你预祝我们今晚抓捕的这帮人并不是之前第二起婚房抢劫案的杀人凶手?” 唐军喝道:“小路!老于刚刚帮我们兵不血刃地办了这么辛苦的案子,你就算跟他很熟,也不能这个态度吧?这让老百姓看了,还以为我们多么不通情理呢!” 路晨不服,但也不能跟领导顶牛,只得哼一声:“这也不算个案子,案子是用脑子的,这最多就是出点儿蛮力罢了!” 张晓影自己平时这么说于果也可以,但她不允许别人这么说,要不是路晨是她领导,那她肯定就要跟路晨吵起来了。这会儿她突然笑嘻嘻地说:“师父,你今晚辛苦了,这么晚了,你这么累,回去休息吧,咱俩一起回去。” 于果一愣:“不用了,晶晶早就睡了,我又没钥匙。估计雅诗应该也没回去,还在刑警大队的大楼里等着呢。” 张晓影抖了抖手里的钥匙:“嘿嘿,你忘了我也有吗?” 路晨冷冷地说:“你还想回去?这么多歹徒要审讯,还有两名受害人也要做笔录,今晚大家都很辛苦,要加班!” 张晓影一听就大为怫然,心想你这分明是你得不到的也不想让我得到啊,反驳道:“协警不是只负责抓人吗?怎么我们也要被审讯这块儿业务给绑上了?” 路晨振振有词:“你不是想要转正吗?我们审讯,你们在旁边听着看着,好好学习,以后也能独当一面!” 张晓影气呼呼地答应了,心里暗想:“死大腚,你别以为我转正就必须靠你了!我爸爸也认识公安系统的人,迟早我的官儿比你大!才当上中队长几天,就这么牛气?还是个副的!”当然,她想要当官儿,无非是为了获得于果的认同,要是能嫁给于果当老婆,那什么劳什子官儿,她都不在乎。 跟着车子一起回去之后,于果见童雅诗果然在大厅内焦急地等待,好在方能带着方家二老回去了,不然童雅诗真有的忙。 于果简单和童雅诗说了几句前因后果,童雅诗虽然没明着说什么,可那关怀的眼神,也透露出对警方总是白使唤他还总让他置身危险感到明显的不满。路晨和张晓影看得酸溜溜的,但也都没有明确说出来。 接着,童雅诗开着xc9o要带着于果会去,于果微微一笑,说要保证轮流制度的公平,坚持自己打车走了。但走之前,明确跟童雅诗说,这五十万的交易还有效,而且只要警方先破案,这五十万就自动放弃。 甚至于果还开玩笑说,当初给自己那辆xc6o价值六十万,就可以抵消这五十万了,算是提前预支费用。 童雅诗却不同意,表示钱是钱,车是车,这辆车子就是给他配备的,是企业员工的工作需要,就当做是一种福利了。于果也没有多说,尽管当年童雅诗给自己这辆车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一番说辞,当时童雅诗说,这就是用下一次的酬金购买的车,是提前支付。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于果也不便坚决拒绝童雅诗的好意。 童雅诗知道,于果要给足路晨面子,只要警方能够尽快破案,于果就不会动用时光穿梭的能力去历史里追寻真凶,除非警方走入了一时半会儿难以走出的瓶颈,甚至有可能会因为拖延而导致凶手继续作案,滥杀无辜,那于果就一定会选择先破案。 至于那五十万,童雅诗相信,于果肯定现在已经不看在眼里了,于果亲口对自己说过,他有一千多万了。 陈阳光奇道:“什么轮流制度?轮流开车?” 路晨瞥了他一眼,嗔道:“你就瞎操心,接下来就要看你这个审讯达人挥潜力了,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吧!” =================================== 第二天一大早,于果被路晨的电话惊醒了,他接过电话,睡眼惺忪地问:“从现在就开始吗?” 路晨啐了一口,说:“你说对了。今天礼拜二,不是属于我吗?好消息是,恐怕不止请你吃一顿晚饭这么简单了,坏消息是,可能只有方便面加肠了。” 于果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问:“听你的口气,应该不是要跟我说,比我早一步破案了吧?” 路晨不忿地说:“要我看,都是你满心思期盼我们警方破不了案,这巨大的怨念直接干扰了我们。通俗一点儿说,你不盼警方的好儿,都是你给咒的。我们的案子才越来越复杂。” 于果笑了:“说话凭良心啊,路警官。再说,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 路晨暗想:“我遇到你之后,很难再确信我真的是唯物主义者了。”嘴上说:“好了,你快过来吧,我不白使唤你,晚上请你吃顿好的,不是方便面,你放心好了。” 于果简单明了地说:“一会儿见。”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于果开着那辆沃尔沃xc6o来到刑警大队。走上楼,现四中队的门开着,烟雾缭绕,路晨呛得直咳嗽。她虽然是领导,却也不便要求男下属全都不准抽烟,再说,唐军也抽呢。而很多时候,男警察不抽根烟,脑子里就乱哄哄的,没有思路。 看到于果,所有人都热情地打招呼,那些只听说过传说,但昨晚亲眼见识过于果的厉害,明白他当真名下无虚的新人警察和协警们,目光中都流露出明显的崇拜之情。张晓影虽然不吸烟,但习惯了和吸烟的混混儿在一块儿,倒也不以为然,看见于果之后,又笑又跳,直到路晨给了她一个锋利的眼神。 路晨正好捂着鼻子跑出来,拉着于果说:“走,去那边那个小屋,我给你讲讲。这帮老烟枪,可熏死我了……” 于果先递给她一个汉堡,路晨捧在手里,就像捧着于果的爱一样,呆愣愣了半天,这才说了一个字:“唉……”其实她当然不可能说出口,她多么希望这就是于果的定情信物啊!的确,汉堡和油泼面,真的是连着他俩的心最有代表性的东西了。 到了小屋里,路晨小心地关上门,猛一转身和于果身体接触,吓了一大跳,小鹿乱撞,扑通扑通直跳,甚至不敢去看于果的眼睛。 等一转头,现那是衣服架子上于果的外套,于果正端坐在座位上古怪地看着她。路晨大囧,又羞又气,跺跺脚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坐着了?” 于果笑笑说:“你当了副中队长以后,脾气见长啊。” 路晨不以为然:“哼,你是心疼你的小黑妹了吧?怕我训她?她既然是我的手下,我就得适当地提点着她,免得她犯错误。你也看到了,她是个闯祸精,还是个猪队友,要是不好好约束她,关键时刻掉链子,很有可能让我们全盘皆输。” 0258 猛兽六人组 于果摇摇头:“快吃汉堡吧,不吃就凉了。 ” 路晨嗔怪道:“你再别明目张胆地带这东西来,让同事看见了会说闲话的。再说,尤其是不能让你的小黑妹看见,她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看见了还不得跟我红脸?”说是这么说,却显得喜气洋洋,恶狠狠咬了一大口。 其实,路晨虽然当了刑警后总吃方便面,但她是大富豪的千金,也算是什么都吃过,汉堡对她来说本来是不屑一顾的,可不知为什么,于果买给她的汉堡,她却觉得很好吃,尤其是于果买的口味是按照其自身喜欢而抉择的,可路晨偏偏也就爱上了这种口味。 于果说:“你讲述案件跟作报告一样,太详细了。不如我来猜一猜。” 路晨一愣,有点不敢相信却还是饶有兴趣地反问:“猜?这案子可挺复杂的啊,光靠猜是不可能全猜对的。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不然也不会找你来了。” 于果点点头:“差不多就行。估计,这帮人都是本来租住东户毛坯房的工人,其中也不乏小偷小摸者、好逸恶劳者、梦想通过捷径大财者,所以就打算干一票,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干明目张胆入室抢劫的新手,就算之前有前科,也就是小偷小摸,没什么大的作为。” 路晨见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自己,便说:“你接着说吧。” 于果知道,基本面猜对了,就继续讲:“但是,这并不包括那个辉哥。想必那个辉哥是有入室抢劫的前科的,经验丰富,自认为很聪明,也很淡定。不过,通过他控制**那么强烈,和自身战斗力不怎么匹配控制**,而且又特别重视派手下去望风来看,我要做一个大胆的推想。 “这家伙原本就属于某个更有经验,也更有效率的犯罪团伙,但不是老大,只是个放风的。他现在极尽变态的控制**,是他当初被强力统治后突然自由单干的反噬。同样,他现在运用的知识,都是原本的老大玩儿剩下的,拾人牙慧而已。但这也充分证明了,当初这个团伙更加狡猾、凶狠和难以对付。” 路晨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对劲儿起来。 于果怔了怔:“咋?说得不对,影响你食欲了?” 路晨像个白白嫩嫩的大兔子似地,慢吞吞地咀嚼着汉堡,就好像这是龙肝凤髓,世间稀有的神仙食物,不吃得足够慢就不足以品味出它的全部内涵。 半晌,她终于把嘴露出来,疑惑地反问道:“你昨晚真的回家了?” 于果失笑道:“怎么?你怕我蹲墙根?” 路晨更加惊异:“我一开始以为是小黑妹告诉你的,可她一直在我身边,一晚上也没合眼啊。你……你真的凭自己猜出来的?” 于果“哦”一声,神态如常:“看来,我猜得挺对?” 路晨忙追问道:“你继续说呀!” 于果说:“刚才这种猜测中奖率高,是因为我昨晚直接参与了案子,和这几个歹徒近距离接触,才这么有把握。但审讯的内容,我可就真不好猜了,除非是神仙才能知道你们审讯室里生的事情。对了,说起这些歹徒,都怎么样了?” 路晨忙安慰道:“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绑架人质,并且叫嚣要杀害人质,这样的恶**件,换成哪个领导,都会指示毫不犹豫地击毙,以免造成平民百姓的伤亡。更何况,你也没击毙谁,而且你现在出手越来越有数了,只有匪商辉和其中一个马仔赵六刚稍微严重一点,不过肯定达不到上次庞氏母子案里小狼的受伤程度。 “我们让医生给看了一下,并且给他们做了包扎。赵六刚好像是被你彻底吓着了,有点神志不清,当然,他不是重点,我们希望这个商辉能吐露有用的信息。商辉受伤最重,眼睛都肿得看不见了,但心理素质过硬,跟我们对抗了好一阵,是个硬骨头。 “陈阳光使坏,说要把他交给你处置,他给吓坏了,看来的确被你弄出阴影了。虽然没请你使用催眠术,可这样比催眠术还好用,简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哈哈!用催眠术的话,报告还不好写,但这依然多亏了你,你确实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于是他也松了口,跟你刚才推测得真是差不多,基本上严丝合缝。但是,案子还是陷入了泥沼——他也只是交代了自己参与了第一次、第二次的抢劫,可对主谋和同伴是谁,却说不出来。倒不是不肯说出主谋和同伴,而是这帮人他压根就不认识。” 于果愕然,忽然问:“是不是用QQ联系的?” 路晨又诧异了,过了好几秒,才呼了一口气,用不得不佩服的语气说:“让你去赌博,说不定你能成为赌王,你也太能猜了!是,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不服弄死你’的无业青年,平时交流一下小偷小摸的经验,吹吹自己混得有多好之类的,但是互相都不说真实姓名。 “混熟了以后,其实觉得真实身份也无所谓,很多混混当年都是这么认识的,只不过媒介不是QQ,而是台球厅和迪厅罢了。忽然有一天,他被‘不服弄死你’弄到了一个小群里,连自己在内一共只有五六个人,群主只有一个,但不是‘不服弄死你’。群主和其他人都用了乱七八糟的字母加数字的名字,不容易被记住。 “群主问‘不服弄死你’:‘怎么弄了个陌生人回来?可靠么?’‘不服弄死你’说:‘咱们不都是陌生人么?’商辉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群,‘不服弄死你’说,这是朋友群,也是创业群,大家都有干大事的想法,但苦于没有第一桶金,所以这是第一桶金。看你有胆识才让你进来的,想干就干,不想干现在就离开,这里不欢迎胆小鬼。 “这个商辉也不是个好东西,二进宫过,三十多岁了一事无成,吃喝嫖赌抽什么都干,正需要一笔大钱,而且为了证明自己的胆量,也就答应了。于是,群主约定晚上在某地见面。等商辉到了,是个废旧的仓库,里面摆了一桌硬菜,中间还有个电火锅,还有一地酒,白的红的啤的都有。有五个人围着坐,看到他以后连忙招呼他来坐。” 于果插播问:“群号记住了么?” 路晨无奈地耸耸肩:“没有,而且群很快就解散了,据说是干一次解散一次,记住QQ号即可,以后再建新群再加上就是了。这帮人都是猴精,警惕性很高,反侦查意识也非常强,就算你知道了群号,也不见得允许你进去,何况还解散了。 “然后,群主挨个介绍,但用的都是动物做代号,群主外号老虎,其他人分别是狮子、狗熊、豹子、老狼,商辉没办法,也被起了个名字叫‘鬣狗’,他对此颇有微词,可谁让他来得最晚呢? “‘不服弄死你’是老狼,但说真的,就算是曾经比较熟悉的网友,但对于现实生活毫无意义,仍旧根本不了解。而且他们说的都是普通话,仅仅能听出口音是南是北,别的一概不清楚。” 说到这里,路晨顿了顿,有些调皮地说:“这个群主一看就没文化,狮子怎么会当老虎的小弟呢?狮子明明是万兽之王。” 于果笑道:“对于狮子和老虎,我和它们交流过,更有言权。这个群主并不是没有文化。西伯利亚虎是世界上最大的猫科动物,无论头骨、脚掌的大小,还是身长和体重,还是凶猛程度和单打独斗的能力,都胜过非洲狮。你们从小被斗兽棋蒙蔽了,加上看到狮子一头鬃毛威风凛凛,在视觉上觉得狮子好像更大,其实是不对的。” 路晨有些尴尬:“哦,看来是我没有文化。” 于果莞尔一笑,说:“那接下来的事,我就又可以猜猜了。酒过三巡,开始谈事。老虎让鬣狗放风,但并不让放风的知道具体内容,只告诉他放风的事,并且让他务必遵守,否则性命不保。但必须恩威并施,也就是,承诺给一大笔钱。 “连续两周抢了两次之后,分了赃,说让大家立即各自分头散了,远远离开,以后有缘再聚,谁也别再闹事,谁敢供出来战友,谁就小心性命之类的。” 路晨把剩下的汉堡吃完,她已经能看得出来于果具有强的大脑,这些事情会变成电视剧,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于果脑海中,全方位而且细节细腻,她也适应了,没有之前那么惊奇了:“基本上就像你说得一样,所以,抓着这个家伙,也没获得什么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偏偏他是个放风的。” 于果接口道:“是放风的,而且本来就是团队的外围,所以对其他人一无所知。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无视老大的命令,对这种抢劫婚房的创意得来的巨大利益十分眼红,决定自己也领人干一把。可他的队伍实在是良莠不齐,而且急于求成,第一次犯事就栽了。对了,那他总能说出这群人的长相吧?” 路晨说:“这的确是个重点,商辉说了他们的长相,但是吧,都长得很普通,大众脸,找技术员电脑绘图画像,也不见得就像,大家关心的重点是钱,不是对方的模样。除了明确知道身高和看上去的大致年龄外,基本上其他的都不清楚了。” 0259 超能力者 于果说:“你们也别忘记去找商辉得到的那笔赃款。 ? ” 路晨回答:“他分到了两万块钱,存入银行了,有一张银行卡,随身携带。” 于果又问:“技术科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吗?” 路晨说:“今天下午大概会出来,不过有一部分内容没意义了,毕竟商辉也承认,这两次案子是同一伙人做的了。当然,还是有积极的一面,比如,通过提取的指纹、毛和鞋印,还是能够强化这些人的具体形象的,但这还是需要一定时间。” 于果忽然笑着问:“你今天找我来,具体是为了什么?” 路晨有些歉意地笑笑:“你真是够锋利的,什么也瞒不过你。我……我觉得这案子恐怕需要挺长时间才能挨个找到他们,团伙作案,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要是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全国各地,都回去了,那十天半个月内也抓不住他们。 “我无意非要和你比赛,也无意一定要警方强过你。我们虽然是为了完成任务,但也同样是为了让无辜受害的人能够安息,为他们讨回公道。所以,这并不冲突。我能看出来,你故意放慢了节奏,是顾及我的自尊心?谢谢你这么对我,我很高兴,但真不必了。 “我和你的大方向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抓住凶手,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弘扬社会正气。当然,你也为了你那五十万,毕竟你是做这个的,不能要求你无私奉献。因此,我想要你明确回答我——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能更快地破案?” 于果沉默了一阵,系统暗道:“您可千万不要说真话,她虽然爱您,但她先身份是警察,您千万得随时牢记这一点!” 于果回道:“我心里有数。”嘴上对路晨说:“说实话,是有的。” 路晨不甘心:“可你的分析和目前掌握的情况,并不比我们警方多多少啊!” 于果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他也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但之前时机未到,必须他显露数次惊世骇俗的本领后,说这话才能让人信服。 路晨见他神神秘秘的,更着急了:“你别遮遮掩掩卖关子,说啊!跟我还藏着掖着?咱俩是什么关系?”这话大有歧义,她出口了才很后悔,脸涨得通红,但又有一种终于释然了的得意之情。 于果正色说:“能力者,比如,让时间倒流,飞到天空,长出鱼鳃进入海水中生活,穿墙,隐身,这些都是幻想。但人和人的确不同,有一些人,他们的大脑很不一般,五感也远过常人,能通过接触某些人或者物品,大脑里有一些非常模糊的影像,如果可以组织起来,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也许会现什么端倪。” 路晨大惊失色。 于果凝然道:“你是个聪明人,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也许你很难相信,但这的确是事实。我没有掌握什么证据,也不是比你们知道得多。可我接触过这个商辉,而且是多次身体接触,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很多画面,很模糊,而且不断颤抖,但也许真的有用。 “打个比方,韩金匙说自己装备了炸弹之前,我就能嗅到炸弹的气味,也许你们没觉得炸弹有什么气味,但我确实能闻得见。这如果放在动物的世界,非常正常,鹰眼能看清万米以下的地面兔子眨眼,鲨鱼能在千里之外闻到血腥气味,蚂蚁能抬起比自己重几百倍的重量,跳蚤可以跳出身长数百倍的高度。这不是能力,这是自然属性,有的人已经没了这种属性,有的人天生很强,越活越强。” 虽然他的话很难以置信,一般人几乎接受不了,可路晨却有些信了:“你……你……难怪你能跳那么高,跑那么快,还能打赢老虎……” 于果虽然说的是假话,但他一点儿也没慌乱,说得比真话还真:“你说得对。除了五感,我的身体素质也远胜过常人,力量和度都比一般人大得多,这可能是基因问题。我之所以之前不说,是怕上面会抓我到科学院去做研究,也许还会解剖。你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生吧?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路晨如此爱于果,脱口而出:“当然!我怎么能让你被拿去做实验呢?我绝对不能让你死……你……你放心吧,你这么信任我,我绝对不会说!” 接着,她又不甘心地问:“那……那雅诗她知道吗?” 于果笑了:“你怎么不问问谭晶晶和张晓影知不知道?” 路晨轻蔑地说:“大奶和小黑肯定不知道,她俩都喜欢嘚瑟,爱闹腾,不是那种保守秘密的人,雅诗就不同。再说……你更早认识雅诗,你……你是不是也更喜欢她?不要否认,我们这些人都是美女不假,可雅诗仍旧是出类拔萃的。” 于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说:“咱们还是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来吧。既然你开口了,我们都是为了伸张正义,早一点抓住歹徒,别让他们再行凶伤及无辜,那好,我就真的要按照我的方式破案了。” 路晨无比敬佩:“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保密。”心里却有些失落地想:“你既然这么厉害,应该各方面均衡展,难道在情感方面,就没有注意到我有多爱你么?” 她又想到了其他的舍友,心想:“也许她们都很爱你,你全都清楚,也就因此而难以抉择了。” 于果朝她摆摆手:“那我先走了,今晚上的晚餐,假如你有时间,我也有时间,咱们还是要共进晚餐的,虽然这轮流制度没经过我同意,但我还是要尊重的。” 路晨惊道:“晚上你就有结果了吗?” 于果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你先忙吧。有没有结果,我晚上都会跟你汇报的。” 一直到走出大门,路晨还在窗口凝望。系统道:“你的大屁股警花妹妹如此深情,还在楼上看你呢。” 于果猛然一回头,朝路晨摆摆手,转身走了。路晨心里相当震撼:“他刚才的眼神,肯定是看到我了!看来他真的是能力者,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我的目光!” 系统笑道:“我还是很佩服您的随机应变的。以后总要被路晨知道您与众不同,与其被动地被现,倒不如提前先打个预防针。而且您的故事编得很不错,也很靠谱,比说实话更真实,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接受您的大脑里有一个级穿越系统的事实。 “不但如此,您还打了感情牌,明知道她对您的爱很深,还故意示弱,激起她对您的保护欲,您放心,按照她的秉性,至死也不会出卖您的。所以说,我对您真的是越来越佩服了。” 于果看上去若无其事,心里却问:“你说这么多,肯定不只是想说这些。” 系统笑道:“我虽然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可现在看来,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才对。好吧,我想问问您,接下来您是打算直接穿越回第二起案件的现场去看看真实情况吗?” 于果摇摇头:“不,那样虽然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但我得知的消息就会太直接,反而无法跟我自称能力者的事实相吻合。所以,我还是按照路晨的步骤,逐一找出这五个人吧。先,我要去当时他们正在喝酒的时候,看看他们所有人的体貌特征,然后再逐一到达他们各自一分钟之前所在的地方,逐一抓捕。” 系统道:“可您一次性把这五个家伙都抓住,似乎效率也太高了,这仍然令人太震惊了。所以,我建议您只是记住他们的体貌特征,我会保存他们的相貌数据,然后去官网过滤,查找他们的身份证。 “只要明确了他们的身份,您再告诉路晨,就更加可信,而且也更少花钱。我同时还可以给您五份素描画像,您可以一并交给路晨。您已经跟她说您是能力者了,这个模糊的答案是万能#钥匙,可以回答一切问题,估计她到时候尽管震惊,也不会追着您问这问那了。” 于果笑道:“我看光找身份证这一项,应该就花钱不少。” 系统回答道:“不错,需要二十万。但是,您要是挨个抓,再挨个回来,来回需要的费用最少也是三十万以上,这还是保守数字,甚至更多,也更耗费您的体力,而且还会引人怀疑。出力不讨好,何必呢?” 于果略一思忖:“你说得的确有道理。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这次带我回到当时,需要花费多少?” 系统笑嘻嘻地说:“不多不少,也就是三万元吧。但有这么一点,如果有人始终戴着面具和戴着头套,您是不可以改变历史,伸手去取下的。那样的话,也就无法通过照片查找到此人的信息了。” 于果听话里有话:“也就是说,有别的方法查找信息?” 系统答道:“您真是心细如。没错,我这是一语双关!您只需要偷偷拔下他的一根头,我一样可以通过分析找到,但价格很贵,需要五十万。可取下一根头不会改变历史,您就放心吧。” 于果淡淡地问:“他戴着面具,而且还是光头怎么办?” 系统哈哈大笑:“您说得真好,那还有个办法,花钱反而少。就是您听他说话,声音只要确定了,那三十万就可以确定此人是谁。更省钱的办法就是,五万块就可以通过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到这声音出一分钟以前的地方找到此人。不过,这个方法有致命缺陷——他连续很久不说话,或者睡觉,或者沉默不爱说话,但这期间移动位置了,您就找不到他了。” 0260 老狼和老虎 于果不是爱钻牛角尖,只不过他需要保证每次穿越都尽量取得利益最大化,就问:“要是他用改变声音的装置呢?” 系统笑道:“放心吧,可以还原他本来的声音的,只不过还需要花点钱罢了。 ? 但您这脑洞开得没道理,要知道,他要是这么全方位防护自己,说明他又聪明又不缺钱,那他还至于抢婚房吗?” 于果心想:“但愿别是韩金匙那种对手,装作抢婚房,其实有更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于果命令道:“那现在就开始吧。” 系统回答道:“好,您剩余一千一百五十万积蓄,现在扣除三万元,剩下一千一百四十七万元,积分25ooo点,没有变化。穿越到目的地后立即开始无视状态,您准备好了吧?那好,一切如您如愿,祝您旅途愉快,咱们这就开始了!” 穿越之后,于果被系统定位在一个角落,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里虽然是个仓库,但基本上只剩下了一些废弃的木头和脏乎乎的泡沫箱,基本上一览无余。这可能也是群主老虎心思细腻的具体表现,为了避免一切有可能的危险存在。 这时候是人最全的时候,大家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当然,只是绰号而已。商辉已经在场,并被命名为鬣狗,一脸不满的样子。 于果缓缓走近,但非常谨慎,因为昨晚他击败商辉一伙人的时候,就因为踩踏了地面上的物品才被这帮人先觉的。再说,尽管他几乎是隐身状态,可现在不比昨晚,屋内有灯光。 最重要的是,老虎这一伙人,可不是商辉的那帮临时起意的不专业者,而是残暴凶悍和心细如的结合体,这样的人警惕性都非常之高,天性五感就强过普通人,甚至可以跟警察相比。哪怕于果真的是处于无视状态,他们也依然有可能有感觉。 因此,于果等到他们的火锅开锅了,正要涮,一切注意力都不在周围,这才慢慢靠过去。 狗熊是个特大的块头,而且看来是老虎的忠实打手,一说话就像火车嗡嗡地叫响:“大哥,我把豆腐和菜都倒进去吧?” 老虎淡淡地点点头,却不说话。于果终于正面看到了老虎,此人居然戴了一副老虎的面具,头顶一只帽子,衣服也比较严实,而最神奇的是,连手也戴着一副手套。 狮子却斥道:“狗熊,大哥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别问他,有什么事儿你问我!你应该把羊肉都倒进去以后再放菜,要不然没有味儿!老这么笨。” 狗熊看似憨厚地笑笑,没有顶嘴。于果观察,他只是外表憨厚,未必真的没有脑子,这帮人个个都是人精,老虎也不可能找一个完全没脑子的打手,哪怕再忠诚,关键时刻掉链子也是要不得的。 狮子继续演戏:“大哥,你看看,狗熊老这么笨,怎么教都教不好。”似乎是力图塑造和稳固狗熊固有的外在形象。 豹子笑道:“狮子哥,咱们开瓶儿白的?喝啤的没意思。” 狮子看了一眼老虎,得到后者的点头后,打开白酒给大家满上,然后说了一些“团结一致、听从命令、能大财”的话。 老虎不吃东西,他之前显然吃过了。老虎也不说话,显然,他的代理人是狮子,一直都是狮子来招呼大家认识,给商辉取名,并且招呼大家吃喝的。当然,狮子也未必就亲眼见过老虎的真面目,或者听过老虎的声音,在安排任务时,要么QQ留言,要么可以打印出来文字直接布置任务给狮子。 而实际上,老虎、狗熊和狮子是团伙内的团伙,也是这一伙人的核心,就连豹子和老狼,也不过是外围。老狼拉着鬣狗商辉进来,也许是想壮大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分赃时不至于被灯下黑。 “老虎真是太狡猾了!”于果虽然也料想过最坏的结果,可当这件事真的生时,也难免略微有些惊讶。他倒并不着急,尽管这次不能一并抓获,他也不在乎,只要使用系统的穿越功能,抓住了狮子、狗熊、豹子和老狼,综合他们对老虎的观察,就有可能现蛛丝马迹。 于果真正担心的,是这老虎为什么要层层伪装呢?如果只是要进行婚房抢劫案这样完全图财的案子,那还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看这打扮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生化危机里要被派去浣熊镇执行任务的特种精英小组。 这种装扮,是为了绝对不被人认出,绝对不被警察抓住。 于果脑子里浮现出两种可能性,一是此人本来就是身负死罪命案的人,现在缺钱花了,铤而走险,得到赃款后会立即停手,回归正常生活,因为此人已经在正常生活里作为良民生活很久了,只是留给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某个地方一个永远无法被破解的杀头案件罢了。 第二种可能,于果觉得更接近真相,那就是此人就是奔着第二场婚房抢劫案去的,或者更直白地说,第一场只是一种演练,为了给大家制造一种惯性思维,这一手法很像韩金匙,但韩金匙今天就被执行注射死刑了。 当然,邪恶的高智商犯罪头脑可能都有相似的想法,因为任何事情到了一定高度和境界后,都会殊途同归,也就是说,能想到这种方法,未必是韩金匙的专利。可令人忧心的是,可以看得出,老虎这思维方式也的确够可以的,能够想见,也是一个十分棘手的对手。 而第二场婚房抢劫案才是重点,因为有了第一场,从警察到老百姓都会认为,婚房抢劫不成,受害人拼命反抗,造成了入室抢劫的歹徒顺理成章地当场进化成心狠手辣的杀人犯,而且把东西洗劫一空,仍旧是图财,应该不可能是专门冲着这对小夫妇来的。 这,也许才是老虎的目的,借刀杀人,借着这帮憧憬着大财的兄弟,也正是为了装得更像,一次抢劫大约能有二十多万的纯收益,而老虎却强行不平均分配,让自己、狮子和狗熊得到的更多,豹子和老狼次之,这就是为了显得老虎特别重视钱财,而掩盖了他为了要这对小夫妇的命的根本目的。 至于说鬣狗,一次也只有一万块钱,连抢两次,也不过两万。当然,也是因为放风本来就该拿得少,但这金额也太少了,足以说明问题。 于是,于果开始挨个观察狗熊、狮子、豹子和老狼的长相,系统也在为其保存照相,当然,全都包括在这次的穿越旅行费用之内了。 他询问系统:“这次回去,我的积分是否增加?” 系统回答道:“一千一百四十七万元,积分从25ooo点增加到28ooo点,虽然有可能得到的财富是五十万,并不算多,但由于您的名气渐渐变大,每一次的行动能带来更加强大的宣传效应,很看好未来能够得到的巨大财富收益,加上您是为民除害,为无辜死者洗冤,积分也就相应增长快了。” 于果很满意这个解释。他最看重的并不是钱,而是因为积蓄增加而积累的积分,这才是复活孟凝所必须的。 也就在这时,老狼有些不满了,说:“我想问问,咱们这帮人是不是要团结一致,共同进退?” 狮子淡淡瞥了他一眼:“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你有疑问?” 商辉想要拉扯一下老狼,毕竟老狼算是这里唯一的朋友,而且明显看出老狼没什么地位,只不过比自己地位略高罢了。 老狼看来不满已经积蓄已久,再不释放就憋坏了:“我当然有!就算大家是干上几票儿就走,不用说真实姓名,可总得看看正脸儿吧?这要求不过分,只是说坦诚相待!大家干的入市打家劫舍的买卖,稍不一小心就折里面儿了,连同伙的模样都不知道,那还能安心干活儿吗?群主老虎大哥既然是咱们的头儿,就更不该有所保留,应该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儿才是!” 狗熊和狮子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俩都人高马大,尤其是狗熊,足足有一米八七左右,真像一只小黑熊。这给老狼形成不小的压力,也有点打怵了,嘴上强硬地说:“干什么?干……干什么?说好团结一致,怎么就要内讧了?”他说归说,舌头都打结了。 狮子冷笑道:“老大既然是老大,更没有必要和大家平等,你以为你现在在美国两院呢?再说,就算是美国,也不是人人平等,这世上就没有人人平等的事儿!没有老大在,组织、策划这事儿,你能干个屁?” 老狼恨恨地说:“你不就仗着人多吗?以为我们仨就好欺负?” 他本想拉着豹子,可豹子比较胆小,忙说:“我可没被欺负,老虎大哥对我挺好的。” 老狼猛然回头看了一眼鬣狗商辉,商辉惊了一下,忙说:“老狼……老狼兄弟,咱们今天凑在一起是个缘分,缘分嘛,都是来之不易。一起财,一起财,不要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愉快嘛!” 老狼见新来的小子都这么狡猾,本打算要他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关键时刻却压根顶不住,因此有些气馁了,可还是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厉声道:“我必须知道领导我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你今天戴着这个老虎面具,不就等同于说,我们很容易就会被你抛弃,被警察抓住,而到时候我被审讯时,哪怕真的出卖你,也只能说‘他戴着老虎面具,我根本不知道他的长相’吗?” 老虎虽然一言不,也看不到长相,最多只是点点头,却依然给人很大的压力,甚至过狗熊和狮子带来的压力总和。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0261 老虎的纸片 于果陡然现,这家伙甚至从头到尾都是坐着的,根本没站起来,这样一来,就连想要观察他的身高都做不到,因为有很多人又窄又长,也有很多人肩宽头大,身子却短小。 这也太谨慎了!这更坚定了于果的想法,此人在尽量隐藏身份信息,就算真的站起来了,估计脚下的鞋跟也有可能做手脚。 又是一个不得不认真对付的狡猾对手! 而就在此时,老虎摸出来的,居然是一把手枪。 无论这是不是真的,也许这是商辉后来自己单干后继承的创意。但商辉用的是假枪,老虎却未必,尤其是以他的身份,似乎这枪是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因此,当枪出现在桌面上时,所有人的心降到冰点。 尤其是老狼,脸色苍白,看样子后悔得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老虎拿起枪,对准了老狼。 谁见了枪不怕?就算现场都是“老社会”了,拳打脚踢刀砍都经历过,可在北方三线城市,不是所有混混都能见过枪支,更何况是迎面面对黑洞洞的枪口? 老狼当即瞠目结舌,整个人仿佛被突然灌了铅,别说四肢或者身躯要动弹,就算是想要张张嘴,喘喘气,都觉得十分困难。他万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尽量充好汉,嘴角翘起,显得威武不屈。 老虎看了一下狮子,他的老虎面具只有眼睛部分的一小点露在外面。于果想要借机观察一下他的眼睛,但老虎很快又重新低下了头。 当然,于果也没打算继续冒险,毕竟他不是真正的隐身状态,而只是无视状态,也就是说,一旦与警惕性很强、意志力也很强的眼睛对视,自己的身形就会显现出来。 那时候,自己要面对这六个人的围攻,尽管就算是六十个人,自己也一样能把他们都打趴下,但那已经改变了历史,是级穿越系统的第一忌讳。因此,于果见好就收,也没有继续跟上去观察老虎的眼睛。 狮子会意,阴森森地对商辉说:“你是新人,按理说,应该用老狼做例子让你亲眼看看,破坏行规是什么下场,不过,是老狼引你进来的,刚来,不能吓着你,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给老狼一个机会。” 老狼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无力,颤抖了几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谁想到却没对准,一下子坐歪了,啪啦一声又摔在地上。众人都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接着,老狼知道自己该表态了:“对不住,对不住,老虎大哥,我……我有点鬼迷心窍了……” 老虎收起了枪。 狮子森然可怖地瞪着老狼:“你记着,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再犯刺儿,你就死了!听见没有!” 老狼浑身是汗,本来也没什么力气了,可还是努力点了点头。 随即,狮子又恩威并施地说:“钱,不会少给你的!老虎大哥带着你们打天下,肯定不会让你们饿肚子!老虎大哥并不是要不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为了保持神秘感,知道不?神秘感!” 于果想笑,但忍住了,他见过不少更好笑的事,比如迟海的自以为潇洒,小沙吸毒后的疯狂。 然后,狮子就继续招呼大家吃喝,吃完后点烟抽,老虎果然连烟也不抽,看来是不愿意留下任何证据。 而此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除了老虎,其他人都知道了相貌和身高,要是把其他四个人全抓住了,综合他们的供述,应该可以渐渐描绘出老虎的形象。 想到这里,为了保险起见,于果还是蹲下去,打算查看老虎的腿和脚。虽然老虎坐在最里面,其他人的腿都将其遮挡住了,可于果几乎是隐身状态,仔细查看的话,还是能分辨出来谁的腿谁的脚的。 系统开口道:“您这么做无济于事,他就算没有站起来,也有可能穿着很高的鞋子,您无法判断他的真实身高。” 于果回道:“那最起码能说明,他只能装作高,却装不了矮。这是其一,其二,你应该可以通过他大腿的长度,给我一个他身高的上限吧?再综合鞋子,给我一个范围。要花多少钱?” 系统赞道:“您总是这么活学活用,真的很让人佩服!但价格不便宜,所有需要某个人的资料时,价格都是昂贵的。哪怕只是观测一下身高,也需要最少两万元,相当于您的一次普通穿越了。” 于果心道:“可以,两万不算什么。”说着,就低下了头仔细看。 但他立即怔住了,心道:“系统,看来这两万块,你是赚不到了……” 系统通过于果的眼睛向外看,现这家伙居然穿着一件很长且厚的大衣,把整个腿都包裹了,只能看到脚尖,是一双运动鞋。运动鞋不容易看出是否增高,尤其是只能观测到鞋子的正面。而且,这家伙穿运动鞋显然是为了随时奔跑,就算和整个外套打扮不搭调也无所谓,更说明此人的狡猾程度和谨慎程度非常人可及。 于果心里盘算:“这家伙肯定是想不到世界上有我这样的人存在,哪怕他就算已经听说了我的名气,也应该不会知道我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回到历史中去观察他。他应该是防着这五个人,哪怕是他心腹手下的狗熊和狮子,也不见得知道他到底有多高。 “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以看出三点。一是他绝对不想自己的犯罪行为被任何人察觉,二是他有巨大的图谋,一旦被抓住会面临难以挽回的惩罚,因此他必须隐藏身份,三是这人在现实中,应该不是个坏蛋,甚至有可能是人人尊重的好人,就像左刚当初服务的那伙客户群体一样。” 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刚要起身,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张纸片。在这张桌子上,除了酒的盒子有可能有纸片,再没有别的可能。但那都是硬纸壳,而这张纸片,应该是某张公文纸的一角。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许真是这群主老虎在精心挑选衣服的时候没抖干净,不小心随身携带的呢?万一真有可能顺藤摸瓜,查到老虎的身份呢? 但是,就当于果决定伸手去抓的时候,陡然想到,老虎这么细腻的性格,一旦回去现这张纸片其他的部分,会不会想起这一角来?到时候赶过来一看,却没找到,那说不定就会取消婚房抢劫案的计划,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改变历史了? 因此,于果命令道:“系统,给照一下这张纸,复制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版本存在虚拟空间里吧。” 系统悻悻地说:“您总共就花三万元,还让我不停地拍照片,现在又要存这张纸片,又要复制,太抠了!” 于果笑道:“那你在我下次的穿越行动之前,先把所有事都挑明吧,亲兄弟明算账。” 系统道:“好的,我就大方一回,但您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别的要求了,否则,我真要加价了!” 于果神秘一笑:“先回去吧,等回到现实中后,再说其他的。” 很快,系统将于果数字化,传送到基准时间线来。而也就在这时,老虎突然有些警觉,抬头看着于果消失的方向,虽然仍然什么也没看到,但他真的感觉,刚才这里一直有东西存在。 老狼见他朝自己望过来,又是一阵心惊胆战,和鬣狗面面相觑,都不免心有余悸。 回到现实世界之后,于果拿着复制出的纸片仔细看,却现只能看到一点点红色,应该是某一个字的其中一个笔画,可看不到全部的字,这就毫无意义。 快到中午了,于果在路上随便买了一袋子糖炒栗子垫补垫补,一边吃一边问系统:“你说,能否通过这张纸片来还原整张纸?” 系统回答:“这价格可就高了,起码得十万元,这是延展,不单单是还原的问题。” 于果摇摇头:“是太高了。那么,能否让这张纸片回到当初完整时的样子?” 系统回答:“这也很难,但也不是办不到,可不骗您,价格还是不便宜。要是您只是想看看历史上这张纸片的原本样子,那也只能看到它完整时,这张纸片现有的部分,只不过是新一点儿罢了,不会让您如愿以偿的。” 于果不甘心地问:“这我就不明白了,到底为什么?” 系统解释道:“这就跟纸币差不多。一张纸币只缺一角,您可以去银行兑换出完整的同价值的钱;要是缺了一半,那就只能兑换价值只有其二分之一的钱;要是只有一角,那什么也兑换不出。我这也是同样的道理,您这张纸真是太小了,系统是不会让您钻空子投机取巧的。” 于果有些无奈:“幸亏我不是刚刚认识你,不然我真觉得你心里向着那戴老虎面具的歹徒头目。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只有回到当时去看看这张纸的完整版喽?又要最少三万元吧?” 系统回答道:“别说我不给您省钱啊,我还有更好的办法。您可以通过这东西搜索它一分钟以前的位置,再回来,差不多两万元就行。” 于果仔细想了想,说:“你这想法,我考虑过,但我不想采纳。你这建议的前提条件是这张纸是批量的,换句话说,不止一张。可你的根据应该是这张纸上面的红字是印刷的,说明是批量的便笺纸。可万一,纸张有人写字,内容很重要,使得这张纸真的变成独一无二的一张,那怎么办?还是用三万元的标准穿越来看吧。” 系统回答:“好吧,还是您更加审慎和深思熟虑。可您考虑过没有,谁知道这张纸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万一它真是批量化的,那您一旦回到当时它完整版的现场,却现它只不过是某个专门生产,或者专门贩卖这种便笺纸的场所,那岂不是很失望吗?那也只能证明,老虎来过这里,经过这里,随手拿起这张纸,不小心撕掉,这张纸跟他没什么关系。” 0262 心动滋味 于果见绕了一个大圈子,越想越复杂,便说:“这本来不是很复杂的问题,是咱们惯于讨论各种可能性,把它搞复杂了。八一中? ?文 网 但你说得也没错,的确各种可能都有,每一种穿越都有失败的风险,一旦失败,钱就白花了,而且摞起来,费用就高了,而且还是无用功,费心费力。说白了,就像你说的,是我比较抠,不舍得花钱。” 系统一愣:“那您的意思是……?” 于果坚定地说:“十万块,你给我完全复原,我看看这张纸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劳永逸,毕其功于一役。” 系统先是愕然,随后大喜:“您现在有了钱,到底就是不一样,豪气多了!好的,如您所愿。扣除十万元,还剩下一千一百三十七万元,积分从28ooo点增加到3oooo点。您的评价是:健康、安全、可持续,未来看好。” 于果揶揄道:“你果然也跟银行一样唯利是图,说我豪气,你现在不也豪气了?这么快给我飙升到3oooo点积分?” 系统回答的时候,于果甚至能想象出,它像一个女人一样尴尬而又故作豪迈:“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是很公正的,我的一切都有数字做依据,再精确不过了。您肯花十万元,我自然给您多一点儿积分。也许这次您挣五十万,的确是有点太少了,可您的名气越来越大,将来有的是客户会踏破您事务所的门槛儿的!” 于果呵呵一笑:“承你吉言。”也就在这时,他的手里突然产生了一张完整的纸张,好在整个小吃街的人都只顾着吃吃喝喝,没有谁注意到他手里怎么忽然多了张纸。 于果嚼碎了一个香喷喷的大栗子,然后仔细查看这纸张。 看清楚之后,他略感失望,这纸张只不过是一张宣传纸加资料表,上面没有手写的字,每个要填写的地方都是空白。 但是,仍然是非常有价值的。宣传部分,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写着“心动滋味”婚介公司,那张纸片的最后一个字,就是“心动滋味”四个艺术化大红字的最后一笔。 最起码,于果明白,这个人肯定跟这家公司多多少少有关系。只是,婚介公司虽然都不算大,可旗下掌握的资源却不可小视,大的婚介公司,和金行、婚纱公司、婚庆公司是一体化的,形成一条极其成熟的产业链。就连一般的婚介公司,手里也最少掌握几百未婚男女的QQ群。 更别说,胶东本地的婚介所多如牛毛,抛开那些黑婚介,光是在工商注册过,小有名气的婚介所就不下五六十家,这还只是六区内的,要是算上各个县级市县城的,那就更不知有多少了。 更何况,这家公司,他是知道的,几乎可以算是胶东市数得上来的最大的婚介公司之一。 当初虽然他和孟凝是学生时代就开始了的自由恋爱,可孟凝的父母一直看不上他,不断地联系婚介所,强行给孟凝介绍对象,甚至参加婚介所举办的大型相亲会,不去就要以死相逼。 孟凝没办法,只得去参加,可每次都是糊弄父母,绝不接受任何被她吸引的男嘉宾的邀请,孟根生和戴淑芬一肚子气,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也正因为如此,各方面都很出众的孟凝也被几个算不上流氓,但过于自信的未婚男子近乎骚扰一般地追求,甚至围追堵截,出言不逊。 于是于果没办法,只能每次都去现场,还跟那些男子打过几次架,当时他只是个普通人,身材中等,对方还不止一个人,有时候被打得鼻青脸肿,只是他即便是普通人,仍旧倔强地拼死反抗,绝不屈服。现在回想起来,时光真是匆匆。时光给了他绝对的强大和宽容,不再弱小且偏激,但却夺走了他身边视为生命的人。 大概是又想到了孟凝,因此系统便开口了:“只要一提到孟凝,您就多愁善感了,在这之前,还是要先把这四个帮凶的资料交给路晨才是。” 于果赶走纷乱的思绪,凝然道:“下午再联系吧,不差这一会儿。要是两个小时就查出来了,那也太神奇了,路晨好不容易相信了我的‘能力者’论调,可不能让她再起疑心。你先把这张纸存入虚拟空间吧,兴许以后指认犯罪嫌疑人的时候,还能用得上。” 于果比一般人多了很多内在和外在的东西,但早在系统出现之前,他就有一样特征远胜过常人,而且也并非是系统带给他的,而是他原本就拥有的,那就是耐性。他下午随便逛逛商场,不着急给路晨打电话。 商场里当年很多他买不起的衣服和物品,现在都不在话下了,可他依旧也只是随便逛逛。 在这座他最熟悉的故乡,他自己却是一个很特殊的陌生面孔,尤其是胶东市只是个7oo万人口的地级市,能遇到曾经的同学、朋友甚至亲戚的几率很高,可他却都是面色淡然地擦肩而过,没有作声,神色、呼吸如常。这的确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可以忍受的。 虽然他已经声名鹊起,可主要是在警界和黑道,以及富商圈有限的部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 自从获得系统之后,他已经彻底换了身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必须时刻警醒自己,自己处在这种状态,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与亲人相认,让父母过上更好的日子。 走着走着,于果蓦然眼前一亮。 眼见就快十一月份了,什么情人节、白色情人节、七夕等节日的噱头都没有了,但这似乎并不妨碍婚介所硬造一个爱的日子,就像双十一忽然从默默无闻变成了光棍节,双十二从西安事变莫名其妙地成了购物狂潮剁手日一般。 走到商场的中心电梯部分,只见到处都是明信片一样的自我介绍,有的十分详细,甚至连照片、血型都写得很清楚,密密麻麻地贴在一片片大海报长廊里,说什么“深秋十月,深情胶东,爱的港湾,寻找怀抱”,火爆程度居然一点儿也不亚于八月份的七夕。 于果凑上去看了一下,原来这还只是前奏,就在本月,胶东市最大的几家婚介所决定强强联手,再联手中心市区最大的几个商场,联合举办一场盛况空前的脱单交友会。 这次交友会要足足一个星期时间,不但要做各种游戏、展现各种才艺,还有集体吃饭、观影和外出旅游,报名费不菲,可还是前来为子女报名的家长还是络绎不绝,可见商家是稳赚不赔的,公益性几乎见不到,钱却不断地从老百姓的兜里往外掏。 于果当年受到了同样的压力,自己的父母也不想看着自己在孟凝这一棵树上吊死,加上觉得孟家看不起自己家家境贫寒,干脆也给自己报了名。 于果无奈,也不想伤了父母的心,便去参加了大大小小十来场集体相亲,几十次两人相亲,也算经验丰富,但始终无果,父母见他面上配合,实际上却只是应付了事,很失望,但也没办法。 这为他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经验,即便几十次相亲,在相亲界只能算是很小的资本,见面数百次的相亲达人比比皆是,可他很善于观察,少走了很多弯路,能迅总结出经验。 相亲看似很纯真,但里面的水儿很深,哪怕是在工商注册了的婚介所,也使用婚托和酒托,也如同当今一些医院一样,绞尽脑汁地尽量榨取你兜里的钱,让你碍于面子有苦说不出,堂而皇之地诈骗。 真正有心为别人介绍对象,促成好事的,也就只有亲人、朋友、同学、邻居、单位同事和社区大妈们了。但他们手里的资源很少,大部分资源,已经被日臻成熟的婚介所给垄断了。 就算抛开婚介所搞鬼和各种托不算,单说遇到的适婚女性,靠谱的也极少,其中的各种拜金女绿茶婊,心机之深,花样之繁多,也自不必说了。当然,这不分男女,等到于果去参加大规模的集体相亲派对时,会现一心只想玩玩的花心渣男,穷得只剩下自尊,却认为女人不爱自己就等于拜金的矮矬穷,通过和富家女的婚姻一步登天的软饭男也比比皆是。 这不是任何一种性别的错,是社会的大风气不好。贫富分化加剧,急功近利充斥着人心,金钱压倒道德,成为成功和幸福的唯一标准,精神文明建设没有跟得上。 他本以为这经验日后永远也用不着,但没想到,在已经成为千万富翁和人的今日,却突然又开始重温了。 忽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梁永和。 他会心一笑,想起了高中时代这个唯一的好朋友。当初两个人都是木讷、老实、敦厚,成绩不佳,也不会说好听的,没有女生喜欢他俩,没有老师喜欢他俩,学习好的男生不搭理他俩,流里流气的混子男生则欺负他俩。 只有这时,才能看出他俩的区别。梁永和是逆来顺受,不敢反抗,只能留下屈辱的眼泪。而于果则拼死反抗,哪怕被打得满脸是血,也绝不会向任何人屈服,被老师和同学们称作“又熊又不老实”。当然,当时的于果,有着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而现在,当年的那些人谁也不认得他。 因此,在这里看见他的名片,也是丝毫不奇怪的。快三十岁了,梁永和还是没有结婚,甚至没有女朋友,这都不会让于果有半点吃惊,因为他是梁永和。 当然,他也并不怀念那个时代,他怀念的,只是青春本身,和孟凝。 0263 和警花吃牛排 当天下午,于果给路晨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又打给张晓影,还是没接。? 尽管路晨是说下午技术科的鉴定结果会来,很有可能是去看鉴定报告了,但于果忽然想到,不能再随便打电话了,万一她们正在执行任务,那这通电话甚至有可能害死她们。他本来可以去刑警队确认一下,可他觉得自己不方便总是过去,还是等下班时间段路晨是否打电话给自己吧。 果然,还不到五点钟,路晨的电话来了,听声音很疲惫,约于果在一家档次挺高的西餐厅见面。 于果在得到系统之前,家境贫寒,自来也没有奢望能经常吃牛排,很偶尔地,才会和孟凝吃一次,而且是自助餐。 即使到现在,他真的有钱了,也不打算过特别奢侈的生活,尤其是他不理解,同样是一份菲力牛排,同样的黑胡椒汁,同样旁边打了个半生不熟的荷包蛋,再加几根比方便面粗不了多少的意面,几块西兰花和胡萝卜,就成了价格昂贵的高级货了?除了就餐环境比较安静外,它怎么就比自助餐的同胞贵两三倍? 直到路晨到了,点了两份牛排套餐,他吃到嘴里后,才有些愣。的确,同样的东西,居然能做得这么好吃。他的第一反应是:可惜,孟凝没有这个口福。 路晨见他有些呆滞,便笑道:“怎么?不舍得啦?这家牛排馆的确挺贵,没事儿,我付账,本来就是轮流制度,应该我掏钱。” 于果回过神来,眼神中带有一种黯然神伤,但一掠而过,笑道:“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出钱,除非是夫妻俩。” 路晨抢着说:“那你还不……”但硬生生顿住了,自觉无趣,不再说了。他俩的确是过了那种一旦说了暧昧的擦边话就脸红的阶段,已经是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老熟人了,现在路晨只是纯粹地希望于果能够正儿八经地考虑自己,两个人郑重地走向婚姻,爱情至死不渝。 于果说:“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你。雅诗虽然也是自力更生,可她是企业的副总裁,尽管累,但总是能享受高品质的生活。你长得也很漂亮,可风里来雨里去,甚至冲在男人前面,用生命来换取一次晋升,也多不了多少钱。你出身富贵,完全可以恣意享受没什么苦难和逆境的人生,可你现在啃着方便面也不觉得委屈。真的,我很佩服你。” 路晨微微一笑:“谢谢你的理解,习惯了也就好了,非要我说个原因出来,我还真说不出来。你佩服我,又有什么用呢?我要的不是你的佩服。”她说话虽然比其他几个美女更加矜持和隐晦,但也真是暗示得十分明显了。 于果却没接这茬。路晨却说:“你没事儿就进账百八十万的,在赚钱这方面,我可比不上你。你现在应该也有个几百万了吧?虽然算不上怎么有钱,可起码算是中产阶层了,可你无论从打扮还是生活,也都还是很节约,没见你大手大脚。” 但她心里却想:“你无论穿什么,都是最有型的,你就是你,无论多么平凡的衣服,加在你身上,就会显得特别有神采。” 于果却说:“我和你相反,虽然是市区的户口,但却是城市草根阶层,我爸妈过年的时候才会买喜旺和龙大的熟肉、烧鸡吃,平时压根不舍得。所以,我很看重钱。” 路晨笑容不减:“你少来。你需要钱,大概是想要救你的前女友吧?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科技的问题,要是钱能唤醒你的前女友,从植物人的状态脱离出来,我也可以借给你一些钱。” 她说是这么说,心里却很惭愧:“我哪能希望你前女友醒来呢?虽然这么想很恶毒,很不厚道,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但这想法无论是作为一个警察,还是作为一个深爱着你的人,都太不应该了……” 于果见她认定孟凝是植物人状态,那也由的她,纠正道:“不是前女友,我和她没分手。” 路晨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黯然:“我下班之前打扮了一番,稍微施了点儿淡妆,你一点儿也没注意!要是雅诗,你大概早就看到了。”其实她也明白,因为自己是女警,其制服形象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于果的脑海中,所以于果还真不怎么注意她外在打扮的细节变化。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童雅诗、路晨、谭晶晶、张晓影和孟灵等美女,长期在于果身旁环绕,时间久了,于果的审美自然而然就提高了,对她们的美丽已经见怪不怪,反而觉得周围的人变丑了。 于果看路晨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说:“我以为你下午去办案呢,还挺后悔给你打电话的。万一你正执行任务,被手机铃声暴露了位置,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路晨笑了,笑容宽容、自信而又坚定:“我不怕,你肯定会来救我的。”她还有一句“你是我的骑士”,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去了。她不想自作多情,因为她毕竟不是独一无二,有绝对优势的第一美女,她觉得于果更喜欢童雅诗,童雅诗也更像公主,也许于果最终是人家童雅诗的骑士,也未可知。 念及此处,路晨还真有些心酸,她宁可于果最后谁都不选择,然后远远地离开这里,在别的地方结婚生子,也好过天天见面,却是别人的老公,那种心情,真是撕心裂肺。 于果一凛,没有作声,但他完全能看得出路晨在想些什么,可他也无能为力。 路晨又意味深长地问:“当时就算是你也在西开区,在彩云山,可彩云山景区很大,你能马上找到我,完全是因为你对我有特殊的感应吧?” 于果微微笑了笑,还是没回答。 路晨故作不爽地叹了口气:“好吧,你就继续保持你的神秘感吧,我也不问了。我今天下午没出去抓人,因为还没什么头绪呢。” 于果问:“技术科鉴定做出来了吧?” 路晨点点头:“正是,而且就这件事开了一次会。你也知道,当一把手的,压力不但来自于破案,也来自于政治。这案子影响很恶劣,上面限期破案,唐军压力巨大,也不容易。当然,谷强也说了,虽然专案组是四中队的,可只要胶东市公安局自己的警力,任凭抽调,其他几个中队要人有人,都会随时支援。” 于果撑着脸腮问:“那鉴定结果是?” 路晨说:“现在看来,这帮歹徒真是太狡猾了。挑选婚房作案,不单单是因为红包喜钱都是现钱,直接抢夺的概率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咱们市郊区的地带,还有闹洞房的习惯……” 于果顿时明白了:“家里全是脚印?” 路晨无奈地点点头:“没错,到处都有。这两起案件婚房里的脚印加起来最少也有几十双,就连窗台上也有,谁知道哪些是歹徒的?这也太困难了。要不是正好抓住商辉,得知了这帮人的人数和行踪,那还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了。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感谢商辉自己‘单飞’了。 “再说,就算没有闹洞房的亲朋好友来,鉴定报告也没什么用,从几号鞋大致查出了身高和体重,但范围还是有点大,符合这一特点的特别多。要是这帮家伙全带着手套,没留下指纹,那就更糟糕了。现场提取的指纹除了新婚夫妇俩的,还有很多宾客的,谁知道谁是谁的? “至于说头倒是有一些,主要是包括新娘在内的一些女人们,男的也有,但怎么才能分辨出到底是歹徒的呢,还是亲朋好友的呢?要是这帮歹徒再谨慎一点儿,提前把头包了起来,然后再戴上帽子,那就更麻烦更棘手了……” 于果这下有数了,便问:“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块头,跟狗熊似的?” 路晨这下愣住了:“哦?这……这……确实有个身材很高大的人,通过鞋印的大小和深度,感觉最少也是一米八三以上……” 于果笑道:“其实接近一米九。” 路晨大喜,但又不敢相信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于果说:“我去了第一家被抢劫的婚房,人家没同意我进去,我就在门口仔细冥想了一上午,凭着和商辉的眼神对视和精神交流,也能获取一些思维和记忆上的片段,大致组织出这些人的容貌,然后趁着印象还算深,就画了素描。我小学在少年宫学过几年基础美术,素描、写、水粉和国画都有涉及,但都不怎么样,现在丢得差不多了。也许画得不一定像,给你看一下,但愿有帮助。” 说罢,在路晨惊喜万分的目光下,于果伸手入怀,系统立即从虚拟空间里将画像变为实体,交到于果手里。 于果拿出来的是厚厚的一叠纸,每个人的相貌、身高,块头都很详细,全身像,左右侧面和正面画像,全都画了。于果心道:“系统,你还真靠谱。” 系统笑着回应道:“谢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路晨来回摩挲着画像,看了又看,赞不绝口:“你……你也太厉害了!体育全能、武功、推理、找东西、历史知识、催眠术、飙车……什么都会,现在又成画家了!” 于果替系统谦虚:“画得不好,凑合看吧。”系统不满地说:“您何必替我谦虚?我觉得我画得很好。”好在这只是大脑内交流,路晨根本听不见。 0264 百分之二十五 路晨啧啧地赞叹:“连衣服都画出来了,你的记忆碎片里,居然能看出衣服的详细情况?” 于果心想,她还真相信我的能力者理论,顿时也对欺骗了她有些愧疚,毕竟路晨也是探案高手,之所以相信这么荒诞的解释,完全也是因为深爱着自己。八一 中 文网 因此,于果又说:“不但如此,他们之间互相说话,我也能听得差不多。但他们并不互相称呼真实姓名,而是用了绰号。” “绰号?”路晨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本来就够大了,这一瞪,就像个卡通人物。 “狮子,狗熊,”于果接过这几张画像,挨个说明,“豹子,老狼,那个商辉你见到了,他的外号叫鬣狗,是最后一个参加的,被排斥在圈外,只能在外面放风。” 路晨心想这都什么外号,可陡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他们谁是头儿?我记得一共是六个人,怎么只有五个?” 于果郑重地说:“没错,是六个。第六个是他们的头儿,外号叫老虎,但这个人,我没有任何的印象。” 路晨还是笑逐颜开:“没关系了,有了这些资料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可以从中排除那个老虎,从第六个脚印来查找他的蛛丝马迹。至于说狮子、狗熊、豹子和老狼,这些照片用电脑扫描一下,带到胶东市的身份证数据库里查找,全国联网,他们就算是外地的流窜犯,也难逃法网。等抓到他们,再逼着他们尽量拼凑老虎的形象。” 于果知道,即便他们几个全被逮起来了,也未必能拼凑出老虎的真实身份,可现在不方便打击路晨的积极性,路晨正在高兴着呢。 接着,于果说:“难得你这么高兴……” 路晨确实很欢喜,眉开眼笑地说:“当然,真的太感谢你了!但是,咱俩这关系,也用不着说这些废话,反而见外了,是吧?就算这帮人我全都抓住了,也是你的功劳,我会跟雅诗说明的,那五十万少不了你的!” 于果笑道:“谢谢你,我想说的是两件事。一,这些画像是靠我的特殊能力画出来的,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你拿着它去查找数据库里的身份证照片时,希望你能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别让别人起疑心。” 路晨先是一怔,旋即严肃地点头说:“你放心吧,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绝不会允许别人看到你的**,影响你的正常生活……放心吧!我会找个好理由的。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官儿,就说是自己掌握的线人的资料,肯定能糊弄过去的!再说,现在还是以抓着人才是王道,说别的都是虚的。领导不会计较具体细节的。到时候可以反推出证据。” 于果见她说得特别诚恳,知道她一定是会拼死捍卫自己的,这令自己特别感动。 路晨又催促道:“第二呢?你说那么多,又饿了吧?服务员,来两杯咖啡,一份小吃拼盘,一份水果拼盘。”她其实也吃不了很多,只是希望于果在自己身边陪伴的时间更久一些。 于果哪能不知道:“别破费了,这里的拼盘一个就得一两百多……” 路晨笑着摆手:“没事,这两份是我叫的,我请。你别推辞了,我正愁没办法谢你,这么简单地三百来块钱两份拼盘就把你打了,多划算,哈哈!” 于果也笑了,继续说:“嗯,第二,就是我觉得,凶手要么不在这帮人中间,要么就是这帮人的领,老虎。如何找到这只老虎,是下一步的重点。正好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你们去查找那四个手下,我去找老虎。当然,假如抓捕其他四个人出现了异常情况,你也可以理解打电话给我,我一定去帮你。” 路晨郑重其事地答应。 于果又想了想,问:“咱们国家是不是没有指纹库?” 路晨说:“只有有前科的人有指纹,要是凶手是个之前没犯过任何罪,甚至没有因为任何琐事被抓到派出所的‘干净人’,那就还真没有他的指纹,也许他单位打卡机上有,可谁知道他是哪个单位的呢?也许是无业游民也未可知。而且就算以前犯过事,可一旦凶手是戴了手套的,你就查不出来了。” “但是,我还没说完,我得恭喜你,指纹记录的范围在不停地扩大,这一代身份证,指纹一定会被保存。如果真有高智商犯罪者,那么多半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只要参加过全国高考,指纹一定也会记录在案。不过,国内也有不少黑户,根本没有保存过指纹,甚至连身份证也没有,或者没换身份证,要查的话,也是很难查到的。” 于果若有所思地“哦”一声,忽然又问:“对了,窗台上也有指纹和鞋印?” 路晨笑道:“你呀,别把警察当白痴,我们也想得到。可你考虑过没有,亲朋好友来帮忙,贴喜字挂灯笼彩纸,每个窗户都有,全家都踩了个遍,这是很正常的。结婚的这一天日子很特殊,你还真不能凭着谁在窗台上留有指纹和鞋印,就判定谁是入室抢劫的歹徒,甚至是杀人凶手了。” 于果摇摇头:“每个窗户都有喜字,这不假。可你要看鞋印和手指的方向,来综合判断,到底这家伙是要贴喜字,还是要从楼上爬下去逃跑。这个你想到过吗?” 路晨陡然一惊,旋即凝然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该因为完全一团乱麻就放弃寻找其中有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部分。我这就回去看看。” 于果又说:“最好延伸到窗户外面,看看外面有没有可以踩踏的地方,有落脚之处,就再查看有没有鞋印,假设还是有,那**不离十,是杀人之后逃窜了。” 路晨点点头:“这个我一定去做。只是……假如,真的存在这么一个逃跑的家伙,但也不见得真是杀人犯,假设是宾客,看到新郎新娘被杀,吓得逃跑怎么办?而且正好凶手没有注意他,他就悄悄从窗边爬墙逃走了。” 于果说:“这种情况当然也很可能有。可还是应该去查,哪怕此人也不是杀人凶手,最起码,他还能复述一下当天的闹洞房过程,多多少少也能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说不定你们就此灵光一现,立马就有了新的思路了。” 路晨道:“好的,你说得对。但我说这些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这家伙一旦只能判断出大致身高和体重,但因为没有前科,指纹也失去了意义,我们还是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那可怎么办?你既然能通过冥想的能力而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为什么不仔细去想想他是谁呢?” 于果猝不及防,被她这话问住了。关于什么冥想的能力之类的话,当然是他对路晨撒的谎,只为了下一步能进行下去,可没想到路晨还深信不疑,这么一反问,于果还真没有什么准备。 好在于果脑子活反应快,说:“我这些记忆碎片是好不容易组合起来的,能拼凑出这些人脸就很不错了,而且所有的基础在于商辉。而假设商辉并没有见过老虎的真面目,或者杀人凶手其实不是老虎,另有其人,那商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肯定是模糊的,我还要通过商辉来进行回忆,就更难做到了。” 路晨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毕竟不是神,我也不能太难为你,用这么高的标准要求你。能得到这么多有用的消息,我已经很知足了。我这就去按照你的思路查查鞋印和指纹,只要有那种像是要逃出去的意思,我就找出来。只要公安系统内能找到此人的指纹,那就最起码成功了一半!” 她还笑着说:“你放心吧,这么谨慎的家伙,肯定是个老手,怎么可能没犯过罪?肯定能查到他的指纹。” 于果应和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他立即想到了已经不在人世的韩金匙,这家伙虽然是黑道王子,却从没有过犯罪记录,但这不代表他不危险,不聪明,不具备社会危害性。 吃过晚饭之后,路晨就告别于果,匆匆赶回去了,她毕竟和其他几个女孩不同,童雅诗同样很忙,但自己的公司自己说了算,空闲时间还是有的。可路晨是警察,而是副中队长,职责重大。虽然她始终觉得自己最需要的是于果的爱情,但于果觉得,她最需要最少一整天的睡眠休息。 第三天属于谭晶晶,老实说,于果对她挺犯怵的,这姑娘本来十分活泼直爽,是个典型的川妹子,可经历了左刚事件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总是时不时地对自己讥讽和冷言冷语,弄得跟自己欠了她3五百吊钱似的。 好在还有整个白天的时间,于果一大早起来,在街边儿上吃了点油炸馓子和豆浆,随即对系统说:“准备一下,再次穿越,我要去第二次现场,看看到底是谁动手杀害了新郎新娘夫妇俩。” 系统没有回答。 于果打趣地说:“怎么?没吃早饭没精神?给你买点油条?” 系统说:“我说实话,您可一定要见谅。” 于果隐隐预感有些不妙:“你说吧。” 系统一字一顿清晰地说:“一个案子的花费假如过收入的百分之二十五,那穿越就会受到诸多限制,比如您想要回到现场,就被限制住了。五十万回报,没有字据,只是空口一说,尽管肯定会给您,但在系统这里通不过,而您已经支出了十三万,过了百分之二十五,还请见谅。” 0265 系统的心意 于果多少吃了一惊:“什么?” 系统似乎又恢复了冷酷的色彩:“也就是说,除非您马上获得全额的五十万酬劳,并且不得以任何形式欺骗系统,比如事后归还,那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 或者您立即坐地起价,把酬劳提高,童雅诗答应,并且先支付您一半酬劳,才有可能进行下去。” 于果冷冷地说:“说我抠,唯利是图的不正是你么?我们合作这么久,难道就没积累过信任?” 系统笑道:“请您见谅,信任不是钱。当然,假设您肯抛开2ooo点积分,那也可以继续下去。但您把积分看得这么重,因此我也就没早早提议。” 于果有些怀疑:“你以前没这么刻薄,而且你早先问我要十万块复原那纸张的时候,并没有给我足够的提示,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系统笑道:“看您说的,我和犯罪分子非亲非故,怎么可能隐瞒呢?您也太小看我了吧?” 于果也觉得不可能,一个级文明的游戏系统,怎么会想要包庇一个地球上寻常杀人案的罪犯呢?哪怕这罪犯智商再高,也不是同一个层面的,天差地远,云泥之别。于是浩叹一声:“你真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系统又说:“我已经提示了最好的办法,您立即再问童雅诗多要一些酬劳,并且是现钱,而不是约定。当然,理论上只要使得之前的付出成本低于百分之二十五即可,但您最好要得更多,因为您要不断地使用穿越功能,所以每次付出新的成本,都有可能出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四分之一的额度。 “这次的案件很复杂,您的花费估计最终会达到五十万。所以,我建议您最少问童雅诗女士要两百万以上的酬劳,才能收支平衡。对了,您可能要说,您之前那一千多万的积蓄难道不能作为保证金吗?当然不能,因为系统明显感觉到您是想要这一千多万作为蓝色深度集团有可能上市的原始股本金,因此它的流动性也大大降低了。” 于果淡淡地道:“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系统笑道:“还请您理解,还请您见谅。” 于果又问:“你刚才说,只有穿越功能不可以用,也就是说,复原某样物品,还是可以使用的吧?” 系统回答:“真不好意思,这功能也无法使用了。系统自动为您锁定了这一千多万原始股投资金,不然,按照您的剩余财富,也不是不可以通融。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也不怕跟您说清楚——虽说很看好您的未来,也知道您每一步做法都是未来可以扩大名气的资本,可是,您为穷人的案子付出得未免过多,积分是舍得给您的,可穿越功能本身就只能对您吝啬一点了。 “请原谅我这么直白,方家二老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对您起不到任何宣传作用。而且按照他俩那么极端的性格,就算你找到了杀人凶手,他俩对您的感情程度也是有限的。而您在公安系统和童雅诗那里的名誉已经到达了巅峰,很难再有新的突破了。 “总之,这一次千言万语一句话:希望您以后多为有钱人办事,就可以迅积累积分,增加财富。当然,说的是有钱的好人,不是黑道、毒贩之类的。穷人的事,也不是不能管,只是比例要小,要尽可能地让位给有钱人,尽量挥穿越本身的价值。” 于果冷冷地说:“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人。之前你还一直关注我别堕入人性邪恶面的泥沼,现在又这么明目张胆地要我多为富豪服务了?你应该知道,冤屈的事情,多数存在于贫民百姓的世界,他们更不容易。再说,积少成多,穷人的人数总是压倒性的。” 系统说:“我很高兴您还保持这么高尚的人品,但是,穿越系统本身,是一款游戏,您在玩如何用穿越变成大富翁的游戏,我必须提醒您,注意到这件事的本源。” 于果忽然警觉地反问:“我有点不成熟的看法,对你现在前后不一致的态度,有个大胆的猜测,如果猜错了,你也不要见笑。” 系统略微诧异:“您有这么厉害,能猜得出我的想法?” 于果想了想,笃定地说:“你之前说了,你虽然被称为级穿越系统,其实你也只是独属于我的npc,换句话说,是我的私人账号,系统对你下的命令,你必须服从。 “现在,系统现我对完全以赚钱为目的的想法出现了偏移,换句话说,我不再唯利是图了,也开始出现对弱者的同情,有人情味儿了,这个账号却因此受到了系统的敌视,出现了信任危机。 “因此,你只能变着法的阻止我这种出力不讨好,或者出力后酬劳不明显的行为方式,希望我能尽快投入到最大可能地启动级穿越系统的穿越功能,大量积累财富、积累积分和兑换能力,使得这账号迅脱离警戒线,达到一个起码安全的位置。 “你前些日子对我人格上的警示,是你本人,你个人对我的期待和希望,这是于公来说。但同时,于私来说,你必须履行你的职责,否则你就要被真正的大系统取消,在这一点上,你和人类相同,都是必须把生存放在第一位,其他都是虚的。我说得对吗?” 系统久久不答,等到于果想要再开口时,它先说话了:“我是真心为您好,希望您又能得偿所愿,又能保持伟大的人格,尽量在这两者之间取得最佳平衡,您只要真的知道我的良苦用心,那我就很满足了。” 于果有些感慨:“谢谢你。你毕竟还是我最信任的朋友。而且,我还有更大胆的推测——你仍然不是先考虑你自己这个账号是否会被取消,而是考虑我。我作为绑定了这个账号的玩家,假如一再违反大系统命令,去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或者总去做收效甚微,收获对不住投资的生意,那我也会有危险,是吗?” 系统默默地等了三十多秒钟,于果也耐心地等待了三十多秒。 系统终于说道:“是的。” “会灰飞烟灭吗?”于果追问,态度却很轻松,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 系统回答道:“比那更加彻底,会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在任何位面都不会保留,没有复制品,账号会自动转到下一个人或者别的生物身上。” 于果忽然笑了:“2ooo点积分的代价?你说对了,我不舍得。张嘴问童雅诗要两百万以上的酬金,我也说不出口。” 系统有些诧异:“这些提议您都不想要,那就真的没办法穿越了啊!” 于果缓缓地说道:“谁说我一定要靠你?我现在已经拥有了从你那里获取的两大能力,加上之前已经掌握了的材料,我想尝试一下,能不能靠自己破这个案子。” 系统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先是有些愕然,随后笑道:“您这么自信,那我就提前恭喜您破案啦!”笑得简直像个单纯的女孩子,于果的第一反应,就是系统也是一个绝代美女,并且加入了童雅诗、路晨、谭晶晶、张晓影她们的行列。 接着,于果又傲然说:“不久的将来,无论是胶东市本地,还是外地的富翁,都会争相讨好我。每当我看到一个需要帮助的穷人想要求我帮忙,却因为昂贵的费用而止步不前时,那些富翁就会争先恐后地为其掏钱,只为了能让我看他们一眼。我相信,这一天很快会到来,到那时候,大系统就不至于因此而为难你和我了吧?” 系统先是一怔,旋即笑道:“您这么有雄心壮志,让我也很有干劲儿!那您加油吧!祝您成功!” 但它又问:“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 于果想了想:“你还记得那张老虎面具吗?也许它是很寻常的,也许它是特制的,说不定跟那‘心动滋味’婚介所有什么关联。但是,我如果拿着老虎面具的画像直接去婚介所查找,万一凶手真在现场,那就打草惊蛇了。” 系统很有兴趣:“那您的办法是?” 于果云淡风轻地说:“用最古老的办法。网络现在不是有搜图功能吗?你把存在虚拟空间的老虎面具的照片下载下来,我拿到网上搜一搜。” 系统赞道:“您之前要我从各个方面拍照,虽然您不可能知道这因为投资越收入百分之二十五就无法启动穿越功能的事情,可您还是未雨绸缪,提前做了大量细致入微的工作。” 于果坦然接受了系统的赞美,古井不波地说:“我不是预言家,谁也走不到时间前面看看未来。只能说,我家境贫寒,从小吃苦,所以输不起,我每走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否则会满盘皆输。在自尊方面先不谈,但在成功决定着孟凝可以复活的前提下,我绝不能承受失败的代价,所以,我必须走好每一步,甚至包括下一秒的呼吸。” 网络一搜图,现了百度图片里真有这老虎面具照片,但这不是什么武松打虎,或者孙悟空打虎的寓意,而是一种十二生肖的面具。 于果打开新闻,现居然大多是相亲的新闻。原来,这十二生肖面具是最近几年流行起来的,原本厂家只考虑每年产一个生肖面具,收集齐了可以兑奖,但群众热情不大,毕竟这一年过去了就不用了,没有长期稳定性,因此盈利就很难。 0266 生肖杀手 可这并不代表这不是一个好的创意,关键在于你怎么去使用这个创意。? 八 一中? 文 ?网? 在商业上,假如需求和供给正好对口,那就是双赢的局面,彻底解决了两家各自的大问题,皆大欢喜。 果然,婚介所解决了这一难题,尤其是胶东市本地“心动滋味”这样的特大婚介所,很有前瞻性,一次性从厂家购买大量的类似面具,然后让每个属相的会员登记后购买领取,不但赚钱,而且还能推广相亲热情,大搞生肖和生肖之间配对的噱头,大获成功,因此也使得其他婚介所疯狂效仿,迅演变成一股风潮。 只不过于果淡出相亲界多年,因此不知道这面具有多火罢了。 系统忍不住说:“但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假设凶手真的是其中之一,那范围仍然很广。” 于果说:“的确是这样,不过,仔细一想,这老虎面具是用来盈利的副产品,也就是说,只有注册付钱的会员,才能得到,而且既然还有这张‘心动滋味’的填表,那么范围就诊所小了。无论群主老虎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他都一定是‘心动滋味’旗下注册的生肖属虎的会员。 “当然了,符合这一条件的人也有很多,而且不见得都是二十出头或者三十出头的青年,要知道每十二年一轮属相,婚介所对各个年龄段都介绍,业务范围很广,那些中年属虎,甚至老年属虎的都有可能。当然,老虎是老年属虎的会员可能性不大,也许老年人高智商犯罪的脑子,但还真没这个体力。” 系统问:“您说得很细致。那您是打算直接去问‘心动滋味’的老板?你不是警察,他未必会配合吧?” 于果笑了笑:“没关系,不需要他配合。我现在既然不能使用穿越功能以及一些附属功能,那我就可以随便花钱了吧?一千一百三十七万,就算有一千万是要做原始股的,那余下这一百三十七万,我总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我可以一次性注资金十万或者二十万,去注册一个最高的钻石VIp客户,就是让他全面配合我的最好方式。这样的话,他手里的各种女性资源,还不都任我挑选?我再让路晨注册一个,她就可以也同样查找丰富的男性资源了。” 系统很惊讶也很佩服:“您虽然已经听腻了我的夸奖,但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赞美您的智慧。” 于果说:“谢谢你,我继续说重点。之前的推论都是有证据的,但我现在要说的,是我的一个大胆推测。” 系统笑着捧哏:“您的大胆推测一向很准,不需要什么证据辅佐。”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我仔细观察过方二婶。” 系统愣了:“您总不会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吧?她难道还能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说,她本来是要杀女婿的,但不小心把女儿也给杀死了?不……这好像也不符合逻辑。” 于果心道:“当然不是这样。我觉得,方二婶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现在之所以看上去很一般,是因为家境不富裕,生活得不好,被生活的风雨给折磨了,没有保养。可从她的眼角、眉宇之间,还是能看出漂亮的。 “所以,我觉得,她的女儿也一定是个美人。我从路晨给的资料里看了第二对新婚夫妇的照片,这新娘果不其然很漂亮,男孩也很优秀,虽然同样不富裕,可却是一个潜力股,是单位重点培养的对象,将来必然大富大贵。 “新娘的相貌,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也同样地,令我觉得,群主老虎假如真是杀人凶手,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冲着第二对夫妇,也就是冲着新郎康晓明、新娘方洁来的,第一对夫妇只不过是个幌子,为了显得真实,他还特意两次都劫财,显得自己真的是为财而来,将警方的视线拉偏。这个做法和韩金匙很相像,不是吗?” 系统忍不住问:“那他究竟为什么要杀害新娘或者新郎呢?” 于果微微翘了一下嘴角:“还不明白么?凶手虽然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可他很有可能是第二对夫妇中某一个人的追求者,在‘心动滋味’的二人约会或者群体派对上要么喜欢上了方洁,要么喜欢上了康晓明。 “追求无果,眼睁睁地见人家结婚,便起了杀心,可自身也很优秀,前途无量,因此便精心策划了这一场看似连环入室抢劫,实际上却是目标明确的故意报复杀人案。这人的心思细腻,智慧群,虽然可能比韩金匙略逊,但也真是了不得了,我之前小看他了。而且也许随着案件的逐步清晰,说不定他会越来越让我佩服,到最后和韩金匙不相上下。 “至于为什么连杀两个,也是可以理解的。凶手可能因爱而生恨,杀一个不能解恨,把另一个也杀了;也可能是觉得杀一个也是死刑,杀两个也一样,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全杀了。 “还有可能是凶手为了故意放烟雾弹,让警方即便查到了婚房抢劫案的实质是为了杀人,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跟其中哪一个有矛盾,因此全都杀了,耗费警力。假设是最后一种想法,那这人的确很可怕。 “当然,也不排除是康晓明和方洁之前都各自谈过恋爱,甚至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这种情况在当今社会,太普遍了,早年间未婚同居是非法,人人戳脊梁骨,现在在医院排队堕胎成了寻常之事,这是世道的大方向,谁也阻止不了。重点不是这些,而是万一他们的前对象想不开,走入了极端,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还有,现在搞‘玻璃’的这么多,男的喜欢男的,女的喜欢女的,也很常见。也就是说,凶手并不限定是男是女,哪怕喜欢康晓明的,也不见得都是女的,同理,喜欢方洁的,也说不定不全是男的。这样一来,范围又略大了一些,但总比之前毫无方向感强得多了。” 顿了顿,于果总结道:“总之,现在先去‘心动滋味’瞧瞧吧。其实,那个老板我也认识,当初我参加这个婚介所的时候,还只是个小作坊,成员只有不到一百人。当时集体相亲还没普及,适龄男女都很保守,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相亲,得亏世界展得太快,他的婚介所起步早,胆子大,现在做成了圈内的巨头。 “当时他看我了我的资料后,眼神里的鄙夷再隐晦,我也能看得出来,这留给了我很深的印象。不过,现在的心态不比当年了,他也不可能认得出我来了。事业今非昔比,普通客户也可能不会被他亲自接见,而我这次去,是要做一个最高等级的客户,他肯定会欢迎我的。咱们走吧。” ========================================= 南方某市,仲老五刚从医院回来,在沙上呼哧呼哧地运着粗气,心里充满了激怒。这次手术虽然很成功,保住了性命和颅骨内的大脑,可还是摘掉了整只眼球。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成了独眼龙,他真想一拳砸碎医院的镜子。 但他不能这么做。他在这里虽然身价不菲,而且有人有枪,却没有真正的大势力,在这座城市,他不是能够给政府提供大量业绩,纳大量的税的企业家或者黑社会老大,而是一个隐藏着的大毒贩头子,整个人都是黑色的,没有灰色过渡,因此决不能轻易引起警方的注意。 好在,他之前已经在私人医院花费重金,连威逼带利诱地让一个经常游走在黑白之间的名医为他做了手术,把所有的碎片都清理了,也彻底清洗了伤口,尽管完全也永远失去了眼睛,他却已经感到很庆幸了,要知足,尤其是对于自己这种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毒品贩子。 可他唯一无法消气的,就是这个于果。没想到此人是真的,无论李闯如何将其拙劣地描绘地多像美国队长或者绿巨人,都并不算怎么夸张,尤其是当他仲老五亲眼见识了于果的厉害。 回到他自己偷偷购置,连手下也不清楚具体位置的房产内,他的怒火再起,真想把所有能照到自己独眼龙形象的玻璃全部砸碎。 不过,他终究忍住了,他毕竟是见不得光的,比起仲老四那种称霸一方但却头顶人大代表光环的黑色企业家,他更像一个只有夜晚才能出来走动的吸血鬼。 他一定要报复!一定要报仇!这是他绝对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他失去的不仅仅是眼球,而是尊严!他混了这么多年,有了钱,有了人马,本来是笑傲风云的,可居然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煞星,将自己逼入了绝境,尽情羞辱过之后,还告诉自己,自己曾经拥有和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在此人面前都是虚无缥缈的! 这个于果!罪该万死! 尤其是于果那句:“你有意见又有什么用呢?功夫太浅的话,还想跟别人比拼内力,是会被反噬其身的。非要试试,随时欢迎,要是现苗头不对,再想反悔,那就没机会了。言尽于此,好自为之。”这句话,已经将他从小到大取得的所有成绩全部抹杀,全部化为脚下卑贱的泥土,肆意踩踏! 仲老五的杀心已经无法阻挡,他不是仲老四,不会权衡利弊那么久,他也没像仲老四那样,对于果了解得那么深,屈辱感远大于恐惧感,促使他愈坚定了这种信念。 0267 钻石会员卡 仲老五在沙上激烈地思考了一阵,终于从柜子里拿出一只从未用过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 ?八 一中文网 号码接通了,可过了十多秒,都没有人说话。 仲老五忍着怒气斥道:“中间人应该把我这个手机号告诉过你吧?你那里应该有存档吧!” 里面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是,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声音。” 仲老五剧烈地喘着粗气:“别废话,大活儿,你要多少钱?” 对方淡淡地说:“说具体点儿吧,我的收费标准分档还是很细致的,童叟无欺。但现在是旺季,你的价格如果没什么吸引力,任务又比较难,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仲老五真想一口吐在他脸上,说:“这个手机一会儿会有一个我的左右手拿着去联系你,时间地点都是你来定,见面后先付三分之一定金,具体内容,比如目标人物和所在地,会写在一张纸上,你看完后卷烟抽了,怎么样?” 对方笑了笑:“听上去还不错。那你等消息吧,最多一个季度内就能完成。我会当场录像,之后传给你,然后给你一个国外账户,你把剩下的钱打进去就行了,当然,还包括路费。我会出国呆上半年再回来。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有口皆碑,不然也不会有点名气。希望你也是如此。” 仲老五冷冷地说:“那当然,我也绝对信守承诺,只要你真办得了事。在你和我手底下的人见面之前,我有必要再次强调一遍:目标非常厉害,是你不能想象的厉害。” 对方顿了顿,笑了一声,说:“我的厉害,也是你不能想象的。好在当你看到我工作时的实况录像时,就会明白我的厉害了。” 仲老五听他这么自信,却并非一味地狂傲,顿时有了点信心:“好……好,那就拜托你了……!” ======================================= 于果来到“心动滋味”的时候,现这里已经完全鸟枪换炮了。八年了,变化太大了,从一个小小的门头,变成了整个二楼都被包圆儿了,专业红娘就有十多个,但是本来就因为假惺惺而稀缺的人情味儿,现如今更变成了纯粹的商业化,反而少了一丝虚伪,多了些直白的无耻。 于果信步走了进去,里面就像是销售公司,每个员工都正对一个或者一家客户,而其他暂时手头没有客户的员工们全都冒了出来,纷纷问道:“您好,心动滋味欢迎您,请问您是单身男青年,要找对象吗?” 这跟汽车4s店、金店或者很像,销售业务已经很成熟了,一起问你话,你先对着谁回答,你就等于是默认了谁是你的销售顾问,你就是他的客户,其他业务员就会自动退出让开,不再搭理你,寻找下一位。 于果点点头:“是找对象。” 坐定后,漂亮的销售顾问笑容可掬:“说说您的要求吧,您要找个什么样的伴侣?” 于果不是不会油嘴滑舌,只是不屑于此,因此也就不会顺水推舟地说什么“就找跟你这么漂亮的就行”。 他能看得出来,这里的销售顾问其实也在为自身寻找目标,一旦现独身且条件很好的男士,就会尽情展现魅力,勾搭对方,而对方不符合自己的预期时,立马就会进入工作状态,体现良好的职业素养。 于果虽然长得算中等偏帅,但并不高大威猛,也没有能晃人眼球的名表、金光闪亮的扳指、价格不菲的昂贵手机,穿得也比较一般,因此红娘只是在他全身上下唯一有吸引力的脸孔上停留了少顷,便立即进入正统的工作状态。 于果说:“我对长相没什么大要求,比不丑略微强一些,看着不别扭就行。身高别矮得离谱或者高的离谱都行。至于学历、家境什么的,我也没有特别的要求。”他不马上说出自己明确的目标,也是为了打马虎眼,别引起红娘的注意,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听到这样无所谓的要求,那红娘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您……您总得有点要求吧?比如,年龄上,您接受多大年龄段的呢?” 于果琢磨了一下,说:“是这样的。你说到年龄,我还真对年龄有要求。或者准确地说,是对生肖有要求。我和我妹妹,都想找属虎的,因为找人算过了,我们的生肖、生辰八字和属虎的最相配。” 他知道,生肖配对是很有讲究的,自己的属相和他理想中假扮自己妹妹的路晨的属相,也许未必真的跟属虎的相配,因此就说上了生辰八字,因为有些生肖虽然相冲相害,可具体到生辰八字,兴许就又相合了,或者与家人的属相相配,三合、**。 关于这些,婚介所是不会非常严谨地查看比对的,他们又不是公安局或者做数学研究的,需要一丝不差,只要自己的钱给足了,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红娘这才略微明白了,她做这行已经三年了,虽然年轻但业务日渐臻熟,可以说见过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找对象要求,偏重任何方面的都有,更何况还有十分奇葩,可以当作笑话的要求,于果这种十分看重属相的,仍然属于正常的一类,因此也没引起她多大的好奇。 于是红娘继续保持笑容,接着问:“那请您说说您的具体情况好吗?” 于果知道该是挥钱的作用的时候了,便不接茬,只是问:“我听说这里是要身份证复印件、户口本复印件的,是吗?” 红娘一愣,笑道:“是啊。您如果能提供房产证复印件就更好了,要知道,这是能给您加分的,请见谅,我的话有些直白,可这是社会的现状。” 于果“嗯”一声:“我可以理解。但我是瞒着家里秘密出来相亲的,不想提供身份证复印件和户口本复印件,这可以吗?” 红娘有些诧异:“这……这恐怕不行。要知道,我们这里的VIp客户和普通注册客户一样,都得需要这两样基本的东西,最少也得有身份证复印件吧?现在正规的婚介所都需要真实的身份登记信息,否则我们难保会有……我不是说您啊,我是说,难保会有危险的人混进来,到时候出了事,婚介所得担法律责任的,说不定会查封整顿。所以……还请您理解。” 于果不置可否,继续问:“你们这里最高的客户就是VIp客户吗?” 红娘这才重新打量了他一眼,说:“普通注册客户是只交2oo元注册费,然后参加每个周举行的一次小型相亲派对,每个月举办一次大型相亲活动,这期间每次参加的费用要单独算,小的5o元到1oo元,大的15o元到5oo元。注册半年之后,还没有找到理想对象的,并且有了半年的可信度资历,就可以申请VIp客户了。 “也就是说,从半年后开始,每半年付款1ooo元,除了周相亲派对和月大型相亲活动必须义务参加之外,每周就可以安排一位条件相对不错的异性单独见面了,费用自理。当然,您也可以一次性地直接申请VIp客户,但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更要提供身份证信息了,直接申请需要直接支付一年的费用2ooo元,而且还需要押金5oo元,一年后退还,但不付利息。” 于果没作声,红娘以为他觉得自己太商业化了,便解释说:“还请您见谅和理解,可能您觉得这样缺少人情味儿,但就像过年一样,年味儿也在慢慢地淡去。当今科技突飞猛进,日新月异,网络时代的来临使得一切都突然加了,所以衡量一项产业是否成熟,就得看是否已经纯商业化了。” 于果笑笑:“我理解。不过,我就是想请问,这里最高的客户就是VIp客户吗?” 红娘这才真的听懂了,有些不敢相信地说:“我们这里是老牌子,也就是本地相亲界的名牌,一般人来我们这里注册,甚至觉得VIp客户的费用都很贵了。当然,普通注册客户用的卡是一张银白色的卡,而VIp是金卡,代表地位不同。 “可既然您问到了,我就有义务说明一下,的确还有更高层次的,比如白金卡。婚庆不比别的地方,都希望您能越早找到对象越好,因此白金卡也只是最多预存三年的费用,不会更长时间。只不过白金卡会员的要求都更高,所以,能三年内找得到,就很理想了。再加上起点本来就高,也就是说,一个白金卡会员的起点是五万元。” 说完,红娘眨巴眨巴睫毛,看着于果,虽然面色如常,但其内涵再明白不过:“五万啊!一般工人一年的工资最多也就是这个数字吧!” 于果也面不改色,又问:“还应该有更高级别的吧?请一次性说完吧,咱们都节省时间。” 红娘忍住了没冷笑,心想:“你是专门来装逼刷存在感的吧?我看是你耽误我的时间!”虽然态度没明显冷淡,可语加快了:“的确还有最高的一阶,就是起点二十万的钻石卡。我们是三线小城市,富豪毕竟不多,还没真正涉及专门为富豪举办私密的富豪相亲会,所以,二十万的钻石会员卡已经是顶级了。” 于果点点头,心道:“系统,给我一张二十万的卡。” 系统不悦地说:“加上这二十万,您等于已经为了这个案子花费了三十三万了,别忘了,您的酬劳也只有五十万!悠着点儿,别入不敷出!” 0268 婚介所的女老板 于果心道:“别那么多牢骚,你不是希望我做个高尚的道德标兵吗?我已经挺有钱了,而且也没浪费积分,偶尔做个善事,不算什么。? ? ?八 一中文网 再说,我也没使用穿越功能,只是花点我自己的钱,有何不可?这么说来,剩下一千一百一十七万,积分是3oooo点没变,对吧?” 系统像个小女人一样悻悻地说:“您数学这么好,还问我干嘛?二十万泡妞,您真是大手笔!您身边那么多绝顶美女,还不够您看的?好了,我睡觉了。” 于果笑着想:“这家伙现在怎么了?牢骚越来越多了。”他没有多耽误时间,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卡来。 红娘看到这卡,当真怔住了。 于果用食指尖点了点这张卡:“我还以为我带少了,好在这卡里正好二十万。” 红娘瞠目结舌,错愕万分,简直像是见到了本年度最神奇的新闻,呆若木鸡。 于果继续问:“但办这个卡以后会有什么好处,总得告诉我吧?二十万虽然不算什么钱,但谁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得知道我可以享受什么特殊待遇。” 红娘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脑子一片混乱,勉强迅整理好思路,结结巴巴地说:“有……有的,有权查看本婚介所所有的异性会员条件,当然,真实的身份信息除外,比如,名字,地址,手机号、具体工作单位、具体收入数字。 “也就是说,年龄、性别、照片、身高、学历、行业、大致爱好都可以提供,但联系方式必须其本人同意和您见面后才可以提供,先您可以选定,我们负责联系。当然了,平您的条件,相信没有异性会拒绝见面的。以后如果有新人来参加,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而且,一年只需要参加一次大型相亲活动和两次小型相亲派对就行,其他时候想来也行,不想来也绝不勉强。本公司承诺,绝不会给钻石会员介绍婚托、酒托、饭托、咖啡托等等,假如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以十倍奉还会员费用。您看这样的条件可以吗?” 于果呵呵一笑:“这么说,不是钻石会员的话,就有可能遇到各种托儿了?” 红娘一时哑然,面露尴尬之色。 于果说:“那你就给我办个钻石会员吧?当然,我不勉强,你非要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那我也只能走人了,毕竟你们不是垄断企业,胶东市不止你们一家婚介公司。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如果答应了,我就办理,不答应,我也一样走人。” 于果知道该是站起来的时候了,红娘立马醒悟过来,见他作势要走,吓了一大跳,快拦住:“您……您先请等一下!” 原来,顶级富豪之间都是利益交换式的相亲,基本等同于政治婚姻,都不对外透露,谁还会参加相亲会呢?他们早就懒得刷优越感了。 至于像胶东市这样在三线城市里很达的地级市,资产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的富翁也不是没有,可他们也不愿意抛头露面,他们自有更好的渠道找理想伴侣,要不然就直接从明星里找。 而资产过亿的富翁,大多都要么有老婆,要么自己去现,很少愿意到这里来挨宰。 也就是说,像这样的婚介所,经济条件最好的会员也最多就是几千万资产,而且十分少见,能注册个白金卡会员就很了不得了,而且还得当祖宗、当爷伺候着。虽然名义上设立了钻石卡,却迄今为止从未有一个钻石会员。 但眼前就出现了这么一位男神!这样一来,红娘心里大是庆幸:“太好了!是我接待的他,真是太幸运了!这样一笔业务,估计提成也不能少了!之前没有钻石卡会员注册,这是头一个,人家要求身份保密也是情理之中,我去跟老板说一下,未必不能通融的!” 因此她慌忙说:“您可否在VIp贵宾室稍坐片刻,我这就去联系我们老板!其实……其实我也是属虎的……我、我的意思是说,我理解您的要求,属虎是个好生肖,所以追我的人也很多……那个,小张!快给这位客户上一杯热咖啡!您稍坐片刻,我这就去打电话给老板!” 这位红娘心很大,虽然出身农村,可自认为相貌不凡,各方面条件也很不错,一直隐忍至今,拒绝各方面的追求,只盼望自己能够一步登天。当然,她原计划只要能找个有几百万资产的男人当丈夫就很满足了,谁想到眼前出现了这样一条级大鱼?远她的期待,随手就甩出二十万来! 因此,她也有心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尝试着先得到这个男人的心。当然,作为业务员,她也有必要履行自己的义务,去询问一下老板。 于果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走远。这位红娘故意扭着屁股,将包臀裙里的诱惑展现得淋漓尽致,指望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吸引到于果,那也是值得的。 过了一会儿,这位红娘兴冲冲地跑回来,于果的咖啡才开始喝第一口,抬头看着她。 她忙说:“您好,我们老板这就来见您,她开车度快,三十分钟后就到了,您请坐坐吧,我陪您聊聊天,这是我的名片。”她始终不忘卖力推销自己。 于果看了一眼名片:侯晓慧。礼貌性地收入怀中兜里,说:“好,那就随便聊聊。”他其实是为了获取有用的信息,可这话在侯晓慧听来,有如天籁之音,感觉距离梦想中的豪门又迈进了相当一大步。 侯晓慧忙不迭说:“您有什么想问的,只要不涉及公司秘密,我都如实奉告。” 于果满意地点头,和她继续攀谈起来,大致把一些周边的情况摸得比较透彻。果然,只有最起码是普通注册会员,才可以购买生肖面具,同时拥有注册表和生肖面具两样物品的,只有本婚介所的会员。 因为生肖面具虽多,其他婚介所也采购,可“心动滋味”是第一家采购的,也是最大的买家,它要求为自己单独设计独特的生肖面具,市场上别无二家,其他婚介所用的生肖面具都跟本婚介所用的不同,造型更加喜庆,更像是要结婚的样子,喜气洋洋。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能给我看看你们的生肖面具吗?” 侯晓慧说:“带您去仓库有点麻烦,我直接给您看看电脑上的照片吧。这是我们家独有的,其他家和我们家不同。” 于果仔细一看,果然,那就是群主老虎戴着的面具。其实,说不同,也就是细节上的差异,按照老虎这么敏感多疑而又谨慎万分的性格,如果他真是这家“心动滋味”的会员,又怎么会使用本家的面具? 再一想,也就释然。一来,老虎并不知道自己脚底下的那张“心动滋味”登记表的一角纸片暴露了他参与这家婚介所的会员身份,二来,老虎可能觉得,像这样拥有数万人资源的婚介所,警察是不可能一一排查的,属虎的正当年,十**岁和三十左右的都有,人数最少也在两千以上,哪能查得过来? 但无论怎么说,今天的收获,真的颇为丰硕了。 说着说着,侯晓慧突然紧张起来,眼神立即变得十分恭敬,站起身鞠了一躬:“苗总好。”其他员工也都同样面带恭谨之色。 于果回过头,见是一个比张丽云略年长,但同样保养得很好的美妇走了进来,对侯晓慧点了点头:“去忙吧。”然后朝于果伸出手:“您好先生,我是这家婚介所的老板,叫我苗总吧。” 侯晓慧关门的同时,有些不大情愿地朝里面看一眼。 于果有礼貌地说:“很高兴认识您,我姓于,你叫我小于就好。”心里却想:“以前的老板是个男的,现在怎么成了女人当老板了?莫非是原先老板的老婆?不大方便问。” 苗总有着成熟女性的风韵,一笑也是魅力顿生:“叫小于怎么敢,您即将成为我们最尊贵的客户,还是称您为于先生吧。于先生,我可以做得了主,您不用填表,也不用提交身份证和户口本。” 于果微笑着:“这虽然是我的**,但我也很好奇,您就不怕我真是坏人或者骗子?二十万很多人都拿得出,只不过不见得能用来相亲罢了。” 苗总也笑了:“我也算阅人无数,尤其是相亲这个行业,我可以算是什么人都见过。于先生给我的感觉充满了自信,和跟自信相匹配的气场也十分强大,眼神清澈,说话明快不拖泥带水,不是一般人。我相信我肯定没看错。” 其实,她虽然的确见过不少人,可她真不见得能绝对保证于果不是骗子。但她这个行业,盈利虽高,却不是特别大的买卖,本身也就是几千万资产,按照层次来说,跟张丽云差不多。因此一下子有二十万的生意不容易,也就格外重视,多说好话,无论如何也想把这笔生意做成。 于果说:“谢谢您的夸奖。还麻烦您专程来一趟,真不好意思。” 苗总保持谦逊的笑意,看样子的确是个典型的成功女性:“于先生客气了,这是必须的待客之道。我能看出于先生是很珍惜时间的人,有事业的人都惜时如金,我已经耽误了您三十多分钟,那就快点开门见山吧。您有什么要求?我看看能不能尽量满足,只要不过分。” 于果思忖几秒,斟酌着说:“第一,我的妹妹,当然,不是亲妹妹,是表妹,她和我一样,也想找个属虎的。但是,她的家庭情况跟我不同,换句话说就是比较贫寒,但也不想要我出钱,因此只能成为普通的注册会员。 “所以,为了能和我妹妹都找到满意的伴侣,我把本来可以考虑当白金会员的想法直接提升了一步,就干脆一步到位,注册这钻石卡会员。我的意思是,您看,我能不能捎带着我妹妹,也让她可以查看贵公司旗下所有属虎的未婚男士的资料?” 0269 三个要求 苗总听到这里,迟疑了一阵,眼神里出现了很隐秘的疑惑,但被于果捕捉住了。 过了半晌,苗总摇摇头:“真不好意思,这个要求太难了,我们做不到。您这等于是注册一个钻石会员,却要两个钻石会员的权利,是不合理的。” 于果看着她:“可实际上,您这里注册钻石会员的没几个人吧?假设如此,那给一个钻石会员多一点权利,总比失去这二十万好吧?” 苗总仔细考虑了一下,说:“要不这样,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您要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咱们就算达成,如果不行,那我真不能这样破例。就像豪华车玛莎拉蒂,您想要买,我可以给您很大优惠,但这个优惠绝不可能是您买一辆,我再送一辆,是不是?” 于果眨眨眼:“嗯,这么卖车的确是卖得越多赔得越多,可您的会员资源是零成本的。不过,您这个比喻虽然不恰当,但让我明白了您的决心。那您说说您的这种办法吧,我洗耳恭听。” 苗总清了清嗓子,吐字清晰地说:“您看,我们愿意为您兄妹俩单独举办一次大型相亲活动,把我们手里所有生肖属虎的人,都凑在一起,可以吗?当然,名义上可不能说是为钻石会员而设置的,这样影响不好。但可以说是一种独特的创意,今年尽管不是虎年,可我们举办老虎生肖会也并不突兀,是吧?” 于果一听之下,觉得也是有价值的,而且比一个一个地找省事多了,集合了这样的资源,毕其功于一役,说不定能更提高效率。 苗总见于果的眼球在咕噜噜转,显然是在考虑的范围内了,不禁暗喜,二十万要到手了。 于果抬起头,说:“这想法不错,但我对这属虎生肖相亲派对有两个要求,而且并不过分,您愿意听听么?” “您说,不一定全能答应,但是可以协调到让我们都满意的最佳平衡点。” 于果掰开手指:“第一,我需要全封闭式的,只有属虎的可以参加,别人不行。这样可以提高我们的效率,比如,一旦有人和我都看上了一位属虎的女士,形成竞争,那怎么办?我的权益就明显受损了,这二十万花得也就不值当了。” 苗总一听就立即摇头:“这不可能,这样做太明显了,我们的公司会因此受到大家的质疑和职责,客户都是上帝,不分贵贱,您虽然是大客户,可我们也不能因为您而得罪所有人,是不是?再说,您这样的高富帅,有几个会傻到不喜欢您,去选择别的追求者呢? “我是女人,最懂女人。在集体相亲会上,男人对看中的女人表示好感,如果被拒绝,只会难受一会儿,马上就会投入到下一个略差的女人身上,男人是很注重实效的。而女人,无论自身条件如何,全场的女人都会盯着全场第一的男士看,决不看第二名一眼,哪怕第二名再优秀,这就是女人,追求完美的性别。” 于果觉得她还挺有水平的,点点头:“您这话说得挺有道理。好吧,我们折中一下,虽然对外开放,但是请您要属虎的人一定要标明自己的属相,能让我们兄妹俩一目了然。” 苗总见他肯妥协,也是意外之喜,忙不迭答应:“好好,那第二呢?您接着说。” 于果说:“第二,我们希望能够扩大年龄段。您知道,生肖不等于年龄,十二年一轮回。我不介意找更年轻的,我妹妹也不介意找岁数大的,属虎才是关键。所以,我认为,最年轻那一拨xx后女孩,我也可以考虑,而已经到了中年甚至过了五十岁的yy后,只要属虎,我妹妹也能考虑。这一点能做到吗?” 苗总听了心下鄙夷:“说了半天,你不就是喜欢年轻的嫩姑娘,你妹妹因为穷,更希望傍上有钱的老男人吗?说得这么文艺干嘛?” 但苗总嘴上可却很“诚恳”:“于先生,这个要求本身不过分,您看来也是想一次性地解决麻烦。但是,该怎么跟他们说呢?” 于果知道她口是心非,必须先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您放心,苗总,只要您同意我这两个要求,那我只要办了卡,无论能不能在您这里找到对象,这张卡就是您的,我绝不会反悔讨还。 “我家里和蓝色深度集团、双宏集团、西沙台集团、晨曦集团(路晨家的企业)都是交情不错的,我和他们的孩子都是好朋友,我还可以为您多拉一些大客户。所以,您是不是能给我想一下办法?我觉得凭着您这么多年的婚介经验,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并不难。” 苗总听到这里大喜,要知道她的层次只是千万级别,从没想过能和这么高层次的大富翁家族搭上线,此人如数家珍,目光笃定淡然,肯定不是骗自己。 因此苗总忙说:“这个……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总会找到解决的途径的。比如,我们可以号称同时进行老中青属虎的大联欢,在同一个大场地分在不同的区域同时进行。即便等到到了各自的小房间内,我也可以让只有您和您的妹妹两个人来去自如,把所有人看个遍。只有您两人的话,不会引起什么注意或者怀疑的。” 于果还算满意,说:“那既然您提到了这个办法,我就只能不得不再提出衍生出来的第三点要求了。” 苗总此时算是有求必应了:“好,您说!” 于果点着桌子:“我知道,要准备这个活动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没关系,但我希望不要过一个星期。” 苗总一听,有些为难地眯起眼睛:“这……于先生,本来,周末定什么活动,都是上周定好了的,一旦改变,会引起很大的麻烦,成本也高。不知您最近看没看到,外面有宣传的,本市最大的几个商场,和我们联合举行了一场深秋甚至全年度最大规模的相亲会,这次还有房地产商赞助呢,我们要是撤了,那损失就不是二十万了……” 于果很通融地说:“这我理解,的确如此。那下周周末怎么样?你应该还没有定下来下周周末的活动吧?” 苗总忙说:“没有,下个星期虽然也很匆忙,但我想凭着我们的实力,一定会如期交卷,给您一个满意的大型相亲会的!” 于果笑了,站了起来,伸出手,连带着那张卡,一起伸向苗总的手。 苗总大喜过望,忙先用力握住,再拿到卡。 于果说:“苗总,咱们这就开始吧,我今天就想从您这些资源里属虎的人中找到一位心仪的姑娘,好吗?” 苗总本想和他一起吃顿饭,毕竟是大客户,可没想到他这么着急,那当然是要尽量满足其需求了,忙说:“好好好,这台电脑里就有除了最重要的身份信息之外,其他所有的资料,我给您打开,您这就可以查询了。我为您拉上窗帘,这贵宾室不会有人打扰的。” 于果很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他就等着找时间告诉路晨,让路晨来演自己的妹妹,一起参加属虎的大型相亲会。 但眼前的事情,就是看电脑里面的资料。 苗总和他孤男寡女在贵宾室,似乎也不合适,但又怕他在电脑里瞎看,看那些隐秘资料,便招呼侯晓慧:“小侯!快过来陪着于先生!” 侯晓慧巴不得如此,忙不迭地跑过来,还匆匆地端着一杯热咖啡。 于果喝了几口,突然接到谭晶晶的电话。他有点怵谭晶晶,但又不能不接:“你好,晶晶。” 谭晶晶气鼓鼓地说:“行啊,于果,我问过物业了,你压根就没去上班!既然没去上班,为什么中午不陪我一起吃饭呢?你明明知道我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没事儿干的啊!” 她现在连“于大哥”三个字都不叫了,于果不禁苦笑:“不是说好晚上见面吗?” 谭晶晶嗔道:“你就那么不想早点见到我?晚上是一定要见面的,但早点见难道还污了你的眼吗?” 于果见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便说:“晶晶,我中午真的有事,在外面凑合几口得了,晚饭时间一定如约而至,好吗?” 谭晶晶很不高兴,但她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沉甸甸的丰满上围,因此必须尽量修炼自己的脾气,不然于果心中的天平一定会朝别人倾斜的,因此就强忍着不满,尽可能地把声音弄得温柔一些:“好了,我也不是催你……那就晚上见,但必须四点以前啊!你又不上班!” 放下电话后,于果冷不丁见侯晓慧在瞧自己:“哦?有事么?” 侯晓慧也猜得到,于先生这样年轻多金的帅哥肯定会被女人包围,但亲耳听到还是很失望:“于先生,这是你女朋友?” 于果淡淡地说:“一个异性好朋友,但只是纯友谊。我没有女朋友,要不然怎么会来相亲呢?”可说到“没有女朋友”,心里却一阵刺痛,因为孟凝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系统揶揄地说:“看来您也不能完全出神入化不留痕迹地撒谎啊。” 侯晓慧却一噘嘴,心想:“你们这些公子哥儿,真能油腔滑调。什么‘异性好朋友’?什么‘纯友谊’?早就上了床,然后厌烦了人家了吧?” 可想是这么想,侯晓慧却很期盼于果也能和她上床。她其实也不乏追求者,大多都是符合她理想状态的道德标兵,可惜都很穷,在侯晓慧和相当一部分当代未婚女性的潜意识里,只要富裕,再花心都是可以原谅的,只要穷,哪怕道德堪称圣人,也只不过是垃圾渣男罢了。 0270 拜金女和老同学 于果的身体再怎么均衡强化,大脑也不可能变成级计算机,尽管他对不太复杂的事也能做到过目不忘,可一般情况下都要靠系统的拍摄。 ? 因此,于果要求系统拍摄一些信息资料,可系统却说:“您这还是属于本次任务,请见谅,我不能实现,即便您加钱。” 于果没办法,知道跟系统没办法讲原则性的道理,因为系统不会触犯规定。所以他只好尽量花费脑力去记录一些他觉得具备作案手段的男性,因此用了足足三个钟头。 为了能给男神好感,侯晓慧尽量挥敬业精神,甚至外出买饭,就差没喂给于果吃了。可惜于果只顾盯着屏幕,没看侯晓慧一眼,令后者有些失望。 可当侯晓慧现于果居然看男性相亲会员资料那么久,有些吃惊。于果见她神色有异,就笑着解释说:“替我表妹带带眼,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等老虎生肖相亲会现场,她就有了既定目标,一找一个准。” 侯晓慧心里长舒一口气,顿时释然,然后继续保持自认为妩媚和端庄协调到完美比例的笑容,指望能在某一个瞬间,于果不小心和她四目相对时,能被融化。 看到下午两点多钟,于果总算觉得有眉目了,便站起身,指着屏幕说:“请您帮我联系这位女会员。这应该不需要你们苗总同意吧?”说罢,打开了门,走到门口。 侯晓慧先是一愣,旋即自信满满:“当然,一切我来安排就行。不过……” 她故意停顿一下,等于果的视线投向她中午趁着买饭期间到卫生间精心化妆过的脸后,再说:“我不是质疑您的审美观,每个人对美女的定义不同。可她……应该还不算是很漂亮吧?我觉得……您对相貌的要求……” 她一直在斟酌措辞,看怎么引到自己身上来,于果笑了:“你确实比她漂亮,但你是工作人员。” 侯晓慧立马一股热血涌上来,脱口而出:“我也单身的!”当即闹了个大红脸。门口有几个正在忙碌的男同事,都是很中意她的,这时候看到她一脸花痴的样子,都有些愤恨,只不过因为职业原因,不便于表露。 于果不置可否:“麻烦您了,我想先见一见我指定的这位女会员。” 侯晓慧只得“哦……好……您先请等会儿……”,有些失落地转身走了。 大约十分钟后,侯晓慧走回来,很不情愿地递给于果一张纸条:“她的手机号,她说今天正好休班,可以马上见面。” 于果回道:“哦?那真是很幸运。” 侯晓慧不太自然地说:“那是她幸运。”心里却愤愤不平:“现在的女孩子,都装高冷,一直端着,自以为是什么白富美了,谁知道一听是甩了二十万购买钻石卡的顶级会员,马上就来了精神,嘴上还不肯认,过渡了老半天才表示勉为其难地见一见,心里欢喜得要命,真不要脸!” 但她想是这么想,却不得不把于果的会员级别告诉那个女会员,这是公司的规定,不能违反。 甚至不但如此。这个女会员论相貌虽然不如侯晓慧,却也算是中等偏上,一打扮后更是加分,在以往的集体大小会上也曾经吸引了不少男士的邀请,只是她眼光太高,绝不肯下嫁罢了。据此,婚介所也一如既往地单独联系她,要她做几次婚托,三七分账,她也答应了。 可这次,侯晓慧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一定要认真应对,钻石级别的会员绝不可以用任何托儿来敷衍。那个女会员当然满口答应,心里却想:“你以为我傻啊!我会为了每次一百块的当托分红而放弃这么一大座金山吗?瞧我的!” 于果走出了门,打那个号码:“您好,请问是李女士吗?” 里面有个口气不善的女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再乱打这样的电话骚扰老娘,老娘报警了!” 接着没等于果继续说话,里面狂吼一声:“夜店你也当真?你他妈是有多饥渴啊?真恶心死我了!” 于果知道她骂完之后就会关电话,便直说了:“我是‘心动滋味’钻石会员于先生。” “啊?——啊!!”那女的先愣了一下,接着大叫一声,要不是于果的身体异于常人,耳膜也给她震碎了。 旋即,没等于果说话,那女的连忙换成一副十分温柔、动听且矜持的嗓音:“哎呀,呵呵,是于先生呀?真没想到您能这么快给我打电话……” 于果故意问:“哦,我觉得咱们的时间都是宝贵的,所以想早早约您。您刚才说……” 女人忙不迭地解释道:“不不,我刚才那是……闺蜜之间乱开玩笑的,都是闹着玩儿,呵呵,也太过火了,您可千万别当真……”心里却七上八下,真想狂抽自己一百个耳光,后悔万分,但她刚才都提到了“夜店”和“饥渴”,在这么短暂的时间是绝难思考出好办法补救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时候她只盼望于果没听清多少内容,心里已经想到了未来开着红色的宝马,或者管他娘的什么豪华牌子的车,住特大别墅,坐大游艇,乘着飞机全球乱逛,疯狂购买奢侈品…… 为此,她甚至想要立即约一位为她曾经做过两次修补处女膜手术驾轻就熟的医生,再帮自己用最好的材料精心补一次,无论预支多少投资都是值得的,毕竟回报是千倍万倍。 于果有意顿了挺长一段时间,这才说:“我是说,我刚才手机可能是信号不好,就听到您很愤怒地喊着,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我想是不是我的措词不礼貌,得罪您了,所以想问一下,现在信号恢复正常了……” 女人狂喜不已:“哦,原来是这样!真不好意思,最近有个自以为有点钱的秃头老男人到我们单位来办业务,看到我之后就疯狂追求我,我明确拒绝他,可好说歹说他也不听,还给我打骚扰电话,我刚才是很生气,以为是他又打电话了,就威胁他再打来就报警。呵呵,您可千万别以为是说您,您这么温文尔雅,怎么可能让我生气呢……” 她心花怒放,心里还有一个小号的自己,在夏威夷的沙滩上动辄跳草裙舞,动辄来回翻跟头,就这样也难以表达她喷薄绽放的巨大快乐。 于果不失时机地又问:“李女士,您既然同意见面,那一个小时后在千源广场的肯德基见好吗?” 女人心想:“怎么会选择肯德基?”要知道,三十年前,肯德基还是高大上的东西,而现在,相亲约在肯德基,却会被女人看做**丝。可她转念又一想:“他二十万的钻石会员卡都花了,还能差这一点儿钱?他没有约我在咖啡厅,应该是想考验考验我,我可不能显得太拜金呀!” 因此女人忙说:“好的,听您的。还有,您也别叫我李女士了,太生分,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不是吗?我平时是怕骚扰我的人多,所以没有提供真实姓名,但您就不一样了,您这么有绅士风度,真是越有本事的男人越温和,我当然不怕告诉您啦,我叫李细细,您就叫我细细好啦。” 两人约好了之后,于果就挂掉了电话,乘坐公交车,二十来分钟就到达了指定地点。 而李细细则处于狂喜状态,她家距离千源广场很近,这一个钟头里足有四十分钟可以供她好好打扮一番,于是她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一举拿下这个钻石于老五。 刚到指定地点,就看到停车场有人在吵架。本来这种事时常生,于果也不在意,可偏偏经过的时候,现吵架是一边儿倒的,其中一方人多势众,态度嚣张,另一方是一男一女,男的唯唯诺诺,态度懦弱,女的冷眼旁观,表情轻蔑。 但这不是于果停留驻足的根本原因,他本不是个看客,但他看到自己当年关系最好的同病相怜的朋友——梁永和,就不得不缓步走上前去。 人多的那一方都是二十来岁的精壮小伙,足足有六个,其中两个长得挺高大,他们簇拥着一个四十来岁、一脸横肉的家伙,一瞧就是个挺有钱的混子,脖子上的大链子被光晃得十分耀眼,拿着鼓鼓手包的胳膊也有纹身。 看到于果靠近,一个长得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瘦子喝道:“干什么的?来救兵了?” 梁永和慌张地回头看了于果一眼,但目光并没有停留,因为现在的于果,他根本就不认得了。 那女的打扮妖艳,应该不是什么好货,抱着膀子,冷冷地说:“梁永和,你真的很耽误我的时间。买了个破车被人划了,还这么没种,明明是你有理,你怎么不据理力争?” 那瘦子又呵斥她:“你不服吗?不服试试?” 那女的不敢和他争辩,但她敢继续讽刺梁永和,滚滚毒液从舌头尖蜂拥而出。 一般人听了肯定受不了,梁永和却近乎哀求道:“兰兰,你别生气,你一定饿了吧,我包里还有点小点心……”说罢,就打开一旁一辆奇瑞瑞虎的车门。 这车应该是新车,梁永和虽然是本地人,但是城市底层,家境和于果差不多,想要买这么一辆车,的确很不容易,肯定是为了找对象才忍痛下血本购置的,当然是十分宝贵的。于果一瞧,这车的侧面从前到后一路划了很大一条线,应该是故意用锐器很重地拉过,梁永和肯定心疼得很厉害。 女的冷哼一声:“那破东西我不吃!梁永和,你真不是个男人,看你那怂样……” 于果却走上前去,正色问:“怎么了?” 0271 于果的禁卫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 这是个露天停车场,车位比较窄,加上看上去马上就要爆冲突的样子,很多路人都选择不从这里经过,而是远远避开。甚至在梁永和的车旁边另一辆车的车主其实也正往这边看,但见这么多人,好像是随时准备打起来,也有些胆怯,即便掏出了车钥匙,也驻足不前,一直处于观望状态。 那个出言不逊的瘦子走到于果跟前,上下打量着,充满挑衅地说:“刚才就看你有点怪,你还真他妈是来帮忙的?” 梁永和胆战心惊地转脸看了看于果,但却再次一脸迷茫,他再次确定自己的确肯定不认识这个人。 难道……难道是自己全力以赴在追求的兰兰的另一位追求者?他一阵剧烈地紧张,可很快又觉得不对头——张兰兰一直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只顾冷笑,并没有对眼前这个陌生人有什么眼神交流,应该是不认识的。 那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梁永和百思不得其解。 于果看了看梁永和,露出和善的笑容:“永和,小学同学,不认得了?”其实他俩是高中同学,但高中谁跟谁是同学记得相对清楚,哪怕是邻班也一样,但小学就很难说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于果在梁永和疑惑的目光注视中,补充道:“看来是没印象了,我问你借过两次橡皮。后来我因为搬家转学了,跟你也就认识一个月。不过我印象很深,你人很老实,乐于助人。”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胡说,他俩在高中时代聊天,说起小学,于果记得梁永和用很怀念很憧憬的口气回忆,这说明那个时候,梁永和的本分老实还没成为缺点,孩子们年龄都小,还没学会互相算计,梁永和很想念那个时候,恐怕如果允许梁永和穿越或者重生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小学。 梁永和果然信了几分,可他绞尽脑汁想,却记不起人家的名字,十分不好意思,啊啊地半张着嘴,面红耳赤。他这种单细胞的老实人,只能专心思考一件事,以至于刚才的恐惧感又突然忘干净了。 瘦子伸出手指,虚点了几下:“哇操,小学同学出来攀交情啦?不关你的事,马上给我滚!” 于果看着梁永和,十分怀念这位高中时代唯一的朋友,这使得自己曾经灰暗的高中生活也有了一丝温暖的亮色,笑道:“你家也不宽裕,买这车也不容易啊?这位是你女朋友?” 于果现在阅人无数,甚至自古各种各样的人都见了不少,对人性的展最有言权,老实说,是很不看好梁永和这位大概不肯承认二人关系的所谓女朋友的,可梁永和看样子很喜欢这女人,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瘦子见此人居然敢连续不理会自己,顿时大怒,想要一把揪住于果的衣领,可他的手尽管快捷,却在还没伸出的时候就被于果先抓住。正怒不可遏,却陡然感到抓住自己手脖子的手好像突然变成了猛兽的嘴巴,只听嘎吱一声,瘦子泪花四溅,短暂地“啊”一声哀嚎,全身酸软地滑落在地上。 对方老大见此,骤然瞪大了眼睛,余下五个混混立马呼啦啦围了上来,将于果包裹在其中。 张兰兰忙拉了拉梁永和:“咱们快走!他们不可能赔你这辆破车的!咱们趁机快走吧!” 梁永和虽然十分怯懦,却不愿意离开:“他……他是我同学……” 张兰兰这一拉之下居然没能拉动,勃然作色:“要不是看在你买了辆破车,我根本不会跟你出来!电影都耽误了,你自己玩儿吧,我回家了,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永远别见面了!” 其实,她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和梁永和结婚,只不过最近无聊,正在吊着的一个有钱人好久不联系了,她想要再等等看,因此反正有这么个长期饭票,白给钱花白请饭吃,何乐而不为呢?至于结婚这方面,梁永和连备胎都不算,那辆奇瑞瑞虎最低配,在她看来,根本不叫车,和拖拉机一个档次。 梁永和吓了一大跳,可他刚要下定决心时,却突然又顿住了,主要是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张兰兰见此,一撩长一甩包,踩踏着高跟鞋咚咚作响,绝尘而去。 梁永和大惊失色,转过头再看于果时,却现六个小青年打手全部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直口申口今。 于果说:“我确实是没使劲,因为你们都很年轻,还不算无可救药,去技校学门手艺,好好工作吧,别再干这样的事儿了。” 那混混头子虽然惊讶于果有这样的身手,却也认为对方不见得是道儿上的,很有可能是某个健身房的教练,看着瘦,说不定衣服下肌肉结实呢。这也是因为他不懂武术,而且于果打这六个小青年相当于普通壮年男性打六只刚出生的小鹌鹑,差距太大了,基本上是玩儿着打,因此那混混头子也看不出妙处。 因此,混混头儿只是震惊片刻,旋即就恢复了自信:“你练过,就敢这么猖狂?知道我是谁么?” 于果懒得理他,直说:“我看懂了,大致上是这么回事。我同学在这里停车,车子被划,找你理论,可你不肯承认,还带人威胁我同学,是吧?” 梁永和没想到自己的小学同学有这样的身手,大惊失色之余,又欣喜若狂,提高了胆气,忙说:“对!我想让他赔钱,他不肯,说肯定是我平时得罪了人,划了车!我说这是他承包的停车场,既然收费,应该赔偿,他说他只是因为提供停车位才收费,又不是管理费。我说要看监控,他不让,还打我好几耳光……” 于果听到这里,转过头盯着混混头儿,对方被他突然升级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这才生出一丝寒意来,心想这绝对不是健身教练的眼神,这应该是混过江湖的。可混混头儿毕竟也是社会上蹚的,总不能为此失了面子,就强自镇定,冷冷道:“是他没事找事,我一着急,就抽了他……” 也就在此时,又一辆车停进了停车场,车上下来四个人,于果没去看,否则他会现这几个人很面熟。那混混头儿见于果不怎么理会,怒气又生,淡淡地说:“既然都是社会上行走的,你应该听说过我史帅吧……” 梁永和却大为骇然,他虽然是个好人,可学生时代没少受欺负,当年总欺负他的不良学生,总自称跟着社会大哥史帅混的,他记忆犹新,在他听来,史帅是个很可怕的恶魔了。 还没等说完,史帅陡然脸上剧痛,眼冒金星,就被抽了一个大耳刮子。 于果也有些愕然,他确实没动手,而且他要是动手了,也肯定不是这么轻的力量。 但这在普通人类里,已经算力道十足了,史帅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金光,没等他再说话,又是几巴掌左右开弓,打得既快又狠,史帅当即鼻血翻涌着淌了下来,十分狼狈,退后好几步,站定后才现是杜阳。 他知道杜阳是黑道上的老字号了,曾经辉煌过,但这几年不温不火,尽管也有一些小弟,可大部分都隶属于邓长,杜阳没有自己的产业,只不过是看家护院的管家罢了。 可不知为什么,自从邓长不知所踪,张宏勋去世开始,杜阳变得十分凶狠,能打能杀,手底下迅聚敛了二十多号战将,都是凶悍狂猛之辈,这些全都只为他效力,很快开了一个台球厅和一个kTV,手里重新有了资产。更有传言他自己单飞,不再跟随西沙台仲家了,而仲家居然没有大怒,甚至没表示什么不满,这就很令人奇怪了。 面对杜瘸子这么猛的老手,史帅确实有点憷,他靠表哥郑荣的关系承包了这停车场,刚刚起步,手底下有了五六个马仔,对付一般人都是没问题的,可哪曾想突然得罪了杜阳?难道眼前这功夫小子,是跟随杜阳的?很有可能!听说杜阳有个远房亲戚(毛飞)会武功,莫非就是这小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史帅只能点头哈腰:“阳哥……你……你这是怎么了?兄弟哪里得罪你了么?” 杜阳没理他,而是转而向于果点头哈腰,十分恭敬地说:“果哥,你忙啊?” 而他身后的小螃蟹、常猴子等,早就听说了于果赤手空拳打跑老虎,揭露韩金匙阴谋,一人打垮仲老四五十多个手下,当了张宏远的女婿,被洪校长确认江湖地位,已经佩服得无以复加,像看神一样极其崇拜地看着于果,连招呼也不敢打,觉得自己资格远远不够。 于果见杜阳确实恢复了曾经的精气神,而且大概也回忆起来自己穿越历史时的惊鸿一瞥,就算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应该能猜想得出绝对不是小小胶东市这个层次可以容纳得下的,便放心大胆地开山立柜了。 的确,杜阳看起来精神抖擞,容光焕,那股久违了的、只有十五六岁时才有的凶悍强硬终于重返了,人挺直了腰板,也显得比以前威猛多了。 从这一刻,于果知道,此人对自己是死心塌地忠诚不二了,便像真正对自己人那样笑道:“老杜,你也出来玩儿啊?好久不见。” 这一声“老杜”,让杜阳彻底吃了定心丸,青年时才会热血沸腾的感觉重新出现,并且心潮澎湃,朗声说:“果哥,你最近怎么也不联系我呀!什么时候给我分点儿任务?” 史帅看杜阳这架势不像是对小弟,简直是对亲爹的感觉,更是一头雾水,心中的惊恐在暗暗放大,他听说杜阳曾经点了张宏勋的凯迪拉克,名满胶东江湖,连张宏勋这顶级黑道教父杜阳都敢惹,却对眼前这人恭敬得难以形容。 0272 知道你惹的是谁吗? 于果就简单地把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再偶尔咨询一下梁永和,让他补充。 杜阳转过脸,揪着史帅的衣领,阴冷地说:“在你的停车场,车被划了,你不理赔,还要收停车费,你还要脸吗?” 史帅脸上挂不住,有些狼狈地说:“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提供停车位,车子如果被偷了,那算我们的,可要是受了什么伤,那我们不管!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阳哥,你是胶东的老江湖了,你应该知道,让你这位朋友问问胶东市的露天停车场,是不是都是这规矩?你让派出所来看,他们肯定也这么说。” 杜阳一时有些哑然,于果一瞧,心下也明白了,看来这种恶劣的一边倒风气的确是本地约定俗成的规矩,现场停车场少,车子越来越多,话语权都在停车场内,车主只能吃哑巴亏。 而派出所也特别不喜欢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浪费警力,因为这不是八十年代丢一辆自行车,就能天塌地陷,现如今,一辆车的划痕也就是几百块钱喷漆搞定,不算是重大财产损失。当然,梁永和这车被划到了里面的金属部分,确实太恶劣了。 史帅见杜阳暂时无言以对,又有了些精神头:“再说了,谁还知道这车之前有没有被划?要是车子本来就被划了,却讹上了我们停车场,要我们负责任,这就是流氓行为!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以前经常有!” 梁永和嘴笨,这一焦急,结结巴巴地喊道:“你……你……你乱说!我之前没被划……就是,就是在你们这里划、划的!” 于果平静地说:“咱们看看监控视频吧?我想,车主车子被划,到底是谁的责任先撇开不谈,看看监控视频的权利总是有的吧?” 史帅有些为难:“你是阳哥的朋友,那咱们也不打不相识了,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这视频很不清楚,人脸都看不清楚,何况是白色的车身上一道划痕了,那得多高的分辨率呀?咱这儿做不到。” 杜阳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于果,看样子确实是实情。 史帅又趁机说:“其实,这附近有一些聋哑少年,成天在公交站台上偷鸡摸狗的,偷人家的钱包,但偷了卡也得不到里面的钱,也不打算还给失主,就拿着卡到处划车,这事儿确实常有,这附近的停车场都生过。扭送过一回去派出所,但还能杀了他们?再放出来,还这么干,真让人头疼……” 于果却不听他这一套,依然说:“那我们看看视频吧,只要看到了这几个聋哑少年小偷,以后就是我跟他们的事儿了,不会再来找你。当然,我同学也再不会在你这个停车场停车了,停不起还躲不起么?” 史帅一阵心悸,蓦然态度却变了,摇摇头说:“这个恕不提供,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就是那几个聋哑小偷干的……” 于果呵呵两声,走上前去:“你既然不给,我就去你们监控室看看吧。” 史帅大惊,可他也知道玩拳头是玩不过眼前这个有可能是健身或者拳击教练的小子,便愈态度强硬了:“不行!不给看!这是我们的私人空间,你有什么权利进来?” 杜阳火了,再次揪住他:“姓史的,刚才打得你不够舒服是不是?你胆儿还真肥啊!敢你妈逼这么说话?” 史帅的底气渐渐足了,森然说:“杜瘸子,你比我玩儿得早点儿,别以为就真牛逼多少了,咱俩是一辈儿上的,我刚才不还手是给你面子!” 杜阳怒极反笑:“什么?你这是做好死的准备了是吧?”他虽然一条腿不灵便,可不耽误他拳脚凶悍,毕竟是混了三十多年社会的老江湖了。 史帅一把甩开杜阳的手,厉声道:“我表哥是郑荣!你跟过邓长,应该听说过郑荣吧!我表哥是仲四哥的左右手!你再动我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找我表哥玩儿死你?” 杜阳没想到这个外号屎壳郎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硬的后台,说到底还是忌惮郑荣,当然更担心惹怒了仲老四,略显胆怯,手僵在半空。 史帅整了整衣领,冷笑道:“装什么逼?才单飞了几天,就帮人出头?” 杜阳带着歉意看了看于果,于果宽容地笑了笑,没说什么。梁永和看在眼里,也大致知道大概老同学为了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很是愧疚,忙对于果说:“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 史帅冷笑道:“赶紧滚,我看在杜瘸子的面儿上,不要你那块儿八毛的停车费了,马上给我滚蛋!再别让我看见你那逼脸!你……哎?哎?你干什么?这是我的手机!” 原来,于果在他说话间,已经鬼使神差地拿到了他的手机,史帅半晌才认出是自己的手机,而于果已经在他面前摁了老半天了,并且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干什么?还给我!操!”史帅本来就是个张扬跋扈欺软怕硬的混混,要不是忌惮于果的身手,早就上去暴打了。在他看来,能打又怎么样?敢惹自己的表哥郑荣吗?郑荣在胶东黑道上威名赫赫,是二线大哥里的明星,还收拾不了这小子? 于果看了一眼正在拨打的手机号:“哦……原来你还真认识郑荣,那就好办了。我不喜欢麻烦,但也真懒得动手,让他直接教教你吧,就省事儿多了。” 电话接通了,于果把通话方式改为免提,声音调到最大,谁都能听清楚,里面传来郑荣不耐烦的声音:“史帅你个**养的,有什么几把事?我正忙呢!” 于果说:“郑总你好。” 里面先是愣了一下,但因为很高的智商和很强的记忆力,立即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导致“哇”地一声大叫,于果今天连续被手机里的叫声吵得厉害,不由得将手机挪远一点儿,说:“郑总,你切菜切到手了么?这么大声,吓我一跳。” 里面忽然传来了惊魂不定的声音:“于……于……于大哥,我……我……我最近没得罪你呀?” 史帅听到这句话的确是表哥郑荣说的,可他从未听过郑荣用这样畏惧的口气说话,一时间彻底惊呆了。 于果笑了:“郑总,你这话说的,我没说你得罪我了呀。” 郑荣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近乎哀求地说:“不是,于大哥,要是李闯那王八蛋恩将仇报又惹你了,他是他我是我,你千万别折腾我呀,我表弟是个傻逼,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拿他开刀……” 史帅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于果收敛了笑容:“好了,郑总,你别乱猜了,我和仲老四现在相安无事,他只要再别干出格的事儿,我也懒得和他计较。至于李闯,我确实好久没见到他了,也跟他没关系。” 郑荣的情绪这才从几近崩溃恢复了一点儿正常,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试探道:“那……那于大哥你……你怎么拿着我表弟的手机?他……他是不是得罪你了?哎呀,他……他现在没事儿吧?于大哥你大人有大量,我表弟仗着我瞎咋呼,他不认识你呀,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假如你肯给我一点点薄面的话,放了他吧……” 史帅的情绪已经趋于崩溃,压根没有闲心为表哥对自己的仗义和亲情感动,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怎么就能让叱咤风云的表哥如此胆寒?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表哥不傻,表哥是黑道上的大人物,见多识广,完全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让表哥这么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那绝对不是一般人! 想到这里,史帅的双腿也开始了剧烈的筛糠。 于果说:“郑总你误会了。我的一个同学,在你表弟的停车场停车,被划了,想要赔偿,你表弟不同意,还打了我同学。我想看视频,他不同意,搬出你的名字恐吓我。我一听是你,咱们是老朋友了,也就打了你的电话,还请你和你表弟说说,就都解决了。这叫做……莫谓言之不预也。” 最后这句话是中国在暴揍越南之前说的,郑荣听了心跳立即如同跑车加,瞬间破百,大惊失色,也开始结巴起来:“这……这个小畜生,狗眼不识泰山……于大哥,你千万别和小孩儿计较,我跟他说,我跟他说!”其实,史帅四十多岁,比杜阳小几岁,于果才二十来岁,史帅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小孩儿”,几乎差了一代人。 于果把手机递给史帅,并且关掉了免提,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史帅在错愕万分的神情中接过:“喂……?” 杜阳虽然知道仲老四和于果曾经有矛盾,可以为最多是战平,于果以单枪匹马一人之力战平西沙台黑帮,已经算是了不起的成绩了,但杜阳万万没想到,郑荣害怕于果,而且能害怕到这种地步。 这更让杜阳倍添信心,知道自己没跟错人。而小螃蟹、常猴子等也都信心百倍,知道这一把赌对了,这几个少数在杜阳单飞时坚定不移地跟着杜阳的小混混们,看到他们未来光明的前途。 手机里传来郑荣的怒骂:“我操你个狗干逼的!你怎么不马上吃屎?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 史帅虽然确实还是不知道自己惹谁了,但隐约明白闯大祸了不假,战战兢兢地说:“是……是……” 郑荣的唾沫星子喷溅的样子都可以想象了:“是你妈个卵巢!你马上给我道歉!你先给你自己来十来个耳光!你把你现在的现钱都掏出来,给人家赔偿了!” 0273 特种兵王 史帅毕竟没真正见识到于果的厉害,有些不服:“我说表哥,你还至于这样吗?他再厉害也不过是杜瘸子的朋友而已,还能比你厉害吗?你让我自抽耳光,我的人格,我的尊严呢?我好歹也是个出来混的,我道歉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我做这么自取其辱的事儿?” 郑荣狂怒了:“你个死逼崽子!我让你自抽耳光,那是在救你!你是不是真傻逼?还你妈逼‘自取其辱’,你要是不这么做,你就是真自取其辱,后悔莫及了!你知道他是谁吗?我们老板对他都客客气气的,李闯你知道吗?李闯见了他也得叫哥! “张宏勋临死前为了见他一面都坚持多活了一天,张宏远急着把女儿嫁给他!蓝色深度集团的女总裁都是他的女人!洪校长都承认他的江湖地位!他都敢回绝洪校长的好意!你听说过洪校长吗? “你知道彩云山空手打老虎的视频吗?就是他干的!一拳把老虎打晕了,空手把车推倒了!前些日子在法庭破获韩金匙连环杀人案,还开着带着炸弹的车直接冲进海里,车子都炸成粉末了,他一点儿事儿没有!你妈逼有没有在听?” 史帅听得云里雾里,他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在说一个正常的、当代的人类,而不是在说哪吒。? ? 可他听说过,胶东黑道的确传说中有个姓洪的,张宏勋、仲老四他们都得叫大哥,是胶东江湖第一人,只是已经隐退了,没人知道真实身份。打虎视频他有看过,炸弹飞车入海爆炸的大事件他当然也听说过,这都是胶东市尽人皆知的热门怪事,难道真的像表哥所说,就是眼前这个人干的? 郑荣继续吼道:“你现在是免提吗?” 史帅先是一怔,忙醒悟道:“是是是……” 郑荣沉声说:“我告诉你,他杀过不止一个人,他是联合国雇佣的中华特种兵王!你惹了他,你等于惹了一大群都跟兰博差不多的特种兵,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是给国家立过大功的,所以国家放他假,来胶东市这个依山傍海的地方买房休养,随时待命出去干死那些极端组织头目! “极端那帮货都是心狠手辣,真正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晚上能被他杀个干净!人家虽然是回国了,不可能像在外国那样大展拳脚,而且还是度假,但不等于他不敢要你的命!他顺手把你的脑袋割下来,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国家需要他外出执行重大任务,对你这样的傻逼死一千个也不会在意!” 这当然是郑荣一厢情愿的构想,他嘴上说不相信杜阳的胡扯,可他越来越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事实。他口才好,想象力丰富,经他这么一添油加酱地润色,原本的故事更加神奇、恐怖而且看似合情合理。 史帅听到这里再无犹疑,手机突然拿不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哥,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不能死啊!”这会儿又不提什么人格、尊严了,统统抛诸脑后。 于果和杜阳都吓了一跳,心想之前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怎么突然演了这么一出,没有中间过渡啊。 梁永和已经完全呆怔,这短短几分钟内怪事层出不穷,越来越稀奇古怪,已经麻木了,再要是出现什么新鲜事也不会感到奇怪了。 于果淡淡地说:“你起来吧。车被划了,你得赔偿。你打了我同学,你得道歉,并且让我同学打回去……“ 梁永和慌忙不断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打人……“ 于果知道他老实,让他还手打回来是强人所难,也就罢了,于是说:“郑荣和我不算深交,但也认识,既然这样,看在你是他表弟的份儿上,你打我同学这事儿,暂时不说了。你向他道歉和赔钱吧,钱包括车损费和精神损失费。” 史帅忙不迭转过来对梁永和鸡啄米一般用力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住!我真的错了!你大人有大量……” 梁永和还是有点害怕他那凶神恶煞的造型,一时间无法适应这种画风的巨变。 接着,史帅慌忙从包里掏出钱包,里面大约有三千多块钱,刚想要从中拿出一千,因为这划痕虽然长,但一千肯定够了,可他短暂犹豫了一下,立马把钱全掏出来,连带着零钱,恭恭敬敬地递给梁永和。 梁永和有些窘迫,不知该不该收,于果拉住他的手,去拿了这三千三。 然后,史帅胆战心惊地看着于果,颤颤巍巍地说:“要……要是不够,我可以再去办公室拿,我现在身上……就……就这么多……” 于果摇摇头:“你打了我同学几个耳光,打人不打脸,这种严重侮辱人格的行为,精神损失费最少得五千。好在他没受伤,不然医药费也得五千,可他的脸有点红,这个也要算进去。我是讲道理的,再给六千七吧,你凑一万整给他。” 梁永和觉得过分了,颤抖着说:“不……不用……” 于果没作声,只是看着史帅。史帅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试探着问:“现在……现在吗?” 于果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你现在就回你办公室拿,二十分钟内回到这里给我同学,这事就到此为止,当没生过。我不威胁你,你也可以试试不按我说的做。” 史帅心里一阵恶寒,哪敢再有什么异议?慌忙不住点头:“好……好!一定!于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梁永和虽然感觉于果太强势了,可还是感激涕零,刚要说什么,于果却对他说:“刚才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你们也没有实质性的展,就这么算了挺好的。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要是工作不顺心,或者想换个环境,可以来找我,或者先到老杜那里工作一段时间,我给你工资,不会比你现在的单位差。” 杜阳一听之下,知道于果大概要开设门头正式做生意了,大喜过望,和手下的小弟们互相看看,都喜上眉梢。 梁永和当然听说过杜瘸子的恶名,他是个老实孩子,哪敢主动靠拢黑社会?他虽然不知道这老同学现在是干什么的,甚至不知道老同学的名字,可看起来,是更高一层的黑社会老大,不然不可能吓得这史帅死去活来。因此,梁永和心里早就有了抵触,尽管特别感谢老同学,却也想敬而远之,绝不敢深交。 可忽然,梁永和看到了写着手机号的纸,上面写着“于果”,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当年有这么一位同学了,小学毕竟年代久远,忘了也很正常,他也不好意思问,毕竟人家这么帮他,他还记不住人家的名字,那也太失礼了。 于果趁机笑笑:“以前我叫于爱国,后来我爸妈觉得名字太普通了,就改了。” 梁永和心想,这倒是那时候常有的名字,可自己还是记不起来,但疑惑的确小多了,甚至有了几分下意识的回忆,似乎当年真有怎么一个于爱国,和自己在小学的课堂上一同听过课。 史帅忙跑到办公室,也就用了五分钟时间,一路快跑回来,拿了两沓挺厚的红票子,郑重交给了梁永和,又说了不少好话,然后眼巴巴地指望于果这个煞星离开。 可于果却慢条斯理地说:“慢点儿,这事儿其实分两部分,说完了一部分,该说另一部分了。” 史帅浑身一抖,再次紧张起来,汗珠都要落下来了。 于果看了看杜阳:“老杜,你和你兄弟是不是有事儿,先忙吧,这事儿我自己来。” 杜阳忙摆摆手:“哪有!我们几个就是瞎逛逛,真没事儿,再说,果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事没弄好之前我肯定不走!” 其实他和小螃蟹、常猴子他们都有点惭愧,因为他们这次来是奔着一处很隐秘的高级鸡窝来的,据说里面还有白俄罗斯的妞儿,现在手里有钱了,正想去尝尝鲜。不过,眼下还是于果的事儿更重要。 这一两个月内,杜阳重新狠,决定东山再起,当然也遇到了不少阻碍,尤其是在他迷失自己的那几年,后起之秀不少。可杜阳却直接拉开了于果的名号作为大旗,也许于果在普通人里没什么名气,可在胶东市区黑道中上层,可谓是声名显赫,不少人听说杜阳自称是于果的人,立马服了,没有谁敢正撄其锋,谁也没觉得自己的脑袋比老虎还硬。 因此,杜阳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资本低价收购了一家台球厅,一家破破烂烂的小kTV,可总算也还是有了一定的实业基础,他就像是重新找回了自己,雄心勃勃,打算好好跟随于果,大干一场,光荣退休,在胶东黑道上再起风云。 史帅十分为难地说:“这……这看视频的话,看到的那几个聋哑少年,也看不清楚长相,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住,也……也无济于事啊……” 于果笑道:“没关系,这些确实不劳你操心。但你要是一直不肯给我看,我有理由相信,就算那几个聋哑小偷是真有其人,但未必就是划破我同学车子的人,只是被你当做替罪羊和挡箭牌了。” 梁永和大惊,史帅也浑身剧烈颤抖,看样子是说中了,脸色煞白,甚至变成了死灰色。他早就听表哥郑荣说起过那个破获夜跑女孩连环凶杀案的高人,但记不住名字了,而得知就是眼前这小伙子时,他就隐隐感觉不妙,知道事情极有可能败露。这会儿胆战心惊地想:“他……他真会破案!他……他真看出来啦?” 杜阳知道于果是文武双全,断案如神,肯定错不了,便冷冷地瞪着史帅。 0274 关于证据的豪赌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史帅,你要是得罪不起那个划车的人,就事后告诉他,是我强行进入监控室查看视频的,这样你也不至于为难。? 但他必须为故意破坏他人财富付出应有的代价。” 史帅哭丧着脸:“于大哥,你们是神仙打架,可我是凡人遭殃,谁也得罪不起呀!你哪天出国了或者去别的城市了,我可要一直在这儿混啊!” 于果说:“我这个建议已经是最后退路了,你这帮人都被我打了几下,也可以作为你向那个人交代的证据。”说着,就要强行进入监控室。 杜阳觉得有些不对头,难道真是什么大人物?他现在已经很向着于果了,知道于果实力群,但为了长远展,终究还是不应该招惹本地的地头蛇,便慌忙对于果说:“果哥,我看要不就这样吧……能把这瘪犊子吓成这样,估计也是块难啃的骨头……” 于果缓缓摇摇头:“这事儿绕不过去。如果是我的事儿,也就无所谓。是我这位同学的事儿,我不能妥协。” 梁永和见他这么义气,深受感动,却也有些害怕:“果……果哥,我看算了,这都是小事……” 于果笑道:“你七月份的,我十月份的,你比我大啊,叫我名字就行了。” 梁永和见他居然知道自己出生月份,自然再无犹疑,忙说:“别……我看算了吧,万一你因为我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可就连累你了……”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本来这事儿我来处理就行,可需要你这辆车作证据,就请你在这儿继续等一下吧。” 也就在这时,停车场中一辆保时捷suV的车灯闪了一下。 于果本来对豪车并没什么感觉,虽说他是个男人,男人天生就爱车,可他见识过很多富二代和黑老大的豪车,也就熟视无睹了。但偏偏与此同时,史帅脸上一阵抽搐,于果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果然,一个怪模怪样的小子晃悠悠地走过来,戴着墨镜,留着板寸,嘴里嚼着口香糖,穿着一身黑光闪亮的皮衣,边走还边打着节拍,双手不住打响指,嘴巴还不停地“噗呲个洞”地做打击乐配音。 到了跟前后,于果的目光看过去,那小子身板不瘦,但也不算厚实,可胸前很有肉,一边走还一边颠,估计最少也是个c+,这能是男人吗?于果就猜测,应该是个假小子,其实是女人。果不其然,那小子停住了,把墨镜摘了,露出一双蛮横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于果、杜阳、梁永和等人。 论长相,确实不怎么样,大概这就是她打扮成男人外形的原因吧。而且看上去桀骜不驯,霸道惯了,是最令人讨厌的类型。 没等那小子开口,史帅哭丧着脸喊道:“瑾少爷,我也没办法啊,我也不想把你划车这个事儿说出来的,你们都是我的哥呀,我谁也惹不起呀!” 瑾少爷歪着脑袋打断道:“屎壳郎,你说话注意点儿,谁划车了?你别血口喷人污蔑我好不好?” 史帅自知失言,慌忙补救道:“没……没划,是我错了!我口误!” 瑾少爷转过脸,若无其事地问:“哪个傻逼的车被划了?说给我听听?” 梁永和刚想举手,却被杜阳及时一把摁住,要不然岂不是承认自己是傻逼? 于果拨开众人,礼貌地说:“是我同学的车被划了,我想看看监控视频,这位史先生不肯给我看,正在这儿争论,你就来了。”他这话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史帅不被追责,史帅听了也略有感激,不住地点头称是。 瑾少爷一看,还有地上好几个躺着的青年,满脸是青,嘴角还有血,看来是伤了个不轻。她故作惊讶地“哦”一声,转而对于果说:“挺能打是吧?下手挺黑的,是吧?” 于果却没理会她,而是说正事:“史老板,我这就去查监控了,请你让让吧。” 瑾少爷却抢先一步:“查监控?这个太简单了。” 说着,她打开了自己车的后备箱,随后掏出一根棒球棍,一根高尔夫棍子,一手一根,晃晃悠悠前往监控室,随后扬起了棍子,就要砸下来。 史帅这才醒悟,冲上去抱住瑾少爷的腿哭道:“瑾少爷啊!别这样啊!我……我马上删掉还不行吗?你别砸啊!我这套设备是全部家当,吃饭的家伙啊!” 瑾少爷阴冷地说:“你用词儿好像不大恰当。你吃饭的家伙,是我爸爸给的,我爸爸给的,我替我爸爸收回,好像没什么错呀?” 史帅这下明白了,立马下定了决心。他虽然很害怕于果,可看上去于果似乎是很讲道理的人,到底是国家培训的,有素质,可瑾少爷的父亲是财政局政府采购办的主任,虽然只是个正科级,可是现管,吃饭穿衣什么都不用自己花钱,手指头稍微露点缝儿就够多少人吃喝的,别说自己,就是郑荣在某种程度上,也要依赖人家,这才是衣食父母啊! 想到这里,他只好哭丧着脸,操作了一下电脑,然后说:“这……这今天的监控全删除了……” 于果知道,如果找人恢复数据,其实也不见得恢复不了,可是他不想再为难史帅,便看着瑾少爷,问:“既然跟你无关,为什么你要把我即将调出来的监控删除呢?” 瑾少爷斜着眼看他:“操,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删除了监控,你就有资格跟我说话了?你以前是不是个当兵的?练了几年军体拳,广播体操,打了这几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你就以为你血了不得了是吧?” 杜阳知道于果虽然宽容,但也不是可以不断退让的人,一旦达到了某种不可容忍的冒犯程度,可谓是睚眦必报,顿时也变了脸色。 于果摆摆手:“别说没意义的话了。就是你干的,是吧?” 瑾少爷挠了挠头,不置可否地说:“前些日子,我上一辆车被人划了,我就查监控,是一帮聋哑小孩,他们经常在这一带公交车上偷东西,也划人家的车。划车的原因有多种,有时候是因为他们仇富,还有的时候,他们也入车盗窃,看看能不能捡个漏儿了。 “我呢,二话没说,直接找几个人,把他们抓了起来,不但让他们聋哑,而且有可能让他们一辈子都瞎了,眼睛再怎么治也治不好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聋哑不要紧,关键是不能瞎!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还要眼珠子干什么?” 谁都能听得出她话里的威胁意味,杜阳虽然很想喝斥她,但他也是老江湖了,听这不男不女的假小子说话这么牛掰,底气十足,绝对不是装出来了,显然是很有背景,因此也就强忍住了没喊出来,与此同时,他也非常愧疚,在关键时刻没有什么用处,当然,于果也并不靠他。 于果不动声色地问:“这么说,是这些小孩干的了?” 瑾少爷哈哈大笑:“真有意思,你个**,到底是语文没学好还是你也聋哑?我刚才说了,这帮小孩的眼睛都被我找人砸瞎了,再也不可能去当小偷或者破坏人家的车子了。今天我心情不好,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就出来逛悠,忽然十分想划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有这么一股冲动。 “然后,我就掏出一把刀子,随便在自己正好经过的车身上拉了这么一道,从头到尾!哇塞!神清气爽!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说真的,你也可以试试哎!所以,直到这时候,我才感觉,我有点理解那帮傻逼聋哑孩子了,这确实是一个减压的好方法,值得推广!” 说罢,瑾少爷又冷笑道:“你说,你们光顾着听了是吧?也不知道该用手机录录音?哈哈,没错,是我干的,怎么着了?现在监控录像也没有了,你们也没录音,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说完,她又挑衅一般向前一步,对于果说:“还有,本少今天是心情特别好,才跟你说这么多废话,不然谁他妈的待见你啊?会两下拳脚,就觉得自己是黄飞鸿叶问了?操,纯你妈傻逼!行了,没别的事咱们拜拜了。” 于果淡淡地说:“那就法庭上见。” 瑾少爷立马折回,睥睨着于果,阴冷地问:“法庭?跟我打官司?哈哈,哈哈哈哈!先不说你有没有资格,你先告诉我,你证据呢?证据在哪儿?”其实她也确实有点担心于果有证据。 于果微笑道:“你砸车的监控视频,我有。” 瑾少爷一听之下,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史帅。史帅很无辜:“瑾少爷,我真的已经删除了啊!全清理了!” 瑾少爷也不相信史帅敢做手脚,尤其还是自己亲眼看到史帅删除了视频。可她也因此安心了,认定于果是在胡说八道,便冷笑道:“真可笑了,你这狗逼,要是说你有别的人证物证,我说不定还信你几分。你把证据拿给我看看呀?” 于果笑道:“你想看看也行,我没你那么小气,不拦着。但假如我真有这个视频,你赌个彩头吧?” 瑾少爷是个常年骄纵狂傲的性格,她最受不得人激,当即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不多,里面剩了十来万吧,零花钱,密码是xxxxxx,你要是真有,这张卡给你了。小爷还就不信了,你还能真上天?” 于果说:“好。不但如此,除了这张卡,你还要郑重向我同学道歉。” “这也没问题!”瑾少爷森然问:“可你要是输了怎么办?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当众大喊三声‘王芝瑾,你是我爷爷!’怎么样?” 于果正色说:“好,那在场的各位都是证人,你认赌服输,可别耍赖!” 0275 颜面丧尽的恶少爷 杜阳有些担心,怕万一于果下不来台就坏了,因为按照他所了解的于果,一旦于果输了,是绝不会同意磕头的。?? ?但又不便当众灭于果的威风,只是忧心忡忡地看了于果一眼,可却现于果眼中淡然若素,完全没有任何波澜,绝不是装出来的,顿时又有了一点信心。 瑾少爷冷笑道:“操?激我?那就试试吧?我还就跟你赌到底了,让你装大仙儿!草泥马!” 于果点头:“好,一言为定,这就开始?”但心里道:“系统,我需要你的帮助。” 系统说:“我不是跟您说了……” 于果心道:“这是另一件事,并不是婚房凶杀案的范畴之内,况且有赌注,能纯挣十万元。你还担心什么?” 系统一听也是:“要是到时候她赖着不给怎么办?这个恶女人的信用度,跟童雅诗她们可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于果回道:“没问题,到时候我立即拿过来就行,立马去银行转账到我的卡里,再提出来。提十来万块钱,不算什么大额,就算预约也用不了一两天就能取出来。” 系统回答:“好吧,那您是想要怎么做呢?回到过去查看一下?关键是您还没有看到监控,只是知道大致的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内划的,您要去蹲守一个小时?而且费用是一万五千元。” 于果回道:“不必。你把他删除的监控视频在删除前的样子重新呈现给我就行,但是分辨率要按照你的精度来修改,也就是尽量让它清晰。这样就不必蹲守一个小时了,而且也没那么多花费了吧?” 系统先是一愣,旋即赞叹道:“您现在对穿越功能的利用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是的,这样一来,原价八千,再加上精修,只需要一万元就行。这样一来,您的积分3oooo点变成了32ooo点,因为您这是锄强扶弱,纯正义的行为,必然加分。剩余资产为一千一百一十六万元。” 于果回道:“很好,你把这段录像传到我的手机上。” 系统回答:“如您所愿,已经传送上去了,您可以打开了。” 瑾少爷不耐烦地问:“操,怎么沉默了?编不下去了吧?承认了自己装逼装错了,就马上跪下!嗓门儿放大点儿叫爷爷,我也许一高兴了,就赏给你俩啃骨头的钱!看你就像条装逼狗!” 于果掏出手机,打开视频,所有人都傻眼了,这段视频怎么会到于果的手机上?这绝对不可能! 瑾少爷的嘴巴快要裂到耳根下面了,眼珠子摇摇欲坠,仿佛要被吝啬刻薄的眼皮子挤出来。 于果淡淡笑道:“看到了么?这段监控里面,这个划车的人,是不是你?” 瑾少爷醒悟过来,慌忙叫道:“不!不是我!我可没划车!这个人只是打扮和我一样,全国这么大,难道没有两个型一样、身材一样、衣服也一样的人吗?” 于果见她狡诈粗鄙,拼死抵赖,实在是女人中的极品垃圾,心生厌恶,说:“也许有可能,但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也有一辆保时捷suV吗?”他的视频里,瑾少爷正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 瑾少爷拼死辩解道:“胡说八道!我操你个血逼的,你看这视频这么模糊,怎么能看清楚脸?你有本事放大啊!” 杜阳、梁永和等人本来看到于果居然反败为胜,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录下监控视频,尽管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都是一阵狂喜,敬佩之情又再上了一个台阶,连声喝彩,阵阵叫好。 可他们也都以为是于果悄悄从监控室录下的,本来原录像的画面就很不清晰,放大脸部的话就一片模糊,更何况是复刻的版本?手机里的复刻版说不定更模糊!因此也都隐隐担心起来。 于果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接着,他用手一比划,屏幕里的人脸被放大得飞快,脸上的毛孔和汗珠都清晰可见,何况是五官的清晰度? 瑾少爷一阵剧烈的狂怒、羞辱、痛苦、憎恨、怨毒,各种情绪一股脑涌上来,胸口剧疼难忍,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史帅见于果大获全胜,心里踏实下来,心想这下好了,谁都没吃亏,大家战平,皆大欢喜,接下来就该握手言和了!忙不迭上来打圆场:“两位到此为止吧,是不是……” 没等说完,瑾少爷恶狠狠一巴掌抽过去,史帅猝不及防,被抽成一个陀螺,脸转了半圈儿,嘴巴红肿起来,这才呆愣愣地捂着脸,踉踉跄跄站定。 其实,要截住瑾少爷这一耳光,于果完全做得到,但于果并不想这么做,毕竟史帅刚刚还是敌人,最起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果没有任何义务帮这种恬不知耻顺风倒的无赖。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王女士,认赌服输,你既然输了,那就郑重朝我同学道个歉,把卡给我,那就算完事了,咱们大不了以后见了面谁也不认识谁,反正你不喜欢我,我也很讨厌你这种张扬跋扈、缺乏基本道德的人。” 王芝瑾又惊又怒,胸膛中翻滚着巨大的耻辱,她狂吼道:“妈了个逼的,我就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着了?操!你和这个狗逼史帅合起伙儿来坑我是吧?很好,我才不会承认你们这套双簧!想要我的卡?没门儿!我弄死你这狗玩意儿!” 正要走,却突然感到全身不听使唤。原来,于果在她狂怒之际,已经用眼神控制了她,接下来就施展最高级别的催眠:“你还不认错吗?” 王芝瑾虽然胸无点墨,人品恶劣,粗鄙暴戾,但意志力却是少有地坚强,这也算是桀骜不驯唯一的优点,和于果对抗了足足二十多秒,看样子痛苦万分,几度要翻转出眼白来,嘴里口水不断地淌下来,却死活不肯张嘴。 杜阳见她突然这样,误以为她癫痫病作,忙对于果说:“果哥,她好像是有病,可别把她给逼死,赖在咱们身上!” 于果却没理会,继续加大力道。 他知道,张晓影虽然在外面惹是生非,但本质心地善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有侠义心肠,和王芝瑾这种疯狂的官二代完全不同。 即便王芝瑾和迟海比,也远远比不过,毕竟迟海能被拯救,而王芝瑾这种任由性子胡作非为的垃圾无可救药。即便加大精神压力,王芝瑾的脑子崩溃,也毫不足惜,也许此人脑子坏了,还能从此老老实实,不做坏事,否则,恐怕迟早有一天能滥伤无辜。 果然,王芝瑾再也受不了了,大吼一声:“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 于果伸出手,王芝瑾忙不迭送上卡。 于果又问:“之前你告诉我的密码,是真的吗?” “是是是!是真的!” 于果冷冷道:“很好,你故意划了我同学的车,不断辱骂我,还殴打这位史老板,现在请你逐一道歉。但注意你的态度。” 他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有个缓冲,史帅和梁永和哪敢接受这疯女人的道歉,刚想辩解,于果却已经操控王芝瑾的意志,使得王芝瑾立马跪在地上,挨个给他们大磕响头,咚咚咚咚地,青石砖都被砸得砰然作响。 于是,在杜阳等人、梁永和跟史帅惊异万分的眼神中,王芝瑾看似神色复杂,大汗淋漓,咬牙切齿却又莫名其妙地不断朝他们磕头,甚至还大喊:“我是贱货!我是垃圾!我是母狗!我是傻逼崽子!我爹是个贪官!大家都来看呀,我爹是个贪官,但他是喜当爹,我不是我爹亲生的,我妈找了个黑人……” 这是她的意志在全力抵抗却彻底失败后立即崩溃,如同泄洪一般的疯狂反噬,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被于果控制,成了一个任其摆弄的木偶了,只要于果一直和她保持着目光的盯住,她哪怕精疲力竭了也一样要继续“表演”下去。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人不明所以,不断地拍摄视频,还有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以为遇到了富二代版本的精神病。 看着这个恶少爷颜面丧尽,于果这才感到真正出了这口气。其实他仍然是手下留情,否则王芝瑾会说出更不堪入耳的脏话来,甚至会脱光了满街打滚,要是她继续用意志做最后反抗,于果保证能把她脑袋里的“电路”“烧焦”了,彻底变成一个白痴。 但得饶人处且饶人,吃了这么一次大亏,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能收敛许多。于果这是在救她,否则她一旦走上韩金匙的不归路,那就再也回不了头,谁也拯救不了她了。 于果转而对史帅说:“看来她还是不错的,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只是性格这么激烈,改得这么偏激,咱们大家都不大能适应,是吧?那你忙吧,我们走了。” 史帅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也能想象得到是于果搞的鬼,可监控视频已经被删除后却可以取到,而且是更清晰的版本,还把一个绝对不肯认输和认错的恶少给整成了精神病,却没加一指于其身,究竟怎么样才能做到?史帅感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再想下去,估计也会短路崩溃的。 他现在也是欲哭无泪,不知道将来怎么跟表哥郑荣交代,更不知道将来怎么面对可怕的政府采购办王主任。 杜阳等人也隐约能感觉出,王芝瑾前后迥然不同的表现,是于果的杰作,但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了,甚至觉得有可能是隔空弹射迷*药,却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0276 拜金女和穷骗子 可当于果带着他们到了银行,现这张卡的余额是十四万五千元时,于果将其中四万转到杜阳的账上,让他们拿去玩儿,将五千元交给死活不要却又不得不收下的梁永和,大家才惊喜不已。 ?网 于果又把剩下的十万整转到自己的账户上,又进行了预约,银行告知他次日上午就能取了。 杜阳四人组他们凭空得了四万块,欣喜若狂,正琢磨着去哪儿好好消费一番,加上看来于果跟梁永和还有话说,便识趣地告辞,但临走时表示,只要于果一句话,他们一定唯于果的马是瞻。 于果的确是好久没和梁永和见面了,梁永和一定听说了那个他曾经认识的自己,已经跳河殉情了,因此正踌躇着,要是跟梁永和聊多了,会不会令梁永和产生怀疑? 正在此时,于果的手机来短信:“您好,于先生,我是李细细,我已经到了十五分钟了,请问您到了吗?是不是堵车了?” 于果这才想起,还有个约会呢!这也是个大事,不能耽误,便立马跟梁永和互相留了电话,说日后一定联系,便匆匆走了。 其实,李细细的脾气当然没那么好,甚至她认为男人哪怕仅仅提前一分钟到,都是十足该死,而自己迟到,应该有万种理由值得原谅。 但今天却是相反,她为了给对方这个钻石于老五一个最好的印象,不但打扮得很漂亮,喷得香香的,还早早就到了,却没现对方的影子。可她并不生气,因为对方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高富帅、白马王子,只要有钱,那无论怎么样,都是可以理解的。 她有信心,一周内拿下于果,如果于果愿意,自己先在前两次见面尽量装得矜持一些,第三次就可以上床了,自己会施展平生所学,而且还要尽可能装得清纯可人,保证一举将于果擒获。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李细细正焦急万分而又坐立不安,生怕于土豪一旦在半路上又被哪个骚狐狸吸引了,把自己这茬儿给忘了,可就糟糕了,因此不断地看手机,但心里却明白,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生气,必须显得特别温柔大方体贴,才能赚足分数。 猛然,她收到短信:“抱歉,中途堵车,请见谅,我已经到商场门口了。” 李细细大喜,忙回复短信说自己不着急,这都不是事儿,然后连忙去点餐台点了两杯可乐,坐定后,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和造型,指望于果一旦进来会被她的惊艳给镇住。她知道这类有钱人什么女人都见过,更喜欢清纯蠢萌的,自己就试着朝这方面努力。 当于果出现时,李细细虽然装得十分清纯,却也偷偷看了几眼。 老实说,她有些惊喜也有些失望。惊喜是于果长得真不错,虽然不是特别帅,可比预想强百倍了。 在她预想里,年轻而又多金的富二代为什么找不到对象,要到这里找呢?很难想象,多半是因为相貌外型上有天然缺陷,要么长得丑,要么个子奇矮,总之是有明显毛病的,才能用金钱弥补。 但说起来,就算是真的丑,李细细也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了,人家毕竟年轻,比那些五六十岁有点臭钱就只想玩弄自己不谈婚姻的老男人强多了,看在钱的份儿上,她也仍旧愿意。更何况,于果看上去是个精神而又干净的小伙儿! 可同时她还很失望。她虽然并非出身富裕,可天生就有朝白富美方向奔跑的积极性,正因为上进心很强,所以对各类男装女装包包品牌的奢侈程度可谓是如数家珍,几乎一眼就能看穿于果全身上下衣服的总价格。 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当她又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之后,才真的觉得不对劲。这个于先生穿得很一般,是最普通老百姓的穿着,这就好比买车,有钱人再怎么喜欢低调的奢华,也只会买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冷门品牌豪车,或者某普通牌子的最高配置,绝不会买个吉利、奥拓吧? 她心里七上八下,琢磨着:“他难道是在考验我?很有可能,魔鬼都藏在细节中……可……可又好像不对劲,他不至于吧?莫非他是装有钱人?也不可能!虽然二十万也并不是特别大的数字,城市底层家庭差不多都有二十万积蓄了,可谁能拿出来专门办一张钻石会员呢?一定是个有钱人! “不……不,我还是小心点儿吧!现在社会乱得很,谁能保证他不是骗子的呢?很多新闻不是说有些骗子专门去汽车租赁公司租用豪车来骗小姑娘吗?哼,老娘纵横夜店,火眼金睛,还能被你骗了?说不定你爹娘都是下岗工人,在外面摆地摊,被城管追杀,你个不孝子偷偷把家里仅有的二十万存款挪用出来干这个!好,看我试探试探你,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随即,她笑得十分柔和,向前几步和于果握了手,两人一阵寒暄,道歉和不用道歉,就坐下了。 于果一看可乐,李细细笑道:“这是给你要的,没事,喝吧。过来路上一定口渴了吧?” 于果笑道:“谢谢你,可乐能导致骨质疏松,流失钙质,我一般不喝,咱们初次见面说多了有点冒犯,可我也不赞成你多喝。” 李细细心想:“不错,他这么注重养生,是穷人的概率不大。”接着又重复一遍:“来的路上一定口渴了吧?虽然都深秋了,可今天太阳挺毒的。”这样可以隐晦地询问出于果是开车来还是挤公交来的。 于果点点头:“是啊,真是很热。” 李细细不甘心,继续问:“你不开空调么?” 于果摇摇头:“我也想啊,可得司机同意,是不是?” 李细细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变脸色:“有自己的司机,真不错啊。可你的司机,居然不听你的话?” 于果扑哧一声笑了:“司机不是我的,是人民的,公交车司机嘛。不过你说得对,这公交车是新款的,收费是两块起步,按理说应该给提供空调服务了,可见这司机太吝啬了。但话说回来,这毕竟都是秋天了,开空调好像也有点奢侈。” 李细细看他的样子绝不是开玩笑,一阵阵心寒,心想:“我被耍了!那个侯晓慧真他妈该死,居然敢骗我!这个死**丝竟然还挺自豪的!……不,也许他真的是在试探我,我可千万稳住,不能倒在革命成功的前夜……也许就差一步,我就能挖到金子了,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篑,要不然就悔死了!” 随后,李细细继续笑容可掬,但问话就略显锋利了:“挤公交车很累,何不买个车呢?现在一辆像样的车十来万就办出来了。你注重身体健康,不喝可乐,为什么不买车呢?” 于果知道时机未到,便煞有介事地继续逗她:“正是因为追求健康啊,开车的话会腰肌劳损,腰间盘突出,头颈疼痛,真不如挤公交车,全身都用得上,下班的路上也能锻炼身体。” 李细细强忍着怒火,柔声说:“是不是没钱买车呢?” 于果挺自豪地笑了:“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李细细一把抓住了手里的包包,勃然作色,想要立马站起来,冷冷地说句“我还有事先走了”,这就足够给于果面子的,按照她以往的脾气,说不定会破口大骂,一杯可乐泼在他脸上。只是她还需要婚介所帮自己找对象,因此对方就算是个骗子,最起码作为钻石会员也是客观事实,自己不能让婚介所太难做。 也就在这时,肯德基的餐厅大门被踹开了。 于果诧异地抬头一看,见居然是谭晶晶!她本来就是前凸后翘,绝对魔鬼身材的白嫩美女,今天看来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简直是艳光四射!因此,尽管很多人都被她猛然一脚给弄得吓了一跳,但等到看见她这艳绝尘寰的外形时,都怔住了,火气烟消云散。 女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嫉妒,全都回头怒视男友,而男人们无论胆大胆小,都忍不住偷偷瞄过去,身体的某一部分可耻地变硬。心里都想着:“谁他妈这么好命?能跟这么完美的女人干一次,真是少活两年也甘心!” 李细细自认为是美女,可其实也就是中等偏上,甚至不见得比侯晓慧漂亮,但她很会打扮,浪而妩媚,因此显得特别能吸引男人,但她一旦见到谭晶晶,不禁自惭形秽,知道没有一处比得上的。 可她骤然见于果那尴尬的表情,心里怒而冷笑:“好你个装高富帅的极品**丝,看到级美女就变成这个熊样了,看上去恨不得舔人家的脚趾头!真让你恶心死了!可惜你这傻逼再转世一万年,投胎投到世界末日,宇宙毁灭,也不可能得到人家这种级别的美女!” 可对于果来说,谭晶晶是环绕自己的美女中最恐怖的一个。她的可怕之处从上次两人在近州市的一战后就充分体现出来了,于果觉得,要是谭晶晶结婚后肯定是个悍妇,随时能从沉默中爆雷霆,想想就暴汗,只得垂下头,别让她看见。 但估计也晚了,谭晶晶火气这么大,必然是想要提前见自己,出门时经过千源广场恰好从窗外看到自己,顿时怒火冲天,自己可不能在这气头上再刺激她了。 谭晶晶缓步走到于果和李细细的桌前,李细细有点奇怪,自己不认识这个美女啊,怎么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怒意?她当然肯定不会想到,这美女是冲着自己对面这个臭**丝来的。 0277 大胸女神的救兵 直到谭晶晶怒不可遏地站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李细细才有些诧异:“我认识你吗?……看我干什么?” 于果很无奈地抬起头,尽量告诉自己“我根本问心无愧”,可看到谭晶晶那凌厉的眼神,仿佛那意思自己早就跟她结婚很久了的样子,可以随便把自己当丈夫训斥,因此只得微笑道:“来啦?” 谭晶晶冷冷道:“你今天晚上说好是跟我约会,那么这个女人是谁?” 于果不便说出自己此行的内容,只好敷衍道:“咱俩见面的时间不是还没到么?” 谭晶晶怒道:“我问你这个女人是谁!” 如果换成其他时候,李细细早就站起来甩于果一个耳刮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眼前这个级美女比自己强出不知多少倍,而且看穿戴绝逼是真正的富裕家庭,手里的包居然是爱马仕的,当然,李细细也不相信这是真货,但就算是高仿,也得五六千块以上吧?因此她自惭形秽,压根也愤怒不起来。? 不但如此,她真没想到于果居然和这个女人约会,难道这个穷**丝这么抢手,居然能被这个四川口音的真正白富美追求?可是看样子的确是这女的在追于果啊!难道这个穷骗子凭着油腔滑调甜言蜜语,把这么漂亮一个大姑娘给骗了?人家不算完了? 念及此处,李细细忙说:“你是不是被他骗了?他是个穷光蛋,你以为他和你门当户对呢?” 谭晶晶正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见李细细居然敢公然和自己说话,勃然大怒,斥道:“你给我一边儿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今晚他是我的!我等了整整两天才轮到我!你凭什么来抢?” 她只承认童雅诗、路晨、张晓影算自己的对手,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孟灵也勉强算吧,可眼前这个庸脂俗粉算什么玩意儿?也配和于果面对面吃饭?自己跟于果单独吃饭还没有几回呢!想到这里,她格外窝火。 这话声音很大,因为谭晶晶一激动就控制不住情绪,而这话的歧义比声音更大,不但李细细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周围的男男女女也都以为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儿,居然能让这么漂亮的白富美倒贴?而且竟然“今晚属于她”!“等了整整两天才轮到她”!这都什么世道啊? 李细细也火了:“你怎么说话呢?你别以为自己长得一副浪样儿,还带着个假的爱马仕,就有多牛掰了!装什么装?操!瞅你那骚狐狸样儿!” 她的素质和谭晶晶不是一个层次,一旦愤怒,就不光是声音大了,脏话也滚滚而出。当然,她和张兰兰是一个水准,但也只是缺乏素养,生活放荡,可说起来也不算多么坏,最起码比起王芝瑾而言,她和张兰兰都算是好人了。 谭晶晶怒火万丈,正要反唇相讥,川妹子的嘴皮子不是盖的,比骂人的话李细细再来十个也不是对手,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般轻易不开口,可一旦开口了就能把对方骂断了气儿。 可就在此时,几个服务员走过来:“两位女士,请不要大声喧哗,影响其他的客人……” 谭晶晶二话不说,从爱马仕里一把甩出一大把红票来:“各位朋友,我现在和这个女人有点纠纷,过一会儿别误伤了大家,请大家看在我一个外地人出门在外不容易的份儿上,一人两张,换个地方坐吧,给大家造成的不便,大家担待!” 其实,谁也不差一百元,可大多数人都有着好捡小便宜的心理,再加上谭晶晶毕竟是商家出身,不是不会说好话,这一段话说得人人心里觉得不错,加上她很漂亮,说这话时又很温婉,楚楚可怜,也就立即有人带头站起来,从她手里取走两张一百。 这一下成了群体效应,人人都不甘示弱,都觉得这钱不要白不要,纷纷上前。谭晶晶甚至也给小孩子一百元,喜得小孩子的父母忙让小孩子叫“神仙姐姐”。 最后一个人走出去,谭晶晶将肯德基的大门一关,摆上“暂不营业”,几个服务员怕影响生意,围上来说不同意。 谭晶晶还是金钱开路,又摸出一张卡:“这是小额卡,密码xxxxxx,里面也就两万三千来块钱吧,具体我没数,都给你们了,今晚这里我包了,多出来的也不要了,你们分了吧。” 服务员们面面相觑,都是大喜,这是意外之财,而且现在淡季,快餐业也不景气,一晚上还真没这么多,也就默许了。 李细细目瞪口呆,这才意识到对方真是如假包换的富家女,随手就花了三万多,看来那个爱马仕包包,也不可能是假货了。虽然之前她也猜过,会不会这个女的跟这个穷**丝骗子演双簧,但很明显,不可能整个肯德基的客人都是演员,他们拿了钱走了,是铁打的事实! 旋即,谭晶晶走到于果面前,说:“今天既然轮到我,你一整天都是我的!” 然后毫不客气地对李细细说:“请你离开吧,这里既然我包了,那就不欢迎你!” 李细细突然意识到,很有可能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个穷**丝——也许不是骗子,而是真人不露相的真富二代,他很可能已经厌倦了这四川美女,毕竟男人都好色花心,再漂亮的女人,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了,因此就出来偷偷相亲,借此逃避。 但这女的不依不饶,非要追着于果不放,而于果既然和自己聊天,就说明自己的希望很大,倒不如就此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因此,李细细微微一笑,傲然道:“我和于先生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互相很有好感。我能看出,于先生不是个爱钱的人,你再有钱,他也不喜欢你,我就喜欢他这种刚正不阿、不为五斗米折腰、不向金钱低头的高贵品格! “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有本事五百万把这家肯德基加盟店买下来啊?不然,你并没有任何权利赶我走。相反,要是投票的话,我和于先生都会投你一票的。我觉得,该离开的人是你,不受欢迎的也是你!” 说罢,趾高气扬地瞪着谭晶晶。李细细个子并不高,也就是一米六二三,但由于蹬着恨天高跟鞋,因此反而过了谭晶晶的高度,居高临下。 谭晶晶气得浑身抖,一把掏出手机,边微信边说:“你给我等着!一会儿要你好看!”可能是气得太厉害,手指头都有些抽搐。 李细细见此冷笑道:“真有意思,你不会是在微信上骂我吧?太可笑了!怪不得你不招男人喜欢,光长得好有什么用?就你这臭脾气,男人不得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谭晶晶雷电一般转过脸,李细细被她吓了一大跳,差点坐回椅子上。谭晶晶看着于果,一字一顿地说:“原来你喜欢这种货色!我们还担心你喜欢张丽云呢!你这就这种眼光?你就这种品味?很好!我让大家一起来瞧瞧,看看你堕落到什么地步了!” 于果本来见她在微信,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这个时候更是明白自己的猜测变成了现实,无可奈何,只得站起来说:“李女士,咱们走吧。” 李细细大喜过望,柔情似水地说:“于大哥,你叫我细细就行,以后可千万别再这么见外了!” 谭晶晶两眼冒着火山岩,一下子拦住:“我就站在门口,有本事你把我打死,要不然我就是不让你走!”说罢她还挺了挺胸,前面两只巨大的白猪左右撞击乱晃,还听到“吧唧吧唧”的声音,于果看得触目惊心,只好回到座位坐下。 李细细生怕于果再临时反悔,就和谭晶晶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两人分贝都很高,互不相让,服务员们怕出事引来商场管理员,便播放音乐来盖住她俩的争吵声。 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一辆雪白的沃尔沃顶级大型suV停在了门外,车里走下来一个活脱脱的仙女,简直是金庸笔下小龙女和王语嫣的结合体,五官标致得没有任何可以增减一分一毫的余地,身材也是再刻薄的人也无法挑剔,只是一双本来绝美无暇的眼睛,此时却蒙上了一层阴云。 于果一看是童雅诗到了,再加上看到童雅诗的表情不善,就暗自苦笑了。童雅诗也现了他和谭晶晶,以及一脸莫名其妙表情的李细细,顿时踏步朝这边走来。 千源广场比较老,建于二十一世纪初,只有正门是自动门,此处的偏门,还是手动推拉。门口的保安也为她端庄大气的无上美感所震慑,不由自主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老板,甚至自己的女王,忙不迭地拉开门。 李细细刚见到这女人的时候,心里阵阵翻滚,不胜骇异:“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我以为这个刁蛮的大奶牛已经算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好看的女人了,可这个……还开着这么好的车!”但她迅现这女人的目光压根就没离开过自己对面坐着的于先生,而且正往这肯德基方向来。 谭晶晶见到童雅诗这个最大的情敌和好友,此刻反而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跑过去拉开门,大喊道:“雅诗!你可来了!你看看!于果在干什么!” 童雅诗没有作声,而是冷冰冰地走进来,身体美好之极的曲线在这走路间尽显优雅,简直是上帝最好的杰作。 李细细见这样的级女神级人物竟然也为了和自己约会的于先生而来,彻底愕然了。 0278 四大美女惊满堂 而由于商场都是落地窗,外面很多路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包括窗外一些在商场里闲逛的顾客,他们看到肯德基内有如此绝色的两位美女,都很是吃惊,开始围观,甚至有好色之徒趴在窗口贴着脸往里瞧。? 没等童雅诗开口说话,没等于果琢磨着怎么糊弄过去,外面又是一辆崭新的奥迪Q7停下来,这是张晓影刚买的车,于果完全认得,这下就更说不清楚了,只有苦笑。 果然,张晓影和路晨都走了下来,路晨还穿着警服,两人一黑一白,都是英姿飒爽,貌美如花,并排进入走廊时气场强大,以至于围观者即便越聚越多,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威慑,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 本来因为案子的不顺利,张晓影和路晨都憋着一肚子气,更何况又听谭晶晶说于果在外面相亲?两个人大步流星地走进肯德基,谭晶晶仿佛得了救兵的猴子,立即趾高气扬,四个人目光阴冷,一言不,将于果围在中间。 等李细细看到四大美女围住自己,目光都很不友善的时候,也有些害怕了。虽然她先害怕的是四个人齐上厮打拉扯自己,自己单枪匹马可受不住,但那只是表象,要知道这四个女人不但外形远远胜过自己不知多少倍,而且从她们的打扮、包包和车来看,都是大富大贵出身。 更别说,其中还有一个女警察,看那样子绝不是制服诱惑,而是真正的警察,眼睛里的强硬和精干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天然的气场。 李细细也慌了神:“干……干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她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保住于果这个成果了,看来于果不是一般的富豪,能吸引这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四大美女合围自己,那就表明自己希望渺茫,而且还有可能挨一顿当众羞辱,而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 童雅诗是四大美女之,其他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童雅诗,童雅诗则冷冷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听上去似乎是在问李细细,其实当然是在问于果。 于果谨慎地说:“我出来办点私事。” 谭晶晶反驳道:“在肯德基,一男一女,一人一杯可乐,这叫什么私事儿?” 李细细同时面对四个人有点怵得慌,不敢像之前那样强硬顶撞了,心里咬牙切齿:“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我步入白富美阶层的最关键一步,我一定要顶住了……于先生既然约了我,应该早就知道会面临这几个人的责难诘问,可还是约了我,这说明我属虎这个优势,是决定性的! “在他翻找了婚介所的女性资料后,肯定觉得属虎的女会员里我最漂亮!而她们几个再漂亮,再有钱,那也不是属虎的!我就以不变应万变,于先生一定会站在我身边的!等我成了于先生的老婆,你们这帮人,就等着眼馋流口水吧!” 路晨淡淡地说:“于果,我正在办的公事本来有新的进展,还想跟你说一下,可考虑到今天轮到晶晶,所以我宁可明天白天再联系你,反正这事儿我的同事们也在跟进,你晚一天参与并不耽误。轮流制度,谁也不能破坏规矩。你就算想随心所欲,也应该星期六再说吧?可你怎么能出来相亲?——你一向是不屑于撒谎的,你敢说你这不是相亲?” 张晓影也一脸怒气:“师父,你已经被我们集体商量以后给包圆儿了,要进新人也得经过我们同意吧?你看看她那样儿,庸脂俗粉,脸上好几层粉子,都能炸带鱼了,她有什么资格加入我们的竞争群体?” 李细细听到这里,更加明白这帮人之间也是竞争关系,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而暂时达成和解和平衡,因此一致排外,想到这儿,她就更加坚定要死活绑在于果身上了。但听到张晓影说话这么难听,忍不住又怒了:“你怎么骂人?你今天刚吃了大便吗?” 她是想给于果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才把这话尽量修饰了一下,否则她原本打算说的话是:“炸你妈逼的带鱼!” 可即便是这样,于果还是皱了皱眉,他当然不是为了真的和李细细谈恋爱,而是想要从李细细嘴里套取一些信息,可谁知道会遇到现在这个局面?当真是让他哭笑不得。不过,他生性恬淡,也懒得解释。 张晓影大怒,她向来是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人敢不让她欺负,这一听之下,突然伸出手来就要掐李细细的脖子。 可于果突然一下子挡在张晓影面前,当然,也没动手,只是用胸膛拦住了张晓影的手。张晓影这一下虽然不算是正式的武功招式,但力量绝非一般同龄女人可比,张晓影又惊又心疼:“师父,你干什么呀?就为了这么一个女的你就拦着我?我是不是戳痛你了?” 于果微笑着说:“没事。你一个习武之人,怎么能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动手?除非她是犯罪了,不然你没理由打人吧?” 张晓影自知理亏,嘟囔几句,不做声了。 “今天明明是给我的,我等了好几天了呀!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你们都欺负我是外地人——!我对你的感情你从来重视过吗?呜——哇——”谭晶晶突然万分委屈地大哭起来,她的性格属于火爆而又不加掩饰,说来就来,这一下子没来由地大哭,眼泪四溅,呜呜哇哇地,反而吓了所有人一跳,也使得店门外的围观者增多了。 于果本来就觉得左刚事件时,对她过于冷漠了,这时候见她哭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前胸一抖一抖,如同两张吃饱了风的船帆,有些愧疚,说:“晶晶,真不好意思,我们周五见面吧,一整天。今晚我确实有急事,需要和这位李女士聊聊。” 按理说周五是属于孟灵的,但好在孟灵其实并不知道这个轮流制度,大家把她加上是为了填补周五的空缺,意在不让于果脱离这个圈子,更不能去找张丽云。 谭晶晶虽然火爆,但和同样火爆的张晓影不同,她有点小心眼,不会立即破涕为笑,而是仍旧一脸疑惑,肩膀一抽一抽地,上围大幅度上下乱晃,让大饱眼福的店外围观者们都有些眼晕。 李细细并没有回过味儿来,没听出于果的真实意思,误以为于果还是在敷衍这个大奶牛,心想:“我这些竞争者实力太强大了,我必须得先制人才行!还能让你等到星期六?我今晚就要诱惑你开房!而且不做任何安全措施,到时候我一旦中标,你就必须娶了我!” 她本来是打算循序渐进,慢慢将于果诱惑到手,但眼下她觉得自己在这群竞争者中太势单力薄,而且实力也差得太远,想要出奇制胜,后来者居上,就必须把自己马上奉献出去。 李细细的男女经验丰富,看这几个女人虽然是丽质天生,却应该是没什么经验的雏儿,而自己身经百战,必然能带给于果不一样的享受。至于今晚就要拿下他,自己来不及补膜,那就干脆推给“年轻时骑自行车不小心撕裂”这类网络上常用的看似科学的谎言吧。 有个男服务员皱了皱眉说:“她们这样太闹腾了,外面围了这么多人,影响不好,这事儿让老板知道了怎么办?咱们都没好果子吃!店长,我看我去说说她们吧……大不了把刚才的钱退给她们一部分……” 店长是个年龄稍大一些的胖女人,她却无奈地摇摇头:“小曲,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知道那个皮肤稍微黑点的女的是谁?那是南疃黑社会大哥张老二的女儿!我以前在南疃那边的肯德基干过,认得她,这女的练了一身武功,能打好几个男的,在来西武校一呼百应,到处惹是生非,在南疃更是横着走! “你没看她正在气头儿上么?其他几个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应该也是什么大人物的孩子,你非要找死过去惹她们,我也不拦着。但是,到时候因为你,老板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你觉得他回来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会表扬你吗?” 小曲吓得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而李细细距离店员们较近,也听得心惊胆战,可在心跳疯狂加的同时,她也认定这是千载难逢的一次好机会,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错过了可能会后悔一生,甚至后悔到下辈子去,她一定要牢牢把握! 童雅诗和路晨相对来讲智商较高,会仔细地思索问题,她俩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疑惑,但尽量不去表露。 尽管她俩也不算自恋,可最令她俩明显觉得不对头的是,眼前这满脸浓妆,踩着高跟鞋,穿得“熟透露”衣服的“李女士”,真是庸脂俗粉,绝对不可能跟她们相比,于果脑子只要没毛病,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此,在谭晶晶大哭的背景音乐中,路晨得到了童雅诗的暗示后,对着于果投去深沉的一瞥。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却向来审慎小心,比如之前对于果说的“公事”,其实是破案,但外人就听不懂了。 于果看到这眼神后,就知道了路晨的意思,便缓慢地眨了眨眼,嘴角向上翘一下,同时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童雅诗,说:“小路,你为了公事,我也不是为了私事。” 路晨和童雅诗都会意了,看来这真是个误会,于果之所以约一个庸脂俗粉的女人见面,很有可能还是为了那五十万的案子。 童雅诗淡淡地说:“总而言之,我们都好好的吧。”转身就盈盈地离开。 0279 绿茶婊和恶二代 路晨一把拉住张晓影:“单位还有事,快点儿回去吧!” 张晓影一头雾水,一脸迷茫:“单位又不是光靠咱俩,这事儿就办不成了吧?再说,眼前这事儿难道不大……?”她当了警察这些日子,也精明了很多,对外绝不会说“办案”、“破案”之类的词汇。? 可路晨硬是拉着她,却不敢朝她使眼色,否则张晓影会大声问:“朝我眨眼干啥?又有什么高深的思维觉得我没办法领悟了?说来听听?” 路晨转过身,背对着李细细,然后朝着张晓影挤眉弄眼:“咱们回去吧,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咱们这么对他。” 张晓影见路晨这样子,再不开眼也明白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接着,路晨又拉着谭晶晶:“别哭哭啼啼啦!值不值得?咱们大把的人追,何必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谭晶晶心情郁闷,哭咧咧地说:“你别忽悠我,你有本事先退出啊?呜呜呜呜……” 路晨拉长了脸,和张晓影一左一右,拉着谭晶晶向外走。过一会儿,外面的四位美女,三辆豪车动起来,将绝大部分围观者都吸引走了,并且啧啧感叹,羡慕嫉妒恨,都觉得要是自己有这样的好命就好了。 于果见跟着沃尔沃xc9o和新款奥迪Q7之后的,是一辆崭新的宝马x6,想必是谭晶晶新买的车。 之前谭晶晶家里坚决不允许女儿在胶东扎根定居,毕竟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轻易不愿意让她离开,再加上四川人的自豪感,认定四川美女不外流,自己那里才是养老休闲的最好地方。 眼下可能是见女儿坚决要待在这里不走了,便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再度打来了一大笔令人咋舌的巨款作为她的生活费,要不然她不可能突然买了辆豪车,还随手一掷三万多来跟陌生的女人怄气。这么看起来,谭晶晶简直比张晓影还不靠谱。 但是,于果不知道的是,谭晶晶虽然粗犷火爆,刁蛮任性,心思却并不是不细腻。她在左刚事件被于果救了之后,知道自己不着一缕的照片和视频一定会被很多人看到,即便不曝光在网络上,也会被那些左刚的神秘客户们保存,这就使得她在主动投怀送抱后,很难接受于果不肯和她同床共枕的现实,一度心灰意冷,曾经想到过自杀。 可渐渐地,情绪平复下来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现自己光着的照片和视频居然从没有引起一丝浪花,要知道她相貌美丽,身材也是这几大美女中的第一火爆,可以说是她最自信和最引以为豪的部分,按说只要放在网上,肯定会火的。甚至左刚那帮邪恶的客户们,也不可能不保留这些。 不过,时间过去得越久,却现什么都没生,她就越认定,这并不是一场梦,那次事件给她造成的耻辱感永远难忘,但也正是如此,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于果为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平了,而不是全靠拳头的直接暴力? 她感到,于果从根本上解决了她的问题,让那次恐怖可悲的经历,真的只变成了记忆里的一场噩梦。他不但是自己最爱慕的异性,更是自己的恩人,是有着绝世才华,偶尔才露出峥嵘和锋芒的奇男子。 因此,谭晶晶慢慢也清楚了,于果绝非池中之物,自己再漂亮,也不过是他众多的追求者之一,而且遇到了这样惊艳绝世的男人,自己也明白,是不可能独享的,注定要跟别人分享。可既然如此,她宁可跟自己的好朋友以及先到者拧成一股绳,集体排外,绝不容他人染指。 李细细见这四个美女煞星都离开了,暗叫侥幸,大大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帮家伙死了心最好,别来跟我争!你们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找什么样的男人不行?为什么偏偏从我嘴里夺食?我全靠于先生才能飞黄腾达,过上豪门生活,这是你们都已经过习惯了的生活,当然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随后又想:“虽然说是门当户对,可这些女人应该都是桀骜不驯的性格,家里不见得能管得住,从来不缺钱,肯定想追求真正的爱情。而这样她们却这么喜欢于果,说明于果也不单单是一个富二代那么简单。很有可能白手起家,全靠自己创业,没要家里一分钱。 “更难得他平时这么质朴,不摆阔不奢侈,甚至或者他是一个级天才,未来有可能会变成马云那样的开山宗师级的人物,而这些女人都慧眼识才,才会这么拼命纠缠他……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能放手了!也许我未来会成为像淘宝那样的鼻祖企业的老板娘呢!全国购物的女人,都是我的附庸,哈哈!” 想到这里,她更是喜不自胜,内心里抓耳挠腮,更加坚定了决心,决不能松手。 可现在这四个美女离开了,场面又陷入了尴尬,正琢磨怎么说话才能让相亲继续下去,于果却先开口了:“各位,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们这就离开,请各位正常营业吧。” 店长估计于果也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便笑着说:“您太客气了……那,那您朋友的卡……” 于果笑了:“她肯定也不要了,我再拿回去,她肯定更生气。既然她没说要,您就留着吧,您做服务行业的,也不容易。” 店长和服务员们面面相觑,都是大喜。 李细细见于果要离开,大失所望,脸色都黄了。 于果却朝她微微一笑:“李女士,刚才的事让您见笑了。她们都是我朋友,就是太能闹腾了。不介意的话,咱们换个地方坐坐,吃个晚饭。当然,您要是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我不耽误您。” 李细细本来心如刀绞,可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原来还有希望,人家压根就没放弃自己!那自己就更不可能放弃他了!刚才那点事儿算个屁?见笑个锤子?正是因为刚才的事,才令自己真正意识到了这位于先生的价值。 因此,李细细忙又笑盈盈地柔声说:“哪有啦!于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我对您印象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但我跟您说过,别再叫我李女士了,听着多生分!还是叫我细细吧!我爱听!” 于果笑道:“好,我知道一个火锅店不错,那里对我有很特殊的意义,时不时地就馋那里的羊肉,走吧,咱们去那里。” 他说的当然是和童雅诗相识的那家四川口味的火锅店,那对他来说,的确有很特殊的意义,这一点倒是真不是假话。 李细细其实只喜欢高大上的西餐,对火锅本来没什么好感,可她对于果却是有万分的好感的,因此无论于果喜欢吃什么,她都愿意奉陪,便故作喜滋滋地说:“太好啦,我真的很喜欢吃火锅哦,那咱们去吧!” 出了门之后,见街面上有一大群围观者在围观什么,里面女人的怒骂:“滚!你妈才是精神病!看什么看,我弄死你们!啊啊啊我不活了——!” 这是王芝瑾的声音。于果冷笑一声,心想:“这是你应得的惩罚,你这种人,不值得被拯救。”他对正想看热闹的李细细说道:“咱们别当鲁迅笔下的看客。” 李细细为了迎合于果,忙不迭地说:“哇,你看来很爱好文学,我也很喜欢文学呀!你说得对,而且能对鲁迅的话活学活用,我真的越来越佩服你了……” 于果心里暗笑,这场景似曾相识,却截然相反。当初孟凝邻居家的一个女孩,算是孟凝的小闺蜜,但真的是个绿茶婊,跟李细细是同一类型。当时不断地讽刺挖苦于果,在孟凝面前不断说于果的坏话,指望能把他俩分开,好在孟凝意志坚定,并且远离了这个所谓的闺蜜。 而眼前这个同一类型的李细细,却自己说什么就迎合什么,在这金钱至上的社会,自己大脑里这套级穿越系统,似乎特别适合当前人类的世界。 王芝瑾怒火万丈地扒开人群,跑到监控室,史帅连忙给她递过去一条裙子,这是史帅正在搞的一个破鞋的裙子,可总不能让王芝瑾光着腚走在马路上吧? 于果并没有把事情做绝,而是将精神控制到了一定程度,给王芝瑾相当的惩罚之后,就走开了。 可正是因为王芝瑾这种动辄极端的性格,使得她在眼睛脱离于果的眼神后,精神上仍处于狂怒状态,甚至下意识地自暴自弃,将裤子脱了扔上天,还把胸罩也同样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半天滚,身旁的人越聚越多,手机灯光闪耀,笑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这才彻底醒悟了。 可此时才幡然悔悟,已经太晚了,于果给过她机会,可她不珍惜,还赖账,甚至滚滚污言秽语出口侮辱于果,那就把所有的机会都抛弃了。她的丑事监控拍摄得一清二楚,就算她强迫史帅把监控视频全部删除,那也删除不了其他人手里的手机照片,自己这辈子算是真完了。 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短暂丧失意识在大街上出丑卖乖,是于果所为,可她容易迁怒旁人的性格就足够恨上了于果,想到这里,她的怒火简直能来一次新星爆,毁灭太阳系。 她决定了,必须弄死于果,凭她的实力,或者准确地说,凭她父亲的实力,要弄死一个人也许不容易,可让其断腿断胳膊,还有苦没处诉,那是绝对做得到的。 因为她不敢当众去开那辆自己的保时捷,怕大家都记得这车牌号,那这辆车以后就成了搞笑的代名词,再也不用开上街了。现在她有了裙子,终于不再被来往的出租车司机看做是精神病了,因此她坐上了车,嚎啕大哭起来,然后把能想到的脏话全骂了个遍,接着,她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她要那个小子死! 0280 仲老四的阴谋 郑荣屁颠屁颠地来找仲老四,讨好地问:“四哥,怎么啦?” 仲老四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淡淡地说:“老郑,咱们开门见山吧,你那个表弟史帅闯祸了,你知道吧?” 郑荣一脸哭丧:“四哥……这个你都知道啦?我以为这是个小事儿……可是……可是我表弟谁也得罪不起呀!于果和政府采购办的王主任,哪个是好惹的主儿?” 仲老四摇摇头:“我知道你弟弟很为难,可我他妈更为难!王主任那个狗逼女儿在她爹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王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必须收拾于果,最少买他一只手!而且还他妈的一分钱不出!” 郑荣大惊:“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嘛!谁能把他的手给收了?这样的人还没出生吧?” 仲老四沉默了一阵,说:“能杀他的人,应该还是有的。八 一?中 ??文网 ? 中国这么大,多少人口?于果比其他十四亿人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能打?” 郑荣这回是真惊骇了:“四……四哥,你不会是真打算这么做了吧?咱们现在跟于果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又想要惹他了?你忘了咱们当初直面他的时候,那种恐惧感吗?那可不是拍电影,生命只有一次啊!”他陡然住了嘴,感觉自己说多了。 仲老四恶狠狠地甩了一把雪茄,喷云吐雾:“你他妈以为我想惹他?操!你知不知道王主任说什么?这个狗逼养的,自己生了那么个垃圾女儿,还不男不女的,到处惹是生非不说,自己不反省,还赖史帅没有站在她那边儿?王主任说了,以后政府采购的东西,无论大小,都跟咱们西沙台集团无关!” 郑荣瞪大了眼睛:“这……这哪行?这一块可是上千万的损失啊!而且是每年上千万!” 仲老四一把摁住郑荣的肩膀,提高嗓门反问道:“那你告诉我怎么办?嗯?你来告诉我,这他妈了个巴子的,到、底、应、该、怎、么、办?” 郑荣记得仲老四很少这么大火,而上一次也是因为于果,他毕竟是西沙台公司的智囊,知道仲老四只叫了自己来,而没有叫满脑子都是暴力的李闯,这其中不单单是因为此事牵涉自己的表弟史帅,更重要的原因是仲老四更信任自己的判断。而且,李闯被于果救过,也许现在已经不那么恨于果了。 于是,郑荣咳嗽了一声,强笑道:“四哥,你有没有想过,上千万虽然不是小数字,可咱们的命就值上千万吗?不不不,也许我郑荣命贱,可四哥你可不能拿着生命开玩笑啊!只要杀了不了他,哪怕弄断了他一只手,他也肯定会更残酷地报复咱们的!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别说,谁能弄断他的手呢?” 仲老四冷冷地瞥了郑荣一眼,缓缓地说:“老郑,现在你不需要开口,我让你开口的时候你再开口。我给你说说,我打算这么做的理由和计划。” 郑荣见他的神情里居然显得很坚定,十分奇怪,要知道当初仲老四也是被于果吓破了胆呀!怎么现在突然这么想了?但也只得点点头。 仲老四说:“第一,我早就想收拾于果了,而且不是要他的手,是要他的命。只要杀了他,那他还怎么报复?变成鬼来报复我?那我也认了。我告诉你,老郑,我这个人才是真正得罪不得的,他于果当初羞辱了我,我就记在心里,不,是刻在心里,永远也抹不掉!即便是跟他合作,我也觉得特别恶心,你知道吗?我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成熟的时机。” 郑荣本想问:“现在时机就成熟了吗?”可他不是李闯,他很懂仲老四的规矩,绝不敢在仲老四不允许他打断自己的时候胡来。 仲老四继续说:“但是,我一旦找人对付于果,先别说找的人能不能成功,先说于果的反应,肯定是我报复他,因为全市黑道里,明显跟他有矛盾的是我。可现在不同了,一是我和他有过合作,而且合作得很成功,二是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冲突,更没有不可调和的冲突。 “而于果呢,现在仍旧我行我素,谁惹他他干谁,尤其是遇到王主任那狗逼女儿,自然是谁都不会让步了。所以,我的打算是这样,先明确告诉王主任,不是不想帮,是因为于果太厉害,而且于果也是我的朋友,真的不能帮,而且最好把这话放出风去,让黑道上很多人都听到。” 郑荣不是李闯,他很聪明,渐渐地回过味儿来,与此同时也为仲老四心狠手辣的本质感到可怖:“这……”但刚说出一个字儿就立即顿住了,不但是因为仲老四之前不允许他多说话,而是他不可以随便乱猜测主子的心思,主子必须是神秘难测的。 仲老四没理会他,继续说:“于果肯定会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张晓影那个大嘴巴就是个最好的传声筒。到那时候,于果肯定也就是付之一笑,压根不放在心上,这人对自己的实力太自信了,也很看不上我,会认定我不敢报复,而且没有能力报复!”说到最后这句话时,他青筋迸露,面容显得十分狰狞。 接着,仲老四转了个身:“王主任肯定会很生气,到时候也许这上千万的采购泡汤了,但我也不是全靠这采购活着,王主任任凭女儿那么作,将来迟早绕进去,我是民间商人,私人企业,行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哪天上头的巡视组查下来,一查一个准,他蹲监狱甚至死刑都有可能。 “从长远角度来看,我早早断开和他的合作,也未必就是个坏事。等谁都知道,我不敢惹于果,大家都认为我很怂逼的时候,郑荣,就轮到你出场了。” 郑荣虽然知道这意思是该自己说话了,可他大惊失色,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怎么就轮到我了?我能干什么?我只是个文官,是个谋事,是个幕僚……” 仲老四冷峻地说:“先停止你那恶心人的排比句式,先听我说。你从南方,花高价给我找个杀手来,记住!一定是南方,最起码是南方口音,能接近仲老五所在的城市最好!” 郑荣惊诧之余,也立即明白了:“您……您是要陷害仲老五?” 仲老四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陷害?妈了个逼的,我还用陷害他?就算问问仲老五本人,想不想杀于果?你别忘了,李闯曾经说过,于果把仲老五的手枪做了手脚,当场崩瞎了仲老五的一只眼睛,现在他成了加了个逼海盗了!你说他能不恨于果?估计他比我恨于果要多万倍!老五的性格我很了解,肯定是要非弄死于果不可!” 然后,他神经质地晃晃手指:“至于老五为什么会选择这时候动手,也很好理解,需要这阵风过去,不然,别人也会以为是他干的,所以他需要耐心等,等大家都不关心他变成独眼龙这事儿之后,他才招募杀手。” 郑荣既惊且佩:“是,是,四哥高明。” 仲老四接着说:“于是,谁也猜想不到,这杀手是我找来的。你记着,找杀手的时候,一定不要暴露身份,但定金要给足,让他肯卖命。我估计,近身肉搏这方面,大概没有谁能像于果这样以一敌百,也就是说,找搏击高手去杀他,那是给他送菜。所以,你要找用枪的杀手,而且最好是狙击枪,这起码能说明准度和心理素质都是一流。” 郑荣有些惶然不解:“可……可是对于枪案,公安是要一查到底的呀!” 仲老四冷冷地说:“这没关系,所以你必须找很厉害的杀手,能杀了人全身而退的,有自己的渠道去国外躲避,不需要咱们操心的,那就最好。假如于果死了,处理得很好,那就一切万事大吉,我们这时候再跟王主任暗示一下,但不要说是自己雇凶杀人,王主任自然会对咱们另眼相看,敬畏加信任,政府采购的事情,该给咱们还是得给咱们。 “退一万步讲,要是上面查,那谁也查不到咱们身上,甚至还有可能查到王主任身上呢,而全社会都知道,我拒绝了帮王主任对付于果,这绝不可能是我干的,到我这儿就断了。等于果出殡的那天,我要是高兴了,还得去哭两嗓子呢!呵呵,哈哈!到时候你就得看我的演技啦!” 郑荣见仲老四如此残酷阴冷,也感觉特别畏惧。 仲老四不去管他怎么想,说:“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被弄死了。要是他侥幸没死,起码也让他成个植物人,或者残废,对咱们毫无威胁。” 郑荣知道,在老板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绝对不能说那些扫兴的话,可他真的忍不住了,因为这关乎生死,便还是强行让自己说出口:“那……那万一他活着,而且没受什么大伤,怎么办?” 仲老四白了他一眼,郑荣的眼神如同触了电的小鸟,振翅飞开。 随后,仲老四倒是没火,而是明着说:“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一般应该不会出现。但既然我们敢做这种事,就必须考虑到,一旦这种情况成为现实,那我们怎么办。所以,我必须要让他认为,要杀他的那个人,是仲老五。所以,你干脆暗示一下那个杀手,比如一不小心透露出,你的老板似乎是叫五哥……” 郑荣心下一抖:“好毒!” 仲老四拍拍他,“鼓励”地说:“我放你一个月大假,好好干!把这件事真正做到滴水不漏!反正于果也不可能天天看着你,现你不在就觉得你有什么阴谋,要知道,他对我们漠不关心。” 郑荣点头称是:“是是……” 仲老四的眼神再度恢复阴毒残忍,喃喃地说:“于果,我要你必死无疑!而且临死前一定会后悔,不该得罪我……” 0281 山鸡配凤凰的婚姻 到了火锅店内,于果让李细细点,李细细不常吃火锅,加上要讨好于果,便说“你爱吃的我都爱吃”。 于果听她这话很露骨,知道得开始讨论自己需要了解的事情了。于是他点了当初童雅诗点过的肉、菜、菌和海鲜,然后正色问:“你经常相亲吗?” 李细细一怔,心里打鼓,快思考了一阵,将头捋了捋:“不……不经常。” 于果笑了笑:“你只在这个婚介所注册过,还是以前也注册过别的呢?” 李细细开始冒汗,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火锅比较热:“以前……没有,只注册过这个,我……我是个很保守的人……我的家教很严格……” 于果笑道:“你也知道,钻石会员的权限很大,我看了你的注册时间,已经三年了,三年还没找到合适的?” 李细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被一个黑人留学生抛弃,在夜店自暴自弃了一阵,气得家里二老生病,没办法才到婚介所注册会员的,但她的眼界太高,三年也没找到合适的。 李细细不知道于果作为钻石会员还掌握多少情况,便说:“实话实说,我其实一直也比较挑剔,所以老是没遇到合适的。我的确是三年前注册了这个婚介所的会员,可我只是参加那些大小的集体相亲派对,单独的相亲见面只有那么几次,所以……其实我还是一个新人。” 于果知道机会来了,顺藤摸瓜道:“集体相亲可能形式大于内容,婚介所主要是为了吸引人气,多赚钱,给你们每个人互相了解的时间不多。” 李细细见他终于转移了视线,很高兴,忙不迭地附和:“是呀是呀!现在谁都不是做公益,都是为了利益,婚介所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正因为这样,我们确实很难互相了解。” 于果继续诱导:“但如果一旦现有不错的目标,可以不必通过婚介所,偷偷联系。” 李细细为了博得他的好感,话也多起来:“没那么简单,明显条件好的,不论男女,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可能是婚介所的托儿,来这里捧人气的,等你经验丰富了,就明白这类人碰不得。婚介所总是比你精明,不然他们还赚什么钱?” 说到这里猛然觉不妥,便慌忙补救道:“当然,我经验也不丰富,都是听那些经验丰富的老会员说的。” 于果继续保持微笑:“那这么说,婚介所也没成功介绍过几对牵手的男女吧?” 李细细本来不想说得罪婚介所的话,可她实在想要拿下于果这个万人迷,就说:“其实,婚介所会找一些外形不错的年轻夫妻,让他们假装都是单身,混在人群中,接着突然四目相对,装作一见钟情。这种做法虽然卑鄙,但很令人叫绝,尤其是哪怕大家都不是演员,不具备表演天赋,可夫妻俩的深情总不是假的,所以互相注视深情流露,用不着假装就自然有了。 于果很满意,从会员嘴里,的确能了解到从婚介所红娘嘴里得不到的信息,因此就接茬说:“然后,婚介所用这一招,如同股市里主力假装开始买进,吸引小散,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拉高出货,他们赚了钱,却套住了小散。” 假如说李细细之前是为了讨好于果,才一再顺着他说,可这时候却真有些佩服了:“你总结得真好,确实是这样。这样一来,很多人相信了一见钟情,就都从观望态度向前一步,尝试着了解或者交往一下试试,这就大大提高了成功率。 “当然,你也知道,暂时牵手不一定等于最后能走上婚姻殿堂,有就算抛开那些婚托之类的,很多都只是恨嫁或者着急找老婆,才一时激动,没仔细思考就牵了手,互相也没怎么了解,再见几次就懒得见了。” 其实,李细细自己也做过婚托,而且在某次堕胎时,正好和婚介所的某个员工打了个照面,彼此都心照不宣,这也是她不敢对于果说太多对婚介所不利言谈的主要原因,不然的话,万一婚介所恼羞成怒,揭了自己的老底,一拍两散怎么办?所以,她在聊天中也适当地修饰一下对婚介所的评价。 于果接下来便就这个话题深入询问了:“难道就一对成功的也没有?照这么说,我参加这个婚介所也没什么意义了。” 李细细慌了,忙说:“不是的,还是有成功的。比如,有这么一对,最近就结婚了呢。” 于果显得很好奇:“是吗?那你讲讲,给我增添一点信心吧。” 李细细揉搓着手,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于先生,咱俩从一见面开始,你就问这些,也不问问我的具体情况……我也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呢……” 于果知道,对于这样极端自私刻薄的靡乱拜金女,自己完全掌握主动了,就没必要客气了,便说:“我只是想先问问这婚介所靠不靠谱,有没有成功的先例。我之前问过婚介所的红娘,但她们大多都是夸大其词,说成了多少多少对,却举不出具体例子,只用‘为客户的**保密’做借口,不肯多说。 “所以,我想听听你说的。当然,你也可以不说,那就说明,咱俩聊天没什么共同话题,既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我也不想耽误你的宝贵时间,是不是?” 李细细听他这么说,吓了一大跳,她愈相信于果是少见的级高富帅,否则怎么会这么霸气侧漏,底气十足呢?自己可千万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那就追悔莫及了!要知道,刚才那四大美女连和于果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呢,自己可绝对不能不识抬举。 当然,李细细也想过,这位于先生有没有可能是警察或者记者,来调查婚介所的乱象和有没有非法交易的内幕呢?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这于先生如果真是警察或记者,怎么可能有二十万来办个钻石卡?这代价也太大了吧?完全得不偿失,他们能得到的,难道会大于这二十万? 再说,警察和记者都会循循善诱,一旦现不对头,会立马千方百计地补救和解释,哪能像眼前这位于先生这样说一不二,觉得不高兴立马翻脸毫不留情?这分明就是傲娇的霸道总裁呀!想想都让李细细陶醉,为之心折。 因此,李细细忙说:“不……不……一点儿也不耽误。其实,的确有这么一对儿,男的叫康晓明,女的叫方洁,就是最近结婚的,不是上上个周末,就是上个周末结婚了,具体我也不大清楚。” 于果知道,公安部门虽然严格控制了第二场婚房抢劫案演变成的凶杀案的传播范围,可如今的微信微博一旦传播开来,即便删除了,也删除不了人们的记忆,而且还欲盖弥彰,引更多稀奇古怪的联想和谣言,因此只得将这一对死者夫妇的姓名用了化名。要是和康晓明夫妇不是很熟悉,就算看了微信,也想不到死者就是他俩。 于是,于果问:“这么说,他俩是真爱了?” 李细细不屑一顾:“真爱个屁呀,山鸡配凤凰!方洁是大美女,虽然家境一般,可有的是男的追她,她还和其中几个约会过,但不知怎么着都没成功,那些男的怀恨在心,就使劲造谣,说她作风乱……”其实,方洁的作风究竟如何,李细细是并不清楚的,她只是先在这里打个预防针,以免将来于果如果听到有些关于李细细作风问题的传闻,也能当做是“造谣”。 而这一切的分析,都在于果的掌控之中,他故作惊讶:“这么说,康晓明条件不怎么样了?”他看过路晨给的资料,对康家的事情算是挺了解,不过还是得问问,显得自己一无所知。 李细细撇撇嘴:“康晓明是个穷光蛋,真不知道方洁看上他什么了。” 于果问:“这么说,相亲会里没有多少女孩对康晓明有好感?” 李细细噗嗤一声笑了:“这话说的,怎么可能?他不帅,也没钱,什么特点也没有,谁会喜欢他?但是方洁却是相亲会的公主,追她的人很多,心里爱慕她但没说的就更多了,没有几百个也差不多了。” 于果点点头,心想:“和我预计的一样,凶手有可能是冲着康晓明来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对方洁有感情的男人,不然也对付不了两个人,只是因为不小心或者由爱生恨,把方洁也一并杀了。 “至于到底是方洁以前的恋人,男友,还是追求者干的,还需要细查。只是……经历过韩金匙事件后,也不能排除有男同喜欢康晓明,而杀了方洁,这都很难说,现实很残酷,而且往往比想象更离奇。” 故而,于果问:“照你这么说,方洁和康晓明不是真爱,那方洁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李细细耸耸肩:“这谁知道呢?也许太漂亮的女人,就对男人的各种外在条件不在乎了呢?只要老实本分就行,康晓明就算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吧?这恐怕是他唯一的优点了。但话又说回来,当今社会,男人老实本分,也不能算是优点,男人应该像狼一样,敢闯敢拼,这才能给女人安全感,绵羊一样的男人怎么能保护女人?” 她突然有自知失言,抿嘴笑道:“当然,于先生是人中龙凤了,比像狼的男人又高明了不知多少倍,但大部分老百姓找对象都不可能奢望找到于先生这样完美的男人。我呢……虽然追求我的人也很多,但我也很难奢望和于先生这种层次的男人约会聊天,到现在还像做梦一样。”她又趁机捧了自己一下,显得自己起码也不差。 0282 相亲界的秘闻 于果涮了涮撒尿牛丸,问:“你更了解康晓明,还是更了解方洁呢?” 李细细这才觉得,于果今晚的话题几乎全部围绕这些不相干的事,就有些狐疑地问:“为什么问这些呢?” 于果面不改色:“我是想问问你,对他俩结合的看法,来观察一下你的婚姻观,是要柴米油盐的安定日子,还是要互相都是真爱的激情岁月?” 李细细这才恍然:“哦,原来是这样,你考验我来着?我其实对他俩并不怎么了解,尤其是康晓明,要不是大家听说方洁这么牛的女神级美女都结婚了,才知道了跟她结婚的这个小子康晓明,那康晓明一辈子也出不了名儿。 所以,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对方洁的名头略知一二,只是大部分男会员也只是想一想,没几个能指望把人家收了。” 接着,李细细又故作可爱地说:“不过,他们怎么能跟你比呢?你要是早一步加入‘心动滋味’婚介所,估计方洁肯定会喜欢你的,就没康晓明什么事儿了。我的婚姻观,还是比较守旧,也许会和方洁做出一样的选择,老实的男人是个宝。” 她这话也不算完全是恭维,因为李细细今天见过这四大美女之后,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漂亮,方洁虽然不俗,却也没办法跟这四位美女比,而这四位美女,明显都像饿狼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于果呢。 于果偏偏要熬熬她,就说:“我可不老实。” 李细细连忙补救道:“你这么万众瞩目,当然可以不老实,你是有资格不老实的,而且你这样还算谦虚呢!我说的是那些没本事的男人,他们没资格不老实!”说罢还偷偷看着于果的脸色。 于果只是淡淡一翘嘴角,没接茬,而是继续问:“关于康晓明和方洁,你知道多少,请告诉我多少,好吗?” 李细细这回是真觉得不对头了:“为什么要了解这么多呢?” 于果跟她毫不客气:“有的是人会告诉我,看来你并不想说。” 都到了这一步了,吃晚饭未必不能开房把他拿下,李细细可不想功亏一篑,忙说:“别别,好好好,我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于果摇摇头:“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李细细真慌了:“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她过去目中无人,对着**丝男一概只付之冷笑,从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简直是有求必应。 于果忽然说:“其实,咱俩不算太熟,可我跟你说实话了,你愿意保密么?” 李细细眼睛一亮:“绝对保密!” 于果凝然说:“我很看好未婚这块市场。目前做婚介所虽然挺成熟的了,但跟饰店、婚纱店、婚庆店和旅行社的蜜月旅行,还都只是合作关系,再怎么密不可分,也是层层剥皮。我不想继承父辈的行业,而是想自己做自己喜欢的。所以,我想建立一个包括婚介、饰、婚纱、婚庆、蜜月旅行一体的大型公司。 “这次用区区二十万买个钻石会员取取经,在外人看来是傻,但这是必要的商业投资,最起码能让我知道很多信息。可是,那些红娘不会告诉我真实的信息,而都是美化过的。我需要真实成功的案例来分析市场,所以,这一对成功结婚的男女,先不说是不是真爱,我都很感兴趣。” 李细细被震惊了:“原来是这样……你有这么庞大的计划呀……”但她很快有些羞涩地问:“那……那你不缺一个老板娘,一个贤内助么?” 于果能猜得出她的本质,可他对一切都看得比较恬淡,所以也并不至于强忍着恶心,只是说:“但我和我妹妹都想找属虎的异性作为伴侣,这一点的确是真的,所以,我注册钻石会员也不完全是为了商业机密,也真想找一个理想中的对象。我这个计划,连我妹妹,甚至我的父母都不知道,所以,这是我自己的秘密。你是第一个分享这个秘密的人。” 李细细倍感荣幸:“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绝不外泄!” 于果赞许地点点头:“那请你讲讲吧。” 李细细开始回忆:“真要说起来,我三年前加入的时候,方洁就已经在‘心动滋味’里小有名气了,也可能是因为她名气太大,所以反而不当婚托了,因为大家都认识她。或者说,‘心动滋味’确实是想把她打造成一个公主型的女孩,打造成婚介所里的品牌明星。” 李细细既然把于果看成是未来的夫婿,把自己想象成未来胶东市屈一指婚介品牌的老板娘,自然而然态度又有些转变,真正对婚介所开放式评价了。 她接着说:“一旦成明星了,那也就当不成婚托了,可从广义上来看,就是个大婚托,欺诈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很多人了。说起来,‘心动滋味’的老总高老板,业内都说……” 她顿了顿,迟疑了几秒,似乎下定了决心:“于先生,我是信任你,干脆说了吧,你听听就好,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于果笑问:“这么说,你要爆的料,不是尽人皆知的事?” 李细细尴尬地说:“虽然还真是尽人皆知,但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于果郑重地说:“放心吧,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他也许将来会说出李细细告诉自己的事情,但他也是有原则的,尽管李细细是个很恶俗的女人,却也没什么大奸大恶,自己不会为难她。李细细、张兰兰这类只是贪图富贵的女人,相比王芝瑾,都好到天上去了。 “都说这个高老板特别好色,勾引过不少会员,还和自己的员工都上过床……你也知道,现在……现在比过去开放多了,即便……即便一个女人是个‘有故事的人’,只要谁都不去掘,那也一样能嫁的出去,毕竟男多女少,未婚而且在育龄的女人是稀缺资源,供不应求。” 这话也不是假的,当初李细细某次到妇科医院堕胎时,和一个“心动滋味”的女员工狭路相逢,都尴尬得厉害,据说这女员工就是怀了高老板的种。 怕于果误解,李细细忙又加了一句:“当然,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比如……比如我就很保守,虽然以前谈过男朋友,但从来没深入展过……” 于果没有理会这个,而是故作震惊:“哦?这老板不是姓苗吗?是个女老板。” 李细细嗤笑道:“哪里!我告诉你吧,老板姓高!是个男的,据说年轻的时候就很好色,作风不好,被单位开除了才被逼出来创业的。” 于果这才恍然,的确,他当年到这个婚介所报名时,还不叫“心动滋味”,而是规规矩矩地叫做“心动婚介所”,那老板的确是个男的,法人代表也的确姓高。 李细细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说:“现在的女老板苗总,是他老婆,说白了,其实也是小三上位,把原来的老婆逼走了,两个人结了婚。这个苗总虽然是小三上位,但是很有手腕,绝不肯重蹈覆辙,坚决把控婚介所这一块,不让丈夫插手。 “现在婚介所的风气虽然依然是一切向钱看,可在老板和员工、老板和会员这种肮脏事上,风气大为好转,渐渐地就打造成了一个不错的品牌。在胶东市,‘心动滋味’还真的算是儿女到了结婚年龄时家长们不需要思考就要去报名的第一选择。可以说,这婚介所能叫得这么响,全靠老板娘。” 于果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多亏了苗总及时控制了公司,高老板才没把魔爪伸向方洁?” 李细细说:“可以说是,但也不见得全是。高总也是个很有眼力的人,不然也不能在相亲界还没成熟时就下海创业。他有的是女人,真犯不着把能给自己带来最大利润的明星会员给侵犯了,他没这么短视。从长远角度考虑,方洁能吸引更多的会员,甚至是金卡会员。” 于果笑了:“你还挺会分析的。”心里却想:“你以为你足够了解男人,但男人在床上的事不是男人的全部。男人如果足够好色的话,高老板真如你所言那么好色,禀性难移,恐怕是很难放过方洁的,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事情没这么简单。 “再说了,侵犯了之后,也不耽误将她作为品牌明星推荐。这就像现在的电影电视剧明星一样,大老板或者制片人将她们睡过之后,一样可以包装打造,谁也没少了一块肉。当今这个时代,处女已经被放在了历史角落里,满是尘埃了。” 李细细见他神情有异:“怎么了?” 于果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婚介所打造方洁,吸引大量的未婚男成为会员,这一点经验很值得借鉴,真是一个金点子。”他故意这么说,表示自己的目的始终在探寻“心动滋味”的商业机密这件事上。 李细细笑道:“是啊,打造一个平民公主,吸金得来的大笔收入,就远远大于投入了。” 于果点头:“正是这样。不过这样太单一了。如果是我做这个品牌,我就会同时打造一个白马王子,这样也可以同样吸引一些女孩,是不是?” 果然,正如于果所料的那样,李细细先是愣了一下,再叹了口气,很感慨地说:“这个创意,高总和苗总并不是没想过,其实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和方洁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的……” 0283 设计出的记忆 这跟于果的猜测一模一样。八一中? ?文 网 但于果必须表现得很惊诧:“是吗?唉,我还以为这是我自己的创意呢!原来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李细细忙夸道:“你能想到,也很厉害了。” 于果又问:“我看你刚才说话的神情,大概也很喜欢这个人吧?” 李细细脸上一红:“年轻的时候谁还不喜欢帅哥啊?谢俊飞先不说人品,确实是英俊潇洒,这就像现在的明星,模样都长得很好,谁还知道内在美不美……” 于果问:“听你的意思,这个谢俊飞的人品不行?” 李细细尽量压制住脸红,其实她也跟谢俊飞搞过一夜的滥情,但她也不认为那是罪过,好在自己正在安全期,因为谢俊飞是有了名地不做任何安全措施,有好几个会员都被他弄得中了标,最终悄悄去流了产。她回想起来,也是暗自庆幸,心有余悸。 于是,李细细不想显得咬牙切齿,越是故作平淡越是能显得自己和此人不熟:“我不了解他,是听人说的。他这人挺乱来的,就跟高老板是同一类型,几乎算是小一号的高老板。当然,高老板虽然老了,但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男子。不过,这男人,一旦长得好了,就不安分了。” 于果笑道:“男人不一定非要长得好才不安分,这是本性。” 李细细嫣然一笑:“我看你就不这样啊!你真是完美男人的典范,又帅又有原则!” 于果不置可否,继续说:“那么,这个谢俊飞喜欢方洁吗?” 李细细摇摇头:“也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只为了猎艳,谢俊飞对方洁也展开了追求,方洁一开始好像也愿意交往一下试试看,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后来不知怎么着,也没谈下去。对了,方洁的前男友还出现过,还跟谢俊飞打了一架。追求方洁的人不少,有的之间也有磕磕碰碰,总而言之乱得很……” 于果听到这里,留意到了这个细节,问:“然后呢?” 李细细说:“然后……谢俊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臭了,婚介所要把他除名,赶出去。其实,婚介所之前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谢俊飞又不是在和方洁谈之后才变得好色的,他早这样了。 “所以我估计,婚介所之前是为了把他俩都塑造成一对璧人,但很快现谢俊飞再这么好色下去,会毁了这金童玉女的名声,因此为了避免方洁的名声也被带坏,就干脆把他赶出去了。说白了,这还是利益问题,都是为了钱。 “再后来,又变成了方洁这单个儿的玉女形象,但效果大打折扣了……方洁的年龄也到了,所以就打算结婚了,可她还是没给那些蜂拥而至的追求者们任何机会,其中可不乏优秀男人。正当大家觉得她眼光依然高不可攀的时候,她却突然宣布要结婚了,对象就是这个康晓明…… “康晓明籍籍无名,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真不知道这方洁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大家都觉得奇怪。你也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抱着黄金到处走,只能给自己找来危险。当时追求方洁的人里面也有相对有点钱的人,只是没有于先生这么显赫罢了,这帮人中不甘心的大有人在,还威胁过康晓明,但方洁就是要嫁给他,义无反顾。” 于果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表面上也就能问这么多了,便对她说:“你看着我的眼睛。” 李细细面红耳赤,她好久没这样了,曾经多少次夜店疯狂一夜,床上搏杀,她也从来没脸红过,但在于果面前,她必须羞涩清纯,冷不丁听到于果这么说,心里狂喜不已:“难道我有戏了?” 于果又说:“你看看我的眼睛,有什么特别的?” 李细细很是不好意思,但还是不愿放弃机会,就尝试着去看。第一眼和于果四目相对,十分窘迫,刚想要把目光移开,可脖子和大脑都不听使唤了,很快,两秒钟过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意识。 于果不得不催眠她,因为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太尖锐,李细细再蠢,再花痴,再拜金,也肯定会猜得到于果问她这些是别有用心,另有目的。 接下来,于果问:“你把你所知道的,和方洁关系相对密切的会员名单告诉我,知道多少说多少,知道名字的说名字,不知道名字的说会员编号。当然,还包括已经离开了的谢俊飞的资料,方洁前男友的资料……” 他在级穿越系统里还存着“心动滋味”贵宾室电脑里存着的全部会员资料,只要方洁说出来,自己就可以进行筛选。与此同时,虽然穿越功能和各种附属功能不能使用,但拍照、录音这些手机也能做得到的事,系统还是愿意为自己服务的。 李细细先是略微抗拒了一下,但很快就开始交代起来,这种人,其实意志并不如外在表现出的那么坚定。 可当于果听到“张兰兰”、“梁永和”这两个名字也在李细细列举的相关人员名单里时,还真多少吃了一惊,这一点确实之前没有料到。 李细细又说了一阵,于果也录了音,感觉自己需要的信息大致取得得差不多了,心里也有了一定的眉目。 于果虽然不会消除人的记忆,但他可以通过催眠让李细细产生错觉。李细细醒来后,只会记得这样一个记忆:于先生约自己在这个火锅店见面,但因为于先生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装有钱的穷**丝罢了,被自己看穿,破口大骂赶跑了,自己怒火难消,没有立即走,而是在火锅店里点了两个人饭量的套餐大吃大喝,并且对自己在婚介所的所见所闻展开回忆,仅此而已。 童雅诗、谭晶晶、张晓影和路晨的记忆虽然没办法被抹去,却可以暗示成李细细的想象,而不是现实。并且,于果加大了这方面的分量,令李细细深信不疑,于果为其设计的记忆就是真正生过的事情。 从此以后,李细细虽然还是能记得于先生这个人的存在,可在她的记忆里,这只是个没钱装阔的骗子,根本就不可能产生什么遗憾,也不会对于先生继续骚扰,穷追猛打。自此,于果和李细细只会走向各自的人生方向,再无交集。 于果临走前,本来是看在李细细本质上不坏,心生怜悯,想要教育一下她,为她扭转一下这种靡乱而又金钱至上的扭曲人生观。可他现在为人谨慎多了,没必要为了一个根本没交情的拜金女而多费口舌,以免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柜台付了钱,然后离开。毕竟是他邀请了李细细,况且自己是个男人,饭钱是肯定要付的。 李细细的意志力很薄弱,等于果走了足足五分钟,才缓过神来,有些莫名其妙地恼火,却又不知为什么,想了半天,才骂道:“这个穷光蛋,装有钱人,老娘见多了,还能被你骗了?哼!我……我操,我怎么点了这么多?” 服务员微笑着鞠躬:“之前那位先生已经付款了,才走的。” 李细细这才长舒一口气,她本人其实也并不宽裕,吃别人的吃习惯了,要她自己出点血那是撕心裂肺,于是不屑地说:“算他还有点基本道德,不算太无耻!哼,穷还出来相亲就是最大的无耻!算了,跟这种**丝生什么气?辱没了本小姐的身份!不吃白不吃,吃!” ======================================== 路上,系统难得有闲心地问于果:“有什么眉目了吗?” 于果郑重地说:“我刚才听到的那些名字,请你先按照属虎这个条件过滤一下。当然,剩下的不属虎的,也暂时不要丢弃,毕竟现实生活不是戏剧,而且李细细也不一定知道全部的事情,但她的话对我很有启。你看看,满足属虎这个基本条件,且跟方洁和康晓明有利害关系的人,一共有几个,都是谁,给我列个名单。” 系统回答:“您的命令我一定会做。但我想问一下,您不给谭晶晶再次打个电话道歉?或者是,问问路晨到底案情进展如何?” 于果沉默几秒,说:“明天的事可以明天再问,没必要全放在今天。人应该学会珍惜今天。”他伫立在灯火通明车潮涌动的街头,看了好久。 系统突然说:“回去吧,别着凉了。” 于果骤然一惊,因为这话孟凝的确对他说过不止一次,尤其自己曾无数次在她的宿舍楼下看着她回宿舍时。 想到这里,于果的心抽动了一下,皱了皱眉:“你不要再学她说话。我知道你在为她建模,方便为她日后的复活做准备,但最好保持她的一切完整,别随便亵渎她!” 系统居然没有嘻哈着回应,而是说:“好吧,如您所愿。只是,您真想要走向新生活,就应该彻底放下她……” 于果骤然喝道:“不用你来提醒我!”他这一声不是在心里说,而是喊了出来,但城市的夜晚喧嚣吵闹,车笛声和喝酒猜拳的声音此起彼伏,他的声音,早就被淹没了。 随后,于果在心里说:“我现在选择的新生活,仍然是以她为基础的。否则,一千多万,在三线小城市,早就足够了,我也没必要不断地接新任务了。你既然是以财富积累为游戏主旨,就没必要说一些和你的主旨背道而驰的观点,还是多劝我积极进取的好。” 系统没有生气,缓缓地说:“我同时也是希望您活得快乐。” 于果向远处眺望,说:“有目标,活得很快乐。起码,比当初她离我而去,我过着行尸走肉一样没有目标的日子好多了。” 系统幽幽地问:“您不打算回去休息吗?” 于果淡淡地说:“夜景不错,看一会儿吧,珍惜今天。” 0284 小美女和准岳父 次日,于果去了银行,将十万元兑现。 自此,他的积分仍然是32ooo点,但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二十六万元。 随后,他给路晨了一个信息:“方便接电话吗?” 路晨的回信很奇怪:“我就在单位,你直接来就行。对了,来了会有惊喜,小美女也在这里。” 于果一愣:“小美女?小美女是谁?”他不是不够聪明,而是没往别处想。 他还是照例去肯德基买了一些汉堡、薯条、鸡翅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加一个全家桶,带给路晨。这时候才琢磨过味儿来,路晨为什么昨天会这么生气。在路晨看来,肯德基和油泼面是属于她和他的专属食物,寄托着她美好的愿望和思念,因此猛然看到自己带着一个陌生女人坐在肯德基,这心里肯定是十分难过的。 念及此处,他觉得昨晚应该对每个人都说一声抱歉,而不是专门对谭晶晶说抱歉。她们这几个人对自己的深情,虽然并不是自己勾引她们所致,可自己也是懂得知足和珍惜的,这份深情恐怕永远也还不清了。 等到了四中队的办公室,那些崇拜的目光依旧,只是加进去了一些复杂的东西,于果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种成分,便对唐军等领导打了招呼,再把买的东西放到桌上。 路晨也不客气,只拿了一个汉堡,然后让其人快点来拆分全家桶,大家正在泡方便面,早就受不了没荤腥的日子了,火腿肠也吃够了,每个人喜滋滋地分了一块鸡肉去泡面。 于果正想问,却陡然现了孟灵!孟灵还是那么清秀娇嫩,充满了青春和善良的气息,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丝忧郁和黯然,即便看到了于果,也仍然没有好转多少,只是焦急地喊了一声:“于大哥!” 于果这才明白,路晨说的“小美女”是孟灵。 而张晓影虽然一边在看电脑,一边在偷偷朝于果这边窥视,要是于果对孟灵的眼神显得热情,自己心里就不是滋味。她现在也不像过去那样完全没心没肺了,有时候也经常把自己和这些主要的竞争对手做个比较。当初她自诩纯真率直,可这个氧气小美女孟灵的加入,使得她感受到了明显的压力。 不但如此,路晨和张晓影虽然很清楚,孟灵并不是因为“轮流制度”才“及时”出现的,因为孟灵压根就不知道四大美女制定这个制度时把她也算进去了。可是她俩还真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这还没到星期五,孟灵就出现了,看来,她注定是自己这四人组最大的对手,相形之下,张丽云真不算威胁。 于果却有些苦笑地想:“昨晚还信誓旦旦地对谭晶晶说,周五全天陪她,现在可好了,说不定又要拖到周六了,因为周五的女主角出现了……算了,等确定之后,再跟谭晶晶说吧,这姑娘性格直白,不藏着掖着,但就是心眼小,我这么连续食言,她能恨死我。” 路晨走上前来,对于果说:“我今天让你来,本来大家都是反对的,可他们都不如我了解你。我要是不提前告诉你,只怕你一时脑热,再做出什么违法行为来,可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于果默然。 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整个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重和压抑,许多崇拜于果的年轻干警和协警们,也都有些感慨,嘴里的方便面甚至也停止了咀嚼,洋快餐的炸鸡仿佛也没那么香喷喷了。 路晨知道就这么几句,于果是不可能明白的,便准备拉着于果单独去一间屋子,详细解释前因后果。 于果则微笑了一下,笃定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什么都先想到我,谢谢你。” 路晨不耐烦道:“别废话,你先跟我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于果却没动,而是正色问孟灵:“你爸爸和你妈妈,谁出事了?还是都出事了?” 全场都先是一愣,旋即惊呆了。 路晨本来是心烦意乱,可听到这里,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于果好几秒,才转而恶狠狠地盯住张晓影。张晓影因为偷看,所以一下子就和路晨的目光相遇,一脸冤枉:“我靠,怎么什么坏事第一时间都想到我?我一直和你在一块儿,怎么可能告诉我师父?” 路晨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于果即便神奇,也不至于总是一遍一遍刷新她的惊讶高度,便试探着问:“你……你怎么猜出来的?”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孟灵既然没在审讯室,也没戴手铐,说明她不是嫌疑人。可她既然在这里,说明肯定出事了。但她的表情不像是十万火急生死关头,而是有点……失望加担心。路警官,我了解你,如果孟灵本人出事了,或者她的家人出事了,你会立即告诉我的。 “你的神情这么复杂,大家的表情也跟你很配套,说明多半是她家里人犯事了。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是怕一旦我在你告诉我之前就得到这个消息,为了保护她的家人,不惜抗法,这样一来,从法律的角度来讲,你就要和我站在对立面了。你确实对我很好,我得谢谢你。” 路晨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说什么。 唐军为了打破尴尬,忙说:“小路,你这就是太小看老于了。老于肯舍身开着带着炸弹的车冲进海里,只为了保护那些他根本不认识的无辜群众的生命安全,这是什么境界?他怎么会知法犯法呢?你呀,都不是我说你……太小家子气!” 其实,路晨很清楚,唐军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依然也很担心于果在一时脑热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悔恨终身,再也挽救不了,但既然事情没有向这最坏的可能展,那唐军作为四中队一把手,自然要快点站出来补救了。毕竟于果帮了四中队很多大忙,四中队的刑警们绝不能让这“第一热心群众”寒了心。 孟灵没忍住,突然哭了:“于大哥,你救救我爸爸吧!我爸爸老实本分了一辈子,他肯定没杀人,肯定是哪里搞错了!”看样子会随时扑在于果怀里。 如果是对待其他对手,比如张丽云,那张晓影一定很毒舌地反问:“你爸爸没杀人,那他跑什么?现在跑得不见踪影,还不是心虚?”可孟灵实在很讨人喜欢,这种清纯是纯天然的,绝不加任何后天雕琢,因此张晓影也觉得我见犹怜,不愿意再刺激她。 于果不便做出任何过于亲热的安抚动作,毕竟孟灵在实质上是他的小姨子,这是底线,也没走过去,只是平静地问路晨:“你们现在应该一直主要忙婚房抢劫杀人案的事吧?孟灵的爸爸跟这件事有关?” 路晨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不相信也没办法。虽然我们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可是这还是你曾经给我提供的思路,我们查看,在客卧的窗边,有往外爬趋势的指纹和鞋印。” 于果问:“是孟根生的?” 路晨点点头:“这一代身份证换代都需要打指纹,大部分人的指纹都会收集齐,更何况……孟根生曾经因为拒绝拆迁,和曾经想要在他那一带进行拆迁的地产商打起来了,都进了派出所,所以搜集了指纹,的确是他。”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孟根生即便老实本分,但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也未必做不出疯狂的行为,最起码当初公安指纹库就有他的指纹,这就很说明问题。 孟灵也不傻,当即听出来了,擦了一把眼泪,朗声说:“我爸爸肯定不会干杀人的事,他的人品,我当女儿的最清楚!” 巩帅并不是不怜香惜玉,只是最近很忙碌也很复杂的案子令他头晕脑胀,脾气也急,反驳道:“人都是多面体的,在单个的社会角色上称职,那只是一个平面而已,不是他的全部。也许他对你很好,但那是因为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我这里有资料,很多凶残的杀人犯,反而都是孝子、好丈夫和慈父……” 孟灵大哭:“你胡说!” 巩帅堂堂四中队副队长,被她这毫不留情的斥责弄得脸上一阵铁青,可对方是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自己也不可能像训斥手下那样粗鲁,只得不再作声。 孟灵也感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抽泣了几下,强忍着难过,用走了音的声音说:“他……他也没理由杀康晓明夫妇俩,他和康林叔那是多年的老同学,好朋友啊!” 唐军咳嗽一声:“可你爸爸借口出去办个事,就不见人影了,这是潜逃。到底有没有罪,得见到了人才行。” 于果面无表情:“唐队,有监控么?” 唐军点点头:“有,我们大致知道他是往西边去了,而且走得很急,一路上不停地换车,这应该就是属于典型的潜逃,心里肯定是知道自己犯事了。我们已经通知临市纺州市公安局配合我们,设立层层关卡路障,他肯定跑不出去胶东市,最多到胶东市最西头的县级市来西县就会被合围。” 孟灵捂住脸。 唐军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个消息。幸亏你提供的线索,我们知道了狮子、狗熊、豹子和老狼的真实身份,出了通缉令。经群众举报,我们查看监控,确定他们也应该在来西县徘徊。所以……我们更加有理由确信,孟根生很有可能是要和他们汇合,这也就更能说明,他就是群主‘老虎’!也就是杀害康晓明、方洁夫妇的凶手!” 0285 奔向医院的警花 于果面无表情,心里却想:“孟根生自己不属虎,就算属虎,他也不是单身老光棍,戴淑芬和他一直情好甚笃,虽然偶尔吵架也很厉害,可就这么吵吵闹闹一辈子过来了,孟根生怎么可能瞒着戴淑芬去婚介所找新老伴儿?再说,身份证,户口本都要查看,以证明单身,孟根生也瞒不过。八一 中文网 于果还没有告诉路晨他们老虎面具的来源和范围已经缩小到了哪些人,因此感到唐军的这种推断还是不够精确。虽然现在就说自己所掌握的情况,恐怕会有替孟根生开脱之嫌,可他真正不乐意看到的是警方在消息共享后,也许会打乱他的计划。 而且,最让于果惊异的居然是他自己下一秒冒出的想法:“孟根生虽然不属虎,可孟凝属虎……孟根生给孟凝报过名,正好也是在‘心动滋味’……可当时应该没有生肖面具这个创意啊。”但生肖面具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有的,他也不敢确定。 他没想到,这个本来以为最起码相对于韩金匙杀人案来说还算简单的案子,最终会牵扯自己当年的准岳父,以及自己的孟凝。 而且,偏偏系统锁定了自己这次的穿越时空权利,除非这时候有人愿意大量注资作为他的酬劳。于果这才感觉到那些千万富翁的困顿,自己手里空有一千多万财产,却眼巴巴地看着孟根生被列为通缉对象。 于是,他说:“既然这样,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他脸上。孟灵的眼睛里,露出了失望和伤心的神色。 路晨有些迟疑地问:“你会大义灭亲?孟根生的大女儿是你的同学,小女儿孟灵和你关系也不错。” 于果知道,孟灵肯定把自己和她的相识过程讲述给四中队的警察们听了。他淡淡地说:“路警官,我和孟家不是亲属,这不叫大义灭亲。而且现在谁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孟根生就是凶手,除非有直接证据。虽然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凶手,但我只要找到他,就好办多了。一起去是不想看到你们把孟根生和那四个歹徒同等对待。” 路晨感到气氛古怪,说:“那……那我们是否批准你去,也得斟酌了。” 于果凝然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你们都清楚。是否批准的确是你们的权利,但我帮了你们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座的各位中,恐怕不止一位,受过我的救命之恩。这次就当是我的一个请求,不应允我也不能强求,但以后,咱们的合作机会会大受影响的。” 路晨最受不了他激,尤其是这话有威胁的意味,可她并不是因为日后可能无法得到于果的帮助而不再反驳,而是只不想令于果生气和难堪。 也就在这时,路晨的手机响了,她现在对手机铃声十分紧张,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看来她手里也是有线人的。虽然是个陌生号码,但线人用不同的手机号打来也是正常的,一切为了安全。 当路晨接到电话后,脸色有点凝重,焦急地跑出门。于果耳力极佳,听到她说:“我妈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打给我啊?……谢谢你,阿姨!我这就赶过去,您千万帮帮忙,让他们别乱来!好的……” 路晨猛然转回屋内,对唐军喊道:“领导,我家里有点私事,但挺严重的,我得出去一趟!” 唐军知道她是轻伤不下火线,肯定遭遇到挺棘手的事情了,警察这份工作就是这样,处理好家里的事比什么都重要,否则在工作上很难心无旁骛,甚至会影响分析案情和与罪犯搏斗时集中注意力,便点头答应了。 于果却对路晨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路晨没好气地说:“不用你!我自己的事!” 于果淡淡地说:“我看你的表情,事情应该很难解决。你知道,我除了暴力,还是有方法解决事情的,我跟你一起去吧,肯定多少有点帮助。” 路晨见他说得诚恳,而且估计自己还真得靠他神乎其神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心下一动,喊道:“那就快点儿吧!我来开车!” 于果说:“我开车就行,你告诉我去哪儿,然后把汉堡吃了。” 路晨脸上一红,感觉这仿佛是有当众秀恩爱之嫌,也没做声,扔给他车钥匙。孟灵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而张晓影则公开表达她的不满:“哼!哼!哼!”连续三声,一声比一声响。 路晨其实饭量不小,捏着汉堡,吃了几口,呆愣愣地出神,食不甘味。 于果说:“不管什么事,你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 路晨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因为昨晚上干了亏心事,心虚了,现在才对我这么好?”但眼神里还是焦虑不安。 于果笑笑:“你应该很清楚,我什么都没做。正常人的思路都应该想得到,你们这么漂亮,我都没越轨,何况是昨晚那位?我往哪儿开,你说个大致地址吧。” 路晨心里很满意,嘴上说:“你现在还学会甜言蜜语哄人了,谁教给你的?我估计你是无师自通,你本来是个嘴巴很厉害的人,可惜就爱装冷酷,不爱哄人开心。去市中区第一医院,车上有导航,你照着开就行。” 于果点点头:“好。那到底生什么事了?”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兜里掏出一小瓶矿泉水给路晨。 路晨确实饿了,三口两口把汉堡吃完,又咕嘟咕嘟灌进去大半瓶,说:“这帮老烟枪,真是要了命了,抽了一上午,熏得我喉咙疼,我宁可出去跑任务,也不愿意在这屋里待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妈是个医生,其实你知道,我家不缺钱,我告诉我妈很多次了,医院返聘也别再去,毕竟现在医患矛盾这么严重,可她非说不是为了钱,就是她干了一辈子这个行业,在家闲得心里难受,还不如回去。再说,主刀医生资源这么稀缺,能救一个是一个,医院也不舍得她,她就回去干了。” 于果接道:“然后……就出事了?” 路晨默然。 于果问:“是不是这一整天负荷工作?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就算经验丰富,精力也大不如前了,尤其是手持手术刀,这可能不光是经验问题……” 路晨摇摇头,凝重地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妈能愧疚死,可刚才我妈的同事,她们都能作证,死者实在是救不活,我妈已经尽力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就算是不闹腾,我妈也能难过得吃不下饭,她就是这样总责难自己……何况他们要求我们赔钱,还要我妈妈朝死者的遗体下跪道歉,这……这也太过分了!” 于果一愣:“还有这种要求?确实太过分了。不过……他们不知道你妈妈是富豪的老婆,是警察的母亲么?” 路晨叹了口气:“哪能用这个压人?但好像他们家是机关人员,吃皇粮的,底气很硬。不过,说起来,医院的风气始终不正,老百姓一去小病也被看成大病,疯狂榨干他们的钱包,这也是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我妈就跟我说了不止一次,但其实各行各业,哪一行当没有那些黑暗的问题?没办法……都几千年了,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于果忽然问:“路晨,你相信我么?” 路晨先是一怔,有些佯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警察把正在办的案子原封不动地告诉你了,你还想怎样?这还不够信任?” 于果笑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路晨见他看似戏谑,却很郑重,便问:“你要是信任我,你就告诉我呗?”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而且每一次破案、帮人寻找证据、丢失的物品或人,都必须要钱。可能你觉得我这是找借口……” 路晨打断道:“我之前已经说了信任你了!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婆婆妈妈的,听了烦!我信你,真的不是为了贪财!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于果见她这么“爷们儿”,心里舒畅多了,就正色说:“如果你真的有确实解决不了的私事,我愿意出面为你解决。” 路晨讪笑道:“你是万事通啊?万能丹啊?全能人啊?什么都能解决?”这笑容带着苦涩。 于果肃然道:“是,但解决的前提条件是,最少五十万元,这是个基本的前提。只要你给我,我就帮你办。” 路晨愣了好一阵,有些讥讽地说:“我虽然信任你,但信任的是你的人品。可即便如此,你说你不贪财,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让我怎么信呢?不过,凭你的智商,完全可以编一个更靠谱更自然的理由,而不会说得这么生硬。 “所以,我还是相信你的。可这五十万用来干什么呢?给情报人员支付现金?还是你用能力的时候需要用钱作能量,就像给车加油一样?” 于果一惊,面上却安之若素,心想:“她真是具备做优秀警察的素质,推测得竟然接近真相了。”嘴上说:“随便你怎么理解,这是我的小秘密,但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之所以跟你说,一来和你关系够近,二来我们经常一起并肩作战,思路是默契的,三来,你是个有钱人,你爸爸集团的总资产也有十来个亿了吧?你不差这五十万,所以,这不算为难你。” 路晨嘟哝道:“我和你关系够近?我和你什么关系……自作多情!” 0286 警察和医患纠纷 于果却没有停顿,而是继续用严肃的口吻问:“怎么样?你觉得呢?” 路晨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糟,清者自清,我相信患者家属不会太过分的,我妈妈这事自有公道,应该用不着麻烦你。? ? ” 于果看了看导航,即将到医院了,便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对别人,我连说到这一步也不可能。” 路晨脸上一红:“这个‘别人’肯定不包括雅诗,甚至不包括大奶牛和黑妞儿。我可不是独一无二的!” 于果宽容地笑笑:“你都当领导了,还这么孩子气?我告诉你,人和人虽然是网状关系,但相互交融的部分并非意义相同。一个病人不治而死,只是医生这一天的工作中的一项环节,但对患者的家庭来说,就是天塌下来了。所以,一会儿到了之后,注意你的口气,因为你的这身警服,已经具有某种警示和威胁意味了,更要注意别加剧矛盾,有百害而无一利。” 路晨知道他关心自己,说:“知道了,于大保姆,我看你适合当政委,很会做工作嘛!” 接着,她也严肃起来:“说实话,我爸妈对我的宠爱,不比大奶牛晶晶的爸妈少,但我从小比较独立,所以得了零花钱和压岁钱就攒着,很少花。从毕业到现在,我拿着男人的手包,从来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包包……” 突然,她醒悟似地说:“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暗示你买包包,我不是那种人!我的意思是,我在银行的个人存款也有个几百万了,五十万不算什么,真要是需要你帮忙,我拿得出来。再说,为了我妈妈,我还能不舍得这点儿钱?这都是这些年的压岁钱和零用钱积累,我可不用你买包包,我要买奢侈品,是分分钟的事儿。” 于果见她这么敏感,又这么懂事,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路晨又酸酸地说:“看来这回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指望你给我买。你这人喜欢一碗水端平,从不过度展现自己对谁更好,以免打破平衡,不然你恐怕得准备五六个包包了……” 于果不理会她的揶揄,说:“快到了。” 位于市中区的第一医院名气很大,尤其是在这最近十来年,当真赚了不少钱,不但其他区和县里都有分院,还把自己的楼推倒重建,一边推倒原来的一边新建,一点儿也不差钱。如今规模更大,光是一片片员工的家属楼都十分令人瞩目。 吉普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三层,于果走下来,四下看看,啧啧称赞:“本市最大的商场地下停车场,也没法跟这个相比吧?医院确实就等于开银行了,甚至是开金行。” 路晨依然眉头不展,看来各种压力和这最新增添的压力已经渐渐侵蚀了她的情绪:“你号称辩证,看来对医生还是有点偏见。你是不是在认识我之前,对警察也有偏见呢?” 于果没回答:“咱们快走吧,事不宜迟。” 路晨说:“咱俩体力都不错,还是走楼梯吧,电梯虽然有四个,但根本不顶用,排队排三次才有可能进去,这里比任何商场都火爆的。” 等到了手术室外面,嚎啕大哭声不绝于耳,简直可以说是阴风惨惨,人很多,乱成一片。在白衣服之间的死者家属格外显眼,他们情绪异常激动,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们分作两拨人,女的在拉住那岁数最大的几个老人,而男人们则已经开始和保安推推搡搡,甚至拳头顶到了胸口。 路晨本打算悄声走过去先拉着自己的妈妈出来,然后坚决要求她别再干了。可没想到她陡然惊叫一声:“妈——!住手!” 于果循声看去,见两个比较强壮的男家属陡然拨开人群,其中一个伸出粗大的手掌,一把揪住一个中年女医生的头,用力一拽。那女医生原本气质优雅,看上去像个慈祥的小学教师,可这一下将她的眼镜甩了出去,整个人被这股大力横着拉走,脚在地上拖曳。 那男家属吼道:“给我过来!给我爸跪下磕头!” 路晨真怒了:“住手!警察!” 现场才陡然安静下来。其实之前众医生和护士也喊着说要报警,但一直没有,因为报警也有可能引来记者,对医院进行负面报道,而且,对于医患类的纠纷,警方也不好插手,即便来了也只能和稀泥。因为死者为大,死者家属的情绪无论多么激烈甚至怪诞,都是可以理解的。 于果经历过生离死别,当然也能从死者家属的角度考虑问题,也深深为之同情。但死者家属的敌人应该是死亡本身,是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并非是挽救他们却没有留得住的医生。 他们没把医生当做自己一方的亲密战友,这也是不奇怪的。一来医药费和手术费收得到底是否合理,谁也不清楚,毕竟专业知识不是谁都有的,老百姓也并不想去了解,他们宁肯相信他们相信的。二来,医生看惯了生死,态度自然冷漠,他们不可能随时保持和死者家属等同的痛楚情绪,否则也没办法继续工作了。 但偏偏是这两样,造成了二者致命的对立。死者家属的基本论调是,收了那么昂贵的手术费和医药费,居然还没有救活,这样的医生就十足该死。 可此时此刻,真是不可能再犹豫了,好在路晨身穿警服,可以震慑他们。死者家属再生气,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过,接下来他们的怒气立即重新燃起,而且比刚才更烈。路晨快跑几步,一把拉住母亲,那男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路晨的妈妈等同于刚才被殴打了,路晨也是性如烈火,实在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她强忍着这一口气,呼哧呼哧运了半天气,这才遏制住一拳打翻这男人的念头。 路晨忙感谢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位阿姨,然后扶住妈妈,心疼地说:“妈……妈你没事吧?” 死者家属面面相觑,也听明白了,当即更加恼火。那个粗壮男子再度踏上前几步:“这是你女儿?你女儿是警察?怪不得你这么猖狂!这就是医院刚才威胁我们说要‘报警’?原来就是要她的女儿穿着警服过来逞威风!吓唬我们?警察就可以仗势欺人了?” 路晨怒道:“我妈本本分分,爱岗敬业,哪里猖狂了?我护着我妈妈,不然就被你打伤了,这也叫仗势欺人?” 死者家属那边七嘴八舌地还击,好在和之前不同,那些不堪入耳的粗口暂时没有了,毕竟他们是懂得分寸的,在警察面前也不方便显得太横,可言辞之激烈,也是路晨很少见到的,大致意思是说,你妈妈不老老实实地下跪道歉,这就是猖狂!你护着她,这就是仗势欺人! 路晨怒气勃:“这是什么理论?我妈妈已经尽力了,并且她也很为你们家人的离去而感到难过!她都五十多岁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她?下跪?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死扶伤的医生的?没有我妈妈的帮助,病人说不定还撑不到这时候!” 这话没怎么斟酌就说出来了,尽管是这个理儿,但让死者家属听起来,一下子就炸了锅。 那粗壮男子重新强硬起来,喝道:“她救什么死扶什么伤了?她把人给治死了,我们要告她,让她偿命!” 路晨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喷薄的怒意,暂时冷静了一下,说:“好吧,你们的家人离开了你们,我很同情你们,也很理解你们,所以,你们说得这么过分,我也不认为是你们的正常思维。但我妈妈已经尽力了,别说下跪,她连道歉也不需要,只能表示遗憾。 “而你们,我非常理解你们,你刚才揪住我妈妈的头拉扯,把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而且是老年妇女,拖拉在地上,这是殴打!我也可以就当你们什么都没干过,现在,请你们节哀顺变,离开吧!人死不能复生!” 一个尖嘴猴腮但很高的鸡毛掸脑袋吼道:“我节你妈了个逼哀!我死你娘了个逼生!你还觉得你挺有理是不是?我爸爸就这么被他给治没了!想就这么一说了之?我去你奶奶个蛋!” 路晨勃然大怒:“你别欺人太甚!” 鸡毛掸毫不留情:“欺人太甚的是你!警察怎么了?警察就能护短了?哥,马上让这个老**下跪!不然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路晨喝道:“我看谁敢!” 粗壮男子劈手就来抢路晨的妈妈。路晨见此,再无犹疑,打算立即施展擒拿格斗来制服对方,虽然这并不是殴打,但这种方式已经激了警民矛盾,可以说假设媒体大肆渲染,这就根本说不清了。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于果陡然站出来,一把拉住路晨,然后用肉眼看上去几乎同时完成的惊人动作,将路晨撇到身后,再很精准地接住粗壮男子的手掌。 粗壮男子见一个貌不惊人、中等身材的小伙儿居然敢在这关键时刻跟自己较劲,这不是找死么?他毕竟丧父之痛在前,立即涌上一股难以压抑的邪火,越烧越烈,产生了巨大的冲动,快两拳接二连三地打过来。 于果却不知怎么,一手搂过去,摁住男子的脖颈,微微一转,这一米八四的块头,一下子就被横了过来。由于之前毫无防备,粗壮男子两脚压根没站稳,整个人就“跌落”了下去。于果又一扶,将他的手拉住,手掌再向后一扣,将其“贴”在了医院的白色墙壁上。 粗壮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懂格斗,但就这么一来一往,总共也就三秒钟,却也足够知道对方的厉害,自己已经在人家手下极度留情的基础上自取其辱了,要是再不知好歹,继续攻击,那对方一旦玩真的,自己恐怕就被打趴下了。 0287 鸡毛掸和鸵鸟男 于果看他虽然粗壮猛恶,但都是外表的表象,从其眼神的惊恐程度,就能看出这家伙还是能被“说服”的,就给他轻轻拍拍身上的灰:“谁失去了亲人都痛彻心扉,我也失去过,很理解你。? 但我没像你这么迁怒于医生。医患矛盾是社会问题,医院需要改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可单就事论事来说,这位医生,曾经全力救治你的父亲,不能因为没成功,就否认了她的努力,不能因为没成功,就把她虽然不如你们难过,但也很难过的心情全部抹杀。各位,医生不是神仙,他们能不能救活一个病人,就得看病人病到什么程度,或者受的伤是什么程度,这是现实。你们……都理解一下吧。” 这话说得全场一片沉默,无论是医院人员还是死者家属,甚至一旁焦急等待手术结果的其他家家属们,也都不禁为之侧目。 但这沉默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鸡毛掸却尖叫道:“妈逼,就这么几句心灵鸡汤,就你妈想把事情糊弄过去了?你挺牛逼是不是?” 可他说是这么说,却没胆量再往前走几步了,因为他估计他的体格还没有他哥抗打。 如果是在平时,于果对他的臭嘴恐怕不会熟视无睹,因为于果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圣人,谁侮辱自己,就必须得到惩罚。可眼下是路晨的事,自己可不能把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场面重新给弄糟了,决不能激化矛盾,因此也就没多说。 当然,于果的心里却想:“你这满嘴脏话,还真像那个王芝瑾,要是有机会介绍你们俩认识,说不定就成了绝配的夫妻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因此,于果说:“你回去冷静一下吧,我们不计较你们动手和不断骂人,那不是自知理亏,是我们理解你们。千万不要会错了意,得寸进尺。你们心里恐怕也很清楚,亲人离世再怎么悲痛,也不是随便打骂羞辱医生的理由,再怎么恨日本,也不是打砸自己同胞购买的日系车的理由。” 鸡毛掸和他距离近了,陡然觉得他有些可怕,这种感觉其实是隐隐中现的,但却显得如此清晰,仿佛对方的眼睛能直接变成刀,刺入自己的心脏,顿时有些心虚,抓起手机,叫道:“警察了不起是吧?在武校学了几年花样武术很牛逼是吧?等着!等着!我马上找人收拾你们!” 于果看了路晨一眼,说:“这个人油盐不进了,那就等着吧,一并把事情全部解决。” 路晨趁着这个当儿,把妈妈扶在一处长椅上坐着,关切地问:“妈,疼不疼?” 路妈妈掉了几滴眼泪:“没事,就是有点委屈……” 路晨又疼又气,悄声说:“妈,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些人素质很低……” 路妈妈接过女儿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突然问:“这……是你同事?” 路晨愣了一下:“不,不是。” 路妈妈居然破涕为笑:“男朋友?” 路晨大窘:“当然不是!他……他肯定不这么认为……” 路妈妈不敢笑,怕刺激死者家属,但却赞许地说:“我看他靠谱。这小伙的眼神带着正气,我也算阅人无数,他真的很不错……” 路晨居然有些感慨地说:“正气……也是要靠实力才能有的……” 于果也走过去,路晨大羞,立即朝路妈妈使眼色,意思是让她不要多说,被人家听见了不好。 于果问路晨:“你是不是应该跟附近派出所的人说一下,让他们来处理?” 路晨摇摇头:“我现在已经让他们觉得特别不公平了,再要是让派出所来处理,激化矛盾,他们再用手机微博在网上大肆宣扬,恐怕老百姓们对此的解读都是一边倒,不会站在医生和警察这边……” 于果表示明白,没有再问,只是说:“阿姨,你要是实在离不开行医,可以自己开个诊所。” 路妈妈叹了口气:“我就会做手术,不会经营生意,诊所就得自己操心,还真不如在自己岗位上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那边的鸡毛掸耳朵很好使,大叫道:“你在自己的岗位做好了吗?” 于果、路晨等人都没多说话,因为鸡毛掸的眼角也有泪花,他们那边的老人依然哭喊不绝,妇女们唉声叹气着流泪,也很让人同情。 可也就在这时,外面轰隆隆传来了大量的皮鞋踏地声,很多人在张望的同时就被推开,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大约足足二十多人,正朝这边快走来,脑袋大多是刮着青皮,目光凶悍。 为的家伙又壮又高,但穿着却很另类,像是一套歌星在演唱会才会穿的夸张服装,加上墨镜和怪异的型,简直如同鸵鸟成了精化作人形,只是那种嚣张的感觉,是伴随着残暴一起弥漫在空气中的,十分强烈。 他给于果的第一感觉,就是九十年代孩提时代的《古惑仔》系列电影里张耀扬饰演的乌鸦,但这人并没有张耀扬好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也是一条缝,看上去更像是卡通的三条杠人脸。 而最令于果有些惊异的,是此人身侧还有一个家伙,走一步晃三晃,嚣张程度并不亚于“鸵鸟”。 王芝瑾!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只是她的头从原本的毛寸加上了一坨假,整个人的打扮变化很大,可能是因为昨晚她只穿着裤衩在地上打滚,网络上疯传照片和视频,让她没脸见人了,因此不得不乔装打扮一下。可惜即便外形打扮了,狂妄霸道的内心却修改不了。 而且,就算她是死者家属的亲朋好友,前一天晚上还丢人现眼,这会儿却又马上站出来领着人前来扎场子,于果觉得,这人还是没吸取教训,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人无可救药了。 见王芝瑾带了这么一大票人走到这里,医院宽阔的走廊间气氛立马又紧张起来,很多在此等待和看护的家属们都向后缓缓退却,以免伤及自己。而那些小护士更是受到了惊吓,她们虽然肯定不止一次见识过医闹,却不见得见识过这种阵势。 看到王芝瑾之后,鸡毛掸立马活跃起来,像是见到了救星:“表妹!” 于果这才恍然: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本就觉得他俩特别相配,原来竟然是表兄妹!可见,很多亲人之间除了相貌,那种行为方式和说话方式,也都很相似,这既有天生的原因使然,又有后天家族氛围的相互影响。 但也正因为这个想法,于果陡然对婚房凶杀案原本的思路,再度因为灵光一现而再次调整,每一次调整,他都会感到诧异,但也感到,也许这会越来越接近真相。 由于韩金匙这个智商达到极致的普通人类给于果留下的印象太深,于果便更加谨慎地对待每一次案子。 王芝瑾也并不尊重这个表哥,她大概自认为自己是来拯救这家穷亲戚的,就冷冷地问:“舅舅没救过来?” 这话再次引了死者家属们的痛苦,他们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响。 路晨见此不忍,就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也很同情,但……” 王芝瑾见她穿着警服,阴森森地打断道:“别废话,先在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你是哪个派出所的?说给我听听,这附近派出所所长我爸爸基本上都认识。你妈逼还真猖狂啊?长得挺水灵,是靠什么进派出所的?恐怕不可告人吧?穿一身黑皮,就能把治死人的事儿一推了之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路晨本来满怀怜悯,可听她满嘴肮脏,如此嚣张,心里的怒火也腾地升起,淡淡地说:“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之前和死者家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重复。” 路妈妈护着女儿,忙说:“这位伤者送来的时候伤口太重,出血太多,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王芝瑾陡然大吼道:“操你个老不死的!我说话的时候有你叽歪的份儿吗?” 路妈妈被她这一凶,突然恢复了淡然的态度:“我不想说了,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们各位请回吧。如果实在要打官司,那就随你们。” “操?操!操!重要的操说三遍!”王芝瑾似乎只认得这一个字,“你还真他妈牛逼啊?跟我打官司?你觉得你今天不跪下来,朝我舅舅的遗体磕三个响头,叫爷爷,再赔偿一百万,我能让你四肢健全地走出这个门儿?” 仿佛是配合她说的话,墨镜鸵鸟男一招手,身后一大片打手都围了上来,看得出他们的整体素质要高于当年杜阳手下那帮乌合之众,应该不是一般的混混。 路晨的怜悯之心被他们彻底消磨殆尽,冷笑道:“你不是问我是哪个派出所的么?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四中队副队长路晨,你想跟我玩黑社会这一套?” 也许这个身份还是很有震慑力的,鸵鸟男愕然地将那长长的嘴巴张开,如同惨白的老树皮被柴刀砍开一道深深的裂纹。 那些打手也有些忌惮,不再像之前那样只顾一味凶悍地靠前。 王芝瑾嘿嘿两声,忽然大声狂笑起来:“操!刑警队,挺牛逼?我害怕了?你他妈仔细看看我的脸,我像害怕的样子吗?我告诉你,不但这些派出所所长我爸都认识,刑警大队副队长孙奇峰,我爸爸也和他很熟,你一个四中队的队副,你牛逼个蛋?” 0288 医院大作战 鸵鸟男突然开口了:“我听说刑警四中队是明星中队,专门破大案要案的。?? 这位副队长,你觉得我们过来为死去的亲人要个说法,过分么?” 路晨淡淡地说:“你们失去了亲人,悲伤之余失去了理智,我也可以将心比心地理解。甚至之前,他们拖着我妈妈在地上拽,我也可以忍了。可我妈妈没有做错,她问心无愧。我们不会赔偿,因为责任不在我们,我们也不会道歉,因为我们尽力了。至于有些人说的,要我妈妈下跪道歉,那是绝无可能!” “哈操!你妈……”王芝瑾刚要歪着眼继续威胁,却看到了于果,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突然被送到急冻室,急被冻结。 于果走了几步,到了她跟前,说:“你很喜欢别人叫你爷爷,是不是?” 鸵鸟男见他出言不逊,冷冷道:“怎么着?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王芝瑾却浑身冷。昨天一晚上她都哭得死去活来,将知道的所有肮脏话都骂了不止一遍,可于事无补。本打算一年半载不再见人了,当个宅女,等这丑事毕竟家里也足够维持她不上班的大手笔花销。 可即便她爸爸告诉她一定会为她报仇,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现在亟需泄,否则,怒火和羞辱感会彻底将她撑爆。 终于,今天机会来了。当然,她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才带着黑道上的朋友们赶过来的,而且她也真的很心疼舅舅,因此怒火更盛,加上她十分爱迁怒于人,这就令她几乎是怒不可遏了。 本来,对方刑警队小领导的身份也是足够令她忌惮,而且孙奇峰的确和她爸爸有过一点交往,但并不深,万一眼前这电影明星一样的漂亮警花是哪个局长的小蜜,那就捅了大篓子了。可她的怒火需要决堤一般倾泻,因此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便要在气场上彻底压倒女警察。 可当她突然看到于果,看到这个自己无比痛恨,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的畜生时,却在于果靠近自己时,骤然产生了难以形容的恐惧感。 也许昨晚太嚣张了,并没有现,这人浑身上下散着非人类的冷酷金属味道,仿佛未来一片死寂的末日废墟上,只有无情无义只知杀戮的机器,才有可能继续生存,书写着文明的极端序幕。 因此,于果这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却充满了难以形容的雄浑力道,居然令她不敢随便接口,半晌才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说:“你……你……这关你什么事?” 然后借着这股不知能维持几秒的勇气,大喝一声:“你这个王八蛋,到底为什么老跟我作对?” 于果知道她嘴脏是习惯,未必是有意侮辱人格,也就没多和她一般见识,而是说:“你为你的舅舅来,我为我的朋友来。我知道,你这个人以自我为中心惯了,我说的道理,别人能懂,你懂不了,所以我也不奢望你能懂。 “道理之前全都讲过了,不再重复,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公道自在人心。一分钱也不会赔,而且不会道歉,最多是表示遗憾。你要是不满意,咱们法庭上见也行。我们现在的怜悯和同情都被你们的过分无理取闹给折腾没了,现在只能请你带着你的家人离开了。” 王芝瑾气得浑身剧烈抖,可她知道无论拳脚还是嘴皮子,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从黑道这方面下手了。她向后一看,叫道:“老公,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鸵鸟男正摩拳擦掌愁没有机会挥呢,这时候听到女朋友的命令,立即走上前,阴恻恻地问:“我他妈看你一直唧唧歪歪的挺能说是吧?你还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哈?” 路晨冷冷地说:“很明显,是你不知道。” 鸵鸟男不便和刑警斗口,就阴冷地伸出手指头,对准于果的胸口:“一百万,少一分钱都不行!看在刑警的份儿上,下跪暂时就不必了,等我舅舅头七的时候,你们来拜祭一下,磕个头,也就是了。” 于果讪笑道:“谁随身还带一百万呢?” 鸵鸟男森然道:“没关系,你让这个警官的妈妈,写一份欠款一百万的欠条,我就放过你们。一百万,对你们来说并不算多,不是谁都能这么年轻就在刑警队当小官儿的,也不是谁都能当医院一把刀的,主刀医生最少每年也是几十万进账,既然治死了人,还不该出点血?我告诉你,这就叫做血的教训!” 于果收敛了笑容:“你也挺能说的,血的教训?呵呵……” 他有点不耐烦了,因此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就连路晨都能感觉到,一股尘封万年凶兽一般的巨大恐怖气息在抑制不住地释放出来。 距离他最近的鸵鸟男和王芝瑾,都忍不住惊了一下,也隐约感受到了危险近在咫尺。 于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也许是医院这一幕似曾相识,爱人远逝也是似曾相识,因此他的情绪产生了一定的波动。他迅调整情绪,说:“到此为止吧,你们现在离开,一点儿事也没有。我是说,你们一点儿事也没有,以后说不定明白过来,还会庆幸。走吧!” 王芝瑾昨天只是一条裤衩满街打滚的事太过丢脸,也没敢让男朋友知道,因此鸵鸟男并不清楚于果很能打,只不过鸡毛掸在电话里说此人大概练过武术,但没有直观印象。 鸵鸟男虽然也算阅历丰富,知道眼前这人应该不是个菜瓜,说不定也是玩社会的,但自己也是一方的小霸主了,帮人放高利贷,资产也有个几百万吧,怎么会被这家伙轻易吓住,便傲慢地说:“看你的样子,也是江湖中人吧?说个名号我听听?” 于果摇摇头:“快点离开吧,以后也不要来闹了。” 一个打手陡然挑起眉毛,用粗大的手指点在了于果胸口的衣服上:“你他妈的装什么牛逼?跟我大哥摆什么谱?你算个什么狗逼玩意儿?”他当然忌惮路晨,可路晨身边这小子却没穿黑皮,应该不是警察。 于果低头看了一眼,路晨见两人的肢体接触了,就知道不妙,想要阻止于果,也来不及了。 那打手骤然惨叫连连,泪花四溅,他的这根手指头已经被于果用同样一根手指摁在胸口,缓缓地说:“你摁得挺舒服的,我也帮你舒服舒服,咱们礼尚往来,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那打手狂叫道:“我操!我草泥马,给我松开,不然我……啊啊啊——” 于果说:“你的素质也不怪你,这位瑾少爷也满嘴脏话,你大概是跟着学了不少。不过,你得有点儿自己的原创,是不是?你觉得你对自己的素质如果没有一个公正的评价,我能放开你的手么?” “啊啊——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道歉,啊啊啊啊啊——”打手只觉得自己的手指被绞肉机搅了进去,那种剧痛刺入骨髓,钻入心脏,而且还在不住地搅拌,陡然泪花、鼻涕和口水都喷了出来,但由于已经没了力气,力道不大,全部泼在自己脸上,与此同时,裤子扑哧一声,屎尿失禁,空气中一股怪味。 于果厌恶地松开手,但这股松手的力道仍旧将打手推出接近两米远。 其他打手一拥而上,将于果包围起来。 鸵鸟男阴冷地问:“你很能打是不是?也能像叶问那样一个打十个?”旋即借着这股气势大吼一声:“给我弄死他!” 路晨本想说“我看谁敢”,可见于果的眼睛里雷霆的意味在翻滚酝酿,反而忍不住喊道:“你们这帮社会渣滓,不想出事就快滚!” 四面八方七八个拳头同时朝于果身上招呼,于果虽然对这样的拳力真不在乎,可也绝不会容忍别人如此对待自己,他的脚下横着一扫,如同推土机的大铲子骤然动起来,虽然没怎么用力,可这七八个人居然全朝一个方向横过去,叠罗汉一样嗷嗷乱叫着摞在一起。 与此同时,于果转过来,侧身一“靠”,仿佛空气中猛地多出一面又厚又硬的巨墙,将这一摞肉山砰砰砰砰撞了出去。 尽管有先有后,可在外人看来几乎是同时完成的动作,只不过每个人的体重和位置不同,前往的方向也大相径庭。等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最胖的家伙一头扎入窗玻璃碎片四溅的惊人效果中抽出目光来,才现其他人已经躺了一地,墙壁上不知谁的血喷了上去,像是一副疯狂挥洒排笔的水粉画,完全没有过渡边界的白和红,尤其令人触目惊心。 于果只是小试身手,这种动作对他而言跟拖地抹桌子这类行为所耗的体力差不多,小狼、蔡雄等人也都能做到,只不过很难有他这么潇洒如意,圆转自然。 鸵鸟男这下真的惊了:“你……你……”可他拉不下脸来就这么罢休,怒喝道:“你他妈知道我是谁么?” 于果摇摇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而且现在已经到了限度了。”他一把揪住鸵鸟男的衣领,向下一摔,当即将其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往其脸上轻描淡写地踩了一鞋印,当即鞋下在地面就划出了一片血痕,瞬间倒提一只脚,拉开了窗户。 路晨大惊:“你别!你别这么冲动……” 鸵鸟男的嚣张再也不见了一丝一毫,泪水真的像尿一样明显喷射出一道弧线,不断大呼小叫地求饶:“救命啊——!别杀我——!” 王芝瑾怒吼道:“你……你松开我老公!于果,我保证,我保证一定要弄死你!”她从史帅那里,自然了解到了于果的名字。 许多打手听到这个名字时,都浑身一颤。鸵鸟男更是在半空中惊恐万状:“你……你是于果?啊啊……果大爷,你饶了我啊……!王芝瑾,我操你爷爷的,你怎么给我惹了这么一个大祸啊——” 0289 果大爷饶命 于果一听对方居然喊自己“果大爷”,之前怫然的情绪居然转为乐了:“你这么称呼我,我以为我是张果老呢。? ? ” 鸵鸟男刚才被于果踩中鼻梁而哗哗直流的鼻血不断倒流到眼睛上,迷糊得睁不开眼,啊啊乱叫着:“果哥,果大爷,我错了!我……我真不知道是你啊!” 王芝瑾感到他丢够了自己的脸,简直把昨天晚上在街头光腚打滚的丢人重新刷新了一遍,“草泥马,他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这个狗逼,就会窝里横!老娘……老娘……”她本想说“老娘昨晚伺候了你几次?差点虚脱了,你他妈关键时刻就给我掉链子?”但这话却及时刹住车,说不出口了。 可她再没眼力,也能看出,于果这中等身材的体格,居然能转瞬间随手把这又高又壮的鸵鸟男单手提着悬在窗外的空中,而且闲适恬淡,没有任何体力不支的样子,仿佛只是在垂钓,甚至像是拿着一根苍蝇拍一般,已经明白这家伙不但是武功高强,而且是天生力大,嘴巴对待于果就干净多了。但脏话不吐不快,就转而连同怒火全部倾泻到鸵鸟男身上。 于果问:“你认识我?” 鸵鸟男虽然长得像古惑仔里的乌鸦,而且肌肉同样达,但想必也从没练过被人倒提着站在如此高楼的窗户旁随风摆动,血液循环几乎也要凝滞了,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血都挤压到脖子和脸上,显得喝醉了一般,加上鼻血横流,像个大红色皮肤的无毛狒狒。 鸵鸟男用力出已经歪得厉害的声音:“果哥饶命!果大爷饶命!我鸵鸟虽然算不上黑道大哥,但黑道上的事我是知道一点儿的,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错了!” 于果没想到他还真是外号鸵鸟,忍住笑,还是没有松手,问:“我虽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是自己混,还是跟着别人?说个名字,我看看够不够我松开手?” 鸵鸟男忙不迭连声叫道:“小弟的大哥是李闯,李闯和果哥不是好朋友吗?”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哦?李闯是这么说的吗?” 鸵鸟男见有戏,黄忙叫道:“真的、真的,有一次闯哥和房秋大哥、蔡雄大哥一起聊天,说起了你,我在一边伺候着,听见了,他们都夸你呢……” 于果淡淡地笑道:“蔡雄夸我是应该的,我救了他的命,不然他也没命夸我。至于李闯,我和他有点小矛盾,我以为每次他都会更恨我呢,没想到自从我也救了他一命之后,他还算有良心。好,你的理由挺充分的,足够我松开手了。” 王芝瑾目瞪口呆,舌挢不下,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如此哭丧着脸,全然没有人格地只顾求饶,而且还说了关于于果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她除了惊异万分,同时也觉得丢够了脸,真想钻进地球的最深处,再也不见人了。 鸵鸟男被放下后惊魂未定,本想先站定,显得别太狼狈,可他现只能坐下,双脚已经站不稳了,刚一落地,血液重新加循环,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一屁股瘫在地上,又呜呜哇哇吐了一地。 于果蹲下,抚摸着他的后颈,说:“你挺幸运的,月有阴晴圆缺,我有喜怒哀乐,医院是我不大喜欢的地方,我来这里有可能会变得很烦。你差点就出事了,好在你还算机灵。过去,李闯在我这里没有面子可言,现在勉强算有,所以你也沾了光。走吧,带着你这个没教养的媳妇,别再让我看见。” 王芝瑾怒火万丈:“妈逼的,你拳头厉害,扛得住刀吗?”说罢从身上抽出一把匕,居然也十分敏捷,脚下一蹬,冲向于果。 于果本来就很厌恶她,这时候自然毫不留情,先一脚撩开鸵鸟男的一只皮鞋,接着又是顺脚一踢。尽管这力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那皮鞋在这一刹因为加度产生的重量相当于高坠落的花盆,破空声大作,直接送进王芝瑾的腹部。 这仍然是于果手下留情,不然王芝瑾的脑袋要是被砸中,那恐怕有生命危险。 可饶是如此,王芝瑾的腹部脏器似乎还是被挤压到了胸腔,连同早上和中午两顿饭,全部从喉咙里喷射出来,狂呕不已,脚下不稳,一下子砸在地上,而那把匕也把持不住,倏然落下,扎到她的屁股上,尽管没有刺入,可依然扎出了血。 可能附加在这皮鞋上的力道对普通人类而言还是有点太大,当即王芝瑾腹部的气也都被塞入了骨盆,噼里啪啦臭屁乱放,甚至崩出了屎,前面也尿了,臭气熏天,简直比昨日更加难堪。好在,眼下没有几个人拿出手机拍照,影响力和昨日大有不同,可对于她而言,也实在是没脸活了。 王芝瑾嗷嗷惨叫,在地上用屁股一拱一拱地艰难爬行,边爬边呕,仿若一只巨大的蛆。 “别……行了,足够了。”路晨虽然知道于果是手下留情,可还是觉得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有点太摧残了,尽管这疯女人不断地侮辱自己和妈妈,可她作为一个警察,尤其是一名公安系统领导,责任感和原则性要求她不断修正自己的情绪,防止因为情绪激烈变化而影响对人和事的辩证判断。 路妈妈没想到女儿有个这么厉害的异性朋友,也看呆了。至于其他人,自然是呆若木鸡瞠目结舌,他们从没想到,能在现实中看到比杂技更厉害的武术,还这么实用。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穿着西服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看到王芝瑾如此悲惨的样子,惊呼一声,连忙蹲下一把搀扶住:“瑾瑾,你没事吧?” 王芝瑾在那一瞬,脑袋被屈辱感和挫败感填满,甚至感觉这是她这些年欺负别人太多而得到的报应,因此一时间神智有些不清,刚想破口大骂,却现是自己的爸爸,当即委屈的泪水呼啦啦喷涌而出,大哭道:“爸爸啊!这王八蛋想要害死我,昨天就当街侮辱我,现在又让我出丑!而且还害死了舅舅!还用刀子扎我!你帮我报仇!你帮我弄死他啊!” 王主任阴冷地站了起来,脸如同风吹日晒的悬崖切面,棱角分明,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人情味。他看了一眼鸵鸟,阴寒彻骨地问:“没用的东西,要你干什么用?” 鸵鸟看来很害怕他,但两头受挤压,两面为难,哭丧着脸说:“伯父,我……” 于果打断道:“鸵鸟,领着你这二十来个小孩走吧,李闯这个名字的有效期快到了。”他最讨厌的就是王主任这种公权私用、任由女儿在外面嚣张跋扈欺压良善的狗官,因此也不会有任何的好脸色。 鸵鸟说到底更害怕于果,尽管得罪了王主任也许会少了很多好处,可说白了要不是王芝瑾是王主任的女儿,他是绝不会接近她的,只不过白送上来的不操白不操罢了。这时候看来左右也是肯定得罪了王主任,再也扭转不了了,干脆连这个女朋友也别要了,捂着脸大喊:“咱们快走!” 十多个汉子搀扶起挨打后倒地不起的七八个同伙,争先恐后地离开了。 王主任转过脸来,阴森森地瞪着于果。他的确是个强硬的人物,即便不是黑道中人,可他在机关事业单位里也拉帮结派,称兄道弟,加上区政府采购办主任官儿不大,却直接控制要害,油水丰厚,可以说无人不巴结,人脉极广,算是远近闻名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女儿却连续两天被同一个人欺负,这还了得?至于那把匕,他完全看得出是自己女儿的,但女儿当众撒谎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女儿要扎谁,这家伙不老老实实地等着挨扎,反而还他妈极其不知好歹地出手打了女儿,这还不该死?这就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 没等于果开口,王主任就摆了摆手,用冷酷的金属嗓音表达着独特的蛮横:“你不用解释,没有用。你真不该得罪我。我大舅子被你们治死,一百万赔偿一分也不能少,你连续两次让我的女儿出丑,我女儿的道歉费五万元,精神损失费五万元,还有讹诈我女儿的十五万元,一共一百二十五万,你准备好这笔钱,限你三天之内凑齐,否则别说我不给你活路!” 接着,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找任何人说情都没有用。在我这里,都不好使!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我的女儿!现在,谁的面子我都不给!记住了,三天之内!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否则我会整得你生……” 于果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别逼逼了,耳朵疼。”他从史帅嘴里听说过王芝瑾父亲的身份,但并没有任何忌惮。他转而对路晨说:“扶着阿姨,咱们先回家。这几天把辞职手续给办了,好好享受生活才是真的。” 王主任身边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拦住。王主任一脸怒火,阴沉之极地说:“好哇!