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局》 第1章 父仇不共戴天 我叫叶天,出生在岭南西部大山的鹧鸪寨。 记事起,我就没见过娘,跟着爹生活。 五岁那年春天的一个雨夜,爹突然叫醒我,来不及穿衣服,把我用毯子裹起来,放进了一个木盆。 他搬着木盆,放入屋后的小溪。 “不要报仇——” 这是爹留在我记忆中的最后一句话。 溪水湍急,木盆顺流而下。 我扒着木盆边,远远望去,爹一直站在溪水里,向我挥手。 他的背后,寨子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木盆漂流了一夜,天亮时到了下游的九丈渡口,被摆渡人甘蔗叔捞起来。 他抱着我,看着上游来的溪水慢慢变红,最后成了触目惊心的血水。 甘蔗叔扔掉了渡船,带着我乘坐驴车出山,一路向北,到了汴梁城。 那是1990年的清明,甘蔗叔在租来的院子里立了两个空坟。 坟头上没有墓碑,只有一个空着的木牌。 我们在汴梁城住了五年,靠着甘蔗叔给人家打零工过日子。 我进了学校,开始读书。 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有的课文只看一半,就一字不落地记住。 “不要显摆任何本事。”这是甘蔗叔教我的第一件事。 十岁那年,春天的傍晚,我在家里写作业,甘蔗叔还没回来。 家里来了个客人,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漂亮姐姐,说是甘蔗叔的朋友。 她的眼睛像黑宝石,又大又亮。 看着院里的空坟,她的表情变得冰块一样凝重。 甘蔗叔回来,漂亮姐姐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甘蔗叔也黑着脸:“阿天他爹说了,不能报仇。” 漂亮姐姐冷冷地重复:“不报仇,活着干嘛?杀父之仇都能忍?这样的男人,不如一生下来就扔在水潭里淹死好了。” 我用力握着铅笔,啪的一声,铅笔从中断开。 “不能报仇,永远离开这一行,好好做一个普通人,阿天他爹说的——” 漂亮姐姐把一叠照片扔在桌上,照片中,我爹被倒悬在樟树上,眼睛被抠掉,双臂被斩断,鲜血把树下的土地染红了一大片。 那时,我爹还没死,一群黑漆漆的乌鸦站在樟树枝头,随时等着我爹咽气,啄食他的遗体。 “鹧鸪寨惨案三日后,我才闻讯赶到。你爹死得很惨,我把他埋了,怕仇家卷土重来,不敢修坟立碑。叶天,如果你是无胆鼠辈,那就一辈子躲在乡下,担惊受怕,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最好把姓都改了,免得被仇家找到,斩草除根——” 我猛地站起来:“够了,够了,我要给爹报仇,我要给爹报仇!”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狼崽子在嚎叫。 血红的溪水一下子浮现在我脑海里,全村六十口,没有一个人生还。 “坐下!” “我要报仇,宰了那些狗娘养的,给爹娘报仇!” 我头脑发热,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 父仇不共戴天,那些狗娘养的杀了我爹,我要十倍报复回来,诛灭他们九族。 “好,有骨气。” 黑衣姐姐说完起身,告诉甘蔗叔:“我带他走,十年磨剑,学成之后,横扫天下。” 甘蔗叔跳起来,双手拦住门口。 “他爹把孩子托付给我,不能再入江湖了,让他做个普通人。” 黑衣姐姐冷笑:“普通人?他是龙胎凤髓,天选之才,你让他做个普通人?” 她抓住我的手,推开甘蔗叔,大步走出门去。 “父仇不共戴天,十年磨剑,不死不休。甘蔗,他是叶圣的儿子,做普通人——天也不答应。” 我在院内空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爹,我要报仇。您在天上好好看着,保佑那些害死您的人都活着,等我诛灭他们九族——” 我跟着姐姐离开了那个院子,从此一脚踏入江湖。 十年光阴,倏忽而过。 我从懵懂少年,成长为帅气青年。 十年内,姐姐带我去过国内全部的大城市,又出国游历,到过欧美非三大洲的大部分国家。 每到一处,姐姐先带我去各大博物馆。 “把看到的全都记下来,书画珍奇,全都印在脑子里。” 接着,姐姐带我到古玩市场、古董店铺、文物商店、黑市地摊。 “记住每一件物品,记住物品的主人,记住他们说话的口音特点……” 最后,她带我深夜出行,去城市里的三更鬼市。 “记住每一件物品的来历和形状,包括包裹器物的箱子和破布,还有这些人的交通工具。” 我与生俱来的过目不忘的本领,在这种反复历练里,变得越来越强悍。 “山、医、命、相、卜五道相通,望、闻、问、切是华夏医学四字诀,也是这一行里的诀窍。 “望,你天生神眼,过目不忘,这是一切的基础。” “闻是听,听到就要记住。” “问是开口谈生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开口留下痕迹,所以这一行应用最多的是手语和唇典。” “切是交易,十年之内,不许你有任何交易。画虎不成,反类其犬——” 十年内,前三年,姐姐对我的态度是“严”。 做十错九,姐姐从不开口训斥,直接一个耳光过来。 中三年,姐姐对我的态度是“冷”。 做十对九,姐姐从不夸赞,只是喝令我重做一次。 后三年,我做十对十,毫无差错,姐姐眼中渐渐有了赞许之意。 最后一年,我的眼力、听力、话术、手感已经到达巅峰,过目不忘,听风辨器,一针见血,出手无误。 头脑记忆中,古董、古玩、字画、金玉各方面知识储备,更是超过了列国的百科全书。 在鉴宝和千术这一行里,我已经游刃有余,从不失手。 同时,我还跟着姐姐的几个蒙面朋友,学会了武术。 他们教我的不是花拳绣腿,而是各国白道顶级保密的“一招制敌术”精髓。 “武术是杀人技——”这就是我从这些蒙面人那里学到的。 比起鉴宝和千术,我更喜欢武术。 最后,我练到连续徒手撕裂五张生牛皮,一脚踢断小腿粗的竹竿。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要像撕裂生牛皮一样,撕开仇人的胸膛,踢断竹竿一样,踢断仇人的脊椎。 清明,姐姐带我去了岭南鹧鸪寨。 那个寨子已经消失了,草木覆盖之下,只剩断壁残垣。 在姐姐当年埋葬我爹的地方,我亲手堆起了一座土坟。 姐姐削了一块紫樟木板子,插在坟头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天下第一千王至尊叶圣长眠于此”。 “你爹单字名圣,是山医命相卜五道至尊。江湖名气最盛时,他遇到了你娘,一个京城高官家的大小姐。爱情让他丧失理智,解散门派,金盆洗手,归隐江湖,不再出山。” “我的杀父仇人是谁?” “不知道,甘蔗是你爹的老部下,他只知道一句话,鹧鸪寨出事前,你爹就叮嘱他,如果自己出事,不让你报仇。我猜,仇人太强大了,你爹不想让你白白送死。” 我在坟前磕头,咬破中指,在木板背后写下一行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叶天必诛仇家九族。” “阿天,十年磨剑,今日大成。过了今晚,明早咱们的缘分就尽了。我虽然是女子,但始终知道,父母生养我们于天地之间,不报仇,枉为人……” 姐姐从山下买来土酒和菜肴,我们在爹的坟前痛饮一场,酩酊大醉。 我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对着山谷嚎叫。 “报仇,报仇,我要报仇……叶家的狼崽子回来了,你们都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山风凛冽,我的声音在谷中引发阵阵回声。 此刻,我胸中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我爹已隐退江湖,仇人追杀不止,该死该死,血债血偿,杀杀杀杀杀杀杀——”” 大哭大醉之后,我和姐姐相拥而眠。 山中静谧,我只记得两人急促的呼吸。 山中野树婆娑,藤蔓上的花瓣落下,满地都是殷红的血痕。 天亮醒来,姐姐已经离去。 她在我身边留了一封信:“阿天,你不是狼崽子,而是天生奇才,十年磨剑,剑乃大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日起,正式出山,不要让你爹失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身为男儿之身,就要快意恩仇。去吧,横扫天下,让江湖永远记住你叶天的名字。” 信纸右下角,没有名字,只画着一颗闪光的星星。 我回到了汴梁,十年过去,物是人非。 出租屋早就拆迁,甘蔗叔也不见了。 汴梁是中原大城,北宋首都,历史上曾经繁华富庶,达到华夏巅峰。 很可惜,金人南下,席卷一空,留下了华夏史上最令人痛心的“靖康之耻”一笔。 之所以选择回到汴梁,就是因为,这里的民间文物收藏异常丰富,很多地下陵墓都未开掘。 这种地方,是鉴宝行业捡漏高手的宝地。 只要出马,就不会空手而回。 十年磨剑,未曾试手。 姐姐已经教会了我一切,未来的江湖,必然有我叶天一席之地。 第2章 小马路捡漏初出茅庐 我在以前上学的东街小学后面租了个房子,十年了,校舍翻新,但操场边上的荷花池、池塘边的车棚、教学楼后面的破旧实验楼都在。 住在这里,我能找到自己生活的痕迹,一颗激荡之心,暂时安抚下来。 汴梁城的古玩行业都在城中央的鼓楼区解放路上,按照高、中、低三个层次区分,从北向南排列。 高级古玩店分布在曹门大街,中级的小店铺分布在学院路,小店、小摊继续向南,分布在自由路上。 按照老汴梁人的叫法,分别叫作大马路、二马路、小马路。 姐姐在我银行卡里留了一万元钱,乘车、租房之后,只剩一半,这就是我起步入市的全部本钱。 全部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是周六,我睡到下午两点,然后去了小马路。 这个时间点,摊贩们都准备收摊,精神疲倦,懒得说话。 伟人曾经说过,敌疲我追,就是这个道理。 摊主累了,我饱饱地睡了一觉,精神十足,两下比较,他们哪是我的对手? 有些业余玩家,生怕好东西被人抢走了,都是天刚亮就到,借着“给摊主开张”为由头,大刀砍价,以为是赚了便宜。 实际上,摊主一大早摆下摊子,每一件东西的标价都是虚高的。每一件都超过预期价格的五倍,有时候甚至是二十倍以上。 这时候就算是拦腰砍,买家也亏大了。 在小马路来回走了一圈,我的双手始终插在裤兜里,没在任何一个摊子前停下。但是,我的眼光扫过之处,已经把每一个摊子上的好东西记住。 二十分钟内,能够让我感兴趣的只有两件。 一件是小马路东头摊子上的一件玉烟嘴,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乡下女人。 交通工具是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车,车厢里还扔着十几捆旧杂志。 烟嘴摆在她脚下的塑料布上,旁边还有一些笔筒、毛笔、像章、书立、镜框之类。 一看就知道是收废品的时候,把某一家的老书房一锅端了,挑出这些来,撞撞运气。 另一件是个黑黢黢的砚台,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油腻男人,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眼镜链子是镀金的,搭在脖子后面。 他穿着对襟的古铜色唐装,脚下是老式圆口布鞋,跟买主搭话时,装模作样,撇着一口很不纯正的京腔。 宋人推崇学问,道上的朋友在汴梁城挖坟盗墓,很多时候都能弄到这些东西。 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并称为华夏“文房四宝”,端砚有名,但也分无数种类。 材质不同、制造者不同、使用者不同、品相不同,价格悬殊极大。 我注意到,这块砚台搁笔的位置自然磨损极为严重。 只有非常勤奋的书法家,才会出现这种痕迹。 我在油腻男人的摊子前蹲下,砚台的标价是五百元,旁边还有毛笔、笔架、墨块、碑帖等东西,都跟书法绘画有关。 “小兄弟,看上什么啦?” 我伸手划拉一下:“这一堆都要了。” 鉴宝捡漏,最重要的是安全,不能让卖家发现自己走了宝。 我买一大堆东西,究竟哪件值钱哪件不值钱,摊主也分不清。 “都要?两万!”油腻男人伸出两根手指。 我刚刚看过,那个两尺长的笔架是越南紫檀的,最多能值三千。 几根秃笔,笔管是酸枝木的,值不了多少。 碑帖是印刷品,墨块是劣质的山西墨,也不值钱。 加上砚台,总共不超过四千。 既然是论堆收摊,再打个八折,最多就是三千元。 “三千。”我给出了个良心价。 “三千?走走走,赶紧给我走,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油腻男人火了。 我站起来,向那个收废品女人的方向走过去。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这是摆地摊的规矩,我相信,走不出几步,油腻男人就得喊我回去。 “喂喂,小兄弟,回来商量商量,有眼缘的好东西千万别错过……” 果然,我走出了七步,油腻男人就在背后叫起来。 嘎的一声,一辆太子摩托车突然急刹车,停在我面前。 骑车的是个黄头发青年,后面坐着个大波浪、长头发、浓妆艳抹的女孩子。 “喂,小子,问完就走,挺跩啊你?你他妈的来小马路买东西,懂不懂规矩?” 黄毛出口成脏,左手指缝里夹着香烟,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入流的市井小混混。 “价格太贵,买不起。” 黄毛喷出一口烟雾:“买不起也敢问?过来过来,一万块卖给你,今天不买也得买!” 地摊市场从来没有强买强卖的规矩,除非是地头蛇欺负外地人,能诈多少是多少。 我转过身,油腻男人几步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这一老一少长得挺像,应该是爷俩。 “一万块,打包拿走,别啰嗦了!”油腻男人急不可耐。 “我就带着三千元,买不起。”我把话咬死了。 黄毛急了:“爹,你把笔架收了,其它的东西,三千元便宜这小子了!”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精,抽掉了紫檀笔架,这些东西也就值几百块,等于是从我身上硬讹了三千。 我被两个人拽着回去,点了三千元,然后油腻男人把所有东西装在塑料袋里,扔在我脚下。 “小子,你走运了,这些东西回去擦洗干净,送到大马路,顿时翻两翻,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黄毛嚣张地大笑着,在我肩头推了一把。 附近摊位上的人抱着胳膊看着,没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公道。 只有十几步以外收废品的女人嘀咕起来:“这不是欺负人吗?人家不买还不行,哪有这样办事的?” 黄毛听见,立刻咋呼起来:“哪里来的乡巴佬?一个收破烂的,也敢来小马路晃荡。马上跟我滚蛋,走完了,小爷掀了你的坛子,连三轮车一起砸了信不信?” 那个女人胆虚,弯下腰收拾东西,准备撤摊。 我拎着塑料袋走过去:“这一堆多少钱?” 女人愣了:“大兄弟,你……这里是古玩市场,你要是买学习用品,东面的小学校旁边有的是。” 我没理她,敞开塑料袋:“多少钱?都给我倒在里面。” 四周的摊主都笑起来,在古玩市场买东西,从来没有论堆收的。 这里都是废铜烂铁,很多东西拿回去不能转手的话,就等于拿钱打了水漂。 “就一百块钱吧,看你这样子,啥都不懂,就是个棒槌……唉,真是倒霉孩子,到这里来扔钱,不知道死活……” 我拿出一百块钱,还没递出去,身后有人猛地拍打我的肩膀:“小子,想学人家捡漏呢?翅膀都没长硬,不会走就想飞,呵呵呵呵,让小爷我看看,这堆东西里有什么好玩意儿?” 黄毛阴魂不散地跟过来,一把从我手里抢走里塑料袋。 这家伙并非一窍不通,一把就拿起了烟嘴。 “和田玉烟嘴,仿古货,清末民初的仿品,刀工还不错,五百块,我要了。” 我摇摇头:“这些我都买下了,都是我的。” 那女人也说:“是啊,这大兄弟买下了……” 黄毛理都不理,从口袋里抽出五张百元大钞,扔在塑料袋里。 我不想惹事,第一天来小马路,就跟这种地痞流氓杠上,不是什么好事。 我把五百元拿出来,都给了那个女人。 她惭愧起来,一个劲地搓手:“大兄弟,对不住啊,我本来就想卖给你,你也多少能赚点。这五百元,这五百元……” 我没有多说话,指了指三轮车:“你要是觉得欠我的,把那些废品都送给我吧?” 女人满口答应,把凳子、暖瓶全都装上三轮车,然后拉着我,一起回出租屋。 这些书大部分是《知音》《大众电影》《中学生》《半月谈》之类的老杂志,有些都已经停刊。 书页泛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我关注的不是书,而是捆书的绳子。 这些细编麻绳很精致,灰白色,直径约等于小拇指。 捆书的时候,主人打的结是海盗扣。 汴梁城是内陆城市,跟大海相距甚远,海盗扣是沿海省市惯用的打结方法,甚至是江湖人物才会用到。打完以后非常结实,行家一拽就开,但外行却怎么都解不开。 旧书、海盗扣引起了我的注意。 刚刚,我走到女人身边的时候,站在下风头,刻意闻了闻那些书的味道。 普通书籍发霉后,只有霉味。 普通人家没有防霉、防虫的设施,只能是干放着,任由书本霉变。 有钱人家藏书万卷,为里防霉,就在书册里夹上各种防霉吸潮的贵重木头,比如降龙木、紫檀、红豆杉、菩提树之类。 木头做成书签,又雅致又实用。 我闻见了紫檀木的香气,判断书册里面肯定夹着名贵书签。 再说,这些书册打包后,别人没有拆开过,仍旧是原封未动,至少有十年历史。 所以,假如里面有好东西,封存之后,就没再翻开过。 败家子们只喜欢真金白银,不明白“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就算祖宗把好东西放在他们眼前,也会被推出去。 第3章 半残王右军紫金砚 到了出租屋,女人帮我把东西搬进院子,水都没喝一口就走了。 当下,我把总共十二捆旧书挨个打开,在一部分半月谈杂志中,找到了十二张书签。书签是花梨木制成,半尺长,一寸宽,镂空雕花,美人婉然,异常精致,散发出淡淡的原木芬芳。 其它的书册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空空如也,毫无异样。 我把砚台擦洗干净,摆放在台灯下。 砚台的左下角,有个楷体的签名。 上半部分已经残缺,只剩下半部分,是一个草体的“之”字。 砚台擦洗干净之后,不是汴梁城古玩行最多见的端砚,而是琅琊金丝砚,也被称为“琅琊紫金砚”。 据史料记载,琅琊紫金砚始于唐,盛于宋,距今有千年之久。 北宋大书法家、画家米芾对琅琊紫金石早有赞誉,称紫金砚为“人间第一品”。 琅琊紫金石属沉积岩,硬度3至4.5摩氏度。 品质以色如马肝为最佳,断面如蜡,银星闪烁,油光温润,发墨如油,既不损豪,也不滞笔。 这块砚台目前的色泽,就是准确的马肝色,是紫金砚中的极品。 无论砚台品质如何,这半个签名的“之”字,来历更大。 跟随姐姐游历天下事,我看过很多欧美私人博物馆里的藏品,很多都是“书圣”王羲之的真迹。 文末签名,都是“羲之”二字。 这半个签名,可以肯定正是“羲之”二字的一半。 “可惜,可惜……如果是品相完好的王羲之签名紫金砚,至少超过五十万元。如今缺损至此,最多只能值五万了。” 我之所以惋惜,一方面是因为宝物价值损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文物流落民间之后,明珠暗投,暴殄天物,如果没有一双慧眼,这块宝贵的砚台,最终也要变成垃圾堆里的一块破石头了。 再好的东西,在小马路这地方也卖不上价钱。 第二天上午,我带着砚台去了二马路,连走了几家,最后进了名为“文房斋”的店铺。 这家店铺的柜台后面是女店员,旁边私人茶室里坐着的是女掌柜。 跟女人打交道,对方黑吃黑、诈唬的机会比较小。 以我的江湖阅历可知,女坏人跟男坏人的比例,在这个世界上是十比一。 我打开塑料袋,又揭开了两张旧报纸,才把这个残破的砚台展示出来。 女店员扫了一眼,有些失望:“先生,这个我们看不好,您还是再走一家吧。” “看不好”是古玩行里的行话,跟江湖唇典相近。 倘若卖家说货绝对是好玩意儿,而买家看出破绽,又要顾及卖家的脸面,会说“看不好”。 我没有抱怨对方的意思,毕竟这是块残砚,又是汴梁城不多见的琅琊紫金砚,女店员还年轻,眼力不够火候,看走了眼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我把砚台重新包起来,无意中向侧面墙上扫了一眼,看到满墙都是木雕。 现代木雕工艺已经发展到极致,全部采用激光机器,精细度极高,连古代仕女的头发丝都能雕出来。 据说,东阳木雕已经远销欧美,享誉全球。 我看到木雕,就想起了从旧杂志里找到的书签。 机器雕刻比人工雕刻精细,技术上远远领先,但却没有神韵。尤其是雕刻人物的时候,人工雕刻的“仕女”是活的,而机器雕刻的“仕女”是死的。 就在此时,私人茶室里坐着的女掌柜站起来。 她的手里握着一卷竖版的古书,身子一弯一起,玲珑曲线,展露无遗,胸口挂着的一只凤凰轻轻一荡,闪烁出点点碧光。 “先生对木雕感兴趣?”女店员问。 我摇摇头,迈步向外走。 “小翠,刚刚那客人要卖什么?” “小姐,是一块砚台,签名部分残缺,虽然是琅琊紫金砚,但是看不出年代,刚刚卖力地擦洗过,恐怕没什么价值。” “呵呵,你的眼力越来越好了,人家刚把东西拿出来,你就一口回绝了?” “小姐,砚台擦拭得太干净了,我闻见了牙膏、肥皂水的味道,骗人骗到文房斋来了,真是不长眼,不知道咱家是专做文房四宝古玩的?” 我站在门口,清清楚楚听见两人的对话。 那个女掌柜的声音非常动听,如同黄鹂初啼一般,娇媚中带着冷傲。 我记得,大醉后漂亮姐姐的声音,跟这女掌柜有一点点相似。 我突然很想看看女掌柜的脸,姐姐离开后,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哪怕是找到一个有那么一点像她的人,也让我心里多一份慰藉。 我转过身,再次进入文房斋。 女掌柜的年龄约在二十出头,瓜子脸,大眼睛,长发挑染,黑中带金。 她的胸口垂落着一只白玉凤凰,上面拴着一条七彩金线编制的极细链条,做工手法都属上乘。 “这位先生,到底送来的是什么好东西?” 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优雅地向我望着。 过去十年,我眼中只有姐姐。 如今这女掌柜,腰肢纤细,身材凹凸,如同一朵含苞欲放、芳香四溢的玫瑰,惹人遐思。 “我的砚台是好东西,请再给看一下。” 女掌柜嘴角轻轻上翘,嘴边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我把砚台放在托盘里,推到她的面前。 她很漂亮,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在我心目中,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超过漂亮姐姐,她是天上的星。 “紫金砚,可惜残了,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民间。” 女店员嗤的一声冷笑:“先生,刚刚已经看过了,请走下一家吧?” “五万,王羲之用过的琅琊紫金砚,我只卖五万。” 我懒得跟女店员废话,伸出右手小指,在那半个签名上轻轻点了一下。 女店员笑起来:“哎哟,你还真有本事啊!你说五方就五方?整个二马路上砚台多得是呢,半个签名不知真假,你敢说是王羲之真迹?” “方”就是万,简体“万”字加一点为“方”,五方就是指人民币五万元。 外面有一老一少两位顾客进门,听见女店员的话,都笑起来。 我盯着女掌柜,她把砚台放到聚光灯,又拿过一支强力手电筒,光线打在签名部位的侧面。 真正的上等紫金砚能够透光,她这样做,就能看到签名笔画的深度。 如果运气够好,能在残缺部分的位置,找到那个“羲”字。 我确信砚台是真的,不用像她那么繁琐。 试想一下,如果“之”字是真的,跟她相连的另一个“羲”字又怎么假的了? “五方,公道。”女掌柜点点头。 “什么?小姐——” “小翠,留下吧。” “留下吧”的意思是“确定收下”,现在,我是卖家,送货上门,收藏者决定购买某件藏品,让送货人将货留下,就是“留下吧”。 女掌柜这样做,就证明刚刚女店员小翠看走了眼,犯了大错。 那个老头子笑着向前一步:“关小姐,怎么着呢?大清早的,就吃仙丹了?” 古玩行里,买了便宜又喜欢的藏品就叫“吃仙丹”。 我叫价“五万”,是公平价,倒是谈不上“吃仙丹”。 老头子这么说,话里连讽带刺,似乎是在怀疑那位关小姐的眼力。 “杨爷见笑了,我是经营文房四宝的,别人觉得王羲之用过的紫金砚残了,不值钱,但我觉得,真正的文化人,如果能得一块书圣宝砚,出个二十方应该不是问题。” 本来,她是买方,交易完成前,不该当着我的面,说这件东西转手能卖多少钱,避免我当场反悔。但是,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似乎心有灵犀,都相信对方的人品,不会出尔反尔。 “二十方?呵呵,笑话!小关啊,你这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真想要‘吃药’啊?” 行话“吃药”也叫“交学费”,买家买到假货或是店家高价收了次品。 本来,“吃药”这个词有自嘲之意,也有劝慰自己的意思,权当交学费了,但从这位杨爷口中说出来,嘲讽的意义就太重了。 他们是熟人,但却不是朋友。 不然,杨爷也不会咄咄逼人。 那个年轻人也跟着帮腔:“关小姐,这位朋友别是‘埋地雷’的吧?知道文房斋的信誉,也知道关小姐酷爱文房四宝,尤其是王羲之的字……让我爷爷帮忙看一眼吧,保险一点,对不对?” 行话“埋地雷”指的是乡下来的假货,有些稍微懂行儿的“二把刀”买家,自己跑到农村,从农民手中买货,以为这样就能买到真东西。无良造假的贩子就利用这点,与农民合伙骗人,把假货卖给这些二把刀。 关小姐笑了:“杨爷是文房古玩领域的大行家,帮我看看,也是好事,不过,看货嘛,一眼高一眼低的事,时有发生,如果今天我打眼了,就认栽,五方出去,打个水漂听个响声吧!” 行话“一眼高一眼低”是指由于个人的见识、审美、喜好不同,对同一件东西可能会做出截然不同的判断,无法达成共识。 如果杨爷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砚台不值钱,那他就是个棒槌,根本不懂文房四宝。 杨爷把砚台拿在手中,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我的确用牙膏、洗洁精清洗过砚台,那是因为砚台长期跟某种蜡油混放在一起,被蜡浸润过,必须得先除蜡,不然,任何除污剂都不管用。 当然,也因为签名位置残了,我觉得不值当花费太大力气处理。 “哎,好东西啊,可惜残了!小兄弟叫价五方,也是个行家呀?但是——” 杨爷转头看着我:“小兄弟,以前没见过你,好面生啊!” 第4章 癞皮狗也敢当街狂吠 我摇摇头,向女店员小翠伸了伸手。 关小姐一笑:“付钱吧。” 我给了银行卡号,半分钟后,五万元钱就到账了。 “小兄弟,留个电话吧?你能弄到王右军的砚台,以后他的笔呀、碑帖啊、亲笔作之类的,只要弄到,全送到我那里去,价格是关小姐文房斋的两倍,怎么样啊?” 杨爷阴阳怪气,公开在别人店铺里挖墙脚,已经是在明目张胆地破坏行规。 我不想搭理这些人,准备离开。 那个年轻人伸开手臂,一下子拦住我。 “兄弟,唇典开不开?砚台是哪儿来的呀?鬼货、贼货还是生玩、水货啊?” 鬼货,是指盗墓人,挖掘盗窃古墓得来的古代文物。 贼货,是指从文物部门或私人手中偷来的贼赃古董,出价低,买卖双方都犯法。 生玩,是指出土文物。 水货,是指从境外走私来的“返流”收藏品。 “唇典开不开”意思是“会不会说行话”—— 唇典开,就是会说。 唇典不开,就是不会说。 唇典半开,就是半通不通。 我摇摇头,故作一脸茫然。 关小姐一笑:“别难为老实人了。” 年轻人大笑,闪在一边:“原来是个空子啊,哈哈哈哈,走吧走吧……” “空子”是道上黑话,也叫“空码、老空、外码”,意思是外行人。 他用江湖唇典试探我,我摇头表示听不懂,他就放心了。 我走出门,耳中听到,那位杨爷又问:“关小姐,一年一度的上供大会要开始了,你有没有准备什么好玩意儿,献给京城的三司十二官这些大老爷呀?这些年来,多少生意都是大老爷们赏饭,伺候不好,就要砸锅了呀……” 三司十二官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机构,纵跨黑白两道,统领八方豪杰,势力之大,覆盖之广,约等于当年的广州十三行。 广州十三行是清代专做对外贸易的牙行,是清政府指定专营对外贸易的垄断机构。在“一口通商”时期,“十三行”的发展达到了巅峰,被尊称为“天子南库”,与亚洲、欧美主要国家都有直接的贸易关系。 牙行,本指在乡村和城市市场中为买卖双方说合交易,并从中抽取佣金的居间商人,亦称牙人。 广州十三行地位尊崇,已经是天子与洋人之间的牙人,肩挑起国家贸易,堪称是“天下第一牙”。 岁月更迭,江湖动荡。 大鱼大水,天下汤汤。 广州十三行已经成了历史遗迹,而三司十二官如暗夜神龙,头角峥嵘,是当代江湖人仰望的九重宫阙,天上人间。 昨天周六,今天周日。 二马路上闲逛的人特别多,真正的老玩家很好辨认,都把挎包吊在脖子上,双手搂在胸前,就怕被小偷划了包,好东西不翼而飞。 新手玩家没有这种防盗意识,大大方方地把包背在后面,逛一圈回来,好好的背包就变成了漏勺,不知被刀片割过几回。 汴梁城鱼龙混杂,古玩街就是一个江湖缩影。 我虽然赚了五万,但二马路店铺里的商品标价太高,动不动就是十万起步,百万、五百万的大货也很多,真正的镇店之宝,高达千万元,没有本钱和眼力,是绝对不能碰的。 兜兜转转,我又去了小马路。 小马路的东南面是老城的护城河公园,花红柳绿,游人如织。 出来踏青的人,顺便到小马路来逛逛,淘几件小玩意儿,只当是怡情养性。 我刚进了小马路,就听见后面摩托车轰鸣。 昨天的黄毛骑着大摩托车,呼啸而过。 他昨天截胡了烟嘴,我都没来得及拿在手里细看,有点可惜了。 当然,我跟他的老爹,那个油腻男人之间的交易,是真正的捡漏,一来一去,赚了四万七千块。 “喂,把烟嘴还我,把烟嘴还我……” 一个女孩子沙哑的声音从前面响起来,随即人流涌动,在十几步外聚集成了一个大圈。 我站在外围,踮起脚尖,向人群中望了望。 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长头发女孩子揪住了黄毛的摩托车车把,大声叫着。 “你他妈谁呀?烟嘴烟嘴——我欠你的呀?” 女孩子咬着牙,死死盯着黄毛:“烟嘴是我爸爸的遗物,我在学校,今天刚回来,我后妈让人打扫房间,把东西都扔出来,送给收废品的人了。收废品的姐姐说,昨天就在这里,你把烟嘴买走了。你给她五百元,现在,我给你一千,把烟嘴还我!” 我远远看着,女孩子的眉色极浓,仿佛用墨笔描过一样。 她用力咬牙坚持的样子,仿佛姐姐劝说甘蔗叔,要带我走时一样。 现在我才知道,十年来,跟姐姐朝夕相处,她的模样、笑容、声音、身体,已经跟我的生命融合在一起,无法分割。 “一千?滚你妈的,再加个零吧!” 黄毛坐地起价,这是古玩行里最常见的手段。 “你昨天五百买的——” 黄毛色眯眯地笑起来:“妹妹,这是哪儿?你看看,这是小马路古玩街。我多少钱买的,关你屁事啊?现在,你买,我卖,你想要,我想卖,对不对?一万块,要就跟我去取,不要拉倒,别耽误我赚钱!” 女孩子又咬了咬牙:“好,一万,我买了。” 黄毛哈哈大笑,放肆地甩了甩头:“要买就赶紧上车,带你取去!” 女孩子坐上了黄毛的摩托车,黄毛一加油门,摩托车轰鸣而去。 “黄毛这小子不怀好意,一个大好的黄花闺女恐怕,唉——” “别管了别管了,老朱家这一老一少,都是老流氓、老地痞,在小马路,谁惹他谁倒霉……” “人家有杨爷罩着,咱可管不了,散了散了散了……” 我突然明白,一万块都满足不了黄毛的贪心,他想借机会祸害人家女孩子。 “简直——该死!” 我从路边抓了辆没上锁的自行车,一阵狂奔,猛追黄毛的摩托车。 幸好今天是周日,小马路人多,摩托车跑不快,远远地看到了那校服女孩子的背影。 黄毛的摩托车拐出了小马路,进入侧面的居民区,停在了一个四层的老单元楼前面。 我赶到时,他已经带着女孩子上楼。 我飞步上楼,到了四楼,左侧401房间内传来那个女孩子愤怒的哭叫声:“滚开,臭流氓,滚开,不要碰我……救命,救命……” 我刚刚上楼时,已经找到一截细铁丝,现在,铁丝插入锁孔,一扭一拉,锁就开了。 我闪身进去,黄毛已经把女孩子压在沙发上,一边狞笑一边撕扯女孩子的衣服。 “烟嘴给你,哥哥不要钱,就看上你这朵带刺的小玫瑰了……让哥亲一口,来来来,这地方没人,叫破天也没人……” 我随手拽了一条毛巾,从后面兜住黄毛的眼睛,随手一拉,黄毛就跌了个仰八叉。 接着两拳,直接封了黄毛的双眼,免得他看到我的样子,出去乱说话。 “谁他妈的……谁他妈的敢——” 噗噗噗,我连续三脚踢在他的右侧肋下,每一脚都只用三分力气。 “武术是杀人技。”我永远记得姐姐的话。 我从容控制分寸,不想一脚踢死这地痞,脏了自己的脚。 “他妈的,我是朱小伟,敢惹我,你是不是疯了……” 他一边骂,我一边踢,直到他两侧肋骨都断了,满嘴吐血泡才停下。 “我操……你敢惹……” 我蹲下来,一个耳光扇过去,朱小伟一颗槽牙飞出来。 他骂一句,我扇一次,直到满地都是他吐的血水。 “服了,英雄,我服了……哪里得罪了英雄,我摆桌子赔罪,饶了我吧,饶了我……” 朱小伟两只眼肿得像母猪屁股,一点都睁不开了。 右侧的佛龛上,那只烟嘴摆在一个铺着红纸的盘子里。 我走过去,拿起烟嘴。 女孩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神绝望又倔强。 我松开手,把烟嘴给她,然后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那身白色校服已经被撕裂,胸口和腋下都露出了雪白的皮肤,这样出门,一定会引发围观。 我们往外走,朱小伟竟然垂死挣扎,打了个滚,从沙发下面抽出了一把两尺长的大砍刀。 “我操……你给我死这儿吧——” 他摇摇晃晃地冲过来,我当心一脚,砰的一声,直接把他踹飞到沙发上。 一声惨叫之后,这家伙终于不再动了。 我带着女孩子下楼,把她送到能打车的地方。 “谢谢你,给我个银行卡号,我把钱转给你……” 我摆了摆手,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喂,等一等,等一等……”女孩子追上来,把一张银行卡塞在我手里。 痛揍了这个叫朱小伟的地痞,我总算出了一口气。不过,刚刚拿起烟嘴的一瞬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好玉养人,坏玉废人。 这烟嘴打眼一看,是特别好的东西,色泽和做工相当不俗。可是,我的皮肤碰到烟嘴,就觉得寒气逼人。 好玉用砒霜泡过,才会给人这种感觉。 砒霜是中医药物的一种,毒性猛烈,绝对慎用,但用得巧妙的话,就能治疗大病。 烟嘴整天含在嘴里,如果它被砒霜泡过——别说是泡了,就算是每天抹上一毫升砒霜水,也得把吸烟的人毒死。 “这就怪了,女孩子说,烟嘴是他爸爸常年用的,怎么会跟砒霜沾上关系?” 第5章 千门八将满天星 我在护城河边独自坐了一阵,又去吃了汴梁城特有的灌汤包和双麻火烧。 这些东西,都是小时候甘蔗叔经常买给我吃的。 睹物思人,立刻让我想到了生活在汴梁城的那几年灰色日子。 十年来,我的口袋里一直装着我爹惨死时的照片。 父仇不共戴天——这就是我活着的最大动力。 找到仇人,一个一个挖其双眼,断其双臂,倒悬树上,乌鸦啄食…… 他们想对我叶家灭门,我必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饭后,我又进了小马路。 古代帝王之后,想要复国,必先聚财。 有财就能召集人马,揭竿而起,一呼百应。 财,是现代衡量一个人能否成功的标志之一。 短时期内,赚到一千万,建立自己的队伍,就是我的目标。 小马路总长度七百米,分为东、西两截,被一条南北巷子隔开。 这条巷子的北边叫油坊胡同,南边叫卧龙胡同。 巷子里光线比较暗,有些不适合青天白日下交易的东西,就在这里偷偷进行。 同时,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骗局,也在这种犄角旮旯里发生。 我走到卧龙胡同的胡同口上,有个农民打扮的小伙子兴冲冲地从胡同里走出来,手里捏着崭新的百元大钞,嘴里嘟囔:“赚了,赚了,一把抓了一百元——” 他走得很急,一下子撞在我身上,钞票落地,大叫起来。 我一伸脚,踩住了钞票。 小伙子急了:“哎,这是我的钱,给我给我,我刚抓来的钱……” 凡事反常必有妖。 这小伙子做事太急、太假、脸上的泥也太多太厚,不是真农民。 再说,他脚下穿的是黄皮胶鞋,别说是汴梁城外的农民了,就算是大西北的农民,也都不穿这玩意儿了。 我后退一步,小伙子捡起钞票,傻呵呵地乐了:“你说,我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呢?早晨进城卖菜,一筐菜卖了不到一百,随随便便玩个游戏,就赚了一百……” 几个路人被吸引,纷纷围了上来。 “怎么赚的?怎么抓的?” 小伙子向巷子里一指:“就是那里,袋子里有红球、绿球、黑球、白球,抓住红球给一千,绿球给五百,黑球给一百……我运气好,抓了一颗黑球,白赚一百元……” 巷子里面,十步之外,墙根下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是个黑布蒙着的塑料桶。 一个戴墨镜、披肩发的女孩子站在桌子后面,双手各抓着一叠百元钞票,正在招揽顾客。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抓一抓,运气一定发,红绿黑白球,一抓抓大头……都来看一看,瞅一瞅,运气今天属你牛,运气运气,不用作废,今天有明天不一定有,来来来,运气运气,有机会别错过,聚气一团火,好运满天星……” 立刻,几个围观的人撇下我,直接跑过去,争先恐后地交钱,然后从黑布中间的洞里伸手下去抓球。 墨镜女子长得很漂亮,声音也圆润动听,但却是个江湖骗子,而且是在小马路玩这种不入流的“满天星”骗局,让我有些意外。 这种“满天星”骗局的核心逻辑是拼概率—— 红球最少,一个桶里放三十个球,只有一个红球,抓住给一千。 绿球第二,放一个,抓住给五百。 黑球第三,放十四个,抓住给一百。 最后剩下的就是白球,放十四个,抓住了就得交一百元钱。 开始摸球之前,摊主会让大家掀开黑布看看,确认里面能中奖的球比不中奖的球多一个。 按照概率,得奖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三,略微大于中间值。 只要是上过学的,都知道按照这个概率一直抓下去,一定是赚钱的。 没错,这个骗局骗的就是大学生。 大学生聪明、单纯、幼稚、躁动,遇到很多骗局的时候,一看就明白,一碰就输钱。 既然是骗局,那么,开局的人就得有特定目标。 这种抓球拼概率的数学骗局,针对的就是有文化、懂数学的群体。 很可惜,天下任何一个骗局都有“后门”。 这种骗局的后门就在于塑料桶底下夹层里有块磁铁板,赌客看过桶里的球之后,黑布盖上,磁铁板开始工作,把内含磁铁的红球、绿球固定在隐蔽在角落里。 那么,赌客最多不过抓到黑球,赢走一百块。 这已经是最“公平”的玩法,有些更贪心的设局者,直接连黑球一起固定住,导致赌客不管怎么抓,都只能抓到白球,直接输一百元。 “小赌怡情,大赌不干,娱乐身心,皆大欢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在墨镜女子的吆喝声中,五个人抓到白球,老老实实交上了一百元。 农村小伙子绕着我转了一圈,捏着那张百元大钞,自言自语:“反正钱是白抓来的,再去试试,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也许能抓到一千呢!” 这家伙是个托,而且是针对我来的。 我想想自己的模样,穿得干干净净,身上没有背包,手里拎着一次性购物袋,满脸都是刚刚踏入社会的真诚,的确像个大学生。 在姐姐对我的训练中,有一项是专门针对眼睛的。 人体之中,目为肝之官,鼻为肺之官,口唇为脾之官,舌为心之官,耳为肾之官。 如果心中有躁动之气,眼睛会直接表现出来。 所以,真正的高手出马,眼神一定会如纯良婴孩,所有深沉情感,都在这层眼神的遮蔽之下。 眼睛要稳,做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眼神要清,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眼神清澈,不带丝毫浮躁的邪气,做到“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眼力要狠,能做到“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野夫怒见不平事,磨损胸中万古刀”。 这个托绕着我转圈,就是希望我贪心浮动,跟着他一起去“发财”。 我看到围着桌子的人越来越多,料定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抢劫,正好借着他们的布局,再稍微练练手。 “喂,老哥,等等我,我也去——” 我跟上那个小伙子,对方装出憨憨厚厚的样子,摇晃着手里的大红钞票:“对对,一起去一起去,争取抓个红球,赚他一千块!” 到了桌前,刚巧有一个乡下女人抓了一颗绿球,赚了五百。 围观的人一阵欢呼,摆摊的墨镜女子黑着脸,数了五百元给乡下女人。 “真的能赚钱,真的能赚钱,你们等着,我把来打工的姐妹们都叫来……都来抓球赚钱……”乡下女人攥着五百元,一溜烟地向南跑去。 这当然也是托,不过,千局一场戏,全都凭演技。 演技上乘,托就不那么明显了。 我身边的托挤进去,左手捏着自己的钞票,右手伸进黑布上的洞里,一下子抓出一颗黑球。 “一百,一百,一百……”看热闹的人开始喊号子。 小伙子满头大汗,接着再抓,竟然又是一颗黑球。 他的表演特别卖力,脸上的泥都被冲化了,变成了黑道道。 就在这时候,昨天那个收废品的女人也被人领来了,兴冲冲地挤进了人群。 “嘿嘿嘿,运气真不错,这三百元给我媳妇买衣服去喽……” 小伙子从墨镜女子手里拿到钱,兴高采烈地挤出人群,向南去了。 他临走之前,左手有意无意地在桌子上拍了三下,全都是五指叉开,五个指头肚全都贴在桌面上。 桌子两侧,有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年轻人点点头,也把左手按在桌面上,拍了三下。 这是暗号,五根手指代表“捉五魁”,如果是骗局,就是要把上当的人骗个精光为止。 收废品的女人刚来,对方就打暗号,证明针对的就是她。 借着各种理由,把女人拉来的那个角色,也是托。 千术这一行里,每个骗局的角色可以分为八种,称为“千门八将”,八将又分为上八将和下八将。 上八将分别是正、提、反、脱、风、火、除、谣—— 正将:即以千术开局糊口,也就是开局的主持。 提将:赌档的塘边鹤,专门负责劝人入局玩。 反将:用反面方法或激将法,来诱人入局。 脱将:当千局穿帮,帮人逃脱走路。 风将:专门收风或情报,也就是望风的,负责观察环境。 火将:负责武力解决,即打手及杀手。 除将:负责讲数,以及散局的善后。 谣将:专门散布谣言,引诱羊牯相信谎言入局。 下八将是撞、流、天、风、种、马、掩、昆。 所谓“下八将”,是老千之中最不正统,最低能的。本来老千只有“八将”,以高明的“手术”去诱惑别人上当。但渐渐有些不学无术的下流之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费尽钻营,只想达到骗财的目的,绝不顾及其他,甚至事败后使用暴力等等,江湖上的人就称此等不正宗的老千做“下八将”。 姐姐说过,“千不过八,下流者亡”,意思就是入了千门,只走“上八将”的路子,绝对不能离心离德,坠入下乘,那样离死就不远了。 那个戴墨镜的女孩子就是上八将里的“正将”,只要盯住她,被骗的钱就能找回来。 两人打暗号的时候,墨镜女子也把手放在桌上。 不过,她只按下左手的一个大拇指,意思是“抓大头、骗一次即可”。 既然入了千术这一门,就没有心软一说。 姐姐也是这样教我的——“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仁不掌千、智不掌赌。” 墨镜女子以“正将”身份设局,对即将上钩的羊牯发善心,证明还没有失去仁慈一面。 那么,如果我将计就计入局,也会给她留条后路。 收废品的女人上桌,开始伸手抓球。 等她把手拿出来,竟然是一颗红球。 四周看热闹的先是静了静,接着一起拍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千,一千,一千……” 第6章 过五关斩六将破暗局 这些人里面,也混着托。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黑夹克操纵桶底下的磁力板,只要他把红球定在水桶中央,抓球的人五指垂直落下,摸到的第一颗,就是红球。 操纵者让一个初涉赌场的老实人第一把抓到红球,赚到一千元,等于是杀人诛心,一下子就把老实人的赌性诱发出来。 通常情况下,老实人会把身上的钱输个一干二净,才被赶走。 “太狠了!”我忍不住惊叹。 收废品的女人把装钱的绿色帆布包横在胸前,双手接过来女孩子发放的一千元钱,笑得合不拢嘴。 旁边的托叫着:“再抓,再抓,把红球放回去,再抓一千……” 墨镜女子把红球放回箱子里,收废品的女人再抓,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有时候抓到黑球,有时候抓到白球,十分钟内,把赢来的一千全都输进去,另外还把自己帆布包里的四千多,全都输了。 最后一把,她把包里的零钱凑了凑,手伸进黑布下面,聚精会神地选了半天,最后摸出来的,还是一颗白球。 “哇……” 她走出人群,脸色煞白,猛地捂着脸大哭起来。 收废品的人不容易,东跑西颠,一天下来,最多赚两三百元。 刚刚,她把十天的钱全都输进去了。 这个千局很可恶,有时候,“正将”看着赌客刹不住车,就会主动劝说,让赌客留下一点饭钱,不至于输个精光。 这一次,他们明知道收废品的女人输光了容易出事,还下手这么狠,就过分了。 我走到桌前,在黑夹克的怂恿下,伸手抓球。 如我所料,桶里只有两颗球是不动的,被牢牢地吸在水桶的角落里。球的前面,用另外一层塑料板挡住。 赌客的手指碰到了塑料板,就以为已经到了桶边,不再向前移动。 如此一来,除非是黑夹克故意下诱饵,撤掉塑料板,让人摸到一红一绿两个高价球,不然,一辈子也别想抓到红球和绿球。 我第一次就抓到了红球,红球放回去,我第二次又抓出来。 不管设局的人怎样改变红球位置,我都能准确地抓到。 很快,我连抓了两次红球、三次绿球,六次黑球,把收废品女人被骗走的钱差不多赢回来。 这下,四周看热闹的人都不淡定了。 “这小子神了……” “是不是能透视黑布啊?每一次都抓到?这不科学呀?” “这样抓下去,摆桌子的人就亏死了啊?” “这小子邪门,厉害!” 其实,只要我愿意,再抓一百次,还能抓到红球。只要它在里面,我就能准确地找到。 另外,内部藏有磁铁的球,明显比其它的球稍微重一些,只要用心拿捏,就能找到红、绿、黑球,避开白球。 “哟,兄弟,来砸场子的是吗?”黑夹克撑不住了,翻着一双三角眼,不怀好意地暼着我。 我把赢来的钱揣在口袋里,避免遭到白道临检,这些钱就被没收了。 我摇摇头:“我就想试试运气,运气还行。” 黑夹克冷笑一声:“好啊,试试运气?这么牛逼,敢不敢过五关?” “过五关”是千术、赌术里的行话,南方通常是“过三关”,北方的业内人士赌性加重,变成了“过五关”,也就是赌客和庄家五轮对决。 每赢一轮,赌资和奖金不能拿回去,要继续押上。 每赢一轮,庄家就付出一倍赌资。 直到最后一轮,赢家拿走所有的钱。 这种玩法,适合心理能力强大的人,能够在每一轮里稳住神,不受金钱和压力的困扰,全心全意地做好手边的事。 “什么是过五关?”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墨镜女子摘下墨镜,上下打量我几眼,然后告诉黑夹克:“是个空子,外行人,算了,算了……” 黑夹克咬牙切齿,死死盯着我。 墨镜女子是“正将”,整个千局都听他的,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能翻脸。 “什么是过五关,我运气好,想试试。” 我主动上套,黑夹克狞笑起来:“你摸一颗红球,赢一千,我再补给你一千,然后你两千全押上,再摸一颗红球,我补给你两千,直到摸出五颗红球——” 他从口袋里取出四颗红球,全都从黑布洞里放进去。 “现在,桶里有五颗红球,你一颗一颗全都摸出来,算算看,我给你多少钱?” 看客里面有心算能力超强的,立刻报数:“三万二。” 按照规矩,过五关是不用押金的,但这一次,我刚刚点头同意,黑夹克又提出了新条件:“慢着,还有一条,你刚刚赢了钱,怕你第一把抓不着就半路跑了,让我白欢喜一场,呵呵……你想拿我三万二,也得先付押金三万二。” 这小子心急火燎,想一口吃个胖子,所以提出“押金”这个条件,很明显就是“下八将”的下三滥玩法了。 墨镜女子摆手:“黑皮,算了,让这空子走吧,外乡人,不容易!” 她如此袒护我,引起了黑夹克的不满:“这兄弟趁着手气好,多赚点钱娶媳妇,我成全他不行吗?” 墨镜女子看着我,冷冷地摇头:“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吧,小兄弟,我知道你身上不会带那么多钱,拿着这几千块赶紧走吧!” 黑夹克更加嚣张,也更急切:“没带钱,押东西也行,押什么赔什么,押多少赔多少……” 我从口袋里取出银行卡,扔在桌上。 黑夹克找死,我也成全他。 身在千局之中,最恶劣的行为就是不听“正将”调遣。 布局如行军打仗,如果没有铁血纪律,各行其是,此局肯定被破。 只能说,这个黑夹克遇到事情不冷静,头脑一发热,就不顾一切,也不动脑子想想面对的对手是谁。 这样的人,不配在千术这一行里混。 墨镜女子看看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帮我查查,有个朋友押张银行卡,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按行规,没有密码,无法查账,但显然墨镜女子道行很深,只要报上开户行和卡号,就能看到卡里的余额。 “什么——”墨镜女子倒吸一口凉气。 我卡里有五万,是昨天文房斋卖掉琅琊紫金砚换来的。 墨镜女子挂了电话,攥紧拳头看着我。 “朋友,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们就是趁着周末,摆个摊子与民同乐,拉动城市新消费,增加劳动人民GDP,没有其它意思。五个球,过五关……就是个游戏,一说一乐,哈哈一笑就过去了。好了,拿着你的卡,走吧,我们收摊了,不玩了……” 我和黑夹克都愣了,不知道墨镜女子查账后为何这样说? “他卡里没钱?空卡?”黑夹克问。 四周看热闹的人起哄,以为我就带着一张空卡唬人。 “别问了,你他妈的别问了!”墨镜女子突然发火。 “赶紧抓呀,人家答应过五关了,别怂啊对不对?” “年轻人,赶紧抓,抓五颗红球,让他们给三万!” “抓呀,都别怂,今天谁退缩谁是个大姑娘养的……”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不过黑夹克鼠目寸光,以为我抓不出五颗红球,简直是瞎了狗眼。 如果我不是刻意低调,每次都抓出红球也不是问题。 对方为了出千方便,红球比其它的球略大一些,制作品质更高,表面无比光滑,手指足够灵敏的话,就能分得清清楚楚。 别说是过五关,就算是五十关,这黑夹克也输得妥妥的。 “押多少?”墨镜女子问。 我笑着点头:“全押了。” 黑夹克狞笑:“押多少赔多少——” 啪的一声,墨镜女子甩手给了黑夹克一个耳光,又脆又响。 “押多少赔多少?去你妈的,赔死你啊知道不知道?他卡里有一百万,杀了你全家也凑不出一百万,知道不知道?” 我愣了,低头细看,这才发现,这不是我的银行卡。 虽然都是汴梁银行的开户卡,但我的卡很新,这张卡略旧。 原来,刚刚我随手一抽,把校服女孩子塞给我的卡拿出来了。 不过,她想转给我一万,我不收,她情急之下直接把卡塞给我,谁能想到,里面竟然有一百万? “呵呵呵呵……”黑夹克突然狂笑起来,拉开拉链,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和驾驶证、行车证,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操,一百万?我家里有一套房子,一辆奔驰车,还有一间门头房,也能值一百多万。今天我就跟他过五关加上这些东西,来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这小子简直是财迷心窍,赌定了我不可能连抓五颗红球,才敢拼身家。 当然,他也真是聪明,懂得“富贵险中求”。 一旦我抓不到五颗红球,银行卡里的一百万也是他的了。 四周的看客越来越多,把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墨镜女子急了:“黑皮,你——” 她把手里的钱拍在桌子上,扭头就走。 一旦“正将”出局,所有出千的人都可以自动成为“正将”,但是,责任自负,与局内所有人无关。 事情的结果很明显,我一连抓出来四颗红球,到第五颗的时候,黑夹克的脸都绿了。 四周也变得一片沉寂,所有看客伸长了脖子,像呆头鹅一样。 我没有失手,稳稳地抓出了第五颗红球,轻轻放在桌上,顺手把车钥匙、驾驶证、行车证全都抓在手里。 “好啊,牛逼!” “太牛逼了,房子、车子、门头房,一把就到手了!” “精彩,精彩,年轻人就是牛逼!”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叫好声,黑夹克嘴唇哆嗦了几下,仰面摔倒下去。 有了这三样东西,我找黑夹克要账就好办多了。 而且,道上有很多朋友可以帮忙要账,不用我费心。 第7章 孙和尚猛烈出手 我离开卧龙胡同,在小马路上找了一圈,看到收废品的女人躲在一颗法桐树下,趴在车把上抹眼泪。 我走过去,拍拍车把:“刚刚你输了多少钱?”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给我个卡号,你输了多少,我转给你。” 她半信半疑,还是掏出了银行卡,捧在手里,双手递给我:“我输了四千三,连吃饭的钱都没了。我该死,我该死啊……” 我以最快速度,向那张卡里转账四千三,免得她再次哭天抹泪。 如果没有收废品女人被痛宰这个由头,我根本不想跟“满天星”的档口认真玩一把。 对方杀猪刀太狠,激起了我的愤怒,才会一鼓作气,把黑夹克的车和房子都赢过来。 所以,这四千三算是给她吃分红。 拿回了钱,收废品的女人马上就不哭了,拉着我的手,请我去小马路后面的巷子里吃午饭。 我们坐在地摊上,她要了三份炒焖饼,然后打电话。 很快,一个十七八岁的精瘦年轻人跑过来,身上穿着一个小快递公司的马甲。 “和尚,快来吃饭,你最爱吃的焖饼!”收废品的女人终于破涕为笑。 年轻人长着一双豹子眼,身手非常敏捷,走路时脚尖点地,姿势轻飘飘的,一看就练过功夫。 “姐,你哭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他?俺弄死他——”年轻人死死地瞪着我。 我笑了笑,拿了双一次性筷子,左右掰开,等着吃饭。 “不是不是,兄弟,他是……他是我的恩公,你不懂,吃了饭赶紧去干活!” 这女人贪心发作被人骗了,的确说不出口。 现在,不想说也就算了,这种事最好埋在心里,永远引以为戒。 只要不贪,千局再厉害,也伤不了她。 焖饼上桌,刚吃了几筷子,七八个痞子就向我们围过来,领头的就是黑夹克。 我不禁感叹:“这些人的品质太差,根本不配摆摊做局,还不如直接去干打手,或者拦路抢劫,因为他们根本没脑子,就知道来硬的。” “兄弟,拿来——”黑夹克坐在我对面,伸出一只手。 “什么呀?你想吃焖饼啊?”我不愿搭理他。 这七八个地痞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没有什么真功夫,纸糊的一样,一碰就倒。 “兄弟,在小马路打听打听,我黑皮是干啥的?从来都是我欺负别人,没有人敢在我这里太岁头上动土。东西拿来,今天的事就完了,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吃饭。不然,你呀,你得大放血啊……” 这个叫黑皮的实在眼瞎,而且脑子进水。 他不想想,我能一次又一次抓出黑球,普通江湖人敢这么砸他的摊子吗? 他带着这几个痞子追过来,屁用都没有。 “我凭本事赚来的,凭什么给你啊?” 嚓的一声,黑皮拔出了弹簧刀,一按卡扣,两寸长的刀刃弹开,寒光四射。 “兄弟,招子不亮啊,两个眼珠子没用,不如我直接给你抠下来,也省的眨巴眨巴的,招人烦!” 我的心突然被刺痛,照片上,我爹就是被人抠掉了双眼,斩断了双臂。 “还讲不讲道理啊?我凭本事……” 我就是装傻,先激怒黑皮再说。 惹怒了我,废他双眼,再断他双臂。 黑皮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弹簧刀举起来,刷的一声,直接刺向我的心口,下手真是太狠了。 这一刻,我真想废了他,就像痛揍朱小伟一样。 猛然间,两条黑乎乎的腿影闪过,黑皮的两条胳膊各中了一脚,咔嚓咔嚓两声,肘部一起断了。 嗖的一声,手里抓着筷子的和尚一跃而起,越过了桌子,挡在那伙地痞前面,摆好了架势,左右虎爪,气势汹汹。 他刚刚两脚踢断了黑皮两条胳膊,用的是鹤腿。 现在,摆出的迎战姿势是虎爪。 原来,他练的是“虎鹤双形”,这是正宗的嵩山少林寺功夫。 “和尚,他是你恩公,别让人碰到他一根汗毛!”收废品女人叫起来。 “姐,俺懂,他是俺未来姐夫,放心,俺来保护他,孙和尚保护唐三藏,有俺老孙在此,把心放肚子里吧姐——” 黑皮这些人不知死活,以为和尚还是半大孩子,只要一拥而上,就能干死这毛头小子。 汴梁城自古以来就是尚武之地,人人都会两下子。 这些人中市井之中设局,当然也懂一点三脚猫的工夫。 “大兄弟,我们到旁边去吃,和尚从小喜欢惹事,一大家就要掀桌子……” 那个女人拿过托盘,帮我端碗,带着我到了旁边的角落。 “别贪小便宜,那些人惹不起。”我说。 女人点点头,满脸惭愧:“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就是因为医院……以后再也不会了,谢谢大兄弟,你是个好人。” 我摇摇头,女人又说:“大恩大德,一定后报。和尚虽然是个调皮孩子,但是恩怨分明。如果有人跟你过不去,打个电话,他马上就来。” 我笑了笑,低头吃饭。 那边,叮叮当当、噗通哐啷响了一阵,黑皮的人全都倒下了。 和尚是练家子,练家子对地痞流氓,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再说,这孩子真的是嗜武成性,对方都倒下了,他还不依不饶,追着每个人又踢了几脚,然后揪着黑皮的耳朵,把他带到我面前。 “来,来来来,给我姐夫磕头求饶,他说饶了你,你就站着出去,不然你这傻叉今天就完蛋了!” 和尚笑嘻嘻的,猛地挥手,黑皮惨叫一声,不由自主地跪下。 “和尚,不要说脏话。”女人红着脸呵斥。 “这傻叉耽误咱吃饭,手底下都是熊包,我还没打两下,就都趴下了。都说汴梁城三岁娃娃到八十老翁都精通武艺,俺看未必。俺从少林寺出来,还没遇到对手呢!喂喂,你他妈的磕头,愣着干啥呢?” 和尚飞起一脚,踢在黑皮的后背上。 黑皮向前一趴,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我明白,黑皮背后有人。 能以“千门八将”设局,那个女孩子不简单。 “叫爹,叫爹,叫得好听点,我姐夫就饶了你!” 和尚双手叉腰,又要发火。 黑皮张了张嘴,当着自己手下,没好意思叫出声来。 和尚顺手一巴掌,啪的一声,拍在黑皮的后脑勺上。 他这种打法,很容易出人命。 后脑勺和太阳穴是人类头部最脆弱之处,这小子是练武的,一巴掌下来,几十斤的力道,黑皮是街痞子,肯定承受不住。 “你他妈是不是没耳朵?让你叫爹——” 和尚一个锁喉,扣住了黑皮的哽嗓咽喉。 顿时间,黑皮喘不过气来,开始翻白眼。 “爹,爹,爹……” 黑皮被打懵了,不敢回嘴,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就说,再也不敢了,以后在汴梁城,见到我姐夫,就跪下叫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爹,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黑皮这些人很可恶,但是,这种方法对待他,恐怕会招来报复。 “今天拿了多少人的钱?”我淡定地问。 “我没算,大概有十几个人,总共也没有多少钱?只有几千块……” 黑皮不说实话,他那种杀鸡取卵、断子绝孙的玩法,不管谁来玩,都是直接坑个干干净净,已经坏了江湖规矩。 “说实话——别找死。”我说。 啪啪两声,和尚又是两巴掌扇在黑皮的后脑勺上。 我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知道,和尚虽然勇猛,但却有勇无谋。 对这种小痞子、小喽啰下狠手,不是本事。 再说了,汴梁城藏龙卧虎,外乡人仗着自己学过武艺,口出狂言,很有可能招来横祸。 “七万多,没有了,以后不敢了,就是七万多……”黑皮赶紧求饶。 千门八将靠自己的智力吃饭,找准的是普通人的贪心,这一点无可厚非。 三十六行既然由祖师爷创造出来,那就有存在的道理,都是切入了人性弱点。 十赌九骗,十赌九输,这是老祖宗留下的真理。 赌性大的人,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算了。”我摆了摆手。 和尚瞪眼,一把抓住了黑皮的衣领:“姐夫,什么叫算了?这家伙弄了人家七万块,就这么算了?让这傻叉拿出钱来,交给巡捕,我把他送巡捕房那里去……” 黑皮猛地松了口气,嘴角露出笑容。 从他的微表情,我就看得出,这些人跟巡捕房有关系,到了那里,就没有任何危险了。 “和尚,算了,放了他,给他留条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操,不行,这家伙太他奶奶的嚣张了,刚刚要打你,还想抠你眼珠子,不能饶了他。他奶奶的,我孙和尚要打遍汴梁城,看谁不顺眼就揍,揍他奶奶的……” 女人叫起来:“和尚,没听恩公说话吗?没耳朵还是没脑子?” 和尚一把抓住黑皮的头发,满脸的戾气无处发泄,猛地一甩。 黑皮惨叫一声,一个后仰,翻身倒下。 我之所以选择放过黑皮,就是因为,这群人引着收废品的女人入局时,那个“正将”女孩子曾经发出过警示,不要赶尽杀绝。 我给她面子,才会放了黑皮。 再说,跟这个小痞子过不去,胜之不武。 “滚滚滚,快滚,没听我姐夫说吗?叫你们滚,再不走,把你们他奶奶的三条腿都废了,让你们爬着出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章 一棵在谱的宫中翡翠白菜 人在江湖,盗亦有道。 黑皮坠入“下八将”的行列,我才会出手惩罚他。 如果都跟那个“正将”女孩子一样,或许大家就会点到为止,不至于闹起来。 黑皮带着几个痞子狼狈而去,连头都不敢回。 这次,我帮了收废品的女人,不是贪图什么,而是江湖人的道德使然。 “我叫孙沉香,这是我弟,孙和尚。他在小马路后面的快递货运部干临时工,如果大兄弟有什么需要,只要打个电话,我们姐弟马上就来。” 那个女人连连感谢,我只是笑着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孙和尚几次想开口,都被孙沉香用眼神制止。 看起来,能够压制这小子的,只有他的姐姐。 吃完饭,我没有回家,而是沿着护城河散步。 十年来,我日日夜夜渴望报仇,但仇人究竟是谁,应该从哪里下手报仇,都没有一丝线索。 “爹、娘,儿子长大了,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手刃敌首,千刀万剐,为你们报仇雪恨……” 不知不觉,我的眼眶湿润了。 过了护城河,我发现自己到了曹门大街附近。 这里是汴梁城古玩圈子里的高端地段,两边的店铺装潢高档,里面没有古玩架子,只有茶桌、鸟笼、书架、绿植。 从外面看,根本不像是古玩店。 店铺的招牌名称也都十分含蓄,都是以“园、楼、亭、台”命名,并非是普通的“阁、斋”之类。 远远的,我看到了一家店铺,门上的牌匾写着“翠浓”两个字。 牌匾是核桃楸材质,长五尺,宽两尺,没有涂漆,只刷了桐油。 那两个字不是用笔墨写上去的,而是以细碎的翡翠镶嵌而成。 风格独特,高雅之极。 我在店铺对面站住,隔着老绿色的木格窗向里面看了看。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背对窗子坐着,正在捧着杯子喝茶。 她身上的旗袍也是翠绿色的,黑色的波浪长发上,夹着一支同样翠色的发夹。 其实,我一开始就是被这支发夹吸引的,先看到发夹,才看到这个身材窈窕的女人。 翡翠这个领域等级很多,那些大路货普遍以A翠和B翠来区分,实际已经落入下乘。 不是顶级翡翠,不会落入我的眼中。 这家店铺既然以“翠浓”为名,一定是将翡翠经营到了一定高度,才敢直接以“翠”字自称。 而且,极品翡翠就是以“浓”为尊。 这个店铺的名字叫“翠浓”,实际已经包含了“翡翠至尊”的隐含意义。 单单就是这个名字,已经力压群雄,在曹门大街上,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我站了几分钟,刚刚要走,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从南面开过来,停在店铺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头发锃亮的年轻男人下车,左手托着一个黑色的方盒,推开了店铺的花格门。 窗内,那个女人起身,转过头来,迎接那年轻男人。 我顿时发出惊叹:“真是太漂亮了——” 第一,那个女人漂亮,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眼中蕴含着娇滴滴的妖娆笑意,仿佛会说话一眼。她涂了淡淡的桃色口红,在店铺内的绿植映衬下,正是万绿丛中一朵红的极致美景。 她有一张标准的古典美人瓜子脸,肤色白皙,犹如凝脂,一笑起来,两腮现出大大的酒窝,洁白整齐的牙齿闪闪发亮…… 看到她,我觉得整条曹门大街的金字招牌都黯淡了很多。 其二,她微笑迎接的时候,年轻男人已经打开了盒字,从里面拿出一颗翡翠白菜来。 虽然隔着十步远,我依然准确无比地看清了白菜的全貌。 白菜的全长为半尺,直径约为四寸,绝对是大料雕成,体态饱满,样式逼真,足见雕工精湛。 这颗白菜不但是大料,而且是老料。所以,它没有新料那种廉价的光泽,而是绿中透黑,颜色接近古书中说的“青碧色”。 女人的红唇与白菜的翠色交织在一起,直接锁住了我的眼睛,再也无法挪开。 两个人交谈了两句,女人把白菜托在掌心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从未见过现实中有如此漂亮的女人,她身上透露出的女性魅力,如同陈年桂花老酒,从内而外,幽香醇浓,令人多看两眼,就要醉了。 “价格几何?卖家何时可以见面?这种好东西,没有卖家露面,没人敢收?这是宫里的东西,肯定在谱,对吧?” 我能读懂唇语,那个女人开口时,我清楚地“看”到了她说的话。 