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以为不写下一百二十五万的欠条,我就能让你出这个门儿?” 于果冷笑一声:“你比你女儿还不可救药。”他对系统说:“邓长和严成遗留的手册里面的用字母写着的‘qzc’,我大概能猜测出它的意思了。区政府采购办,王主任。这笔一百多万的受贿记录把柄,在我的手里。” 系统说:“这的确是最后的杀手锏,但不一定能一击致命。您别忘了,这手册都是隐语,而且只是笔写的文字记录,恐怕没有法律效力。” 0290 赚钱的游戏 于果冷笑着回答:“但这可以让王主任立即脸上变色,误以为我掌握了确凿证据,而且会怀疑是仲老四的秘密泄露了,甚至怀疑仲老四暗自做了记录,两人会产生矛盾,互相猜疑。八一? 中?文 网 ? 这是其一。 “其二,虽然都是手写,可这不只一个人,而是成批量的记录。再说,哪怕单说王主任的问题,就算是字母缩写,可后面的日期和具体时间,都是能一目了然的,至于sh,现在看来,自然是指三和大酒店。 “后面的fgt,根据我上次去三和大酒店,跟仲老四起冲突之前,是在祥瑞厅,因此,我推断,这三个字母的意思,必然是祥瑞厅旁边的富贵厅。也就是说,某年某月某日几点几分,仲老四在三和大酒店富贵厅给王主任一笔百万贿赂。 “我只需要用穿越功能回到过去拍摄下来这清晰的视频,交到纪委,就能直接弄死王主任。更何况,手册上关于他的记录还不止一次?证据确凿,王主任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呵呵,一条放在我家厨房案板上的鱼,就算是条大鲨鱼,也没有任何能和我较劲的资格。” 系统佩服地说:“您好厉害,要比心狠手黑,这些坏蛋加起来也不如您的零头。” 于果笑着回应:“听上去你这不像是在夸我。不过,暂时我还用不着这么做,因为事情还没到这一步。现在,你要是愿意挣钱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和这个王主任玩个游戏。” 系统笑道:“能赚钱的游戏,干嘛不玩儿?只是,孟根生的事情,还请您抓点紧,毕竟他是孟灵的父亲,你要是不尽快为他洗脱冤情,他这样潜逃,弄不好反而会出事。” 于果一怔:“你倒是很少会关注我的事,而且你从来不会武断地评论谁有罪谁没罪,你怎么知道孟根生肯定是无罪的呢?” 系统不正面回答,而是说:“还请您尽快,别让一个老实人因为受到冤枉,反而在逃跑的路上成为真正的罪犯。” 于果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何突然关注这件事,可听到系统的这句话,还是很受震撼:“不错……你说得对,如果他只因为警方的怀疑而慌不择路,不小心真犯了罪,那可就真是一场悲剧了。好吧,我先让你赚点钱,有了钱,大概你就会放松一下穿越功能了吧?” 系统回答道:“系统的大规矩,是绝对不能改的,是宇宙的铁律。但是,您可以这次多赚一点钱,增加积分,那么,您的穿越行为就算没有被批准长时间在历史上停留,但‘某人一分钟以前所在地’的简单穿越,我还是可以授权的。您可以通过这个功能来快寻找到孟根生。 “但您务必要先积累财富。您千万请记住,无论文明达到了何种高度,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在你们人类的现阶段,普通人的利益,就是通过财富来体现的。” “的确如此,你总结得很到位。”于果对系统的这句话深以为然,便说:“废话不多说,咱们现在就开始进行一个我刚刚构思的赚钱游戏吧。” 王主任见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似的,误以为他是害怕了,说:“你走一个试试?告诉你,别以为有警察撑腰,就能唬住老子!我在公检法的朋友遍天下,你跟我玩这套,是纯粹找死!” 路晨怒道:“你试试?你找公安系统的领导打电话来,我接着!” 于果却笑道:“没什么好生气的,越来越好玩儿了。王主任,既然你这么牛逼——起码你把你自己吹得这么牛逼,那何不玩个游戏?要是我输了,我立马把钱给你。” 王主任冷酷地问:“什么游戏?我没工夫陪你玩儿。” 于果说:“你一共要一百二十五万,这分为两笔账,一是你大舅子不治身亡,你要一百万,二是你女儿的事,你要二十五万。咱们一样一样来,先说你女儿这笔小钱。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让你女儿出丑了?如果有这个证明,我立马就奉送你要的二十五万。相反,你要是没有凭证,你就得给我二十五万,怎么样?” 说罢,他从身上掏出两张卡来,“一张一百万,一张二十六万,你可以当场验证,医院肯定有刷卡机,我给你看一下。” 心里却说:“系统,我现在有一千一百二十六万积蓄,你把其中一百二十六万,先按照我说的分别显示在这两张卡上,等刷卡机显示之后,再存回虚拟银行里。” “如您所愿,祝您装逼愉快。”系统照做,果然,刷卡机显示,两张卡一共有一百二十六万。 于果说:“我要是输了,你虽然要一百二十五万,比我这张卡少要一万,但一万算什么?我就算送给你了。密码xxxxxx,童叟无欺。” 王主任怒极反笑:“操,你有一张上百万的卡,就很牛逼了是不是?他把钱包一抖,里面居然有十多张卡,”我这里头任何一张,都是最少二十万以上!“ 于果逗他,笑道:“口说无凭,我在刷卡机上试验过了,你有本事试试?” 王主任气得七窍生烟,三尸神暴跳:“好哇!就你这个才活了二十几年的小狗逼孩子,还敢这么猖狂?来,让你见识一下!”说罢他就像变魔术一般,不断地抖着卡放到刷卡机上,度挺快,里面的数额的确令人震惊,果然最少也是二十万,最多的甚至七十多万。 于果笑道:“不错,你这个大贪官真有钱。来吧,拿出凭证给我看看?” 王主任怒道:“你说话算数吗?现场这么多人,你敢赖账?你说的凭证,究竟指什么,别模糊概念!” 于果点头:“绝不赖账。凭证是照片也好,视频也好,有一个算一个,你要是给我看看,让我心服口服,我就立马奉送这二十五万,但要是输了,我看到你有一张卡里有二十五万,那就属于我了。你敢告诉我你这张卡的密码吗?” 王主任是赌博大咖,曾经在澳门叱咤风云,一掷千金过,难道还怕这小子?怒火中烧,胸中几乎要爆出淹没整个庞贝的岩浆来:“好!密码xxxxxx,老子跟你赌!有种别反悔!是男人你就别不认账!” 他看了网上到处传播的关于女儿穿着裤衩满街打滚的视频和照片,一张老脸也差点没法要了,现在反而成了优势,凭证信手拈来,还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认输? 于果却早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在心里对系统说:“把网络上、每个人的手机和电脑以及一些可以存储的电子物品和打印纸张等,所有关于昨晚王芝瑾出丑卖乖的监控、照片和视频,甚至新闻,全都恢复成还没建立的状态。需要多少钱?” 系统回答:“很惊险,需要六万元,四六二十四,由于您将会得到二十五万元,因此还不到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四分之一,所以,您的这个要求可以实现。这种恢复最早状态以消弭影响力的功能最昂贵,不过您很幸运,没有过百分之二十五,不然也就没法进行了。 “好的,如您所愿,所有的证据都消除了,现在您的财富还剩下一千一百二十万元,目前积分32ooo点不变,但等您得到财富以后,就会变化了。” 于果对王主任做了个“请”的姿势。 路晨却被弄得一头雾水:“这几个人,你原本就认识吗?” 王芝瑾此时却大哭起来:“爸爸!别上他的当!他想要再一次当众羞辱我!不能让他得逞!” 王主任却冷冷地说:“你别做声,爸爸先把你该得的钱拿回来,再来帮你讨个公道!”随后,他自以为得计地朝着于果阴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当众拿出视频和照片,你以为我是怕女儿受到伤害,宁肯中你的计?告诉你,现在网络上已经铺天盖地,满城风雨了!我到处托人删帖,都抑制不住!” 可他正在用手机上网,眼神却呆滞了,嘴巴也停了下来。王芝瑾见父亲神色有异,也停止了嚎哭,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父亲。 王主任似乎有些不甘心,再次搜索起来,可搜了老半天,换了各种搜索引擎,换了各种关键搜索词汇,从寻找新闻,再到搜索图片和视频,却没有看到任何一则关于女儿光着腚满地打滚的信息,简直如同一场噩梦,突然人间蒸了一般。 王主任简直无法相信,他昨日拜托仲老四帮忙买这个于果一只手,可仲老四断然回绝了,也不说明原因,王主任正一肚子火,今天见这小子居然找上门来再次得罪自己,怒火如同火山爆,决定亲手收拾他。 这场所谓的赌局,其实本打算在气势上先压倒于果,把他的钱都赢到手,再收拾他,可没想到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魔法,骤然将网上的所有信息全删除了? 要知道,王主任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前,还咬牙切齿地专门到网上搜索了一遍,火气越大,不断地打电话怒骂那些删帖公司都是垃圾废物,而对方只得唯唯诺诺地表示影响力太大,已经无能为力,谁想到会在眼前这小子的一句话后,化为虚无? 于果看他理屈词穷的样子,便意味深长地说:“怎么样?证据呢?这么说,这二十五万是我的了。” 王主任大呼小叫起来:“胡说!你他妈的,玩我是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相信!肯定是我找的删帖公司删除的……” 于果笑道:“你的女儿果真跟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一品牌。她满嘴脏话,喜欢赖账,你也满嘴脏话,喜欢赖账。但是,谁也不可能在我面前说脏话,赖账,就能这么算了的。比如这二十五万,是我的了。” 说罢,他抖了抖手中的卡,而王主任大惊失色,他现对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手里的卡夺走了! 0291 一劳永逸 王主任又惊又怒:“把卡还给我!你这是耍阴谋诡计!” 于果冷笑道:“你既然没有证据,那咱们这场游戏就是我赢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大家都可以作证。” 王主任大叫道:“胡扯!赌博是犯法的!你聚众赌博,应该抓起来!”劈手就过来抢夺,却被于果轻飘飘一个闪身,就差点跌了个踉跄,而且扑了个空。 路晨听他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忍俊不禁地笑了。 于果也乐了:“王主任,你不愧是苗正根红的好领导,说话都像印出来的书。但这一局输了,下一局也可以赢回来呀!这样吧,我再让一步。如果你能证明是这位医生手术失误才把你的大舅子治死了,那我不但一百万照给不误,另外这张二十五万的卡,我也可以还给你。” 而在心里,于果却对系统说:“把这张卡的密码修改一下,并且避免这位王主任紧急挂失,你应该能做得到吧?” 系统笑道:“两万元,不算多吧?剩下一千一百一十八万元。您要知道,一般的银行,过五万元,就得本人去领取才行,也就是说,您肯定没办法带着王主任本人前去取现钱,所以您只能分批最少六次,每次控制额度在五万元以下,才有可能取完这二十五万。换句话说,王主任早就可以紧急挂失了。您和王主任只是口头协议的赌局,他可以不承认。” 于果想了一下,心道:“那就先等一下,先别花这两万。我想一劳永逸地解决一个问题,不再需要通过银行,不知是否可行?” 系统也吃惊了:“这个我倒没有想过,但您是否考虑过,这样也许花费会很高?” 于果回道:“一次性解决问题,可以避免日后的诸多麻烦,从长远来看,其实是一件好事。你如果能做到,花多少我都不在乎。也就是说,这样一来,不需要把从别人那里正途得来、别人却不情愿的卡修改密码,或者防止别人紧急挂失。” 系统似乎是在询问自己上面的大系统,过了几秒才回答,但这对它来说已经属于很慢的度了,这也说明,它真的需要思考、汇报和权衡利弊,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可以,但您不要吃惊,我已经为您尽量争取了,您需要花费的是五十八万元,相当于五次百年以前为基准的历史穿越。” 于果真吃了一惊,这恐怕是他迄今为止最高昂的花费了,可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坚定不移地说:“五十八万就五十八万,是不是从此以后,我不需要银行了,只要转账到我的卡里,或者某一张卡,我通过正当途径得到手里,并且正当途径得到了密码,这卡里的钱就能迅转到你的虚拟银行里?” 系统回答:“正是,这就开始吗?” 于果再次坚定地回应:“开始吧,五十八万,毕其功于一役,从长远来看,还是利大于弊,而且远大于弊。” 系统立即回复:“如您所愿,一千一百一十八万元减去五十八万元,等于一千零六十万元。但接下来得到了二十五万元,合起来又是一千零八十五万元。” 于果心道:“嗯,现在看来,前后的差距也不算特别明显。况且,我接下来还要稳赚一百万,你就放心好了。不过,我想问问我的积分增加了吗?” 系统回道:“还是32ooo点。积分的增加很苛刻,减少却比较快。您一次性花费这么多来改善功能提高效率,因此稍微影响了您的积分进程。本来,单说您这次为王芝瑾消除网络影响,不但对恶人有所挽救,而且还让王主任为此付出代价,是挺好的创意,按说是应该增加1ooo点积分的。” 于果很自信地心道:“没关系,我会再拿到一百万的卡,并且也会因此提高积分的。来吧,准备配合我。” 系统笑道:“我拭目以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王主任果然不同意:“这是诡辩!这是敲诈!你别以为我会再次中彀!你想让我跟你赌这一局,那你来举证,证明我大舅子不是因为这个医生无能给治死的!” 全场大哗:这怎么证明?本来很多医生和护士觉得于果将趾高气扬的王主任耍得团团转,真是十分解气,可王主任吃一堑长一智,这时候提出要于果举证,那于果就算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谁料于果却不慌不忙地询问路妈妈:“阿姨,贵姓?” 路妈妈对这小伙子很有好感:“免贵姓宫。” 于果说:“宫大夫,您能不能说说,病人到底是怎么死亡的?” 路妈妈叹了口气,神情竟有些尴尬,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说起来,死者不能叫病人,而是伤者。一场车祸,车里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伤者,也就是这位王主任的大舅子,当时正在开车,女的……我并不清楚,女伤者重伤不治,已经离世。” 死者家属那边吵嚷起来,而且居然分成两派在吵嚷,声音越来越高,谁也说服不了谁,王主任甚至跑过去大喝:“干什么?吵什么?家里人内讧回家吵去,别在大庭广众下让人看笑话!”他毕竟是这个庞大家族的大树,大家都需要仰仗他,在他的积威之下,哪还有敢说话的? 于果却很敏锐地看出问题了,心想:“原来是这样,这是个很恶俗的故事。王芝瑾的舅舅,恐怕不是有个有钱人,就是个当官儿的,也许没有王主任这么牛气,可要想有个情妇也不难。他俩开车遭遇了车祸,尽管她舅妈那边很不满,但这终究是一家人,而且牵涉分家产的事情,她舅舅出轨有了情妇,自然她舅妈就能多分一点。 “所以他们干脆暂时一致枪口对外,再迁怒到宫医生的身上,想要再榨取一百万。估计死掉的情妇应该是个外地人,家境也必然不好。交通死亡照例会通知家属,家属没有立即来闹,肯定是因为要么路远,要么没什么势力,不然会打翻了天。” 王主任对于果恶狠狠地叫道:“本来完全可以治好的,你岳母却要么心不在焉,要么疲劳状态下做手术,最终导致我大舅子不治离世!我大舅子是大企业的中层干部,前途无量!一年下来最少好几十万地挣,问你要一百万,多么?也就是他两年的收入!” 路晨被王主任说自己的妈妈是于果的“岳母”,闹了个大红脸,虽然羞怒,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路妈妈也并没有明确反对的意思,相反,其实她挺看好这小伙子的。 于果摇摇头:“这都是你空口无凭一厢情愿的说法。无非就是交通事故不是刑事案件,可能调查得不会那么细致。再加上到底能不能救得活,那是专业知识才能说得清楚的,你说救得活,宫大夫说救不活,到底是你懂医学还是宫大夫懂医学呢?所以,咱们谁的一面之词,都是偏听则暗。” 王主任怒道:“那你说怎么办?我大舅子就这么白死了?” 于果说:“除非一方中能提供行车记录仪的监控视频,或者非常清晰、连贯的照片,才能作为证据。” 王主任大喜,心想:“你小子是半途窜出来的吧?压根不知道车祸现场多么惨烈,车子已经被大货撞飞,成了一团垃圾。行车记录仪?毛也没有了!更不可能有人提供清晰连贯的照片,我就用你的话来抽你的耳光!” 于是,他趁机道:“你要是能提供这种证据,那我没话说,不但我不问你要这一百万,我还会给你一百万!认赌服输,怎么样?否则,我大舅子就是被这个无良大夫给治死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说完,王主任得意洋洋地掐着腰,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为自己想到这么一个绝妙主意把对方带入彀中而感到自豪万分,尽管他并不知道,其实自己仍旧是按照于果下的棋一步步地走着而不自知。他本想哈哈大笑,可毕竟现场气氛是哀伤的,他可不能太过分,因此也就没笑,可心里的笑声已经震耳欲聋了。 于果淡淡地说:“你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王主任的声音也轻松起来:“那你有本事就来个证据啊?不然你就必须留下这张一百万的卡!” 于果再次加固:“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没有监控?” 王主任奸佞地说:“就算你有车祸现场的马路监控,又有屁用?那只能证明生了一场惨烈的车祸,能证明我大舅子就必须死在这场车祸里,没办法救活吗?多少次比这里惨烈十倍百倍的现场,多少字地震或者大爆炸,都有生命的奇迹出现,都有人可以存活!你想要证明我大舅子必死无疑,那你就必须提供我大舅子在车里已经死定了的信息!来呀?有吗?” 可能死者家属因为死者和情妇死于车祸这个关键点,有些羞于启齿,见事情闹得这么大,虽然也希望得到一百万,却不想闹得满城风雨。要知道,人虽然死了,可毕竟属于国企,**仍然是个最敏感的话题,一旦彻查下去,就算死者为大,也一样会查个底朝天,那时候就不是这一百万的问题了。 更何况,他们也素知这位亲戚王主任的德行,他要一百万,也不会白帮忙,这一百万里面,最少得有二十万起步要进他的口袋,否则谁会为你这么出力? 因此,他们用眼神示意王主任,能要到这钱就要到,要不到的话,真没必要往还原车祸现场车子里的内容使劲,否则再查出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来,真是死者也难以瞑目了。 0292 百万赌注 王主任却不为所动,反而更加过分地挑衅:“来呀!要么赔偿,要么你就提供证据!” 于果最后一次加固:“你怎么就知道,我肯定没有车祸前后车内的视频?” 王主任乐了,这回他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就你?当时你也在车上?这车上还有第三个人?而且幸运逃脱了?还是说,你是他俩在车上拉着的一条拉布拉多犬?” 路晨见他这么侮辱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的人格,怒不可遏,可刚踏上前一步,手臂就被于果拉住:“没事,那就赌吧。? ? ” 路晨一惊:“你疯了?”然后沉声说:“你再怎么能回忆起当时的情节,也只是回忆,不可能变成视频或者照片吧?再说,按照你以前说的,你必须接触当事人,才有可能共享他的回忆,别忘了,两个当事人都死了!” 于果说:“没关系,老天爷会关照我的,你安静地看着就行。” 在路晨和众人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于果看了一眼王主任、王芝瑾等人,一字一顿地说:“那就赌,我这张卡,你赢了你拿走;你输了,你那张七十万的卡和那张三十万的卡留下,归我。你和你这帮人,全部、彻底、永远地不再提今天这场手术的事,然后立即离开!” 王主任狂喜不已,心想这是你年轻人的倔劲儿害了你自己,这个时候跟我犟,这就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你差远了!便大吼一声:“好!那就这么定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于果点点头:“你能给我多长时间搜集证据?” 王主任笑道:“你黔驴技穷了吧?还‘多长时间’?我要你现在当场就给我证据!没有的话,那就别再多说!” 于果说:“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王主任冷笑道:“你已经当众答应了赌局,那就没有任何反悔的可能了!” 于果点点头,说:“王主任,我还以为你真像你之前说的,认为‘赌博是违法的行为’呢,怎么现在这么兴奋,就跟吃了什么什么药似的?” 王主任确实处在即将胜利的亢奋期,也不理会他的揶揄:“别废话了,快点!” 于果看了路晨一眼,由于并肩作战很久了,一个眼神也能让路晨明白,意思是“你相信我吗?” 路晨有些艰难但又很坚决地点了点头,心情复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一时难言。 于果便指着一旁的卫生间说:“我去上个厕所,你愿意等等嘛?我肚子疼得厉害,需要大号。最少也得十五分钟吧。” 王主任胜利在握,而且他心思其实很细腻,知道于果要是就这么一跑了之,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宫医生母女俩就得为他的赌局付出代价。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于果这么一跑,直接就等于名声臭了,再也不用做人了。 更何况,这里是几楼,眼前这小子不是不知道。王主任琢磨着,就算这小子真想要从卫生间的天窗往外爬,那也得看看这高度,摔死都有可能,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因此,王主任故作大度:“好,我给你十五分钟,希望一会儿我们不会等不到你出来,你要小心,别被卫生间冲水给冲进下水道,哈哈哈哈!” 于果也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进去。 进门后插上门,对系统说:“现在请马上带我去车祸之前一分钟,一出现就立即展开无视状态,我放置一个全方位的摄像头,清晰度和声效都要达到你能帮我达到的最佳效果。然后把我重新传送回来,视频全部传送到我的手机上。在车祸生的一瞬间,这个摄像头就完成使命,你帮我把它传送到荒无人烟的地点。这样的话,一共需要多少钱?” 系统笑道:“相对这个办法,您也可以选择自己亲自去拍摄,然后在车祸生的前一秒离开,这样还省点钱。” 于果回答:“的确如此,但我亲自拍摄可能会颠簸,画面会摇晃得厉害,而不是随着车子固定摇晃。最重要的是,有可能拍不到最好的位置,最佳的效果。 “再说,我现在不是当年穷得一分钱不剩的亡命之徒,我现在也要为自己的安全考虑。那车祸是一瞬间生的,力量很大,威力只怕是我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肯定要受不轻的伤。一旦传送缓慢,我受了伤,得不偿失,而且也解释不清楚了。 “第三点,这辆车子比较特殊,必须是密闭性完好的,即便被撞成一团铁皮,也是封闭的,而不是被砸开的,所以这跟韩金匙的炸弹飞车又有所不同,我不能把车身破坏。而且,炸弹飞车是基准时间线的现实世界,这辆车则是历史里的车,我不可以随便改变历史。所以,我还是选择花钱吧。” 系统回答道:“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安全和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身体是最基本的本钱。好的,您说的这件事包括两次穿越功能:您的去和回来,监控摄像头的出现和消失,以及您还需要精良的摄影,那这一共的花费是十万元。不过好在您即将挣得一百万元,这花费还是值得的。 “请您不要吃惊,毕竟要办的事情多,而且根据难度,这个价格已经是我可以为您争取到的最低价格了。这样一来,您的积分不变,还是32ooo点,积蓄则变为一千零七十五万元。” 于果回答道:“既然可以直接从卡里取钱存入你的虚拟银行,那我的积分和积蓄很快又会增加的,你就放心好了。那就开始吧。” 系统答道:“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立即被量子化,传送到那辆正在缓慢行驶的车里。他已经变为无视状态,但还是十分小心翼翼,这毕竟是车辆,空间很小,稍微呼吸重了,可能就会被车主和情妇察觉到。 刚坐定在后排,他就奇怪按照那车主嚣张跋扈的一家人的性格来看,车主应该也是类似的性格,为什么车子居然会开得这么缓慢,只有每小时四十公里左右呢?难道是在打电话? 也就在这时,于果听到一阵阵古怪的声音,男人在很舒服地怪叫着,嗯嗯哼哼,女的则嘴里含糊不清,不知在吞吃或者舔舐着什么东西。 于果定睛一看,就完全明白了。 只见王主任的大舅子正一边爽得要命地哼哼哈哈,一边照例开车,只是开得相对慢了,而一个上面大兔子乱蹦,下面黑丝美腿的妖冶女子则埋在他的肚皮前,正咕噜咕噜地用嘴巴一上一下,欢快而又卖力地“吞吃”着。 于果也因此终于明白了,王主任大舅子的一家为什么会对此有些难以启齿,看来车主和情妇在一辆车上,这还不算是稀奇事,而一边开车一边这样,还真是十分少见,起码在胶东市这个民风古朴保守的地方,真是爆炸性新闻,一点儿也不亚于徒手搏虎,或者炸弹飞车造成的效果。 于果这才想起,自己的手里多了一个摄像头,便悄悄将摄像头放到后排中央的靠枕下方,开始录像。而王主任的大舅子正在忘我地享受这美好一刻,还是继续激烈鏖战。 虽然相对比较显眼,可这俩人正在狂野地作战,也不大可能会如此仔细地现这个细节。于果如果一直拿着这摄像头,那这摄像头会受到他本人无视状态的影响,也能近乎隐身。 可是来不及了,于果必须马上离开,一分钟的时限马上就要到了,不然他就会也同样承受这场惨烈的车祸。 也就在这时,于果对系统说:“请把我传送回去,然后一步步按照我之前的命令完成。”他不需要重复第二遍,系统会很清晰地记住他的每一条指令,并坚定不移地完成。 同时,眼前骤然出现一辆大货车,人家是按正常行驶的,最多是载,尽管也是违法行为,但哪辆大货不载?不然真不够被扒皮的。而王主任想要绕开自己前面的那辆遮挡视线的大车,开始车,却没料视线重新清晰时,却迎面来了一辆将自己送往地狱的死神之车。 于果在最后的一瞬间回到卫生间,但好在他这次有备而来,传送得较早,没有出现上次从炸弹飞车中逃离出来,全身隐隐疼痛的烧灼感。眼见时间还有十分钟,足够用了,便真的上了个大号,冲了厕所。 他倒不是逗比,是为了让王主任看看,自己是真的在这里撇大条,而不是撒谎。要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无懈可击。 刚一出门,现居然谁都没走,围观看热闹的人还多了起来,其中不少是各类家属,甚至有的病号都坚持着要家人搀扶自己出来。也可能是于果身手不凡,连续打跑一大帮黑社会分子,使得大家都很安心,这时候看表演,应该没啥生命危险了。 于果见路晨一脸担心,但看到自己后却突然满眼希望,便笑道:“好了,拉完了,神清气爽!” 王主任冷冷地说:“你既然已经没招了,那拉泡屎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了。这张卡该给我了吧?” 于果笑了笑:“我确实有当时车里的证据,只是有点太不堪入目,你真的要看,那我没办法。可你毕竟不是死者的直系家属,你问问他们,是否愿意你看证据。要知道,死者为大,无论死者生前道德如何,只要不是杀害人命的杀人犯,那就应该保护**。” 死者家属喧闹起来,王主任见他们都七嘴八舌地表示担心和反对,一时不耐烦了,叫道:“行了!吵什么吵!有你们这帮亲戚算我倒足了霉!一百万,我给你们争取,你们还又这又那的?又想要钱,又不想看证据,什么意思?听我的!” 0293 惨烈的电影 旋即他指着于果:“你不是有证据吗?来来来!你就直拿出来!怎么样?” 于果点点头:“好,我手机里有视频,但是手机可能看不清楚,现场这么多人呢,我没办法同时满足这个要求。 这样吧,我就放在柜台前这电脑上,你们可以通过这面大屏幕看。”说罢,他让那值班护士连接上去。 护士们都恨极了这帮使用暴力的医闹,便很配合地开始在大屏幕上播放视频。 视频非常清楚,堪比美国大片,而且声效也绝不一般,简直是电影院才能有的感觉。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实在没想到,播放的内容居然是这个。 路晨“呀”地一声捂住眼睛,小护士们也都面红耳赤。只有大老爷们儿们看得直乐呵,纷纷交口称赞这热闹没白看。 死者家属们的脸一瞬间变绿,简直要齐刷刷钻进地下,掘地三尺而居,也不足以洗刷现在的丢脸,他们之前的嚣张跋扈一扫而空,现在就连吆喝着停止播放的勇气都失去了。 王主任没想到于果竟然真的有视频,而视频居然是这种内容时,更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简直跟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他属于理性思考的人,在官场上最擅长整人,因此第一反应和之后的推断都在围绕“他怎么会有车内视频,而且还这么清晰?这不可能啊!但这的确是我的大舅子,好莱坞也不可能在十五分钟内做出这样逼真的cg效果啊!”进行思考,等现不对头了想要呵斥,阻止播放,视频却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只见迎面轰然撞过来一辆大货车,那情妇的脑*浆四溅,半边牙槽子咬着一截香肠状的物体,喷洒着血花撞在了镜头前。那香肠到底是什么东西,由于分辨率极高,连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就一目了然。 尽管那些男人看客们不会像这帮护士一样羞得无法直视屏幕,却也被这种极其恐怖的惨烈给惊骇得无法言语。这毕竟不是电影,而是真实的惨剧。 而王主任的大舅子下身那断裂的部分则如同喷泉,血线很明显。这样一来,失血过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救活了。旋即车子被挤压变形,然后疯狂旋转起来,跌跌撞撞,车内情妇的碎肉也在四下撞击,就像在一团绞肉机下的饺子馅一般。 半晌,一切终于归于沉寂,可车内死气沉沉,完全没了声响。 于果关闭了视频,说:“你要是还想看,我这里还有。但是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还有可能再活下去么?就算真的能侥幸活一阵,你觉得宫大夫救不活他,到底是宫大夫的责任,还是他受伤太重,失血过多?现场有一位算一位,无论是有医学知识还是对医学一无所知的朋友,公道自在人心,大家评价一下,到底孰是孰非?” 王主任艰难地摇着头:“不……不,这是假的……” 于果说:“这难道是我请好莱坞大片制作团队,在十五分钟的拉屎时间内制作的?光还原你大舅子和那位不知名女同志的脸,恐怕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你这说法,你自己信吗?” 全场再度陷入一片沉寂,如同这车祸现场的视频在最后一秒被定格后那样,静谧无比,但跟之前只是阴风惨惨的单纯哀伤气息不同,空气中多了不少嘲弄和揶揄的成分,而且越来越浓烈。 这种伤风败俗的视频,假设最后不是以惨烈至极的车祸收场,那简直可以让一个家庭在五十年内永远抬不起头,成为一代又一代人茶余饭后用最鄙夷的语气说出的谈资。 死者家属也足足有二十多人,可他们此刻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那种理直气壮的感觉,甚至截然相反,他们只恨这里没有地缝,简直再重生一次,也无法洗清刚才的视频带给他们的耻辱。 于果看了一眼王主任,说:“我刚才说了,视频不堪入目,播放的话对大家都不好,但王主任不听我的劝告,硬生生地代表了你们各位,坚决要求播放这个视频,他这种行为我就不评论了,我只是关心他要送给我一百万的这种信念坚定不移,单就这件事来说,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王主任的脸上七彩缤纷,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如同夜晚时分市中区的商业街不断变换颜色的Led灯。 于果说:“那事情已经到此为止,结束了。王主任,请履行你的诺言吧。”说罢就伸手来取那两张卡。 王主任见此大急,虽然一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这些年他利用职务之便,几乎每年都能从公家采购的油水里弄出几百万回扣,另外下面孝敬他的钱,也最少是这个数字,还有送房子、送古董的。 可他收钱的时候大手大脚,豪迈无比,但谁要想从他这里取走一星半点,那就是千难万难!因此他急红了眼,拼死去抢。 于果的度却在那一瞬骤然快得不可思议,直接将王主任和其他周围的一切人和事物,全部秒成了慢动作。王主任一下子扑了个空,而于果却站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抖着卡朝他笑着说:“王主任,认赌服输,你说了好几遍了。难道这时候又变成了‘赌博是违法行为’?你又要大义凛然义愤填膺浩然正气天地长存了?” 王主任居然还真的无耻之极,大叫道:“抢劫!抢钱了!报警啊——!” 没等于果多说,系统果然执行了直接取钱的新功能,看来五十八万的巨额花费还真是值得的。 系统说:“您的创意很好,而且为民除害惩恶扬善,因此您的积分变为34ooo点,本来可以到35ooo点的,可惜毕竟死者为大,死者再怎么道德恶劣,可当众播放视频,也的确损了点儿,因此最终只有34ooo点,但也很不错啦,恭喜您。您现在的资产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七十五万元。” 王主任狂怒着扑过来,吼道:“我告诉你!你这是公然抢劫!谁能证明我打了这个赌了?你有录音吗?” 这时,一个年轻清脆的女声喊道:“我证明,我听见了!” 王主任怒道:“放屁!只有你一个证明也屁用?” 护士们都生气了,纷纷叫道:“我听见了!我们都听见了!” 王主任怒火中烧:“你们根本不算!你们都是医院里的人!你们都在帮他说话!” 来这里看病的病人,也有不少被宫大夫治疗过的,对其心存感激,这时候也开始纷纷说:“我听见了!”人越来越多,群情激涌。 王主任手舞足蹈,脸色煞白死灰,虽然绝望之极,但又极其不甘心地吼道:“放屁!放屁!你们全都证明又怎么了?赌博是违法行为!赌博是违法行为!” 于果冷笑道:“那索贿受贿是不是违法行为呢?” 王主任心里一凉,立即停止了野狗般的嚎叫,他虽然很明白外人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索贿受贿行为,起码不可能当场抓拍,但客观事实上他这种事干得也太多了。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小子连车祸现场的视频都有,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这么有难度的事都能被此人拍摄到,而且画面清楚得接近神奇,那自己索贿受贿的食谱和照片,这小子也不见得没有啊! 因此在这一瞬间,他立马安静下来了。 于果借机诈他:“怎么了?王主任,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大好的事情了?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具体在哪个酒店?哪个厅?几点?跟谁?多少钱?嗯?” 他其实不想把这事捅出来,不然会牵扯太多人,但这算是他暴力之外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只是单纯地吓唬一下王主任。即便王主任觉得他说得头头是道,那也最多会立即想到和仲老四的那次非法内幕交易,而王主任询问仲老四,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更何况,王主任又怎么会有脸去问仲老四呢? 果然,王主任的脸几乎要烧焦了,心里怒火万丈地想:“畜生!畜生!仲老四每年从我这里获利上千万,给我十分之一的好处费,区区一百万,居然也拍摄视频暗算我?这小子看来今天是专门为了对付我而来?” 其实,他受贿可不止受了一家的贿赂,哪怕是各类酒店,也不止十次八次。说起来,于果威胁他所说的话,也未必就一定是指在仲老四的三和大酒店里的受贿,真要查的话,还真就复杂了。只不过,仲老四每年给他的一百万是固定的,因此头一个想到仲老四,也并不奇怪。恰好仲老四又声称和于果是朋友。 他本来是因为女儿王芝瑾被侮辱的事,找仲老四帮忙废掉于果的一只手的,可仲老四公然宣称于果是自己朋友,不会帮忙的,王主任又被打脸,心里认定了于果和仲老四是一伙的,仲老四拍摄了自己索贿受贿的视频作为自己的把柄,然后交给了于果。哪怕不是仲老四交给于果的,凭于果的身手,要拿到也恐怕不难。 想到这里,王主任的怒火骤然被恐惧感全部扑灭,酸软下来:“不……不……要是被他交到纪委,我就死定了!我不单单是帽子被摘掉的问题,我是死定了啊!我……我现在还是认输了吧!以后……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弄死他!我誓,我一定弄死他!” 于果却把两张废卡扔到地上:“呵呵,吓唬一下你而已,拿着吧,可怜虫。” 以后,即便王主任现这卡里突然没钱了,也赖不到于果身上,因为按照常识,于果只是拿了那两张卡不过十来秒,不可能一瞬间把一百万转走的。 0294 小女孩爱撒娇 王主任当然不舍得这一百万,可他知道,于果说不定真的拿住了自己的把柄,眼下也不敢和于果辩驳,只得充满屈辱地低下头,匍匐下身子,默默地拾起这两张卡,然后站了起来。 网? 这一站有点猛,他个子大,血一时没上得来,顿时头晕目眩。他坚持着转身,让两个手下员工搀扶起王芝瑾,灰头土脸、满腹怨恨地想要离开。 于果并非不依不饶之人,可他觉得,王主任父女俩需要好好教训才行,就说:“慢点儿走。还没道歉呢,请你和你的亲人们,向宫大夫,向这些为拯救你们的家人辛苦工作,但又被你们打骂凌*辱的白衣天使们道歉。” 穿白大褂的人们,眼中开始泛着泪花。他们其实并不指望道歉,主要是觉得委屈。 王芝瑾刚要张嘴:“操你……”还没说完,就被王主任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当即又冤屈又愤怒,却不敢跟父亲顶撞,尤其是公共场合,父亲的颜面最重要,更何况父亲现在已经完全颜面扫地了。 王主任怒骂道:“你给我闭嘴!你还嫌丢人不够吗?看看你交了个什么男朋友?一个社会渣滓!还不如当初那个小白脸!最起码没胆量惹这么多事!” 王芝瑾哭喊道:“姓谢的是个色鬼,和我好都是因为你的职务!鸵鸟混社会,可他是真心爱我的!” 于果知道,自己关于王主任索贿受贿的威胁真正奏效了,王主任虽然满腹毒液,却绝对不敢和于果做正面对抗,毕竟此人的把柄,对此人而言,是绝对致命的。于是于果笑道:“王主任关键时刻,能识大局,忍辱负重,真的很让人佩服。我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希望你一直能这么谦逊和知书达理,扬民族优秀传统,那咱们就永远相安无事。” 王主任恨恨地低下头:“对不起,宫大夫,对不起,各位大夫、护士,我错了!我的女儿错了!我们一家,都错了!” 于果说:“声音很洪亮,听起来底气十足,真不像是在认错。不过,我没那么挑剔,要是大家都原谅你,那我也不为难你。” 宫大夫还是很好说话,看到这里忙说:“算了,算了,死者为大,我们都理解……” 那些死者家属的道歉反而才更真诚,触景生情,又哭成一片。王主任心烦意乱地斥道:“都鬼哭狼嚎什么?赶快走!在这儿只能丢人现眼!” 护士们都觉得十分解气,见他们66续续离开了,都露出了高兴的笑意。 王芝瑾不敢相信,连自己一向神勇无敌的爸爸也失败了,这让她怎么接受?简直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双目布满血丝,瞪着眼睛朝着于果怒叫道:“你给我记着!我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弄死你!”这句话,当然也是王主任此时的心声。 于果笑道:“我只希望哪天你突然因为什么事快死了,死前不要再冤枉我,认为是我做的。” 这话说得十分可怖,即便是大白天,也足够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尤其医院还是阴气十足的地方,被这话一说,全场的人都多多少少感到有些不自在,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有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 王芝瑾浑身一抖,低下头不敢做声了。尽管她此时不敢和于果抗衡,但她的怨毒如同深埋在地下的千万条毒蛇毒虫的毒液,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死者家属们都觉得没有任何脸面在这里闹下去了,也都纷纷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 这些人一走,一切归于平静,气氛也渐渐美好起来。大家各干各的,仿佛什么事儿都没生过。 路晨把于果拉到一旁,沉下声音,这才尽情释放自己的惊异:“你……你到底怎么弄到这个视频的?这不可能啊!两个人都死了,你怎么接触他们的记忆?就算接触记忆了,难道就能变成这么高清的视频? “这如果是真的视频就更不可能,他俩都那么不要脸了,在车里做那种事,怎么会允许你也在车上?你就算没经过他俩允许,偷偷藏在车后面,可怎么才能一点儿不被察觉呢?再说,你怎么能未卜先知他俩做那事?未卜先知他俩出车祸?未卜先知我妈妈需要这份视频来澄清?还有,车祸那么惨烈,你怎么逃出去的啊?” 于果笑而不答。路晨见他搞得这么神秘,也知道再怎么问也问不出结果了。 路妈妈彻底松了口气,忙不迭走过来,抓住于果的手:“小于,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怎么解决,真是太麻烦你了!” 于果微笑道:“阿姨,客气。” 路妈妈上下打量着他,心里很是满意,说:“小于,路晨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她的福气啊。” 知母莫若女,路晨当然知道妈妈的话里隐藏着什么信息,顿时有些害羞:“妈,你……” 于果笑道:“阿姨,别这么说,朋友之间,帮个忙是应该的。小路上班比较辛苦,家里再要有什么事,会严重影响她工作。所以,作为朋友,我也有义务解决她的后顾之忧,让她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路晨噘着嘴:“你还挺会说的呢……” 路妈妈似乎也想开了:“以前我女儿总说让我不要再干了,我都不听,我俩都很倔强。现在我也想通了,不能成为女儿工作时的后顾之忧,以后我还是琢磨着开个诊所吧。小于,我家晨晨性格倔强,有时候爱钻牛角尖,你可千万要担待呀。虽然警察的工作危险,但她有你这样的朋友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她也听说,于果不是警察,更不明白他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了,这位小于看上去神通广大,而且走的路子还很不一般。 路晨很不好意思:“妈,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朋友,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一个警察还受老百姓照顾?” 路妈妈忙瞪了她一眼,对于果笑着说:“小于,你看到没,她就是这样,嘴上坚决不服软。你呀,以后还请多让让她,就算她是警察,而且当了小领导了,但本质上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小女孩爱撒娇……” 路晨越听越不对头,忙说:“妈,你再别乱说了!说这么多干什么?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路妈妈一怔,这才有些惋惜地问:“小于……结婚了?” 于果不置可否地笑道:“阿姨,我的事比较复杂,您还是别问了。” 路妈妈正一头雾水,路晨忙说:“妈,我跟你说,我们还有案子,刻不容缓,得马上回去办理,你这事儿已经耽误我们挺长时间了。我们要走了哈!” 路妈妈急了:“等等!着什么急,我还想和小于多聊聊呢!小于,是独生子女吗?还单身吧?你爸妈都是做什么的呢?晚上来我家,我炒几个菜给你吃!阿姨的手艺很一般,你可不要介意啊!” 路晨也着急了:“妈,麻烦你闹了!我们真有事儿!走了啊!” 也就在这时,唐军来电了,路晨像是得到了救星,忙接过,说了几句就眉飞色舞地对于果喊:“走!具体锁定了大概位置,我们这就出!” 路妈妈见确实有事,也不能阻拦,只得不断地叮嘱:“小于,你可千万照顾好我们家晨晨,她上次追捕一个坏人,和持刀歹徒近身搏斗,差点儿掉进狮虎山,幸亏……”说到这里,她骤然顿住了,然后不敢相信地看着于果:“小……小于,上次难不成也是你救了她?” 于果笑着说:“阿姨再见!”转身跟着路晨快离开了。 路妈妈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远去的背影,翘着嘴角说:“老路年轻的时候,也是敢打敢拼……这小伙子,很像老路……” 旁边的同事嬉笑着说:“哟,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啊!” 路妈妈嗔怪地打了她一下,但心里却暗暗担心:“知女莫若母。我这个闺女和我一样认死理,看她的表情,心早就许给这个小于了……小于要是没有跟她往恋爱展的意思,那……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嫁给别人了……这可怎么办? “这小于随手就带着百万的卡,看样子肯定也并不缺钱,未必会因为我家的亿万家产而动心。而且,他这样的人,身边也不见得没有像我女儿这么漂亮的异性追捧……唉,女人呐,都是只对优秀的男人动心,宁可和很多竞争者竞争,也不愿意找一个平凡的男人……否则,再安定的日子,她们也觉得自己的婚姻是失败的……这就是女人……” 坐会吉普内,于果等着路晨开车,可路晨运了半天气,没说话。于果奇了:“你干嘛?又饿了?” 路晨转过脸来,诚挚无比地说:“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帮忙,真的!” 于果若无其事地笑笑:“没事,按照你的说法,我了这么一大笔财,我得谢谢你和阿姨给了我这个机会。而且,我是为了钱,赚钱是第一位的。” 路晨却态度认真:“我以前揶揄你,是我错了。其实,我那只是说说而已,我从来都认为你是一个特别高尚、特别有爱心的人。” 于果也愕然:“是吗?” 路晨凝然道:“并不单单是从你帮了我妈妈开始。可以说,从咱们相识开始,我就知道,你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亟需要钱,你是一个良心上绝对不会向金钱让步的人。否则,你可以一直服务于那些有钱无德的黑社会富豪,那样赚钱会更快。你的人品凡脱俗,这一点,毋庸置疑!” 0295 狮子的行踪 于果见她这么严肃,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别这么严肃,弄得我再不敢轻易帮你了。 ? ” 路晨笑笑:“大恩不言谢,再说,你帮我不知多少次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走吧!” 路上,路晨突然问道:“这个王主任本来很嚣张,即便被你捉弄得理屈词穷,也一样狂妄,但忽然就变得特别温顺驯服,就好像你突然掌握了他的什么把柄一样。这是为什么?” 她看了一眼于果,有些不悦地说:“你怎么弄到那个视频的,我就不问了,假如这是你的秘密,那我也问不出什么来。可这件事性质不同,我一开始以为你是用贪腐来诈唬他,可看来他一下子就蔫了,说明确有其事!王主任一旦有贪腐行为,那作为警务人员就应该义不容辞地搜集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于果笑而而言他:“贪腐不是检察院管么?” 路晨没好气地说:“咋啦?我就不能管?我最讨厌这种索贿的狗官!我爸爸刚刚创业的时候,狼多肉少,哪路妖魔鬼怪都得罪不起,有些狗官明目张胆地伸出手来索贿,不然就给冷脸,那些基本的东西没有一年两年别指望办下来!” 于果笑着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他的贪腐行为呢?只是王主任这么嚣张,想必应该是要么有能力,要么手握大权,春风得意。手握大权,就有可能很多人要求到他,既然如此,那么贪腐很有可能在所难免。 “既然如此,我想我不妨诈一诈他,有视频这个珠玉在前,他肯定会疑神疑鬼,误以为我掌握了他贪腐的视频,所以才被我镇住了。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任何证据。王主任又不是我的亲人,而且还多次辱骂我,我何必当他的保护伞呢?” 路晨一想也是有理:“对,你既然会催眠,应该也懂心理学,这我倒忘了。” 车子并没有往市局刑警大队那边开,而是直接与几辆车汇合了。从唐军以下,全都是一身便装。张晓影还带着路晨的衣服和运动鞋,路晨跑到路边饭馆的厕所换上了。 唐军见路晨情绪不错,明显是家里的事情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这多半还是于果的功劳,自己有什么消息也不能瞒着于果,再加上顺便开个会,就和于果说了一下大致的内容。 大约是今天早上九点钟左右,胶东最西面的县级市来西县县城,有民警现一个在某小型市采购很多食品和水的人,长得特别像通缉令里的“狮子”陈有德。但不知道他身上是否有枪或者管制刀具,而且那里人口稠密,一旦动手,不但打草惊蛇,还有可能伤及无辜。 因此,民警打算跟去看看,但因为必须要换掉警服,就让一个群众帮忙看着。可民警迅换掉衣服回来的时候,那群众也不见了。大约一个钟头后,群众回来说,狮子出门就打车了,群众也打了车跟上去,而狮子中途下车又换了一辆车,群众继续跟踪,但正好遇到堵车,而且没有跟踪经验,跟丢了。 民警向上汇报,当地派出所感到事态重大,就报告给县公安局。县局决定一边告知市局刑警队,一边调动监控查看。他们现此人特别狡诈,在大街上专挑没有监控的地方走,就连去的市也是特别小的小市,只有外面一个监控探头,狮子戴着帽子低着头,正巧避免了那个位置拍摄到脸孔。 可之前狮子一直也没有出现,因此应该不是出来精确踩点之后才到市购物。县局大胆猜测,此人很有可能是本地人。老虎不在,就是他说了算,而且对本地熟悉,因此能够巧妙避开监控探头。这四个家伙很有可能都在一起住,狮子出来统一采购食物和水,以及其他生存必需品。 狮子把身体优势最佳的狗熊放在老巢,也是为了看着胆小的豹子和一向桀骜不驯的老狼,毕竟狗熊一个人就能打他俩。而要是让狗熊出门找吃的喝的,体型太大容易被人注意,再说,也不是本地人,不了解监控分布情况。 至于不让豹子和老狼出来,除了同样是因为没有本地优势之外,豹子太胆小,又爱偷鸡摸狗,一旦伸手被捉起来,说不定在派出所能吐出一切来。老狼属于有反骨的家伙,不可信任,出去之后抛弃同伙一走了之,也很有可能。 县城就这个好处,人不如市区多,很容易能看得出,既不太荒凉也不太繁华,一路顺着监控就能把控得差不离。出租车停靠片刻后立即离开,这附近只有三个单位。 先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旧小区,应该都是普通的县城老百姓居住、农村以及外地务工人员前来打工租住的地方,人员成分复杂,要挨个摸排,难度很大。 第二个是来西山风景区。其实这个风景区的名气和设施无法跟彩云山风景区相比,但地方很大,的的确确是个爬山观日出的好地方。经过分析和比对,这风景区除了少量的景区工作人员,并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县局的同志觉得这帮人不可能冒险待在风景区。 于果听到这里,饶有兴趣地问:“第三个单位是什么?为什么不提呢?” 唐军、巩帅、陈阳光和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张晓影。张晓影来了精神:“嘿,第三个单位可厉害了!那就是本姑娘的根据地!” 于果也愕然:“来西武校?” 张晓影得意非凡,两个鼻孔如同即将参加斗牛节的牛一般几乎要喷出气来:“嘿嘿,当年我在那里可是一呼百应!虽然现在的影响力远远不及当年,可是那些小崽子后辈们应该听说过我的名气!” 唐军见于果神色有异,忙问:“老于,你觉得他们也有可能躲在来西武校?” 于果微笑:“我才刚刚听你说这件事,信息量太少,不容易判断。但我觉得,一旦真的是在来西武校躲着的话,那就真得借助晓影的影响力了。狮子是本地人,真如果敢在来西武校躲,就说明他们跟这学校的或者教职工、或者学生关系不一般,我们要动他,要面对的可能就不单单是四个歹徒了。” 众人都知道他从来不危言耸听,这一听之下都不由得一凛。 而且,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于果很能打,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一群狼。来西武校上千人,个个武功高强,只要有一百个站在狮子那边,事情就变得很棘手了。 张晓影急了:“怎么回事?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把我的影响力置于何地?我告诉你们,这个学校对论资排辈是很看重的,哪个学弟要是听到我的名号还敢‘扎刺’,那就是向传统宣战!你们放心好了,师姐就是师姐,谁敢乱来,我弄不死他!实在不行,我再把蔡师兄叫来!” 路晨瞪了她一眼:“蔡雄是黑道分子,你现在是一名警察!注意泾渭分明!别跟地痞流氓走得太近!” 张晓影以前对蔡雄的确很讨厌,可自从蔡雄也算救了她的命,对蔡雄大为改观,再说蔡雄因为护主有功,现在已经成为南疃张家的大将,在社会上的名气堪比李闯、郑荣等二级黑老大,张宏远把双宏集团中价值大约几千万的买卖交给蔡雄打理。 而且,张晓影最不爱听的是路晨瞧不上黑道分子,要知道她的父亲是蔡雄的老板,是胶东黑道上的几大教父之一,她觉得自己真有必要好好扭转路晨的观点,让路晨别把黑道大哥等同于地痞流氓。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自从她从警之后,路晨一瞪眼,她还真有点怂,不再像过去那样自由自在地顶撞了。 于果点点头:“那咱们走吧,去来西县也就是三个钟头,到晚饭的时候正好能到。” 路晨嘴上说:“吃吃吃,你特么就知道吃!”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想:“县城应该也有肯德基吧?最起码,有面馆,肯定有油泼面。”她中午刚吃了汉堡,晚上还想吃,因为只要和于果在一起,汉堡和油泼面就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其实这么想也并不是毫无意义,他们这次去很有可能是蹲点,这样一来,方便面是没办法吃了,总不能在车里用暖壶泡吧?也没地方搁置。 其实,男警察们对蹲点比女警察还叫苦不迭,虽然女警更不敢喝水,怕总出去上厕所被人家看出端倪,但男警的烟瘾更是要命,连续几个钟头待在车里不能抽一口烟,实在是比饿两顿肚子都难受得多。再说即便真允许挨个抽烟过瘾,毕竟车里还有女同志,以及于果这个不抽烟的贵宾,烟鬼们就更不好意思大快朵颐了。 路上,路晨昏昏沉沉地,脑袋摇摇晃晃,就靠在了于果的肩膀上,一股天然的香气袭来。于果是个大气的人,也不在乎这些细节,继续端坐着,闭目养神。 但还没等他睡过去,又一个脑袋“轰隆”一声,近乎轰炸一般“砸”在他的另一面肩膀。只见张晓影粗声粗气地哼了几声,也毫不示弱地靠在上面。 如果是平时,于果还真把张晓影轻轻推开,但眼下一个肩膀给了路晨,另一个肩膀却不接受张晓影,这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无奈之下,于果只得就这么端坐着,承受着两颗脑袋、同样的逼人香气、同样斜眼看上去能看得到的那两团随着车辆颠簸的鼓鼓软肉,看得触目惊心。 0296 不走寻常路 陈阳光和巩帅从后视镜里看到,都感到好笑,却又不敢显得明显。? ?? ? 如今的巩帅已经和交警的一位同样漂亮的警花订婚,刚了喜糖,还抓了一大把给于果。此时此刻的巩帅即将大婚,春风得意,早就不会嫉妒于果和路晨之间的关系了。再说,即便没有这件事,巩帅对于果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根本不存在嫉妒可言。 张晓影心里总感觉于果的肩膀在朝路晨那边倾斜,于是气呼呼地说:“师父,今天本来是属于我的,但我和雅诗姐调换了。你是不是又想雅诗姐了?”她故意这么问,气一气路晨,顺便看看路晨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 路晨的耳朵一动没动,可她因为干过侦查员,还是具备一定的表演天赋的——尽管很累,但路晨却其实没有完全睡着,在悄悄听着于果和张晓影的对话。 于果不能摆手和摇头,只能嘴巴轻声说话:“你就别乱寻思了。你那天在四中队不是看到了雅诗了么?说好的,我要为方家二老的女儿寻找杀人凶手,雅诗给我五十万作为酬劳,所以今天等于是给雅诗办事,我给她过短信了,她也表示支持。” 张晓影哼一声:“未必,你告诉雅诗姐,你一左一右俩肩膀各靠了一个女人的脑袋吗?你左拥右抱,她也默许了?也表示支持啦?” 于果也有些尴尬:“行了,你要是不想睡,我就活动活动这肩膀,你把脑袋挪开吧。” 张晓影冤枉地叫道:“谁说我不想睡?你别这么欺负人好不好?路大腚就是可爱的小猫咪,你徒弟就是可以爱答不理的可怜虫?凭什么?”说着,一把夺过于果的胳膊,顺着肩膀的弧度躺了下去,也像一只小猫咪那样摇了摇一头秀,呼呼哧哧地睡过去了。 张晓影虽然也是极其出众的大美女,但她可没有任何女神的范儿,不一会儿,难看的睡相就暴露无遗,还在于果的肩膀流了一大滩口水,都浸透了。于果看着也只能表示无奈,可他身体极其强壮,阳气很盛,热乎乎地从内而外散放,也没有多长时间,口水就干了。 这段闭目养神的工夫,于果就顺便问系统:“我如果要调查狮子他们一分钟之前所在的位置,然后精准地找到他们,你不会不允许吧?” 系统笑道:“真不好意思,之前您成功获得了王主任这对恶父女的一百二十五万,不等同于您就可以使用这功能。一码归一码,这仍然是童雅诗五十万酬劳所委托您完成的事件,您只要还在寻找婚房抢劫杀人案的凶手,那就不可能被允许使用。还请您见谅,这可不是我要为难您。从私人感情角度出,我是很支持您的。” 于果心道:“你如果光用嘴支持,我可就真不敢当了。不来点儿实在的,那说什么都没用。我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系统笑道:“您之前不是很自信地认为,就算不靠我的穿越功能,也一样可以找到凶手吗?我再次提醒您,其实这办法不难解决,只要您问童雅诗女士,可不可以把五十万的酬劳增加到一百三十万以上,过您已经为此花费金钱的四倍,那您就可以重新使用这功能了。您也肯定知道,您只要开口,她就一定会给。” 于果心道:“你可算了吧,她会给,我也张不开嘴要,我没那么不要脸。我不想欠她太多,也不想显得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系统回答道:“看来您非常重视您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啊。” 于果不置可否:“一天到晚揣摩别人的想法,这既不礼貌,也不讨人喜欢。既然你帮不上什么忙,那咱俩就都不要打扰对方休息了,睡吧。” 系统故作悻悻地说:“我是您大脑里寄居的房客,您对我来说,也不算‘别人’吧?猜测自己的主人在想什么,这不存在‘不礼貌’这一说吧?您看您,真是个实用主义者,我这刚刚睡醒,正想和您好好聊聊天呢。看来,只要我不出力,您就跟我没什么好聊的,失望啊!伤心呐!” 于果干脆没理它,系统也就自动沉默了。 到了县局后,县局专门招待他们在食堂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然后找了一间宽敞的会议室,相互交流所掌握的信息,并一起分析案情。 由于孟根生只是有重大作案嫌疑,还并不是已经确定了的在逃杀人犯,因此并没有广泛的通缉令,四中队婚房杀人案专案组的成员们便给了县局孟根生的照片和其他信息资料。众人经过分析,认为孟根生很有可能就是“老虎”,他们分作两批潜逃,正是为了分化警力,尽量不引人注意,然后趁机在此汇合,一起逃往纺州。 路晨提出异议:“纺州那边的同志们也在严密监视主要交通干道,彻查来往车辆,他们最后凑在一起走,风险也很大吧?” 这倒是个问题,大家都愣住了,对啊,他们凑在一起目标大,这么做也很容易自投罗网。 于果插口道:“我看还有个方法能去纺州,而且不引人注意。” 县局的人在一开始就听说了热心群众于果的名气,路晨还笑称“他是我们四中队的民间吉祥物”,想必是有些本事,但听他忽然说话就有点信口开河,都觉得他为了展示自己而不惜哗众取宠吸引眼球了。 于果环视众人,说:“老虎究竟是不是孟根生,我暂时不能确定。假设你们的思路正确,那就很有可能,老虎还没有和狮子四人组碰头,等碰头了,很有可能不走寻常路,而是走来西山风景区!大约走上一天一夜,就能到达纺州境内。” 众人都吃了一惊,但下一秒很快都觉得很有道理,尤其是县局的同志,也都收起了轻蔑之心,不敢再小看此人了。 于果知道他们有很多疑问,便解释说:“现在个人背包游是很流行的事情,很多驴友不走寻常路,自己到处游玩儿,或者组团游玩,甚至迷失在大山里,还需要国家派人去救助,这种事屡见不鲜。但假设狮子就是本地人,而且对这来西山很熟悉,那就很有可能带着他们一路走出去。到时候,只需要打扮成驴友的样子就行。 “至于他们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那就未必是还没和老虎汇合,只不过老虎可能觉得还是暂时分开,目标不大,而且化作两批,会迷惑警方,让警方以为他们之间还没联系上,也在等待,指望不要打草惊蛇,而是一网打尽,因此就在僵持的局面。同时,老虎也有私心,希望警方一旦抓捕,就冲着人多的地方去,抓狮子四人组,自己逃跑成功的概率就大了。” 县局的一个年老的警察问:“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呢?这么僵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于果正色说:“我对来西山不熟悉,不敢妄下结论。不过,今天周四,明天周五,后天周六。周六周日的话,风景区会不会人变得很多?那时候,是他们混入人群逃跑的最佳时机!” 众人大惊,齐刷刷地望向于果。 县局的老警察也甚为触动:“不错,你要是不提这茬,我们还真没考虑来西山旅游的事。来胶东玩儿,主要是‘四山三庙二海一条街’,‘四山’里就包括来西山,这是我们这个贫穷县级市里最大的旅游收入来源,而且深秋十月,周末来的人的确很多,几乎是平时的七到八倍以上!” 于果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很有可能,会选择周六或者周日行动。所以我建议,我们最好能在周六之前收网抓住他们。至于说具体怎么做,我觉得我们的重点是这附近三个单位中,他们最有可能藏匿的单位——中等规模的来西小区!” 唐军也说:“老于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很赞成!” 县局的一位领导问:“具体怎么做呢?来西小区有二十多栋楼,每栋楼三四个单元不等,人口很密集,我们如何能够挨个查,又不惊动歹徒,而且还不会给群众造成恐慌呢?”他是来西本地人,自然希望靠自己本地的力量结案,不希望外来的人喧宾夺主。 唐军一时也没想到好办法:“这……这就……”他很想偷偷看一下于果,但也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无能,总要依靠外援。最重要的是,他认为于果能分析到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要是再问这么专业的问题,那就等于是在为难于果了。 可于果却扫视一圈,说:“我的看法很不成熟,不敢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但大家要是不嫌弃,我就提供一个自己想的幼稚办法,大家听了别见笑。” 路晨和张晓影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男人似的,双手支撑着下巴,眼睛很不耐烦地盯着他,那意思自然是:“别卖关子了,快说吧!真特么能磨叽!” 于果朗声道:“我在网上查了这个小区,因为建设比较早,管道老化严重,但因为有的住户同意重新更换和铺设,有的则不同意。不但如此,现在老百姓渐渐富裕了,买车的越来越多,可这小区当年并没有考虑过这些,因此有车住户同意拆掉绿化带划停车位,没车的人则不同意。这些都没有谈妥。” 他顿了顿,肃然道:“可以让居委会以此为名义,进行一场露天大调查,每个人,无论原住户还是租住者,都表达个人同意或者不同意的一票,全都下来投票。 “就算他们躲着不下来,起码全小区都清空了,人全都在露天绿化带广场内,他们绝不敢对抗这么多人。接下来,谁没来一目了然,谁在哪儿也一目了然!到时候,他们无处藏匿,更没有办法去绑架无辜群众当人质了。” 0297 碰瓷?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惊异,全场的目光都在于果身上停顿,再也难以离开。 ? 于果对那些佩服的成分已经司空见惯,也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只是收了收尾:“我说完了。各位参考一下,要是实际操作有困难,就算了。” 县局领导忙一摆手:“不!不!……小伙子,你是个人才啊!这个建议很好,我们马上联系来西小区居委会,就这么实行!” 旋即,他饶有兴趣地说:“小伙子,你为什么不报考警察呢?是不是怕考不上?要是市局那边太严格,你不嫌弃我们这里穷的话,你来这里,不需要当协警,我直接让你进编制!” 四中队专案组的人都笑了。 唐军笑道:“小于是私家侦探,一笔大买卖做成了最少也是五十万的进账,一般人请不动他,我们能得到他的帮助,除了是因为他的正义感和高尚无私奉献之外,也是因为路警官和他是好朋友,这才经常出手。您要挖走他我不反对也不嫉妒,但您得出得起钱呐!” 大家都笑了,气氛从压抑变得热烈。县局领导打趣地说:“五十万?那恐怕得把我的房子卖咯!每一次破案都得卖一套房子,我是李嘉诚也扛不住啊!” 在众人爽朗的笑声中,于果冷静而又礼貌地笑着迎合,但他看得出,县局领导的打扮并不十分朴素,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人们还是疯狂报考公务员,尤其是能当上官的话,绝不可能只有一套价值五十万的小房子。只是这是世俗现象,并非哪一个人的过错,于果也不便评论。 来西小区其实是原本这附近村拆迁后盖的楼房,说白了,其实是村委会说了算。县局和四中队专案组跟村支书和村主任详细说明了情况,村支书和村主任都表示坚决支持,而且他们也不想不止一个杀人犯混在小区里,早点找出来是当务之急。要是造成了重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那就直接影响仕途了。 当晚太晚了,此事只能第二天进行。但大家都睡了个好觉,毕竟这帮人虽然可能比较危险,但由于抓获这种团伙的经验很丰富,加上于果也在自己的队伍中,安全感大增,因此都比较放心。 第二天,于果在蒙着头呼呼大睡,也不起来。路晨和张晓影分别去敲了一次门,却没人回应,没办法,路晨打了个电话进去,于果才醒过来,接过电话问:“干嘛?今天星期五,不是我自由安排的时间吗?” 路晨被他气乐了:“你怎么回事?今天就要用你的方法寻找狮子四人组的藏身之处啊!” 于果振振有词地说:“这种事按部就班地进行就行,也不用非要我去啊。再说,我不想老是喧宾夺主,这样其实不好。” 路晨这才明白,原来他确实有意地在保持低调,尤其是在县局面前,他更要突出市局的面子,而不愿意用自身的光芒彻底遮盖四中队,这还真是良苦用心,便说:“早饭给你留了一份,你要是起来得太晚,就都凉了啊。” 于果谢谢她,挂掉手机继续睡。他的体能虽好,但也需要充足的睡眠,找机会睡足了,能维持好多天的量,这就跟手机充电真的非常相似了。而且他基本上一沾床就能睡过去,效率极高。 睡到接近十点,于果才晃晃悠悠下了楼,往小区那边看去。他的眼力惊人,能看到人山人海,人声鼎沸,还拉着好几个大横幅,好像是在开什么盛大会议,看来村委还是非常支持并配合工作的。 而且,这跟于果之前的计算一样。这么庞大的工程,不是一蹴而就的,人数这么多,光全招呼下来投票,估计也得最少一上午才能做完。 更何况,为了装得像模像样,村委干脆挨个上台进行冗长乏味的演说,以显得更加真实。不少人听得心烦,都趴着睡着了,有个熟睡的家伙靠近一个扩音器打呼噜,声音传得挺远,怎么看也是一股子浓郁的喜剧气氛。 可于果知道,也许事情没这么简单,孟根生假如不是老虎,也不代表老虎本人就不会出现。也许老虎故意设定这个地方,让孟根生吸引警方的视线,自己再借机出逃,也未可知。因此,于果打算装作这四下到处逛逛,趁机好好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 这个小区仿佛是一条分界线,靠近来西武校和风景区的一面,有比较热闹的菜市场,人也很多;而另一面,几乎就跟乡下没什么区别,大片大片的地,偶尔看到一些小厂矿企业和平房,稀稀拉拉的。 因此,警方也认定狮子他们不大可能住在这里,一来是不方便跑,二来也太引人注意。他们藏在来西小区里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孟根生却不一定了,孟根生是个闲不住的人,也是个勤俭节约的人,即便有了点钱也不舍得花,要是在这些厂矿企业打工,那也是有可能的。这一带很乱,甚至不看身份证,能干活就行,工资也是一天一结,很适合孟根生这种人。 正逛着,陡然看见有一些人在吵架。本来,于果是不会看见闲事就管的,不然还真管不过来,但眼前这辆宝马x1,在胶东市最贫困的来西县出现,也是极其少见的,也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当他经过时,耳朵也竖了起来,用不着几秒钟,也就大致听明白了内容。 只见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坐在地上,脸上有血,颤抖着指着一个留着爆炸头的小青年叫道:“就是你把我撞倒的!”声音挺虚弱。 小青年冷冷地说:“我他妈的真该压死你!” 爆炸头青年身旁还有一个挺漂亮的姑娘,于果仔细一瞧,居然是张兰兰!这时候的张兰兰就跟前天对待梁永和的态度完全不同了,简直变成了贤妻,柔情似水:“亲爱的,你别说这样的话,再被她抓住把柄……” 爆炸头青年怒道:“操,公道自在人心,我距离她还有这么一段距离,怎么可能撞他!操!” 张兰兰一脸温顺:“亲爱的,这附近可没监控,什么都是她说了算,我看,咱们快走吧!” 那个老太太身边的四个村汉不乐意了:“你撞了四奶奶,就想这么走人?觉得我们乡下人好欺负是不是?拴狗,回村去拉人!我看他今天有种开着车从咱们身上压过去?” 那个叫栓狗的精瘦青年应了一声,立马向外跑,看样子是去搬救兵了。 张兰兰害怕了:“亲爱的,他们人多,又是本地人,咱们惹不起……” 爆炸头青年不耐烦地说:“操,你他妈少在这里灭我的威风!我就不相信了,他们难不成还能弄死我?老子有钱!但是,一分钱也不会赔给你们!操!” 于果听他也满嘴脏话,看来也是个火爆脾气,但如果有生意的话,不做白不做。于是,他走过去,轻描淡写地问:“怎么了?” 爆炸头青年眉毛一竖:“你是警察么?关你什么事?” 一个村汉吼道:“这事儿必须给个说法,要不然玉皇大帝来了,我们也不给面子!” 张兰兰却觉得他很眼熟:“你……你是……?” 于果笑了笑,没理会张兰兰,而是问:“鸟窝头,确实不是你撞人的话,只要你肯出十万块钱,我就帮你弄到刚才的视频,来证明你的清白。” 爆炸头青年愣住了:“什么?我操啊,乡下不但有讹人的老不死,还有水平这么低等的诈骗犯啊?您老真以为我是**青年么?你们都他妈的是一伙儿的吧?凑在一起敲诈我?” 于果骤然间现,其实这个爆炸头青年的相貌,好像也似曾相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梳理在“心动滋味婚”介所看到的名单,蓦地想起了:“这……这个人是追求过方洁的一个白金卡会员!应该叫做穆凯。” 于是他笑了笑,说:“我跟你实话实说,如果你真的是遭到了讹诈,那要怪也就怪你开的这辆车,他们都应该认得宝马的标志。换句话说,他们希望能得到和你的这辆车匹配的赔偿价格。” 穆凯呆住了:“什么?他妈的,凭什么?” 于果说:“假如只是单纯碰瓷,那有可能这老太太并没有受伤。可你看到了她脸上的血没有?听到她说话声音颤抖了没有?假设之前真的有一场车祸,那就完蛋了,这个年龄一身是病,一旦再被撞了,恐怕就不是十万块钱的问题了,你得再她有生之年永远养着她,等于她多了个儿子为她送终。这有多麻烦,你自己想想吧。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这么一直耗下去也不在乎,那我就没什么说的了。但假如你需要弄清事实真相,那你就找我好了,我可以帮你找到有力的证据。十万块钱,并不多,这已经是最大的优惠了。我不想敲诈你,随你的便。” 张兰兰终于想起了于果是梁永和的同学,有些狐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是要替梁永和打抱不平?自从前天离开梁永和后,梁永和的来电再也不接了,她确实受够了这种无能的窝囊废了,因此也并没有关注过后来的事态是如何展的,否则她会更吃惊百倍。 而穆凯却被于果这番话镇住了,思前想后也有点害怕了,其实他这宝马x1也是花了血本买的,他的家庭比一般家庭优越得多,但并不能算特别富裕,甚至还不如张丽云的资产,真要是被人讹诈,这么折腾下去,那这辈子可就完了。 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于果:“你……可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骗子?你怎么证明你不是这帮人找来演双簧,一起讹诈我的?你怎么帮我?” 0298 航拍爱好者 张兰兰忙说:“亲爱的,你别上他的当……” 穆凯恶声恶气地喝道:“你先闭嘴,别他妈添乱!我怎么干我有数!” 张兰兰一阵委屈,低下了头。八??? 一?中 文网 如果换成梁永和,张兰兰早就甩手走人了,甚至还会破口大骂。人是多面体,在面对不同层次的人或者事时,会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性格。 于果则淡淡笑道:“我是个航拍爱好者,正好受到来西山风景区的委托,拍一部航拍片做宣传。恰巧呢,刚才路过这一带,所以,这里生什么事,我都有视频,而且分辨率很高,保证事实清楚,一目了然。只不过,这可不能白给你,最少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假如你了解我,就会知道,我这次的收费,真是优惠。” 穆凯和张兰兰一听之下,终于信以为真,很吃惊地看着于果。 而被撞的四奶奶身旁的村汉们都紧张起来。要知道,他们一开始听到于果口音不是本地人,而且张嘴十万,还大言不惭地说有证据,本来以为也是想要分一杯羹的骗子,也就没在意。可现在看来,人家有个玩具飞机,还真拍摄到了什么,这可就真糟了。 于是,一个村汉走了过来,伸手就推向于果胸口:“滚滚滚!别他妈在这里找事!敢惹我们村?告诉你,我们村人人习武!”这虽然是胡扯,但这里靠近来西武校,因此村里偶尔也有年轻人学了一招半式,倒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地吹牛逼。 如果此人有话好好说,于果肯定只会用语言和他交流,奈何他却偏偏动手推,于果也就只得毫不犹豫地突然高抬腿,然后一脚将这只手踩到脚下。那人嚎叫起来,泪花四溅,犹如杀猪。 于果知道他只是没文化,十分粗鄙而已,能动手就懒得吵吵,因此也比较理解:“我希望咱们有事说事,万事讲理。你同意吗?” 村汉剧痛无比,嘴里喊道:“我操!你松开!妈了个逼地!” 于果摇摇头:“你这个态度可不好,我要是就这么松开了,明显不合理。” 村汉剧痛难忍,吼道:“妈逼,兄弟们,干死他啊!” 其他两个村汉一见,都跃跃欲试,呼啦啦冲上来。于果先是顺手拉住一个大胖子的胳膊,然后嘴里“嘭”一声,就把这胖子的拳头直接送给了另一个村汉靠过来的脸,当即血花四溅,另一个村汉摔在地上,捂着鼻子直叫唤。 大胖子一见,又惊又怒,回手又是一拳。于果突然松开了脚,第一个被踩的村汉本能地猛然抬起头,嘴里骂骂咧咧:“我操你祖宗八……” 没等说完,大胖子的另一拳就砸中了那个村汉的后脑。由于大胖子恼羞成怒,这一拳的威力更强,那村汉手指上的剧痛还没消失,就觉得一切归于白色,当即厥倒在地,不省人事。 穆凯和张兰兰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这么厉害,都惊呆了。张兰兰忽然想起,前天停车场的那些围住梁永和的混混,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心有余悸。 大胖子这下再没脑子,也猜得出于果应该会几下子了,可他总觉得于果是凭巧劲,不敢和自己正面交锋,便狂吼一声,饭碗大的双拳挥舞,虎虎生风地打了过来。 于果知道不给他点颜色,他恐怕还会纠缠不休,便双手接住他的双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朝上抛掷出去。二百五六十斤的庞大身躯居然就这么容易离地三米多,吓得在空中就翻了白眼。 于果又在他即将落地时随手接住,也没来回旋转将力道化解,而是硬生生地转了半圈,放到地上。大胖子惊魂未定,脚下一接触地面,仿佛突然见了鬼似的,嗷嗷乱叫,不寒而栗地一屁股坐下,瘫软在地上。 于果这才不再笑了,说:“到此为止吧,我虽然就想挣笔钱,但更希望化解矛盾。你们如果真是冤枉人家,那就立即离开,把老太太送医院,别再耽搁时间,那就什么事儿也没有。我虽然赚不到这十万了,但也算做了件好事。” 穆凯见此人说话正气凛然,双目炯炯,看来还真是有一身本事,又有侠义心肠,真是路见不平给自己解决问题来了,忙不迭地说:“对对对,你们只要别再纠缠我讹诈我,我就不追究你们诬陷我的犯罪行为!” 随后他还一扫之前的跋扈和粗暴,陪着笑脸递上一根中华烟说:“兄弟,怎么称呼?你真有本事!让兄弟我大开眼界,咱们交个朋友?” 于果笑笑:“你叫我老于就行。”见张兰兰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干脆问:“哎,这位是你女朋友?怎么看起来好面熟?” 张兰兰被他将了一军,立马老实了,慌忙摇头:“哪……哪有?咱俩……咱俩肯定不认识。” 于果笑道:“是嘛?那看来是我记错了。好在这些不重要,我就想听听这位大胖子先生的态度如何。” 大胖子心惊胆战,这回真知道了,就算比力气,人家玩自己也是跟玩一只小仓鼠一样轻松,看来胶东民间都说:“来西山下有高人”,这话绝对不假,武校人才济济,这小子放在武校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自己可万万得罪不起。 但要大胖子表态,又犯了难,因为他只是参与者,并不是领导者,他无权放于果他们走,但又怕挨打,就吭哧吭哧,犹豫不决。 穆凯这时候来了脾气:“咋样?还牛逼吗?有本事接着动手呀?别以为自己长了两斤肥肉,就装布雷斯塔警长熊的力量了!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别去胶东市区了,不然我让你有去无回!” 可他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底气不足,于果顺着他渐渐憷的目光向后一瞧,见村头远远地有一大票人,手持铁锨、叉子、烧火棍、柴刀,朝这边渐渐靠拢过来。 张兰兰刚觉得“亲爱的”如此威风,正笑逐颜开,猛然一瞧这个阵势,当即也吓得花容失色,由于面部肌肉动作太剧烈,脸上厚厚的粉子噗呲噗呲往下掉。 穆凯色厉内荏的形象看在眼里,于果感到有些忍俊不禁。虽然没想到只是想挣笔小钱,事态却闹腾得这么大,还真是没预料到。不过,他对对方来了二十多号人,也并不感到任何吃惊或者害怕,只是以不变应万变,懒洋洋地等着对方过来。 穆凯紧张极了:“兄弟,兰兰,咱们开车快跑吧!” 于果摇摇头:“没必要,这事会解决的,你相信我。但你现在要跑,他们就冲上来了,会把你的车砸烂,你不想损失这辆车吧?” 穆凯当然不想,这车可是他的把妹利器,全指望它才能令自己的下半身饱尝各类人间美味,于是央求道:“兄弟,于大哥,你有办法?” 于果笑笑:“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用担心。” 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粗壮汉子,胸口毛茸茸地非常浓密,看上去像个银背大猩猩。大猩猩喝道:“哪个王八蛋把四姑给撞了?” 大胖子慌忙藏到他身后,并指了指穆凯。穆凯也慌了:“不……不是我干的,操!别冤枉人……” 穆凯嘴巴不干净是习惯,这一点跟王芝瑾差不多,因此倒不是有意侮辱别人,其实他已经怂了,但这脏话还是令大猩猩勃然大怒:“操你野爹的!你骂谁?” 一个小伙子跑过去就要摁住穆凯的脖子抽耳光,却被于果伸手轻轻截住。小伙子“嗷嗷”直叫,疼得来回抽动胳膊,于果松开手,说:“你们这儿的人都习惯先动手再讲理吗?” 大胖子忙悄悄对大猩猩说:“叔,这个男的和这一男一女不是一伙的,可是突然跑出来管闲事!他力气很大,会功夫,我们……我们都打不过他……” 大猩猩看着地上躺着这俩,顿时怒道:“你们尽他妈给我们来西山丢人!”接着指住于果,吼道:“小王八蛋,你胆儿真肥啊?敢到来西山耍功夫?关公面前耍大刀,你也太狂妄了你!这里是胶东的武术之乡,就凭你?” 于果回道:“你们村那个楼盘今天投票绿化带是否划车位,你们投完票了吗?” 大猩猩一怔:“你怎么知道?” 于果不置可否,说:“没投票就快回去投,别再在这里讹人了。” 大猩猩怒道:“放你妈的屁!我们怎么讹人了?四姑就是被你们撞了,这还有假?赶快赔钱!” 于果不屑地问:“你打算要多少呢?” 大猩猩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万,要么就把这辆车留下,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另外还要留下电话号码,身份证号,因为光这点儿钱还不见得能治好四姑,等不够了,还得向你们要!” 穆凯和张兰兰大急,又不敢作声,只得看着于果,指望这个大救星想想办法。 于果冷笑道:“你们还真是明目张胆地抢劫啊!好,我问问,这位四姑的直系亲属在哪里?就算是谈钱,也应该是和直系亲属谈吧?” 大猩猩怒道:“她是我四姑!” 于果问:“是吗?那她没有自己的老伴、孩子、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吗?” 大猩猩不耐烦极了:“关你屁事?你不给钱,就别想把车开走,人都得给我留下!” 于果摇摇头:“看来,这位四姑是为孤寡老人,平时没人待见她,她在外面被人撞了,你们都现了商机,全跑出来让她给你们赚钱了是吧?看来,延迟退休的政策还真是非常英明啊?” 大猩猩等人面红耳赤,都真想立即把他揍死,可他们人虽多,却没有谁敢先上,毕竟地上躺了两个人,能看出眼前这小子很能打。 于果则转而对穆凯询问道:“你肯给我这十万块,我就帮帮你。否则真的免谈。你能看出来,我这不叫趁人之危吧?他们先要五十万起步,以后还得继续要呢。” 0299 价值十万的证据 穆凯狠狠心跺跺脚:“好!十万就十万!没有问题!” 于果淡淡地说:“我要看到真金白银才行。 你骗我的话,你这车我就开走了。” 穆凯见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狠,看来谁也得罪不起了,只得硬着头皮说:“我钱包里有张卡,里面有差不多十万块,也许不大够,但我钱包里还有两千来块钱……”说着,就从包里掏出卡来。 于果点点头,问:“卡的密码是?” 穆凯犹疑了一下,问:“大哥,你真的有航拍的视频?” 于果笑道:“那当然,都是成年人,我朝你撒这个谎有意思吗?” 穆凯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密码是xxxxxx,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啊!真的能脱困,我就把这张卡给你!”心里却想,这人这么有本事,结交一番,不是十万块钱能搞定的,从长远来看,这笔投资还是很有回报的。 与此同时他又痛定思痛:“以后坚决要装个行车记录仪!”但他也知道,遇到这帮无赖,恐怕也只有高空拍摄才有可能让他们无言以对。这老太婆靠得太近了才倒下,距离很近,这帮无赖很有可能不会承认行车记录仪的视频。 于果对系统说:“这笔买卖既然快要做成了,就得拜托你了。” 系统询问道:“您具体想怎么做呢?” 于果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厂房四层楼房顶,心道:“那个地方,非常适合做这笔买卖。请你把我带到这老人第一次倒下之的一分钟以前,把我挪到那个楼顶,然后开启拍摄功能。然后再把我传回来。“ 系统笑道:“可您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当场消失,那就真见了鬼了,他们会被您吓死的。” 于果也笑了:“所以,我要先进入这辆宝马x1的车内,你应该能看得到,车子的贴膜很深,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在干什么。进去之后,只要花费一到两分钟就行。等拍摄完毕了之后,请你再把我传送回基准时间线的这辆车内。那么从外面看起来,也就看不出我曾经凭空消失了。” 系统赞许道:“您真的很聪明。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假设这老太太第一次跌倒是三十分钟以前,难道您还能在车里呆三十分钟?您为什么会认为,只需要花费一到两分钟呢?” 于果不疾不徐地回应:“那就只能多花钱了。假设我已经拍摄完毕,你只需要把这拍摄视频全部加播放就行。那么,逆推回来,也请你把这三十分钟的历史快进一下,压缩到一分钟左右,你拍摄了之后,再进行缓慢播放,一样能达到效果。” 系统似乎是吃了一惊,停了好几秒才说:“您每次都让我更吃惊,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啊!”但话锋一转,说:“可是,价格可因此而很贵了。一次穿越再加一次加历史拍摄,总共需要两万元。” 于果估算怎么也得这个数字,心道:“总算没过百分之二十五,你很快就会得到十万元的。好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准备开始吧,等我一进入车里,你就帮我开启无视状态,直到再次回来为止。” 系统回道:“总积分为34ooo点,积蓄为一千一百七十五万元。那么,您请开始吧,我拭目以待,随时配合,如您所愿。提前预祝您旅途愉快,也预祝您资产尽快达到三千万以上,一跃成为c级玩家,到时候,积分就会加增长,也可以兑换更多的能力哦。” 于果心中一动,郑重地点了点头:“穆凯,你准备好一会儿把这张卡给我就行,其他的,都由我来做,你就不需要管了。” 穆凯见他言之凿凿,神态自信闲适,虽然仍然忐忑,但却比之前惶然无措的状态镇定多了。 而大猩猩早就听到了他俩的谈话,那意思似乎是于果手里有重要证据,顿时有些惊慌,便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俺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是!有证据不是吗?那就现在就请拿出来!否则,不交出钱来,谁也别想离开这儿!” 其他村汉都纷纷叫好:“不错,不错!” 大猩猩得意洋洋:“鸟窝头那小子,你不是有张十万块的卡吗?再加上这辆车,差不多够了最前期的花费了。等我四姑再查出什么病来,那就再加钱也不迟!” 穆凯知道于果的航拍机肯定不在这里,必须离开去拿,否则就真没辙了,而对方却不允许他们离开,简直欲哭无泪,可对方人多势众,压根没办法,真想使劲抽自己的耳刮子。 因此,穆凯转过头来对着张兰兰就痛骂:“你个丧门星!原本周六的爬山相亲会,咱们一起跟着婚介所来不就行了?人多,还不会被他们这帮村民欺负! “现在可好,你非要早早来看这边的什么狗屁落叶风景,耗费了油钱不说,我的这辆车都要被扣下了!还填不完这个无底洞!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张兰兰的温柔也是有限度的,此时也急了:“你什么意思?是谁当初死乞白赖地追我的?当时说为我做什么都行,我也没要你什么大钻石大金镯子,我只想在人少的时候享受一下落叶满地的来西山秋色,这要求过分吗?你前几天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反悔?” 穆凯斥道:“去你妈的!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啊?我就是看梁永和不顺眼,才抢他看好的女人!他喜欢方洁,我就追方洁,他喜欢你,我就追你!可你他妈这庸脂俗粉也能跟方洁比?操!” 张兰兰大怒:“我滚你妈的,穆凯你他妈还算人吗?老娘还成了你的报复工具了?梁永和怎么了?人家梁永和老实巴交,比你强多了!你不就仗着你有两个臭钱吗?关键时刻,你他妈怂得跟一条没牙的老狗一样!” 穆凯也真火了,手一指:“你这么有本事,马上给我滚一边儿去!我这车低贱,别把你这高贵身子给作践了!滚!” 大猩猩一声吼压倒了他俩的合音:“都给我闭了肛门!我告诉你们,别在这里给我演戏,要么交钱,要么谁都别走!” 于果笑道:“老太太受了伤,需要医疗,我看还是打给12o吧。” 大猩猩急了:“这不着急,地方一挪,你们就不承认了!” 大胖子也振振有词:“你们就算打了,我们也不怕!按照现在社会上的公理,不是你们撞的,你们会好心打12o?” 于果看着他,大猩猩突然感到有些毛,撇开了眼睛。于果知道,除非正面注视,否则大猩猩很难被自己精神控制。于是,于果指着那辆车说:“我是个外人,你们吵你们的,我上车休息一下。” 大猩猩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尽管奇怪,却一时找不到怪在哪里,就疑神疑鬼地说:“你别想拖延时间!当初你就不该趟这趟浑水!既然你要插一杠子,那就别怪我们把你扣下了!” 于果微笑说:“我就是想上车休息一下,反正车钥匙在这位鸟窝头小哥的身上,我也开不走,坐会儿总可以吧?你们想要把这车砸了也行,到时候车子就卖不上价儿了。” 说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车前,上下打量:“嗯,真是辆好车,我也想坐坐宝马。穆凯,你不用给我钥匙,远程打开门,我上去坐会儿。待会儿我就想到解决办法了,保证你能脱困,还能让他们道歉,不敢再纠缠你。” 穆凯疑窦重重,诧异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于果笑道:“你的女朋友刚才骂你的时候,说了你的名字。别废话了,快点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可真走了,我跑得很快的,这帮人虽然多,可拦不住我。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把你给留下了。” 穆凯又怕又无奈,只得照做,远距离打开了车门。 于果拉开车门,伸了个懒腰:“嗯,进去休息一会儿,咱也过一把豪车瘾!”说罢就坐了进去,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关上了门。 刚一进入,于果便在心里对系统命令道:“事不宜迟,出!” 系统的确是高效率,没有再说什么“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之类的话,毕竟它之前已经预先说过了。于果只觉得一阵震颤,呼吸就变得轻快起来,产生了略微的不适,但稍纵即逝。 等睁开眼睛时,他的确就站在近处四层楼厂房的屋顶,系统告诉他:“录像已经开始了,很清晰,而且无论图像还是声音都可以拉近,听清最细微的说话声。” 也就在这时,系统说:“您可千万努力撑住,时间快进,对量子化的身体是一种摧残,您还是先全神贯注一下,我再开始。” 于果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开始吧,我受得了。” 系统回答道:“好,开始!” 于果顿时感到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而且颤抖的频率绝对不是自己目前哪怕已经强化过的身体所能做出的,周围的景色没什么大的改变,但细节上的变化的确惊人。最显眼的变化自然是往下看的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如同闪电般穿梭,人也像是上帝先用难以置信的度画出来,再以同样的度擦掉,消失不见。 大约坚持了一分多钟,于果头晕目眩,甚至胸膛堵得慌,开始恶心,他知道,这种快进的历史进程,连他都这么难受,其他人更是不可能完成的。 好在系统陡然说:“已经完成,全部复制到您的手机上了,马上回归车内。”于果才渐渐感到舒适起来。 0300 碰瓷的真相 当于果重新感受到了车上真皮沙的舒适感是如此真实的时候,就确定自己这任务的确完成了,接下来,就纯粹是赚钱的事了。 与此同时,于果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就要看看,他在车上搞什么鬼!”这是大猩猩的声音。 而穆凯则极力劝阻:“别……别……他一会儿就下来!”他倒不是真的想要帮助于果,只是于果是他全部的希望所在,只盼望于果能迅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尽量为其拖延时间。 于果则打开车门,看着这群一脸不耐烦和凶神恶煞的村民,说:“哦,你们围着这辆车干啥?我又不是皇上,不需要你们侍寝。不过话说回来,我突然想起,用不着回去找航拍机,我的朋友已经把航拍的视频传到我的手机上了,咱们这就看看。” 大猩猩立即变了脸色,其他几个主谋村民的脸也都成了猪肝色。而穆凯和张兰兰却是一阵欢呼雀跃,欣喜不已。 于果的手机是刚换的国产大屏幕,便宜又实惠,可再怎么大,也够不上所有人看清楚,便说:“那位领头的同志,你作为你们的代表,过来看看吧,咱们一起欣赏刚才都生了什么。” 大猩猩感到不妙,却还是硬着头皮大踏步走上前来:“哼,我就来看看你们闹什么幺蛾子!” 视频开始了,先是这位四奶奶正走着路,突然一不小心摔倒了。 这个画面闪过,于果、穆凯、张兰兰都看了大猩猩一眼。大猩猩一惊,强辩道:“这算个屁!四姑她脸上有血,身上有淤青,你看看,怎么会摔得这么轻?肯定后面还有!你看你看——站起来了!” 于果不无揶揄地说:“你看你乐得这个妩媚,你四姑被撞了啊!居然笑得这么欢乐。你也知道你四姑脸上有血,身上有淤青啊?就这样还不快送医院,只为了讹诈别人?你果然很孝顺嘛。” 也就在这时,画面上出现了一辆驶过的摩托车,四姑刚站起来,猛然一转身,见摩托近在咫尺,当即吓得一声大叫,又扑在地上。 其实,这摩托车本身也没有错,只不过出现的时机很不对,虽然根本没撞着,还相距挺远,就算有监控视频,交警也不能把人家定罪,因为摩托车驾驶员无论度还是驾驶风格,都没有任何违反法规之处。 虽说在如今这个世道上,公路上有不同于世界其他地方的特殊规律,总结为五个字便是:弱者总有理。这摩托车司机幸亏没被当场抓住,要是当时没走得了,交警也不敢随便引起众怒,肯定会说摩托车司机不小心吓唬了惊魂未定的老人,必须象征性地给一些赔偿,那摩托车司机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这四姑毕竟七十多岁了,这这一扑在地上,是整个人侧面倒地,脑袋磕在路面,当即出了血,肩膀也被擦破,出现了淤青。这对一个这个岁数的老人来说,这么摔一下还真受不住,在地面躺了一会儿,半晌才恢复了精气神。 过了一会儿,有个农用三轮停下来,下来四个人,自然就是大胖子等四人:“我操,这不是四奶奶吗?怎么被车撞了吗?”全都围了上来。 那个叫栓狗的小子说:“不是,好像是自己摔着了。” 大胖子问:“哥,咱们把四奶奶抬到路边吧!就这么躺着,这路也不宽敞,要是来了辆大车,什么也看不清,压着了怎么办?” 领头的村汉,自然是刚才被于果踩了手掌的家伙,说:“先别忙,我分析一下。你们看哈,这四奶奶估摸是自己摔着了,咱们是要把她往路边儿抬,但别抬得太靠路边儿!” 于果摁动了暂停,然后颇为玩味儿地瞧着大猩猩。 大猩猩看到这里,面红耳赤。他这才现,周围的脑袋多起来,原来很多人都凑过来看视频了,有人说:“我操,六叔,刚子真不地道啊!” 还有人说:“六叔,刚子是你侄子,你就包庇他?这还真让外地人以为咱们这里都是刁民,要讹人呢!” 于果笑了,看来坏人到底还是少数,村里出来帮忙的很多人,都是看在乡里乡亲,甚至宗族关系,才一拥而上的,倒也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的流氓。 大猩猩怒了:“都给我闭嘴!视频还没看完呢,你们就急着下结论?” 那个刚子也火了,他刚才被于果借用大胖子的手打得嘴唇都翻出来了,含糊不清地叫道:“这是胡扯!你这个哪里是航拍机拍摄的?怎么可能拍这么近,还全方位的?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啊?你是不是把我们乡下人当傻瓜?这视频是不是车子上带着的?你刚才上车干什么了?” 于果笑道:“你恼羞成怒的样子挺可爱啊?如果这是车上带着的,怎么可能连你的生意都听得这么清楚?现在航拍飞行器越来越先进,科技在进步,懂吧?日新月异,一日千里,这就是电子类产品的展度。再说,你这么着急辩解干嘛?何不看完了再下结论?” 大猩猩不能太偏向自己的侄子,只得咳嗽一声说:“老实点儿!看完又怎么了?咱们怕他咋的?看看他还能整出什么妖风来!” 于果继续播放,只见他们四个人把四奶奶抬到一边儿,小心放下。大胖子忍不住说:“还是去医院吧,时间长了哪能撑得住?”看来他虽然人长得猛恶,却不是穷凶极恶之辈,相反,还是很善良的。 刚子怒道:“你懂个屁!这他妈的是财的好机会,你知道不?深秋啊,正是旅游的好时候!来欣赏落叶满地景色的外地人有的是,尤其是现在,还有不少有钱的人开着很贵的s什么V的吉普车,来这里自驾游。 “你们认得豪华牌子吗?三角裤衩就是奔驰,蓝白相间的就是宝马,四个圈是奥迪,咱们只要看见这三种车,立马就站出来,说是车主撞了人!还有,那些看起来很大的吉普,就算不是这三个牌子中的任何一种,也很贵!你们刚子哥不是没在市里混过,见多识广! “要是车主有行车记录仪,咱们也就放了他,但要是没有,咱们就要他拿钱赔偿!至于赔多少……要看车子有多贵!一百万的车,就让他赔一百万,五十万的车就赔五十万,听懂了吗?” 这一下真相大白,简直不用继续播放下去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纷纷指责大猩猩和刚子。大猩猩大概在村里还略微有点威信,也还要点儿脸,只是充耳不闻,装糊涂。而刚子则恼羞成怒,狂叫乱吼,死不承认。 穆凯见于果虽然掌握视频,可这群人人多势众,还不知道讲不讲理,着急地喊:“我这他妈的是宝马x1,不是宝马x3,你们凭什么问我要五十万?” 于果笑道:“反正是宝马,你开着豪华牌子,你就有罪。” 接着,于果故作吃惊地说:“哦,你们看,这上面显示的时间,距离穆凯的宝马x1到达这里还有十多分钟呢,我们来看看接下来生了什么。” 于是他再度点开视频,里面的大胖子有些急:“刚子哥,就算赚钱,风险也太大了吧?老太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 刚子白了他一眼:“你他妈还挺孝顺的是吧?老太太是孤寡老人,有个三长两短又怎么了?四爷死得早,儿子又在矿上塌方的时候死了,俩女儿都不孝顺,嫁出去再也没回来过,谁管老人的死活呀?你他妈的,狗拿耗子!” 说罢,刚子还凑上前去,问老太太:“四奶奶?四奶奶你没事吧?你听我的,我们大家都是好意,想给你挣笔钱过日子,你看你日子过得多清苦!你就继续先躺着,咱们一会儿抓条大鱼,人人有份儿!” 老太太哼哼唧唧地,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看来是良心丧于困境,而且其自身也的确无能为力。 随后,刚子转过来有些亢奋地说:“看见没有?四奶奶都同意了,你们还担心什么?她也就是外伤,没伤筋动骨!咱们挣笔大的,也无愧于心!妈逼的此山是我们的山,我们在这里要点儿买路财怎么了? “栓狗,你不是快娶媳妇了么?大胖子,你老婆不出奶,你儿子还要不要喝好牌子的奶?曹勇,你爹的病还治不治了?亏你们一个个还自称模范丈夫,孝顺儿子的,遇到挣大钱的机会,你们他妈的一个个比乌龟缩脑袋都快,这在城里你们知道这叫什么?这他妈叫‘猪一样的队友’!” 显然,他的煽动力还真强,三个同伴都沉默了,当然,也等同于默认了。 随后,四个人就将农用三轮车藏起来,然后各自分散开来,埋伏在一边的树丛,从这时候起,整个事件就走上了违法的第一步。 大约五分钟左右,来了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学生,看来是打工者的孩子,在这附近上学,而家就住在来西小区里租住的房子。其中一个很惊讶地喊:“快看!那边躺着一个老奶奶!”这就要跑过去。 另一个孩子大叫:“等等!先别动,我先用手机录下来,咱们再等一个路人经过,做个证,再去扶起来。” 第一个孩子鄙夷地说:“你没胆儿就别干,我一个人扶!” 另一个说:“你怎么就知道蛮干?你平时都不上网么?不看新闻么?现在这样的事儿太多了,说不准一下子赖着你,你爸爸卖了半年的煎饼果子还不够人家一次的手术费的!你没证据,就哭吧!你的人生都会变得灰暗了!” 第一个显然被触动了,有点害怕:“哦……那……好,那就听你的吧。不过,用我的手机吧,我这个像素高。” 0301 对待混蛋不必留情 那个聪明孩子冷静又睿智,说:“咱俩都录像,用两份证据,更有说服力。 ” 于果看到这里,笑着评论:“现在的小孩子,都被世俗的恶劣风气吓怕了,都知道要准备证据。穆凯,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就得安装行车记录仪了。” 穆凯现在对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称是。 也就在这时,刚子猛然跳出来,恶狠狠地驱赶这两个小孩:“滚滚滚,别在这里碍事!” 两个学生吃了一惊:“叔,你……” 刚子忽然掏出一根树杈,呵斥道:“再不滚,我告诉鲁大叔,让他不租给你们房子了,把你们爹妈全赶回去!” 两个学生虽然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幺蛾子,可寄人篱下,不敢造次,互相拉扯着壮胆,倒退了好几步,转身才跑了。 于果看看刚子和大猩猩,两个人都羞愤难当,但那不是做了错事的愧疚,而是被揭穿的激怒。 接着,一辆奥迪Q5路过,但似乎远远地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个人,便连忙朝另一边儿看,刚子等人突然跳出来,企图拦住这辆车。可奥迪车主的车技很厉害,转了几下就远远地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刚子怒火中烧:“**的!这么不配合!别让我抓到你,不然肯定弄死你!”然后转过来对其他三人怒喝道:“还他妈看什么看?赶快重新埋伏,下一辆车就要来了!” 几个人又重新埋伏起来,一路经过好几辆车,但众人都看刚子的脸色。刚子曾经在市里的4s一条街打过工,认得很多车,只见他不断摇头,三个同伙便没有行动。 终于,一辆宝马x1开了过来,车里的人似乎是在说笑,等看到老太太躺在那里时,来了一个急刹车,由于实在刹得太厉害,吱吱嘎嘎地几乎转了个方向才停了下来,但距离老太太最少还有五米左右。 可也就在此时,刚子大喜过望,狂叫道:“撞人了!宝马撞人啦!”然后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其他人见刚子如此激动,知道来了一条大鱼,便也跟着围拢过来。 视频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于果出现,后面的事也不需要继续播放了。 于果放下手机的同时,就注意到了大猩猩和刚子互相的眼色,旋即一个华丽转身,轻巧地避开了,而大猩猩和刚子两人却撞了满怀,刚子本来就受了伤,这一下更是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地差点栽倒,好不容易靠着大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这才站稳。 于果晃晃:“怎么?理屈词穷,恼羞成怒,文的不行来武的,要抢我的证据?” 刚子尖叫道:“叔,不能让他们走!”大猩猩也大吼道:“后生们,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撞了人还想走?咱们来西山人民不是好欺负的!” 可现场居然没有人动弹,就连大胖子和栓狗也都不迎合了。 大猩猩不敢相信地嚷嚷道:“怎么回事?六叔指使不动你们了是不是?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想造反了?” 有人说:“六叔,咱们来西山民风彪悍尚武,但是尚武不等同于不讲理,耍流氓,是不是?刚才栓狗叫我们出来,我们还以为是有外地人在撒野,可现在我们理亏!” 也有人说:“就是!六叔,你太不地道了!刚子年轻不懂事,你当长辈的也这么包庇他?” “要是有人欺负咱们来西山人,绝对干死他!可咱也不能这么耍无赖啊?咱这里是风景区,要是总是讹人一把,以后人家旅客都不来了怎么办?咱们喝西北风?让人家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心里能好受?” “六叔,这事儿要是让村支书和村主任知道了……你不是想要选下一任村主任吗?我看这事儿悬了……” 大猩猩恼羞成怒:“放屁!放屁!我这是为了我自己吗?刚子是为了刚子自己吗?不就是为了让四奶奶过得好一点儿?” 刚子连忙附和,可只有他俩一唱一和,再没有第三个人帮腔捧哏。 于果嗤笑道:“怎么了?民心尽失,大势已去了吧?我就说嘛,公道自在人心,你真是为了老太太过得好一点儿?你说谎的时候面不改色,真的很佩服你,能拿奥斯卡小金人了。”他即将赚钱,心情很好,而且很理解这帮人没什么文化,因此对他们的粗鄙也并不在意。 刚子怒道:“你他妈的拿过来!” 于果调侃道:“那你来拿啊?” 刚子刚才吃了他的大亏,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便对大猩猩说:“六叔,弟弟不是在来西武校吗?让他带一帮练武术的兄弟们出来,弄死他!这小子就仗着两下王八拳,还敢来咱们武术圣地来西撒野?” 于果笑着问:“是吗?”他突然朝刚子走过来。众人都是一怔,全都围了上来,虽说刚子不对,可绝不能让外来人把他打了。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刚子胆子又大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叫嚣道:“怎么?不服啊?来打我啊?你敢动手,我这些兄弟可不答应,他们一人一拳就够你受用的!” 于果微微一笑:“你既然这么牛气,怎么眼神还闪烁不定?我看你是心虚了吧?连看我都不敢看我?是不是怕我拿着这视频去法院告你呢?到时候没个十年八年的出不来呀。” 刚子怒道:“操?我还怕你不成?我看你怎么了?我瞅你咋了?你能弄死我?” 于果需要他看的时间再长一点儿:“你看我一眼立马把目光转向别处,这不是心虚是什么?有胆不在声高,你可以像我这样,拿出实际证据来,现在的社会,讲究证据说话。” 刚子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于果的眼睛。终于,两秒之后,他感到一阵眩晕,开始恍惚起来,感觉特别困,想要睡觉。 随后,他开始不自觉地推开众人,横着走,眼睛死盯着于果。大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都以为他是不肯服输,就算身体活动,眼珠子也不肯挪开。 可接下来的一瞬间,刚子突然跪在地上,开始自己往脸上甩耳刮子。众人一瞧都愣了,不知道生了什么变故。栓狗和大胖子连忙想要拉开他的手,却感到一股大力粗暴地将其推开,都没想到刚子怎么会骤然有这么大力气,其实被催眠的人有时候跟精神病患者差不多,精神病一作,力气就大得惊人。 大猩猩也慌了,同时感到十分丢脸:“我操,刚子!你干什么呢?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咱也没做错什么啊,要点钱能咋的了?别听这臭小子吓唬你,法院听他一面之词?咱们有这么多乡里乡亲为你作证呢!快起来呀,别作践自己!男儿膝下有黄金,咱凭什么向他下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这一叔一侄的做法,更令众人不齿,简直是虚伪和无耻到了极致,很多村民都在想:“我们才不给你作证呢!你俩丢尽了我们本地人的脸!这时候才知道要脸了?” 谁料到刚子却用力打得更狠了,眼睛却还瞪得极大如同死鱼,但村民们的观察力不强,却没有一个看得出他的眼睛是被于果的目光控制着。 只听刚子含糊不清地大叫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六叔,我对不起你……我错了!叔……你原谅我,千万原谅我……” 大猩猩又气又急:“你看你说的,你这事儿能怪你吗?四姑又不是你故意弄倒了的,是她自己摔倒的,你不过就是趁机顺道点财而已,而且还是为了四姑本人着想!六叔虽然不支持你这种歪门邪道,但也不至于不原谅你啊……” 刚子却左右开弓,眼泪都淌了出来:“叔,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我要是说了,你一定原谅我……” 大猩猩估计是这侄子又闯祸了,慌忙双手架住刚子的双手:“有话好好说,我听着呢,你说吧,叔肯定原谅……” 刚子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倍:“我……我和六婶干那事了——!”他本来就是个破锣嗓门儿,这一声吼远远传播,现场二十多个人听得一清二楚,全都惊呆了,甚至还擦擦眼抠抠耳朵,误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大猩猩也彻底呆住了,半晌才问:“啥……啥?你说啥?” 刚子哭咧咧地喊:“真的……我也不想啊,是那天我去你家,你不在家,六婶……六婶她问我干啥,我说来借点东西,她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就让我进来拿,我进来一看,六婶在炕上……在炕上光着屁股对着我呢……” 系统忍不住像个女人一样噗嗤一声笑了:“您缺不缺德啊!这叔侄俩不是好东西,关人家六婶什么事儿?也许人家六婶是好女人呢!您就这么败坏人家名声?” 于果心道:“从他俩这样子,就能看得出,一家的风气都差不多。况且,这大猩猩一看眼睑浮肿,手不离腰,应该是腰部经常疼痛,说话时候舌苔白而且厚,多半是肾虚,估计那方面会有问题。所以,拿他老婆说事,他肯定会怀疑是他自己满足不了他老婆,他老婆居然把他侄子给办了。” 系统笑道:“您这事儿有点不地道,以后可别了。按您的身手,收拾他们这种人,方法可不止一种,何必用最损的招儿?” 于果回答:“是有点不大光明正大,但这对叔侄在这里讹诈过路车主,要买路钱,还把老人当做钓饵,弃置路旁,任其流血不顾,只想着诈骗财,所以我这算是对他们略施小惩,不算什么。 “人只要不卑劣到如同他俩或者王芝瑾父女这样,我也不会这么损他们,换句话说:对待混蛋不必留情。自己都不要脸了,我还给他脸做什么?” 0302 乡村爱情 系统见他态度郑重,也就不再提示了。八一? 中?文 网 ? 只听大猩猩浑身颤抖,显然是有点信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舌头打结了:“你……你……你到底是怎么了?魔怔了?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他果然是不够自信,总对妻子疑神疑鬼,虽说妻子也不算貌美如花,可这些年他也的确感到亏欠她了,但岁数大了,身体不行了,又有什么办法?妻子比他岁数小这么多,能没想法?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和刚子那啥啊! 刚子却哭丧着脸继续说:“六婶说……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放心大胆地……我……我就……六叔!从那次开始六婶真的特别后悔,真的!她看见我也都躲着我,绝对不让我俩单独相处的机会出现……但接下来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感到这种滋味妙不可言,我就觉得我离不开六婶了……” 大猩猩终于相信了,怒气如同火山爆一般,轰天炸地,狠狠一巴掌砸过去,没等刚子醒悟,他劈头盖脸地乱拳打下,疯了一样狂吼道:“我操你奶奶!我杀了你这不孝的畜生!”却不想想这话其实是骂了他自己。 其他人也没想过要当笑话看,可这对话太可笑了,简直是惊天动地的爆炸性新闻,很多人就算不愿幸灾乐祸,也忍不住偷笑。不过,与此同时他们也都觉得这太惊世骇俗了,叔侄共享一个女人,这他妈叫什么事?尤其是还当着外地人的面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事,这刚子的脑袋难道坏掉了? 可就算一时间大家想什么的都有,乱成一锅粥,但毕竟见大猩猩如此激烈地狂砸刚子的脑门,就算没全坏也给砸坏了,慌忙拉住情绪失控的大猩猩,七嘴八舌地劝阻。当然,他们的劝阻实在很拙劣,不是安慰他“此事不一定是真的,刚子是胡说”而是主要是从大局出,让他别在外地人面前声张这丑事。 于是大猩猩更加激怒,继续猛打,直到被人架了起来。 而刚子由于被没头没脑地击打头部,眼睛连续闭合,已经脱离了于果的控制,嘴巴不再乱说话,可还是经历过一阵记忆和意识的模糊期,半晌才重新恢复过来,可这时候他已经被砸得满脸是血和淤青了,这算是二次伤害,目前受伤比四奶奶重多了。 大猩猩双手被架住,还不解气,干脆向上一跳,并起双脚,轰然一蹬。刚子之前只是隐约知道自己挨打了,并不知道是六叔干的,这会儿正呆呢,琢磨着自己应该说什么话,于是猝不及防,傻愣愣的脸直接被这力道极大的双脚蹬击中,当即白眼儿一翻,向后甩了出去,几乎又要晕死过去。 大家连忙把他扶起,刚子有些头重脚轻,捂着淌血的脸,有气无力地问:“六叔,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我怎么惹你生气了,你这么打我?”他激烈地思索,无奈智商和意识恢复时间都不够,想了老半天也想不通。 大猩猩悲愤之极地怒吼道:“你这个狗畜生啊!你爸爸死得早,我一直在生活上帮衬你,你他妈的就这么对我?妈逼的,你以为你得了大便宜了吗?你妈那个老寡妇也骚得很,老子早就把你妈给办了!”其实,他这是气话,但偏偏在这个场合说了出来,却没考虑后果。 刚子一开始没明白,这时候就更听不懂了,可他还是能听懂一点儿的——大猩猩居然把他的妈给那啥了,这简直是人神共愤!狂吼一声,扑过去就跟大猩猩扭打在一起,虽说他受伤不轻,可终究是年轻力壮,这一来二去,打了个不分胜负,两个人的眼睛都中招了,几乎看不清对方。 其他村民都去劝阻,一时间热闹非凡,没人顾得了于果、穆凯和张兰兰了。 于果给昨晚和自己聊得很好的县局领导打了个电话,说这里有些村民在利用孤寡老人碰瓷,讹诈来往车辆,证据确凿,请派人来看一下。接着打电话给12o。 随后,于果对大胖子和栓狗这两个良心未泯的人说:“你们看着老太太,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记着,想娶媳妇,想给孩子好生活,别走歪门邪道,好好琢磨着怎么凭本事挣钱。” 大胖子和栓狗都对他又敬又畏,忙不迭点头。 于果对穆凯招招手:“上车,来次够。”穆凯和张兰兰忙拉开车门。村民们现这几个人要走,一个后生问一个中年汉子:“哥,他们要走,拦不拦?” 中年汉子啐道:“行了!拦什么?还不够丢人的?人家有证据,拿到派出所,把咱们都抓去,你就爽啦?快过来帮忙搭把手,劝劝架,你看六叔和刚子都打成什么样了?” 大胖子傻愣愣地喊:“没事,一会儿12o来抬四奶奶,可以顺便把六叔和刚子都抬走。” 上车之后,穆凯忐忑不安地动了车子,由于过于激动,有些手忙脚乱。 于果说:“不光要总结安装行车记录仪的教训,还要开慢点儿,慢慢开车,出事的可能性就会小多了。” 穆凯心服口服:“是、是,大哥你太牛掰了,非常感谢你!小弟受教了。” 于果瞥了一下他手里的卡:“现在可以把卡给我了吧?” 人都是这样,一旦脱离险境,就开始重新评估利益得失了,这时候有些犹豫:“这……” 于果随手拿起卡,穆凯想要伸手去拦,但又有些迟疑,不大好意思。于果此时对自己之前当机立断地要求系统改善存储功能的决定,很是欣慰,因为系统已经在他接触卡的一瞬间,便告诉他:“您的积分变为35ooo点,积蓄变为一千一百八十五万元。” 于果笑了笑,把玩着这张卡。 张兰兰忙说:“大哥,挣钱不容易,十万块真的太多了,你看能不能便宜便宜?我们凯少家境好,朋友多,以后有什么事能帮到你的,尽管说。” 穆凯的确不舍得这十万,可还是要装装样子,骂道:“你知道个屁?大哥这样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还有什么事儿能需要咱们帮忙的?” 于果知道机会来了,便把卡放到一脸渴望的张兰兰手里,莞尔一笑:“那也不一定,谁也不可能没有难处,除了钱,你在别的方面兴许也能帮到我。” 张兰兰忙不迭地把卡收起来,穆凯一见于果不要钱,这十万省下了,心里也大为宽慰,再次“豪气”顿生,拍着胸脯:“大哥,我的朋友圈也比较广泛,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但我可以尽力!”他现在锐气受挫,被一帮村民耍得团团转,一时间成长了许多,不再随便口出狂言了,变得谨慎起来。 于果笑道:“你还是注意眼前,仔细开车。好,那我就说了。我想问问你:你属虎吗?” 穆凯愣了一下:“是呀!大哥怎么知道的?”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其实,我听了你俩互相称呼的名字,就有了一定的印象。我和你们一样,是‘心动滋味’的会员。” 穆凯一惊:“哦?大哥,你是会员啊?可……可你怎么能知道我们的名字呢?我们的资料,只有白金以上的会员才有资格看啊!况且,我本人就是白金卡会员,想要看我的资料,得是钻石卡会员才行。‘心动滋味’的钻石卡会员设立很久了,也没人注册的。”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道:“我是钻石会员。”说罢,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心动滋味”的钻石卡。 穆凯和张兰兰看得瞠目结舌,都失声叫了起来。他俩都知道,这张卡需要二十万才有可能办得出来,是真正的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 于果微笑:“穆凯,注意眼前,集中精力开车,重要的事看来真的要说三遍?” 穆凯既惊且佩:“是是是,大哥,谨遵大哥教诲!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早该想到,能玩儿航拍机的人,本来就不是缺钱的主儿!大哥你能随手花二十万办一张钻石卡,真是有钱又豪气!怪不得这十万块的卡你不看在眼里呢!” 张兰兰却咬着下唇,心情复杂:“原来梁永和有个这么牛逼的同学……那天我真不该抛下梁永和自己走了……更不该跟穆凯这个小**上床……我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这个大哥文武双全,还是高富帅,这才是我真正的理想男人!” 想到这里,眼神渐渐迷离和妩媚起来,对着于果悄悄地放电,还温柔之极地问:“大哥,你帮了我们,还分文不取,我们连你的名字还都不知道呢!” 于果说:“叫我老于就行。虽然分文不取,但还是要问点问题的。” 穆凯忙说:“于大哥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果经过从侯晓慧和李细细两个人的口中得到的信息,再加自己的判断分析整合,已经大大缩小了凶手的范围,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需要再问一下更多的人,加固并且更加细化,因此,他又围绕康晓明和方洁的人和事,再次详细向穆凯进行咨询。 问得差不多了,于果又不经意地问:“我听说谢俊飞和方洁他俩,在参加‘心动滋味’之前,都有恋爱对象,你知道都是谁吗?” 张兰兰为了博得于果好感,抢着说:“方洁好像之前是给人家当小三的,男朋友是个老男人,也有家室。当然,这只是传说,你就算问她她也死不承认的,她那帮拥趸兴许还会为了拥护她而攻击你的。谢俊飞嘛,据说以前的女朋友是个痞子,但家境很好,谢俊飞看上人家家境了,想一飞冲天呢,后来可能是因为花心,被人家给看透了,直接踢了,哈哈!” 她大概觉得自己显得有点幸灾乐祸,便及时住了嘴。 于果却在这一瞬明白了很多事,点点头:“谢谢你们。” 0303 老五的疑惑 仲老五抽着烟,看着最近的账本,越看眉头越皱得厉害:“这……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个来月,缩水了这么多?” 手下小魁小心翼翼地说:“五哥,其实……我觉得这不自然,真正原因很有可能是仲老四把咱们原本的客户慢慢吸走了。? ? ” 仲老五本来也有这种怀疑,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怒了:“操!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当初给我那一点点钱,让我来这里从无到有一步步艰辛打拼到现在,可以说这江山是我自己全力打下来的!妈逼的,找那个叫于果的来收拾我,这个仇我还没报呢,现在他又想把我的客户都收走?我怎么能允许?” 忽然之间,他又觉得有些疑窦:“按理说,他收客户,也只有可能是三级四级客户,甚至再往下的客户,基本的渠道应该牢牢把握在咱们手里呀?那些东南亚种罂粟的大佬们,是我一口一口费了多大劲儿啃出来的?怎么会全部倒向仲老四,对我阳奉阴违? “不可能呀!仲老四的确是比我有钱,可他的爪子还伸不到这一带!尤其是,我还有两个实验室,两个制造厂呢,一到缺货的时候,我还可以弄点自己的货顶上去。他算个屁?在这个行当里,光有钱是不行的,这是杀头的买卖,可信任程度才是最大的筹码! “我跟东南亚、云南这帮人,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逢年过节的礼物从来没缺过,他们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好吃好喝招待着,我还找人去帮他们坐牢顶罪呢!这份情谊,可不是一个比我钱多的人就能换来的呀! “有一个动摇,我只当他是不仗义,这么多都不和我联系了,还能全都不看好我了?还都他妈说是现在风声紧,这你妈逼算什么正当理由?难道是我做人有问题?哪方面的细节没处理好?还是有人故意搞鬼?小魁,你要说是仲老四搞鬼的话,我看他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也没这么大的胆魄。” 小魁想了想,说:“五哥,仲老四只是老四,仲氏家族有四个啊!仲老大是市中区的区委书记,前途无量,能量极大,仲老二是西沙台街道办事处的副主任,仲老三是当地派出所所长,仲老四则是当地的黑道老大、房地产商、娱乐行业老板和那一带的海水养殖总承包人,这兄弟四个就是西沙台那里的天啊!一起运作起来,能量巨大,也是可以想象的出来的。” 仲老五沉思半晌,说:“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希望咱们雇佣的那个杀手能成功吧,哦,代号叫什么来?” 小魁忙说:“代号‘血刀老祖’。” 仲老五啐了一口:“操他妈的!真恶心,还起了这么个狗名儿!有什么讲究吗?” 小魁毕恭毕敬地说:“这是金庸武侠小说《连城诀》里的大反派,最后被倒插在雪地里死了。” 仲老五恶狠狠地笑了:“这他妈逼的,真是个缺货,怎么起这么个不吉利的丧名儿?还自己觉得挺有情调的啊?” 小魁点点头:“五哥,小说里都是正义必胜,所以邪恶一方失败了被杀也是情理之中。但血刀老祖确实是个头脑和身手兼备,而且坏到极点的大反派,很有特点,这个杀手既然能用‘血刀老祖’作为艺名,说明他对自己的智慧和身手都是特别自信的。 “尤其是这个‘刀’字,估计应该是玩刀的高手,当然,不可能是古代那么长那么大的刀,但名字往往凸显擅长的项目。那个‘血’字,自然也有可能是在表现他杀的人多,血流成河的概念。 “‘老祖’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寓意他在这一行是顶尖的,也是开山鼻祖。毕竟电视电影上用刀杀人的名杀手比比皆是,但现实生活里,能有这样的能力可就真了不起了。” 仲老五也点点头:“小魁,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他妈的语文课代表?这么能分析?操他爹,他以后是不是两脚朝天死在雪地里,这随便了,但他最好别没完成这任务之前就死。” 小魁忍住笑:“五哥,你放心了,这才十月底,深秋时节,哪能下雪呢?下了雪,也不可能下到那么大。我估计他们干这一行的很讲究,尤其是对名讳方面的迷信。比如,您上次命令我去和他面谈,他确实说过只做前三个季度,到了冬天就不做了。 “这也说明,他对自己的名号避讳的事也很避讳。要是他取名字叫‘阿喀琉斯’,那肯定就会保护好自己的脚踝;以往电影导演开拍鬼片,之前都要拜神祭祖,就怕电影招来真鬼,这都是一个道理。说白了,就是讲究吉利,各行各业都是这样。” 仲老五突然有点感兴趣了:“我操,还真看不出来,小魁,你怎么还一套一套的?平时看书挺多?” 小魁有些害羞:“我是喜欢看书,现学现卖,让五哥你见笑了。” 仲老五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小魁,我也爱看书,看电视,看电影。我看只要关于讲毒品的故事,毒贩的集团中,总有一个警方的卧底,有时候还不止一个呢。你看,咱们这帮人里面,会不会有警方的卧底?” 小魁想了想:“这个……怎么说呢?现在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但当初您还记得不?有个河北口音的大块头,他就是警方的卧底,当时查清楚了,大家都同意当场做了他。五哥您把枪给了我,我就开枪把他打死了。” 仲老五有些阴森地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你肯定不会是卧底,卧底怎么会打死自己人呢?这将来一旦查起来,你也得被判刑。所以,这些年我也一直栽培你,别看你枪法不准、身手也不咋地,但你脑瓜子灵活,尤其是听我的话。这个年头,有钱也难买忠心啊!” 小魁脸红了:“五哥,您夸我夸得太厉害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但仲老五话锋一转:“可后来我看了一部片子,我就觉得不对头了:那片子里,有两个警方卧底,但他们是不同地方的刑警缉毒大队派来的,互相之间也并不清楚对方的存在。但其中一个被查出来了,另一个才明白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要是当场营救自己的战友,那就必死无疑,除了多添一条人命,有百害而无一利。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结束战友正在受到的非人折磨产生的痛苦,就一把拿过枪,说干脆毙了他,一枪打死了素昧平生的战友。 “于是,他得到了毒贩老大的信任,从此成了二把手,然后忍辱负重,终于和警方里应外合,一举破获了这个大型贩毒团伙。可他也自知自己杀了战友,触犯了法律,这个秘密要永远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说,终日被各种各样的噩梦折磨……嘿嘿,这片子有意思吧?” 说罢,仲老五很怪异地盯着小魁,并且拍了拍手。 外面迅站进来四个打扮完全路人的男子,人人都将手伸进兜里,看来都有枪。这四个家伙本来正在扮演街上聊天、下棋的闲人,这时候却都一脸精悍,看得出全都训练有素,和仲老五平时那些酒店保安、打手绝不可同日而语。 小魁四下看看,有些莫名其妙:“五哥,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了?” 仲老五冷笑道:“你当然不明白了。你刚才分析的那些,确实很有道理,可你刻意少分析了一些更有可能的事——那些供货商,那些下线,突然统统都不联系我了,也许是因为仲老四抢了我的生意,但这解释不通我常年建立起来的信任感。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很敏锐地感觉到,我被警察盯上了。 “而警察的内应,卧底,有可能就是潜伏在我身边的人,而且多半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你选择咱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这些,是打算把我引出来,凭你一人之力就把我抓起来,立个大功,是不是?真可惜啊,你看错了,我平时再怎么样,也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和安全只交付给一个人,我正好可以试试你——没想到我还带了四个精英吧?” 小魁听到这里,似乎松了一口气,有些愉快且不屑地说:“他们四个也算精英?最多也就是垃圾演员而已,装成路人。我不是说您是垃圾,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您和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唉,您说对了,我本来只打算收拾您一个,这下好了,你可要害我开杀戒了,白白害死其他四个人。” 仲老五一愣:“你说什……?” 没等说完,其中两个大汉的脖子上突然冒出一道血线,然后越来越深,当即喷射血泉,倒在地上。其他两个惊异之下刚要拔枪,小魁已经如同鬼魅般闪电闪过,然后向外看看,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等小魁坐下之后,另外两个打手也眼球凸起,倒了下去。 小魁在仲老五惊骇万分的眼神中,小孩一般不断地在沙上来回挪动着:“真舒服,真舒服!五哥,您是不知道,我在您面前老是弓腰站着,累死我了,我早就想坐这么大的沙了,呵呵。” 仲老五颤抖着问:“你……你到底是谁?” 小魁说:“您看,我对您毕恭毕敬这些年,您却还是怀疑我,真让我伤透了心。好在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您,我不是警察。您现在信了吗?” 仲老五吓得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魁笑道:“您千万别乱动,您拔枪那度在我看来很恶心,我手里的这把刀子可能会很快把您的脑袋也给扯下来。说起用刀,我不知道比那位‘血刀老祖’怎么样,因为我很谦虚。但说起来,我也是有一定自信的。” 0304 超级进化 仲老五见识过于果,气焰收敛了很多,再也不敢不可一世,终于明白了世界很大,高手如云,压根就是自己不能想象的,这回听到小魁这么威胁,立马蔫了,放弃了反抗的打算,只喃喃地告饶说:“小魁……我刚才态度可能不大好……可你既然不是警察,那一切误会不都消除了吗?你还是我的好手下,我对你这些年……不敢说多好,起码也不错啊!” 小魁挠了挠头,说:“唉,客观地说,是不错。? ?? ? 我跟您这么多年了,您对我也算慷慨。可是啊,您不知道,我跟洪校长的年数,比跟您早多了呢,他对我,比您对我,更慷慨呢!那是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恩同再造哇。” 仲老五彻底傻了眼。 小魁玩弄着手上又小又薄的刀,说:“洪校长收养了一批孤儿,拉扯、教育他们成人,对我们这帮人来说,他是我们的‘义父’,您看过《十三太保》吗?《新冷血十三鹰》吗?对,就跟李克用和十三太保,越西鸿和冷血十三鹰的关系差不多。您不是夸我爱读书么?呵呵,我是比较喜欢武侠小说。 “其实,您忘了,除了仲老四挖您墙角,我是警察这两种可能性之外,还有第三个答案,那就是,洪校长对仲老四很不满,老四这傻逼觉得自己分量足了,眼高于顶,居然打算问鼎胶东第一老大的位置,这像话吗?而且,洪校长对您密不透风的毒品一条龙,也是喜欢很久了。所以,就让我黄雀在后,渔翁得利了。 “我按照您所说的,告诉‘血刀老祖’这个杀手,杀于果的时候要说成是仲老四雇佣的,但实际上,假设他被警方抓住,还是会供出是您指使的,杀手再厉害,也不是革命者,没那么伟大帮您顶雷。而且,据我所知,仲老四也想杀于果,为了嫁祸您,也雇佣了杀手。 “到时候,无论是谁杀了于果,都是您和仲老四之间的事,谁也怀疑不到洪校长的头上,您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而且,洪校长命令我,要把您处理掉,然后埋在正在打地基的大桥底下,估计警方想要找到您就困难了,怎么也得十年八年桥塌了才行——我不是讽刺咱们大桥的工程质量是豆腐渣啊,千万别往那方面想。 “就算找到您的尸骸,也会怀疑是不是您的宿敌仲老四干的,总而言之,是你们仲家之间的事,倒霉也都倒在你们这两帮人的头上。我唯一遗憾的是,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您说好了是只带着我出来,结果却带了四个小弟,这四个人就真的被您害惨了,白白死掉了。您看您,造了多大的孽!” 仲老五这回全听明白了,全身大幅度战栗,眼泪都掉出来了:“兄弟……我……我真不想死,我给你钱!我给你一千万!——我把家产全给你,行了吧?饶我一命,好吗?” 小魁慢条斯理地说:“你的那些家产,是需要充公的,钱要洗掉,房产要变卖,我要交给洪校长。这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不得不说,我真的很辛苦。但是,比起在你面前点头哈腰地做戏这几年,我算是得到了解脱。怎么样?还有什么遗言吗?没有的话,就吃老夫一刀吧。” 仲老五央求道:“求你了……你五哥从来没有求过你……我……我把这位子让给你,这座城市的毒一号交椅,我让给你坐!求求你了,不要,别——啊——” 小魁慢慢站了起来:“老五,看刀。” 一道血线喷射而出! 小魁缓缓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总算结束了。接下来就看那位‘血刀老祖’能不能打败‘狄云’(《连城诀》男主角,击败血刀老祖)了。” ==================================== 于果谢过了来处理现场的县局同志,便告别了穆凯和张兰兰。两人极力挽留于果吃午饭,可于果坚持说有事要走。穆凯一想,反正来日方长,明天深秋大型相亲会在来西山风景区进行,这不又见面了? 穆凯千方百计地留下了于果的电话号码,表示要经常联系。于果也不是看人下菜碟的人,就算穆凯只能算富二代的乞丐版,对自己的未来帮助不大,可这人本质没什么问题,也值得交往,但还是暂时归类到迟海、杜阳等人那一拨中,需要继续考察。 之后穆凯和张兰兰再度如胶似漆,之前互相对骂的那些早就装作忘记,抛到九霄云外,上下其手。要不是担心这附近又有不良村民敲诈自己,那早就在车上便大干一场了。 于果直接去找路晨他们。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可现场的投票活动还未结束,可见工作量之大。于果买了一大堆明知是地沟油,但也不得不吃的手抓饼、台湾烤肠,装了整整两大塑料袋,再加一箱子果汁,走到现场。 他现路晨他们全都分散在人群中,装作来调研的工作人员。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四中队这帮人目光如鹰似隼,如果凑在一起的话,就能明显感觉出是警察或者是别的什么强硬的执法单位了。但他们之间都有耳机对讲,随时联系。 于果觉得自己个饭还鬼鬼祟祟地就太不应该了,干脆大咧咧地走上前,挨个给饭。路过唐军时,唐军在他耳边沉声说:“符合条件的范围有六户,还可以继续缩小,估计马上就会出结果。” 于果“哦”一声,说:“我个人觉得,调查到这里就可以停止了。” 唐军愣了:“啥?为啥?” 于果从吸管里吸着果汁,若无其事地说:“你们逼得太紧,不是什么好事。每一户家里兴许还有孩子,他们狗急跳墙的话,可不缺人质。” 唐军心里一紧:“是……孩子太小可没有投票权。唉,我早该想到……” 于果说:“接下来麻烦村委会做一个冗长的报告,你们同时派几路人到这五六户去查看。” 唐军皱眉道:“兵力分散,能行吗?”他的手很快,一眨眼,手又收回袋子里。于果摸了摸口袋,多了一张纸条。 于果自信地说:“我自己单独去排查一户,然后快换到下一户。请给我准备一个耳麦,一旦有情况,马上报告自己所在的那一户,我用最快度赶过去!” 唐军眼睛里充满感激:“真……真是太麻烦你了,唉,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办案经费里面那些给热心群众的奖金,也就是几千块,最多也就是一顿饭了,抓住这帮畜生,我们四中队好好请你吃顿大餐!什么也不说,都在酒里了!” 于果微微一笑:“你太客气了,还是等抓到再说吧。你们办案,等于已经请我到处旅游了。” 两人相视一笑。 唐军立马跟他错过,在对讲里低声命令:“计划有变,我们同时去这些可疑门户查看,以免嫌疑人狗急跳墙。路晨,你带三个人去第一户,巩帅,你带三个人去第二户,陈阳光,你身手不行,带四个人吧,去第三户。 “韩增,你跟我去第四户,至于第五户……张晓影!你虽然是协警,但身手好,你带三个人去第五户,但是不准得意忘形,一切必须按部就班!……行了你别再吹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这样!” 想了想,唐军又说:“于果去第六户,他正往韩增你那边走,请你给于果一个耳麦。各位,千万小心,保证无辜百姓的安全,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是有什么危险生,请第一时间联系老于!” 于果经过韩增时,韩增跟他的手擦过,将耳麦塞了过去。韩增家里就是习武的,后来当兵转业到四中队来,身手很好,这也是唐军只需要带韩增一个手下就直接前往第四户的原因。 接着,于果看了一眼唐军给他的纸条,上面是从东向西六个门户的门牌号,分别代号为一二三四五六户,他的目标是最西边,也就是第六户,从西向东形成合围,可以最大程度地防止嫌疑人逃跑。 第六户是最西侧第二栋楼的四楼,于果攀登这栋楼不难,可这是大白天,很容易被别人现,便尽量将自己维持在无视状态,脚下连续蹬了几次,将整个身体送到更高的位置。想想以前,他只是身体抗击打能力强,可现在,与强抗击打能力相媲美的绝妙身手渐渐显现。 这个时候,他突然现,自己其实是在潜移默化地不断进步中,无论是身手还是头脑,都在进化。 从最早因为贫困,对待杜阳的第一批手下冷酷无情地折断手臂,到后来作战动作的娴熟自如。 从第一次杀人后的连续噩梦,到谈笑间取他人性命的从容不迫。 从起先用眼睛定住对方的呆滞,到将其作为傀儡操作得圆转如意。 从无视状态初始时随时会被破解,到如今简直可以媲美变色龙的保护色,简直近乎隐身的神技。 每一次经历,无论战斗经历,还是推理经历,都会作为一条条永远可以被随即调取的宝贵经验常识,来对付下一个敌人,或者应对下一场事件,使得棘手的任务不断地被解决,而且为下一次做准备,成为一种磨练。 他明白,唯一的解释是,随着游戏的升级,资产的积累,积分的增加,他的身体也进化了。 本来就全方面远寻常人类的身体,在全方位快进化。 别的地方无从得知,但在这颗蓝色星球上,一个物种需要最少经历几万年的残酷搏杀和优胜劣汰,才能出现质的飞跃变化,但自己的这种进化,却大大越了这种时间限制,短短几年,他真的进化了,与普通人类相比,堪称闪电般的度,也毫不夸张。 0305 鬼话连篇 就这样,于果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第六户的阳台,身体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只要看到那熟悉的四个家伙的脸,就立马射出一道致命的利箭,能够穿透普通人类世界的一切桎梏。? 仔细一听,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出一阵阵脆响,还有两个人粗鲁的厮打声:“**,不想过了就离婚!” 那女人吼道:“我还操你爹呢!离婚怎么了?你再动我一下?社区也就是没投票选谁是傻逼,不然我非下去投你一票!” 于果并没有因此而止步,他要杜绝一切的可能性,便小心翼翼地渐渐从外面拉开阳台的窗户,钻了进来。没有了太阳的照射,他的无视状态更加趋于完美,最起码普通人类是很难看清楚他的身形的。 他一路循着声音快来到卧室,卧室是开着门的,里面有个女人在疯狂地摔砸着东西,一只毛毛熊迎面袭来,于果向后倏然一闪,毛毛熊扔到客厅内。他再看去,那男的力量更大一些,已经抽了这女人好几个耳刮子,女人也不示弱,将他抓得一脸血花。 这到底是谁在家暴,谁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真不是什么阴谋,只是家长里短的琐事,只不过是被激化了而已。 于果淡淡地说了句:“别打了。” 两个人本来怒气十足,简直是要分个你死我活,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当即吓了一大跳,可换股四周,当然是一个人没有。他们不可想象,在家里竟然能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而当他俩面面相觑,能确定的确是都听到了一样的声音时,冷汗直冒,握紧并且随时打出去的拳头,都松开了。 于果本来是不想管这些琐事,可这家暴触动了他对孟凝的思念,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真是天大的缘分,是上苍的恩赐,自己失去了孟凝时,曾痛不欲生,而且明白世间多少像自己和孟凝这样的情侣,有足够的爱,却没有足够的福分享受这份爱。 而又有多少生在福中不知福成天打架的情侣,就像眼前这两个傻逼一样打来打去,甚至酿成悲剧。对于这样不珍惜缘分的家伙,于果的确感到心烦,所以就多了一句嘴。谁想到效果奇佳,于是他福至心灵,立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于果故意模仿女人的声音,说话缓缓地拖腔,显得十分凄惨:“我丈夫和我……以前也天天吵架……我们从动嘴,到动手……都以为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直到他忍不住,把我掐死了……我也用刀子刺穿了他的心脏……现在我们两个……都好后悔……你们也想这样吗?” 旋即,于果又恢复本来的声音:“你们俩……要是也都死了,正好给我们当替身……呵呵呵呵……你们别打了,要打就痛痛快快杀了对方,呵呵呵呵……” 坦白地说,这些临时编造的话还是很有漏洞的,但于果没有现身,只显出声音,而且由于身体全方位强化和不断进化,使得他模仿不同性别的声音惟妙惟肖,尤其是在现在这种现场气氛里,真教人不得不信了。 这其实并不是多么高明的伎俩,曾经对迟海就用过,但这一次无疑更加纯熟,吓唬这两个文化程度不高的男女,绰绰有余。 那两个本来怒火中烧打成一团的情侣,当即吓得魂飞魄散,眼泪四溅,立马紧紧抱在一起,瑟瑟抖,脸色青白,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于果为了加强效果,再用女人声音说:“你们下次再打……我们一定会再出现的……到时候……哈哈哈哈,你们两个都要死,你们的身子就是我们的了……” 说完,于果转身离开,回到阳台,小心翼翼地重新关闭窗户,飞身下楼。 走到第五户时,于果轻声说:“各位,第六户干净,没问题。你们哪位需要?” 路晨说:“第一户没问题,是家里有个严重烧伤刚做手术在家休养的女儿,他们在照顾他们,还在网上帖到处求捐款,所以也没心思下去投票。” 于果笑道:“你肯定当场捐了款。” 路晨顿了顿,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是,我给了一张卡。”她的每张卡最少也是二三十万,只是她生性低调,不爱在这方面多说,以免有炫富之嫌。 巩帅和陈阳光都说自己这边没问题,都是家庭琐事引起的。这样一来,只剩下张晓影和唐军两组人马了。 张晓影则说:“我觉得有点情况……我也不大确定,我试着敲门看一看……” 唐军知道于果最担心的就是路晨和张晓影,既然路晨没事,那张晓影就成了于果唯一的心思,便说:“老于,你去帮晓影吧,她身手还行,但处理这种问题还得你当主心骨。路晨,巩帅,你俩的两组去帮老于,陈阳光,你们的人来支援我和韩增。” 于果是处于无视状态,因此几个起落,尽情挥洒着度,很快就到了张晓影所在的单元。进入之后,只见张晓影和其他三个协警正在防盗门下方从内猫眼看不到的地方蹲着,互相大眼瞪小眼。 于果凑近后跟他们打了一下手势。张晓影和三个协警虽然都惊异于他的度之快,可眼下没工夫考虑这个,而是和他用手势交流了一下。原来这三个协警初出茅庐,知道有可能要面对四到五个穷凶极恶,甚至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的歹徒,都太紧张了,浑身冒汗。 张晓影胆子大,想要从窗户那边爬上去,可三个协警却不干了,他们觉得张晓影是主心骨,一旦冒险上去,人家又很警惕,到时候很有可能打伤张晓影,他们三个也有生命危险。 张晓影一脸地不屑,用手势尽情讽刺这三个大男人,胆量才这么点儿大。 于果却示意张晓影,准备好一千块钱。张晓影完全没看懂,误以为对于果的手势理解错误,正愕然间,于果的手一扭,那防盗门居然嘎吱一声脆响,门把手被扭开了。 于果只向后甩了一句:“你们先在这儿等着!”便一跃而入。那三个协警吓傻了,正好他们也的确不敢就这么莽撞地冲进去,这意味着他们每个人要对付一个人,而不是合力抓捕,那危险性就太大了。 但于果一马当先冲进去,就让他们大大松了口气,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这帮歹徒只要不人手一把枪的话,区区四五个人,也肯定不是于果的对手。 这里的房子都很小,比如这一套房子,也只有**十平方,算是这附近比较大的了,于果很快就扫荡了每一个角落,确定一个人也没有,而且没什么危险,这才返身回来:“都进来吧,没事了。” 可这在张晓影和其他三人看来,仍然是难以想象的度,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了,因此一时半会儿压根没反应过来。 他们跟着于果进门后,现里面只装修了一半,即便是装修的那部分,也十分简陋,看来是专门租给外地人用的。但怪异的是,装修部分的房间,窗帘全都拉着!好在阳光很充足,即便拉着窗帘,屋内的光线也很充足。 于果骤然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别拉开窗帘!现在请你们每个人都靠近有窗帘的窗户,然后慢慢拉开其中一角,仔细观察一下,有没有窗户正对着唐队长他们去的第四户!” 但这话说得有点晚了,张晓影已经连续两下拉开了客厅窗户,然后转头问于果:“师父,你说啥?” 于果的眼睛异于常人,看得很远,而对面的楼有一户突然也跟着拉上了窗帘。因此,于果立即都明白了,他想起了唐军给自己的纸条,唐军去的第四户,正是自己所在的这座房子能恰巧观察到的! 有人在这座房子里专门观察第四户! 这个人是谁呢?第四户被观察的家伙,又是谁呢?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果虽然不是警察,但他威震警界,说话间自有一股威严弥漫,此刻他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喊道:“晓影!你们三个就在这里,保护好现场!等路晨和巩帅他们带人来!” 张晓影急于大干一场,可现在见于果要自己呆在这里,不禁大为焦躁:“师父,我还没一展身手呢!你就让我跟你去吧!我怎么说也算半个武林高手啊!” 于果厉声道:“你不听我的话吗?” 张晓影被他这么肃然给吓了一大跳,只得悻悻地说:“好吧……我也是为了给你分忧……” 于果快跑下楼,只撂下了一句话:“你在真正成熟起来之前,别给我添乱就等于是给我分忧!” 张晓影一脸的不情愿,可也没办法,心想我挺成熟了啊,一腔邪火就泄在其他三个协警身上了:“你们仨笑个屁?这会儿看到屋里没人,没危险了,就有胆儿笑了?刚才吓得跟三泡屎一样,还是不是男人?对了,干脆你们仨组成一个偶像组合吧,艺名就叫‘三泡屎’怎么样?” 其他三人都是她的小弟,唯她马是瞻,而且自知理亏,之前表现太怂了,这会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训。 突然,张晓影对这仨人说:“我呢,出去转悠转悠,你们等巩队和路大腚来,听见没?” 其中一个协警犹豫地问:“影姐,于大哥刚才说的清清楚楚,让咱们四个在这里等……” 张晓影啐道:“你他奶奶的到底是谁的小弟?我是为了出去帮我师父……哎?你个兔崽子,我叫他师父,你叫他大哥,你特么的还是我师叔啊?你还比我大一辈儿哈?你们以后要叫‘于总’,不准叫大哥!听见没?” 0306 你信任我吗? 也就在这时,唐军那边的耳麦传来声音:“老……老于,你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吧!” 于果感到不妙,便加快了度,等他到达楼梯下方,唐军的话刚刚说完,看到他已经跟自己只差了一层楼梯,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说了,全都下楼!把单元门关闭!不然我马上杀一个人!” 用不着唐军解释,于果听到这是孟根生的声音时,也就全明白了,可惜,他还是不明白,孟根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变成了威胁警察的罪犯。尤其是被孟根生控制的人质,又是谁呢?听孟根生说话的口气,被其控制的人质可不止一个。 唐军等人迅撤下楼,在下楼途中,经过于果时,说:“你有没有把握劝服他?” 于果淡淡地说:“试试吧。” 唐军等人出门后,按照孟根生的要求,将单元门关闭。路晨、巩帅和张晓影等人赶到,纷纷询问唐军什么状况,当听到居然是孟根生控制了未知身份的人质并威胁警方时,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他们全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于果缓步走上去,只听到里面喊道:“你再上一个台阶?我把他的脖子割断了!” 这的确是孟根生的声音无异,但已经变得十分凶狠,仿佛电影和漫画中那些原本是好人,但因为某些残酷的事实而急蜕变为邪恶大反派的角色一般,那种深深的绝望已经如同血腥气息一般四下蔓延,将其他的一切正面情绪都压制得无影无踪。 不但如此,与此同时还传来了一阵惊叫:“噗!噗噗!救命啊——他是个疯子,他要杀我啊——!”听上去仿佛是某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质将嘴里的破布吐了出来,然后声嘶力竭地狂喊。 “住嘴!”孟根生说这话的时候,于果甚至能想象得到他已经变得血红的眼睛,狰狞之极的表情,和已经高高举起随时可以扎落的锋利尖刀。 于果却一字一顿地说:“孟叔,我是于果。”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也许是破布再次堵上了某人的嘴巴。也许是孟根生真的听到了于果的声音。他开始思索了?还是后悔了?是重新燃起了希望?还是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谁也不知道。 于果一步步,终于走到了门口,用平时和孟根生聊天的声音问:“孟叔,你信任我吗?” 孟根生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了:“小于,你是我的恩人,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于果“哦”一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从出事那天开始,就从来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孟根生也许有些愧疚,声音变得低沉,但风暴依旧在其中酝酿震荡:“小于,我没脸见你。我……我没脸见你。” 于果说:“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干的。我不想征询你的意见,所以不会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再反问你一句‘对吧?’,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干的。而且,你今天的行为,让我更加确信了我之前的推断。我再问你一次,孟叔,你信任我吗?” 孟根生又沉默了,足足十多秒钟,才说:“我快没命了,狙击手已经把枪口对准我了吧?可怜我的二丫头……小于,我信任你,你帮我照顾她,好吗?” 于果说:“你自己照顾她,你没犯死罪,为什么要托付给我?” 孟根生深吸一口气,说:“她……她喜欢你,你能看出来吧?” 尽管于果也的确能感觉得到,可还是被这话震撼了。这话本身没什么,但孟根生显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系统突然开口了:“请您务必别让警察插手这件事,您一个人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件事。孟根生他很信任您,而且,直到现在,他并没有做出真正伤害这些人质的事情。” 于果心道:“你放心吧,我有数。”但他也隐隐有些奇怪,要知道系统平时再怎么嬉笑怒骂,很人性化,也不至于对哪一个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一直都是很公平的,听上去,系统简直也像是孟根生的女儿,或者是孟根生亲近的人一般,对孟根生的生死十足挂心。 唐军在于果的耳麦里焦急地说道:“老于,实在不行,我们只能选择击毙他了……他太危险了……” 于果对唐军说:“你要是这么做,咱们的交情就完了。你如果相信我,从现在开始,就请别再跟我联系了。给我三十分钟,我保证谁都没事,谁都会好好的。今晚咱们所有人,都能坐在一起好好吃饭,好吗?” 他对着猫眼说:“我知道你能看见,孟叔。我本来可以给你吃一颗定心丸,但现在有些话不能说,因为我不太确定会不会泄密。可我能确定的是,康晓明、方洁夫妇不是你杀的,跟你没关系。而且,你信任我,对吗?” 孟根生叹了口气:“是……我信任你。” 于果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听我说下去。先,我和警察一起来,不是为了抓你,是为了抓那四个人。狮子,狗熊,豹子,老狼,他们都在你手里,是不是?” 唐军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震,他们没想到的是,本来要以抓这四个家伙为主,可谁想到,反过来居然被孟根生给绑架了,那孟根生到底是不是老虎? 但于果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唐军等人都不敢自作主张了,尤其是他们几个曾经个个被于果救过命,否则也没命当官到现在,因此,他们决定只是包围这栋楼,绝不强行突入这个单元。 县局的同志们现市区来的四中队居然对这个来历很奇特且料事如神的热心群众这么在意和恭敬,都有些惊异。 于果正色说:“孟叔,你既然信任我,我就明确告诉你,没有狙击枪对准你,没有任何人在威胁你的生命安全。我就一个人,身边没有任何警察,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坐。” 孟根生没有作声。 于果说:“孟叔,你说过,我是你的恩公,但如果是指之前帮你的那些事,那我不这么认为。但今天,我很不客气地觉得,自己就是你的恩公了,因为我现在才是在帮你,准确地说,是在帮你活命。这话不大好听,不过,这是个事实。 “说句不客气的话,把你换成别人,区区这道门,是挡不住我的,我一样可以兵不血刃地救出所有人质,并且抓住你。可如果那样,性质就真变了,你就真成了被抓获的罪犯。而假如你真的杀害了这些人质,孟叔,咱俩交情再好,我也不可能去对抗杀人偿命的法律规定,哪怕你杀的人是真的该死的坏人,该不该死也不是你有资格决定的。 “所以,孟叔,请你打开这道门,我进去和你聊聊,好不好?我这是对你坦坦荡荡,我完全可以从某个窗户或者阳台突然冲进去,你知道我是有这个能力的,绝不是在吹牛。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我尊重你,当你是我的长辈。” 但于果在心里却说:“孟叔,我杀过很多人,但我和你不一样。你没有能力对抗世俗的规定。而且,如果把你换成我的亲生父母,那么无论要和多么强大的敌人对抗,我都绝不会眨一下眼。可你毕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帮你,全看在孟凝的份儿上,只能尽力了。” 过了十来秒钟,门把手动了动。大概是从猫眼里,孟根生只看到了于果一个人。但猫眼是有死角的,能这么快打开门,全靠孟根生对于果的信任。 进门之后,孟根生很快把门关上,但他背对着于果,表明他对于果的信任十分充足。当然,他也很明白,按照于果的身手,他就是真有利器在手,也徒劳无益。 于果转过脸来,看着四张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四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分别是狗熊和老狼,头上都有血,于果走过去试了试鼻息,知道他们还活着,只是因为疼痛、疲乏和恐惧,已经昏睡过去,地上有酒瓶子的碎片,看来是脑袋上挨了打。 而另外两个人,狮子和豹子,则还是清醒着的,看到于果,又忍不住泪花四溅,死命地摇着头,含糊不清地呜呜大叫着,但他们的嘴巴都被封住,根本无济于事。 于果看了看他们,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孟根生那两只老树皮一样的枯手捂住了脸,肩膀在微微颤抖。 于果知道他此时的情绪万分复杂,而且随时还会演变成暴虐的激烈,因此不能太过刺激他,便说:“没死人,就没问题了。你不用担心,只要现在你停手,跟我出去,最多也就是两三年,协调好的话,甚至可以缓期执行。毕竟你是冤枉的,而且一直被别人操纵,处在别人的阴谋中……” 孟根生愕然:“你……你怎么知道?他……他是在帮我……” 于果摇摇头:“这是你这么以为。你是中了别人的计,当枪使了。从一开始参加了康晓明的婚礼,你就已经在别人的计划中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本意应该是让你当个替死鬼,可他的计划里,肯定没预料到有个我。” 孟根生错愕万分,但眼中的绝望程度,似乎略微减轻了,可还是存有不小的疑惑。 唐军听到这里,也看了看路晨、巩帅他们,互相都是一脸的疑窦。 于果说:“这些以后我自然会跟你说,这案子早则明天,晚则下个周周末,应该会破。孟叔,现在只需要你放下手里这把刀,跟我下去。” 孟根生沉默了少顷,把刀子倒转,对准自己的脖子。 于果略微吃了一惊,缓缓地说:“孟叔,大半辈子都过来了,什么没见过?挨过饿,抗过拆迁,还被恶少开车撞过,都活过来了,还至于在今天这么绝望?戴阿姨和孟灵怎么办?” 孟根生一字一顿地说:“说不定就要拜托你了。” 于果还没多说,孟根生就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能说服我。我信任你,不代表你能说服我。你……你能说服我吗?” 0307 老虎的连环计 于果凝然道:“好。? ?? ? 我本来打算等你跟我们回去以后再说。但现在看起来,有必要这就和你说一下。孟叔,你不必告诉我生了什么,我来猜测一下,你听听,我的猜测有多少符合你经历的事实。” 孟根生听说过他破了韩金匙母子的奇诡案件,知道他的推理能力绝非等闲,但他的经历的确是太诡谲了,他不认为于果能想象得到。 四中队专案组和其他县局的同志也都屏住呼吸,仔细听于果说话。 于果说:“在这之前,我想把他们嘴里的破布拿开,你没有经验,塞得太紧了,容易造成窒息死亡。他们不想死得这么憋屈,你也不想因为这么憋屈的理由判重罪吧?” 孟根生有些颓然地点点头:“都依你,也就是你,我才同意。” “谢谢。”于果反手一拽,动作几乎看不清楚,四块破布便纷纷落地。狮子和豹子连续咳嗽,干呕不已,眼泪、鼻涕和口水全都混在一起。他们本打算大喊救命的,可陡然现这新面孔的小子似乎和这个老农民关系不错,因此又放弃了叫喊求救的打算,以免刺激到这个老农民。 于果对狮子和豹子说:“你们两位,还有其他两位,不要乱动。最多半个小时,我带你们出去,谁都不会受伤。要是你们想要趁机逃走,会出事的。” 狮子和豹子是惯犯,也算阅人无数,见于果年纪轻轻,但眼神里隐藏在乌云内的滚滚雷霆,绝不是装可以装出来的,心里也有些害怕,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孟叔,从你一开始参加婚礼到你离开这一系列的过程,我觉得没必要先说,等我找到真正的凶手,也就是真正的‘老虎’,我再一并说也不迟。” 狮子大惊:“他……他不是老虎?兄弟,你不知道,他就是老虎!就是他骗我们来这里聚集合,一起逃走的!” 于果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这个怪我,我刚才好像忘记说了,别打断我的话。不过现在我说了,我记性不好没关系,你可别记性不好。” 狮子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胆战心惊地说:“是……是!” 于果转而对孟根生说:“你见康晓明夫妇俩死了,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估计不错的话,外面恰好有人敲门,因此你铤而走险,决定爬窗户逃跑。你没当过兵,只是干了一辈子农活,有体力,可在关键时刻,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你为了避免被别人误认为是凶手,宁可去爬高,冒着有可能摔死的危险,也绝不受冤枉。因为你骨子里,受不得冤枉。” 孟根生沉默不语,但肩膀抖了一下,显然,这话也的确说到他心里去了。 于果见有效果,继续说:“回到家里,你觉得就像做噩梦一样,简直不是真实的。但与死亡近在咫尺,让你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甚至寝食难安,终日焦虑。 “过了几天,你以为这件事彻底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你曾经从窗户爬出去了。虽然电视上简单报道了这起案件,却没什么下文,你也慢慢放心了。 “可就在这时,有个快递寄到你的手里,里面是一张老虎面具。”于果看到孟根生惊异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这老虎面具你应该没见过。当初你的大女儿虽然也在婚介所注册过,可那个年代还没流行这种生肖面具。” 孟根生曾经听于果说起,他是孟凝的大学同学,因此知道孟凝参加相亲会也不奇怪。只是这个特殊场合,于果提到孟凝,使得孟根生一阵心如刀绞。 于果接着说:“面具之外,大概还有一封信,但用的都是打印纸的字拼接而成,即便你交给警察也看不出指纹,更别说看出字迹了。信的大意大概是,写信的人知道你干了什么,但也知道你是冤枉的,想要彻底洗刷冤情,最好的办法不是报警,因为警方已经严重怀疑你了。要把事情解决,那一切就得听他的。 “孟叔,你没念过书,没什么文化,老实巴交了大半辈子,除了对强拆抗争过之外,几乎这一生都是在逆来顺受。加上事态紧急,非常时刻,你的思维一直被恐惧不安控制着,没有仔细、辩证地考虑前因后果,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秘密被人窥探了,当然只顾着害怕,就稀里糊涂地深信不疑了。 “接着,这家伙会告诉你,你先跟家人编一个听上去特别合理的理由,比如去找老同学聚会,参加个老年人联谊会,或者别的什么事,总而言之,你要让自己生活圈子暂时不会怀疑你的消失是畏罪潜逃。而且,你必须随身带着这个面具,到了他指定你去的地方后,自有用处。你当然,也就信了。 “但你虽然信了,也没有全信。你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这么多年了,你的老实是习惯,但积累的经验却会在危急关头,令你可以有所变通。于是你没有按照这写信者要求的,直接去来西山小区里去找他要你找的四个人,而是在他们的对面租住了一个房子,随时观察。 “不过,遗憾的是,那个写信者尽管是远程控制,没办法预知你的想法,以及随时揣测你想法的变化,可他还是把这一点算进去了。其实,这老虎面具是属于他的,他才是真正的‘老虎’。他只要你和这四个人同时抵达这个小区,并且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行踪,那目的也就达到了。 “狮子、狗熊、豹子和老狼,也就是被你绑的这四个人,是老虎的同伙。他们几个,就是婚房抢连环抢劫案的罪魁祸,但他们四个,只是歹徒,并不是杀人犯,换句话说,他们在第二场婚房抢劫案,也就是康晓明方洁被抢劫一案中,抢了钱就走了,并没有杀害他俩。这夫妇俩是随后被杀的。” 孟根生大惊失色:“不是他们?那还能是谁?”突然,他也感受到了一阵恐惧:“我……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尽管他和于果交情匪浅,却还是对其又敬又畏。 于果没有理会,继续说:“真的不是。但他们也得知了这对夫妇在他们走后死亡的消息,异常惊恐。这消息是老虎告诉他们的,他们虽然没杀人,却一样害怕警方因为杀人案的严重性而一查到底,他们个个都是二进宫,这次连环作案,是持械入室暴力抢劫,性质恶劣,再判个十年八年的那是最基本的。 “所以,老虎要他们立即逃到来西,并声称他自己也会去,然后在来西山小区指定的地方集合,接着准备趁着旅游旺季从风景区逃到一山之隔的纺州。我一开始觉得,他虽然不在现场,但是运筹帷幄,这么远仍然能精确计算孟叔你和这四个歹徒的见面大致时间,确实了不起,但是……” 于果顿了顿,说:“我现在觉得,他不一定不在现场。他也许来得比我们都早,但要找出他,在这里有点难。” 唐军、路晨、张晓影、巩帅、陈阳光、韩增等人,都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来我没掌握足够的证据,二来,按照他的聪明程度,也不会那么容易暴露自己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件事,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好了,就不绕了,再绕你们就真的都糊涂了,咱们接着说。 “孟叔,你来到这里之后,老虎还是能知道你的行踪,多半是因为这老虎面具有定位系统。装个探头太容易被现,但能定位,就不那么明显了。”他对孟根生说:“我相信这面具你一直带在身边吧?” 孟根生默默地点了点头,从一个松松垮垮的陈旧背包里拿出面具。 路晨忙在耳麦里说:“我们马上追踪……” 于果笑道:“不必做无用功,老虎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追踪不到了。他让你见到这四个人之后,只要亮出老虎面具,他们四个人就会帮你的忙,洗脱冤屈。这在一开始,你没有仔细思索的时间段,你是深信不疑的,这是你必须相信的救命稻草。但是随着你在逃亡之路上渐渐变得冷静果决,你也渐渐感到这很经不起推敲,是有漏洞的。 “你想到了这四个人人多势众,以众凌寡,你是吃不住的,甚至你觉得,这四个人也许是会杀你灭口的。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迎面出击。你本来不是攻击性很强的人,可命运让你的潜力和智慧得到充分挥,让你变得更加具有危险性。 “你现社区在进行这样的投票活动,你就已经产生了怀疑。因为你长年对抗强拆,对社区的认知是很有一套的,知道社区很难这么好心,用如此繁复的方法进行投票,听取民意的。所以,你认为警方已经现了你的行踪,你必须先下手为强。 “而你不愿意伤及无辜,因为你自认为是好人,是倔强的好人,你有你自己的骄傲,哪怕在最十万火急的时刻,你也不愿意放弃原则。所以,你决定把目标对准那四个人。要是他们是来对付你的,那你还不如先对付他们。” 孟根生一言不,忽然摸出一根烟,颤颤巍巍地打了火,缓缓地吸起来。这些天他凭着惊人的毅力坚持不吸烟,眼下感觉一切都释然了,也略感轻松,干脆抽口烟。第一口下去,他觉得惬意不已,足足停顿了十多秒,来回味这久违了的美妙味道。 0308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于果伸出手,孟根生并没有不情愿,而是很配合地递给他打火机。 于果接过打火机,又从桌上的一包剩烟里弄出两根,分别插在狮子和豹子的嘴巴里,为其点上。狮子和豹子本来惶恐不安到了极点,这会儿吸了几口,总算镇定了下来,眼里也流露出感激之情。 于果看了看他们,说:“你们大难不死,应该珍惜来之不易的活命机会。等一会儿警方把你们带走审讯的时候,你们应该知无不言地老实交代。别忘了,老虎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揭露一个杀人凶手,比揭露一个普通同伙要有用得多。抓住老虎的话,你们都算立了功,那对刑期的减少可是起了关键性作用。” 狮子和豹子慌忙都点头称是。这时候,随着一声羸弱的咳嗽声,狗熊醒过来了。看来这家伙的体型给孟根生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压力,下手也有点重。于果给他倒了一杯水喝,可狗熊突然狂怒地要挣扎,于果骤然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淡淡地说:“你是想喝水,还是想疼?” 狗熊感到肩膀上摁下来的,仿佛是真正的熊掌,充满了随时能够压碎他全部骨头的可怕力量,当即怂了,立马耷拉下脑袋,老老实实喝水。这倒不是他的感觉多么敏锐,只是只有与于果相距如此之近,才能充分感受到于果的可怕。 “于是,你慢慢接近那目标房子,悄悄听里面的说话声。也许是这帮人都焦躁不安,多半会在抱怨老虎,认为老虎是骗了他们,要是看见戴老虎面具的家伙,非抓起来打一顿,要被警察抓那就一起死。你听到这里怒不可遏,认为那个写信人同样骗了你,但你也认为,这四个人一定认识这个写信人,要从他们嘴里得知写信人的身份。 “在这个时刻,你也感觉到,写信人很有可能才是真凶手。但你明白,这四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凶悍,桀骜不驯,身上背负案子,是绝不可能老老实实配合你的,所以,你必须用快的暴力征服他们。不过,你只有把子力气,不会格斗,对方兴许还有枪,你只能智取。 “在这里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应该是装作查电表收水费的,用喷雾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将他们迅制服,最起码也是暂时令他们失去反抗能力。与此同时,你就用准备好的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拿到了他们的刀子,等他们醒来挨个拷问。 “从你只得到了刀子来看,他们应该是没有枪的。不过,这不等于说他们不危险。你生性谨慎,绝不容许错误生,否则你就没命了。你问他们老虎到底是谁,可他们看到你的老虎面具,误以为你才是老虎,只是为了灭他们的口,故意装作路人来威胁他们说出老虎的下落,以此来看谁的嘴巴严实。 “总而言之,你们之间相互猜忌,互相得到的信息就很少了。这样一来,只能磨时间,却没有一点儿有用的收获。而孟叔你也现了警方的计谋,愈着急,就决定对他们实施暴力逼问。 “先狗熊块头最大,你最忌讳他,就对他下手狠了些,而老狼桀骜不驯,也是个犟骨头,你就杀鸡给猴看,对他俩采取暴力,然后吓唬看上去很胆小的豹子,和看上去是头领的狮子。直到唐队长他们要冲上来,被你现,你就决定把他们作为人质,用他们的生命来威胁警方。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于果总结式地问孟根生和狮子、狗熊、豹子:“我这些判断,如果有与事实不太符合的情况,欢迎你们各位指出。” 可没人说话。 路晨他们听到这里,要不是于果不再说话了,才让他们回过神来,简直都听得如醉如痴。对于已经令他们习惯了不断制造新的惊奇的于果,总能重新刷新他们的认知,一次比一次惊讶。而于果的推理,现在听起来,抛开那些惊异万分的情绪,单说推断本身,已经成了一种相当精彩和专业的听觉享受了。 “看来,我的模拟推断还算成功。”于果又对孟根生说,“你相信我的话,那就到此为止吧。我让警察上来,你们都跟我回去。我会尽量为你争取,说你是被人操作,成了傀儡而不自知,你并不是要绑架谁,威胁谁,只是一时的胡话。一切,就交给公检法判断吧。孟叔,跟我走吧。” 孟根生瞪圆了眼睛,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气,这才垂下了头,算是彻底屈服了。 于果转过身打开门,朝楼下喊道:“各位,都上来吧,没事了。” 可也就在这时,屋内的窗户骤然一声快的脆响,下面传来惊叫声,随后听到一辆摩托车呜呜动的声音,转而就绝尘而去。 于果一惊,猛然跑回来,用最快的度奔到阳台,接着居然从四楼几个起落跳了下来。四中队专案组虽然对他的身手见怪不怪,可见到他从这么高兔起鹘落地飘然坠地,还是吓了一大跳,而从没有心理准备的县局警方,全都惊呆了,合不拢嘴。 然而,就这么一顿,那摩托已经远远地驶向来西山风景区。来西山是这附近最大的山,范围也广,人一旦跑到里面,就算鱼入大海,想要找到就十分困难了。当然,如果没有准备,就这么进入,只怕会饿死渴死在里面,因为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 于果有些后悔,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直昏厥,看上去最不起眼的老狼,竟然还留了一手,已经醒来了,却还是继续装晕厥。 于果看了看绳子,早就被刀子弄断,但老狼却趁机恢复已经麻木的手脚,然后随时准备以最佳姿态,找最佳机会逃走。一方面,老狼有刀子,而且,狮子和豹子随即告诉于果,他身上还有几块巧克力,足够过好几天。狮子从市买来的食物,老狼专拿巧克力,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有预谋的。 阴沟里翻船!老狼只是有点狡猾而已,远远比不上老虎,更比不上韩金匙了,可于果却大意地让这家伙漏网了! 于果看了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知道最迟后天就会下雨,而且量还不小,这家伙渴不死。 想到这里,虽然有些懊恼,但于果的性格本身是笃定淡然为主的,也不会因此特别难过,情绪上绝不会有大的波动。 四中队专案组的成员们扑上来,该抓人抓人,该审讯审讯,但他们都没忘记一脸崇敬和感激地看着于果。 路晨知道,于果的这次胜利有些瑕疵,于果本人是很有傲气的,面上不说,有可能心里并不好受,也安慰地说:“你就放心吧,老狼就一个人,就算手里有刀,我们抓他也不难,大不了封山,地毯式搜捕,我看他能跑到哪儿去?” 县局领导却没那么有把握,而是为难地说:“明天就是一周内人最多的时候,风景区会爆满的。这不是我们县局能决定的。假如没有特殊原因,恐怕……县政府不见得会同意,不然损失太大了。再说,我们要是封山,一时半会没结果,损失的只怕不仅仅是最近这几天的票,以后也会被人说成;‘这里有杀人犯出没’,大大影响本景区的声誉。” 另一个领导也附和说:“是啊是啊,再说,哪个景区没有一两个坏人呢?那些影视城,天天拍电影的,群众演员里面,就有不少曾经犯过事儿的,都躲在那里演戏。要是不刺激他们,他们还是良民,一旦真要是封山,他说不定狗急跳墙,真出了大事,咱们谁担待得起?” 路晨有些生气,真想问问他们还是不是警察,但也没好意思多说,毕竟按级别,人家最少跟自己平级,按实权,人家权力更大,自然要从更高的高度思考问题,所以,人家为本地的旅游业考虑,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四中队并不在乎本地的旅游业。 张晓影忽然自以为是地“灵机一动”,问:“哎?你们说,老狼会不会就是老虎?他让另一个人装扮成老狼,演双簧,而老狼本身,就是老虎!” 没有谁理会她,张晓影有些尴尬:“干啥?我说得奇幻了一点儿,也不等于完全瞎猜嘛!你们怎么这么打击人?” 于果说:“老狼之所以非要逃走,应该是他自身曾经有过命案,一旦被抓住,连根拔起,就不是十年八年的连环入室暴力抢劫罪就足够了的。所以,他必须要跑,否则就得死刑,横竖是个死,他必然铤而走险。 “但是,我也能猜得出,老虎大概知道老狼的底子,他找人应该也专门调查过,不是谁都可以进入他的团伙里的。所以,这也在老虎的计划中,老狼必须逃走,他的决心最大,甚至有可能挥刀对内,说不定能酿成一场大血案。 “所以,从积极的角度考虑,虽然暂时让老狼跑了,可也总比老狼在团伙内部自相残杀,甚至杀害孟根生好。明天还是不要封山,刺激他了,咱们慢慢找,总能找得到。唐队,你们晚上还要突审这些人,会很辛苦,欠我的那顿晚饭,等案子破了再说吧。” 唐军一脸愧疚歉然地笑了笑:“啥也不说了,太谢谢你了。” 系统蓦然说道:“谢谢您,彻底拯救了孟根生,也救了孟灵。” 于果其实能猜得到它会这么说,因为它似乎一直对此很上心,便问:“你好像很关心孟根生?” 系统沉默少顷,说:“您为一个无辜的人洗刷冤屈,及时拯救了他,善莫大焉。等您得到童雅诗许诺的五十万之后,您的积分会有质的提高的。” 于果笑了。 0309 警方的宵夜 这一切当然还没有结束,甚至只是个开始。? 可今天结束后,于果却觉得格外疲惫,身体上虽然没有半分疲劳,可精神上却感到很倦怠。 警方将孟根生等四人带走之后,孟根生在擦肩而过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果一眼,于果冲他笑笑,希望这笑容可以安慰他。 于果相信,孟根生这么大岁数了,也是个懂事的人,只不过外在的特殊环境和内在的倔强令其走向了极端而已,安静下来后,孟根生应该会识大体,不再闹事,给于果添麻烦了。 县局的领导这次对于果真是刮目相看了,他们只是听说过韩金匙连环凶杀大案,以及彩云山风景区的狮虎山公园拳打老虎事件,但都觉得太过玄乎。 而他们这次亲眼见识到于果从四层楼武侠一般腾挪落地,都目瞪口呆,心悦诚服,最起码觉得,在身手方面,真是没见过第二个可以媲美于果的,哪怕这里是人人向往的来西武校所在地,胶东地区的武林圣地。 县局警方里不少都是来西武校的弟子,一向在拳脚方面不会轻易对人宾服,但内行看门道,不少人亲眼看到后,都感叹,这人简直是天赋异禀,天纵奇才,一般人练几辈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晚饭大家还是简单吃了点儿,就立马开始审讯了,主攻方向是老虎,这些嫌疑人各自的罪行可以先缓缓,主要是要他们重点描述一下老虎和老狼的特征和习惯。老狼大家都见过,因此把他说得相对详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当然,最终对老虎,哪怕最熟悉他的狮子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原来他也是通过QQ认识老虎的,据狮子说,老虎是很懂心理学的,仿佛能透过网络里单纯的文字交流,就能看透自己似的。老虎的煽动性和金钱诱惑,使得狮子死心塌地。 老虎这方面断了,县局提议提审孟根生。然而,四中队专案组却一致表示,于果的推断肯定是没问题的,大家对他百分之百地信任,对孟根生的提审,几乎是以对待群众进行口述笔录的形式进行的,最多只是象征性地带了手铐,吃的跟大家一样,并且专门找了一个屋子给他睡觉之用。 估计等到回去,警方会尽可能在原则允许的范围内,把孟根生塑造成一个受冤枉是重点,而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事后也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没有酿成任何明显损失的人,尽量免除刑事责任。 于果对此也非常感谢唐军他们,只是他天性恬淡,即便很感谢,也不会不住道谢,只是连续说了两次“十分感谢”,便不再多说。而唐军他们却很高兴能在这方面给于果一个天大的面子和人情,不至于总也还不上于果的恩情了,这真是一份厚礼,不是请吃一顿饭,给几千块钱能相比的。 孟根生毕竟不是案子的真正凶手,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老实人,警方没必要对他穷追猛打。与其在这方面下功夫,不如给于果吃一颗定心丸,请他好好帮忙,把这起大案破了,才更有意义。孰轻孰重,大家都拎得清,何乐而不为? 而县局的警方都很吃惊,他们没想到此人居然这么有威望,四中队专案组居然毫不怀疑,因此他们私下里也都颇有微词。 尽管他们都对于果的拳脚没有任何质疑,因为这毕竟是他们亲眼所见,但并不认为于果的推断就真的跟其身手一样了得。按照警校缜密严谨的推理模式来看,于果这推断夹杂着大量无根据的猜测,只不过也许正好猜对了而已,并不见得就是真的滴水不漏。 于果又建议先严格保密孟根生被抓捕的消息,最多可以释放狮子、狗熊和豹子被抓住的消息,因为老狼逃跑了,既然要公开抓捕,那就很难遮掩得住了。但孟根生被抓住的消息一旦泄露,老虎也许会感到危机感大增,因此说不定会临时改变策略,也未可知。 唐军也觉得有理,向谷强和孙奇峰作了详细汇报,虽然于果并不是警察,可谷强和孙奇峰十分信任于果,也认为这个建议是非常中肯的,可以这么做。 并且,他们也同时为之前没有张贴孟根生的照片而感到庆幸,当时是因为证据不足,不能随便对孟根生定性,是出于谨慎考虑,而现在,可以让罪魁祸老虎一直不确定警方到底认不认为孟根生是杀人凶手,不确定警方到底有没有可能抓住孟根生。 与此同时,四中队尽快上报胶东公安局领导层,立即联系了纺州公安局,纺州市局高度重视,已经在纺州市与来西县之间交接的威风县布控,除了公路上设立关卡,重点排查,就连和来西山相连的威风山,也都动村民和联防、守林部门,在山上增加巡视次数。 但现在天色已黑,晚上动用大量警力寻找,恐怕费时费力,甚至还有可能生危险,不如等老狼消耗了大量体力和精力后,再请那些熟门熟路的来西山风景区管理人员和守林员帮忙,明天早上以逸待劳,兴许效果更好。 也许是觉得太累了,也许是觉得晚餐太敷衍了,到了十点半,唐军让张晓影去外面那条小吃一条街买点烧烤回来给大家分分,权当宵夜了。 谁料张晓影二十多分钟还没有回来,路晨觉得不对劲,怕她自以为是女英雄,熟悉来西山,就深夜追击老狼了,而陈阳光甚至认为张晓影是光顾着自己吃忘了给大家带宵夜这茬了,便让人去找。 路晨决定亲自前往,而于果不放心她和张晓影,便一同前往。在四中队全体成员看来,于果和这两位警花的交情不一般,人家这不是义务劳动,而是“家事”,因此也就没必要说什么“麻烦你啦”。 等路晨远远地看到张晓影围在一群出来吃宵夜的武校汉子中间,满面红光地举着扎啤杯大喊“各位师弟,是男人就都一口闷了!”时,立即腾起了怒火,冲过去一把揪住张晓影的耳朵:“你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无法无天了啊?” 那些武校汉子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对待大师姐,尽管是个女人,可他们全都阴沉着脸,呼啦啦站了起来,肌肉绷起,拳头攥紧。 路晨怒道:“干什么?想全都被抓起来?我是……” 于果立马拉住她,然后笑着对他们说:“各位别误会,这是晓影的表姐,我是晓影的表哥,她说要给我们买宵夜,结果我们等了二十多分钟,肚子都饿扁了。看来是看到你们,她太高兴了,把我们饿肚子这茬都给忘了。” 张晓影的耳朵这才被松开,呲牙咧嘴地揉着耳朵,骂道:“对呀,这就是我的大腚表姐!” 诸位武校汉子非常尊重张晓影,自然也尊重张晓影的家人,都忙不迭地打招呼:“表哥、表姐!” 路晨忍住怒气,沉声问于果:“谁是你表妹?”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回去再说。” 告别众人,张晓影还是很得意,回味着刚才享受的众星捧月的感觉,不断咀嚼:“还是这里好,我最大!” 路晨冷冷地说:“那你回南疃街道那边不是更好?听说你在那里都横着走,去市白拿东西都不给钱!就你这样的还配做警察?” 张晓影大呼冤枉:“哪个王八蛋这么糟蹋老娘的名誉?那是我家开的市好不好?我去我家市拿个东西怎么啦?那条街的理店、洗衣房、美甲店、宠物店等等等等都是给我家交房租的,我去消费都是签字,从房租里扣的!天哪!我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还这么地善良纯真,嫉妒我的人真多,背后如此攻击我,真是可恶呀!” 路晨见她还犟嘴,气不打一处来:“当了警察就得有组织有纪律,让你出来买饭,你喝几口马尿就忘了自己出来干什么了?” 张晓影不服:“这不是遇到这帮小师弟了吗?大家这大半年没见了,聚聚怎么啦?这叫义气!是你们这些满口‘纪律’没有人情味的制服妇女永远不会懂的!” 路晨怒道:“你迟早毁在你所谓的‘义气’上!我这是为了你好!当警察要黑白分明,防微杜渐!一旦过渡到灰色,就不能自拔了!你看看你那些小师弟,纹龙画虎,和你爸爸手下那帮黑道分子有什么区别?他们要是谁犯事了,你管不管?你到时候是照章办事,还是帮助他潜逃?” 张晓影也恼了:“哎呀我说大腚,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儿好?我自从跟你混了以后,对你客气很多了,你怎么蹬鼻子上脸?我好心好意帮大家,给我这帮师弟布置任务,让他们看了老狼的通缉令照片,让他们明天多找些人手,一起前往来西山风景区抓坏人,保护来旅游的游客,这样可以大大节省警力!你可好,非但不领情,还对我们练武的人有偏见!” 路晨听到这句,也觉得自己好像过于严厉了,便悻悻地说:“我……我是为了你好,我不知道你要动群众……我知道你这帮师弟个个都能压倒性地打败老狼,但是老狼是个心狠手辣的惯犯,按照于果说的,以前还杀过人,又有刀,这次被逼上绝路,心态也变了,说不定会像孟根生在绝境中那样爆潜力。 “你的那些师弟帮忙不要紧,你可一定要告诉他们,千万别逞能,最少要三个人才能对付他,并且一定要先下了他的刀,这不是武侠片,他挥刀乱刺,武功再高也有可能被刺伤。找到老狼后,要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0310 女人们的电话 张晓影耸耸肩:“知道啦知道啦,你真是个管家婆。八 一?中 ??文网 ? ” 于果去买了一大堆烤饼、烤馒头、烤五花肉和烤鸡胗,再加一大堆果汁,快走几步跟上了她俩。路晨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你这么爱喝果汁?” 于果说:“果汁比较有营养,你们也应该多喝果汁,少喝碳酸型饮料。晓影,我得说说你,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会出事的。” 张晓影不以为然:“师父,这天底下哪来这么多武林高手?除了你,还有以前那个狼孩,还有蔡雄、金俊基、雷勇、巩帅他们,你能再找出一个打得过我的吗?大腚最多和我半斤八两,就冲着她那越来越鼓的大腚,我也稳赢她。” 路晨最不喜欢张晓影当着于果的面讥讽自己,顿时一瞪眼。 于果却摇摇头:“我说的出事不是这件事。你们要知道,真正的老虎,也许就在这附近偷偷观察。你这一闹腾,被他知道,更改了明天甚至以后的计划,那怎么办?” 张晓影吓了一跳,又有些不甘心地说:“不……不至于吧?他怎么就正好能听见?” 于果说:“不排除这种可能,生活里有很多残酷的东西,比电影电视剧更加戏剧化,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况且,你这边人脉广,学弟多,他们要是再一传十十传百,被老虎知道了,那他们动员再多的人,也不见得能达到目的了,因为有可能方向变了——老虎临时调整了计划。” 张晓影没料到这事儿的严重性,吐了吐舌头。路晨也感到自己和唐军考虑事情欠妥,百密一疏,抓到了大部分嫌疑犯就放松了警惕,派张晓影出来买吃的真是一种错误决定,还是于果时时刻刻能保持冷静,从这一点来说,他比自己这些警察反而更像警察。 接着,于果顿了顿,又说:“再说,这世上聪明人很多,武功高手也如云,你知道的能赢你的人就有这么多,你不知道的,就不知多少了。天外有天,我不希望你不作任何准备就和陌生人生冲突,你应该还记得狼孩小狼是怎么对付你的吧?“ 张晓影当然记得,回忆起来仍旧心有余悸,喃喃地说:“是……真可怕……”但她很快又调皮起来:“你看哈,狼孩外号叫小狼,他打赢了我。可我们现在要抓的呢,却叫做‘老狼’,这不正好?这寓意着,一报还一报,一物降一物,我肯定能抓住老狼!” 于果和路晨相视一笑,都觉得张晓影蹦蹦跳跳无忧无虑挺可爱的,但关键时刻真不能指望她,不然真容易闯大祸。 于果接着又说:“路晨,之前说的表妹,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 路晨没来由脸上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还真当你的表妹了?你……要是这么说,那你有好几个表妹了。” 于果宽容地笑了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只有你是我的真表妹。” 路晨知道他从来严肃,很少会开这种近乎调戏的玩笑,尽管心里很欢喜,甚至小鹿乱撞,却也觉得不胜惊异:“你……你为什么说这个?”脸红得像刚切开的西瓜。 张晓影也一脸不满:“什么表妹表哥的?你俩当着我的面**,把我当空气吗?” 于果就把给路晨报名“心动滋味”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路晨和张晓影这才明白,那天见到的于果“相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路晨终于知道于果没有别的心思,心里微微感到失落。 张晓影则很兴奋:“师父,你怎么不给我报名啊?我演你的表妹,比路大腚合适!大腚她太严肃,搞得没人不知道她是警察……” 路晨则反唇相讥:“让你去?市里还有几个不认识你的?只要相亲会里有一个南疃人,就能当场认出你来!” 张晓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哼哼,那是当然,我可是南疃的公主!” 路晨刚要继续讥讽,于果却说:“两位,先帮我拿一下大家的宵夜,我得给孟灵打个电话。”他本打算等这两个女孩各自去吃饭,自己单独的时候再打给孟灵,可现在现这两人都很黏人,想要避开她俩,基本上不可能,倒不如直接打电话,否则显得鬼鬼祟祟的,还会让她俩多想了。 两人都安静下来,甚至呼吸都变慢了,脚步也变轻了。虽然她们知道,于果是为了让孟灵安心,在抓到孟根生后第一时间通知,而且也知道于果一向细心,能提前想到这个也并不奇怪,可她俩总觉得怪怪的不是滋味,似乎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意味,令她俩心里都不禁一酸。 孟灵果然随时等待电话,等接到于果的电话不到两秒就立马接起。当她听到于果说自己的父亲已经没事了,最多会因为一时激动抗拒抓捕带来牢狱方面不可改变的问题,但也许刑罚很小,可以说一切顺利时,当即哭得死去活来。 这哭声算是喜极而泣,其中的欢喜和爱意,路晨和张晓影隔着电话也听得清清楚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十分剧烈的醋意,将她俩原本对孟灵的同情扫荡得所剩无几,在醋意大起的她俩现在看来,孟灵完全是依仗年轻和青春的优势来对着于果尽情撒娇,因此脸色都有些难看。 随后,孟灵终于抑制住自己刚从崩溃边缘被挽救,却依然激动不已的情绪,不住地感谢于果,虽说这恩情越积越多,已经还不清了,可这不等于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于果云淡风轻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终于说到了重点:“孟灵,你父亲被抓住这个消息是绝对保密的,希望你不要说出来。” 父亲被救出来,性命无碍,也没触犯什么不可饶恕的法律,孟灵心里早就舒服多了,因此满口答应,表示支持警方的工作。 于果又强调一遍:“我的意思是,假设你身边有任何人,哪怕是亲戚问你,你父亲的消息,你和你母亲都要愁眉苦脸,表示父亲说去南方参加个同学会,但很多天了,却失去了联系,你们刚想要报警,警方却主动来询问,而且没了下文,你和你母亲都很担心和害怕。 “准确地说,你的爸爸其实是被真正的杀人凶手当做了替死鬼,先欺骗他逃亡,再打算在他逃亡的时候设一个陷阱让他横死,然后让这案子成为铁案,警方也只能认为他就是真凶。所以,你和你妈妈保持这种态度,对你爸爸是种保护,也对真凶是一种麻痹。” 孟灵这才明白这案子的严重性:“这……连亲戚也不能说?” 于果点头说:“是。你父亲现在必须和警方在一起,直到案子破了,你们才能见面,你放心,案子一定会很快被破的。但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也许会通过各种途径,包括侧面打听你的亲戚来询问你父亲的动向,希望你继续保持我们刚通话的时候那种难过绝望的情绪,再忍几天。” 孟灵凝重地说:“好的,于大哥,你让我怎么做我都愿意。谢谢你,我一定做到。” 于果听她这么庄肃,虽然关于她的隐秘情感一个字也没提,但这其中蕴含的深情,已经不言而喻。他自问不欠别人,可欠这几个女孩的感情债已经太多,尽管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愧疚感已经深深地扎根,于是只简单说了句:“你这几天心太累了,休息吧。” 挂掉电话后,张晓影怪里怪气地说:“哦,看来周五轮到孟女神是有道理的哦,这都是天意,就算不在身边,两颗心也紧紧相连……” 于果没理会她,但立马又接到一个来电,看了一下,居然了一阵愣。路晨和张晓影都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她们最在乎的人,尤其是当有陌生来电,她们都开始担心是不是新的竞争对手加入了。 这次是童雅诗。由于童雅诗也是主要的参与者之一,而且是五十万酬金的出资者,因此于果对她详细说说也没关系。童雅诗听完之后,顿了一阵,忽然问:“你现在身边有谁?” 路晨笑道:“很敏锐嘛,雅诗,我们还都等着听你说句甜蜜温柔话呢,看来还是你更高一筹,第六感奇强啊。” 张晓影也说:“雅诗姐,我俩都在师父身边呢,他现在左拥右抱,没空出手来拿手机,只能用免提功能了。” 童雅诗轻轻地“哼”了一声,淡淡地问道:“你明天回来吗?” 于果说:“明天不行,明天是关键的一天。但我觉得,如果顺利,最晚下周周末,就有可能成功破案。只是目前还属于机密,不方便透露太多。” 童雅诗听似若无其事地说:“本来还想和你去逛逛街。好吧,五十万给你留着,等你凯旋归来。你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接着又说了两个字:“挂吧。”便挂了电话,也听不出是不是生气了。 路晨讪笑道:“别人这叫高冷,雅诗呢就叫矜持,再怎么喜欢,也不会说不符合她身份的话。” 张晓影也讥笑道:“师父,你看你那脸色,汗都下来了,是不是怕雅诗姐生气呢?那我和路大腚生气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在乎了?” 路晨斥道:“你少扯上我,别嬉皮笑脸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没等她们继续吵下去,张丽云又来了个电话,路晨和张晓影表情就不好看了,她俩始终不认为张丽云有资格找于果,一个半老徐娘,作风不正,居然敢跟她们几个竞争? 0311 相亲大会的邀请 于果看着她俩,知道如果当着她俩的面接电话,她俩非闹腾搞怪不可,便只好挂断,并了个短信:“张女士,不好意思,最近忙一个客户的委托,身在外地,关键时刻,不便回电话,请见谅。 ” 张晓影撇撇嘴:“张女士?张大妈吧?我才是张女士!师父,你写那么文绉绉的干嘛?故意勾搭人家骚动的心?” 于果没作声,过一会儿却来了两个短信。于果以为是张丽云了两遍,但却看到张丽云一条短信,谭晶晶一条短信。 张丽云的短信写着:“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我也有朋友久仰你的大名,想要拜托你找点东西,所以我想约你出来吃个饭。你先忙吧,等忙完了回胶东,一定要找我啊。” 于果看完后才现耳畔有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嘴巴都啧啧作响。 于果看了一眼路晨,笑道:“晓影本来就能闹,你怎么也这么调皮?” 路晨半真半假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调皮的,还是女王型的,还是清纯撒娇的,还是成熟老女人,所以我得多学学她们,什么样儿的都能来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于果微微一笑,没有作声。张晓影在他脸旁催促道:“快!看大奶牛的短信!”路晨也吹气如兰,于果被她两人近在咫尺的秀脸和年轻健康的女性出汗独有的气息包裹着,也不由得内心一颤。 谭晶晶的短信充满了不容分辩的霸道:“说好星期五,你又不见影。行,既然这样,明天就该我了。我明天去来西山风景区找你。” 于果一脸哭笑不得:“越来越乱了。” 路晨疑惑地问:“她怎么知道你在来西山?” 于果想了想:“说不定刚才雅诗和我通话的时候,她就在身边。别忘了,你们都是雅诗的房客,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路晨沉默了几秒,说:“你得告诉她,明天别来添乱。明天万一被老狼抓住了,那就真完蛋了。咱们明天正事儿还顾不过来呢,哪有时间照顾她?” 她知道,自己以警察的身份总找于果办案,令谭晶晶很是不满。张晓影虽然以前也很不满,可现在她也当了警察,身份转换,自然也缓解和对路晨的激烈看法,平时只不过是单纯地斗嘴而已。 于果摇摇头:“她你还不了解么?你们四个之中,其实属她最倔。她连电话也不打,直接短信,可想而知很生气,而且已经决定了,打电话并无必要,因为她知道我肯定会反对,所以只了个信息表示通知我即可。明天她非来不可,谁也拦不住。” 路晨哼哼两声:“你很能忍受她迁就她嘛,也很迁就雅诗和晓影,我……”说到这里她及时顿住不说了,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于果笑道:“你很懂事,也能独当一面,不需要迁就。” 张晓影秀眉一挑:“我就不懂事了?我就不能独当一面了?你们等着,看我明天指挥上百人作战!” 路晨也并不满意他这个回答,轻声说:“我懂事,能独当一面,所以就要被你当做男人看待?这不公平。” 可也就在这时,又一个短信响起,于果对着手机屏幕,陡然面色一变。路晨和张晓影见他的表情凝重,肯定是事态严重。 这是苗总来的短信:“尊敬的于先生您好,本周六到周日之间,四大商场和五大婚介公司联合举办的爱在深秋十月大型相亲会,将在来西山风景区举行。本来您是最高级别会员,参不参加是您的权利,不是强制性的。 “但这是个好机会,因此还是提醒和建议您参加。白天太忙忘记了,这么晚给您送,还望您能及时看到。我们在QQ群、微信群和短信上都群了信息,但考虑到您是钻石级别会员,群信息缺乏诚意,所以还是手打吧。衷心期望您能参加! “如果您有意参加,请于明早六点半之前到达汽车西站,我们有‘心动滋味’的旗帜和牌子,您一眼就可以看到。我们会为您提供早餐,就餐后,七点钟大巴会带您前往来西山风景区,两个半小时就会到达,会进行花样繁多的游戏、才艺表演等各种互动和足够的互相了解时间,午餐后,就会带领大家到风景区旅游。打扰您休息了,晚安。” 于果看着这个短信,心中原有的疑惑在一点点减少,而新的疑惑在逐步增加,可他的确已经能够明确方向了。 路晨见他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也有些欣喜:“怎么了?有什么好消息吗?” 于果一笑了之:“快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吃宵夜。” 两人见他不多说,知道也问不出什么,眼见走到了将狮子等人租住的房间临时设置的审讯室,大家分着吃热气腾腾的烧烤,都很高兴。 但于果的心情却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舒展。他最大的迷惑被这个短信立即解开,但接下来他知道,警方要面临非常严峻的问题——明天会有少则上千,多则数千的单身男女,在这风景区徘徊,这无疑增加了抓捕老狼的难度。就算来西武校的学员们肯参与抓捕,但那些单身男女会员,等于是直接送到老狼嘴里的羔羊,个个都是绝佳的人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知道,随着自己名气的快传扬,自己的行踪不再像过去那样隐秘,因此,明日只能将计就计再就计了。他决定,明天拿着老狼的通缉令,散给这场相亲大会的主办方们,但要是指望他们配合,影响他们的商机,只怕是很难的,毕竟当今社会,都只认钱。 于果回到村委会为其准备好的房间内,打算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应对今天的复杂局面。他的睡眠质量很高,假如不警觉的话,那几乎全都是深度睡眠。当然,明日局面的复杂程度,的确过了他的想象。 一大早,别人腰腿和肩膀都很酸痛,哈欠连天,于果却恢复了精气神,出去给所有人买了早点。 吃早饭时,于果环顾大家,说:“各位,我想吃过饭后就去山上找找老狼。” 众人都是一愣。 唐军笑着说:“你最擅长的,就是找人或者找东西了,你出马肯定没问题。不过这山太大了,而且还跟纺州的威风山连片儿,你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多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吧。” 于果沉默几秒,正色说:“唐队,各位,其实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当然,我也没把所有的事都详细说明,所以你们没听懂也是正常的。” 路晨很了解他,有些嗔怪地问:“你是不是想要像破获韩金匙那件案子一样,等所有人到齐,当着大家和凶手的面再详细说明?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们一些呢?怕影响我们的思路?还是说,这其中有些打法律擦边球的手段?” 唐军恶狠狠地瞪了路晨一眼。 张晓影并不是不聪明,只是不爱用脑思考,而是兴冲冲地说:“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于果摆摆手,示意她先别插嘴,说:“最详细的说明,我的确打算留到最后,但现在我可以多说一些,可我不是各位的领导,因此只能提供一些建议,具体是否施行,怎么去做,当然是唐队说了算。” 唐军知道他一直维护自己的权威,有些不好意思:“没事,老于,都是自己人,你说吧!” 于果说:“孟根生被秘密抓住,没对外泄密,但四人组里的老狼逃走了,难说会不会被老虎知道,而且老狼和老虎在本地有没有社会关系,这都不得而知。因此,保险起见,我觉得,策略应该改变。也就是说,继续严格保密孟根生的消息,甚至造成孟根生还在逃,但却仍然可能在这一片儿,一时半会儿抓不住的假象。 “与此同时,不再保密老狼的问题,而是大力宣传老狼逃跑的消息。这种宣传不需要刻意,而可以通过别的方法侧面宣传,效果更好。这一点,正好是要靠晓影的。” 张晓影愕然:“什么?靠我?哈哈,师父,你终于意识到我的作用了!” 于果没理会她,继续说:“晓影昨晚和她的武校师弟们正好遇上,就凑了一桌喝酒……” 张晓影的眼睛眯起来:“靠,师父,你怎么打小报告!” 路晨斥道:“别打断!再说,他说的不是实情吗?” 于果接着说:“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瞒不住了,武校的学生们可能会一传十十传百。但这样正好,可以替我们宣传,而且不动声色不露形迹,更显得真实。所以,今天晓影干脆大张旗鼓地去找武校的学生们,人越多越好,大规模地搜山。不但如此,现在警方也应该组织警力,前去搜山。” 张晓影怔住了:“啊?”旋即大喜:“好呀!我就喜欢大规模的战役!这次我可是司令员了!放心!我最少能叫二百个人……” 路晨隐约明白了:“这是……这是要迷惑老虎?” 于果点点头:“是,老虎说不定就在这附近观察,他的身份可以是任何人。他在暗,我们在明,就算我们人多势众,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 巩帅提出疑问:“但我们就算人多了,也不见得能找得到老狼吧?这风景区很大的,游客真想仔细地玩,一天下来也玩不全,也只能走马观花。” 于果扫视大家,见所有人都是相同的疑问,便说了句更加令人震惊的话:“我的真实意思是:装装样子,显得我们大张旗鼓。最好不要找到老狼,哪怕看到了,最多悄悄派人跟着,但不要抓,尽量别被他觉,起疑心。今天中午之前,最好一直在做无用功,可声势上,一定要做大。” 全场皆惊,面面相觑。 0312 一网打尽 陈阳光脑子转得快:“于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引老虎出动,打一条大鱼?一网打尽?”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全都惊异中带着振奋。? 唐军喜道:“原来是这样!毕其功于一役,这很好!就这么办!” 韩增一向冷静,就像当领导之前的唐军一样,斟酌着问:“于哥,老虎会为了老狼出现么……?” 于果心想:“我可不能告诉你我回到了历史里。”嘴上说:“老狼是一个有反骨的人,对老虎充满了反抗和叛逆,自然是最有可能背叛老虎的人。老狼既然对老虎心存芥蒂,也会仔细观察老虎的特点。我觉得,从他嘴里说出的老虎特征,兴许会比对老虎惟命是从的狮子和狗熊嘴里的供述,要有用得多。 “而且,老虎对这四个手下是远程控制,脱离了近距离控制的老狼,当然就更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控,说不定会闹出事端来。老虎并不是怕老狼被抓,而是希望借着老狼被追捕时造成的巨大骚动,来达到某种目的。这种目的极有可能是消除‘老虎’本身这个影响,也就是要抹去孟根生的痕迹。” 众人都大惊失色。 于果继续不动声色地说:“所以,最吸引老虎的不是老狼,而是孟根生。我需要有个人假扮孟根生,这个人嘛……最好身高、胖瘦和最后出现时的穿着打扮,和孟根生一样。孟根生家里有亲兄弟,但我见过,长相都不大一样,而且就算把他们叫来,他们也不愿意假扮孟根生,毕竟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呢?而且他那帮亲戚,不提也罢。 “其实,我在身高和胖瘦上,比较接近孟根生,可我相信,老虎很有可能知道我的存在,在盯着我,因此,我只能是我自己,不能同时扮成别人。否则,老虎不但不会上套,还有可能会敬而远之。” 大家都在阵阵错愕后纷纷点头称是。 于果对张晓影说:“所以,这个人需要不是警察,但和警察很亲密,这个人就需要晓影来物色了,武校里的学员高矮胖瘦一应俱全,要找出一个岁数略大,跟孟根生乍一看上去挺像的,也不难。我们再给他化妆一下,把孟根生的行头给他换上,一准成。不过,这事单独交给晓影我不放心,最好有位警官能和她一起去物色。” 巩帅忙说:“这事儿我来吧,我和她一起去。我也是练武的,和练武的学员好交流。” 张晓影气哼哼地说:“师父,你什么时候才肯信任我?非要找个人看着我?我是原子弹吗?不随时看着就爆炸?放心吧,我肯定找个最像老孟的人!” 于果又说:“也就是说,我们这一上午装作到处找人,但冒牌的孟根生和老狼这两个人,我们都尽量不要找到。为什么呢?按照常理,我们应该先尽量找到老狼,避免老狼告诉老虎孟根生被抓住了,引起老虎怀疑。但老狼偏偏是和老虎最不对付的一个,老狼在逃亡过程中告诉老虎孟根生被抓住了,老虎未必会相信,而且很有可能会认为老狼在骗他。这是其一。 “其二,既然我们很难抓住孟根生,也一样很难抓住老狼才对,这才是公平的,我们要是抓住了老狼,却一直对并没有什么身手可言的老实巴交的孟根生束手无策,那老虎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有诈。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分兵两批去找人。 “当然,老狼就算真的现居然警方还在找孟根生,也未必会觉得这是陷阱,因为毕竟他也没亲眼看到孟根生被抓了,他逃走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会逃走,他当时夺过摩托一路逃跑,自己恐怕也没想到能从警察的包围中这么顺利地跑出去,自然也会觉得,也许孟根生也孤注一掷,比较幸运地逃走了。 “老狼从孟根生决绝地绑架自己这四个人的行为来看,也应该会认为孟根生是个骨子里会不顾一切的人。所以,我们需要让晓影的这个扮演孟根生的学弟看看老狼的照片,一旦看到老狼就快远远避开,老狼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分散开目标小,不容易被抓。这样做也是别被老狼近处看清楚他不是真的孟根生。” 唐军听了连连点头,说:“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老虎什么时候会出现。” 于果看着他,说:“我估计,他会在人最多,最乱的下午出现。我有个情况隐瞒了大家。今天中午之前,景区会出现大量的大巴车,都是从市里开过来的,估计一辆车五六十人,估计有可能是四五十辆车。” 路晨愣了:“他们干嘛的?” 于果说:“我注册了一个婚介所的会员,等级较高,当然,是为了婚房杀人案。所以昨晚,婚介所给我了一个信息,说虽然我等级高,自由度大,可参加可不参加,但今天是个好机会。” 巩帅、陈阳光等都是市里的,立即想起来了:“坏了!爱在深秋十月大型相亲会!在来西山风景区举行?这帮人真能添乱!” 于果点点头:“对,到时候风景区最少会增加一两千人,甚至几千人,都是单身男女,他们会加大景区搜索的难度。老虎选择欺骗孟根生和四个手下到这里集合,正是为了第二天的逃跑。” 巩帅忙问:“那这么说,老虎有可能是某个婚介所的会员咯?” 于果不想告诉他太多事,便说:“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这次是全市联合举办,大的婚介所就有五家联合,小的更多,还有赞助商,总会员的数量好几万,就算不是今天要来参加的,也一样能从QQ群和微信群里知道这个消息。更何况,各大商场早就有海报广告了,街上的老百姓也都清楚。” 巩帅有些颓然:“这样啊……那还真是大海捞针……” 于果说:“不过,老虎很有可能是认识康晓明和方洁夫妇的。当然,方洁是相亲界的女明星,认识他俩的人也有几千人,所以不好说。但我想说的是,老虎的计划不止一个,先他最期待的理想状态,是促成这帮手下和孟根生之间的互相猜疑,然后互相杀戮,自己得渔翁之利。 “死人最能保密,乱成一锅粥,死死伤伤的,就更能坐实孟根生就是老虎这一推断,真正的老虎,就等同于消失了。从老虎的行为这么谨慎来看,也许他本人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最起码是个不涉及任何犯罪的好人,有一定的名誉,所以把警方的视线引歪,才是他最想做的。 “他做完这一票后,说不定此后的下半生再不会有任何犯罪,警察永远也别想再因为别的事挖出他这个大萝卜。 “再或者,就算没造成这帮手下和孟根生之间相互杀戮,也有可能希望让他们顺利逃跑,这里是风景区,两座山,游客多,相亲会又火上浇油,正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就算跑不了被警方抓住了,也问不出关于老虎真实身份的一二三来。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之后的第二期望,毕竟这样一来,就算抓不住老虎,可警方也会明白,老虎并不是孟根生,而是另有其人。不过,这种结果不那么完美,也不要紧,毕竟警察还是抓不住老虎,因为老虎本人遗留的信息,太少了。” 路晨忍不住问:“还有第三个计划吗?” 于果郑重地说:“有。这是一个比较大胆的推断——孟根生本人其实是见过老虎本人的,只不过孟根生并不知道那就是老虎,一旦老虎担心孟根生真的回忆出什么重要的信息片段,不是关于写信者身份的老虎,而是正好关于孟根生接触过的老虎本人的,那就极有可能被警方嗅出什么味儿来。” 唐军笑道:“老于,你别谦虚了,把帽子往我们头上戴。老虎跟韩金匙一样聪明,但却没那么自信,处处透露着小心,难道他是在防着警方吗?他是在防着你!既然了解孟根生,也知道你的存在,他当然是更怕你从孟根生的回忆里推理出他的重要信息。” 路晨急了:“所以,他也有可能要杀了孟根生?” 众人听到这里也都是一凛。 于果凝然道:“是。但还是不够准确。按照他的性格,他也许会借刀杀人,比如,把孟根生推下风景区的某个悬崖,造成失足死亡或者自杀,反正风景区人这么多,谁知道谁干的?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谁也看不出。 “还有更加大胆的想法——他要同时找到老狼和孟根生,然后假装老狼杀死了孟根生,再畏罪自杀或者不小心坠崖,再或者反过来,孟根生一怒之下杀了老狼,然后畏罪自杀或者一时慌不择路摔下深渊。” 尽管很多新人都没见识过于果的厉害,觉得他的思维有点太黑暗系了,可于果的这帮老熟人却都很清楚,这是于果以人的观察力和经验对人性透彻地咀嚼品味,绝不是危言耸听。 于果顿了顿,总结似地说:“所以,今天我们要造声势,虽说是将计就计再就计,但要装得像,就不能等婚介所的车队来了之后再搜山,无论老虎是本来就潜藏在这里,还是今天中午之前随着婚介所的车队来,都会仔仔细细观察我们的动向。我们要做得真实,那就早早去搜山。 “其次,我们要尽量拖着,等老虎有可能找到老狼和孟根生,现身之时,就是我们抓捕他的最佳时机。但是,他也有可能今天不动声色,不现身,而是以观察我们,尤其是以观察我为主。但他观察我,我也会观察他,就算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个人,可根据每天情况的不同变化,我也可以观察他的心理……” 0313 有敌意的跟踪者 说完,于果又谦逊地笑了笑:“当然,这些都是计划,计划不如变化快,老虎随时调整计划,我们也会随时调整。? 八一?中? 文网 ?? 有时候就像量子物理一样,观察者多了,老虎就会生‘坍缩’,消失不见。” 于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张晓影去武校,直接找了校长,毕竟这是学校,带着这么多学生出去,等于是翘课,还欠人情。校长是军人出身,很明理,也跟张家是老交情了,直接大手一挥,不但给了三百个学生,还配备了十个老师,都是大师级的功夫高手,有的还身兼数门得意武功。 张晓影得意洋洋地带着人回来了,看上去浩浩荡荡的。本来这些学弟们是打算把大刀和红缨枪都拿着,可这样一来也太显眼,并且这玩意在人多的地方根本施展不开,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诱惑老虎出现并且进行抓捕,并不是想把老虎一刀砍死或者一枪戳死。 张晓影找来扮演孟根生的演员是一个年轻小伙,但唐军觉得不太像,就算从远处一看,身高、胖瘦和衣着都差不多,可明显就是小伙的精气神,而孟根生则毕竟已经六十岁了。于是,唐军临时换人,让一个身材相仿的武校老师来扮演。这老师其实也就四十多岁,但长相着急了点,哪怕近看也更像孟根生,再加上一个帽子,帽檐压低,就比较趋于完美了。 这些学员分作两路,一部分是唐军、巩帅、陈阳光、韩增等带领,一部分是路晨和张晓影带领,于果在后一部分的队伍中。这是唐军的主意,他觉得把路晨和张晓影拆开,就等于让于果分心而左右为难,倒不如把他们仨拴在一起,这样不但于果会安心作战,路晨和张晓影也不会因此而闹矛盾。 这样一来,警方也松了口气,本以为来西武校会很护短,甚至会为了狮子这帮人来对抗警方,但现在看来真把人家小看了,人家非常支持警方的工作。不过,警方的压力也不小,因为并不知道老虎有没有枪,而且就算是老狼只有一把刀,但孤注一掷,在暗处猛地袭击,也有可能造成这些热心群众的死伤。 来西山风景区果然规模不小,各种天然奇景和人造景观目不暇给,先不说这个,单说温泉洗浴项目和大型的游乐城,光把这附近扫一遍也要相当的时间。于果的建议已经被当成命令传达给每个学员,因此他们外表看起来神色凝重严肃,到处查看,忙得不亦乐乎,其实却并没有真出力。 熟悉来西山风景区的学员告诉于果,如果真要藏人,那来西山里那些千奇百怪的洞穴是最合适的,于是于果告诉他们,最后再去那里,先在人多的地方造声势。而且,于果也觉得,老狼如果真想要逃走,恐怕那些洞穴也不是久待之地,会一路向西走,一直到纺州的威风山。 此时天已经放亮,人多了起来,主要都是外地来旅游的情侣,本地人反而不多。但这也不会维持很长时间,今天十点左右,市区内的婚介所联盟们就会送来上千本地人以及在本地工作和生活的外地打拼青年。 这个时候,谁都感受到了压力明显增大,因为人渐渐增多,光几个卫生间就需要总有人看着,游乐场的每一个游乐设施内,都有可能有装成游客的老狼,更有可能有装成游客的老虎。 路晨见本就严肃的于果一直没有露出笑容,便安慰道:“没事啦,肯定能抓住。你别忘了,你曾经在狮虎山公园打过老虎,你本来就是个打老虎的人,呵呵!”这冷笑话有点冷场,于果也没笑,令路晨稍微有些尴尬。 也就在这时,于果对路晨说:“你领着晓影,我就放心了。我自己想单独一路,自己去四处看看。” 路晨一怔,狐疑地问:“你……你是不是现什么了?” 于果笑了笑:“你这是职业病。我虽然确实对你有所隐瞒,但迟早会公布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是我自己需要随时调整思路,要是和你们按部就班地搜索,可能既耽误你们,又耽误我。你放心吧,我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于果见她还是翘着眉毛,就补充说:“你要是有什么突事件,马上打我的小号。”他们之间为了联系方便,便临时组成一个“家庭短号”,成员包括于果、童雅诗、张晓影、谭晶晶、张晓影,还有一个号,打算给孟灵。 而于果和路晨、张晓影用这个短号,重点不是为了节约话费,而是为了打电话短信方便,三个号节省时间。 路晨见他坚持,就点点头:“你放心吧,咱们这一百多个人,基本上全会武功,就算老虎有枪也不敢随便开的。最起码,这还不到十点,市里的婚介所包租大巴应该还没那么快来,你不是说,老虎会趁着最乱的时候动手吗?” 于果笑笑,朝她摆摆手,随后大声说:“我想到一个地方有可能会藏人,但带着你们是累赘,咱们分头行动吧!” 说罢,他转身走了。路晨和张晓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演得这么真,要知道老虎和老狼也不见得恰巧在这附近窥视吧? 但既然是于果果断的行动,路晨和张晓影也没办法,她俩便继续带着人往前面搜捕了。可惜的是,她俩自命多么喜欢于果,却没仔细想过,于果早上愿意听从唐队的分配和她俩一起,是为了保护她俩,这次突然离开,自然也是为了别伤及她俩。 于果能感受得到,某个人已经跟着他走了好长时间了。 假设是在半年之前,于果还不见得能分辩得出,因为他的身体在均衡展,全面进化中,除了体力、反应、敏捷、头脑和精神力量,五感也向外进行了延伸,积累得越久,延伸得越远。对他而言,空气仿佛也有了重量,能使得他借助空气去判断一个跟自己肢体并不接触的人。当然,这距离需要很近,还需要自身的心净。 大约从半个小时之前开始,那时人还不算多,他从脚下石板传来的常人难以感受到的振动,从耳畔里最近处熟悉的步伐里,现有一个固定的家伙,始终和自己走在大方向相同的路线。 但这家伙十分高明,只最多保持大方向相同,绝不死死跟着,但又绝不会跟丢,甚至来回紊乱地行走来打乱自己的判断。 遗憾的是,这家伙的高明仅限于普通人类程度,此人根本不可能想象,于果是高于普通人类很多的特殊存在,正因为没有也不可能考虑到这一点,导致了这家伙的这个行为反而弄巧成拙,被于果相对清晰地捕捉到,并且可以从人群中分辨出来了。 可渐渐地,人开始多起来,情侣们的说笑声,蹦蹦跳跳的步伐和相机、手机此起彼伏的闪光,都开始干扰于果的判断。因此,于果不得不调整行走路线,起初是领着大家往人相对少的地方走,可慢慢地他现这么做治标不治本,迟早会暴露,因此干脆往山头上走。 本地人看惯了来西山,很少大清早爬山。而外地游客们的行程上,一般也是上午到达,中午和下午爬山,所以,自己这个时候朝山上走,人会再度变得稀少。 于果不确定这家伙是不是老虎,可他觉得,这不大像老虎。老虎在这一系列的案子里,表现出一种纯智慧型的特点,和韩金匙的大分类是一样的,只不过细分的话,老虎属于谨慎性,韩金匙属于天才自信型。这类人的身手,往往不怎么样。 而这个人一路紧紧跟随,却又令普通人难以现,只不过此人不知道于果居然能感受到他罢了。因此,于果觉得,这家伙对自身身手和反侦查能力,都是相当自信的,也有绝对的实力。 假设此人真是老虎,那之前的很多事,就没必要那么谨慎了,凭着这身手就足够一个人干就行,也没必要带着狮子、狗熊、豹子,又招募了老狼和鬣狗了。所以,于果觉得,这是一个原本不在本案计划中的人,而且,有敌意。 至于这种敌意,是要杀自己,还是只是要给自己一个**伤害的教训,这就不清楚了。于果甚至能感受到那对灼热而无情的目光,在烈日下炙烤着自己的后背。 尤其是此人看到于果和众人分开,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还敢跟上来,这份果决、胆量、自信糅合起来,就足够在于果的脑海里勾画出一个了不得的家伙。这个家伙的综合能力,也是天才级别的,只不过和于果见识过的其他天才,诸如金俊基、韩金匙、小狼、蔡雄等人各自侧重点不同罢了。 现在于果唯一判断不出的,是这家伙明知于果落单且走向偏僻的地方,还敢跟上来,到底是处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以及建立在其上的胆量,还是存在必须要跟踪于果并且做出某种行为的必要性呢?不得而知。 因此,于果决定也不完全走一点儿人没有的地方,一来别让这家伙起疑心,不敢再跟上,二来也正好慢慢试探这家伙的容忍度。当然,他是有恃无恐的,毕竟他最骄傲的地方是刀枪不入、无视状态和精神操纵,这三样是任何普通人类永远也比不上,也永远都想不到的神技。 他完全可以立即一个闪身采取无视状态,使得对方立即蒙掉,完全找不到自己。但他决定先不这么做,先熬一熬对方。而且,焉知不是黄雀在后,渔翁得利?是否同时有人在观察这家伙?也未可知! 0314 十万火急千钧一发 由于于果是装作寻找老狼和孟根生,便四下查看,有时候观察一下来来往往的游客,也并不会露出破绽。 因此他就正好借机挨个查看。但不得不承认,如果游客们依旧在行走,那么符合原本那个脚步规律的人,就应该是跟踪自己的人。 只是风景区到处都是买烤肠、卖饮料和手工制品的小摊位,游客们总可以驻足,而那个人,也完全可以游刃有余地潜藏其中。 因此,于果四下环顾时,总是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摊位旁站着不动,而这些人既然不动弹,就没办法继续感知了。等再次挪动,也许走路方式又变了,于果想要再次捕捉,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且,于果也没有放过那些看似是情侣的一对一对男女,甚至是抱着孩子的妇女,因为这外形也许是很好的掩饰,跟踪者未必只有一个人,也未必不会抱着孩子,这都是在于果遇到系统之后,思路开阔得无异于开天辟地,能够想到各种可能性。 可也就在这时,身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突然说道:“大哥,能不能请你帮我们姐妹三个拍张合照?” 于果快地打量着她,随后波澜不惊地说:“没问题。”他看这些年轻小女孩,这么小的岁数,就浓妆艳抹,一身香气,看来时代真的变了。 小姑娘还想教教他怎么用这最新的相机,但于果一通百通,一摆弄就会,然后对准了小姑娘。可他突然心念一动,整个身子自然而然地缓缓转动,镜头自然也缓缓转动,并且悄悄开启了录像功能。 倏然,一个本来在镜头里不大容易被现的身影,一下子闪到了旁边的岩石后,旋即消失无踪。 于果心里有底了,给三个姑娘拍了照片后,仔细慢放了一下刚才的录像,之后删掉,在人家的不住道谢声中交还相机,忖道:“这人不愿意被拍摄到,符合这个特点的跟踪者……只怕是……” 他并不害怕,因为他自信此人再怎么训练有素,也跟自己相差甚远,但他真的不喜欢惹上这样的麻烦事。他现在不大能确定,这跟踪者究竟是在自己正调查的案子中扮演某个角色,还是只是跟自己有仇的人雇佣的。说起跟自己有仇的人,仲老四,仲老五,王主任父女,都有可能,这还是明着的,暗处曾经得罪了谁,更不好说。 他没有继续观察下去,而是在反复咀嚼刚才那一晃而过的身影。他知道,继续追踪没有意义,那样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观察力,还会迫使那家伙改变策略。而且,只要自己追过去,那家伙作为优秀的演技派,会立即变成游客中再正常不过的一个,说不定正拿着自拍杆挤眉弄眼地自拍,他根本没办法分辩。 于是,于果便继续到处查看,跟之前一样不卑不亢,不慌乱不着急,但也不是慢悠悠,总而言之是恰到好处。 果不其然,又过了三四分钟,那人的脚步规律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更隐秘,时有时无,真是个优秀的家伙。 于果也知道,能让此人如此锲而不舍的精神动力,只怕是一笔大钱。能用一笔大钱雇佣此人的,也不会只是报社的领导,更不会是小打小闹的普通流氓头子。虽然于果很不愿意承认,可他的确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近距离面对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职业杀手。 但于果对此只是颇感麻烦,他毫无畏惧,甚至在心底冷笑:“我如果去做杀手,全世界都是猎物,你算个什么?”可饶是如此,他也清楚,这人的确是普通人里少见的天才,只是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擅长近距离冷兵器搏击,还是远距离枪击刺杀。 可根据这人走了这么久却总保持一定距离,并且始终在寻找最佳瞄准的感觉,于果觉得,很有可能是用枪的,或者是飞刀,也未可知。 也就在这时,于果的手机陡然响了,他立即接过手机,见是路晨的号,心跳立即加起来,忙不迭接过电话:“你们没事吧?” 路晨那边可能信号不好,只听到:“……快过……不……”电话就断了。 于果大叫道:“喂喂?是不是老狼伤人了?我马上来!”他知道,众人就算现了老狼,也会默默跟踪,而不是全面抓捕,毕竟还得再过一会儿,婚介所的大巴车才能到。除非老狼突然现了什么,刺激到了,因此拔刀相向,那么任何一个游客都有可能成为人质和受害对象。 当然,他也清楚,就算如此,路晨他们率领了一百多个人,个个武功高强,按说是没事。但他脑海里陡然出现了邱社会持刀抵在路晨脖子上的画面,和小狼突袭张晓影的画面,这令他十分紧张。 十万火急,千钧一,有了这么多红颜知己,再刀枪不入,也等于有了很多弱点,于果心急如焚,这就要转身前往。 可偏偏转身之时,他只觉得有种细微的光芒一闪,眼前就陡然模糊起来,但伴随着难以形容的剧痛,他整个人都翻转起来,轰然坠地。 一开始游人以为是他摔倒,但他一砸下去,地面的青石砖当即连续碎裂了三四块,沙尘飞扬,碎石乱溅,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游人们大声惊呼起来,尤其是那三个姑娘的尖叫,不绝于耳,大家议论纷纷: “叫救护车吧?” “应该报警!” “看!景区告示上有紧急电话座机!” 于果趴在地面,忍着蚀骨入髓的剧痛,聚精会神地倾听地面的脚步声。他这样全面接触地面,听到的信息会更加清晰。他听到那人果然很谨慎,犹犹豫豫地在人群外围来回缓慢地踱着步子,就是不肯向前。 在距离不够的前提下,于果并不打算冒险突然跳起来扑过去。就算子弹打不死自己,可按照此人的机敏,鱼死网破的前提下,必然随手拉过一个游客作为人质。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这景区现在就有事,他估计这是私人恩怨,但假如因此影响了抓老虎,那就不妙了。 而且,他能确定,这枪不单单是装了消声器这么简单。他之前被小波开枪打过,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种滋味,可小波的普通手枪跟刚才他受到的撞击相比,那还真不值一提。他不懂枪械,也能猜得出这是一把国内少见的好枪,杀伤力极大,因此也更加确定,这家伙真的是一名职业杀手,在杀手中,也是罕见地优秀。 杀手看上去是一个人与全社会为敌,与法律和法律控制下的老百姓同时为敌,但想要制住他,却不容易。 对于温驯的老百姓来说,杀手是一只武装到牙齿的猛兽,警惕性、前瞻性、技巧性等等都远胜常人,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甚至过相当一部分执法者,也就是说,他可以随时将周围的“绵羊”作为威胁,进一步行凶或者顺利逃走。 于果在激烈地分析:“他一直不走,在这周围徘徊彳亍查看,要么是因为他是个杀手中的‘名牌’,很顾及名誉,很重视效果,得确保我死了才行,要么……是他要拍个照或者录像?” 他知道,当今社会,没有谁不重视证据。就连要搀扶一下摔倒的老人,都需要拍照作为证明,更何况是杀人这么大的事?杀手在旅游景点举着手机或者相机全程录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任谁也怀疑不了,现场很多人在对着自己的“尸体”照相或者录像,很难分辨谁是杀手。 于果琢磨着,此人原本选在旅游场地,也是临时挥,这里的确是相对最适合隐蔽杀人的地方,因为自己来这里的根本原因,是为了抓捕老虎。不但如此,自己身边警察环绕,武校学员更是人多势众。就这样,杀手还敢动手,更加说明了要杀害自己,是一笔天大的酬劳,也是一个不容失败的大任务。这个杀手不一般,雇佣这个杀手的老板更不一般。 可此时此刻,不容于果继续装下去,一旦路晨和张晓影出事,那怎么办?可他立即站起来,就等于将这个杀手引过去! 正想着,那脚步声真的接近了。可能是人太多,此人挤不进来,便沉声说:“借光,借光……”即使声音很小,也被于果敏锐之极的听力捕捉到了。 这时,于果能清晰地判断出这家伙正在自己的脚所指的方向,不由得很佩服他的狡猾,一般人很难在趴着的状态下攻击自己背后的人,而这家伙不确定自己死没死,十分谨慎小心,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度。 但是,于果能猜得到,根据这把枪的威力来看,杀手之所以这么小心,只有可能是不确定子弹是否击中自己。只要击中了,按照杀手和正常人的思路,自己必死无疑。 因此,于果刚才陡然遭逢巨变,忍着剧痛落地时,故意敲碎了好几块砖,这样一来就混淆了杀手的视听,令其无法精准判断,这一枪到底是击中了目标,还是击中了石砖。 那人继续向前又走了一步。 于果觉得,时机到了,这个距离,可保万无一失了。 于是,他动手了! 于果并没有转身跳起。他趴在最前面的双手,其实从一开始就有目的,此时尽管没有两手撑地,却早就在积蓄力量,而那青石砖本来就是他之前打碎的,因此他在青石砖上摁着偷偷蓄力,也不会被杀手看穿。 这一下,他整个胳膊都绷直了,双腿向后迅猛无俦地一踹,这一下如果踹实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会被立即砸开一个缺口,最少得有十个人以上被撞到半空中去,落地丧命。 0315 诡影重重 哪怕是杀手,陡然见到这一脚,即便不了解于果的真实实力,在那一瞬间也会比常人更加敏锐地明白,自己已经贴近了死亡的结界。 ? 但于果很有数,这两脚点到空气中便立即停止。 饶是如此,空气仍旧像是一面看不见的墙壁被踹破了一个大洞,造成的滚滚风力如同级电风扇,将近处的人的脸全都走形,呼呼地吹得他们睁不开眼。 这一幕特别有电影效果,但最重要的作用,是延缓了时间,那杀手就算以最快的度反应过来,也绝对不可能逃得过了。 紧接着,于果劈面伸手,五指就要扣向杀手的脖子。这一掐,足够能让野猪或者黑熊瞎子没办法动弹。 而杀手十分敏锐,这时候又近在咫尺,当然完全感受得到这股力量之强,是其完全无法抗拒,也是根本躲不开的。 杀手和于果一样,身高体重看上去十分常见,放在人堆里就不认得了,而且一身棕色套头卫服,这种行头在游客中很常见。穿运动裤看不出身体胖瘦,而套头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还戴着很大的墨镜和口罩。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 清晨到中午,在这附近做运动的人几乎都是这种装扮,加上杀手刻意隐藏,于果在这一瞬也不可能看清楚杀手的详细体貌特征。但于果要做的,就是当场将其制服,否则一旦放走,那是心腹大患。 可同样是在这一瞬间,那人忽然不动了,袖子一抖,里面稍微露出一截黑色的管子,这管子乌黑亮,在日光下闪着邪恶的光晕,管子对准之处,是三个小姑娘和七八个不明所以的游客。 于果当即来了个急刹车,然后真的停住了。 他虽然有些憋屈,但的确很佩服这个杀手的应变能力,甚至愿意赌一把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果决念头,就凭这一点,恐怕之前遇到过的对手里,也只有韩金匙和小狼结合起来才能具备。也许这杀手未必有韩金匙聪明,也未必有小狼那么悍不畏死、毫无痛感,可他却是他俩的交集。 那人冷笑一声,居然开口了:“你真厉害。” 于果听到他的声音,又多少吃了一惊。这人果然是高档次的杀手,装备都很土豪,这应该是变声器,直接说话,外人也听不出原声,甚至不辨男女。 但这杀手永远不会料到系统的存在。于果在心里暗道:“系统,这不是婚房杀人案的范畴,可以使用你的功能吧?请你将他的声音录音,进行分析,找出原声来,再分析一下口音有可能是哪个地方的。” 系统回答道:“如您所愿,但还请您引诱他多说几句,光这四个字,实在是条件太少。” 于果便回答道:“还是你厉害。”接着又问:“雇佣你来的人,你肯定不会说。你觉得我能猜出来吗?” 杀手见于果安之若素,也古井不波地说:“他之前告诉我,你很厉害,甚至能预判开枪的角度,我不是不想相信,是不能理解。现在我理解了。我自认为是神枪手,但这么近的距离,都没能打中你,真遗憾。” 于果淡淡地说:“可能你还是没理解。”他明白,自己的计策成功了,杀手并不知道子弹打在他身上恍若无事,而是误以为没有击中他。 杀手的嘴巴在包裹着嘴巴和变声器的口罩里,可于果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嘴角在上翘,露出一抹冷笑:“我现在觉得,买家付的钱太少了,你远不止值这个价钱。你别乱动,对你来说我不算神枪手,但对其他人来说,我还是百步穿杨的,在这个现场还可以做无差别射击。” 于果点点头:“行,你走吧。” 杀手说:“我做品牌的,很看重信用。挣了钱,就得做到底。咱们还会见面的。” 于果阴森森地说:“慢走。” 杀手向后退了大约十米左右,才转身一路跑了,转眼就在青翠的山林里消失不见。 现场的人群都不明白生了什么事。于果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担心,这人跟我关系不大好,我被他绊倒了,回头上他单位告他去。” 由于这许多事都是在一刹那生的,很多人都没看出什么来,只当是刚才莫名其妙刮过一阵大风而已。 蓦然,他感觉到另一种奇怪的巨大危险倏然接近,却又蓦然消失。 他猛地回头,见刚才自己为其拍照的姑娘中的两个,正瞪大眼睛,一脸惊悚地看着自己。她俩毕竟刚才离得太近,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觉得不大对头,光是于果跳起来那两脚造成的风力,就令她俩瞠目结舌。 于果这才真的明白了,四下张望一下,随后看似若无其事地问:“你们不是三个人吗?第三个呢?” 两个女孩也愣了,到处看看“唉?‘血刀老祖’呢?” 于果一怔:“血刀老祖?她没有真名吗?” 两个女孩有些惴惴不安:“我们是驴友群里认识的,年龄都差不多,所以一起出来登山,大家互相不问真名,这是规矩啊。她去哪儿了?” 于果心下震动,知道现在的科技虽然日新月异,却更方便了犯罪。他正色说:“我是公安局下属联防队的,我会帮你们找到她。这一带地方很大,容易走丢。你们先描述一下她的特征吧?比如,把你们的相机给我看看。” 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说:“相机……相机是她的,一直是她拿着的。” 于果心里更加雪亮,追问道:“那你们总有一起拍摄的照片吧?” 另一个女孩说:“她说她失恋了,来这里只想拍摄山山水水的,只拍风景不自拍。再就是给我们俩拍,我们一直说服她,但她都没同意。可刚才不知道怎么,突然同意三个人一起拍一张留作纪念,但我们又没带相机架,就只能麻烦大哥你来拍摄了。” 于果暗想:“现在仔细想想,那个找我拍照的女孩,也未必真是二十岁左右。女人可以化妆,这三个女孩都浓妆艳抹,香气逼人,估计脸上不少粉子,眼睛从眼球到睫毛都未必是真的,就连头都难说……这第三个女孩‘血刀老祖’,也是非常善于乔装打扮的……“ 他现在能够确认,最少有两个杀手,一个是用枪的,一个是“血刀老祖”,目前并不清楚他俩是不是一伙的,但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两个家伙来自不同的阵营,相互之间也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只不过目标一致:都是自己。 血刀老祖这个名字来源于金庸小说《连城诀》里的头号反派,虽然单从名字推断不出杀手的喜好和擅长,但起码可窥见一斑,这个杀手应该是喜欢武侠小说的,而且内心有一种桀骜不驯,不愿受到任何控制的自在感,甚至渴望能像血刀老祖一样完全放纵,恣意释放人性中的恶。 至于是不是也像血刀老祖那样用刀,于果无法断定。但通过现场来看,此人完全可以趁着自己和持枪杀手对峙之际偷袭,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于果推断,之所以没有趁乱突然动手,而是及时离开,恐怕也是因为亲眼看到了拿枪的杀手都被自己压制在下风,因此大为忌惮,决定再找机会动手,立即逃离现场。 他蓦地想起路晨,慌忙再度打电话给路晨。 半晌,路晨接通了,声音如常:“你是不是刚才也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令于果长舒了一口气。 于果忙问:“你们都没事吧?” 路晨说:“虚惊一场,有个小偷偷一个女孩的包,被当场抓住,恼羞成怒掏出刀子,造成了恐慌,从外形上看和那个老狼有些相似,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你,想告诉你这种情况不得不抓捕了。” 于果松了口气:“那抓住了么?” 路晨笑道:“那还用问,我们一百多个人呢。不过这事儿还是爱出风头的小黑妞干的,把那小偷的刀下了,还打掉了好几颗牙。” 于果听了也总算释然,说:“你们虽然人多,但应该装作互相不认识,千万别因为某件突事件就立即集合到一起,否则,会让目标人物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做出不理智的过激举动。” 路晨笑道:“你现在说话反而越来越像警察了。放心吧!没问题,我们心里都有数!好了,要和我们汇合吗?” 于果警惕地看着四周,凝然道:“有点麻烦事需要你处理一下。” 路晨听他说得这么严肃,也收敛了笑容:“到底怎么了?” 于果说:“我刚才遭遇到了两个杀手。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但看起来不是,只不过凑巧都接近了我,准备动手了。其中一个是男的,从外形到声音都隐藏了,用消声手枪,好在没打中我,但在我准备抓他的时候,他用枪指着路人,趁机逃走了。 “另一个杀手应该是年轻女性,她在驴友群和两个女孩联系,约定在来西山风景区玩耍。好在她可能觉得时机不成熟,立即离开了,但我能感觉到,她差一点就在我和枪手对峙的同时出手了。 “现在,和她原本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已经吓懵了,我想你们可以立即派两个便衣来,把她俩带走,好好询问一下女杀手的特征。但是一定要带枪,女杀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的。” 尽管于果的声音特别笃定,但却用这种平静口吻讲述了一个如此惊心动魄的故事,路晨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好……好,我让韩增配枪,带五六个协警过去。那……那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呢?追击这两个杀手?” 0316 杀手的幕后是谁?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给我老狼的通缉令,还有,孟根生虽然没有通缉令,但有照片,请把孟根生的照片也打印成通缉令的样子,两张一起给我,我要拿给这次相亲大会的主办方看看。? “或者说,我更希望孟根生的通缉令能被批量放,作为迷惑老虎的重要手段,但我也清楚,通缉令是按照严格程序执行的,不可能按照我想的去放。但你伪造一张,总是没问题的吧?” 路晨先是愕然,旋即回复说:“好的,我立即就去做。”她对于果足够信任,压根也不需要仔细询问。放下电话,她就马上通知韩增,带枪带人,去接那两个小女孩。 于果看了看表,时间刚刚好到十点,就立即下山了。 边下山边琢磨:“现在这座山上,复杂的角色最多有四个。但老虎也许是在山上,也许是那些大巴车中的某个成员,而这两个杀手也不见得会一直留在山上,可他们应该很清楚,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再不找机会动手,希望更加渺茫。我也希望他们早点出现,我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否则等我回归市区,他们会严重威胁雅诗她们的安全。” 他已经决定了,下次再遇到这两个杀手,一定通过系统将他们彻底移动到地球的边缘地区,让他们永远消失,以绝后患。 当然,在杀他们之前,必须逼问出谁是幕后凶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否则,新的杀手还会再来。 系统说:“很不好意思打扰您的雅兴,我得提示您,之前录音的费用,可是需要花钱的哦,整个分析完成,您知道的,对人的身份分析,价格很贵。这次已经算很便宜了,但也需要五万元,也就是说,您的积分还是35ooo点,积蓄变为一千一百八十万元。从穆凯那里得到的十万元,一下子花了一半。” 于果淡淡地说:“你最爱提醒我,我的钱又少了。好的,你说说看,我听听他的消息值不值五万元。” 系统询问道:“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体十分健壮,我需要播放一下他的原声吗?” 于果说:“这事儿先放一放,我先去路晨那里取得通缉令,过几天再找这个杀手,也并不迟。” 系统奇道:“您何不直接追踪他这个声音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呢?” 于果摇摇头:“他很谨慎,能少说话就少说话,我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再轻易说话了,但晚上买吃的,或者找地方住的时候,也许还会说话。 “另外,他今天要是一直不下山,我要找他,也肯定是在这山上的某个地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万一被其他警察、另一个杀手、老虎、老狼这些人中的哪一个亲眼看见,都解释不通了,还是等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说吧,他方便,我也方便。” 系统赞道:“您可真是深思熟虑,老谋深算!” 于果心道:“我总感觉,你其实是想说‘老奸巨猾’。” 四中队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让精通电脑的警员将惟妙惟肖的“孟根生全国通缉令”制作好,打了二十来份儿,看上去和老狼的真通缉令几乎只有照片的差别。 路晨和张晓影见到于果后是不同的表现,但也都符合她俩的独特个性。路晨看到于果,二话不说,将其拉到角落里,沉声问:“没事吧?怎么会出现杀手?老虎雇的吗?” 于果还没回答,张晓影老远一看见他就大喊起来:“哎!师父!”所有的武校学生都认识她,不约而同地全朝她那边看,张晓影比以前聪明了,立即刹车,不然她一定会指着于果对大家说:“看!这是我师父!” 她俩一左一右,将于果“钳”到一个并无景点可取的角落,三个人瞅瞅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路晨再度皱着眉头问:“是不是老虎雇佣的?” 于果知道这个问题不得不回答,便索性大大方方地说:“我不骗你,我感觉不像。老虎如果真这么做,那等于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以‘不留痕迹’为主,而且并没有表现出跟身手有关的特征,感觉一直是‘文戏’比较多。所以,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再说,是两个杀手,他俩互相好像不认识,并非来自同一阵营。” 路晨就等着他这句话,瞪着眼睛:“来,你正面看着我的眼睛!” 张晓影不服:“为啥他偏偏要看着你的眼睛?我比你丑吗?来,师父,你看我的眼睛!看看我俩的谁大!” 路晨斥道:“给我消停点儿!我再说正事!” 张晓影反驳道:“你这是假公济私!你怎么不让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正事呢?说话用嘴,看眼睛就能增加效果啦?” 于果想了想,说:“我感觉这是专门冲着我来的,而且正好和老虎的事赶在一起了。” 路晨严肃无比地摁住于果的肩膀:“于果,咱们是生死之交的战友,当然,生死之交是你救了我,我没救过你。可有事你不能自己扛着。你明着告诉我,这俩杀手是谁派来的?或者说,分别是谁派来的?” 张晓影愕然:“啥?出现杀手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俩在瞒着我搞什么宇宙飞船?” 于果摇摇头,也郑重地说:“我当然不知道。但你知道我的行事风格,平时得罪人是很正常的。从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得罪过不止一个人。有一些人成为了朋友,有一些则不好说了。再说,面上都点头的人,背后有什么动作,谁也不得而知,毕竟没人能用上帝视角看世界。” 张晓影有些甜蜜地花痴:“师父,当年咱俩就是不打不相识……” 路晨烦躁地推了她一把:“去去去!别老捣蛋!”旋即又问于果:“是那个杜阳吗?还是迟海?他俩不是和你有点儿矛盾?” 于果微微一笑:“他俩属于和我成为朋友的那种,这个我是敢保证的。” 路晨沉吟一阵,说:“的确,韩金匙和庞芳事件,你参加了张宏勋的追悼会,黑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大哥都来了,你哪句话说得不对,得罪了人,也难说。” 张晓影像说相声似的提醒她:“麻烦你在说我大伯名字的时候,加上‘先生’两个字。我大伯纳税没有你爸爸多,但怎么也是给南疃街道的经济腾飞做出巨大贡献的。” 但说到这里,她俩都不约而同地反问道:“仲老四?” 于果一愣,想到这个名字,暗暗琢磨道:“郑荣是个老狐狸,没这个胆子。李闯是一只粗暴的野熊,胆子是够的,但他这人也有一定的原则性,我救了他的命,他应该不会这么做。而且,雇佣杀手的人的性格,和杀手本身的行为方式,往往有一定的微妙关系,这两个杀手都是少见地谨慎冷静,跟李闯真不是一路的,不像是李闯雇佣的。那么……真是仲老四? “我和仲老四的确有矛盾,可我们尽管没有达成什么书面协议,甚至有第三方在场的口头协议,可他也应该很清楚,不该再这么招惹我了,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真的活到头了。只是,就算去逼问仲老四,他也不见得能承认,要是因为害怕我折磨他而被迫承认,那也没有意义。只有找到杀手,我才能逼迫其说出幕后指使。” 紧接着,他又灵光一闪,想到了仲老五。对!这家伙被自己打瞎了,自然而然起了报复之心,而此人对自己并不了解,恐怕不会像仲老四这样,恐惧感远大于仇恨。那么……仲老五雇佣杀手的可能性,就比仲老四大得多了。 路晨见他十来秒不说话,尽管面不改色,可眼神里有一种波澜在流动,深海里可能蕴藏着一座随时喷的休眠火山,忙不迭地正色问:“你到底想到了谁?我告诉你,不准隐瞒!是不是你也觉得是仲老四?假如是这样,你会怎么做?你是不是想避开我们,去对仲老四进行一些非法手段的逼问?” 于果朝她微微一笑:“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法外狂徒?” 路晨被他这一笑搞得猝不及防,立即脸红了,轻声说:“你自以为是个蝙蝠侠。” 张晓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妩媚弄得很不自在:“我师父是蝙蝠侠的话,那我也是蝙蝠女,你……你充其量也就是个猫女!” 于果说:“路晨,我真不确定是不是仲老四。你们说得对,我和他确实有矛盾,但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我也不能冤枉他。至于你说的暴力逼供……你说得对,我不是个对谁都能宽容的人,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尤其是跟你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我也算是不会作诗也会吟吧?法律也是懂一些的。” 路晨仍然不肯放松眉头:“于果,我这不是在开玩笑!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雇主是谁,但你最好走法律程序,对你对大家都好!” 于果说:“我既然能把那两个女孩带给唐队长,那说明我还是愿意分享我的经历的。” 路晨叹了口气:“但愿你是这样想。你不要忘了,就算你比杀手厉害,可人家在暗处你在明处!我和晓影都在警队,这样杀手还能忌惮一些,你不关心雅诗的安危吗?还有大奶牛,今天她要来了!这两个杀手,肯定无时无刻地不在琢磨着要你的命,他们可是有枪的,你武功再高,能挨得住子弹打么?” 0317 阴云密布的相亲大会 于果听她说得有理,点点头:“你说得对,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分别是谁派来的,你放心,我这话是真的,咱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是对等的。? ?? ? 不过,你这话给了我一定的启,所以,我改主意了。 “这通缉令我就不拿了,我不是警察,拿着这个过去给他们看,似乎显得我和警察关系有多么好似的,就算没引起老虎的警觉,但最起码会引起婚介所联盟的防备,他们就会觉得我注册钻石卡会员的目的不纯,一旦又引起什么连锁效应,那就不妙了。 “通缉令应该由你们拿去跟婚介所联盟以及各路商家交涉,更加合理,而且他们也能听进去,赞助商虽然只认钱,但也得多多少少顾忌一下警方。而且,不要全给他们,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嘴上答应,暗地里押着通缉令不放。你们拿一些去林子里面张贴。 “准确地说,路晨就不要去了,而晓影单独去,我又不大放心,最好能有男警员一起陪同。” 路晨奇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能去?”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一个星期以后的虎年生肖相亲派对上,你要扮演我的表妹,这次就尽量不要出面了。下个星期,你去‘心动滋味’婚介所注册一个会员名额。” 路晨这才想起这茬儿来:“哦……哦,是这么回事,你要不提醒,我差点儿给忘记了。”接着,她又嘟哝着表达自己的不满:“你总是搞得这么神秘……不到最后一刻,你是不会揭开所有谜团的,对吗?” 张晓影来了劲儿:“那干脆让风景区的管理处在大屏幕上播放他俩的通缉令,效果岂不更好?” 路晨斥道:“说得轻巧,这是要产生费用的,而且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钱你出吗?” 张晓影哼了两声:“凭什么……”要知道,这是四a级风景区,大屏幕上的广告都是赞助的,要让这一天突然插播滚动上自己想要播放的内容,那要支付的费用最少是几十万元。张晓影也不是出不起这几十万,可她凭什么替一个还没给她正式编制的单位做赞助呢? 于果却说:“有钱也不能播放。要知道,孟根生虽然也有一定的犯罪行为,但犯不上到处播放他的信息,这侵犯个人**,再说,压根也没通缉他,从法律上讲,滚动播放他的假通缉令,这本来就是违法行为。而且,这样一来,他更没办法做人了,这对他今后的名誉是极大的伤害,对他的生活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张晓影愣愣地问:“那只播放老狼的好了。” 于果笑道:“那不穿帮了吗?那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明着告诉老虎,老狼是真的被通缉,孟根生是假的被通缉,那怎么行?” 路晨有些残酷地吐吐舌头:“你确实很重视法律,我感觉我现在还不如你思考得周全。” 张晓影挑衅道:“你啥时候比我师父思考得周全了?还‘现在’?” 于果说:“咱们分成两批,你们二位拿着这些通缉令,去找相亲大会管事的人说话。我呢,去找晶晶,但我们可能会见面的,就提前说好,装作不认识吧。” 路晨和张晓影都奇了:“怎么会见面?” 于果说:“这次相亲大会少则上千,多则几千人,相当于一个中学的学生数量,我打给晶晶她不接,你们觉得我能找得到她么?只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利用我的钻石卡会员身份。我直接去找婚介所联盟里最大的‘心动滋味’婚介所苗总,让她给我一份名单,我一查找就能立即找到晶晶。” 路晨点点头:“那样好。晶晶的脾气是我们这拨人里最大的……” 于果纠正道:“准确地说,你们的脾气都不小,但你和雅诗能控制,她不能控制,总是由着性子来,这一点平时还行,可今天是很危险的。一旦她过激地做出什么事来,而老狼、老虎,甚至那两个杀手都有可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张晓影不慢了:“怎么也不夸夸我?我也能控制呀!” 于果笑了。路晨忍住笑,说:“你是没脑子!”张晓影气得瞪圆了眼。 等他们走到宽阔的地方,朝山下一看,感觉头嗡嗡地大了起来。下面停着数十辆大巴车,而且还源源不断地有新的大巴车赶来,车子打开门,里面涌出的人如同蚂蚁般密集,密密麻麻看得令人心塞。 一片片横幅被打出,一片片场地开始被布置,音响、灯光、舞台……路晨和张晓影面面相觑,这就打算前往,转眼一瞧,于果已经不见了人影。 “你干什么的?这里不能随便进!” 于果见这些保安戒备森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银行开大会,便掏出钻石卡来说:“您好,我是‘心动滋味’婚介公司的顶级会员——钻石卡会员,也是唯一的一个。按照会员所享受的待遇,我可以直接见到苗总。” 保安愣了一下,说:“苗总现在很忙,正和广告商开个紧急短会呢,那你等等,我去找苗总……”刚要打电话,一个转身,于果消失了。 苗总开完会后,正在临时搭建的化妆区域进行补妆,并且换了一套比较喜庆的红色女士西装,接下来就要进行一场演讲。 说实话,这次是否能促成一些新人成为终身伴侣,她是不在乎的,重要的是赚钱,积德只是顺道的。这次大会万众瞩目,只要电视台和网络双管齐下,“心动滋味”这个胶东市相亲界的盟主就真的大火了,等同于金钱滚滚来,挡也挡不住。 妆弄妥了,苗总很自信地起来左右看看,心里有些得意,但冷不丁见到于果出现在镜子内,吓了一跳。好在这是露天场合,就算是临时搭建的化妆间,外面也有的是人来人往,加上于果是年少多金的钻石卡会员,苗总也不怕他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轨行为。 她尽管是小三上位,但却因为职业原因阅人无数,十分大气,问:“于先生,您也来啦?我还以为您不来呢。说实在的,您这么优秀,来到我们这个相亲大会,会大大增光添彩的。” 于果说:“谢谢您的夸奖,愧不敢当,苗总,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次贸然打扰,是有件急事。” 苗总试探道:“您……您已经找到合适的了?” 于果笑笑:“您别误会,也别紧张。我只是有个……有个女性朋友,今天来这里找我,但她很有可能也参加了您这个节目,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您看您能否帮我查查,新会员里面有没有她的名字?我想,这也是我的会员权利范畴之内吧?” 苗总简单地愣了愣,旋即笑道:“好,当然,我这里有笔记本,你看一下吧。” 于果查看了一下笔记本里贮存的资料,果然,谭晶晶赫然就在其中,而且她也不甘示弱,直接办了个白金卡会员。 而目光往下移动时,居然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入目,而且也是白金卡会员! 王芝瑾。 于果愕然,但又想:“我虽然很讨厌她,并不想见到她,但估计她更不想见到我。她本来不在计划之中,来了也就来了吧。” 既然找到了谭晶晶会员编号、所在的车子编号和今日参会临时编号,于果就站起来和苗总握手:“打扰您了,您快去忙吧!”苗总很懂礼貌,和他寒暄着,一起出门。 刚一出门,外面吵吵嚷嚷的,于果和苗总都愣了一下,见几个赞助商和其他婚介所的同行和几个警察正在激烈争辩。于果除了看到张晓影之外,还看到了巩帅、韩增和陈阳光,看来她们也是怕现场没有男警察,缺乏震慑力,所以带上了巩帅和韩增;而带着陈阳光,也是因为他能言善辩。 领头的赞助商秃顶、五短身材,看上去像是个侏儒,正在激烈地大声说:“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警察一句话,就要抵消我们整整两个月策划的辛苦?辛苦先不跟你提,钱呢?我们花的钱呢?子弹要射出枪管了,你这个时候告诉我要把子弹摁回去,这还讲理吗?警察就不讲理了吗?” 于果虽然知道,在商言商,跟商人说什么都好说,关键是不能当人财路,也猜得到他们会对警方的要求有所抵触,可最多以为会阳奉阴违,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后说一套做一套,但真的没料到,他们居然会抗争得如此激烈。 陈阳光根本没插得上嘴,因为全程都是张晓影这个巾帼女英雄在以高分贝的声音舌战群雄。 张晓影叫道:“凭什么?凭我们是警察!警察是干什么的?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你们觉得这侵犯你们的利益的,没错,的确侵犯了,可前提是,要么你们的利益被侵犯,要么杀人犯就有可能把你们的客户当人质! “对哈,你们才不管呢,你们就认识钱!看你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真的伪客户着想呢!其实谁还不知道,你们是怕投的钱打了水漂!至于那些单身男女们到底能不能找得到对象,你们才不在乎呢!” 巩帅说话倒没有那么损,但态度同样激烈:“你觉得你花了钱,就可以阻碍警察办案么?你这是在妨害公务!假如动物园里有一只野兽冲到这里来,难道风景区就不该全面封闭么?难道你花了钱,就可以冒着野兽把你的客户咬死吃掉的危险,继续当做什么事也没生过?” 0318 枪的世界 而巩帅在心里,也狠狠地骂死了风景区。?? 风景区之前和婚介所联盟已经签订了合同,违约的话要赔偿好几十万,风景区不愿意赔偿,也不愿意得罪警察,只能和稀泥,让警方和婚介所沟通。 另一个规模仅次于“心动滋味”的婚介所老板也很激动:“你们怎么说话的?当警察就高人一等是不是?当警察就能轻描淡写地说俩字‘办案’,然后让我们这么多人的努力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苗总一走进,商人们全都看着她,看来是一向指望她拿主意。苗总傲然一笑,正色说:“各位警官同志,各位老板,不要激动。我觉得,我们虽然行业不同,但有相似之处,大家干的,都是行善积德的事。我虽然没听明白具体什么事,但通过各位的只言片语,我也能明白个大概。是有杀人犯在这风景区里潜藏,是吗?” 巩帅点点头:“而且不止一个。我这里有他们的通缉令,他俩都很危险,一个是前科不少的惯犯,阴险狡诈,另一个虽然没有前科,但性格极端,比前一个危害性更大。” 苗总微微一笑:“但您的比喻是不恰当的,恕我直言,杀人犯也许禽兽不如,但他的危险程度,还不至于能跟野兽相比。要知道,野兽需要吃肉,但杀人犯不是非杀人不可。尤其是现在人山人海,他们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成千上万的人对抗? “真要是出现那种情况,群众早把他们摁住了。所以,我个人觉得,他们只会隐藏起来,而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我们这次组织的活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利国利民利社会的大好事,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威慑杀人犯。因此,恐怕与您的推论相反,正是因为我们举办了这场活动,才吓唬住了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好!说得好!”这些商人们带头鼓起掌来。 虽然听起来水平很高素质很高,但其中的锋利,丝毫不亚于之前这帮同行们粗俗的拒绝。 于果不便于和张晓影他们几个相认,而且不能明着向着警方说话,可他总要表示一下,引导苗总,便说:“苗总,警方其实是好意。这一次因为杀人犯在山上潜伏而公布取消大会,看上去是损失了不少,但可以再找时间再换地方举行,而且这些会员们都看在眼里,知道你们是以人为本的,自然而然都更加相信,你们会为他们找到理想的伴侣。” 他顿了顿,说:“退一万步讲,杀人犯在山上潜伏这件事,就算你们压制着不说,迟早也会流传出去,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次大会就算真的有惊无险,那事后大家得知真实情况,也都会心有余悸的。 “那他们会不会因此对婚介所的‘行善积德’理念产生怀疑呢?就算他们知道婚介所肯定是以赚钱为主的,心照不宣,可也会对这种明着不拿人命当回事的行为极度反感的。换句话说,这跟那些明知道车子出现故障,却不肯统一召回的车企,有什么区别呢?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苗总刚才分析的杀人犯的心理,恐怕并不能全面概括所有的杀人犯。万一人很多刺激到他,反而逼迫他动手呢?到时候满山都是人质,警方寸步难行。让他顺利逃走还不算什么,一旦被他杀了无辜群众,那么别说各位和警方要担责任,只怕整个风景区都要封闭整改了。 “甚至有可能,省里会降罪给市里,到那时候,市领导班子没有好日子过,那你们各位的公司,难道就有好日子过了么?这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孰轻孰重,还请各位三思而后行。”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比巩帅的粗暴威慑,韩增的冷面相对,陈阳光的一味笑脸,张晓影叽叽喳喳地激烈辩论,震慑力要大得多,一时间全场安静,没有谁能立即反驳出什么新花样来。 苗总尽管也很给于果面子,可于果那二十万,并不能跟今天的投入相比,就说:“好吧,于先生您说的也很有道理。咱们把这通缉令拿着,给学员们看看,这样总可以了吧?” 于果转而对张晓影她们装作第一次见面似的说:“各位警察同志,辛苦了。你们看,这样处理行吗?”心想,就算相亲大会主办方不打算张贴,警方也可以进行张贴。 谁料,张晓影、巩帅和陈阳光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于果的反应很敏锐,立即明白过来,问:“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 韩增手一抬,手上赫然拿着一把手枪。于果这下多少吃了一惊,心想他一向稳重,怎么这时候一激动,突然把枪给拔出来了?这还了得?正要制止,却听韩增严肃地说:“今天的事,已经不是两张通缉令的事了,你们准备的节目,要立即停止!” 于果感到事态严重,问韩增:“什么节目?” 张晓影抢着说:“他们说场地不够,什么互相介绍,唱歌跳舞之类的节目都不能让全部的人看到,有失公平,也增加支出,所以就弄了这么几千把玩具枪,分给会员们,要到风景区进行什么‘大型模拟特工战役’,就跟户外彩弹射击、真人cs差不多,但人数规模要大得多,也不穿作战迷彩服,都是普通装扮。” 陈阳光补充说:“还有个最大的区别,与其说是战争片,倒不如说更像是间谍片。不是用自动步枪、冲锋枪玩具,而是用这种手枪,跟真枪很像,隐蔽性强。用的也不是彩弹,而是和挂在左胸前的临时参会编号对应。 “如果开枪瞄准,按照设定的轨迹正好可以击中左胸的编号,那么扣动扳机,编号的电子声响起,就当做已经死亡。子弹有限,每人一千次响声,编号也是藏在衣服内的,并不露在外面。奖金分别是,一等奖5oooo元,二等奖……” 于果听到这里就足够了,下面的奖金多少他根本不关心。可以说,他前所未有地吃惊,他能想到的后果,比这些警察所能推想的,要细腻得多!也严重得多! 他的脑海里立即罗列出以下信息: 一,都是普通装扮,这样一来,参加相亲大会的会员和普通游客、武校学生从外形上分不清楚,唯一可以认清楚身份的编号,却藏在衣服内。如今深秋十月下旬,天气转冷,都穿着外套,从外面编号根本看不出来!子弹又是有限的,更要谨慎射,对非会员无用,而且浪费子弹 二,从鬣狗的供述来看,老虎是有枪的,尽管一枪未放,却也只能从的确是真枪这种最坏的打算来断定。这样等于数千人数千把枪,却有一把是真枪,混在里面!由于外形相同,除非贴近拿在手里仔细观察,否则绝不可能用肉眼分辨出来!哪怕是他于果也很难从动态的人群里捕捉出真枪来。 相亲大会的主办方难道就这么凑巧,设定了一个如此充分有利于老虎的方案? 三,最大的怪异之处在于,这使得警方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主办方可以认为警方要求他们停止这种真人枪战互动是无理要求,因为通缉令里面没说孟根生和老狼有枪,只是说老狼持刀很危险。 而这次警方是为了揪出持有真枪的老虎,可却不能告诉主办方老虎的存在,万一老虎就在附近,或者和主办方有什么联系,或者干脆就是这数千名参与相亲大会的单身男女之一,那岂不是等于打草惊蛇? 四,山上可不止有老虎和老狼,甚至还有两个杀手!最起码,其中一个杀手还带着手枪,另一个女杀手尽管没有出手,却不等于说她没有带枪! 果然,于果抬起头,凝然问:“苗总,这个大型互动节目,是谁的主意?” 苗总微微一怔,随即微笑道:“怎么?要追究责任吗?于先生,这是商业秘密,请见谅,我不能说。”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人喊道:“是我的主意,怎么了?”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居然是王芝瑾。王芝瑾的目光一接触于果就充满了戾气,森然道:“于果,我找人查过你。你和这其中一个通缉犯孟根生,关系不一般呀。孟根生的女儿孟灵,和你在贪恋爱吧?” 于果一怔,旋即冷冷地说:“没有这回事,你说我无所谓,不要玷污小姑娘的名誉。” 张晓影虽然也很厌恶王芝瑾,但她听到孟灵的名字,心里还是酸溜溜地,目光一不小心和于果相遇,两人此刻都很清楚对方的心情。 王芝瑾在任何方面都不是于果的对手,这次是真的找到了好借口:“于果,你不是还有个警察女友吗?我真纳了闷儿了,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相亲了?还是个钻石卡会员?我就很不明白了,你这么花心,她都知道么?我看到你的名字,立即就报名参加了,我就是专门来揭穿你的真面目的!” 巩帅冷哼一声:“你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出这个主意?” 苗总却回应道:“这位警官同志,为商业出谋划策出主意,只要不违反法律,是完全自由的。更何况,我们做相亲节目的,是在积德行善。你们给我们通缉令,我们也接受,而且也承诺了给学员看看。但是,你们不让我们这个节目用玩具枪,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两个通缉犯,手里有真枪?” 此言一出,全场皆震惊莫名。几个赞助商都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了,虽然他们的确投了资,可一旦有持真枪的歹徒混在相亲队伍中,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他们谁也不想得罪王芝瑾的父亲,那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啊!这次哪怕赔点儿钱,也不能得罪这小恶魔啊! 0319 诡辩大王 张晓影、巩帅和陈阳光真是有口难言,总不能告诉他们,他们这么做会将一个持有真枪的外号叫做老虎的高智商罪犯,很完美的隐藏在众多的持玩具枪玩家中,因此只能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于果看着王芝瑾那痛快淋漓的表情,依然淡定如初,问:“这些枪都是用了政府采购办的经费低价采购的吧?然后再被这些商家花高价收购?这帮商家也不敢不收你的货是不是?因为必须看在你爸爸的面上。你赚了不少吧?这种枪一把的成本很低,但卖的话两三百也不止,你赚了好几十万,是不是?” 王芝瑾冷笑道:“你管我呢?我爱怎么样那是我的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一条法律说,不允许我贩卖玩具枪赚钱呢?但是,你不要污蔑我的爸爸,我爸爸廉洁做官,谁不知道?你再诽谤我,咱们法庭上见!不要以为你觉得一直在压制我,就能在任何方面都强过我!你认识两个警察,就觉得自己关系很硬了?告诉你,在官场上,我能玩死你!” 她虽然说话仍旧一直很嚣张,可也真的学乖了不少,最起码,她满口成习惯的脏话套路,如今跟于果交流已经完全不敢再蹦出一个脏字儿了。可她也不在乎,因为这时候能够占据主动,彻底压制住于果,让他和这帮警察有屁不能放,这令她产生了巨大的快乐。 于果对她本来是不放在心上的,可这时仔细观察王芝瑾的眼睛,打算从她眼里看出个一二三来。他心里有个巨大的疑问——如果不是仲老五找的杀手,而是王芝瑾怎么办?王芝瑾跟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大仇,但是让她出了大丑,对于王芝瑾这种心胸狭窄的人来说,令她出大丑,这就是深仇大恨,甚至不共戴天。 王芝瑾虽然是个纯粹的纨绔子弟,她那个长期**鸵鸟也没有胆子敢再找自己的麻烦,但是王芝瑾的父亲王主任,身居要职,官儿不大可掌握实权,却是掌握着特别广的人脉的。王主任要是找了杀手对付自己,那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个杀手分别是仲老五和王芝瑾派来的,也或许本来就全是王芝瑾派来的,只是故意分别雇佣了两个,以备不测,因此这两个家伙近在咫尺也都互相不认识。还有一种可能,王主任去南方雇佣杀手,却正好找到了仲老五,两人一拍即合,一起来对付自己…… 王芝瑾用这批玩具枪,真正想掩盖的,也许不是老虎,或者说,她压根就不认得什么老虎,真正想要隐藏的人,是那两个杀手其中之一,甚至两个杀手都是。 于果想到了多种可能,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将来迟早会巧妙地利用系统,把他们一个个地全部消灭。可现在,他现很多事情都隐藏在迷雾之中。他决定了,等把老虎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后,马上着手做这件事。 因此,于果决定用催眠术来探知王芝瑾的内心,可王芝瑾却很警觉,把脸撇开了。她虽然不够聪明,却足够狡猾,之前忽然迷失心智在大街上脱衣服耍彪,事后细想一下,最后一个清醒的记忆,就是于果用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因此她估计于果还真会点儿催眠术,所以没等于果控制住王芝瑾的眼睛,王芝瑾就立即撤走了目光。 于果心想:“我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我在高进化,其他人也在‘进化’,只不过相对比较缓慢一些。” 他询问系统:“系统,上次那个和我说过话的持枪杀手的口音,你能分析出来么?” 系统回答道:“您是我的主人,我虽然很贪财,但我不想让您白白花冤枉钱。您已经支付的五万元没起到什么显著效果,他的口音听不出来,是非常纯正的普通话,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腔调。当然,他如果故意出东北或者四川、广东等比较有特色的常见口音,把您引导到其他方向,反而不单单是白花钱的问题,甚至有可能损失更大。” 于果心道:“你说得对,我上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立即问你口音的事情。算了,在南方雇佣杀手,也一样可以雇佣北方杀手,这范围太模糊,也太不固定了。” 于是接着,于果正色说:“好,那既然如此,假如出了事,你将负全部责任。” 王芝瑾嘿嘿哈哈地奸笑道:“是吗?我看你是真的没招了吧?很好,我说过了,你要是想法庭上见,咱们随时都可以!一群垃圾,抓不住歹徒,却赖在老百姓身上,破坏商家赚钱,真是可悲的无能的窝囊废!” 张晓影他们几个很少见到于果受到这样的屈辱,都愤愤不平。巩帅、韩增等还比较严谨,时刻不忘自己是警察,但张晓影却最不能容忍自己最敬爱的师父被此人毒舌奚落,便也展开自己泼辣的一面,和王芝瑾对骂起来。 王芝瑾大怒:“**养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爸是区政府采购办的王主任!” 张晓影比她嗓门更大:“什么主任?算个蛋?我爸爸是南疃的张宏远!你敢说你没听说过?” 王芝瑾吓了一跳,胶东人没有不知道张宏远的,可她依然保持足够的强硬:“那又怎么样?黑社会了不起?多少黑社会大哥,在我爸爸面前低眉顺眼,毕恭毕敬的?” 张晓影怒道:“好哇!你现在就把你爸爸叫出来,我也把我爸爸叫出来,我看看是谁能让谁低眉顺眼?”南疃街道属于东新区,并不属于市中区管理,因此张宏远和王主任之间也并无利益交集。 于果突然打断道:“行了,两位,不要再吵了。事已至此,那就等着看结果吧。” 他说话自有一股威严,张晓影和王芝瑾都能感受到他举手投足和言谈间的威慑,便全都住了嘴。当然,张晓影是因为深爱他,而王芝瑾则是对他又恨又怕,这次小胜而已,已经十分知足了,可不敢过分刺激他,以免弄巧成拙。 苗总对于果礼貌地说:“于先生,那就请您跟我来,我们的典礼这就要开始了。” 于果笑了笑:“不必了,苗总,前面那些商业气氛浓郁的节目,我就不参与了。” 苗总有些愧疚:“真不好意思,于先生,虽然您的意见我没采纳,但我还是非常希望您能积极地参与到这个活动中来,毕竟今天机会多,能够认识更多的优秀朋友……” 于果却出乎意料地说:“等午饭结束后,开始进行这场大型特工枪战游戏的时候,我一定会参加的。请您给我准备一个号,我很喜欢这种特工游戏。” 苗总和几个商人都是诧异地“哦?”一声,重新打量着他。 于果看着王芝瑾,意味深长地说:“咱们风景区再见。” 王芝瑾大获全胜,心情极好,一脸佞笑地说:“好哇!不见不散,随时恭候!” 出了门,走了几个拐角,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韩增悄没声地跟上来,沉声说:“放心吧,我身后没有‘尾巴’(跟踪者)。” 于果直截了当地问:“关于那个那两个女孩的第三个女伴,问出什么了吗?” 韩增有些为难地摇摇头:“那个女的真的很专业,什么都没留,姓名,年龄,指纹,毛,听口音也是正宗的普通话,可以说无懈可击。她们还真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继续看着她们吗?” 于果摇摇头:“我觉得不用。这女杀手这么严谨,应该不会再联系她们了,甚至还会直接删掉她们一起的群,说不定,连手机也不要了。好的,谢谢你,小韩,你先忙吧。” 系统问:“您现在决定怎么办?” 于果想了想:“我本来打算立即去找谭晶晶,然后交给**他们,暂时保护起来,我才能放心做事。但毕竟距离下午正式开始的特工游戏,还有两个多钟头,我可以趁此机会多干一些事情。最起码,在游戏开始之前,谭晶晶应该不会有危险。 “在重新遇到王芝瑾之前,我是打算等我解决了老虎这件事,将来腾出手来,再直接前往这两个杀手前一分钟所在的位置,逼问他们说出幕后真凶。当然,时间不会过一个星期,否则会置我身边的人于危险之中。可现在,我决定立即找出其中一个杀手。” 于果缓了缓,补充道:“因为今天已经很乱了,太乱了容易打扰到我的思路。我必须把一些外线理一理。系统,持枪杀手的模样我没见到,但可以寻找他的声音一分钟之前出现过的地方。那个女杀手的相貌我见过,但浓妆艳抹,很难确定真面目。但是别忘了,她请我帮她照张相,说话的声音我的大脑里还贮存,你也可以循着声音同样找到她。先找男的吧。” 系统笑嘻嘻地说:“您虽然有钱可以支付旅行,但是系统不允许只出不进啊。虽然我说话直白了一点儿,可您这样做,是赚不到钱的。” 于果淡淡地回应:“你要是玩道理,那我就跟你玩儿。你想想,要是我不抓住这两个杀手,彻底消灭他们,并且问出幕后真凶,那就等同于他俩是在我身边埋藏着的定时炸弹,万一炸的不是时候,是我的关键时刻,就直接影响了我的一切事业,也就直接影响了赚钱,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系统愣住了:“这……您还真是个诡辩大王……” 于果继续在心里说:“不但如此,要是留着这两个人,那就会对我身边亲近的人的人身安全造成极大威胁。别人不说,就单说童雅诗,她还是我那五十万酬金的雇主呢,要是她遭遇不测,我作为一个人来说,会怎么追悔莫及先不谈。就单从你系统本身冷酷的金钱观说起,她无法支付这五十万了,岂不前功尽弃?” 0320 两个杀手 系统沉默少顷,幽幽地说:“好吧……您这张嘴可真能说,宇宙里还在用声音交流、且频率和人类类似的种族里,比您能说的,用您的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 ? 我不得不再次落入俗套地夸奖您,即使您早就听腻了。” 于果心道:“好了,既然你也认同了,那就开始吧。请直接带我去持枪抢手声音一分钟之前出现的位置。尽管他很小心,但他绝不会猜得到我有这样的能力,他也没有理由整整一个钟头,连咳嗽也不咳嗽一声。” 系统回答道:“您的积分还是35ooo点,积蓄变为一千一百八十万元。为了向您提供更加方便的服务,请问,您是否愿意购买‘往返票’?” 于果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就跟出去旅游,买往返票一样,可以优惠,更省钱,是吗?” 系统赞道:“您真是一点就通,没错,的确是这样。” 于果想了想:“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但这次的任务要收拾的人可不是杜阳、迟海之流,而是各方面素质都接近人类极限的级杀手,尽管是人类,但也不能算是普通人了。贸然设定往返票,似乎有点太好整以暇了,我还是谨慎一点儿好。不过,这个服务也不错,也许以后会用到。这次,你还是先把我传送过去再说。” 系统回道:“好嘞!您的积分还是35ooo点不变,花费两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七十八万元!如您所愿,到了之后会自动开启无视状态,祝您旅途愉快!” =========================================== 黄中锦摩挲着手里的枪,枪管已经被搓热了,但他还是不停地摩挲。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古井不波的人,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笃定淡然,哪怕再令人吃惊的事,再大也大不过他亲眼看见自己的亲生父母被杀害,之后的流落街头,吃剩饭长大,每天挨打遭辱,已经是寻常之事,再也没什么能震撼他好奇心的人或者事了。 没有吃惊的人,往往也很少害怕。恐惧是原始人类在黑暗中持着微弱的火把时的第一本能反应,可他却从小淡定,淡定的人,往往比号称胆大的人,更加无畏。 但这次,或者说,就是此刻,他无论怎么摩挲最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枪支,也没办法消除他内心一股股涌上来的恐惧感。 “他到底有什么可怕的?”黄中锦忍不住说出了口,难道只是因为此人能准确预判开枪的方向? 不,他仔细回过味儿来,觉得毛骨悚然。要知道,雇主虽然告诉他,开枪的距离太近的话,这个叫于果的家伙甚至能更快一步夺枪甚至预判开枪的方向,这虽然有些荒诞,可最起码还能接受。 但他突然想起,这个于果是在刚刚转身时,自己便开了枪,在此之前,这个于果压根就没有现他,怎么可能预判?通过什么预判?没有任何预判的可能性! 最令他恐惧的是,在他用枪暗地里指向群众,令于果只能放他走时,本来还有一丝得意,可他陡然现地面上有一颗黄澄澄的东西,在隐隐地闪着光,即便阳光并不炽烈,可那东西在青石砖上的颜色对比十分明显,因此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一路快奔跑,却没有放弃思索。他骤然想到,如果子弹真的射入了青石砖内,是不大可能弹跳出来的,这枪和子弹都很特殊,穿透力极强,别说区区青石砖,就是真正的金属,只要没有达到一定厚度,一样可以钻出一个大洞! 为了避免于果穿着警用防弹衣,黄中锦还专门开了一枪,射中了于果的腹部侧面,即便穿着防弹衣,这里的防备也最为薄弱。 现在想来,这个于果难道并不是避开的,莫非是正面承受的? 而且一滴血也没流?还能站起来,完好如初,行动如常? 这怎么可能? 从全家被人杀害,再到自己也走上杀手之路,这一切是比现实更残酷的梦,还是比梦更可怖的现实,他并不愿意去多琢磨,他宁可去研究自己要杀的目标,就像各种技术人员对自己的专业对象掌握得十分透彻一般,这是责任,也是乐趣所在。 可此时此刻,他真的感受不到任何的乐趣可言了,这简直是无异于放在地狱的油锅上炙烤的折磨。 能令自己如此头疼的目标,到底是……? 黄中锦杀了二十多年的人,行迹跨越大江南北,雇佣他的人天南海北哪里都有,被他杀的人也遍布大6各地。他自信阅人无数,最多他会遇到保镖众多,在重重保护之下的黑社会老大作为目标,不可能再有更强的目标人物了。 可是,把他遇到的所有黑社会老大加起来,无论雇主还是目标人物,都远远无法和这个于果相提并论。 杀手都很信命的,他从最早第一次接受任务杀人开始,就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这是一个未来会遭到迟早将至的报应的职业。在顺利完成了几次任务之后,他脱离组织单干,成为有名的杀手,更想过自己的生命,究竟会被谁终结? 只有杀过人的人,不断杀过人的人,以杀人为职业的人,才知道生命是多么地脆弱,比谁都更珍惜生命,更珍惜生活。 黄中锦曾经想起9o年代初新加坡经典武侠电视剧《莲花争霸》里杀手高翔曾经说的话:“一个杀手,总有一天也会死在另一个杀手的剑下。” 这就是宿命。 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一个目标人物的手下,但他真的感觉到,对方简直是一个比自己更完美、更无懈可击的杀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没有缺陷的杀人机器!假设非要说弱点,那就是这个于果是个人,人就有感情,人就有顾忌。 因此,这也是他可以冒死一搏,险中求胜,全身而退的原因。但他真不想再有第二次,他已经汗流浃背,心脏里仿佛插着一把冰刀,在冰冷、凝固着自己本来已经很冷的血液。 他知道,下次没这么好运气了,这个于果也许会在某个自己想象不到的时刻陡然间找到自己,到那时候,宾主相易,于果取自己的命是易如反掌。 哪怕,自己手里有枪,也最引以为傲的枪法。 他并不是个特别在乎名誉的杀手,但他需要靠这个吃饭,那就不得不重视品牌的可信任度。所以,他必须要保证自己这次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很清楚,自己不去找于果,于果也会找到自己,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接下这个任务,既然接下了,就必须做到底。 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找到于果身边最信任的人。那两个女警察虽然看上去跟于果不清不楚,却怎么说也是警察,杀警察是影响力极其恶劣的大案,他不能冒险这么做,不然他就算顺利完成任务,也没机会逃出国了。 况且,现在国家也能实行跨国追捕了,外国也不见得就真的安全,去了国外,他也一样得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甚至不能露富。 那么,他就要凭着仲老四给的关于于果的其他信息,找于果身边的人绑架,逼迫于果就范。谁最合适呢?听说有个叫童雅诗的本地巨富千金?恐怕这个女人也是影响力很大的知名人物,抓她也很有风险。怎样才能降低风险呢?他想到了仲老四所说的孟灵一家。 对!抓住这个孟灵,不怕于果不屈服! 正在苦想,并且为小有所成而暗自欣慰之际,黄中锦陡然感到一股杀气。杀手都能感受到其他的杀气,这也是他适才在现场犹豫不定的原因。 他立即展现出一个用枪杀手良好的专业素养,立即俯下身,迅选择了一个相对不错的藏身之处,然后缓缓将枪口瞄准他心里的杀气起源和汇聚之地。 正在这时候,有个女人声音响起:“拿枪的,把枪收起来吧,我对你没威胁。” 黄中锦仍然不信:“你说了我就信?” 那女人笑了几声,说:“我和你的目标是重叠的。” 黄中锦一凛。 那女人继续说:“咱们见过面,你当时用一把带着消声器的枪露出袖子,对准了我。” 黄中锦心下一震,知道这肯定做不了假。当时的角度,能看见自己这个动作的,的确只有那几个小女孩。怎么会?这个杀手,居然是隐藏在这几个小女孩中的一个? 这么年轻的声音,就算杀手可以伪装声音,但跟实际年龄也不会相差得太大。如果这真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的话,那除非是从小培养的。 那女人笑道:“看来你还是不信,我是玩刀的,这个手法,不是警察的吧?” 说完,倏然一声风响,两把明晃晃的小刀子插入这破旧仓库的木架子上,尽管刀子插入木架不算稀奇,可这两把刀子却是十分整齐地并列,并没有一丝一毫地歪斜。 黄中锦心里涌上了一股久违了的怒意,冷冷地问:“你是组织派来杀我的么?” 女人笑呵呵地:“你不会不记得规矩吧?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两个人都在不断地挪着步子,防备被别人找到。 黄中锦森然说:“我已经还清了养育费、培训费和合同上写明的债务,不欠组织任何钱了!按照规矩,我是可以出来单干的啊!难道组织说话不算数,要反悔了?你回去告诉组织上层,我单干是合情合理,符合规定的,而且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泄露过组织的任何机密!苍天可鉴,我问心无愧!” 0321 杀手之间的博弈 在遇到于果这个怪物之前,非要说他害怕什么,那就只有可能是害怕当年培养自己的组织。 这个纯粹的神秘杀手组织,是亚洲最大的职业杀手摇篮,自己这种在常人看来已经是人的杀手,在组织里压根排不上号。 组织是帮派、公司和门派的结合,十分隐秘,但也具有相当浓郁的商业化气息。本来,杀手这个职业就是那人钱财替人要命的,从小养大你,培养你,难道等你翅膀硬了单飞就一走了之?这不可能,谁也不是做慈善的,尤其是杀手这个行业。 对于从小缺少关爱的黄中锦和他的“同期同学”来说,本来就感情淡漠,因此对组织要他们还清债务的行为,也很理解,这个世界的本真就是追逐利益。可是,他不能想象,在努力还清债务后,终于自由了,并且慢慢熬出名堂之时,组织会再度找上他。 女人笑道:“别那么神经兮兮的,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女人?” 黄中锦冷冷地说:“谨慎是咱们的第一堂课。咱们都是平等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收起了笑意:“我不是组织派来的。我也是自由之身,单干一年多了。” 黄中锦感到很可笑,只不过谨慎的思维使得他连笑声都很拘谨:“嘿嘿,大家一个母校‘毕业’的,我的智商难道就比你低?你说你是自由之身,难道你是天才吗?你这个年龄,账目是不可能还清的!除非……” 他说到这里,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的排号是在三等杀手的前十名吗?”他知道,组织对于水平极高的学员,会有特别的关照。只要能连续完成十次整体质量极高,能给组织带来直接且巨大的经济效益的案子后,是可以不考虑年龄和合同规定时间,直接成为自由之身的。 当然,如果愿意继续待在组织,是可以作为领导干部培养的,待遇丰厚,甚至是做一个还算有名的杀手几辈子也挣不到的。 只是,很多杀手不愿意这样,一旦松懈下来,技艺自然变弱,那就会被立即淘汰。因此,很多高管也愿意积极主动地领取任务,亲自出马,一辈子都要把自己的刀枪擦亮,随时出击,永远锋利。 他们已经做了这一行,随时都要卖命,哪怕真想要过安定的生活,也悔之晚矣,一辈子都要在惴惴不安的人生中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地度过,即便这样,也未必躲不过那些复仇者的追杀。因为他们曾经完成的高质量任务,说白了都是杀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些人的亲友无法对付组织,便朝他们开刀。 而且,离开了组织,组织也不会再庇护他们,相反,他们如果得罪了组织,甚至敢于受雇追杀组织内部的成员,那就只能成为组织的目标,等待无数跟自己一样受到过培训的同行前仆后继地来杀自己,直到自己完蛋。 同样,要是单飞后出卖组织的秘密,组织一样不会放过他们,天涯海角,也要追杀到底。 因此,权衡利弊,组织用这样的方式,使得大多数已经有能力单飞的杀手,继续留在组织内部,虽然不自由,却能大富大贵,高质量地生活着。 再说,最强的个位号码的杀手之王们,都不在乎继续出工,对各方面实力都已经可谓出神入化的他们,完成任务就像玩游戏打通关一样简单,换句话说,那也只是一种锻炼身体放松心情释放压力的娱乐方式罢了。 黄中锦倒不是多么向往自由,但他在这些杀手中并不出众,因此他宁愿选择一个不压抑的生活圈子,回到普通人的社会里来。 女人笑道:“你紧张的样子还真可爱。可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单飞了。你不相信,那没办法。” 黄中锦阴冷地问:“也就是说,你比我厉害多了,是吗?” 女人笑道:“不敢,我……” 骤然火光一闪,女人就像是与火光同时产生的造物,骤然几个闪身跳开,动作也十分迅捷,火星四射后,她又不见了踪影。 隐身状态并且回归基准时间线的于果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懂格斗,但身体特殊,因此一通百通,比一般的武者更加有眼力得多。他一瞧就明白,她的身手是越张晓影和路晨的,甚至蔡雄和巩帅,大概也最多只能跟她打个平手,也许说不定能和小狼相比。 这就是从小放弃了情感、只信任自己的身手和武器的杀人工具,与刻苦练习武艺的武者的本质区别。后者仍然在这个社会的大圈子里,没有脱节,而前者,是隐藏在文明世界里,披着人类外衣的真正野兽。 两个杀手,于果本来也并不在意,哪怕他们真的是行业顶尖。可当他听说,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是一个庞大而且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这个新情况的出现,实在令他始料未及,甚至可以说,是猝不及防。 于果从来没觉得仲老四之流算什么威胁,黑社会再厉害,也始终是见不得光的边缘生物。但洪校长不同,洪校长不是一般的黑社会,而是人类修炼成精的老怪物,是当代社会的黑暗集合。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未来可能要面对的洪校长极其党羽,已经是比较严峻的事实了,但他从没想过,要惹怒一个杀手集团。 这使得他的计划,不得不做出一定的改变。毕竟,于果认为,自己再强大,也是单枪匹马。而相反,哪怕杀手组织里的最强者出马对付自己,那也不过是升级版的人类而已,与自己有质的差别。可杀手组织却不知多少人,什么背景,以及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 现如今,于果在人世间有了太多的眷恋和挂怀,已经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也就必须要学会妥协。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很庆幸,自己忍住了没去和自己的父母相认,甚至没有给他们经济上的帮助,也许他们生活得十分简朴,但最起码生命安全是有保证的。 这个世界上再强大的人或者组织,都不可能查找到自己和家人之间的联系,因为系统毕竟来自于更高等的文明,甚至是逾越这个宇宙的文明,自己被进行了全新设定,只要自己愿意不去打扰父母,那么父母就会永远安全下去。 直到他真正强大到可以让洪校长屈服,让杀手组织恐怖,那才是和父母相认之日。 “也不怎么样,”黄中锦狞笑道,“所以,你靠这个说服不了我。对了,我想起你了,你是‘血刀老祖’吧?咱俩不在一个班,集体演练的时候才见过,只不过人太多,不容易有印象。” 于果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用自己的外号做网名。 女人终于叹了口气,说:“老黄,现在的情形是不利于你的。我虽然不玩枪,但我们的培训都是全面展的,我在射击课的成绩肯定不如你好,可也是有相当自信的。我能听出你还剩几子弹,可我有满衣服的刀子。最重要的是,这里一片漆黑,我有涂成黑色的刀子,你没办法在我射刀子的一瞬间掌握我的位置。” 黄中锦心里也很清楚,情势不利于他。过了几秒,他向外扔出手枪。手枪在落地的一瞬间出的脆响,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停滞了。 这个举动令于果和血刀老祖都略吃一惊。 黄中锦继续说:“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血刀老祖’四个字,念起来怪别扭的。” 女人微微一笑:“我姓薛,这还是我进入组织之前唯一的记忆,名字是真忘记了。再说,进入组织后等于脱胎换骨,跟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说再见了。那么以前的名字,也不必记起。既然我喜欢笑,现在也在朝着你笑,那你就叫我薛笑笑好了。” 黄中锦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说:“你说你全身都是刀子,何不拿出来?” 薛笑笑微笑道:“老黄,我动刀子再快,也没有你的枪快。不过你既然这么有诚意,那我也跟你来个君子坦荡荡。”她说罢,把身上的外套一抖,随手一扔,就挂在一个破旧木质档案柜的角上,手法之准,可见一斑。 外套挂上时,叮叮当当地响了几秒,可见里面的大小刀片的数量。 黄中锦的面目依旧冷峻异常:“就这些?你当我是外行人?” 接着,那女人映在墙壁上的窈窕身影,从腰间和袖口再度弹射出八把小刀片,嗤嗤声之后,一字型排列在地面上。 “好,你可以出来了。”黄中锦盯着她渐渐走出来。于果虽然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她的大致相貌,可走到亮处,还是有些诧异的。 她大约一米六五左右,比童雅诗她们都要矮一些,脸小,但胳膊和腿都相对有肉,在衣服下也显得格外结实。单论模样,最少也是张丽云年轻时的水准,比不上童雅诗她们,却也算是打八分的美女了。 看来之前她给自己化的妆,其实是故意化丑了,显得很一般,也是为了更好地掩藏。 黄中锦仍旧没有因为她的漂亮而放松警惕,而是淡淡地说:“小薛,你的本事不见得比我强许多吧?你能得到自由,肯定是办了几件高质量的任务,这其中的侥幸成分有多少呢?” 薛笑笑挠了挠头,说:“我很不喜欢非工作时间谈工作。可既然是我来找你,打算一起对付我们共同的目标,那就等同于说要休戚与共,利益一致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完成什么高质量任务才自由的。” 黄中锦前所未有地大惊失色:“什么?你……你是叛逃?你疯了?”他一向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就算吃惊也绝不会写在脸上。 0322 第三种可能 但是,假如这是个事实,那真是他今生活到现在,经受到的最大的震撼。 ?网 薛笑笑摇摇头:“那倒没有,我呢……说来话长。一年前一场任务,杀了几个该死的人,但可能是组织调查有误,对方多出一个人来,是个女的,而且跟我身高体重差不多。他们制作土炸弹朝我扔,我就朝他们开枪,但是引燃了大火,接着连环爆炸,他们死了个干净。我呢,也找了个隐秘地方养了一阵伤。 “等我重新打算登6组织设置的外围网站时,现自己居然被除名了。整整大半年,再就没有谁来找过我,我也乐得清静。但后来,我也琢磨明白了,他们把那个多出来的女人——烧成的那一具焦的女尸,当成是我了。所以,严格来说,我可没从组织叛逃,是组织先撕毁合约的。说起来,要是法律允许的话,我还真想去告他们呢!” 黄中锦这才听懂,他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纵横杀手界二十多年,他的感觉是十分准的,他觉得这女人说的应该是真话,便阴阴地说:“你告诉我这些,那是你的自由,我可没逼你。你想要我也分享给你听我的故事,那是做梦!” 薛笑笑依旧笑嘻嘻地:“老黄,那么严肃干什么?既然你没了后顾之忧,知道组织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那就该放下心来,跟我合作,杀了这个叫于果的小子了吧?大家毕竟目标相同,一起联手,本来就是硬道理。” 黄中锦想了想,问:“目标一样,真是很少见。如果咱俩都在组织里,那么同一目标就绝无可能。可咱俩都自由了,却受雇杀掉同一目标,这还真不得不说是缘分。只是,我想问问,你的雇主是谁?” 薛笑笑一挑秀眉:“哎呦,老黄,你秀逗了?雇主是谁,干咱们这行的,能说吗?我要是问你雇主是谁,你能告诉我实话吗?” 黄中锦缓缓地说:“咱们不是都已经脱离组织了么?那么,只要不跟组织作对,那就没必要全面遵守组织的规矩吧?” 薛笑笑的笑容渐渐收敛:“老黄,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你如果是用这个来试探我的诚意,那我也只能认为你没有诚意。咱们就算是自由人,不遵守组织的规矩,起码也要遵守杀手这个行业的规矩。那些业余杀手,他们也一样不会出卖自己的雇主,否则这名声就臭了,是断自己的财路。 “我不想问你你的雇主是谁,你也别来打听我的,哪怕真的是同一个人,这也跟咱们俩的任务没关系。你收你的钱,我收我的钱,我来找你强强联合,绝不是有求于你,所以,我也不可能分给你我即将得到的好处。 “只不过咱俩的联合可以增加获胜面,达到双赢的理想结局。这对咱们俩中的任何一方,都有好处吧?组织里的杀手除了杀人技术,体能训练,还有心理学和逻辑学这样的必修课,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来没学过权衡利弊?” 黄中锦点点头:“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好奇咱们为什么目标一致。可是,咱们凭什么合作呢?就因为目标一致?” 薛笑笑说:“就两种原因,一是雇主并非同一个人,而目标人物同时得罪了他们两个,所以受到了双重追杀。这也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为什么合作,因为能一连得罪两个很有实力的雇主的人,绝对不一般。雇主用黑白两道都无法收拾他,才找了杀手,这是万全之策,也是无奈之举。” 黄中锦“嘿嘿”干笑了两嗓子,问:“那么,你说说第二种原因吧。” 薛笑笑回答:“显而易见,第二种可能,就是雇主真是同一人。但不论雇主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希望得到双重保险的。假设他不惜动用两个杀手来杀这个目标,就也可以同样想象得出,这个目标人物,绝非等闲之辈,甚至可以说,是个不亚于你我的强者。” 没等黄中锦开口,薛笑笑又似笑非笑地补充道:“你咱们杀手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其他人只是终日碌碌无为,一生平庸的废物,跟我们高质量的一生,是永远无法相媲美的。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这样一种想法——最起码,有过这样的优越感吧?可眼下这个目标人物,恐怕是要打破我们的传统观念了。” 黄中锦却不买她的账,而是质疑道:“我想知道,雇主是谁,这不是没道理的无理要求。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个阴谋?为了把咱俩一网打尽?” 薛笑笑一愣:“这是怎么说?” 黄中锦皱着眉头说:“难道就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你是说……?” 黄中锦不疾不徐地说:“你知道的,一般的雇主实力再雄厚,也不可能知道组织的存在,他们最多能通过业内,联系到我们这样的从组织脱离出来的三等杀手,就算是联系组织内部的杀手,也和咱们差不多而已。 “因为组织是不亮底牌的,平时给外面的‘广告’,也都最多是我们这样的水平。你应该听过,组织内,三等杀手杀黑、富、武,二等杀手杀政要、皇室和武装分子头目,一等杀手拱卫组织大本营。 “一等、二等杀手,咱们从没见过,更何况普通的雇主?他们能接触的,只有我们这个级别,这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顶级了。即便如此,我们这第三等,放在社会上仍然算是顶级,毕竟大多数人雇凶杀人,杀的都是奸夫**、欠债无赖、地方恶霸、勒索敲诈犯、野蛮的基层执法人员罢了。” 薛笑笑已经严肃起来了:“老黄,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中锦一字一顿地说:“会不会是这个雇主背后有组织的身影,是组织让他出来钓鱼,把你这样的‘黑户’给钓出来?或者,我也未能幸免,因为组织并不喜欢真正的自由人,他们想要一一重新‘回收’,把我‘蒸’掉?” 薛笑笑咬了咬下唇,突然笑了:“我说,老黄,你是不是看好莱坞大片儿看多了?没那么邪道吧?组织虽然神秘强大,可那也不是什么出神入化的级英雄联盟,都是人、蝙蝠侠啥的。 “老黄,你不用这么多顾忌。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太谨慎了,所以才干了二十多年,四十多岁了,才出来单干。人生最好的时间能有几年?你看我,打算三十岁之前,就把几辈子的钱都赚足了,到时候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疼我的老实男人,好好过这一生,岂不完美?” 黄中锦沉默少顷,说:“就算我说的这种可能性不大,我也并不想借助外力。我明白你说的联合则强的基本道理,但是咱俩联手,动静会很大,而杀手是最需要隐秘的。说得再明白一点儿,你本来是组织误以为死了的,我要是再和你联合,一旦被组织知道了,也等于隐瞒不报,得罪了组织,下场还是会受到组织的追杀,这根本划不来!” 薛笑笑啧啧两声:“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老黄,你的胆量和魄力,真让我失望。一味地避免踩雷,是最有可能踩雷的。唉,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是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黄中锦说:“那也不一定。我们可以交换一下关于这个于果的信息,就算不联合,也可以相互有帮助。关于于果,你知道些什么?” 薛笑笑摇摇头:“呐呐呐,老黄,既然不联合,我有必要对你说我宝贵的信息吗?你这是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啊!哦,什么好处都该你得,什么坏处都跟你没关系,你想得真美哈!” 黄中锦继续阴沉着脸:“从这个于果的身手来看,我怀疑,他也受过训练,最少跟我们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是二等杀手级别!只不过,他是叛逃者,组织才通过别的雇主,雇佣不知情的我们,前去消灭他。到时候三败俱伤,也正合了组织的心意,皆大欢喜。” 薛笑笑揶揄地说:“哎呀,老黄,别看你胆量不行,可想象力真丰富。不过也是,恐怖片嘛,都是那些胆小鬼想出来的,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人们最害怕什么。这个于果是很厉害,我当场也就放弃了要趁机突袭的打算,可我不认为他能达到二等杀手的级别……” 这话还没说完,薛笑笑骤然感到一道寒光即将迸出火焰来,当即后悔万分,但她来不及思考,旱地拔葱,想要兔起鹘落弹射出去,可她的身手虽好,却怎么也不可能赶得上子弹。 血一下子迸射出来,薛笑笑感觉腿部在剧痛之后似乎不属于自己了,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好在有一堆堆的饲料袋作为缓冲,使得她不会在坠落中再度二次伤害,更好在子弹只是擦过,这才没把她的腿打断,否则,恐怕光流出的血量就足够要她的命。 可她真的不能动弹了,尽管她还留了一手,在腿部有两把小刀藏着,但伤既然在腿上,也实在够不着了。况且她只要微微一动,对方就能立即察觉出来,早就一枪将她爆头了。 她真的悔死了,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有些东西,必须靠年龄来获取,有些伤痛,必须经历了才知道有多痛。可她知道,杀手没有第二次机会,这次中招,预示着她即将获得彻底的自由——死亡,这毫无悬念。 可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但最起码,她不甘心自己死得糊里糊涂,便挣扎着问:“你……你为什么要暗算我?你一个人去杀于果,难道就保证能百分之百地得手?” 0323 得来全不费工夫 黄中锦狞笑道:“我呢,平时的确是用地上的这把枪,但杀手都需要最少两手准备的,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个常识。? 我现在用的这把枪特别小,就藏在手指之间,当然,威力也跟着大减,要不然,你的腿早就断成两截了。 “可是,这却增加了你的痛苦,我只能深表遗憾。第二个常识就是,组织的条条框框,你都应该记得滚瓜烂熟,可惜你只认为技术过硬就行,而因此很可悲地忽略了规定。在这个世界上,守规矩比技术好更加安全。” 薛笑笑听懂了:“你……你……你是说,组织对于他们误判死亡而导致自由的‘黑户’,出一定的价格进行悬赏?” 黄中锦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而且这是一笔大钱,所以,我得夸夸你。虽说活着是一个价儿,死了是另一个价儿,但你我各擅胜场,势均力敌,杀手浑身都是武器,我不能冒这个险,把你活着带回去,以免反而被你暗算。要怪,就怪你也是个杀手,而且是个优秀的三等杀手。这是……杀手的宿命!” 薛笑笑明白了,坦然闭上了眼睛:“好,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你来个痛快的吧!” 黄中锦奸笑道:“没那么容易!我和你没什么交情,何必给你个痛快的?我偏要折磨折磨你!我看你也挺水灵的,我要把你的四肢打断,膝盖骨和肘敲碎,牙齿全部剥落,让你没有任何的资本反抗我!然后,我再好好地享用一下你!舒服完了之后,我再让你离开这个世界,哈哈哈哈!” 薛笑笑大惊失色:“什么?你……你……你这个畜生!”可事已至此,她再怎么羞愤异常,也只能坐以待毙,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看着黄中锦收起微型枪,然后捡起了地面上的手枪,旋即一脸阴毒的笑意,缓缓靠近,薛笑笑惊恐万分,她再怎么强大,也先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哪怕作为杀手她随时做好了死的准备,却也绝不能容忍自己受尽耻辱而死,因此大喊大叫起来。 黄中锦冷笑道:“你觉得这里会有人听见?马上闭嘴!不然我照着你另一条腿再来一枪!” 他忽然看到了一旁散装工具的箱子里,有一把铁锤,有些诧异和惊喜:“哎呀,何必浪费子弹呢?就用这个就行。一把铁锤,把你全身上下所有能威胁我的地方都敲碎!最后还要把你的牙一颗颗全拔掉,然后把我的……嘿嘿嘿,你懂的……塞进你的嘴里,你没有牙了,用力地咬吧,我还能更舒服……哈哈哈哈!” “我说你怎么这么恶心,说得我都有生理反应了。” 黄中锦前所未有地大惊失色,立马挥舞着铁锤和手枪:“是谁?给我出来?”他虽然更擅长射击,但他们这种受过组织训练的,属于“名校毕业”,各种课的成绩都不会太差,一通百通,这铁锤被他拿在手里,虽然不至于像古代小说写的“水泼不进”,却也很快上手臻熟,就像练了好几年一样,舞得呼呼生风。 薛笑笑心里大喜,虽然她也不知道来了什么人,可她真的不在乎是什么人,只要能和黄中锦对着干,那么自己就有可能不被侮辱,甚至还有可能脱困、生还。 于果渐渐从阴影中剥离出来,由于他是主动脱离无视状态的,因此在这两人看来,简直是凭空从墙壁里长出来的,都吓呆了。 于果看着黄中锦,甚至走了几步,笑了:“老黄,一个钟头前你给我的印象是很镇定的,现在怎么了?” 黄中锦这才看清楚是他:“你……你……你跟踪我?” 他顿时大为后悔,怪罪自己不够严谨,但却也隐隐感到奇怪:“我已经很仔细地看着身后有没有尾巴了,确实没有啊!说不定,他是跟着薛笑笑来的,但薛笑笑和我差不多,他的追踪水平,还真的达到二等杀手的级别了!他……他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真是从组织里面获得自由身的二等杀手?甚至跟薛笑笑一样,是找了替死鬼,逃出来的?” 薛笑笑也奇怪,她的行动虽然沿用了组织教授的“无规律步伐反跟踪”撤退方式,可也加入了一些自己的创意,就算最终会被对方现蛛丝马迹,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得到呀! 于果看了一眼在地上的薛笑笑,说:“你俩都在,得来全不费工夫,也省得我一个个地找了。” 接着,他对黄中锦说:“你想干什么龌龊事,都先放放。现在你俩马上告诉我,你俩的雇主分别是谁,撒谎的话,我是能看出来的。” 黄中锦虽然有些畏惧,但还是感到好笑:“你让我说,我就说?”不过他生性严谨,怕于果也是个玩刀的,这么近的距离,假设于果真是二等杀手出身,那么刀子玩得出神入化也不奇怪,很有可能会在自己开枪的同时射出刀子,到时候两败俱伤,可就对谁都不好了。 于果居然还敢向前又若无其事地走了两步:“我以为,你不说真话的下场,你心里很清楚,看来我还真得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了?” 黄中锦怒极反笑:“你也太狂得没边儿了吧?雇主确实不断地提醒我,你很厉害,但你看清楚,我手里还有枪!现在我是有准备的,你能躲过我的子弹,再在我面前吹牛逼吧!” 可他骤然感到手上一轻,低头一看,那把枪只剩下了自己手掌里的枪柄,上面的整个枪管,散落在地。 他来不及恐惧、惊异和思考,左手的铁锤毫不犹豫地以他能做到的最快度击落。 要躲开这把铁锤,或者将黄中锦的胳膊如同折断筷子一般折断,根本不是难事。但于果有意给他更大的震撼,并没有动,于是那铁锤轰然砸下,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薛笑笑忍不住惊叫起来,她用眼睛也能直观地计算这股力道,这铁锤在黄中锦手里的威力,绝不亚于练锤多年的套路武者,甚至犹有过之,这一砸下,脑袋还不得像没煮熟的鸡蛋一样蛋花四溅,血肉横飞? 而黄中锦也自认为必操胜券,那一瞬间露出的狰狞面孔,简直如同魔鬼暂时将自己的表情借给了他。 可铁锤在巨响之后崩裂,厚重的金属碎块四下纷飞,哗啦啦砸落在地,打得四周火星直迸。而于果却仍旧平和地注视着黄中锦的眼睛。 黄中锦做了半辈子的杀手,夜晚做过无数次的噩梦,他完全能区分噩梦和同样残酷的现实,可眼前生的无比诡谲的景象近在咫尺,却令他怀疑,这到底是噩梦,还是现实? 于果揶揄地看着黄中锦手里的锤子柄,然后把手放到了黄中锦的肩头。 黄中锦跟他肢体接触后,才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巨大恐惧,他完全透彻地理解了仲老四的话,可他不明白,仲老四跟这样的人作对,到底是怎么顺利地活下来的?他知道,这手只要摁下去,他的肩膀会像刚才那把枪的上半身一样,如同积木坍塌,会碎裂得极其彻底。 于果说:“你们都是杀人如麻的人,就算我现在有一定原则了,杀你们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最后一次机会,还不说?” 黄中锦的手指慢慢地勾住微型枪,企图将其拿到最佳位置。他始终还抱有一线希望,毕竟哪怕于果是个从小练习铁布衫,铜头铁臂的金钟罩功夫,也不可能对抗枪。子弹的度和破坏力,远远不是大锤可以相比的。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不可能成功。 于果活动了一下手指:“这么说,你是已经确定愿意死了,我不需要你告诉我雇主是谁了,想必你的雇主会感谢你的,你和他素昧平生,只是一笔交易而已,你居然能牺牲自己来保护他。好。” 这个“好”字还没说完,一道闪光从下向上挑,直接击中了于果的下巴。 按照黄中锦的构想,下巴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之一,拳击手会通过对下颌骨的重击来寻找颅内震荡点,只要下巴中了凶狠的勾拳,几乎都是被ko的结局。 更何况,就算是微型枪,子弹也过每秒最少两百米以上的度,最少过三点五吨的力道,基本上相当于两辆巨大的全尺寸suV抛开空气阻力直接半秒破百压在身上。 这样的力量,刚才只是擦过薛笑笑的腿,就直接将其打得站不起来,一片肉都被削去。别说是直接击中于果的下巴,哪怕脖子以上的半边脑袋,也要血肉飞溅。 可事实是,一时间整个仓库静悄悄的,直到黄澄澄的微型子弹落地的声音,如同死神最温柔的宣判。 于果看着黄中锦。 不单单是身体,黄中锦的灵魂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你……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人?你……你是人吗……机器人?外星人?”他现在明白,于果压根就不是什么组织培养的二等杀手,恐怕就连一等杀手,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刀枪不入吧? 黄中锦曾经以为,或者说,组织培养的绝大部分杀手,都认为自己的组织,在整个地下世界,都是王者一般的存在,这世上政治和法律之外的黑暗杀戮界,绝不会存在第二个能与之对抗的组织,更何况是单枪匹马的个人。 这一切,都在短短的一秒钟内,被彻底颠覆。 假设黄中锦还有关于杀手的信仰,那他最信仰的组织老板,也不再不可撼动了…… 像这样成批量产的“名校毕业杀手”,意志力都是强的,哪怕用诡计骗他们用眼神接触,也不那么容易控制。倒不如显出自己最可怕的一面,彻底摧毁此人的心理防线甚至精神圣殿,那么要以催眠的方式控制其说出幕后指使,那就容易多了。 于果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于是,他正视着黄中锦已经崩溃了的眼睛。 0324 诚恳的女杀手 薛笑笑不知生了什么,看上去黄中锦已经被完全吓呆了,顿时也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开始努力向前爬动。?? 她知道,这一带很隐秘,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可是一旦到了大街上,有了监控摄像头,于果就不敢贸然追上来了。 于果觉得自己的目光已经彻底控制了黄中锦,便问:“谁雇用你来杀我的?” 黄中锦似乎还在痛苦地挣扎,但此时他的意志力大大减弱,已经不大可能有什么抗拒的资本了,迟疑了十多秒,满头大汗,浑身剧颤,半天才说:“是个叫……叫五哥的……五哥的人……” 于果终于脑海中一片雪亮:“老五?仲老五?” 他再无犹疑,要知道黄中锦这个时候大脑被控制,是不可能说假话的,说是五哥,就肯定是五哥。看来,仲老五不想让黄中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这“五哥”两个字,还是暴露了一切。 但可惜的是,于果的这个想法,毕竟是人算不如天算。仲老四有心栽赃仲老五,就故意让郑荣在黄中锦面前装作无意间提起自己的老板是“五哥”,这样一来,即便刺杀不成,被于果逼问,那么于果能得到的信息,也只能是“仲老五派人来杀我”,然后借着于果之手杀了仲老五,也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美事。 于果得到了这个消息,便撤回了目光。黄中锦的大脑终于脱离了控制,看到于果正对着自己,又惊又恨,但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拔腿就跑,却被于果一把摁住肩膀,这一次黄中锦感到仿佛山岳崩塌,半边身子被压下去,一股气提不上来,疼得死去活来,却只能维持这个姿势,完全动弹不得。 于果冷酷地说:“我说过了,你不说,就得死。你选择了死。” 黄中锦大呼小叫,他似乎把一生的笃定淡然全都透支了,此时的他泪花四溅,精神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我……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别杀我啊!” 于果笑了:“是我用我的方式逼你说出来的,这不是你的本意。黄中锦,你们杀手有杀手的秘密,外人窥探了就得死,可我也有我的秘密。你杀人无数,有坏人也有好人,应该随时做好死的准备了吧?你以为杀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群体了,所以误以为什么圈子都可以窥探一把,这就是你今天必死的两个原因。” 顿了顿,于果拿起于果手持微型枪的手:“我这个人性格决绝,但不是没有人情味。你虽然罪无可恕,但也不算得罪我太深,我不会让你死得太惨,等你死后看到地狱里其他被我杀了的人的样子,你就会感谢我对你的优待的。就用你的枪吧,用你的话来说,这是宿命。” 黄中锦还想要死命挣扎,薛笑笑却看到或光一闪,黄中锦一下子仰起了头,不再动弹了。 随后,于果一把揪住黄中锦的尸体,然后缓步朝薛笑笑走去,黄中锦虽然不算重,却怎么也是个身体健壮的中年男子,于果拿在手里,就像拿着一瓶快喝完了的小瓶矿泉水一般,轻松自在。 薛笑笑冷不丁回头看到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双手疯狂乱抓,指望能借此加快一下度,但于事无补。 于果蹲了下来,看着薛笑笑。 薛笑笑吞了一口唾沫,胆战心惊地说:“哥……于大哥,别……别杀我……” 于果伸出手对准了流血的伤口,他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调整体温,将热力集中在手指心,也是可以做到的,这一加热,如同用火炙烤,血就止住了。 薛笑笑又惊又喜,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果问:“你想不死,就告诉我,你的雇主是谁?” 薛笑笑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把心一横,抬起眼睛,正色说:“是……是个叫四哥的,是你们本地人……”当然,她是被洪校长安插在仲老五身边的小魁雇佣,小魁按照仲老五所要求的,有意无意地表示,薛笑笑的雇主的仲老四。 可这样一来,双方都在污蔑对方,反而又等于全都暴露了。 于果听到这句话,眼睛里突然有种东西燃烧起来。 薛笑笑知道这可能是怒的表现,颤抖着说:“你……你别生气,别冲着我……我不……我也只是拿钱办事……”本来她和黄中锦这样抛弃了感情和信任的冷酷杀手,无论想象力多么丰富,都没想过今生今世要害怕除了组织之外的其他人,更没想过会害怕一个单枪匹马的目标人物,这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 于果一字一顿地问:“你没骗我吧?” 恐惧感到了一定地步,说话反而突然流畅了,薛笑笑索性说:“我们这帮人,为了自由一直在奋斗,可要自由做什么?还不得靠生命去享受?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也对我催眠!” 于果没有接这茬,而是转而问:“你这次来杀我,为什么没行动就离开了?” 薛笑笑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沉默了几秒,说:“我……我感觉我杀不了你,离你越近,就觉得越危险……我觉得要是行动了,那我很有可能死得很惨……” 她看了一眼黄中锦的尸体,不寒而栗:“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不过……也没区别了,我接下来也要死,对不对?你……你到底为什么会刀枪不入?还会催眠?铁锤砸你都没事,可怎么子弹也打不穿你的身体?你……你……”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尽管她也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于果绝对不会告诉自己。 于果说:“你告诉我雇主是谁了,我也会兑现诺言。另外,你这次虽然接近我了,但没有正式攻击我,也不能算是得罪我了。” 薛笑笑感觉自己大有希望,心里狂喜,一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也眨呀眨地。 于果又问:“你也杀过无辜的人吧?” 薛笑笑无言以对,许久才回答:“老实说,我和黄中锦这个级别,在组织里算末流,但在社会上属于顶尖。我们接的活儿,都是刺杀什么武林门派教头、很富裕但却没有政治影响力的中上层富豪、实力雄厚但也没有政治影响力的中上层黑社会老大……但当然也有可能会被逼无奈杀了他们的家人……可这是我们也无法控制的……” 于果看了看她的腿,问:“你的腿需要清理子弹残片,但我不会。你们平时出任务,不可能从来没有失败过吧?你们是找什么人清理呢?” 薛笑笑想了想,说:“和黑道上挨枪子儿的人一样,都在一些私人诊所医治,只不过我们这种人,一般也都装扮成黑道人物的样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常年捞偏门的诊所,也算见多识广……能看出我们的真正职业……” 于果打断了她的话:“胶东有这样的地方的吗?” 薛笑笑说:“也……也有……我们来一个城市之前,都会先把各方面的事都弄清楚。” “你来自哪个城市?不是问你的籍贯,是问你从哪个城市来杀我的?” 薛笑笑一愣,真被他这些跳跃性极大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半晌才说:“广……广州……但我确实不是广州人。只是那个城市,干什么都方便……再……再往前是在清迈……泰国的清迈……去杀个人,顺便旅个游……” 于果继续说:“好,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之后,我就让你去治伤。为了避免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是女人而不杀你,我就再说一个不杀你的原因。我之前躲在暗处,听到了你们之间的聊天。 “你们杀手,是有组织的吗?我的意思是,杀手组织在行业里比比皆是,还是说,你们很特殊,这个杀手组织,也很特殊?组织的老大是谁?你要是不知道,起码可以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组织的那些什么一等、二等杀手,分布范围是全世界吗?” 薛笑笑吞了吞口水,恐惧感重新回归了眼睛里,心有余悸地说:“于大哥……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敢来杀你,现在想想很可笑……我是说,我很害怕你,可……可你不是我唯一害怕的……我要是泄露组织的秘密,我就死定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里产生了十分强烈的求生**,简直是央求了:“于大哥,我只能告诉你,这个组织非同一般,实力很雄厚,就算你天赋异禀,组织的秘密也不是你能探求的,毕竟你单枪匹马……你能扛得住铁锤和手枪子弹,但你能扛得住机关枪、火箭筒、手雷和炸药么?”她陡然感到自己真的说多了,立马捂住嘴。 于果说:“其实,我对威胁不到我的东西,也不是有特别强烈的好奇心。可是,我不知道你这个组织,以后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薛笑笑垂着头说:“我……我只能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仲老四的钱给了一半,我可以都给你……剩下的我不要了,我只要活着就行……可我不能保证,以后组织里的其他杀手会不会来杀你…… “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只要不去特意寻找组织的秘密,那组织的杀手就不会代表组织来杀你,最多有可能你在社会上的仇家,会正好雇佣到组织的杀手……我能保证的,也就这么多了……” 于果点点头:“很好,你这个回答没什么大帮助,但还算诚恳,可以说,我也比较满意。最后一个问题,仲老四给了你多少钱?你回答了之后,我再告诉你三件事,你就可以去治伤了。” 0325 你是唯一的一个 薛笑笑大喜:“我……我说……全部的酬金是一百万整,先付了五十万……” 于果冷笑道:“和我每次工作的收入差不多嘛。八 一?中 ??文网 ? 仲老四,还真下血本,不过,这个价格仍然是侮辱我了……” 薛笑笑心想:“他说他的每次工作也有一百万,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也是杀手?”却不敢问了。嘴上却说:“于大哥,刚才黄……他差点侮辱了我,多亏了你,我……我其实是非常感激你的……” 于果看着她,凝然说:“我现在告诉你三件事。第一,我放过你,最大的原因是你不会回到你的组织说关于我的事情,因为你是‘黑户’,你不敢现身,只能一辈子在暗处生存。” 薛笑笑颓然道:“是……” 于果继续说:“第二,这一百万不少了,足够你好好生活的,当然,只要你别在广州买房。”这算是个这种绝不适合开玩笑的场合说的冷幽默,薛笑笑先是一怔,旋即笑了,她这一笑很好看,但也真的放轻松了。 于果接着说:“因此,我对你有个要求。我没有义务去阻止你杀人,因为我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再说,你只练就了这一种技能,只能靠当杀手吃饭。而且因为是黑户,只能生存在黑暗中,一旦去报考警察或者做什么阳光下的正义职业,那就有可能被你的组织重新盯上,继而有生命危险。 “所以,我想要求你,以后就算是继续当杀手,也不要再杀无辜的人。除非罪大恶极的人,你也算是为民除害。而且,你最好也能时刻去为老百姓里付不起钱却被欺压得家破人亡的群体出一下头,也算是积德。” 薛笑笑到底是年轻,除了技术方面的老到,也还是忍不住说:“于大哥,我……我要是给穷人干活,他们也付不起钱啊……” 于果云淡风轻地说:“我亲手杀过的人有多少,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记不大清楚的数字了,虽然我不是杀手,可你在我面前,很幼稚。” 薛笑笑一惊,心跳加。 于果说:“但我时不时的,还是会为穷人出头,即便他们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实际利益。不过,我觉得人在做天在看,我对你这个要求,也不能算是过分。” 薛笑笑知道的确如此,忙不迭地点点头。 于果顿了一下,说:“第三,薛笑笑,以后我可能还用得着你,所以我们要保持联系。请你记住,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并不了解,铁锤砸不死,子弹打不透,只是你看到的,所以,你也别轻易断定火箭筒就对我有杀伤力。” 他这话是有自信的,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各方面都仍旧在以明显的度进化中。 薛笑笑惊异万分地看着他,瞠目结舌。 于果缓缓地说:“我想了解你的组织,确实是因为尽量不想去招惹,大家相安无事。但是,我怕的只是麻烦,不是你的组织本身,也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之外的其他任何人。那些杀手,就算再专业,再出神入化,也都只是人类而已。 “我的确是单枪匹马,可我要毁灭你的组织,它就肯定会被毁灭!这一点,我懒得多说,毕竟希望这一切都别生。以往,我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谁,那就等于宣布谁会在下一秒死。你是唯一一个把我的秘密了解到这种程度,却还能活下去的人。” 薛笑笑又惊又怕,低着头,一言不,肩膀重新颤抖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说了一个手机号码:“这个号码是我新搞到的,别人都不知道。就用作……咱们两个联系吧。” 于果淡淡地说:“所以,你最好有个正确的选择。以后我会找你的。现在,请你闭上眼睛。我说什么时候睁眼,就什么时候睁眼。你如果不听我的,那么咱们之间的协议,就无效了。” 薛笑笑错愕万分,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按照于果的实力,什么女人得不到?光于果身边的那两个女警,就都比自己漂亮。于果要是想在这里“办”了自己,自己是绝对没有反抗之力的,而且结果必然是被杀。 所以,于果既然放过她,也绝不可能趁着她闭眼的时候占她的便宜,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于果在心里说:“请带我去一趟广州市火车站前交警一分钟前所在的地方。但请选择一个死角,别人不易现,到了之后,开启无视状态,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自然恢复。” 系统回答道:“好的,花费两万元,您的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七十六万元。您的积分不变,还是35ooo点。” 薛笑笑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晕晕乎乎,头部如同针刺,喉咙也有点堵,几欲呕吐,但还是强行忍住了,没有睁眼看。这得益于她从小在杀手集团受训的经历,养成了能够控制自己情绪和一部分生理机能的本领。 终于,当她听到于果说:“可以睁开眼睛了”,便忙不迭地立马睁开。 她看到了繁华热闹的广州汽车站,这绝对不是做梦!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络绎不绝,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真实,有血有肉!连呼吸的空气,也是那股热浪带来的黏稠味道。 于果在让她睁开眼睛之前,已经回归了基准时空,此时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到了眼前,于果把薛笑笑抱上去,问:“身上有零钱吧?” 薛笑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而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刚才被于果的手掌碰过的腿肚子。 于果说:“好了,你的手机号我记住了,那咱们有缘再见。”说罢,他拍了拍车门。出租车开走了,但在那一瞬,薛笑笑突然扭过头来,使劲地想要看清楚他。 但在这个从不缺人的级大城市里,于果很快淹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仿佛这一切从来也没有真实地生过。 薛笑笑想:“能对其他人傲然说出‘人类’这样俯视众生的话来,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系统酸溜溜地说:“各行各业,只要是美女,都逃不过您的手掌心,现在您的后宫里,又多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呵呵!” 于果不理会它的揶揄,说:“你有呵呵的功夫,把我送回去吧,到苗总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无视状态,然后调回基准时间线。” 系统笑嘻嘻地问:“这个苗总长得也很漂亮,和张丽云有一拼,是同一年龄段的……” 于果用缓慢的度打断说:“快点儿。” 系统恢复正色:“好吧,又是两万元花费,您也别嫌多,您这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跨度太大了,费用自然升高。积分还是35ooo点,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七十四万元。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又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说:“等一下,我忘了一件事。” 系统说:“您已经花费了这两万,不能归还了。您必须要穿越了。” 于果面不改色:“是我事情太多,有点考虑不周了。或者说,也许我现在对杀人已经不太在乎了。我忘记了黄中锦的尸体。这两万该花花,帮我送回到黄中锦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吧。” 系统却半开玩笑地说:“您这句话听上去很怪异,毕竟黄中锦已经死了,晚上听到这句话,会很可怕的。但对我来说,您这个命令是值得商榷的。” 于果一怔:“为什么?” 系统正色说:“寻找一个活人一分钟以前的位置,是没问题的,因为活人有热量。可黄中锦的尸体,已经冷了……倒也不是不可以找到,只是这样做的话,花费就太大了,我可为您浪费钱感到不值。咱们是同一战壕的,我觉得随时提醒您不要花冤枉钱,是我的义务。” 于果面容冷峻地说:“那真得谢谢你。不过,你这话听起来,比我的话可怕多了。” 系统笑道:“我只是神秘,您才是真的可怕。对于我们这些人造物而言,尽管宇宙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数学,可在我们看来,每个智慧生命,都有自己的属性。您的属性,是天然的令人敬畏,这是很难改变、深入骨髓的。” 于果摇摇头:“行了,别开玩笑了。还是有办法回去的,是不是?” 系统回应道:“是的,那个位置还有几把薛笑笑的小刀,寻找它一分钟以前的所在,还是没问题的,当然,价格是两万五,因为您不是之前在胶东市内,您现在在广州,距离太远了。也就是说,您还得再加五千元。” 于果想了想说:“我还是精打细算过日子吧。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寻找物品也和寻找活人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找活人便宜,找死人贵,基本原因在于热度。而物品在活人的身上,就会有一定的热度,找起来方便。但刀子已经脱手,本身又是金属,想来也应该冷了,所以,我觉得可以找个更好的办法。” 系统饶有兴趣地问:“您说,只要合理,我就办到。听您玩阴谋诡计,是一种特别惬意的听觉享受。” 于果冷冷地说:“我怎么听你的话充满了讽刺意味呢?我想办法节约,被你说成玩阴谋诡计了。好了,我觉得之前黄中锦射击的子弹应该还有热气,所以,帮我带到那子弹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就行。” 系统不由得再度夸赞:“您真是太……算了,不耽误您的时间了。积分还是35ooo点不变,积蓄也还是一千一百七十四万元。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到了之后,依然是无视状态,调整到基准时间线之后,将所有的子弹、枪支都收好,全部塞进黄中锦的衣服里,但把刀子另外装好。 系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侃于果的机会:“那个粗腿小姑娘虽然腿和胳膊肌肉达,但脸长得不错,看来您还是动心了,要收藏她的刀,当定情信物么?” 0326 南极没有北极熊 于果淡淡地回答:“我本来懒得回答你,不过我觉得说了之后有利于你不再老是以取笑我为乐。??? ?薛笑笑既然离开了她的组织,那么她的刀最好不要出现在这里,一旦被杀手集团现,知道她还活着,那就有杀身之祸。 “假设这个杀手集团真是全球性的组织,那么就算我把黄中锦抛尸在别的国家,杀手集团也一样有可能现他的尸身。那么,从尸身上看到的刀子,自然而然就会推想到薛笑笑。既然我想让薛笑笑为我所用,成为一种远程掣肘的工具,那么就也要保障她的安全。现在,你不介意我再花两万元处理黄中锦的尸体的话,就请你推荐一个好地方吧。” 系统笑道:“好,称赞您的话您也听腻了,就不多说了。那我推荐距离您最近的法国南极科考站前的法国国旗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好吗?但这需要四万元,因为距离太远,假设六万元的话,可以包往返,回来可以直接去苗总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您看哪种划算呢?” 于果很快地作出决定:“这次还是包往返划算,那就包往返吧。快去快回,给我十分钟时间就行。即便真的被科考队员现了尸体,那也无所谓,他们根本看不出是谁,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穿着单薄的秋装。但这样会很麻烦,所以,我看还是北极更好。” 系统不解:“为什么?因为北极更近,更省钱吗?”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北极不是有北极熊嘛。” 系统一惊:“我如果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听到您这句冷酷无情的话,会毛骨悚然的。” 于果淡然地说:“好在你不是。北极熊可以帮我把黄中锦吃个干净。那么,依然是包往返,但前往的地方换成了距离我最近的岸上北极熊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然后调整回基准时间线。无视状态还是要有的,以免北极熊受到惊吓,不肯吃我给的食物。” 到了冰冷的北极,于果即便身体远胜常人,也因为衣衫单薄而感到十分不适,每每这时,他都充分体会到自然的伟力,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渺小得无法形容。而地球上所谓的大自然,在宇宙中甚至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只不过是时间的砂砾罢了。 不过这会儿也没工夫感慨,回归基准时间线才是当前的当务之急。于果因为是无视状态,他所带着的黄中锦的尸体,也同样是无视状态。但当他快走近北极熊时,北极熊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和威胁,毕竟动物比的感官比人类敏锐得多,尤其是于果在冰雪中行走,也没办法不造成脚下的痕迹。 正在此时,一头凶悍的北极熊大吼一声,朝这边晃动身体,以示威胁。于果当然并不怕它,继续向前,并且尽量压抑住自己本身的可怕气息。 但当他终于靠近到一定程度时,北极熊们齐刷刷地感受到了威胁,即便它们是这座冰原的霸主,只需要小心终极杀手虎鲸,除此之外可谓是无敌。可也许也正是因此,它们对猛然出现的这一从所未见的恐怖感受十分惊恐,纷纷转而朝水里跳过去。 于果知道不能再前进了,他将手里的尸体向前一摔,尸体横飞出五六米远,落到三只正在进食,不舍得小海豹残躯以至于犹豫着到底是否和同伴一样离开的北极熊之间,仿佛扔下一颗炸弹,呼啦啦全跑了个干净。 于果没有回头,他知道,终究黄中锦会被吃掉。所以,他不打算看清楚这一切,他觉得,看着同类以被吃掉的形式死去,那才算是残忍。 返回到会场后,于果现自己正在一个很大的露天广场角落,音响声音很吵,全场气氛热烈,人声鼎沸,看上去典礼非常成功。苗总说完了最后一句“祝大家用餐愉快,游戏快乐”,以她为中心的主办方们集体鞠了一躬,场内的气氛达到了巅峰,掌声震天。 接下来人们都散开了,看来是准备吃午饭了。于果四下看看,关于通缉令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看来主办方对警方的要求根本就置之脑后,阳奉阴违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他的视力很好,远远地还能看清楚有几个人在装作游客,溜溜达达地经过某个张贴通缉令的墙壁,一个背对着挡住,另外两人顺手一揭,再抽着烟聊天,恍若无事。估计这也是婚介所联盟的人,这样一来,数以千计的会员们就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了。 他在人群中辨认出很多人:和一群自以为白富美的浓妆短裙女孩在一起嘻嘻哈哈聊天,不时撩动头四下张望,展现自我感觉良好女神范儿的李细细;一脸嚣张,横着走路,熟人看见其经过都热情打招呼“瑾少”的王芝瑾;在现场维持秩序,不断给有兴趣的游人介绍“心动滋味”,希望其加入成为新会员的红娘侯晓慧…… 梁永和向张兰兰打招呼,张兰兰却不理不睬,转而搂着穆凯的胳膊走开了,穆凯还伸手威胁了一阵梁永和,但张兰兰却突然悄声说了几句话,穆凯立即变了脸色,嘟哝了一句,拉着她快走开。于果笑了,心想,张兰兰肯定是在说:“梁永和是那个于大哥的同学”,而穆凯肯定是在说:“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中午的午餐和一般食堂的标准差距不大,毕竟婚介所是不可能赔钱办事的,数千人的自助餐,怎么应付得了?因此还是大锅饭,五种菜任选两样,且只有一样真正的荤菜,主食是米饭和馒头两种,味道只能说是一般。 当然,于果虽然有心事,却还是笃定如常,该吃吃该喝喝,毕竟他刚才杀了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反而是那些未经大风大浪,只为了一些所谓世俗男女之情而无病呻吟的单身会员们,一直在为马上要举行的大型特工游戏而激动得心跳加,甚至吃不下饭。 吃饭有先后,就算没先后,也有度的快慢,最早吃完的一批会员马上就往上山走,路的两边是摆满了玩具枪支的纸箱子,员工们在那里负责分,经过的会员都可以拿到一把,但不可以换,拿了就必须快走,上山隐藏起来。 不但如此,似乎枪支只有一千来把,但人数却有一倍还多的人,因此并不能人手一把。工作人员表示,枪支没有固定主人,捡起来就能射,但前提必须是从地上捡,或者趁其不备抢走,一旦一下子没抢走,就不能再继续抢了,否则打斗起来,就等于违背了游戏初衷,并且触犯法律,是这次相亲大会所明令禁止的。 尽管早就看到了模糊的真相,但真相却像一张隐藏在层层透明纱布下的画像,于果每次都要揭开一层。看到眼前枪的景象,于果明白,他心里那张画像上的又一层纱布,被揭开了。 于果吃得差不多,也休息够了,等他亲眼看到了谭晶晶,立马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取得了玩具枪,随后于果走到谭晶晶身旁。 谭晶晶白了他一眼,看都不看他。 于果知道,她是自己认识的这几个主要的女孩里脾气最大的一个,别看路晨和张晓影都有脾气,但她们的性格也不差到哪儿去,而童雅诗更是素养绝佳,都很大气,只有谭晶晶是被惯坏了的千金小姐,自己当初来胶东的第一场架,就等于是为她打的。 这次谭晶晶说要过来,却没主动来找自己,于果都能想象到她心里憋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大火,估计会大雷霆的,因此也是有些犯怵。他平时基本没什么害怕的事,但想到谭晶晶的火爆脾气,就有些明显的头疼。 尽管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刚刚亲手解决了一个职业杀手的生命。谈笑间杀人,却为一个并不是自己女朋友的使性子女孩打怵。 但无论如何,事情都需要办的,而且现在情势紧急,随时都会出现危险,倒不如立即解决问题。于是,于果一把拉住她:“小谭,跟我过来。” 谭晶晶见他一点儿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干什么?松开?我认识你吗?你是谁呀?” 于果却没有松开,而是露出了对待自己敌人时态度的一角峥嵘:“小谭,看来我是对你太宽容了。你怎么敢朝我这个态度?” 他本身就具有令靠近的人产生明显敬畏的气场,这次略微释放,这种恐惧性的气息就愈强烈,因此,谭晶晶真的吓了一跳,心里隐隐产生一股酝酿着雷电的云团。 她从没想过于果会这么跟自己说话,颤抖着说:“我……我……我只是觉得咱俩比较熟……于大哥,我……我不是故意朝你这个态度的……我给你打电话,短信,那么多,你也不接……我难过……呜呜呜呜……” 于果见她突然变得很委屈,像是受惊的小鹿,哭得梨花带雨,也有些心软了,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和短信。看来无视状态和穿越时空后,这些被自动屏蔽了,只有量子稳定之后,信号才会稳定,手机才显现这些。量子物理里最重要的是观察者,于果没有看手机,手机就只是显现出之前没显示的信息,但不会提示。 周围的人经过他们,也没有觉得多么奇怪,毕竟当今的单身男女,没有多少纯洁的了,在相亲大会遇见之前,有多少暗中见过面、上过床,又有多少有过甜蜜的爱恋和决绝的分手,这都不得而知了,所以,这一对男女,女的在哭,男的沉默,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于果凝然说:“晶晶,我说了,我有女朋友。” 0327 双枪大侠 谭晶晶倔强地一抹眼泪:“不!你那个不算!”她在心里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于果的女朋友就是个植物人,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于果坚持不变心的确令人感动,但从实际来看没什么意义。?? 她想了想,又嗫嚅地说:“当初是你救了我……我的心早就给了你了……也不可能跟别人……” 于果说:“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但我将来最终会选择谁,不是靠跟谁多一天吃饭看电影来决定的。你要是真的希望自己具备一定的优势,就得先磨练自己的性格,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一点,她们几位做得都比你好。 “谁都有脾气,但是有脾气不一定非要出来,因为人的生活不是以自我为中心的,需要顾及到方方面面,美国总统是世界最强者,他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晶晶,你总觉得你身材好是你傲视群雌的优势,但过日子不是靠一时的激情,你最起码,也应该让自己的性格跟她们几位不要差距太大吧?” 换做平时,谭晶晶听到他明着夸奖其他人,肯定是要勃然大怒的,但这时却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一时居然无法反驳。她的性格敢爱敢恨,做得不对就承认,顿时泪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自来高傲,二十多年一直都是她所在城市的公主,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向一个男人祈求爱情。 “我的脾气不好,我清楚得很,我、我改还不行么……我尽量改……你……你别放弃我……”谭晶晶哭得可怜兮兮,加上她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绝品美女,这一幕看上去真的楚楚可怜,于果感到之前对她性格上的反感,也不那么浓郁了。 于果继续说:“你如果相信我,支持我,在关键时刻站在我这边,现在就一字不漏地听我说完。无论我说得多么离奇,你都不要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毕竟大庭广众,人多眼杂。” 谭晶晶立马很乖地点头:“你说、你说……” 于果伸出手:“先,你把枪给我,我看看你的枪。” 谭晶晶不明所以,但心爱的男人第一个要求都要犹豫再三的话,那也许还要降低自己的分数,于是只迟疑了两秒,还是把枪给了他。 于果看了看,跟自己的玩具枪比较了一下,确定这都是玩具枪。他虽然对枪并不精通,但总算不止一次面对枪口,加上他的学习能力远胜常人,比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手枪大师了。 于果把玩具枪还给她,没等她接住,于果就直接一枪“终结”了她。谭晶晶的胸口滴滴滴滴响起来,按照要求,只能朝山下走了。 谭晶晶一见自己的号码被击中,开始响起了声音,当即大哭起来,比原先更伤心:“你……你骗我……你就是故意想淘汰我……呜哇——” 于果一把拉过她,谭晶晶感受到他手臂极其阳刚的男性气息,顿时面红耳赤,心脏狂跳,又像一只肥肥白白的小绵羊一样,朝于果的胸膛缩了缩,立马不哭了,甚至将满头秀在于果的胸口蹭来蹭去,像是一只希望得到主人抚摸的宠物。 如果是在平时,谭晶晶这一对哑铃似的诱人上围,足以令一般普通男人鼻血狂喷,即便是于果,软玉在怀,也不可能一点儿不为所动,最起码也要心跳加,甚至可耻地变得坚硬无比,这也是人之常情,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于果这么做只是想让她快点儿安静下来,镇定下来,而没有其他要揩油的想法。况且,只要他愿意,谭晶晶随时会给他随便揩油。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简单来说,这场特工游戏选择的位置,正好是最少两个警方要找的歹徒的藏身之处。其中一个歹徒有刀子,另一个则有枪。” 谭晶晶一惊:“什……什么?” 于果郑重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手枪恰巧就是跟现在几乎人手一支的玩具枪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数以千计的玩具枪里,有一把是真枪。这真枪的真正目标是谁,我现在差不多也知道了,但它混在这里面,就很容易伤到,甚至杀害无辜的人。 “偏偏这次游戏的编号都藏在衣服里面,因此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是游人?还是单身男女会员?还是身上藏着真枪的歹徒?晶晶,我现在要你立即前往山下的风景区办公楼,路晨、晓影她们全都在那里,你过去,他们就能保护你。” 谭晶晶听得惊心动魄:“可……可你怎么办?你会有危险的……!” 于果淡淡地说:“一把真枪而已,打不到我。以前我们曾被很多持真枪的歹徒围攻,也也跟狮子老虎搏斗过,还过带着烈性定时炸弹的飞车,今天的危险,并不算什么。你在我身边,也于事无补,你和她们几个都安全,才能让我安心去办事。” 谭晶晶知道自己再赖着不走只能耽误时间,于果是必然要去冒险的,自己无法阻拦,在这个前提下,自己只能尽量不要拖于果的后腿。想清楚之后,谭晶晶的神色坚定起来:“好……好,你一定要小心!” 可因为又惊又怕,她又忍不住补充道:“以后你慢慢有钱了,完全没必要再冒这样的险了。即使你是为了社会公义,也别太拼命,坏人是抓不完的……” 于果点点头:“你去吧。”字不多,只有三个,但充满了傲气。 等看着谭晶晶下山后,于果给路晨打了个电话:“小路,计划有变,你们和那些武校队员就先不要上山了,我一个人就行。” 路晨奇了:“那怎么行?你……你知道老虎是谁了?还是说你有好主意了?我们来帮你吧,总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准确地说,是有了个还算可以的主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这个办法只能我来做,你们做不了。就在风景区办公处等消息吧,晶晶过一会儿会到那里找到你们。” 路晨本来想要严厉斥责他总做独行侠的习惯,可此时听他说得郑重,按照他一直以来的能力,说不定真有很大的把握和信心,便肃然说:“于果,你……你一定要小心!” 于果也凝然回道:“今天即便顺利,我回来后也许还会让你大吃一惊。但你们不要当场质疑我,希望你们继续配合我。那么,就算今天没能找出老虎是谁,答案也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揭晓。” 路晨大惊,但她尽量压抑住了波动得十分剧烈的情绪:“好……好,无论如何,我都是绝对无条件相信你的……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于果挂了电话,双手玩弄着两把玩具枪,问系统:“我再问一次,如果我要求寻找老虎当初那把枪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你会答应吗?” 系统回答:“您这双枪侠的造型真的很酷。但请您千万见谅,生活就是这么残酷——您这仍然是答应了童雅诗女士的案子,只有五十万,花费已经严重标,按照百分之二十五的原则,您确实没办法在这件案子上再次使用系统的穿越功能及其附属功能了。我很遗憾,您不要因此而怨恨我。” 于果缓缓地点点头:“好……和我猜想的一样。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凡事我一向做最坏的打算,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系统奇道:“什么办法?” 于果淡淡地说:“现在,这座风景区上最少有五六千人,甚至还多,大约相当于一座大兴中学初中加高中的人数,甚至相当于一座小型专科学院的人数。人确实很多,我既然没办法一一分辨,那么我只要挨个打一遍,把他们全部淘汰就可以了。” 系统的震惊不亚于路晨:“什么?您……您疯了?虽然也只有您能做到,但这样您会累垮的!” 于果点点头:“我尽力吧。”他相信,这对于正在快进化的自己,也是一种修炼。 系统质疑道:“可您只有这两把枪,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响,但根本‘打不完’这上面这么多人啊!” 于果说:“他们手里也有枪,我都可以随手取用,两个杀手的事情已经处理了,山上都是普通人,没有人需要我夺第二下才能夺下。而且,即便他们中有人手里是真枪,朝我射击,也比朝别人射击好,最起码,我不会被子弹打死。 “我现在要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对他们而言,只有我一个敌人,那么,所有的枪口都会对准我。别人就不会有被无辜枪杀的风险。迟早,我找到那把真枪。” 系统颇为震撼,几秒后问:“那……那又何必?您这奉献精神也太无私了吧……” 于果冷幽默地说:“你平时说我不近人情,今天上午还说我冷酷可怕,那我再不表示点什么,不是就真成了坏人了么?” 系统说:“我这都是跟您开玩笑,您的人品,我还能不清楚?您……好吧,我知道您的性格,一旦决定了就绝不会反悔。那就只能祝您成功了。” 于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聚集力量:“我是不败的,你与其祝我成功,倒不如替我祈祷,那把真枪的确是在老虎手里。老虎持有真枪,最起码还知道真枪不能随便开,可一旦是被普通会员拿在手里,那你就只能寄希望于,我在他开枪之前,找到他了……” 系统像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妻子:“好吧,那您准备好了?” 于果淡淡地反问带:“你呢?”话音未落,一道闪电般的身影风驰电掣,霆不暇,就子弹一般直射向通往风景区的漫漫石阶。 0328 枪王之王 俞思云家境富裕,从小就是游戏达人,玩过很多次真人cs,也算是经验丰富。?? ??? 这次他来这里参加相亲大会,和大部分家境不错的单身男会员一样,都并不是真的为了来找一个终身伴侣,而是用目光锁定了几个相貌和身材都不错的“重点撒网对象”,打算以自己多年玩真人cs的经验,出尽风头,一举俘获她们的芳心,然后再挨个下手,把她们全部搞定。至于以后谁接盘,那管我鸟事。 正这么想着,嘴巴的口水都要淌出来了,可人却没有动弹,而是继续藏在那尊石像后面,暗笑着那几个躲在假山后面随时会被人现,打一枪躲一下的傻瓜。至于那些直接在路上拼斗起来的家伙,更是懒得去笑了。 可也就在这时,一阵风倏然经过,仿佛平地里挂起来的,他情知有异,慌忙转身瞄准,却被一下子夺过枪,而左胸口的编号也骤然闪出红光,并尖锐地叫响起来。 那人向下一脚,玩具枪就被拦腰踩断,俞思云已经呆若木鸡,哪能再去细想这家伙为什么要抢了自己的玩具枪还弄坏它?已经向上疾奔远去的声音转瞬而逝,只留下一句:“俞思云,下山!” 俞思云阵阵呆,阵阵冷,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半晌才喃喃地说:“这他妈的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与强的身体素质相对应的大脑,居然也非同寻常,这个人只看过两边全体单身会员的资料,却能对大部分有特点的会员照片记得极其清楚。 路上遇到不少完全没有经验的家伙,居然也不找地方遮掩,就那么互相直白地射击,还以为自己特别帅酷有型,以期待那些唯唯诺诺躲在暗处不敢出来的姑娘们爱慕的目光。可于果像一道闪电直接插入其中,并稍纵即逝的连贯动作,直接打破了他们所有的装逼行为。 他们还没确信自己的眼睛骤然出现和以几乎同时的度闪过的黑点是什么,胸口的编号牌便立即变红且尖叫。 站在上面的几个居高临下,也依然不能依靠地势的优势给他们带来任何视觉上的便宜,依然是一团黑风陡然冲着眼帘而来,仿佛没有加任何特技的现实中突然出现了制作精良无懈可击的cg动画,突如其来的恐惧感令他们自然而然地立即闭上眼睛,胆量大点儿的就立马向下胡乱射击,击中自己人也不管。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于果在奔跑时脚下点来点去,在不规则的路线上迅若游龙,翩若惊鸿,这也倒罢了,上身居然还能诡异地曲侧,随时躲避走了狗屎运能恰好瞄准自己胸口编号牌的射击。 冲击最上面的几个家伙时,于果已经出现了残像,身子比常人眼睛看到的更快脱离“上一个身子”,只是颜色略浅,人眼居然能看到只有劣质照相机才能制造的景象,这份惊恐已经无法言喻。 而由于于果的度太快,产生的重力加度惊人,太过凌厉,只怕会将这三个人撞飞到天上去,可这三个人却不知死活,非要拦住,并且继续胡乱射击。 仅仅五秒钟,于果就已经摸清了这乌合之众的射击规律,脚下不停,一气呵成,当即来了三个极其漂亮的连环转身,连续摁住这三人的肩膀急转圈,消解了大部分力道,脚下一勾一带,将玩具枪如同高考结束后扔向天空的教科书一般,纷纷抛起,并逐个接住。 开一枪换一个,落地后就全部试过,然后抓住最后一把,再度手执双枪,向前奔跃。这一套动作杳之若日,偏如腾兔,纵横逆顺,直复不闻,仿佛是上帝豪迈的狂草书法,弄得三个人眼花缭乱,几欲呕吐,甚至有一个人头晕目眩,当即栽倒在地。 假山后面的家伙们互相射击,于果只连蹬两下,整个身子就稳稳地占据了假山中央的最高处。虽然这能俯视群雄,让下面围了一圈互相射击的会员们吓了一大跳,但在这个角度,是无法准确挨个击中左胸口的编号牌的。 于是在那些反应相对更快的会员们开始举枪射击的前一秒,于果陡然一个道理转身,脑袋在假山山顶“咚”地一声撞上,然后旋转起来,那些射击全都打空,只能打到他的脚,而不击中他的左胸口就是无效的。 于果在旋转的同时,双枪连,这个角度就正好笼罩了围着他的会员的上半身,连连中,红光一片,警报声不绝,在众人舌挢不下的包裹中,于果在假山假石头的孔洞中穿来插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于果继续向上高奔跑,体内就像有一团正在匀旋转的火,哪怕度提升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那团火也最多越烧越旺,旋转得越来越快,但依然是均匀沉稳的。事突然,十万火急千钧一,他的确已经不能再为山上这么多人的惊讶程度所能承受的极限考虑了,他必须尽最大可能先一步找到那把真枪。 几下兔起鹘落,鹰飞隼举,宛若猿猱,一路上他路过无数裙子或者外套后摆被自己刮过的疾风掀起的人,无论他们是游客还是会员,亦或是其他身份的人,还没等看清他的样子,他就一个不剩地全部用枪点过。 人多的地方玩具枪多,富余的话就用一个扔一个,开一下足矣,以确保全是玩具枪而非真枪;人稀少的地带,他就打光手里的“子弹”,并能尽量叫准每一个人的名字:“张三,下山!”“李四,下山!” 有的会员为了保证自己的枪不被抢去,双手牢牢握住,但他们太高看自己的臂力和身上其他部位空门大开的诸多漏洞。于果强抢对方身上的玩具枪,只需要一下即可,无论对方是什么姿势,都无不手到擒来,拿捏得恰到好处,从不需要回头看一眼。 远远地看去,就好像是这帮人乖乖地拱手显出武器一般,于果就当仁不让,却之不恭,连续转身消解力道,并在高转动之下,已经连环枪击,将这些人全部淘汰。 本来就像一阵风似的,此时的旋转更像是一场微型规模的龙卷风,能给近在咫尺的人带来极大的震撼、极具美感的视觉效果和足以令其胆战心惊的恐怖。 那些原本自以为藏得很好,射击得也很精彩的家伙们无一例外瞠目结舌,木立当地,任凭原本闪着绿光的编号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红了,并且出尖锐的警报声,表示“自己已经死了”。 无论多么不敢详细这是真的,留给他们的,也只是脑后的一场小型风暴,等反应过来,想要回头去看,于果早就不见了踪影。 而地面上隐隐散放着阵阵热气,在碧油油的葱郁林间十分显眼,仿佛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能想象到的仙气。 很快地,用不着三十分钟,众人都打出了经验,他们明白,一个个松散的个体各自为战,下场只能是互相都被淘汰,不可能独善其身。因此,几个立即形成的团队立马成为焦点,快将那些“单身狗”们全部打中。 渐渐地,团队和团队之间也开战了,打得不可开交。早先可能依然会有团队内互相暗算的事情出现,但慢慢会员们都现,人数控制在六七个人以内最合适,可以互为犄角,形成完美的防御、进攻体系和伏击圈。而且他们最好先精诚合作,等到最终将所有竞争对手都淘汰掉,再考虑相互之间的公平较量问题。 于是,谁再在团队内打黑枪,就不再视为精明,而是为人所不齿,众人将集体惩罚他。所以,从团队一开始成为众矢之的,再到二三十个大小团队成为主流,并且还在快形成新的团队,总共也就又用了半个小时。 而这其中也开始诞生一些英明领袖,能够引导队伍走向安全和胜利,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各司其职,只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们遇到差一些的就取胜,遇到更厉害的高手就被淘汰,这简直是微型的浮世绘,看似欢乐的气氛下,显现的残酷竞争简直可以对整个社会进行白描。 尽管乱世才出真英雄,但这风景区的一番大战,已经足够将人性的博弈描绘得淋漓尽致。 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是这个世界的Bug,那无论他们再怎么有才华,再怎么具备英雄的潜质,他们也都没有足够的时间真正成长起来了。于果经过的每一个人,只需要一下,就连带着射中淘汰和夺枪。 男人都有三分火性,偏偏是下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有的被抢了枪十分激怒,挥起拳头就打过来,于果往往一把握住他的拳头,然后转着拳躲避他的另一只手和两脚,并且来回腾挪向其他人射击,还以他作为肉盾来抵挡对方的射击,等全部打趴下之后才松手,头也不回地向上走。 而那被他当肉盾的激怒男子,此时此刻却再也没有了火气,这倒不是多么宽容大气,而是巨大的差距让他明白之前被抢了枪并不是什么耻辱,也不是对方侥幸,该暗叫侥幸的是自己,便彻底释然。 到现在为止,真枪还没有打响,于果虽然放心了,但也估算得到,真枪很有可能真的在一个知道自己手持真枪的家伙手中,而且极有可能是老虎本人,此人跟自己一样,正在到处寻找机会,因此,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也来了。 0329 计中计中计 想到这里,于果打开手机,拨通了路晨的电话。? ?? ? 路晨接到后有些焦急:“怎么样?有进展吗?” 于果反问:“你那边儿呢?” 路晨忙回答:“晶晶已经安全过来了,你放心吧!对了,关于那个女杀手,确实没什么进展,那两个小姑娘完全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于果其实很不愿意对路晨撒谎,但形势所迫,还是说:“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持枪男子的确是杀手,至于那个已经逃走的女孩,我感觉可能只是个扒手。行了,这些就先不说了,你帮我一个忙。” 路晨忙不迭地答应:“当然,你说吧!”却听到电话那边一声惊叫,心急万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于果搀扶住刚刚偷袭自己,却被自己抢先一步开枪击中,差点调到小悬崖下的男会员,然后淡淡地说:“没什么事,我也在玩这个特工游戏,要继续参与,就不能输。”随后,给那个惊魂未定的男会员排排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向下轻轻一指,意思是让其下山。这手势充满霸气,男会员心有余悸地连连点头,慌忙转身往下跑。 路晨回答:“那你先专心忙这个吧,别打扰到你……” 于果又连换几枪,再度击中三个人,脚下不听,却呼吸如常,没有任何的疲态,说:“不要紧,不耽误。你现在准备一个伪装的摄像头或者录像笔,还要把手机开着,让我随时听到你们的交谈。 “带着几个警察去苗总的临时办公区,告诉她会员里也许有人携带冰毒,趁机交易,要求苗总立即宣布停止,记住,你一定要说是‘也许’、‘有可能’,千万别说得太肯定,只是一种猜测。当然,她一定会拒绝的。” 路晨被这一系列的信息弄得晕头转向:“什么?什么什么?用这个方法是为了干什么?为什么你料定她会拒绝?” 于果说:“耽误比赛,她一定不会同意,再说,这其中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没空解释。我在苗总的临时办公区见过电子大屏幕,之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我猜测是跟电子编号牌有关,绿色的就是尚未被别人击中,依然有资格比赛的参与者,红色的,正在往山下走的,就是失败者。 “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绿色的编号牌与大多数人走的方向相反,或者距离大多数人很远,非常明显的,有几个算几个,你出门后立即告诉我号码是多少,位置在哪里。” 路晨感到脑袋要爆炸了,可她无比信任于果,也就不再多问:“好……好好,那我以什么名义出门呢?你不是说,她肯定不同意停止比赛?” 于果朗声说:“正是这样,你让**给你打电话,然后接到后立即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什么?孟根生出现了?在哪儿?’然后把声音放低,却又要被苗总听见:‘在逍遥谷?好,我马上来!’接着,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先去追捕‘孟根生’了。” 路晨大惊:“于果,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是不是苗总就是老虎?就是幕后杀人凶手?” 于果淡淡地说:“这些我迟早会告诉你,现在告诉你,警察的程序会跟我的不同,就必然打乱我的计划,到时候功亏一篑,损失更大。路晨,我向你保证,不会让老虎逍遥法外的。你让那位装作孟根生的武校学生回去吧。 “你们之中,韩增身材更像孟根生,肤色也黑,先让他穿上防弹衣,再让那位武校学生把模仿孟根生的衣服和帽子脱下来给他戴着,先一步前往景区相对中心地带,然后随时可以以最快度跑到景区个个分景点。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保证他性命无忧,只要你们相信我。 “对了,我说的‘逍遥谷’,是打个比方举个例子。你一定要先录下大屏幕,我看清楚远离群体的绿色,就会在最短时间内告诉你假孟根生应该出现的位置,到时候,你就在接**的电话时小声说出那个位置。另外,你还要多和苗总说话,保证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巩帅也好,陈阳光也好,趁机留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大屏幕,随时注意动向。能听明白吧?” 路晨虽然暂时消化不了这么多,却也急忙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办……听到了没有,你们马上去办!” 原来路晨为了避免转述出现错误,直接开了免提,于果不由得在心里称赞了她一下。路晨又忍不住问:“对了,只说孟根生出现了,不说老狼也出现了吗?说都出现了岂不更有吸引力?” 于果迟疑了一下,只得说:“我本来想最后再告诉你,可就怕你自以为是地多加一句穿帮。好吧,我告诉你,按照我的推测,老狼已经死了。而且是今天游戏刚刚开始的时候,老虎才杀了老狼的,就是老虎的那把真枪。 “具体的原因,以后再说。但可以说的是,在两次婚房大案之后,老虎要求所有手下换上新衣服,烧掉旧衣服。老狼即便和老虎不睦,也会以为老虎这是为他好,便穿上了老虎给的新衣服,开始了逃亡生涯。 “而老虎在老狼身的衣服上装了跟踪器,这就是老虎能一直知道狮子这四人组位置的原因,老狼即便成功逃脱跑到山里,老虎还是能顺利找到他。但老虎其实早就找到了老狼,并且控制住了他,之所以一直留着现在才杀,是有目的的。” **等人听到于果在免提状态下的这句话,彻底惊呆了,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能彼此听清。 于果继续说:“接下来,这把枪立即混入了上千把玩具枪里,到时候,这把枪也会终结孟根生的性命,我说的是扮演孟根生的演员。到时候,警方如果没有听到我说的这番话,那就会顺理成章地认为持枪者就是老虎,而且接下来警方会找到老狼的尸体,也同样会认为,就是持枪者杀的,因为老狼和假孟根生都是死于同一把枪。” 全场惊异万分,震撼莫名。 于果接着问:“韩增在吗?” 韩增先是愣了一下,忙对着手机喊:“我在!” 于果凝然说:“事出紧急,只能拜托你了。你放心,你虽然很危险,甚至也许受点伤,但我能保证你不会有性命之忧。你相信我吗?” 韩增这个一向沉默淡然的汉子陡然间热血沸腾:“当然!我当然信任你!” 张晓影急道:“那师父,持枪者到底是不是老虎啊?” 于果说:“这场游戏的规则里,枪是可以抢夺的,也就是说,混战到最后,持枪者拿着的枪,也未必是他一开始的枪,警方要调查的,最少也是接近三千名参与游戏的会员,还有那些一时兴起的路人,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老虎就是利用这一点,极大地消耗警力。 “甚至枪上的指纹即便是有数的几个人,也未必不是老虎设定的陷阱,因为老虎是有可能戴手套的,使得枪上偏偏没有他的指纹。韩增,我会尽快和你汇合,然后把我的编号牌给你,你将它放在鞋边或者手脖子旁等非要害部位。 “如果是玩具枪,编号牌会红和出警报,但如果是真枪,你就会有危险,所以,一旦见到持枪者开枪打你,你都要立即装作被击中倒下。接下来就是你的表演时刻,来一个朝你开枪的持枪者,我就打一个,直到现持真枪的人。到时候,你就装死即可。我再通知警方,把你抬走。警方多朝空中开几枪,然后迅把持枪者控制起来,秘密装上车拉走。” **真的按捺不住了:“我说老于,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啊?” 于果淡淡地说:“唐队,现在是关键时刻,还请各位尽量配合。如果能成功的话,接下来请通知孟灵和她妈妈来一趟,然后商量为孟根生举办葬礼的事,在市火葬场门口召集亲友大哭一场。只有孟灵和她妈妈戴淑芬可以知道孟根生没死的真相,对其他亲友,必须保密。” **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警察,虽然不大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可最起码能猜得出他这是要引蛇出洞,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都纷纷说道:“千万小心!” 于果简单地说:“请各位开始行动吧!”猛一转身,又将一个大胖子掀翻,漂亮之极地夺下一把玩具枪,踩断的同时,用自己的玩具枪在空中近距离射中大胖子的编号牌,旋即再度一搀扶,将他平稳放到地上。 大胖子惊魂未定,脚下即便落地,身子也很不稳,双手乱摇乱抓,半天才镇定下来,可于果已经跑远了。 张兰兰呼哧呼哧地狂喘:“亲爱的,我跑不动了,你能不能等等……” 穆凯怒道:“我等你个老母啊!真他妈耽误时间,给我拖后腿儿!我他妈迟早让你害死!” 张兰兰也恼了:“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还理直气壮的?不就是冠军五万块钱吗?你还差这五万块钱?就为了这个,你连我累得要命也不理?” 穆凯骂道:“你他妈的以为我是开银行的?五万不是个小数字!你们这帮见钱眼开的女人!你问问这满山的人来参加这破游戏,难道都是为了找爱情的?都是为了锻炼身体报效祖国的?妈逼还不是为了奖金?算了,你快下山去吧!看着你就烦!” 张兰兰虽然对穆凯这么对待自己十分不满,心想这还没有梁永和那个穷光蛋对自己万分之一好,可谁让穆凯有钱呢,这个世界上男人最大的罪恶,就是没钱!因此她气哼哼地压住火,说:“好,那我下去,我不耽误你财,我在下面等着你!” 最后这句话有点歧义,让讲求吉利的穆凯十分恼火:“你他妈在下面等你妈呢!不会说人话就别说!” 0330 风一样的男子 也就在此时,张兰兰胸口的编号牌变红,出尖锐的鸣叫,整个人都呆住了。? ? 穆凯大惊,怕这声音引来其他竞争者,便快向外逃跑,但眼前一花,胸口的编号牌同样变红鸣叫。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于果便拍拍他的肩膀:“小穆,和你女朋友下山吧。” 于果是跟穆凯认识,这才愿意多跟他说几个字,穆凯反应过来他是谁的时候,于果早就在他视野所及的范围之外了。 再往前跑,骤然有人向这边射击,玩具枪出砰砰的声音,听上去还真是那么回事。旋即枪声大作,听上去不止一处。 于果立即整个人横着俯下,手掌在地面一摁,身子再度弹起,在低空中翻了个半圈,脚下一蹬墙壁,顿时斜飞出去。在另一面墙壁上如履平地,快跑三步,滑落到这栋老房子的顶部,这一下就一览众山小了。 下面是个伏击圈,成员大约是十个左右,他们就在这条必经之路上伏击,位置选得不错,看来领导者有大将之风。只要有人上来,就会被无懈可击的包围圈四面埋伏,立即被淘汰,怪不得于果之前看到好多表情悻悻的下山会员。而这帮人还不单单是对下面埋伏,还有三个人朝上面占领制高点,观察动静,还真是特别谨慎。 只不过,他们所谓的占领制高点,也不过就是埋伏在某个大一点的假山、巨石或者最多亭子上面,谁也不可能站在像于果此时所站立的高度。因此,用不着十秒钟,那些埋伏者有一半已经纷纷现身,大多数是女的,四下张望,看样子都感到莫名其妙,还有以下对话: “潘佳佳,你到底打没打着?” “靠,我肯定打着了啊!我第一个朝他开枪的啊!这王八蛋跑哪儿去了?” “我晕,他是不是摔到哪个坑里了?可别摔死,那就出大事了!快找找!” 于果数了数,已经有七个出现了。眼下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古代一个道观,在明末清初因战火而遭到极大破坏,清代修复了一次,建国后修复了两次,主要还是刷新颜色,加固墙壁。于果觉得这个地方非常有利于自己,就站在高高的墙壁上,朗声说:“谢谢你们,我没事。”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全都回头向上看,阳光炽烈,光芒中一道黑影崛起,枪声大作不绝,当即击中了五个人,全部淘汰。剩下的两个慌忙躲到另一面石壁后面,不敢探头。 于果在上面看得十分清楚,急追赶,到了两人藏身之处,向下蝙蝠一般倒吊落下,鞋底猛然一蹬墙角,身躯借势一弹,向外激射出去,到了那两人跟前。等他俩转身诧异地瞪大眼睛时,于果的两把枪正好抵在了他俩的左胸口,砰砰两声,顿时了账。 剩下三人躲在密林里,看起来更加狡猾,于果立即起身,向林子里疾驰。虽然危险,但这种危险对于曾经面对黑道群雄、狮虎白熊、炸弹飞车、职业杀手的他来说,真的就像小孩儿过家家了。 刚进林子,他就开始高乱跑起来,叶子乱飘,树干微微振动,山风吹过,破空声大作。风被削得十分尖锐,出的呼啸声异常刺耳。这时候草木皆兵,三个会员都疑神疑鬼,心惊胆战,四下里胡乱开枪。 于果终于找到了一个人,一把摁住他持枪的手腕,另一只手自下而上送到他的腋下,脚下不停,一路狂奔。那人以向后仰的姿势斜着被带出十几米远,两旁的树木就像坐高铁时的参照物一样随着时间远逝,吓得大叫起来,连眼泪都出来了。 当看到另一个人的背部时,于果便将手里的会员轻轻一推,那人踉踉跄跄几步倚在树干上这才停住。而于果却趁机上了树。第二个人误以为后面有人袭击,便不断地朝后开枪,第一个人被击中,嘴里骂骂咧咧地直喊倒霉。 而于果却双脚夹住树干,一下子从高处滑落,一枪正好击中第二个人的编号牌。第二个人感到十分不忿,骂道:“你他妈这么专业,来欺负我们业余的!” 于果微笑着拍拍他的肩:“我也是第一次玩。下山吧。”擦身而过,耳后风声呼啸,那人再一回头,第三个人也“啊”一声惊叫着被击中,警报声不绝于耳。 而于果早已经甩开他们几个,冲向更高处,转眼无影无踪。 一个戴着很厚眼镜的女会员花痴一样地盯着他疾奔的方向:“风一样的男子……” 另一个胖胖的雀斑女孩也跟着喃喃自语:“疾风之狼……” 还有一个皮肤黑黑的假小子也痴痴呆呆地说:“这……这小子是真特工啊……!” 跑着跑着,于果又接到路晨的电话,他一边四下无差别射击,一边对着:“怎么了?” 路晨急道:“你忘了,我下周末要扮演你的表妹,和你一起去参加属虎相亲会了?我这时候是不是不宜出现在苗总面前?” 于果继续射击,嘴上不停:“随着形势的变化,计划也不断变化了。无论老虎的真实身份是谁,他一定还在这风景区,没有远离,不然不方便把控。我的意思是,他应该看得出我是在为警方服务了,所以,我和警方都必须显出黔驴技穷的样子。你穿着警服去吧,没关系,脸皮即将撕破了。” 路晨简单地答应一声,便挂了电话。 于果刚放下手机,迎面一个膀大腰圆的塌鼻梁汉子就推了他一把:“你朝谁开枪呢?你他妈小孩儿吗?知不知道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可他这一下并没有推动,反而把自己反弹了几步。他身后那边的几个同行的家人远远看到,误以为于果动手了,都围了上来,看样子都属于很不讲理的那种,纷纷叫嚣道:“你怎么还推人?” 于果没有理会,继续朝着他们每一个人胸口都射击一下,确认无误,才边走边说:“不好意思,这是玩具枪测试游戏,没有恶意,也没时间解释了。您各位多担待。” 塌鼻梁见他如此嚣张,大怒:“我担当你妈!”一拳就朝着于果的耳边砸去。 于果不想不闪不避,毕竟对方的拳头在自己看来如同电影慢放动作,而且自己也并不需要威慑他,便缓缓让开脸,谁想到那几个家属居然都不怀好意,好几只手摁住自己,并看似解围一样叫道:“别动手,别激动,大家好好说话……” 于果暗自冷笑一声,这帮人确实不够他塞牙缝的,但他也不是什么圣母,仁者爱人,对于这种最下等的市井之徒,自己是不需要网开一面的。于是他的头部只是非常轻巧地来回偏移,因为按照他现在的境界,塌鼻梁相当于是一张纸人,将要做什么动作,他一眼就能识破。 果然,塌鼻梁自以为高明地一拳接着一拳,自以为又快又密,可于果等他完全靠近后才躲避,这两下使得另外两个男人面部中招,其中一个正中鼻梁,血花四溅,看来也即将变成了塌鼻梁。 这样一来,这一家人里的三个男人都勃然大怒,纷纷拳打脚踢,于果却骤然腾空,双手一抓一根树干,然后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一旁房檐后。而这三个男人的拳打脚踢,却都击中了其他几个女亲戚,当即惨叫声一片,小孩儿吓得哇哇大哭,乱成一团…… 于果继续快走,尽量不漏一点,四处扫荡,渐渐地子弹越来越少,而可抢夺的枪支也越来越少,可以说,最少已经有一千多参与者被他淘汰掉了,至于路人躺枪更不用说。 正在此时,路晨给于果打了电话,于果接到没有作声,果然是免提,里面传来了她和苗总激烈争辩的声音。于果一边开枪一边听,两不耽误,耳朵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果然,事情在向他想象的方向展。 陡然之间,他走到一个信号不大好的地方,只能倒退了几步,拿着手机回到原处,继续听。 也与此同时,有个熟悉的声音喊起来:“哎呦呦,这不是于大侠么?一边儿玩游戏还一边儿打电话呢?” 于果冷不丁一看,心里略微一沉:“这个时候遇到王芝瑾,真是太不走运了,好在她就一个人,而且基本上不存在什么身手问题……” 可他这个想法还没落地,就感到不妙,于是立马来回跳跃,甚至比骤然间四下枪声大作都还要快上一两秒。王芝瑾和她买通的这三十多个“手下”都没想到于果能陡然间倒立,用肉眼居然看不到中间的过渡阶段,于是再度都集体愣几秒。 也就是这个空档,于果如同街舞的倒立旋转一般,双枪转成一团陀螺,当即击中了七八个人,红灯闪亮。 王芝瑾等人立即再度反应过来,纷纷开枪,而于果把腹部一收缩,做了一个“背桥”的动作,这本来也是健身塑体的常见动作,可于果并不懂什么健身,他只是自然而然地能将身体的肢体拉伸收缩,达到常人无法达到的极致。 这“背桥”居然还是可以挪动的,于果再度一转,又有五个人被击中,警报响彻天宇,而相反,朝他射击的“子弹”都打在半空,全浪费了。 王芝瑾大怒:“给我打他!用点儿脑子!他不能动!只能在那个地方站着,可见那个电话对他很重要,他不能挂断!谁把他淘汰了,我把冠军五万块的奖金给谁!”她本来就靠每人一千笼络了这三十多号人,这时候依然要靠钱为她铺路打天下。 参加这场游戏的大部分会员,也并不指望只是在这场游戏里大出风头,吸引异性的青睐,大家都是很实际的人,更重视的,还是一等奖五万元,二等奖三万元,三等奖两万元的奖金。这就好比支持这次相亲大会的广告赞助商们,甚至是婚介所自己,也都不是真为了谁能找到幸福,他们认为赚到钱才是幸福,才是最终目的,想不明白这一点的才是傻瓜呢。 0331 你被淘汰了 正在此时,路晨在电话里喊道:“于果,我已经出来了,秘密安装的摄像头还是能拍到苗总办公区的大屏幕,的确有三个绿点分别在三个边缘区域待着,一直就没出现……对了,你已经淘汰了绝大部分人,其他人之间也消耗了不少,只剩下了十来个人……” 于果镇定地说:“我知道,都在我这儿呢。 ? 路晨,你把这三个绿点的活动区域告诉我!” 路晨迅告诉了他位置,旋即追问道:“这三个人是不是老虎故布疑阵的?故意迷惑你,浪费警力,而其中只有一个人持有真枪?” 于果回答:“我不这么认为。按照老虎的个性,是坚决不肯暴露自己的,所以尽量不会让更多的外人知道,这不符合他作案的特点。所以,我觉得其他两个人有可能是为了远离主要的厮杀现场,等大部分人都被淘汰了,他们再出来捡现成便宜。 “但这样也暴露了他们水平不佳,不够自信的特点,同样也说明他们并不经常玩这类游戏,更不擅长,否则就应该明白,集体组团作战才是王道。所以,把他们中的两个淘汰并不困难。 “只不过客观上,他们这样的做法增加了我的劳动。不过,我会一一把他们都淘汰的,最后选出持有真枪的人。在遇到孟根生之前,他是不会开枪的!对了,你故意透露给苗总的位置在哪儿?” 路晨失笑道:“还真是‘逍遥谷’,我不是懒得新找一个地儿,但实际上逍遥谷的确是距离最适合的地方。” 于果立即回答:“请让韩增装作孟根生,立即赶往逍遥谷!而且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另外,如果这三个绿点,谁开始朝逍遥谷方向明显挪动了,你就告诉我,那他多半就是那个持有真枪的人!无论他是不是老虎,都极度危险!” 路晨听到手机里枪声大作,也不方便多问,只是重复着:“好好好,你要小心,千万小心!” 于果放下手机,完全没了顾忌,王芝瑾和剩下的十来个人快逼近开枪,觉得迟早肯定能击中他的胸牌,可没料到于果竟然忽然挪动了,就如同飞鸟回林,鱼归大海,动作更加令人瞠目结舌,射击也更加酣畅淋漓,用不着四十来秒,就“终结“了除了王芝瑾的其他所有人。 警报响成了一片,被击中的人都呆若木鸡,一个个十分颓然沮丧地低着头,没有作声。于果冷笑着穿过这帮僵尸一样的人群,提起枪对准王芝瑾,淡淡地说:“你就不要担心失掉冠军的问题了,连你我在内,还有五个参赛者没被淘汰,你连季军都不是,一分钱奖金也没有。” 王芝瑾又羞又怒,她这下有三万元又白花了,冠军一等奖的五万块也肯定打水漂了,这让她在参赛前对于果不可一世的胜利感大打折扣,那种尚未褪色的巨大羞辱感重新如同有毒的血液流遍了她全身的血管,当即就怒不可遏,不断地朝于果开枪,可于果就像跳广播体操一样,一边接近她,一边无比轻松地避过。 时间不多,否则于果会继续尽情折辱她,但现在已经足够了,便直接战决好了。 于是,于果一把轻松加愉快地夺过了她的枪,旋即用枪口定在王芝瑾的胸口,用十分轻蔑的语气说:“下山吧,你被淘汰了。” 接着,他扣动了扳机。红色,尖锐警报,可以说没有任何的悬念。 王芝瑾怒火冲天,可她甚至不敢还嘴大骂他一句,因为就像上两次一样,不单单是侮辱的问题了,只要一接近于果,那种排山倒海的畏惧感,就扑面而来,那么真实,令人窒息到无限接近死亡,这使得她始终不敢放肆。 可她还是不甘心,大吼道:“我再出十万块钱!你们淘汰了又有什么关系?你们上!谁把他的编号牌摘下来,我就给他十万块钱!” 可是没人响应。 一来,他们都不是黑道中人,也不经常打架斗殴,意志力和心理素质都差得远,也没必要和人结仇,二来,他们再怎么外行,也明白,能不断以高难度东至县躲过三十多人的射击,一直没有显出疲态,同时还以同样惊世骇俗的动作射中三十多人,甚至平均到每个人也就两子弹搞定,这样的身手,他们可不愿去招惹,自取其辱。 于果一般不会对谁表现出轻蔑的态度,但王芝瑾根本没有任何值得他尊重的地方,如果不是经常出来捣乱,以及家世显赫,单说智商和实力,她王芝瑾压根就不配作为于果的对手。因此,也许是因为过于厌恶王芝瑾,于果便对其翘着嘴角,充满了揶揄讥讽的意味。 王芝瑾怒目圆睁,红色的血丝如同满是病毒的虫子不断地撕咬着眼珠子,狂叫道:“于果!你现在尽管得意!不要以为没人治得了你!说不定什么时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个人,让你充满屈辱地惨死掉!“ 于果本来并不以为然,可他却经历过两个杀手的追击,因此他立马感觉到其中非同寻常的意义,于是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反问道:“你要雇佣杀手杀我,是不是?” 王芝瑾先是一愣,没料到他的思路会这么敏捷,但紧接着又不甘示弱地大叫道:“是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等你临死前再后悔得罪我吧!” 于果这时脑子雪亮,立即想到了王芝瑾的男友鸵鸟和李闯之间的关系,同时王芝瑾威胁史帅,而史帅却是郑荣的亲戚,再往后推论,李闯和郑荣全都是仲老四的手下…… 如此说来,仲老四也许本来就特别恨自己,但还没有下定要杀自己的决心,是王芝瑾的父亲王主任来找仲老四,要他找人收拾自己,但未必是要杀自己,兴许只是要求“教训教训”自己而已,可这却坚定了仲老四浑水摸鱼的决心。只不过,仲老四和仲老五几乎很巧合地同步派出了杀手,这才造成了今天上午这令他震惊的一幕。 王芝瑾根本算不上什么,于果犯不着报复她,将来随时有机会让她糊里糊涂地死掉,而且还会让王主任觉得女儿仇人满天下,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王芝瑾。 想到这里,于果的鼻子轻轻一哼,冷笑着直起身,转身就走。 王芝瑾怒道:“不相信,是不是?你等着!迟早你会知道我的厉害!到时候必然有个比你厉害得多的人找到你,把你折磨一万遍!再让你充满屈辱地死掉!” 于果忽然转过脸,说:“王芝瑾,虽然我对苍蝇蚊子嗡嗡乱叫并不在意,可是如果太烦的话,我也不介意用苍蝇拍拍死这些虫子。我对你已经很大度忍让了,你在不停地对我说这些,我确实听不下去了。现在我郑重地告诫你,别再说了。 “从今往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看到我,除非我对你先开口,否则请你不要对我说话。要是你非要试试,那我也不会说结果,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从现在开始,你要么闭嘴,要么马上知道结果。好了,拜拜。” 王芝瑾气得七窍生烟,可她却怎么也无法鼓起勇气说话抗争,只能低着头,一言不,但肩膀的剧烈颤抖,和牙齿上下咯吱咯吱的撕咬,也足够想象得出她心中的耻辱感有多重,怒火又有多么旺盛。 跟着王芝瑾混的这帮被淘汰的会员,谁也不认得于果,可不少人却都知道王芝瑾的父亲地位显赫,她本人是嚣张跋扈的富二代官二代结合,从读书到毕业,说收拾谁就收拾谁,被欺负者连躲避的胆量都没有,因此他们从没想象过,这世上会有这么一个人,说句话就能让王芝瑾彻底闭嘴。 于果脚下点起,耳畔风声呼啸,一路狂奔,前往距离自己最近的“麋鹿公园”,那里驯养着一些麋鹿、梅花鹿和羚羊,还有以此为主题的少儿动漫玩具展览,渐渐地人多起来,穿过这些人时,于果仍旧没忘记四下射击,很多人都觉得他特别不礼貌,但也有不少人觉得他童心未免,太不懂事,倒也没有特别的怪责之意。 等穿过“麋鹿公园”,就是一处摇摇晃晃的索道桥“旺财桥”,其实这本来也不算什么景点,因为当年真正的古桥早就因为风吹日晒和战争而不复存在了,眼下的是复制品,也更加结实,只不过为了追求当初的效果,这才依然以“摇摇晃晃”作为主打风格。 当然,下方并不是万丈深渊,可一旦真掉下去,也的确能摔个够呛,而且下面还有水,岸边写着“危险水域,严禁洗澡”,就足以想象得到这里的水深。 所以对于一般的旅游客来讲,仍然是十分考验胆量的,只是这个地方比较偏,很多人不愿意往这边走,更想去那种互相四通八达、拍照景点多的地方,尤其是水库和湖也不止这一处,而且都比这里漂亮,所以来这里的游客并不多。 加上索道桥的下坡不到一百米就有一大群忽悠老年人的所谓算命很准的半仙、包治百病的神医、保证生儿子的祖传灵丹继承者,也使得很多游客的兴致大打折扣。 但于果却敏锐地感觉到,这座“旺财桥”,是很少见的打游击打埋伏的好地方,易守难攻,假设那个人就躲在“旺财桥”后面,手持玩具枪,可以说来一个打一个,一般人从这么难以维持身体平衡的桥上最少也得走三十秒就算殊为不易了,还想躲避左胸口中枪,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0332 小聪明不是大智慧 于果知道,要是再等一拨人一起上这座桥,一是时间太紧迫不允许,再者那样反而更不容易纵横腾挪,倒不如直接上去,可以闪躲的空间还能大一些。 ? 于是他先侧身上桥,整个人顿时“薄”了许多,这样一来,无论隐藏着的枪手躲在哪个方位,都很难瞄准他的左胸部。 他横着走跟其他人不同,只要他愿意,爱怎么走都怎么走,尽管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度,却还是比一般人走路快得多。 但走了五六秒,对面却毫无动静。于果的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结果——对方也许很有耐心,即便看到自己这样上桥,十分吃惊,也知道自己有备而来,依然决定先忍住了不开枪,否则会打草惊蛇让自己更加小心,倒不如先放自己走几步,等自己松懈了之后,再找破绽。 于果心里微微一动。尽管他明知道这隐藏的枪手并不是老虎本人,可这行为方式却的确是同样地过于注重心机,这也说明枪手很有可能缺乏身手,只能凭桥这个天险作为唯一的赌注。 念及此处,他微微一笑,加快了度。但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整座桥开始摇晃起来。这种锁链桥,走得越快越好,相反,越慢越容易掌握不住平衡,进而摔倒。 果然,他算定了走在桥中间是对方的第一次好机会,便在一脚踏稳之后,立马俯下身子,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这枪的有效信号是五十米,再远了就没有感应了,于果单凭一枪很难判断对方究竟处于什么位置,但可以想象得到,的确就在视野所及的某个树丛中躲着。 于果的及时趴下,也许会让此人大惊失色,但此人会迅镇定下来,认为于果必然迟早要站起来,因为这样的姿势是维持不了太久的,总要吃饭,总要上厕所,到时候肯定要站起来挨上一枪,也就认输下山了。 可让此人万万料不到的是,于果就这么匍匐前进,手脚并用,呼哧呼哧地向前很顺溜地爬,居然也不比慢走慢多少。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来是为了避开对手的枪击,二来也能让对方十分惊异,增加恐惧感,心理防线就会在现实防线被攻破之前先行崩溃。 果不其然,那人忍不住惊叫一声,这一次于果终于判定了方位,快向前爬。对方这才真正慌张了,再也不敢稳坐钓鱼台,当即砰砰砰地开枪,可惜毕竟业余,而且整座桥晃晃荡荡,于果又趴在桥面上,胸口朝下,哪怕是真的狙击手,想要击中他的胸口,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于果见识过真的杀手,难道还怕这种低级小聪明?他终于来到对岸,在还没出桥之前就一脚蹬在链子上,借着这股力道一跃而起,在空中直接翻了个跟斗,旋即脚下一落地就跑了个迂回,这期间躲避了数十次枪击,经过他测算的敌人藏身之处时并不停歇,麻痹对手,正当对手大意放松之际,于果脚下一顿,从侧面一弹,斜着扑了过去。 对手惊恐万分,出一声惊叫:“啊啊啊——” 但这叫声无济于事,于果已经将他摁倒,压在地上,毫不费力地先终结了他的参赛资格,然后将他手里的枪夺了下来,一捏,里面是塑料的,的确是假枪。但于果并不松懈,他要确定这家伙身上、身边还有没有别的枪,便摸索了老半天,这才完事。毕竟对于这种“离群索居”、特立独行的家伙,的确是排查的重点。 可这家伙却大概是以为于果的倾向有问题,尖叫着仿佛杀猪,完全盖住了警报声。于果没理会,将他松开,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说:“何鑫,下山吧。” 何鑫一怔:“你……你怎么认识我?你……你是谁?” 于果笑道:“你手里的玩具枪生产厂家的测试员工。这奖金归谁,是内定的,你下山吧。” 何鑫倔强地说:“你们这是作弊!我迟早告死你们!你是冠军,我也是亚军!我还有三万块呢!” 于果收起了笑容:“最后评定一二三,是要综合考量的,不是光看谁‘活’到了最后。你在这个地方设关卡狙击别人,但这里很冷清,你应该没淘汰掉多少人。最终淘汰的人数、使用子弹的效率,都会列入考核。不然,大家不就都分散到冷清的区域,坐收渔利了?年轻人,你还是有点儿小聪明的,但别把这个当成生活中的唯一智慧,好吗?” 何鑫有些羞惭,但还是不肯认输,气哼哼地说:“告你们,我要告你们!” 于果转过身,朝他摆摆手,转而陡然飞狂奔,打算进入第二个绿点所在的区域。何鑫远远地望着突然高奔跑的于果,完全惊呆了,他亲眼目睹了这种度,对自己被“干掉”也是彻底服输了。 于果就这样快跑着,耳畔的风声就像大地在颤抖一样剧烈,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来了个急刹车,才能接手机,否则这种度产生的劲风的确会影响他的听力。 路晨大喊道:“我说,于果,你能听清吗?有一个绿点变红了,然后下山了……” 于果说:“我知道,是我干的!你说重点!” 路晨喊道:“还有两个,全部都朝着逍遥谷去了!会不会两个人都是持有真枪的人?老虎在作案前开会当着鬣狗的面儿,虽然亮出过一把枪来,但这不等于他真的就只有那一把枪啊!” 于果一凛:“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也有可能只有一个拿真枪,而另一个则是普通会员,只不过正好往逍遥谷那边跑罢了!韩增已经穿上防弹衣到了逍遥谷了是吧?” 得到肯定答复后,于果厉声道:“让他好好躲着,我不出现,他就别露面!我必须要近距离分辩持有真枪的究竟是哪一个,你们先按兵不动,不要添乱!等我的电话!” 到了这一步,路晨已经完全跟不上于果的思路了,只得答道:“好好好,说一千道一万,你一定注意安全……” 于果放下电话,朝着逍遥谷急奔跑,这段路上人烟稀少,于果就释放了全部精力,一路烟尘滚滚,简直不输给一辆时八十的汽车。当然,这种度也的确维持不了多久,很快,他的体能多少有些下降,便放缓了度。但他此时此刻,已经十分接近逍遥谷了。 所谓的逍遥谷,其实是当年某个古代修道者隐居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景点,大多数都在洞中,照相也不方便,尤其是像这样的洞穴,来西山风景区可不止一处,只不过是这里大一些罢了,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优越独特之处。 加上距离主要的景区较远,很多人的计划行程里并没有这里。虽然现在景区都配备了十人以上的电动车,但往这边走的很少,基本上半小时才一辆,很多人为了赶飞机赶高铁,也就放弃了这边。 到了之后,到处都是洞穴,令于果的确有些头痛,但已经到了这里,他就不得不继续前行。他从来就没在乎过那五万元的奖金,这时候更是为了找到两个持枪者,哪怕自己会被暗处打来的枪所淘汰,那也真是无所谓了。 于果缓步前行,心里也的确着急,按照这么找下去,这好几十个洞四通八达,到底对方躲在哪里呢?此刻又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举逍遥谷这个例子。但这种后悔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毕竟要是在大庭广众的热闹景区生了这种事,那就极有可能伤害到无辜群众。 而此时,也只有韩增一个人有危险。 韩增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能让于果强烈地感受到,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是不怕死的。 如此一来,于果就更不能让他出事,这不单单是砸自己招牌的事,最重要的是在当今物欲横流的世道,能不为金钱所动,始终坚持理想,默默奉献和耕耘的赤子之心,实在是十分珍贵罕有的,就冲着韩增的这份心思,于果就绝不能允许持有真枪的人伤害韩增一分一毫。 骤然间,他听到远远地有涉水的声音,的确,这样的洞穴里,往往一脚踩空,就能踏上清冽的溪水,可再这样险恶的特殊状况下,如此美好的自然风光,反而变成了随时暴露自己的危险存在。 这个时候,也没办法用手机联系韩增,一旦韩增和持真枪者正在周旋,手机哪怕是振动也会被察觉,就等于宣判了韩增的死刑。 想到这里,于果急中生智,决定马上弄出大响动来,大喊一声:“孟根生!原来你在这儿!”这样一来,所有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来,两个持枪者中图谋不轨者,也会远离韩增。 远远地,涉水声先是安静消失了一阵,但旋即大了起来,于果立即猜到,此人被吸引住了。可此时此刻,仍旧不能保证此人就是要来灭孟根生的口的,所以,他必须也小心对待。 接着,于果心里更加欣喜,因为他敏锐的听觉在洞穴里挥出加倍的功效,又听到另一边的湿滑石壁一侧,也有脚步在接近! 看来,这是要一网打尽的节奏! 即便曙光已经可以看到,于果也仍然存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这不是为他自己,否则他最多剧痛一下,坦然受了这一枪也没什么了不起,但他必须要保护好韩增。 胜败在此一举,于果知道,这关键的时刻,胜利和失败是对半分的,都有相同的机会,曙光虽然在望,也同样是黑暗最浓郁的时刻。 0333 假枪和真枪 可也就在此时,只听到一个有些尴尬的声音说:“老……老于……?” 于果一惊,立即回头去看,现居然是韩增!韩增就在自己身旁的一个挺大的石头后面躲着,于果的喊话,让他不解其意,误以为是要配合着站出来,这下可真糟了! 说时迟那时快,于果忙叫道:“你别跑!马上给我站住!”装成是警方的声音,可手上却打着手势,要韩增马上蹲下。? 韩增这才明白,暗骂自己愚蠢,忙不迭地趴下,但却没有刚才那么好的位置了,十月底冰凉的溪水正汩汩地灌入自己的衣领,在胸坎间流淌,十分难受,可他还是强忍着,匍匐向那块刚才藏身的大石头挪动。 于果还没回头,身后就是一声枪响,在这个到处是回音和溪水潺潺流动声交加的潮湿地洞里,这枪声的效果被放大,仿佛一声炸雷。他忙也蹲下来,就地打了个滚,水花四溅。 就这样一路奔跑,后面枪声不绝,但却没有任何火星四下飞溅,水里除了于果本人掀起的水花,也没有别的水气溅起,这就说明,此人用的是玩具枪,只是徒具外表和声效罢了。 因此他有些放心了,接着跑向另一边,那个沿着湿滑石壁小心翼翼地贴着朝这边走来的家伙,这家伙手里的,肯定是真枪! 这次他全无顾忌,哪怕挨上一枪,起码韩增也是安全的,因此整个人的步子迈得大了一点儿,不再万分小心,因此当他刚一出这个小洞穴时,甫一回头,胸口一震,就被一声枪响击中。 于果惊异万分,心跳也剧烈加。他本想离远点儿,和那家伙保持距离,伺机夺下枪,可没想到对方开枪这么准,正中胸口。尽管根据之前的经历,他做好了剧痛无比的准备,可最起码从没想过要让持真枪者迎面清晰地看见自己胸口被击中,反而不死,那这个持真枪者万一在被审讯的时候,泄露秘密怎么办? 警察会不会上报给上级,上级再报告给上级?到时候,他的身份就算没有暴露,起码也会让那些高层明白,这不是个普通人类,那么,他的生存就受到了严重甚至致命的威胁。 于果在那一刹那,真的起了杀心,甚至想过要用级穿越系统带走这个家伙,让他永远消失在这片土地上,甚至喂给北极熊、澳洲鳄鱼、美洲森蚺、非洲狮子或者其它什么饥肠辘辘的肉食猛兽吃。虽然这么做太过狠毒,但持真枪者损害到了他在这个社会上的生存空间,那么他就有理由这样做,毕竟他不是天使。 而且,一旦威胁到寄主的生存,那系统也不会坐视不理的,肯定会全力配合。 可紧接着于果有了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毫无感觉,子弹明明击中了胸口,怎么会毫无感觉呢?就算这种手枪威力不大,可最起码也和石波涛用的枪一样吧?石波涛朝自己近距离射击时产生的巨大痛苦,简直让他想象到了如同女性分娩的剧痛,甚至还要犹有过之,他真的再也不愿经历那种事了! 因此,于果立即想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全方位进行的明显进化,这一现象最明显的表现就体现在他第二次遭到枪击,是黄中锦那种威力决不可等同于普通警用手枪的枪支,按理说是小波那种枪威力的数倍以上,可他的痛楚却较之小波的射击轻了许多。 就算小波是射击他的头部,而黄中锦是击中了他的大腿,可这如果对一个普通人而言,就并没有什么区别,那种威力,一般人的腿会立即清脆地断成两截,血会在一分钟内流出出人体能承受的极限量,一点儿也不比被射中脑袋死得晚,痛苦也不见得轻于后者。 但于果真的能感受到,第二次被枪击,痛楚的确大大减轻了,难道真的是进化的结果?可减轻归减轻,痛楚依然是撕心裂肺的,总不至于打上了却恍然无事吧? 这一切的思索都没有过一秒,当于果听到警报响起,自己左胸口的编号牌出红光时,才明白刚才胸口的振动并不是子弹射中自己的感觉,而只是自己在这场特工游戏里遭到了玩具枪的击中,被淘汰了! 之所以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是因为他从没有被击中过,他并不知道编号牌被击中后会振动,只能从外部看出来,红光和出警报声。 于果感到前所未有的惊异和不安,再抬头的时候,却和正在朝自己开枪的家伙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怔住了。 梁永和颤抖着问:“是是是……是你?” 于果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梁永和看不清表情,感到有些恐惧。于果轻描淡写地问:“你开枪很准,以前练过吗?” 梁永和惴惴不安:“我……我以前太孤独,就喜欢玩射击游戏……于哥,我……我不知道是你,我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朝你开枪了!我……我那个一等奖的五万块,全给你……!” 于果这下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现的第一个枪手使用的是玩具枪,就下意识地认为第二个枪手,也就是梁永和必然使用真枪,这才全力以赴地过来找梁永和! 但是,持有玩具枪,不等于就不会同时持有真枪!这两者并不冲突! 于果指着梁永和,厉声道:“躲在这里,千万别露面!那边有危险,你在这里等着我!” 说罢脚下一点,水花连续喷溅,人已经踩踏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石头飞也似地跑远了。那些石头经过雨水和溪流的冲刷,十分光滑,别说在上面走,哪怕是想要四肢并用爬上去站稳,猴子也不见得那么容易做到,何况是一百三四十斤的大活人?梁永和看在眼里,目瞪口呆,嘴巴快要贴地了。 而在那边,韩增正小心翼翼地趴着,大气也不敢喘,在水里行进一阵后,突然现没动静了。可陡然间,他感到后脑勺有阵阵阴风西来,自己腹部下面的溪水,比之这股阴风而言,甚至可以算是温暖了。 他从警时间并不长,但毕竟是部队出身,他知道,这是枪口对着后脑勺的感觉。 在这一霎,他想到了死,经历过的人生如同电影快放疯狂地在脑海中做最后一次播放。 这次他知道,真的躲不过了。防弹衣只能保护身体,但后脑勺却是血肉组成的,自己不是钢铁侠,这一枪击中的话,必死无疑,甚至死相会很惨。 如果非要死的话,他也真不想就这么死掉,他不想自己的家人看到自己死得这么凄惨,这么没有尊严,哪怕他的确是在做一件最有尊严的事,但他更希望自己死得体面一点。 背后传来了一个男人冷冷的声音:“孟根生,去死吧。” 与其就这么脸朝水下被打死,韩增宁可拼死一搏。他家里祖传习武,又在部队练了一身硬功夫,他知道,只要能躲过这一枪,那么接下来他将用自己狂风暴雨一般的快拳组合,将形势彻底扭转。 虽然他知道天底下高手如云,但毕竟于果那种变态级的强者是世所罕见的,他对自身的功夫也有足够的自信,认为哪怕是足够强壮的壮年男性,就算也练过一点儿,自己也有把握将其完全砸趴下。 此时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韩增陡然向后猛地抬腿一踢,但这却踢了个空。他心里一凉,但还是认定自己有希望的,要知道,对方虽然不见得就因为这一踢而丧失优势,但最起码给了自己一个延缓其开枪事件的机会,旋即他立即展开双腿,如同武侠片里的无影脚,来回反复踢出。 谁想到那人一阵惊叫后,向后退了几步,轰然火光一闪,开了枪。 韩增本以为这双脚连环飞踢起了作用,打算乘胜追击,令其跌倒后再翻身压上去制服此人,可没想到他的手指扣动了扳机。这一枪正中韩增的左小腿,血花四溅,韩增一声惨叫,摔在水面上,溪水立即被染成了红色,仿佛恒星散落的余晖,在静谧的宇宙里沉默地流淌。 那人终于惊魂初定,找到了机会,接着重新将枪口对准韩增。 此刻的韩增毫无还手之力,距离还远,也知道必死无疑了,反而一阵轻松,轻蔑地笑了一声,忍着剧痛自言自语道:“运气不好,也倒算了,可是……老天爷,你能不能别让我死在这个人渣手里?” 那人又惊又怒,喝道:“你他妈说谁是人渣?孟根生,你还会两下,我真没想到……你去死吧!”说罢,手指就要扣向扳机。 韩增闭上了眼睛。 但那人的手指的确扣动了扳机,枪口却砰砰砰地直接射向天空,因为他被一股大力以不可忤逆的绝对霸道给扭到了朝上的方向,他惊恐之极,啊啊啊地狂叫着,手想要用力挣脱,却动弹不了一分一毫。 他只能不断地扣动扳机,枪声连珠炮一样地不断放出,火花在洞顶的岩石上闪现出一片片的激烈黄光,甚至激起了阵阵惊鸟的翅膀出的沙沙声。 枪里的子弹终于被打光了,于果继续掐着那人的胳膊,如同抓住一只拼命挣扎的知了一般轻松,接着在其后脑勺轻轻砍了一手刀,那人当即白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于果对韩增说:“我来帮你。”将其不住流血的小腿从水面中抬起,然后将韩增整个人抱起,对着梁永和喊道:“过来帮我,一起给他包扎。” 梁永和如梦初醒,哦哦应承几声,可腿还是软,没走几步就摔倒了。 于果看是指望不上他了,给路晨打电话:“还算顺利,但韩增腿部中枪,需要紧急送医院。持枪者抓住了,你们马上来,但别带太多人,尤其不要开警车,把韩增和持枪歹徒秘密带走。原因我就不说了,一切为了钓老虎上钩。” 路晨听得有惊无险:“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马上行动!” 0334 他真可爱 四中队果然是尽量按照于果要求来的,这次是紧急从山下调上来两辆大mpV,贴着深色膜,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 接着从里面跳出来几个白大褂,一起将扮演孟根生的韩增蒙上了一层白布,韩增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很配合。 至于被于果打晕的枪手,反正已经昏厥过去了,当然也很“配合”。那把真枪尽管打光了子弹,但也带走了。 上了车,现大家都在,所有人都向于果敬了个礼,表情肃穆无比,眼神也充满了崇敬。于果也不会不好意思,坦然受之,淡然地说:“都是自己人,大家太客气了。” **问于果:“老于啊,大恩不言谢,你帮咱们的忙越来越多,还是不还不清了,我就不多客套了,我想问问,是不是要对婚介所联盟和这次相亲大会的主要赞助商保密?” 于果却出乎他意料地说:“只有梁永和、枪手和韩增的行踪需要保密,最好能造成枪手和韩增全都死亡的假象。而这个假象是需要宣传的,所以不但不需要保密,还要大肆宣扬。韩增扮演的是孟根生,那么就要孟家母女俩哭丧,这是一出大戏,千万别演砸了。” 陈阳光反应极快,立即明白了:“我们要严厉斥责苗红,说正是因为他们的不负责不配合,一把真枪混在假枪里,出大事了,让他们随时准备承担相应的责任。” 于果很喜欢他这么机灵,说:“严厉不假,但要说得似是而非,不要主动告诉他们死了两个人,最好让他们去打听,然后由他们的嘴,传播到今天所有的参与者耳朵里。因为出了枪案,警方压力也很大,不可能说得太明白,造成负面影响太大,网民议论纷纷,对警察的形象,对景区的名声,都会不好。总之,拿捏有度,欲盖弥彰,才是最好的效果。” 陈阳光佩服得五体投地:“没问题,我枪法不行武功不行,但我是胶东‘第一嘴’,我最擅长这个,看我的!” 张晓影却不服:“陈大哥,你这牛逼吹得过火了,你最多也就算第二吧?当着我师父的面,你敢称第一?我师父任何方面,都是第一!” 随即对于果喜滋滋地说:“师父,你不知道,下山的人都在说你的事儿,越传越神!你一个人两把玩具枪单挑上千人啊!简直绝了!可惜景区的摄像头都不太清晰,要不然剪辑下来,能给你拍部电影了!” 巩帅也十分钦佩:“老于要是去混娱乐界,那就没那些功夫明星什么事了!可惜他志不在此!在荧幕上当英雄有什么了不起?都是骗人的!”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暗叫惭愧,其实每次于果帮他们破案,他们都是电视台上星光闪耀的英雄,但幕后英雄却是于果。 梁永和也上了车,于果吩咐他,最近这几天都要和警方在一起,这是为了配合警方工作,钓一条大鱼上钩。梁永和正对于果充满了歉意,这会儿当然要全力支持,还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自己单位紧急派自己出差,最少要一个星期,要爸妈别担心。 上了车后并没有回风景区,而是直接往县局开。 到了县局,于果看到了谭晶晶。谭晶晶大喜过望,冲上来一把抱住于果,前面两个大肉兜儿剧烈地乱抖,在于果的胸口剧烈地摩擦,当即于果就感到头晕目眩。 平时他的意志力还是很坚强的,可毕竟绷紧了整整一天,又耗尽了体力,总算轻松下来,又猛地软玉温香在怀,有些迷糊,忽然轻轻地拉开谭晶晶的手。 谭晶晶正不解呢,张晓影和路晨也正气鼓鼓地想要拉开谭晶晶,以免她独占于果的便宜,可见到于果的举动,都愣住了。 于果缓缓地拉过一张靠背椅子,对准了桌子,当即往桌子上一趴,呼呼地睡了过去。 大家都惊呆了,半晌,**才让手下把他抬到休息室的床上睡觉,但巩帅、陈阳光和其他两名身强力壮的协警怎么用力,都挪不动于果分毫,仿佛于果是钢铁铸造的。 路晨叹了口气说:“他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等他醒过来,肯定会给咱们一个完美的解释。咱们得赶快突审这个枪手了。” 正在此时,于果的手机再度响起来,谭晶晶拿过来一看,见是童雅诗打来的,便接通了,大大方方地说:“雅诗,咱们的大英雄刚刚又抓到了一个持枪犯人,累得要命,正在县局睡觉呢,你不用太担心了……” 协警们见此嘁嘁喳喳地调侃张晓影:“影姐,你的对手越来越多了啊!” 张晓影一瞪眼,撸起袖子秀了一把肌肉:“你们谁要是皮松了想让我给紧紧,那就再笑一个!” ==================================== 于果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他睡眼惺忪地问:“各位,晚饭是不是已经吃了?” 大家都善意地笑了起来,觉得他真可爱。 张晓影抢着说:“师父,你要说吃了,的确也吃了,但都是方便面,你也不稀罕。可唐队说了,等十一点以后,咱们再吃一顿宵夜。放心吧,来西县我门儿清,不光是来西山,哪儿哪儿我都熟,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有人打趣道:“得了吧,谁敢让你去买?这里到处都是你的师兄弟,你再遇上了,又喝上了,我们早饿死了!” 于果摁住面红耳赤即将反唇相讥的张晓影:“还在审讯?他们是不是都没吃饭?” “是啊,那个持枪傻逼死不松口。”张晓影叹了口气,“这是县城,不是咱们那儿,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但是正常的战术还是能对付他的,使劲熬熬夜,强光打在他脸上,让他没办法入睡,迟早老实交代。” 于果皱了皱眉:“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我进去吧。” 张晓影慌忙拦住:“哎,师父,这不好吧,虽然唐队肯定不会反对的,但你太累了,他吩咐一定让你好好休息。你不是爱吃火锅吗?县局有个人正好带着电火锅呢,我去买了点儿蔬菜、各种丸子和冻羊肉卷,咱们可以就在这里开涮呀!” 于果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就想笑:“晓影,你消停点儿,在这里和大家侃大山吧,我进去看看。” 他站起身就往审讯室走,新来的年轻协警们无一敢拦住,毕竟于果在他们的心中,是不败的神话,是永创新高的都市传奇。 张晓影忙把一个师弟刚泡好的方便面拿下:“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再吃你就废了!拿来!”接着追上于果:“师父,你要等到十一点以后吃宵夜,你就饿死了,先来点儿葱香排骨面垫补垫补吧!” 刚一开门,里面的**、巩帅、路晨和陈阳光都吃了一惊,但看到是于果,眼中的怒色便立即消失无踪,可见于果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而于果也能看得出,这几位四中队领导平时对自己虽然是客客气气,可对手下的警员们却十分严厉。 那个歹徒本来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可看到于果这个简直是梦魇的形象开门出现时,整个人打了个重重的寒噤,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巩帅本来脾气就暴躁,见这家伙油盐不进,加上韩增也被其开枪打中,真想狠揍他一顿,可看到于果给此人震慑很大,觉得有门儿,便和**、路晨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路晨咳嗽一声,说:“老于,你太辛苦了,先睡会儿吧,待会儿他们买点宵夜给你吃。” 于果微笑着摆摆手:“没事,都是自己人,应该的。”接着看了那个歹徒一眼,平静地说:“邵继功,你很爱方洁吧?” **等人大惊失色,路晨差点儿脱口而出“你认识他?”,但还是强行忍住了,此刻是于果的表演时间,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全力配合。 邵继功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几乎不敢相信真有人能认出他,瞪大了眼睛,一阵阵抽搐般的剧颤,仿佛青蛙死亡前最后的挣扎。 于果缓缓走到他跟前,说:“你不用吃惊,我是钻石卡会员,有权看其他会员的资料,我的记性还不错,最近看过两次‘心动滋味’婚介所的会员信息,所以勉强都记住了。虽然这记忆很模糊,但是我刚刚遇到你的时候,你的模样一下子让我想起来了。” 邵继功抖了一阵,陡然停下了,冷冷地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于果摇摇头:“其实你没必要做最后的反抗。第一,你的目的没达到,因为杀害方洁的人,的确不是孟根生。而且,你追杀的人,是一位刑警,他只是扮演了孟根生而已。孟根生的确参加了方洁的婚礼,甚至因为喝醉了,被方洁的丈夫康晓明带回了家里,放到次卧室睡觉。 “等到孟根生醒来后,现方洁和康晓明已经死了,这才惊恐之下,跳窗逃走,一路跑到这里。我知道,邵继功,你觉得自己相貌、家境、学历、工作,各方面都不占优势,在追求方洁的队伍里,很容易被淹没,你自尊心又强,只能默默地远望,祝福她幸福。 “所以,我知道,你虽然很嫉妒康晓明,但你并不恨他。方洁与其嫁给一个有钱的登徒子、纨绔子弟,倒不如嫁给跟你差不多的康晓明。但你自认为有一颗非常爱方洁的心,方洁的死是你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你必须要报仇。 “因此,你和康晓明还是有区别的,同样是老实,不过欺负你可以,谁要是欺负方洁,你就绝不会坐视不理。这种事生过,你和很多人都打过架,比如谢俊飞。但每一次,都是为了方洁,是吗?” 0335 老虎的双重保险 邵继功的脸腮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汗水在鼻尖来回摇晃,却欲言又止,看来也属于默认了。?? 于果绕着他,继续说:“邵继功,你明知道被人利用,还要坚决这么干,是什么支撑你有这种动力的呢?我想,方洁是你最爱的人,她的惨死的确很有分量,但这即便占据大部分,可还不足以让你下定这么大的决心。也许你家里有困难,需要钱?” 邵继功垂着脑袋,一言不,地面上的汗水已经汇聚起来,颇具规模。 于果看了看这一地汗水,有些奇怪。 巩帅见他表情有异,心直口快,忙说:“我跟你说,老于,你不要怀疑我们动了私刑,我们可什么都没干!要不然就冲着这傻逼这死样活气,我早把他砸死了!” **皱眉呵斥道:“这样的话说都别说!注意影响!时刻注意你的警察身份!” 于果走上前,拍拍邵继功的肩膀:“我看你更新的个人简历上写的,去年下半年到今年现在为止,你同一年做三份兼职,这项介绍是为了显示你的吃苦耐劳,但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家里某个至亲需要做手术?是你的爸爸,还是妈妈?” 本来都以为邵继功依然沉默,可邵继功突然说了句:“妈妈。” 于果说:“每个人的妈妈,都是每个人最爱的人。你要是死了,你妈妈治好了又有什么用?你这算是孝顺,还是不孝顺?你妈妈肯定更希望你能活下去。你要是被枪毙了,白人送黑人,那你真是够孝顺了。” 邵继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听上去十分凄惨,真情流露,每个人都为之恻然。 于果又说:“但是,你虽然持有真枪袭警,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你毕竟以为那是孟根生,不知道那是警察。你主观上的确是打算杀人的,可没杀成,而且是被人利用,只要你能戴罪立功,说出主谋是谁,那就会在量刑上考虑轻判。” 路晨陡然开口:“我虽然是警察,但家境还可以。我捐给你二十万,够不够?”说罢,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卡来,“密码是xxxxxx,和银行预约,第二天就能提取。” 邵继功怔住了。 于果回头道:“你没有必要花自己的钱……” 路晨摆摆手:“没关系,我很高兴这钱不是买了什么奢侈品,而是能救活一个人,善莫大焉,这是为我自己积德,我十二万分地愿意。”她这话另有所指,于果当然能听明白,如果于果向她示爱,她也会十二万分地愿意的。 正在此时,外面喊了声“报告!”是张晓影的声音。路晨回答:“进来!” 张晓影兴冲冲地进来,往桌子上一拍两张卡:“用钱能解决的事,早说!” 路晨怕她刺激到邵继功,呵斥道:“你瞎说什么?” 张晓影得意地说:“你能献爱心,我怎么就不能?这张卡是我的,里面三十来万吧,密码是xxxxxx,比你的稍微多点儿,我也要积德!” 邵继功浑身颤抖,汗如雨下,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于果问:“那另一张卡……” 谭晶晶款款走进:“这是我的,密码xxxxxx,也是二十万,别嫌少。”她骨子里依然倔强无比,绝对不会在于果面前示弱,绝对不甘心被路晨和张晓影比下去。 于果跟她们也不必客气,这三张卡对她们仨来说,也就是几千块钱而已,便拿起这三张卡,对邵继功说:“钱的事你不用考虑,我不知道你母亲患有什么病,能不能被一下子治愈,但最起码,这差不多八十万,应该够支撑手术了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陈阳光见于果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朝自己打过来,立即会意,忙说:“我这就联系市区第一医院,马上安排床位!这都不是事儿!” 于果接着说:“邵继功,你母亲的事有眉目有起色了,那就先说到这儿。咱们再说说这个方洁。你的本意,是要为方洁报仇的,可是杀害方洁的不是孟根生,你的仇无从报起。但要找出杀害方洁的凶手,那就必须依靠警方了。也就是说,我们的方向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让方洁沉冤得雪。是否配合,你看着办吧。” 邵继功欲言又止,可骤然来回晃着脑袋,剧烈摇摆,大汗淋漓,意志重新又坚定起来,说:“我不能说……不,我不知道……” 于果知道他是个老实人,便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出来,又不等于是卖国叛徒。那个人拿你当枪使,你却不肯出卖他,到底为了什么?除非,他的分量和方洁、和你母亲同等重要。” 路晨恍然大悟:“他爸爸?” 于果不置可否,继续说:“你的资料上写的,你是单亲家庭,那你爸爸是离异,还是去世了?” 邵继功默然半晌,说:“去世很多年了……” 路晨心里一酸,虽然为邵继功感到可怜,但也很现实地感叹这线索又断了。 于果说:“只有你量刑时轻判才是你说真话的条件,你母亲这件事不算。无论你说不说,这八十万都会用在你母亲的治疗上,这事儿今天就开始办。至于你说不说真话,就完全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路晨感觉这事儿耗不起,忙拉着于果到了角落,悄声问:“能不能用催眠让他说出来?” 于果点头说:“能,但前提是他真的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才能说,否则也没什么用。” 路晨急切地问:“你觉得是老虎吗?” 于果点点头:“我觉得是。如果真是老虎,按照他那么谨慎的行为方式来看,也绝对不会告诉邵继功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比如,不留下任何指纹,用QQ的方式,那QQ就只用一次,用寄信的方式,那信件里的字全都是从报纸上减下来拼凑的,滴水不漏。而最终真枪上,只有邵继功的指纹。” 路晨不甘心:“你试试,你先试试!” 于果拗不过她,说:“好,那你们各位先别着急,我这就开始。” 他刚回过头,就见邵继功的汗珠子更多了,简直如同刚蒸完了桑拿浴。起初他刚见到邵继功时,误以为邵继功是害怕自己,也因为心虚而出汗,但现在看来,情绪和汗对不起来,这汗水也太多了。 难道这是……?如果不是早就看清了这个世界,随时从最可怕的可能去考虑,那即便强如于果这般,也很难猜想到这种结果。 接着,邵继功痛苦地将五官扭曲起来,看上去异常诡谲,也异常恐怖。 于果一惊,转过来对其他人正色说:“马上送医院,快不行了!” 众人都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地给邵继功松开手铐,抬出楼上车,送往医院。 **惊问:“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的方便面有问题?” 张晓影则叫道:“是突然癫痫了!” 陈阳光喃喃地说:“方便面是市买的,大家都吃了,没问题啊……”他胆子比较小,怕担责任,这也是他一直当不了领导的主要原因,否则,凭着他八面玲珑,早就也成了副中队长了。 于果摇摇头:“不是癫痫,不是食物下毒。是老虎的双重保险,在作案前就已经寄给他了。要保证邵继功必死,不被警方当场击毙,就是中毒死亡。让他再开枪之前就服毒了,这是慢性毒药,只要他能永远闭嘴就行。假如死在审讯室,那更好,警方阵脚大乱,说不清楚,而且中断了线索。这是我的错,没考虑到这方面。老虎真是太狡猾了。” 众人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见他有些自责,都很不忍。路晨安慰道:“你是站在一定高度纵观全局考虑问题的,这样的细节考虑不到也没什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惜……可惜他没能说出老虎的真实身份。” 于果点点头:“邵继功他不惜去死也不肯说,那就说明一来老虎对他很重要,让他心甘情愿为之而死,二来老虎也的确为了显示真诚,或者处于别的什么目的,告诉了邵继功自己的真实身份。你们不要声张,因为之前秘密把邵继功带走,是为了制造他被警方击毙的假象,所以,送他到医院,无论是否能救活,也不要泄露他的真实身份,另外……” 于果把那三张卡放到桌上:“继续救他的母亲吧,这是道义,谢谢你们各位。” 路晨很沮丧:“可惜……可惜……” 于果摁着她的肩膀:“我真不想告诉你,其实没什么可惜的。邵继功宁可中毒也不吐露实情的行为,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我向你保证,下个星期结束之前,老虎一定会被我找到的。 “你们各位只需要办以下五件事即可:继续让梁永和和孟根生跟你们待上一个周时间;让孟根生家人开始装模作样地办丧事;尽量抢救邵继功,保证秘密进行;尽量救治邵继功的母亲,也要秘密进行;继续给‘心动滋味’婚介所施压,说一些让他们承担责任的话。” 众人都为之一振,他们知道于果从不吹牛,这话既然说出来了,想必是有极大的把握了,只是为什么不肯跟大家分享信息,这就很让人不理解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他们在心里也都清楚于果的行为方式,不可能跟警方一样能够经得起推敲,说不定无论推理思考方法还是取证手段,都是不按常理,也不合光明正大的规矩的。可他是帮助警方的,大家也不能在这方面多说什么。 0336 港式茶餐厅 十一点的宵夜自然也泡汤了,所有人都要往市区里赶。 ? 车队到了市区,于果告别四中队诸位,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自己的租房,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于果接到了路晨的电话,韩增已经脱离危险,没事了。邵继功服用的毒药毒性太强,市区第一医院已经竭尽全力了,邵继功抢救无效,已经死亡,实在令人扼腕。但他的母亲已经做了手术,手术还算成功,度过了危险期,可是,这只是第一阶段,还需要不断地持续治疗。 于果再度给路晨吃了一颗定心丸,告诉她邵继功是否说出真相,已经不重要了。路晨当然相信于果的水平和能力,十分欣慰。 两人感慨了一下生命的无常之后,路晨表示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声音颤抖,充满了崇拜——老狼的尸体果然在风景区的山间被现,头部和胸部各中一枪,从子弹来看就是那把邵继功使用的真枪。 路晨感叹道:“看来邵继功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两个人也无所谓,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才一心求死,反正他心愿已了,因为咱们肯定会出于人道主义全力救治他的母亲的,他也没什么留恋了。非要说留恋他的母亲的话,那他也深知他的死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这么一个偏执的人,也许会认为到了阴间,就能看到他心爱的方洁了……” 于果说:“你的分析大部分都对,但有一点我不赞同。我认为,是老虎随时和邵继功保持联系,并且早就找到了老狼,还控制住了老狼。但他一直要等到特工游戏开始时,才开枪打死老狼,山风呼啸,很快就淹没了枪声。老虎用枪时,一定是戴着手套的,没留下任何指纹。 “然后他再把枪藏在某个特定的不显眼位置,让邵继功去取,即便警方现老狼的尸体,也会一样认为是邵继功杀的,枪柄上也只有邵继功的指纹。这也可以解释邵继功为什么游戏一开始就逃到荒僻之处等待机会,在没抢夺他人玩具枪的前提下,还能拥有一把玩具枪。 “因为玩具枪是他一开始和其他会员一样在上山前分到的,而那把真枪,则是他上山之后,老虎才联系他,让他到特定地点去取的。但你关于邵继功的心理说对了,邵继功的确一心求死,他的唯一念想,也的确是他的母亲。” 路晨听了这一席话,对于果佩服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只得说:“你既然胜券在握,只是在等待时机,那就好好休息,放个假吧,我们大家集体商量过,都不来打扰你了。至于明天,是雅诗的时间,你应该好好陪陪她。” 于果就好好在租房呆了一整天,他确实太需要睡眠来为身体和精神充电了。尽管对他而言,睡眠也不需要特别久,可也不妨多多益善。 次日周一一大早,于果给苗红打了个电话,要求在她公司不远处的一家港式茶餐厅见面,吃早茶。苗红却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在于果到达之前,苗红就到了,还热情地招呼于果。 寒暄过后,于果点了烧麦、虾饺皇、叉烧包、肠粉老四样,再来点烤鸭和其它肉食之类的。胶东人是典型的北方人,饭量比较大,每一样都要了双份。这里的港式茶餐厅也入乡随俗,菜量也相对足一些。 至于饮料,这里的太贵了,于果无论挣多少钱,都保持着勤俭节约的本色,从外面买了点儿豆浆和果汁,好在这餐厅也并不反对。 之后,于果旋即开门见山地说:“苗总,你百忙之中还抽空来见我,真是太打扰了。” 苗红热情滴说:“看您说的,别说您是钻石卡会员,就算不是,您昨天在山上的优异表现,让大多数会员都为之折服,给我们带来了一场现场版的豪华视听盛宴,多少人都说不虚此行呢! “很多条件非常优秀的姑娘都在托我打听您呢!不但包括各家的美女会员,还包括一些游客,都相中你了!所以呀,今天应该我请客,甭跟我客气!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你啊!”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苗总要是这么说,我就更惭愧了。在这里,我要郑重地跟你道个歉。” 苗红神色如常,微笑道:“哦?怎么这么说?” 于果说:“我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无论工作还是生活。虽然我也接私活,但这次的确接到了一起婚房杀人案,正好也是警方正在努力侦破的大案。以前我和警方有过合作,合作得还很愉快,所以这次也一样合作。” 苗红点点头:“这个我也猜得到了,通过这次来西山风景区相亲大会。但您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于果笑道:“我注册钻石会员卡的目的不纯,难道还不该道歉?” 苗红也笑了:“看您说的,您花了二十万注册最高等级的会员卡,这是给我们带来生意呢,无论是这笔钱,还是您钻石卡会员的号召力,都对我们婚介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婚介所就是靠男女之间的信息相互吸引的,像您这样年少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呵呵,是于老五,正好可以为我们做宣传,吸引大量优质的女性资源呀!” 于果说:“你这么说,确实让我感动,也有些愧疚。” 苗红故作诧异地问:“您……您不是想要把卡收回去吧?” 于果哑然失笑:“那当然不,我没那么损。说到做到的事,我怎么会反悔?法律上和道德上这都不占理。再说,这事也是一半真一半假,我的确在为警方服务,可我也的确有些疲累了,想找一个贤内助,无论在生活上还是事业上,都能帮助我的理想伴侣。而且,我也的确是想找个属虎的。” 苗红“哦”一声,点点头:“嗯……那您放心,这周六的属虎相亲派对,还继续进行。毕竟您是我的最高客户嘛!” 于果知道,她的生意继续进行是为了继续赚钱,却并不是为了自己,只不过成功的生意人都说的比唱的好听,尤其是善于站在对方的角度说话,赚了对方的好处,仿佛还很为对方着想似的。 饭菜上来了,于果做了个请的姿势,先吃了一口烧麦,旋即意味深长地问:“苗总,毕竟在这次相亲大会的游戏里,出现了持有真枪的杀人犯,恰到好处地利用了你们这上千把玩具枪的巧合,打死了一个姓孟的在逃犯,又被警方击毙,这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的。 “昨天早上又现一具尸体,也是个在逃犯,同样是被那个被击毙的持枪歹徒杀害的,尽管警方暂时会压住这新闻,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最起码,很多会员会因此而质疑你们婚介所是否靠谱吧?可看来苗总你并不担心,甚至毫不在意啊?” 于果这话是故意欲说还休,遮遮掩掩,但也足够让苗红听明白所有他想告诉苗红的信息,然后眨眨眼睛,观察苗红的反应。 苗红居然连愣一下也没有,而是很自然地吃着嘴里的肠粉,依然柔和地说:“这件事谁也不想看到,既然已经生了,警方非要我们承担责任,那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于果问:“看来你是很有信心?” 苗红慢条斯理地说:“警方如果提早告诉我们,有一个持枪歹徒混在人群里,那样的话,我们哪怕投入了再多资金,也肯定是要停止的,毕竟这会对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带来极大的威胁。 “但是,警方始终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半分口风,只说有歹徒逃跑,拿着刀而已。就算是个杀人犯吧,拿着刀和拿着枪,这是两回事。所以,我觉得这对我们不公平。我们不是要求警方分享平等信息,我知道这也不可能,毕竟警民有别嘛。可是,连真枪流入风景区这件大事都不说,那我的确认为责任真的不在我们,打官司嘛,我们也未必会输。” 说罢,还反问一句:“您觉得呢?” 正如于果所料,苗红果然抓住了警方的这个痛脚,大肆做文章,这的确是警方最大的软肋。他吃了两个虾饺,觉得味道真不错,咂吧咂吧嘴,回味了一下,说:“苗总,你很厉害。我得承认,我过去小看你了。” 苗红这才微微愕然:“于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可不懂了。难道说我们之间的合作不是愉快的?是不是因为警方对我们有所怨恨,您和警方关系很好,对我也有些看法了呢?” 于果笑道:“哪有,你真言重了。我只对那个凶手有看法,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不会乱恨人的。”接着就沉默了,吸了吸果汁,故意熬一熬苗红。 苗红先是怔了怔,随后又有些试探似地问:“那……那于先生,凶手是不是邵继功?” 于果故作诧异:“你怎么知道呢?你在刑警队也有熟人?” 苗红笑道:“那倒不是。我对会员虽然不敢说是过目不忘,但是也经常查阅资料的。昨天一清点,人数不对,现不对头,一查之下,只有他不见了。他……你是说他死了?” 于果看着她的眼睛,吱吱嘎嘎地吸着果汁:“对。” “哦。” 两人一阵沉默。 于果又说:“被及时赶到的一位女警路警官击毙了——你见过的,她就是我的表妹,原本的的确确是我要相亲,但她怀疑有杀人犯隐藏在婚介所的会员之中,所以想要和我一起以相亲的名义查案。” “您说得很有道理,我们的确要有责任感。”苗红若无其事地说,“您还真是坦诚,跟我一个老百姓说这么多。” 于果幽幽地说:“我也是老百姓嘛。咱们都是老百姓,但咱们又都不是一般的老百姓,总要有一点责任感在身上,对自己,对他人,对社会,都要有责任感。” 苗红仰起头来,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邵继功挺可惜的,小伙子很上进,但就是倔强。如果说唯一遗憾的,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家人交代。” 0337 心理的暗战 于果说:“他爸爸去世早,是单亲家庭。??? ?” 两人开始了快的交锋,苗红回答:“我知道,资料上写的。但是他还有妈妈尚在啊。” 于果说:“他妈妈好像是得了什么大病,很严重,又是农村户口,就算报销百分之五十吧,剩下的也拿不起,真是愁人。好在渐渐地有好心人在不断地筹钱给她,但也是杯水车薪,虽说熬过了这次手术,但以后高昂的持续费用……” 苗红忽然定了定眼神:“我也出一份力吧!” 于果故作一愣:“啥?” 苗红坚定地说:“无论怎么说,他走错了路,我们无法阻止,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但最起码,能让他无辜的母亲从病痛中解脱,哪怕延迟一下也好,多一点钱,就多一份力量。” 于果微微一笑:“苗总,你真让我感动,也让我大大改观了。” 苗红笑道:“也许,在你和警方眼里,我是一个唯利是图,只认钱的女商人,但我要向你证明:一码归一码,我不认为是我的责任的,也要分情况,玩具枪的事,情况很复杂,在商言商,不是我一家能决定的,所以我不能白白受冤屈。 “但这件事,虽然同样不是我的责任,可谁也无法阻挡和诟病我献爱心吧?企业家不知道回馈社会,只一味地索取,这哪行?也许别人行,但我的公司本身就是积德行善的,就更不能舍本逐末了! “于先生,方便的话,就请您代劳吧,告诉我她在哪家医院,每个月我都会给她五万元作为治疗费用,先持续一年看看情况再说。您可别嫌少啊。” 于果赞道:“苗总,有一些有钱的好心人已经筹集了差不多八十万,已经用去了三分之一,还够支撑一阵子。但现在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非同凡响了。 “老实说,我因为出身贫穷,虽然自认为比较辩证,但对商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主观偏见的。你能这么无私地帮助一个杀人犯……啊不是,这么无私地完成杀人犯最后的遗愿……哎?好像也不对……” 苗红也不觉得这是于果故意以斟酌措辞的方式给自己难堪,而是笑着说:“总而言之,我很高兴您能重新认识我。好了,咱们现在可以说说我给您物色的几个最新加入的美女,条件都很优厚,而且您放心,都是属虎的……” 于果立即装作十分有兴趣的样子,仔细听着,还不断地详细询问,两人有说有笑地,足足四十多分钟。 接着,于果说:“苗总,很感谢你为我,为社会做出的一切。我人微言轻,可代表不了整个社会来感谢你,只能代表我自己了。我这次约你出来,其实主要还是想为警方多了解一些邵继功的详细资料。你知道,自从周六,你们和警方的矛盾激化以后,他们自己也觉得不大方便问,因此就需要通过我这个中转站……” 苗红虽然依然保持微笑,却硬生生打断道:“于先生,我不得不说,您看到的、了解到的邵继功的全部资料,都是从我这里得到的,可我这里的资料,也都是他当初填写的,至于是不是如实填写,我也不清楚。但无论怎么说,我对于他所知道的情况,并不比您对他了解得更多——比如我并不知道他母亲生病了。” 她顿了顿,又说:“我很高兴您信任我,对我坦诚相待,可是……我和警方虽然观点不同,却没什么矛盾,更谈不上激化。我能帮上忙的方面,作为一个热心市民,尤其是一个公众人物,一个积德行善行业的商人,是一定要全力以赴义不容辞地提供帮助的。可是,这方面,我是爱莫能助了……” 她再度停顿了一下,看似无意地反问道:“不是说邵继功是杀人凶犯么?既然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要多了解他一下呢?难道是……警方写报告需要一些资料?” 于果笑道:“写报告是一方面。他要是还活着,我们还需要问别人了解他吗?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唯一了解他的他母亲据说已经病得不能说话了,就算真能说话,又能对这个实际上是杀人犯的儿子了解多少呢?邵继功会展现给他母亲看自己真实的一面么?” 他也学苗红那样先做一下停顿,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认为他这人特简单,不至于做出这么复杂的大案来,脑子也不够用啊,不是我贬低他,虽说死者为大,可我也不能因此而罔顾事实。所以,我和警方都总觉得,他也许不止一个人,兴许还有同伙……但是,他这一死……一切线索全断了。我本来是指望苗总能提供一点儿线索……” 苗红仿佛悄悄松了一口气一般,尽管这只是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却被于果精准地捕捉了,但于果依然波澜不惊,眼都不眨一下,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 苗红旋即笑了笑:“唉,于先生,通过我愿意出钱给他母亲治病来看,您现在应该了解我了,但凡我能做到,我肯定义无反顾地帮您。可惜……我知道的和您一样多。 他一个外地人在胶东市,了解他的人很少。要不您去他之前打工的几家单位问一问,或者去他乡下老家看看,听听人们对他的评价。一个两个人撒谎有可能,但有口皆碑,所有人的话合起来,还是能做个参考的。” 于果故作失望,一脸郁郁不足的样子:“谢谢苗总提点。其实……问他们有什么用呢?他们根本不知道邵继功为什么会有枪,为什么会杀人……好吧,苗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啦。这顿饭我请。” 苗红正色道:“说好我请,于先生,咱们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于果看似失魂落魄地和她再度握握手:“惭愧,下次我请你吃饭,你可千万别拒绝。” 苗红春风满面:“那当然,那当然!” 出了门之后,于果依然留给苗红一个十分抑郁无奈的背影,但脸色却舒展开来,露出一丝自信而又霸气的笑意。 与此同时,童雅诗刚回到集团副总裁办公室,打开传真机上线,楼下的电梯就开始满载而上,不一会儿,门口排了一大堆人,每人手里都是一摞厚厚的报销单,等待她的签字。童雅诗真感到疲惫和头疼,不过她还是一丝不苟地挨个问。 当她现仇总派系的报销单在胡乱花钱方面愈演愈烈时,只能叹了口气,不知道父亲对此作何感想,但又不能明着斥责自己称之为叔叔的仇总,便只是含糊其辞地旁敲侧击说:“财务部一定要按规矩来,董事长说所有的事都必须照章办事,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有人立即为难地说:“童总……你们领导之间还是协调好吧,不然我们底层员工真难做……” 童雅诗上飞机又下飞机,下飞机接着上飞机,忙得累死累活,听到这句气不打一处来,好在她涵养极好,只是态度略微转冷:“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董事长说必须照章办事,公司规定是至高无上的,这一点还需要我再重复么?” 那人无奈地连连点头,转身走了,出门时嘀嘀咕咕地说:“仇总一句话‘谁不高兴让他来找我’,逼着我报销,不然我的饭碗都难保。您冲我火有用嘛……您也不想得罪仇总,别拿我当枪使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童雅诗虽然只是普通人,却能听得清楚,因为那人虽然嘀嘀咕咕,却是有意略微放大声音,让她知道他非常不满。 童雅诗听到后,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像一般作威作福的私企领导那样厉声斥责,或者给他穿小鞋甚至下岗。她很清楚,人家说的是实情,底层员工太难做了,仇总这弊端不除,公司就越来越积重难返了,未来会展成什么样,还真就难说了,必须尽早端正风气。 但,这就意味着一场没有血腥的高级战争。童雅诗知道,仇总是和父亲一起打天下的,当初是强强联合,和那些完全是父亲的部下出身的老臣有本质上的不同,老奸巨猾,手段狠辣,能利用一切法律和规则来斗得你有苦说不出,受了气还背负骂名,所以,要对付他,只怕自己势单力孤,还差得远。 因此,她想到了于果,一时间有些出神了。 是啊,要是于果能帮到他,那就好了。之前于果给她的上市提议,她专门找时间去父亲家长谈过,父亲面容严峻,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只是说“我知道了”。但她最近听说,父亲正悄悄在跑几家大的投资公司,看样子是真的采纳了这个意见,打算进行股改,有成立股份公司的意思,只是前期需要十分隐秘,便对谁都秘而不宣。 也许这个时候,跟仇总激化矛盾的行为是不明智的,反倒会引起仇总派系的警觉,反为不美。 想到这里,她就很激动,希望于果能和自己结婚,全心全意地和自己过日子,在生活和工作上都帮衬自己,和自己一起,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共同撑起蓝色深度集团这座海上大山的根基。 “童总?童总?” 一个刚转正的财务科小姑娘胆战心惊,生怕童总的不做声是酝酿着雷霆之怒,栗栗自危惴惴不安地询问,不想再继续受心理折磨了。 童雅诗忙清醒过来,赶走纷乱的思绪,说:“嗯,我在想事情,继续吧。” 骤然间,她的手机又响起。一般来说,她的座机和常用公事手机,都有专门的秘书等着接,但这手机号她可没告诉过几个人,因此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过,希望看到那个她最想看到的名字。 然而,这居然成真了——真是于果! 0338 牛逼名副其实 当童雅诗兴冲冲地开着车,停在约定的商场二层地下停车场后,正要往地下一层市的手扶电梯走时,现于果竟然早在那里等自己了,一阵窃喜,也一阵前所未有的激动,顿时笑容满面,如沐春风,一捋耳边的秀,盈盈走到于果面前。? 她毕竟是生活中极少见的绝品美女,哪怕是在地下停车场这样灯光孱弱昏暗的地方,也能吸引几乎所有男性的注意,无论他们年龄多大,是否身边有女人陪伴。 而诸多只是开着普通三四十万国产宝马奥迪的男士旁的女人们,都下意识地紧紧搂住自己的男人,心里暗骂:“骚狐狸!一看就是个天生的妖精!”却不知道童雅诗的身价可以买下地下停车场所有的车,哪怕其中包括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百万级豪车。 而那些所谓的成功男人看着如此一个下凡女神,居然款款走到一个**丝小伙儿的跟前,眼睛中的爱慕和浓情蜜意,已经毫不掩饰,都十分羡慕嫉妒恨,暗骂这仙女瞎了眼,这都什么品位? 童雅诗压抑着心中如同泉水一般不断涌出的惊喜,以平常的声音看似毫不在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于果说:“你的公司在东面,从那边过来,停车一般会停在这里,所以我在这边的扶梯等你,应该能等到你。” 童雅诗知道他一向心思细腻,可从来没用在自己身上过,很是高兴,面上却若无其事地说:“也许我会坐直梯呢。” 于果微微一笑:“你有洁癖,连别人坐过你的车,都来回擦了好几遍座位和脚垫,哪能容忍和别人一起在直梯里挤得透不过气?” 童雅诗脸上一红:“哪有?……起码,你坐我的车,我可没擦。”接着她大为羞涩,觉得这话充满了别样的意味,便想找别的话掩饰过去,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已经破了案,专门来找我要这五十万吧?” 想到这里,她甚至有点委屈和撒娇地说:“只要破了案,五十万肯定给你,但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专门这么破天荒地打电话给我吧?” 于果笑了:“当然不是。我就不能约我的女性朋友来吃顿中午饭?说真的,我还担心你日理万机,没有时间呢。我没耽误你工作吧?毕竟上万人靠你吃饭。” 童雅诗忙不迭地补救:“怎么会没时间?……一点儿也没耽误工作。其实,算上各个终端,只怕我们要养活的人不止上万人了。不过,就像你说的,中午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何况……” 说到这儿,她偷看了于果一眼,眨着睫毛长长的大眼睛,一泓秋意,双瞳剪水,一字一顿诚挚无比地说:“何况是跟你。” 于果暗想:“她因为不能经常见到我,所以见到了就这么温柔,要是时间长了,她还会恢复女总裁的态度,对我的生活方式品头论足,甚至做出某些规定……还是暂时保持朋友关系比较好。”他向往自由,确实不爱受到羁绊,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脑海里会用“暂时”这个词,难道…… 想到这里,于果忙抛开其他思绪,说:“案子还没破,不过最多一个星期就能破,只是需要保密,也不方便多说。我找你出来,真的只是因为今天是你的时间,我上周因为忙工作,也没来得及和你们各位聚会,有些惭愧。” 童雅诗忙说:“没关系了,你何必惭愧?其实,这本来就是我们姐妹几个之间定的规矩,我们也知道……有点荒唐和强人所难,之所以觉得振振有词天经地义,是因为……我们几个都比较自恋吧,觉得自己很优秀……”说着,她又低下了头。 于果见她一副恋爱中十分陶醉于幸福感的小女人姿态,有些心软,说:“对了,方能怎么样?仇总放过他了么?” 童雅诗很敏锐,即便是在情绪被爱情融化时,也能保持警觉,这是她在副总裁的位置上长期历练的结果,有些诧异地反问道:“好在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也就没再提这事,算是过去了吧。怎么?方能跟这件案子有关么?他……那方洁可是他的妹妹啊……” 于果笑道:“你想多了。看来我给你带来的负能量和黑暗面太多,让你总是这么担惊受怕地胡思乱想。不关方能的事,我只是想问问,方洁她爸妈最近还好吧?” 童雅诗心情也沉重起来:“方洁她妈方二婶,现在都有点魔怔了,恍恍惚惚的,还经常神神叨叨的,看来受到的打击不小。方二叔天天陪着她到公园散步,寸步不离。后来不知怎么着,听说孟根生潜逃了,就跑到孟家堵着戴淑芬,直截了当地问她‘你丈夫是不是杀了我闺女’,戴淑芬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这老人家,太倔了,居委会都对他很头疼…… “他还经常打电话催问方能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方能是我的下属,也不能老问我,只能被催得没办法了才问了我一次,我能怎么回答?只能说还在办。方能如实告诉方二叔,方二叔就骂骂咧咧地说……” 于果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说了?他说什么?” 童雅诗噗嗤一声笑了,说:“方二叔没什么文化,说话比较粗俗,你也别介意,他就说五个字:‘全是吹牛逼’,还念叨很多遍……” 于果想象了一下方二叔的样子,也笑了:“这是说我呢。我这人没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也不爱对我不在乎的人证明自己,这都无所谓。但他女儿毕竟惨死,我也理解,所以你帮我带个话,我迟早让他知道,我不是吹牛逼。虽说,牛逼是别人帮我吹的,但这牛逼是名副其实的。” 童雅诗很同情地说:“那就全靠你了。这话我一定帮你带到,最起码,能让老人安心。”接着她意识到话说错了,忙补充道:“当然,你说到做到,从不食言,我虽然不懂推理,不懂破案,但我知道,你肯定是有极大把握才敢这么说的。” 于果淡淡地说:“我只在乎你们几位相信我,那就足矣。” 童雅诗见他目光炯炯,浑身上下充满了强有力的阳刚气息,不由得颇为心折。 于果见她这么深情地看着自己,也略有尴尬,毕竟自己对她也不是从没心动过,就转移话题问:“对了,上次给你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跟你父亲说过吗?” 童雅诗笑盈盈地说:“你打算一直在地下一层来回绕圈说这个吗?” 于果“哦”一声,拍拍脑袋:“嗯,是我唐突了。你想吃点什么?我请你吃午饭。” 童雅诗莞尔道:“我以前总带你去吃西餐,可后来现你对这个并不感冒。你我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是火锅店,但咱们也常去,估计你也吃腻了,况且,火锅店也是我选的。所以,这次你请我吃你爱吃的东西吧!” 于果一怔:“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童雅诗笑道:“这也不难知道啊,平时经常注意观察,所以你爱吃什么我还是清楚的。比如,杂粮煎饼、水煎包、馄饨、虾仁饺子、驴肉火烧、油泼面、大骨汤打卤面、肘子砂锅、冒菜麻辣烫……” 于果听她如数家珍,真有点呆了:“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雅诗很得意地说:“你毕竟是我的员工,在云海仙都小区物业的时候,我因为工作忙,不可能每次都能跟你一起吃饭,所以我让大门口巡逻的保安注意你的动向,还要汇报给我听。你经常在门口的小饭馆吃饭,很简朴,很节约,基本上一顿饭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块钱。所以,久而久之,你爱吃什么,都尽在我的掌握。” 于果见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和张晓影得意时也没什么区别,感叹女人在甜蜜幸福时,果然都很相似。但她的得意非凡更加光华四射,显得美艳不可方物,的确比路晨、张晓影、谭晶晶、孟灵等美女都要更胜一筹,看到这里,有些呆了。 他更加震撼的是,连自己吃什么饭,童雅诗都能这么细致入微地关切,这简单的对答里,看似漫不经心,其实蕴含着多少浓情蜜意,多少深沉的爱恋,这也是可见一斑的。 他只是性格比一般人冷静得多,意志比一般人强大得多罢了,却绝不是铁石心肠,人非草木,他怎么可能不感动? 于果想到此处,轻声说了句:“真是……谢谢你。” 童雅诗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你既然是个不轻易做出承诺的人,那么你的承诺自然是一字千金,就像你对方二叔的承诺一样,你说出口了,就意味着责任。所以,我不会以任何的形式逼你,我只是等你,慢慢地等你……” 于果心中一荡,以为她即将要说“等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哪怕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也愿意继续等下去”,谁料童雅诗居然很俏皮地一吐舌头,故作恶狠狠地嗔道:“我看你好意思把我熬到什么年纪!” 于果的心跳加起来。也就在这时,系统笑道:“别绷着了,顺其自然吧您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全胶东市也数得着的,换成谁也没理由拒绝不是?您自当我不存在好了,千万别把我当人!” 这一插播,反而令于果急剧充满了的**得到了一阵冰凉的遏制,顿时冷静下来,心道:“你好好睡觉吧,别装北京人。” 因此于果急忙转换话题:“说着说着说偏了,你总不至于真的要跟我去吃杂粮煎饼吧?那都是路边摊,最好的路边摊也就一两条凳子就不错了,我哪能让你这么大一个老板去那里吃?” 0339 原生态的快乐 童雅诗歪着脑袋看着他:“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也不是没吃过苦,我家也不是从我出生的时候就有钱。 ”当然,她出生那会儿虽然童家的产业没这么大,但也真不能算是穷人,确实起点已经比一般人高了。 于果不同意:“还是别了,那里的都是地沟油,对你的健康不利……” 童雅诗点点头:“我知道,但是商场里看上去高大上的餐馆,也一样用地沟油,这是人人皆知的。只有自己做饭才是安全的,可我平时没空自己做饭,你呢,又不愿意去我那里做饭……” 于果听她越说越不对劲,感到有些窘迫。 童雅诗故作轻松地一笑:“行啦,看把你吓的。咱于大侠拳打老虎,脚踢恶霸,开炸弹飞车,前天又破了纪录,一个人淘汰了上千人,这样的人遇到多大的危险都面不改色,连眼都不眨一下,可一提到男女之情,就吓得支支吾吾,看到你这样子就好笑。” 接着,她说:“我确实想和你像学生时代的情侣那样,无忧无虑,在路边摊吃东西,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于果暗想:“你没谈过恋爱,并不知道学生时代的情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最起码,我那个时候并非无忧无虑。你期待的,只不过是一个来自蛮荒地区的野人王子带着你这位富足王国出身的公主,展开一场都市丛林里的冒险罢了。” 但他不想用冷酷黑暗的真实草根生活来扫童雅诗的兴致,便说:“好,我带去我自认为最好吃的东西,但是,环境不好,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你可别嫌弃。” 童雅诗笑得很可爱:“怎么会嫌弃?我知道,你是怕再遇到那种地痞流氓,是吧?但你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除非,你是觉得为我驱赶那些坏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值当耗费精力。” 于果淡淡笑道:“别开这样的玩笑,你知道我肯定不会这么想。走吧!做好准备了么?” 童雅诗像个十岁的小女孩一样双手张开:“走喽!”看得出,她穿着女式西服裙,扎着干练的马尾辫,冷冷地端坐在副总裁的宝座上负荷工作了太久,这种压抑需要一种深度的释放,才能真正获得心灵上的自由。 这一路上,于果向她详细介绍,如何在售卖同样类型饮食的路边摊里,用视觉来观察,挑选出其中最好的,滔滔不绝。 童雅诗一没想到只是街边的饮食都有这么多讲究,也的确暗自感慨底层劳动人民的不容易,二来,除了严肃的推理破案,她从没见过于果会这样长篇大论而不自知,便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充满了温馨和包容,把这当做一种偷偷进行的听觉享受。 两人渐渐地有说有笑,甚至你追我赶,开怀大笑。 于果第一次有一种和孟凝在一起的感觉,好几次都突然沉默,陷入迷茫。 童雅诗的心情达到了巅峰,尽情绽放几乎要爆炸的欢乐情绪,这是一种原生态的快乐,恐怕只有在真正无限接近和拥抱大自然时,才会有这样的感受。而现如今的世界被冷酷无情且飞展的钢铁丛林包围,市井的底层圈子,就跟大自然很相似了。 但每每看到于果骤然间变得黯淡的神情,虽然也能猜得到为什么,却也还是为此而心疼了一下,为他心疼,也为自己心疼。 笑够了闹够了,童雅诗小饭量,吃得差不多了,还是有点意犹未尽。说实话,她和于果呆在一起无论多长时间,都没有腻烦的时候,就像永远会有下一顿饭一样,是吃不完的。 尽管她平时也会拿出一小时来锻炼,可毕竟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嘻嘻哈哈跑跑跳跳这么久,自然有些体力不支,气喘吁吁,于果见她累了,到丰泰炸鸡买了炸鸡,到大马路砂锅店买了一小点儿肘子,就带她去这附近的老夏拉面分店。 童雅诗对于这种在这里买一点儿,在那里买一点儿,再汇集到一个店再吃的粗犷行为,感到十分新奇。 老夏拉面是和大马路砂锅店、丰泰炸鸡店、香香饺子馆并列的胶东市的四大市井名吃之一,早期的前身国营面馆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就开始了,可以说一代一代的胶东本地人很多都是吃它长大的。 而童雅诗作为胶东本地人,居然没吃过一次老夏拉面,虽然也的确是因为身份地位高和时间宝贵的双重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没有一个来自市井的亲密伙伴。 第一次吃,而且还是和心爱的于果在一起,她感到很兴奋,很开心。 而老夏拉面对于于果来说,却是另一种回忆。 于果则自然而然地想到三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晚上,自己看到了一个神秘的路人和自己擦肩而过(他并不知道这是胶东市黑道第一老大洪校长年轻时),又亲眼见到了年轻时的黑道枭雄张宏远、年轻时的小混混杜阳,一切都是围绕老夏拉面进行的。 那辆闪耀着奢华气息、接着又被砸碎玻璃,甚至差点被点火烧毁的凯迪拉克弗雷德伍德,仿佛就在眼前。 于果感叹了一下人生无常,冷不丁回头,见童雅诗眨着大眼睛正看着自己,嘴巴还撅起,好像一个等待着开饭的小萝莉,顿时感到特别温馨,会心地笑了一下。童雅诗最受不得他这种真如阳光一般的笑意,他本人也同时具备太阳的温暖和暴烈,想到这里,不禁痴了。 于果咳嗽一声,让她看菜谱,点了两碗加肉面,再来一盘洋葱拌牛肉,一盘老醋花生,一盘皮蛋豆腐,并且开玩笑说:“要是再来两瓶啤的,那就是拉面馆的四大标配了,还有个豪华版,就是再来一盘新疆大盘鸡。” 童雅诗处在兴奋状态,一拍桌子:“这有什么不可以?上一盘试试,我还没吃过呢!” 于果笑道:“你哪能吃得了这么许多?在街面上吃饭,道道太多了。虽然我也可以买回去第二天热着吃第二顿,但你得学会分辩哪些食物第二顿好吃,哪些食物第二顿很难吃。啤酒就算了,咱们不是还有辆车停在对面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么?” 童雅诗温柔地眨眨眼:“听你的。”她学着于果加辣酱,倒醋,然后搅拌,接着迫不及待地猛吃了一口:“哇!还真是很好吃!” 于果笑了:“你这是第一次吃,感到新奇而已。你知不知道,大部分一直在吃这种东西的人,他们的梦想是像你那样,有朝一日能吃昂贵的西餐,永不再吃这些路边食物。这就是不同阶层人们价值观的本质区别。” 童雅诗见他说得郑重,“哦”一声,说:“你以前是不是也过得特别不容易?” 于果沉默了,童雅诗吓了一跳,以为他不高兴了,但于果立即呼哧呼哧扒拉面,在她瞠目结舌的状态下,也就是两分钟,一碗又辣又酸的面被喝了个底朝天。 于果吃完后轻轻吐了口气,回味着:“嗯,还是那么好吃。” 童雅诗打趣道:“原来吃这种面要这么吃……有这么香吗?我来试试……” 两人就着老醋花生,你一句我一句,说到下午两点多钟,于果突然看了看表:“你下午不回去忙工作?” 童雅诗打了个满是醋味的饱嗝儿:“咋啦?要赶我走?”她没喝酒,可脸色白嫩里透着红扑扑的,显得十分惹人疼爱,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于果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反正是没事,就当是陪副总裁出差了,这也是工作。你要是不忙,那咱们去看场电影吧。” 童雅诗大喜:“好呀,好久没看电影了!”实际上,她还真是属于少数不爱看电影的女孩儿,可能是从小被父亲严格培养了“时间等于金钱”的意识,深入骨髓,总觉得看电影是浪费时间,哪怕出来吃饭也只是个形式,吃饭是为了谈事。 只有当她恋爱了,才真的感觉到,恋爱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断地做其实并没有意义的事,但这种时而安静、时而激情的无意义的时光本身,就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忽然,她从沉浸在这无限美好的感觉中挣脱出来,想起了一件要紧事,便问:“于……于果,我记得你说过,你现在攒了一千多万了,是吗?” 于果点头:“对,还有点儿零头。” 旁边几个男的不屑地议论:“真不要脸,吹牛逼面不改色,一千多万?傻逼才在这里吃拉面!” “就是,现在的老实男人,本本分分工作,却因为木讷,没有女人缘,而有的男的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专门满嘴跑火车,说天说地,能隔着太平洋给美国电,专骗无知少女!” “可现在的女孩,还偏偏专吃他这一套,要不说都喜欢甜言蜜语么?哪怕是空头支票也行,女人呐,都爱听好话。” “有的女人不自爱啊,尤其是漂亮女人,长得好,不思进取,专门指望攀高枝,岂料嫁入豪门的痴心妄想破灭了不说,还被信口开河的骗子骗财骗色,到最后后悔莫及!” 于果和童雅诗听了,相视一笑。 于果对系统问道:“我那一千万能迅取出来吗?我是说,立即变成现钱?” 系统道:“当然能,您当初花费五十八万开通了这项功能,能存钱,也就能取钱,不需要中间环节。我还能给您免费送个结实的保险箱呢!当然,您的利息可就别指望了哦!但是,您确定现在就要拿出来吗?这里可不方便呀。” 0340 一千万的原始股 童雅诗郑重其事地沉声说:“你的建议很好,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 我专门找时间去和我爸爸谈了一次,好在是亲生女儿,晚饭时间不需要预约。” 于果难得听她展现一次幽默,笑问:“你爸爸大概心里是觉得还可以的,但面上很严肃,甚至要你别公开说这些,是吗?这是我猜的。” 童雅诗像是松了口气,笑道:“你确实对人心的把握,是常人远远不及的。是这么回事,我爸爸也算是一代商业巨头,就这么被从来没见过他的你精准地白描了。” 于果点点头:“看样子,他的确很受触动,而且打算慢慢着手实施了。” 童雅诗悄声说:“正联系省内外几家大的投资公司,他们都对我们集团很有兴趣。尤其是本地政府,也会大力支持的,这是看得见的政绩。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迟早会被仇总现的,到时候一场看不见血光的战争就要展开了。你方便的话,也信任我的话,先把这一千万给我吧。存在哪里?到银行转账给我就行。” 于果肃然道:“我最早家的第一桶救命金,就是你给的,我永志不忘,怎么会不信任你?这样的话以后再也别说了。至于方不方便,就看你了。你要是吃饱了,我就方便,现在就可以去银行。” 童雅诗一怔:“你……你带着卡?” 于果神秘一笑:“上车吧,到了银行门口你就知道了。” 系统幽幽地说:“您的把妹和撩妹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了。” 于果面不改色,心道:“这是必要的,在外面拿出很多钱来,是很不明智的。等上了车,快到银行时,你在车上给我变出来,不是更好么?” 系统道:“我原本是打算给您一个巨大的保险箱,里面可以装满美元,但没想到您是要到银行直接转账给童雅诗,那就必须是人民币了。可再大的保险箱也装不下一千万人民币,所以我给您换成十个小箱子了,这样更加不显眼。 “话说,这箱子算是我赠送给您的,没花钱,您可要记得我的好哇。但您记住,这之所以不花钱,是因为钱必须要载体来装,所以这是有时效性的。也就是说,这箱子不是我从地球的其他地方帮你挪来的,更不是全球搜罗原材料,当场帮您组装起来的,那都需要很多钱的。 “当您的银行业务办理完毕后,记得把这些箱子全部拿走,带到童雅诗的车上也好,或者藏到其他地方也行,因为一旦没了钱,这些箱子就会渐渐在实际的宏观世界中坍缩,慢慢消失掉。” 于果心里笑了:“我随时记得你的好,谢谢你。你说的这件事,我也记住了。不过,你要是给我变成十张卡,每张一百万,岂不更好?” 系统说:“一看您就是穷了太久,不常办理银行业务。开卡什么的,银行都是有记录的,我可以凭空给您弄出卡来,但这样会引人怀疑,漏洞太大,到时候一查下来,谁都不记得给您办过卡,而且银行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您来办卡存钱的视频,这可怎么自圆其说呢?” 于果心道:“好吧,你专业,而且常有理,我还是听你的专业意见好了。” 童雅诗想了想,说:“我这边筹集资金,确实不容易。看似集团很大,但做企业的都知道,不断地抵押、贷款,能用的钱全部用来迅扩张了,真正的现钱反而不多。外面投资公司的资金虽然多,又必须保持我们的控股权……” 于果摆摆手:“不用说这么多,我只是个小工人,你是副总裁。你信任我,我信任你,咱们可以去掉那些繁文缛节。这钱你拿去好了,你想写我的名字就写,你想让我挂在你名下,那我也不在乎。” 童雅诗很感动:“钱是你的钱,永远不会变。但一千万入股是比较显眼。这样吧,有五百万股,写你的名字,是股东之一。另外五百万股,是挂在我名下的,但依然是你的钱。况且,将来是否能上市,能上主板还是中小板,是创业板还是新三板,这都不一定。不过按照规模来看,应该是上主板。到时候一股是否是一块钱,也不一定。” 于果笑笑:“你说了算。” 事不宜迟,虽然童雅诗心存疑惑,但还是和于果一起回到了停车场,动suV。在昏暗的灯光下,童雅诗尽管已经换成秋装,但那丰腴的上围,纤细的柳腰和修长的美腿,还是散放出十分强烈的女神气息,令于果强忍着心猿意马,没有抱住她亲吻。 童雅诗也始终在均匀地呼吸,并且充满柔情地看着他,这种行为看似正常,其实在她心里,也是极其渴望能诱惑到于果的。可始终两人只是慢慢呼吸,沉默了许久。 骤然间,童雅诗突然扑在于果怀里,于果猝不及防,被她亲了一口。 随后,在于果错愕万分的注视下,童雅诗回了一下身子,重新做好,淡淡地说:“我知道,你完全躲得开,可你没躲。说明……你其实心里也还是想的。” 于果有些哭笑不得,总不能告诉她自己还真是因为根本没往那边想,而且潜意识里知道车子内不会有危险,一时走神才被“袭击”。可他知道,如果这么说出来,会令童雅诗万分失望的,便含糊着说:“你一个大老板,我是个小工人,承受不起,影响也不好,别让人偷拍了,对你的名誉是损害。” 童雅诗丰硕的大兔子微微颤抖,呼哧呼哧运了半天气,这才趋于平和,稍稍冷静下来,说:“我希望你真是因为你以前的女朋友而总是躲避我,而不是……” 于果一怔:“而不是什么?” 童雅诗咬着下唇,一字一顿地说:“而不是因为你同样和路晨,和晓影,和晶晶……还有孟灵,这些都让你难以抉择。” 于果吃了一惊,刚要辩解,却顿了一下,扪心自问:“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我虽然更重视她,但路晨……晓影……晶晶,她们几个,我真的就只是当做普通异性朋友么?我从来没有在和她们独处时萌要和她们中的一个共度一生的念头……?还是说,我一直拿着对孟凝的负罪感当做挡箭牌,其实早就变心了……?不……不该这样……” 系统却开口说:“您不喜欢我突然评论,我也要说,因为您提到了孟凝。我个人觉得,只要不害人,不违反道德,那么,一切应该顺其自然,遵从本心才对。” 于果没有理会系统的话,但他毕竟停顿了几秒,童雅诗自以为看出了端倪,吸了一下鼻子,轻声说:“看来有这方面的原因。” 于果在这方面的确是最弱项,只得说:“我真是把孟灵当妹妹……” 童雅诗接茬说:“别的男人说把谁当妹妹,都是做了那种事后不认账的说法,但你不同,我相信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只是孟灵未经世事,在最好的年华遇上了最惊才绝艳的异性,所以她这辈子要想找对象,可就太难了,标准很难降下来。 “但你只提到她,没说其他人,说明最起码路晨、晓影和晶晶,她们在你心中的分量都不低,让你没办法立即做出抉择,是吗?” 于果无言以对,他在别的方面妙语连珠舌灿莲花,可一遇到这样的事就懵逼。这话其实是不错的,他多次分别和路晨、张晓影、谭晶晶出生入死,可以说都是有生死交情的,尽管只有路晨不算“猪队友”,可其他二人的分量也丝毫不逊于路晨。 童雅诗也不想过分为难他,尤其是不想每个独处的日子都咄咄逼人,最后落了个不愉快,显得自己太大总裁主义,时间长了,容易令于果一想到要和自己独处就打怵,甚至望而却步,那就真是自作孽了。 因此,她又主动转移了话题:“你这一千多万,都是帮人解决问题得到的吧?” 于果见她终于肯改话题,也暗自松了口气,此刻车子已经从地下停车场开出,话题也从黑暗转向了光明,就说:“是。从你给的第一桶金开始。” 童雅诗沉默几秒,说:“你能破了这么多警方想破头也想不出怎么办的大案子,大概不完全靠推理吧?你的穿越能力……也帮了你的忙?”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是的。最起码,路晨她们,谁也不知道我这个秘密。” 童雅诗暗自又有些窃喜,嘴上却依然冷冰冰地:“这只不过是历史遗留原因。你选择了我作为你赚取第一桶金的客户,那时候你很困顿,五万元也十分渴求,自然也就只能告诉我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于果却不认同:“你这想法是不对的。晓影这人一腔热血,心地善良,心直口快,可我对她却不能百分百信任,因为不客气地讲,她真是一个容易好心办错事的猪队友,往往坑了战友,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主观上一定想要保守秘密,可她是黑道公主出身,认识的人很杂乱,隔墙有耳,人多口杂,所以我不可能把真正决定我命运的秘密告诉她。” 童雅诗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面上不以为然:“那晶晶呢?路晨呢?” 于果凝然说:“晶晶平时比较泼辣,但她不会和晓影一样总是心直口快,一旦心情不好,她就总是闷闷不乐,冷言冷语,从这点上说,她就像你跟晓影各取一半合成的人。但你能控制情绪,晓影一旦起脾气,容易破罐子破摔,愈演愈烈,这样一来,我的秘密就难保不在他情绪极度败坏的时候被公布了。” 0341 霸者不问出处 童雅诗本来只是心里不悦,想逼一逼于果,看看他窘迫的样子罢了,但没想到于果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很是惊讶,不由自主地继续问:“那路晨呢?她可不是猪队友,她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冷静的一个,就算外表看起来脾气大,那也是警察的工作使然,她是外冷内热型的……” 于果打断道:“你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你刚才说的警察这个工作,就是根本原因。 她就算和一个人关系再好,假如这个人贩毒了,杀人了,那她作为一个受到特殊教育的警察,良心关必然过不了,最终还是会舍弃私交而选择大义灭亲的。 “她是个合格的、优秀的警察,这样的警察更加会随时把最大的正义放在心里,随时警戒自己,防微杜渐,避免自身变质。” 童雅诗心悦诚服:“是这么回事。不过,按照路晨这么精明能干来看,她就一次也没怀疑过你?” 于果笑道:“晶晶有过怀疑,但她始终沉浸在王子公主的童话梦里,有些不切实际,喜欢幻想,对爱只追求爱情本身,不愿意冷静思考其中的逻辑。晓影呢,是练武之人,加上本身比较简单,就总以为我这是凡脱俗的神功,是武术练到最高境界才能达到的,因此始终也不觉得奇怪。 “可路晨是用科学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这使得我必须也给她一个听上去正当的理由。但这理由跟对你说的理由不同。现在的自然事件很多,有真有假,不见得全是伪科学,我就在这块灰色地带下手,是再恰当不过的。我告诉她我从小就有能力,但这能力并不离谱,体能凡,大脑也能从案现场回想当时的场面。” 童雅诗笑问:“她没怀疑?” 于果说:“她实在找不到更加适用的解释了,正在疑惑中,而我又肯主动告诉她,那她也就不得不信了。” 顿了顿,又说:“再说,每次破案,尽管我在举证方面含糊其辞,多用‘个人猜测’来开头,可结果总是与事实分毫不差,她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出真正的原因,因此,也会每一次加深记忆,更加相信我所解释的原因,才是真正的事实。” 童雅诗深有感触:“晶晶是我大学时代同宿舍的好朋友,路晨是我三年的高中闺蜜,我对她们的了解很深,的确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对她们的判断,就好像比我和她们相处的日子还久似的。还真是辛苦你了,分析得这么细腻,各个安排对策。当然,这也许对你这种智商来说,谈不上什么辛苦。” 说着,车子经过了东胶银行东新区的总行。蓝色深度集团在东新区崛起,离不开东胶银行的大力帮助,东胶银行也很喜欢和这样一个实力雄厚的大集团合作。于果看到东胶银行的网点,问:“你怎么不停下来?” 童雅诗摇摇头,坚毅地说:“这次需要瞒过仇总,秘密进行。仇总在东胶银行的关系也比较深厚,在这里存很有风险。我在邻市绿帆市的绿帆银行开了一个秘密账户,咱们把这一千万存到这里吧。等到股改的时候,我会让仇总大吃一惊!” 于果见她自信满满,雄心壮志,柔和温顺的绝美容颜上居然绽放出杀伐决断的霸气,有些佩服,也有些感慨。 说实话,虽说他更喜欢孟凝这样温柔的性格,但也清楚,孟凝的温柔之下,也有着比男人还强的刚性,只不过因为家境困顿,无法展现出来。孟灵也是如此,姐妹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一点遗传自孟根生,可以从孟根生在特殊的高压环境下做出的过激行为就可以看出,她们都属于绵里针性格,偶尔才展露峥嵘。 这就如同系统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生来都有不同的属性,仿佛是老天爷打给他们的烙印,不否认有很多人中途改性,但他们往往并不自知,他们改变后的性格,其实是他们渴望已久能重见天日的真实本性。 系统评价过他,是天生令人敬畏的性格,于果回想了一下,也许真是如此吧。即便孟凝再温柔,恋爱的情侣也不是一次矛盾没有闹过,可她总是对自己存在一定的敬畏。甚至一向鄙夷自己贫穷而不同意女儿和自己好的孟根生、戴淑芬夫妇,也一样不敢对自己太过无礼。 甚至当初欺负过他的混混学生和社会痞子,在面对他的骇人眼神时,心里也不是毫无负担的,他们都清楚,决不能欺负他太狠,自己有面子就得了,否则很可能物极必反。 这不完全是身体强化后的原因,只不过身体的强化,更加将这种霸气挥得愈明显罢了。他是草根出身,并无王者之气,也许,这就是霸者之气吧。不问出身,但是底层社会里的一颗能与皇室贵胄的宝藏一较高下的野性金刚石。 系统说道:“积分还是35ooo点不变,积蓄中的一千万已经取出,但因为您是作为原始股投资,未来潜力巨大,极有可能最少有十到二十倍的收益,所以积分没有因此而扣除,而是保持不变。剩下一百七十四万元积蓄,恭喜您再次变成‘百万富翁’!” 于果心道:“谢谢你的恭喜。以后我还会接着寻找别的机会的。” 系统回答:“我送给您有时效限制的十只皮箱子,每个箱子都装有人民币一百万,为了避免银行有人怀疑,我没用连号,甚至没用新钞,而是从各个地方调出新旧不同的钞票组合起来。每五个箱子的手柄用一条非常结实的绳子连接, 等车子开到银行所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后,童雅诗说:“如果不是这家银行所在的商场有地下停车场,我肯定不能开现在这辆车,时间长了,这辆沃尔沃很多人都认得了,我确实考虑要换车了,最起码让哪怕认识我的人也不能一下子从车就判断是我的车。好了,到了,你的钱呢?” 于果暗赞她的思路缜密,说:“就在你后备箱里,你打开,我们把赚钱的箱子取出来。” 童雅诗听得目瞪口呆:“你……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咱俩上车前什么时候打开过后备箱了?” 于果笑道:“我还知道你后备箱里买了两箱子老年补品,要送给你爸妈呢。” 童雅诗真惊呆了:“好……好吧,你总是能不断地让我惊奇。我倒要看看,后备箱多了什么东西。” 她再怎么地位显赫,也是女人,只是平时压抑罢了,实际上她的好奇心甚至强过一般女性。打开车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启后备箱了。 刚一打开,童雅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于果缓缓地收拢着这十个皮箱子:“来来,领导你先让一让,我要拿起来了。” 童雅诗半天没做声,黑暗中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于果笑了:“干嘛?在运功?” 童雅诗有些释然地说:“你呀……我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你了……我看你永远也不会失业,实在不行,你可以去表演魔术了。” 她又突然补充道:“当然,有我在,你永远也不会失业,我要把你牢牢拴在蓝色深度集团里。现在你不但是我的缘故,也是我一个秘密的重要股东,你今生今世,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 于果拎起箱子,童雅诗撸开袖子跃跃欲试:“我来帮你吧,箱子这么多。”可于果却笑着摆摆手:“不劳烦你了,箱子都连着,我能拿得起。” 别看钞票都是纸,但装了一千万的十只箱子,也足够沉重了,可于果拿在手里,如同提着一只麻雀,毫不费力。 很多人都看着他一个人拿着这么多箱子,都不禁为之侧目。但真正令他们眼红嫉妒的,当然是于果身边的这位艳绝尘寰的仙女,这才是真正的女神,他们没有一个人在见到童雅诗的一瞬间,没有下意识地流口水的。 他们甚至在想:“不知这个**丝男手里的箱子装着什么,哪怕里面全是钱,让我选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身边的这个美女……要是她能对我爱得死心塌地,哪怕让我少活十年也值得!” 到了本区的绿帆银行后,令全场震惊,这可是大客户,立即就被请进了贵宾室。而有幸给于果办理业务的网点副行长,则毫不客气地将其作为自己所拉的存款,为了令人眼热的提成,怎么也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进行周到服务。 但童雅诗不知这笔钱什么时候需要用得上,便只存了一年定期,任凭副行长怎么好说歹说,依然坚持,虽说副行长最后感到有些白费口舌,但情绪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笔业务的提成很客观。 办好后,于果将箱子全部装入车的后备箱,神秘地说:“你不要嫌多啊,我再给你变个魔术,等你开车回到公司,再打开后备箱,说不定会看到这些箱子都不见了。” 童雅诗笑道:“你已经不是魔术师了,快成魔法师了。”但她还是十分震惊,老实说,在没有亲眼看见之前,她也是绝对不能相信的,想到这里,反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皮箱,说:“这分明是实打实真实存在的箱子啊……”真是很难想象。 但接着,她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你下午还有事?这都三点了,我下午也不回公司了,咱们……咱们不是要看电影吗?看完之后,再一起吃个晚饭,好吗?” 说罢,她那水汪汪的绝美大眼睛一眨一眨,恐怕满胶东市数一数,能拒绝她这幅楚楚可怜表情的,也最多只有两个男人,一是她的父亲童本初,二就是眼前她最爱的男人于果。 0342 三十年前的魔影 于果微微一愣,这一秒的迟疑几乎是童雅诗今天最大的煎熬,仿佛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八一 中 文网 直到于果松了口气,说:“好,怎么不好?副总裁要陪一个小员工看电影,吃晚饭,要是我再拒绝,那也太不识好歹了。” 童雅诗的内心在欢呼雀跃,她冰山之下的热情瞬间再次被点燃,她知道,如果瞅准时机,将自己最火热最美好也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于果,那瞬间就可以坚定于果原本难以抉择飘摇不定的天平。 她过去绝难想象自己居然会为了取得一个男人的心而不惜毫不犹豫地献身,但现在她明白了,什么事都不是没可能,因为于果的确是一个奇迹般的男子。 她相信,于果这种男人,一旦得到了自己,那必然会加倍珍惜,至死不渝,这一点从他对待前女友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这种设陷阱令他先上船再买票的手段似乎是有些卑劣,但她也顾不得了,毕竟路晨的大屁股、张晓影的健康健美、谭晶晶的大奶牛、孟灵的清纯可爱,甚至张丽云的成熟风韵,哪一个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的心情真不是一般地好。的确,从认识于果到现在,哪有一次能像今天玩得这么尽兴的?她真想拥有于果的穿越能力,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能永远地留住这美好的一刻。 假如于果真的终将选择和他心里的前女友“一起”,实则度过孤独的一生,那童雅诗也会一样孤独地度过,无怨无悔。假如终将失去,那她宁肯停顿时光,永远待在这美好的今天。 她忽然摇摇头,抛开纷乱的思绪,心想:“我想这些干什么?本来是很高兴的事,我却偏偏这么消极……看来于果的性格里,带有浓郁的悲剧英雄成分,我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不知不觉也开始用伤感的心态来看待人和事了……不……也许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悲剧成分,只是我在自怨自艾,对自己不确定能否得到他的心而伤感罢了……” 也许是好久没到电影院了,加上心情极好,童雅诗像个刚来城里的乡下姑娘,充满了欣喜和惊奇,四下张望,不时地对于果说:“你看!现在电影院都可以直接网上购票了!你看!居然还有两个人一个封闭大座位的情侣厅!晕!两张电影票加起来怎么才四十块钱?现在这么便宜了啊!” 于果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有多长时间没看电影了?这么大一个老板,连几十块钱的电影票都不舍得?是不是在家下载盗版呢?” 童雅诗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事实情况是,连从网上下载电影的时间也没有,我基本上没有娱乐。唯一的工作外活动就是健身,练练瑜伽,游游泳。以前在健身房办了一张年卡,但总是没空去,正好从晓影那件事开始,我也和晓影早上一起跑步了。” 于果有些疼惜地看着她,童雅诗见他表情充满怜悯,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就像看一只即将被宰的可怜兔子似的。” 于果笑道:“我以为你们这样的女神级,当年都是班级里的文艺委员,音乐方面很厉害呢。” 童雅诗谦逊地说:“别人觉得我是不是女神不重要,你觉得我是,我才觉得重要。不过,你大概不会把我当你的女神吧!你也并不是我的星矢。” 于果一凛,他记得路晨也曾经这么说过。其实女神也是人,再美的女孩,在自己最心仪的男人面前,也会小鹿乱撞,芳心扑腾扑腾乱跳,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也许是觉得扯远了,童雅诗主动扭转过来:“我唱歌五音不全,基本不在调上。你别看晓影一下班回我家就在家里又蹦又跳吼着唱,还在沙上翻跟斗,没个正形,可真要比起来,我认真唱也不见得比她瞎闹唱得好。 “以前学校里总觉得我漂亮,以为我起码唱歌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其实这都是对美女的偏见。于是让我在各种晚会唱歌,我一唱他们就直摇头,但凡能靠颜值拯救歌声,他们也不至于这样。 “后来又叫我去当主持人,当然,男女主持那种,男的你认识,就是我的学哥金俊基了。后来学校现不行,又把我换下来了,我们洪校长说我的声音不行,就换成了路晨。路晨的声音就好听多了。 “你别看路晨很干练,其实她的音乐素养很好,会多门乐器,只是没有机会展示罢了。我家里那台钢琴,就是摆设,是为了装修家里的情调,我压根就不会。说实话,路晨如果不是当警察的话,她才是大家心目中真的女神,也就是你习惯性印象中那种音乐方面很厉害的女神。 “吃惊吧?唉,你说我突然夸路晨干嘛?这不是净给自己的情敌说好话么?看来我真应该像她那样,在文艺上下下功夫。当年我也想学一样乐器……” 于果调侃道:“谁料到最后学了一样兵器。” 童雅诗见他破天荒地跟自己开玩笑,娇嗔道:“你讨厌啊你!”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这一笑明眸皓齿,美目流盼,气若幽兰,真是娇艳欲滴,让于果也不禁看呆了。 童雅诗对他的表情很满意,心里也很是得意。老实说,她虽然自知相貌凡脱俗,但对路人那些垂涎三尺的龌龊目光并不在意,她只在乎于果是不是经常因为她的美貌和娇柔感到心动。 可忽然,于果感到有些不对劲,转而问:“你……你等一下,你刚才说……洪校长?你们校长姓洪?” 童雅诗不明所以,依然笑道:“对啊,怎么了?你认识?” 于果摇摇头:“当然不认识。” 童雅诗颇为自豪地说:“那肯定是听说过吧?我跟你说,洪校长是本省著名的教育家,是教育系统内的名人,出过很多非常有名的教育专著,无论是学术,还是治校方略,还是对于青春期青少年的心理教育把握,都广有涉猎。 “他是个慈祥的老伯伯,就像慈父一样……当时还不是校长,只是级部主任,也是我们的班主任,但我们快毕业时,他已经提名副校长了。我们大家都很尊敬他,打心眼里佩服他……现在按照年龄来说,应该早就退休了吧?对了,你为什么提到他呢?” 于果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什么,突然想起金俊基曾说自己有个老师,听说我和郭小龙讨论历史,觉得我的观点特别新颖,也看过我在彩云山风景区狮虎山公园的打虎视频,想要和我聊聊我的人生。但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人生有所了解,那是我的**,不容窥探。 “但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跟金俊基也是不打不相识,金俊基是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全才,我很敬重他……” 童雅诗笑着插口道:“可惜他遇到了你。再厉害的天才,也不可能和真命天子相比的。” 于果摆摆手:“你过奖了,也就你觉得我是个宝。” 童雅诗笑容可掬:“谁说的?路晨她们不都觉得你是宝么?什么时候你也觉得我是个宝就好了?其他任何男人对我的看法,我都不在乎。” 说到这里,话题又僵住了,童雅诗不好意思地咳嗽几声,笑了笑,但比以前的过于矜持,现在坦然多了。看来只要肯说话,总是会渐渐地脸皮变厚的。 想到这里,她又没话找话说:“其实洪校长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的学生时代,他就提出,拯救和培养学生的灵魂,才是为人师者的第一要务。他说等他将来退休了,一定广泛收集材料,采访有特点、具有代表性的学生,详细编著一部怎样全面把握学生心理的论著。 “他认为尽管时代会变化,但总有一些特定的规律可循,他最想要做的,就是把握这种规律。看来,他找你是想要采访你了?” 于果不置可否,毕竟他不确定这个名满胶东的贵族学校洪校长,和黑道第一老大洪校长是不是同一个,还是只是正好“称呼”重名罢了。但毫无疑问,这两个洪校长,都很有名。 于是,于果不动声色地说:“你有当年的毕业照吗?给我看看你当初是不是也这么女神,金俊基当初是不是也这么英俊潇洒。” 童雅诗笑道:“你是不是吃金俊基的醋了?我们只是一起主持学校节目而已,我始终当他是大哥哥。我只爱……你懂的。咳咳,你要看毕业照,我也没办法给你看呀,在家里呢。你来我家,我找给你看。”话说到这里,空气中的气氛又有些暧昧了。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就算是吃醋了吧。你可以用手机上你的交友网站,里面肯定有毕业照,我看一眼就行。” 童雅诗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点点头,打开手机,大屏幕里找到了那张很有时代特色的集体合影。 “我看到了,这是你……咦?金俊基呢?哦,我想起来了,他比你大一届,你们不在一个班。嗯……”于果铺垫了一阵,终于问:“你们洪校长是哪一位?” 童雅诗笑盈盈地指给他看。 于果先是倒吸一口冷气,旋即放大了照片,好在像素很高,即便放大了很多,依然十分清晰。 从自己改换身份后重新回到这座故乡城市以来,于果经历过各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从群殴、打虎、炸弹飞车,甚至谈笑间杀了好几个罪该万死的家伙,他都毫不为之所动,直到最近当他接触了一个世界规模的杀手集团时,他的震惊才达到最近几年的巅峰。 但这张照片给他带来的震撼,也足够和杀手集团带来的震撼相媲美了。 的确,这人看上去五十来岁,到今天六十来岁,的确和黑道上的洪校长同龄。 这本来也可以归类于巧合,可当他看清楚这张脸时,脑子里立即想起了当初为了张宏勋的那支定情钢笔,自己穿越时空,来到了三十多年前的胶东雪夜,和那个三十来岁的神秘书生擦肩而过。 这就是那个书生,当时,他相貌儒雅,沉稳,俊朗,清秀,照片虽然是十年前的,但相比其三十岁时,还算是老了,可眉目间依稀仍能辨认出当年的风采。 无论是三十岁时,还是五十来岁时,眼神里同样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也许童雅诗她们看到的,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爷子,可在于果看来,这眼神里的恐怖戾气,是如此地深入骨髓。 0343 电影院的奇遇 尽管是三十岁和五十岁的差距,年轻的脸渐渐从绷紧有弹性变为耷拉下来皱皱巴巴,甚至从长脸变成了圆脸,但这两者的眼神,绝对足以说明,他们是同一个人。? ? 于果许久没有说话,也许在童雅诗看来,很是奇怪,但他已经将自己的震惊尽量地沉入大海了。 童雅诗试探着问:“没事吧?” 于果立即反应过来,轻声笑道:“我又走神了,不好意思。我想起了我曾经的学生时代。” 童雅诗没注意他的异样,只是充满怀念深情地感慨道:“是啊……那是最美好的时代……当时不懂事,不珍惜,总盼望自己快快长大,不再受约束,有自己的话语权,可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正在疯狂地从最美好的地方脱离出去。而来到社会后,才明白蓦然回,曾经的校园,才是天堂。” 于果并不认同,只是说:“我只怀念青春本身,并不是校园,和其他附加在青春上的东西。” 童雅诗知道他以前家徒四壁,想必学生时代过得并不幸福,也没有反驳争辩,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于果心里却在想着:“洪校长那时候为什么会出现?他在三十多年前,已经是胶东黑道第一人了,完全应该前呼后拥带着一大堆人,比张宏勋还气派才对。他当晚为什么正好经过那里?都说杜阳是受到邓长的指使,去砸张宏勋的车的,可邓长当时真的是听了仲老四的命令才执行的吗?邓长可是个吃里扒外的人…… “制造了仲老四和张宏勋的矛盾,谁最得利?恐怕就是洪校长。假如真是如此,那么,当年洪校长的行为,就是一场实打实的阴谋。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预谋要对付张宏勋了…… “一直到后来,他坐拥黑道江山,赚了不知多少亿黑金,却一直在教育界努力耕耘,将自己塑造成一位辛勤哺育祖国花朵的园丁,一心为公不求回报的当代武训,赚足了名声和地位,在黑白两道都有无数门徒,都吃得开…… “他虽然没见过我,但应该看过张宏勋追悼会的照片,可他还是不动声色,我和仲老四的矛盾,他也一清二楚。他一直默默地观察我,而且还不声不响地让金俊基约我,每一次,都是在试探我的反应。如果不是我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闻,真不敢相信,在当代还有这样的枭雄,的确是个可怕之极的人物……” 但想是这么想,他的雄心又起:“那又怎么样?再怎么厉害,也都只是凡人。就像那个世界性的杀手组织一样,只要能过得去,大家两不相干,相安无事,那也罢了。无论是杀手组织,还是洪校长,只要非跟我过不去,他们就必死无疑!” 他背对着童雅诗,童雅诗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在咬牙切齿,便说:“快排到我们了,你想看什么电影呀?” 两个人开始选电影,童雅诗说自己不懂电影,要于果选,反正看电影只是个形式。于果喜欢科幻电影,但童雅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于果希望她能尽兴地开心,就选了一部美国喜剧动画片,评分很高,上一批看这个电影的观众们在散场时都笑歪了嘴,不断议论,应该是不错的。 于果笑着摇摇头,取了票,说:“有秘书就是好,具体的事都不用自己做,估计你就是真的想看个电影,只需要让秘书给你办就行了。但是,有秘书的人需要经常拍板,做大的决定,这一点我又不羡慕了。” 童雅诗歪着头注视着于果:“我觉得,你不像是不喜欢做决定的人。你是个很果决的人。” 于果的表情又有些不由自主地怅然:“也许你说得对,但我是什么样的人,不代表我就喜欢什么样。我以前曾经被迫做过非常艰难的决定……这让我都不想去回忆。所以,我觉得所谓快乐的人生,就是能没那么多需要承担的事,自由自在。” 童雅诗叹了口气,深有感触:“自由自在,也是我所向往的生活。” 于果重新笑起来:“说这些干什么?看我老是把你往不愉快里带,看电影就看个高高兴兴的。上个洗手间吧,快检票了。” 关于爆米花和可乐,于果说这是垃圾食品和容易流失钙质的碳酸饮料,对身体有害无益,童雅诗却说,买了是个生活情趣,坚持了买了一份爆米花和冰镇可乐。 进了放映厅,童雅诗感叹道:“跟我学生时代看电影的时候,真不一样了呀……” 于果感到好笑:“那都过去十年了吧?你现在也成了古董了。” 两人的座位是倒数第二排,居高临下。等坐定,一会儿就开始了。但如今的电影播放前,很多广告,童雅诗说:“我上网看在线电影,广告那么多,没想到实际的电影院也这样啊,商业化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后面有个男的不知怎么,冷笑一声:“乡下老巴子也来看电影……” 如果放在平时,童雅诗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此时她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就算是表达她的不满了,接着重新转过去。 可就这回眸一瞥,也足够让后面那男的惊异万分:“啊……真……”可能他想说“真美”或者“真漂亮”,但出于某种原因,不方便说。 果然,一旁有个女声斥道:“你他妈是个几把精修炼的么?除了女人你心里没别的事了是吧?” 那男的立马矮了三分,赔笑讨好地各种补救,夸这女人是仙女,女人起先不耐烦地回绝,但很快也软化了,两个人重新抱在一起,绵绵地说着情话。 到后来,说的话里面带有很大的少儿不宜成分,而且越说越露骨,童雅诗听得面红耳赤,但也没办法提醒他们注意影响,只得咬着下唇,皱着眉头。好在动画片声音很大,而且真是经典之作,太欢乐了,笑点居多,大家都笑岔气了,声浪此起彼伏,尤其是孩子都笑疯了,因此也压住了这对狗男女的龌龊对话。 童雅诗强迫自己不要破坏今天难得的好心情,便努力融进这动画片里。这电影的确比国产片好了不知多少个层次,她很快看进去了,乐不可支,直拍巴掌。于果看她这么高兴,心里也比较欣慰。 可偏偏此时,于果听到身后传来非常隐秘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肉和肉的碰撞,咕叽咕叽地,心里一震:“这两个牲口,怎么在电影院里干这事儿?” 他也终于明白他俩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地方做,动画片的声效好,音乐多,孩子们的笑声多,自然而然能掩盖他们的声音。而且还是最后一排,谁也看不到。 童雅诗渐渐感觉不对劲,有些疑惑地想要回过头。于果忙一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这本来是权宜之计,是要她好好看电影,别管别的,可童雅诗却误解了这个动作,十分甜蜜地眯着眼睛,缓缓倒进于果的怀里,像一只温柔的猫在撒娇。 于果心里一惊,却也不方便立即推开她,只能这么僵着。童雅诗柔情似水,眼睛说不出地妩媚,神色也迷离起来。于果立即有了反应,童雅诗马上察觉到了,下面有个坚不可摧的“坏家伙”,在强有力地膨胀着,似乎能摧毁一切。 童雅诗不胜娇羞,闭上了眼睛,不敢动了。于果也只能维持这个动作,两人都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先动弹一下。 后面的完事了,那女人好像也温柔了点儿,两人悄声地说着话,由于是最后一排,没有人介意他们说什么。电影院里很多没素质的人,接了电话也不出去,而是一直说话,而且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而是煲电话煲,甚至足足两个钟头地吵架。 于果的耳力虽好,但电影院的干扰特别多,他听其他的声音也十分清楚,所以,他只能凭意志力去听他俩在说什么。这倒不是他故意要去听别人的**,只是这恐怕是转移他现在过剩旺盛精力的唯一办法了。 但听着听着,于果就立即觉得不对劲,这使得他一直记挂着洪校长的阴郁心情,暂时忘却了。 “……算什么?谢俊飞,你就这点儿胆子?也就敢在电影院里跟我见面了是吧?你他妈当初勾引老娘的时候,难道不是早就想报复他了么?这会儿又担惊受怕了?” “娇娇,你别这么说!我当初爱上你的时候,可并不知道你是王主任的……的老婆,我……我要不是特别爱你,换成一般人早就一跑了之了!” “滚你妈的!你既然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还催我从老王那里拿钱?你特别爱我?你特别爱干我才对吧?现在连干我都不爱干了,是不是?你就是看中我的钱吧!” “嘘!嘘嘘!娇娇,你小点儿声,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王的厉害,老王黑白两道都门儿清,一旦找咱们的麻烦,谁也跑不了!” 寥寥几句,于果已经完全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谢俊飞忙陪着笑脸说:“你看,娇娇,我害怕老王,这我承认,可我这么怕老王,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见你,那就足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他毕竟长相英俊,又很擅长甜言蜜语,这个娇娇可能本来就很喜欢他,这会儿大概心动了,只是气哼哼地,却不满嘴脏话了。 说起满嘴脏话,于果想起王主任的一家,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浓郁的家庭风格十分独特。 0344 作死的勒索计划 谢俊飞见有门儿,便趁热打铁地说:“可是,你也知道,再美好的爱情,它也是需要物质基础作为基本保障的,不是吗?” 那女人气哼哼地说:“我给你的钱还少吗?别人都是男人养女人,你是专吃软饭的,你还要不要你那个脸呢?” 谢俊飞坏笑着说:“你不就是最喜欢我这张脸吗?要是老王知道这件事了,用硫酸把我毁容也干得出来。? ? 我一想,毁容了还是小事,要是让这么爱我的娇娇从此再也看不到我这张帅脸了,那可怎么办?” 女人冷笑道:“要不是老王那方面……那方面不行,我还至于找你?谁也不想守活寡!你放心吧,他在我名下的这处房产,我已经悄悄交给一家比较远的中介了。房子在郊区,都是那些污染严重的城市比如策州、近州的暴户来看房,他们和老王不认识,不会出问题的。最近有一家对我的价格还是很感兴趣的,咱们可以见一见……” 于果听到电影的情节渐渐区域平和,应该是到了平淡部分了,影院也开始安静下来,这样一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就不见得那么不容易被听到了,心想这些龌龊的事情给童雅诗听到可不好,但低头一看,现童雅诗居然已经睡着了,小脸白嫩里透着红,就像婴儿的皮肤一样水灵。 她毕竟掌管一家大企业,平时太过操心,实在是很累了,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安逸环境,哪怕是正在播放电影,她也一样感到彻底的放松,便睡过去了。 谢俊飞继续说话,声音虽然很低,但其中的兴奋之情也是能隐约感觉到的:“这太好了,但是这地角太偏了,咱们是三线城市,就算是三线强市吧,那也就是市中区和东新区靠海的地方值点钱,真要说到郊区,房价基本上能砍去一半儿还多呢,就算面积大,公摊面积小,那也最多就是一百多万吧?这还真不能算多,我觉得,你应该再多弄点儿……” 那女的显然脾气不好,又火了:“你他妈放什么驴屁?你是男人,你怎么不去弄点儿钱?全你妈逼指望我?我自己有什么钱?他偷偷在外面开着的公司面上是让我打理的,但你以为他是信任我才这么做的?他是当官儿的,头顶上有乌纱帽,他不敢公开!我只不过是他储钱罐的管理者罢了!你觉得我能随便动他的钱? “其中有一些大额的款项,他也不说来源,也不说存在哪儿,更不说要置办什么东西,我他妈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估计多半不是什么好钱,不是那些地产商送的,就是黑社会送的,他自己也知道很有风险,所以干脆都放在公司的财务部了,估计哪天组织上要他主动交代问题的话,那他立马献宝,还能显得积极配合,认罪态度好……” 谢俊飞又给她出主意:“我看呐,你应该最好再找找看,钱不是大问题,问题是咱们如何利用这种现象生钱!” 女人不解:“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就不能等出门了再说?” 谢俊飞咳嗽了一声,得意地说:“娇娇,我们还是小心点儿好,咱俩买票都是偷偷摸摸一前一后进来买的,除了这黑暗之中,咱俩能说说话,在外面反而更不保险。你放心,我这点儿音量,还是贴着你耳边说的,前面这几个傻逼,还有那乡下妞儿,都听不见。” 女人狠狠地说:“你是不是看人家漂亮,又惦记上了?” 谢俊飞也不乐意了,尽管他有求于这个娇娇,不敢太过怫然,但确实不高兴了:“我是再说正事!为了咱俩的安全,更为了咱俩的将来!你好好听着!他老王把持财政大权,是个事实吧?但如果咱们掌握了话语权,那就不一样了,他得求着咱们,给咱们送钱!就这还诚惶诚恐的,生怕咱们不高兴呢!” 娇娇催促道:“别废话了,快说吧,到底是什么?看把你这破关子给卖的!” 谢俊飞再度沉声,凑近了娇娇的耳朵:“你看看他家里有没有什么小本子,上面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字?咱们看不懂的话,那必有玄机!估计肯定是贪污**,行贿受贿的犯罪证据,咱们只要把这个掌握到手里,那么进可攻退可守! “往保守了说,咱们继续偷偷卖掉他的房子,并且慢慢捞钱,他要是现了,要收拾咱们,咱们就直接用这个小本子威胁他!让他立马老实,不敢造次,不然咱们往纪委那里一松,谁怕谁啊?往进攻说,那咱们直接用这个,再勒索他一大笔钱!你不是说他最少几千万身价吗?咱们也不过分,要个五百万就行!起码保证咱们这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啊!” 娇娇听了却不做声了,似乎是犹豫不决。 谢俊飞生气了:“怎么?你还是不舍得这荣华富贵的生活?算了,当我没说!看来你对他的感情,可不是我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可以比的!” 这回反而是娇娇“嘘嘘”了几声,悄声说:“小点儿声!你就真不怕隔墙有耳,人多嘴杂?老王是名人,难说这个厅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你这怎么说话的?我还不够尽心尽力地弄钱吗?你还质疑我?什么荣华富贵的生活?他把钱看那么紧,反而不如我当二奶的时候对我大方,现在把我娶回来了,钱却看得紧紧的! “再说,他那个不男不女的狗女儿,更是个畜生!经常跟我顶撞,我也不敢和她太有矛盾,毕竟那是他亲闺女!他每次装着呵斥几句王芝瑾,我都在一旁冷笑呢,这全是在表演,我心里雪亮着呢,他还是向着他女儿! “所以,我对这个家还有什么留恋的?老王不举,又不给我钱花,我现在只有一个价格过五万的包包!这不是当我是要饭的吗?他女儿还对我那么恶毒,我恨死他们一家了!所以,我更巴不得他们全家都被车撞死,碾来碾去!压成粉末!” 但她的口气却突然软下来了,说:“可是……你不是说你胆小吗?你这是在作死,作大死,你知道吗?真看不出来,你还敢出这样的主意?我都怀疑这还是不是你了?老王平时抠里吧嗦的,看上去也没那么狠毒,可你真惹毛了他,小心他请杀手! “有一次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让我先洗澡,就拿出了手机,似乎是他给某个黑道人物打电话,我故意开着水,其实贴着门听呢!他说有个叫什么苹果的小子得罪他女儿了,要买他一只手!我当时就吓坏了,没想到他这么狠!” 于果听到这个娇娇居然把自己的名字说成了苹果,有些忍俊不禁,但他的忍耐力很强,立即忍住了没笑,就连肩膀也没颤动一下。 娇娇继续忧心忡忡地说:“这个苹果是谁,我不清楚,可据说是得罪他女儿了,他就要买人家一只手!也不知道到底是砍掉了没有。你想,他女儿是个什么人?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说别人得罪他女儿,其实他女儿得罪了多少人,他有想过吗? “可反过来一想,我整个人都冷透了!只是得罪了一下,就要人家变成终身残废,那咱们明着要挟他,让他有可能乌纱不保,甚至蹲大狱,甚至死刑!你觉得,他还能放过咱们吗? “咱们现在顺风顺水,全靠他指甲缝儿露出点儿食物残渣,就够咱们奋斗一辈子的了!但如果这种作死的勒索触及了他的根本利益,甚至给他带来了生命危险,你还猜不出什么结果吗?” 谢俊飞的确是胆小,只是刚才被越胆量数万倍的贪婪给冲昏了头脑。现在突然被娇娇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当即冷静了下来,一阵冷,脸孔有些抽搐,看上去也有点后怕:“我操……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这个做法有点激进……” 但他却骤然间瞪起眼睛,似乎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不……可我这辈子就不能爷们儿一次吗?明明要带你走,一起去自由自在地享福的,可却畏畏尾,前怕狼后怕虎,这算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就不信,他不怕我告诉纪委! “你知道吗?核武器最可怕的时候,不是它要爆炸的一瞬间,而是它瞄准了谁,准备随时射的时候,你吃不准它什么时候射到你的脑袋上方,这就是最恐怖的!所以,你问我怎么看,我就想说,人生能有几回搏?我得试试,一定得试试,要是输了,我也认了……” 可能这个娇娇也很喜欢钱,本来就犹豫不决,并且没想到谢俊飞居然猛地爷们起来了,还真是出乎她医疗,而且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自己,也很感动,便柔声说:“你真是个男子汉……” 于果感到十分可笑,也为这个可悲的娇娇感到悲哀。于果虽然年轻,但却是穿越过历史,阅历极其丰富,堪称是活人博物馆的人,他看人非常准,单从这段对话中充满贪婪的怂恿,就可以猜得出,谢俊飞要利用娇娇得到一笔钱,到时候掉头就跑。 此人已经随时准备牺牲这个娇娇了,而这个二奶转正却又包养小白脸的**,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沉浸在虚拟的幸福里而不自知。 接着谢俊飞又趁机说:“再说,只要我们的勒索计划周详缜密,那就不存在什么‘作死’的成分在里面。说不定,将来我们靠着第一桶金越做越大,未来金山银山,前景不可限量的时候,老来回忆起来,会觉得我们当初做的最荒诞的决定,反而是这辈子最伟大最勇敢的壮举呢!” 他巧舌如簧,哪怕智商比一般人略高的人,也未必不会受到他的怂恿,更何况女人无论智商如何,在恋爱时都是零。 0345 合理的解释 娇娇似乎也跟着狠下心来:“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对,谁怕谁,那还不一定呢!他对他那乌纱帽,可是宝贝得很,不见得还敢铤而走险!他要是真在乎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不跟我去扯结婚证,我从本质上,不还是个情人? “他老婆死之前,我是二奶;他老婆死了,我还不算正室!而且他还下身有毛病,钱又管得这么死,这分明是要把我逼到悬崖边儿上的节奏!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从他那里拿点儿青春补偿费,天经地义!” 谢俊飞见趁热打铁有效果,就接着说:“那可不?再说,咱们又不是无底洞,只是狠狠敲一笔,然后远走高飞,谁也不知道咱俩上哪儿了,他也犯不着为了堵住咱们的嘴,再加上一条故意杀人罪吧?” 娇娇叹了口气:“不过,我真不舍得这里。 我虽然不是胶东人,但这地方太漂亮了,有山有海,人也不多,是个安静的海滨小城,本来还打算在这里养老呢……” 谢俊飞忙说:“没什么可惜的!中国这么大,有山有海的地方多了去了!哪儿不能当咱的家?不行咱去南方,到处都是海滨城市,只要你愿意,你指着地图挑地儿!……当然,得先把钱弄到手。要五百万还真不过分,别看他一个区区科级干部,但他是实权在握啊!” 娇娇下定了决心:“好,你说怎么弄?” 谢俊飞咳嗽了一声,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再走。你去他让你管的那个公司,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笔记本不伦不类地和钱放在一起,带了锁的就更靠谱了……” 娇娇说:“你这主意虽好,但也是想当然。保险柜都带密码锁的,我怎么能打得开?再说,这毕竟是个像样的公司,大小也有个财务部,不是皮包公司,我也不是卖煎饼果子的,要看保险箱总得通过财务吧?” 谢俊飞想了想:“还有个办法,你去他家里。你不是有他家钥匙吗?你曾经说过,王芝瑾那个人妖经常在外面鬼混,很少在家,这正是你的机会。再说,你和他的事,人人都知道,你去他家,谁也不会怀疑,甚至他自己也不会在开家门后第一眼看到你时,第一反应是你来偷他的东西,是吧? “所以,你放大胆量干吧!就算他家的保险柜你还是打不开,但他也不见得一定会把本子放在保险柜,他也怕家里小偷进来砸开保险柜,把东西偷走了,那反而他就糊里糊涂地完蛋了。所以,按照他的性格,极有可能把本子藏在另外的隐秘处。你到处看看,说不定有收获呢。” 娇娇有些害怕:“你别看老王对我百依百顺的,那是平时,也是空头支票罢了。真要说起来,他生气的时候,我连咳嗽都不敢。他要是现家里被动过了……你可别说不可能,他平时摆放东西,都有自己的印象,我动一动,却忘了复位,他却有可能敏锐地看出来。再说,这个年头,谁还用本子这么拙劣的东西?” 谢俊飞突然一拍大腿,大喜过望,压低了兴奋的声音说:“娇娇!你提醒了我!现在应该都有u盘或者移动硬盘了!你到处搜搜,说不定真有!只要有奇怪的u盘和移动硬盘,你就赶快在他的电脑上打开看看,说不定会有惊喜! “对了,他家有可能有两台电脑,你别用他书房的,你最好拿到王芝瑾的房间,用王芝瑾的电脑!因为指不定老王的电脑有密码,而且他心思细腻,很有可能会察觉。王芝瑾那混蛋天天玩游戏,就算你打开她的电脑放心看,她应该也看不出来。” 娇娇很佩服:“亲爱的,还是你厉害!王芝瑾那个傻逼,怎么配曾经拥有过你?” 谢俊飞温柔地一把搂过她,说:“娇娇,王芝瑾是个纯混蛋,除了不得不提她的时候,咱们还是尽量别说她了,真让人反胃。就像你说的,我本来是个没有胆量的人,只是因为对你的爱,我才能鼓起勇气,有了常人所不能拥有的胆量。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只是,要辛苦你了……” 娇娇同样温柔地说:“你才辛苦呢,今天这么努力耕耘,真爽……嗯,你的儿子都流出来了……坏蛋……” 于果听他们恬不知耻,污言秽语,感到悲哀又好笑,但同时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先,可以彻底除掉王主任,其次,还能好好整治一下仲老四。 之所以不马上找仲老四报仇,并不是于果宽容,更谈不上害怕仲老四。而是有三个原因,一是他现在有案子要办,实在腾不出空来,二是得寻找合适的机会,比如眼下这对狗男女,就是最好的媒介。 这第三嘛,就是经过了韩金匙、杀手集团等事件,于果更加谨慎了,知道这世上普通人里也是高手如云,无论智商还是身手。尽管自己的智商和身手都远胜常人,但正因为是个讲规矩的社会,就更加不可能全依仗暴力来行事。 毕竟,整个地球的安定,是靠更强大的暴力来维持的。于果再强,总对抗不了核导弹吧? 所以,于果想要通过这件事,试探一下仲老四的反应。仲老四毕竟属于一个大家族,这个家族在西沙台街道算是第一大地主,官商黑什么都有,根深叶茂,不那么容易绊倒。越小的城市,法律越不见得是唯一的规矩。 而且,此时此刻的他,脑子里已经粗略构思出一个比较稳妥的好办法,来消灭王主任和对付仲老四,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于果继续安稳地看电影。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谢俊飞身旁的娇娇站了起来,说了句:“我这就开车去他家。”便向外面走去,而谢俊飞继续看电影,恍若无事。 于果趁机在黑暗中,看清了她的长相。 电影演完了,这就散场,除了少数几个动画迷坚持要留下看看是否有彩蛋外,其他人都站起来离开了。于果轻轻摇醒童雅诗。 童雅诗甚至还流了口水,虽说美女流口水的样子也很漂亮,但她还是非常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睡了一个钟头,把你的肩膀都给靠麻了吧?” 于果笑笑:“没关系,你说这话就生分了。” 童雅诗有些窘迫地问:“电影好看吗?……对不起,我太困了。” 于果说:“你领导这么大一个企业,当然辛苦。不过,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 童雅诗一怔,她对于果的任何话都很敏锐:“怎么……怎么了?你……你今晚不陪我吃晚饭了?” 于果缓缓地说:“就在刚才看电影的时候,也算是给我的启吧,让我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新的想法。还是你委托我办理的案子,我得尽量去办了。” 童雅诗并不相信他会对自己撒谎,也明白他不可能舍弃自己这样的绝世红颜,去跟他人共度良宵,而且这还是为自己办事,自己就更要支持心爱的男人的事业,就说:“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只是……很可惜,多希望能和你完整地在一起一整天。” 于果歉疚地说:“你先开着车回家吧,如果单位有事你就去公司,路上小心点。我得马上去办了,事不宜迟。” 童雅诗点点头,然后看着于果,一言不,也纹丝不动。 于果知道,再拒绝就有点太不给面子了,便象征性地拥抱了一下,可饶是如此,他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而且童雅诗前面晃动的大兔子在他胸口的来回摩擦,也令他惊心动魄。 目送童雅诗上车后,系统问:“您要使用我的穿越功能吗?” 于果幽幽地说:“正是。你不能认为谢俊飞曾经和死者方洁有一定的恋爱关系,就等同于这件事仍旧属于康晓明、方洁夫妇婚房被杀案。所以,我进行穿越行为,不应该受到继续花钱的数量过五十万的百分之二十五的约束。” 系统说:“说是这么说,可您别忘了这游戏最基本的初衷,也是被您始终看成恶俗、而您自己却也在拼命追逐的行为——赚钱。您要掺和谢俊飞和娇娇这对奸夫**的事情,有什么理由吗?要是不能赚钱,我可是没办法给大系统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于果心道:“很简单。你刚才应该听到过我的心声。我要彻底收拾王主任,让他永远再也不能翻身。与此同时,我要敲山震虎,趁机折腾一下想要我命的仲老四。再次,我要去杀了仲老五,再嫁祸给仲老四,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系统笑道:“您果然是个天生令人敬畏的人,即便您只是在说话,没有实际行动,却依然让我感到您浓郁的杀气。” 于果不置可否:“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必须为自己扫清一切障碍,你不是希望我的展能够一帆风顺吗?房子一天不打扫也没关系,但是假如一直不打扫,灰尘就会越来越多。这个王主任,就是很大的灰尘,时间长了,越聚越多,就成麻烦事了。 “用你系统能听得懂的话来说,王主任就好比一台电脑每天产生的垃圾,要是总不管他,那么迟早就会拖慢电脑的度,甚至影响使用质量。万一在关键时刻,他给你来一下子,就会坏了你的大事。仲老四也是如此,长远来看,他也是一颗不得不拔除的钉子。 “换句话说,只要消灭了他俩,我就等于是变相赚到了不少钱。这就是我的理由,也是你想要的合理解释。得麻烦你把我带到王主任的家里去。” 0346 热源追踪 系统怔住了:“您成功地说服了我,这的确是个很棒的理由。 可这怎么做呢?您并不认识王主任的家。再说,您如果寻找那个娇娇一分钟以前的所在,这个办法也不可行,尽管她这就要去王主任家,但因为她也许现在在开车,距离王主任家还有一定的时间和距离啊。” 于果笑了笑:“这都不是事。她不是有王主任家里的钥匙吗?你只要找到这把钥匙或者类似的钥匙上一次插进大门锁的时候就行,把我送到那个时候即可。” 系统说:“您这个想法很好,我也很佩服。但是,您忘记了,您没有见过这把钥匙,我也没见过,这就造成了困难。如果您坚持将这个想法付诸实施,就会花上相当的一笔钱。” 于果点点头:“这倒是个问题。那好吧,换个法子,你不是最擅长寻找热源吗?尽管你我也都没见过她的车,可我见过她的长相。你就像上次追踪谭晶晶在近州被绑架的车子一样,追踪她本人,就能追踪她现在所在的这辆车,这车一旦停下来,请你告诉我,然后带我去这车冷却时所在的位置。我就能立即跟踪到这个娇娇。” 系统赞道:“您真是太厉害了,能把仅有的苛刻的规则研究得这么透,玩儿转得如此出神入化。” 于果揶揄道:“你也知道你的规则很苛刻?不过这规则毕竟不是你定的,我也不便指责你。那么,现在就开始追踪车的热源吧。” 系统回答道:“那您余下的一百七十四万积蓄,就要花最少四万元,您知道,这样的找人功能,是最花钱的。” 于果内里说:“那这就开始吧。你先忙,捕捉车子的热源,趁着这个工夫,我先把晚饭提前吃了。”说着,他就在小吃巷里要了一碗馄饨,一份肉夹馍和一份椒盐饼,慢悠悠地边吃边等。 正在此时,孟灵来电,于果接过后,孟灵焦急地问:“于大哥,我爸爸他……”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你放心吧,你爸爸虽然的确是犯罪了,但没什么大罪,而且认罪态度好,主动积极配合,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线索,没什么大问题。他现在很安全,一直在刑警四中队的保护之下。不过,关于假装追悼的问题,路晨应该给你打过电话吧?你同意吗?” 孟灵怯生生地说:“谢谢于大哥,真麻烦你了,那我就放心了。至于这个……路晨姐的确告诉我了,一开始我和我妈妈商量,她还不同意,觉得……觉得不吉利。不过,我一直给她做工作,晓以大义,讲利害关系,而且还说,只要帮这个忙,大概还能让爸爸进一步减刑。再说,人又没真死,这样反而是去去晦气。她左思右想,也就同意了……” 她清了清嗓子,忽然问:“于大哥,你在听吗?” 于果觉得她真是小孩儿心性,还必须自己迎合捧哏才行,就笑道:“当然在听。那你们初步打算是什么时候?” 孟灵说:“其实我们假装已经火化了,不用正式的追悼会,就开个小型的就行。我悄悄出去买了一个骨灰盒子。就把几个叔伯姑妈,还有几个邻居请一请就行,定在周五中午十一点,就在我家外面那个家常菜饭店,你看行么?” 于果肃然道:“你那些亲友可都不是好相处的,你千万别告诉他们真实情况。” 孟灵苦笑道:“你放心吧,于大哥。我那些亲友,我还没有告诉他们真实情况的机会,他们都认为我们邀请他们是为了要份子钱,都找借口说不来了。唉,恐怕到时候来的人还不到十个……真是的,谁会贪这个份子钱?现在的人……唉……” 于果心道:“你那些亲戚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我也能理解。可你爸爸没几个朋友,也不单单是他耿直的原因,他也实在是很难相处的,也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但他觉得还不便说这样的话,只是表示谢谢她的配合。 孟灵咬着下唇问:“那……那你会来么?” 于果说:“我当然回来。就算是假的,但那天仍然是很重要的。你放心吧。” “那我爸爸会被平反么?” 于果笑了:“你这话说的,你爸爸并没有杀人,何来平反一说?别有什么精神上的压力。你放心,警方破案后,会立即宣布你爸爸无罪,并且下文件证明,你爸爸假死是为了配合公安机关抓捕杀人真凶而做出的名誉上的牺牲。” 打完这个电话,于果想了想,又打电话给韩增。韩增接到电话有些受宠若惊:“果哥,你怎么想起打给我了?” 于果有些愧疚:“看你说的,我那些馊主意害得你挨了一下,真是万分惭愧。” 韩增忙不迭说:“你可别这么说,我已经好了,在医院养膘而已。不是你,我们也抓不住坏人啊,就算案子暂时没破,最起码你把所有人都救了,要是邵继功当时狂了,漫山遍野随便开枪,那咱们可就全都下岗了,领导层都要换人了,毕竟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于果说:“你好好养伤吧,我欠你一顿饭。” 韩增笑了:“你这是说什么呢?我都被领导慰问了,都得奖章了,那我又欠你多少?再说,我这也不光是因为听你的,咱们不都是为了破案吗?” 于果凝然说:“好吧,无论如何,我得谢谢你,你能二话不说地按我说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计划去做,那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等你伤好了,我们小聚一下。” 电话挂断,系统也来消息了:“找到了,这就送您过去么?” 于果简单思索了一下:“好,你准备一下,让我在无视状态之下前往那辆车热量明显降下来的一分钟以前,这也要花钱吧?但在这之前,我还要办另一件事。” 系统说:“我得提醒您了,到了之后再恢复正常世界,那时候娇娇已经离开了,怎么办?” 于果摇摇头:“我先跟随娇娇前往那个房间,然后再恢复正常基准时间线。这样一来,我就已经在房间内了,不必考虑要开门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即便娇娇已经在王主任家里到处翻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还不如我等她找一会儿,再出手。 “不但如此,按照王主任这么喜欢在外面作威作福的特点,他晚上肯定会因为实权在握而有的是人吃请送礼,或者请他去享用某个异性,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回来。王芝瑾就更在外面瞎胡闹了,说不定在夜总会或者迪厅烂醉一番,再找个男人去宾馆。所以,娇娇在王主任家应该是暂时安全的。当前社会,没有人傻到会直接到他家门外敲门送礼的。” 系统又问:“您很高明,但您准备好让她找到的东西是什么?本子?u盘?” 于果略微思考,斟酌着说:“你帮我准备一个大容量的移动硬盘。你还记得么,我从严成的小本子里看到了这样一段隐晦的信息:在2xxx年6月14日22点零六分,仲老四在三和大酒店富贵厅给王主任一笔百万贿赂。 “但这段过程很长,我立即回去是不现实的,所以麻烦你,回到那时候进行一次电影一样的快播放,这个过程中录下来即可,包括声音。等到录好,请你帮我重新恢复正常的进度,也就是变慢就行。 “这段录像无论画面还是声音都比较清晰,但前提一定是录像,千万别弄成电影的水平,反而弄巧成拙了,显得就像是摆拍一样,那就糟了。之后,请存放在这个大容量的移动硬盘里。” 系统笑道:“这个价格可不低哦。当然,价钱和效率挂钩,您毕竟也来不及自己亲自去那个行贿受贿的现场录制不是?” 于果点点头:“是的,这是我的疏忽,以前一直说要弄,但是一直也没去做,如今只能临阵磨枪了。不过,当时仲老四并没有雇佣杀手对付我,或者对我表现出明显的敌对,甚至跟我有一定的合作。 “这样一来,他对我没威胁,按照你这么抠的性子和见钱眼开的特性,你肯定会评估为‘他不会影响我将来的财之路’,而对付他又没有谁肯投资,没有钱赚的穿越行为,在你这里肯定就通不过。所以,现如今我这么做,已经是最佳的途径了。” 系统悻悻地说:“您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揶揄我。好吧,价格很贵的哦,您刚刚花了四万元,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百七十万元了,这样做还得再花费十万元,也就是说,还剩下一百六十万元。当然,积分35ooo点保持不变。” 于果说:“十万就十万,这是件大事,花点钱把路上的大石头清理了,车子就能开得更快了。移动硬盘呢?” 系统道:“就在您的衣兜里。现在送您去车子热源温度下降的一分钟以前吗?这又需要两万元的。” 于果有些狡黠地说:“不,两万太贵了。娇娇这么急匆匆地去,步伐会很快的,肯定已经在他家了。你现在就把我带到她一分钟以前的位置。这样是不是一万元就够了?” 系统先是愕然几秒,随即说:“您跟自己的大脑都玩阴的,我真是对您没什么可说的了。好吧,余下一百五十九万元,这就送您过去,无视状态即时开启,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很快被量子传输到了现场,果然,这是一个到处拉着窗帘的房间,里面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但并不激烈,听上去像是拉开一个抽屉先观察几秒,看具体的位置摆放,查看之后确认没有,再重新按照原样复位。 他想:“这个娇娇看来也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当上王主任的二奶,还真得有两下,这么清晰的思维,冷静的态度,确实少见。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用这种方法找下去,可能会真的很慢了,没有一个钟头是没可能把家里翻遍的。我倒是不着急了。” 接着,他对系统说:“恢复基准时间线吧。” 系统立即恢复到正常时间,的确,娇娇翻找得很慢,但是由于先翻找了电脑桌,也查看了上面的u盘,因此系统说:“我得为您着急了。她已经把电脑桌翻找一遍了,不大可能再来一次了。我想您已经错过了最佳机会了,用不用我再为您重新倒退一次?” 0347 神秘的移动硬盘 于果心道:“没有必要。?? 能在电脑桌上找到的u盘,说明并不重要,不然也许会被王芝瑾随便拿走取用。所以,我要把这个你给我的移动硬盘放到另一个跟电脑不相干的地方藏着,而且不会藏得太深,能让她找到,却也要费一番功夫。她一看到这个本不该有移动硬盘的地方藏了移动硬盘,那就必然会产生疑心,到时候就会打开来看了。” 系统赞道:“您对人类的心理把控得十分精准,令人佩服!” 于果虽然不是故意试探它,却也看似若无其事地说:“我应该不是你的第一个人类主人吧?你对人类心理的把控,应该更加精准吧?” 系统笑道:“您忙您的吧,别指望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但的确,我的上一个主人很特别,不能代表普遍的人类群体,所以我还是从您身上了解到的正常人类心理知识更多一些。” 于果问:“哦?那他不正常?有多特别?比我还特别吗?”他在大脑里聊天,并不耽误干活,而是一直在观察皱着眉头到处翻找的娇娇,然后估算着她下一步的动作,以及自己到底应该把这个移动硬盘藏在哪里,最恰到好处。 系统却并不作声,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于果也没有继续追问,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起码观察娇娇是眼下更重要的事情。 接着,娇娇看完了电脑屋,走向了王主任的卧室。 于果目测了一下,王主任的家一百三十多个平方,由于是高层,公摊面积大,实际面积并不大。本来设定的卧室是三个,但其中最大的给王主任住,中等大小的给王芝瑾住,那么最小的那个,就作为了王主任的电脑屋。王芝瑾的卧室里,也有一台电脑。 不大也不小,作为这么有实权的官儿来说,的确是太“谦虚”了,他当然有更大更多的房产,只不过都写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本来,王主任的老婆去世,其实他是不悲伤的,无拘无束,玩起来更自在,在政治上还能出个好名声,大家都会说,王主任是为了女儿不受委屈,暂时不结婚了。王主任对娇娇关于为什么暂时不和她结婚的解释,也是如此。 但实际上,王主任不缺女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之所以需要娇娇,一来是需要生个二胎,既然放开二胎了,王主任这数千万家产留给谁呢?再怎么爱女儿,也不想完全便宜了未来的女婿,他生个姓王的男孩的愿望十分强烈,因此就需要娇娇。 二来,他不缺女人,更不缺秘密,却缺少能守住秘密的女人。娇娇虽然跟了他多年,按说信得过,可他还是要再花更多的时间好好观察娇娇,看看到底靠不靠得住。 毕竟王主任自身随便一条秘密,都能要了自身的命。授人以柄,将自己的死穴拿捏在别人手里,无论如何,都是不自在的。因此,这个人必须让他彻彻底底放心。到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远走高飞,去国外享福了,而且隐姓埋名,偷偷做个安静的富翁。 系统打乱了于果的思绪,忽然问道:“您还不动手吗?再不动手的话,她就把卧室全翻找完了!” 于果心道:“不用着急。这个卧室也是她和王主任经常翻云覆雨的地方,她对卧室也应该相当熟悉。如果我藏在她前几天还看过的地方,那她就肯定觉得不对头了,甚至会以为王主任故意如此,在试探她,就会把她吓坏,接着,说不定就急匆匆地离开这个房子了,我的计划就彻底被打乱了。” 系统说:“您考虑得的确缜密,可是……万一她没什么斩获,干脆放弃了呢?” 于果摇摇头:“你的上一个主人,肯定不是个爱收拾家的人。经常给家打扫卫生的人,都会在忙完了或者太累了的时候一屁股坐回沙。” 接着,于果从兜里摸出了移动硬盘,将沙扒开,将其放入后排的空隙里,用随手在王芝瑾卧室里拿的透明胶带,轻轻贴上,并且故意露出一大截搓旧了的部分,如同沙是一件毛衣,而这部分透明胶带像是脱开的线,显得自然而又突兀。然后用枕头压好。 娇娇翻找的声音盖过了透明胶带的声音,因此还没有察觉什么。终于,她把卧室看完了,连床底的犄角旮旯都找遍了,甚至还挨个用力敲了敲木地板,指望其中一块木地板其实是一个暗格机关。 当然,这不是武侠小说,没那么多机关可以找得到,因此还是一无所获,有些无力地颓然,沮丧地一屁股坐在沙上,呼哧呼哧地喘了老半天。 要知道,这是两个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藏好东西的地方,要是这两处没有任何现,那当然不意味着王主任是个清廉好官,可是意味着在这里是找不到什么证据了。 于果知道,这需要一个楔子,才能再次激起她的好奇心,便将那透明胶带伸出的部分继续拉伸。 果然,娇娇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想要倒杯水喝,又谨慎地停住了,她现沙的另一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微弱的光晕。 系统由衷地称赞道:“您这一招简直绝了!” 于果淡定地站在娇娇对面,淡然地心道:“有了结果,再夸我吧。” 他此时的心情是不错的,因为他感觉,除了身体各方面明显在日益变强之外,还有无视状态,也的确在日新月异地明显进化着。即便娇娇不是属于第六感极强的人,却是个十分严谨小心的人,自己就在娇娇的面前,娇娇却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了,这恐怕不完全是过去的无视状态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尽管无视状态的确能给人的视觉和心理产生错误的暗示,可光影总是在不断变化着的,而且娇娇属于非常容易起疑心的女人,却一点儿也没看出任何端倪。 的确,这是全面进化。 骤然间,娇娇一把抓住透明胶带的边缘,脸色有些失望,毕竟这是透明胶,不是金条。可她用力一扯没扯动,这才现有点不对劲,两条眉毛重新渐渐上浮,就像是在“失望”的尸体中寻找尚有一口微弱气息的幸存者“希望”一般。 终于,她现怎么也弄不动,便把枕头拉开,现了被透明胶层层缠绕着的空隙,顿时大喜过望,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下来,然后横在桌上——她果然没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复位”思维,真是不一般。 于果就这么看着她,几乎是欣喜若狂地从空隙中取到这个移动硬盘。她拿出来的动作都是平移,始终记着移动硬盘哪面朝上。假设这里面看了没有东西,那就再重新放回去。 王主任的电脑是动不得的,刚才的u盘都是在王芝瑾的电脑上查看,这个当然也不例外,她尽量压抑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颤抖着移动着鼠标。 于果也跟着看了一下,果然是很不错。整个画面非常清晰,声效也很好,但依然在摄像头水平的范围之内,不会显得像是精美的电影,否则反而如同摆拍一般。 仲老四邪恶暴戾的眼神,王主任贪婪无耻的笑容,将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展示得淋漓尽致。 这十万块钱,的确没有白花。 娇娇很高兴,小心地安全退出,将移动硬盘放在自己的包里,接着把整个电脑的痕迹都清理了一遍,关掉。随后,她又把透明胶带复位,重新粘好。 系统问:“您的任务完成了,是要把您传送回去吗?” 于果摇摇头:“没有必要。她立马就能打开门,我直接下去就行。我现在的无视状态,不知道能不能在监控里显现?” 系统回答道:“您在监控里是客观出现的,这也是没办法,因为您毕竟只是无视状态,再怎么进化,也不可能变为隐身。但由于您的身体各方面的能力的确是在突飞猛进,所以这段监控假如被特意调取,仔细观察,那大约十天之内,依然会迷惑人的眼睛,人的视觉仍旧会受骗,一样看不到您。可客观上,监控里的确有您不假。” 于果沉默一阵,心道:“不,这样还是太冒险了,我必须完全置身事外,否则,之前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前面都花那么多钱了,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节省?你说吧,去掉我离开时必须经过的监控记录,用其他时间段的无人监控来进行完美嫁接,需要多少钱?” 系统说道:“三万元,这是能为您争取的最大优惠了。您剩余一百五十六万元积蓄,积分35ooo点不变。” 于果突然问:“这些积分能换取什么?” 系统怔了一下,说:“可以换取一种能力,还能余下一些积分。换取两种能力,就又不够了。当然,这种能力,跟什么玄幻、魔幻、奇幻无关,比如您想要获得穿墙的能力,那目前做不到,最起码,这个游戏设定里,要做到就得过游戏成本了,您这点积分可不够。 “这是一个科学的世界,您只能兑换有科学道理的能力。您的身体虽然在进化,可无论如何都是以人类为蓝本的,不会太离谱。比如,您现在身体远胜常人,可要您完全像鱼儿那样在水里长期生活,您是做不到的。 “所以您也许掉进海里淹不死,能迅学会游泳,可冰冷的海水,不断游泳的疲劳,都会要您的命。所以,您可以兑换在海洋里生活的能力,可以像鱼类那样进化出鳃,也可以为了保持美观,像哺乳动物那样彻底改变心肺,而不是单纯地加强它。” 0348 超能力和黑暗面 “所以,这个能力可以让您在海洋里自在呼吸,摄取其中的氧气,不靠淡水生活。八??? 一?中 文网 一旦在潜水艇故障,进入深海时,能够对抗相应的强压强……” “再比如,您的身体强化,使得您的眼睛可以直视别人,进行催眠,可终究不能肆意操控他人的记忆。但如果您想要获取‘随时修改和抹掉他人记忆的能力’,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别人大脑里的信息就像您的oRd文件,您想怎么删减就怎么删减,想怎么增加就怎么增加。过瘾吧?” 于果似乎并不为之所动,心说:“我虽然在海滨城市生活,但不等同于是需要在海上劳作。可以说,我日后的工作虽然还不确定细节,但肯定是以为别人寻找失踪的人或者物品为主,或者是寻找目击证人、关键影像资料,以此来为无辜者伸冤为主的。 “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想清楚,但可以慢慢丰富周边业务。所以说,我真不需要在海洋生活的能力,这是个很好的能力,但对我没什么用处,没有用处的能力,花费这么多积分,我是不舍得的。 “操控记忆这件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但还是再等等吧。我隐约感觉到,等我真正将自己的私人事务所开张大吉的时候,可能这个能力就格外重要了,不但能够大大提高效率,增加收入,更重要的是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我自己的秘密,让它们永远从任何人的脑海中消失,彻底根除一切对我不利的负面因素。” 系统说道:“那我就学店小二给您报一下菜名吧。还有能够操控温度的能力,比如手掌里出现火焰,或者接触的东西会冻结成冰……” 于果打断道:“我能飞吗?” 这话问得太突兀,系统略微吃了一惊:“这个也能。但按照您现在的积分,只能让您从后背长出有力的翅膀,就像翼手龙或者老鹰一样,可这样一来,您就变成怪物了,无法生存在人类社会里了。” 于果注意到了他的用词:“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也能做到,只是积分多少的问题?” 系统像个真正的人类那样叹了口气:“可以这么说。您不想要翅膀,像要和漫画里的级赛亚人那样凭空飞行也可以,这要让您本身充满了巨大的能源,产生巨大的动力,而且可以灵活使用人类尚在初级理论研究阶段的反重力磁场,那就可以飞了。 “只是,我们这个游戏是为了人类以及跟人类处在同等水平的本宇宙低等生物而设定的,所以得多少照顾到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这就好比,您要是玩游戏开挂,设定自己完全无敌,只有您打死别人,没有别人伤害您一根汗毛的份儿,您很快就会玩腻了,这还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您要是坚持要兑换不用翅膀的飞行,可以说,难度已经接近了**完全消失的孟凝重新复活的难度,需要花费的积分也相当接近了。所以,您目前的级别,还真是没办法做到。您必须尽量让自己有三千万积蓄,进入c级玩家的入门阶段,这才能慢慢接近您的理想。 “我再打个比方。您的无视状态即便到了顶级,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不被别人察觉,完全肆无忌惮。但您假如肯花大价钱换来的积分,兑换彻底隐身的能力,那您就可以随时隐去身体,谁也察觉不到。” 于果咂了咂嘴,心道:“说了半天,虽然听上去特别科幻,但终究还是要钱,仍旧距离我遥不可及。” 系统像是火车上兜售瓜子和盒饭的贩子,十分积极:“您要换取能力吗?您改主意了?我以为您要硬撑到2oo万积分,去获得孟凝的复活。” 于果心道:“假如一旦蓝色深度集团上市,我那一千万的原始股最少有十倍翻翻,甚至二十倍。假设能够十配送十的话,又会翻一倍。到时候,积分自然不可限量了。光靠35ooo点,不知道积累到2oo万点得到什么时候。” 系统知道他没说完,继续等。于果又心道:“但是,现在还不着急。这35ooo点,要用到刀刃上,等到我真正面临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危机时,我才能彻底了解到什么才是我真正需要的。到时候35ooo点会兑换我最需要的能力,那样一来,我的路子就会更顺,会赚得更多,积分就会迅重新增厚,远远过35ooo点,这就花得很值了。” 系统回答道:“您的想法目前看来无懈可击,我剩下的只有佩服的赞美了,假设您厌倦了这种赞美,那我就在说完最后一件事之后,去睡觉了,您有事可以喊我。” 于果问:“有什么事?”其实他已经猜到了系统想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系统郑重地说:“谢俊飞和娇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不是罪大恶极的坏人,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有很多,他们仍然属于无辜的人。您这个计划虽好,可是等于直接令他们被卷入危险的境地,甚至还有被王主任或者仲老四下黑手杀害的最坏可能。您觉得,您的良心能安么?” 看着娇娇打开门的一瞬间,于果快移动,闪出了门,随即缓缓下楼,直到走出小区门十多分钟,到了北大道,这才从无视状态中脱离出来,完全和正常人类一样行走在行色匆匆摩肩接踵的各色人群中。 系统还真不死心,继续问:“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于果冷冷地回答:“我现一个问题。过去假如我会伤及无辜的话,还没等我使用穿越能力,你就制止了,说这不符合游戏规定,因为根据游戏的设定,玩家所操控的角色必须是个好人。虽然不见得是完美无瑕的圣人,但最起码是好人。” 系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没错,难得您还记得。” 于果笑了一声,说:“但是,事实情况是,你没有制止。这就让我隐约明白了游戏设定里的细节——不能改变历史,是必须要做到的,但正在生的、并且有一定趋势的历史,玩家操控的角色是可以迎合的。 “也就是说,谢俊飞和娇娇这两人本来就是想要找到王主任的**证据,借机好好地狠敲一笔巨款,也就是五百万。他们的目的早就成熟地形成了,并且这想法从萌生到商讨,再到变成已经不可扭转的计划,其中都没有任何我的参与。 “换句话说,这全是他们的主意,我没有刻意地引导,我只是恰巧在电影院听到了这一切。所有的所有,我都是在顺势而为,并没有逆流而上,我不是历史的桎梏,我只是加了推进即将生的历史。所以,即便你不满意,无奈我没有违反游戏设定,因此你就无权阻止我使用穿越功能,不是吗?” 不知为什么,系统这次可没有赞美于果对游戏规则运用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而是真生气了,像个女人那样生气:“您似乎很得意,是吧?也就是说,您把这游戏的规矩玩转得如此灵活臻熟,就可以抹掉一个既定事实——您将两个无辜却在作大死的人进一步推向死亡的边缘,地狱的入口,您的良心真的安吗?” 于果也沉默了。 大约三十多秒后,于果在夜市上瞎逛,心里却陡然间问:“你上一个主人,是个坏人么?” 系统纵然是于果想象不到的文明人造物,却也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惊了一下才回答说:“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您知道我肯定不会回答。” 于果悠悠地说:“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很关心我,随时希望我能在赚钱的同时保持好人的本真,我很感谢你。但我本来以为你确实已经放心了,但想不到你的不安全感简直跟一个感情方面摇摇欲坠的女人似的。 “即便我上次费尽心力,哪怕冒着挨子弹的风险,在山上‘枪击’数千人,也没有让你感到安全。你还是随时怕我渐渐走向黑暗面,因此防微杜渐,每时每刻都要提醒我。 “我也知道,一旦玩家操控的主角黑暗化,那主角就会立即彻底消失,比灰飞烟灭更加彻底,关于这个你曾经说过,我记得很清楚。我同时是玩家也是主角,我的生命可只有一次,不会随着游戏重新开始而重新出现。 “但,光是这个理由,好像解释不了你的敏感。你仿佛是特别怕我走向邪恶,哪怕我是你见过的少数最冷静的人。那么,问题来了,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你上一个主人是个坏人,也许不是一开始就是坏人,但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黑暗,眼睁睁地看着悲剧生,所以过于敏感了,不想再让我重蹈覆辙。” 半晌,于果总结似地问:“是不是这样?” 系统叹了口气,说:“您真是人类吗?您的智慧真的让我吃惊……” 于果缓缓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虽然在我看来,这对狗男女和韩增是没办法比的。但我会全力保证韩增的安全,也会尽量保证这对狗男女的安全。当然,也只是尽量保证。毕竟将会杀死他们的,是王主任或者仲老四,甚至其实是贪欲过度膨胀而不自知的他们自己。 “你问我良心如何,我只能告诉你,绝对强大之前,良心还不能洗刷得太清洁。水至清则无鱼,既然是以赚钱为目标,就不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纯洁无暇的圣人。我能向你保证的,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咱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0349 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是属于路晨的,于果给路晨打电话,但路晨却表示今天确实没有空,于果以为她还在为这个案子苦恼,刚安慰了几句,她就愁眉苦脸地说:“你又火了。? ? ” 于果没听懂:“什么?” 路晨跟他解释了一下。原来于果当时在来西山风景区玩游戏时,由于动作潇洒又实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震惊了数以千计的本地和外地游客,他们很多人都拍摄了视频,都上传到了网上,尽管市里紧急通知要进行各种删帖,但抑制不住,毕竟这只是地级市的层面,压不住整个网络。 网民都对胶东市这个城市很感兴趣,因为他们现这里最近一年一件又一件地生神奇的事情,比如狮虎山当代武松徒手搏虎,比如驾驶炸弹飞车冲入海岸街栈桥码头,又从剧烈爆炸中脱逃的神秘车神,以及现在一人单挑千人的来西山枪王之王。 本地黑道上也都知道是谁以一人之力,单挑黑道流氓聚集的三和大酒店,以绝对优势占尽上风,飘然离开,也都知道是谁为张宏勋找到了那支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的钢笔,并且找到了杀害其爱人的凶手,还被张宏远公开认定是女婿,甚至被胶东黑道的第一人洪校长宣布认定其江湖地位,而此人居然直接拒绝。 幸亏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全是同一个人所为,否则,网上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尤其是这次,来西山枪王之王事件沸沸扬扬,急酵,而且由于是大白天,很多人亲眼目睹,众目睽睽,视频也十分清楚,因此于果的相貌被很多人看清了。 这些其实本来不关政府的事,除了炸弹飞车还算有影响力,受到了一定的控制,以及狮虎山搏虎事件,被当初于果救了其家人的省城神秘龙姓老者控制,其他的舆论,他们也不在乎。 可眼下最关键的是,真枪混在假枪里的事不知被谁给捅出去了,闹得很大,网上到处都是讨论这件事的,甚至压过了枪神本身的影响力,搞得公安局十分被动。刑警大队四中队更是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上头领导震怒,认为该市接二连三地生如此大案,直接影响了本市的形象,尽管主要是影响了他们的功绩,但他们的震怒是有效果的,网上的帖子瞬间删了个干净,谁也不敢乱说话了。 可是,这方面虽然给压下去了,不等于四中队和县局不受批评,谷强、孙奇峰等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的上司也一样被骂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一连几天都要写检讨,并且立即开会商讨,尽快破案。 说到这里,路晨不由得问于果:“本周真的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吗?” 于果正色说:“你们各位再忍一忍,也就是这个周周六,我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星期五的孟根生小型追悼会,我是要去参加的,那天我还需要确认一些问题,给周六即将说出口的答案更多的有力支持。” 路晨捕捉到了这一信息,于果虽然隔着电话,也能听得出她在想什么:“关于这些,你暂时就不要和唐均他们说了,因为现在你们的上峰在监督着你们办案,随时会了解情况,你要是知情不报是不合适的,但你一旦说了,你们上头就会立即部署方案,打乱我本来的计划。放心吧,周五有我就行,你们这几天忍着点,三四天之后,就解脱了。” 路晨沉默了少顷,说:“不过,看来这是命运的安排,周五本来属于孟灵,这次却正好属于孟灵了。” 可能是怕于果尴尬,她很快又说:“关于孟根生的事情,我们一直压着,表示正在审理,可上头不理解,要我们大张旗鼓地进行,我们就怕影响你的部署,万一走漏风声……总之,我们尽量拖延,你周六有了消息,我们才可以真正放下心来对孟根生的对对错错进行梳理。” 于果知道她很不容易,便说:“你放心吧,这几天就委屈你吃方便面了,周六破案,礼拜天请客,我请你们大家好好吃一顿。” 路晨又恢复了小孩儿的调皮笑容,这让于果感到所有的女孩其实都有孩子的一面:“好!周六破案,礼拜天请客,你这两句话,说话都要算数!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放下手机,于果继续睡觉,一直睡到十一点多,爬起来穿上衣服,简单洗刷,然后摇摇晃晃走到租房外面不远处热闹的小吃街,中午时分,来这里简单吃个午饭的劳动人民很多。于果穿着朴素,在人堆里毫无违和感。 但他见多识广,也清楚得很,在世界上任何一个看似杂乱无章的贫民聚集地,都隐藏着罪恶。 和你热情聊天的小卖部大叔,也可能是二十多年前一桩灭门悬案的在逃犯,某个蹲在地上和卖菜大妈热情聊天的市侩男子,兴许就是正在追踪某个犯罪嫌疑人的便衣警察。一个在街边带着调皮孩子乱逛的老实中年人,兴许不是毒贩,就是人贩。 尽管这里绝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是因为底子太薄,拼命工作却收益微薄,只能生活在这脏兮兮的地段。可那些身上藏着黑暗的人,也混在他们之中居住,也许他们此后的余生都不会再犯罪,也许一旦因为某件事,唤醒了当初的黑暗,那就有可能再度让空气中漂浮出血腥气味。 事情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于果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因为体能的差异,他本来就比常人更能吃,今天万物不萦于怀,心花开朗胸膈畅然,就要了两大碗加肉拉面,一份芙蓉卷,两份河间驴肉火烧,呼哧呼哧全吃进去,但还是意犹未尽。 闻着外面似乎又有糖炒栗子的香味,他站起来,循着味儿打算过去。 他一直觉得,这些市井里的好吃的东西,地沟油暂且不谈,味道很接地气,确实比那些逼格极高的西餐要更好吃。他和童雅诗吃过很多次高大上的豪华餐厅,始终不明白那一小盘可怜的水果,和一点点稀稀拉拉不知什么肉点缀几个豆子西兰花萝卜,毫无意义,价格为什么会贵得那么离谱。 这一带每一样食品都不是只有一家,因此足够形成比较。炸鸡柳、烤地瓜、杂粮煎饼、手抓饼等等都有评价最高的摊位,排着长长的队伍,令同行眼红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糖炒栗子也不例外,于果出了门四下张望,寻找自己最喜欢的那家栗子的位置。可当他看到时,现那边正吵吵嚷嚷的,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很多人,里面叫声震天,仿佛已经动手了。 于果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他是中等身材,而胶东是北方城市,一米八二三以上的身高实属常见,这使得他还真看不清楚什么,只能轻声说:“不好意思,借光一下。” 虽然没人理睬他,但他的手劲儿其实是不容忽视的,每个人都在不肯相让后感到背后就像有卡车要撞进来似的,便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偏了偏。 于果并不打算管闲事,但他确实馋这家栗子了,先别说那么多,买了再说。十五块钱一斤,物美价廉,于果从身上摸出了十五块,这才抬头要往前走。 这时,一只大手摁住了于果:“干什么?” 于果一怔:“买栗子。”那人却指着他的鼻头厉声喝道:“我是问你往前走是想要干什么!”虽然没说脏话,但这态度,实在是就像在呵斥奴隶一般。 于果不是小气的人,可他的脸色就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再说,已经很明确地回答了此人一遍,没必要再说第二次了。对于果而言,这家伙身上的城管制服,并不能给自己造成任何威胁,便继续往前走。 “我操!你还敢往前?找事吗?”那城管显然刚才经过了一番热身运动,正在火头上,跃跃欲试,伸手就挥舞了过来,于果如果不躲,这一巴掌就挥到脸上了。于果住在这附近,实在不愿在这附近抛头露面,但他的底线是决不能动摇的,谁也不能碰他的头和脸。 因此,于果不紧不慢地伸手,将这只在他眼里基本上是可怜慢动作的手腕捏住,淡淡地问:“你会说话么?” 那城管疼得惨叫起来,泪花四溅,这倒不是于果故意用力,其实他根本没使劲儿,只是这城管平时欺负老大爷老太太也倒罢了,毕竟没遇到真正的练家子,所以猝不及防,加上于果本身体能异于常人,这一捏足够将其弄得痛不欲生。 其他正在朝糖炒栗子小贩怒骂和动拳头的二十多个城管全部停下了,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目光中充斥着不容任何反抗的暴虐眼色。 于果这一捏,周围很多心里自有一杆秤的群众都觉得高人倒了,不虚此次围观,纷纷眼前一亮。 但他们不敢叫好,因为这批城管人高马大,又有背景,而且此时已经打红了眼,刚才已经对不少无辜看客推搡和抽耳光,此时这小伙子突然一出手就不凡,但接下来他的下场也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因此,很多好心的群众都纷纷劝慰:“小伙子,快跑,他们能把你打进医院的!” “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是个好人,但别逞英雄!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啊!” “小兄弟,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你没看刚才这帮人,把人家的秤砣抢了砸人家脑袋,这比当初的土匪和日本鬼子都狠毒啊!到时候你白挨一顿,上哪儿都说理去?法院也不管你!” 这时候,一个人高马大的大胖子城管将帽子一摔,巨大的手指头指着周边的人:“妈了个逼的,刚才是谁说的?是谁说的?” 0350 街头之王 当即众人都变了脸色,谁也不敢做声。? ? 要知道,这大胖子即便在众多高大的城管里,个头还是十分醒目,力气很大,脾气粗暴狂妄,刚才就是此人掀翻了整个栗子车,还一拳将栗子小贩击倒在地。 随即,大胖子指着于果说:“你很牛逼哈?” 于果忽然笑了:“以前网上说,收复失地需要靠城管虎贲三千,我还以为是说笑,原来是真的。这些小贩再怎么不对,你们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人。就冲着你刚才威胁周边群众的话,就可以看出你们平时嚣张到什么程度了。“ 大胖子怒道:“我**!” 于果本来心情很好,可这一听之下正好是触动了他的底线,骤然间双眼腾地一声红了,一声大吼:“你操谁妈——?” 这声音真像是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声遏行云,很多人猝不及防,感觉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甚至那些及时反应过来的城管和小贩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 于果一把摁住大胖子的脖子,尽管大胖子居高临下,于果这一伸手伸直了才能够着,可那大胖子的脖子被掐住后立马歪下了脑袋,朝下一边的眼睛居然淌下了泪,可见这一抓产生的剧痛达到了什么程度。 那个大胖子还想负隅顽抗,借着其自身天生力大的优势,将力量全部聚集在脖颈上,青筋迸露,肌肉暴起,脚下扎了半个马步,用腰力不断支撑着想要翻转。 可于果没惯他任何毛病,直接二话没说,将其一顺溜地摁在到自己的膝盖一下,接着冷冷地问:“你操谁妈?” 那大胖子怒不可遏,可却舌头伸出,眼睛红丝暴涨,汗如雨下,几乎要窒息了。其实于果可以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眼下已经留出了他说话的余地,可他却死活不肯道歉,于果便毫不犹豫,再度向下一摁。 大胖子如同巨熊一般的偌大身躯,就这样蒸腾起大量的滚滚烟尘,轰然坠地,于果死死地摁住他的脖颈,使得他的脸和中午滚烫的地面亲密接触,半点也动弹不得。 城管只有欺负人的,哪有敢不让城管欺负的?更何况还有人敢欺负城管?这岂不是要造反了吗?余下的二十多个城管看到这里,眼睛都红了,怒吼着挥舞手里的棍子,一拥而上,第一批七八根棍子直接朝于果脑袋上招呼。 于果立即松手,那大胖子刚一获释,就本能地想要抬头,却被一只鞋底再度给压倒在耳朵上,进而整个脑袋重新贴在地面。 大胖子眼见着刚才被他连续砸倒的摊子淌出了脏水,正从斜坡上方留下来,马上就要流进他的嘴巴里,可他却怎么反抗都动不了,只能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喝脏水,真是窝囊透顶了。 这些都生在一瞬间,于果在七八根棍子全部砸到头顶,形成一个圈时,突然双手一伸一合,将那七八根棍子全部摁在一起,啪啪啪啪声不绝,这一下力道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出的,这七八个城管也全都虎口震裂,棍子全部脱手。 于果也没客气,将这七八根棍子收到手掌之间后,又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立即推了出去。他必须手下留情,否则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要人命。因此这棍子上没有格外附送力道,但饶是如此,这么凌厉的回击也足够让所有正在冲击收势不住的第一批城管们无暇反应。 只听砰砰作响,每一根棍子都正好击中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城管,有的砸在额头上,有的砸在鼻梁上,还有的砸在嘴巴上,这些都是实属倒霉的,当即飙出血来,眼冒金星,几欲呕吐,甚至牙齿也飞了出来。 其他人虽然不是被击中在头脸部,可棍子打在肩膀、胸膛和腹部,也足够把他们的午饭挤牙膏一般都挤出来,无非就是有的朝上有的朝下,从喉咙里冒出的还算好说,当即屎尿齐出的,则丢了大脸。 但丢脸还不算,这七八个人被这股重力加度直接带离地面,再度向后面冲上来的第二波战友撞过去,于是轰然几声,接近二十个人就像突然玩起了街头橄榄球,却毫无经验,又不知有多少受了轻伤,纷纷抱成一团,来回翻滚、哀嚎甚至惨叫,只有极少数躲过这一劫的几个城管,才能有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可他们居然锲而不舍,继续冲上去攻击。于果先是伸开一只手,随后用腋下夹住所有人的棍子,一个挨一个,然后向下一扭,这五个人的胳膊都脱了臼,狂叫起来。这一招于果在三和大酒店一战时用过,此刻再用,已经是炉火纯青,无懈可击了。 与此同时,他反手一耳光,尽管已经压制了相当的力气,可就这么一下,除了第一个城管挨在脸腮上,立马红肿鼓起,其他的全被第一个城管的后脑勺撞中,旋即一个接一个地叠加,如同叠罗汉一般,呼啦啦散了出去,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哀声不绝。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惊异、震怒、狼狈、讥讽、幸灾乐祸和大快人心等各种心理味道,混在一起,像是人性的大染缸。 领头的城管小头目怒火中烧,他出道这些年来,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任何他要拔掉却拔不出的钉子,更别说这钉子主动过来刺他了。这股怒火如同火山爆,使得他回望四周,一把抄起一根铁锨,一声长叫,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冲了过来。 众人惊叫不绝,哗啦啦散开,他们都知道这可不是好玩儿的,这么用力的一铁锨,足够把人的脑袋削下来。 可于果却一把接过铁锨,手一拧,铁锨柄断成两截,第二拧,那铁锨前面的铲子就应声而断。 随即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向外顺势一抛,破空声大作,铲子势如破竹,穿透了市场各个摊位上访的层层防雨绸,一直刺入最近的一栋陈旧高楼建筑墙壁,几乎全部插了进去,尾部根本没有任何摇晃,碎石乱溅,在刚刚淅淅沥沥的细雨里显得格外阴沉。 城管小头目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整个人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一动不动了。 于果的脚下没动,可那大胖子几乎要昏厥过去了,于果俯下身,凑在他耳旁问:“你操谁妈?” 大胖子泪水流成了河,一边喝着脏水一边含糊不清地哭喊道:“我……我操……我**自个儿的妈……妈……对不起你老人家了啊……” 这一句话忽然让于果心软了,便松开了脚,轻轻伸手一提,将两百六十多斤的大胖子一把竖过来,放到地面。大胖子的血没跟得上来,觉得眼冒金星,差点站不稳,好在城管小头目反应过来,立即扶住。 当第一声叫好响起的时候,如同一枚核弹投入了深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好哇——!” “打得好!好汉子!” “真是英雄啊!了不起!” “街头之王!李小龙再世啊!有内功也有外功,你们看到没有?这力气多大啊!这度更不用说了!” “看来中国功夫是真的,不是吹的!亲眼见到啊!大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拜你为师,我交学费的!” “我操,可惜没拍下来!你呢?” “这么快,谁拍得下来?太猛了!” “我怎么觉得这人在哪儿见过……”有个小瘦子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上周六来西山风景区那个开枪游戏的视频你们看了没有?好像就是这个人!我当初以为是婚介所的宣传广告,看来还真不是假的!高手在民间哇!” 众人沸腾了,越炒越火热,于果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成为众人的焦点了。毕竟他住在这附近,这么做有点不太明智。 可是,他也很清楚,要么一点儿也不管这种事,一旦管上,就冲着城管这一方没有底线的野蛮暴戾,自己想要见好就收或者点到为止,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每天都在生,自己想要不暴露身份,就只能默默经过,坦然视之,熟视无睹。但他能做到吗?他要是看着无辜老百姓任人欺凌,甚至被合法地打成重伤,那他就不是于果了。 那城管小头目定了定神,回头示意手下们互相搀扶着起来,吞了一口唾沫,怯生生地对于果说:“大……大侠,你……你认识这个卖栗子的?” 于果摇摇头:“不认识。我只是过来买点栗子吃,是这个大胖子忽然打我,我才动手。” 城管小头目壮了壮胆,说:“大侠,我们是合法地执法,你……你如果真有正义感,就不该打我们这么重……” 于果冷冷地说:“我真是来买栗子的,别的跟我无关,你也别提了。我就纠正你一件事——一是考虑你们怎么说也是执法者,二来你们也只是蛮横惯了,倒不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我尽量每一下都很轻。” 城管小头目见他肯说道理,又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气,说:“好吧……我承认,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毕竟管理确实很不容易,这些贩子为了生活我们也理解,但他们占道经营,我们好说歹说没办法,再说,咱谁有资格同情他们?你知道他们挣多少钱?干两年直接全款买房,你我谁能做到?我……” 于果打断道:“我看在你大小是个官儿,我愿意再重复一次——我是来买栗子的,你们的事跟我无关。我买了就走。你们只要别阻拦我,也别朝我动手,也别在语言上对我侮辱,咱们就相安无事。” 城管小头目喃喃地说:“好……好……” 0351 在沉默中爆发 有个表情奸佞的手下悄声对小头目说:“哥,咱们再叫人,收拾他!” 城管小头目虽然也正有此意,他性格阴狠,心胸狭窄,自来只有他欺负别人,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周围众目睽睽,这帮刁民全都在心里叫好,幸灾乐祸,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今天的奇耻大辱,一定要讨回来! 可是,面上坚决不能这么说,因此城管小头目用力地怒视了他一眼,表示让他不可泄露。手下很是精明,一下子领会。旋即,小头目悄悄拉了他一把,手下明白,这是要吹哨子叫人,一会儿队长会带人来,还带上电棍,这小子武功再高,难道还不怕过电吗? 于果转而把那小车扶起来,随后蹲下捡栗子。周围的人被他的气场所慑,也出于对小贩的同情,也都纷纷捡起。人多力量大,也就是五六分钟,除了被踩踏碎了的,绝大部分栗子都被捡起,而且都热乎着。 于果问:“多少钱一斤?”他知道栗子小贩认不出他来,他不想问“还是十五块一斤吧?”,是为了避免让城管和其他的有心人听出来他就在这附近住。 小贩的眼睛被打肿了,脸上血和鼻涕、眼泪混成一片,颤抖着说:“十……十五……” 于果掏出已经准备好的十五块:“买一斤。” 忽然,人群中又有一嗓子喊道:“买一斤!” 于是,受到群情激染,大家都开始纷纷叫嚷着买,用不了一分钟,这些栗子被买得一个不剩。那些城管看在眼里,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也一阵红一阵白。 于果转而向城管走去,也许是被打怕了,也许是因为于果骇人心魄的恐怖眼神不怒自威,城管们如同被坦克驱散的群羊,呼啦啦散开一大片,谁也不敢正撄其锋。 可于果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起来,连抓连放,又一阵阵排着队的惨叫声未落,于果把他们所有脱臼的手臂都接了回来。 现场又是一阵鼓掌和喝彩,这下真是不虚此行,很多人近在咫尺,亲眼见识了这么干净利落的身手,浑不似人间之形,简直如鬼似魅,尽管潇洒漂亮,却也带着一丝丝诡谲的妖异,令人胆寒。 这一回,这帮城管是又惊又怕,谁也不愿意再与于果为敌了。但小头目并不甘心,指着那小贩,强壮着胆子提高声音对于果说话,可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好哇!你是大侠!你是见义勇为!可法律还要不要了?” 于果反问:“法律规定你这么殴打一个年龄和你父亲差不多的老人?规定你随便对着说真话的围观群众抽耳光?” 有了于果撑腰,大家的胆子都壮起来了,纷纷呵斥:“就是!不要脸!” 小头目为之语塞,但怒火更加炽烈,吼道:“占道经营本来就不对!我劝他他不听!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能用什么办法让他听?” 于果笑笑:“你这话好像有点道理,看来你是奉行用拳头讲道理的逻辑了。这么说来,我要是不对你们动拳头,而是一味地被你们殴打辱骂,大概你们也不会听我的话。” 这话锋利无比,全场一片哄堂大笑,所有城管队员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随后,于果转而问小贩:“你的栗子味道不错,大家有口皆碑,不一定非要占道经营。法律还是要遵守的,你能不能跟他们做个保证,以后不要再占道经营了?这样的话,我才好意思帮你留下这辆小推车,不被他们拿走。” 小贩的老婆看上去又瘦又小,脸上也有血,但更多的是泪花,一说话就泣不成声:“我们没有啊!这个地方是被这个邢中队长划给他小舅子的,我们交了月费了,本来就是安排在这里卖的,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骂我们,让我们给他小舅子腾地方……他小舅子也是卖栗子的……” 她的话颠三倒四没有终点,充满着一个底层劳动妇女的无奈和愤怒,但总好过她那黑黝黝的丈夫沉默寡言的无声抗诉,于果立马听明白了,转而问那小头目:“邢中队长,就是你?” 邢中队长有些尴尬,但他现于果是讲理的,也不具备侵略性,因此胆子再次大了起来,有些强硬地说:“是我!怎么着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接着一瞪眼睛:“你再给我瞎说试试?你还想不想干了?”无赖嘴脸,可见一斑。 可偏偏有好事者喊道:“谁说他胡说八道了?我们都看见了!你小舅子还趁乱用酒瓶子砸这位大哥的脑袋,难道也是具备执法的权利?” 还有人喊道:“有本事把栗子做得好吃一点儿,别正当竞争不过,就搞歪门邪道!真是仗势欺人,无法无天了!” 邢中队长没想到一向老实驯服的良民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忘形,又恢复了怒气,暴跳着吼道:“刁民,刚才谁说的?”本来他是想问“哪个傻逼放的狗屁”,但毕竟在于果这个令人生畏的神秘陌生人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于果却淡淡地说:“他有说话的权利,你没有不让他说话的权利。现在有目共睹,这如果是违法占道经营,那我没话说;但现在是你包庇亲戚违法在先,还出动国家公有的执法队伍为你一己之私利动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言不惭?” 邢中队长怒火万丈,可他就是鼓不起勇气和于果明着对抗,只得忍气吞声,却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是执法,遭遇反抗后才动的手,你打我们,是执法吗?” 于果笑道:“你绕来绕去,是智商问题还是记性不好?是这位大胖子先动手打我,我才还手的。然后你们又不分青红皂白,一起持械打我,我打回去虽然不是执法,却是正当防卫。你还有别的疑问吗?没有就请离开吧。我不去法院告你,就已经是很宽容了。” 邢中队长见撕破脸皮,就颤抖着指着于果说:“你给我等着……咱们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于果一向对任何人都保证人格尊重,可对于这类人,他实在是连轻蔑的表情都懒得展现:“这话我听过很多次,说这句一模一样的话的你的前辈们,下场都很凄惨。我虽然不爱主动挑事,但你的手指头如果真不想要了,就继续指着我,我马上让你看到结果。” 邢中队长吓得嗷一嗓子,手立马垂下去,不敢再指。看着邢中队长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却又色厉内荏的样子,人群中又再次爆一阵哄堂大笑,比刚才更热烈,甚至又有掌声辅佐,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扬眉吐气的痛快之意。 邢中队长颜面丢尽,如同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那小贩,一字一顿地说:“他能保你一辈子?他能天天看着你?你等着……” 那小贩自然知道,这一下自己的生意算彻底完了,甚至兴许连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他突然沉默了。 然而,鲁迅说的“在沉默中爆”,也许就是指的他,他既然知道完全无法挽回了,那么自己的生计,子女的读书,一切的一切,都要完了。家庭既然要轰然倒塌,那他还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既然要走,那就把这些欺负自己的混蛋,全部带走吧。 这想法如同一道闪电,几秒钟后就会引来滚滚炸雷。小贩的雷声显然来得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旁土家酱香饼的刀子抽出来,凶猛无俦地刺向了邢中队长。比起他那个卑鄙的竞争对手——邢中队长的小舅子,他更痛恨的是披着合法外衣欺行霸市作威作福的邢中队长。 这一刺简直是惊天动地,现场虽然有无数双眼神,却在那一瞬全都傻眼了。甚至这一刺直接冲向邢中队长,邢中队长本人明明看着这一刀扎过来,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躲闪的意识,也许他的大脑还停留在思考“这老东西他怎么敢?”上,以至于完全懵逼了。 时间也像彻底凝滞了一般。 但这一切,在于果看来,都是十足的慢动作。只不过小贩刺刀的动作,要快于周围的慢动作,以至于于果不得不认真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以免巨大的冲力折断小贩的手骨。 可全场惊叫连连之后,却现于果明明在远处,却不知为什么瞬间移动到小贩身侧,已经一把将刀身攥住,旋即“啵”地一声脆响,刀子从根部折断,小贩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拿着刀把冲刺。 但于果在折断刀子时留了后手,又一股力道将小贩整个身体的平衡打乱,小贩脚下不稳,整个人前倾,手向后伸出。 于果又拉住他的手,缓缓地卸掉大部分余力,将他的身子扳正。小贩惊魂未定,心跳的加差点令其自身昏过去,毕竟他刚才已经做好了彻底拼死一决的准备,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死掉,他彻底呆傻了,感到头晕目眩,差点儿昏过去。 邢中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下子跳到半空,弹跳力还真不错,狂叫道:“你看!你们看!你们大家都看看!他想杀我!证据确凿!这下跑不掉了吧!刁民!我让你牢底坐穿!” 于果不疾不徐地问:“你从哪儿看出来他要杀你了?” 邢中队长指着小贩手里的刀柄:“那还不是证据?证据确凿!你想包庇他,可他这刀子你怎么说?” 于果仔细看了看,说:“我确定这是个刀柄,刀柄在语文上,是指刀的把手,但没有刀身。他拿着刀柄冲过来刺你,可能是想帮你挤一挤你脸上的粉刺。” 这冷笑话本来可以引起一阵哄笑的,可现场所有人的惊魂甫定,还没有谁能立即把情绪缓冲过来。 0352 你不是表哥吗? 邢中队长又羞又怒:“你怎么不承认?刀身分明在你的手里!” 于果笑道:“我可没有,但我劝你别来搜我的身,我会正当防卫的。? ” 邢中队长简直要被他气得吐一口老血,即便不至于,也是七窍生烟,冤得简直像是要把地球给碾碎。可他当然不敢上前碰于果一下,否则什么结果,谁都看得出来。 尤其是于果居然随手就掰断了正在冲击中的刀,这份反应、度、力量和胆魄,都远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了,邢中队长也算见多识广,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身手,甚至连想象也想象不出,人类能达到这种水平。 邢中队长甚至有些后悔,一会儿副大队长就要带人来了,就算这小子真的怕电,但电棍还真的不一定能打到此人身上,万一此人起性来,那再不留手了,大家就都得倒霉。他再蠢也看得出来,于果深不见底,和自己这伙人是打着玩儿,压根就没真用力。 也就正在这时,人群被扒开,走进来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儿,一把拉住小贩的手,当即一个耳刮子,也不算重,可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城管们,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人敢对这小贩出手,就不怕被于果暴揍? 可小贩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掉下泪来,颤声说:“建国哥……” 于果一愣,这才想起来,这老人是关建国,自己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见过,是老一辈的道上大哥。但此人只是年轻时候特别能打而已,性子耿直,思想传统,也没混出什么钱儿来,一直在工厂干到退休,又开了一个小型市,主要靠桶装水生活。 但是,道上的人都很尊重他,尤其是他跟张宏勋是生死交情,背靠背持刀对抗几十人的战友,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开罪他,即便他老了,也是要考虑到南疃张家的面子。 于果这才隐约记得,关建国就是住在这附近,这里是郊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村镇,叫做‘关家疃’,关建国就是本地人。自己当初租住这里的时候,还跟胶东黑道没什么接触,因此并不知道。 即便现在不混了,由于当年太过传奇,本地精力充沛的年轻一代不少都很仰慕他。而且他经常帮人排忧解难,为邻里街坊说和,大家都服他有名气又讲道理。尽管关建国坚决不再带任何徒弟,可在这一带玩得挺好的大小混混,都尊称他为‘建国叔’或者‘二叔’,只要他愿意,一招手,也能立即聚集最少几十号本地的精壮青年。 关建国指着小贩骂道:“你个狗东西,你刚才想干什么?你出了气了,你儿子你闺女怎么办?你老婆怎么办?跟你受了这么长时间苦,就为了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判死刑枪毙?我真想弄死你……”他这脾气火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了,一把揪住小贩。 小贩显然知道关建国是为自己好,而且非常尊重关建国,只得闭上眼睛嗫嚅着说:“二哥,我错了……” 小贩的儿女也闻讯赶来了,和小贩的老婆一起,四个人抱头痛哭,现场看上去阴风惨惨,很多人都因此从怜悯到愤怒,很多双眼睛如同锋利的剑,直接刺向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城管们。 邢中队长并不认得他:“我操,老头儿,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年轻,在社会上只听说李闯、郑荣、蔡雄这些黑道大哥,对更老一辈和没有钱的一辈,都不熟悉。尽管他也管理这一片儿,可关建国不显山不露水,他还真不知情。 于果认出了关建国,笑着打招呼:“关老爷子,你好。” 关建国也知道他的厉害,见他这么礼貌对待长辈,也比较高兴:“小于,你得叫我二叔。” 于果点点头:“关二叔,你认识这位卖栗子的师傅?” 关建国说:“算不上很熟,可也经常捧场买他的栗子。这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我告诉你,小于,男人不怕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能耐,这能耐是得为家人过得好多努力,再怎么难过也要过下去,就这么一死,没有谁可怜你,但你家里人会疼死。我说话粗粝,可能不好听,但这就是我活了这六十多年的道理。” 于果正色说:“您老讲得好,大道理不需要多么好听。” 邢中队长见于果似乎和这个老头儿很熟悉,便说:“你……你们是朋友?那……那算了……” 关建国眉头一皱:“不算了还能怎么着?你这个岁数,你爹妈没教给你基本礼貌么?管我叫‘老头儿’?也就是现在我老了,三十年前,我一刀戳穿你的舌头!”这不是吹牛,他真干得出来,而且也真不是第一次干了。 邢中队长大怒,可还是顾忌于果,不敢太放肆,可怒目圆睁地瞪着关建国。 于果笑笑:“邢中队长,你还年轻,不认识关二叔。我教给你一个做人的基本道理,你要是实在学不会礼貌待人,那起码应该知道一点儿——别随便得罪陌生人,会吃大亏的。” 邢中队长被他不断揶揄,怒火渐渐重新旺盛起来,咬牙切齿地心想:“你等着……你等着,你等着……” 也就在这时,外面来了两辆车,很粗犷也很霸道地一个甩尾,直接停在了道中间,上面的“城市管理执法大队”字样令人心惊肉跳。 车门迅打开,哗啦啦下来一大堆制服男子,装备看上去很唬人,钢盔,钢板防刺背心,挂在胸前的摄像头,防暴盾牌和电棍。这帮人个个身材健硕,眼神精芒四射,一看都是练过的,跟刚才的地痞流氓杂牌军有着本质的区别。 其中为的一个一米八多一点,在北方海滨城市,这身高并不明显,但体格却十分健壮,一身腱子肉,拳头比常人大得多,一看就是练家子,绝对不是刚才被于果踩脸的大胖子所能相比的。 这人的肩章上一条线加一颗石榴花,是副科级级别的副大队长,也是股级级别的邢中队长以及这帮手下的总领。 即便是总队长或者支队长来,于果也并不害怕,其实他真正忌惮的,到目前为止来说,只有那个神秘的杀手集团和洪校长本人而已。但他忌惮洪校长,并非忌惮洪校长的势力,也并非是洪校长作为胶东黑道教父的身份,他只是忌惮洪校长的可怕思维。 但是,忌惮归忌惮,如果真的要拼一下,那于果就什么都不怕。如果他一旦起了杀心,自来就没有收回去的时候,毕竟他是独一无二的,地球上其他的人类,甚至其他的生物,对他来说,无论多么千奇百怪,也都是区别于他的同一类生物罢了。 果然,副大队长一脸阴沉地朝邢中队长招招手:“是谁妨碍公务?” 邢中队长立马像是见到主人的摇尾狗,神气起来,之前的困顿一扫而光,指着于果叫道:“就是这小子!”心里却想:“副大队长,全靠你了,你平时吹你武功多么多么高强,师兄弟一叫上百个,希望你不是吹牛……” 按照邢中队长的眼界,看不出武功高低来,认为于果最多算武功练得比一般人强而已,但副大队长耿刚则是真正的科班出身,在上次城管大比武里,也是冠军,绝对不是花架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况且,黑道上著名的大哥蔡雄,也是耿副大队长的师兄,黑白两道通吃,还怕谁呢? 于果打量着这个耿刚,心想:“这人就算打不过蔡雄,金俊基,也最起码和张晓影差不多,是个硬茬子。不过……无所谓了。既然要管,那就管到底,不为别的,就为我吃饱了以后闲得没事的良心。” 场面气氛再度紧张激烈起来,群众们的恐惧感再度升起,由于刚才被猖狂的邢中队长扇耳光,因此最内的群众开始纷纷向后退却。 他们看得很清楚,这帮新增援的城管们,手里拿着的棍子似乎和之前那帮人不同,装备也天差地远,那会功夫的年轻人就算本领群,也不可能占上风的,都感到有些可惜,甚至有好心人不断地朝于果使眼色,让他见好就收快点跑,但没有谁敢于明着帮腔。 邢中队长见己方气势大增,很高兴,便更加添油加酱地说给耿刚听刚才生的事,丝毫不提自己的私心。为了不挫己方的锐气,邢中队长尽量把于果的功夫说得比一般偏好而已,也没指给耿刚看刚才那飞到街边楼上的铁锨铲头。 可耿刚是真功夫,一看就知道能一下子打垮二十多人的,绝不是一般人,他自问在没有装备的前提下,也最多打五六个人,更何况自己的手下都受过训练,还有棍子做武器。 这些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考量自己即将使用的态度,权衡了一下,便大步走上前,指望先探探口风,再用气势压倒对方。 他快走到于果跟前时,围观群众们的圈子,又向外让开一圈,就怕误伤自己。 于果见他龙行虎步,还真个威猛无比的壮汉,心想:“怎么说也是个当官儿的,别让他太难堪也就是了。这人不是邢中队长那种满嘴脏话的货,我也没必要当众让他出大丑。” 岂料当耿刚站定之后,刚要开口说话,却愣住了,旋即有些诧异地问:“你……你是……是表哥?” 于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耿刚一拍大腿,问:“你不是表哥吗?” 现场围观的人都松了口气,可大家都憋着想笑:“你连你自己的表哥都认不出来?是不是怕单挑输了丢脸,才临阵想到这么拙劣的理由?真太可笑了!”但他们毕竟还是对城管存在相当的畏惧感,尤其是这批加强版的武装城管,因此别说笑出声来,连嘴角上翘与否,都显得很谨慎。 0353 连日本鬼子都不如 于果也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心想:“他叫我表哥干什么?稳住我?好像也不对。ολ φ 精神病?精神病能当副科级领导么?我在胶东没有其他熟人了,难道,他是童雅诗她们几个人中某一个的弟弟?……没听说呀……” 耿刚却跨上一步,有些惊喜地指着自己:“我叫耿刚,是市城管大队副大队长,表哥,你忘了,咱俩见过两次!” 于果仔细端量他,感觉有点眼熟,可他细细去想当初自己看过两遍的“心动滋味”婚介所会员资料,但好像都不符合。 耿刚说:“你不是张晓影的表哥吗!” 于果这才恍然大悟,的确,那天晚上张晓影去为四中队专案组和县局的警察买宵夜,结果却跟一帮来西武校的师兄弟一起在街上撸串子喝散啤,当时自己谎称是张晓影的表哥。 耿刚的眼神充满敬意:“我呢,是晓影师姐的学弟,当年刚去武校的时候我瘦得跟排骨似的,让人欺负,晓影师姐对我帮助不少。表哥,我以为晓影师姐和蔡雄师兄算顶天的功夫了,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于果一怔:“你……你周六的时候在来西山上?” 耿刚点点头:“是啊!我结婚了,周五晚上出来撸串请客,正好碰上晓影师姐。后来她说山上来了杀人犯,要我们帮忙,装成游客混在人堆里上山,把这杀人犯找出来。当时她特意叮嘱我,说我就别去了,要结婚的人了,不能以身犯险,别让新娘子成了寡妇……哈哈,晓影师姐说话一直就很不中听…… “但她不知道,我第二天也就是周六,要在来西山风景区拍婚纱照呢!钱都已经花了,还能不拍?没办法。可接着我看到表哥你一路上山,玩那个玩具枪游戏,可山上光参与者就上千人,你弹无虚,指哪儿打哪儿,谁也不是你的对手,谁也打不到你身上!还有恼羞成怒跟你动手的,直接就被你一招放躺了…… “你那些高难度动作,嗨!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怪不得晓影师姐那么厉害,原来不单单是在我们学校学的,还是家传神功啊!估计你这造诣,她也就学到了皮毛……” 于果不至于不好意思,但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他确实觉得不合适,便摆摆手,谦逊地说:“你过奖了。ψΑιι ?α α? 虽然说你是看在晓影的面子上,可警方抓杀人犯,也幸亏你们这些热心群众的帮助——当然,我当时不知道你是城管副大队长。” 邢中队长看得舌挢不下,呆若木鸡,简直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下巴合不上了,舌头要拖到地上了。他本想提醒一下耿刚别忘记大家被打的仇,可这时候他哪敢插嘴?心里的怨毒就更深了。 耿刚忙问:“表哥,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果淡淡地说:“刚才你那个姓邢的中队长手下,不是已经向你汇报了么?如果你愿意听另一个版本的,我就讲给你听,现场的群众都可以作证。” 邢中队长急了:“耿队,你别听他的!还有那个老家伙,他俩一唱一和,跟那个卖栗子的说不定是亲戚!” 关建国性如烈火,当即大怒:“你小子骂谁?” 于果说:“这位关二叔,是晓影的大伯张宏勋先生生前的好朋友。” 耿刚立马回头瞪了一眼邢中队长:“你会不会跟长辈说话?”邢中队长像一只老鼠一样迅萎缩在一旁。 耿刚对于果说:“大哥,我相信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绝对不会说瞎话。麻烦你再讲一遍,我一定秉公处理。” 于果便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可该详细的地方绝不遗漏,这是他长年纵横历史,与各式各样的人说话练出的语言天赋,一般人动拳头,没有谁能赢得了他,可就算比嘴巴,能赢他的人也几乎没有,哪怕平分秋色的也不多。 耿刚越听脸色越阴沉,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因为这是对于果的尊重,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练武之人,最佩服高手,而于果这样能以实际行动令他心服口服的人,在他眼里比联合国秘书长地位都高。 于果讲完后,话音未落,群众中有人喊道:“我作证!”接着又一个人同样这么喊,于是迅形成了一道波纹,凌厉无俦地扩散开来,最后听上去简直像是愤怒的大合唱。 小贩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地颤抖着:“谢谢大家……谢谢……” 邢中队长几次想要插口,却始终没有机会,最后见耿刚怒视着自己,心里一震,怨毒突然溢出来,索性双手抱着膀子,干脆一脸傲然。 耿刚见他是这个态度,更是格外恼火,厉声问:“假公济私,殴打商贩,殴打无辜群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实在的,他费心费力,苦口婆心地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这一带的城管和商贩关系弄得差不多了,甚至被上头的领导点名夸奖,说是“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蜜月期”,但自从这位王主任的小**,啊不,小表舅子冷不丁被安排在城管队伍中队长的职位上后,城管又变成了一群土匪。 耿刚不止一次地向上面反映,但总队长和支队长都并没有明确表态,他们只看疗效不问过程,谁能让商贩听话就足够了,谁关心商贩到底是因为心服口服才听话,还是因为恐惧才听话?而这位邢中队长则变本加厉,毫无收敛之意。 刚刚收到邢中队长的求增援电话时,耿刚就很怀疑,对邢中队长所言“市场上有会功夫的暴徒干扰执法,袭击城管,甚至有想要杀害城管队员和无辜群众的意思”,感觉这也太扯淡了。 可万一是真的呢?自己不马上调集精英前往增援,万一出了大事,那谁也担待不起,估计这邢中队长虽然说话夸张,却也不至于敢无中生有,就算封神演义是假的,可最起码也有武王伐纣吧?因此就急匆匆地调兵遣将赶来了,谁想到越听越不对劲,再结合周围群众众口一词,邢中队长果然是纯属胡扯。 邢中队长见事情败露,干脆破罐子破摔,冷笑道:“行,你就在这里给我装包青天吧!你难道就没打过人?你打的就全是刁蛮贩子,我打的就都是无辜好人?你要是有个小舅子,你会不会最起码给他占一个不错的位置?这算什么假公济私?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吗?你除了作秀,还会干什么?” 其实,邢中队长上头有人,真说起来,也不怕耿刚。耿刚是凭自己被提拔的,真论起背景,其实不如邢中队长。两个人也早就不算特别对付了。 耿刚火冒三丈:“好哇!你还还嘴!你马上朝这两位大叔道歉!赔偿这位商贩大叔的医药费!” 邢中队长啐了一口:“去他妈的,还‘两位大叔’?还道歉?那我们的医药费呢?我这帮人被打了,怎么算呢?” 于果冷笑道:“不是都帮你们接好了么?再说,哪怕日本鬼子,在侵略我国时被八路军反击而死伤后,问八路讨要医药费的。你们怎么连日本鬼子都不如?”他说话十分尖刻,却又偏偏总是一针见血,群众再度爆出一阵哄堂大笑,甚至开始此起彼伏地鼓起掌来,就像是在听郭德纲的响声一般精彩有趣。 邢中队长吼道:“可那个卖栗子的刚才要杀我的事呢?也是众目睽睽,谁敢赖账?” 于果微笑:“你问问周围的人,除了你的手下,其他人谁看见了?” 周围的群众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迎合,可他们眼睛里都充满了对邢中队长的揶揄和轻蔑。 随后对耿刚叫嚷道:“别人的领导都护犊子,你这样的一出事就把我往外推,我要你这样的领导有什么用?耿刚,有本事你就回局里打我的小报告,看看上头能不能撤了我?但你别忘了,你有表哥,我也有表姐!我表姐夫是区政府采购办的王主任!你动我一个试试?” 耿刚怒不可遏:“你跟我玩仗势欺人?行,那咱们走着瞧!”他大手一挥,手下全部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开到于果旁边,说:“哥,让你看笑话了,我们队伍里有这样的毒瘤,真是可悲!” 于果知道,耿刚也不见得从不打人,但最起码还是有原则的,人以群分,和张晓影关系不错的人,道德上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便表示很理解地点点头。 耿刚说:“哥,回头找你和晓影师姐喝酒啊!”车子开走了。 **部分过去了,群众们嘻嘻哈哈地,觉得大快人心,大出一口恶气,但也只能这样了,因为邢中队长不可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可眼下这样的结果,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结局了,作为贫民百姓,也不能奢求什么,他们心中的正义,拿到现实中,毕竟是颇为苍白的。 即便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能在一时间成为他们这些老百姓的代表,但其实那只是人家自己的胜利,而不是所有人的胜利。 于果一听之下,心想怎么什么事都赶到一起了,这个王主任简直是个老蜘蛛,在编织一张又臭又黑的蜘蛛网,这帮家伙都是些小蜘蛛,在上面坐享其成。 邢中队长见他面呈思考状,误以为怕了,顿时牛逼哄哄,鼻子喷气,叫道:“怎么样?听到我表姐夫是谁以后,立马怂了是不?不牛逼了哈?你武功高又怎么样?武功再高,这也是个法治社会!**律的!你等着,看谁最后倒大霉!这事儿没完!没完!” 于果懒得和这样的渣滓计较,反正他已经设了套,王主任会被他设的这个套顺手收拾掉,到那时,这帮渣滓也都树倒猢狲散了。 0354 你当我的女婿吧 于果理都没理他,转而对关建国说:“二叔,再会了。 ” 关建国笑骂道:“再会个蛋!好不容易见着一次,不喝一顿再走?” 于果愕然:“我吃饭了……” 关建国感觉这小子很对自己的脾气,一把搂过肩膀,笑道:“我老人家还没吃,你吃饱了就不愿意陪着了?走!陪我喝点!你不是还有糖炒栗子没吃吗?” 于果苦笑一声,只得陪他走了二十多分钟,在一个冒菜馆停下。关建国爱吃火锅,但他平时不舍得,因此就用麻辣烫或者四川冒菜替代,这里是他常来的地方,冒菜馆还专门为他弄了个包间,非常清静。荤素搭配,整了一大盆。 于果说:“我可再次声明啊,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关建国笑道:“我又不用你请客!只是让你陪着!你放心吧,我现在饭量不比从前,但就这么一小碗,我还是吃得下的!”他果然食量惊人,也真不怕辣,呼哧呼哧先狂吃一通,再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酒。 于果安静地吃着糖炒栗子。 关建国不乐意了:“你刚才不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又成了闷葫芦了?没个屁放。” 于果笑了:“关二叔找我肯定是有事吧?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关建国比较瘦,一笑就是一脸褶子:“两件事。第一,得谢谢你帮了老谭,你这是救了老谭的命啊!” 于果点点头:“也许吧,他要是真刺上了邢中队长,用不着死,就得最少十年大狱,那他这一辈子也就完蛋了,他的儿女也抬不起头来。至于邢中队长要是凭着关系反过来告他一个故意杀人未遂,那他毫无背景,势单力薄,就非死不可了。” 关建国摆摆手:“你没听懂。 他是‘有事’的,见不得光,见光就得死。” 于果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身上有事?那你还保他?” 关建国叹了口气,语气不胜唏嘘:“都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他亲妈被村书记的儿子撒酒疯打死,还开车碾压,就吃定他老实巴交不敢说什么。可老实人最惹不起,他唯一不能让人碰的底线就是他妈。 “所以……冤有头债有主,他也没找别人,只找村书记的儿子,一开始仍然是理论,然后一怒之下失了手……然后就是远走他乡呗,那时候没监控,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毕竟村书记的儿子也不止一次交通肇事,仇人遍天下。 “这些都是我买了他几次栗子,味道还不错,帮他摆平了几次事儿,赶走那些收保护费的小青年,他和我喝酒,一时脑热就说出来了。当时很后悔,怕我说出去,但我是有分寸的……我告诉你,是因为你跟我一样有分寸……哈哈!” 于果听了哭笑不得,但也能感受到关建国的侠义精神。 关建国吃一口肉来一口酒,咂吧咂吧,十分惬意:“所以,我觉得你确实是救了他,不然他真完了。我也替他谢谢你!来,满上!来一口!” 于果不得已,和他对碰,干了一杯:“关二叔,你对一个路人都这么上心,我很佩服你。” 关建国哈哈大笑:“你少拍我的马屁!刚才只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才是关键!” 于果认真地说:“您请讲。” 关建国笑道:“我刚才听那个耿刚说了,你以张晓影的表哥自居?这么说,张宏远说你是他准女婿,那是吹牛了?对不对?” 于果不好措辞,只得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张宏远先生误以为我们在谈恋爱,由于当时情况特殊,张宏勋先生弥留之际,需要一定的安慰,所以张宏远先生就说了个善意的谎言给他大哥听,好让张宏勋先生安心上路。 但人多嘴杂,不知怎么了就传播出去了,以至于使得社会上传开了,有损张晓影的名声……” 关建国嗤笑道:“少来这一套!我看是张晓影那小妮子喜欢上了你,你不乐意吧?是不是觉得她太能闹腾了?这女孩啊,就得有个女孩样儿,那么能闹腾,那不行。我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将来要一飞冲天的! “怎么样?果不其然,连洪万朝都拉拢你!这说明了什么,他们这帮人,在社会上混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眼力都毒着呢!都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张宏远看上去是吃了亏,其实是吃定了你!不是你攀了他家的高枝儿,而是他先攀了你的高枝儿!” 于果谦逊地说:“哪有,这话太言重了,让张宏远先生知道了就不好了。您老千万别这么说。” 关建国又跟他碰了一杯,招呼他吃菜,于果虽然知道不至于宴无好宴,可总觉得有点奇怪,开始起了一点提防心理。 关建国上下打量着他,嘴里念叨着:“一表人才,一表人才!” 于果被他看得浑身毛,便说:“您老不是还有第二件事吗?不会是专门打听我和张晓影的关系吧?” 关建国却一顿手里的筷子,诡谲地笑道:“那么说来,你现在是单身?没有女朋友,是吧?”说这话时,简直掩藏不住兴奋之情了。 于果顿时感觉真的跑不了了。他总不能告诉关建国,自己有个已经死了,需要重新复活的女朋友吧?也不可能说自己有个植物人前女友,毕竟关建国可不是童雅诗她们,和自己关系只能算是普通酒友,于果实在不能把自己的**告知关建国。 可从关建国的语气来看,绝对不是只是给自己做媒牵线这么简单。关建国表示对自己十分欣赏,欣赏的程度简直和张宏远不相上下,基于这样的评价,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帮他人介绍?再说,关建国明显一脸喜气洋洋,这就更坚固了于果的判断。 可于果记得,张晓影说过,大伯和父亲曾经给关建国的儿子找过工作,没提他的女儿啊!