如果是宫里、在谱的东西,所有的传承来历就会清清楚楚,什么时候从宫里流出来的,从谁手上进入市场,百年以来传递了几次,买卖双方分别是谁,出价还价多少…… 这是行规,女人是行家,一开口说的就是行话。 此刻,又有一辆白色的丰田雅阁轿车开到了店铺门口,这次下来的是一个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穿着紫色风衣,戴着古奇墨镜,左手戴着三个钻戒,个个都是白光闪烁。 店铺内的女人迎出来,挽住了中年女人的胳膊。 阳光之下,年轻女人的美貌一览无余,简直就是年轻关之琳的翻版,眉目传情,五官如画,让我一时间觉得,此刻自己不是站在北方汴梁城的古玩街上,而是在港岛繁华绮丽的中环广场。 我当然见过关之琳,不过却是在美人迟暮之年。 当下,我看到的女人,不是年轻的关之琳,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翡翠白菜摆在桌上,三个人围着桌子,低头细看。 很明显,年轻男人是掮客,中年女人是买家,而年轻女人是翠浓的老板,为两人的交易做见证。 远远看去,东西是好东西,但似乎有点小问题。 问题就出在白菜下面的一个底托上,很明显,这个红木底托的色泽、木质、漆皮都跟白菜有着一丝丝不协调。 我的眼力极佳,不但观其外表,而且能够品味内部逻辑。 “看古玩,眼要顺,味要足。一旦第一感觉有问题,那么,盘来盘去,最后结果,一定是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这是古玩行里的真理,也就是老一代古玩鉴定家说的“古玩玩味”四个字的精髓。 古玩要有古玩的“味道”,味道不足,东西就不够级别。 真正的高手,鼻子一闻,就知道古玩是真是假。 底托有问题,翡翠白菜就有问题。 我没有犹豫,立刻过街,缓步走进去。 “牡丹姐,这是宫里的东西,在谱,能查到,保证是好东西,要不也不敢拿到翠姐这里来……价格嘛,卖家要移民,五百,一口价……” 年轻男人身上喷了法国高档古龙水,味道有些浓重,已经扩散到整个店铺里。 “翠浓,说说看?”中年女人摘下了墨镜,黑眼圈很重,但这肯定是个超级有钱人,左手的三个钻戒,合起来超过两百万。 我明白了,原来“翠浓”不但是店铺的名字,而且是女人的本名。 “小朱不是外人,以前合作过十几次,从未打眼。白菜是好东西,底托差了点,有些不顺眼。小朱,我刚刚说了,把卖家请出来,跟牡丹姐见个面。五百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大钱,对于牡丹姐来说,九牛一毛,对吧牡丹姐?” 那位牡丹姐笑了:“哎呀翠浓,还是你最了解我。宫里的白菜我前前后后收了二十棵,都不满意,就这棵嘛,还算是顺眼。小朱,告诉买家,只要是好东西,谱系准确,我就收了。” 他们三个谈得热烈,根本没有注意我。 现在,我距离白菜只有五步,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 底托与白菜连接之处,所有凹槽根本对不上。 按照底托的规矩,三点具有稳定性,必须在底托上做出三个凹点,让白菜落进去,深度五毫米,既不遮挡白菜的精致之处,又不会让它滚动滑落。 现在,白菜跟底托不配,三个凹点位置不准,白菜摆上去,就立足不稳。 出现这种情况,就证明,底托不是白菜原配。 既然在谱,白菜和底托都该有模有样才对。 另外,现在是下午,日已西斜,阳光从玻璃窗投射进来,一点点余光打在白菜上。 我看的是余光透过白菜,撒在桌面上的影子。 影子有些浑浊,不够通透。 如果是纯正老料,透光透影,影子的线条纤细,如同刀刻斧凿一样。 “干什么呢?看什么看?”那个年轻男人小朱突然叫起来,向我一指。 翠浓和牡丹姐也转身看着我,上下打量。 “我就是随便看看。”我笑了笑。 那位小朱的眼珠黑中泛青,眼神浮躁,可见内心有些焦虑不安。 我现在能够判断,白菜有问题,他只想尽快成交,拿钱走人。 这正是古玩行业的大忌,好饭不怕晚,好东西不怕看,如果买卖一方催着成交,就是心中有鬼。 “小朱,先说正事,让卖家露个脸,哪怕是打个电话也行,说说这东西的来历。现在就打电话吧,当着我和牡丹姐的面,好不好?” 翠浓的声音非常动听,普通话纯正,但又带着江南吴语的软糯。 “我这朋友是白道上的,有头有脸,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变卖家产移民,影响不好。翠浓姐,牡丹姐,二位都是曹门大街的高人,所以我每次有好东西,都第一时间送到这里来,大家知根知底,不会出错。这次,我拿人头担保,东西是好东西,出价五百,真真是白菜价,二位就赶紧收了,我在朋友那边也有面子……” 现在,只要把白菜翻过来,让我看到它跟底托接触的地方,我就知道这棵“病白菜”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第9章 破局之外翻出新局 天下翡翠共分八大种水,分别是玻璃种、冰种、豆种、糯冰种、糯种、干白种、芙蓉种、金丝种。水种翡翠的“水”就是指它的清晰度,也称“水口”。 我有火眼金睛,不必借助于任何仪器,甚至连普通放大镜都不用,就能看清翡翠的级别。 翡翠的好坏与“种”相关,也与残渣成分相关。 极品翡翠至少要遵循四个基本要求,也就是“种”老、残渣少、粒度分布尺寸匀称、纯度高。 当然,这是基础,而基础之上,就是雕刻刀工与传承来历。 在我看来,这棵“白菜”有问题,是一棵“烂白菜”。 烂白菜吃了能死人,翡翠行里的“烂白菜”,吃了就会倾家荡产。 我对翠浓一见倾心,所以才会故意走进来,看看能否点醒她,别着了别人的道。 “喂,瞎看什么看?这里都是大货,没事别进来瞎溜达……”小朱叫起来,毫不客气地举手指着我。 我点点头,给他一个笑脸。 “这位先生,想要点什么?”翠浓暂时离开桌子,向我这边走来。 一瞬间,我的眼角余光瞥见,小朱和牡丹姐竟然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这种动作极小,并且是在翠浓背后发生,她不可能看见。 “原来,两个人要做局?” 我马上明白,小朱送翡翠白菜上门,牡丹姐作为大买家后面赶到,表面上是小朱要坑牡丹姐,是最简单粗暴的“杀熟盘”,其实另有玄机。 “我是想看看,有没有一些特殊的老货?”我故意含糊其辞。 汴梁城内,翡翠“老货”肯定是有,但大部分都价格昂贵,并且落入私人藏家手里,不会在市场上流通。 翠浓笑起来,她的笑容太美了,仿佛最干净的玻璃窗上流动着的一滴蜜,透着极致的甜美。 “先生真是好运气,汴梁城内有多少老货,本店还是知道一些。先生开价,我来推荐,一定会让先生满意。” 在古玩这一行里,最忌讳的是以貌取人。 往往那些大买家、大藏家都是以平凡面目出现,一出手就石破天惊,震撼业界。 举个普通例子,京城里最风光的两大收藏家老关爷和少马爷,平时在电视节目里出现,就是灰色唐装加圆口布鞋,没有丝毫亿万富翁的王霸之气,就跟街头巷尾的百姓老大爷一样。 小朱刚刚向我无理吆喝,不过是担心我搅了他的局而已。 翠浓的做生意手法,才是古玩行里的最上乘态度。 “多谢,那我再看看——” 其实,店铺右侧立着一个楸木博古架,但上面的每一层都摆着绿植,大概有四五件翡翠玩物放在绿叶之间,颜色混淆,并不显眼。 翠浓向博古架指了指:“那边几件,还值得一看,当然,是我自己的看法,具体能不能入得了方家的法眼,还请多多指教。” 她站在我面前三步,每次开口,唇齿之间,都有幽香涌出。 那是处子甜香,跟普通的脂粉、香水味道,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翠浓姐,咱还是谈正事,牡丹姐对这棵白菜还算满意,五百,可以正式谈谈了!” 小朱笑嘻嘻地叫了一声,牡丹姐笑起来:“是啊,小朱是熟人,虽然年轻,办事却非常牢靠。翠浓,你做个见证人,我再拿放大镜看两眼,就定下了。” 翠浓回头,走向桌子。 我觉得有些奇怪,在曹门大街这种高档地方,如果这种简单暴力的杀猪局也能玩下去,就太不可思议了。 按照普通玩法,翠浓做中人,负责玩物的真假好坏,一旦牡丹姐带走白菜,发现货不对板,是假货赝品,翠浓就要承担一笔中介赔偿费,大概是总价的两成,也就是一百万。 目前局面,牡丹江和小朱联手,目标就是这一百万。 “好呀,牡丹姐,还是你识货,付款又爽快。不过,小朱,刚刚我说了,你让卖家露露脸,别坏了规矩。牡丹姐虽然有钱,但我们也不能让她吃亏。在谱的东西就怕是贼赃——呵呵呵呵,小朱,咱们是熟人,我有话直说,不要见怪呀?” 翠浓说话不疾不徐,但是句句都说到点子上。 如果小朱不能让卖家出面,这场杀猪局也进行不下去。 当然,卖家一出现,白菜的传承谱系就得说得一清二楚,再想作假,就太难了。 “翠浓姐,不相信我?”小朱叫起来,白嫩的颧骨上泛起了红晕。 这个小子油头粉面,一看就知道擅长跟牡丹姐那一类女人打交道。 翠浓摇摇头:“小朱,这是规矩,曹门大街的规矩不是咱们定的,是汴梁城古玩行祖师爷传下来的,人人都得遵守,破坏不得。” 外面,又有一辆白色丰田霸道停下来,四个年轻人跳下车,一起走进来。 其中一个,竟然是被孙和尚暴揍过一顿的黑皮。 当下,他的左臂吊在胸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瘀伤。 “翠浓姐,查清楚了,是泥人张。”黑皮走进来,小声向翠浓报告。 小朱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抓起了白菜。 翠浓笑了笑:“好啊,好啊,泥人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只差一点点,就要被这棵白菜打了眼……小朱啊,你跟我开玩笑不要紧,千万不要跟牡丹姐开玩笑,吃不了……兜着走……” 小朱已经把白菜放进盒子里,一张小白脸完全变成了煞白色,嘴唇哆嗦着,不敢开口。 牡丹姐冷笑起来:“什么意思?” 小朱摇摇头,脸上挤出惨淡的笑容:“是误会,是误会……这是我朋友的东西,千真万确是朋友的东西,他说是真的,我就送来给翠浓姐、牡丹姐过目,真不是有心的。我回去就跟这朋友割袍断义……划地绝交……我走了,我走了,改天请喝茶,请喝茶……” 小朱夹着盒子跑出去,黑皮带着三个手下立刻跟上去。 他们出了店铺门口,四个人揪着小朱,转入了旁边的小巷子。 “真是晦气,小朱这孩子,学瞎了……翠浓,刚刚这白菜一打眼就觉得有点问题,底托品味太差,就算是后配的,也得有点档次才行。泥人张擅长在翡翠、祖母绿上造假,跟你们家族是世仇,以后可得小心一点了。” 翠浓笑吟吟的,给牡丹姐斟茶,没有开口。 牡丹姐轻轻一拍桌子:“呀,被小朱气得大事都忘了,我手里的二十几棵白菜,改天都拿来给你,全都出清。我现在有另外一个好项目,在南面找了一家老坑,能挖二十年,很快就要在那边定居。翠浓,我们是好朋友,有了好料子,肯定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先给咱自己姐妹。大概是下周,有一块龙头翠就由专车送到汴梁来,是我的开矿首胜,左右三米,前后一米,上下一米……” 我的内心突然狂跳了一下,因为龙头翠是天然翡翠里的极品,而她说的长、宽、高是三米、一米、一米,简直就是极品中的皇帝。 那么大的料子,只有唐、宋、明、清四代的宫里才能见到。 “啊,牡丹姐,恭喜恭喜,太厉害了,这么大块龙头翠,不用雕琢就要价值过亿了,如果找顶级刀工雕琢出来,简直就是天下无敌……” 我很难相信,天下有那么大的龙头翠,除非——除非是局。 只有做局,才会出现一些非同凡响的东西。 乍看上去,令人震惊,但实际上都是纸老虎、皮灯笼,一戳就破。 门一开,黑皮走进来。 “翠浓姐,小朱知错了。他就是一时糊涂,再加上平时好玩牌,输了一些钱,亏空挺大,只能是想点歪门邪道,要骗牡丹姐。我来问问,要不要留根手指,让他长长记性?” 牡丹姐拍案而起:“一根手指?他想骗我五百万,一根手指怎么够?翠浓,我要他一条腿,让曹门大街的小白脸狗杂碎都看看,我牡丹姐眼里不揉沙子……” 我始终没有出声,黑皮一直面对翠浓,这次,当他望向牡丹姐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我。 “你——我操,哎呦喂,看看,看看,这是谁呀,竟然是你小子,是你小子——” 他的反应真快,立刻把右手食指含在嘴里,打了一声又响又急的“流氓哨”。 另外三人听到哨声,马上推门冲进来。 “呵呵,呵呵,正是山不转水转,风水轮流转啊……小子,你那个保镖呢?你那个疯子保镖呢?哥几个,就是这小子,先摁住他,把他招子废了……他妈的敢跟我过不去,也不买上二两棉花访一访,我黑皮在汴梁城……” 唰唰唰三声,三个年轻人都拔出了小刀。 刀刃闪闪发光,个个来者不善。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黑皮会如此倒霉,在这里碰上我。 “黑皮,怎么回事?”翠浓沉下脸来。 “姐,你就别管了,一点小事,我们兄弟自己解决。好了兄弟们,咱别弄脏了翠浓姐的店面,带这小子出去,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马王爷三只眼……” 黑皮又嚣张又激动,叫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三个人冲过来,刀尖顶着我的腰眼,推着我出门。 “喂,黑皮,别乱来,有事好好说,这里是曹门大街,按汴梁城的规矩来!” 翠浓连叫了两声,黑皮笑嘻嘻地答应着,走出门后,弯下腰,轻轻地把门关好。 我们来到店铺右侧的小巷子里,小朱倒在地上,身子下面一大滩鲜血,胸口艰难起伏,总算还有一口气。 “小子,你他妈的不是挺牛逼吗?叫我下跪,还叫你爹,现世报,来得快,现在就给我跪下,先磕一百个响头,然后叫一百声爹……” 黑皮太激动了,根本没弄明白,既然连孙和尚都打不过,又有什么把握,凭着这三把小刀就让我低头? “朋友,是误会,一场误会。”我低声解释。 “误会?你他妈的现在说是误会?在小马路玩我对吧?你那个小保镖揪着我耳朵让我下跪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误会?现在,落在我手上了,说是误会?跪下,你他妈的给我跪下,老老实实叫我一百句爹,少一声,你小子就地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第10章 崔牡丹的“老坑矿”杀猪局 面对黑皮这种人,动手打他,真有点脏了自己的手。 “朋友,那是误会,再说,你还欠我帐——” 黑皮顿时炸了:“我你妈——欠你帐?如果不是小玉姐拦着,我在小马路就废了你!欠账,我先给你放放血,你就知道,汴梁城三老四少都是有名有号的人,你这个外地来的小毛孩子,找死,找死……” 我真正关心的,是店铺里的大骗局。 小朱倒了,在此之前,他跟牡丹江使眼色,打暗号,一定有个对付翠浓的大阴谋。 “问题出在哪儿呢?牡丹姐玩得是哪一出?” 不看透这场杀猪局,我总是心有不甘。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晃动着小刀,一步步逼上来。 我后退三步,背靠高墙。 对付群殴,保证后背牢靠,是第一选择。 “黄毛,给这小子放血——”黑皮大声下令。 这些小痞子最大的本事就是拿着小刀唬人,实际上,在真正的练家子面前,他们就是找死。 “小子,敢惹大名鼎鼎的小马路黑皮哥,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黄毛狞笑着,刀尖闪着寒光,渐渐逼近我的胸口。 幸好,有个人出现,及时救了他。 不然,下一秒钟,我就一拳打断他三根肋骨了。 “喂,干什么呢?住手,住手!”巷子口上,一个戴墨镜的女孩子扬起手臂,大声喝令。 她就是小马路玩局的“正将”,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而且,正是她查到我的银行卡里有一百万,才让黑皮动了贪心,导致被我反杀。 “小玉姐,这小子处处搅局,刚刚又到翠浓姐这里来,不怀好意,我把他弄出来,先揍一顿再说……” 黑皮倒打一耙,抢先辩解。 “别惹事了,是个外行,让他走。”那位小玉姐走过来,摘下墨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向我上下打量着。 她当然知道我不是外行,这样说话,就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冤家宜解不宜结,尤其是她看出我摸球的手法高明,不想无谓地多树强敌。 黑皮还想开口,小玉姐沉下脸来:“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吗?要不要给我山哥打电话,让他亲自跟你说?” 黑皮立刻嬉皮笑脸地点头:“不用不用,小玉姐,不不……小玉姐一言九鼎,这小子捡个便宜,我们就饶了他。” 小玉姐抓住我的袖子,把我拉到一边。 黑皮狞笑着,向我鼻尖上指了指,招呼一声,带着其他三个人走出了巷子。 “喂,你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在小马路,明明看出黑皮是在玩游戏,哄着外地人玩玩,偏偏往上凑……本地圈内人都认识黑皮,都给他面子,但你就是往枪口上撞……” 对方是“正将”,跟黑皮一道,而黑皮又是翠浓的手下。 所以,我猜这位小玉姐一定跟翠浓有关。 “小玉姐——” 女孩子笑起来,连连摆手:“别瞎叫,黑皮他们乱叫呢!叫我小玉就行——关小玉。” “我刚来汴梁,还没找到工作,路过这里,看到店铺招牌很有意思,就走进去看看,没想到又惹出事来。” 关小玉戴上墨镜,再次打量我。 她专注看人的时候,樱桃小口轻轻嘟起来,分外娇俏动人。 “没找到工作?骗人!以你的身手,在汴梁找工作可太容易了……” “小玉,小玉……”翠浓出现在巷子口。 “跟我来吧,我可以帮你找工作。”关小玉笑着,轻轻勾了勾右手小指。 我笑了笑,跟在她后面,进了店铺。 “哎哟小玉,我的好妹妹,越来越靓了哟……汴梁城关家三仙女,大姐漂亮,三妹妹更漂亮,一个比一个漂亮……” 牡丹姐起身迎接,张开双臂,拥抱关小玉。 现在我明白了,翠浓也姓关——关翠浓,是这位关小玉的大姐。 “小玉,你此前不是在谈一个投资计划?牡丹江正好在南方找到一个老坑矿,需要找合伙人。你们聊聊,看能否合作?” 关翠浓微笑着,从茶台上翻开了一个新茶盅,扫了我一眼,又翻开一个。 “坐。”她向旁边的椅子指了指。 我刚刚被黑皮推出去,现在又毫发无损,跟着关小玉进来,中间一定发生了某些事。 对方什么都不问,只用多添一个茶盅的动作,就表示已经暂时接纳了我。 这种无声的大度,只有世家子弟、贵胄门第中人,才能做得出来。 高人做事,不矫揉造作,也不故作高深,动作洒脱,自然随意,但却让别人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她的“谦”与“让”。 甘蔗叔早就说过,汴梁藏龙卧虎,高人成千上万。 做人做事,能到关翠浓的地步,就已经算是登堂入室,接近“高人”了。 牡丹姐介绍“老坑矿”的情况,粗略说来,前期总投资需要两个亿,她的自筹资金、朋友入股合计起来,已经完成了一个亿,还有一个亿的缺口。 她此前提到了龙头翠,说那只是“首胜”,看起来,老坑的矿脉品质一流,稳赚不赔。 “翠浓,小玉,我的两个好妹妹哟,前几个月在京城,跟三司十二官的几位大人物见面,他们对龙头翠很感兴趣。龙头翠能助长官运……哎哟,几位大人物对我关照已久,我也是感激涕零,一激动,多喝了几杯,嘴就滑了,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龙头翠运到汴梁城,经过五道品鉴后,直接送到三司十二官总领袖金大人那里,助他鸿运通天,再次高升……” 牡丹江一手捂着嘴,一手在脸上轻轻扇了两巴掌。 眼角眉梢,全是得意的笑容。 翠浓倒茶,听到“三司十二官金大人”几个字的时候,茶壶猛地抖了抖,几滴茶水溅出来。 她是一个那么有涵养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始终谈笑风生,但听了这个名字,还是受到极大震撼,立刻有些失态。 说到此刻,我大概猜透了牡丹姐的布局思路。 她手中有老坑矿、龙头翠,在京城有三司十二官的过硬关系,假以时日,必定能黑白通吃。 现在,她需要的是跟关家合作,拿到资金,继续开发老坑矿。 通常情况下,跟矿藏有关的杀猪局中,矿是假的,骗子把一个矿脉很薄的废矿,包装为超级大矿,原本只能值几十万,摇身一变,价值过亿。 随即,以本矿为标的,提升估值,标价十个亿,让不明真相的有钱人进行投资。投一个亿就能占百分之十的股份,最终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毫无开采价值的矿坑。 过去四十年,西部的煤老板就是这种玩法。 有人运气好,开挖过程中,真的发现了新矿脉,一夜之间,鸡犬升天。 有人运气差,一开挖,矿脉就见了底,一次投资,死无葬身之地。 翠浓能在曹门大街开这么高级的店铺,当然见识过人,普通的杀猪局,不可能骗过她。 “需要投资多少?”关小玉问。 牡丹姐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打开提包,取出了一份红头文件。 文件只有七页,上面有红头标题,下面是大红的圆章,每一页代表一级部门,共分为七级,分别是国、省、市、县、区、镇、村。 牡丹姐把文件铺在桌上,轻轻笑着:“二位妹妹,我不缺投资,什么都不缺,今天过来,就是让妹妹们替我高兴高兴。一块龙头翠,加上这七份文件,我崔牡丹逆天改命的时刻就要到喽……” “喝茶。”关翠浓微笑着,轻轻瞟了我一眼,指向茶盅。 她的手指白皙修长,犹如春天的嫩葱。 不像其她女孩子一样,指甲上涂抹指甲油,而是采用了古法蔻丹,只涂了两只手的小指指甲盖,含蓄淡雅,回味无穷。 我点点头,轻声道谢。 到目前为止,牡丹姐还没有露出本意。 任何一个杀猪局中,不要钱,那就一定是要命。 “牡丹姐,恭喜恭喜。”关小玉笑着拱手。 她的模样虽然也是漂亮动人,但跟翠浓相比,却又稍显逊色。 翠浓的美,像一块根正苗红的祖母绿,富贵之气从内而外散发出来。 真正露在外面的,只是冰山一角,耐人寻味。 “龙头翠马上要到汴梁,三司十二官的大人物之一,到汴梁来巡视,到时候我做东,请二位妹妹作陪。另外,巡视过后,我会陪他一起去南方,龙头翠是送给金大人的,另外十一位大人,都不能空手而归。南方老坑矿那边,我请了一位翡翠世家的老匠人主持工作,还请了命盘五大家的丁家高人,正在寻找——” 崔牡丹再次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哎哟哎哟,瞧我这张嘴,都快乐疯了,一说就泄密,三司十二官的大人们叮嘱多次,不要说,不要说……” 关翠浓、关小玉同时变色,都是在崔牡丹说到“丁家”的时候发生的微表情变化。 “好啊,好啊,好啊……”关翠浓只失态了几秒钟,随即提壶斟茶,掩饰自己的震惊。 崔牡丹站起来:“翠浓,我约了朋友打牌,今天这个该死的小朱啊……告诉黑皮,我要小朱一条腿,放在冰箱里冻着,慢慢煲汤喝……敢骗关家,敢骗我崔牡丹,小子就是要钱不要命了……” 关翠浓姐妹起身,送崔牡丹出去。 我也站起来,暂时站在博古架旁边。 小朱的骗局被识破,人也废了一半,这并不稀奇。 奇怪的是,崔牡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直到她离开,我仍然没有看清。但是,第六感告诉我,这是标准的老坑矿杀猪局。 接下来,无论局面如何变化,崔牡丹总会选择某个时刻,动手杀猪。 “喂,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大姐关翠浓——” 两个人回来,关小玉满脸是笑,给我介绍。 关翠浓优雅地向我伸手:“你好,幸会。” 我微微躬身,握住了她的指尖:“叶天,幸会。” 关小玉拍着手笑起来:“大姐,你一直让我请个人帮忙,汴梁城内找遍了,终于找到一个,就是他。” 第11章 关家大小姐的雀舌名茶 我没想求职,在曹门大街看到这家名为“翠浓”的店铺,只是偶然而来的缘分。 很显然,关翠浓也没想到,我进店这么久,是为了“找工作”。 “好啊,小玉,我感觉你跟这位朋友不是太熟,怎么会推荐给我?他跟黑皮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关小玉把发生在小马路那边的事说了一遍,原来,她放弃“正将”位置后,没有离开,而是上了对面的茶馆二层,居高临下看着我跟黑皮对抗。 我赢了,黑皮恼羞成怒,跟踪我滋事生非,她也一直在后面观察。 黑皮被孙和尚暴揍一顿,她没有出面,耐心跟随,直到现在。 “我想起一个人,打电话给你二姐。”关翠浓笑着吩咐。 关小玉不解:“找我二姐?她也给你推荐了人选吗?二姐脾气好,一定给你找一个老绵羊一样的男人,不顶用的,用不得……” 她笑嘻嘻地打电话,对方一开口,我顿时了然,明白关翠浓的意思。 接电话的人,就是收购我金丝砚的那家店铺的女老板。 当时,我听到进门的老者称呼对方为“小关”。如今,所有细节都对上了。 关翠浓是大姐,那位关老板是二姐,关小玉是老三。 “二姐,我在大姐店里呢。她说,你推荐了一个人给她,帮她坐馆掌盘。人呢,在哪儿呢?” 对方说了两句话,关小玉叫起来:“什么?那个人——也叫叶天?” 她转过头来,右手食指指着我,满脸都是愕然。 我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说,但也明白了大概。 接收金丝砚款项的时候,对方看到了我的银行卡上的全名,自然知道我叫叶天。 关翠浓一直求才,那位关老板只跟我打了一次交道,就记住了我,想把我推荐过来。 事情就是如此巧合,我在汴梁城一共出手两次,就都跟关家三姐妹有关。 关小玉挂了电话,表情有些沮丧,只说了一句:“二姐马上过来。” 关翠浓笑了:“小玉,贵客驾临,普通的茶叶怎么行?太怠慢了。你去,到我保险柜里拿茶叶,重新洗壶三遍,泡一壶‘韩家雀舌’。正好明珠也来,我们四个人喝这一壶茶,就不算暴殄天物了。” 关小玉垂着头站起来,捧着茶壶,去了店铺深处。 “叶先生,实在是冒昧,此前不知道,你就是二妹、三妹推荐的青年才俊,怠慢了,怠慢了。我这家店,在曹门大街开了三十年,是我爸爸传下来的。再早一些,中原大战时,我的七爷爷、九爷爷、十五爷爷就在曹门大街开店。实在惭愧,我们三姐妹虽然传承家风家业,却没有天赋。经营古玩字画、珠宝玉器这一行,是需要天赋的,对吧?” 关翠浓不急不躁,仍然只叙家常。 中原大战是天下苍生度劫的一战,汴梁城作为古都,首当其冲,生灵涂炭。 乱世买黄金,盛世藏古董。 小富靠奋斗,大富靠机会,巨富靠命格。 中原大战当然是乱世,在那时经营古玩,一定有机会低价购进绝世珍宝。到了太平盛世,价格千倍、万倍上涨,那都是命格使然。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真正善于经营的人,必定是反其道而行之。 我能猜到,关家人有胆有识,才有今日的地位,能做动辄百万、千万、过亿的生意,并且跟京城三司十二官那样的官场贵胄也搭上关系。 “叶先生,‘韩家雀舌’是古法制茶,所用的茶叶、技法、工具、冲泡,都是从《韩熙载夜宴》里萃取而来,属于汴梁关家独有。只有真正的好朋友到了,我们才舍得喝一点。酒逢知己千杯少,饮茶品茗,亦当如此,你说呢?” 关翠浓的说话口吻,雅致而温柔,跟现代人的谈吐完全不同。 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担得起《诗经》里的“窈窕淑女”四个字。 “多谢,荣幸。” 我没有过多回应,在这样的绝色美人面前,还没喝一滴酒,我已经快要醉了。 不过,“韩家雀舌”再美,也未必抵得过同样取法于《韩熙载夜宴图》的港岛名茶“东方之珠”。 天下“雀舌”纵有千种,“东方之珠”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因为它就是韩家嫡系传人研创出来的,昔日回归盛宴上,两国大人物喝的就是“东方之珠”。 我游历江湖时,在港岛品尝过,一口入喉,一生难忘。 “大姐——”有人在门外叫了一声,声音温柔动听。 门一开,先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拎着一个紫金色的长方形礼盒。 他推开门之后,潇洒地转身,等着后面的美女进来。 那就是我打过一次交道的关老板,她收了我的王羲之残砚,证明眼光犀利,判断力准确。 “我妹妹,关明珠。”关翠浓介绍。 我站起来,那个年轻人皱着眉头,大步走到桌边,把盒子放在桌上。 “叶天,叶先生,又见面了?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 关明珠微笑着,两道明澈的眼神,悄然地从我脸上落到手上。 我感觉到,她虽然在笑,但眼中带着警惕。 那个年轻人哼了一声:“明珠,这就是那个擅长捡漏的朋友?” “王羲之紫金砚……虽然残了,但汴梁城第一次出现,五方,值,值,值……” 年轻人的五官棱角分明,双手十指关节微微凸出来,肯定是练武之人,手掌上有点功夫。 “叶先生,这次捡漏捡到曹门大街了?又看上了什么好东西?” 关明珠第二次这样说,我明白,来者不善。 我摇摇头,关翠浓开口:“明珠,这是你和小玉推荐的人,我觉得,叶先生一定是有真本事的人,在我的店铺里坐馆,应该绰绰有余——” 年轻人猛地扬眉,目光如同两把宝剑,向我脸上直刺过来。 “他?坐馆?” 关翠浓轻轻点头:“是啊,关家求贤若渴,汴梁城是中州大神,南来北往,高人众多,相信叶先生就是其中之一吧?” 关小玉捧着茶壶回来,放在茶盘上,然后打开了电水壶的开关。 “能在翠浓姐的店铺里当坐馆,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年轻人说着,把盒子的上盖掀开。 盒子的长度有一尺五,宽度一尺,高度有半尺。 如果里面装着古玩,就一定是扁平的盘、砚之类。 盒子的颜色是紫金色,普通玩物,只会配上黑色、米色、青色盒子,只有跟皇家、宫廷有关的物品,才刻意配这种盒子。 如我所料,盒子内衬着厚厚的金丝绒,上面放着一只砚台。 没有人出声,年轻男人很明显是想考量我。 砚台是长方形的,青黑色,外观陈旧,中间磨痕很重,散发着非常浓郁的杂味墨香。 这是一只端砚,从四边的瘦金体小字铭文看,一定是出自于两宋。 “看清了吗?说说吧?” 年轻男人很嚣张,但我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在这些人面前分析一只砚台,没有什么意义。 汴梁城这么多古玩行家,对于笔墨纸砚的品鉴,冠绝全国,我多说一句少说一句,根本显露不出高下。 “不懂?不会吧?”年轻男人嗤的一声冷笑。 我指了指他的手背,没有多说话。 这一次,关家三姐妹也怔住,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滚……不懂就赶紧走,别在这里装深沉!”年轻男人叫起来。 关明珠皱眉:“万少爷,注意礼貌。” 那位万少爷又是一声冷笑:“想在翠浓姐这里当坐馆?哼,那么容易吗?汴梁城多少人想进这个门?只要翠浓姐开口,几百人排队呢!” 我叹了口气:“你呀,练功过勤,内外兼修,想法是好的,但文武双通之道,非常复杂,练杂了,人就废了。” “什么?”万少爷瞪起眼来,猛地一撸袖子。 现在,我看得更清楚。 他的双手手腕向上,各有一团淡淡的红晕漫延。 “万少爷,你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午时害冷,之时燥热——” “啊?” 我点中了他的要害,这些就是普通人“文武双修”的害处。 文,指的是文房四宝、琴棋书画等思想品质的修养。 武,指的是武功。 我从他指关节突起的特征,判断他练了刚猛霸道的外家擒拿手之类的功夫。 手腕上两团红晕,就代表他体内的瘀血、流毒已经累积很多,阴阳逆转,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正午午时,感觉浑身寒冷,就会饮用热茶、热酒之类,用外热抵抗内寒,强行压制,大错特错……” 万少爷后退一步,额头冒汗。 “之时半夜,燥热不知,你采用了——” “不要说,不要说!”万少爷大叫。 我很清楚,他采用了阴阳合欢的采补之道,抵消燥热,简直是釜底抽薪,自寻死路。 “我就是随口说说,说错了,别见怪。”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字诀,我不评判砚台如何,一照面就点出他的身体痼疾,这才是他最看重的。 他穿的西装是爱马仕品牌,手上戴的是劳力士周年碎钻满天星名表,脚下穿的是鳄鱼皮鞋,可见是某个超级大亨家族的富二代。 一块名家端砚,最高不超过五百万。 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毛毛雨,但如果他的身体出了大毛病,几十个亿都换不来。 “你懂中医?你是中医?”万少爷愣在那里。 我摇摇头:“不是中医,只是看到你手腕上的红晕,偶然想到的。庸医杀人,常常用虎狼之药。阁下是有钱人,城中名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叫你不要说了!”万少爷猛地出手,扣住了我的肩膀。 他真的练过大力鹰爪功,十指搭在我的肩膀上,如同老鹰利爪,抠进我的皮肉中去。 第12章 万宝集团万少爷死到临头 “你越是发力,体内的阴阳洪流越是浩荡奔涌。唉,庸医杀人,庸师害人,你大概是拜错老师了!” 我摇摇头,不动声色,稳如泰山,根本不理会他的鹰爪。 华夏古代阴阳绝学中,山、医、命、相、卜都是传自半仙之体鬼谷子尊师,五位一体,绝不分家。 我的所有学问,已经在体内、脑内融为一体,不必挖空心思搜索,自然而然就能做出判断。 这位万少爷出生豪门,身边的走卒太多,难免鱼龙混杂,被那些江湖骗子玩弄。 “朋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到翠浓姐这里应聘坐馆,是玩古物的,但你刚刚几句话,又是中医的行话……” 不止是万少爷,关家三姐妹也摸不清我的来路,全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猛然间,万少爷喉头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扣住我肩膀的双手力道瞬间消失。 关翠浓最先回过神来,笑着招呼:“小玉,斟茶吧。” 关小玉双手捧着茶壶,斟了五杯茶。 万少爷坐下,右手按住茶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头已经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我闻见了茶香,韩家雀舌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我不仅仅闻到了茶香,茶香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香气,那就是西南雪山的曼陀罗花籽的味道。 这种奇花具有迷魂作用,欧美白道的催眠审讯中用到的“真话咖啡”,就是混有曼陀罗花花籽磨成的粉末。 我相信,喝了这杯茶,就会中了迷香,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告诉关翠浓。 “请喝茶。”关翠浓注视着我,眼中微笑如同陈年佳酿,令人无法拒绝。 我没有端杯喝茶,而是把那块砚台捧起来。 “端砚一方,侧边有印,是‘肇庆府’三个字,用了宋徽宗瘦金体,但笔画稚嫩,尚未到达瘦金体的最高境界——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如屈铁断金。” 这就是我对砚台的定论,此言一出,三姐妹顿时松了口气。 “很多人以为,这些文字是庸才匠人模仿,所以这方砚台——”我又补了半句。 万少爷被我点中软肋,只顾自己的身体麻烦,已经无暇参与讨论。 “叶先生,你说笔画稚嫩?”关小玉皱着眉头问。 我把砚台放下,不再多说。 其实,这砚台的确是好东西。 宋徽宗的瘦金体二十三岁小成,四十岁大成。 “肇庆府”三个字,是他离开肇庆、大势将起的时候写的,所以充满年轻人躁动之气。 现代匠人造假,往往一用到宋徽宗瘦金体,就直接引用宋徽宗的成熟之作《秾芳诗》《夏日诗帖》《怪石诗帖》《牡丹》《风霜》《大观圣作碑》《神霄玉清万寿宫诏》《瘦金体草书千字文》等,与时间脱节,其造假过程,毫无含金量。 我第一眼见到这方端砚,已经认定是好东西,确信是北宋宫中端砚无疑。 按照古玩鉴定的规矩,切忌不分场合说真话。 这好东西现在是在万少爷手里,不管怎么夸赞,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叶先生,万少爷是汴梁城豪门之首万宝集团的未来继承人,这是他的砚台,当然是价值连城。你的意见是——” 关翠浓看着我,话也只说了一半。 她怀疑我看走眼,但我并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意见,话留半截,任她猜测。 “啊,啊——”万少爷右手下的茶盅突然被他捏爆。 同时,他在惨叫两声后,紧紧咬住嘴唇,眉心正中出现了一团黑气,黑气中央隐隐约约透出花生米大的一丝血红。 “怎么了万少爷?怎么了?”关明珠惊叫起来。 “他练习鹰爪功,为了速成,一定服用了五毒散,现在毒性发作了。”我淡然地回答。 大力鹰爪功是外门硬功,但是淮上鹰爪门的第二十二代掌门人为了争霸武林,竟然在“爪功”之上淬毒,最后干脆内服五毒散,外淬断肠草,把好好的鹰爪功变成了一种“毒功”。 后来,南北武林一战,鹰爪门溃散,不复存在,但这种“毒功”却被别有用心的人传承下来。 我刚刚观察万少爷的眼神,已经意识到,他在江湖败类的诱导下,服用五毒散,加速练功。 这种饮鸩止渴的手段,实在是死有余辜。 “还有……还有鹤顶……鹤顶红……”万少爷艰难地回应。 “怎么办?打120吧,我马上打120……”关小玉也慌了。 我拿起桌上的茶针,在旁边的熏香灯上烤了三秒钟,猛地挥手,刺中了万少爷的眉心。 这个动作又轻又快,等到几个人一起惊呼,我已经收回了茶针,第二次在火上烘烤。 万少爷的眉心被刺破了一个小洞,一道诡异的黑血缓缓地涌出,滑过了他英俊的脸庞。 茶针是纯银制作,先烘烤,再刺人,不会让毒气扩散。 我采用“放血”疗法,能够应急治疗,但不能长久。 要想让他康复,只能是气、脉、血、身同时治疗,让他彻底远离鹰爪功,重回正道。 “好点了吗万少爷?”关明珠问。 万少爷抽出两张纸巾,捂住眉心,沮丧地低声哀叹:“果然有问题,果然有问题,我早就觉得自己练功出了问题,他们都说没事……我完了,我完了,赛华佗说得对,说得对……” 万少爷站起来,摇摇晃晃向外走,浑身就像抽了筋一样,脚下踉踉跄跄,随时都会跌倒。 练功、练武、修行、参禅……只要与内力、内息有关的领域,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所以,假经一万本,真经一句话。 没有真正的好老师引导,修行者越是勤奋,越容易走火入魔。 这位万少爷此时遇到我,被我点破,反而是好事。 如果他能放下架子来求我,至少能保住这条命。 我相信,不出三天,他还要来求我救命。 万少爷走出去,店铺里就冷了场。 最后,还是关明珠打破了沉闷:“大姐,万少爷刚刚收了这块砚台,拿过来请大姐掌掌眼。万宝集团在京城的朋友传话,三司十二官的大人物要微服私访,于是他们想用砚台进贡……” 关翠浓托起了砚台,上下审视三遍,点了点头,一个字都没说。 关明珠松了口气,接过砚台,小心地放进盒子。 关翠浓亲自动手,倒掉了残茶,重新斟茶,然后双手把茶盅递给我。 “叶先生,一直看不透你的庐山真面目,刚才进店后多有怠慢,奉茶请罪,多多见谅,请——” 茶里有曼陀罗花籽,她盯着我,请我喝茶,要的就是我脑子里的实话。 我接过茶盅,笑了笑,一饮而尽。 关翠浓叹了口气:“叶先生,我们关家哪里得罪过你吗?” 我摇摇头,保持微笑,一动不动。 当今天下,最霸道的迷药共有十种,曼陀罗花籽排在第九位。 我尝试过所有迷药,除非把十种迷药合起来喷在我脸上,不然,我根本不会倒。 昔日江湖上的大游侠楚留香因鼻子过敏,闻不到味道,才在误打误撞之下,避开了东瀛人的死亡迷香。 现在,我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关翠浓面前,完全不担心遭遇失败。 “没有。” “那你为何处处针对我们三姐妹?别说是凑巧,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对不对?” 我无法回答关翠浓的话,毕竟几件事真的就是巧合。 关明珠好脾气地微笑着,继续替我斟茶:“叶先生,我们关家对京城三司十二官一片忠心,过去几次,京城来人,明察暗访,要拿我们关家的把柄,但都失败了,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 她误会我是三司十二官下来微服私访的人,但又判断错了。 “叶先生,黑皮是个痞子,不要放在心上。他欠你多少钱,我去替你要……现在,给我们个面子可以吗?” 关小玉也有点慌神,她没有招惹我,可是,黑皮带人追杀我,却犯了汴梁城的忌讳。 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这才是黑白两道的真理。 我再次摇头,准备起身离去:“谢谢三位,一切都是误会。” 既然她们都误以为我是三司十二官的暗访人员,就算想跟我结交,我也觉得没必要了。 我刚刚走到门口,两辆黑色奥迪车冲过来,嘎吱嘎吱两声,在门口戛然刹住。 接着,车上跳下来八个年轻人,身材矫健,脚下轻快,全都把右手插在怀里,一看就是腋下夹着砍刀。 我没有出门,后退三步。 年轻人快速冲进来,把我团团围住。 “怎么了各位?”我没有慌张失措,冷静地笑着询问。 “万少爷请你回府一趟,几位先生也在。你说他吃错了药,先生们得请教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喝了那杯茶之后,关翠浓一定在等着我倒下。 可是,我精神不减,如今又要被万少爷带走,关翠浓实在忍不住了。 “好了,你们暂时退下,我和叶先生有几句话说。” 很快,打手们先退出去,关明珠和关小玉也走了,只剩下我和关翠浓。 “叶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驾临汴梁城,有何贵干?” 我的未来,不可跟别人言说。 在我眼中,汴梁城仅仅是一池春水,还不是供我一飞冲天的大江大河。 北方京城,才是我真正施展才华抱负之地。 关翠浓认真注视我的模样,美得像一尊翡翠观世音。 让我觉得,今日的相见,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关小姐言重了,我对关家没有一丝丝恶意,请放心。” 我走出了“翠浓”,听见她在背后一声长叹,如同琴弦上的绝响之音,袅袅不绝,勾魂夺魄。 车子进入汴梁城龙亭区的九鼎别墅群,这里是本市的著名富人区。 在别墅群的宝字一号院内,我见到了万少爷。 此刻,金碧辉煌的大客厅内,还坐着两个中年人。 从两人的衣着判断,一个是练武高手,一个是中医名家。 万少爷斜躺在沙发上,额头贴着创可贴,侧面敷着冰袋,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在我看来,他已经病入膏肓,如果再听庸医的指挥,很快就要踏入黄泉了。 “这位就是关大小姐的朋友,姓叶,你们三个聊聊,我现在很不舒服,胸口一阵寒一阵热,明明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但看见什么都没胃口……今天,沙老师,翁老师,你们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万少爷只说了短短的几句话,喉咙一紧,捂着胸口,再也无法发声。 放血之后,让他体内的毒素浓度暂时降低。 但是,人体血脉循环一停不停,毒素很快就会重新积聚,攻击他的心脏和脑干。 在我看来,万少爷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第13章 金针刺穴,倒吊救人 我在侧面沙发上坐下,那位穿着灰色唐装的翁老师立刻开口:“这位小兄弟,听万少爷说,子时燥热,午时害冷,你判断是我用药错误,害得他的身体越来越虚?” 对方的胸口绣着一杆药秤,旁边还有一个篆体的“翁”字。 能把名号绣在衣服上,可见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 “用的什么药?” “张仲景尊师《伤寒论》中的栀子豉汤,治疗子时烦热,不得入眠。” “午时害冷,又是什么药方?” “万少爷日理万机,白天来不及喝中药,我给他开了金匮肾气丸、附子理中丸、玉屏风颗粒等成药,叮嘱助理提醒他按时服药。” 药王孙思邈说:“上医治未病之病,中医治将病之病,下医治已病之病。” 这位翁老师对于药方、药理了解得非常通透,深得“对症下药”的真谛。 现代医师,大部分都属于“下医”,没有能力防患于未然。 更何况,在服用虎狼之药、借毒练功的情况下,又没人限制万少爷的私生活,导致他乱治、乱练、乱情—— 天作孽,犹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翁老师的药方药物没有任何问题,但万少爷就是病了。 “小兄弟,我觉得你真是莫名其妙!我教万少爷练习淮上擒拿手和大力鹰爪功,都是简单、速成、易学、好用的传统功夫,跟他的病有什么关系?” 那位沙老师也开始发难,满脸都是鄙夷。 我懒得反驳他,用五毒散、鹤顶红辅助练功,也就只有淮上鹰爪门的孽徒,才能想得出来。 “看看万少爷——”我指着沙发上躺着的病人。 如我所料,沙、翁二位根本不知反思,全都认为自己没错,却在事实上造成了万少爷身体的重度损伤。 “你们……听叶先生怎么说,闭嘴,都听叶先生的……” “药,全停了,功夫,也别练了,女人也别近身,从现在起,就是吃饭、睡觉、看书——《金刚经》。” 这就我的药方,既然身体已经严重受损,必须就地休息,不得有丝毫的干扰。 《金刚经》辟邪解惑,不但是修行者必读的经典,而且能让年轻人免于淫邪诱惑。 “我还能不能恢复?我现在觉得……似乎稍微好一点了,啊……啊……” 猛地,万少爷双手攥住盖在胸口的毛毯,身体如同被抛上岸的鲤鱼,直挺挺地僵住,一动不动。 他的一张脸分为截然不同的颜色,左边惨白如纸,右边赤红如炭。 同时,他的眉心又出现了可怕的黑雾。 “万少爷,万少爷——” 翁老师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躲到了沙发后面,不敢上前。 我招呼沙老师:“叫人,把他倒吊起来!” “什么意思?倒吊起来?” 我点点头,随即向翁老师伸手:“把你的针灸盒给我,快——” 此刻,万少爷体内的寒毒、热毒、毒药一起发作,只能通过高速猛烈的银针刺穴、经脉放血疗法,才能迅速解决问题,不然他的五脏六腑受损。 沙老师喊了一嗓子,几个保镖冲进来,把万少爷头下脚上,倒吊在房梁上。 “脱衣服,把他上衣全脱了!” 大家忙乱成一团,我成了他们的主心骨,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翁老师的针灸盒里,放着几十枚三寸长金针,全都包裹在酒精纱布里。 我拿起一枚金针,缓缓地刺进了万少爷右手拇指少商穴。 这是十二经脉之首“手太阴肺经”的止点,也是气息出口。 在人体十指中,拇指主呼吸,代表肺。 肺可调节全身气机的升降起伏,我首先对准拇指下针,就是要刺激万少爷的肺功能,让他体内的气机加速运转,改变虚弱乏力、气息不足之症。 “嘿,你这样给万少爷放血,等于是用绣花针扎气球,会出大问题……他本来就气息虚弱,你给他放血放气……小兄弟,你到底懂不懂针灸?” 翁老师现在来了本事,摇头晃脑,在我身后指指点点。 万少爷已经陷入昏迷,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咯咯声。 我连续下针,刺入了他的食指商阳穴、中指中冲穴、无名关冲穴、小指少泽穴。 五枚金针刺入后,每根针的针尾都渗出了一滴血珠,浓黑如墨,毒腥气刺鼻。 “沙老师,这就是你的杰作,五毒散、鹤顶红……你干脆谋杀算了,这两种毒药入喉,万少爷能活过三十吗?” 那位沙老师并不悔过,而是一脸傲慢:“你懂什么?华夏武学,深不可测。西南红衣密宗的前辈们用带毒红砂练红砂掌,西北门派用剧毒黑砂加热后修炼黑砂掌,辰州僵尸门提炼尸毒,修炼骷髅功……鹰爪门早就发明了以毒攻毒的技法,每日只在饮食中添加一毫克五毒散、零点五毫克鹤顶红……” 这家伙真是执迷不悟,古代江湖功法,过于走极端,就像那些炼丹道士一样,最后炼成的仙丹里,汞元素超标,吃了就死。 这位万少爷也是作死,请这么两位高人来当老师,真是活腻味了。 “小兄弟,你刺他手指,根本没用,应该是直接刺膻中、气海、玉枕、人中等等重要穴位,进行超强刺激,让他醒过来……” “滚蛋,滚蛋,滚蛋——” 我实在忍不住,指着翁老师的鼻尖怒骂。 他们这些歪理邪说,已经不是害人,而是在杀人。 现在万少爷体内气息极弱,如果是正常平躺,他根本无法依靠身体的自然运转放血排毒。 所以,我才把他倒吊起来,借助于重力,加速放血。 但是,放血也不是无止境的,必须能放能收,而且宜缓不宜急。 医道有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对付万少爷此刻的痼疾,千万急不得。 商阳穴是手阳明大肠经的起点,也手阳明大肠经与手太阴肺经交接之处,故食指代表肺和大肠,但以大肠为主。 等他腹中雷鸣时,气机就开始运转了。 中冲穴为手厥阴心包经的止点,代表心脏。 心脏一滴血,人体百日气,不可随意以外力放血。所以,我刺入这一针的时候,屏住呼吸,缓缓下针,同时紧紧盯着万少爷的胸口。 这就是我命人将他上衣脱光的原因,刺穴的同时,我得看到他身体的变化。 当下,万少爷的胸口起伏频率大约为每分钟四十次。 人体在低温、失温状态下,正是这种心跳频率。 我需要他保持这种状态,然后气血恢复运转,脉络逐渐顺畅,一直将心跳提升到每分钟七十五次,并且保持住,那这条命就捡回来了。 关冲穴是手少阳三焦经的起点,并为手少阳三焦经与手厥阴心包经的交接处,故代表六腑之三焦。 少泽穴为手少阴心经的起点,并在此处和手太阳小肠经交接,故代表小肠和心脏。 针刺手指,不是为了放血,而是为了调气。 翁老师虽然精通医书药方,却不懂背后的逻辑关系。 小病可治,遇到大病,他能直接把病人送进棺材。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干什么——” 有人怒气冲冲地大叫着闯入客厅,到了万少爷面前,呼的一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包在万少爷赤裸的上身上。 “老爷,老爷……”保镖们一起弯腰。 “万老爷,这位小兄弟在给少爷治病,您别激动——” “万老爷,他在给小兄弟针灸——” 砰砰两声,这个国字脸中年人飞起两脚,把沙老师、翁老师踹出五步远,仰面倒下,疼得吱哇乱叫。 “你——我不管你在干什么,先把少爷放下来……就算针灸,也没有倒吊起来治疗的……庸医,庸医,真他妈的庸医,小龙交了你们这些狐朋狗友,真是瞎了眼……” 我从电视新闻中看到过他,这中年人就是万宝集团的董事长万通海。 他刚刚踢人的两脚,力道威猛,霸气十足,完全是练家子的架势。 有人流传他的发家史,年轻时在汴梁体校练散打搏击,后来给一位富婆做贴身保镖,备受青睐,才赚来了第一桶金。 “喂,你耳朵聋了?” 万通海扬起右臂,对着我的正面一巴掌扇下来。 我只想好好救人,不愿跟万通海起冲突。 对方这种护犊子的疯狂状态,没让我生气,只让我觉得羡慕——羡慕万少爷有一位心疼爱护他的好父亲。 我轻轻侧身,闪过一掌,迅速踏进一步,肩头撞在对方胸口上,把对方撞开三步。 那件西装落地,我看都不看,立刻蹲下来,右耳贴着万少爷的心脏部位。 他的心跳正在加快,发出沉稳有力的“咚咚”声。 “来人,把他拖出去,把少爷放下来……” 万通海急了,挥舞双手,大声怒吼。 那群保镖向我冲来,我及时地举手,大声制止他们:“好了,人活了,都不要吵——” 万通海再次张嘴,准备大吼。 我向他一指,丹田发力,一声怒吼:“闭嘴!” 万通海愣住,在汴梁城,敢这样当面吼他的,没有几个。 我拿起三枚金针,一针刺入他的脑后玉枕穴,一针刺入他胸口的膻中穴,一针刺入他的小腹气海穴。 沙老师和翁老师同时叫起来:“你他妈的这样操作,废了万少爷的武功,过去三年白练了……” 没错,这就是我的本意。 三针下去,放掉万少爷的元气。 他的武功、内息都被破除,等于是一切归零。 不过,只有如此,才能彻底释放五毒散、鹤顶红的毒气。 我指了指沙、翁二人,恨铁不成钢:“你们……你们教他练的是毒功,不散功,怎么解毒救命?” 哇哇两声,万少爷连续吐出两口黑血,喷在地上。 接着,他的鼻孔、耳朵也渗出了黑血。 滴滴答答,沉重落地。 第14章 意外发现天国遗物 沙、翁二位还想争辩,万通海挥了挥手,几个保镖过来,直接把他们拖出去。 万宝集团是汴梁城经济圈里的航空母舰,万通海肯定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怒气消退,冷静下来,就明白我在做什么。 “小兄弟,刚刚得罪了,只要你救得了小龙,我给你……一千万!” 原来,这位万少爷的名字是“小龙”二字。 他学习鹰爪功其实是个错误,华夏传统功夫讲究“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如果只求速成,都不如去练拳击或者泰拳,以蛮力为主,没有那么多脉络、气息上的讲究。 他最应该做的,是找一位真正的名师,循序渐进,稳步前行。 当下,我命人把万小龙放下来,安顿在沙发上,然后把所有人赶出去,独自在客厅里陪着万小龙。 他一直睡到半夜十点钟才醒,精神好了很多。 外面,有人低声禀报:“少爷,桃子小姐来了,说你们约好去夜场唱歌,她来接你。” 我很清楚,万小龙的身体内忧外困,虚不受补,再频繁接触漂亮女孩子,等于是将自己逼到了强弩之末的绝境。 “万少爷累了,让那位小姐走。”我替万小龙做主。 外面的人没有动静,在等万小龙发话。 “滚,滚,没听见叶先生说吗?什么人都不见,都给我滚……” 万小龙吼了两声,外面就没有动静了。 “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三日之内,身体复原;七日之内,完全康复;三个月内,养精蓄锐,以后不练功,不吃药,好好做个正常人。万少爷,你身体没病,病的是思想。” 我没有给万小龙把脉,也不用中医的任何古今汤方,就能治好他。 万家多金,万小龙是千顷地一根苗,只要开口,任何要求都能瞬间满足。 所以,他的问题在于“满招损”。 我用“谦受益”的减法医治,让他回归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方式,自然痊愈。 到了晚餐时间,外面的小丫环捧着厚厚的菜谱进来,说后厨房的西厨、中厨大师们都等着伺候少爷用餐。 我点了一碗阳春面,一碟萝卜干咸菜,然后吩咐:“从今天起,万少爷就吃面条,连吃三天。” 小丫环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滚,耳朵坏了吗?从今天起,叶先生说话就等于是我万小龙说话,谁敢不听,直接滚蛋!” 到了子时,万小龙有些尴尬:“叶先生,平时到了这个十一点,我就开始练功。沙老师说——” 我摆了摆手:“别提沙老师,别说鹰爪功,都是偏门。你想学功夫,我给你找个师父!” 我打电话给孙和尚,电话里一片嘈杂,十几个人在叫。 我说了别墅地址,让孙和尚马上来。 他打的虎鹤双形非常正宗,少林派是当之无愧的武学宗师,所以有“天下功夫出少林”的说法。 万小龙需要补充的是阳刚之气,而孙和尚练过童子功,两个人在一起,对万小龙大有裨益。 “姐夫,我上夜班呢,这时候走了,扣我半个月奖金,三百多块呢……你叫我干啥?又有人欺负你?” 我重复了一遍地址:“半小时之内赶过来,给你找了个好活。” 孙和尚果然听话,二十分钟内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别墅。 按照我的料想,他走进这个极度豪华的大厅,一定会看花了眼,露出一副乡下小子进城的模样。 没想到,他根本没有四处乱看,更没有惊骇怯场、垂涎欲滴的样子。 这让我心里有些发愣,对孙沉香、孙和尚两姐弟的身份产生了一些好奇。 我吩咐孙和尚打了一套虎拳、一套鹤拳,然后告诉万小龙:“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父,跟他学少林功夫。” 这种安排,是对万小龙最大的保护,也是对孙和尚的最大提携。 第二天起床,我听到院子里传来孙和尚的吆喝声:“马步要稳,双手封门……要学功夫,就得明白,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想打人,先学会挨打……少林功夫没有秘密,就是一个字——练……” 我无声地笑了,孙家姐弟的生活非常拮据。 孙和尚给万小龙当老师,能自食其力,挣一笔快钱,帮衬孙沉香,而不是去跑快递,送外卖。 吃早饭的时候,万小龙仍然是阳春面和咸菜。 我和孙和尚面前摆着十二碟小吃、六种面食,另外还有两排西式冷餐。 孙和尚挠头:“姐夫,你这是弄得哪一出?你跟这种有钱人是朋友,怎么还混小马路那种地方?” 我拍拍他的肩膀:“把快递公司的工作辞了,专心教万小龙练武,其它的不要多问。” 万通海来看自己儿子,拍着胸脯向我许诺:“你救了小龙,等他痊愈,我让管家给你转账!” 我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我当然会治好万小龙,不管万通海的地位高低、身份正邪,就因为感念他昨天情急之下守护儿子的那份舔犊深情,我即便是绞尽脑汁,也得让万小龙活下去。 我父母双亡,内心仿佛永远留着两个永远无法愈合的大洞。 看到万通海和万小龙父子,父母惨死的那段记忆再次浮上眼前,那两个大洞再次鲜血淋漓。 中午,我一个人回了小马路。 阳光和煦,柳丝返青,春天已经来了。 今天是周六,小马路两侧的地摊接起了长龙。 有些外地来的贩子,斜坐在三轮车上,一边吃着牛肉卷饼,一边应对顾客们的问询。 这些人被统称为“铲地皮的”,不过,如果没有他们,有些非常意外的“好东西”就不可能出世。 他们没有高级鉴宝本领,只是凭着直觉和运气,在古玩行业里瞎冲瞎撞,混碗饭吃。 我在一辆破破烂烂的三轮车上看到了一架条案,大约有两米多长,一头火烧火燎,黑漆麻乌的。 摊主把吃了一半的烧饼和胡辣汤放在上面,转头去跟顾客砍价。 阳光下,条案烧坏的地方,似乎冒出了隐隐约约的小火星。 我只扫了一眼,就判断那是一块包裹在核桃楸木里的金丝楠木。 条案的厚度是三寸,如果是纯粹的金丝楠木,那就太值钱了。 原主人一定是个聪明人,一块金丝楠木的薄板做不了条案,而且不好收藏。 于是,他在金丝楠木的上下两侧,做了核桃楸的夹板,增加了板材厚度,又不会损伤了楠木,等于是给楠木装上了一层盔甲。 古人喜爱金丝楠木、小叶紫檀这类木中极品,送走老人的时候,往往会倾尽家财,买一口金丝楠木寿材。 那些极度热爱养生的有钱人,都会购置一张小叶紫檀的架子床、罗汉床,作为传家之宝。 从这张条案,我就能猜到,原主人的生活并不富裕,空有板材而无余力将其制成家具,只能是鱼目混珠,聊以自慰。 如果不是恰好站在阳光的上风口,我也看不见木材上的星星点点。 当然,如果不是一场意外的祝融之乱,条案完好无损,也不会有人察觉,一张普普通通的核桃楸条案里面,竟然暗藏玄机。 我走过去,低头看看摊子上摆的东西。 有粗瓷瓶、民国像章、袁大头、竖版古书、搪瓷脸盆、玉石镇纸、黄铜子弹壳、木头枪托…… 我皱着眉头思索,这些东西里的哪一件能跟条案扯上关系? 看到条案,只是第一步。 能够使用夹板手段制作条案,其年代应该是在清末,并且京城一带的遗老遗少家中,总有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习俗。 找到条案的出处,才是第二步。 朽木变成金条,完全依靠的就是它的传承脉络。 如果它是老佛爷或是明清两代那位名人雅士用过的,价值就要扶摇直上了。 我把那串像章拿起来,一枚一枚翻看。 摊主是个镶着金牙的秃头,笑嘻嘻地介绍:“都是乡下收来的,兄弟,喜欢就都拿去,一百块钱一个。” 小马路这边一直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些像章锈迹斑斑,品相差到了极点,别说是一百块钱,就这一长串总共卖一百块钱,都没人想要。 看完像章,我又翻那本古书。 那是一本账簿,每一页都是工工整整的繁体小楷。 这些文字和事项上看,跟行军、打仗、战利品有关。 不过,记录中使用的都是暗语。 长枪用“火棍”代替,短枪用“笤帚”代替。另外有一项名为“长毛滚珠子”,代表的应该是“首级”。 华夏暗语历史悠久,如今在港岛、南洋一带,仍然在大量沿用。 “小兄弟,喜欢这东西,拿回去当字帖挺好的。俺们乡下人不懂,也不写毛笔字。你买像章,这本书就送你……” 摊主很热情,但很明显,他连自己卖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城破,木棺十二,金丝楠木千年材,内有干人各一,奇极,不朽,栩栩如生。记之,报文正公阅,火烧七昼夜,不死,不朽。” 这段话的后面,有一个华夏农历日期——同治三年七月十九。 只要熟悉华夏历史的,都知道这本账簿出自何处,破城究竟破的是哪座城,文正公指的又是谁? 如果条案中的金丝楠木跟“破城之战”有关,那就真的太有价值了。 历史上,围绕“破城之战”,遗留了无数不解之谜。 最令史学家疑惑的,就是破城之后渺无踪迹的“天国宝藏”。 “好东西,好东西……不管什么法子,今天这些东西都要拿下——” 第15章 孙家母亲出手不凡 按照摊主的报价,地摊上所有东西总共值七千元。 当然,这价格都是虚的。 如果按他的价格,三年都卖不出去。 我要了那本账簿,又指着三轮车上的条案:“那东西怎么卖?烧了一半……当劈柴合适!” 摊主陪着笑脸:“给人代卖的,明清仿货——” 我笑了笑,摊主编不下去,尴尬地搓了搓手:“两千,两千怎么样?” 我摇摇头,还价三百,立刻成交。 跟“铲地皮”打交道,有时候不能过度砍价。 这些人赚的都是辛苦钱,既没有眼力,又没有渠道,跟赶集卖菜的农民差不多。 摊主收拾东西,开上三轮车,把条案送到我的出租房。 等他走远了,我才把条案搬进屋。 花了半天时间,我看完了那本账簿。 其实,前半本是账簿,后面的三页,都是日记体的文字。 看其中内容,就能大概猜到。 城破之后,物资混乱,已经不需要记账。或者,此人建立了另外的台账,这个簿子就没用了,供他随便写写画画。 “干尸如金,不怕火炼。棺椁内部,文字斐然。细读百遍,其义自见。笔画如钩,宛然如图。再三细思,竟为地图。贼子转徙,十载聚金。善哉善哉,俱在图中。” 看完这一段,我心头突然亮堂起来。 并且,这一段的最后,此人用毛笔画了一个简笔的条案,条案四条腿的内面,勾勒了一个篆体的“图”字。 我仔细擦拭条案,果然找到了那个“图”字。 “地图……天国宝藏地图,此人找到了金丝楠木内部的地图,画下来……不,他把金丝楠木剥离下来一块,就藏在条案里……” 一瞬间,我想通了整个过程。 “叶天,叶先生……大兄弟在家吗?大兄弟在家吗?” 有人按响了门铃,接着大叫,是孙沉香的声音。 我听到了四五个人的脚步声,步伐异常沉重。 我把账簿放进抽屉里,然后过去开门。 孙沉香站在门口,满脸都是喜悦的笑容。 在她后面,四个年轻人各自拎着一个行李箱,气喘吁吁地跟随。 “大兄弟,这是人家送的,他们不知道你住哪儿——和尚给我打电话,我就带他们过来了……都是好东西,都是名牌……” 四个年轻人把箱子推进屋,依次打开。 果然,箱子里是西服、衬衫、皮鞋、手表、手机…… 我见过这四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跟随万小龙去过关翠浓的店铺。 看来,这些都是万通海送我的,为了感谢我救了他儿子。 “拿走拿走,我没地方放——” 我大声拒绝,孙沉香向四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就低头退了出去。 “大兄弟,你长得这么帅,没有几件好衣裳怎么行?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长得再帅,也得打扮……你救了万少爷,他们送你这些算什么呢?” 我知道孙沉香是好意,但是,如果需要买衣服,我会按照自己的品味挑选,不可能别人给我什么,我就穿什么。 “大兄弟,我带他们过来,是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孙沉香一下子红了脸,声音也变得低沉下来。 上次,我替她把输掉的钱赢回来,已经算是帮忙。 如果还是钱的事,我肯定会想办法。 “大兄弟,我妈生病住院,三年多了,她就只有一个心愿,希望我找个好人家嫁了。在汴梁城,我不认识什么人,如果……” 话还没说完,孙沉香的脸就变成了大红布。 我刚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孙沉香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大兄弟,我妈的病,没有几天活头了。大夫说,最多一周,最少三天……” 一瞬间,我明白了孙沉香的难处。 以她的身份,找一个看上眼的人很难,而她为了让自己母亲放心,还不能随随便便在街上拉一个人回去。 “大兄弟,我知道让你作难了,不该厚着脸皮求你,你是个好人,帮了我,又帮了和尚,我真的……真的……” 孙沉香一低头,两串热泪,扑簌簌落下,砸在我的手背上。 “好,我帮你。” “你同意了,你同意了?”孙沉香叫起来,抬头看着我,眼泪流得更加凶猛。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会帮人冒充“男朋友”。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我帮了她两次,那就直接好人做到底,继续帮下去。 我从行李箱里挑了一套银灰色西装换上,孙沉香亲自动手,从背包里取出梳子和发胶,给我梳头,然后喷了发胶,把我拉到镜子前。 “真是太帅了,太帅了!” 我知道自己的外貌,不用别人夸赞。 当下,我不想在汴梁城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才故意穿破衣、住陋室。 这些缘由,孙沉香根本无法理解,我也无需解释。 她带着我去了汴梁第五人民医院,在病房楼五楼的肿瘤科,见到了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面容十分清瘦,虽然病房很乱,但她面对我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自卑和慌乱。 我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床头的病历卡,她叫赵蒹葭,今年四十八岁。 这个名字诗意十足,普通人家,不会起这样的名字。 孙沉香向对方介绍了我的身份,赵蒹葭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支派孙沉香出去打热水。 “小叶,沉香无知,把你拖来,冒充她的男朋友,实在太失礼了,我代女儿向你道歉。” 一照面就被对方识破,我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是对这个中年女人的钦佩。 “小叶,上周的时候,沉香过来,开始说你的名字。了不起,视金钱如粪土,帮了她大忙。我问过那件事的详情,你的师承是谁?” 赵蒹葭的话根本不是聊家常,而是江湖人的“盘道”。 我顿时肃然起敬:“前辈,我不能说,但请放心,我是名门正派,不是江湖匪类。” 赵蒹葭伸出右手,默默地掐指算计:“明清至今,千门八将人才凋零,能够一手破局,又能收放自如的——叶底摘花、高天流云、凤凰于飞、风尘三侠、大理徐家、蜀中唐门、沧州林家、幽州图家……” 这些话,甘蔗叔也跟我说过。 “叶底摘花”就是我叶家的名号,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叶,我活不久了,虽然你不是沉香的男朋友,但你以千金之躯、贵胄之身,肯帮她圆谎,我很感激——” 我什么都没说,对方就完全识破,这种情形,实在太尴尬了。 赵蒹葭抬起左手,从手腕上摘下了一只翡翠手镯。 “我病了三年,能换钱的,都拿去换了,只有这个手镯,本想留给沉香,但她的资质,不可能守得住……” 这只手镯是南海冰种,清澈透亮,是件好东西。 “小叶,拿去,沉香与和尚,受你关照,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我有缘,这镯子就交给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沉香与和尚的大哥,一直罩着他们,能答应我吗?” 我深吸一口气,对方既然是江湖人,做事就要按照江湖规矩。 既然赵蒹葭临终托付,我再拒绝,就是不懂事了。 我深深鞠躬,然后双手接过镯子,放进口袋里。 “前辈,请放心,从今天起,沉香就是我的亲妹妹,和尚就是我的亲弟弟。只要我有三寸气在,就会保护他们,决不食言。” 赵蒹葭笑起来,轻轻按着胸口。 “好啊,好啊,我孙门赵氏,临死之前,竟然见到了高人……一儿一女,无人照应,现在好了,死而无憾,死而无——” 刹那之间,她胸口猛地起伏,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把身上盖着的被子都染红了。 之后,她就黯然离世,再也没了声息。 到了下午,我陪孙沉香、孙和尚办完了医院里的全部手续,又带他们去殡仪馆。 按照老辈规矩,三天守灵是必须有的。 孙和尚哭成了泪人,每隔十分钟,就几乎背过气去一次。 看着他俩,我想到了自己的过往。 殡仪馆这边,等级分明,我们没有铺张浪费,只是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厅里,搭设了最简单的灵棚。 “妈……妈……我不该初中就从家里偷偷跑了,去少林寺学艺……我想当影星,我想当李连杰,想当李小龙……我想给您挣面子,我想当个孝顺儿子……” 孙和尚哭得撕心裂肺,以前肯定没少让母亲操心。 我觉得鼻子发酸,就一个人悄悄走出来。 “吼什么呢?我操,满殡仪馆就你们哭得大声,还让不让人喝酒了?” 两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里拎着酒瓶,浑身酒气熏天。 我张开手臂,拦住他们。 孙和尚脾气暴躁,此刻又是悲愤攻心,如果打起来,恐怕就要把这两个人打死了。 “二位,给点面子,他们姐弟伤心,得哭一会儿,抱歉啊,抱歉抱歉——” 我好言相劝,两个年轻人喝得半醉,伸手推我胸口。 “你他妈谁呀?给你面子,你面子值几个钱啊?这里是殡仪馆,谁不伤心,你们他妈的闭嘴,再哭,再哭我把棺材都掀了,你信不信?” 两个人很嚣张,一连在我胸口推了四五下,都被我无声地挡开了。 “你他妈——” 呼的一声,一条黑影从我身边窜过。 “敢推我姐夫,我他妈废了你们两个傻叉——” 第16章 蛇还巢墓穴不配赵蒹葭? 砰的一声,孙和尚踹翻了一人,酒瓶子落地,摔了个粉碎。 第二个人来不及反应,遭到孙和尚的一招虎爪锁喉,直接被掀翻在地,摔倒在走廊外的草丛里。 孙和尚仍然不肯罢手,跳过去,在两个人身上连踢了十几脚,一边踢一边哭,情绪混乱到了极点。 孙沉香跑出来,我立刻阻止她开口,把她拉回到厅里。 孙和尚胸中的愤懑积攒太多,如果不能释放出来,恐怕就要憋出病来。 十几分钟后,孙和尚摇摇晃晃地回来,扑通一声,跪在母亲的照片前,深深地垂下了头。 我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孙和尚扭身,抱住我的大腿,呜咽起来。 外面,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过,至少有十几个年轻人一拥而入,把小厅塞得满满的。 “刚刚谁在撒野?人呢,人呢?” “就是这小子,就是他们……” “我操,这小子是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弄死他……周少爷来了,别吵,别吵了……” 我始终按着孙和尚的肩膀,头都不回。 别说是十几个人,再多十倍,相信孙和尚也能打发。 一个左臂上缠着黑纱的年轻公子走进来,所有人自动分开,态度毕恭毕敬。 “刚才怎么回事?兄弟,中殡仪馆惹事,过分了吧?” “周少,这小子疯了,他们哥俩都倒下了,他还猛踢,下死手……不是汴梁人,是外地的……” 有人在旁边帮腔解释,那位周少苍白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怒容。 “喂,你们三个跟我出来,死者为大,别惊扰了亡魂。” 他挥了挥手,其他人立刻冲过来,把我们三人架出了小厅,来到院子的西北角。 “弄死他,这小子外地来的,太嚣张了,敢跟周少叫板……” “不像是好东西,他妈的,下手太狠了!” “问他,哪来的?先盘盘道……” 孙和尚垂着头,刚刚的暴戾之气已经从他脸上消失了。 我现在放了心,丧母之痛,掏心挖肺。 只要他把怨气发作出来,身体就保住了。 “周少,抱歉,刚刚你的人出言不逊,先过来骂人——我兄弟思念亡母,哭得有点大声,你的人做得过分,但我兄弟不该动手打人,得罪了!” 我向周少拱手,先坦然承认错误。 “好,我的兄弟骂人,你可以骂回来。你的兄弟打人,我也打回来,怎么样?公平吧?” 周少摘下了手表,旁边的人立刻接过去。 “你,来吧!”他指了指孙和尚,缓缓地做了一个泰拳的起手式。 他的身体偏瘦,但仅仅这个起手式,就让我明白,对方在泰拳上至少有五年以上的修炼。 泰拳最重要的打击方式就是肘击、膝撞,孙和尚练的是少林功夫,两人硬碰硬,孙和尚一定吃亏。 同时,孙和尚现在精神恍惚,根本不能上阵。 一不小心,就会伤在周少手上。 “来吧,我不会骂人,只会打人!”孙和尚甩了甩胳膊,把身边的人推开。 我举起手来,制止了孙和尚。 在病房里,我答应赵蒹葭,从此以后,保护孙沉香和孙和尚姐弟,绝对不能食言。 “周少,我兄弟对不住你,他不能再动手了,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吧!” 孙和尚急了:“姐夫,这家伙练的是泰拳,你躲开,危险……” 周少冷笑一声,猛地一个高鞭腿,瞬间扫到我的肩头。 我后退半步,躲开这一脚。 如我所料,他的泰拳很有根基,但还没有到达泰拳王的地步。 游历东南亚的时候,我跟几位泰拳王交过手,新拳王买猜、老拳王洪都等,互有胜负,最后成为朋友。 “弄死他,周少,弄死他……” “周少威武,汴梁城泰拳馆谁不知道周少大名……” “踢死他,不能便宜这俩小子……” 我不想多事,孙家姐弟丧母,本来就不该斗狠。 呼呼两声,周少连续两个摆拳,近身之后,立刻扭住我的衣襟,连续膝撞,都被我巧妙地闪过。 我只是躲闪,并未还击,就是不愿显露本相。 “怎么回事?周少,停手停手,干嘛呢?” 有人从大厅里走出来,身边簇拥着十几个彪形大汉。 “万少来了,哈哈,这小子倒霉,万少、周少都在,这小子完了……” “万少来了,万少来了……” 四周的人全都起哄,似乎已经吃定了我们三个。 那几个人到了近前,走在最前面的人看见我,猛地叫起来:“叶先生,怎么是你?” 我从刚刚所有人口中的“万少”二字,不用细看,就知道是万小龙。 万小龙大病初愈,脸色蜡黄,走路有些摇晃,身边的人不时地搀扶。 看到孙和尚,他也赶紧拱手:“师父,你也在这儿?” 周少愣住了:“万少,怎么回事啊?” 万小龙指着我:“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叶天叶先生,那位是我刚认的师父——” 周少上下打量我,似乎有些不信。 万小龙给我介绍:“这是我的好兄弟,周良,汴梁城有名的富二代。” 周少向我拱手,然后鞠躬:“叶先生,不打不相识,得罪了。”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万小龙知道孙和尚丧母,马上安排殡仪馆的人过来,选了一个豪华大厅,所有的殡葬物品,换成了最顶级的。 我没有推辞,孙家姐弟失去母亲,心情无比沉痛,如果给老人一场风光大葬,能够让他们的心情好受一点。 周良看在万小龙的面子上,选了一块上好墓地,无偿赠送。 “好兄弟,给哥哥面子,感谢感谢。”万小龙拍着周良的肩膀,替我道谢。 那块墓穴就在右侧山谷之内,距离殡仪馆的直线距离两公里。 从墓穴图片上看,是一处“蛇还巢”。 按照《华夏墓葬总论》中说的,顶级墓穴的排列次序是天、地、人、神、仙、鬼、龙、凤、蛇。 蛇是“九等第一”,普通人家能够选择这样的墓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 图片的旁边有墓穴的报价,实价二十万。 也就是说,不打不相识,周良一出手,就给我们省下了二十万。 “叶先生,这块墓穴可以吗?” 万小龙很懂事,见我微微皱起眉头,立刻明白,我对墓穴并不满意。 其实,蛇还巢虽好,但要跟入葬的人相称才行。 墓葬是一族的头等大事,葬得好,家族兴亡,出龙出凤。 葬得不好,整个家族就运势败尽,人丁凋零。 我跟赵蒹葭只见过一面,前后交谈不到十分钟,她就吐血而亡。 第六感告诉我,她的身世绝对不简单。 “万少,我跟妹妹和弟弟商量商量,稍后回话。” 万小龙叫起来:“叶先生,千万别叫我万少,我的明都是你救的,如果不嫌弃,我就是你弟弟,叫我小龙就行。我叫你天哥,行不行?” 我笑着点头,万小龙和周良立刻改口,跟手下人一起,拱手叫了一声:“天哥!” 我把孙家姐弟叫到旁边的贵宾休息室,立刻有服务员送上点心、水果和茶水。 “现在,我问你们一件事,一定要如实回答,你们的母亲是何来历?家族祖上,是否出过大人物?” 孙和尚摸了摸后脑勺,满脸困惑地摇摇头。 他还年轻,初中就跑去少林寺,肯定不知道家里的具体情况。 “叶先生——” “沉香,叫我天哥,我答应了你母亲,从她过世起,你们就是我的亲妹妹、亲弟弟。” 孙沉香眼含感激,低声回答:“天哥,我母亲娘家是……是皇族,五十九代以来,从未离开汴梁。母亲远嫁,家族凋落,但她一直告诉我,皇族血脉,不可中断。” 我从“皇族、赵氏、汴梁”几个关键词中,立刻推断出,赵蒹葭一定是汴梁城第一代贵胄。 我向孙沉香要了赵蒹葭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迅速推算,马上得出结论:“她根本不适合‘蛇还巢’。” 赵氏属于真龙,栖身于蛇穴,只会带来厄运,祸及子孙。 我回到万小龙那里,再次翻看图册。 这本图册中共有四百多处墓穴,都被列为至尊宝位,价格从顶级的四千万到九等的十几万为止。 所有墓穴中,没有一个,适合赵蒹葭。 周良有些疑惑:“天哥,那位仙逝的长辈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些墓穴是汴梁城最好的,有些是给亿万富翁预留的——” 万小龙一拍胸脯:“天哥,这本图册里任你挑选,不管哪一个,只要你看上,就属于咱了!” 我不想让周良为难,而且这些墓穴真的不合适。 “二位兄弟,我自己上山去看看,不用太铺张浪费。” 周良点头:“行,天哥,任你挑选,这都是咱自己的地盘,都听你的。” 我向他拱手:“谢谢兄弟,欠你个人情,一定后补。” 其实,我从见到他开始,就觉得,他的身体有些麻烦。 他跟我交手时,泰拳的刚猛之力的确不错,但是,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气机运转不畅,一定是体内藏着暗疾。 “兄弟,我冒昧问一声,你腰带上是不是佩戴着一块虎头玉牌啊?” 我们刚刚动手,我不但看到了虎头牌,并且亲手摸到了。 那块玉牌本来是青色的,但一半出现了浓烈的血沁,仿佛血月一般。 这种东西,会用的,大吉大利,不会用的,大凶之兆。 第17章 周家父子为泰国咒术所困 对方白送墓穴,给我省了钱,我得投桃报李。 “虎头牌怎么了?是我师父给的。” 我伸出手:“给我看看。” 周良有些犹豫,看看万小龙,还是从腰带上摘下来,不情愿地递给我。 这只玉牌大约半个巴掌大,沉甸甸的,是虎口吞环的造型。 血沁的位置从老虎的上下唇之间,一直延伸出去。 “兄弟,你这是泰国墓穴里面的老货,年头太久,血腥气全都吃到玉里面去了——” 周良反驳:“老货才值钱,血气带煞气,辟邪克妖,保我一辈子逢凶化吉。” 我知道,周良是被人误导。 “就因为是泰玉,知道泰国最多的是什么吗?是下咒。有些大人物临死之前,先让咒师在自己的坟墓、陪葬品上下咒,这虎头牌带咒,你戴着它,生意兴隆——” 周良笑起来:“对,自从师父给了我虎头牌,生意一天天红火……” 我摇摇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你现在是不是半夜老做噩梦?” 这些是道术、咒术里的真理,周良已经坠入魔道,却不自知,下一步,这些隐性的灾难马上就要变成显性,那他就完了。 周良猛地捂住了胸口,说不出话来。 “把玉牌砸了,中间肯定有花生米大的黑心。咒师使用针管,把罪人之血注入其中。唉,兄弟,你被人玩了!” 我说得已经很透彻,泰国咒术天下无敌,即便是危地马拉黑巫术,也甘拜下风。 如果是真正的聪明人,根本不会碰泰国的各种风俗产物或者伴手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中招。 “这个……”周良沉吟,看看万小龙。 万小龙拍拍胸脯:“周良,天哥是个奇人,他说的话没错。我此前修炼鹰爪功,使用了一些药物速成,出了大问题,天哥几根针就帮我解了。” 我让周良把玉牌砸了,就是不想别人拿走玉牌,染上噩运。 周良有些犹豫,从我手中拿回了玉牌。 我已经点醒他,还了他赠墓的人情。 其实,奇术之道,只能劝说那些听话懂事的有缘人。 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如果周良执迷不悟,那是咎由自取,跟任何人无关。 我没有离开殡仪馆,一直陪着孙家姐弟,守着长明灯。 万通海来过一次,他是来殡仪馆吊唁周良的爷爷,听万小龙说我在这里,顺便过来,给亡灵鞠个躬。 陪同万通海一起来的,是周良的父亲周群峰。 周群峰是江北殡葬行业的龙头老大,身体粗壮,个头略矮。 “叶天,听周良说,送你‘蛇还巢’墓穴,被你拒绝了?这么说,你对阴宅有研究?” 周群峰身后跟着一个穿茶色唐装的中年人,右手戴着玉串,左手掌心里盘着两个油光透亮的核桃。 我点点头:“周总,周良是好意,但‘蛇还巢’太贵重了,不适合普通人。” 周群峰哈哈大笑:“好好好,年轻人不贪心,这一点很好。” 他背后的中年人盯着我,忽然开口:“蛇还巢是九等,适合普通人。不要以为自己懂点阴宅术,就指手画脚。” 我不想与人纷争,这是周家的地盘,此人跟在周群峰后面,一定是他的左膀右臂。 万通海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叶天,你救了小龙,我欠你个大人情。墓葬方面,有事尽管说。” 他们两人告辞,缓步向外走。 那个中年人走过来,停在我面前。 “小兄弟,哪一派的?” 我摇摇头:“您误会了,我无门无派。” 中年人哼了一声:“河边青青草,哪来多嘴驴?周少面前,少多嘴,能保命。” 对方很嚣张,但我选择了忍耐。 死者为大,一切等到赵蒹葭下葬后再说。 中年人离开后,没过半小时,外面就喧哗起来。 “周少倒了……” “周少疯了,中邪了,快请高先生,快请高先生……” 随即,我听到周良在嘶吼大叫:“这是哪儿,我是谁?你们是谁?我是象王……我是象王,都给我滚开……” 我叹了口气,老虎玉牌凶险,他不信我的话,不肯丢弃,一定会出事。 世间一切“中邪”,都是精神错乱。 这不是药物能轻松解决的,心病要靠心药医。 “天哥,外面吵起来了,我出去看看——” 孙和尚想起身,被我一把按住。 “管好自己的事,管好我们自己,其它的,不要多问。” 我按住他,同时有些担心。 孙和尚太容易躁动,又有一身武艺,很容易被人利用,变成别人手中的枪头。 砰的一声,厅门被人撞开。 周良出现在门口,猛地连续两个空翻,到了我面前。 在他后面,四个保镖冲进来,手里拎着一张大网,仿佛要撒网抓鱼一样。 “我是象王,你是谁……我困住这里,不能吃不能睡,我忍不了了,我要吃人,我要吃人……” 周良张牙舞爪,满脸狰狞,扑向前面的水晶棺。 孙和尚起身,双臂拦挡。 周良虽然疯癫,但身上的功夫还在,跃在半空,一个膝撞,顶在孙和尚的胸口。 孙和尚来不及反应,硬接了这一膝,退出五步,哇的一声,张口吐血。 周良伤人,但罪不在他,而是在于老虎玉牌。 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物理科学有了长足发展,但却无法解释咒术的原理。 孙沉香尖叫一声,冲过去搀扶孙和尚。 我没有轻举妄动,等到周良扑在水晶棺上,才猛然间向前,一把扣住了周良的腰带。 啪的一声,腰带断开,老虎玉牌到了我的手上。 我后撤两步,把玉牌放在蜡烛上。 蜡烛就是长明灯,已经点了四十八小时。 玉牌受热,只有几秒钟时间,血沁就开始游动。 正如我所料的,玉牌正中出现了一个十分隐秘的针孔。 起先,针孔被石蜡封住。 此刻,蜡油受热熔化,滴落在火焰中。 接着,针孔里流出了黑血。 黑血之内,有头发丝一样的半寸长黑色小虫蜿蜒游动。 小虫遇到火焰,嗤啦一声,灰飞烟灭。 这就是“咒术之虫”,咒师不可能通过空气下咒,只能是利用虫类,跟苗疆大炼蛊师的修炼方法大同小异。 “嘶……”周良喉咙里发出怪声,仿佛胸口之内藏着一头妖怪,即将破体而出。 “闪开,闪开——” 那个盘着核桃的中年人冲进来,到了周良身后,一把扣住了他的喉结。 周良惨叫一声,立刻被迫张嘴。 中年人右手一扬,将一颗黑色药丸送入周良口中。他的左手拇指、食指一松一紧,周良的喉结上下滑动两次,就把药丸吞下去。 “好了,没事了,大家不要慌!”中年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周良浑身颤抖,缓缓地瘫倒在地。 “高先生厉害,高先生太厉害了!” “高先生神通广大,妙手回春……” 几个保镖连声奉承,对这位高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知道,那些药丸肯定不管用。 如果不把老虎玉牌毁掉,咒术还在,吃多少药都不管用。 “拿来——”高先生向我伸手。 我攥住玉牌,缓缓摇头:“高先生,玉牌里有机关,必须毁掉,不然永远是个大麻烦。” 高先生冷笑:“小子,看来你听不懂人话啊?少说话,别逞能。周少病入膏肓,只能靠着药物吊着这口气,不然就会丧失理智,成为疯子。你一个外乡人,别叽叽歪歪的,玉牌给我……” 我不动声色地在玉牌上一捏,然后放在高先生手里。 “周少,没事了,只要有我高屏风中,保证……” 他只说了半句话,玉牌在他掌心裂成了三瓣。 “我这——”他又急又怒,知道有可能是我动了手脚,却没有证据。 我巧妙地毁了老虎玉牌,周良就免于咒术的侵扰,再也不会发疯了。 不过,所有人围观者都以为是高屏风救了周良,不会在意我的存在。 周良恢复清醒,看看四周,顿时涨红了脸。 当他向外走的时候,我低声告诉他:“晚上十一点找我。” 所有人散去,孙沉香把孙和尚扶起来。 “刚才我是大意了,没想到周良的泰拳这么厉害,下一次肯定小心,小心能行万年船……” 孙和尚面子上挂不住,为自己强行辩解。 赵蒹葭是皇族,那么赵家姐弟虽然是外戚,却也尊贵无比。 我抽出纸巾,擦干净孙和尚胸口的鲜血。 “等这里的事结束,找家道观,练练内功。少林功夫太硬,很难控制。以后,遇事要闪,不能硬拼。” 孙和尚咧嘴笑了,对于我的忠告,并不在意。 “姐夫——天哥,你又不懂功夫,别教训我了。少林功夫天下第一,我练得还不精……等到埋葬了俺娘,我就找个地方,天天打木人桩……” 孙和尚比划了一个打木人桩的手势,让我哑然失笑。 木人桩是死的,对手是活的。 只知道苦练木人桩,遇到高手,怕是要被人打死了。 “噔噔噔……”门外有人飞奔。 接着,门被撞开,周良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天哥,天……哥,你是高人,救救我爸爸,他跟我一样,中……中、中邪了……” 门一开,右前方院落里的嚎叫声瞬间传来。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橡胶林……我的牛群,我的城堡……我是那里的主人……” 那是周群峰的叫声,我之前跟他仅仅见过一面,没来得及仔细看。 “打破玉牌,你心中的执念、身体的咒术就没有了。周先生呢?他身边有没有泰国来的物件?” “有,有有,是吉祥如意……两尊泰国来的玉雕大象……天哥,我知道你有真本事,能救我就能救我爹……” 扑通一声,周良双膝跪地,满脸热泪。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是什么地方,放我出去……”周群峰的惨叫声再次传来,凄厉悠长,字字滴血。 第18章 阴阳鱼玉牌暗藏杀机 我跟着周良出去,到了右侧长廊尽头的贵宾休息室。 门口围着十几个人,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我大步进门,高屏风手里握着四根良村长的银针,对准了周群峰的眉心。 我来不及出声,飞奔过去,一把扣住高屏风的手腕。 “干什么?放手,放手!” 高屏风挣扎,我五指发力,咔嚓一声,他的腕骨立刻断折。 周群峰坐在椅子上,双手反绑中背后,浑身颤抖,正是“中邪”的模样。 “哎呦……”高屏风痛苦地大叫。 “滚开!”我来不及解释,一把将他甩开。 “你小子……周良,把他拖出去,我给老爷下针驱邪……” 周良愣了愣,转头看着我。 我挥了挥手,周良会意,直接把高屏风拖出去。 我指挥周良,带人脱掉周群峰的衣服,只剩下一条短裤。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牌,长两寸,宽一寸,厚半寸,周遭满雕着阴阳鱼。 这块玉牌用绿丝绒绳串着,挂在脖子上,玉牌正好垂挂到心口的位置。 “就是这东西,把它砸了!” 我知道周家父子身上的挂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外面那些保镖不敢动手,只能由周良亲自去做。 周良毫不犹豫,从周群峰脖子上摘下玉牌,扔在地上,又从腰间拔出小刀,用刀柄重重一砸,玉牌就碎成了七八瓣。 看病如下棋,看透路数,找到病根,就能手到病除。 一瞬间,周群峰打了个大大的激灵,猛地抬起头,双眼一睁,精光四射。 “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 当他低头,看到自己接近赤裸着被绑在这里,立刻勃然大怒:“混蛋,你们……你们干什么?把我放开,把我放开……” 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敢靠近。 我捡起高屏风扔下的银针,放在旁边的桌上。 “周先生,幸好我来得及时,高屏风想给你放血,放血也能治病,治的是你身体的病,但你的病在这里——” 我伸出食指,戳在他的心口上。 周群峰眉头一皱,破口大骂:“混蛋,混蛋,你这小子大胆,别看万通海罩着你,惹火了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我笑了笑,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玉牌是小三给你的?满雕阴阳鱼,西北和田玉……绿丝绒绳,同心结……这个小三好大的胆子,给你戴绿帽子,还想弄死你,霸占你家产……” 周群峰更加愤怒:“胡说八道,混蛋小子,你在胡说什么?” 他是有家室的人,又当着儿子的面,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在外面养着小三。 “好,我胡说,那我就不管了,等你快死的时候,再来求我!” 我站起来,不再理会周良哀求的眼神,大踏步离开。 阴阳鱼玉牌暗藏杀机,布局者险恶无比,不过,在我指挥下,周良砸碎玉牌,周群峰没有性命之忧,事情就好办了。 这种人死鸭子嘴硬,大祸临头,肯定会想起我来。 周良和周群峰出现疯癫状况,不是身体的物理疾病,而是玉牌和诅咒。 我回到孙沉香那边,坐下来喝茶。 “刚刚手机响了。”孙沉香把电话递给我。 我看看未接号码,是万小龙打来的。 过了没几分钟,他再次来电话:“天哥,谢谢你给我治病,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笑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半夜来电话,不可能没事。 “天哥,我想……刚刚有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刚开了一家夜店,想请天哥赏脸过去捧场,能不能……” 万小龙脑子很活,他本来应该问的是,自己能不能出去喝花酒,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请我出去喝酒。 关翠浓那边,我还有事情悬而未决,也想通过万小龙了解情况。 所以,我痛快答应:“行啊,我顺便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好了?” 万小龙兴奋地叫起来:“好好好,天哥,我马上过来接你,五分钟,五分钟就到!” 五分钟后,两道雪亮的光柱照亮了门前的台阶。 我走出去,万小龙从一辆崭新的火红色法拉利跑车里跳出来,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脖子上系了一条火红色丝巾,潇洒不羁,玉树临风。 “天哥,我朋友说,谢谢天哥赏脸,今晚开几瓶典藏版路易十三……还有十几个漂亮妹妹,都在等天哥光临,请上车,请上车……” 他亲自打开车门,请我上车。 我刚坐进车子,周良就从另一边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天哥,天哥留步,我爸……我爸说,请天哥留步,喝茶,聊聊,聊聊……” 周群峰是老江湖,只要动动脑子,就明白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怎么了周良?”万小飞愣了。 “我爸身体不好,刚才天哥给他治病,病好了,我爸……非常感激,请天哥喝茶……” 周良抓住了车门,满脸都是尴尬的笑容。 刚刚,周群峰让我滚,粗话出口,就得付出代价。 我摇摇头:“兄弟,周总没事了,以后好自为之,别听女人的话,当然就平安了。” “天哥天哥,我爸的事谁都不知道,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冷笑一声,看来周群峰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以为我想要挟勒索,简直是脑子坏掉了。 我向周良点点头,然后吩咐万小龙上车。 车子离开殡仪馆,万小龙很快就忘掉了这个意外,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十几个妹妹,美若天仙,有些是从国外留洋归来的,漂亮、苗条、聪明、水灵……” 等他吹嘘够了,我只问了一个问题:“小龙,你到底想死想活?” 万小龙的表情僵住了:“天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救了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喝酒没意思,我多找些漂亮妹子陪你,男人嘛,不都是……” 车子飞快,我们没聊几句,就到了九鼎别墅区的北面,那里是一条灯红酒绿的商业街,车子直接开进了一家名为“枫林晚”的夜店后院。 车子刚刚停稳,一个身上穿着黑皮衣、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年轻人就走下台阶,后面跟着四个穿着金色牡丹旗袍的女孩子。 万小龙给我介绍:“天哥,这是我的好兄弟,金浩。” 年轻人赶紧向我鞠躬,叫了声天哥。 四个女孩子围过来,挽着我和万小龙的胳膊,走进了这家夜店。 夜店总共有上下三层,一二层已经爆满,无数俊男靓女举着啤酒瓶,随着劲爆的音乐声,在舞池里疯狂摇摆着。 金浩带我们上了三层,关上楼层的大门,音乐喧嚣声顿时被隔绝在外。 这一层是一个空中花园,有喷泉水景,四周都是珍稀花草,散发着淡淡幽香。 金浩轻轻拍了拍手掌,两侧的帐幕后面,十几个绝色佳丽飘然而出,巧笑嫣然,排成一行,等着我和万小龙挑选。 万小龙笑嘻嘻地望着我:“天哥,这些都是金浩精心为你准备的,请随意——” 我过去早就经历过同样的场景,根本不为美色所动。 色是刮骨钢刀,如果一个男人不能戒色,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一辈子都不会成就大事。 我摇摇头:“小龙,咱们只喝酒,不碰女孩子。” 金浩愣了,跟万小龙面面相觑。 万小龙咂了咂嘴:“天哥,这是金浩的心意,咱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是不是?” 金浩也低声解释:“天哥,小龙哥是我的亲哥哥一样,这些女孩子绝对干干净净,不会带来任何麻烦。” 我淡定地摆手:“叫她们都下去吧,好意心领了。小龙,金浩,给我面子的话,就这么定了。” 金浩再次打量我,确信我说的是真话,就让女孩子们退下。 服务生送上一瓶典藏版路易十三,弯腰伺候我们喝酒。 金浩做了自我介绍,他从京城那边过来,跟万小龙是过命的交情。 在汴梁做生意,一是为了消遣,二是堵家里大人的嘴。 很明显,他也是富二代,跟万小龙差不多。 两个人臭味相投,才会成了兄弟。 我告诉万小龙:“你的身体没有复原,一百天内,绝对不能近女色,就是天仙也不行。” 万小龙倒吸一口凉气:“天哥,我——”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想活,就听我的,想死,就没办法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万小龙咬了咬牙:“天哥,那我听你的,先关火停灶,一百天之后,我再——” 我摇摇头:“小龙,你是家里的独苗,色字头上一把刀,别糟蹋自己。不然,大祸临头,神仙难救。” 万小龙外表英俊,家境一流,如果能够走上正道,远离色欲,一定能够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 能够挽救他,也是一件善事。 “行,行,我听天哥的。” 我们三个刚刚喝了几杯,突然有人跑进来报告:“有人在二楼闹事,把五个人开了瓢,有人打电话报警,执法局和巡捕房都惊动了。” 金浩笑了笑:“没事,打人的,拉到后面去,好好招呼。被打的,每人给扔两条,给他们每人一张贵宾卡,以后过来吃喝免费,去吧。” 他年纪轻轻,遇到事情的这份淡定,的确了不得。 两条就等于两万,由此看得出,他处理问题的尺度,把握得很清楚,也很得体。 “谁这么不长眼?在我兄弟场子里搞事情?”万小龙瞪着眼问。 “是黑皮……是黑皮带来的朋友,听说是南面来的……” “放屁!”万小龙叫起来。 金浩愣了:“小龙哥,怎么了?” 万小龙站起来解释:“你是我朋友,汴梁城谁不知道?黑皮是翠浓姐的马仔,关家三位小姐都给我面子,黑皮能不知道?在这里砸场子,就是砸我万小龙的脸——我他妈的,先下去废了这帮傻叉再说!” 第19章 南边来的枪手凶悍伤人 我们是来喝酒聊天的,遇到有人砸场子,那是金浩的事。 万小龙强行出头,不是上策。 我坐着不动,万小龙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出去。 金浩挥手,吩咐闻声跑过来的几个保镖:“跟着小龙哥,谁敢动他,直接砍了!” 保镖立刻下去,一阵风一样,卷向楼下。 金浩给我倒酒,满脸陪笑:“天哥,小龙哥说,你精通医术,帮了他大忙。我这边也有些小事,能不能……” 我注视着他的脸,唇红齿白,肤色正常,没有什么可医治的。 金浩不好意思地笑了:“天哥,不是我,是……是我……亲戚。跟小龙哥一样,练武成痴,出了问题,症状也差不多。” 我点点头:“没问题。” 华夏功夫源远流长,有些门派的心法没有完整传承下来,继承者徒有其表,没有内功,以至于练来练去,误入歧途。 金浩拿出手机,找到一段视频,播放给我看。 视频中,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人背对着镜头,双手抓着栏杆,无声地拼命咳嗽着。 从这种奇怪的咳嗽姿势,我就看出,他自身的气息很弱,不敢像正常人一样,用力咳嗽。不然,五脏六腑震动,就会吐血。 “一定看过很多中医吧?” “几十个,上百个了……这位亲戚最后使用了南洋奇术帮助练功——”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奇术”二字涵盖太广泛,有些无知之徒自以为可以用巫蛊之术速成,实际却是遭人欺骗,等到发现问题时,为时已晚。 “天哥,知道要想治好很难,但你治好了小龙哥,就一定有办法。我只求你能出手,至于治好治不好,各安天命,可以吗?” 我连续观看了三遍视频,才淡定地告诉金浩:“让你的亲戚停止服用苗药。” 金浩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只看背影,就知道他在服用苗药?” 我叹了口气:“他的后背上出现了斑鸠纹,另外还有十字交叉的紫色星星斑,过度服用苗药,就会这样。” 金浩连连点头,马上取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摇摇头,阻止他,接着吩咐:“告诉他,搬出地下室,搬到别墅顶上的阳光房,同时,不睡床垫,睡吊床……” “天哥,牛逼,牛逼,牛逼……” 我每说一项,金浩就挑一次大拇指,说一声牛逼。 “把他身边的尸药全都解下来,用桃木劈柴,烧成灰烬,然后掘地五尺深埋,上面用生石灰铺盖三层。” “是是是,天哥牛逼,就按你吩咐马上办理!” 从这些视频上,或许看不到全部的细节,但是,只要借助于“南洋奇术”练武,自古至今,不超过二十种。 我按照规矩,一项一项解释,但同时也暗暗心惊。 如果金浩的亲戚连尸药都碰了,恐怕真的回天乏术了。 我的话说完了,金浩打电话,一五一十地重复我刚刚的话。 “就按我说的做,我遇到奇人了,他知道一切,料事如神。好了,就按我说的做,你们他妈的别啰嗦,还练?还练?再练就死翘翘了……懂了吗?刚刚说的几项,一点也别落下,懂了吗?” 我感到有些遗憾,那些大富大贵之家的二代,通常认为,任何事情都可以在金钱的加持下速成,不必忍受苦练的煎熬。 所以,万小龙还有视频里这位,都已经大错特错,误入歧途。 金浩打完电话,向我深深鞠躬:“天哥,多谢,多谢多谢。我那位亲戚现在就是在用苗药和尸药,简直是丧心病狂。现在好了,我吩咐下去,一切都烧掉。” 我点点头:“那就好,当机立断,改变方向,就能捡回一条命。” 金浩赶紧抱拳拱手:“谢谢天哥,如果有其它事,还得麻烦天哥。” 他掏出钱包,从夹层里取出一张汴梁银行的银行卡,轻轻放在了我的酒杯旁边。 “天哥,这是一点心意,密码是三个八,后面是一二三。” 我摇摇头:“自家兄弟,免了。” 金浩双手合掌,再次致谢:“天哥,您一定收下,下次我亲戚有事,还得麻烦你。” 他把银行卡拿起来,放进了我的西装口袋。 啪的一声,二楼响起了枪声。 金浩吓了一跳,霍地站起来:“来人,来人,怎么回事?” 有人匆匆跑进来,满头大汗:“金少,是黑皮带来的人,没想到有人带着枪来玩,一个兄弟脖子中枪,已经送医院去了。” 金浩虽然年轻,但处理问题十分老道:“你们把万少请回来,千金之躯,别碰着伤着——” 没想到,楼下接着传来砰砰两声枪响,事情越闹越大了。 金浩立刻带人下去,亲自处理。 有人开枪,就会惊动执法队、巡捕房,那就麻烦了。 我不想事情闹大,也跟着下去。 二楼的舞池里,现在躺着三个人,都是中枪者。 黑皮带着三个人,站在舞池一侧,其中一个人手里拎着枪,满脸都是骄横之色。 万小龙被保镖们围住,那些人用身体护住他,免得出大事。 金浩走过去,笑着拱手:“黑皮哥,你朋友过来喝酒捧场,我无比欢迎,这些烧火棍能不能先收起来?吓坏了美女们,就不好了……” 黑皮还没开口,持枪的人就踏上一步,枪口顶住了金浩的胸口。 “你他妈的说什么?这叫烧火棍?你是不是想吃子弹?真他妈的不长眼,大爷们从南面过来,到你这里来捧场,漂亮姑娘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金浩没有生气,而是笑着点头:“对,对,这是夜店,本来就是随便玩。几位朋友,那就没问题了,酒照喝,舞照跳,美女照样玩,怎么样?” 我听到枪手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子。 对方的口音非常特殊,虽然说的是中文,但咬字发音非常浑浊,一定是滇南或者更南方来的。 那些地方国境线曲折,两边时有融合,黑白两道的生意,利润极大,任何时候都有人冒死在做。 “好,你说的,美女随便玩,我今晚就带四个美女出街,怎么样?” 金浩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此前万小龙就讲过,这里的女孩子都很干净,喝酒跳舞可以,其它的事情不可能。 “咔嚓、咔嚓、咔嚓”三声,变化陡然间产生。 枪手本来收起了枪,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姿态,但突然间出手,扭住金浩的右臂,先是卸掉了他的肩胛关节,然后折断了他的双手手腕。 金浩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疼得弯下腰去。 我快步走过去,扣住金浩的右臂肘关节,一拉一送,先让肩胛骨归位。 手腕骨折容易处理,只要上夹板,打石膏,半个月就复原。 “呵呵,又来一个——” 我没有多说一个字,反手正手,噼噼啪啪,在那个枪手的脸上连打了二十个耳光。 “我……他……妈……” 枪手吱哇乱叫着,一个都没避开,两腮立刻肿起来。 打他的同时,我向前跨步,从他口袋里顺走了手枪。 黑皮已经喝多了,醉眼朦胧,并未看清我是谁。 枪手的两个同伴猛冲上来,但我迅速举手,枪口直接塞进了其中一人的嘴里。 “别乱动,动就打爆你的头——”我淡定地警告,随即飞起两脚,把两人踹翻在地。 对付这种角色,不费太大力气。 现在,我其实忌惮的是他们背后的大佬。 因为我想起了崔牡丹的“杀猪局”,她说自己在跟南边的人合作,而这三个枪手全都操着南边的口音,一定就是老坑矿来的人。 第20章 伤了金浩的枪手断手赎罪 发生在翠浓店里那件事,一直困扰着我。 如果不能识破崔牡丹的杀猪局,任由关翠浓跌进去,我实在不能忍受。 现在,黑皮带着南方人出现在这里,似乎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弄死他们,弄死他们……”金浩厉声大叫。 在自己地盘上吃了亏,身体和面子都受不了。 “你是……叶先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黑皮的酒意吓醒了,赶紧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求情。 上次,他带人要弄死我,现在,他醉眼朦胧,没有看清我怎样制服了三个人,但也清楚,惹错了人。 “天哥,弄死他们!”万小龙也叫起来。 黑皮赶紧向万小龙作揖:“万少,万少,我是黑皮,关大小姐的手下,这是关大小姐的客人……不,是牡丹姐的贵宾,千万手下留情啊……” 万小龙推开保镖,大步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枪,指向这三个人。 当街杀人,那是死罪。 即便是执法局、巡捕房有人也白费,事情闹大了,谁都罩不住。 “小龙,把枪给他们。”我低声告诉他。 “什么?”他没听懂。 外面响起警笛声,有人吆喝:“巡捕房的人来了……” 我拿回手枪,塞进对方口袋里。 四个巡捕冲进来,我拖着万小龙后退。 现在,枪在对方口袋里,当场倒下几个人,巡捕就算没长眼睛,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还有很多目击证人,这三个南方人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巡捕带走了三个人,黑皮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金浩疼得满脸冒汗,刚刚没能杀了那三个人泄愤,一肚子邪火,全都发在黑皮身上。 他指了指黑皮,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冲过来,把黑皮拖下去。 “万少,万少,叶先生,叶先生,我是黑皮,关大小姐的手下……饶命,饶命……” 我和万小龙一句话都不说,今晚的事是黑皮引起来的,弄死他都不多。 我替金浩检查伤势,知道腕骨没有大碍,就放了心。 万小龙打电话叫医生上门,给金浩上夹板,打石膏。 关翠浓那边消息灵通,不到一个小时,就命令一个小丫环,拿着自己的名片过来,求见金浩。 小丫环看见我,突然愣住:“是……是叶先生?线人汇报情况有误,只说是金少和万少在这里,叶先生也在,那就好办了!” 我们中翠浓店铺见过,她是伺候翠浓的人,肯定明白,我已经获得关家三姐妹的青睐,很快就会掌管店铺。 只过了三分钟,关小玉打电话过来。 她只有一个要求:“放了黑皮,因为那是大姐的人。” “放个屁,宰了他都不解气。”金浩杀气腾腾,从腰间抽出匕首,当啷一声,扔在桌子上。 “天哥,黑皮是翠浓姐的人,不如……”万小龙有些犹豫。 他是关明珠的朋友,这些关系错综复杂,驳了关家的面子,就不好了。 关小玉没有挂断电话,等着我的回信。 “走,去看看。”我拉着万小龙,去了地下室。 黑皮被吊在房间的横梁上,除了脖子以上,已经没有一点地方幸免于难。 不过,这些打手采用的是巡捕房的打人方法,用橡胶棍招呼黑皮。 皮肤没破,一滴血没流出来,但里面的肌肉和骨头,都已经烂了、断了。 “叶……先生,饶命,饶命,我对不起你,我有眼无珠……叶先生,饶了我这条狗命,以后我就是你的狗……让我咬谁就咬谁……” 黑皮看见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连声哀求。 “那三个人是干嘛的?”我问。 “他们是牡丹姐的合作伙伴,南边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带着他们来喝酒,叶先生,爹,叶爹,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万小龙听见黑皮开口就叫我“爹”,直接憋不住,捂着嘴偷笑。 “小龙,今天这事,金浩在自己手下面前,被人暗算,丢了面子,放不放黑皮,还得金浩一句话。” 万小龙点头,但也有些为难:“天哥,翠浓姐的人,这个……” 我让人把金浩请过来,然后告诉他实情。 “天哥说放,那就放,没说的。”金浩手腕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脸色苍白,眼中怒火不减。 我想了想,告诉关小玉:“金少伤了,是黑皮带来的人干的,问问翠浓姐,这笔账怎么算?” 关小玉沉默了,一个小小的黑皮,根本值不了多少钱。 现在的关键是,枪手是南方来的生意伙伴,金浩是京城来的富二代,哪一边都不好得罪。 “叶先生,大姐跟你说话——” 关小玉无法决定,很快就把手机交给关翠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些人伤了金少,一只手够不够?” 我想不到,关翠浓那样一个巧笑嫣然、娇艳如花的美人,一开口,竟然是黑道大姐大的本色。 金浩听见关翠浓的话,脸色变得更白了。 正是因为有杀猪局那件事,我立刻答应了关翠浓的条件。 假如因此破坏了关翠浓、崔牡丹之间的关系,那么,杀猪局自然就解了。 二十分钟后,关家的司机开车过来,接上我和金浩,去了汴梁城总巡捕房旁边的一家酒店。 我们进了顶楼套房,四个黑衣蒙面人已经在房间里等候。 那个伤了金浩的枪手也在,不过,他已经被绑在餐桌边,左手向前伸着,被牢牢地卡在一个金色铁环里。 餐桌另一边,放着一把崭新的斩骨菜刀。 我和金浩走进去,一个黑衣人指了指菜刀。 金浩二话不说,一把抄起了菜刀。 枪手没看清形势,以为在汴梁城有崔牡丹罩着,谁都不敢动他。 “小子,你敢动我,我杀你全家——” 金浩的两只手腕都打着石膏,动手不便。 我伸手接刀,要替他出气。 金浩摇头:“天哥,你是文明人,别让这家伙的狗血脏了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能行。” 他把我推出房间,再次关门。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啊……我弄死你全家,你等着,我弄死你全家……啊……”只隔了半分钟,那个枪手就惨烈地嚎叫起来。 第21章 崔牡丹的砍手威胁局 门一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金浩走出来,刚刚打好的雪白石膏,溅上了星星点点的鲜血,分外醒目。 “天哥,办完了。”金浩笑了笑,神情有些疲惫,但眼神却亮了。 江湖人快意恩仇,大丈夫有仇必报,这才是正义公理的最高体现。 我们一起下楼,在电梯里,金浩向我道谢:“天哥,刚刚你想借过菜刀,帮我报仇,弟弟心领了,多谢。” 我拍拍他的肩膀:“都是兄弟,损伤了你的面子,也是在打我的脸。” 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满脸都是感激。 我们下到停车场,刚刚出了电梯,入口处开进来两辆别克旅行车,嘎吱嘎吱两声,急停在我们面前。 随即,十几个年轻人跳下车,十几支猎枪,顶在我和金浩身上。 最后从车里下来的是崔牡丹,她身上披着豆绿色皮风衣,脖子上系着红色围巾,一派喜气洋洋。 我和金浩慢慢地举起了双手,都知道,今天的事麻烦了。 崔牡丹走到我面前,掏出一盒万宝路香烟,叼上一根。 有人掏出打火机,恭恭敬敬地双手为她点烟。 “小子,你搞什么?一只手,他妈的一只手……你知道一只手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崔牡丹的表情,像是地狱恶鬼,涂得血红的嘴唇,将那支香烟的烟嘴都染红了。 “你叫什么?是叫叶天吧?别以为关翠浓给你面子,就敢在汴梁撒野。来人,按住他们,两个人,四只手,全他妈的给我剁了!” 在猎枪的逼迫下,我和金浩没有反抗余地,被人按在一辆宝马车的车头上,双手向前伸着,身体一动都不能动。 崔牡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她立刻使用滇南语跟对方交流。 她说的大概意思是,枪手断手是个意外,现在,她已经找到凶手,凶手共两个人,切下四只手来赎罪…… 崔牡丹说着,回头看着我,狠狠地做了个“剁手”的动作。 刹那间,金浩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我明白,这就是江湖。 他可以砍人的手,人家也可以砍他的手。 “大佬,是意外,不关我事……少爷去泡妞,大庭广众之下,开枪伤了三个人……我懂,我懂,四只手……不行?还得两条命?” 我知道,现在麻烦大了。 崔牡丹不敢得罪电话里的南方人,恐怕要让我和金浩献祭。 我刚刚观察过,这些猎枪的装弹量是八发。 假如我能夺过一杆枪,立刻就能放倒八个人。 够幸运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轰杀崔牡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夺枪,就没有活路了。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夺枪的过程中,这些枪手够快,直接轰死金浩。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金浩的背景,只是笼统知道,他是京城来的富二代。 崔牡丹打完电话,脸上如同下了一层白霜。 “呸——”她用力吐掉了半支烟。 一阵嚎叫声从电梯里传来,电梯门打开,两个人搀着那个枪手走出来。 现在,枪手的断手处包着自己的衣服,鲜血滴滴沥沥,从电梯里一路淌过来。 “宰了他们,宰了他们……”枪手看见我和金浩,突然来了精神,疯子一样大叫。 崔牡丹用力攥紧了双拳,并没有最终下定决心。 汴梁城是有王法的地方,她在公开场合下令杀人,以后巡捕房和执法局追究研判,她也是死罪。 我盯着那个枪手,能够清醒地判断,他会从别人手里抢枪,然后对我和金浩下手。 果然,他挣脱了身边的两个人,抓住一个枪手的猎枪,一把夺过来,迅速指向我。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举枪,我身边的人立刻散开,以免误伤。 “宰了你们,宰了你们……” 我已经分不清,枪手是痛哭还是狞笑。 当他一步一步逼上来的时候,枪口指向我的前胸。 我突然前冲,抓住枪筒,向上一举,随即转了一百八十度,枪口抵住了他的下巴。 如果他在此刻扣动扳机,半边脸都要炸上天。 只有一秒钟时间,那把猎枪就到了我手里,同时,他也成了我的人质。 我也没有随便开枪,不然,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形势急骤变化,崔牡丹更加生气:“饭桶,你们都是饭桶……” 现在,她骑虎难下。 我挟持了枪手,崔牡丹投鼠忌器,无法了结此事。 “叶天,把他放了,把他放了。弄伤他的不是你,你放下枪,就可以走了……” 崔牡丹变脸很快,从狰狞恐怖的千年树妖,变成了风流俏丽的聂小倩。 我摇摇头:“牡丹姐,我想活着出去,也带着我朋友出去——” 牡丹姐大吼一声:“放屁!你想活?你知道砍了谁的手吗?界外大佬……是界外大佬……你这种贱人,几千条命,也赔不起!” 我淡定地一笑:“赔不起?赔不起又怎么样?你这位朋友差一点就打爆我的头,是我命大,才躲过一劫。” 崔牡丹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没有叼在嘴上,而是在指缝中碾碎。 “叶天,放下枪,万事好商量,怎么样?” 为了枪手,崔牡丹服软。 “放我们走吧,这件事翻篇,行不行?” 我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提出来。 崔牡丹至少要砍我和金浩的手,才能应付南方人。 “叶天,你走,留下这个家伙。他动手砍人,那就得付出代价,对不对?” 现在,事情没有缓和余地。 就算我侥幸逃脱,金浩也就完了。 我再次摇头:“牡丹姐,那就没得谈了。我先杀了他,你再杀了我,也就只能这样了。” 崔牡丹指着我,倒吸一口凉气:“你,你——” 她打电话给关翠浓,声音已经很不淡定:“翠浓,你的人坏了我的生意,我已经很委婉地跟他解释情况,必须要他们四只手,才能解决,但现在,你的人——叶天,又绑架了南方人!” 我淡定地等着结果,用胳膊箍住枪手的脖子,提防其他人过来抢枪。 “我靠,翠浓,他是你的人不是吗?你招聘他当翠浓店铺的坐馆,他就是你的人。现在,你的狗咬人了,怎么办?” 我不是翠浓的狗,更何况,对方挑衅在先,我只能应战。 “你来,你赶紧来,不然,我就把这个姓叶的小白脸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七天七夜,呵呵呵呵……” 崔牡丹放肆地大笑起来,随即挂了电话,死死地盯住我。 第22章 终于露出狰狞本色 面对崔牡丹,我选择了退让,因为直接硬扛,将会让关翠浓为难。 关翠浓到达的时候,依然波澜不惊。 “牡丹姐,不过是一只手而已,至于吗?” “呵呵,翠浓,你的小白脸砍了我的客户,你说至于不至于?” 关翠浓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淡定地笑着,把我送到她的宝马车上。 “他,我管不了——”她指了指金浩。 我虽然感到意外,却没有开口提醒。 翠浓情商、智商双高,肯定不会犯简单的错误? “为什么?” “现在,叶天是我翠浓店铺的坐馆,我必须带他回去。” 关翠浓上车,命令司机开车,直接去了曹门大街。 “从现在起,你是我关家的人,任何人为难你,就报我关翠浓的名字。”她笑着,如同晚风中的百合。 到了曹门大街,她亲自开门,然后把钥匙交给我。 “一楼是生意店铺,二楼是客厅和健身房,三楼是卧室,现在,这里都是你的了。” 说完,翠浓就上车离去。 我站在门口,心里忽然轻松。 翠浓做事,思维缜密,已经为我考虑好一切,根本不必多想。 她把金浩留给崔牡丹,一定另有深意。 按照关翠浓的吩咐,我在三楼客房睡了一夜,直到清晨七点钟,才在露台上婉转的黄鹂鸣唱中醒来。 二楼传来脚步声,我迅速下楼,翠浓正背对着我做早餐。 “你一定疑惑,我昨晚为什么只救你?” 我走到她身边,默默地点头。 “金家有来头,我把金浩送给崔牡丹,她很快就来谢我。” 关翠浓做好了两份金枪鱼三明治,又煮了一壶奶茶,请我用餐。 她看看腕表:“再有半小时,崔牡丹就应该到了。” 我想提醒她老坑矿杀猪局的事,但她如此聪慧,想必无需我多说了。 “今天起,这里交给你。” 我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三姐妹之中,我在曹门大街,明珠在二马路,小玉在三马路——” 提到两个妹妹,她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玉贪玩,但是,她不会越界,即便是千局,也只做正将。” 我无法完整地评判关小玉,她的做事方法,跟关翠浓、关明珠不同,横跨于黑白两道、商界、千界之间。 这份灵气,远超常人。 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叶天,不管你来汴梁是为了什么,记住,一个男人,无业不立,明白吗?” 我低头吃饭,没有回应。 父母的血海深仇,是我前进的最大动力。 时机到了,一遇风云便化龙。 汴梁是块宝地,我必定在此崛起。 天时、地利、人和的三才局中,关翠浓一定会成为我的贵人,坐拥地利,等到天时一至,就是我大放异彩的时刻。 崔牡丹出现的时候,新换了一身亮银色旗袍,花枝招展,风骚毕露。 看见我,她笑得像一朵花:“叶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你和金少是朋友,金少是京城里的大人物……” 我站在一楼的博古架前,握着一块纯棉布手帕,擦拭一尊翡翠蟋蟀白菜。 金浩身份特殊,只要亮明来头,就能镇住崔牡丹——这就是关翠浓昨夜把他留给崔牡丹的原因。 关翠浓跟崔牡丹出现在同一场合之内,后者是快刀、硬功,而关翠浓是太极绵掌,根本不需要张牙舞爪,已经绝对掌控了全局。 一秒钟看透形势,一秒钟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一秒钟让对手无可选择。 关翠浓做到了这一点,智商的确很强。 “哈哈哈哈……”崔牡丹有些尴尬,拍着巴掌笑起来。 她的车子停在门外,这次开的是一辆红色法拉利。 金浩推开车门出来,虽说双手仍然打着石膏,但在崔牡丹面前,高高在上,气势跟昨天完全不同了。 “金少,注意台阶,慢一点……” 崔牡丹迎上去,金浩理都不理,径直到了我面前。 “天哥,南方人断手的事翻过一页了,放心吧。” 我笑了笑,南方人没见过世面,以为长江以北全都是乡下,所以态度太嚣张,活该断手,以作惩戒。 “天哥,我先回去,昨晚说的事,拜托了。” 我再次点头,金浩就转身出去,对身边的崔牡丹、关翠浓理都没理。 崔牡丹追出去:“金少,我送您……” 一辆最新款的黑色布加迪威龙停下,车门自动打开。 金浩上车,跑车轰鸣着,绝尘而去。 我手下的这棵白菜是件精品,雕工精湛,刻画入微,不但做到了叶有肉、帮有骨,而且,当我用手指抚摸它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最外圈的白菜帮有脉络凹凸。 它不但“像”白菜,简直就“是”白菜。 趴在白菜侧面的蟋蟀,长须细腰,肢体强健,充满了跃动的生命力。 “叶天,你跟金少——” 崔牡丹尬笑着,已经忘了刚刚那一幕。 “朋友。” “什么性质的朋友?是生意伙伴还是兄弟交情?” 关翠浓给我解围:“牡丹姐,有话就直说,不要盘道了。你看刚刚金少对叶天的恭敬态度,还不明白吗?” 她刚刚冲泡了一壶红茶,茶香馥郁,沁人心脾。 “请喝茶。” 她双手捧起一只茶盅,送到我的手上。 我们初次见面时,她只说“坐”,以为我是关小玉的普通朋友。 当下,她虽然看不透我的身份,但态度已经有了根本的转变。 “叶天,我在京城有生意,金少的家族在京城盘根错节,一手遮天,所以,帮帮忙啦,我那边也缺一个坐馆,不如我们合作啦……” 崔牡丹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关翠浓不说破,我也只是装聋作哑。 最后,崔牡丹终于说到正题。 老坑矿那边,又发现了崭新的矿脉,全球范围内,有四家大佬准备投资。 现在,她希望关翠浓能够陪着去一趟,给站站台。 “翠浓妹妹,汴梁城关家在亚洲翡翠圈子里的名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去了,这个合同就能定下来,我分你纯利润的零点五成,怎么样?” 我暗自感叹,崔牡丹终于露出了狰狞本色——“杀猪局”拉开了帷幕。 第23章 大宋柴氏丹书铁券 “下周,南边边界,勐乐城,在我的老坑矿那边举行一个剪彩仪式,同时,启动合作。” 崔牡丹抱住了关翠浓的肩头,笑得浑身颤抖:“亲爱的,你得帮我站台,求你了……” 我站在一边,对她们的亲昵动作,视而不见。 如果按照正常套路,只要关翠浓到了南边边界,就会陷入骗局。 对方骗钱不成,就会翻脸,直接绑架勒索。 “牡丹姐,以你的人脉,何必拉我上阵?勐乐城是翡翠之城,都是高手,我做不来的。” “不行——” 崔牡丹握住了关翠浓的手,眼睛向我瞟着:“你们两个都陪我去,叶天是你的坐馆,以后店铺发展,都靠着他呢,对不对?” 关翠浓似笑非笑,也看着我。 我低下头,看着手边的翡翠白菜。 “叶天,你说呢?” 我淡定回答:“我听老板吩咐。” 其实,此刻我对于崔牡丹开始感兴趣。 她对关翠浓下手,很可能是孤注一掷,干一票就离开江湖,彻底深潜,不再出现。 我去过勐乐城,那是龙蛇混杂之地。 能够一夜暴富,也能够一夜跳楼。 “翠浓,还记得我上次说的龙头翠吗?只要你去,我想办法,给你搞一尊,说到做到!” 崔牡丹使出杀手锏,因为龙头翠可遇而不可求,已经不是钱的问题。 古代帝王,拥有一座龙头翠,就等于是有了镇国之宝。 昔日宋太祖赵匡胤讨伐南唐,为的就是南唐后主李煜国库中的七尊龙头翠。 “好。”关翠浓笑着点头,终于答应。 对我来说,勐乐城之行很重要。 如果崔牡丹露出獠牙,我将她除掉,就能保证关翠浓没有后顾之忧。 崔牡丹哈哈大笑:“谢谢亲爱的,你们两个陪我去,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关翠浓脸一红,端起茶壶,给崔牡丹斟茶。 一瞬间,她脸上的红晕让我怦然心动。 从今天起,我正式成为“翠浓”的坐馆。 “不必拘泥于身份,可以自由行动。店铺里有伙计,有丫环,小事让他们去做。” 翠浓给了我充分的自由,并不会把我绑在店里。 我先回了一趟出租屋,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 关翠浓允许我住在店铺三楼,但那并非我的家。 当我看到那些旧书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个把银行卡扔给我的女孩子。 卡里有一百万,那是她的,不是我的。 “笃笃”,有人轻轻敲门。 我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花白胡子的男人,至少七十岁开外。 “我找——孙老师……你是?” 我知道,他要找的是孙沉香和孙和尚。 之前,我告诉孙家姐弟,让他们搬到这边来,免得浪费一份房租。 我请他进来,他有些犹豫:“我有件家传的好东西,孙老师认识小马路很多人,想托她帮我出手……” 正说着,孙沉香回来了。 殡仪馆那边,金浩全都安排好了,就等明天火化,然后把骨灰盒送往墓地。 她现在回来,就是为了墓地的事。 “柴老伯,我家里有事,你托我的事过几天再说——” 孙沉香推辞,那位柴老伯急了,敞开了夹克衫,把胳肢窝下夹着的一个报纸包拿出来。 “孙老师,这就是我说的,家传宝贝!” 我闻到一股浓烈的铁锈味,通常,墓葬内的铁器生锈百年后,才会产生这种难闻的气味。 柴老伯不由分说,双手颤抖着,把报纸打开。 那是一本“铁书”,长度一尺,宽度七寸,厚度半寸。 我眼前一亮,古代人制作“铁书”,唯一的用处就是“丹书铁券”。 “这东西你想卖多少钱?” “十万。”柴老伯伸出了一只拳头。 如果是丹书铁券,卖十万就亏死了。 当然,如果是赝品,连十块钱都不值。 孙沉香把报纸包接过来,答应对方,可以去小马路帮忙问问,那位柴老伯就一身轻松地离开了。 我先问殡仪馆那边的事,孙沉香满脸都是感激。 原来,万通海、万小龙、金浩、周良、周群峰都去过殡仪馆,吊唁赵蒹葭。 他们聊到墓地的事,金浩告诉周良,选最好的墓地,多少钱都不在乎,只要天哥满意就行。 “天哥,我母亲一生节俭,从不铺张浪费。墓地的事,普普通通就行。” 我叹了口气,人生在世,生与死最重要。 墓葬这事,关乎家族兴衰,马虎不得。 孙沉香不懂,才会这样说。 “你不用管了,看好孙和尚,他心情悲恸,容易爆发。” 刚刚,孙沉香随手把报纸包放在饭桌上,现在,屋里全都是铁锈味。 我再次揭开报纸,观察这部“铁书”。 书的正面有字,都已经锈蚀,无法分辨。 现在,我只能凭着锈味,判断它是丹书铁券。 要想确认,就得找地方进行酸洗——那其实也不好,铁锈去掉,变成新东西,就不是文物了。 再说,如果锈蚀过重,酸洗完成后,连古董本身都融化了。 我和孙沉香同时出门,她收拾东西回殡仪馆,我去二马路,找关明珠。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现在是关翠浓的坐馆,有了好东西,当然会照顾她的两个妹妹。 丹书铁券意义非凡,关明珠是个识货的人,一打开报纸包,她的眼睛就亮了。 普通人鉴定铁器,得揭下几块锈片,用酸或者碱来识别。 我没想到,关明珠年纪轻轻,不显山不露水的,对于这种文物,也有极深的认知。 “叶先生,多少钱?” 她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不管谁带来的文物,都是生意,不是人情。 “还是你开个价吧?” 关明珠把报纸包放进一个三尺见方、两尺高的玻璃箱子里,按下电钮,玻璃箱就开始缓缓转动。 这是一个光学天平,在转动中,称量它的重量,做出判断。 铁的密度很高,如果中间造假,就会在重量上体现出来。 五分钟内,玻璃箱停止了转动。 关明珠眼中,出现了淡淡的光芒。 我明白,如果丹书铁券是真的,她第一手拿过去,就会成为镇店之宝——最起码,在汴梁城,还没有一部真正的丹书铁券。 刚刚那位老伯姓柴,似乎也跟丹书铁券对得上号。 “叶先生,谢谢你,把这么好的东西送到我这里来——假的!” 第24章 包公三铁铡,悬赏五千万 关明珠儒雅大方,在二马路这边,独树一帜,仿佛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让她出现任何惊忙之色。 “这边喝茶。” 丹书铁券真假不论,她请我到旁边坐,然后在八仙桌对面坐下,沉着地烧水、洗杯、沏茶。 玻璃窗外,逛街探店的人越来越多。 很多人把双肩包抱在胸前,脸上眼中,满怀着一夜暴富的野望。 “很有趣,丹书铁券,柴氏家族的宝物?” 关明珠自言自语,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你不要,我就换一家。” 我也不急,古玩这一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就算一夜暴富,也是一杯一杯喝着茶,慢慢谈出来、磨出来的。 “真的假的?你是大姐店铺的坐馆,带着假货满街走,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关明珠为我斟茶,双手食指上,各戴着一个古老的木戒指。 关家财大气粗,有的是好东西。 这一对木戒经过长期的把玩,已经深度包浆,变成了红褐色。 上面的图案是左龙右虎,线条粗粝,犹如张旭狂草。 “算了,那东西我收了。” 关明珠放下茶壶,轻轻叹气。 如果丹书铁券是假的,她看我的面子收下,那就太没意思了。 “叶先生听戏吗?” 我有点纳闷:“什么戏?” 关明珠轻轻抚摸着戒指:“《铡美案》。” 她按下遥控器,侧面博古架上,一台飞利浦音响的绿色指示灯亮起来。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 那是京剧《铡美案》,跟她手指上的龙头铡、虎头铡木戒指紧密相关。 历史上,黑面包公刚正不阿,以一百贪官的铁门槛,铸造了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 铡刀所到之处,贪官闻风丧胆。 现在,关明珠手指上戴着的就是龙头铡、虎头铡监斩官的权力之戒,其材质是降龙木和虎刺梅。 “关小姐,你有了龙头铡、虎头铡,缺的是狗头铡?” 关明珠笑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她认为丹书铁券是假的,照收不误,又播放京剧《铡美案》给我听,很明显是在点我。 “柴氏一族拥有大宋皇帝亲手颁发的丹书铁券,也就是免死金牌,与包公冷血三铡刀是天敌。你想要丹书铁券,多少钱都要,对吧?” 我猜透了关明珠的心思,她微笑不语,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喝茶吧,这盒雨前龙井茶虽然比不过大姐那边的滇南红,但也是杭州的好朋友亲手制成——十八女儿红。” 关明珠指向白瓷茶杯,十指纤纤,如同春葱。 我捧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好茶。” 杭州正宗雨前龙井产量极低,整个西湖产区,每一季不超过二百公斤,而正宗的灵隐寺雨前茶,产量不超过三十五公斤。 一方面,物以稀为贵。 另一方面,雨前茶是西湖整个冬天孕育出来的精品,味道之醇,难以用语言表达。 “官家一口醉,极品。”关明珠笑着解释。 我知道,“官家一口醉”不仅仅“极品”,而且是神州“极品之冠”,采摘之后,仅仅供应给京城一品大员。 关明珠能拿到“官家一口醉”,不可能是杭州直接来的,而是京城那边辗转来的。 她说“友人亲制”,不过是谦逊之词,掩藏京城那边的关系而已。 “关小姐,喝了这么好的茶,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其实,不用她开口,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她要真正的丹书铁券。 包公三铡刀是“杀”,丹书铁券是“止杀”。 华夏古代《止经》的超级精髓,就是“止杀”。 据我所知,京城某位一品大员追求“以止杀之道治世”,对丹书铁券情有独钟,搜寻经年,却一无所获。 另外,某位军功赫赫的大员,却是主张“万世用重典”,追求“杀字立威、无杀不足以治世”。 所以,京城古董圈子里的大佬,对于“三铡刀”和“丹书铁券”这两件“超级铁器”也开出了天价悬赏令。 关明珠一笑:“叶先生,刚刚你的眼珠一分钟转了四十多次,是在猜我心里想什么对吧?” 我摇摇头,再次望着窗外。 “明人不说暗话,叶先生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我要丹书铁券,假的,给你两方茶水钱,真的,给你——” 她停下来,斟酌价格。 真的丹书铁券价值连城,我心里已经替她给出了报价:“一千万。” “一千万。” 如我所料,她给出的也是江湖公道价。 我笑了笑,继续喝茶。 “笑什么?价格不对?” 她双手捧起茶壶,二次为我斟茶。 饮茶之道,无穷无尽。 皇家、官家、贵家、商家、民间、儒家、释家、道家……各有各的规矩。 时至今日,对方采取哪种倒茶的手势,就代表了喝茶者在对方心目中的江湖地位。 茶盘里共有两只茶杯,中间隔着一只白玉蟾茶宠。 第一回,她用的斟茶手法是“一本正经、一尘不染”。 茶壶起落,没有在茶杯之外漏下一滴,代表的是双方关系点到即止,止于商道、生意。 这一次,她采用了“关公巡城、韩信点兵”的手法,茶水在两杯、一茶宠上洒过,最后在我的杯中收壶,代表的是——由我一锤定音,价格我说了算。 “一千万是公价,古玩这一行,好东西溢价,两倍起步,百倍不止。” 关明珠笑着,轻轻放下茶壶:“狮子大开口,叶先生有野心,甚好,甚好。” 古玩既是商品,又不是商品。 千金难买心头好——京城一品大员想要的东西,溢价千倍,也有聪明人慷慨解囊。 “大姐说过,她喜欢有野心的聪明人。现在,叶先生是翠浓店铺的坐馆,是大姐的知音。” 我不开口,对方看似自言自语,实际内心正在快速掂量我的斤两。 古玩行里的高手,必须做到“人前两张皮”,内心战鼓狂飙,表面风轻云淡。 “叶先生,如果你能找到丹书铁券,我可以出这个数——” 关明珠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五千万。” 比江湖上的公价溢价五倍,也算厚道。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出价。 “我有点好奇,江湖上都知道,丹书铁券就在汴梁城,这么多年,假货赝品层出不穷,但真东西在哪里,谁都没个头绪。你是外地人,一出手就是王羲之紫金砚——” 我更正她:“残砚,运气好捡漏来的。” “哈哈哈,捡漏?在汴梁城三条马路,想捡漏的人比护城河的鲫鱼都多,但真正能捡漏的,凭的都是真本事!”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明人不说暗话,已经接近于打开天窗说亮话。 按照关明珠的态度,我能找到丹书铁券,她就出五千万。 当然,如果她同时拥有包公三铡刀和丹书铁券,等于是控制了“杀”与“止杀”的绝对关键。 善加运用,献功京城,或可一飞冲天。 我注意到,今天的文房斋多了很多东西,不仅限于之前的文房四宝,而是有金器、玉器、青铜器、漆器。 这很反常,多的这些东西,破坏了文房斋的经营调性,失去了原先的独特品质。 我扫了几眼,察觉新添的东西并非珍品,更谈不上极品。 上面贴的价签落款也变了,不是“文房斋”,而是“九子堂”。 龙生九子,各有峥嵘。 敢命名为“九子”的古玩店铺,主人一定野心不小,将自己的生意,与天子生意相提并论。如果真的被京城官家计较起来,恐怕也是大罪。 当然,如果对方在京城里有大人物罩着,那就另当别论。 关明珠让柜台里的店员给我转账两万,又把报纸包装起来交给我。 那台电子天平是美国出品,侧面嵌着一台微型电脑,不仅仅是称重,而是通过内部的六个摄像头,对被测物品进行多角度分析。 出了文房斋,我立刻打电话给孙沉香,要了那位柴老伯的地址和电话。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任何一件突然出现的超级文物,背后总是隐藏着一个波诡云谲的死亡之局。 江湖布局,如同蜘蛛结网。 布下八卦阵,单捉飞来将。 只要有局,就有送死之人。 柴老伯的住址,在我的出租屋西北方向,隔着四条街。 我买了两盒点心、一箱牛奶,拎着报纸包登门拜访。 柴老伯住一楼,是一套普普通通的单元房,外面有个不到二十平方的小院。 “小孙说,你是她哥哥?” 我笑着点头,把点心和牛奶放在桌边。 屋内的布置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清贫。 半旧的紫色八仙桌后面,是一张条案,上面摆着梅瓶、日历牌、水仙盆之类,都蒙着一层灰尘。 条案上方,挂着中堂和对联。 这种家具和布置,至少有二十年以上历史。 那幅中堂画的是板桥先生的竹梅图,两边对联是他的名句——“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 板桥先生一生傲骨铮铮,这不是真迹,只是今人描摹,但竹节冷峻,书法刚瘦,的确有几分板桥先生的神韵。 我说明来意,柴老伯气得胡子撅起来。 “假的?这是我柴家祖传的,民国逃荒的年代,有人出二百斤小米交换,我老爷爷都没舍得,把三个女儿都饿死了……” 我陪着笑脸,听着柴老伯讲述以前的家事。 古玩做局,常见的就是讲故事。 一个字字血泪、感天动地的好故事,能让买家热血沸腾,一掷千金。 好故事的要素,就是特殊时代的亲情、死亡、人命。 民国饥荒,二百斤小米比得上二十条小黄鱼。 按照时间顺序、通货膨胀等元素换算下来,丹书铁券的价值超过一个亿。 “你小子不识货,就别瞎起哄了,出去也别瞎传,免得惹事。” 柴老伯把报纸包拿回去,反手放进抽屉。 我一点都不着急,这次来,不是做交易,而是探路。 八仙桌、椅子、条案上刷的是桐油、木器漆,应该已经刷了十几层。 桌腿受到剐蹭,但伤的都是漆皮,一点木质纹理都没露出来。 中堂和对联的纸张厚度有些异样,一定是前后贴皮的“加厚三明治版本”,为的是在中间藏下好东西。 第25章 崔牡丹收买我背后的阴谋 屋内一切证明,主人对生活的需求很低,长期保持不变。 这位柴老伯生活清贫,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丧偶。 左侧墙上,挂着一张两尺宽、三尺高的乌木镜框,里面排列着四十多张黑白照片。 照片中,除了柴老伯本人,还有一位气质出众的女性,一定是他的妻子。 既然这种家庭照里面没出现孩子,就证明,他和妻子是不育或者丁克家庭。 我从右侧墙角书架上的十几本外文书名字,印证了结果是后一种——丁克、丧偶、绝后。 这三座大山,压在柴老伯头顶,导致他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未来,完全陷入了抑郁症的深渊。 “柴老伯,你是不是左臂、左腿有麻痹感?” 柴老伯点点头,用力捏着双腿膝盖。 “老毛病了,人老了,老年病……” “睡到凌晨的五点到七点之间,五脏六腑像是翻江倒海,然后脑子突然变得无比清醒,就像夏天晚上看到闪电一样?” 柴老伯盯着我,再次点头。 “那时候,你眼前虽然没有镜框,但这些照片——” 我指向了镜框,柴老伯被我说的话控制,望着镜框。 “一张一张,出现在你眼前,照片都是活的,你能听见照片上的人开口说话,对吗?” “你——” 柴老伯惊呆了,连连点头,热泪盈眶。 中医学上,他这种情况叫“忧思过度症”。 心理学上,叫“心理压力过重致幻症”,约等于是重度抑郁,虽然可以服药医治,但几乎是不可逆的。 清代著名医学家、“温病四大家”之一的国手神医叶天士曾经在《温热论》《临证指南医案》《未刻本叶氏医案》中全都提及一个医案,即“《长恨歌》绝症”,与柴老伯的症状完全一致。 自杨贵妃死于马嵬驿,唐明皇就患上“忧思过度症”,幻听、幻视、幻觉,总以为杨贵妃还活着,就在自己身边。 白乐天在《长恨歌》中描述杨贵妃居于海上仙岛,“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等等曼妙姿态,全都是唐明皇的幻觉。 爱越重,心越痛。 在这场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中,亡者已经解脱,生者仍然负重。 “人死不能复生,活人不能让死人折磨,你说呢?” 柴老伯突然嚎叫起来:“不,不……小娟她没死,她还活着,她就在这间屋子里,我能看到她……” 他的情绪过于激动,我安慰了几句,准备离开。 心病还要心药医,但人死不能复生,他的妻子死了,其他人根本难以代替。 柴老伯走到镜框前,双手抚摸着妻子的照片,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我回到曹门大街翠浓店铺,心里仍然有些郁闷。 造化弄人,如斯残忍? 就算柴老伯拥有丹书铁券,自身免死,却救不了家人。 孙沉香打来电话:“天哥,那位柴老伯说,妻子死时,留下了一只鲁班锁,里面藏着她的秘密……” 听得出,孙沉香已经被柴老伯的痴情感染,情绪抑郁。 “柴老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开鲁班锁。他说,跟你有缘,如果能帮他打开那把锁,必有厚报。” 鲁班锁是华夏古人的智慧结晶,我隐约猜到,那位叫小娟的前辈,才是真正的高人。 她知道自己离世,柴老伯肯定悲痛难当,很可能殉情。 所以,她留下鲁班锁,期待柴老伯在解锁的过程中,被时间治愈内伤。 “沉香,谁解锁,就害死他了。” “什么意思?” “解开鲁班锁,找到亡妻的秘密,是柴老伯活着的动力。秘密解开,他再也没有牵挂,就该自杀了。” 孙沉香惊讶地叫起来:“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天哥,柴老伯找我的时候承诺,谁帮了他,所有的遗产就赠给谁。” 在这种情况下接受亡者遗产,是大凶之兆。 毕竟,一份遗产,系着两条人命。 “天哥,柴老伯家里有好东西,我听说,他的妻子家世显赫,来历非凡。如果这消息扩散出去,肯定很多人闻风而来。” “沉香,如果能破解,早就破解了,不用等到现在。不要贪财,这个世界上,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无用。” 孙沉香尴尬地笑起来:“对,对,我懂了。” 以我的经验,柴老伯的家具和中堂,都藏着秘密。 我的确想要丹书铁券,如果真在他手里,江湖上的朋友就不会放过。 古玩这一行,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他手里有好宝贝,未必是件好事。 下午,关翠浓到店铺里来,亲自把那棵翡翠白菜拿走。 “后天随我去趟南方,大约一周回来。” 我明白,崔牡丹的杀猪局开始了。 到了南方落地,就是噩梦的开始。 截至目前,我还不清楚崔牡丹在杀猪局中担任什么角色。 如果是她布局,那她就该死了。 “叶天,我见过二妹。你能帮她找到丹书铁券?不会是异想天开吧?” 面对关翠浓饶有兴致的诘问眼神,我坦然回应:“三条马路有很多好东西,汴梁的民间藏家也深不可测。我想试试,二小姐出价很公道。” “公道?知道京城里给丹书铁券出价几何?” 我摇摇头,关翠浓随即给出答案:“再加个零。” 五千万加个零,等于五个亿,绝对是笔巨款。 “叶天,不要好高骛远。古玩这一行,找东西不是这样找的。三条马路好东西是不少,但都被高手洗过好几遍了,好事轮不到你头上。”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我和关翠浓对于古玩行的理解近似,但她在低层,我在高层。 这一行,眼界第一。 有了火眼金睛的好眼力,才能发现好东西。 正如欧洲哲学家所说,生活中永远不缺乏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放在古玩行里,永远不缺好东西,缺的是发现好东西的眼睛。 关翠浓抱着翡翠白菜向外走,我紧走两步,帮她开门。 她把白菜放在自己的白色奔驰小跑车上,潇洒离去。 只过了一分钟,崔牡丹的车就到了,停在门口,向我招手,让我上车。 在车上,崔牡丹打开皮包,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 “叶天,给你的。”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五叠钞票,都带着银行的封条,总共是五万。 “后天,大家一起去南方老坑矿。穷家富路,给你的零花钱,拿去买几件衣服,别给翠浓妹妹丢脸。” 不管她怎么解释,这五万块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收买我的封口费。 拿了这笔钱,就得把关翠浓卖了。 崔牡丹用心险恶,这杀猪局把我也卷进来。 我拿着信封,就像捧着一块烧红了的火炭。 “小兄弟,别紧张,长得这么帅,颜值这么高,不能浪费。以后有机会跟我,不会亏待你的……” 崔牡丹笑得很暧昧,白皙柔软的两只手,同时按住了我的手背。 “无功不受禄,我能干什么?” 我的样子,像极了初出茅庐的雏儿。 只有扮猪吃老虎,才能引诱崔牡丹说出真话。 “陪着翠浓,到我的老坑矿,跟几位投资人见见面。她给我站台,一周后回来,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没有任何额外的要求。” 当下,对我而言,只有一个难题——“崔牡丹该不该杀?” 弄清楚她做局坑杀关翠浓的真实原因之前,我不会动她。 天作孽,犹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 “叶天,聪明人闯江湖,饭要多吃,事要少知。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懂吗?” 崔牡丹向前凑了凑,猩红的嘴唇距离我的鼻尖只有一尺,身上的法国香水味,直钻我的鼻子。 我拿着信封下车,崔牡丹得意地笑着,扬了扬手,开车离去。 名利场上,最难得的就是清醒人。 我置身事外,逐渐看透,在汴梁城,关家三姐妹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人想动她们。 如果脚底下没有深根,那就麻烦了。 两天之内,我陪着孙沉香姐弟,葬了他们的母亲赵蒹葭。 在墓地选择上,我力排众议,选了殡仪馆旁边墓园的一个不起眼角落。 万小龙、金浩、周良都不理解,以为我是不想占他们便宜。 其实,我选择的墓穴是“夜观北斗七星”。 赵蒹葭出身不凡,帝王赵家后裔,自带通天之眼。 这样的人对应天上星宿,死了不下阴曹地府,而是回归天上。 让她夜观北斗七星,保佑孙沉香、孙和尚两姐弟脚下有路,前途有光。 这块墓穴的公价是两万,我没让周良他们免单,而是按流程交钱。 不然,就会让赵蒹葭在私德上有所亏欠,无法完全发挥“夜观北斗七星”的冥冥之力。 两天后,我陪着关翠浓,与崔牡丹一起,搭乘中航班机,飞抵勐乐城。 表面看来,一切正常。 崔牡丹总共盘下了三个老坑矿,从矿脉资料看,产权清晰,生产秩序井然,三条产品线都很稳定。 “明天,三位投资人分别从欧洲、非洲、南美洲过来。不过,都是华裔,大家很谈得来。” 崔牡丹一直表现得很热情,唯一的破绽在于,我看完所有的资料后发现,这里的矿脉挖出龙头翠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她只要撒一个谎,就不得不用几十个谎来掩盖。 我判断,她此前在汴梁城的时候抛出龙头翠的引子,是为了引起关翠浓的兴趣。 这种做法是双刃剑,到了现在,只能是欲盖弥彰。 第26章 夤夜渡河,斩草除根 勐乐城的地理位置特殊,向南两公里,越过界河,就是塔国。 按照崔牡丹的说法,还有一些合作伙伴,从界河那边偷偷过来。 就在一周内,有几块超级原石,将会秘密运过来。 “直接送到京城,交给三司十二官的大人物。” 每次提到“三司十二官”,崔牡丹眼中都有神往之色。 这就是江湖人的命门,无论在黑道上混得怎么风生水起,都想找白道大人物作为靠山。 此刻,我们坐在勐乐城独有的临水竹楼上喝茶。 竹楼下,有一个小小的玉石集市,左右大约有二十多家店铺,吸引着来自外地的客商。 我们面前各有一只望远镜,在望远镜中,能够看清店铺门口的买卖状况。 “牡丹姐,大人物眼界高,普通原石,根本看不上眼。除非,是你上次讲的龙头翠。” 关翠浓始终淡定,仿佛任何事情到了她眼里,全都波澜不惊。 “是啊!”崔牡丹长叹一声。 “那么多大人物,总不能,每人送上一块龙头翠?” 关翠浓笑起来,因为“每人一块”根本不现实。 过去百年,全国翡翠市场开出来的龙头翠不足三百块,其中大半,都在帝王陵墓之内。 挖掘之后,一半在京城博物院,一半被席卷离境。 我从不冒失插嘴,只是看着两个漂亮女人你来我往打太极。 “翠浓妹妹,有句话,藏在心里很久了,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注意到,夕阳西下,光芒从崔牡丹背后照过来,在她脸上形成阴影。 阴影之内,她的眼光变得不可捉摸。 “请讲啊牡丹姐……”关翠浓笑了。 “三司十二官的大人物对于关家的珍藏很感兴趣,几次差人询问,如果是我,一定倾情奉献,绝不犹豫。” 关翠浓点了点头,轻轻哼了一声。 “京城那边问,妹妹给个话?” 关翠浓一笑:“回去再说,关家不止我一个传人,对不对?” 崔牡丹的眼皮猛地跳了跳,我的心也随即沉下去。 “哈哈哈哈,好啊,回去说。” 崔牡丹皮笑肉不笑,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 入夜之后,下面的集市灯火通明,继续进行。 崔牡丹离开,竹楼上只剩下我和关翠浓。 “叶天,你是坐馆,眼力好,出手快,二妹、小妹都推荐过。这一次,别让我失望。” 我知道,她指的是原石。 勐乐城的赌石天下闻名,过去我来过此地,也亲眼见过赌徒的疯狂。 赌石就是赌命,一刀切下去,前一秒黄金万两,后一秒倾家荡产。 既然是赌,就没有“公平”一说。 本地职业玩家设局,分分钟把外地来的买家坑得当场吐血。 “牡丹姐说了,原石是给京城准备的,对吧?” “好东西人人有份,在勐乐城,有钱能使鬼推磨。” 关翠浓永远都是那么淡定,似乎没有任何难题,能让她低头。 从崔牡丹的微表情,我就知道,她设下杀猪局,把关翠浓骗到这里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关翠浓是聪明人,一定留有后手,才敢单刀赴会。 她和崔牡丹之间,必有一战,必有一死。 我借故下楼,在暗影里穿行了一阵,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小巷口上,一条竹竿搭在两边的墙头,竹竿上悬挂着一块白色木牌,上面是中英两行文字:“蛇王。” 我站在木牌下,在右侧墙角摸索了几秒钟,找到一条灰色绳索,轻轻一拉,小巷深处,就响起了古老的铃铛声——哗楞、哗楞。 “哪个?” 黑暗中有人闷声闷气地吼了一声。 “叶天。” 一道手电筒光柱射过来,打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闪避,静静地站着。 “哈哈哈哈,真的是你!” 一个黑衣瘦子从黑暗中闪出来,在我肩头捶了一把。 他不是蛇王,而是蛇王的弟子孟猜。 上次过来,不打不相识,破了他的赌石局,赢了他八万,导致双方交手,弄得满地狼藉。 幸好,蛇王讲道理,知道遇见高手,心甘情愿,让我带走八万。 我投桃报李,帮蛇王和孟猜挑了几块石头,让他们全部回本,还有盈余。 孟猜带我进去,见到了正在闭眼听戏的蛇王。 “找我就有大事发生,勐乐城天天出事,有人想改规矩,知道吗?” 蛇王坐起来,枯瘦的影子映在墙上,如同一条苏醒过来的眼镜王蛇。 有个梳着长辫子的侍女端着托盘过来,托盘里是一只古式银碗,里面各有一团碧绿的东西。 这是蛇王款待超级贵宾的美食,刚刚割下的眼镜王蛇蛇胆。 蛇王指了指银碗,我双手捧起,向他深深鞠躬,然后仰头吞下去。 蛇胆略带腥气,寒凉如冰,入喉之后,渐渐融化,寒气与我体内的热血混合之后,我立刻觉得,视线变得清晰了十倍,能够在室内昏黄的光线之下,完全看清蛇王鼻梁两侧的法令纹。 “叶天,说吧,我能帮你什么?” “几天内,有人从河那边过来,带来一些好石头。我想知道,这是谁布的局?” 蛇王打了个哈欠:“天天有局,天天有人下地狱,也天天有人上天堂。” “这次不同,有人手眼通天,跟京城三司十二官连接。如果是京城大人物布局,对付的是谁?” 蛇王挥了挥手,孟猜就悄悄退出去,屋内只剩下我和蛇王。 “只要是河那边过来人,一定要出人命。你留在这里,天塌下来,也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我拱了拱手,现在我根本不担心自己这条命。 关家是汴梁名门,有人对付她们三姐妹,她们根本躲不了,身后一大家人、一大笔基业,很难舍弃。 士为知己者死,她们请我当坐馆,我就得帮她们平事。 江湖上有句名言,搞不定一件事,就搞定这件事背后的人。搞事的人死了,当然也就没有事了。 勐乐城不是法外之地,但河那边是。 不让带石头的人过河,勐乐城就不会有事发生。 “蛇王,我想过河。” 蛇王拿起桌上的雪茄,猛地吸了一口。 “我带孟猜过去,最多一天一夜,就回来。” 对于蛇王来说,这件事不难。 “还是别多事了,生死只为强出头。活着不容易,年轻人,不要以为这天下都是你的。” 蛇王喷出一口青色烟雾,淡绿色的目光,透过烟雾看着我。 年轻时,他是界河两岸令人闻风丧胆的刀手。 如今老了,逐渐归隐,不再露面。 很多事情,都是孟猜代为办理。 上次我替他赢了七百万,不要他分毫红利,他欠我一个不小的人情。 “有些事必须要做。” “好吧。” 蛇王点头答应,把孟猜叫进来,让他小心安排。 离开的时候,孟猜送我,约定明天晚上十一点钟,在这里见面,亲自陪我过河。 我从手机银行给他转账两万,他没有推辞,直接收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是江湖规矩,只能守,不能破。 回到酒店,关翠浓在我房间里等我。 灯光下,她的眼神有些忧郁,默默地给我转账五十万。 她什么都没说,但似乎知道一切。 “我跟明珠通过电话,她相信你,能找到丹书铁券。叶天,别让明珠失望。” 我不做任何解释,行动还没开始,承诺再多,也没用。 “牡丹姐是个好人——曾经是,汴梁城也曾经是个好地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人都仰京城三司十二官的鼻息,言必称京城大人物如何如何……” 我望着关翠浓的眼睛,渐渐的,我看到了杀气。 “龙头翠,老坑矿,河那边来的原石……牡丹姐的局越玩越大了。” 关翠浓淡淡地笑着,缓步走出去,仿佛一尊杀神——翠玉雕成的极美杀神。 白天很快过去,崔牡丹来过,说大客户已经在飞机上。 人生如戏,全看演技。 崔牡丹的演技不错,可关翠浓的眼睛里不揉沙子,她再硬演下去,就很尴尬了。 到了约定时间,我去蛇王的巢穴,与孟猜会合。 我们通过秘密渠道,乘坐一条竹筏,无声过河。 我已经跟孟猜说明白:“有人布局,带原石过河,跟崔牡丹、老坑矿的杀猪局有关,另外,很有可能与京城大人物有牵扯。” 这几个关键要素联系起来,就能锁定目标。 过河之后,有人开车接应,我们进入了河对岸的象鼻镇。 象鼻镇天下闻名,与昔日的“银三角”一样,都是冒险家的乐园。 在这里,钱能买到一切。 关翠浓给我的五十万派上用场,我转了二十万给孟猜,让他招募线人和敢死队。 我们去了镇上最大的赌石场,在这个名为“大金山”的地方,每一天都诞生亿万富翁,当然,很多亿万富翁还没来得及走出象鼻镇,就成了野地里的刀下之鬼。 “绿瓤、绿瓤……” “好东西,一刀切,一口价,八十万……” “吐血价,老坑货,十万块,包赚不赔……”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震得我两耳嗡嗡作响。 没有定力的人,到了这里,能把自己的命都赌上。 十赌九输,久赌必输。 赌石不是生意,而是杀人。 右侧的高台上,突然有人齐声大叫:“满翠,大石头,发了,发了……” 有人喜极而狂,把已经切开的两块西瓜大的石头抱在怀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 “满翠,绿瓤大石头……” 我在找人,按照脑海中的构图,找几个亡命徒。 他们是杀猪局的马仔,带石头过河,装成大玩家,骗局得手后,立马回来,四散消失。 在这一行,布局如雾,散局如风。 风吹薄雾,瞬间消失。 被骗的买家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不开的话,当场就会自杀。 一路上,我都在想:“关翠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如果知道,她就是神。 如果不知,她就是杀猪局里的靶子。 当然,在这场杀猪局里,我是巨大的变数。 崔牡丹布局,遇见变数,却不知道自省,及时应变。 足以证明,她不够聪明。 既然她不是调度自如、洞察全场的“局主”,那就只能是“猪”。 布局,局永远都是活的。 局穷则变,局变则通。 局如阴阳鱼,风水轮流转。 这一次,我不想逼死谁,只想带着关翠浓,活着返回汴梁城。 如果有人不给面子,那就——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有局只当是无局,大步践踏而过,斩草除根,如此而已。 第27章 界河最大翡翠贩子龙骧出手不凡 孟猜效率很高,几万块花出去,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就在二楼的贵宾包厢里。 我们上了二楼,有四个脸色黝黑的本地人迎上来,指了指左侧的一号包厢。 孟猜说了句土语,四人就撞开包厢闯进去。 包厢内,一个光头男人搂着一个女人,正在疯狂亲吻。 女人衣衫不整,露出腰间白花花的肉来。 四人控制了光头,然后命令女人到一边,面对墙壁蹲下,双手抱头,不许乱看。 “什么事?”光头很嚣张,被人用匕首抵住咽喉,仍然气势汹汹。 “听说你要带石头过河?给谁干活?” 孟猜并不着慌,点了一支烟,盯着光头。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孟猜摆了摆手,一个人用沙发靠垫捂住光头的脸,另一个人挥手一刀,插进了光头的大腿。 光头惨叫,但嘴被捂住,只能发出可怕的呜呜声。 “给谁干活?” 这一次,光头老实了:“有人打电话过来,让我带石头过河,到勐乐城,那边有人接应。” “然后呢?” “有人问,就说是象鼻镇南山老坑料,老板被人杀了,矿坑欠我工钱,我偷了几块原矿出来,都是西瓜色翡翠。” 我默默地观察,深感困惑。 就算是弄些假翡翠骗人,如果关翠浓不出手,也不会上当受骗,崔牡丹的局就废了。 “还有呢?”孟猜继续追问。 光头挣扎:“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只管送石头,别的不知道……” 鲜血染红了他的裤管,流到地上,又浸湿了地毯。 “叶先生,怎么办?”孟猜回头,向我请示。 “办完这件事,给你多少报酬?”我不慌不忙地问。 “一百万,一百万。”光头嚎叫着回答。 我给他下套,他不防备,就会大意说出真话。 一百万的酬劳很高,如果只是带石头过河,最多五万。 “你没说实话——砍了一只手。”我淡定地吩咐。 在这地方,人跟牲畜没什么区别,断手断脚,都是小事。 光头大叫:“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一百万,先给二十万,事成之后,再给八十万……” 我从他口袋里找到手机,看他的通话记录,又问出密码,看他的转账记录。 果然,有人给他转账二十万,后面标注着“定金”。 “他们说,给原石打虹吸眼,我已经让人去搞了……” 光头补充的这条消息,让我突然振作起来。 虹吸眼的作用是贮存液体,简单说,打孔之后,用针管将液体注入原石内部,液体就会一直存在里面,长达数年不会滴落。 “打眼就是为了藏毒——” 按照我的经验,立刻得出结论。 孟猜又问了一阵,没有任何结果。光头就是个运石头的,也就是勐乐城一带,俗称的“驴子”。 光头还有四个同伙,他们约定一起行动,每人携带两块原石大料,各重五十斤,总重一百斤。 粗算起来,五个人将会运送五百斤原石过河,算是一笔大生意。 审讯完毕,我准备放掉这些人,但是,孟猜提出,一旦消息泄露,我们就有可能无法离开象鼻镇。 所以,我们囚禁了这五个人,告诉看守,一周后可以悄悄放出去。 回到下榻的酒店,孟猜跟蛇王通电话。 蛇王指示他:“不要打草惊蛇,就算这些人过河,也没什么了不起。安全起见,进入无线电静默,不要在电话里泄露任何机密。” 我苦思不得其解,因为原石过河后,不会带给关翠浓任何伤害,这种布局,颠来倒去,毫无价值。 孟猜提到了虹吸眼,蛇王笑了:“有人把优昙鲜花的汁液注入其中,经常闻一闻。能够延年益寿。” 我承认,自己有点多虑了。 原石过河,一是布局下套,二是顺手卖掉,再也没有其他利用价值了。 蛇王提到了一个当地人的名字,告诉孟猜,去找那人,为自己取药。 “不要疑神疑鬼,象鼻镇有数不清的狠人,但他们的脑子已经被酒精和女人烧毁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好勇斗狠。” 蛇王对当地人的评价非常中肯,我能感觉到,象鼻镇处处充满了戾气。 我们停了半天,孟猜找人取药,然后我们趁着夜色渡河回去。 再次回到关翠浓身边,我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崔牡丹说了,要请几位大佬过来,就快到了。叶天,不要乱动,免得被敌人发现破绽。” 关翠浓很淡定,当下,她换上了勐乐城当地的长裙礼服,头上裹着彩色帕子,跟在汴梁城的时候,气质完全不同。 她的外貌非常出众,即使在汴梁城那种美女如云的地方,也足够出类拔萃。 到了勐乐城这种地方,更是仙女一样,几乎让每一个看到她的男人都心动。 “叶天,我知道崔牡丹邀请谁来见我。关键时刻,你得临时帮忙,客串我的男朋友。” 即使谈到这种敏感话题,关翠浓的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她已经给我准备了一身白色西装,在我更衣之后,又亲手为我梳头,喷上一层发胶。 我们两个人出现在穿衣镜里,郎才女貌,相得益彰。 “摸摸你西装左侧口袋——” 刚刚我换衣服时,已经看过,那里装着一把微型手枪,只有两寸长,正是江湖上贴身肉搏的利器——掌心之雷。 每次只能装填两颗子弹,有效射程五米。 弹头淬毒,见血封喉。 “龙骧。”她说了即将到达的客人的名字。 那是勐乐城一带最大的翡翠贩子,除了翡翠,同时经营各种生意,只要有钱赚,要什么有什么。 “京城大佬有些特殊癖好,只有龙骧能解决。” 关翠浓自言自语,但我知道,那是说给我听的。 “很久之前,我就跟崔牡丹说过,请她联系龙骧,这次终于能见面了。” 我能够理解关翠浓的心思,见面是好事,也是坏事。 像龙骧那样的人,吃人不吐骨头。 一旦有个闪失,我和关翠浓两条命就交代到这里了。 “我保着你,没事的。” 关翠浓笑起来:“你保我?你在说笑话吗?那把掌心之雷是送给你保命的,至于我——” 我从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自负。 之前在飞机上,我注意到她曾经借着去洗手间的空当活动身体,身手相当矫健,应该是长时间练习空手道和柔道。 “叶天,你是坐馆,不是打手,知道吗?” 外面,有人笑着一路走来。 笑声妩媚,如银铃落地,正是崔牡丹。 “翠浓妹妹,最尊贵的客人到了,龙先生说,择日不如撞日,不用反复约时间了,就是今天,就是现在,他来了……” 关翠浓听到“择日不如撞日”这句话,脸色猛地一变。 “崔牡丹是要找死吗?” 不过,当她开门向外走,表情再次变得如沐春风。 “牡丹姐,龙先生人呢?” 一个雄浑有力、彬彬有礼的男人声音响起来:“关小姐,我在这里,久仰芳名,终于见到了。” 我跟着关翠浓走出去,迎面看到崔牡丹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走过来。 那个男人的身高约在一米八十开外,宽肩细腰,身材健硕,目若朗星,眉色漆黑,端的是一表人才。 从汴梁城出发前,我看过此人资料。 他是南海帝王后裔,据说获得了一些难以细说的“仙缘”,从三十五岁开始,就进入了“东陵”状态,再也没有变老过。 综合关翠浓说的话,我觉得,京城大人物想要的,一定就是长生之术。 人人都想长生,但古往今来,除了彭祖之流,哪有那么多长生仙客? 我甚至觉得,长生本来就是一种悖论。 如果真的有长生之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岂不早就长生至今,又何必化为尘土。 在崔牡丹引领下,我们进入了酒店最豪华的会客厅。 关翠浓开门见山:“龙先生,我费了这么大力气见你,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请教南海长生之术。如果承蒙不吝赐教,感激不尽。” 龙骧优雅地笑着点头:“没问题,关小姐问起,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小礼物,送给关小姐,请笑纳。” 他拍了拍手掌,四个男人大踏步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搬着一块原石。 原石尺寸都是一尺见方、两尺高,外皮很薄,已经能够看到内部的翡翠水色。 “关小姐是翡翠大玩家,这些东西希望能入你法眼?” 我忍不住感叹,这种好东西每块价值百万以上,一出手就送了四块,龙骧真是土豪到了极点。 由此可见,他对于关翠浓绝不是生意伙伴、见面合作那么简单。 “多谢了,但无功不受禄,实在不好意思。” 龙骧笑起来:“宝剑赠壮士,红粉送佳人。关小姐是美人,这几块原石,正好为关小姐雕琢一组春夏秋冬美人图,怎么样?” 他挥挥手,四个人把原石放在桌前,缓步退出去。 我突然注意到,四块原石的阴面,都打着虹吸眼。 如果不是站在特殊角度,我也发现不了。 我和孟猜渡河时,已经化解了象鼻镇的危机,确保不会有人送原石来坑害关翠浓。 现在,龙骧送来的原石,也出现了虹吸眼,那就太可怕了。 “除非……龙骧跟象鼻镇的人也是一伙的?”我心里七上八下,立刻陷入了纠结之中。 第28章 虹吸眼里竟然是千蛇合欢散剧毒 我不希望这一次合作变成一场杀戮,从汴梁城来到这里,我们只想跟崔牡丹一起完成一项计划,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顺利回去就行了。 虽然对方布局我已看得清清楚楚,但我还是想给这些人留一条活路。 杀戮永远不能解决问题,这也是真理。 千百年来,江湖上存在那么多规矩,假如人人都在打破规矩,自行其事,那么江湖人全都会倒悬于水火之中,华夏的江湖就崩溃了。 “哈哈哈哈,我们的合作一定能够进行下去,关于成仙和长生之术,我的家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究,如果关小姐喜欢,所有的研究成果你都可以拿去——” “多谢。” 龙骧的态度非常嚣张,挥着右手,目光骄横:“我知道,京城里的大人物追求的也是这些,你们关家为京城里的人做事不惜一切竭尽全力,真是佩服。” 对方这样说,似乎有嘲讽之意。 关翠浓没有一点生气,只是笑着点头:“多谢龙先生通情达理,大家都是为京城的大人物服务,谁也了解谁,彼此彼此,如果这次能够得到长生之术的真正秘密,感激不尽。” 我坐在关翠浓的旁边,眼角瞥着崔牡丹,生怕她做什么手脚。 幸好崔牡丹一直很安静,只是听着关翠浓和龙骧说话。 既然这些原石有问题,对方的心思就一定非常邪恶,根本没有把关翠浓当朋友,这也是布局的一部分。 “关小姐,这一次你来了,我一定好好招待,尽地主之谊,明日中午,就在我的别墅好酒款待,希望你能光临。” 令我想不到的是,说了这些,龙骧就站起来,拱手告辞。 崔牡丹跟在他旁边,低头走出去。 送走了他们,关翠浓觉得非常奇怪,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我把原石上的秘密说出来,关翠浓拿着放大镜观察虹吸眼,然后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在原石上做了这样的手脚,里面肯定有东西,不是苗疆的蛊虫,就是一些诅咒。” 渡河时,我和孟猜已经尽力。 当下出现了新情况,表明敌人的进攻点不是一个,而是数个。 “你放心,我既然来到这里,早就服用了辟邪的仙丹,这些普通的蛊术根本对我丝毫不起作用。带着这些原石回去,也算是不虚此行。” 关翠浓的语气是在开玩笑,但脸色无比严峻,看来明天的别墅见面,才是重头戏。 “千万不要过于高看对方,但也不要轻视对方,大家都处在同一场游戏中,不管他们做什么,我们见招拆招就是了。” 关翠浓轻轻拍打着这些原石,紧紧的咬着嘴角,恐怕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到了晚餐的时候,关翠浓吃的很少,她的左手边放着一叠白纸,一直握着铅笔在计算着一些东西。 我瞥了一眼,就知道她在计算勐乐城的江湖势力。 到底有多少属于龙骧,又有多少能够争取过来为自己站台。 如果她的这种担心是正确的,整个勐乐城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很快就会发生战斗。 “关小姐,这种计算虽然有用,但是太笨重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关键时刻,只要抓住龙骧先要他半条命,然后逼迫他交出长生之术也就够了。” 我想快刀斩乱麻,江湖事就用江湖手段解决。 如果计算这些详细条件,变化因素太多,得到的结果也未必正确。 关翠浓摇摇头:“你大概不知道,勐乐城直接影响着全世界的翡翠生意起伏。到这里来是我的心愿,不管敌人设置了多么大的圈套,我都得来。” 她的眼神非常坚定,这更让她在美貌之外,增添了一种巾帼英雄的霸气。 “崔牡丹是什么人?我闭着眼睛也能赢她,不管她布下什么局,我都能见招拆招,让她占不了半点便宜。” 关翠浓信心很足,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一无所知,也一无所有。 等于是说,我们眼前一团迷雾,撕扯不开,而龙骧、崔牡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想算计我们,就很容易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睡在关翠浓房间的客厅里,随时守护她,避免敌人偷袭。 我把手枪放在枕头下,子弹上膛,保险打开,只要一有敌人进来,立刻就能拔枪射击。 作为关翠浓的保镖,好多问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好像这些原石上打了虹吸眼,我却无法分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到了后半夜,我感觉到那些翡翠原石散发出一种奇怪的香气,有时候清淡宜人,有时候浓郁厚重,但是一直不断。 如果龙骧使用这些香味来扰乱我们的状态,那就打错了算盘,我们根本不在乎任何香味,只想取得长生之术。 突然间,我睁开了眼。 外面,强光手电的光柱射在窗子上,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我已经闻到了枪械的味道,并且外面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个人已经靠近了门口。 我一个翻滚,离开沙发,到了关翠浓的卧室,推推她的肩头,但是她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也没有。 我低声叫她,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瞬间,房门被撞开,十几个黑衣人一起冲进来,枪口对准了我和关翠浓。 在他们身后,出现了龙骧的影子。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你们以为,到了勐乐城,还跟汴梁城一样,能够为所欲为,不付出代价?” 龙骧抱着胳膊,暴露了自己的本色。 我定下心来,听到关翠浓发出微弱的呼吸声,就知道,她中了毒。 “你们就不知道勐乐城这种地方,到底谁说了算?叶天,告诉你吧,你虽然聪明,发现了原石上的虹吸眼,但却想不到,我在里面下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握着手枪,没有屈服。 看来,他们并不想直接要我和关翠浓的命,毕竟杀了我们毫无意义,只有让我们活着,成为要挟勒索的对象,才能给他带来好处。 “有一种毒药名为千蛇合欢散,那是采用七月里的蛇类交配产生的香料制造的,呵呵呵呵……” 我听到那个名字,浑身一颤,后背顿时冒出冷汗。 “哪怕是贞洁烈女,闻到这种香味,也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反应,更可怕的是,如果不能在两小时内让她们的身体得到缓解,就会血管爆裂而死……” 我知道千蛇合欢散,这种毒药是由隋炀帝发明的,中间断代失传了。 “我在勐乐城请了很多两国医学高手,最终研发成功。很不好意思,现在管小姐就是中了这种毒,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无法回应,这种毒药真的存在,至少我以前就看到过,解毒的唯一方式就是男女在一起。 当下,龙骧在关翠浓身上下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简直太过分了。 “喂,叶天,你说说看,应该怎么办?呵呵呵呵……” 崔牡丹也出现了,依偎在龙骧的身边,轻轻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回答:“当然是龙先生治病救人喽——大公无私,功德无量,对不对呢?” 第29章 我为关翠浓舍身解毒 龙骧一表人才,出手却如此阴毒,与他的外表,相差十万八千里。 崔牡丹揭开伪装之后,笑得那么猥琐而邪恶,真不知道,关翠浓跟她的交往,到底换来了什么。 “牡丹姐,为什么?” 崔牡丹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牡丹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关家三姐妹在汴梁城越来越精彩,京城里的大人物不高兴,所以——” 我意识到,不仅崔牡丹是马仔,就连站在我们面前的龙骧,大概也是同样的小角色。 真正的大人物,都在京城里。 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丢弃关翠浓,突袭龙骧。 “好,我是局外人,放我一条活路,好不好?” 我主动丢下了手枪,一个黑衣人过来,踢开了手枪,一个勾拳,打在我的下巴上。 我踉踉跄跄后退,嘴里一阵血腥气涌上来,张口吐出一口血水。 “滚吧,我只要关翠浓。” 龙骧摆了摆手,黑衣人让开一条路。 我低头向外走,经过龙骧身边时,突然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右手一捞,抓住了侧面桌上的一支纯银茶针,抵住了他的喉结。 “退后。”我只说了两个字。 茶针锋锐之极,稍微用力,就能穿透他的喉咙。 所有人愣住,龙骧摆手:“退后……他妈的退后!” 在我的挟持下,龙骧命令他的手下,把关翠浓架出去,放在门口一辆车的后座上。 我带着龙骧上车,从他口袋里拔出手枪,一直顶着他的太阳穴。 “兄弟,关翠浓给你多少钱,我加倍。过来给我干活吧,我喜欢忠心耿耿的亡命徒!” 我单手开车,车子驶出了酒店,一路向北。 关翠浓昏昏沉沉,喉咙里发出嘶哑叫声。 龙骧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千蛇合欢散的厉害,你大概不知道吧?几小时内,她就会欲火焚身而死。” 我咬着牙开车,到了一个黑暗的转角,飞起一脚,把龙骧踹下去。 龙骧惨叫一声,转眼间不见踪影。 我把油门踩到底,车子飞驰了一个小时,确定后面没有追兵,我才把车子停在了岔路上的树林里。 树林中有小溪穿过,淙淙流淌。 我把关翠浓搀扶下来,让她平躺在溪边,捧起溪水,给她洗脸。 实际上,龙骧的诡计已经得逞,千蛇合欢散是一种猛烈霸道的药物,根本没有解药,是某些黑道大佬祸害良家妇女的终极手段。 龙骧对关翠浓下药,就是为了彻底控制她。 “关小姐,你醒醒,我们现在危险——” 猛地,关翠浓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把我压倒在草地上,炽热的嘴唇立刻贴过来。 她浑身带着妩媚的香气,让人无法拒绝。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但随即被她挣脱。 “除了救她,还有选择吗?” 这是非常时刻,我只能做正确的选择,而不是那些卫道士、伪君子们假惺惺的推脱。 溪水的吟唱声突然澎湃起来,勐乐城远了,江湖远了,一切都远了。 唯一贴近的,就是关翠浓的喘息。 关翠浓的身体变得如同锦缎一般柔软丝滑,缠绵悱恻之时,在我耳边的喘息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今夜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真正的美人,外表与内里一样令人无法抗拒。我觉得,此刻俯身在我之上的,是一尊近乎被热情融化的翡翠女神,每一次唇与唇的紧密接触,都是一次深入触及灵魂的沟通。 她的嘴唇,带着花瓣的甜香。 “叶天,今夜之后,你我都不同了……” 渐渐的,在关翠浓的低语之中,我们抛开了一切矜持与戒心,全情投入,忘乎所以,一起共浴爱河之内。 最终,关翠浓依偎在我的臂弯里沉沉睡去,狂野炽热的身体变得柔顺安静。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充满仇恨的晦暗内心突然增添了一缕光芒。 当我抚摸她的漆黑长发,猛地发现,过去十年,我内心一直藏着一头狂暴猛虎,只有“复仇”二字。 如今,猛虎细嗅蔷薇,正如她刚刚所说,一切都不同了。 一夜沉眠之后,黎明醒来,关翠浓羞涩地张开双眼,如同挂满了露珠的蔷薇花苞,正在冉冉开放。 很快,我们沿着一条向西的岔路行驶。 关翠浓打通了线人电话,我们很快就进入了一个远离城市的村寨。 在这里,我们换上了当地人的服装,并且很快就召集了一支二十人的敢死队。 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龙骧和崔牡丹发出了悬赏令,抓到我们,赏三十万。 关翠浓已经冷静下来,带着敢死队,直奔勐乐城西南角的环山别墅,准确无比地找到了龙骧的婚外爱巢,控制了他的小妾和四个孩子。 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坐在别墅的露台上,沏了一壶上等的西南红茶,观赏落日。 “龙骧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有人给他撑腰。” 我为关翠浓补充:“不是撑腰,而是有人要毁了关家,全都采用下三滥的手段,已经不是普通的江湖恩怨。” 夕阳余晖下,关翠浓的脸颊镀上了一层绚丽的红光。 “我本来以为,你出现在汴梁城,就是敌人派来对付我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分神,我也不会出事。” 我苦笑着摇头,崔牡丹布下了杀猪局,跟我有什么关系? 汴梁城的形势暗流涌动,都是关翠浓和崔牡丹之间的明争暗斗。 我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意外卷入,已经够委屈的了。 “叶天,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一定重谢,但是,发生在勐乐城的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我再次点头,她这样说,就证明已经对龙骧、崔牡丹起了杀心。 要想保守秘密,就得杀人灭口。 更何况,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必须出手,挽回面子。 这种哑巴亏,一辈子都咽不下去。 “叶天,如果不是你,我昨天就……” 关翠浓低下头,脸庞越来越红,如同枝头熟透的苹果。 昨夜,当我意识到,她还是处子之身,就越发惊骇于龙骧的诡计。 假如她落在龙骧手里,即便是以后吞枪自尽来洗刷自己的耻辱,关家的名声也毁了,连带关明珠、关小玉在汴梁城抬不起头来。 我救了她,一夜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完全改变了。 “我们只是朋友。” 她的声音,意味深长。 到了午夜时分,关翠浓打通了龙骧的电话,然后把小妾和孩子们的照片发过去。 龙骧立刻服软,随即接受关翠浓的条件,一个人过来请罪。 打完电话,关翠浓告诉我:“你留在这里——一个人。” 我愕然,但随即冷静下来。 杀了龙骧,不解关翠浓心头之恨。 只要想到自己高贵清纯的处子之身,差一点毁在龙骧这种恶魔手里,她就能气炸了肺。 这种怨气有多浓烈,她的报复就有多疯狂。 “好,我会跟他好好聊,直到你回来。” 龙骧赶到的时候,别墅里的确只有我一个人。 他的女人和孩子,都被带走了。 龙骧额头、颧骨上贴着创可贴,肯定是昨夜坠车后划伤的。 “你自己在这里?他妈的……他妈的关翠浓那贱人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她想干什么?” 龙骧无比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我重新沏茶,给他倒上一杯。 “你欠她一个真诚的道歉,这一次,你有麻烦了——” 龙骧拔枪,枪口死死抵住了我的眉心。 “你他妈的才有麻烦!” 我一动不动,拿下他、杀了他很容易,但却解不了关翠浓心头之恨。 龙骧拨通了关翠浓的电话,歇斯底里地叫着:“关翠浓,你把她们娘几个弄到哪里去了?老老实实送回来,不然我就把你的这个小情夫一枪崩了!” 我捧着茶杯喝茶,龙骧如此气急败坏,完全不是关翠浓的对手。 世界上真正伟大的复仇,不是蛮力能够完成的。 报仇,就要让对方三辈子都无法忘掉恐惧。 这一次,在关翠浓面前,龙骧应该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鬼迷心窍,惹上关家? “杀了他?随便。” 电话里,关翠浓的声音十分冷淡。 龙骧愣了一下,向我低叫:“昨天晚上……你们之间,难道什么都没发生?你跟她——” 我笑着,提高了声音:“当然什么都没发生,你以为千蛇合欢散百发百中,但关家深不可测,关小姐用秘术克制了千蛇合欢散。所以,让你失望了。” 这些话,是说给关翠浓听的。 我会永远替她保守秘密,然后,她杀了龙骧和崔牡丹,这件事就翻过一页了。 “不可能,不可能!” 龙骧咬牙切齿,满脸都是疑惑。 我轻轻松松地笑了:“你太不了解关家了,也太不了解关小姐了。所以,输了这一局,应该心服口服。” 电话里,关翠浓冷笑:“龙骧,在我关翠浓面前,没有什么不可能。蠢货,你和崔牡丹联手布局,找错了合作伙伴,该醒醒了!” 第30章 三司十二官要向关家下手 龙骧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之中,他无法解决我,也无法解决关翠浓。 “叶天,告诉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龙骧歇斯底里,但我和关翠浓都毫不在意。 关翠浓发送过来几张照片,龙骧看了,一张脸立刻变得如同紫茄子。 照片中,全都是浓妆艳抹的女人。 此刻,每个女人背后都有枪手,手枪顶住她们的后脑勺,随时都会一枪爆头。 “那是我的……女人!”龙骧咬牙切齿,却不敢再说半句脏话。 “龙骧,你最好对叶天尊敬一些,如果他掉一根汗毛,你的女人就赔一条命,懂吗?” 关翠浓极度冷静,如同一个冰人。 龙骧收起了手枪,死死盯着我。 我知道关翠浓想问什么,直接替她说出来:“这件事,关系到京城里的大人物。今晚,我们都说真话,你告诉我幕后金主的名字,关小姐就放了你的女人。” 龙骧无法轻易开口,在女人和前途之间,他必须好好斟酌,不然就会酿成大祸。 “只要一个名字,问题就解决了。”我重复了一遍。 “是……是三司十二官的带头人金大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龙骧说的话,让关翠浓沉默了。 按照我的理解,金大人要动关家,却不肯借助白道力量,而是派黑道人物出手,免得留下话柄。 “你以为,那些药是我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如果千蛇合欢散来自于京城的金大人,那关明珠的未来就岌岌可危了。 “是金大人,是金大人……”龙骧连连冷笑,表情变得淫邪而诡异。 “金大人也来了勐乐城?” 龙骧点点头:“当然,当然,不然的话,这种宝贵的药物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来?” 我明白了,关翠浓中了千蛇合欢散,最终得利的,根本不是龙骧,他只是个傀儡。 真正得利的,应该是那位金大人。 “好了。”关翠浓淡淡的说。 这件事如果透露出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尤其是关翠浓,她的清白就会遭人泼墨。 “该说的都说了,放了我的女人!” 很明显,关翠浓不会放过任何人。 她是汴梁城曹门大街最出色的美人,现在遭遇了崔牡丹和龙骧的杀猪局,这种耻辱,必须杀人,才能雪耻。 “龙骧,给你给机会,杀了崔牡丹,我们就扯平了。” 对于关翠浓给出的指令,龙骧居然毫不犹豫地执行。 只过了五分钟,就有人押着崔牡丹过来。 我怀疑,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唯一的答案就是,她不该惹上关翠浓,更不应该在我认识关翠浓之后动手。 面对手机屏幕,龙骧喝令崔牡丹跪下,然后拔枪对准了崔牡丹的头顶正中心。 “翠浓,是误会,误会呀,我本来以为龙骧是好人……” 我看着崔牡丹声泪俱下地表演,深深知道,关翠浓不可能相信她了。 “崔牡丹,枉我对你一片诚心,明珠和小玉见到你,也是一口一个牡丹姐。如果不是叶……我几乎就要死在勐乐城!” 面对这种残局,只有杀人,才能结束一切。 此前,关翠浓是猎物,龙骧和崔牡丹是猎人。 如今,在我的帮助下,关系对调,崔牡丹完了。 “关翠浓,你们关家凭什么在汴梁城呼风唤雨?我崔家才是翡翠玉器之王!你们以为京城里三司十二官都帮忙,金大人看上的只是你的脸蛋,不是其他的……” 崔牡丹知道必死,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口无遮拦。 “还有呢?” 崔牡丹再次嗥叫:“你们关家三姐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我崔牡丹看不惯,就算死——” 砰的一声,枪响了。 子弹洞穿崔牡丹的太阳穴,尸体缓缓倒在龙骧的脚下。 “污蔑关小姐,该死,该死!” 龙骧冷笑一声,收起了枪。 如果他不开枪,崔牡丹也许能够说出更劲爆的事来。 “好,龙先生,你做得很好。我会放人,不伤害她们一丝一毫。” 龙骧终于松了口气,紧张的脸色缓和下来。 “叶天,事情结束了,走吧。” 我听从关翠浓的吩咐,驾车离开了龙骧的别墅。 到了中途,我停下车,检查汽车后备箱,一组定时炸弹赫然安装在后备箱的备胎位置。 按照炸弹的定时器显示,再有十五分钟,炸弹就会引爆。 到那时,我应该已经跟关翠浓会合。 龙骧一箭双雕,送我和关翠浓下地狱。 我先用最简易的工具拆除炸弹,然后打电话通知关翠浓。 “这是龙骧的一贯伎俩,我早就猜到了。现在,把炸弹扔进山谷,等着我,我带你杀回去。” 遇到任何事情,关翠浓的语气都是波澜不惊。 我把炸弹扔进山谷,等到关翠浓过来,炸弹才到时间引爆,轰隆一声,照亮了山谷。 我们回到别墅,关翠浓举着手机,一步步进入主楼。 手机屏幕上,龙骧的全部家人,总共四十二口,全都被控制。 我们再次见到了龙骧,他看到我还好好活着,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龙骧,告诉我,三司十二官的人到底要什么?我们关家每年上贡,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 这一次,龙骧如丧考妣,再也笑不出来。 “饶命,饶命关小姐——” 他像一条癞皮狗一样,跪倒在关翠浓脚下,抱住了关翠浓的小腿。 “金大人还说过什么?” 关翠浓的脸色阴沉如冰,假如龙骧的话是真的,关翠浓和三司十二官之间,麻烦就大了。 “他打电话说,关家翅膀硬了,有好东西也不上贡了。关家最好的东西就是三位小姐,国色天香,绝代尤物……” 关翠浓冷哼了一声,这些赞美的话从龙骧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恶俗之极。 “金大人有一种驭人之术,就是依靠千蛇合欢散,令一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这次,他不仅仅针对你,还有两个人——” 关翠浓的脸色阴沉地可怕:“还有谁?” 我已经猜到了结果,如果龙骧聪明,就不要说那两个名字。不然,就要招来杀身之祸。 “关家三姐妹,都被金大人看上。另外两个就是关明珠和关小玉,金大人的本意,是想跟关家深度合作,从你开始……” 关翠浓突然笑了,眼中冷森森的,充满了杀意。 “龙骧,我本应该一枪打死你,就像你打死崔牡丹一样。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要放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龙骧大喜:“多谢,多谢。” 他爬起来向外跑,关翠浓立刻拨打了一个号码:“猎人行动开始吧,龙骧是无耻江湖败类,杀无赦,告诉所有的参与者,谁拿了龙骧的人头,就获得最大的彩头——十万美金。” 第31章 关翠浓发起绝地反杀 人在江湖,可以不幸运,但不能不聪明。 龙骧说出关明珠和关小玉的名字,等于是点燃了关翠浓心底的炸药桶。 辱我家人,死—— 如果我是关翠浓,也会如此选择。 良久,关翠浓才冷静下来。 我重新沏茶,端到她面前。 “刚刚我有些失态了。”她长叹一声。 “辱我家人,十恶不赦。不是你失态,而是恶人做事,欺人太甚。” 关翠浓轻轻抬头,望了我一眼。 她已经恢复平静,一张脸上,眉目如画。 崔牡丹已经死了,龙骧也活不了太久。 杀猪局被破,似乎关翠浓应该收手了。 “我想打个电话。” 我识趣地离开了露台,隐入黑暗之中。 在勐乐城,龙骧以为能够一手遮天,替三司十二官的大人物摆平一切。 他想不到,名不见经传的我,才是控制全局的关键。 没有提前搞定我,才让他的布局成了漏勺。 当然,这也怪崔牡丹的情报工作出了问题,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认为我不过是依靠着关翠浓吃软饭的小白脸。 坐在主楼外面的青石板台阶上,我想到了蛇王和孟猜。 毫无疑问,孟猜帮了我很大的忙。 在象鼻镇,他依靠线人的帮助,把准备运送原石进入勐乐城的骡子们控制住。 没有杀人,但不战而屈人之兵,已经收到了最佳效果。 “龙骧送来的原石,才是真正杀招——”我想到这一点,胸口就有些不舒服起来。 我不想怀疑自己的朋友,但千蛇合欢散险些让关翠浓万劫不复。 如果蛇王真的肯帮我,应该做得更好才对。 所以,我怀疑三司十二官的势力太大,一到了勐乐城,连蛇王也不得不低头。 那么,这个杀猪局里面,不仅仅有崔牡丹、龙骧、关翠浓,甚至将蛇王、孟猜、我、象鼻镇……全都圈进来了。 我没有埋怨蛇王,江湖上的事,就是这样。 技不如人,只能等死。 现在,我带着关翠浓翻盘,那么,布局的人就得死。 这是此消彼长的关系,谁都逃不过去。 “小玉,汴梁城怎样?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我听着关翠浓打电话,默默地笑了。 姐妹情深,别人动她,她尚能忍受,一旦牵扯到二妹、三妹,她就要爆发。 我听不到关小玉的回应,但脑海中立刻浮出在小马路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江湖不外乎人情,更讲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关翠浓的电话很简短,只打了三分钟。 我能够感觉到,她有一种“毒蛇啮臂、壮士断腕”的急迫感。 所以,她不会在电话上耗费太多时间,只要确认两个妹妹没事,那就足够了。 她打了第二个电话,吩咐对方,调集一百人,配备先进武器。 我想到龙骧供认的金大人,意识到,为了自保,关翠浓必须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关翠浓下楼,我们在黑暗中对视。 “这次我要干大事,京城那边的形势太乱,进贡过后,仍然无法解决矛盾。所以,只能采取最古老的办法,要想活下去,就得打起精神来做事。” 我默默地看着她,盯着她眼中冷冷的火苗。 “你留在这里——” 我摇摇头,蛇王做了一些对不起我的事,连累了关翠浓。 现在,是算账的时候了。 “我是你的人,你出了事,我也活不成,对吧?” 关翠浓笑起来:“你这人很奇怪,别人是怕事躲事,你却为了我,先去了象鼻镇,又死心塌地,要跟我共进退?” 想到象鼻镇发生的事,我心里也突然冒出了火苗。 我的本意是帮助关翠浓破杀猪局,想不到,却成了别人布局的棋子。 半小时后,关翠浓收到电话,人马集结完毕,就在界河对岸的象鼻镇。 在另一个电话中,线人报告,龙骧等人在勐乐城的计划失败后,相关人员全都过河,龟缩在象鼻镇。 关翠浓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带我过河,到达象鼻镇。 依据线人给的定位,我们到了一所镇外的乡间别墅。 十二辆越野车停在门口,每辆车里,都是全副武装的便装雇佣兵。 关翠浓已经知道我找过蛇王,也知道我和孟猜来过象鼻镇的事。 “多谢你,但你的那些方法过时了。” 关翠浓的话里带着杀气,这一次,某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了她的逆鳞。 龙生逆鳞,触者该死。 或许,当下的关翠浓,才是一个真正的她。 我没想到,就在这座别墅的地下室里,我见到了孟猜。 他被反绑在木桩上,眼上蒙着黑布,正在惊惧地挣扎。 旁边的另外四根木桩上,各自绑着一个人,但都是鲜血放干净了的死尸。 我解开了那块黑布,孟猜看见我,吃惊地叫起来:“叶先生……救命,饶命……” 现在,情况很清楚,孟猜出卖了我。 他带我来象鼻镇,是为了打消我的警惕。那些打了虹吸眼的原石,也是疑兵之计的一部分。 真正的杀招,就在龙骧送来的原石上。 “为什么骗我?” 我的脸有些发烧,本以为是帮助关翠浓破局,却陷入了敌人的局中局。 “是蛇王,叶先生,与我无关……” 孟猜大叫着,眼角挤出眼泪。 不过,这是鳄鱼的眼泪,不值得相信。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隔壁的审讯室,我看到了蛇王。 布局的人都到齐了,他们是龙骧的帮凶,如今龙骧失势,他们也全完了。 “还要审问他们吗?”关翠浓问。 我摇摇头,人在江湖,遭遇背叛,是最普通不过的事。 就算审讯,也是同样套路。 “我会放了他们。”关翠浓深沉地笑起来。 “让他们自相残杀?” “对,自作孽,不可活。” 关翠浓做事,如同行云流水。 之前释放了龙骧,现在又下令,释放了孟猜和蛇王。 我猜,她在故意制造混乱。 线人此前报告,三司十二官的金大人就在界河这边,但行踪隐藏很深,不容易发现线索。 龙骧、蛇王、孟猜要想活命,一定去找金大人。 关翠浓的人只要暗地里跟踪,就能发现正主。 我和关翠浓之间,始终隔着一堵看不见的无形之墙。 虽然身体有了接触,但那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以后大概永远不会再提了。 情况有些出乎关翠浓的预料,七十二小时内,她放出的三人如同没头苍蝇,在象鼻镇以及邻近的五个村镇乱跑,始终没有安顿下来。 直到第四天的傍晚,线人才传来消息,他们去了距离此地十五公里远的木炭镇。 木炭镇以出上等木炭著名,从象鼻镇到那里,要翻过一道植被茂盛的山梁。 关翠浓立刻带我出发,后面跟随着十二辆越野车。 到了木炭镇,全部雇佣兵下车,在线人引导下,进入了镇中心的温泉酒店。 三分钟内,雇佣兵解决战斗,消灭了二十多名持枪保镖,直接拿下了酒店第三层的套房。 我进入套房,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金大人。 这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年龄约在四十五岁左右,唇上留着小胡须,开口说话之前,脸上先浮起儒雅谦和的微笑。 虽然事发仓促,他只穿着睡衣和拖鞋,但还是保持了足够的风度。 “翠浓,剑拔弩张地来见我,到底为了什么?” 在他身后,两个衣衫单薄、头发湿漉漉的女孩子瑟缩在薄毯下面,正在瑟瑟发抖。 “金大人,龙骧说,你布局害我?害我关家?” 金大人微笑摇头,眼神纯良,表情坦然:“不要听别人挑拨,我是什么人,你从小就知道的。小时候,我对你们三姐妹什么样,你忘记了吗?” 很明显的,关翠浓听到这句话,肩头一抖,打了个寒颤。 从龙骧那里,她知道了金大人的邪恶用心。 千蛇合欢散的出现,更是让关翠浓如见蛇蝎。 在关家三姐妹小时候,如果金大人早就有了禽兽举动,或许她们三个人,难逃毒手。 “是啊,是啊——” 关翠浓温柔地笑着,向前一步,突然出手,匕首插入了金大人的左腿。 金大人果然悍勇,匕首刺下,鲜血飞溅,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而是淡定地笑着:“翠浓,我说了,不要听人挑拨。大事情,还是自己拿主意。想想看,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关家怎么能够在汴梁城重新站起来?” 关翠浓嚓的一声,又拔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二次刺下,插入了金大人的右腿。 第32章 关家是看守大清龙脉的八大铁卫之首 “翠浓,你已经大了,却还是像从前一样冲动。” 金大人微笑着摇头,仿佛两把匕首插在别人身上。 这种胆识,令人佩服。 “我真不愿相信龙骧说的话,但那却是真的。” 那位金大人洒脱地笑起来:“世间万事万物哪有真假?记得我教过你的话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血从他双腿流下,很快就浸湿了脚下的地毯。 “龙骧是什么人?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我站在一边,掀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金大人扫了我一眼,眉头皱起来。 在电脑中,我找到了关家三姐妹的照片,另外还有一份文件。 文件内容简明扼要,关家三姐妹生了反叛之心,格杀勿论。关家历史,永远封禁,不准任何人涉猎。 那封信的落款,是一枚鲜红的虎头印章。 能够命令三司十二官做事的,来头通天。 这份文件证明,金大人来到勐乐城和象鼻镇,就是要借助龙骧的手,除掉关翠浓。 我把笔记本电脑推到关翠浓和金大人面前,轻轻拍了拍,请他们观看。 “是虎将军要除掉我们?” 关翠浓的脸色,突然变得晦暗起来。 现在,金大人已经无法抵赖:“对,虎将军下令,杀人灭口。翠浓,我看着你们三姐妹长大,不能袖手旁观。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们,留在界河这边,能保安全。” 我洞察了金大人的全部心思,他利用千蛇合欢散对付关翠浓,是要将她变成自己的后宫一员。 