就算按照关建国的年龄,他的孩子应该是独生子女,可黑道上的人,难免不和社会完全接轨,兴许也有个私生女儿,这也难说。 果然,关建国把那枚玩弄已久的墨鱼丸填进嘴里之后,找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又搓了搓手,意犹未尽地享受嘴里食物的香气残留,半晌才瞪了瞪眼睛:“我很看好你,你当我的女婿吧!” 于果幸亏嘴里没有食物,可即便是这样,刚吸了一口的茶水也差点喷出来。 关建国对他的反应不大满意:“咋?觉得我穷?觉得我人品不好?” 于果摆摆手:“哪有,关二叔你是黑道上的老前辈,安于清贫,不赚丧良心的钱,我还是很佩服的,你人品不好,就没有人品不好的人了……” 关建国不耐烦:“你少来这一套!上次见你面的时候,我觉得你很爽快,连洪万朝的建议,你都直接拒绝,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现在怎么回事?跟我说话还绕来绕去的?” 于果苦笑道:“那是对您的尊敬……” 关建国哼一声:“屁!我要你的尊敬干啥?我要你当我的女婿!来,你甭废话,就给个痛快话,行,或者不行?” 于果沉默几秒,无奈说:“关二叔,现在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了,再说,就是那个年代,也应该先偷偷在人群里看看,然后再决定。搁到现在,更得见见面,看看有没有眼缘,可以的话再相处,再互相了解……” 关建国不吃这个:“你呀,别给我说这些乌七八糟的虚的,你和张晓影倒是相处得挺久,最后不也啥都没成吗?晓影这孩子除了黑点,论长相有几个比她漂亮的?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没经历过苦难的年代,没挨过饿,饭都吃不饱了还管这个?有个女人当老婆就不错了,穷毛病一个个的……眼缘?我们那时候谁说这个,大家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再说,你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给你介绍一下我女儿的情况么?我女儿啊,确实是我偷偷生的,要不是人家看在南疃老张苦苦托人的份儿上,还真得罚我一大笔钱。所以,我特别宝贝她,她是我的千金,掌上明珠……” 没等于果开口,关建国又一拍桌子:“你看你看,长辈说话还没说完,你又急着插嘴!我知道,你想说,我长得丑,我女儿能好看到哪儿去?” 于果忙说:“我可没那个意思……好吧,不插嘴。” 关建国急切而得意地说:“告诉你吧!我女儿可漂亮了!为啥呢?她不像我,像她妈妈!唉,她妈妈也就是死得早,四十出头的时候,仍然是风韵犹存哪!就这么跟你说吧,那个年代,男人不讲什么狗屁颜值,有没有票子,看的就是你爷不爷们儿! “我当时一把大刀从正南长街砍到北大道,谁敢跟我单挑?会武功的也不敢,他怕我这狠劲儿!仲老四那小兔崽子有一次跟我犯刺儿,当时他才十**岁,还挺火爆的,我追了他好几条街,马上就追上了,他哭得跟死了祖先一样,鼻涕、眼泪和尿都在一块儿,后来幸亏来了一辆皮卡经过,他一把抓住跳上去,我才没追上……” 于果有点受不了了:“不是,我不是打断您啊,二叔,你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关建国这才“哦”一声,一拍脑门儿,说:“对,你看我这说哪儿去了?我就是想说,那时候征服女人的心,除了会说两句甜言蜜语,再就得靠纯爷们儿气概!你妈……不是,你未来的岳母,也就是我去世的老婆,当年学习成绩也好,工作以后在工厂也是一枝花,可她谁也看不上,她最讨厌娘娘腔,她最喜欢我这种……” 他看了一眼于果,现对方快睡着了的样子,只好剧烈压缩一下,总结似地说:“所以说,她像她妈妈,专拣着好地方长,又跟我一样长了个大个子,漂亮啊!完美啊!不是我吹,也不是因为她是我女儿,我就不客观……” 0355 杀人技 接着,关建国又说:“你看你看,你又想插嘴!我知道,你想问问我,漂亮怎么了?漂亮就能配得上你了吗?她晓影不也很漂亮吗?我还真就告诉你,我女儿温柔、善良、贤惠、孝顺,就跟林黛玉似的,但却没那么娇气。 我说是掌上明珠,可我从来不惯着她,因为她天生懂事!真是我的小棉袄,嘿嘿嘿……” 因为他嗓门大,门打开时,服务员正要端小凉菜进来,可外面的目光却齐刷刷射进来。 关建国有些尴尬,可还是继续吹:“你什么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吹牛逼?那是你没亲眼见到她!我告诉你,她给我打过电话,说中秋、国庆那会儿工作忙,所以上级一直不批准回来,这几天就回胶东来。 “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到时候我安排你俩见面,你要是不同意她漂亮温柔善良贤惠,那就是说我撒谎放屁吹牛逼,你要是同意她漂亮温柔善良贤惠,那你哪能拒绝?男人不都要找这样的女人吗?直接咱就把事儿给定下了……” 于果吓了一跳道:“我哪有这个表情?一直都是你在说。二叔,我突然肚子疼,可能是我不大习惯这么辣的冒菜,得适应适应,先上个厕所……” 关建国眼珠子一瞪:“你净他妈瞎说八道,你一直在吃栗子,冒菜一口也没吃!” 于果心道不妙,只得支吾道:“也可能是栗子刚才散落在地,弄脏了……” “你吃的是里面,外面那壳弄脏了关你鸟事?你是不是要躲着我啊?” 于果忙不迭解释:“哪有?我可能是刚才被城管殴打……您别看我,我也没说完,虽然没有挨打,但他们即将殴打我的时候我一激动,就灌风进了肚子,所以现在肚子真有点儿疼,您总不至于真想让我拉这儿吧?” 关建国气哼哼地一挥手:“快去快回!你还能从厕所乘火箭飞向太空么?丑女婿迟早要见岳父的!” 于果暂且脱身,到了卫生间,苦苦思索。 再难的案子,诸如之前的韩金匙母子连环杀人案,这次的老虎面具婚房杀人案,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遇到这种事,他还真觉得犯愁。这时候他要是趁机跑了吧,也太不尊重关建国了,可要是不跑,被他逮住不放,抓着去见女儿,那就真不妙了。 话分两头说,足足等了十分钟,关建国估摸着于果是不是真的闹肚子,居然还没回来,可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绝不相信于果不尊重自己,偷偷跑了。 关建国这一大盆冒菜吃下去,还是觉得不够,由于女儿有了着落,他心情很好,便喊:“服务员!服务员再上个硬菜!再开一瓶白的小古酿!” 可能是因为外面很忙活,服务员没有听见自己的需求?关建国觉得不可能,这都下午一点多了,不是最高峰的饭点儿了。于是他醉醺醺地,推开门喊了声:“服务员,怎么回事呢?叫了半天没见人……” 可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正在聊着的话“放心,姐夫,以后我见他一次砸他一次,你不方便出手,看我的”突然戛然而止。 关建国打了个酒嗝,一愣,现这是邢中队长和几个城管,还有邢中队长的小舅子,刚来这里坐下,准备吃饭。 他不知道的是,刚才邢中队长坚决要包间,可老板也不敢得罪在这一带的民间名气很大的关建国,因此只是推说有重要客人,有级别的。邢中队长本想要一脚踹门而入,可听到“有级别”,顿时也老实了,毕竟不敢惹官场上的人,万一有来头,给自己的表姐夫王主任添麻烦了怎么办? 邢中队长和小舅子坐定,小舅子忙点头哈腰地表示多亏了姐夫,姐夫真威风,这一下马屁拍在马腿上,邢中队长大怒,自己半小时前明明出了大丑啊!又破口大骂了小舅子老半天。 要知道,王主任的老婆的确是邢中队长的表姐,邢中队长也的确是王主任名正言顺的小表舅子。可邢中队长的这位小舅子,其实是走野路子的,其姐姐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情人罢了,真算不上小舅子,最多是个不在编的,可以任其打骂。在邢中队长看来,能给这农村来的傻逼小舅子找个好位置卖栗子,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可偏偏正在此时,他俩同时看到了关建国。 邢中队长始终认为关建国只是个糟老头子,他才不相信此人有什么道行,既然对付不了于果,也暂时和耿刚不对付,那就正好收拾这老东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顿时一拍桌子,指着关建国怒骂道:“妈了个逼的,老东西,真是山不转水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冤家路窄啊!你还腆着你那个逼脸在这儿吃东西?” 忽然他像是悟到了什么,更加恼怒:“我**逼!我还当这个包间里面有哪个大人物呢?还他妈是‘有级别’?原来就是你这老不死的?店老板,你等着,一会儿我再拾掇你!老狗,现在那个混小子不在,你落单了吧?我看看你今天怎么死?” 他一招呼,身后五个城管队员齐刷刷站了起来,以撑阵势。他那小舅子更是怒火万丈,想要把满腔毒液全部喷洒在关建国身上。店主知道这帮人谁都得罪不起,甚至不敢作声劝阻,只能在一旁央求:“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其他桌的客人也觉到不对劲,全都向外跑了,有的不要脸没给钱,店主又急又怒,在门口拦着却拦不住,气得又蹦又跳。 别看他和他弟弟都是纹龙画虎戴大金链子,但那都是唬人的,以前多亏关建国,那些真正的地痞流氓才不敢来收保护费。可他虽然感激关建国,却更不敢得罪城管,工商,卫生,税务,哪一路神仙都能要了小生意人的命啊。 关建国有点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倒不是害怕,毕竟他身子骨还是很坚实,一般的以两个小伙子仍然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还有股子猛劲儿,更能在实战中增加战斗力。 可他从没料到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侮辱自己的人格,气得浑身抖,本来还算不错的语言天赋,基本上全都被怒火烧焦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肩膀剧烈颤抖。 邢中队长的小舅子还以为他是害怕了,当即一声大吼:“我让你能呗?**逼的!”说着抄起身边的一瓶还没拆封的啤酒,轰然砸中关建国的脑袋。 关建国毕竟六十多岁了,哪扛得住这一下,先是吃了一惊,有些头晕目眩。但他那股倔强劲儿被怒火彻底点燃了,手里虽然没有武器,可突然一把抓住邢小舅子的喉咙,当即就要挥过去一拳。 可邢中队长使了个眼色,其他城管队员一拥而上,将关建国直接架住,关建国就算天生力大性猛,也不能跟五个人比力气,只能拼命挣扎,邢中队长阴冷地笑道:“我让你能!先把你这条老狗的胡子全拔掉!” 关建国怒火万丈,他这人就是喜欢独行,其实他只要一吹哨子,就能从自己村里带出几十号小青年,要是再联系黑道上的人,别人就不说,南疃张宏远肯定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可他天生不爱依赖别人,也不想做小青年的负面榜样,始终认为自己是以德服人,就算真遇到了困难,也不想开口。 况且,村里那帮无业小青年很多都出去打工了,还有的白天在家睡觉,晚上才出来活动,这个时候偏偏没有一个在街上溜达,但凡看见了,他们连城管也一样打,因为关建国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 于果呢,怕关建国突然冲进卫生间,检查自己到底是否说到做到在大便,就只能找了个坑蹲下,谁想到还真涌起了一股屎意。好在他耳朵灵敏,尽管隔了好几层门,却还是能听到有点不对劲,但他很注重体面,必须按部就班一样一样来,等提上裤子洗了手,他也知道有可能晚了,却还是立马冲出门去。 因为他听到外面的声音大了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打雷。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在推门的一瞬间,就决定立即跑到关建国身边,只要关建国不出事,他也不在乎先挨上几拳,再动手还击,反正普通人类的拳头在他看来,那是挠痒痒。 然而当他亲眼看见这一幕时,尽管有些不能相信,可毕竟是正在生的场景。 邢中队长手持剪子,正奸佞大笑,要剪掉关建国的胡子,而关建国正在被五个城管架住,四肢动弹不得,脸色涨得紫,看样子感到受到了极大侮辱,就这老爷子的气性,因为这件事还不得气死?旁边那个邢小舅子又抄起一个酒瓶,打算再往关建国脑门上招呼。 于果再无犹疑,就要出手,可他毕竟是看了一眼才决定自己出手的方向,因此眼帘中一道人影急闪过,也的确令他大吃一惊。这身手虽然依旧和自己天差地远,但跟自己平时随手打架的动作已经差不多了,已经是普通人类的极限,和小狼、黄中锦、薛笑笑是同一级别。 这道人影先是将邢中队长连人带剪刀整个带了出去,一路乒乒乓乓连续砸翻了七八桌酒水,旋即那人掐住邢中队长的后脖颈,将其脑袋一下子装进了滚烫麻辣的一锅冒菜里面,然后一脚踢开凳子,在空中踩踏了那凳子一下,整个人极其漂亮地借力腾空而起,双脚全面下坠。 于果心里一沉,暗想:“好厉害好凌厉的身手,尤其是这狠毒的级别,如果没杀过人,应该达不到这种程度。这人是谁呢?如果说要管闲事,好像出手也太重了。” 0356 狂怒!特种兵王回归 全身重量的冲力叠加,使得那人的双脚直接踏中邢中队长即将抬起头惨叫的双肩,这一下再度将邢中队长的脸重新撞入冒菜大碗内,晚受不了这股力道,骤然碎裂,桌子也跟着碎裂,邢中队长的脸已经烧红,完全被毁了容,重重地撞在地上,也不知死了没有。 所有人都看呆了,从没见过如此狂猛狠辣的手法,这不是武功,是杀人技。 只有于果能看得出,这人其实留了手,如果双脚踏中的是邢中队长的后脑勺——这也很容易,邢中队长的脊椎骨就会碎裂,当场死得惨不忍睹。从这方面也能倒推出,邢中队长应该是还活着,只不过脑袋烧伤和肩骨骨折造成的剧痛,使其痛得死去活来,会不断地晕厥,再次醒来,再次晕厥。 这在现实社会,恐怕比死更加残酷。 那人影再度转回,又一串小碎步连环拳击,虽然动作看上去猛恶且不美观,但凶狠程度和实际效果,比传统功夫的潇洒花样要厉害得多。每一拳击出便抽回,连续不停,每一次都有一个城管脸色铁青,一脸不敢相信地栽倒在地。 最后轮到那个邢小舅子,此人手里的酒瓶子还没挥舞出去就被那人一把夺下,随后以常人不可想象的高用拳头轰然击中邢小舅子的鼻梁和上牙槽子,然后反复冲击,如同给拉锯电影的快放,邢小舅子脸上血花四溅,牙齿如同婚礼上喷洒的礼花。 其他几个城管可能只是因为架住了关建国,并没有动手,因此都只挨了一拳。但于果能看得出,这每一拳都足够让人轻微脑震荡,基本上像是在雪地里朝着石头地面滑了一跤脑袋落地造成的力度,这五六个城管甚至一时出现了记忆空白,眼珠子不知道该往哪儿转。 就算他们清醒过来,也没有力气,更没有胆量敢于上前制止,尤其是邢小舅子那惨绝人寰的哀鸣,从起初的高低起伏,变为了一路滑坡,现在听起来简直像是有进气没出气。 可那人还是一下一下地砸个不停,拳头每一次扬起都带着四散的血花,可却仍旧毫不犹豫地快落下,并带着比上次更加巨大的杀伤力。 于果知道再这么下去非死人不可,看来是邢小舅子侮辱关建国最深,因此受到的惩罚也就最重,没想到关建国还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而又武艺极其高强的后辈,不过此时自己如果再不出手,等于任由这人打出事来。他不关心邢小舅子是死是活,但不愿意让这人白白被判了死刑。 想到这里,于果的动作比思想更快,一个箭步踏上去。 而那人猛然感到后脑有疾风来袭,也不回头,陡然双手摁下做了一个俯卧撑,紧接着以肉眼看来几乎同一时间生的动作双腿弹射而出,正好和于果在设计找出黄中锦时的做法异曲同工。 可于果当时是信手拈来的,因为他的身手的确已臻化境,而眼前这人显然是受到过生死训练。于果心下一震:“难道是和薛笑笑、黄中锦一样的杀手?来自那个杀手集团?” 但这想法没耽误他的动作,在他看来,那人狂猛无俦的后踢,也只是小儿科的猫蹬腿罢了,也就一动没动。 那人却似乎突然惊动,立马收了腿,在空中两个翻滚,才重新落地,消解了力道,看来他也听得出来,来人只是想要帮忙而已,没有打算袭击自己的意思,便中途硬生生收住。 于果看着他,说:“他快被你打死了,现在送医院吧。” 可于果骤然怔住了,因为眼前正慢慢站起来的人跟自己身高基本上一样,却是个年轻女人,最多不过二十五岁,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皮肤晒得和张晓影差不多颜色。 论相貌论身材,的确算是最少中上等的美女,只是没什么笑容,嘴唇紧闭,显得不好相处,可以想象即便笑了也很刻薄,是个性情冷峻而又刚猛的女人。 那女人冷冷看了于果一眼,森然道:“你打12o吧,谢谢。” 于果说:“我在公安系统有些朋友,我可以为你作证,说你是见义勇为,只不过出手太重了,但你最好主动跟我去一趟公安局,积极说明情况,这样可以杜绝隐患。” 那女人睥睨着他,淡淡地说:“你要是想跟我套近乎,就不麻烦你打12o了。军人家属是受保护的,我敢这么干,上面会直接打电话给城管局和公安局的。” 于果愣了:“什么?什么‘军人家属’?”但他立即咀嚼出了后面那句话的意思。 这个年轻女人,就是都市题材网络小说里常见,但现实生活中却绝难见到的人——回归都市的特种兵王。只不过书里的角色都是男的,而这位,是特种女兵王。 关建国呼哧呼哧地运着粗气,脸上却出现了怪异的情绪混合颜色,仿佛很愤怒很耻辱,却又很高兴很开心,于果看着他的怪异表情,也觉得有点不对头。 忽然,他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关建国大喜过望地走过去,拉住这个年轻女人的手,喜不自胜地说:“哎呀,闺女,我的好凤凰,你终于回来了……”粗糙的大手在这女人的拳头上来回摩挲。这女人的手明显比童雅诗等人粗糙,甚至连练武的路晨和张晓影与之相比,都算纤纤柔夷了。 于果虽然性格沉稳,这次也的确大跌眼镜了,尽管这跟他猜测的荒诞结果一样,但他依然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事实:“这就是温柔、善良、贤惠?哪一点儿能跟眼前这个女人沾一点儿边儿?不过漂亮是真的,孝顺也是真的。但这种被极端环境打磨得冷酷无情的女人,就算确实是个美女,也真是毫无吸引力……” 他刚想跑,却被关建国一把拉住,哈哈大笑:“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我的宝贝女儿关凤凰,你就叫她凤凰妹妹好啦!看看,是不是不输给晓影的大美女啊?而且还比晓影白!” 其实说起来,张晓影是天生古铜色皮肤,而关凤凰则是在部队里晒黑的,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关凤凰比张晓影白,只不过是关建国认定自己宝贝女儿天下第一的一厢情愿的说法罢了。 关建国又介绍于果给女儿认识:“看,这是我的忘年交,小于,于果,他的身手不如你,但也很厉害了,哈哈哈!我说于果,别怪二叔隐瞒你,凤凰从小喜欢打架,晓影小时候也被她打得哇哇哭,张宏勋当过兵,部队有关系,我怕凤凰总是惹祸,没办法才托老张帮忙,当了兵,但后来听说调到专门打架的什么精英小队了,还出国执行任务,我就……” 他虽然很擅长打架,但毕竟只是街头斗殴的层面,就算经过几次生死战,也不至于能看懂于果的境界,他误认为自己的女儿是特种兵,于果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女儿这一击必杀相比的。 关凤凰却皱了皱眉,硬生生打断道:“爸,你说得太多了。” 关建国忙不迭刹住车:“哦,对对,真是老糊涂了,这是秘密,要守纪律,不让说的!”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这几个货……真没事吧?我刚才在气头上,真动了要砍死他们的念头,可是你把他们打成这样,他们这下半辈子怎么过呀……” 关凤凰陡然间杀气腾腾:“因为这是国内,所以我手下留情,所以他们还有下半辈子可以过。那就凑合着过吧。”旋即,她的声音放缓,问:“老头子,你自己呢?你没事儿吧?” 关建国活动活动筋骨:“看我这肱二头肌!我能有什么事儿!我硬朗着呢!就这几个怂货,就是仗着人多,这里地方窄,换个地方,他们还是这么多人,我边打边跑,能把他们都干倒!哎呦呦!” 关凤凰扶着他坐下:“你以后吹牛逼可以,别吹太多,吹多了自己也就先信了。” 于果打了电话,12o果然过来了,把人都抬上车,但跟着下来的还有两名警察,他们虽然不是四中队的,却偏偏认识于果,见是于果在这儿,多半可能是他动的手,都有些吃惊,便问道:“于大哥,这里怎么……” 关凤凰看了于果一眼,那意思是“原来你还真认识警察”,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对着警察晃了一下:“同志,我是为了救被打的父亲,正当防卫,出手可能重了点,但我是受保护的。请你记住这上面这串数字,告诉你们局长,一天之内你们局长会接到电话的。”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带她回去,因为证件很难说不是伪造的。 于果当然知道,关凤凰这种身手,毫无任何疑问,就上前对两个警察说:“两位,按照她说的做吧,出了事我来承担,你们放心。” 在这两个警察眼里,于果是不亚于蝙蝠侠、蜘蛛侠的级存在,是当代都市传奇,连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谷强都买他的面子,自然也就不方便多说什么,点点头便回去了。 关凤凰从身上随手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放在柜台上推给店主:“拿着吧,当赔偿损失。” 店主支支吾吾地,却又不敢拿,怕是黑钱。 关凤凰冷电一般的眼神掠过店主,店主全身酸,差点一屁股瘫倒在地。关凤凰换了个客气的笑容,说:“这不是黑钱,是我为国家办事,用命换来的钱,你拿着吧。” 0357 不是冤家不聚头 店主这才知道关建国还有这么一个牛逼之极的兵王女儿,顿时心理的天平立马向关建国这边倾斜,谄媚地笑道:“关老到底是黑道上的老大哥,女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关建国有啥说啥:“真不好意思把你东西都打坏了,那几个城管要是以后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说直接来找我好了。 ” 关凤凰处理了这个问题后,这才转而上下打量于果。刚才于果没有表现出任何武功,而且单看于果的外形和细节,压根就不是练武之人,能厉害到哪儿去?虽然不至于欺世盗名,但最多可能也就是个花架子的业余爱好者罢了。 可这不是重点,关凤凰对于果的第一印象是很差的,这就导致了她接下来说话的态度很不友好:“于果是吧?你和我爸爸是朋友?” 于果一怔,随即微笑:“是,你爸爸不也说过了么?” 关凤凰冷笑一声,森然道:“你也算是我爸爸的朋友?看着我爸爸被打,自己躲到厕所里去了?你也真好意思?你就算不是真功夫,会点儿花架子,最起码也能帮一点点忙,不让我爸爸落单,单方面挨揍吧?最最起码,你出门报个警很难?” 于果已经能看得出她性格强硬冷酷、飞扬勇决,直截了当,便也没说什么。他不在乎自己被说成花架子,更不在乎自己在这个陌生女人心中的地位。本来就不愿辩驳,这会儿误会已深,就更不需要多说了。 而且,于果心里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觉得只要给这个女人第一印象很差,那就完全不可能被这女人喜欢上了,关建国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于是,他笑着说:“是我错了。” 关凤凰见他居然还笑,心里大怒:“你还有脸笑?笑个屁你?”但常年在部队,尤其是特种部队,使得她比较能压抑住自身的不良情绪,便摇摇头:“行了,你回去吧,我和我爸爸也要回家了。 ” 关建国急了:“等等!你爸爸我还有事没有说呢!是一件大事!” 于果趁机忙说:“关二叔,你们父女俩这么久没见面了,正好可以聊聊,我先回去了哈!”说罢,不顾关建国在后面大喊,一路溜了。当然,为了避免显出真正的身手,也就是很一般的奔跑度,任何人都能接受,谁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当关凤凰确定自己的父亲在说什么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爸,你……你喝太多了吧?我扶你回去睡觉吧。” 关建国却不依:“你看你!你爸的酒量有多少,你还能不知道?小于怎么啦?你就看不上?不就是因为他刚才没出手吗?我说了几遍了?他是正好去厕所拉屎了……” 关凤凰皱了皱眉:“真恶心……你俩真是粗俗到一块儿去了。” 关建国不甘心,追问道:“你觉得他长得丑?还是没钱?我告诉你,他可是隐形富豪,一笔买卖下来就是百八十万!当然,我清贫了一辈子,多少财的机会,我是不干而已,当年年轻的时候好几次有开商让我帮忙拆迁,我觉得那丧良心,要遭报应的,就从不答应,否则我也有很多钱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在乎钱,我也不在乎女婿有多少钱,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只要和你结婚了,就必然会对你好!于果真的是个好男人,非常有原则,多少女人围着他转,他就是不动心,也不占人家一点儿便宜。 网比如,晓影天天缠着他,他从来不多看晓影一眼……” 关凤凰打断道:“晓影从小就疯疯癫癫的,她的标准就是我的标准?她喜欢,我就必须喜欢?这个于果长得还行,也许在一些花痴女人眼里,这就叫帅,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审美标准,你不能强行要求我和晓影‘并线’是不是? “在部队这两年,我更欣赏阳刚的军人,不喜欢这种白白净净戴眼镜的娘娘腔,没点儿男人气概!再说,他有没有钱那是他的事,国家给我的待遇也不错,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在胶东市买一百平米的房子,买二十万以上的车,都没问题。 “所以,你就甭为我操心了。我去部队以后走南闯北长了不少见识,这得多亏你。你一直窝在胶东这个犄角旮旯,能见过多少好小伙子?冷不丁出来这么一个酒友,你就当个宝了?你还说他武功高强,你以为我没和他交过手,就看不出来他的根基?最多是个花架子而已,以前他打架没输那是他走运,要是遇上我,我不用十秒钟就让他趴下。” 关建国真的不乐意了,他最不能容忍别人诋毁自己的品味,哪怕是女儿和自己意见不同,便苦口婆心地说:“凤凰,你能不能也从实际出,考虑一下?现在那些比你小得多的小女孩都结婚当妈妈了,你都二十五了,马上要过生日了,又长一岁!现在男女比例的确差得大,可是你比其他女孩来说,并不占优势,哪怕你赚钱多,见识广! “年龄还是小事,我真后悔当初把你送到部队!当时就是怕你打架惹祸,可现在看来,只要随着年龄增长,自然就能懂事。我好不容易把小于给骗住,说你温婉、说你传统……你本来是个美女,可你看看,现在哪有点儿女人的样子?眼神凶狠,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女人的主要美德是啥?贤惠、温柔、善良,你看看你……” 关凤凰摇摇头:“你才错了,幸亏你把我送到部队,让我有了纪律性约束,约束了之后,才能慢慢懂得道理。否则当初,你以为我和别人只是打打架就算了?你要是不及时把我送到部队,我很可能就会成了少年杀人犯。 “再说,我刚才动手是因为任何一个女儿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侮辱。至于说假如因此给这个姓于的娘娘腔造成了什么不好的第一印象,那太好了,他本来就不是我的菜,我压根不会觉得可惜。我迟早会贤惠、温柔、善良的,但那得遇到我理想中的男人,才能水到渠成。” 关建国知道女儿比自己还倔强,是油盐不进的,只能用力摇了摇头,浩叹一声,两人陷入沉默,只是并列走着。 半晌,关建国冒出一句:“我本来是打算让你这次回来,就把事儿定下……” 关凤凰淡淡地说:“我是特殊部门的,有一定的危险性,无论跟了谁,都会对谁不公平。谁会喜欢一个不完整的婚姻呢?女人可以在家里等男人,但从来没有哪个婚姻,是男人在家里等女人……况且,说不定有一天,再也等不到了……” 这话更加深了关建国心里的阴影,关建国是个直白性格,藏不住,干脆了当地问:“你是我女儿,你的习惯我是一清二楚,就算在部队历练过,我也还是听得出来。你当我是你亲爹,还孝顺我的话,你就跟我亮句实话——你那特殊部门,到底是‘有一定的危险性’,还是‘十分危险,性命之忧’?” 关凤凰没想到父亲突然这么犀利,一时半会儿居然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一阵,才勉强下定了决心,说:“爸,我们这是绝密,不能告诉你。但你应该能想象得到,我们的待遇比一般部队哪怕高层领导都要高,是为了什么……” 关建国明白了:“你们玩儿命……” 关凤凰沉重地说:“当兵哪有不玩儿命的?现在是和平年代,毕竟还没打仗,大部分军人都没机会玩儿命,但实际上,全球范围内,不见得都是和平的,总有些挑起纷争的邪恶根源,是整个地球的毒瘤,需要集合全人类的力量,进行铲除。大国在新闻上显得勾心斗角,其实在背后,对此已经进行联手了。我已经提示到这一步了,再说就违规了。你能听懂吧? “我这种人,赚钱多,行踪飘忽不固定,哪怕像刚才那样殴打地痞流氓,即便打成重伤甚至失手打死,上面也一样可以护着我,因为培养我这么一个人,很不容易。可一旦死了,荣誉只存在于内部,对外不会公布的,谁也不会知道我是不是英雄。” 关建国横了一辈子,可听到女儿这么说,还是黯然神伤。 关凤凰见爸爸这个样子,很是不忍,轻声说:“爸爸,这次上头说,我们即将执行一项十分重大,当然也足够危险的任务,谁愿意回来看看家人的,可以放假一个星期。我已经往你账户里存了两百万,这是最近三年任务的积蓄……”说到这里,她忽然感到十分苦涩,说不下去了。 关建国肩膀一抖,关凤凰心疼他,一下子抱住。 关建国“哎呀”一声,故作轻松地说:“你这力气是不是大得没处使了?我是你爹,不是****!你差点把我骨头抱碎了!……你放心吧,有于果陪着我,我挺好的。你干你的,别操心我。” 关凤凰幽幽地说:“你想得开就好。不过……你还是找个靠谱的人陪着你吧,像这样一出事就跑的‘于跑跑’,我是真不放心。” 关建国缓缓地说:“你呀,总觉得我见识少,可时代虽然在变化,但人性总是有相似之处。我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见过的人也多,很清楚于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是和你换换,成就会比你大得多。” 0358 上赶子的不是买卖 关凤凰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嗤之以鼻,而是说:“爸,你这么欣赏他,就快点儿给你这个不卡拐的小酒友介绍个对象吧,不用非得把你的女儿贴进去。 ” 关建国白了她一眼:“他还用我介绍?除了晓影,还有蓝色深度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晨曦集团董事长的女……都喜欢她呢……” 关凤凰吃了一惊,旋即更增加了鄙夷之情:“原来果真是个靠小白脸在有钱女人堆里混软饭吃的,真不要脸!” 关建国见女儿的误会越来越深,也无可奈何,而且实话实说,女儿真要是要执行艰巨任务,生死未卜,好像也不该把人家于果给耽误了,人家在这里大好青春,有的是优质女环绕,非要人家绑定自己的女儿,也太不近人情了,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眼见女儿也不喜欢于果,更就没必要乱点鸳鸯谱了,只是觉得可惜,自己的女儿没这福气。 想到这里,关建国说:“你啊,这几天一直陪着我。还记得戴阿姨么?戴淑芬阿姨,是我的老同学,她老公前些日子去世了,周五让我去一趟,亲朋好友凑一下,我当初和她同桌那么多年,交情不错,怎么也得去给她老公烧点纸。你妈走了这么多年,我可很清楚一个人拉扯女儿是什么感受。” 关凤凰一愣:“没事,周五你去吧。” 关建国有些悲伤:“你没听明白。咱俩就这么几天日子在一起,你得天天陪着我,不准跑,不准和你学生时代的朋友逛街。” 关凤凰笑了:“你当我是小女孩?再说,上头只是让我来看看爹妈,可没说让我去找同学玩儿,而且同学是无关人员,这也是违反规定的。” 关建国黯然道:“你就是没听懂。 你周五也要和我一起去,虽然戴淑芬阿姨没邀请你,但我还是想要你跟着我一起,寸步不离……因为咱们只有这么几天待在一起……我真是后悔把你送到部队啊……从你十九岁以后,我一年才见你几回啊…… “你戴阿姨虽然失去了老公和大女儿,但起码还有个小女儿,我呢,你大哥不争气,全靠你张二叔叔帮衬着,混个吃喝。我就疼你……可你也要离开我了……而且还不知道……呸呸呸!你看我这乌鸦嘴!” 关凤凰听得很不好受,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关凤凰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也可以和这个于果见见面,假如这样你能高兴的话。但我可不开口约,你问问他吧,定好时间就见,但我有言在先,喜不喜欢他,在我,你可不能强迫。就这几天吧,因为我就这么宝贵的几天……” 关建国愕然,本来想要让她别为了孝顺而做不乐意做的事情,这几天应该快快乐乐的,但话到嘴边又觉着,不该打击女儿好不容易出现的积极性。毕竟女儿在部队历练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当年是个性如烈火的狂怒女孩,都不是叛逆能形容得了的,可现在一言一行都深深展现出对自己的爱,真是难得。 可惜……这么一个难得的宝贝女儿,就这么几天的陪伴时间,即将面临的任务,也许生死未卜…… 关建国想到这里,打起精神,吸了一口鼻子,郑重地说:“好,咱一切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明天吧,明天我就约他,今天马上约的话,有点儿……你也知道,上赶子的不是买卖。” 关凤凰微微一笑,苦涩地想:“和这个于果,没必要玩儿这么多脑子……算了,连说也没必要说,就像爸爸说的那样,顺其自然吧。”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再磨蹭一个钟头,又快吃晚饭了。 于果在街头伫立了一会儿,忽然说:“系统,我上个厕所。” 系统一愣:“这事儿您也需要专门告诉我?还是说您关于肚子坏了的话不是谎言?” 于果凝然道:“你准备一下,我要穿越到仲老五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需要花多少钱你说一下。” 系统有些吃惊:“还余下一百五十六万,如果前往最少需要花掉三万,因为距离有点远。您确定要去?您是要去质问仲老五为什么要派杀手杀您吗?” 于果微微一笑,冰冷地说:“我又不是琼瑶戏男主角,就为了质问花三万块?仲老五他不该请杀手杀我,我不原谅他。之前比较忙,一直没腾出手来,今晚活动活动,去把他解决了吧。还是老样子,到了请开启我的无视状态。” 系统沉默几秒,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要把他送到北极熊、非洲狮那里去?” 于果点点头:“我本来想直接要他的命,毕竟他罪大恶极,我杀了他是为了我自己的长远打算,也一样是为民除害,从这一点儿来说,系统应该不会扣我的积分吧?可现在想想,亲手杀他虽然痛快,也很省钱,但会为我引来很多麻烦,倒不如花点钱,让他的死彻底跟我没关系。” 没等系统开口,于果却话锋一转:“可既然他横竖都是一死,何不让他死得更有价值,更能为人民服务,更重于泰山呢?所以,我决定最大限度地开一下他死亡的价值。仲老四不是想杀我吗?那我就杀了仲老五,然后再嫁祸仲老四。” 系统能听出他声音里冷酷无情而又坚固无比的金属质感。 于果这就进了一家商场的卫生间,找了一个蹲位关上门冲了水,若无其事地继续与系统讨论,态度恬淡,仿佛讨论的事情不是杀人,而是用烤箱做披萨的方法:“李闯和郑荣暂时没惹我,那就算了,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公道,也比较大度的。好了,不说废话,方法是这样的: “先,尽管我杀人不用刀枪,但我这次的确需要用一把刀了。但这把刀一定要特别。我相信,依照仲老四的性格,家里的装潢肯定极尽奢华,估计刀子也不例外,我在网上看那些关于富翁生活的八卦新闻,说他们的水果刀也是从日本和德国专门定制的一套系列刀具,是价值不菲的。刀子上也肯定有他的指纹,这不奇怪。 “刀子虽然也是管制的,可水果刀不算。而枪就不一样了,仲老四虽然有枪,但也不会长期摸枪。换句话说,就算是杀人,仲老四也不可能亲自去,如果我陷害仲老四的那把凶器是枪,而且枪上有仲老四的指纹,那就有点明显的陷害意思了,警方或许也会怀疑。 “可刀子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兴许是他一时兴起随手把刀子递给杀手,要杀手用这玩意杀仲老五呢,对不对?一切皆有可能。等我找到这把刀,就前往仲老五的所在地,用这刀子给仲老五送终。警察现仲老五的尸体也没关系,小事情嘛。” 系统见他心意已决,为这个人类的冷酷决绝感到惊讶,可自己作为非人类反而多愁善感,何必呢?因此,系统也不再多说废话,而是问:“您打算怎么找到仲老四呢?毕竟仲老四不一定一分钟以前就在家里。”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你不用担心,这些我都想好了。你帮我寻找‘仲老四上一次睡眠时间过八个钟头以上的地方’,要知道如果他在公司沙上睡觉,甭管沙多舒服,也很难睡过八个钟头以上,过八小时,一定是在他自己家里。这种黑道上打滚的顶级老大,也只有在他自己家里,才能睡得安心。” 系统佩服地回答:“两万元就可以前往,连带着恢复到基准时间线。这样一来,您还剩下一百五十四万,积分35ooo点不变。” 于果摇摇头:“不光是这样,仲老四怕死,家里肯定有很多监控,所以,你需要帮我取消他家里外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能够拍摄到我的画面,并且完美地转化成其他时候的画面,即便警察或者仲老四自己的人专门看,也看不出什么瑕疵来。” 系统回道:“再加三万元,也就是说,您还剩下一百五十一万,积分35ooo点不变。” 于果接着说:“等我拿到了想要拿到的完美凶器时,再立即从他家里直接转移到仲老五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你也知道会生什么。再之后,我会把仲老四的刀具扔在比较明显的地方,让当地警察找到。当地警察一查他的身份资料,就自然而然找回胶东市。假如现仲老四家里也有一模一样的刀具,那……” 系统如果是个人类的话,那就必然会倒吸一口冷气的。即便它有所准备,还是诧异了:“您……这计划您是不是很早就开始构思和决定了?” 于果森然道:“你该听说过这句话吧: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光是仲老四向王主任行贿这件事,力度还不够大,因为牵扯到方方面面。王主任有自己的关系网和保护伞,仲家四兄弟更是如此,论势力,仲老大是市中区的区委书记,听说马上就要成为副市长了。 “这在一个三线城市里,算是一等一的强大,单论这方面关系,如果不是洪校长的关系直通上面,张宏远在省城也有点关系,只怕是无法跟仲家兄弟抗衡的。我也不指望这一次就能把仲老四扳倒,但最起码,我要双管齐下,才能让他吃点苦头,同时动摇一下仲老大的地位。” 系统知道他心意已决,便说:“好吧,您请前往吧,您还剩下一百五十一万,积分35ooo点不变。到了之后只要您不开口,就一直是无视状态。祝您旅途愉快。” 0359 刀,红酒,桥下 于果的身体立即被量子化,急传送到一栋宽大且阴沉的别墅里。 于果感到身体稳定之后,开始四下打量周围。其实,按照这别墅的阴暗程度和他的强大身手而言,无视状态本来是不必要的,而且已经将别墅内外的监控摄像头都做了手脚。 可于果这次是来到敌人的房子里,这和他以前因为做生意而进行的穿越是两回事,尤其是相比之前娇娇去王主任家里翻找,现在简直如同是在地狱里。 不过,觉得像是在地狱,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厌恶。于果不想因为个人好恶而影响对人的判断,但他也时刻让自己谨记,那些曾经企图伤害自己的人,自己是绝不会原谅的,而且也绝不放过,保持相当的憎恶感,也同样可以令他时刻保持警惕,别因为时过境迁而好了疮疤忘了疼。 不知道此时此刻,仲老四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电视,从这么奢华的客厅来看,估计卧室里也一样有电视和电脑。于果迅回归基准时间线,依然保持着无视状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挪动。 终于,他看到了在一个很大的酒柜里,除了各式各样的名酒之外,还有一套非常独特的刀具,在刀具架里倒挂着,如同一具具机器人雪亮的尸体,即便是在阴暗无光的客厅内,映衬着窗外的星辰和同样孱弱的路灯光晕,也一样可以显得闪闪生辉。 如果这真的仅仅是一套刀具,那摆在厨房里就是了? 因此于果判定,这刀具还真是不一般。真说起来,蓝色深度集团的规模可比仲老四的西沙台集团大得多了,但论起穷奢极欲的享受,仲老四还真的甩童家几条街,尽管这是暴户心态,可毕竟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好东西的确是肯花钱就能买来的,谁花钱,谁就跟好东西有缘。 于果能够想象,这个酒柜是仲老四装逼用的主要杀手锏,从外面找来一个艺校毕业、已经在一些影视剧里稍微崭露头角的三流小明星,在这里用钱和钱换来的好东西,把她们“砸晕”,尽情装逼,再一举拿下。 想到这里,于果缓缓走过去,打开了柜门。也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冲马桶的声音,于果一怔,循着声音望过去。这别墅不小,估计最少也得有俩厕所,仲老四应该是住在楼上,这冲厕所的声音也来自楼上。 于是,于果在打开柜门的一瞬间,心道:“系统,这把刀上是否有仲老四的指纹?” 系统毫不客气地回复道:“在商言商,鉴定费一万元,您也可以选择送给您的刑警女友们鉴定。” 于果冷冷地说:“关键时刻就别跟我逗闷子了。一万就一万,你鉴定一下吧。” 系统回答道:“鉴定已完成,的确是仲民彪的指纹,没有第二个人的,看来他常用这把刀削水果。您还剩下一百五十万元积蓄,积分35ooo点不变。” 于果心道:“很好,现在请你把这把刀放到你的虚拟空间里。虚拟储藏它的话,应该不会有任何接触吧?” 系统回道:“您放心,那是当然。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于果沉默了一阵,说:“再等等。” 系统不知他在等什么,便就陪着他默默地矗立着。直到一会儿传来了哼哼唧唧地“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的公鸭嗓歌声传来,仲老四穿着睡衣摇摇晃晃地走下楼,目标大概就是这个酒柜。 于果侧身一让,没有去看仲老四。两个人的目光一旦接触,于果的无视状态就会出现量子不稳定,只怕会被仲老四的肉眼捕捉到。 但于果却并不打算走,系统不明所以,也没有催促他。终于,仲老四在于果的身旁拿起红酒酒瓶,倒了一小半杯,咂吧几口,有滋有味。 于果不懂酒,但他估计这酒应该是很少见的真品,价值不菲。 将红酒瓶刚放回柜里,仲老四就摇摇晃晃地摇动着酒杯上楼了,而于果却又盯住了这瓶酒,心里说:“这酒是被我亲眼见到他拿了,那就省掉花钱鉴定是否有他指纹的这一步了。你把这酒也存在虚拟空间里吧。光一把刀子力度还不够大,再加上这瓶红酒,那不是更好?” 系统对他的心狠手辣颇为感慨,但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命令:“好的,已经存储了。现在就走吗?” 于果看着仲老四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道:“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冷笑,可惜,他却没有正面看到。走吧,马上去仲老五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自动调整回基准时间线。” 于果再次被数据化,全部传送到另一处。 这里明显热起来,感觉像是**月份,而不像是十月底。不但如此,胶东市尽管靠海,又是个雪窝,但夏天比较干燥,而这里却并非是那种燥热,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渗透进去的潮湿,仿佛空气中被注了水。 这让他立即明白过来,到了南方某个大城市,也就是仲老五的据点。 这是一座四通八达的大桥,看上去还未竣工,但已经颇具规模。南方富裕达,即便是郊区,车辆也如同蚂蜂一般拥挤,交通不免大受影响。因此,在寸土寸金的前提下,修建各类高架桥,就是一个很好很有效果的缓解拥堵方式了。 按说,这么热的环境,即便是晚上,也一样会有热气扑面而来,可于果骤然感到,冷飕飕的一股寒流,突然凝结成一把冰刀,刺进了自己的体内。 系统没有说话,于果却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系统回答道:“这是规矩,我不能告诉您的,也不可以随便提示您。所以,这也不能算是花冤枉钱。” 于果顿了顿,说:“回到基准时间线吧。” 系统默默办妥。一切仍然和刚才别无二致。环顾四周,压根就没有一个人。谁会在晚上一个人跑到这荒无人烟的郊区高架桥底下呢?况且桥还没修好。 于果踩了踩脚下:“这个位置我没挪动过,既然把我传送到这里,想必是精准的。我脚下的水泥低下,砂石地下,埋着仲老五,是吗?” 系统回答道:“是的,他确实已经死了,在南方这么热的地方,尸体肯定也早腐烂了,即便挖出来,对破案来讲难度也很大。您把他挖出来,再放上一瓶红酒和一把刀,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想要把他挖出来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在地基里面了,牵一而动全身,您总不希望这大桥尚未建好就坍塌下来吧?甚至还有可能误伤人命。” 于果淡淡地说:“你应该可以把尸体凭空挪出来,并且添加相同体积的石块吧?” 系统说:“这当然可以做到,可难度太大,最少也得十万到二十万的花费。其次,就像我刚才说的,您把他捞上来,那也就是一堆烂肉,毫无利用价值。甚至再过一段时间,成了枯骨,警方压根就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中国太大了。哪怕仲老五是个有钱的大毒贩,一旦失踪,也没有人会主动报警找他,他这一死,等同于已经人间蒸了。” 于果皱了皱眉,从原地挪开,说:“把我送回去吧,在这个时间段,我租房楼下应该会准时出现那辆杂粮煎饼小吃车,车主租住在地下室。就把我送到小吃车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吧。对了,刚才地面上的脚印……” 系统回答:“您放心,这边风沙会很快去除您的鞋印,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会把您的脚印清除的。倒不是处于抱歉和愧疚,而是这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因此这算是免费赠送的穿越套餐,清除脚印不花您一分钱。” 于果说:“那我谢谢你了。但红酒和刀子先别忙处理,暂时存着吧,我还有用。那么,这就回去吧。” 返回后,于果感到有些饿,正好还真是杂粮煎饼车主要收摊回来睡,便买了一份,车主朝他憨厚地笑,看上去饱经风霜,很像自己的父辈。 于果回到出租屋内,一边吃煎饼果子,一边问系统:“你觉得,谁杀了仲老五呢?” 系统反问:“您怎么知道仲老五是被人杀害的呢?” 于果咬了一口中间的薄脆:“他如果是正常死亡,会埋在桥底下当路基么?你可别告诉我他现在开始行善积德,为老百姓修桥铺路了?就算是在桥下进行毒品交易,那时候桥还没影子呢,他岂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在交易?” 接着,他有意无意地问:“我看,是谁杀了他,你也是知道的吧?” 系统回答道:“在您解开韩金匙大案的秘密之前,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这次也是一样。但我只要想的话,也能知道人类所有的事情,只不过跟您一样,需要花钱的。您也知道,我更爱钱,更爱积分,并不想用财富换跟我无关的好奇心问题,是吧?” 于果笑了:“嗯,你的确很爱钱,不过,设定如此,那也没办法。” 系统问:“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仲民彪干的?” 于果斟酌着:“我没有足够证据,不能乱说。可凭我的感觉来看——不是。杀仲老五风险大,成本高,还不一定能成功,甚至会把仲老四自己牵扯进去。而相反,哪天仲老五东窗事,而此人是做杀头买卖的,被警方注意的话那就必死无疑。 “所以,仲老四无论交代什么,都是左右一个死,那仲老五一定会竭力反抗,拼死到底的,要么被当场击毙,要么就成功逃走了,无论哪种,仲老四都不会进入警方的视线。因此,我感觉杀他的,不是仲老四。” 0360 贪官和黑老大 于果想了想,又补充说:“再说,从实力的角度来看,仲老四要杀仲老五,也没那么容易。 中他俩手底下都是人多枪多,也许仲老四人多一点,基本上都是玩刀的,枪都是手枪、猎枪和自制火药枪,而仲老五是南方黑帮,枪肯定要更好一些,指不定连微型冲锋枪都有,可人少。 “比经济条件,也不相上下,无非仲老四家大业大,从银行存款、股票基金到住房、商铺,大多数都是能拿得上桌面的财产,而仲老五虽然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酒店算实体,还没敢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当法人,可捞偏门都是现钱,一下子拿出的现金又会比仲老四多得多了。 “比背景,仲老四的白道背景非常雄厚,黑道上也公认他是胶东最强大的老大之一,最近甚至大有问鼎洪校长的势头,连老百姓经过他的公司门口,也会指指点点说,这是个黑社会头子开的公司,黑着呢。 “但仲老五贩毒那是跟全宇宙作对,谁敢当他的保护伞?他是纯黑,没有白道势力,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兴许街边某个喝醉酒的混混骂了他几句,他也不敢明着收拾人家,生怕引来警察招来祸患。也只有毒品界内,他的名声还是很大的,但也同样很隐秘。 “所以,说来说去,两个人是各擅胜场,而且还都能请杀手长途奔袭。因此……我觉得仲老四没必要、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杀死仲老五的,他也肯定清楚我刚才分析的这些。我感觉,黑吃黑的可能性大一些,也许是仲老五的手下背叛了,也许某个毒贩早想吞了他,就杀了他,也更靠谱一些。” 说到这里,于果顿了顿,阴恻恻地说:“不过,仲老五这么死了,也算他的幸运。他派了个杀手来杀我,接着他自己反而先死了,这是不给我报复的机会。也就是我现在展得还不错,心情也挺好,仓禀实而知礼节,我就善良多了。 否则,我会把他的烂肉枯骨从桥底下刨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然后喂狗。” 系统听了,说:“您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知道。” 于果微笑道:“你可真会恭维我。人家都要杀我了,我杀回去,难道还算小气?只不过,我懒得跟个死人计较就是了。系统,你放心吧,这酒和刀还是有机会用的,你先留着。” 第二天一大早,于果接到了谭晶晶的短信:“今天轮到我了,你要是想找个借口不见面,最好现在说。” 于果心想,这火辣性格的谭公主总是这么咄咄逼人,但反正他也没事做,便回复道:“好的,那就中午十一点市中区万达广场东十三街牛排自助见。” 谭晶晶不依不饶:“十一点才见面?我八点就到万达广场看衣服,你陪我逛逛吧,我一直买不到合适的衣服,都太紧了,你给参谋一下,就这样吧,到时候见。”她这话当然也是在卖弄自己傲人的身材,单论上围,她的确能秒杀所有的竞争对手。 于果也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字面下隐藏的意思?也只回复道:“到时见。” 放下手机后,于果对系统说:“帮我追踪一下那移动硬盘的温度,只要它温度一升高,就表明里面仲老四向王主任行贿的录像在电脑里被播放了,你就马上告诉我。那么,是否前往,就看我自己的选择了。” 系统说:“您对穿越功能的灵活运用的确是出神入化。那么我告诉您,这移动硬盘自从您上次故意让娇娇现并看过之后,又持续升温了一次,就在大约一个钟头以前。” 于果笑笑:“没事,不用紧张。 这很有可能是娇娇再次演示给谢俊飞看,并且复制下来,将复制品给王主任,借此威胁。等到第二次再升温,就是我行动的时候。” 系统问:“那万一在这期间,娇娇和谢俊飞被王主任抓到,甚至遇害了怎么办?” 于果摇摇头:“被抓到也许容易,但遇害就没那么容易了。娇娇和谢俊飞虽然贪婪,而且反侦查经验不足,第一次干这事儿,可你现没有,他俩都很细腻,仍然属于比较精明的人。到时候他俩只需要一口咬定,这视频的原本交给了第三个人,随时能到网上去,那无论是王主任还是仲老四,都不敢随随便便杀害他俩。 “况且,移动硬盘虽然大而且重,不如u盘使用便捷,可娇娇不会那么容易拿出这移动硬盘,而是会用u盘作为威胁来吓唬王主任,移动硬盘在这几个人的潜意识上,都是原本。在没找到原本之前,王主任和仲老四,不会杀娇娇和谢俊飞,他俩的生命安全是能保证的,最多吃了不少苦头。 “换句话说,这移动硬盘要是重新升温,那就说明,是被找到了,按照王主任和仲老四的性格,不到最后插入电脑看清楚里面的视频这一步,他俩仍然不会杀害娇娇和谢俊飞。那么,我会在升温之时立即前往其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迅转换到基准时间线,就能救了娇娇和谢俊飞。当然,我还会是无视状态。” 系统陡然感到一阵阴寒,忍不住问:“那您的红酒和刀子,究竟是给谁准备的呢?” 于果终于得意地笑了:“你明明已经猜到了,还来问我?要是仅仅把视频传上网,让网民都看见,那倒霉的一定只是王主任,而不是有仲老大保护的仲老四,所以,这跟我的一石二鸟之计还是有些差距。因此,我必须要加一把力,让仲老四无处可逃,必死无疑!现在,好好睡一觉吧。” ======================================== 而此时此刻的仲老四,却被一个电话吓醒了。他这种人睡不安稳,醒了就要等好久才睡,还需要来点红酒定定神,这回一看居然是王主任来电,怒火不打一处来,心想:“妈了个逼的,又来逼我收拾于果吗?不然就不给我那笔业务?我操你大爷的,真惹怒了我,你以为我好欺负?我大哥比你的官儿大多了,而且即将当副市长,你算个鸟蛋?” 可想是这么想,仲老大不止一次把他叫到跟前骂得狗血淋头,说现在是其事业最重要的上升期,任何差错都不能出,风声鹤唳,要他千万别在这关键时刻给自己捅娄子。 仲老四当然知道,仲老大是全家的希望,是整个家族兴旺达的根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基本道理能不知道?这么一耽搁,一个拆迁项目又停下来了。可那帮刁民倒好,更是觉得奇货可居,继续要着高价不跳水,真是十足该死! 仲老四心里冷笑:“你们这帮畜生,以为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咱们就先耗着,等我大哥当上了管城建的副市长,大手一挥,明着要求拆迁,到那时你们不搬,就是跟政府作对了,到时候就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那时,你们怎么哭爹喊娘放赖满地打滚都没用了!我们的行为有官方支持了,战无不胜!” 又一想:“再忍一忍这个傻逼王主任吧,先跟他陪着笑脸,虚以委蛇,等我大哥升了,我他妈先吐他一口浓痰!现在这叫忍辱负重,看谁能笑到最后!” 于是,仲老四调整了一下心态,说服了自己,先对着镜子扮了个笑脸,然后接通电话:“喂?王主任呐!哈哈,我不用看手机,就知道是你!上次你说要教训于果的那件事,真不是兄弟我不给面子呀,实在是……” 可他话还没说完,却听到王主任一句暴怒的大骂:“我**你这个狗逼养的!仲老四,你什么意思?想搞死我?” 仲老四就是“修养”再好,也忍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粗暴侮辱,要知道他在西沙台集团是说一不二的皇上,随手一招,就有几百个纹龙画虎的小青年手持钢管砍刀,供他驱使,王主任虽然是个当官的,胶东老百姓也奉行“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斗”的基本原理,可这不等仲老四能够容许王主任可以无限度地挑衅自己的底线。 这一刻,仲老四甚至有了这样一种念头:“比起杀掉于果,我现在更想先杀掉你!打完这个电话,我就得问问郑荣,上次那个杀手怎么没信儿了,难道是个骗子?” 他实在怒气很大,又怕抑制不住,只能强行隐忍,暂时没有作声。 王主任是官儿当久了,误认为所有人都要被他踩在脚下,误认为黑社会分子对他低眉顺眼是黑道人物的全部脸孔,便仍然吼道:“怎么了?不敢回答了?心虚了?你把我弄进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大哥是区里一把手,你就不怕连累你大哥?到头来,还是害了你自己!告诉你,你大哥的那些事,我也不是一点儿也不清楚的……” 仲老四这才琢磨出来味儿不对,可他听到王主任最后的威胁,心中杀意又起——你这他妈的是无法无天了啊?连区委书记,未来掌管全市城建的副市长,都敢威胁?仲老四主意已定,要找个时间,单独和仲老大坐一坐,说一说这个不得不除掉的混蛋。 王主任继续骂道:“你行,你给我钱,我收了,你又录了像,那么,咱们就彻底掰了。你是做商业的,我是当官儿的,到时候坐牢的只有我,你是这么认为的,是不是?嘿嘿,哈哈,我告诉你,咱们一拍两散!看到时候枪毙,谁走在谁的前面!” 0361 友谊之树常青 “不是,什么录像?”仲老四强压着怒意,但态度也不友善了,“王主任,我确实没听懂你的意思,但你想想,我至于装糊涂吗?我本来就指着你财呢,我得罪你有什么好处?” 王主任虽然声音还是不小,但明显比刚才小多了,可还是充满了质疑:“你敢说你不知道视频的事?你身边有人吗?如果不方便说,你找个安静的地方!” 仲老四忙不迭说:“等等,我大概是听明白了一点儿,你先听我说——你是说,我录了你的视频?具体是哪段儿?还是全录了?” 这话其实不是故意挑逗,但毫无疑问,王主任在仲老四提供的场所受贿不止一次两次了,玩女人就更不止十次 王主任听到这里,心头怒火再起,好容易压下去,尽量镇定地说:“就是你在富贵厅那次,你记得吗?一百个!”他确实不想说得太明白,毕竟国内的电话太不安全,“一百个”,自然是“一百万”。 仲老四也立马心领神会,心里一震,暗想:“这傻逼到底是怎么现的?”其实他的确真的进行了视频录像,但假设他看了王主任得到的视频资料,就会现,两者的角度还是有细微差别的,而且声音的清晰度更是差距明显。可此时他哪有闲暇去寻思这个?正琢磨着怎么圆谎呢。 王主任听他又不做声了,便厉声问:“没话说了吧?你录这个视频,是为了有朝一日对付我吧?” 仲老四心里快地思考:“这视频是怎么流到他手里的?现在保安那里肯定恢复不了了,因为一个月前的都会删除,只有我本人偷偷地去剪切了这段视频,存在我自己的u盘里,放在隐秘的地方,我没结婚没老婆没孩子,这地方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就连郑荣和李闯也不可能知道的呀! “要是王主任这傻逼是凭空猜测,那也没道理突然打电话给我,这也不符合人之常情啊!所以……看来也只有一种可能,别人也偷偷录了这段视频,是谁呢?现场只有我呀……难道郑荣和李闯这两个王八蛋中的一个,偷偷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在富贵厅、祥瑞厅这些贵宾包间装了另一个摄像头,那我就真不知道了……” 念及此处,仲老四的怨毒再度升起,忖度道:“郑荣,李闯,我马上会调查这件事,我对你俩不薄,要是给我查到你俩中的一个,甚至是两个连手,背后里阴我,那就别怪我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可这边还得应付王主任,仲老四忙陪着笑脸,即便王主任根本看不出笑脸来:“王主任,这事我用人格——假如你还相信我的人格,觉得我老四还有人格的话——用人格保证,这事绝不是我干的,假如是我,那就天打雷劈!”这话其实留了余地,说“绝不是我干的”,而不是“这事我绝没干”。 文 王主任心想:“去你妈的!就你这王八蛋还怕天打雷劈?你干这个行当,早就生儿子没**了,你他妈连儿子都没有!”嘴上却缓和了一下,毕竟他也不愿意得罪仲老四太深,因为仲老四每年定期送给他的钱都在一百万上下浮动,今年更远远不止这个数,这相当于他把公家的钱送出去给仲老四操作,然后洗白,分得十分之一。 因此,王主任说:“好吧,我再相信你一回,毕竟咱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你不帮我搞掉这个于果,这事儿也可以先放放,毕竟我知道他的本事,你们这帮混社会的,就能欺负平民百姓,对付这样的人,你们吓得跟老鼠一样。” 仲老四听到他如此侮辱自己,怒火中烧,于果将自己五十多年的骄傲全部毁于一旦,甚至将自己的自尊任意踩在脚下来回碾压,这是自己心中永远的伤痛!可是,为了顾全大局,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得不继续忍住。 王主任听他不做声了,心想:“这傻逼还算老实,我也不能太难为他,要是他身旁还有小弟,那他也有点难堪了。”于是说:“你找个没人的地方!” 仲老四见他态度缓和,忙说:“这是在我家里,你就放心说好了!” 王主任淡淡地问:“你没录音吧?” 仲老四不耐烦了:“王主任,你一点儿也不尊重我,可我很尊重你。我不管是谁陷害我,但我誓,你如果看到了咱们行贿受贿的视频,那绝对不是我干的!信不信在你,我是问心无愧,苍天可鉴! “你这么大个官儿,难道就不能动脑子想想,当时如果我已经动了要录像的念头,我本人就不会出现,会让别人去做,画面里有你有我,那我何必拿出来呢?是要和你同归于尽吗? “即便真是要同归于尽,也是咱们穷途末路了,可你觉得我就算真的有这视频,我会在大家都顺风顺水有钱一起赚的时候拿出来?我傻?我活了五十多年还没活明白?再说了,王主任,你大哥马上就要高升了,我是自己找死,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你作对?你换成我你想想,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拯救地球?维护宇宙和平?” 他越说越激动,大有万分冤屈的意思,要是换在往常,让王主任听到他这么激烈的语气,肯定会勃然大怒,但现在王主任听到后却觉得比较舒服,甚至开始安抚他了:“老四啊,你千万别介意,我这人没有城府,说话直白,容易得罪人,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很高兴不是你做的,那咱们的友谊之树还是常青!” 仲老四心道:“我青你妈个**!”嘴上却连连道:“正是!正是!常青!常青!” 王主任接着换了一种忧心忡忡的语气:“其实,老四,咱俩是一根树上的蚂蚱,哪一方出事了,另一方就得死。或者说,刚才那个比喻不够确切,咱俩简直是一个摇摇欲坠的木板上的两个人,谁要是跳下去,另一个人也得翻进海里喂鲨鱼。两个人只有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共同生存,获得双赢!” 仲老四忙不迭赞道:“王主任,您真是字字珠玑,妙语连珠,我听了获益匪浅,获益匪浅!” 王主任这才说:“好吧,既然咱们同舟共济,我就跟你实话实说。昨晚,我的那个……你可能见过,叫卓娇娇,她说我一直不跟她结婚,但你也知道,我有苦衷,我也在考察期间,说不定能升职,我老婆死了这些年,我一直没续弦,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虚的,这也是为了一种名声……” 仲老四就像说相声里面捧哏的:“是是,我理解,我理解,你很不容易!” 王主任叹了口气:“还真不是假的,不容易啊!我女儿就是个纨绔子弟,让我操碎了心,我不结婚,多半也都是为了别让她受委屈。这些年卓娇娇一直在催促我赶快结婚,我总是找理由逃避,最近催得我实在受不了了,觉得大概不结婚不行了,可没想到…… “她昨晚深更半夜,突然告诉我,既然我无情,那别怪她无义,说既然我无法给她名分,给她幸福,那她愿意离开我,以后各不相扰。我一听就有点蒙,你也知道,我也有点东西,正给她看着,而我又不适合出面经营……” 仲老四忙说:“您不用说得那么明显,我能听懂,我能听懂!” 王主任见他乖巧,也比较喜欢:“你看,老四,要不说我跟你为什么这么有默契!你这人聪明,一点就透!跟你说话一点儿也不费事儿!所以呢,我打算先稳住她,但不知怎么了,她的态度十分坚决。 “我还以为,她是不是找到更好的下家了,因为在胶东市,不认识我的人不多,应该没有哪个人想要为了她而得罪我吧?她虽然漂亮,却也不是绝世美女,那些有钱有权的人,谁会为她而跟我翻脸?人都会算笔账的,傻子也能算清楚,这不值当! “我见她死活不答应,觉得可惜,但也没办法了,以后再找个合适的人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需要缓冲,便想要说点好话。以前她都吃这一套的,可这回坚决不吃。我心想,好,你滚就滚吧,但我的东西都属于我,你一样儿也别想带走!她冷笑一声说,要她走可以,要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和青春损失费才行! “我这时候就觉得真日了狗了,你妈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反过来问我要钱?我平时给你的还不够吗?还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所以,既然她不怕得罪我,那我何必还跟她客气?直接让她滚蛋!她虽然知道我一些事,但没有证据啊,想要马上回公司拿我一把,那也来不及了,只要她回去,公司那边没有任何人会听她的命令,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仲老四知道王主任是借着这件事来故意指桑骂槐,吓唬自己,自己也只能隐忍,甚至还要赞扬:“那当然,您肯定是运筹帷幄,绝杀千里之外,这还用说?” 王主任听他恭维,却深深地叹了一大口气,说:“谁想到,她说自己没有金刚钻,就不敢揽瓷器活儿,说要我准备好五百万,一次性结清,那么两个人以后就分道扬镳南辕北辙永不相见,什么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听听,妈了个逼的,我怎么就成独木桥了呢?我不是还有你们这一大帮朋友吗? “她势单力薄,一个女性傻逼,她有什么?我当然也不怕了,太生气了反而笑了,问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还要五百万?你要五百万津巴布韦币吧?要滚就滚远点儿,别惹我烦!我他妈五分钱也不会给你!” 0362 心猿意马 仲老四听到这里,猛然感觉不对,下面的剧情他也猜出来了:“等等!王主任,你的意思是说,她威胁你要五百个,底气很足?” 王主任有些颓然地说:“是啊……接下来我要说什么,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仲老四迟疑地问:“她……她手上有这份儿视频?” 王主任怒叹了一声:“真他妈的点儿背!她托门卫带给我一个u盘,让我自己看。 真见了鬼了!我老婆没死的时候,她就跟了我了,现在扒拉手指头算算,都多少年了?我认识你也没这么久,真要说起来,我还真不相信她是你派来的!” 仲老四听到这句立马慌了,大声辩解道:“王主任!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你就退一万步讲,她真是我派来的,那我现在威胁你是为了干什么?” 王主任淡淡地说:“你为了让我老实点,然后再演一出双簧,让我吐五百个给你……” 仲老四无奈地说:“王主任,你刚才这话是开玩笑也好,是真心话也好,我刚才了很多誓了,现在我也没兴趣誓了。你要是相信我才打这个电话给我,那我会全力帮你找到她,只要你给我提供一下她的照片,毕竟我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你要是就为了诬陷我,那你随便,挂掉电话吧,谁也不欠谁的!” 王主任哈哈大笑:“老四,你看你,真开不起玩笑!我要是真怀疑你,我能直白地说出来?我确实是需要找你帮忙,但你得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干!我给你照片和她的资料,我还能估算出她有可能去哪儿,也会提供给你!” 仲老四愣了愣:“你怎么会估算出来?王主任,你还能掐会算呢?” 王主任收起笑容,阴沉地说:“这个臭婆娘,以为在公司名义上当个法人,就产生了说了算的错觉了?我老早就防着她了,请过私家侦探跟踪她,说她好像和一个小白脸在一起,但他俩很警觉,第二次跟踪时是在电影院看到,但跟丢了,照片也很模糊,毕竟电影院太暗了。 “不过,他俩出了门后就各自散开了,我的私家侦探就跟着这男的打的出租车,一路到了一个写字楼,大概此人在这楼上上班。但这楼上的单位太多了,侦探想进去也不成,电梯里面是划卡的,进不去。不过,我刚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钱,让他在大门口一直盯上一个周,总能碰上他出门,再出门的话就直接跟上,然后立即联系我。” 仲老四听明白了:“好,王主任,你的事我是义不容辞的,麻烦你今天早上七点,你本人到北水公园的站点,我找个信得过的手下直接去领取你给的信息资料。然后我就等你电话,只要你一现这对狗男女的踪迹,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王主任很满意他的态度:“嗯,你办事我是一向放心的。但是,你记住,先是吓唬为主,在弄到所有的视频,尤其是原始视频前,先别动他俩。在这之后嘛……老四,你懂我懂大家都懂,我听说近州有个挺不错的精神病院,专门治疗一些脑子有毛病的人,虽然治不好,可也算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你看呢?” 仲老四立即心领神会:“您放心吧,咱都是绅士,怎么也不可能对他们动粗。但是,对付精神病,那就得适当地动动拳脚,不然总也不老实。” 王主任又阴沉地说:“但是,老四,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变通的,活学活用才是王道。要是他俩配合,那就送精神病院,怎么说生命才是第一位的。可是他俩要是太不识相,那就没办法了,你干这一行这么久了,应该明白,保守秘密的最佳方法是什么。我相信,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 仲老四笑道:“看您说的,我什么也不懂,就得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地探索才行。 ” 王主任和仲老四都阴森森地笑起来。 “好,那就不打扰了,我七点在北水公园站点后面的公厕旁等着你的人,他叫我老王就行,别叫职务。” 仲老四悠悠地说:“您放心好了,没问题,我的人都是很懂事的,大事上错不了,有分寸得很!” 王主任没再多说,只撂了一句:“于果那事儿就算了,咱俩的合作还是会越来越好的。你忙吧。” 仲老四又怎么能不理解这其中的含义?大喜之下忙不迭地连声道:“谢谢!谢谢王主任,您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好,交给我了!” 放下手机后,仲老四的目光变得格外寒冷,心想:“王主任,要不是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这次非跟着一起踩死你不可!既然你还能每年给我带来一千多万的收益,那我也暂时懒得跟你计较了。” 他又打了个电话直接给一个新培养的手下,从邓长树倒猢狲散的群体里选出来的曹坤:“你想不想当经理?关键时刻给我瞪起眼来!你现在就去北水公园,七点的时候公厕那边有个姓王的人在等你,你只要问他是不是老王就行,他会给你一包东西,你脑子正常的话,就别拆开来看,给你什么,你拿着什么。 “为了以防认错,我给你一张他的照片。记着!这事儿谁也不能说,包括你妈!对,都包括你妈了,还能不包括李闯和郑荣?我现在,只信任你,你要是不想干,就想吃死工资,那就当我没说!嗯,很好,那就看你的了!老王把东西交给你之后,你先换几辆出租车到处逛,最后再到我这里来,把东西给我!” ========================================== 于果看了看表,自己来早了,谭晶晶估计一会儿才能到,便在万达广场内来回闲逛,来这些时髦商场的男女,打扮都很光鲜,而且成双成对,他这样的单身狗反而看起来十分显眼。 谭晶晶很快就到了,仍然不到八点。她并不能算是个守时的人,但为了在于果面前显出自己的真诚,而且要在细节上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那就不得不改改自己懒洋洋的习惯。 不过,化妆打扮,她却从来不懒。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若凝脂,这次穿着一套乳白色的外套,更显得雪嫩。 尽管是深秋,天气已冷,但谭晶晶除了这件外套,内里的领子仍然开得挺深,里面的柔软巨物荡来荡去,散放着极其诱人的香气和魅惑,于果看在眼里,觉得惊心动魄,毕竟他血气方刚,即便大白天的清醒状态,也很难把持住。 谭晶晶也看出了于果表情中的细腻成分,十分得意,一把挽住于果的胳膊,娇柔地说:“于大哥,你一直说我脾气大,不温柔,其实你根本没给过我温柔的机会,我今天就让你全面认识我。” 于果感到软玉温香在身体上蹭来蹭去,浑身麻酥酥地痒,一股无坚不摧的阳气从体内几乎要迸出来,心里一惊:“我最多能和她吃个午饭,晚饭还在一起的话,真是很难控制住……” 但嘴上却揶揄地说:“怪不得你要买衣服,你现在都衣不遮体了。” 谭晶晶不理会他的讽刺,反而迎上去,让他感受自己腿部的温度,说:“于大哥,你喜欢就好。” 谭晶晶因为丰满,腿也比童雅诗她们略粗一些,但肉紧绷绷的,反而显得特别性感,而且她也有一米七左右,身高腿长,长度也抵消了一部分粗度。单说腿而言,于果其实更喜欢她这种腿,童雅诗的腿太细了,拍照拍视频会很好看,现实中看了,就觉得太单薄。 至于薛笑笑,因为是杀手出身,一直都在生死边缘锻炼,腿部肌肉自然达,可达了,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至于关凤凰,于果并没有见过她的腿,关凤凰一身迷彩服,脚蹬大皮靴,显得比一般女孩高大壮实,只不过一张脸很美艳罢了,就像是金刚芭比一样,说是健身教练,大概没人不信。 因此,谭晶晶拥有这些美女里最傲人的上围和最美的腿,这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尽管于果始终觉得,谭晶晶没什么内涵,可谭晶晶的这两大武器,却是男人在视觉、心理和生理上都绝对无法抵挡的,足够令于果心猿意马。 因而,于果明白,所谓的“每天一个女孩陪着吃饭”,其实是不公平的,这更有利于谭晶晶。只不过之前谭晶晶一直没机会和于果一整天在一起就是了。 两人开始逛了。男人在女人看衣服的时候,只有不断地打瞌睡玩手机,于果就算是级男人,那也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谭晶晶其实并不需要买衣服,她来胶东后一有钱就买衣服,很多衣服只穿了一次,足够开服装店的了,这回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要‘扫荡便宜夏装’,其实她根本不差那点儿打折钱,只为了穿得暴露一些,让于果的视觉不断地接受冲击。 果然,于果一会儿也有点受不了了,再这么看下去,他可就没办法走路了,裤裆已经快要撑破了。谭晶晶一直盯着他的裤裆,对这种效果很满意。 而周围的男女们都看呆了,女人是受不了谭晶晶这种绝对的魔鬼身材,在自己身旁晃来晃去,显得自己完全没身材,而男人们则更不用说,他们使劲咽着口水,心里却怒骂了于果千万遍,觉得这种看上去又穷又傻的**丝,居然能拥有这么一个前凸后翘,娇美绝伦的丰满女神,真是没天理。 0363 催眠大奶牛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接近两个钟头,谭晶晶乐此不疲,于果虽然身体不累,可对这种行为也的确很厌倦了。 谭晶晶看出来了,忙提议去看电影。 于果看似有意无意地回答说:“那也好,一部电影看两个小时,正好十二点,可以吃顿饭。” 而谭晶晶的心里是这样打算的:趁着在电影院里,自己再和于果“亲密接触”一下,黑暗之中,于果肯定受不了她的凌厉攻势,必将束手就擒,然后开放顺理成章,一举拿下。虽然这么做有些卑鄙,可这也没办法了,毕竟竞争对手个顶个的厉害。 谭晶晶和于果也有过生死交情,很明白于果的本性,看上去严密防守,几乎牢不可破,但一旦冲破一个缺口,那就必将会引他内心压抑到地球内部很久的疯狂欲念,这是人的本性,不可能改变的。到时候,于果的人品会令其对自己坚决负责到底的,不然他会愧疚一生。 想到这里,谭晶晶不由得十分得意,甚至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可于果却转过来,对着她的眼睛说:“你突然笑什么?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谭晶晶忽然感到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但没多想,而是掩饰道:“哪有?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呀?” 可她很快就感到自己头晕目眩,昏昏欲睡。于果终于将目光移开,心想:“我的眼睛控制力确实比以前强多了。这一两个钟头总算能清净了。” 其实,谭晶晶在想什么,于果也算是推理大咖,焉能不知?他买了两张电影票,搀扶着呼呼大睡的谭晶晶,进了影院。谭晶晶睡得很香,于果则松了口气,不然谭晶晶要是真的在黑暗中不断撩拨自己,很难说自己不会一时冲动,当场把她“办”了。 得到了两个钟头的缓冲期,于果琢磨着下一步。说实在的,可能在旁人看来,如果换成自己是于果的话,那当然左拥右抱了,哪怕必须要从这一堆美女中选出一个,那在财力基本一致的前提下,绝大部分男人肯定是要选择丰满的谭晶晶了。 可在于果看来,谭晶晶只有外在美,她是这些女孩中最没有魅力的一个,而且性格太冲,要和她在一起,必须得哄她一辈子。于果觉得这是个累活儿,他家境贫寒,城市底层,因此更喜欢孟凝这种懂事、能一起奋斗的成熟女孩。 面对童雅诗时,迫于冰山女总裁的压力,于果一样感到不自由。同理,路晨的警察身份,孟灵这份小孩子的痴情,也都会带来不小的压力。张晓影对自己同样痴情,但性情率真,自己还是和她在一起更自在一些,可张晓影疯疯癫癫,容易惹祸,自己也得操碎了心。 想来想去,于果感到心烦意乱。他如果走称霸之路和赚钱之路,那凭着他的能力,无论体力还是脑子,都毫无疑问会走得很顺溜,但一到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上,就感到不是一般地头疼。 中午时分,谭晶晶还没醒过来,于果暗忖:“看来我使用意志力催眠她时有点用力过猛了。”他摇晃摇晃谭晶晶,谭晶晶困得厉害,一直呼呼大睡,压根就没理会他。 于果心想这倒清净了,就搀扶着她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云海仙都小区,到了童雅诗的豪宅里,于果从谭晶晶的包里摸出钥匙,打开房门,把她横抱着放到床上。 随后将谭晶晶的眼皮扒开,对着谭晶晶说:“晶晶,你今天和我一起看了电影,一起吃了牛排自助餐,下午还一起去溜冰场溜冰了,然后又唱了两个多钟头kTV,晚上在港式茶餐厅吃了顿饭,我又送你回家了。 一你玩得很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由于谭晶晶还是深度睡眠状态,于果也不需要专门再次控制她的眼睛,而是继续加强催眠,希望她醒来的时候,会按照自己设定的套路这么想。毕竟上次李细细,也是被自己催眠得非常成功。 出门后,于果感到一丝愧疚,但稍纵即逝,心想:“我给不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绝对没问题的承诺,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只能这么敷衍你。从长远来看,是为了你好。” 走到街上,于果突然问系统:“我现在的身体成长和进化到什么程度,你也不肯跟我讲么?这也是绝密么?” 系统笑道:“当然,您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问题?” 于果说:“我能在谭晶晶睡觉的时候进行持续的催眠,假设成功的话,是否就等于我能在任何人睡眠时进行催眠暗示,还是说,只有被我催眠而睡熟的人,才能被我继续催眠,其他正常睡觉的人,并不在此列呢?” 系统说:“你可真是个特别爱钻研业务的人,您的这份精神是当今社会绝大多数小青年不具备的。长话短说,我确实不能告诉您。您对您自己身体的研究,只能通过您的不断尝试去得到结果。 “这就好比我不可能告诉您您即将穿越到的那个时刻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只有您亲身体会了,自然能够一清二楚。我提前告诉您,也等于改变历史,而且还会慢慢让您成为只会占系统便宜,一毛不拔的守财奴。” 于果听到它最后一句形容,有点忍俊不禁:“你行啊,越来越尖酸刻薄了,我有你说那么抠么?” 系统却话锋一转,笑嘻嘻地问:“您何不聊聊您为什么放着这么一个送上门儿的大美女不要呢?童雅诗、路晨虽然也很喜欢您,但您要是提出婚前马上和她们做什么,她们也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就连张晓影,缺了您不行,要是您提出这个要求,她骨子里也传统得很,一样够呛能答应。可是,谭晶晶就不一样了,川妹子就是火辣啊。” 于果缓缓地摇摇头:“这个不需要解释,解释简单了,你会说不可能,解释复杂了,你会说我欲盖弥彰。” 系统笑道:“您还说我觉得您抠是偏见,您不也是对我很有偏见吗?其实,我再次强调一遍,您真没必要过这种苦行僧的生活。孟凝尽管有希望复活,或者说,哪怕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也是未来才能实现的计划。可现在,孟凝毕竟是一个已经去世的前女友,您现在享受您的美好生活,这并不冲突。” 于果淡淡地说:“她们都是处女,我既然给不了一个完美的婚姻,那我何必造孽呢?她们未来的丈夫,心里会总有一块阴影。” 系统说:“在这个男多女少的时代,这个年龄还没有过两性的生活的女孩,几乎是绝迹了。您不碰她们,会让她们一直苦苦等待,错过了青春最美好的岁月,到头来,对她们未必是件好事。” 于果叹了口气,说:“我的青春……不提也罢。你别再说这些恶俗的东西了,只要一讨论我的私生活,你就滔滔不绝,自以为妙语连珠字字珠玑。一到这个时候,我反而更希望你回归当初那个冷酷无情的级计算机。” 系统笑道:“和您的不断进化一样,我也在不断进化,或者干脆说,即便我原本就是完美的,那我也是在不断适应这个地球,相对于在它这里生活,那我的变化就等同于一种进化。” 于果听了有些触动,但没有把话题延续下去,他知道,系统总会点到即止的,自己不会趁机侦探到任何规定里不准泄露的信息,便说:“我午饭还没吃呢,这就出门儿找午饭吃。”他决定还是回到自己的租房附近小吃街吃点饭。 刚坐上公交车,他的手机响了,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关建国,他有些后悔,当初真不该把手机号告诉关建国,但这要是不接,那就有点不尊重老人了,便硬着头皮接过:“关二叔,你好,我现在在上班,这边工厂信号不好……” 关建国急得直嚷嚷:“你少来这一套!怎么自从你上次见着我闺女了,就躲着我了?什么意思你?我闺女长得像妖怪?你知不知道她一回来就有的是人上门提亲,我这都推掉了,就是为了你……喂?喂喂?什么信号不好,你放屁!你敢挂掉试试?喂?我靠……” 于果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在刚停下的站点下车了,心想:“看来这租房附近的小吃街是不能再逛了,很容易被关建国现。反正现在我手里也有钱了,不如退房,当初给房东的押金也不要了,另找个地方住。本来,就算没有关建国这件事,我也应该经常换换地方,以免被心怀叵测的人摸清规律。” 他心里说的“心怀叵测的人”自然是指仲老四和王主任,但从根本上讲,他始终认为这两个家伙完全不够级别做自己的对手,最多就是某一阶段的敌对分子罢了,迟早也会被连根拔起铲除掉。 正在这时,苗总打来了电话,于果接过,里面传来苗总的声音,听上去喜气洋洋的,简直不像是刚刚惹下严重影响警方办案的大祸的样子:“于先生,您获得了第一名,五万元奖金是说到做到的,您看您什么时候来领取?” 于果笑了:“苗总,你看你这话说的,五万哪能归我呢?我怎么说也是第二名,最多能领取三万元,再说,我看我第二名都不算,第二名的匪徒邵继功已经被警方击毙,奖金按说应该归公。第一名应该是我的同学梁永和,他可是一枪也没挨,但却击中了我。” 0364 怪异的相亲 苗红淡定如常:“于先生,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这场比赛最终是看谁杀敌最多,尽管梁永和直到最后也没被击中,但这不等于他就是第一。所以,您放心了,第一仍然是您啊,这五万元奖金当之无愧,比起您奉献给我们的视觉大片而言,这真不算什么。 “至于说梁永和先生,他前十名也算不上,因为他没有有效地杀伤敌人。第二名和第三名加起来五万元,就全都捐给邵继功的母亲吧,请您在领取这五万元的时候,顺道也请一起代劳。”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苗总时刻不忘回馈社会,这么高的境界让人佩服极了。我不如也共襄盛举,这五万也捐给邵继功的母亲吧,那么,等我周六属虎相亲派对的时候,就来拿这十万元。” 苗红笑道:“那到时候恭候您的大驾,具体时间和地点,周五晚上会有短信通知您的。” 于果放下手机,心想:“苗红,咱们下次再见面时,你不一定能再保持这么自信的笑容了。” 四下逛逛,用手机搜索一下最近的小吃街,然后前往。于果对大商场里价格高端的美食并不感冒,他更喜欢光顾热闹的摊位。像他这样选择的男女也有很多,但他们大多是没钱的人,也许就在这附近的写字楼上班,午饭就在这里对付一下。这是地沟油的天堂,人人皆知,但也没办法,其实商场里的高档餐厅,用的也未必不是地沟油。 正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自己走得很随意,但那人却始终保持一个比较稳定的距离,不脱靶。于果知道,这人的水平完全还能够更好,只不过此人也许认为自己只是一般的老百姓,因而也没必要用上所有的本事。 因此,他稍微慢下脚步,身后的人也开始放慢脚步。然而,当他提时,身后的人却犹豫了一下。这让于果感到有些不对头,此人在犹豫什么呢? 他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将一栋老建筑绕了一圈,接着再次慢下脚步。 猛然,他感到那人急靠近,于果先是略微一惊,却没打算先制人,因为根据此人的脚步,要追上自己不假,却没有攻击的意图,这一点从动作就能推测出来,因此,他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在一处贩卖小饰品的摊位前询问价格。 他虽然清楚这人应该身手不凡,但既然没有攻击意图,那他就艺高人胆大,索性装傻到底。再说,就算那人要从背后疯狂攻击自己,于果自恃刀枪不入,也是丝毫不怕的。 终于,于果的肩膀被人打了一下,他转过头,故作诧异,可看到居然是一张美艳和刚毅并存的面孔,这回可真诧异了,这表情就正好顺其自然,没有半分做作。 关凤凰就这么看着他,两人的身高几乎一样,于果在北方男人中属于中等身材,但关凤凰就是绝对的模特身高了,只不过她肩膀宽,整个人看上去要强壮一些,单看那张萝莉脸的话,确实想不到会有这样的身形,估计体重得一百三十斤以上,也就是所谓的“金刚芭比”。 两人既然身高相仿,视线也就平行了,互相看了一阵,谁都没有先开口。 半晌,关凤凰淡淡地问:“我爸爸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说电话信号不好?” 于果怔了怔:“信号……确实不好啊。” 关凤凰揶揄地打量着他,绕了半圈,冷冷地说:“你说信号不好的原因是,你在工厂上班,工厂位置偏远造成的。你现在是在市中心逛街,请问这怎么解释?” 于果被她给噎住了,虽说于果也不是不擅长撒谎,甚至比一般人智商和表达能力都高得多,但不知为什么,面对女人的时候,嘴皮子就没那么好使了。 “没话说了?”关凤凰的反问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于果只得急中生智:“我们领导让我到市中区办点事。” 关凤凰冷笑道:“是嘛?你这是不是变相在说蓝色深度集团对待员工很刻薄呢?让你出来办事,应该报销费用吧?你不打车,也不开单位的车,就坐公交出来?你办事效率很高呀?” 于果无奈了,只得问:“你怎么知道我坐公交?” 关凤凰瞥了他一眼:“胶东是个很小的地方,市区就巴掌大这么一块,能偶遇很正常。我正好出来给我爸爸买降压药,在公交车上看到你了,就跑步追了一个站点,你一下车我就跟上你了。你租房门前不是有小吃一条街吗?专门到这里吃饭,是为了躲着我爸爸?亏我爸爸还那么喜欢你。” 于果没料到这女人的推理能力还真挺厉害,嘴上敷衍着:“哪有躲着你爸爸?我真是有事。你体能真好啊,刚才公交车也没塞车,跑得也不慢,你还能跟上,真了不起。你爸爸血压高啊?那你得好好孝顺,多陪陪他,不能光是吃药,我跟你说,心情好不好也是很重要的,不是说嘛,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少来转移话题这一套,我怎么孝顺我爸爸,用不着你管。”关凤凰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你是不是觉得,我爸爸非你当女婿不可了?我也看上你了,要赖着你?你是玉面郎君,多情公子,爱情杀手?我刚刚认识你,就非你不嫁了?” 这话有点太突兀了,于果确实一时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关凤凰一副毫不客气的凌厉作风,挥挥手:“行了,别说没用的了。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我爸爸很喜欢你,逼着我来跟你相亲,我也绝不会这么做。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今天明确告诉你,你死了这份心吧!” 于果听了想笑,但强行忍住,一脸遗憾的样子,说:“那真是太遗憾了。” 关凤凰走南闯北,在地球上最乱的地方执行过猎杀任务,什么人没见过?于果这表情背后是什么心理,她也是能揣摩一二的,当即有些不满了:“看样子,你也看不上我,是吧?” 于果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为什么要用‘也’字?” 关凤凰怫然作色:“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那既然这样,把话说开了,那更好。但我回去总得向我爸爸有个交代,要是他问我你家里的情况,我说不清楚,那怎么办?就算咱俩都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最少也得做做样子,谈一个钟头才对。” 于果刚要说话,关凤凰却又不依不饶:“这是大街上,你相亲都是在大街上让女方喝西北风么?找个地方坐坐吧。还有,你别装成有的是事情要做,我一看你就是闲得浑身痒的表情。我很多年没回来了,对胶东不熟,你领着我去个有桌椅的地方,我们聊聊吧。” 于果听她说话跟放炮一样,不容自己不答应,再说,反正自己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就指了指一旁的“汉堡王”,就那里吧。 关凤凰摇摇头:“喝可乐对身体不好,钙质会流失。” 于果一听她还这么讲究,又指了指另一边的咖啡店:“这总可以了吧?” 关凤凰轻声说了句“这还凑合”,就先大踏步进去了。 两人要了咖啡,坐了下来。关凤凰把外套一脱,挂在椅背上。因为身高摆在那里,就算丰满,也不显得臃肿。但这种丰满跟谭晶晶那种软绵绵的丰满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关凤凰里面穿着一套紧身的衣服,显得整个身体都绷紧,充满了蓄势待的力量。 见于果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关凤凰觉得厌恶:“你看什么看?眼睛老实点儿!” 于果心想,你还真自恋,我对你这肌肉女可没兴趣,嘴上却说:“我正面和你对视,这是对你的尊重,是出于礼貌。你也不喜欢聊天时眼睛四下乱看的人吧?” 关凤凰撇撇嘴,轻蔑地说:“油嘴滑舌。我爸爸还说你这人不善言辞,只会做实际行动,看来你正好反过来了,但即便如此,你的油嘴滑舌也很拙劣,拿不上台面。” 于果耸耸肩:“你要是只是为了批判我的话,那好像违背了相亲的本意。” 关凤凰没好气地说:“我爸爸说你武功高,真没看出来。我这次跟在你后面几分钟了,你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于果暗笑:“你功夫是不错,在我见过的普通人类里面算拔尖的,可你这么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迟早有一天得吃大亏。” 可他面上却很谦逊:“你爸爸真是太高看我了,哪有?我也就会两下王八拳而已,都是学生时代业余练了强身健体的。在你这专业特种女兵王面前,哪敢献丑?那不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讲论语,秦始皇面前介绍兵马俑么?再说,街上人这么多,人来人往的,我哪能听见你跟踪我?“ 关凤凰嗤笑道:“没本事就说没本事,说一大堆,跟个老娘们儿似的。”她的颜值高,这一笑确实灿若兰花。 接着,于果又不做声了,关凤凰便催促道:“你怎么回事?有女方先开口的吗?你就不会先问问我,我的具体情况什么样?” 于果哭笑不得,只好问:“好吧,你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性别也清楚了,身高大致能看出来,体重……”他陡然现自己一不小心进了雷区。 果然,关凤凰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觉得我胖?” 于果慌忙补救:“没,哪有那个意思?你那是肌肉,并不是胖。” 关凤凰冷冷地反问:“那就是壮了?” 0365 最佳拍档 于果无奈道:“当兵嘛,又瘦又小的怎么能当兵呢?你武功这么高,肯定苦练了很久,要是太瘦了,一阵风刮跑了,还怎么为国杀敌?再说,你何必纠结这个?我就算夸奖你,你也看不上我,不是吗?我夸不夸你,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也并不在乎我对你的印象,是吧?” 关凤凰沉默了几秒,说:“别废话了,我现在就自我介绍。 关凤凰,生于xx年x月x日,处女座。身高体重你都看得出来,我也就不过多赘述了。我妈妈去世得早,爸爸一把屎一把尿带大我。 “我上面有个哥哥,所以我爸爸特别心疼我。后来我惹了点祸,和晓影一起把人打了,晓影你不是很熟吗?她家境好关系硬,没什么事,我就只能跑了,晓影家把我弄进部队……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在部队自学到本科,虽然这学历不够硬,但我也真的学了不少东西。” 于果“哦”一声,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晓影确实是个惹祸精,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关凤凰也一声苦笑:“没办法,我家穷,赔不起钱,晓影家替我拿出了全部赔款,这一点上我很感谢他家,幸亏我爸爸有这么个世交,否则我就是少年犯了。晓影下手没有我狠,最重的一脚是我踢的,那个流氓的脾碎了……” 于果心有余悸,暗想:“这是个加强版的张晓影,这么看起来,张晓影反而挺可爱的了,凡事都需要比较,真是真理啊。” 关凤凰一看他的表情,又有些着恼:“什么意思?你那表情分明是‘幸亏她没看上我’的样子是吧?我告诉你,咱们今天见面的事,以后谁也别再提,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咱们谁都别败坏谁的名声。” 于果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也知道这叫名声不好啊?要不是和我相亲,如果你真和你心仪的男士约会见面,你会说这些吗?” 关凤凰一时语塞,过了好久才说:“好吧,随你怎么说。 我在部队里的事是机密,我不方便说,至于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什么‘特种女兵王’,那就随你想想吧,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该轮到你了,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于果先是一愣,随后咳嗽几声,正色说:“我叫于果,比你大几岁,也快奔三了,身高体重你也能看得出来。学历是二类本科。其他的,都是我的秘密,虽然不算国家机密,但却是我个人的机密,我谁也没告诉过,请你理解,反正你也不是真要跟我谈恋爱。” 关凤凰听到这里很不满:“你是不是欠揍?我都告诉你了,换你一点儿信息,过分吗?我不能说的的确是机密,说了是犯法的。你说了,会犯法吗?” 于果半开玩笑地说:“我说了,会没命的。” 关凤凰冷冷地问:“你会不会聊天?看来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连你是哪里人,家里父母做什么工作的,是否是独生子女,有什么爱好,都不能说?” 于果凝然道:“我的父母远在天边,都是城市底层,没什么可说的。我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至于爱好……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大财,成为大富翁。其他的就真不方便说了。” 关凤凰冷笑道:“很好,最起码你还说了实话——你想当大富翁?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特别贪财!我听我爸爸说,你谈一个项目就是收益百万,我还真不信,你凭什么能谈到这么大的生意?没在工商注册吧?皮包公司,空手套白狼?” 于果被她逗乐了:“你怎么不盼我点儿好呢?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水平?” 关凤凰忽然微笑了,于果第一次看到她冷笑和讥笑之外的笑,不由得也一愣。 关凤凰也自知失态,咳嗽一声,说:“我以后……也许就从部队回来了,到时候可能会做点小买卖养活自己,毕竟没有文化……所以,你假如真的这么能挣钱,我学习一下,总可以吧?你和我爸爸是好朋友,不至于一点儿也不肯透露?最起码,你说说你是干什么的吧?” 于果反问道:“你为什么要从部队回来?不是干得好好的么?看你这个身手,男人能打过你的也不多吧,哪怕是部队里的。单说格斗,你是难得的人才,怎么会回来?还是待在部队上算。” 关凤凰讥笑道:“就你这种耍杂技的花架子,也能看出我的身手好?也算你有眼力,我打得可能不太好看,但都是很实用的,没有任何的花招。” 她又顿了顿,有些黯然地说:“我爸爸年纪大了,我看在眼里,很心疼。他要是有个女人知冷知热,那还行,可我妈妈不在了,他又不愿意再续弦,生活起居,谁来照顾呀?老是吃喝那么简单,而且脾气不好,还喜欢上街管闲事‘ “那些年轻小伙听过他的事,把他当老前辈供着,其实都是看着张宏远叔叔的面子呢,他习惯了威风八面,还真以为自己是民间法官呢,长期管别人的闲事,我怕他迟早会出事。所以,我不打算在部队呆了,完成这次任务,我就主动申请回来。” 于果摇摇头:“你这功夫,是特种部队吧?挣钱应该很多啊。” 关凤凰不置可否:“别乱说。” 于果问:“那你为什么刚才经过卖房子的中介那里,还看了一阵子?“ 关凤凰这才大吃一惊,甚至猛然站起来,狐疑地打量着他。 于果微笑:“干嘛?跟看见鬼似的?快坐下吧。” 关凤凰怪异地看了他一阵,重新坐了下来,然后一字一顿地问:“你怎么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背后有人跟踪?” 于果点点头:“嗯,算是吧,这跟我的职业有关。我当时故意放慢脚步停下,你也停下了。我没回头,不知道是你,就继续走,可你愣了五六秒,才跟了上去。我对这一带很熟悉,你停顿的那个位置正好是个房产中介,所以我猜测,你是有钱消费的,不然你连看也不会看。 “再推一下,我觉得你有可能是特殊部队的,不然也不会算是国家机密。上面按时按任务给你们钱,你们的收入不菲。你们住的老旧房子,你怕你一个人不在家,你爸爸住在环境不大好的地方,不安全,所以有心要在这次回归部队之前,给你爸爸买套新房子。” 关凤凰错愕万分地瞪着他。 于果笑道:“你眼睛本来就大,再这么瞪下去,眼眶就包不住了,要掉下来了。” 关凤凰蓦然眨了眨眼,说:“你果然不一般,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你了。别说你了,我跟踪战友,战友想要现我也不容易,更何况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而且,你的观察能力的确是让我不得不佩服,不回头都能想出这么多……我这人就是这样,该佩服就会佩服,你也不用谦虚。” 于果点点头:“我没谦虚,我已经说了,跟职业病有关,也没什么可佩服的。我总要把所有可能都想一遍,从中摘取最有可能的情况。” 关凤凰顿了几秒,说:“你让我又捡回了一点信心,看来你并不是能听清我的脚步声,这是不可能的,神仙也做不到。你是通过对周围人分流动作的细腻观察,得出的结论:有人跟踪,是吧?” 于果就顺坡下驴:“这都被你看穿了。” 关凤凰古井不波地说:“你说得对,我确实有全款买房的能力,但也最多就是这么多钱了,拿命换的。可我即将去执行任务,生死未卜,所以……要是我侥幸能够活下来,那就回来,拿着一笔酬劳去做个小买卖。你到底是什么职业,能告诉我吗?”这回的态度较之之前,就好多了。 于果点点头:“既然是关二叔的女儿,也算是朋友,我说说也无妨。我是帮客户寻找失踪的人和物品的,并且也帮客户寻找关键的目击证人或者关键的现场证据,当然,这也都是一回事,因为大部分来找我的人,也都是找证人和证据。偶尔也有寻找物品的,比如张宏勋先生临终前,要我找到他当初初恋情人送给他的信物钢笔。” 关凤凰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真的佩服了:“这件事我也听我爸爸说过了,你确实了不起,那么小的东西,居然也能找得到。这样吧,要是我能活着回来,咱俩合作,怎么样?” 于果一愣:“怎么个合作法?” 关凤凰信心满满地说:“咱俩可以成为最佳拍档。你用脑,我用拳头。我知道,你主要是靠推理,靠分析,但这样很容易陷入危险,所以你就去胡乱学了两天花架子,但这些三脚猫功夫,唬一般的流氓地痞还行,要是碰上真正的恶人,又有凶器,你就会有生命危险。”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所以呢?” 关凤凰认真地说:“这还用继续问吗?所以,你能文,我能武,咱们强强联合,就能成为最佳拍档。你帮人寻找证据,一旦遇上恶人,要打你甚至杀你,有我在你旁边,担保你无忧。当然,我可不是你的保镖,也就是说,我不是你的下属,我是和你平分秋色的。 “再说,闲暇之余,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也能教你几招实用的招式,免费的,虽然就那么几下,可比你那花拳绣腿好用多了,关键时刻能保命。怎么样?这还需要考虑吗?” 于果笑道:“我考虑考虑再说,不用那么急。再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有那么多恶人?” 0366 正义的女兵 关凤凰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你毕竟没有经历过生死,一直在都市的温床里过日子。 这世道比你想象得险恶得多,你们这些都市温室里的小绵羊,怎么会了解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呢?好,我等你的答复,最好快点。” 于果当然不是没见过生死,可他并不想事事都分辩,于是敷衍道:“那就等你凯旋归来吧。” 关凤凰见他似乎并没有要跟自己合作的意思,便摇摇头,站了起来,说:“行了,咱俩也聊了半小时了,不算长也不算短,你要是想要联系我,随时找我,这是我的手机号,只要回国的话,这手机号就好用。” 刚要转头走,于果说:“等一下,我有话说。” 关凤凰表现出少有的耐性:“有话快说,我得赶回去给老爷子下面条和送药。”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要出去完成什么任务,你不说,我也不清楚,但起码有一点,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设性意见——这世上能人很多,要先保住自己的生命,才能谈其他的。” 关凤凰睥睨着他:“我以为你要说什么了不起的见解,原来是说这个。我告诉你,国家要我去干什么,我的生命已经献出去了,绝不会临阵退缩的!” 于果摇摇头:“你确实没听明白。我是说,你这人性格狂妄自大,自恃本领高强,却不知道世上高手如云,不谨慎一点的话,会吃大亏。你的任务既然是生死任务,那么你就错不起,吃一次大亏,你就没有挽救的余地了。所以,你要改改性子,随时保持万分小心地对待每一个你不了解的陌生人,以免悔之晚矣。” 关凤凰心里一阵恼火:“我跟你很熟吗?你说谁狂妄自大呢?”可她的确也是自恃本领高强,比一般人高傲得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 加上她之前的确小看于果了,这也是实际例子给她上了说服力很强的一课,让她不得不收起了自认为的精英之心。 因此,她忍着不满,看似波澜不惊地说:“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有些本事,但都是拿不上大雅之堂,都是些歪门邪道。不过,我也记住了,虽然我不相信你这样的人会有很多,而且会有可能我的敌人队伍里也你这样的人,可我会小心的。那就谢谢你,再见了!假如有机会再见的话。以后……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我爸爸。” 于果也肃然道:“当然,关二叔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而且我会经常去找他扯淡拉呱的。” 关凤凰对他略微改观,对他的承诺也是比较满意的,便点点头,这就离开了。 于果目送她离开,心想:“总算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于是,刚刚一直吊着的心情总算舒坦了下来,于果便目送着这傲气倔强而又强大的兵王姑娘,一路走到外面的公交车站点。 可也就在这时,他陡然听到一声大吼“别动”,周围的人群开始朝那边聚拢,目光都望了过去,而那边却只有一辆刚刚停靠的公交车,但大家似乎都对后面跟上来的其他公交车熟视无睹。 于果隐约感到不妙,因为那声怒吼分明来自他刚刚熟悉的关凤凰,他心里一凛,决定走过去看看。 关凤凰其实真是去乘坐公交车回家的,但这9路车刚刚停靠时,就变成了一个时间倒流的牙膏管子,而人群就像倒流着的牙膏液,蜂拥而至,见缝插针地塞入“牙膏口”。 关凤凰对有没有座位,是坐着是站着,都无所谓,可她决不能不在乎一个在眼皮低下的乘客,被一个像是小偷的家伙趁着向上拥挤的一瞬,以绝妙的手法从大包里摸走了钱包和手机,并且转身就若无其事地下了车,看上去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哪怕他身边的人经过,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站住!”关凤凰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生,她和一般人所受的教育侧重点不同,眼睁睁地看着罪恶却不制止,这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 那小偷可能是惯犯,还真没有因为她这中气沛然的大嗓门而出现任何颤抖,而是继续恍若无事地朝外走。 人们被她这一声大叫都震住了,近处的情侣甚至双双一起松开手里刚从麦当劳买来的巧克力新地,甚至有一个小孩在妈妈的怀中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那个妈妈顿时很厌恶地看着关凤凰,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 关凤凰说于果不懂社会,其实,她才脱离社会很久了,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她过去一直都是在上级说一不二的命令下毫不犹豫地去完成各种任务,谁也不知道她们这批精英真实的身份,她始终相信,真正了不起的人都是孤独和不为人知的。 往往,真英雄在夜晚的星空里孤独地闪耀,而恶魔却堂而皇之地在光天化日之下颐指气使。 见那小偷毫无要听她话的意思,关凤凰自然怒了:“别动!我让你别动!” 那小偷立即脚下加,关凤凰忍无可忍,上去一把摁住。这一摁其实压根就没用多大的劲儿,可小偷整个人就像是被苍蝇拍扣住的苍蝇,啪地一声四肢着地。周围的群众没想到她还真动手,都出了或高或低的惊叫。 这小偷“技术”不错,除了是肯“钻研业务”之外,也因为身材瘦小,方便在公交车里上上下下,还不引人注目。但这反而成为搏斗时的劣势,当然,这是这小偷自己这么想的,在关凤凰看来,这小偷哪怕是一米九的壮汉,在她眼里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没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 关凤凰掐着小偷的后脖颈,小偷的四肢四下扑腾,却动不了一下。关凤凰只需要一只手对付这小偷绰绰有余,另一只手摸出电话,开始摁动11o。 但她第三个数字还没摁出来,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她诧异地回过头,只见四五个年轻男子,带着凶狠的眼神,将她团团围住。 关凤凰刚想说“你们误会了,我这是抓小偷,不信一会儿去派出所一审便知”,可她经历过无数生死,面对过全球范围内最可怕的极端分子,自然脑子转得极快,凡事朝最坏的方面想,稍微定了定神,松开了被她掐住的小偷,但立马踏上一脚,令他还是起不来,旋即毫不在意地说:“哦?同伙还不少么。” 领头的男子过一米八,在胶东地区,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个子,但在小偷这个行当内,就算是鹤立鸡群了,显然他也是贼,瞪着一双阴险狡诈的小眼睛,阴森森地问:“你找死是不是?你怎么随便冤枉好人?” 关凤凰冷笑道:“如果这个社会所有的好人,都能在被冤枉的一瞬间,有你们诸位这么多的好心人第一时间站出来作证明,那肯定人间充满爱,世界大同了。” 于果刚靠近,尽管距离还是很远,但他的听力很好,一下子就听清了这句话,心里窃笑:“这女人的嘴巴很厉害,说话这么锋利,是要把这帮小偷最后一张人皮扒掉,人家恼羞成怒,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当然,他毫不担心关凤凰,完全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也就乐得远远看好戏。他估计需要担心的是这帮不知天高地厚,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偷。 果然,那贼哪受过这样的侮辱,怒目圆睁。当然,他的眼睛太小,怎么睁也都像大面包上的芝麻粒儿罢了:“小贱货,仗着个儿高点儿,就管闲事了?” 关凤凰一愣:“小贱货?”她只是重复了这一句,就立马勃然大怒,她个子高,踮起脚尖一伸手就一把掐住那贼的脖子。贼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的野蛮汉子,可他没料到这女人居然敢直接动手,也许是从没见过这么猛的气势,先是愣了一声,旋即一拳就砸了过来。 其他几个人也是先怔了怔,毕竟他们在这一带混这么久,号称“公交游击飞虎队”,也不是从来没见过敢于所谓“见义勇为”的傻逼,可他们只要全都围上来,再正义的正义之士也要立马吓尿,关凤凰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敢于反抗他们的愣头青,而且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还是个女人。 但很快,其他四个人,包括之前被踩住,但终于有机会站起来的瘦小小偷,全都拳脚相加,一起朝关凤凰身上招呼。 于果还是没打算相助,因为这些人都不够关凤凰塞牙缝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压根就没吃什么东西,午饭点儿快过了,便在门口的一个摊位前买了一个芙蓉卷,吃得津津有味。 只见围观群众都惊叫起来,毕竟是五六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就算那女人看上去年轻且高大,但也绝对不可能赢。 可关凤凰这时候动手了,快如闪电,先是急低头闪过贼的摆锤,接着右拳来了个凌厉无俦的冲天炮,当即一击正中其下巴,贼的腮帮子陡然鼓起,噗嗤一声吐出一团包裹了几颗牙的血。 接着关凤凰来回低头闪让,闪电般连环避开了每一拳。其实,这些拳头对她而言都是软绵绵地,挨上一两下也无妨,按说杀鸡不用宰牛刀,对付这帮人还真用不着这么认真。 可关凤凰受到的特种训练,是随时面对能要你命、灭绝人性的凶残国际暴徒,一不留神就非死即残,所以必须要做好每一步,尽可能地保证自己闪过所有攻击,并保证自己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卓然有效地杀伤敌人的。 0367 隐藏的邪恶 贼只是受了这一拳,就已经翻了白眼,血呛住了嗓门,咳嗽几下就捂着嘴巴跪在地上。 关凤凰倒也并不是剧烈搏斗中管不住手上的分寸,其实对付这些毫无格斗基础的家伙,他们的动作在关凤凰眼里都比较慢,还真不至于打重了,只不过关凤凰痛恨这家伙居然敢当众侮辱自己,因此这一拳真用了点力量。 旋即关凤凰让开了所有的二十多下来自不同方向的拳击,接着骤然匍匐在地,然后以肉眼看来几乎同时完成的动作翻身,双脚如同直升机的螺旋桨,噼里啪啦疾转了一圈,就连续蹬中了三个歹徒的肚子,三人倒退几步,使得后面的同伙也被挡住。 趁着这个当儿,关凤凰一跃而起,开始了西洋拳击,咚咚咚一套连续组合拳,平均两拳干倒一人,八拳过去,身后的四个人都趴下了,没有一个人能坚持站起来。地面有喷洒的斑斑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似乎是谁的鼻子和嘴巴被打破,血流不止。 那瘦弱小偷想要转身就跑,关凤凰斜着踏中一个正四肢着地想要挣扎着爬起的家伙背部,旋即空中一个极其凶狠的直踢,正中那小偷的背部,小偷整个人横着飞出去三米,用脸着6,差点在地面上点着火星子,估计半边脸都得蹭出血肉来,当即昏死过去。 那贼骤然掏出一把2o多厘米长的刀,大吼一声:“我杀了你!”摇晃着站起来,腰上用力,脚下一顿,就要开始起冲锋。 可陡然现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是一个重重的膝盖迎面覆盖了他视线所及的大部分空间。关凤凰狂猛地朝前疾蹬了两步,第二步在地面一顿,便拔地腾空而起,双膝直接砸中那贼的鼻梁,贼血流如注,眼歪嘴斜,在站立时已经彻底晕厥过去,这才慢慢倒地。 本来倒地之前,按照以前的教程,关凤凰还应该有一个侧身肘击,击中贼的腹部,可她总算活学活用,没把这一招按部就班地演练完,因为她也看出来了,再打下去,这贼性命不保。 关凤凰杀得兴起,转身喊道:“还有谁是小偷的帮凶?一块儿站出来!” 此时此刻她威风凛凛,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女战神,就算这帮小偷真的还有同伙,又哪里敢站出来找死? 人群的集体愣被一阵掌声打破,旋即掌声如同引力波迅扩散开来,叫好声不绝。关凤凰过去为国杀敌,也从来没享受过这种立马被人人追捧为英雄的感觉,有些陶醉,也很感动,但更多的是得意。 她的得意比较隐晦,但于果看在眼里,还是想笑:“怪不得和张晓影从小一起长大,看来骨子里也都差不多。” 这一切都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总共也没花多长时间,那个失主大概是吓呆了,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只是在车站点这么站着看。 关凤凰蹲下,把小偷衣兜里的手机和钱包掏出来,谁料一下子抖出五六个钱包,四个手机,没办法,只得对那失主喊道:“你请过来一下,看看哪个是你的?” 失主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跟着蹲下,仿佛是不敢相信这东西这么快找回来了。 然而,这四个手机全是苹果,而是其中三个是同一款同一颜色,都在被偷到的一瞬间关机了,失主自己大概也不好分辨,关凤凰说:“没关系,不着急,慢慢来,这还有五六个钱包呢,你看看哪个是你的。手机一时半会儿不好分,钱包都不一样,你先找你的钱包。” 那失主听了,这才去翻找钱包,拿过来之后装上,随后继续看手机,外表看不出区别,就重新打开,但这需要一段时间。 关凤凰喃喃道:“对了,忘了报警了,这就报警,等到了派出所,这些手机全得物归原主啊。 ”说着,她就拿起电话进行拨打。 那失主似乎是暂时分不出来,但听了关凤凰这句话,陡然脸色一变,像是突然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把摞起四个苹果中样式完全一样的三个,转头就快奔向即将过来的公交车。 而那辆公交车却是17路,走的路线和9路车可以说截然不同。但这失主刚刚分明是要去坐9路车的啊! 关凤凰一时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她这么多年只知道去对付那些必然要被杀死的国际暴徒,却对在普通人类社会熙熙攘攘人流中的怪异现象,完全不能理解。难道这失主是怕惹上什么祸事上身,才慌不择路地随便找个车跑? 自己已经靠绝对的强大击败了这帮混蛋,这失主脑子没病的话,应该看得出自己和这帮歹徒哪一方更不好惹吧? 由于她很久没接触正常社会,基本上就是训练场、食堂、宿舍和战场四个地方来回转,因此,反而缺乏一些最基本的社会常识。 于是,关凤凰觉得这家伙的这种行为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可此人顺题了,跟小偷有什么区别呢?于是,她立即追了上去:“你等等!那两个手机不是你的!你不能拿走!得等警察来处理!” 可那失主坚持粗暴地扒开前面挤车的乘客,一路冲进即将开走的17路,这和他之前笨笨呆呆迷茫懵懂的表现大相径庭,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关凤凰这才觉得不对头,她更加坚定地要将此人手里的手机抢回来,但直到现在,她还没意识到此人激烈反抗的真正原因。上了车,那人一路塞到最后,但关凤凰指着他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把包打开!把不属于你的两个手机交出来!” 那人转过脸来,阴冷无情地盯着她。 关凤凰忽然有一种执行任务时的感觉,那些在荒蛮之地长期称霸一隅,随随便便摘掉无辜人们脑袋并且上传网络的国际暴徒们,是她当年毫不留情要铲除的邪恶根源。当时她记得很清楚,那些邪恶的眼神,不带有一丝正常的人性,就像灭绝了很久的古代食肉巨兽一般。 而此时,这人的眼神,也同样充满了残忍和暴戾,仿佛那样子是在说: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收拾你。 关凤凰这才猜测,有可能这家伙也是这群小偷成员之一,并不是被行窃,而是故意将赃物转移给另一个同伙?这也不对啊,她看其他几个小偷,包括贼在内,没有一个能有如此阴毒的眼神,最多就是经常打架斗殴的混混,绝不是这种眼睛里藏着无数条毒蛇的类型。 车子马上要开了,眼见上车的人们有座的都坐定,没座位的七八个人都被关凤凰拨开,然后指着站在后门随时准备跳车的所谓“失主”吼道:“给我放下包!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赃物?老老实实跟我去派出所,我不打你,不然你刚才那些同伙的样子,就是你的下场!” 她中气沛然,声遏行云,整个车子都嗡嗡作响,连车前面移动电视的歌声都被压了下去。 那人阴鸷无比地盯着她,缓缓地拉开了包,把手伸了进去。 关凤凰见他还算识相,以为他服软了,冷冷地说:“识时务是最好的,免受皮肉之苦。” 那人终于,将伸入包内的手再次抽了出来,但手里的却不是手机,也不是别的赃物,而是一把乌黑亮的手枪。 关凤凰虽然欠缺社会经验,但比一般人反应快得多,尤其是当那人的手抽出来时的手型,她就已经猜测有可能是枪,毕竟拿枪的手她见得太多了,可她真的是万万没想到普通的都市生活里,会有一个并非是黑社会打扮,甚至从外表上是本本分分上班族的人,在包里放了一把枪。 那人极其阴冷地扫视一圈,全车的人有一半惊呆了,一半人没有反应。这些人全都拿着手机,只不过那一半惊呆的人都是因为在拍摄关凤凰和此人对峙,看到了枪才惊恐万状的。另一半人则是在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完全不关心其他的事。 而那些惊恐万状的乘客,却没有谁想要尖叫起来,因为瞬间置身危险使得他们立即本能地以保命为要任务,这不是大商场,车上的人数有限,谁要是尖叫一声刺激了持枪的歹徒,那很有可能会第一个吃枪子儿。 这是现代社会,任谁都明白,这持枪者不可能在繁华闹市区用枪抢劫,只有一种可能,这包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只不过正好被小偷偷了!而此人的手机也同样重要,估计里面也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特殊秘密,所以只能等待关凤凰制服小偷后,才伺机取走。 这一切如同电光火石,令关凤凰在有限的一刹那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可这也晚了。 说真的,这个距离太远,再拉近半米,关凤凰仍然有信心一把夺下此人的枪,同时一拳将其揍倒,即便是这个距离,起码躲闪一下并立马扑上前,凭她的本事,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关凤凰受到的教育特殊,她决不能躲开,因为车上还有其他人,自己一闪,对方是玩枪的老手还好,就怕只是犯罪分子买枪防身,根本不懂枪,会更受刺激,见自己移动,就必然开枪。这车上空间狭小,就算子弹没有直接击中人,可跳弹也有可能间接杀死无辜群众。 当子弹在偏转状态下射入体内时,不仅会造成子弹的断裂,更会产生多个数倍于子弹口径的空腔效果,造成永久性的创伤与体内大量失血,其效果堪比达姆弹。换句话说,跳弹更加危险,杀伤力更大,尤其是在这边缘十分光滑的车壁内,跳弹现象最容易产生。 0368 魔鬼的力量 关凤凰绝望了,她倒不是怕死,这些年来,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能活到今天,已经是赚了。 只是想到年迈的父亲,还没买的新房子,感到万分憋屈:“真倒霉,我就是死,也该先给爸爸买了房子……最起码,我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也好,何必死在一个傻逼的手里……” 如果没有这件事,她过几天回归部队,去战场杀敌,而且凯旋归来,那还能获得一枚勋章,再过多少年,兴许就会宣传她这样的幕后特种英雄的事迹。但要是在这里默默死掉,上头也会觉得丢人——一个王牌女特种兵,阴沟里翻船,死在一个普通歹徒的枪下,肯定是连宣传也不会宣传,秘密雪藏,也未可知。 她想要闭上眼睛,双手捂住头部。最起码,歹徒看到后,也许会一枪击中她的胸口,不会破坏她的脸,脸上挨一枪,可就太难看了。 但是,作为对枪十分了解的她来说,很清楚如果被外行打中胸口,却并没有立即致命,反而不如直接打在脑袋上痛快,否则,那种维持半个多小时才惨死的非人折磨,真是无法忍受。 可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的脸受损。 歹徒的手指已经扣向了扳机,关凤凰已经能想象得出,那黑洞洞的枪口会如同寒冷幽远的隧道里陡然冒出列车一般,闪出激烈的火光。 但这一切却瞬间改变了。 歹徒就像藏在盒子里的纸巾,被一股亲眼看到,却完全无法形容的级力量骤然拽了出去,那声惨叫迅被甩入都市上空嘈杂之极的云巅,只一个开头就听不清了。 公交车猛然被剧烈震动了一下,玻璃碎片四下飞溅散落,似乎在隐隐昭示那歹徒悲惨的命运。 饶是关凤凰屡经生死考验,多次面对地球上最可怕的武装分子,却仍然了好几秒呆,等她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转脸朝窗外看的时候,却现那人已经像是刚洗好、挂在晾衣架上的衣服一般,挂在一处人力绝对无法企及的红绿灯上,天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飞上去的。 公交车来了个急刹车,硬生生停住,前后好几辆车碰在一起,好在都只是轻微碰撞,保险杠没事,人就更没事了。可滴滴声响成一片。 关凤凰毕竟是特种兵出身,就着这碎玻璃打开的空缺,一跃而下,四下到处张望。这辆车本来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这一跳下来,周围群众都吓了一大跳,呼啦啦地让开好大一个圈子。 显然,大家都对一辆在身旁正常行驶,却骤然像是射出导弹的公交车惊异万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车上的人也不比他们知道得更多,只觉得歹徒凭空从眼前消失了。 没有一个人能在不预告的前提下看清楚是谁攻击了持枪歹徒。 关凤凰就这样生猛地来回环顾,猛然在人群中现了什么,几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如果是在一望无垠的荒地,关凤凰绝对不可能追得上于果,可这里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于果即便仍然能轻松甩掉她,却真不能施展真正的实力全力奔跑,只得就这么被她一下子拦在前面。 关凤凰气喘吁吁,丰满的上围一起一伏,古铜色的肌肤被汗水浸透,散着独特的健美女性的香气。两个人就这么如同今天刚一见面那样对视了半天。 关凤凰终于开口了,厉声道:“你把这只手张开!” 于果咳嗽一声,说:“我……” “张开!”关凤凰的态度极其强硬,不容他有任何的反抗。 于果没办法,毕竟刚才形格势禁,他真不好把握力道,所以用力大了一些,那个持枪者直接被他拽飞了,原本生怕把那家伙从高处抛下摔死,但没想到天助我也,那家伙落到了红绿灯上,总算应该保住了一条命。 可于果毕竟还要同时避开一个全国也数得着的强特种女兵的眼睛,无法同时兼顾,因此到底还是被捕捉住了,心里暗道后悔,但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张开了手。 关凤凰看到他张开的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整整六年了,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恐惧感,简直无法形容……这使得她失声惊叫起来,倒退了好几步,扶住一辆车的尾部,这才勉强站定。 于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是四根血淋淋的手指头,像是被硬生生掰断扯开的,还带着血里呼啦的一串串内肉,触目惊心。 不单单是这些,还有一团铁麻花,是那把枪的“尸体”。其中黄澄澄的子弹被捏成了豆子,就像是传说中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炼出的金丹。 于果抬起头,看着关凤凰,说:“我来打报警电话吧,我和刑警队的人熟。” 关凤凰第一次不敢直视于果的眼睛,这双眼看似还是没有变化,但却明显跟刚才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了。关凤凰一阵阵剧烈的心惊肉跳,恐惧如同深海甚至广袤宇宙里的无边黑暗,隐藏着无数狰狞可怖的魔鬼,在不断震颤自己的心脏。 好在于果先跟她说了话,这才稍稍令她安定了一些。关凤凰吞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本想说:“原来你这么厉害,藏得很深啊。” 可这种厉害程度简直使得她无法说出这样看似轻松的、对朋友说的话,因为她受过的训练是国际一流的,她很清楚人类的极限是什么,于果已经完全出了所有的极限指标很远了。 因此,她还是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这么木里当地,一动不动。 于果打给路晨,路晨以为他要提前公布答案了,一上来就问:“谁是凶手?” 于果说:“你也太心急了,说好了周六公布。对了,刚才我和一个朋友一起抓住了六个小偷和一个持枪歹徒,我从他的包里搜出了一袋子白色的玩意,估计是毒品吧?也许这家伙是个毒贩,你帮忙派几个人来把他带走……对了,千万别派晓影啊!” 关凤凰没想到那持枪歹徒是个毒贩,心里一震,自己刚才还教育于果别做温室里的花朵呢,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太丢脸了。可她没脸红,因为恐惧感依然十分浓郁,驱散了其他的情绪。 路晨笑道:“你总是给我们送功劳,好的,我马上派人来。”接着,她警觉地问:“你见义勇为还需要和朋友一起吗?那个朋友是谁?是不是女的?”她的警惕性的确很强,而且有相当的推理水平,于果一听瞒不住了,只得苦笑。 即便不是免提状态,张晓影的声音也很大:“师父,我就在路大腚的旁边!你居然说我的坏话!派我怎么啦?我告诉你,我就要去就要去!” 关凤凰猛然听到是张晓影的声音,有些激动,忍不住喊道:“晓影,是我!” 于果便很客气地将手机递给关凤凰。关凤凰接过手机时,手指与于果的手稍微擦了一下,瞬间心惊胆战,却感觉有一丝异样,也许,这其中不完全是害怕的成分……还有点别的?她终于脸红了,狠狠压住自己的念头,咳嗽一声,接过电话:“晓影,是我!能听出来吗?” 按说姐妹五六年不见,应该十分欣喜才对,可张晓影却陡然间一声尖叫,随后对路晨喊道:“完啦,完啦!又来一个!” 路晨不明所以:“什么‘又来一个’?你在说什么?” 张晓影颓然嚷道:“又来一个竞争对手!我真惊了,他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关凤凰涨红了脸,她已经听懂了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她也能猜测得出,那个路晨警官,想必也是个和张晓影一样美艳的警花。 陡然间,她觉得,自己的爸爸并不是老了,迂腐了,爸爸真的很有眼力。 接下来,关凤凰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果了,她连下一秒的话该说什么都不知道。这时,于果说:“刚才是距离太远,怕你出事,所以手重了点,不过应该是死不了的,就是一下子抛得太高,脑袋充血晕过去了,我刚才本来是想把他抛到电线杆上,可电线杆有可能漏电电死他。咱俩看着这几个小偷,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一起去做个笔录吧。” 关凤凰沉默少顷,问:“刚才那个路警官,是你的女朋友么?” 于果在回答之前,关凤凰突然感觉胸口翻江倒海,似乎这是一个能决定命运的回答即将出现。 于果摇摇头:“都是朋友,和晓影一样。” 关凤凰“哦”一声,看似若无其事地问:“我听人说,晓影在追你,你没答应?” 于果摆摆手:“没有的事,大家都很熟了,平时打打闹闹,被别人看见,产生了误解。” 关凤凰淡淡地问:“这事儿如果我问晓影,她也会像你这么解释么?” 于果略微诧异了一下,旋即笑了。其实他这笑容跟之前一样,虽然不至于玩世不恭,可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关凤凰却感受不到之前那种她先入为主认定的轻浮感,而是有一种达到巅峰的空虚和寂寞。看来,自己对他的误解太深了,有必要重新好好了解他了。 但关凤凰关于男女之情的心理是十分隐秘的,这跟她的职业有关,一切都藏在心里,尽量不会展露一分一毫,此时此刻也不例外,说:“那么……我收回一些对你说的话,毕竟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可是……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是不是也不会和我合作了?你能文能武,我就是一介武夫,而且论武也远远没办法跟你比……” 于果笑了笑:“合作是很难的,因为我做的事,我必须说了算。你要是确实脱离了部队,以后永远不再联系,成为普通的老百姓,那么,聘用你,也许是有可能的。” 这话放在半个小时之前说,关凤凰肯定会勃然作色,可现在实力的悬殊差距,让她真无言以对了。 0369 黑铁刺客 关凤凰忽然想起自己即将面临的任务。 尽管她是自己这群临时凑成的战友里资历最弱的一个,枪法在平均线以下,但格斗技巧可以排在中等平均水平。 可最让她惊讶的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大国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这个地球上互相牵制,但最终居然会汇聚成一个整体。本来她以为这是华夏本国的任务,可当她看到熊国、花旗国、欧罗巴诸国的精英聚齐,层层选拔,最终成为一支万里挑一的百人战斗队,才真的惊呆了。 大家都联合在一起,那敌人是谁?过去对付那些极端的国际暴徒,也曾经几国联合过,可从来没像这次这样如此大规模,几乎集合了全球最主要的几十个国家,而且合作得如此明显,一个训练场训练,一个食堂吃饭,宿舍只分男女,不分国界,除了两次世界大战外,这简直是亘古未有之事。 对这次的任务,上头一直讳莫如深,询问队友也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都很成熟,即便真有人消息灵通,也不肯多说,这主要是怕泄密。 只是在前往上司办公室报到,挨个和上司交谈时,她听到了上司之间秘密谈话的只言片语,似乎有一个词是“黑铁刺客”。至于这个“黑铁刺客”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就太难说了。 尤其是还要让这些人该看看家人就看看家人,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就去完成,更不能说出秘密了,否则,秘密就会随之被带到世界各地——假如这些队员回到家乡被国际暴徒认出真实身份,抓起来严刑逼问,那就很有可能泄密。 不过,尽管什么都不清楚,但这次上头让大家回家看看家人,以及从大家从训练的强度、难度来看,已经足够侧面烘托出即将对付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水平了。这简直是在变相让大家见亲人最后一面啊。 关凤凰甚至怀疑,上头要队员们回家一趟,其实是在演戏给即将要对付的敌人眼线看,表示这只是常规训练,并不会威胁到这些敌人,上头是要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尽量麻痹这些敌人。 通过这一点分析,关凤凰觉得,这些敌人不像以往,只聚集在沙漠或者荒原的某个鸟不拉屎之地,而是眼线众多,有可能就存在于熙熙攘攘的繁华都市之中,甚至就是在你我之间,是我们生活中某个最不起眼,甚至很搞笑的可怜虫。 而这次行动的代号,叫做“鹰巢风暴”,关凤凰文化水平并不高,后期主要靠自学,其实反而比一些只有课本知识的人知识丰富,琢磨了很久,觉得这是在指代一千多年前的全球第一极端帮会“阿萨辛派”。 该派别就像是一个大型忍者村,每个村民都是极其高明的杀人好手,他们聚集在一座易守难攻的天险“鹰巢崖”顶端,旭烈兀率领的蒙古大军其实是一支聚集了亚欧大6各个种族的国际联合部队,对鹰巢崖顶的阿萨辛城堡动了猛攻,这是蒙古军队横扫亚欧大6以来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但最终,还是踏平了鹰巢崖,里面的杀手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了。 关凤凰隐约觉得,这次要对决的对手,也许就是这样一个简直可以和传说中的阿萨辛派相比的级杀手联盟。难道,“黑铁刺客”就是这群人的名号? 关凤凰也算见多识广,在特种部队这些年,走南闯北出生入死,对全球的极端暴徒分布情况都是有所了解的,这帮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这当然不可能,难道是隐藏在这个世界上很久很久了,只是一直不为人知?这怎么可能?全球的情报网难道都是摆设?当今世界,是一个根本没有秘密可言的世界。 最核心的质疑,是她并不认为能有任何一个组织可以对抗得了全球的特种精英,这是不可能的!假如武器好,弹药充裕,地理环境复杂的话,他们这些人以一敌百完全不是问题。 难道对方也拥有这么多特种精英?也有如此大的财力隐藏自身,且维持足够先进的培训,培养这么多绝顶高手? 但关凤凰今天见识到于果的动作后,才彻底颠覆了自己和自己的队友属于“绝顶高手”的世界观,这才是令她最最震撼的,甚至大于了于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件事本身,更不要说那持枪者为什么会在包里携带毒品了。 可是,关凤凰不觉得于果就是有可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的敌人,尽管是初次见面,可关凤凰觉得于果就像一个邻家男孩,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但又并没有那么孟浪,其实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像上辈子曾经有过海誓山盟一样。 想到这里,关凤凰的心跳重新持续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可哪怕自己心中刚刚诞生的那点最隐秘的念想无法实现,最起码,她能知道,无论自己在这场任务中是生是死,于果都能陪伴自己的父亲过好余生,这就真的很满足了。 过了一会儿,66续续来了几辆警车,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大多数人都把关凤凰说得飞檐走壁,吹得天花乱坠,但没有一个人看清于果的动作,甚至不知道那持枪歹徒是怎么挂在红绿灯上的,以至于有人就开始信口开河,说这持枪歹徒从客车里面爬到顶端,纵身一跳,谁料没跳到好处,就落在红绿灯上了。 路晨亲自来的,于果忙问:“你找人来不就行了吗?你不是也很忙?” 路晨一边狐疑和充满敌意地打量着非常显眼的高大健美女孩关凤凰,一边淡淡地说:“贩毒也是大案子,我亲自来是很正常的。这是你的朋友?” 于果知道这才是重点:“这其实是晓影的朋友。不过,我跟她爸爸关系不错。” 路晨冷笑道:“行啊,很聪明,知道跟未来的岳父打点好关系。” 于果明知辩解无效,但还是打算分辩,谁料张晓影大大咧咧地叫道:“师父,你不是不让我来吗?我就偏要来!我就偏要来!咋地?” 当她看到关凤凰时,本来按说当年一起对抗十多人的打架队友六年不见,应该热情拥抱,可两人的感觉都有点怪怪的。不过还是张晓影率先进入角色,快上前抱住了关凤凰,两人慢慢开始有说有笑,但是各怀心事,因此也都有点勉强。 关凤凰见这些刑警如行云流水一般迅低调、熟练地处理了所有问题,然后马上要离开现场,自己既然是当事人之一,也是见义勇为的女英雄,还需要一起跟着去做笔录,便忍不住问:“晓影,你们怎么都不惊讶?” 张晓影笑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我还不知道?这些小偷再多一倍,也不是你的对手。也许当年你打他们还费点儿劲,但你这不是去当兵好多年了吗?我听说你还得了很多奖呢,估计武功早就比我高一大截了。” 路晨也假意亲热地说:“幸会幸会,晓影经常提起你,真是比传说得更厉害!” 关凤凰不喜欢她俩的假客套,有些怫然:“晓影,你怎么变了,说话开始绕弯子了?还有路警官,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你们俩肯定知道我是在说什么,对吧?那个持枪毒贩四根手指头都断了,枪也烂成一团废铁了,整个人飞上两层楼高的红绿灯,你们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 路晨和张晓影都沉默了,没有立即回答她。 关凤凰更加笃信了自己的猜想:“你们早就知道于果有这样的能力,是不是?你们早就过了惊讶的阶段,现在已经熟视无睹了是吧?他应该帮你们警方破过很多大案要案吧?” 路晨忽然开口了:“我听晓影说,你是当特种兵的,应该知道保守秘密很重要。我们有个从没有明着说的默契,我觉得这个默契很重要,大家都不说,但都默默地去执行。正义得到了伸张,法律得到了维护,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关凤凰很惊讶于她的这番言论,半晌才看了张晓影一眼,而在她印象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晓影,居然也像是很认同这种观点,甚至也很习惯了似的。 “你们真不像是执法人员。”关凤凰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张晓影百无聊赖地说:“我嘛,只是个协警,本来就不算是正式的执法人员。凤凰,你是不是喜欢我师父?” 关凤凰一愣:“你师父?”她开始努力回忆张晓影当年在武校的第一个授业恩师是谁。 张晓影“嗨”一声拍了一下靠枕:“想什么呢?我师父是于果!” 关凤凰立马涨红了脸。 以前她在部队名声响亮,无论真刀真枪的本事还是相貌都没得说,可谓双绝,在男人占绝对优势,女人是稀有动物的特种部队里,她更是人人皆知的“特战之花”。 因此,她的脸皮子早就练出来了,大炮也轰不穿,有的男兵跟她开过分的玩笑,她会用更毒辣的语言回敬过去,当场噎死对方。这还是她心情好的时候,否则,她会直接用拳脚教训敢于对她讨口头便宜的家伙。 可以说,这六年来,她自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脸红,更觉得自己不可能脸红,最起码不可能为一个男人而脸红。而这个男人,却刚刚认识了两天,见面了两次而已,尤其是在半个小时前,谁如果拿着于果对关凤凰开玩笑,她也绝对不可能脸红的,因为她觉得这绝对不可能。 0370 爱于果大联盟 然而,现在,关凤凰越想抑制住自己的脸色,脸色却好像就专门在跟她作对一般,蒸腾得如同鲜艳的蜜桃。 张晓影看在眼里,唉声叹气地摇摇头,就像一个老夫子一样嘴里喃喃地不知念叨什么,好在于果在另一辆警车上,这样不至于太尴尬。 路晨则只是瞥了一眼后视镜,就看得很明白了。她不恨于果,这也不关于果任何事,一朵花太鲜艳,就必然会吸引蜜蜂和蝴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于果这种惊才绝艳的绝世优质男,任何一个女人,都会驻足的,除非心理有问题。 那些诸如李细细之类的庸脂俗粉,路晨一向是毫不关心的,她也不在乎张丽云、苗红这类妖娆富姐之流,但毫无疑问的是,身后这个一身铁打的功夫,同样杀伐决断的美女战士,是一个毫不逊于童雅诗、谭晶晶和孟灵的强大竞争对手,而且从身手的层面上来看,这女孩跟于果更加般配。 路晨是个不爱随便表露内心情感的女孩,这跟她的职业有关,虽然和军人一样都不同于百姓,但警察需要更加细腻的分析,相比军人,那种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激烈情感,并不是随时都可以爆的,只会在最后突击的一刻喷薄而出。 眼下,这个新加入“战争”的关凤凰,成为自己强有力的情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自己无法改变这个既定事实,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看来,以后的每周六,也不会是于果的休息日了,这一天也有可能会单独分给这个关凤凰。 想到这里,路晨问道:“你是转业回来啦?”转业区别于复员,是以干部身份回归都市,她这么问也是出于礼貌和尊重。 关凤凰摇摇头:“我马上又要回去了,这次回来是看看我爸爸。因为于……于先生和我爸爸很熟,所以就找个时间见见面,专门谢谢他对我爸爸的照顾。正好,又遇到了小偷和毒贩,然后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 路晨一怔:“哦!那这么说,你是关建国的女儿?” 刑警队对于整个胶东的江湖可谓了若指掌,关建国的活跃期是上个世纪末,现在早就不混了,是个良民,跟平时见到的下棋唱戏遛鸟打太极的寻常老大爷们没有什么大区别,可在刑警队的档案里,他在胶东黑道上的影响力还是不容置疑,单说单挑,他当年几乎是无人能敌。 关凤凰明显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有些不满:“路警官,我爸爸是好人。” 路晨有些猝不及防,脸上一红,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知道你爸爸而已……”但这么解释,就更加欲盖弥彰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反倒是张晓影有些苦中作乐地打破尴尬局面,但场面更尴尬了:“凤凰,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爱于果大联盟’来,你不要以为就我们俩,还有好几个呢,个个都不差,你等着看好了……” 关凤凰终于有些羞怯了,可外表依然不动声色,淡淡地说:“张三疯,你别再乱说了,我过几天就走。” 路晨想不到张晓影小时候还有这样的外号,顿时面露笑容。张晓影涨红了脸:“路大腚你笑什么?我是三疯,你是三俗!” 路晨俏脸一板:“我给你脸了是吧?你就这么跟上级说话?” 张晓影一见到路晨怒就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做声了。 将那毒贩送往医院后紧急做了手术,保住了命,其实除了断了四根手指之外,于果的力量还是把控得很好的,毒贩尽管晕死过去,肋骨还断了两根,可性命无碍,只是说不几句话就要呕吐,跟怀了孕似的。 这是个大案子,谷强非常重视,上头领导也批示一定要坚决一查到底,绝不容许胶东市变成毒贩们的温床,因此,此前的婚房杀人案就暂时搁置了,反正也没什么进展。 但很快,毒贩就恢复了过来,毕竟他们也属于那种无论意志力还是体力都强的人,哪怕受到这么大的挫折,几乎懵逼了,长期以来心狠手辣而且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这类人,一旦遇到于果,人类最原始的恐惧感就会渐渐重新恢复,并且带来更加强烈的反弹。 这次属于于果随手送了一样大功劳给刑警大队四中队,其他几个中队看在眼里,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他们真恨自己没有这样神奇的朋友,能随时给自己的事业决定性地添砖加瓦。四中队作为明星中队,每次在于果来访时也都趾高气扬,非常得意,大有大肆宣传的感觉。 可唐均、巩帅他们都很清楚,于果已经是随时在照顾自己的队伍了,要是再勉为其难让人家帮忙催眠,撬开这个怎么也不肯吐露真言的毒贩的嘴巴,那就有点过分了。 一来会让包括于果和同行在内的所有人认为,四中队本身没有办案能力,只能依靠于果帮忙来生存,二来于果的收费标准,唐均他们心知肚明,最少也是五十万起价,自己这些人可付不起,就算路晨和张晓影是真正的富二代白富美,可凭什么让人家自己掏钱呢?而要是非让人家于果免费帮忙,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毕竟于果是商人。 于果其实也不见得不愿意去催眠,但他确实也有诸多难言的考虑,不方便事事参与。再说,唐均也没有对他出正式邀请,他也就连提都没提。 当然,市公安局一把手接到了上面的电话,立即明白了关凤凰有可能有大来头,因此关于城管邢中队长和其小舅子被打成重伤一案,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毕竟这两个倒霉货不止一次挑衅在先,这次是遇到硬茬子了,没有后悔药吃,没有任何圆转的余地,一辈子的教训,永远也不可能再犯了。 唐均也能看出来她绝不一般,就算没有于果这么厉害,也绝非池中之物,也就没有不知道天高地厚地邀请她加入协警队伍,自己手下这批协警的收入,人家根本看不上。很快做了笔录,关凤凰就回家了。 关凤凰临走之前,想要单独和于果说两句,可见刑警队的成员们好像把于果当成了吉祥物或者幸运星,围着他团团转,自己根本没有插上话的机会。她天性比较孤僻,也很享受这种孤独,更喜欢顺其自然,因此也没有专门上前说话,而是远远地凝视了一眼,转身就走。 路晨和张晓影看在眼里,也面面相觑,彼此都知道,这女孩这么优秀,本来不会高看任何男人一眼,可现如今,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嫁给除了于果之外的任何男人了。 这与其说是她们这几个人各自的宿命,倒不如说,于果决定了她们的命运。 接下来,于果也和路晨她们道别,说好周六见面,一切计划会在周五晚上告知四中队。路晨知道他决定保守的秘密,不到应该揭秘的那天,是绝不会提前说的,也就没多问。而在她和唐均看来,只要能破案,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结局了,完全没必要再苛求于果。 正好明天就是张晓影的日子,于果刚想问问,张晓影就一脸不满地说:“师父,你能不能别蒙面揍我一顿之后,再摘下面罩买点水果来看望我?你明知道明天是咱俩的大喜日子……” 于果最受不了她这种突如其来的神回复,忙打断道:“麻烦你用词准确一点儿行不?” 张晓影学着电影上的角色将双手一摊:“ok,ok!你明知道明天是咱俩要见面吃饭约会的日子,可你偏偏今天抓了个毒贩,毒品数量又不少,这是个大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又不知道要忙活多久,你这不是成心不想见我吗?” 于果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我抓毒贩给你们送功劳还是错了?” 张晓影伸出大拇指朝后一指:“师父,你看到了吗?后面这帮人,唐队,巩队,大腚队,他们才是你送功劳的对象,按照你这么个高频率的送法,他们迟早当上公安部长!我们这些小兵,除了跟着忙来忙去累死累活,压根就没有任何好处!” 唐均听见了,厉声道:“张晓影!你少在这里给我们传播负能量!” 张晓影还是很害怕他的,当即吐了吐舌头,换了一种声音:“唐队,你听错了,刚才那段话不是我说的……” 路晨从后面一拍她的后脑勺:“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挺可爱的?你这不叫卖萌,叫卖蠢!” 于果刚要走,张晓影就在后面喊:“明天本来属于我,可你既然放假了,那就好好休息,放假是放假,但并不能换成别人,你听懂了吗?”这意思大概是在说关凤凰。 于果笑笑,没说什么,背对着他们,摇了摇手臂,转而离开了。 巩帅从后面看着,自言自语道:“世外高人呐……” 星期四,于果的确在家待了一天,他本来不是宅男,但也并不怎么很好动,无论动得多么剧烈,还是一整天安安静静一言不,他都能做得到,但也不偏向于喜欢哪一种。他自认为自己还算属于个中庸之人。 至于说那移动硬盘,系统也一直在探测,可这一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热度,最起码可以说明,这东西还没有到仲老四或者王主任手里。即便卓娇娇和谢俊飞有可能有危险,但也总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说,那移动硬盘,反而成了他俩保命的护身符,甚至是免死金牌了。 周五很快就到了,于果早早地去农贸市场买了很多水果和副食品,放到自己那辆停在租房较远的沃尔沃xc6o,然后前往孟灵家。尽管这小型追悼会是假的,但好在一切从简,不至于专门去公墓那边进行程序繁琐的步骤了。 0371 所谓人间有大爱 老远一看,原来孟家的破房子门口,已经聚满了人,自己还不是头一个来的。 看来孟家母女觉得这事儿既然是假的,那就是个忌讳,只能在旧房子这里弄,新房子即便装修好了,也不合适去新房子摆这种宴席。再说,老邻居们,不都是旧房子的街坊吗? 即便离得远,凭于果的眼力也能看出,孟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没来,原因不言而喻:现在孟家亲戚都知道孟家母女有于果这么一个强横无敌的帮手,即便孟根生死了,他们依然谁也不敢打那破房子的主意,否则就是找死。 既然没了利益和动力,孟家这帮亲戚谁还愿意来呢?来了还得送钱,他们总不能自己家也死一个,等回头再把送出去的钱讨要回去吧? 于果想到这个原因,就忍俊不禁,可今天必须起码装作肃穆,就咳嗽两声,看上去步履沉重地向前迈去。 看来,人这么多还是老邻居多,彼此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都知根知底,反而比亲戚更贴心,他们也都知道,孟根生这人除了倔强,平时心情好的时候一直帮助别人,热情无私,真正变成古怪老头儿的时候,只有从孟凝去世开始。说起来,大伙儿也都很理解,不断地安慰戴淑芬和孟灵。 戴淑芬显然很尴尬,也不知道是觉得不吉利,还是觉得愧对了老邻居们的这番好意,脸上总是挂不住的样子。 她主要在想,以后大家都知道孟根生没死,哪怕知道原因是帮警察破案,那也够呛能原谅自己,因为这简直接近于捉弄了。好在自己有钱了,将来把这钱还回去就是了,但不能自以为聪明地还双份,否则岂不是也在“预祝”邻居家里也死人了? 而孟灵虽然体能并非人,可她因为太爱于果,老远就看到了于果提着东西走过来,脸上闪过了一丝喜色,于果连忙摇摇头,孟灵立即明白必须保持悲伤的样子,做戏要做足,这样才能给受到冤枉的爸爸找到真凶,便马上很配合地再度一脸伤感的样子,她本来就是清纯伤感的类型,倒也不用格外演戏。 她提醒母亲,于大哥来了。戴淑芬一看于果来了,十分激动,干脆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于果的胳膊,来回摇动。 接着,戴淑芬把提前准备的台词非常到位地喊出来:“小于啊!你可得给你孟大叔做主啊!你们认识这么久,也算是忘年交了,你孟大叔怎么可能杀人?再说,他杀他老同学的儿子,这算怎么回事呢?他肯定是冤枉的,你得帮忙查查,他就算死了,也不能含冤而死啊!” 于果心想,前丈母娘还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就刚才这段,简直能拿奖了,便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阿姨,叔叔不幸去世,我也很难过。但是,你也太高看我了……他要是还活着,我没准还能查一查,但是他就这么去世了……难啊!我是一点儿线索,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你别难过了……” 戴淑芬触景生情,因为她也好久没和丈夫相聚了,她申请过一次秘密见面,刑警大队出于保密,仍然没有批准,她还真觉得很冤,当即呜哇地大哭起来:“老孟,你死得冤啊……” 孟灵连忙也很配合地一把拉住妈妈,哭道:“妈!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今天只是感谢各位老朋友,说好了不哭的吗?大家是来听你哭的吗?” 三个影帝互相飙戏,风起云涌,周围的邻居们觉得阴风惨惨,情绪都很受感染,甚至也有人落泪了,他们忙七嘴八舌地拉过她俩,不断地劝慰,还有几个围着于果,教育他“别装神探,年纪轻轻不要吹牛,找份好工作是正经”,于果只能无奈地不住点头,表示理解。 进屋之后,现这么窄的小房子塞满了人,显然,谁也没考虑到会来这么多人,于果当即改了主意,对戴淑芬和孟灵说:“阿姨,孟灵,人多,家里做不开,做饭得好几个钟头,咱们出去找个饭店吧,我办这事就行。 ”这话暗示自己请客,戴淑芬和孟灵一愣,便爽快地点头答应了,毕竟是演戏,又不是真的追悼会。 等进门后,于果和关凤凰、关建国的目光相接触,这才大吃一惊。孟灵也看出来他们认识了,很惊讶,可旋即比较警惕地看着自己刚刚还亲切称呼姐姐的关凤凰的眼神,果然,关凤凰看于果的眼神尽管故作淡定,却隐隐藏着一种异样,难道说……? 孟灵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美女姐姐是被于果吸引住了,她有些颓然,但也想开了,觉得无所谓,毕竟竞争对手那么多,已知的就好几个,无论相貌还是家境,个个都比自己强太多,再增添一个又怎么了? 关凤凰也是很敏感的,她立即捕捉到孟灵楚楚可怜的失落神情,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小女孩有二十岁吗?她这么小,也喜欢于果?她懂得爱情是什么吗?……不过,于果确实是个难得的优秀人才,可以说是世所罕见,她喜欢他,也不足为奇……” 可关凤凰到现在为止,也仍然不肯承认自己对于果有一丝莫名其妙但又是必然的好感,即便是在内心深处,她也拒绝承认。 孟灵和关凤凰都觉得有点尴尬,可孟灵还是主动对于果介绍道:“你们认识啊?于大哥,凤凰姐的爸爸,和我妈妈是老同学了,凤凰姐,于大哥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她并不愿意承认于果是自己姐姐的同学,这样会显得自己和于果差了辈分似的。 关凤凰点点头,谨慎矜持地说:“于果先生和我爸爸也是好朋友,所以我们见过面。” 孟灵一个激灵,诧异地问:“你们不会是被介绍相亲了吧?” 关凤凰立马别过脸去,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拼命压抑住的脸色是否又红了。于果则大大方方地说:“那倒不是,我正好和关二叔在聊天,遇到了小关从部队刚回来。” 关建国看到于果,热情地打招呼。他昨晚见关凤凰一脸郁闷地回来,以为她分明是在敷衍自己,粗糙约会了事而已,有些生气,便直截了当地问关凤凰,于果到底哪儿不好了。谁料女儿居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别太自恋了,老头子,你以为人家就能看上我了?” 关建国没想到一向冷傲的女儿居然还能这么说话,他也年轻过,这一下子就明白了女儿看上了于果,心里美滋滋地想:“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能让我姑娘一下子就喜欢上你了!就算晓影她们也追求你,那又怎么样?她们哪一个,能赶得上我闺女?” 于是拍着胸脯向女儿保证,就凭自己和于果的关系,一定帮女儿拿下他,于果当自己的女婿是当定了。关凤凰大为羞涩,也没多说,把门一关,回到屋里安安静静地坐了一晚上。 关建国觉得这孩子跟她妈妈当年恋爱时的表现是一模一样,心里很高兴,决定周六就约于果出来,毕竟周五是孟根生的小型追悼会,今天约出来不吉利。 可谁能料到,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天立马就能遇见了,看来胶东市还真不大,随处能见到熟人,这是缘分,也说明当今的社会如同一张极其复杂的网,能把很多本来不相干的人联系起来。 聊着聊着,门外居然来了一个于果熟悉的女孩——心动滋味婚介所的侯晓慧! 侯晓慧看到于果后,也很惊讶,而关凤凰和孟灵面面相觑,顿时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其实她俩更觉得侯晓慧只是庸脂俗粉,并不能跟自己二人并列,于果应该不会喜欢她。可是一旦出现一个新的年轻女性,她俩就必然会产生敌意。只不过关凤凰隐藏得更深,表情上几乎看不见一丝一毫。 于果看到她,主动打起招呼:“嗨,小侯,你怎么来啦?这是我朋友家,她家父亲去世,今天办白事。” 侯晓慧的诧异略去,有些感慨地说:“于先生这么富有,这么本领高强,这么完美,还能有这么大的同情心,苗总跟我说的时候,我真是佩服万分……”她亲眼看了来西山风景区的射击游戏视频之后,明白于果简直是人中龙凤,自己这样的,压根不可能入人家的眼,反而释然了,死心了。 于果笑道:“被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么说,是苗总让你来的?为什么呢?苗总应该不认识孟根生吧?” 侯晓慧调整了一下失望颓然的情绪,不断告诫自己“不属于你的,别妄想了”,一边正色说:“是,是苗总要我来的。她说,虽然孟根生先生她并不熟悉,可是一查档案现,当年似乎也给他的大女儿报过名,我这里还有他的大女儿孟凝的会员资料……” 于果听到这里,也是一阵心酸,尽管神色如常,但内心有如刀绞。 他当然相信,苗红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整个地球上大概也只有系统知道而已,其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类是不存在的。可苗红偏偏歪打正着,给自己的心脏来了一次重击,这不得不说是命运的安排,但也是他通向破案成功的必由之路。 侯晓慧继续说:“所以,我们苗总说,怎么着也算是有缘分,而且加上在我们公司组织的游戏活动所在的风景区内,孟根生先生惨遭歹徒杀害,所以……无论如何,苗总心里都过意不去,说就算不是我们的责任,也要拿出一份心意来,证明我们做这个行业真的是在积德行善,所谓人间有大爱……” 0372 胶东第一神探 于果只是用微笑的表情打断了她,转而回过头。 戴淑芬和孟灵仿佛得到了信号,当即一脸铁青地走了过来。戴淑芬颤声说:“对不起,我不爱说脏话,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侯晓慧大概是已经预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并没有十分吃惊,于果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苗红在派她来之前,肯定也给她打了一针预防针。 因此,侯晓慧一脸谦卑的职业笑容,从包里摸出一个不算薄的牛皮包:“这里是两万块钱,算是我们苗总的一片心意,或者说,是‘心动滋味’婚介所为代表的胶东婚介联盟的心意……” 戴淑芬毕竟是小农思想,愣了一下,这两万元终究是不少的,可她知道自己必须演下去,再说,刚才她还真是本色演出,因为孟根生被冤枉,主要源于“心动滋味”的老虎面积,再加上风景区的射击游戏事件,她对苗红的婚介所一向也没有什么好印象,那会儿那公司的名字还不叫“心动滋味”,高总的老婆也不是苗红这个妖冶的狐狸精。 尤其是侯晓慧提起了当年的孟凝,心痛不已,恨屋及乌,戴淑芬把侯晓慧也给恨上了。 孟灵却眼疾手快,将牛皮包推开:“对不起,我想,我妈妈刚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们受不起,请你拿走吧。回头请告诉苗总,她如果真要积德行善,那就别一门心思只看钱,以后审核参与会员的信息,千万要严格,别再让杀人犯混进来,害了无辜的老百姓……“ 侯晓慧听到这里,也不客气了:“孟女士,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我们苗总害了您父亲似的。要知道,警方那边可是出过您父亲的通缉令呢,我们先不予评论,但您的父亲被杀人犯害死,却不见得等于您父亲没犯罪……”这些话她说起来有点勉强,像是在背台词,由此可以看得出,这些话大概是被苗红授意说的。 看来,与其说这是一种挑衅,倒不如说是一种示威。 戴淑芬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孟灵连忙拉住她,否则,很可能一个大耳刮子就抽过去了。侯晓慧见这母女俩眼睛冒火,也知道再这么继续下去,也没什么好下场,便把这两万元送到于果手里:“于先生,还是您比较冷静,您请劝她俩一下吧,节哀顺变。” 于果笑笑:“苗总最近一直慷慨解囊,果然是很少有的企业家,这么高尚的节操,这么重的社会责任感,我真的佩服得无以复加。好的,那我替她俩收着了,谁也不至于跟钱过不去,是吧?” 侯晓慧对这个自己十分倾心的钻石单身男实在是琢磨不透,只好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嘴上说了谢谢,便离开了。 一大群人就在房子外面给孟根生烧了纸,上了香,接着就准备外出吃饭了。于果想到了一个价格还不算离谱的家常菜饭馆,有四五个包间,其中最大的包间能装两桌,足够这些人吃饭了,就张罗着打车往那边走。 刚喊了出租车,却看到方能和方家二老出现了。 戴淑芬和孟灵有点懵。要知道,孟根生是康林的老同学,是冲着康林的面子去参加婚礼的,准确地说,孟根生是康林的客,跟方家可没什么关系。 再说,孟根生暂时还没洗脱婚房凶杀案的嫌疑,而且是当时婚房内除了康晓明和方洁小夫妻外唯一已知的第三人,这按说方家人应该是恨死孟根生了,现在孟根生“死”了,恰好是大快人心之事,他们就算是不明着笑,那也是偷着乐,为啥还要来呢? 难道是不解恨,专门来找事的? 于果迅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清楚,方能应该知道自己和童雅诗关系不一般,就算方家二老死活要来参加孟根生的追悼会,那方能也不敢明着带着这二老来,这让童雅诗知道了,还不得把方能批死? 因此,于果想也许他们的来意是冲着自己的,便提前先打个招呼:“方二叔,方二婶,你们好哇!” 方能知道此人有可能将来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福星,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心爱之人,所以自然不敢得罪,慌忙不住点头,热情洋溢地说:“您好呀于先生……”但他陡然想到了此时此刻的气氛,似乎笑也不能笑得太开心,得注意场合。 于果见方二婶的目光接触到自己就撇开,一副气哼哼的样子,看来的确是对自己很失望。方二叔却还算比较大度,扯了扯她的衣袖:“公共场合,你注意点儿影响……” 方二婶怒道:“影响?我就是瞥了他一眼,就有负面影响了?他吹那个牛逼的,说是胶东第一神探,什么案子都能破,这影响又有谁负责?我今天就非要戳穿这骗子的真面目!别让更多的含冤受屈的无辜百姓被他骗了!” 方二叔也生气了,沉声道:“吆喝什么你吆喝?还嫌不够丢人?你能不能不胡说八道?就是神仙也不可能什么案子都破了,福尔摩斯那都是假的!再说,小于不是让童总告诉方能,肯定不是吹牛逼吗?最多这周末就破案了,你着什么急,怎么就不能等到最后一天?” 可在于果听来,方二叔怎么都像是拐着弯儿讽刺自己。 孟灵却不答应了,谁也不能侮辱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尤其还是这么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众目睽睽之下,污蔑于大哥的名誉,便一瞪眼道:“请你不要乱说话!于大哥向来是破案如神,你自己也说过,还没到约定时间,谁都不是神仙,你怎么就能这么不负责任地败坏于大哥的名声?” 关凤凰一看,孟灵果然是自己所料的那样,内心绝非外表那么柔弱,可以说,是典型的“绵里针”的性格,外柔内刚,真把她惹急了,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其他的邻居早就听说了孟根生最近生的事情,再说以前孟根生也曾经因为拆迁的事暴力抗法,名声在外,也都感觉孟灵其实内在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方二婶指着孟灵怒道:“小姑娘,你跟我这么个岁数的人说话,就这么个态度?” 孟灵冷笑道:“我可从来不记得邀请过您老人家,您和我爸爸也没什么交情,现在我们这里也不欢迎您!注意,我用了‘您’这个字,您是不是觉得听起来我态度好多了呢?” 方二婶也呵呵两声:“怎么着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气到我?真有意思,别自作多情了!谁告诉你我是来找你们的?他孟根生被公安局通缉,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我女儿的罪魁祸!你以为我们是来找你的?我们是来找于果!” 孟灵冰冷地说:“我爸爸是被真正的杀人犯杀害的,他不是凶手!” 方二婶不依不饶:“哼,就算如此,也不见得就一个杀人犯!婚房杀人案是一个人就能办成的?说不定都是同伙,最后分赃不均,你爸爸就被人杀害了。难道被杀害就能洗脱嫌疑?好了,你也不用朝我直眉瞪眼,我先不说孟根生怎么着,我是来找于果的,没你们什么事儿!” 方二叔忙一脸黑线地说:“闺女,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是太伤心了,我听说你家姐也去世了,你妈妈肯定很难过,也肯定能理解失去女儿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方二婶叫道:“别跟她说这个,她懂个屁?” 孟灵最不能容忍别人拿自己的姐姐来说事,遇到这类人,绝不会像小鸟一样紧紧缩住翅膀,而是针锋相对:“方二婶,很可惜,我妈妈不了解你的感受,我的姐姐是个非常保守的女孩。” 方洁的艳名在胶东市的相亲界也是名声在外,孟灵的很多同学都到了适婚年龄,其中好几个都加入了“心动滋味”婚介所,聊起来的时候,孟灵对死去的方洁也是略知一二,但毕竟死者为大,她也从来不议论什么。可眼下方二婶咄咄逼人,孟灵也不介意以毒攻毒,用对方最受不了的话来让对方彻底闭嘴。 可方二婶听到这里,几乎要暴跳着冲上来掐死孟灵:“你说什么?我闺女这么好,你还敢这么污蔑她!我要杀了你!看我杀了你!” 但方二叔一把拽过她,大怒道:“你他娘的还嫌事情不够大,还嫌不够丢人的是不?” 于果静静地看着,也没做声。 方能则一脸尴尬,不住地跟于果解释:“哎呀,于先生你千万别生气,尤其是拜托您千万别跟我们童总说……要不然她能杀了我……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在说童总的脾气不好,我是说她特别在乎您的名誉……您也理解一下,我妹妹的案子一天不破,他俩就一天不能安生……” 于果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态度终究稍微有点冷漠。 方能知道他可能不大高兴,便继续陪着笑脸:“于先生,您是胶东第一神探,也是功夫最高的大师,这个是有不止一次实战的,全市很多人就算不知道您的名字,也都知道您这接二连三的战绩。 “这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可不是我二婶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您的成绩抹杀了,是不是?您可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次是他俩非逼着我,要我带着他俩去找您,当然,主要是我二叔的主意,他觉得您既然不是警察,那他就可以问问您案子的进展,最起码心里好有个数。 “您不是警察,那也就不算泄密了,二婶也很同意。我不想打扰您啊,我找这份工作也不容易,有这么一位欣赏我的老总,更不容易,可二叔二婶说我要是不听话,就都跳楼自杀……我没办法,这才到处打听,听说您在这儿……您看,您方不方便把目前掌握的案情,跟我们说一下呢……?” 0373 杀人动机 于果这才有些认真地打量着方能,方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半晌,于果说:“这真是他俩的意思?” 方能无不尴尬地点点头:“是,老人家嘛,实在是拗不过……” 于果沉默一阵,说:“其实,这话看怎么说。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情,掌握了一些信息,按理说,应该分为警方允许说和不允许说的,但实际情况是,我还真是没什么不被允许说的,因为眼下我和警方掌握的情况没什么出入。我也不相信人是孟大叔杀的,这不符合常理,但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人不是他杀的,更没有任何一个同样有嫌疑的人可以怀疑。” 方能看他说得诚恳,只得点点头:“好……我这就跟二老说说……”他转过头来,走到方二叔方二婶面前,三个人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堆。 方二婶情绪激动,方二叔不断地呵斥她“注意素质”,于果远远地看过去,总觉得说自己“全是吹牛逼”的,并不是方二叔,而有可能是方二婶才对。 正在这时,方二婶一脸按捺不住的样子,不顾方二叔和方能的劝阻,一路小跑到于果面前,指着他问:“我们去找过公安局,小于,公安局刑警大队说,周末有可能结案,只是‘有可能’!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掌握什么情况了?” 于果叹了口气,说:“请您见谅,这案子真的十分复杂,我……我现在还需要时间……” “你这个大骗子!”方二婶手舞足蹈,怒不可遏,手掌来回忽闪着,似乎哪一下就会突然控制不住,很有可能会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于果脸上。 孟灵和戴淑芬这就要上前说理,毕竟于果正在帮助大家,这个节骨眼上再因为自己父亲的事儿让于果受这么大的委屈却有口难辩,她们的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的。 可于果却没回头,只是向后一伸手,说:“没事,真不好意思,戴阿姨,小孟,按说我是来参加追悼会的,可是却突然有这么一个私事……我得跟你们道歉,我先走了,和他们说说话,请见谅,你们都是失去亲人的可怜人,我也不能厚此薄彼……“ 戴淑芬和孟灵突然有些明白,于果似乎一直都是在等待这个机会,也许姓方的这俩老古怪,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透露给于果,之前不说是怕影响其女儿方洁的名誉,现在眼看破不了案子,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因此她俩连忙点头:“你忙吧,正事重要。” 随后,于果对方家三人说:“各位,我找个小饭馆,大家坐一起说说话吧。”说罢就打开车门,方能见此,便搀扶着二老上去。 车子开到一处还不错的菜馆,停下后于果找了包间点了菜,直到一切妥当,全都坐下后,于果才说:“两位老人,我现在不是要推脱责任,可我想说的是,我从来没说自己是什么‘胶东第一神探’,甚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也没往自己脸上贴金,都是其他人给我面子,帮我吹嘘,也算是捧杀了我。我呢,是你们一直苦苦要求,我才答应的……” 方二婶一拍桌子,瞪眼道:“你这还说你不是推卸责任?我们苦苦要求,你才答应,所以没破案也跟你没关系?是这个意思吧?” 方能忙劝道:“二婶,你不要这么激动……” 于果正色说:“方能之前给我看了你们孩子婚礼的请客名单,我挨个比对,也是操碎了心,我只能说,我很平庸,但你们不可以说,我没努力。 而且不光是努力,我还很负责任。 “这个案子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细节,我觉得都不对头,直到孟根生被人杀害,而杀他的人也被警方当场击毙,我就觉得这一切太顺利,太巧合了,为什么偏偏线索这么恰到好处地全断了呢?我也真的觉得很奇怪,但我不是神仙,线索一下子全没了,那就等同于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了,况且,在你们看来,我也不算什么巧媳妇。 “社会舆论压力和警方上层严厉要求限期破案的压力很大,如果我和警方都有意要追求功劳,提前草率结案,置人命于不顾,完全可以顺水推舟把罪过都安在孟根生的头上,正在以前一些偏远地区的山沟里,有一些草菅人命的警察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我们绝不会。 “况且,你们二老大概也觉得,凶手不会是孟根生这么简单吧?就算他具备一切杀人的条件,包括现场留下的指纹、持有老虎面具、了解婚介所流程、突然逃跑等等全部吻合,但最起码有一点不吻合,就是我们谁也说不出他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您二老觉得呢?” 两个老人暂时没话说了。可方二婶却还是强辩道:“小于,你别以为你这张嘴这么厉害,就能黑的说成白的了,你以为你是出现矿难的当地政府,几句话就把一个人为灾难变成一场功劳表彰大会了?你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无能就说无能,你无能了还在炫耀自己不无耻,这还成了你的优点了?无能如果还无耻,那还算人么……” 方二叔大怒,一把掐住她的肩膀:“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你?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托人家办事当时哭咧咧地都下跪了,现在你把人家骂成这样?” 方二婶冷冷道:“他如果真对我有恩,那你说我恩将仇报,我也没话说,可他的恩在哪儿呢?他说他不愿意草菅人命,你以为他那是对咱们负责任?你刚才看见了,他跟孟家母女是好朋友!因此向着孟根生说话,那当然是自然而然的了!现在反而还用这个朝我们卖好?我们是被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于果一直笑吟吟地,完全不像是强忍着在表现素质,不跟方二婶一般计较,反而还真是无所谓的样子。 方二婶见他态度还算好,也略微收敛了一下,扳着指头说:“来,小于,我就问问你,要是这就是你所谓的努力调查,那我还真不跟你客气,你这个侦探我也能当,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侦探这么好当呢!这么好赚的钱,我何必还天天在市打工? “你说老孟没有杀人动机?他大女儿得绝症去世了,他难不难过?他二女儿到现在还没找着对象,他着不着急?个死老头子你别拉扯我的袖子,让我说完!来,小于你说,他看着比他大闺女小,比他二闺女大不了多少的我的女儿结婚了,他能不嫉妒?他能不生气? “这还不叫杀人动机?你是不是觉得,这太巧合了,这么点儿事,怎么就至于杀人?我还真跟你说着了,人就怕比!人这一辈子,比出身,比模样,比学习,比找工作,比谁挣钱多,比谁对象条件好,比谁先有孩子,比谁孩子学历高、结婚早、对象条件好、工作好挣钱多,再比孙子!一直比到坟墓,还比谁活得长呢!都活得长,那就比谁活的质量高!” 于果不但没生气,还点头说:“您这话说得很对,有点哲学的意思。” 方二婶没理会他的恭维,继续点着手指说:“他参加我闺女的婚礼,他的孩子也是闺女,不会跟康林比,人家那是儿子,自然就莫名其妙跟我较上劲了!老实说,我闺女长得漂亮,他闺女也的确不差,要不然也比不着! “他就觉得大家差不多,凭什么他闺女一个去世,一个还没男朋友,而我闺女这么早就结婚了呢?估计他还在心里愤愤地想,等着吧,你康晓明才有几个钱,我闺女说不定还嫁一个大富翁你!大富翁在哪儿?连一根毛也没见着! “小于,不是你二婶说话难听,我就是这么直白!我看孟二丫头看着你的眼神,估计是喜欢你,戴淑芬也觉得你是他的依靠。你虽然骗吃骗喝也没什么大本事,但毕竟也是每次能赚个百把十万,算个成功男人吧,我也不过分说你,毕竟现在大部分成功男人都是边骗边吹,骗了再吹吹了再骗,他们也不比你强到哪儿去。 “可戴淑芬就把你当女婿了?孟灵就把你当未来的男朋友了?这不是开玩笑嘛?我清楚,你肯定看不上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他们跟你还八字没一撇呢,就来跟我的女婿康晓明比?晓明是本分老实,赚不到大钱,但是踏实!不出去胡搞!我不是说你小于出去胡搞啊,但你成天吹牛,或者买通别人帮你吹牛,这本身就是不踏实! “所以,我的女婿虽然一般,老实,可那是实实在在的女婿,已经登记结婚了!他孟根生的女婿呢?戴淑芬的女婿呢?虽然是看好了你,但你未必肯跟!所以,我觉得,他心里也是心知肚明的,要不然真要有个一年进项几百万的女婿,还用得着嫉妒我们?他明白他那是水中花井中月,所以才羡慕嫉妒恨,把我们恨上了,产生了杀意! “人有千种万种,素质各不相同,就这么一个一事无成,光靠倔强糊里糊涂活了一辈子的老东西,他那心胸能宽阔到哪里去?多少新闻都报道过,只不过被人看了一眼,被人骂了一句,就杀人全家的?你能说,那不是杀人动机?那得看是谁!” 于果笑道:“您说得对,所以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否则,您这么不断地骂我,我岂不是有了杀人动机?——反正在您看来,我的素质也强不到哪儿去。” “你……!”方二婶被他这不软不硬的话顶了一个跟斗,呼哧呼哧大口喘气,居然也想不出如何反驳回去,毕竟人家一个脏字儿没说,而且都是在自我检讨。 0374 新的线索 方二叔皱着眉头问于果:“这么说,你确实也觉得孟根生这一死就一了百了,真凶就应该逍遥法外了?” 方二婶不服:“你别顺着他说!我就不信孟根生不是真凶,他怎么着也是真凶之一!”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方二叔也觉得,孟大叔不是那种人?” 方二叔摇摇头:“我哪里了解他?但我觉得他没胆子杀人。 以前暴力抗拆迁,他都是用东西往自己脑门儿上招呼,都是防御性的,换句话说,他才不敢往别人身上捅刀子!这种人是怕担责任,宁可对自己差一点儿,也不爱被别人指指点点……” 于果笑道:“我看方二叔你也是这样的人,宁可对自己差一点儿,也不爱被别人指指点点,所以,这也算是英雄惜英雄吧。” 方二婶“呸”了一口:“老孟也算英雄?狗熊一个!我之所以觉得他还有同伙,并不是觉得他不敢干,是因为觉得他没脑子,根本不可能一个人策划这么大一个案子!” 于果看了看方二叔:“难道你们二位有怀疑的对象?不妨说说。” 方家二老面面相觑,方二婶骤然羞红了脸,垂下了头,突然捂住脸:“前世的冤孽啊!老头子,还是你来说吧!我是张不开这个嘴了!” 于果一怔,心想这里面还真有事啊?便问:“到底是什么事,不方便去跟四中队专案组的警察说?” 方二叔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闺女……也不怪孟家母女说,也确实是年轻的时候太小不懂事,轻狂……爱上了有家室的男人……” 这当然跟于果所料想的一模一样,但于果仍旧不动声色,表面却略微吃了一惊:“老实说,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传言,可是……一直也没有证据,那你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吗?” 方二叔恨恨地说:“就是那个区政府采购办的主任王岸然!“ 于果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些早就在他曾经从李细细嘴里知道的第一件事开始就不断地在大脑中编织网络,已经将此事推断出来了,但一切都只适合在明天公布,今天还必须再忍下去。 于是于果表现得大惊失色:“是这个人?我还得罪过他的女儿!” 方二婶拍着桌子:“这人和他的女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女儿只不过去参加工作,参加事业编考试,没通过也就算了,我要是早知道这姓王的狗东西和人事局一起管着这个事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去的……” 方二叔此刻又抱怨她:“要不是你,成天跟你女儿说,机关怎么怎么好,事业编怎么怎么好,她被你灌输了二十多年的毒,现在是只认机关和事业编!宁可在事业单位无编制,也不愿意在企业去谋求个工资比较高的职位,只因为你说事业编是有社会地位,有前途的! “你别用眼珠子瞪这么大看我,你说没说过?我就问你说没说过?你敢拍着胸脯天打雷劈你没说过?你还说,哪怕当个老板,也得受这个局那个局管,商人再牛也不能跟权力斗!这是不是你说的?” 方二婶又羞又急:“你能不能别说着话就说偏了?你看看你都偏到哪儿去了?你就说这王主任怎么回事吧?” 方二叔冷冷地说:“你如果想让我从头到尾说完整,你就闭了嘴一下也别插!小于,这个姓王的,真是披着人皮的狼,当今社会贪官、老流氓、畜生的结合体,他成天用鲜花、钱、美食不停地砸我姑娘,我姑娘初入社会,哪见过这个阵势?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他俘虏了,甚至还……还……嘿呀!冤孽呀!” 于果听到这里,安慰道:“这事虽然令人震惊,但你这么说下来,我也能想象得到。 ” 方二叔大概没听懂他的意思,一拍大腿:“你知道个屁!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就这么给了这个狗畜生了啊!” 方二婶狠狠推了他一把:“这是包间你就这么大声喊?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啊?” 方二叔粗暴地看了她一眼,于果感觉,这俩老人还真是一对,都觉得对方素质不咋地,自己素质高,这一对老夫妻看别人的时候,又觉得自家两人特别有素质,外人的素质就很低。 于果说:“方二叔,你也别太难过了。关于这件事,你就不知道了。当今社会,女性地位提高了,过去的那些都抛开了,再加上男多女少,年轻的育龄女性是稀缺资源,可以说现在边远地区的那些光棍们,能找到媳妇就不错了,谁还管是不是处女呢?” 方二叔喝道:“你说得轻巧!我老方家虽然一直都很穷,从来就没富裕过,解放前也一样是穷汉,可我们家的女人从来没让人戳脊梁骨!道德,道德是最重要的!小于你要是找媳妇,给你个不是黄花闺女的,你要吗?” 于果故意错愕万分,不做声了。 方二婶酸溜溜地说:“小于有的是钱,当然和那些‘边远地区的光棍’不能比了,那个孟二丫头就算是个处女,估计小于也看不上!方能,小于的目标不就是你们老板吗?在放长线钓大鱼吧?”这话当然是在反击于果,她先入为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于果是在讥讽她的女儿方洁“只有边远地区的光棍不嫌弃”。 按理说,于果是不能容许别人踩踏自己的底线的,比如孟灵就是她的底线之一,可今天是特殊情况,一切都在明天会有一个非常圆满的结果,因此,于果对今天很宽容,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方能却涨红了脸,慌忙乱摆手:“哪有哪有?于先生,你千万别乱想,这都是我二婶自己猜测的,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和我们老板的风言风语啊!” 于果看得出他是非常珍惜这份工作的,并且认为童雅诗会给他最光明的前途,因此绝不能让他的二叔二婶破坏这种前途,所以即便方能非常尊重二叔二婶,关键时刻也要辩解,于是于果很理解地看了方能一眼,目光里带了一点安慰和宽容,表示要他放宽心。 方二叔继续说:“小于你眼珠子别到处乱转,要尊重和你说话的人,尤其是我比你爸爸岁数都大呢!” 于果今天脾气出奇地好:“您教训得是,您继续说呀。” 方二叔还算满意他的态度:“这个王主任,他到底怎么贪污**,我也就不说了,你也知道,一个正科级好几处豪宅,开着豪车,那是个什么东西?工资能买得起吗?当然,他老婆就算是植物人了,但毕竟也是有老婆的人,他也不能欺骗小姑娘,小姑娘涉世未深,被他用她从没见过的钱和权力猛砸,一般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呢?” 方能插播一句:“这个……二叔,你也不能这么说,总有洁身自好的,我以前也劝过妹妹,可她说她看不惯我在单位、在客户面前低声下气地,低三下四的,这是下等人的生活,她才不要……在她遇到这个王岸然之前,她从来不可能说这样的话,更不可能有这样的观点……” 方二婶恼恨他当着于果的面这么说自己的女儿,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方二叔却说:“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也别指望能给女儿留什么面子了,最起码,应该把事情讲清楚,让她别含冤白白死去。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女儿别说只是糊里糊涂地当了一阵小三,就算真是个****,她也罪不至死啊!” 这话说得对,可还是太难听,不过于果考虑到这俩人文化程度都不高,也就没做纠正,否则还显得自己假惺惺的,划不来。 于果看他这么激动,只好说:“您就说说重点吧,说其他的一来没必要,二来也会徒增伤感。” 方二叔没掉泪,但看得出十分难过:“好……好,那就说重点。王岸然的老婆,就在那几天死了,王岸然那个人妖女儿哭得死去活来,后来得知了我女儿的事之后,就迁怒我女儿,找人去打我女儿,幸亏王岸然现得早,及时制止。他老婆死了关我女儿什么事?再说,王岸然也不止我女儿一个情妇。” 这个“情妇”一词,终究很敏感也很不好听,方二婶怒视着方二叔,怒不可遏,而方能则充满尴尬,双手很不自然地来回揉搓。 方二叔继续说:“我正是要说这个,这畜生的老婆既然死了,他还要捞取政治功名,不愿意别人说马上娶个小的,但是我女儿一直以为是这个原因,也就苦苦等了他好几年。其实,真实情况是,他就算没有老婆,也真的愿意娶妻了,他也不会娶我女儿! “因为我女儿是穷人的孩子,只有个好模样,王岸然只想睡了她!他更需要一个能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当老婆……所以,等他厌倦了我女儿以后,他就毫不犹豫地想要把她一脚蹬开……” 于果打断道:“等一下,方二叔,这些有多少是您真正掌握证据的事实,有多少是您自己脑补的?脑补的意思就是自己猜测的?” 方二叔倔强地说:“我这人没文化,但最起码有点基本道德吧?我能骗你?我用人格保证的,你还不信?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的人格一钱不值?” 于果摇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您别生气。” 方二叔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粗气,点了根烟,方二婶本想阻止,却被方二叔呵斥道:“反正女儿也没了,大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讲什么健康?抽根烟冷静一下!我确实有证据!小于,你好好给我听着!” 0375 开辟新思路 于果点点头:“您说,我听着呢。 ” 方二叔气呼呼地说:“就是这个王岸然,他厌倦了我的女儿,就开始冷落、远离她,甚至还要她别来找自己。我女儿还傻乎乎地沉浸在她自以为的幸福爱情里面呢,这一听之下傻了眼,起先还不相信,过去缠着王岸然几次未果,居然被王岸然的狗女儿带人打了一顿,眼都打肿了!这个畜生!我女儿受不了被欺骗,居然要自杀,好在被人救下了……” 于果突然问:“救她的人,是不是长得挺帅的一个年轻男子?” 方二叔一怔:“这个我就真不清楚了……” 于果淡淡地说:“好的,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是这个王主任真的受不了您女儿的纠缠,这才企图把她杀了?” 方二叔说:“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王岸然对她已经没兴趣了,早就想找机会把她蹬开了,可是,她偏偏死缠烂打,王岸然的女儿没有被王岸然授意,哪能有胆子打她爹的女人? “后来看到我女儿自杀,王岸然害怕了,怕担责任,仕途不保,又开始了各种天涯蜜语的哄骗,把我女儿介绍给‘心动滋味’的老板,指望心动滋味婚介所帮我女儿找对象,这样我女儿找人嫁了,他就能高枕无忧,乌纱帽也能继续保住了!” 于果忽然摆摆手:“等等,您先暂停一下。您刚才还说您有证据呢,证据在哪儿呢?还是说,这些又是您脑补的?” 方二叔怒道:“我正要说这个!我女儿自杀未遂,一直很郁闷,我们老两口都很担心。所以我打听到女儿被王岸然新调了一个单位,就打听着前往这个单位,打算最近都接女儿回家,好好开导开导她,让她知道就算遇到了渣男,可是爸爸妈妈总是永远爱她的……” 于果感觉有重要的信息出现了,问:“您看到了她和王主任在一起?” 方二叔用拳头砸着桌子,桌上的杯子水虽然不满,但因为剧烈击打,还是溅了出来。 方二叔说:“不单单如此,我经过一个咖啡店,本来想要照照玻璃,看看我这形象还行不,衣服有没有弄脏,别去我女儿的单位给她丢人……” 于果本来就可怜他,这会儿更加可怜他了,虽然是个粗鄙的恶俗老人,但也是一个可敬的父亲。 然而,方二叔继续说:“我突然就看到,姓王的和心动滋味婚介所的那个姓高的老头儿,坐在一起……” 方二婶听到这里,肩膀颤抖了一下,眼泪淌了出来,仿佛正是这句话宣判了她女儿的死刑似的。 于果“哦”一声:“然后过几天,您女儿就去报名成为婚介所的会员了?所以您认为,这是王主任逼着她去参加心动滋味高总的婚介所?” 方二叔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这样!” 于果又问:“我听说这个高总一般不出场,主要管理婚介所事宜的,都是他的第二任夫人苗红,是这样吗?” 方二叔啐道:“我他妈怎么知道?我想起这个姓高的,也想吐他一脸!” 于果凝然道:“那我要说两句了。您这些话听上去没错,但是有两个很大的漏洞。第一,您是怎么认得这个姓高的呢?之前应该也没有接触过吧?他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应该不至于在电视上家喻户晓吧?” 方二叔和方二婶都愕然了,显然他俩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过了十来秒,方二婶支支吾吾地说:“他……他以前和我是一个单位的,后来下海去干婚介了,介绍对象本来应该是积德行善的,可他却从中看出了商机,打算好好地赚一笔,这可真是无商不奸……好在看在熟悉的份儿上,姓高的倒是没介绍什么托儿给我女儿,但我女儿也是谁都看不上……后来,我女儿的婚礼,也是他一手操办的……” 于果其实并没有问明白这个问题,可他已经有眉目了,便继续问:“第二,康晓明家的父母,康林和康林夫人,是否在婚礼前就认识这位高总了?” 方二婶不明所以:“怎么说着说着王岸然,你就这么关心这个高总了?是,也认识,毕竟小康也是注册会员嘛!虽然等级不怎么高……” 方二叔也听明白这个意思了,说:“这个我听说,高总和康林的妻子是高中同学,所以也算是照顾吧,也没给康晓明介绍托儿,婚礼吧,也是看在我们两家都是他熟人的份上,给算便宜了点儿。 八高总这人,虽然有点唯利是图,社会上还宣传他比较好色,可我觉得他人还行,起码比姓王的强太多了。 “姓王的,他就不是个人!同样是好色,他就没有底线!他以为我们忍气吞声,就能变本加厉了?我就是怕他是个当官儿的,一直忍到现在,可我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不服,我冤哪!我不怕都说出来,只要你能给我女儿一个公道!” 于果又更加确信了,再问:“高总这么好色,就没对您的女儿打过主意?” 方二叔又愣了:“这……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他应该不敢吧?王岸然和他算是朋友,王岸然的女人,就算不要了,他也不敢随便……唉!我在说些什么呀!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不孝啊!”他又开始了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于果还差最后一个问题,就圆满了,便问:“第三个问题,也就是最后一个问题,其实不能算个问题,只是个疑问,也是你们的说法不能成立的基础问题。王主任真想杀害方洁,何必等到婚礼当天再杀?这不符合常理。 “方洁既然愿意和康晓明结婚,说明已经彻底放弃了当王主任的新夫人的想法,也就是对王主任死心了,按理说,王主任应该很高兴很庆幸,又怎么会选择在这一天下手呢?这岂不是让警察直接对他产生怀疑吗?就算最后的调查结果显示跟他无关,但最起码也知道了方洁曾经是他包养的情人,他就不怕乌纱不保? “假如你们认为孟根生是因为嫉妒你们的女儿才杀害你们的女儿,那王主任的杀人动机,就更加匪夷所思了,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害一个总算被他厌倦和摆脱了的女人的,再加上雇佣凶手,成本大得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他压根犯不着铤而走险,要是为了乌纱帽,这还有可能,但他选择的时机根本就不对,别说是他这么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政治老手,就算是一个正常的成熟男人,权衡利弊得失,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有百害而无一利。这,才是最难以理解的地方。你们觉得呢?” 方能、方二叔和方二婶都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果当然也并不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一二三来,今天能听他们说这么多,已经很有收获了,便招呼他们:“吃菜,吃菜!” 方二婶又有些顿挫地说:“小……小于,你这孩子还算尊重老人,我们失去女儿这个心头肉,痛苦万分你是理解的,说话难听了些,你也没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心里有数,都知道呢。你看……我们今天说这些话,是不是对你有点价值?但愿能对你的破案有帮助。” 于果想了想,说:“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们提供的线索没有用,相反,也给我了很大的启,我又开辟了一个新的思路,这得谢谢你们。事不宜迟,必须在明天之前办完。你们三位先慢慢吃吧,账我已经结了。 “方能,你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没那么八卦,不会和童总说对你不利的话。还有,三位如果愿意的话,请明天中午到‘心动滋味’婚介所,一切在那里开始,也就一切在那里结束,我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说罢,他抓起衣服,开门便走。方家三人同时站起来,又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感到摸不着头脑。 走出门后,于果终于绽放了这半个多月来少有的轻松笑容,他知道,这次的事情终于到了尾声,一切都结束了。 对他来说,无论是那些狮子五人组、邢中队长、公交车小偷团队还是毒贩,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因为这帮家伙没有脑子,最多就是有点小聪明,大部分坏事都是靠暴力来进行实现和维持的。 于果最不怕的就是暴力,他拥有地球上已知最强的单兵作战能力,只要他愿意,最起码胶东市地面上任何能活动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没人能经受得住他全力以赴的拳脚功夫。 可是,暴力是低级的,在核子暴力控制的全球范围内的安全和规矩里,那些低级的暴力根本不值一提。于果最佩服的,就是在规矩的社会里,用脑进行高智商犯罪的精神强者,庞芳那种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的,只能算半个,韩金匙算是一个,而这个婚房凶杀案的真凶,自然也算一个。 尽管真凶论才气不如韩金匙,但比韩金匙更加成熟,可以说,和韩金匙各擅胜场,但他们遇到了自己,那就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倒霉,因为任何人在自己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小丑。 今天下午和晚上,就可以真正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了。可是,说是如此,这场案子的惨烈程度,也的确不亚于韩金匙杀人案,其背后的悲惨过去,也一样不逊于庞芳和连秀三十多年的爱恨情仇。 都是悲剧,都是无法挽回的悲剧。于果能做到的,就是只有凭着自己的良心,抓住始作俑者和利用始作俑者的悲剧进行牟利的邪恶连带存在,将他们绳之以法。 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苗红给自己这个钻石卡会员电话通知即可。 0376 黎明前的黑暗 晚上七点左右,苗红果然来了电话。 于果接过来说:“苗总,你看你,日理万机的,何必专门来电话呢?个信息就好了。” 苗红笑道:“于先生,信息有可能您没及时看到,还是打电话庄重正式一些,毕竟您是我的钻石卡会员,怎么着也得享受一下与众不同的待遇啊,毕竟我们对您很重视。我怎么觉得自从上次一别,咱们都生分了。 “清楚,孟根生一家是您的朋友,晓慧都跟我说了,她今天白天去参加追悼会了,正好遇见您了。也正因为如此,您对我上次坚持这场特工游戏有意见……您是不是认为,孟根生先生去世,是我间接害死的?” 于果笑了笑:“你看你说的,这话从何说起?也太言重了,我从不爱扣大帽子给别人,苗总也别把这顶大帽子扣给我啊。这些都是你的感觉而已,我本来就和苗总不算很熟,说话的语气客气一点,这是基本的礼貌,不算生分。 “再说,最早一开始我的确觉得无商不奸,苗总虽然做的是婚介,但未必真的为了老百姓着想,但现在看来,苗总每次都愿意拿出钱来做善事,这让我的确愈改观了,因此语言上自然也就更加礼貌了,被你看成生分,我很惭愧。” 苗红哈哈一笑:“好了,那咱们就都别生分,说正题吧。于先生,明天中午十一点,咱们心动滋味婚介所在总部大楼下面的‘心动不如嘴动’烧烤城二楼举行属虎相亲派对,aa制度,我们大部分的适龄的属虎女性听说您是主角,都争着抢着要来。 “您放心,我们本着对您负责到底的原则和认真的工作态度,已经严格核实了所有与会者的身份,保证无论男女,个个都属虎,您那位属虎的警花表妹,也可以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合适心仪的男子。那位王芝瑾说是您的老朋友了,到时候一定来捧场。“ 于果笑了:“她?还真别说,的确是老朋友了,明天有她来,也许更精彩。 ” 苗红爽朗地笑起来:“这么说,于先生是一定会参加的了?那太好了,尽管上个周有一些不愉快的阴影,但始终都会散去,因为时间是在不断地向前运动的。我衷心祝福您,也衷心希望您能在这场相亲派对内找到属于您的公主!” 于果笑笑:“好,那我谢谢你。” 苗红又问:“对了,您对此如果还满意的话,那就十一点见。要是您还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我们尽量满足一下。” 于果收起笑容,正色哦:“你既然这么说,其实是有的。不瞒你说,明天是我的阳历生日。” 苗红一惊,喜道:“那可真是缘分啊!恭喜恭喜!深秋十月底,天蝎座……是个好星座!于先生,我明白了,明天必然会有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免费的,而且我们会订最好的!” 于果说:“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个人的要求有三个,我说给你听。第一,我除了那位警花表妹,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女伴,我也想给她们寻找合适的伴侣,假如你愿意的话……” 苗红立即反应过来,讪笑道:“于先生,您好坏。我看,这些女伴都是追求您,但您不同意的异性朋友吧?您为了摆脱她们,就找个借口,希望趁机把她们都嫁出去,不要来纠缠您,是这样的吗?” 于果笑道:“如果这么想有助于苗总对此事的理解,那苗总可以这么认为。我知道,我这些女伴都没经过登记,盲目参加您的派对,似乎是不大合规矩。但是,无论家境还是相貌,还是个人能力,她们都是一等一的优质女性,来参加的话,会大大提高您这场派对的质量,也会吸引很多男会员。您觉得呢?” 苗总一怔,旋即忙不迭答应:“我明白了!这些女伴都是您平时的金主客户,或者客户的女儿吧?您放心,您是钻石卡会员,又这么有本事,而且明天是您的生日,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呢?尽管请她们来吧!” 她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毕竟于果说的是实情,提高派对质量,吸引优质男会员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拓展自己的人脉,做生意嘛,最需要的就是有实力的朋友,多一个有实力的朋友,就能多一大片尚未开垦的乐土。 小 于果笑道:“那真是谢谢你啦。第二,你还记得方洁吗?” 苗红声音没有丝毫颤抖,直截了当地问:“记得,怎么啦?”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于果说:“方洁不幸去世,也真是遗憾。但是,方洁还有个堂哥叫方能,他也没对象,是有着大好前途的单身青年,可以的话,我想让他先来参加,然后再找时间补上登记,你看行吗?方二叔方二婶是方洁的亲生父母,也是看着方能长大的,方能的亲生父母在农村赶不过来,就让方二叔方二婶作为亲友团吧。” 苗红听了,只沉吟了五六秒,便拍板答应了:“好,没问题!说实话,方洁这件事……我们也很遗憾,我也打算拿出一笔钱来,给方洁、康晓明的父母……” 于果立即赞道:“那可真是善莫大焉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苗总的高尚情操。” 苗红谦虚地笑道:“于先生太夸奖了,谬赞,谬赞啊。那您的第三个要求呢?” 于果说:“第三条就是,我希望明天你们单位中层以上的管理者都在现场,好吗?对了,比如侯晓慧,她也属虎,也可以来参加,这姑娘真不错,勤恳能干,你应该提拔她当经理。呵呵,我是不是说多了?” 苗红知道,于果一顿杂七杂八地夹带私货,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便说:“中层以上的管理者都在,其实这要求也不难实现,毕竟我们应该以最大的诚恳满足您这位钻石卡会员的需求,况且,您上次在风景区的精彩表演,使得我们新注册的女会员增加了不少,给我们带来了商机,我们哪能连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也不吝于实现呢?” 于果笑道:“那就太好了,我很期待能见到高总的身影。” 苗红一惊:“什么?于……于先生你说什么呢?”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怎么?苗总你不会听不懂吧?高晃先生才是‘心动滋味’婚介婚庆公司的董事长吧?” 苗红先是愣了愣,旋即笑道:“您说什么呢?我这才听明白了。不错,高晃是我的丈夫,但您这么说可就太偏颇了,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您就潜意识上认为,我必须依靠男人,才能干出一番事业么?想不到您这么开明的人,骨子里还这么传统守旧呢! “我得明确告诉您,我才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这公司从一个小作坊开始,被我一手打拼到现在的规模,其中的苦涩,您恐怕不能理解。虽说您也是做生意的,但我听说您是开侦探事务所的,属于无本万利的买卖,自然不能理解我这种商人创业的艰辛……” 于果耐心地听她说完,却突然十分锋利地笑问:“是吗?可孟根生一家我早就认识了,不瞒你说,孟根生的大女儿曾经在你这里报名过,但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她才二十出头,那时候,孟根生的妻子记得清清楚楚,老板是高总。再说句苗总不爱听的,当时高总的妻子,也不姓苗。” 这话不亚于一记闷棍,而且是前端削得异常尖锐的棍子,直接扎入苗红的心脏。苗红在电话里顿了许久,这才开口了,但声音确实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于先生,你为什么要问这些?我不明白,谁当老板,不都一样吗?只要能提供优良的服务?” 于果却并没有让步:“我无意冒犯苗总,可我觉得我作为一个钻石卡会员,有权听听最基本的真话吧?苗总,你刚才为什么要撒谎呢?” 苗红叹了口气,说:“好吧,这公司的确是老高创立的,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后期的事,都交给我来做了,现在他基本不管事了。” 于果笑道:“那明天能来吗?” 苗红一字一顿地说:“不能,他出国去了。” 于果说:“哦,为啥不跟妻子一起去呢?这让人很不理解。” 苗红淡淡地说:“他是去谈业务,我需要在国内维持目前婚介婚庆这块市场,这没什么奇怪的吧?” 于果问:“你们做婚庆的,还需要出国谈业务?是要给外国人介绍对象吗?这个主意好,毕竟咱们国家光棍多。” 苗红冷冷地说:“这个也不难理解,我们不可能一直做一种单调的业务,也可以横向或者纵向拓展。以前我们只做婚介,后来也涉足婚庆,再后来我们跟旅游、饰都挂上了边儿,谁都希望自己的买卖越做越大,不是吗?” 于果顿了顿,说:“苗总,不可否认,你的职业素养和个人涵养,真的很棒,是很少见到的,像你这样做买卖,一定是会越做越大,越做越好的。祝你大财!当然,也祝高总在国外的业务谈得顺风顺水。那,明天见?” 苗红又沉默几秒,才说:“于先生,老高虽然不在国内,但他也知道了您作为钻石会员卡的事情,他让我一定好好办派对,别让您这第一位钻石卡会员失望。您放心吧,我会全权负责,不让他失望,也不让您失望。那就明天见。” 于果放下电话,给方能打了个电话,要他明天带着二老来旁听,明天的案子一定会有个说法。方能感到莫名其妙,毕竟今天还没线索,难道明天就有啦?可既然于果这么说,他自然不断应承。 0377 美女们的心思 随后,于果又打给童雅诗,两人也没说多长时间,但童雅诗能听出,他已经有了把握。 谭晶晶在一旁闹着要去旁听。 再给路晨打了个电话,说明天中午十一点在心动不如嘴动烧烤城开派对,要她参加。张晓影自然也在一旁,听得明白。唐均等人和她们都在一起,知道于果大概明天就要公布结果了。 再给孟灵和关凤凰各自去了一个电话,让她们明天来看看热闹,于果便放下手机,铺床开始睡觉。 然而,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于果一看,原来是张丽云,之前她已经打了好几回了。于果接过来问:“张总,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张丽云的声音还是充满妩媚:“小于,你还当我们是朋友吗?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永远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吧?” 于果笑道:“看你说的,哪有这回事?张总,有什么事请讲吧,咱们当然是朋友,如果要办什么事尽管开口。不涉及业务的,比如有地痞流氓骚扰你,那我用拳头帮你免费处理,要是涉及业务,那我也按照五十万开始收你个最低价,你看怎么样?” 他现在情绪很好,也不在乎和张丽云多聊一会。虽说张丽云是前凸后翘的成熟美妇,没有男人看了不流口水,但于果毕竟并不喜欢她这种类型,因此也没有多么想入非非。 张丽云嗔道:“你怎么就知道说业务?跟姐姐就不能聊点儿别的?”但又觉得这话显得有些轻浮,就咳嗽一声,说:“小于,我听说你最近在相亲?” 于果一愣:“这你都知道?” 张丽云说:“你身边美女如云,都是一等一的白富美,你都看不中?” 于果笑道:“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兴趣,问我这个问题?” 张丽云不疾不徐地说:“因为听说了你成为钻石卡会员的事,我也在‘心动滋味’注册了会员。 我听说,明天是属虎的相亲派对,是婚介所为你组织的,就去参加了。”这话其实隐藏着很明显的意思,就看于果往不往那边想了。 于果怔住了:“你也属虎?” 张丽云淡淡地说:“嫌我老是吧?我比其他那些年轻的属虎女孩大一轮,但我也是属虎,是可以参加的。” 于果心想,这倒是在计划之外,但也许是冥冥中自由安排,自己认识的人就这么着几乎都凑齐了。 张丽云反问道:“小于,我记得你可不属虎啊,你怎么会参加属虎的相亲派对呢?” 于果莞尔一笑:“钻石卡会员嘛,既然是为我举办的,自然是我要找个属虎的女性作为伴侣了,所以,我自己不必属虎。” 张丽云酸酸地说:“这么说,你肯定是要找一个年轻属虎的女孩了,而不是我这个年龄的……” 于果没在意她的这些话,只是说:“那好,张总,明天期待你的光临。而且,明天有一场大戏,你注册了会员,等于拿到了门票,你放心,明天的这场大戏精彩绝伦,绝对对得住你的注册,就算在现场你没找到合适的男人,也不虚此行。” 张丽云柔声说:“也许现场有这么一个男人。” 于果心念一动,也有所感觉了,便说:“那就祝福你吧,明天见。”放下手机,他心想:“张丽云比我大这么多,也会喜欢我?她不是喜欢李金晖这种成熟男人么?不过,那时候是她的少女时代,现在是她的成熟时代,可能想法不同了吧。” 他并不在乎张丽云想什么,毕竟张丽云并不是他最关心的这几位红颜知己之一。 于是,他心无杂念地酣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他晃晃悠悠地前往小吃街吃早饭,现关凤凰正在给父亲买油条和豆浆,便向她打招呼。关凤凰和之前的状态大不一样,猛然看到于果后,脸上有些不自然。 于果走到她身后也排起了队,笑嘻嘻地问:“怎么了?你现在越来越讨厌我了是不是?连个笑脸也不肯给?” 关凤凰脸上一红,云淡风轻地说:“哪有,你想多了。” 但就这么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后脖颈吞吐着阳刚之气,关凤凰总觉得浑身麻酥酥的,一阵阵地心跳加,感到这么并排站着很尴尬,便没话找话地问:“你让我们去看热闹,是你正在破的案子吗?” 于果指了指前面:“到你了。算是吧。孟根生先生牵涉其中的案子。” 关凤凰忙不迭对老板说:“来四根油条,两个猪肉馅的肉饼,两份豆浆。” 于果说:“你是不是北方人?你和你爸加起来就这个饭量?你还是部队出来的人,太不像话了。老板,你按照她说的来两倍,我掏钱,给。” 关凤凰瞪了他一眼:“你赚钱多就能败家啊?吃不完怎么办?”她曾经脱离大部队,在国际暴徒的层层包围之中,逃入大山,靠着一个塑料水瓶接雨水、采蘑菇,连续活了八天半,这才被赶来的友邦特种部队救起,整个人都瘦脱相了,她很清楚食物是多么来之不易。 于果接过一大袋子食物,当即将一个猪肉馅的肉饼咬去半边儿:“你放心,有我呢。今天虽然不动手,但是动脑也很耗体力,我早上得吃饱点儿。走,带我去你家吃去。吃完了我带你们俩去游乐城玩玩,十一点到‘心动不如嘴动’烧烤城吃串子。” 关凤凰幽幽地说:“我知道你是好意,我陪着爸爸就行,不劳你费心了。” 于果摇摇头:“你爸爸也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就不能一起乐呵乐呵?再说,你爸爸死抠,有好去处也不舍得花你的钱去玩,而你离开胶东六年,早就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地方玩儿了,不如我这个不抠、有闲、又懂旅游的人带你们一起尽兴玩玩。你就别拒绝了,我还救过你的命,你这么不给救命恩人面子?” 关凤凰脸上讪讪的:“我真的非常感谢你救我的命,大恩不言谢,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我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先给你免费干三个月。” 卖油条的老板愣了,周围群众也愣了,心想这丰满高大的美女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关凤凰也意识到不对头,脸涨得通红:“我……我是说,我实习期是白干的,不要工资。” 于果笑而不语,两三口就把一个肉饼吃光了,这才说:“到时候再说。我已经说了,我不抠,不会白使唤你的,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你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出来,咱们一起吃早饭。” 关凤凰打了个电话,旋即黯然说:“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死在一个小小的歹徒手里,我宁可上了战场轰轰烈烈地杀个痛快,然后再死,那也值了。” 于果笑道:“你还是别死的好,无论是什么死法,你爸爸都不会有个好的晚年。你还是亲自回来好好挣钱孝顺他吧。” 关凤凰一震,大受触动,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你如果真想让我孝顺他,那就圆了他让我嫁给你的梦……”想到这里,有些羞不可抑,便把脸偏过去,不让于果看见。 可事实是于果在胡吃海喝,根本就没看她,关凤凰隐隐感觉到了,也有些失望。 过了一会儿,关建国穿着凉鞋笑眯眯地来了,身后一些光着膀子的后生们朝他道别,显然,他一大早上起来就出门聚众回忆往事吹牛逼了,本来是意犹未尽的,可一听女儿说于果要请他父女俩游玩,来了兴致,心想:“这小子还是很上道的,我女儿那是一块璞玉,真要打扮起来,不比你那些娇娇弱弱的小美女朋友们差!” 因此,关建国乐呵呵地,老远就朝于果打招呼。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其实都是于果和关建国在说话,关凤凰却一直保持沉默,甚至吃饭也小口小口地,这和她在部队时候雷厉风行的作风大相径庭,其实她并不清楚,自己是有意无意地在于果面前展现自己安静温柔的淑女一面,尽管她自己从来都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么一面,但可以现场演出。 经过那天的一战,于果和关凤凰都在这一带声名大振,而本来就有黑道名气的关建国就因此更加受人尊重了,许多人都说这一对年轻男女是他的女儿和女婿,这俩人加起来能打一百个。所以,无论街坊还是商贩,都向关建国热情地问候,于果和关凤凰买东西,都是给最好的,且足量足称。 吃饱了之后,于果开车带着他俩逛塔山游乐城,玩得嘻嘻哈哈不亦乐乎。其实其中一些诸如过山车等极其刺激的游乐设施,关建国这个年纪是肯定不能玩的,最终也都是于果和关凤凰在玩,两个人都是胆大淡定,嘻嘻哈哈地,在一片惊叫中面不改色,相互看看,都觉得十分尽兴。 很快到了十点半了,关凤凰觉得真有点恋恋不舍,但没办法,时间是一去不回头的。她终于明白,其实于果这次完全是为了让她放轻松,毕竟前途未卜,生死也未卜…… 坐在车上,关凤凰一言不,一直在想着事情,甚至脑海中出现了自己穿着白色婚纱,而于果穿着帅气的黑西服新郎装,两人大步迈进婚礼殿堂的情景。 但她知道,这恐怕很难。光是那个警花路晨,和小张晓影,都是很少见的优质美女,自己可没有把握打败她俩,况且,说不定还有一些诸如孟灵这样的同等级美女,自己只是没见过罢了,于果肯定不缺红颜知己环绕。 0378 胸有成竹气自华 关建国有事没事跟于果闲聊:“看样子你是胸有成竹了,我看过你在法庭上揭露韩金匙母子俩阴谋的那两个钟头的讲话,真是太精彩了,这次的案子有没有这么精彩?” 于果一笑:“同样精彩吧,只不过精彩点不同。 但论惨烈程度,上次的案子我本以为已经是人类情感的极限擦边球了,可比起这次来说,上次那也只能算是初窥人性底线。” 关建国一怔,严肃起来:“这么阴暗?好,我拭目以待,洗耳恭听。你能找到真凶,我那老同学死去的丈夫孟根生,也能瞑目了。” 于果本来可以告诉关建国孟根生没死这件事,可还是没有说出口,一切,就等到了再说吧。 到了“心动不如嘴动”烧烤城,外面张灯结彩,巨大的拱门、轰天的礼炮,就像是一场奢华婚礼的前奏似的。但外面有几辆看似很正常的车,里面都是刑警大队的便衣警察们,外面熙熙攘攘大呼小叫的看热闹人群中,也有他们的身影。 门口挂着一个巨大的老虎面具海报,明确说明了主题,简洁明快。等于果刚停好车,苗红就带着侯晓慧等一众手下们,穿着干练而又不失曼妙的职业装,热情鼓掌起来。于果也毫不含糊,没有任何怯场的意思,带着关建国父女俩下了车。 刚进门猛然一瞥,他看到了分坐在角落里的孟灵母子、谭晶晶和童雅诗,几个人的目光交汇,胜过千言万语。童雅诗和谭晶晶看到于果身后的关凤凰时,心里都打了个突,她们隐隐感到,路晨和张晓影前天晚上回家后所说的强劲对手,的确名不虚传。 美女是最能欣赏美女的,彼此彼此。关凤凰冷不丁看到童雅诗后,心里也很震惊:“不整容的话,天然怎么能长这么漂亮?” 同样,她现童雅诗身旁的谭晶晶也只是略逊一筹,而且身材犹有过之,是少见的性感尤物,而且眼神同样对于果充满了热烈的期待,这说明,自己的竞争对手很多,而且个个都不比自己差,甚至更好。 同样地,他在人群中除了看到路晨和张晓影坚定、信任、火热的眼光外,还有很多熟悉的身影,比如方家二老和方能,张丽云、李细细、张兰兰、穆凯、梁永和、何鑫、俞思云……甚至王芝瑾,此人朝着自己竖着中指,一脸冷笑,嘴里还隐约地比着脏话的口型。 于果看到她,反而没有了当初的极度厌恶,他知道,她完蛋了,一切已经不可逆转,这个道德如此恶劣的女人再怎么卑鄙无耻,现在也只能将自己仅剩的一点点怜悯赐予她了。 方家三人身旁,还有两个一脸颓然的老人,这对老夫妇显然也是被方家二老拉来的,于果见过康晓明的结婚现场录像和照片,知道他俩是康林夫妇,看来方家二老专门说给康林夫妇关于自己的事情,后者则半信半疑地被拉来了。 苗红来了一篇妙语连珠的精彩演说,但并没有着重提于果,只是说最后一位与会者已经到了,咱们可以正式开始了,显然,她也不想让于果搞得跟选妃似的,这会使得很多现场的属虎优质男士产生愤怒。 但于果因为大型野外特工游戏的一战成名,令现场许多优质女生都十分倾心,她们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于果,也希望于果能看到自己,而不是看角落里那几个艳绝尘寰的美女。 女会员们对主办方的这一行动很是不满,因为在她们看来,童雅诗、谭晶晶、路晨、张晓影、孟灵等女孩都是明星级别的长相,而且从打扮来看也都出身富贵,何必到这种场合找对象?而且又没有注册会员,到这里充场子,会吸引她们心中的男神于果的注意,因此,女会员们满心地羡慕嫉妒恨,但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苗红请于果率先介绍一下自己,毕竟其他的男士都是绿叶,而其他的女士都指望听到于果的重要信息,尤其是喜好是什么,方便她们趁机从喜好切入下手,成功率就会大增了。 于果点点头,接过话筒,咳嗽一声,说:“小侯,你帮个忙,把大门打开吧,外面很多人都在看,让他们看看也没关系。” 侯晓慧见此,又望向苗红,苗红示意可以,侯晓慧便把大门打开了。果然,外面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一应俱全,这一下得到了鼓励,全都趴在门口和窗口看这胶东版本的非诚勿扰,甚至有人开始叫卖凳子和望远镜,商机无处不在。 于果扫视全场,他的气质恬淡笃定,但又充满了温柔而强大的**,不怒自威,隐隐带有雷霆万钧之势,只是隐藏在醇厚的云层中,偶尔才会露出峥嵘。 现场的女性都被这电眼迷得五迷三道,花痴病此起彼伏;而原本对他人都不屑一顾的优质男士们,猛然看到这种眼神,顿时深受震撼,嘴上不说,心里也真的服气了,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台上的这个年轻人绝对不一般,如果没有相当的能力和见识,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度的。 于果对着话筒,朗声说:“谢谢大家。我叫于果,是个开皮包公司的侦探。我的侦探事务所还没有正式到工商注册,但大家可以把我看成是微商,微商不是不用交税么?” 下面一阵哄笑。 于果继续说:“简单而言,我做三件事,第一,寻找失踪的人,当然,也包括案件的目击者人证。第二,寻找遗失的物品,当然,也包括案件的物证。第三,假如监控摄像头坏掉了,无法修复,我一样可以提供重要的视频或者录音。 “也就是说,这三件事覆盖的业务范围很广泛,蕴含的信息量也很大,大家在这个业务范围内,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我。也许有人会问,我这是来找对象的,还是来打广告的?我个人认为,我得先说说自己的职业,这样也方便大家更好地认识我。苗总,我这么说没走题吧?” 苗红笑着摇摇头:“于先生真幽默。” 于果接着说:“以后也许业务量大了,我不得不开门头了,到时候还得请大家捧场。我的起步价是一百万,熟人五十万,希望大家努力做我的熟人。” 下面又是一阵哄笑,比刚才声音还大。大部分人误以为他动辄百万是在开玩笑,只有穆凯和张兰兰知道,这是真的。 下面坐着的男士们一开始对他充满敌意,但现在,至少有一半以上起了结交之意。他们本来也就不缺女人,来这里无非就是寻找个你情我愿的新面孔打个新鲜炮,离结婚还早着呢,但真正的高人不得不结交,大家都需要这样极其有用的人脉,稳固自己的社会地位,赚更多的钱。 于果再度扫视一圈,说:“咱们进入正题吧。我今天来,其实不是为了相亲。” 苗红愣了一下。 全场除了已经被于果通知过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愣住了,以为他说错了,这其中包括了一直希望于果当众出丑和倒霉的王芝瑾。但很快,很多人都兴奋起来,以为有什么翻转的剧情,都偷偷准备好了手机录像。 方能回头看到方二叔和方二婶的表情,二老显然有些欣喜若狂不敢相信,看来,于果是真的能破案了。 果然,于果继续说:“我是来破案的。各位都知道半个多月前的郊区婚房连续入室抢劫案吧?其中包括了一场骇然听闻的新婚夫妇被杀一案。我受到各方委托,协助警方一起破案。现场这位路警官可以作为警方的代表。” 苗红愕然:“她不是你的表妹?她……”她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强作镇定。 于果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心想:“从我当初在来西山风景区的武校学员那里有意无意地散布我和路晨、张晓影是表兄妹关系这个假消息开始,武校的关系网就足够充分宣传和扩散这个消息,你的人脉很广,肯定能打听到,这自然是为了迷惑你。” 路晨站了起来,向四方看了一圈,面带微笑,像是一朵铿锵玫瑰。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半个多月过去了,我终于把‘真相’支离破碎的尸体碎块拼凑在一起。现在,我要讲一个故事。各位,要是觉得并不感兴趣,那请自便,我向您道歉了。喜欢听故事的话,就请在这里听我说,反正不花钱,中午的烧烤我请,每人一百块的标准,不用aa制。” 张晓影突然开口说:“师父,我和雅诗、路晨、晶晶她们商量过了,这顿饭我们一起请大家,你就别破费了,只要你能给我们带来一个精彩的故事。” 于果微微一笑,望向下面。全场居然都受到了触动,竟然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侯晓慧有些为难地看着苗红,嘴里说:“苗总,你看这……” 苗红脸上挂不住了:“于先生,你之前可从没透露过是要破案的啊!这跟我们这次的主题无关……” 于果笑道:“大家喜欢,这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主题换换花样,临时变成了悬疑推理,不是更吸引人吗?你不信问问大家,大家会不会因为临时变更主题而不愿意再参加您公司的派对?” 果然,下面都议论纷纷,表示不喜欢千篇一律的生活,这样的临时变化很刺激。王芝瑾也有些愣了,其实如果她不是从心里害怕于果的话,她早就开始在下面起哄了,但终究于果气场强大,帮手众多,她还是不敢造次的。 0379 五串瘦肉五串花肉 况且,过去那些派对也都是流于形式,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主办方为了赚钱而搞的噱头而已,真正要是互相看上眼了,早就偷偷留了QQ悄悄交往了,谁也没指望婚介所能真心为广大单身男女青年服务,所谓无利不起早,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钱? 苗红脸色愈不好看,她从没这样失态过,依然坚持说:“可我的每一次派对都有花费,也都有赞助商支持,你们要是随便改主题,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我怎么向广告商交代……” 童雅诗突然开口道:“苗总,请您别担心这一点,您这次的所有花费和需要赔偿的数额,我双倍付给您。 您看这样成吗?还有什么需求,请尽管跟我说。” 她如同女神雅典娜一般,本来就吸引了无数男性贪婪的目光和女性嫉妒的眼神,这时候一开口,更是惊艳全场,成为十足的焦点。 苗红知道这些女人是于果的强大后盾,个个都得罪不起,只得让步了:“好……好吧……”但她不相信于果真的能破案,索性又横下心来,重新给脸上添加了自信的笑容:“好,那我洗耳恭听。”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关于婚房连环入室抢劫和杀人案,路警官已经整理了一份详细的资料,并且打印了足够的数量,现在给各位,人手一份,便于听我讲解。” 张晓影开始分资料。 于果又说:“先我要说明一下,我不是什么推理专家,或者干脆说,我的推测和一般的推理不同,我有我自己的方式,说成是‘推演’更恰切。但如果像分析案件那样分析,就太枯燥了,所以,我要讲个故事。各位,准备开始吧。服务员,每人五串瘦肉五串花肉,边吃边说吧。” 台下又是哄堂大笑,气氛轻松多了,就跟听相声一样。 文 趁着所有人都看资料,于果啜了一口茶水,他是喝不惯茶水的,也喝不惯咖啡,一向只喝白开水。看了那茶杯一眼,感到里面的色泽越来越浓,就好像婚房凶杀案那天,孟根生看到的那个溢满红色的诡谲房间…… 过了几分钟,众人的目光渐渐重新回到了台上,于果知道,他们都大致看过了资料,眼睛里之前的戏谑和调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广泛的凝重期待,看得出,他们都被这惨烈无比的凶杀案震惊了,血居然能将床染红,并染红整个房间的地板,这是何等的可怕? 于果开口了:“我知道,你们觉得这凶案现场很惨。可这婚房凶杀案并非是一切的开始,而只是用惨剧暂时结束了悲剧。我现在要说的事,里面可能包含一些个人**。虽说死者为大,但我并不是以任何偏颇的语气去描述谁,而是尽量去辩证、冷酷和多面立体地完整展现这故事里出现的每一个人。” 随后,他看了一眼王芝瑾:“比如你瑾少,尽管咱们曾经闹了点矛盾,但我也会很辩证的。” 王芝瑾一怔,她当然没料到这还跟她有关,当即恶狠狠地瞪了于果一眼:“你把我们凑齐,就是为了当众瞎编个故事来讽刺我?” 于果凝然说:“我没那么低级和幼稚,所以,我先给你提个醒,不要激动。这个故事当然是从你的前男友谢俊飞开始讲,虽说他不在现场。” 王芝瑾先是愕然,随即大怒,一拍桌子:“我抗议!你……”她本想习惯性地说脏话,可她被于果警告过,也知道于果言出必践,哪敢造次?便怨毒满满地死盯着于果:“你说这些侵犯个人**的话,难道不怕我告你?” 于果淡淡地说:“如果个人**牵扯到刑事案件,那就必须为刑事案件让路了,这是基本的法律,你应该知道吧?当然,你不听也由得你,可以离开,可我却不能不讲。 我正是因为最大程度地尊重你,才当着你的面说。” 王芝瑾平时张扬跋扈,得罪的人也不少,现场等着看她笑话的人一大堆,可以说是民心尽失,这时候她反而不想马上离开了,要不然岂不是由着于果爱怎么说怎么说?于是她冷笑一声,重新一屁股坐下:“行,我就在这儿听听,你怎么胡扯我的事!” 于果说:“假如我说的话里,你觉得确实有假,并且有证据证明,那就请指出来。不过,按照你一向善于抵赖的特点来看,恐怕你会不停地抗议的。” 穆凯早就看狂妄的王芝瑾不顺眼,但苦于势力不敌,不敢明着来,这时候觉得于果处处压制王芝瑾,大快人心,也为了讨好于果,叫道:“于大哥,你快讲吧,我们都听着呢,公道自在人心!”其他看中于果的女孩和想要结交于果的男士们,也都纷纷叫好。 至于童雅诗、谭晶晶、张晓影、路晨等大户人家的千金,更是不需要看区区一个区政府采购办主任女儿的脸色,甚至鼓起掌来,然后带动了一大片掌声经久不绝。 王芝瑾脸色铁青,肩膀颤抖,手指在座位把手上用力捏着,幸亏她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神力,否则按照她的愤怒程度,别说这张座椅,她能把地球撕成碎片。 于果充满怜悯地看着她,说:“你的前男友谢俊飞出生在本省西部一个贫穷的小村庄,但父母的优点都集中给了他,在外貌上他基本上无可挑剔,只是学习成绩不大好,在讲学习的年代里,一直不讨老师喜欢,因为长相的缘故,男同学也没有喜欢他的。不过,女同学们都很喜欢。 “渐渐地,他现了自己的优势。其实,一个人的成功与否,真不能完全用钱说话,这是很不好的社会风气,可却是人人都默认的事实。于是,为了能赚到钱,谢俊飞要利用自己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一个字:‘帅’。 “因为帅,他虽然不需要像富二代那样花钱如流水,就能泡到女孩,可他志不在此。他觉得自己生在这样的小村庄,实在是浪费了老天爷给他的天赋,他深信,苍天给他这样的外貌,绝不是要他窝在这里安贫乐道的。 “泡妞是其次,能一边免费泡妞,一边赚钱,才是王道。因此,谢俊飞就苦练普通话,他要把自己浓重的乡土口音完全改掉,可这在小地方是无法办到的,于是他来到了本省东部的胶东市。胶东虽然只是三线城市,但经济总量全国前二十,很多省会城市还没有它富裕。谢俊飞要在这里,完成梦想。 “他清楚,女人上升到一定层次,审美眼光是综合性的,绝不会单单因为男人帅而心仪。所以,谢俊飞要从头到外,从身体到灵魂来一次彻底的蜕变,脱胎换骨。他苦练普通话,苦学英语,同样是打工,他不去干来钱快的体力活,而是去干无法旱涝保收,甚至朝不保夕的销售,指望苦练口才,妙语连珠,讨客户的喜欢,尤其是女客户。 “对从乡下来城市打工的穷苦青年来说,只有销售才能接触更多有层次的人,尤其是有层次的女人,而不是永远禁锢在贫苦的圈子内。他仅有的收入不贷款买房,也不积蓄,全部都用来购置价值不菲的衣服和饰,这叫做价值投资。 “不仅如此,他还如饥似渴地学习各种如何成为一个有贵族气质和风度的高贵男士,为此他不惜大量购书,甚至上网购买收费视频。功夫不负有心人,假如他愿意,那就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好演员了。但是,好演员需要有人捧,否则还是默默无闻,他必须找准目标,勾搭一个富婆,踏上走向上等社会的第一步。” 王芝瑾脸上一阵红一阵黑,冷冷地问:“你是说,我就是那个富婆?” 于果笑了:“你富裕是够富裕,毕竟你爸爸手握财政大权,不然你也不能开那么好的车。但你很年轻,算不上‘婆’。” 王芝瑾阴冷地说:“也就是说……他在认识我之前,勾搭过富婆?” 于果点点头:“虽然这很残酷也很龌龊,但这是事实,原谅我不能安慰你。他为自己的将来铺路,这本来也无可厚非,可是连细节都想好了,真是个人物。一般像他这类人,甚至不惜去一些会所做鸭子,直接勾搭富婆,可这样虽说挣钱快,却不长远,名声都臭了,富婆都是为了玩他,谁愿意和他结婚? “这就像有一些明星,早年不红的时候,为了成功上位,不惜跟这个睡跟那个睡,最终就算红了,也遭人诟病,但还有一些明星,即便也想要靠跟人睡觉上位,那也是有选择的,往往只睡一个,而且很隐秘,但效果却非常成功,还不容易遭人诟病,谁也不能说她道德不好,只能说命途多舛。谢俊飞,正是这种心理。 “因此,谢俊飞没打算找有夫之妇,因为这么做只是一时痛快。很多夫妇之间看似感情冷淡甚至分居,到了关键时刻,无论是男小三还是女小三,都是被抛弃的棋子,而老夫妇仍然关系稳固,这就是残酷的现状,因为婚姻的维系不那么简单。 “尤其是富豪的婚姻,背后有很复杂的成分,甚至有看不见的利益链条维护。比如帅哥找了个丑女,没有感情却一直不离婚,是因为丑女的爸爸是领导,是能决定帅哥命运的人。很多人只看到了外表,无法深入了解,就盲目以为靠相貌和暂时的温柔就能拆散这样的婚姻,到最后反而落人笑柄,人财两空。 “想来想去,谢俊飞就把目标,定在了寡妇富婆的范围。他志向远大,不争一城一池的得失,他更希望钓到寡妇富婆,到时候一结婚,财产就有了自己的一半,再一离婚,还能分钱,岂不是远远胜过在会所当鸭子透支体力和健康,挣那点看起来很多的快钱?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他就像是隐居多年的高手,练就了绝世武功,猛然来到了现代社会,立即就大显身手,效果显著。很快,就有一个独身带孩子的中年美妇进入了他的视线,那美妇就算见多识广,也毕竟独居多年,隐忍了很久,一场激情就此爆。美妇多年没被浇灌的心终于给了谢俊飞。谢俊飞隐忍不拔这么多年,也终于大功告成。” 0380 黑暗的金童玉女 关凤凰不怕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更何况还是要给于果捧场,就主动问:“那接下来他俩结婚了吗?” 于果朝她一笑,关凤凰当众绝不会展现任何异常,而是硬生生顶住他这摧残自己心智的笑容。 童雅诗看了看关凤凰,心想:“她是真有资格加入我们行列的女孩……但最终成功和于果在一起的,肯定是我。” 于果接着说:“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冷酷无情,冷酷到并没有什么冥冥中自有天意,报应不爽,因为天没有时间管这么细腻的人间俗事,只不过是人们注意抓住特殊的例子,指望从中找出因果报应的规律。比如谢俊飞这件事,也许很多人会认为,他起初的动机就不良,那就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但事实是,那美妇的实际情况,他没猜对。 “这个美妇有家室,是有夫之妇,男人是大渔船船长,跑国外海上弄金枪鱼的,挣钱很多,但一年在家待不住几回,时间长了,这个女人是守活寡的,跟真当寡妇也没什么区别。丈夫爱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动辄大呼小叫,拳打脚踢,邻里关系处理得很差。再加上很多邻居嫉妒他收入高,总爱编排一些他老婆不规矩的话来逗他,看他笑话。 于是,这男人本来就疑神疑鬼,更加相信了总对她拳脚相加,是十足的家庭暴力。所以她指望脱离这个男人,谢俊飞的出现,正是最好的契机。这是她第一次出轨,由于动作生疏,谢俊飞更加相信她守寡很久了,其实虽说没守寡很久,但空旷了很久,效果也是一样。” 台下的大部分女会员都不是处女,她们听来并不觉得多么不对头,可路晨她们个个听得面红耳赤,心想:“这家伙破案就破案吧,说这么详细,真当自己是说评书的?” “于是,此人去找谢俊飞,把他一顿爆揍送到派出所。 这件本来可以从长远来看前景很美好也很广阔的感情投资,就这么失败了,一分钱没得着不说,在派出所还留了案底。一般人恐怕受不了这个打击,但谢俊飞不同,他觉得自己应该越战越勇,不断尝试。 “然而,第二次也是相同结果,虽说第二次遇到的是个如假包换的真寡妇,但那寡妇却是个风流女人,本来也就没想结婚,随便玩玩而已,谢俊飞的那些装出来的体贴善良,在她看来并不需要。于是,谢俊飞再次失败,投入了很多,尽管这寡妇也没亏待他,也给了他不少钱,但他认为,这些钱最多算是劳务费而已,根本不能让他在上层社会立足。” “于是,”于果说到这里,看着气得瑟瑟抖的王芝瑾,微笑了一下:“他决定把模样的标准降一降,用不着他看起来顺眼,只要喜欢他就行。他需要有这么个过渡阶段,来增添自己各方面的本领。 “当然,如果只是用来磨练本领,他就更不想找一个岁数大的女人了,倒不如真来场假戏真做的恋爱,反正他自己不吃亏,到时候即便离婚分手,那也只能算做是‘感情不和’。 “瑾少,你这么瞪着我,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你有什么想说的么?我记得,我们在医院的那次冲突,你爸爸生气时说出了你的前男友是个小白脸,而你又说他姓谢,这给了我很大的启。你的前男友,就是谢俊飞吧?” 路晨、张晓影和窗外的便衣警察韩增他们,都相当地吃惊。烧烤城内提前安装了窃听器,唐均、巩帅、陈阳光他们,在车里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面面相觑。 王芝瑾咬牙切齿,却不敢说一个脏字:“于果,谢俊飞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你爱怎么说他就怎么说他,我还真犯不着为他辩驳。你如果只能从我年轻时候不懂事的品味来打击我,那是给我挠痒痒,你以为我会生气吗?真可笑!”她在心里不断地操于果大爷操了几万遍。 现场不少男女都受过王芝瑾的鸟气,这时候见于果对她冷嘲热讽,令她毫无招架之功,都大快人心,在心里纷纷叫好。 于果喝了口水,继续说:“这样一来,瑾少和我的互动,让大家一下子明白了,谢俊飞的下一个选择是王芝瑾女士。尽管王芝瑾女士不符合谢俊飞的审美,但是谢俊飞自认为是干大事的人,并不在乎这些,便开始施展他平生所学。瑾少虽然性格乖张跋扈,但说句公道话,当时还是被他给迷住了,这是瑾少的真爱,我绝非戏谑。” 王芝瑾阴沉地看着于果,于果突然想到了七龙珠漫画里弗利萨的手下多多利亚,简直一模一样,有些忍俊不禁。 苗红突然问:“于先生说这么多,跟这件案子的关系是不是有点太远?” 于果说:“马上就近了。谢俊飞看中了瑾少的父亲,区政府采购办主任王岸然先生的人脉关系,指望能从中捞到好处,最起码,会让王主任一步步将自己培养起来,少走老百姓要走的很多弯路,平步青云。因此,哪怕瑾少动辄怒,性格火爆蛮不讲理,或者王主任看不上谢俊飞,对其冷嘲热讽百般羞辱,谢俊飞都隐忍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嘛。 “其实谢俊飞虽然看似玩世不恭,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他只是在做玩世不恭的事情,比如周旋在各个女人之间,但最终是为了财,而不是单纯为了风流。换句话说,瑾少也是如此,虽然喜欢作威作福欺行霸市,可只是人品问题,而不是单纯为了欺负人。也就是说,就像瑾少对谢俊飞是真爱一样,谢俊飞在王芝瑾家,也找到了真爱。” 王芝瑾听到这句,简直像是恐怖玩具盒里的弹簧怪物,一下子蹦得老高,将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一盘肉串轰然推开,旋即双目充血,怒吼道:“你放屁!是谁?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情急之下,她到底还是吐了脏字。 不过,于果理解她的心情,在这样的特殊场合,这“放屁”两字,于果也算原谅她了。 况且,于果此刻没有闲工夫管这些,他脚下一点腾起,将那盘子接住,然后以肉眼看起来几乎同时做到的动作,将四下飞散的五根瘦肉串、五根花肉串全部接住,挥洒写意,圆转自如,甚至有时只用一根手指作支撑,自然潇洒,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放到王芝瑾面前,说:“生气归生气,别浪费粮食。” 这一切电光火石稍纵即逝,等现场的人反应过来,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时,于果已经走回台上,下面再度很配合地重新归于沉寂,安安静静。 于果看着王芝瑾,说:“这人你确实知道,也认识,叫做方洁。” 全场大惊,议论纷纷。只有王芝瑾面容冷酷地坐在那里,看样子既像是早就知道了,又像是刚刚知道,脸色很古怪。 这是不难理解的,方洁是“心动滋味”婚介所的明星女会员,是被有意打造成的明星单身女孩,甚至可以说,最近三年内,她在整个胶东的相亲界都很有名。 方家二老听到于果终于提及了自己女儿的名字,当即老泪纵横,之前的老年式刁蛮不见了,又变成了一对痛失女儿、白人送黑人的可怜老父母。当然,他们也很欣慰,知道于果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提自己女儿这个关键性人物的,看来是真的有了眉目,女儿也许真的会沉冤得雪。 路晨忍不住打断道:“这……这不大对吧?老于,我不是和你对着唱啊,这事情的时间不对。”她不顾张晓影的拉扯,毕竟她是警察,而且还是干部,一切得实事求是,不能因为是朋友,而对朋友说错的话置若罔闻。 苗红也有些吃惊:“方洁和谢俊飞是在‘心动滋味’里认识的,被我们打造成了金童玉女的形象,用来作为商业化的噱头,他俩之前是不认识的啊!” 于果笑问:“苗总一向自诩为行善积德,为社会做贡献,为年轻人们无私奉献,怎么刚才反而自认为这是一种‘商业化的噱头’了?” 苗红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于果吃了一根肉串,找了张纸巾擦擦手,说:“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基本上都认识方洁,更别说还有方洁的亲生父母在场(全场都回过头去看,方家二老感到十分窘迫),但是,这世界上有这么个普遍错误的观点,就是,‘我以为’就是真理。可实际上,凡事不能全靠经验和看似符合常理的事实,就可以轻易地‘我以为’。 “方洁和谢俊飞第一次认识时的交汇点,就是在王主任的家庭。谢俊飞,是王芝瑾名义上的男友,但由于王主任很看不上谢俊飞,因此不许王芝瑾和谢俊飞宣扬,只能秘密进行,再过一段考察期,王主任才能为此事定音。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大家都不大知道这一段地下恋情,毕竟大家都不是狗仔队嘛。 “方洁和谢俊飞本质上很相似,是外貌很出众,内在也有雄心壮志的人,不轻易屈服于社会和现实,能为一个目标而进行长久、隐忍的努力,坚忍不拔。当然,坚忍不拔是个褒义词,而方洁和谢俊飞的坚忍不拔,却是没有明确的道德底线的,为了能成功,他们愿意去做一些他们自己明知道不对的事。 “谢俊飞为了日后能一步登天,选择了能量极大的王主任的女儿,并取得了初步成功。别说谢俊飞也是有才的,就算谢俊飞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要瑾少喜欢他,那就是决定性的,其他的只需要时间的打磨。毕竟王主任的妻子去世了,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几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无比呵护。” 0381 林黛玉和武则天 其实,于果已经非常嘴下留情了,有十分只说一分,不然,他的原话是“没有了丈母娘的刁难,准女婿的生存环境就宽松多了”,可考虑王主任已故的妻子和此案并无关联,那还是不必刻意去提。 “而方洁几乎同样,为了能在刚考上的事业单位站住脚跟,又无法抵御住本来就不怀好意的王主任用金钱和权势尽情施展的双重诱惑,只能屈从,做了王主任的小三。换句话说,他俩的目的性很相似,虽说这个社会也有责任,但他们自身的原因,还是根本原因。” 全场大哗,方家二老只觉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没脸见人了。童雅诗也为心腹部下方能感到叫屈,朝于果皱眉送过去一瞥。 于果却毫不在意,说:“虽然方家二老都在现场,但一来方洁的思想问题根源,还是来自他俩失败的教育,二来,这是破案必须要陈述的冷酷现实,我必须要说。请各位理解,但不需要任何人原谅。 “我本人也曾经亲历死亡,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的那种痛苦究竟有多痛。我只想把案子讲清楚,毕竟只有找到死者被杀害的来龙去脉,才算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才算是对生命和死亡的最大敬畏。” 单个的汉字谁都会写,谁都能懂,但于果将汉字拼接成的这段话具有震撼人心的精神力量,使得现场众多听众无一例外地被这股气势压倒,深深为之触动。 于果敲了敲吃完肉的铁签子,权当惊堂木:“从谢俊飞看到方洁的第一眼,就爱上了方洁,他确信这是真爱,哪怕方洁的身份他已经猜得出来,并且万分痛恨他的准岳父王主任禽兽不如,他也依然感到自己能理解方洁,认为方洁是迫不得已,这除了因为是爱得疯狂不顾一切外,也因为他俩是同一种人,谢俊飞看到方洁,就如同看到一个女版的自己。 “但是,谢俊飞这时候哪敢追求方洁?他一来要在王家稳定下来,二来他既然知道方洁是女版的自己,就应该知道,方洁也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目标如此坚定,怎么会任凭感情宣泄,在王主任的眼皮子底下跟自己好?这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就这么默默地喜欢着方洁。方洁也是人精,能猜得出来,可她全指望王主任,甚至幻想有一天能‘转正’,成为王夫人。假如这真能实现的话,那么方洁和谢俊飞就不会出现在‘心动滋味’婚介所,甚至不会出现在胶东的相亲界,他们会以母子相称,尽管古怪,但这却是事实。” 王芝瑾怒气勃,心里也恨极了父亲:“好啊……我虽然知道方洁是我爸爸的情人,也知道她后来在相亲界很有名,但我还真不知道,谢俊飞这狗杂种当时就动了歪心思,喜欢了方洁……我也只是知道他俩在我家见过面而已……要不是姓于的说出来,我还真以为方洁和谢俊飞是在婚介所才勾搭在一起的……” 于果继续说:“但事情出现了转机,谢俊飞刚认识方洁的时候,恰巧是王主任对方洁已经完全厌倦的时候,便准备一脚蹬开方洁。无奈方洁等了好几年,堕胎堕了很多次,只盼望王主任续弦能考虑自己,于是死活不从,死缠烂打。 “王主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便突然翻了脸,说虽然自己老婆去世,可也不打算立即结婚,让她立即滚蛋。方洁的心思全部落空,如何不怒?想要报复王主任,威胁王主任不答应,就要告他包养情妇。正好瑾少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加上假如她这么做,会动摇王家的财富根基,这是瑾少绝对不能容许的。你说呢?瑾少?” 王芝瑾阴冷地回答:“这有什么?我是找人好好打了她一顿,但又没打死,有什么不敢说的?她这种人,林黛玉的体质,武则天的野心,迟早也会让人弄死。 你们看到她现在的下场了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方二婶骤然狂叫着扑过来:“我他妈的弄死你!”这一下毫无预兆,王芝瑾也给吓了一跳,好在现场人数众多,路晨和张晓影一马当先,一左一右将其架住,她俩虽然很讨厌王芝瑾,却也因为警察身份,不得不出手相助。 方二婶被架住,动弹不得,可嘴巴没闲着:“我跟你拼了!我要跟你这狗杂种同归于尽……” 王芝瑾惊魂未定,可嘴上还是冷笑道:“操,你算什么狗东西,这辈子你也别想踩在我头上!你骂我,你先等着,这事儿一结束,咱们好好算清楚!我他妈的还没说你女儿是个骚狐狸,勾搭我爸爸呢!自古以来打小三打二奶是天经地义,你骚狐狸的爹妈居然还反过来腆着脸跟我拼了?去你妈逼的!” 她怕于果,可不怕无权无势的方家二老,因此压抑很久了的脏话滚滚而出,不堪入耳。 其实,论起来,路晨和王芝瑾在医院里确实有过矛盾,但路晨再怎么说也是副中队长,大小是个官,不方便直接斥责她。但张晓影却是大侠性格,直来直去,冷冷地说:“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你嘴巴这么损,也太缺德了吧?” 王芝瑾听说过张晓影,知道此人是张宏远的千金,尤其是张宏远并不求着王主任,而且在省里也有关系,因此也就忌惮三分,但嘴上还是不服输:“别人这么说我还有资格,你穿了一身警服就成了正义的化身了?说说,咱俩谁揍过的人多?我打骂的人都是无辜百姓,你打骂的人都是罪有应得的坏蛋?” 张晓影一下子噎住了,她这人有个特点,虽然性格火爆疯癫,但比较讲理,要是真的理屈词穷了,还真不会胡搅蛮缠,当即就无言以对了。路晨轻声斥道:“让你平时积点好名声,说话腰杆就硬,你从来也不听!” 于果清了清嗓子:“尊重死者,尊重死者家属,尊重老人,不在公众场合说脏话,这是社会基本道德,瑾少,你要是想要继续听下去,就多少考虑一下公序良俗。” 王芝瑾转过脸恨恨地瞪着他:“我听完了你这段三国演义以后,这辈子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你!” 于果笑了笑:“这也是我的愿望,那么,继续。说到哪儿了?对,你带人把方洁打了一顿。你自己也说过,方洁就算是武则天的野心,可外表是林黛玉的躯壳,这就说明了即便在女人里面,她也是比较柔弱的一类。 “你带了那么多大老爷们儿,拳打脚踢,你于心何忍?所以,方洁受伤比较严重,在医院带了一阵,方洁父母当时是什么反应,你从刚才方二婶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现在回想起来都想跟你拼命,更何况是当时?方洁却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她表面上反而安慰方二婶,其实只是想麻痹母亲。对了,方二叔,方洁接下来的举动,也跟你有关。” 方二叔肩膀一颤,没有作声,更没有抬头。 于果继续说:“方洁的性格养成,不全赖方二婶从小对她百般娇纵,让她即便出身穷家也如此任性。另一方面,方二叔你总是遇到错就不断地辱骂方洁,这次方洁去给王岸然当小三,你感觉祖宗的脸都丢尽了,自然怒不可遏口不择言,不止一次地让她‘去死好了’,最终,方洁就真的去死了,所以,这跟你不无关系。” 方二叔沉默一阵,承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批判式目光,可依旧性情倔强地说:“反正人已经死了,再后悔也都徒然。” 于果收回目光,接着说:“方洁想要跳河自杀,但由于她只要单独走在路上,谢俊飞就在后面跟踪。方洁的强项不在反侦查,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因此,谢俊飞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方洁落水,立马跳下去救,他人高马大身体健壮,而方洁比较瘦弱,即便产生溺水者常见的抓到人就往下拽的行为,也并不能威胁到谢俊飞的安全。” 方二叔一怔,想起了于果曾经问他,救方洁的人是不是个英俊帅气的年轻男子,原来于果已经猜测到是谢俊飞。 路晨捧哏一般问:“那经过这么一接触,他俩应该关系近多了吧?” 于果点头:“算是吧,起初方洁拼死反抗,但谢俊飞和她说了很多话,两人就不知不觉聊了很久。方洁终于放弃了死,因为那本来也的确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后,她就下决心要再度尝试一下能否走捷径成为富人。 “谢俊飞再次表白,自然遭到了拒绝,但方洁也没有把话说死,说以后谢俊飞要是能混出样子来,飞黄腾达,那么同样的物质条件和社会地位,方洁当然会选择对她更好的谢俊飞,只是,方洁强调,自己不会刻意等待谢俊飞,谢俊飞真想要努力娶她,那就抓紧时间。 “随后,王主任知道了女儿瑾少把方洁打了一顿的事情,虽然心里是默许的,可还是决定打一棒子后再给个甜枣。他拿出钱来给方洁,也算是挨打和这些年等待的补偿。不得不说,这都是推测,我并不知道具体是多少钱。” 王芝瑾终于抓到了把柄:“等等!” 于果看了她一眼:“瑾少有什么指教?” 王芝瑾得意而恶毒地说:“原来还真是讲故事啊——你别不承认,你刚才说了,你说的都是推测,并不是有事实依据的,是不是?” 于果笑笑:“瑾少,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得注意自身修养。你每次一旦自以为得计抓到别人把柄了,也不先好好做做功课研究一下,立马就欣喜若狂地暴跳起来一脸得意,这哪像个名门闺秀的大小姐?” 0382 侦探的破案方式 虽然王芝瑾的话也是大家共同的疑惑,但于果的揶揄和奚落还是引起了一阵哄笑,真论起谁的舌头更毒,于果甩王芝瑾好几个宇宙,王芝瑾听得脸色铁青,双手用力地挥舞:“你少来这一套扭转话题,有本事你拿出证据!” 于果笑道:“不错,都是推测。 我之前说了,我的推测和一般的推理不同。我最早跟警方合作的时候,一开始他们也不相信,觉得我信口开河,但事实最终都和我分析的一模一样。不信,你可以问问路警官。” 路晨不得已,只得点头,这一点她心服口服,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于果补充说:“侦探是为了钱而破案的,捎带着替天行道,但那是副产品。侦探自由自在,没有上司,只需要贡献一个真实的结果,而不是详细的过程。况且,有一些独家秘诀,商家本来就不可能透露过程,比如,你觉得可口可乐好喝就行,但可口可乐公司不会告诉你具体的配方。” 王芝瑾冷笑道:“十足的狡辩,破案是严肃的事,能和商业等同吗?路晨是你的好朋友,她作证可信吗?再说,你用以前的事来佐证现在你正在吹牛逼的案子?你觉得这合理吗?” 于果说:“你这话说得倒不错,毕竟破案的细节可不能用判例法的方式。破案,也的确不能和商业等同,我也赞同,对待案件,尤其是刑事案件,必须慎之又慎,不能有丝毫差错。但是,有人证算不算证据?” 王芝瑾一怔:“那得看是什么人证了,跟你有关系的,那就不算!” 于果见她还兀自强辩,笑道:“好,我告诉你,上次我当着真凶韩金匙母子俩说出了案子的全部过程,他俩最后只有承认。当事人本人承认,这算不算?” 王芝瑾现中了他的圈套,舌头打结了:“你……你是什么意思?” 于果朗声道:“方洁已经去世了,没办法作为人证。 但我提到过的,你的爸爸王岸然主任,你的前男友谢俊飞,以及即将要登场的‘心动滋味’婚介所董事长高晃先生,都会亲自来证实我的说法!” 此言实在太过危言耸听,全场无不大惊,就连路晨也觉得他说得太离谱了,哪怕路晨仍然很相信他。 苗红听到于果骤然间毫无征兆地提到了自己的丈夫,肩膀猛地颤抖一下,但还是尽量故作镇定。 要知道,她的丈夫尽管其实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在美国,但也的确不在本地,即便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和于果毫无交情,凭什么要为其作证?这个于果,为什么一脸自信,难道只是故弄玄虚?可为什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在表演,而是真的非常自信? 王芝瑾终究没有很深的城府,当即就开起炮来,但这也代表了包括苗红在内的大部分人的疑惑:“你就吹牛逼吧!谢俊飞在哪儿,你给我找来?” 于果笑道:“他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现在出现的话,你俩撕逼起来,吸引了观众,我讲故事谁还听?我可不给你拉人气。” 下面又笑成了一片。 王芝瑾脸上愈挂不住,阴冷地笑道:“那我爸爸呢?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爸爸愿不愿意作证,那是他的个人自由!你觉得他会和你关系好到为你作证吗?你是市长吗?能命令我爸爸给你作证?” 于果正色说:“他会不会给我作证,咱们等这件事的结尾再说。到那个时候,你爸爸拼命要求为我作证,我还得考虑一下心情呢。现在说什么都是吹牛,咱们拭目以待。 ” 王芝瑾怒火中烧,还要辩驳,苗总却打了圆场:“大家都是客人,消消气,继续听吧,相信于先生还不至于信口开河。”她说是这么说,但有些情绪不佳了。 接着,于果挠了挠脑袋:“嗯,上回说到谢俊飞救了方洁,而王主任企图和方洁和好,可是,长久下来不是办法。王主任也是人精,眼睛很毒,直截了当地问方洁到底是爱自己,还是希望找一个高富帅。 “按照方洁的性格,不做声,也是默认了。我插播一句,这情景我没有当场判断,但我可以结合每个人的特征做立体素描,以及将其放在相应的场合内,推算他们的行为。” 系统突然在于果大脑里“嘿嘿”两声,于果毫不脸红,心道:“你也不必揶揄,这次的案子你可没帮我多少忙,基本上全靠我自己,我这么说,也不算是吹牛。” 方能忍不住问:“那王主任是要给我妹妹介绍对象了吗?” 于果说:“王主任可没打算这么做。不是有句话叫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么?这就好比说要给你一千万,但是却给了你一张有可能中一千万的彩票,说能不能中,就看你的造化了。 “王主任要是把方洁送给同级别的朋友,那大家都会尴尬的,这里牵扯到论资排辈的问题,中国式交友很复杂,不是什么都可以共享的。所以,王主任干脆联系了自己的朋友高总,也就是心动滋味婚介所苗总的丈夫高晃先生,三个人一起出来坐坐。” 由于于果再次语出惊人,全场的目光便重新聚焦到了苗红的脸上,苗红如同被聚光灯照射,一时间也不能适应。其实她是主持人出身,后来电视台和高晃的婚介所合作做节目,一来二去对了眼,姘居在一起,因此苗红自来不会在公众场合怯场,只是这次于果诡谲的故事,令她隐隐感到不妙和不安。 但心动滋味婚介所里大部分的会员都是新注册的,因为想要着急结婚的都是适龄男女,即便是张丽云这样年长一辈的属虎者,也一样是新注册的,年龄老的会员不等于是资格老的会员。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以前还有个高总,只有戴淑芬母女和于果本人,经历过高总的时代。 因此,除了真正的老会员,其他人看着苗红,都觉得十分困惑。 老会员之外,还有一个群体——李细细等著名剩女老大难,尽管没有亲眼见过高总,却听说过高总的名声,而且也知道其好色成性,谢俊飞与其相比,只不过是个缩小的版本罢了。 这些剩女会员们,有相当一部分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谁也看不上,但对谢俊飞这样的大帅哥却投怀送抱,不少人都跟谢俊飞有过疯狂的一夜,所以在于果说谢俊飞的轶事时,她们都大气不敢喘粗,生怕一个不留神,被别人看出自己有什么破绽。 与此同时,她们也在目光中隐藏着对方洁咬牙切齿的痛恨,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说句不好听的,同样是**,但**和**之间,却未必会存在互相欣赏的友谊,有时候反而比平常人之间的矛盾更深。 于果尽管在台顶上看似随心所欲地讲故事,眼睛却俯视众生,从台下这些男男女女的眼神中,都能读出海量的信息,读出各式各样的喜怒哀乐和隐藏的诸多**。 而王芝瑾指望苗红痛快淋漓地反驳于果,好给自己出一口气,无奈苗红却没否认,说:“各位不用惊讶,这婚介所一开始的确是我丈夫在开,以前我是做主持人的,后来我丈夫有别的生意要做,我才接过了他的婚介所。”她大大方方,并没有遮掩之意,不但如此,反而还隐隐有些自豪的口气。 于果冲她笑笑,说:“王主任和高总,一个官员一个商人,本来是最容易结合到一起的,可是他俩业务似乎没有交集,这就很让人奇怪他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有多少年交情呢? “当然,这我并不关心,至于这份友谊有多少商业成分和利益交换在里面,我更不便评论。王主任的意思,是让高总为方洁找个靠谱的男人,有钱是第一位,其次是要对方洁好。高总也假模假式地答应了,但暗地里却直咽口水。” 全场大概都没想到于果敢于当着苗红的面这么损她的丈夫,况且这个派对是苗红一手操办的,这个烧烤城也有她的股份,可以说,这里是苗红的主场,天时地利人和里面,最起码占了地利。 王芝瑾又坐不住了,就像捡到宝一样,跳起来喊道:“你看,苗总,他这么说你丈夫,你觉得你不该辩驳一下吗?你丈夫流口水这事儿他都知道?” 苗红却出奇地沉默不语,就像一个突然停止流淌的大瀑布。 于果说:“是咽口水,不是流口水,你的语文是你爸爸教的吧?这事儿呢,怎么说,苗总本人也不是高总的第一任丈夫,想必高总第一眼看到苗总时,暗地里直咽口水的样子,苗总也应该记得很清楚,以此类推到方洁身上,其实也不难想象。”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苗红,苗红却尴尬地说:“老高的确是很好色,听说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我比他小很多,遇到他的时候,他也是人到中年了,可是他还是风流不减,我为了能收拢他的心,也花了好大的心思。” 说到这里她一捋头,苦笑一声:“这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的事,让各位见笑了。” 于果却没领情,饶有兴趣地反问:“既然是家丑不可外扬,以苗总这么精干的成功女性,为什么这么着急承认呢?这不符合人性啊。” 苗红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当即瞠目结舌,支支吾吾一阵,居然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0383 不吃嘴边的肥肉 王芝瑾不服,拼命辩驳,就好像她才是高总的老婆一样:“我就不信了,高总开着全胶东最大的婚介所,多少女会员他没见过?方洁一个自以为是灰姑娘的老巴子乡下人,高总会高看他一眼?” 方二婶双眼冒火,张晓影摁住她的手,随时防止她癫。 于果却笑道:“高总好色的名声,在座的用不着资深会员,也应该听说过,我也就不赘述了。男人好色是什么?就是只要漂亮,身材好,身体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了,用一句粗俗的话来说,就是‘睡了再说’。 “至于学历,出身,收入,那最多是用来增加情趣的,或者往往干脆从来不考虑。所以,我已经明确为瑾少你的疑惑进行解释了。你对谢俊飞,那也是一种好色使然,当然,承不承认,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王芝瑾被他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于果对服务员说:“快给大家每样来两串,来点啤酒,来点疙瘩汤,反正有人买单。”服务员没想到他思维跳跃到了这个地步,突然说这句话,忙不迭地答应。 于果又啃了一条烤马步鱼,擦擦手,说道:“我知道,各位总觉得我前面铺垫得太长,但这都是为了后面大家能快理解做准备。知道高总年轻时的风流韵事的人,恐怕很少。但相信在座的老会员,都听说过,高总喜欢对自己婚介所里比较有姿色的女会员下手,他先得手之后,才能上位。方洁不是第一位,也不是最后一位。” 此言太过锋利,全场大哗。 于果说:“我破案,是为了钱,所以我有足够的动力。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即便有必须得罪人的可能,那看在钱的份上,我也不在乎。在座的有没有女会员被他潜规则,我也懒得说,这毕竟不是我调查的重点,除非有人花钱请我调查。 ” 这话先堵住了众人的嘴。这的确是个悖论,高总喜欢对漂亮的女会员下手,但现场被潜规则过的女会员不肯承认,而那些不漂亮的女会员,却不愿承认高总不对自己下手是因为自己不漂亮,毕竟在当代社会,除了真丑的女人,没有几个女人不认为自己颇有姿色。 张丽云问:“那方洁真的就从了高总了?” 很多人望向她。张丽云和苗红虽然都是中年美妇,同样都很漂亮,但风格不同,张丽云略微风骚妩媚,白嫩丰满,苗红却意志坚定,干练明快。 童雅诗、谭晶晶和路晨都见过她,因为她当年品行不端,而对她心存恶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张晓影只是听说过她,本来没当成是什么像样的对手,可这一见之下,顿时觉得这“老太婆”风韵犹存,还真不能小看,身材对男人的直接杀伤力是百分百的,这么丰满雪白的身体,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于是不禁很警惕地看着张丽云,眼睛里充满了敌意和不屑,但是,不屑的只是张丽云曾经的道德缺失,却不是不屑她的魅力。 于果说:“老实说,吃一堑长一智,方洁本来是留了个心眼的,因为人以群分嘛,王主任的朋友,指不定跟王主任差不多。可是,尽管她的目标是在高总的婚介所里找一个综合条件很好的男士,或者家境很好也行。 “可眼下这个情况,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先过高总这一关。而高总见她这么年轻漂亮,心痒难搔,就吃定她了,除非她随随便便找个相对靠谱的男人嫁了,那也还真用不着麻烦高总了。但在当时,高总的婚介所是胶东地区最早最大的,已经形成了某种垄断了,她想要进去,就必须献身。” 方二婶突然哭叫起来:“你能不能别说了!能不能别说了!你就直接说,凶手是谁好了!” 于果淡淡地说:“方二婶,你很值得同情,可在说真凶之前,得把事情捋顺。 你对女儿教育的严重缺失,给了她以金钱和权力论成败的错误人生导向,使得她对此深信不疑,你觉得,她的死你不该负责任吗?” 方二婶先是一愣,可还是不服,怒道:“拜金女多了去了,难道唯独就我闺女该死?” 于果缓缓摇摇头:“我说到最后,你就明白,这不但是有联系的,而且是致命的决定性因素。” 他扫视全场,说:“我无意在破案中夹带私货,但我不得不提醒在座各位一句:社会的大趋势的确是恶俗的,我们无法阻止,但别完全迷失在权力和金钱里,人最宝贵的还是高洁的道德,否则不但害了自己,还有可能害了下一代,到最后追悔莫及。不信?你们听我接着说。 “假如之前说的这些属于平淡无奇的话,那我接下来的话就是一个非常神奇,甚至诡谲的大转折。你们是不是以为,接下来方洁在劫难逃了?她必然无法避开高总的无耻要求?只能用献身的代价获取一个能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渠道了? “其实,方洁自身倒没有多么排斥,并非因为她本来就当小三,破罐子破摔,而是因为高总就算老了,也还能隐约看出他年轻时英俊潇洒的样子,不然,他年轻时也没有资本风流倜傥。帅,才能叫风流倜傥,不帅却好色,那叫猥琐,起码广大的女性,都是这么定义的。” 台下的很多女孩都是直女癌,听得愤愤不平,可她们一来很在乎于果对她们的评价,二来也觉得这故事很吸引人,便也没有谁当场站起来反驳。 于果笑着看了王芝瑾一眼,说:“最起码,比起王主任,高总是相对英俊的。苗总,你看瑾少一直在朝我瞪眼呢,你快告诉她,高总有多么帅?” 苗红不做声,但脸色也的确很难看。 于果又说:“可是,本来这事儿马上就要水到渠成了,却不知为什么,高总突然放过了主动送上门来的方洁,在方洁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眼神里,说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表示自己是个受教育多年、思想品德一直走在世界前列的高尚模范,怎么可能行这等无耻、下流、龌龊、禽兽不如的事来? “他到底说了什么,我没亲眼所见,无法复述,但可以猜想:‘姑娘,你肯定是误会了,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千万别走歪路,即便以前走歪了,将来也还有机会走正,毕竟你还年轻。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找到一个靠谱而又多金的如意郎君!’” 全场安安静静,还真是仿佛达到了“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境界。 于果一摊手:“各位,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也觉得很奇怪。苗总,你是不是也不大相信,到了嘴边的肥肉,高总不但不吃,反而推开?这不符合常理,不符合人性,最起码,不符合高总的常理和人性。他在那一瞬间良心现,大彻大悟啦?也没准儿还真是这样。” 路晨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于果晃晃食指:“这个问题可以先略过去,但高总突然打算全力帮助方洁获得幸福生活,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你们记得《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铁掌水上飘裘千仞吗?这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但第二次华山论剑时,九指神丐洪七公的一番当头棒喝,令他立即醒悟,大彻大悟,皈依佛门,成为一带高僧。 “裘千仞和高总的人品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只是打个比方。高总只是好色而已,抛开私生活不检点这方面不谈,整体来说还是为社会,尤其是这十年内为单身男女作出巨大贡献的优秀商人。这就好比,伟人也有瑕疵,国学大师也有可能嫖娼,大慈善家也说不定有私生子,但你得看大方面。” 苗红似乎是曾经对高晃十分失望过,兴许被伤透了心,不然,一般人,如果被别人这么说自己的丈夫,哪怕涵养再好也是扛不住怒火的。可是,她此时只是苦涩之极地笑了笑,说:“于先生,你夸奖别人的方式,可真够别致的。” 于果却毫不领情,说:“苗总,我很为你感到可惜,一会儿我也要夸奖你,你先别着急。”这话听上去有点不近人情,有点太呛了,外人听起来也只是以为于果觉得苗红遇人不淑,嫁了个花心老公,可惜她这个人了。 但苗红却双肩一抖,仿佛深秋的寒冷一下子聚集到自己身上了。 于果换了一种平静的口吻:“今天是我的阳历生日,在座的各位有一些是我的朋友,但她们也不一定知道。” 童雅诗等美女们,都不禁为之动容。她们以前经常旁敲侧击,用尽各种方式打探于果的**,但都未果,今天没料到他突然自曝资料。 于果说:“我选择在这一天里破案,也并不是为我自己庆祝。只能说,但愿今天本来是喜庆的,能用这种我自以为的喜庆气氛,来冲淡我接下来的故事里越来越浓郁的邪恶成分,这不是你们能想象到的卑劣和可憎,这是没有鬼的恐怖故事,我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全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片静谧。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高总开始使劲全身解数,倾其所有,将自己手里的优质男性人脉,全部给方洁过了一遍,方洁想要见哪个,高总都尽量满足。这个时候,高总的第二任妻子,苗总,她现了不对劲。 “苗总是个眼睛里掺不得沙子的人,对外虽然很客气,那是职业使然,对自己的家庭,她已经尽其所能维护了十来年,本以为终于打败了各种潜在的竞争对手,一口气把高总熬到接近五十岁,应该是没问题了,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方洁出现了。眼见就要功亏一篑,她岂能容忍这样的结果生?” 0384 无底线的忍让 于果喝了口水,继续说:“其实,苗总已经特别忍让高总了,她对高总的爱,不敢说比第一任夫人强,但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 为了这份爱,她做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让步——高总不是喜欢新鲜的小姑娘吗?不要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就行。 “只要你真的依然以我为唯一的老婆,那么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会员们,他要玩玩,那也无所谓。这话听上去很难听,而且我也不是在赞扬这种看似有原则但实则已无底线的忍让。我只是想说,女人不容易,苗总作为一个女强人,自然更不容易,单说这份爱,是值得佩服的,但不值得尊重。 “因此,高总的***次数多也不要紧,苗总只要能维持住这段关系就行,只有高总和同一个女人鬼混的时间太久,苗总才出面管一管,提示他不要陷进去。 当然,坏处和好处,缺点和优点是可以相互转换的。高总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新厌旧,但在这个特定的时间段反而成了优点,从来没和谁假戏真做过,用不着几次就会厌倦对方的身体,产生审美疲劳,觉得索然无味,转而再寻找新的目标。 “可是这次呢,高总似乎有点不对劲,和这个叫方洁的女人交往得太过频繁,甚至把原本一年内的计划全部改变。要知道,婚介所正走向正轨,不再小打小闹,一年内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都规划得清清楚楚,颇有点大公司的风范。 “高总是买卖人,平时好色不假,但生意归生意,生活是生活,分得很开,不然他也做不到这么成功。因此,一向善于提前规划的高总,居然为了一个陌生女人而突然改变了所有的计划,那在苗总看来,就真有点方寸大乱了。 “故此,苗总觉得受到了潜在的威胁,要是再不及时处理,任其坐大,就真不妙了。 所以,苗总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方洁一段时间,甚至和方洁聊了聊,这也没什么,就当是关心注册会员的生活,但也没现什么端倪。 “这让苗总更觉得方洁不一般,也许是藏得太深,万一在关键时刻突然拆自己的台,自己毫无准备,那可就任其宰割了。苗总这些年辅佐高总的婚介生意,又随时警惕高总身边的女人,什么绿茶婊白莲花见得多了,她绝不相信方洁是个单纯的女孩,也绝不相信自己会被方洁击败。因此,苗总决定跟高总摊牌,明确聊聊方洁的事,看看高总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次苗总下了很大决心,因此当她看到高总听完自己说话的表情很震惊时,心里应该很失望,多半是会问高总:‘看来你真动心了?我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防不住,该来的始终会来。’苗总,我这是东施效颦,你千万别见笑。” 苗红却脸色苍白地强笑说:“不错,于先生,你简直是人类学专家。你大概是通过我平时的说话方式作为参数,推断我当时的表述吧?……基本上一模一样。” 台下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童雅诗、路晨等人这才重新恢复了信心,感觉于果还是那么不可思议,无论自己和他怎么熟悉,他都能再度将自己的惊奇度刷出新高。 于果的手指点了点桌面,说:“苗总,你还是比较坦诚的。但是,看到你这么失望的样子,高总忍不住告诉你,自从有了你,他的心也收了,就算他到处风流潇洒,但你的正牌夫人地位,永远也不会变。 “人有千种万种,荷尔蒙的问题,有人天生好色,控制不住,不见得是全是道德问题,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赞同,而是一种冷酷客观的宽容。 对高总这么抑制不住风流因子的男士来说,苗总你已经是他唯一的真爱了,他能在控制范围内保证家里红旗不倒,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你当然,也深受感动,因为他怕你多想,终于说出了他对方洁很好的真实原因。你听到了原因后,震惊得呆若木鸡。同时,你也彻底明白高总为什么会如此,并且十分理解和坚决予以支持,因为你知道,你也对方洁好,便是对高总本人好,这是等同的。说到这里,是不是大家都糊涂了?没啥,听我继续说。 “方洁也对苗总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十分不解,可这不是重点,她果然开始不断相亲本婚介所的最佳男性资源,挑来挑去挑花眼了,总是难以抉择,终于找到个相对合适的,见了好几次面,想要处一处,却被高总立即否决,不允许再见面,说另外再找。方洁就傻眼了,完全不明白高总这么做到底用意为何,管得也太宽了吧? “高总却明确告诉她,趁着她见了好几次面的空档,找人调查过这个她中意的男士,但现此人私生活混乱,在自己的公司和很多女下属不清不楚。方洁冷笑着反问:‘那你不也一样吗?’高总哑口无言,但并没有理屈词穷,反而在一阵迟滞后义正辞严地怒喝道:‘最起码我没有对你下手吧?’ “方洁也不知道高总哪根筋坏了,难道是突然大彻大悟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了?可高总没有对自己下手,也是不争的事实,尽管她不明白这其中真实的原因。而只有苗总才知道高总的秘密,她为了对高总的爱,也在默默而坚定地支持着。 “终于,经过几次类似的干预,方洁简直哭笑不得,觉得高总是在有意折腾自己,尽管苗总不断地告诉方洁,高总都是为了她好,但已经做过小三的方洁,思想的开放程度也今非昔比了,反诘道:‘我要找的是成功男人,至于到底对我有多忠贞,那都是相对的。难道不是所有的成功男人,都爱偷腥吗?男人从来如此,也永远如此!’ “苗总无言以对,毕竟自己的男人高总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可是高总却大义凛然地说:‘别人我不管,你也别管你苗大姐如何,我就管你!我必须让你嫁给一个物质条件好,人品又好,还能真正对你好的三好男人!这是我的使命!这事儿我管定了,你说了不算!’” 说到这里,扫视了一圈台下惊异万分的表情,于果继续说:“看来我讲故事水平还行。好了,咱们的方洁当时莫名其妙,可还是被他这份执着感动,心里也有点惭愧。 “我估计她暗想:‘看来是我这么清纯的外形,让他瞬间大彻大悟,觉得自己之前的人生很操蛋,从此重新做人,而且做一个高尚的人,他对我是纯洁的爱,他的高尚就要从我身上先实现。我要是再拒绝他的好意,似乎也有点不近人情。也罢,他原本就是好色的人,可能同样能看穿别的好色男人,无论对方隐藏得多么深,也许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方二婶的表情十分古怪,甚至怪异地看了苗红一眼,苗红仿佛对她有些厌恶,偏过脸去,并不接住方二婶的目光。 疙瘩汤上了,别人是盛到小碗里喝,于果是捧起来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多口,说:“各位别像我这么喝,我的身体比你们健壮。这么热的东西会烫伤食道,引癌变,对健康不利。” 路晨知道他有意扯东扯西,其实是在观察当事人的表情,揣摩其内心动态,便也配合地说:“于大师看来不只是侦探,还是养生学专家啊。” 于果笑道:“还行吧,不敢称专家,却也小有心得。过去很穷,只顾为生活奔波而不顾健康,现在稍微有点闲钱了,就打算买点儿健康。苗总以前是主持人,要是没遇到高总,一直做主持人的话,也许和我一起开个养生节目,一起主持,兴许会很火,对吧,苗总?” 苗红的态度终于彻底冷淡了下来,说:“于先生,你继续说吧,不要像戏耍老鼠的猫一样。”她现在也不称呼于果为“您”了,因为这个人令她恐惧和憎恶。 于果又说:“终于,由于现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那些富裕客户纷纷投诉,质疑方洁是不是托儿,其实还真不是,但高总夫妇俩有口难辩。因此,苗总拟定了一个更好的计划,来为方洁广泛撒网——那就是将方洁打造成一个‘心动滋味’婚介所的招牌,甚至打造成胶东相亲界的明星。 “这事儿也得是几年前了,那会儿相亲还没有这么商业化,都是跳舞的老大妈,种地的老邻居互相介绍,而高总早就看透并且吃透了这块市场,并且形成了一定的垄断,其他家崛起的时候,无非就是对‘心动滋味’的模仿罢了,都只是捧哏的绿叶而已。 “高总听了,也明白苗总的一片苦心,而且觉得这样的确也是一举多得,既能给方洁铺平通向豪门的道路,也说不定能使其有了名气,还有可能接拍广告,甚至向真正的演员明星展,也未可知。与此同时,也能给自己的婚介所带来相当可观的广告收益,使自己的婚介所成为一枝独秀的明星。 “果然,这么一炒作,方洁还真火了,因为她本来底子就不差,又见识过权力和金钱,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于是,那几年,‘心动滋味’婚介所举办的大中小型派对,几乎都成了方洁个人的秀场,不单单老会员们都为了一睹芳泽,不惜大肆花钱,甚至新注册会员暴增,只盼望能同一张桌上吃饭,哪怕是和很多人一起吃,只要方洁在场。” 0385 膨胀的欲望 于果接着说:“而方洁本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能火到这个程度,**也相应开始膨胀起来,本来她的追求者甚众,其中有几个已经勉强符合高总所说的‘三好男人’了,要知道,富裕,人品,对女人好,都是相对而言的,穷人也许会对女人十分体贴,但女人并不想要这种无微不至的贫穷。5 69 “此时的方洁,早就抛弃了当初的想法,在她眼里,几百万算不上什么钱了,得几千万才行,开北京奔驰、华晨宝马、一汽奥迪已经不算什么了,得开宾利、劳斯莱斯、法拉利。可试问胶东这样的小城市,哪怕是三线强市,那也终究是个地级市,能开得起如此豪车,有几千万或者上亿资产的,有几个人? “就算有这样的男人,抛开那些有家室的、年龄很大的,只列举不到五十岁的,恐怕也真没几个,而且基本上都是富二代,白手起家迅在年轻时就成功拥有千万或者上亿财富的,胶东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做得到。” 童雅诗突然开口了:“你也不用这么谦虚,胶东并不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做得到,你就能做得到。现在你已经是千万资产了,以后会翻十倍,二十倍的。”她这也是在暗示于果,迟早蓝色深度集团会上市,于果的千万原始股,最少也会成为一个亿,甚至两个亿。 可童雅诗本来就是现场在座的几十人中的顶尖儿,即便现场美女云集,而且尤其是有像路晨、张晓影、谭晶晶、孟灵、关凤凰这样的绝世美女,但童雅诗依然能够以绝对优势的综合实力艳压群芳,成为毫无疑问的第一女神,多少男人看着谭晶晶的大胸,路晨的大屁股暗吞口水,可他们看到童雅诗时,就如同没了魂儿一般,脑子陷入了真空。 而这还只是童雅诗没开口时的状态,刚刚这一轻启朱唇,双瞳剪水,美目流盼,真是艳绝尘寰,绝美不可方物,听这声音,看这脸庞,都要醉醺醺的了。 很多男人反而清醒过来,坦然释然了,他们早就看得出这女神一心都在于果身上,也只有于果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小草只嫉妒比自己高的小草,从不会嫉妒参天大树,更不会嫉妒高山。 那些女会员们则都自惭形秽,可她们对自己多半没有特别正确的认识,总以为自己只是比童雅诗略逊一筹而已,因此对童雅诗也充满了敌意,觉得这女人是和自己争夺于果的劲敌。 李细细见过童雅诗等人,可她被于果催眠过,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于果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个穷骗子。 穆凯则享受到众星捧月的感觉,因为他不断地跟周围的人说:“知道那是谁么?那是我大哥!我们早就认识了!前几天来西山风景区外面,我被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的村民讹诈,我大哥二话没说,上去就给我摆平了,谁也不敢吭声,为啥?对咯!兄弟你很聪明答对了,因为谁吭声那就是一个死啊!” 周围的男会员们亲眼见到于果进门时跟他点过一下头,而且此刻见他言之凿凿,更是深信不疑,纷纷掏出名片,交换电话,便于结交,以便日后能攀上于果这座高不可攀的巅峰。 张兰兰静静地看着他装逼,也不好拆台,她毕竟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能傍上穆凯这样的乞丐版富二代已经算到顶了,还真不能再奢望于果能对自己青眼相加了。 关凤凰看到童雅诗艳惊四座,也深深为之触动。要知道她以前自认为也是部队一枝花,追求者也排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可看到童雅诗时,自觉得完全无法相比,心情更加积郁难消了。 于果接着说:“高总现方洁居然变了,**膨胀得如此之快,也是始料未及,当然,高总和苗总,也都明白方洁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喜新厌旧,不单单是因为从贫穷的环境下突然接触到富裕的渠道,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关于这一点,我想,在场的苗总和方二婶,都是明白人。”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但因为习惯了于果的语出惊人,众人齐刷刷地又将目光投向了苗红和方二婶,两个人都脸色怪诞,在那一瞬间竟像是心灵相通一般。 “这个时候,方洁的名声已经达到了巅峰,很多追求者之间甚至相互都不认识,却生了冲突,约架的情况也有生。我想,在座的各位,有不少都经历过吧?” 于果这段话来自李细细的情报,但李细细却不记得自己告诉过他了,因为被于果催眠了这段记忆。而男人们之间都面面相觑,有些汗颜。 于果说:“接着,事情又更加复杂了,原因是谢俊飞的出现。谢俊飞当然是现方洁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这个时候,他觉得始终对自己不看好的王主任,和骄横跋扈的王芝瑾,对他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除非遇到条件明显更好的,否则,谢俊飞的一颗心,仍然系在方洁身上。 “可是,谢俊飞可不敢不辞而别,得找个由头,不然,就凭瑾少的性格,非把谢俊飞阉了不可。好在瑾少不吝啬奉献这样的机会,这一天,就在瑾少和平常一样把谢俊飞骂了个狗血喷头的时候,谢俊飞突然在唾沫星子飞溅的瑾少面前进行了言语上的微弱反抗。 “瑾少岂能允许他有丝毫的忤逆?当即勃然大怒,把他骂得死去活来,还高亢着说有本事滚蛋分手,别赖着不走,因为瑾少很自信,谢俊飞再帅,也是穷光蛋一枚,他输不起,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抗,这一招屡试不爽,以往此言一出谢俊飞立马就软了。 “可是这次,谢俊飞却淡淡地说,好吧,事到如今,你非要我滚蛋,那就分手吧,拜拜,祝你幸福,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的瑾少快跑了,甚至瑾少反应过来破口大骂,谢俊飞早就离开了。瑾少,这些都是我猜的,不知跟当时的真实情况相比,靠谱几分?” 王芝瑾目瞪口呆,最终,她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充满屈辱地说:“于果,我他妈是不是上辈子杀了你全家啊?你就这么损我?”可按照她的性子,假如于果所言有假,她一定会竭力百般反击的,然而,她却居然默认了。 于果笑笑:“谢谢夸奖,你侧面称赞了我的口才和判断力。各位,谢俊飞也没怎么打听,就找到了方洁的所在,这不难,因为方洁在胶东的相亲界,是个人物了。就连胶东电视台,都经常出现她打的广告,当然,这也不单单是她的魅力所致,毕竟苗总以前也在电视台工作,人脉不弱,对打造方洁还是驾轻就熟的。 “可是,此时的方洁对谢俊飞已经不耐烦了,要知道,方洁本来就没看上他,而经过这几年的展,方洁见识过形形**的成功男士,虽然所做的行当各种各样,可总结一句话就是‘都是有钱人’。 “诚然,有钱也必须得上档次而已。大学城外面卖鸡蛋灌饼的两夫妻,一年纯收入五十多万,但就算收入五百万,方洁也看不上,必须有钱也有社会地位才行。谢俊飞仍不死心,便也在‘心动滋味’婚介所注册了会员。 “他确实比一般的帅哥还要帅一些,再加上自身修炼了很久,这一横空出世,当即很多女孩都为之倾倒。因此,他也来者不拒,和不少女会员都有过疯狂一夜,现代社会,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也不多做评论。毕竟谢俊飞在风流这方面,也是个小版本的高总嘛。 “接下来,凭着高总和苗总敏锐的商业嗅觉,立即就现了谢俊飞的价值,他们也把谢俊飞打造成了一个男版的方洁,并且以他俩同时出现来吸引外界,号称金童玉女。果然,这样一来,方洁和谢俊飞都比以前的名气大多了,当别家婚介所也想捧出方洁这样的女神时,却晚了一步,只能东施效颦拾人牙慧,‘心动滋味’早就开始玩神雕侠侣了。 “可是,当谢俊飞提议和方洁恋爱、结婚,让金童玉女终成眷属,对整个‘心动滋味’名气的提升大有宣传作用时,高总却坚决反对,说让男神和女神都单身,以兄妹相称,就可以同时吸引更多的单身男女,否则一旦结婚,岂不是断绝了很多人的念想?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这两个选择在商业上都不错,是从两个不同的角度考虑问题,也不能说人家谢俊飞的提议就不对。可为什么高总还是坚决反对,没有一丝一毫的让步呢?很简单,高总早就看出了谢俊飞是个什么人,大家都好色之极风流成性,可高总比谢俊飞早玩了二十多年,什么没见过? “在前辈眼里,这幼稚晚辈的层层伪装都被扒开,一览无遗,都是高总历史上的重演罢了。高总既然看透了谢俊飞,更不可能把方洁这朵鲜花被谢俊飞这‘高穷帅’劫走。谢俊飞还没达呢,就睡了不计其数的女人,要是达了,还不得上天?高总绝不能容忍方洁的婚姻不稳定。 “说实话,方洁就算见多识广,可谢俊飞勾搭女孩芳心的手腕更厉害,加上曾经救过方洁,两人又为了广告效应时刻走在一起,方洁不可能一点儿也不受触动,因此,谢俊飞的层层攻势,令方洁心慌意乱,渐渐难以严防死守。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下,终于水到渠成,谢俊飞就要和方洁开房了。” 0386 晴天霹雳 方家二老的脸色难看得像鬼一样,台下其他的男女会员们看在眼里,虽然很理解他们都是传统的老一辈,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可大家也都觉得,这都什么年代了,开个房还不很正常?再说方洁早就不是处女了。Ⅺ 八 4一中文Ⅻ4 8 网 Ⅻ 于果说:“方洁大概也是想,反正自己并非完璧,这么多年了,跟谢俊飞睡一觉,也不算什么。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高总又及时出现了,倒不是他多么神机妙算未卜先知,可他从自己的角度一算,就知道谢俊飞撅腚要拉什么屎。 “因此,谢俊飞的一举一动,都是自己当年玩剩下的,因此一下子就找到了即将开房的他俩。高总怒不可遏,单打独斗他不是谢俊飞的对手,但因为早有准备,找了几个人把谢俊飞好一顿揍,然后宣布让他滚蛋,注册会员费全部退清,再给点补偿,永远不准他来找方洁,随后怒气冲冲地拉着死命挣扎的方洁,离开了。” 李细细听得瞠目结舌,她曾经给于果讲述过这些,只不过她不记得了而已。但这只是一个框架,她所知道的只有这个框架,压根就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曲折的来龙去脉。 于果说:“好了,谢俊飞从此离开这个故事,不会再出现了,他在这个故事里很重要,但也不是决定性的。他带着一肚子的冤屈和愤怒离开了,但他不得不屈服,高总人脉广泛,早就过了‘随便找几个人就能把他打得不能自理’的层次了,甚至可以通过白道的朋友直接抓他一个‘现行’,关进看守所里爆菊,再判个几年,进去继续折磨,早就精神恍惚了。” 美女们都面色潮红,路晨没好气地说:“别那么粗俗!” 于果笑了笑,接着说:“所以,他无论哪方面都斗不过高总,就只得认栽了,但只是暂时认栽,他的报复心理很强,打算再找机会,报复高总,先,得让自己慢慢强大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既然曾经被捧红过,自以为还能再单独联系广告商赚钱,但事实是谁也不打算请他当模特了,那些昔日的笑脸全都变得冷淡,而且还无一例外地带着嘲讽,他这时候才醒悟过来,明白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那些资源都是高总和苗总的,人家能捧你就能封杀你,这次有意把你的出路都堵死,看你怎么办?人家高总夫妇能每年和广告商合作很多次,每次的利益都是大大的,你谢俊飞能提供什么?你背后没了‘心动滋味’,那你连个过气明星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个小丑! “谢俊飞满腔怨毒地离开了,可偏偏又被瑾少给抓住了,这回瑾少可没客气,因为瑾少一怒之下找了一个新男友鸵鸟,尽管也不被王主任看好,但人家是混黑道的猛男,当即就把谢俊飞一顿暴揍。你看,谢俊飞惨不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打了两次,这种屈辱,你们都能想象得到。” 王芝瑾倏然站起来,狂怒地吼道:“那么我受的屈辱呢?!” 于果伸出手在空中虚扣几下,表示安抚:“没错,就算每次都是你揍别人,可你也同样满心耻辱,人都是如此。谢俊飞并没有心灰意冷,反而是越战越勇,这连续两次暴揍,令他坚定了一定要出人头地的信心,以后,他一定会报复王主任和你瑾少,还有高总的。但,他现在跟我的故事不再有联系了,以后关于他的事,谁出钱,我再接着讲。” 他这话也是为了从此止住,等到王主任和仲老四找到谢俊飞和卓娇娇后,再行救助,人赃并获,人证物证俱在,就可以彻底击倒王主任和仲老四了。 现在不说,一是为免打草惊蛇,二也是为了让警察在日后别起疑心,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布置的陷阱,他将所有可能指向自己的疑问,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于果本来饭量就大,这次分析案情很耗费脑力,说着说着就又饿了,之前的都消化了,便用手一撸,将十来根铁签子上的肉都弄下来,一张嘴全吃了,又喝了一口果汁。 这过程花费了二十来秒,但台下安安静静,没有谁感到不耐烦。 吃了几口,有了精神,于果说:“各位,方洁此时会是什么反应呢?长期的压抑终于爆了,方洁的愤怒简直像歇斯底里,她全力挣脱开高总的手,狂怒地问:‘你为什么要管这么多?我的事凭什么你插手?我的私生活关你屁事?’ “高总却很平静,说:‘我都是为你好,我都是为你好啊,洁洁!’方洁听到这里,觉得十分恶心反胃,怒道:‘你这个变态!你怎么能这么恶心地称呼我?你以前为了我做的那些,我本来还很心存感激,可你却想控制我一辈子,把我牢牢把在你的手里!更变态的是你的老婆居然还和你一条心,你们真是令人作呕的变态狂!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我?’” 苗红突然啜泣了一声,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原来她已经暗自哭了有一段时间了,可听到于果的这段话时,骤然间情绪失控,哭出了声,泪腺决堤,哗啦啦淌了下来。 大家看到这里,都觉得莫名其妙。 方二婶双手捂住了脸,方二叔则一脸懵逼:“怎么了?都……都怎么了?” 于果扫视全场,一字一顿地说:“高总当时的痛苦程度,要远过你们现在看到的苗总和方二婶的痛苦,他当时甚至感觉自己是自作孽受到了天谴报应。他的情绪也崩溃了,只轻轻地说了这么几个字:‘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晴天霹雳的话,那恐怕威力也不过于这句话吧?这句话如同凭空炸起一声响雷,全场都彻底惊呆了,一阵阵的呼吸都十分均匀,没有谁能提前反应过来,想要回头去看方家二老一眼。 方二叔也瞪着方二婶,方二婶却如同鸵鸟一般把脑袋深深扎入两个膝盖之间,一动不动。 半天,方二叔颤抖的声音传来:“她是你捡的?……那你十月怀胎的孩子,去哪儿了……?” 也许,他至今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二十多年前曾经出轨的事实。 方二婶陡然情绪失控,嚎啕大哭起来,双拳捶地,在地上打滚,可路晨和张晓影只是象征性地伸了一下手,却都没有真去扶她,眼神里也充满了鄙夷。她们的确没想到,这个岁数和自己母亲差不多的女人,在那个人人自我约束成为风俗的传统年代里,竟然还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方二叔终于明白了,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好……咱们回去再说吧……” 看那意思,最少也是个离婚了,按照他的性格,是不可能承受这份屈辱的,就算离婚,这份屈辱也不见得能洗清,很多人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想要自杀的绝望冲动,这种万钧雷霆到来之前,除了闪电的凄华,一切都很平静。 陈阳光在窗口听了老半天,知道于果必有说法,就捧哏一般问道:“那个高总不是只有五十出头吗?可方二婶都六十了啊!他俩总不可能是谈过恋爱吧?现在的话大十岁有可能,那个年代双方父母都不会同意吧?” 于果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真好,但一句话就可以回答:高总到单位时,方二婶已经和方二叔结婚了。方二婶不是明星演员,三十多岁,哪能不结婚?连现在三十多岁的剩女,都会被亲朋好友和社会关系逼得快疯了,更何况是当时? “那个年代,我大概也只有几岁,在托儿所吧?所以,我不可能亲眼见到,只能推演。方家二老曾经说过,高总当年下海之前,和方二婶是同一个单位的,一个是风华绰约的少妇,一个是学校的风流才子。 “因此,不难想象,当时的方二婶正是如狼似虎的三十多岁,而高总则是唇红齿白,血气方刚的英俊青年,只需要一个雷雨夜,一个加班的晚上,一个不算特别但各方面却都恰到好处的契机,这一切便水到渠成,尽管令人厌恶,离经叛道,却是再真实不过的人性。 “可以想象,方二婶满足过后,应该非常后悔,觉得对不起丈夫;高总尽管也后悔,却是另一种原因,他性格风流,在来到单位之前,恐怕他已经对不起很多为他奉献出第一次后被他因喜新厌旧而抛弃,最终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里一直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漂亮姑娘们。 “而这一次他只是想尝尝成熟大姐的风韵,并不等于爱上方二婶了,所以也同样怕方二婶赖着自己。二人的心思都很微妙,这就造成了他俩不但不长久,而且都在努力忘记这一晚。然而,毕竟方二婶正在激情的年龄,而高总年轻健壮,那时候大概避孕观念还没深入人心,一切就自然而然了。 “当方二婶现自己怀孕了,她的心当时到底是在受到几股强大而又矛盾的力量冲击,这就不得而知,只能隐约去想象了。