如果得逞,他还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关明珠和关小玉。 等到这件事结束,关家三姐妹再也不可能回到汴梁城,到时候必须依附于他,成为他的玩物。 这种布局太阴险了,龙骧成了替罪羊,而金大人却是进可攻、退可守,明明是恶人,却会以救世主的好人面目出现。 当他控制了关家三姐妹,反而可以牵制京城里的虎将军。 这种一箭三雕的计策,实在是太高明了。 如果不是我,关翠浓已经失陷。 现在,金大人无话可说了。 “翠浓,我不会害你们三姐妹,虎将军下了命令,全境缉拿,只有我的计策,能保证你们不死。相信我,我才是真正能救你们的人……” 金大人失去了镇定,他给自己披上了一层画皮,但画皮总有被揭穿的时候。 关翠浓走出去,命令手下,把金大人、蛇王、孟猜、龙骧关在一间屋子里,让他们自相残杀,只有最终的胜利者,能够活着离开木炭镇。 我陪着关翠浓,去了一座水上船餐厅。 星光之下,我们品尝着地道的木炭镇鱼锅和当地的醇香米酒。 她紧皱的眉头已经解开,喝了几杯之后,脸颊飞起了红晕。 “谢谢你,无论你为谁做事,至少现在,你一直在帮我。我一向都是敌我分明,赏罚分明,你想要什么,说吧?” 我要的很简单,那就是杀我父母的凶手。 十五年过去,再想找他们,就太难了。 “我要在汴梁城立足。”我选择了另一个合理的理由。 “曹门大街那家店全都送给你。” 关翠浓很豪爽,但我真正在意的不是这家店,而是以汴梁城为根基,崛起于江湖。 关翠浓如此大方,也是因为,在并肩战斗中,她已经意识到,我值得信任,与她身边任何男人不同。 当下,关翠浓击败了敌人,取得了四个翡翠老坑矿。 崔牡丹下了血本,最终的受益者,却变成了关翠浓。 幸运的是,四个矿里,各自找到了龙头翠。 全部加起来,总价值超过八千万。 如果请国内知名工匠雕琢完毕,价值能翻四倍,也就是三个亿。 “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虎将军。” 关翠浓虽然喝了很多酒,但却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叶天,我关家的来历十分奇特,富有传奇色彩……” 我笑着回应:“满清遗老遗少中,总共有八大铁血卫士看管大清龙脉,被朝廷称为‘保龙卫’。关家是八大守卫的头领,来历当然富有传奇色彩。” 我不愿在这些渊源上过多解释,浪费太多时间。 所以,截断了她的话。 关翠浓微笑起来:“是啊,我坦白了,关家就是八大铁卫之一,而且是八大之首。” 大清龙脉是玄学、物理学上的奇迹发生之地,攻击和守卫的情节,每年都会产生。 “很多人想知道大清龙脉的秘密,又不想找官方正式渠道,反而通过朋友来问。渐渐的,龙家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如果她肯说说京城和关家的关系,我会很有兴趣去听。 毕竟,金大人背后,另有高人指挥。 一山更比一山高,能人背后有能人。 “有人想要我们三姐妹去死,在他们看来,我们跟京城联系太紧密了,一旦我们上位,他们就死定了。” “他们是谁?” “大清龙脉保龙卫的另外七个家族。” 我看清了,自己正在陷入关家即将面对的危机之中。 如果我退出,不会得罪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叶天,我有一个请求——保护明珠和小玉。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们有危险,你就站出来,永远地守护她们,可以吗?” 我有种预感,作为关家的长姐,必要的时候,关翠浓将会像母亲一样,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卫两个妹妹。 这种亲情,感天动地。 我还没有答应,一只金色的甲壳虫,突然飞过来,落在桌子上。 它只有拇指盖大小,一落下来,就缩成一团,仿佛一颗小石子一样。 “仇人来了。”我低声警告。 这种“金龟子蛊”来自苗疆,如果我和关翠浓喝醉了,被它侵入口中,那我们就会变成苗疆大炼蛊师的控制,下场惨不忍睹。 “答应我,守护明珠和小玉?” 关翠浓是如此执着,以至于,她的那双眼睛,在暗夜里灼灼放光,像两块烧红了的木炭。 “我们都好好活着,守护她们。” 我担心关翠浓,她今晚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是诀别。 看来,她根本没有勇气对抗那位宣布关家死刑的“虎将军”。 只有速死,抵消罪恶,才能换来两位妹妹的平安。 这才是我需要面对的最重大问题,关翠浓绝对不能死,老坑矿这边既然出现了龙头翠,按照矿脉繁衍之说,有龙头翠的矿脉中,必定有其它惊世骇俗的好东西。 活着,才有可能翻盘。 死了,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将灰飞烟灭,根本没人记得为死者争取权益。 所以,我的人生格言是——人死如灯灭。 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轻易结束自己的性命。 第33章 五蛊断门局 我们能够击败金大人和龙骧等人,只是侥幸过关。 金大人低估了关翠浓,龙骧忽视了我的存在,才会败退。 以他们的能力,一旦布局,就是连绵不绝,直至大获全胜为止。 局一开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几乎是自动运行。 “在汴梁城,只有你能保护她们,但你必须活着守卫她们,而不是以死谢罪。” 我的话,是暗夜里的明灯,引领关翠浓走出迷雾,避免遁入牛角尖。 关翠浓紧皱着眉,喝了那么多酒,依然无法麻醉自己。 “打电话给她们,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也会遭到袭击。” 关翠浓听从我的劝告,立刻打电话。 如我所料,关明珠、关小玉遭到袭击,但她们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而是身经百战的女战士。 “在二马路、别墅区交手几次,还好,没受伤。对方没有亮出名号,寻仇的理由是我们截胡了他们的生意。” 关明珠依旧淡定,似乎是在谈论别人家的事。 关翠浓低声吩咐:“暂时闭店休息,等我回去。” 我让她打电话,就是希望她能明白,虎将军的目标是赶尽杀绝。 她死了,两个妹妹也得死。 既然难逃一死,不如逆风而起,拼个鱼死网破。 楼梯口灯光一暗,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富商携着一个媚眼如丝的年轻女郎走进来。 一个端着托盘的年轻服务生跟在他们后面,殷勤地亦步亦趋。 就在我们的侧面,一对年轻情侣,正面对面坐着,眉目传情。 我不想杀人,也不想惹上苗疆炼蛊师。 只不过,他们不愿放过关翠浓,那我不得不卷进来。 外面花开,有玉兰,也有杏花、迎春、美人梅…… 既然有花,就有蜜蜂和蝴蝶。 两只蜜蜂走错了路,飞到我们的桌子上,在一只花瓶的边缘落下来。 “崔牡丹留下老坑,我们至少没白来。你把老坑收了,就当是咱们的车马费。” 既然关翠浓的心乱了,我就必须给她拿主意。 “我已经决定了,把老坑、龙头翠献给虎将军。只要他肯放过关家,要什么给什么。” “要你们的命,也给吗?” 我不想苛责关翠浓,她再强大,也只是个女孩子,要想对抗三司十二官那样的强势集团,肩头还是稚嫩了一些。 “我只能交出我的一条命。” 我摇摇头:“江湖上的大佬们一旦决定动手,就一定斩草除根,不会留一丝活路。现在,你不要再想这个‘死’字,而是想想,虎将军的破绽在哪里?” 关翠浓抬头,注视着我。 “发现敌人破绽,就算不能击杀,也要保持彼此毁灭,确保手里的筹码足够厚重。” 我说的,就是布局、局中局的要害。 就像全球几个超级大国之间,保持着彼此毁灭的微妙局面,才构成了世界的相对平衡。 我们无法克制虎将军,但必须在逆境中反击,找到对方的七寸软肋。 嗡的一声,金龟子和蜜蜂同时飞起来。 旁边的五个人也同时走向我们的桌子,我感受到了一阵极度的甜蜜味道,就好像这个春天的全部鲜花都搬运到了楼下,几万种香气铺天盖地而来。 我的视线迅速模糊,关翠浓的五官再也看不清了。 “虎将军叫你们死……”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来。 我的手里握着一把牙签,是刚刚从牙签筒里偷偷取出来的。 对方开口,我立刻翻身出手,牙签插入对方咽喉。 按照我的计算,其余四人就算不开口,也可以用此人的位置作为参照,四根牙签迅速刺出,伤了四人的咽喉要害。 “各位不要动,也不要拔牙签,不然马上就会死!” 他们用蛊术迷惑我和关翠浓,为了自保,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出手尺度,只求迅速消灭对方的杀伤力。 五个人后退,重新坐下,每个人喉咙上都多了一根牙签。 “不管你们是否听虎将军指挥,谁敢动手,我就杀人——”我冷冷地警告所有人,手里握住了茶针和茶匙。 “你中了……蛊,五蛊断门局的厉害,苗疆人谈虎色变……还不下跪,投降……” 那位妙龄女郎看起来是行动指挥,她不敢拔出牙签,但态度依旧嚣张。 五蛊断门局是岭南苗区的古老蛊术之一,这个名字与华夏中原的“五虎断门刀”相近,手段和效果也相差无几。 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我只看见了金龟子和蜜蜂,相信还有其它的三种蛊虫藏在暗处。 “我要给虎将军打电话——” 我刚说了半句话,妙龄女郎就冷笑起来:“给虎将军打电话?疯了吗你?” 我摇头:“我没疯,你们最好找到自己的上级,解决我和关小姐面临的麻烦。不然,五位都得死。” 那个男人回应:“我们的上级是金大人,关小姐肯定认识。” 我向关翠浓点点头,她领会我的意思,立刻打电话给金大人。 假如这些人听金大人的,事情就好办了。 电话接通,金大人的痛苦嚎叫声传来:“我杀了……他们,放我出去,我回京城,绝对不会陷害关家,实话实说……” 关翠浓把电话交给那男人,男人只听了两句话,就迅速立正:“是,是,我们撤退,立刻撤退!”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兵不血刃,让勐乐城这边的乱局,消弭于无影无形之中。 电话重新回到关翠浓手中,她又交给我。 “金大人,现在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关小姐受了惊吓,另外汴梁城那边,关家另外两位小姐也遭到袭击,可能需要一大笔——” 我的话还没说完,金大人就接上:“三千万医药费,可以吗?” 我冷笑一声,对方立刻加码:“三千万精神损失费,总共六千万。” 为了活命,金大人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出,任何条件都能答应。 最后,他又第三次加码,信誓旦旦地保证,能够以特殊渠道,给关家一个亿的赔偿,绝对不会再出意外。 我对这个赔偿结果很满意,并且,他杀了龙骧、蛇王和孟猜,的确有资格活着出来。 “好,成交,我马上安排,你可以离开了。”我代替关翠浓做主,释放金大人。 打完这个电话,我又吩咐关翠浓打了另外两个电话,通话对象分别是蛇王的亲信、龙骧的家族,坦白地告诉他们,金大人杀了蛇王和龙骧,很快就要北归。 两大家族群情激愤,纷纷叫嚷,必杀金大人。 打完这些电话,一个针对金大人的猎杀局就开始了。 除了我和关翠浓,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勐乐城。 不然,事情败露,虎将军只会变本加厉,狙杀关家三姐妹。 一直到深夜,我们才离开餐厅。 五蛊断门局威力极大,我确保五个人离去后,布下的全部蛊虫撤走,才放了心。 关翠浓没有向我解释一句话,对于我的决定,她也完全服从。 来勐乐城之前,崔牡丹为了布局,给了关翠浓一份股权转让的合同,但关翠浓没有盖章。 如果龙骧活着,合同自然不可能生效,全都是假的。 如今,龙骧、崔牡丹甚至金大人都死了,四座老坑矿,顺理成章,都属于关翠浓。 所以,我告诉关翠浓:“从现在起,四座老坑矿都是你的,没有另外的主人。” 第二天一早,我陪她巡视老坑矿。 能够开采出龙头翠的地方,矿脉肯定很足。 崔牡丹没有能力买下这么多大矿,出钱出力的都是龙骧,而龙骧则是金大人的白手套。 我们随着矿井的执行经理进入井下,看到半自动化的开采设备正在运行。 在我的建议下,关翠浓给了那位经理一成股份,由他来代管一切。 对方喜出望外,拍着胸脯表示,不负领导所托。 按照开采计划,至少还能取得三座龙头翠。 “龙头四翠——翡翠界的奇迹,叶天,谢谢你的调度,我才有机会获得这种伟大的作品。” 关翠浓的惊喜发自于内心,这次的勐乐城之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一个人破了金大人的局,保住了关家三姐妹的未来,并且帮助关翠浓在界河两岸,深深地扎下了根。 返回汴梁城之后,关翠浓就把“翠浓”店铺的经营权,完全交给了我。 在汴梁城,关家树大招风,应该隐居幕后了。 关明珠、关小玉感到意外,但却完全接受。 尤其是关小玉,拉着我的胳膊,乐开了花:“我们有眼缘,在小马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第一眼,我就看上你了!” 关翠浓眼含笑意,默默地看着我。 关明珠开了一瓶香槟,庆祝大家合作愉快。 关于“翠浓”和文房斋的经营,我招聘了几个中年人进来,改变商业风格,跟关翠浓、关明珠只做幕后老板。 我的目标是丹书铁券,这种神奇物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旦找到,就能冠绝全球,成为古玩行业里的泰山北斗。 再次见到柴老伯,他正在家里,跟一位圈里公认的包打听喝茶。 那位包打听的本名叫冯善财,长年混迹于小马路一带。 “老柴,鲁班锁这玩意儿复杂,尊夫人留下它,里面就是藏着宝贝,肯定的!” 冯善财龇着大金牙,手里摇着黑绢折扇,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模样。 看见我,他翻了翻白眼珠:“这小小的是谁呀,怎么称呼?” 我报了自己的名字,冯善财撇了撇嘴:“叶天,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啊?” 柴老伯介绍我是孙沉香的朋友,冯善财愣了愣,哈哈大笑:“孙沉香?哈哈,哈哈哈,就是小马路那个捡破烂的乡下女人?” 他摘掉近视眼镜,两眼笑出了眼泪。 其实,他的描述没错,孙沉香在小马路收废品,的确是个“捡破烂”的。 不过,我看孙沉香的面相、命格,绝非久居人下之辈。 卧龙在野,凤雏避寒。 一旦春暖花开,她就能一飞冲天,贵不可言。 像冯善财这样的人,眼里只能看见孔方兄,哪能看清大人物的未来? “老柴,现在咱汴梁城骗子太多,从小马路到大马路,几百上千的骗子,还是听我的,鲁班锁让我带走,等我好消息吧!” 现在,他们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两尺长、一尺宽、一尺厚的红枣木箱子。 箱子的抽拉封盖上,烙着一个焦黑色的印章。 封盖拉开一半,里面放的就是我送回来的生锈的铁片子。 旁边,还有一个黄皮包袱,包袱已经解开,是一个高度一尺的八面体鲁班锁。 柴老伯有些犹豫,我笑着问:“冯老师,你能不能估计一下,这鲁班锁的价值到底是多少?” 冯善财脑子机灵,马上回答:“有人愿意出二十万。” 我指着盒子:“这个呢?” “买鲁班锁,送箱子和这块铁皮,呵呵……” 我吃了一惊,鲁班锁价值再高,也只是木料而已,并且不是红木,而是越南黄花梨。 所以,这种不太大尺寸的木料,售价不会超过五万。 冯善财一张口,就是奔着诈骗路子去的。 第34章 盒子印章牵扯到南唐后主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他要的是铁皮,当然,带着印章的箱子,也是个好玩意儿。 “叶天,我只要鲁班锁里面的东西,为了它,我愿意去死!” 柴老伯虽然年龄大了,但却是性情中人。 年轻人为了爱情可以赴汤蹈火,老年人照样可以。 “冯老师,你怎么开锁?” 冯善财不屑地冷笑:“古代人制造鲁班锁,不过就是采用了华夏古代的榫卯结构,有些地方的细节设计,误差不超过一毫米,就像现代化魔方一样精确……”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大同之下,又有很多不同。 所以,鲁班锁的最高境界,就是只能按照固定路数一步步解锁,不能有任何逾越之处。 “这些道理都懂,具体怎么开呢?” 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冯善财不高兴了,猛地一甩袖子,看着柴老伯:“老柴,这孙子干嘛的?问东问西的,古玩这一行,他妈的空口白牙,问什么问?” 柴老伯为难了:“冯老师,这事还得拜托你,找行家给看看,我就要小娟留给我的东西。” 他亲手把包袱系起来,推到冯善财面前。 冯善财冷哼一声,把包袱、木盒子收起来,扬长而去。 我知道柴老伯上了当,可此刻他相信冯善财,把我和孙沉香当作收破烂的一路人。 我也告辞,偷偷跟上了冯善财。 冯善财进了小马路,三拐两拐,到了一家杂货店后面的巷子里。 我闻到空气中飘来硫磺味,立刻明白,这里有家造假古董的小作坊。 硫磺可以用来熏色造假,跟其它化学物品一起用,还能达到很多以假乱真的效果。 过去几年,京城、长安出现的“唐朝古画”案件,执法局查获的上千幅“古画”,都是贩子们用硫磺熏出来的。 我跟过去,站在门边,听见冯善财的声音:“按照原样,重做一件。” “好嘞,这种鲁班锁复杂,收费五百。”有人回应。 冯善财果然不地道,欺负柴老伯老眼昏花,仿造一件假货,以假乱真,把假货送回去。 不管鲁班锁里面装着什么,最后都归他。 当然,按照他的路子,再造一份假资料,就说是柴老伯的妻子留下的,事情就了结了。 我恨得牙根痒痒,冯善财这样做,不仅仅是谋财,而且是把柴老伯一辈子的念想给毁了。 别人视若珍宝、性命攸关的大事,被冯善财轻轻松松一摆弄,就成了废品。 冯善财该死,就是因为他践踏了老实人的感情。 我悄悄退出来,等到他离开巷子后,再次跟上。 这次,他一直向北,沿着北顺城街去了学院路,再向东一拐,过穆家桥,进了一家名为中兴楼的古玩店。 我站在楼门口,听见他跟里面的坐馆对话。 “老钟,看看这个盒子,出个价?” “印章不错,木材差点,一千块。” “这块废铁呢?”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因为在高手眼中,那有可能是传世精品丹书铁券,在庸人眼中,就是“废铁”一块。 “老冯,从哪儿弄的这些破玩意儿?这里是中兴楼,不是小马路的路边摊,懂不懂?” 冯善财尴尬地笑起来:“行吧,给钱。” 我一步迈进去,冯善财和一个戴近视眼镜的瘦子坐在窗前喝茶。 “怎么是你?”冯善财愣了。 我指着盒子:“二位,这盒子我要了。” 盒子在柴老伯手里,没离开原主人之手,就是藏品,不是商品。 当下,它出现在二马路,那就是可以自由买卖的商品了。 “你想要?”瘦子笑眯眯地把盒子抱在怀里。 现在,那块“废铁”被报纸包着,扔在一边,完全被忽视。 “早说呀小兄弟,跟到这里来,够阴的呀!” 冯善财皮笑肉不笑的,双手攥在一起,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流氓会武术,谁也弄不住。 这个冯善财是个江湖老油条,柴老伯请他帮忙,绝对是引狼入室。 “我要这个盒子,一千块,马上给钱,拿上就走,不惹麻烦。” 我把自己的来意全端出来,免得这俩家伙疑神疑鬼。 “一千块,滚你妈的!”瘦子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我没有动气,盯着瘦子。 “过过手,加一手。”瘦子懒洋洋地说。 他的意思是加价,一手就是一巴掌,加五倍。 冯善财送到店里的收购价是一千块,他加五倍,总共六千块。 这是古玩行里的规矩,哪怕是废纸一张,只要买家想要,对方就可以狮子大张口,想要多少要多少。 “六千。”瘦子给出了最后的报价。 我没有反驳,在手机上给对方转账六千块。 冯善财笑起来:“这家伙,真是穷疯了!” 我拿过木盒,从口袋里取出放大镜,仔细观察那个印章。 “别瞎琢磨了,是‘陈桥’两个字。” 瘦子笑着,准备跟冯善财分钱。 这种交易方式,冯善财作为第一卖家,有权利拿走瘦子转手价的三分之一。 放大镜下,两个汉隶小字“陈桥”,刻得清清楚楚。 印章四周,云头攒动,采用的是浮雕技法。 我又取出一把小刀,在放大镜下,轻轻刮削那些云头。 很快,云头木屑剥落,露出了另外几个字。 “赦免南唐后主无罪,永世不得斧钺相加。” 这十六个字的用笔与“陈桥”不同,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写的。 “你干什么呢?” 两人分完了钱,瘦子抱着胳膊过来,向印章瞥了一眼,突然变脸。 我用袖子擦去木屑,瘦子读出了那十六个字。 “南唐后主?李煜?这是赦免李煜的木刻诏书?” 我不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把铁皮拿过来,放进木盒里。 “慢——” 瘦子猛地出手,五指如钩,扣住了我的右腕。 “这就是江湖上失传的南唐后主李煜的绝命诏书?明明得到赦免,最后还是死于牵机?” 瘦子是专业的古玩贩子,而冯善财则非常业余。 所以,瘦子看到那十六个字,立刻判断,这盒子加铁皮是好东西,六千出手,是真真正正地打眼了。 我没有理他,付了六千块,东西就是我的。 如果东西还在柴老伯手里,我肯定不会强取豪夺。 如今,东西易主,我毫不客气收入囊中,价值多少,那都是我的事。 “我靠,老冯,打眼了,走宝了——” 瘦子叫起来,眼中凶光暴露,五指发力,越抓越紧。 第35章 找到传说中的毒药至尊牵机药丸 我把盒盖抽出来,平放在桌上。 冯善财也愣了,站在桌子前,两眼瞪得如同铜铃。 我在盒盖上轻轻敲打,很快就在左下方找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用蜡封住,表面涂了油漆,什么都看不出。 当我用刀尖刮掉了漆皮,又挑开暗黄色的蜡油,里面是一个花生米大的油纸包。 瘦子叫起来:“我操,这是藏药的古法!” “没错。” 我松了口气,宋太宗赵光义俘获南唐后主李煜之后,先是灵猫捕鼠一样百般戏弄,最后赐予牵机毒药,李煜死了,头脚相连,如同布机。 “是……牵机?” 我再次点头,瘦子两腿一软,瘫倒在桌边。 如果不是我尾随而至,这盒子、铁皮百分之百是他的,他就发了。 当然,没有我,他也不知道这木盒子里藏着绝世宝贝。 “亏了,走宝了……我钟禄山在古玩行半辈子,天天寻宝……宝就在眼前,却白白错过,我这对眼珠子留着还有什么用?” 这颗药丸就是“牵机”,包着它的油纸年达久远,已经蜡化,与药丸融为一体。 牵机剧毒,而此刻这张油纸的百分之一,也能让一头大象当场毒发身亡。 华夏古代有三种传说级别的毒药,分别是牵机、钩吻、鹤顶红。其中最令著名,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便是“牵机”,中毒者死后“头足相就如牵机状”。 牵机即马钱子,其中富含番木鳖和钱子碱。 《医学衷中参西录》中说,马钱子“开通经络,透达关节之功远胜于它药”,但其味苦性寒,有大毒,不宜生用多服久用。 “小兄弟,东西先放下,沏茶,沏好茶——” 钟禄山醒过神来,马上招呼伙计上茶,拖着我的手,请我在桌边的上首落座。 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让冯善财也愣了。 我跟了一路,有些累了,正好喝口茶歇歇。 无论如何,现在盒子是我的,药丸也是我的。 牵机是无价之宝,对于识货的人来说,就算我开个天价,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小兄弟,怎么称呼?” “叶天。” 茶来了,钟禄山双手给我斟茶,脸上笑得像一朵花。 “小兄弟,刚刚怠慢了,这东西我想买回来,成不成?” 东西没出店门,他想买,也可以。 古玩行里那么多规矩,唯一不变的就是一个“利”字。 无利不起早,有利大家笑。 “买回去?” 我先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指,才捧着杯子喝茶。 刚刚我用小刀刮削盒子上的漆皮,或多或少沾上了毒气。 小心能行万年船,面对这种天下第一剧毒,马虎不得。 “对对,买回来,盒子、铁皮……都买回来。刚刚有眼不识泰山,兄弟莫怪,莫怪。” 钟禄山站在一边,双手捧着茶壶,眼巴巴看着我。 “你买不起。” 钟禄山脸色一变:“小兄弟,天下只有谈不拢的价格,没有谈不拢的生意。” 我再次重复:“你买不起——” 我指了指侧面的博古架:“你把这些大大小小的宝贝全卖了,把房子都卖了,也买不起。” 古药“牵机”是药典里的头号至尊,现代人推崇的安宫牛黄丸,一万颗,都换不来这一颗。 黄金有价玉无价,此刻放在我们眼前的这颗药丸,亦是如此。 钟禄山咬了咬牙:“二十万。” 我叹了口气,一口喝干这杯茶。 钟禄山乖乖地倒茶,几十岁的人了,在我面前像个孙子。 “去你的吧!” 我笑着喝茶,对他的报价嗤之以鼻。 二十万再加两个零,我都懒得理他。 这件宝贝落在大智大勇的人手里,用处有天大。 他就像核武器,送给普通老百姓,屁用没有。 送给超级大国,就能终结世界大战。 “小兄弟,你开个价?” 我摇头:“开个屁的价,这根本就不是你能接的宝贝。” 冯善财突然叫起来:“这东西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不卖了!” 这老家伙耍无赖,翻脸比翻书还快。 钟禄山阴森森地笑起来:“是啊,这东西是老冯的,人家反悔,我也没办法。” 我放下茶杯,冷笑着,看着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岁的老流氓。 冯善财理直气壮地张开双臂,把盒子划拉过去,然后掏出手机,给钟禄山转账。 “钟老板,这东西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卖与不卖,他说了才算,就算上法院打官司,也得讲理……” 我站起身,看看冯善财。 他刚想开口,我猛地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老家伙直接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关门——” 钟禄山大叫一声,两个满脸横肉的小伙计就把店门关上,随即落锁。 “怎么?明抢啊?” 钟禄山皮笑肉不笑:“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在二马路上打听打听,我钟禄山这双鹰爪——” 他缓缓地卷起了袖子,一双手从指尖到小臂,青筋暴凸,瘦骨嶙峋,真的如同鹰爪。 我懒得搭理他,低头收拾盒子。 两个小伙计冲过来,刚想扭住我的手臂,就被我两脚踹飞。 钟禄山被贪心迷住了双眼,看不出我的功夫远远超过他。 当他双手扣住我肩头的时候,我头都不回,小刀一挥,划到了他的左手脉门,顿时鲜血飞溅,洒了满地。 我已经手下留情,放过了他的右手。 古玩行家全凭着眼和手吃饭,给他留一只手,不会断了财路。 啊的一声,钟禄山后退,用力攥住自己的左腕。 “你知道吗?牵机是宝贝,盒子也是宝贝,这不起眼的铁皮更是宝贝。” 我把东西收拾起来,找了个垃圾袋装进去。 “那是我的,东西是我的!” 钟禄山嗥叫,再次冲过来,被我当胸一脚,踹到博古架后面去。 人得有自知之明,我给他转过账,转账说明里,也写了“购买中兴楼木盒、盒盖、铁皮费用,钱货两清,不得反悔”这行字。 他会说什么、想干什么,都在我的计算之内。 “呜呜……走宝了,走大宝了……” 钟禄山不甘心,毕竟在这一行里混的人,一辈子未必能碰的上一次大宝贝。 好东西从他手边溜走,这种打击,比宰了他还难受。 “那铁皮是什么?真的是丹书铁券?” 冯善财爬起来,同样不甘心。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如同疯狗。 “是啊,怎么了?你觉得柴老伯是不是疯了,拿着生锈的破铁皮当宝贝?” 冯善财咬牙切齿:“他说是丹书铁券,祖宗传下来,但他妈的一个字都看不见,谁知道是什么?” 关于这铁皮是不是丹书铁券的事,都是后话。 关明珠用超级光学天平检测过,也有她的道理。 就像我在木盒里发现“牵机”一样,这几件东西的内涵,恐怕还得继续琢磨。 “你他妈的捡漏了小子,走着瞧,狗屎运——别得意太早!” 冯善财不服气,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在古玩行,“捡漏”不是简简单单的运气,而是一种伟大的玄学。 一件天大的宝贝放在这里,不早也不晚,当我经过,东西就出现,并且正好被我碰到、拿到、买到——天时、地利、人和,只有这三才具备,才能“捡漏”。 在全球的古玩圈子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捡漏,又有多少人走宝,都是玄学。 我走出中兴楼,回出租屋。 成为“翠浓”的坐馆,只是一个身份改变。 事前我就跟关翠浓说过,店铺里坐着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店铺能够做什么生意,能够经手什么。 所以,我不是“坐馆”,而是替她掌管“翠浓”的大掌柜。 我需要自由,不必任何人管辖。 出租屋里亮着灯,孙沉香正在厨房做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腊肉炒芹菜、凉拌松花蛋,也被她弄得清清爽爽,味道十足。 我们对坐吃饭,她说起孙和尚。 “天天说要去做武打替身,学李连杰、成龙,今天在快递公司,把一个客户打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孙和尚就是个惹事精。 少林寺收了这样的徒弟,也算是倒霉。 “严重吗?” “他说不严重,赔了点钱。” “赔了多少?” 我本来以为几百块,也就是擦破点皮什么的。 “两万。” 我看着孙沉香,她无奈地苦笑:“和尚说,人家讹他,明明没事……” 外面自行车响,孙和尚回来了,笑嘻嘻的,坐下就抓筷子吃饭。 按照汴梁城现在的医疗条件,伤筋动骨、动个中型手术,也花不了两万。 我真怀疑,孙和尚把人打了个半死,才被讹这么多钱。 孙沉香问赔钱的事,孙和尚理直气壮:“丢了个快递件,小事情嘛,就赔点钱嘛?运费三倍赔偿。客户非说是古董,狗屁古董,古董能发快递?” 我听他说得不像话,沉下脸来。 孙和尚看出不对,赶紧坦白:“客户跟我要两万,就打起来了,倒下了五个人,送到医院里去了。经理说,让我赔两万。”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开除了。” 我气得扔下筷子,打人赔钱,丢了快递赔钱,左右不过是两万块,一件小事,被孙和尚弄得一地鸡毛。 “给钱了吗?” 孙沉香替他回答:“还没呢,就算给钱,也是给医院、给快递公司,不能给那些人。我见过他们,都不是好人——” 刚刚说到这里,外面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接着,有人暴力踹门,咣咣两声,房门就被踹开。 五个戴着大金链子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进来,摁住了孙和尚。 “小子,你刚刚跑得挺快啊,骑个自行车比我们开车还快!” “我操,你是不是没长耳朵啊?我们扯着喉咙喊你,你跑啥呢?” “真该弄死你,但现在不行,我兄弟们在医院躺着呢,拿钱,拿钱……” 我坐在餐桌边,看着这些气势汹汹的家伙们。 大金链子加纹身,动不动就要弄死谁,就好像是铜锣湾的古惑仔一样。 实际上,屁本事没有一点。 如果真动手,分分钟打得这些人满地找牙。 “各位,家里没钱,我得出去借,先放了我弟弟。” 孙沉香长期混迹于小马路、二马路,这种地痞无赖见多了,倒也不慌。 “借?他妈的现在就去借,今晚十二点之前,没有两万块,你这个狗屁的弟弟就完了!” 这伙人很嚣张,法治社会,动不动就弄死人,简直欠揍。 之前,我答应赵蒹葭,会照顾孙沉香和孙和尚姐弟。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责任比三山五岳还重。 尤其是孙和尚这样的,比猴子还爱惹事,让人防不胜防。 “今晚借不来,给我一周时间。” 孙沉香看看弟弟,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一周?” 带头的小胡子走到孙沉香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 这个动作非常粗野,让我有点反感。 他用另一只手托起了孙沉香的下巴,对着灯光看看,猛地哈哈大笑:“我本来以为,你一周能赚两万块,哈哈哈哈……就你这模样,就算天天去卖,一天几百块,再也不可能多了……” 第36章 金浩请求救命 其他年轻人一起大笑,满脸都是恶俗和猥琐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右手按住筷子。 下一秒钟,我就想把两根筷子插进小胡子嘴里。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会死人的。 “兄弟,说事就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我很克制,不愿意为了两万块惹事。 不过,小伙子手贱,敢碰孙沉香,就是找死。 “哟哟,这里还坐着一个呢?听口气,也是混江湖的,敢不敢报个名号啊?” 小胡子推开了孙沉香,双手摁在桌子上,嚣张地向我俯身。 我口袋里手机响,刚掏出手机,就被小胡子一把抢过去,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喂,你替孙和尚出头对吧?两万块,给钱,我就走人。” 本来,我问明白事由,就会出钱,把这件事摆平。 然后,我给孙和尚换个工作,不要再瞎混了。 他想学李连杰,我就可以把他送到汴梁的影视城去,让他当个武打替身,从零开始就是了。 小胡子不该碰孙沉香,手贱嘛,就该死。 电话断了,接着又响。 “我先接电话。” 我伸手拿手机,小胡子随手一划,替我接电话。 “你他妈谁呀?找谁?我是谁?我是你爹……东街小学后面,一号楼二单元102,来就来,怕你啊!” 小伙子倒是利索,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就报了这里的地址,然后挂了电话。 “谁找我?” “我管他妈的是谁,如果是你朋友,就更好了,帮你还钱,两万块……” 小胡子很嚣张,看看餐桌,端起粥碗,喝了两大口。 过了十几分钟,有人出现在门口,正是衣着光鲜的万小龙。 他一个人进来,看看屋里的情形,忍不住笑起来。 除了我和孙和尚,没人认识他,尤其是小胡子,以为来了个大肥羊,直接勾勾手:“你就是刚刚打电话的对吧?这小子欠我两万块,有钱就赶紧替他还上,不然,今晚上也甭想走了!” 小胡子真是眼瞎,如果他肯睁眼看看万小龙穿的西装、皮鞋,再看看手腕上戴着的劳力士金表,就应该明白,两万块对于万小龙来说,就是根毛。 “两万?” 万小龙拖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从勐乐城回来后,我一直忙于安抚关家三姐妹,没有时间见他。 他约了几次饭,都被我推了。 “对,两万——哟,手表不错,值不少钱吧?” 万小龙懒得理小伙子,只是看着我:“天哥,兄弟们想给你接风,回来一周了,你天天忙,也不搭理我。” 我笑了笑:“真是有事。” “天哥,今天晚上金浩那边刚来了几个北国的金丝雀——你放心,不干别的,就是陪着咱们唱唱歌,喝喝酒。” 我很清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金浩有求于我,但关系又不到位,只能求助于万小龙搭桥。 “行,咱就去趟,反正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 万小龙搀着我起来,到门口边的衣架上,把我的外套拿过来,帮我穿上。 小胡子愣了:“你们他妈的搞什么?我的两万块——” 万小龙吹了声口哨,外面有人进来,三下五除二,把小胡子和五个同伴揍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我来不及阻止,因为这些人下手太狠了,一进来就轮着甩棍开打,恐怕小胡子他们又得住院了。 万小龙蹲在小胡子面前:“兄弟,在我哥哥面前,要懂礼貌。” 他左右看看,抄起一个啤酒瓶子,直接拍在小胡子天灵盖上。 啪嚓一声,瓶子碎了,啤酒混合着鲜血,洒了小胡子一身。 “出来混,要讲文明,不要整天他妈的他妈的——” 他站起来,摆了摆手:“好好招呼他,今天晚上,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孙沉香和孙和尚都看傻了,我把他们叫到另一间屋。 “天哥,别闹出人命,我可赔不起啊……” 孙和尚害怕了,声音发颤。 我摇摇头:“赔不起就不赔呗,对付这些人啊,既要动拳头,又要动脑子。” 我很清楚,万小龙本身就是汴梁城最大的混混,跟他一起的金浩、周良都是穿西装的混混。 小胡子活该倒霉,找上门来,既是找事,也是找死。 “天哥,算了吧,算了吧,我们本来就理亏,别打了,真打死人,我们也担不起啊?” 孙沉香也给小胡子他们求情,看来,这两姐弟的心太软了。 如果没有我,没有万小龙,小胡子他们今晚就要嚣张到天上去了。 其实,今天见到孙和尚,我还没来得及问。 此前我让他辞了快递公司的工作,到万小龙那里去,教万小龙练武。 好好的,他怎么又回到快递公司了呢?还惹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把万小龙叫过来,指着孙沉香:“这是我妹妹孙沉香。” 万小龙机灵:“天哥,我懂,以后这里的事交给我,谁敢来找事,我就弄死谁!” 我忍不住笑了:“小龙,别整天打打杀杀、弄死这个弄死那个。你刚刚也说了,咱得文明礼貌。” 万小龙连连点头:“是是天哥,文明礼貌,文明礼貌——” 他向外面喊了一嗓子:“天哥说了,要文明礼貌,别打了。” 万小龙把这里的事情交给手下,然后陪着我上了他的保时捷,去金浩的夜店。 路上,如我所料,万小龙说,金浩有大事相求。 “天哥,真是救命的大事,金浩说,只有你明白——” “明白,金浩上次跟我说,有朋友生病了。” 万小龙连连点头:“对对,他说的病人就快死了——是他爸。” 我明白,通常情况下,聊到病人,总会掩饰身份。 金浩此前不信任我,才给病人编了一个身份。 我问起孙和尚的事,万小龙挠头:“我也不清楚,他在我家待得好好的,接了个电话,头也不回就走了。” 孙和尚只听孙沉香的话,所以,打电话给他的,只能是孙沉香。 我打给孙沉香,她已经料到,我是问孙和尚的事。 “天哥,孙和尚当不了别人的老师。” 我知道这是托辞,如果孙和尚跟万小龙在一起,每个月赚几万块,生活很快就能安定下来。 “沉香,说真话!” 孙沉香犹豫了几秒钟:“我……我们不是街头打把势卖艺的江湖混子,和尚是万金之躯,不能做那种工作。” 我愣了,孙沉香说得很认真,此前赵蒹葭送给我玉器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这家人看似落魄,实际深不可测。 “好吧,我懂了。” 我看看万小龙,他也满脸不解。 “沉香,让和尚跟小龙做朋友,教小龙打拳,可以了吧?” 我大概明白孙沉香的意思,她不愿孙和尚进入万家,成为别人手下的佣人。 清朝末期,遗老遗少也是这种想法。 自认为出身高贵,帝王贵胄后代,不能做那些贩夫走卒的工作,所以就只能端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高不成低不就,最终饿死在街头。 “行,天哥,那看你的面子!” 我得到这样的回答,禁不住苦笑。 在汴梁城,不知有多少人想跟万家结交,哪怕是攀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以后也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孙沉香此刻说话的语气,仿佛折节下交一样。 就算她是帝王后裔,那也得拿出真本事来, 大清没了,大家不能生活在幻想之中。 到了金浩的夜店,金浩早就等在门口,左右各有四名妙龄女郎,穿着非常暴露,满脸都是妩媚的笑容。 我和万小龙下车,女郎们走过来,挽起了我的胳膊。 我们进了贵宾包厢,金浩吩咐:“顶级酒菜,不醉无归。” 酒过三巡之后,金浩让所有女郎出去,把一盒万宝路扔在桌上。 现在,他变得非常清醒,没有一丝疲倦。 “天哥,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救命!” 第37章 要六百万买赵蒹葭墓穴的人 金浩要我救的,就是上次视频中见过的人,也就是万小龙说的,金浩的爸爸。 “现在,什么情况?” “把所有苗药和尸药都烧毁了,搬出阴邪之地,在二十二楼顶上的露台,搭建了阳光房,睡吊床……” “二十四小时亮灯,用大的舞台灯光照着他,让他始终处于阳气环绕之下。” 我知道,此人是因为苗药和尸药造成寒毒袭体。 离开阴邪之地,治标不治本。 上次,因为南边来的枪手闹事,来不及跟金浩细说。 “怎么能治好?京城那边,我三个小妈都等着天哥支招呢!” “能不能送到汴梁来?” 金浩摇头:“他现在精神混乱,一到晚上就胡言乱语,好像邪魔附体一样。我怕路上出危险,不敢搬动他。” 他和万小龙眼巴巴看着我,我清楚他们的意思,想让我去京城。 “天哥,能不能请你百忙之中去一趟?” 我淡淡地摇头:“他早该离开北方京城,北方壬癸水,他中的是阴邪之气,不离开那里,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金浩跺了跺脚,看看万小龙。 “金浩,既然来求天哥,那就按天哥说的办。” 万小龙看出了苗头,知道我有些话不愿明说。 他支走了金浩,低声问:“天哥,是不是诊费的事?” “不是,是治疗的手段。我必须以毒攻毒,下猛药。金浩不相信我,如果我出药方,他拿给别人看,就会被否定。” 万小龙恼了:“天哥,如果别的医生有办法,也不会求咱们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开出药方,让普通庸医看了,会吓个半死。 “那怎么办?” “让金浩把他爸弄到汴梁城来,我在此地开方、配药、治病,保证药到病除。” 万小龙连连点头,赶紧出去告诉金浩。 上次,我跟金浩聊到那人的病情,还没想到治疗办法。 这种病,需要一个药引子。 在中医行业,一副药的药引子就好像是开罐器,缺了药引子,喝再多中药,也白搭。 此人中毒太深,要想以毒攻毒,就得找到一味剧毒之物。 幸好,我现在有了“牵机”。 冥冥之中,上天早就给出了路标。 如果没有“牵机”,金浩求我,我也只能开出普通药方,让对方缓慢地改变体质,依靠内心的正气,祛除苗药、尸药的危害。 究竟多久才能治好,谁都不能保证,至少十年开外。 有了“牵机”,我就能保证七天之内,让此人脱胎换骨。 关键的前提条件就是,金浩、金家人都得相信我,不至于拿着我的药方四处打听,吓死那些庸医。 万小龙带着金浩进来,两个人都坚定地表示,完全相信我。 “小龙,那我就开药方,有些药物必须保证年份,药力才够。” 万小龙笑起来,用力拍着胸脯:“天哥放心,汴梁城最大的药材一条街就是我家的,只要你开出方子,我一定提供最好的地道药材。” 他们两个分工,金浩立刻连夜入京,用奔驰保姆车,把他爸爸接到汴梁。 万小龙送我回去,快到出租屋的时候,笑着跟我商量:“天哥,以你的身份,怎么能住在这里?别墅区那边——” 我谢绝他的好意,阳宅、阴宅,风水第一。 普通人只知道看房子的表面,够不够大,是不是气派,在不在高档别墅区? 实际上,不讲风水,“豪宅”无从谈起。 “豪宅”之所以为“豪”,讲究的是好地方住好人,源远流长,经久不衰。 万小龙以为别墅区好过出租屋,其实未必。 回到出租屋,房间已经收拾干净。 孙沉香在灯下等我,旁边煮着红枣姜茶。 她向我解释孙和尚辞任万小龙武术教师那件事:“我只希望和尚记住自己的身份,虽然暂时贫困,但一定要守住底线。龙潜于渊,以待惊蛰。” 此刻的孙沉香,不再是走街串巷收废品的乡下人,更像是深沉从容、胸怀锦绣的大家闺秀。 “万小龙不是坏人,跟他交往,不是坏事。” “天哥,和尚将来会做大事,成为人中龙凤。我有预感,不会等太久了。” 我尊重孙沉香的意见,物流公司那边我会摆平,不让孙和尚受牵连。 “这几天,让和尚跟着我,我看着他。” 孙沉香感激地起身鞠躬,连连称谢。 第二天早晨,我告诉孙和尚,哪里也别去,就跟在我后面。 我走他就走,我坐他就坐,没有我的允许,什么也不要干。 孙和尚咧着嘴偷笑:“天哥,那好,我就跟着你,姐姐说,让我跟你好好学,将来做大事。” 我看他的面相,没有贵相,不是出将入相的材料。 如果赵蒹葭京城有人,也不会沦落至此。 上午十点,我刚想带着孙和尚去小马路走走,看有没有捡漏的运气,就接到了周良的电话。 “天哥,我这边来了一位看阴宅的前辈,他看到上次你选的墓穴位置,想跟你聊聊。” 我替赵蒹葭选的墓穴,利在子孙后代,旺男丁而非女儿。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祖宗埋葬,只能选择一枝。 家中一儿一女两朵花,固然是好事,但先辈下葬,只能二选一。 很多普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通通表示,祖宗埋个好风水,能保佑一大家子,实在太离谱了。 我到了殡仪馆旁边周良的公司,他家世代在殡葬行业里发财,最早一辈祖宗能够追溯到鸦片战争之前。 周良的公司名为“汴梁大地殡葬有限公司”,门口挂着金属牌匾,光芒闪烁,分外气派。 进了周良的办公室之后,他的情绪有些沮丧。 “天哥,提个事,说错了的话,你可别恼?” 我笑着点头,知道跟赵蒹葭的墓穴有关。 当时,在周良给我的图册上,高级墓穴琳琅满目,但都不入我的法眼。 风水与人,必须般配。 不然,九泉之下,鬼魂难安,一定会祸害后代。 周良指了指孙和尚:“兄弟,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跟天哥有事商量。” 等孙和尚走出去,周良才说:“天哥,能不能求你把那个墓穴让出来?” 我气笑了,赵蒹葭已经下葬,哪有直接换墓穴、让墓穴的道理? 再说,适合赵蒹葭的墓穴,未必适合其他人。 “理由呢?” 周良拿出一张支票,上面是七位数——三百万。 “天哥,让出墓穴,这支票就是你的,是你那位妹妹和弟弟的,行不行?” 我意识到,一定是有另外的江湖术士看上了墓穴,也推算过风水八卦,最终确定,一定要拿下墓穴,才肯下血本。 “天哥,实不相瞒,这位看阴宅的前辈是我爸的好哥们,过命的交情。他替一位南海的朋友看阴宅,走了大半个华夏,就看上这里了。” 周良有点为难,不过,一张三百万的支票,应该能打动很多人。 再说,赵蒹葭已经死了,挪一挪墓穴,就给孙沉香、孙和尚赚下三百万,总算是件好事。 在支票面前,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事,也变得很有道理。 “周良,如果不让会有什么后果?” 周良涨红了脸:“这位前辈昔日帮我爷爷、太爷爷看过阴宅,步步灵验,对我爸有救命之恩。” 他说得很含蓄,但侧面的雕花门一开,一个满面红光、梳着小辫的中年人大步走进来。 “三百万,钱不够再加,但这阴宅我要定了!” 这个油腻腻的中年人指向我,右手食指上的硕大玛瑙扳指放射出夺目的红光。 后面,周通海跟过来,脸上有些不耐烦:“叶天,宋大师是我朋友,朋友的面子,总要给的,对不对?” 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让出墓穴,他们两个老家伙就如此嚣张,想逼我低头,简直瞎了狗眼。 “宋大师是吧?” “宋东坡。” “好吧宋大师,我敢说,你看阴宅那么久了,逼人搬迁墓穴的事,不太常办吧?” 宋大师摇头,语气十分不屑:“你懂什么?好阴宅要配得上死者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辰,还得配合他的年轮运数……” 他说的我都懂,所以,我为赵蒹葭选择墓穴,不在于价格高低,而在于“德必配位”。 “宋大师,你有一位客户,与目前墓穴里埋葬的赵女士生辰八字完全相同?必须葬在这里,才能安心?” “没错,三百万的支票就在这里,如果你同意,漫山遍野这些墓穴,随便挑选。” 我伸出手,宋大师愣了:“什么?” “把那位朋友的生辰八字给我,我也看一看。” 宋大师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但还是从唐装口袋里取出了一封手写信,拍在我面前。 信的字迹非常娟秀,可知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 “东坡吾弟,自知时日无多,故此写信,告知吾弟。北方汴梁城内,是我出生之地。我死后,请吾弟费心,带骨灰至汴梁,选一个风景秀丽之地安葬。愚姐九泉之下,多谢,多谢。” 信的下面,手绘着一幅草图。 那就是周良管辖的山坡丘陵墓葬地带,无论哪个修行者来了,都会欣喜若狂。 我有些乐不出来,因为草图标注的经纬度坐标,跟我替赵蒹葭选择的墓穴一模一样,是同一个地方,误差不超过一米。 也就是说,一位南海女子跟我的智商完全同频共振,而我是身临其境,真正感受到的。 “三百万嫌少对吗?翻一倍,六百万,可以了吧?” 宋大师从口袋里掏出支票簿,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第38章 宋大师自己找死 其实,不管对方出多少钱,我都不可能将赵蒹葭的骨灰盒迁走,把这个墓穴让给宋大师的朋友。 这是关系到阴阳师阴德亏欠的关键环节,如果我那么无耻,怎么对得起那些传授我山医命相卜神术的先辈们? “宋大师,山高水深,好墓穴成千上万,请随意选择,不要难为我了。” 宋大师脸色大变,回头看看周通海。 “叶天,别给我和周良找麻烦,行不行?” 周通海不清楚我的身份,他觉得碍着周良的面子,来跟我商谈,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周叔,这是我的原则,抱歉。” 砰的一声,周通海狠狠地一拍桌子:“我他妈说了算,这墓穴宋大师看上了,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抓紧迁坟!” 我笑起来,现在,我看万小龙、周良的面子,才跟周通海和宋大师谈。 周通海耍横的,就是想找不痛快。 周良站在门口,赶紧进来,向周通海求情:“爸,天哥是小龙哥、金浩哥的好朋友,如果方便,请宋大师另外勘测一个位置,不行吗?” 宋大师丝毫不给面子:“你懂个屁,另外勘测,你以为是埋条狗吗?” 周良脸一红,被人当面训斥,作为富二代,他还没经历过。 “三天之内,迁坟完成,六百万就立马转给你。不迁坟,我找台挖掘机,把坟扒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这就是周通海的做人做事方法,比强盗无赖好不了多少。 只不过,强盗无赖都还讲一点江湖道义和人脉关系,而周通海不把我放在眼里,上来就放狠话,让我觉得太可笑了。 宋大师冷笑一声,抓起那封信,就要跟着周通海离开。 正在此刻,外面有车辆急停的嘎吱声。 随即,万小龙和孙和尚并肩进来。 “天哥,出什么事了?” 我知道是周良打电话通知他们,故意不提,只把宋大师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万小龙看看周通海:“周叔,怎么啦?周良是我的好朋友,天哥是我哥,能不能给侄子个面子?” 周通海脸上挤出微笑:“万少,宋大师是从京城里带着尚方宝剑来的,任何吩咐,我只能照办。你呀,还是不要管了,行不行?” 万小龙看看宋大师:“京城来的前辈?失敬失敬。我刚刚给金浩打电话,他说,宋大师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给金家一个面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怎么样?” “大侄子,这些都是我和叶天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 周通海的态度很强硬,根本不给万小龙面子。 “哼,这种天降奇才的墓穴,普通人也敢用,什么东西!” 宋大师很嚣张,仗着是京城来的,又有周通海这种地头蛇的关系,觉得可以肆意妄为。 他这样做了,犯了山医命相卜里的大忌。 阴德有亏,死无葬身之地。 “我打个电话,周叔。” 万小龙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把手机交给宋大师。 “你他妈的谁呀?” 宋大师漫不经心,听了两句后,冷笑一声:“我管你是谁!墓穴是周家管理,他说调换,就得调换,我懒得理你……” 他把电话扔给万小龙,转身就走。 这下,万小龙有些尴尬,对着手机说:“金浩,怎么回事?” 他按下了免提键,我听到了金浩的声音:“这老家伙找死啊?我找的是……的大佬,简直他妈的是不是活腻歪了?” 万小龙急了:“墓穴是天哥给找到,现在这个姓宋的天哥迁坟,仗着是京城来的,态度牛逼到天上去了!” “小龙哥,你别急,我马上打电话找人。” 电话挂断,万小龙极度郁闷:“天哥,稍等等,金浩在找人呢。” 自始至终,孙和尚摩拳擦掌,如果不是我一直用眼神压着他,他早就跳出去对宋大师动手了。 周良从侧门进来,满脸通红。 “天哥,小龙哥,抱歉啊,我爸爸就认得钱,京城里来人,一个电话,我爸就跑前跑后……” 万小龙是个懂事的人,知道这事跟周良无关。 “周良,没你的事,放心吧……” 周良派人沏茶,我们一起坐下,等金浩的消息。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周通海进来,极不情愿地看着我:“宋大师说了,墓穴的事再说,今天不谈了。” 我明白,金浩找的人管用了。 没过五分钟,周通海第二次进来:“叶天,我这个……今天在这里吃晚饭吧,你是周良的朋友,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怎么样?” 我笑着点头:“周叔,我跟周良是朋友,您别客气。” 我给周良面子,才这样说。 不然,早就掀桌子闹起来了。 再过了五分钟,周通海和宋大师一起进来。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同时向我深深鞠躬。 此刻,那位宋大师眼中充满了恐惧:“叶大师,叶先生……我就是受朋友所托,才来这里。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请千万见谅。” 外面,两辆大卡车呼啸而来。 车上跳下来四五十个小伙子,手里拎着橡皮棍,杀气腾腾,如狼似虎。 我告诉周良:“把周叔带走吧。” 周良刚刚带走周通海,外面的小伙子就闯进来,对着宋大师下手。 那种橡皮棍是仿造保安警棍制成,中间是直径二十毫米的钢筋,外面包裹着橡皮层。 抽在人身上,皮肤没事,皮下肌肉全都撕裂。 有时候,一棍子下去,连腿骨都直接砸断了。 宋大师鬼哭狼嚎,但这些小伙子奉命行事,才不管他叫什么。 十分钟内,宋大师从嗥叫到无声,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小伙子们收手,有人端来了两大盆凉水,哗哗两声,泼在宋大师头上。 “饶命,饶命……叶先生饶命,我狗眼不识泰山,饶命……” 不等我开口,小伙子们开始了第二轮狂揍。 这一幕,看得孙和尚心痒难耐,直攥拳头。 这个过程反反复复了三次,最后,宋大师学乖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凉水泼在自己头上。 “小子,以后长长记性,看见叶先生,夹着尾巴低头走,懂了吧?” 领头的年轻人用橡皮棍戳着宋大师的眼皮,低声教训。 年轻人走了,宋大师悠悠醒转,艰难地起身。 我看着他,想起他刚刚嚣张的样子,实在可笑。 “你派人打我,走着瞧,我宋东坡京城有人,汴梁城黑白两道有人,搞死你,分分钟的事……” 我回头看着孙和尚,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孙和尚呀的一声怪叫,凌空飞过去,一个膝盖跪顶,砸在宋大师胸口。 咔嚓咔嚓咔嚓三声,宋大师的肋骨就断了三根。 “啊——”宋大师惨叫连声。 “让我迁坟,我迁你妈的坟……敢对天哥无礼,真他妈该死!” 我不想看孙和尚打人的暴力场面,避免到时候孙沉香怨我纵容无度。 “兄弟们,都进去招呼宋大师,我就一个要求,今天把他打成猪头,连他妈都认不出来,重重有赏……” 万小龙跟我出来,招呼自己的保镖们进去。 这一下,宋大师又遭殃了。 万小龙的手下,都是职业打手,揍得又狠,又不留痕迹。 宋大师在汴梁城嚣张没事,但不该惹上我。 如果不是看周良的面子,周通海今天也完了。 第39章 京城柴家与赵蒹葭是一生情敌 “天哥,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们离开周家的公司,万小龙才笑着问。 我把周通海带着宋东坡过来换墓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万小龙一拍大腿:“这傻逼有病吗?人都埋了,还得挖出来给他腾地方?” 想了想,他仍然愤愤不平,打电话给周良:“周良,你他妈的办的什么事?把天哥请过来,坑他是吧?” 电话里,周良连连道歉。 我知道,周良也是被周通海摆了一道,被自己老爹给骗了。 “这事怎么着吧?” 周良赶紧回答:“这事对不起天哥,我改天摆桌子,给天哥赔罪。” 万小龙不依不饶:“跟周叔说,别他妈的打天哥的主意。金浩说了,现在天哥是他的恩人、贵人,谁他妈的动天哥一根汗毛,直接蹲局子去吧!” 挂了电话,万小龙又向我解释:“金浩的确是这么说的,你现在是他的大救星,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你,他绝对炸锅……” 我摆摆手,笑着回应:“得饶人处且饶人,翻过一页吧,别难为周良。” 转过天来,周良陪着周通海,到出租屋这边来赔礼道歉。 那位宋大师已经住院,肋骨、手臂、双腿都断了,只剩一口气。 送到汴梁第一人民医院后,所有外科、内科医生都吓坏了,从没见过伤得这么厉害的活人。 幸好周通海黑白两道有人,拿钱压着没报警。 “叶天,原谅叔叔这一回,宋大师是我朋友,周良是你的小兄弟,弄成这样,大水冲了龙王庙……见谅,见谅。” 周通海一边赔罪,一边把一个沉甸甸的信封放在桌上。 我拿起信封,看也没看,就交给周良。 这件事跟钱无关,我就想知道,宋大师受了谁的托付,非得拿下这块墓地? 周通海解释:“宋东坡没说清楚,我带他上山,看了几十块墓地,他都不满意,最后就看上赵女士埋葬之地了。” 我向他解释:“周叔,阴宅和命相密切相关,宋大师看上这座阴宅,除非是他要埋葬的人跟赵女士的命格极为接近才行。” 周通海拿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放在我面前。 那是一个女人的命格说明,果然与赵蒹葭接近。 同时,这个女人的身份也有备注,竟然是一个身家五十亿的上市公司女老总。 “柴思懿?” 我在电视上看过这个名字,与空调女王董小姐齐名,都是近年来华夏制造业领域的巾帼英雄。 令我不解的是,按照宋大师的技术水准,应该不会做出双女夺穴的事情来。 至少,别人刚刚埋葬,他就要挖坟移穴,这从道义上、理论上都说不通。 “叶天贤侄,我本来不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但宋大师带着尚方宝剑来的,京城里有大人物支持——柴家嘛,你想想?” 柴家的确很厉害,上两代出过几位大人物,都是决定超级大国命运的风云人物。 宋大师从柴家手里领了尚方宝剑,当然觉得牛逼。 “周叔,跟宋大师说,让他换个阴宅——” 周通海十分为难:“我之前就说过了,宋大师不同意,不过有个折中的办法……” 我的内心猛地一寒,因为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折中”是什么意思。 “贤侄,宋大师说,可以套坟——” “滚你——”我一句脏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因为周通海说的不是人话,简直欺人太甚。 如果不是当着周良的面,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 所谓“套坟”,就是大坟压小坟,位置不变,原先埋葬者不变,后来者另外建造一座二层楼,用更大的坟,把原先的坟埋起来。 对于先死者来说,这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自古至今,遭到“套坟”的,只有绝户和寡妇。 后代无能,任由先人受辱。 “贤侄,宋大师说过,三千万之内,可以考虑。” 我看看周良,起身到了院里,猛地呼出一口闷气。 就算是京城柴家出面,也不能这样侮辱人。 周通海向柴家低头,已经到了不知廉耻的地步。 周良跟出来,向我解释:“天哥,我妈姓柴。”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周通海愿意为柴家赴汤蹈火,原来是一家人。 周良继续解释,他妈妈柴女士是京城柴家的二十四代孙女,那位等待安葬的是第二十二代,所以论起来,周良的妈妈要称呼对方为姑奶,而周良更要尊称为“老姑奶”。 “周良,这事不能办,亏阴德,亏大了。” 周良非常尴尬,涨红了脸:“天哥,我老姑奶跟你埋葬的那位赵女士是情敌,一生未婚。她这样做,就是为了九泉之下也要占尽上风,压得赵女士抬不起头来。” 我现在懂了,宋大师、柴女士不是不懂规矩,而是故意为之。 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能答应了。 最终,周通海代替柴家出价,可以拿五千万出来,给赵蒹葭迁坟。 为了办好这件事,周通海并非仅仅把宋东坡请过来,三日之内,已经请了十五位阴宅专家,过来勘察。 柴女士葬在此地,就压制了孙家、赵家的后代的命脉,轮回之后,赵蒹葭再也不可能跟她抢男人。 我送走了周家父子,只有一句话:“死者为大,入土之后,没有天塌地陷的大事,绝对不能迁坟。不然,大家都有麻烦。” 刚刚安抚下这件事,又有闲人登门。 来的是那位栽了跟头的冯善财,旁边跟着柴老伯,后面还有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人。 从年轻人来势汹汹的态度,再看他的衣着和黑皮公文包,应该是律师。 他们的目的当然是取回盒子,不计一切代价。 冯善财很嚣张:“小伙子,盒子不卖了,我不是盒子的所有者,现在,柴老伯在这里,他是盒子的主人。所以,交易无效,即刻取消。” 他能带着律师上门耍无赖,看来就不是善茬。 那位律师直接递上了起诉书:“叶先生,我是明德中正律师事务所的王伟,这是我的当事人冯善财拟向法院提交的起诉书。你购买的木盒,冯善财没有权利处置,所以,要求取消交易。” 我早料到冯善财会这么无耻,所以并不慌张。 “还有呢?” “也可以不要木盒,只要那颗药丸——牵机。” 冯善财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急不可耐,贪婪如狼。 我气笑了:“姓冯的,挺大个年纪了,别给你脸不要脸——滚蛋!” 第40章 鹿鼎街药王楼小人物的挑衅 冯善财瞪着我,一对牛眼珠子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血丝。 “小子,不识抬举对吧?老老实实把盒子交出来,就饶了你——” 我起身送客,把两个人往外推。 柴老伯一直没有开口,此刻突然大叫:“那是我柴家的东西,你们凭什么交易?” 我很难跟他们两人说清楚,如果他们不服气,可以找地方告我。 当下,盒子在我手里,而且是光明正大拿钱买回来的。 有买有卖,童叟无欺。 要怪就怪冯善财瞎了眼,骗了柴老伯的东西。 冯善财连骂带叫,被我推出去,关在门外。 “小子,你等着,不把盒子交出来,让你活不过明天晚上……” 冯善财依旧嚣张,但我懒得理他。 “喂喂喂,小心点,咱商量一下,我把盒子买回来,五倍价钱,行不行?” 冯善财变了口气,改了路子,敲着门低声哀求。 “他妈的,我出六万,小子,六万块,把盒子卖给我……” 冯善财很善于表演,一个人在门外唱独角戏。 其实,盒子可以给他,但“牵机”不行。 要给金浩他爸治病,需要一味猛药来做药引子。 毫无疑问,“牵机”就非常合适。 “小子,小子,你开门,咱们谈谈……” 冯善财叫得我心烦,我一个人端着茶杯去了院里。 万小龙真心对我,我就得对得起朋友。 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得救金浩他爸。 到现在为止,我没有问金家的情况。 既然金浩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能把宋东坡宋大师打得满地找牙,就证明,他在京城的黑白两道,都有超强人脉。 我看到墙角堆着的条案,想到那本神奇的账簿,忽然间觉得,人在汴梁,想通过捡漏发财致富很容易,但我生来肩负血海深仇,绝对不能沉溺于占小便宜、做小生意的舒适圈里。 时间能够平复一切,也会让人消磨斗志。 一念及此,我立刻警醒起来。 周通海、宋东坡要我迁坟,这件事牵扯的范围太广,恐怕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决定的。 我只想知道,如果有朝一日,孙沉香、孙和尚两姐弟上位,会不会对黑白两道的江湖造成震动? 手机一响,是周通海打来的。 电话接通,周通海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分外柔和:“叶天贤侄,有位北方来的朋友求见,他知道一些历史上的典故,想跟贤侄聊聊……” 他转弯抹角,一段话里没有交代任何有效信息。 “周叔,有话直说。” 我看周良的面子,对周通海比较客气。 “那位朋友说,靖康之耻后,有人在北方留下帝王龙脉,等待有缘人开启。你既然葬了赵蒹葭,一定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对不对?” 我的心猛地提起来,此前预测赵蒹葭的身世应该完全正确。 她跟龙族赵氏有关,很有可能是大宋赵氏嫡传血脉。 华夏历史上,靖康之耻爆发,所有帝王被囚禁在北国,最终含恨而死。 正史当中,都知道宋徽宗、宋钦宗死于北方的五国城。 野史当中,有人提出,靖康之耻爆发,是因为一件大秘密。 秘密掌握在赵氏手中,他们正是拥有了这个超强的秘密,才四处出击,掌控天下,几度以弱胜强,全面胜利。 到了宋徽宗、宋钦宗这里,该秘密已经消失,所以他们毫无抵抗能力,被北国杀得屁滚尿流。 “我不知道。”我摇头,希望撇清关系。 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必须一条条解决,再也不能泥沙俱下了。 “你安葬了赵蒹葭?为什么?” 我相信,北方江湖所有成名人物,都是很讲道理的。 面对周通海,我保持了足够的耐性,答应跟他说的那位朋友见面,但对方说的靖康之耻后的龙脉秘密,我什么都不知道。 “多谢,多谢,我马上去安排。”周通海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向我抱拳拱手,连连道谢。 宋东坡几乎被打死,就是对周通海的警告。 如果他不知进退,下一个就轮到他。 关于牵机,有太多文章可以做。 这次,救金浩他爸,不过是牛刀小试。 万小龙打来电话,接送金浩他爸的保姆车已经出京,后面跟着两辆高级救护车,沿路护送。 他很够朋友,把金浩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去做。 我开出了一个方子,他立刻开车过来,亲自接过方子,准备去抓药。 我不放心,直接跟他一起,去了汴梁城最大的药材街——鹿鼎街。 过去,鹿鼎街以“鹿药”闻名于全球。 众所周知,“鹿药”是古代皇室专门为皇帝准备的,服用这种药物,可以统御后宫,多子多福。 正因如此,鹿鼎街每年都能为汴梁城带来大笔的税收,是市内十大纳税大户之一。 鹿鼎街属于万家,万小龙的车一进街口,速度放慢,两边的店家全都举手招呼,鞠躬致意。 “天哥,咱去药王楼,那是我家的产业,药材地道,绝不掺假。” 我们到了药王楼,万小龙进门,把方子递给里面抓药的伙计。 这些药物只是启蒙之药,作用是唤醒病人体内的生存之力。 要想治病,就得内外夹攻。 病人有求生的欲望,借助于药物的引导,才能脱离病魔。 伙计正在抓药,一个穿着白大褂、胸口挂着听诊器的中年人走过来。 他站在柜台里面,拿起药方看了看,再看看我。 万小龙称对方为“黄大夫”,态度十分客气。 “这方子是你带来的?”黄大夫向我翻着白眼。 “怎么了?” “你到底会不会开方子?药引子上写的是什么——牵机?” 我明白,任何人看到药方,都会提出质疑。 第一,药铺没有这味药。 第二,有牵机也不可能入药,这是要命的药。 “是。” 黄大夫爆发出一阵狂笑,袖子一挥,已经称量到一半的六个药包落在地上,药材撒了一地。 “小子,你是不是觉得万少是傻瓜?拿牵机当药引子,这东西只沾上一滴就死翘翘了,拿来当药引子,呵呵呵呵,你他妈的是治病还是杀人……” 我不愿惹事,但这些无知之徒不放过任何一个显摆自己能耐的机会。 “是,拿牵机当药引子不行吗?” 黄大夫拉开旁边的小门,一步跨出来,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尖:“我给你一百万,你给我把牵机找来,行不行?” 他的态度很嚣张,两道刀把眉倒竖着,仿佛要吃了我似的。 我摇摇头,本来是不想惹事,但黄大夫误会,觉得我是胆小怕事,不堪一击。 他踏上一步,抓住了我的衣领子。 “小子,听见没,我给你一百万,你把药方上写的牵机给我找出来。如果找不到,你赔我两百万。怎么样,敢不敢?” 第41章 因为牵机毒药再次受到质疑 这些人永远不能理解,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样的高手。 他们只觉得自己占据了这条街,这间药房,又是在万小龙的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所以吃定了我,让我找出牵机给他们。 我摇摇头,懒得理他,只要把这副药抓完,我回去就能等着救人。 对方更加嚣张:“你这家伙到底懂不懂医学?开出的这些药物非常混乱,有些相克,并且还用剧毒之物作为药引子,真是可笑!” 我早就料到,自己的药方拿到药房里去,一定是惊世骇俗,但是我得把所有的药材用量写清楚,才能明白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很明显,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这位大夫鼠目寸光,完全想不到,他向我发难,就是打万小龙的脸,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天哥,他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摇摇头,没有开口说话,此时此刻,我不想再树一个仇敌。 我让伙计重新给我抓药,万小龙摆了摆手,黄大夫就退下去,没有继续争辩。 “这些家伙没有见过世面,天哥,他们不知道你的厉害,此前我练功走火入魔,他们还觉得那是好事情,五脏六腑出现疼痛,也是治疗的一个过程……” 万小龙非常直爽,在我面前再也没有任何架子。 “小龙,每一个医生都有自己拿手的东西,我们千万不要争辩起来,那没有意义,等到金浩那边把人送过来,我立刻就开始治病,绝对不让他失望。” 我带着些药物离开了药材一条街,这里的确是汴梁城中药材最多的地方,只不过当我们走过那些店铺的时候,所有药材都很普通,既没有千年灵芝,也没有万年熊胆。 只有街上漂浮着药材的苦味儿,闻起来让人精神一振。 走着走着,万小龙告诉我:“后面有人跟踪,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我用眼角余光,侧着身子轻轻瞟了一眼,就明白这些人是冯善财找来的。 他们跟着我,是为了那个盒子,但是有万小龙在旁边,又不好下手。 我忍不住笑了,冯善财不识抬举,看不出我的厉害,最后一定会栽个大跟头。 在万小龙的建议下,我没有回出租屋,而是去了他的别墅,到时候金浩的保姆车回来,我们会一同赶往医院,借用医院的测量设备给病人治病。 我不会像普通的中医一样,煎熬中药,让他喝下去,而是要用射线机器,对着他的五脏六腑,看得清清楚楚,那些药物究竟能够到达哪里?产生什么样的反应——这都是科学。 有人进来报告,外面有两辆车,七八个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应该是跟踪而来。 万小龙勃然大怒:“赶紧出去把这些人弄进来,打个半死,他们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跟踪我们,简直是活腻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冯善财这样做,实在是财迷心窍。 他应该能够分清楚万小龙是什么角色,跟踪我也就罢了,直接跟踪我们两个人,简直太可笑了。 很快,外面的人就被带进来,已经打得鼻青脸肿。 我看到冯善财的时候,他的右腿已经断了,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神仍然非常嚣张。 “小子,你拿走了丹书铁券,拿走了那个盒子,总有一天会让你加倍付出,完璧归赵——” 万小龙走过去,飞起一脚,踢在冯善财的胸口,咔嚓一声,应该是两条肋骨断了。 “他妈的,在我这里,还对天哥如此无礼,简直是活腻了,你这老家伙到底是混哪里的?” 我没有阻拦,像冯善财这种人,如果一味的温和退让,他就会得寸进尺。 既然他惹的是万小龙,那跟我没有关系,让万小龙来处理就够了。 冯善财为自己辩解,絮絮叨叨,说我拿走了他的文物,强买强卖,不讲江湖规矩。 “老家伙,你说别人无所谓,我也许会相信,但你说天哥拿你的东西,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笑着纠正:“我的确买了他的一个木盒子,他是受朋友所托,到市场上去问价,结果偷偷把盒子卖了,我从第3方手里买来他不高兴,这才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万小龙笑起来:“老家伙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就是实情,冯善财只能点头。 “老冯,盒子的事情已经翻过一页,现在是我的了。” 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向他解释,东西是我的,这个交易过程完全合理合法,走到哪里都挑不出毛病,除非他有更好的东西跟我交换。 冯善财恶狠狠的看着我,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那副表情好像能突然跳起来,直接把我吞了。 万小龙摆了摆手:“把他拉下去再打一顿,然后扔到街上,不用管他。” 我们现在最关注的是金浩,其他人上门挑衅,只有挨揍的份儿。 到了黄昏,今浩的保姆车开回来。 我们一起上车,去了第一人民医院,借用他们的射线探测机,对准了病人的后背。 我相信此刻的病人已经只剩半条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肩头微微起伏。 我借来了一盒银针,在他的脖子上连续下了五根针,同时观察他的脸色。 一瞬间,他的脸色发白,然后变成紫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之下来回奔跑。 我明白了,他在练武的过程中使用了非法的药物以及各种毒虫,就好像过去的江湖人练毒砂掌一样。 “天哥,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金浩已经精疲力尽,强打着精神向我询问。 我坦然的告诉他:“百分之百能够治好,不要提心吊胆,现在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去好好休息,不要再管这边的事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做到。” 这就是我的自信,只要他们听我的,我当然可以妙手回春,只要还有喘息,我就能够让他活过来。 这也许是天意,因为我发现了牵机,并且把这颗药丸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 我们正在处理病人的事,想不到那位黄大夫在这时候跳出来搞事情。 他跟着我们,直到我们来了人民医院,立刻请他的朋友帮忙,带他进了手术室,直接指出我是江湖骗子。 “你们大家想想,世界上最毒的毒药牵机怎么可能出现在汴梁城,而且是出现在他手里?只不过是江湖骗子而已,骗骗万少也就罢了,还骗到我头上,我少年成名,学医二十年,怎么可能让一个骗子逃过我的火眼金睛?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拿出牵机,我就想到磕头认输,如果拿不出,他就是骗子,今天就死定了!” 第42章 为京城贵族金先生祛除苗药奇毒 尸药和苗药的历史能够追溯到黄帝与蚩尤大战的年代,其复杂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华夏南方最著名的岩画地区,很多画面中就出现了这两种药物。 奇药必定带来奇效,据我所知,苗药的确能够让练武的人提高十倍效率,本来三年才能练成的铁砂掌、红砂掌、朱砂掌这种霸道的功夫,只要六个月就能速成。 同时,在京城一带的贵族圈子里,还流行用苗药提升男性能力的技术。 我猜测,病人在练武、房事的两方面,都借用了苗药的力量。 两下夹攻,水火相煎,才导致了急性中毒的结果。 我摆摆手,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孙和尚会意,一手一个,直接把黄大夫和他的朋友拖出去。 手术室的门关上,外面砰砰噗噗的打人声还是传进来。 黄大夫有眼不识泰山,活该如此。 中药已经熬好,我取出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包裹牵机的那张蜡纸的十分之一。 我摸了摸病人的脉门,察觉他浑身的血脉气息只剩不到一半。 中医说,虚不受补。 在治疗过程中,同样遵循这种道理。 如果病人的身体已经是风中之烛,一旦药力过猛,虎狼之药入肚,当场就死了。 我沉思了片刻,把那片蜡纸剪开,只用了四分之一,混合在药汤里。 护士们扶着病人的下颚,把药汤灌进去。 在射线机器的液晶屏上,黄褐色的中药进入病人身体,沿着食管,落入胃中。 很快,一条黑色细线从胃部射出,指向心脏。 旁边的医生惊叫起来:“那是什么?” “是不是一种突然病变?” “是刚刚那个人说的牵机毒药?” 的确,那就是牵机的力量。 以极强的毒性,逼迫心脏产生跳动反应,增强身体动力,奇经八脉也会因为血液流速加快,而变得强劲有力。 牵机就像是火柴,而病人的心脏就是火药库。 火药库再强大,没有这根火柴的引燃,也只是冷冰冰的化学物而已。 “啊”的一声,病人突然激烈挣扎起来。 液晶屏上,黑线抵达他的心脏,瞬间扩散,把心脏包裹起来。 病人的脸色变成了焦黑色,仿佛烤糊了的面包。 我吩咐几位护士:“如果病人呕吐,就把他用过的垃圾袋送去焚化炉,全都烧干净,不留一丝一毫。” 我没有告诉她们详情,以免引发恐慌。 关于苗药,就算是写一本厚书,都无法阐述清楚其中的原理与分支。 这些医生的工作,是对付普通市民的常见病症,没必要知道江湖上那些复杂状况。 我走出手术室,两个医生追出来:“接下来呢?呕吐之后怎么办?还要不要动其他手术?” 外面,一直等候的万小龙、金浩、孙和尚也围过来。 “呕吐完毕就好了,到病房休息。二十四小时后,喝点米粥,四十八小时后,就可以出院了。” “什么?” 两个医生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看他们的胸牌,分别是病理科、内科的主任医师,是这家医院里的权威级人物。 如果他们都不理解我的治疗方式,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天哥,这就治好了?” 金浩满脸疲惫,嘴角带着苦笑。 我点点头,两个医生立刻摇头:“不可能,病人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你把他扔在手术室里,这怎么行?” 此刻,只有万小龙最清楚状况,马上吩咐医生,打开这层楼的顶级贵宾室,先陪我去休息。 “天哥,金浩心里着急,问错了话,你别怪他。”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万小龙能够在汴梁城混得风生水起,连关家三姐妹也给他面子,那是因为他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 别人还处于懵懂之中,他已经看到了稍纵即逝的机会。 “小龙,我能让金浩把人接来,就有把握治好。不去京城,是因为这种疑难杂症,必须换地、换人、换药。治病救人,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金浩推门进来,张嘴又要问。 万小龙立刻举手阻止:“金浩,天哥说可以了,放心吧。” 金浩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垂下了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黄昏时,关明珠到了医院。 名义上是代表大姐关翠浓,看望万小龙的朋友、金浩的爸爸。 实际上,她是来探问消息的。 “叶天,外面传遍了,你坏了行规,抢了中兴楼的生意,强买强卖,拿走了一个盒子?” “正常生意,冯善财卖给中兴楼一千元,中兴楼的钟老板当场加了一手五千块,最后我六千块拿下的,这算不算强买强卖?” “六千块买到南唐后主的遗物?里面还藏着好东西——牵机?” 江湖风波恶,防人之口,胜于防川。 汴梁城就这么大的地方,以讹传讹的话,消息就像长了腿一样,跑得飞快。 “钟老板觉得走宝了,气不过,才胡说八道。” 关明珠拿出手机,给我看一条短信。 短信是中兴楼钟老板发给她的,要求关家三姐妹出面,主持公道。 “你想怎么办?” 关明珠提出,按照二马路的规矩,如果卖家走了大宝,买家捡了大漏,最好再支付一笔合理的对价。 “多少钱?” “钟老板说,二十万。” 我笑了,钟老板根本不明白牵机的重要性。 如果他真的想讹诈,应该直接开价二百万。 我把万小龙叫过来,委托他去办这件事。 像钟老板、冯善财那样的人,都是鼠目寸光之辈,不值得我亲自动手。 关明珠打了个电话,钟老板乐颠颠地赶来医院,进了贵宾室。 我当然可以给他二十万,但必须让他立个字据,避免以后查无对证。 另外,关明珠做个见证,以后就没有任何麻烦了。 在关明珠见证下,钟老板写了个字据,我再次按铃,把万小龙叫进来,作为第二证人,准备让关明珠、万小龙都在上面签字,作为旁证。 万小龙和钟老板见面,钟老板的贪婪眼神突然就变了。 “万少,怎么在这里见到你了?” 万小龙看看我:“天哥,怎么回事?是这老小子讹诈你啊?” 我点点头,万小龙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把钟老板的近视眼镜打飞了,跟上两脚,把钟老板踹翻在地。 “万少饶命,万少饶命……” 我端着茶杯看热闹,二十万不是大事,钟老板出尔反尔,坏了古玩行里的规矩,的确该揍。 万小龙把钟老板拖过来:“饶命?你讹诈天哥,不想活了?” 钟老板跪在我面前,连连磕头,不敢说话。 万小龙解释,钟老板的独生子上个月犯事,被巡捕房抓走,关在监狱里。 钟老板托关系,求到了万小龙这里,自愿献上二十万,让万小龙帮忙斡旋。 我明白了:“钟老板,你讹我二十万,就是为了送给小龙?” 钟老板连抽了自己十几个嘴巴子,嘴角滴血,两腮红肿。 “叶先生,我有眼无珠,得罪了大人物。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摆摆手,万小龙拖着钟老板出去,解决这点小小的麻烦。 关明珠十分尴尬,起身告辞。 按照我的做事原则,可以补偿钟老板二十万,但他必须摆平冯善财那边,不然的话,一圈人里面,只剩下我是冤大头。 再说了,牵机是神药,放在庸医那里,只能害人,而在我手里,却能救人。 为了让金浩放心,我没有离开医院,一直住在贵宾室里。 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钟,不到二十四小时,金浩他爸就醒了。 这次住院,他没有报自己的真名,病历卡模糊填写了“金先生”三个字。 经过梳洗之后,我看清了金先生的脸。 怪不得他不能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因为他的长相和名字已经被全世界熟知。 一旦“金先生用苗药”的消息泄露,全球媒体就炸了。 “叶天,金浩说了,你是他和小龙的好朋友,好哥哥,这次多谢你援手救命。” 金先生的声音温和仁厚,符合他在媒体面前的一贯形象。 我赶紧谦虚地回应:“只要前辈身体好了,我能尽绵薄之力,就是莫大的荣幸。” 金先生的病床边,坐着三位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年轻女人,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 金浩此前介绍,这就是他三位小妈。 金先生勾了勾手指,一个女人拿出了支票簿,写了个数字,撕下来交给我。 我没有细看,直接放在旁边的桌上。 “前辈,我什么都不要。” “怎么?” “金浩是我的朋友,给朋友帮忙,哪有收钱的道理?” “嫌少吧?” 金先生盯着我,目光渐渐变得锐利如刀。 他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一个命令传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 那个女人又开了张支票,我连接都没接。 “前辈,我什么都不要。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用再麻烦了。” 这些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如果我愿意,汴梁城的古玩市场就是我的取款机。 金浩对我恭恭敬敬,把我当成大哥和朋友,我得给他面子。 金先生哈哈大笑:“好一个叶天,果然见识不凡。支票不给你了,但我给你一个承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我来替你办,还你的人情!” 走出病房后,我又吩咐金浩:“前辈的病需要静心调养——” 金浩摇头叹气:“我那三个小妈……她们都想给我生弟弟。我爸说了,谁生出儿子,一亿美元马上转过去,而且还会在湾区、山顶道各赏一座看山、看海别墅。” 我明白了,这种后宫争宠的例子太多太多,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一亿美元加两座别墅,现金价值超过二十亿人民币,谁见了都得眼红。 并且,母凭子贵,谁生了儿子,谁就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天哥,没办法,我爸这几年看了不下五百位华夏名医,各种生子良方尝试了千余次,但就是……” 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尝试苗药,用这种邪术来达到目的。 “要想生儿子,必须走正道。庸医害人,必须遏止。等前辈身体好点了,我可以跟他聊聊,给他一些建议。” 金浩眼前一亮:“天哥,如果你肯出手,那就太好了!” 我本来想离开医院,但金先生传话,让我必须留在医院,直到他的身体彻底恢复为止。 黄大夫那边,被孙和尚一顿暴揍,满地找牙,再也不敢挑衅了。另外,万小龙也知道了此事,代替黄大夫向我赔礼道歉。 黄大夫是他的舅舅,碍着母亲的面子,他没法直接开了对方。 中兴楼和冯善财那边的事情,都被万小龙摆平了。这件事上,我没有任何责任,就是拿钱买货,钱货两清,如此而已。 如果柴老伯去法院起诉,起诉对象也是冯善财、钟老板,与我无关。 到了第六天,喝完了第六付药,金先生的身体完全康复,苗药、尸药带来的危害彻底扫清。 想不到,新的麻烦又找上门来,是金浩的小妈——春茉莉。 第43章 三个小妈都想为金先生生儿子 我在医院的六天时间内,每天都会为金先生把脉,询问他的身体感受。 当然,我没有告诉他牵机的详情,只是说加入了几毫克包裹药丸的蜡纸,作为药引子。 他果然是睥睨天下的大人物,普通人谈虎色变的大事,对他来说,毫不在意。 不过,一直忠心耿耿陪在他身边的第一小妈春茉莉,每次我开口说话,她就聚精会神听着。 终于,第六天晚上,春茉莉按响了我的门铃。 她开门见山:“叶先生,你不爱钱,让大家都很头疼。我考虑很久,还是要来求你——” 她的要求很直接,想为金先生生孩子。 我替她把脉,她的身体很正常,没有任何毛病。 她在京城十大医院检查过身体,具备了一切生孩子的基础。真正的问题,来自金先生。 “请叶先生指点,除了钱,我真的想不出,还能怎么酬谢?” 此前,金浩向我大吐苦水,金先生年轻时参加过几次巨大变革,日理万机,长年如此,已经提前把身体熬坏了。 如果三个小妈生不出儿子,整个家族就崩溃了。 “曾经有一个女明星,爱我爸爱得发疯,为了替他生孩子,想出歪门邪道,从别的地方重金求子——” 我能猜到结局,金先生慧眼如炬,哪容得下别人在他眼皮底下作假? “那个女明星出现怀孕迹象,后来有一天就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所以,造不了假,谁都造不了假……” 这就是金浩提前给我打的预防针,所以面对春茉莉,我坦白相告:“只能等金先生的身体恢复再说。” 春茉莉是百分之百的大美人,因为“春”这个姓氏很少见,京城的名门大户里,只有一家姓春,所以我很容易就猜到她的家族来历。 “我要第一个生孩子,金浩说,你可以帮金先生调养身体。一周时间够不够?当他调养完毕,我必须第一个跟他在一起,这就是我今晚来的要求。” 这种命题作文很难完成,但我替金先生把脉过程中,逐渐摸透了他的身体哪里出了毛病。 他在十八岁至二十岁之间,在北极地区的苦寒地带驻守过三年,所处的工作环境极其恶劣,导致体内的阴阳倒转。 阳化为阴,阴化为极阴,如同鸡蛋坠入长颈瓶子里,无法取出。 他需要一次“炸裂”治疗,才能迎来第二春。 我已经想好了药方,药材也能在鹿鼎街买到,当下最大的问题,取决于金先生的意愿。 我没有贸然答应春茉莉,三个女人心思一致,如果春茉莉找我,另外两人也是如此。 果然,另外两个小妈卢芙蓉、何清欢先后来找我,目的都是一样。 三个人开出的价码也一样,都是一亿酬劳,仿佛商量好了似的。 在金先生身边,她们有了前车之鉴,不敢造假。 不然,别说是一个儿子,十个八个,早就生出来了。 最后找我的,是金先生。 在媒体上,他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是一个圈层的代表。 此刻在我面前,他是一个病人。 我已经让他起死回生,现在,需要治疗的是他的隐疾。 医院方面,为他安排了顶级病房。 在这个套房内,几乎看不出一点病房的痕迹,与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邀请我见面,连金浩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们三个人找过你。有些医生说,我命中再也没有第二个子嗣了。我不甘心,也不服气。从十二岁起扛枪打仗,我从不甘心失败,能够打败我的,只有老天——” 他的眼神,冷静而刚毅,仿佛谈论着别人的事情。 “我有办法。”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他浑身一震。 “什么?” “现在,前辈身体痊愈了,可以用虎狼之药,打通隐疾的通道。” “又是牵机?” 我没有隐瞒,诚恳地点头。 金先生有些犹豫,把双手伸过来。 我同时替他把脉,阴阳和谐,脉络清爽,没有一点点患病的迹象。 “如果不是金浩和小龙,任何一个医生说要用牵机给我治病,马上拖出去毙了!” 我笑了笑:“曹操杀华佗,也是同样道理。” 当年,三国奸雄曹操患有头痛症,华佗为他诊治,说必须开颅。 曹操大怒,认为华佗企图谋害自己,立刻下令,将华佗就地正法。 现在,我和金先生坐在一起。 我就是华佗,他就是曹操。 “哈哈,我他妈的不过是生不了孩子,如果服下牵机,是不是连喘气都不能了?” 我放开他的手腕,冷静回应:“能不能生孩子,可以测算。鬼谷子传下先天神数,天地间的一切,都在命、运二字。” “说说看?” “八字预测,生男生女,准确率达到百分之七十。生男和生女取决于官杀和食伤。男人是以官杀论子女,女人以食伤论子女,同时也要配合看子女宫——时柱。” 这些道术、玄学、医术上的学问,我了然于胸,但此前从不表露。 我既然敢这么说,就证明,我对金先生的理解已经深入骨髓。 “呵呵,继续,继续……” “前辈要生儿子,男命身旺,杀旺流年易生儿子。女命身旺,在伤官流年易生儿子,这是最基本概率。某些人八字时辰空亡,生子概率不大,即使有儿子也不可长久,甚至中途夭折,父子相克,不得善终。” 金先生并不是一味听我论述,他的双手一直都在掐算。 因此,他也是玄学中的高手,不是人云亦云的糊涂官。 “我能生儿子?” 我点点头,春茉莉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把金先生和三个小妈的生辰八字准确无误地报送过来。 按照命理推算,金先生命中还有六子、四女、三升迁。 “呵呵,呵呵……叶天,你是在哄我开心?” “前辈,你命中还有六子、四女、三升迁,但当前要做的,是闯过一道坎——穆桂英破天门。” 金先生的眼睛亮起来,声音也变得急促:“怎么闯?” “不破不立,大破大立。” 这八个字,就是我给金先生开出的药方。 正如我替他祛除苗药剧毒一样,如果没有牵机作为药引子,就算我说得天花乱坠,也治不了他的病。 古之神医扁鹊,在《扁鹊内经》《扁鹊外经》《扁鹊难经》里都曾经再三阐明:“有地、有人、有物,岐黄之道,方能化腐朽为神奇。无地、无人、无物,空来空去,大千世界一切空亡。” 也就是说,只有药方、药理,没有牵机、好药,肯定治不了金先生的病。 命中有儿子,但他连命运这一劫都过不去,自身都难保了,怎么生儿子? “叶天,你再详细解释一遍,我听不懂。” 我笑着拱手:“前辈,你不是听不懂,而是不相信也不敢信。” 金先生被我揭了底,稍稍有些尴尬。 他按了按电铃,吩咐外面的人送咖啡进来。 “屡战屡败,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从他的叹息中知道,他的确懂得玄学之道,也看透了自己前路上的得与失。 明知有六子、四女、三升迁,却被牢牢困住。 “前辈,穆桂英破天门,不易,但不是无解死棋。你好好考虑,要不要搏一搏?” 有人送咖啡进来,我借机告辞。 面对金先生,我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 他的权力太大,杀气太旺盛,一对一交谈,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我回到自己的贵宾房,里面竟然有人在等我——关翠浓。 “金先生叫我来的,他说,你近一周很辛苦,我是你的老板,必须来慰问一下。” 关翠浓微笑着,把桌上的食盒打开,亲手端出来四菜一汤。 我们两个对坐用餐,气氛有些僵硬。 金先生这种做法,其实是“示威”。 他的潜台词是——“我了解你的全部底牌。” 关翠浓询问金先生的病情,当听到“六子、四女、三升迁”的时候,用餐巾纸掩着嘴笑起来。 “叶天,多年之前,京城里三司十二官巡查天下,在汴梁城这边,有人喝醉了说漏了嘴,都知道天下第一司命官耶律貂蝉——” 我立刻听懂了她要说的话,点了点头。 二十年来,耶律貂蝉一直都是黑白两道无比尊崇的“天下第一司命官”。 她精通周易、道术、医术,又研修儒家、释家、墨家、法家的精髓,同时,学习英文、法文、德文,阅读各国原版古代典籍,已经融会贯通,成为“智慧的化身”。 此人的另一个称号是“美人至尊阎王敌”,容颜不老,堪比昔日“华夏四大美人”,超级神算,能够判定一个人的生死顺逆,比阎王更清楚,一个人的死亡时刻究竟在何时何处。 “她说,金先生的确有那样的命运,但是,金先生至今都没有应验‘六子、四女、三升迁’这些话。很多对头,用这件事讽刺耶律貂蝉,认为她的玄学出了问题,不再有如神助。” 普通人以为,算命不准,就是卜者法力不够。 其实,那不是卜者失算,而是被卜者无能。 就像当下,如果没有我,没有牵机神药,金先生的未来一切富贵人生,都将烟消云散,化为泡影。 “叶天,听说,你要为金先生治病?” 外面,有人轻轻走过,脚步声细碎而轻微。 我能猜到,很可能是三个小妈之一正在偷听。 “你可要三思而后行,金先生大权在手,触怒了他,华夏之内,没有逃生之路。” “明白。” 成功之前,我不愿跟任何人解释。 牵机是剧毒,我用它来治病,本来就是刀头舔血,万丈悬崖上走钢丝。 说得太清楚,只会让关翠浓担心。 “我很难相信,你比耶律貂蝉更神奇——” 关翠浓长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曾有肌肤之亲,这种担忧,一定是发自内心。 “我还没有答应金先生——金先生也没有答应我。所以,一切都混沌未知,不必担心。” “你有几分把握?”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偷听者一定是屏住呼吸,等待我的答案。 “金先生有六子、四女、三升迁,连天下第一司命官耶律貂蝉都说过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门外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再次屏住呼吸。 “怀疑我,就是怀疑耶律貂蝉,怀疑她,就是怀疑天下所有玄学之术……” 我淡定地解释,但关翠浓眼中仍有怀疑之色。 “命运命运,有命有运。风水轮流转,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三才具备,鲤鱼也能一跃成龙,凡鸟可以化为凤凰,蚯蚓能够腾飞成蛟——不是吗?” 第44章 天下第一司命师耶律貂蝉 金先生至今没有第二个子嗣,这就是事实。 我久闻耶律貂蝉大名,在港岛时,曾经见过她的巡回讲座海报,只是没有见面机缘。 “好。” 关翠浓不再质疑,举杯称赞。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了,关翠浓松了口气:“是春茉莉,她曾是我的闺中好友。” 在三个小妈之中,春茉莉的态度最坚决、最执着。 为了达到目的,她只能不顾一切。 一夜过后,金先生再次约见我。 见面时,他容光焕发,与刚来汴梁的时候,判若两人。 “叶天,我决定,请你见一个人。” 我知道是耶律貂蝉,但没有多问,只是笑着点头。 “叶天,穆桂英破天门——那个人也说过,但却有疑虑。” 我洞察一切,如果没有合适的药物,比如牵机之类神药,就算耶律貂蝉穷尽智慧,也不可能成功。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且,人类之力,只能占据“人和”。 至于天时,那是一个极为虚幻缥缈的条件,非人力能够调度。 “一杯茶之后,那个人就到了——” 金浩匆匆走进来,在金先生耳边低语:“已经布置好,医院内外戒严。” 我淡定地坐着,听任金先生安排。 黑白两道规矩众多,尤其是在白道,不同阶层之间,做事的规矩相差很大。 以金先生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耶律貂蝉之间,一定会互相给面子。 大人物相互成就,小人物相互戕害。 这就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的由来,从金先生做人做事上,可见一斑。 十分钟后,在四名保镖的贴身保护下,一个穿着巴宝莉风衣、戴着卡地亚墨镜的美人出现在会客厅。 保镖退下,她摘下墨镜,正是那位玄学界的美人至尊耶律貂蝉。 她的美,如同百花混合,博采众家之长后,降维打击,艳压群芳。 我的目光滑过她的面庞,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经拜服。 西施浣纱、昭君出塞、貂蝉拜月、贵妃醉酒被称为“四大美人绝代风华”,今人没有见过四大美人,但耶律貂蝉的出现,已经奠定了“绝代美人”的标准。 “貂蝉,终于把你盼来了——” 金先生起身迎接,张开双臂,热情相拥。 我站在一边,静静地相陪。 耶律貂蝉坐下,眼波一转,开门见山:“金先生,你说的那件事,我已经尽力,但至今不见效果,我也倍感头疼。” 金先生向我指了指:“这是叶天,金浩的好朋友。虽然年轻,却很有水平。” 耶律貂蝉转头看看我,红唇轻轻一抿,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的美,居高临下,给所有人带来压力,如同女帝降临一般。 “叶天,说说吧。” 我没有丝毫慌张,因为耶律貂蝉搞不定金先生的事,就是因为缺乏神药。 如今,神药在我手里,无人能够替代。 “二位前辈,我的想法是,用牵机的至尊毒性,横扫金先生体内一切经络障碍,秋风扫落叶一样,涤荡乾坤,不留死角。” 按我的判断,金先生早就把我的情况全盘告知耶律貂蝉。 所以,听到“牵机”之名,耶律貂蝉毫不动容。 “之后呢?” “重建经脉体系,再造五脏六腑的气息机理,大约花费三天时间,让金先生的身体度劫重生。” 这就是我的计划,针对普通人而言,无比凶险。 不过,金先生应该是练过少林童子功、铁螳螂拳之类的超级硬功,基础深厚,骨骼精奇,几乎达到百毒不侵的地步。 如果不是被苗药、尸药所累,他根本不会到了奄奄一息的绝望地步。 “会死人的。” 耶律貂蝉微微一笑,红唇惊艳,眼眸动人。 她的实际年龄在四十岁开外,但表面看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彷如熟透的樱桃浆果,带着诱人的味道。 “穆桂英破天门,也会死人,敌我双方死很多人,但不得不这样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死的是金先生,不是你,你当然会这样说。” 我能感受到,耶律貂蝉对我的见解至少有七分同意。 所以,现在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调侃金先生。 “我可以立下军令状,治不好金先生,甘愿领死。” 我有这样的底气,因为我不是耶律貂蝉,没有名气所累。 她睁大了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我。 良久,她才吐出一句话:“很好,年轻人有气魄!” 我拥有牵机,也拥有超强的医术学识。 既然连天下第一司命官都说金先生有“六子、四女、三升迁”,那我就可以赌一把。 我已经判断出,金先生命硬,就算是牵机入体,也能扛过去。 “哈哈哈哈,貂蝉,别开玩笑,咒我死?哪有那么容易?”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侧面门后,偷听的三个人也松了口气。 “叶天,知道吗?如果换一个地方说话,你在京城、金先生府上跟他说这句话,一分钟内,就被毙了。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金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我淡定地摇头:“治病救人而已,不必想太多。” 耶律貂蝉笑起来,笑声如同翠玉相击,悦耳动人。 她的笑声,比那些著名女歌星的歌声更动听。 我觉得,只有耶律貂蝉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绝世美人”。 至于港岛、新马泰那边的妖娆女星,给她提鞋都不配。 “年轻人,就看你说话的胆识气魄,这一次金先生有救了——” “哈哈哈哈,好啊,貂蝉,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在这两位超级大人物面前,我清楚自己的位置,更清楚自己的能力。 他们虽然说好,但仍然心有疑虑,不可能完全信任我。 果然,笑声刚停,耶律貂蝉就注视着我,连续问了三个关键问题—— “牵机剧毒,服药必死,你如何精确界定其毒性与药性?” “金先生的体质究竟如何?” “你这样尽心尽力帮助金先生,是何居心?” 我没有回避她的犀利眼神,其实,她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司命官,关键原因,是她已经脱离了性别限制。 比如此刻,她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凌驾于性别、年龄、职务之上的超级审判者。 她只要看到一丝疑点,我就死定了。 我只回答了一句话:“我立军令状,金先生死我也死,金先生活我才活。” 这句话,等于是把我和金先生两个人的命绑在一起。 我作假,就害死自己。 耶律貂蝉又轻轻哼了一声,潜台词应该是——“你一条命,金先生一条命,能对等吗?” 我站起身,抱拳拱手:“二位前辈,这件事对我可有可无,要不要治病,全由金先生定夺。我不要钱、不要名、不要任何条件……” 金先生和耶律貂蝉同时望着我,眼神深处,仍有怀疑。 “上天赐我牵机神药,必有特殊机缘。牵机是因,金先生是果,反之亦然。” 我走出了会客厅,回到自己房间。 其实,看到耶律貂蝉,我已经受到很大震动。 鬼谷神术,法力无边。 用得好,就能像她一样,高高在上,凌驾于王公大臣头顶。 用得不好,一辈子混迹于市井,碌碌无为。 要想为父母报仇雪恨,我就需要钱、权、名、势。 关翠浓仍然在房间里,一见到我,就露出愕然的表情:“叶天,你怎么了?” 我走到穿衣镜前,发现自己额头青筋暴凸,有些狼狈。 关翠浓煮了咖啡,亲手端着杯子,放在我手上。 “是耶律貂蝉——”我恍然大悟。 她在不知不觉之中的,对我进行了催眠,逼迫我说出内心秘密。 我全力对抗,导致内心波涛涌动,失去了平常心。 我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与这种大人物对话过招,欢声笑语之间,藏着无穷无尽的杀机。 一着不慎,恐怕就要死在对方手上了。 很快,金先生派人过来,送上一封邀请函,请我与耶律貂蝉共进晚餐。 我松了口气,从邀请函的语气,我就知道,耶律貂蝉已经认同了我。 为了金先生,我们可以合作。 她以玄学指引,我用牵机下药,最终让金先生脱胎换骨,涅槃重生。 晚餐安排在医院内部的高级餐厅,出人意料的是,只有我和耶律貂蝉二人,金先生并未参加。 我现在已经有了戒心,处处保持警惕,绝不会第二次上当。 “叶天,我很难相信,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出色的医术?你师父是谁?师承哪个门派?” 耶律貂蝉的话很直接,但我早有准备:“只是看了些医书,没有师承。” “你在汴梁城一出手就不简单,王羲之的紫金砚……跟关家三姐妹交集很深,现在又拿到了牵机,更重要的是,你还跟两个人有关系,孙家姐弟到底是何来历?” 金先生对我做过详细调查,每一个细节,都无法逃过他们的法眼。 我把认识赵蒹葭、孙沉香、孙和尚的过程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 做这些事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私心坏心,当然可以拿出来说。 “宋东坡?” 听到这个名字,耶律貂蝉皱眉。 宋东坡重伤,但事出有因。 他想逼迫我给赵蒹葭迁坟,这是江湖大忌。 “宋东坡是我师侄,我这次到汴梁,也是为了此事。” 我很坦然:“赵蒹葭已经下葬,没有孙家姐弟的同意,这个墓穴谁都动不得。” 耶律貂蝉一笑:“年轻人,你说得太轻松了,谁都动不得?如果是金先生那样的大人物开口,整座山都平掉,也不是问题。” 这当然是事实,但像金先生那样的人,身后一定有无数幕僚,做事也会讲究因果报应。 践踏无辜平民坟墓的事,金先生断然做不出来。 “你不惧权贵?你不怕我?” 她说话时,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她的微表情。 说到宋东坡,她曾经连连皱眉,可见对于这个师侄,并不喜欢,不会刻意维护。 “无欲则刚,如此而已。” 我的回答,让耶律貂蝉脸上有了笑容。 今晚的主菜上来,是意大利黑椒牛排和法式鹅肝配金枪鱼。 普通市民,一生都未必有机会接触这些顶级的美食。 “叶天,宋东坡就在外面,刚刚那些问题,如果你答错了一个,就会像这块牛排一样——” 耶律貂蝉拿起刀叉,优雅地切开了牛排。 “我真心要帮金先生,因为金浩是我朋友。当下,只有我能帮他,这是实话。” “我拿到牵机,也能帮他。” 耶律貂蝉立刻否定了我的话,但我随即亮出最后一张底牌:“前辈,你的医术和道术比我高明一万倍,但是,你还是救不了金先生。” “什么?” “我可以立下军令状,治不好金先生,甘愿受死。你呢?治不好金先生,会怎么样?” 耶律貂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间展颜一笑,如同牡丹花开,动人至极。 这就是我的底气,敢押上这条命,跟金先生对赌。 表面上,我一无所有,烂命一条,可以跟任何人对赌。 至于耶律貂蝉,早就过了爱惜羽毛的年纪。 所以,她现在不肯承担一丝风险,哪怕是理论上的危险,也不可以。 “你很聪明?” “我可以做前辈的白手套,任何事情,抢在第一线,出了问题,我一条命全顶上,天大的窟窿,我也能补起来。” 耶律貂蝉举着酒杯,目光透过玻璃杯,射在我脸上。 我放下刀叉,坦诚地迎接着她的审视。 玄学界,只有师徒师承,还没有“白手套”一说。 为了腾飞,我可以牺牲自己,为耶律貂蝉挡风挡雨。 第45章 穆桂英破天门镇,六子四女三升迁 最终,我以“白手套”三个字,取得了耶律貂蝉的信任。 “宋东坡的事,任你处置。”这就是她的结论。 事到如今,我反而笑了。 “不必处置,他会知难而退。汴梁城,还是个讲法律的地方。” 我根本不在意宋东坡,动文的、武的、法律的、人脉的,他都动不了万小龙和金浩。 更何况,金浩背后是金先生,而金先生一句话,连耶律貂蝉都要弯腰。 所以,就算我想弄死宋东坡,也是打个响指的事。 我们继续吃饭,耶律貂蝉的兴致很高,命令服务生开了一瓶法国冰葡萄酒,亲自给我倒酒。 “叶天,很久没有遇到像你一样懂事的年轻人了。可惜,你对我有戒心,不肯暴露师承。不然,我一定破坏规矩,把你挖到我的门下来。” 我双手举杯致谢,同时也在庆幸。 自古高处不胜寒,像耶律貂蝉这样的人,身居高位,众目睽睽,犯下针尖大的错误,都会身败名裂,一夜间倒台。 如果我跟在她身边,报仇雪恨的事,就不可能实现了。 我们喝完一大杯酒,门外突然传来吵嚷声。 接着,宋东坡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右手举着黑洞洞的手枪,直接对准了我的太阳穴。 手枪冰冷,杀气腾腾。 他脸上贴着药膏,左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两腿拖拖拉拉,行动不便,看上去非常狼狈。 不过,手枪是真的,他眼中的怒火,也是真的。 “穆桂英破天门,是大劫。大劫之后,要么白日飞升,要么原地解甲归田,是吗前辈?” 我观金先生面相,“三升迁”之前,先要解决大劫的命运灾难。 “叶天,我可以布下法阵,以诸葛孔明禳星之术,助他度劫。” “我以牵机,让金先生陷入急速假死状态,避免产生任何抗拒之心。剧毒和禳星同时进行,七日内大功告成。” 耶律貂蝉举杯,眼神之中,充满赞赏:“好,好极了。” 我们根本不在于宋东坡的出现,他就像一个木偶一样,站在我侧面,五官都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叶天,赵蒹葭的阴宅……你到底迁不迁?” 我看都不看他,只是低头望着酒杯。 他是耶律貂蝉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 耶律貂蝉不开口,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东坡,不得无礼!” 耶律貂蝉终于开口呵斥,我能听得出,她也很无奈。 有宋东坡这样的师侄,早晚有一天,连累她名声扫地。 “师姑,这件事你不要管,我非得办好这件事不可。京城柴家出了高额酬金,要是搞不定,门派的脸面就丢尽了……” “你先放下枪,叶天是我的客人,太放肆了——” 宋东坡没有回过味来,也没看明白我和耶律貂蝉的关系。 他已经被孙和尚揍傻了,但凡是有点头脑都明白,我能和耶律貂蝉单独进餐,一定是有重要合作。 “我非宰了他不可,阴宅的事情今晚就得解决……” 我只要一动手就能废了宋东坡,不过,完全没有必要。 古人说,同行是冤家,但我并不认同这句话。 我不会戕害同行,即便宋东坡拿手枪顶着我的头,我都可以原谅他。 玄学之道,要想摘下最高峰上的明珠,必须要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 “放下枪,敢违抗我天下第一司命师的命令吗?” 耶律貂蝉沉下脸来,眼神如同深秋幽潭,透着森森寒意。 “我他妈的,今天就——” 宋东坡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外面冲进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直接下了他的枪,然后把他摁倒在我的脚下。 我听见他的肩胛、手腕、膝盖、脚踝骨骼连续碎裂的咔嚓咔嚓声,这一次,就算把枪扔在他脸前,也没力气捡起来了。 宋东坡被拖出去,过了一会儿,金先生才走进来。 耶律貂蝉有些尴尬,宋东坡是她的人,在这里闹事,等于是在金先生面前丢了她的面子。 “现代的人,没头没脑,没轻没重的……貂蝉,怎么能让他伤了叶天呢?” 金先生轻描淡写,但耶律貂蝉的脸腾地红了。 我替她解释:“是我自己惹的麻烦,跟别人无关。” “呵呵呵呵,叶天,我刚刚把金浩狠狠地批了一顿,好不容易交了你这样一个好大哥,时时处处,都得维护你的威信,像宋东坡这样的人啊,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个房间里装着监控,我和耶律貂蝉的对话,全都被金先生听到。 所以,现在我是他的医生。 任何情况下,保护我就是保护他。 当下,耶律貂蝉立刻开出了药方。 她拿起药方,看看金先生,却先递给了我。 我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每一种药材用量的后面,写了个“二”字,示意药量加倍。 “虎狼之药啊——” 耶律貂蝉脸色一变,金先生也沉吟不语。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能看懂药方。 “没错,只有虎狼之药,才能配得上牵机。” 我丝毫没有顾及耶律貂蝉的面子问题,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我手中。 金先生看着药方,嘴角露出苦笑:“这张方子……如果放在以前,我只看一眼,就得把大夫毙了。” 我没有多说半个字,他相信我,就是一碗毒药,也敢喝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如果他不相信我,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如果我有事,一切财产,交给金浩,你的才能,足以辅佐他。” 金先生看着我,眼神渐渐变得坚毅。 这些话,等于是托孤。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托孤也没意义。” 我放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 真正的治疗是在第二天中午的十二点钟正式开始,正午时分,阳气最盛,而金先生需要的就是真正的阳气。 我依旧使用了包裹牵机的蜡纸,这次剪了三分之一,放入药罐里。 耶律貂蝉没有询问我做什么,她相信我,金先生也相信我,多问无益。 当我亲自坐在小电炉前熬药的时候,春茉莉走进来,默默地坐在一边。 “叶先生,穆桂英破天门,六子、四女、三升迁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时莫强求。” 春茉莉嘴角一弯,露出了微笑。 药罐里的药汤沸腾了,药香味传遍了这层楼。 “刚刚貂蝉问,谁肯替金先生试药,我主动站出来了。那两个人,虚情假意,都是骗金先生的。” 我扭头看看她,她的眼神温柔而平静,真的是很少见的贤妻良母类型。 “我想知道,药汤喝下去,什么时候见效?” 刚刚一瞥,我看清了春茉莉的五官,也看到了她的双手、十指。 奇怪的是,按照我的判断,她竟然是薄命之相。 如果金先生真的有六子、四女,肯定与春茉莉无关。 这就怪了,她是最关爱金先生的人,怎么可能短命? 第46章 春茉莉的死局 人,可以逆天改命。 至少在鬼谷神术里面,在极端条件下,可以艰难尝试改命。 此前,我甚至想到,为了金先生,我也可以冒险一试。 如今,面对春茉莉,我的内心充满怜悯。 “为什么?” “我已经厌倦了,漫长的等待,三个人分享一个男人的爱与雨露,太累了。” “杀了我,金先生也不会只爱你一个人。” “唔,既然累了,你死,他死,我死,都死了,至此结束,无怨无悔。” 藏着牵机的木盒就在房间的保险柜里,我重新设置了密码,但没有刻意防备春茉莉。 她站起来,轻松地按下密码,打开保险柜,把那个盒子拿出来。 “死在这种毒药下,是一件幸事。” 她打开盒子,望着里面层层包裹的药丸。 “我可以帮你——改变一切。” 面对这个年轻而姣好的女人,我没有任何杀心。 爱过了头,她才起了杀念。 反推回来,她对金先生是绝对的真爱。 生不能一心一意,死,也要共赴黄泉。 愿得一人心,永远不分离。 我的身体持续僵硬,无法阻止她。 不过我知道,关翠浓不会粗心大意,始终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关键时刻,关翠浓就会出现。 “从小,我就知道南唐后主多情,大周后,小周后,风流倜傥,冠绝古今。只可惜,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如果他早一些,城破之时,就饮鸩自杀,也就没有后来的辛酸故事了,你说呢?” 我无法赞同春茉莉的想法,金陵一地,古今多变。 有得意之时,就有伤心之处。 为了对金先生的爱而杀我、自杀,春茉莉真的是钻了牛角尖,把自己困住了。 “难道你不想想,六子、四女、三升迁,金先生以后肯定是贵不可及。你这么爱他,为何不给他机会?” 春茉莉突然尖叫起来:“我当然给他机会,但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大人物,天下那么多女孩子争着抢着要给他生儿子,我怎么能阻止得了?我爱他,他也必须爱我。我是他的一切,他也是我的一切——” 门一开,关翠浓无声地闪进来,立刻关门。 “嘘——茉莉,小点声,不要吵到了别人!” 关翠浓眼中,含着满满的怜悯。 我和她心有灵犀,对于春茉莉的黑化,只有怜悯,没有痛恨。 “别过来,翠浓,这一次对不起了。我知道你跟叶天的关系,但我不得不杀他。他死了,金先生就没救了……” 关翠浓的右手背在身后,应该是握着手枪之类武器。 “你杀叶天,我就杀你。茉莉,你不该把叶天卷进来。他对我很重要,就像金先生对你很重要一样。” 关翠浓没有看向我,但她已经表明了立场。 春茉莉摇摇头:“你不该进来,朋友一场,我怎么忍心杀你?” 关翠浓身子一晃,缓缓地软瘫在地。 现在,她懂了,药罐里多了另外的药物,隐藏在蒸汽之内,扩散到哪里,就能杀伤到哪里。 “叶天,不要杀她——”关翠浓看着我,眉头紧皱。 她了解我的本事,即便身陷绝境,也能反杀敌人。 “除非悬崖勒马,不然,我就无能为力了。” 我说的是实话,不杀春茉莉,大家都要完蛋。 杀了她,世间多了个痴情的屈死鬼,但至少我、关翠浓、金先生都能活下来。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我费了大量时间,救援金先生,不可能半途而废。 不然,怎么对得起金浩? 天作孽,犹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 春茉莉不知悔改,我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想不到,事情突然出现了另外的转机。 有人推门进来,手里反握着雪亮的匕首,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猥琐奸笑,正是冯善财。 他的下巴、额头都贴着纱布,鼻青脸肿,十分狼狈。 看到春茉莉,冯善财连着倒吸了两口凉气。 春茉莉很美,如同含苞待放的茉莉花苞一般,纯净如花,含泪如露。 她穿着束腰的长裙,身材曲线,若隐若现。 我看透了冯善财的心思,突然间胸口一热,动了杀机。 冯善财第一口凉气,是因为看到了那个装着牵机的木盒。 第二口凉气,是看到了诱人的春茉莉。 以金先生的地位和品位,能够留在身边的,必定是十万里挑一的国际级美人。 冯善财不过是二马路上的古董贩子,走街串巷,撮合生意,赚几个黑心钱。 这种人,内心肮脏至极,始终都是懂点文化皮毛的地痞流氓。 他看见春茉莉的一刹那,心里的念头肯定是充满了丑陋的色欲。 咔哒一声,他反手锁上了门。 “拿来,盒子拿来——”他三步并做二步,到了春茉莉面前,一把抢过了盒子。 我冷静地看着他,既然已经决定杀人,反而内心不慌了。 “牵机,牵机……叶天,你他妈的够鸡贼的,东西在老柴手里的时候,你不动手,怕别人说你坑蒙拐骗对吧?”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没有透视神眼,不可能当时就发现牵机。 甚至一开始我被柴老伯的姓氏误导,以为他是柴家后代,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夺了柴家的天下,才赏赐柴家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 真是想不到,丹书铁券会跟南唐后主有关。 “我把东西卖给中兴楼老钟,你他妈的立马就往上扑,还摆了老钟一道,六千元买神药?真有你的,放长线钓大鱼,布局藏得那么深,连我这个老江湖都骗过了——高,真他妈的高!” 我想给冯善财一个机会,如果他拿走盒子,不胡说八道,今晚就放他一马。 不过,他真的该死,突然回手,把春茉莉搂在怀里。 “他妈的,京城里来的女人就是够味,跟仙女似的。今天晚上,我舍掉这条命,也得玩玩京城女人!” 春茉莉尖叫一声,拼命挣扎,反而惹得冯善财色心大发,哈哈大笑:“小美人,别他妈的瞧不起我们汴梁人。你想杀叶天,行,我给你机会……” 他左手抱着盒子,右手搂着春茉莉的细腰,笑得浑身乱颤。 “放开我,臭流氓,放开我……” “小美人,你不是想杀叶天吗?没问题啊,只要让我老冯爽了,等一会儿,盒子我带走,叶天随你处置,行了吧?” 第47章 请赦妾身无罪 我望着冯善财的脸,突然间对人性充满了失望。 当然,父母惨死的经历,已经让我内心永远藏下了一头嗜血的野兽。 善心动不了恶魔,好言救不了该死的鬼。 冯善财欺负女人欺负到金先生头上,真的—— 侧面的门突然打开,两个保镖如同狼犬一般扑进来,抓住冯善财的肩膀。 一瞬间,冯善财的身体突然被拉宽。 “啊——”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身子就瘫软如同面条。 金先生大步走进来,一把搂住了春茉莉。 当下的一切,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春茉莉下药,关翠浓遮掩,冯善财找死……一切,尽在金先生眼前。 “请赦妾身无罪……” 春茉莉喘息着,用力勾住金先生的脖子。 “不要说话,我在这里,没有人能欺负你。” “请赦妾身无罪,我只是太爱,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你,对不起,对不起……” 春茉莉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洒落在金先生的手背上。 “茉莉,不要哭,还记得我们初相遇的那一年,我就说过,你的眼泪是忍者的飞镖,每一颗都扎在我心里。” 当春茉莉以娇羞、悔恨、可怜、道歉的娇滴滴声音第三次重复“请赦妾身无罪”的时候,连关翠浓都已经动容。 金先生是“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的大人物,但此刻,他已经被春茉莉的柔情融化了。 “茉莉,我的心肝,赦你无罪,赦你无罪,不要哭,再哭就把我的心哭碎了……” 他低下头去,用嘴唇轻轻吻着春茉莉的睫毛,无声地把眼泪吮吸干净。 看着这一幕,我的内心突然对春茉莉肃然起敬。 她把曼陀罗花的种子偷偷放入了药罐,迷倒了我和关翠浓,这本来就是一场布局。 这场布局的名字,就叫“请赦妾身无罪”。 春茉莉用自己的计谋,在三个小妈之中脱颖而出,最终俘获了金先生的心。 如果她像其她两人一样,什么也不做,等到金先生的身体复原,三个小妈究竟谁胜谁败,都变成了概率事件。 这种布局,让春茉莉掌控了未来。 金先生未必不能识破春茉莉的计谋,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更愿意看到有个女人为了自己苦心孤诣地设局。 如此,更彰显了他的重要性。 整个布局中,唯一的多余累赘就是冯善财。 表明看,他误打误撞而来,实际据我分析,他一定是得到了某些人故意透露的消息,才知道牵机就在这个房间里。 当然,他见到春茉莉而起了色心,是意外,也是意外惊喜,让春茉莉的“请赦妾身无罪”之局,变得更加圆满。 金先生先把春茉莉送走,让她好好休息,然后面对冯善财。 “刚刚你做的事,千刀万剐,也解不了我心头之恨。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上天给你活路,我也愿意服从——” 金先生给出的“活路”,就是让冯善财替他尝试“逆天改命”。 主刀者,就是耶律貂蝉。 我们转移到另外的会客厅,关翠浓已经退下,以她的身份,还不够资格,与金先生、耶律貂蝉同台。 此刻,耶律貂蝉手边是一个黑色的刀囊。 有人把冯善财固定在长桌上,手脚锁在桌面上,仰面朝天。 “他该死,因为他碰了茉莉。” 我们三个站在桌边,如同三个厨子,面对着一头肥猪。 “如果你能改命,让他活着出去,我就彻底信服,从今以后,对你言听计从,再也不会质疑你们的宗门道术。” 金先生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望着耶律貂蝉。 “他该死,怎么改,都该死——” 冯善财猛地睁开眼,杀猪一样嚎叫:“我不敢了,我有罪……饶命,牵机是大人物要的,我不敢不来,饶命……” “哪个大人物?” “是三司十二官的大人物,名字我不敢说。他想要牵机,牵机是神药,牵机和丹书铁券他都要,一杀一活,一攻一守,他都要……” 冯善财浑身哆嗦,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金先生冷哼了一声:“又是他们!”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碰了茉莉,就该死。” 耶律貂蝉对于给冯善财“逆天改命”不感兴趣,连刀囊都没打开,只是倒背着手,皱着眉头,不屑而冷傲。 “三司十二官让我来的,他们知道我来了医院,你们杀了我,就要负法律责任!” 听到冯善财的话,我们三个一起笑了。 无赖是违反法律最多的人,但现在,冯善财也知道,只有法律能够救自己。 “在这里,我就是法律。”金先生淡淡地说。 没有人反驳他,但是,我看得出,耶律貂蝉懒得搭理冯善财。 对于这种小人物,她就算捏死一只小蚂蚁,也不愿被冯善财的血,弄脏了自己的手。 “谁要牵机呢?貂蝉,你猜猜看,谁需要神药?” 耶律貂蝉摇头,微微有些忐忑:“这不是你我应该探讨的问题,叶天治好你的病,汴梁城的事情就翻篇了。” 金先生不肯放弃:“是九儿吗?是四娘吗?是七舅吗?” 耶律貂蝉变色,后退一步:“金先生,这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还是换个话题吧!” 金先生笑了:“呵呵,呵呵,貂蝉,你是司命官,这些人见了你,恭恭敬敬,不敢放肆。怎么?我只说说他们的名字,你就怕了?” 我知道那些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惊天动地之力。 当然,普通人招惹了那些人,就会突然消失,不复存在。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江湖唯路人。 耶律貂蝉是聪明人,才会处处小心,避免留下把柄。 “这个人——” “灭了。” 最终,金先生决定了冯善财的命运。 逆天改命,只有大人物才配尝试。 冯善财这样的无名蝼蚁,其死或生,甚至不配浪费大人物的一秒钟。 有人进来,把冯善财弄下去。 他还想叫,被人堵住嘴,再也叫不出来。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内心涌起深深的担忧。 三司十二官越强大,关家三姐妹就越受制。 如果金先生、耶律貂蝉有心对付三司十二官,我就会全力以赴协助。 换句话说,只要对关家三姐妹有利的事,我一定毫不犹豫去做。 第48章 丹书铁券是真是假 此时此刻,我望着金先生,就像望着一头深不可测的超级怪兽。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敌人。 耶律貂蝉也是如此,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能够决定华夏江湖的一切。 我夹在他们中间,谨慎地调整自己的方向,等待机会,带着关家三姐妹,渡过难关,一飞冲天。 “叶天,这些事,似乎跟你无关,又似乎有关。你是金先生看好的人,在汴梁城,他谁都不看好,只看好你……” 耶律貂蝉的话让金先生笑起来:“是啊,金浩曾经向我推荐过很多人,但我只看好你。” 屋内的气氛似乎融洽了一些,但耶律貂蝉的身体一直紧绷着,仍然对金先生心存戒备。 “叶天,除了你,汴梁城的年轻人都是无能之辈,呵呵呵呵……” 金先生满脸是笑,笑声也非常动人,但我却听不到一丝温和的感觉。 “告诉我,你到底为谁工作?” 这才是金先生真正想问的,前面的所有话题,都是为这句话做铺垫。 我摇摇头:“我是金浩的朋友,才卷入这件事。现在,我是关家翠浓店铺的坐馆——” 耶律貂蝉皱着眉头摆摆手:“我知道,那是你暂时栖身之地,不算数的。” “那我就没有其他身份了,只是古玩市场上的无名小卒。” 这是实情,但在对方看来,应该就是谎言。 大人物多疑,他们绝对不可能相信,一个无名小卒,能在汴梁城卷动风云。 “你……为关家做了这么多事,没有原因,只是偶然?” “是。” 我忽然意识到,耶律貂蝉精通命格术数,所以不管我做什么,她都看得出其中的变化方向。 “叶天,事情会如此简单吗?你对赵蒹葭也是如此,哪有那么简单?” 我没有分辩,分辩也无用。 此前,我在汴梁做的每一件事,都经得起查考。 所以,不管耶律貂蝉说什么,都可以坦然面对。 “关家三姐妹你罩不住。” 金先生下了结论,眼神幽暗,如同深潭。 “我没有罩她们,而是遇到事情,解决事情——” “但你得罪了三司十二官,你得罪不起的,如果不是我曾经……” 金先生说漏了嘴,随即停下。 他的意思很明显,三司十二官想对付我,而他出于金浩的关系,对我暗中援手。 我向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当下,耶律貂蝉和金先生全都皱起了眉头。 我能为金先生解决麻烦,三位小妈都可以为他传承后代。 正因如此,他投鼠忌器,不知道该如何针对我? “你先回去休息吧。” 金先生起身,脸上的笑容十分无奈。 我回到自己房间,心头沉甸甸的。 正如金先生所说,我罩不住关家三姐妹,以后遇到某种时刻,只能是一场死战后,所有人烟消云散,而这三个美人,各自香消玉殒。 关翠浓从帘幕后面出来,关切地望着我。 “有大事发生?” 她察言观色,看出了我的心事。 帘幕又轻轻一颤,关明珠出现了。 她们两人站在一起,仿佛两朵昙花,美丽优雅的程度,不分轩轾。 “叶天,我知道这里有些麻烦,所以贸然过来了。” 我掩饰自己的情绪,按下电铃,让服务生送咖啡过来。 “还有我。”关小玉也出现了,嘴角带着调皮的笑意。 关家三姐妹都到了,我立刻想到金先生说的,我罩不住他们的话。 我的内心突然有了一腔勇气,这三个女孩子同样美丽,同样优秀。就算拼尽全力,保护她们,最终无法达成目的,又有什么不甘? 如果三司十二官要强行毁掉一些美丽的事物,那双方就拼一次。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此而已。 关明珠微笑:“叶天,你心里一定有了主意对吧?这样最好,你能决定,我们就能决定——” 她话里有话,关小玉立刻补充:“你帮我们,我们帮你。你全力以赴,我们也会奉献真心,对不对啊大姐、二姐?” 关翠浓的脸猛地涨红了,她跟我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即便是关小玉没有暗指什么,她也稍稍有些心虚。 咖啡送进来,关明珠轻轻吸了吸鼻子:“好香,好香,早就听说,这边虽然是医院,但咖啡师都是从港岛请来的,果然非同寻常。” 她用这个话题,遮掩了关翠浓的尴尬。 原来,她们三姐妹一起出现,还为了一件事,那就是丹书铁券。 京城那边需要丹书铁券,不仅仅开出了高价,还给出了承诺。 如果有谁找到丹书铁券,并且奉献上去,马上就能获得殊荣和实惠。 “叶天,盒子在你手里,丹书铁券也在你手里,对不对?” 上次在文房斋,关明珠说丹书铁券是假的,当然有自己的准确依据。 “叶天,把丹书铁券给我们吧,你提出任何条件,二姐都能答应!” 我可以献出一切,但是,丹书铁券是真是假,能不能得到关明珠的信任,还是个未知数。 “你说,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看着关明珠,她也脸红了:“叶天,如果出了问题,也只能是我的判断出了错误。” 接下来,她把丹书铁券的来历讲述了一遍,重点提到,她本来以为丹书铁券是赵匡胤赏赐柴家后代的,判定标准当然是资料中记载的那些。 