但方二叔当时并不是对自己的魅力有绝对自信,只是更相信那个传统的年代很少有那种不要脸的事,最起码,不会认为能生在自己身上这么巧,那么倒霉 “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这是自己的骨肉,并对方二婶更好了,也当然十分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方二婶心存愧疚,当然也是对待方二叔特别贤惠温柔,那一阵子,恐怕他俩成为了邻居和同事眼里的模范夫妻。” 0387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于果的语气里充满了同情,不知道是对于方洁,还是对于方二叔:“我从第一次看到方二婶的相貌,就有这种感觉,这话可能得罪人,但破案是不能考虑人际关系的。5 八 一 Ⅺ 中 文 方二婶尽管老了,可眉宇间仍然能看得出,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而方二叔,说实话,论相貌是配不上方二婶的。 “当然,男人不能光看相貌,可那个年代,男人有膀子力气,有稳定工作,那就等于是男子汉,尽管当时也有做生意的商人,可当时衡量是否是成功男人,还真有多种评判标准,还真不是现在这样,一切金钱说话。 “而高总,既然能风流倜傥,自然是很帅的,而且二十出头的时候,是他颜值的巅峰,尽管不见得有后来成功男人的沧桑魅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让花痴们流口水的小鲜肉。方洁之所以这么漂亮,自然是结合了他俩的优点。” 他故意不提自己曾经见过高晃,毕竟苗红并不知道自己当年因为孟根生的大女儿,也注册了“心动滋味”婚介所的会员,现在说这话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了,于果会让苗红没有任何可以狡辩和躲闪的机会。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晴天霹雳的话,那恐怕威力也不过于这句话吧?方洁当即脑子爆炸了,就好像毫无预兆的前提下,恐龙遭遇了65oo万年前一颗冲击墨西哥湾的小行星,还没来得及思索就灭亡了,这形容丝毫也不为过。 “总而言之,展开想象,回放当时的情景,方洁在听到这句话后的挺长一段时间,耳朵完全精神性失聪,什么都听不见。她亲眼看见苗总和高总你一句我一句,说了挺长时间,方洁就这么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俩,半晌才挺清楚了,即便前面的话没听见,她也能自动接上。” “苗总是在作证,高总说的是真的,否则自己没这种必要去为高总讨好一个小三,这是不符合常理的。而无论方洁怎么来回摇头不接受,高总都表示,这是个事实,无论多么残酷,这都是事实。 “这个时候的方洁,也瞬间明白了从高总最早对自己垂涎三尺起,突然变为充满慈爱的正经人,以及后来对自己关怀备至简直如同慈父对女儿的种种无私奉献,只有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一切才能完全说得通。可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居然不姓方,而是方家二老捡来的! “这时候,高总才现她误会了,为了一次性让她明白,高总很干脆地说,他俩并不是领养了你,实际情况是,方二婶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方二叔对此并不知情。方洁受不了了,捂住脑袋,来回摇头,觉得母亲真的很可耻。 “可她又蓦然想到了自己,当过小三,还有什么资格嘲笑母亲?可她的性格是很自私的,当即就更恨母亲了,认为母亲将不负责任的性格传给自己了,加上高总遗传给自己的风流基因,自己才堕落的。自私的人,总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自己才是永远无辜的。” 方二婶哭得昏天暗地:“天杀的高晃……当初我怀孕了也没去找他,他也悄悄躲开了……大家既然心照不宣,那一辈子都不要提,不要提就好了,可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知道了洁洁是他的亲生骨肉呢?他为什么偏偏知道了就马上告诉洁洁呢?洁洁不该知道这么残酷的现实啊……” 于果看着她,缓缓地说:“高总今非昔比,人脉广博,要想知道什么事情,其实是不难的,他和你们老百姓的起点毕竟不同。总而言之,高总把所有的事都一股脑告诉了方洁,按照方洁的性格,估计屈辱感爆棚,说不定会抽高总一个耳光,苗总,这都是我的猜测,真实情况不见得如此,毕竟你是目击者。” 苗红愕然半晌,不得不说:“于先生,你确实不一般……方洁的确打了老高一个耳刮子。” 于果说:“多谢苗总的肯定,那我有了勇气再次大胆地推测一下:方洁其实是还要打的,苗总上去阻止,她连苗总也要打,被苗总大声斥责,说父母再怎么不对,那也是父母,你怎么敢打自己的亲爹?方洁这才老实了。 “苗总这么爱高总,自然向着高总说话。别看苗总以前也是小三上位,看上去风风火火,不大安分,是个见多识广的魅力女商人,但冲着她对家庭一心一意的默默付出,就能看出,苗总骨子里,还是使劲去做一个传统的贤内助的。” 苗红心服口服,面如死灰,就这么注视着于果,没有任何要反驳的意思。其他人看到于果如此料事如神,也都骇然佩服。 “这后来的心潮起伏,那是小说家的事情,我就不多描述了,我觉得已经说得很详细了,大伙儿应该都想象得到。”于果说,“谢俊飞就这么离开,总得有个说法,但只能含糊其辞地谢俊飞道德有问题,违反婚介所规定,便撤销其会员资格,责令离开,而绝不能说‘他找到合适的伴侣离开了’,这是扯淡。 “又不是古代,消息闭塞,肯定有不少男女会员和谢俊飞保持联系,女会员希望能得到他的垂青,男会员则希望和他交个朋友,跟他一起出去找炮打,就容易许多,得不到最漂亮的,也起码能分个不错的女人度过疯狂一夜。各位,破案是重要的,所以这方面的话我就说得不太委婉,大家凑合着听吧。” 台下的注册过会员的男男女女都有点脸红,倒不是因为觉得于果粗俗,而是被于果说中了心事。 于果回望苗总一眼,说:“总之,方洁尽管知道高总确实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了,对他对待自己的情感是相信的,但未必相信自己不是方二叔亲生的,便和高总偷偷去了医院检测,结果果然如此。方洁回家也没有告诉父母,可她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这么说,方二叔你不要生气恼火,我只是就事论事分析——方洁的痛苦,也就是一两天而已,持续不了多久。方二婶带给她的屈辱感,被她自身的经历给冲散了,而高总的风流倜傥,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突然现,自己有钱了。 “不错,是真的有钱了——方家二老一辈子清贫,属于典型的城市底层,在胶东市土著里,是最一般的老百姓。但高总则不同,最少也有几千万资产,光是其经营的婚介所和婚纱、婚庆公司——‘心动滋味’这个品牌,也足足价值一千万以上了。 “有豪宅,有豪车,就算比不上上亿资产的真正大富翁,那也比方家二老强上几万倍了,在三线城市,足够耀武扬威了。这不就是方洁自己一直追求的最佳状态吗?尽管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有钱男士作为伴侣,可却得到了一个有钱的亲爹,这已经等同于实现了理想。 “最妙的是,亲爹没有其他的孩子,自己没有竞争者!非要说竞争者,那只有一个苗总。可亲爹的伴侣苗总对亲爹死心塌地,同样对自己很好,尤其是苗总还是独立能赚钱的女性,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她争夺财产的劲敌,可以看得出,苗总要的是高总这个人,自己要的是亲爹的钱,这岂不是两相宜的共赢吗?” 其实,在方家二老此刻的心里,真的忍不住愤怒地大声反驳:“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意揣度我的女儿?” 但他俩没有这个勇气。一来他们需要于果揪出凶手,二来,方家二老各怀各的心思。 方二婶年轻时一时没忍住铸下的大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出来,哪有脸反驳于果? 而方二叔虽然没什么错,却是最大的受害者,别说那个传统的年代,就算是现在,一个大老爷们儿,六十岁了,居然得知自己的女儿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是为她拍摄婚纱照、布置婚礼事宜的老板的亲女儿,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大的耻辱! 果然,众人见方二婶即便哭哭啼啼的,也不敢过于刺激方二叔。而方二叔眉头紧皱,双拳攥紧,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尽管据说方二叔从来没有打过方二婶,反倒是方二婶不断地用手指点方二叔的脑门,训斥来训斥去了一辈子,但男人总有一个最低的容忍度,不容任何人践踏,包括自己的亲人,否则,就等于宣告这个男人这辈子的人生是个错误。 于果的眼睛就像高处理数以亿计问题且并行运算的cpu,现场男男女女们眼睛中产生的各类情绪,都被他逐一扫过而捕捉,当然,他没时间也没必要逐一分析,那样效率太低。他只去看他最需要观察的有限几人的眼神,来夯实自己的判断根基。 王芝瑾幸灾乐祸地看着方家二老,心里大叫痛快,她本人当然恨死了方洁,方洁就算死了,也难消她心头之恨,但没想到方洁还有这么一大堆事儿,死后也不得安宁,她感到太爽了。 她长得不好看,只是有钱,性格乖张,所以她最恨的就是白莲花绿茶婊,那种在男人面前故作娇柔的漂亮女人,这些人全都该死,死一个太少,最好全场类似方洁的女人全都死掉,那才好呢。 于果当然读懂了她的心思,可他此刻并不在乎王芝瑾怎么想的,继续说:“从此,方洁也死心塌地了,对高总的态度反而好起来,这让高总和苗总很惊喜。高总继续给方洁安排相亲对象,但从此以后,不再以是否有钱或者是否有权为标准,只要人好就行。 “高总告诉她:‘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有钱人的女儿,不要担心钱的事儿,所以,看人更要看人品。只要他努力上进,肯对你好,一心一意为了家庭而努力,那么相貌只要过得去,暂时没钱也不要紧,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钱,全靠努力。’” 0388 谁对谁错说不清 于果又看了看苗总,苗总冷冷地说:“于先生,你不必惺惺作态地总装作询问我的意思,来展现你的神机妙算,如果你分析得不对,我自然是要反驳的。 9 ” 于果点点头:“好的,谢谢苗总。那么,继续说。方洁其实也认同了高总的建议,就开始转而和一些比较上进的潜力股们进行单独见面的相亲,这让**丝宅男们十分欣喜,都认为自己可以试一下,说不定就能娶到心目中的女神。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穷男人就真的有戏了,穷并不是道德好的同义词,我说句题外话,人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和亲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别给自己找借口,你的起点低不要紧,你可以努力让你孩子的起点不低,人不光为自己这一代努力,还要为自己的家族姓氏,一代代地积累,做出长远的规划。 “好,书归正传。可方洁既然不考虑钱的问题,就开始考虑是否能对眼的问题了,因此,总感觉这儿差点儿那儿差点儿,这其中当然就包括了杀害孟根生先生的凶手——‘心动滋味’男会员邵继功。当然,这其中的真实原因,的确是方洁的心里已经扎下了谢俊飞的影子,这人除了没钱,已经尽善尽美了,方洁的心里实在很难再走进其他男人。 “终于,康晓明出现了。准确地说,康晓明注册了会员,但一直没什么效果。他长得还算可以,性格、学历、工作、收入都中规中矩,属于非常中庸的经济适用男,而且,他也是单位年轻人的骨干,未来不见得不会被赏识,提拔到中层当经理,哦,对,就像方洁的堂哥方能一样。 “他的目标也比较明确,找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就行,从来没奢望过,要找方洁这么漂亮的女孩。但方二叔和康林却是退休后在老年活动室认识的棋友,两个人都好下棋,象棋围棋跳棋五子棋,玩得不亦乐乎。” 康林夫妇陡然间听到他们提到自己,立马就抬起了头。要知道,杀害方洁的凶手自然也是杀害康晓明的凶手,那么,他们自然觉得于果接下来的话对自己至关重要。 “在一次闲聊中,康林对自己儿子一直没对象感到愁人,方二叔却听在了心里。实话实说,方二叔并不在乎未来的女婿是否有钱,只要踏踏实实肯过日子就行,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他对那些漂亮女孩宣称要找高富帅的高调理论,十分厌烦和厌恶。 “他最自豪地就是自己一介穷人找到了方二婶这样的当年人人艳羡的大美女,因此必须要为此找理论支撑,先要让自己相信方二婶是看中了自己踏实肯干本本分分的秉性才嫁给自己,然后再大肆宣传,让别人相信,这是一种自我麻醉,自我催眠。 “因此,方二叔对老婆和女儿的唯金钱成功论十分反对,他当然也不希望找家里揭不开锅的,但总觉得平平淡淡就是福,他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跟自己的老婆当年一样选择一个老实人,那么,他就要物色这样一个年轻时的自己。 “所以,方二叔却想见一见康林的儿子康晓明。康林还真是受宠若惊,要知道,方二叔的女儿很漂亮,康林是有所耳闻的,他深知自己的儿子能找一个条件相对不错的姑娘,就很满足了,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琢磨过方二叔的女儿。可方二叔比较坚持,说我看看你儿子再说,你儿子和我女儿有没有戏,得他俩说了算,你不要一厢情愿地提前阻止。 “于是,康林拗不过方二叔,就同意了。方二叔和康晓明见了个面,出乎康林的意料,方二叔表示很满意,说男人就得踏踏实实,有没有钱,以后再说。康晓明听了简直要拥抱他,觉得这未来的老丈人真是太对眼了。 “方二叔为了能让康晓明给方洁的第一印象尽可能好,一次拿下,就把方洁的喜好、对男人穿衣打扮的品味,以及各个方面细腻入微的细节都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这样一来,成功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康晓明认为方二叔一定是独具慧眼,现了自己的才华和潜力,感激涕零,决定涌泉相报,要是真的娶到了如花似玉的方洁,那一定会一辈子好好对待她,绝不辜负。然而,康晓明肯定想不到,方二叔有自己的算盘,方二叔是在寻找一个年轻时的自己,用来说明平安才是福,有钱的男人没什么了不起,婚姻未必稳定。 “就这样,双方见面了,康晓明本来就属于中等偏上的相貌,再加上穿衣打扮、兴趣爱好等各个方面,都往方洁喜欢的方面靠,这使得方洁第一次动心了,觉得还可以,那就继续交往下去吧。方二叔为了增加说服力,还让方能装作在两人见面的咖啡馆里喝咖啡的顾客,偷偷观察康晓明。 “方二叔看似粗犷,其实他的心很细,这也是一个给自己这边观点争取筹码的机会。因为他是看着方能长大的,方能这孩子,跟康晓明非常相似,除了方能要更精明一些之外,但都是出身城市底层,靠自己努力一步步起来的潜力股。方二叔认为,方能一定会给和自身极其相似的康晓明很大的肯定的。” 听到这里,方二婶眼睛红肿地看了一眼方能,方能有些窘迫,说:“二婶……晓明这人是真的挺好啊……我不是因为我俩是同一类人,我才……我是实事求是……” 方能是童雅诗的爱将,童雅诗立即开口道:“我觉得方能、康晓明这样肯上进的青年,肯定是有潜力的,未来大有希望,怎么可以因为一时的穷而否定他们的整个人生?” 尽管没人出声表示反对,但台下的大部分女会员们都不以为然,她们不约而同地想,你是个大富姐,当然不在乎男人穷富了!我们可输不起呀! 于果却说:“各位,男女的事儿,谁对谁错,很难说得清。很多女性认为男女的青春是不同的,男人的青春很长,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认为自己怎么可能耗尽宝贵的青春作为代价,去尝试赌一个男人到底未来会不会成功?但你们是否有考虑过,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一个成功的男人呢? “大部分女人都是普通姑娘,大部分女人都是嫁给大部分男人的。你们想要过好日子,想要财,为什么一定要寄希望于‘男人必须成功’?你们就不能跟他们一起奋斗吗?坐享其成的观念,真的是这么理直气壮么?” 尽管女孩们都绝不接受这个观点,可谁也不敢反驳他,都不做声了。 康林夫妇则一脸尴尬,他俩有些猝不及防,因为他们提前猜不到于果会讲这么细腻,在破案的过程中分析他两家的婚姻。 于果接着说:“果不其然的有两点,第一点是:方洁在看了上百个相对贫穷相亲对象之后,终于第一次同意‘可以见第二面’,康晓明欣喜若狂,康家二老也都欢欣雀跃。第二点是:方二婶也果然坚决不同意,说决不能嫁给一个目前还没有自己房子的人。” 康林夫妇俩的表情难看起来。可方二婶此时沉浸在万分难堪的羞辱里,如果说得难听点,那她简直就是这个烧烤店里目前年龄最大的“绿茶婊”,这让她先为此痛苦羞耻不已,实在没空去琢磨是不是该为自己当年坚决不同意成亲,而在亲家面前感到不好意思。 于果看着这两对老夫妇:“康林就狠了狠心,用自己多年的积蓄,买了一套小房子。而这期间,康晓明和方洁越谈越投机,渐渐就形影不离了。然而,方二婶还是死活反对,说这房子太小,然而,已经没什么实质作用了,方洁不再完全笃信方二婶的观念了,因为有个更强大得多的至亲高总为她灌输了新的理念,那就是:咱有钱,咱找人品好的男人! “另外,根据我的估计,高总肯定偷偷找人调查过康晓明,凭他的社会关系和能量,调查得很细致又不被觉,这是不难的。最后高总肯定还满意,康晓明穷归穷,可是一家子本分老实,都是好人家。 “我大胆猜测一下,都应该还会给方洁一笔丰厚的资金,算作康晓明的彩礼。我调查过,康晓明的结婚新车是一辆途观高配,这车全部拿下来得二十七八万,正常来说,相对康家的房子来说,这车有点贵了,不匹配。 “而且方二婶认定了自己女儿这婚事赔了,所以号称不出一分钱嫁妆,那么让康晓明独自承受这车钱,显然康家要拿出这么多钱是很困难的。因此,我才推断出,这背后有高总帮的不少忙。 “我看过婚礼现场的视频和照片,那婚礼没有十万块以上拿不下来,可婚礼合同上的数字,明明是一万五千元,这不开玩笑么?还是高总的慷慨付出,毕竟是亲生女儿。当然,苗总在背后,也付出了许多,甚至高过高总的付出,做贤内助做到这个份儿上,简直是人人称羡了。” 苗红也不理会于果的讽刺,态度冷漠,看来她已经对于果产生相当的敌意了。 于果扫视台下,还真没有人敢于和他对视。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各位,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两个人进入到实质性阶段。也就是不到两个月,就登记结婚了。方二婶见大势已去,知道完全没办法了,也只得认命。方洁不是处女,这使得她对性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也就没在婚前和康晓明生关系。 “康晓明虽然不至于认为方洁是处女,毕竟当今社会,想找个处女太难了,这么漂亮的,就更别想了,可是康晓明也不是猴急的人,愿意把这最美好的一刻——最起码对他来说是最美好的一刻,留到婚礼当晚。” 0389 你的人生完蛋了 于果总结式地说道:“我看过婚礼名单,要是挨个排查,这工作量就太大了,等到完成,都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更何况还需要反复排查呢?所以,我觉得,破案有时候应该事无巨细,但绝不是任何时候都必须这样。4 4 7 最佳状态,应该是案子即将进入实质性阶段,再用地毯式搜索,就能一网打尽了。 “婚礼后生的事情,都在给各位的资料上,从孟根生先生逃跑,到我们追击,直到孟根生先生被邵继功开枪打死,而后邵继功又被警方击毙为止,大家都可以看得很明白。但,婚房凶杀案的凶手到底是谁呢?是戴猛兽面具的那帮入室抢劫的歹徒吗?如果是的话,为的老虎又是谁呢?现在,就是谜底即将揭晓的时候。” 全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于果的“宣判”。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各位,请允许我卖最后一个关子。现场的大部分人都没结过婚,不然也不能来参加这相亲派对,但结过婚的非老年人也有,比如苗总,而且她还是做婚庆的,我想问一下苗总,结婚当天,最忙的是谁?” 台下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双方父母,有的说是主管,有的说是伴郎伴娘,还有人说是摄像摄影。 苗红叹了口气,说:“是新郎新娘本人,没有任何自己的时间,每一个时间段都是精确算好的,一步步按部就班地完成,一分钟也耽误不起。” 于果点点头:“正是。而且按理说,筹办这次婚礼的总策划高总,是不会当众宣布自己是方洁的亲生父亲的,那么,高总也不方便和方洁说太多的话。就算要说,等到新郎接到了新娘后,一起再说,难道不行吗?这样还省事。除非,高总要说的话,不能被新郎听到。 “可高总却马不停蹄地赶到新娘方洁的住处,单独找到了方洁。方二婶和高总相见,非常尴尬,但也只能佯装不认识。高总单独找到方洁,说什么呢?听好了,他说的是:‘你不能和他结婚!今天你找个理由,立即宣布不嫁给他了,以后爸爸再给你找更好的!’” 这话震惊全场,好几十个人的眼睛都瞪直了。 于果连回头也没回头,说:“各位不用怀疑,我要是撒谎或者胡编乱造,苗总就会当场揭穿我的。方洁听到这话,恐怕眼珠子瞪得比各位还大呢,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当即一股怨毒冲击到了胸腔,当初高总拆散她和谢俊飞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以下是我想象的情景对话: “方洁便怒问:‘又怎么了?晓明不是你一直看好的吗?上百个人,终于被你挑了这么一个,我被你不断地谆谆教导,说我是个有钱人的女儿,找男人要看人品,我放弃了那么多有钱男人,听你的话跟了他康晓明,千辛万苦,我终于要结婚了,你现在突然又跟我说不行?你真是我爸爸吗?你就喜欢折腾我是不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高总无可奈何,一脸沮丧且又十分焦急地说:‘你没错,是爸爸错了,但爸爸有苦衷,康晓明确实不适合你,你要是和他结婚,人生就彻底完了!听我的!赶紧跟我走,其他的我来处理,我会赔给康晓明家一大笔钱,你爸妈那边,我会挑明,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从今以后跟我吃香的喝辣的……’ “谁知方洁却甩开高总的手,怒不可遏:‘我是你的玩具吗?我今天要是听你的,所有的亲朋好友同学同事,都会笑死我的!我从此以后还能抬头做人吗?我被你安排的人生,就没完蛋吗?从你和我妈妈没羞没臊地不要脸开始,我的人生就注定是个悲剧!我本来可以凭模样过上很好的日子的!你是不是后悔了,想要和姓苗的再生一个儿子,把我甩掉?’ “高总也怒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苗阿姨是这样的人吗?我年轻时挥霍青春无度,现在已经不能生育了!你苗阿姨却能生,但为了我,甘心放弃大好青春,一直跟我过一辈子!所以不准你侮辱她!以后,这个婚介所就是她的,算是我给她的补偿,而继承我其他财产的,只有你!’” 惊骇如同一次比一次更高的浪花,汹涌地拍打着每个人心头的岸边,很多人想要看看苗红此时的表情,却又都于心不忍。 于果接着说:“方洁虽然被触动了,但苗总的事她不关心,她只沉浸在自己的婚礼成了一场儿戏的怒火中,坚决不同意高总的做法。高总突然冰冷地说:‘我告诉你,你要是和康晓明结婚,你就会真的遗臭万年,成为全胶东人人笑话的可怜虫!我的所有资产,也全都不会给你!我会都给苗红!’ “方洁真怒了,她一甩手,冲了出去,外面是一大堆方家和康家的亲朋好友,好几十人嘻嘻哈哈欢欣雀跃,高总再有实力,也不敢跟这么一大堆人为敌,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要应带着方洁走,会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的,因此只能强忍着。可他在这方面使不上劲,在别的方面,却准备了计划。” 说到这里,全场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于果缓缓点点头,正色说:“不错,大家猜对了,先别说戴老虎面具的歹徒领是不是杀害康晓明夫妇的罪魁祸,但先,这个领,就是高总。” 众人大惊失色,全部骇然地盯着苗总。方二婶就像是突然被打了一剂强心剂,又恢复了力气,狂怒无比地冲上来,要和苗总拼命,但好在这距离很远,被路晨和张晓影立即摁住。方二婶要是不屈服,她俩在不能殴打她的前提下,是很难压住这个因为狂怒而力气陡然变大的老人的。 关凤凰骤然上前一步,对准着地面的方砖轰然砸下一拳,砖头当即四分五裂,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关凤凰把拳头对准方二婶的脸,方二婶一阵心悸,不敢再闹腾了。方二叔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得出他已经心灰意冷了,凶手到底是谁,也没关系了。 反正,方洁不是他的女儿。 高晃说方洁要是跟康晓明结婚,她的人生就彻底完蛋了,对于这个论调,方二叔不知是对是错,可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说:“我的人生,才真的完蛋了。” 于果对关凤凰一点头,表示感谢,说:“现场的秩序是要维护的,因为这尽管不是法庭,但破案本身是神圣的行为,希望大家尊重这个场合,此时此刻,这里先不是个烧烤店了,其次,鉴于这里有当事人,很容易激动,我建议服务员现在就把所有的铁签子和竹签子取走,不要留下任何能够瞬间变成杀人凶器的物品。” 说罢,他看了一眼服务员,说是“建议”,但实际上不容置疑。 服务员们连忙上前,挨个收走铁签子和竹签子,这个过程有点惊心动魄,生怕现场某个人突然跳起来用这玩意刺向他们,因为他们也看过包青天、柯南这些脍炙人口的作品,知道分析案情的时候,真凶往往就在现场。 于果继续说:“高总知道康晓明不能和方洁结婚的事实,并不是在结婚当天,而是早了几天,否则他也没工夫去装扮成歹徒,和组织一帮歹徒作为手下。至于他是怎么做的,一会儿再说,先,我要说说康晓明为什么不能和方洁结婚,恐怕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 “大家都知道,康晓明的母亲和高总是高中同学,对其风流倜傥的事有所耳闻。实际上,不单单是有所耳闻,实际上,康母有个关系不错的女性同学,当时被高总的英俊潇洒和甜言蜜语所迷惑,在高中毕业后的大狂欢当夜,就献身给高总了。 “但高总始乱终弃,当时玩了就再也不见,下一个继续,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玩而已’,再加上那个年代避孕意识不强,就这样,一个年轻姑娘的一生,就被毁了。后来高中毕业,那时候结婚早,康母虽然不算漂亮,但学历高,自小父母双亡的康林非常看重这一点,两人就结合了。 “那时候,正好赶上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康林也希望快点和妻子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然而,十来月左右,妻子却抱回来一个孩子,康林大吃一惊。妻子却流着泪说,这是自己好朋友的孩子,这孩子的父亲始乱终弃,造成好朋友怀孕。 “因为不敢告诉别人,只能自己租房住,医疗条件又不好,平时遮遮掩掩的,等生下来时难产,大出血去世了,只有孩子保住了。康林调查属实后,便把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个想法埋在心里。 “他太爱自己的妻子了,但妻子好朋友的孩子该怎么办?总不能交给派出所,说出其真实身份,让这孩子一辈子遭人白眼吧?不,他不能。所以,康林决定和妻子不要孩子了,只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这个孩子自然姓康,康林希望他长大后能明晓事理,别再重蹈父母的覆辙,因此,取名叫康晓明。” 尽管这些康林和妻子都清楚,但这对老夫妇听到这里,还是潸然泪下,抱在了一起。相比方家二老,这两人苦涩的幸福,让人羡慕,也让人扼腕长叹。 全场静谧异常,很多人都在安静地看着他俩,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于果凝然道:“所以,他俩没有说给任何人听,加上都是外来户,谁也不认得,自然都以为康晓明是他夫妇俩的孩子。也正因为如此,任凭高总怎么调查,都查不出康晓明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说,高总之所以阻止亲生女儿方洁和亲生儿子康晓明结婚的原因,一目了然了,是不想生**的悲剧!” 0390 他变成了邪魔 此言一出,整个烧烤城里的惊诧气氛达到了巅峰,人们都没有相互看看表情的情绪间隙,个个都处在了真空状态。5 八 一 Ⅺ 中 文 苗总却陡然叫道:“你不要冤枉老高!他怎么会是匪老虎?” 于果淡淡地说:“我过去也被你们带入这个思路里了,老虎面具,只要是这几年参与‘心动滋味’婚介所派对的属虎会员,男女皆可,都能拥有这老虎面具,所以,我总以为匪老虎就是这些会员中的一个。 “毕竟没有谁属狮子、属豹子、属狗熊、属狼,属鬣狗,这些都不是属相。混社会的,或者纠集在一起干一票集体协作犯罪行为的,起个绰号正常,但不见得一定要起这种名字,完全可以起葫芦娃、孙悟空、舒克和贝塔嘛。 “而猛兽的外号,却很容易被人想到歹徒的体貌特征,这岂不是弄巧成拙?可仔细想来,这帮歹徒如此缜密地作案,可能会这么粗心大意吗?这其中必有深层原因。因此,我个人认为,这些被纠集起来的其他歹徒之所以起了猛兽的名字,就是要淡化老虎面具这个事实。 尤其是,要淡化高总自己也拥有老虎面具这个事实,他毕竟是这婚介所的老板,但他却在潜意识里被我们排除了。这就好比,我们应该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鼻尖,但大脑帮我们排除了这个图像,以免影响我们的视野,这是一个道理。 “然而,淡化却不能等同于隐藏,就是这样的似是而非,让我起先走错了方向,全身心地投入了挨个搜查会员的可能性,不惜花了二十万加入‘心动滋味’,成为钻石会员,查看所有成员的资料,但是,这依然理不出头绪,因为单单是资料,并不足以说明问题。 “因此,早先我想搞一个属虎派对,正是为了一网打尽,当场挨个排查,可这仍然是一个非常庞杂繁琐的程序,我要是继续这么做下去,不但会走入歧途,还会错失良机,让大量宝贵时间因此而流失,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高总陷害孟根生的安排,对别人来说,包括对警察来说,都是一种很巧妙甚至是绝妙的安排,是对他们分析的成功误导。可是,我偏偏认识孟根生,也知道他的大女儿属虎,曾经加入了‘心动滋味’,所以,孟根生也有可能拥有这属虎的面具。 “不得不说,高总心思之缜密细腻,安排之精巧娴熟,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当真让人不得不佩服,他连我的加入也考虑到了。 “他是有钱人,也是人脉很广的社会名流,当然在警察队伍里也有朋友,他听说过我,知道最终我有可能参与到破案里面来,因此将孟根生也拥有属虎面具的事实由我推断出来,会更加增加说服力和可信度,让警察走向错误方向。” 路晨和窗外的唐均等人面面相觑,都是相顾骇然。 苗总却拼命辩解道:“你胡说八道!这跟老高有什么关系?老高既然要阻止女儿嫁给儿子,何不早早去阻止,非要婚礼当天?他早点说不就没事了吗?” 于果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个很有说服力的质疑,想必也都是大家的疑问。但我要说的是,康晓明母亲当年的闺蜜,斯人已去,真名就不提了,就叫她晓明生母吧。她家的名讳不提,是有原因的。 “晓明生母,原本来自一个很贫困的家庭,但她去世以后,晓明生母的父亲,也就是康晓明的亲爷爷,不但没被残酷的事实击倒,反而愤图强,最终成为正处级的官员,提拔到省城某局一把手,省会城市的市局局长,那是副厅级退休。他的儿子,也就是康晓明的亲舅舅同样走了仕途,一帆风顺也如日中天,在省里工作,是大领导身旁的亲信。 “这份能量,是高总能得罪得起的吗?不能,自古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斗,你在商场再牛逼,你也要向恰好能管到你的芝麻官低头;你再有钱如同沈万三,面对手持百万大军虎符的朱元璋,那也是白送的聚宝盆。 “好在高总当年玩弄了晓明生母,再到晓明生母自杀,两人的恋爱谈得隐秘、汹涌而短暂,晓明生母够义气,没有吐露关于高总的一个字的信息,别说是晓明生母一家并不知晓,就连康林的妻子,也并不知道,自己当年高中同学里风流倜傥的高总,就是将自己闺蜜还得身败名裂自杀的罪魁祸。要不然,高总还想做这么大?早就被扼杀了。 “而那个年代,网络还没普及,人和人之间都是街头电话亭联系,谁也不会注意到别人的事,法律也不健全,因此就算晓明生母一家哪怕是神探转世,也够呛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们恨不得扒皮去骨抽筋剥髓的人渣。 “与此相反,沉浸商海多年的高总,他在暗处,当然能知晓晓明生母一家的一举一动。本来,他是心怀愧疚的,打算等到事情过去十年八年之后,再慢慢用经济上帮助晓明生母一家,然而,人家不但没用他帮助,反而拔高到他遥不可及的地步。这时,他反而嗅到了危险,惭愧和补偿之心尽去,警惕的防范之心涌了上来。 “所以,高总还能不权衡利弊,掂量事情孰轻孰重?他不能公开这个事实,最起码,不能和康家的人说,不然,一旦被晓明生母的一家找到亲外孙,那自己不但会遭到康家、方家的痛恨,晓明生母一家,就绝不会放过高总。 “高总也不是什么大企业的级老总,福布斯或者胡润榜上有名的,关系通天,他只是千万资产,在这三线城市里还算成功而已,岂能对抗得了省城的官员家庭?他的事业也主要都在国内,尤其是人脉都在胶东。婚介很特殊,会员是很难挪动位置的,自己一旦离开,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不亚于重新创业,那损失可就真大了。 “没办法,他既然不能和康晓明说,那也一样不能早早跟方洁挑明,他很清楚自己女儿的秉性,跟自己一样骨子里死倔死犟的脾气,认准了就不放手,况且谢俊飞一事已经造成了她的恨意,早年自己和方二婶的丑事,再度摞列上去,令她更加痛恨万分。 “所以,他觉得,如果方洁能同意,能被说通,那么,婚礼当天再说也来得及,到时候可以只当做是方洁本人的改变念头,不会当做一场重大事故。但要是不能被说通,早早说反而一样没用处,甚至起到相反效果,打草惊蛇。苗总,你说呢?” 苗红怒道:“虎毒不食子,老高难道就为了这点儿事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于果环视众人:“我知道,很多人也都是苗总的观点,觉得这太牵强。其实,你们都是站在中立视角,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起码比起杀人而言。我想问问大家,你们换位思考,换成你们自己,还能觉得,这就是一点点事吗? “**,别生出精神和身体都不正常的孩子,几代遭人耻笑,几代人抬不起头来,老高家积累了这么多财富,都成了别人的笑柄,成了这座城市的黑暗聊天下脚料,我想请问一下,换成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谁受得了? “更何况,人财了以后,都开始迷信了,最起码信命。高总这个人,玩这么大,最后为什么在得到方洁这个宝贝女儿之后,开始隐居幕后,一改常态不再玩弄小姑娘,甚至不断为社会捐献呢?这很简单,高总回想起当年的种种行为,本来就认为自己不配拥有这份突然降临的幸福。 “他始终觉得,自己当初做了不少孽,而现在能一步步财,还没有遭到天谴,那是老天爷的眷顾。即使天谴是让他无法生育,在他看来,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但是,随着他财富的积累,他愈感到后悔万分,要是当年能找一个女人安安稳稳生活,现在儿女双全,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是何等的美事? “然而,他虽然空有几千万资产,却不能像普通贫穷家庭那样享受健全的家庭欢乐,他能开心吗?他越相信,这是苍天的惩罚。 “可上苍又把一个亲生女儿送给了他,这可谓是意外的惊喜,真让他欣喜若狂,他无法生育的永远遗憾被破冰了,他觉得,必须好好对待自己的余生了,对自己负责,就是对孩子、对老婆的负责,他欠苗总太多,欠女儿太多了。” 苗总任凭眼泪流淌,没有去擦。 于果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高总他得知自身无法生育后,立即就会明白那些被自己睡过后又嚷嚷着堕胎而问自己要钱的女人,都是胡扯,谁知道那些孩子是谁的,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怀孕这回事,可他还是给她们送去了钱,因为他也算是敬畏上苍的人。 “然而,当他忽然得知康晓明其实是自己的儿子的时候,那种惊骇就不用提了。这个时候,他重新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不再感谢苍天,而是无比痛恨神灵,假如有神灵的话——他认为,上天让他找到了亲生孩子,使自己有后可以继承财富,并不是原谅自己,或者怜悯自己了,而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认为,正是老天爷故意让自己承受自己当年纵情声色犬马造下的恶果——让他的亲生女儿,和他的亲生儿子,在他自己的满心欢喜下撮合并且主持了他们的婚礼,而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让整个家族毁于一旦,让他所有的一切毁于一旦!他从这一刻起彻底疯狂了,变成了邪魔,要向所有的一切,进行报复!” 0391 棋子的位置是关键 这话说得全场心服口服,就连一向冷峻的童雅诗和关凤凰,也不由动容。4 5 张丽云想起了当初小保姆被李金晖藏尸在电视墙里,也是一阵心悸。的确,人性中有太多太多的黑暗,瞬间迸的话,比宇宙更加黑暗。 于果看着苗红,后者却无力反驳,竭力想要找出证据,却搜肠刮肚,只哭喊出一句:“这只是老高的想法,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他无关!” 于果凝然道:“假如真的都是你做的,我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苗总,你很爱高总,愿意为他奉献出一切,包括身体、青春、人生、名誉,甚至你的生命。但是,高总才是这一切的策划者,你只不过是他计划有力的推行者罢了。 “而且,他深知你的秉性,因此不需要过多说话,只需要旁敲侧击的提点,你就能自己去完成他暗示的任务。你,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关键时刻,你能替他挡子弹,更何况是替他坐牢替他受刑?这都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苗红大哭道:“你放屁!你胡说八道!你挑拨离间,一门心思想要害死他……你才是个魔鬼!” 由于苗红之前毕竟对于果一直很客气,情绪激动之余怒骂,于果也不介意,说:“我不得不说,你误会了,你误认为我是在说,他一直利用你,一直不爱你。相反,你一直很爱你,但正如我所说,他得知康晓明也是自己儿子的时候,情绪崩溃了,理智就在那一刻死去了。 “这时候,你对他十多年的贤惠恩德,都不算什么了。他想要整个世界死过去,即便这样,也不够消除他对苍天、对社会、对人类群体的憎恨。既然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之间的悲剧绝对不可能避免了,那何不变成一个最大的悲剧? “这一点,跟我之前办的韩金匙案件,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高晃和韩金匙都是很特别的高智商,在普通人群体中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可惜,智商用错了地方,或者干脆说,他们在试图制造罪恶的时候,才更加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们的聪明才智。” 谭晶晶突然说:“你能一眼看破他们的诡计,说明你比他们更聪明,是高智商中的高智商。”她是众美女中最白、最丰满得恰到好处的一位,早就吸引了各路色狼的垂涎三尺,这时候突然开口,大家更有好理由转头去看她。 当然,也有的认为童雅诗是自己的菜,便趁机去看她身边的童雅诗。 于果则不方便纠正谭晶晶的错误认识,要知道高晃、韩金匙再聪明,跟自己也不是同一层面的,压根不该拿来比较。他继续说:“谢谢谭女士的夸奖,按说我应该多谦虚一会儿,但时间紧迫,我就继续说了。 “事到如今,说到这里,我就不称呼一个罪犯为总了,咱们叫他高晃。高晃为了实施他的犯罪计划,就开始招揽后来命名为狮子、狗熊、豹子、老狼和鬣狗的歹徒,策划一起婚房抢劫案。 “他不单单使用了面具,还把全身包裹起来,别说指纹了,连说话都不肯说,甚至只是坐在那里不站起来,连身高也不透露给手下们,这更说明了他的缜密和细致。这从侧面看得出,他策划这个杀人行动,并非一时冲动,是冷峻思考后的冷静决断,这反而比头脑热而犯罪更可怕。 “第一起只是个引子,尤其是选择了郊区、城市底层这样的‘关键词’,其实是为了第二起案子做准备。假如第一起要是抢劫了有钱的新婚夫妇,那么,第二起案子突然改成了城市底层的康晓明夫妇做主角,那就不免突兀,令人怀疑了。 “当然,抢劫郊区居住、并不富裕的新婚小夫妇,老虎高晃的理由却听上去很令人信服:郊区没有监控,行动方便,逃跑也方便,警方出警也慢,而且小夫妇自己也不会认为自己能成为抢劫目标,一定吓懵了,这样一来,反倒好下手。就算不富裕,但也不十分穷,抢一个太少,但可以积少成多。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在第二起婚房抢劫案演变成杀人案的时候,使得警察和老百姓产生惯性思维,认为这只是抢劫不成而杀人,并非是蓄谋已久。单从这一点看,高手的思维都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的,韩金匙制造的‘夜跑女孩连环杀人案’,也是为此掩人耳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第一起案件虽然并没有杀人,但毕竟有人受了伤害,可高晃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主持并参加第二起案件,然后让狮子他们几个前往康晓明的婚房。 “但是,在去康晓明婚房之前,高晃本人却仍在婚礼现场大张旗鼓地喊着收拾收拾这里收拾收拾那里,这叫刷存在感,让很多人对他有印象,尤其是方二婶,肯定记得他在现场。 “而真正的计划,他谁也没告诉,包括苗总,苗总只是事后才知道的,否则,苗总一定会坚决劝服他,甚至不惜报警的。高晃就抓住了苗总这一点,等做完之后才跟苗总坦白,那么,苗总为了不让高晃被法律严惩,就只能一步步替他善后,堕入深渊了。 “先,高晃把计划的一部分,告诉狮子,可狮子得到的计划,却只是抢劫,而不是杀人。但是,高晃关于这第二次婚房抢劫计划,做了一个小‘暗扣’,看似平常,却得细细品味,才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的杀机。 他跟狮子说:‘这一家的新婚夫妇的情况我调查过,非常适合咱们的抢劫,就是太倔强,你们最好一上来就让他们见点儿血,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这样才能顺利交出钱财。最好别用自己带的刀子,他们家厨房的刀子就可以用,威慑力大,划上一两刀,也没那么容易死。’ “狮子经过第一次抢劫,现顺利又安全,相当佩服老大,这次更是佩服老大行动前的缜密调查踩点,完全没想到有可能被老大给坑了,就这么办。 “但是,高晃给狗熊的是另外一个口信:‘你记着,你要告诉指着那个男的,告诉那个女的,说:他和你是一样的,所以你们今天结婚,是个悲剧。’多说几遍。狗熊比较笨,也不解其意,但老大怎么吩咐,自己就怎么做,于是也就满口答应。” 路晨一惊。她当初审讯狗熊时,狗熊说出了老虎让自己说的这句话,可当时完全不解其意,即便给于果的资料里有这句话,也并不期待于果能从中读出什么来,只当是老虎等人为了恐吓这对小夫妻掏钱,才这么说的。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于是乎,本来曾经吵吵嚷嚷的婚房,经过亲友一天的闹腾,基本上到处都是指纹和鞋印,等到狮子他们冲进来的时候,鞋印都重叠在一起,压根就找不到了,更何况狮子他们也戴着手套。 “插播一个话题,因为孟根生醉酒,被高晃盯上了。高晃是做婚庆的,有一颗记忆力群的大脑,在电子办公还没有大规模使用的时代,他可以凭着记忆很容易记着孟根生的大女儿也属虎,那么,这就是一个契机。在看婚礼宾客名单的时候,已经盯上了孟根生,此刻孟根生又喝醉了酒,那就更可以成为他的一枚绝佳的棋子了。 “无论是棋子分有大有小的象棋、军旗,还是不分大小的围棋、跳棋,其本身所在的位置,更加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关键因素。在一个好位置的话,地势险要,那么兵也可以吃车。而孟根生,正好就在这个险要的地段,将会挥比其自身还要强大数倍的威力。 “孟根生和康家关系密切,于是高晃就号召大家不断喝酒,但并不单独而明显地只给孟根生敬酒,这充分体现了高晃细腻到不会被别人抓住一丝把柄的又一力证。他吃透了孟根生这人,通过对其抗拒强拆的倔强,以及一系列行为来分析,认定孟根生一定是个情绪容易受感染的家伙,号召大家喝酒,孟根生就一定喝得比谁都多。 “再接下来,孟根生醉酒的一幕就很容易被康晓明和方洁看到,他俩好心好意,让伴娘伴郎和帮忙的朋友们把孟根生抬到车上,等一会儿直接带回家睡,睡醒了再让他去自己家。毕竟这么大岁数了,孟根生的妻子戴淑芬和女儿孟灵都不在现场,康晓明夫妇不放心他就这么落在现场。 “这一切,又正好步步符合高晃的计划。孟根生,就成了高晃设定的替死鬼,接下来,孟根生还有别的用处,活着有活着的用处,死了有死了的用处,活学活用,这正是高晃的高明之处。尽管这种高明,已经丧失了人性,丧失了理智,只保留了理智中最邪恶的部分,冷静地做伤天害理的事,不等同于是理智尚存。” 说到这里,戴淑芬和孟灵母女面面相觑,都是一脸骇然。除了警方外,大多数认识她们的人都以为孟根生已经死了,尽管是 “康晓明和方洁哪见过这个阵势?完全吓傻了。方洁这才感到,尽管亲生父亲高晃要自己别和康晓明结婚不知原因为何,可她现在很后悔,没有听高晃的话,这一下遭遇了危险,是始料未及的。 “而狮子等人进门后并没有立即逼着要钱,而是先劈头盖脸地揍了康晓明一顿,又从厨房找来刀子,在他脸上身上划了几刀,方洁和康晓明,全都吓呆了,也不敢喊叫,只能哭着哀求他们放过自己,钱在柜子里,随便拿。” 0392 洞房花烛血夜 “也就在这时,狗熊指着满脸是血和淤青的康晓明,说:‘他和你是一样的,所以你们今天结婚,是个悲剧。 49 9 ’狮子听傻不拉几的狗熊突然说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别废话,说:‘人家都告诉钱在柜子里了,你还威胁个屁?’可狗熊却不依不饶,继续这么说。” “方洁骤然想到了什么,她当然没想到狗熊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高晃派来的,而是觉得狗熊智商较低,只不过是为了威胁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她由此想到了高晃今天早上坚决阻止自己结婚,也许是跟自己刚才脑海里一瞬间冒出的可怕想法有关系……” 于果说到这里,有意顿了顿,问一脸目瞪口呆的康林夫妇:“你们两位,在婚前还是告诉了康晓明,他的身世了是吧?” 康母泣不成声。康林则有些痛心疾地说:“于侦探,我们只告诉了他是我们捡来的,并不是亲生孩子,但我们可没告诉他母亲是谁,更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高总啊!我们只是觉得他已经成了真正的大人了,成家后是丈夫,再之后是父亲,应该担负起男人的责任,就有必要跟他说说他的身世,让他更有担当……” 于果点点头:“你们好心办坏事,虽然没说他的母亲是谁,但这也足够了。” 众人都不解其意,张晓影更是心直口快:“师父,什么‘足够’了?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于果缓缓地说:“接下来的话题有点沉重,或者说,是十分残忍的。狮子他们抢了钱,心满意足地出了门,临走又威胁了他们一阵,这才离开。屋子里一片狼藉,小夫妇俩欲哭无泪,但两个人的详细状态是不同的——康晓明惊魂未定,差点吓出了屎,毕竟他是老实孩子。至于方洁,双眼之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于果沉默一阵,说:“接下来的故事,都是我个人的推测,但结局的确是真的,只不过过程是我挥合理想象力推断出的产物。过了一会儿,康晓明镇定了下来,反而乐了,甚至哈哈大笑,进入癫狂状态,手舞足蹈。 “他跟方洁说:‘虽然没想到这么倒霉的事被咱俩摊上了,可毕竟还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更没想到这帮歹徒没有杀人灭口,而是拿了钱就走,比起命来,钱算什么东西?我们太有福了,老婆我太爱你了,来,亲一口!’ “谁料到,一向还算温驯的方洁冷冷地一把推开他,说:‘你这点钱,当然没办法跟命相比。’康晓明诧异了,他记得方洁真是一向不在乎自己有没有钱的,甚至自己掏钱买途观,这还不够说明她不是拜金女吗?尽管不是处女了,可当今社会女性资源稀缺,她想要找个有钱的男人,那太容易了。 “因此,康晓明一头雾水地问:‘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接着又嬉皮笑脸地说:‘来,大难不死,咱们趁现在做吧,更刺激!我等了好久了,憋到今天都憋坏了!’方洁却更加用力地推开他,说:‘你还不报警?’康晓明却说:‘歹徒说不定在门口盯梢呢,我们马上报警,他们折回来杀我们怎么办?’ “方洁却冷冷地说:‘没钱没势,胆小如鼠,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失败者?’康晓明这才觉妻子的不对劲儿来,但他一向谦卑,对脾气大得很的方洁素来忍让,便重新陪着笑,接着上来动手动脚。 “说实话,以前他俩虽然还没正式做这种事,但男人的手脚一向不老实,早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但今天**难耐的康晓明,居然连方洁的衣服都弄不开,方洁坚决反抗,不给他这个机会。康晓明终于怒了,冷冷地问:‘你和那个高总什么关系?’ “方洁没作声,其实是懒得多说,但康晓明误以为她内心有鬼,心中长期积压的不满倾泻而出。他早就听说高总和方洁过从甚密,经常乘坐一辆车,经常一起吃饭,以前他都忍住了不说,毕竟娶这么一个美貌老婆不容易,可现在是新婚之夜,大难不死,理当庆祝一下,但方洁竟然连碰都不让自己碰,这也叫洞房花烛夜? “想到这里,康晓明怒火大炽,决定霸王硬上弓。方洁一介女流,哪里是他的对手,便一把抓起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喝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马上死给你看!’康晓明这才慌了,忙不迭告饶,说你心情不好那就算了,但方洁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问:‘康晓明,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你他妈怎么会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 “康晓明强忍住她蹬鼻子上脸的话,还是坚决陪着笑脸。但方洁却骤然眼神绝望地问:‘康晓明,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爸爸,真是康林吗?’ “康晓明没想到她居然问这个问题,而自己是捡来的这个事实,的确是父母在婚礼前几天告诉自己的,当时简直是晴天霹雳,但很快就释然了,养恩大于生恩,自己理当一辈子报答养父母的恩情,这也没什么想不开的,便只吃惊了几秒,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捡来的,并好奇地问妻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句回答,方洁才真正绝望了,沉默一阵后,持刀的手缓缓落了下来。她已经明白了,高晃之所以坚决不允许他俩结婚,是因为高晃突然查到了康晓明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自己和康晓明都是无辜的,什么也没做错,却要为二三十年前高晃的荒唐人生付出代价,甚至付出了自己的人生和家庭名声! “康晓明误以为方洁是勉强默许了,就立即开始脱方洁的衣服,方洁起先没动弹,康晓明就更加大胆了,他之所以不先夺下方洁手里刀,是因为他绝难想象得到,方洁会使用这把刀。直到方洁凄然一笑,说:‘咱俩死了,也不能脱衣服。就算别人看到你我的尸体,也绝不能是光着的。’ “康晓明还没听懂,只说了一声:‘老婆,你……’,就感到肚子一凉,他艰难地低下头去,却看到了红艳艳的刀子,从腹部抽了出来,随后再度捅进去,再度抽出,如此反复,甚至疯狂。他简直不敢相信,瞪圆了眼睛看着妻子,想要再说话,却再也说不出了。 “如果他的视觉和听觉还在大脑的控制之下,那么他就会看见方洁泪花四溅,瞪着血红的眼睛,听到她凄惨的声音:‘咱们一起死,我也不算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人,也并不是我!兄弟,来生再做夫妻吧!’ “就这样,他不明不白地死了,毫无回旋的余地,即便是死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死,更不知道自己是高晃的儿子,而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同时是狠心杀死自己的凶手,并不单单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而是自己的亲妹妹。 “方洁杀死了康晓明后,又傻傻地笑起来,此时,她的神智已经开始出现了一定的错乱,这种打击,换成其他人,也绝对是受不了的。因此,方洁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正常的思维能力,抓起康晓明的手,将刀子塞进他的手里,然后拉着康晓明的臂膀,全力朝自己腹部送过去。 “噗嗤一声,又是血花四溅,但方洁死意已决,忍着剧痛,不但不停止,还继续抓着康晓明的胳膊不断冲撞自己的腹部。不一会儿,她和康晓明一样,肠穿肚烂,五脏被搅乱在一起,血肉模糊。 “如果这个世上有鬼的话,那他俩就是怨念最深的一对。由于两个人这一死,血大量流出,根本无法抑制,自然将整张床,甚至整个屋子的地板都全部染红了,并且溢出房间。这时候,孟根生也恰好醒来,他望向外面,看到的不仅仅是那触目惊心的血河,更是血河中蕴藏着的怨念,这才是真正的恐怖。” 外面的天色也不大好,看上去快要下雨了,乌云密布,阴风惨惨,屋内也开始有些冷了。烧烤城里外几十号人,都感到异常的可怕,仿佛方洁和康晓明已经化作了厉鬼,不放过和他们有关的任何人。想到这里,每个人都栗栗自危起来。 方二婶重新大哭起来,方二叔却看上去有些呆滞了,尽管他和方洁没什么血缘关系,可看上去也像是于果所描述的方洁临死前神智已乱的样子。 而康林父母则哭天喊地,那种痛苦中包裹着对方洁的仇恨,他们虽然也恨高晃这个畜生,居然诱导亲生女儿杀害亲生儿子,天理不容,可他们更恨直接杀死儿子的方洁。要知道,为了康晓明,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后来二胎政策放开,他们也步入老年,可以说,康晓明,就是自己的一切啊! 路晨实在不敢相信:“说了半天……他俩是自杀的?不是,我是说,准确地说,是方洁因为极度绝望,决定自杀,先杀了康晓明,再用康晓明的手杀了自己,是不是这个意思?原来他们是自杀的?没有外来的凶手?” 于果沉重肃然地说:“更准确地说,是高晃策划了这一切,方洁,只不过是被他操控的皮影戏罢了。方洁并非有意要完成高晃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计划,因为方洁只是恨高晃,并不知道高晃其实才是希望自己和康晓明都死掉,她只是太绝望了,所以在客观上,反而使得这场杀人案,变成了完美的密室杀人。” 0393 步步惊心 于果接着说:“至于那把水果刀,说句不客气的话,不光是方洁夫妇的指纹,白天的宾客们谁没有用过?就连一大早来参加婚礼的孟根生,也用它削水果了,上面的指纹多了去了,谁能说得清用它杀人的是谁?只能以指纹最清晰的为准,那自然是最后动用它的死者夫妇了,这成了一个悖论。7 Ⅺ八一10 小Ⅻ Ⅻ7 59说网Ⅺ “而这把刀,又是方洁夫妇俩自己的刀,所以,警方因为惯性思维,总认为是外人进入家里,用其家里的刀子杀了方洁夫妇,怎么也想不到,其实直接杀人的,是方洁自己。这种种细节,也并非全是高晃的一手策划,也有一定的巧合,可高晃的策划,依然是决定性的因素。 “比如,孟根生醒来得很及时,就是一种巧合。他看到了血,惊恐万分,加上后面有人来闹洞房了,敲门之际,孟根生慌不择路,就跳了窗,在外窗边上,留下了唯一清晰的鞋印。因为来帮忙的人也有可能因为在房间里拉气球而踩在窗台上,但绝不可能踩在外面的窗边。 “从那一刻开始起,孟根生尽管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很难洗清了,先就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逃犯,然后逃跑了。这一切,正好是顺应着高晃的各种精准预料而顺利进行的。” 孟灵听到这里,猛然站起来,双目冷电一般,瞪着苗红,一字一顿地问:“苗总,你就算当时不知道这些事,可后来知道了,你却依然帮助高晃陷害我爸爸,你觉得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苗红捂住脸,欲哭无泪:“老高……老高不是故意的……他是逼不得已……” 孟灵冷冷地说:“逼不得已,并不是陷害无辜的借口。” 童雅诗等美女看到孟灵的态度,都感觉以前小看了她,别看她清纯可人,楚楚可怜,实际上却是典型的绵里针性格,内在十分坚强。这种性格,在普通的法治社会,是看不出厉害的,但如果在乱世,说不定是一代女豪杰,巾帼英雄呢。 于果点点头:“杀人案之后,高晃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却因为心已经黑了,并不会为自己亲生女儿和亲生儿子的死感到痛苦,最起码,两个人没行那苟且之事,伤风败俗,污染自己高家的名誉,那他就对得起自己的祖宗,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因此,他也只是短暂地唏嘘,接着就告诉了苗总。按理说,如果可能的话,他从头到尾也不想让苗总知道。但计划里需要苗总帮忙,而且苗总平时对他的恩德,早就被他心灵上的巨大创伤造成的黑洞,全部吞噬了。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准备牺牲苗总了。” 苗红哭喊道:“不……你信口雌黄!老高怎么会牺牲我……你不要挑拨我们的爱情!” 于果看着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说:“苗总虽然听到这里,震惊莫名,但她知道大错已经铸成,再让高晃去自,那即便不是死刑,也差不多了,一旦高晃进了监狱,晓明生母的一家就会全都知道前因后果,完全可以伸手进入监狱,将高晃捏死,或者让他的余生永远待在监狱。 “所以,苗总还是决定要帮助高晃到最后一刻。这个时候,苗总也成了共犯,我就只能称呼她为苗红了。高晃故意用剪下来的打印字写信,连同那个老虎面具寄给孟根生,撺掇得他心惊肉跳,按照自己的计划一路逃亡,接着再安排狮子他们也逃跑,将两股人的最终落脚点选择在来西山风景区。 “而高晃自己,早就已经提前到了来西山风景区,并潜伏在那里,一直观察动向。孟根生和狮子等人没见面会怎么样,见了面狮子他们赢了会怎么样,孟根生赢了又会怎么样,狮子等人穿越来西山去了邻市又怎么样,都有备用计划,这就是写策划出身的高晃的特点,处处留一手,随时被用。 “他已经安排好了的婚介所本身的行动,全部由苗红来完成,反正苗红本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心动滋味’婚介所大当家了。苗红就按照高晃所设计的方案一步步走,可谓步步惊心,但集合了这两人的智慧,计划简直无懈可击。 “我虽然知道周六会举行大型相亲会,玩游戏也肯定是个非常重要的环节,但当我听说这是一场上千人大型射击游戏,玩具枪和真枪几乎一模一样时,还是震惊万分。 “高晃在戴着老虎面具时展示过自己的枪,表面上是为了震慑老狼等桀骜不驯的手下,实质上却是让这个信息在这些手下被警察抓获后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他有一把枪,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一开始还不解其意,等到玩具枪游戏被宣布即将开始时,我才明白,这布局心思之细腻,等待之耐心,都乎一般人的想象。 “与此同时,高晃不惜牺牲别人性命的犯罪特点,在这场游戏里达到了顶峰,整个来西山风景区里所有的人,无论会员、游客、工作人员还是来拍婚纱照的,都是他的人质。只有一步行差踏错,那多少人性命堪虞? “苗红当时对包括警方在内的所有人对于游戏的质疑,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对答如流,这纵然是她本人很有智慧的缘故,可背后的确还是有高晃的操纵。高晃把即将生的可能性,全算进去了,让苗红随时能找各种理由维持这游戏继续进行下去,还能不断地呛得警察无言以对。 “比如那支枪,我们决不能公布假枪里面有真枪,让整个风景区陷入恐慌,到时候说不定没等歹徒开枪,光游客疯狂奔跑踩踏,死的人就更多。而苗红偏偏能抓着这一点不放,总问我们难道有真枪混进去了?警方不能回答。 “她就正好以此来坚定游戏的继续进行,并且事后也会拿这个说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完全没有责任,甚至说‘假如知道是真枪绝不会同意游戏继续进行的’,说得铮铮铁骨铿锵有力,还真是无懈可击。但你不觉得,这也太完美,太巧合了吗?这反而不对头。 “我从那时起,就感觉他已经疯狂了,尽管是冷静的疯狂,可这更加可怕。而且那时候,大概他已经比较了解我了,尽管我们没见面,但他敢于这么做,那也是知道不会出现混在假枪里的真枪打死很多无辜群众的局面,因为我会全力以赴地阻止这种事情的生。 “而此时此刻,我已经明白,他把我也算进去了,我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我只能跟着他的节奏一步步被动地前行。我不觉得这是耻辱,因为我也不认为我比所有人都聪明,即便我认为我还是比高晃聪明,我也不会因此而气馁懊恼。 “因为我们持有的信息量不对称,我在明他在暗,我总是处于劣势。然而,换位思考,处于劣势的我在明,可明也有明的优势,我可以有警方、武校师生和广大群众的广泛支持,而他却只能躲在暗处孤独地策划。所以,我要扭转这个局面,就必须把我背后的广泛支持作为优势尽最大可能挥出来。 “等我现梁永和拿着假枪,才明白真歹徒是假枪和真枪同时持有,好在我出手及时,这才没酿成大乱。高晃真的很聪明,同时也很恶毒。可以说,让我误杀邵继功,让邵继功杀死孟根生,再被及时赶到的警察击毙,这都是他的计划。 “说到这里,我也可以实话实说,他有他的计谋,我也有我的,他利用会员邵继功作为棋子,我也有我的布局,不比他的差。各位,你们都以为孟根生已经死了吧?没有,他没死,他早在相亲大会特工游戏举办的前一天,就和狮子他们一起被抓获了,只是我们没有公布消息。 “然后,我们故意让武校师生帮助我们一起继续找孟根生和逃走的老狼,孟根生的扮演者,都换过两次了,为此,我们还设计了一个假的通缉令,最后,甚至还举办孟根生的追悼会,孟灵母女俩的表演,还不错吧?” 苗红瞪大了眼睛,惊异万分。其他人也都惊讶地望向孟灵和戴淑芬,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于果看着苗红,说:“所以说,高晃再聪明,也没有上帝视角,他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计划对计划,谁中了谁的计,这都难说。当然,想要说封神演义,最起码武王伐纣得是真的,想说西游记,最起码唐僧取经是真的。放出假消息,得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说才能显得更真实,而且让你摸不清真假。 “所以,孟根生被通缉,且依然没被抓住是假,但老狼被通缉,且依然没被抓住就是真了。于是,我也能猜到老狼的下场,其他人都被邵继功折腾了,哪有功夫去管追捕老狼的事?再说老狼手里只有刀子,有可能造成的危害还不算大。 “因此,老狼就这样,在大家的想当然中,已经被老虎高晃早早干掉了,凶器也就是那把真枪,也给了邵继功。说到这里,一切的疑惑迎刃而解,你们终于明白邵继功为什么会愿意任凭高晃驱使了吧? “邵继功这么爱方洁,只能默默地付出默默地祝福,当他听说方洁在新婚之夜惨遭杀害,他真的疯狂了,但那是不理智的疯狂,跟高晃的冷静疯狂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高晃对手里所有的会员资源了如指掌,当然也就可以随时通过利用他们的资料和性格来为自己办事。 0394 永远地保守了秘密 “高晃早就盯上了邵继功,正如他早就盯上了孟根生一样,邵继功的母亲得了绝症急需用钱,而邵继功很穷,很缺钱,又对方洁爱得刻骨铭心。 虽然方洁根本不值得爱,也不配拥有这份爱,但无论怎么说,此时此刻,邵继功的用处就要大大地体现出来了。 “于是,邵继功被高晃告知,杀害自己心爱的方洁的凶手,是孟根生,因此邵继功本来就被方洁之死和母亲的伤痛弄得情绪激动难过,听了之后自然怒气勃,也就自然而然要去找孟根生,为此,参与了特工游戏。高晃也承诺出一笔不菲的费用,来医治邵继功的母亲。 “但是,等到了现场,高晃才给了他真枪,因为高晃之前用这把枪杀死了老狼,可邵继功不知道,接下来邵继功再开枪杀谁,那不但跟高晃没关系了,而且之前杀死老狼的子弹,也是跟这把枪的子弹吻合,警方也只能认定是邵继功杀了老狼,这还是高晃利用惯性思维所设计的绝妙陷阱。 “然而,高晃只希望邵继功顺利杀死孟根生即可,至于能否按照他的构思,顺利被及时赶到的警方击毙,那就并不确定了,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构思,给每一种可能都设定一个答案,因为他很清楚,事态瞬息万变,谁也掌控不住。说不定,邵继功顺利逃走了,也说不定,邵继功被我抓住,谁都没受伤。 “所以,高晃的理想状态是希望邵继功完成任务后因警方开枪毙命,这样一来,老狼、孟根生和邵继功都死了,这案子就成了莫比乌斯环或者克莱因瓶,掐头去尾,莫名其妙,看上去凶手都死光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可怎么也找不到别的线索了,一切都断了。 “但是,邵继功也有可能被活捉,可是,邵继功却坚决不吐露是谁指使了自己,那态度似乎是做好了必死的觉悟,并且选择用提前准备好并已经在行动前服用下去的慢性剧毒自杀,这的确是我和警方始料不及的。这毒药不用说,也是高晃给他的。 “也就是说,即便他没被警察击毙,那他也必死无疑,更不用说顺利逃走了,如果那样做,荒山野岭,也就会多一具尸体。这就是高晃算无遗策的高明之处。我知道,各位都很好奇,他要不要这么拼?我回答各位的是,他必须这么拼。 “也许有人说了:邵继功不就是怕他母亲没钱医治吗?只要他肯吐露真相,不但可以从宽处理,更重要的是社会各界的好心人都会捐款的,真要说起来,人多力量大,还真不见得不如高晃许诺的那点儿钱。再说,绝症就算侥幸在手术中存活,也需要长期住院治疗,后续的费用,高晃能给吗?还是得靠社会各界。 “我想告诉大家,社会各界已经开始秘密捐钱了,比我们现场这几位美女,童总,谭姑娘,路警官,张警官,都已经慷慨解囊了,刑警大队从上到下,也都捐钱了。可是,这只是让邵继功暂时感动了,但邵继功还是坚持在自己毒身亡前绝不吐露秘密的念头。为什么?有三个原因使得邵继功选择了用死来保守秘密。 “第一,邵继功误以为自己杀了孟根生,其实扮演孟根生的刑警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好在子弹只打在了防弹衣上,可邵继功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犯了,多杀一个少杀一个都是死,再怎么坦白从宽,也不可能从死刑中脱离。 “第二,既然被抓住,他需要用自己的死,让高晃明白自己的心意,表示高晃会永远安全了,尽管警方不会刑讯逼供,可高晃告诉他,一定会有酷刑的,使得本来就对警方万分不信任的他,更坚定了意念,而且他自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坚持着在酷刑下不说。 “那么,他选择死,高晃就会一心一意地照顾他的老母亲直到他的老母亲去世。当然,这也是邵继功想当然的想法,不过,他也只能这么想,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只有这么做,才有可能为母亲争取最大的利益。 “第三,也是最根本的原因,最致命的原因,就是高晃的身份。高晃向邵继功坦言,自己才是方洁的真正父亲,并拿出了许多秘密拍摄的自己和方洁在一起的隐秘照片给邵继功看。 “邵继功如此爱方洁,爱到癫狂,爱到愿意为方洁报仇,甚至愿意为方洁去死,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吐露指使自己的幕后真凶是高晃呢?他如果说出来了,那么也许不会被判死刑,母亲也许也一样有救,但高晃就必然会受到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方洁已经没了,她的亲生父亲也要被枪毙,那方洁泉下有知,能瞑目吗?恐怕即便邵继功死了,和方洁在地狱里相见,方洁也会恨死邵继功的。正是因为高晃这一步险棋,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死死地拿住了邵继功的软肋,令邵继功至死也不肯出卖高晃,最终,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死亡,永远地保守了秘密。” 全场听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很多人如在梦中,当于果话音落下,暂时没有继续再说,他们才恍如隔世地醒了过来,不胜唏嘘,也不胜感慨。 于果扫视众人,波澜不惊地说:“接下来的事,都在资料里,各位想必都清楚了。高晃的每一步棋都十分高明,他的智商和韩金匙不相上下。韩金匙是黑道公子,他做事往往要从大局观考虑,在总的部署上体现出了了不起的统筹安排能力。 “但高晃在细节上犹有过之,尤其是临变不惊,能在突然出现变故时迅反应过来,扭亏为盈,甚至能提前预判有可能出现的变故,并早做准备,这是韩金匙所不及的。韩金匙一旦被揭穿,只能抵赖或者用最后的暴力解决问题,而高晃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认输的,就像他现在不在现场一样,但恐怕能仍然跟进现场的节奏。” 路晨会意,站了起来,示意唐均之后,问于果:“需要我搜一下身吗?最起码,得请苗总把手机先交出来。”她亮出了一副手铐。 于果摇摇头:“不必搜身,当然,你想搜也无所谓,这是合法的,只是,必要性不大。别说手机,就算苗总身上有窃听器也不要紧,哪怕高晃先生正在听我说话,那也无所谓。” 众人又都微微惊讶。 于果笑道:“然而,此事之后,虽然‘心动滋味’婚介所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在业内一样很火,过一段时间再办,没什么损失,真正承担特工游戏真枪开枪事件压力和负面影响的,只有警方。 “而高晃依然可以逍遥法外,最多声称在外面谈生意,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潇洒自如地回来。这是多么了不得的如意算盘?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以为这个案子,他是绝对的胜利者,瞒天过海,谁也查不到他身上?即便现在他的阴谋败露,他以为地球很大,就没人找得到他了? “苗红,你可能以为我从没见过高晃,其实我和孟家的大女儿是大学校友,由于她的影响,很多同学都去注册过‘心动滋味’婚介所的会员,那时候还不是你苗红‘坐馆’,所以,我亲眼见过高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随手拿起台上的一根笔:“我没有见过张宏勋先生曾经的定情信物,那根钢笔,只能听张宏勋先生对笔的描述,但我仍然能找到,无论它多么小,无论它丢失了多少年。我见过高晃,他的模样现在还印在我脑海里,只要他还在地球上,我就一定能找得到,而且,很快,是你想象不到地快。” 苗红全身一颤,倒退了好几步。 系统突然开口了:“您虚张声势的唬人本事真是胶东第一,我不得不夸奖您。但是有这么一点我得提醒您:关于婚房杀人案只有五十万元的奖励,您之前的花费使得您过了使用标准,因此无法使用任何系统的功能,当然包括穿越功能。您想必是心知肚明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辛苦地用大脑破案,而不是借助我的帮助了。” 于果却心道:“这个我当然清楚,不用你提醒。”嘴上却说:“只是经费不够,之前的五十万,基本上花得差不多了……” 他其实是想编出一个借口来,让现场的白富美们给他一点新的赞助,以此来启动穿越功能,找到高晃。谁料童雅诗却说:“没问题,我再出五十万。” 于果愣了,没想到童雅诗对自己毫不犹豫。 谭晶晶却在一旁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平摊吧,一人二十五万。” 张晓影见此,也不甘示弱,起哄似地说:“那干脆三人平摊,每人十六万五千!” 路晨白了她一眼:“显摆你的数学?你怎么不考清华呢?”但却肃然道:“我是警察,本来是应该按照正规程序寻找高晃的,只是我们上头的压力也很大,最终虽然能找到,可拖得时间太长,对案子本身的影响,和对死者家属来说,都没有积极作用。再说,我也不穷,算我个人赞助吧,少买了个包而已,四个人平摊,每人十二万五千!” 孟灵瞠目结舌,她知道这些竞争对手个个都比自己强,外貌不输给自己,家境更是云泥之别,霄壤之差,是自己和于果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支持于果,毕竟她没钱。 张丽云却缓缓地开口:“那就干脆五个人平摊,一人十万。” 0395 你欠我一个说法 童雅诗、谭晶晶和路晨都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虽然她们修养很好,可眼神中还是带有一种抵触。≥ 而张晓影则绝不怕事,冷笑道:“大婶,你是哪位?我们姐妹几个很多年交情了,可不认识你啊?哪好意思让你出钱?我们朋友圈的事,你就别参与了,谢谢你啊,我们心领了!” 其实张晓影和童雅诗、谭晶晶也就认识了不到半年而已,这么说话,也是因为她早就听说过张丽云这个骚娘们儿,都快四十岁了,还恬不知耻地盯着自己的小鲜肉师父,实在太可恶了! 她们对张丽云有敌意,张丽云又焉有不知?她比她们的年龄都大,沉淀的经验也更丰富,知道决不能得罪这帮于果的红颜知己。尤其是张晓影,是张宏远的女儿,张丽云连仲老四都害怕,更何况是在黑道上综合排名仅次于洪校长的第二人张宏远? 便不卑不亢地说:“小妹妹,我就在你们童总集团下属的小区居住,咱们是邻居,在小区市里见过好几次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晓影见张丽云并没有针锋相对,倒也有些尴尬,她是吃软不吃硬,只得说:“那个……大姐,我们真不能用你的钱……说句不好听的,你也就是几千万资产吧?小富即安,你还是留着自己花吧……我们几个,都比你的底子厚多了,咱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张丽云说:“我和于果也是朋友,大家都是一样的朋友,这钱我平摊一份,没什么的。”她暗指大家现在都没得手,都是一样的,谁也没比谁强。 关凤凰原本也想出资,可她心情又有些矛盾,一来自己要给父亲买新房子,剩下的钱还要给父亲做养老积蓄,二来于果的有钱朋友这么多,还真是不需要自己多出这一份力,况且,她内心深处,实在是高傲得很,即便知道自己在这群绝顶美女里面并不是出类拔萃的,也不愿意以这种形式去讨于果的欢心。 她知道,自己的强项不在此,如果能在拳头上帮于果的忙,那她当然义不容辞。不过,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气馁了,心想:“他是天赋异禀,论打架恐怕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打架不是他唯一擅长的,却是我唯一擅长的,而且他又比我强得多,我又能帮到他什么呢?” 其实,与其说是她过高评价自己了,倒不如说她低估了于果的真实实力了,于果全力以赴拼死决战的话,能跟一辆重型坦克相抗衡,这是成百上千的练武者加起来也绝对做不到的。 于果笑道:“那就谢谢你们五位了。”心道:“系统,你觉得怎么样?” 系统被他奚落了一番,悻悻地说:“您的粉丝团多,我早就知道,但也不至于讽刺您自己的大脑吧?” 于果心道:“我有自己的大脑,你虽然也在我脑海里,但却是独立的思想。这样一来,你就放心吧,五十万,我可以进行最少一次比较昂贵的穿越类型,再加上我见过高晃,印象很深,只要搜索他一分钟以前的地方,那就完全没问题了。” 系统回答道:“就像横沟正史的《本阵杀人事件》一样,婚房内的小夫妻是其中一人杀了另一人然后再自杀的,这次的案子虽然离奇,可‘心动滋味’婚介所的苗总本来就让人怀疑,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头,只是没想到最终的幕后主使是她男人高晃罢了。” 于果冷笑着心道:“你是不是以为,就这么结束了?高晃是幕后主使没什么了不起?对了,你有没有听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系统一惊:“难道……?”它虽然完全可以无所不知,但正如它自己说的,它想要去知道什么事,都需要花钱的,它也是个吝啬鬼,赚到自己虚拟银行里存储的金钱,怎么可能舍得花,去为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案子?这种案子,它只需要听于果讲解就行。 于果没再继续和系统交流,而是重新回到台上。 正在此时,康林拉着妻子快跑过来,两个人齐刷刷跪下,众人都惊异万分,但下一秒又很理解他俩此时此刻的感受。于果其实完全受得起,但他毕竟年龄小,不能让这么大岁数的老夫妇向自己行如此大礼,就侧身偏过,不慌不忙地说:“别这样,站起来吧。” “神探啊!包青天再世啊!”康林老泪纵横,哭得喘不上气来,“晓明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就是我最疼爱的好儿子啊!我们夫妇俩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我老婆甚至为他耗尽了青春,我们人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身上啊!他就这么死了,我不服啊,我不服啊!不是为了找出凶手,还我儿子一个公道,我就硬撑着不自杀,不然,我早就跟他去了!” 这话说得阴风惨惨,全场都感到不寒而栗。康林的妻子当即情绪失控,咚咚咚向于果磕头,于果忙搀扶起她来,康林的妻子又和康林用力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就像拉魂腔一样。 孟灵和戴淑芬也上前致谢,两个人都感到无以为报了,他们欠于果的情太多了,根本还不完。于果突然把腾车的钥匙交给孟灵,说请她帮忙开到二手车市场上卖掉,得到的钱也捐献给邵继功的母亲。 大家都很感动,但孟灵本人心里却酸酸的,她知道于果有了那位神仙姐姐童总给的沃尔沃xc6o了,就不稀罕腾了。其实并非如此,沃尔沃suV是公开的车,腾是为了掩人耳目,但由于很多人见过这辆腾了,那么于果就需要定期更换私下里的车了。 此时此刻,苗红已经被戴上了手铐,隐藏在人群中的唐均、巩帅、陈阳光、韩增等人也都亮明身份了,对于果的感激之情也就自不待言了,只是当众不便于感激涕零罢了。一切也都进入到了尾声。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变大了,斜风细雨,乱愁如织。 窗外很多听众都把包或者别的东西顶在头上,不肯走开,虽然他们都清楚,案子已经分析完毕,一切都结束了,但还是忍不住想听听于果接下来的话,他们觉得这比评书甚至好莱坞大片儿都精彩多了,真是不虚此行,听于果的分析,简直是一种万分惬意的精神享受。 尽管这种精神享受,其实是在讲述被血包裹浸透的变异亲情,一个异常残酷、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血腥故事。 于果感到口渴,毕竟说了这么多,拿起一瓶水来,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而这个行为也没有让任何人厌烦,大家都在耐心地看着他,希望他再度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因为看上去好像还有点结尾没说,究竟是无关紧要的闭幕式,还是另有玄机? 于果说:“各位,案子说到这里,我本来可以用这大家赞助的五十万,去抓高晃了,案子按理说,应该结案了。但是,我得说说另一件事。 “我听人说,有人背后说我‘全是吹牛逼’,我托人告诉他,是不是吹牛逼,我用实际行动说话,可他就是不相信。那么现在,某人是不是应该当众向我道歉了?” 这话很突兀,现场都惊呆了,互相看看,并不知道于果说的谁。 而方能则面红耳赤,猛然站起来说:“于先生,你帮我们家方洁洗清了冤情,方洁在天有灵也安心了,我们一家都非常感激你,大恩不言谢,但我二叔那是一激动乱说的,他是凡夫俗子,看不出你的厉害,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啊……” 相比于果之前无论是拳脚的出神入化,还是智商方面的英明睿智,刚才这话说出口,简直是天壤之别,就算相比普通老百姓的说话方式,于果刚才那句话都太幼稚了,简直就像是打赌赢了就追着要求大人实现承诺的顽童。 童雅诗冰雪聪明,听到这里当即就明白了,尽管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一笑百媚生,倾国倾城,最美妙的汉字也无法形容她此刻的这种绝美状态,很多人都不禁看呆了。 接着,童雅诗便说:“方能,你不用紧张,你于大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怎么可能一直记着这种事?放心吧,他没有这么孩子气,只是为了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你千万别当真。你让二老,也别往心里去……” 其实,她当然不知道于果为什么会很突兀地说这么一句要别人道歉的话,但她觉得,于果毕竟年轻,这么有本事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如此众星捧月,难免有些飘飘然,这样一来,偶尔说一两句狂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很爱他,因此必须要给于果打个圆场。 可是,于果却出乎意料地没给她面子,而是认真地说:“童总,丁是丁卯是卯,一码归一码。我辛苦为方二叔破了案,他也的确欠我一个说法。我也能理解,他以前是着急案子怎么还没破,进而怀疑我的能力,我也不怪他。 “但我将来是要开公司,正式开展业务的,到那时候,这事一传十十传百的话,岂不是对我名声和业务能力的一种污蔑和伤害?这倒也罢了,直接影响了我的收入,到时候造成的损失,就不是几百万可以形容的了。那么,方二叔,你是不是该当众澄清,收回你当时这句话,并向我郑重道歉,恢复我被你诋毁的名誉?” 这段话听上去也没有什么错,只是相比于果之前舍己为人,不惜冒着被真枪击中的危险冲入风景区参与游戏的宽容大度虚怀若谷而言,此刻这句话说出来大大降低于果的身份,显得有些斤斤计较了。 0396 最后的转折 童雅诗觉得于果一向私下里都让着自己,哪里想到他能当众不给自己面子,多少也有点儿尴尬,只是她修养极好,脸色也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略微迟滞了几秒。 ≧ 很多人看在眼里,都觉得于果恃才傲物,太狂妄了,这么漂亮的完美女人,要是换成自己,能一亲芳泽,哪怕明天就会死去,那也真的值了,又哪敢这么当众反驳她? 可是,于果却一直微笑着坚持,显然,他很冷静,并非一时冲动。 路晨并非是这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但你得看聪明是指在什么地方,论做生意,她不如童雅诗,论化妆美容穿衣打扮时尚,她不如谭晶晶,论上哪儿吃上哪儿玩,她不如张晓影,可破案这方面,本来就有着不凡功底的路晨已经能渐渐跟上于果思路的尾巴了。 她知道,于果不做无用功,只有不宣布的内容,没有白费的功夫。 因此,路晨只是凝视着于果,用当前时髦的话来说,那就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装逼”。 方二叔本来十足倔强的样子,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于果面前,脸色难看地说:“于先生,我当众向你道歉了!我收回那句话!我错了!你没有吹牛逼!你抓住了真凶,你是神探!我错了!” 虽然他这态度也不怎么好,但也可以想象他今天所遭受的一连串打击,他的老婆红杏出墙,他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方洁并非亲生己出,而杀害女儿方洁的凶手,却是和他老婆有染,又生了方洁的方洁亲生父亲高晃。 这种离奇的遭遇,别说是一个老年人,一般青壮年都未必能承受。因此,就算于果破了案,方二叔也没什么好高兴的,无论方二叔此时对方洁的感情是否再有变化,他都已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冲着他这么倔强,绝不肯受到任何人戳脊梁骨指指点点,也可以看得出,他和方二婶的婚姻,也肯定走到了尽头。 因此,大多数人都觉得,于果有些过分了。你本事再强,功劳再大,也应该尊重老人啊,就算老人做得不对,说话不恰当,也是情有可原的。 于果凑近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同时,我要再次郑重地告诉你,我的确没有吹牛逼。人聪明,不等于就不会被利用,正如高晃很聪明,自以为万事皆在掌握之中,但却永远也想不到,他背后还有一个你,把他当成了木偶操作。” 今天尽管惊异不断,不断刷新听众们的心理底线,但从来没有一次,能有现在这样震撼。 所有人,包括方二叔自己,都瞪大了眼睛。 于果冷冷地说:“各位大概都觉得这个案子只是杀人现场出人意料,而觉得高晃是凶手这一结论很平淡是吧?我也不是故意为了让这案子的结尾不平淡,哗众取宠给大家带来刺激才这么说的,因为这的确是个事实。留到现在才说,是因为整个复杂的案子要一条一条地梳理清楚。 “高晃只是半个杀人凶手,这案子真正的始作俑者,或者说,幕后主使背后的幕后主使,就是这位方二叔。鉴于高晃和苗红在被我揭穿之后,我都不再称呼他们为高总和苗总的惯例,现在我也不会称其为方二叔。但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就称你为老方吧。老方,你认罪么?” 全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集中到了方二叔身上。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但人们还在等待,他们很庆幸能坚持到现在,又看到了神转折,真是不虚等待,还有的连忙呼喊或者打电话叫住散去的人,让他们快点回来看好戏。有人去外面的市买了伞,甚至趁机高价叫卖。 方二叔缓缓抬起头,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迷雾,很多人以为这个老头只是单纯地倔强和倒霉,但此刻距离他很近的人,却感受到一阵阵阴森可怖。 旋即,方二叔面色如常地说:“于神探,你是嫌我在孟根生追悼会那天和你聊天时态度不好,一直记恨,所以现在开始污蔑我了?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不满意,我可以继续道歉。你是个公众人物,更不应该利用自己的优势身份来折腾我这个老头子。” 他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样子殊不可侮,反而显得完全没有任何可心虚的地方,很多人看到他的表情,也都又开始犹犹豫豫地疑惑了。 于果凛然说:“老方,论聪明,你没有高晃聪明,甚至天差地远,就算你比普通人聪明一点,和他也不是同一数量级的,但是,皇帝也不需要比科学家懂科学,也不需要比武将更了解打仗,更不需要比内阁大学士的文采更好,可是他可以拍板,利用他们的本事来为自己效力。 “当然,高晃并不知道,他其实是在为你效力,可这也不妨碍你在客观上,偷偷操控了他。你比他更隐秘,也更懂得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在关键时刻调整倒向,让整个事情朝你希望的方向展。这就好比皇帝只需要签个字盖个章,一个重大的活动就能实行。 “你虽然不能和皇帝比,可非要打个比方,你就更像一只从黑海跟随蒙古大军西征的老鼠,将鼠疫带到了从未见过这种病的欧洲,成为毁灭了欧洲四分之一人口的黑死病源头。尽管区区一只老鼠连猫也打不过,可把它放在一个特定的环境,那么就会改变人类历史进程。” 老方冷冷地说:“小于,什么黑死病白活病的那些,我不懂。我这个人学历低,没文化,我本分老实了一辈子,只是比较倔强,容易得罪人,就像孟根生一样,被人当了枪使。你不是要学高晃,把我也当枪使吧?天地良心,我自问问心无愧,你非要公报私仇,那随你。” 两个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似乎并不在一条线上,但实际上争辩得却异常凌厉。 于果笑了:“老方,我正是要说这一点,你要是在孟根生追悼会的那天不来找我,恐怕也就不会真正引起了我的怀疑,你这叫画蛇添足,弄巧成拙。我从咱们见面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注意到方二婶年轻时是个美人,你和她在外貌上并不相配。 “她是真的脾气不好,但你当时和她都显得脾气不好,却是每一句都在激她,让她更加生气,不信任警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时我只是以为,你听说过我,想要请我帮你办事,无奈你没有钱,也开不了口。 “可后来我琢磨了一下,其实你早就听说了刑警大队四中队跟我的关系,你在那里坚持不走,是坚信在那栋楼出现频率很高的我,一定会出现的,你必须耐心等。你也听说过我和童总是好朋友,而你的侄子方能,正是童总的得力干将。 “现场你步步为营,以退为进,最后水到渠成,成功引起了童总的同情,终于让我参与进来。当然,当时我也只想到这些,最多觉得你这老大爷很有头脑,就算我觉得你竭力把我绕进去,费这么大劲儿,也能理解,毕竟是为了你的女儿嘛!杀女之恨,当父亲的,在警察暂时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就病急乱投医,都是情理之中。” 唐均说:“老于,你也不用这么谦虚,这不是什么病急乱投医,你确实是神探,我得谢谢你给警方留面子,但更得谢谢你每一次都让我们学到了不少东西。最起码有一样,就是要尽量拓宽思路,不能一遇到稀奇古怪的可能性,就觉得不可能。” 路晨、巩帅、张晓影、陈阳光、韩增等人,都纷纷称是。 于果点头:“唐队你这话说得太对了——生活虽然很平淡,可什么事都有可能生。”他其实这话一语双关,但别人永远不会懂,因为他们谁都无法想象,这世上居然会存在一个级穿越系统,能改造人体,穿越历史。 于果接着说:“接下来,我的第一次怀疑是有人跟我说,这位老爷子背后说我‘全是吹牛逼’,其实,他真想背后说我,没必要重复那么多遍。胶东城市不大,咱们这个破案的相关人员小圈子就更小了,迟早能传到我耳朵里。所以,我感到他在有意给我压力,这种有意,是恶意的。 “你们想,要是真是为了他的女儿能沉冤得雪,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他再怎么着急,态度也必然是一直恭敬的,况且他听过我不少事,真不至于就这样就没耐心。当然,他掩饰得很好,前面在对警方表示毫无耐心的时候,就已经提示过大家:‘老夫脾气不好,性子急’,形成大家的惯性思维。” 路晨并不是不向着于果说话,可她毕竟是警察里的干部,总得实事求是,因此喃喃地说:“这……这似乎有些牵强,总不能光凭这些认定方先生……” “这并不是牵强,是前期的细致铺垫,方便你们一会儿能前后呼应。”于果纠正道,“再接下来,我一直忙于和高晃斗智斗勇,就是没空出时间来好好想一想。当然,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因为谁也不知道,高晃后面还有这么一个人。换句话说,我掌握的信息量太少了。 “但是,偏偏是在案子看似陷入了僵局时,我的确是打算用它钓钓鱼,期待高晃来探探风声。因为按照高晃这种绝不增加成本和危险的性格,要么是自己亲自问,当然,是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要么派苗红问,或者让婚介所的员工问点擦边的问题,然后带回来自己分析。可是,高晃的人没来,老方来了。” 0397 血型化验单 于果继续说:“老方夫妻俩是不是高晃的卒子,换成一星期前,我是判断不出来的,毕竟高晃的婚庆公司全权包办康晓明夫妇俩的婚礼,所以他们之间肯定是认识,可交情有多深,我是猜不透的。≥ “但是,可惜老方来晚了,在那之前,我通过老虎给邵继功毒药,让他杀人之后自杀这件事,就看出了端倪,因为这太特殊了。想要邵继功这么听话,我前面分析了,光包了他老母亲的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用,是不够的,必须有个更加有说服力的可能。 “于是,从邵继功杀人的基本动机开始,就能断定他对方洁的爱才是核心问题。他后来抱着必死的觉悟坚持到底,这跟对方洁的爱的坚定程度是基本等同的,那老虎会有这个魔力吗?只有一种可能,虽然很大胆,可它符合人性——那就是老虎是方洁的亲人,而且不是一般的亲人,是至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因此,老虎只能是方洁的双亲之一,或者都是。而结合方洁父母相貌的不搭配,方洁和老方模样并不相像,方洁和康晓明的婚房卧室杀人案是典型的密室杀人,毫无破绽,以及方洁为什么要嫁给康晓明,从头到尾参与了这件事,跟每一个人和事都有哪怕一点关系的,是谁?苗红出场率很高,但却还是差一点,这人,只有可能是高晃。 “于是乎,二合一,老虎就是高晃。那么,高晃和方二婶是有奸情的——请原谅我说话这么粗俗。请问,一个男人,会跟和自己妻子有奸情的男人站在一条线上吗?这不可能,这是无法容忍的。当然,除非有更大的利益链条,可方洁都惨死了,这利益链条再大,也不能大过她的死。 “这么一来,我就能确定,老方并不是高晃派来的,既然是高晃认为上天报应自己,为了不落下千古笑柄,因而狠心杀害其亲生女儿和亲生儿子,那么,老方就更不可能和高晃同谋。就算方洁不是老方的亲骨肉,可这也不是第一冲突。 “第一冲突是什么呢?是老方的‘夺妻之恨’,尽管这不是真的夺妻,可给他戴了绿帽子,这更加耻辱。按照老方倔强又保守的性格,他为之奋斗一辈子想要呵护的妻子和女儿,都成了一个笑话,他岂能容忍?那么,他最恨的,自然是高晃,其次是方二婶,至于方洁,既然不是自己的女儿,那么,也就无所谓恨了,关键是有利用价值。” 说到这里,于果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化验单来:“各位看看这个,自然就明白了。老方现女儿并非亲生,并不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他女儿自杀住院的时候,给女儿输血,很偶然才现的,他的血型和妻子方二婶的血型,绝不可能生出方洁的这种血型来,因此,他当时就明白了。” 众人都是一惊。“心动滋味”婚介所举办这次活动,少不了多媒体幻灯,于果直接将化验单放进去,在白色大墙上投射出来。 于果在众人惊骇万分的目光中,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方洁和老方没有血缘关系的最直接证据,看看上面的时间,就会明白老方是何时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的。” 老方大吃一惊,捂住胸口,似乎想要说“你怎么弄到手的”,这才惊慌失措起来,双手四下乱摸。但他老奸巨猾,迅又恢复了冷漠的态度,正在乱摸的双手如同老树盘根,骤然停顿下来,就像是《倩女幽魂》里的树妖姥姥陡然停止了动作一般,显得十分诡谲。 系统也错愕地问:“行啊,真看不出来您这么厉害。要知道您是没办法在这件案子上使用穿越功能的,那您也就不可能回到历史里去复印者化验单。这么说,您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去方家偷出来的?” 于果心道:“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我会当众解释的。” 随即,他开口道:“我只是想过这个问题,老方手里有这玩意,是不能随便藏在家里的,老夫老妻之间按理说没什么秘密,哪怕保险柜也都应该是方二婶来保管才对,所以,老方的这东西,肯定无处可藏,只有可能随身携带。 “所以,我在和他交流的过程中,无论他怎么出言不逊满口脏话,我也都坦然笑着,其实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倒也并不是我多么地尊老爱幼,我没那么圣母,不会尊敬素质低的老人,也不会爱没教养的孩子。于是乎,大胆的猜想成真,我就真的从他身上‘淘’到了这张纸,这是最有力度的证据,足以证明一切。”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候看老方的眼神就都变了,感觉他的确很可怕,这样的老人,真的不多见。 可老方却不以为然,淡淡地说:“这东西能证明什么?也许你说对了一半,只能证明方洁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你怎么就知道我真的不爱方洁?不把她当亲闺女对待?” 于果凝然道:“说得好,你这话说得好。咱们来回忆一下,方洁跳河自杀,是你对她的爱的分水岭。在这之前,你是坚决反对方二婶的拜金世界观的,你千方百计地阻挠方二婶对方洁选对象关于条件方面的苛刻干扰,希望她能按照人品为先,别以金钱和权力为主。 “老方,你先别不服,各位,你们听听,这种论调,是不是有些熟悉?没错,这就是后来高晃得知方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同样的论调,最终决定让女儿找人品好的男人,人品好才能幸福,这才是一个真正爱自己女儿,为女儿的未来深思熟虑和负责任的亲生父亲的态度! “可是,在方洁被谢俊飞救了之后呢?你在医院看到这张化验单的一瞬间,你的心情,应该是跟高晃得知康晓明也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一瞬间一样,那种怨毒,恐怕不是语言能形容的。高晃起码是知道自己早年到处风流,做下了无数的孽,这是报应。 “可你呢?正如你所说,你本分老实了这么多年,你犯了什么错?要承受这样的耻辱和悲哀?你的整个人生都被彻底否定了,这算什么?所以,你的怀疑对象,立即就转到了高晃身上。 “其实,高晃和你妻子是同一个单位的事实,你也知道,而高晃是风流倜傥的,你更是知道。在那个年代,虽然没有网络,但事情都靠嘴传播,也都传得有鼻子有眼。你也肯定不是从没听说过关于高晃和你妻子的风言风语,只是你爱护家庭,尤其珍惜你妻子下嫁与你,你宁可掩耳盗铃,也不愿意相信。 “而高晃和你妻子只有疯狂一夜,从此后都很后悔,也都再不联系,因此,这种传闻也持续了没多久,就烟消云散了。这样一来,你就更加不相信了,你宁可相信这是那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男人嫉妒你娶了个大美女厂花而到处造谣,你要加倍呵护家庭,更加疼爱自己的妻子,除了经济条件你无法满足外,在其他方面你绝不会让她又一丝一毫的委屈。 “可是,当你拿到这张化验单时,当年本来就被强行压制下去的一丝疑惑,突然变成了浓浓的墨水,立即全部污染了你如同纯净水一般的回忆。你的怒火和怨恨,也就在那一刹那仿佛火山爆一样充满了岩浆。不好意思,我无意说得这么文艺范儿,只是为了形容你当时的感觉,大家凑合着听吧,别见笑。 “接下来,你的大脑彻底空了,除了‘耻辱’和‘报复’两个字,你真的想不到别的。因此,你决定亲自去找王岸然,故意装作方洁和王岸然没有任何的瓜葛,只是表示希望女儿的领导帮女儿解决终身大事的问题,但丝毫也没提到高晃。 “这就是你和高晃同样的高明之处,只需要点到即止,到时候别人会顺着这个思路来完成你的想法,为什么?因为全市最有名的婚介所只有一个,那就是‘心动滋味’,而这个婚介所的老板就是高晃。而且高晃特别好色,经常要对其手下稍有姿色的女学员下手,方洁这么漂亮,如此出众,一旦入了高晃的眼睛,岂能放过? “但你什么都没说,只是求领导帮忙让女儿早些嫁个好人家。这下正中王岸然的下怀。须知,王岸然当时已经玩腻了方洁,也特别厌倦了方洁的一再纠缠,早就希望换个新鲜的女人了。 “他本来对你老方的到来惴惴不安,还以为你会兴师问罪,尽管论实力你们天差地远,可你一旦在他的单位搞臭了他的名声,对他的仕途影响不可谓不大,所以他得对你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谁想到你不但没提这事儿,显得一点儿不知道,而且还想请他老王办他最想办的一件事,他岂不是求之不得?对你当然是格外欢迎了。 “等你装作朴实的农民伯伯造型,憨厚地表演了老半天,然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之后,王岸然的脑子里第一反应自然是去‘心动滋味’办了这事儿。其实你并不知道王岸然和高晃早就认识了,但你只要确信,王岸然为了补偿心中的愧疚感,会为方洁寻找最好的婚介公司这个事实成立,那就足够了。 “因此,王岸然找到高晃,高晃不敢得罪这手握实权的大仙,就算在业务上不需要求王岸然,可也十分敬畏王岸然的人脉网络,再说,多一个厉害的朋友,何乐不为?要是把这事儿圆满地办成了,那王岸然也可以为他的生意做宣传。” 0398 你吃透了人性 于果看着老方:“老方,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问问,为什么这是分水岭?” 老方森然道:“编吧,你接着编。 我看看你能不能编出花来。” 于果对唐均说:“在我拿出这张化验单之前,我是不方便有这个请求的,但现在不同了,各位看到了他早就知道方洁不是他亲生女儿的有力证据,所以,为了避免重蹈韩金匙的覆辙,我希望各位警察同志,到他身边去,随时防止他有什么暴力危险的动向。 “不要小看这位老爷子,他身子骨硬朗,意志力也坚强,在绝望中会爆多大的潜力,我没办法提前预判,但请各位考虑到韩金匙设计的那辆装着定时炸弹装置的死亡飞车,再来对比一下老方。” 唐均等人都为之色变,面面相觑,又都暗暗检讨自身:“早该想到了,老于真的比我们细腻多了。” 他们的确不方便搜身,因为于果还没讲完,老方也没到了像韩金匙亲口承认的地步,因此,巩帅和另外两个身手较好,也更结实的干警,走到老方身旁,将其团团围住,随时注意动向。韩增尽管身手也很好,但刚刚康复,因此还是不宜做这种警戒工作。 老方阴恻恻地说:“于果,你别左一个右一个转移话题,有本事就算编话也编得像样一点。你就说,在洁洁自杀这件事上,怎么就是分水岭了?我以前劝她好好找个对象过安稳日子,之后我也是让王主任帮忙给她找个对象,难道这样做有区别吗?” 于果冷冷地说:“这个问题,有一半我已经回答你了,你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大半辈子过去了,你对人性的把握很到位,因为历史虽然变化,科技也在变化,人性却是永恒的,只有细节的差异。你去找王岸然,就是吃定了他会把方洁介绍给高晃。” 老方哈哈一笑:“照你说,洁洁是高晃的亲生女儿,我又知道这个事实,那我就有那么蠢,把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还给他?养恩大于生恩,你以为我对洁洁的感情不深吗?我会让高晃夺走我唯一的乖女吗?”说罢,泣不成声。 于果笑道:“不出所料,你又来博取同情了,大家心里的天平,又会稍微朝你那边倾斜。你故意这么说,但却又不痛骂高晃,显得不是十分恨他,这一切拿捏得恰到好处,我得夸奖你,真是影帝。 “另一半,我接下来就回答你。你的真正目的,就是让风流成性的高晃,在不知道方洁是其亲生女儿的前提下,因为好色而先和方洁开房,演绎一场天底下最恶心的亲生父女乱搞的可悲事实! “我刚才说了, 你要是记性不好,我可以重复一次:你最的人就是高晃和你的妻子方二婶,你要报复的,就是他俩这对奸夫**!而方洁,只是一个牺牲品,你要挥她的最大价值。” 这话一出,全场都震撼莫名,可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尽管因为此案在人性黑暗面的掘上一次次冲击着道德的底线,但于果说出了这话,案子本身的黑暗成分,又更加浓郁得难以形容。 这到底是谁的错? 方二婶本来已经羞得几次想到了自杀,可这时候怒火再度燃烧起来,拼命捶打老方,狂叫道:“畜生啊!你这个畜生啊!我当年的确对不起你,可那是一念之差,你要是把我打死,我也无怨无悔! “可洁洁有什么错,你为什么处心积虑地要害她?你报复高晃,难道就不能用别的方式,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洁洁?她好歹也被你养了这么多年,你对她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吗?你怎么狠得下心?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老方任其捶打,却面不改色,直到路晨和张晓影一左一右,将方二婶架开,方二婶还怒骂不休。 看方二婶的样子,神智已经有些失常了,这案子之后,她得做一下精神鉴定了。虽然现场很多人同情她,但更多的情绪是鄙夷和不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方二婶这家破人亡的人生,都是源于其自身当年造的孽,只是这苦果,也太惨了。 老方怒道:“我怎么可能这么干?再说,洁洁能答应吗?”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方洁在这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里,一直被方二婶灌输着恶俗之极的拜金价值观,而后,方洁更是做了好几年的小三。因此,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虽然对性提不起什么太大兴趣,但也并不十分排斥了。 “因为她最宝贵的贞洁,早就丢到历史的垃圾箱里了,也不在乎随时为了利益献出来。既然高晃想要,那她是很容易就你情我愿地答应,你的邪恶念头,也就很容易实现了。” 老方喝道:“放屁,你就是放屁!就像你说的,高晃既然很尊重很敬畏王岸然,又怎么敢随便碰王岸然推荐来的洁洁?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于果拍拍手掌:“我就喜欢你这种互动,不但可以充分体现你隐藏了的聪明,而且还让我的回答显得更精彩。高晃不在这里,之前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讲得很没意思,你能跟我一起说个相声,就生动多了,不然我多尴尬?老方,我重复了很多遍,岁月沉淀智慧,你吃透了人性,对高晃的性格,也把握得很准确。 “高晃是什么人?胶东市第一家也是最强的婚介所老板,什么人没介绍过?那种领导想要把自己已经厌倦了的小蜜推到跟前的事时有生,凭着他的火眼金睛,能看不出王岸然只是想要他帮忙解决一个麻烦? “也就是说,关键不是为了让这个方洁找到最佳伴侣,一生幸福,而是要让方洁移情别恋,赶快找人嫁了,不再纠缠王岸然,这才是最终目的。通过这一点,高晃自然明白,这个女人可以大胆地‘上’了,王岸然不但不会怪罪,而且还会偷笑呢。 “可惜,高晃和方洁马上就要做出天底下最邪恶的事来时,老天有眼,让他俩的交流自然而然地问到了家庭。当高晃突然听到方洁的妈妈是方二婶时,一切都明白了。于是,并非高晃良心大现,而是他知道这是自己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他风流归风流,还不至于管不住自己,跟亲生女儿生关系,就硬生生来了个急刹车。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再赘述。可是,这一计不成,功败垂成,老方还真没气馁,也没闲着,他打听到高晃当年不止一件风流债,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康晓明的养父康林。两个人都是退休老人,本来也没什么交集,但是想要产生交集,就得费点脑子。 “各位都知道,方二叔性格倔强,平时没什么娱乐爱好,你让他修身养性去打太极拳,或者下棋,他干不来,因为他坐不住。可是,为了下好这盘大棋,他不动声色,就专门挑着康林喜欢的棋学,从军旗象棋到跳棋围棋五子棋,甚至斗兽棋,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康林。 “再然后,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们爱好相投,最起码你这边装得相投,拉近了关系,你也因此顺理成章地被康林引为平生第一知己。你们长期聊天,对对方的家庭也很了解,他的儿子康晓明各方面条件一般,但也不差到哪儿去,正为找对象愁呢,而你这边,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康林压根就没敢往你这方面想。 “所以,当你主动开口,那一切就这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你把方洁的喜好和忌讳,全都告诉了康晓明,大大增加了他的成功率,加上高晃有钱,让方洁觉得,反正未来会很富有,倒不如就找个人品好的男人算了。 “不但如此,高晃打听过康林家,可是他打听不出什么来,他绝对不知道,康晓明并不是康林的亲生儿子,这可不是光靠打听能打听出来的,得需要私家侦探。然而,高晃当时只是想看看康林一家为人怎么样,倒也不用调查得这么细致,因此就错过了仔细调查的机会,反而大操大办起来。 “当老方你看到你所谓的宝贝女儿方洁开着一辆她根本不可能买得起的崭新途观时,心中的怨毒更甚不言而喻,也藏得更深了。你知道,这又是高晃在背后使劲,但你又很得意,心想看谁笑到最后,高晃千算万算,也不可能算到,康晓明也是高晃的亲骨肉。 “而高晃虽然和康林的妻子认识,但康林的妻子相貌一般,只是当初学习好罢了,根本不是高晃的菜。即便高晃差点玷污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心有余悸,记得当年也曾让不少姑娘怀孕,偶尔也担心别又遇到了自己的孩子,大水冲了龙王庙,可他确定自己从没碰过康林的妻子,也就认定康晓明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孟根生的追悼会上来找我,而且语气里掩藏不住对方洁的厌恶,甚至称之为‘****’,就算你女儿真是破鞋,当亲爹的,有可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吗?而且是当着外人?当时我就意识到,我需要搜一搜你的衣服了。 “但你给我的最大启,就是你有意无意提起了王岸然,看上去就跟和方二婶商量过,不是你一个人的意见和猜测似的,貌似是在说王岸然有可能是杀你女儿的凶手,可你却偏偏‘顺道’说了你女儿被王岸然介绍给高晃,而你又亲眼所见,哪有这么巧? “我隐约就感到,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更确切地说,你在故意引导我,去注意一下高晃。换言之,你在某种程度上也比较了解我,知道按照我的破案能力,一定会怀疑高晃的,并且一路追查下去。” 0399 永恒的痛苦 于果凑近老方,古井不波地说:“要问你恨不恨王岸然,你肯定也不喜欢他,但恨谈不上。 没有方二婶的教育,没有他王岸然的勾引,方洁也不可能成为小三,更不可能自杀。这一自杀,一被救,一输血,最终让你得知了方洁并非你的亲生骨肉。从这个角度说,你其实还是挺感激王岸然的。 “可你必须引出高晃,因此不断地抨击王岸然,显得义愤填膺,甚至老泪纵横,方二婶不明其意,肯定也跟着你一起抨击,最终,却让我注意到了高晃。也就是说,就算没有王岸然,你也不会直接告诉我,让我去调查高晃,你总会找一个替死鬼,然后安全地躲在替死鬼之后,用替死鬼的名字抵挡一切有可能指向你的不利证据。 “从这一刻起,我不但注意了高晃,也开始注意你的动机了。于是,我重新调查高晃在康晓明夫妇俩婚礼前几天做过什么,但是,各位也知道,我不可能回到历史里查看,蛛丝马迹,只有高晃的代理人苗红知道。所以,为了破案,我不得不当一回入室盗窃的梁上君子,从苗红这里,又拿到了这张报纸。” 于果再次掏出一张剪裁过的报纸来,苗红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几乎要晕厥过去。 “苗女士请原谅我不经允许去了你家,按理说,你是可以告我的。不过,那随你,我想说的是,这就是另一项直接证据,”于果说,“看各位不明其意,不要紧,我来解释一下。不久之前我说过,晓明生母,来自一个原本普通的底层公务员家庭,但这个家庭经过后来的愤图强,居然在省城里成为一个副厅级的官宦家庭,这种家庭,是高晃得罪不起的。 “刚才也说过,晓明生母有个哥哥,那就是康晓明的亲舅舅。因为其父亲,也就是康晓明的亲姥爷,是副厅级官员,因此康晓明的亲舅舅的仕途也一路顺风顺水,那么年轻就当上了副处级干部,而且由于年轻,前途无量,仍然有提拔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亲舅舅就成了媒体上的常客,经常出现在省城策州电视台甚至省台的政府讲话报告中,看看,这张报纸就是一个很大的特写镜头,大家看出什么了没有?这位亲舅舅长得帅不帅?” 众人还是不理解于果的意思,都感到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只有不断跟随于果思路的路晨,终于第一个现了端倪:“最起码在方洁看来,这位亲舅舅应该算帅。” 其他人都望向她,不解其意。 于果笑道:“很好,路警官,你越来越接近我的思维方式了。很多时候,亲舅舅往往和亲外甥相貌很相似,这在历史上也是常有之事。这位亲舅舅,简直就是一个中年版本的康晓明,而康晓明,简直就是这位亲舅舅年轻帅气的版本。方洁就算知道康晓明不富裕,可起码是认为,康晓明的模样还算中意,那么,她要是活着,也一样会认为这位亲舅舅帅。”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称是,也纷纷感叹,没想到是这样。 童雅诗等人也忍不住望向6晨,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她们觉得路晨能得到于果的肯定,两个人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进而对其他人造成威胁。 于果又晃了一下这张报纸:“这报纸很突兀地出现在苗红家里的书桌上,跟其它的报纸不同,只是一张报纸的不规则一角,这是什么原因?其他新闻都因为在外围,被截断了,只有这个晓明亲舅舅的照片和相关新闻是完整的,这是什么寓意?” 他睥睨着老方,意味深长地说:“这说明,这张报纸是被故意放在苗红家门口的,插进了苗红家的门缝。苗红一看,也没看出什么来,可当她仔细一看的话,就一定会现,这不是很像康晓明吗?于是再给高晃看。 “当高晃看清楚这个中年版本康晓明的新闻时,顿时心比冰山都凉,简直回到了冰川时代。他此刻心中雪亮——康晓明就是自己当年糟蹋过的女孩所生下来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上天终于给了自己报应,这报应来得太迟,也来得恰到好处,太残酷了。 “可以说,这小小的、薄薄的一页剪裁报纸,挥了巨大的威力,正如黑海港口的那只小老鼠,带来了席卷欧洲的黑死病一样,成功地改变了世界的格局。高晃的内心开始彻底变黑暗,就是从看到这张报纸开始的。 “这也使其正式开始策划犯罪,组织狮子等人开展了之后一步步走向深渊无法回头的邪路。在此之前,他只是个风流倜傥、作风很差的有钱人罢了,这种人也许在上个世纪中期会被枪毙,但改革开放之后,最多只能算是道德有问题,何至于变成一个罪犯? “这张报纸,就是你老方偷偷插在高晃夫妇房子门缝的。你只需要这么蜻蜓点水一下,就完全足够了,因为你操纵的,都是聪明人,比如我,比如高晃,我们一点就透,接下来就直接顺着你的思路,去办事了。你就好像是写那些非常隐晦的一语双关文章的人,而只有我们,能从中读懂你真正的意思。 “非但如此,你的更高明之处在于,你没有有意让高晃去看省城电视台的新闻,或者电子信息,而是采用了塞一张报纸的手法。高晃就算被你一下子点透了,知道你要传达给他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塞了这张报纸。 “因为你并没有用剪子剪裁,只是看似无规则,其实却很小心地撕开,保留这段新闻和照片的完整性,却看上去特别像是谁走路不小心撕开的,又被风吹着,恰好插入了高晃家的门缝。 “这样一来,高晃只是被新闻里的内容惊呆了,进而脑子乱哄哄的,只顾去琢磨接下来怎么办,最多会认为这是上苍给自己的终级惩罚,哪会去想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不可能,绝对没有这么巧,巧合这种东西,只有老天爷才有能力使用。 “聪明和聪明也是有差距的,他再聪明,也是普通人的聪明,只能顺着普通思路进行布置,你呢,懂得利用他,是另一种聪明,但你们绝对不会想到,还有人能同时看穿你们两个的行为,是吧? “我不大善于自夸,这么夸奖自己真的不大好意思,总之,事情说到这一步,大家都明白了吧?老方想要干什么?起先,他只是想让高晃身败名裂,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玷污了,哪怕高晃将来成了全市富,有了这个绝对无法洗清的污点,高晃也永远别想抬起头做人,高家也就彻底完了。 “至于方洁被玷污,老方其实并不在乎,老方只是希望通过这件事,彻底打击方二婶,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处,被自己一直呵护了半辈子,却偷偷带给自己无穷无尽耻辱的可恨婆娘,她这一次出轨,带给自己永恒的痛苦,那么,就让痛苦来得更加汹涌吧!让方二婶,吃到最大的恶果!” 方二婶听到这里,本来已经疯癫的她此刻更是狂叫起来,要来和老方拼命。 老方没作声,但回过头看了一眼方二婶,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憎恨和恶心,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无法挽救的怪物。 关凤凰一把摁住她,方能想要上来阻止,却被关凤凰冷电一般的目光给吓了回去。路晨和张晓影一左一右,仔细看住方二婶。 于果接着说:“老方,步骤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现在,该给你上手铐了。” 唐均和巩帅相互点点头,掏出了手铐,给老方拷上。 老方阴冷地看着于果,一言不。 于果却毫不吝啬地给予他自己的目光:“老方,当你知道,康晓明和方洁被不可逆转地害死了,说你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心疼,那也是不公平的。但是,你的仇恨比高晃本人的仇恨还要大,那点痛苦就算比一般常人要浓郁,可比之你的仇恨,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杯水车薪了,根本不能起到任何调和的作用,就被你心里无边无际的黑暗给彻底吞噬了。 “所以,你接下来就是希望,警方能立即抓住按照你的策划一步步杀害亲生骨肉而不自知的高晃,然后让我也参与进来,抽丝剥茧,终于抓到高晃,自然就更加深信不疑高晃就是最后的元凶,而你则躲在幕后,看着高晃在被迫杀害了两个亲生骨肉之后自己又上了断头台的过程,你也够呛能解得了心头之恨,因为你的负面情绪已经很难化解得开了。 “就算高晃被枪毙或者注射死刑了,那接下来,你会认为,就该是对付方二婶这个出轨的可恶女人的时候了。你会好好照顾方二婶,让她更加羞惭,无地自容,让她好好活下去,永远咀嚼和品尝由于她的一时冲动,害死了亲生女儿,又害死了女儿的亲生父亲,还让女儿死在其同父异母亲兄弟的婚床上。 “她的内心在有生之年,会永无安宁之日,永远会被地狱之火煎熬,心脏无时无刻,不会被针扎刀刺,直到她郁郁而终地走向死亡的最后一刻,她也会永远痛苦,永远后悔,永远记住了这份耻辱。而你,就喜欢看她自责得想要自杀的样子,这种变相复仇的快感,对你来说,真是太爽了。 “可你又是否知道,复仇这个行动,就算是设计得再巧妙,再无懈可击,再酣畅淋漓,那也一样会有遗憾,因为一切都无法复原。这就像谢逊练习的七伤拳一样,先伤己再伤敌,你永远都是站在方二婶的前面,先用长刀刺穿自己的腹部,才能贯穿她。” 0400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现场听众们都觉得无比震撼,不胜感慨,为这些当事人的命运,也为人性黑暗的无限扩大感到恐惧和悲哀。 于果接着说:“即便是高晃本人,如果没有听到我今天的分析,他也一样会认为,自己就算不是命运的主宰,可最起码在杀人案的策划上,自己就是自己的主宰,万万想不到,他会被一个曾经被他彻底侮辱的、没文化没学历、没知识没层次、没金钱没权力的一个城市底层老大爷给利用了。 “老方,抛开你们的邪恶,骨肉相残的悲剧,只是冷酷地说你们的犯罪水平,你真的很了不起。从某种程度上讲,你比高晃还要厉害得多,你有领袖的才能,能够慧眼识才,知道该把某个人放到棋盘上的哪个位置,才能挥最大的作用。 “而这些人被你利用了还不自知,继续以为这一切都是其自身选择的路,不存在任何的**控。单从这一点来说,你比高晃和韩金匙,都要高一个层次。实力跟社会地位无关,你如果能把这份聪明用在正道上,你真的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老方沉默少顷,忽然抬起头,承受着四面八方袭来的目光,正面对着于果。 于果没作声,一脸坦然地和他对视,目光温和而又恬淡。 老方缓缓地说:“谢谢你,说得很精彩。” 这话虽然让别人震惊,可于果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云淡风轻地说:“不必客气。你的计划不是万无一失,就像高晃也不认为自己必然能百分之百地瞒过我一样。你知道,如果我真能破案的话,最起码,我会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当众全部说出来,这是对方二婶的最好惩罚。 “同时,方洁已经死了,不可能死而复生,高晃也必然还是会被判死刑。所以,你才谢谢我。而我不得不说,即便是我破了案,破案时的分析本身,仍然也一样被你操控和利用了。你的确是迄今为止,我遇到的普通人里最强劲的对手,不说正义与邪恶,只说聪明,那我佩服你。在你被抓之前,我向你致敬。” 老方似乎释然了,笑了:“我也确实没想到,这世上会有你这种人……你是人吗?我真的不敢相信……” 随后,他转过身,突然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当即正中方二婶的额头,方二婶已经有些痴痴呆呆地了,可这一迎头被击中的痰,还是让方二婶浑身剧颤,泪水重新滑落。 现场很多男人虽然自己花心,但却痛恨女人出轨,本来看着方二婶受辱,永生永世受折磨,也都觉得特别痛快,然而当看到方二婶这么大岁数了,颤抖着掉眼泪,心里也有些不忍。 这就是这个世界。这是个普通人的世界,普通人,无论道德如何,还是俗人占大多数。 什么是俗人?自私、爱占小便宜、希望别人不如自己,与此同时,又充满了同情心,经常心存一丝善念。 而老方对方二婶阴冷无比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你这个垃圾!” 方二婶骤然瞪圆了眼睛,口吐白沫,呼吸都产生了困难,众人一见不好,连忙凑过去抬起她,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医院。 老方就这么森然可怖地看着方二婶被抬走,始终面无表情。他的爱,早就死了。 直到他被推上警车的一刹那,巩帅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还跟没事儿的人似的?你就不担心?”他的意思,当然是说担心方二婶。 老方淡淡地说:“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他这样的人在,永远没问题。”他说的,却不是方二婶了,至于说的到底是什么,直到他死刑执行后很久,依然是现场目击者们讨论的热点话题。 当一切都结束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童雅诗第一个鼓起掌来,而这一下带动的热潮几乎是店内店外的特大波动,掌声经久不绝,就像一场盛大的典礼一般。外面的天也放晴了,人人眼里都最少充满了三种情绪:羡慕、佩服和敬畏。 除了王芝瑾之外,她狼狈地逃窜了,因为她没胆量再继续待下去自取其辱了。 甚至她本来想反问于果“你不是说我爸爸能求着你,为你作证吗?你试试啊?”,却早就咽了下去。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贪污受贿很久了,于果连如此隐秘古怪的案子都破了,难道还能掌握不了自己父亲的犯罪证据,因此,明哲保身,她还是走为上策。 童雅诗等美女们,接下来都想跟于果单独相处,最起码,她们这五六个人认为,于果是属于她们这个小圈子的。而蜂拥而上的粉丝们却不管这一套,没等唐均他们这些警察围着于果七嘴八舌,就被粉丝们冲散,想要把于果抬起来往天上扔,好在穆凯在关键时刻挥了作用,一直在以“于果是我大哥”为招牌,拼命维持秩序。 于果却骤然从台上几个兔起鹘落,身法诡谲之极地落到了另一边的窗户,全场所有人亲眼目睹他这如鬼似魅的动作,一时间鸦雀无声,都惊呆了。 于果摆摆手说:“各位,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童总和其他的好朋友,我原本说周末欠你们一顿饭的,但是,我既然得到了五十万的允诺,那就必须快点找到高晃,那么,各位,再见啦!” 说罢,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大家都有些愣,甚至没有谁想要去追赶他,因为谁都知道,自己不具备追赶的能力。 童雅诗从身上掏出一张卡给路晨:“晨晨,这是一百万,你们不是要追击高晃吗?这钱你帮我交给于果,密码是123456。” 路晨神色古怪地说:“这是你的钱,你给他好了。我们光忙活老方、苗红和刚抓的毒贩子的事就够忙了,高晃交给于果去抓好了。” 蓦地,她的手一颤,卡居然也不见了。于果重新出现在窗户外,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说我是个财迷吗?确实,听到有钱,我就出现了,那么,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辜负这笔钱的。” 说罢,他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童雅诗愕然几秒,这才哑然失笑。当她看到方能失魂落魄的表情时,想要上去劝慰一番,但又觉得,对这种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惨剧,任何语言都是格外苍白和无能为力的,还不如不说。 屋内吵吵嚷嚷的,大家虽然大呼过瘾,但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而关凤凰尤其有些舍不得,她还能再呆一天,明天就会有人来接她,此行一去,生死难料。她多想和于果一起并肩抓住那个高晃!但她也清楚,于果还真不需要她搭把手,抓人绰绰有余。 甚至于果跟自己前往国外执行任务,也是绰绰有余的。关凤凰不禁遐想了一番,半晌才觉得这不可能,于果是个自由自在的性格,追求无拘无束,绝不会愿意被人管理的。 系统恭喜于果:“恭喜您!这下从一百五十万积蓄增加到二百五十万!” 于果淡淡地回应:“你直接夸我是二百五不就得了。” 系统却喜洋洋地赞道:“您这次的推理比以前的李金晖肖胜利案件、韩金匙庞芳案件都更精彩呢!我真的只是佩服,没有任何讥讽您的意思。现在您坐拥二百五十万元积蓄,积分从35ooo点变为45ooo点了!” 于果还真一愣:“增加了1ooo点?这么多?” 系统回答道:“当然,这可不是我给您开的小灶,您这次的破案可以说多处创新,而且从不拖泥带水,真是让佩服到了极点!增加1ooo点积分,并不算多。看样子,用不着多久,您就会越三千万积蓄,成为netbsp; 于果笑道:“如果童雅诗的公司在未来上市,我最少会是一个亿的身价,甚至更多。只是,距离两百万点积分,还真是很遥远。但是,资产上亿之后,翻倍就很容易了,到那时,应该积分也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不过,这怎么说也是三五年后的事情,现在先不去考虑它。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没做呢,咱们去追击高晃吧。请带我去高晃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再调整回到基准时间线,记住,还是全无视状态!” 系统道:“没问题!这次花费是三万元,因为姓高的已经到了南方某市,那么,扣除了三万元以后,45ooo点积分不变,您现在拥有的积蓄变为了两百四十七万元!好的,祝您愉快,这就……” “等等!”于果突然打断了系统,“我们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说。” 系统吃了一惊:“这是为什么?” 于果正色说:“你忘了,我们马上前往的话,那就等于向公安局宣布,我比飞机还快,能够瞬间移动到另一座城市,那我会被当成怪物的。” 系统恍然大悟:“的确如此,您想得真周到,我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好的,那您休息吧。” ================================== 第二天上午,于果心情极好,告诉系统准备开始。可系统却迟钝了,没有立即回答。于果调侃道:“怎么?是不是忘记充电了?” 系统郑重而严肃地回答道:“我得告知您,那移动硬盘,突然变热了……” 于果一惊,心想这怎么两件事赶在一起了,便在最短的几秒钟内确定了去向:“还是先去找移动硬盘所在地吧!要知道,这关乎谢俊飞和卓娇娇的人命,至于高晃,可以先等等,反正也死不了。” 系统却依然肃然:“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移动硬盘热的热源所在地,和您即将前往的高晃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是非常接近的……” 于果这下是真的吃惊了:“什么?难道……谢俊飞和高晃也的确认识,但高晃拆散了谢俊飞和方洁,而且还把谢俊飞揍了一顿,谢俊飞怎么可能还和他在一起?难道谢俊飞怕势单力薄,敌不过仲老四和王岸然,才联络了高晃? “那也不对,高晃和王岸然关系挺好,怎么会反过来帮助谢俊飞?这也不划算啊。再说,高晃现在自己都性命难保,还有工夫去帮着谢俊飞敲诈王岸然?这可真是想不通了,我得亲眼去看看才行!直接寻找热源是不是更贵?” 系统道:“的确如此,需要花费五万元。” 于果便说:“那好,反正距离都差不多,就还是按照刚才所说的,只花费三万元,以寻找高晃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为准!” 系统回答道:“好的,那祝您旅途愉快!” 0401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于果穿越到目的地之后,已经听到了吵嚷声。 但吵嚷声迅又如同上个世纪快进时的录音带一般,被度拉扯成一种怪异的尖叫。等尖叫声终于恢复成正常的人声,于果就明白,时间又被调回基准时间线了。 他定睛一看,这是一间装修比较陈旧的老房子,最晚也是本世纪初的格局,面积不大,两个卧室、一间书房、厨房和厕所都拱卫着客厅,布局合理,仍然显得比较宽敞。 也正因为此,于果就可以在客厅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在他旁边站着谢俊飞,自从上次在电影院一别,虽然近距离接触,但那是在黑暗之中,即便他的眼神比普通人类强得多,也不可能有现在看得这么清楚。 谢俊飞的确在外貌方面无懈可击,五官、脸型、肩宽、身材、身高、肌肉,都算恰到好处。尽管金俊基、韩金匙都很俊美,但都带有一种浓浓的日韩美少男风格,过于阴柔白净,而且过瘦了些,只是气场上要比谢俊飞强大得多罢了。 谢俊飞正一脸惊恐万状的表情,即便是这样,仍然很帅,他的双手胡乱摇摆:“你他妈干什么?别乱来!别……” 厨房那头的家伙比谢俊飞更高但也更老,但论相貌,如果不考虑年龄差距,还真是不相伯仲。于果立即看清了,这就是高晃。在当年于果认识高晃时,此人就已经是个中年人了,现在步入老年,可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其实,假如康晓明和他的亲舅舅相映成趣的话,谢俊飞和高晃,也分别代表两个时代的风流俊男。 高晃更偏文艺,而谢俊飞相对健美一些,因为早年写诗的才子受到女孩追捧,而当今运动型阳光男孩则更受青睐,体现了不同时期对男人帅否的评判标准不同,尽管风格已经有所差异,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视女人为玩物,一切以自我为中心。 高晃却晃着手里的一个黑包,接近着灶台已经点燃的火。 于果立即明白了,这个黑包里面就是那个移动硬盘,它并不是因为放入了电脑里面,才开始热的,而是因为接近了火源! 这个时候不能继续听下去了,十万火急,因此于果立即以最快度,几个箭步就抄到了高晃后面,然后骤然近距离力,将高晃的胳膊向一旁打落。高晃猝不及防,黑包脱手而出。 于果处在无视状态,而且他的身体强化无时无刻不在进化,已经今非昔比,即便是大白天,高晃和谢俊飞近在咫尺,也一样没有看出,他们身边还有个大活人。于果当然并不是真的隐身,但无视状态欺骗了两个人的大脑,他们的大脑自动过滤了于果的存在,就算眼睛看到,视觉上也麻木不仁,熟视无睹。 这一下变故的确出乎两个人的意料,谢俊飞焦急万分,却没想到高晃的手不知为何向前猛地掀起,就像身后有一个调皮的孩子忽然推动了高晃的胳膊一般。高晃也完全呆住了,眼睛都瞪圆了,简直是见了鬼。 于果从这个特征判断出,他虽然高大英俊又有社会地位,但格斗技巧差得远,只是非常一般的普通男人水准。 于果算得很准,黑包向前平推,却没有落地,而是在餐桌上滑行了一段,被又惊又喜而且反应迅的谢俊飞一把抓在手里。 也就在此时,谢俊飞当机立断,将黑包向后一抛,落入客厅软绵绵的沙上,没了后顾之忧,便跳起来一脚猛踹过去。 于果也由此判断出,谢俊飞无论是运动细胞还是反应度,都大大强于高晃,只是在运筹帷幄上面,那就是远远不及了,要是换成高晃用这移动硬盘来威胁王岸然,那就必然会制定出一个高明不知多少倍的计划。 可是,话说回来,近距离搏斗,再聪明也没有用,虽然是一对一,可谢俊飞足够碾压高晃。高晃就算高点儿,却远不是对手,谢俊飞这一踹他勉强狼狈地让开,却又被谢俊飞的迎面一拳直接砸中脸腮,头一下子撞在冰箱上,当即靠上了橱柜。 谢俊飞这一拳得手,决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组漂亮的组合拳,高快打七八下,将高晃砸得眼皮红肿,脸腮淤青,一开始还能还击一两拳,接着就被完全压制吊打,最终只能双手抱住头部。 然而,这位高总显然是很少与人打架斗殴,双臂护脸的同时,完全不知道应该同时侧过身弯曲身体,将伤害降到最低,而是仰着身子,腹部空门大开。 谢俊飞也不是什么格斗高手,但打一般没练过武的男人没问题,就算不懂该怎么打,可一瞧高晃的脸是没空下手了,肚子却在晃来晃去,当即跳了起来,连续两脚重重踩踏高晃的肚子。 这一米八多、一百五十多斤的体格外加重力加度,直接打出了高晃的早饭,高晃扑哧一吐,一摊饭喷到了墙上,接着就像被煮熟的龙虾,在地上来回翻滚,痛苦地**。 谢俊飞边打边骂:“牛逼!你牛逼!你不是很牛逼吗?让你找人打我!还断我的财路!让我的模特梦想毁于一旦!你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怂了吧?你去叫人啊?怎么不叫了?就仗着有点臭钱,认识几个流氓,就想要吓唬我?我告诉你,老子不是这么好欺负的!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没了钱没了帮手,单挑你算个屁呀?” 他越想越怒,想到了方洁,也的确满怀伤感,恨恨地骂道:“你这个狗杂种,非要拆散我和方洁!你不就是个婚介所的老板吗?你又不是她爸爸,她爸爸老方头还没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干预我们俩之间的爱情?你他妈胳膊伸得也太长了吧! “别说我要是和她玩玩,那也不犯法,也用不着打我这么狠吧?更何况我对别人是玩玩,对方洁,我他妈的是认真的!现在可好了,在你举办的婚礼当天,方洁和她那个傻逼丈夫被人残忍杀害了!要不是你,方洁能嫁给那个只能在偏远郊区买房的傻逼吗?她还不如跟了我,最起码现在不会死!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其实,谢俊飞手里也没什么钱,真要说起来,他连偏远郊区买房一次性付款也做不到,之前虽然靠着傍富婆也有些钱,但他花销也大,平时以“提升自己生活品质”为冠冕堂皇的理由,大手大脚花出去不少,还真没什么积蓄。 可是他起码有一句话触动了高晃:要是方洁跟了他,最起码不会死。看得出,谢俊飞也的确对方洁的死心痛不已,耿耿于怀。 高晃对这个事实,又岂有不知?可这个事实除了让他更加懊恼、悔恨、痛苦和憎恶这个社会之外,别无他用。此刻高晃的心已经完全黑暗化,他连谢俊飞这个本来跟此案无关的人也恨上了。 以高晃的自私,觉得谢俊飞也该负主要责任,不是谢俊飞这傻逼差点和方洁开房,自己又怎么会坚决反对谢俊飞,进而把方洁推向了康晓明,最后引了悲剧?这谢俊飞,也是十足该死的! 想到这里,高晃又起了杀心。只是现在敌强我弱,高晃实在是反抗不了谢俊飞,也只能暂时不刺激他,先静观其变,挨两下就挨两下吧,总比把谢俊飞心中的凶性激起,先要了自己的命强。 高晃本来就因为担心警方迟早会怀疑到自己,进而彻底封锁胶东市,让自己无路可逃,便提前先离开了本省,到了邻省某市,在那里在线观看从“心动不如嘴动”烧烤城大厅偷偷放置的监控内容。 他本来就特别敏锐,一现于果居然怀疑到了苗红,就立即切断电源,然后销毁电脑笔记本,又继续向南方逃窜。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原来被老方给耍了。不过,最起码,他已经知道自己现在随时可能被抓起来,已经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了,就必须出逃。 他在社会上,还是有一定关系的,关键时刻,还是有几个朋友的,本来,逃到这里后,他惊魂未定,打算在这里见见自己的那位朋友,然后通过这位朋友帮忙,成功逃出边境,目标是东南亚某国。 苗红对于果说高晃出国了,其实高晃虽然现在依然在国内,可也并不是没打算出国。相反,高晃在苗红也不知道的前提下,先在东南亚某国购置了房产,并在那里开展了生意,为自己将来逃跑有去处做充足的准备。 可谁想到,华夏这么大,居然冤家路窄,高晃在刚刚租住的一个小区内,和当年得罪过的谢俊飞狭路相逢。 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谢俊飞正在用钥匙开自己租住的房门,现高晃是单枪匹马神色警惕紧张甚至狼狈时,就明白报仇的机会来了,连追带打,将高晃打得屁滚尿流。 但高晃也不是吃素的,顽强反抗,因为高晃的包里都是钱,这钱是用来跑路时日常生活花销,和给那位朋友的好处费,毕竟亲兄弟还明算账,好朋友帮忙,也得讲个“钱”字,没有“钱”字,就没有“义”字。 可是那包不小心被踢到了谢俊飞的租房里,高晃便慌忙冲进去抢。谢俊飞以为他要玩邪的,勃然大怒,就冲过去。 可高晃却偏偏抓起谢俊飞房子客厅写字台上的一个黑包,作势要将其扔下窗户。这本来是应急之策,可看到谢俊飞的脸色变了,顿时心中一喜,知道这一下可是歪打正着,瞎猫碰着死耗子了。 谢俊飞吓得连忙让他停手,可高晃却不想失去这唯一能要挟谢俊飞的筹码,便要去打开窗户。谢俊飞一看猛然扑过来,高晃见开窗是来不及了,回头一下子打开液化气灶,就要把这黑包放上去炙烤。可谁料,不知道手怎么突然被撞了一下,黑包脱手,才导致现在被打得鼻青脸肿。 0402 暗号和死尸 高晃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自从方洁和康晓明自杀身亡,高晃就算白天心理素质强,继续冷静地犯罪,可夜晚也被连成片的噩梦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从那时起,就开始疑神疑鬼了。因此,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是不是这房子里有鬼。否则,自己的手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失控? 他确信自己绝对没松懈,肯定是被什么给碰了。 谢俊飞趁机把他连拽带拉,拖到了卧室,不由分说,又是一阵好打,直到高晃满身是伤,难以动弹了,才找来绳子,把他连带着床困得结结实实。 做完这一切后,谢俊飞才长长地喘了口粗气,一屁股坐在沙上,仰面朝天,了一阵呆,把烟点上,悠悠地抽起来。 半晌,他才想起,得好好看看黑包里的移动硬盘有没有问题,是不是被烤坏了。这当然也是于果担心的问题,可于果没办法为他完成,好在他及时想起,赶快掏出来看了老半天,然而,这只是摸索可无法判断到底有没有坏。移动硬盘到底有没有用,还得看内在美。 因此,谢俊飞连忙倒着锁上捆绑高晃的卧室门,接着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笔记本。他不敢联网,生怕王岸然不惜花重金请黑客调查他的所在,因此只是在电脑笔记本上看这段视频。移动硬盘好在没坏,仍然能顺利播放。 谢俊飞长长地舒了口气,但这还不足以放心,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内容拷在了电脑笔记本里一份,打算待会儿去外面买个新的移动硬盘,再存一份,这才保险。 于果看在眼里,不禁为谢俊飞的小心谨慎点赞,虽然谢俊飞的目的可真不值得称赞,只是相比那彻底抛弃人性的高晃来说,谢俊飞最多算是个利欲熏心的普通反面角色。 这时候,外面骤然传来了敲门声。于果听到这声音比较急促,想必应该是谢俊飞的自己人,否则,假如是不怀好意的人,反而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敲门。 但谢俊飞立马警觉起来,他的社会经验没有于果足,自然紧张得要命,毕竟是第一次干敲诈这种事,多多少少还是心虚的。他先摄手摄脚地悄声贴到门上,然后望向猫眼。 现在的他也像高晃、王岸然和仲老四一样,被自己的心魔折腾得心神不宁,要是晚上他还真不敢去看猫眼,就怕看到有鬼。 而即便白天,他也总觉得如果自己在把眼睛贴上去的一刹那,会有一把枪从猫眼的另一端射出子弹,将他的颅骨贯穿,血花旋转着喷洒到他脑后的墙壁上,他就会直挺挺地仰面朝上死在地上。等警察现他时,还会现绑在床上的另一具枯骨高晃…… 好在,生活不是戏剧,没有那么古怪,他看到了焦虑不安的卓娇娇,在来回张望。 当他把眼睛挪开时,于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上去一看,见是卓娇娇,就立即收回身子。这一刹那霆不暇电不及飞,谢俊飞压根就没察觉身边有人存在。 谢俊飞还是没有立即开门,在胶东市待着,他不放心,便转而南下,可即便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依然小心翼翼谨慎万分。他选择这家旅馆的二楼,而不是更高层,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能跳窗逃跑,也就是说,他做好了随时会被王岸然现并追杀的可能性。 虽然猫眼里看到的的确是卓娇娇无疑,但谁知道她会不会被控制了呢?要是自己一旦打开门,那么门外他看不见的走廊死角里,或者其实一直没打开其实是被摁住的电梯里,突然冲上来一大批身强力壮的打手,将自己立即抓住,用酷刑逼着自己交出移动硬盘,深夜荒凉的后山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就脊梁冷,他对自己的秉性还是很清楚的,别说是自己了,就算是看上去非常强硬的黑社会分子,也未必能受得了酷刑折磨。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长一短两长两短的敲门声,谢俊飞再次观察了一阵,间卓娇娇的样子快要不耐烦了,便终于打开了门。 卓娇娇一脸怒气,进门就骂,谢俊飞连忙把门关上,一把捂住她的嘴。 于果略有些尴尬,心想这俩家伙不会要在这里突然来一场激情表演吧?那可就真要命了,自己可不想窥探到这种情节。 然而卓娇娇性子果然是被王岸然惯得不轻,一下子推开谢俊飞,怒道:“你他妈瞎了?我手里拎了这么多吃的喝的,从猫眼里看不到是我?” 如果放在过去,谢俊飞对她是任打任骂,最起码是百依百顺的,可既然卓娇娇离开了王岸然,跟着自己到处漂泊,那么自己最少也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现在对她就不那么驯服了,而是冷冷地说:“这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环境?规定的敲门暗号声,你为什么现在才执行?” 卓娇娇大怒,又重复了一遍:“你他妈眼瞎吗?猫眼里看到的不是我,难道是你妈呀?我手里拎了这么多吃的喝的,我能腾出手来按吗?”可她就不想想,自己完全可以放下袋子再伸手。 谢俊飞也火了,但现在这个无脑女人关键时刻可以作为自己的肉盾,掩护自己拿了钱逃走,所以一定要忍气吞声,否则一旦惹怒了这个傻缺,她有可能一怒之下直接撂挑子了,甚至转而再次投入王岸然的怀抱。 因此,谢俊飞强忍着怒火,阴冷地说:“我怎么知道你后面是不是有人跟踪?” 卓娇娇怒道:“放屁!你以为老娘是白痴?我从市出来,换了三辆出租车到处逛,最后才到这里的,哪有人跟踪?” 谢俊飞依然冷峻:“你看不到有人跟踪,不等于没有人跟踪你,这是两个概念!卓娇娇,我一直让着你的驴脾气,就是因为我爱你(当然这句话也是假的,其实是爱艹你),但是,这是非常时期,千钧一,随时咱俩都有可能因为一个不慎满盘皆输,甚至把命搭进去!你也不想死吧?” 卓娇娇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怒气渐渐消了一些,但依然十分不满他的态度:“那你不会好好说?回家你就捂住我的嘴?” 谢俊飞也是见好就收的人,看到风向了,立马换做一副温柔的笑脸:“别生气了,我对你的爱,你还不清楚吗?你说以前你来这个城市旅游过,印象很好,我立马就选择了这座城市当咱们的财地,这还不够足以表示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吗?” 卓娇娇抱着膀子冷哼一声,但明显,跟刚才气愤难平的情绪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至于我不好好说,是有原因的,你来看看。” 卓娇娇一脸疑惑地跟着他,一直走到最大的卧室门口。谢俊飞掏出钥匙,把卧室门打开。 卓娇娇冷不丁见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吓了一大跳,当即飙泪了:“啊啊啊!你杀人——啊啊啊——” 于果真觉得忍俊不禁,心想:“这个女人的情绪波动很厉害,完全没有任何能干大事的情商。谢俊飞是在玩火,迟早会被这个女的坏了大事。” 谢俊飞要抓狂了,一把捂住卓娇娇的嘴巴,卓娇娇要是平时的话会怒吼着撕咬谢俊飞的手,并大声喊“我他妈被你连续捂了两次嘴巴了,我最恨别人捂住我的嘴”之类的话,可此刻她被吓坏了,情绪立即失控了,就像上蹿下跳的股市一般。 卓娇娇的眼泪滴在谢俊飞的手背上,脑袋来回剧烈地摇头。 谢俊飞知道,只要一松手,这家伙的声音夸张点说能震碎玻璃,只好一边紧紧捂住,一边说:“你听好了,第一,他没死!第二,他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被我揍了几拳,绑起来了!” 卓娇娇听到这里,肩膀这才松懈下来,缓缓落下后,显示情绪渐渐稳定了。 谢俊飞这才松开手。可卓娇娇却颤抖着问:“那他怎么不说话?不喊叫?我一个大活人,你都捂住我的嘴才能不让我喊,他……” 谢俊飞听到这里,也有些慌了,百密一疏,他之前忘记给高晃嘴里赛一团毛巾或者臭袜子了,但高晃确实一点儿没动弹,更没喊叫,想到这里,也一阵心悸:“我操,不会是把他打坏了吧?看上去高高大大的,怎么这么不禁打啊?……也许是岁数大了,我看到他又太冲动,所以没控制好力气……” 想到此处,谢俊飞伸出手来,手也明显颤,去试探高晃的鼻息。好在高晃仍然喘气。谢俊飞还算是个严谨细心的人,手没挪动,等高晃正常呼吸了一阵后,这才收回,长舒一口气:“我操,看来是昏厥过去了,没事,呼吸很正常。我把窗帘都拉上了,再把毛巾放到他嘴边,他要是真敢喊叫,我再把毛巾塞进他嘴里不迟。” 其实,高晃并没有真正昏厥过去。论世面,论看人,高晃比谢俊飞高明出太多太多,他很清楚,在这里大喊大叫于事无补,还没等让外面的人注意到,就会被立即制住。 如果谢俊飞是经验丰富的恶人,自己大喊大叫,最多会挨一顿打,或者嘴里塞臭袜子,可谢俊飞明显是刚干这种事,这样的二虎青年最危险,万一自己大喊大叫刺激到他,说不定谢俊飞一急之下,也来不及思考,从厨房抽出一把刀来就把自己解决了,那自己死得多冤? 再说,看样子谢俊飞和这个漂亮女人也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才逃到这个城市,慌慌张张,还定暗号,多半是这漂亮女人是某个大佬的女人,谢俊飞好起色来不要命,现在只能带着这个女人私奔。 0403 小白脸的完美计划 高晃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个漂亮女人就会更怀念有钱的日子,而放弃这个不能吃不能喝、只是看着好看又会说甜言蜜语的小白脸。 也正因为如此,高晃还真不敢过分刺激谢俊飞,甚至装昏厥,这样一来,自己又轻松又不会继续挨打,更没有生命危险。他估摸着,谢俊飞和这个女人之间会有不想让外人听到的秘密对话,自己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醒来,万一被谢俊飞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那可是自己找死,所以,自己乐得装昏迷。 再说,自己约定过一会儿就来的那朋友神通广大,这些家伙,可万万不是对手,到那时,谁笑得灿烂还不一定呢。想到这里,他便安心地继续闭目养神,并且窃听这两人说话的内容。 卓娇娇也放松了下来,活动活动嘴巴:“我靠,我差点让你把下巴弄断……”但她一个激灵又恢复了紧张:“不是,他活着就没事了?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把他打一顿还绑在这床上?你可别说你没打他,他脸上这么多青!” 谢俊飞淡淡地说:“说来话长。”他本来想说“我以前有个女朋友,我们就是被他这个狗杂种给拆散的”,但他真的很了解卓娇娇,实在受不了卓娇娇听到这句话后必然要大吵大闹问个清楚,自己要解释很长时间“我真的爱你”,这才罢休,耗费精力又耗费时间。 因此,谢俊飞补充道:“这个王八蛋,是胶东一个婚介所的老板,我以前没对象的时候,参加了他的婚介所,注册了会员,可是他一连给我介绍好几个丑八怪,我觉得被他骗了,去取消会员,要他赔偿我精神损失。” 卓娇娇听到这里面没有女人出现,因此态度还算好:“嗯,那当然了,你当时没有遇到我这个真爱。那后来呢?” 谢俊飞在心里直夸自己英明,嘴上恶狠狠地说:“当时是公众场合,人多,这个衣冠禽兽还是满脸堆着笑,显得不和我计较,等我晚上出门买饭,就被他找了一些地痞流氓一顿打。单挑?我一打一绝对不在乎! “可我是好汉架不住一群狼啊!就被打了,住院好几天!我当时就誓,有朝一日,一定收拾他!怎么样?终于给我他落单的机会了吧?我早就说了,单挑他不是我的对手!仗着有钱,人多,就这么欺负我?现在看到没有?这就是报应!” 卓娇娇却皱着眉头说:“这人该打……可是,打一顿放走了就是了,你难道还养着他啊?这么干,往轻了说,是非法拘禁,往重了说,那可就是……就是绑架了啊!” 谢俊飞忙把卧室门重新锁上,然后拉着卓娇娇,跑到书房,门关上,这才压低声音说:“咱们现在是什么时期?非常时期!你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呢?放他走了,他出去报警,咱们先是要被抓到警局里的,先关两天再说! “那咱们那移动硬盘怎么办呢?警察是可以随便看的,万一看到了,那王岸然不一定完蛋,可咱们要钱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你还想要钱吗?你要知道,咱们拿着这个视频,问王岸然要钱,说白了是勒索罪,勒索和非法拘禁、绑架,不也差不多了?” 卓娇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哦……我想要钱,我想要钱!我明白了,咱们得先控制住他!” 谢俊飞自鸣得意地说:“所以说,咱们必须控制住他,等我们把事情解决了,办完了,再放他不迟。所以你说得对,我们还真得养着他!况且,你考虑没考虑,有这么一个更奇怪的问题——他和我有仇,我们都是胶东人,国家这么大,怎么可能恰好在这里遇见?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也太巧了吧?” 卓娇娇听到这句,脸色也变了,慌慌张张地问:“怎么?难道他是……?” 谢俊飞故作神秘,伸出一根手指,压低了声音:“他是个有钱人,有钱人,一般都认识一些**的官员。王岸然,他是不是**官员?是吧?” 卓娇娇心惊肉跳,可还是心存疑惑:“老王想要找我们,何必从胶东调来一个有钱人找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些花钱就能收买的痞子来跟踪我们呀!” 谢俊飞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还记得上上个月韩金匙夜跑女孩连环杀人大案吗?这个韩金匙是黑道大公子,有钱有势,在咱们老百姓眼里,是不是想弄谁就弄谁?可是,那得分什么事,如果他想要揍一个人,有的是人可以选,瞬间聚集上百打手也不奇怪。 “可是,他是要杀他养父的大侄女!那怎么办呢?真要到了这种关键时刻,那可信任的人就真的少之又少了!所以他一直只能带着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小,并肩作战!咱们用这个移动硬盘来勒索王岸然这件事,其实也是同理,是不可不重视的大事! “王岸然就算朋友多多,三教九流,无论是普通有钱人还是黑社会老大,都是他的好哥们儿,可那都是利益关系,哪有一个是真正的知己?况且就算是知己,他也不见得敢信任,要知道,这可是他受贿的最直接证据啊!一下子一百万!这还不够有力度吗?要是这朋友在关键时刻也反水怎么办? “因此,这个姓高的傻逼,也许真是王岸然的朋友,王岸然很有可能委托他跟踪咱们,但是又不告诉他,具体为什么要跟踪咱们。估计只是要姓高的一旦现咱俩的居住之处,立即不动声色跑出去,打电话联系王岸然本人来抓人!” 于果见谢俊飞还挺有想象力的,虽然其他方面还差得太远,但想象力是具备做一个侦探的基本条件,听得也津津有味。 可谢俊飞和卓娇娇还是被对金钱的贪婪**冲昏了头脑,他们就没从根本上想想,受贿的王岸然,为什么要保留这么清晰的视频,而不赶快销毁,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要保留自己受贿的证据,然后关键时刻自己告自己?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如果是行贿者偷偷拍摄的,王岸然又是如何弄到的呢?而且弄到手之后,更应该立即销毁了,居然还留到现在? 卓娇娇吓坏了:“你说得对呀!还是你聪明!那咱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儿跑啊!” 谢俊飞冷笑道:“跑?跑了更中了他们的圈套!你想过没有,他们人多势众,一旦到我们的寓所,那就肯定一锅端了!但是,如果我们暂时分开,其中一个人拿着移动硬盘,并且控制着这个姓高的,以此来要挟这帮人,让他们把钱给了,另一个人前去和他们谈判,并且取钱,我们得到了钱,再到了安全之处,然后再放人,给钱,不就行了?” 卓娇娇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这样合适吗?” 谢俊飞严肃地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你想啊,就算我们把人放了,这姓高的难道还敢去报警不成?就算他要去报警,这王岸然也肯定阻止!为什么?一旦报警,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我充其量就是个敲诈勒索再带着非法拘禁,可他呢?他受贿一百万呀!在警察那里,到底谁的罪重,谁先死,那还不一定呢!” 卓娇娇听到这里,虽然那表情也像是觉得很有道理,可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手指在不断地拧着自己的衣角,显然,她十分不情愿。 而于果却听很敏锐地嗅出谢俊飞的一丝隐藏得很严实的阴险和狡狯,他已经听得出,谢俊飞是打算慢慢诱导卓娇娇一个人以身犯险,一旦前往用移动硬盘交换五百万是一个陷阱的话,落入陷阱的只有可能是卓娇娇,而他则会找机会一下子得到那笔钱,并且甩了卓娇娇,远走高飞。 王岸然再牛逼,也只是一个地级市的政府采购办的主任,爪子根本无法伸向全国范围,谢俊飞远走高飞的可选地简直太多了。谢俊飞的算盘,在于果眼里,如同童子操刀不知一晒。 谢俊飞见卓娇娇神情有异,便柔声安慰道:“娇娇,我也不想离开你,你在我心中有多么重要,你知道吗?别说汉语,整个世界的语言加在一起,也形容不出!但是,我们一直呆在一起太危险了!要是我一旦折进去了,那我总还是希望你能够跑得掉,最起码,我能实现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承诺,尽管不是我自己挣来的,可也是我拿命拼来的!” 卓娇娇感动得热泪盈眶,几次想要说什么,都只能吞下大口大口的泪水和鼻涕了。谢俊飞继续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其中百分之八十是表示自己如何为了卓娇娇好,可卓娇娇这人也不是一点儿没城府,只不过没有谢俊飞城府深罢了,加上谢俊飞是自己的最爱,也就直接问道:“那……那你不会撇下我跑了吧?” 谢俊飞冷了脸:“你看你说的,真没良心!我让你去拿钱,我跑了也没得到钱,得到钱的是你,我跑了有个屁用?” 卓娇娇点点头:“也是啊……说得对。可……可能不能你去和他们交易,我……我一个女人,我害怕……” 谢俊飞趁热打铁地说:“你有什么可怕的?你以为我去了,就能把他们都打趴下?他们是一堆人,你和我谁去,都没区别。但是,只要移动硬盘掌握在一个可以随时和你联系的人手里,那他们就投鼠忌器,绝对不敢动你!再说,我又要看着移动硬盘,又要看着姓高的这个大活人,咱俩换换,你能做到吗?” 卓娇娇无言以对,的确,她说不过谢俊飞,而且谢俊飞说话很有煽动力,自己被感染了。 0404 第二场勒索 于是,卓娇娇虽然提不出反对意见,但总觉得心慌,来回看看,忽然现了一个提包,忍不住问:“飞飞,那是什么东西?” 谢俊飞只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就是姓高那个傻逼的提包,刚才我俩干架呢,我把他揍了,踢来踢去,就把这包也踢进咱们这儿了。 ” 卓娇娇有些好奇,女人好奇是天性:“里面会不会有好东西?” 谢俊飞百无聊赖地说:“咱们应该准备商量一下联系王岸然,让他带钱来赎买移动硬盘,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这才是正事!你们女人怎么总要在乎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卓娇娇白了他一眼:“看你说的,要是里面有炸弹呢?定时炸弹!你忘了?韩金匙不就是在他自己的奔驰越野车里面放了定时炸弹了吗?” 谢俊飞虽然不认同她看电影看多了的胡说八道,但他立即因此而受到启,一声“我操”,立马跳起来就过去扒拉那提包,嘴上说:“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万一高晃这混蛋在提包里放了一个定位仪或者类似的东西怎么办?那咱们岂不是要暴露了?” 卓娇娇也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喊:“对对对……快……快看看!” 在卧室内的高晃并不是人,只能勉强听到他们谈话中的一小部分,但由于他俩的声音明显变大,高晃吃了一惊,心想:“这下可完蛋了!提包里的钱全便宜这俩混蛋了!” 谢俊飞一下子拉开拉链,提包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日用品,毛巾、刮胡刀之类的,可再往下拉一层,里面居然全都是钱!一沓一沓鲜红的人民币! 两个人都惊呆了,互相看看,想要欢呼却又不敢,一阵沉默后,不约而同开始数起来,基本上一沓是一百张,一万块,最少有二十沓这样的钱!仔细往下看,却现下面一摞居然是绿色的外国钱!只是以他们的阅历,看不出这是英镑还是美元。 “我操……”谢俊飞惊异莫名,“这货他妈的不是来跟踪咱们的……这他妈的,多半是他自己出了事,也带着钱跑路了……” 卓娇娇却十分窃喜:“他跑不跑路关咱们什么事?这下咱们有点钱了,不然靠我原本的那点钱,可真坚持不下去!这样一来,咱们又能跟王岸然打持久战了!” 谢俊飞皱着眉头说:“不过,也不排除他是得了王岸然的好处费,还没存进银行,就这么直接拿着……你也知道,电视上都这么演的:贪官和黑社会,用钱都用现钞,不敢打卡里,怕出事。 “你看看,就算加上这些洋票子,不止二十万,算五十万吧,那也不够他这么大老板跑路的啊!除非他是犯了死罪了,不然真不至于,这点钱,不够他生活啊!” 其实他说的也只是一知半解,贪官不会用卡,更不会用现钞,往往用更加隐秘的方式,比如古董之类的。 而且这些人民币加美元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万之多,并不是用来跑路的,而是高晃为了买通那位神通广大的朋友,狠狠心掏出的劳务费,人家就有这个能量,让他从边境逃到东南亚。 虽然也有一些蛇头能用更低的价做到,但往往很难体面而又没任何危险地逃离,所以,高晃养尊处优惯了,宁可多花点钱,也不愿意少花钱而遇到危险。毕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生命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是因为交往多年,那位朋友富裕得很,一百万还真不看在眼里。换句话说,不是谁给一百万,都能帮这个忙的。 可他的这句“除非他是犯了死罪了”,使得高晃心里一阵剧烈地颤抖,顿时黑暗如同化学武器弥漫在空气中。 高晃明白,自己此时此刻,已经动了杀机。自己已经促成了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的死,并且还亲自动手杀了手下老狼,另外也造成了邵继功的杀人和毒身亡,这已经够死一万次的了,还真不差再添两个人! 而且,自己那位神通广大的朋友要是派人来了,现自己被捆绑,那么也必然会好好收拾这两个不开眼的傻逼! 忽然,谢俊飞又转忧为喜,用力一拍巴掌:“对了!就这么办!” 卓娇娇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心跳加:“又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让我也知道知道?” 谢俊飞一脸亢奋地扳着手指:“你看哈,咱们问老王要五百万,但这风险太大,要安全拿到,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就算他们愿意用钱交换移动硬盘,指不定还要来回砍价,最后能有个三百万就算很了不起了!你也清楚,你们家老王收钱行,要想从他那里掏钱,那是比登天还难……” 卓娇娇不耐烦了:“什么‘我们家老王’?你他妈的,我是你的女人,你到现在还把我看成他的二奶是不是?有屁快放!别绕圈子!” 谢俊飞心情极好,耐着性子说:“你看,最起码,这提包里的一百万,都属于咱们了,咱们已经小小地了一笔横财了!” 卓娇娇吃了一惊:“你……你不是疯了吧?这是抢劫呐!抢劫你懂不懂?绑架再加抢劫,罪加一等啊!” 谢俊飞却毫不在乎:“你呀,还是什么都不懂。我告诉你,这不是什么绑架或者抢劫,最多,还是算勒索。我们就拿着这钱,进卧室里,问高晃这孙子:‘你是不是想要跑路?犯事了吧?想要我们不说,很好办,你给个表示吧!’ “你想想,他多半会说,这一提包都给我们!这可是他自己要给的,我们可没强迫,是不是?到时候哪天他东窗事,到底还是被警察给逮住了,那说起来,我们就一口咬定,这不是贼赃,是这孙子送给我们的!” 卓娇娇听了又惊又喜:“是啊!是哈!还是我老公聪明啊!” 谢俊飞嘴上说“那是”,心里却恶毒地想:“谁他妈是你老公?等着吧!这些钱全都是我的,出了事,也有你这个肉垫子替我扛!” 于果却从他一瞬间的邪恶表情里,把他心里的想法猜出最少百分之八十。不过,现在仍旧不是动手的时候,还需要静观其变。最起码,要弄清楚高晃拿着这一堆钱,是否真的是单独一个人,还是还有同伙。 谢俊飞继续得意洋洋:“还不止呢!他这么大的老板,应该还有一些家业,你想,他为什么不直接出国?凭他的关系,难吗?” 卓娇娇不喜欢他卖关子展示聪明才智,因为这样会显得她有点笨,跟不上他的思路,好在心情不错,也就没有计较细节,而是催促道:“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谢俊飞得意非凡:“我感觉,他来这座城市,都有特殊的目的!你想,他一个开婚介所的,婚介的资源,必须在本地才好使!那他为什么跑到这座风土人情各方面都跟胶东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城市呢?” 他本想再卖弄一个关子,可是一看卓娇娇要作了,只得咽了一下口水,说:“好吧,我也不废话了,我想说,他在这座城市里面,肯定有他在胶东社会圈子里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产业,最起码,有现金!所以他才没有直接出国,而是跑到了这里,拿到最后一笔大钱才走!” 谢俊飞指了指这袋子钱:“这点钱,就让你冲昏头脑了?这不开玩笑吗?咱们都是干大事的,这算个屁?我还就真告诉你,指不定,这些钱只是他因为跑路着急,粗略在胶东市的家里随便搜罗了一些现金,用作跑路费和过路费的,真正的大钱,你还没看到呢! “所以说,咱们要放长线,钓大鱼,着什么急?这就好比,在股市里,别人恐惧,我就要贪婪!要是盲目地看见一点点涨幅,就立马迫不及待地卖掉,那损失可就大了!我还就这么跟你说,咱们只要好好地把这事弄好了,别说这区区一百万,说不定,一千万都有可能!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看你的表情,是想让我收手?哪那么容易?你仔细想想,还能有比今天更棒的机会吗?你控制住了你要勒索的人,这个人只能任凭你勒索,否则你一旦报警,他就完蛋了!而我们只要死不承认是勒索,他能怎么样?如此无本万利的买卖,为何不做?错过了,下辈子也不可能遇到第二次! “实在不行,我们在派出所里可以直接把移动硬盘交出来,说是我们被贪官和黑社会追杀!到时候,我们反而成了功臣!谁能证明,我们勒索了王岸然呢?到时候,他被抓起来了,就他那么多罪孽,不判死刑,也是个无期妥妥的!我们说不定还立功受奖呢!” 卓娇娇目光里的反对成分不再那么迫切了,喃喃地说:“也是哈……” 谢俊飞急切地说:“一会儿,咱们分工协作,你一个女的,可以唱红脸,我呢,就凶神恶煞,唱白脸,演个双簧吓死他!不愁他不把钱吐出来!” 见卓娇娇还在犹豫,谢俊飞便语重心长地说:“好吧,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该让心爱的女人以身犯险。这样吧,我保证,只要高晃能给咱们的钱过五百万,我就可以考虑不再勒索王岸然,只是告诉他,别再来骚扰我们,我们离开胶东市,在别的地方过安静日子,要是敢来骚扰我们,那就别怪我们把视频交给警察,大不了鱼死网破!” 卓娇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好……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做!” 0405 以退为进的伏击圈 两人自以为得计地悄声商量了半天,可那边高晃早就听出门道了。 虽说高晃不具备于果那样越常人的体能,可他相当有头脑,就算听到断断续续的片段,也一样可以凭着丰富的社会经验组合到一起。 于是高晃迅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个利欲熏心的狗男女准备敲诈我了!”他开始用最快的度调动聪明才智,尽量在两人的步伐到达卧室门前准备好一个万全之策。 当卧室门被谢俊飞颤抖着用钥匙打开时,眼神中的贪婪已经十分明显了。 而于果一瞥之下,见高晃眼睛虽然闭着,嘴巴却来回蠕动,显得就像刚醒来但却依然头晕的样子,也不禁暗地里称赞他的演技。于果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乐得看戏。 卓娇娇自以为眼尖地一指:“看!姓高的醒过来了!” 谢俊飞狞笑道:“醒来得正是时候!”他毫不客气地用力推了一把高晃,高晃这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一脸呆萌的样子。不过这演技并不浮夸,要知道高晃才挨了一顿爆揍,虽说没断骨头断胳膊,可满脸、满肚子淤青,两个眼睛都红肿了,外伤还是不轻的。 谢俊飞斥问道:“别他妈睡了!我们租房是你睡觉的地方吗?” 高晃慌忙说:“姓谢的,我怎么说也跟你父亲差不多岁数,你还真下得去这毒手!” 谢俊飞冷笑道:“你可算了吧,你没找人打过我?我他妈都住院了!我打你算轻的!我爹可不会拆散我的大好姻缘!好了,方洁已经去世,死者安息,我也不跟你多说这些没意义的废话了。你先告诉我,你来这座城市,干什么来了?” 当他看到高晃一脸惊讶的样子,心里非常满足,却不知道,自己反而中了高晃的计策。 高晃淡淡地说:“你打了我,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快放我走!我到哪儿玩是我的自由,凭什么告诉你?有什么义务向你汇报?” 谢俊飞哈哈一笑,问:“咋?现在变得这么宽容大度了?还不跟我计较?为什么不跟我计较?” 高晃有些烦了:“你怎么不知好歹?我是看在咱们老乡一场的份儿上,才容忍你的!毕竟我也找人打过你,咱们都挨了一顿,那就扯平了!所以我不跟你计较,不然我早报警了!还不放我走?还想把这事儿闹大?” 谢俊飞和卓娇娇对望了一眼,心里的底气更足了,都笑了起来。 高晃知道他俩到底年轻,已经中计,便诚惶诚恐地一脸诧异:“你们……你们笑什么?” 谢俊飞干脆做了一个大胆冒险的行动,先把高晃的左手解开了,从身上掏出手机,推到高晃面前:“来,我松开你一只手,你打电话报警吧。” 高晃傻眼了的样子,让谢俊飞很开心,便催促道:“打呀!你怎么不打了?11o,三个数字,就这么难按吗?” 高晃沉默一阵,说:“我不报警,我不报警好了吧?” 谢俊飞嗤笑道:“那不如我报警?我打了你一顿真心不好意思,很愧疚,我想让警察把我抓起来……” 高晃慌忙哀求道:“别……别报警了……” 谢俊飞哈哈大笑:“好!看来,你跑到这里来,是身上有案子,跑路了吧?” 高晃叹了口气:“好……被你看出来了……” 谢俊飞有些警惕地问:“杀人了?” 高晃摇摇头:“经济案件,骗了银行的钱……” 谢俊飞暗地里长舒一口气,嘴上骂道:“操!就知道你们这些西服衣冠禽兽不是什么好东西!专门骗老百姓的钱,老百姓不敢惹你,现在骗了银行的钱,银行还能饶了你?” 他回头一指那提包:“这里面的钱,就是银行的吧?” 高晃一瞪眼:“那是我的!” 谢俊飞当即抽了他一耳光:“挖了个大槽!还是你的?你好不好别这么恶心人?来,我把这钱送派出所去,看看派出所怎么说,要是警察说这钱属于你,我立马像你下跪道歉,成不成?” 高晃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好,这钱,咱们对半分,行吧?” 谢俊飞看了一眼同样兴奋的卓娇娇,笑道:“对半分?你是施主,我是要饭的,是不?” 高晃颓然道:“行了!全给你!” 卓娇娇乐得不行了,一把抱住谢俊飞,狠狠地亲了一口:“我老公就是厉害!” 谢俊飞接着逼问:“行啊,这么多钱,你一张嘴就全给我了。行了,刚才这段话,我给录下来了,从你承认你骗银行钱,到要把这些钱送给我,都在这手机的录音里了。可不是我抢你的钱,对不对?是你送给我的!” 高晃沮丧地说:“对对对!是我送给你的,而且我很乐意!十二万分地愿意!” 谢俊飞佞笑道:“好嘛,要不怎么说高总是胶东第一媒婆,商业巨子,成功男人,这么有悟性,我很欣赏你!” 可他话锋一转,变了脸色:“但是,这点钱,算个屁?你打要饭的?” 高晃早就预测谢俊飞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果真他一步步进入自己设置的伏击圈内了,便喊冤叫屈道:“你怎么这么贪?我就这些钱!你以为我们做生意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尤其是我只是个小本生意!” 谢俊飞不买账:“这时候你谦虚了?成‘小本生意’了?上次你找人修理我的时候,边打边让人吹你多么神通广大,说弄死我这样的比弄死蚂蚁还容易得多?这他妈是不是你说的?嗯?” 眼见着谢俊飞触景生情,越说越火,那拳头仿佛又要再次砸下来,高晃不得已,说:“我那都是夸张说法,也是希望你能知难而退!再说,我听说你后来又挨了一顿打,那次比我找人打的那次严重得多!那可不是我找的人,你可别冤枉我!我不能替别人受罪吧?”他这话很有技巧,其实已经撇清了自己和王岸然的关系。 谢俊飞暗想:“看来,他果然并不认识王岸然,第二次挨打,是王岸然找人打我的,的确打得更狠……所以,我更要一笔一笔地算回来!……” 可谢俊飞却仍然恶狠狠地威胁道:“不管怎么说,你他妈的把我害惨了!我再去拍广告时,没有谁给我饭吃!这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还敢不承认?” 高晃知道火候未到,拼命辩解,哪怕会因此再挨几下:“那些广告商本来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你拍的,你是被我包装的,你怎么恩将仇报?” 谢俊飞大怒,啪啪啪啪四个耳刮子:“我他妈让你再牛逼!你必须再给我精神补偿,不然我把你的事全捅出来!” 卓娇娇有些担心,拉着他:“老公,你……你别再打了,这老东西快被你打死了……” 高晃虽然和王岸然认识,但还没到关系特别铁的地步,王岸然的女人众多,即便卓娇娇是王岸然的主要情妇,高晃也并不认识,可高晃总觉得,她和谢俊飞,根本不是什么老婆和老公的关系。 挨了这四个耳光子,高晃顺理成章地演求饶大戏:“别,行了,我给,我给!” 谢俊飞大喜。虽说他准备和卓娇娇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但无奈卓娇娇的演技太差,因此他只能独挑大梁,好在高晃还算识相,也不必那么费事了,便伸出手:“行,拿来吧!” 高晃无奈道:“我哪能现在拿出来?我身上也没装这么多呀!” 谢俊飞怒道:“放屁,你出来跑路,不带现金,难道带银行卡?” 高晃只得说:“我……我的租房里还有一些,但也不多……” 谢俊飞喝道:“说话别说一半!再吞吞吐吐的,我让你下半辈子全在监狱里度过!” 高晃忙不迭摆着已经解放了的左手:“别、别别!我服了!好吧,我告诉你,我租房里还有几万块钱……等等,你先别打我!听我说完!我瞒着我老婆,在本地偷偷置办了一个公司,把资产基本上都转移过来了,因为要跑路,提前就把公司卖了……” 谢俊飞两眼放光:“卖了多少钱?” 高晃耷拉着脑袋:“本来是最少值三千万的,可南方这帮孙子猴精,看出来我急着用钱,一口气给我压到一千万,但我有什么办法?我跟他们说,你们这帮畜生不能这么不仗义,我当年……” 谢俊飞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别他妈说废话了,也就是说,你现在有一千万现金了是不是?”看到高晃点头后,就像吸毒了一样亢奋,催问到:“在哪儿?” 高晃吞了口口水:“买我公司的南方人,只要等我的电话,就会派一个秘书来送钱的,一共四个箱子,每箱子二百五十万,司机的车开到楼下,和秘书一起送钱上来……但必须是在我的租房,在你这里不好使……” 谢俊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可他还是很警觉,问:“你……你不会骗我吧?” 高晃怒道:“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这一千万,我分给你三百万,成不成?” 谢俊飞听他这话,就知道一千万的事假不了,冷笑道:“分给我三百万?你在做梦?” 高晃无力地说:“好……好,咱们对半分,行了吗?” 谢俊飞本来的确想狮子大开口,把这些钱全吞了,但又怕高晃一怒之下,和自己鱼死网破,因此,他故作大度地退让一步:“好,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三七分,我们俩人分七百万,不过分吧?剩下三百万,看你可怜,让给你养老买棺材了!” 虽说这些钱都是杜撰出来的,可高晃心里还是充满了愤怒,希望借自己朋友的手,把这对狗男女做掉,便勉强同意地说:“好……好,但你不许再变了!三百万,够干什么的呀,你们太狠了……” 0406 五哥的生与死 卓娇娇大喜:“太好了!这么多钱!财了!” 其实她更欢喜的是,不需要面对王岸然那么危险的家伙了,勒索王岸然,就等于直接勒索了王岸然的一系列势力,太冒险了,倒不如见好就收,从这里拿了七百万后,远走高飞。 视频还可以随身带着,随时远距离威胁王岸然,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谢俊飞却嬉笑怒骂道:“去你妈的!三百万还不够干什么的?你们这帮有钱人,简直都是畜生!我他妈的当年身上只有三十块钱,我还活得好好的,你们真是让钱给惯出毛病了,我要是有把枪,把你们这帮垃圾全部突突了!恶霸资本家、土豪劣绅、地主老财!就应该革你们的命!” 高晃假装被他打怕了,连续说:“是是是……” 谢俊飞见这个往日把自己踩在脚下,不可一世的有钱人,现在跟孙子一样老实巴交,心里别提多畅快了。他见高晃已经受伤不轻,加上自己肯定能打得过高晃,因此也就放心地将高晃解开,一边解一边威胁:“姓高的,你他妈可以等我松了你的绑,你立马跑呀!反正我报警的话,你跑多远也没用。” 高晃连忙点头:“是是是……” 谢俊飞又说:“你是说,四个箱子,需要一个司机和一个秘书来给你。但我告诉你,别觉得你多了两个人,就能反过来制住我们俩了!我随时可以打11o报警!” 高晃忙说:“不敢,不敢!秘书是个女的!司机是个中年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啊!你放心吧!” 谢俊飞这下彻底放心了:“很好!行了,咱们走吧,去你的租房,然后你马上打电话让人送钱来!” 高晃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他走出去。谢俊飞要他捂着脸,不许四下张望,一旦引起周围邻居的怀疑就不好了。谢俊飞本人带着卓娇娇购买的吃喝用品,这些东西可以随时扔掉,方便他随时动手控制住高晃,而卓娇娇则拿着移动硬盘和那一提包钱。 到了高晃租的房子内,里面装修得更简单,基本上没什么家具,至于电器用品就更是一个也看不见了。高晃租住这里很简单,谢俊飞现在明白他是拿了钱就走,没必要住太舒适的地方,跟自己和卓娇娇这种有可能打持久战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关上门后,谢俊飞冷笑道:“高晃,你给我老实点哈,马上打电话!要是我现你在通话中自以为聪明地加什么暗号暗语的,那你就等着倒霉好了!” 高晃一边“不敢不敢”,一边掏出电话。 谢俊飞陡然一把夺过:“你告诉我,多少号码?我拨出去,不要耍花样!” 高晃还真记得朋友的手机号,就算不是朋友本人常用的,起码也是和朋友联系的唯一渠道,便说了号码。 谢俊飞拨通后,打开免提,将手机还给高晃,自己却掏出自己的手机,摁动了11o三个数字,在高晃面前晃来晃去,意思是自己随时可以拨通,到时候高晃就完蛋了。 高晃只得打了过去。老实说,他也很敬畏自己这位朋友,态度上必须是谦卑和恭敬的。谢俊飞见他立即进入状态,神色肃穆,还真是商人的风范,也有些折服。 电话刚拨通,里面却没有声音。高晃知道,自己这位朋友因为做着擦边球生意,因此十分警觉。于是,他先开了口:“五……五哥吗?” 谢俊飞心想:“这应该是买他公司的家伙,还‘五哥’,估计南方人兄弟姐妹多,此人排行老五吧。” 而于果则心中剧震,因为这座城市,的确也是仲老五当初所在的城市。其实,仲老五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于果愿意,可以一个人轻松全歼仲老五贩毒集团,把他们全都送到世界各地的深山老林、沙漠荒原、极地冰海里喂各种各样的猛兽。 可是,真正令于果感到惊悚的是,仲老五明明是死了啊! 最起码,系统不会撒谎,最少,系统不会对自己的主人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撒谎,主人一旦误判,对未来的事业产生危险,那系统就会跟着受到重大损失,所以系统绝不会自毁万里长城的。 那么,这五哥也许是重名?排行老五的男人,岁数又比你大,都应该叫五哥吧?只不过也恰巧在这座城市里而已。 于果虽然觉得多半只是巧合,可看到高晃那副即便隔着手机,也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的样子,真不像是在跟一个老实巴交的老五打电话。 谢俊飞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高晃,但没现什么破绽,当然,这所谓的“锐利”也不过是他自己这么认为而已。 里面等了一阵,开口了:“是老高?” 于果一听之下,立即辨认出这跟仲老五的声音不同,看来,此五哥非彼五哥。别看于果只见过一次仲老五,但他的体能是常人的百倍以上,而且还均衡展。就这么一次,也足够记住仲老五的声音,无论仲老五说什么话,哪怕说一个字儿。 谁料,高晃居然也有些狐疑:“你不是五哥?” 谢俊飞烦了:“我操,你个穷毛病,既然不是说了算的人,你跟他墨迹什么?让这个人把电话给那个五哥,让那个五哥亲自接不就行了?” 高晃大惊,心想这可毁了,谢俊飞这蠢货偏偏这时候说话,坏自己的大事,要是五哥现自己这边还有其他人,误以为说好了送一个出境,其实送的不止一个人,那就真完蛋了。 其实,谢俊飞也不傻,他装作粗鲁地这么喊一嗓子,其实是为了验证,手机那头到底是不是要来给钱的,万一是王岸然的人,那就不妙了。 里面的人问:“你身边还有别人?” 高晃慌了:“嗯不是,是个服务员,热心过头了……放心,说话方便。” 谢俊飞朝高晃竖起中指,嘴上模拟着骂人的口型。 里面的人说:“原来如此。那么,你也准备好你该准备的东西了?” 这当然是指劳务费了。高晃咳嗽一声,毕恭毕敬地说:“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里面的人笑了,听上去声音很年轻:“我不是五哥,但我是五哥的人。五哥很忙,你的事儿我负责。怎么?你觉得我不配?” 高晃惊了一下,忙不迭地补救:“不不不……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怎么称呼?” 那人的声音不慌不忙:“叫我小魁好了。高总,你要五哥办的事,办妥了。如果五哥不是看在和你有几年交情的份儿上,我们不会趟这趟浑水。只要你不忙,随时可以。你说个时间吧?” 谢俊飞大喜,示意高晃现在就行。 高晃见谢俊飞已经入彀,便说:“好……好,那就现在吧,我在xx区xx路53号,金辉花园小区11-4。您再过一个钟头能到吗?” 那人淡淡地说:“路况好的话,半个钟头也用不上,我现在就在街上开车,这就出。到了我再联系你。”说罢,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谢俊飞感觉一切还算顺利,说:“这南方人还真的挺牛气的,说话挺冲的,当手下都这么冲,那个五哥看来很牛逼了哈?” 高晃心想:“仲老五是胶东人,但他在这边混了这么久,手下用了南方人,也是有可能的。但总觉得这个叫小魁的,南方话也有点儿奇怪……大概也是外地人来这边讨生活的,学了一口这里的腔调……” 谢俊飞见高晃居然敢不搭理自己,推了他一把:“我操,我跟你说话呢!看来,你还真是穷途末路了啊?人家说了,不是看在和你有几年交情的份儿上,不会买你那个破公司的!” 高晃却心里暗叫侥幸:“幸亏五哥是黑道大哥,这一行说话都比较隐晦,不然的话,被这个傻逼谢俊飞听出破绽来,那就麻烦了。哼哼,谢俊飞,你给我等着,一会儿这个小魁来了,你就知道仲老五的厉害了!我跟毒贩子有交情,你想不到吧?还想要七百万?过不了今天晚上,你就没命了!” 谢俊飞感觉大势已定,心里轻松了起来,拍了拍高晃,问:“既然咱们合作愉快,那么那个送钱的家伙来之前,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想到这里,他突然对卓娇娇说:“我俩有点私人恩怨,要说道说道,你先去外面帮我俩买盒烟,我不能亏待他不是?” 卓娇娇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嘴里嘟哝着“刚才要我买饭的时候怎么不一块说,老娘饿得死去活来……”,这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卓娇娇一出门,谢俊飞用力捏着高晃的肩膀,恶狠狠地问:“我问问你,你这傻逼是不是就不盼着我一点儿好?没错,当初是你打造我的,但我得了那点广告费还不是个可怜的零头?你他妈的拿了多少大头?当初你为什么要拆散我和方洁?**的!” 高晃没想到他还纠结这个问题,心里的怨毒再度满溢,面上却叹了口气,说:“你和方洁,不合适……” 现在已经是合作关系了,谢俊飞也不愿像刚才那样粗暴地对待高晃,也没因为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怒动手。 可谢俊飞还是不甘心地追问:“不合适?你妈逼的,你打造我们俩,号称什么‘金童玉女’,现在又来这一套?我就问问你哈,既然是金童玉女,为什么不能结合?难道只能一辈子看上去像情侣,但一直在为你不断赚钱,你就高兴了?我这暴脾气,说到这里,我他妈真想马上弄死你!” 可偏偏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0407 视频与枪 高晃和谢俊飞都愣了一下,后者有些莫名其妙:“我了个操操来,你这个朋友是蜘蛛侠吗?这么快就过来了?” 高晃也觉得不对劲:“应该也不是房东……” 谢俊飞对高晃说:“你去里屋坐着。 ﹤”他也是怕万一自己凑近猫眼,高晃会忽然冲过来,一下子将自己撞倒。尽管他认为高晃不会这么做,毕竟自己随时可以报警,但人心难测,高晃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正如谢俊飞怎么也不理解高晃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拆散自己和方洁的大好姻缘。 看到高晃一脸不满地走进里屋,谢俊飞才趁机凑上猫眼看,见卓娇娇一脸委屈地在门口站着。 谢俊飞当即有些恼了,说道:“叫你去买包烟,看把你冤的跟什么似的?我当年给你跑前跑后出了多少力?你至于吗你?烟买回来了?” 由于这次不是在自己的租房,似乎也没必要弄暗号,加上卓娇娇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要是一直等她用暗号敲门,那恐怕她就抓狂了。想到这里,谢俊飞极其不满地打开门。 也就在这时,门外骤然一股大力,轰然一撞,谢俊飞猝不及防,也惊恐万状,一下子飞了出去。从外面闯进来四个大汉,看上去貌不惊人,衣着打扮也很普通,一个个就像是工厂里干体力活的粗壮工人,可眸子精亮,一看就是充满了彪悍的力量。 门外最后走进来的,是一脸阴沉的王岸然和仲老四,以及仲老四胳膊上耷拉的衣服包裹中伸出的枪口顶着的卓娇娇,一脸哭丧相,看起来委屈得不得了。谢俊飞这会儿哪还有精力去怒骂卓娇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自己都吓傻了。 于果虽然也能猜想到是这个结果,可他没料到能亲眼见到仲老四,或者换言之,他没想到仲老四能亲自出马。看来,行贿视频这件事,仲老四相当重视。 于果转念一想,立马也就明白了:“现在是仲老大能否晋升为副市长的关键时刻,要是仲老四这个篓子带动着整个仲家被调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一百万贿赂的事是小事,仲老四这么积极,其实也并不是真的为了王岸然,他俩还不至于这么铁,主要还是为了家里的顶梁柱——仲老大。” 但也正因为此,恐怕谢俊飞和卓娇娇的劫数就真的到了。仲老四既然决定全心全意办这件事,而且没有大张旗鼓,却一脸阴沉暴戾,还带着枪,说明这件事不是用冷兵器可以解决的了。谢俊飞和卓娇娇哪怕真的乖乖交出视频,那他俩的下场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于是,于果命令系统:“从现在开始,准备录像,无论画面还是声音,都必须清晰,用来作为毁灭王岸然和仲老四的证据。” 系统回答:“如您所愿。其实,在您穿越到现场后,拍摄就已经开始了,到现在仍在继续。只要您喜欢,截取哪一段都行。” 于果心道:“你真细心体贴,谢谢你,那咱们继续欣赏这大片吧。” 谢俊飞这下真的傻眼了:“我……我……”说了好几个“我”,居然说不下去了,两腿颤。其实,他虽然肯定听过胶东黑道上仲老四的大名,这是如雷贯耳的,可由于层次相差太远,谢俊飞并没有亲眼见过仲老四,他之所以害怕,是看到了仲老四衣服里面那黑洞洞的枪口。 门关上了,这只是普通的金属防盗门,可听上去,就像是监狱甚至地狱的大门关闭一般。 王岸然满脑子只是谢俊飞了,等看到谢俊飞,怒不可遏,当即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谢俊飞的半边儿脸立即红肿了。真要讲动手,虽说王岸然也是人高马大,可论年龄和高晃差不多,还真不见得是谢俊飞的对手,可谢俊飞也不傻,他哪敢动?老老实实挨几下嘴巴子,也好过腿上挨一枪。 卓娇娇沮丧着哭咧咧道:“俊飞……我对不起你……可这不怪我,是你让我去买烟的……其实一开始他们就跟踪我了,但到了这个小区,跟丢了……我要是一直不出来,他们是现不了的,可你偏让我去买烟,所以才被他们逮住……我不是要害你,可我要是不带他们来这里找你,他们会杀了我呀……你看见了吗,他们有枪的……” 王岸然阴冷无比地瞥了她一眼:“你消停点,一会儿咱们再算总账。我先和这个姓谢的说道说道。” 接着,王岸然转过脸来,冷冷地说:“骗了我的女儿,接着骗我的女人,你好大的胆子!我告诉你,我王岸然哪怕玩腻了的女人,也轮不到你来上!看来,我上次是没把你收拾舒坦了,你皮痒痒了是不?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交出视频,我断你两条腿,饶了你的性命,否则,你应该看得出,我这几个朋友是做什么行当的。” 仲老四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了消音器,装在枪口上,这一套动作十分麻利,谢俊飞都看得呆了。卓娇娇吓得想要尖叫哭喊,可旁边一个大汉狠狠一巴掌,将她打得如同陀螺一般转了个圈子才摔倒,鼻孔和嘴巴都出血了,欲哭无泪,吓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蓦然,仲老四打了个寒噤,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于果笑了,他就站在仲老四旁边,为的是随时把仲老四手里的枪下了,可现在看来,仲老四对于果有天生的恐惧感,这会儿尽管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于果,但总感到有点不对头,恐惧已经在内心深处扎根,所以有些疑神疑鬼。 这会儿,仲老四把这种怪异的感觉当做是大事不妙的兆头,便冷冷地说:“王主任,快点让他交出视频来吧,不然我就马上把他办了。” 仲老四毕竟是胶东市主要的几个顶级黑老大之一,这种派头,哪怕是穿了一身普通陈旧休闲装,也掩盖不住的。霸气横生,阴森可怖,眼神里乌云翻滚,随时都能吐出雷电来。谢俊飞吓得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前计划了无数次的豪言壮语,现在都烟消云散了,仿佛他连汉语都不会讲了。 王岸然瞪着谢俊飞,一字一顿地问:“视频呢?视频原件呢?” 谢俊飞可能是吓呆了,一时半会儿居然说不出话来。 仲老四横过手枪:“别废话了,十秒钟,给你十秒钟,不说,我先断你一条腿。从现在开始,十,九,八……” 谢俊飞见那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枪口挪向自己,吓得开始飙泪了,一点儿也不比卓娇娇强多少:“我我我我说说说!我说!在那边,桌上!” 仲老四拿起桌上的黑包,打开一看,是一个移动硬盘,转而看了一眼王岸然。 王岸然不放心,说:“这里有网线吧?我打开这个笔记本试试。“他打开谢俊飞携带的笔记本,插入移动硬盘,果然,里面的确有个视频。 王岸然和仲老四对望一眼,打开视频。视频果然是当初在三和大酒店的行贿受贿视频。王岸然看过后,再度怒视仲老四。 仲老四心里七上八下,但却十分奇怪,暗忖:“我的确是录了视频,但这视频的角度不对……因为我安装的秘密探头,不会这么高……这简直是有个趴在天花板上的鬼,从它的角度纵观全局拍摄的……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仲老四再度打了个寒噤。 这是因为于果朝他吹了一口气。于果笑着想:“很好,你的悟性跟你的第六感都很强,看出问题了?可惜,凭你的智力,是猜不透的。” 果然,仲老四想歪了,他自从于果事件之后,就不再信任郑荣和李闯这两个左右手了,恶狠狠地心想:“是不是这两个家伙中的一个,或者两个合谋,在天花板上安装了另一个探头?可我在王岸然告诉我这件事后,专门去查过啊!确实没有……难道他俩自知不妙,提前卸下来了? “可是……也没有能安装的地方,天花板没有活动的机关……不……不对,也许不是他俩干的,是邓长干的……邓长死了,也死无对证了……不,我还是不能随便撤销对郑荣和李闯的怀疑,这两个家伙都有各自的算盘……郑荣本来就狡猾,李闯也不像以前那么不动脑子了……” 谢俊飞生怕自己另复制的一份在笔记本里存储的视频也露了馅,只得战战兢兢地说:“那个……那个就是原版,我们再没有别的了……” 王岸然点点头:“很好。现在你告诉我:这视频你是怎么拍摄的?” 谢俊飞傻眼了:“这?这不是你自己家里放的吗?”转而看卓娇娇:“怎么?难道不是?” 卓娇娇也一头雾水,懵懵懂懂地说:“是啊……是在老王家里现的……” 王岸然一耳光抽过去,将卓娇娇掀到在地,怒道:“你这个贱女人!我非好好收拾你!” 卓娇娇哭喊道:“你不是说,只要交出视频,就饶了我们吗?” 仲老四冷笑道:“你们还说,想要交出视频,就必须得到五百万呢,现在五百万在哪儿呢?你不也交出了视频?” 王岸然淡淡地说:“我说饶了谢俊飞,只要他两条腿,但我没说饶了你。我最恨的就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想要我饶了你的命,也行,谢俊飞用不着拿他自己的命来换,只需要再要谢俊飞一条胳膊就行,你问问他答不答应,用一条胳膊换你的命?” 卓娇娇信以为真,这是二奶的特点,都比较单纯,这倒不是说单纯的人才能当二奶,而是那些选二奶的官员和富商,都希望找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大胸大腚女人,除了玩之外没别的,尤其是漂亮女人,对男人来说,最好不要太聪明,否则就犹有过之反为不美了。 0408 尔虞我诈 于是,卓娇娇充满期待地望向谢俊飞,嘴里哀求道:“俊飞,你一直是爱我的对吧?你自己不是也经常说吗?总不是虚情假意的吧?我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是吧?你也用不着死,你只需要断一条胳膊,就能救救我……” 谢俊飞的眼神却躲躲闪闪,不敢作声,更不敢看卓娇娇。 王岸然哈哈大笑:“好啊!这就是你的真爱!这就是你的选择!很好!现在,我真为你俩的真爱感到感动啊!哈哈哈哈!” 卓娇娇见谢俊飞完全没有任何男子气概,原来过去的一切都是谎言,此刻都现了原形,不禁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我去你娘了个屎啊谢俊飞,你他妈原来只是为了艹我,只为了艹我!你全是骗人的!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真该把你千刀万剐!我现在到了这一步,全是拜你所赐,王八蛋,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王岸然见她又开始唧唧歪歪地犯贱,怒火中烧,扬起巴掌就要抽过去,却被一个大汉突然抓住胳膊。王岸然简直不敢相信,诧异地看着仲老四。 仲老四淡淡地说:“王主任,你先别着急,动粗有的是机会,一会儿再打行吗?我想先问问你这位不合格的情妇。” 王岸然摸不着头脑:“问她什么?你有什么好问的?” 仲老四却没理会他,而是森然问卓娇娇:“你告诉我,你这移动硬盘,到底是在哪儿现的?” 于果笑了,心想,自己当初布的局,埋下了很深远很长久的伏笔,现在终于到了它该挥巨大作用的时刻了。心里问系统:“这移动硬盘里的视频,你的虚拟空间里还应该有备份吧?” 系统回答道:“这是当然,您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于果心道:“那就好。我看,眼下这笔记本和移动硬盘的两份都保不住了,不过,总需要保住最起码一份,否则,凭空交给警察一份视频,似乎是有点突兀了。” 王岸然脸色一变,肃然问:“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她一个疯婆子,贱货,说的话,比我说的话好使?” 仲老四不疾不徐地说:“王主任你不必激动。这里都是熟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我这是广开言路,多听听不同的声音,才能有个正确的判断,不是吗?” 王岸然冷笑道:“老四,你有什么话就请明说,明人不装暗逼,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玩这种文字游戏,那是小孩子的把戏。你以为,这移动硬盘本来就是我的?里面的视频,是我自己录了自己的受贿视频,等关键时刻,用来告我自己?而且我还要闲得蛋疼,专门打电话告诉你?” 仲老四慢条斯理地说:“也许,这还有更高一层的想法。和我大哥有竞争关系的某人,许给你一点好处,让你暂时先受点委屈,以后再提拔,那也不是难事。王主任,你这段视频,重点是在我的三和大酒店,先出事的人,应该是我。” 王岸然陡然作色:“好……没想到你这么看我,但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现在视频我拿到手了,我要当着你的面销毁,怎么样?” 见仲老四还是漫不经心,王岸然干脆把谢俊飞那笔记本也一起拿来,信誓旦旦地说:“你看着,我要把这笔记本也一起烧了!” 仲老四一脸讥讽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表示“我就默默地看着你装逼表演。” 王岸然阴沉着脸,怒问:“你还想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仲老四针锋相对地说:“卓娇娇说这个移动硬盘是从你的家里拿出来的,你除了说她撒谎以外,有没有别的更好的理由来说服我?” 王岸然也是个强硬的性格,冷冷地说:“武大郎捐精子——没有必(逼)要。我犯不着低三下四地来取悦你。反正东西我找到了,我接下来就要烧掉。” 仲老四阴森森地说:“随你,但是你怎么敢保证他俩没有再私藏一份?” 谢俊飞吓得连连摆手:“真的没有了!真的是最后一份了!” 仲老四示意手下用毛巾塞住他的嘴,随后把枪对准他的脑门。 谢俊飞吓得哇哇大叫:“不是说不杀我的吗?王岸然你不是人,说话不算呜呜呜呜……” 王岸然阴鸷地笑道:“我说了,我只要你的两条腿,但你也看到了,我命令不了这几个人。他们想要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了。” 仲老四淡淡地命令道:“把这一男一女带上车,咱们去个好地方。” 可蓦然,卧室那边似乎有什么响动,王岸然和仲老四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大变,于是四个大汉中的两个仍旧看守谢俊飞和卓娇娇,另外两个一马当先冲过去。只听到卧室那边“哎呀呀饶命”的叫喊声不绝,等王岸然和仲老四看清楚这人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仲老四是不认识高晃的,诧异地问:“这长腿鸡是干什么的?” 于果听了他当场给高晃起了这么个外号,登时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高晃虽然并不认识仲老四,但从这个最多一米六零的家伙的脸上读出了真正的心狠手辣,因此知道,这家伙最少和自己认识的五哥是同行,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顿时心里一震。 王岸然也惊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高晃。 其实,他和高晃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自从方洁被他“托付”给高晃,他也专门找人打听过方洁后来怎么样了,而打听的结果令他十分满意,看来这个高晃还是很识相的,特别专心卖力四处奔波地为方洁找对象,还把方洁打造成一个胶东相亲界冉冉升起的女明星。 当然,方洁混得好不好跟自己没关系,可王岸然很欣赏高晃这识时务的态度。因此,在这里见到了,当然颇为诧异,这可不是在大街上偶遇,而是在自己已经说出许多隐秘之后现居然共处一室的惊险状况,因此,王岸然并没有急于说话,而是用一种审视的冷酷目光打量高晃。 事情看似很乱,其实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于果觉得,眼下这出戏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高晃也有些尴尬,赔着笑脸说:“那个……王主任,你……你好?” 王岸然还算礼貌地说:“原来是高总。高总,咱俩在这里遇到,也太巧了吧?我本来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看到谢俊飞,我就明白了。当年,你不是很捧他吗?” 高晃脸色绿:“不……不是的……我……王主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来这里做买卖的,正好碰上谢俊飞……谢俊飞那混蛋,以前被我找人揍过,现在狭路相逢,我落单了,他就把我打了一顿……这不,还要讹诈我的钱……不信,你问问谢俊飞?” 谢俊飞却矢口否认,为了把高晃拉到自己这条线上,谢俊飞慌忙大喊道:“不是!老高,你怎么这样关键时刻掉链子?明明是你让我用这个移动硬盘来讹诈王主任的!” 王岸然瞪大了眼睛,转而望向高晃。 高晃大惊失色:“什么呀?你别听他瞎说!这都是一派胡言!他打算冤枉我啊!这是栽赃、陷害、诽谤、诬蔑……” 仲老四当即甩了一个耳刮子,高晃捂住脸,一下子仰躺在床上。仲老四和仲老五只是同村五服之内的亲戚,并不是亲兄弟,因此他俩长得并不像。高晃又不敢看仲老四,所以并不会觉得仲老四长得像仲老五。 王岸然转而对仲老四说:“我和他无冤无仇,可是,今天咱们说话的内容,都被他听到了……” 高晃大惊失色:“我冤枉呐!我什么也没听到呀!我这人一直耳朵不好用……” 谢俊飞有些绝望,但也有些释然,反而长舒一口气,说:“哈哈,老高,你说这些一点儿屁用也没有了……咱们都认命吧……” 冷不丁脸上一下子被吐上了一口带着鼻涕的浓痰,谢俊飞一看,居然是卓娇娇,后者一脸怒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着他。谢俊飞本来是要勃然大怒的,可是陡然间又松懈了下来,感到一阵阵颓然和沮丧,浑身都没了力气。 于果心想:“我得找个机会,把这笔记本和移动硬盘拿走,然后立即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不……仲老四的能量太大了,这案子很有可能在他哥哥的干预下,最终让他无罪,那我布置了这么久,却只能让王岸然伏法了,岂不可惜?最好是仲老四就在这现场死掉……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也就在此时,门外陡然传来了敲门声,这声音不大,可在每个人心里,都像是一阵来自地狱的锣鼓声,敲鼓的,是恶鬼。 屋内九个人一阵警觉,当然,这九个人不包括早已经胸有成竹的于果。于果知道,这个自称叫小魁的家伙,出现了。于果真想看看,仲老五死了,替代仲老五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说不定,就是这家伙谋朝篡位,也未可知呢。 谢俊飞连忙看了一眼高晃,高晃也怔住了,运了半天气,却不敢作声。 仲老四察觉了不对劲,悄声问:“姓高的,外面的人是你叫来的?” 高晃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是……是我一个朋友……” 仲老四淡淡地问:“就一个?” 高晃点点头:“应该……应该是吧……?” “什么朋友?” “说来话长……做生意的朋友,南方人……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和他老板认识,他是他老板派来的人,专门处理我这笔买卖的……” 仲老四暗忖:“听上去也没什么问题,这姓高的只是个普通的买卖人,应该跟黑道上的人不熟悉……” 0409 黑吃黑 于是,仲老四朝着四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两个埋伏在门旁,另一个看着高晃和谢俊飞,第四个则面色如常地凑近猫眼。≥≧ 而仲老四本人,始终攥着枪柄,斜着眼看着王岸然。自己的大哥给自己下的命令——一旦王岸然真的是受到竞争对手的指挥,此事上升到官场斗争的层面,那就要王岸然永远闭嘴。 那个看猫眼的大汉转过头,重重地朝仲老四点了点头,意思是的确只有一个人来。 接着,仲老四示意高晃。高晃只有硬着头皮喊道:“是谁呀?” 外面的人声音平静:“是我,小魁。高总开个门吧。” 于果在心里暗暗叫好:“幸亏小魁没有说自己是五哥的人,否则仲老四就会警觉的。” 仲老四是眼下屋内九个人里真正说了算的,因此他也点点头。看猫眼的大汉打开了门。这门的确是慢慢扭开的,可这慢的程度,在现场众人心里,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然而等门整个打开了,于果第一时间看清了小魁。这个家伙的确是个新面孔,年轻、帅气,偏瘦但也不是瘦骨如柴,大约一米七七左右,在南方来说,已经算是高个子的行列了。 小魁见这么多人,也是愣了一下,旋即一笑,显得热情洋溢,简直是一个暖男:“怎么?高总,不是只说好是你一个人吗?为什么这么多人?” 仲老四却一亮手里的枪,沉声道:“进来,咱们聊聊。别想转身跑,你一动我就开枪。想试试我的枪法?” 可是,小魁却认得仲老四。在洪校长手底下干活的人,个个都是精明能干。小魁知道,养父洪校长把西沙台的仲式家族当做了胶东黑道上的第一大敌人,所以,他见过仲老四的照片,可仲老四却不认得他。 因此,小魁吃了一惊,故作害怕地说:“怎么……怎么还有枪?你们是什么人?” 高晃知道他在演戏,只得配合说:“你快进来,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于是,小魁只得顺从地进来,走了两步,等待那几个大汉把门重新关上。 可偏就在此时,小魁骤然间飞跃而起,一个闪身就到了仲老四身后。仲老四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脖子上就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 系统却骤然出了警报:“这把刀有问题。” 于果正看得津津有味,听系统这么说,便好奇地问:“这刀子是宝刀?还是古董?” 系统严肃地说:“刀子上的dna残留,和仲老五本人当初毛上的dna一致。仲老五,果然是他杀的。” 于果心里一惊,有道:“你告诉我这个,难道不需要花钱吗?” 系统却说:“我主动告诉您的,不需要花钱。再说,您不是已经从仲老五已死,推断出此人很有可能是黑吃黑,替代了仲老五的地位吗?所以我告诉您,不违反规定。只不过,您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他自己想要杀仲老五,还是受人所托?这我可不能告诉您,您想要知道,就需要花钱。” 于果笑了,也没回答,继续看戏。 全场都被这人飘逸潇洒的动作惊呆了。仲老四拿着枪的时候很有范儿,可这时候傻眼了,他说到底还是怕死,阵阵颤抖:“兄弟,你别乱来啊……我……我放你走,你别乱来……” 小魁却平和地说:“让你的人全都别动,谁动一下,我就抹了你的脖子。现在,请你重复一遍我的命令。” 仲老四慌忙说:“别动别动你们都别动啊!” 那几个大汉本来就要靠仲老四当主心骨的,这时候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其实他们中的两个身上也带了枪,可此刻绝对没有掏出来的机会。 小魁微笑道:“很好,现在,把你的枪交到我的手里。我提示一下你,不要逼我杀人。我的身手,你刚才应该用你的眼睛做出一个很公正的评估了。如果你认为你动作比我快,尽管试试。” 仲老四只得狼狈不堪地缓缓将枪交到小魁手里,小魁却骤然立即连续四枪,消音器的效果极好,当即四个大汉都是胸口中枪,倒在地上。 随后,小魁松开了仲老四,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走上前,在这几个大汉的额头继续补了四枪。 见他如此心狠手辣,仲老四瞠目结舌,浑身剧烈打战。无论是王岸然还是高晃,都吓呆了。至于谢俊飞和卓娇娇,简直要吓得昏死过去。 旋即,小魁意味深长地对仲老四一笑:“四哥,你平时应该多锻炼身体,这么矮又这么大肚子,关键时刻能活吗?” 仲老四目瞪口呆:“你……你……你怎么认识我?” 小魁微笑道:“你是大哥级的人物,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所以,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高晃便回过神来,大喜道:“谢谢魁哥!谢谢五哥!” 仲老四恍然大悟,吓得屁滚尿流:“你……你是老五的人?仲老五的人?”他和仲老五已经彻底决裂了,自己来到的这座城市,虽然和仲老五称霸毒界的城市相邻,可万万料不到,这里也有仲老五的人,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这个叫小魁的一定要杀了自己,那么自己就表明自己和仲老五是从小光腚长大的兄弟,最起码还能缓冲一下。不过,他也清楚,能用这个方法逃过一劫的可能性十分渺茫,就算仲老五并没有把和自己决裂这件事告诉小魁,小魁也一样可以打电话问仲老五,探明真相。 高晃也没想到,原来传说中的大毒枭五哥,居然是胶东人,姓仲。他由此也知道了,眼前这个“老四”,原来是胶东市西沙台的黑道老大仲老四!想不到他亲自出马,看得出那移动硬盘里的视频有多么厉害了。 而王岸然虽然和仲老四相交多年,却并不知道还有个“仲老五”,也是震惊莫名。 可小魁却邪魅一笑,说:“你们各位的表情,真是可爱。高晃,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把事情办砸了?”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他,好奇是什么事。 高晃也一脸窘迫:“我……我跟你说,魁哥,麻烦你跟五哥说说,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那也是没办法,我找的那个‘带货人’本来打算在公交车上交易,可是突然来了几个小偷,把他的货和手机都偷了,这样一来,他也没见过联系人,所以没了手机,只能硬着头皮去把手机抢回来…… “可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后来又来了一个什么退役特种兵,把这些小偷都打了,还把东西还给带货人,可带货人不知怎么露馅了,只能掏出枪来了,但也没打中,被那个特种兵夺下枪,还报了警,警察就把他和这些小偷都抓走了…… “唉,魁哥,这事儿不赖我,你们非要在公交车上交易,可公交车上小偷多,你们跟小偷又没提前打过招呼,那这怪谁呢?我……我不是要抵赖,或者推卸我自己的责任什么的,我只是觉得,这些全算成我的责任,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于果听得内心剧震,福至心灵,思念如电,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忖道:“原来那个带毒品的家伙,是高晃找来的!看来,这个小魁的确是谋朝篡位,而且野心比仲老五还要大。仲老五虽然把持着这座城市的毒品上下渠道,但既然和仲老四决裂了,他就肯定不打算把毒品运到胶东市了,而这个小魁则顶着风上,居然还敢在胶东市玩这套。 “不过,大概这个小魁自己也不敢在仲老四的地盘上这么招摇,以免被仲老四现,所以就想到,利用婚介所老板手里的大量人脉资源,来做这种事……贩毒是杀头的买卖,高晃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接下了这个活儿,那看来就是为了交换仲老五帮他逃跑出境。 “这么看来,高晃早就想要逃跑了,他也自知已经犯了很多死罪,虱子多了不咬人,也不差贩毒这一项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想到我和关凤凰的所谓相亲,关凤凰的多管闲事,居然仍然是这个案子里的一环,可见冥冥中,还真的自有天意,这仍然是科学,只不过,是我们渺小人类所无法理解的概率了。” 他从级穿越系统那里得知,这个人类世界所在的宇宙,只不过是级穿越系统制造者所制造的一场游戏设定,那么,他就更认为,冥冥中自有的天意,必然也是一种目前人类科学远远无法理解,未来也很难理解的级概率了。 小魁却冷笑道:“你一句话就想推开,可我的货呢?我的货就这么被警察吃了,这笔钱谁负责?” 仲老四猛然警觉起来,要知道,这家伙说的是“我的货”,而没有说“五哥的货”,那就真有点奇怪了。这家伙真是仲老五的人?可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呢? 高晃叫苦不迭:“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再说,我以前也没运过货,这已经是我尽最大的努力了……魁哥,你帮帮忙,在五哥面前说几句好话吧!你看,我这里有钱,可以赔偿你,我都带来了!” 他连忙把那提包推了过来。谢俊飞一见之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懊悔不已,悲愤交加地想:“我**的姓高的,我真被你害死了!原来根本没什么公司!你这些钱,是跑路钱!” 小魁却冷笑道:“这不是你的跑路钱吗?怎么?还能顺道赔偿我的损失?我损失了几百万,你这跑路钱,最多一百万吧?姓高的,我那是第一次往胶东运货,意义重大,是要探探路的,还没等受到什么反馈评价,就被你办砸了,你觉得,我还能饶得了你吗?” 0410 虚张声势 高晃一阵愠怒,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了:“魁哥,你这么做,有点太不厚道了,你现在就一把枪,就算你身手好,还有一把刀,我们这里有五个人,可以从不同的方向扑向你,况且,我们五个人可以随时蹲下去摸死尸身上的枪,你就一定能立即击毙我们五个吗?” 他这话其实看上去是在对小魁说,其实是在提醒王岸然、仲老四、谢俊飞和卓娇娇。≥ 其他四个人本来各有心思,尔虞我诈,可是此刻他们站在同一边,生死一线,因此人的本能促使思维也得到质的飞跃,因此也都立即反应过来,互相看看。 仲老四杀人如麻,从当初刚开始混社会到现在,三十多年,间接死在他手里的最少也有十个人,因此他当机立断,绝对不会有什么犹豫。而王岸然看似是官场之人,可心狠手黑的程度绝不亚于仲老四。 高晃自己尽管是个普通商人,但此刻,他的心反而是最黑暗的一个,而且他已经犯下了诸多必死的罪孽,也不差这一个了。可以说,仲老四希望除了自己和王岸然外的其他这些人全死,而高晃则希望只自己活下来,其他人没有一个能走出这个房间。 小魁也有些惊异,他感觉自己的确托大了,便向后退了两步。其实,单打独斗他百分之百必胜,哪怕是只用冷兵器,这五个人围攻自己,也能必操胜券。可是,这个房子太狭小了,脚下又有四具尸体,工作量也太大,他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就把所有人推到对立面去。 可他的性格里,是不会出尔反尔的,绝不会现在重新朝高晃示好,便只能冷笑一声,作势吓唬:“高晃,你觉得,一个钟头内五哥收不到消息,会放过这一屋子的人吗?” 仲老四却陡然开口了:“小伙子,你真是老五的人么?” 小魁一怔:“怎么了四哥,怀疑我的身份?你俩现在已经决裂了,五哥的原话是,看到你不必废话,当场击毙。所以,我现在对你算很客气了,毕竟我确实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仲老四冷笑道:“小伙子,我是过来人,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你刚才说,运往胶东市的货是你的,露馅了吧?老五的性格我很了解,他的手下,怎么敢把他的货说成是自己的?就算你真是老五的人,那这批货,估计也是你瞒着老五,偷偷运出来的,是不是?” 高晃和王岸然都是一惊,立即朝小魁看过去。 小魁见瞒不住了,便森然笑道:“好,很好,不愧是四哥,眼力很毒嘛。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和老五已经反目成仇,难道还能打电话告诉老五,说我已经叛变了吗?你觉得,他会相信你么?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字排好,坐到床上去。” 仲老四和高晃互相看了一眼,高晃质疑道:“你只有一个人,我们是五个!你有枪又怎么样?我们如果坐到床上,你连开五枪怎么办?我们偏要分散开来。” 小魁点点头:“哦,姓高的,你真是个老狐狸,跟混江湖的人比,你的头脑也不差。既然如此,咱们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你们谁敢稍微动一下,我就立即开枪。” 仲老四却不服:“你只有一把枪!里面只剩下一颗子弹了,我自己的枪,我还能不清楚?” 小魁哈哈一笑:“老四,你的心理战术不错,不愧是一代枭雄。可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枪里面只剩下一子弹,那么,这子弹该送给谁呢?换言之,谁想为其他人牺牲自己,来吃这一颗子弹呢?” 众人都被戳中心事,全都不敢动弹。 小魁继续优哉游哉,好整以暇地抖着另一只手里的刀子:“另外,各位也太小看我了。我是孤儿,从小被培训成杀手,专门玩小刀的。当然,我们那拨人里,玩飞刀的不少,我称不上最好,可最起码也是中等水平。 “后来,被我义父花大价钱赎了身,就是看中了我这刀法。各位,听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了吗?我这只手上的刀子,对你们来说只是一把冷兵器,可是我随时都能把它挥出枪的威力!况且,我身上可不止这一把刀,随时都可以连!谁想要试试的,尽管可以上前试试!” 众人一听,都变了脸色,他们从刚才小魁兔起鹘落的身手,就能看出他绝对是武术高手,这是亲眼所见,就算他的刀法没有他说的这么出神入化,可最起码,也许收拾他们五个足够了,更别说,他手里还有一把带消音器的枪。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小魁嘴里所说的“义父”是洪校长,因为他们始终都认为,小魁是仲老五的手下,只不过是个不忠实的手下罢了。 可于果听到这话时,却心中剧震,顿时心下雪亮:“原来如此!他也是那个什么全球性的刺客集团培养的杀手!只不过从小被洪校长看中,所以‘买断’了!原来洪校长果真很厉害,居然能认识这个刺客集团的人,还能花重金从里面买杀手归为己用! “怪不得这个小魁能联系到薛笑笑,可同时知道仲老四联系了黄中锦,因为他们原本也都是同门师兄弟!但从这一点上来看,也能推断得出,刺客集团厉害无比,无论是资金、规模还是影响力,都远胜过洪校长。我当初把洪校长和刺客集团看做我未来并列的两大隐患,是可笑的想法!这个刺客集团,才是最可怕的……” 想到这里,于果也能猜测到,小魁既然敢说自己的来历,说明已经起了绝对不可动摇的杀心,屋内的这些人,一个不留,全都会死。 但于果并不理解小魁为什么会舍弃从仲老五手里抢来的生意,因为小魁杀仲老五,是小心翼翼地将其埋在桥下的,可现在是大白天,屋内已经有四具尸体了,这是个工作量很大的活儿,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搬走,然后在不被任何人觉的前提下处理掉尸体? 这只能说明,小魁是打算永久放弃仲老五的生意。尽管根据于果推断,按理说,杀死仲老五,是洪校长的主意,仲老五的毒品生意,也都等于是被洪校长垄断,而小魁只不过是洪校长在本市毒品生意的代理人罢了,最多有提成,可是决不能一口吃掉。 于果的想象力一向丰富,自从大脑中出现了级穿越系统,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能,因为整个世界本身,就是被游戏设计师设定好的细节。所以,他随时都能展开丰富的想象力。 他骤然想到:“也许洪校长并不认识这个刺客组织,他只不过是自以为收养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孩子作为孤儿,却不知道,那是刺客组织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也许每座城市的头号黑老大身边,都有这么一个棋子,方便他们随时掌握世界各地的生意动向……甚至兴许,他们志不在此呢,甚至打算控制全世界呢……” 这个念头有点太疯狂了,于果念及此处,也觉得不寒而栗。不过,抛开其中的疯狂,单说这个推断,却是特别合理。 可是,小魁也的确是虚张声势,他要杀这五个人的确不难,但他并不想受伤,他的组织正在受到围攻,他必须立即返回支援。因此,他的确背叛了,背叛的不是仲老五,而是洪校长。 但在他看来,这也不算是背叛。他和洪校长其他的养子不同,他本来就不属于洪校长,他始终是属于赋予他信仰的“黑铁社”的。 假如于果知道关凤凰所属的全球合作特种小队要剿灭的对象正是盘踞在中亚沙漠深处的“黑铁社”,那小魁的命运可能就不同了。 甚至,如果他知道黑铁社的秘密,那就肯定会和关凤凰一起前往的。 但于果再怎么凡脱俗,也终究不可能站在神的角度看问题,他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于是,小魁打算向后退几步,然后散放飞刀。他虽然擅长飞刀,可组织当年培养的战士个个都是全能杀手,玩枪也一样出神入化。一摸手枪枪柄,里面有几子弹,他估算的结果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正确率。 这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里,尽管不像仲老四所说的只有一颗子弹,但也只有两,想要在这种狭窄的地方靠这两子弹干倒五个人,的确不容易。 不容易的根本原因,是在于地上的四具尸体里,不知哪一具或者是哪几具有枪,一旦自己一瞬间只能同时干倒三个人,剩下的两个人有一个冲上来抱住自己,另一个则获得相对充裕的时间蹲下捡起枪,自己就完蛋了。杀手再厉害,也不是钢铁之躯。 他当然知道,组织的顶层,的确有能做得到凭两颗子弹和一把飞刀瞬杀五人的高手,但毕竟自己不是。他决定先将子弹和飞刀都射出去,拼一把。 在这之前,他必须分化这帮人,让他们不能团结一致。对此,他有信心,毕竟这帮人本来都是各自为战,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尔虞我诈,要分化他们,并不难。 于是,他冷笑道:“高晃,你很早以前就认识老五了,当时,老五就背叛了西沙台的仲氏家族,老四,这是你对头的朋友,你觉得,他能安心和你合作吗?” 仲老四怒笑道:“你少来离间我们!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吗?老高,你不用怕,我这四个小弟,身上都有枪!”其实,其中只有两人身上有枪,但此刻虚张声势是必须的。 0411 于果登场 小魁铺垫好前面的话后,话锋一转:“那么,你们这五个人,谁愿意冲上来为别人挡子弹?我一瞬间最多能杀三到四个人,可你们中的哪一位,有机会蹲下捡枪?” 这话戳中所有人的心事,使得这个本来就很不牢固的临时联盟,顿时摇摇欲坠。 ≧ 大家互相看一眼,都觉得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赔上自家性命,真是太不值当了。 可仲老四却很明白小魁的心理,他见小魁说这话的同时退了一步,骤然大喊一声:“再不动手,他就要开枪啦!” 于果明白,该是自己登场的时候了。 如果这个屋子里被小魁威胁的只有仲老四,于果是不在乎他的死活的,可以再等等,把这部录像拍摄完整再拿回去给警察,皆大欢喜。可谢俊飞、卓娇娇毕竟罪不至死。 其他两个该死的家伙:贪污**的王岸然和高智商犯罪的高晃,也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尤其是高晃,也必须为其邪恶的一系列犯罪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是,于果不能立即现身,否则他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进入这房子内的,于是他在那一瞬间,拉住了门把手,轰然一拽,整个门把手飞了出去,门也就此打开了,在这一刹那,于果的无视状态也取消了,正式现身。 扯断门把手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如果有需要,他可以轻松拆掉这金属门,只不过那样的话动静太大,恐怕会惊动周围的邻居。 虽说这一带都是外地打工者和小推车小本生意人的租房,白天他们基本上都不在房内,可万一有人在,一下子被小魁、仲老四或者高晃用作人质,那就不妙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房子内的六个家伙,其实都是罪犯。 果然,这一下先声夺人,让屋内的六个活人立马就全都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原先还是你死我活的对头,现在却同仇敌忾了,毕竟他们都害怕来者是邻居叫来的警察。 可当他们看清了于果的脸时,谢俊飞、卓娇娇都莫名其妙,他俩压根就不认得于果。因此,除了一味地惶恐惊诧外,也是一头雾水。高晃却一下子认出了他,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像被雷电劈中一般。 当然,幸亏他没有把窃听于果破案的过程一直持续到最后,而是中途就立即切断网线离开了。否则,他准会以为是见了鬼,因为于果就算是会飞,也不可能从北方的沿海城市胶东市,飞到自己所在的这座即便是深秋了,天气依然炎热的南方城市。 只有小魁、仲老四和王岸然认得他,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恐惧感疾弥漫了全身的血管,血液几乎都要被冻成红色的冰块。 仲老四牙齿打颤:“你……你……你怎么来了?” 王岸然也恨极了于果,可这个时候,于果出现得非常微妙,让他的痛恨中,也夹杂着相当的不解。 可以说,高晃、仲老四和王岸然,都认为于果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哪能不紧张害怕? 至于说小魁,他是最镇定的一个,他来自的黑铁社虽然在国际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可他也必须要回去,这种信仰尽管是最近才确定的,可由于关乎种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因此仍然十分坚定。 因此,小魁看到于果后,淡淡地说:“于先生,你好。” 于果虽然不认识小魁,但从不会认为自己被认出是一件多么稀奇古怪的事,再说,他早就知道小魁应该是洪校长的人,也是杀死仲老五的真凶,便说:“你好,小魁先生。” 小魁玩弄着手上的刀:“于先生,久仰大名,你来这里,是要对付谁?” 于果笑了笑:“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那我再藏着掖着,就太不地道了。各位,我既然已经来了,那大家都消停点吧。”他一低头,故作惊讶地说:“哎呦,地上怎么还有四位?这四位我可不认得,等警察来处理好了。” 高晃极其勉强地笑道:“你不是小于吗?我们婚介所的钻石会员,我认得你。我老婆,你认得的,就是苗红,她每次提到你都赞不绝口。” 于果挠挠后脑勺,在桌面抓起盛着食物的袋子,从里面摸出一袋麻辣花生,撕开,往嘴里填:“嗯,真饿啊,当侦探不容易,风餐露宿的。” 可是,他这个动作,仍然没有任何人敢于提出任何意见。仲老四听说他是来“等警察来处理好了”的,心跳加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很清楚于果的实力,这个小魁武功再高,又有刀又有枪的,那得看跟谁比,在于果面前也一样是送到嘴边的菜。 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人,面对小魁,在战斗力的对比之下,就像是面对狮子的五只鬣狗,一起上也许尚有一线生机,说不准谁赢谁输。可于果的参与,就像是凭空多了一只霸王龙,对霸王龙来说,狮子和鬣狗,也没什么区别。 仲老四此刻最担心的事情,和王岸然心中所想一样,当然莫过于那移动硬盘里的视频,要知道,这份视频一旦传上网络,或者被纪委拿到,那不单单是他要倒霉,王岸然的乌纱不保,甚至就连仲老大能否接任掌管城建的副市长的职务,都出现了极大的变数。 所以,他拼死也不能让这移动硬盘,落到于果的手里。否则,从改革开放以来就称霸西沙台街道的仲氏家族,只怕就要全军覆没,永远再难以有回天之术了。 于是,他和王岸然对望一眼,眼睛中所蕴含的意思,都是心领神会。可这在于果看来,只是很好笑的拙劣掩藏,于果对这屋子里除了小魁之外所有人的心理活动,都尽在掌握。 他突然开始凝视谢俊飞和卓娇娇,这两人的意志最为薄弱,和他对视一阵后,陡然间白眼一翻,都昏了过去。小魁、仲老四、高晃和王岸然,也并没有太惊奇,只是以为他俩太过害怕,昏了过去。 而高晃虽然也知道于果的厉害,但他并没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认识,因此,他总希望于果和小魁打起来,两败俱伤,那是再好不过的理想结果了。 接着,于果说:“高总,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实话实说吧,我是跟着你来的。我在胶东市进行的破案,你想必也听到了。这次我是为刑警大队办事,专门负责婚房连环抢劫杀人案的事宜,专门来缉拿你归案的。 “你要是识相,马上束手就擒,身上就不会吃苦头。我懒得废话,要是你非要负隅反抗,你不妨问问这位胶东的黑社会老大仲老四,或者问问这位区政府采购办的王主任,看看他们是否建议你坚决顽抗到底。” 他这么说,其实是为了稳住所有人。尽管他可以完胜现场六人联合,可毕竟现场还有枪,而且不止一把,万一子弹打在自己身上却毫无伤,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就真的无法抵赖了。 要想保住自己的秘密,就需要把他们全部送上西天,但于果尽量不想让手上沾太多的血腥,除非必要。因此,他一定要在做每件事之前,都留有足够回旋的余地。 于是,于果故意说只抓高晃,这样一来,既可以分化众人的注意力,进而分而治之,也能让仲老四和王岸然不会猜测到,那移动硬盘的视频跟自己有关,最起码,他们会认为,自己绝对不会知道这件隐秘的事情。 高晃的脸孔煞白煞白,知道躲不过去了,便说:“魁哥,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 于果看了一眼小魁。小魁心里则在激烈地思索:“他……他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厉害?我不信……他要是真这么厉害,别说黑铁社,就连觉醒会这样的组织,都会知道他的……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他的资料……” 于果说:“小魁,一会儿我还有话要问你,麻烦你放下枪。咱们之间无冤无仇,我要是一不小心用力大了,就容易产生遗憾。” 仲老四则满脸疑惑,充满敌意地试探着问:“于果,你……你真是来抓捕高晃的?只是抓他?”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怎么?四老板最近干什么坏事,一脸心虚又肾虚的表情?你放心吧,你那些破事,除非有人花钱请我调查,要不然,我可没什么动力。” 这话虽然很难听,在整个胶东都没有几个人敢朝仲老四这么讲话,就连强如洪校长,也起码在面上会对仲老四客客气气。可仲老四面对这种语气,却并没有忍气吞声,反而心下一宽:“好……看来他什么也不知道,那就好办了……” 小魁尽管心理素质很高,知道孰轻孰重,但偏偏听了于果的这句威胁,雄心陡起,他毕竟是全球最强杀手组织培养的,出身非同寻常,就不相信自己真的不如这个榜上无名、只存在于胶东最近野史里吹嘘神化的于果。 他心想:“洪校长让我千万别跟他为敌,那是因为洪校长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高手如云,这于果最多算个天赋异禀,但他就是自恃强大,以为能胜过我,那就真是无稽之谈了。” 想到这里,小魁骤然冷笑一声,阴森森地问:“于先生,我是久仰你的大名,但你要是错误地理解成,我怕了你了,那就是开玩笑了。既然你是来抓高晃的,我也没什么话说,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这就离开,离开大6,这辈子永远不和你见面,你也放我一马,都退一步,咱们不用拼个两败俱伤,怎么样?” 于果也跟着他笑:“我这人呢,都是先礼后兵。但我必须纠正你,用词太不妥当了。咱俩怎么会拼个两败俱伤呢?我看你玩刀子的手法,应该是受过相当高标准的训练的,可实际上,在我眼里,你和这几个人,也没什么区别。你放下枪,我有话问你,如果你坚持不放下,那莫谓言之不预也。” 0412 花样复仇 小魁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撞击,终于勃然作色:“哦? 我要是就不放下枪,你能怎么样?” 于果旋即注视着高晃,高晃陡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虽然是非常聪明,意志力也很强的人,但体能却跟不上其智商的高度,很快就昏昏然,于果这么一路看下去,终于把他看昏了。紧接着,于果又朝王岸然望去。 与之前谢俊飞、卓娇娇昏倒时一样,高晃和王岸然昏过去,也被小魁和仲老四误认为是惊恐过度的晕厥,谁也没察觉出,这是于果对他们精神上的“高度控盘”。 于果接下来要说的话,的确不希望谢俊飞、卓娇娇、高晃和王岸然四人听到,他凝视着小魁,问:“你是杀手出身吧?在你之前,我也跟杀手打过交道。前些日子,不知哪两个傻逼分别雇了两个跟你一样自以为很牛的杀手来杀我,一个自己觉得自己是枪神,一个也是玩刀的。” 仲老四心里立即擂起了鼓,惊恐万状,心想:“原来我让郑荣雇佣的杀手还真不是骗子,真的去杀他了!可为什么没消息了……?难道……?还有,为什么是两个杀手?难道还有一个人也很痛恨于果,因此也雇佣了杀手?会是谁呢?于果这么狂,肯定招人恨……难道是仲老五?” 当然,他最害怕的,就是于果知道其中一个杀手的雇主是自己,他汗流浃背,生恐于果掌握了线索,其实是为了来找他的茬的。 小魁一惊:“你……” 于果正色说:“他俩以为自己杀过几个人,就是级赛亚人了,被我抓住的时候,还是一脸地不相信。我逼问他俩分别是谁雇佣的,他俩的职业操守是值得赞扬的。所以呢,既然问不出什么来,而且我也不怕以后再遇到这类货色,就把他俩都送到他俩该去的地方了。” 小魁和仲老四,都是大惊失色,相顾骇然。 仲老四颤声问:“你……你把他们都杀了?”他虽然是惊异万分,却还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好在这杀手没说出我是雇主……应该不是杀手不中用,的确是这家伙太厉害了……简直不是人……” 于果摆摆手:“你爱怎么理解都行。”旋即他转而对小魁说:“放下枪,咱们聊聊。” 小魁似乎在那一瞬被说动了,可他骤然间凌厉无比地一下子射出飞刀,直刺于果的面门。这一下的确是电光火石之间,度难以想象地快,仲老四甚至还来不及惊呆,一切就结束了。 然而,于果却并没有躲开,而是伸出了舌头。他其实并不是在一味冒险,而是想试试,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进化的身体,是否能用最柔软的部分承受这种碳钢打造的锋利武器。 果然,在小魁和仲老四难以置信的眼神里,于果用舌头叼住了刀子。要知道,这不是耍杂技,这刀子的凌厉抛射加大了它的锋利和杀伤力,就算是狮子老虎也不可能正撄其锋,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人类的舌头!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于果含着刀子,看着小魁。 小魁心跳十分剧烈,但很快又极其阴毒地笑了。 于果立即做了一个让他的笑容瞬间灰飞烟灭的动作:他嘎吱嘎吱几声,就像咀嚼一块猪脆骨一般,那碳钢打造的刀子,如同被泡软了的鸡架,在他的嘴里被搓成几块严重走形的金属片。 于果从嘴里把碎片取出,在阳光下看了看,若无其事地问小魁:“以前也曾经有人给我下过毒,这刀子上的味道似曾相识,也涂了毒药吧?”他把刀子的碎片收好,为的是不给自己添麻烦。他说的“自己曾被下毒”,其实源于他曾经的某次历史穿越,俱往矣,小魁再强,也是个凡人,是不可能听懂的。 此刻的小魁浑身抖:“你……你是百毒不侵?” 于果点点头:“算是吧。我现在要向你宣布,我给过你机会,可你不听,那就真的怨不得我了。” 说着,于果作势要朝小魁扑过去。小魁已经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全身,毫不犹豫就开了枪。但于果在他扣动扳机的手指到位的最后一瞬间,骤然横过身躯,斜着飞了出去。 小魁猝不及防,这一枪正中仲老四的胸口,这巨变太过诡谲,任谁也想不到,小魁本人也呆若木鸡,这是他成为杀手以来,甚至是从出生开始,从未有过的恐怖一天。 由于消音器的质量太好,仲老四陡然感到胸口一冷,直到剧痛伴随着滚烫的鲜血一起流淌出来,这才明白,自己的要害部位中了致命的一枪,已经回天乏术了。 于果终于笑出声来,露出狰狞的面目:“老四,现在地上和床上躺着的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昏过去了,没人能看到和听到咱们三个现在的场面和对话。” 仲老四至死还茫然不解:“你……你说什么?” 系统突然在于果的脑海中感叹道:“您真的太可怕了,论心狠手辣,谁也比不上您……” 于果不理会系统,而是凑到仲老四跟前,啧啧地说:“看看,这虽然只有一枪,可打在你的左胸,就算你的心脏还有救,可是只要不及时送到医院就医,那这种程度的出血,就必死无疑。我会在给警察的报告上说,我追查到高晃的所在地后,刚一进门,你们就互相乒乒乓乓开了枪,你被击中,别说我不想救你,就是我想救你也来不及了,好可怜呐。” 仲老四怒目圆睁,痛苦和憎恨同样深厚:“你……你……我不甘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咱们不是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吗?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死?” 于果晃了晃食指:“no,你理解错了。我杀你还不容易?一根指头就够摁死你了。我不只是要你死,是要整个仲氏家族在胶东市被连根拔起,彻底消灭,还老百姓一个永远的清静安宁。” 仲老四嘴角开始淌血:“你……!我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于果阴恻恻地问:“杀手是你找来的,你心知肚明,还有脸来问我?我杀你很容易,之所以要这么折腾你,当然是因为我得回敬你。” 仲老四的神智开始模糊,但也哑口无言,心中充满了恨。 于果头也不回,因为他相信,小魁依然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就算小魁跳窗拔腿就跑,自己也一样能撵上去瞬间碾压。 于果向后指了指:“另一个杀手,是仲老五派来的。当然,我在找你算账之前,先找仲老五,毕竟仲老五没有白道背景,更好收拾。可是仲老五被这个小魁杀了,埋在大桥底下,所以他很幸运,还有个安身之处,要是落在我手里,就没这么安逸巴适了。” 安逸巴适是四川话,于果从川妹子谭晶晶那里学来的,这时候正好用上了。 小魁本来就被这一巨变给惊呆了,这时候更是惊疑不定地想:“这……这怎么可能?我杀了仲老五,把尸体埋在桥下,天知地知我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啊!他……他难道真的像洪校长所说,除了武功盖世,还料事如神?” 仲老四怒火万丈,充满了怨毒,噗嗤一声喷了一大口老血,于果巧妙地侧身让过,在他耳畔说:“还有更让你惊喜高兴的事儿呢,你那行贿视频的硬盘,也是我弄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不过吧,视频里的行贿受贿,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不算是我诬赖你吧? “我要是只把这视频交给警察,而且公安局又完全依法办事,那也最多会让王岸然这傻鸟完蛋,而你呢,就未必了。因为你的大哥仲老大,即将从区委书记升任掌管城建的副市长,所以,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地保住你,你肯定没事儿。 “可你没事了,我就前功尽弃了。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一网打尽,把你们这帮人渣全部送到法院,该进监狱进监狱,该枪毙枪毙。所以,既然仲老大会保你,我只能让你现在就死,而且是很合理地死,仲老大就算恨我,也赖不到我头上。 “老四,别恨我,恨就恨你不该得罪我,我一忍再忍,换来了你请杀手来干掉我,你要为你的幼稚付出生命的代价。另外,你也可以顺道恨一恨你大哥,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我才不得不对你实施毁灭性打击。可以说,是你大哥的社会地位加了你的死亡。” 仲老四狂怒地瞪着于果,眼睛通红,全身的毛孔都像是要喷出充满毒性的血来,可他也同时能强烈地感受到,自身的生命力在一点点地快流失,而且越来越快,也许很快他的灵魂就会脱壳而出,看到自己七孔流血的尸体。 于果很满意他这个表情,笑道:“老四,记着,下辈子,不要这么狂,也不要做事做这么绝,到头来,全算在了自己头上,追悔莫及。拜拜,尽情享受你流干全身血液之前生命的最后一刻吧。” 仲老四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感到重力似乎不听使唤,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于果转而对瞠目结舌的小魁说:“我这人有时候报复心挺强的,非要整这么一出花样复仇,其实就是为了顺顺气,让你见笑了。好了,他这破事解决了,咱们谈谈咱们的。” 小魁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冷笑着问:“咱们有什么好谈的?谈谈你怎么一刀一刀零碎切割我?” 于果摆摆手:“看你说的,我就算要杀你,也会给你个痛快,毕竟你没得罪我,不至于跟仲老四一个下场。我这人还是恩怨分明的,可惜你没办法跟我相处太久,不然你一定会了解我的。” 0413 觉醒会 于果之所以说自己把黄中锦和薛笑笑都杀了,并非是单纯为了给小魁和仲老四施加压力,也是为了保护薛笑笑。 薛笑笑一死,小魁如果仍旧隶属于那个刺客组织,那么,就等于间接把薛笑笑的死传达过去。即便组织原本对薛笑笑之前的假死存疑,这次也应当是确定无疑了。 小魁自知无路可逃,便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你问吧,但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而且需要你也回答一个问题,来做交换。” 于果来了兴趣:“你这个提议挺有意思的,那么,好吧。我先问你,请你告诉我,关于你所在的刺客组织的情况。” 小魁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组织?”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之所以知道,那两个被派来杀我的杀手不是一路人,是因为我跟踪其中一个,而此人和另一个杀手狭路相逢,打起来了,边打斗边说关于什么刺客组织的事情,等我出现了,他俩就联合起来对付我,也就不再说了。我也只听到了一点点内容。这不,所以才请教你。” 小魁听懂了,可他旋即倔强且狡黠地问:“可是,你最多知道这两个杀手是刺客组织的,为什么会认为,我也是他们的同类?” 于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最起码,对我来说,你的事情大多都是透明的。第一,我和在你之前的那两个杀手交过手,又跟你交过手,感觉风格很相似,虽然细节上有差异,可不管是气宗还是剑宗,不也都是华山派的么。所以,我感觉你们是同一类人。 “第二,你武功再高,也是单枪匹马,不可能靠你自己一人之力,有能力杀了仲老五和他忠诚的手下后,把尸体埋到刚建好的桥下,然后接管他庞大的家业, 这背后,一定有人。 “第三,但是,你那个刺客组织估计就像黑手党、山口组一样有钱,或者更加有钱,这点毒贩的家业,够呛看在眼里。所以,要杀仲老五的,应该另有其人,既知道仲老五是胶东毒品的供应商这个身份,又能杀掉仲老五,嫁祸仲老四,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只有洪校长。你名义上,是跟着洪校长吧?” 于果在这之前已经潜伏在屋内,听到小魁说“义父”这个词,可他必须装成是从外面闯进来的,于是就没有说得太露骨。可即便如此,小魁听了也惊异万分,充满了警惕和惶恐,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真的是纯粹靠推理吗?” 于果笑道:“推理有时候太严谨,就被局限了,如果能合理大胆地想象,那就更能接近真相。” 系统酸溜溜地说:“您的脸皮还真厚,明明是借用穿越功能才得知的,被您把这份本事算在自己头上了。当然,您也只能这么说,可我还是要说,您真是个撒谎高手,是个影帝!” 于果不介意系统的讽刺,他继续说:“洪校长是你名义上的老板,你的真正主子,是刺客组织。你们的组织把像你这样的人送到世界各地的黑道老大或者反对派武装头目身边,借此又能获得生意,又能把控政治脉搏。你们组织的目的,是要颠覆全世界吧?” 小魁浑身一抖。他的确也想过这个问题,否则,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宣誓效忠黑铁社,背叛觉醒会。这不单单是自己处在黑铁刺客这个层次,才决定和所有的黑铁刺客站在一起这么简单,关于刺客组织最高领导层的诡异传说才是他奋起反抗的终极原因。 终于,小魁开口了:“你这可不止一个问题,你这个问题很庞大,分成了无数个环节,我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话,那就太亏了。最起码,相比我要问的问题,你这问题太复杂了。再说,我们交换问题答案之后,你就会杀我,这让我怎么有动力?” 于果点点头,说:“你是因为复杂而不愿意说的话,那你就可以说得简单点,你要是因为怕你的组织报复你,坚决不肯说,那我就换个问题。” 小魁沉默少顷,说:“我虽然脱离了组织,但组织有铁的纪律,我不得不遵守……不得不遵守。可以的话,你换个问题吧。” 于果注视着他,问:“好。你既然替洪校长取得了仲老五的毒品家业,为什么不趁机做大做强?就算这是洪校长的买卖,不是你自己的买卖,做大了你的提成也会更多,这个道理你总不至于不明白吧?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突然之间杀这么多人,还一副要离开这里的样子?” 小魁一阵冷寂之后,还是说:“我不能说。如果说了,会暴露很多人,他们会无辜惨死。” 于果冷笑:“你杀的无辜的人还少?” 小魁看着手里的枪:“我迄今为止,杀了大约五十来个人,除了黑道分子、毒贩、极端分子外,没有任何一个普通老百姓。包括被你借枪杀人而弄死的仲老四,都是罪有应得。” 于果突然不想杀这个人了,虽然他觉得此人心狠手毒,留着也是个祸害,可薛笑笑跟此人一样,双手都沾满了人血,就算杀的全是该死之人,可他不能厚此薄彼,只因为薛笑笑是女人,就网开一面。 其实,于果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正因为薛笑笑是女人,爱上了自己,因此一定不会泄露自己的秘密,但小魁就不一定了,因为没有任何的感情羁绊做牵制。 正在于果激烈思索的当儿,小魁骤然说:“但只要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答案是我想要听到的答案之后,再加入我们,那我还是可以向你说一些秘密的,因为说不定,会拯救很多人。” 于果看他目光炯炯,言之凿凿,并无任何闪躲慌张之意,和之前的狡狯诡诈大不相同,不像是心存祸害,便说:“虽然我想告诉你,我不可能加入任何组织来束缚自己,但我还是想先听听你要问的问题,然后试试我能否说出你想要听的答案。” 小魁很欣慰,点点头:“好,那我问你——你……你是‘觉醒会’的人么?” 于果一时半会没听明白:“什么?” 小魁一字一顿地重复:“觉醒会。” 于果缓缓摇摇头:“从没听说过。这是你的组织的名字吗?听上去很**,像是喜欢动漫的御宅族起的名字。” 小魁有些凄然地说:“这比动漫的历史早多了……”可他陡然觉得自己说多了,便又重新坚定了目光:“好,我相信你,看来你真的跟觉醒会没什么关系。那就好。那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于果一愣:“加入觉醒会?你们的组织叫觉醒会?” 小魁波澜不惊地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是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于果这才意识到这其中的差异,也能看得出小魁不是在有意故弄玄虚拖延时间:“你们?你们是谁?不是杀手组织吗?” 小魁淡淡地说:“既然你不愿意加入,那我不勉强你。可我想最后有个请求——如果以后你面临种族存亡的生死抉择,你愿意选择对抗邪恶吗?” 于果虽说看他神情肃穆,可听到这句,还是有点想笑,他问:“你们这帮人杀人如麻,居然还让我宣誓去对抗邪恶,真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难道还有比你们更邪恶的存在吗?说来听听。” 小魁突然笑了:“以前,我们也以为不会有,但后来,一切都变了。”要不是他一身功夫惊世骇俗,于果还真以为他只是人群中一个有严重“中二”情结的疯狂幻想主义者。 于果说:“好吧,那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小魁却不置可否,说:“我说‘觉醒会’这三个字,已经是犯了大忌,必死无疑了。而且,觉醒会将在全世界范围内围追堵截我们这种赶过去支援的人,因为我们会戳破他们的阴谋……所以,即便你放了我,我的下场也是个死……恐怕根本支撑不到到达目的地……所以,还不如死在这里……” 于果打断说:“你说的明明是中文,可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小魁惨笑道:“凭你的聪明才智,迟早一天会想明白的。要是我今天跟你的接触,能让你终究有一天站在我们这边,帮助我们,那我真是善莫大焉,今天马上死掉,也值了。” 于果骤然感到不妙,只见小魁正说话间,就陡然将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反向对准自己的脑袋,里面还有一颗子弹,原来是小魁用来自我了断准备的。 于果脚下一点,腾空而起,小魁眼前还来不及一花,手腕就剧痛不已,失去了扣动扳机的能力,可这正是他声东击西的计策,因为他很清楚,正面抗争于果,哪怕自杀也难以实现,必须另有准备。 于果必须保证这枪的枪柄在小魁手里,因此并没有夺下枪,而是只掰断了小魁的手腕,可他立即意识到上当了,自己再强大,也只是一味地强大罢了,论杀人经验,甚至自杀经验,也都比不上没有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因此,他现上当之后再想要补救,已经晚了。 而于果想要抢下小魁另一只手突然冒出来的小刀,但小魁已经用那把刀子已经深深地划破了自身的喉管,噗嗤一声,一股血泉从中喷了出来,四下泼洒,看上去触目惊心。 0414 大功告成 仲老四之所以死不瞑目,是因为恨极了于果,而小魁瞪大了眼睛,似乎也有些死不瞑目。 于果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尽管长远的意思依旧不太明白,可还是朝小魁点点头:“我尽量去想明白你今天的话,你安息吧。” 小魁这才闭上了眼睛,但这一下又牵动了一大口血向上吐,血落下来,覆盖了他的眼睛,远远看去,仿佛是眼睛被挖出来一般,眼皮上全是一片鲜红,惨不忍睹。 于果看着这一幕,有些失落,也有些无奈,可毕竟见惯了生死,他也很快调整了过来。 本来,他是打算把小魁打晕了送到大洋彼岸,但并无猛兽,让他自生自灭,可毕竟那杀手组织是全球性的,小魁也许真像其自身说的那样,避无可避,下场迟早是个死。 因此,于果决定让小魁之死挥最大的价值。他不移动小魁的尸体,而是就这么将其留在了犯罪现场。 这样一来,仲老四是被这个小魁开枪杀死的,也是一目了然,而小魁莫名其妙地自杀了,谁也说不清楚原因。 洪校长得知小魁死了,也会尽量去掩盖这件事,以免其预谋杀害仲老五的事情就会暴露。 至于说杀手组织,也会因为通过这个消息知道了小魁死亡的信息,也就会因此而停止追查,毕竟这一屋子死了六个人,可以说是三四年也少见的恶性大案件了。 接下来的事,是于果把高晃、王岸然、谢俊飞和卓娇娇弄到一排,扒开他们的眼睛,开始继续进行深度催眠。这催眠大部分是将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记忆深化,让他们记忆犹新,而只修改了其中一小部分。 修改后的记忆,会让这四个人都记得,在于果进门的同时,小魁和仲老四的枪战就已经开始了,小魁杀死了仲老四,旋即莫名其妙地自杀,具体原因谁都不得而知。而他们四个都因为太过惊恐,彻底吓晕了,而并不是被谁催眠。 毕竟警方都知道于果有催眠的本事,所以于果一定要在这方面杜绝他们的怀疑。再说,警方并不知道于果的体能全面进化,催眠的能力大大提高,已经可以通过瞬间对眼来立即深度催眠,而不需要长时间对视了。 在这之后,这四个家伙继续呼呼大睡,这也不奇怪,他们心里也的确都疲惫之极。 随后,于果在心里对系统说:“请你截取从我把门把手拆掉之前的录像,也就是从高晃拿着移动硬盘威胁谢俊飞开始,到我拆开门把手进入之间的视频。我知道你的录像是全方位覆盖的,要用谢俊飞的肩膀为第一视角,在他的肩膀上做一个被精妙微型摄像头扎过的痕迹。这些需要多少钱?” 系统回答:“不多不少,给您算最优惠低价,一共是七万元。您现在剩下了二百四十万元的积蓄。” 于果点头:“就这么办。我随时要的话,你就随时给我,就把这段视频装在我的手机里好了。”拿到了这笔记本和移动硬盘,旋即给唐均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快点赶来。唐均听说活捉了高晃,心中大为宽慰。 可当唐均听说“一屋子的死尸”,就真的感到事情十分重大,便表示会立即上报谷强,整个胶东刑警大队都会出动,并且通知本地城市的警方。 于果在这里留了个一个小心思,他没有直接说,死的人里面,有仲老四和其黑恶势力手下。 毕竟谷强已经成为刑警大队队长,将来问鼎主抓刑侦的副局长,或者刑警支队的副队长,甚至升入省内刑警总队,也是指日可待。这样一来,谷强先是个官员,其次才是警察,因此,要做什么事之前,就会先想一想其政治影响,不可能跟当年嫉恶如仇的底层干警谷强相比了。 所以,万一因为仲老四是仲老大的弟弟,因而整个市公安局都考虑政治影响,而想要尽力压制这案件,尽量最小化处理,这就起不到“仲老四黑社会团伙老大仲老四本人已死,大快人心”的社会效果了。 因此,于果只说了句:“死的人不少,来了详细说”,把他们都吸引过来,众目睽睽之下,谁要是还想先保住仲老大仲民林书记的乌纱帽不受竞争对手的攻击,那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良心厚度够不够承受基层干警们鄙视的目光了。 当然,这么做有点对谷强、孙奇峰这样的警队领导不大厚道,可于果是打算从根本上铲除仲家势力的,这样一来,他未来在胶东才能顺风顺水地展,甚至一路腾飞。 尽管还有各种关于组织的疑问尚未解决,可总算高晃、老方婚房杀人案告破了,也是大功告成。于果能够暂时休息一下了,只觉得阳光真好。 此刻,他绷紧了很久的身体终于赶到一丝疲态,需要好好休养生息了。先,肚子饿得咕咕叫,正好在本地买点南方美食尝尝。 系统突然汇报道:“您目前的财富积蓄是两百四十万元不变,投资为一千万元。” 于果点点头:“这我知道,你是想说,积分又增加了?” 系统回答道:“是的,您的积分变为5oooo点。这次增加这么多,是因为您极其巧妙地摧毁了仲老四和王岸然。尤其是仲老四,是您现阶段最直接的敌人之一,您将他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了,这对您日后的展很有帮助。他毕竟杀人如麻,早就该死,别说您是借了杀手小魁的手杀了他,哪怕就是您亲手杀他,系统也不会认为这是罪过。” 于果心道:“谢谢你的夸奖。可我本来以为,除掉了他,接下来只需要面对洪校长就成了,但我心里却并没有如之前想得那么轻松。” 系统问:“是那个杀手组织吧?” 于果回答:“对。‘觉醒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虽然是经营杀手行业为表象,但到底骨子里是不是仅仅是一个杀手集团,这就很值得玩味了。另外,小魁看来虽然原本属于觉醒会,但似乎又参加了一个什么新的组织,这就更让人一头雾水了。” 系统说:“您这么关心这个问题。也许这件事是全世界政府都在操心的。” 于果心道:“我知道,按说也轮不到我操心,暂时也成不了我的敌人,因为我的层次还不够与他们为敌。可小魁自杀前所说的话,真的让我很震撼。 “他到底托付给我什么呢?与其说他信任我,倒不如说他觉得我的能力是他最后的希望和赌注。尤其是,他问我是不是属于觉醒会的,那这说明,觉醒会里面高手如云,因此他才会以为我也有可能是其中的一员。” 系统说:“迟早会弄清楚的,您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约半个多钟头后,当地警方赶了过来,人来得还真不少,荷枪实弹的,这说明,当警察报警,那事情就严重了。可当他们看到于果坐在门口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嘴里还咬着牛奶吸管的时候,都怀疑这家伙报警是不是在开玩笑。 为的是当地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姓聂,这位聂队一边和他握手一边悄悄观察他,对此于果能够洞幽烛微,早就一清二楚,因为他的体能之强,触觉自然极其敏锐,近距离承受别人的目光时,皮肤上都会有一种被直接抚摸的敏感,但仍然不动声色。 聂大队长狐疑地问:“于先生,您是卧底警察吗?” 于果摇摇头:“不算,算是热心群众吧,职业是皮包侦探,但经常和我们胶东当地的警方合作,这次就是,追踪一个杀害亲生孩子的禽兽父亲,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卷入这屋子里的恩恩怨怨了。 “我刚到,这里就乒乒乓乓开了枪,屋里死了六个人,还有四个活着,只是昏迷了,我也不方便叫醒他们,以免算是破坏现场,就给胶东警方打了个电话,然后等你们来了。” 聂大队长听到他说“死了六个”,脸色大变,众人面面相觑,立即打开了门。 里面如同地狱的惨烈景象,直接冲击了聂大队长和他诸多手下的视觉器官。尽管他们其实看过更恐怖的现场,比如被分开的肉块和其他部件,但那只是恐怖。眼下六个死人,都倒在各自的血液汇聚的血泊中,仿佛漂浮着的孤岛。 当他们用力摇醒于果所指的四个人,他们很快都醒过来,但一脸迷茫,无精打采,让警方一度以为他们都变成了白痴,这是深度催眠的效果,醒来后,他们的大脑也会暗示他们强化被修改的意识,认为这是绝对真实的记忆。 接下来,他们基本上都变了脸色,或者颓然沮丧,或者悲观失望。 于果当着他们的面,就跟说评书一样,简明扼要,但该详细的地方绝不省略,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由于他的表述能力极强,讲故事又比较会抖包袱,大家听得一惊一乍地,就连法医也都侧耳倾听,成了他的忠实听众。 等于果讲完,累得口干舌燥,居然还有人递上来一瓶水给他喝。 聂大队长听胶东同行的话,虽然心存疑惑,但毕竟于果就在这杀人现场的屋外,要说完全没有嫌疑,那也是不可能的。于果,毕竟不是警察身份。 可是,屋内并不止于果一个活人,毕竟有四个人在场,他们虽然没有对于果所说的话表示赞同,也没有对于果指证他们的罪孽供认不讳,但全都阴沉着脸,纷纷表示“记不清了”,以此来推脱。 0415 最直接的证据 尤其令聂大队长惊异的是,胶东的同行言辞里,对这个于果是百分之百信任的,还说他断案如神,真有这么厉害? 于果见聂大队长的确不相信自己,便说:“其实,我是有证据的,是最直接的证据。≧ 本来打算等胶东警方来了一起播放,但现在看来,必须得拿出来了。” 他拿起移动硬盘,插入电脑笔记本,以此来表示,他对电脑笔记本里面谢俊飞另外复制的视频并不知情。 大家看到视频里的两个人,的确是现场的死者之一仲民彪,正向现场幸存者之一王岸然行贿整整一百万。于是,聂大队长信了几分。而王岸然看到此情此景,自知大势已去,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了,当即又晕厥了过去。 而谢俊飞和卓娇娇面面相觑,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行为,感到懊悔万分,本来他们既没杀人也没贩毒,只是想勒索一把,可钱没见着,两个人却都要面临着牢狱之灾了。 眼下他俩只有尽量说出事实真相,才能立功赎罪,尽量减刑,于是两人一改之前风格,你争我抢地要说出所有的真相,当然,也因此客观上不断地为于果的讲述作了证。 接下来,于果又掏出自己手机中的一部,插上笔记本,播放了那段以谢俊飞肩膀为第一视角的视频,尽管不断晃动,但无论画面还是声音都十分清晰,这就从头到尾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了,果然和于果所表述得分毫不差。除了之后开枪的内容,但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也基本属实,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了。 谢俊飞和卓娇娇看到这段视频,眼睛都变成直线了,简直不敢相信。谢俊飞慌忙查看自己外套肩头,果然有个扎过的痕迹,颤抖着问:“你……你什么时候放到我肩膀上的?” 于果笑道:“这就是天意了。你俩的事是老天爷让我知道的。当时我和我朋友在电影院看动画片呢,你俩在我俩身后,又亲又搂的,我听力不错,一不小心把你俩的勒索计划都听得差不多了。我是个侦探,随身就带着摄像头,在你俩起身要走正准备穿衣服的时候,我就在你的衣服肩头扎了一下。 “当然,这很侥幸,幸亏你一直也没有换外套,不然就没用了,还浪费我一个宝贵的微型针孔摄像头。不过话说回来,我估计你应该不会随便放弃这个外套的,你没什么钱,这外套算是按照你的消费能力所能买到的最贵的衣服了,所以,我还是赌一把你能穿到最后的。” 谢俊飞脸上红一阵青一阵,阵阵颤抖,却不敢说什么,他虽然没和于果交过手,但看得出死去的仲老四很害怕于果,想必真有两下子,自己要打,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况且都落在警察手里了,只有认罪一途了。 聂大队长看到这里,再无犹疑,态度也立即转变了风格,一把握住于果的手,用力晃动:“谢谢于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努力!” 于果觉得他应该也是谷强一类的铮铮铁汉,也比较尊敬他,便笑着说:“应该的,您客气了。私家侦探在国内一直是打法律擦边球的行业,我只盼望您不要介意我使用摄像头。” 聂大队长忙说:“哪里哪里!幸亏你这个摄像头,解决了不少困难,能让我们很直观地看明白这件案子!” 于果只是温和地笑着,心里却想:“我必须先播放一遍给你们看,造成影响。以后,如果胶东市公安局因为某种压力而对这视频进行雪藏性处理,那这座城市的公安系统,可就会有意见了。总而言之,我必须最大程度地打击仲老大,否则,他对我的反扑会很直接,到时候,我可能会有些被动。” 当然,别说是仲老大,就是更大的贪官,于果也一样能毫不费力地刺杀,但这不是个完全靠暴力取胜的年代,于果再怎么着,也是一介平民,是无法和即将升任副市长的仲老大对抗的。从白道上来说,仲老大比洪校长还厉害。 本市公安局接管了这个房子,于果正乐得清静,出去逛了。他知道,由于这一屋子活的死的,都是胶东人,跟本地无关,也算不上本地的恶性案件,本地公安局破这件案子只有功劳没有压力,所以个个神情振奋。 于果在外面逛荡了一阵,很快就觉得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了。现在全国的各大城市,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的高楼大厦,除了周边种植的树木南北有别,其他的还真没看出什么区别来,很快产生了审美疲劳。 等胶东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民警们赶到,已经是晚餐时间了,买了一大堆汉堡、薯条、鸡翅和饮料,在当地公安局门口等着他们。 老远地,看到唐均等人,于果笑着朝他们打招呼。张晓影见到他,奔跑着冲上来,要来个热情拥抱,可于果却一下子闪过去。 可是,于果能从他们的眼睛里读出相当的诧异,这也难怪,自己这么快就找到了高晃,这在常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也幸亏他等了一整天才前往,否则,他就无法解释自己如何能立即从胶东瞬移到南方这座城市,就连飞机也没这么快。 谷强、孙奇峰等领导赶快跟于果握手,热情洋溢。于果也笑容可掬,但心里却想:“接下来就有点对不住他们了。” 聂大队长也恭候多时,和他们一阵寒暄之后,开始进入正题。果然,进入正题后,所有胶东来的警察都傻眼了,他们听到死者之一居然是胶东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仲民彪,几乎全都错愕万分,然后齐刷刷望向于果,那表情毫无疑问,是在问“为什么之前不说?” 于果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我本来是打算告诉各位的,可电话里说不清楚,到了告诉你们也一样。要知道,仲民彪已经死了,被那个杀手小魁一枪击中心脏,当场就没救了。就算告诉各位,他也活不过来。” 这话有点辛辣的讽刺,连当地公安都听明白了,当然,他们也很理解,要是自己当地的黑道老大死了,也必然牵动上头保护伞的关注,警察不是独立执法,受到各方面的压力,地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夹在中间,都很难做,这毕竟是社会现状。 其实,衣食无忧的路晨,一向是站在于果这边的,她痛恨杀人如麻却始终未能遭到报应的仲老四很久了,许多砍人事件都跟仲老四团伙有关,这下仲老四被黑吃黑杀死,她尽管觉得在心里叫好不厚道,可还是特别畅快。 巩帅、韩增这样自身素质过硬的警察,对此也觉得十分解恨,他俩认为自己迟早能凭真本事被提拔上去,倒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大的负面影响。 唐均则不同,尽管他集合了巩帅、韩增、陈阳光等人的优点,集能文能武于一身,按理说对自身素质也是绝对自信的。可提拔到他这个不上不下的级别,那就真的要看政绩了,有时候,会办事比单纯能干出成绩,要强得多。 而到了谷强、孙奇峰这一级,受到的制约就真的很大了。 果然,谷强和孙奇峰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尴尬,分别咳嗽了一声。 最终,还是由谷强来说:“小于啊,你一直帮我们破案,一连三起古怪复杂的连环大案,都是你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我们都很感激你,也都很佩服你。这次案子也是一样,上头很重视。仲民林书记表示,这婚房杀人案实在是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一定要一破到底,绝不姑息!” 于果听出端倪来了,笑道:“仲书记不是市中区的书记么?这案子生在郊区,仲书记也这么重视?” 孙奇峰忙说:“这个……毕竟市公安局在市中区,仲书记抓一抓这个问题,也是很正常的,正好体现了领导对群众安全的关心。” 于果伸出大拇指:“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领导。哦,仲书记和这个死了的仲老四都姓仲,是不是一个村的啊?这个姓可不大常见,应该是西沙台那边的大姓,建国前出了不少抗战英雄。你看看,仲书记也一样一心为民,操碎了心,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实在不多见! “同样是姓仲,怎么就这么大的差距呢?这个仲老四,可是给仲姓丢尽了脸!组织黑社会团伙,欺行霸市,作威作福,称霸一方,这也就罢了,居然在南方还有这么一个义弟仲老五贩毒团伙,最后这俩人还闹掰了,仲老五被他手底下的小魁谋朝篡位杀死,然后小魁又杀了仲老四,真是恶有恶报啊!” 大家都很窘迫,瞠目结舌。这时候谁还能不开眼喊一句“小于你说话注意点,仲书记就是死者仲民彪的亲大哥”?只能都不做声。就连对黑道轶事如数家珍的张晓影,都长了个心眼,不再多嘴了。 其实,他们更清楚,于果这么聪明的侦探,洞幽烛微,明察世事,还能没调查过仲老四的背景?仲书记和仲老四的关系,想必他心知肚明,只不过爱讽刺几句罢了。 于果这么说,并非是单单要试探这些领导的反应,也同时是为了表示,自己只能调查到“小魁是仲老五的手下”这一步,而不是直说“小魁其实服务于洪校长”,更不会说“小魁来自全球性的杀手组织”,这些都没必要,光一个仲老大就足够他忙活的了,假如同时再树立更多的强敌,就真是很愚蠢了。 他相信,洪校长会很好地掩藏自己的,也会暗地里松一口气,不必忙着和小魁撇清关系了。至于那个什么“觉醒会”,应该更是高枕无忧,他们是国际级别,当然不在乎某一个杀手的死活。而且看起来,小魁虽然略强于薛笑笑和黄中锦,但还是在同一个层次里,仍旧是三等杀手等级。 0416 我还真是替天行道 接下来,于果又把整个故事重复一遍,但更加详细,谁有什么疑问,他就马上解答,并且最后播放了关于仲老四向王岸然行贿的视频,以及从谢俊飞的角度来观看的租房大战视频。 看过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于果说:“各位,我为这个案子,也费尽了心力,最主要的,是尽了力了。仲老四虽然是个混蛋,但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假设我及时赶到,一定会问他要点救命费,然后救了他的,毕竟也是一条命,再说,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可惜,我晚来一步,那也没办法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我有点累了,要去休息。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电话联系。” 众人知道,他这个人并不是传统上的刚正不阿,但有一股绝不向任何人低头的傲气,话说到这里,再多说就没意义了。他们必须要第一时间向关注本案的仲书记汇报,而仲书记得知亲弟弟死亡的消息,也必然会勃然大怒,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接下来,就是刑警队自己的事了,于果确实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大家也不方便苛求他更多。 于果走出本地公安局大门后,路晨突然了个短信:“在门口等我。” 于果耐着性子等了一阵,估计路晨借口上洗手间而溜出来。果然,路晨走到于果面前,说:“老于,咱们算最好的朋友吗?我不是说独一无二,我是说,最起码,我和雅诗她们几个,算并列吧?” 于果点点头,但却毫无嬉笑之意。 路晨深深吸了一口气,拉着他一路小跑到偏僻的犄角旮旯,正色说:“从你破案开始,我们对你的态度也是从不信任到惊讶,从惊讶到彻底服气,从服气到不断刷新敬佩的高度,最后简直把你看做是破案之神。对公安局来说,你的破案能力比你的武功更高明得多。 “你说你是天生有能力的人,而且只告诉了我,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除此之外,真的没有第二种更令人信服的理由来解释你的神奇作为。但是,老于,对于这次的案子,我持有保留意见。我想听你亲口说说,这次的案子,真的跟上两次一样吗?” 于果说:“都是很复杂的案子,但哪有完全相同的案子?当然不一样。” 路晨皱着眉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李金晖肖胜利藏尸大案、庞芳韩金匙母子连环夜跑女孩杀人案,我相信你都没有藏私。可眼下这个婚房入室抢劫杀人案呢?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重复一遍——你没有夹带私货?你敢吗?” 于果沉默少顷,问:“你觉得,有些坏人兴风作浪,却一直没遭到报应,这合理吗?” 路晨怒气冲冲:“果然!你还真……仲老四的死,原来不是无法挽救的?” 于果以退为进,说:“我如果全力以赴的话,也许会打偏小魁的枪,仲老四就算挨上一枪,也不致命。但我还真不至于为了他这么费心费力,他又不是我老婆。再说,要是一旦子弹没射中他,在屋内形成跳弹,击中谢俊飞、卓娇娇他们,又该怎么样?我来负这个责任?” 路晨深知他说得都对,可就是不服气:“你真是个混蛋!我们因为信任你,才放任你,默许了很多先斩后奏的权利,甚至告诉这里的公安局,你是我们最值得信任的战友,你怎么能这么无视法律,无法无天?” 于果淡淡一笑:“无法无天的是死掉的仲老四,他恶贯满盈,罪大恶极,这是天谴,他躲也躲不过了。我如果是主动击杀仲老四,那你说我无视法律,也不算有错。我最多算是对一个大坏蛋见死不救而已,甚至救了他兴许会连累其他人,因为那枪口对准的方向有五个大活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但都比仲老四强,你能否认这是事实吗?” 路晨哑口无言。 于果又问:“我再重复问一下之前的问题:仲老四不该死吗?你本人,会为他的死感到悲伤?我正是因为相信你不是那种会因为仲书记的压力而感到难堪的庸俗官员,才肯和你坦诚相待的。” 路晨沉默几秒,说:“那也不是庸俗,是无奈,这就是现实社会,你不得不低头。当然,你说对了,我不属于这一类,我家境富裕,父亲在省内的企业家里都能排上号,仲老大就算真的当上了管理城建的副市长,他也会给我父亲三分薄面的,不至于全面压制。” 这话于果相信,论家产,路晨在这几美之中,算是仅次于蓝色深度集团的第二大集团千金大小姐。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张晓影而言,真要说起来,谭晶晶的父亲在四川的企业规模,也绝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也未可知,只不过她不是胶东本地人,不能和胶东本地企业相比较。 路晨接着说:“可我想要追求心中的绝对公平正义,因为公道自在人心!我自己内心深处的实话,当然是仲老四死了大快人心,老百姓应该放鞭庆祝!可是,我不能这么想,因为我是一个人民警察,我得处处维护法律至高无上的尊严!一切,都必须依法办事,不能夹带私货!” 于果凝然道:“我始终是相信你的,所以别人这么说,我一笑了之,你这么说,我相信你表里如一。但是,我就先不说法律的尊严是不是真的至高无上,是不是真的一切都必须依法办事,但最起码,你也说了,这个社会现实,不得不低头,那你还提心中的绝对公平正义干嘛?毫无意义。” 路晨哑然,想要辩驳,可却没什么底气,只能怒道:“你那么牛逼,你以为你是替天行道啊?” 于果点点头,丝毫不必避讳目光:“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还真是替天行道。” 路晨冷冷地问:“你就不怕我带着窃听器,或者用手机录音?” 于果当然不怕,就算路晨录了音,于果也一样能够通过系统删除,但于果不可能告诉路晨这些事,只是说:“我信任你,你不会这么做的。” 路晨狠狠地捶了他胸口一拳:“我们刑警队就是太惯着你了!现在你比警察的权力还大啊?” 于果也没多说,只是很平静地站着。 路晨知道,他心里没有任何愧疚,只不过是不与自己计较罢了,自己动手动脚地也有点过分,态度上也有问题。于是,她叹了口气,说:“你呀……你就是太傲慢了,自己觉得自己最聪明,谁都得靠你,离了你不行……” 于果摇摇头:“我没这么想过。我始终敬畏每一个对手,也尊重高手如云的现实。高晃和韩金匙,都属于高智商罪犯,这种人肯定还有的是,以后的破案,你们也少不了要面对。” 路晨说:“还用说他们?光我跟你混了这么久,也进步了不少。” 于果笑笑:“能看得出来。” 路晨轻嗔薄怒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所说的康晓明的生母一家是谁!这世上就你聪明,我们警方就都是蠢蛋?你上次在狮虎山公园救我的时候,顺道救了的那个姓龙的少妇,就是康晓明的表姐!她的父亲,那个省城来的老爷子,就是康晓明生母的亲哥哥,也就是康晓明的大舅!” 于果心里一震,半晌才说:“嗯,这一点是我疏忽了,我的确有点自视过高,觉得除了我自己,和高智商罪犯之外,一般人很难猜到康晓明生母一家就是狮虎山公园的那个姓龙的人家。尤其是,我没想到你能猜得出。” 路晨气呼呼地说:“所以,你太小看我了!熟读唐诗三百,不会作诗也会吟!我能向你学习以后,有这么大的进步,难道唐队他们,就不如我了?以后你再别搞这样的小聪明了,我们迟早都能跟得上你的思路!” 于果朝她带着歉意,也带着鼓励地笑了笑。其实,他的内心深处知道,这帮人就算在进步,以后也很难跟得上自己的思路了,反而会被越拉越远,难以望其项背。 因为自己在不断地快进化中,三个多月前,也只能推翻一辆两吨多重的全尺寸越野车,而现在,全力以赴地话,可以一下子举起来。 但是,康晓明生母就是省城龙家的女儿这件事,于果的确没想到,路晨能猜得出来,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也许身边的人,在受到自己潜移默化地“熏陶”后,也能渐渐成为了不起的高智商群体,所以,自己再也不能随便好整以暇地托大了。 不但要敬畏自己的对手,也要敬畏自己的队友。 可于果也不会追问路晨“其他人都不知道吧?你没告诉其他人吧?”他觉得路晨不会说出来,也没必要多问,否则适得其反,还显得自己不够自信。 于果给童雅诗和孟灵都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但没有单独给谭晶晶打,因为童雅诗和谭晶晶住在一起,想必也都能通知到。至于说关凤凰,于果还没给她打,手机就收到了关凤凰的短信,短信果然很短:“保重,有缘再见,请照顾我家老爷子。”再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 看来,关凤凰是要去为国家执行任务了。于果能猜得出,她爱上了自己,而她也的确在自己心里,有了影子。 返回的路上,于果在看着飞机下方的城市群楼,有一种悲壮苍凉的感觉。这下面的芸芸众生,其实都在演绎属于自己的精彩故事,只不过大部分在他人眼里,仍然不屑一顾,只有少部分的故事,陡然如同新星爆,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留下了一定的印迹。 0417 熟悉的陌生人 回到胶东后,于果去另一个城市提了一辆哈弗h9,他需要一辆能装东西、吃苦耐劳、非承载式车身,爬山越野翻山越岭,适应一切地形和天气的实用大越野车型。 很多人对国产车有偏见,但最近这些年,比较实用的国产suV车型,已经起码不输给韩国车了。 但他没花自己的积蓄,自己当初在系统虚拟银行里存储的钱已经派生出了季度利息,足够支付这辆车钱了。 与此同时,他虽然经常去看关凤凰的父亲关建国,但他不想再继续在南郊原地租住了,因为很多人都认识他了,他的传奇越来越广为人知,因此没办法,只能转移阵地,到了东北海岸的高新区某地另找了一个房子。 这车停在自己所租住的房子旁边的小区,于果尽量不让任何人知道这辆车是自己的,平时还是以开童雅诗给的沃尔沃xnetbsp; 以后的两个月内,这件婚房抢劫杀人案终于在电视新闻和法制节目里被详细解读,人们都被这其中惨烈黑暗的人性阴影所震撼,就连茶余饭后谈起时,都不由得胆寒。 但关于三大主犯(高晃夫妇、老方)之一的高晃帮着南方某市大姓贩毒团伙仲老五运送毒品一时,却并无任何消息。甚至连仲老五死亡的报道,也不见任何踪影,南方某市的新闻上,也不见谈论。 至于仲老四的死亡,新闻上说的是“本市著名民营企业家、人大代表、先进个人、劳动模范、纳税大户、慈善先锋仲民彪先生,因突然作的脑溢血昏迷,送往医院途中不治去世,社会各界深深悼念”,而那几日谁敢在街上放鞭庆祝,也是找死。 当然,老百姓虽然在心里异常欢喜,却也都清楚得很,仲老四死了,不等于仲家这棵参天大树倒塌了,因为仲老大作为市中区区委书记,也是未来掌管城建的副市长,前途无量。 就算仲老四没结婚,孤寡一生后继无人,可仲家还有西沙台街道办已经成为正主任的仲老二,西沙台派出所所长仲老三,一样可以继承仲老四这份庞大的家业。 所以,这不等同于一般的黑社会团伙头目死亡这么简单,也就是说,下面的小弟永远别指望随便上位,郑荣和李闯这两个仲老四手下的左右手,也一样别指望能够分得仲家的家业。 不但如此,他俩要是想这个时候突然独立出去自立门户开干,就等于是和仲氏家族明目张胆地对着干,他俩只要脑子没毛病,是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选择的。 可是,连续一个月,仲老大都没有专门要收拾自己的意思,那就很奇怪了。于果知道,仲老四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仲老大应该不会完全没有。仲老四的死跟自己无关,可仲老大想要从明面上整自己,也不难。 该来的总会来,但不论对手是谁,他都毫不畏惧。 可没想到,有一天唐均给他打来电话,说仲书记很高兴这影响极其恶劣的婚房杀人大案告破,特批了二十万元奖金给大家,但大家一致认为,于果最少应该分得一半,所以打电话来让他领钱。 于果知道,其实警察比自己辛苦得多,区区二十万,分给整个刑警大队,估计每个人手里能分两千差不多,领导肯定多拿,基层民警还没这个数字。他们知道自己一定会同意放弃这笔钱,全部给刑警队的,但还是要打个电话落实一下,毕竟应该征得自己的同意。 于是于果说还是给大家吧,自己不缺钱,谢谢大家,电话那一端传来一阵欢呼,于果听了,感觉为他们心酸。 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了,可就在他为一顿午饭到胶东大学附近的小吃一条街乱逛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于先生,你好,有空的话,出来聊聊吧。” 于果一愣:“你是哪位?” “我是仲老四的儿子。” 于果听到这句,还真是吃了一惊,过了两秒,他反问道:“仲老四有儿子?我只知道他没结婚。” “没结婚,不代表没有女人,我是私生子。” 于果不明白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便说:“像你这样自己承认私生子的情况,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况且,就算你真是仲老四的儿子,你称呼你父亲居然用‘仲老四’这个称呼,听起来总觉得有点怪。” 对方笑了,态度似乎很轻松:“于先生顾左右而言其他,不会是害怕了吧?我听人说,于先生武功盖世,智商群,断案如神,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于果也笑了:“你文采不错,说你是老四的儿子,我就更不相信了。不过,我不随便和别人见面,除非是我自己愿意,否则,都需要是业务往来才行。你应该不是要找我谈生意吧?” 对方说:“也算是吧,谈生意。我们可以见面吗?” 于果说:“我现在在大学小吃一条街吃午饭……” 对方说:“于先生何等身份,竟然还这么愿意粗茶淡饭,我更佩服了。我想请于先生吃顿午饭,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于先生肯不肯赏光呢?” 于果爽快地说:“行啊。别人的话,第一次见面,哪怕谈业务,我也不会让对方掏钱。但仲老四无所谓,都是熟人了,哪怕已经去世了,也是熟人,那么你就算是故人之子。我要是连你请的饭都不吃,那就太见外了。时间,地点,随你定,你请讲。” 对方说:“好,果然爽快!我跟我妈妈姓白,你叫我白亮就行。我正好也在外面开车,如果不堵车的话,三十分钟后,我到胶大小吃一条街外面等你,我开一辆6地巡洋舰。” 于果就站在原地等着,不过他的嘴并没闲着,沪上生煎,土豆饼,炸甩,烤串,吃得不亦乐乎,这并不耽误他继续吃午饭,他的饭量很大,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把胃塞满。 没用三十分钟,一辆6地巡洋舰靠了过来,下来一个挺精神的年轻人,无论哪方面都比仲老四强太多了,假如他真是仲老四的儿子,那他的母亲必然足够漂亮,能强大到扭转仲老四的劣质基因。 但靠近看时,果然在眉宇间,很有仲老四的感觉,这令于果不得不产生了一点点厌恶。可现在,于果还是在面上需要维持足够的礼貌的,便主动打招呼:“你好,小白。” 白亮听了略一怔,随即笑笑:“这个称呼挺好。于先生,你也好。” 于果说:“你看上去二十出头吧,我痴长几岁,但不至于让你称为先生,你就叫老于吧。” 白亮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请上车。” 于果上车后,随口说:“这车不错,仲老四毕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挺好的。” 白亮关上车门,淡淡地说:“于先生,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谈不上对我好不好。这车是真正对我好的人给我的,我是代表他而来。” 于果一怔,但凭他的聪明才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便幽幽地问:“你是洪校长的人?” 白亮笑着点了点头:“洪校长是我的义父,从小收养我长大。” 于果显得无所谓,慢条斯理地说道:“真没想到,洪校长会用这样的主意让我上车。” 白亮第一次见到听到洪校长名号却安之若素,毫不为之变色的人,心里也暗暗佩服,便却正色说:“于先生,你误会了,我的亲生父亲,真的是仲老四,但我不是来向你讨债的。 “为什么呢?因为不怕你笑话,我的母亲是良家妇女,当年就是因为很漂亮,被仲老四强奸了。我母亲到处去告,可是仲家势力很大,不但告状无门,还把我母亲毒打了好几次,我的姥姥姥爷因为这件事,一个疯了,一个早早地郁郁而终。 “母亲把我生出来以后,跳楼自杀。所以,我非常痛恨仲老四,他死得好,大快人心。洪校长看我可怜,收养了我,虽然是义父,但他对我来说,比亲生父亲强万倍,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于果微笑:“原来如此,怪不得。但你的话还是不中听,仲老四是被仲老五手下的杀手杀害的,关我什么事?不能因为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救仲老四,就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吧?” 白亮凝然道:“那还真未必。起码仲家不会认为不关你的事,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想,对此于先生肯定是心知肚明的。对吧?” 没等于果反驳,白亮又说:“我当然不是说于先生怕了仲家,于先生神功盖世,又难得文武双全,是世上少见的奇才。我义父对你一直颇为欣赏,但总是苦于不能见面,上次请他的学生代为邀约,却还是吃了闭门羹,引为憾事,不胜感慨……” 于果打断道:“小白,你在洪校长手下,具体负责什么事?不会是专门写武侠小说的吧?能不能别这么文绉绉的了?” 白亮微微一笑:“于先生,似乎是对洪校长很有意见?”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不用扣大帽子,我对他能有什么意见?我是良民,他是胶东最大的黑社会老大,我们之间没有交集。谢谢他能看得起我,但我不想卷进这件事。你说我文武双全,断案如神,谢谢你,我已经知道你们要我干什么了。 “洪校长收养了你,以前一直不声不响从不招摇,这会儿仲老四死了,就让你放出风了,这不是明显要跟仲老大、仲老二和仲老三对着干么?为了争夺遗产,又是一阵明争暗斗,这都是可以猜到的。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不会不知道,洪校长是在利用你吧?” 0418 这个时代没有大侠 白亮莞尔一笑:“于先生料事如神,看来果然是真的,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是,我说过,我义父对我恩重如山,养恩大于生恩,何况我的生父是个十足的混蛋。就算你说大家都是黑社会老大,但那不是半斤八两的问题,是有根本区别的。 “起码我义父,从没有强奸过谁,从没有引起民愤,他一直是武林盟主,是人人尊敬的江湖前辈。所以,我正愁没有机会报答义父呢,这次正好,我是西沙台集团的第一继承人,我必须要把它一举拿下,先给义父,作为报答!” 于果不知道他对洪校长的忠心程度有多高,但这并不关自己的事,只是反问:“这些与我何干?” 白亮笑道:“于先生不是一个生意人吗?我听说,你连你最讨厌的仲老四的生意都做,更何况从没得罪过你的洪校长——我的义父呢?于先生这么聪明,大概连我想做什么生意,都知道了吧?” 于果点头:“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母亲家里没剩什么人了,你唯一在世的姥姥,精神有问题,无法证明,而当初也没有你的任何身份证明。你要怎么证明你是仲老四的亲生儿子,这是头等大事。你需要我去寻找一个证据,对不对?” 白亮一拍大腿:“于先生让我说什么好呢?除了神,还是神!简直太神了!” 于果却冷冷地说:“你也不用这么吹捧我,我明白说了吧,我不答应。没错,我做过仲老四的生意,但那对我只有利没有弊,生意就是生意,没有其他。可是,你要我参与洪校长和仲氏家族的斗争中去,我还没那么傻,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得罪仲老大这个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这不划算。” 白亮笑道:“于先生是不是认为,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斗,洪校长在江湖上再厉害,也不过就是黑道上的老大,在仲书记面前,什么也不是?那我只能说,于先生太小看我义父了。” 于果悠然说:“我从不小看任何人,尤其是洪校长,这是胶东市少有的我能看得上的大人物。也许仲老大的确是白道关系强硬,但也许,洪校长在更高级别的白道上也有保护伞,这就很难说谁赢谁输,可我并不关心这些。不是说,我认为洪校长必然输给仲老大,我才不和洪校长合作的。” 白亮眨了眨眼,继续问:“那这么说,于先生是不是想要维持三足鼎立的局面?这样会对张宏远有利?目前胶东黑道群雄林立,但真正的强者只有我义父、仲氏家族和张宏远三巨头。你怕我义父灭了仲氏家族之后,就会和张宏远作对,到时候,张宏远就危险了?而张宏远是你女朋友张晓影的父亲,你自然而然更向着他。” 于果嗤笑道:“我说,小白,你嘴上全是掉书袋的古色古香,怎么内容却都是尔虞我诈的阴谋论?我做什么事,就非得要考虑得这么阴险?你也太把我的日常想法当回事了。我没有你说那么复杂,我就是不想管。 “生意归生意,可哪桩生意我爱做,哪桩生意我不爱做,这都是自由,否则就失去了自己创业的基本意义了,什么都得听人家的,跟上班何异?还有,张晓影只是我的异性好朋友,但不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要听信江湖谣言,坏了人家黄花大闺女的好名声。 “我只想总结性地说一句:无论洪校长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参与他和仲氏家族的明争暗斗,无论最后是谁赢,都等于我就要支持赢的一方,我对此不感兴趣。哪怕仲家老大要联络我对付洪校长,我也是不会答应的。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白亮沉吟一阵,看似让步了:“好,我明白了。但是……” 于果讪笑道:“我就知道还有个但是,那么,但是什么?” 白亮收敛了笑容,说:“但是恐怕,这事儿还真由不得你啦,于先生。” 于果心里一阵剧怒,他的怒意一旦涌上来,用尸横遍野血流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是真正的杀气,刚刚释放出一点点峥嵘,就令白亮骤然感到毛骨茸然,不寒而栗,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冒汗和颤抖起来。 于果看着他的眼睛,怒极反笑,缓缓地问:“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洪校长的意思?如果是洪校长的意思,我这人不爱藏着掖着,想问清楚了——这是在威胁我吗?” 白亮想要说话,可突然一口口水都吞不下去,喉咙噎住了。 于果一字一顿地问:“在你之前,威胁我的人很多,不见得比得上洪校长,但能和你父亲仲老四比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而我仍然好好地坐在这里,这就是描绘他们下场的最好形容词。谁如果敢威胁我,那谁用来威胁我的这句话,就是他最后的遗言。” 白亮大汗淋漓,忽然呼哧呼哧运了半天气,这才松了开来,强笑道:“于先生气场很强大,领教了,领教了……但你也太性急了,我并不是在威胁你……我是想说,只要你答应这笔生意,并且答应我义父的一个条件,那么,仲老大就威胁不到你。” 他见于果神情不善,慌忙又说:“当然了,我不是说于先生会怕了谁,于先生是肯定不怕仲氏家族的,但于先生面临仲老大的直接威胁,也是无法回避的现实。不瞒于先生说,仲老大是属于典型的笑面虎,而且最宠着他的四弟,多少次仲老四都犯了死罪,可全被他保住了,而且还反咬一口,打击了不少向上告仲老四状的无辜百姓。” 于果不语。 白亮又趁热打铁地说:“我知道,仲书记表扬了公安局这次破大案的功劳,但是,他还在开会的时候明确说过:‘法治社会,必须以法律为准绳,有些人自以为在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但是视法律为无物,这是不可饶恕,也是不能容忍的!遇到这类人,法律绝对不能宽恕他,必须严惩不贷!’你听听,这是说的谁,于先生是世外高人,聪明绝顶,这还用猜吗?” 见于果还不做声,白亮便试探着问:“要不,于先生听听我义父的条件?” 于果依然不说话。 白亮误以为掌握了风向,笑着说:“我义父说,他的义子很多,个个都出类拔萃,当然,我是不才,鱼目混珠,可大部分,都是了不得的人才。但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就算全加起来,也不能和你相比。所以,我义父说,只要你肯认他为义父,当他的干儿子,那以后,谁敢惹你,得先看看自己够不够给洪校长塞牙缝的……” 于果的笑声一开始很小,白亮并没有听清楚,可这时候渐渐大了起来,白亮才感到不胜骇异,瞪圆了眼睛。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我并不是被你说动了,才没反驳的。要当我的义父?洪校长虽然是了不起的人物,但他这句话,太僭越了,是对我的严重侮辱。正因为是他,而不是别人说的,那我还可以原谅他的不敬,这一篇就翻过去不提了。 “不错,我清楚,仲老大迟早要报复我,我也能想象得到。但是,这不是我要和洪校长联合的理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于果没有显赫的地位,也没有雄厚的财力,可我有一样你们谁都没有的东西。” 白亮颤声问:“什么?” “暴力。”于果拉开车门,站了起来,对白亮意味深长地说:“暴力,你能听懂吧?玩别的,我不敢说,毕竟我也没多少钱,更是一介草民,没什么社会地位。但是,弱肉强食的大自然里,也有柜机,但真正决定一切的,还是暴力。 “谁想跟我拼,我别的没有,暴力是应有尽有。仲老大要对付我,尽管让他试试,能当区委书记的人多了去了,可谁想要跟我玩玩暴力,那他就等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特大新闻的头条吧。” 白亮一阵剧颤,却不敢再说什么。 于果拍拍他的座椅背,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吃饭就不必了。我和你亲生父亲没什么交情可言,自然也就犯不着对你有什么教导。不过我还是给你提个醒:自古至今,做傀儡儿皇帝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白亮等他走出几步,才恼羞成怒地说:“于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武功再高,这也是热兵器的世界,你能挡得住子弹吗?江湖上说仲家为了除掉你,已经开始放出高价暗花,悬赏百万要你的项上人头了!现在是一百万起价,听说还在增加! “你再厉害,能对抗得了暗地里隐藏着的数不清的杀手吗?你总不能永远躲在刑警大队你那帮朋友的办公楼里吧?应该是我给你提个醒才对!醒醒吧!这个时代,没有谁能当大侠!该好自为之的人,是你!” 说罢,他动车,开走了。 于果脸上若无其事,内心却泛起波澜:“我刀枪不入,又有无视状态和催眠能力,更有级穿越系统辅助,可以说在当今世界上是无人能敌的。但是……我以为仲家会通过权力刁难我的生意,可真没想到仲家会玩这一手……要悬赏我的脑袋…… “这恐怕不单单会吸引一些自以为能获得巨款、层次参差不齐的各类杀手的注意,甚至会吸引到那个全球性的杀手组织!他们当然不缺一两百万,可万一他们希望杀我来增加业内名气呢?那么,跟我在一起的童雅诗她们,就都有危险了……!” 0419 尖叫的女人 但于果艺高人胆大,又想:“看来小魁这帮不驯服于组织的杀手,在全世界范围内正受到组织的追杀,这应该是‘觉醒会’杀手集团的大事,现在够呛有功夫来管我的事,这不得不说是我的幸运。 “否则,尽管谁也杀不了我,但我也不可能放任来杀我的杀手威胁到我身边的朋友,所以只能来一个杀一个,那这样的话,就成了‘觉醒会’的死敌,那就真的摊上大事了,十年八年内也很难抽身。