当我从盒子里发现牵机,并且找到了南唐后主李煜的踪迹,关明珠聪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然要以其它标准判定。 她肯承认错误,我就能再次给她机会。 不过,要等金先生病好了,离开汴梁城之后。 金先生和耶律貂蝉在这里,很多事情都无法展开。因为,有任何发现,好处都会被他们掠夺,也包括丹书铁券在内。 “叶天,不要被别人蛊惑,金先生位高权重,说话做事,不可全信。” 关翠浓的意见很正确,我已经猜到并且看到,金先生的为人无法洞察,高深如同幽谷。 “牵机呢?我想看看。” 关明珠的问题,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牵机是毒中神药,与文房斋没有直接关系。 她想看,只怕是在鉴宝行业中“看脏了眼”,以后鉴定文房四宝就不准确了。 “你对牵机感兴趣?” 关明珠点头:“一切宝藏,都感兴趣。二马路是天下宝藏聚集地,不是吗?” 我注视关明珠的脸,从她的眼神之中,放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杂质。 第49章 三司十二官的追命者 面对着关家三姐妹,我的心情有些紧张,其实她们得罪了京城里的大人物,命运就会变得千回百转,现在她们还没有意识到已经陷入了危险当中,金先生那样的人一旦动了杀机,不管是谁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看着关明珠,眼中带着笑意:“其实丹书铁券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古玩的一部分,我上次交给你,你说是假的?” 关明珠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是个例外,当时我们都以为他的主人是柴家——” 就在此刻,她的手机响了,立刻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我感觉到关明珠的举动有些奇怪,如果是普通的事务,根本不用避开我,所以现在跟她通话的人,一定是不想让我听到其中的内容。 关翠浓跟我一起走到旁边的露台,我们两个低声聊起金先生。 本来,她认为自己跟春茉莉是好朋友,那么跟金先生也应该是谈得上来的同伴关系,不管对方的职务有多么高,都能够以朋友的身份进行交流。 如今我告诉她,这种想法完全错误,金先生高高在上,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灵,而其他所有人不过是地上的蝼蚁,有什么资格跟他平起平坐? 关翠浓笑着点头:“的确如此,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经记住了,以后任何时候,我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接着,她向我讲了另外一件事。 三天之前,她的线人无意中听到孙沉香和孙和尚的对话,内容非常令人怀疑,姐弟两个谈到他们即将远走高飞,仇人马上就要来了。 正是因为这个消息,关翠浓才来到医院这边通知我。 我从来没有听到孙沉香说过自己有仇人,尤其是在我的陪伴之下,他们应该已经过上了很平静的生活。 当下如果有事情发生,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才对,而不是自己承担。 普天之下,虽然山高海阔,可以躲藏的地方很多,但如果仇家的本领够大,一定能够找到他们。 最好的反击手段,就是消灭仇人,让自己永远安宁。 我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立刻打电话给孙沉香,告诉她马上赶到医院这边来,我有话问她。 她在电话里吱吱呜呜,似乎还在逃避。 我的语气变得非常严厉,她不得不听从,答应二十分钟之后带着孙和尚来医院这边见我。 挂断电话,我不禁摇头叹息,答应了赵蒹葭,照顾他们姐弟,现在的事情越来越多,似乎无暇顾及,而且他们有了事情也不告诉我,这种变化令人担忧。 “叶天,你真是够善良,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似乎有些怪异,他们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怎么会有人追杀他们?” 以前我也怀疑过这个问题,可是观察他们姐弟的日常行为,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尤其是孙沉香,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成熟,对自己的弟弟也越来越包容。 两姐弟到达的时候,脸上都很不好看,尤其是孙沉香,一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有恐怖,也有悲痛,另外还有无法掩饰的绝望。 关翠浓离开,我单独面对两姐弟:“沉香,现在告诉我全部的情况,到底是谁要追杀你,如果你想逃走,离开汴梁又去哪里?” 我开门见山,让她无法躲避。 孙沉香沉默了一阵,轻轻的摇了摇头:“天哥,你还是放弃管我们吧,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们的仇人来头很大,除了逃跑没有任何退路,我们想一直向西,进入深山。” 在我的坚持下,她说出了仇人的名字,竟然也是三司十二官。 这些人权力极大,管辖的事情很多,几乎全天下的官司都在他们手上,到了任何一个地方,生杀大权在握,任何人都不可能抵抗,仿佛重型坦克碾压大地,根本无可匹敌。 孙沉香说完,脸色变的一片苍白,紧紧的握住了孙和尚的手。 “天哥,我自己的生死无所谓,但我弟弟必须活下去,他的肩上担负着重大的使命。” 我继续追问,孙沉香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我很无奈,只能放弃追问,不想逼迫的太紧,最后严肃的告诉他们:“现在就留在我身边,如果出了问题,我可以向金先生请求帮助。你们老老实实住在我的房间,哪儿都不准去,我就不相信那些刺客敢到这里来。” 孙沉香满含感激,向我深深的鞠躬。 孙和尚却觉得无所谓,脸上的表情不屑一顾。 我笑着告诉他:“和尚,千万不要惹事,你姐姐为了你已经捉襟见肘,如果你再不老实,惹出其他麻烦,我们可饶不了你!” 孙和尚哈哈大笑:“我才不在乎那些,头掉了碗大一个疤,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孙沉香生气,猛的在孙和尚屁股上踢了一脚:“该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任何时候你都得活下去,长命百岁,长长久久……” 我已经感觉到,孙沉香有很多话说不出来,是他们家族的秘密,而这个家族非同寻常,一定能够牵扯到帝王后代。 她现在不说,证明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自己认为还能控制局势,到了一定程度自然会告诉我。 我把他们安顿好,才去见关家三姐妹,现在关明珠已经回来,脸色非常难看。 “叶天,我现在才知道。你到汴梁城之后做了很多事情,已经惊动了三条马路,这一次又从中兴楼拿到了丹书铁券和牵机,简直太神秘了,你到底有什么诀窍,竟然能够每一步捡漏成功?我们在汴梁古玩城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个人,有那么好的运气,你说说看,到底是作假还是魔术?” 在她面前我不想说的很明白,因为她也理解不了。 三姐妹之中,只有关翠浓,能够担得起大事。 我们的谈论陷入了僵局,我不能说实话,而关明珠也在怀疑我另有面目。 就在此刻,金先生那边打来电话让我过去,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他的语气十分古怪,似乎带着杀气。 我没有犹豫,立刻到他那边。 现在客厅里多了一个人,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手腕上带着醒目的金表,脸上的笑容非常谦和,看人的眼神也无比善良。 金先生介绍:“这位是梁先生,来自三司十二官,他知道你的名字,想跟你谈谈,尤其是谈谈孙家两姐弟的事情——” 第50章 关系到大国命运的传国玉玺 那位梁先生好整以暇,面带微笑,没有丝毫的火气与霸气,与传说中的三司十二官大人物完全不同。 “你不了解孙家姐弟,至少,他们没跟你说实话,所以,这不怨你。” 梁先生很大度,首先指出了大家的立场。 “他们犯了什么罪?” “传国玉玺。” 梁先生爽快,根本没有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鉴宝圈子里的高手,没有不知道传国玉玺的。 当然,按照史料记载,玉玺也的确失踪,不知下落。 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已经很少有人提起玉玺。至少1911年辛亥革命胜利之时,也没人提到此事。那位袁氏大总统上位时,曾经暗中派人寻找玉玺,也是没有下文。 梁先生的意思很明显,孙家姐弟藏有传国玉玺。 “他们有玉玺,犯法吗?” 我明知道强词夺理,也必须为孙沉香、孙和尚说话。 梁先生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镀金钢笔,笑着点头:“不犯法,但任何有法律常识的人都知道,玉玺在他们手里,根本无法变现。如果跟黑道中人做生意,有可能被黑吃黑,跟白道沟通,则有可能被没收。所以,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对方说话步步为营,彬彬有礼,明知道我是强词夺理,依然没有动怒。 我脑海中迅速地把认识孙沉香、孙和尚、赵蒹葭以来的所有细节过了一遍,似乎没有玉玺的痕迹。 就算赵蒹葭是大宋赵家嫡系后代,也未必真的藏有玉玺。 “一千万,帮我忙,可以吗?” 梁先生提笔,准备签支票。 我无法要他的钱,不可能出卖赵家姐弟,换这张支票。 “谢谢,我不会要你的钱。如果他们真的藏有玉玺,我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献给国家。” 这就是我的原则,大事面前,绝对不能糊涂。 如果拿了对方的支票,私下里交易,已经是触犯法律。 对方有了我的真凭实据作为把柄,当场翻脸发飙,我就无路可退了。 “现在,他们就在这栋楼上,对不对?” 梁先生算无遗策,已经把可能发生的事情计算完毕。无论我以什么理由搪塞,他都能逼我就范。 我点点头,起身向外走。 梁先生在我背后叮嘱:“告诉他们,别试图逃跑。方圆三百公里之内,我把他们的照片分发一遍,不管他们乘坐任何交通工具逃走,都会被送到这里来。” 这就是他的老谋深算之处,对猎物困而不抓,直到真相大白,有了百分之百把握,才会动手。 我回到房间,见到孙家姐弟。 当我们谈到传国玉玺,孙沉香立刻面如死灰:“这是诬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姐弟手中怎么可能有那种世界级的宝物?” 我看着两姐弟,从表面分析,他们怎么都不像是拥有传国玉玺的人。 “天哥,别听他们胡说……” 我注视孙沉香,她的眼圈慢慢红了。 “天哥,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 我不置可否,因为三司十二官的人就在外面,他们怀疑孙家姐弟藏有传国玉玺,不给出一个合格答案,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你真的有玉玺,那就——” 我很难规劝对方,毕竟家传文物是私有物品,只要不卷入非法交易,倒卖出国,就不犯法。 “我没有。” 孙沉香回答得很干脆,可惜,她的微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 “沉香,三司十二官的人找上门了,有位梁先生专门负责此事。我的意见是,大家可以见见面,实情究竟是什么,可以切磋研究,怎么样?” 孙沉香毫不让步:“天哥,他们逼人太甚,胡乱诬蔑,请不要相信这些鬼话。” 事情变得相当诡异,按照我的判断,如果梁先生没有证据,不会直接找上门来。 同样,没有证据,金先生也不会卷进来。 传国玉玺是大国象征,已经脱离了文物的价值,而是变得贵不可言。 我没有继续规劝,但已经意识到,孙沉香保持这种态度,恐怕就距离横死街头不远了。 一夜之间,我没有一分钟入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孙沉香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却始终守口如瓶。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我依然醒着。 孙沉香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此刻突然开口说话:“二十四小时,不能再拖了。” 我默默地听着,将听力扩充到极限。 “连夜走,到了西南就好了,我母亲的赵家旧部一定都来迎接。我是死是活不重要,你必须保证和尚能够活下去,他才是关键……” 我想到孙沉香对孙和尚的态度,心里再次起了怀疑。 她平时与孙和尚打闹,似乎是以姐姐的身份做事,随时都会出声训斥。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她始终照顾孙和尚,决不让对方受苦。 “如果孙和尚是嫡系……超级嫡系,能够列入宗谱的那种,那么,他的命就太珍贵了。” 孙沉香又说:“不行,天哥是好人,不能动他。告诉你们的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动天哥。” 我在黑暗中苦笑,感觉到一种荒唐的悲哀。 孙沉香毕竟还是不信任我,不然,早就可以告诉我实情,让我帮她解决难题。 “其他人,杀无赦,尤其是三司十二官的大人物!” 我想不到,孙沉香的杀心越来越重,竟然胆大包天,要在这里展开一场无情杀戮,然后趁乱逃走。 身在漩涡之中,我得快速稳住。 至少孙沉香还给我面子,称我一声天哥。 我只能是祝福他们,让孙家姐弟有机会逃出樊笼,独立为王。 只不过,这一点太难了。 更何况,她还没有向我坦诚。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这,才是江湖人真正的铿锵名言。 天亮了,我打开门,梁先生倒背着手站在外面,满脸都是微笑。 “怎么样叶天,说服那两人了吗?投降还是顽抗到底?” 他给出的是选择题,但两个答案,都无法选择。 我摇摇头,梁先生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 我看得出,他已经动了杀心。 “给他们钱和权,让他们自己选,这才是待客之道。” 第51章 孙家姐弟果然深藏不露 面对梁先生,我仿佛面对着一面石壁。 他的外表,冠冕堂皇,但内心却一定十分黑暗。 为了传国玉玺,他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非法途径。 当然,就算意识到孙沉香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但我还是不能出卖她,必须保护她,对得起我对死者的承诺。 梁先生望着我的目光,渐渐变得无比阴冷:“该说的话都说了,我从京城来,就是要拿到传国玉玺,而且我的耐心和时间都是有限的,应该怎么做你懂的!” 我不是三司十二官的傀儡,也不是梁先生的手下,这一次我只希望大家能够和平解决问题,避免在汴梁城引发更大的麻烦。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他们手里没有传国玉玺——” “哼哼,他们说没有就没有,证据面前谁也难逃法网!” 我张开双臂拦住了梁先生,当下我必须要保护这两姐弟,避免他们遭到三司十二官的迫害,更何况,就算他们拥有传国玉玺,也不是死罪。 “梁先生代表的不是国家,而只是一个部门。” 梁先生后退了一步,有些无奈,看来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用权力威慑让我低头。 “我给你三分钟考虑,千万不要冲动,如果你违抗我的命令,在汴梁城,分分钟就没命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今我为了保护两姐弟,只能站在这里挡住对方去路,绝对不能让他们动手抓人。 我无需考虑,就算他们手里有玉玺,也是家族传承,与外人无关。 “如果你想拿到传国玉玺,就得开出条件。” 梁先生非常干脆,伸出了右手,张开了五指:“五百万,只要他们老老实实配合,五百万马上就能打到他们的账户。” 我既然提出这样的条件,早就想好了对策:“再加两个零还差不多,你我都知道,传国玉玺究竟代表是什么?” 其实价格永远不是问题,只要双方能够合作,以梁先生的身份背景,他可以轻轻松松再加两个零。 他皱起了眉头:“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我不相信你敢对抗三司十二官,那岂不是活腻了?” 走廊深处传来了金先生的声音:“加两个零也不是问题,你要问问他们两姐弟到底能不能交出传国玉玺,这笔钱我来出。” 金先生始终隐藏在黑暗里,没有露出头来,此时的情形非常微妙,他作为中间人,也是既得利益者的一部分,所以说他可以承担所有的交换价值,但不必直接出现,否则形势就会变得异常复杂。 我在心里衡量局势,假如孙沉香手里有传国玉玺,不管怎样隐藏都会被对方抓到。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面对三司十二官,孙沉香根本没有办法去对抗,就好像蚂蚁无法对抗巨人一样。 “叶天,想好了就赶紧点头,立刻去做,达成这笔交易,避免夜长梦多,在汴梁没有人能帮他们,我们肯出这个价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换了其他的江湖人物,恐怕只有出手硬抢了……” 我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孙沉香和孙和尚早就醒了,坐在沙发上冷冷的望着我。 “你们手里到底有没有传国玉玺?经不经得起推敲,如果三司十二官的人闯进来搜查,你们会怎么办?” 孙沉香紧紧的咬着嘴唇,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我不希望听见她再次撒谎,这种时刻我们必须开诚布公,团结的像铁板一块,才能对抗外面的强敌。 “天哥,我不能说这是个秘密,跟赵氏皇族有关。”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说孙沉香还是太年轻了,她大概想不到三司十二官的手段有多么猛烈,为了达成目的,他们可以当场杀人,无情灭口,到那时我都保不了她。 “只有献出传国玉玺,你们才能活下去,这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孙和尚猛地叫起来:“天哥,对方是白道的大人物,就这么硬抢,还讲不讲道理?就算我有传国玉玺,也不会交给他们!” 此刻我想到了父母的惨死,君子无罪还避其罪有传,国玉玺在身上本来就是死罪,而孙家姐弟意识不到这一点,还在嘴硬。 我第三次重复问题:“你们到底有没有传国玉玺?” “有。”孙沉香终于点头说出了这个字。 我的内心如遭锤击,既然如此,三司十二官的情报很准确,他们没有盲目出击,而是看准了目标,一击必中。 “那好,如果为了传国玉玺,你们不惜牺牲性命,也就只能成全你们,但你们最好想清楚,就算两个人一起死了,他们仍然能够搜索你们在汴梁城的所有落脚点,找到传国玉玺带回京城。螳臂当车,其实毫无意义。” 过去十年游历江湖,我看透了一切,也明白所有事件背后的真相,洞察其逻辑关系。 当下就是如此,梁先生既然发现了传国玉玺的踪迹,就会锲而不舍的追踪下去,直到拿到宝贝带回京城,向上司邀功请赏。 在这个过程中,孙沉香和孙和尚就像两只蚂蚁,被对方轻轻碾压,死无葬身之地。 我能想到的唯一对策就是死保孙家姐弟,让他们一口咬定,根本没有传国玉玺。 我走过去,伸出双手拥抱孙家姐弟,在他们耳边说:“那好,你们就一口咬定没有玉玺,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我再次面见金先生和梁先生,坦率的告诉他们:“你们一定弄错了,这两姐弟身上没有传国玉玺,他们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如果你们不相信,要杀要剐全都随便,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就在这条幽暗的走廊上,我们三个人面对面而立。 梁先生最初的亢奋激动渐渐消失,颓然的垂下了头。 “二位,就算杀了他们俩,他们交不出传国玉玺,你们还能怎样?我可以作证你们杀,人这份证据就会保存一百年,总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梁先生有些不安的抽出了手帕,轻轻的擦着嘴角。 “你想威胁我们,保住他们俩,那就错了,杀了他们俩再杀了你,这件事就没有知情者。” 我早就想好了对策,指向金先生:“要杀我,你最好问问金先生,我还要帮助他处理一些更重要的事,现在死了谁来帮他?” 这就是我的筹码,只有我能救金先生,其他人都是庸医,无法满足金先生的要求。 对比传国玉玺,很显然他的生命和幸福更重要。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金先生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不怒自威。 梁先生后退一步,轻轻点头,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里。 金先生笑起来:“真是奇怪,你这件事做的明明破绽百出,我还是觉得很英雄、很义气、很爽快,如果我年轻二十岁,也会跟你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好了,这一次的事就这样翻过一页,告诉金家姐弟不要再担心了,只要有你叶天,他们永远的平安无事。” 我无意冒犯金先生,因为,他是真正的白道大鳄。 如果没有他,那位衣冠楚楚的梁先生,瞬间就会卸下伪装,变成饿狼猛虎。 “叶天,为什么要做一些力不能及的事?对抗三司十二官的人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为了道义,值得。” 我的回答很干脆,也很无奈。 “你帮我,我帮你。等价交换,互不相欠。这是生意,不是人情。” 金先生的话,让我后背发凉。 对于这些大佬来说,任何事情都是生意,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幸好,我有超强的医术道术,能够左右他的生死,才换来了这次等价交换的生意。 “呵呵,我正发愁,怎样还你一份人情呢,现在好了,机会自动送上门来……” 危机暂时退去,可我心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阴翳。 孙沉香拥有传国玉玺,这次,我借助于金先生,艰难打退三司十二官,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当务之急,就是送走孙家姐弟。 他们远走高飞,离开汴梁,然后离开华夏,就能避开追杀了。 这一切,都要依靠关家三姐妹。 上午,我找到关翠浓,开门见山,提出自己的要求。 关翠浓笑起来,轻轻摇头:“那不可能,异想天开。”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办到,但为了我,是不是可以试试?” “肯定不行,在华夏大地,三司十二官的力量无处不在。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听从他们的安排,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要逞强。” 在关翠浓这里,已经完全了解三司十二官的厉害。 她不反抗,不是无力反抗,而是知道,就算反抗,也是灰飞烟灭,毫无意义。 从她眼中,我看到了颓然与无奈。 我的胸膛里燃烧着一团火,那位梁先生以为,凭着三司十二官的威名,能够横扫天下——错,只要我在,就不让任何人动孙家姐弟。 我甚至可以发誓,如果梁先生敢凌驾于法律之上,那他的生命也就危险了。 “叶天,不要逞强,这不合规矩。黑白两道江湖,早有规矩,你打破规矩,就是动了所有人的奶酪,承受不起的——” 第52章 冯善财吃定了柴老伯的家传宝藏 如果我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在这个城市里面仍然如同浮萍一样,既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也不能决定别人的未来,那么遭到那些大人物的践踏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就像现在,面对金先生和梁先生,我已经明确提出,孙沉香和孙和尚两个人我照定了,因为他们说过手里没有传国玉玺。 金先生的表现相对温和,毕竟他到汴梁城跟梁先生的来意不同,他本来就是治病疗伤,跟我形成合作关系,如果没有我,恐怕他早就完了。 时间过去二十四小时,梁先生没有动手,应该是给金先生面子。 我们在医院里暂时蛰伏下来,每个人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冲突爆发。 在万小龙的帮助下,我拿到了顶级药材,再搭配牵机,已经完成了药物的配制,当天晚上就开始熬药,希望金先生能够尽快打通浑身经脉,彻底去除以前的各种病毒危害。 假如换了另外的人就算开出药方,病人也不敢吃药。 这些药毒性太大,一个没有武术底子的人也承受不起。 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针对每一个病人,哪怕是同一种药方,每种药物的数量增减也很重要,是一种微妙的搭配。 金浩对我无比信任,他的态度也影响了金先生和三位小妈,尤其是春茉莉那边,既然在我面前演足了戏,那就继续演下去。 第一副药喝下去,金先生的反应很明显,上吐下泻,彻夜不眠,我守在他房间的门口,随时等待帮他解决问题。 金浩陪着我在一起,对我的感激又深了一层:“天哥,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救了我爸的命,这份恩情必当厚报。” 我根本不需要他报答,大家相聚就是缘分,如果没有牵机神药,我也无可奈何,既然上天让这种神药横空出世,就是告诉我,一定要用它去做正确的事。 金浩提到一个小问题,他也知道二马路发生的事,因为中兴楼那边放出风来说,我不顾江湖规矩,骗了他的宝贝,这件事没完,所以金浩提出,要利用金先生的势力,让中兴楼那边的钟老板彻底闭嘴。 我笑着摇头:“不用管他,这就是生意,生意上的事要用生意人的手段去解决,不能借用黑白两道的力量,兄弟的好意心领了,我自己会处理。” 金浩握着我的手,用力的摇了好几次:“天哥,多谢了,感谢的话不必多说,以后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一个电话赴汤蹈火。” 我当然不希望再次借用白道的力量,尤其是金先生的位置太高,有任何事情用到他的话,恐怕就是超级大事,在汴梁城已经解决不了。 我不想那样,更希望在安静的状态下,开始自己寻找仇人、报仇雪恨的计划,但这个计划是我内心最大的秘密,牵扯到太多方面的问题,我也不可能告诉金浩。 到了凌晨三点,房间里突然传来金先生的吼叫声。 我和金浩冲进去,他站在床上,高举着双拳,满脸通红,大声吼叫…… 金浩吓坏了,愣在那里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从金先生的面目表情立刻察觉,他是因为过度兴奋才那样的,所以说我们只是虚惊一场,药物已经达到预想的效果,跟我想的完全一致,他的身体正在复原。 金先生从床上跳下来,赤着双脚,抓住我的双手:“叶天,我感觉到了身体正在复苏,你的药太管用了,今天上吐下泻大半天,到了现在我的精神又回来了!” 这就是这服药的奇妙之处,先破坏他体内的防守结构,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到了最后开始重建他的免疫系统,让他变成正常人。 道理虽然简单,药物变化确实异常复杂,起作用最大的就是牵机神药,其他那些药物只不过是为了中和它的毒性,让它变成一根钢针,刺破金先生体内那些顽疾,只有医术高明的人才能看懂。 我怀疑耶律貂蝉看了我的药方,就知道我的水平。 金先生兴奋的抱着我又叫又跳,仿佛变成了年轻人,金浩看着我们目瞪口呆,没有任何反应。 到了天亮,金先生宣布,从今以后他的身体完全交给我,不设任何防线,我就是他的贴身医生。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金先生身体的反应每一步都如我所料,在我的控制之下,五天之内恢复正常身体,跟三十岁时候一样强壮,所以说,三位小妈给他生孩子只是迟早的事。 到了第七天,所有的事情结束,金先生准备回京城,他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给我开出一张高额支票,而是把我和金浩叫到一起,单独嘱咐:“金浩,从今以后,叶天就是你的大哥,他吩咐你任何事,就像我吩咐你一样,哪怕是叫你去死,也得立刻执行!” 我彻底的征服了金先生,从医术的方面,他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且这份人情他一定会还,不然良心难安。 然后金先生叮嘱我:“梁先生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不允许他随便动你,就算那两个年轻人藏着传国玉玺,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总之,与你有关的事情都得先向我报告。” 这就相当于在我身上贴了一张护身符,以后任何白道力量都不可能直接向我下手。 金先生走后,事情变得平静下来,我吩咐孙家姐弟做事小心,不要跟任何人去争执,有人欺负他们就报我的名字,由我来解决。 暗地里我跟踪孙沉香,想知道她背后那个神秘组织到底是些什么人? 很快就发现,那些都是她的手下,混迹于市井之间,彼此联络非常紧密,只要她有事立刻集合,总人数大约有四十人。 如果我对孙沉香有任何不好的念头,这些人恐怕立刻就会向我动手。 同时,我猜测传国玉玺藏在这些人中间,就算把汴梁城翻过来恐怕也找不到。 一切安定,我再次登门拜访柴老伯。 关于那个木盒,我对他没有亏欠,只不过他相信冯善财,才落到这个地步。 在他的客厅里,柴老伯说了实话,过去他也以为自己是柴家的后代,拥有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都是最伟大的宝藏,能够卖个好价钱,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他再也不抱任何幻想。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那只鲁班锁还没有打开,他想知道自己顽固的妻子究竟在里面藏了什么?取得他的同意之后,我带走了鲁班锁,当然这是假的,真的已经被冯善财替换掉。 柴老伯非常感激,因为他过去对我有所误会,尤其是在冯善财的挑拨下,认为我采用非法手段抢走了那个盒子。 “叶天,盒子当然重要,但必须是有德者居之,如果没有你,谁都不知道里面藏着牵机,我愿赌服输……” 如果我能找到鲁班锁,帮助柴老伯打开它,就等于还他一份人情,当然,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从我们的谈话中看得出,他已经萌生了浓浓的死意,追念亡妻,自己也不想活了。 我先去找冯善财,警告他交出鲁班锁,不然他这条命就完了。 冯善财嘴硬:“那是老柴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逼近他,鼻尖几乎抵住了他的鼻尖。 对于这种古玩行里的老流氓,不震慑他,他有的是办法抵赖。 这次见面,是在他的小店里,位于二马路最东头的一家不起眼的杂货店。 店里店外没人,我又提前关掉了摄像头,所以,他不老实,我绝对不会惯着他。 “滚你妈——” 三个字刚出口,我就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拖着他,把屋内大大小小的抽屉拉开,最终从一个半旧的绿色保险柜里,找到了柴老伯的鲁班锁。 “打不开,打不开……” 我刚刚松手,冯善财就哀号起来。 鲁班锁结构精巧,很难通过暴力破解打开。 更何况,里面存放的东西对柴老伯至关重要,几乎是关系着他的性命。 “叶天,你是不是跟老柴串通好了?他不舍得把宝藏交给我,就早说,不至于请你来祸害我,呜呜……” 冯善财挤出两滴老泪,瘫倒在地上。 我意识到,冯善财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而不是盒子与鲁班锁。 “你真的想要宝藏?” 我只是在诈他,但冯善财上当,脱口而出:“我当然要,清明上河图的真迹,是绝对真迹……” “清明上河图”五个字出口,我暗自吃了一惊。 世人皆知,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是史上瑰宝,价值已经无法估算。 冯善财虽然是流氓,但不至于没有基本知识。 《清明上河图》的真迹目前在馆,谁都无法否认。 当然,还有一些临摹的精品,也各有出处。 冯善财这样说,一定有蹊跷。 “你想要,也得走正道,不能坏了江湖规矩,不是吗?” 冯善财开口叫骂:“你他妈的才不懂规矩,我不是硬抢,而是帮他大忙,扶乩请神,让他看到亡妻灵魂。这种功劳,难道不值得一幅《清明上河图》?” 我被冯善财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话绕糊涂了,起初,我以为他只从柴老伯那里骗了盒子、鲁班锁,现在竟然牵扯到不可能存在的《清明上河图》和扶乩招魂,简直越来越乱了—— 第53章 柴老伯拥有绝世名画《清明上河图》 对于冯善财的无理,我感觉这个人已经无药可救,他根本看不出我比他高出太多,还觉得我们可以平起平坐,认为是我抢了他的生意。 “世界上已经没有第二幅清明上河图——” “叶天,你真是愚蠢,文物这一行,真相往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噱头。如果现在就在你面前挂着一幅清明上河图,无数人重金求购,他就是真的。” 我肯定明白,古玩这一行,各种布局层出不穷,很多刚刚踏入这一行的,拿出几百万买来的都是赝品,全都是不值钱的废纸而已。 正因如此,这一行里,一夜暴富的很少,倾家荡产的很多。 “你知道有清明上河图消息到底从哪儿来的?” 冯善财突然变了脸色,缓缓的坐下,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折扇,轻轻的扇了扇,傲慢的看着我。 “年轻人,如果你想请教问题,那就得有请教的规矩,古玩这一行,高手一句话,低手十年功,所以说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但你对我的态度最好客气一点!” 我没有理睬他,他想以此来要挟我,简直是白日做梦,我可以去找柴老伯当面问清楚,免得被冯善财这样的小人,在中间吃了买家吃卖家。 我拿走了鲁班锁,冯善财在后面大声咒骂。 “该死的,叶天,你他妈的该死,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等着,早晚要你栽在我手上……” 我也懒得理他,这样的流氓无赖最好别撞在白道力量手中,不然的话,直接送到监狱里去,后半辈子就是在里面度过了。 我带着鲁班锁回到出租屋,孙沉香也在,正在洗衣服。 我注意到,她的房间里有四个大行李箱,靠在墙边,似乎有搬家的打算。 她和孙和尚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那四个箱子至少要空着一半。 “天哥,我很快就要走了,带着和尚离开汴梁,不然三司十二官的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她的判断很正确,至少在我看来,京城里那些人一旦盯上了某件事,就会追查到底,更何况孙沉香带着传国玉玺。消息扩散出去,她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坠入别人的陷阱。 今天,孙沉香的情绪格外低沉,似乎已经哭红了眼睛。 “沉香,我可以拿一大笔钱给你,你们到外地去隐姓埋名躲起来,等到京城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你们再回来?” 孙沉香摇了摇头,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刚毅:“我们不可能躲开这些人,皇族后代不应该过得如此凄惨。我们到川中去,那边有过去的朋友帮忙,很快就能翻身,唯一遗憾的就是,和尚不能跟在你身边继续学习了。” 我看不透孙沉香,明明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大家闺秀? 这种说话方式掷地有声,容不得别人反驳。 “天哥,我真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走,但那是痴心妄想,对不对?” 我不想打击她,但的确不能答应跟她一起走。 汴梁这边很有可能存在父母仇人的消息,如果远远的躲到川中去,那就失去了报仇的意义。 孙沉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我的鼓励下终于说出来:“天哥,我根本不需要你的钱,相反还有一些东西想留给你,希望你能笑纳。” 她打开了第一个黑皮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稻香村的点心盒子。 掀开铁盒子,里面竟然是二十根金条。 “天哥,为了感谢你的帮助,这是我们孝敬你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们也不会迎来今天的光明。” 我明白了,我安葬了赵蒹葭,掩埋骨灰盒的位置无比巧妙,当下孙家姐弟就是受到祖坟的气运影响,一下子打开了向上飞升的渠道。 这种情况下,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保证不在酒色财气四方面犯错误,就一定会逢凶化吉。 这就是祖坟的妙处,勘察阴宅的人容不得半点假。 或许这就是我和孙家姐弟之间的缘分,我帮她,就要送佛送到西。 “沉香,你们到了川中,一定约束孙和尚,不要让他惹是生非,不然所有努力都是落花流水一场空。” 孙家姐弟离开的很突然,第一天向我告别,第二天中午就有一辆车停在门口,两个人进来,恭恭敬敬的向他们鞠躬,然后把行李箱装到车上。 我没有接受孙沉香的金条,他们到了川中,如果开始重新创业,仍然需要钱。 孙沉香用力地拥抱我,泣不成声,我搀扶着她坐进了车子,目送他们离去。 我们的相遇奇特又短暂,缘分到此为止,我亲手帮了他们,又亲手送走他们,对我来说反而是一场修行。 既然金先生说过,他会告诉梁先生,对我的朋友网开一面,那么一定会有效果。 不再照顾别人,我觉得自己一身轻松,立刻去见柴老伯。 跟他对话不超过十分钟,我就发现,冯善财说的话竟然是真的,柴老伯手中的确掌控着一幅清明上河图。 按照他的说法,这就是真迹,目前世界上公认的那幅真迹,反而说不清楚。 古玩圈里,要想鉴定一幅画的真伪,有很多办法,但清明上河图太珍贵了,人人都知道流传在古玩圈子里的都是假货,珍品早就收归国有。 “叶天,我用柴家列祖列宗的清白信誉向你发誓,这就是真的,不管你到哪个地方去鉴定,百分之百是真的,我可以提着脑袋奉陪。” 我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这幅画的细节,很快就相信这就是真品。 这个发现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冯善财说走了嘴,柴老伯这幅画将会永远的埋没人间,既卖不出大价钱,又不能好好的保存,反而有可能遭到别人的巧取豪夺。 我向柴老伯询问价钱,他直接开出了三千万的价格,几乎是真实价格的五十分之一。甚至可以说,清明上河图是无价之宝,不管出多大的价格都很正常。 “叶天,只要你能帮我打开鲁班锁,我可以给你个折扣,另外还有其他的文物可以送给你——” 柴老伯从自己床下拖出了一个木箱,打开古老的铜锁,里面竟然是排的整整齐齐的二十几幅卷轴。 我从卷轴表面的铅笔标注,就知道他们的内容,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柴老伯把这栋楼买下来都不是问题,根本不需要卖文物过日子。 “叶天,你帮我打开鲁班锁,再帮我敲定清明上河图的事,这个箱子就送给你。” 我刹那间目瞪口呆,如果是另外的圈内人听到,可以拿走这个箱子,恐怕立刻精神亢奋,直接跳起来。 毕竟箱子里的东西太值钱了,自古以来,黄金有价玉无价,到了书画这一层次,更是天马行空,无可限量。 我抢了冯善财的生意,他恨死了我,恐怕也是因为这口箱子。 假如他能帮助柴老伯解决困难,这箱子就归他了,如今被我横插一杠子,他的所有计划鸡飞蛋打,一大笔钱不翼而飞,当然是对我恨之入骨。 第54章 柴老伯已经发现地脉 从柴老伯身上,我感受到一句话——人间自有真情在。 痛失亡妻,生无可恋,这就是他如今的状态。 我没有把鲁班锁交给他,一旦他看到了亡妻留给他的话,恐怕马上就要自杀了。 “只要你帮我解开,一切都是你——” 这句话具有太大的诱惑力,整个汴梁城能够抵挡住这句话冲击的,没有几个。 冯善财那样的人,听到这句话,就像熊瞎子看见蜂蜜一样,拼了命也得往上冲。 在我的引导下,柴老伯说起了亡妻。 “京城的大家闺秀,清北的本科生、研究生,哥大的博士,主要研究精神灵魂的产生与永继。” 我有些诧异,如果他的亡妻都如此牛逼,看来柴老伯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们在京城邂逅,一见钟情。她跟我来到汴梁城定居,就是因为我发现了地脉——唉,这个话题说起来你也不懂……” 对于“地脉”,我不但懂,而且做过长期的理论研究。 天地人为三才,天脉、地脉、人脉为“三脉”。 其中,人脉又分为奇经八脉,成为中医理论的生命运行基础。 天脉与宇宙、太阳系、银河系有关,汉代祖冲之、张衡深谙此道,其理论研究,远超现代的天文科学家。 人脉的传承者是扁鹊、华佗、孙思邈、李时珍之流,他们依靠医学上的天赋,对人体进行深度解剖,发现了生命的真谛。 至于地脉,就是地球的脉络。 地球之所以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孕育生命,将类人猿进化为人类,正是因为其“地脉”。 阴宅风水、山川堪舆、排兵布阵、开山填海……都是在“地脉”理论的基础上运行。 人类改变地球,只是改变表面。 如果绝顶高手能够改变“地脉”,那么地球的命运将会立刻发生巨变。 柴老伯自称“发现地脉”,其身份和能力岂不是连汴梁城都容不下?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为我们的姻缘逆天改命。人定胜天,都是狗屁……我和她正是受了这种狗屁学问的误导,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柴老伯陡然间情绪激动,攥着双拳,猛敲着桌子,发出咚咚之声。 玄学修行者的“逆天改命”都是幻觉,既然是命,那就是注定轨迹。 全球七十亿人的命运,就是七十亿根红线。 红线的起点和终点在哪里,都是注定好的。 一个人错乱,会影响几百个、几千个人。 所以,上天自从指定了“命”这种东西,就从未留下逆天改命的机会。 “我带她进入地脉,她的思想突然消失了。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柴老伯的讲述戛然而止,这个结局来得太快,让我的思绪一瞬间宕机。 “你解开鲁班锁,这里的一切都给你。” 柴老伯重复这句话,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情不自禁地念出元好问的这句诗词,柴老伯有勘探地脉的通天彻地之能,但最后还是困于一个“清”字,难以突破情关。 情,是人类共同的死穴,自古至今,天南海北,无人能够避免。 我带着鲁班锁回到出租屋,一路上,思绪万千,无法作出决定。 鲁班锁里的秘密就是悬着柴老伯生命的鱼线,一旦破解,鱼线断了,他就凌空陨落。 从前,我只从“怜悯”的角度分析问题。 眼下,如果他懂得“地脉”,那就要从国粹、国宝角度分析。 柴老伯不能死,当今天下,能够发现地脉的人,少之又少,弥足珍贵。 回到出租屋,我把鲁班锁放在供桌上,点了三炷香,跪拜祷告:“愿柴老伯长寿,地脉关乎华夏和全人类命运,不能肆意妄为。” 我打电话给万小龙,让他找市场上最好的造假师傅,秘密地替我造一个一模一样的鲁班锁,残缺和做旧的部分,必须与柴老伯的鲁班锁百分之百一致。 万小龙领命,亲自带着师傅登门。 汴梁城是古玩大城,文物多不胜数,造假的技术也是华夏领先。 三天之内,我获得了一个以假乱真的鲁班锁,直接把假的送还柴老伯,把真的留在自己手里。 我曾试着开锁,但这个鲁班锁上肯定是加了某种符咒禁制之术,按照普通路数处理,丝毫不见变化,根本打不开。 仿造鲁班锁的时候,我告诉师傅,做的是一把“假锁”,看似能打开,其实内部是死的,永远都打不开。 这样一来,任何觊觎柴老伯遗产的人,都可以老老实实闭嘴。 此前,我在卧室的墙里装了一个两尺见方的保险柜,当下,把鲁班锁放进保险柜里,让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关翠浓那边,给我绝对的自由。 我们之间的合作,基本只有内部几个人知道。 当我走在古玩圈子的三条马路上时,从不刻意修饰自己,衣着普通,风尘仆仆,力求不要引起任何人的特别关注。 好几次,那些摊主把我也当做铲地皮的,二马路那些人,则是把我当场了冯善财那样的串货掮客。在大马路,我大部分时间,只是看,不动嘴也不动手。 我有自己的行事方法,只有这样,才能在圈子里找到好东西。 万小龙一直想送我辆汽车,奥迪、宝马、奔驰任选。 别墅更不是问题,他名下的房子可以直接送我,或者我看中哪个地方,直接过去拿下。 我拒绝了他的一切馈赠,无功受禄,无故来财,都会影响我的气运。 他以名车豪宅为宝,我以不贪为宝。 我们两个的交往,停留在现阶段,大家都很舒服,这样就最好了。 四月初一的下午,我经过二马路,看见一家古玩店铺摘牌搬走,店主在打扫现场。 我站着门外,眼光一扫,就看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那幅画的内容是敦煌菩萨讲经,四周神仙环绕,蝴蝶飞舞。一派祥和气氛。 我的第六感很强烈,看到敦煌菩萨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张大千。 张大千曾长时间驻扎敦煌莫高窟,对古代雕像、图画进行揣摩研究,大开眼界之余,技巧突飞猛进。 在他笔下,菩萨不再高高在上,睥睨凡间,而是宝相庄严,怜悯众生。 所以,张大千的菩萨像独一无二,充满了玄学的真谛。 房东是个女的,左手拎着笤帚,右手摘下了那幅画,向左右看了看,随手一卷,扔在墙角。 如此宝物,遭到这种待遇,简直是暴殄天物。 第55章 张大千名画是真是假? 在古玩市场,捡漏的事情每天发生,就是要看一个人有没有这种运气。 女老板招呼我,替她打扫卫生,给了三百块钱劳务费,要求我把房间里所有的垃圾清运出去,然后把地面拖干净。 等她走了,我先把那幅画卷起来,放进背包里,然后认真的清理房间。 很多人都知道,张大千的画在市场上流通的都是赝品,没有真迹。 真正的好东西都已经被各路玩家收藏,供奉在博物馆里。 我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观察到了它的神韵,至于外表的笔法如何都是其次。 要知道,张大千在敦煌莫高窟临摹的时候,有很多都是画了一半的写生画,根本没有完成,但那也是他的作品。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些空的纸箱,原先是做卖画裱画的生意,肯定是经营不善,才会撤离。 在我干活的过程中,有人从门口经过,竟然是关小玉。 她笑着进来,抱着胳膊,歪着头看着我。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明明已经成了关家的红人,却在市场上做这么低贱的工作,简直可笑。 我把房间打扫干净,没有偷懒,也没有应付公事,最后锁上门出来。 “叶天,你到底在干什么?好好的不去坐办公室,在古玩市场到处溜达,也没有什么收获,难道你觉得在这里捡漏,还能捡到好东西?” 她不知道我的身世,以为我是为了钱才这样做,其实我每天走街串巷,就是在激活记忆中的事情。 必须找到跟父母被害有关的线索,才能报仇雪恨。 他们的遭遇一定是跟古玩有关,在这一行里得罪了某些人,才会遭受那种惨烈的下场。 关小玉跟着我,我们两个去大排档吃饭。 她越发不解:“叶天,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想体验生活,有很多种方法啊,不用这样浪费时间。二姐说,看到你在二马路上跟好多人讨价还价,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价值……” 我镇定的吃饭,不管她问什么问题,我都是微笑应对。 就在此刻,旁边的桌子上有人突然提高了声音。 “这些画一看就是假的,再说,市场上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张大千的真迹?” 说话的是个外地人,穿着厚厚的棉袄,说话口音来自长安一带。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卷轴,一长一短,颜色陈旧,那些造假画的人往往使用这种配置,但是高手只要打开卷轴,就能明白真假,很少能骗得了高人。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市场上的奸商。 “你说的对,现在很难找到张大千的画,就算有,也是过五百万以上,但你说了,真货假货无所谓,对不对?” 两个人话不投机,立刻争吵起来。 我带着关晓玉离开,现在在古玩市场上到处都是做局的人,这种明目张胆的争吵,有时候也是入局的一部分。 关小玉做过正将,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叶天,我正式警告你,还是不要在市场上浪费时间了,你想做正道,大姐和二姐都能帮你,再说,万小龙也来找过你,他希望你能进他的公司,帮他主持生意。” 万小龙的确找过我,但我对他的生意不感兴趣。 他控制着药材一条街,想让我到那边去,用我的医术创立一所中医院。 那不是我的志愿,当然不会跟他合作,更何况我的医术中间有些惊世骇俗的部分,普通人见了吓都吓死了,根本无法实施。 “叶天,万小龙说你的医术如果能传授给他十分之一,他就能成为汴梁城神医,他正在找门路,帮你成名。” 原来万小龙就说过,汴梁城当地有一个中医协会,里面全都是国手级的人物,他希望我跟这些人搞好关系,博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我很难向万小龙说清楚自己的想法,他是一个生意人,已经被生意泡透了,一睁眼就想生意,任何事情都能扯到生意上。 关小玉一直陪我回到出租屋,现在她对我很感兴趣,就是因为我深藏不露,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让她大吃一惊,包括我为金先生治病那些事。 “叶天,你到底还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本事,能不能都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我把那幅画铺在桌子上,让她看。 “叶天,这是假货,你从哪儿弄来的?张大千先生的画都有谱系,这张画根本不在谱上,不是假货是什么?” 我仔细观察菩萨的造型,感觉到整幅画上面有一种流动的气息,能够带给我一种启发。 我把这幅画挂在卧室的床头,很长时间以来,我感到自己的内心很不平静,似乎充满了某种戾气。 尤其是跟金先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耳濡目染那些高层人物之间的交集,觉得心情渐渐变得浮躁。 有这样一幅画,能够帮我压制住心魔。 按照宗教里面的说法,任何菩萨来到世间,都是为了超度凡人,或者帮助凡人去掉心魔,做一个平安喜乐的人。 我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这才是我避免误入歧途的真理。 关小玉感叹:“你这个人真是让人都摸不透,明明自己是鉴定古玩的高手,偏偏弄了一副假画挂在这里?” 接下来,她接到了关明珠的电话。 我想明白了,这一次她不是巧合经过那里,而是跟踪我,看我在干什么,背后指使的一定是关明珠。 很快关明珠开车过来,认认真真的告诉我:“叶天,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们都很担心你。有这么高的本领,为什么不能用于正道?汴梁城遍地都是黄金,随时都能成名于天下,如果你跟我们合作,去做一些正常生意,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没有跟她们说自己想干什么,而是平静的为她们沏茶,任由她们为我指点江山。 按照关明珠的说法,现在汴梁城的年轻人最热门的生意就是药材。 万小龙说过,愿意出一大笔钱,跟我合作。 他很看好我,知道我在医术方面出类拔萃。 “叶天,这也是大姐的意思。时间就是金钱,如果不能抓住宝贵的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你的人生将会变得一事无成。” 其实我很感谢这些人,不管他们出任何主意,都是真心的为我好,但我的人生由自己决定,跟任何人无关。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56章 汴梁城药材行十位大佬 关明珠说的是生意,而我想到的却是,在药材这一行,万小龙已经做到了一定程度,根本不需要别人锦上添花。 “叶天,万小龙来过两次,第二次他提到,现在汴梁城的药材行业十位大佬纷纷发难,要万家交出药材一条街的控制权,所以才感到非常苦恼,只有你能帮他。”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起,正是万小龙打来的。 看来这些人已经互通有无,只瞒着我。 电话接通,万小龙的声音非常谦卑:“天哥,药材一条街这边,我遇到了困难,只有你出马,才能搞定一切。” 接着,他向我讲述十位大佬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原来,万家经营药材一条街非常赚钱,近几年来,珍贵的天然药材水涨船高,价格比过去翻了接近百倍。 此前万家储存了很多高级药材,已经赚的利润令人眼红,于是十位大佬联名通知万家,对于一条街的控制马上分成十份,每个人赚自己的钱,各扫门前雪,不然的话,万家就有大麻烦。 小龙真正担心的不是黑道江湖,而是他手下没有得力的中医高手,镇不住药材一条街。 那十位大佬身边每个人都养了一批超级中医,望、闻、问、切这四方面几乎都是神仙一般的手段。 “天哥,如果能完成这件事,药材一条街的经营权或者利润直接分你一半。我们兄弟同心,把这笔巨款赚下来,只要能打败十位大佬,以后的天下就是我们的。” 本来,我对于药材一条街的生意并不在意,如果只是为了赚钱,在古玩行里鉴宝捡漏,反而更容易一些,毕竟药材的存在是为了救命,任何人都不能掺假,利润总是有天花板。 “小龙,你真正目的是什么?直接说吧,不要拐弯抹角。” 万小龙沉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这几年,我们只是贩卖药材,赚了大钱,所有人都看着眼红。我想的是,建立一个超级中医院,能够为汴梁城百姓甚至是邻近省份的百姓,解决治病困难。” 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只不过药材只是一方面,如果真的想为百姓治病,就得邀请真正的中医高手坐堂问诊。 中医这一行,没有人侥幸成功,大部分都要经过二十到四十年的磨炼,才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医生。 就算是那些超级医生的后人,没有经过实地演练的话,照样成不了大中医。 “天哥,这是我和我爸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再加,利润从五五变成七三,你七我三。” 万小龙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要的不是钱,而是必须知道,他投入人力、物力、财力,打造中医院或者是中医坐堂,会不会引发恶性竞争,让老百姓反而失去了实惠? 万小龙继续向我介绍,药材一条街现在经营的红红火火,只要能有好的医生问诊坐堂,就能实际解决老百姓的麻烦。 在汴梁城,中医和西医之争已经旷日持久,最终老百姓明白,只有中医最适合华夏人的体质。 我暂时答应万小龙,等我们见了面再慢慢商量,但没有最后敲定。 万小龙千恩万谢,挂了电话。 关明珠笑起来:“叶天,早知如此,我们就不担心你了。” 关明珠也注意到了桌子上那幅画,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了一遍,立刻指出:“这是张大千先生的写生习作,本来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据我观察,这幅菩萨画像似乎不是莫高窟独有的,难道说张大千先生凭空创造了一幅画,那就失去了写生的意义。” 之前,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回到出租屋之后事情太多已经忽略。 关明珠兰质蕙心,双眼如电,等于是替我说出了心里话。 “以你来看,这幅画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关明珠摇头:“价值不超过十万元,或许能够向我们解释,张大千先生的画作来源是何处?” 面对这样一幅画,每个人都会给出自己的见解,毕竟上面没有盖章,只凭着每个人对艺术的感触,去认定它的价值,主观因素太强烈,几乎很难达成。 “叶天,同样是这幅画,如果找一个造假的高手,上印盖章,甚至重新裱糊这幅画,就会身价倍增,但我相信,以你的修养,不屑于这样做。” 我仔细的观察这幅画,第六感告诉我,它一定有其他价值,而不仅仅是写生作品。 在汴梁城,太多这样的例子,有些人只注意文物的表面,却忘记了背后的逻辑关系。 关明珠这一次过来,还是为了丹书铁券。按照他的观点,东西一定存在。 京城那边的大佬也提到这样问题,只要找到线索,马上就要向他们报告。 我看出了关明珠的无奈,每个人都像是牵线木偶,幕后金主怎样指挥,大家就会做出怎样的舞蹈。 第二天一早,万小龙亲自开车来接我。 我们去药材一条街的路上,他向我介绍了那十位大佬以及大佬身边的中医高手。 那些人都是中医世家,目前的年龄是四十岁到五十岁,正好是技术最成熟、思维最敏捷、目光最敏锐、头脑最清醒的时候。 汴梁城的百姓对于中医情有独钟,以至于这十位超级中医都有各自成百万的粉丝,这些人自发宣传,让十个人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十位大佬正是凭着他们,有了向万家叫板的权利。 “天哥,药材一条街是大生意,一旦失去,对我们万家打击太大了,几乎在汴梁城抬不起头来。” 我很清楚目前的局势,要想考察所有中医的能力,就是找一个疑难杂症,让所有人出来诊断,看谁的洞察力最强,然后大家开药方,看谁的药方效率更高。 如果是在过去,我比这些人高不了太多,大家都是凭借着对于医学领域案例的经验价值判断,最终得出自己的结论。 如今有了牵机作为超级药引子,这些人不管使出什么花招,都不可能胜过我。 我们到了药材一条街,直接去了一品堂。 这是当地的中医协会主办的一家药店,这里卖的所有珍贵药材,百分之百保真,假一赔万。 在一品堂,我们见到中医协会的黄会长。 对方根本没有意识到,我就是万小龙请来的帮手,毕竟我们两个都太年轻了,根本不像是身怀绝技的医生。 在这一行,年龄是一个无形的门槛,年轻的医生根本不受人重视。 很快十位大佬,带着十位中医高手都来了,今天的一品堂实际就是比赛场地。 如我所料,黄会长宣布:“今天从外面寻找三个疑难杂症病人,把那些病人请进来,各位给他诊断,看谁能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第57章 谁是鹿鼎街的新一代中医之神 看黄会长的表情,我就觉得,今天是位大佬来者不善。 自古文人相轻,这些药材行业里的专家也是如此。 他们不服气万家,现在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发难机会。 很快,有两人抬着一副担架进来,平放在大厅中央。 病人双眼半闭,唉声叹气,身子僵直,一动不动。 十位医生立刻围过去,为病人检查身体。 他们的医术的确高明,有人第一时间给出结论:“颈椎骨骼扭曲病变,导致脊髓经络不通,气血无法抵达脑部,建议立刻使用通经益气的方子,五副药下去,就能见效。” 我纹丝不动,只是看着这些人表演。 十个人动作很快,三分钟内就开出了药方,放在黄会长面前。 “你呢?还没想好?” 黄会长瞥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 我没有理睬他,直接把那一叠药方拿过来,快速翻阅一遍。 “第三位、第五位、第六位、第七位医生的四君子汤、桂枝甘草汤、生脉饮、通脉饮可用。” 我的评价刚一出口,对面的十位医生就炸了锅。 “这小子以为自己是谁呀?评论我们的药方?” “不知天高地厚——” “让他滚,滚出鹿鼎街……” 我扫了他们一眼:“我还没说完,这四个方子可用,但你们有没有想到,病人现在非常痛苦,怎样才能迅速减轻?” 那些人更加愤怒,指着我和万小龙。 “我们是来比赛的,你把方子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迅速减轻?那不如干脆去看西医,止痛药注射进去,接着不就不疼了!” “你小子到底懂不懂中医?中医药效慢……” “万小龙,你真不知道自己请来的是什么玩意儿?不懂装懂,找死呢?” 万小龙知道我的本领,冷笑不语。 我提笔在手,也开了一张方子,配伍采用丹参、川芎、葛根、桂枝、甘草、人参、麦冬、五味子、白术、茯苓这十味中药,但都是最轻的分量。 这张方子,集合了四君子汤、桂枝甘草汤、生脉饮、通脉饮的全部优点,对于通经脉、益气血大有帮助。 不过,我故意留了个破绽,让这些人来抓。 一张优秀的药方,配伍是一半,用量是一半。 每一味药的增减,都会对整个方子造成巨大影响。 方子刚写完,就有一个医生跑过来,抢在手里。 “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高人,这药方狗屁不通!” 其余人看了药方,也同时哈哈大笑。 起初,他们以为我是万小龙推荐的人,一定有过人之能,就怕我技惊四座,弄得他们没面子。 如今看了药方,他们以为我对中医一窍不通,终于放了心。 “这张方子,吃一百副药,也治不好!” “这他妈的就不是药方,开玩笑——”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下药这么轻,骗鬼呢?” 药方传递到黄会长手里,他扫了一眼,鼻子里嗤的一声:“万少,这就是你请来的高人?这个药方,太外行了,简直是在侮辱鹿鼎街的金字招牌。” 等这些人笑够了,我才告诉他们:“这位患者真正的问题,根本不在颈椎受损,而在于精、气、神、血四亏——” “那是当然,还用你说吗?望闻问切,人刚抬进来,我就看出来了……” “知道是四亏,我们才开益气的方子。”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紧说吧,别兜圈子了……” “既然是亏,你们下虎狼之药,岂不是害人?我下最轻的药量,让他的身体感受到药物的力量,但不至于影响体内循环,要给他自身一个休养生息、重建免疫系统的机会。” 我不必仔细解释,只要阐明道理,他们就能理解。 刹那间,十位医生一齐闭嘴。 这些人过于武断,一心想要药到病除,所以开方子的时候,心急手急,药量都超标了。 中医都知道,虚不受补。 体弱多病之时,越是采用好药、重药,效果都会适得其反。 关于中医中药,这一行水太深,普通人根本无法介入,如果没有长时间的修为,不但无法为别人看病,反而跟真正的看病背道而驰,不会救人,只能害人。 就在当下,这些人为了比赛胜利,忘记了治病救人才是中医的根本,所以他们开出的药方只顾效力,不顾病人的死活。 两个人进来,把担架抬出去,接着请进来第二个病例。 病人坐在轮椅上,浑身轻轻哆嗦,已经无法说话了。 十个人又围上去,轮番进行诊脉,通过脉络判断病人出了什么问题。 我观察到,病人的脸色已经呈现出青灰色,那是回光返照的表现,这些人只顾把脉,耽误了时间,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他们过于看重今天的比赛,应该是十位大佬已经给出了相当高的赏金,承诺只要夺得药材一条街的控制权,人人都能大有收获。所以说钱是好东西,能够让这些人迷失本性,完全忘记了作为一个中医应有的职责。 有人立刻给出结论:“脉象沉沦,回光返照,当下中药已经无药可医,必须送到医院,使用西医呼吸机或者是药物注射。” 这是所有人的共同结论,其他人把脉过后,也没有提出任何新的结论。 黄会长看着我,等待我发言。 “各位,按照你们的说法,中医无法救人,到了这一步人就死定了,那岂不是说我们中医毫无用处?” 这些人连连点头,大概在他们学习到的知识当中正是如此。 之所以庸医害人,也是因为这种道理,他们根本不求甚解,只从医书上学习到药方,然后照着方子抓药,而不懂得变通。 对于这种病人来说,中医当然有办法,那就是各种药丸。 “黄会长,这里是一品堂,肯定有牛黄安宫丸对吧?一丸药下去,病人就没问题了。” “哈哈哈哈……”刚刚第一个给出结论的医生大笑起来。 