在我取得一定社会地位和财富之前,还是不要轻易树立这样的大敌为好。” 想到这里,他又对仲家敢于公然悬赏自己的性命这种行为感到极其愤怒:“现在还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也许是洪校长为了激我加入他的门下而编造的谎言,也许是白亮本人的杜撰,可如果这是真的,仲家也真是太猖狂了。将来这样的官儿一路坐大,对老百姓而言,岂不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于果突然想起:“对了,我除了人的暴力,还有人的脑子。我不一定非要用拳头收拾仲家兄弟。嗯,我可以设计一个绝妙的计划,来让仲老大死得莫名其妙,还算不到我头上。 “我以前都是破案,而没有做过案,可是,我看了韩金匙、高晃和老方这些人的犯罪计划,也不是一点儿也学不到。再说,他们再聪明,也只是凡人,我是强化新人类,当然应该比他们做得更好。 “不过……这事需要从长计议。一方面,只要出了怪异的大案,刑警队都习惯性地指望我参加重案组的侦破活动,就算我可以用‘不想总是白干’来推脱,可万一有人出钱,我却不接生意,那本身就令人起疑心了。 “我如果破不了,那就是自砸招牌,要是破了案,岂不是要把我自己供出来?哪有破案的侦探最终成为作案凶手的?这可真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了。路晨这些经常本来就聪明,而且还经常受我影响的警察,思路在不断开阔,水平不断提高,万一我百密一疏,被他们看出破绽了,那可就真的把自己栽进去了。 “而且,假如我真的设计巧计谋杀仲老大,也只能依靠精妙的布局、强大的攻防能力、催眠能力和无视状态来完成,很难指望级穿越系统能帮上忙。因为我毕竟是去设计谋杀,而不是为了自保临时起意,属于绝对的积极攻击行为,穿越系统恐怕很难批准这种行为使用穿越功能和其他附属功能。 “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想不露痕迹,又不使用系统善后,这就真是难上加难了。再说吧,假如仲老大真的把我逼到那一步,系统为了保护我达到自保的目的,一定会批准我为了反戈一击而使用穿越功能的要求的。眼下,我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中午被白亮这么一折腾,于果更饿了,又买了一屉小笼包,进了炸串串店。下午看了一场电影,接着又去彩陶店和一帮学生一起玩橡皮泥,玩得有滋有味。 最近他比较自在,倒不光是因为破了一个大案子,或者自己能向众多美女和朋友申请“放假”。大家放过他的原因各不相同,但都无一例外地很忙。 路晨被调到省城学习去了,虽说她的成绩很骄人,但也并不是独一无二,只是优势在于十分漂亮,正好可以树立典型,被公安局打造成了制服明星,到处演讲和宣传,从工厂到小学,忙得不亦乐乎。 张晓影则转为有编制的警察,成为四中队乃至整个市刑警大队的新一代警花。她比以前稳重多了,也开始跟路晨一样,有鼻子有眼地训斥新人,十分严厉。这会儿她成了新人的老师,需要忙活的事儿太多,也就很难再有时间和于果聚会。 童雅诗可能的确开始悄悄运作上市的准备事宜了,这几天坐着飞机到处跑,连给于果信息也只能勉强保持一天一次,而且都是很简单地“平安,晚安”礼貌语。 谭晶晶家里情况复杂,谭老爷子每次一病,许久见不到的各路女儿女婿都出现了,为了财产打得不亦乐乎,谭晶晶都会很无奈地被叫回四川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孟根生“死而复生”,虽然被冤枉,而有立功表现,但还是因为有诸多触犯刑法的行为,仍然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但好在缓期执行,他只要老老实实地,就不必进监狱遭罪。孟灵为了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努力工作,已经升任本地最大的二手车市场销售部副经理了,收入又增加了。 当然,销售部的正经理是迟海,虽然这家伙是个浪荡公子,但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此人的人品越来越好了,甚至于果还跟他、杜阳一起小聚了一下,还叫上了穆凯。此三人对自身跟于果的特殊交情感到十分自豪,出门都横着走。 金俊基等人也跟于果聚会了一次,但聚会时没说几句话,这些富二代精英们就全都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根本没有休息的时候,想完整地聊天都不可能。于果忽然觉得,这帮家伙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他们有他们的烦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平头百姓也比他们轻松。 张丽云跟于果打过几个电话,但一直没有聚会,于果对张丽云的想法心知肚明,可他始终不是很喜欢张丽云,也就没有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 晚上照例在街上瞎逛,东吃一点西吃一点,吃饱之后,于果打着饱嗝,向外晃悠悠地走。这接近半年在胶东相对安逸的生活,令他不再像过去那么瘦削了,比那时候长了不少肉。现在虽然看起来仍然略微偏瘦,但也勉强算是胖瘦适中了。 而系统告诉他,这些肉是必须要长的,身体在进化,也就需要更多的能量补充,之后将要转化成肌肉,要是本身没有肉,那也就没有转化成肌肉的资本。 正走着,路上骤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救命啊!抢劫!” 这话一喊,周围哗啦啦散开一大片。现如今,人们都怕事,一旦因为见义勇为,把抢劫犯给逼急了,一刀捅进要害,那就可真划不来了。 于果看在眼里,心想:“如果是关凤凰在这里,肯定是要管的,多大的事都要管,勿以善小而不为。或者哪怕是疯疯癫癫的张晓影,也一定会出手的。”想起关凤凰,这一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生死未卜,叫人担心。特种兵,真不容易。 念及此处,他也没多说,一路小跑到尖叫的女人身边,问:“往哪个方向?” 女人一指七拐八拐的小胡同:“朝那里面跑了!” 于果知道,这附近小巷子很多,四通八达,正是准备拆迁的重点地带,非常适合熟悉这里地形的小偷和强盗生存。于是便跑了过去,等到四下无人时,才加快度。 可是,很快到了需要有选择困难症的分岔路口,于果再厉害也不能跟猎犬相比,再说,也一点儿没见到抢劫犯的影子,没办法跟踪,估计也许是骑摩托车跑了。这是他们的常用工具,自己上次和张晓影追击的就是摩托车抢包贼。 谁料,此刻陡然听到又有女人喊叫起来,声音比刚才还要凄厉:“救命啊——!强奸啊——” 于果一怔,心想这强奸可不比抢劫,性质还要恶劣,得先管这事儿,真没想到现在犯罪这么猖狂,即便眼下是初冬的夜晚,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地干这样丧心病狂的恶事。 于是,于果快跑几步,却见黑暗的小巷深处,几个身影一晃而逝,而一个女人的黑影正背靠着古老的砖墙半蹲着,在微微地抽泣。 这里的路灯都陈年失修,全是摆设,晚上基本不亮,但于果目光如炬,仍然能看清这女人的脸,看起来没有受伤,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自己也就懒得追击那几个混蛋,这事儿只要报警交给警察去做就行了。 因此,于果问:“你没事儿吧?刚才是你喊的?” 那女人的肩膀停止了抽泣,用一种非常柔弱的哭腔说:“大哥,能不能扶我起来……?我……我吓得腿软了……” 于果看她的打扮有点太风骚了,难怪被人盯上,便说:“你以后注意着装,非要穿成这样,就拣着人多的地方走比较好。”可他绝不可能伸手触碰这种货色的。 那女的见他并不来扶自己,又央求道:“大哥,你帮我个忙,扶我起来吧,我真是腿软了……我又不是老太太,不讹你……” 于果冷笑一声,说:“行了,我已经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表演了。” 那女的一愣,旋即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吼道:“来人呐——救命啊——强奸啊——这个男的要强奸我——!”说罢就扑了上来。 于果哪能让她这拙笨的动作扑中?轻飘飘一个闪身,就落到了几米之外。那个女的本来就听说目标身手了得,也没打算一次扑中,的确准备来第二次,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目标居然如鬼似魅,灵动如电,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时半会儿居然没缓过神来。 终于,这女人反应了过来,尖叫道:“快来人呀——再不来,强奸犯要逃跑了——” 于果知道,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钓鱼执法,甚至是一个早就策划好的阴谋,用来栽赃和陷害自己。他既然没什么可怕的,干脆就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对方出招,见招拆招吧。 0420 小巷里的集体舞蹈 于果对系统说:“我有点大意了,没有及时录像,从现在开始,咱们进行清晰地全方位视频拍摄吧,除非我平安归来,要不然,这些日子,就麻烦你没有任何间断地拍摄。≧ ” 系统回答:“如您所愿,但是,由于并无收益前景,无法给您算成是优惠附加赠品,因此要扣除您一万元的费用。您目前的财富积蓄是两百三十九万元,投资为一千万元。您的积分5oooo点不变。” 也就在这时,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喊声:“哪里有流氓?”“好大的胆子,抓流氓!”“竟然强奸妇女,禽兽不如!”就像是雨后春笋突然冒出来,之前鸦雀无声,此刻却人声鼎沸。 小巷子四面八方开始“恰巧”出现了人,而且都是孔武有力、目光不善的壮年男子,年龄从二十到四十之间不等,越来越多,渐渐朝巷子中央于果所站着的位置汇聚,看他们的打扮,就跟之前从那个自称差点被强奸的女人身边逃走的男人们差不多。 而那个尖叫的女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于果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他知道,这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陷阱,可是,尽管这些人的拳头对他来说连挠痒痒也算不上,可他绝没有任凭别人殴打自己的习惯。 慢慢地,这帮人距离于果最多两米远,将他层层围在中间,最少有二十多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于果漫不经心地环视一圈,却找不出明显的为者,看来,这一帮人是四面八方凑过来的,不存在绝对的老大,真正号施令者,仍然藏在幕后遥控指挥。 于果忽然觉得好笑,自己的确在这方面经验不足,没想到对方会玩这种伎俩,便说:“你们就这么凑上来,也不说话,光看着我,有点尴尬。所以那还是我来说吧,你们这是钓鱼执法么?” 一个斜楞眼的毛寸头指着他,厉声喝道:“为什么强奸妇女?” 于果懒得跟欲加之罪的戏子辩驳,只是淡然问:“我这人随时可以**,所以前戏就不用铺垫得这么足了,有什么干货,就快点儿拿出来吧。” 毛寸头似乎愣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恼怒,看来他过去用这种方法屡试不爽,如今第一次吃闭门羹,有点蒙圈,便怒道:“我他妈问你,为什么强奸妇女?你这个流氓!” 于果双手抄兜,活动了一下脚踝:“你就会这一句么?颠来倒去的?词汇严重贫乏,跟你现在钓鱼执法的狡猾行为相比,在智商上有点不匹配啊。” 他随意一动脚脖子,周围的男人却都哗啦啦一下子让开了一大圈,人人警惕,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于果“哦”一声,说:“看来,全都认识我啊?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呢?派你们来当炮灰?说真的,我这是第一次遭人陷害,挺新鲜的。你们要是不想让这新鲜劲儿过了,要么走人,要么就快点用实际行动来维持。” 最前面几个男的相互看看,都在大喘气,似乎都准备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冲上来打于果,但在关键时刻,都泄了气,没有谁敢于真的豁出命去,毕竟于果的名声,在社会上已经非常响亮了,尤其是黑道上,几乎都是谈之色变。 骤然,有个男人“啊”一声狂喊着冲上来,于果一只手不偏不倚地正中男人的胸口,向上猛地抛掷,那人腾空而起,飞上了两层楼的高度,众人看在眼里,都惊呆了,由于时间太短暂,一时也想不起冲上去攻击。 但当那人即将头向下落地时,于果再度伸手,精准无比地再次揪住其胸口的衣领,如同孙悟空玩金箍棒,急转了三圈,才缓冲了这股力道,将其放在地上时,那人头晕目眩,当即没站稳,跪在地面的青砖上,吐了一地。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完全呆若木鸡,他们知道,这家伙应该是天赋异禀力大无穷,而且还有丰富的格斗经验,自己这帮人尽管人多势众,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去。因此,他们决定实行先前的计划——人海战术。 要知道,一人单挑一群人,无论武功多高,都必然会落败,除非能依据地势,比如进入一条直线的小胡同,对方人多的优势无法挥,反而成了累赘;或者拐入一个一次只能通过一人身躯的关卡,侧身埋伏在旁,来一个打一个,尽管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么夸张,但总是可以一人力敌数人。 这不是拍电影。电影里,尽管一群人围着主角,可真要打的时候,总是一个一个上,而且主角身后的人基本上不前来攻击,打斗都是有板有眼,动作美观好看,却没什么实用性。 会格斗的人都知道,动作电影追求视觉效果,真打起来,就算双方都是真高手,能够料敌机先,见招拆招,那动作也绝对没有电影里那么漂亮潇洒,看上去仍然像是加版的王八拳,只有内行才能看出门道,外行看来,仍旧是乱打一气。 而围着于果的这群人,个个都受过正规的格斗训练,肌肉结实,打斗能力强,最重要的是有极好的协作能力。而且,他们久仰于果的大名,知道单挑是决不能胜的,必须一拥而上才行。 他们相信,于果力气再大,也就是三四个人的力气,自己这边二十多个人呢,一起压上去叠罗汉,就是一头小象,也给压住了。 只是,他们对自己有可能即将吃的苦头,也都是心知肚明,但他们身负使命,按照上头的命令,是绝对不能在挨打之前公开真实身份的,否则回去就要受罚。他们只是协警,西沙台街道的联防队员,没有正式编制,要不要他们继续吃这碗饭,那是仲所长一句话的事。 那么,无论这个于果是不是像黑道和警界传闻得那么厉害,自己这帮人,都得硬着头皮上了。据说上头话,谁挨得揍最重,奖励也就越高,只要于果打出第一拳,那袭警有了足够的证据,大家的任务,就是挑动起于果的火气,逼他大打出手,那么就能办成铁案了。 于果冷冷地说:“我没那么好脾气,这是给你们的准备活动。现在,要么动手,要么都让开。” “轰!”于果话音未落,一根甩棍狠狠地砸向于果的后脑。这先动手的是个小年轻愣头青,他琢磨着,于果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棍子的钢身足够让这个传说覆灭。 于果却轻飘飘一滑溜,不知怎么着,近在咫尺却骤然远离,让开了这一击。他算得很准,等到这棍子打到合适的角度,自己才趁机让开。果然,这棍子也没白打出去,直接“呼”在一个大嘴巴汉子的鼻梁,当即鼻血横流,牙齿崩出,摔在地上。 “好啊!敢打人?”众人虽然惊异万分,但自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从没有别人敢反过来欺负他们,便个个怒火万丈,暴戾的心思涌起,纷纷咆哮着冲了上来,有的用甩棍,有的用拳头。当然,他们还有电棍,可现在人多手杂,一旦触电就要一扫一大片,所以暂时也就没使用。 于是,十来个拳头和棍子,铺天盖地如同暴雨般砸向于果。可在于果眼里,这些人的动作仍然很慢,他穿来插去,纵横逆顺,直复不闻,但绝不会远离战场,而是一沾既走,不做片刻停留,却也不会远遁出去。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帮家伙自作自受:因此,有的人一拳砸破了另一人的脸腮,而自己也被从别处居高临下砸落的棍子劈开嘴角,让别人鼻青脸肿的同时,自身也一样皮开肉绽。 其中有两三个家伙特别凶悍,看起来平时也没少欺负人,于果尤其有意让他们几个多挨几下,吃吃苦头,因此,对他们的“调戏”时间要更加地长一些。 可于果的确没有任何的回击,只是腾挪闪躲,就没有吃上一拳一脚,反而能利用空气的流动顺势将两人的拳脚加到对方的身躯和肢体上。这比动作电影里那些被迫不能动手还击的武林大师们巧妙地运用肩膀和大腿侧面撞靠,更加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而且,即便这不是在拍电影,可如果现场有人在欣赏的话,他将看到一场绝美的大型舞蹈表演,对,这简直是舞蹈,比美到极致的武术,更加瑰丽无论。 打了足足五六分钟,这二十多个人基本上都受了不轻的伤,有的眼睛都被血糊住,看不清楚目标在哪个方向了。 于果却毫无伤,依旧面容冷峻地双手插兜,在来回穿梭。他明白,自己的确又变强了不少,最起码半年前,自己做不到完全闪避,而且还能借力打力让别人挨打,更别提这么多人的集体斗殴了。 最终,所有人都或者仰面,或者卧倒趴着,总之没有一个能好好地站着。于果站在他们中间,脚步轻点,绕过他们每一个,笑道:“各位,你们把我骗过来,污蔑我是强奸犯,按说下一步是把我扭送派出所。可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能有这么个剧情,居然在我面前互相集体斗殴,打得不亦乐乎。这是要干啥?” 于果顿了顿,接着说:“对了,看这样子,应该是表演结束了吧?那我就回去了,谢谢你们的精彩演出。我刚才一直没把手从兜里伸出来,现在,为你们的敬业精神鼓个掌吧。”说着,鼓起掌来,在暗夜里响亮清脆地打着节拍。 0421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简直跟打脸无异。 ≥ ≤这帮人但凡神志清醒者,都感到羞惭得无地自容,简直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钻到地球的另一边。 也正在这时,外面警笛声响起,脚步声再次唰唰地临近了,但这次比较井然有序,只听有人喊道:“群众举报,说强奸犯在那边行凶,咱们快过去看看!” 于果知道,压轴戏开始了。 果然,这次从黑暗中围上来的,全都是一色的黑色制服。为的大盖帽厉声喝道:“于果!你强奸妇女,还不快点束手就擒,难道想要暴力抗法吗?” 于果笑吟吟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你平时诬赖别人的时候,会一下子猜出别人的名字吗?这还真是了不起的特异功能,教教我好不好?” 那大盖帽先是哑口无言,知道自己一时露了马脚,可本来就是栽赃陷害,这也没必要脸红了,顿时恼羞成怒地喊:“你恶名昭著,胶东市有几个不认识你的?我认识你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早就听说你巧言令色,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嘴巴很厉害啊?可是,万万没想到,你还能如此无耻,一再地刷新下限,居然做出强奸妇女的勾当!” 于果为他鼓掌:“我这嘴巴,不如你啊,光是你这一套说辞的水平,就该当个大官了,现在还亲自冲锋陷阵,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我估计这次你干这么一票,能顶得上真正为老百姓抓贼很多年的功劳了吧?我先提前恭喜你升官了。” 大盖帽被他讽刺得面红耳赤,怒道:“你少巧舌如簧!你为什么袭警?别抵赖,我们的同事现在都在地上,不是被你打的,是被谁打的?” 于果摆摆手:“哦,原来他们是你的同事啊?那为什么从一开始到最后,都不亮明警察身份,而且还穿着便装呢?” 大盖帽无言以对。 于果悠悠地道:“再说,谁看见我袭警了?我只是躲闪,难道不想让自己挨打,不断地躲闪棍子和拳头,也有错?是他们自己不断地内讧,最后把自己都打趴下了。” 大盖帽冷笑道:“我还第一次听说这么拙劣的解释。好,有什么话,咱们去派出所好好解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证据!” 于果笑道:“是西沙台街道的派出所吧?真奇怪了,这边是桃花街道,和西沙台街道离四十多分钟公交车程呢,你们怎么会跨界出警啊?看来你们还真是一心为民,竟然跑出自己的地界为人民服务,真是好感动,应该送你们一面锦旗才对。” 大盖帽真没想到他能猜得出自己是来自西沙台的派出所,他受不了这么辛辣的巨大讥讽,怒火中烧,红着眼指着他吼道:“少来这一套!只要有人犯罪,无论多远,我们都要出警抓!现在你有两条路,要么束手就擒,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要么你反抗试试,看看是什么下场?” 于果知道,仲老二和仲老三肯定授意这些警察,只要找到可以开枪的借口,就完全能先斩后奏,就算不能当场击毙自己,最起码也想要把自己打成残废。 这个时候,于果在激烈思索,思维比常人快出百倍千倍。 看来,洪校长也并非一味地危言耸听,白亮,也并不是信口雌黄,无凭无据地胡说。 他估计,仲氏家族这么快就要报复自己,说明从外面请杀手可能是等不及了,毕竟立即请杀手的话,就相当于变相承认是明显为仲老四报仇而进行的报复。因此必须等一段时间。 可仲氏家族睚眦必报,肯定等不及,就想通过合法的白道方式,将自己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枉,他们一定设定了许多阴险的陷阱,让诸多不亮明身份的警察殴打自己,就算打不坏自己,也可以引得自己还手,进而进一步坐实‘袭警’罪名。 退一万步讲,要是自己还能如鱼得水,避开所有陷阱,那么西沙台正规的警察就会出动,自己如果反抗,那正好就地击毙,自己要是就这么束手就擒被送进去,那就任他们摆布了。只不过,他们自以为任何人进了派出所和看守所,都能被打成猪头,却永远算不到,自己是刀枪不入之躯。 与此同时,于果也能猜得出,看来“觉醒会”杀手集团内部分裂,产生了一个叛徒组织,因此,他们正在全世界范围内狙击各类叛徒和前往支援叛徒组织的年轻杀手们,压根就没有功夫去管自己。所以,自己暂时不会受到真厉害的杀手攻击,最多是会被一些不开眼的亡命徒为钱所袭击罢了。 可是,眼前摆在于果面前的是两条路。 于果如果立即脚下生风,在这些小巷子的矮房顶几个起落逃走,那很简单,谁也打不中自己,但自己就会被仲氏家族理所应当地设定为“暴力拒捕,畏罪潜逃”。 至于反抗,那就更治标不治本了,打赢了这帮警察,难道还没有下一帮吗?永远打不完,自己却有理也说不清了。 尤其更加危险的是,万一这帮警察同时开枪打自己,自己无法闪避所有的子弹,正中一,子弹却连皮肤都没破皮,这岂不是在众目睽睽下,宣布自己是怪物吗?到那时,自己就真的被更高层的人盯上了,他们或者为了永生,或者为了科研,有可能会把自己拿来做实验,这就真糟了。 哪怕于果真刀枪不入,毕竟也是单枪匹马,对抗不了火箭大炮,对抗不了核武器。他再次感到,自己在白道冠冕堂皇的管控下,真的是太渺小了。 他必须更强!一方面延长自己的自由时间,让自己的身体能得到更多休养生息的机会,有足够的时间进化出质的飞跃,一方面自己要不断为自身的社会地位和财富值增加厚度,这毕竟是人类的社会,就必须要遵守人类的规矩。 因此,逃走或者反抗这条路,显然是不可取的。 与其逃避,不如面对,反正被抓进去,他也不会有丝毫损伤,倒不如深入虎穴,好好看看仲氏家族卖的什么药。 这样才不至于治标不治本,换汤不换药,而能毕其功于一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于是,于果抬起头,伸出双手:“有手铐吗?从来没戴过这玩意,想试试。” 大盖帽和手下面面相觑,都有些惊异:“你……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 于果嗤笑道:“怎么?伸出手来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让你们带走,你还不满意?你是不是一定希望我反抗,然后好理直气壮地朝我开枪呀?” 大盖帽被他戳得原形毕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比自己的主子更想弄死这个满嘴跑飞机的混蛋,便说:“好,你一动也别动,想要手铐还不简单?我满足你的要求!但是,你只要有一点点让我感到异常的举动,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果猛然想到,这些警察,也许也很期待能得到仲氏家族暗地里许诺的优厚花红,所以,很有可能会朝自己开枪。至于到底怎样才算是“异常举动”,最终解释权还不是在他们嘴里? 可于果并不想挨枪子儿。一旦被子弹击中,那他最大的秘密就会暴露,可就真的会出现空前的巨大危机了。 所以,他打定主意,故意要求戴手铐,在戴手铐的过程中,自己可以随时观察这些持枪者的眼神,一旦有异常,想要找茬击毙自己,那自己一定立即闪到为自己戴手铐的警察身后,让此人替自己挨一枪。 尽管,此人也许罪不至死,但既然选择了帮助邪恶,那就也不算什么无辜了。于果知道,这西沙台街道派出所,是警界的败类,给警察抹黑,令谷强等热血正义的警察代表蒙羞。 这帮人在仲老三的带领下,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就跟旧社会的巡捕房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巡捕房。 这种败类,既然撞在了自己手里,那就需要彻底将其终结。 于果已经决定了,自己要像给鳄鱼拔牙一样,把仲老二、仲老三都像仲老四那样用巧妙的方法剪除,拔光仲老大的牙齿。 他格外愤怒的不是这些世俗的败类,而是自己明明已经在弄死仲老四后止步,暂时不跟仲老大为敌了,可仲氏家族却居然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不给自己任何活路,殊不知,他们是在自己找死。 他们永远想象不到,他们是在面对何等强大的敌人。 于是,警察中走出了一个战战兢兢的胖子,将手铐给于果戴上,但由于太紧张了,手一直在剧烈颤抖,总算是弄好了。 在这期间,于果始终很谨慎地四下看着,也没做出任何动作,这让这群警察找不到任何可以开枪的借口,都在干着急。 终于,于果戴上手铐,一步一步地走进一辆关押囚犯的囚车,进去之后,又有人给他戴上了脚镣。 于果冲着给自己戴脚镣的警察一笑,对方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外面的群众越聚越多,都在看热闹,可谁也不敢往前走,毕竟这些家伙凶神恶煞,应该是正在气头上,可别牵连自己,拿自己打一顿出气,那就真不妙了。 大盖帽等几个主要的头子也都并排坐在于果身旁,车子刚一动,大盖帽眼睛中就寒光一闪,对准于果的太阳穴猛击一拳。大盖帽的手本来就比正常壮年男子还要大一圈,这一拳真可谓是饭钵大也不为过,而且又出其不意,直奔要害,这力道和杀伤力也就可想而知。 于果心道:“看来,他是真想要我的命了。” 0422 警界败类 于果其实从他之前的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得出端倪来,可以说,这家伙自以为掩饰得足够好,其实在自己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本来,别说拳头,就是刀斧甚至子弹,也都不能伤自己分毫,但于果如果提前做准备,先运一口气,那袭击来的力道就会反弹回去,甚至成倍反弹。 刚才那帮协警围攻于果时,于果纯粹是为了练习自己的灵活程度,而且也并不想对这些完全没有自主权的可怜临时工进行反弹,可眼下这大盖帽太过恶毒,居然一拳砸过来,而且目标是人体最大的要害之一太阳穴,这么毒辣的心思,激起了于果的怒意。 故而,于果立即运气,进行了正常的反弹。 大盖帽这一拳骤然如同击打在了极其厚重的钢板上,疼得眼冒金星,泪花四溅,当即中指指骨断裂,捂着手指一下子跪在车座下面。 其实,这还是正常的反弹,并没有加倍,否则,假设于果增加到两倍的运气,产生两倍的反弹,那就不是拳头打钢板,而是钢板打拳头了,弄不好,整只手都要废掉。 这仍旧不是于果运气反弹的最佳效果,要是再增加一倍,那就相当于全身变成了锋利的钢筋扎堆,谁要是碰上去,很有可能会被戳穿肢体。不过,于果估计一天之内大概也只能运一次到这种程度的气,自己目前的体能,仍旧达不到这样的境界,还需要继续潜移默化地进化,和积极有效的锻炼。 饶是如此,大盖帽的帽子也掉了,露出头顶的“世界地图”,头秃了不少,可见平时声色犬马,精力耗费了很多,要不是靠本身肌肉强健挺着,恐怕早虚了。 于果居高临下,戏谑地看着他的“花样年华”脑袋顶,说:“免礼平身。” 大盖帽狂怒无比,侧身猛然一脚踢出,正中于果的腹部,可效果是一样的,只听喀嚓一声,大盖帽腿骨断裂,被巨大的反弹力量一下子撞到了后车厢的门板,一头砸碎了后车厢的窗玻璃,脑袋歪到一边,晕过去了。 其他人大惊失色,其中一个家伙最近为了提高文化素养,正看《三国演义》呢,想到了戏耍曹操的左慈,这场景太相似了,莫非这个于果,也是个得道的术士? 这样也好,其他人除了赶快把大盖帽扶好,快检查他有没有事之外,还真没有谁再敢动于果一下。于果对谁笑一下,谁就脸色大变,慌忙转头,不敢正面应对其目光。 于果听这帮人大喊“牛所长你没事吧”,心想:“原来这傻逼也是个所长。只是仲老三才应该是西沙台街道派出所的所长,这个姓牛的,估计是个副所长吧?” 一名警察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把手机交出来!”当然,他压根也不认为于果会真的交出手机,主要也是怕他录音或者录像。如果于果就是不给,警察也不敢用暴力夺取,因为这很有可能面临更大的暴力。 谁料,于果还真地递给他两个手机:“记着,别弄坏了,回头我拿回来的时候,要是不好用了,你得赔给我。” 那警察听得一愣一愣的,慌忙接过手机,一下子关机了。同时,用金属探测器再次检验了一下,现于果身上确实不存在一丁点金属物品。 车子跑了不到半个小时停了下来,警察给他头上戴了一个大黑塑料袋,接着将他推了下来。 于果笑道:“各位,电视上都是刚抓犯人那会儿就套上黑袋子,为了保护犯人**的,更何况,我是被你们冤枉的。你们本末倒置了吧?怎么到了派出所,才把黑袋子套上?” 有警察呵斥道:“住嘴!再说话,信不信把你的嘴堵上?” 他们都是张扬跋扈惯了的人,谁敢稍微不顺从,他们就会感到受到极大的冒犯,进而勃然大怒。 之前牛所长之所以还能耐着性子和于果说这么多话,倒也并不是牛所长多么虚怀若谷,而是早就听说于果的名声,知道动手很有可能吃大亏,这才忍到上车才动手,否则换成一般老百姓,早就打成一团烂泥了。 而当这些警察亲眼目睹牛所长两次竭尽全力非同小可的重击,招招直奔于果的要害,力道和杀伤力可想而知,却没让于果少了一根寒毛,毫无伤,反而是牛所长手骨和腿骨都断裂了。 这就算骇人听闻,也毕竟是亲眼所见,警察们就算找不到于果这么邪门的真正科学原因,却也知道,此人估计身怀异术,普通的殴打不但不能摧毁其意志和**,反而反弹自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甚至施暴者自身会受重伤。 因此,警察最多呵斥于果,却不敢动手,生怕再被反弹的力道将自己打成猪头。但是,他们有的是办法折腾于果,殴打只是最基本的小意思。人人都憋了一口怨气,打算等到了审讯室再让于果知道西沙台街道派出所真正的厉害。 于果虽然戴着手铐和脚镣,但这其实并不影响他走路,只要他愿意,他仍然能比没有束缚的人动作更快得多,只是他故意装作笨拙的样子,踉踉跄跄,警察们这才放下心来,觉得他没本事逃走了,只能任自己摆布宰割。 终于,有警察说:“站住,就站这里,然后立即蹲下!” 于果笑眯眯地说:“不蹲,蹲着多不舒服,还是站着吧。我没问你要座位,那就不错了。” 那警察怒道:“你很牛逼啊!”其他人劝说道:“老张,别,别冲动,你忘了牛所长刚才……别打他,会反弹的!” 老张怒极反笑:“好哇,我就这么摁住他往下摁,还能反弹?”说着,全力摁住于果,把下辈子吃奶的力气也用上了,脸色爆红,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可却没能移动于果分毫。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操!王八蛋!王八蛋!你们全都上,给我摁住他,摁到地上!” 其他警员在一阵短暂的犹豫之后,一拥而上,毕竟他们也是惯于听从命令的。但是,一个人用力和一群人用力没什么区别,这就好比几只老鼠想要挪动一尊巨大的石像,那是绝无可能的。 半天,他们气喘吁吁,老张陡然一阵剧烈的怒火燃烧,抽出棍子要上来打于果,被众人拦住,大家倒不是怕于果挨打,而是怕老张挨打。 老张急中生智,突然狂笑道:“不接触不就行了?你死定了!”喊罢就狠狠地将棍子凌厉地甩了过来。 于果听风辨器,轻轻一闪,棍子就在耳畔飞过。 老张自以为得计,咋呼道:“快快快!都他娘的给我摁住他!” 于果笑道:“不知这位老张同志的准头怎么样?大家摁住我的话,会不会被他误伤呢?” 其他人果然有点担心,可在老张血红的眼珠子逼视下,四个人勉强摁住于果。 接着,老张又是一扔,将棍子砸了过去,于果这次避无可避,却突然先吸了一口气,随后呼地一声呼出,这棍子立即被气流冲偏了方向,从于果的脸庞擦了过去,只带动了几根头。 而旁边一个警察却遭了殃,直接眼角开裂,脑袋向后墙上一撞,随即仰面倒在地上。 于果啧啧两声:“为虎作伥,都没好下场的,这位同志,你这算轻的了。现在看来,老张同志真是正义的化身啊。” 老张怒火万丈,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把抓起凳子,狂吼道:“我**去死吧!” 这凳子块头不小,猛然抛掷向在墙角站着的于果,其他警员立即分散开,可以说,于果是绝对无法避过的。 但于果却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他之前的表演只是为了让这帮人相信,自己对抛掷的物体不能进行反弹,而他运气已经很久了。 “嘭”一声剧烈的轰鸣,那凳子在接触于果胸口后又凌厉无伦地原路返回,凳子腿当即正中老张的鼻梁,老张的脸横飞血花,随着凳子一起,歪歪斜斜地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木里当地。 于果听到一切都安静了,故作惊讶:“哦?这是咋的了?没声音了?张哥,你没事吧?我听上去像是你一时想不开,用凳子把自己给打了,别啊,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何必如此?” 这样一来,原本凶神恶煞的二十多名警员,都只能最多做到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谁也不敢再玩硬的了,他们知道,于果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还有一个岁数稍微大点的朝天鼻,立马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跑到卫生间,摇摇晃晃地提着一大桶水,众人还没看出他要干什么,朝天鼻就哗啦一声将水泼向于果。 假设于果不是被逼在墙角,而且头上还套着黑袋子,这水还是泼不中他的,但目前受到诸多限制,朝天鼻又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于果只能双脚一顿向上猛然弹跳,因此只湿透了小腿裤腿和一部分鞋面。而落地后,自己站着的地方,都是流淌着的水了。 可是,即便如此,当所有人看到于果戴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居然也能身轻如燕地腾起这么高,都惊得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还有人使劲闭上眼后再睁开,企图赶走幻觉。 那要是他什么束缚也没有,岂不是能飞上天了? 可就在此时,那朝天鼻怒吼道:“给我用电棍电他!我就不信,电他还能反弹回来!” 众人如梦初醒,立马都开始拿起电棍,为了避免水不够,又有人再次泼过来一次水,不见得泼在于果身上,只要能封住他的路即可。 0423 电的力量 过去他们用电刑的办法是让人抓住暖气片,然后用电棍电击,受不了松开手,就要被殴打,不想被殴打,就要承受被电击的痛苦。 直到生活条件好转,先惠及公检法部门,暖气片取消,都弄地暖甚至中央空调了,这种刑罚也没有就此消失,而是与时俱进了:让犯人跪在水里,然后用电击打。 可是,这一切对于果都没什么用,因为他们谁也控制不住于果,于是只能采取大面积泼水这一办法了。 于果笑道:“各位,你们可真坏呀,要是我把你们这些事都曝光,你们还能继续干下去吗?” 朝天鼻狂叫道:“你他妈有证据吗?知道躲猫猫、做梦死这些派出所的独特死法吗?我今天就让你来个‘玩水死’!”说罢,第一个一把将电棍打开,放入水中。 于果却在他接触电流的一瞬间,弹跳了起来,双脚在接近笔直墙壁的一刹那,又踩踏一下以此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到另一个角落。这简直是武侠电影里需要cg技术才能完成的特技,寻常人就算会功夫,能翻跟斗,也不可能弹出去这么远,一时间都惊呆了。 要知道,他还戴着手铐和脚镣啊! 落地后,于果双手举过头顶,将黑袋子扯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虽然这里空气很污浊,被你们这些警界败类给污染了,但总比套着袋子舒服。” 可朝天鼻却不依不饶,继续指挥道:“给我泼水!泼他!” 由于人多力量大,很多人都拿着水桶,你来我往地泼,终于将两个角落都泼满了水,让于果避无可避。朝天鼻还很有军事才能,让一半人用电棍对准水面,一半人高高举起电棍,于果想要跳起来逃走,跃到半空也一样会被电击。 于果伸出大拇指赞道:“好有头脑,我得夸夸你。” 朝天鼻阴狠地狞笑道:“你现在已经吓得只能虚张声势了吧?继续笑!我看看过一会儿你在电上跳舞,能不能还笑得这么开心?” 于果渐渐收敛笑容,系统问:“您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于果心道:“我想赌一把试试。既然我的身体在不断地全面快进化,那我也有可能做到将自己立即作为快导电的导体,把电分离出去,而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系统一惊,旋即明白:“您的意思是,您想运气把电送出去?” 于果心道:“只有这个途径了,试试吧。如果不成功,那我也起码知道了。再说,这点电最多电死普通人,对我来说,起码没有那么疼痛。” 朝天鼻见他严肃起来,误以为他心如死灰,狂笑道:“尝尝滋味吧!”便一挥手,众人都将电棍通电,放到水里。 于果却在那一瞬间岿然不动,将之前深深吸进的一口气缓缓吐出,慢慢增厚,顿时感受到电流在体内的剧烈游走,也是一阵阵地酸麻。不过,这更符合他的想法——这跟他穿越时量子化传输的感觉差不多。 旋即,于果的眼睛里,也隐约有电流在闪动。很多人亲眼见到,都惊异万分。有人怯生生地问朝天鼻:“老李,这行吗?他不会死吧?” 于果却在大约十来秒左右迅适应了这种酸麻,接着他朝着一个正拿着水桶的家伙假意扑过去,那人吓得嗷一嗓子松开了水桶,水桶当即喷洒开来,最前面十来个没站稳,全都落地,被电得死去活来,而他们手里的电棍也同样脱手而出,在带电的情况下,将余下的家伙们全部电倒。 朝天鼻老李迎面被一根冒着电光的电棍击中嘴巴,牙齿碎了一地,当即电晕了过去,浑身是水地在地上来回跳迪斯科,或者更确切地说,就像是在练一套拙劣之极的地躺拳一般。 地面全是水,这是初冬,没那么容易干涸,以朝天鼻老李为代表的警察们,都在地上或仰或卧,如同被电击的青蛙,时不时地抽搐两下。 于果缓缓走了几步,用脚挪了挪凳子,坐了下来,惬意地说:“看看,各位,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呢?要是想用酷刑恐吓我,直接描述给我听就行了,何必亲自示范?这弄得,不知道还以为大家集体自杀呢。” 正在此时,门打开了,外面又满满当当地聚集了一堆人,探照灯一般的强光射了进来。这也是派出所常用的私刑之一,轮番折腾,让任何人面对强光很久,都容易痴痴呆呆地。这强光于果也很难适应,便对系统道:“帮我屏蔽这光吧。” 系统回答:“又是一万元,您花钱如流水啊。现在5oooo点积分不变,除了一千万投资,还有两百三十八万元积蓄。” 强光立即消散无踪,可警察们都并无知觉,直到现于果对此熟视无睹,才又惊又怒。 为的一个块头很大,但个子像土豆一般,只有一米六一二的秃顶,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于果的脸。无论是枪口还是眼神,都冒着寒光,声音也同样寒冷阴森:“于果,你很牛逼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在这里,一枪打爆你的头?” 于果其实完全可以不在乎,毕竟子弹真的对他无效,而且随着身体越来越强化,子弹所造成的疼痛也越来越不明显了。可是,他绝不能让子弹击中,否则就真的暴露了自己非人类的本质。 哪怕在自己获得第一个改变体质的能力之前,他本身也是在自杀后被级穿越系统重新量子化塑造的新身体,本来,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原版人类了。 他也清楚,这个秃顶多半就是仲老三,这个派出所的所长,这家伙就算不会真的如其所说,开枪打自己的头,也极有可能先斩后奏,以暴力抗法为借口,开枪打中自己的腿部。但过去子弹还能擦破他的皮,造成淤血红肿,可现在,就连皮也擦不破,这跟脑袋被击中带来的影响,应该也差不多。 所以,于果只能暂时服个软,说:“仲所长,你好。费这么大劲把我找来,就是为了打死我?” 仲老三森然道:“你既然不再拘捕,跟车回来,说明你认罪了。那为什么又突然施暴,把我的手下都打了?” 于果笑问:“他们先动手,你怎么不说?” 仲老三冷冷道:“谁看见了?” 于果针尖对麦芒地反问:“那你说我对他们施暴,谁有看见了?” 仲老三却淡淡地道:“我看见了。大家也都看见了,是不是?”接着一挥手,身后的警员们纷纷称是。 于果也凝然道:“胶东警界有你们这样的败类,真是可悲。仲所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套,但是真没想到,你们能明目张胆地来这套。就算你们要审问我,这里也不是派出所,是你们在荒郊野地弄的私刑审讯室吧?你们前前后后犯了多少法,自己不会不知道吧?” 仲老三冷笑道:“这里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本来就该我说了算!你有种去告我?我看看你有什么证据?你以为,你能打能闹,我就治不了你了?来人,把他关小黑屋,我让他尝尝禁闭的滋味!” 众人哭丧着脸:“所长,咱们挪不动他啊!” 仲老三怒道:“那就别给他饭吃,饿死他!看看饿到一定程度,他还能不能这么生猛!” 众人七手八脚,将门锁上,仲老三狞笑道:“想要吃的东西,就记着给我跪下,磕响头,什么时候我听顺心了,我才给你一口狗粮,怎么样?” 话还没落,这道木门轰然轰开一个大洞,于果懒洋洋地伸出手,把门推开,若无其事地说:“我这人怕闷,想呼吸点新鲜空气,打开门透透气多好?谁有扑克或者麻将吗?闲得无聊,又没手机,总得找点儿乐子。有象棋最好了,论说下象棋,你们肯定谁也下不过我……” 仲老三等人惊得舌挢难下,要知道这门虽然不算结实,跟金属门没有可比性,但仍然比较厚实,想要一拳轰一个大洞,几个泰森加一起也做不到。 仲老三听他继续恍若无事地揶揄,气得七窍生烟,三尸神暴跳:“来人,来人!不是牛逼吗?把他给我带出去!” 接着他掏出枪一下子顶在于果的肩膀,阴冷无比地说:“我说我要打爆你的头,你也许觉得我在吹牛逼。可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止一次打爆像你这样的傻逼的肩膀。你是要被卸掉膀子,还是要听话,乖乖地走?” 于果讪笑道:“去哪儿呢?” 仲老三阴恻恻地说:“你不是很能打么?来来来,看守所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他心里盘算,看守所里很多主要的犯人都关押了半年以上,甚至更有呆了好几年的,判决仍未下来。因此,他们多半不认识于果,也没听说过。于果的名头,很难震慑他们,在看守所里,基本不好使。 而且,真正的江湖大哥,很难被抓进看守所,即便进了监狱,也只会干市一类挣分多出力少的好活儿,待遇和普通犯人天上地下。再说,江湖大哥有钱有势了,胆子就小了,而且消息灵通,一旦听过于果的名号,不敢和其作对,反为不美。 因此,在看守所的江湖人,大多还是无权无势之辈。 看守所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许多都是底层出身,能凭借的就是一双拳头,大部分都凶神恶煞,心胸狭窄,到时候一言不合,肯定一拥而上收拾于果。哪怕最后被于果收拾了,也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迟早会报复,白天不复仇,晚上也要讨回来。 0424 新人进号子 仲老三认为,于果本人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牢房空间里,根本挥不出灵活的优势,难以闪躲,就算力大,也对抗不了其他众人一起压上来的合力。 当然,他并不知道于果真正的力气有多大,毕竟于果从未全力施为过。 与此同时,仲老三觉得,于果吃睡都在这固定空间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他仇恨的人想要下手,太容易了。很多老犯人怕得罪人会丢性命,都私藏着尖锐的打磨物,或者牙刷,或者梳子,随时都能要人的命。 过去也有这样的案例,某个很能打的家伙,一进号子就先声夺人,把号长打趴下了,可号长不动声色,假意示好,晚上组织众人摁住此人,用打磨得极其锋利的牙刷挖掉了此人的双眼。 因为号长是权威,是绝不容挑战的,否则再怎么管人?甚至地位一落千丈,命运就改变了。其他号长作为“统治阶级”,也一样互相支持,否则手下的新人互为榜样,那哪能再控制得住? 新人,除非出身不凡,否则,底层百姓人人平等,必须挨打受折磨,甚至受非人的**。这是千百年来监牢的铁律,谁敢破坏这个规律,那狱警和号长都绝不能容忍。 而于果,肯定是绝不会受任何人侮辱的,仲老三猜得出于果的性格,一定会一上来就跟老犯人冲突的,那么,一切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仲老三笑得更加奸佞得意了。 于果看着他,揶揄地说:“你这笑得这么清纯动人,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仲老三凑近他,阴寒彻骨地说:“姓于的,我必须告诉你,别以为自己单挑厉害,就能对抗整个社会了。” 于果针尖对麦芒:“我个人认为,你们仲家贪污**,欺行霸市,作威作福,这才是对抗整个社会。” 仲老三大怒,一下子扬起巴掌,可很快被其他人拦住:“所长,别和这傻逼一般见识!他能反弹的!” 仲老三要不是亲眼所见,也是坚决不会相信的,他恨恨地说:“于果,我不会上你的当,你那点气功底子,唬唬别人还行,别以为我没见识,认不出你这点伎俩!” 于果没料到,他误打误撞还真是蒙对了,不由得眼前一亮,朝他揶揄地伸出大拇指。 仲老三咬牙切齿地说:“你记着,你强奸妇女未遂,殴打二十多名执法协警,导致最少五人以上重伤,又在审讯室殴打众多警员,甚至还抢夺了电棍电击他们,这些都证据确凿!法律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会严惩你的!” 于果笑道:“说得真好,声情并茂,你以前是学校的宣传委员吧?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要这么拙劣地陷害我,那咱们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我的手机在你那里,也没办法录音和录像,你干脆就承认吧——你是因为仲老四的原因,才这么对付我的。 “但我必须要说,仲老四的死,跟我无关,是仲老五的手下杀手杀害了他,我赶到的比较晚,没有足够的时间救他,这也不能赖我。再说,那杀手有枪,我再厉害,也对抗不了枪吧?比如你现在手里拿的这把枪,我好怕啊。” 由于交出了手机,并且通过了金属探测器的验证,仲老三当然明白他身上没有可能有可以录像或者录音的设备了,一字一顿地说:“是,又怎么样?你咬死我?来呀来呀?现在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但你没办法反过来说我,这就是咱俩根本的差别! “你再厉害,也不过是单枪匹马的一头野猪或者狗熊而已,能打又怎么样?这是个法治社会!法律,就是专门收拾你这样不开眼的社会底层刁民的!你永远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垃圾!你现在就尽情地给嘴过生日好了!接下来,你就等着最少判无期徒刑吧!” 于果拍拍手:“厉害,你成法官了,在这儿就宣判,是不是还缺个锤子?” 仲老三冷酷无比地一挥手:“马上把他带走!记着,谁也不准走漏消息,否则严惩不贷!快,把受伤的兄弟都送到医院去!这笔血债,迟早要从他身上讨回来!” 重新套上黑袋子,送于果上车后,车子开往看守所。 一个手下惴惴不安地问仲老三:“所长,这事怕是瞒不住啊,咱们在那条巷子设计圈套,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当时怕闹大,也就没驱赶人群。你也知道,这些刁民就是好奇,事儿闹得越大越高兴,越不让看就越凑上去。现在人人都随时能用手机录像,咱们也没办法,只能加快度把于果运送来了,尽量不引起更大的波澜……” 仲老三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这事,尤其是不能让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那帮人知道,他们跟这个于果交情不错,因为这个于果在他们那里很有威望。那帮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光靠我大哥的名头,只怕真闹起来,我大哥也压不住。 “刑警大队那边要是有人听说了这事,专门来打听的话,你告诉下面的弟兄,一定给我死死咬住,坚决别承认!谁要是亲口说出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都给我长点心,别的地方我不管,西沙台街道这一亩三分地,永远是姓仲的说了算!” 车子开到了看守所的停车场,于果侧耳倾听,觉得这里更宽阔,应该是比刚才更大,也更正规的场所。 下了车,隐约听到:“例行公事?”“直接送进去就行,登记什么的后面补。”之类的低声话语。 等到了一处陈旧潮湿的幽暗走廊,于果的黑袋子才被摘掉,但他还没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脚下走了几步,就又停住了。他左右看看押着自己的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察,两人见他目光袭来,都有些猝不及防,慌忙偏过脸去,不敢和他对视。 刚打开门,于果就摆出和善的笑容,可迎接他的,是七个一模一样的光头,七件一模一样的囚服,只不过高矮胖瘦不同,相貌丑俊也不同,但最相似的眼睛,都如狼似虎,凶悍异常。其中一个正在顶上睡觉,于果没看到他的眼睛,但估计应该是个号长。 当然,这帮人也并不全都是心狠手黑的邪恶之徒,只不过出于自保,一见到新人必须来个下马威,否则,自己就无法及时树立威信,甚至有可能被新人里的过江龙蹬鼻子上脸,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必须慎重对待。 因此,没有谁会对于果和善的笑容报以同样和善的笑容。 仲所长手下的一个队长亲自将头探进来,正色说:“都好好的,别欺负新来的哈!再说,指不定谁欺负谁呢,小心看走了眼,这可是个猛人哈!” 随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瞥了于果一眼,便退了出来,关上门,心想:“这可是监室门,比普通合金防盗门更厚更结实,你有本事也打出一个大洞来呀?血肉之躯,在这儿跟我装人呢?等着吧,有你受的!” 屋内都是老油条,知道队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如果真要对新人照顾,那就不会轻描淡写地说“别欺负新来的”这一句,而是会专门让号长出来,好好交代一番,以免真的出大篓子。 与此同时,无论新人的背景是否真的非常牛逼,也要他必须尊重号长,这样也算给了号长面子,大家都有台阶下,不至于太难做。再说,尊重号长,就是尊重看守所民警。 除此之外,没有特殊关系的新人,必须吃杀威棒,这是全世界的牢狱都默认的地下铁律。 但这仍然算是好的,要是新人或者新人家里得罪了看守所或者监狱,甚至更有甚者,因为某种原因得罪了更高级别,那号长的作用就更大了,不但要对该新人进行无穷无尽的折磨,甚至还有可能担负起彻底终结新人生命的任务。 所以,这时候,说句“指不定谁欺负谁呢”,就足够暗示了让号长准备动手,也提示了号长这新人有可能会挑战其固有的权威基础,“小心看走了眼,这可是个猛人哈!”更是一句提醒,表明新人有可能很能打,甚至身怀绝技,号长一定要小心对待。 于果进了门,还戴着手铐和脚镣,就更加说明了问题。 这种情况,反而不适合跟号长直接交流,否则以后人多嘴杂,怕追究责任,从根本堵住“看守所是不是让号长打新人了”这类责问能产生的土壤。 于是,门一关上,就真是众多犯人跃跃欲试的开始了,在这里毫无乐趣,甚至用嘴报菜名都会流口水,讲个上班和同事吵架的寻常事都会听得津津有味,可以说,对文化娱乐严重匮乏的他们来说,折腾新人,是一道完美的大餐,是精神饕餮盛宴,需要细细品尝! 于果见有个空位,就走过去,坐了下来。这个空位旁边本来还有个矮个小子在斜躺着,长得很像七龙珠里的“弗利萨最终变身版本”,见于果这么目中无人,一时间惊怒交加,转头看看同伙,那意思是只要管事儿的点个头,立马就把这家伙砸成稀泥。 这么猖狂的新人,其实大家以前也都见过,可很快就被打得哭爹喊娘,再也装不了逼,在这个力量是绝对道理的密闭空间里,谁也不能随便装逼。 因此,众人也都有个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新人毫不在意,居然这么大摇大摆地坐下,还把大家放在眼里吗?众人的怒火,都腾腾地点燃了。 于果环视一圈,见众人都脸色不善,便微笑了一下,摆摆手:“大家好,初来乍到,多多关照。” 0425 花犯新人过江龙 但在环视的一瞬间,于果已经把这七个人的特征看了个遍。≧ 一个膀大腰圆,一身肌肉,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斜楞着眼睛打量着于果,缓缓地说:“卖什么果木的?”看他的块头,最少也是一米八三左右,脸长得很像霍利菲尔德。 于果一怔:“啥?没听懂。” 弗利萨终于找到了机会,怒喝道:“你妈逼老实点儿!”一巴掌就扇过去。 看守所可谓比市中心还寸土寸金,小号就不必说了,较大的大号关押二十多个人,小一点的大号也就十来个平方,关了这八个人,根本无法闪避,活动不开。 倒也不是说,这个号特殊,才关八个,而是当年设计得有问题,空出这么一块来,不用又可惜了,用的话建库房不够,也只能让关押的人数少一点。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了著名的私刑场,因为这个号,没装监控。 可是,于果不躲开也不行,因为这一巴掌是照着脸颊抽过去的,就算运气还击,毕竟也是被打脸了,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底线。 于是,于果顺手接过弗利萨的手掌。弗利萨就像遇到了级赛亚人,大叫道:“我操,你胆儿真肥啊,敢抓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信不信我弄死你?松手!啊啊啊松手!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弗利萨的腕骨被于果轻松地折断,整只手掌耷拉了下来。 “我操,牛逼啊?过江龙吗?”霍利菲尔德猛然站了起来,他这一站,身边四个人就全站起来了。当然,他们确实没敢轻举妄动,因为于果毕竟戴着手铐脚镣,一般的犯人,很难有这种“优厚”的待遇。 除了大通铺最头上的头铺继续熟睡的家伙依然纹丝不动,还打着微鼾,似乎一切都跟他无关,又或者,这也是一种深沉的装逼,旨在吓唬新人。 于果笑了笑:“我说了,多多关照,他不关照,还动手打我。” 霍利菲尔德阴冷地问:“你想要‘关照’什么?” 于果毫无惧色,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说:“当然是问问‘卖什么果木’的意思,没听懂,当然要不耻下问了。” 一个肥头肥脑,中等身材的胖子凑上来:“德哥是问你,犯了什么事儿折进来的?” 于果“哦”一声,心想:“还真是德哥啊,霍利菲尔德。“嘴上说:“谢谢你,你看,你这才叫‘关照’我,对不对?” 弗利萨从背后骤然凶猛地扑上来,狂吼道:“我他妈的关照死你!” 于果头也没回,而是向后一碰,后脑勺虽然没用力,但这一撞非同小可,弗利萨鼻骨破裂,血朝上洒,直接落到床被上,然后贴着墙壁软软地滑落下来。 霍利菲尔德森然道:“看不出,真是过江龙啊。但是,在这个地方,谁都是毕哥的小兵,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于果歪出头来,看了一眼在最前面铺盖上睡觉的货,喃喃地说:“哦,这位姓毕。” 现在,可没人敢于对他说话不合规矩而随意动手了,众人都看得出,这家伙动手能力不弱,单打独斗容易吃亏,得先盘盘他的来路。 霍利菲尔德又问:“还不说?得让我请你喝一顿,你才说?” 于果说:“哦,不好意思。我是被冤枉的。” 众人哈哈大笑,就像是地狱里的鬼叫,有个像老鼠精一样的龅牙男尤其笑得泪花四溅,此起彼伏地说:“我们都是被冤枉的!这里没人是真有罪,都有冤啊!” 门口被警棍撞了一下,外面呵斥道:“都你妈给我闭嘴!小点儿声!” 霍利菲尔德身旁一个一米七八左右,块头也不小,但比前者稍微小一号的家伙,长得很像兰迪库卓,此人显然也是统治阶层,以前者为尊,却比前者狂妄:“你他妈挤牙膏吗?说清楚点儿!到底人家‘冤枉’你这傻逼什么罪了?” 于果说:“他们说我在小巷里拦着过路妇女强奸未遂,这不乱说吗?” 兰迪库卓狞笑道:“德哥,你看,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花犯儿’!” 那个胖子原本还算客气的态度,也变得有些不屑。这倒不是在这号子里的人还有多么高尚的良知,于果知道,号子里的强奸犯、拐卖儿童妇女的人贩子,地位都很低,众人都觉得恶心,号长对他们非打即骂,都没什么好态度。 霍利菲尔德也阴森森地邪笑了一下:“你知道,花犯儿在我们这里是什么待遇?” 于果也笑了:“你看你,我刚才不是说,我是被冤枉的么?所以,我其实不是花犯。” 这他娘的还在狡辩?要不是看于果打弗利萨干净利索,两下弄昏,按照霍利菲尔德的脾气,早就压不住暴怒,一拳砸过去了。 但他自忖,自己收拾弗利萨也最多两招,因此也并不认为自己不如于果,再说,自己是什么块头吨位,也没什么脂肪,基本上全是肌肉,而这个新人中等个子还偏瘦,最多是靠技巧,可这里这么狭窄,技巧不顶屁用,还是力量最重要。 更何况,这小子还戴着十来斤铁,力量和度肯定受限制。 因此,霍利菲尔德不怒反笑:“行,你不是花犯,你是一个演员。来,说出你的故事,看看有多精彩,看看毕哥能不能为你转身?” 众人大笑。 于果也不是故意想逗他们,但闲来无事,讲讲也无不可。只是,这其中牵扯到很多不能说的内容,所以,于果便摆摆手:“这个你问问看守所的管教吧,他们大概知道。这事儿很复杂,我懒得多说。对了,啥时候开饭啊?” 兰迪库卓的眼睛和霍利菲尔德极快地交换了一下,旋即兰迪库卓怒喝道:“我操,你还给脸不要脸了?”说罢居高临下,飞起一脚就踢向于果的脸。 于果骤然伸手,霍利菲尔德只觉得眼睛一花,喀嚓一声响,兰迪库卓的两条大腿就来了个大劈叉,直接变成了一个大大的“一”字,疼得泪花四溅,在地上惨叫起来,腿也合不拢了。 于果看了看他,说:“我以为你要打我呢,原来是表演劈叉,你这功夫行,很多练跳舞练好几年的小姑娘也不如你。可虽然瑕不掩瑜,但怕你骄傲,我还是建议你别边劈叉边嗷嗷叫唤,这样大煞风景,影响观赏效果。” 兰迪库卓疼得死去活来,眼泪、鼻涕和口水混在一起,用一种极其难听的哀嚎悲鸣:“我……我操……他个妈妈呀……” 于果乐了:“你看,你还说脏话,素质太低了。你不改改,这劈叉劈得再好,也不能到公开场合表演。” 这转眼之间,就伤了两个,霍利菲尔德也没看清他的度,一时间心里也没了底。他在社会上算是一流打手,在毕哥没来之前,他称霸这个号子一年多,任何牛逼的新人进来,都无一例外地全部打服,在这里,他只佩服毕哥。 可是,这小子的底,他有点摸不透了。这么快的度,这恐怕不仅仅是技巧问题,弄不好,这小子不仅仅是几下三脚猫把式,而很有可能是来西武校出身。 要知道,这小子身上的手铐脚镣,换在一般人身上,什么都不干,坐着都累,何况是跟人动手?这爆力,很少见了。 霍利菲尔德以前就见过自己的大哥李闯这么猛过,当年二进宫时,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就是看着李闯绝不向任何人低头的硬汉态度,才充满敬佩,跟了李闯,这次也同样是为了李闯的事进来的,两年过去了,事情仍在僵持,不知道闯哥能否摆得平。 李闯的老大是仲老四,而仲老三是西沙台街道派出所所长,胶东市市区的看守所,又偏偏也在西沙台,因此李闯委托仲所长照顾霍利菲尔德,自然也是情理中的事。所以,霍利菲尔德能一直当老大,即便毕哥来了以后,仍然是老二,也不全靠拳头,能打的人多了去了,最终还是靠关系决定一切。 当然,也正因为李闯一直在受于果的气,所以李闯反而从不告诉霍利菲尔德外面横空出世了于果这么个级猛人,故而霍利菲尔德反而没听说过于果。 于是,霍利菲尔德问:“你和来西的张耀武怎么称呼?” 于果倒还真是听说了张耀武,这家伙在来西山当地算是一霸,也是张宏远的远亲,张晓影管他叫表哥。此人是来西县城里的黑道大哥,尽管拿到市区,就真不算什么了,全靠张宏远罩着。不过,仗着一身在来西武校学的功夫,也带了一大帮师兄弟创业,几千万资产肯定还是有的。 可于果没见过张耀武,就说:“不熟悉,没称呼。” 霍利菲尔德又试探着问:“你是在来西武校那边学的武吧?” 于果继续摇头:“不是。” 霍利菲尔德又诧异了,听此人口音是本地人,但却又不是来西武校的,这就奇哉怪也了。再说,武校弟子都很尊师重道,出门在外绝对要维护母校名声,哪里还敢不承认自己的母校?这么看来,这家伙还真不是来西武校的了。 霍利菲尔德摸不到门道,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能跟新人聊这么久,态度一直温和,这已经算是旷古未有之事了:“那你总得说说你叫什么吧?大家总得称呼称呼你。” 于果说:“就叫我小于好了,名字就不说了。毕竟我堂堂一个二本大学生,虽然不是名校毕业,却也真没想到能沦落到进了看守所,太丢人了,还是别提名字吧。” 他从进来开始,说话一直带着戏谑,可众人对他的态度,却是在明显变化中,短短五分钟过去了,现如今,谁也不会恼羞成怒,谁也不会觉得他太猖狂了。 0426 头铺的恩典 霍利菲尔德见他屡次不给自己面子,心里的愠怒也在渐渐上升。 要知道,每次盘问新人不单单是乐趣,也是必要的规矩,这个职责,都是由老二来执行的。可眼下他问什么对方都不明确回答,自己的面子大受折损,却也不便作,但“工作”也开展不下去,实在是让人憎恨。 然而就在此时,已经缓过来的老三兰迪库卓狂叫着双拳猛挥,从侧面凌厉无俦地击打向于果。 刚才弗利萨的第二次动手,大家的心态都是看好戏,可现在,很多人居然想象的是兰迪库卓即将被干挺的惨相。 不过,这个号子里最弱的胖子、老鼠精和一个瘦骨如柴的中年人,他们并不懂格斗,只从外表看来,这新人小子刚才只是一味地幸运罢了,他们可深知兰迪库卓能打能杀,真要认真起来,这新人岂能是对手?肯定会被打得很惨。 胖子和中年瘦子比较老实,凝视于果的眼神有些怜悯,而老鼠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本来就是弱势群体,但更希望新人能被踩在脚下,自己借此上位,可又不敢亲自动手,只能指望霍利菲尔德和兰迪库卓的拳头来彻底压倒新人的嚣张气焰了。 这一拳还是朝脸上打的,于果还真没办法不还手,他正面一下子接住了兰迪库卓的拳头,这拳头很大,要想握住还真不是容易事。 可是,就这么一接,兰迪库卓就嗷一嗓子更大声地尖叫起来,刚才已经因为飙泪而哭肿的眼睛再度飞溅起泪花来,如同喷泉。 兰迪库卓自从进入号子里来,和弗利萨打了一架,碾压弗利沙无悬念,被破格提拔为老三,一向以猛男自居,牙齿被打掉了也绝不会吭一声,现场众人从没见过兰迪库卓哭得如此死去活来,甚至惨绝人寰,都惊呆了。就连霍利菲尔德都没想到能看到这一幕。 但他们的惊异终结于一声很明显的脆响:“嘎吱”!旋即,兰迪库卓白眼一翻,死样活气地仰躺在地上,拳头散开,手指头显得格外扭曲,看来不但腕骨断了,指骨也不止断了一根。这当然是于果手下留情,不然他徒手杀光全屋的人,也用不上十秒钟。 这次,霍利菲尔德还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幸亏刚才没一怒之下动手!要不然,我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这人年纪轻轻,体格也没什么肉,怎么这么大的力气?刚才正面接住这么重的一拳,而且单手直接捏碎这拳头……这可绝对做不了假,肯定是板上钉钉的真功夫……我操……还真是个猛人……” 也就在此时,头铺的毕哥停止了微鼾声,淡淡地说:“王胖子,你报告给管教,说这里有两个人不小心滑倒摔了,伤得不轻,麻烦管教送他们出去就医。另外,小军(弗利萨)的铺位,给这位新来的朋友小于。” 这还真算是格外的恩典的,别说毕哥来了之后,就算是霍利菲尔德本人在进这个号子后到现在,也从没见过如此对待新人的。 大头铺是毕哥,后两个小头铺自然分别是霍利菲尔德和兰迪库卓的,接下来就是尾铺了。弗利萨虽然进不了前三名,按照奥运会的排名最多算个铁牌得主,可是他自命还是毕哥的打手之一,强行在尾铺上称王称霸,虽然长得并不高,可还是占了相当一大块地方,其他三个人则只能塞满最后那点空间。 最后那点空间里,仍然分个三六九等。龅牙老鼠精自认为是这三人中的老大,没事就嫌王胖子长得胖,打几拳出气。其实王胖子如果全力以赴,老鼠精还真不一定是对手,可王胖子十分老实,老鼠精又爱装逼,专欺负老实人。 当然,这也是老鼠精看人下菜碟,要是欺负那个快接近老年的瘦弱中年人,那么人人都会不齿于他的行为,毕竟所有的混混早年都是想当大侠,而不是想当大坏蛋,谁也看不得欺负岁数大体格弱的人。再加上王胖子的确胖,占地多,因此老鼠精总是有理由打他。 他们三个想要翻身,必须集体一起翻身,要是面对面呼吸,就别指望睡着了,说不定还能亲个嘴儿。久而久之,在尾铺的人很容易活动不开筋骨,身体越来越差,但睡觉却越来越有默契。当然,更有甚者,成了同性恋,顶前面人的屁股,这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虽然于果还是安排到了尾铺,但尾铺还有左中右之分,弗利萨所在的位置算中间,和其他三人比较起来那是四六开,地方也算不小了。而且其他三人连弗利萨都不敢惹,何况是瞬间干倒弗利萨和兰迪库卓两人的于果? 这待遇,不可谓不优厚。 于果眯着眼睛朝那边一看,这家伙躺得还挺有型,装逼本事堪称第一。 于果是人精,智商远常人,是破案如神的名侦探,就连高晃和韩金匙这样的高智商罪犯,在他面前也是原形毕露甘拜下风,何况是毕哥?这家伙打着什么算盘,自己比他还清楚呢。 这个号子的终级管理者虽然是毕哥,可真正履行一切具体管理事宜,大到维持秩序,小到欺负人为乐,都是老二德哥霍利菲尔德去办的。 这样有两个好处,一能展现一把手不需要亲力亲为,二来老二一旦管理不善,反而被新人干倒,阴沟里翻船,老大起码可以见机行事,不至于颜面尽失。这两个好处说白了,都是同一个,那就是:维护老大的至高尊严。 而这个毕哥,究竟是怎么越霍利菲尔德当上老大的,于果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反正最多是因为三个原因:本来就是社会大哥、脑子聪明有手腕、虽然不混江湖但白道关系硬。 由此看来,毕哥十分狡猾,而狡猾到一定程度的人,多半不讲道义,道德底线也远低于常人,有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光凭脑子和关系,不心狠手辣,那也控制不住猛虎一样的霍利菲尔德和蛮牛一般的兰迪库卓。 估计毕哥一看自己不好惹,就觉得暂时采取怀柔路线,先把自己稳住,慢慢观察,以后再找机会进一步试探。能归为他用的,自然他欢迎,要是自己绝不臣服于他,那他肯定明着不行,就得暗地里使坏了。在号子这种极其特殊的封闭空间,暗地里使坏,往往有致命的效果。 当然,这家伙再厉害,也跟自己无关,就算是在悄悄分析自己,伺机而动,那也无所谓,自己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仲老四那货不开眼,自己也是说杀就杀,何况是区区一个牢头狱霸呢? 那种对常人致命的手段,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孩子过家家的把戏罢了。 于果和众美的通话都是固定的,要是童雅诗、路晨、张晓影等人现自己一直不回电话,那必然会产生疑惑,一定会到处打听自己的行踪的。到时候,凭着她们的巨大能量和活动能力,自己肯定能出来。 反正自己在这里也没受甚么苦,从来没吃任何亏,只不过生活环境差了点,只要隐忍着,等一出去,把殴打自己的视频送到市纪委,看看仲老大还能不能护得住仲老三。 至于在看守所呆着,权当是修炼心智了,甚至算是变相旅游了,换个环境,其实也挺不错的。 那老鼠精见老三和老四都抬出去了,自己大有希望在这短时间内获得老大的青睐,往上提提位置,便狐假虎威地呵斥道:“新来的,老大给你的这待遇,是百年难见的,还不快点谢恩?” 这话如此恶心,亏他能说得出口,大家都觉得胃里一阵泛酸,不过,老鼠精经常如此,大家也都熟视无睹了。老鼠精本人,也特别精明,看得出于果几次动手都是防御性的,绝不会主动攻击人,自己只要言语上不骂人,那么显得趾高气扬一点,于果也不会动手打自己。 于果却笑笑说:“这个弗利萨的位置挺好,我本来就看中了。那我就睡这儿吧,反正过几天就出去了。”也没道谢,老鼠精讨了个没趣,看了一眼霍利菲尔德,指望他能训斥于果两句。 霍利菲尔德也没理会老鼠精,因为他不是二十年前刚进看守所的莽撞少年了,经过这么多年几次进宫,也学会察言观色了。目前既然不能跟这个于果正面冲突,那就干脆一言不,还保持神秘感和威严,等找机会再彻底弄服这个于果。 门开了,弗利萨和兰迪库卓被抬出去了,几个管教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果,没有作声。而霍利菲尔德看在眼里,心中却想:“这帮人一点儿也不吃惊,看来早就知道他不一般,而且一般这种就算虚报成摔跤的受伤,也一样要让有关的人关禁闭,可现在这几个家伙都一声不吭……他妈了个逼的,这新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由于于果谈笑间轻松连续干倒两人,因此整个号子里,没有谁敢于揭“这其实是新人打的”,再说,最重要的原因是,毕哥本人没有授意揭,而是定性为“滑倒摔了”,那更是谁也不敢乱说了。 但也就在这时,门又开了,于果一脸欣喜:“哎呀,是不是要放我出去呢?” 那管教是个新人,之前没听过于果的名气,但这次他大闹西沙台派出所,打伤了一共接近四十个警察,名声大噪,的确有点恐惧。可在这里他毕竟是统治者,腰板一定要硬气,因此强撑着说:“不是,你别妄想了。” 于果点点头:“那该开饭了吧?” 管教想笑:“这都快十点了,要统一熄灯睡觉了,哪有晚饭?” 0427 你凭什么欺负我? 于果说:“可是我饿啊!你们抓人也不赶在饭点儿以前抓,这样太不人性化了,等出去我得向有关部门反映反映。 ” 管教被上司责令“千万别和他说话”,于是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便说正事:“再给你们添一个。” 这次,他没说任何附加的话,这就说明,来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犯人,打也行,不打也行,别欺负得太狠就行。 果然,进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白白净净地,就像于果年轻的时候,当然,于果现在也不老,只是这年轻人很年轻,应该是个高中生,于果差不多应该比他大十岁。 但年轻人距离于果很近,于果能看得出,这孩子本分老实,还有点害羞,只不过眼神中有一种隐藏得很深的倔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要是绝对的老实人,那也不可能进看守所,来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跟社会上大部分人不一样。 既然来了新人,那就正好是可以重新树立权威,化解刚才尴尬的好时机,霍利菲尔德也感到特别振奋。 老鼠精一马当先,先是笑容谄媚地对霍利菲尔德说:“德哥,我来问。”接着立即变脸,简直是一个优秀演员,厉声问道:“叫什么?哪儿的人?卖什么果木的?” 高中生怯生生地说:“我……我是本地人,叫……” 老鼠精骤然一脸怒意,一个耳刮子就抽过去,高中生猝不及防,眼镜一下子飞了出去,脸颊泛红,一脸诧异地看着老鼠精,目光中充满了悲怒。 老鼠精冷笑道:“小伙儿,不懂为什么打你,是不是?告诉你,你坏了规矩!” 高中生弓下腰低下头去抓眼镜,不做声。 老鼠精一脚踩碎了他的眼镜:“你他妈的,我说话,你敢不认真听?我先问你的是你的名字,然后才问你是哪儿的人,你为什么偏要颠倒顺序,先说你是哪儿的人?” 于果虽然对简单的欺负人并不义愤填膺,因为想要他拔刀相助,那得真正受了大冤屈才行,只是在看守所挨一巴掌,那也不算什么,他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新人,非要纠正千百年来全球不约而同高度契合的牢狱铁律。 可是看到老鼠精竟然如此拙劣地没事找事,于果不禁气乐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老鼠精一脸怒容,可他很快意识到不能随便得罪这个什么小于,也就没敢作,而是全部作在高中生身上,又是一巴掌,抽在高中生的后脑勺上。 可谁料高中生陡然站起来,用一种谁也想不到的高声怒吼道:“你这是要欺负我吗?” 老鼠精怒了:“我操,今天真行啊,一个比一个牛逼!”说罢,看了一眼霍利菲尔德。 霍利菲尔德冷冷地说:“很好,看来,现在的新人都不怎么驯服,那咱们就从你开始吧,让好好知道号子里是什么规矩。” 这话当然是指桑骂槐说于果,但于果也不介意,开始翻找弗利萨床铺上有没有吃的,他这不是即兴表演,而是真的饿了。当然,这时候剑拔弩张,也没人顾得上看他。 接着,老鼠精从角落里提了一大桶水来,说:“今天的水没用完,正好。看你年纪轻轻,大概是个学生吧?那我也不按照江湖人物的规矩来折腾你,你只要把这一桶水从头浇透了全身,再做三百个蛙跳,我就原谅你。” 这是初冬,牢房里面很冷,要是再浇上这么一大桶水,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可即便如此,这也的确是号子里最轻的杀威棒了,如果这高中生真的之前对看守所有一丁点的了解,那就应该明白老鼠精倒也不算特别折腾他。 可是,现实社会中,清醒地知道自己下一秒即将犯罪的人,又有几个?即便有预谋的罪犯,也不会提前对看守所做功课,看守所毕竟不是什么重点大学,但进来的人,的确能够改变一生的世界观。 那高中生冷冷地说:“我老老实实的,你凭什么欺负我?” 老鼠精怒道:“这他妈是叫你知道规矩,人人都这样!你想搞特殊?” 高中生又一字一顿地说:“你——凭什么——欺负我?”直到这时,包括于果在内,都现他的精神有点异常,要么是属于心胸极其狭窄的敏感性群体,要么就是在外面一时激动,生了激情犯罪,到这里来再度被欺负,又激了怒火。看来,这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但是,光有火气,没有实力与之相匹配,那就真的还不如一味地忍受。 老鼠精也算是看守所的老人儿了,什么人没见过?这里进进出出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多少脾气大得厉害的家伙,在一顿毒打之后,都老实了。 况且,这里是个环境非常特殊的密闭空间,什么武器也没有,有的只是拳头。老鼠精虽然又瘦又一口龅牙,显得猥琐之极,但毕竟也是混混出身,打了最少是五六年的架了,要打这瘦瘦弱弱、完全没经过磨练的高中生,那也不是难事。 所以,老鼠精并不会因为高中生愤怒了,就放弃了欺负,而是变本加厉,又是一个耳光:“操,你再给我扎刺儿试试?给脸不要,治不了你?不想泼水是吧?那我帮你洗个澡!” 当然,这一切,都是受到了幕后主使者毕哥和霍利菲尔德的纵容,他们这是利用老鼠精敲山震虎,实则为了敲敲于果。 但于果还真不在乎,也只有到了仲老四这种级别的黑社会老大,或者韩金匙、高晃、老方等高智商罪犯,那他还真得略微认真应付,可看守所这几个小杂毛,他还真懒得多费脑子,这就像一个人绝不在乎自己体内某个白血球和某个细菌打架一样,这对他毫无影响。 可高中生陡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突然一下子跪下,把老鼠精吓了一跳不说,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本还觉得他是条汉子,现在居然全剩了鄙夷。 老鼠精还真以为他要来个庐山升龙霸一类自下而上的拳法,可没想到他居然连个过渡阶段都没有,难道之前那看似凛然殊不可侮的态度,全是装出来的?可看这孩子的稚嫩程度,似乎也没到这个地步。 老鼠精长舒了一口气:“我了个大操的,吓死爹了,你个鳖犊玩意儿,跪下了就以为我能饶你?你刚才那嚣张态度呢?怎么不……” 他骤然住了口,因为他现这孩子并不是跪自己,而是整个人匍匐在地,大喊一声:“爸,妈!孩儿不孝!从小到大,我只要一被欺负,你们就劝我忍!别人在学校受了一点委屈,别人的父母都会站在孩子一边,可你们,会帮着老师,甚至帮着欺负我的人的家长一起训斥我……我忍到了现在,可还是被欺负……!” 于果在那一刹那,动了一点恻隐之心。这可不单单是因为,这高中生特别像年轻时的自己。 假如说,梁永和是自己中学时代的一面反向行走的镜子,和自己同样都是老实本分而受尽师生欺凌,可却走向了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反方向的话,那么,这高中生就更像是那时候的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欺负我,那拼死命同归于尽,也绝不低头。 这样的孩子,总是不讨人喜欢的,父母觉得他幼稚倔强,老师觉得他傻逼不成熟,坏学生们,则觉得他又熊又不老实。 他曾经也是这样一个孩子,他的父母,也是这种老实人,不敢得罪老师,不敢得罪坏孩子的家长,只一味地训斥自己。当然,他现在今非昔比,但过往云烟,不提也罢,总不能再寻找当年欺负自己的老师和学生报复吧?那也太没气量了。 不过,他总记得父母训斥自己的话:“我们当年也和你一样受欺负,为什么就不能忍忍呢?很多人都受欺负,凭什么你一定要反抗,一点儿气都不受呢?” 可就是因为这句话,奠定了他誓今后绝不忍受任何欺凌的生活态度,直到他因为孟凝的离世而决绝地跳河自杀,如果不是级穿越系统及时出现并附身,那他也不过只是那些坏孩子、谄媚富贵的恶俗老师们茶余饭后的一个陈年笑料罢了。 于果觉得,不能忍受强加于自身的欺凌,坚决反抗,本来就不是错误,往大了说,历史变迁,也往往是因受不了欺凌而反抗的结果,历朝历代的灭亡,新的朝代崛起,莫不如此。他认为,生在自己这一代的悲剧,决不能再度重演到下一代去了。 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那么,自己将来有了孩子,该受委屈还是得受,这有利于成长,但不应该承受的那种恶性的委屈,他是绝不会让孩子承受的,也决不把自己父母以及老一辈逆来顺受的腐朽思想,感染自己的孩子。 接着,那高中生继续说道:“爸,妈,我不能忍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本来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下辈子,我再孝敬你们!”说罢,一跃而起,冲向老鼠精。 其实,这高中生倒也不是为了装逼和震慑对手而说了这一大坨,于果分析,这孩子应该属于“莫谓言之不预也”的敞亮型,亮明了打架的原因,表示自己师出有名。 但这种敞亮也得分场合,在这里就纯属脑残,说了这么一大堆,连脑子不好使的人都能听懂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更何况也勉强算是身经百战的看守所老油条老鼠精? 于是老鼠精早有准备,当即向下猛地挥舞了一拳,这一拳挺重,而且又快又狠,换成于果在跳河之前的凡人时代,也不见得能撑得住,而那高中生从下往上,除非是低着头顶对方的下巴,可他却是迎着拳头上去的,这不是送脸过去给人家打? 0428 这话应该我来说 于果看着高中生,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可能是总被欺负,最近才开始反抗,之前一点儿也没跟别人真打过架,基本上应该是被人家抽几个耳光就结束了,完全没有实战经验,这样的就算年轻力壮,也绝不可能打得过老鼠精。别说老鼠精了,于果自忖,自己的凡人时期,也能把这孩子砸趴下。 果然,老鼠精这一拳直接将那孩子的脸打偏,这一下抢占先机,优势就更明显了。再一拳,那孩子还算反应快,双手拦住,错开这一拳,然而他在单挑方面是一片空白,双手都用上了,又给对方腾出一只手来。 这次老鼠精的拳头直冲那孩子鼻梁来,按说,这必然ko,一切该结束了,这不是戏剧,而是残酷的现实生活,除非真的像于果这样开了外挂,否则不会出现奇迹。 但就连于果也没料到的是,那孩子偏偏因为太弱了,脚下不稳,差点滑倒,就算没摔在地上,也猛然低头了,老鼠精这一拳居然奔空。而那孩子陡然再一抬头,正好反而成了一个“头槌”,砸在老鼠精的下颌骨上,好在没有力道,吓得老鼠精倒退一步,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又被化解了。 可那孩子怒气陡增,狂叫着挥舞王八拳,朝着老鼠精扑过来。老鼠精如果真的跟战斗力相仿的人对打,一定会拿出小心翼翼的态度和常年积累的经验来,可对这孩子,他觉得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闪躲归闪躲,可主要也是以拳对拳,显得更勇猛一些。 但谁能想到,这孩子嗷一嗓子,如同一只情了的老猫扑了上来,一口咬在老鼠精的鼻子上,老鼠精的眼泪立马飙出来了。虽说那孩子脸不算大,可老鼠精尖嘴猴腮,脸特别小,从背后看上去,仿佛是那孩子在背对着大家掉眼泪。 看到这里,王胖子、中年瘦子都有点想笑,但谁也不敢明着笑出来,就像得了癫痫似的,不住颤抖。 霍利菲尔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对付一个高中生,如果他再出手了,那就真的太跌份了,因此就这么继续冷面孔地瞧着,希望老鼠精不要给这个号丢脸。 新人如果总是压不服,那可就不仅仅是不利于自己树立威信的问题了,不进则退,新人越来越胆大,再抱起团来,可就威胁自己的统治地位了,甚至毕哥的地位也有可能不那么稳固了。 老鼠精又怒又惊,他本想装个**,让新人和老人都看看自己的能耐,谁料竟然装逼不成反**,剧怒之下,一拳横扫。那孩子却骤然双手一抱,将老鼠精抱住,并且顺势一压,以体重上的微弱优势和重力加度,反而把老鼠精压倒在地,而老鼠精那解围一拳,只不过砸在了那孩子的后背。 旋即,高中生也没与老鼠精拉开距离,他倒不是盘算过自己拳头不是对手,只能进行贴进战,自己居高临下往下打,未必能长久占据上位,说不定几下就被老鼠精翻到底下。他只是好不容易抱住了,不能松开而已。 没等老鼠精的鼻涕和鼻血喷干净,高中生又张开了血盆大口。老鼠精惊恐羞恼之极,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嘴巴不断地在自己的脸颊啃噬,好在自己的脸上没什么肉,但这也没什么区别了——输给一个学生就很丢人了,而且还是这么丢人的姿势。 高中生又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死命地向外拽,老鼠精疼得“啊呀呀呀我操操操……”地乱叫,口水都喷出来了,疼得眼珠子红丝遍布,双拳拼了命地击打高中生的后背,但由于距离太近,威力就差了许多。 霍利菲尔德陡然站了起来,飞起一脚就踹飞了高中生,高中生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能受得了这么强横的腿功,直接斜飞了出去,在地上擦了一下,又一个翻滚,仰八叉地落在墙边。 霍利菲尔德今天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全部爆了,双拳攥起,胳膊上的肌肉青筋迸露,盘根错节,眼睛里酝酿着轰鸣的雷电,看样子要真动手了。果然,他就朝着高中生落地的方向又是狠狠一脚,这一脚正朝向高中生的腰部,真要是踢中,恐怕这辈子就真完了。 但他狂飞出去的力道还没倾泻而出,就感觉后脖颈一紧,被直接拖住。霍利菲尔德又惊又怒,没想到自己的身躯怎么突然不听使唤了,正要挣扎着死命用力,整个人却来了个翻转,也跟着仰八叉地落地。这次是脑袋落地,眼冒金星,感觉天旋地转。 可是,耻辱感也爆棚了,这使得他本来就很强健的体格一下子再度“满血复活”,一个弹跳站起,狂喊道:“谁?谁他妈干的?”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毕哥,自己是毕哥的代言人,做的事都是毕哥吩咐过的。 于果却说:“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 霍利菲尔德再也忍不住对他的极度不满了,怒火中烧,狂吼一声:“我刚才已经很大度地饶过你了,你他妈找死?” 于果却笑了,缓缓站了起来,虽然比霍利菲尔德这样的巨汉矮不少,但霍利菲尔德猛然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由于屋子太窄,于果双手插兜,两步就走到他跟前,说:“‘我刚才已经很大度地饶过你了,你他妈找死’,这话应该我来说。看在你一瞧就是文化程度很低的份儿上,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十秒钟,冷静一下,想想你刚才说的话合适吗?” 霍利菲尔德原本如同火山爆一般的火气一下子熄灭了不少,情绪极其复杂,但屈辱感使得他在心里暗暗誓:“你不就是功夫高点儿吗?到了外面,我让你生不如死,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能让他彻底冷静下来的,不是这十秒钟,而是他也是练过武的,虽然不是正规学校,但打一般人够了,在李闯手下也是数得上的一流打手。 可他完全清楚,能一只手随手就把自己举起来再随手扔了,毫不费力,这么大的力气,要么是练功练得门道很深,要么是天赋异禀,天生力大,这样的人,硬碰硬没有好下场,只能伺机而动。 但他看不出目前毕哥的意思,毕哥的态度一直不明朗。可他相信,毕哥这么牛逼的人,肯定不会任由新人猖狂。当年毕哥和邓长、李闯、郑荣、蔡雄、房秋这些人,是同一辈分的江湖大哥,曾经风头很劲,现在尽管年纪大了,可无论身手还是脑子,都不是眼前这个只不过会点儿武功就猖狂的新人可以相比的。 高中生这下真糊涂了,他正是看书的年纪,即便不算知识渊博,可有些事他是清楚的,睡在头铺的肯定是老大,那个大个子是老二,老鼠一样的傻逼是个低等打手,难道不是吗?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哥,竟然能唬住这个老二? 当然,之前他太过激动,头部充血,也没工夫去看于果如何轻松收拾了霍利菲尔德,可他还是有基本礼貌的,忙松开手,呆呆地说了句:“谢谢……谢谢你,哥。” 老鼠精终于抽出手来了,当脸一拳,就把高中生的嘴角打破出血。 于果突然单手从地上一把拉起老鼠精,冷笑着问:“我说,我是不是之前显得太礼貌了?我刚才说,差不多就行了,你怎么还敢打?”他举起老鼠精,犹如玩弄一张扑克牌。 老鼠精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简直堪比小型吊车,惊骇莫名,顿时明白自己差太远了,当然不敢跟他放对,只顾着大喊:“德哥,德哥!德哥救我!” 霍利菲尔德除了在心里怒骂老鼠精是个蠢货,却也不能表示太强横,只故意说:“你一个新人,刚进来就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教给新人规矩,杀威棒吃吃苦头,这是从古到今中外都有的规矩,给你面子,不给你‘上刑’,那不是怕了你,你怎么还敢再管我们的事儿?”这话说得很有技巧,也是为了把于果孤立。 于果却不在乎被傻逼孤立,笑了笑:“如果你们的规矩,是以专门欺负人为乐,那只要我在这儿,这规矩就得改改。” 这正是这高中生内心里最想说,但却没有实力可以说的话,当即他就把于果当偶像了,热泪盈眶,刚才的冤屈全都释放出来,饱含深情地喊了一声:“哥,我支持你!” 霍利菲尔德森然笑道:“瞬间收了个傻逼小弟,就真以为自己是大哥了?姓于的,你这样的,我见过不少,会点武功,就上天了?现在什么年代?这是枪的世界。觉得自己拳头硬,就能跟黑道上人对抗? “你知道我外面跟谁的吗?你如果知道,你会希望自己早点判进监狱,该服刑服刑,而不是释放,要是在外面,我大哥的人能直接把你弄死!当然,你进了监狱,也是一样,我的朋友遍天下,分分钟就折腾死你!” 于果毫不在意,轻蔑地笑道:“你这牛逼吹得,怎么这么恶心,听上去跟那个李闯真像,粗暴,没文化,脑子缺根弦,还自以为自己挺有派头的。” 霍利菲尔德浑身一颤:“什么……你……?你说什么?” 于果一怔:“这都不让说?你丫也太敏感了,你上辈子是个g点成了精吧?我说,你这牛逼吹得,怎么这么恶心?” 霍利菲尔德不理会于果的辛辣讽刺,追问道:“你敢骂李闯?” 于果浑然不觉:“他又不是伟人圣人,我说他两句怎么了?你怎么就跟学生时代专门给老师打小报告那种熊孩子似的?俗。” 正在此时,头铺话了:“小于,你愿不愿意听老哥哥说两句?” 0429 号长的招安 于果一愣,众人都有些心惊胆战,因为毕哥是有名的笑面虎,他态度温和的背后,常常酝酿着雷暴。 即便他真的愿意对于果付出温和的耐心,这种耐心也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于果眨眨眼,说:“你说吧。”毫无恭敬之意。这在于果看来很正常,他没必要对一个牢头狱霸恭敬,比这家伙厉害百倍的人,自己也是说弄死就弄死。 下一步,他将把自己拍摄的视频交给市公安局,让他们看看怎么处理这个道德败坏的仲老三,如果处理结果还算不错,比如最起码摘了仲老三的乌纱帽,判个几年,那还好说,要是不能让他满意,那么,在某个漆黑的夜里,于果将会彻底带走仲老三。 于果正是为了看到仲老三的模样,才一直顺从西沙台街道派出所,直到亲眼见到了仲老三。被他亲眼见过的人,只要他愿意,都可以随时寻找其一分钟以前所在地,然后利用无视状态接近,迅带到地球的另一边,喂各种爱吃人肉的食肉猛兽。 他依然愿意先走把视频交给市公安局这种依法程序,并非他多么相信法律的公正性,也并非他认为这一招就一定能打击到仲老三。可是,仲老大再怎么霸道,也是官员,官员都是敏感的,于果希望通过一次次曝光仲家的丑事,来尽可能打击到仲家的支柱——仲老大。 所以,对他而言,这个看守所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过渡阶段而已,于果根本不鸟这个管理不到十个人的所谓“老大”。 毕哥终于缓缓地坐起。于果看清了他的面容。 毕哥长了一张看上去没什么特色的脸,但一双眼睛又细又长,显得有些阴狠,但看眼睛,很像影视演员计春华或者杜玉明,但鼻子以下却又不像,鼻子也很细长,嘴巴也很细长,准确地说,整个脸上的五官简直是用几根线组成的,非要说像谁,那就像漫画《全职猎人》里的西索。 毕哥的眼神并不带有任何的怒气、嚣张、阴森,甚至看上去就跟他的声音一样平和,可总有一股子难以形容的阴鸷气息,缓缓地笼罩着这张脸。 于果见他半晌不说话,催促道:“有话快说吧。” 众人又是一惊。毕哥的愠怒渐渐体现在了刻薄的眼睛和嘴唇上,他的眼睛眯了眯,嘴巴抿得更紧了,慢吞吞地说:“小伙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于果“哦”一声反问,充满惊奇。 毕哥气定神闲地说:“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这样破坏规矩,那下场最起码是个残疾。可是,我一再纵容你,是因为你的身手,我非常欣赏。你毕哥我在江湖上也混了三十多年了,今年四十七岁,不大不小,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岁数了。见过的人和事,都很丰富,但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身手。 “最早出来混,和来西山的张耀武对着砍,他到底还是输给我一刀,被砍晕了,当然,他是条汉子,晕之前绝不逃走。成名一战是二十七年前,郭文昌大哥带了二百多个精壮后生,我一直冲在最前面,最后整个人都变成血人了,可我只要还能动,就绝不松开手里的刀。这事之后我在医院住了半年,郭大哥直接送给我一套四十五平方的房子,还有一辆摩托车。 “二十三年前,郭大哥和北郊的老大冯玉明干起来了,我拿着枪跑到酒店门口,拦住冯玉明的车就直接开轰,冯玉明的司机和两个保镖都带的枪,跟我对射,我边跑边冲,把枪当刺刀用,他俩吓得根本不敢正面看我,胡乱射击,被我冲到跟前。 “但老实说我枪法也不咋地,我的子弹也用完了,可我二话没说,抡起枪托就砸冯玉明。冯玉明倒也硬气,跟我用拳头打了十分钟,居然还是不分胜负。后来,他的增援来了,他居然放我走了,还说要开高价收了我。再后来,他和郭大哥成好朋友了,还经常夸我,他很羡慕郭大哥,说手底下一百个加起来也不如我。 “等到十八年前,鳄鱼谭占着市中心的沙土,不让任何人碰,我和他们对拼起来,当天晚上最少有六把枪开了火,直到洪校长出面调停,我给洪校长面子,才不和鳄鱼谭计较。鳄鱼谭从来没看上过任何人,但对于我,他还私底下托人带话给我,只要跟了他,直接当副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我没同意,因为他做人不地道,这样的大哥,决不能认。 “那时候,我自己也已经单独出来玩儿了,虽然我还是管郭文昌和冯玉明两位大哥叫哥,但他俩已经叫我老弟了。我没从他们手里要一丁点买卖或者分红,我也没接着打他们的旗号,而是自己玩,现在也没多少钱,一个洗浴中心,一个特色饭店,一个房贷公司,小买卖,几千万而已。” 他说这么多,每个人都大气也不敢出,提心吊胆。这些事,只有霍利菲尔德知道,可知道归知道,现在一听,还是有些心惊胆战。至于其他人,由于是老犯人,也听毕哥谈起过,可却没这么详细。 因为毕哥虽然说过不止一次,但只有眼前这个新人,才值得毕哥说这么详细。 至于王胖子、中年瘦子和高中生都是后来的新人,他们听说头铺毕哥原来如此可怕,都彻底惊呆了。 但这在于果看来,仍然是一种装逼,只不过装逼的境界比较高,技巧性极强而已。他现在已经过了和人争锋到底的阶段,如果在他刚获得级穿越系统的新生时,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反问:“你那么牛逼,怎么还进了看守所了?”可现在,他懒得问这句,他估计,这家伙装逼水平如此之高,应该会自己说出来。 果然,毕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当然,你也许不信,觉得我是在吹牛逼,我要是真这么厉害,何至于被关在这里?这有点复杂,大致说起来,就是我的洗浴中心里出了点事,死了个人。但是换成别人,别说关起来,甚至早就判刑了。但我这事儿,外头一直有人帮我运作,在这里好吃好喝,也挺惬意的,出去是迟早的事,只要我愿意。” 这话真假参半,但起码好吃好喝是真的,看守所除了坚决不服从管理者外,哪怕是死刑犯,只要你出得起钱,看守所市里的东西随你选,想要更多好吃的,从外面饭店买就行,当然,价格是外面的五倍到十倍,你肯出,就可以卖给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随后,毕哥总结说:“所以,我现在就像是一支随着熊市跌到底的潜力股,你这个时候跟随我,是在我困难时期跟着我的,含金量高,将来涨起来,我一定亏待不了你。说真的,你武功虽然很好,但没什么社会地位,这要是在外面,我还不一定和你说话呢,顺风顺水的时候多少人来恭维阿谀,但那有什么用?场面朋友而已。” 他铅笔一般的眼睛看着于果,就像是两条被拉直了的蚯蚓,一字一顿地说:“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不单单是因为爱惜人才,说真的,全国这么大,你不敢说你武功第一吧?就算是胶东市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你也不是第一吧? “真正的原因,是我觉得你特别像年轻时候的我,天不怕地不怕,随时有一股子闯劲儿,让我觉得真心怀念过去的日子。但既然有我在你前面,你就不需要像我当初那样,历尽千般万般的苦楚,混到快五十岁了,才当个几千万的富翁。只要你点头,你可以有更好的捷径。” 于果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表示。 毕哥朗声道:“所以,我特别给你个机会。你要是愿意,小德子,你别不高兴,你排老三,让他上二铺。” 众人大惊,霍利菲尔德更是惊得合不拢嘴:“这……毕哥,你……” 毕哥大手一挥,容不得任何质疑:“就这么决定了。小于,我不单单让你当二铺,而且我还要给你比一般号子的二铺更大的权力。以后,任何新人进来,都由你来‘过堂’,你看顺眼的,咱们谁也不准欺负,你看不顺眼的,随你收拾。这小孩既然你喜欢,就跟你吧,谁也不准再碰他。既然他打赢了老鼠,那就给个外号叫小猫吧。” 于果没想到老鼠精还真叫老鼠,不禁看了他一眼。老鼠精更没料到自己出力不讨好,被咬得满脸血,最后竟然寸功未立,还惹了一身骚,惊呆了。他当然不敢恨毕哥,不敢恨于果,又不能恨自己,就更恨高中生小猫了。 “总之,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只要你答应,从此跟了我。小德子虽然在这个号子里是跟我的,但在外头,他是李闯的小兄弟,我不能夺人所爱,出来混的讲义气,这是大义所在,一个小弟不能跟两个大哥。 “但你就不同,你现在跟了我,以后出去,你就是直属我的,我外面还有几个老兄弟,支撑着我的公司,你一出去,就跟他们并列,最少我也给你个副总级别,年收入没多少,基本也有个三五十万的吧。你看看,怎么样?” 这还真的是苦口婆心,这种收买人心的本事,不可谓不高明,而且是真金白银,简直是下了血本。 毕哥是什么人物?在黑道上,算是第二档次的老大中的佼佼者了,甚至有朝一日,问鼎张宏远、仲老四、郭文昌、冯玉明等人的级别,也不是难事。真难得,真稀罕,他还能开出这样的高价收买一个后生小辈,一个刚刚进门一个钟头的新人。 要不是兰迪库卓和弗利萨被拖出去了,人事不省,他俩还真能嫉妒死。 0430 你确定你说的是不? 更不用说霍利菲尔德,十分眼热,连带着周围所有人复杂的目光,都投向了于果,这个时候,他们也都觉得,于果再怎么傲气,此刻也该知足了,现在低头认大哥,也没什么可丢份儿的了,这是刘备请诸葛亮,曹操请关公的待遇,还能奢求什么? 毕哥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果,再次问道:“怎么样?咱们这里不是官场,不整那些虚的,给个痛快的答复吧。 ≦” 于果正视毕哥的目光,微笑了一下,说:“不。” 这话一出,全场的惊异达到了最高峰,从此之后,要是再有什么惊人的事情,大家也不会有更多的惊讶了。 毕哥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确实很难想象,还有人能拒绝他开出的这一价码。要知道,他还真不完全是因为要在号子里归拢新人,而是的确欣赏于果的战斗力,这么多年来,能随便动两下,打着玩儿一样就干倒了两个壮年汉子,也确实非常罕见。 霍利菲尔德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要知道,论势力论名声,毕宇航在黑道上要强于自己的大哥李闯。尤其是大哥李闯的老板仲四爷刚刚不幸去世,李闯更没了主心骨。 毕宇航一向眼高于顶,很少正眼看人,朝一个年轻人明确抛橄榄枝的行为,恐怕这是历史上的头一次。可这小子,难道竟然就这么不识好歹?可他哪知道,外面的胶东第一黑道老大洪校长的邀请,于果都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而老鼠精也反应过来了,心里很是幸灾乐祸,暗想:“混账王八蛋,姓于的,你装逼装大了吧?现在看你怎么收场!给你一点云彩,你就要下雨?得罪了毕哥,你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吧?乖乖等死吧!” 这想法并非夸张。早在去年年底,有个块头很大学摔跤的蒙古人进了号子,谁都不服,全号子没有一个人能跟他在暴力上对抗。而且,他是死刑犯,杀一个杀两个都无所谓,临死前带走谁算赚的。那蒙古人自以为大家都怕他了,直接走到头铺,要毕哥滚开。 毕哥也没多说,只是笑笑:“你欺负老人,我不和你计较。但头铺不是谁都能睡得安稳的。”那蒙古人也没在乎,晚上呼呼大睡。第二天早上,蒙古人的脖子割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已经不行了,凶器在他自己手里,是一把打磨得十分锋利的牙刷残片。 毕哥在背后打点了好几十万,就说这小子是畏罪自杀了,看守所居然没有管教对此有异议。 也许很多人觉得,几十万花得太冤,至于么?一个纯肌肉死刑犯,你让让他就是了?反正过几天也就毙了。可是,毕哥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挑战他的头铺地位,所以,那蒙古人必死无疑。 毕哥说了很多次,谁敢不服他,那也没关系,公平竞争。这意思还用说?他宁肯花几十万去抹掉一个即将死刑的家伙,为了什么? 为的就是他在这间号子里,至高无上的威严。 现在,这新来的小子居然敢明着拒绝毕哥?那还不是自己找死?王胖子和中年瘦子眼神里都流溢出浓浓地悲哀和怜悯,他们其实已经可以想象这个新人今晚深更半夜的命运了,第二天早上,自己又将和尸体同眠。 几十万,自己十年才能挣到,而这只不过是毕哥洗浴中心淡季一个月的收入而已。 想到这里,王胖子有点忍不住了:“小于,别乱说,好好想想,毕哥不是谁都……” 他话还没说完,就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其实他不是要拍马屁,只是想让双方都有个台阶下,但毕宇航阴冷的目光投射过来,王胖子连站也站不稳了。 毕宇航淡淡地说:“小胖子,这是我和小于的事,你还不够资格插嘴。”接着,他又望向于果,眼神跟刚才的和善明显有差距:“小于,你确定,你说的是‘不’?” 于果微笑道:“对啊,你不确定?” 这话,让全场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以下。 所有人都望向于果,因为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刻去看毕哥的表情。 毕宇航先是眼角一开一合了几下,旋即整张脸变成了一棵被挤压走形的老木头,嘿嘿笑了几声。 大家都有些栗栗自危,不寒而栗。 于果却毫不在意,他也不是故意要得罪毕宇航的,只不过无所谓而已。但这正犯了毕宇航的大忌讳。 毕宇航沉下脸来,语气却古井不波:“小于,那既然这样,咱们就没得聊了?” 于果说:“也不是一点儿没有。” 毕宇航以为他怂了,事情有了转机,便问:“什么事,你尽管说。” 于果摆摆手说:“我这不是被抓进来的时候没赶上饭点儿么,有点饿,所以得早点睡了,就不聊了。不过,我这人粗粝,你们聊你们的,我不会觉得你们影响我睡觉的。太安静了,我还睡不着呢。” 毕宇航的脸终于换成了恶魔的脸:“小于,你最起码,应该对江湖前辈,有一点点的尊重吧?” 于果却直白地说:“是你太敏感了,这是你们混社会人士的通病。你都几千万了,还这么容易生气,真不应该。我看,是你价值观出了问题,认为有钱就能指挥一切,一旦不如愿,就心理失衡了,认为自己魅力不够。其实不是这样,你忽略了并不是人人都信仰金钱这个百花齐放的现实。 “我劝你订一份本市老年办编辑部出版的半月刊《老年文摘》,要看绿版的,别看红版,红版都是老年人离婚的故事,绿版讲健康。你得多看看怎么养生。养生,吃喝是次要的,改坏习惯也是次要的,把心给放平,万物不萦于怀,才最重要。将来要是放出来,你多练练太极拳太极剑,跳个广场舞……” 他越说下去,其他人的脸色越难看,都感到毛骨悚然:“这小子难道疯了?满嘴跑火车,一点儿情面也不留,毕哥会把他扒了皮的!” 毕宇航终于打断了他:“小于,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咱们的确没得谈了。好,那你还是睡小军的铺吧,这个二铺,还是小德子的。哪天你想通了,这二铺随时为你留着。可是,从现在开始,再有新人进来,该什么规矩还是什么规矩,你就别管了。小猫,是我给你的最后面子。” 于果忽然站起来了,众人都是一凛,但这次,没有谁敢跟着站起来围上来了。 于果经过霍利菲尔德时,霍利菲尔德骤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整个人差点虚脱。其实这是于果身体强化后带来的气息运行,对常人中枢神经产生的物质性压迫,并非完全的意志压力。 于果走到毕宇航身边,毕宇航见他眼睛清澈透明,若无其事,但陡然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心里也有点没底了。毕宇航混了这么多年,大小上百次斗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可他这时候决不能让步,便淡淡地问:“你这是想通了?还是说,你真打算跟我玩到底了?” 于果眨了眨眼睛,说:“我就想说一句:你真是个话唠,别唠叨了行吗?我说我不介意睡觉的时候你们聊天,是指你们互相聊,但别跟我聊行不行?我初中的语文老师,特能说,但我觉得你今天把他半年的话都说了。怪不得我从进来你就睡,是不是之前也说得太猛给累的?” 毕宇航的眼睛,终于冒出了凶悍阴森的邪光。 于果站起来,缓步回弗利萨的铺:“你们继续聊吧,别跟我聊,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嘛,饿了得早睡,不然饿得厉害。” 说罢,他一下子仰面躺在弗利萨的铺上,嗅嗅:“谁的脚这么臭?”然后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众人都望向毕宇航。毕宇航心里清楚得很,真打起来,恐怕这小子能最少打趴下这号子里一半的人,因此,仍然没有立即作。当然,这还是他看走眼了,他这样的来一百个,也一样一拳一个打死。 于果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时,毕宇航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双目放电,现场的气氛,仍然很紧张。管教在外面喊:“准备熄灯了!都睡下!” 毕宇航冷冷地说:“今天晚上,都给我好好睡,睡得越香越好。谁要是不该醒过来却醒了,那就是扇我的脸。” 他这话再明白不过,谁敢对着干?大家都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拉开铺盖,心惊胆战地去睡。 尽管于果睡觉很规矩,并没有像弗利萨那样专门欺负尾铺,可是,老鼠精、王胖子和中年瘦子,哪个敢和他接触?都缩成一团,这时候也没谁职责王胖子胖了。他们都清楚,指不定深夜的什么时候,毕哥就跟德哥一起,将他压在床上猛揍,甚至废掉都有可能!这是谁也防不住的。 但高中生小猫就不同,他觉得在于果身旁最安全,便凑在于果旁边,睡过去了。尽管他也挨了不少揍,可最终胜过了欺负他的老鼠精,心里也大是安慰。比起之前一怒之下开车撞人时的绝望,现在反而有了主心骨,睡起来心无旁骛,质量高得很。 深夜,除了此起彼伏各种不同尺寸的呼噜声外,一切都很干净。偶尔有值夜班的管教晃着棍子走过,但他们走过的声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犯人们早就习惯了,要是哪天没听到,说不定反而睡不着。 0431 大喷嚏 但对于果来说,即使是在睡眠状态,即使是在黑暗之中,对每个热源的感应,也是不难的。 他并没有真正进入深度睡眠,他的大脑伴随着体能进化到一定程度后,可以一半用来休息,一半用来警戒,这特别像是市中心商业区的大楼,晚上仍然有值夜班的。 即便不是全面睡眠,但这也足够维持他很多天的体能所需了。再说,这黑暗之中,对他强的视力影响不大,相反,却能更清晰地听清楚耳畔每个人的呼吸声。别说谁坐了起来离开自己的铺,哪怕谁想要翻个身,于果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此时,一个人翻身后坐了起来,于果心里的耳朵听到了,从方位上判断,应该是霍利菲尔德。接着,最头上又一个人翻了个身,起来了。于果判断,这次是毕哥。两人都坐着,也没说话,可于果能感受到,这俩货正在交流,大概是用手指在对方手掌上写字。 旋即,自己身边也有人坐起来了,这次是按照身材和方位来看,居然是那位中年瘦子!于果就算不动声色地继续睡,这帮家伙照死里打自己,也不可能伤到自己,但于果确实没想到,那中年瘦子,也是他们一伙的。 按理说,这不是无间道,看守所号子里的空间都是有限的,瘦子没得到什么好处,睡觉睡在拥挤的尾铺,吃饭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再说有今天没明天,还不知道能怎么判呢,至于和毕哥、霍利菲尔德同流合污吗? 但于果的推断能力一流,立马就察觉到,也许事情不那么简单。人不是孤立的个体,社会是一张大网,人人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交集。 这个中年瘦子在外面,说不定有老有小,最起码,应该有个牵挂的人,或者病了,或者正在升学,或者正在求职,或者需要结婚,总而言之,要么需要钱,要么需要安全,要么需要关系。而这三样东西,也许这瘦子,都不具备。 那这个屋子里,谁会具备这三样东西呢?于果也只能算勉强具备,他的优势并不在此。所以,毫无疑问,具备的只有毕哥这个几千万的二级黑社会老大了。这么看来,这瘦子才是杀手锏,毕哥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忌惮的,怕两个人按不住自己,就需要隐藏的增援。 当然,老鼠精虽然没醒,但未必不是装睡,万一出现问题,说不定会装作调解来拉偏架。不但如此,老鼠精或许还担任看着王胖子和高中生小猫的职责。毕竟谁要是想杀谁,按下警铃,就等于立功,立功就能减刑,这谁会拒绝呢? 王胖子肯定知道这个理儿,不过他应该不敢得罪毕哥,要不然不论是继续待在看守所,还是出去,都有他受的。但小猫就是需要重点看护的了,小猫不见得了解摁下警铃就立功的道理,可他一心向着于果,难说不会按警铃,这样就坏了毕哥的大事。 于果把这些分析得十分透彻,可外表睡得十分安详惬意,还时不时来个微鼾,死刑犯才能享受到的手铐脚镣待遇,对他而言似乎毫不影响睡觉的质量。甚至他从不翻身或者做大的动作,手铐脚镣没有时不时地哗哗响,影响他人。 他听到了毕宇航、霍利菲尔德、中年瘦子正在从两个方向接近自己,估计等看到自己的表情时,心里一定会咬牙切齿地想:“别看你这傻逼现在睡这么香,我马上让你永远也香不起来!” 两张手缓缓张开,对准了自己的手铐,另外两只手对准了自己的脚镣,手心散的热气,常人是感觉不到的,于果却感觉得十分清晰,心里感到好笑,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当第三个人摸出一根锋利的塑料物品,在黑暗中寒光一闪时,于果真的生气了。 他本来也能料想,这帮人睡前拿自己没办法,等熄灯之后,想要凑起来把自己打一顿解气,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反正闲来无事,陪他们玩玩,那也无所谓。 可是,那不知道是梳子还是牙刷残片的锋利尖刺,只有可能是为了杀人,别无它用,最起码,也是想要把人整残废。但是,那尖刺正对着的,是自己的咽喉,这还不够明显吗?除了想要自己的命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于果心想:“无冤无仇,只不过没给你面子,你就动了杀心,人命在你眼里,也太不值钱了。本来连打你一顿都懒得慌,现在看来,有必要真的好好给你个教训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用两种方法解决问题,一是直接醒过来,把这三个混蛋砸得死去活来,个个掰断了四肢,但这样一来,恐怕会给仲老三口实。 二是就这么不动弹,任凭锋利物刺到自己的要害,然后毫无损,利刃却断掉。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要么会让这帮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的家伙们误以为利刃刺到了硬物断裂,认为是自己运气好,今晚罢手,以后再找机会杀自己;要么现了自己刀枪不入的秘密,这些,都不可以。 所有被他展现秘密的人,都死了。大到黄中锦、小魁、仲老四,小到邓长三人组,他是不可能容许知道自己真正秘密的人活在这世上的。也许童雅诗和路晨,是例外中的例外。更准确地说,只有童雅诗有这种待遇,路晨因为是警察,于果对她的透露还是有所保留。 于是,于果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那锋利物继续接近,于果从持利刃者的胳膊带出的气流来看,应该是相当瘦的,看来,此人是那个中年瘦子!毕宇航和霍利菲尔德果然狡猾异常,既想要达到彻底铲除异己的目的,又不想亲自动手杀人,就逼着那个瘦子动手。估计那瘦子被逼无奈,只能动手,他别无选择。 而于果又觉得,这可不是办公室政治斗争,这里毕竟是号子,那瘦子就算没有毕宇航和霍利菲尔德阴毒,也不见得就是个什么好人,所以,自己下一步计划实施的,依然不变。而且,别人他还没有把握,这瘦子是这三人中力量最弱的,也就最好操控。 紧接着,那利刃产生了抖动。这一瞬间,于果等了好久了。 于果倏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把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但这表面上是个喷嚏,却没那么简单,中年瘦子本来就瘦,胳膊被这股骤然而生的强劲气流带起,向外一扎。 毕宇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胸口开始冒血,他双手用力一摁,却止不住这不断外溢的血流。 正在此时,屋内传来一声可怖的尖叫声,久久不绝——正如于果所料,老鼠精根本早就醒着,而且真是准备看好戏,但完全没料到是这种结果,吓得差点要晕厥过去,因此尖叫起来。 于果故作惊讶地悠悠醒转:“叫唤什么,让不让人睡了啊……” 老鼠精持续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于果也故作震惊:“什么?杀人了?门边上那位,快摁警铃呀!” 王胖子在最后面,猛一睁眼,目瞪口呆,但他的反应比同时醒来的小猫还是要快的,立即摁动了警铃。他大概在那一瞬的呆滞中也权衡了利弊,知道毕哥被刺杀了,自己按了警铃,毕哥要是能被救活,也不会怪罪自己。权衡利弊是看守所在押人员所必须具备的本能,否则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外面的反应度倒是很快,管教来了好几个,没有谁像旧社会的巡捕房那样骂道“老子刚睡,折腾老子干啥,要是现没事,弄死你们”,他们倒不是多么正义,而是知道这帮在押人员早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谁敢开这样的玩笑?否则,小黑屋伺候,得不偿失。脑子没病的话,决不能把警铃按着玩儿。 灯打开了,现场浓郁的血腥气息开始升腾。毕宇航横躺在地,胸口血流如注,不知是死是活,而中年瘦子手持牙刷,全身颤抖,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不不不……不是杀他……杀错了……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霍利菲尔德虽然又惊又怕,但还是立即反应过来,指着中年瘦子喝道:“面对管教,你必须实话实说,决不能撒谎!要是知道你撒谎了,你老婆孩子也饶不了你!” 这话其实是提醒中年瘦子,千万别说是毕哥撺掇他杀于果,不知怎么着他居然转而捅了毕哥。霍利菲尔德倒不是为了毕哥好,毕竟他自己也是同谋之一,只盼望毕哥一死了之,中年瘦子也别胡说八道,自己就真安全了。 中年瘦子立马停止了干嚎,眼神中充满绝望。他知道,为了自己老婆孩子的安全和幸福,也绝不能胡乱说话,哪怕自己必然走向枪毙这条不归路。 他很痛心,其实原本多希望自己能被判刑后,蹲个十年八年,和老婆孩子团聚,可现在看来,只要能保住老婆孩子,那自己的死,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王胖子也充满同情地看着中年瘦子,要知道,中年瘦子虽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当初是为生活所迫,谁要是大富大贵了,还能为了一点点钱而犯罪呢?但他真的不理解,中年瘦子为什么要转而杀毕哥,这没道理啊!这瘦子就不怕外面的亲人被毕宇航黑恶势力团伙折腾? 老鼠精也不明白,中年瘦子这么干,完全没道理啊! 就连亲眼看到此事前后详细过程的霍利菲尔德,也只是因为中年瘦子手没把握好方向,太过激动,不但没捅到于果,反而扎了毕哥,实在是毕哥不会用人,关键时刻让这傻逼搞了个乌龙。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中年瘦子肯定不是蓄谋已久的目击者。 0432 我也不希望再看到 本来,这几个管教都被仲老三打过招呼:“这姓于的小子心狠手辣,武功高强,愿意惹事,你们最好给几个杀威棒杀杀他的威风,他要是惹出什么祸事来,你们正好借此收拾他。 ” 他们的确也迫于仲书记的淫威,尽量在抓于果的把柄,心想把他送到这个号子里来,自然有人收拾他,要是他反而把毕宇航这帮人收拾了,那就找借口说他企图当牢头狱霸,再收拾他也不迟。 但是,眼前这个局面,好像跟戴着手铐脚镣的于果压根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明明是这个中年瘦子把毕宇航给捅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选择今天晚上?他们其实很清楚,中年瘦子长期被毕宇航压迫,猛然反抗过度,也是有可能的,这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们七手八脚,赶快把毕哥抬了出去,也把中年瘦子押了出去,并立即召集人手,挨个搜查床铺。这一个号子出了血案,那是牵一而动全身,既然开始搜查了,那就全部搜查一遍,所有号子正在熟睡的犯人都被叫醒了,全都挨个翻找。 要知道,即便看守所对这个所谓的黑老大毕宇航有一定的纵容,可看守所里一定不能出现锋利的物品,以免出了人命,到时候谁也担当不起,所以,这牙刷残片的出现,大大触动了看守所管教们的中枢神经。 几个管教全都盯着于果看,看了几秒钟后,现没什么异常,也实在没办法找事,只能作罢。过了一会儿,听到几个管教都打招呼:“陈所……” 一个方面大耳的制服男走了进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果,说:“于果,是吧?我是这里的副所长老陈。” 于果不卑不亢:“你好。” 制服男沉默几秒,说:“仲所长说,你武功很高,空手打伤了三十多名西沙台街道派出所的持械民警……” 众人听到这句,吓了一大跳,霍利菲尔德和老鼠精眼睛都直了,心想幸亏没真动手,不然就完了。当然,他们也的确不知道今晚这大喷嚏是于果有意为之,可他们知道的是于果肯定这次有了防范,晚上想要再行刺,就难上加难了。 于果也没多解释,说:“我是冤枉的,不过你肯定也不信。陈所长怎么对西沙台派出所的事这么了解?” 陈所长傲然笑了一下,说:“监狱属于司法局,看守所属于公安局,市看守所也在西沙台,兄弟单位,互相了解一下很正常。再说,我以前在西沙台派出所当过副所长。” 于果不接他的茬,只是问:“陈所长想说什么?” 陈所长淡淡地说:“我听人说,你和刑警队关系不错,应该是个挺自律的人。毕宇航送医院了,你暂时当这个号的号长吧。希望你能维持好这个号的秩序,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闹事。” 于果也缓缓地说:“我也不希望再看到。” 陈所长愣了一下,心想你小子好大的口气,但他也没多说,只是摆摆手,就出了门。 门关上了,一切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短短六个钟头,拖出去四个人,重伤两个,生死未卜一个,必然要枪毙的一个。自从这个于果来了之后,这个号子简直就像遭到了诅咒一般可怕。 正在此时,老鼠精突然站起来了,一脸媚笑,大板牙几乎要脱嘴而出:“于大哥,于大哥,你看,陈所长都话了,要你睡头铺,你还是去睡头铺吧。” 于果也没坐起来,而是笑着反问:“我必须听你的命令吗?” 老鼠精一下子卡了壳:“不……不是……” 于果懒洋洋地说:“从今天开始,别的号子我不管,这个号子要执行两个规矩:第一,一切平等,从吃喝到睡觉。把炕重新平均分配一下,每个人的面积大小一样,谁爱睡哪儿睡哪儿,只要对方愿意。比如,你大概也很想睡头铺吧?去吧。” 老鼠精愣了愣,忙谄媚地直摇头:“不不不……不敢,不敢……” 于果继续说:“第二,只要我在这儿,以后来新人,谁也不准折腾,自报姓名,说自己的案子,都得人家愿意,一切不能强迫。当然,以上两点,都是我在这里的时候执行的,等我走了,爱咋咋地。要是觉得没什么娱乐,我可以给你们讲故事,四大名著,金瓶梅***,少妇白洁,少年阿宾,金麟岂是池中物,门房秦大爷,你们爱听什么随便点。” 小猫对于果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论是功夫还是道德,他都觉得于果简直是正义的化身,充满敬意地说:“于哥,我真幸运,一来就遇到你了!” 于果没接他的话,而是看了一眼霍利菲尔德:“德哥要是有意见尽管可以提,但不要那一副‘等毕哥回来有你好看’的表情好不?” 众人都笑了,有一种血腥过后的轻松,神经绷紧许久之后的尽情释放。 霍利菲尔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敢作声。 次日早上,于果惬意地醒过来,大家开始轮番用水洗脸,谁也没多用。洗过脸,赵诚越显得眉清目秀,于果陡然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过了一会儿,开饭了,于果这次进来可没提前预备钱,可是系统的虚拟银行可以随时拿出钱来,也能吃点好的。当然,早饭没什么好的,清水煮白菜梆子,加了点咸盐,就着味道很难吃的混血馒头。 于果果然平均分配,谁也没多给谁也没克扣,霍利菲尔德本以为他一定会实施报复自己的计划,最起码会从早饭先开始,却没料他根本没克扣自己的饭,一阵阵地愣。 于果却说:“你瞪着你的死鱼眼看我干嘛?块头大吃得多我理解,但我昨晚没吃饭,不可能让给你。” 霍利菲尔德不说话。 于果忽然走过去,拉住他的衣领,霍利菲尔德顿时感觉自己被大象的鼻子举起来了,一阵惶恐。于果拉他到角落里,不疾不徐地问:“你想要杀我么?” 这问题太过突兀,霍利菲尔德一阵战栗,欲言又止。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那你下次可要拿稳一点儿,别也跟老毕一样,捅了别人。” 霍利菲尔德大惊失色,看到于果那双深邃如宇宙深处的眼睛,顿时彻底明白了那个大喷嚏的意义,浑身剧烈颤抖,牙齿也开始上下撞击。 于果又说:“毕宇航说,你跟着李闯吃饭的。李闯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和他还算有点交往,交往不是交情,本来他在我这儿,没什么面子。可是呢,那得看跟谁比。比起这个毕宇航,那李闯就勉强值得我给面子,所以,我也懒得追究你。 “我希望你有个基本认识,别再找我的麻烦,我这人事儿本来就多,真怕麻烦。对了,你最好给李闯写封信或者找他聊聊,问问他认不认识我。假如他听了之后,还没什么表示,那咱们就来日方长了。你去吃饭吧。” 霍利菲尔德见于果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李闯,大言不惭,心中阵阵不解和愠怒,但却始终提不起勇气去反驳。他哪里知道,在自己之前,有过多少牛逼之极的家伙,在于果面前耍威风,下场却是极其悲惨的,死相也是千奇百怪。 吃过了饭,放过了风,回到号子里。于果主动问起小猫:“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猫沉默一阵,说:“我叫赵诚,是大荒中学高一的学生。”他顿了顿,干脆说出来了:“我不是本地人,好不容易托人找了点儿微弱的关系,才进来的。” 于果也听说过大荒中学,在胶东市的东边郊区,因大荒镇而得名,全封闭式,同时具备初中和高中。无论硬件软件,师资力量,综合排名,都不算是什么好学校,甚至算是比较穷的学校。可是,它却是一所名校。 如果你问全市甚至全省,考上清华北大这些一流大学的学生谁家多,那肯定轮不上大荒中学。但是,问升学率如何,大荒中学就可以用“霸道”来形容了。非要做个比喻,那就是大荒中学很像金庸小说里的少林寺,顶级高手很难出现,但批量生产一流高手,规模大基数大。 大荒中学是典型的填鸭式教育,靠着严厉无情的校风和拼死学习这两个法宝,使得无论自己学校初中升高中,还是自己高中考大学,成功率很高,但大多都是二本和三本,一本较少,985和211级别的就更不用提。 可是,量产一流高手也很了不起,城市里大多数家长都认为自己的孩子算不上天才,大部分学生的学习成绩都一般,因此,他们更愿意选择这种闭关练功的学校,最起码,二本、三本不成问题。 当然,为孩子选择大荒中学的家长,虽然多半不富裕,但也不能说穷到哪儿去。最起码,他们觉得有个本科学历很重要,就说明他们也能因此为孩子找到一个相对安逸和稳定的工作。至于真正的乡村穷苦家庭,是无力支付本科各项费用的,他们更希望孩子去技校学门手艺,能很快吃上饭,找到对象成家立业。 于果不解:“那你犯什么事儿?和同学打架了?”他能看得出,赵诚这孩子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性格应该是腼腆本分的,绝不会先挑事,而这种性格,偏偏有些受女孩子喜欢,而又同时会被一些坏学生所憎恶,那么,出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赵诚沉默一阵,说:“同学欺负我,打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因为他骂我妈,谁也不能骂我妈……” 于果点点头:“理解。但你也不该太冲动了,如果你真的为你爸妈考虑的话。”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不轻易产生同情了,比起自己曾经的遭遇,这还真不算什么。 0433 不能总以弱者自居 赵诚继续说:“放学之后,很多学生都在外面等着我……” 于果点点头:“你毕竟只有一个人,他们一群人,输了也不丢人,别想不开。 ” 赵诚却一脸怨气地反问:“你也是一个人!你也不比我高几公分吧?也不比我壮,可你一个人能对打好几十个拿棍子的警察!” 于果缓缓地说:“人和人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赵诚也感觉自己刚才过于激动了,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你误会了,大哥。外面很多人不假,但他们都是看热闹的。” 于果一怔:“对方也是一个人?” 赵诚神色黯然地道:“对。大荒中学和别的学校不同。成绩很好的学生,不屑于去大荒,很多学习成绩差的学生的家长,不甘心孩子初中毕业考不上重点高中或者高中毕业升不了本,就逼着孩子转校去大荒。” 于果听懂了:“哦,换言之,大荒中学几乎成了爱调皮捣蛋、打架斗殴的传统坏学生聚集地了。” 赵诚神色沉重地说:“是,的确是这样。而且,学校是全封闭的,想从外面叫帮手,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学生想要别人尊重自己,甚至害怕自己,都只能靠自己的拳头。学校里的头号老大,跟别的学校不同,不一定是富二代,不一定是官二代,更不一定是黑社会家庭,但一定要打架厉害,才能服众。” 于果感到很新奇。他的学生时代,校园暴力和霸凌事件就层出不穷了,学生圈子里除了按照学习成绩来论资排辈外,也的确存在类似黑社会一样的老大老二排名。但是,完全靠打架来论资排辈的,于果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赵诚接着说:“那些围观的学生们只是为了看热闹,那个欺负我的人,也必须跟我单挑才行,要是他靠人多来打我,那会被大家孤立的,这是大荒学生圈子里的潜规则。” 于果听得饶有兴趣:“原来如此。”但在下一秒,他突然又明白了:“原来……你之所以爱和我聊天,是想跟我学格斗?” 赵诚庄重肃穆地说:“是!大哥,我想拜你为师,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行拜师之礼,一辈子当师父尊重!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你简直把打架展成了一门艺术,任何语言来形容你都是苍白的,单打独斗,我看泰森也打不过你吧?” 于果笑着摇摇头:“你谬赞了。”他这话其实是谦逊,泰森是人类里面的最强者之一,但没办法跟自己这个非人类比,这种跨界比较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见赵诚还是充满崇敬甚至充满信仰地盯着自己,于果为了化解尴尬,咳嗽一声,问:“这么说,是你打输了?” 于果还真没什么可教的,他的高难度动作,都只能基于凡脱俗的体能才可以实现,赵诚几辈子也别想练出来。至于技巧之外还有力量,那更不是赵诚可以企及的了,就像一个人不可能教给一只蚂蚁如何举起一只哑铃,蚂蚁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介入人类的力量活动领域。 赵诚哼一声,充满气愤地说:“假如我输了,那我也不至于要拜你为师,我连这小子都打不过,那就说明我根本没有打架的基本资质,哪能学你这么高难度的功夫?如果是他赢了我,那他肯定会百般羞辱我的。可是,结果是我赢了,但我没他那么坏,只是告诉他,以后别再欺负我了。” 这结果倒是出乎于果意料之外,于果说:“哦!这倒是没想到了。那你既然赢了,按理说就安全了。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赢了他,他要是再找很多人靠数量报复你,那就会被同学们所不齿的,不是吗?” 赵诚恨恨地说:“他当然不敢这么干,所以,他选择了用另一种办法来报复我。他装作跟我和好了,然后也不跟我走得太近,学校里经常会生单挑事件,新闻会替代旧闻。等大家都觉得我这事情过去了,差不多要遗忘的时候,正好是学校每两周一次的一天假期,让学生回家休息。 “他让他的叔叔带了几个人,开着一辆车在距离校巴不远的小市等着我。我有个习惯,每次回家都要去小市转一圈,那里卖的炒瓜子是附近村里自己炒的,味道很香,别的地方没有,我妈妈最喜欢吃,所以我都去买一点……他的叔叔带着几个人进去,揪着我就拖出来打,他们个个都是一米八以上,我一点儿也没有还手之力……” 于果听到这里,淡淡地说:“你很孝顺。几个成年人,打你一个学生,这很不道德。” 老鼠精突然插嘴道:“于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于果摆摆手:“我没有指桑骂槐的习惯,你别以为我在暗指你欺负小赵。再说,我也不需要暗指,有什么不满,我会直接告诉你的。” 老鼠精一下子被噎住了,咽了好半天才咽下去。 赵诚的眼神里,重现了曾经的激动:“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被打得有多惨了……但是,也可能是激了我的潜力,我知道我无论如何是打不过这几个人了,可我不想就这么当众被羞辱,那样还真不如死!” 这话被于果听在耳朵里,相当震撼。这话曾经不止一次地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成为一直支撑着他坚持前进的最大动力。此时此刻,这个叫赵诚的稚嫩小子,跟自己曾经的灵魂高度契合了。 赵诚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爬了起来。我要是还手的话,他们还会继续打,但他们大概也觉得我只是个半大孩子,差不多揍得够了,也没再追赶。可我脑子热,想要到处找个铁锨或者钢筋、菜刀之类的,再杀回来跟他们拼了,但什么也没找到。 “他们看我四下乱晃脚步踉跄,以为把我打得晕头转向神志不清了。可我一下子看到了他们只是挂在p档的吉普车,他们可能是觉得战决,打我一顿就走人,所以车钥匙没拔下来。我猛然跳上去,他们才现不对劲,想要冲过来。我没学过驾驶,只听说过开d档就是前进,我就把手刹放下去,开了d档……” 于果隐隐有些不安:“你……你撞死人了?” 赵诚长叹一口气,许久没说话,于果耐心地等待着。过了三十多秒,赵诚说:“车头碰着了一个,甩出去几米远,不知道死没死,送医院了……当场我就吓呆了,车子撞在一个路灯上,停住了。另外几个人把我拖下来,又是一顿打,还报了警……我就感到天旋地转,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是,他的神色再度坚定起来:“我也过了十六岁了,应该是需要负刑事责任了。要是人死了,就算不判我死刑,想必也是很多年的牢狱之灾了。我不想在监狱里也受欺负,那样的话还不如我死了算了!所以,于大哥,你收我当徒弟吧!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你的期望!” 于果心里哭笑不得:“我哪对你有期望了?”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我不收徒弟,你在我身旁,就不受欺负。” 赵诚却不甘心:“可我们的罪都不一样,一旦判决下来,换了地方待,甚至哪怕换了号子,我都还是会受欺负的!于大哥,我知道,你是绝对的强者,你同情我,不见得是因为我弱,也是觉得我没错。但我要是总是以弱者自居,永远寻求怜悯,然后心安理得地寻求保护,那样岂不是太可悲了?” 于果心里一阵触动:“这小子,还是挺有想法的,还真的很像当年的我。” 接着,赵诚一下子跪了下来,他第一次下跪已经把大家吓得够呛,第二次直接把老鼠精吓成了蝙蝠精,几乎整个人贴在墙壁上,大概是以为赵诚又要跪父母,然后跟自己干架了。 于果却知道他要跪自己,早在他膝盖移动的一瞬间,就立马闪到一旁。赵诚果然跪下来就磕响头,大喊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于果却头也不回地说:“别开玩笑了,我不收徒。你别惹我火,再说这件事,那我就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赵诚吓了一大跳,但也不敢冒然尝试,只得本本分分地低下头站起来,不再作声。 看守所虽然三教九流很多,杀人如麻的重刑犯和只不过调戏妇女被抓的二流子都有可能共处一室,可是在家属想要见面这个问题上,反而比监狱宽松一些。尤其是没大事的犯人,不存在和家属传递消息的风险,看守所就相对宽容了。 更何况,是李闯这样有钱有势的人,他要见霍利菲尔德,不可谓不方便,再说,西沙台派出所的仲所长,和李闯已经去世的大哥仲老四是亲兄弟,这就更是方便中的方便了。 于是,霍利菲尔德被叫出去见李闯。李闯又给他带了一大包酱猪蹄、白切鸡、烧肉、蒜味肠等等,两人相见时,李闯很高兴地一下子张开双臂,拥抱了这个替自己的恶行顶罪的小弟,说:“德子,真是辛苦你了。里面没人欺负你吧?” 见霍利菲尔德一愣,李闯甚至自以为幽默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是开个玩笑,看你的表情,哪有人敢欺负你啊!就你这身手和暴脾气,你在里面不报我的名字,也一样是头铺!” 看守所的管教也许是觉得他太猖狂了,正色说:“小点声,注意影响。” 李闯白眼一翻,没去理会他,假如这管教只是一个路人,李闯能立马把他打进医院。 0434 大哥与小弟 德子沉默一阵,又问:“闯哥,我家里……” 李闯一下子截过话题:“兄弟,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你女儿想上个好初中不是吗?我都联系好了。弟妹的另一份零工,我也给她找好了,我还让几个兄弟提前去打了招呼,要是谁敢欺负弟妹,先掂量掂量自己能挨上几刀?五十万,一分不少,打在你账上,不信你问弟妹。 “至于案子,我们的律师正在运作,那傻逼的律师,我打听了,压根就不是咱家律师的对手,连提鞋都不配!那不是一个级别的,这就跟咱们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道理一样。我早说了,所有的事,你完全别操心,安心坐牢,其他都包在我身上。” 德子感激涕零,狠狠地砸了几下自己的胸脯,说:“闯哥,还是你仗义,我没跟错人!说句不要脸的话,我老婆听说我……我……我来坐牢的时候,他就使劲骂我,也……也骂你,没想到……” 李闯生怕他一激动说出了是替自己坐牢的事实,便慌忙打断:“兄弟,你别这么说,弟妹也是因为爱你,我是你大哥,你出了事,是我照顾不周,她不骂我骂谁?骂得好,是理所当然的。要我说,你这个媳妇,对你是真死心塌地,换成别人,一听有可能坐十年牢,早跑了,可是你媳妇呢,一直不离不弃,把你爹妈伺候得白胖胖的,你说说!” 德子不住地点头:“是是是,所以我从来都只是出去嫖,家里红旗绝对不倒……” 看守所民警听不下去了:“我说你俩,说话有点底线行不行?小德子你出去嫖还挺自豪的哈?我也没指望你俩聊点高雅的话题,但不要让我一看就知道你俩是混社会的流氓行吗?再不,你俩就小点儿声,起码还知道点儿廉耻!” 李闯心情很好,也没理会他,继续和德子聊。 德子真的非常感激这个大哥:“闯哥,我真是跟对人了!当时郑大哥也很吃得开,手底下人比你多,号称四哥手下第一人,可是我就看他太狡诈!我当时想要跟你,就觉得你耿直!果然,你真的说到做到!” 李闯听他又冒傻气了,忙说:“我说你夸我就夸我,别乱说老郑!都是你的上一辈大哥,你有什么资格随便评论?老郑人不错,大家风格不同而已。四哥手底下,又需要出谋划策的谋士,又需要能打能杀的猛将!革命需要不同的分工,但都是为了江山一片红嘛!” 德子连连称是。 说完了家里的事儿,德子放心了,接下来就该旁敲侧击他更感兴趣的话题了,便试探着问:“闯哥,最近外面……有什么事吗?” 李闯愣了一下,说:“事多了,中东那边到处爆炸,饿了卖力啃帝国到处欺负人,小鬼子也很猖狂……” 德子说:“闯哥,我不是说这个,最近江湖上有什么新闻么?” 李闯这才好好地打量这个原本傻乎乎只知道打打杀杀,可在看守所这这一两年却迅成长起来的德子:“兄弟……你在里面听到什么风声了吗?有消息灵通的人进来了?……我托付宇航照顾你,你俩应该没啥矛盾吧?” 德子沉默几秒,说:“那倒没有,我虽然不是跟着他,但他是闯哥你同辈的朋友,我也拿他当大哥敬着……” 李闯也跟着沉默少顷,说:“好吧,看来你也听说了。对,四哥……去世了……” 德子一惊:“什么?”他可很清楚这听上去轻描淡写的话,意味着怎样激烈的滚滚炸雷。 仲老四,当今胶东地界黑道三巨头之一,本身已经实力雄厚,再加上当区委书记、即将升任掌管城建副市长的大哥、当西沙台街道办事处一把手的二哥,当西沙台街道派出所的三哥,这庞大的仲氏家族,可谓是西沙台永远不倒的永恒第一豪门,无论黑道白道,无论权力还是财富,都是一等一的。 可仲老四这一死,整个家族就会陷入天崩地裂的状态。尽管仲老四的三个哥哥,论权力都远胜仲老四,但仲老四却以合法商人的身份经营着诸多不能说的秘密财富,从本身黑道上黄赌毒和强拆的罪恶金钱,再到帮助三位哥哥洗钱,都是需要公司来运作的。仲老四一死,无儿无女无老婆,这一大摊子,谁来管? 德子猛然醒悟过来,忙不迭地追问:“那……那四哥是……自然去世的吗?” 李闯摇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忽然有一天我去董事长办公室,就没看见他,秘书说他去外地办事去了。我真奇了怪了,他能办什么事,让我去办不就成了?再后来,就听三哥说,他已经……已经心脏病作去世了。我也知道他心脏不大好,不过……也真是挺突兀的。” 德子摇摇头:“可惜了,四哥这么牛逼的人,大富大贵,有钱有势,正是应该享受人生的年纪……” 他其实和仲老四没那么深的感情,也就员工大会的时候远远地在主席台上看到而已,只是把仲老四当成一种模糊不清的图腾,糊里糊涂地崇拜着。 可他也知道仲老四孤寡一个,没有任何家室,仲老四家中的老父母也早就不在人世了,这偌大的家业,除了仲家要回收绝大部分之外,李闯和郑荣就有机会了。 但他却不能直白着恭喜李闯,这是犯大忌的话,他再蠢也不敢说。而且,从李闯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来,这位昔日粗蛮的大哥,越来越精明了。 李闯“嗨”一声,说:“那可不?所以说,什么都不如好好地活着,大**大腚的美女,堆成山的钱,豪宅,豪车,游艇,私人飞机,那都是虚的……” 这话李闯还能说得,德子一穷二白,全靠给大哥蹲看守所,才有这五十万“积蓄”,按说是没资格说的,可德子这一天下来感触很深,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说:“是啊……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李闯却敏锐地现了问题,他虽然当年跟德子一样没脑子,只靠蛮力获得仲老四的青睐,这也是他很喜欢也很信任德子这个小弟的最主要原因,可他这些年的历练,可比德子丰富多了,知识和经验是成百倍地增加存储,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李闯瞄了瞄他,问:“你……你们那里又死人了?” 德子咳嗽一声,皱着眉头说:“嗯……我也不知道死没死,已经送医院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李闯不动声色地问:“是谁死了?听上去好像我认得。” 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李闯一眼,说:“嗯……嗯,是……毕哥……” “哦,啊……啊?我操!”李闯快要蹦起来了,“什么?是毕宇航?毕宇航?” 德子只能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在大哥面前,他就跟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一样。 李闯神色不善,目光重新阴冷起来,他毕竟和毕宇航关系不错,虽然不是深交,可也是认识二十多年的老伙计了,从当年一言不合动手,到兴趣相投天天喝酒,到一起砍人,不免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憎恨。 他森然问:“德子,跟我说句实话,谁把他‘弄’了?你别忽悠我,他肯定不是也心脏病作了吧?他的体格,可不是四哥能比的。” 德子战战兢兢地说:“这说起来很复杂……” “复杂也要说,快点。我还是不是你大哥了?” 德子叹了口气,搓着手指头:“是……是这样,来了个新人。”管教在旁边,他不方便把话说清楚。 李闯一震,好在李闯也很懂得这其中的意思:“什么?有这么厉害的新人?玩儿散打的?什么背景?”要知道,除非武功极高,头脑也好,还有背景,否则这三样只要缺一样,就根本不可能和老江湖毕宇航相抗衡。 德子弓了一下身子:“我也看不出来,好像水很深……关键是,他认识你,说和你算老朋友了……让我问问你,认不认得他,说你听了他的名字以后,会告诉我该怎么和他相处……” 李闯当即怒了:“我操,牛逼啊?他叫什么名字?真得会会他!进了看守所,还这么猖狂?”他开始怀疑,是郑荣所为了,要知道,此时此刻是个敏感时期,郑荣成了自己的最大对手,昔日的争宠主子已死,这让本来就跟自己不算志同道合的郑荣,进入了明争暗斗的截断。 他身旁的民警心想:“这话该形容你还差不多,进了看守所,还这么猖狂!” 德子呆了一阵,吐出四个字:“他叫于果。” 随后德子感到心里一阵耻辱和烦心,觉得这事儿再说出来麻烦大哥,实在是过意不去,自己忍忍也就得了,四哥都去世了,给自己的震撼很大,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想开了许多,在看守所未必非要当个说了算的,现在老婆孩子都很好,还有钱了,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何必再争锋呢?还让大哥操心。 因此,他连忙抬起头想要再跟大哥说一点缓和的话,却骤然惊骇难言。他看到了李闯呆若木鸡,瞠目结舌的表情。 自己刚才的思索过程虽然激烈,但最起码也有接近一分钟了,难道这么长时间,闯哥一直都在维持这个表情? “闯哥……闯哥?”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中一阵阵地恶寒,仿佛地球已经变成了一片冰雪笼罩的地狱星球,他已经可以猜得出最坏的结果了。 0435 没有人能惹得起他 李闯突然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正色说:“小德子,你记着,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所以我给你透露一句实话,听不听在你,我尽到责任了。≧ ” 德子阵阵心寒,说:“闯哥……您说,我一定……一定无不遵从。” 李闯的手指无规律地点着桌子,让德子心惊胆战。 终于,李闯开口了:“这个人我认识,虽然不深交,但不自夸地说,我在某一方面,是很了解他的。” 德子怔住了:“了解他的什么?背景?” “可怕。”李闯顿了顿,重复了一遍,“可怕,我很了解他的可怕。而且,他完全可以更可怕,只不过是,对咱们,用不上这种可怕。” 德子强笑道:“看你……闯哥,你说得我怎么听不懂?他……他还能怎么可怕?他不就是挺能打的吗?别说现在是个枪的世界,就算是古代,也不是谁武功第一谁就能当皇帝的……” 李闯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听懂,有些事,得亲身经历才能懂,不经历,天才也懂不了,何况是你。宇航,我很同情他,也很理解他,毕竟宇航一直在看守所,从来没见识过于果的厉害,这次栽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个于果,别因为他现在和你在一个号子,就小看他了。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他也没动你?那还真是因为,他给我面子了。这次他来看守所,天知道是不是突奇想过来玩儿的。德子,听哥一句话:以后永远不要得罪这个人,谁也惹不起他!我就这么直白告诉你,没有人能惹得起他!” 德子虽然早就预料到李闯会说这样的话,但亲耳听到,还是吓了一大跳:“什么?闯哥,美国总统也不至于没人惹得起吧?他到底是什么背景?” 李闯却深沉地摇摇头:“我说了,就一句话,言尽于此。你告诉他,李闯向他问好,他应该会照顾你。” 德子真想操了整个宇宙,第一反应是“我他妈还用这家伙照顾?”,可是一看到李闯那深沉得如同黑暗森林一般的脸色,也隐约猜出了这其中可能有自己远远无法想象的利害关系。 民警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到点了,该回去了。” 李闯站起身来,还是一脸凝重地说:“记住了,小德子!好好地!” 德子知道,李闯不可能再说出什么了,这已经是对自己的最大警告。 他现在对于果的恐惧感已经过了好奇心,因此也不愿去仔细寻思了,只希望今后能安安稳稳地。这当然也不光是因为李闯对于果明显的敬畏,也因为仲老四的死,和自己家人安康等多种原因,令自己想开了许多。 尽管恰好赶上了探望时间,可于果在这号子里的事,极少有人知道,自然不会有人来看自己,要是有人知道了,那一定就不单单是来看望自己了,而是竭力来救自己。也正因为如此,他该吃吃该睡睡,还挺心安理得的。 伙食和睡觉条件虽然差了点,可是他曾经生活得很贫苦,也曾在历史中受过大大小小的苦,再难吃的东西也吃过,甚至睡过遍地石头的乱葬岗,相比之下,看守所遭这点儿罪,还真算不了什么。 所以,于果心态不错,看到犯人们都6续回来了,还跟他们打招呼。弗利萨回来了,但态度完全变了,大气也不敢出,一直低头不语,生怕于果报复。 德子回来时,也蔫头耷脑地不做声,但还是有变化的,之前眼神迷茫,现在则像是陷入了沉思。于果笑道:“哎哟,你这小眼神不错,已经进入到哲学思考的范畴了么?” 德子不敢顶撞他,只得应付道:“只是随便个呆。” 于果知道他有可能跟李闯见面了,对自己多少也有个了解,这个人已经不再需要当心了,便笑笑,没说什么。 当小猫赵诚回来时,却比德子更加蔫头耷脑,看样子就像是一朵随时就要凋谢的花。 于果对他还是略有同情的,便问:“那个被车撞的人……死了?” 赵诚愁眉苦脸地说:“没……没死……” 于果奇了:“那你这表情怎么就跟参加他的追悼会似的?” 其实于果过去性格冷峻决绝,是因为经常游走于生死边缘,随着自身慢慢地强大,看人看事也都渐渐宽容起来,比原来喜欢说话了。由于欺负赵诚的混蛋活该被撞,所以于果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嘴损。 赵诚却艰难地摇摇头:“我真是高估自己的水平了……其实那人只是被我猛打方向盘的掉头砸中,一下子跌出去了,胳膊骨折而已,最多算是轻伤。但他是个无赖,躺在地上不动弹了,诬赖我把他撞坏了。我妈说,我有个同学亲眼看到等我被抓上警车后,那人一下子就站起来一路小跑走了……” 于果心下宽慰:“没事就好。” 赵诚忙说:“大哥,这不是没事!他们说要我赔偿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医疗费一共二十万,要讹我爸妈的钱!我爸妈都是开小卖部的穷人,哪有这么多钱?再说,他打我,他反而受到了精神损失了?这还有天理吗? “我妈反驳说,那家伙根本就只是轻伤,而且他们围殴我,我是防卫过当而已,可那帮人说我们没有证据……学校地方偏远,没有监控,我那些同学就算有同情我的,也不敢出来作证的,他们不是怕这些地痞流氓,他们更害怕那个欺负我的同学报复我…… “他们要告我‘故意杀人未遂’,还有什么‘危害公共安全罪’,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可我爸妈都害怕极了,可是他们人微言轻,能怎么办呢?我也确实一怒之下抢了车……唉,本来想大家都撞死了一了百了,可没想到,还是牵连了我爸妈……我悔死了我……” 说到这里,他捂着脸,痛苦地蹲到了地上。 于果缓缓地摇摇头,说:“你还是没听懂,没事是说,这事儿本来你没犯多大过错,操作得好的话,根本就用不着进监狱。你应该理直气壮才对。” 赵诚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可是……我哪有能力运作啊,那帮人都是有钱有势的地痞流氓……” 骤然间,他就像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一把拉住于果:“大哥!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帮我是吗?” 于果淡淡地说:“我自己都身陷囹圄呢,哪能帮你运作?但是,这要看你的运气了,要是我能被放出去,把你这事儿给我那些富裕的朋友们一说,她们一旦同情你,愿意散财的话,事情说不定就有转机,到时候雇佣侦探,搜集证据,说不定你就能扳回一局。” 他顿了顿,说:“当然,只要我能快点出去,直接找到打你的那帮人,让他们自己撤诉就行。这一切,都要看我能不能及时出去了。打你那帮人是什么人,你能说说么?” 这话放到前几天,只能被看做是极其不要脸地吹牛逼。可是现在,就连德子看于果的眼神也充满敬畏,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李闯哪怕谈论其老板仲老四时,也没有那么恐惧的目光。 当然,他们也一样很清楚,假如于果真的打伤了三十多个警察,那这罪过说轻则轻,说重就很重了,想要出去,恐怕不那么容易。 赵诚也不傻,知道于果去找打自己的那帮人,肯定不是摆事实讲道理让其撤诉的,多半还是用拳头,顿时信心大增。可他立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地说:“我……我只知道他们是群地痞流氓,别的不知道啊……” 于果耐着性子说:“我劝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些人的特征,以及在威胁你或者打你的时候,说了什么,能表明他们身份的。或者说,你爸妈在这几天为你奔波时,探听到什么信息呢?” 赵诚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是……好像是有个人说,自己是周什么翔的人……” 于果试探道:“周春翔?” 赵诚转忧为喜:“对对对,是……是周春翔!是这个名字!怎么?于大哥和他是熟人?那就好办了……他应该能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放过我吧?” 于果摇摇头:“我和他不认识。只有一次,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见过。这人不算一流的黑社会头目,也就是二线末三线初吧。二线就是前几天那位目前生死不明的毕宇航先生,还有这位德哥的大哥李闯先生。” 德子慌忙插了一句:“于大哥,你别叫我哥,你叫德子吧。” 他听说于果居然参加了张宏勋的追悼会,顿时认为,于果是自己在看守所呆着的这最近两年内崛起的年轻一代混混,武功高强,充满朝气,因此得到了业内的承认,才被允许参加张宏勋的追悼会的。李闯曾经在来看望德子的时候说过张宏勋去世了,但只字未提于果。 可德子再仔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还是不对,假设于果单单只是一个混社会的黑道分子,那李闯还真不至于吓成那样。于是,他陷入了沉思。 众人这才现不对头,没想到一向凶悍尚武、绝不低头的猛男德子,居然对于果这么毕恭毕敬。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于果便和气地说:“那你也不用叫我大哥,你最少比我大十岁,就叫小于吧。” 德子低着头,闷闷地说:“那不敢。” 于果见赵诚还在等着,便继续说:“追悼会上,我和周春翔也没说过什么话。后来南疃张家设宴,洪校长的女婿房秋要他们挨个向我敬酒,我和周春翔喝了一杯,但没交流。” 德子、弗利萨小军、老鼠精三人都是江湖中人,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小军和老鼠精看来,周春翔已经是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级大哥了,更何况洪校长、张宏勋这样的黑道巨神? 0436 洗澡的女神 赵诚有些沮丧:“这么说,大哥,你和他说不上话了……也许勉强说得上话,但是你们毕竟不是好朋友,他不见得能同意……是不是这事儿有钱才能办成?可……可我没钱……” 于果却波澜不惊地说:“这样倒是简单方便了许多。 等你爸妈再来看你的时候,你告诉他们,找到周春翔,跟他说一句:‘于果向他问好,请他让自己的员工不要再为难赵诚家了,方便的话,就请撤诉,不方便的话,就请等着。’” 这话充满了不容任何置辩和反抗的霸气,在场众人都震惊莫名。当然,其他人只是单纯地害怕黑道,对此充满恐惧,但德子对此理解得更加深刻了,心想:“怪不得闯哥不让我得罪他……他随时敢威胁周春翔那样的社会大哥,看来他真的不一般……” 赵诚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好……好,可是,于大哥,见亲属的话,一个月才能见一次,我是新人,再想见需要等一个月。而且,我也没有资格申请打电话,只能通过律师……而我爸妈又请不起律师……” 于果摆摆手指:“委托辩护人,不需要你或者你爸妈请。你以后出去了,多看看工具书,那些文学艺术类的书,可以先缓缓,先你得学会生存。你毕竟还没到十八周岁,是未成年人,也就是说,你是法院可以指定律师为其辩护的几类人之一。 “你让这个律师告诉你爸妈,请你爸妈去蓝色深度集团找副董事长童雅诗。记住,一般来讲这需要预约,但是你爸妈只要说‘姓于的找你’。她就一定会见的。然后,让你爸妈告诉她,你和我都被关在看守所里,就足够了。 “至于威胁周春翔……毕竟那个律师是法院指定的,恐怕通过他的嘴去传达,他未必肯。所以,只要童雅诗知道我在哪儿,那一切都解决了。你能听懂吧?听懂的话,重复一遍给我听。” 赵诚如梦初醒,连连点头,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于果向后一仰,闭门养神,心里琢磨着:“好几天过去了,她们也应该现我了吧。”他想要离开这里的话,这些门锁是拦不住他的,但那样正好中了仲老三的计,所以他必须合法合理地出去,然后将警方钓鱼执法并企图殴打自己的视频上交省纪委。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把视频上传到网络上,但这么做有两个弊端:一来胶东市还是仲老大的天下,仲老大会利用各种影响力来删除这些视频,还会抓捕传播视频的人;二来要是传播到全国的网络上,那很多人都会注意到自己,假设其中有觉醒会的杀手盯上了自己,可就真不妙了。 绕开市纪委,上交省纪委,这就需要省里有一个有力的支撑。于果想到了龙家留给自己的那个电话号码,这就真的派上用场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从这里出去。 这几天内,王胖子的判决下来了,便只得老老实实地出去了,据说是七年有期徒刑。 因为挪用公款的数额太大,而王胖子只是个小小的会计,其中的内幕不得而知,看他苦笑的样子,就知道是给人顶雷,人生就是如此,充满了你明明已经了解,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的无奈。 而新人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波一波地进来,要么点头哈腰,要么默不作声,要么装得凶悍牛逼,要么老老实实,当他们现这个号子极其神奇,压根就没有任何酷刑甚至言语上的伤害,都无一例外地惊异万分,然后把于果当做救世主,大加追捧。 新人们的身材、性格、行业、人品各不相同,犯下的罪过也是千奇百怪,甚至还有精神病被关进来,而且不止一个。人生百态,人间冷暖,就在这小小的号子里不断演绎,最多的时候,这里塞了十二个人。 偶尔有称霸**极其强烈的混子进来,刚咋呼了没几下,用不着于果有任何表示,一切就结束了——德子、弗利萨和老鼠精先行扑上去,将其痛打一顿。 于果并不喜欢小军的本名,喜欢叫他弗利萨,而小军也特别高兴,一脸谄媚,表示自己最喜欢这个外号,胜过爹妈给取的本名。在看守所呆习惯了,于果甚至能适应犯人们的无耻,而不会像在外面那样皱眉头一脸厌恶——因为这里几乎没有底线。 渐渐地,于果也习惯了每天看到新人,他突然体会到了野生动物园里的动物每次看到新人时的兴奋和喜悦,因为他们太寂寞了。 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于果心想:“我以前也曾有过嫌太吵而关掉手机玩失踪的时候,她们大概以为我又一个人出去散心了,而且她们也想不到,凭我的本事,会被人算计,甚至就这么进了看守所。看来,我得自己想办法出去了。” 他要去找童雅诗,找自己最信任的女人。 这天夜里,他趁着所有人都睡熟了,也没起身,直接在床铺上对系统说:“我要前往童雅诗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但请你只把我这个人传送过去,当然,要连带衣服和鞋子。但是,手铐脚镣就不必了,只要我回来的时候,手铐脚镣重新复位即可。” 系统很暧昧地说:“看来您终于想通了。” 于果心道:“你要是没有别的什么有积极意义的话,只是这些讽刺的话,那就大可不必说了。” 系统回应道:“您穿越过去,是可以的,但您不要忘记穿越的使命,系统还是需要以赚钱为主的。” 于果振振有词:“我要是一直被关在这里出不去,那还赚什么钱?” 系统悻悻地说:“好吧,反正您是常有理。现在您的积分还是5oooo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那两百三十八万元积蓄,变为两百三十六万元。两万元,包您来回往返的套餐。您没什么意见的话,那这就出,祝您旅途愉快。但我想问一句,您还是要保持无视状态吗?” 于果听它简直越来越像自己了,最起码是在讽刺的才华上,便说:“是,无视状态。” 量子传输之后,于果本人来到了一分钟以前童雅诗所在的地方,但他心里一震,现空气热腾腾地,湿漉漉地,水滴都在玻璃上欢快地挑动。 在白色的水雾中,他看到一个模糊朦胧,但却充满了美好曲线和极度魅惑的身影,尽情诉说着女性最美丽的特征。 童雅诗在洗澡? 尽管看不大清楚,但对他的视力来说,想要看清楚绝对不难,这更让他心惊肉跳,某种难以抑制的原始**激烈地冲动了起来,使自己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好在很快就要调整到基准时间线了,而且无视状态也能缓解他一部分情绪上的巨大波动。但他也很清楚,这治标不治本,因为看样子童雅诗刚刚开始洗澡,头上刚刚抹了洗水,即便是一分钟以后,她也不会洗好换上衣服。 很快,时间回到了正常的节奏,刚才哗哗的水流减弱了,童雅诗开始用沐浴露擦拭全身,混合了天然体香和沐浴露的混合香气扑鼻而来,令于果不禁心中一荡,意摇神驰,甚至如痴如醉。 说真的,即便他现在突然现身,不需要说什么,也最多只会引起童雅诗一秒钟的惊慌。随后,对这个早已经把心中唯一的爱情交给自己的顶级女神来说,随即而来的情绪更有可能是喜不自胜,说不定会直接扑到自己怀里,到那时,在这种特定的场合里,自己哪能把持得住? 想到这里,于果感觉周身燥热。他在看守所,跟这帮大老爷们儿呆久了,雄性的荷尔蒙几倍地分泌,过于旺盛,身上浓郁的男子气息,恐怕也不是无视状态所能掩盖住的,这个时候,真是**,一触即。 身体的某个特殊部分,骤然成为全身最为坚硬的部分,而作为本来就刀枪不入的身体,那这变硬的部分,自然可能是世界上最坚不可摧,也是最不可阻挡的物体了。 “于果……” 于果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即浑身一震,心想:“不可能!难道她现我了?……这不可能吧?” “于果,你……你这个混蛋!” 于果终于拨开了重重水雾,看到了童雅诗那张犹如上帝亲自精雕细琢的脸孔,比自己初遇他时更加惊心动魄,有一种神圣不可方物的绝美。 只是,她的表情此时充满幽怨,在对自己滑嫩如同绸缎一般的完美肌肤进行缓缓地抚摸时,她咬着下唇,幽幽地说:“于果……我恨死你了!” 原来是自言自语。于果这才释怀,松了口气,但他并没有真正地松口气,更没有释怀。他清楚,童雅诗非自己不嫁,永远不可能再容下其他人了。 想到这里,他被这股巨大的感动包围,心里阵阵颤抖,终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伸出手来,轻轻地在玻璃上抚摸着她的美丽轮廓,以此来令自己镇定。 可就在这时,童雅诗心里一震,颤抖着问:“于果?” 于果这才真的惊呆了——这回童雅诗可不是自言自语,难道她真的现了自己? 而此时此刻,于果也才现,原来他早就不由自主地在一直盯着童雅诗的眼睛,而童雅诗偏偏对他的一切都特别敏感,因此,自然而然地破解了无视状态。 两个人四目相对,任凭水流在哗哗作响,可这不但不嘈杂,反而相反,显得格外静谧,如同深邃的大海深处。 童雅诗就像是天降女神,整个人仿佛女人的第一个榜样标本,而其他的女人,都是对她拙劣不堪的模仿。增一分,减一分,都会破坏这种无比均衡的美。 0437 温柔之乡 童雅诗居然先开口了:“把浴巾递给我。 ” 于果没料到她还能镇定自若,果真是见过大世面,不愧能掌管上万人的大企业,于是也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在外面拿过一条毛巾。 回过头时,见一片白花花、软绵绵的东西在微微晃动,于果的心跳几乎随时都要停止,化作一团难以形容的烈焰,凶猛、锋利、坚硬,无所不摧…… 童雅诗接过毛巾,默默地擦拭着,嘴上却说:“不是这条毛巾,我要浴巾。不过也凑合着用吧。”她开始擦拭肢体,举手投足之间,艳绝尘寰,令人不敢直视。 于果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声音还是有点异样:“你……你洗好了么?” 童雅诗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也略微颤抖:“我每晚回来都洗澡,冲一下就行了,也不用……不用那么仔细。把……把浴巾给我吧。” 于果看了看一边放着的浴巾,拿了起来,童雅诗将浴巾包裹住晶莹如玉、散着天然幽香的身躯,拎起一旁的浴袍,打开门:“出来说话吧。” 于果一惊:“她们……” 童雅诗摇摇头:“晶晶回四川了,家里有点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路晨去省城进修和宣传,晓影转正以后就很忙了,经常在单位的宿舍睡觉,不回来了。今晚……”她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补充道,“今晚就我在。” 于果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心里的大海狂风怒号,阵阵激荡着波澜。 童雅诗凑近他,于果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童雅诗微微一笑,脸上也扑面飞霞,轻声说:“你从来不后退的。” 于果为了扭转尴尬局面,把她所在的大卧室的窗帘拉上,搓着手:“这毕竟是你的卧室,我……我还是出去吧,你换上浴袍吧。” 童雅诗幽幽道:“我浑身上下……你全都看了个遍,还在乎是在谁的卧室?”也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尺度还是太大了,脸上一抹晕红越烧越浓,滚烫滚烫,难以除去。 于果也不敢正面看她。 童雅诗又凑上一步:“她们都不在……这卧室……以后可以是咱俩的……” 于果听到她这话,实在难以忍住,一把摁住卧室门,尽量集中精神,不去想起他的,否则,他恐怕会立即以势不可挡的巨大力量迅占有童雅诗,将未经人事的她彻底摧残。 他不单单在现实中屡次遭遇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危险,在历史穿越中更是经历过多少次无法形容的恐怖绝境,但他都如同一把能劈开一切的剑,果断、坚强,充满勇气和力量,度过了所有的难关。 在历史中,他也不是没见过美女,可以说,本来他对美色是几近免疫的。但当他遇到童雅诗时,积蓄多年的情感如同新星爆前膨胀到极限的红巨星,真的难以忍受了,一旦宣泄,释放出的灿烂和狂猛,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 童雅诗见他还在犹疑,知道今晚是最接近他俩结合的一次机会,再如果放过,可就真的很难再有这样的机遇了,便柔声催促道:“你都有勇气一直爬上楼,来到我的房间……难道就只能到这一步吗?” 假如童雅诗再说其他的事,只怕于果真就再也按捺不住,疯狂地冲上去了,他毕竟是男人,尽管有惊人的自制力,可体内也同样蓄满了惊人的阳刚之力,他忍了太久了。 但童雅诗这句话,偏偏提醒了他,自己还是在看守所里呢,时间不能逗留太久,否则一旦被睡醒的人现,那就真糟了。 要是谁为了立功,再按了警铃,自己是重点看管的犯人,突然消失,管教们全都会来的,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骗过所有人,穿越回看守所,即便突然出现,也不能说大家是集体幻觉,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所以,他还不能沉溺于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想到这里,于果清醒了很多,正色说:“雅诗,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事情很重要,事态也很严峻。你先听我说,好吗?” 童雅诗见他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并非专门跑来和自己独处,心中略感失望,可看他这表情凝重肃穆,也许真的有大事生,她是这座城市顶尖儿的强势女性,自然而然立即抛开了儿女情长,尽快进入了角色:“你说吧,我听着。” 于果简略讲述,但简明扼要,绝不会有说不明白的地方,该详细的地方也绝不一笔带过。从自己前往南方追击高晃开始,一直说到自己利用级穿越系统瞬移到她的房间。 当然,这其中的内容有真有假,比如,他在仲老四如何死掉这一事上,还是按照对胶东和南方某市公安局的说法,完全一致。 再比如,他并没有提洪校长让白亮来说服自己一事,只是把内容全部集中在仲氏家族要对付自己这件事上,以免节外生枝。洪校长虽然看似不如仲书记,但洪校长在省城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真要是哪天对拼起来,哪怕玩白道,仲氏家族也未必能对抗得了洪校长。 这倒不是不信任童雅诗,只是不想让她卷进更复杂的事情中来,也是为了保护她。 倘若童雅诗知道洪校长如此黑暗强大,而在这之上又有全球性质的杀手组织,那就会更加为自己担心,时时牵挂了。 可即便如此,童雅诗听完之后,还是瞠目结舌,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化。她这还是真正走南闯北,世界上主要的大城市和最著名的自然景观都去过,比常人的阅历和承受能力都要高出数倍,却也依然没料到于果在短短一星期内,经历了如此复杂的事情。 好在童雅诗经历过被于果的穿越能力带回了过去,亲自见证了历史,所以反而加深了她的理解,不会对于果穿越到自己浴室里来的行为过于惊奇,但还是忍不住问:“不是只能穿越历史么?难道还能平行瞬移?” 于果沉默少顷,还是决定告诉她,毕竟她一颗心永远系在自己身上,已经等同是自己的人了,便也不想再犹豫不决,而是直白地告诉她:“这不是瞬移,依然是穿越。只不过,穿越时间可以调整为我认识的某个人,或者我见过的某个物品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再调整回正常时间线即可。” 系统阴阳怪气地说:“在女神面前,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您的秘密,真要说给第二个人听?” 于果冷冷地心道:“我不是还有催眠能力吗?可以将她深度催眠,然后告诉她这都不是真的。” 系统反驳道:“这样会对人的大脑造成一定的损伤,您真舍得这么对她?” 于果心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句话问得特有水平?以为要难住我?实在不行,问记得你说过,我可以积累到1ooooo点,就可以花掉积分,换取一个能力。我换取一个随时抹掉别人记忆的能力,这总可以了吧?” 系统无言以对:“好吧,我毕竟是为您好。但您总是常有理,谁也无法驳倒您。那您继续吧。” 童雅诗终于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好多事,说:“怪不得你能马上前往彩云山动物园,找到被邱社会持刀挟持的路晨……怪不得你能马上追击到高晃……”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这都是我的秘密。” 童雅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吸了一口气,柔声道:“你放心,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绝不会泄露的,你放心。” 她又忙说:“这件事如果让我爸爸出面,也许直接找到公安局一把手,也就没事了。但我爸爸……他骨子里是很厌恶黑社会的,或者跟黑道有瓜葛的人,他也听说过你……也很反对我让你给我当司机……所以,这事想让他帮忙,恐怕很难。 “但要是光靠我自己,我只能为你找一个好的律师,然后去看守所上下打点一下。可惜路晨不在这里,晓影又太冲动。但我还是要先去一趟公安局刑警大队,告诉谷强你被冤枉关押在看守所,我这就打电话——不,我要亲自去……” 于果却摇摇头:“我来找你,确实是需要你帮忙,但你先别这么做。这么做,是打草惊蛇。” 童雅诗急切地问:“那我该怎么做?我总不能一直让你被关在看守所吧?”她一向淡然笃定,雍容华贵,只有为了于果的安危,才这么方寸大乱。 于果很感激她对自己的爱,笑道:“没事,在那里我是皇帝,其他的犯人都是伺候我的,安全方面,你就别担心了。” 童雅诗当然相信他这句话,除了能滥用白道权力者,比如仲书记之外,能直接欺负他的人确实不存在。可她仍然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高高在上的于果,居然被关押在那种幽暗潮湿的地方,和一群社会渣滓呆在一起,这是何等的委屈! 她知道于果的心气极高,不愿意看到她受一点点委屈。 于果凝视着她,在桌上拿过一张纸,边写边说:“你先去找一个居住在市中区xx小区38-2o1的赵诚父母,还有他俩的手机号,我都写在这里。你跟他俩说:‘告诉周春翔,于果请他撤诉,谢谢。’就行。” 童雅诗一听就知道他是同情心泛滥,在帮看守所里同样有冤情的弱势犯人讨公道,估计周春翔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尽管于果只是说了句“请撤诉”,但其中的威胁,还真是不难听得出来。她倒也不担心效果不佳,她知道,如今的黑道上,敢正面招惹于果的,还真是找不出一个。 因此,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于大善人,这事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做的。但你能不能也先考虑一下你自己呢?” 0438 与神签订契约的男子 于果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软,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俏脸,但童雅诗立即用双手抓住于果的手。 于果想要躲开很容易,但他不忍这么做,就任凭她抚摸,但再也不会像刚才那么冲动了,此刻,感情中的纯爱和感动远胜过原始冲动的性。 接着,于果说:“至于去公安局,那还是要麻烦你去的。可是,你暂时不要说我是冤枉的,你就说,我消失了好几天,很多人都说我被关押在看守所。 “这样一来,由刑警大队去和看守所交涉即可。你要记住,咱俩没见过面,我一直都被关在看守所,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事呢?更不可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 童雅诗该听明白的地方的确听明白了,但还是有些不解:“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多跟刑警大队说说你的情况呢?只是让他们去找看守所,难道你不信任他们?你们不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吗?” 于果微微一笑:“朱元璋和汤和、徐达、常遇春、蓝玉、李善长、胡惟庸、刘伯温……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但以后怎么说,就不好说了。仲书记毕竟掌管大权,公安局虽然不直接属于他管,但也是不能得罪他的。现在明眼人很多,只怕不那么容易。 “但是,只是请刑警大队去看守所帮我说说话,这个不难。刑警大队受过我很多恩惠,这一点绝不夸张,他们在不得罪仲书记的前提下,一定会尽量为我争取权利的。我的意思是,我需要让刑警大队知道此事,但我并不指望他们。” 童雅诗点点头,但还是神色凝重:“那你怎么为自己伸冤呢?” 于果笑道:“你忘了我有穿越能力了?我可以回到当时事现场,把所有的真相都录下来了,这份视频,我会前往省城,寻找更强大的援助,他们是省会城市的领导,仲书记也需要巴结他们,他们自然也不需要看仲书记的脸色行事。你放心吧。” 童雅诗隐约有些弄懂了:“你……你是不是要一鼓作气地从根本上扳倒仲氏家族?” 于果看着她:“我知道,你认为不可能。” 童雅诗浩叹一声,说:“第一,仲氏家族家大业大,背景深厚,黑白两道在胶东市都是顶尖级别,尤其在西沙台,那就是铁帽子王,你对付他们家族,是非常大的冒险行为。他们虽然是在针对你,但你也不是不可以一点儿也不妥协,暂时妥协,为了安全,这不丢人。 “第二,我知道你认定了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你一定会去做的,我怎么劝你都没有用。就像你只是想要刑警大队知道你被关押在看守所的事实一样,我也只想让你知道,我反对你对抗仲氏家族。 “第三,虽然你是我……是我最爱的人,可是,我对你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对仲氏家族的了解多。也许是我小看了你,也许你又会再度刷新我的惊奇程度……自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从来没向任何人低头过,你也从来没有输给任何跟你作对的对手,你一直都是赢的。所以,你非要去这么做的话,我依然对你有信心!” 看着她诚挚无比的表情和话语,于果心里阵阵暖流汇聚,便给了她一个更坚定的眼神,回答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了。谢谢你对我的理解和支持。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的。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是对抗他们,我是……要彻底毁灭他们,从精神到**,全部毁灭,一个不留。” 童雅诗心惊肉跳,感到不寒而栗。 于果笑笑:“睡吧,多盖点被,天冷了,别感冒。我走了。” 童雅诗虽然心潮激涌,但却也知道孰轻孰重,这时候非要**地点燃,留他过夜,也许他真的会从此只认定自己,但却会坏了他的大事。因此,她必须要果断地选择,放他走。 于是,童雅诗艰难地点点头,苦涩地笑道:“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自己千万要保重。”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嘴唇一阵温软,整个身体就像过了电一般震撼无比。等她反应过来,于果已经把嘴从她的香唇上挪开,快走几步,回头说:“你也保重。” 童雅诗不禁痴了。 于果心道:“系统,回去吧。” 系统笑道:“您终于凭着坚强的意志从温柔乡里挣脱出来了。但是,请问是直接回去吗?您如果马上去省城龙家的话,那直接去,还能省掉一万元左右的费用。” 于果回答:“还是先回看守所看看,时间耽搁太久,别出现变故。” 就这样,童雅诗始终凝视着于果,直到他整个轮廓渐渐模糊,身体的颜色逐步变浅,随后在自己一动不动的眼神中,消失无踪。 她真的不知道,于果究竟为什么会这些特异功能,而且,这恐怕远远过了特异功能的范畴——这简直是神迹! 难道,他真的是神的使者,终究要返回到神的身边去,因而始终不敢答应自己的求爱? 也许于果,真的跟自然的力量签订了某种契约,在获得令人难以置信难以想象的级能力的同时,他也必须要放弃情感?他是……与神签订契约的男子? 童雅诗久久没有动一下,脑海里掠过无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她觉得,这恐怕是唯一的可能。 回到自己的头铺上,于果感到一阵寒冷。的确,这不单单是因为刚才在浴室旁边,而是真正的家,和看守所相比,总是有人情味的,有人情味的地方,自然温暖。这号子里虽然人数众多,却是考验人性的炼狱。 人们都在熟睡,呼噜声此起彼伏震天响。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白天里他们都要从事繁重的劳动,为看守所创收,也要为自己的管教的奖金努力一把,争取名次,因此,晚上都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否则真无法应付白日里的遭罪。 于果长舒了一口气。他倒是精力充沛,因为体能与正常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自己只需要小睡一会儿,即可恢复体力。更何况自从他收拾了毕宇航,又归拢了小德子这帮人之后,已经不需要在夜晚里警惕了,完全可以进行深度睡眠。 因此,他对系统说道:“再次进行穿越。就去那个上次我救了的少妇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系统一直在调侃于果,哪能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您为什么不去找那个龙老爷子呢?而是非要去找人家少妇?而且都在夜晚?” 于果心道:“如果我不是一直需要你,我真的很讨厌你最近自以为幽默的说话方式。” 系统却不介意:“我嘛,也没盼望您能喜欢我,只要能一直为我赚钱就行。好吧,这次是三万元的套餐,您可别怪我,这是去省城,必然比刚才贵了点。 “现在您的积分还是5oooo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那两百三十六万元积蓄,变为两百三十三万元。三万元,包您来回往返的套餐。您没什么意见的话,那这就出,到了之后依然开展无视状态,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再次被传输过去,到了之后,只听到一阵阵吱吱吱吱的声响,仿佛什么遥控玩具在挪动。即便天黑了,可省城策州外面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可见工业污染的严重程度。策州许多大富翁都到胶东这边来购置房产,确保晚年依山傍海空气清新的养老生活。 立即转化到一分钟以后,遥控玩具的吱吱声渐渐响了起来,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阵怪异的呢喃声,仿佛女人在……? 于果立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少妇在自我安慰?看她年龄跟自己相仿,或者就算略大一些,但最多也就是三十岁不到,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生理上有一定的需求,也是完全能理解的,但怎么也不至于不需要她的丈夫,只需要一根通电的玩具啊! 难道她的丈夫在那方面不行?还是说,她和她的丈夫已经感情破裂,两处分居了? 正在激烈地响着,那少妇的叫声也大了起来,后来简直变成了阵阵低吼,可见真的是空旷了许久了,也不容易。她的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屋子里的热源,明显也只有这少妇一人。 偏偏这个时候,少妇骤然一声惊叫,一下子把那玩具甩了出去。于果吃了一惊,以为她现了自己,只得现身,一把抓住玩具。 此刻,玩具里阵阵的微弱电流在手掌心流淌,产生了酸麻感,他这才明白,这东西漏电了,对自己虽然无碍,可普通人自然受不了,何况是女人身上最娇嫩、最需要呵护的部位。 那少妇一下子跳下床,竟然和于果打了个照面。 这同样是一具充满魅惑的躯壳,但跟童雅诗那种出尘若仙的神圣感不同,这是一种散着极其成熟气味的身体,饱满丰厚的大兔子来回摇晃,纤细的腰肢下,鼓鼓的两片雪肉,恰到好处地收放着异常火爆的曲线,丰腴,丝滑。 于果毕竟刚刚受到过一次考验,再一次面临这种境地,真的难以忍受了。 少妇本来惊慌失措,差点尖叫起来,可当她看清楚,这是当时敢于和老虎搏斗甚至打垮了众多狮虎,潇洒沉着地将自己救上来的那个年轻男子,那个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完美男性,也是自己刚才使用玩具时幻想的对象。 她大惊失色,旋即脸上甚至全身都泛起了潮红,兴奋激动替代了羞涩,一下子扑了上去。 于果顿时感到,周身一直压抑着的力量,几乎要在那一瞬间彻底掀开地表,狂猛无比地横空出世。他终于不再压抑,也跟着紧紧地抱住了少妇。 0439 火热的情感 女人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和那强大得可以摧毁整个宇宙的武器,颤声说:“安全,我在安全时期,是安全的……呃……!啊——!” 火山爆,滚烫的岩浆喷薄而出,烧灼着尘世间的一切,飓风海啸肆虐,改天换地,日月颠倒,星辰更替,宇宙甚至被重塑…… 当于果终于意识到,再继续下去,女人会被自己摧毁得粉碎,便及时停住了。 但即便如此,床单、地板,到处是大量的水迹,那女人经过无数次攀越高峰,阵阵从生到死,在她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简直心也碎了,却觉得哪怕自己在下一秒死去,也真的值了。 她这才觉得,自己活出了人样,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做女人应有的滋味。 于果也终于在压抑多年后,第一次获得尽情的宣泄和释放。奇怪的是,系统却没有在这个时候说怪话,甚至连一点点打扰也没有。 女人就这样异常甜蜜地趴在他的怀里,充满了语言难以形容的幸福感。她觉得,就这样一直相拥而眠,然后一直享受二人生活,共进美餐,一起看电影,一起外出旅游……多么美好! 这时,她现那武器居然还是硬如磐石,丝毫不变,异常惊喜,也特别羞涩,可她终究不是清纯少女,一阵心动之后,俏皮地伸出了舌头…… 可于果却有一种负罪感。这种负罪感本来只是对于孟凝,而现在,他尤其感觉对不起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童雅诗。 女人见他神情有些黯然,似乎也有些理解,用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划了几下,柔声问:“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女朋友?” 于果一愣,本想反驳,但欲言又止。不错,他俩现在的确本来就不该生这种事情,自己也不能告诉她太多秘密,而且让她知道自己有女朋友,倒也不错,可以对她产生警示,令她不再有更多的要求和幻想。 于是,于果轻轻点了点头。 也可能是因为尴尬,于果主动问道:“你的孩子……” 女人回答:“我爸说我情绪不稳定,阳阳还是由他来带,所以……现在是我一个人住。” “你……你的丈夫……” 女人沉默少顷,说:“他去世半年多了。我爷爷和爸爸、舅舅、舅妈、表哥、表嫂他们,之所以和我一起去彩云山,也是为了散散心……没想到就在那里遇到了你……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于果没想到她丈夫去世了,难怪她如此寂寞空虚,忙说:“对不起,我……” 女人苦笑了一下:“被你看到我最糗的一面……是不是特瞧不起我?你原本大概以为,我有丈夫还这样做,很不道德,对不对?” 于果只能道歉:“我真不知道这些,对不起……” 女人一把搂住他,目光中竟然饱含深情:“你刚才的冲动,只是男人的本能而已,可我……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忘不了你,你知道吗?” 于果怔住了,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的深情,居然并不逊色于胶东环绕自己身边的众美。 女人诚挚无比地说:“我丈夫……和我是官场联姻,我对他并无爱情,但既然被安排结婚,在一起过日子了,那我愿意就这么过下去,这是女人的不幸和悲哀,但也是命运。可我始终幻想着我的王子,英俊,冷酷,强大,傲气,侠骨柔情……这就是你,一模一样! “当我丈夫去世后,我唯一不能算是爱情的婚姻,就这样死去了,我年纪轻轻成了寡妇,真的很难接受!虽然上门提亲的有很多,但我知道,他们都要么看在我的家庭背景,要么是觉得我漂亮,根本不是真心爱我!我都拒绝了,为此不知道和爸爸吵过多少次架。 “失去丈夫以后,我悲痛欲绝……不止一次想到了自杀,是我的孩子,让我坚强地活了下来,驱散了那些要死的念头……我本来以为我从此以后会心如止水,永远不可能再泛起波澜,谁也别想再点燃我的爱情。 “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我的白马王子……而且你居然救了我,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救了我!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我想你想了好几个月,一直撕心裂肺……我在想,如果能再让我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放开你……如果一定要我再嫁人的话,那我就嫁给你!” 于果被她的激昂弄得有些略有些不适应,但好在他一向笃定恬淡,因此也没有显得惊慌失措,无所适从。 女人的神色又黯然下来:“当然……我不是黄花大闺女,是个寡妇,哪能有这样的奢求?你这次能来看我,我就很满足了……这已经是缘分了……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我……我只盼望你能总是来看我,我就真的……” 她很想说“真的就满足了”,可明显不满足,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于果见她瞬间从激情四射变为娇俏可人,再又变成了深情痴女,一连转换了好多角色,也有相当的触动,沉默了几秒,说:“我……我谢谢你能这么喜欢我。我叫于果,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女人吸了一下鼻子,清了清嗓子,声音里仍有哭腔,梨花带雨:“曼妮,我叫龙曼妮。” 但龙曼妮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官宦人家小姐,终究能洞幽烛微,一眼就看出于果来的目的,她咳嗽一声,正色问:“于大哥,你这次来,是有难事吧?我从刚认识你的时候,从你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你不是轻易求别人的人,是很有傲气的。 “我爷爷真心感激你救了我,留给你电话,是真心希望能帮到你的。我也知道,你拿了这电话号码,也只是出于一种礼貌罢了,并不是真打算要找我们帮忙。所以,你是不是遇到很大的难题了? “你放心,我爷爷虽然退休了,但他桃李满天下,到处都是他的学生,省城尤其多,公检法里面尤其不少。我爸爸就更不用说,早年给大领导当秘书,现在是市委秘书长,只要不违反规定,不违反原则,安排工作之类的你尽管开口。不过,也许你的事不会就仅仅是安排工作。” 于果点点头,决定从头讲起:“我的职业,是私人侦探,准确地说,就是寻找失踪的人,和遗落的物品,也正因为如此,我经常帮警方破案,那天你看到的女警察,就是我的搭档……” 龙曼妮破涕为笑,显得十分惊艳:“这么说,那警花只是搭档,不是女朋友?……不过我能看得出,她也像我这样喜欢你。”接着,她又忧伤起来:“我怎么能跟大姑娘相比?我是个寡妇……对不起,我打断你了,你继续说吧。” 于果见她善解人意,也比较感动,说:“也因此,我得罪了仲氏家族。这是胶东市一个比较庞大的家族,老大是市中心区的书记,即将成为掌管城建的副市长,老二是某街道办主任,老三是那一带派出所所长,老四是称霸一方的黑社会老大,黄赌毒,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干。 “我在很偶尔的时候,现了仲老四从事贩毒,但被仲老四察觉,对我进行打击报复。但好在我有一帮刑警朋友,因此仲老四也不敢欺人太甚,我们就这么暂时相安无事。可仲老四一直打算除掉我。 “终于有一天,我为警方破获了一件大案子,只剩下罪魁祸前往南方逃走。但阴错阳差,那家伙和前往南方的仲老四遭遇,我也就遇上了仲老四。仲老四被南方的一个毒贩开枪打死,等我赶到,他已经死了。可仲家把他的死赖在我的头上,认为我有能力去救但没有救,就对我进行打击迫害……” 他开始简明扼要,却该详细则详细,该改变则改变,真真假假参半,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故事,一股脑地说给龙曼妮听。 听完后,龙曼妮听得十分气愤,眼神渐渐强硬起来,果真有一股官家千金的范儿,怒道:“这也欺人太甚了吧!一个小小地级市市区的区委书记,居然还想一手遮天!你放心!我爸爸给省纪委打招呼是不难的,我爷爷的好几个学生,都在省里,他俩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于果对系统说:“请把当初严成从仲老四那里偷走的手册里,只截取关于仲家行贿受贿的记录,并取得其中的视频,包括仲老四给王岸然一百万的事在内,再加上我从在小巷里被冤枉成强奸犯开始,直到被送到看守所为止,以高处航拍为视角的视频,合起来做一份大视频。再为我准备一个移动硬盘。” 系统悻悻地说:“您刚才做那些羞羞事的时候,我可没打扰您,现在您爽够了,想起我来了。” 于果不动声色地心道:“麻烦你。” 系统回答道:“好吧,我就是个奔波操劳的受累命。现在您的积分还是5oooo点变为51ooo点,毕竟您这次设计扳倒仲氏家族,这一招创意很独特,值得嘉奖。投资一千万元,那两百三十三万元积蓄,变为两百二十万元。” 于果问:“怎么会这么贵?” 系统懒洋洋地说:“您别一听到花钱就急眼啊。这十三万元花得很值。把手册里仲家行贿受贿的记录做成视频,这本身就是个浩大的工程,最少也需要十万元,这可不算贵。 “余下三万元呢,用作为您组合这些视频资料,而且您对视频的视角有要求,更别说还需要一个移动硬盘。十三万,真的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优惠了。移动硬盘已经在您的外套衣兜里了,拿出来就是。” 0440 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谢谢。≥ ”这话同时谢谢系统和龙曼妮,于果起身,从衣兜里,摸出了移动硬盘,交给龙曼妮:“一切证据,都在这移动硬盘的视频里,证据确凿,还望你通过你家里的关系,帮我交给省纪委,相信一定能扳倒仲氏家族。否则,我恐怕永无宁日。” 龙曼妮神色郑重肃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我爱你,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于果心里阵阵温暖,忍不住再次抱住了她。尽管龙曼妮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不上孟凝和童雅诗,但是这是第一个跟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性,自己自然对她另眼相看,难以割舍。 终于,于果下定了决心,凝然说:“我要回去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龙曼妮再度淌下了眼泪:“你……你一定要保重,要常来看我……” 于果点点头:“拜托你了。你也一定保重。休息吧。”说罢,他掀开窗户,寒风阵阵袭来,令龙曼妮忍不住闭上眼睛,但下一秒睁开时,于果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龙曼妮毕竟不是童雅诗,于果必须远离她的视线,在黑暗的包裹中,才能再次进行量子传输,回到看守所的头铺去。他已经耽搁了太久,必须尽快返回。 量子传输之后,于果又回到了铺盖里,铺盖渐渐增厚,容下了他渐渐实体化的身躯。可也就在五官恢复感知的时候,尖锐的警铃声再度响彻。外面的脚步声也立即急促起来,还有人骂道:“我操,又是这个号!怎么老出事?” 等门一打开,摁动警铃的家伙便有些亢奋地大喊:“那个于果失踪了!队长!于果失踪了,他跑了!” 于果侧耳一听,这不是前天新来的那个新人姜牛吗?经济犯罪,但和王胖子作为会计挪用公款又有所不同,好像还带一点诈骗性质。于果对别人犯了什么罪一向没有兴趣,他从不从这里找乐子,也就是关心一下赵诚而已。 但这个姜牛除了看上去像是私企里面常见的小人之外,按理来说,怎么会有胆量来挑衅自己呢? 管教呼啦啦进来一大片,看起来对此事非常重视。 从他们的呼吸里,于果都能听得出愤怒、不安和狐疑。愤怒和不安自不必说,多半是因为他们都被嘱咐一定要看管好自己。可狐疑也是可以理解的,须知自己就算越狱,也无处可逃,总不能在地底下挖个洞吧?再说,自己还戴着手铐脚镣呢,一般人挪动都困难。 但这些管教大概也被上司强调了好几遍:“此人不是普通人,千万小心!” 于是,为之人一下子掀开了头铺的铺盖,于果能感受到,此人应该是自己见过的那位陈副所长。看来,任何单位,都是正的搞政治,副的抓实干,这里也没能例外。 此刻,姜牛才转过头来,快跑过来,于果甚至能从他欣喜的脚步声想象出他此刻丑恶而又谄媚的小人表情。 然而,当陈副所长和其他五六个管教看到于果继续睡得正香,并且暂时看不出什么破绽时,都一脸愤怒,齐刷刷地望向姜牛。 姜牛从亢奋变为了恐慌,瞪圆了眼睛:“我……我操,不可能啊……我明明……” 一个管教立马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当着陈所的面,你也敢说脏字?” 陈副所长冷冷地说:“姜牛,你按了警铃,我们都来了。你说头铺于果消失了,逃跑了,可这四下都锁着,谁也跑不出去,何况他还戴着手铐脚镣。但你那么信誓旦旦,我们也还是很重视你报告的情况,相信你没有胆量,也没有必要撒谎……” 姜牛听他语气变重,肩膀颤抖起来:“不……不是的,陈所,我真没有胆量骗您,更没必要撒谎,您听我……” 陈副所长看了身边的手下一眼,两个管教立即将姜牛扭住,姜牛大呼小叫起来:“冤枉,冤枉啊!刚才他真的消失了!我真是为了第一时间告诉您啊!” 陈副所长淡淡地说:“对于你这样的,我不打人,你不是爱胡说八道么?关你几天小黑屋,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沉默来修改你撒谎的本性了,我就放你出去。” 这小黑屋可不是单独关一间那么简单,只用孤独惩罚,岂不是太仁慈了?都是让人只能坐着或者蹲着的笼子,根本站不起来,无法舒展肢体,只能蜷缩着,用不了一天,人就呆滞了。 这种惩罚,就是专门对付一些自称硬汉的犯人,能扛得住拳打脚踢,甚至能扛得住电棍电几下直到晕厥,却不一定能受得了如此的拘束空间。 姜牛大哭起来:“不不不,救命啊……饶命啊——!”又几棍子砸在肚子上,不敢叫了,只能偷偷地哭。 大家都醒过来了,一脸惊恐,于果也是一脸懵逼:“咋啦?” 陈副所长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会变魔术,希望你老实一点,对谁都好。”说罢,也不容于果置辩,转身就走了。 于果顿时隐约明白,这姜牛当然是不敢跟自己作对的,更不敢对管教撒谎,只怕是陈副所长安排他时刻盯住自己。 这也不算什么,于果并不在乎。况且,他感觉陈副所长人不坏,最起码跟仲老三相比,是个很好的领导了,也没有故意折腾自己,只不过在这个环境下当领导,难免沾染了明显的戾气。 睡在于果旁边二铺的德子更是惊恐万分,从他的表情中,于果读出,此人也在睡觉翻身中偶尔睁开眼睛,现了自己消失了,却不敢吱声,此刻又猛然现自己回来了,更是心惊胆战。 于果起初觉得,没必要催眠他,修改他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反正他一直敬着自己,那也不错。再说,他就算到处说,也没人信。可忽然想到,此人是李闯的手下,终究还是要防着一些,便朝着德子看去,两人目光一接触,于果便催眠了他。 把德子“拾掇”了之后,于果转而对周围那些睡眼惺忪的“舍友”们说:“各位同志,刚才那姜牛不知为什么要点我的眼药,点就点吧,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说我越狱了,人家管教觉得智商遭遇了威胁,把他关小黑屋了。 “所以我提醒大家,我这人是开放式的,谁想要点我的眼药,随便,但是一定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要明显撒谎,侮辱人家管教的聪明才智,这就不好了。” 众人都比较害怕他,此起彼伏地表示:“不敢,不敢……” 最近流动性很大,来来往往,新人如同参观团一般。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门外又被送进来两个犯人,管教高声说:“都给我老实点儿!别招惹他俩!” 这话其实是朝着德子说的,因为他们大概也听说了,于果虽然是头铺,但从来没有任何欺凌他人的行为。 德子却冷笑一声,没回答。等门一关,德子开始问了:“你俩叫什么?卖什么果木的?”弗利萨和老鼠精一左一右,像是左右护法。 这俩犯人似乎互相之间也不认得,只是沉默寡言。 德子立马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冷冷地问:“我问话,你们没听见?”但他很快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于果,似乎也是征求意见。 于果却很直白地说:“你看我干啥?我的意见当然是你不要欺负人,你愿意听么?” 德子知道他很给自己面子了,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我只是问问他俩的情况,不动手。现在也没什么乐子,就靠这个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动手了,毕竟新人都有可能被吓坏了,不立即回答,也未必是一定要挑战他的权威。 可偏偏就在这个大家都以为气氛变为舒缓的时刻,其中一个犯人抬起眼睛来,眼神有些瘆人,声调阴森干冷地说:“我是死刑犯,名字,枪毙那天,你有兴趣了解,就去问问。” 这话虽然也不是骂人,但在一向以正宗黑社会分子自居的德子看来,毫无疑问就算是挑衅了,当即瞪圆了眼珠,踏上前一步,说:“我问你的名字,就这么难吗?我今天还就非问出来了,你要么自己痛快点儿说,要么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再说。”说罢,就摩拳擦掌。 李闯失手把人打成植物人,让德子定罪,这也没办法,小弟就在这个时候最有用处。可德子却也自认为,要是换成自己在场,说不定也能把人打成植物人,甚至打死,在潜意识里,他也自认为自己和死刑犯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好怕的。 但众人一听,安宁了好久的号子里突然来了死刑犯,都有点不寒而栗。尤其是看这家伙棱角分明,一脸阴气,绝不是善良之辈,估计很有可能是暴力致人死亡。但不知为什么,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手铐脚镣,这很奇怪。 果然,那人也缓缓站了起来,面对德子。其实德子并非打架经验不丰富,要是换成毕宇航,没等此人站起来,就必然居高临下地动手了,可德子很好面子,输给于果后本来不服,但李闯的态度令他心服口服,可他绝不能容忍,自己二铺的地位,也遭到了挑战。 狭小的号子里,两股杀气在相互碰撞。 德子等那人站起来才现,那人的身高并不亚于自己,甚至肩膀更高一些,而且肌肉达,呈倒三角,腿比自己更粗,似乎也比自己更年轻,大约在于果跟自己之间的岁数。 此人眼神充满了阴冷,但这并非是激怒德子的主要原因,这其中还有大量鄙夷和傲慢的成分,似乎是在说“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这号子果然小,称王称霸的居然是这傻逼”,这当然是德子的脑补,他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思想可没这么活跃,但谁敢招惹他,他就很敏感。此刻,他无法容忍这家伙用眼神瞧不起自己。 0441 社会哥大战杀人犯 德子当然不怕此人,比自己个子高大的对手,被自己揍得满地找扁桃体的也大有人在。 自己在外面混黑道时,也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而且也不完全靠人多,自己一人单挑五六个,背后被拿刀的众多对手当菜板子猛斩的时候也是常有。 可这份目光中明显的侮辱,他绝不能忍受,此刻他气得牙齿颤抖,怒道:“你很牛逼啊……说说,你为什么死刑?是杀了人了?杀了几个?” 那人轻松地用鼻子一笑,旋即说出了就连于果也没想到的话:“我肯定没杀你妈。” 德子绝没想到此人居然敢说这样的话,因此先是蒙了一下。混社会的大多数人,不敢说是血性汉子,但最起码,谁也不能侮辱自己的母亲。 那人继续说:“我杀的是个男的,莫非那是你爹?可看岁数也不像啊,你爹真年轻,比你大不几岁,老东西。” 这话说得就太绝了,就算是毕宇航这个级别的大哥,来到看守所这样的狭小空间,也不能把话说成这样。在这么小的号子里,权力、金钱等等就不能完全决定地位了,除了体格、反应快慢、格斗能力外,主要依靠谋略,需要争取更多的人站到自己这边来,恩威并施才行。 看来,这死刑犯是自知自己必死无疑了,否则万万不可能展现出这种跳跃常理的癫狂,说不定,也就这几天判决就下来了,兴许,也就这几天活命了,所以,他还真不怕再带走一个,带一个是一个,越多越够本。 德子当即再也不能忍了,二话没说,猛地一记直拳打过去,他原本在村里也学过一些零散的把式,加上体格好,打架经验丰富,一般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但那人却忽然几个闪身,倏然来到他的侧面,一记勾拳挑出去,德子的左脸腮当即中招,腾腾腾退了好几步。看来,这人不光是体格更强壮,度、技巧和力量都要高出一筹来。 这个号子里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德子居然会落在下风,都惊呆了。 于果也不禁一愣,他原本以为这死刑犯看体格应该是个健身教练而已,健美都是形式大于内容,打正常人没问题,对付德子这种身经百战的混混,应该不会取胜。但现在看来,这死刑犯练过拳击。 于果不懂拳击,看不出这是专业还是业余,但单就打斗水平来看,不是初学乍练,德子各方面都不占优势,够呛了。 可也就在这时,德子骤然眼睛血红,吐了一口,狂怒地大吼一声,旋即是狂风暴雨般的凌厉攻击,拳头像雨点一样哗啦啦泼洒。 那死刑犯见德子正在火头上,力量度惊人,也就没正撄其锋,而是来回小碎步躲避,虽然也中了几拳,可都不碍事,偶尔回几拳,却偏偏都打中了德子的腹部和胸部。 德子渐渐现此人不可小看,谨慎也冷静了许多,两个人此刻互相试探,神情都很凝重,仿佛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打架,而是上升为比赛了。可看性就少了许多,但专业素养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德子性子还是有点急,互相试探了能有三十秒,再也忍不住了,主动进攻,又是快组合拳打了出去,却没注意方向,这一路方向固定了,又被对方闪到侧翼。 此刻,对方也玩真的了,也是一套组合拳,更快更狠,德子猝不及防,又没经过专业训练,不知道应该双臂护脸,而是以拳头进行阻挡。但死刑犯却凭借更丰富的经验突破了他的空隙,一记勾拳正中他的下巴。 这一拳十分凶狠,力道和度都是上乘,只不过因为突破德子用拳头笼罩的防御壁垒而减半了威力,但毕竟是打在下颌骨这样的脆弱部位上,仍然起到了相当的杀伤力。 德子白眼一翻,鼻腔里感到有血液急充满,又像是猛喝了一口冰镇可乐后产生了巨大的酸气,一时间周身酥软,摇摇晃晃。 那人还预备乘胜追击,于果忽然说:“差不多就行了。”这话他刚来的时候说过,这时候说出来,其中浓郁的威胁意味就不言自明了。 德子打得了性,怒道:“不用!不用!谁也别帮忙,我要打死他,我要杀了他!” 那人转过头来睥睨着于果,冷笑一声,说:“你算个鸡毛?不服你上来啊?”当他看到于果的手铐脚镣时,误以为也是同样的死刑犯或者暴力犯,但瞧于果身上没有几两肉,个子和块头都很一般,而且还有手铐脚镣,自己却一身轻松,因此丝毫不以为惧。 于果不在乎这话,毕竟这人没资格跟自己较劲,而且这家伙都快被枪毙了,自己更不需要和这种人生气。 但就这么一拖延,德子缓了过来,骤然嗷嗷地冲上去,一下子拉过死刑犯的胳膊,死刑犯猝不及防,被他一个蒙古大背摔了出去,顿时眼冒金星,大概他也没想到德子有这么一手。 德子好不容易占据上风,得理不饶人,猛一跳起来半空中蹲起,用膝盖狠狠地砸向那死刑犯的胸口,这要是击中,很有可能打死人。 可死刑犯居然十分敏捷,在千钧一之际避开了,德子却没想到此人还能闪躲过这一击,把脸送上去,死刑犯反手一拳,轰然砸在德子的脸上,德子头晕脑胀,嘴巴肿起,淌出血花来。 可德子是绝不低头的死犟性格,拼着受这一击重拳,趁头脑清醒的时候,双手一把揽住这胳膊,向外一扯,正好是肘子的反方向,死刑犯始料不及,剧痛之下出一阵惨呼。 德子趁此机会,双腿聚合力量,狂猛地朝那人的脸部蹬过去,那人拳击再牛逼,也不擅长这种地面技,更不懂得如何用腿,脸上中招,血流满面,鼻腔还往外喷着血,看样子也是受伤不轻。 德子立马双腿一下子夹住他的胳膊,再度用力,这是一个经典的十字固,巧妙地产生几倍的力道,死刑犯脸和胳膊都受了伤,这一下更是剧痛难耐,惨叫起来。 如果这是比赛,死刑犯只需要用力拍击地面表示认输即可,但德子却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报复心极强,这次竭尽腹部的全力狠狠一力,只听咯嘣一声脆响,死刑犯的胳膊朝奇怪的方向耷拉下去,死刑犯本人当即昏死过去,脑袋歪向一边,像是摇摇欲坠的球。 德子终于胜利了,虽说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惨烈胜利,但还是特别自豪,转过已经肿了的脸,朝其他人笑着,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于果身上。 其实,于果本来是不赞成对新人动手的,但这个死刑犯一脸阴毒邪恶的样子,令他心生厌恶,因此也就默许了德子的行为,而且,虽说他和德子并不算是朋友,可德子打赢了,他还觉得挺为德子高兴的,便送去一个恬淡的笑容。 本来挨过德子打的小猫赵诚,甚至早年也被德子揍过的弗利萨和老鼠精,这时候却大声叫好,为德子鼓起掌来。毕竟时间一长,众人也都凝聚在一起,认为自己就是号子的主人了,哪个不开眼的新人在没有融进集体之前,就出来犯刺儿,这也是大家都坚决反对的。 但紧接着,另一个死刑犯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摁动了警铃报警。 门很快打开了,几个管教冲了进来,还呵斥道:“谁要是再敢乱摁,没事找事,就跟姜牛一样,去蹲小黑屋!” 但当他们看到于果端坐在头铺,一动不动,德子和死刑犯搅在一起,两个都跟猪头一样,打得很惨烈,都受了轻伤,这才愕然。 其中一个管教冷冷地说:“你们俩这是无限制格斗大赛啊,厉害!但是我记得这种比赛是要在铁笼子里进行的,你俩这场地也太宽松了吧!来来来,把你们都送到好地方去。” 他俯下身一看,那个大块头死刑犯已经昏死过去,便说:“送去急救室。张德,你毕竟是老人,老人欺负新人,还给打成这样,你很牛逼啊?你可别告诉我这事儿是人家先挑起来的,死刑犯,心情都不好,但很少先主动招惹别人。你小子我可是了解,哪次新人进号子不被你打?来,来,送你去小黑屋清醒一下。” 搁在过去,德子也是不敢得罪管教的,但此刻他惨胜之余,头脑热,情绪也激动难以平复,森然反问:“我记得死刑犯都是需要加手铐脚镣的,何况他自己承认自己是因为杀人才死刑,这样的暴力分子,你们为什么直接放进来,不加手铐脚镣?” 那管教大概是没想到德子敢这么说话,当即大怒:“我操,你还对我传道授业解惑吗?我你妈逼用你来教育?”一棍子就砸进德子的肚子,德子立即跪了下来,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于果的手铐突然晃动一下,那管教立马警觉,向后倒退一步,挥舞着棍子:“干什么?想造反?”后面的几个见势不妙,也吓得都往后退。 于果看了他一眼:“我换个姿势不行么?你这么敏感,是个处女么?” 按说他这话比德子恶劣多了,但管教们都听说过他的故事,知道真动起手来,于果戴着手铐脚镣都能砸趴下好几十个持械警察,更何况是他们几个?因此也不愿意主动招惹,拉着德子,向外走去。 走了之后,另一个死刑犯马上老实了,说自己是个毒贩,携带标的毒品贩卖,必死无疑。甚至还交代了那个健美死刑犯的犯罪行为,这倒不是因为了解,而是这健美死刑犯主动吹嘘的,大概是为了显得自己特别牛逼,以免被人欺负。 0442 漆黑的深夜 原来健美死刑犯还真是个健身教练,而且兼顾拳击教练,在健身培训的时候总到处猎取美艳少妇作为目标,而后和猎物去开房,但被少妇的丈夫现,就打了起来,那少妇丈夫哪里是这家伙的对手,三拳两脚给打伤了。 后来少妇丈夫找人报复,把这教练打了一顿。教练也是年轻肝火旺,受不了屈辱,埋伏在少妇丈夫下班的路上,将其用刀子扎死了。这就是很明显的故意杀人罪,假设之前是在第一次动手时用拳头打死少妇丈夫,也许还不至于死。 当然,于果等人都比较怜悯这个少妇的丈夫,也都觉得这个健身教练死有余辜。可于果总觉得这家伙既然并非江湖中人,真不至于一来看守所就这么狂,这其中总有些异样,但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透。 毒贩死刑犯自称叫鲍欢,原本只是个中学老师,陷入贩毒的深渊实在是逼不得已,家里急需用钱,没办法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但凡要是有点经验,也应该分批次运输这批毒品,这下好了,第一次干,量这么多,却赶上死刑了。 弗利萨调侃他,说亏你还是老师呢,你写过文章吧?你写一篇长的,按照字数算,稿费达到收税标准,就得交税,你还真不如每次都表豆腐块文章,收入少但起码不交税。鲍老师唉声叹气说,自己写了一辈子文章,却不能从中联想到这个道理,实在是汗颜。 弗利萨听他间接夸奖自己聪明,也得意洋洋,一向不爱说往事的他,也开始说自己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也曾多么多么好,家里也曾寄予了厚望,但世事无常,可悲可叹,感慨良多。 当晚,于果却彻夜难眠。他的难眠并不外露,从不辗转反侧,而是静静地、平稳地呼吸,大脑在思考,因此外人看来,他还是和熟睡无异。 他和龙曼妮的疯狂一小时,印象太深,使得他脑海里始终在不断轮番闪过所有红颜知己的形象。他记得以前看《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做梦坐拥四美,醒来后十分惭愧,尽管他最终也只和**一女结合,但和所有红颜在一起,这才是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想到这里,于果也有些汗颜,难道自己也是这种想法?自己早年只是一个谁也看不上的纯**丝,难得幸运,被孟凝这样的美女垂青。而现在,多少同级别的女神都围着自己转悠,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能和任何一人生肌肤之亲。莫非,是自己的**膨胀了? 也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尾铺有个人缓缓地坐了起来。 这是那个毒贩鲍欢! 这家伙坐起来后,均匀呼吸了好久,旋即慢慢地伸出脚,落到地面上。这恐怕不是出于什么好心理才这么小心翼翼吧? 本来,于果是不需要警觉的,这些家伙用刀用枪也无法伤害自己,更何况最多会有一把打磨锋利的牙刷、梳子、眼镜腿残片罢了,能成什么事? 可今天白天,那个健身教练向德子挑衅,如此猖狂,总觉得有些不对头,所以,他禁不住心跳加,还暗暗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能令自己如此紧张审慎?但他也很清楚,体能均衡进化,当然包括自己的第六感和预判能力,只怕这种提前隐约不妙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也就在此刻,那家伙缓缓地靠近自己。这中间隔了不少人,因此,在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的纯封闭黑暗空间里,他要看清楚每个人的具体位置比较难,就算白天提前看了位置,而且位置排列没办法,可黑暗中真的不容易分辩具体谁在哪儿。 可这家伙何必要分辩呢?如果这家伙的目标是自己的话,那压根就不需要这么迟疑,慢慢地挪到头铺,不就行了? 除非,鲍欢的目标,不是自己! 于果顿时醒悟,此刻,鲍欢慢慢举起了手。在黑暗中,于果绝佳的凡视力,仍能看清楚鲍欢的手是紧握成拳头平着举起,绝对不是用拳头打人的姿势,而是这手里正握着什么东西! 这不是要打人,而是要弄死人! 真行啊,于果心里冷笑:“管教居然也不搜身,直接把带着武器的毒贩送进号子,这幕后的主使者能量真是够大啊。” 但是,却不见闪光,哪怕不是金属,是眼镜腿或者牙刷,只要打磨尖锐平滑,依然能泛起微弱的闪光,只不过一般人的肉眼不易捕捉倒罢了。 可于果却只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一片漆黑,微微晃动时,才能觉察,比周围的黑色要更加浓郁一些,形状是一个长条。 于果的心更加紧绷了——看来,这鲍欢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否则,绝不可能连避免武器的寒光显露这一事都想到了,看来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完美谋杀! 于果集中精力,按照距离精确推算出,这家伙的武器,如果直接扎下来的话,会正中在三铺睡得正香的小猫赵诚的脖子! 毒贩既然已经注定要枪决了,为什么还肯做这种事呢?于果回想起鲍欢的自我介绍,鲍欢是个贫穷的教师,而且强调家里急需要钱。就算教师本身待遇还不错,可那并不是大钱,假如需要治大病,那点钱根本是杯水车薪,这恐怕就是鲍欢铤而走险去贩毒的根本原因吧。 同样,鲍欢决定今天孤注一掷,临死前再带一个走,恐怕正是有人允诺了足以吸引他的优厚报酬,能够令他的父母妻儿衣食无忧。反正他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总是不会改变判决的,那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可是,为什么要杀赵诚?这不符合常理啊!赵诚那个同学,再怎么能闹腾,也是个学生,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这样毒辣的心理,更不可能有如此雄厚的人脉关系和实力,能安排一个必死的毒贩杀人! 那还能是谁干的呢?赵诚那个同学的叔叔,是跟随周春翔混的一个混社会的黑道分子,按照级别来说,撑死也就是德子这个水平,甚至还有可能不如。就算是周春翔本人,也不至于如此卖力地帮自己的小弟的侄子,非要弄死赵诚啊! 即便明日还没来临,童雅诗还没有传达给赵诚父母自己给周春翔的口信,可周春翔作为一个三线黑道大哥,好歹也是有千八百万资产,开着宝马x5的富裕阶层,他断不至于就为了给一个手下的侄子出一口气,就敢杀人了,而且是渗透入看守所,不计成本地杀人! 周春翔做不到。于果虽然只见过周春翔一面,可是能看得出来,周春翔明显是比较抠搜的社会哥,只是外表做足,抽好烟开好车用好包,举手投足间,不属于一掷千金的豪迈型,这固然跟此人资产也不算特别多有关,但也说明他精打细算,会过日子。 这也是周春翔那几个手下尽可能地敲诈赵诚的原因,大哥如此,小弟也受感染,保持类似的风格。要是日子过得都很宽裕,恐怕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人。 所以,周春翔这么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人,难道还会突然玩这么大?这么大的手笔,恐怕最少也是李闯、邓长这样的二线级别黑道老大才能做得到,也敢于去做的。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强者存在。 是仲氏家族么?如果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一个高中生?高中生不至于得罪他们了吧?还是说,杀了高中生,再转而陷害嫁祸到自己的头上?那也不可能,众目睽睽,即便大家不愿意为自己作证,可想要提前买通整个号子的犯人,是很难的,也根本没有这么运作的必要,费时费力费钱。 可看样子,鲍欢真是冲着赵诚去的,他的确是只是想杀死赵诚而已。 短短一瞬间,于果将整件事前前后后分析得雪亮透彻。但他没有立即阻止,因为时机还是没到。 只见鲍欢的胳膊动了动,显然是在做最后的蓄力,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准赵诚的脖子,就狠狠地扎了下来,整个身体前倾,加重了力量。 要知道,这一扎的力道,如果真的击中赵诚,能直接将其脖子扎穿,扎入铺盖内。 于果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旋即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后先至,一把抓住赵诚的脚踝,瞬间倏然奔腾若电,如鬼似魅,等众人被手铐脚镣一阵剧烈的摇晃声惊醒时,赵诚整个人已经到了于果的铺盖,刚刚被震醒,还是睡眼惺忪。 好在德子不在二铺,没有障碍,当然,有障碍也无所谓,可二铺是空的,于果抓赵诚就跟抓个扑克牌一样轻松。 鲍欢却彻底呆住了,他用黑布缠绕的锋利武器已经深深扎入床铺,一时半会儿想要拔出来还得费点事,况且他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正打算看着血喷出来呢,脑子里还在尽量调整杀人的步骤。 于果大吼一声:“都起来!新来的毒贩持刀要杀小猫!老鼠精!快按警铃!” 他声音极大,甚至不夸张地说,比警铃还要响亮,声遏行云,甚至外面走廊里也立即亮起了灯光。 老鼠精还是很听话的,还没等彻底清醒,就知道立功的时刻来了,忙不迭地一把摁动了警铃。尖锐的警铃响起来,可于果立即注意到,外面的管教这次没有此起彼伏地怒骂这个号子,而是比原来度更快地冲了过来,简直就像准备好了一样。 顿时,于果骤然明白了更多的事。 其实,一开始那个健身教练,本来就是要准备挑衅自己的,只不过德子性子急,一上来就先跟他打起来了。那个教练自认为比德子厉害,打算先打垮德子,再挑衅自己,而且在打斗过程中,也辱骂了自己,只不过自己一直不为所动罢了。 然而,这教练死刑犯却没想到德子能战胜自己。随后,管教们都冲进来,而这次却没有相对正派的陈副所长,看来陈副所长今天不在班上。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动手? 于果陡然想到,他们就是要避开陈副所长,然后把这两个死刑犯安排进来。只要自己和死刑犯生冲突,动了手,那么自己就会被关进小黑屋。这次德子误打误撞,反而替自己先进了小黑屋。 0443 加油吧,骚年 于果回过味儿来:也就是说,那个健身教练,虽然是挑衅自己,但也并不是因为自认为能赢,而是抱着被自己打成一团烂泥的觉悟,这样一来,就可以把自己拖下水了。 自己打了人,就必须要被关进小黑屋。 换句话说,如果自己进了小黑屋,那么,就没有人能保护得了赵诚了,而另一个看上去挺老实,却是终极杀手的毒贩死刑犯鲍欢,就会很顺利地杀死赵诚! 当然,他们也肯定有B计划——那就是一旦自己不接受挑衅,而是德子干倒了健身教练,则他们就会找借口把德子关进小黑屋,起码自己会少一个能帮上忙的左膀右臂。 那个健身教练,就会成为吸引大家目光的“明修栈道”,而鲍欢则不会被人注意,就可以在深夜里“暗度陈仓”,伺机杀了赵诚! 于果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禁也为自己的谨慎暗暗庆幸,假如自己这次不是一把将赵诚拉开,而是直接轻松干倒这个鲍欢,这些管教也会诬陷是自己先动手,鲍欢手里的武器,也会被栽赃成是自己的武器,然后借此机会将自己关进小黑屋。 到时候再放进来一个被收买的新死刑犯,就可以高枕无忧地顺利杀害赵诚了。 好在这些管教里,必然有一个或者有好几个是被收买了,他们只盼望自己出事,因此一听到警铃,还误以为事情办得很顺利,反而尽快地跑过来看,开灯,打手电筒,反而中了自己的计,第一时间看到手持锐利物的鲍欢正用武器扎在赵诚的铺盖里,尴尬之极。 于果就是这个性格,赵诚拜师,于果压根不鸟他,可是谁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哪怕是杀德子、弗利萨、老鼠精,自己也决不允许,何况是老实本分的高中生赵诚?这事儿自己还就偏偏管定了。 于是,他缓缓坐起身,用一种很明显的揶揄表情看着这几个管教。 几个管教都有点恼羞成怒,为的那个就是白天把德子关小黑屋的侯队长,他狐疑地打量着于果,不甘心地问:“生什么事了?” 于果指着鲍欢说:“假如把这个人换成我,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睡觉,拿着尖锐的武器刺三铺的铺盖,然后进而推断我肯定是要杀人,只不过杀人未遂。可是这个人不是我,你却因此偏不看他,而是往我这边看,我想问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侯队长被他扒光了隐秘的思想,更加无地自容,恼羞之余,怒火更盛,干脆索性怒道:“我还用你来教育?那为什么不是你当管教,我来蹲号子呢?” 于果毫不留情地嗤笑:“我不稀罕当管教,而你呢,却未必未来没有机会蹲号子,加油吧,骚年。” 侯队长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于果笑道:“眼睛基数太小,尽量瞪大也没用。侯队长,你是不是特别盼望,今晚打算杀人的是我?那样你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关我小黑屋了?太可惜了,我都为你感到可惜。但是,即便你打算这么做,可是挪不动我,那怎么办呢?或者你想把我换个号子,那也一样,我懒得动,你推推试试?” 赵诚不知道于果是铁了心了要管自己,还傻乎乎地拉了拉于果,意思是好好跟管教说话,不要仗着自己厉害就本末倒置,再厉害也是罪犯。于果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赵诚,心想,你这孩子傻逼得可以,要不是我在你身旁,你不一定能活到被送进来看守所来才有被杀的危险。 侯队长怒极反笑,哈哈两嗓子,却模棱两可地说:“是嘛?我可看不出有谁要杀人,人家鲍欢站起来了,就是要杀人?” 于果指着鲍欢手里的尖锐物:“这玩意的用处,难道是用来自我安慰的?” 侯队长阴冷地说:“你特爱耍嘴皮子是不是?想让我生气?鲍欢被我们送进来之前,严格检查了身体,尤其是他是毒贩,更是仔细检查了隐秘处,绝没有问题!怎么可能藏着这么长的东西?鲍欢,你说呢?” 鲍欢如梦初醒,也是一脸冤屈:“没有……没有,真不是我的,这东西就是这个号子里的,我捡起来的,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一不小心滑到了,就扎到被子里了,幸亏没扎到人,万幸,万幸!” 于果被他俩的精彩表演感染了,不禁乐了:“侯队长,你俩这么有默契,我怀疑你是鲍老师当年最值得骄傲的爱徒,鲍老师桃李满天下,你肯定是他最出息的一个学生!” 侯队长虽然真的很受不了于果的辛辣讽刺,却还是自认为赢了,得意洋洋地说:“看吧,根本没事,还大惊小怪的!我告诉你们,迫切想要立功,我可以理解,可是谁要是以为警铃可以当门铃玩儿,不重视警铃的神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体会到他的隐藏意思了,知道很有可能有非常厉害的家伙想要赵诚的命,谁想要管闲事,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于果冷笑道:“陈副所长今天没在,你们今天明显活跃了不少啊!” 侯队长转而斥道:“告诉你,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呢!身为号长,不知道好好管理!为什么这种致人死命的武器,居然能在你们这个号子里找到?这充分说明了,你们是何等危险的犯人!” 于果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侯队长淡淡地说:“我觉得,大家不适合跟你待在一起,会被你这个胶东第一大渣滓带坏的!我相信,大家也更宁可去别的号子里挤一挤,也不愿意跟你一个号子!” 于果笑道:“原来有这么帅的借口,能堂而皇之地把我和赵诚分开。你们这么安排,陈副所长真的知道吗?” 侯队长怒道:“我们管理人员的事,也用得着你操心?你管得太宽了吧?” 赵诚这才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于大哥?我……”他这才反应过来:“鲍老师,鲍老师是要杀我?” 于果头也没回:“你以为呢?小猫,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赵诚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鲍欢:“鲍老师,你……为什么要杀我?” 鲍欢此刻仿佛又变成了学生们的老师,一时间难以承受赵诚的质问目光,眼神躲闪,含糊其辞地说:“我……我没……我没想杀人……你们别冤枉我……” 于果突然问鲍欢:“老鲍,你为什么要杀赵诚?” 鲍欢看了侯队长一眼,在后者怒目而视之下,有了底气:“我什么时候要杀赵诚了?请你别血口喷人!”当然,他说这话也是很需要勇气的,在来之前他早就听说了于果的厉害,这要是管教不在眼前,他是绝不敢这么对于果说话的。 于果听了,陡然换成了阴森的脸色,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承认,我就让我外面的朋友杀了你全家!” 鲍欢听到这句,当即吓得惊叫起来。他知道这个于果不一般,连管教也不敢对此人动手,甚至说话都尽量不刺激此人,可见这个于果背景不浅。一旦于果真的在外面搞自己的家人,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再说,反正自己也没杀得成赵诚,那笔钱不但没了着落,说不定家里人还得遭到报复,想到这里,鲍欢陡然情绪失控,大哭起来,泪花四溅:“别别,我承认,我……” 话还没说完,侯队长一棍子直接砸中鲍欢的嘴巴,这一下毫无预兆,直捣进去,七八颗牙齿带着喷溅的血花四下乱弹。鲍欢疼得死去活来,捂住嘴巴,但肚子、后背接连挨了好几记闷棍,一下子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侯队长暗地里舒了口气,冷冷地啐了一口:“真没出息,身为人民教师,居然害怕地痞流氓的威胁,信口胡说八道,就你这样的也配当教师?” 于果凝然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样的人,是要遭报应的。” 侯队长哈哈大笑:“操,我偏不上你的当,我就是不生气,怎么样?告诉你,说别人遭报应,那是无能之辈的托词,他们也没别的招儿,只能依靠所谓的报应了!” 于果点点头:“那你接下来要表演什么呢?” 侯队长大手一挥:“都给我站起来!这个号子竟然能搜出这么锋利的武器,可见猖狂之极!今晚出了这样的事,要调号子,除了于果之外,剩下的十个人全都弄走!分散到别的号子里,从别的号子再调过来十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心情复杂,但总体是充满恐惧的,不由自主地看着于果。 于果笑笑:“其他人都走吧,弗利萨,老鼠精,各位,都保重吧,告诉德子,也要保重。大家以后都要做好人,假如以后能有幸出去的话,这是我唯一的劝诫。” 赵诚很不情愿:“我想跟大哥在一个号子……” 侯队长讥笑道:“全胶东头号大坏蛋,告诉大家要做好人,多么好笑!真是语重心长啊!” 于果没等他笑完整,又说了一句让他立马笑不出来的话:“赵诚嘛,就得在这儿陪陪我,不然我一个人,多闷呐。” 侯队长当即目瞪口呆。 于果讪笑道:“咋啦?侯队长怎么反应这么剧烈?是不是6地上的氧气太浓郁,你刚上岸不适应?侯队长,你不要劝我了,我意已决,你劝不动的。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需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么?” 赵诚大喜:“太好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鲍欢为什么要杀自己,但跟在于果身旁,那总也是安全的。 侯队长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怒目而视了半天,充满羞恼地一转身,大喊一声:“走!走着瞧!”手下抬着鲍欢出去了,其他人则一路跟出去。 门缓缓地关上,又缓缓地开启,八个陌生的面孔,和一个熟悉的面孔,依次走进来。 0444 九个暴徒 这个熟悉的面孔,此刻正一脸阴森,正是之前被那个中年瘦子乌龙球刺中了的胶东市二线黑社会大哥毕宇航。 胸口中了一扎,没死也倒罢了,居然还生龙活虎,看来这长年打打杀杀的混子,真是跟常人不一样。于果感到出乎意料,不由得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嗨,毕哥又重出江湖啦?” 毕宇航一言不,而是死死地盯着于果。于果笑道:“哎呀呀,好厉害的目光,不敢与你对视了。命很大嘛,胸口挨了这一下,没死都已经是奇迹了,你还活蹦乱跳的。你说说,你心脏是不是长在右边呢?” 赵诚感受到了压力,心下惴惴,不知道其他八个人到底是不是站在毕宇航那边的,尽管于果很能打,但他还是有点害怕,毕竟自己这边人太少了,全指望于果一个,自己能不拖累就不错了。 毕宇航阴恻恻地说:“于果,你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于果摆摆手:“你怎么老是死呀活呀的,这么没劲。我就奇怪了,当天晚上,是那个瘦子捅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这么恨我呢?你说,要是有个人像你这么恨我一样,这么爱你,你大概早就结婚了吧?” 毕宇航露出狼一般白森森的牙齿,阴鸷一笑:“于果,我不跟你斗嘴皮子,你这么爱损人,那咱们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各位朋友,这就是我向大家提到过的,于果,胶东市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专门破坏老辈子定的规矩,专砸前辈上位的。不能小看呀!” 于果笑得云淡风轻:“看样子,在这八位同学面前,你又把你当年的事迹好一顿吹嘘,这下又多了八个粉丝,心里肯定特满足,是吧?” 赵诚见于果毫不客气地讽刺其他八个人,这样一来可就都得罪了,忍不住拉了拉于果的衣角。 于果却有自己的打算。先,他不需要和这些随手能捏死一片的人渣废话,这些人还远远不够资格跟他交际,更不足以产生威胁,因此也没必要和他们搞好关系。其次,包括毕宇航在内,这九个人应该都被统一了目标——杀死赵诚,因此,多说无益。 其实,这九个人一起上,假设在一条线上的话,他只需要一拳就能当场打死绝大多数,甚至会把墙壁打穿。 但是,这样一来,一方面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会让隐藏中的敌人对自己有了比较靠谱的评估,进而调整决策,另找方法对付赵诚;第二,别说杀人,就是自己把他们打了一顿,但没打死,只是打残或者打伤,那自己也一样会被找到理由关小黑屋,或者借口自己太危险,把赵诚带走。 自己要是还坚决不走,也不允许赵诚走,恐怕就会有持枪民警赶来威胁。自己到时候就必须妥协,否则一旦展示出自己不怕子弹的事实,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 而自己一旦和赵诚分开,那赵诚就必死无疑。这幕后主使居然能调动如此多的死刑犯,甚至调动包括侯队长在内的好几个管教,那此人的能量之大,赵诚与之相比就是云泥之别,霄壤之差。 毕宇航却皮笑肉不笑:“这八位都是手上有人命的好汉,见多识广,我姓毕的哪能班门弄斧?” 赵诚倒吸一口冷气。多少次挨欺负的时候,他都想要鼓起勇气,哪怕做个杀人犯,也坚决拼了,可总在最后一刻,所有的勇气烟消云散。因此,他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们,心怀的恐惧更加深刻。 于果却故作惊讶:“猴赛雷,原来大家都是杀人犯啊,那为什么都不戴手铐脚镣,只有我戴着呢?” 毕宇航阴冷地说:“你不是觉得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么?戴着手铐脚镣,也好跟我们凡人不要拉开那么大的距离。” 于果打了个哈欠:“行了,现在才两三点,你们闹腾不闹腾?都睡吧!”但他心里很清楚,包括毕宇航在内的这九个人,不单单是没戴手铐脚镣,而且很有可能身上还藏匿着武器,更锋利的武器。 毕宇航狞笑道:“这个号子现在很特殊,没有好号长了,你还摆什么谱?” 于果饶有兴趣地反问:“哦,难道现在看谁的粉丝多来选号长了?那倒是很别致。我把头铺让出来,你来试试?” 毕宇航当然不敢上来,只是冷哼一声:“是不是号长,不一定非要睡头铺,我不图那个虚名!” 于果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真喜欢你这种一本正经吹牛逼还不脸红的样子!你确实很有个人魅力,我见过的人不少,论胶东市黑道第一老大,也许是洪校长,但论胶东市,甚至全省黑道第一谐星,肯定就是你啦。” 毕宇航恨恨地说:“你别光嘴上狠,咱们看事实说话!” 于果拍拍肚皮,奇道:“哇,看不出,毕老大是实干派。那你为什么不上来用事实说话呢?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不如咱们切磋切磋?” 毕宇航哪敢跟他动手,冷笑道:“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犯人,不跟你一般见识!像你这种说话间就动手动脚的,论素质跟我不是一个档次,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吗?” 于果笑道:“你看,你说话总是前后矛盾,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这样有意思吗?你这不也是嘴上狠,一来真的就怂?你放心,等我出去以后,一定到处宣传你在看守所的事迹,相信你的粉丝又会成倍增加的!对了,你毕哥的粉丝,就叫‘逼粉’吧!不不,还是叫‘粉木耳’更好听,你说呢?” 毕宇航再也受不了他的嬉笑怒骂,吼道:“姓于的!我必须让你知道,惹了我,你会死得很难看!自来跟我作对的人,就从没有过好下场!” 其他八个人都面色阴沉,谁也没自报家名,更没在面上朝于果打招呼。但看起来,个个都体格健壮,能打能杀。如此说来,那个不知被谁买通,铁了心要赵诚的命的侯队长,精心挑选了整个看守所里实战能力最强的八个暴力杀人犯。 就连毕宇航也不得不哄着他们,可见他们的确都已经无可救药。 于果知道,如果除了自己,和自己必须要保护的人之外,全都是足够罪该万死的家伙,全都是系统允许屠杀的混账王八蛋,那么,自己就会换一种思维方式。 别忘了,自己可不仅仅是刀枪不入和能打而已,自己还有级穿越系统可以使用。 但是,这仍然是受限制的。比如,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挪到地球的另一边,任由猛兽吞噬。要是等管教打开门,现只剩下自己和赵诚,那就成了无法破解的密室消失案件了,一旦被媒体大肆炒作,恐怕那些上层社会的人,尤其是疯狂科学家们,就会注意到自己,到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也不能把他们投入烈火或者冰川中,烧死或者冻死后再把尸体带回来,不然的话,仍然会成为千古之谜,很多人会津津乐道这个话题,而高层中的有心者则会注意到这一自然现象,到那时,自己仍然有可能被庞大的势力盯上。 只要自己还在这个房间内,那么,这些杀人犯无论是死不见尸,还是死无全尸,还是各种怪异的死法,自己都脱不了干系,也说不清楚。 那么,只剩下了催眠。要知道,胶东的公安系统内虽然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自己会催眠,尤其是刑警大队,人人皆知。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催眠的底线在哪里,绝不会相信,催眠能彻底抹除记忆,甚至决定人的生死。 况且,于果正在不断地进化中的体能,使得他的催眠技术日新月异地增强。 所以,于果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于果朝毕宇航翻一个白眼:“跟你作对的都没好下场?希特勒也不敢这么说吧?你这么牛逼,怎么不敢拿正眼看我?” 毕宇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瞪起眼睛来怒目圆睁,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于果:“操!我会连看你都怕?” 于果笑道:“你比我想象的强点。不过,这里也就你胆子还行,其他人都低着头呢。” 其他八个人听到这里,全都抬起头,阴冷无情地盯住了于果。 这一下,一双眼睛和其他九双眼睛进行目光的碰撞之后,时间立即如同黏稠的胶水,凝固住了,足足有一分多钟,众人保持着这种态势,一言不,甚至一动不动。 赵诚和于果脸朝同一方向,而且并非和于果对视,所以并未被催眠,因此有些莫名其妙。 而于果,已经为他们的思想彻底安排了一场绝对精彩的饕餮盛宴,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 好在,当天晚上相安无事。这倒并不是这帮人多么心慈手软,而是觉得一晚上闹腾太多的事,一旦上面查下来,太多的巧合不好交代。因此,他们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最少也得等一天再说。 于果并不清楚自身的催眠能力进化到什么阶段了,尽管昨晚聚精会神,用最大的能力将众人催眠,效果想必应该是极好的,只是有效时间有多长,就难说了。要是这帮家伙今晚还不动手,那么自己就需要每晚再次催眠,强化这种效果,避免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淡化。 次日早上,洗刷过后,了早饭,味道还是那么难以下咽,但除了赵诚之外,于果、毕宇航和其他八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吃的是满汉全席。 0445 大混战 白天劳作,于果也一直不离赵诚左右。≥ 有时候是几个号子同时干活,于果要四下观察其他人的眼神,毕竟别的号子不熟悉,而且想要杀赵诚的,也未必全都是死刑犯。比如毕宇航就不是死刑犯,可他也在号子里面杀过人,只不过是依靠其势力摆平了。 这次如果有人连毕宇航都能驱动得了,那能量之大,就难以想象了。不过于果觉得,毕宇航的目标很有可能还是自己,此人毕竟是名人,要杀赵诚的幕后主事者,多半没有收买毕宇航,风险太大,也得不偿失。 让毕宇航随时锁定于果,然后幕后指使者再找机会杀赵诚,何乐而不为?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陈副所长今天还没有来,于果琢磨着,今天也是难得的好时机,这帮人估计应该有动作。 晚饭吃过,各个号子都凑在一起吹牛或者折腾新人,只有于果呆着的这个总出事的小号反而格外安静。因为这个号子的情况太特殊了,毕宇航一直在死盯着于果,于果却不顾其他任何人的目光,而是就这么看着赵诚。 终于,大约九点半左右,一个脸上带刀疤的死刑犯站了起来,指着赵诚说:“我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你瞅我干什么?” 于果暗暗命令系统:“请开始录视频吧。” 系统很得意:“这还真不用您说,我把您的日常生活都录下来了,要调取哪一段儿都可以,而且还是全方位的,从任何视角也都没问题。您放心,不是我大方,而是您存储的利息足够支付了。” 于果心道:“谢谢你,偶尔你的大方会让人非常吃惊。” 赵诚莫名其妙,大喊冤枉:“我什么时候瞅你了?” 死刑犯猛然朝着赵诚就奔跑过来。于果明白,该是另一个人动手的时候了。果然,在他还没跑到一半的时候,另外一个家伙就飞跃而起,一下子把他扑倒。第一个死刑犯起先怒目圆睁,骂道:“你他妈挡我的路……”可很快也跟对方一眼眼神迷离,开始干起架来。 赵诚更加一头雾水,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微笑着的于果。 这就是于果的催眠内容——“只要有人想要朝赵诚或者我动攻击行为,其他人就必须前去阻止,但不能用武器,只能用手,打得重点没关系,但不可以有生命危险。”当然,这一设定只给了那八个死刑犯,毕宇航另有用处。 这一设定是于果瞬间决定的,但却经过了精心的思考,他静心思考不需要太多时间,尤其是千钧一,形格势禁之际,就必须格外快地果断定论。 于是,第三个人站起来,想要奔着赵诚来,又被第四个拦下,双方滚在一起,就像是两只打在一起的狮子,你一拳我一掌,下手都是既快又狠,很快就都弄得鼻青脸肿,甚至嘴角冒血。 毕宇航看呆了,他真不明白生了什么事。于果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并不知道杀赵诚的事,这家伙一心想要杀的,只是自己而已。毕宇航自以为提前和这些死刑犯都沟通好了,但岂不知人家其他人都领到了杀赵诚的命令,只不过不愿意说破而已。 于果朝他笑了笑:“毕哥,吃惊吧?现在是个全民健身时代,大家都闲不住,你不一起共襄盛举么?” 毕宇航骂道:“去你妈的!我迟早弄死你,但不是今天!” 于果笑道:“你看你这点儿胆量。赵诚就在我身边儿,刚才那小子还敢朝我这边扑过来呢,你堂堂一代黑老大,怎么连站起来朝我走两步的胆子都没有?” 毕宇航并不是不上于果的当,也没有看穿于果的用意,只是老奸巨猾,以免挨打,可也不愿意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折损,就大喊道:“各位兄弟,咱们都是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非要这样呢?” 于果却给他安排了最好的一场戏,只等着慢慢看笑话。 那四个人滚成一团,打得不亦乐乎,拳拳到肉,别看没用上武器,再这么下去却也还是有可能打死人,他们都是被催眠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听毕宇航的话。 也就在这时,又一个大胖子站了起来,叫道:“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弟兄们,咱们都是要死的人了,这里也没有监控,把话说开了吧!都是被许诺杀人拿钱的!可是姓赵的身边这个姓于的太厉害了,咱们一个一个地上打不过,那四个傻逼还内讧!咱们一起上,他能扛得住这么多?咱们四个平分这笔钱,权当给家人过好日子了!” 按照于果的性格,本来应该鼓掌说:“好,我很看好你的领袖才能。”而是故意沉默,让这帮人误以为自己心生恐惧了。 果然,其他三人一听之下,也都站了起来,迅亮出身上带着的梳子齿子和牙刷残片,都被打磨得异常尖锐,冲着赵诚就冲了过去。 赵诚吓得跟娘们儿一样尖叫起来,于果却淡定极了,直到这四个家伙冲到到一半时,突然跟前面四个被他们称作傻逼的家伙一样混战起来,这才笑了。 于是,这四个人将武器全部扔在地上,只动拳脚,这是于果的设定,可毕宇航看在眼里,却更加糊涂了,完全不明白这八个家伙生了什么事,难不成在这一瞬间全都疯了? 但集体疯的事件,从没听说过啊! 毕宇航心里有点害怕,此刻只有他自己一人,面对于果时,底气就不那么足了。与此同时,他生怕这八个家伙打着打着把自己也给打了,只能尽量朝一边儿躲避。 可这八个家伙打在一起,简直比抗战电影里的肉搏战都乱,需要的地方也很大,这个号子很小,毕宇航躲来躲去,却怎么也躲不到安全的地方去,看他那一脸惊恐煞白的样子,于果忍不住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笑起来:“毕大哥好风采呀!” 毕宇航气得七窍生烟,怒道:“我告诉你,别看你今天闹得欢,当心……”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抡了一拳,当即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刚才太靠近赵诚和于果了,以至于在催眠方面,被其他人潜意识上认定有攻击行为,所以连他也不能幸免。 但毕宇航毕竟是个老狐狸,他知道这群人集体了癫,自己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便打算先避一避,可他的大度让步,却换来了人家继续朝他脸上一记刺拳。毕宇航真的大怒,回头一记摆锤,将此人干翻了。 那人嗷一嗓子,扑上来咬住毕宇航的脸腮,生生拽下一大块皮来,毕宇航连声惨叫,也顾不得大哥风范了,同样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地用王八拳跟对方打在一起。 很快,有三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来回辗转,手骨、脚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损,甚至肋骨都断了不止一根,眼角、鼻孔、嘴巴、耳朵,有口的地方要么是淤血红肿,要么就是流血不止。其他人也就不再攻击他们,但手还是停不下来,继续来来回回地互相赏给对方自己的拳脚。 于果看差不多了,笑着对赵诚说:“你过去,摁警铃报警。” 赵诚战战兢兢地说:“这……这一屋子神经病,我一动的话,他们会不会打我……” 于果正色说:“你放心吧,有我在。从你和我在一块儿开始,你挨过打么?” 赵诚顿时信心大增,定了定神,吞了吞口水,贴着墙壁挪动,并尽量朝那边伸出手指。 于果则伺机嘲笑毕宇航:“毕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人品无耻下流,但最起码你一代大哥,脸还是应该要的啊,怎么被人家把脸皮扯下来了,脸都不要了?看来,你的脸皮真的很厚,只扯下来这一层,对你毫无影响,是吧?” 毕宇航鼻青脸肿,一只眼睛已经像是炸虾球一般十分立体,嘴巴也如同《东成西就》里面梁朝伟打包的香肠嘴,朝一边歪去。他本来就是受伤初愈,要不是当初那中年瘦子扎偏,他也活不到现在,但毕竟还没康复,身体酸疼,此刻又被于果无情奚落,更加窝火。 尤其要命的是,毕宇航越不想跟这帮人一般见识,这帮人越来了劲儿,打来打去,但他到底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哪能比得上这帮身强力壮的壮汉? 参与斗殴虽然迟了一步,但他受的伤却不比其他人轻多少,想到自从于果来了之后带给自己的种种耻辱,此刻又头脑热,心潮激涌,更加情绪难平,骤然心里一横,从地上摸起一把锋利武器,大吼一声:“我他妈杀了你全家十八代!”就朝于果冲了过去。 于果继续微笑,他知道,对毕宇航催眠的正式效果,要从此刻开始体现了。 紧接着,毕宇航忽然一下子莫名其妙地停住了,看着自己手里的尖刺几秒,陡然张大了嘴,一下子吞了进去。赵诚本来已经嗯了警铃,可回头看到这一幕,真的惊呆了。 外面却半晌不见动静,只听到有人喊道:“陈所,我去就行了,您怎么回来了……”陈副所长怒道:“给我滚开!”听脚步声足有十来个人,但走的并不是直白的路线,看来这看守所的管教民警,也分作两派。 于果也明白了,侯队长这帮人没想到陈副所长会这么快回来,连忙去找各种借口“拦截”,最起码延缓陈副所长的脚步。而且由此看来,侯队长等人希望这号子的事故拖得越久,赵诚被刺中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能被救活的可能性就越小。 这个号子里,在这个环境下能摁警铃的只有于果和赵诚,因此,侯队长他们当然是更希望不予理睬。可是陈副所长这一回来,就大出所有人意料了。 0446 无懈可击的结果 毕宇航却继续挨个找散落地上的各类“武器”,顾不上喉咙的剧痛,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偶尔头部或者颈部被谁用脚猛踹一下,却还是坚持吃进去,脸色青,嘴唇煞白,看样子再不抢救就没命了。 于果也不是每一个该死的人都会杀了,但毕宇航作恶多端,死十次也不够,还屡次冒犯自己,这时候让他死,已经很便宜他了。倒不是于果耐性好,而是在号子这种特殊的地方,每个人最好都能在死的一瞬间挥最大的价值。 门终于开了,毕宇航也在门开的前一秒把所有散落的武器都吃了进去,除了他手上的这一把。当他看到一脸尴尬的侯队长开门收钥匙并大喝“都他妈的活腻了”的一刹那,将手里的武器,集中全力送入侯队长的两腿之间。 侯队长还没来得及大惊灰色,毕竟他绝不会想到毕宇航有胆子敢行刺自己,也毕竟因为这一刺的度实在是急如电,总之,当他感到自己两颗蛋蛋的封闭房间“门儿”开了,血和蛋蛋要一起流出来时,简直不敢相信。但难以形容的剧痛使得他连最后的惨叫也没力气出,就面如死灰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陈副所长见侯队长居然被里面的犯人刺中,裤裆喷射出一股血泉,当即又惊又怒:“还反了天了?” 侯队长的几个爪牙一看居然是毕宇航,大惊之下,全都冲上去拳打脚踢。侯队长虽然是个基层小官,但背后也有人,最起码比这个倔牛陈副所长强多了,未来指不定会过陈副所长。所以,几个爪牙知道此刻正是讨好侯所长的机会,便二话没说,围起来狂揍毕宇航。 毕宇航本来就快死了,这一顿拳脚,那些他刚吞进去的锋利无比的“武器”,将他从食道到五脏六腑搅得稀烂,当场就有进气没出气了,嘴里扑哧扑哧地朝外喷血。等这些爪牙现了苗头不对,想要紧急将毕宇航和侯队长一起送急诊室,也来不及了。 于果冷酷地目测这一切。毕宇航必死无疑,而侯队长虽然活命没问题,但从此以后,就成了本朝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太监了。 正在此时,外面呼啦啦又多了不少人,走廊几乎站不开了。为的家伙膀大腰圆,走上前来,呵斥道:“生什么事了?” 可没人回答他,毕竟侯所长已经被阉了,其他的爪牙也都树倒猢狲散了。而眼前这一切更是令人惊异:八个死刑犯都受了很重的外伤,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阵阵抽搐。 陈副所长转过来,正色说:“老秦,现在的犯人太猖狂,居然敢行刺管教,老侯已经受了伤……” 众人都接连地道:“秦所”。于果一看,莫非这底气十足的家伙,就是看守所的正所长? 秦所长显得正气凛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生这种情况?” 陈副所长却淡淡地说:“是啊,我也弄不明白,前些天我在,这里最多有个谎报军情瞎摁警铃的,可为什么偏偏我不在这两天,这个号子就反了天了,连刺杀管教的事都做得出来!要不是我今天提前回来了,恐怕有的人也不至于这么措手不及!” 秦所长挑了挑眉毛:“什么意思你?老陈,你话里有话啊。照你的意思,是我让这小子行刺老侯的?你别忘了,老侯还是我亲戚。毕宇航这老小子是个什么货色,你老陈当年在西沙台派出所当过副所长,还能不知道?” 陈副所长一声冷笑:“是吗?以前你可从没说过老侯是你亲戚。毕宇航是黑社会头子,这谁都知道,可他万万不至于谁都敢行刺!他现在精神恍惚,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得仔细调查,别轻易下结论。 “老秦,老侯还不至于胆子这么大,没人命令他,他自己就敢把这一窝子死刑犯都凑在一起,而且居然手铐脚镣都没上!于果虽然是暴力犯,但毕竟没杀人,罪名还没定呢,倒是给他上了手铐脚镣!我就想问问,这是谁的主意?” 秦所长怒道:“好哇,老陈,你还真要跟我说道说道了?你连续两天请假,难道就理直气壮了?” 陈副所长针锋相对地回应:“陈年旧案,我在西沙台始终有这么一桩心思,人家家属一来闹,我就必须回去处理。再说,这是仲所长请我回去的,我还有攒班,请假天经地义!你这一个多星期去哪儿花天酒地了?你肯定比我清楚!” 秦所长大怒:“行啊你啊,老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不给我台阶下!活了一辈子得了几个破奖状破勋章破锦旗,天天挂在屋里孤芳自赏的,以为自己多么牛逼了!那为什么你在派出所当不了正所长,来这里也一样是个二把手呢?” 陈副所长毫无惧色:“我问心无愧。再说,呵呵,我算二把手吗?这里有人会听我的话吗?刚才我听到警铃第一时间赶过来,就被侯所长那帮人拼命拖住。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我得好好调查。到时候要是钓出来一条大鱼,那可就真有某些人的好看了!” 秦所长怒极反笑,一脸无赖的模样:“我他妈不跟你争!老犟骨头,我看你一辈子没出息!”接着呵斥赵诚:“生什么事了?”赵诚吓呆了,抱着膀子直抖,他虽然见过不少学生斗殴,可刚才是九个人在生死相搏,他区区一个学生仔,哪见过这种阵势? 于果说:“刚才他们几个……”没等于果说完,秦所长就叫道:“我问赵诚,问你了吗?一身的穷毛病!有没有点规矩?” 于果笑道:“你的喊声大得连我都替你心虚了。秦所长,赵诚是小孩,猛然见到这一幕,很害怕,你看他的脸色,一时半会儿能回答你吗?我好心好意回答你,没想到你这么敏感娇嫩,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呢。” 秦所长虽然受到仲老三重托,要好好看住于果,也同样早就听闻过于果的厉害,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对于果如此冷嘲热讽很难适应。他是这里的土皇帝,哪受得了这种程度的揶揄,一时间像是剥了壳的王八,七窍生烟来回翻滚,怒吼道:“好小子!你这狗杂种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于果淡淡地说:“你这狗杂种,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这话虽然是重复了一遍,毫无特色,可秦所长陡然感到一阵明显的寒气,不由打了个寒噤。 秦所长也算阅人无数,再牛逼的社会老大也对他客客气气,当年张宏勋、鳄鱼潭等人都在这里待过,全都收起了脾气,对他俯帖耳,他从没见过这种眼神和气场。但他不肯让步,定了定神,仍然厉声质问道:“我问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于果指着一地的人说:“我还没下炕呢,他们打成一团了。所以我让赵诚报了警。” 秦所长阴森森地嗤笑道:“你骗谁呢?这帮人不都是你打的吗?还有,毕宇航手里为什么会有那种锋利的物品呢?难道不是你在号子里私藏的?”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秦所长,你上辈子肯定是柯南转世,由于破案子破得太多,下辈子就成了傻逼。你这叫推理么?你前面一句到底是怎么联系上后面一句的?虽然都是汉语,但没有你这种语法啊?” 秦所长怒气勃,刚想反驳,陈副所长却幽幽地说:“我看,这跟于果无关。” 秦所长回头狰狞地说:“老陈,只要能跟我作对,你甚至愿意跟犯人联手,对不对?” 陈副所长绝不避讳他的目光,而是迎了上去:“我早就说了,他帮刑警队处理过很多大案要案,是最典型的热心群众代表,否则刑警大队在外面能要人要得这么凶吗?我就不明白,他最多是防卫过当,你们就是针对他有意思吗?” 也许是怪陈副所长不该当众说这话,秦所长勃然作色:“你行,你去跟上头说去!就他妈会找我的碴儿!” 于果微笑着插播一句:“上头是指仲老三所长,还是指仲书记?” 秦所长惶然失措,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敢随便栽赃污蔑领导?还有没有王法了?”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这是现代社会,不是封建时代,哪来的王法?秦所长,你是穿越过来的吗?那咱俩是同行啊。” 秦所长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意思,而是怒骂道:“你放屁!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打他们?” 于果收敛了笑容,条理分明地说:“第一,我没打他们,一根手指都没动,他们身上没有我的任何指纹,就可以作为最佳证明,至于他们之间为什么疯了一样打架,断骨头断四肢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将来秦所长出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谜团。 “第二,那些各类物品打磨的锋利物,是他们随身带进来的,有他们的指纹,却没有我的任何指纹,而且这些东西都被毕宇航吞吃进去了,最后一根则被他用来刺杀侯所长。至于为什么会被允许带进来,为什么毕宇航突然吞吃,为什么又行刺管教,我就不得而知了。将来秦所长出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谜团。 “第三,我一动没动,至于为什么你们听到警铃后来得这么晚,为什么你进来就开始全方位火力集中在我身上,把什么都栽赃给我,我就不得而知了。将来秦所长出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谜团。” 这是无懈可击的结果,全都在于果的计算之内。 0447 刑警队和看守所 秦所长被于果无休止的花样羞辱刺激得三尸神暴跳如雷:“去你妈的!于果,我看就是你干的!你今天就得关小黑屋!” 正在此时,一个手下跑过来,慌慌张张地说:“秦所,陈所,不好了!” 于果笑了:“小钻风,孙行者打进来了吗?” 秦所长顾不得听他揶揄,不耐烦地骂道:“有屁快放!” 那小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刑警大队那帮人来了!说要放人!就是放了这个于果!” 除了于果不吃惊之外,其他人都呆住了。 秦所长有些难以置信,心里七上八下:“不可能啊!仲所长说了,刑警大队这两天闹的再凶,也是他们给挡着,让我放心大胆地‘做工作’,怎么会拦不住?难道仲所长事了?也不可能啊……仲书记在上面罩着呢,谁敢乱动仲家的人?” 外面哗啦啦走进不少人来,前几个人的脚步声听上去是奔跑着的。只听张晓影熟悉的声音大声喊:“师父!你没事儿吧?你们他妈的别动我!滚!我真动手了啊!” 随后是谷强、孙奇峰、唐均、巩帅、陈阳光、韩增等刑警,以及张晓影率领的诸多协警。走廊里非常拥挤,快装不下了。 众人看到于果的手铐脚镣,表情都有些愤怒难平,纷纷转而怒视秦所长。秦所长依然昂挺胸:“怎么了?他打伤了警察,关押看守所怎么了?” 于果朝诸位打招呼,微笑如常,看上去精神抖擞,没受到任何伤害。大家看到这里躺了一地人,心里都明白,于果哪怕戴着手铐脚镣,去哪儿也不吃亏,在拳脚上,他是不可能打输的。 谷强对秦所长说:“老秦,于果是不可能做出当街强奸妇女的事情来的,他是胶东的英雄,咱们刑警大队很多大案要案都是他一手破的。” 谷强和秦所长平级,但刑警大队队长在实际的大案要案侦破过程中是可以直接给派出所、看守所下达命令的,但谷强的语气还是很和气。 秦所长却冷冷地说:“老谷,凡事都得讲证据,你们有证据吗?可是这小子打伤了那么多西沙台派出所的同志,民愤极大,有目共睹,大家都能作证!” 谷强为之语塞,最麻烦的,的确是没有证据。拿着于果以往的品行作为证据,这在法律上的确也说不过去。而于果打伤了西沙台派出所绝大多数民警,即便不是亲自动手,而是借力打力,也仍然引起了这些常年称王称霸的警界败类的怨气,因此想要就这么无罪释放,基本不大可能。 秦所长看他们都没法反驳了,乐得一颠一颠的:“怎么样,证据呢?” 张晓影冷笑道:“西沙台派出所的同志们,在仲所长的领导下,才是民愤极大的吧?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作什么证?那位陈所长,不就是被仲所长排挤出派出所,再到你这个破看守所里接着受气的吗?” 秦所长怒道:“我认得你!别人说我也倒罢了,你爸爸的民愤最大!敢跟我没大没小?你大伯当初蹲号子的时候,也得对我毕恭毕敬!” 张晓影毕竟进入了体制内,也不方便和他顶嘴,只是对他怒目圆睁。 秦所长感觉自己孤军奋战,转而对陈副所长说:“你看见没有?有人要欺负咱们看守所了!” 陈副所长却不理会他,只是一阵冷笑,离开了。 他当年铮铮铁骨,屡破大案,也算是派出所副所长里的佼佼者,可是却被贪腐成性的仲氏家族是为眼中钉肉中刺,进而大加污蔑,最终被上头看似平调到看守所里,当个无权无势的副所长,本来就十分郁闷,此刻看秦所长还这么猖狂,跟仲所长狼狈为奸,心里实在气不过,便转身走了。 谷强沉吟几秒,说:“秦所,你们能否提供那声称被强奸的女孩的资料?” 秦所长一脸无赖相:“那是派出所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这里只管关押,你们才负责抓人和找证人吧?” 谷强的目光逐渐冷峻。他当然找过仲老三,可仲老三表示,那个女孩因为怕以后没办法做人,所以远走他乡了,警方要保护她的**,决不能泄露。 其实这都是屁话,可谷强明白,那个所谓的被强奸的女孩多半是个出来卖的,估计仲老三早就将其用一笔钱打走,否则,并非人人都是演员,留在这里一旦被刑警大队调查,那肯定是要露馅的。可这样一来,就成了死案,夜晚的小巷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谁能为于果作证? 即便真有目击者,能偷偷用手机录下视频,在夜晚昏暗的巷子里,也拍不清楚什么,而且必然晃来晃去,增加了辨认的难度,甚至还不如那种一动不动的低像素探头更有说服力。 要是换成别的派出所所长,断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猖狂陷害他人,可这毕竟是仲氏家族的一员,仲老三没什么可怕的,但仲老大,却是胶东市政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前途无量,他的巨大阴影,连公安局长都不能小觑,更何况是自己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苦活累活都得干,却谁都能号施令的刑警大队? 想到这里,谷强在内的众刑警,都一脸复杂地看着于果,表示无奈、同情而又惭愧。要知道,仲书记是谁都不敢得罪的。 大家注视着于果,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事的源头,就怪上次的案子和仲老四扯上关系了,虽然你没来得及救仲老四,但仲老四就这么死了,仲书记当然记恨你。只是没想到,他敢公开公报私仇,用执法队伍来为自己的弟弟报仇,折腾无辜群众,这样的书记将来要是当上大官,**膨胀,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于果知道他们为难,在省城那边省纪委看到这段决定仲氏家族命运的视频集锦之前,仲家最大的大树仲书记不倒,自己是不可能被他们救出来的。 但是,谁也不知道,于果本来就不打算这次出去。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做。相比这件事情,保护赵诚也只能算是第二位。相比这件事情,把毕宇航催眠导致其自杀,也不过是小意思。 这件事,必须在这号子里做,因为看似身陷囹圄,此刻却成了于果最大的优势。于果之所以成功,因素有很多,强的体能和强的大脑,拥有级穿越系统并且能够充分利用规则为自己富翁,这次也将不例外。 因此,于果朝大家笑了笑,安之若素:“各位朋友,你们能来看我,为我喊冤,我非常感动,谢谢你们,能有你们这么一帮朋友,真的值了。但是,你们都是执法者,我虽然不是,却也是在法律上讨饭吃的私家侦探,因此,咱们都要依法办事。在找到证据之前,我还是呆在这里为好。” 大家知道于果也不想让刑警大队为难,才这么说的,都有些不忍,七嘴八舌地向他表示一定找到证据,以前都是于果帮刑警大队,这次刑警大队义不容辞,一定要帮无辜的热心群众洗刷冤情。 秦所长皮笑肉不笑地说:“看到没有?他自己都心虚了,正要是冤枉的话,应该理直气壮啊!于果,虽然我是法律的捍卫者,也不可能违反法律放你,但是你自己知道自己不该出去,对不对?” 张晓影尖酸地说:“你违反的法律还少了?还在这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是法律的捍卫者,你怎么这么恶心啊?不要脸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是今天见到你了,我觉得以前认识的无赖都不是事儿了!”她长期和于果在一起,又经常和路晨斗嘴,嘴皮子也练出来了。 但她毕竟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唐均呵斥了她一嗓子,她才吐吐舌头不说了,别人她不怕,就是有点怕唐均。 秦所长怒道:“我就不信了,小妮子,你爸爸以后能再不进看守所?你爸爸是这里的常客,迟早有一天,他得为你的没教养付出代价!” 于果嗤笑道:“刚说自己不违反法律,现在又用自己的职权便利威胁人家小姑娘的父亲,秦所长,你很有出息啊。” 秦所长不理会他的揶揄,冷哼一声,抱着膀子,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幸灾乐祸地唱着歌。 刑警大队的众人都对秦所长的恶劣和无赖感到义愤填膺,但也不好说什么。 谷强代表大家说:“秦所,既然如此,还请你好好照料于果。你们这里吃喝是可以花钱买的,我们希望在伙食方面,不要太差了。而且也不要为难于果……” 这虽然是大家的心声,可秦所长却立即截住话头:“谷大队,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照顾他?我还得拜托他照顾我呢!他这个号子,三天两头出事,没事就抬出去几个断胳膊断腿的。 “刚刚还有个叫毕宇航的,你们都知道吧?送去急诊室了,受伤太重,活不了了!谁敢为难他啊?这个看守所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牛逼哄哄的犯人,谁要是听说给安排到他这个号子,都能吓出屎来!我为难他?我求求他不要再给我添乱子了是真的!” 大家当然都知道毕宇航这个著名的黑道大哥,居然就这么死了,看来于果真的绝不会吃任何亏,大家也都放心了,至于毕宇航这个人渣中的人渣,死了也没人心疼,甚至还有人在心里想:这混蛋死得好。 谷强郑重地说:“总之,麻烦你了,我们希望我们下次拿着证据来的时候,于果好好的,不会有任何我们不想看到的事情生。咱们走!” 0448 未来的大人物 于果突然提高嗓音:“谷队,各位,请等等。≧ 我想跟各位说件事。” 众人不由自主地回过头,认真听他说。 于果把自己如何认识赵诚,赵诚是如何进了看守所,号子里莫名其妙放进来死刑犯,接二连三都以赵诚为目标进行猎杀,显然背后有着巨大的阴谋。最后,于果总结道:“我和赵诚放出来的日子不见得一致,万一我不在赵诚身边,赵诚肯定会有危险。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帮帮忙,保护好赵诚。” 谷强等人听说还有这等事,都是又惊又怒。孙奇峰直接对秦所长质问:“看守所里,是谁给的权力,让暴力杀人犯不戴手铐脚镣,还私藏武器,而且还被怂恿杀人?” 秦所长七窍生烟:“老孙,我再给你重复一遍——你说话要讲证据!这个于果目前还是个在押人员,他自己都是个暴力犯,他说的话能取信吗?” 谷强淡淡地说:“他说话足不足信,先撇开不谈。可是他如果是在报案,那么,我们有义务、有责任、有权利审问这一系列的犯人,前后一共十名死刑犯,我们一定要好好调查他们到底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杀人,是谁或者用金钱、或者用权力唆使甚至威胁他们这么做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有什么阴谋,这些,我们都要查清楚!” 秦所长冷冷地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也懒得讨论。可是他们都被送去紧急治疗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 唐均接茬道:“没关系,秦所长不用担心。我们会派人日夜守候,只要一开口,我们立即就开始询问。希望不会生这些犯人一夜之间全都莫名其妙地死亡,那可就太巧合了,是不是?” 唐均文武双全,别看平时沉默寡言,一旦真玩嘴皮子,恐怕除了于果之外,他算是第一毒舌,这一招充满讽刺的提前警告,令秦所长当即被呛得治咳嗽,随即怒视唐均。 巩帅也说:“那八个人确实受伤不轻,生命垂危,可是,之前的两名在押人员:健美教练兰刚和毒贩鲍欢,他俩应该没什么大事,也许兰刚被张德殴打,还算伤员,可鲍欢肯定没事。我们这就去找一下鲍欢。秦所长,你大概不会告诉我们,鲍欢忽然暴毙了吧?” 看来,刑警大队从上到下都跟于果统一了风格,于果听在耳朵里,说不出地受用,哈哈大笑起来,秦所长更是脸色如同吃了屎一般,焦黄焦黄的。 谷强说:“总而言之,看守所居然能生这种事,那就必须要查他个水落石出,才不辜负人民警察的称号!我们希望等我们下一次来的时候,于果和赵诚都好好的,要是少了一根寒毛,秦所长,刑警大队和你就没有任何好说的了,你好自为之!” 陈副所长突然开口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赵诚的安全,以后我会天天看着他,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先要了我的命再说!” 秦所长见他俩一唱一和,气得浑身颤抖:“你们他妈的……好,很好!那咱们走着瞧!你们不是要走吗?快走吧!不送!难道还指望我请你们吃顿饭?” 众人依依不舍地向于果做了保证,告别之后,秦所长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于果一眼,气哼哼地转头离开了。 于果望着他的背影,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只是因为牢牢地攥着,才没有被赵诚现。 于果在心里对系统说道:“我手里的东西,帮我清除我的指纹,但要保留秦所长的指纹,暂存在虚拟银行里,我有用处。” 系统答道:“好的,您从他身上偷来的这串珠子很值钱,但我认为这不是您偷来的真正原因,能否方便请教一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果心道:“迟早你会知道的,而且‘迟早’不会太久。这珠子颜色各异,应该不是量产,或者换句话说,这是秦所长的标志,很多和秦所长有交集的人一看这串珠子,第一反应,必然会意识到这就是秦所长的。” 系统笑道:“您是想用某件不太好的事陷害秦所长吗?” 于果冷冷地纠正道:“你这话说得很不妥当。如果我用好的事来陷害他,那还能叫陷害吗?我虽然比较宽容,但还不至于为这么个人背后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而且,秦所长本来就该死,这种人是官场里最腐烂的败类,有他在,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受罪,所以,我对他用不着客气。这不叫陷害,这叫替天行道。” 他缓和了一下口气,继续心道:“至于到底怎么替天行道,今晚你就会明白了,现在,你去睡会儿吧,晚上有活儿干。” 这个号子十分狭窄,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偌大”来形容,可当大门重新关闭,号子里空荡荡地,只剩下了两人四目相对,也相对无言。 这时候,赵诚才真正感觉到看守所的冷酷和阴森,至于看守所的恐怖,早就领教得够多了,甚至远过一般的在押人员。很多在监狱里度过大半生的老犯儿,也从没有这种在密闭空间不断被陌生人追杀的可怕经历。 于果率先打破沉寂:“你看,现在这里成了‘雅间’了,我跟你混上了头等舱。” 赵诚一脸虔诚:“于大哥,你一直不动声色地救了我的命好多次,我却笨得一点儿都不知道,真是太惭愧了!真的谢谢大哥!我以后读完书,就跟你混了!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偶像!” 于果微笑着摇摇头:“你谢我是应该的,但你有你的道路,不用跟我混。将来要是能当我的客户,那也就算是报答我了。” 赵诚有些疑惑:“大哥,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于果说:“你以后要尽量做到,从每一件经历的事上总结一切可以吸取的教训和经验,比如这次在看守所的日子,看上去很糟糕,但对于你是一种难得的宝贵财富,可能会改变你的世界观、人生观,左右你一生的行动路线,奠定你的行为准则。 “我的意思是,你要学会举一反三。你将来必然会成为大人物,最起码,会成为有权人或者有钱人,我呢,需要你这样的客户,越多越好。” 赵诚越来越糊涂了:“我怎么会成为大人物呢?” 于果笑道:“所以说,你要多思考。你觉得,有人要杀你,是不是很吃惊?” 赵诚点点头:“对,我确实没想到。我以前以为,是那个同学的叔叔,什么周春翔的手下,可是,我怎么也觉得不可能是他们,他们完全没必要这样。把我送进看守所,判刑赔偿,就已经足够了,何必要我的命?而且……” 于果引导说:“很好,你进步了很多。刚来这里的时候,你只是很直观地注意谁要欺负你,而不去深入思考。继续说,想到什么,你就说——而且什么?” 赵诚迟疑了几秒,说:“而且,这么多各式各样的死刑犯,他们竟然全**纵要来杀我,而看守所的几个管教,甚至看守所一把手秦所长,都予以配合,这……这能量恐怕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哪怕是黑社会老大也不行,毕宇航比这个幕后主使,都只能算是个渣……” 于果赞许地说:“你分析得基本都是对的。但是,也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侯队长肯定是被买通要对付你的,但作为他的亲戚和保护伞的秦所长,却未必知道,秦所长主要是和仲老三穿一条裤子,来对付我的。” 赵诚又傻了:“你……说的仲老三是西沙台派出所的仲所长吧?你……你为什么得罪他了?” 于果晃晃手指:“这件事很复杂,以后有机会再向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个事实,而且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仲氏家族是很知道我的性格的,如果是他们想要杀你,那没有必要把你送进我所在的号子。 “按照我的性格,不敢说锄强扶弱,但也的确爱打个抱不平,我就必然会保护你。那他们完全可以把你送到别的号子,或者说,告诉那些死刑犯,要当心我,别在我面前动手,不然不但会暴露自己,而且也杀不了你。 “可是,那个健身教练和那个鲍欢似乎是临时才知道我在这个号子,这就说明,一开始他们并不清楚,直到陈副所长把他们放到这个号子时,他们才现我也在这个号子里,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动手。他们为什么放着更有效率的办法不去做,而要搞这么麻烦呢?而且还损兵折将,得不偿失。这说明什么呢?” 赵诚有点担心于果觉得自己太笨了,以后可能就不收留自己了,只得含含糊糊地说:“是……是啊,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 他忽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一拍大腿:“对啊!说明,想要杀我的,可能不是仲氏家族,仲氏家族想要对付你,而另一个人,或者是另一股势力,想要对付我!只不过,你我正好在一起,那他两帮人只好结合起来了。这也说明,这两帮人的利益,也并不冲突,而且还能相互勾结!” 于果语重心长地说:“孺子可教。不过,说了一大堆,我最想说明的是,你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是吗?” 赵诚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你不用挖空心思寻找你是不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得罪谁了。你就算真得罪了大人物,人家揍你一顿或者让你失业也就罢了,还真犯不着和你玩到这一步。” 赵诚傻乎乎地说:“对……人地位越高,越宽容。” 0449 赵诚的秘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你以后,思路要广阔一些。 ≥ ≤不是说大人物就一定宽容,但如果只因为你不经意在言语、行为上得罪了人家,人家也不可能把这么大量的时间、金钱和权力不懈余力地花在你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这是大炮打蚊子,你的命对他们来说不值炮弹钱。” 赵诚这下是真的穷尽想象也猜不透了:“那是为什么……?”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人物也是人,最多跟你站在不同的高度看世界,可他们不是神。只要是人,地位再高,也受到基本利益驱动这种定律支配,如果他们所付出的远大于他们即将获得的,那他们是不可能去做的,除非疯了。 “换句话说,你的命很值钱,只不过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你,和你的家人,都不知道,你是很值钱的,或者说,你如果死了,某个大人物会得到很大的利益。这就说明,你很有可能是跟这个大人物有一定的关系或者联系。” 于果顿了顿,莞尔一笑:“所以说,你将来必然会成为大人物,最起码,会成为有权人或者有钱人,我这也算是,培养潜在客户,买了一只未来很有展潜力的原始股。” 赵诚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半晌才幽幽地说:“我过了这么多年穷酸的日子,爸妈都是普通老百姓,城市底层,怎么可能碍着大人物的路了……” 于果问:“你上次说,你不是本地人,到底是指不是胶东本地人,还是指并非胶东市区人,但却是胶东市下属县级市的人?咱们就从你家里的具体情况开始分析,看看到底你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 赵诚苦笑一声:“当然是真正的外地人啊,不是胶东县级市的。你听我的口音带点胶东味道,是因为我爸妈说,到了哪里都要迅融进集体,这才不容易被欺负……哈哈,于大哥,这话露馅了,我从小到大,总是被欺负的可怜虫,所以自卑又敏感…… “你想,我如果是胶东市下属县级市的,何不直接到市区的学校就读,要去东南边郊区海平和县级市登山市交界处的大荒镇读书呢?不过,看来胶东市是要大力展东部新区了,东新区地方越来越大,而且还向南扩展,跟最东部的海平区连起来了,原本大荒镇是属于登山县城的,后来这不就割让给海平区了么……” 于果耐着性子听完他毫无重点的废话,问:“你先放一放你在胶东的问题,说说你家乡在哪儿?” 看来赵诚是比较自卑,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这时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家在西边……有点穷……但我不是农村的,是城市郊区的……近州市的。” 于果“哦”一声。说实话,如果用坏人来代表一座城市的人品,实在偏颇,正如仲老四不能代表胶东市一样。可是,他对近州市的第一印象,就是左刚领导的大型涉黄涉黑犯罪团伙。尽管他已经把左刚和左刚的左右手老黑彻底干掉了,可还是对这类人深恶痛疾。 赵诚很敏锐地问:“于大哥,你也觉得近州很穷吧?” 于果摇摇头:“我没去过,不好说,应该是比胶东略微穷一些吧,但咱们省整体都不富裕。”他有意没提自己去过近州,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难说近州的警察不会一直调查左刚失踪这个悬案。 于是,于果继续问:“小猫,你说说,你在家乡得罪过什么人吗?我当然不是指的你言语或者行为上得罪人,尽管看上去你的性格容易得罪人,可那都是小事。有没有什么因为大的利益产生的矛盾? “你不要用你自己的判断来判断,有时候你不一定能看得清背后的真相。所以,你有什么记得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比如,你们那里,有没有暴力拆迁?有没有……” 没等说完,赵诚也恍然大悟一般:“有,确实有暴力拆迁。” 于果明白了,又问:“你们家……是钉子户?” 赵诚有些迷惑地摇摇头:“我们整个旧小区,全是钉子户吧?我的意思是,我爸妈是老实人,并不突出啊。再说,开商给的补偿也确实太低了,别说我们能因此而获利了,反而还受了损失,这也太欺负人了……” 于果想了想,又问:“你看上去好像没区别,大家都是钉子户,可你们家的态度,是不是更强硬一些呢?” 赵诚对于果不敢撒谎,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都是随大流……当然,我们家本身态度也很坚决,因为给的补偿太低,这是事实,根本不够我们买新房的,而新建的新房分给我们的面积也太小,我们不能同意的,这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厉害的钉子户多了,有的都敢往身上点汽油呢,还有随时要从楼上跳下来,我们家都是老实人,算很温和的……而且,虽然强拆那帮人个个凶神恶煞,可他们压根就没专门强调过就是我家的问题,我家也不是他们拆迁的重中之重……” 于果又问:“你爸爸是不是属于民间名望很高的人呢?虽然没什么官方背景,也无权无势无钱,但老百姓都比较认可,德高望重……” 赵诚这才有些诧异地问:“我……我爸爸是老师,算德高望重吗?他是优秀教师,得过一些奖,他也有很多学生……大荒中学他认识人,这才帮我弄进去的……” 于果琢磨了一下,说:“你爸爸的身份,的确是典型的民间认可度高,但没有官方背景的典型。看来,你爸爸,说不定是个突破口。” 赵诚充满疑窦地问:“那……那周春翔那边……” 于果沉默一阵,分析说:“那看来,这跟周春翔可能关系不大,只不过是你在大荒镇读书,正好得罪了周春翔的手下罢了。你这个同学的叔叔,也就是周春翔的手下,看样子也是作威作福习惯了,所以正好对你进行欺凌,未必跟追杀你的人有关系。 “一般来说,周春翔的爪子伸不到这么长的距离,去管近州的事。他也就在大荒这一带的一亩三分地上算一霸。他这级别的黑老大,各地都有,开商雇佣当地的黑社会来折腾你的父母就行,还真没必要专门联系胶东的黑道人物,对付你这个正在上学的区区一个高中生。 “更重要的是,他们设个套把你送进看守所,甚至送进监狱,又有什么用呢?你一个未满十八周岁的学生,不能独立签合同,不能独立干任何跟法律有关的事,那把你关了,也于事无补啊。你爸妈坚决不同意拆迁,那关了你,也一样不会同意拆迁。 “如果说是用你来威胁他们,也有可能。但就像你说的,这么多拆迁户,难道要把他们的孩子都抓起来,全关起来,以此威胁?这成本也太大了吧?最神奇的是,他们居然想要你的命,那岂不是适得其反?而且也得不偿失啊,你家最多能给开商省掉几十万吧?为了几十万,杀个人?他们要是真这么蠢,也不会干到上亿资产的房地产开了。 “这件事,我无论怎么看,都是专门针对你这个人,而不是针对你们家对拆迁的态度问题。你只是你们家庭中的一份子,尤其是你未成年,根本代表不了你家。对付你爸妈似乎比对付你更有效果。因此,这事恐怕水很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赵诚呆滞了:“那……那到底是为啥呢?” 于果说:“如果你还能想起别的,那就随时告诉我。如果只有强拆这一件直接跟你有关系的事,那就多半是这件事。我们出去以后,要去你的家乡看看,到底背后有什么问题。” 赵诚很是感激:“大哥,太感谢你了!我没给你任何酬劳,你却一直对我无私奉献!我……我真是无以为报了……!” 于果却并不领情:“你别说这些虚的。我再重复一遍,如果以后你成了大人物了,就当我的客户好了。我这人虽然好打抱不平,也算是有点正义细胞的,可人生活在社会中,总需要钱吧?你能以后让我赚到钱,就是真的报答我。” 赵诚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一定让你赚到钱……”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我自己都在为生活愁呢,还大言不惭地说让你赚到钱……” 于果微笑了一下:“未来的事,谁说得清楚?” 也就在这时,门又开了,是陈副所长。 于果对陈副所长还是印象极好的,便打招呼说:“陈所,你好。” 陈副所长咳嗽一声,说:“赵诚,你爸妈昨天就要求见你,但老秦一直没同意,就一直坐在外面不走。按理说,你的案子没定论,也不该见家人这么频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案子也不是什么大案,跟道德无关,防卫过当嘛,就看这案子怎么判了。我给你破一次例,你去见见你爸妈吧,走路的时候想清楚,把该说的话组织一下,别漏了再后悔。” 赵诚大喜过望:“谢谢陈所!太感谢你了!” 陈副所长不置可否,脑袋一偏:“你去吧。” 赵诚欢天喜地地跟着另一个管教离开了。于果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地说:“陈副所长,有事找我?” 陈副所长关上门,缓缓地坐下,说:“都说你是神探,你的观察力,果然很强。我一直觉得,当神探,比当武功高手更难。我当然,武功跟你没法比,可当初刚分配到派出所的时候,大比武,我也拿了名次。但打斗是次要的,破案是警察的本职,正义感要大于推理能力,推理能力也要大于格斗能力。这你同意吧?” 于果赞同地点点头。 0450 陈副所长的陈年往事 陈副所长继续说:“我那会儿,自认为推理能力也不差,不然,光凭武功高,是不可能一步步干到副所长的。 可是……你觉得最难破的案子,是哪种类型的?” 于果一愣,谦逊地说:“我真正从事私家侦探的行当,也就是最近半年,所以,换句话说我是没破过几个案子,实在不能对案子进行规律总结。” 陈副所长苦笑一声:“我看你这人不是真谦虚,你是极度地自负。其实,你是想说,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是不是?” 于果也不否认,因为自己跟陈副所长完全不在同一起跑线上,便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其实,任何案子,都有它的破绽,只要是人干的,那就不可能完美无缺,因为作案的人也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 陈副所长这就不服了:“你说的当然对,但那必须是站在上帝视角,可以看到一切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有这样能洞悉一切的破案者吗? “尤其是过去的年代,哪会有现在人手一只手机,什么功能都有的状态?各种条件所限,别说监控了,就连天一黑,路灯都没有,多少本来不复杂的案子,都成无头悬案?” 于果只,陈副所长永远不会猜到,自己还真的站在上帝视角,最起码,可以看到真实的历史。因此,于果看了他一眼:“我听出来了,陈所当年有个很棘手的案子没破?” 陈副所长有些尴尬,欲言又止,于果却不等他开口,继续问:“而且,正因为这件事,才被调到看守所里来?或者说,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仲老三那种人势力再大,背景再雄厚,也不够资格做西沙台街道派出所一把手的位置。” 陈副所长淡淡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来找你,的确是想要说说这件案子。你号称神探,帮我参谋参谋,行不行?” 于果笑道:“神探是因为侥幸办了几个案子,社会上的人给封的,愧不敢当。但有一点,陈所肯定知道,破案需要搜集证据,这本来就是个身体力行的事,我在这里坐着,别说没接触过案件资料,我连出门都不被允许,怎么可能提供有价值的观点呢?您也太高看我了。” 陈副所长倒也没以为忤,只是摇摇头:“不扯这些虚的了,电视墙藏尸、夜跑女孩连环被害、婚房抢劫杀人案,这几个案子算是威名远扬,你的现场破案演说我都反复看了,这些案子离奇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要是让我破,我肯定破不了。 “我现,你的推理方式和警察的方式不同,先假设,大胆地假设,这是最让我觉得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基于事实进行展开最大程度的想象力,却成为最后唯一的真相,无论它多么荒诞,真让我不得不心服口服。所以,我更想听听你的想象力。你不如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于果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副所长幽幽地吸了一口烟,看了一眼于果:“年轻人没恶劣习惯,挺好的。看守所大多数人都爱抽一口,关这么长时间准疯。” 于果没作声,等他继续说。 陈副所长这才悠悠道来。 原来,这事生在十年前。尽管十年前,北上广深的房价早已崛起多年,可对于北方的三线沿海小城胶东市来说,尤其是郊区和县级市,有的道路都还没有安装路灯,更别提是监控了。在这种环境下,人贩子就成了犯罪成本最低、获利最大的犯罪者类别。 当年东南亚一位华商来胶东市开办酒店和一系列实业,胶东市政府当然是大力欢迎了,可以说是要地有地,要政策有政策,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 这位华商叫熊满贵,也的确是不负众望,光说他盖的酒店就是城市一景,当年谁要是能在这个酒店里举行婚礼,那面子可就大了,是值得大大吹嘘的事情。 而熊满贵本人却十分低调,有一种已经只能在电视剧上见到的早年华商的优良传统,不喜奢华,平时勤俭节约,但对工人却十分大方,这使得他的买卖越做越大。 他的女儿熊芳那年才八岁,按理说简直是胶东市家喻户晓的小公主,可他却从不豪车接送。无论上学还是别的什么,熊芳从不搞特殊化,穿着上跟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连她历年的班主任都未必知道她家是巨富。 熊芳本人也很争气,她从不以自己丽质天生的外貌和优越无比的家庭条件向周边的人炫耀,在低调方面比熊满贵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学习成绩还是业余爱好,熊芳都是学校里的佼佼者,是学校参加各种比赛的先锋,是学校取得各种荣誉的骄傲。 然而,就是某个普通的一天,突然熊芳就没了音讯,等到熊满贵现并向西沙台派出所报警,早就迟了。由于没有监控,甚至没有路灯,熊芳放学后接触了谁,都无人知晓。 熊芳本人是班干部,那时候校车不普及,熊芳戴着红领巾把自己这段路一起走的同学都送到家门口才自己回家,在这之后,就没有任何目击者了。 而经过老师和同学们的回忆,熊芳的情绪一直很稳定,稳定得如她的成绩一样,一直保持在级部前十名。况且,她就算哪一次倒退了一名,她也不会为此感到难过,因为熊满贵夫妇也都认为,熊芳的心智要远胜过其他同龄孩子很多,不会太过于看重虚名,以后继续努力也就是了。 最近几天,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面露微笑,热情助人,可以说绝不会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再说,要是她这样的富家女都能有想不开的事,那大家还活不活了? 所以,熊芳不可能是突然因为受到了什么打击而离家出走了,熊满贵夫妇表示,熊芳自来责任感很强,自从当了学校学生干部以后,责任感更加重大。而且,在家里也很孝顺,绝不会就这么擅自离开,这跟她的性格太不相符。 那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熊满贵和西沙台派出所的民警们除了到处寻找有价值的线索外,也猜测到这个可能性。可是两天过去了,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宣称要熊满贵付一笔高额的赎金来换取其女儿的性命。 当时的陈副所长很受当时的正所长看重,几乎是接替正所长的最佳人选,文武双全,业务精熟,冷静沉着,他分析,很有可能这并不是绑架,而是贩卖儿童。 因为熊满贵一家如此低调,就连校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熊家的豪富,甚至熊满贵的虎头大奔都从未出现在学校门口,其他人想要从周边打听到,恐怕很难。 反倒是人贩子,看到熊芳眉清目秀的,在一般的小女孩里面十分出众,因此他们是想要‘人’,而并不是想要钱。 十年前正是人贩子最猖狂的时候,市区监控都不多,何况市区西南部的西沙台街道?西沙台街道当时还是西沙台镇,夜晚路灯少,外地人口多,治安环境差,斗殴事件和耍流氓行为时有生,过了晚上九点,没有谁敢随随便便出门,就连混混们,也都必须成群结队出去才能壮胆。 不但如此,人贩子当时已经明了用麻醉药品将孩子迷醉,然后装成孩子的长辈亲人一路快离开,甚至比较大的人贩集团,中间还倒好几次手,在火车站汽车站人山人海的地方,警方想要不跟丢,实在是太难了。 熊满贵后来反而十分后悔,要是自己当初给熊芳找个贵族学校念着,车接车送,恐怕就没这样的事了。因此,他就只能寄希望于派出所,公安局,甚至胶东市政府,他深信,自己对市里是有巨大贡献的,政府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自己找到孩子。 可是,他觉得为自己找到孩子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然而却一等就是十年。这倒不是陈副所长等人故意不作为,相反,陈副所长等人这十年就为了这个案子,很多人头都花白了。熊满贵从对公安系统的请求、哀求到愤怒、绝望和麻木,他几乎把西沙台派出所当成了人贩子本身,每年都带着讽刺性的锦旗来催促。 这十年,如果熊芳还活着的话,那变化一定很大,穷地方买女孩子,除了当儿媳妇就是当干活的奴隶使唤,就算救回来了,也一样失去了这十年最美好的年华。 这十年,陈副所长那批热血干警,因为本案未能侦破,上面压力很大,觉得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便因此变相终结了他们的仕途。 而西沙台本地的一霸仲氏家族终于得偿所愿,仲老三当了派出所所长,而整个西沙台派出所也被他的手下填满,成了一个乌烟瘴气的合法贼窝,警界败类聚集地。 这十年,熊满贵也从一个集低调、自信、善良、诚恳等诸多优良品质于一身的完美商人,变成了一个不再相信法律,只相信依靠自己才行的偏执狂。 过去,老师们虽然不知道熊芳的父亲真实的身份,也曾赞不绝口,说有这样的女儿的父母,定然是凡脱俗的。可是,失去了孩子,熊满贵不可能再凡脱俗。 熊满贵开始悬赏,谁能救了他的女儿,给二十万块,十年前的二十万,是天文数字,可以说开车撞死人,当时最多也就赔这个数字。但依然石沉大海,熊满贵继续加码,直到现在,整整三百万的价码,谁不想要?可谁有这个本事,能找到没有任何线索的熊芳? 0451 五百万悬赏 再后来,熊满贵甚至又出了两百万,说谁要是揪出那个人贩子团伙,给两百万酬劳,也就是说,谁能救了女儿,又抓了人贩子,那就是足足五百万酬劳! 五百万,也许在一线大城市,只能买个普通房子,但只要放在二线城市或者以下,就足够一个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甚至哪怕是在一线大城市,只要有了房子,还能有五百万积蓄的话,依然算是条件优厚了。 按理说,这种悬赏有点太蔑视公安系统了,可毕竟熊满贵是华侨商人,市政府也不能阻止他的悬赏。 不单单悬赏,熊满贵还到网上布信息,搜罗有价值的信息,这十年内结交了不少孩子被拐走的父母们,QQ群,微信群,组成了强大的联盟,由他全权包办一手出资,无论在哪里现了哪个孩子像自己联盟中某个父母的孩子,就立即全队前往。 可是,熊芳依然要无音讯,生死不明,熊满贵年年来闹腾,可谁能找得到?说不定最坏的结果是早就被杀害了,再或者被卖到了偏远山区,找到的可能性极低。 然而,陈副所长被调到看守所来当所长,熊满贵也依然没有放过他,每年都来送锦旗,内容也是花样繁多的侮辱,比如“不破案先锋”、“人贩子卫士”等等,还找电视台来拍摄,本地电视台不拍,就找省城电视台,闹得很厉害。 陈副所长理解他的痛苦,也就默默接受,多少次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阵阵叹息,任由那种痛楚在他的胸口拉锯。 陈副所长的回忆终于停止了,不知不觉,半包烟进去了。 于果虽然不吸烟,但他的体能可以过滤这些烟尘,不让它们侵害自己的肺部,当然,哪怕真进入自己的肺部,他的健康也决不会造成伤害。 于果听他不再说了,便说:“陈所,我很同情你,也很理解你。当然,我也很同情熊满贵,理解熊满贵。看来,你这几天请假,也是要应付熊满贵一年一度的骚扰。” 陈副所长呵呵苦笑两声,说:“我说给你听,其实也就是泄一下郁闷,找个人倾诉一下,心情就好一些。但我还得继续努力去找,我当年那帮同志,也都憋了这股劲儿呢。以前,有个老警察前辈说过,每个警察一辈子都有可能遇到一件值得他耗尽整个职业生涯甚至整个人生去探寻的案件。看来,这就是属于我的案子。” 于果问:“这么说,你说给我听只是倾诉,并没指望我真能破案?” 陈副所长点点头:“这还用问?这案子神仙也破不了,没有任何监控和目击者,甚至连是不是人贩子干的都难说,要是遇到一个攻击性很强的精神病人,那怎么办?所以……这案子很渺茫,恐怕我得带进棺材去了……” 说到这里,又自嘲地笑道:“我估计,我就算进了棺材,熊满贵也不会放过我,每年都会来拜祭我,哈哈!” 于果沉默一阵,终于开口了:“陈所,我无意冒犯你。你找不到熊芳,不等于我找不到。但我并不是说,我破案的本领比你强。尽管这案子的每一个详细的细节,都在你的脑海中,而我只听了个大概,但这不妨碍我从另一个角度去侦破,这会让我们都站在一条起跑线上,重新开始。” 陈副所长有些不敢相信,他本来的确是抱着一丝丝微弱的希望来倾诉的,就算于果回答自己无能为力,这也很正常,这毕竟不是高智商犯罪,不是于果的强项,而是一场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的黑暗中的摸索。所以,于果的话出乎他的意料,这反而令他惊异万分。 于果继续说:“我的方法是什么,不能告诉你,这是职业秘密,相当于砂锅店的老汤,或者说得高大上一点,就像可口可乐的配方比例,说出来的话我的独家优势就会受到影响。但是,我可以说说,我能通过接触被害人的家属,听他们讲述被害人的一切情况,来模拟当时被害人的心理、行为,进而缩小范围。” 陈副所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还真能破了这案子?” 于果笑道:“我不敢夸口,可我在电视墙藏尸案、夜跑女孩连环被害案、婚房入室抢劫杀人案三个案子破案之前,我都要说,这案子只有我能破,如果我破不了,就没有第二个人能破。” 陈副所长目瞪口呆,舌挢不下。 于果正色说:“但是,陈副所长,我固然是佩服你是一条汉子,可也不全因为此。或者换句话说,我正是因为佩服你的人品,才不能隐瞒你。我对任何案子都没兴趣,因为我的梦想不是做一个名侦探柯南。况且,柯南是不要酬劳的,而我,很需要钱。 “不是说穷人的忙我就懒得帮,可我做事的确需要大量的经费,前期投入,甚至比集合刑警大队的经费都要高,高投入,才有高回报。你刚才说,熊满贵总共悬赏五百万来找他的女儿和找到这帮人贩子,这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原因。这话还算数吧?” 陈副所长瞠目结舌,半晌才开口道:“当然……当然算数。我虽然不是为了这笔钱努力到现在的,可……可我从来没想过这案子会被一个打算侦破此案的人如此爽快地答应……” 他定了定神,朗声说:“对,你要是能满足熊满贵的两个要求,那这五百万绝对不会食言。一般的大商人,都很看重信誉,更何况是熊满贵这种传统的华侨?” 于果微笑着说:“好,那就成交。请你放我出去,我这就去见他。” 陈副所长听到这句,却又沉下脸来:“我虽然很希望你能找到熊芳,了却我多年的心愿,但法律是铁的纪律,绝对不能违背。你的案子还没有说清楚,法院择日要审判的,在此之前,不要指望我能放你出去,我要是放你出去,我也犯了罪!” 于果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放了自己,这正好有利于自己下一步计划的顺利实施,便笑道:“好吧,那这可难办了,你又要我破案,又不让我出去,你觉得,什么人能在看守所里戴着手铐脚镣,还把外面一个沉寂十年的迷案给破了?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陈副所长摇摇头:“我知道,谁也做不到。因此,只能寄希望于你的案子尽快处理完毕,你能够无罪释放。” 于果笑道:“但愿如此,借你吉言。” 陈副所长总觉得他的笑容过于自信和坦然了,显然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挥洒写意,圆转自如,率性得有些可怕。虽然隐约觉得这很不符合人性,可又觉得,也许这世上真有人拥有万事不萦于怀的高境界吧,便略微迟疑了一下,转身走了。 大门重新闭合。 当大门再度打开时,赵诚一脸兴奋地进了来,看那样子,就像是马上就要娶了明星当媳妇似的。 于果一看,就明白肯定是某件事解决了,便问:“怎么这么高兴?你爸妈去蓝色深度集团找童总了吗?” 赵诚有些尴尬:“这个……于大哥你别生气,我爸妈因为拆迁的事……特别讨厌地产商,所以,他俩并不想去见童总,当然,我也告诉他们不是每个地产商都是坏人,但他们不听……” 于果笑了:“没关系,童总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爸妈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不过,蓝色深度集团什么都做,水产和畜牧业养殖,食品冷藏加工,制药和医疗,物流,酒店,不是单单做地产。只不过盖起的小区有目共睹,让很多人以为蓝色深度集团只是一个地产集团而已。” 赵诚长舒一口气:“这些……这些,他俩都是农民出身,混了一辈子也就是城市底层老百姓,哪能懂得?所以想要改变他们的思想还是很难啦……不过,”他突然兴奋起来,“我爸妈特别感谢你,真的,于大哥,全靠你了!” 于果问:“怎么?你的案子有转机?” 赵诚忙说:“是是是,我爸妈刚去找周春翔的时候,他连见也不见,还让手底下那些混子赶他们走,可我爸妈一提到你的名字,周春翔立马亲自下来迎接,中午还坚决请我爸妈吃了顿饭,并且表示这案子压根就不是事儿,马上撤诉,同意调解,也不需要赔偿了…… “于大哥,没想到你这么有名!我爸妈说,周春翔当时脸都绿了,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说跟你也是有交情的,早知道是你的朋友,他绝不会这么做的!他还说要是有空,请你一定赏脸出来坐坐……” 这跟于果所料的结果还是比较吻合的。于果知道周春翔色厉内荏,一直只能在黑道上吃边缘类的垄断,遇到更横的就只能服软。既然识相,那自己也会给他面子,不会让他太丢人。 这次毕宇航横死在看守所的消息,很快就会被其他在押人员传播到社会上,到时候自己在黑道上威名更盛,别说是周春翔,就算是第一等级里一向不敢和自己作对的郭文昌、冯玉明等老人,自己一旦开口,他们也必然让步。 目前的黑道上,仲氏家族已经塌陷了一半,全靠正如日中天的仲老大,这才屹立不倒。张宏远向着自己,不需要挂虑。唯一需要格外警惕的,就是三次邀请自己加入其麾下,却未能如意的洪校长。 于是,于果说:“好在你的事情总算解决了。” 赵诚很不好意思:“可是你委托的事情还没办成,那位童总……那位童总还不知道你在这里……” 于果莞尔一笑:“未必不知道。”他当然不能告诉赵诚实话,因为除了童雅诗,他很难再信任第二个人,哪怕是路晨也不行。 0452 犯人和女神 随后,于果说:“你的事情解决了就好,你出去以后,虽然依然有可能有危险,但只要你长期在大庭广众之下,总比这种到处是被收买的死刑犯聚集的狭小空间强多了。≧ ” 赵诚战战兢兢地说:“可……可我想跟着你比较安全……” 于果笑道:“你终究得自己成长,不能总是依赖别人。你自己也说过,不能总以弱者自居。” 赵诚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可我是弱者,毕竟也是既定的事实,无权,无势,无钱,连身体素质也偏弱,要是你能收我当徒弟……我不主动惹事,却最起码能保住命吧?” 于果虽然也不是没动过恻隐之心,可事实是他根本没办法教给赵诚任何东西,这就像大象不可能教给兔子怎么将一棵参天大树弄倒,老鹰不可能教给一只老鼠如何翱翔在万里高空一般,差距太大,基本上就是两个物种的差距,根本没办法教授本领。 更重要的原因是,于果决不能告诉赵诚自己的真实秘密。虽说现在绝对的强大,令他在看透了世间邪恶的同时,也渐渐宽容,感受到了很多美好的人和事,可这不等于能令他的警惕性降低。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任何人。 即便是他最信任,也是唯一信任的童雅诗,当时也是万不得已才告诉了她自己的秘密。要是不这样,他就没办法和她完成交易,更也没办法获得那笔救命酬劳。要是救命酬劳没了,系统就会抹杀他,重新开始。 在这个宇宙之外的级文明玩家,可以重新开始玩,因为账号永远在,反正是虚拟的生命,死了一条,另一条也就自动生成。可是,于果并不是级文明玩家,而是在这个宇宙之内的真实生命,他死了,就真的死了,所以他死不起。 他死不起,成了支撑他每一步审慎行为的无上铁律,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行为,他都绝不会去做,更不会姑息别人去做。 想到这里,于果只是鼓励性地笑了笑:“没关系,我认识不少武功很高的人,他们可以教你。虽说你底子差,可只要努力练练,总比现在强。但是,练武强身是治标不治本,你这件事必须彻底解决才行,否则你就算是人或者美国队长,也难免被人暗算。 “我虽然在狱中,但也接到了一个大买卖,只要能出去,做成了这笔生意,就宽裕多了。你的事,我管定了,虽然别人需要收钱,而且费用不低,可你我投缘,我愿意免费帮你。不过,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后,我不会再帮你,你要通过这件事,真正自强起来,凡事要靠自己,明白?” 赵诚连连点头:“是、是,大哥你是字字珠玑,醍醐灌顶,当头棒喝,我是如梦初醒。” 于果乐了:“你还拽个没完了,写武侠小说么?睡吧,折腾了一夜,天快亮了。”他想起洪校长派来的白亮,也爱卖弄文采,四个字儿四个字儿地往外吐,没完没了地掉书袋。 第二天,又有新人进来,但明显是陈副所长精挑细选过的,于果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来,他们并无威胁。新人本来战战兢兢,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折腾,但却现没有人收拾他们,感觉欢天喜地。 当然,也有明显看上去比较强壮和不好惹的家伙,但他们很快意识到,坐在头铺的那位年轻人不一般。更有混黑道的江湖人物,其中有一个是蔡雄的小弟,对于果崇拜之极,围在于果身边呱唧呱唧说个不停,让赵诚有些妒忌,表示“我才是大师兄”。 当然,蔡雄属于张宏远派系,南疃黑社会团伙跟于果关系不一般,因此这也算陈副所长送过来的“福利”,让于果没有后顾之忧。 于果对此还是比较领情的,他知道,出了这个门,就得好好报答陈副所长,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熊满贵那五百万赏金,自己一定要找到熊芳。 虽然伙食还是那些伙食,也不能做出什么新花样来,但于果和赵诚都吃得很欢实,那样子就像是过茶话会一样。 当天下午,童雅诗来看于果,她实现动用了相当的关系,自然见面不难。 于果走了出来,童雅诗虽然并不是在他被关押后第一次见他,但还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当即眼睛里泛起了泪花,美人含泪,谁看了都会心碎。于果对她已经有了感情,心里如同坚冰般的部分渐渐融化开来,便笑着朝童雅诗打招呼。 两人坐定,童雅诗有些伤感地说:“你……你明显瘦了。” 于果说:“没事,瘦了只是油水少了,看守所的伙食再怎么着也比不了外面,甚至比不了你们单位的食堂,但我的健康没问题。” 童雅诗怕他只报喜不报忧,充满疑窦地问:“你……你在这里受苦了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于果总不能说“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样就露馅了,他虽然觉得女人真麻烦,一件事要翻来覆去地说,女人的思维果然不是理性的,就连掌管万人企业的女老板也未能免俗。 但于果反而觉得童雅诗这样很可爱,太过理性的女人,是让人敬而远之的。就连冷静地作为犯罪帮凶为虎作伥的苗红,也是典型的感性思维。 于是于果回答道:“你放心了,谁也不敢欺负我。我是不是欺负别人,要看心情。” 这当然不是吹牛,童雅诗知道他的拳头可以算是无敌的,他戴着手铐镣铐单挑了整个西沙台派出所的事已经传遍了胶东的市中区,还在往外传播,在这看守所里,犯人们没有刀没有枪,对于果毫无威胁。 至于看守所的管教,这也问题不大。童雅诗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了刑警大队,但只说消息来源是“自己的渠道”,决不能泄露于果穿越能力的秘密。 刑警大队果然义愤填膺,尤其是基层干警,对于果奉若神明,这事令他们格外愤怒。再加上他们对民怨极大的西沙台警界败类早就看不顺眼了,因此直接就前往要人。要了好几次后,他们知道于果被关押到看守所,便再去看守所要人。 刑警大队和看守所里比较正派的势力——陈副所长一派关系还不错,便委托陈副所长代为照料于果。 当然,童雅诗肯定不知道,在看守所里,一样能弄到锋利的武器。 可童雅诗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为什么晓影说,你在保护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在看守所里被人追杀?很多死刑犯都被买通,想要临死前为家里挣点钱,便接受了刺杀任务……” 于果心想:“晓影这张嘴巴,虽然对外还算很紧,可对自己人还真是没有任何隐瞒。要是路晨的话,最起码知道不会告诉雅诗,以免乱了方寸,我就猜是晓影跟雅诗说的。” 可事已至此,也不能再隐瞒,于果便正色说:“你就放心好了,这都是小事,我都摆平了。现在陈副所长对我照顾得挺好。” 童雅诗叹了口气,她也是识大体的人,知道不能说“可陈副所长毕竟是副所长,我听说秦所长跟仲老三是穿一条裤子的”。但她很快又露出笑容:“想不想听好消息?” 于果能猜得到是什么消息,却故意让她高兴高兴,便故作诧异地问:“什么好消息,你要给我提工资了?” 童雅诗笑靥如花:“你真讨厌!”她本来就美艳绝伦,这回刚刚破涕为笑,如同拨开了乌云的太阳,美不胜收,周边和亲人通话的犯人,甚至看守所的管教们,都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 童雅诗又清了清嗓子,神秘地说:“你是吉人自有天相。我本来觉得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跟我爸爸开口,找了一个适当的场合,这才说了出来……” 于果感叹:“你们有钱人达到了一定的财富级别,就跟过去的皇家一样,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女,你要说什么还得找个合适的场合,字斟句酌,比起我跟我爸妈爱说什么说什么,反而是我更幸福。” 童雅诗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的父母,很是好奇,很想问“你什么时候带我拜见一下二老”,可总觉得此刻时机不合适,尤其是在看守所问这话,很是不妥当,便忍住没问。 于果笑道:“不好意思,打断你了。这么说,董事长竟然答应了要帮我?” 童雅诗笑吟吟地点点头:“是的,我爸爸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尤其是你提出的设想——让我们豁然开朗,所以……我爸爸说,只要你以后走正道,别和黑道上的人太过从甚密,那将来肯定有大好前途。既然你是我的朋友,他一定会尽力去试试。” 于果当然知道童雅诗的父亲童本初说的“你提出的设想”是指上市,但在这里必须说得隐晦一点,不然一旦被外界听明白了,可就是牵涉到能够动摇东新区经济的大事。 另外,童本初第一次给于果更加了不起的感觉。尽管童本初是个普通人,可于果本来就觉得,此人能做到在胶东地区前十名的巨富,的确本来就不简单。看上去和童本初一起打天下的仇总风头正劲,但跟童本初这城府极深的商海老人相比,仍然是差得太远。 于果清楚得很,童本初对童雅诗说的都是套话,本身是不具备价值的。可是,大人物往往能说滴水不漏的套话,其中却蕴藏着解读起来十分有内容的深远意义。童本初当然也知道自己不仅仅只是其女儿的朋友而已,这一点童雅诗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表露,但童本初却并不点破。 0453 超人也是人 于果想,尤其是童本初意识到自己在法律边缘的巨大声望和能够带来的价值,因此要靠这个拉拢自己,说什么“只要以后走正道,别和黑道上的人过从甚密,那将来肯定有大好前途”,其实并不是说不允许自己混黑道,而是暗指自己可以走蓝色深度集团这种有层次的上等商界巨头的道路。 ≧ 换言之,比同样是胶东前十名富豪之一的黑道教父洪校长,童本初自认为更加地光明、合法、上档次,这次算是童本初向于果出了正式邀请,以后,于果就是他童本初的人了。 于果虽然对童雅诗也产生了爱意,而且这种爱意十分浓郁,可他凡事分得很清楚,童雅诗是童雅诗,童本初是童本初,万不可混为一谈。自己跟谁都不想走得太近。 可现状是,于果必须要遵守人类世界的规矩,相比童本初,自己的社会地位相差得极为悬殊,这就不得不在特定阶段做出暂时的选择。等到自己能够一飞冲天的时候,就不会看任何人的颜色。 因此,于果不动声色地面露微笑:“非常感谢董事长,我一个小员工,人微言轻,也报答不了,只能努力工作了。” 童雅诗很想说句“你上过一天班吗?努力工作个屁,别忘了,你还有别的报答方法”,但总是脸皮太薄,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却因此而脸色飞过一抹晕红,幽幽地说:“希望你说到做到。我……我爸爸会尽力的,他在胶东市里的人脉很广,而且在省城也有些有分量的朋友,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于果心里却想:“等省纪委的人来约谈仲书记的时候,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 他不是不想告诉童雅诗,但自己和童雅诗的关系,并不比童雅诗和童本初的关系近,童雅诗肯定会跟其父亲说的,这样一来,反而容易提前打草惊蛇。而如果说出来,又请求童雅诗连其父亲都不要告诉,那就有点不妥了,因此干脆不说为好。 于果点点头:“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童雅诗温柔地看着他,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你的事,我必须尽力。要是仲老三那边坚决不肯让步,我就会请省城最好的律师,一定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于果总是被她的深情厚谊所感动,说:“我相信你,我唯一相信的就是你。你还有上万人的大企业需要管理,日理万机,暂时就不用来看我了,以免耽误你的正事。我是你的员工,企业的效益好,员工才更安心,不是么?你忙吧。” 相互之间道个别,童雅诗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终于还是离开了。直到大门关上,童雅诗的眼睛还是在尽量搜寻于果的眼睛。 于果回来之时,见又有个新面孔,脸上一片乌青,嘴角还流着血,影响了心情,便淡淡地问:“说了不准欺负新人,而且不止一遍,我相信谁都记得我说过。我靠亲自动手来维护我说话的权威,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看来现在不好使了?谁打的?” 现场一片恶寒,仿佛空气也阴冷地凝固住了,无法流通。 没人敢回答,半晌,赵诚才怯怯地说:“那个……大哥,我打的……” 于果诧异地看着他,骤然间略微睁大了一些,顿时精芒大盛,丰神冲夷,这次赵诚才知道于果目光的厉害,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于果对他也绝不例外:“说说为什么吧?” 赵诚沉默少顷,说:“也没什么,他一来我也没欺负他,只是闲聊的时候,问问他犯什么罪了,他说他猥亵未成年的小孩,而且不止一个,我忍不住,就打了他……” 于果听他还算正义感较强,也没觉得这事儿做错了,便问那人:“你没什么话要说?” 那人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刚才,刚才猫哥问我,我实话实说,所以……我该打,我该打……”看上去,对赵诚十分惧怕。 于果突然感到,赵诚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变了,由于他十分崇拜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刻意模仿自己,那双眼睛,已经隐隐有了狼性。 于果没作声,全场一直都保持非常长远的沉寂,足足一分多钟都没人说话,甚至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于果看着赵诚,说:“早点休息。”便睡下了。 众人在于果回来之前,想到了千种万种的场景,却没想到于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于果并不反对赵诚动手,因为这个人该打。只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都不想挨打。而且,只有现场制止犯罪才有意义,事后打死这家伙也于事无补。 于果希望赵诚能够通过这进入看守所的宝贵经历真正成长起来,而不是仅仅迅适应了用暴力说话。可是,这次于果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也必须维护赵诚的个人权威。 也许,赵诚早就死了,被那些死刑犯杀死了,现在的赵诚,是未来的大人物,江湖上会流传小猫这个更响亮的名号。 当晚,于果虽然本来就没打算睡个安稳觉,但居然有些难以入眠。小猫赵诚的身世是个迷,但抛开这先不说,只说于果对赵诚的青眼相加,完全是因为觉得赵诚很像当年的自己,但是,现在还是能看出区别的,而且这区别很明显。 早年的凡人时代,于果绝不会依附任何权势,没有任何值得自己崇拜的人,他十分孤傲,傲气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反而是从凡人变为人时,却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敬畏,认为强者如林,需要审慎小心地应对。 而且,一旦得势,于果并不会睚眦必报。他虽然不怎么宽容,却也觉得,此刻再回去报复那些当年欺负自己和梁永和的坏学生、老师和混混们,都完全没有必要,层次产生了决定性差距,真是毫无意义。这就像当了皇帝的人,不可能再去收拾当年用泥巴砸自己的同窗。 最重要的是,于果只有在面临实打实的威胁时,才会一鼓作气地将对方除恶务尽。虽然他也喜欢打抱不平,却不自命为正义的化身。刚才赵诚的行为,他做不出来,他当然也对威胁儿童的混蛋深恶痛疾,但只要对方没惹着自己,绝不动手。而要动手,就必须彻底铲除,不留后患。 但他却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一定对,赵诚的做法一定错。这才是真正令他迷茫的地方——生活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世界观为标准?每走一步,是不是需要树立一个榜样?如果自己就是这个榜样,就必须每一步都不做错,以免被人诟病? 没有人可以做到一件错事也不做,没有这样的人,更没有这样的生物,只要是生命,都总是充满矛盾的复杂综合体。 人,也一样是人。 当晚,大约十二点半过后,众人都睡得死气沉沉。于果问系统:“你能上网吗?” 系统回答:“您这时候才想起上网上传视频?这跟您一向英明神武的形象严重不符,动摇了我对您的崇拜。” 于果心道:“废话少说,能不能上?” 系统回道:“能,当然能,一切您想要看到网,都可以上。而且,您只要上传了视频,也查不出是从看守所里上传的,查不到您头上,安全,快捷,方便。” 于果心道:“你不用给自己做广告。我不是要上传视频。那段视频会由龙家帮忙交给省纪委的,你就放心好了。” 系统问:“您就这么确信龙家会帮您?您虽然很有魅力,但也不能太相信自己的魅力,龙曼妮不代表整个龙家。” 于果淡淡地回答:“我查过了,龙家一定会帮忙的,不见得是为了我,但是,这是顺水人情。和仲书记竞争掌管城建副市长的另一个人,在省城和龙家关系深厚,可以说,龙家是此人的后台,当然希望仲书记就此倒塌。” 系统说:“好吧,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于果心道:“你也开始写武侠小说了?既然能上网,你帮我搜一下仲氏家族的照片。仲老大的、仲老二的、仲老三的。” 系统一惊:“您怎么突然想要这个?好吧,如您所愿。他们都是胶东市的公众人物,一找就找到了。给您看一下吧?” 于果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三个人的照片,看上去长得都差不多,都是令人心生憎恶的丑陋相貌。 于果回答:“看见他们三个就恶心。不过,我目前只需要找仲老三的。要知道,既然级穿越系统有寻找人和物品一分钟以前所在地的功能,那么,谁只要被我看了照片,那我就是谁的阎王,我决定了他们的寿数,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从这个世上抹掉他们。” 系统这才明白了:“您……您是要杀了仲老三?” 于果问:“我问你,仲老三恐怕不仅仅是得罪我了吧?他当所长这十年八年内,作威作福,称王称霸,横行乡里,应该做了不少缺德事,甚至制造了不少冤案,更有甚者,有直接或者间接被他杀害的无辜生命,兴许还不止一人。有没有?” 系统回答:“这个是真有的,他的确该死。但您其实也只是想要给自己杀他找个借口,出师有名而已。” 于果心道:“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而且,仲老三从整我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已经开始倒数计时了。我不是个宽容的人,尤其是对待那些企图害死我的人,我睚眦必报绝不手软。他死定了!” 0454 他死是因为得罪了我 系统如果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必然倒吸一口冷气。 即便它只是系统,由于十分人性化,却也忍不住问:“那您为什么现在才决定杀他,而不是当时?” 于果阴恻恻地笑道:“这就需要忍耐,等到一个最佳时机。现在,我正在看守所在押呢,哪能出得去?人必须时刻利用环境,最佳状态和最高境界,就是能把明明是恶劣的条件,转化为有利于自己的优势。 “我本来打算,在看守所待几天就动手,可是先我得清除异己,不然睡不安稳。等到清除了,又有人想要杀小猫,我就必须得护着。现在,我和小猫都安全了,我就得考虑这事了。 “为了能够更稳固,我甚至在刑警大队来看守所要求释放我的时候,我也一样不动声色,就是为了显得,我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但仍然没能出去,我已经尽力了,只能留在这里。那么,仲老三要是在这期间突然死了,谁能赖到我的头上?” 系统也许是觉得他过于心狠手辣了,一时间没有回音。 于果继续说:“还有。我这次只收拾仲老三,倒也并不是完全恪守我的原则,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实,这一切都是仲老大的授意,按照我的本意,应该把他们全部干掉。可是,仲老大毕竟是个区委书记,是市中区的一把手,要是把他弄死,动静太大,恐怕会引人注目。 “仲老大是个官场中人,官场好比蜘蛛网,牵一而动全身,把他弄倒了,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官场地震,到时候对我利大还是弊大,就很难说了。所以,只要他不过分惹我,我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反正他的照片在我手里,我想杀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他能活着的原因,是我让他活着。 “再说,仲老三死了,就像仲老四死了一样,能够给仲老大带来沉重的打击。我光弄死仲老大,他受这个报应还太轻,我要把他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全部夺走!目前仲老二还没有显露出明确害我的意思,我暂时不动他。 “但仲老三,必须死,他死之前,我一定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回忆起来,他的死是因为得罪了我。他死前的悔恨,是我最大的快感。直到省纪委找到仲老大谈话,让他变成一个在各种媒体上丢尽脸面的**贪官,这才算真正的报复。 “我要亲眼看着仲氏家族在西沙台的彻底覆灭,也要其他江湖人物和官场人物知道,仲氏家族的倒台,跟他们得罪我有直接的关系,可就是说不出我怎么做到的。这会更加有助于帮我扫平未来路上的一切障碍。假如有一天我必须要和洪校长作对,那么,最起码让我一对一,不要腹背受敌。你能理解吧?” 系统半晌才回答:“既然您心意已决,那么就如您所愿。您需要我制造幻象,让您的舍友他们中的哪一位偶尔醒来时,依然看到您在头铺上睡觉吗?当然,这也是需要花钱的。” 于果心道:“我知道你会说这个,但我有更经济的办法——在他们睡觉之前,我已经对他们实施了催眠,他们就算醒来看到我不在头铺,也一样潜意识里认为我依然在那里睡觉。好了,请还跟上次一样,传输时去掉我的手铐脚镣,并且到达后立即开启无视状态,对了,也要消除我的鞋印和其他痕迹,如果花钱的话,那就花吧。” 系统像人一样叹了口气,说:“您的聪明才智、心狠手辣、冷嘲热讽跟您的抠门一样令我无比佩服。好吧,只要您不提前声明改变的话,我会一直默认您的无视状态的。这就将您传送到目前仲老三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然后校准到正常时间线上来。 “两万是您穿越的套餐价格,八万是去掉痕迹的价格,您如果能顺利加仲氏家族的覆灭,并且顺利和早日出去,那就能尽快为熊满贵找到女儿,获得五百万酬劳,所以给您增加积分1ooo点,变为52ooo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两百一十万元。好了,这就开始,请准备好,祝您旅途愉快!” 来到目的地,却是一套十分豪华的大房子,看上去应该是别墅,因为外面视野广阔,而且跟街道平行。于果对胶东十分熟悉,知道这里应该是西开区银河国际,面朝北面的大海,风景壮美辽阔,价格不菲,甚至直逼二线城市房价。 于果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系统使得挂钟骤然迅驳回了一分多钟,将时间补齐到当前时间线。 接着,他看到了仲老三。仲老三没穿警服,换了一身非常“社会”的衣服,大大的“古驰”商标闪闪亮,一脸慵懒惬意的表情,幽幽地吸着雪茄。 论长相,他比仲老四和仲老五都强,但还是比一般人难看得多,只是因为是官场中人,而且是派出所所长,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隐隐有一种威严的霸气。他手边同样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名牌包,旁边还放着一瓶法国葡萄酒,两个杯子。 另一个杯子属于一个长得很像仲老三,却尖嘴猴腮的家伙,目光中充满狡黠和邪恶的智慧,看年龄也更大一些,还戴着眼镜,第一印象就有一种斯文败类的强烈感觉。别说于果见过此人的照片,就是从没见过,也能从相貌上推断出这人是仲老二。 于果缓缓走过去,这沙很大很长,于果干脆坐到一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仔细听听这两个混蛋在说什么。与此同时,他对系统说:“别忘记录制视频。“ 系统回答:“放心好了,所有的我都录下来了,而且随时在录制,只要您愿意,抽取哪一段儿都没问题,包括您和龙曼妮那一段。” 于果听它哪壶不开提哪壶,便不再继续和它交流了。 仲老二有些鄙夷地看着仲老三咕嘟咕嘟喝酒的行为,有点心疼地说:“你他妈能不能别跟牛饮一样?所以说,你压根就不上档次,再好的葡萄酒,也给你当成可乐给喝了!“ 仲老三却不屑地打了个酒嗝:“操,你看不上我,我更看不惯你这样的小资装逼范儿,还觉得自己很上档次,是欧洲贵族么?再说了,我喝你一瓶怎么了?你每年捞了多少钱,就这么点儿酒就心疼成这样? “你他妈上澳门赌博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这么抠门?就自己花钱的时候才舍得,是不是?再说,你连你兄弟的钱都照要不误——我刚刚给了你五十万,这五十万顶不上你这瓶破酒?操!再白给我喝我都不喝!” 这虽然是兄弟之间的玩笑,但仲老二看上去的确是真有点吝啬。 听到这句话,仲老二不满了:“玩笑归玩笑,你不能侮辱我的劳动!五十万怎么了?你二哥人称转世小诸葛,给你出个主意,难道还不值五十万?多少人想让我出点子,我都没给面子!也就是看你是我的亲弟弟!你说良心话,把于果这小子这么顺利地弄进去,这还不多亏了我?” 于果听到这里,阴森之极地缓缓转过头,看了仲老二一眼,心想:“原来是你出的主意。我本来以为,整个仲氏家族,唯独你,我可以饶你不死。但现在看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你也死定了!” 仲老二虽然看不见于果,可于果这阴冷无比的目光扫过了他的脸庞,当即就觉得浑身如同被无数冰渣狠狠地刺了一下,顿时浑身一阵不自在,略微颤抖了一下,疑神疑鬼地说:“我操……这空调怎么吹冷风?坏了吗?” 仲老三趁机揶揄道:“老二,你是不是做坏事做多了,鬼在你身后吹你后脑勺呢?” 仲老二猛地一瞪眼:“你这个**能不能深更半夜别提鬼这个字儿?你亏心事做少了?你别不承认,上次毕宇航在监狱里弄死的那个不听话的新人,不就是你帮他摆平的吗?收了毕宇航好几十万,那新人要是还有魂儿的话,能放过你?哈哈!” 仲老三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操!毕宇航光给我钱了,没给你钱?谁他妈跟你似的,心眼坏,却没胆量。告诉你,我这样的恶人,在古代,鬼也得绕道走!鬼怕恶人,你没听说过吗?老子也不止弄死一个两个人了,活着我都不怕,死了更算个屁?” 于果这才明白,原来当年毕宇航害死那个新人却没有承担任何刑事责任,背后也有仲老二和仲老三在帮忙。 仲老三又说:“操,不过毕宇航那傻逼也遭报应了,前几天得了失心疯,吞了好多牙刷和梳子,还刺伤了看守所的老侯。那些管教冲上去一顿暴揍,正好把他吞的那些锋利物品戳穿了五脏六腑,送到医院没坚持几个钟头就死了。” 仲老二也有些幸灾乐祸:“这说明什么?黑社会再牛逼,那也是老百姓,只不过是变异了的老百姓罢了。黑社会在古代,都是些苦力组成的联盟罢了,在当官儿的面前,屁也不是!他在看守所呆惯了,呆出自豪感来了,以为管教也是他能打的?这不?自己找死。” 仲老三哈哈大笑:“你他妈跟我的想法一样,对,毕宇航死了最好,咱们和他的事儿就算彻底两清了!他这样的人,死了肯定下地狱,死了就不会说出咱们和他交易的秘密!” 于果冷笑着问系统:“他俩都该死一万次了吧?” 系统冷幽默地回应:“也许没那么多,但确实该死不假。您是打算两个都收拾?” 于果心道:“对,这两个人,一个也活不了。但是,现在还不着急,你继续录视频,我呢,也再耐着性子等等,反正他俩必定要死,那么,再等一会儿也无妨。 “说不定我会再听到一些更有价值的信息,也未可知,把水分挤干净了,再杀就格外痛快。这比花费时间和精力去逼问,要顺利多了,何乐而不为?” 0455 智商才是关键 果然,仲老三吸了一阵雪茄,说:“最近见到大哥了吗?” 仲老二摇摇头:“亲兄弟,也不见得能经常见,大哥情况特殊,跟我们保持点距离还是应该的。 尤其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不得不避嫌。大哥不爱过多地掺和这事,说只要给于果一点儿教训就行。其他方面说得很模糊,要么就干脆不说,咱们也得识趣一点儿,领会主要精神就好。” 仲老三淡淡地问:“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就想问问,收拾那个叫赵诚的小孩儿,是谁的主意?是大哥的,还是大嫂的?” 这话令于果极其震惊,没想到,到底还是仲氏家族想要杀赵诚。 仲老二白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你问得有点儿多?你该拿钱拿钱,别的屁话别问。” 仲老三却不依不饶:“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大嫂。大嫂护短,大哥就不该护大嫂。现在是大哥的关键时期,当上掌管城建的副市长,对咱们全都有好处!以后就不止是西沙台这一个地方的地皮了,兴许以后这附近的地,都是咱们捞钱的聚宝盆! “大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杀人,这是为了什么?她就不怕因此而影响大哥?老二,你先别急着辩解!要知道,我老三最忠诚了,大嫂的命令,我也当成大哥的命令去办,这你总是看在眼里了吧?老秦听我的,老侯听我的,可他俩之间还并不知道我跟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单独有交易!”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同时买通这么多死刑犯,也怪不得秦所长和侯队长看上去相互之间并不知情,只不过单单是因为都收了好处。于果心中的迷雾越来越清晰了,只是,此刻他和仲老三有相同的疑问,那就是,仲老大的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仲老二却冷笑一声:“呵,你当成了大哥的命令去办,可看看你办成了什么样儿?” 仲老三真的恼了:“你他妈的,会不会说人话?我办成什么样儿?老四的死,我确实很痛心,可我毕竟是个警察,我要报复于果的话,会牵扯方方面面,弄不好还把自己栽了!可是老大一句话下来,我不干也得干!谁让我敬重大哥呢? “而且大哥高瞻远瞩,必然站在咱们都达不到的高度上看事情,所做的,也都是为了咱们仲氏这个大家族,在西沙台屹立不倒,甚至在整个胶东市也都会越来越好!所以,大哥说怎么做,我就没二话。 “但事实你也看到了,我们派出所这一窝子在编和不在编的,除了枪都用上了,还是被于果打了个稀里哗啦!准确地说,于果连还手都没有,就靠那种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极借力打力的功夫,让大家自己揍自己,到现在有一半还在医院呢!我们所严重缺乏警力,你知道吗?” 仲老二本想说“你们所集体去玩小姐的时候从来就不缺警力”,可他知道仲老三还在气头上,这话还是别说了,于是只是说:“你继续,我听着。” 仲老三接着说:“没办法,我按照大哥的指示,把他送到看守所里呆着。大哥是希望让他在看守所尝尝苦头,可大哥并不了解实际情况,这个于果到了哪里都是当老大的,谁也不敢惹他,惹他的都横着出去了,而且他还能把自己完全撇清,这个人的智商跟动手能力一样强大。” 于果当然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背后的赞美而放弃了杀他的念头,只是森然一笑,心道:“谢谢你的夸奖。” 仲老三又仰头喝了一杯酒,疼得仲老二直拍大腿:“慢点儿慢点儿!这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解渴的!” 仲老三放下酒杯,一脸不满:“所以,大哥的话我必须听,大嫂的话,我也必须听!但谁能想到,大嫂能专门找到我,说让我办件事——虽然买通死刑犯杀个小傻逼,这事以前也干过,但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人命关天啊!” 仲老二明知故问:“这跟你没把事情办好有联系么?” “废他妈什么话?”仲老三重重一砸桌子,不理会仲老二疼得死去活来的表情和关于这桌子很值钱的大呼,继续忿忿地说,“我问大嫂,这是不是大哥的意思,可大嫂却怪我多嘴!我只能去办!但是,大嫂并不知道于果的厉害! “那个目标赵诚正好是得罪了周春翔的手下,被送到看守所,然而这个时候于果也在看守所!就冲着于果那智商,能不被觉么?最要命的是,提前不说,都把赵诚和于果关在一个号子里了才说,那我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哪怕我完全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仲老二看着他血红的眼睛,说:“行了,我也不是不理解你。那个于果,的确是非常厉害,他的智商暂且不论,单说动手,那些死刑犯加起来也不够他收拾的……” 仲老三却打断道:“智商为什么不论?智商才是关键!重点是本来可以有其他方法,悄悄把赵诚调走!但偏偏大嫂非要我在于果那个号子里找人弄死赵诚,我迫于压力,只能执行!这下可好了,于果是破了好几个古怪大案的人,非常敏锐,一下子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他也是个商人,能估算出赵诚的巨大价值,所以也希望通过保护赵诚来获利!我们呢,错误却越犯越多!要是他从中分析,现这一切都是咱们做的,那怎么办?” 仲老二阴笑道:“那就别让他出去呗!他现在就算当了看守所里的霸王,那也仍然是个在押人员,能出去早就出去了!现在刑警大队闹得虽然凶,听说蓝色深度集团、晨曦集团和双宏集团也都在后面运作,咱俩本来是吃不住这帮人的合力的,但凡事都有老大顶着,你还怕个毛?大嫂能这么肆无忌惮,肯定也还是有大哥的许可的。” 仲老三不以为然:“你不要小看他,老四活着的时候,一提起他,眼神里的恐惧都很明显。你觉得老四怕几个人?全市黑道上,除了洪校长,谁还能让他害怕?但是,最让我生气的是,大嫂非得要赵诚的命,我说了好几次,打断腿,甚至打成植物人或者白痴,也就行了,大嫂偏不同意,一定要他死!” 仲老二是个老狐狸,只故意不以为然地说:“大嫂既然得到了大哥的许可,那肯定是心里有数的,要他死一定有理由,你就照做呗。” 仲老三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我就想问问,到底为什么要杀这个赵诚?这都不肯告诉我?这还是亲兄弟呢!” 仲老二意味深长地说:“你记着,咱们仲氏家族,全靠大嫂才能真正崛起。现在大哥的岳父虽然退休了,但依然是胶东市的定海神针,桃李满天下,大嫂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至于做不做得成,那是另一回事。” 仲老三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说:“现在就他妈真的做不成了!全都因为这个于果!你看怎么办吧?” 仲老二说:“很简单,你要逆向思考。来硬的,你玩不过于果,但你的优势是什么?你干很多事都是合法的,于果则不行,咱们随时可以抓他,这就是差距!” 仲老三灵光一现:“你是说……?” 仲老二悠悠地拼了一口酒,装逼范儿十足,卖弄着说:“你反过来想,要是放了于果,会不会好一些?” 仲老三一怔:“什么?好不容易把他弄进去了,又要我放了他?” 仲老二反问道:“你是把他弄进去了,结果怎么样?你是弄伤他了,还是弄死他了?他毫无伤,跟度假似的,走到哪儿都吸收了一大批粉丝,你觉得他继续这么呆下去,看守所都快成什么了?有用吗?” 仲老三迟疑地问:“可是,他已经察觉到赵诚可能是有利用价值,就一直在保护赵诚,我们让他走他也不走,除非赵诚也出去了。” 仲老二分析说:“那你就让周春翔撤诉,让赵诚这案子迅化解无形,释放他,让他重获自由!那么,于果也就放松了。而你可以表面上装成十分抗拒刑警大队和那些于果红颜知己的大企业的压力,但最终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放了于果。 “这样一来,于果的心理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自居的,获得了满足感,也不再怀疑你有什么阴谋,因为这不是你放了他,而是他自以为他靠着他自己的关系运作的结果。他这一出去,咱们就好办了。 “看守所里狭小密闭空间和死刑犯随时敢于卖命这两大优势,目前已经失去了,倒不如让他俩离开,到广阔天地里,咱们才大有作为!虽说于果和赵诚离开了看守所,反而不能像在看守所里天天在一起了,总需要有私人空间。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时刻在一起,就像咱们一样!” 仲老三豁然开朗:“哦……你说得还真有道理,看来,老二,还是你有脑子!” 于果差点忍俊不禁:“你自己承认你没脑子了?” 仲老二也笑道:“你还不至于没脑子,只是没有我想得周全。你不聪明,那就更要开拓思路才行,思维方式换了,那就容易变聪明。” 于果要不是特别痛恨这两个杀千刀的家伙,单说对仲老二智商的赞许,是实打实的。可惜,仲老二这么聪明,却没把智慧用到正道儿上。 仲老三忙说:“你这想法不错,可于果一旦认定了赵诚是有商业价值的,打算长期跟进赵诚,那可怎么办?没错,赵诚的确是个高中生,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于果是个开皮包公司的无业游民,成天屁事也没有,就爱到处装逼,他要是一直跟着赵诚,那咱们怎么好下手?” 0456 于果是个贪财鬼 于果听仲老三居然说自己“成天屁事也没有,就爱到处装逼”,忍不住笑了。 仲老二笑道:“赵诚这件事,可以先等等。他在看守所里被不止一个死刑犯袭击,释放后马上又横死街头,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是咱们干的了?” 仲老三森然道:“老二,你可能不知道,大嫂昨天又给我打电话,说这一个月之内,必须要了赵诚的命,在看守所里弄不死,一旦出去了,就制造交通事故,总之一定要弄死!” 于果听了心里一震,心道:“难道是有时效性?” 仲老二也很吃惊:“这是为什么?还规定了时间?莫非有什么急事?我看,这肯定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早就过这个级别了……嗯,多半是有利可图的,而且是很大的利益,需要杀人,否则的话,就算真要杀,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也不用猜测了,大嫂不说,你也不能强迫她说,这事儿的水很深,否则大哥不可能在升迁的关键时刻这个节骨眼儿上,默许了大嫂的行为,由此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利益,兴许大得可怕……” 仲老三急切地催促道:“说这些没用!你就说,怎么办才能把于果引开?” 仲老二慢条斯理地说:“你忘了,原来你那个竞争对手陈汉生?” 仲老三愕然:“那个傻逼?怎么了他?” 仲老二凑近他,一字一顿地说:“他当年怎么被你搞下来的?还不是熊满贵女儿失踪案?多少年了这都?熊满贵已经叫价五百万了!这笔钱,无论什么时候,都算大数字了。 “陈汉生最近又被熊满贵纠缠,因为熊满贵的女儿就是十年前的最近几天丢了的,现在活着,也是十八岁了。当时,刑警大队也正好在围着老秦和老陈叫嚣着要于果出来,那个张晓影对熊满贵说,只要于果出来了,他女儿被找到那都不是事儿。” 仲老三这回明白了,表情兴奋:“他妈的,原来如此!我们这还真是,为了支开于果,给他弄了这么大一笔买卖!于果是个贪财鬼,就认识钱!熊满贵那五百万,对于果是个大诱惑,于果一定会被吸引过去的!到时候赵诚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咱们就完全可以轻松收拾他了!” 仲老二阴毒地点点头:“没错,你看,老三,你也开始举一反三了。”接着,他又很不乐意地说:“我告诉你别说‘鬼’这个字,你说于果是贪财鬼,那也不行!” 仲老三站起来:“行了,别废话了,我明天就去安排,先去找周春翔。” 仲老二巴不得他快走,别糟蹋自己的酒:“好,不送啦!” 于果知道,该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准确地说,是动眼。 于是他骤然双眼一瞪,对准了仲老三的眼睛,仲老三边往前走,他的目光便始终停留在仲老三的眼睛上不离左右。 可是,这里有个矛盾:无视状态并非真正隐身,而是能够使周围的人自动忽略眼前景色中特定的某个正在使用无视状态的人。假如一旦眼睛进行了对视,那么无视状态就会被破解,隐藏者在被欺骗者的眼睛里就会若隐若无地闪现。 但于果想,必须赌这一把,不能让仲老三离开这个别墅,一旦出了门,就不算是个完美的密室案件了。他赌的,正是自己日新月异无时无刻不在进化的体能,使得自己的无视状态水平也大大提高。 他相信,自己只死盯着仲老三的眼睛,仲老三也未必完全看到自己,最多只能突然觉得眼前出现恍恍惚惚的人影,根本看不清是谁。 果然,在仲老三看来,眼前突然冒出一团白气,影影绰绰。他起初以为是医学上说的“飞蚊症”,因此也没怎么在意,可他看了一阵,却觉得这白气像是隐隐幻化成一个人形的样子,还有两只黑洞洞的眼睛。 当即,他有些心惊胆战,说:“操……老二,我劝你换个地方住,这房子他妈的是不是里面有鬼……” 仲老二怒道:“不是不让你提这个字么?”仲老二虽然智商比三弟和四弟高,却也有致命的软肋,第一就是迷信,最忌讳说不吉利的话。一般来说,用脑子办事的人胆子小,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胆子大,却往往没有脑子。 第二自然就是抠门。其实这也怨不得仲老二,仲老二是仲氏家族里最贫穷的人。 像仲老四这样在黑道上资产仅次于洪校长,甚至由于贩毒,资产还过了南疃张宏远,估计最少也有五六个亿之多。 仲老三虽然是派出所所长,却也承担着为仲老四的西沙台集团进行强拆的先锋,除了雄霸一方的仲老四外,西沙台和周边的各路娱乐场所、采石场等各行各业打擦边球的买卖,都需要给他上贡,最少也是两千万家产打底。 仲老大自不必说,虽然作为区一把手,不敢明着贪腐,但在三线城市有二十多套房子,甚至在北上广深都有房子,全加起来,五六千万的价值也有了。另外,仲老大还有很多投其所好的人送的古玩字画,其中不少都是少见的宝贝,真要算起来,资产绝对可以过亿了。 而仲老二,一个街道办主任,虽然听上去是一把手,但还真不好干什么,比不过村长有钱,行政上也得听人事局的管辖,没什么油水,全靠财政局拨款。换句话说,不是他不想贪,实在是这个职位也没什么可以贪到手的。 由于胆子小,一直做不了大事,只能靠专出阴险恶毒的主意,由胆子大的其他几兄弟来完成他的设想。也就是靠着不断给兄弟们出主意,以及靠四弟西沙台集团的开,才得了点好处罢了,然后用这点钱继续投资西沙台集团,利滚利,这才弄到今天的千万家底,和这套三百平米的小别墅。 而小别墅没有房产证,仍然是西沙台集团的集体产权,换句话说,要不是仲老四死了,这房子也不算是仲老二的,只有居住权罢了,即便如此,作为一个街道办主任,还住这么大的豪宅,早就被很多人诟病了。 因此,仲老二比谁都需要钱。他自然不愿意别人来占他的便宜,而是希望自己能占尽别人的便宜。 而于果也在暗暗着急,这样的对视既然需要隐藏自己,那就等于同时弱化了催眠的强度,二者是成正比的。虽然仲老三走路步履有些踉跄,头部总有些恍惚,却还是能继续走下去,没有受影响。 仲老二见他走路不稳,骂道:“你他妈的,让你别喝那么多酒,还能开车吗?可别死在外面!” 仲老三则骂骂咧咧地回敬:“你能说句人话吗?我死了不要紧,也变成鬼,就在你这个别墅里跟你作伴,反正你这里鬼气森森的,也不多我这一个鬼!” 仲老二怒骂:“说了别说‘鬼’,要不你再别他妈来我这儿了!” 仲老三得意洋洋:“你这别墅是你自己的吗?有本事把房产证拿出来让我瞧瞧……?”说罢,就一把拉开了大门。 仲老二有句话差点出口:“老四反正死了,也后继无人,他的财产难道不全是咱们几个平分?”但终究觉得这话太敏感,也就忍住在这话到喉咙时用力吞了下去,就像吞下一根特别锋利和宽大的鱼刺。 终于,于果等待到了最佳时刻。迅闪到门外,接着猛然显出自己的一张脸来,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却没有显出。仲老三虽然自认为是因为喝醉了而产生了幻象,可这冷不丁见到于果熟悉的面庞,还是吓得不轻,一阵哆嗦,浑身直冒冷汗。 可也就在这时,于果的眼睛也真的捕捉到了仲老三。仲老三的灵魂,也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半晌,仲老二见三弟的身躯挪到大门口打开门时,就不动了,他以为是三弟有些头晕目眩,所以也就耐心地等待,可谁料到三弟一动不动地等了三十多秒,顿时烦了:“我操,你这傻逼怎么不走了?装僵尸吗?” 陡然,仲老二觉得“僵尸”这个词儿也不吉利,其实他之前是想说“鬼上身吗”,临时后悔,想也没多想就换了一个词,可现在听来,还是有些怪怪的。 门外的冷风袭来,令他阵阵毛骨悚然,忍不住咳嗽一声,又问:“老三,你在搞什么?”本想说“搞什么鬼”,可这个“鬼”字也只能省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仲老三却缓缓地将大门重新关上,然后慢吞吞地转过来。 仲老二没有注意到三弟迷离古怪的眼神,而是啐道:“你妈逼失心疯了吗?想赖在我这里就直说!” 系统问:“您已经把仲老三的意识给控制了吗?” 于果冷笑着回答:“他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但我的体能在全面展,精神控制力也有所突破,暂时控制他是没问题的,再说,我也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足够了。他现在就要杀掉仲老二!” 系统疑问道:“您怎么吩咐他的呢?他现在可没有配枪,再说,真要是动起手来,动静会很大的,您知道,这附近是西开区沿海边锻炼身体的跑步者必经之地,仲老二要是大声喊叫起来,被路人听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于果淡淡地心道:“没关系的。所以,我需要他先把仲老二吸引过来。你还记得我曾经为了嫁祸仲老四,将仲老四家里的一瓶红酒和一把刀子贮存在你的虚拟空间里吗?把它们准备好,先,将刀子传送到仲老三的大衣兜儿里。” 系统一震:“您……您果然是深谋远虑。” 于果心道:“我猜这不是你的原话。如果我岁数大一点,你肯定会说我老奸巨猾的。行了,准备看好戏吧。” 0457 仲家背后的女人们 仲老三缓缓地说:“老二……我还有一样东西得交给你,你可千万替我保密,别跟大哥说……更不能让大嫂知道……” 仲老二一怔。 他从没见过仲老三这种表情,有些诧异,心里也不是没起疑心。 于果也知道,仲老三不是演员,自己能这么快控制住仲老三,并让其按照自己的设定来如何说话和如何动作,已经殊为不易了,再想要把仲老三的表情弄得如同其清醒时那么正常,就太难做到了。 所以,为了避免引起奸猾狡狯的仲老二的疑心,于果就故意让仲老三说一点惊世骇俗的话,一来是为了吸引仲老二走上前来,靠近后再下手,而来,也是为了让仲老二更加注意这些话的内容,而不至于单单因为仲老三的表情而产生警惕心理。 听到这句话,仲老二如同大冬天被人用冷水一下子浇透了,浑身颤抖,心想:“大嫂……不会是因为大哥无能而跟老三搭上了吧?真要是那样……真他妈的全完了……大嫂确实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也不至于……完全可以找个年轻壮小伙啊……也许是找自己家人比较隐秘吧?怪不得她总找老三……我还以为是大哥更信任老三呢……” 想到这里,他有些恼怒地斥道:“你他妈说什么呢?还不快走?”心里却想:“你这个傻逼,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呀?我知道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看来,以后得减少跟你走动来往的次数了……” 仲老三却继续说:“老二,你过来呀!我这事儿也不单单跟我有关,也有你的事儿……” 仲老二也是一惊:“操,还跟我有关?你什么意思?”陡然间,他像是触了电一般,问:“你……你他妈知道什么了?大嫂难道跟你说了……说了她妹妹露露的事?” 于果一听真是服了,心想:“你们这一家可够乱的!虽说你们早就在社会上不要脸了,干的坏事太多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就算公布了,也不见得对你们仲氏家族的覆灭增加什么实质性的砝码,不过,我现在反正有时间,听听也没关系。” 但离开了仲老三的眼睛,于果却无法即时即兴操控仲老三,因此仲老三不可能追问下去,只能按照于果之前“导演”的“台词”去说:“老二,你过来,这事儿你还想让我大声说么?” 谁料,仲老二误以为这是一种威胁,不但没过去,反而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你还敢威胁你二哥?难道你跟大嫂之间的丑事就天经地义,老子干了大嫂的妹妹,就算是离经叛道吗?”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拳头:“我告诉你,老子干蒋露露,那是不干白不干!老四死了,蒋露露不寂寞吗?蒋露露需要男人,而且她没有生育能力,我干了也干不出事来!你先闭嘴,别抢着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说大嫂也是五十岁的女人了,也干不出孩子来,可是!那是大哥的老婆,大哥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怎么敢对大哥这样?大哥的脸面,全部被你给丢光了! “我干大嫂的妹妹,那也不算不尊重大嫂!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自产自销嘛!我知道,你又想说了,你说我也不是多么爱蒋露露,是因为我眼红老四那笔财产嘛!你那是放屁的思想!你们哪一个,不盯着老四的钱呢? “可是,我不是!蒋露露又不是仲老四明媒正娶的,压根就没有登记,就算老四死了,没父母没儿女的,也应该咱们兄弟几个平分,轮不到她蒋露露!我犯得着为这个事儿和她套近乎吗?你们这帮人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我是真喜欢蒋露露,当初老四收了她的时候,我就喜欢!可谁让咱干公务员呢?当然,当时连副主任也不是,我承认,现实是残酷的,她选了老四,我也不怪她,毕竟老四能给她幸福!论起腰板子,我直不起来,为什么?我这套房子,都是老四给我住着的呢! “但是,老四既然死了,我怎么就不能和她重归于好了?露露不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她也重感情,她很爱我,当然也对老四很忠诚,不然她完全可以找年轻小白脸!当年老四是迫于大哥和大嫂的双重压力,才和她好的,但她还是那么爱老四!她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可是岁月一点儿也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比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没好……” 于果心道:“看不出,你仲老二还是个诗人,仲老二有中二病,这倒真是有趣。可惜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过不了今晚了!” 仲老二的态度又渐渐凶狠起来:“可是,你敢玩大嫂,这才是天理不容!大嫂是大哥明媒正娶的,我不否认大哥的才华,可是,没有大嫂,大哥再有才华也没用!大哥如果是咱们家的顶梁柱,那大嫂就是咱们家的地基!当初大哥要不是娶了大嫂,那还能有他今天在仕途上的成就? “没错,现在大哥的岳父岁数大了,实权什么的就不提了,但是桃李满天下,多少人还在位子上,大哥需要他们!所以,大哥必须还是要尊重大嫂,我们更加要尊重大嫂!你他妈的,竟然还敢和大嫂……你真是不知死活啊!” 于果冰雪聪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中间一些空白的无信息部分,他都可以用脑补出的强大想象来填补,拼凑起一个完整的事件来。 仲氏家族能够崛起,全靠一个官僚家族的支持。仲老大在电视上出现过,论相貌,是仲家兄弟四人里面相对最好看的一个,个子也最高,就算没有一米七,那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个年代,这个身高还算可以,想必也是能说会道,舌头上的功夫比实际上的能力强得多,因此获得了这个所谓的大嫂的青睐,两人结了婚,仲老大就在仕途上青云直上了。而仲夫人还有个妹妹,叫做蒋露露,长得漂亮,也比较风骚,看中了有钱的仲老四。 也许仲老四对蒋露露并没什么感情,而且也只想到处玩女人,并不想结婚,被人拴住,可是仲夫人疼爱妹妹,妹妹也强烈要求仲夫人插手,因此仲夫人肯定动员了仲老大,让仲老大代为前去游说仲老四。 仲老大只能晓以大义,半开玩笑说:“你大嫂可是咱们家的根基,得罪不起,就是不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也得看在你大嫂的面子上,收收心别玩儿了,咱们和他蒋家一结合,到时候在胶东市不敢说是所向无敌,起码也是如虎添翼。 “说起来,哥在这方面确实有点愧对你,我不否认,你这的确是官场婚姻,可是人家露露也不是丑得不入你的眼吧?也是个美女,千金二小姐,你这还不满足?再说了,哥在这方面欠你的,从别的方面补偿你。 “你娶了蒋露露,你大嫂就高兴,你大嫂高兴,你大嫂他爸妈就高兴,这样一来,你大哥的仕途不敢说能飞黄腾达,起码也是稳打稳扎,平步青云,等我混上了处级以上的领导,那可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然后,我再反过来罩着你,原本西沙台这帮混混,什么唐三、土豆之类的,咱们把他们都打翻了,让咱们仲家成西沙台第一说了算的家族!你当西沙台的富,甚至当全市富,那都没问题啊!” 于是,仲老四就只能听了仲老大的话,但是,最终仲老四还是不愿意娶蒋露露,只是这么一直僵着。蒋露露看来对仲老四真有感情,也跟着一直拖延,反正就是不允许别的女人靠近仲老四。这回,仲老四反而是叫苦不迭,后悔还不如早结婚呢,现在连婚也结不成了。 而蒋露露本人则是先天身体有问题,根本没办法怀孕。她无法给仲老四生孩子,心理就产生了变态,占着茅坑不拉屎(茅坑形容仲老四真是恰如其分),也不准仲老四找别的女人。 仲老四其实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的,最起码是明面上的孩子,可碍于大哥夫妇俩,尤其是考虑到大哥的仕途,也就只能这么强忍着。忍着忍着,这么多年也就过去了,直到仲老四突然横死。 但即便这些都想通了,于果却还是不明白,到底仲老大的老婆为什么要杀害赵诚? 赵诚只是一个近州市穷乡僻壤等待拆迁的拆迁户的儿子,跟官宦世家出身,又是市中区“第一夫人”的仲夫人能有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和必须玩命才能解决的利益冲突呢?他俩压根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阶层好吧? 如同两根异面直线,正常情况下,是永远不可能相交的! 因此,于果再次想到了强拆。恐怕只有强拆,才是这件事生的起因。 他决定离开看守所之后,一方面去寻找熊芳,一方面也要好好地查看一下拆迁赵诚那片陈旧小区的开商,看看是不是就是西沙台集团,或者西沙台集团在近州注册的地产公司,或者哪怕只要有一点点的联系,都足够确定这件事的性质。 而此时此刻,就必须先关注眼前的事,他暗暗期盼仲老三快点把仲老二引过来。 仲老三却继续说:“老二,你过来呀,我这里有好东西给你看,是关于大嫂的……” 仲老二终于从呼哧呼哧的怒火中平静下来,皱着眉头快步走过来,嘴里念叨着:“我还就真不信你能藏着什么好玩意……”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门铃声,还有人喊道:“仲主任!仲主任你在吗?联防队那边有点事,有人喝醉了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0458 恶人的死神 于果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来找仲老二,本以为只有夜跑的人会经过,可此刻是深夜,外面应该什么人也没有了,却没去考虑到街道办那帮人喝醉了以后闹事又出了事,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但不能再拖了,于果虽然还想继续听听他们家里的乱事,但时间的确不允许,仲老三必须马上干倒仲老二。 也就在此刻,仲老二一愣:“我操,真是能给我没事找事干,来,老三你把门打开。” 仲老三却机械性地重复着:“老二,你过来看一下,我真有好东西给你看!” 仲老二恼了:“你他妈这个时候还给我添堵呢?惹火了我真不讲情面啊!”说罢就快步走到仲老三跟前。 仲老三立即将手伸入了口袋里,仲老二甚至将脑袋伸了过去,探头探脑地:“里面有什么?我就不信你能掏出口袋怪兽来!” 仲老三死死捏住了刀柄,倏然一刀刺了过去,仲老二的喉咙当即就开了花,扑哧一声,血花四溅,仲老二眼珠子暴凸,就像一只快要被煮熟的蛤蟆。他起先单手捂着喉咙,却制止不住血泉飞喷,便双手过去捂住,歪歪斜斜地,就快要倒下了。 假如说,于果之前在历史上看惯了惨剧,却总认为那是必须要经过的历史,因而不为所动的话,那么他第一次杀当代都市里的邓长三人组时,尤其是看到惨剧生之时,仍然有不小的触动。 可现在,他已经真的适应了这种场景,况且,他也觉得仲家兄弟欺行霸市作威作福,害惨了很多平凡百姓家庭,每个人手里都有最少一到两条人命,万死不足惜,因此,只是云淡风轻地看待这件事,毫不在意。 而此刻,于果不失时机地对系统说:“把我从仲老四那里弄来的红酒,放到仲老三的手里。“ 系统虽然也很吃惊,但因为现在十万火急,实在也没办法细细询问。在关键时刻,系统还是一个优秀的管家的,便立即传送了那瓶红酒。 仲老三感到手掌中心有瓶颈时,潜意识地就抄起那瓶红酒,当即一瓶子砸中仲老二的脑袋,仲老二白眼一翻,头上就冒出了血。 那酒瓶看来真的不愧于仲老四的精心收藏,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名酒限量版,就单说酒瓶子的质量还真好,只是有了点裂纹,可仲老三还是继续砸,直到仲老二上下血流如注,惨叫连连,这才真的倒了下去。 于果看在眼里,知道按照仲老二的身板,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换句话说,仲老二死定了。于是,于果轻笑一声,心道:“仲老二,你以前害死过很多人,但既然你出了要害我的主意,我就替老天仲裁了你!你千不该万不该惹了我,如果这世上其实没有报应,那我就做你们这些恶人的死神!” 门外听到了仲老二的阵阵惨叫后,都觉得事态严重,开始砸门。这帮联防队员也不是好惹的,平时横行霸道惯了,误以为是仲老二家来了抢劫的歹徒,可当他们看到门口一辆军绿色的特大路虎揽胜,也都有些迷惑了——这不是西沙台派出所所长中老三的座驾吗? 这俩人是亲兄弟,难不成他俩在里面打起来了? 于果给仲老三下的命令是,按照要求杀死仲老二,然后跑出门,开动那辆路虎,一路开出去找到最近的危险障碍物体撞过去,在不伤害任何生命的前提下,终结其自己的生命。 实在不行,才撞进西开区的银沙滩海水浴场里,用淹死的方法终结生命。这之所以是备选,是因为一旦车子进入海水里,看上去就像是在毁灭证据一般,那么,开入海里的仲老三,有可能是畏罪自杀,有可能是喝醉了出事故,但也有可能是被谁趁虚而入杀害,仍然不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只有在6地上的惨烈车祸,才会引起巨大轰动,让仲书记实在无法掩盖得住这种社会话题,上面也会要求一查到底。老百姓想要斗得过有权有势的人,那也只能通过影响力来达到,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现在仲老三既然杀死了仲老二,便毫不犹豫,一下子拉开了门,外面的三个人都呆住了,见仲老三一脸血迹,如同喷溅到丑陋画板上的红颜料,尤其触目惊心,所以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仲老三跟他们没台词可言,因为起先于果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些人的出现,故而确实没办法未卜先知——能穿越历史已经算是奇迹,时间线是不断分叉的,有多少种可能,就会瞬间制造出多少平行世界,因此,谁也不可能前往未来看到以后会生什么。 但正是靠着这帮人被仲老三可怕的样子吓了一跳,因而思维产生了迟滞这个当儿,仲老三快奔跑出去,掏出钥匙,打开路虎车门,开始动车子。 于果心里冷笑:“很好,这帮人还可以做个证明,亲眼看到了仲老三从别墅里跑出来,别墅里没有第二个人,只有刚刚被杀的仲老二,那么凶手自然而然就是仲老三无疑。最神奇的是,行凶用的刀子和红酒除了仲老三的指纹之外,却还是带着仲老四指纹的!这就更加奇怪,扑朔迷离了。 “但是,警察也不会拜托我来查案,因为谁杀仲老二是很明显的,傻子也能看出来是仲老三。那刀子和红酒,会被警察顺藤摸瓜地查出仲老二和蒋露露的丑事,推理为都是仲老二从蒋露露那里得到的,进而将仲氏家族内部最大的乱来丑闻公诸于世。 “那时候,即便没有龙家和省纪委调查仲老大,仲老大的仕途也岌岌可危了,别说当副市长,就是能不能保住这个区委书记的位置,还是未知之数呢。” 而此刻,仲老三的路虎已经朝着偏僻的小路冲过去了,现在是深夜,到处没有一个人,按理说这里是别墅区,就连小路也很宽敞,仲老三的路虎再大,也不至于大到要把整条路都占满吧? 会在日后警察查阅这条路上的监控,自然能够涌上这股疑问,但他们也只能分析出,这是仲老三喝大了,和二哥吵架后没控制住情绪一怒之下杀了二哥,酒吓醒了一半,一下子跳上车慌不择路开车出逃,喝得多神志不清,再加上恐慌不已,也就出现了严重的车祸。 紧接着,那三个在仲老三走后进入屋内的家伙又出来了,个个都是惊恐万状,呼喊道:“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他们平时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哪见过这个阵势?尤其是仲老二倒在血泊中惨绝人寰的景象,足够成为他们这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 这个时候,他们哪敢上前去追仲老三的路虎车?一来是追不上,二来,仲老二也不是他们的亲爹妈,装装样子也就是了,谁愿意上去为了一个死人拼死拼活?三来,仲老三是脾气火爆的派出所所长,身上指不定还带着枪,上去一旦送了死,不明不白的,那可就比仲老二还冤呢。 于果看到他们不敢追,放下心来,这样的话,仲老三的车就不至于误伤他们,进而产生更大的伤亡了。毕竟于果的意志操控能力再强大,也不可能把仲老三变成自己的双手直接开车,因此,仲老三在被深度催眠的状态下,开车水平只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果然,路虎车度极快,迅上到一百,却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来来回回不走直线,看来,仲老三平时的车品也不怎么样,估计也是横行霸道惯了。 尽管于果用尽最快度,依然也能跟上这辆达到了高公路行驶度的路虎,可这没必要,他的视力绝佳,在视野所能控制的范围内追击也就是了。 上了大路后,终于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路灯了,仲老三脑海中被提前下达的命令再度被激活,踩足了油门,轰然撞上了第一根路灯,接着二、三、四……这些路灯都十分高大粗壮且结实,不是当年的路灯可比,即便是两吨多重的路虎车,也当即前盖掀开,保险杠和车灯碎裂的碎片如同暴雨一般四下飞溅。 等到第五根路灯落下时,连带着一根电线杆也被拽断了,电线直接飞入了路虎车内,仲老三本来就被撞破了脑袋和牙齿,血流不止,这回强大无比的电力直接如同带着火焰的利剑,刺穿了他的身体,高温和电流在骨骼、筋脉、血管中来回撞击。 别人都是七窍流血,仲老三身上但凡有洞的地方,都冒出一股热乎乎的白气,使得他的肉就像韩国烤肉的煎锅一样,出吱吱的怪声。部分血液甚至被气化,使得一股股在皮肉之下暗潮涌动的大红色,在仲老三的皮肤内不断变换着颜色,显得特别波谲云诡,令人恐惧而又恶心。 骤然间,血液两头受到挤压,而且还达到了无法忍受的热度,便终于爆炸了,暴血狂泼,仲老三以前无论穿着什么,都变成大红色,这红色重新刷洗了军绿色的路虎内部,仿佛是一只内部喷血的巨大蛤蟆。 而仲老三的两只眼睛也都被烧干了,就像两个巨大的空洞,使得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出土的巨大排骨或者鸡架,只能在黑暗无边的深夜里露出真面目,等到第二天晨曦,红日初升,光芒万丈,仲老三的骷髅便会像吸血鬼一样,灰飞烟灭。 好在,那辆车却没有爆炸,完整地保留了仲老三的尸身,足够最大程度地震撼世人,也震慑仲氏家族的灵魂人物——仲民林书记。 0459 惊天动地大事件 于果冷酷无情地看着这一切,缓缓地说:“仲老二,仲老三,我一直是在看守所,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会怀疑到我身上。 那么,我最后再次谢谢你们,换句话说,杀死你们的虽然不是你们自己,但却是你们自己亲手挖掘了自己的坟墓,还为杀了你们的人扫除痕迹。 “你们该死,所以,由我来判处和执行你们的死刑。如果你们还有下辈子,那就永远以这辈子的罪恶作为警醒吧。仲老大,你达到了一定的地位,一定能看得出我送给你这两份大礼的意义,再跟我作对,你接下来的下场,不一定有这两位死得这么痛快了。” 接着,他命令系统:“我们马上回去,这次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系统却没有立即回应。 于果问:“怎么了?觉得我太狠毒了?” 系统说:“尽管他们早就罪该万死了,但我就担心您会因为他们该死,而对于杀恶人的行为变得麻木。无论如何,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即便您是人,那也一样。我劝您,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对生命的敬畏。” 于果点头说:“我在做这件事之前,就猜得到你会用沉默来表达不满。我在你沉默的时候,就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在说自己聪明。我了解你,希望你也了解我。人虽然都在变化中,但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信仰,原则,信念。你放心吧,我在这方面,永远不会动摇和改变。同时,我也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着想。” 系统回道:“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那我们返回吧。” 回去之后,于果果然现周围的人都在呼呼大睡,尽管鼾声震天,可他却立即美美地进入了梦乡,睡得十分香甜,因为他的障碍被一一扫除了,心里已经没有了焦虑。 接下来,该焦虑不安的,应该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仲书记。 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仿佛时间停滞了。 于果仍然不动声色地和旧人新人们一起吃饭聊天,说说古代各类男女动作小说,聊聊国际大事,中东咋样,老美咋样,但尽可能不说胶东的事,最多就说说自己到处旅游听来的奇闻异事——其实也都是从历史穿越中听来的。 当然,于果在看守所的名气大增,本来是因为他在这里一展身手,甚至间接造成了毕宇航的死亡,再加上已经从小黑屋出来的德子等人帮着吹,更是把他吹成了准一线。而很多犯人在跟外面的人见面时一提到于果,才知道这半年多于果在胶东道上名气极大,更加信服了。 所以,就有人询问于果,能不能讲一些破案的事情。于果是十分谨慎的,还是没提自己破过的古怪案子,而是把从刑警大队那里听来的各类怪异案子说一说,很快,大家也都再追问于果自己破获的案子了。于果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大家对即将出现的爆炸**件先怀疑到自己身上。 他文采和口才都不错,讲得头头是道,大家也都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他从不欺负人,为人宽容,众人尤其是新人也都更加钦佩他,围着他转。黑道上的人都对他敬畏有加,每当他的目光扫过,没有一个人不低下头来,谁也不敢跟他有任何眼神上的冲突。 而赵诚也成了他身边的二号人物,在看守所里说一不二,他只是个小年轻,短短几个星期,已经在黑暗面里面“茁壮”成长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化了不小。 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很多不怀好意、嘴巴又尖酸刻薄的家伙会说,赵诚是于果的“宠物”,可是于果给人的恐惧感还是远远过了衷心的佩服和尊重,谁也不敢有丝毫这方面的想法外露,不然,光是德子、弗利萨、老鼠精三人组,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打个生活不能自理。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左右,下午送进来两个新人。 其中一个叫潘光明,是黑道上的,跟着张宏远手下的蔡雄,辈分虽小,可也带着十几号小混混,动起手来属于相对勇猛的,也算小有名气,因为一个外地商贩偷偷以低于他规定的价格向外贩卖产品,被他知道了,便打断了对方的腿,因此也就送了进来。 此人早就听说过于果,进来就点头哈腰,大谈自己大哥蔡雄和于果的关系,表示十分驯服,也就没有人为难他。 此人十分健谈,因为他按照蔡雄的命令控制着一片水产品市场,那市场旁边是一个老年公寓,很多老头儿都在那里下象棋打扑克之余,谈古论今说天说地,潘光明受到他们的浸染多年,也是不会作诗也会吟。 于是他一进来就如同全球广播电视台一般狂吹,从外星人有可能在月球建立基地到人类未来平均寿命将长达2oo年,什么话题都敢扯一通,懂一分说十分,很快就过于果,确立为本号子甚至整个看守所第一嘴神,大家都叫他“洗洗逼味”,是四个字母的谐音,以此来调侃他能说。 他说了一大堆后,突然一拍大腿,说:“嗨呀!我跟大家混这么熟了,也该说点真正牛逼的事儿了,不能再这么见外,藏着掖着了!” 德子听了讽刺道:“哟,就您,都藏着掖着还给我们把地球上的事儿都讲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要说三体了?” 潘光明和德子是统一等级,但不及德子勇猛,也不敢反驳,哈哈一笑,说:“我还真不是吹,我这个消息要是说给你们听,你们恐怕能吓得好几天吃不下饭!是惊天动地大事件!” 于果已经猜得到,这个消息灵通的潘光明应该是知道自己前几天晚上做的事了,便故意好奇地问:“你还能有什么新鲜事?要是真的那么惊天动地,我今天中午的熘肉段就给你吃。” 进看守所的头几天是最难熬的,看守所的伙食能让绝大部分人都“刮刮肠子”,潘光明眼睛放光:“好啊!您可别后悔!” 弗利萨虽然在外面比不上他,却也看不上他这么能吹能侃,不耐烦地催促道:“潘哥快点吧别废话!” 潘光明得意洋洋地先卖了个关子:“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赵诚突然开口了:“潘哥,你要说就说,我真不喜欢你这样。” 潘光明对这个小子有些憷,因为这小子的眼神和一般十七八岁的孩子差得有点大,看上去不单单是倔强,而是一种自内而外散的冷气。看得出,这小子是于果身边的二号人物,也得罪不起,估计跟于果有什么亲属关系,便笑道:“好好,我说简单点儿——甭管各位以前信不信,这次是真闹鬼了。” 老鼠精白了他一眼:“光明哥,你说的不就是大庙那块的古玩花鸟市场吗?还是牟平的大红鞋事件?那些不是都有出来辟谣的了吗?” 在潘光明来之前,老鼠精算是本号子第一包打听,可是潘光明一来不但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地位,甚至把他踩在脚下,他当然不高兴。不过,潘光明也不单单是嘴巴厉害,也是有名的地痞流氓,老鼠精这个级别,可也不敢招惹潘光明,只能悻悻地侧面表达不满。 果然,潘光明对老鼠精可没顾忌,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个屁就来瞎叽歪?你有空快去整整你那吓人的大板牙好不好?每次看见我都觉得你是个大袋鼠!告诉你,不是那些闹鬼的事,是鬼杀人事件!地点就生在西开区的银沙滩海岸!” 德子果然特别吃惊,猛然抬起头。要知道,西沙台就是市中区最西部和西开区最东部银沙滩海岸的交界处,这应该是自己当初混社会的地方,顿时竖起耳朵,追问道:“什么鬼?把谁给杀了?” 潘光明神秘地摆摆手:“亏你是西沙台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也难怪,你都在这里面一两年了,不知道也正常。我有个伙计,现在在西开区和西沙台交界的联防队里干活,大小也是个小头头,是他讲给我听的。就是这周一的晚上,联防队那边有点事,所以他们深更半夜去找西沙台街道办的仲主任……仲老二,德子,仲老二你熟悉吧?” 这是抬举。仲老二是仲老四的哥哥,李闯是仲老四的小弟,平时张德就连李闯也不是总能见着,更何况是仲老四?恐怕仲老四连知道自己都不知道,但德子还是迎着说:“是我们四哥的二哥,我当然知道,也……也经常一起喝酒的。二哥怎么啦?” 潘光明一脸可惜地摇摇头:“西沙集团的地产公司,不是在近州开了一片儿地吗?当地人都比较野蛮,嫌钱少了,所以坚决抵抗,好像是好几个月前有人在强拆过程中被打死了……” 听到这里,赵诚和于果都是一惊,面面相觑。赵诚比以前精明多了,双手一摆,表示并不知情,只知道大家都抵抗强拆,死了人这件事却没听说。当然,这也不排除潘光明说话危言耸听。 而于果更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西沙集团地产公司果然是开近州那片地的地产商!这么说,赵诚被追杀,果真是因为这抗拆迁的事?但好像也不对,如果赵诚本人真的没什么特别的话,他也只不过是众多钉子户中的一个,要是仲氏家族想要杀赵诚是因为这个,那他们需要杀的人就太多了。 于果觉得,此事真的没那么简单。还得需要进行细腻调查才行。但假如当时强拆队本来想打死的人是赵诚,却一下子打错了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说明赵诚还是很重要。 0460 钉子户的鬼魂 但值得注意的是,要赵诚性命的,却是仲书记的妻子。 如果是要做这种事,仲书记即便不出面,也用不着妻子出面吧?虽说仲书记的妻子跟仲老三有一腿,可于果总感到,这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深层次秘密,自己只看到了大海的表面,不知道内部暗潮汹涌,甚至藏着即将醒来的级休眠火山。 而潘光明则继续吹道:“当时据说,那个人临死前大喊,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们……” 赵诚还是偷偷和于果交换眼神,意思是“真的没听说,但也许是孤陋寡闻了。”于果猜测,那个人临死前未必真这么喊,可是这件事说不定是真有的。至于赵诚不知道,很可能是因为赵诚来了胶东读书,对近州的事不知情,况且赵诚父母一心忙孩子的事,也没有心情和时间给赵诚拉拉呱聊聊老家生的事。 潘光明接着说:“这事儿吧,当时西沙开的那帮人还不当回事呢,因为很多人死前都会这么喊一句,还有‘脑袋掉了也是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等等等,也就没在意。可这下可好,上周周一深夜,报应来了!那鬼出现了!” 于果听到这里,有些忍俊不禁。 潘光明忙说:“果哥,我知道你不信鬼,但是这事儿科学是真的无法解释的!你要是听了接下来生了什么事,你就只能相信是鬼干的了!当时,仲主任和他三弟仲所长,就是西沙台派出所所长都在屋子里,紧接着那鬼出现了! “先,他附身到了仲主任身上,仲主任马上变成一张鬼脸,仲所长一看吓坏了,跑也跑不出去,正好我那哥们儿在外面敲门找仲主任。仲所长一看无路可逃,用个水果刀把仲主任给杀了。可仲主任一死,那鬼一下子飘出来了,还是治标不治本,仲所长没办法只能向外跑,可没等跑出去,就被鬼附体了。 然后我那哥们儿亲眼所见屋子里的惨相,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俩人,当天晚上没吃几口,喝了不少酒,都吐了!仲所长这时候已经被鬼附体了,一看门开了,冲出去就跳上他那辆车,没头没脑地只顾朝前开,一连撞断了四根路灯,最后把电线杆也撞断了! “你们猜怎么着?电线杆一下子漏电了,当即这辆路虎车就成了一个特大烤箱!仲所长在里面那叫一个惨啊!那可不是一般的烧焦的糊!唉!你们看看,这鬼有多厉害?怨气有多大?破坏力有多强啊!” 这件事只有于果完全知道,听到这里,于果反而觉得潘光明喜欢侃大山不假,却基本说得符合事实,比当年他在上班工作时期接触到的一些人反而还诚实。 只不过潘光明吹牛的重点是为了显摆自己有思想,因此并不爱在故事的真实性上撒谎,而是喜欢牵强附会到阴谋论上去,甚至牵扯到妖魔鬼怪,用一切事实中的巧合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因此,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于果没什么可吃惊的,但这消息对其他人来说,真是晴天霹雳! 所有人的眼眶都张到了极限,差点就爆裂了,眼珠子摇摇欲坠,呼吸声都停滞了。当然,仲氏家族横行一方,民怨极大,就算是黑道上的混混也有很多被他们欺负了的,可以说虽然惊异万分,却没有谁觉得惋惜。 当然,仲家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都觉得死不足惜,可也没人敢公开明着叫好的。 虽然德子跟随李闯,而李闯跟随仲老四,但这些年李闯也是身家五六千万的二线黑道大哥,基本上自身也已经威名赫赫,有自己的产业了,德子还是更认同李闯是自己的大哥,至于仲老四,只是个遥远的神话,也不至于多么悲伤痛苦,只是感到有些迷茫,加上震惊莫名,一时间无话可说。 潘光明很喜欢大家这幅表情,这给了他虚荣心极大的满足感,便更加卯足了劲儿说:“你们还不信?这可是千真万确,我哥们儿还能骗我?我们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审美观相同,早年出去找鸡破童子身的时候,选的也都是一只鸡!” 德子皱着眉头问:“那你凭什么说是鬼干的?难道事实不是仲三哥杀了仲二哥?” 潘光明一拍炕沿儿,大喝一声:“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还亏你大哥李闯就是跟着仲老四混的,你不会不知道仲所长和仲主任是什么关系吧?他们兄弟四个一直团结一致,在黑道白道上所向披靡,比一般的亲兄弟亲多了! “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是各过各的,而是一个利益结合体,互相都能帮上忙,互相产生利益!我说得直白了一点儿,德子你也别介意!就这样亲密的亲兄弟,是什么原因,能让仲所长一个派出所所长,一个当警察领导干部的人,能操起水果刀,把他的亲二哥杀得这么惨?” 德子当即哑口无言,有些不服地倔强道:“我又不在现场,我怎么知道?你有一句说对了,仲三哥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仲二哥,但这其中要是牵扯到别的东西,我们做小弟的不知道,那就难说了!可是,刀子是被仲三哥拿起来的,仲二哥也是被这把刀杀的,所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只不过真相背后的隐秘我们不知道!”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自己区区一个打手头子,在黑道上最多只能跟陶海江、杜阳这些人相比,哪能议论公司最高领导仲家人的家事?可别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立即不敢做声了。要知道,仲家兄弟虽然一下子死了三个,可是仲书记这个顶梁柱可是还在的。 潘光明却撇了撇嘴,表示不屑:“我说德子,打架这方面我不如你,我没话说,可是你是玩拳头的,别老装诸葛亮行不行?我一看你装得很有思想地深沉思考我就想笑!如果不是鬼上身,那究竟牵扯到什么,会达到兄弟相残的地步?那就只有钱了! “可我刚才说了,仲所长和仲主任他们互为犄角,互相制造利益输送给对方,这样才能长长远远!他们有什么理由,破坏这种和睦呢,自毁万里长城,把自己的财源给掐断呢?这是根本说不过去的! “再说,你们见过现场的惨状吗?那一刀子是直冲着喉咙进去的,捅了个对穿!我那哥们儿说,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没有那么惨啊!社会上都轰动了!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都说那是鬼干的,只不过大部分人不知道那是近州那个刚刚变鬼的拆迁户干的! “你们说,就算是仲所长火爆脾气,一气之下捅了仲主任,应该万分后悔才对吧?可他为什么还要用一个红酒瓶一下一下地砸仲主任的脑袋,直到把仲主任的脑袋砸成一团浆糊呢? “就算是仲所长一时冲动,杀了人之后又害怕,那他还至于开着车就慌不择路,连续撞坏四根路灯,又撞了一根电线杆直到彻底死亡?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是他杀了人之后没过两分钟,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你们想过没有?仲所长是什么人?他比悍匪还凶悍,私底下还玩儿改装赛车,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开这个水平?而且这车分明是看见什么危险障碍物就撞什么,这明明就是想要把自己尽快弄死的节奏啊! “只有一种可能,是那只鬼附身仲主任,朝着仲所长就张牙舞爪吐着舌头就冲过来了,仲所长实在没办法,只能杀了仲主任。但那鬼立即飘出来,又把仲所长给附体了,让仲所长开着车把自己弄死了!这样一来,鬼也就报了仇!” 德子等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无言以对,因为这潘光明虽然平时特别爱扯,这次说得也实在太离奇,但确实这事情本身就过于波谲云诡,用常理根本没办法还原现场,闹鬼虽然扯淡,却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了。 于果心里暗笑:“我还得谢谢你,潘光明,要不是你和你那些能说会道的朋友在外面添油加醋,恐怕这事儿还酵不到这么大。” 德子愣了老半天,问:“那照你这么说,两个月前仲四哥去世,那也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这鬼干的咯?” 潘光明却一脸兴奋:“你以为呢?当然是了!嘿!你还别说,跟我接触才几天啊?你德子的智商有了明显的提高,我都为你高兴呢!能举一反三了!告诉你,仲四先生的死,对外一直秘而不宣,你不信你问问你大哥李闯,看看他能不能直白告诉你?” 德子这下傻了眼,的确如此,当李闯告诉他这事的时候,确实含糊其辞闪闪烁烁,莫非其中真有隐情? 潘光明继续攻打:“按照时间来推算,仲四先生的死,也肯定是这鬼干的!先是西沙集团开商把那个钉子户给逼死了,人家临死前说要报仇,然后先杀了直接关系人——开公司最高脑仲民彪仲四先生,接着又先后附身仲主任、仲所长身上,伺机报仇,要我看……” 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不肯往下说了。 大家都不傻,没有谁敢明着调侃:“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接下来那鬼就要报复仲老大仲书记了?”要知道,官场上的官员比黑社会老大更加可怕百倍,这一点无论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混社会的流氓,都能感同身受,敢讽刺区委书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0461 老天爷站在我这边 于是弗利萨转移了话题:“潘哥,外面是不是都闹翻天了?” 潘光明“嗨”一声,一脸夸张:“我当时正挂了个漂亮嫚儿,打台球了,准备晚上就‘办’了,可没想到,突然警察就来抓我了,因为我打断了那个低价卖虾的白痴的腿。 ≥ ≦但当天我现从台球厅到电影院,从溜冰场到火车站,没人不在谈论这事儿。网上已经白热化了,说疯了都,但解释都很牵强,就我刚才的解释最靠谱! “那个别墅本来值不少钱的,算西开区一个风景吧,结果呢?现在成了凶宅了,里面闹鬼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还敢买?西沙集团是这个别墅的拥有者,现在哭去吧!最后闹到近州那家钉子户家人都知道了,可见网络传播酵有多么迅!那家人也没否认,直接微博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冤魂不散,杀人偿命’,你看看!” 也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秦所长打开门骂道:“你他妈的叫唤什么呢?” 潘光明也是看守所的老客了,忙点头哈腰:“秦所,不好意思,我刚才声音是不是大了点儿?” 秦所长冷冷地问:“大了‘点’儿?你也太谦虚了,光是大了‘点’儿吗?我告诉你,注意点影响,别胡说八道!” 潘光明有点委屈:“哪有胡说?秦所,您不知道外面生多大的事儿了吧?也难怪,您成天兢兢业业忙碌工作,没和外面的人接触过,但您可以上网看新闻看论坛呀!” 秦所长却阴森而且意味深长地说:“小潘,我看在你对我一向还算恭敬的份儿上,明确告诉你:最近网络上出现了非常不负责任的造谣,起因仅仅是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就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无限放大,说什么闹鬼杀人,这是讲求科学精神的当代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迷信话题,可不可笑?” 潘光明和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秦所长继续说:“告诉你们,最早刊这假新闻的记者,只是想博人眼球而已,居然置新闻最重要的真实性于不顾,胡说八道,加上他平时就不老实,民愤极大,就被抓了,说不定还得判刑!至于那些不真实的报道,从正规网站到论坛、微博,已经全部删除,谁要是再乱说,查到决不轻饶! “现在你没办法上网,那我就告诉你,现在网络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了,社会是公道的,还给了网络一片干净的天空!谁要是还认不清形势,想要胡说八道扰乱治安,那就不仅仅是决不轻饶的问题了,我先扒了他的皮!听明白了没有?” 潘光明何等精明?一下子听懂了,其他人也都是老油条,当年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不行,但这种话一听就明白了——仲书记坐不住了,用强大的权力扫除了一切对自己家族不利的新闻,这时候仲书记应该是怒火万丈悲愤不已的,谁要是敢撞在枪口上,那还真是小命不保! 因此,所有人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甚至觉得那近州冤死的钉子户冤鬼也不算什么,最可怕的,还是仍然在胶东市市中区官场上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仲书记。 而于果则掌握着秦所长手上的那串珠子,他迟早会将这串珠子用到刀刃上,秦所长也迟早会被他收拾。 于是于果笑着问秦所长:“秦所,看你油光满面的,肯定刚吃了顿硬菜吧?对了,侯队长怎么样了?毕宇航那个畜生,居然敢捅侯队长的命根子,真是猪狗不如,侯队长平时对我们很好,我们都很想念他。所以,我想问问侯队长伤势如何?有没有好些了?” 虽然秦所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得到,毕宇航是被于果催眠后刺杀侯队长的,可是于果这个态度还算好激怒了秦所长。虽说侯队长是秦所长一个非常讨厌的不争气亲戚,但无论如何也是亲戚,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因此,秦所长冷冷地反问:“你要是侯队长,挨了那么一下,你觉得会怎么样?” 于果笑道:“真是可惜,我反应太慢了。要不然,我就去阻拦毕宇航了!” 秦所长阴冷地问:“你反应还慢?那还有反应快的人吗?” 于果乐了:“您真是夸奖我了,不胜荣幸,幸何如之哇!我承认我反应不慢,只不过我想侯队长这么秉公办事,清正廉洁,深受看守所从上到下的爱戴,尤其是毕宇航,应该非常尊重和佩服侯队长才是,又怎么会突然出手要如此狠毒地伤害侯队长呢?别说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是因为一点儿也没往那方面想;就算是事后,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秦所长狞笑起来,他当然不是真乐了,而是心中有剧毒在翻滚,一字一顿地说:“于果,你的嘴巴很厉害,潘大嘴子比起你来,也就是个学徒级别的。但是,人生的成败,不是光靠嘴巴的。” 于果兴致勃勃地反问:“哦?这怎么讲?还请不吝赐教。” 秦所长伸出手指,朝着于果指了指:“于果,我知道,你和仲氏家族有仇,现在仲家一个接一个地死,你就觉得老天爷是站在你那边了?我告诉你,仲家最大的大树还是如日中天!你想要靠老天爷翻盘?哈哈!在西沙台这个地方,仲氏家族比老天爷他老人家说话还好使!” 于果眨了眨眼:“所以呢?” 秦所长阴寒彻骨地说:“所以?还用我继续说下去?所以哪怕仲主任和仲所长都去世了,你也一样别想这么容易就出门!你必须为你打伤了那么多人民警察,付出应有的代价!” 于果却不疾不徐地说:“秦所长,第一,我没用动手,何来打伤?那些警察是追打我,却不小心互相殴打导致都受伤的,难道我连躲也不能躲,必须站在原地挨打? “第二,那些警察,无论如何也不算人民警察,你也不算,你只不过是穿着警察衣服而已。你自己是个什么人,你心里很清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既然老天爷收了仲老二和仲老三,那也不会就这么停下的。” 秦所长怒极反笑:“哈哈?你拿虚无缥缈的老天爷来威胁我?真有你的!于果,看来你真的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了,居然指望着老天爷来帮你?仲氏家族去世了两个重要的人物,你就以为这是老天爷在帮你?真是可笑!” 于果摆摆手说:“秦所长,咱俩话不投机,没什么可说的,您老请回吧。还希望咱们下次见面,您老还这么精神矍铄。” 秦所长怒目圆睁:“于果,你等着,一旦你栽在我手里,我先撕烂你那张臭嘴!” 于果缓缓地回应:“彼此彼此,等你穷途末路的时候,我会让你想起我的。秦所长,我还真不瞒你说,老天爷,真的站在我这边。” 秦所长狠狠一甩门,门沉重地关上了。 潘光明先打破沉寂,说:“那个……于大哥,你……你还是别跟秦所长斗嘴了,毕竟咱们是在他的地盘儿,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于果渐渐对潘光明有点好感了,虽说潘光明是典型的混混,又干了不少缺德事,但重点是打架斗殴,却不干下三滥的事,而且吹牛归吹牛,说话也辩证,对自己也尊重和掏心窝子,便说:“谢谢你,但我会看相,秦所长这人短命,活不长。” 德子早就对仲老二、仲老三的死感到奇怪了,看到于果如此笃定,眼神和嘴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笑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蓦然感到阵阵恐惧感攫住全身,而且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越来越浓,也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当晚,大门突然打开了,秦所长、陈副所长居然都站在门口,还陪着一个一脸强悍的黑风衣男子走了进来,两个所长很少见一起出现,而且都是一脸严肃、谨慎,那个黑风衣男子却相对轻松一些,但眼睛里依然写着警惕。 弗利萨没什么眼力劲儿,睡眼惺忪地说:“我靠,还有穿这么帅的被抓进来的?说说,卖什么果木的?” 还没等说完,当即嘴巴挨了一棍子,吐了一地口水,剧痛之下一下子清醒了,连声道歉,如同见到太君的皇协军头子。 秦所长冷冷地说:“于果,你给我出来!” 于果笑了:“哦?这就放我出来?真奇怪,人家不都是大早晨大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放人吗?最不济也是下午放人,你们怎么深更半夜放我?” 秦所长怒道:“要你出去你还这么唧唧歪歪的?” 于果说:“我必须看到刑警大队的人在场,我才肯走。不然的话,天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把我抓走了灭口呢?” 秦所长冷笑道:“嘿,关了一个月,还关出毛病了?你以为这次是释放你?这次是找你出去谈话!” 于果却摆摆手:“那我就更不信了。现在全宇宙都知道,有坏蛋想要杀赵诚,你们把我支开,要是赵诚出事了怎么办?”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瞥向陈副所长。 陈副所长本来也是豪迈大气的正义警察干部,这会儿却一脸深沉地说:“于果,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赵诚绝不会出事。” 于果本想说“十年前对熊满贵也是这么保证的吧?”可看陈副所长一脸沧桑,满头白,神色中有相当的无奈,知道他也是情非得已,便忍住了。于果是很有人情味儿的,不愿伤害在西沙台这个合法贼窝里少见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干部。 但就这么走的话,于果还真是不放心赵诚,还是说:“陈副所长,我想让赵诚单独和你在一起呆着,直到我回来。你看这样行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这个要求的确也不过分,陈副所长迟疑一阵,答应了:“好,他在我身边,谁要杀他,先杀了我!” 0462 顶级牛排 秦所长听到这句就皱起眉头了:“哎我说,老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陈副所长却软绵绵地回道:“我说话要是还得考虑每个人都得爱听,那活着就真没趣味了。≧ ” 秦所长怒道:“你说话越来越难听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我就奇了怪了,现在法治社会,怎么整天喊着打打杀杀的?看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先杀你再杀他? “你们都是联合国秘书长吗?这么多人杀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搁在平时,我也懒得多说,现在有客人在,你说这样的话,让人家怎么想?我们看守所还要不要维持基本的团结和稳定了?” 陈副所长最看不上秦所长一套一套的官腔,觉得恶心,冷笑一声,再没多说。 于果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陈副所长,咱们君子之交,我愿意把赵诚的命托付给你,就像赵诚肯定相信我一样。” 赵诚诚恳地跟着点头,便和陈副所长一起出去了。 接着,那个强悍男子的目光瞥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于果,说:“不错。” 于果知道,此人绝对是个能打能杀的高手,德子这样的属于此人一拳撂倒的水平,便说:“你是哪位?” 强悍男子说:“你不妨跟我出去,我们聊会儿,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于果当然是毫无惧色,他在号子里待久了,确实需要活动一下筋骨,便说:“好,那我有个要求,把这手铐脚镣去掉。你们也不想惊动他人吧?我要是这一路哗啦啦地走,会惊醒很多人的。” 秦所长陡然变色:“这可不行!您可千万别听他的!这家伙人品差,道德差,嘴巴损,但公道地讲,武功不是一般地高,要是去掉这手铐脚镣的话,那可就……” 强悍男子微笑了一下:“我听说过,不用秦所长重复。没事,我们老板说,于先生如果真想要走,别说手铐脚镣了,这个看守所也拦不住他。我听说他一个人跟四十个持械警察单打独斗,我自问在部队成绩不错,但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我对于先生是十分佩服的。 “再说,于先生很重视名誉,也特别注意维护法律尊严,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成了通缉犯,以后不但刑警大队那些朋友不再待见他,而且还要与他为敌。他再次被抓住就免不了牢狱之灾,要是不想被抓住就得一直逃亡。而他这个侦探行业,如果不能结束漂泊,保证自由,那就无法建立起稳固的客户群体,何谈赚钱?” 于果鼓掌:“你们老板真有见识!一下子就让我有了好感。我呢,的确很重视声誉,也很重视钱,不然我何必做这个行当?这么说,你是代表你们老板,来找我谈业务的?” 强悍男子笑着:“是的,算是来谈一笔大业务吧,钱不会少给。以前不知道于先生的价码是多少,但自从于先生来胶东市之后,每一笔大的业务,我们老板都有所耳闻,这次只要于先生愿意去谈,而且最终能谈妥,价码是绝对要高于之前在胶东于先生任何一次生意的纯收益。于先生,有没有兴趣?” 这话说得全场都惊呆了,当然也包括两个正副所长。包括秦所长也没想到,这个大人物居然是来邀请于果谈业务的。 于果却很爽快:“我不知道你家老板是谁,但是,能让秦所长这么毕恭毕敬的老板,让我非常感兴趣。虽然说,我觉得秦所长这人人品很差,他认识的人多半是坏蛋。坏事我不做,但坏人要是出钱让我干好事,我还是愿意去做的。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谁也不会跟钱作对,是不是?” 秦所长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你……你放屁!” 而强悍男子却毫不以为忤,反而淡淡地笑道:“那么,请吧?” 于果哗啦啦伸出手铐脚镣:“那就麻烦秦所长了。” 秦所长一脸怒意,向后一招手,一个管教走上前来,将于果的手铐脚镣打开。于果活动了一下,顿时感到身轻如燕。 的确,他这一个月的看守所生活,戴着手铐脚镣,反而是对体能的一种锻炼和修行,一旦拿掉这些,他感觉自己比过去更有力量,精力也更加充沛了,情绪也变得非常之好,自信心也愈坚定。 “走吧?”强悍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果边走边说:“没问题。只是我们每天的油水太少,腹中空空,勉强睡觉还能熬过去,被你这一叫醒,我这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强悍男子说:“没问题,我们老板也考虑到这个情况,所以也略备简陋的宵夜。” 于果笑道:“大气,敞亮,一看就知道你们很谦虚,绝对不简陋。走!” 出了门,拐到了看守所后院,有一辆挺大的丰田商务车停在角落里,和黑夜融为一体,车内隐隐有些光晕,因此并不显眼。 于果也猜得到,此人能量再大,也不敢公然违背法律,把在押人员直接从这里调出看守所,看来果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他敢出来,当然什么也不怕。 那强悍男子把车门一下子拉开,里面有人说:“于先生吧?请进来吧。” 于果朝里面四下看看,里面倒是有灯光,只是不怎么亮,可能是故意调暗了。即便没灯光,凭着他的眼力,也绝对能够看得出里面的情况。里面改装了,是一圈沙,还有一张圆桌,干练却不奢华。因此,单从这一点上看,这应该是市政府的车,而不是什么级大富豪。 于果对此人的身份,也多少有数了。熊满贵虽然有求于自己,而且因为是华侨商人,关系很硬,但却未必能直接让看守所所长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带出来,这不是同一个档次。 强悍男子刚要跟着上车,里面那人却说:“不,小姚,你在外面等着。” 强悍男子有些迟疑,但似乎老板的话不可违背,却还是不放心老板的安全,说:“老……” 里面那人说:“你,在外面等着。”这话虽然声音不算严厉,实则却斩钉截铁,绝不容许有丝毫的忤逆。 看来此人平时威严很重,那强悍男子虽然涵养不错,却也能从眉宇间看出相当的傲气来,这样一个本事应该接近甚至等于关凤凰的男子,即便在部队里也应该是出类拔萃的,却面对自己的主人大气也不敢喘,主人的威信和强大就更是可见一斑了。 接着,那人又说:“你不必担心。于先生想要杀我,你这样的一百个也拦不住。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更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呢,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两个有原则的人在一起,会很和睦的。” 于果心里却暗想:“算你有见识。但你以为你这是夸张的说法,却不知道是在陈述事实。” 强悍男子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于果上车的一瞬间,问那男子:“姚先生,车里的确有饭吧?” 也就在这时,外面一辆小推车推了进来,有个看上去胖乎乎像大厨的中年人,打开盖子,毕恭毕敬地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这应该是果木烤牛排。 于果这半年来也算过了一段富人生活,跟着不少男女富豪进出奢华餐厅,对食物的档次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这牛排的水平,在胶东市已经算得上是自己能接触到的顶级了。 那人把餐巾铺开,伸手邀请道:“来,于先生,不要客气。深夜打扰已经很不好意思,只能用这牛排聊表心意了。夜晚仓促,也就只有这牛排,于先生要是不够,我可以再吩咐小姚多准备一些。” 于果淡淡一笑,上了车,姓姚的男子关上了车门。 那人笑道:“小姚比较鲁莽,别介意。” 于果却摆摆手:“不介意。这位小姚虽然不一定真的姓姚,但确实很有礼貌,不鲁莽。我这半年多,在胶东见过不少富豪,可他们的司机或者保镖,没有一个能达到这个水平。” 那人笑而不答,脸上的褶子深如刀割,每一下都有一种隐约的恐怖感。 于果在新闻上见过此人,但那时候看起来,一脸正气,当然,那也许是必须的作秀,可是,此时大概是夜晚的缘故,此人的脸还是那张脸,却特别阴森可怖。 但于果却丝毫没有任何胆怯,因为胜利是攥在自己手里的,既然这家伙的体貌特征如此清晰地展露在自己面前,那么,想要此人的命,是易如反掌,级穿越系统的一分钟前穿越功能,足够随时掌握其动向,到时候,此人就是自己鱼缸里的鱼,笼中的鸟。 于果吃了几口,像是很随意地问:“仲书记,你日理万机,这么操劳,晚上看来也饿了,这牛排大概也不够吃吧?” 仲书记一怔,旋即说:“嗯,你在电视上见过我……到底还是认出我来了。没事,我岁数大了,饭量不大,还是够吃的。” 于果狼吞虎咽把牛排吃完,擦了擦嘴,完全咽下去才说话,这是为了保证礼貌:“仲书记,我这个人也很敞亮,尤其是你今天给了我很好的印象,所以我愿意直白地和你交流,并且保持应有的礼貌,无论我再怎么不认同你的观点和行为。 “牛排味道很好,我快吃完一是托你的福,最近饿惨了,吃红烧肉都会觉得特香,更何况是你慷慨提供的这种顶级牛排?二是因为我知道你时间宝贵,不想耽误。 “现在,请你明确告诉我,找我干什么呢?我希望能听到你直接、真诚的心里话,而不是绕圈子,因为我也是很讲求效率的。要是继续扯要和我谈业务的事,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最多欠你一顿牛排,我要回去睡觉了。” 0463 大象和猴王 仲书记“呵呵”两声,开始端坐,双目朝向于果。≧ 于果看着仲书记,觉得这家伙大概是仲家兄弟里长得最像样的,比一般人来说还是丑,但比其他三个强多了。 至于身高,但于果看仲书记这坐姿,就能判断此人不算很矮。虽说仲家四个小矮人,可仲书记矬子里拔将军,应该是相对最高的,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之所以在电视上觉得显得最多一米七,因为身旁的手下一米八的太多,给映衬下去了。 不过,最令于果觉得不对头的是,仲书记的眼神里,没有仇恨。 要知道,仲书记即便表现得再古井不波,那也只是表现而已,其实内在是恨死了于果。假如仲书记真的是个特别大气,心胸远胜过其兄弟的人,那也不会因为仲老四的死而迁怒自己。 仲老二和仲老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刑警大队和诸多富豪的重重压力,设圈套把自己抓起来,并且绝对不放人,这是谁给的勇气?只有一个可能:仲书记才是他们背后的靠山,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么,若不是极其地痛恨,仲书记何至于给于果挖这么深的陷阱?因此,仲书记心胸狭窄,而且仇恨于果,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于果在历史上见过了太多的名人眼神,经验极其丰富,而且因为体能凡,观察力也因此凡,总能察觉出某种端倪。 可仲书记的眼睛里,于果尽量去捕捉,却看不出真正的痛恨。这就真有点儿琢磨不透了。 于是,于果沉默一阵,问:“仲书记,你不打算回答吗?你能把我叫来,肯定是吃透了我在看守所,身上什么也没有,不可能给你进行录像或者录音。你何必这么不放心呢?” 他心里却问系统:“你还在录像吗?” 系统笑道:“您真不信任我!我已经跟您说了很多遍了,我一直在为您进行无间断的视频录制,也可以单独调出录音。就像我一直在您穿越过程中自动保持您的无视状态,可您每次都要不厌其烦地命令我一遍。您呀,只信任您自己。您不相信我是真正关心您的,觉得我对您之所以忠诚,是我们有无法摆脱的利益绑定,是命运共同体。” 于果心道:“你也想多了,我只是单纯为了谨慎起见而已。既然如此,我再次感谢你。” 系统笑道:“虽然您空口白牙地表示感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新钱给我做积蓄,但我还是很享受您的感谢。您继续忙吧,我等着看好戏,看您的表演真是一种全方位的盛宴享受。” 于果便不再和系统继续对话,而是望向了系统。 仲书记又笑了一下,说:“小于,你是爽快人,那咱们就如你所说,开诚布公吧。你觉得,我现在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尽管恨死了被自己亲手弄死的仲老二和仲老三,可仲书记毕竟是一区之长,总有一股威严在,于果和仲书记战斗力上的差距相当于大象和猴子,但仲书记是猴王,权力极大,面对猴王,大象也不可能完全肆无忌惮。 因此,于果略微斟酌了一下,说:“仲书记的情绪应该是很悲痛吧?我也是听刚进来的在押人员说,你的两个弟弟最近都不幸去世了。” 说罢,于果毫不避讳地直接注视着仲书记。 仲书记略一怔,目光却也没有任何动摇,反而缓缓地称赞道:“小于,你的眼神好厉害!你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人,我坚信我没看错你。” 他终于把最后一口牛排吃完,优雅地擦了擦嘴,说:“小于,包括之前在南方的老四,我的三个弟弟,都死了,但都不是‘去世’,而是‘死’了。“ 于果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仲书记见自己终于吸引了于果的目光,继续说:“说了要坦诚布公,那就没必要修饰。他们,都‘死’了,而且并不是‘不幸’。在你看来,以及在西沙台本地很多老百姓看来,他们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是必然要遭受的报应,可谓是大快人心。” 于果这才真的怔住了,他一向是给别人惊奇的,很少被别人搞得这么惊奇,这让他格外诧异。 仲书记接着说:“当然,在你看来,我也一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将来,如果也这么死了,大概你也不会感到意外吧?西沙台那些痛恨我们的老百姓,也不会感到意外。” 于果静静地听着,他毕竟是人,能迅转化情绪和态度,从惊讶变为以不变应万变。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在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意图之前,他决定什么也不说,只听对方说什么。 仲书记幽幽地盯着他,说:“不过,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仲氏家族彻底毁掉,你和老百姓们虽然都不会感到意外,但还是有区别的。老百姓不会感到意外,是觉得我们作威作福了好几十年,老天爷要收了我们。而你不会感到意外,是因为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是替天行道。对吗?” 这话如同真正的晴天霹雳,相比这句话,潘光明所说的特大新闻那就连屁也不算。 于果真的错愕万分,也幸亏他远胜过常人百倍,这才强行压制住这股情绪,只在眼神里做了一丝常人很难捕捉到的飘忽,旋即恢复如初,显得波澜不惊。 仲书记和他对视了三十多秒,突然笑了:“好,很好。年轻人,你真了不起。我见过的人很多,多少大富大贵,豪门和官宦,都不可能做到你这样恬淡笃定。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充满了疑问,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吧?”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仲书记,您老刚才的话,我听不懂。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替天行道?这是什么意思?” 仲书记打了个哈哈,说:“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刚才是你说要直接、真诚,要讲效率,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了呢?你也怕我录音吗?” 于果心道:“系统,他有没有录音或者录像,你能不能查出来?如果查出来,帮我完全抹掉。” 系统回答:“查询费一万,之后现了有录音或者录像,那就另外加钱,价格比查询费贵多了。您看可以吗?” 于果心道:“非常时期,不用问我价格,你扣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您目前积分不变,为52ooo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从两百一十万元,变为两百零九万元。嗯,查询好了,他没有使用任何录音或者录像的精密仪器。” 于果心道:“虽然你查询度很快,但是我还是相信你的科技水平和你的细腻程度。只是,他为什么不录音或者录像呢?这真的不符合常理。这不是对我反戈一击的最佳时机吗?” 系统回答道:“也许他即将和您进行的谈话内容不想要任何第三个人知道,包括车门外面那个被称为小姚的手下。这内容,说不定是见不得人的,会让您大吃一惊的内容。” 于果心道:“我也这么想,甚至包括我们俩的私下见面都是非法的,他不想录像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么解释很合理,但总是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头。好吧。” 接着,于果看着仲书记,说:“仲书记,我看你是实诚人,应该不会录音或者录像。那就恕我直言——你刚才的话有歧义,让人听了,还以为仲主任和仲所长,是我害死的呢。” 仲书记听了,又笑了一下,脸像一个橡皮泥般扭了几下,有点朝面瘫展的意思,难说将来不会有帕金森综合征,说:“难道不是?不单单他俩,还有我的四弟仲民彪,他们三个人,不都是你害死的吗?” 于果听了异常震惊,可却在外表微微一笑,问:“仲书记,我以为到了你这个职位高度,不会随便开玩笑的,最起码不会开这种没有什么营养的玩笑。说话是不是应该讲基本的证据?” 仲书记“哦”一声反问:“我怎么不讲证据了?” 于果问:“我拿什么害死他们?我这些天一直在看守所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看,你知道么?他们为不为我作证是一回事,你也可以堵住他们的嘴,但是,事实是我从刚刚开始,才离开了这栋已经呆了一个月的楼。” 仲书记笑问:“是吗?你的武功有多高,我是听说了的。全国也找不到谁能打得赢你吧?” 于果缓缓地摇摇头:“你也太抬举我了。单打独斗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况且还戴着手铐脚镣,我怎么可能离开得了?看守所你从来没进去过吧?看看,我这嘴,我这怎么说话呢?仲书记你一定不会进看守所。 “可我要告诉你的是,看守所的大门很厚,血肉之躯想要打破,是不可能的。身上有专业****都不一定能打得开,更何况是身上连牙签都不准藏的在押人员?再说,开锁还能没声音?旁人都等着立功呢,除非一点儿声音也没出,否则他们必然会按警铃。 “要是仲书记说我威胁和强迫他人保密,那我也没有话说。但大门打开后,我会重新关上吗?那门的沉重程度,关上能没有声音吗?我有可能杀了人之后再回来吗?而且还要再把门打开,这是何等的无聊症患者才能做的事? “最重要的是,我想请问,我本人的任何毛、指纹和其他能证明我身份的蛛丝马迹,出现在现场了吗?仲书记,你三弟用一把水果刀和一瓶洋红酒酒瓶杀了你二弟,然后开门开车,一路狂奔,撞毁了好几个路灯和电线杆,这些反而是有西沙台联防队不止一个队员可以作证。” 0464 咱们各让一步吧 旋即,于果总结似地问道:“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这里面,到底能有我什么事?你找到任何一个证人,或者任何一个证物,来说明是我干的,那我无话可说。 更何况,我有不在场证明,请问,你为什么要污蔑是我做的呢?你说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了?” 仲书记胜券在握地笑着,听他说完后,才漫不经心地问:“我刚才没说,非得是你亲手干的吧?你害死我的三个弟弟,未必要你亲自动手。” 于果笑道:“是吗?每个人都有朋友,这是不错的。但我的朋友,除了那些富豪客户,就是公安局那些朋友。他们哪一个会帮我做这种事?这种事,恐怕就连亲爹亲妈也不会做吧? “富豪胆子都小,没有利益是不会做的。黑道上的富豪,跟我关系不错的也有,比如南疃张家,可是,他们至于为我杀人吗?大部分富豪,最多是为了能拉拢我以后帮他们消灾,才尽量讨好我,利益最多是千八百万的获益罢了,难道他们能为此而杀人? “公安局的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刑警大队他们嫉恶如仇,之所以能跟我成为好朋友,是因为我一来能帮他们破案,二来我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跟他们的正义感和原则性一样强。你要是说刑警大队也会帮我杀掉一个街道办主任和一个派出所所长,那我就真没话说了。” 于果故意先提到了南疃张家,算是提前打了预防针,反客为主,否则仲书记肯定会借口张宏远跟自己有可能有翁婿关系,而且是黑道中人,很有可能参与了暗杀仲家兄弟的行动。因此,他先分析透了,让仲书记无言以对。 仲书记点点头,嘿嘿嘿嘿地笑着,却不说话。 于果知道,这家伙老奸巨猾,绝不是简单地在化解尴尬,而是在等着自己沉不住气,于是自己也笑得更淡然开心:“仲书记,要是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让我去承认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莫须有罪名,那真不好意思了,这个忙我是爱莫能助,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可能答应的。” “呵呵,哈哈,”仲书记的笑声虽然低沉,却似乎真没有生气,“好了好了,小于,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了,还分析了这么一大串。看来,当书记的,真不应该随便开玩笑,更何况我的幽默没什么水平。” 于果针锋相对地说:“在搞笑方面,的确没什么水平,但在寓意上,很高明。” 仲书记收敛了笑容,正色说:“于果,我今天来,真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于果问:“什么生意?” 仲书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先,我纠正你一个错误。老四他死了,是他咎由自取,不能因为你没来得及救他,那他的死就该怨你。哪怕你是真的能救但不救,也不怨你,你们俩有矛盾,你凭什么救他?换成他,他能救你吗?你先听我说完。 “可是,老四的死,我的确因此而迁怒于你,亲兄弟嘛,你也理解一下。所以,我也实话实说,把你弄进来,是我的主意,是想给你点教训。但老四已经死了,回不来了。这一个月,我也消了气了。而你,照样活得很好,所以,我从对你的痛恨,变成了欣赏。 “其次,老二老三的死,我虽然悲痛,但不恨你。无论老二老三的死法多么诡异,到底是否跟你有关,我都不在乎。换句话说,我,并不在乎他俩的死。他俩死了,甚至我……呵呵,既然开诚布公,我就跟你明说,我还觉得挺好的。” 于果前所未有地惊异,目不转睛地看着仲书记。 仲书记笑道:“这其中的原因,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于果心里一震:“难道是仲老三和仲书记的老婆有染,被仲书记现了,所以怀恨在心?不……这种事他怎么会告诉我呢?有染的原因是他那方面不行,他老婆才红杏出墙…… “最关键的是,我不可能表示我知道,因为这是我当天晚上从仲老二、仲老三那里听来的隐秘消息,我要是表示知道,岂不是间接承认我当时在杀人现场?我虽然是个侦探,但这么隐秘的消息,我是不可能通过调查知道的……” 念及此处,于果凝然道:“我并不知道,还望仲书记赐教。” 仲书记看着他,冷冷地说:“很简单,我岁数大了,所以,我老婆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和老三搞在了一起。而老二却搞上了老四的媳妇,亲兄弟又怎么样?他这么做,猪狗不如!要不是我,他们哪一个能有今天的地位?” 于果真呆住了,他绝对想不到,仲书记能说出这种大实话来!这……这怎么可能? 仲书记笑道:“我很满意你此刻的表情。我有多么坦诚,你这下能感觉到了吧?我再重复一遍,那是因为对你的欣赏。所以,他们死了,也挺好的,这么多年,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都死了,家丑也不会外扬,更不会因为他们的恶名,继续拖累我在官场上向上走的步伐。” 于果从出道以来,在古代不算,只说在胶东这半年,从未见过如此冷血无情利益至上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普通人类,也实在可怕!因为此人尽管是普通凡人的血肉之躯,却长着一颗人的心! 而于果自己虽然是人之躯,内心却依然只是过普通人而已,远远做不到这样恐怖得毫无情感。 因此,于果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诧异之色。 仲书记哈哈一笑,说:“好,看来我终于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咱们可以谈谈了。既然没什么仇恨了,咱们就开始说生意。于果,我打算放了你。” 于果一凛,继而不动声色地说:“我是守法的人,只会走法律途径,堂堂正正地出去。” 仲书记点头:“当然,这很容易。你这事说大就能无限放大,说小,那也就是西沙台派出所那帮警察抓错人了,而你武功高强,据理力争,动了手,最后防卫过当了。那么,只能算是个打架斗殴罢了。说放人,不难。” 于果听了,沉默少顷,说:“你一向咄咄逼人,现在为什么又让步了呢?” 仲书记怪异地笑了,郑重地说:“小于,你还是太年轻。你在省城有人,我就没有吗?你不过是救了龙家女儿的性命,单纯的恩情,说怎么还还得具体看情况。而我的岳父,在省城的关系也是硬到你难以想象的。 “龙家和蒋家不可能正面冲突,最多就是博弈后各退一步,取得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录像的,但那段视频真的很清晰,可惜,你太嫩了。官场上的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当然,你也可以拿着那段视频往更高的地方去告我,可我也一样能尽量动用能量去对抗。再说,你那视频里只是老三的错误,可一点儿也没有我什么事儿。老三死了,一了百了,你那段视频,能直接对我不利吗?不能。所以,咱们各让一步吧。” 于果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他虽然信任龙曼妮,但本以为龙家真的能收拾掉仲书记,可这么看来,仲书记还真不是好惹的,能量竟然如此之大!自己拿仲老二、仲老三和仲老四的水平来衡量仲书记,实在是失策!的确,自己在政治上,还是有点嫩。 仲书记笑道:“人类社会,是讲规矩的,在能够毁天灭地的级武器的控制下温和地规范世人,换句话说,是用无敌的大暴力去平息小暴力。你的暴力比我们的都大,但也仍然是属于小暴力,你还是必须按照规矩办事。 “你的武功再高,也毕竟单枪匹马,无权无势,不可能跟我抗衡的。所以,倒不如咱们来个君子协定。我走法律途径放了你,你出去也别再针对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相安无事,不也是你也很想要的状态吗? “对了,我这次关了你,是我不对,我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123456,你拿去吧,权当我的道歉。我很欣赏你,就像曹操欣赏关羽一样,这当然是个不恰当的比喻,可也很形象——一百个曹操也打不过关羽,但曹操却有八十多万兵马,关羽也就是一身好功夫而已。 “你要是觉得,我窥探了你和龙家的关系,想要杀我灭口,那也随你。我说了,你是单打独斗最厉害的个体,但你必须遵循社会的规矩。你杀我容易,但你接下来的生存空间会被立即挤压殆尽,寸步难行!所以,不如大家就此握手,成为起码面上的朋友? “而且,以后我们不单单可以相安无事,甚至可以一起合作,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你可不要不承认,洪校长是黑道上最终会威胁到你的人。咱们俩合作,洪校长必败无疑! “我猜,洪校长也跟你沟通过,但你最终会倒向哪一方,那就得看你的选择了。但你千万考虑一句话: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斗,黑社会再大也是黑社会,是不可能跟白道抗衡的。” 仲书记笑吟吟地说完,看着于果。 于果的大脑迅处理了这些一个比一个震惊的信息,冷静地说:“白道的确比黑道厉害,在亚洲尤其如此。但是,黑社会更自由,白道会被很多人监视挑刺,如履薄冰,一旦东窗事,可就没救了。” 仲书记点点头:“也许你说得对,那你最终是怎么考虑的呢?我想就在这辆车上,你下车之前,我听到答复。” 于果沉默几秒,陡然双目精芒大盛,一字一顿地问:“仲书记,我还有一个疑问,赵诚,是怎么回事?” 0465 赵家的老房子 仲书记若无其事地看了于果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于果虽然震惊于仲书记对待亲情的冷酷无情和其自身的能量强大,但他终究是越凡人的存在,能够迅恢复冷静。 于是他问:“仲书记,杀赵诚的人既然是侯队长安排的,秦所长想必也有份儿。能控制他们的,只有你们仲家。基本上,西沙台派出所和位于西沙台的胶东市看守所,就是你们自己的地盘,肆无忌惮,说怎么来就怎么来,不是吗? “你连你家里最隐秘的事情都肯告诉我,怎么这件事反而需要斟酌一番?莫非,这件事是真正不可告人的?你要是瞎编一个谎话,那就是还是别说的好,咱们都不傻,也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于果不可能询问仲书记“你老婆为什么要让仲老二、仲老三”干掉赵诚,因为这些话是他听到的仲老二和仲老三临死前的对话内容。 正常来讲,他没有理由知道这些,这应该是比仲老三和仲书记的妻子鬼混更隐秘,因为它是故意雇凶杀人的违法犯罪行为,性质恶劣,被查出的话,理论上仲书记的妻子必死无疑。 仲书记淡淡地问:“小于,我如果不说,是不是咱们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于果正色说:“当然。阴错阳差,赵诚跟我关在同一个号子里,他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我对他很有好感。这个时候,有人要杀他,我当然不允许。虽然这跟我以前给钱才办事的原则有些冲突,但特事特办,这个人我绝不会放弃,我会全力以赴地保护他。” 于果这话其实是为了吸引仲书记的注意力,让仲书记以为自己太过年轻,一腔热血,还是有些感性和冲动。这是为了掩盖自己已经能看得出赵诚非同一般,因此才这么说,避免仲书记感觉到这一点。 毕竟,于果之前太小看了这位素未谋面的仲书记。这次见面,才知道自己还差得太远,不是刀枪不入就能真成为强者了。 于果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酷无情,可至亲和挚友是他唯一的软肋,是他绝对不能抹杀的最后一丝人性,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够给至亲和挚友最好的物质生活和保护,因此,他做不到连这一点都能舍弃的绝对无情,而现在看来,仲书记为了利益,还真能做得到。 此人绝不可小视,必须用尽全力,绞尽脑汁对付。 仲书记点头说:“好。咱们既然要交个真正的朋友,在胶东市内和平共处,并且对付咱们共同的敌人洪校长,那我就明说了吧:你听说过赵引廉吗?” 于果一怔:“嗯,这个是听说的,好像是咱们省的人?”其实他混迹近代史有一两年了,本省的典故基本是如数家珍,可他不能明着表现出来,不然仲书记会以为自己专门为了赵诚调查过,所以干脆就装糊涂。 可是,他陡然想起,赵引廉是近州人,赵诚也是近州人,都姓赵,难道……有什么关系? 但他表面上,还是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仲书记解释道:“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赵引廉是清末民初的红顶商人,在近州当时算富吧,其家族一直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日军侵华以前才开始渐渐衰落下来,虽然主要搞民族企业,但本身是当铺起家,喜欢收藏古玩字画,其中有不少名家名作的绝版,价值连城。 “大家都知道的他的那个府邸,是后来新修建的,他的老房子依然保留,面上卖给了别人,实际上,是让自己家里信任的下人头目代为看管,每年给一些钱就是了。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那老房子的位置。 “至于原因,据我所知,最大的原因是赵引廉家的老房子是当年还没家时,是找专门的风水大师看过的,后来家致富后,他认为正因为这祖宅位置极好,才能有他腾飞的这一天,所以觉得即便在近州市区买了房子,举家搬迁过去,能够更好地融入当地权贵里,更好地展自己的产业,可无论如何老房子不能卖,那是源头的活水,是财富之源。 “赵引廉家族在日军侵华时,铁骨铮铮,是爱国的民族企业家,所以坚决站在政府一边抗日,但近州很快被占领,他家里人也被屠杀了个干净。但是他有先见之明,早年间嘱咐儿孙将古玩字画都藏在了老房子里。 “他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乱世,钱就是纸张,金银就是金属。他认为战乱不会持续很久,终究有太平盛世,到时候也许会变天,可和平年代的世道,总可以让大多数人生存,到时候纸钱成了废纸,必然有新的纸币出现,而金银存不住,不是被抢,就是被收缴。 “只有古董,年代越久越值钱,未来拿出来,必然振兴家族有望,甚至有可能把失去的一切都得回来,于是,遵照他的嘱咐,这批古董被深埋入老房子的地下。如今看来,的确如此,真是有先见之明。只是他再怎么了不起,也是一个伟大商人的眼光,知识文化有限,不可能站在足够的高度来看待这个世界。” 于果问:“那么说,他最信任的家丁背叛他,把房子据为己有了?包括房子里埋藏在地基下面的古玩字画?” 仲书记笑了笑:“他最信任的家丁在道义上没背叛他,但背叛了他的爱国理念,鬼子来了,就当了汉奸。后来日本投降,**来了倒也没惩罚这家丁,而是武装了此人,打算对付解放军,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个家丁也成为了地主老财,跟劳动人民的利益不一致了。 “本省真正解放后,这个家丁毫无疑问下场悲惨,跟着**的军舰走似乎不够格,留在这里当挡箭牌,可历史的车轮是无法阻挡的,就被砍脑袋了,反倒是本来该被打倒的原赵家本家,因为被鬼子全杀了,反而被树立成爱国企业家的典型,人人赞扬。不过,夸奖归夸奖,无论新房子还是老房子,都被公有了。 “再接下来的历史,就不方便说了,那些古董即便有人知道深埋在下面,也不敢拿出来,甚至连声张都不敢,因为那个年代关于这方面是噤若寒蝉的,我不说,你也懂得。直到改革开放,老百姓总算松口气了,一切向钱看,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八十年代初不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人,分别自称自己是赵家正统,指责他人是冒牌货,但他们谁也阻止不了谁,就都开始扒了原有的老房子,建新房子。当时也没有个文物意识,谁也没阻止他们破坏老房子,反正很陈旧,不是要破旧立新么? “当然,他们扒房子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寻找财物,所以挖的时候远过正常打地基的深度。可是,据说是什么都没找到。这并不是等于说,下面有宝物埋藏是虚假的传说,相反,这基本上是事实。只不过,究竟埋藏在哪块地方,就不好说了。” 于果问:“是不是挖得不够深?” 仲书记摇摇头:“虽然没有现在这样的大型器械挖,但他们已经达到了人力所能挖到的最深。可是,你也别忘了,当年赵引廉的工程队人更少,装备更差,效率也更低,所以,大家是对等的,那就说明,他们挖的地方都不对。 “甚至有人认为,下面不该是简单堆砌,应该有密道的。理由是深埋地下的如果是装满金银的坛坛罐罐,那也许不怕击打,可是古董要么是一些古玩器具,要么是一些字画,这些东西想要妥善保存,对环境的要求是相当高的,有密道、密室妥善保存,才更为可信。 “胶东这边也喜欢挖密道,咱们省有地道战的传统,也不是白给的。你上回破获的韩金匙连环杀害夜跑女孩的案件,不就是现了韩金匙同伙藏身之处房子下面的密道吗? “因此,这事儿闹了好多年,还是没找到。但这个范围不可能再扩大了,以前老房子面积不大,外面还有河水,再往外走就都是人家的房子了,老赵不可能把自家的东西埋在别人家院子底下,否则以后就说不清楚了。 “本以为这事儿没转机了,可后来有人说,有个老头当年给自己的独子选的这个位置盖房子,独子虽然当时还小,但老头未雨绸缪,高瞻远瞩,早早占了那个位置,打地基后匆匆盖起房子来,根本没在下面深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深挖。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那些古董,很有可能藏在此人房子的下面。” 于果倏然开口:“仲书记不会是告诉我,那老房子就是赵诚家吧?” 仲书记点点头:“对,铺垫了这么多,就是想说这个。那老房子是赵诚的爷爷,提前盖给自己独子赵诚娶媳妇用的。” 于果眨了一下眼,深沉地说:“怪不得,赵诚告诉我,他们老家拆迁,给的价格很低,因此都不同意拆迁,反抗得很厉害。可是,当我听了报价以后,觉得也不算很低,比胶东市低是很正常的,近州毕竟不是达城市,只能算三线中下级别。那么,是不是太贪婪了,或者当地民风很彪悍? “听你这么一说,原来大家都盼望能保住古董,古董一旦被掘的话,就等于为他人作嫁衣裳了。而但凡能找到一点点古董,很有可能就会过补偿款或者新房子的价值,所以利益所驱,当然没有谁愿意搬迁了。” 仲书记微微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于果却直视他的眼睛,反问道:“那么,你只需要威胁赵诚本家就行了,何必威胁整个旧小区的人?” 0466 起因是我的小姨子 仲书记却说:“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 我们如果只威胁赵诚一家,那么我们拆迁寻找古董的目的,也会暴露。再说,那块地皮也的确不错,我们要拆迁它也不是假的,就算我们没挖出来宝物,这地方是原本赵引廉家族的‘龙脉’,不是也很有吸引力吗?在房地产宣传方面,也可以以此大做文章。 “况且,小区的其他人父辈是不是真的挖了足够深,也还有待商榷。而我们用大型专业器械彻底翻一遍,有没有好东西,也就能猜得出了。赵诚的爸爸认为这是父亲盖的房子,给多少钱都不拆,那就真没办法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于果沉默几秒,又问:“那何必要了赵诚的命?就算赵诚的爸爸不愿意被强拆,你们把他们仨抓起来抓走就行了,杀赵诚,这并不见得就能逼迫赵诚的爸爸就范,不是吗?” 仲书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这些啊,这事情比较复杂,说了你可能不信。起因是我的小姨子。我小姨子,是老四的女人,但他俩一直没有结婚。” 于果心里一凛,嘴上却故意说:“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一直以为仲老四没结婚,甚至女人也不固定,原来他还真有这么一个女人……而且是尊夫人的妹妹?” 仲书记点点头:“是这么回事,我小姨子,正因为是老四固定的女人,所以也在西沙集团担任要职。开近州这片小区的事,就是我小姨子主要负责的。但是,赵诚的爸爸反抗得激烈了一点儿,我小姨子以为身边很多手下保护,他不敢怎么样,所以嘴上就损了点儿……” 于果一怔:“原来是这样,然后呢?” 仲书记幽幽地说:“赵诚他爸当场就把我小姨子给打了,而且还撕扯。我小姨子因为她姐是我老婆的原因,在西沙台是广受敬重的,所以吧,怎么说,性格也比较刁蛮,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当即甩开高跟鞋,也跟赵诚的爸爸撕扯在一起。 “一般情况下,女人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男人,更何况赵诚的爸爸干了半辈子体力活,我小姨子哪是他的对手?那时候正是天最热的月份,我小姨子又特别爱打扮,穿得少,时髦的衣服都很薄,当即撕破了一大片,那还是个连衣裙,直接只剩下了胸罩和内裤,甚至胸罩和内裤也裂开了,用手捂都捂不住…… “我小姨子的胸罩和内裤特别性感,这当然跟她的性格有关,我老婆教训了她很多次,她都当耳旁风,我就更不方便多说了。而且老四就好这一口,再加上有诸多的竞争对手,所以我小姨子就形成了这种穿衣打扮的习惯。这一下撕扯,基本上就全光了。 “总之,就跟没穿一样,当场大哭起来,几乎要晕死过去,旁边的人都惊呆了。赵诚的爸爸要是只单枪匹马,那开公司那边老四的手下有好几十个,早就动手了,可是这个小区这么多户人家,个个都坚决强硬地抵抗,站在赵诚的爸爸身边助威,看到这一幕,都大声叫好,还有人录像了,说要上传视频…… “这样一来,开公司的人为了抢手机删除视频,又打了起来,双方各有不少受伤的,警察来了才冲散人群……唉,警察虽然把手机的视频都删除了,但是手机又还给人家,人家也仍然可以送到电子产品店里去恢复数据。我小姨子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创伤,有些抑郁了…… “虽然我小姨子这个人性格刁蛮,即便是业务能力强,但起脾气来由着性子,就跟小孩没什么区别,我老婆平时也经常批评她,但是真要有了事儿,我岳父、我老婆都非常溺爱我小姨子。 “我岳父知道了气得住了院,说要严惩当事人,可是法不责众,再加上我实话实说,西沙集团因为拆迁的几次冲突而臭名远扬,民愤也不小,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明着报复赵诚的爸爸。 “但是,我老婆这个是特别记仇的,肯定不会这样就算了,所以打算等等。我劝过她,但她不听,还说我翅膀硬了,成功了就忘了蒋家,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如我对老三和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样,我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有丝毫差错。 “直到周春翔的手下和赵诚生冲突,被抓起来备案的时候,身为派出所所长的老三现了这件事。你也知道,老三……和我的老婆有特殊关系,所以……我老婆没通过我,直接告诉了老三,而老三也自作主张,把赵诚就这么送进看守所。但是,阴差阳错,没料到就放到你的号子里。 “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本打算在看守所里把他弄死,合法又隐秘,却被你及时阻止了……我也觉得这事儿闹得太大对我不利,尤其是现在正在我的关键时期。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一谈,咱们来个君子协定。” 于果却不置可否,而是问道:“赵诚没告诉我这些,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就凭你告诉我你家里的丑事,我就一定能相信你其他的话?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说呢?”实际上,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是于果经常做的事,他自然而然对此有所警觉。 仲书记一脸无奈地说:“这怎么说呢,真是难以启齿。赵诚肯定不知道这事儿吧?毕竟他在胶东市本地读书,也没机会亲眼看见。他在学校的时候,那边拆迁对抗,光大的冲突就两次,哪怕当地的政府也予以配合了,还是没能弄妥当。 “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钱才这么拼命的,无论是政府、开商还是钉子户,谁也别自命高尚,谁也别说别人坏。当然,赵诚他爸爸也不会跟他说,这不单单是怕耽误他学业、怕他分心的问题,也在于性格。 “他爸爸的性格,就跟你认识的那个孟根生差不多,很倔强,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不爱对别人说,冷不丁地,就能做出能让你不相信的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于果心里一震,明白仲书记是敲山震虎,表示对自己周围的人很了解,就算奈何自己不得,也随时可以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但是,于果还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是传达这么一个意思:“我并不害怕,我有反击的能力,而且远你的想象。”这不是吹牛,仲书记已经将外貌上的细节全部呈现在于果面前,那实际上等于变相将其性命交到了于果手上,只不过仲书记不自知,也想象不到罢了。 仲书记大概也能感觉的出来,因此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奇,他也知道,于果要是真的心虚,不会来这么一声清晰的冷笑,这不单单是年轻人一时热血的表现,而说不定是真有什么尚未展现的本领。 短短一句话和一声冷笑,就包含了如此多的信息,两人在这一瞬,已经交换了无数次血腥搏杀。 于果想了想,说:“你这个故事很离奇,我信不信,是我的权利,我姑且保留我的意见。但是,你告诉我你家里的那种事,我就真不能理解了。你就算是对至亲,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隐秘吧?难道只是为了拉拢我?” 仲书记笑了,笑得很坦然:“你不相信,那我只能往更深处说了。我这些话,跟至亲当然就更不能说了,可是告诉你也不是为了让我自己出丑,只不过因为想让你相信和理解我,我才不得不说。 “就像一条通往咱俩心灵的道路,要是有大石头拦路,哪怕这大石头下藏着我的隐秘,我也必须要将其搬走,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于果,我虽然不够了解你,但我也自认为,是一代枭雄,而我也很欣赏洪万朝,他也是一代枭雄,所以,他能看得出的事情,我也能看得出。 “如果只是一个黑道上的后起之秀,凭着能打能杀,智力过人,取得了一定地位,洪万朝是不可能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派他的女婿过来大力拉拢你的。还用我说得再明白点儿吗?我之所以有了现在的地位,光靠岳父是不行的,我的想象力是我引以为傲的。” 于果凝然道:“我确实还是没有理解透彻,正要请教,请说得再明白点儿吧。” 仲书记俯下身子,对于果慢吞吞地说:“人类再厉害,也是有体能和智力上的极限的,一个普通人,可能会单枪匹马在无数次一对多的群殴中完全无伤地打垮好几十个人吗?更何况你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群殴,是戴着手铐脚镣,只靠躲闪就能干倒几十个持械的警察! “你在狮虎山能跟老虎狮子搏斗,甚至能在力量和度上有压倒性的优势,这可能吗?老虎和狮子有多厉害,老百姓不知道,生物学家不会不知道,全力一巴掌能拍倒一头牛,而让一个壮汉推动牛,都未必做得到。你这是人的力量吗?老虎没等打到你,就先被你打到,而它一下也伤不到你,这是人的度吗? “你在来西山风景区以一人之力,用玩具枪淘汰了好几千人,却没被击中一下。我想请问,先别说准头、力量、度和反应,单说一个人的精力,能支撑他做完这一切吗?这不可能。” 0467 我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现在撇开你的战斗力,说你的破案能力。≧ 你那些破案的演讲,我都看过,而且还反复看。严格来说,你那不是推理,因为你的破案过程经不起严密的推敲,起码和警方一向的破案方式不同。 “证据对你来说不重要,更准确地说,你是在通过疯狂的想象力和与之相配的严谨契合度来高度精准地还原当时的现场!你这就好比,预先知道了答案,在通过已经知道的答案,往回反溯,一直溯回到本源!所以,我觉得,你不是普通人类!” 于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震惊莫名,眼睛里掠过一丝浓郁的煞气,顿时整个身体周围散放出强烈到无法言喻的杀意。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仲书记原来如此地不简单,在远远想象不到真相的前提下,竟然还能推断到这一步,怪不得如此贪腐,几个兄弟又这么能折腾,却还是一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看来其最强硬的不是背景,而是过硬的分析能力! 但在仲书记看来,这股陡然产生的杀意已经幻化成了实体,在沉重地压着空气,使其有了重量,甚至有了可怕的颜色。他心里也打了个寒噤,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直接的恐惧。 因此,仲书记决定以退为进,勉强笑道:“我能看得出,此时此刻,我对你的推断,让你大吃一惊,进而产生了想要杀我的意图。我说了,你想要动手的话,一百个小姚也拦不住你,你尽可以动手。 “但你要考虑到,这个时候我死在你的面前,胶东乃至全省会爆多大的新闻?到时候,你怎么收场?你是打算不断赚钱的,难道你想永远当个逃犯?或者是逃离这片挣钱最容易的土地,远走他乡,一辈子不能返回故土?” 这正说中于果的心事,于果绷紧了的肩膀,再度松开了。 接着,于果冷冷地问:“那么,你认为我不是普通人类,又是什么人呢?外星人?” 仲书记哈哈一笑:“我虽然想象力很丰富,基本不受禁锢,能尽情腾飞,却不至于瞎想。我认为,你是天赋异禀,体能和智慧远常人的新人类,换句时髦的话说,就是能力者。尽管没有漫画里的能力者那么夸张,可的确不属于常人。 “你之所以需要做人低调,是为了避免社会把你看成异类,非我族类,所以这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保护。你之所以做事高调,是因为你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只是更强大结实,你也有七情六欲,你也需要衣食住行,因此你必须得靠这个天赋本领来赚钱,故而也得适当且恰到好处地宣传自己。 “我呢,之所以跟你说了这么多,说得这么深,那是因为比起和你合作的事情来,我的那点**,就不算什么了。**只是普通人的**,对你也没什么用。而我们如果联手,你就更不会揭我的**。老二、老三、老四的命,跟和你合作这件事比起来,更不值钱了。 “恰恰是因为我很欣赏你,这种欣赏不单单是欣赏你的人格和本领,更是知道你的潜力全部挥出来的话,绝不单单是你现在拥有的财富和权力,而是不可限量,上不封顶。我有理由相信,我的老对手洪校长,也肯定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未必有我这么坦诚。 “所以,我愿意和你联合起来,达到双赢。咱们一起对付洪校长,成功以后,我负责升官,给予你白道上的合法保护,你呢,则可以尽情施展你的能力,赚取更多的金钱,咱们对半分,甚至四六开也行。我们这一组合,所向无敌,未来,更是不可限制。” 说到这里,仲书记总结似地说道:“小于,那么,你能不能说说你此时的想法?” 正如当初拒绝了洪校长一样,于果有自己决不能打破的原则。这一点也许在他人看来很可笑,但假如于果真的随波逐流了,那也就不是于果了。 再说,仲书记这人虽然无论手腕、心理素质、分析能力还是背景之深厚,都是极强,却也太冷酷无比,为了利益,对自己的太太和三个兄弟都能这般,谁还敢和他合作? 因此,于果缓缓地摇摇头,坚定凝重地说:“仲书记,我绝不会和洪校长合作,所以我当众拒绝了他。我也同样一碗水端平,不会和你合作。但我们可以各让一步。我出去以后,只要你不惹我,我就不会再惹你,咱们相安无事,否则……” 仲书记眼皮子一扎,仿佛明白了什么,反而提前先说道:“否则,我的三个兄弟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于果很谨慎,淡淡地说:“我可没这么说,仲书记,你果然想象力好丰富。” 仲书记呵呵地点了点头,点了好久,这才说:“嗯,看来你是绝对不会跟我合作了。那也好,不做对,相安无事,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我也不勉强你。我看你不是爱撒谎的人,直白拒绝我,好过虚假的承诺。那这么说,你也不会跟洪校长合作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跟你们俩,都相安无事,我已经说过了,我郑重承诺。” 仲书记说:“好,很好,你一诺千金,一言九鼎,我信得过,那我就放心了。那如果我也需要找个人或者找一样东西,要靠你来找,是正常的业务往来呢?” 于果看着他,说:“只要不是犯罪,只要不是违法,我对事不对人。你四弟跟我也有过业务往来,而且是在我们俩冲突之后,这个想必你也听说了。” 仲书记继续点着头:“好,不错。” 于果正色道:“但是,这一切除了别来惹我之外,还有一个前提——赵诚,你不要再动他。你的夫人动他,也等于是你动他,合并同类项。至于你怎么劝说她收手,那是你的事。你说你的小姨子幼稚,我看你夫人在这方面也同样是小孩子气。” 仲书记却不接招,而是似是而非地反问:“要是赵诚得罪了别人,有别人要杀他呢?” 于果斩钉截铁地说:“那也一样,都算在你头上。那时候,我就会向你宣战。你虽然向我显示过你的能量,但是,你并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希望你在估量我的能力时,尽情挥你的想象力,我敢保证,我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这话说完,杀气再起,甚至比刚才更加浓郁,于果的眼球,如同乌云之下的地球表面,隐藏着滚滚涌动的狂暴雷电。 仲书记先是呆滞了一下,随后笑道:“好,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你的可怕了。” 于果寸步不让地跟上一句:“希望你是真这么觉得。当咱们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任何附加在身体之外的权力、地位、金钱、名誉、势力都没有用了。原子弹也保护不了你,仲书记。” 仲书记忽然长舒了一口气,说:“那么,我可以保证,我和我老婆,包括我老婆的小姨子,都不会打这个赵诚的主意了,本来这就是一时激愤所致,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何必做?这样吧,我出个折中的方案,你看行不行?” 于果说:“仲书记这么有诚意,我当然不妨听一听。” 仲书记搓搓手,说:“你看,先说我。我和任何跟我有关系的人,以后绝不会再找赵诚的麻烦,当然更不会杀他,他安全了。我就算曾经是你的敌人和对头,我起码身份在这里摆着,绝不会言而无信,你信吗?还是说,一定要有录音?” 于果冷笑道:“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合约,哪有法律效力?但我相信你,你虽然是一群恶人的头目,但你最起码高高在上,自重身份,相信不会食言而肥的。” 仲书记说:“好!作为补偿,我会通过法律程序,一周之内,保证你能出得去。不单单是法律上的补偿,金钱上的补偿,也是肯定要有的,你也不要拒绝,这不是收买人心,而是你应得的,毕竟我一时冲动,为了老四,让你坐了一个月班房。” 于果“客气”地说:“这没什么,我这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欺负,就当是度假了。” 仲书记愕然地失笑。 于果又说:“仲书记,你也不全是老谋深算,在这方面,你是幼稚的。谁都别跟我斗气,单玩这个,谁跟我斗都不会赢。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你这么有想象力,还是请你自行想象吧。” 仲书记意味深长地翘起嘴角:“你的账户号,告诉我一下。我给你打两百万。其中一百万,是对你的补偿。另一百万,是对赵诚的补偿。也许你觉得,他差点儿没了命,不该和你等同。但事实是残酷的,你什么身价,他什么身价?你们差得太远,不可能对等的。 “我听说,你威胁过周春翔,呵呵,那个三流黑老大,哪里敢惹你?撤诉了,赵诚的案件就会转为达成和解,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下面,咱们再说说作为回报,你该做什么。 “先,我不再和你有任何冲突,也请你一定不要和我冲突,咱们永远化干戈为玉帛,相安无事,和睦展。其次,你不和我联合,我不强求,但你也不要和洪校长联合,咱们三方三足鼎立,谁也别跟其中一方联合对付第三方。 “我和洪校长都并不是‘不为我友即为我敌’,我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再说,有了你这个第三极崛起,我们俩的矛盾,反而不那么明显了,何乐而不为?咱们形成一个铁三角,这才是最稳固的平衡。” 0468 没有握手的必要 说到这里,仲书记顿了顿,看看于果的反应,而于果却神情不变:“你请继续说,我听着呢。≧ ” 仲书记接着说:“最后,我彻底放过赵诚,也保证和我有关的任何人不以任何形式加害赵诚。可赵诚也必须让步,现在我上调了价格,在近州已经是合理价格了,大部分人已经做出了让步,只剩下不多的人继续负隅顽抗,其中就以赵诚的父亲为。 “只要他爸爸这个精神领袖让步,其他跟风的松散联盟就会彻底瓦解。只要能劝说赵诚的父亲不再做钉子户,那么,我承诺,不单单是赵诚将会得到一百万,他家那套八十平米的老房子,我给两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子来换,哪栋楼哪一户,由他挑!怎么样? “那套老房子虽然小,可格局不错,公摊面积小,有南北通透,阳光充足,实际可以用面积大一些。所以,我觉得给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不算慷慨,给两套!一套留给他爸妈养老用,另一套留给他十年后结婚用,这算够周到了吧? “另外,赵诚和你,都必须保证不要告诉赵诚父母,赵诚在看守所被猎杀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对谁都有好处。谁要是管不住嘴,说了出来,那对你,对我,都是不利。不然,赵诚的父亲那种炮筒子脾气,怎么会善罢甘休?咱们俩努力达成的协定,也就前功尽弃了。 “关于赵诚以后的安全,你尽管放心。我老丈人呢,的确很强硬,可是,他比我老婆和小姨子更讲道理。他更能从大局出,当年他在官场上官运亨通之时,我还在玩泥巴呢。所以,我只要跟他说明白了,我老婆和小姨子再能闹,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惹我老丈人生气。 “虽说,西沙集团是老四的产业,现在群龙无,他上无老下无小,只有一个长期的我的小姨子陪伴,尽管没有夫妻之名,但按照法律,这么长久地相伴,应得一份财产。其他的,是我和老二、老三平分,但是我毕竟是他们的大哥,有这个权力让西沙集团做到我刚才说的承诺。你看呢?” 于果终于畅快地笑了:“仲书记,真正让我相信你的,倒也不是你这么怪异的坦诚,而是你总算说实话了。你二弟、三弟死了,虽然不关我事,但你不迁怒我,反而觉得挺高兴,并非是你妻子和你小姨子的丑事,而是你将得到西沙集团四分之一的财产。 “你给了两百万,两套房子,还有所谓的不杀之恩,最终会换来整个旧小区的开,多层建筑换成高层建筑,能多卖十几倍的钱,到时候又是几千万甚至上亿地挣钱,这还没算地底下赵引廉埋藏的那些宝贝呢。 “而那个时候,西沙集团的总资产又会得到急剧扩充,你的四分之一财产,又实打实地增加了。你甚至更可以为这个专门开设一个公司,比如古玩公司什么的,慢慢地将资产转移过来。 “你的小姨子和你老婆再怎么亲姐妹,也不如你和你老婆亲,你更可以把她们都收了,共同对付老二的老婆和老三的老婆,到那时候,你得到的,也许就不仅仅是四分之一的财产了,我说得对不对? “你真是个为了利益,能抛开所有亲情的可怕的人。不过,这样一来,我反而觉得你值得相信了。虽说你连亲情都能毫不犹豫地割舍,可你都是为了利益。那么,我倒是相信你能为了利益,跟我达成这种协议了。” 仲书记倒不认为他的话太过锋利,不以为忤,只是苦笑一声:“人嘛,活着一辈子,都为了什么?你没有站在我这个高度,自然不会理解我的处境。人,只能靠自己,而只有利益,才能给人真正的安全感。我能表现出这么大的诚意,当然也是能真的打动你。最终嘛,也是为了最大的利益。” 于果心里却暗暗嘲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以为你将得到四分之一财产,其实你只能得到一点点零头,这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仲老四还有个私生子,是效忠于洪校长的白亮。 “而白亮作为唯一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洪校长才有可能是笑到最后的人。但这一切关我屁事?你给我一百万,那是我应得的,我照样接过来花。但是我可没有义务告诉你洪校长还留着这么一手对付你,你俩相争,得利的就是我了。” 仲书记见他岿然不动,笑问:“怎么了?走神了?在想什么事情?” 于果恬淡地笑道:“没什么,你仲书记这么慷慨开出的大手笔条件,真是大气敞亮,我不得不惊呆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仲书记抚掌笑道:“好,要是你真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我刚才说的,全部都能兑现。咱们是成年人,不可能说了不算,我空口白牙地骗了你,到时候得罪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武功高没权力,可你一旦依附了洪校长,那我岂不是促成你俩的联合?我有这么笨吗?” 于果沉默少顷,终于站了起来,一字一顿郑重地说:“从我到胶东展开始,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成功说服我的人。那么,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承诺:你只要能做到你说的那些,我就能做到我说的那些。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仲书记起先是一愣,旋即伸出手来,庄重地说:“我非常高兴,非常欣慰。那么,咱们的关系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于果却不跟他握手,说:“咱们不是朋友,没有握手的必要。不握手,你我也一样能信守承诺,不是吗?” 仲书记愕然几秒,笑道:“小于,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作为面上的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也是为你好:你还是太年轻,厌恶我的情绪虽然没体现在你的表情上,可是你总是死守你的原则。记着,没有什么原则是不能变的,只有这样,人生的路才能越走越宽。” 于果却波澜不惊地说:“不必。我们的人生道路是不同的,你要走的路,我不会用来作为经验。况且,咱俩的区别就在于此,这也是我最引以为豪的地方。” 接下来,于果顿了顿,又问:“我可以下车了吗?” 仲书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果说:“哦,对了,最后说一句:既然你不杀赵诚了,那我的手铐脚镣也可以去掉了吧?” 仲书记却笑道:“做到这一点当然没问题。只不过咱俩的协议是秘密进行的,哪怕秦所长也绝不可能知道。要是你一下车,我就嘱咐秦所长去掉你的镣铐,那就有点太明显了吧?反而不利于咱俩的协议。再说,凭你的本事,戴不戴镣铐,不也都一样?” 于果觉得他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便说:“好,那就失陪了。” 于果拉开门,小姚立即警觉地朝里一看,并冲着于果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于果知道,这个保镖不但武功和枪法不逊于关凤凰,素质也远非他见过的黑白两道富翁的保镖可比,可以说,此人能跟随仲书记麾下,也正能说明这仲书记手腕何等厉害。 秦所长见于果终于出门了,长舒一口气:“老天爷啊!终于没事了……吓死我了……” 他担心出事,只是简单地对着这辆商务车点头哈腰,跟小姚说两句奉承话,就赶快跟上于果的步伐了。他也很清楚,仲书记来到这里是十分隐秘的,自己为了仕途奉承领导那也得分场合,这个时候过于接近,是不智之举,适得其反。 陪着于果走过这段长廊,秦所长胆战心惊,简直是一步一个脚印。由于不能惊动其他管教,因此全凭于果自觉,只有秦所长一个人亲自押送他。 但秦所长也想开了:“这家伙这么厉害,我安排更多的管教又有个屁用?他要逃的话,我们人再多他也是照逃不误;他老老实实的话,我一个人也就足够了。”想到这里,反而释然轻松了。 回到号子里,秦所长没等于果回头,就赶快把门关上了。但于果也没回头。 赵诚立马站了起来,其他人见赵诚这样,自己也得赶快表一表忠心,便也随即站了起来,都是一脸极其复杂的表情。 于果拍了拍赵诚的肩膀,说:“睡吧。”然后环视一圈说:“耽误大家睡觉了,都睡吧。” 众人都有点惶恐不安,包括最能说的“洗洗逼味”潘光明,也分析不出于果的表情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也心下惴惴。 当晚尽管于果失眠了,可其他人也都是一样失眠。 系统问:“您相信仲书记的话吗?” 于果问:“他说了很多话,你问哪一句?” 系统笑道:“看来,您也是有信的,有不信的。” 于果沉默一阵,正面回答:“这个人,跟我撒谎的水平差不多,真话假话掺和在一起说,实在难以分得清辨得明。比如他老婆要杀赵诚的理由,看似非常充足,不牵强,但总是仍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 “尽管他的确是个利益至上的冷酷强者,三个弟弟的死,在利益上也符合他的需求,可他对三个弟弟的死真的是不在意,这总让我感到怪怪的。以上两点还倒罢了,关键是他的背景和手腕,真的有这么强吗?还是在诈唬我? “我承认,之前真把他小看了。他的三个弟弟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自认为自己评估对手的实力,一向是经过充分考虑的,步步都很谨慎。按理说,就像我的破案一样,自来没出现过大的差错。” 0469 寄宿学校和看守所 于果斟酌了一下,心道:“全球性的杀手组织‘觉醒会’不算,单说我认为整个胶东市我唯一的对手,就是洪校长一个人还够格,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真可以和洪校长并驾齐驱了。 韩金匙、高晃、老方虽然是高智商罪犯,可真未必能比得上洪校长和他仲书记。” 系统听他说得凝重,便收起了戏谑,问:“您到底怎么想的?” 于果心说:“三点。第一,我对他的话持保留态度,都有待考证,哪怕包括他想和我休战在内,说不定是在积蓄力量,再次反戈一击,想要把我彻底打垮呢。反而是他要给我和赵诚各一百万,再给两套房子,还靠谱一些,这些相对于他这个级别来说,比其他的承诺更容易做得到。 “第二,他的能量和背景之大之强,的确出乎我原来的估计。他的岳父老蒋仍然是要最起码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幸福,继续给他提供强有力的支撑。我原本以为靠龙家在省城策州的关系,用那段再清晰不过的视频做证据,就足够扳倒他,看来没那么容易。 “我倒不是说,官场一片黑暗和一片贪腐。我觉得,那段视频要是真到了省纪委手里,事情闹大了,谁也阻挡不了。但很有可能,这视频还没门,就已经被控制了。更或许,龙家和蒋家在争权夺势,还有其他的家族也搅合在其中。 “龙曼妮当然是站在我这一边,可惜她只是个女人,也是龙家里说了不算的成员。龙家得到这段视频的第一反应不是要彻底弄倒蒋家,再让渔翁得利,而是以此来威胁对方,获取相当的利益,然后取得平衡。这就像核武器在射之前,是最可怕的一样,同一道理。 “第三,就是我本来也算谨慎,但终究因为自己的强体魄和头脑而充满傲气,有时候难免在一定程度上轻敌,总觉得自己能靠你这个系统掌控一切,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可惜,经过这次和仲老大的接触,我感慨良多。 “我的确还很弱小,单纯有特殊能力和相对强大的暴力,也最多是个体的优势罢了,相对强大面对绝对强大,依然还是很渺小。我仍然是单枪匹马,没有社会地位,没有权势,没有钱财,跟仲书记或者洪校长这样的大人物抗衡,的确不自量力。 “所以,我愿意跟他们暂时达成平衡,无论是谁我都不靠拢,无论是谁我也不针锋相对,总而言之,大家维持一个互不干扰、相安无事的铁三角平衡,这样做才最符合我的利益,三股势力里,我是最需要长期展,休养生息的一个。我必须稳扎稳打,快且稳健地强大起来。” 系统问:“那将来呢?” 于果笑笑,心道:“将来就不好说了。我刚才和仲老大也说过,我们的展轨迹不同,人生道路也不同。说不定,将来还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冲突。我也没想过换一个城市,哪个城市都有这种人,我在这里已经扎下了根,不可能放弃已经有了的一切。” 系统说:“我看您是放心不下那些美女吧?” 于果没有理睬它,而是说:“至于仲老大说杀赵诚的动机,且不管是真是假,但我更关心的是他这句保证不再动赵诚的承诺是否能信守。那么,咱们就看他的具体行动吧。” 也就是四天,赵诚的父母来找赵诚,带来了好消息——和解,而且原本打算因为赵诚进看守所而要开除赵诚的大荒中学,破例又同意他回去了。当然,这一点居然是童雅诗所为,赵诚的父母对此深表感念。 赵诚大喜,对于果说:“大哥,我终于能出去了!我……” 于果笑笑:“我知道你很激动,说不出什么来了。你对我的感激,我都知道,不用多说。回去好好念书,别辜负了你爸妈对你的期望。” 他知道,关于和解这件事,仲书记还真的说到做到了,当然,肯定做得很隐秘,而且是不会公开承认的,别说赵诚,就是赵诚的父母,也未必知道。仲书记效率这么高,也有别的寓意——为了向自己展示其强大的能量和手腕。 赵诚激动地猛点头:“一定、一定!” 于果说:“咱们单独说几句。”他拉着赵诚,一直走到墙根,悄声对赵诚耳边说:“你还没有脱离危险。你出了这个号子,跟你爸妈说你要去上学,务必让你爸妈先走,你就说是我让你爸妈先走,你爸妈也算比较感激我吧?应该会听我的。 “你也千万别告诉他俩,你在看守所被人派了杀手猎杀的事情,他们知道太多并不好。你记下这个电话号码,打电话让童总派车来接你。记着,一定要等童总来接你,千万别在大门口或者附近打车,有生命危险。” 赵诚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听到这句,脸都绿了。 于果说:“童总开车,会把你直接送到大荒中学。大荒中学是个封闭寄宿学校,两个星期才一个休息日,这反而成了你的优势,你就在这所像碉堡一样的学校里,最安全。” 赵诚有些愣:“那……那跟这看守所有什么区别?都是封闭的空间,无非学校大一点儿……” 于果不疾不徐,目光坚定地说:“区别还是有的。一,看守所看似严厉,但规则可以无耻地修改,学校虽然现在也媚俗了,可总有不少老师师德尚存,大部分学生打架只因热血而不是坏,良心未泯,就算没监控,但人人都在互相监视,不亚于看守所。 “二,大荒中学不是有特定的规矩吗?在学校内部,不能靠人数,不能靠背景,不能靠武器,只能靠拳头分大小,否则会受到大家的鄙弃,众目睽睽之下,谁敢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每两个星期校门开放,我就第一时间去接你。 “你睡集体宿舍,吃集体食堂,到集体教室去上课,这反而很安全,比你在社会上溜达安全得多。但也不是绝对安全。你记住,你决不能单独一人行动,两个人也不行,最少三个。三个人中,如果有一个人是要杀你,那他也得考虑你和另一个人是两倍于他。 “老师,学生,大部分应该都没问题,可难保其中没有受到利益驱动,利欲熏心的。所以,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你都不能大意,必须要保证三个人在场。这一条是核心问题,你永远要铭记并且遵守。 “当然,有时候老师逼着你去他的办公室,这种情况也有,可大荒中学那种条件,都是平房,办公室是有很多人的,不具备单独一人一间的实力,所以你也不用怕单独面对老师。体育老师如果罚你跑圈,你在操场就要小心了,尽量少犯错,别给人抓住整你的机会。 “至于学生,你也只有夜晚去上厕所时才会一个人,我听说寄宿学校女学生上厕所才准搭伴,男的必须一个人,所以你尽量晚上别起夜,睡前少喝水了。我相信你一个大小伙子,正值年轻,还不至于那么尿频。我说的这些,你一定谨记。” 赵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尽量驱散了眼睛中的惊奇、迷茫、惶恐和不安,故作坚定地强笑道:“大哥,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于果心想:“这孩子也还不算无可救药,起码他还是听话的。”就重新拍了拍他。 两天之后的一个周六,于果终于迎来了自己走出看守所的日子。出门之时,弗利萨、老鼠精等等,甚至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 德子欲言又止,于果微笑一下,鼓励道:“德子,有什么就说。” 德子正色说:“果哥,以后我不会随便欺负人。以后出去了,我虽然不是跟你混的,但永远尊敬你。” 于果知道他是真心服自己了,也拍拍他的肩膀。 潘光明亡羊补牢趁热打铁地说:“那个……那个……我也是,我也是……” 走出看守所,辟邪去晦气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豪车云集,外面密密麻麻上百人。 所有熟悉的面孔,都在朝他微笑,虽然性别、高矮、相貌各异,但目光中的真诚,都是惊人地相似。 童雅诗、金俊基、郭小龙等富二代精英,刑警大队群雄,南疃张家众人,还有张丽云、杜阳、迟海、孟灵、穆凯等闲云野鹤,甚至还有周春翔,以及各类以前被他帮助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鼓掌。 于果这次也真没吝啬,直接问系统:“你能一下子数出来他们有多少人吗?按照每个人五百元的宴席标准,你给我一张卡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一百七十多人,按照每人五百元的标准,需要大约九万元。您目前积分还是不变,为52ooo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从两百零九元,变为两百万元整。另外,现在又出现了两百万,您看怎么处理?” 于果没想到仲书记的效率这么高,问:“仲老大是我的对头,我收他的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系统答道:“您又没拿他的钱去干坏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这是您应得的,况且,您如此用心地保护赵诚,这也是善举的回报。” 于果心道:“好,那你准备两张卡,一张九万,直接放到我兜里给我。另一张是一百万,先存在你的虚拟空间里,等我给赵诚,剩下的,你存起来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您目前积分变为525oo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为三百万元整。” 于果走到大家面前,人们迅围拢过来。于果轻松地笑道:“感谢大家这么关心我。没什么可表达的,请大家吃个便饭吧。蓝色深度大酒店,晨曦大酒店,双宏大酒店……各位随便挑吧。” 童雅诗、路晨和张晓影面面相觑,都抿嘴笑起来。 0470 论坛里的人间百态 喧嚣归于平静,散席了。 于果不是场面人,寒暄忙碌了一天,心累,对他来说,这比让他破案难多了。所以,他愈憧憬自由自在的生活。 当然,自由自然的生活需要有源源不断的金钱来支撑。但是,他也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来恭喜他的人,大多非富即贵,现场贺喜给红包,你一万我两万的,于果坚决不收,但却实在抹不开。再这样的现场,就是铁人也撑不住。 况且,这些人都希望能和他加强关系,将来有求于他,所以态度比他还坚决得多。于果没办法,只能收了。等回来一数,居然过了一百万! 于果心想,自嘲地想:“看来,提高自己的层次,收益是惊人的。过去觉得十万都是天文数字了,现在刚出来不到一天,成百万富翁了。”旋即对系统说:“请帮我存起来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因为前后这两百万都是您进入看守所后以及出来后赚取的,所以依然增加积分。您目前积分为53ooo点。您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为四百万元整。” 之后,他依次给众人短信,说点感谢的话,光这就忙了一下午。 于果手机偶尔浏览胶东的论坛,现上面有消息灵通人士了一个热门帖子:“快看,新鲜出炉的绝密照片!不然就要被删除了!胶东市黑道顶级老大之一的于果,从看守所出来了,外面好几百人迎接,敲锣打鼓放鞭炮,豪车云集!甚至还有大批警察前来道喜!” 楼下全是一片艳羡的留言: “我操,牛逼啊!” “男人混到这个份儿上,真的值了!” “在我们酒店举办的!我是哪个酒店的,你们也猜到了吧?” “这么年轻就这么**,肯定是背景深厚啊!” “你们听说了吗?西沙台仲氏四兄弟,三个月内死了仨!接下来他就放出来了!你们说真有这样的巧合吗?仲家兄弟称霸西沙台快三十年了吧?西沙集团几个亿资产啊!说弄就弄,轻松加愉快啊!” “楼上你别乱说,小心挨砍啊!他我见过,在来西山射击游戏里一个人干了好几千人!” “我也知道他,这大哥以前在狮虎山打过老虎,打人也就是一根指头的事儿!” “你们知道以前小黄山的黑社会老大毕宇航吗?这个于果刚进看守所没几天,毕宇航就死了,听说死得很惨!家里人哭得啊,在外面拉横幅说看守所不作为!现在知道了吧?谁惹他谁死!” “太猛了,太猛了……我要是他,我就把所有漂亮的女主持人和明星都干了!” “于果的同事路过,默默地看着你们装逼……于果在我们蓝色深度集团挂名上班……” “我会告诉你们,我哥们穆凯,是他的拜把兄弟吗?” “楼上你是不是想死?吹你妈逼吹?我同学他干爹杜阳就是跟着于果混的,你是个鸡儿灯吗?还穆凯?穆凯是哪个葱?” “**的,楼上你不服留电话,咱们约个地方练练?” “妈逼你装大了你快死了你知道不?我手机号xxxx……,有种打过来啊?到时候于果真来找你了,你他妈下跪也没有用了!” “我说,你们这些小孩能不能别彪了?我叫迟海,于果是我哥们儿,杜阳也是,穆凯也是。于果进看守所之前,还找我们一起吃饭,四个人凑一桌打麻将呢!杜阳跟于果混的没错,但这也是靠我引荐的。你们才多大就这么吹,不吹能死?” “我操,哥!还是你厉害……哥哥,有空出来吃个饭吧,我也想认识一下于果大哥……” “果哥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除了我能随便找他,杜阳和穆凯也勉强行,其他人得预约!小伙儿,不用崇拜我,到我这个岁数,什么都看淡了,虚名就跟浮云一样。要不是看你们装逼太过分了,我真懒得出来说……” 于果看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迟海真是终级装逼王,不服不行。于果对当前社会人们的价值观,真是无语了。 晚上,童雅诗收到短信后,来了电话:“今天喝了不少,没事吧?” 于果回答:“真的非常感谢你,在这一个月里麻烦你这么多事,辛苦了。我体能没问题,喝酒是小意思,只是平时不爱喝。今天高兴喝多了一点,但没有任何影响。让你担心了。” 童雅诗幽幽地说:“你这个月以前麻烦我的事还少了?” 于果见她又开始了,不敢接招。童雅诗是唯一一个能让他真正心惊胆战的人。 童雅诗又说:“行了,不吓唬你了,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你害怕了。赵诚那孩子被释放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安排的,我就一定照办,把他接走了,他说要直接去大荒中学,我也就带他去了。我给大荒中学捐了十万,大荒中学也没为难他。” 于果感激地说:“真的太麻烦你了。” 童雅诗淡淡地说:“咱俩之间,希望终究有一天,能别这么客气。你关了一个月,很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放你一个星期假,下周末陪我逛街。就这样,拜拜。” 于果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胸口,心跳从加渐渐平稳。他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给自己未来的家找个女主人,是童雅诗的话,那恐怕“主人”这两个字要名副其实了。 童雅诗从内到外可以说在胶东女性里肯定算是极品,是女神中的女神,可是过日子却是跟性格过日子,童雅诗外柔内刚,真说起意志力,恐怕不输给关凤凰,要比路晨和孟灵更胜一筹,比张晓影、谭晶晶她们那就都要强多了。 于果一想到童雅诗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突然就不敢想象下去了。他虽然对童雅诗的爱已经无法抑制,但确实不愿意受到禁锢。 别的男人不愿意受到禁锢,是为了能给花心留余地,方便恣意花丛,处处留情;于果则是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如同公司计划一般详细且固定地安排,如果不能畅想未来,想象明天即将有什么样的生活,那人生还有什么惊喜和乐趣?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始终对仲书记心存忧虑,目前来看,自己的确必须调整方针策略了。就像《龙珠》里的沙鲁,起先弱小,需要大量地吸收别人的能量,才能逐渐强大。 于果现在需要的,是大量的金钱,等到钱多了,再办有门头的侦探所,越办越大,有了名气,就能够影响上层社会,进而取得各种光环。 尽管这样很恶俗,却是生存在这个世道想要保护自己步步高升的唯一途径。自己不去做违背原则的事来换取利益,已经比大部分成功者要高尚了。 但于果闲不住,休息了一天后,就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事了。那么究竟做什么呢?他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帮熊满贵找到失散十年的女儿熊芳,二是去看看赵诚家的情况。正常来说,他应该先做第一件事,毕竟目前他急需钱。 而且,赵诚目前是安全的,仲老大虽然邪恶,可怎么说也是区委书记,是市中区的一把手,坏人上了档次,就不是下三滥,总是要信守承诺的。 而如果自己去赵诚的家乡了解情况的想法,源于和仲老大聊天之前萌生的,可现在仲老大主动承认,那尽管不可全信,但仲老大准能预料到自己回去查看,也不至于撒谎骗自己。 只要赵诚安全了,那自己就只需要去说服赵诚的父母即可。再说,通过赵诚的父母,就能立即了解到整件事情的经过,何必问别人?赵诚的父母肯定能说真话。 而这件事又是当务之急,如果能尽早说服赵诚的父母,那西沙集团没有个钉子户的阻碍,就能顺利开那片小区了,赵诚也就能早一步安全。 一切还不是为了钱?撕衣服当众出丑,跟抗拒拆迁合起来,新仇旧恨,才有可能让仲老大的妻子和小姨子产生杀人的念头,如果单单只是撕衣服当众出丑,那最多她们会找手下的地痞把赵诚的父亲一顿胖揍,出出气也就是了,犯不着做这么绝。 因此,于果决定同时做这两件事,两不耽误。 先,他要去找熊满贵商量生意,而且这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自己用级穿越系统的穿越功能一瞬间即可解决,可要是很快找到熊芳,那就惹人怀疑了,就算是当年抱走熊芳的人贩子,要回忆起来也不是那么迅的,何况自己? 所以,可以跟熊满贵商量生意之后,先拿到熊芳的照片,用系统分析熊芳十年后的相貌特征,以后再直接用一分钟前功能寻找熊芳就行。这比回到过去失踪的那一天寻找,要有用得多,因为人贩子会不停转手,自己在历史中耽误太多时间,花钱就更多了。 然后,自己再去找赵诚的父亲了解情况,顺便劝说他同意妥协,那么,赵诚本人也就安全了。接着用一分钟前功能直接寻找熊芳,把她带出来即可,三百万就到手了。然后再抓到这个人贩子,又是两百万,那么,自己的积蓄又要逼近一千万了。 可是,自己先打电话给熊满贵,似乎有点不对头,上杆子的不是买卖,毛遂自荐终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那么是否应该等熊满贵给自己打电话?自己虽然没有他的电话,却可以问陈副所长要,再说还有很多途径能得到。 按说他那么着急找女儿,什么办法都用了,为什么不试试找自己呢?还是说,不信任自己?或者不愿跟黑道人物打交道? 0471 南方富豪 于果想到这里,哑然失笑:“我居然自己也把自己定位成黑道人物了。 ≦可是我跟他们过从甚密,还经常打打杀杀,老百姓都觉得我比黑社会还黑,看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就在第二天中午,于果在一家凉皮店里左手肉夹馍,右手鸡柳,吃着凉皮,旁边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正大快朵颐的时候,手机响了。 于果连忙把嘴里的凉皮快吸进去,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边是个怯生生的南方男人口音:“你好,请问是不是于果于先生呢?” 于果这个手机号很多人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便回答:“嗯,是我,你是?” 南方口音说:“于先生,我……我叫熊满贵,满贵集团嘛,不知于先生是否听说过……” 于果心里一喜,嘴上不动声色:“哦!是熊总。我以前确实没听说过,但是吧,前些日子我在看守所呆了一阵,陈副所长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起过你的事,我就记着了。 “不过,我这人从不外出拉生意,客户不找我,我不会出去搞推销,所以也就是听听而已。没想到熊总你给我打电话了,是为了女儿的事吧?” 熊满贵听他说话满不在乎的样子,应该是艺高人胆大,声音也充满了欣喜和希望:“哎呀呀,于先生,真是久仰大名,跟你一说话,我就感觉你一定可以帮我!我是小本买卖,又是外地人,你没听说很正常啦。 “但是啦,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你,如雷贯耳,我有个朋友周国云,当初家里的小孩子被高空坠物砸中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全靠你出手相助,这才把事情解决了!他感激得不得了,逢人便说于先生是文武双修的全才! “我当初就听说了,可是还不信啦,毕竟这也太离奇的嘛。可是,于先生这半年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一个人这么说我不信,成百上千的人这么说,我不得不信啊!我就想到了要请于先生出山帮帮我,救救我可怜的女儿…… “但是啊,我终于拿到于先生的电话,想要联系你的时候,你……你又进了看守所,我这个急啊……一直想等你出来,昨天听说你出来了,哇哦场面好大的啦,不过我不能立即打电话给你,因为你肯定很累,也需要休息。 “只是思念女儿心切,今天到中午就忍不住了,来叨扰你啦,千万别见怪……我相信,你也听说了我女儿的事情,不知道,你觉得这件事难不难办呢?我听说,你连南疃张宏勋先生那支钢笔都找到了,那找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南方人果然都是天生能做买卖的,说话真的让人心里如沐春风,同样的话,被熊满贵一说,就特别地动听。于果也是人,心里舒坦,便说:“事情大致我都听说了,这事说难也不是很难。熊总,见面谈吧?” 熊满贵一怔,心里激烈地思索:“说难也不是很难?这人好大的口气!恐怕骗子也不敢这么说吧?但他名气这么大,听说公安局也靠他破了三个大案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吹牛,看来是真厉害,否则哪敢轻描淡写地夸下这样的海口?陈副所长找不到芳芳,但他不见得找不到。兴许他真有奇招呢!” 于是,熊满贵立即说:“那当然好,叨扰于先生了,于先生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开车来接!”他的确很有诚意,换成别人,最多也就是派车来接。 过了一会儿,于果打着饱嗝,站在道路中央,盯着路上的每一辆豪车。胶东市这些年经济展不错,gdp位列全省第二,仅次于绿帆市,过省城策州已经十多年,在全国已经算得上地级市的前十位,属于三线强市,自然并不缺少豪车。 可每一次豪车经过,都不是来接他的,正当他纳闷时,一辆哈弗h6缓缓地接近,于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辆车会跟自己有关系,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车窗降下,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子用南方口音说:“是于先生嘛?鄙人就是熊满贵。” 于果是北方人,比较直接,尤其是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熊总,你这车不错啊。”心里却想:“我都还买个哈弗h8呢,你怎么着也是十亿八亿有了吧?怎么还没我的车档次高?只不过我的哈弗是有事才开,属于隐藏身份的车,所以不能告诉你了。” 熊满贵有些尴尬:“这个……低调,低调嘛。” 上了车之后,于果说:“今天有点冷,开个热气呗?你不会连这都不舍得吧?” 熊满贵笑道:“关上车窗,就不冷啦……” 于果无语了,说:“熊总,我很怀疑,咱们到底能不能谈成这笔生意啊。” 熊满贵一惊,慌忙转头:“于先生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找到我女儿很难吗?我记得于先生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啊!” 于果在副驾驶座位上转过脸来,半开玩笑地说:“我早就听说,熊总很节俭,不铺张,但真没想到能这样。你不觉得,你的孩子失踪,也跟你有关?商海打拼多年,富裕了,就应该为子女提供更优越的条件,创造更好的生活。 “你为了磨练你的女儿,我不反对,这也是应该的,你女儿也的确争气,不靠你,也能学习好,威信高,还当选学生干部。可应该提供的不提供,应该打招呼的不打招呼,到时候你女儿失踪了,你女儿学校从校长到老师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 “假如人人都关注她,也许坏人也会盯上她,但关注度高到一定程度,众目睽睽,就不敢下手了,你见过有人敢去联合国大楼里偷东西吗?” 熊满贵沉默不语了。 于果继续逗他:“当然,这些我就不说了。找到你的女儿,还是那句话,说难也不难。可你这么‘节俭’,我真怀疑,我的酬劳会不会不给我?幸亏我刚才吃了午饭了,否则我要是想当然地以为你会请我吃饭,那就太尴尬了。” 他又觉得自己这段话有点过分了,便缓和了一下口气,说:“熊总,我是地道的北方人,说话直接一些,你别介意。” 熊满贵忙抬起头,认真地说:“于先生!我承认我抠门,但是,我对员工自来就不吝啬!不信你随便找一个我的员工问问就知道了!对客户,对商业伙伴,我更不会吝啬!当老板,本来就应该不铺张,不奢华,我为此自豪,从来不觉得丢人,但该花的钱是必须要花的! “再说,那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毫不夸张地说,我愿意用我的全部家产,甚至我的生命去换得她的安全!所以,关于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别的地方再省,在我女儿这件事上,也绝对不会省的!” 于果看他说得郑重,也就不再调侃了,说:“熊总言重了。我理解你想要马上找到女儿的心情。” 熊满贵也觉得刚才太严肃了,便又露出笑容:“于先生眉清目秀,像我们南方人,没想到是北方的汉子啊!”他只要一平复到正常情绪,说话就很中听。 忽然,熊满贵拍拍脑袋:“哎呀!看我,一直没开车,就在这里和于先生说话,于先生,咱们找个火锅店暖暖身子吧?我虽然节约,但也不至于这么对待我的商业伙伴呀!” 于果虽然只是想和他商量一下价格,并不需要他再重复讲述,可要是一点儿也不去听,直接就把他女儿找到了,那未免令人心生疑窦。 反正自己也有时间,再听一遍也无妨,再说,熊满贵作为失踪者的父亲,肯定能讲得更加详细精准,自己说不定也会忽然灵光一闪,得到了突然的启。 于是,于果说:“熊总,我吃过饭了,真吃不下去了。咱们找个安静的咖啡店或者茶馆就行。” 熊满贵连声答应,开着车在街上到处看茶馆和咖啡店。于果能看得出,熊满贵不像本地老板一样爱显摆,爱享受,估计平时招待客户,都是在自己的酒店里,街上的茶馆和咖啡店,基本应该是从没去过。而大商场里的咖啡馆和茶馆人太多,也不方便谈事。 因此,于果说:“熊总,也别这么麻烦了,你不是就有个酒店么?咱们去你的酒店就行。” 熊满贵忙不迭点头:“好,我一开始没说,是因为我的酒店离得有点远,于先生不介意多耽搁四十多分钟,那咱们就去。” 车子开到一栋很气派的大酒店停车场内,熊满贵开了一个大的包间。两人坐下,熊满贵就连忙摸出一沓照片来:“这是我女儿全部的照片。” 于果接过来,略一惊讶:“哦,真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女。” 熊满贵很得意:“我老婆漂亮嘛。”又苦笑一声,愁上眉头:“十年了,她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 于果看他那心酸的样子,也有些同情,就抖了抖手中的照片:“这照片这么宝贵,熊总还是留着吧,我看一眼,就能记住了。” 熊满贵忙说:“不要紧,这幸亏不是我小时候,那会儿的照片是胶卷的。十年前我女儿小的时候,数码相机已经很普及了,我在电脑、u盘、手机上都存着照片呢!你看,我这个存她照片的老手机,从她丢了以后,我就一直留着, “即便我因为做买卖买了新的手机,可这手机我一直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我一拿出这个老手机,我女儿就像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似的,喊我爸爸,让我拍照……” 于果听到这一段,情绪也受了感染,说:“熊总,你真不容易。好吧,这照片我拿着,等我找到她,空口无凭,我有这些只有你才有的照片,她肯定相信我是你委托来找她的。” 0472 父爱如山 熊满贵见于果说话不留余地,想必真的很有本事,眼睛里露出希望的色彩来,说:“于先生你能帮我找她的话,那就是我全家的恩人!你看,要是你找到她的话,她还是不信,你就把这张照片给她看!我用手机传给你!” 于果一愣:“这是啥?”他看到一副彩色画,画的是爸爸、妈妈和女儿。 熊满贵充满伤感地说:“这个……是那一年我过生日,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别看她是我的女儿,但我没给她多少零花钱,她也攒不出钱来买礼物,但她也知道我不爱奢侈,就画了这么一张画,好在那时候手机像素很高了,这不,也能拍得这么清晰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气愤难当,一拍桌子:“十年前,手机像素清晰,十年前,数码相机普及,可是十年前,她念书的学校那一带,居然没有监控!胶东市也算三线强市了吧?怎么这样?人贩子只要把她往面包车里一塞,即便等开到有监控的地方,监控也拍不到她了!” 说罢,他情绪又失控了,抓了一把头发:“我苦命的女儿啊……!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受到了什么样的苦……” 于果淡淡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个小学比较偏僻,不算什么好学校,你既然有钱,完全可以让她念市中心的好学校,甚至可以去那些贵族学校,可你偏不,只因为那个小学距离你的酒店近。熊总,我看你也要对此负相当的责任吧?” 熊满贵一怔,也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于果又说:“好了,熊总。你详细回忆一下当时的细节吧,虽然你也不在场,但肯定你也做过各种细致的调查。包括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女儿的时候,她的穿戴打扮和情绪如何,临走说了什么话,那几天喜欢什么,爱在哪条路走,希望得到什么东西,等等等等……” 其实,于果完全不需要这些信息,他只是想让自己最后很顺利地找到熊芳的行为显得很合理罢了。 说过之后,熊满贵亟不可待地问:“于先生,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我知道不该这么快催促你,因为你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消化,但是我……我作为一个父亲,我确实很着急,我想问问,你是否有什么思路?” 于果想了想,说:“嗯,这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这样吧,一个月,我会给你消息。” 熊满贵一惊:“什么?一个月?” 于果点点头:“当然,也有可能不到一个月。但我也不是神仙,一个月已经很快了。” 熊满贵惊异万分:“不是……我是说,真……真有这么快?” 于果说:“咱们都是成年人,我如果是个骗子,完全不需要说明确时间,可以模糊地拖,再让你不断掏钱,对吧?周国云一开始也以为我是骗子,后来不也到处帮我做宣传?” 熊满贵忙不断摆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果说:“熊总,你听我说完。我呢,说三点。第一,先找人,找到了再付款,不需要定金,我这人做事爽快,靠的就是口碑,我也相信你这么大个老板,不会食言。第二,一个月时间,超过的话,就算找到了,你也可以不给我钱。 “这第三嘛,咱们就要讨论一下价格了。说实话,不排除你姑娘不在人世的可能性,如果我找到了确凿证据,你给我五十万就行。要是找到了大活人,按照你向社会悬赏的三百万便可,我也不朝你额外多要,毕竟做人要知足,三百万公道地讲,不少了。” 说到这里,于果顿了顿,心想:“尤其是对于你这样的老抠,呵呵。”接着又说:“在这之后,你如果想要我帮你抓到人贩子,那么我也会帮你,可我只限于把当初对你女儿直接下手的人贩子抓到,然后交给警方,能不能破获整个人贩子集团,那就是警方的事了。到时候,你再给我二百万,怎么样?” 熊满贵却突然沉默不语了。 于果笑道:“怎么了?熊总?刚才斩钉截铁地说,为了女儿,多少钱都可以,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是觉得五百万有点儿多?没关系,我也理解,人在急需帮助的时候,甚至可以不计成本,稍微缓过来了,就开始计算利益得失了,尤其是商人。 “但是,在我这里,五百万是个底线。你往上面加,我接着,因为我受得起,毫不惭愧。可只要减少一分钱,对不起,拜拜了您呐,我是决不答应。我的劳动是非常值钱的,尤其是,毫不客气地说,我在这行业里是绝对的垄断地位,整个胶东,甚至全国都不见得有人比我强。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熊满贵却陡然双目冒出冷光,跟之前温文尔雅的南方男子变化很大,一字一顿地说:“于先生误会了,只要你能办到,我分文不少地给。而且……如果于先生还能继续帮我一把,那么,我再加一百万!” 于果愕然,旋即说:“熊总真有钱。” 熊满贵自嘲地苦笑一声:“除了钱,我很失败,无论是做人,还是具体到做父亲,你批评得对,我女儿的丢失,我自己负重要责任,甚至我的可恶,不亚于人贩子。 “但做企业,主要都是银行贷款,有一分钱就要投资,所以流动资金都很少,我一下子拿出六百万来,那也不是很轻松,但我非常愿意,于先生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于果说:“愿闻其详。” 熊满贵给于果倒上茶,恭恭敬敬说:“我听说,于先生名义上是帮助警察破案的神探,实际上,是胶东最狠的黑社会老大,就连洪校长也要让你三分,张宏远都想把女儿嫁给你,仲氏家族这几个月内一连死了三个,可你也只不过蹲了一个月看守所。于先生的厉害,我虽然没亲身体会,但也可以猜测一二。” 于果哭笑不得,心想:“完了,又一个误会我的。”嘴上说:“熊总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仲老四是被别人打死的,不关我事。仲老二和仲老三一夜暴毙不假,但当天我关在看守所,怎么可能是我干的?你这么说,让别人听到,损害我的名誉啊!” 熊满贵却自以为理解地心领神会,眨着眼睛说:“明白,明白!于先生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些我都完全懂!” 于果知道误会越来越大,坚持纠正说:“熊总,你是真没懂,你真误会了。我如果真是个坏人,刑警大队他们不可能跟我关系那么好。没错,我刚来胶东的时候,初来乍到,不懂人情世故,也刚涉足商圈的底层,不知不觉得罪了黑社会。 “而我呢,年轻气盛,也仗着会两下,早期打了不少架。可是,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黑道分子,更谈不上黑社会老大。你看,黑社会老大都是前呼后拥,美女豪车,有刀有枪的,我什么也没有,皮包公司,全靠你们这些老板给口饭吃。我是个热心的群众,对维持社会正义有着强烈的责任感……” 于果侃侃而谈,可这句话还没说完,熊满贵就陡然伸出双手,一把拉住于果的手,恳切地说:“于先生,真的很想要维持社会正义?” 于果不明所以,点点头。 熊满贵的眼睛里射出暴烈的火焰,于果忽然觉得,这家伙在东南亚做生意的时候,也未必没参加过什么帮会,甚至有可能还担任要职。 熊满贵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社会上总有一些邪恶的事,从来没人管!其中最邪恶的,就莫过于人贩子!咱们国家自古以来,最重视的就是血脉和亲情,并且以此为基础发展出儒家文化来!” 于果没料到熊满贵还真有谈话艺术,自己是破案大高手,居然落到他的“陷阱”里了。事到如今,也只有不断点头称是了。 熊满贵继续深沉地说:“可是,人贩子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咱们最重视的子女给残忍地夺走!要是只是卖了钱,那还好说,要是卖到穷山沟去干苦活,那我们这一辈辛辛苦苦打拼半辈子,都为了谁?不都是为了孩子能过好日子,起码衣食无忧吗? “可他们却把我们这批从穷山沟走出来的人的孩子,再度送回穷山沟!更有甚者,那边有很多老光棍,要嫁给老光棍!甚至好几个男人共用一个媳妇!我想到这里就心如刀绞!还有把孩子打断四肢,在街头乞讨,永远受到摧残!!这帮狗日的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到这里,熊满贵陡然间怒火万丈,双手一把抓住桌子,差点要掀翻,总算他对于果有相当的恐惧感,就算情绪失控,仍然不敢太放肆,及时忍住了,大口大口地喘气。 于果镇定如常地端坐,看着他。 熊满贵呼哧呼哧地喘气,由粗到细,终于很平静了,半分钟后,才面带愧色:“对不起对不起,于先生,我太激动了。我……我失礼了……”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不要紧,我挺感动的,父爱如山。” 熊满贵惭愧地说:“我年轻的时候脾气也不好,后来慢慢修炼,反而比一般同龄人还成熟一些。本以为这辈子脾气都会好了,可十年前失去了女儿,我……我这些年脾气又变暴躁了……要不是这十年事业成熟了,我那些副总和秘书都能按部就班地工作,也能理解和容忍我,换成我刚创业那会儿,大家早不伺候了……” 于果却说:“熊总,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就别铺垫了。我虽然年轻,但见过的风浪不比你少,不会很吃惊的。你说吧。” 0473 亲情最重要 熊满贵深吸了一口气,说:“于先生,我……我想,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在不冤枉好人的前提下,那些对我女儿下手的人贩子,有没有可能像仲老二、仲老三、仲老四那样,突然死掉?” 于果就猜到他要这么说,可还是需要他说出来才行。复制网址访问 要不是在社会上闯荡久了,从历史上到现实中,遇到过那么多冷酷无情抛弃人性的强者,比如仲书记,于果可能还是会吃惊。即便现在,于果也为熊满贵这种看上去很儒雅,却没料到能为了孩子产生杀意的性格不胜感慨。 但是,这并没有引起于果的反感。于果和仲书记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但区别有二,于果杀该杀的恶人,仲书记是谁挡他的财路他杀谁;于果更重视亲情,一切利益是为了亲情,甚至愿意为了亲情杀人,而仲书记杀人是为了利益,甚至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亲情。 所以,于果反而更欣赏熊满贵这样无比重视亲情,甚至愿意为了亲情一反本性疯狂一把的人。 亲情最重要。 尽管电视墙藏尸案、韩金匙母子连环杀夜跑女孩案、婚房连环入室抢劫杀人案等奇案,最终都是人性中最丑恶的部分,毁灭了亲情,但也恰恰说明,亲情是最重要的。 可是,于果绝不会承认自己可以杀人,杀过人,毕竟他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系统和童雅诗,而哪怕童雅诗也不知道自己能杀人。因此,他不可能同意熊满贵的要求。 熊满贵跟上一句:“要是证据确凿,的确是抢走我女儿的人贩子,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一百万!” 于果淡淡地说:“熊总,你喝茶也能喝醉?请别乱说,我怎么可能杀人?再说,我说过了,仲氏家族那是遭了天谴,才死了人,跟我没关系。” 熊满贵急道:“那这些人贩子什么时候能遭天谴?” 于果慢条斯理地说:“我愿意为你去追查这些人贩子,找到了,报告给警察局,警察抓到人了,你给我两百万。但是吧,这帮人也许会负隅顽抗,那怎么办呢?我不是执法者,没有这个权力,可我能帮着警察一起抓捕他们,也可以在遭遇暴力时正当防卫……” 熊满贵是个很聪明的商人,不然生意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大,顿时明白了,眼睛放光,大喜过望:“好,好!要是他们死了,我再给一百万!决不食言!” 于果心想:“这样一来,我又能凑够一千万了。加上以前的投资,就两千万了。可惜投资的钱不能拿出,不然,等我凑够三千万,就升级为c级玩家了。 “但不要紧,我那一千万投资,等蓝色深度集团上市,就能最少翻十倍二十倍,一跃成为b级玩家也说不定。到时候,积分大增,能兑换的能力就更多了……” 但面上不能这么说,于果只是就事论事地说:“最多一个月,我就联系熊总。” 熊满贵欣喜若狂,连连握手:“于先生,我先付你五十万定金吧!” 于果说:“不必了。你放心,我不收,不代表不重视你这件事,也不代表我为自己留余地。所以你就放心好了,多一个客户多一条路,以后我正式进入商圈,还得熊总多多帮助。” 熊满贵满口谦逊:“不敢!不敢!” 于果站起身来:“告辞。”熊满贵忙起身毕恭毕敬地将他送出去。 接下来干啥呢?于果下午去游乐场玩了一天,甚至跟小孩一起玩过山车,玩得不亦乐乎,到了晚上要走的时候,身边已经聚了一大堆孩子,都很喜欢他,就是不准他走,没办法,只能靠那些家长纷纷过来把孩子领走,这才罢休。 当晚早早休息,第二天,于果就坐着动车前往近州。 尽管整个省是以单列市绿帆、省城策州和沿海地级市胶东为经济的领头羊,但接下来综合比较的话,就数近州了。只是近州人均下来就少得可怜,只不过城市的规模不容忽视。 近州是省内西部的大型地级市,是地区交通枢纽,人口众多,历史悠久,曾经是红色革命老区,如今民营商业发达,满大街的店门口,老板都在亲自揽生意。这一点很特别,只有南方的店才这样,北方的店,大部分的老板都在里面上网或者看电视剧呢。 每个高铁站、火车站或者汽车站,都聚集了大量的骗子,专骗外地人,尤其是没有人接应的外地人。于果突破重重围堵,这才出了门。到了之后,他没有立即找车去郊区寻找赵诚的那片待拆迁的旧小区,而是决定先在当地吃顿饭。 果然,还真有两个跟自己一起坐动车一路过来的陌生面孔,一前一后地跟着自己进入“沙县小吃”里面,而且互相装作不认识,打扮也比较普通。 于果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心想:“果然如我所料,这位仲书记是猜得出我要来这里考察他说话的真实性,就派人跟着我。光我发现的就俩人,没发现的还不一定有多少。 “估计等我到了那个旧小区,前后都有人会通报,等我自以为隐秘地询问一个小区里的人,打听小区的情况,只怕这个人都是仲书记花钱安排的,专门等我来问的托儿呢。看来,仲书记,你对我说的话是有水分的。既来之则安之,吃饱了我再把你们全都甩开。” 吃饱饭后,于果找了根牙签剔牙,缓步走出了门,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跟了出来,跟了一阵后,街角另一个打电话的人开始替换那人,接着跟自己。 于果暗忖:“仲书记还真是花了挺大的血本,不过,近州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我迟早会甩开你们。” 于果直接询问系统:“你能帮我抹掉赵诚的父母来探视赵诚的看守所视频吗?” 系统感到莫名其妙:“能啊。不过,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于果接着问:“既然能抹掉,那么,也就能给我看看咯?” 系统还是没摸清他的路数:“也能,但是,您究竟是要做什么?” 于果心道:“那就不用给我看了,你直接播放一下,再把赵诚父母的脸部做截图,清晰修整以后,带我去这俩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前面有个小巷子,暂时没人,我一拐进去,你就把我传送过去。无视状态,到了之后调整回正常时间线。 “你应该猜得到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能等到仲书记把旧小区都部署好了我再去,我不想听那些群众演员的话,只想听听赵诚父母亲口说的话,他俩的话,才有可能是真的。” 系统既惊且佩:“您的思路真是太妖孽了,我就没想到能通过视频截取赵诚父母的相貌,以此来寻找他俩的踪迹,真是不得不服。可您不怕到了小巷子后被跟踪者迅速锁定位置吗?” 于果心道:“没关系,人多的话,他们跟着我反而显得正常,因为大家都走大道,光明正大,也不存在谁跟着谁。可是到了小巷子,他们反而不敢跟上来,那就等于承认自己是跟踪了。 “你一秒钟就能把我传送过去,他们可能会迅速分成几路等在小巷子的几个出口外,等他们在外面左等右等发现我没出来,也不会觉得惊奇,会觉得我可能是因为武功高强翻墙走了。 “所以,这件事不能在封闭的空间,比如厕所进行,不然,按照仲书记的想象力,恐怕还会推断出我有瞬移的能力,那就不妙了。到那时候,我恐怕就得杀了他,而杀了他,他背后的蒋家势力,也必然会盯上我,那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快行动吧!” 系统回答道:“好的,现在立即开始传送,到了以后自动进入无视状态,并且到了之后立即调整回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000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从四百万元变为三百九十五万元。您不要介意,通常是需要两万的,但是查视频、截图和寻找,又是三万费用。” 刚到了,就听到阵阵的喘息声,呼哧呼哧,还带有啪啪啪的熟悉声响,最后是女人含糊不清的低声叫喊,于果立马感觉不对头,可很快又被传送到正常时间段。 一分多钟之后,这事儿还没完,于果就见床头一个背部肌肉结实的精壮男子,在大力轰击着床头一片白花花的东西,两个肩膀上还扛着两条肉乎乎的腿,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 于果只能等到他们结束。好在时间也不算长,那男的一阵短促的低沉呼啸,接着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是相当地舒适。那女的也呜呜几声,两条腿从男人的肩膀上滑落。 那男人马上转过来,把一旁的卫生纸抓来,撕开,自己一半,给女人一半。 于果觉得相当尴尬,想:“这俩人不是准备要二胎吧?”因为桌面上没见任何防护措施,这男人也是真枪上阵,没穿“雨衣”。 但眼下,于果还真出不去了。干这种事,都关上门堵上窗,于果只能等他俩开窗了。 果然,等穿好衣服,那女的说:“老赵,真热,把窗开开透透气吧。” 男人悠悠地说:“你那是累得出汗,我更累呀!就开一会儿啊,哪怕是大中午,也毕竟快到冬天了,你身体不好,不能吹风。”看来他很疼老婆。 女人甜蜜地说:“我能嫁给你,真是幸福啊。”但又一脸伤感地说:“可惜……”又说不下去了。 于果心想:“可惜什么?你男人四十多岁还龙精虎猛,夫妻生活肯定没问题,你们也有孩子了,按说没遗憾了。可惜,大概就是可惜没钱吧?” 0474 赵国民夫妇 男人摸出一盒烟来,打出一根点上:“你也别怨我,太坚持咱们这个祖屋,这屋子毕竟是我爸爸留下来的,不能卖。 ( . )但你放心,这地方绝对不是那开发商给那点钱的价值,将来迟早值大钱!这还没算赵引廉在这下面埋藏的宝贝呢……” 女人叹了口气:“这只是个传说……” 于果听到这里,有些惊异,暗想:“听这两人的这一段对话,好像跟仲书记的话也没什么出入。难道仲书记真的跟我说了实话?那他还派人跟踪我干什么?或者是我太多心了,他派人跟着我,也是为了看我到底会不会来劝说赵诚的父亲让步?” 于果决定再听一阵。 可男人和女人接下来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最近为了对抗突然来到的拆迁队,暂时不去打工了,反正平时省吃俭用,差不多也够了,还有点退休金,也能勉强维持着。最多感慨一下儿子在看守所遇到了好人贵人,在外面还有女富豪相助,不然大荒中学肯定会开除儿子的。 接着又说儿子真懂事了,一出来就知道要直奔学校去学习。看来看守所的生活也给儿子一定的正能量教育作用,让儿子知道,学校再怎么累再怎么苦,那总不至于像看守所那样不安全,今天断腿一个,明天断胳膊一个,后天又疯了一个,甚至还有人敢刺杀管教,这是何等危险的地方啊! 过了一会儿,于果觉得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就从窗口翻了出去,再绕到大门前。现在他的动作很轻灵,落地发出的声音很小,而这片小区外面有个闹市,吵吵嚷嚷的,也就掩盖住了。 于果敲了敲门:“赵国民先生在家吗?” 赵国民一怔:“谁呀?” 女人则吓了一大跳:“不会是西沙集团那帮人吧?叫你别乱惹事,别当出头鸟,你那火爆脾气……” 赵国民凑到门前,刚要再问,于果就说:“我姓于,是赵诚在看守所的同铺舍友,我来看看他的父母。赵大哥,开个门吧。” 赵国民和赵诚妈面面相觑,顿了一秒,这才笑了,连忙打开门,热情洋溢地招待他进屋,不断感谢于果在看守所照顾赵诚。 当然,这种感谢里面也带有一种“希望到此为止但又不敢说”的敬畏态度,因为他们也听说了于果在看守所里称王称霸,谁不服打谁的负面新闻,而且并不知道于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进了看守所,尽管儿子坚称于果是被人冤枉的,可赵国民夫妇并不相信这种美化。 因此他们隐隐也透露出一种不安,不知道于果这么帮忙是什么企图,不是要儿子将来加入黑社会吧?于果说赵诚很像自己的高中时期,所以很有好感,觉得有缘,才出手帮助,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于果这时终于可以仔细端详赵诚妈了,刚才在无视状态时如果仔细看她的脸,那一旦双目交接,自己的无视状态就有可能被看破。 赵诚的妈妈不能算特别漂亮,但的确是中上之姿,尤其是皮肤白嫩,比一般的少女都要强,身材也是前凸后翘,该丰满的部位绝不含糊,该纤细的部位也同样纤细,属于微胖界的中年美妇人,难怪赵诚也长得眉清目秀,也难怪赵国民这么爱她。 于果坐下来,先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赵诚,孩子无论学习好坏,总是父母最自豪的。赵国民夫妇俩都不算话多,但一说起儿子,眼睛都放光了。 最后,于果表示,赵诚无论是否考上大学,只要决定工作了,都可以到自己这边来。要知道,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因为在这之前,于果只许诺过关凤凰一个人将来做自己的助手,而赵诚和关凤凰的本领可是天差地远的。 可赵国民夫妇都是只是唯唯诺诺,含糊其辞,没有正面回答,更不用说是十分感谢了。于果估计,这夫妇俩跟熊满贵还有那些网民一样,把自己当做穷凶极恶的黑道老大了,也不想让他们的儿子跟自己过从甚密。 又聊了一阵,于果开始有意无意地询问了一下关于抗拒拆迁的事情,赵国民夫妇俩立即唉声叹气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跟仲书记的陈述,居然基本吻合。 于果暗暗吃惊,又问:“我问句不该问的,两位,是否跟西沙集团正面冲突过?” 赵诚妈愕然:“这……这件事,于先生都知道?诚诚那会儿还关押在看守所,应该不知道呀?” 于果说:“我朋友多,也是听人说起过,这才询问。你们说说吧,我想帮你们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想要详细了解。相信你们都听说过,我和仲氏家族曾经有过一点矛盾,还打过架吧?但是,我站出来为你们说句话,他们还是不敢不听的。” 赵国民夫妇俩面面相觑,目光中都有点狐疑。在他俩看来,于果跟仲氏家族虽然都是黑道老大,但还是有差别的,于果擅长打,动手厉害,但毕竟单枪匹马,而仲氏家族却是胶东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家族,人数众多,有权有势。 因此,他们对于果想要解决事情,感觉希望不大,毕竟光靠打是不行的,这还是个权钱社会。 于果见他们神色有异,知道他们充满担心,便说:“别担心,有我在,谁也不敢碰你们。我当初在看守所也是这么对赵诚说的,赵诚一开始是不信的,但谁欺负他我就打谁,从此以后,赵诚在看守所就高枕无忧了。” 这话让赵国民夫妇又重新恢复了不少信心。可赵国民还是忧心忡忡地说:“但……但是我把那女人的衣服都给扯了,她说非要杀我儿子解恨,虽然我知道她不敢,但我怕她把我儿子打伤,那怎么办……” 于果心里一震:“原来仲书记说的话,居然确实是真的!”于是说:“你们不用害怕。仲氏家族四兄弟,这几个月一连去世了三个,正在忙着办丧事,这边拆迁的事儿,应该会放慢的。” 赵国民夫妇消息闭塞,而且是近州人,对胶东黑道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即便为了方便看孩子,而在胶东住了半个多月,却并不知道这惊天动地的大事。因此,听到此事时,都掩饰不住表情中的惊喜。 赵国民看上去还有点心机,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掩藏了这份喜悦,而赵诚妈则没忍得住,叫道:“这帮当代黄世仁、穆仁智,想要强占老百姓的家园,还把一个业主给逼死了,这下怎么样?报应来了吧?哈哈哈哈!” 赵国民狠狠瞪了她一眼,赵诚妈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这么明着幸灾乐祸确实很不妥当,便及时刹住车,说:“那个……不过还是死者为大……” 他俩对于果虽然感激涕零,却也有相同级别的敬畏和狐疑,毕竟在他俩看来,于果和仲氏家族都是黑道邪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恶魔打架也是一样,夫妇俩老实了一辈子,人微言轻,别像开启和卷进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塞尔维亚,成了大国争霸的炮灰。 但于果眨也不眨眼,就这么看着赵国民夫妇,这也对后者夫妇俩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但于果心里却想:“看来真的有钉子户被逼死了,潘光明也不是毫无根据地瞎说,而仲书记也此言不虚。” 对他们来说,毕竟于果是有相当的恩德的,保护了自己最爱的心头肉——让自己的坚守抗争和一辈子的奋斗有了意义的儿子不受欺负,还逼着小号黑老大周春翔撤诉改为和解,帮忙把儿子早早办出来,甚至给大荒中学施加压力,逼着大荒中学不得不撤回开除的决定,这恩德巨大,根本还不清。 更何况,于果还吩咐赵诚决不能告诉赵国民夫妇,其在看守所里被神秘人雇佣的诸多死刑犯猎杀,要不然赵国民夫妇更会被吓得站不稳了,也更会对于果多次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因此,赵诚妈怯生生地说:“那个……老赵,要不你跟于先生说说吧,那天我不在家,是你把人家的衣服扯……扯破了……” 赵国民长叹一声,对老婆摆摆手:“你去外面买点烧肉、熟鸡,大恩人来咱们家,总得吃顿饭再走。” 于果也不拒绝,这一顿饭他当然受得起,虽说他已经吃了饭,可自己是要和赵国民详谈的,国人最重要的谈事地方就是饭桌。再说,这要是详细一说,就得靠到晚上。 谁想到,接下来赵国民整整两个小时的描述,居然只是仲书记解释赵引廉故事的放大详细版本,相当于把电影给演成电视剧了。于果听得入神,赵诚妈炒了一桌子的菜,不断地招呼于果吃,于果却没动一下筷子,只是喝茶水。 于果面呈惊愕之色,其实是因为没料到仲书记说的是真话,而赵国民夫妇俩误以为于果这种表情是因为此事太难办了,之前说话说得太满,因此更加满脸忧愁。 赵国民试探道:“那个……于先生,我这事是不是……没办法让西沙集团原谅了?我……我这人脾气不好,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敢正面硬拼。可是过个十分八分钟,冷静下来以后,我就后死悔了…… “我自己当然是什么都不怕了,我儿子现在在胶东市上学,她要报复我儿子,很容易的……我就这么个儿子,没有别的念想,就盼他能好好读书,考个大学,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媳妇,一辈子安安康康的……” 于果也试探他:“你误会了,我吃惊不是因为你这事难办。” 0475 仲氏家族的说客 赵国民仰头喝了一口酒,重重地砸在桌上,说:“我呀!我很明白,要是我和人家换位思考,我是那个女经理,那杀了我的心都有!但我真不知道她那衣服那么薄,一撕就开,而且里面穿得那么露骨!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光着,出了大丑,自然是觉得奇耻大辱!我当时也不能给她道歉,不然,气势上就输了,我这边的业主朋友们,不就理亏了?唉!大错铸成,我也没办法! 怪也只怪她一上来张嘴就骂人,骂得那么恶毒,我这脾气,哪能受得了?” 于果却古井不波地说:“赵大哥,你这事说难办也不难办。 如果想让这事不难办,我就得问你一个核心问题。“ 赵国民忙说:“为了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于先生你说!” 于果郑重地问:“你不愿意放弃这个屋子,到底是真的仅仅是因为这屋子是你爸爸留下来的房产,还是因为你觊觎地下的宝贝?还是说只因为赔偿款不到位,价格太低?还是三者兼有?” 这个问题有点锋利,但又不得不回答,赵国民夫妇都是一脸尴尬,最终,赵国民浩叹一声,说:“于先生,你是我家的大恩人,我跟你说实话也不要紧。虽说我珍惜我爸爸给我的屋子,但我爸爸如果在世,这屋子绝对谁也不能动,这是板上钉钉的,而现在,我和我老婆是上无老,下有小,我们更希望获得更大的房产,不单单为了自己,也为了儿子……” 于果接茬道:“我明白了,还是因为补偿款太低?” 赵国民脸红了:“要说起来,虽然有点低,但也不是特别低,只不过,这下面有赵引廉的宝贝,我们知道,他们西沙集团也知道,近州市政府更知道!那他们也是觊觎这宝贝吧?凭什么还给我们这么点儿补偿?” 于果反问道:“赵大哥,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真有确凿证据证明赵引廉在这下面埋了宝贝吗?民国时期到现在,很多人都知道,红卫兵也曾经来过这里挖过,谁要是挖到了还会大声声张吗?就算真有宝贝,你怎么就确定那些东西还在呢? “第二,真有宝贝的话,大概只能从你这下面挖出来,真挖出来了,你觉得这东西就肯定能归自己了吗?你认为你不平均分给其他的小区业主,他们就还会站在你这一边吗?你们现在风声鹤唳,大家都盯着你们一家,你偷偷挖掘,他们肯定能看得出来! “第三,如果都是文物,你真的认为可以不上交国家,据为己有吗?你真以为这样做不会有牢狱之灾吗?你到网上搜搜,这样的例子还少吗?你在家里挖出一泡屎,自然没人要,可你一旦挖出宝贝来,这就会被很多人惦记了! “第四,再说,其中不属于国家的那部分,就真属于你?别看你姓赵,但你不属于赵引廉的后代,万一其后代黄雀在后,站出来提出要回来,坐享其成,你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连串的排比疑问,令赵国民夫妇俩心跳加,恐惧感再度崛起,惶恐地睁大了双眼,一时目瞪口呆,也沉默不语了。 “那……”赵国民鼓足勇气问,“那怎么办?” 于果慢悠悠地说:“我说了,办法还是有的,看你愿不愿意积极去解决了。如果,你能得到合理的补偿款,甚至过你最理想的预期数字,你愿意让一步么?势不可用尽,福不可受尽,这是古人传下来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赵国民夫妇俩互相看了看,一起望向于果,不约而同地问:“你有办法?” 于果从身上掏出一张卡来,正色说:“这是一百万,密码123456,给你们的。” 一百万,在一线城市,什么也不是,最多算五年年收入罢了,在二线城市,那就勉强买一套郊区小房子。而在三线弱市近州,这就是很多城市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攒到的积蓄!即便拆掉赵国民夫妇的房子,照合理价格补偿,也不过最多是八十万而已! 因此,赵国民夫妇拿过那张卡,浑身颤抖,不敢相信。 于果又说:“这只是补偿款,还没算房子。仲氏家族托我来告诉两位,只要两位愿意合作,不再抗拒拆迁,那也不需要你们说服其他人,只要你们不再作为领袖领导他们,那楼盘建成以后,就给两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位置随你们挑。 “你们可以先拿着这一百万到另一个地方买个房子,先住着。以后新楼盘建好了,要是他们敢食言而肥,不给你们那两套房子,那你们尽管来找我,我为你们主持公道!但你们放心,仲氏家族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说话要是不算数,会遭到很多人唾弃的,我,更不会放过他们。” 如果换成别人,赵国民夫妇肯定会沉下脸,认定对方是仲氏家族的说客,可是于果对自己孩子有大恩德,而且看来是真的要专门解决这个问题,一百万加两套面积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这已经远胜过拆迁能得到的理想数字了! 因此,赵诚妈先心动了,拉扯了一下赵国民。赵国民也咳嗽一声,找话圆场:“那个……于先生,我对这个补偿的数字……也没什么异议,我们一家都是老实人,没有那么贪……可是,我要是就这么放开,对不起大伙儿……” 于果淡淡地说:“赵大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肯定也清楚得很,你们只不过是很松散的利益共同体,说直白一点儿,真的是乌合之众。你成为领袖,不是你多么英明神武,是因为你的房子下面是唯一没深挖的,这让你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你们的联盟,是非常脆弱的。” 赵国民夫妇俩又何尝不知? 赵国民又支支吾吾地说:“那……那要是他们知道我们的待遇特殊,那……” 于果摇摇头:“这一百万,你们不说,谁知道?再说,你们可以等将来给你们两套新房子以后,你们偷偷卖掉,不再住在那里了,不就行了?而且,仲氏家族向我保证过,你们的确是特别优待,可其他家的待遇都会提高。 “也就是说,整体的价格提上来了,是真的合理价格,大家都不吃亏。而且,只要你放弃了抗拒,那其他人对藏宝什么的,也没什么念想了。对你,对他们,都是有利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赵国民夫妇俩其实心里已经一万个同意了,只是面上不方便直接答应,要不也显得太没原则了,换句话说,就是在装。 但于果知道,他们的确被说通了,已经不需要在担心了,就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想通了的话,下次仲氏家族的拆迁队来,你们只要签了字然后离开就行,去别的地方买个二手房先住着。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偷偷把两套新房子卖掉。那我告辞了。” 赵国民夫妇俩受宠若惊,这大恩人不但屡次帮助儿子,还给自己夫妇俩这么一大笔丰厚的收益,简直是财神转世,都感激莫名,坚决要于果留下来吃饭。于果却推说有事,坚决离开了,二人恋恋不舍,把于果送到这破旧小区门口。 于果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为的是趁着天还没黑,让所有监视赵国民夫妇的人看到,自己已经来劝说过赵国民了,这就走人。那帮监视者看到于果这么舒心愉快的样子,也肯定知道是谈妥了,必然回去向仲老大或者蒋氏姐妹报告。 事情逐一解决,于果的心情特别好,晚上在近州的小吃街连续把近州特产美食吃了个遍,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他就买票坐车去了趟绿帆市,一连玩了三天。他不回胶东,也是考虑到,也许熊满贵也在偷偷考察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真心忙着寻找熊芳,干脆外出游玩,等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用一分钟前的穿越功能找到熊芳。 但也就在他打算使用这个功能的时候,童雅诗给他来了个电话。于果接过,童雅诗问:“你在哪儿呢?” 于果跟她没什么好避讳的,起码是在自己的行踪方面:“在绿帆市办点私事儿,领导有什么指示?” 童雅诗却幽幽地说:“这次我还真是以你的领导的身份,对你传达点儿指示。公司在业务上有点儿麻烦,需要请你来帮忙解决一下。你知道的,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事,这跟经济无关。我一般不会求你帮忙,而且一旦需要你了,就是大事。” 于果迟疑了一下,童雅诗似乎很警觉,听出来了,说:“你是不是有生意上门了?在跑业务?但我这边的事也很紧急,要请求你的帮助。你来一下,就当是帮帮我,事成之后,我给你五十万。” 于果正色说:“雅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只要不是涉及到……你懂的,那需要花费,除此之外,你不用给我钱。但如果涉及,最少是五十万起步,这你理解。” 于果说的是穿越功能,童雅诗当然心领神会,可依然不能消除忧愁,而是说:“这次恐怕你真的需要这五十万了,详情回来谈。你不用专门坐车,我们集团在绿帆市有分公司,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会联系你,然后派车来接你。” 于果听她的口吻中带有明显的焦虑,知道很有可能兹事体大,便说:“你放心吧,我尽力而为。你在胶东市吗?” 童雅诗说:“我在,但我马上也要动身去绿帆市,我们会在绿帆市的分公司汇合。要办的事,就在绿帆市。” 0476 副董事长 于果走到大街上等车,不一会儿,来了一辆顶配的路虎揽胜,还有两个壮汉,都长得魁梧凶悍,带着太阳镜,不像是一般的司机,反而有黑社会的感觉。≧ 两人下车都如同山口组一样齐刷刷朝于果鞠躬,一个像大猩猩,一个像大袋鼠。 于果从不会被这些弄得惊慌失措,反而毫不在乎,问:“两位哪位是司机呢?” 稍微矮一点儿的那个猩猩脸,楞楞地说:“我们都是,路上交替着开。于先生请上车吧。” 于果对他俩的造型并不喜欢,而且他俩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再加上是蓝色深度集团自家的员工,因此上车后也就不客气了:“我说你俩,怎么弄得跟黑手党似的?” 大袋鼠说:“我们仇总说,要学国外的大公司,进行严格的管理,先就要从下级员工对上级员工的态度做起。” 于果乐了:“原来是仇总的员工。不过,我也只是云海仙都物业的基层员工,还兼职童总的司机,这跟两位职务一样,哪有什么上下级之分?” 猩猩脸说:“于先生说笑了,于先生只是在我们集团挂个闲职而已,而且于先生和童总是好朋友,并不是简单的老板和司机的关系。” 大袋鼠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于先生在黑道上声名这么大,我们都知道。说句不怕于先生笑话的话,我们俩也混过社会,后来跟了仇总。虽说时间比于先生早,但跟于先生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于果“哦”一声,心想:“这仇总的做派,不像个正经商人,反而很有江湖气,虽说不是黑社会,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况且还从江湖上吸收手下,野心肯定很大。雅诗的父亲和他相斗,虽说不至于落了下风,可想必也是十分棘手的。” 想到这里,于果又问:“咱们集团在绿帆市的分公司,也是仇总经理管吗?” 猩猩脸笑了,笑起来更像猩猩:“于先生误会了。我们称呼仇先生为仇总,那只是通俗叫法,称呼习惯了而已。蓝色深度集团以前是国企改造后被私人承包了,也就是童董事长承包的。 “以前吃大锅饭年代的党委书记就被任命为副董事长,后来这位副董事长年龄大了,退休后,因为经验丰富,又被返聘回来,又干了这么多年,眼见七十多岁了,也真是干不动了,刚刚正式隐退。 “而仇总在公司威信很高,呼声也很高,就当仁不让地当选了副董事长,但这么称呼仇总习惯了,也就没有立即改过来,再说,咱们胶东人称呼老板也一样叫总,很少叫董事长或者老板,姓后面加个董字的,反而是对董秘的称呼。” 大袋鼠接茬道:“仇总管理整个集团里的置业和物业,因为绿帆市是本省最繁华最富裕的城市,所以房价很高,展潜力很大,咱们集团在绿帆市的分公司就是房地产开公司,自然归仇总负责了。而且仇总本人就是绿帆市人,对绿帆市非常熟悉。” 于果听出味儿来了,自己既然属于物业,那就应该是属于仇总管理的,换句话说,自己应该是仇总的手下。 这一点,恐怕是童雅诗始料未及的,当初她只是想让自己留在她身边,而先安排在云海仙都物业,而此刻,只怕是仇总要见自己,童雅诗后悔万分,也无可奈何了,只得照做,把自己叫来。 只是,把自己叫来到底要干什么,就不清楚了。 于果估计,这个仇总是想用更强大的经济实力拉拢自己,只要自己倾向仇总,那么,仇总就能更快更稳当地攫取整个蓝色深度集团的最高控制权。不出意料地话,于果判断后来替代仇总原本位置的新总经理,应该也是仇总一手提拔上来的。 而童雅诗,只是副总经理。换言之:童本初、童雅诗妇女为董事长和副总经理,他们对抗的,是副董事长仇总,和仇总安排的总经理,看上去好像实力相当,但仇总掌握着集团里最赚钱的房地产生意,显然更有钱。要想扭转局面,就只有上市一途了。 他转念又一想:“说不定仇总本人以前也是黑道出身,只不过此人是绿帆市人,在绿帆市更有名,所以,胶东市这边反而没有怎么听说。绿帆是二线城市,是单列市之一,亚洲著名的旅游度假城市,论大小,论经济,论人口,都是胶东市没办法相比的。绿帆市的黑道,想必也更加复杂。” 于果想到这里,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蓦然觉得不对头,问:“我虽然没来过几次绿帆市,不过这个路线不对啊。我们不是直接回胶东吗?按照你们选择的这个方向开,还真不见得比我坐动车快呢。” 猩猩脸笑道:“于先生别担心,我们仇总对你非常欣赏,想先和你一起吃顿饭,只是怕你不赏脸,这才先斩后奏。仇总说了,于先生一向宽宏大度,肯定不会生气,觉得我们唐突吧?” 于果心想,这姓仇的还真是会说话,把自己要说的都堵上了,看来不见都不行了,反正童雅诗也没和仇总破脸,自己何必得罪人呢?见就见吧。 因此,于果便说:“哪里,两位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我归属物业,正是属于仇总的管辖范围,领导盛情相邀,我哪能不给面子?仇总让我受宠若惊了。那么,咱就去吧。不过,难道仇总在绿帆市?” 大袋鼠说:“置业在绿帆市南市区盖了一片别墅区,专门是为了那些诸如北京、重庆之类的大城市富豪建立的,一二线的大城市,虽然富人多,可城市的生活环境很差,不是雾霾,就是热得难以忍受,甚至还大水。 “想要找个风景好的城市养老,就都把目光投向了咱们省沿海的绿帆市和胶东市。相比之下,胶东市更适合养老,但房价更高的绿帆市,买房投资的价值就更高。集团目前很重视绿帆市本地的房地产开,仇总抽不开身,就一直在绿帆市住下了。就住在那片别墅区里。” 猩猩脸补充说:“于先生,事情也是关于绿帆市的,因此就不需要您回胶东市了。童雅诗童副总,也会来这边的,说在仇总的主持下开个会。但在这之前,仇总说先和您共进午餐。之后再一起去分公司办公楼开会。咱们快到了。” 经过一栋非常气派的大楼前,于果不禁也了一下愣,因为这楼上有蓝色深度集团的标志。 这大楼简直比胶东市的蓝色深度集团总部大楼都要高大威猛,即便在高楼成群的绿帆市,也一样是鹤立鸡群。看来这仇总气派很大,也十分奢侈,更有掩藏不住的野心,这在古代,王爷的府邸居然大过了皇宫,这意味着什么,就昭然若揭了。 于果对仇总虽然并不喜欢,甚至也隐隐有些反感,但还真不至于像对仲氏兄弟那么深恶痛绝,所以,他也不会说自己的想法,而是不动声色,波澜不惊。 可显然仇总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老油条,只通过于果抬头仰望这栋楼这一简单的动作,便立即猜出了他的想法。 于是,猩猩脸说:“仇总平时并不奢侈,只是觉得商业上必须要显示出足够的雄厚资本,来震慑对方,显出本公司的强大实力来,这才能有奇效。仇总购买劳斯莱斯虽然花费不菲,可平时在重大场合才开,一般都只开一辆普通的奔驰s级。 “这大楼是本地的地标,连绿帆市的本地人都引以为豪。当然,楼上不全是咱们公司的,从二十楼以下都租出去了,想上二十楼,电梯需要电子卡才能通过,非常保密,不会有泄露商业机密的隐患,您尽管放心。” 大袋鼠一伸手说:“那边海边的别墅群,就是咱们的。绿帆市和咱们胶东市一样,都是喜欢红顶的建筑,所以我们这片别墅群也是以喜气洋洋的红顶作为特色。” 车子开进一处很豪华的大院,里面果然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还有宾利欧6飞驰、迈巴赫奔驰、悍马、凯迪拉克凯雷德、林肯领航员,这些豪车在胶东也常见,可一来平时只能在车展上凑齐了,难得是凑在一个院子里,二来是清一色的加长版,这就十分罕见了。 内院还有玛莎拉蒂、兰博基尼、法拉利、保时捷等四辆颜色不同但都十分鲜艳的跑车。大袋鼠笑道:“这些都是仇大少的,不过他最近买了一辆世爵,这些又都不喜欢了,所以就放在这里了。” 光这些车就得好几千万,于果暗想:“你这还叫不奢侈?仲氏家族虽然没有你那么有钱,但仲老四怎么说也是一把手,你一个副董事长,也摆这么大的谱?说是震慑你的商业伙伴和竞争对手,净是为了你自己穷奢极欲的享受找借口。” 不过,钱是人家的,爱怎么花怎么花,自己也管不着。于果继续随着他俩往里走。 这别墅明显比其他的别墅大一些,看来是专门为仇总自己准备的。看来,仇总在绿帆市的活动能力很强,童本初需要仇总的鼎力相助,因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其假公济私,没事就从公司的大项目里捞一点好处塞入腰包,哪怕甚至不是一点好处而已,而是相当多的金钱。 别墅三层,气势宏大,正对着一个色泽清澈的游泳池。外面两个稍小一点的池塘,养着各种各样的鱼,上面还模仿圆明园的十二生肖动物头像雕塑,也同样喷着水。里面亭台廊榭,红花绿草,弄得如同苏州园林的缩小版。 0477 别墅里的酒席 进了别墅内门,于果感觉,相比内部的富丽堂皇,外面的花花绿绿根本算不得奢侈。≧ 光是大厅里的特大号沙,就兼顾了豪华和霸气两种气质,并且都推向了极致。旁边一个酒柜也同样是特大号的,简直相当于普通殷实人家两套书柜的大小。 不错,这里什么都是特大号的,沙,酒柜,电视,就跟外面的加长版豪车一样,别墅主人就喜欢大东西,似乎这样才能彰显实力一般。还有一只奇大无比的狗,正在主人的脚底下瞪着双眼,冲着来人汪汪狂吠。 但当于果随着两个司机踏进门时,那狗陡然嗅到了一种它绝对惹不起的危险,立马停顿了狂吠,萎靡地轻轻呜呜两声,便缓缓地趴到地上。 狗的主人站了起来,这是一个中等身高的男子,大约五十到六十岁之间,衣着昂贵,好几个根手指上都是戒指,大大小小的金光闪耀,脖子上、手腕上,也都是光彩照人。 尽管不到一米八,可是却显得渊渟岳峙,气魄极大,即便是仲老四和张宏勋这样的胶东顶级黑老大,相比此人的气势,也要略输一筹。要不是于果见识了仲书记这样的强者,那么此人便是于果迄今为止见到的最有气场的人了。 这人看到于果后,哈哈大笑,热情洋溢地伸出手:“这位想必就是于老弟了?鄙人就是仇一,请坐请坐。” “仇总好。”于果微微一笑,握了手,在侧面的沙坐下了。 仇一笑道:“我注意到,于老弟刚才听到我的名字,愣了一下。这也难怪,谁听到我的名字,都觉得怪。虽然我这个仇字的音不是仇恨的仇,可是当年,就因为这个姓,起名遭了不少罪。 “大家都叫建国、阅兵、抗美、援朝、跃进、炼钢、**什么的,我不能叫啊,我要是叫了,就会被人扣上大帽子,说是仇恨这些。所以,我也只能取这个名字了,家里老大嘛,我下面都是妹妹,名字比我好取,我叫一也就没错。 “那时候还有人告诉我们,说把姓改了就行。我就不乐意了,为什么要改姓?咱们国人,最重视的不就是老祖宗吗?姓要是改了,那就是自家里的汉奸!所以,改姓我是不改的,我当时就觉得,我要改的是其他的东西。 “小时候苦日子过惯了,所以我就想,我一定熬过去,等将来能改变命运了,就必须改变,成为人上人,到时候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知道,仇家不需要向你们任何人低头!因为我有钱!当今这个世界,有钱是大趋势,虽然不能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但这世上大部分的事,都要靠钱解决!” 说到这里,仇一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你看看我!一激动就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场合了!要不是于老弟不是外人,那真让你笑死啦。我呀,就是这么个直爽粗鲁的人,有时候一不留神顺着心情说话,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于老弟,说话不周之处,千万多担待!” 于果笑了笑,说:“仇总你太客气了,我是底层老百姓出身,没什么文化,我还担心自己说话不周,得罪仇总呢。现在看仇总是个性情中人,那我就真放心了。” 仇一抚掌大笑:“好啊,于老弟!咱们俩看来是难得地性情相投!难怪我一见到于老弟,就感到十分地投缘!来,于老弟,事有因,准备仓促,也没详细问过于老弟爱吃什么,略备薄酒,不成敬意,咱们入席再说!” 于果跟随他进入内屋的餐厅,这里守着绿帆市西南方向的大海,景色秀丽壮美,难得又是好天气,和风煦煦,的确是眼前一亮。 不一会儿,上菜了,这菜也不用说,于果在胶东市也和童雅诗、金俊基等人吃了不少档次算高的宴席,但这一顿饭的菜道道都是精心准备的,中西合璧,恐怕这一桌最少能吃掉绿帆市内一个中产阶级的月工资,再要是算上酒,那就更不用提了。 仇一向于果敬酒:“来来来,于老弟是客人,我敬于老弟!说起酒,咱们胶东市盛产葡萄酒,绿帆市盛产啤酒,都是全国闻名,但敬酒就得白酒才行。” 于果礼貌地回敬,酒过三巡,仇一招呼他吃菜:“这菜准备得仓促,实在是拿不出手,于先生凑合吃点吧。” 于果吃了几口,说:“仇总你太谦虚了,这是我吃过的最贵的饭菜了,当然,也是最好吃的。我看这八道菜,分别是八大菜系的一种,仇总这么精心准备,对待我一个小小的基层员工,还说是仓促,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仇一笑道:“其实,于老弟想要天天吃这种饭菜,也不难的。” 于果知道,仇一终于要说正题了,该来的始终会来,便以不变应万变地说:“仇总,这种昂贵的宴席,偶尔吃一次两次行,但还是家常便饭吃得香啊。” 仇一怔了怔,随即大笑道:“是,是,于老弟这话很实在!看上去是说家里的饭,实际上是在说家庭和亲情!不错,家才是国人的核心,咱们男人,无论在外面打拼得多么成功,也应该时刻警醒自己:家才是男人心的港湾,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那才是好男人!”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等于果回答“天天吃,那得像仇总这么有钱才行”,然后自己再趁机说:“想要很有钱,那也不难。咱们开门见山,于老弟要是愿意跟着我干,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燕鲍翅参,天天吃那还真不夸张。”可没料于果一句轻描淡写的回答就把自己原本的步骤给堵死了。 于果说:“仇总字字珠玑,我获益匪浅。” 仇一和他碰了一下杯,喝了下去,旋即眯缝着眼睛,端详了于果半天。一般人那能承受得起仇一这样的枭雄的近距离对视?可于果却若无其事,毫不在意,而且绝不是装出来的,那份笃定和恬淡,是自内心的。 仇一越觉得此人了不起,便放下酒杯,正色说:“于老弟,咱们这么有缘,我老仇就多问你一句: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于果故作不解:“我不大理解仇总的意思。这个打算具体是指?” 仇一摸出一根雪茄来,示意于果可否,于果立即想起了仲老四,一股轻微的厌恶涌了上来,但知道很多富豪都好这一口,于是还是笑着说:“您请便。” 仇一点燃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幽幽地说:“我是问,于老弟以后是打算在胶东展了吗?” 于果“哦”一声,说:“是的。胶东很漂亮,依山傍海,风景宜人。” 仇一慢条斯理地说:“论依山傍海,风景宜人,绿帆市不也是这样么?而且绿帆市更大,展前景更辽阔。” 于果说:“这是对仇总这样做大生意的人来说的。对我这个从事私家侦探行业的小本生意人来说,不需要很大的舞台,别人有事,来找我就行。绿帆市是大一号的胶东市,很繁华,可是也太不安静。我喜欢生活节奏慢的地方,安静,舒坦。” 仇一意味深长地瞥了于果一眼,说:“于老弟,绿帆市的穷人,当然生活节奏快了,但达到一定的财富水平,仍然可以慢下来,绿帆市的青山碧海,红瓦蓝天,尽管要比咱们胶东市昂贵,但那都不是个事儿。”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胶东市的规模很小,六个区,其中也只有四个算市区。而绿帆市八个区,个个都很大,前景不可限量。 “在国际上,知道胶东市的不多,但知道绿帆市的,可是大有人在。说句玩笑话,你现在玩外国网游,里面能标明的亚洲城市都不多,本省也只有绿帆榜上有名,可见其影响力,文化底蕴,那就更不用说了。。 “你老弟威名远扬,虽说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现在是个讲究包装的广告时代,在这里,你会遇到更多的富翁,接触更多高层的圈子,对你的生意来说,客户的数量和质量,也肯定是会成倍地增加,收益就更不用说了。” 于果莞尔一笑:“仇总,谢谢你肯对我一个基层员工说这么多。但是,我对一个城市的喜好,不是从城市的大小、繁华程度和自身的生意前景来判断的。我喜欢胶东海的味道,所以我在来胶东的一瞬间,就决定呆在这里了。 “绿帆也好,哪怕上海、香港也好,都吸引不了我了。而且,单说文化底蕴,不见得胶东市不如绿帆市。胶东是19世纪中叶因为不平等条约开埠的,接近二十国领事馆进驻,那时候绿帆市还是一片渔村,直到半个世纪后德国胶济铁路修建,才展起来。” 仇一先是一怔,又笑道:“于老弟真是博古通今啊,没想到初来乍到,却对我们这边的历史这么了解。冒昧地问一句:于老弟是本地人吗?”他说话总带有一股子战争年代电视剧里**高级将领的味道。 于果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秘密,便说:“我四海为家,在很多地方待过,但祖籍是胶东的,这次也算回归故乡吧。” 仇一点点头,现对方看似和自己瞎聊,却滴水不漏,密不透风,因此,有必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说:“于老弟既然并不喜欢绿帆市,那也好,胶东市刚刚起步,还没那么繁华,将来说不定有很大的潜力。于老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说,我一定竭尽绵薄之力。” 0478 副董事长的秘书 于果说:“谢谢仇总这么体贴下属,我作为一个基层员工,受宠若惊,幸何如之。 ≧ ≦” 仇一看着于果,缓缓地说:“于老弟,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虽然的确是本集团的基层员工,但是,那只是挂名,你完全不靠这点工资生活。你有你的生意,只不过你和我雅诗侄女是好朋友,所以来帮忙而已。 “在江湖上,你的名气很大。坦率地说,我和洪校长上次吃饭的时候,他大大夸奖了你,说你将来的成就肯定比他更高。这么多年我都从没见过他夸过第二个人,他对你的欣赏程度可见一斑。我也算认识洪校长很多年了,他的眼光,肯定不会错。” 于果笑道:“仇总你真是抬举了,洪校长也一样抬举我了。来帮忙谈不上。我人微言轻,能力有限,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的确是因为阴错阳差,正好和童副总成了好朋友,那会儿我正过得比较落魄,所以她伸手给我一碗饭吃而已,现在我都铭感五内。” 仇一感慨道:“唉,于老弟,所以说,人和人之间,就要讲个缘分。你我虽然有缘分,但比你和雅诗侄女的缘分,就差得远了。要是当初于老弟自谦落魄的时候,遇到的不是雅诗侄女,而是我的话,那别的我不敢说,现在的话,于老弟在本集团内,也最少也是中层干部了。” 于果知道,仇一终究会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自己是不可能永远绕下去的,便索性问:“仇总,这次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就请您直说吧,我能办到的,尽量去办,办不到的,我会说明理由,您也体谅我的难处。” 仇一一拍大腿:“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脾气。那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我就直说了。于老弟,我真的特别欣赏你,这种欣赏,在我纵横商海阅人无数的几十年生涯里,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但你偏偏让我体验到了这种感觉。所以,我想郑重、真诚地邀请你,跟着我打天下。” 于果眨了一下眼睛,平静地说:“仇总,我本来就属于蓝色深度集团啊。” 仇一笑道:“没错,但集团下属很多分公司,涉足多个行业,这次是我邀请你,自然就是请你加入到我这边来。” 于果说:“我是云海仙都物业办公室的员工,物业和置业,本来不也是仇总管么?再说,我在谁手下干,那都一样,都是为老板干活。这个公司是童本初董事长的,用时下流行的宫廷剧台词来说,那就是‘都为朝廷效力,都为皇上办事’,对吧? 仇总,也是在为童董事长鞠躬尽瘁的。” 仇一吸了一口雪茄,说:“于老弟,说好了要直说,你这躲躲闪闪的,可有点伤我的心。你还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并不是在我管辖的范围内,而是直接跟着我干。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要一步步按照正规程序从低干到高’,这普通人的确是这样,可你这样的旷世奇才,当然不必这么繁琐。 “以前,我们集团在各地大量收购一些前景很好,但是资金周转不灵,面临倒闭威胁,只能忍痛割爱的公司,但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老总,只要收购了,而且他们老总愿意,那么直接就安排到集团公司内部来当中层的经理,甚至还有可能当副总。” 他拿起酒杯和于果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说:“你老弟就不一样了,你只要跟着我干,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我对你的欣赏程度,绝不是空头支票。咱们公司,正副董事长的秘书、总经理助理、财务总监等等,都是副总级别的。于老弟的专业不在于管理公司,但在我看来,却完全具备当副总的资格。 “我那个犬子,最近当上了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但是他还太年轻,性格、脾气、城府都没得到很好的修炼,差得太远。按说他自己找的那些总经理助理,全都是些只有长相的美女,并不上道,我给他安排,他又死活不听。这倔脾气,从小被我惯的,我也不愿意强迫他。 “原本是打算让于老弟屈尊,当个总经理助理,但是,犬子当了总经理,百废待兴,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一个磨砺的过程,我让于老弟去给他当助理,那是侮辱于老弟。于老弟和他年龄相仿,但算得上是他的长辈。 “所以,我这个副董事长,还缺个副董秘书,这是副总的待遇,公司给我物色了很多人,我都不大满意。只要于老弟愿意,那么,这个副董事长秘书,就非于老弟莫属了。至于待遇,咱们集团的高管待遇,绝对不是其他单位可以比的,一年最少这个数。” 仇一伸出一根手指来,那意思于果理解,应该是一百万。一千万是不可能的,十万又太少了,在本集团,基层干部里,一个车间主任年薪就有十万,大车间的主任甚至能达到二十万。 于果听了,沉默一阵,心里却想:“童本初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企业一步步被仇总蚕食,尤其是集团的总经理,怎么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来当?就算仇一的儿子跟金俊基、韩金匙差不多聪明和沉稳,也最多只能干个副总才对,这也升得太快了,以后,童本初想要夺回这个企业,就更难了。” 但于果转念又一想:“也许童本初老谋深算,是为了捧杀仇一的儿子。等仇一的儿子做不出什么事业,却挥霍无度,影响公司收益了,董事会那些股东肯定会看在眼里,肯定会在会上集体‘弹劾’仇一的儿子的。接下来,也许雅诗的上位,就顺理成章了。” 他对商战不感兴趣,对这些人性的博弈尤其厌恶,便没去多想。 而仇一以为他半晌不说话,是心动了,便说:“当然了,我听人说,于老弟自己这半年多也接了不少生意,都是五十万起步的,区区一百万年薪,那也不算什么。可是,跟着我干,又不同了。第一,置业是集团最赚钱的生意,不是那些养殖加工冷藏可以比的,每年年底的分红,是不小的数字。 “至于第二,于老弟的生意,都需要在富豪的圈子里,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胶东市的富豪人数和财富值,都没办法和二线的绿帆市相比。胶东这些富豪们安分守己,也没什么新的事需要解决,解决一件就少一件,于老弟的事业,也许到一定程度,会出现瓶颈。 “而那些穷人,事情不断,可他们没有钱支付于老弟的酬劳。我呢,手里这样的商圈太多了,只要于老弟跟我干几年,凭着于老弟的本领,这些人还不争着抢着找你帮忙?到时候一年别说一百万,兴许一千万也不成问题。 “再说起于老弟,虽然是靠自己的拳头,在胶东的黑道打出名声了,但如果早一点认识我,那可能就不需要这样,直接就可以合作财。就比如已经去世了的仲老四,我也听说过于老弟跟他不大对付,当然,于老弟不怕他,只是假如我早认识你,那我出面一说,仲老四也不能不给我面子。 “而绿帆市的黑道等级,就不是胶东可以相比的了,很多都能直达天庭,关系硬得常人无法想象。如果跟我合作的话,于老弟在绿帆市也能如鱼得水。不但如此,哪怕省城策州,我也认识不少重量级人物……” 说到这里,仇一突然打了个愣,旋即笑道:“看看,我吹吹呼呼地又说远了。怎么样,于老弟,你愿意,接受我最诚挚的邀请吗?” 于果默然几秒,说:“仇总,我这个人闲云野鹤,懒散惯了,不喜欢受人约束。我在蓝色深度集团当个普通员工,但只要我哪天不想干了,说不干就能直接撂挑子。但当了领导就不那么潇洒了,职务越高,责任就越大。 “我向往自由,这才是我做私家侦探的要原因。所以,假如我有幸给仇总当副董事长,一来业务不熟练,二来也就被拴住了。我向往自由,也深信自己的本领,不需要任何羁绊。所以,还请仇总原谅。“ 仇一听了之后,又喝了一口酒,等了半晌,说:“于老弟,你回答得太快了,显然没有进行深入思考。我另有秘书,足够处理我的日常事务,你的职位,是为了争取地位和丰厚年薪,其实你完全不需要干活,只陪着我到处吃喝玩乐就行。” 于果笑道:“仇总,就像我第一眼决定了胶东,以后无论怎么思考,也还是胶东一样。我第一次决定了做个自由人,那么无论怎么深思熟虑,都是同样的结果。吃喝玩乐虽好,可任何好的事情,只要成了每天必须要做的事,那就不自由了。” 他看着仇一,凝然道:“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一秒自己给自己惊喜,随心所欲。我目前一年能赚几百万,足够维持花销了,钱够了就行,不用特别多。除此之外,我就无欲无求了。” 仇一缓缓地摇晃着酒杯,说:“于老弟,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有钱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用钱武装自己。用钱买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用钱买信息,增加自己商战获胜的几率,用钱做慈善,增加正面的社会名誉,用钱打通关系,有自己完整的关系网。 “你看,钱真的很有用吧?但那只是途径,钱不花出去,那也不是钱,钱必须购置更好的东西,那才是终极需求。你看黑道上的人,为什么一开始拼命赚钱?那是因为没钱就没人听他号令。可等到赚钱之后了呢?难道就止步不前了吗?这就要洗白,然后当人大代表,就像我全身的珠光宝气一般,充满光环!” 0479 合法的力量 接着,仇一毫不避讳地盯着于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于老弟,你之所以在看守所呆了一个月,我是很明白原因的。≥ 你和仲老四素有间隙,你在关键时刻慢了一拍,不去救他,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先听我说完—— “但是仲氏家族迁怒于你,结果你被关进了看守所。虽说,我和童董事长,也为了你不惜动用关系,争取了你的出来,但说到底,你在拳头上没有输,可在人脉关系上,却输的很彻底。老弟,我实话实说,不要见怪。” 于果心道:“你是副董事长,可提到童本初的时候,你居然把你自己放在前面,野心昭然若揭。但这些都跟我无关。也许你也动用了关系,不过最终我能出来,靠的反而是仲书记,这不得不说是个绝好的讽刺。” 于是于果自嘲一笑:“仇总言重了,仇总说得对,我是一介草民,怎么能跟仲氏家族对抗?” 仇一却笑道:“其实,童董事长动用关系帮你,不见得是为了你,主要,还是为了雅诗侄女的苦苦央求。我就不一样了,我帮你,只源于对你的欣赏,非常欣赏。” 说到这里,他还神秘地眨了眨眼:“于老弟,我知道,你虽然并不是前呼后拥,但你应该不是单枪匹马。你属于古代的墨子那种,带领了一支人数不多,但十分精干和高效的特种队伍。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以前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国家级特种兵王。” 于果乐了,心想:“你倒是跟杜阳一样,都市yy小说看得不少。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你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虽然距离仲书记天差地远,但确实算老奸巨猾。可你想象力不丰富,毕竟我的战绩有目共睹,有口皆碑,你也只能认为我是特种兵王了,不会猜到我的人能力的真正来源。” 因此,于果含糊其辞地说:“仇总误会了,我也就是小打小闹,皮包公司而已。” 仇一却以为自己说中了于果的心事,便趁热打铁地说:“仲老四死了之后,于老弟虽然关在看守所,可仲老二、仲老三相继暴毙而亡,有人说是因为强拆造成的恶鬼报复,这纯属扯淡。 “到底是为什么,很多人心里都很清楚。于老弟,你真是后生可畏啊。你人在看守所,可却能在外操控人的生死,这真是令人胆寒呀。哈哈,于老弟,你先别忙着辩解,我知道,你是不会承认的,咱们心照不宣。 “可事实是,于老弟因此而声名大振,黑道上谈论你,都无不色变,连绿帆市这边,说起你也都是又敬又畏。但你想过没有?你用暴力来对付敌人,能用几次?你这一次得手了,可下一次呢?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某一次失败,那就面临着死刑。 “人真正能依靠的力量,是权力,或者干脆说,是特权。这就好比,马路上你是行人,仲氏家族则开着车,也许你单打独斗比他们都强,但他们开着那辆车,也许能把你撞得粉碎。你是在用你自己的命,跟他们的车来比拼。这辆车,就是金钱换来的特权!” 于果不得不承认,除了那些仇一根本想象不到的情况外,单说仇一关于自己和仲氏家族实力对比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因此在仇一故作停顿时,于果甚至还点头说:“您说得对。” 仇一以为这次终于把他说动了,便继续侃侃而谈:“你如果早一点认识我,那你得到的可能不止是赚钱的机会,而是一种思维。什么思维?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能不用暴力就不用暴力,有合法的力量,为什么不用呢?这才更有震慑力,也更能杜绝后患!” 见于果没有说话,仇一这次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呢?于老弟?”他觉得于果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因此没有之前那么绝对自信能说服于果了。 于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肉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了半天,说:“仇总,您说的,都有道理。虽然仲氏家族死了三个人,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只说您说的这段话,的确是很有含金量的,对我也很有触动。” 仇一终于眉开眼笑,脸上的肌肉也舒展开来,问:“那么,于老弟,你愿意跟着我吗?放心,副董事长秘书,只是一个噱头,我有自己的生活秘书和工作秘书,你只是来拿副董秘书的年薪和分红,以及享受我的资源而已。” 于果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 仇一眨了眨眼,问:“于老弟,你的目标,难道是当这个集团的继承者?副董事长秘书这个职位,你看不上?” 于果一怔,问:“仇总何出此言呢?” 仇一悠悠地说:“小于啊,我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雅诗侄女是当今胶东数得着的美女,而且内外兼修,是相貌和能力并存的罕见女强人,谁看了不喜欢?你是雅诗侄女的好朋友,对她有爱慕之情,那也是人之常情。男女之间的爱情,总是这么美好,我也年轻过,哪能不理解?只是……” 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于果:“于老弟,这个社会,虽然号称分工不同,只有职位的高低,没有人格的高下,但那也就是那么一说。人小时候学课本那一套,要是长大了还信,那就不单单是不成熟的问题了。 “你也肯定理解,否则你就不会这么努力赚钱,以及在黑道上以最强硬的态度对待每一个竞争对手了,这说明,你也认为谁也不可以动你的利益。你要当就当最猛的,不为别的,为了你的社会地位。 “而你不断提高社会地位,不但原有的利益能保住且垄断,而且会有更多的关系网主动联系你,因为他们都需要你。你出看守所那天,收的礼金有多少,我猜不出,可最少也能等于许多三线城市市民一辈子的收入。为什么?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获得更多的关系网。” 于果笑道:“我知道,仇总是说我现在还不够强大。我单枪匹马独来独往惯了,的确没什么社会地位。” 仇一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即便能当上副董秘书,和雅诗侄女一样都是副总经理级别,那也是天差地远。雅诗侄女的父亲,也就是咱们集团的童董事长,那是胶东市前十位的富豪,拿到绿帆市,也可以算前一百位,在全省范围内,也不会过前二百位。 “我是和童董事长一起打天下的,打拼至今,集团总资产五十个亿,童董事长是省人大代表,朋友遍天下,关系直达天庭,你懂的,就连胶东市市长要见童董事长,那也是要预约的。雅诗侄女和你关系再好,你们在婚姻上,也是差得太远,不可能相配的。 “于老弟,你不要见怪老哥哥说话直白,只是我老仇第一眼看到你就特别喜欢,而且长期欣赏你,跟你觉得亲近,这才实话实说,都是为了你好,出点是好的,所以你不爱听也别生我的气。将来,雅诗侄女有可能会和省级官员甚至更高的官员之子相配的,这一点,童董事长可能早有安排了。” 于果双手交叉,等仇一说完,他波澜不惊地说:“仇总,我看您误会了。我和雅诗确实是好朋友,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的一笔救济支撑了我的运转,简直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至于其他的,您多想了。 “至于说,我想要当童董事长的女婿,当整个集团公司的继承人,那就更可笑了。这样既侮辱了我,又侮辱了雅诗,还请仇总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之前我说过,我每年赚个几百万比较轻松,这些钱在三线城市也够花了,我生活得很好。钱到了一定数量,再多也就是数字了,我喜欢钱,但不贪财。” 这要是换成几个月前,于果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仇一,自己有女朋友,自己和童雅诗绝不是男女之情。可是,面对童雅诗不断地无私帮助,以及这帮助之后无法偿还的浓情厚意,于果的最后一层情感防线也被攻破了,此刻他的心情很矛盾,但他并不打算跟仇一实话实说。 他这个人有个特点,别人越不看好自己,或者越不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偏要做。 仇一哈哈一笑:“好,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么说来,于老弟不是因为想要当未来的下一任集团董事长,才拒绝了我的邀请。那么,我再次万分诚恳地邀请于老弟,给我当秘书吧,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只要你忠心于我就行。我,绝不亏待你。” 仇一凑过身子,一字一顿地说:“很多人都想认我当干爹,但我都不看好。按照年龄,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可是,我很敬重你,于老弟,我称你为老弟,那我也绝不能对你不敬。我以最大的诚意,想要邀请你,跟我义结金兰,我痴长几岁,当个大哥,你呢,当我的结拜弟弟,我那个不争气的犬子,就是你的侄子,你看怎么样?” 于果知道,仇一不是什么好玩意,而且野心极大,想要吞并整个蓝色深度集团,这本来不关自己的事,可既然仇一想要吞并的集团,是童雅诗本该继承的产业,那就跟自己有关了。自己绝不眼馋这五十个亿的集团,但是,他绝不容他人染指童雅诗本来能得到的财富。 所以,尽管仇一简直是用比洪校长、仲书记更加优厚的条件来拉拢自己,并且十分恭敬,单说诚意是实打实的,可于果不能接受。 于是,于果正色说:“仇总,您的诚意的确让人感动。但我要让您失望了。” 0480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仇一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他将最后一口烟圈吐出,把雪茄摁灭,淡淡地说:“于老弟,你这是何必呢?你也应该给我一个有力的说服理由吧?你可以拒绝我的傲慢无礼,拒绝我的无知浅薄,但你不能拒绝我的真情实意吧?” 于果也凝然说:“仇总,正是因为我看到了您的真情实意,我才真的特别感动。 只是,我配不上您的好意,我真的,不想去让一个工作束缚了自己。您说让我忠心于您,对不起,我只忠心于我自己。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我也只认我自己为主人。” 仇一的眼睛,终于开始朝难看走形了。 于果接着说:“义结金兰,我一来当不起,就像您说我和雅诗天差地远一样,我和您也是天差地远,在结义方面,也是不般配的。二来,我始终认为,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义结金兰,就像刘关张,就像瓦岗英雄,就像陷空岛五鼠一样。 “我和仇总,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对仇总表示最大的尊重,仅此而已,哪能结拜?到时候不能为仇总说什么,也耽误了仇总的大事,那就真的追悔莫及了。而且,既然都是为童董事长办事,那我跟在谁身边,也都一样。仇总,相信您肯定会理解我的意思,是吧?” 仇一沉默了几秒,说:“于老弟,你令我太失望了。” 于果毫无惧色,接茬道:“是的,我很惭愧,也很遗憾。” 仇一坐直了身子,又问:“如果,老童找你,让你当他的秘书,你会干吗?” 于果不假思索,直截了当地说:“一样不会,哪怕雅诗恳求我去当。说不屈于人下,那也太狂傲了,但换句话说,我只服务于我自己的本心,不会把自己的生活挤压出去,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服务于他人。 “我给雅诗当了几天司机,但我不是她的全职司机。您也知道,她是自己开车。我很偶尔才去接送她几次而已,而且是因为,我想要去接送她。在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我想做什么,就能去做,这是我追求的最大快乐。” 仇一深深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看来,我们的确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于老弟,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一点点面子?我对你,就如同曹操对待关羽和赵云,你好好想想吧!” 于果心想:“你跟仲书记还挺英雄所见略同的,都喜欢用这个比喻。”便说:“仇总如果是今天要找我说工作上的事,那我能办的也就办了,不能办的话,只能辞职了,因为我当不起这份工作。可仇总如果这次叫我来,只是说要我跟随仇总的话,那看来,确实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仇一呵呵两声,说:“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求。那咱们以后,边走边看吧!好不容易来一趟,那就参观参观我这陋室吧?” 于果也知道,这顿饭肯定是吃到头了,估计童雅诗也该到了集团在绿帆市的分公司,那就起身告辞好了,没必要乘坐仇一的车。 可也就在此时,于果的手机响起,拿起一看,是童雅诗的,便直接接过。 童雅诗急匆匆的声音传来:“于果,你现在已经到了蓝色深度集团地产置业绿帆分公司了吗?”听声音,像是在公共卫生间里。 于果说:“还没有。仇总盛情相邀我来他的别墅吃饭。” 童雅诗急匆匆地说:“我已经到了,你尽快过来,也请仇总一起过来吧!” 于果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头,忽然觉得,这仇一也不单单是要归拢自己到其麾下效命那么简单,最后谈崩了,居然还要自己参观参观他的别墅,这应该是在拖延时间! 都是一个集团内部的矛盾,估计童雅诗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可要是商战,比如窃取商业机密之类的事情,那自己就不能继续在这里被拖延了。 想到这里,于果放下手机,看着仇一依然笑容满面的表情,顿时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便说:“仇总,童副总要咱们一起去您在绿帆市的置业公司,咱们这就走吧?” 仇一却没有立即动身,只是说:“需要这么着急吗?的确,集团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于老弟你既然来了,那事情肯定就能迎刃而解。再说,你来绿帆市一趟不容易,我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吧?” 于果说:“您的地主之谊已经非常优厚了,再次感谢您。但童副总毕竟管着我,叫我马上就去,我这饭碗是童副总给的,我得马上动身。” 仇一笑道:“于老弟,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你属于我下面的物业管理,相比童副总,我才是你的最大领导。再说,童副总给你饭碗,你就要马上动身,我盛情邀请你来,白给钱不用干活,你却觉得不自由。你这不是双重标准吗?” 于果笑了:“仇总,那我也只能再次回答您——我跟着我的心走,我只要愿意,怎么都行。所以,我愿意为童副总这么效劳。” 仇一终于显出了狞笑,眼角和嘴角的细微变化,就足够表达他的愠怒:“好,那君子不强人所难。小于,咱们就一起去本地分公司吧,谈谈工作上的事。” 于果点点头。两人出门后,仇一的两个一直朝于果态度恭敬的司机却冷脸相待,给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打开车门。这车是对开车门,看上去威风无比,仇一弯腰钻了进去,却没吩咐手下招呼于果。 别说这内外院子停了十多辆豪车,单说那辆劳斯莱斯,也足够于果进去乘坐了。但谁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直到车门关上,司机动车子,于果还能听到仇一在里面的一声冷笑。 于果心想:“这人倒不见得是气量太小,而是一向唯我独尊惯了,谁要是不顺他的意,他就不会给谁好果子吃。可惜,我从来不吃这一套。本来他就野心勃勃想要攫取蓝色深度集团的最高统治权,现在又一副高高在上立即报复的态度,实在无异于猴王向人类炫耀自己有几只母猴,几座假山,可笑之极。 系统也忍不住说:“这人可真气量狭小,还自比曹操。曹操对杨修是小气了点,但对关羽、赵云那没得说,不至于人家不同意,他就翻脸吧?” 于果心道:“你那也都是小说,不是正史。” 系统建议道:“我看到这附近还有一片豪华车行,专门供应这一片别墅区的,您现在好歹也是千万富翁了,别那么小气,也买一辆好车,气气他!” 于果心里笑道:“你怎么跟街上买菜的中年妇女一样碎嘴子?什么样的好车,能比得上仇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再说,我何必为了赌气花这么多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看了手机地图,他开车到本地置业公司也就是十五六分钟。” 系统无奈地说:“您最近还挺与世无争的呀?您走路得走四十分钟才能到,到那时候您的女神童雅诗的脸面往哪儿搁?” 于果笑道:“童雅诗怎么成了我的女神了?系统大人,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呢?我要是下手太狠,你就说我心肠狠毒,我白花钱干好事,你就说我不要忘了游戏的主旨是赚钱;我寸步不让,那你就说我锋芒毕露不懂得收敛,我要是不和别人一般见识,你就说我与世无争不争气,对吧?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呢?” 系统愕然无语。 如果系统是个人类的话,于果都能想象得到它是一脸懵逼瞠目结舌的女人模样,忍俊不禁:“好了,不开玩笑了。你送我到童雅诗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再调整到正常时间线吧。” 系统转忧为喜:“我连自己的本领都忘了!对呀!还有这一招!花一万元不耽误事情,比花一百万买一辆豪车的成本低多了!不过,童雅诗万一在卫生间呢?” 于果问:“她刚才就在卫生间,不可能一直都在。况且,就是在也不要紧,反正没人看得见我。对了,价格怎么是一万?一分钟以前的穿越功能,不都是两万起步么?” 系统答道:“您和童雅诗相距不远,价格当然要低多了,而且不需要您再返回,只需要一万即可。好的,现在立即开始传送,到了以后自动进入无视状态,并且到了之后立即调整回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ooo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九十四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四下看看,没有监控,闪身进了绿化带,在郁郁葱葱的树丛中,化作一道道数据,向蓝色深度集团地产置业绿帆市分公司输送。 等他睁开眼睛,听到了争吵声,是童雅诗与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于果又立即被调整到基准时间线,现童雅诗精心打扮过,越光彩照人,熠熠生辉,电视里的女明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当即心中一动。 这里是一间非常阔气的办公室,从大面积的落地窗能直接看到绿帆市海天一色的海岸线,诸多海景房都比本大楼矮一头,尽收眼底,很有一种古代欧洲国王俯瞰民间的骄傲感。看起来,这里最少也应该是副总级别的办公室。 童雅诗面对着的,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估计年龄跟自己差不多,或者还能小一点,穿着一套很骚的绿色西服,从头到尾打扮来看,价值不菲。 当然,论英俊那是相对的,自然比不上金俊基、韩金匙、谢俊飞等人,可比一般人强不少,大概和迟海相仿,只是论气场,这人还真跟金俊基和韩金匙同一等级,迟海就远远不及了。眼睛里的自信和傲气,都是有极其强大的后盾支撑着。 0481 白富美和高富帅 于果听童雅诗说过仇一的儿子仇傲天,这人虽说确实当不起集团的总经理,但只说个人水平,还是值得称道的,从小德智体全面展,学习成绩高不说,爱好广泛,潜水登山滑雪跳伞样样拿得起来,出国深造,在美国排行不低的某大学读出了博士学位,除了武功比不上金俊基,基本也算持平。 但对于果来说,这也不过是个富二代里的顶级货罢了,自己见识过近乎妖孽的仲书记,不但不落下风,甚至还一度给仲书记巨大的精神压力,更何况是这靠老子才能这么耀武扬威的仇大少? 只听童雅诗肃然说:“总经理,花我已经收下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就下楼了,一会儿等仇副董事长到了,咱们再到副董事长的办公室正式开会。” 仇傲天却不满意,上前一步,跟他父亲一样尽量显得真诚:“雅诗,花你都收下了,你为什么还不肯跟我好好谈谈?” 童雅诗回过头,正色说:“总经理,花收下,是因为你父亲和我父亲是并肩创业的老兄弟,咱们俩也是小,而且你还是我的上司,我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换成别人,这花我绝对不要的。总经理,要谈公事,一会儿人齐了再谈。” 仇傲天却不依不饶,快走几步又拦住了她,说:“雅诗,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示爱?就算你暂时没有对我产生感情,那我们也可以先谈一谈,不相处一段时间的话,又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我听我爸爸说,今天你要来,我多高兴!一大早就专门到公司大楼等你!这份痴情,你别告诉我你一点儿也没体会到!你一上来就拒绝,这次看到我以后,居然躲到卫生间,也不想见我,不是太武断了吗?” 童雅诗却皱着眉头说:“总经理,有些事不需要尝试,我就能判断出结果来,就像我不懂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样,但它就是等于二。再说,我没有否认你的优秀,只是你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现在不会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你说非要让我尝试一下,假如每个追求我的人,我都愿意去尝试一下相处,那我成什么人了?所以,我不愿意耽误咱们俩任何一个人的时间,让我们珍惜这段小时候是小的珍贵友情,不要把它破坏了。好吗?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出门了。” 仇傲天却没有让步,反而堵住了门,态度也跟仇一一样,从装得非常诚挚感人,渐渐变为冷峻:“雅诗,你也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要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男人和男人,才叫小,男人和女人,那叫青梅竹马,你一直避开这个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 “第二,你不要叫我总经理,好不好?听上去,有一种讽刺的意味。我知道,你对我当了你的上司,心里有气,觉得我配不上这个总经理的职务。但我一定会用实际行动,向你,向我们俩的父辈证明我当得起!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天哥,你能再叫我一声天哥吗?” 这话本身不算调戏,但说得太肉麻了,对于于果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如此近距离听到,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说什么?我要出门了!”童雅诗也立即面红耳赤,但她的皮肤晶莹剔透,白皙无暇,这时候又惊又羞,因而扑面飞霞,白里透红,显得娇美无比,这让于果和仇傲天,都看得有些呆滞了。 可还没等她的手摸到门把手,就被一只大手一下子握住。童雅诗又羞又惊,怒道:“松手!请你放尊重点儿!” 仇傲天却不放:“我就不放!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呢?你小时候是多么喜欢我呀?当时我们玩‘过大人儿(胶东地区方言对过家家的称呼)’,我们俩不就演夫妻俩吗?我当时就说了,我长大了就要娶你为妻,我说话算数! “再说,你不就是因为觉得我以前太花心了才不愿意吗?我告诉你,这是男人的天性,跟有钱没钱没关系,再穷的男人,也希望多占有异性的,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那些曾经追你的金俊基之流,不也都是这样吗?他们哪一个底子干净? “可是,我以后不会了,因为我有了你,有了你这样一个女神!其他女人无论多漂亮,跟你比起来就是庸脂俗粉,我看也懒得看一眼!最起码,我能保证家里红旗不倒!男人在外应酬,难免假戏真做,可是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让她威胁到你在家里的正统地位!这你还不满意吗?” 童雅诗挣扎了几下,见没有任何效果,便停了下来,反而冷静了,冷冷地说:“总经理,你是不是认为我怕丢人,不敢喊?你再不放手,我真的喊人了!”她毕竟是胶东市商界的公主,见过不少大世面,遇到突事件也不会惊慌失措。 仇傲天的面孔陡然抽搐了一下,接着立即转化为狰狞,狠狠地一捏,童雅诗疼得“啊”一声短促地叫疼,眼泪也淌出来了。 仇傲天低沉地说:“雅诗,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也是个成功的男人,也是个在胶东市甚至绿帆市都小有名气的成功男人!你凭什么,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你喊啊?别说这屋子的墙壁都用了隔音材质,就算你真的喊到外面的人听见,你认为他们敢来管总经理的事儿吗?” 接着,他更进一步,双手捏住童雅诗瘦弱的纤纤柔夷,阴森森地说:“雅诗,你终将,也必须成为我仇傲天的妻子!谁也无法阻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拦我,我神挡杀神,佛挡**!” 于果见童雅诗被他捏痛了,心里一紧,顿时产生了怒意,心想:“这人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是个标准的直男癌,我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不然雅诗会被他在言行上侮辱,雅诗从小养尊处优,自来没有受过这么粗暴的对待,心气儿这么高,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定精神上会受到打击,留下创伤。” 系统仿佛能听得到他的心思,嬉笑着问:“您看,您现在在屋内呢,一旦现身,就能把仇傲天吓一大跳!这在正常人看来,是不可能生的灵异事件!到时候他回过味儿来,跟仇一说了,仇一又自称跟洪校长关系很好,再告诉洪校长,被洪校长那老奸巨猾的家伙猜测出您的秘密,那就不妙了。” 于果心道:“过去我一直以为,普通人类不可能具备这么高的想象力,能猜测得出我的属性。可是自从和仲老大那次见面,我觉得我不该小看任何一个人。你放心吧,我有办法。” 说罢,他直接在紧闭的大门上敲了敲门。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咚咚作响,如同在童雅诗和仇傲天的心口击鼓,顿时两人都吓了一跳,童雅诗又羞又急,想要用力挣脱开来。 仇傲天终于缩回了手,怒喝道:“谁啊?”显然,他的底气很足,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某个女人行苟且之事,外面的下属们见怪不怪了,谁敢管这冉冉升起的集团新星? 童雅诗揉着自己的手,心里阵阵委屈和耻辱感。 敲门声再度响起,仇傲天火冒三丈,心想还有这么不识相的,如果不是管理者、技术骨干或者关系户,那就立马让其滚蛋,自己现在可是有这个权力了。 等门一打开,于果立即出了门,然后显现真身,缓缓走到门口。 仇傲天一愣:“你是谁?怎么敲门还鬼鬼祟祟地躲在门边儿上?” 当童雅诗见到于果那熟悉的笑容后,顿时心里的焦灼、委屈和耻辱都瞬间被融化了,忍不住快跑了几步,一下子握住于果的手。 她此刻真情流露,女强人的理性被女性本身的感性摧垮了大部分,只不过她的意志力还是相当坚强,能够强忍着没有对于果进行拥抱和亲吻,也没有如同受惊的小兔一样依偎在于果的胸口,只是双手握住双手,浑身颤抖,这已经是她强行压抑着对于果的感情,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爱意表达。 可仇傲天可不这么看。他朝思暮想这么多年的女神,只是这一双手,摸上去都如痴如醉,如同触电一般奇爽无比,但即便是手拉手,童雅诗都坚决不允许,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傻逼小子,竟然能让童雅诗如此激动,跑过去一把抓住此人的手?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吗?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毫不夸张地说,自己能够决定他的生死? 于是,仇傲天怒火满腔,阴冷地问:“小子,你为什么不穿工装?为什么不佩戴工作证?”要知道,这样一次罚款就是一百,两次就要考虑开除了。 于果淡淡地微笑:“总经理,你好。我是集团胶东分公司云海仙都小区物业的员工,没有这里的工装和工作证,请见谅。” 仇傲天上下打量着于果,觉得这小子相貌不如自己帅,打扮也不如自己有品位,身高不足一米八,而自己是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各个方面都远不能跟自己相比,他实在不明白,童雅诗为什么看到了这小子就像看到了大救星一般?难道这小子是她雇佣的保镖?但也不像啊,保镖都是大块头,哪有这小子这么瘦的? 0482 高楼上的风云际会 因此,仇傲天阴恻恻地问:“小子,你是物业的,那就应该归我管!谁允许你上来的?啊?无论是不是本公司员工,想要到这一层,要预约是常识!你得到谁的批准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有些奇怪,这一楼层有两个保安巡逻,而且电梯是封闭的,想要到这一层,需要授权识别,谁给此人的授权?妈的,一个个都要造反了是不是?等回头要彻查这些没规矩的家伙,谁负责就开除谁,绝不姑息! 童雅诗忙清了清嗓子,说:“总经理,小于是我的……我的司机。 ≧ ≦” 仇傲天冷笑一声:“哈,他是司机?他的车呢?我记得你明明是自己开车来的!” 童雅诗顿时哑口无言,她平日里没有撒谎的必要,也不屑于撒谎,实在不擅长圆谎。 于果说:“刚才您的父亲仇副董事长,请我到别墅里吃了顿午饭,然后要和我一起来这里,找童副总开会。我走得快了点,就先到了。” 仇傲天怒极反笑:“就你?我爸爸请你到别墅里吃了顿午饭?你还要脸吗?说这样的狗屁梦话?不撒泡尿照照?什么德性?” 他刚从海外归来,一直在绿帆市呆了几个月,这期间一次也没去胶东市,因此对于果的盛名并不了解,甚至从未听说,而仇一也从没有就这个问题和儿子交流过。 童雅诗决不允许有人敢于侮辱她的于果,顿时怒目圆睁,嗔道:“总经理,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于果在胶东市广受尊重,是看在跟我的交情深厚的份儿上,才到我们公司挂职,司机只是个职务罢了,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你不要侮辱他!” 于果见童雅诗这么激动地为自己辩护,便笑着捏了一下童雅诗的手。童雅诗心里一阵窃喜,脸上飞过一片红晕。 这一幕仇傲天看在眼里,怒火更盛,指着于果问童雅诗:“交情?还深厚?你和他有什么交情?他一个物业员工兼司机,在胶东市还广受尊重?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当我是精神病院的患者?哈哈!吹牛逼也不打草稿!还有,你们为什么握着手?给我松开!当我不存在吗?” 童雅诗倒从来不怕于果吃亏,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仲氏家族能利用权力将于果送进看守所,于果在里面依然好吃好喝,而跟其作对的诸如侯队长、毕宇航等人,下场却是极其凄惨的。童雅诗是怕于果一怒之下打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仇大少,那就真不妙了。 她刚想要拉一拉于果的手暗示一下他,于果却对仇傲天不疾不徐地说:“仇总经理,我握着童副总的手,并没有违反公司规定吧?公司的规范我记得听清楚,里面没有哪条说,不准握着童副总的手呀?如果你因为这个就生气的话,那以后童副总不能拓展业务招待客户了,谁跟她握手你跟谁急,那你可累了。” 童雅诗没想到他会这么俏皮,噗嗤一声笑了。 尽管她笑起来尽态极妍,美不胜收,可仇傲天没空欣赏这种美丽,而是感到格外羞恼,指着于果吼道:“你那是握手吗?你抓着不放算怎么回事?不是调戏妇女吗?而且是你的上司!” 于果却慢条斯理地反驳:“报告总经理,我刚才敲门的时候,听到童副总大喊放开,说明你正在抓着她的手不放,而且还说了一堆威胁的话,那意思就是香港电影里面耳熟能详的台词:‘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我只是握握手,都被你说成是调戏妇女,那你这行为又算怎么回事呢?” 童雅诗顿时大为窘迫,脸上滚烫,垂下了头。她没想到于果早就听到了这些,而且及时帮助她摆脱了这种尴尬局面,而并不是正好赶到。 仇傲天大怒:“雅诗是我的女朋友,我握手怎么了?你算个什么穷酸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童雅诗大急:“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了?总经理,请你不要乱说,败坏我的名誉!” 仇傲天吼道:“除了我,你能嫁给谁?嫁给这个穷**?”接着手指指到于果的鼻尖:“你这样的底层狗屎,放在过去那就是奴隶,还不如一头猪值钱!我要弄死你都不需要亲自动手指头!我直接就能让黑社会把你弄得家破人亡你信不信?” 于果看了童雅诗一眼,说:“雅诗,我是看在刚才仇副董事长请我吃了顿饭,也看在你是副总,他是正总,而我是基层员工的提前下,原谅他刚才这些话。再多说一个脏字儿,我就挖了他的舌头。” 童雅诗大惊失色:“你别乱来……” 仇傲天怒极反笑:“什么?就你?你在白日做梦吗?还挖我的舌头?你……”蓦然,他感到屋内中央空调的热气开始减弱,从屋内到走廊骤然开始降温,一股阴森可怖的煞气开始渐渐升腾,压抑着空气的重量,使得他呼吸困难。 旋即,他现于果的眼睛里隐隐地闪着难以捉摸的怪异光晕,顿时一阵莫名其妙的胆寒攫住心口,即将出口的话一下子僵硬成冰块,堵在喉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 于果知道,自己对他的威慑已经见效了,便说:“仇总经理,今天我是受到仇副董事长和童副总的邀请,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等一会儿仇副董事长来了,开会再说。” 仇傲天蓦然对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也摸不着头脑的恐惧感,也不敢明着说“你算什么鸟,我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能解决?”,而且更重要的是,看来自己的父亲专门请他吃饭是确有其事,说明这人的确也不简单。只是父亲既然这么重视此人,为何让此人先走,而不是一起来呢? 正琢磨着,电梯门开了,仇一带着猩猩脸和大袋鼠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豪气万丈地走了出来,仇一戴着墨镜,嘴巴歪着,抽着雪茄,看上去就像对小马哥的一种极其拙劣的模仿。按说这里明确规定不准吸烟,这时候仇傲天又不秉公办事了,而是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爸爸”。 可当仇一看到于果时,几乎要大跌墨镜,嘴里的雪茄也差点咬断落地,他连忙摘掉墨镜,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于果,仿佛从没见过。 于果大大方方地伸手打招呼:“仇副董事长好!今天中午的饭菜真可口,我刚才还在仇总经理面前夸来着。” 仇一呆滞了几秒,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你怎么……”他本想问“你怎么走路比我坐车还快啊?”但及时刹住了,一旦说出来,童雅诗肯定会有意见,人家职位虽然比自己低,但人家是皇帝的女儿,自己再大,也只是个外姓王爷。 于是他忙问:“是……是童副总开车带你来的?” 于果则笑着说:“这倒不是,我是走路来的。只不过我正好现一条捷径,所以就比仇副董事长早来一步了。” 童雅诗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仇一十分惊奇地再次看了看于果,说:“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到我的办公室,咱们开个小会。” 几个人又上了一个楼层,进入他的办公室。 假如说仇傲天的办公室已经大得惊人,那仇一的办公室简直堪比电影院的一个中等放映厅了,里面也的确有个放映厅,甚至还有个微型健身器材室,最里面是卧室,家电一应俱全。可以说,整个这一个楼层,都属于仇一的办公室范围。 仇一招呼大家坐,接着说:“行了,这事儿大概只有小于不清楚,雅诗侄女,你讲给他听听吧。”他现在也不叫“于老弟”了。 除了于果,按照职位,童雅诗职位最低,所以她说也是应该的,况且她本来就打算跟于果沟通一下,要是换成仇氏父子,于果还未必买账。 大致情况是本集团的房地产拆迁,在绿帆市的南郊县遇到了问题。 于果一听拆迁,还没继续听下去,就开始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他虽然是底层出身,可毕竟是市区人,父母的老房子换新房子,安置妥当,倒也没吃过强拆的苦头。可是正因为他出身贫寒,所以对那些仗势欺人的地产商和利益紧紧缠绕的黑恶势力非常反感,甚至说是深恶痛绝,也不为过。 童雅诗经常和客户洽谈,对察言观色很有一套,何况她面对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于果,顿时立即明白了对方的心理,忙说:“我们给的价格是合理的,不存在任何的欺压。” 仇一也拍着胸脯说:“小于,我们的价格虽然不会高出那些村民的期望,可价格的确是合理的,符合周边的价位。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周围村的价格,绝不会比我们出的高!” 于果问:“重点不在于价格是否合理。人家的房子,人家爱拆不拆,这是人家的权利。” 仇傲天听了顿时冷笑道:“哈!没本事就说没本事,还装得这么圣母?我说爸爸,这姓于的何德何能,你还请他吃饭?真是高看他了!像这样成天大日炎炎,骗吃骗喝的家伙太多了!” 只要他不说粗话,于果懒得理会他。 仇一笑道:“小于,这么理想化的想法,只有可能是刚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才有可能。你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怎么反而还不如初出茅庐的学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不拆是不可能的。我们背后有政府支持,而且的确是对方狮子大开口。“ 仇傲天跟上一句:“刁民太多!越穷越刁!” 0483 拆迁是行善积德 童雅诗忙解释说:“于果,大家都想要过好生活,这没错,可是只寄希望于一次拆迁,就要翻身成为千万富翁,这不现实。 社会上都说,开商没有好东西,难道这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铁律吗?不见得。他们的确不是不想卖,只是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要个高价。 “就算南郊县属于房价均价过万的二线城市绿帆,但南郊本身是绿帆的县级市,而且是比较穷的县级市,价格绝不可能像要的那样,一万五千元一平米,我们就是将来盖起来,最多也就是八千到九千起步,卖都卖不到这个价,又怎么可能付给他们这样的价钱?” 于果听到这里,才觉得不对头,说:“如果这属实,这的确也太贪婪了。可是,三位,我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人家要多少钱,是人家的事,只要房子是人家的,人家就有权利决定卖不卖,多少钱卖。贪婪,也是人家的权利。 “童副总,你对我很好,假设有别的事,我能帮得上忙,那我一定全力以赴。但是,如果是拆迁,我是不会去做的。我虽然是暴力起家,我也不避讳,可我要是想通过不择手段财,那我自从来胶东一开始,就完全可以去做拆迁。童副总,对不起了。” 童雅诗对他的人品是万分佩服的,但这件事一来关系到集团利益,二来也是为了堵住仇氏父子借机难的态度,便朝于果送去很复杂的一瞥。 然而,这两种意思,居然被于果完全读懂了,可于果对此已经下定了决心,便说:“我理解童副总的难处。但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 仇一皮笑肉不笑地说:“小于之前跟我说,他最看重自由,不愿意被人驱使,但童副总驱使他,却是例外,他喜欢这种驱使。现在看来,真不是这么回事!” 童雅诗听到这句,吃了一惊,面红耳赤,心里涌上一股浓烈的甜蜜,暗忖:“原来于果心里是这么在乎我!” 仇傲天却不明白了:“爸爸,雅诗,你俩怎么都这么看好这个姓于的?他一个基层司机,有什么能力能做这么大的事?” 于果却正色说:“一码归一码。” 仇一冷笑道:“我看是价格没谈拢。小于以前在胶东不是每一笔业务都五十万起步么?所以你是想要提成?” 仇傲天跟着冷笑:“就他?你让我去都比让他去强!” 童雅诗十万火急中,忽然福至心灵,灵机一动,说:“于果,这次拆迁不是什么恶行,相反,是一种福报,是行善积德,你要是能让村子顺利拆迁,我向你保证,村民都会感激你的!” 于果当然知道童雅诗不会对自己撒谎或者玩心计手段,便略微诧异:“什么?拆迁还是福报?还是行善积德?” 童雅诗说:“村民们之所以要这么高的价格,是被当地村书记姜勇星给绑架了。这当地村书记是兄弟五个,养了一大批地痞流氓,是著名的黑恶势力,强行控制选举,每年都是书记。原本的村办企业,是集体所有制,也被他们霸占了,村民敢怒不敢言。 “最重要的是,姜勇星强行要求村民,无论谁家拆迁,都必须交出百分之二十的钱给村里,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我们给的八千元每平方的价格,一百平方就换取价值八十万元的房子,但是要交出十六万给村里,这不是抢劫吗? “农村不是城市,除了房子,还有谁能一下子掏出十六万来?恐怕这是很多家庭的全部积蓄了。更何况大部分家庭的房子连前院带后院,两百平米也有了,那就是价值一百六十万,就得交给村子——实际上是交给姜家五兄弟三十二万。 “这是大村子,好几百户,他们能抽多少油水,就可想而知了。再说,我们做房地产的,钱都是从银行贷款,哪有这么多现钱赔偿?只能用新房赔偿。这对于村民而言也是更划算的,所以村民们也更想要房子而不是要钱。 “可姜家这群恶霸劣绅这么一勒索,老百姓就不得不要钱不要房子了,否则哪来的钱给当份子钱给他们?谁要是敢不给,姜家五兄弟以前开矿时,手上是有不止一起人命官司的,据传说,他们就是电影《盲井》里的现实版,靠害死外地旷工然后勒索矿主,最后甚至霸占矿山起家的,这传说本地人耳熟能详,人人皆知。 “但这样一来,我们也没有钱给老百姓,就僵持了。姜家五兄弟便趁机提出,要村民把价格提高一倍,这样的话,他们收的钱尽管多,可村民们也得到了更多的钱,还可以去外面买房子,大家都受益。因此,村民们需要钱,又怕得罪他们,便都答应了。这就是那一万五千元要价的由来。” 于果听到这里,看着童雅诗恳切的目光,仇一幸灾乐祸的目光和仇傲天充满嫉妒和鄙夷的目光,问:“既然如此,你们放手收拾他们就是了?蓝色深度集团虽然不是黑道集团,可在商业圈里这么有名,财力雄厚,关系强硬,收拾一群村霸恶势力,难道还难么?再说,仇副董事长,不是跟洪校长关系不错吗?” 童雅诗叹了口气:“越是大集团,越不能有丑闻。而且,我们现在的关键时期,你懂的。”她也听说过胶东黑道上的老大人称洪校长,可是她绝对想不到,这个洪校长就是自己当年学校的洪校长,因此压根就没惊讶。 于果立即嗅出了味道——童雅诗是暗示于果,集团即将打算上市,上市企业必须最近三年内的经营没有任何劣迹才行,否则就失去了资格。 而上市是偷偷进行的,暂时还瞒着仇氏父子,所以不方便说。当然,将来的某一天,因为仇氏父子身居高位,迟早会知道的,但进行到那一步时,仇氏父子也左右不了局面了,毕竟董事会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童家人。 但仇氏父子还没觉。仇一怪笑道:“我说,小于,我之前,虽然说了,权力是合法的力量,比暴力更加有力,但是,有些时候,权力不能介入,因为权力还需要包装,需要正面舆论。 “我们童董事长三令五申,拆迁决不能使用暴力,更不能雇佣黑社会,否则一旦出事,给集团带来丑闻,那就毫不犹豫地开除谁,并且让他自己承担应负的法律责任。这是铁令如山,我就算是他多年并肩打拼的兄弟,也概莫能外,必须遵守。 “再说,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洪校长那是什么人?胶东黑道的巨神,即便在绿帆市,他的影响力也相当大,可以跟绿帆黑道上的一线大哥最少并列。要请他帮忙,那他就不是一百两百万地要了,我们总利润的百分之二十还差不多。 “这么多,老童也不可能同意,而且有点得不偿失。要是雇佣普通地痞流氓,那也没什么效果,依然是白花钱。况且,这帮村霸是本地人,占据主场,在本地白道上也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换句话说,天时地利人和都有,我们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于果笑道:“也就是说,我肯定是比洪校长要便宜的。” 仇傲天冷笑道:“你也配跟洪大叔比?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你!” 仇一装模作样地训斥道:“傲天,你于大哥虽然论职务是受你管,可毕竟岁数比你大,在社会上闯荡得也比你早,你怎么也得对你于大哥尊重一点!”他话中带刺,把于果的辈分又压低了一辈,并且带着相当的讥讽。 仇一又对着于果说:“小于,你毕竟是咱们集团的员工,咱们不是合作关系,是雇佣关系,你在社会上,做单独一件事,就得五十万起步,在咱们这里,应该不会吧?这么大一个村子,每一户才补偿价值一百六十万的新房,要是每说动一家,就得给你五十万,那岂不是说,你比姜家五兄弟还狠了? “不过,我们也可以给你一个抽成,比如,每拆迁一个人,抽百分之一。比如,他应得价值一百六十万的房子,我们就给你一万六。怎么样?” 仇傲天说相声似地捧哏:“一万六?我听着有点少。不过,这村子五百户,加起来那也是八百万呐!更别说还有姜家五兄弟占地面积那么多,要是真能说动整个村子,姓于的,你就能有一千万提成啦!提前恭喜你,成了千万富翁了!” 仇一接过来说:“小于,别人做这件事,我认为是痴人说梦,但你不一样,我相信你肯定能完成!但不要忘记,只要有一户没同意,那就别怪我们不兑现,因为那样没有意义。换句话说,只有所有人都同意了,那才能提成!” 两个人对视,哈哈大笑。 于果不动声色地问:“那怎么样才能算同意?” 仇一笑得合不拢嘴:“光用嘴说不行,这帮村霸,哪怕亲口同意,第二天反悔,怎么办?必须有法律依据。我马上给你合同,要让整个村从上到下,包括姜家五兄弟在内,挨个摁手印和签字,才有法律效力!” 童雅诗对他们这种轻蔑的态度,十分生气,坚定地看着于果,说:“于果,这事难度比较大,你能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也别勉强,但请你尽量帮帮我……” 于果却蓦然摆摆手:“童副总,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我只有一个要求。” 童雅诗大喜,还没等开口,仇副董事长就充满揶揄地说:“你尽管开口!”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请你们说话算数。” 仇氏父子和童雅诗都没料到画风会急转变,都大吃一惊,瞠目结舌。 0484 仇氏父子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要你们把这段话用书面形式做成合同,咱们签过之后,才能算数。≧ 毕竟空口无凭,尤其是提成虽小,规模却很大,人心鬼蜮,我不得不防。仇副董事长,你不是也说过,光用嘴说不行,必须要有法律依据,你不是也说过,权力是合法的力量吗?我做什么事,都得合法才行,对吧?” 仇氏父子听到这里,简直要石化了。 仇傲天明显有点底气不足:“你……你听清楚了吗?我们是说,只要有一户拿不下来,那就别指望能有分成!而且,还要扣你的工资!不,不单单是工资,是要你写军令状,出了事,你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于果点头道:“好哇,没问题。但我有言在先,我要合同,写得清清楚楚的书面合同。” 仇一充满疑窦地问:“你……你真能做到?” 于果说:“能。希望公司不要出尔反尔。我这个人,从来胶东开始,敢跟我出尔反尔的人不多,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他们立即就后悔了。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我这话你们能听懂吧?” 仇一见他居然敢威胁自己,一阵恼怒,可又陡然感到对方的眼睛精芒大盛,充斥着刚猛无俦的凌厉霸气,在这一瞬间,居然不敢与之对视。 他恼恨自己竟然勇气不足,竟然不敢面对一个只不过很能打又会破案的底层私家侦探,可每每想要对抗于果的目光时,都骤然泄了气,之前聚集的勇气,一扫而光。 童雅诗咳嗽一声,说:“这百分之一的拆迁活动提成,是符合公司规定的,你放心,合同上一定会写明。” 于果却不依不饶:“集团很大,不能一概而论,这钱是谁出,必须写明。也就是说,是集团下属的房地产置业公司的财务要给我提成,而不是集团财务给我。” 仇氏父子都感到阵阵怒火升腾。仇一冷冷地说:“好啊!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冲劲儿,我喜欢!那咱们就好好签一个合同!” 仇傲天跟着大笑。这对父子都在想:“这么棘手的事,就是洪校长也不敢包圆儿,更何况是你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出大丑!” 也就是一下午时间,集团的法律顾问全力以赴,拟出一份详细的合同。给童雅诗看了一下,童雅诗觉得基本上没有陷阱和漏洞,再给于果看,于果仔细阅读了一下,确实没什么问题。 于果签了字,收起一份合同,说:“各位,那就告辞了。” 仇傲天高傲地问:“用不用我开车送你?我刚买了一辆世爵。”其实他主要是想说这辆车给童雅诗听,并没有真想送于果去南郊县。 童雅诗则说:“我批准你在绿帆市的分公司车行里使用一辆车,你做事不能没有交通工具。仇副董事长一向很大方,在这方面是不会亏待你的。” 话说到这里了,仇一也只能淡淡地说:“好啊,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的。不过,小于,合同里可没有关于你如果挨打受伤了,公司要赔给你任何费用的内容,不但如此,你如果打坏了别人,那公司也一样不会为你承担任何责任,你也要负法律责任!你确定你把合同看仔细了?” 于果笑道:“当然,你呢?” 仇一感到他胆大包天的挑衅真是不可容忍,一挥手:“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果朝童雅诗道别,再礼貌性地和仇氏父子告别,接着进电梯下楼。到了车行,他选了一辆吉普指南者,方便在南郊县的山沟里翻山越岭。 童雅诗没理会仇傲天的苦苦挽留,出了门开车返回胶东市。 仇傲天怒气勃,一脸怒容地跑到仇一眼前:“爸!那个傻逼于果,到底给雅诗喝了什么**汤,雅诗难道会喜欢他这个社会底层穷光蛋混混?你为什么还拉拢他?他只不过是个爱吹牛逼的基层司机罢了!算什么狗屁玩意儿?你们都给他脸?把他猖狂成这样?” 仇一淡淡地说:“不可小看他。他是没有你出身好,否则,论赚钱能力,你理他差远了。别跟我较真,你要正视你的敌人,客观评价,才有可能打败他。童雅诗美若天仙也罢,丑得不能见人也罢,但她都是这个大集团的继承人。 “我要是不能从根上瓦解这个集团,慢慢据为己有,那最起码你还能成为童本初这个老狐狸的女婿,这样一来,这个集团说到底,还是要给你。一个女人,再能干,也终究是个女人而已,能成什么事? “本来,童雅诗虽然谁也看不上,但最终她最有可能嫁给的人,还是你!因为童本初现在需要靠笼络我来稳定整个集团,这就需要一场政治婚姻。到时候,不由得童雅诗不同意,因为她也没什么更好的人选!多少女人傲气了半辈子,最后还不是凑合找个人嫁了? “可我没想到,这半年来突然杀出来一个于果,让整个胶东市到处流传着他的传奇,就连胶东市第一黑道老大洪校长,都让他三分。刑警大队全是他的朋友,他前几天进了看守所,就跟度假一样!童雅诗对他这种人很新奇,看得出,已经对他产生了相当的爱意! “我一看,这跟我的计划有悖,所以我就必须要先见一见他,看看他是不是能被我笼络。但是,谁想到,这小子竟然油盐不进,给脸不要,我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开出那么高的价格,他都压根不给面子! “老实说,我不光是为了笼络他,也真的觉得他是个人才,我很欣赏他,想要把他召到自己手底下来做事,可他不但是个不识抬举到了极点的混蛋,而且还绝不屈于人下!不为我友,即为我敌,我不能容忍他一直在蓝色深度集团呆着,要是将来我和童本初撕破脸,那他就是最大的威胁! “可是,我没有更多可以笼络他的筹码了——我再大度,也不可能把童雅诗让给他吧?那就无异于把整个蓝色深度集团五十个亿的总资产,全部送给他了!那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我绝不能容忍! “这个小子,按理说,童本初肯定是看不上的,因为童本初一直以他老童家在旧社会也是富豪这一点感到自豪,觉得自己是贵族!但是,童本初现在渐渐现了我的野心,要是某一天要跟我争夺财产,那他就难说不把童雅诗嫁给这小子,换取这小子的支持! “到时候,童本初如虎添翼,童雅诗肯定也是一万个愿意!到时候你怎么办?儿子?还有,你这个傻逼能不能别每天寻花问柳找女人?你将来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南美的大屁股,乌克兰的大**,还不任你玩儿?你能不能分清楚现在孰轻孰重?干点儿正经事? “你现在这么卯足了劲儿在童雅诗面前用金钱攻势,你就是把咱们家的钱全败光了,也不顶卵用!她什么没见过?是钱能打动的吗?你再有钱,还能比她有钱?你看看你买那一大堆车,每一辆也就开一年不到,再买新的,旧的就不管了,你他妈的真是个败家子儿,让我操碎了心! “你现在要做的是,做个温文尔雅的人!做个有学问、有风度的绅士!童雅诗喜欢于果,到底为什么,我不知道,但你如果拼命跟于果去比他擅长的东西,那是自寻死路!你要模仿童本初,做一个稳健、冷峻的成熟男人! “女人没有不崇拜父亲的,很多女人会对像父亲的人产生好感!这次我用尽全力拉票,把你抬举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你必须给我做出成绩来!而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一鸣惊人!房地产本来就是公司最盈利的项目,你必须把握住机会,好好干! “这次于果做这件事,你不要给他捣乱!做成了,对你也有好处!能巩固你的地位,做失败了,那也无所谓,本来这事难度这么大,也没指望能成功!但可以去掉他这个心腹之患,那也算是成功!你千万别给他捣乱,他这个人报复心很强,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仇傲天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服,但也不敢跟父亲顶嘴,在他心目中父亲就是神,于是很不甘心地说:“雅诗就是因为家里太有钱了,所以不看重钱,才被这只会耍嘴皮子的傻逼给迷得五迷三道!我真想把这王八蛋扒皮抽筋,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爸爸,他到底有什么狗屁传奇,你们都这么惯着他?我到底哪点儿不如他?” 仇一冷笑道:“就凭你?你过来,我给你好好补补课,让你知道他这半年在胶东都干了什么!你想要过他,你先问问你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老虎?” 半个小时后,听了仇一关于于果事迹的描述,仇傲天感到浑身冷,肩膀剧烈颤抖,几次想要努力止住,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甚至连牙齿也开始打战了。 仇一斥道:“没出息的东西!看你那点儿承受能力!你也算我的儿子?” 仇傲天又恨又怕:“难道咱们就拿他没辙了?” 仇一阴森森地说:“这次不就可以用这件事来折腾他吗?我告诉你,姜家五兄弟可没那么简单,他们家里在绿帆市政府里有关系,于果要是跟他们硬碰硬玩纯暴力,那他就毫无疑问得进绿帆市的监狱!呵呵,跟我斗?我让你输得连裤衩都没有!还一千万抽成?吃屎吧你!” 0485 KTV里的男女们 上车后,于果一边动车子,一边在心里询问系统:“帮我查一下这辆车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安全方面做了手脚,有偷偷设置的摄像头或者录音装置,甚至有定时炸弹之类的物品?” 系统笑道:“好吧,您真是太谨慎了,花费一万元,我扫描过了,一切正常。 您现在积分为53ooo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九十三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打开导航,边开边说:“你真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杀毒软件了,扫描一次就得一万块。看来仇氏父子心里也还是希望我能把这件事办成的,只不过是想看我出丑罢了。他们事先不知道我要挑哪一辆车,所以不可能每辆车都安装摄像头,那也太繁琐了。” 系统回答:“可惜我这个软件是垄断性的,独一无二,处于这种地位才要价一万,真是太划算了。对了,仇氏父子交代的这件事,可不好办呀,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我知道,您完全是因为童雅诗的恳求才答应下来的,再或者,您觉得要给自己出一口气。 “可是,您冷静下来后思考要怎么做了吗?用暴力倒也行,毕竟这世上应该没人能扛得住您的暴力,但您不是为了打死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屈服。而且,一旦使用暴力,只怕会落人把柄,再次被某些合法的力量所攻击。” 于果说:“我又不是只有暴力,你放心好了。” 系统说:“听您的意思,您已经胸有成竹了,那我就高枕无忧了。”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既然未来会有差不多一千万的抽成,那就是前景可观,我可以随意使用你的各项功能了,是吧?” 系统悻悻地说:“怎么听上去像是有阴谋的样子……好啊,您想怎么做?” 于果说:“这辆车我只开到南郊县,但不需要接近沟店镇大姜家村,我开到南郊县的一处不收费的空地停下来,你就在车里帮我传送到姜勇星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当然,还是无视状态。” 系统一惊:“什么?您不会是要到他家里暴打他吧?” 于果说:“让你做,你就做。” 系统像是明白了什么:“我懂了!您要利用催眠功能,让他们全都签上字摁上手印!到时候白纸黑字红手印,具有法律效力,看他们怎么抵赖?” 于果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这样做治标不治本,从客观上说,催眠能控制的时间有限,将来他们清醒过来,坚决不承认,也不搬走,我虽然能用签字的合同逼着仇氏父子给提成,却害苦了童雅诗,蓝色深度集团一样拿不到这个小区。 “从法律上来说,姜家五兄弟清醒过来后,互相一问,就会知道自己都被催眠了,那他们就能对法院说,不是自己不执行,是自己在神志不清醒的前提下签了字,并非本人的意愿,那法院就不见得会认为这些签字有效了。 “更重要的是,双方一僵持,村民是没事,蓝色深度集团得不到小区,无法开,银行贷款却要还,哑巴吃黄连,苦不堪言。如果不是童雅诗和仇氏父子的利益绑定,我也许真的会采取你说的方法,可现在,我不能对不住童雅诗。 “最重要的是,以前我帮胶东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破案,他们都知道我会催眠,这一点,对我有研究的洪校长也不可能不知道,仇一是洪校长的朋友,说不定也知道。我使用催眠对他有可能是自作聪明,到时候别被他反戈一击,那就得不偿失了。” 系统笑道:“好吧,您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开玩笑的啦!童雅诗确实对您有恩,您报答她是应该的。好的,这次需要两万元花费,现在立即开始传送,到了以后自动进入无视状态,并且到了之后立即调整回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ooo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九十一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很快被传送到了一处阴暗的屋内,这应该是个充满乡土气息的kTV,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衣着暴露,白花花的肉上下颠簸,嘻嘻哈哈,而两个粗糙的中年大汉正在十分陶醉地唱歌,嗓门极大,声音难听,如同鸭子狂叫和大炮轰鸣。 时间调回正常时间线,但似乎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难听的歌声和猥琐的上下其手,放浪形骸的笑声。 处于无视状态的于果先是把门把手狠狠一捏,这一下用上了相当的力气,门把手里的空隙被填实了,换句话说,这门别想打开了,除非把整个门拆掉。 而kTV狂暴的歌声和配乐彻底压倒了这个声音,两个大汉的目光全在屏幕上,手也都在小姐们的巨型碳水化合物上来回揉捏,压根就没听到任何异样的声响。 紧接着,于果走到其中年轻点的大汉的后脑勺,用力吹了一口气。那大汉第一下觉得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继续唱,但于果再次用力吹了一下,那大汉一惊,猛然抬起头四下看。 有个小姐娇声道:“哎呀,猛哥,你怎么啦?不唱了?是不是嫌弃我呀?” 于果拿到过这姜家五兄弟的资料,知道此人应该是排行老五的姜猛星。 这五兄弟最后一个字都是星,中间的字分别为:帅、刚、烈、勇、猛,其中老四姜勇星正值壮年,高大威猛,本来就是黑道出身,当年巧取豪夺了别人的矿山,资产数千万,是五兄弟里真正的领袖,大哥、二哥、三哥虽然也都是一霸,但论势力,不及老四。 于果心想:“很好,出掉一个仲老四,又来了一个姜老四,看来这也是老天爷要借我的手来铲除他们。” 姜猛星狐疑地说:“我操,我也不知道,我以为谁在我后脑勺吹风呢,可人都在这儿,我后面也没人,吓我一跳!” 姜勇星看上去比较沉稳,豪迈地说:“老五你行不行了?就这么点儿胆子?来来来继续唱!” 姜猛星不服,叨叨着:“操,老子杀过人,还没胆?” 于果听他这么说,心里有底了,这帮家伙在南郊县也属于为祸一方的恶魔,基本上跟仲氏家族在胶东的名声差不多。于是,于果更坚定了信心,更想放手大干一场,接着再度在姜猛星刚吼了一嗓子后,又吹了一口气。 这次姜猛星可震惊了,一下子挺直了身体,疑神疑鬼地四下看看:“操……没人呀!怎么又有这种感觉了?” 姜勇星嘲讽地瞥了弟弟一眼,哈哈大笑:“你看你那点儿出息!是不是担心你家那头母老虎?你放心,弟妹就算找到这里了,你就说这些妞都是我的!” 一个大白奶娇声笑道:“哎呦,勇哥,我们姐妹三个一起上,你能吃得消吗?” 姜勇星狂笑道:“这有什么?我用舌头舔你,用吊干她,再用手指头干她不就行了吗?哈哈哈哈!” 大白奶夸张地撒娇道:“我不要,我不要嘛!我不要你的舌头,我要吊!我要你的吊!”说话间,两只大白兔晃来晃去,十分炫目耀眼。 于果悄悄关上了空调。 “操,怎么这么冷?”姜勇星**难耐,正准备当场办事,正要脱裤子,就觉得奇怪:“谁他妈把空调关了吗?以为老子出不起钱?” 姜猛星也跟着瞎咋呼:“这他妈看不起我们兄弟几个咋的?” 一个小姐刚打开空调,空调忽然一下子又关掉了。这时候,五个人才觉得不对劲儿,都往这边看过来。 于果避免和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对视,以免显出原形,他低着头,小心地绕开每一个人,随后走到大电视旁,一下子把电视关了。 屋内除了昏暗的灯光外,立即变得十分阴暗,三个小姐都吓了一跳,嘁嘁喳喳地乱叫起来。 姜勇星冷冷道:“你们叫个蛋?操,出门去找服务员,看看这什么破屋子,正唱得高兴,来这么一下,真你娘逼地扫兴!告诉他们,换屋子,不然一分钱不给,还要精神损失费!” 于果暗想:“这人看样子霸道惯了,处处极端蛮横。但处事冷静不慌,单看这方面,已经比周春翔和潘光明都厉害了。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也不问出处,小小的南郊县城,也能出这样的人物,不容易了。” 大白奶为了讨好他,连忙站起身来,过去开门,谁知道不知为什么,门突然打不开了,她惊慌失措,不断地摇晃着门把手,可门一直打不开。 姜勇星烦了她们的大呼小叫,对弟弟说:“猛子,你出去跟服务员说,要是服务员做不了主,你就跟店老板说!问问他想不想继续干了?” 姜猛星应一声,就过去拉门,谁想到也拉不开,一阵恼怒后,开始用力拽门。但这不单单是门把手的事,想要打开,就得把这个门破开。姜猛星果然是黑道出身,一怒之下,就要砸门。 于果却脚下一绊,将他当即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姜猛星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立马火了:“操!谁他妈敢绊我?” 可当他抬起头,看清楚眼前一脸惊恐的三个小姐和皱着眉头又惊又疑的四哥时,也懵逼了——要知道,他身旁根本就没有人,哪来的人绊他? 于果趁机一下子揪住他的腰带,提了起来,向上一抛,接住,再一抛,再接住。这姜猛星虽然壮实,但在于果的手劲儿上来说,也只能算个小孩儿的玩具。 可姜勇星和三个小姐却完全呆住了。他们看到的景象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姜猛星横着提起,然后上上下下地乱甩。 0486 恶霸五兄弟撞鬼 如果只是对当年的迟海,于果吓唬他一下,也就是了。 可姜猛星是称王称霸的村霸恶势力,而且还自诩杀过人,并以此洋洋自得,这种社会毒瘤,别说打一顿是,就算杀了都算轻的,那是为民除害。 因此,于果最后一下没接住他,而是直接顺势轻轻一松,姜猛星一下子脸碰到墙壁,当即鼻血横流,然后顺着墙壁无力地滑落下来,疼得连叫声都抬不起嗓门。 姜勇星又惊又怒,一下子掏出刀子,对三个以为是鬼而此起彼伏尖叫的小姐斥道:“都给我夹着腚!别你妈乱叫了!” 接着,他狂吼道:“是谁?是谁?你是谁?” 于果打开了电视,故意把声音弄得很细,凑在一个小姐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麦克风上,缓缓地说:“你……猜……猜……” 三个小姐当即吓得狂叫起来,把麦克风一扔。就像三只被老虎追赶的猴子,手脚乱抖,简直要爬到墙壁上去,甚至其中一个白眼一翻,向后仰倒,已经昏了过去。 姜勇星这才心惊胆寒,说起来,他从小打架斗殴,不知道砍过多少人,理论上谁也不怕,但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面对鬼。 他定了定心智,厉声问:“你……你是张春峰?” 于果不知道他在说谁,便从地上捡起一个麦克风,姜勇星和三个小姐亲眼见到这个麦克风自己从地面升到半空,都惊骇莫名。而姜猛星忍着剧痛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一下子贴住了墙壁,大气也不敢喘。 于果继续说:“你……还……记……得……我……吗……”随着体能的大幅度飞跃,他已经能把声音玩转得惟妙惟肖,也具备了相当的表演才能,这声音简直比恐怖片里的冤魂更加瘆人。 依然站着的两个小姐里面,又倒地了一个,晕死过去。 姜勇星颤声问:“不……不是张春峰?是……是孙敬德?不?也不是?还是陶飞?是杨勤?……你……你到底是谁?我……我以前也就杀了这几个人啊……要是有其他人,那有可能是我那三个哥哥杀的,我和猛子,就杀过这几个啊……你是这里面的人吗?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穷,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招啊…… “不,你要是怨恨,你别怨恨我,你怨恨《盲井》那个导演去……!是这个片子,我看了以后,才动了歪心思……我觉得这个来钱快,然后就……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饶了我,你告诉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送钱过去……” 于果顿时猜得差不多了:“原来童雅诗说得还真不错,这姜家五兄弟,双手沾满无辜旷工的鲜血。可惜,现在是为了童雅诗,为了蓝色深度集团未来上市,所以暂时不能杀他们。”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玩的这一套鬼把戏,毕竟是实打实的灵异事件,换成一般人,早吓死了,而姜勇星尽管也给吓得不轻,却还能保持相对通畅的思路,难怪当年能狠下心来,杀了那么多无辜旷工。 因此,于果一下子甩开麦克风,当即砸中姜猛星的脑袋,姜猛星本来就头昏脑涨,这一下子没扛住,又一头砸在地上。 于果悄悄走到姜勇星的身旁,凑在他耳畔说:“我要报仇,你和你全家所有人,都要死!” 姜勇星猛然听到鬼的声音近在耳旁,吓得狂喊一嗓子,一屁股坐到地上,肩膀颤抖得厉害,怎么也抑制不住。 于果一把揪住姜勇星,姜勇星只觉得自己被大象的象牙挑起了似的,整个人一下被拽上了半空,于果也没敢力,怕把他弄死,就象征性地向前一送。 但这力量一般人依然承受不起,姜勇星如同一枚被弹出去的巨大鼻屎,先是彻底撞碎了大门,接着在瓷砖地面上飞滑行,一路撞翻了好几个人,最终落入保洁的大垃圾桶里,垃圾桶翻了个个儿,垃圾全部砸在他身上,这才停了下来。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但这毕竟是乡下,姜家五兄弟威名远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因此没有谁敢真正看热闹,更没有谁敢掏出手机拍摄。 于果估算自己的手劲儿用得轻描淡写,姜勇星怎么说也是个大块头壮汉,就算四十多岁了,也仍然正值壮年,肯定死不了,也就没上前查看,而是对系统说:“请你看着仇氏父子给我的姜家五兄弟的照片,帮我寻找剩下三个人的位置。” 系统笑道:“原来您是玩冤魂报仇这游戏,还真逼真,我都觉得冷风嗖嗖的。好吧,但剩下的三个人并不在一起。姜帅星正在跟一个二奶开房,姜刚星在镇上一家野味餐厅吃饭,姜烈星在村西头打台球。” 于果说:“好,那你把我以此传送到他们那里,需要多少钱一次性算清,做个套餐,包括最终让我反悔我停车那个场地的车里面。” 系统大喜:“太好了,又能看到您的精彩表演了,这真是一种奢华享受!好了,我的恭维想必令您厌烦了,那么,总共需要六万元,您现在积分为53ooo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八十五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两个小时之后,于果被传送到那辆吉普指南者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要知道,他本身精力充沛,做这些事并不累,只不过一直处在无视状态,需要躲避所有人的目光,不能直视,因此也确实比较累。 系统笑道:“太精彩了,姜帅星被您吓得,恐怕从今以后再也直不起来了,他的婆娘以后要守活寡了。姜刚星正在吃野生国家保护动物,却没想到这动物突然从箱子里飞出来咬他的鼻子,说不定他以后改吃素了,看见肉就想吐。至于姜烈星,以后保不齐再也不打台球了,因为他不想被台球棍打,哈哈哈哈!” 于果轻松地笑了:“看把你乐的,这不算什么。事情办妥了,我要出去找点东西吃。” 系统奇道:“都办妥了?您在开玩笑吧?您也就是装鬼把他们五兄弟给吓坏了,也不至于就这样就同意签字了吧?”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当然不至于这么简单。可我们没必要马上行动,再等上几天,我再出场。” 系统说:“那这几天您要是不给他们捣乱了,他们会不会恐惧又冲淡了呢?” 于果冷笑道:“那真是太遗憾了,今后几天,他们的恐惧感会加深。我虽然不可能时时刻刻影响他们,但我在挨个弄昏他们五个的一瞬间,分别注视了他们的眼睛,催眠了他们,再把我本来的形象去掉。我给他们的设定是,从今天开始,每天深夜和中午都会出现恐怖幻象。” 系统说:“您的催眠在人多的时候,给被催眠者的影响力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于果点头说:“这个特点我也现了。所以,姜家五兄弟慢慢地也会现这个特点,因此他们只能总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来壮胆。那么,人多的地方,信息就方便传播。我只需要在几天后登场时影响了一个跟他们有关的人,那他们就会马上知道我的。” 系统有些怀疑:“您就算是几天后拿着合同出现,他们也不见得会签字,他们被冤鬼折腾,和他们签不签字,好像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于果神秘地笑笑,摇了摇食指,说:“你等着看就行,这几天我先在绿帆市区好好玩玩儿,把前几天没逛完的景色都逛逛。” 系统半信半疑:“好吧,您从来没有失算过,我相信接下来的表演会更精彩。” 很快,四天就过去了,合同期限是一个月,时间很紧张,但于果胸有成竹。这次他专门租了一辆车。他担心这辆吉普指南者会被人认出是蓝色深度集团的车,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用租车比较稳妥。 中午吃完饭,就慢腾腾地开着前往南郊县沟店镇,在镇上找了一个看上去最热闹的烧烤店,晚饭时间到了,熙熙攘攘,人还真不少。 这个烧烤店还经营着一家小市,里面快过期或者冷门的瓜果,都拿出来赠送给消费较多的食客,外面还有大电视播放足球,不但满足很多男人撸串看球的惬意愿望,同时也能用很大的声音盖过人们的窃窃私语,方便人们交流。不然这一带居民都不是陌生人,聊天都不敢声音大了,以免说着别人的**,传到别人耳朵里去。 于果觉得,这个烧烤店应该是这附近最利于传播小道消息的地方了,正是自己要大展拳脚的地方,便点了几个串子,开始吃喝。 食客渐渐多起来,嗓门大的人也多了起来,于果循声望去,见是一群地痞流氓,刮着青皮脑袋,穿着黑皮衣,戴着大金链子,手里还拿着黑包,正在边吃边对足球品头论足。 正在此时,就要射门,众人就聒噪起来,大喊大叫,可这一下很可惜,球在最后关头射偏,距离门近得难以形容。混混们纷纷骂道“操他妈”,甚至有一个还把酒瓶子砸在地上。但店家知道这群精力旺盛的混蛋不好惹,也没有不开眼,找人家赔钱,甚至还另上了一瓶。 那帮混混的头目被称为“常哥”,此人对店老板说:“算你长眼!”接着继续骂:“操这个射门的狗逼,真他妈见了鬼了!” 于果趁这个机会,忙用一口地道的南方普通话说:“这位大哥,天已经黑了,你千万别说这个字!” 他态度还算恭敬,所以,常哥没立即骂他,而是皱着眉头斜楞着眼睛,睥睨着他,问道:“哪个字?小子,你在说什么?” 0487 职业驱鬼师 其他几个汉子以为这是来找事的,呼啦啦全站起来了,将他团团围住。≥ 这帮混混就是这样,单打独斗不见得有胆子,最喜欢抱团合伙出来欺负人。 于果神色如常,认真地说:“大哥,我这是为你好,天已经黑了,你说‘真他妈见了鬼了’的那个‘鬼’字,要说‘好兄弟’。” 常哥看着他戴着眼镜,文文弱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哈,操,你个书呆子,看恐怖电影看多了吧?我不能说,你为什么能说?” 众人哈哈大笑。 于果却正色说:“大哥,我是实话实说,我说可以,你说确实不可以。我不是本地人,只是来这里旅游而已。可我一看那边的村头上方,隐隐有一股黑气,在咱们风水上,先讲一个‘望气’。所谓:气色光明则兴,气色暗淡则败落。气呈红色则巨富,气呈黑色则有祸,气呈紫色则大贵。 “那边村头上方,有一股黑暗之气,比败落的暗淡之气更阴,如果我这些年所学不差,应该是有厉鬼出没。在平时,晚上阳气弱,阴气盛,说鬼字就容易招来鬼,更何况是在厉鬼出没的地方呢?” 听到这段话,众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瘦子怯生生地说:“常哥,那个方向不是大姜家村吗?是不是姜……” 常哥怒道:“给我闭嘴!老板们的事是你能议论的?”接着收起不屑和轻蔑,换了一副严肃的态度,半信半疑地问于果:“你……你是看风水的?” 于果摇摇头:“不是,风水我只是略懂,我是职业驱鬼师,主要以驱鬼卫生。” 常哥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其他人为了配合和讨好常哥,也跟着哄堂大笑,但明显,大多底气不足,没有刚才那么热烈了。 于果却没生气,而是微笑道:“大哥,你们都是北方人,不相信那也很正常。在南方,我这个职业很兴盛,甚至还有专门的大师收徒,而且分门分派,展得很细致了。南方大到官员老板,小到小贩工人,遇到了难以解释的事情,都会找我们。 “当然了,混得好的,就给大官和大老板驱鬼,赚钱多,我们毕竟也要养家嘛。我虽然是职业驱鬼师,但是我也要学一些跟驱鬼有关的风水,这就好比,你研究物理,也得具备一定的数学知识,你学社会经济学,也得具备一定的历史知识,对吧? “所以,我说鬼这个字没问题,鬼天性忌惮我,你们各位毕竟不是这个行当的,隔行如隔山,当然不了解。各位,我也就是正好路过,好心好意地提醒一句,千万别在太阳落山后说鬼或者跟这有关的话,不然很容易中招。好了,就此别过。” 刚要走,果然如于果所料,那个常哥喝了一声:“等等!你给我站住!” 于果故作惊讶地回头:“这位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常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老半天,问:“你小子……这么年轻,就能驱……驱那啥?” 于果乐了:“大哥,这个不看岁数。我们这类人,谁要是能顿悟早,谁就水平高。这就像练武的段位一样,并不是说谁块头大,就一定能赢得过块头小的。” 常哥还是充满疑窦:“这世上真有……‘好兄弟’!我可是不信神仙妖怪的!” 于果听了先是故作愕然,旋即笑了:“大哥,你真是把我们看做封建迷信了。我告诉你,我也不信神仙妖怪,但鬼不是迷信。人死时如果怨念太重,或者有没完成的心愿,意念太强,脑电波就不会随着身体的腐烂而消散,而是会长期停留在空间里。 “只不过,有的只能原地踏步,脑电波微弱,只能不断地记忆死前的瞬间或者想要完成的心愿,这在迷信上就叫轮回,这种鬼通常也就叫做地缚灵。脱离了身体的脑电波无法跟大脑一样正常思考,因而就像刚出生的幼儿一样,只有简单的思维,有时候不见得只报复杀害他的人,恐怕也会伤及无辜。 “甚至更有甚者,能占据他人大脑,这就是所谓的找替身,鬼上身。而有的修炼久了,不用原地踏步了,甚至能到处飘动,那就更厉害了,说不定就混进医院里,进入没有抵抗能力的新生儿体内,这在迷信上叫做‘转世’。 “还有的鬼更厉害,能产生一定的形体,甚至能控制活人思维,影响活人的感官,进而影响物质世界,这就又牵扯到平行空间和弦理论了,你有空可以看看量子力学,都是想通的。 “等级最高的鬼是量子状态,符合薛定谔的猫理论,就是处于活着和死去两个概率波之间的叠加状态,但不能承受观察者,一旦被看,就会从宏观世界里坍缩到微观世界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忽然感到鬼就在你身后,可你一回头,却现什么都没有。其实这些都是可以解释的科学现象,只不过对于目前的科学水平来说,有些自然了。 这一顿鬼扯,说得天花乱坠,常哥等人目瞪口呆,完全沉浸在其中,几乎有六成相信了。 系统笑得厉害:“您可真能扯犊子!哎呦,我可彻底服了您了!量子状态的鬼,不就是使用无视状态时的您自己嘛!我虽然一直很佩服您的智商,可真没想到您在撒谎这方面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足足半分钟,不知不觉,周围围了一大堆人,常哥才惊醒过来,还是皱着眉头,勉强笑道:“你在耍我是吧?还讲得这么神乎其神的……” 最外面的一个狗脸汉子为了奉承他,忙不迭接茬说:“操!常哥,这小子纯他妈胡扯几巴蛋,我就不信了,我说鬼这个字怎么了?鬼鬼鬼鬼鬼鬼……操他妈,来弄我哈!” 但他却没注意,于果已经悄悄注视过他,已经将他催眠了,换句话说,这狗脸汉子自以为是在凭着自身的意志来对常哥说这一段奉承话的,其实这已经处在于果的设定范围了。 常哥也笑着拍拍他:“阿狗,你说得对,还‘职业驱鬼师’?这小子真他妈把咱们当傻逼了?” 于果选择这个狗脸汉子阿狗,是因为阿狗距离于果最远,在饭桌的另一边,一旦被催眠疯,上演一幕鬼上身的大戏,那别人惊恐之余,也不会觉得是于果做了手脚,毕竟足足三四米远,于果跟阿狗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怎么可能做手脚? 正在此时,阿狗的笑容骤然僵硬了,随后肩膀渐渐颤抖起来,从微弱到剧烈,幅度越来越大。 常哥先是一惊,随后立马如同被烫伤了一般到退了好几步,颤声问:“阿……阿狗?你怎么了?”要知道,如果换成别的食客,他还尚有一丝怀疑,可阿狗跟了自己多年,是正宗本地人,而且天天和自己在一起打架喝酒泡妞,不可能跟这个陌生面孔外地人串通起来耍自己。 阿狗忽然啊啊啊啊狂叫起来,双手撕扯着本来就不多的头,开始撒泼一样到处撞来撞去,把饭桌撞倒,酒水飞溅。旋即他又一屁股摔在地上,来回翻滚,双脚朝天乱踢,仿佛有个看不见的自行车在任他驰骋,这还算文艺的说法,说得难听点儿,这简直是人类历史上最难看的街舞。 他就这么乱叫乱打,四肢乱动,如同翻不过身子的乌龟,看样子难受得很。众人都吓坏了,包括常哥在内,全都哗啦啦散开一个大圈子。相反,外面的围观者越来越多,甚至都踮起脚尖来看到底怎么回事。 常哥示意身边的瘦子:“去,去把他扶起来!” 瘦子大惊:“我?”但又不得不执行命令,只好硬着头皮,缓缓弓下腰身,伸手去拉扯阿狗。 谁想到阿狗却一下子甩开瘦子的手,双眼翻白,用低沉的声音吼道:“你也想死吗?” 瘦子仿佛受惊的猴子,嗷地一嗓子弹起来,跑得远远的。 阿狗又狂叫一声,将常哥的另一个小弟一下子撞倒,张开大口就咬了下去,好在是咬在牛仔裤上,没有咬透,但那个小弟已经当即屎尿失禁了,幸亏是寒冷的冬季,如果是夏天,可就臭气熏天了。 被催眠术催眠的人,如同吸毒了的人一样,会产生与平时不相符的力气,因此这举动更让人觉得阿狗是被鬼上身了,平时属他最胆小,欺负老百姓还行,跟自家兄弟闹别扭,从来没赢过,哪敢打其他的兄弟?他的动手能力也是最差的,现在如果不是鬼上身,哪会这么猛? 常哥觉得丢人,可又不能不管自己的小弟,骤然想到身边有个现成的职业驱魔师,忙问于果:“大师,你……你给帮帮忙?” 于果强忍住笑,嘴上淡淡地说:“我好心相劝,你们谁也不听。这个人是你们中阳气最弱的,鬼最喜欢纠缠这种人,所以自然而然先选择他了。” 常哥急了:“大师!你快出手吧!我……我会给钱的!” 于果只得叹了口气:“好吧,我们的职业道德还是要遵守的,不能见死不救。”上前一步,面对着阿狗,厉声喊道:“孽障!死了还不快点投胎转世,还敢在阳间戕害无辜?给我从他身上离开!” 阿狗骤然转过身,喉头出低沉的吼叫,呜呜呜地,双目放出邪光,恶狠狠地盯着于果。众人见他真的人如其名,像失去理智得了狂犬病的狗一样凶悍狂猛,都吓坏了,圈子再度扩大,谁也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伤害。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你别为虎作伥,狐假虎威!马上离开!这里的厉鬼会吞噬一切,包括你这样的弱鬼!” 0488 以退为进 常哥听了吓了一大跳:“啥?他还是个弱的?” 于果故意压低嗓音:“你别说话,他现在的注意力在我身上,你说话把他吸引了你也得倒霉!鬼虽弱,但是却是被那边村头上空的厉鬼凶气给吸引过来了,也能获得一小部分怨气,所以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常哥大惊失色,吓得脸色煞白,本想问“那咋办”,但又及时忍住没说,把话吞进肚里。≥ 于果其实真不知道怎么驱鬼,好在他有怀旧情结,喜欢看一些很老的电影,上个世纪末的香港,流行过一阵驱鬼和僵尸片,其中以林正英为最正统的,于果看过不少这类片子,便学着林正英的手法,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开始贴身对阿狗进行压制。 为了演得更像一点,于果给阿狗的催眠设定了允许他反抗。于是阿狗嗷嗷狂叫,开始朝着于果尽情攻击,但两者的级别相差太远,于果收拾他就像玩一只剪了翅膀的知了,轻松加愉快,无论阿狗怎么攻击,都被于果轻描淡写地化解。 正如搏击一般,真正有实效的格斗往往不具备观赏性,而影视剧里令人眼花缭乱的炫舞动作其实是武术指导精心策划的,为了满足观众们日益增长的视觉效果要求。 因此,于果要想制服阿狗,一根手指就能戳死这家伙,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非常震撼的特效大片效果,他不惜来回地做各种夸张但潇洒美观的动作,甚至围着阿狗来回翻了几个漂亮之极的跟斗,最终双手连点阿狗腋下,好似武侠片里的连环点穴手法,帅得一逼。 众人此起彼伏地惊叫、赞叹着,目不暇给,阿狗被连环点中,于果这才伸手摁住他的额头:“给我滚出来!” 当然,阿狗并没有被鬼附身,也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冤魂冒出,可众人见阿狗这么可怕,而于果表演得又如此精彩,不可能不是真的在捉鬼,因此,很多人给自身心理暗示,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有森森鬼气从阿狗的额头袅袅而出,都不约而同地惊叫:“鬼出来了!” 这是群体效应,观众们心理上的细腻变化,被于果吃透了,并且如同顺着海浪借力打力一般,玩得淋漓尽致。 接着,阿狗一下子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而于果大喊一声:“孽畜!叫你转世你不听,现在要打得你灰飞烟灭!” 说罢,他早已竭力在手掌中聚集了全身的力量,他这并不是初次尝试,而是在来之前的几天内都试验过,果然,凭借他不断增长的体能,还真的做到了——巨大的力量被压抑在极其微小的封闭性空间内,温度急剧上升,骤然冒出一道火光,旋即一声炸响。 这原理其实很简单,但观众们只顾着去看倒地后不动弹的阿狗,却没仔细去看于果,而哪怕去看于果的一小部分人也明明看得清楚,于果手里并没有任何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了火,又一声炸雷呢?这如果还不是在驱鬼的话,那还能是什么? 于果做完这一切,心想:“装逼结束,收工了。”便双手气沉丹田,缓缓吐纳,慢慢收功。 阿狗陡然一阵剧烈地咳嗽,吐了几口口水,就睁开了眼,随后一脸懵逼,四下看看,见无数目光都望着自己,就完全傻逼了:“操……操,你们看个鸟?我……我怎么了?” 人群中突然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叫好声不绝。 于果双手抱拳:“侥幸、侥幸!我这是第一次驱怨气这么重的鬼,能成功真是幸运!好了,谢谢大家!那我走了!” 常哥如梦初醒,突然快跑过来,一下子拦住,也学着于果双手抱拳:“大师!你……你先别走!我……我有一事相求!” 于果心道:“你这不学无术的地痞也开始拽古文了。”脸上却慈眉善目:“你放心,他没事了,那鬼死了。你们几个啊,我实话实说,爱晚上出来活动,这不好。这边鬼气很重,而且不断聚集凶气,等爆的那一天,是要死人的,而且恐怕不止一个人!” 常哥等人大惊:“那咋办?” 于果叹了口气:“没别的办法,你们要么晚上就在家睡觉别出去,要么就直接搬走!咱们有缘,就算是萍水相逢,也算相识一场,切记切记!” 常哥哭丧着脸说:“我们都是大姜家村的村民,哪能说走就走?大师,你说的那个方向,就是俺们村!既然俺们村头上有厉鬼作祟,那你帮我们除了呗!” 于果故意装作一脸铁青:“你们开什么玩笑!你们那村头上的那鬼,属于厉鬼中的厉鬼,百年不遇的罕见产物,可以说已经修成邪魔了,别说我了,我师父都没亲眼见过,也是听他师父也就是我师祖说的,这东西谁能除掉?它盯上谁了,谁就只能等死了!” 常哥等人惊恐万状,甚至里面有个家伙大哭起来:“我不想死啊!大师,救救我们吧!” 于果忙推开众人:“不行不行,我一个外地人正好来旅游而已,我能管到这一步就不错了,关我屁事,我也要活命的……”说罢就要跑。 常哥大急:“别走!嗨!老七!长毛!把他给我抓起来!” 于果故作害怕:“什么?你们这不是恩将仇报?”说罢就要作势翻跟斗,可被七八个人死死地摁住。这前后也并不矛盾,能驱鬼,不见得能跟人斗,再说,七八个壮汉一起上,就算不是花拳绣腿,而是真的功夫高手,也一样歇菜,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嘛! 常哥凑上前去,又急又怒:“我说,大师,这事儿也不怪我啊,我们老板前几天遇到鬼了,这几天一直说能看见这鬼,正寻思为什么它不下手呢,大师你刚才一说我才明白,敢情是在聚集凶气等待爆啊!这次你无论如何都得救救我们老板!” 阿狗本来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大家把他被鬼上身一事一说,也吓得心有余悸,便忙跟着帮腔:“就是啊,大师,你帮帮我们,不会亏待你的!我们这个村要拆迁,正打算卖个大价格呢!这一旦有鬼的事被传出去,谁还敢买这里的房子啊?说不定房地产商听了以后也跑了!” 常哥也忙说:“大师,你帮我们的忙,那是双赢,等驱鬼成功,我们老板一高兴了,最少也能给你十万二十万的!我们老板可有钱了!他有矿的,最少几千万资产!” 于果一怔:“有矿?是煤矿吗?” 常哥点点头:“是啊,是个小煤矿!” 于果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信口胡扯:“这鬼恐怕就是在这里面诞生的吧?我看大姜家村上空黑气森森的,虽然鬼有多种颜色的,红白蓝绿黑,本来也不稀奇,可我从没见过这种黑,漆黑漆黑的,这也太反常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能初步断定,这鬼应该是在煤矿工作过!” 常哥一听更信了:“大师,你看,你神机妙算,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这矿下还能不死人吗?说不定还真是这里面的鬼!你一定要帮帮我们!”他故意含糊其辞,没有告诉于果,姜家五兄弟就是靠《盲井》的手段杀害无辜矿工,再讹诈矿主直至矿主被迫低价卖矿起家的。 于果十分为难:“我师父虽然说我在后辈里出类拔萃,是有驱鬼天赋的,但需要一步步历练,比如像对付刚才那个附在阿狗身上的鬼,已经是十分危险了,再要我面对大姜家村那个厉鬼,我就没命了!你老板再有钱,我再贪财,我也总是生命第一吧?快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常哥听到这里,认定了只有他去驱鬼才能有微弱的希望,否则就只能绝望地等死了,便大手一挥:“弟兄们,别听他的,把他带走!带到勇哥那里!” 于果装腔作势地挣扎:“救命啊!放开我!你们这是让我去送死!” 常哥反而如同政委一般反过来给他做思想工作:“大师,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全靠你了!虽然你也的确有死的危险,但万一你要是占了上风,把那鬼打死了呢?我们老板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酬劳的!你这不是就赚了吗?” 不由分说,把于果拐到角落里,套上头套,塞进一辆破旧的suV里,几个人快离开,前往大姜家村。 于果干脆在里面美美地睡了一觉,等醒过来,隐约觉得自己被抬了出来,放到地板上。隐约有人在激烈争论: “去你妈的,你多大岁数了还信这玩意儿?找来一个神棍骗子,自己智商低,还来忽悠我?” “勇哥,确实你最近撞好兄弟了,这总是真的吧?” “你妈逼!我撞鬼是真的不假,可你以为驱鬼的人有几个是真的?” “猛哥,这是真的,他真是一代大师!你听我给你讲……” “……什么?阿狗,长毛,老七……真有此事?我操他妈,哪有这么巧?” “真的,他们全都看见了,几百个人都看见了,阿狗真的被好兄弟上身了……” “帅哥,他是南方人,来这里旅游的,我看没什么破绽……” “我他妈说了几遍了,别你妈逼叫我帅哥!叫我帅星哥!……” “先别废话了,肠子,你把他头套拿下来,真他妈地能睡!” “刚哥,也许他是抓那个上阿狗身的好兄弟,累得要命,所以休息了……” “别说没用的!弄醒他!” 于果知道,这帮粗人说不定还会往自己脸上泼水,自己可不能受这样的屈辱,还是赶快装作醒过来却两眼一抹黑的样子,十分惊恐:“怎么了?这是哪儿?救命啊!” 0489 终级驱魔人 头套被摘下来,屋内的灯光映入眼帘,于果装作被晃得睁不开眼,捂住眼睛:“这是哪儿?来人啊!” “别他妈喊了!”有人厉声道,“听说你会驱鬼?” 于果揉了揉眼睛,看到被称为“肠子”的常哥和其他马仔都站在一旁,屋内的沙上,坐着五个长相很相似的中年汉子,自然就是姜家五兄弟了。 于果陡然吓得“嗷”一嗓子贴在墙壁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神惊恐万状。 这一下先声夺人,姜家五兄弟这几天本来就精神恍惚几近崩溃,猛地被他这一吓,心脏狂跳,纷纷大喊“我操”。 姜勇星怒道:“你他妈叫唤什么?听说,你小子会驱鬼?” 肠子悄声提醒道:“勇哥……现在是深夜,不能提这个字……要说‘好兄弟’。” 姜勇星斥道:“我去你妈了个臭逼的!”但他的确感到深夜无边无垠的黑暗蕴藏着巨大的恐怖,只好硬着头皮修改道:“嗯……嗯,好……‘好兄弟’。” 于果却一动不动,目光惊骇无比,紧紧贴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其实却是强忍住笑。现在毕竟是属于他的表演时刻。 姜猛星也给他吓得不轻,但为了显示自己勇猛,哈哈两嗓子,强笑道:“我操,就这样的傻逼也算大师?大师就这点胆子?” 阿狗恭维道:“这小子会驱好兄弟不假,但哪见过各位大哥这么勇猛的人?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和气场?自然吓坏了!” 姜勇星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于果:“小子,要是你真能帮我们驱……驱好兄弟,那我不但放了你,还给你十万块钱。要是骗我们,你应该知道下场。我们都是混黑道的,不好惹。” 于果心里窃笑:“十万?果然是乡下的黑社会,十万块钱你也好意思吹得这么牛逼哄哄。” 可于果表面上却强作镇定,用力一指:“别动!别过来!我只是路过此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是他们几个非要我驱逐你们,不是我主动要来的!但你们别以为我好欺负,我茅山华阳洞九峰驱魔道的正宗传人,真要拼起来,咱们是两败俱伤!就算我打不过你们,我那些师叔师伯,也绝不放过你们!” 姜家五兄弟都是一震。姜勇星又惊又怒:“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胆小的姜老大姜帅星率先反应过来,浑身剧震:“难……难道……?” 于果故意艰难地说:“各位……你们都别动,你们五个人,每个人身边……都站着……站着一个黑漆漆的……只能看到眼睛和牙齿的……的好兄弟……” 姜家五兄弟大是骇然,由于气氛的确做足了,灯光也忽闪忽闪地,尽管他们五个一向凶悍跋扈,也给吓得不轻,面面相觑,只能用眼神交流,不敢动了。 肠子等小弟更是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 姜勇星心狠手辣,一向只相信暴力,若不是这几天亲历鬼事,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世上真有恶鬼存在,但对于于果是否真能驱鬼,仍然是心存疑惑,便战战兢兢地叫道:“你……你什么意思?他……他们几个一直跟着我们?” 于果在第一次恶搞姜家五兄弟的时候,分别听他们说过被其害死的矿工名字,此刻正好用得上,便装模作样地问:“你们……你们这就对了!咱们无冤无仇,我个人没能杀灭你们,但你们也不敢动我!动我就是跟整个茅山驱魔道的弟子们为敌!很好!咱们有什么事可以先谈谈!你们都是谁?有什么冤屈?说说你们的要求!” 二十多秒,没有一点声音,每个人都汗流浃背,但呼吸声都很细腻,连蚊子也不过如此。 姜勇星壮着胆子问:“怎么样?他们都……都说什么?” 于果故作紧张地说:“这个叫做张春峰,这个是……是孙敬德?他叫……陶飞,这位叫……杨勤……这个是汤建国……” 这些人的确是当年被他们害死的外地矿工,但此事做得十分隐秘,虽然外面关于这方面的谣传很多,可谓广为人知,但具体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当地公安没有证据,而且姜家五兄弟的关系盘根错节,要对付他们很棘手。 但这些被害死的矿工的名字,只有这姜家五兄弟自己知道,连他们的媳妇都不知道。而且此事生在二十多年前,哪怕他们是钢铁神经,也都无法摆脱这个记忆,这五个名字已经在黑夜里他们的噩梦中变化出最恐怖的形象,毫无疑问,没有第六个人知道! 这个所谓的南方驱鬼大师居然知道!看来,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姜家五兄弟听到这些名字时,再无任何怀疑,当即吓得死去活来,不约而同地全部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于果立即跳了起来,站到姜家五兄弟中间,大喝道:“围过来!不要离我太远!” 姜家五兄弟都惊骇莫名,肝胆俱裂,连忙围住于果,都大叫道:“大师救我!” 于果擦了擦头上的汗,装作笑得很勉强:“很难办啊……我刚才问他们有什么冤屈,他们说,是无缘无故被你们打死的,你们装成他们的家属,去讹诈他们的工头……我问他们有什么要求,他们说,别的不要,只要你们的命……” 其他四人听了,几乎要惊得昏厥过去,可姜勇星到底还是比较胆大,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颤声问:“大……大师,你一定要救我们,用不着别的,只要能保住命就行!我们……我们给你五十万!不……一百万都给!” 于果叹了口气:“这不是钱的事。我跟你们说,今天幸亏我在,不然今天就是你们大限已到了。如果我都办不成此事,你们也用不着找别人了。但我实话实说,凭我多年修炼的正统茅山驱魔术,还是差得太远,不是我练得不好,而是他们的怨气太强了…… “另外,我告诉你们,你们应该看过《倩女幽魂》吧?兰若寺的鬼并不可怕,可她们的骨灰坛都被埋在一棵千年大树下,那大树成了精,变成了树妖姥姥,这才是最恐怖的!一千年尚且如此,一万年呢?十万年呢? “你们听说过煤炭的形成原理吧?最早它们是植物腐烂后经过几百万年形成的固体可燃有机岩。换句话说,这五个矿工本身怨气就足,死了以后,本来就很难对付,可偏偏被这煤矿吸收了怨气。而煤矿是几百万年前的远古植物形成的,换句话说,这个树妖,可比《倩女幽魂》里的厉害多了!有几百万年高龄! “这样的功力,你们觉得我能赢吗?除非我们茅山派全体出动,联合各界同道,组成万古洪荒九天十地大罗金仙天罡北斗降魔大阵,那才能彻底消灭它!可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这么多同宗?我能和他们通过谈判的形式僵持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了!” 听到这里,系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在是在于果的脑海里笑,对外面构不成影响:“哈哈哈哈!您真是宇宙第一吹牛大王!我还从没见过您这么能扯的!” 于果也不理会系统的揶揄,继续故意装作和鬼谈判:“嗯……好,谢谢你们愿意给本派一个薄面……好……原来是这样……什么?要是我不同意,你不光要杀了他们,还要让这大姜家村寸草不生?你还要把这事捅到省公安厅,让幕后的保护伞全都倒台?” 姜家五兄弟面如死灰。 姜勇星哭丧着脸:“大师啊!你一定要救救我们!钱财乃身外之物,一百万分文不少,只要你救了我们,我们马上兑现……” 于果缓缓摇摇头,一脸正气地说:“各位,我再说一遍,这不是钱的事,但钱确实有巨大作用。先,本人出自名门正派,并不是旁门左道,所以本门有训,决不允许靠驱魔术敛财!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只能收成本费用一万元!” “一万?才一万?”姜勇星这下更加相信此人不是骗子了,哪有骗子拒绝送上门来的一百万?谁还嫌钱多?看来还真是名门正派! 于果接着说:“为什么又要说,钱有巨大的作用呢?是这样,你们年轻的时候,作恶太多,级树妖吸收的被你们害死的矿工怨气,也就牢牢地跟随着你们,到了你们的家宅!” 姜勇星哭咧咧地问:“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只要能保命!” 于果浩叹一声,说:“也罢,救人救到底,我就说了吧,但这是唯一的方法,也是我和这些鬼们谈判的结果,你们要么接受,要么死,反正跟我无关。” 姜家五兄弟此起彼伏地大喊:“一定照做,大师请讲!” 于果幽幽地说:“五条。第一,你们那个矿不能再继续干了,马上停工,你们卖掉也好,或者怎么样也好,但你们不能再开工了,否则必死无疑。第二,你们给我一百万,我不要,但是,你们得拿出五百万,匿名捐给这些死者的家属,一家一百万! “现在这个社会,一百万也不算特别多了,但对于贫穷人家来说,仍然是一个天文数字,能让人彻底过上宽裕日子。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这些人的家属在哪儿,我相信你们早就打听过。记住,一定要给这笔钱,否则你们不得安宁!杀了人,二十多年了,才给一百万,这还算多吗? “第三,把你们剩下的资产拿出最少一半来,分给大姜家村的村民,和你们矿上的矿工,这一是为了平息本地的怨气,二也是为了满足煤矿树妖的怒气。最重要的是,以后只能做好事,而且多做好事,绝不能做任何坏事。” 0490 兵不血刃 于果侃侃而谈:“为什么呢?因为你们要广修善缘,多积德,只有这样,才会有福报。 福报多了,相当于给自己攒养老金,或者买人身意外伤害保险,换言之就是身体之外多一层缓冲层,在面对物理伤害和精神打击的时候,会进行相当的保护。 “第四,你们村上空的黑气,其实主要来自你们的家宅。我已经说过了,那些怨气跟着你们回了家,牢牢地扎根,从此以后,你们永世不得安宁! “因此,你们要做的,就是必须快点儿离开这里,离得越远,受到怨气的冲击越小!最好是能把这家宅拆了,这样怨气无处藏身,就不至于再扩大了。” 姜猛星忍不住说:“大师,我插一句,你让我们拆房子,可是我们的房子即将拆迁,我们要是自己把房子拆了,哪里还有赔偿款呢?” 于果忍不住乐了:“我说,这位大兄弟,你现在还惦记着赔偿款呢?你还要不要命啦?来来,我教你个方法见鬼,你不是天眼,现在也没有乌鸦和牛眼泪,那就只能用东南亚的土办法了——你弓下腰,低头从两腿之间向后看,就能看到了。” 姜猛星打了个寒噤,不敢尝试。 于果说:“没事,你们都可以试一试。但放心,我和它们正在谈判,所以你们这么看,它们不会趁机害你们!” 其实,于果早就和姜家五兄弟对视过了,再次催眠了他们,只要他们照自己说的去做,那就会立即产生幻觉,看到最为恐怖的鬼脸。 果然,还是这五兄弟里胆子最大的姜勇星,忍不住尝试了一下,可当他看到自己穷尽想象力,也无法想象的一张乌黑的狰狞魔脸在冲着自己阴邪地狂笑时,当即双腿一软,脑袋落地,疼得嗷嗷直叫。 其他四兄弟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四竟然吓成这样,都颇为震撼,也更加坚定了听从于果话的决心。 于果接着说:“第五,刚刚正好说到你们村拆迁,那就增加这一条。你们马上搬走,拆迁款也别要了,直接捐给村里,还能进一步积德积福。 “另外,我看很多村民都被你们胁迫抬高价格,你们这种行为不单单是自己作孽,还绑架他人一起作孽,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听我好言相劝,见好就收,毕竟有命在,命更重要!别再威胁村民,让他们自由选择是否拆迁。” 忽然,于果长舒一口气,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一头汗,说:“总算结束了,唉,我没想到自己能对抗这么强大的厉鬼,回去说给我师兄弟听,他们肯定不信。”其实他头上本没有汗,是他故意运气凝结的,显得已经为了驱鬼而筋疲力尽了。 姜勇星见此,稍微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大……大师,这些……这些好兄弟,都走了吗?” 于果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你们不做到我说的五点,还想让它们走?这不是痴心妄想吗?还在,但没有刚才那么阴气逼人了,也算是跟我达成的协议吧。平时,它们都盘在你们的脖子上,双手压制住你们双肩的三昧真火,降低你们的阳气。 “你们会因此而体质衰弱,神经衰弱,减少寿命,直至油尽灯枯。所以,这份协议能维持多久,就看我许诺给他们的,你们是否能完成了。要不,你们害我说话不算数,那就是害了你们自己。你们呀,看着办吧,给我一万块,然后我要回去了……” 姜家五兄弟听得胆战心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和双肩。 姜勇星忙说:“大师,一万是绝对会给你的,贵派办事敞亮,你不要钱,那就一定多留几天,让我们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于果似乎思考了半分钟,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终于下定决心似地点点头:“好吧,那我留几天。老实说,我也不放心你们的安危。虽说我跟它们达成了协议,但这协议是否能真的履行下去,就得看你们自己了……” 姜勇星忙不迭冲着肠子等人喊:“你们这帮傻逼,一天到晚地就知道吃烧烤吹牛逼,能不能干点儿有用的事?快!快去到村东酒店要一桌最贵的酒席!我们恭请大师上座!” 于果心想:“不吃白不吃,走!”便一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插在兜里的手却开始摁动手机,给童雅诗短信:“你们不是一到周六就来催他们签字吗?后天就是周六了,你们派人来让他们签字,但看见我也不要相认,就当不认识我,他们保证都争先恐后地签字。对了,别跟仇氏父子说,以免他们再给我捣乱。看到短信就照做,别给我打电话,不方便接听。” 他不需要看屏幕,凭借强的体能赋予的天才记忆和手感,一字不差地将短信送出去两遍,等对方都接收后,再全部删掉。 童雅诗当然看到了这短信,又惊又喜,尽管于果每次都能让她惊异万分,不断地刷新她的惊奇高度。每次一开始她都无法相信,但最终结果却真的如于果所料,令她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 因此,她也没回短信,旋即召集心腹手下,以方能为,开了个小会,然后决定在没有告知仇氏父子的前提下,前往绿帆市南郊县沟店镇大姜家村,劝说村民拆迁。 两天说到就到。 午饭后,于果刚要给方能打了个电话,方能就先打过来了,她听到方能用颤抖和兴奋的声音大喊:“童副总!太好了!真的做到了!所有人都签约了!包括姜家五兄弟,他们是头一个签字的!都争先恐后的! “真没想到!而且根本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谁不情愿!最神奇的是,你知道吗?姜家五兄弟都不要赔偿款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主动都把自己的房子拆掉了!” 童雅诗听到后心跳加,蓦然感到阵阵地敬佩和甜蜜混杂在一起,涌上心头,说不出地舒坦惬意。她忙镇定下来,指点方能和手下要不动声色,千万别显得太高兴。 在这之后,于果也打来电话。 童雅诗大喜过望,忙不迭接过:“于果!真的成功了!太感谢你了!” 于果微笑道:“我这都是为你做的,你高兴就好。” 童雅诗听在耳朵里,说不出地舒服受用,柔情蜜意地说:“于果,这次你大功告成,除了那每一户百分之一的提成,我还要给你封一个大大的红包!我告诉你,不许拒绝!等你回胶东,我好好犒劳你!” 于果一愣:“犒劳我?怎么犒劳?” 童雅诗误以为他在故意说荤笑话,佯嗔薄怒道:“你想哪儿去了?别乱想!说话别油嘴滑舌的!敢调戏你的领导,你好大的胆子!”可偏偏听了却很高兴,令她浮想联翩。 谁知手机里面却听到了仇傲天羞恼万分的大吼:“姓于的,你侥幸成功就很了不起吗?谁知道你用了什么肮脏卑劣的手段,骗得大家都签字了?我才不相信你是靠真本事说动村民的!还有,雅诗是你的上司,你敢跟她打情骂俏?你是故意恶心我吗?” 童雅诗这才听出是开的免提,原来是于果故意气仇氏父子,但提前没有告诉自己,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在常人看来自己绝不会说的肉麻话,当即羞红了脸,滚烫滚烫,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钻到地球的另一边。 可于果却笑吟吟地说:“童副总,你是高兴了,我咋办呢?仇副董事长和仇总经理,不打算兑现我那提成呢。” 童雅诗一听,心中一凛,恢复了严肃,正色问:“有这种事?你把电话给仇副董事长。” 仇一古井不波地接过,皮笑肉不笑地问:“雅诗侄女,有什么指示吗?” 童雅诗凝然道:“仇叔,我想问一下,当初说好的,于果要是能把全村的人都说通了,签了合同,那就可以动工了,就由你们的置业财务提供提成。你们双方也有合同为证,为什么不兑现这笔提成呢?” 仇一狞笑道:“雅诗侄女,我可是很懂也很尊重法律的,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地违约呢?但是,有这么一点:合同上是不是说,只要有一户不同意,那就不能算全同意,那所有的提成都可以取消,是不是?” 童雅诗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对,虽然这话很不合理,也违反契约精神,属于典型的不平等合同,但确实有这段话。可于果不是把所有人都说通了吗?” 仇一笑道:“哎呀呀,真是太可惜了。还剩一户没同意。人家说,家里老辈子在房子地底下卖了一些财宝,坚决不同意拆迁!” 童雅诗一怔:“有这种事?那……那他有什么要求?” 仇傲天也幸灾乐祸地笑道:“这个拆迁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比姜家五兄弟还无赖,狮子大开口,说自己家口口相传,说祖上埋藏了一个密封的坛子,花纹如何质地如何,能描述得很清楚,还说里面装满了财宝,价值连城,就在自己这房子下面深处埋着。必须给三千万才让路,与此同时还不允许别人挖。这可怎么办呐?三千万,不知道集团是否愿意出这个钱?” 童雅诗冷冷地说:“仇叔你说笑了,你肯定知道,集团是不可能出这个钱的。三千万,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空口无凭,胡编乱造一个财宝,就等于真有这个财宝了?而且还不让人挖,这不是明显制造事端吗?” 仇一大笑道:“那可没办法,咱们不能因为财力雄厚,仗势欺人吧?可惜可惜啊,连姜家五兄弟都同意了,一切都顺利了,只剩下这么一户,功亏一篑,我都为小于感到可惜!我多希望他能拿到提成啊!” 0491 曾祖父的财宝 于果笑道:“仇副董事长的话情真意切,真情流露,感人至深,我就算刚认识仇副董事长,单听仇副董事长的这段话,就能感受到你是真的非常遗憾我没拿到钱。 ≥ ≦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消除你的遗憾的,到时候一千万提成你会一分不少地交给我的。” 仇一冷冷地说:“你这么自信满满,其实也不错,就算失败了,也好过自暴自弃。” 于果对电话那头的童雅诗说:“你放心吧,只剩这一户,我最近就能搞定。” 仇傲天冷笑:“吹牛逼谁不会?你以为你能一直那么好运气吗?现在很多涉世不深的女孩,都会被你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穷**丝欺骗,但雅诗是胶东市的公主,什么没见过?你那两句油嘴滑舌,最多能欺瞒她一时,她迟早会识破你虚伪的本质的!” 于果懒得跟他计较,笑着奚落道:“仇大少,你总是处于嫉妒和愤怒的情绪,气大伤身,容易得病。你放心,提成之后,我会请你吃顿饭的,毕竟你们父子俩这么大方,刚认识就要送这么大的礼给我,我心里确实过意不去。对了,以后有类似的事,尽管找我。” 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下楼。 仇傲天怒道:“爸!你看他多么猖狂!这傻逼到底是凭什么能让姜家五兄弟服软的?光靠能打?姜家五兄弟养了好几十个亡命徒,镇上的联防队也归他们管,有枪而且不只一把,这帮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屈服于他?难道他比子弹还厉害?” 仇一淡淡地说:“你呀,什么都不行,就知道瞎咋呼,还看不起别人。你能有这个于果的百分之一,我就烧高香了。你以为他单单是能打么?手腕,手腕是最重要的。洪校长是何等的枭雄,还三令五申告诉我一定要小心这个于果,这说明什么?他不完全是个靠拳头的人!” 见儿子还要争辩,仇一教训道:“胶东市刑警大队靠他破了好几个烧脑的大案,他的智商,比一般的聪明人要高得多!只怕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如他。你小子要是没这种智商,那你的脾气就别跟高智商匹配!又熊又不老实! “你没本事,就谦逊点,最起码还能保持神秘感,以不变应万变!要是又没本事又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别说老童不敢让你当他的女婿,就连我也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能力接手我一心要为你夺走的童家江山!五十个亿的蓝色深度集团,你小子想继承?你差远了!好好努力吧!” 仇傲天虽然不服于果,但很佩服自己的父亲,也十分敬畏,听到了只能忍气吞声,连声称是,又忍不住问:“爸,姜家五兄弟都没脾气了,那个号称房子底下藏宝贝的傻逼,就真的能阻挡于果?” 仇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仇傲天一眼,暗忖:“你错了,我之所以这么一直拖着他,也是有原因的,只是你太年轻,这个原因不能告诉你。他就算迟早能成功,我也不会惊讶,但我的目的,也能达到。” 仇一从窗上往下看着于果动了吉普指南者,渐渐远去,阴恻恻地说:“洪校长既然把于果当成了潜在的对手,那他俩将来必有一战!到时候谁也不能全身而退,说不定就两败俱伤!断胳膊断腿的,到那时候,咱们再收拾这个于果就轻而易举了,童雅诗也不可能嫁给一个残疾人,只能嫁给你!” 仇傲天一拍窗子,满腔怨怒地说:“等着吧!于果!咱俩看看谁笑到最后,终究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我要你生不如死!” 话分两头。于果轻车熟路,又来到了当初的宾馆,然后拿着仇一给的最后钉子户姜亚鸣的资料,指着照片对系统说:“还是老样子,传送到此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系统问:“您为什么不直接去呢?” 于果说:“如果这人是跟仇一串通好了的话,我按常规路线走,恐怕没什么好处。不如直接前往,不但能省去很多麻烦,说不定还有惊喜。按理说,你应该很喜欢我花钱穿越啊?” 系统回答:“好吧,您一找到机会就把我往死里损。行,如您所愿,到了之后一直维持无视状态直到您主动现身,并且立即切换到正常时间线。您现在积分为53ooo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八十三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瞬间来到一处又脏又旧的破屋里,除了灶台、桌子、炕等必须物品之外,其他东西少得可怜,而且没什么打理,一看就是万年老光棍住的地方,毫无女人的气息。 一个很猥琐的男人声音正在打电话,应该就是那个姜亚鸣了。虽然立即切换到正常时间线,可电话并没有结束。 于果看到一个穿着背心,又黄又瘦如同没炸好的鸡架一般的男人,正一边打电话,一边翻着一本不知道多少年历史的‘肉’杂志,可能这杂志常年放在灶台,油腻腻黑乎乎的,这男人却看得津津有味,电话也打得不亦乐乎。 “您放心吧老板,放心吧!这傻逼得罪了您,那就是得罪了我呀!我豁出去了!我讹死他!对,他要么给我三千万,要么就别想让我签字!我不知道姜家五兄弟为什么签字,反正我不签字,他有本事砍了我手指头摁手印!到时候我去报警,我看谁倒霉!” 于果的听力非常好,甚至能听到手机那边仇一的声音:“事情还没办好,你先别忙着吹牛逼。这个人不好对付,很有些歪门邪道的诡计,你只要一口咬死不给三千万就不搬就行,别说多了给他找到了可趁之机! “按照他的车,再有一个多钟头就到了,你最好趁这个时间先好好酝酿一下,到底应该怎么说!他见多识广,可不是好骗的人。我问你,你家真有祖传的宝贝埋在房子下面?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坐地起价的思路,但只是举个例子而已,你可别照葫芦画瓢,弄巧成拙!” 于果心里一震:“看来还真不完全是仇一的阴谋,难道这个姜亚鸣,还真有什么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他决定继续听下去。 姜亚鸣继续流里流气地歪嘴奸笑道:“放心吧您呐,这可不是我瞎编的!我祖上是小地主,我曾祖父攒了一辈子攒了那么一坛子银元,埋在我这个房子地下深处,而且明确告诉子孙后代,没有一百年,别取出来。 “这不,我祖上厉害吧?还真是一百年过去了,不是我想取出来,是你们开商逼着我取出来!当然了,也真的就这一坛子银元,也没多了,毕竟是个小地主,也没什么稀世珍宝,但我在网上看了市场价格,那时候的银元,普通的坛子装满的话,几十万不成问题吧?” 仇一冷冷地问:“真有这装银元的坛子?没骗我?” 姜亚鸣奸笑道:“这还真不骗您,我曾祖父没必要这么骗后代吧?他说得很郑重,临死前要我爷爷千万记住!这还能错吗?为什么要说等一百年后呢?因为我曾祖父很有眼力劲儿,知道穷人造反后肯定要迫害富人,所以谁有钱那是自寻死路,得先装孙子,一百年后才能当爷! “说实话,论这坛子什么模样,我的确是没见过,但我曾祖父去世以前,留下一张纸条,写明白了是用坛子装的袁大头!可是……后来这纸条就被我爷爷给烧了,这您肯定能理解,没办法,当时我们那里率先变成根据地了,这纸条要是留着,我们全家就都得玩儿完!可我爷爷亲眼见到了这张纸条,此事千真万确,指定没问题!” 仇一幽幽地说:“那就好,祝你成功,只要你死扛住,我给你五十万酬劳。你的房子在村子最西边,就算不动你的祖屋,这片小区的整体开也是没问题的,我只不过是用你来牵制于果没办法拿到提成。所以,我的意思是,其他人都签约了,一样可以动工,我的目的达到了,就看你了。” 姜亚鸣大笑道:“得嘞!您就看我的好戏吧!”挂了电话,还继续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好不得意。 于果窃笑:“你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却没想到所有的底牌都被我看到了。” 于是,他转身出了门,农村就是这一点好处,大白天人在家的时候,从里屋到外面大门,都是敞开的。 等到了门外,于果又装模作样地敲门:“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农村串门的多,而南郊县虽然是县,却毕竟是本省最富裕的绿帆市的下属县,也是旅游的好地方,即便农村也很富裕,偶尔出现外地人打听路的也是常见。 关键是,仇一说于果得一个钟头后才能到,因此姜亚鸣完全想不到此刻门外站着的就是于果,所以压根也就一点儿也不紧张,啷个里来地唱着,问:“你找谁啊?” 于果故意装作客套的样子:“老乡,您好。” 姜亚鸣家徒四壁,就喜欢钱,不愿意白给人指点路,就皱了皱眉:“听你口音,咱俩也不是老乡吧?你怎么整得跟八路军一样?说罢,什么事儿?我很忙。” 于果这次的确使用了绿帆方言,这是因为他不愿意再用南方口音。 现在姜家五兄弟都在保密遇到鬼的事,更不愿被人知道一个南方来的驱鬼大师让他们行善积德,因此,周边百姓都以为姜家五兄弟突然转性,开始白给周围人福利,想必是当年坏事做多,现在大彻大悟,做好事以求安慰,都喜不自胜。 可也难保此事一点儿风声也没有,万一被姜亚鸣听说了,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南方驱鬼大师,再现自己和蓝色深度集团的特殊关系,那就不妙了。 0492 合同之前的合同 因此,于果那常人难以想象的体能全面展,也同时带来了日益高的模仿力,他只要听谁说一天半天的家乡话,就能学得惟妙惟肖。 更何况,绿帆市距离胶东市不远,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同门同宗,而且于果还在绿帆市整整一个星期了,除了特定词汇不大了解,平时的腔调基本上跟绿帆市区本地人没什么差别,这对也区别于绿帆市区的南郊口音使用者姜亚鸣来说,肯定听不出破绽。 所以,于果说绿帆方言,更能让姜亚鸣听不出到底自己是哪里人。 于果笑道:“老乡,您就是姜亚鸣吧?” 姜亚鸣当即肩膀一震,惊了一下:“你……你怎么认识我?”他猛然大吃一惊:“你……你是于果?” 于果心想:“估计是仇一把我照片也送给他看了,这样一来,我就不绕圈子了。”他也很庆幸,仇一是偷偷做这件事,怕被自己抓住把柄,而姜亚鸣也一样不敢声张,不然一旦这照片被姜家五兄弟村霸团伙看到,那就真露馅了。 于果此刻觉得,如果能攒到十万点积分,可以先兑换一个易容功能,这太重要了,跟体能、无视状态和催眠能力同样重要,不需要全身都改变,只需要脸部能易容,就足够骗到很多人了。 等到那存在蓝色深度集团的一千万原始股变为上亿甚至几亿的时候,自己就能获得几十万点积分,相比之下,先用掉这十万点,也不算什么了。如果能易容的话,以后办事更加麻利,思路也可以拓展得更宽,能够使用的计策也就多了,赚钱会更顺利。 于是,于果坦然笑道:“哈喽,姜亚鸣先生,咱俩素昧平生,你怎么居然认识我呢?”他有意要让姜亚鸣感到理亏。 果然,姜亚鸣自以为是个油嘴滑舌的人才,但这得看跟谁比,此刻一听这句,当即有些结巴:“这这……这关你什么事?你肯定听说了我对你们集团的要价吧?别的不用多说!说那么多废话没用!一句话:三千万,你拿来我就搬走,你不拿来就赶快滚蛋!“ 于果说:“你要三千万的原因,据说,是你号称你家祖上有财宝埋在地下,是不是?” 姜亚鸣歪歪斜斜地说:“什么叫‘号称’?这是事实!我曾祖父,埋了整整一坛子袁大头银元!你也别说空口无凭,反正这是事实,我不需要向你提供证明!” 于果笑道:“挖挖看不就知道了嘛?现在挖掘技术这么达,你祖上总不能埋得比挖掘机挖得还深吧?” 姜亚鸣叫道:“你少偷换概念!你以为我是傻逼啊?我要是允许你挖了我的地基,那我这房子就没了,还能值三千万吗?” 于果忍俊不禁:“你这房子本来就不值三千万,你去绿帆市中心海边看看,最贵的大别墅,也最多是这个数字。您这房子,怎么这么有自信跟它比?” 姜亚鸣怒道:“你……你你……” 于果摆摆手:“哈哈,好了,不开玩笑了。咱们说正事。你不提供证明,但最少你得说说,你家祖传的这个坛子具体什么样吧?怎么?不敢说?你是不是怕我去买一个,甚至制作一个一模一样的坛子来骗你? “你都四十多岁了,还这么幼稚?坛子是可以让专家鉴定真伪的,一看不是最少一百年前的产物,当场就能戳穿。再说,我上哪儿给你找能装满一坛子的袁大头?现在袁大头价值不菲,这一坛子得价值百八十万了吧?甚至更多。我闲得去给你伪造这个?你那房子的拆迁款撑死也就一百万吧?我骗你也需要考虑成本吧?” 姜亚鸣心里激烈地琢磨:“仇副董事长说给我五十万,但现在却推说怕被人现跟我合谋,成了把柄,所以只给了预付款五万,这也太少了。他说这个于果诡计多端,不能让我跟他多说,可是我怎么就不能趁机敲这个于果一笔呢? “再说,这个于果说得也有道理呀!他没理由不计成本地去花那么大心思伪造一个坛子给我,再说,我不允许他挖地道,他就算送给我一个假坛子,但我的房子下面完好无损,岂不是正好说明他给的坛子是伪造的吗? “况且,他一时半会儿,去哪儿给我凑那么多银元?而且我爷爷听曾祖父临终前说,那坛子里不单单放了银元,还有一个光绪年间的金元宝,上面刻着曾祖父的名字,另外,还有一张纸条,是那时候所写的,说明留给我们这些子孙,并且也署了名字,这这就是这一坛子钱是属于我们家的证据。这我暂时先不告诉于果,他猜破天也想不到!” 因此,姜亚鸣便说:“这坛子是白色的,外表有蓝色的波浪花纹,还有鱼和海螺。据我曾祖父讲,为了能让日后子孙后代挖掘时,一眼就看出来,所以坛子本身用一个紫红色的木匣子装着,外面还有一个富贵金锁。” 同时他心想:“我就不信你能找出一模一样的来!就算真的让你在陶瓷市场上找到了,装满了假银元甚至是真银元,你也绝不能想到里面还有刻着我曾祖父名字的金元宝,和一张曾祖父的亲笔纸条!光这个光绪年间的金元宝也得价值二三十万,看你怎么伪造!我曾祖父的名字,只有我知道!你要是能知道,就见鬼了!” 接着,他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告诉你了又怎么着了?” 于果说:“开商再有钱,也不可能为你这房子支付三千万,你自己想必也心知肚明。我如果找到这个装着坛子的木匣子,送给你的话,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吧?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画押签字?要是我找到你的木匣子,你就让出这套房子,并且签订合同。怎么样?” 于果就是看中姜亚鸣贪得无厌的本性,又加了一句:“这不是赌博,但写成保证书,双方都摁手印,就有了法律效力。” 姜亚鸣心里七上八下:“这家伙看样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可能?他是不是有阴谋?……可再怎么有阴谋,也绝无可能找到这坛子呀!除非他强行拆掉我的房子,进行挖掘,但他当我是死人啊?我这几天就非在这里守着,看他敢动手?我就报警!况且,就算他挖下去,具体也不可能知道坛子藏在哪里了!” 因此,他贪财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了,迫不及待地追问:“赌多少钱?” 于果从身上直接拿出一份合同来:“这合同白纸黑字,我签了字,也摁了手印,这是我跟你的打赌,和集团无关,所以,不需要集团盖章,而且集团肯定也不会批准我和你赌博的,可以说,这是你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我给你看看我目前的银行卡余额。” 于果心道:“系统,你把我剩下的三百八十三万显示在我的手机上,伪造成银行的查询短信。” 系统笑道:“伪造银行信息可不容易,花费巨大,不如换成独立的假短信,然后瞒过移动公司的监控和手机本身,这样花费就小多了,而且不必把这笔钱挪来挪去了。” 于果心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怎么省钱怎么来,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这需要三万元的花费,我已经为您优惠了不少了。现在您的积分53ooo点不变,一千万投资,积蓄变为三百八十万元。” 很快短信回复,于果把网银给姜亚鸣看:“看清楚了,我的银行余额是三百八十万元,我有能力跟你打赌,再麻烦你看看合同。” 姜亚鸣是个典型的穷光蛋和无业游民,哪里见过三百八十万这么巨大的数字?当真彻底呆住了。 他也清楚,三千万要价纯粹是没事找事,蓝色深度集团是绝对不可能给他的,他也心知肚明,只不过最终目的是为了得到仇一许诺的那五十万而已,作为房子拆迁后得不到祖传银元的遗憾。 可当他看到合同上写明了:“如果一星期之内,找到姜亚鸣先生所说的祖传银元,那姜亚鸣先生就签字同意拆迁,将会获得新房或者按照其住房面积和拆迁价格折算一百万元的存款。如果一星期内找不到,于果将给姜亚鸣先生三百万元作为补偿。” 姜亚鸣震惊了:“什……什么?要是你找不到,就把三百万给我?” 于果笑着点点头:“当然,不过,我的积蓄只有三百八十万,你得给我留八十万过日子吧?我不可能全拿来当赌注。但三百万也不少了吧?白纸黑字,正经的合同,一式两份,童叟无欺,怎么样? “要是逾期我交不出你的坛子,我却不肯支付你三百万,你可以去法院告我,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但要是我找到了,也一样,你不肯签同意拆迁的合同,那我也就可以上法院告你,然后强制执行。” 姜亚鸣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说,你真是个傻逼,哈哈哈哈!你怎么可能找到我曾祖父留下的坛子?我告诉你,我决不允许你挖掘,你要是挖了,别怪我跟你拼命,合同无效!” 于果笑道:“麻烦你读完合同好吗?上面有关于这段的文字,的确跟你说的一样,假如我强行或者偷偷拆掉你的房子挖掘,那我无论找不找得到那个坛子,三百万都需要立即支付给你。我说,无本万利的买卖,你何乐而不为?” 姜亚鸣虽然感觉这也太容易了,应该是有诈,但绞尽脑汁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诈在哪里,忍不住问:“不挖掘的话,你……你到底怎么能做到找到我祖上留下的财物?” 0493 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于果说:“这你就不用管了。 对了,这下面有一大片空白,是专门要你亲笔写你曾祖父留下的宝物的具体特征的,你把你刚才描述得全部写下来,这样就更明确了。我万一找来不符合你说法的坛子,那你也可以不用理会。” 姜亚鸣完全呆滞了:“你……好吧,我可以写,可……可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 于果笑道:“这就跟你无关了。我要是得到领导赏识,那就不是这点钱可以换取的了,做人要看未来。你也应该多看看未来!我听说你很爱赌博,自命不凡,怎么一到玩儿真的,就怂了?三百万呐!你这房子才值多少钱? “我要是找不到这坛子,村子就有可能因为你而无法拆迁,村民们都会恨你,到时候你住在这里心里不难受?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不好受吧?换句话说,我要是找到了,我给你一坛子银元,能值个百八十万,你可以不必马上卖掉,等待升值,会获利更多,加上你拆迁了房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要是我没找到,我就付给你三百万,你就算还守着这个破屋子,也完全可以在市区买房买车了,日子也很滋润,不是吗?两头保险,有百利而无一害,你是个聪明人,不至于连这么好的事,都要拒绝吧?” 姜亚鸣脑子一片混乱,但搜肠刮肚地想了很久,却还是找不到任何破绽,便一拍大腿,叫道:“好!我跟你赌了!反正两头我都赚钱!何乐而不为?来来来,合同拿来!” 他先描述了曾祖父埋藏之物的具体特征,但现在情况生了反转,这次明确写明了刻有其曾祖父名字的光绪年间金元宝,和一张曾祖父作为证明的亲笔字据。 于果和他一人一份合同,随后微笑着跟他告别:“好啦,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姜亚鸣本想给仇一打个电话,但突然又放弃了,心想:“仇一这个傻逼,才给我五十万,而且只预付了五万,堂堂一个大集团的副董事长,还没有这个小子慷慨大气!什么玩意儿啊你!我凭什么当你的狗腿子?谁给我钱,我才听谁的! “我不能告诉你,以免你知道了报复我,大不了我不要你那五十万了,反正你怕留下证据,也没签合同,我不需要付给你违约金!没有你那五十万,我也许会有一百万,甚至三百万!我真是太聪明了,签了一个立于不败之地的合同,哈哈!” 于果出了门之后,对系统说:“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就算姜家五兄弟现在都躲到外面去了,只有几个小弟在进行善后工作,但那天晚上我表演驱鬼,很多人都看到了。为了避免露陷,我还是先离开吧。” 系统问道:“您这是要进行穿越?是回到您停车附近的宾馆吗?” 于果摇摇头:“不,你按照这份合同上姜亚鸣对于其曾祖父留下的木匣子、坛子做出的描述,寻找这东西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 系统笑道:“我就猜您要这样,可您想过没有,姜亚鸣若是没有撒谎,也就是这木匣子如果真的存在,并且真的埋藏在他的房子的地下,那必然是被泥土和乱石层层包裹,并不是有空间的地方,请问您被传送过去,如何藏身呢? “假如您是普通的血肉之躯,传送过去,就会立即血肉模糊,变成一团走了形的血肉。而您现在基本上是金刚不坏,强行传送过去,那您的身体不会遭到破坏,而他家房子下面的泥土和石头就要被崩开,换句话说,要闹出大动静,会让姜亚鸣以为是生地震了。 “然后,您拿到了东西总要离开吧?您一离开,地下被您的身体强行占据的空间,就会立即空出来,再度因为重力,被各种下陷的泥土和石头填满,接着,姜亚鸣的房子说不定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就算他现不了是您干的,那按照他那无赖劲儿,也会认为您是偷偷强拆挖地道,那怎么办?” 于果淡淡地回答:“你多虑了,但没用脑子。你不是曾经夸我,能够以各种方式对你系统的穿越功能进行研究,然后充分灵活、恰到好处地利用你的规则吗?我这次也是一样。 “你传送我,是量子传输,那么我就应该是一种不稳定的叠加状态,在这个状态下,我应该是化作了很多目前人类科学不能分割的基本粒子,可以随意组合排列,你就先别让我固定化。 “到了之后,立即切换到基准时间线,将我以这种流动性数据化将木匣子缠绕,然后再将我挪到我的车内,并且将装有坛子的木匣子存入你的虚拟空间,这一切需要花费多少,你给个整数吧。” 系统由衷称赞道:“您可真是太会设计了!好的,如您所愿,总共花费六万元,您现在积分为53ooo点不变,还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三百七十六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很快,于果感到自己被量子化,这次果然比以前稍微慢了点,于果甚至能感觉自己化作一团团风沙,在随风起舞,但却并没有被吹散,而是整体被相互强作用力紧紧地吸引,仍旧保持在一定范围内,绝不会四下飞散。 接着,他立即感到自己周边广袤无垠的空间迅暗了下来,也急坠入难以形容的压抑感。这是一个密闭得肯定无法呼吸的空间,只有各种低等的虫类才能在狭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里求得生存,没有任何光线。 但好在,这里就是他需要寻找的东西的位置。于果能感受到,自己包裹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想必这就是那木匣子了!尽管看不到样子,但他知道,系统绝对是精准无比的。 因此,他用全身的非稳定形态包裹了木匣子,如同化作一团团细小无比的蜜蜂或者蚂蚁,把木匣子的外壳重新渲染了颜色。随后,他对系统说:“把我传送到那辆吉普指南者里,记住,要无视状态,并且调整回基准时间线。还有,别忘记把木匣子存入虚拟空间。“ 系统笑道:“我不是人类,换句话说,您相同的话不需要说第二次,我一定能记住。” 回到正常时间线后,于果给童雅诗打了个电话:“三天以后,请你和仇副董事长父子俩,以及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们,都来姜亚鸣的破屋子。” 童雅诗一向都很受不了他的直奔主题,听过之后迟钝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大喜:“你成功了?……也太快了吧?”随后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使用了那种……我知道的方式?”她当然是指穿越。 于果微笑:“你懂就好。现在千万别透露出去,三天之后即将出时,你再告诉仇氏父子,熬一熬他们。让他们彻底放松下来,产生轻敌心理了,再打他们个出其不意。对了,让他们准备好一千万,我等不及了。” 童雅诗娇嗔着笑道:“你真调皮。既然你要保密,那我们就等三天。三天后你大功告成,我们庆祝一下吧!” 于果斟酌着说:“现在还不方便这么做,你我庆祝,仇氏父子就会更加仇视你。另外,你忘记了?我还有一笔很重要的买卖需要做,现在以你优先,既然办妥了,我就要赶快把人家的嘱托完成,别耽误了。” 童雅诗就像求着父亲买冰淇淋未果的小女孩,弱弱地“哦”了一声,略有些失望,怯生生地说:“好吧……那你……多保重。咱们,咱们再找时间。” 于果则说:“雅诗,你在给仇氏父子打完电话后,第一时间告知我,最好就是几秒钟内,别问我为什么,这件事很重要。” 童雅诗听他说得庄重,便正色说:“你放心吧,我一定记住。” 三日之后的早晨,于果刚刚在宾馆附近的市场里买了豆浆和油条,坐着大快朵颐时,童雅诗先了一个短信:“刚刚和仇氏父子打过电话。” 于果立即回了句:“谢谢,一会儿联系你。”说罢就对系统说:“请你立即干扰姜亚鸣的手机,他有一个手机就干扰一个,有两个就干扰两个,当然,也包括微信和QQ等各种联系工具。 “总之,仇氏父子很有可能和姜亚鸣是合谋的,在被童雅诗告知要前往大姜家村找姜亚鸣后,说不定就要立即联系姜亚鸣,商量新的对策。不用很久,只需要维持到我们和姜亚鸣见面为止。” 系统马上回复:“没问题,已经干扰了,仇氏父子会现姜亚鸣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各种聊天工具都不能使用,但一般只是维持几分钟,您要求维持的时间估算最少也得两个钟头,所以现在预先一共花费四万元,如有延长,继续收费。您的积分53ooo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三百七十二万元。” 于果很满意,接着再度拨通童雅诗的号码,接通后,没等于果说话,童雅诗急切中带有兴奋的声音就传过来:“于果,我和仇氏父子说了,你已经把事情办妥,他俩果然都很错愕,看来之前他俩的确是有预谋的,说不定和姜亚鸣有串通。” 于果沉着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很好。那咱们怎么见面?” 童雅诗说:“这几天我虽然为了避免他们现,待在胶东,可一直住在跟绿帆市接壤的县城,一个小时内足够到达绿帆市里了。我和仇氏父子约定,两个小时后,我们在绿帆分公司见面,你也来吧,然后再一起乘坐仇氏父子的车前往南郊县沟店镇大姜家村。” 0494 以阳谋治阴谋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雅诗,仇氏父子为了拖延时间,未必不会对车做手脚,兴许突然半路车子就抛锚了,趁着找人来修的时间,就提前派人去找姜亚鸣,让其外出躲一阵子,咱们就找不到姜亚鸣了。≥ 你最好多弄几辆车,先别开到绿帆分公司,先远远停着。” 童雅诗一凛,她当然知道仇氏父子什么都干得出来,但也不由得不佩服于果的机智和周全,自己就决然想不到这么多后续的问题,便说:“好,我从集团公司再调三辆别克昂科威来,都是新买的工作用suV,能跑险恶路段。 “我开一辆,方能开一辆,再找一个司机再开一辆。然后让司机自己坐动车返回胶东市。到时候就算仇氏父子说自己的车子抛锚了,也能装下我们所有人。” 于果笑道:“好,你的安排很周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仇氏父子俩此刻的嘴脸了。”两个小时后,他驱车来到绿帆分公司,看了看表,时间还有空余,完全可以再做点别的事情。随后,笑容可掬地走向大院停车场。 在此期间,于果对系统说:“帮个忙,把虚拟空间里存放的我和姜亚鸣签订的合同复制一份儿,再复制一个跟虚拟空间里存放的木匣子一模一样的木匣子。” 系统笑道:“您果然高明,我跟着您混久了,也学到了一定的手腕。您打算直接明示您和姜亚鸣签约合同,这样一来,比让他们摸清了您的计划更加令他们焦灼。他们会放弃用别的方法节外生枝,而是专门盯着您的合同和木匣子,趁机把它们都弄丢或者弄坏,等您到了现场,拿出真的合同和木匣子,仇氏父子一定会傻眼的。” 于果心里笑道:“你果真是渐渐跟上了我的思维。系统,这需要多少钱?你说个数字。” 系统回答:“复制合同好说,只是几张纸,跟您平时复印材料不一样,保证是跟原件没有任何区别的,这只需要花费两万元即可。可是,您要复制一个完全一样的木匣子,这就特别难办了。” 于果说:“关于木匣子,姜亚鸣的描述不多,里面的坛子虽然比较精确地描述了外形,可实际上可操作的余地还是很多,只要你把姜亚鸣明确描述的部分弄得一模一样就行,其他的部分,你可以做得粗糙,无所谓。 “至于坛子,反正是封口的,里面只需要用一大堆跟银元差不多大的碎石头就行,毕竟仇氏父子在不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是不方便抢夺的,最多找个机会,一下子将这木匣子连同坛子扔下山,让我找不到,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或者他们故意抽烟时不小心引燃了这份复制出的合同,然后表示遗憾,说没合同那就无效。如果他们真这么做,那你就在他们自以为阴谋得逞后,把这些复制出来的东西都彻底消灭。这样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要是他们还算老实,那到了现场和姜亚鸣接洽时,这些假货也一样消灭掉。说吧,一共需要多少钱?” 系统回应:“您真是太有才了!复制合同需要两万元,但复制这木匣子和坛子,一共需要十万元,另外,在它们完成使命后,将其全部消灭掉,不留痕迹,也需要四万元。一共十六万元花费。您的积分53ooo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三百七十二万元,变为三百五十六万元。您看怎么样?” 于果眨了眨眼,说:“有点贵,说不心疼是假的。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后赚到一千万了,这些就不算什么了。好的,就按照你说的去做。这次我就让你欣赏一出大戏,叫做:以阳谋,治阴谋。” 童雅诗和方能果然在约定时间段来了,和于果汇合后,坐电梯一路来到副董事长的办公室。 仇氏父子果然都在里面,于果的耳力远胜常人,即便隔着门,也能隐约听见里面仇一怒气冲冲的声音:“姜亚鸣这条死狗!我三令五申不准关机,他妈了个逼的居然还是关机了!如果他是我的员工,我彻底整死他!” 仇傲天说:“爸爸,会不会是他一大早没开机?这种人成天混日子,哪有人打给他啊?说不定一直很懒散,早上睡到大天亮……” 仇一怒道:“我看说不定是没钱充话费,强制停机了吧!妈了个巴子的,老子给了他五万块钱!他拿着这笔钱吃屎去了吗?这狗东西真是一钱不值!怪不得受穷,说不定拿这笔钱去赌了!我没有把钱都给他,也是为了他好,这王八蛋却觉得我说话冠冕堂皇,说不定故意给我难堪!” 于果忍住笑,敲敲门。 其实,仇一的办公室里是有监控的,完全能够看到有没有人从电梯里出来,可他俩正在气头上,哪能有时间去看电脑画面?此刻,仇氏父子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于果笑得很灿烂,他俩的脸色更加阴沉和窘迫了。 一番礼貌的寒暄后,于果问:“仇总经理,你的脸色可不好啊,是不是一听到我说事情要解决了之后,就特别难受,更加恨死我了呢?” 仇傲天气得勃然作色,一拍桌子:“老子从不躲躲藏藏找借口不去!肚子疼?呵呵,你在激我?我用不着这一招!” 童雅诗对仇一说:“仇副董事长,咱们这就出吧?” 仇一陡然计上心来,虽然他眼珠子没转,于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此刻的念头,其实这仍然在于果的意料之中,甚至还等着仇一上套,便就静观其变。 果然,仇一慢条斯理地打着官腔:“我说,小于,你上次就漏了姜亚鸣这么一个人,导致功败垂成,你自己的提成兑现不了,我们的工期也不能如约进行,这次你说你已经说通了姜亚鸣,虽然听上去可信度不大,但我们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可是,你记住,小于,童副总是童董事长的千金,为了你的事,放弃日理万机的宝贵时间,专门来到绿帆分公司。而我和仇总经理呢,也都是忙得厉害,但童副总出于对你的信任,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也出于对童副总的信任和支持,毫不犹豫地决定一起去。 “我们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想必你也能略窥一斑了吧?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以前是洪校长对你的大力推荐,社会上对你的评价很高,所以我们比较盲目地相信了你,而没有考虑你年轻、不稳健的实际情况,已经有些后悔了,再失望的话,我还真得考虑你能不能胜任这一行当了。” 于果笑道:“我绝不让您失望,我知道,您关于我这一千万提成上次没能给我,一直遗憾万分,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我都能感觉到您的想法,特别感动。您别担心,我理解您拼命想要给我提成的念头,这次我保证,您这钱必然会给我,您可以放一万个心了!” 童雅诗噗嗤一声笑了,旋即咳嗽几声掩盖一下。尽管她笑起来秀美绝伦,可这在仇氏父子听来可不那么美好,相反,简直是绝妙的讽刺配乐,脸色都有些绿。 仇一尽量调整自己不生气,循循善诱地问:“小于,你还是没听懂。我们三个都很忙,你必须给出有说服力的东西,我们才可能跟你走!要不然,这一天只能跑个来回,万一无功而返,耽误我多少大事?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有多少张报销单需要我签字?有多少重要的客户需要我见面?有多少重要规划书需要我审批和做决定?” 于果讥笑道:“仇副董事长的排比句用得真好,学生时代肯定是语文课代表吧?” 仇一小学都没读完,后来的学历都是一步步从社会上获取的,基本上都是花钱买的,这是仇一的软肋,仇一最讨厌别人提这方面的事,比较自卑,因此顿时目光中隐隐冒出一股杀气。 于果收敛了笑容,从背包里取出一份合同和一个木匣子来,说:“各位,看看,我和他签订了一份合同,这木匣子就是姜亚鸣曾祖父流传下来的东西。” 仇一和仇傲天互相看了一眼,他俩父子这么多年的配合,自然非常默契,顿时都产生了恶毒的念头,并且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决定找机会付诸实施。 于果之所以还愿意跟他们说几句,绝不是因为这两父子在集团内身居高位,他只是象征性地在集团当个快乐的小员工而已,这个集团并不决定他的命运和前途。 相反,于果毫不在意这种人,就连仲书记他也敢明着对抗,甚至随时都敢取了仲书记的命,更何况这两父子,又算什么东西? 于果只是觉得,这对父子虽然穷奢极欲,飞扬跋扈,是一对十足的混蛋父子,可毕竟没有杀人放火,干出出格的事,相比自己十分憎恶的仲氏家族,这对父子还不算很坏,最起码,目前还没干出很坏的事,但未必没有这个趋势。到那时候,也就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了。 于是,仇傲天领会了父亲的意思,嚷嚷道:“姓于的,你说这东西是姜亚鸣曾祖父流传下来的,全凭你一张嘴?你有什么证据?要是等我们忙活半天,开车到了大姜家村,见到了姜亚鸣,人家不承认呢?你能逼着人家承认?” 于果指了指合同:“你不是正在看么?仇总经理?是不是在国外呆久了,洋墨水太多,有些中文看不懂了?上面有姜亚鸣亲手写的关于其曾祖父藏物的具体特征,你看不见?” 仇傲天最痛恨一个小员工居然敢跟自己顶嘴,恨恨地说:“具备他写的这外部特征的木匣子和坛子,也不是全宇宙只有他家曾祖父一个人拥有吧?在那个年代,想必都是量产的!谁知道你从哪个假货市场上找来的?” 0495 二位意下如何? 仇傲天越说越起劲:“骗骗我们这样不懂行的,也就算了,毕竟还没丢人丢出公司,要是被姜亚鸣识破,现你用假货骗人家,那就不是丢你一个人的脸了!也许你脸皮厚,觉得没什么,可我们这么大一个集团,闹出这么大的脑残笑话,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以后绿帆市的地产界,还能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吗?” 于果不禁哑然失笑:“我说,仇总经理,你扣大帽子的水平真不一般,你做商人可惜了,你真正应该活跃的年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冲着你动不动就把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升到全宇宙的境界,你生在这个时代真是暴殄天物了。 ” 仇傲天怒道:“少耍嘴皮子!你有本事说个一二三出来?” 于果打开木匣子,指着封口的坛子说:“仇总经理,好好看看合同上姜亚鸣关于坛子里内容的描述吧。这里面有个刻着姜亚鸣曾祖父名字的金元宝,金元宝,按照其描述来看,最少也是二三十万一个,也就三天,我能从那儿弄到?” “况且,就算金元宝不难找,其曾祖父的名字,咱们谁也不知道,只有姜亚鸣本人知道。其次,里面还有一张姜亚鸣曾祖父的亲笔字据。这些,我怎么伪造?仇总经理,麻烦你问问题之前,能不能先捋顺一下思路,最起码扪心自问,你这问题值得问吗?” 仇傲天气得七窍生烟:“那你打开,我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于果轻蔑地摆摆手:“这是证据,是我这一千万提成的前提。没看到么?坛口都是封住的!我找到之后,作为现者本人,我都没有资格打开,必须等姜亚鸣本人拆封,更何况是你一个外人呢?” 仇一在一旁冷言冷语:“小于,那你自己都没打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就是人家姜亚鸣祖上传下来的呢?” 于果笑道:“这个问题,仇副董事长您问得真是太好了。您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我的主业,是蓝色深度集团一名兢兢业业的基层小员工,平时玩儿点副业,也就是私家侦探,帮人找东西,找人。 “我经过大量地搜罗证据现,这姜亚鸣曾祖父埋藏东西的地点,并不是其祖屋的正下方。换句话说,我是从距离不远的别处挖出来的,这也跟合同不违背,因为合同上写明,不允许我以任何形式挖掘他的房子以及他房子下面的地,我也做到了,我并没有挖呀! “我挖的位置具体在哪儿,现在说也没必要了,反正东西找到了,而且就在他家附近。要知道,仇总经理说,这木匣子和这坛子也许都是量产,可是,这俩东西合在一起,而且还偏偏是在姜亚鸣家附近现的,这总不能这么巧合吧?只有可能真的是他曾祖父留下的。 “我没有打开,这也是出于公平起见。等到咱们见到姜亚鸣,这东西再打开,即便仇副董事长和仇总经理怀疑,我挖出的并不是他曾祖父留下的东西,那也没关系,打开后,一切真相大白!” 仇一和仇傲天都实在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了,都一脸心急如焚的样子,看得于果、童雅诗和方能都在偷笑。 因此,仇一只得冰冷地说:“我提前警告你,假如这坛子一打开,里面并不是跟姜亚鸣描述得一样,那你就耽误了我整整一天的时间,而且给集团丢尽了脸!到时候,你给姜亚鸣的三百万,那是你自己的事,公司还要对你进行金钱上的惩罚!” 于果笑眯眯地说:“随你的便,谁让你是副董事长呢?反正我是充满信心,胸有成竹的。好了,咱们可以走了吗?” 仇一和仇傲天面面相觑,心里那个共同的恶毒计划更加深沉了,他俩决定找机会,将那木匣子和坛子全部弄丢,坠下山崖也好,扔到大海里也好,反正让于果永远也找不到。实在没办法,就把那合同也点燃烧毁,让于果欲哭无泪! 想到这里,他俩再度交换了眼色,也都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阴冷狞笑。 到了停车场,仇一果然如于果所料,吩咐手下:“去准备一辆好点的车,让我们都坐上。” 谁料那手下心领神会,“为难”地说:“副董事长,您千万别生气,车行好像被小人报复了,我们这些车刚被哪个混蛋扎过,监控也坏了,找不到人……我一定彻查此事!” “什么?我们几个需要为集团办大事,怎么可以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平时养你们这帮尸位素餐的蠢货,有个屁用?”仇一“大怒”,一巴掌抽过去,那手下顿时半边脸红肿,捂着脸不敢作声。 于果津津有味地看完了整个表演,说:“仇副董事长,您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放心吧,您不是还有劳斯莱斯吗?仇总经理还有那么多帅帅的跑呢!” 仇一叹了口气,仿佛很遗憾的样子:“劳斯莱斯,宾利这些车,唉,都是走正常马路还行,不能翻山越岭的。我们要去的南郊县沟店镇大姜家村,地势高低起伏,层峦叠嶂,必须得suV才能做得到啊!而我那些凯迪拉克凯雷德,林肯领航员,悍马之类的,都被扎胎了,没办法跑了!要修理的话可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时间。” 仇傲天也一脸贱样:“对啊,姓于的,跑车能跑那种山路吗?看出来你从小贫穷,没有一点儿基本常识……” 于果将计就计地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那好在我从贵公司借走的那辆吉普指南者,还没来得及归还车行,可以乘坐这辆车呀!” 仇傲天幸灾乐祸地说:“这车轴距很短,我们五个人乘坐会非常拥挤的!更何况,我和我爸爸都比较高大健壮,会很难受的!而且,我爸爸好歹也是堂堂大集团的副董事长,总需要最少两个保镖吧?我们最少也得七个人!别说指南者了,就算是大切诺基,也不够用啊!” 于果笑道:“没关系,副董事长和总经理大概相信我的拳头吧?” 方能忙恭维道:“于先生单枪匹马对战数十人甚至上百人,都稳胜不败。论格斗,恐怕胶东市内没有人是于先生的对手,相信在稍大一些的二线城市绿帆市也是一样。所以,两位尽管放心。” 仇氏父子当然听说过,但他俩也有应对之策。仇傲天不屑地说:“我听说过,跟狮子老虎打架,有什么了不起的?狮子老虎的智商很低,手里没有有枪!要知道,大集团的高层,有多少人盯着?尤其是我爸爸主管房地产,很多贪欲得不到满足的拆迁户恨他,万一雇佣枪手来杀他怎么办? 方能又说:“放心吧,总经理,于先生在来西山大型射击游戏里,曾一人对抗数千人,弹无虚,射击也是他的强项。” 仇一冷酷的目光瞥过来:“方能,你那个小嘴唧唧歪歪挺能说的是不?我们都是高层,你连中层干部也不是,一个基层经理而已,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上次是看在童副总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没让你卷铺盖走人,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方能对他是又恨又怕,只得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对不起,仇副董事长。” 接着,仇一淡淡地说:“小于,我知道你本领高强,这一点,用不着别人说,洪校长都夸你。我也听过你的一些传说,说你是胶东打架大王。但是,我需要我的保镖,保镖是保护我为主,第一时间现敌情,会不惜用生命为我挡住进攻。你能吗? “你是进攻型的,不是防御型的,你以打倒敌人为主,我万一得不到保护,受伤了甚至死了,你就算把所有敌人都打倒了,抓住了,又有什么用?所以,我最少需要两个保镖!而且,我们公司具体负责拆迁的华经理和杨经理,都需要去。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去九个人!哪怕童副总也开着车来,咱们总共九个人,也不够坐啊!” 于果莞尔一笑:“明白了,看来那辆指南者是真的坐不下了。那么,我们打出租车怎么样?或者叫网络黑车?再不,我们去租赁公司租几辆豪车总可以吧?” 仇傲天怒道:“我爸爸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堂堂大集团的副董事长,居然要坐出租车甚至黑车?我爸爸的身份,你考虑过吗?大姜家村看到我们这么寒酸,还会相信我们能开好他们的地皮吗?租赁公司租豪车,这事儿一旦传出去,我们父子俩,甚至整个集团,岂不被商界同行笑死? “他们会说我们打肿脸充胖子,根本没有钱支撑公司!往大了说,一旦传出去走了样,波及了我们公司的客户,那些客户误以为我们快不行了,停止合作,那我们整个集团的未来,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于果伸出大拇指赞道:“仇总经理,整个绿帆市我就服你,你太能升华高度了,再说下去,恐怕银河系都要受到租车的负面影响了!好吧,没关系,童副总非常体谅你们,就从总公司带了三辆suV,一共可以坐十五个人。 “当然,副董事长和总经理这么有身份,可以各带一个保镖和一个经理,乘坐两辆车,让保镖和经理在前排开车和保驾护航,后排是分别属于你俩各自一个人的。剩下的那辆,童副总、方经理和我一起乘坐,保管宽敞又舒适!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二位意下如何?” 童雅诗和方能在于果的一左一右,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仇一和仇傲天。 仇一和仇傲天万万没想到于果能玩出这一手,大出意料之外,简直是啪啪打脸,当即瞠目结舌,呆若木鸡,都石化了。 0496 继续打脸中 于果看着仇氏父子一脸懵逼的样子,笑得很开心:“两位,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你们一定是被童副总这么细腻入微的关怀给深深感动了。 这我要替童副总说一句,这是她应该做的,两位都是她的上司,下属为上司做得周到点儿,那是应该的,对不对,童副总?” 童雅诗也忍住笑,朗声说:“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两位别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仇一冷漠地说:“童副总为什么会提前想到这一点呢?我们车行这么多车,按理说,如果不是被小人偷偷破坏了监控视频,钻进去扎胎,我们的车怎么会都不能使用了呢?童副总决策于千里之外,的确不一般哪。你们说,怎么会这么巧呢?前脚扎胎,后脚就需要用车了。” 童雅诗愕然,她这可没办法回答了,的确,这次三个人开着三辆空车来,怎么看也都像是阴谋。虽说扎胎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仇一派人做的,但这时候仇氏父子反咬一口,那自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于果却在心里对系统说:“咱们现在有钱了,未来前景一片大好,那就不要吝啬花钱了。你回到那段扎胎时间段的监控,将视频被毁掉之前复刻一份,放到我的手机里。” 系统坏笑道:“您可真坏!您这样是要把仇氏父子俩推到悬崖边上,啪啪打脸到死呀!他俩把你扒皮抽筋的心都有了吧?” 于果冷冷地回应:“我对他们已经很忍让了,如果不是为了拖延他们跟童家翻脸的事件,我早直接摁着他们吃屎了!对于这种狂妄惯了的混蛋,就是要毫不留情地扒掉他最后一层面具,让他没有任何脸面!你照做吧,多少钱你看着花。” 系统欢快地说:“好嘞!我对这种打脸的爽点也是喜闻乐见。那么,这次花费需要三万元,因为视频时间较长,而且整个停车场面积不小,挨个扎胎,需要在各个监控探头中选取,工作量比较大。 “您的积分53ooo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三百五十六万元,变为三百五十三万元。视频已经上传到您的手机里了,您现在就可以拿出来播放。” 仇氏父子正在得意间,自认为扳回一局并且反戈一击时,于果掏出手机,也没多说话,当着众人的面,播放了那段视频。 视频里,正是刚才被仇副董事长抽了一耳光的那个杨经理,手持一把锋利的锥子,在挨个车扎车胎,扎得不亦乐乎。看那样子,是早就知道监控会被屏蔽,所以扎得很放心,压根就没有任何偷偷摸摸的意思。 一时间,整个楼道异常寂静,就连楼道角落里卫生间水管在滴水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童雅诗和方能都有些尴尬,他俩虽然并不愿意被冤枉,但也不想过于得罪仇氏父子,这个视频太过锋利,真不知道于果是怎么拿到手的,但这不重要,于果把这视频播放给仇氏父子观看,这种毫不留情的终级打脸,基本上等同于让仇氏父子直接吃屎无异。 于果嘴角略微翘起,用看似严肃的语气戏谑地说:“副董事长,总经理,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吧,当私家侦探,职业习惯所致,再加上门路广朋友多,就很偶尔地得到了这么一段视频。你俩看呀,这扎胎的坏蛋长得好面熟,看样子,这不是正是刚才那位您抽一耳光的杨经理吗?哎呀呀,杨经理,您这怎么回事?怎么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呢?” 杨经理支支吾吾,双手胡乱比划,嘴里“呜呜呜”说了好多含糊不清的话,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于果笑道:“杨经理,我觉得你肯定是冤枉的,否则你不可能主动告诉我们车行的车被人破坏了。我觉得,应该是你刚才睡觉梦游了吧?所以对自己干了什么,并不自知,对不对?” 杨经理见对方居然送给自己救命稻草,忙不迭抓住:“对对对……” 于果又一拍脑袋:“哎呀?也不对。你如果真是冤枉的,为什么刚才仇副董事长抽你一耳光的时候,你也不解释呢?按理说,你该觉得很委屈呀?” 杨经理又舌挢不下,呆若木鸡。 于果对仇氏父子说:“两位领导,这杨经理公然破坏公司财物,你们说怎么处理?按规定,是应该报警的呀。” 仇傲天吓了一跳,忙说:“不,不至于这么严重,只是扎了胎,又不是把车都弄坏了!杨经理也是一时糊涂,他是老员工了,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于果笑道:“我看,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值得深挖,咱们必须报警!在警察面前,他还能不说实话?” 杨经理当即吓傻了,隔了几秒,大哭起来:“仇副董事长,仇总经理!救救我啊!我……我可都是一心为……” 没等他说露馅,仇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连续几个重重的耳光,将其抽成了猪头,并大吼道:“我知道,你想说,你是希望于果失败,得不到提成,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父子俩,和于果只是有点误会,没有任何矛盾!再说,集团的利益高于一切!你搞这种小动作,我们损失的不是那一千万提成,而是好几个亿甚至更多的利润! “你这个傻逼,有没有基本的常识?你这是本末倒置!你以为你靠这个就能得到我的青睐和赏识了?像你这种小人,公司还有必要留你吗?马上给我滚去财务科领了你的工资!我格外开恩,年底的工资也一起给你提前结了!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杨经理捂着脸,悲愤交加地说:“好你个仇一!你过河拆桥,念完经就打和尚!我他妈再也不当你的走狗了!” 仇一阴冷地说:“你最好别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要是让我知道,你诽谤我的声誉,那绿帆市的看守所和监狱就是你的归宿!” 杨经理知道这个老上司心狠手辣,人脉盘根错节,无论黑道白道,自己都不是对手,只得认倒霉,认清自己成了大人物博弈的牺牲品,除了悲怒万分,也做不了什么,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捂着脸一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又是一阵沉默,但好在是短暂的沉默,因为于果啪啪地开始鼓掌,打破了沉默,说:“此处应有掌声。仇副董事长深明大义,真是很让人敬佩。这杨经理自以为能靠走歪门邪路拍马屁获得您的欢心,谁想到马屁拍在马腿上了,这真是可悲。 “每个单位都有这样的小人,要不是副董事长你火眼金睛,一下子识破他的诡计,那以后给集团造成更大的损失,可就追悔莫及了。副董事长未雨绸缪,将不好的苗头扼杀在襁褓之中,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我等佩服得**投地,一不可收拾啊!” 仇一知道,于果并不是给自己面子才不予揭穿,而是更加辛辣地夹枪带棒讥讽自己,他这一生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也并不在乎这点讽刺,只是淡淡地说:“小于你过誉了,我用人不当,应该感到惭愧才对。说到底,也是你先现了他的阴谋,这才避免了集团更大的财物损失,所以,我谨代表整个绿帆市分公司和置业公司,对你表示真诚的感谢。” 于果莞尔一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时候不早了,两位领导,一起上车吧。” 这样一来,少了杨经理一个人,仇一只得又叫了一位崔经理进行补充。接下来,九个人分别坐上了三辆别克昂科威里,驶向南郊县沟店镇的大姜家村。 于果也并没有从仇氏父子那里要回合同,而仇氏父子要求,将最重要的木匣子放到自己的车后备箱,于果也欣然同意了。 方能没想到,细腻如丝,能破各种大案的神探于果,居然会在这方面这么粗心大意,看来是完全没有防备仇氏父子。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方能上了第三辆车当司机,刚关上车门就忧心忡忡地说:“童副总,于大哥,你们不觉得仇氏父子主动要木匣子跟合同,由他们随身带着,有点奇怪吗?你们不该把木匣子跟合同都给仇氏父子,这很危险的啊!他们万一用卑劣的下三滥手段,把这些东西都毁了,那可怎么办?咱们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于果笑眯眯地说:“小方,你能有这种拓展思路的想法很好。但是吧,我觉得人家副董事长和总经理,再怎么说也是集团的大高管,难道会为了阻止我这一千万的提成,而置整个集团的利益于不顾,将几个亿的房地产开利润都抛弃了?我不相信他们能这么干,那也太疯狂了。” 方能急切地说:“实话跟你说,于大哥,仇氏父子还真就是这么卑劣,不择手段的人!你可能觉得仲老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仇氏父子起码没这样。但他俩非常虚伪,阳奉阴违,他俩背后捣鼓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甚至还不如黑社会起码敢作敢当呢!” 于果笑道:“谢谢你,小方。不过,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肯定能顺顺利利的。如果偶尔有点小插曲,那反而增加了生活情趣,不是挺好的吗?” 本来,方能关于这方面的疑虑,童雅诗也考虑过,可童雅诗更相信和了解于果的智商,此刻看到于果毫不动声色,可见应该是早已胸有成竹,顿时感到十分欣慰,也跟着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小方,你心眼好,但就是藏不住事,要多跟你于大哥学学,以不变应万变。” 方能还是感觉仇氏父子主动要求带着木匣子跟合同,必有阴谋,但对童雅诗这个衣食父母,不敢有丝毫违背,只得半信半疑地连声答应。 0497 合同与木匣子 车子在环绕山体的山路上行进着,开到大约五十分钟左右,跟于果的估算时间差不多,最前面的仇一的车子停住了,紧接着,第二辆仇傲天的车也停住了。 于果和童雅诗在后排对视一眼,又跟前排开车的方能交换了一下眼色。于果微笑着说:“看来仇氏父子俩的肾功能不大好,这么一会儿就憋不住了。那也好,大家开车也累了,下来休息一下吧。” 果然,仇傲天难得态度不错地冲于果招手喊道:“早上喝茶有点多,憋得慌,来解决一下。小于,你一起过来吧!让女同志为咱们把风!” 于果也不拒绝,说:“仇总经理好雅兴,那好。” 仇一点了一根雪茄,在悠悠地吸着,说:“小于,你那合同拿出来,再给我看看。我怎么觉得,里面有些条条款款,还值得商榷?” 于果将计就计,故意逗他:“仇副董事长,事出仓促,合同有些细节上的问题,也是在所难免。已经签字了,再改也没必要。这姜亚鸣连小学也没读过,根本想不到这些,您千万别担心。” 这话又讥讽了一把仇一的文化底子,仇一却不动声色,伸出手来:“小于,给我看看。” 于果看了一眼童雅诗,童雅诗顿时会意,立即猜到于果早有准备,便说:“于果,你看我干什么?领导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拿出合同来给领导看看,有什么难的?” 于果点头说:“也是啊,仇副董事长总不至于把这合同弄丢吧?” 仇一示意手下的保镖,那保镖也抽烟,快走过去,深深吸了一口,烟头变得又红又亮。刚接过于果手里的合同,嘴角一抖,烟头就掉了上去,当即引燃了合同。 这次没等于果、童雅诗和方能表现得大惊失色,仇傲天已经快步上前,一巴掌抽在那保镖的嘴角:“你他妈的,能干就敢,不能干滚蛋!我要你有个屁用?净帮倒忙!” 方能却并不知道于果的计策,又惊又急,忙过跑过去,到两人的脚下捡合同尚未烧黑的部分,叫道:“仇总,你先别骂他,有时间我们先捡起来,别让合同受损……” 仇傲天却故意让开,那纸张顿时随着呼啸的山风一下子吹了出去,追是肯定追不上了。 仇一转过脸来,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对不住,对不住啊小于!我这手下,笨手笨脚地,打架、射击,平时保护我,或者开车,那都还可以,可拿文件那是秘书的活儿,不是他的强项啊!你也理解一下,对不住了啊!” 于果微笑说:“仇副董事长,您看您这客气的,跟我一个基层小员工还用这么客气?放心吧,合同无所谓的,那姜亚鸣还不至于精明到要我拿出合同来才算数,他应该猜不出咱们这么正规的集团,竟然还能把合同给弄丢了。只要木匣子还在我这里,那就肯定没问题啊!” 仇一脸腮上的横肉抖了抖,阴森森地反问一句:“是吗?” 于果说:“您看,木匣子在您车子的后备箱里,可以说是特别安全的。到时候我把坛子给姜亚鸣,让他亲手打开,里面的财宝会直接把他其他的想法抛到九天云外!这合同嘛,都是个形式,这些钱足够他过很宽裕的生活了,而且还给他一套新房子作为补偿,何乐而不为?” 仇傲天果然上当了,看了一眼仇一:“爸爸,小于说得对,保镖做错了事,好在没造成什么巨大的损失。” 仇一缓缓点点头:“希望他不要一再做错事,否则,杨经理就是他的下场!”这话其实一语双关,是说给于果听的,于果却一笑了之。 可就在此时,童雅诗骤然惊叫一声:“快看!车子是不是拉闸没拉好?” 众人猛然回头去看,现仇一身旁的那辆别克昂科威,正在倒着向下坡滑落,而且度越来越快。 仇一和仇傲天大呼小叫起来,仿佛他俩最着急。仇傲天冲着于果吼道:“你不是自诩武功盖世吗?你的度应该能过这车,还不快去?” 于果故作焦急地说:“我过这车又能怎样?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扛得住两吨的车?” 童雅诗心里一震:“仇傲天这个混蛋!他是想让于果死啊!这个山坡这么滑,要是快跑下去,一旦脚下不稳,坠落下去,哪还有命吗?”她一向冷静优雅,此刻却因为心爱的男人而控制不住情绪,朝着仇傲天勃然作色:“你乱说什么?人重要还是车重要?” 仇傲天却冷冷地说:“这车落地得三十万吧?小于能赔得起吗?” 于果笑道:“咦?仇总,这车明明是你们的保镖拉闸不当引起的,为什么要我赔偿呢?” 仇傲天理屈词穷,怒道:“反正!总之!车子事小,后备箱里还有那个木匣子呢!最后一个钉子户是否同意签字,全靠这个木匣子!” 可是,他们说归说,从仇氏父子到两个经理、两个保镖,都在站着,没有谁要跑过去拉住这辆车,其实,这车在童雅诗一开始现滑落时,就全冲上去托住,再找一个人上去开车,还是有可能挽救的。 但是,此刻一切都晚了,方能看得十分心疼,这车还是他刚从4s店提的呢,这时候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颓然,并且朝着于果抱怨道:“你看看!”当然,他终究对于果心存极大的敬畏,不敢在态度上太由着性子,可是,他之前提醒过于果,却一语成谶,此刻充满了悔恨。 仇一见于果还在笑,心想:“年轻人就是这样,宁死也不肯丢面子,你笑,你笑,你笑个屁!车子就这么落下去了,肯定要摔个粉碎,说不定还会爆炸。那坛子铁定保不住了,连里面的金元宝和银元,也都会被烧化的。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这车坠落悬崖,平流雾下方传来一阵闷响。 其实,车子只要不撞在特定部位,不会像好莱坞大片或者香港枪战电影里随时都能爆炸的,可是,偏偏又是一阵巨响,轰鸣声让脚下都产生了微弱的震动。悬崖下面一下子火光冲天,车子剧烈燃烧起来,估计即便于果能如同飞鸟一般飞下去,也只能看到一片烧焦了的残骸。 于果转过身,由于背光,众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知为什么,仇氏父子畅快淋漓的感觉陡然被压抑住了,隐隐感到有些恐惧,但却说不上来原因。 童雅诗从于果的表情上看,的确像是很痛心,因此她真的弄不清这一切到底是在于果的控制之内还是意料之外,要知道这件事本身并不十分难判断,多少比这难度大得多的级大案,都在弹指间被于果破获,难道他真的阴沟里翻船了? 想到这里,童雅诗有些于心不忍,快走几步,拉住于果的手,柔声说:“你……你别难过。” 于果轻轻掐了童雅诗的手指几下,童雅诗诧异地望向于果,却见于果一脸痛心疾的样子,甚至还捂住额头,长吁短叹:“这下真完了,这下真完了!” 童雅诗立即明白了,也跟着装作很惋惜的样子,安慰着他。 仇氏父子互相对望了一眼,都觉得特别痛快。 眼下表演时刻到了,仇一挥舞着手指,怒骂那个保镖:“你他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刚把合同文件给烧掉了,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居然连一辆车子都坠崖了!车子还是小事,里面的木匣子,关系到我们集团开新楼盘的成败!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到底能干点儿什么?要是旧社会,我真他妈想杀了你!现在你立马给我滚蛋!自己走路回去,到财务科领你的工资!以后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的脸!” 那保镖当然是奉命行事,而且肯定仇一提前已经详细安排了他的去处,因此故作痛苦万分,甚至猛然跪下了:“仇副董事长!你给我个机会吧!我跟了你多少年了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为了这个姓于的新来的小子,就要开除我?这也太不公平了呀!姓于的对你多次出言不逊,你怎么还这么护着他呢?” 仇一佯怒道:“你他妈还有脸说?就因为他对我出言不逊,我就要跟他计较?我是那么没气量的人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不但做错了事,还侮辱了我的人格!我护着他?我那是护着集团,或者公司! “咱们都是童董事长的臣子,食君之禄,理应分君之忧!你可好,大事我就不指望你能办了,你部队出身,车子还听不好?你哪次没拉闸都不要紧,偏偏这次,让你坏了大事!滚滚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接着,仇一假惺惺地对于果说:“小于,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雇佣这个傻逼,我以后要大力整顿公司,像这样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混蛋,以后要全部从公司清除出去!小于啊,别难过了,事到如今,也无法挽回,只能认命了。以后,咱们都小心一点儿,也就是了。亡羊补牢,尤尤未晚,不是吗?” 于果强忍住笑,阴沉着脸,说:“仇副董事长,我马上就要成功了,这事儿还不都怨你!” 仇傲天立马喝道:“姓于的你说什么呢?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爸爸一直都是对你的合同和木匣子很宝贝的,要不然怎么会带在自己的车上?这事儿是这个保镖做错了,你凭什么把这个错硬生生地按在我爸爸头上?” 0498 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果淡淡地说:“仇总经理,你是领导,你爸爸也是领导,我不便指责你们,但是,公道自在人心。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仇傲天一脸轻松地说:“是吗?你没有证据,就不要瞎说八道,你如果真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们打官司啊!看看法院支持谁?” 仇一故意指桑骂槐地指着那个保镖,怒吼道:“你这个失败者,给我滚!” 于果却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你批评他又有什么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把他扔在这里,让他自己回去,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一辆车,毁了也就毁了,可人要是死了,那就是两回事了。仇副董事长,我不得不说,你得以人为本才行,不能光考虑公司的财物。” 仇一心中窃喜:“你假惺惺地真恶心!不过,一般的年轻人被我这么耍弄,早就怒火万丈情绪失控了,还会被我抓住更多把柄,可你还能忍住,已经算不错了!可惜,这也没什么卵用,毕竟你最重要的证据——合同和那个木匣子,你全都失去了!” 于是,仇一故意继续刺激于果:“那咱们还去吗?” 仇傲天跟着添把火:“我也觉得,没有去的必要了,合同拿不出,最起码应该拿得出木匣子,可是什么都没了,那可怎么办呢?去了只能被那个姜亚鸣羞辱,没有任何积极意义。我看,咱们都回去吧!” 于果却摆摆手,故作心有不甘的样子:“车子已经开了大半部分路程了,事情还没有到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还是应该去试试,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就真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努力说说,找不到这个木匣子,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不定真能让姜亚鸣回心转意,签了字呢! “毕竟,拆迁新房子,他并没有吃亏,他犯不着做全村的另类,村民要是因为他的拖延,新楼盘迟迟无法动工,新房子也迟迟不能拿到手,那就肯定会对他产生怨言。他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吧?我觉得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趁机把他说动。” 仇傲天冷冷地说:“我对此深表怀疑。姜亚鸣那种人,如果能说动,早就说动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仇一却觉得大局已定,正好可以更加深入地好好羞辱一次于果,让于果在全村,在童雅诗面前出大丑,到时候更解气,最关键的是,他真正的目的就能达到了,这个目的,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 因此,仇一装作十分宽容地说:“也罢,毕竟小于也不是一般的基层员工,他是雅诗侄女的朋友,咱们再怎么着,也得给雅诗侄女一个面子,对不对?那就去吧,反正距离沟店镇已经不远了,要是从这里折返,也的确有点可惜。好吧,小于,我期待你能说服姜亚鸣!” 而他心里却幸灾乐祸地想:“你还想说动姜亚鸣?我许给他五十万报酬呢!更何况他看到我亲自来的话,底气会更足的,到时候会更加配合我!等着吧!于果!你这傻逼,我非让你吃吃苦头!还一千万提成?你做梦去吧!” 接着,他指着跪在地上如同秦桧雕像似的保镖说:“你还攻击人家于果!人家都替你求情!看看!这境界的差距!你小子难道不惭愧得无地自容吗?这里环境特殊,也罢,你跟着我走,无论这件事最后是否能办成,咱们回公司后,我都会好好跟你算账!” 那保镖连声称是。他虽然是被仇一教唆演了这出戏,但实际上对这出戏的结果也的确心里没底,要知道,自己虽然真的跟随了仇副董事长多年,但这对仇氏父子也没少在关键时刻抛弃手里的棋子,比如今天早上的杨经理,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 因此,那保镖反而对于果产生出一丝感激,他真的完全没想到,于果居然还会在失去了所有证据的前提下,还帮着自己求情,这境界的差距,还真是令自己无地自容。 接下来,仇氏父子和两个保镖乘坐一辆车,另外一辆前排是华经理和崔经理,于果、方能和童雅诗都比较瘦,就坐在后排,于果坐中间,童雅诗和方能各坐两边。 等到了沟店镇,于果和方能都下车,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跟在两辆昂科威后面。 等到了之后,于果开始打电话给姜亚鸣,此刻,姜亚鸣的手机就被解放出来了,而且之前仇一给其打电话的记录,全都不予显示。 姜亚鸣等了好几天,浑身痒,一接到电话便立即兴奋地喊道:“干嘛?是不是想把这三百万提前给我?” 于果笑道:“我就在你家房子外面,你打开门,咱们详谈。” 姜亚鸣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一看外面有三辆车,九个人,顿时紧张起来,生怕于果是带了人来跟自己动粗的。 可当他看到仇一父子俩也在,立马产生了疑惑,但当和仇氏父子对视片刻之后,就沉稳多了,心想:“不管你要说什么,仇氏父子毕竟是你的领导吧?在你的领导面前,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于果对姜亚鸣介绍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集团的副董事长仇一先生,这位是他的公子,也是我们集团的总经理仇傲天先生,姜亚鸣先生,想必你肯定从没见过他俩吧?” 姜亚鸣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没见过、没见过!” 于果无不讥讽地笑道:“姜亚鸣先生你很幸运,要知道平时想要看到我们集团最高层的领导是很难的,这也体现了对你这件事的重视,所以你尽管放心。” 随后,姜亚鸣的目光猛然停留在童雅诗的脸上,当即彻底呆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如描如画的绝美相貌,可以说,哪怕穷尽想象力想出来的完美女性,最多也不过如此吧!更何况,这女人飘逸出尘的感觉,要远胜过作为一个女性本身的诱惑魅力,想必出身高贵。 于果在姜亚鸣眼前摇晃了一下手:“咦?姜先生怎么突然呆住了?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童副总,也是集团董事长童本初先生的千金。现在我们集团一口气来了三大领导,你总该相信我们这次的诚意了吧?” 姜亚鸣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两声,接着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仇一,似乎希望他尽快拿出随机应变的建议,但这建议的确不能明着来,说得太隐晦,自己又不见得能很透彻地领会,这倒是个麻烦事。 仇一这一路坐车,心情极好,思路也规划得很清楚,计上心来,微笑道:“姜先生,我听我们单位小于说了,你们签了合同,只要能小于那份合同还保留着,并且按照你在合同上描述的要求,找到一模一样的木匣子和木匣子里装着的财宝坛子,那你就肯定签约,是不是?” 姜亚鸣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为人很狡猾,在社会上也流里流气地闯荡了这么多年,听风辨音,一下子就明白了仇一的意思,顿时趾高气昂地抬起头:“对!没错!只要这位于先生能把木匣子和坛子拿出来,别用假货糊弄我,那就绝对没问题,说签约就签约!” 仇傲天不怀好意地补充道:“不但如此,就算真的找到了木匣子和坛子,合同也必须保留。要是有一方失去合同,那就算撕毁合同了!” 姜亚鸣听他父子俩各自说了一遍合同的事,立马反应过来,暗忖:“合着这姓于的把合同也弄丢了?哈哈,太好了!天助我也!……也许未必是天助,是仇氏父子把合同给偷走了…… “这俩货还是这么大集团的大领导呢,为了整一个小员工,竟然无所不用其极,连我都觉得这俩货太混蛋了!不过不要紧,无所谓,这样一来,我既能得到于果的三百万赔偿款,又能再从仇氏父子里拿到四十五万,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姜亚鸣大喜过望,洋洋得意地说:“没错,木匣子和木匣子里的坛子,以及你那一份合同,少一份也不签约!” 仇氏父子心里都是暗喜,仇一心想:“姜亚鸣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刚看到合同时,见这小子见利忘义,为了贪图于果这三百万,不听我一再告诫他小心于果的阴谋,签了合同,我本来还很生气!可是现在我把合同和木匣子都毁了,于果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想要一千万提成? “哈哈哈哈!我不但让你得不到这提成,还让你倒赔姜亚鸣三百万!姓于的,这回傻逼了吧?还有姜亚鸣这小子,敢不听我的话,等我这次尽情羞辱于果之后,再找你算账!等你搬出来了,这四十五万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到那时,你就算要到处揭我,那也晚了!老子不是当官的,是经商的,你告不倒我!” 因此,仇一也补充说:“好吧,小于,你尽量说服他吧,咱们不能瞒着他合同和木匣子的事,对不对?说假话,良心上也过不去呀。” 然而,仇氏父子自以为挖了个坑等待于果跳下,一切尽在手心掌握,却不知道他俩自己就站在于果挖的范围更大的坑里。 童雅诗尽管知道于果肯定有应对之策,但还是对仇氏父子这种为了打击报复于果,不惜置集团的大利益于不顾的邪恶行为感到深恶痛疾,这使得她更坚定地认为,将来迟早有一天要跟仇氏父子撕破脸皮,生激烈的冲突,到那时,于果必然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胜利的天平,也必然朝自己一方倾斜。 0499 致命的反戈一击 方能见仇氏父子说一套做一套,前面保证得好好的,现在居然当着姜亚鸣的面揭于果的老底,真让人怒不可遏! 他的妹妹沉冤得雪,等于深受于果的大恩,他的二叔心狠手黑,最终也受到了法律的惩罚,这使得他不但不怨恨于果,反而对其更加敬若神明,畏惧异常,加上能决定自己命运和前途的童副总,将来必然是于果的妻子,那就更要对于果言听计从了。 因此,方能觉得仇氏父子如此对待于果,甚至比于果本人更加愤愤不平,正要开口反驳,却被于果拉了一下衣袖。 随后,于果故意面带沉重之色地轻声问:“姜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除非你亲眼见到了我保留的那份合同,以及木匣子、木匣子里装着的坛子,而且从木匣子到坛子,都必须符合你在合同里的描述,只有这样,你才会签字同意拆迁,并且按手印?” 仇一见他这种表情,心想:“平时你这么猖狂,这下黔驴技穷了吧?哼,你打老虎打狮子,破了那么多大案要案,还把仲氏家族收拾得不轻,在胶东市出尽了风头,到头来,还不是依然栽在我的手里? “等将来传扬出去,社会上敬畏我的人就更多了!洪校长真是言过其实了,一个稍微有点小聪明的武夫而已,还想跟纵横商海数十年的我斗?真是不知深浅不知死活!于果,这一次我就非要弄得你抬不起头来,再没有颜面在胶东市待下去,更别谈还想跟我的儿子抢童雅诗了!” 于是,仇一再次对姜亚鸣使了一下眼色。 姜亚鸣会意,抬高嗓门大声喊道:“你说得没错!这还有什么疑问吗?你能拿得出来,我马上签字和摁手印,绝无异议!” 于果回头看了一眼仇氏父子,仇一笑眯眯地不做任何评论,仇傲天则冷笑着伸出手,故作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果叹了口气,说:“唉,我之前确实保存着合同和木匣子,但因为仇副董事长的保镖的失误……” 没等说完,仇傲天便哈哈大笑起来,他到底是年轻,没有其父亲的老奸巨猾,跟韩金匙、金俊基这类天才同龄人相比,更是天差地远。仇傲天指着于果说:“小于,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有还是没有,爽爽快快的!我们这些领导日理万机忙得很,没空陪你在太阳底下晒暖暖!” 仇一也缓缓地开口:“小于,你是成年人,又是个大男人,应该敢作敢当,不要遇到事情就怨天尤人,把责任推给他人。成功就是成功,失败就是失败,哪怕败了,只要敢于担当,那就是虽败犹荣。以后吸取教训,还可以卷土重来嘛!” 于果一脸委屈地说:“两位领导,我话还没说完呢。好在,我之前给两位领导看的是制作精良的复印件,无论是合同还是木匣子,都是假的,那么丢了也就丢了吧,只是可惜那辆崭新的别克昂科威了,我很喜欢那辆车。” 仇一和仇傲天别说无法接受这种突然级大逆转的结局,就连思维方面也是拒绝相信的,脑子都慢了一拍,不约而同地面带艰难之色,同时问:“什……什么?” 童雅诗和方能也简直不敢相信,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如沐春风,畅快淋漓! 于果从方能的手里接过钥匙,打开了自己车子的后备箱,同时命令系统道:“请立即帮我从虚拟空间里找出合同和木匣子,存放在这辆车的后备箱!” 系统立即回答:“好的,已经在后备箱里了,请您查收。” 于果在仇氏父子和姜亚鸣眼珠子暴突和舌头拖地的万分错愕中,将一个木箱子和一份合同小心翼翼地取出,说:“山路颠簸,好在什么事儿也没有,托仇副董事长和仇总经理的福气,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俩了!” 仇氏父子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仇一的脸色如同逐渐降落的视野,从本来阳光明媚的蓝天白云,一直跌落谷底,随后进入恐怖的地下,任凭汹涌呼啸的滚烫岩浆在不住地喷涌,却一言不。 他的怒火绝不亚于万年积压的休眠火山,随时都能进行大规模毁天灭地的爆,因为于果如此恶心地耍了自己,自己却还一直蒙在鼓里,沾沾自喜,殊不知早就堕入了人家的彀中,现在回想起来,于果在路上一直强忍住笑,内心还不知在怎么笑话自己呢! 通过这一番脑补,仇一感觉自己承受了地球上最大程度的屈辱,哪怕去死也不过如此,因此他过于激怒,呼吸急促,但却不想说话了,因为没有任何语言和声调,可以表现出他此时此刻的巨怒。 仇傲天则不假思索,怒喝道:“姓于的!你妈的!你敢玩儿我们?” 于果故作惊讶地说:“哎呀,仇总经理,你怎么爆粗口了?真是太没素质了,当然,我也理解,你素质要是突然提高了,那就不是你了。我之前拿出复印件,就是为了应对你们之前的失误,现在看来,我的预判真的太准了。谢谢你们帮我处理掉那两个复印件,哈哈!” 说罢,他走到姜亚鸣面前,抖出一份同意拆迁的合同,笑容可掬地说:“姜先生,我们的两次对话,从开头到结尾,我都有清晰的录音和视频,随时能交给本地的媒体,他们都很渴望呢,而且都可以在法庭上作为有力的证据。你刚刚答应了,只要我做得到,你就签字和摁手印,现在该是兑现的时候了吧?” 姜亚鸣完全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结局,瞠目结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于果在他面前打了个几个响指,姜亚鸣才如梦初醒,大脑激烈地思索:“三百万说没有就没有了……这王八蛋是怎么找到的?而且还没有强行挖掘我的房屋?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于是他便大喊道:“你先别得意!有本事把木匣子拿出来,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果笑道:“请便。” 姜亚鸣仔细打开木匣子,里面果然是一个如他描述的那般分毫不差的坛子,光这个坛子本身就该是清朝时代的物品,估计也很值钱。他再翻来覆去地把木匣子看了个遍,还真是如同当年爷爷的描述一般,一模一样。 姜亚鸣心里狂喜:“这……这他妈的,如果是真的,就算不值三百万,那一百万怎么也值了!光那个金元宝就得最少二三十万呢!” 这么想着,他拆开了坛子的封口,小心地倒出了里面的东西。果真是一坛子袁大头银元,看上去年代久远,作假的可能性极小。最神奇的是,里面真的有一只金元宝,写着自己曾祖父的名字! 曾祖父的名字,现在整个地球上活着的人里面,只有姜亚鸣自己知道。北方不是南方,很多条件不错的家庭都在解放后失去了族谱,可以说,如果其他的东西都能造假,但金元宝上的曾祖父名字,也是绝对造不了假的! 姜亚鸣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明白这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又一下子掏出一个小盒子,将小盒子撬开,里面是一张绸子,这是曾祖父亲笔写下的字据! 现在看来,这一切毫无疑问是真的了。姜亚鸣突然抬起头,大声号哭起来:“祖宗保佑啊!祖宗保佑啊!我再也不好吃懒做了!祖宗你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把握住!” 童雅诗上前一步,淡淡地说:“是于果给了你这次机会,你以后别再游手好闲,找份工作,就可以过很宽裕的生活了。你签了字摁了手印,以后我们会给你一套南北通透的新房子。” 姜亚鸣的眼泪、鼻涕和口水混在一起,泣不成声地问于果:“于……于先生,这……这是怎么找到的?” 于果微微一笑:“职业秘密,我兼职私家侦探,对本地的历史也很有研究,我一早就打探到,你曾祖父埋藏物品的地点,并非是在你房子的正下方。所以,我才敢跟你说,不动你的房子,也不在你房子下面挖地道。” 系统笑道:“您可真敢吹呀,现在撒谎完全不脸红了。” 于果心道:“你最好知足一点儿,我为你赚了一千万,你能不能说点儿正能量的话?” 系统嬉笑:“那我真谢谢您啦!就好像钱对我真的有用似的!我那不是遵循游戏设定吗?您怎么把设定这种不能动摇的铁律,解读成我对金钱的贪婪啦?好了,不打扰您了,等您的钱到账,我会给您封一个大大的红包的——一个真正有质的飞跃的新积分!” 于果心道:“谢谢你啦,你先休息吧。”接着,将手里的合同和红印泥交给了姜亚鸣。 姜亚鸣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如同眼镜王蛇一般阴毒瞪着自己的仇氏父子,心里一狠心:“他们这就开始威胁我了?打算让我什么都得不到?操!我拿到这坛子,卖了钱,远走高飞,等新房子建好了,我再回来卖掉,离开南郊县,甚至离开绿帆市,决不受你们的气了!” 因此,姜亚鸣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靠着车后备箱,把拆迁合同签名处逐一签名,并且摁了手印。 于果跟他握了握手,意味深长地说:“你还不是不可救药,别再赌博,好好生活,浪子回头金不换。” 姜亚鸣连连点头。 此刻,看到杨经理下场后感觉兔死狐悲,又和仇氏父子一起毁灭证据,最后反而被于果原谅了的那个保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跟仇氏父子一样感到羞辱万分,反而隐隐觉得十分痛快。他现在竟然在心里站在于果这一边,觉得仇氏父子给于果一比,人格魅力如何,高下立判。 0500 有钱的系统 童雅诗和方能见于果在关键时刻陡然如此凌厉万分地逆袭,漂亮之极地反败为胜,真是太痛快了!一时都被这种炽热的情绪感染,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激动不已。 与此相反,仇氏父子感觉自己的一切都突然没了,两个人被抛弃到了冰山之间的万丈深渊,一路沉到海底。 这种屈辱感,恐怕只有让对方死,才有可能消除。 于果笑着对绿帆分公司财务部经理华经理说:“那么,一千万提成什么时候兑现呢?” 华经理早就听说过他凶猛无比的恶名,哪敢招惹?但仇氏父子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也同样不能得罪,因此只能艰难地转过脸,一副求救的样子,希望仇氏父子能给自己点明方向。 仇傲天又气又急,但他毕竟也是总经理之尊,不可能当众耍赖,只得也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父亲。 仇一却阴寒彻骨地说:“好,好。小于,你让我心服口服。我为我的集团有你这样的好员工感到骄傲!一千万提成,本来就该属于你,这也是集团关于拆迁的常规拨款,给了自己人,更让我宽慰!不但如此,我再给包给你一个台湾十日游,好好放松一下!” 他这个态度显然是怒极之后的冷静,倒是出乎于果意料之外,于果也猜得到,仇一这次认栽,是因为其自顾身份,要是再百般抵赖,那就更加丢脸了,倒不如日后再找机会几倍讨回来。 但于果还是觉得,仇一终究是一个大集团的副董事长,毕竟也是正道商圈的人,跟仲老四这种不择手段的邪恶黑社会头子,还是有区别的,总也有做事的底线,尽管同样卑劣,却还是能在关键时刻认赌服输,说到做到的。 因此,于果说:“谢谢副董事长这么慷慨!台湾十日游我就不去了,但休个假还是可以的,我暂时还有别的生意要做,没那么多闲工夫游玩。请副董事长把钱打到我的账户,或者给我一张卡也行。对了,虽然是同一个集团,可置业公司毕竟把集团的车子损毁了,该赔偿还是要赔偿的。” 仇一阴森森地缓缓点头:“好,那当然,回去我就打,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内你就得到这笔钱了。那祝你下一笔生意做得更好。” 仇傲天怒不可遏,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吐了一口:“呸!” 于果心想:“用不着多少日子,我就彻底清算姜家五兄弟滥杀无辜的罪行,给那些含冤惨死的矿工们报仇。这事本来跟我无关,但既然看到了,我就要管。现在是敏感时期,姜家五兄弟还不能出事,等大姜家村开始盖楼了,姜家五兄弟就要在我手里伏法了。 “至于你,仇傲天,你虽然罪不至死,但你的嘴太臭了。不是因为童家现在还没跟你翻脸,我早就把你的牙全敲下来了。等着吧,等蓝色深度集团偷偷分出来的一个股份公司上了市,就是跟你仇氏父子算总账的时候。这次谢谢你们的一千万。” 回来的路上,于果到了绿帆市区就下了车,笑着跟童雅诗、方能告别,童雅诗知道自己本来就耽误了他太多的时间,而且就算于果有时间,自己还带着方能,要享受二人的小世界还是有点不现实,便嘱咐他一定要小心,忙完了之后,要一起吃饭。 仇傲天在车上极其不甘心地怒喝道:“姜亚鸣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这么把咱们给卖了,要是不收拾他,以后还有人能服咱们吗?爸,要我说,你找洪校长,也不必玩真的,就找几个人拿着枪吓唬一下这小子,打个轻伤,让他知道厉害就行!” 仇一缓缓地说:“你以为洪校长是什么人?是我说去找就能去找的?告诉你,我跟于果说我和洪校长关系好,那其实是为了威慑于果!论钱,洪校长不比童本初少,论权势,关系可通天!谁不怕他?这样的人,能供咱们驱使?去打一个傻逼钉子户?” 仇傲天叫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呀!” 仇一冷笑道:“就你这样的心理素质,能成什么大事?现在姜亚鸣要是被打了,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就是承认是我们干的?威慑还是要威慑的,立威也是要立威的,我们绝不能让其他的傻逼效仿姜亚鸣,误以为我们父子俩是软柿子,可以随时捏来捏去! “但是,一切都要从长计议,这事儿当然没完,可最少也得半年以后,才能把他好一顿打!我最少也让姜亚鸣断一条腿,而且还让他找不到证据!甚至完全懵逼,不知道是谁干的!猜,也猜不到我们头上! “这件事是正事,关系到我们在绿帆市的威信,动手的人我自己来找就行,你不要掺和,尤其是别让你那些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狐朋狗友们掺和!那些小孩子,自以为家境好又练过拳,就自命不凡了,打出事来,警察一追究,全他妈的撂了!记住了,这事儿不是你的事,你别管了!” 仇傲天一腔怨毒泄不出来:“还有那个于果!我迟早要杀了这个狗畜生!你明明恨死他了,还给他什么台湾十日游?这算什么?” 仇一森然道:“台湾十日游,那自然是我有我这么安排的道理!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另外,一件事,你要是做不到,就别成天喊口号恶心人!杀了他?你怎么杀?有多少人都想杀他,可他不还活得好好的?”但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也正气愤难平,一时间就脱口而出了。 仇傲天感到不对头,忙问道:“爸,还有谁要杀他?” 仇一沉默少顷,说:“你别跟别人说。告诉你,仲老二、仲老三和仲老四的死,恐怕跟他有关。” 仇傲天顿时一身冷汗:“什么?什么?他敢杀人?他……他还敢杀仲家的人?怎么可能?他不是当时在看守所吗?” 仇一古井不波地说:“是在看守所,但不代表他不能杀人。他兴许并不是我们看到的单枪匹马,说不定聚集了一帮身怀绝技的暴力分子,供他驱使。当初邓长失踪,仲家就已经怀疑是他干的了。 “后来于果和仲氏家族的矛盾闹到白热化,简直是不可调和了,所以,这次短短几个月内,仲家四兄弟死了三个!你想,仲书记能放过他吗?仲家早就在江湖上悬了暗花,要他的命了!这是绝密,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仇傲天又惊又怕:“什么?可……可是一般的杀手哪能杀得了他?他这么厉害!” 仇一恨铁不成钢地啐道:“你除了猛花钱买豪车玩女人之外,当初唯一一点能拿的出手的学历都喂狗啦?你读书都读到下水道了吗?所以说,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既然一般的杀手一打听,就得望而生畏,知难而退,那就更说明会有厉害的杀手被吸引过来!于果再牛逼,能对抗得了职业杀手?” 仇傲天不满地嘟哝着:“爸,你别忘了,来西山上的虚拟枪战游戏,他也是弹无虚的,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仇一冷哼一声说:“你也别忘了,考验一个杀手到底优秀与否,也不光要看他的职业技能是否精湛,杀手毕竟不同于别的职业,最重要的是杀人,杀人不是杀鸡,那是很考验心理的。一个杀手是否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和绝对冷酷不掺杂个人感情的心理素质和判断力,那才是决定性因素!” 仇傲天对父亲虽然很崇拜,但这次受挫,令他生了动摇,加之父亲总是有事没事地轻易否定自己,说话极其恶毒,心里也是相当不满的,暗想:“说得头头是道,就好像你当过杀手一样!这次部署得这么周密,不还是被于果给打脸了? “所以说,你们老一套的陈腐方法,早就过时了!未来,还得看我们年轻人的!等着吧,我迟早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让你,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我!” 仇一果然还是说话算数的,果然打出了这笔钱。 实际上,这笔钱毕竟是一笔巨款,要到于果的账户上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可对于果来说,这不是个事儿。 级穿越系统可以先挟持相同数额的银行款项,已经装进了虚拟空间里,只有银行把钱确实打入了于果的账户,那笔被挟持的钱才会松绑,换上仇一的钱。假如因为什么事出现了问题,系统一样可以把责任巧妙地安排到仇一的头上。 换句话说,系统的虚拟银行里多了一千万元存款,的确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了! 于果听到系统说钱到账了,很满意,说:“系统,我记得你说过,只要凑够三千万,那就上升为c级玩家了,以后积分度和额度就会大大提高,而花费就会大大减少了,而且会有各种各样的优惠,对吗?” 系统笑道:“正是如此。现在您还是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五十三万元,您的积分——说到重点了,恭喜您,变为7oooo分了!” 于果一惊,随即感到很宽慰:“那很好。也恭喜你,成为了一个有钱的系统。” 系统笑问:“咱们的合作这么愉快,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呢?” 于果想了想,说:“事不宜迟,咱们去找熊满贵的女儿熊芳吧。你也贮存了熊芳小时候的照片,应该是可以推导出她现在的大致样貌。” 系统问:“相貌相似,甚至极其相似的人,大量存在。” 于果却信心满满:“当然,黄种人这么多,一定会有相貌相似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存在。那么你搜索一下,通过骨龄推测年龄符合十八岁前后的这种长相的人,范围就必然小得多,你搜索她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需要花钱你就吱一声。” 0501 两个熊芳 系统说:“的确,这需要花费三万元。 现在您积分还是7oooo点不变。还是有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五十万元。好的,搜索出来了,结果让我大吃一惊,也不知道您这三万元花得值不值。 “我非常乐于执行您的命令,但经过搜索后现,即便通过骨龄推测年龄符合十八岁前后,而且长相为熊芳幼年照片推导出的女孩,却仍然有两个,并且都不在熊满贵身旁,当然,她们也分别在不同的城市居住。” 于果这次是真的吃惊了:“什么?还有两个?难道熊满贵其实是有两个女儿?” 但他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不对。熊满贵如果真有两个女儿,一定会告诉我的,就算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可牵扯到我能否找到他女儿这个重要任务的成败问题,他应该知道孰轻孰重,不会跟我隐瞒什么,可他只字未提,这是其一。 “其二,按照相貌有这样的相似度来看,除非是双胞胎,否则,年龄相差在一年以内,这就等于说熊满贵的老婆在一年之内怀孕两次,生了第一个马上又怀了第二个,接着又生出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系统也感到十分疑惑:“是啊!这怎么可能呢?”顿了顿,说:“要不,我建议您两个都查查,当然,这需要很大的工作量,可是不一定需要您自己亲力亲为。”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哦?我一向独来独往,怎么能不亲力亲为呢?” 系统笑道:“迟海,穆凯,孟灵,梁永和……很多受过您恩惠的人,都可以为您调查啊。再说,您将来要开侦探事务所的门头,到工商局正式注册的话,肯定就需要人手了。“ 说到助手,于果陡然想到了关凤凰。也不知道关凤凰现在怎么样了?她说去为国家而战,估计应该是那种参加全球集体打击极端组织的行动,有多危险,自己也能想象得出,就算关凤凰各方面技术都很强悍,也毕竟是血肉之躯,于果实在为她担心。 想起关凤凰临走前说,要是还活着,就回来给自己当助手,于果不禁莞尔一笑。但关凤凰毕竟是特种兵,执行秘密任务时,手机肯定打不通,自己就算很关心她的生死,现在也于事无补。 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于果也相信,她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系统笑问:“想关凤凰了?还是说,迟海他们,您觉得都不靠谱?那也没关系,还有杜阳呢,现在他风头正劲,资产也最少有好几百万了,正在往千万迈进,手里有最少三个产业。 “很多人都听说了您跟他的特殊关系,一旦跟别人生冲突,谁敢跟他对着干的,经过打听之后都放弃了。他以您的正宗小弟自称,吸引了大批崇拜您的年轻混混,手下有最少四五十号人,还有不止一条枪。只要您一声令下,他完全可以过来跟您混,把他那帮人全都带来。” 于果乐了:“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这么八卦?你都怎么知道的?你一直在我的大脑里,我可不记得我听说过这些。” 系统笑道:“我是在您外出吃饭时,随手听来的信息,所以并不需要花钱。凭您的耳力,要听到也不难,只是您经常陷入沉思,不怎么注意竖着耳朵听一些社会上的八卦罢了。我一听,跟您认识的人有关,所以这类信息我都悄悄主动搜罗了。” 于果很赞许:“你真贴心,这个我倒是没想到,这是个好习惯,希望你继续保持,也但愿关键时刻能用得上。” 系统反问:“那您是同意启用杜阳了?他本来就对您真正彻底服气了,而且这半年靠着您的名气捞了不少好处,肯定更加对您感恩戴德,言听计从。您当年对他的承诺,完全顺手就兑现了。 “您现在要是给他安排活儿,他保证尽心竭力欢天喜地地去完成。将来张德、潘光明刑满释放后,不也得跟随您?周春翔这样的就更不用说了,您让他朝东他也不敢朝西,肯定唯您的马是瞻。” 于果笑道:“你是真这么想,还是开玩笑?”略微思索了一下,说:“玩笑归玩笑。你不是也经常提醒我,不要陷入黑暗吗?” 系统像女人一样撇撇嘴:“您可算了吧,您隔几天杀个人,尽管是杀十恶不赦之人,可您这份杀人如麻的手段,要是让杜阳他们知道了,肯定吓傻了。相比来讲,您才是黑暗,他们都还很幼稚。” 于果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调侃了。我知道,现在我登高一呼,要收几千小弟也没问题。但是我的本质是必须保持神秘的,是必须独来独往的,不可能建立某种势力。我需要的,是积分,是钱,以及名望。如果建立势力,反而容易被人注意,到头来,反而对自己不利。 “更何况,杜阳他们,我还并不是完全能信任。要他们参与我需要启用你这个系统才能调查的事件,恐怕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你这个提议,我暂时搁置。以后业务拓展,事情多了,鸡毛蒜皮的杂事也多,到那时候,外围的一些小事,他们要是愿意为我效劳,那我也不在乎让他们去做。” 说到这里,于果陡然心念一闪,问:“如果是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其中有一个是整容,你应该能查得出来吧?” 系统也是一愣,旋即笑道:“当然,我是万能的系统呀。只是,我得提醒您,查看是否整容,我需要两个条件,一是跟随您亲眼所见,才能作出判断,所以,您还是要先逐个找到这两个人。二是查阅一个人是否在脸部动过手脚,需要花费的价格不亚于您复制那木匣子的价格。 “我是级穿越系统,先是以穿越功能为主,反而是在常人看来绝无可能的穿越时空能力,花费的金钱较少。而我那些附加能力,的确都只是起辅助作用,一旦使用,花钱甚至要过最普通的穿越价格。 “当然,您现在有钱了,也不在乎这一个俩的,我只是提醒您,慎重花钱,能用推理推断出来的,就不要盲目花钱。您觉得呢?” 于果想了想,说:“原来是这样。但并非是你刚才说动了我,而是我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整容,一般来说,都是需要以某种标准的模样作为模板的,比如,有人整容成范冰冰的样子,有人整容成高圆圆的样子,都是美女的模板。 “可熊芳呢?尽管通过她的照片,和熊满贵自豪地说妻子漂亮而女儿随妻子的情况来看,熊芳长大了,不出意外,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可她毕竟不是名人,一来不是明星,二来不是其他著名人物,总而言之,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甚至是个被拐卖的少女,谁会按照她的模样整容呢? “更何况,整容医院也并不可能留着熊芳的模样当样本,就算他们有将人整容成范冰冰等明星的本领,但那毕竟是流水线操作的量产,熊芳是无名小卒,医院有必要专门将她作为样本吗?得不偿失。 “除非,有人花了一笔想象不到的大钱,让医院迫于利益,而专门把别人的脸整容成熊芳。是人贩子这么做的吗?也不可能,人贩子最需要的就是钱,他们何必花这样一笔冤枉钱去再仿制一个熊芳? “最不可能的是,被整容的‘克隆熊芳’,并不是女人最需要整容的年龄:二十岁到四十岁,而是跟熊芳同样年龄的十八岁!就算上下浮动一两岁吧,那也是最美好的年华,何必整容成熊芳那样子?再说,没有熊芳本人去医院作为参考,光凭熊芳的几张照片,医院能做得很像吗?你说过的,她们很像。” 系统也愕然:“有道理。我刚才搜索现,她们简直一模一样,可以说,如果其中有一个是整容的,那也必然是整容医院里的极高水平的杰作,价格也必然不菲。” 于果沉默几秒,说:“当然,各种可能性,咱们都应该考虑到。比如,熊芳虽然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可没享几年福,就被拐卖了,被拐卖想要拐卖到好人家,确实比较难,女孩更是如此,一上来就是奔着当童养媳买来的。 “就算真的有好人家正巧想领养个女儿,那孤儿院有的是,断然不敢冒这种风险。所以,即便假设熊芳一万个幸运,也最多能被几经周转,送到相对殷实的家庭里。说不定,时间长了,该家庭误以为她已经忘记了童年的悲惨,让她上学了也说不定。 “但她相貌很美,说不定会引起很多同性的艳羡和嫉妒。咱们不妨再大胆假设一下,熊芳学校里有个家境很富有的姑娘,但相貌很丑,一直想要获得美貌,而其家里人,又特别惯着她,愿意尽可能地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于是,这个富家丑女跟熊芳甚至熊芳的家人专门商量过,愿意以一笔足够的金钱来作为交换。也许熊芳这些年从大富大贵跌落低谷,也经不起金钱的诱惑,便同意了,两人一起去了医院,医院按照熊芳作为模板,把她也整成了这个样子。 “接着,一山不能容二虎,两个一模一样的美女,必然会成为学校的热门话题。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甚至影响到两个家庭,所以富家丑女给了熊芳家一笔不小的钱,让其家长带着熊芳转学,甚至离开原本所在的城市,这样一来,就形成了现在这种状态。你觉得呢?” 系统不禁愣了,半晌才说:“您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把几乎所有的可能都说出来了。那您先去哪一家呢?” 0502 南下 于果说:“谢谢你的夸奖,但你也真的过誉了,我说的也未必就真的是全部的状况,兴许还有我没有想到的,我自认为思维缜密,但仓促之下,一时间也很难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这需要在行动中慢慢思索。 “就先去贫穷的那家吧,富裕的那家,多半是整容了,当然,这也跟我们无关,这位富家整容女的故事,我并不关心,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我需要的,是真正的熊芳。” 系统反问:“那么,我也有个疑惑——请问您,如何能查得出她们是贫穷还是富裕呢?” 于果一怔,这还真是个问题。他现在有钱了,如果系统进行搜索和查询需要钱的话,那就花吧,刚才一瞬间花了三万元,他毫不心疼,毕竟积蓄财力雄厚,完全无所谓,可就怕没有查找的方向,或者说,缺少“关键词”。 想到这里,于果暂时没了头绪,只得放缓了语气,问:“那你说说,现在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哪个距离这边近一些?都分别在什么城市?相信刚才那三万元,已经包括了这个内容吧?你可别再问我多要钱了。” 系统笑道:“看把您吓的,的确是包括在这三万元里了,所以,跟您说说也无妨,反正您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最终还是需要花钱使用‘一分钟以前’的穿越功能。第一个女孩在大西北省的一个地级市定北市,另一个在南福省的著名旅游城市曾美市。” 于果琢磨了一阵,说:“单从哪个城市来看穷富,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可是,这也不绝对。大西北省也有煤老板的女儿,能组团买劳斯莱斯,南福省也有在工厂流水线上辛苦作业的打工妹。所以,真不好说。” 系统问:“那怎么办呢?我需要您给一个比较清晰明确的命令,不然,我也不好做事啊。” 于果陡然想到,自己还有俩名义上的徒弟——富家公子罗有为和富家女苏明丽,她俩曾经在李金晖肖胜利大案中被杀人狂追杀,后来是自己击毙了杀人狂,救了他们,因此他们感激涕零,多次邀请自己前往南福省。 虽然不知他们是住在省会还是单列市曾美,不过应该都很熟悉。而且,凭着他俩的富裕家境,黑白两道应该都有雄厚的人脉,说不定帮得上忙。自己目前的确要尽量减少直接使用暴力的次数,而是像仲书记所说——尽量学习使用合法的力量。 尤其是,罗有为和苏明丽对自己感恩戴德,极其崇拜,甚至苏明丽这小姑娘或多或少,对自己还有一丝男女之情的深切好感,因此,于果觉得,他们还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因此,于果当即拍板决定了:“先去南福省曾美市吧,我在那里还有两个熟人,一旦需要帮助,他俩还可以帮我照应。” 系统回答:“好的,如您所愿。寻找南福省曾美市的目标人物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由于距离较远,需要四万元,将您传送过去后就自动维持在无视状态,直到您自己解封,并调整到正常时间线。 “您的积分7oooo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积蓄变为一千三百四十四万元。那么,您准备好了吧?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整体变得稳定后,感觉身处在某个小巷子内,旋即又调整到正常时间线。于果缓步走出小巷子,外面是城市的大街。国内的每个城市建设都惊人地相似,乍一看压根就没有区别,除非那些著名的建筑物,无可替代。 于果看到了道路两旁明显的南方植物,跟北方路边的树大相径庭,而更远处数座跨海大桥壮观瑰丽,正是曾美市这个闻名遐迩的南方旅游胜地的标志。 已经入冬,但南方的天气还是很温润,于果穿着一套精干的黑色皮衣,走着走着,反而还有点热。南福省跟那座著名的宝岛隔海相望,所以街头来往的人们说话口音也是这么黏黏的,听上去很舒服。 但于果现在可没空带着旅游的心情去欣赏这里的街景,刚才目标女孩肯定是在那小巷子里,可小巷子人来人往,已经比较拥挤了,一分钟以后,谁能保证目标女孩还呆在里面? 而等走出巷子,现外面是宽敞的大街,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比北方城市的楼房更高且密,这大概是南方寸土寸金的原因。高楼下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如同这里的楼房一样密集,上哪儿去找目标女孩? 于果无奈,只得对系统说:“想必她现在是在移动中,等她停止挪动了,你再帮我定位,我再次使用一分钟前的穿越功能去寻找她,胜算就大大增加了。你应该能看得出她是否移动了吧?” 系统回答:“可以捕捉到她的热量,如果热量明显降低,那么不是睡觉就是坐下不移动了。好的,我来帮您捕捉,但还是需要钱的,连同第二次使用一分钟前穿越功能,最少一共得三万元花费。” 于果点点头:“好的,那我可以先等等,反正饿了。” 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曾美市是著名的美食之乡,路边不起眼的小店就足以囊括主要的特色。南方人饭量小,菜量较少,于果便把大部分的都来一遍:沙茶面、肉粽、海蛎煎、土笋冻、扁食……可全吃了还是没有饱的感觉,又买了包鱼皮花生吃。 正在这时,系统陡然说道:“热量明显降低!现在就走吗?” 于果点头:“立即出!” 系统一边传送一边说:“好的,将一直保持您的无视状态不变,直到您自己想要现身为止。您的积分7oooo点不变,一千万元投资,积蓄为一千三百四十一万元。祝您旅途愉快!” 等到于果量子化传送稳定之后,现自己正在一个昏暗的毛坯房内,于果立即联想到了上一个案子抓获以鬣狗为的洞房抢劫案犯罪团伙,也是在这么一个幽暗的建筑内。 隐隐,于果听到男男女女在争吵,声音很大,相当激烈,而且听上去都挺年轻。 很快,恢复到了正常时间线,于果听到一个激烈的耳光声,随即一个女的“啊”一声栽倒,另外有别的女人在尖叫。 于果凑上前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里说是毛坯房,其实还是不准确,看那样子,已经是准备开始装修了的样子,旁边放着一堆一堆的袋子,甚至大厅位置中央还有一个拼接而成的组合沙,当然,已经很久了,可是在这个有凳子坐就不错的毛坯房里,这沙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奢华享受了。 只见一个矮个女孩,穿着很短的热裤,躺在地上出**,另外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则蹲下去扶起她。 女孩一共有三个,看上去都刚刚成年,应该上高中或者大学的年龄,目前唯一站着的女孩,于果从正面看到了她的容貌——熊芳!最起码,和系统以熊芳幼年照片为蓝本模拟出的成年相貌完全吻合! 此刻的她显然又惊又怕,肩膀也略微颤抖,但神色中带有一丝倔强,喝道:“你们要钱就要钱,为什么打人?凭什么打人?” 她的真实身份不好确定,但也的确是于果目前在南福省要找的目标女孩。她在南方女性中算高的,但骨骼很纤细,腿就显得很细长。当然,这一点也不能区分她是否是真的熊芳,因为真熊芳本人,也是东南亚的华裔,只不过是在北方念书而已。 对面有六个男人,有五个站着,偌大的沙上,只有一个人坐着。站着的五人都很年轻,从十七八岁到二十来岁不等,而坐着的那个人明显高大和老成一些,估计四十岁也有了,应该是这帮人的老大。 至于是不是黑道中人,这还不好说,因为国人喜欢讲求老乡抱团,称兄道弟,在各行各业,都存在大哥和小弟,前辈和后辈,未必就一定是要混江湖的。而这个老大面容阴险冷峻,看上去就算不在道上混,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果然,一个小瘦子喝道:“你他妈还有理了?欠我们老大的钱不换,想就这样算了?” 目标女孩倒是有点处变不惊,沉着地说:“你们这么高的利息,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清?再给她一点时间,行不行?” 矮个女孩也哭咧咧地捂着脸说:“我……我也不想不还啊……实在是太仓促了……你放心,等我找到我的合伙人以后,马上就还!” 老大阴冷地说:“当初我是不是明确告诉你,这是高利贷?高利贷是什么意思,你可别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当时劝没劝过你,说你一个打工妹,什么经验也没有,出来创业干嘛?还不如多干几年,回老家结婚。你不听,偏说要混个样子给你爸妈看看,给你老家人看看。 “我呢,看你可怜,一时心软,这才好心借给你十万块钱。十万呐,够你把这个店开起来的吧?可你呢,说好的店面位置,我去了一看,屁也没有!我当时还不敢相信,你一个小姑娘敢阴我的钱?等我找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哈? “行了,什么也别多说,上次见面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换成一个大老爷们儿敢这么骗我,我上次肯定要留下他一根手指头,我已经对你一个女孩仁至义尽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卖,足够还钱了,再还你自由,二是我要你两只手,算你两清!你要是去告,你可以试试,还有没有命在!” 0503 高利贷的陷阱 目标女孩却突然喊道:“行了!别假惺惺地演戏了!” 五个混混立即瞪起眼来,全都围了过来。≥ 老大装模作样地一伸手,表示让手下们等等,然后狞笑着问:“你什么意思?” 目标女孩虽然很害怕,可在那一瞬,似乎下定了决心,反而冷静了下来:“你们别骗人了,这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随后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低头对矮个女孩说:“莉莉,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告诉过你,我亲眼见过你那个合伙人跟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这根本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现在冷饮店这么多,哪那么容易赚钱? “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怎么可能真去租店面?你连市场也不调查,就放心把钱交给他,以为他能帮你投资,把钱给了他,你也不知道最起码去看一看那个店面!现在好了,那骗子连假装租了房子的费用都省下了! “莉莉,这帮人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合同上没写明什么时候还款,他们突然上门来索要,这不就是要逼良为娼吗?咱们是穷,外出打工不容易,我能理解你迫切想要赚钱的心情,可你也不能慌不择路啊!” 于果见她说得有理有据,不由得暗暗点头,觉得她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孩。 老大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小姑娘,你他妈的,在胡说八道什么?血口喷人吗?” 目标女孩见事已至此,肯定是要撕破脸皮了,便正色说:“我们穷,但我们不贱,血口喷人的事我们做不来,可我们也不能随便任人欺辱!你们这是玩钓鱼,咱们最多两清,我们不欠你们任何钱了!莉莉,胖妹,咱们走!” 按说,莉莉有了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姐妹,应该感到幸运知足,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她并不领情,反而恨恨地说:“对呀!你什么都比我强!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什么都走在我前面!你既然一眼就看破了这些,为什么还跟过来?不知道危险吗?” 目标女孩叹了口气,柔声说:“我……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我既然说不通你,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莉莉先是一愣,随后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鼻子酸,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呜呜道:“慧慧,我对不起你……我……我对不起你啊……” 慧慧怔了怔,也掉了眼泪:“莉莉,你说什么呢?太言重了,咱们还用说这个?我还很后悔没能及时阻止你,以至于……” 莉莉哭喊道:“我……我是故意把你带来的呀……也只有你能帮我还钱……你……你看在姐妹一场,救救我吧!” 六个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令慧慧愕然不解,并且隐隐感觉不妙,产生了一丝逐渐放大的恐惧。 一个胖混混不怀好意地奸笑道:“我说,小美人,你还是没听懂,是不是?但你说对了一点儿,我们这次设这个套,不是为了钱,你们一帮打工的农村妹,有个屁钱?说我们逼良为娼,那倒也不错,我们也的确顺道干这个。” 另一个瘦子笑着斥道:“你他妈的,死胖子,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随后对慧慧说:“实话明着告诉你,我们老大看上你了!你们那个死不死活不活的破工厂,每年跟流水似的来来往往这么多小女孩,大多数都他妈歪瓜裂枣,就算偶尔有个好看的,也很粗糙,没办法,都是干农活的嘛!” 胖混混接茬说:“明说了吧!我们老大看上你了,这么多年,很少见到跟天仙儿似的打工妹!” 慧慧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卑劣,设计这样的陷阱,她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你们……你们怎么敢……” 于果暗想:“这事儿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无论这个慧慧,究竟是不是真的熊芳,我也绝对不能对这光天化日下的罪恶视而不见。” 老大虽然不像这几个手下那般猥琐,可笑起来更加卑劣和阴险:“你是叫单慧吧?我现在也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跟我走,把我伺候好了……嘿嘿,你就不用出去接客了,就是我的女人。第二,你肯跟我走,但是不肯好好伺候我,那么,你就去卖,我给你定价高一些,三年以后,你自由了,爱去报警随你便,要是你不要脸的话。” 单慧气得大幅度抖,可还是冷冷地问:“我要是这两个选择都不选呢?” 老大怒目而视,猛地站了起来,抬高嗓音:“你他妈的,给脸不要,是不是?好,那就还有第三个选择,你不肯听话跟我走,那你这两个姐妹就必须留下,出去卖,还钱!” 胖妹显然胆小如鼠,这次是被硬拉来的,听到这句话脸都绿了,用公鸭嗓子大叫道:“不!不!我这么胖这么丑,根本没人要我!我不卖!再说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事儿呀!我是被她们带来的,这钱又不是我借的,我肯跟过来就不错了,怎么还能要我肉偿?” 莉莉此刻居然不要脸了,一把抱住单慧的小腿,语无伦次地哭喊道:“慧慧,你原谅我啊!你看在我可怜的份儿上,帮我一把吧!咱们又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出身,留着那膜有什么用啊? “这是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现在有几个处女?咱们车间那几个花枝招展的,不也兼职吗?她们还拿着LV包呢!就算是假的,也得好几千吧?咱们每个月工资才多少凭你的姿色,说不定你一去,就成了头牌了呢!” 单慧充满怜悯和厌恶的复杂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淡淡地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这么害我,你还是人吗?咱们不再是朋友了。你放开!” 莉莉大哭着哀求,但见没有效果,便换了一副嘴脸,刻毒无比地叫道:“你装什么装?说不定你早就不是原装货了呢!成天骚里骚气的,引那些男员工天天看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了?被人干了多少次了吧?还在这里装纯?真他妈恶心!栾大哥,你尽管玩儿她,不服就收拾,我看她还敢这么猖狂?” 单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胖妹也大呼小叫起来:“慧慧姐,你帮帮我啊!我可是被你们这帮老乡带出来的啊!你们得对我负责啊!不然你们怎么跟我的爸妈交代?我可没得罪你啊!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应该承担责任,别害我啊!” 栾哥站起来。冷冷地说:“别说屁话了,你要么跟我走,要么我就在这里把你们三个玩了,要是还不听话,我这些兄弟一起上,看你们受不受得了?你是想要被轮了呢,还是想只伺候我一个?” 五个年轻混混都猥琐地大笑起来。 单慧尽量调整呼吸,突然说:“不就是十万块钱么?我还给你,行吗?” 栾哥和手下都是一愣:“什么?” 单慧一字一顿,义正辞严地说:“我说,十万块,我拿得出,还给你,行吗?你放了我们三个!” 栾哥还真诧异了:“什么?你一个穷酸打工妹,每天加班,每个月也就是五六千块钱撑死吧?你又不是厂子里的领导,哪来的外快?十万块,你懂不懂十万块摞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他妈的,急了眼了,你用这么弱智的话来骗我?以为我的智商跟你们一样低吗?” 单慧却斩钉截铁地说:“十万!十万真的可以!我确实有这些钱,假如我拿得出,你会放过我们吗?”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接着一同望向栾哥,等老大的意见。 栾哥冷笑道:“十万吗?十万是我当初借给莉莉的钱,你别忘了,还有利息!” 单慧说:“好吧,十万算利息,这几天算不了多少……” 栾哥佯怒道:“妈逼,算不了多少?老子是放高利贷的,你他妈给我按照银行算利息?银行国家管饭,老子是自己管自己的饭,你给我报销剩下的?” 单慧终究不敢得罪栾哥,耐着性子说:“栾大哥,你们六位,跟我三个一样,都是外地人,同样在曾美地界上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你何必非得赶尽杀绝?好,按照你的利息算,我得给你十五万,是不是?我也给!只要我给了,你就放了我们,是不是?” 栾哥这回是真怔住了,心道:“看样子这小美妞是真有十五万了?她这么有钱怎么会来这边打工?再说,这相貌也不像是农村贫苦人家能生得出来的……” 因此,他决定再试探一下,慢条斯理地反问道:“可你呢?你跟这个肥胖妹子,总共是三个人!你们三个人加一起,又怎么算?” 单慧这下当真呆住:“你……你怎么欺人太甚?” 栾哥阴笑道:“要么,你先付给我付,剩下的,用三四年时间,你慢慢还?哈哈哈哈!” 五个手下也跟着狂笑起来,如同一群公鸭子的大合唱。 单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栾哥,你并不是想要多少,就能要出多少。我要是问你究竟要多少,你会说一个我根本拿不出的数字。这样吧,看在咱们都是外地人的份儿上,我给你交个底。” 栾哥更有兴趣了:“你说。” 单慧不疾不徐地说:“我中奖了,之前没有告诉莉莉和胖妹,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去税以后,一共是三十万,我可以全拿出来,你要不要在你,我就这么多。” 栾哥一惊,旋即和手下交换了一下眼色,佞笑道:“好呀,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财主!三十万,也行,在哪儿?” 单慧沉默一阵,说:“你也知道,这么一大笔钱,我不可能带在身上。” 栾哥不耐烦地说:“扯东扯西,你他妈不是有卡吗?把卡交出来!” 0504 鬼玩人 单慧沉声道:“必须得我本人去。≧≥≧ 即便把我的身份证给你,密码告诉你,你也最多取出五万来,而且三十万这么一大笔,需要预约的,也不是今天能办得到的事。” 栾哥恶狠狠地一甩烟头:“你他妈逼的,还挺专业是吧?行!哥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别说我没照顾你!我让我两个弟兄跟着你,去银行预约,把钱取出来,敢耍花样,你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两个傻逼姐妹了!” 单慧打定主意,等一会儿出门后伺机在银行大喊大叫,然后报警,便说:“好……好,我听你的。” 可陡然间,栾哥又改变主意了,单慧心里一咯噔,果然,栾哥狐疑地打量着单慧:“你他妈到了银行,大喊救命,我这两个弟兄,还不得栽了?呵呵,不行!” 单慧气愤地说:“我已经把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栾哥阴邪地笑道:“我还是不放心,除非,你真的成了我的人,那我才相信你!你说你已经把你能做的都做了,这不是开玩笑嘛?你还有一样最棒的事还没做……来,我帮你做……”他步步逼近。 单慧大惊失色:“你……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栾哥厉声道:“弟兄们,给我摁住她!她要是不老实,等会儿我品尝完了,赏给你们!” 众人听到还有剩饭吃,都一阵欢呼,要知道,美女即便是剩饭,也比那个一脸雀斑的矮子莉莉和膘肥体壮的胖妹强多了。 单慧又惊又怒,想要转身疾奔,却被那几个驾轻就熟的混混四面八方团团围住,而最神奇的是,莉莉居然一把抱住单慧的腿,大喊道:“栾哥!我抓住她了!你得了人又得了钱,放了我吧!” 于果知道,该自己出手了。他本来打算直接出场,用不在一个层次的压倒性力量彻底震慑全场,但他又担心,这帮外地老乡混子团伙之所以这么胆大,可别背后又有什么更厉害的保护伞作支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这个单慧并不是自己要找的熊芳,那自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就当什么事也没生过,可单慧还要在这里打工生存,那接下来的生活必定步履维艰,栾哥这帮人只要不死,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除非,于果把他们全部杀了,消除单慧的后顾之忧。可是,在没有弄清楚栾哥等人到底只是逼良为娼和放高利贷的普通黑道流氓,还是杀人如麻罪不容诛的坏蛋之前,于果不能轻易把他们都杀掉,这是原则。 再说,这帮人未必就是该团伙的全部人员,一旦后面还有更高的层次,那自己这一举动无异是治标不治本,等于将单慧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所以,于果决定用另一种方法——他现在的无视状态是绝佳的装鬼前提,这种方法在迟海那里先牛刀小试,接着在姜家五兄弟那里扬光大,现如今虽不敢说是炉火纯青,可的确是驾轻就熟,可以直接吓唬他们,让他们彻底歇菜,而且还不敢深究,毕竟没听说谁被鬼吓了之后日后还敢找鬼算账的。 别看北方的经济相对而言弱于南方,实际上北方人大多信仰权力,不信鬼神,别看南方的经济稍微富裕一些,可南方人往往更加迷信。栾哥这帮人虽然并不是南福省本地人,但听口音却依然是属于南方。 因此,于果突然朝一边丢了一块小石头,这立即引起了栾哥他们的警觉,毕竟他们从一开始也很明白,自己干的事缺德冒烟而且还是标准的犯罪,早就紧绷着了,骤然大呼小叫起来:“是谁?是谁?” 一阵沉寂之后,胖混混悄声说:“栾……栾哥,是不是听错了?” 栾哥本以为有警察,十分慌乱,因此立即抽出一把砍刀来,这会儿见不像是有警察来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操他的,可能是老鼠。” 于果尝试着用强的体能带来的强大模仿力,模仿女人的声音,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陡然出的笑声之前毫无预兆,此刻却突兀之极地在幽静深邃的毛坯房内,清晰无比地震荡着,在空荡荡的空间内,显得格外瘆人。 栾哥大惊失色:“这……你们还有同伙?”可眼见着三个女孩也吓得够呛,顿时明白,这种声音绝不是人类出来的,哪能是什么同伙? “是谁?是谁,给我出来!”五个混混也分别亮出砍刀和钢管,一边叫着一边挥舞。虽然也不是绝对的区别,但南方黑道的“基层工作人员”更喜欢砍刀和钢管,而北方早年用卡簧的多,只是后来《古惑仔》的流行,砍刀和钢管也流传到北方,都用得不亦乐乎。 于果又惟妙惟肖地学起了女鬼的哭声,然后哭一阵笑一阵,而整个人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度在高狂奔,闪避腾挪,游走在承重墙和众人之间,使得这声音也形成了环绕立体声的效果,甚至不夸张地说,不亚于4d电影。 三个女孩都吓成一团,眼泪哗哗地流淌,哪怕最为坚强的单慧,在这样的恐怖之下,也只能尽情用声音释放恐惧。 至于那六个男人,也不见得比她们强多少,尤其是他们自知作恶太多,这鬼说不定就冲着自己来的!甚至有人还想,以后要脱离这一行,最起码,再也不来这样的毛坯房了,这他妈就不是人待的地儿! 于果没有看任何人的眼睛,避免自己暴露,但他一样可以通过眼睛以下的部位动作来综合判断此人的下一步决定,因此没有碰到任何人的身上。 骤然,他双手一合,捏住了其中一个混混的刀,那混混一时间受不了这么大的力,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当即惨叫一声,虎口出血,刀子脱手。于果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前提下,倏然来去如电,乒乒乓乓一气呵成,将所有人手里的武器都抓在自己手里。 接下来,于果闭上眼睛,这样一来,哪怕众人惊恐万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自己,也绝对不可能看到自己的,但他正是要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与此同时,他双手一揉,如同捏橡皮泥一般,将刀子和钢管全部捏成一团铁饼,接着远远一抛。 可在众人眼里看来,是不知从哪儿陡然迸出的一股大力,把大家的刀棍全都抓起来,然后飘在空中,接着变成了一团铁饼,这不是鬼干的,还能是谁? 然后铁饼被抛了出去,破空声大作,这手劲儿虽然是于果的任意之作,并没有特意附加力道,却依然声势惊人,犹如晴天雷霆,一声尖锐的巨响过后,那铁饼插入了墙壁,居然没有掉下来。如果于果用全力的话,墙壁会被刺穿。 栾哥当即吓尿了:“你……你是娜娜?你……你来报仇了?” 于果竟然听到了这个信息,立马分析出,这个栾哥手里也有一宗血案,虽然不见得比姜家五兄弟邪恶,但显然不是只欺压良善的混混那么简单。 果然,栾哥的情绪几近崩溃,哭喊起来:“娜娜,这事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你这么刚烈,我把你的初夜卖给大客户,人家是花了大价钱的!我又不是不肯给你提成和分红!你为什么要跳楼自杀啊!你……你这可不能赖我啊!不是我把你逼死的啊!……要怨恨,你就怨恨这世道……” 那五个混混一见不对头,当即哇哇大叫四下飞奔,一会儿就逃得没影了。 于果却追上去,一人一脚,都基本上没用力,踹在他们的腹部,可即便如此,这五个混混也把昨晚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和午饭连同屎尿全部挤了出来,痛苦之极地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 但由于罪不至死,或者说,并没有掌握他们确实该死的证据,因此,在杀人方面已经十分流利的于果,还是没有轻易下重手,因为,这是原则,是他心中的铁律,是他自我约束的最高指令。 栾哥继续哭喊:“我知道你死得冤啊!可我也非常后悔啊!我从那天开始,没有一个晚上睡过一个好觉!我……我已经悔过了!我……我再也不强迫别人了……你,你是不是看不得我继续这么干,才来警告我的?你放心,你放心!我再也不敢了,我马上放过这几个小女孩,你也放过我吧!别杀我、别杀我啊!” 于果听出来了,因为这个栾哥逼良为娼的邪恶行为,让一个年轻少女决然赴死,以此抗争。既然自己知道了,那就不能不管。要杀栾哥,似乎也不至于,毕竟这个栾哥并非亲手杀人。 那么,就废掉他的双手吧,这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于果也不需要动手,当即提出一脚,喀嚓一声,栾哥的两只手被他侧面一脚直接踩到墙上,还来不及惨叫,就昏死过去。喀嚓两声脆响,血肉横飞,白骨森森地脱落、剥离,按照这种十分彻底的裁决来看,就算栾哥马上去医院接骨,也一样不可能接上。 于果又立即蹲下,在栾哥的两只手断裂处,迅聚集力量产生局部高温,如同用火炙烤伤口,当即血液凝固,保住了栾哥的性命,否则,即便不继续动手,栾哥也会因伤口流血过多而死。 于果暗想:“今天就饶了你的狗命,希望你真的悔悟,我踩断你的手,是惩罚你,也是给你机会。” 随后,他看到那三个女孩如梦初醒,一边泪水狂撒,一边哭喊着:“快跑啊!快跑!有鬼!” 等跑出楼,单慧冷冷地看了一眼她曾经的这两个好姐妹,随后决绝地转过头,再也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便转身走了。 0505 他简直就是个鬼! 于果立即跟了上去,以他的度,只要盯上了目标,哪怕距离千米之外全奔跑,自己也能马上追上并控制住。 很快,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单慧眼前,打了个招呼:“你好!”由于时间紧迫,他希望自己能够高效办事,就应该直白点,而且,看单慧的性格,应该是个有原则的正派姑娘,所以如果精心设计一个圈套,一来太费时间,二来也有可能被看穿,反而弄巧成拙。 单慧一怔,她刚刚脱离险境,而且还是最后闹起鬼来的恐怖陷阱,的确是惊魂未定,心跳急剧加,大脑还是一片混乱,冷不丁被一个陌生人问好,也吓了一大跳。 但好在于果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一般会给女人不错的第一印象,因此单慧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镇定下来,问:“你是……?” 于果说:“我简单做个说明。我是来找你的,快要找到你的时候,现你和你的两个工友,被那些地痞流氓骚扰和敲诈,所以我故意装神弄鬼,把他们吓跑了,以后就不会来骚扰你了。” 这段话不多,可信息量太大,单慧的脑子急转动起来,努力捋顺这些细节,但她还是先警惕地问:“刚才是你装鬼?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于果也警觉起来,要知道,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先要问的,难道不是“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吗? 但于果还是不动声色地说:“我以前学过魔术,能随机应变就地取材地表演,看来表演得还算成功,是吧?” 这个解释,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单慧真的难以接受,可单慧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便说:“可……可我不认识你啊……” 于果摇摇头:“没关系,我认得你就行。咱们先找个地方聊聊吧。” 单慧沉默几秒,说:“我该回去了,聊聊就不必了。谢谢你,我走了。” 于果却淡淡地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个失散多年的朋友,所以我是来找你的。怎么说,我也救了你,否则你会被劫财劫色,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光用嘴谢谢我,你不觉得很没有诚意吗?” 单慧见他不依不饶,也有些害怕,便说:“我看,今天我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情绪不好,咱们能不能改天?” 于果微笑:“最多耽误你半小时时间。刚才在烂尾楼的毛坯房里,你还敢面对六个混混,这里大庭广众,有的是人,你有什么担心的呢?” 说是这么说,可这让单慧更害怕,她总觉得眼前的于果比刚才那些地痞流氓更可怕。于是,单慧尝试着虚张声势:“刚才那些人是在犯罪,咱们去附近派出所报警,你看好吗?”妄图通过这句话吓唬住于果,令其知难而退。 但对于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于果来说,这是童子操刀不值一晒。于是,于果很干脆地将计就计:“好哇!我是外地人,去报警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你在这里打工,不怕这些混混报复?派出所内部,就没有人跟他们勾结? “最重要的是,去了派出所,就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而是知道什么就得都说出来。比如,你一个打工妹,怎么会有三十万这么多钱,这一点即便警察不去注意,你也得照实说吧?你要是对警方略去这段回忆,我也可以帮你补充,毕竟我听到了,不能知情不报,对吧?” 单慧心里一咯噔,目光中露出恐惧和怒意,反问道:“你……你,你威胁我?” 于果却说:“这算威胁吗?你大惊小怪了。小姑娘,你是青春年华,别走错路。当然,这只是我的忠告,我并不关心你是否走错路。我只想和你聊聊,你为什么和我认识的一个小女孩长得这么像。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请你吃顿饭,你给我讲讲你家里的情况,好吗?” 单慧看似在努力思索是否答应于果,可骤然间扭头就狂奔出去。她虽然是南方人,但也有一米六六,身高腿长,年轻有活力,正是女人体力上的巅峰时期,一瞬间就跑出去很远,在人群中穿来插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可于果早就料到她会玩这一手,但他不能明着追赶,这是热闹繁华的二线城市,人多眼杂,一旦闹大了,围观群众多了,警察也会盯上自己。因此于果一直将其锁定,然后不慌不忙地四下查看有没有更方便的路径,然后转入行人稀少的小巷,开始疾奔跑。 单慧跑得气喘吁吁,几乎要断了气,可几次要停下来,都被强烈的求生意志所催动,再度产生新的力量,一直支撑到她跑完了差不多一千米远的路。 南方即便冬季,白天的日光也足够炽烈,单慧汗如雨下,眼皮子上的汗水汇聚,几乎睁不开眼睛,弓下腰猛烈喘气,却现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力气直起腰板来,只能转到一个小巷子里,背靠墙壁,慢慢地调匀气息。 等了一分钟左右,感觉呼吸顺畅了,单慧暗暗有些得意,觉得今天虽然生了很多事,甚至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但毕竟自己机警,还是比较顺利地逃脱了重重厄运,正一手扶着墙,一边努力站起来,却彻底傻了眼。 于果在她旁边的一个扁肉摊子要了一份扁食,刚才他将曾美市本地的主要特色小吃吃了个遍,但总觉得这扁食最好吃,就忍不住多来一份儿。这边人饭量小,三份加起来,才跟胶东市的一碗馄饨差不多。 单慧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于果还没开吃,先将碗给了单慧:“你也饿了吧?先吃点儿?” 单慧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转头就跑。她这次可感觉这人根本不是什么魔术师,哪有这样的魔术?难道他是飞过来的?这个距离可不单纯是距离,更不是运动场空旷的跑道,人来人往,谁先跑就等于直接宣布了胜利,这个小子到底怎么精准地捕捉到自己,还更早一步追上来的? 这人也不是在装神弄鬼,他简直就是个鬼! 于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单慧激动地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于果却对周围渐渐围观的群众们气定神闲地说:“不好意思啊,各位,女朋友点小脾气,让大家见笑了!”说罢,一把将单慧搂到自己怀里。 于果长得比较年轻,尽管二十八虚岁了,可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干净白皙,笃定恬淡的气质绝对不是抢劫犯能拥有的。在外人看来,跟单慧郎才女貌,也正像是一对很般配的小情侣,因此,综合以上因素,加上于果太淡定了,大多数看客也就是愣了一下,没有谁能看出破绽。 单慧大惊失色:“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们不要相信他呀!” 于果搂着她的手看似柔和,却如同铜墙铁壁,虽然有空隙,却只是为了令单慧有足够的狭窄环境能顺畅呼吸,但单慧想要突破这层壁垒,是绝不可能的。 她刚想要继续喊,却陡然感到一阵阵强烈浓郁的阳刚男子气息在渐渐吸入呼吸道,对方并不见得多么宽阔伟岸,也没有多少肌肉的胸膛。 按理说不会给她这种越一般温暖许多的无比安全感,但事情却截然相反。这胸膛不是大海也不是星空,那太遥远,也太虚无,并不坚定厚实,而是像广袤无垠的大6,令她陡然间产生了愿意在这里栖息一辈子的想法,反而不愿面对外面的世界,仿佛外面的世界才是恐怖的。 有了这种想法后,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而言,实在是特别羞煞,当即面红耳赤,想要一把推开于果,却没什么勇气。 于果施展安抚技能,缓缓地揉着女孩的后背,每当手其实并不经意地正好滑到罩罩的背面时,单慧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于果见她渐渐平稳下来,不再闹腾,就鼓励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主动松开了,和气地问:“现在找个地方聊聊,总可以吧?” 单慧沉默几秒,心里反而隐隐有些失落,可她又觉得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真的很贱,便尽量不去想,嘴上说:“你……你真没有恶意的话,那咱们就在这附近找一家店吧。” 她也觉得,这里人这么多,哪怕聊到晚上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曾美市是个著名旅游城市,南方的夜生活又比较丰富,所以还是很放心的。 但她关于自己为什么突然对于果产生极大的好感,甚至好得有些过分感到十分不解,却在仔细思索后认为自己这种念头很下贱,这的确是错误的。 于果因为越凡人不知多少倍的经历和不断进化的体能,使得他各方面的气质都大不相同,体能的进化甚至可以不断地修正和改造他本身的男性魅力,使之越来越能适应绝大部分女性的口味,渐渐趋于完美,对异性产生越来越大的吸引力,这是客观存在的科学解释,只不过单慧根本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于果这种人罢了。 因此,于果点点头:“你对这里熟,你来指定一家店吧,我是客随主便。” 刚才于果本来完全控制住了单慧,但偏偏那一松手,让单慧对他的好感大增,甚至感到迷茫,可最终,她认定于果应该是个比较光明坦荡的人,否则,绝不会在得手时立即松手,这正是展现了于果自信而又光明正大的心理,看来这个男人应该不是来害自己的,甚至是来帮自己的? 可自己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呢?他又是为什么要来找自己的呢? 单慧走着走着,指着一家咖啡店说:“这家咖啡比较贵,我消费不起,但听能消费得起的人说过,味道很好。那么,既然是你要向我提问,那就你请我吧。” 0506 关于人生的下午茶 于果欣然同意:“一顿下午茶还是请得起的。≧ ” 进了咖啡店,简单地点餐后,于果问:“你是叫单慧吧?你……你有兄弟姐妹吗?” 单慧知道,从现在开始,每句话都要小心,步步为营,便说:“有,有个弟弟。” 于果笑道:“方便看一下照片吗?现在是手机时代,很多照片保存在手机里就行。” 单慧不动声色:“我只有外出打工前他的照片,你要看也没关系。”她主动掏出来,给于果看了一下。 于果一看,有些失望,但也不由得重新审视单慧,看来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并不单纯,更不简单。她给的是一张婴儿的照片,看样子出生没几天,相貌并不确定,想要通过这个婴儿跟单慧相貌的比较,来判断单慧跟这婴儿是亲姐弟,还是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容易。 系统伺机开始叫卖:“如果您想要我通过婴儿的相貌来分析将来他的长相,难度很大,需要最少十万元以上,而且覆盖范围很广,相貌可以朝很多分支展,并不固定,所以,我也不建议您花这个钱。” 于果心道:“所以我不打算这么做,浪费钱还做无用功。我可以通过别的方法试出来。” 接着,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我认识一个小女孩,长得跟你很像,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么是孪生姐妹,要么是整容。单慧,你说你没有孪生姐妹,那你整容了吗?” 单慧当即脸色一变,情绪有些激动地呼哧呼哧喘了几下,当即冷冷地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刚认识,你说这样的话很无礼?” 于果点点头:“我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似乎不是喜欢聊的话题。但我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从小就长这个模样,肯定不是整容。所以,我想你明确地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单慧倏然站起来:“没法聊了。” 于果却不紧不慢地说:“我刚刚救了你,甚至一劳永逸地救了你——你应该看得出来,那个姓栾的从此以后成了废人,永远也不可能再骚扰你。你一个小姑娘的贞洁保住了,钱也保住了,这恩情够不够大?我不认为,这份恩情只需要你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我掏钱请的咖啡,就算是可以报答得了的。” 单慧当然不是不讲理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该明确表个态:“好,那我告诉你!我没整过,我才十八,天生丽质,青春年华,好好的,我整什么容?你现在满意了吧?”说着,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于果当然也不可能立即就相信,这需要长时间的接触和判断,因此,他觉得有必要旁敲侧击地问出来。 如果真的实在观察不出,于果只能把她和另一个同样相貌的大西北省熊芳都带走,全部送到熊满贵那里交差,反正最起码有一个真是他的女儿,按照熊满贵的资产来算,再多一个女儿也养得起。 于是,于果说:“你这么激动,年轻人气性太大,影响健康茁壮成长。那好,我相信你。还有,我想问问,你家乡在哪儿?你从小到大都在家乡,从没离开过吗?” 单慧本来对他建立起来的好感,渐渐又崩塌了:“这是我的**,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于果笑道:“这个我也理解,我也不方便强迫你。那么,我也许可以换一种说法来表达我的意思。我是想问,你的父母,真的是你的亲生父母吗?还是说,你曾经被拐走了,但时间太久远,而被拐的时候又是童年,很难记起来?” 单慧坚定地摇摇头:“没有这种事。如果是别人问我,哪怕是我关系不错的朋友这么问,我都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和冒犯。我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儿上,我明确告诉你,我的亲生父母就是从小养大我的父母,我没有被拐!” 于果看着她渐渐冒火的情绪,毫不在意,说:“也许我要说出更冒犯你的话来了。你会不会曾经因为某种可怕的经历受到了惊吓,暂时失去了一段记忆?或者你养父母对你太好,让你不断告诫自己,这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其实,这是你的一种自我麻醉?你不要生气,请冷静地回忆一下,你的父母和其他的父母对待你,有什么细节上的区别?” 单慧重新站了起来:“再见。不,不是再见,是拜拜!” 于果波澜不惊地问:“你要走也可以,不过,你不想知道谁让我来找你的吗?” 单慧淡淡地说:“我没兴趣。好了,你要问的也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于果说:“我呢,是受到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孩的亲生父亲委托,来找他的女儿的。如果你知道自己其实是他的亲生女儿,又或者你听了我的话,渐渐感觉,你也许真有可能是他的亲生女儿,就麻烦你跟我回去一趟,和他见上一面。 “至于说,到时候你认不认他,或者他认不认你,那是另一方面的事。可假如你真是他女儿,那他是个大富翁,不然也雇不起我,你的美好生活就开始了,再也不用为几万块,十几万块或者几十万块愁了,那些到时候对你来说,都只是数字,算不上钱了。 “即便你和你的养父母感情也很深,不愿意抛弃他们,但你比别人多了两个老人,享受双重的父爱和母爱,岂不更好?你有养父母,也有亲生父母,假如你想要一碗水端平,你也可以从亲生父母那里拿钱给养父母,让他们的生活质量也得到实质性的提高。 “再说句难听的话,你和你亲生父母相认的话,将来的他们会给你留下一笔丰厚的遗产。我的雇主到现在还没有要二胎的意思,即便在二胎政策还没出现之前,凭他的财富,也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大不了罚点钱。 “可他为了亲生女儿消失这十年,茶饭不思,从没睡过一天好觉,更别说再生一个了,甚至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十年的煎熬让他的性格都变了。这种爱,你能体会到吧?所以假设你出现在他面前,无论如何,他都会很高兴的。 “再退一万步讲,你的确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也不要紧。你长得和他的亲生女儿一模一样,他就算知道你不是她的女儿,还是会将这份浓郁深沉的父爱倾注在你身上的。到时候,他说不定也会给你一笔钱,让你过得很好。你觉得呢?” 于果阅人无数,从单慧的性格上看,的确是个正直的好女孩,可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良心丧于困境,也是常有之事。穷人的思维,明显就不同于生活品质较高的人,他们会处处为钱计较,这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换句话说,于果能看得出,单慧也是出身贫寒的,她的相貌和她的财富也是极不相配的,就算她没有因此而媚俗,出卖自己的身体和青春,也未必就等于说她不爱钱。相反,也许她想保住自己的贞洁,等到最佳时机再献出来,一举改变命运,也未可知。 所以,于果能从骨子里感觉出,单慧还是很在乎钱的,虽然不知道那三十万是怎么得来的,可单慧肯拿出来救人,虽然也包括了救自己在内,但这既能说明单慧很讲朋友义气,值得信赖,又能表明单慧很在乎钱,即便有这么一笔对穷人来说是巨款的钱,却能不动声色,谁也不说,关键时刻仍然一寸一寸地跟人砍价。 也正是这个缘故,于果才不断强调跟自己走的好处,然后再故意停顿几下,察言观色。果然,单慧在犹豫。于果判断,她未必是因为这份父爱的真挚无私而非常感动,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于果说的这些好处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不去试试?说不定,都能改变人生。 想到这里,单慧沉默几秒,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于果掏出手机,给她看了一下熊芳童年的照片,最后几张则是系统通过熊芳童年照片来推测模拟出的十八岁形象,跟真照片没有任何区别,单慧看到这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也惊呆了。 她也确信,自己的确没拍过这几张照片,这肯定不是自己。 至于童年的照片……贫穷的童年,成天干庄稼活,她很难回忆起来自己拍过什么照片,最起码,这些照片里的小女孩都穿着名牌衣服,坐在好车里,而自己的童年肯定没有名牌衣服,车就更别想了。农家女孩,能到大城市来工作,就已经千辛万苦,殊为不易了。 单慧激烈地思考着:“按理说,我去了更划算,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的生活都会更好,没有坏处。但前提,必须是我眼前的这个人值得信任。” 于果又给她播放了一段熊满贵嘱托于果一定要在找到熊芳时播放给熊芳听的亲口录音。这段话其实内容并不怎么华丽,但这是一个亲生父亲对失去了十年的女儿虐心的呼唤,声情并茂,充满了感人至深的成分。 单慧陡然想到了家里的老父亲,自己外出打工这几年,只回去过一次,想到这里,也泪流满面。 于果又给她看了那副熊芳小时候画的水彩全家福。单慧擦了擦泪水,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于果暗想:“如果她是假的,而且知道自己是假的,有可能会说记得,但她说不记得了,反而不一定是假的。也许曾经真的失忆了,也未可知。毕竟不是谁都像韩金匙那样,充满了复仇的恶念,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勇气。” 0507 晨晨,谢谢你 于果正色说:“先吃饭吧,吃饱一点。 然后跟我走吧,你随身带的身份证吧?咱们去机场买然后让其沉睡两天,再唤醒。但目前既然没什么事,那还是一切按部就班吧,毕竟自己的秘密最重要。再说,这机票熊满贵应该报销。 现在要考虑的问题票。” 如果事态的确紧急,那于果会将她催眠,随后立即通过级穿越系统转移到胶东市或者别的地方,,自然是到底是带着她直接去找另一个熊芳,全找到后一起带到熊满贵面前,还是先把她送到熊满贵那里,再一门心思找下一个? 虽然第二种方式更为稳妥,毕竟看护一个人比看护两个人容易,可是于果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目标女孩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本身就值得深思,也许熊满贵向自己隐瞒了什么,也未可知。 而此刻,单慧的心里也在七上八下:“先,我还是不敢肯定他百分之百是好人。其次,我要是直接就跟他走,似乎显得我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这里。毕竟相比我卡里的那笔钱来说,我的行李什么的,都不值钱。但我不能这么说,否则又会被他再次注意我的银行卡……” 于果却打消了她的疑虑:“你是不是想回去拿行李?我劝你直接跟我走。假如你的身份证什么的,都带在身上,只是一些被褥和衣服在工厂宿舍,那就没必要带。一来是到了我的雇主那里,这些都不算什么,哪怕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会对你有所补偿。 “二来,那个姓栾的恶势力团伙,很难说不会找到你,进行报复,他们大概也不止这么五六个人吧?要逼良为娼,控制很多失足女,这需要不少人手,更何况他们还兼顾放高利贷。就是姓栾的本人,进了医院,警察如果调查他,也会查到你头上。不如你直接跟我走,我的雇主人脉广,可以直接帮你屏蔽一切后顾之忧。” 单慧终于坚定起来:“好……好吧,那我就赌一赌。我出来打工,也见过不少人,你……你给我的感觉,不是坏人。” 于果半开玩笑:“是吗?我的确是个好人,但我跟一般的好人不一样。” 单慧也毕竟是个青春洋溢的女孩,也有好奇心:“哪里不一样?” 于果说:“我比坏人更坏。” 这话单慧并没有真听懂,甚至反而误认为这是一种大男孩对自己的调戏,在这之前她因为出众的相貌,被不少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大小男人追逐,脸皮也练厚了,从来没有为此而脸红,但这次她却一下子羞红了脸。 要知道,在南方,男女爱情比较开放,尤其是身在异乡的外地人,很容易就能因为某一个触动就走在一起。哪怕单慧这种人人追逐的美女,之前也是因为总遇不到理想的人,现在既然遇到,那又不同了。 然而,于果却没有下一步的亲昵动作,这令单慧又莫名其妙。 所以,单慧为了转移尴尬,抓起一块披萨塞进嘴里,主动换了个话题:“你……你叫什么名字?” 于果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单慧却说:“你藏在暗处,听到了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很不公平吧?你就算不想告诉我真名字,总得告诉我,我该怎么称呼你吧?” 于果点点头:“好,告诉你也无妨。我叫于果,这是真名。” 单慧搓着手:“那……那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帮人找失踪人口?” 于果笑道:“这只是我的业务之一。我找人,也找东西,什么都找。非要说起来,那就是私人侦探吧。只不过,目前国内对这个行业的合法性还颇有争议,我估计我要是去工商局注册,说是开侦探事务所,工商局也够呛同意。 “一般来说,得起个名字,叫做调查公司,而且多半是调查外遇和商业竞争调查取证的,牵扯到的**问题最多,时不时得打一下法律的擦边球,所以做这个行当,先得很懂法律,其次,得有很深厚的背景,不然早就被查封了。 “我看你的表情,充满了警惕和疑惑,看样子,你也对这个行业颇有微词吧?你不用因为我还没正式注册公司,就怀疑我的能力,如果警察能破了此案,我的雇主也不用眼睁睁地等十年了。” 单慧沉默几秒,问:“干这一行,一定很来钱吧?我是说,你的雇主都是些富翁。” 于果笑笑:“收入还行。” 单慧又问:“收入既然还行,为什么不多找点人手呢?最起码,找个助手,不用自己奔波劳累这么辛苦。” 于果不想和她说太多,而是说:“这一行比较特殊,需要能沉默,能隐忍,甘于寂寞的性格,这种人也有,但胜任这项工作的,又不多。所以,我也习惯了独来独往了。你多吃点儿,路途劳累,我们没有行李,你一旦饿了,我可没有方便面给你吃。” 蓦然,于果的另一个手机响了,他一共四部手机,这一部是专门跟最亲密的人联络的。 一打开,是路晨,于果笑问:“在省城镀金了,回来是不是又高升了?” 路晨却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不提拔,我能替代他的位置吗?” 于果知道她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便索性问:“找我有事?” 他本以为路晨会斥责他为什么最近不遵循和众女们定下的按顺序一起吃饭约会的规定,可路晨却气势汹汹的:“我说于果,你长本事了吧?刚听雅诗说,你在外地搞拆迁,挣了一千万提成?” 于果先是一愣,随后笑问:“我挣钱了,你还生气?我又不是不请客,等回来一起请。” 路晨不领情:“雅诗真行,一直花钱笼络你哈?” 于果这才听出不对味儿来:“怎么了?” 路晨说:“拆迁是黑社会才干的活儿!好人还有干这个的?我爸爸也有公司,比雅诗家的规模小,但我可不会让你帮我去拆迁!” 于果听她原来是为了这个脾气,都当了警队的副队长了,还去省城策州学习过,怎么有时候跟个小女孩似的,便笑道:“拆迁怎么会全是黑社会干的活儿呢?各地都有拆迁办。” 路晨毫不留情:“各地的拆迁办,都招收一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和监狱放出来的地痞流氓!” 于果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较真,便说:“你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有意见?我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员工,给领导干活儿,也是无可厚非的啊。” 路晨真生气了,大声说:“你是不是在组织黑社会性质的团伙?” 于果这下真愕然了:“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何出此言?怎么会给我扣这么一个大帽子?” 路晨气哼哼地说:“最近各地派出所抓的小混混,很多都自称跟你混的!” 于果哑然失笑:“你信吗?我独来独往惯了,哪有收小弟的习惯?再说,社会上每次崛起一个新人,风头正劲,很多小地痞都喜欢拉大旗作虎皮,这是人之常情,你不会幼稚到把这种常年的风气带来的效果算在我头上吧?” 路晨还是不肯信:“单纯是这种事,你认为我会这样的脾气吗?潘光明你认识吧?一出狱就到处吹嘘,是跟着你混的。还有那个周春翔,说和你合伙做生意,说他的买卖有你的股份,我就当这些事都是他们虚张声势借着你的名声吓唬人,好吧? “可是,杜阳确实是跟着你的,这没话说吧?前几天两个公司因为拆迁起矛盾,其中一个公司请了杜阳,杜阳直接聚集了接近两百人,他自己手底下有四五十号固定的混混,可当天他是以你的名义摇旗的,所以人越聚越多,接着把人家的单位砸了个稀巴烂。抓他们的时候,他们比仲老四还嚣张! “你敢跟我说,杜阳和你没关系?他手底下那帮混蛋,敢在派出所指着警察的鼻子骂,说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是于果!惹了我大哥,仲老三的西沙台派出所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还说刑警大队都是你的小弟,一个电话,大队长也得上门伺候!” 于果哭笑不得:“这些关我屁事?我又没教唆别人这么说话。关于刑警大队这件事,谷大队他们,不会真的因为小流氓的一派胡言乱语,就把我给恨上了吧?” 路晨感到委屈,声音都有些哭腔:“你……我是怕你被人捧杀!你别不在乎,觉得这些都跟你无关!你不知道‘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句话吗?现在你声名显赫,在胶东市这么有名,尤其是在黑道上,这么多人崇拜你,你该不该给他们树立一个典范? “别以为我是小题大做,杞人忧天!要是任凭这些人这么闹下去,你的恶名就过你正面的名气了!以后被大领导注意了,把你点名作为本市需要打击的黑恶势力头目,那怎么办?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于果这才感受到路晨强烈的爱,心里一颤,顿时感动之余又有些惭愧。的确,他自从被西沙台派出所钓鱼执法,进入看守所之后,这段经历使得他多多少少都有点黑化,更加残酷,也更加追求高效。 然而,偏偏童雅诗、路晨这些对自己爱得无怨无悔,甘心付出一切的女神级红颜知己们,始终令自己能将心态调整过来,不至于一路走向充满杀戮和利益的人性极端,而是总能保持基本正义的方向,自来不曾偏离。 念及此处,于果不由自主地深沉说道:“晨晨,谢谢你。杜阳他们,等我回去,好好跟他们说清楚。” 路晨也浑身一颤,感到全身像是触电了一般,半晌,才故作镇定地说:“行了,雅诗说你在忙别的业务,注意安全,保重。”便挂了电话。 0508 大医生 尽管对于果其实压根一无所知,可单慧忍不住问:“刚才是你女朋友?” 于果放下手机,若有所思地说:“不是。≧ ≧ 只是女性朋友。” 单慧幽幽地说:“听上去,正在往男女朋友那边展。” 于果这才看了她一眼,说:“行了,别说这些了,跟我回去吧。”他站起身,正要往门外走,却突然怔住了。 单慧感到莫名其妙,便走了两步,在门口的另一侧朝外看。 只见繁华的街道对面,有一座很气派的大酒店,是全国连锁的五星豪华酒店,停着很多辆崭新的黑色奔驰迈巴赫顶配,在它们的前面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跟仲老四那辆车差不多。 车门打开,下来许多穿着黑西装、打着黑领带的男人,普遍高大匀称,相貌英俊,看上去就像是意大利黑手党一般,纪律严明,没有丝毫的痞气,但却显得阴森森的,即便是南方的天气,艳阳高照,隔着一条街,人们也都能感受到阵阵冷风。 此刻,有不少年轻情侣在拍照,许多原本并不相识的男性青年在用在胶东人看来十分怪异的本地话互相交流,表情充满艳羡之色。别说于果走南闯北多少年,纵横历史三五载,就算单凭他的体能均衡展,同样日益增强的智商和听力,也基本上能听懂一半意思。 光看这些青壮年们满是敬畏和佩服的眼神,于果就想到了古代草民们远远看到皇帝出巡时的威风感觉,都盼望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单慧站在门槛上,看了一眼,说:“哦,原来是他。” 于果饶有兴趣地反问:“这么有钱的人,你也认得?怪不得你会有三十万。“ 单慧听到这里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还是处女,这三十万是我中奖了!不是我……我……我乱来得到的钱。” 于果淡淡地笑道:“怎么都行,我只是来找你的。你那三十万,我不感兴趣。另外,我可不相信国人真能中奖,那都是交智商税。” 单慧冷下脸来:“你根本是对我不感兴趣吧?那就请你别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乱说我是你女朋友!” 于果笑道:“行了,小妹子,我向你道歉。咱们翻过这一篇吧。” 单慧却不依不饶:“谁是小妹子?我哪里小了?你比我大几岁?” 于果也没事儿,也不介意和她逗闷子:“我二十八虚岁了,比你大九岁吧?” 单慧愣了:“真看不出来……你说真的?你长得可真年轻……”蓦地,她吃了一惊:“哎,不对呀?你怎么知道我十八岁?” 于果暗道:“差点穿帮。系统能看出她的年龄,这个秘密我不可能告诉她。无论她是不是真的熊芳,我还是不说那么多为好,等带着她去找另一个熊芳,两个一比较,很多事就能水落石出了。到时候我先研究一番,确定没问题了,再带给熊满贵。” 之前即便遇到韩金匙、高晃、老方这样的高智商群体,于果也只是在早期被他们的级诡计所蒙蔽,但很快就凭借更高一层的能力、智商和开挂将其秘密完全解破。可是,经过看守所这一系列的事之后,于果第一次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让他愈明白,即便自己强无比,在芸芸众生里可谓是所向无敌,但那也只是层次的不同而已,自己毕竟还在人类所规范的世界中,遵循普通人类的规矩,那么,自然而然暂时还不是那些制定规矩、甚至可以玩弄规矩的普通人类中的特殊群体的对手。 所以,就算陈副所长是个好人,但熊满贵未必有那么简单。假设当年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局,而陈副所长是被熊满贵所陷害,最终离开了西沙台派出所,到看守所担任没有实权的副职,那这个熊满贵的动机就值得怀疑了。 可是,单看这个熊满贵在陈述痛失爱女时的深情表达,就知道哪怕他是个天才演员,也绝对演不出这样的真情,单说这一点,又应该是真的。 可于果自己也经常真话假话混在一起说,这是一种混世的策略,为了使得那些混在真话里的假话,也显得像真话。因此,他觉得熊满贵也有这种可能,毕竟这种说话方式可并不是自己得天独厚的自创,而是比较普遍的一种说话艺术。 单慧见于果不做声,陷入了沉思,本想催催他,问个明白,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又觉得他看上去孤独得有些可怜,也就忍住了没问,将原话硬生生地吞下了肚子。 于果理清了纷乱的思绪,很快回过神来,转移话题,问道:“那么,对面那条街那豪华大酒店门口的车,这么大排场,是谁的?” 单慧冷哼一声:“你只是来找我的,顺道旅旅游,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但你如果长年混南福省,你就不得不知道他。” 于果“哦”一声,微笑着反问:“他是你们这里的黑社会老大?”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于果的笑容,单慧就狼狈不堪地马上回避,不敢跟他的目光接触,只觉得这个并不阳光,甚至有些冷峻的年轻男子,笑起来却蕴藏着一种很魔性的能量,令自己整个人都不自在。 因此,单慧撇过脸,不与其目光接触,说:“你太小看他了。黑社会老大,都是他的马仔。” 于果故意逗她:“比如栾哥?” 单慧啐了一口:“栾哥?姓栾的的确是个恶霸,我那是对他又恨又怕,才叫他栾哥。其实,他也就是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外来的打工仔和打工妹罢了,最多经营几个廊,还在一个小型融资公司,也就是高利贷公司入了股。 “他上头也有大哥的,再上头还有更厉害的大哥,一直往上数,最顶级的老大,高利贷公司都成了遍布全省的连锁品牌,甚至许多著名企业都到他这里贷款。而这样的老大,也就是给街对面那位打工罢了。 “你在这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他是这里的地下王者,而且不仅仅是曾美市,包括省城禄州,或者干脆说,整个南福省,都是人家的后花园。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很夸张,但这是个残酷的事实。 “别的地方不知道,南福省每个城市的市中心,除了国企地产之外,都是他的地产公司占了好地角,而且看上去像是很多家名称不同的地产,可那都是他一个人的。涉及其他各个行业的也都是一样,假如有多家别的省没听说,但本省却到处都有的连锁,保管都是他的。 “如果百花齐放,看上去竞争激烈,此消彼长,但那也未必就不是他自己当总指挥的一台傀儡戏。也就是说,看似公平竞争,其实最上头依然是垄断的,只不过是戴了不同的面具罢了。 “你在本地,别说买房子、装修、买车、看病、子女上学,哪怕你打出租,坐大巴,吃碗面,逛市,买海货,挑水果,价格中都有一部分,要送给他,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随便举个例子:比如我们南福省最大的渔港,需要大量的冰和盐,每用一斤冰,每用一斤盐,都要向他缴纳固定的抽成。类似的保护费,还有很多种,涉及各行各业,农林牧副渔,水泥建材,古玩市场,鸡鸭鹅猪,那都是他打打牙祭的零食而已。” 于果这才吃了一惊:“这世上有这样的人?” 单慧笑道:“对啊,我一开始听说时,也很吃惊,因为这也太大规模了,涉及到的行当和企业不知道有多少家,听说上市公司都不止一个,估计最少不得一百个亿差不多吧?还有人说,他们的控制力都传出本省了,而且在海外都有关系,更有人甚至说,外面许多人贩子、毒贩子、蛇头什么的,也都是他们控制的。” 于果听到这里,感到有些严峻,正色说:“这不是要翻天了么?毒瘤养到这么大,已经对社会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再不除掉,老百姓都会被害苦了。” 单慧却很老练地说:“也不能这么说。没有这个人存在,也有别人存在。如果他们不这么高度垄断,控制经济,那社会就乱了。咱们人多,太自由了,也不好。” 于果心想,这打工妹的思想,被工厂给禁锢坏了,南方工厂为了保证员工的忠诚度,经常进行一些所谓的培训,为的是彻底洗干净脑子,让员工心甘情愿拼死拼活打工的人肉机器。 果然,单慧叹了口气:“我们的工厂,还有周边很多工厂,其实……也是这人的。” 于果渐渐觉得有兴趣了,便问:“那他是谁?” 单慧却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一般代替他的企业出来接受媒体采访的所谓法人,应该也都被他控制着。我们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大人物罢了,但有传说是学医出身,很多医院的学生也都称其为恩师。社会上关于他的传说越传越神,一般都叫他‘大医生’,这也是他唯一在社会上留下的痕迹。” 于果笑道:“这也太离谱了,现代社会还有这样的人?” 单慧瞪大了眼睛,显出了少女的倔强:“真的,我不骗你!”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单慧愣了一下,旋即说:“外出打工,接触的传说多罢了。也没什么。你们那里也有这样的人!” 于果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你说这样的人哪里都有,但还真不是哪里都有,这已经远远越了一般人认知的范畴了。” 单慧却认真地说:“我是说,你们那里也有这样的人!你不是胶东市的吗?你们海东省也是这样。社会上传说,有个跟大医生南北并称的人,在海东省、河中省都也像大医生在我们这里这么高度垄断,而且相传他俩还是好朋友!怎么?你在海东省没有听说过这些?” 0509 又见苏明丽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于果陡然间感到一阵寒冷,他隐隐觉得,自己在看守所这一系列事件中的判断,似乎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偏差,而就是这些细微的偏差,假如是真有其事,那就将整个事件进行了彻头彻尾翻天覆地的改写。 那自己之前推断的那些事,就要真正重新考量了。 单慧见他神色凝重,不怒自威,有些害怕,但同时也更信任他了,反而劝慰说:“看得出你嫉恶如仇,肯定是个好人。但你没必要杞人忧天,为老百姓担心。老虎打架,蚂蚁是不会遭殃的,大家相差太远了。再说,老虎之间维持好秩序,对蚂蚁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你是不是觉得,在你们胶东,也有能开迈巴赫的富豪?可你大概没见过,拥有这么多迈巴赫的人吧?而且,说了你不要吃惊,这些迈巴赫都是防弹的。这个人买车,就跟你买手套一样容易,据说他喜欢某种车的话,就每种颜色来一辆,都放在车库,全是灰尘也没开过一次,但一定都是顶配的。 “我只是听人说,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他的其中一辆座驾,但也只是其中一辆罢了。这车出现,不等于他人也跟着出现。也就是说,他也许不在这辆车里,你好奇心不要这么强,千万别过去看,惹是生非……” 于果没想到她还这么好心,关心自己,便笑道:“谢谢你的夸奖和关心,我不会的,又没有人请我调查他。” 单慧撇撇嘴:“谁关心你了……”但还是不放心地说:“就算有人要你调查他,我也劝你别乱来,这是为你好。这样的人,身边还能没有警方的卧底?卧底不比你更专业?可他还是屹立不倒。” 于果说:“如果你真是我的雇主失散多年的女儿,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雇主可没有这人这么有钱,差得太远了。” 单慧笑了:“如果真的是我爸爸,那是皆大欢喜的事,钱多钱少算什么?亲情最重要。” 于果看着她,心道:“‘亲情最重要’,这句话深得我心。无论你是不是真的熊芳,你都是个好姑娘。” 单慧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迅将脸转过去。 于果刚要再说什么,却真的愕然了。 单慧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却真的看不到那么远,便问:“你看见什么了?” 于果看到那辆劳斯莱斯停在大门口后,门打开,两个黑人保镖站出来,高大得如同两把全副武装的黑色金属大伞,共同拱卫着一个纤细瘦弱的青春身躯。而那秀飘动只是一瞬,整个人就隐入了酒店大堂,于果的视力却能直接看清楚她在酒店大门玻璃上闪过的脸孔。 那是……苏明丽? 一心想要拜自己为师,感激自己救命之恩,又竭力诚邀自己来南福省玩的苏明丽? 于果本来,的确是打算以后多和苏明丽联络,毕竟当时看到苏明丽应该是大富之家的后代,正好可以为己所用,将来成为自己最大的客户之一,甚至能够把整个南福省的富商圈子,都作为自己的客户储备圈。 可是,在相对淳朴和诡计有限的古人堆里呆久了,于果这半年的胶东生活其实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有那一群对自己爱得义无反顾的红颜知己,忧的是当今人性的黑暗程度,甚至令自己这个纵横历史多年的人都不住咋舌。 因此,他的思想渐渐从要完全和富翁打成一片,转变为只向对社会无害的富裕阶层提供富翁,并且也愿意适当地帮助无法支付他高昂酬金的穷人,因为那些白富美们,总愿意为了他,而为需要他帮助的穷苦百姓提供资金。 所以,于果现在并不想去联系苏明丽了。尽管他并不知道苏明丽到底是大医生的什么人,可从现在开始,已经疏远了。他从小生活贫苦,终究是痛恨高度垄断的。 估计罗有为既然能跟苏明丽关系不错,那也说明双方的父辈,应该也有来往。那么,于果也同样不想去联系罗有为了。 于果始终认为,也永远认为,自己和邪恶是势不两立的。自己使用暴力,也只会对付恶人,自己,是有力量的正义。 单慧疑神疑鬼地问:“不会是看见熟人了吧?” 于果却没接茬,只是说:“咱们走吧。”心里却想:“大有觉醒会杀手集团,反叛觉醒会的武装组织,小有仲书记、洪校长,我有可能树立的敌人太多了,假设再跟这个南福省的黑道人物冲突,那就真的麻烦了。 “尽管我能把他们一股脑全杀了,可我的目标是给亲人和爱人好的生活,安定又富裕地过日子,不是当个终极杀人狂。为今之计,也只有不断依靠系统赚钱,巩固地位,壮大自己的社会属性了。” 由于曾美市在海边,6地交通不是很方便,于是两人乘坐大巴从曾美市到了南福省的省会禄州,单慧提议去禄州水师学堂和禄州造船厂的景点去看看,于果却不同意,说这不是旅游,迟则生变,还是早早买票离开。 单慧很不乐意,说禄州是文化古城,清朝末年洋务派搞了很多学校,一直到现在,成为禄州主要的小中大学,普遍都在一百五六十年历史以上,甚至还有两宋和明代搞的书院遗迹,在这个基础上建成的大学,独特的校园文化很浓郁,不可不看。但于果却毫不理睬。 到了车站,于果买了动车票,两人乘坐动车,趁着买票的空档,于果请单慧去吃肯德基。单慧见他还真大方,也感到很高兴,要知道这些车站的肯德基没什么优惠,价格较高,大多数人都吃自带的方便面。 可是,单慧见动车的票居然是去河中省省会,吃了一惊:“你不是要回胶东吗?” 于果笑道:“害怕我把你拐走啦?” 单慧脸上一红:“我会怕这个?我就怕你那个电话里的女朋友不放过我,来追杀我。” 于果看了她一眼,她也觉得自己这话太露骨了,便偏过脸,不做声了。 于果说:“不瞒你说,我要去大西北省的定北市办点事,等办好之后,再带你会胶东。你对我放心,那就最好,也省的我一番口舌了。” 单慧沉默一阵,说:“我对你放心,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你想不想知道?” 于果隐约猜得出她要说什么,但他不介意被岁数相差无几的女孩喜欢,可决不能拖这么小的孩子下水,耽误这孩子一辈子,便摇摇头:“不多说了,你休息吧。” 单慧还要说什么,于果又补充道:“我们路途遥远,而且动车没有直达定北市的,所以只能是先到河下省省会核州,再转车去大西北省的省会甜州,然后转长途汽车去定北市,最早也需要一天半时间。你该庆幸,前几年还没有直达,需要在好几个省会中转。” 单慧有些失望,心有不甘地说:“要转这么久?我虽然是曾美市的外地人,但好歹也比你呆的久,你不在禄州玩玩,好歹也该在曾美市玩玩。我本该带你去中山路美食一条街、浪花屿、曾美大学这些著名景点去看看的……” 于果说:“没事,以后有机会。再说,我各地都跑过,来过曾美,也来过禄州。再说,我来自的胶东市也是滨海城市,虽然经济上不如绿帆、曾美这些二线海城,但风景未必不如。再说,我也习惯了大海,不是特别想去看别人家的海。” 单慧悄声嘟哝一句:“跟我一起去,不一样……”便很失望地一歪头,睡过去了。她嘴里说的什么话,于果其实听得清清楚楚,但也佯作不知。 就这样一晚上过去了,单慧除了睡觉之外,基本不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有时候偶尔依偎在于果的肩膀上,于果也并没拒绝,只当她是个小孩子。 黄河下游的河下省,是这片广袤土地文明的源头,解放前经常有水旱蝗灾,直到改革开放后,工业崛起,河下省省会核州这座古老城市,渐渐焕出新的活力,高楼大厦遍地,人均虽然还是较低,可经济总量甚至可以跟海边城市相比了。 于果和单慧都没什么行李,两个人就这么缓步走下来,于果感到旅途顺利,神清气爽,单慧却一脸沉闷,心事重重。 于果见她无精打采,便说:“看你累得不轻,再继续乘车现在早餐是吃不着了,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请你去市中心逛逛,买几件衣服吧?中午再请你吃顿大餐。等中午咱们再买票走?” 单慧却摇摇头:“不必了。反正啊,你给我买衣服,也不是像给女朋友买那样。”其实,在短短的半天、一夜再半天的接触中,单慧稚嫩的爱情已经扎根了。 于果见此,便说:“那咱们继续买票赶路吧。” 单慧冷冷地说:“既然着急赶路,何必刚才假惺惺地对我嘘寒问暖的?虚伪之至!你这次能赚不少钱吧?尾款有多少?我值多少钱?” 于果愕然,他虽然无比聪明,但对女人的细腻心理确实并没有耐着性子研究过,所以有些莫名其妙。 单慧抬起头,说:“假如我不是你雇主的亲生女儿呢?就算如你所说,雇主给了我一笔钱,算是对我的补偿。可你是不是以后再就不跟我接触了?反正利益关系都用完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于果蓦然有一种面对少女版童雅诗的感觉,多少懂了点单慧的心思,便波澜不惊地说:“也不是,咱们还是有交情的,还是朋友。” 0510 一道白光 单慧点点头:“那好。 ( 我在这里也郑重向你声明——无论我是不是你雇主的亲生女儿,我都会继续在胶东市待着,因为你在胶东市,我也在。咱们还可以经常见面。” 于果笑道:“好,那一言为定。现在你高兴点儿了没?我给你买件衣服吧,咱们进商场挑选一下。” 单慧欣然同意,她终究年轻,除了打工生活历练的那层看似老练的外皮,内在还是少女心境。 这里是核州南站,虽然远离市中心,但核州毕竟是省会,二线城市,即便三环以外,仍然是比较繁华的,不缺商场。 于果带着单慧,这就进了商场。这商场的大门口有个大镜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人驻足看自己的衣服是否合身,还是商家营销的手段,总之,于果在经过这面大镜子时,冷不丁现里面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于果顿时略微吃惊,开始回想这个人在什么时候见过——凭着强的记忆力,他在十来秒之后,想起了这人在避让一个存放行李的高大胖子时,特别礼貌地对胖子说借过,高大胖子还骂骂咧咧地满嘴脏话,那人依然态度恭谨,高大胖子没脾气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才作罢。 因此,于果感到有些奇怪,要知道,跟自己同样在这里下车的旅客有的是,再次见到,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此人的确是一脸跟踪的表情,而且于果在镜中与其目光接触时,此人立即将脸偏过去。于果曾经多次被人跟踪过,就连薛笑笑、黄中锦、小狼、关凤凰那种等级的高手,也一样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此人了。 所以,于果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此地不宜久留,就轻轻拉住单慧的纤纤柔夷。单慧一阵触电一般地心悸,小鹿乱撞,暗暗窃喜,也很有默契地没有作声,虽然她根本没有领会于果的本意,但事态紧急,于果也没有点破。 进入手扶电梯的时候,于果和单慧向上,迎面有个中等身高的精干男子,戴着帽子和口罩,一直低着头,双手抄在兜里,靠在电梯内侧扶手上,一路向下。 于果偶尔看了他一眼,第六感告诉自己,这有些不对劲。尽管核州工业污染严重,雾霾笼罩了高楼大厦,很多市民出行都戴着口罩,可这人戴着口罩,眼神却没有那么光明正大。 也就在此时,那个帽子口罩男唰地一声,亮出一道白光,朝着于果和单慧就刺了过来。于果本来并不觉得单慧是熊满贵的孩子,可没料到居然有人想要刺杀她,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个傻逼栾哥团伙,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指使杀手一路从曾美市跟过来的。 单慧是普通人类,又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对于如此突事件,哪能反应过来?甚至尚未来得及思索,更何况是尖叫了? 但此刻的于果,却绝非半年前刚刚跟杜阳动手的于果,整体实力又再一次突飞猛进,他先看了一眼周边,以最快效率确定监控镜头照不到自己这边的角度,接着左手以人类眼睛很难捕捉到的度一闪一收,立即抄入口袋里。 但帽子口罩男已经将刀子倒刺插中自己的胸膛,鲜血如同喷泉一般骤然迸射,当即摇摇晃晃地栽倒了,然后,从因为这才反应过来而尖叫、并自动分成两半的人群中滚落,一路滑落到电梯口,随着电梯的移动,头部不断地撞击电梯口的把手,整个人软绵绵的,已经失去了活人应有的活力。 手扶电梯的阶梯全是红色。 这一刹那太过短暂,霆不暇电不及飞,于果和单慧走上了梯口时,众人才知道生了什么事,都尖叫起来,一时间惊呼此起彼伏,单慧捂住胸口,吓得魂飞魄散,她压根就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死了。 但由于谁也没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哪怕距离很近的人,也都大喊:“我操!这人自杀了!”绝大多数亲眼目睹的目击者,都看成是帽子口罩男猛然抽出长刀,自己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深处,血流如注,已经救不活了。 单慧终于缓了过来,喘了几声粗气,惊魂未定地说:“他……他怎么突然……死?死?自己死?”竟然语无伦次了。 于果冷漠地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想不开吧。”苦于这里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商场,自己没办法将此人带走问话,否则可以问出幕后黑手。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做到,要是自己和单慧在地下停车场或者其他人少的地方,就可以吸引这杀手跟过来。那时,于果就可以将单慧和杀手同时催眠,并屏蔽一切监控视频,然后用一分钟穿越功能离开此地,找个无人烟的地方好好审问杀手,再唤醒单慧,一起去定北。 想到这里,于果对系统命令道:“刚才虽然巧妙地躲过了监控,可是我毕竟出现在了商场的监控里,请你把我和单慧的影像从商场内去掉,花多少钱你说了算,直到我离开商场为止。” 系统说:“好的,去掉影像花费一万元。您的积分7oooo点不变,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四十万元!” 手扶电梯是直达四楼餐饮区的,于果到了四楼,就已经知道,想要下楼比较难,因为商场会立即报警,警方也会迅封锁现场,自己计划坐动车去甜州,再转车去定北,会被严重拖延。 所以,于果已经想到了穿越。但也就在此时,于果绝佳的视力看到了楼下赶来的保安们将那帽子口罩男的帽子和口罩掀开,此人的模样并不是自己一进门在大镜子里看到的男子相貌! 这是怎么回事? 于果这一惊之下,只感到又是刀光一闪,果然,在大镜子里看到的男子出现了!杀手不止一个! 单慧惊叫起来,她哪见过这个阵势?当即淌下泪来。于果紧紧地搂住她,随后淡淡地问:“你想干什么?” 那男子挥舞着刀子,狂叫一声:“去死吧!”看动作,的确是受过格斗训练,很会用刀,尽管跟薛笑笑、黄中锦这样的国际杀手级别相差太远,也同样远比不上国家特种女兵王关凤凰,但却能确定是杀手无异,绝不是普通流氓地痞。 由于国内机场、车站等检查很严格,因此这男子也只能使用在商场买到甚至偷偷拿到的刀具,不可能使用枪械,否则根本也通不过安检,更别说随着自己一路坐动车到核州了。 于果在此人的刀子刺向自己的一刹那,陡然拉着单慧向后一弹,倒着朝后疾奔。尽管没有回头跑,可这度让那杀手当即傻了眼,真的瞠目结舌,他哪见过这样的人?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两秒后,杀手才开始想起来要狂奔过去追赶。 于果转脸看着单慧,单慧此刻也顾不得害羞,惊恐地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怎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难道……?” 于果本想催眠她,可听她说“难道”,当即心里起了疑问,也本想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了我”,可事态紧急,他先把单慧催眠了,并没有对其记忆和五感进行修改,而是单纯地催眠,只为了让单慧能好好睡一觉。 紧接着,于果在那杀手追过来的一霎,忽然消失了。 杀手哪里知道他是启用了无视状态这么狗血荒诞的技能?就在眼前的大活人,眼见就能用刀子刺到对方的后脑勺了,却就这么消失不见?这怎么可能? 于果不能直视杀手的眼睛,以免无视状态被破解,但凭着自己的高体能,也完全可以用眼的余光观察这杀手的下一步动向了。 另一边又出来一个壮汉,手里拿着一把消防斧,冷冷地朝这边看来。持刀杀手则朝他叫道:“怎么回事?人呢?” 持斧杀手怒道:“你他妈问我?我问谁?” 持刀杀手焦急道:“刚刚还追着,差点追上,怎么突然消失了?他没跑到你那边?” 持斧杀手怒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他妈的,能不能干了?还想不想赚钱了?” 持刀杀手无奈地说:“有这个时间,赶快找吧!不然咱们只能快点逃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持斧杀手相信了几分,说:“你那边,我这边!同时找!这么棘手,怪不得给这么多钱!” 持刀杀手恨恨地说:“好!雇主真他妈是个王八蛋!原来不止雇了我们!刚才那个戴帽子戴口罩的傻逼,也跟我们的目标一样!妈了个逼的,自己脚底下不稳摔下去把自己给刺死了!这傻逼死了活该,连累了咱们!” 持斧杀手骂道:“你别叽歪了!快点儿找人!一分钟以后找不到的话,到二楼楼梯口集合,爬出去!命比钱要紧!” 正在此时,两个人的脑袋各自的一边都被一只手抓住,然后以难以想象的巨力互相撞击了一下。其实,这是两个杀手自以为算巨力的力量,却是于果精心计算过的,留出了极大的余地,否则这两个杀手就不止是撞晕了过去,而是两只脑袋如同打碎的鸡蛋混合在一起了。 接着,于果同时抓着单慧和两个杀手,对系统命令道:“去定北市最大的医院门口门牌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系统笑道:“您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一分钟以后,那门牌也还是依然在啊。好嘞!由于这次的距离太远,而且事态紧急,需要五万元,您的积分7oooo点不变,一千万元投资,积蓄变为一千三百三十五万元!” 0511 阳台上的鬼 秦所长感觉最近诸事不顺,心烦意乱,明天休假,正好趁着今天火气特别大,对着一个不开眼的在押人员好一顿殴打泄,现在感到情绪好多了。〈 晚上回到家里,秦所长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自斟自酌,意犹未足地想:“我这人生,有钱有权,老婆跟我两地分居,更让我有机会玩过不少女人,什么也不缺,也算无憾了。只可惜,于果那个傻逼,在所里跟我那么嚣张跋扈,可我却偏偏拿他无可奈何,真他妈气人!什么时候他能再犯到我手里,我整死他……!” 不过,想归想,他喝得越多,越觉得负面情绪再度抬头了:“妈逼的,就算他真的犯在我手里,又能怎样?我堂堂一个看守所一把手,全市的地痞流氓都要向我点头哈腰,把我当爷爷敬着,可这个于果明明就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我却就是拿他没办法!我……!真希望他马上死在外面!死得很惨!” 经过了这么一段精神胜利法,又感到好受了一些,再度咕嘟咕嘟灌下了更多的酒,眼冒金星,觉得什么也都看不清楚了。 正在此时,电话响起了,秦所长醉眼朦胧,可猛然看到来电显示的人名,当即吓得浑身一哆嗦,但由于酒喝得太多,意识模糊了,要思索好一阵,才吞了吞唾沫,忙不迭接过。 里面立即骂道:“老秦,你还想继续干吗?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秦所长完全懵逼了:“命……命令?啥……啥命令?”他仅存的一点点清醒意识在拼命提点自己:“千万别胡说八道,要尊敬!他是能决定你前途和命运的人!” 可秦所长就不明白了,自己啥时候不遵循他的命令了?于是打着酒嗝,便干呕便强撑着问:“我……我……我没……我一直……都……都听你……啊啊……” 里面的声音冷峻了下来:“你喝酒了?你喝酒了!看样子,你是真不打算好好干了。那你也不打算好好活了,是不是?” 秦所长浑身一颤,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要知道此人一向温文尔雅,啥时候动过这样的巨怒?自己能被提拔起来,全靠他全力支持,自己一向办事得力,也深受他的喜欢,从来就没见过他这么大的火,更何况,最近自己也一直在努力听话,说干啥就干啥,到底怎么触怒了他呢? 那人怒道:“谁给你的特权,谁让你……竟然不问我的意见,你就……还把不把我放在眼……如果不是我派的人告诉……我到现在还蒙在鼓……”话还没说完,秦所长听到了外面的门铃响了,那人的说话声,也就渐渐模糊了起来,一点儿也听不清了。 也许是查水电天然气的,也许是修液化气灶的,总之,这个小区服务周到,生活安全,秦所长一点儿也不担心,便跌跌撞撞地起身,对着猫眼看。猫眼外有个小姑娘,笑眯眯地说:“您好,有人在家吗?社区填写意见表,很重要的!” “填什么意见表?真扯淡!老子正在接重要电话呢!”秦所长挥舞着手机,本想继续叫骂,可因为醉得厉害,暂时已经忘记自己这通电话的重要性,人性的原始本能开始流露——他突然觉得,门口这小姑娘长得还真好看,细皮嫩肉,前面鼓鼓的,估计很有料,嗯…… 秦所长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他强干过一个年轻的保姆,只因为擦茶几时撅着屁股朝向自己,令自己突然感到这屁股好大好圆,顿时膨胀了,忍无可忍。 他也曾在喝醉后把女儿的年轻女家教直接拖进卧室强行干了,只因为他刚刚和几个黑道上的哥们儿从酒吧包间的制服诱惑套餐表演里意犹未尽地回家,刚要想要玩老师。 所以,秦所长立马打开门。 走廊里可没有暖气,一阵汹涌的冷风吹过,秦所长顿时觉得略微清醒了,可眼前哪有漂亮姑娘的影子?看来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可当他刚回头时,却看到了“那个人”! 秦所长大惊失色,吓得浑身颤抖起来,战栗着问:“你……您不是给我打电……” 那个人还是一脸怒气:“说话都说不清楚,我就亲自来问问你!” 秦所长酒给吓醒了一半,当即挂了仍然喋喋不休的电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老……老大,我真的不是故……故意……” 那个人阴冷地说:“上阳台去说话,被冷风吹吹,你大概还能清醒一些!” 秦所长再怎么喝大了,也始终对其保持着本能地敬畏,此刻他也没空去细想那做社区调查的漂亮姑娘去哪儿了,是躲起来了还是根本没这个人,只不过自己醉醺醺地产生幻觉了,然而,这其中的逻辑,已经全部模糊,仅剩下的点点清醒,全都让位于敬畏了。 因此,秦所长凭着仅有的一点儿还算正常人的意识,踉踉跄跄地走到阳台。 阳台还没包,空荡荡地。倒不是说秦所长没钱,秦所长最少也几千万资产,哪有包不起阳台的道理?只是他非常厌恶看守所和监狱那一道道护栏的感觉,这使得他觉得在家里也像是坐监一样,那岂不是休班和上班的环境没区别?因此也就没包。 那个人四下环视了一下,刚才的怒气一扫而光,反而笑了:“好,你喝醉了,这很好。你没包阳台,这更好。” 秦所长骤然感到冷风飕飕,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恶寒,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只当是烈酒喝多了体温过高自然冷,再加上阳台寒冷凛冽,也就没有多想,只是战战兢兢地问:“您……您说什么?” 那个人古怪地笑了笑,秦所长忽然觉得,那个人的笑跟正常人不一样,没笑一下,脸上的肌肉都挪位了,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如同橡皮泥做的一般。 可在秦所长的记忆中,那个人的笑容是再熟悉不过了,不是这样的啊! 那个人凑近了秦所长,笑容戛然而止,陡然换了另一幅表情。 秦所长一下子瞪凸了双眼,几乎要脱眶而出,整个人的灵魂也要被吓出窍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唯一细微的清醒意识用语言的方式挤出了嘴巴:“你……你是鬼——!鬼啊——!” 阳台就算没包,对于一个一米七五以下的人来说,只要小心,那就不存在危险。秦所长则不一样,他膀大腰圆,上身很厚实,腿却细,上盘太重,这一惊之下,偌大的身躯向后一仰,直接从阳台上翻了下来。 这小区是小高层,只有十层,是日益繁华的胶东市非常少见的稀缺房源。但是,秦所长却是在最顶层。十层楼,三十多米高,对于摔死一个人而言,真不是难事。 秦所长落地时如同巨大的西红柿,噗嗤一声碎裂,内脏和血流了一地,身子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仿佛一张皮一样,缓缓地贴在地上。 ===================================== “秦所长死了。” 于果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系统认真地重复道:“秦所长死了,这是刚刚生的事,到底怎么死的,您如果想要知道,就需要花钱穿越了。” 于果摇摇头:“算了,我对他也不关心,何必在乎呢?况且我这个时候赶过去,别让目击者以为是我杀了秦所长。秦所长这人害了多少家庭,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如果是被人杀害,那也可以理解,仇家太多;如果是不小心意外死亡,那就是老天也看不过眼了,就收了他。” 说到这里,于果突然一愣,问:“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死的话,那需要花钱,这我理解。可我记得,以前仲老五死了,你也没有告诉我,而且说,这也需要花钱的。为什么这次就不需要了?” 系统说:“我正要向您解释这个原因。上次仲老五事件,是您要用仲老四的刀子和红酒杀死仲老五,并且留下这两样东西做证据,陷害仲老四。而这一次,您在虚拟空间里,存着的是秦所长的那串价值连城的珠子,那珠子上也有秦所长的指纹。 “但是,如果我的虚拟空间里存储的某个人的物品,在存储之前,此人尚未死亡的话,那么存储之后的某一刻,突然死亡了,该物品也会从原本保持着的热度明显降低。当时这串珠子是戴在秦所长的手腕上的,所以在保存入虚拟空间时,也保留了原本的指纹和热度不变。 “眼下,这珠子骤然降温,那就意味着……秦所长死了。我记得,这串珠子保存在虚拟空间里的意义,是您打算也在某次杀戮行动后,将珠子遗落现场,陷害秦所长的。为什么一直没用到呢?” 于果淡淡地说:“原来是这样。不瞒你说,我原本的确是打算杀了仲老二、仲老三以后就把秦所长那串有他指纹的珠子放在现场的。但是,这是胶东本市,出了这样的案子,刑警大队很有可能要找我帮忙。 “其次,我是希望演出一场仲老三了狂,杀了仲老二之后再撞车而死,这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更像是一场精神病人自己酿成的悲剧。要是加入了秦所长的珠子,似乎有点画蛇添足了,而且也会引起仲书记的注意。毕竟,仲书记太聪明了。 “毕竟,秦所长和我也有所接触,他们都知道我的本领,认为我偷走秦所长的珠子也不难,到时候陷害秦所长的感觉就太明显了,反而对我不利。不过,既然秦所长死了,那也省的我动手了。我现在还是先干正事吧。” 他给熟睡的单慧盖了一床被子,关上卧室门,转而进入另一间屋子,用水泼醒两个同样昏迷的杀手。 0512 那位可怕的贵人 仇一坐在自己庞大的犀牛皮沙上,缓缓地沉思。[(( 眼见童家和他的竞争日益激烈,自己如何能一举占据主导地位,将蓝色深度集团变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这真是个难题。 好在,童本初虽然也很老奸巨猾,跟自己不相上下,但最起码,自己这边有贵人相助。可是……也有劣势,那位贵人,需要控制蓝色深度集团,到时候哪怕自己真的打败了童家,一举得到了蓝色深度集团,那也不可能私吞,最少要有一半,分给这位贵人。 可这样的话,又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呢?当然还是有区别的,现在自己只是副董事长,将来自己成了董事长的话,就算跟人平分江山,让人家占据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那也无所谓,自己是一把手,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有点理解当年杨秀清面对洪秀全时的心情了,就算当到老二,也不能满足权力的终级贪欲,也正是因为当了老二,才迫不及待地更需要当上老大才行。老大以下,都是小弟,哪怕当上老二,又有何用? 权力的绝妙之处在于,只有第一位,才是绝对有意义的。当然,这个第一位哪怕并不高度统一,还得分出一半股份给那位贵人,最起码,第一位就是第一位。张作霖再大也就是个地方军阀,蒋介石的执行力再弱,他也是形式上一统华夏了。 但他也的确明白,自己无法拒绝付出一半的股份,哪怕成功了之后,自己也不敢反悔 因为,那相助自己的贵人,比童本初厉害多了,那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在每个城市,都有像童本初这样的级企业家,纳税大户,各种荣耀光环,光芒万丈,甚至关系通天,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跟那位贵人相比。光是那位贵人“可怕”这个特点,就足以毫不费力地碾压童本初。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陡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身为大集团的副董事长,手机很多,号码也很多,但这个号码是非常隐秘的,知道的不多,可偏偏打这个号码的来电显示,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于是,仇一接过手机,停了好一会儿,这才试探着问道:“你……你是哪位?” 对方是个陌生的声音:“仇副董事长,您好。” 仇一隐隐感到接下来的谈话会很隐秘,也会很危险,不确定到底此人是谁,便问:“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打错了?” 对方笑了,说:“仇副董事长,听不出来我是谁?” 仇一一震,黄豆大的汗珠突然布满了额头,声音也有些颤:“您……您好……” 对方说:“仇副董事长,我虽然让你在拆迁这方面多出力,可看看你做了什么,先是自以为肯定没问题地拉拢于果,吃闭门羹以后,你又给于果设了几个套,你自以为特别地有才华,是吧?可是,实际上都拙劣不堪。现在看来,于果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仇一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批评,并说:“献丑了,献丑了!您可千万别生气!我……我也就这水平了……” 对方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也就这水平了,所以没有生气,也没对你抱太大希望。你能对你的水平有认知,我还是很欣慰的,我最看好你的一点就是这个:你在外面装逼那么厉害,在我跟前,还是肯实话实说的。 “所以,我肯在你只是蓝色深度集团副董事长,没有太多资金的前提下,给你提供维持别墅的资金,给你和你儿子满院子的豪车。虽然这些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最起码,你得给我点回馈,让我觉得没有白投资了。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你到现在,还傻乎乎地以为童家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呢吧?告诉你,经过我的调查现,他们正在偷偷联系一些大的集团,商量投资,成立股份公司的事情。到时候,你就算控制着置业公司,最赚钱的房地产生意,你也比不过一块钱便十几块甚至好几十块、好几百块的原始股。” 仇一这下真的惊呆了:“什么?他们……他们想要把集团弄上市?真的?这……这帮混蛋,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 对方平静地说:“你自以为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可实际上,哪次不是要我替你擦屁股?蓝色深度集团如果成立股份公司,就意味着上市是板上钉钉的事。童家是纳税大户,市政府又全力支持,要是上市了有利益也有光彩,更重要的是有政绩,所以没人会给他们添乱,反而都会加一把火,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成功上市是大势所趋。” 仇一一惊:“什……什么?这……您的意思是,让我做点小动作?” 对方的态度虽然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但说话的内容却让仇一感到受到了轻视:“你?你做小动作?你毕竟是副董事长,成立股份公司的那天,你也肯定就知道了,童家瞒不了你多久。但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从别的方面来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上市,有苦说不出。 “还不明白?做地产虽然都是银行贷款,但你那么贪婪,多少次重复抵押,人家银行看在集团的名声,一向也不跟你计较。到时候你会现,你所有能流动的资金都被套住了,冻结了,或者都是房子,而房子突然又不卖了,因为集团会借口全面资金和精力推动上市,暂停房产销售。 “总而言之,到时候,你一分钱也没有,拿什么买原始股?你剩下的只不过是这个产权在集团,没有房产证的别墅,和一大堆豪车,谁给你钱?别看你是副董事长,这一轮对决你就直接下去了!” 仇一大惊失色,顿时充满刻毒地说:“这……童本初这个老狐狸,真的好毒!原来要这么折腾我!” 对方说:“童本初虽然是老狐狸,但我不觉得他能突然想到这个。老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猎人。他是怎么突然产生猎人的思维的?那就得本身就有一种睥睨天下,唯我最强的气势。这一点,童本初此人太过深思熟虑,审慎严谨,抱残守缺,不像是他的风格。” 仇一问:“难道……是他的女儿童雅诗?” 对方呵呵笑道:“童雅诗虽然是年轻一代的俊才,可她太稚嫩了,从我的角度看,她比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强不了多少。这都是相对而言的,比如你的儿子虽然不成器,可比社会上那些真正毫无能力只会败家的纨绔子弟来说,又是精英了。” 仇一这下才领会了:“是……是于果?”可他又马上否认了:“这……不……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他会有这个水平?” 对方缓缓地说:“你的水平,又怎么可能看得透他呢?所以,你总问我,如何对付他,我却不告诉你。因为你没这个水平,只能弄巧成拙。我连给你解释的必要也没有,这样对你我都好。你只需要每次完成支线任务,就足够了,别总问为什么。与其问我为什么,不如扪心自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笨?” 仇一对他完全不敢有任何的忤逆,慌忙不住点头:“是……是……我……我太笨了……但我以后一定努力,不让您失望……” 对方说:“你如果在上市这一轮童家和仇家的对决中,属于输的一方,那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支持你吗?” 仇一大是骇然:“别……您别……您千万别放弃我呀!您也说了,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很听话,在您面前从来不敢有所隐瞒,您看在这一点的份儿上……继续帮帮我吧!” 对方笑了:“我逗逗你,你别紧张。我从第一天接触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能力是小事,只要别太弱,跟不上我的思路就行,但最重要的是忠心。你放心吧,我不会放弃你的。” 仇一半信半疑地问:“可是……您刚才说,您不让我做小动作,除了因为我笨,还有别的原因吗?” 对方意味深长地说:“你学会思考了,这是个好事。我之所以提前告诉你他们的上市计划,对,你做你以为挺有效果的小动作,最终会引来于果的全面报复,你吃得消?但相反,公司一旦上市,你就算是得到利益最少的高管,那你也比以前有钱多了。 “不但如此,这样一来,于果和童家就自以为他们赢了,容易放松警惕。当然,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你应该明白——你想要得到一块猪肉,是立即对一头小猪下手呢,还是等它长成了大猪?” 仇一这才转忧为喜,欣喜地叫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看来,即便集团上市了,您也一样能有办法把它夺下来!既然这样,我就真的高枕无忧了!那么,就随他们自以为聪明地进行下去吧!先上市,然后等待股票往上涨,长得越多,我们将来能得到的利益也就越多,然后再宰杀!” 对方说:“你理解了意思就好。” 仇一兴奋之余,免不了又多问了:“那您还让我做这对拆迁不利的事?从一开始针对姜家五兄弟的大姜家村进行拆迁,然后还让我想办法继续拖延时间?” 对方冷冷地说:“仇一,刚刚才告诉你,你只做支线任务,不该问的别问,你也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还要问不属于你管,你也理解不了的事呢?” 仇一听对方语气不善,慌忙连声道歉,尽其谄媚阿谀之能事,如果这一幕被于果、童雅诗、方能看见,会目瞪口呆,毕竟在他们眼里,仇一是一代枭雄,虽然不是黑社会,但比仲老四还要有派头,哪会如此低声下气,卑贱不堪? 对方说:“你忙吧。你不用找我,我随时能找到你。”说罢,就挂断了。 0513 我给你们表演个节目 仇一却在心里暗想:“你以为你是神吗?我要对你崇拜万分?我……我只是害怕你罢了!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为什么拖延时间!你不是要让童家和本集团利益受损,你只是在拖住于果!到底为什么?我……我怎么猜不出来呢?我一定要猜出来!我才不甘心一辈子受你驱使!等着吧!” 电话那头,尽管挂断了,但那个人还是完全猜得出仇一此刻的想法,但却只是轻蔑且淡然地一笑了之,并没有任何生气,他犯不着跟仇一生气,这就像主人没必要跟小狗玩脑子一样,即便小狗有什么造反的想法,破坏力也是很有限的。[[{ 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青年,看上去跟于果差不多大,甚至更年轻一些,表情更加青涩,任何人穷尽想象,也猜不出他会是刚才跟仇一通话,将仇一吓得魂飞魄散的人。 这青年走进一栋装修不错的私人会所,门口有诸多壮汉猛然站出来,伸出手挡住:“干什么的?” 青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卡来,非常礼貌地说:“您好,这是我老板张元兴的参会卡,他让我进来开会的。” 两个壮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这卡确实是真的,也就没拦。 其中两个带领青年走了进去,剩下的远远地望着青年的背影,一人充满敌意地说:“妈逼的,怪不得大哥说张元兴跟大家不是一条心,这么重要的会议,这么迟才来开会,还拿架子不亲自来,派个从没见过的小孩来,什么东西?这小孩看上去也不想是混社会的,估计是个学金融的学生吧?” 旁边一个看上去是这群壮汉头目的大高个儿则斥道:“你少说几句吧!张元兴怎么说也是策州顶级的黑道大哥了,能派人来参加这会议,已经是给足咱们老板面子了!可能是他比较忙,没空亲自来罢了,不见得是态度傲慢,你们也都大气点儿,别想多了。” 又有一人冷哼道:“张元兴在策州牛逼,但这里是近州,他算个蛋?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近州,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也有人附和他的观点:“他张元兴自以为黑社会跟政府一样按级别划分呢,策州是省会,他就是全省第一?真那么厉害,也不用参加咱们的联盟了!我看呐,别说咱们老板,就是近州的县城近山县当初那个已经失踪了的左刚,张元兴也不见得能对付!” 为的头目说:“行了行了,没你们这么能损人的,策州是什么地方?在全国的省会里也算强市,能在策州玩社会玩成第一大哥的,能是一般人吗?肯定手眼通天!我听人说,元兴地产都已经盖到外省了,你们说他有多少钱!张元兴肯定最少跟咱们老板差不多水平,比左刚那傻逼强太多了! “只不过策州黑道喜欢傍着官场,爱比较谁的保护伞更大,离政府近,做正当生意的多。而咱们近州古代出土匪响马,黑道的性子野,讲究一个狠字,各擅胜场罢了,不好说谁就是比谁强。这次在近州开会,大家也别觉得是什么扬眉吐气了,只因为策州是省会,如果在策州开会,那距离省政府也太近了,不安全。 “你们看,绿帆市最牛逼的大哥叶扬也来了,难道能说,他也不如咱们老板?这次是要团结一致,组成联盟,共同分享利益。所以对外绝对保密,就连咱们这几个在外面也是一方人物,开百万豪车的,不也被叫过来干基层小弟看门儿的活儿?这说明事态重大,都别牢骚了,给我瞪起眼来!” 众人听了,都不敢怠慢,即便大家都心存疑惑:“我们是大哥最信任的骨干,为什么连开会的内容都不透露给我们?只让我们看门?”可谁也不敢多问,以免坏了江湖规矩。大家马上打起精神,继续四下巡逻监控。 青年信步走上楼,来到指定的大包间,朝门口看门的两个大块头保镖微笑致意,并晃了晃手里的卡。 门被打开了,里面坐了一圈老头子,看上去就像老干部开大会,但仔细一瞧,就会现他们个个的面相都不是良善之辈,用网络流行的语言来说,那就是“坏人变老了”。 门关上了。青年不顾这群老头子诧异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坐下,笑眯眯地扫视一圈。 叶扬先不满了,他虽然不是东道主,但却是在场最富裕的黑道老大,而且作为全省最时髦和最繁华的城市——副省级二线海滨城市绿帆市当地人,对出身十分自豪,认为除了绿帆之外,海东省的其他地区都是土得掉渣尚未脱贫的荒蛮之地。 因此,叶扬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张元兴死了么?让一个小辈来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他是不把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放在眼里么?” 近州黑道第一人胡谦觉得叶扬这话有点太重了,忙打圆场:“叶总,你别生气,我相信,张大哥肯定是有特殊原因才这么做的,应该是有苦衷,咱们都理解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面对咱们共同的敌人,咱们之间有什么,那都是人民内部矛盾嘛!”近州以前是革命老区,胡谦从小也没少受熏陶,说话也是这种风格。 青年有些害羞,接过一个保镖倒的茶水并连声道谢后,轻轻抿了一口,说:“路途劳顿,口干舌燥的,这茶真好,真解渴。” 叶扬眉毛一挑:“我特么问你话呢?” 众位老大都觉得叶扬太狂妄了,这话让人家后生小子怎么回答?别忘了,你问的话是“张元兴死了吗”,人家该怎么回答你才能满意呢?这是联盟誓师大会,不是大家互相扯皮划分地盘儿,这么说话得罪了张元兴,万一张元兴倒向了敌人那边怎么办? 可是,谁也不敢明着制止叶扬。在绿帆市,叶扬就是第二政府,也是绿帆江湖上人人称颂的神话,多少年了,绿帆市的江湖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有他叶扬一直屹立不倒。关系强硬自不必说,武器装备也是最好的一个,甚至有传闻说他拥有冲锋枪,而且不止一把,谁也不敢和他火拼。 因此,大家多多少少对叶扬还是比较敬畏的,没有谁愿意明着提醒。 可是,青年却抬起头,正色说:“叶总您说得对,张元兴已经死了。” 起初,众人都以为自己确实听错了,因为大家都对这文质彬彬的文弱青年产生了轻蔑和怜悯,谁也没想到画风能急转到眼下这个地步,以至于大家面面相觑,企图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一丝诧异,都还来不及。 叶扬也愣了:“什么?” 青年说:“张元兴已经死了,所以我才来。” 胡谦皱着眉头问:“张……张总是怎么死的?”他刚才称呼张元兴为大哥,现在却改称为“张总”,因为他见青年敢对张元兴直呼其名,有点奇怪。哪怕张元兴死了,如果这青年是张元兴的得力心腹,那也不该这么说话。 除非,这青年是人不可貌相的强者,杀了自己的老大上位,再或者,杀张元兴上位的策州新老大另有其人,这青年只是个传话的。 可是,这青年竟然敢当众这么说话,这份气度和胆量,绝对不是一般人。 青年说:“我这人是先礼后兵,劝说张元兴听话,但他不听话,所以,他就死了。至于具体的死因吧,可能是傻死了,傻死的死相可真不好看,我估计给他验尸的法医都会吐的,所以没必要给法医看了。” 众人还是没说话,还是面面相觑,但隐隐有一种恐惧感,将诸位大哥居然被这样的后生小子的气势所压制的怒火全部无情地镇压了。 青年从身上摸出一块看上去像是皮的东西,说:“皮质柔软,擦眼镜真不错。” 所有人都认得这张皮——张元兴早年混黑道时,在后脑勺纹了一条西方带翅膀喷火的龙,自从他纹了这种龙后,没人敢再纹,因此也成了张元兴的标志。后来张元兴成功崛起,又加上了诸如人大代表、商会会长等诸多光环头衔后,也就开始戴假来掩盖头皮上的喷火龙纹身了。 可这纹着喷火龙头的人头头皮,居然被这青年随身携带! 恐惧感,使得这个有暖和空调的豪华大包间,比外面的寒冬更冷入骨髓。 纺州最大的黑道老大万先行和张元兴关系不错,每次到策州都承蒙张元兴照顾,对张元兴非常熟悉,此刻看到张元兴的头皮,知道张元兴肯定遇害了,怒火万丈,当即指着青年吼道:“你他妈的,敢杀自己的老大?我杀了你!” 可开会的人是不允许带枪的,因此也只能暂时嘴上说说。可万先行已经做好了打算,回头就让人把这青年四肢打断,打成残废!为张元兴报仇! 青年却波澜不惊地说:“张元兴不是我的老大。” 众人大惊失色,胡谦这才一拍桌子,怒道:“原来你是我们的对头派来的!” 青年笑道:“这样吧,我给你们表演个节目,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五分钟吧。如果五分钟之后,你们还要继续把这个会开下去,那我没意见。” 六分钟后,青年恢复了青涩的表情,整了整衣领,轻轻关上了门,从楼上走下来。 这是个大酒店,人来人往,但他毕竟是张元兴派来的,门口那群壮汉,都认得他的模样,混在人堆里,也一样能找得到。 可又过了十分钟,胡谦强行镇定下来,结结巴巴地打电话给楼下的壮汉们:“上……上楼,快上楼!” 0514 近在咫尺的地狱 壮汉们大为骇异,误以为老大们出事了,一招手,十来个人全都跑上楼,掏出手枪冲入包间。[[< ?[ 虽然他们个个都是开保时捷卡宴、路虎揽胜,手握最少数千万资产的江湖大哥,可是全靠酒店上面正在开会的老大们提携,才有了今天,都是忠心耿耿。加上他们都是打手出身,不少人还是退伍军人和学武之人,尽管如今已经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依然身手矫健。 然而,推开大门后,却看到诸位老板都在,一个没少,也都活得好好的,但全都面如死灰,看样子分明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场景,换句话说,他们如同亲眼见到了近在咫尺的地狱。 诸如一向张扬跋扈的叶扬,居然吓瘫了,整个人抱着沙,剧烈颤抖。 万先行汗流浃背,上下牙齿打战:“那个……那个人走了吗?就是……拿着张元兴参会卡的年轻人?” 壮汉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中的小头目诧异地问:“他……他下来了吗?我们没看到他呀!各位老大,我们都是认真盯着的!要是他下楼了,就算人多,我们也肯定能察觉!可……可是我们谁都没看到他下楼呀……” 胡谦软弱无力地仰躺在沙上,半晌才说:“我……我看咱们还是信守承诺,别再搞什么联盟了吧……实力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叶扬很想不甘心地爆狂怒,可他此刻一点儿也没了脾气,这是他有生之年的第一次,只能剧烈颤抖着缩成一团,嘴里喃喃地说:“这……这是噩梦……” ================================= 两个杀手被泼醒了,起先一片懵懂,经过于果用眼睛解开了他们所中的催眠术之后,两人面面相觑,好一阵才应过来,见自己两人都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顿时阵阵心寒。 于果绕着他们,边踱步边慢吞吞地说:“我这人不爱废话,长话短说。你们为什么要来追杀我们?” 两个杀手互相看看,都没有做声,眼神里充满了强硬和愤恨。 于果脚步顿住,说:“看来我说话太短了。我的意思是,你们要么很痛苦地死掉,要么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追杀我们?” 持斧杀手怒道:“来吧!给老子一个痛快!” 于果的脚尖抬起,碰在了他的左膝盖上,当即一声脆响,持斧杀手的膝盖骨当即碎裂,惨叫连连,哀嚎震天,眼泪狂飙。这声音虽大,但这里是郊区的老房子,而单慧被深度催眠,根本听不到。 持刀杀手看在眼里,胆战心惊。 于果说:“现在你已经残废了,你可以选择破罐子破摔,我把你四肢都打断,你就永远是个完全的废人。或者你马上告诉我,那么,你只是断了这一条腿,找媳妇生娃都没问题。” 持斧杀手的汗珠密密麻麻,如同即将冒气的锅盖,嘴上却倔强地说:“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于果摇摇头:“你语文怎么这么差?我是说,你不听我的话,会很痛苦地死掉,是痛苦,不是痛快!还没听懂?” 持斧杀手冷哼一声,怒喝道:“不就是死吗?有种单挑!老子被你绑起来,死得冤!” 于果反手随意一拳,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骤然裂开一道大缝隙,周边一圈脸盆大小范围的水泥块都翻了上来。 两个杀手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相顾极其骇然。 于果说:“我绑你是怕麻烦,不是怕和你单挑。你们俩对我来说,就是火葬场花圈店的两个纸人,随便就能撕开扯碎了。” 持斧杀手牙齿打颤,的确是怕到了极点,可还是阴邪倔强地瞪着于果:“老子出来闯荡江湖,操了二十多年的社会,还怕你折磨?那还能吃上这碗饭?哪怕你是个妖怪,老子的眼皮半点也不会眨一下!” 于果说:“老实说,我这个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你这么讲义气,守原则,我佩服你的人品。如果你不是得罪了我的话,我真会就这么放你走。可你偏要跟我对着干,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转脸对胆子略小的持刀杀手说:“你做个证,我这是无奈之举,给过他机会,他不珍惜。” 持刀杀手突然说:“我们是熊满贵派来的!” 于果一惊:“什么?”旋即恢复了冷峻的表情:“胡说八道。我怎么得罪熊满贵了?再说,熊满贵应该知道,我是那么容易被杀的么?别说你们这两个货,就是真正的国际杀手,我也轻松地杀过。” 持刀杀手强行镇定,颤抖着说:“熊……熊满贵说熊芳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他老婆跟野男人生的。当初就是熊满贵故意找人送走熊芳的,可是……可是熊夫人不知情,坚决要找到熊芳,而且还跟看守所的陈副所长说要邀请你来找。 “所以熊满贵硬着头皮找到你,假意让你去找,但嘱咐我们,一路跟踪你,找机会杀了熊芳……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们没有得手……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去质问熊满贵,但请你饶了我们俩的命吧!” 于果转过来,看了持斧杀手一眼,问:“你俩到底谁是说了算的?他说的话,我该信吗?” 持斧杀手冷冷地说:“你爱信不信,爱杀不杀!” 于果沉默了一阵,说:“原来熊满贵是这样的人。” 持刀杀手哀求道:“我们只收了一点定金,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们不是职业杀手,只是以前杀过人,所以被重赏吸引,心动了……饶了我们吧!” 于果站了起来,说:“你知道吗?在撒谎这件事上,也许你水平挺高的,但你不该对我撒谎。咱俩不是一个层次的,各方面都不是,包括撒谎。” 持刀杀手又惊又怕:“我……我没撒谎呀!是真的!” 于果淡淡地说:“第一,你这位持斧的老兄只是倔强地不说话,但不想撒谎,哪怕连附和你一下都不愿意,只说了‘爱信不信’。第二,你说的这些,逻辑上的细节不通。熊满贵就算是奥斯卡影帝,也不可能骗得了我,他说起女儿的时候真情流露,情绪失控得恰到好处,绝对造不了假。 “第三,他之前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没有必要表演了十年的苦情大戏。第四,他这样的大老板,假如雇佣杀手,就算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帮着联系杀手,也不至于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杀手。 “第五,我想说,他应该知道得罪了我,或者欺骗了我,意味着什么,所以不可能一边委托我找人,一边跟踪我,并且杀害熊芳,这是狗屁不通的事。我不得不说,你挺狡猾的,一开始就看得出我怀疑有人杀熊芳,便故意把事情往这方面引……” 于果顿了顿,拍拍持刀杀手的脸:“你和你这位持斧的朋友,是来杀我的吧?” 两人肩膀不约而同地一抖,脸部肌肉抽搐。 于果说:“最后一点,在你们之前,还有一个戴帽子口罩的独行杀手,刀子的确是朝向我刺的,尽管外人看不出来,但我和你们不是同一层次的,我从他手握刀的角度,就可以看出他要杀的不是熊芳,而是我。 “但当时事态紧急,也没必要点破。这个人自以为能出其不意地杀了我,可惜,他万万想不到,刀子会在谁也没看清的情况下扎回他自己的胸口吧?” 两个杀手这才明白原来那不是事故,而是于果用常人想象不到的惊人度,欺骗了睽睽众目,当众反杀了帽子口罩杀手。 这还是人吗? 于果接着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看起来,你们跟他互相不认得,但目标却都是我。同时雇佣了两波杀手,以防万一。所以,假如你们的雇主脑子没病,还敢得罪我的话,那么就要同时具备实力雄厚和对我恨之入骨这两个因素。说说,是谁?这个人我肯定认得。” 持刀杀手沉默几秒,说:“确实不是熊满贵,是另一个人,但那个人我们不认得,只是收了钱……” 于果冷酷无情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是怎么知道熊满贵的?” 持刀杀手一下子噎住了。 于果说:“听你口音,不是胶东市人,是不是海东省的,都难说,只不过干你们这一行的,专业杀手太少,基本上都是不小心杀了人之后东躲西藏,后来干脆以此为行业的。可是,你怎么会知道熊满贵呢?” 持刀杀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在胶东市待过,熊满贵是胶东市的名人,谁不认得?” 于果冷笑一声:“是嘛?那请问,我来南方找熊满贵女儿的这件事,又是谁告诉你的呢?你连熊满贵的女儿的名字叫熊芳都知道,要不然也编不出刚才的瞎话来,可惜,你撒谎的前提应该是以你究竟应该知道多少东西为基准,穿帮了吧?回答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南下来找熊芳的?” 持刀杀手完全呆滞了,他以前巧舌如簧,正好跟持斧杀手互相弥补不足,配合默契地行走江湖多年,死在手里的人命最少也有七八个。可是,他从没料到会有人把自己说到哑口无言。 于果说:“我也可以推理一下。熊满贵找女儿的事,这十年满城风雨,胶东应该没有不知道的。有人推荐熊满贵来找我帮忙,这消息也肯定会传得很快。可是,熊满贵和我的见面无人知晓,从见面到谈妥再到动身,居然都被人知道了,还一路跟踪我到这里。这还真是神通广大。” 说到这里,于果的脸孔沉了下来:“看来,都不打算说了?那好,你们不说,是自以为很坚强。有一些逼供方法,只存在于想象,迫于现实的条件,往往做不到,所以,我来把这想象中才能有的逼供方法拿到现实里来,给你们个惊喜。” 0515 非洲之王 两个杀手茫然无措,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