其余人也跟着大笑,因为我说的话太普通了,黄会长等着我给出高见,但我偏偏说了最低端的话。 “安宫牛黄丸?哈哈哈,简直是……不懂中医的人才会这样说,你以为安宫牛黄丸是神药?包治百病?笑话笑话……” 几个医生忘记了医德,笑得前仰后合。 “小子,别说是一颗,就算十颗,也救不了。他这是回光返照,不超过半小时必死……” 我沉下脸来,这些人为了比赛,果真无耻,竟然将一个回光返照的病人推出来。 那样的话,比赛毫无意义。 “药。” 我向黄会长伸手,他向身后的徒弟摆摆手,那人迅速离去,只过了半分钟就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 黄会长亲自打开匣子,取出一颗杏黄色蜡丸,大约有鸽子蛋大小。 “小龙,走吧。” 我站起来,招呼万小龙。 他愣住,其他人也都愣住。 比赛还在进行,我突然离开,他们根本吃不透我想干什么? “一切都是假象,有意思吗黄会长?”我望着黄会长,发出淡淡地嘲讽。 “什么意思?” 黄会长脸色一变,捏着蜡丸,死死盯着我。 我走过去,把病人的右手抬起来,捏起他的手腕皮肤,轻轻一撕。 病人惨叫一声,皮肤被撕掉了两寸见方的一块。 皮肤下面,是一层薄薄的纤维。 那些庸医摸到的不是他的准确脉象,而是纤维层。 所以,他根本没有回光返照,一切都是假的。 这,就是黄会长的局。 第58章 神秘老人回光返照 这个布局,是考验所有医生望闻问切的能力。 这些人太急躁了,连真假都分不清。 “好,好。”黄会长轻轻拍掌,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 “别浪费时间了,这些病历都是假的,故意造出来的。不如大家直接到楼下的大街上,每个人直接面对病人,看谁看得更清楚?” 万小龙的提议,让黄会长连连点头。 我们一起到了楼下,黄会长命人在街上摆好了长桌,让市民百姓随时过来看病。 我没有急于动手,在这种地方,一旦出现疑难杂症,就会让所有人丢脸。 万小龙跟在我身边,一直在打电话。 万家必须拿下药材一条街,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大家喧闹了一阵,一辆白色法拉利越野车开进了鹿鼎街。 上面下来两个漂亮女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四十多岁。 她们两人都穿着紫色的旗袍,身材高挑,容颜出众。 这两人没有理睬其他医生,直接到了我面前。 “万少,听说,你笼络了一位高手?无所不能?” 两个女人向我瞟了一眼,眼中带笑。 这两个女人的到来让这场比赛变得非常微妙,就连黄会长也对她们恭恭敬敬。 在万小龙的介绍下,我才知道他们专程到这里来请我,有一个重要的大人物身体抱恙,希望我能去看看。 万小龙低声告诉我:“我们绝对不能拒绝,这是汴梁城的大人物,连我爸都惹不起。” 我们上了那辆车,汽车立刻开出了药材一条街,一直去了西边的别墅区。 最终我见到了病人,那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已经病入膏肓,浑身颤抖,如同风中之烛。 在这里还有七八个漂亮女人,全都围绕在老人的身边。 我替这位老人把脉,立刻发现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衰弱,这是真正的回光返照,假如不能迅速让他的体质得到巩固,很快就会一命呜呼,但是盲目用药也会导致虚不受补,身体崩溃。 我告诉对方,先让所有的女人退下,都是刮骨钢刀,如果没有这些女人,他的身体不至于如此虚弱。 那个老人的态度非常温和,笑着告诉我:“年轻人,你肯定不知道,一个人活着,如果没有金钱和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些女人陪了我一生,她们每个人都真心真意的对我,所以我也会照顾她们,绝对没有一点点慢待。” 我的本意不是让这些女人离开,只是这个老人应该清心寡欲,让自己的身体元气获得延续,最终静静的调养,成为一个正常人。 这些女人虽然不一定跟他有身体的接触,但是当他看到漂亮女人,身体还是会产生一些反应,让他的精神一次次受到摧残。 按照我的吩咐,所有女人离开了别墅,这里只剩下我和万小龙。 我给他开了一副药,但是并没有立刻让万小龙去抓药,而是笑着告诉对方:“有时候吃药并不能解决问题,假如你能够回归到正常的作息时间就一定能够拨乱反正,我可以保证一个月内你就能恢复正常。” 老人笑起来,轻轻的摇头:“年轻人,还是不要说大话,之前好多中医过来都说了大话,但最后没有达成目的,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回光返照,朝不保夕,就是这样。” 我当然明白,因为我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只有我来治疗,他才能活过来,换了其他人,循规蹈矩,还是不行,给这个身体服用任何中药,都会带来危害。 我带着这位老人到了别墅中央的鱼池,然后拿来钓鱼竿,陪着他一起钓鱼。 其实我要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感觉到生活的真正乐趣,而不是眼中只有女人。 他必须让自己的心完全静下来,做不到这一点,吃再多的药只会起副作用。 我们两个整个下午都在钓鱼,当然我们钓鱼的技术都很差,只钓了两条巴掌大的小鱼,白白浪费了一下午时间。 老人有些奇怪:“年轻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到这里来不给我开药,只是陪着我玩耍,难道你认为我已经无药可救?” 我摇摇头:“我需要你放松精神,然后就能重新回到正轨上来,你的心灵已经乱了,不管考虑什么事情,都变得无比复杂,所以说你必须听我的,不再胡思乱想,最终跟我一样,坐在鱼池边假装钓鱼。” 老人突然明白:“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其实我们今天下午做的事情完全是学习姜太公啊,他在老年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或许我也可以。” 我认真的告诉他:“只要你听我的,当然可以,但你必须每一件事都让我来决定。” 老人雷厉风行,把万小龙清退出去,只留下我,我们两个人在这个巨大的别墅里面一连度过了三天。 当然我没有给他开药,毕竟任何药物此刻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我们两个人除了钓鱼,还打台球、打扑克、下棋,总之完全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不管输赢,我们两个都不在乎。 老人的精神正在恢复,从起初的浑身哆嗦,已经到了气定神闲。 能够到达这种地步,他的自身修养一定很强,一旦明白我的意思,就会全力以赴配合。 到了第七天,老人的精神有明显的好转,已经能够在院子里慢跑,不再像从前那样颤颤巍巍。 我知道第一阶段的疗程已经完成了,立刻给他开药,让他进行调理中气,最终身体经络全部打通,变成了一个身体健全的人,能够回光返照治疗到这种程度,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相信我,根本没有故意跟我反着干,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活下去。 在一周时间,我从来没有问他是什么人,也没有任何向他索要高额酬金的想法,就好像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如此而已。 这个老人对我非常欣赏,到了第十天,给我开了一张支票,但被我拒绝了。 我希望自己的医术能够救治那些该救的人,这位老人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汴梁城需要这样的高级人物,稳定大局,不然的话,江湖黑道那些无耻之徒上了位,整个汴梁城就变得乌烟瘴气了。 “年轻人你真的很有意思,我喜欢——” 第59章 汴梁城的大人物之一 “你不要钱,想要什么?” 这是老人最想知道的问题,世界上没有人不爱钱,并且贪得无厌,即便是拥有了金山银海,也不收手。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报仇雪恨。 钱,只要有至高无上的医术、道术、鉴宝之术、破局之术,任何时候都能赚来。 面对这些大人物,我只要——面子。 “我没帮多大的忙,只是前辈身体基础好而已。” “哈哈哈哈……”老人笑起来,指着我的鼻尖。 他是老江湖,知道我的“不要”,是以后的“大要”。 “年轻人,我欠你一个人情,十年之内,你可以让我帮你办一件事,任何事都行。” 他有这种实力,才敢如此承诺。 我离开了别墅,黑色越野车一直送我到了出租屋。 这件事是个小插曲,没有惊动太多人。 万小龙知道我回来,立刻赶来看我。 “天哥,那是汴梁城的太上皇,你只要开口,就算要一座金库,他也能给你——” 我叮嘱万小龙,这件事从此不提。 对方作出承诺,我记在心里,这就够了。 对于我的做法,万小龙瞠目结舌,无法理解我白白帮忙,什么都不要…… 我先通知关翠浓,谢绝了她的坐馆职责,重回自由之身。 她是汴梁城的知名人物,留在她身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药材一条街那边的事,都被黄会长压下来。 他问过万小龙,但万小龙只透露半句:“天哥和汴梁城大人物——” 于是,黄会长不敢轻举妄动,十位大佬也消停下来。 我拿到了张大千的写生画,虽然约等于“废品”,却也能值几万元。 奇怪的是,从那天开始,二马路这边的店铺都收到线报,京城有人敞开售货,收的就是几位超级画坛泰山北斗的写生画。 我立刻意识到,这不寻常。 在古玩行,一旦“敞开收货”,就证明有非常事件发生。 我去文房斋见关明珠,她给我看了一份私密消息。 张大千的写生画十万一份,徐悲鸿的写生画只要带着马的,不管半匹还是一匹,十万一张…… “只要是同时代的画家、艺术家,有货就收。” 文房斋在二马路上开了二十年,关明珠接手,也已经四年。 遇到这种好事,当然非常振奋。 更幸运的是,文房斋的祖辈跟明末清初的艺术界交往密切,这类写生画很多。 “叶天,我已经盘点库房,至少有二百张。” 我意识到有人做局,但并不直接指出来。 关明珠不贪,就不会上当,不管别人怎么作局,都跟她无关。 在我们聊天的过程中,关明珠不断收到电话。 有人惦记上了文房斋的那些写生画,要一把拿下。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生意。” 关明珠给我展示那条短信,之前我见过的那位杨爷,对这事非常看重。 “杨利民是博物馆馆长,自认是汴梁城的权威之一,鉴定文房四宝和书画有点手段。”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说着,杨利民登门。 面对这种送上门来的生意,关明珠当然可以顺理成章地笑纳,把那些所谓的写生画全都卖出去,粗略计算两千万左右。 让我感到好奇的是,这位杨爷现在表现的非常亢奋,因为他在京城的亲戚已经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 上层正在修复古迹,认为这些伟大的艺术家,他们那些神画也具有无可比拟的艺术价值,很有可能建立超级展览馆。 这些大人物的书画已经被私人藏家收藏,不可能在市场上流通,于是上层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他甚至得意洋洋的向我们两个表示,他有绝对的把握把这些好东西送进去,并且换来一些官场上的好处。 本来他是博物馆馆长,就是官场中人,看来,他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另外的利益。 关明珠有些犹豫,我向她使了几个眼色,但她一直没有回应。 我明白了,她已经心动,知道这些写生画很有可能价格翻番,不愿意出手。 如果按照市场行情,这些写生画本来并不值钱,毕竟它们无法作为大师的成品在市场上流通,只能作为一些纪念品,所以商业价值大打折扣。 按照我的估算,两万一张已经是极高的价格,如今有人出到十万,关明珠当然应该放手,再也不敢错过。 杨爷有些着急:“贤侄女,我已经说好了,你的东西我全要,最后再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千万不要卖给别人。” 我看得清清楚楚,作为局外人,不牵扯任何经济利益,就能把这些事分的一清二楚。 世界上没有什么好的事,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假如有那么好的事,像杨利民这种城市博物馆的馆长,似乎没有资格拿到内部消息,一旦这些消息广泛散播,那就证明消息的可靠性值得怀疑。 在古玩街有的是布局的方法,我怀疑有人正在下一盘大棋,那就是疯狂炒作这些写生画,等到价格翻倍,就把手里的货放出,这跟犹太人买大鹅是同一个道理。 可惜,在书画圈子里,很多人经营了半辈子,仍然看不清这里面的蹊跷,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牵扯到钱的问题。 “明珠,不要再犹豫了,这些东西交给我,一定能发挥最大价值,等到我上了位不会忘记你!” 我看着杨利民急不可耐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钻了牛角尖,明明看起来很值得怀疑的陷阱,他也视而不见。 关明珠最后没有答应对方,而是说要跟大姐商量商量,同时也要跟文房斋的股东继续磋商,最后才能决定,要不要把这些东西转卖给杨利民。 杨立明有些恼火,上下打量我:“你这小子是不是跟明珠说了什么?本来我们在电话里说的好好的,她要把东西全卖给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懂不懂?” 我根本不生气,不管他说什么都跟我无关,就算是以后他掉进别人的陷阱,也当然跟我无关。 唯一遗憾的是,如果关明珠刚才直接答应,立刻签署合同,这件事就定下来,关明珠出货变现,这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杨利民临走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指着我的鼻尖:“小子,不要坏了我的好事,不然,打断你两条狗腿!” 他如此嚣张,大概觉得在汴梁城古玩圈,他是白道上的第一名,就能对任何人指手画脚。 很可惜,我如今已经判断出大概的框架,这一定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会死在这个陷阱里。 杨利民怎么做跟我无关,我只要能保证管家三姐妹安然无恙就够了。 杨利明离开之后,关明珠有些犹豫:“叶天,我们都知道杨家在京城有皇亲国戚,他们得到的消息肯定是无比正确的,所以他以十万元收购,大概转手就能卖个高价,我要不要——” 我没有过多的反驳她,此时此刻她已动了心,必须让她看清形势,才能知道应该怎么做。 “你可以打电话给大姐,让她告诉你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关明珠犹豫,我再次解释:“根本不可能有人这样做,假设我买写生画,就算是上层要设立博物馆,或者展览馆,也有其他出处能够拿到这些写生画,想想看目前书画市场的形势,大师的写实画究竟应该卖多少钱?” 关明珠打电话给关翠浓,关翠浓立刻过来,其实任何一个消息只要出现在汴梁城,三条马路都会知道。 “明珠,文芳斋是你的地盘,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这就是关翠浓的聪明之处,她不可能代替别人做决定,并且关家三姐妹的生意也是分开的,所以也不能代替其他人很武断的结束,或者展开某项生意。 我悠闲的喝茶,不参与她们的讨论。 这件事最后的价值超过两千万当然得慎重,我不参与讨论,也是要给关明珠一个自我反省的机会。 “大姐,我可以让京城的朋友帮我打探打探,如果真的有这种好事,我们也可以把这些写生画派上更大用场,杨利民压制汴梁城的同行,我把这些画卖给他,岂不是助纣为虐?” 我和关翠浓同时笑了,现在才明白,关明珠之所以犹豫,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是不想让杨利民得偿所愿,只要是对方想做的,她就千方百计拖延。 关翠浓给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价格翻倍,也就是十万一张,只要对方出二十万一张,我们就没有遗憾。 她立足在大马路,站位很高,立场坚定,一眼就看清了形势。 如果这些写生画本来价值两千万,现在翻番到了四千万,甚至更高,那么关明珠就没有什么可惜的。 至于这是天上掉的馅饼还是陷阱,那就要杨利民自己去承担了。 关明珠笑起来:“没错,大姐,这也是我想到的。” 为了保证假戏真做,关明珠立刻联系了一个南方的朋友,让他作为第三方买家,以他为杠杆,要杨利民加钱。 这种情况下,杨利民无可奈何,只能是乖乖就范。 关翠浓看着我:“叶天,我知道最近你跟王小龙做了一些事情,千万不要以为汴梁城的大人物都是那么好说话的,见好就收才是上策。” 我没有隐瞒,笑着点头:“我帮人做事不收一分钱的好处费,所以不会得罪别人,请放心吧。” 到了下午关门之前,关明珠打电话给杨利民,明确提出有另外的人插手,想要截和。 电话中杨利民勃然大怒:“贤侄女,你这不是坑我吗?我们已经说好,我也跟京城的朋友敲定好,现在你想卖给别人,是不是价格问题?” 关明珠毫不客气,直接亮出底价:“每一张两百万,一共二百四十张,总价格四千八百万,杨爷,只要你开一张四千八百万的支票给我,这些画都是你的,我负责从我的库房转移到你的库房。” 电话那边杨利民气的连连敲打桌子:“明珠,你这不是坑我吗?我已经跟京城的朋友说好十万元一张,价格只能这么高!” 关明珠客客气气:“杨爷,那就没办法,只能卖给南方的朋友,汴梁城还有很多名家的写生画,你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只隔了三秒钟,杨利民的电话就打过来,先是讨价还价,最后凶相毕露:“你坐地起价,得罪了我,在汴梁城没有好果子吃!但是,这一次我明认着让你摆了一道,这些画,我要了。” 我们三个人同时露出微笑,杨利民的所作所为是古玩行里最忌讳的。 他这样做就算别人给他一个天大的陷阱,他也敢往里跳,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买下这批写生画。 幸好布局的人不是我们,如果是我们的话,他就真的死定了。 第60章 布局:滴珠滚雪球 这个布局来势汹汹,杨利民来到文房斋的时候满腔怒火,但很快他就应该知道,自己赚了大便宜。 汴梁城的黑市上,很快就炒作到了三十万,等于说他转手就赚了两千多万。 假如他就此出手,双方就各有所得,皆大欢喜。 关明珠一直关注市场变化,她始终认为这是一次炒作,而不是布局,没有那么复杂的阴谋诡计。 我没有过多的解释,世界上所有的炒作,最后都是为了割韭菜。 如果没有割韭菜的方案,操作就不成立。 很明显,这一次的割韭菜行为恐怕还会一直上升,直接到了别人无可接受的地步,才会停止。 关明珠并没有埋怨我,但是她的手下都知道这件事,认为是我的错误操作,让关明珠损失了一大笔钱。 在布局当中,谁都不知道应该在哪条线止损,也不知道庄家的胃口到底是多少。 一旦超越了底线,盲目追求利润,就会割肉都来不及,最终变成一堆废纸。 我让关明珠及时的交割,落袋为安,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做古玩书画这一行不能具备赌性,不然最后都会死的很惨。 像杨利民这样,自以为手眼通天,在京城那边的皇亲国戚里有暗线,这次吃定了赚一大笔,实现财富自由。 他想的太多,飞得越高,自然会跌得越重。 事情到了三周以后,市场上的炒作到了无法相信的地步。 有些人把自己的店铺租出去,抵押出资金,只为收购这些写生画,仿佛这是一生唯一的一次财富自由的机会,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跳进来。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已经明白布局者的想法。 有时候我就算告诉他们,他们也不相信。 毕竟这种击鼓传花的游戏还在进行,只要买入就能上涨,谁也不会轻易放弃,最后倒霉的就是最后的接盘者。 万小龙这边一直对我千恩万谢,药材一条街的生意又被他重新拿到手。 黄会长对他更加客气,其他人摸不清我的来历,只能是背地议论,当面不敢说什么。 那位老人从那天起就再没出现过,我也忘记了这件事,施恩不望报,这是一个江湖人最应该遵守的。 炒作的终点接近一百万,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杨利民那样的老江湖根本没有风险意识,他甚至动用了博物馆的一笔修缮资金,总共收了一千五百幅写真画,仿佛钻进了牛角尖,猪油蒙了心一样,不知道陷阱在哪里。 真正的崩盘,从第七周的一个下午开始,市场上的买家突然都不动了。 卖家拿着那些写生画,一连换几个店铺都没人收。 随即价格开始疯狂下跌,半小时内跌到一半,那些高位套牢的人根本来不及跑出来。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价格直线下跌,最终停留在五万一张。 这就是画的底价,我已经看清楚,这才是它的价格,但很多人炒到十倍、二十倍的时候,已经丧失了理智,把它当作筹码,积极投入击鼓传花游戏,却忘记了利益与风险同在。 关明珠,首先接到了杨利民的电话,然后她通知我,我赶到文房斋。 不大一会儿,杨利民匆匆忙忙的跑来,手里拿着一份清单,啪的一声拍在关明珠的桌子上。 “贤侄女,这是我从你这里拿走的画,现在二十万一幅,我全都还给你,你可以打个七折先收回去,给我救救急怎么样?” 这些话根本不合江湖规矩,更何况当他们的价值涨到几千万乃至几个亿的时候,杨利民也从来没有表示感谢。 如今货物贬值,他想来捞一笔,那就大错特错了。 “杨爷这是你买走的东西,我们钱货两清,已经不存在任何关系,你想把它们卖给我,抱歉,我不收。” 杨利民拍案而起:“你这明显是做局坑我,应该是哄抬物价的也是你吧?告诉我能够涨到一百万,现在还值多少,马上就要变成废纸了……”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为他觉得不值。 作为博物馆的馆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次为了一点鼠目寸光的利益,做出这种事,最后导致满盘全输。 只能让人,花钱买个教训。 关明珠好言相劝,杨利民非要把画卖给文芳斋,拿回自己的钱。 无奈之下,关明珠报警,巡捕房过来,把杨利民带走。 到此为止,关明珠才相信我的话。 “叶开,你从一开始就看清了这些事,如果没有你,我一定整天生活在后悔当中,价格高的时候没有出手,价格低的时候又出不了手!” 这就是聪明人和愚蠢的人的区别,关明珠当然不愚蠢,但她被困在这件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前进,什么时候应该后退,只有观察清楚局面,才能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这件事直接导致汴梁城的文物圈子遭到了沉重打击,至少有三十家铺子关闭。 他们囤货的时候囤得最凶,最后全都砸在自己手里。 杨利民被放出来,但他已经成了神经病,他的那些皇亲国戚再也用不上了。 我帮助关明珠复盘整个过程,这是文物市场最常见的布局手段之一——滴珠滚雪球。 首先找某一位老画家的写生画,最好是这人已经死了,但他还有后代,有炒作的价值。 之后高价收购,把市场上跟这位老艺术家有关的作品全都收过来,收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缓慢开始涨价,然后进行拍卖会,当价格能翻十倍以上的时候,开始缓慢的卖出。 价格翻一百倍的时候,直接清空出逃。 从一滴水开始,滚雪球越来越大,最后雪崩,这就是本句的含义。 我之所以一开始就认为这是骗局,来源于那句话,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古玩行业就像股市,永远听不得小道消息,不然只会死得很惨。 关翠浓那边知道了这件事,给我打电话:“叶天,做的不错,帮助文房斋实现了本年度的利润大翻番。只不过,能够这样布局的人并不多,瞄准了汴梁城,一定会还有第二、第三次。” 我笑着告诉她没有关系,见招拆招而已,就算有再多的人想搅乱汴梁城,我们也能轻松应对。 这件事进行的过程中,关翠浓始终很明智,没有干涉我的任何行动,所以我对她表示感谢。 “叶天,我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多教明珠,让她明白善心动不了恶魔。” 这正是关明珠的脆弱之处,要知道当杨利民带着那些画回来的时候,关明珠一度动了善心,想退回一部分钱。 这简直是最愚蠢的决定,她这样做只会让杨利民够愤怒,因为据我所知,杨利民囤了很多画,投资了很多钱,就算光关明珠把四千八百万全都退给他,最终也是一地鸡毛。 关翠浓说,善心动不了恶魔。 在民间也有一句话——好话劝不了该死的鬼。 杨利民这样做,就是一场豪赌,要么飞黄腾达,财富自由,要么一无所有,全面崩溃。 他的运气不好,成了后者,如此而已! 第61章 席卷书画界的局中局 关明珠不忍心看杨利民一败涂地,这是出于人道主义,当然也是滥用善心的结果。 人在江湖,长期如此,必死无疑。 我很怜悯她,但内心似乎又有些欣赏她。 如果人人都像她一样,江湖就平安了。 关翠浓让我点醒关明珠,也是不想自己的妹妹一直无法融入江湖。 “二小姐,这次杨利民不会损失太多,京城应该有人给他兜底。你关注北方古玩行的消息,就能知道。” 只过了两天,市场上的消息传来。 长江以北的古玩行里遭受重创的,超过四百家。 平均每家损失一百万,都是死于这些写生画。 关翠浓动用了一些关系,探知了更惊人的消息。 从汴梁城流出的二百多张写生画分别辗转了附近的几个省份,连续倒手,有人赚了大钱。 “是杨利民。”我很轻松就得出结论。 杨利民是老油条,这种江湖布局能看出来,不会上当。 他在这个局里面的身份,是“正将”。 世界上哪有“正将”还亏钱的? 关翠浓按照我的吩咐,查了杨利民的私人银行账户,连续两个月,进账九千万。 关明珠恍然大悟:“他拿了文房斋的画做药引子,早就把钱赚到了?” 我调出当天的监控录像,让关明珠听杨利民说的话。 关明珠立刻羞红了脸:“当时他说得那么惨,我还以为——” 这一局,关明珠在我的指点下,隔岸观火,白赚了四千八百万,绝对完胜。 杨利民反复做局,没有坑到关家三姐妹,也一定不甘心。 没想到,这件事的余波一直散发到后来的两个多月,关翠浓这边陆续收到各地朋友的求救信,他们被杨利民的局骗得几乎破产,翻身无望。 当下,他们的唯一诉求就是找到做局者。 西南的七个朋友联名,凑了四百万,直接汇给了关翠浓:“帮我们找到做局的,买个杀手,弄死对方。” 做局如同杀人,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就得回应。 “叶飞,这是我的父辈,在古玩行里经营了一生,到最后遭人血洗,不甘心哪!” 我有办法找到做局者,就是那个让我打扫卫生的女老板。 可惜,骗局开始后,我去过几次,那里已经锁门,空无一人。 关翠浓把四百万交给我:“不要杀人,让做局者吐一点牙缝里的肉渣出来,就可以了。” 我一个人去了二马路,打电话给万小龙,让他找人。 三天内,我们把这家店铺的所有信息都查过了,跟那个露面的女老板没有丝毫关系,查无此人。 店铺空置很久,从未外租。 当天那个女的让我帮忙打扫卫生,也是骗局的一部分。 无意之中,我也成了帮凶。 我命令万小龙,监视杨利民,那女的有可能跟杨利民有关。 同时,找关系查监控资料,不管花多大代价,也得把那女人找出来。 在出租屋,我仔细研究那幅张大千的菩萨图。 市场上风云涌动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要把它卖掉。 这是我的战斗纪念品,放在家里,永远提醒自己,不要过于贪心。 就在当夜,我刚刚入睡,就感受到了危险。 床前的地面上,不断传来轻微的嘶嘶声。 我打开台灯,床边趴着四条三角头的眼镜蛇,全都有一米长,舌头吞吐,凶相毕露。 看这情形,只要我半夜下床,毒蛇就要一口咬上来。 我关了灯,在黑暗中思索。 有人不愿意我继续追查下去,直接下了必杀令。 “戳到杨利民的痛处了?” 情况危急,但我心情却一下子轻松起来。 布局破局,犹如下棋。 最怕是下完一步后,对方毫无反应,证明自己下的是废棋。 眼下,有人想杀我,至少证明,我此前的追踪方向完全正确。 我用床单包裹身体,用枕巾缠绕手臂,确保毒蛇无法一口咬透。 接着,我无声无息地向外面观察。 敌人放出毒蛇,最后会来验收成果。 我装死,他们就会暴露。 那么,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按兵不动,引鱼上钩。 一夜之间,安然无事,蛇也不见了。 我判断,对手太聪明了,想让我消失得无声无息,不肯露出一点人为痕迹。 汴梁城发生的这一切都很可笑,所有人为了钱不不顾一切,完全忘记了古玩的意义。 这是文化和遗产,是华夏的宝贵象征绝对不是某些人盈利的工具。 当某些人受了骗,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却总想着复仇,也是很有问题的。 这次我之所以帮助关翠浓,是因为杨利民找上她们,这件事永远不会完,只有消灭了杨利民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势力,关家三姐妹才真正的安全。 这就是我真正想做的,既然帮助她们,就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万小龙对于杨利民的监视维持了一个星期,他的朋友也很有用,几乎把汴梁城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进行筛查。 终于,找到我跟那位女老板在店铺门交谈的镜头,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十秒钟,却已经有了对方的清晰五官。 我命令万小龙把这张照片复印五百份,让他的人在汴梁城内找他,不管谁先找到奖励五万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过了四十八小时,就找到了那个女人。 从她居住的贫民窟地区,我就明白,她是被别人雇来的托。 那天做的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招呼我进去打扫卫生而已。 我见到那个女人,她满脸慌张,不知所措。 我只提问她一个问题:“谁雇用你那天去打扫那个房子,并且招呼我进去?” 她低头不说话,我就把这一切交给万小龙,我不想欺负女人,可是我要知道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对关家三姐妹太重要了,假如杨利民针对的是我,从我身上打开缺口以后,还会反复不断的使用同样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万小龙用了两个小时,反复恐吓,那个女人说了实话。 如我所猜测的一致,正是杨利明指使她,目的就是让我上钩,他们认为我跟着关家三姐妹出力很多,只有我倒下,他们的计谋才能成功,所以说一切罪魁祸首全都是杨利民。 这件事,跟我想的,没有任何差错。 杨利民该死,他不但找上了关家三姐妹,而且惹了我,死到临头了。 第62章 新的线索 无独有偶,事情蹊跷。 这事的一开头,杨利民就是把我当成了突破口。 他以为,我拿到画,会向关家三姐妹献宝,引发第一轮炒作。 我按兵不动,他才亲自动手。 在这场布局中,杨利民表面大赔,实际大赚,却差点骗过了关明珠。 “天哥,杨利民这老东西胃口太大了!” 听完我的分析,万小龙惊得张大了嘴。 杨利民够狠,京城里指挥他的人更狠。 华夏大地,至少有十几个城市是书画界聚集地,掮客黄牛遍地,帮着杨利民推波助澜。 有人受损,就有人吃撑。 这是一个高手收割贪婪之徒的布局,不巧妙,但实用。 我准备完全部资料,锁进保险柜里。 “这就完了?” 万小龙看不懂我做事的路子,他大概以为,我会带着这些资料,直接跟杨利民摊牌,让对方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伸张正义,大快人心。 “是啊,该忙什么忙什么。” 谋定而后动,择时而出击。 不到最好的机会,不着急动手,反正在我眼里,杨利民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什么时候切都可以。 问题还是出在柴老伯身上,他住进了医院,没有人照顾,医院那边打电话给我,因为从他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我的号码。 我赶到医院安排好一切,不让他有丝毫的担心。 我们之间有过交易也有过误解,但最终都能妥善解决。 就在病床前,柴老伯告诉我,他希望早一天知道鲁班锁里有什么,自己的妻子到底留下什么,让他如此心心念念,至死不忘? 从他眼中,我看到了无比绝望的垂死挣扎,但却无可奈何,毕竟这就是人生永远充满缺憾。 “叶天,我知道千机的用处,他是神药,在普通人手里也许是毒药,在高手的手里就是救命的良药,曾经有一个人把他的用处发挥到极致,那就是扁鹊。在我家里还有一个地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那肯定是一个秘密,病房里有护士存在,不小心说了,也许会泄露出去。 我陪伴他三天三夜,直到他痊愈出院,他也没有继续把这个话题说完。 我坦然面对,毕竟我来照顾他,根本不是为了他的秘密,而是为了江湖道义。 就在这种情况下,柴老伯才会快速恢复,脱离了危险。 当然如果没有我在汴梁城,他孤苦无依,身体一定会出问题。 到了住院的第十天,柴老伯讲了另外一个话题,当年南唐后主,遭到灭国,留下了很多东西,全都藏在城市的最深处,占领军根本没有拿到。 历史上存在那么多宝藏,有些突然消失,就是被皇帝藏起来,又没有寻找的密码,才会消失。 “叶天,如果我们能够合作,找到那些对整个世界都是一种贡献,我妻子在世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要为她走遍江南,找到宝藏让她高兴。现在我已经无牵无挂,就算眼下死了,也没什么关系,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想给你一些补偿。” “柴老伯我要的不是补偿,只是希望你身体痊愈,回家之后我就离开。” 我坦然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像某些人两面三刀,内心黑暗。 在住院过程中,我意识到有人经常在病房外走来走去,借机往里看,其实就是二马路那些人。 他们知道柴老伯手里有好东西,总以为柴老伯病重,会把东西托付给我,跟踪着我,就能找到些宝贝。 面对这一切,我无比理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全世界都是如此。 二马路这些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总希望自己能够实现阶层的跃迁,成为上等人。 实际上汴梁城的上等人很少,机会也很少,大部分人只是望而生叹。 柴老伯的秘密当然无穷无尽,他究竟什么时候说,愿不愿意说,都是一个未知数,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关明珠那边突然传来消息,有人求购那颗神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会出十万美金。 需要这颗药的人来自美国,得了重病,医生知道只有这种药才能治病。 整个汴梁城都知道牵机这颗药在我手里,此刻不知道多少江湖势力又重新盯住了我。 电话里,关明珠的声音很焦急:“叶天千万要小心,君子无罪,怀璧其罪,那些人盯上你,就好像你是一座移动的金山,他们必须从你身上得到油水,才能离去,所以现在你的安全很重要,不要老在外面,最好老老实实留在家里,不给他们机会。” 关翠浓那边已经通知了万小龙,对我进行无微不至的保护,避免江湖势力狗急跳墙。 我对这些淡然处之,就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打算,那些江湖无胆鼠辈只想要钱,不敢要命,真正的大鳄轻易不会浮出水面。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对这颗药感兴趣,究竟这颗药能够为世界带来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到把这颗药据为己有,而是要献给全世界。 市场上的消息,越来越激烈,从十万美金涨到八十万美金。 甚至有些黑帮放出话来,要取我性命,用我的命换那颗药。 这让关明珠更加紧张,她强令我搬进了万家的别墅,再也不能回出租屋那里。 就在万小龙家里,我们几个人每天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关明珠聊起了那颗药,对此神往不以。 她认为古代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流传下来,是因为现在人无知,就算放在手里,也不知道怎么用,只有我有这种奇遇,并且拿到了宝贝,放在手里,回馈世界,如果世界上的江湖人都像我这样,整个汴梁城就安全了…… 她看我的时候,眼中透出无限的温柔,就连万小龙都感觉到了,在休息的时候,万小龙偷偷的暗示关明珠对我的感情。 过去,我从来没有考虑这样的问题,也是因为我并不希望跟关家三姐妹产生任何感情,那是另外一个境界,与我无关。 我只希望为父母报仇雪恨之后归隐江湖,重新开始生活,让自己的身份得到彻底改变,因为仇恨已经让我不再是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不希望与仇恨相伴一生,必须快意恩仇,一击必杀,然后飘然离去,不问江湖。 第63章 牵机的价值是杀人还是救人? 在这种层层保护之下,我才有可能静下心来研究神药的价值,到底是能够杀人还是救人? 来自大洋彼岸的消息证明,那位亿万级富豪已经病入膏肓,各种西洋医学早就对他失去信心,根本不可能给他任何帮助,所以他倾向于亚洲的玄学,通过打坐冥想以及华夏医药来解决自己的麻烦。 线人传过来一些资料,让我阅读。 按照我的医术,的确可以做一些事,沿长他的生命。 他曾经在科技杂志放出话来,哪怕只是能延长五年,让他的另一项研究得以问世,那就死而无憾。 这一点当然能够做到,但不是说我把神药卖给他们,他们就能解决,而是依靠于我高明的医术,两者配合才能成功。 关明珠给我的意见就是,不要贸然出击,生命比救人更重要,谁也不知道哪一环节是陷阱? 私下里,万小龙给我的意见恰恰相反。 他觉得富贵险中求,如果有五成以上把握为对方治好绝症,那就立刻出发。 对方已经签了协议,不管是谁治好他的病,就能够拿到一百五十亿,约等于他全部财产的一半。 这笔财富大的惊人,让万小龙这种富贵人家的孩子也动了心。 关翠浓也给我一些建议,她认为不要打无把握之仗。 所有人都知道,既然西洋医学已经放弃,任何一位东方的中医名师也没有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如果我贸然动手,恐怕一世英名就要毁在此处…… 这些建议比较混乱,但我绝对不会为了名誉和金钱去救人,只是在深度思考,这颗神药出现到底是预示着什么? 我派人把柴老伯请到了别墅,跟他彻夜长谈。 他有很多话从来没跟别人说过,那都是他的祖先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有些事情的隐秘程度超过了正史和野史,但却无法考证。 “叶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你想为自己积累阴德,那就一定要去做,世界上那么多中医,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还是悬壶济世,为这个世界奉献自己的力量。” 经过彻底的权衡我联系大洋彼岸准备出手,本来这只是私人的江湖行为,但没想到却惊动了金先生。 他刻意从京城用秘密电话打给我:“叶天,哪里都不能去,就留在汴梁城,相信你也走不了,我已经命令海关,冻结了你的身份资料,你根本过不了关。”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一个大人物生病,牵动的是全世界大人物的心。 接下来金先生等到我的情绪慢慢平静,才告诉我原因:“你要明白延长对方的性命,他制造出的那种新材料,目的不是为了民用——” 金先生的话只说了一半,我就明白什么意思。 江湖人以为所谓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金先生那种大人物看来,简直狗屁不顶。 “我们做事要考虑的更全面,叶天,幸好我们是朋友,不然你在出境与不出境之间,很可能就消失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世界上有叶天这个人。” 我无可奈何,无法突破这种限制,所以给大洋彼岸的线人打去电话,让他们密切观察那位大人物的动态,实在到了生命奄奄一息的时刻,或许我们铤而走险,再尝试一番。 这件事,让我的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渐渐意识到家国情仇实际是一回事。 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是有国才有家,如果分不清国和家的大小钱和人的轻重,那么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很有可能在人生的巅峰,遭到彻底的毁灭。 我和柴老伯之间有了深刻的交流,我们住在一个房间,他有时候自言自语,我都用录音机记下来。 现在我相信他是一本活字典,一生经过的每一个城市,都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他的家族更是伟大无比,在历史上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没有人理解我为什么对一个老头子如此恭敬,或许万小龙他们看来我真的太懦弱了,明明已经有了叱咤风云的能力,反而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默默无闻的活着。 “天哥药材一条街虽然拿回来了,但它的经营实在是乏善可陈,我父亲说如果你感兴趣,他想把一条街送给你,等你有了利润,再分给我们十分之一,怎么样?” 万小龙父子是商人,他们只想赚钱,看中的也是我身上能够赚钱的潜力。 假如我在药材一条街上开一家医馆,开门营业,治疗病人,很快就会声名远播,让附近省份的人到这里来看病。 我很难说服自己,让自己这样做,也是因为我所学的全部技能都是为了报仇雪恨,不是为了赚钱。 万小龙越来越不理解,他甚至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每天跟着我唉声叹气:“天哥,你就像一座金山挡在我面前,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金子全都挖出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却什么也不干岂不是浪费?关家三姐妹也没有给你提供任何帮助,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留在汴梁城,实在没有发展就可以进京,到京城那边去,在金先生的扶持下大展拳脚……” 我相信万小龙不止一次要去京城,但凭他的本领到了那里跟一群纨绔子弟在一起,最终还是一无所成,败家子一个,他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有可能风生水起。 最终万小龙还是说服了我,让我跟金先生再度通话,确立了我们即将去京城的意向。 电话中,金先生哈哈大笑:“在我身边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京城里非富即贵,他们的幕僚和门客个个身怀绝技,所以说京城这里只要能够立足,就能技惊八方,我也希望你能来,来闯一片天地。叶天,有我扶持,你尽管来吧!” 我对这件事看得很淡,万小龙却吆喝的满城皆知。 直到关家三姐妹一起找我,同时挽留:“叶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就留在汴梁城,京城虽好,竞争激烈,不知有多少人死于同行间的谋杀,我们见过的事情太多了。祖上一辈曾经告诫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要去京城,就留在汴梁城,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如此而已。” 这就是关翠浓的看法,过去有很多次,金先生也想带她们离开,帮她们一把,但都被关翠浓拒绝了。 这个女孩子身为长姐,具备了一家之主的眼光,不得不说她的话很有道理。 第64章 泰国招魂师帮助柴老伯再见亡妻 “叶天,长安米贵,居之不易。不要忘了前辈们的教诲,好好留在汴梁城吧,平安是福。” 关翠浓并不急躁,但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切,无法掩饰。 我要报仇雪恨,就要到那些有可能获得线索的地方去。 她们不是我,怎知我心? “叶天,野心太大,隐患也大。不要听万小龙说的,他们万家在京城的人脉,约等于零。” 这是关明珠的话,她随即补充:“伴君如伴虎,跟金先生在一起,恐怕也不是好事。”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金先生的具体官职。 他想罩着我,喜忧参半。 “汴梁城还是太小了——但是,有我们在,至少你并不孤单。叶天,不要好高骛远,有些高压线,不碰为好。”关小玉也开口。 对于我来说,万小龙是朋友,是兄弟,其实也是一个不安定因素。 作为富二代,他不可能停止这条路。 作为富二代,他不可能停止这条路。 赚钱和做事有着本质的区别,一旦陷入金钱的深渊,任何人做事都会出现偏差,这就是关翠浓最担心的。 我坦然的告诉她:“去京城的事绝对不是因为钱,不相信你可以问金先生的朋友。” 在我们讨论的过程中,外界的江湖力量对于神药的追逐还没有告一段落。 他们始终认为,从我身上就能捞到大油水,一直留在万家别墅附近,根本没有离开。 这一点,万小龙并没有告诉我,也许他觉得万家的保镖很有实力,根本不怕这些人的冲击。 正如关翠浓所说,我在汴梁没有扎下任何一条根,只不过是凭着在三条马路捡漏的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江湖对我来说还是波平如镜,我并没有沐浴其中,像关家三姐妹一样成为汴梁城江湖人中一员。 于是,离开汴梁去京城的计划暂时搁置下来,关翠浓私下里也警告过万小龙,不要再提这样的建议。 金先生打来电话,对我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叶天需要你的时候,我就会派人接你,作为我的幕僚。正如关小姐所说,长安米贵,居之不易,要想在京城里立足太难了,很多人漂泊一圈之后,浪费十年光景又重新离开。” 我明知道他可以帮我任何忙,却没有提起父母的血仇。 这件事只有我亲手解决,才能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依靠于任何人,都是对父母的不敬。 金先生还提到一件事:“你在汴梁城的一举一动,都有线人向我报告。千万不要觉得天高皇帝远,没人管着你们,闹到一定程度,一定会有人管。叶天我很欣赏你,是个好苗子,但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好苗子很多,能够出人头地的万里挑一。好好做,我看好你。” 我安下心来,陪着柴老伯一起。 他的肚子里有的是故事,能够一直不断的讲下去。 在历史上,柴家是一个悲剧,可是柴老伯从列祖列宗那里继承来的却是无尽的宝藏。 华夏世界崇尚忠臣孝子,几乎每一代皇帝都对柴家恭敬有礼,拨付了巨款,供应柴家使用。 直到现在,仍然不断。 柴老伯对于金钱已经没有什么追求,唯一让他耿耿于怀的就是妻子的去世。 以他的财力本来可以挽救妻子的性命,但他们选择了错误的保守治疗,以至于简单的胸部癌症致人死亡。 每次谈到这件事,柴老伯都泪流满面。 上天拿走了他的妻子,就好像摘去了他的心肝一样。 “叶天,如果能让我再见小娟一面,哪怕现在就死了,我也愿意。谁能做到这一点,我把全部的遗产都交给他,无偿赠送,毫无怨言。” 据我所知,泰国那些地方,有些招魂师能够做到,让已经去世的人灵魂出现,跟自己的亲属见面,虽然不能还魂,但足以让亲人感到慰藉。 我先联系那边的朋友,很快就有一位招魂师回应我,面对柴老伯的情况,他可以到汴梁来,亲自做法,让柴老伯妻子的灵魂出现。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柴老伯,他大喜过望,当即拿出了五万,让我作为先期的费用。 我跟那位召唤师签订了合约,然后邀请他过来。 招魂和扶乩是唯心主义的东西,如果放在过去,我肯定不会使用这些手段,现在为了柴老伯,我可以改变自己的立场,再说泰国的招魂师是全球的奇迹,跟某些骗人的神棍完全不同。 招魂师到达时,已经到了周日的下午,他的名字叫买猜,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召唤师,而他从十五岁进入这一行,已经有三十年历史。 我带他去见柴老伯,两个人一见如故。 柴老伯抓住对方的手,再也不肯松开,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去世的妻子一样。 买猜的动作很迅速,一天时间就搭建好了祭台,就在万家的别墅里。 我把召唤师请过来,万小龙似乎也看到了商机:“汴梁城这边对于这种生意的需求太火爆了,只要他能搞定柴老伯这件事,我放出消息一定能大赚一笔。” 我对他感到无可奈何,任何事情当中都让他看到了商机,却根本不管人类最朴素的感情,所以说万小龙只能做一个好商人,做不了一个好的江湖人。 柴老伯拿出了珍藏已久的妻子的衣服和照片,全都交给了买猜。 买猜把这些放在供桌上,画了十几张黄纸符,盖住了每一件物品。 按照他所说,我为他提供了标准的三相电以及十二个最大功率超强灯泡。 他向我解释:“叶天,灵魂无比黯淡,只有在强光下才能现出影子,因为他们很容易跟黑暗融为一体,要想他们从黑暗中走出来,需要很强的电力和耐心,但我相信对于灵魂的思念越强烈,成功招魂的可能性就越大。” “希望一切顺利!”我对买猜有信心,也是因为,从资料中看,他是泰国排名前十的招魂师,具有几千次成功招魂的经验。 我想帮助柴老伯,帮助天下所有的有情人。 行善积德,修桥补路,我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自己的父母积阴德。 第65章 招魂正式开始 每个人都在怀疑这次招魂的意义,他们觉得,作为相信唯物主义的我们,根本不应该把泰国招魂师请过来。 万小龙一边帮我做事,一边也有这种怀疑。 我从他们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但现在我只关心能不能让柴老伯安心。 他心里藏着那么多秘密,让他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 他对于亡妻的怀念,值得每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深思。 关翠浓是唯一一个理解我的人,所以当其他人纷纷在背后提出质疑的时候,她邀请我喝茶,就在大马路的店铺里。 她亲口告诉我:“叶开,明知道招魂无用,但你还是做了,我从这件事就能看到,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在她面前,我可以慢慢展示自己。 “让柴老伯安心多活五年,甚至十年,他就能够把柴家所有的经历一点一点说出来,对于整个民族来说,或许是一种巨大的瑰宝,再造一部近代史也有可能。” 我有自己的野心,去做别人都做不到的事。 这种想法,恐怕连金先生那种大人物都想不到。 关翠浓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本来就很漂亮,此刻的表情令人眼前一亮,让我对她的“惊艳”感觉又深了一层。 “叶开,你简直太伟大了,怎么会想到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开始,必然有一个结果。 我还有一种想法,鲁班锁里边藏着的秘密不仅仅是他们的爱情,也有可能关乎另外的天下大事。 江湖上那么多黑道帮派,一定会关心此事,所以我命令万小龙对别墅加强警戒,陌生人一律不准靠近,同时采用了防窃听装置,进行信号干扰,不允许任何人知道招魂师说的内容。 我做事一向是一箭三雕,不可能孤立的去浪费时间,只是很少向别人解释,别人只看到表面,永远不知道我背后的逻辑关系。 关翠浓知道了全部真相,对我更加佩服。 她同时提出,要我关注关小玉最近的一举一动。 她发觉这个小妹妹目前的行踪有些神秘,似乎跟另外的江湖势力搅到了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从曹门大街返回万家别墅的过程中,意识到后面有人跟踪,立刻吩咐万小龙的人把那些人拦住。 即便是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也从不害怕,毕竟这些人做任何事都得指望我,不会对我下手。 金先生已经向汴梁城的各个关键部门打了招呼,除非是哪一个黑道大佬不长眼,违抗金先生的命令,就算伤了我,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回到别墅,所有的招魂手续已经齐全,今天晚上九点钟就能正式开始。 我去看柴老伯,他似乎有些紧张:“叶开,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小娟告诉我,要带我走,如果在招魂过程中,她要带我走,我该怎么办?” “遵循你的内心指引就够了,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你想跟她走,那就离开,别人说什么,都与你无关。” 我知道这种事情有可能出现,不管柴老伯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那都是他自己的权利,其他人不能干涉。 柴老伯长叹一声:“叶开,只有你,大公无私,对于我拥有的一切没有任何贪心。遇到你这样的年轻人,是我的荣幸。” 我握住他的手:“招魂之后,如果你还活着,那就答应我,把过去的历史全都记载下来。” 我对于柴家的文物不感兴趣,对他脑子里的秘密更加看重。 人类研究文物,不过是想从文物上面获得过去历史的痕迹,现在柴老伯这样的活辞典就在眼前,合理延续他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柴老伯的房间,我又去见买猜。 他比我想象的更冷静,或许是因为已经练习了几千次,早就习以为常,把这件事当成了寻常小事,外表看不出任何紧张。 我把柴老伯提出的问题告诉他,买猜笑起来:“既然是招魂,我不能代表任何人。提出的那些要求,都是冥冥之中灵魂给出的,与我无关,所以每一次招魂,我都会告诉双方,出现死亡问题,责任自负。” 我们两个相视一笑,都觉得普通人想的很多问题都是无用的,问题还没出现,就白白做出担心的举动,与事无补,毫无用处。 晚上八点钟,招魂马上就要开始。 我陪柴老伯坐在别墅中央的台子上,他浑身都在颤抖,心跳已经达到每分钟一百一十次。 我淡定的告诉他:“即便是听到别人的声音,你也得明白,那只是招魂,死者不会复生,灵魂不会变成真人,我只能保证你跟她对话,却无法保证你能得到她。” 柴老伯用力点头,眼中泪光闪烁。 他的妻子对他来说太重要了,用情太深也是一种麻烦。 台子下面,万小龙亲自安排他的人做好警戒工作,同时放置了六个信号干扰的器材,避免有人窃听。 就在此刻,我听到半空中的无人机划过的声音。 那些刺探者无处不在,而现代的通讯手段又无孔不入。 我再三叮嘱万小龙,加强警戒,如果有无人机经过,直接用噪声枪把它打下来。 这次招魂还惊动了一个人,那就是金浩。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痊愈,现在跟着万小龙一起行动。 面对这次招魂,他显得兴趣十足,此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听过买猜的大名,如今终于见到了。 晚上九点钟,招魂正式开始,台子四周竖起了白色的账目,把柴老伯围在里面。 我们能够看到他的影子,也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瑟瑟发抖,紧张到了极点。 买猜走进了账幕,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我听到买猜开始念经,那种经文非常缠绵,仿佛是一个人在倾吐着内心的情话。 大约五分钟后,帐幕里面突然多了一个人。 从剪影看,那是一个穿着民国服饰的女人,头发盘在头顶,上面插着簪子。 她双手合十,面向柴老伯。 柴老伯突然叫起来:“小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买猜的念经声还在继续,那个女人的影子慢慢靠近了柴老伯,两个人的四只手握在一起。 “小娟,我想你想的好苦,现在终于见到你了,跟我走,我要带你回家——” 按照此前的约定,我们谁都不要干涉买猜的行动,所以现在大家只是围观,对于那个女人影子的出现,都觉得非常惊讶,又倍感神奇。 第66章 一场招魂轰动汴梁城 招魂过程中,我始终跟关明珠坐在一起。 按照她的想法,柴老伯和亡妻之间的交流,将会牵扯到柴家最大的秘密。 “叶天,此时此刻,汴梁城里面黑白两道,不知有多少人关注着这场招魂,你把泰国招魂师请过来,请来的是一把利器,能够让柴家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这就是关明珠内心的真实想法,作为关家的二小姐,她的想法一直非常激进,总是希望在汴梁城做出不一样的成就。 我很淡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希望能留住柴老伯的命,这条命对我们太重要了。 帐幕里面,那个女人和柴老伯坐在一起,相互依偎,似乎在窃窃私语。 买猜的念经声忽高忽低,但是一直继续没有断绝。 一阵风吹来,帐幕轻轻飘荡,我感觉这一切似真似幻,是从前绝对想不到的。 按照唯物主义的说法,鬼魂并不存在,招魂是想要把死人的灵魂召唤出来,与活人进行对话,几乎是痴人说梦,一看就知道是哄人的把戏。 此刻我无法说清楚内心的复杂感受,只是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能够帮助柴老伯完成内心的夙愿。 他对于亡妻的怀念,已经变成了一种病态。 长此以往,他就会产生求死之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这样做,至少能延续他五年寿命。 “天哥,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我们的招魂还要延续多久?如果需要增加人手,我马上打电话。” 万小龙和金浩悄悄的走过来,在我耳边说。 此前,我跟买猜约定最多不超过三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一半时间。 我吩咐万小龙,偷偷调集人手,绝对不能让外面的江湖人物破坏了这场招魂。 想不到的是,我竟然接到了金先生的电话,也跟这次招魂有关。 “叶天,你到底在搞什么?泰国招魂师来到中原,恐怕对我们不利。” 我有些意外,本来这件事只跟柴老伯有关,想不到惊动了这么多人。 金先生远在京城,也打电话过问,就证明京城那边得到消息,很多人蠢蠢欲动。 “叶天,不管这件事最终获得什么样的结果,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直接向我汇报。” 金先生的话,让这件事继续升格,完全超过了汴梁城的控制力。 电话中,他的语气非常冷峻,似乎我做了一件刀头舔血的事。 我没有多问,立刻答应,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当我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就不会强行解释,甚至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遵照那些超级智者的指令,快速而准确的完成任务。 一个人行走江湖,必须知道自己的位置,绝对不能越俎代庖。 招魂还在继续,忽然之间,我听到了那个女人的笑声,笑声如同银铃,动人至极。 “叶天,那个女人在笑,你有没有听见?” 关明珠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袖,我突然惊醒,这一幕非同寻常。 按照招魂的惯例,只有柴老伯能够看到那个人、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作为外人来说,一方面隔得很远,另一方面对那种声音很不敏感,不可能听见如此清晰的笑声。 我默默的握住了关明珠的手,然后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多想。 招魂这件事,中间有很多复杂的规矩,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无关人等不要卷入,别给自己惹麻烦。 就好像神庙祭祀,旁观者不要碰里面的贡品和香火一样,一旦违规,就会出现可怕的变化。 “叶天,我明明听到那个人的笑声,现在似乎还能听到她在说话,说的就是柴家的秘密……” 我举起双手,捂住了关明珠的耳朵,然后默默的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听见别人的秘密,本来就是江湖大忌,现在又是在招魂的过程中,我怀疑买猜这边出了问题,事情正在走向失控。 突然,万小龙突然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两步,双手向前指着:“我知道了,他们讨论的是汴梁城最大的宝藏秘密,这么多年终于有消息了,想不到这个秘密已经被人带到坟墓底下去了……” 我皱了皱眉头,情绪果然失控,万小龙也听到那种声音,才会遭到蛊惑。 我放开关明珠,拉住了万小龙,在他的颈部轻轻一击,把他打昏过去。 就在此刻,别墅上空,突然有十几架无人机一齐飞过来。 万小龙虽然早有布置,至少有六只噪声枪防守空中,但这一次无人机实在是太多了,有四架被击落,另外的八架在半空盘旋了二十秒钟,随即飞走。 幸好此刻,买猜的念经声停止,那个女人的影子站起来,飘然而去,消失在空中。 柴老伯突然叫起来:“小娟,不要走,不要走……” 招魂行动到此刻就结束了,我感到自己浑身出了冷汗,如果招魂再不停止,恐怕还有更多人受到蛊惑。 买猜从帐幕里走出来,满脸都是冷汗。 等他到了我身边,开口说话,声音极度颤抖:“有人破坏招魂行动,我感觉到灵魂正在失控,就匆匆结束。去调查,你的敌人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一定是请来了我们泰国的召唤师……我感受到了来自阴间的力量!” 我顾不上其他人,先去照顾柴老伯。 他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怅然的微笑,就仿佛陷入了甜蜜的回忆当中。 我把他搀扶起来,他低声的自言自语:“我看到了,小娟还是跟从前一样那么漂亮,可惜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如果可以,我愿意拿出所有的财富交换,只愿她能够留在这里,留到我身边……” 我无法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这次的招魂行动让柴老伯的心情变得无比愉悦,也对下一次的招魂见面有了崭新的期待。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调养身体,好好的活下去。 我把他也留在别墅里,以防出现其他意外。 等到万小龙醒来,我命令他加强警戒,不能出一点差错。 万小龙偷偷向我描述自己的感受:“天哥,非常奇特,我听到那个女人跟柴老伯说起了埋藏在汴梁城的几个巨大宝藏,每一个都跟皇家有关。世界之战的时候,这里有一万五千两黄金,没有来得及运走,谁都想得到。她说的事情不是空穴来风,在近代史上记载过,有人说是一万五千两,有人说是两万两,在侵略军入城的时候来不及运走,直接藏在地下,很可惜埋藏黄金的人被侵略军乱枪打死,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这则往事在二战史上记录过,可以查证。 “天哥,战争胜利后不知有多少人到这里来寻宝,却始终一无所获。天哥这太诱人了,想不到招魂术的用处这么大,如果还有下一次,一定要让那个女人说出真正的秘密,我们得到这笔黄金,还有什么生意能够吸引我们?” 这就是万小龙的逻辑,不管这些宝藏属于谁,只要能够让他找到,就是他的。 我和金浩密谈,现在他应该是金先生放在汴梁城的一枚棋子。 过去,很多人忽视了他,如今随着金先生身体痊愈,重掌大权,金浩就变成了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二代弟子。 “天哥,汴梁城发生过很多事,所以我父亲在这边非常关注,曾经有超过三百名线人驻扎在这里,随时向他汇报,他关心的也许是黄金宝藏,也许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问过。” 当着金浩的面,我打电话向金先生汇报。 金先生的语气始终没有放松:“叶天,你要知道汴梁城的特殊位置,中原大城,南北要害,江湖黑白两道,都把这里当成必争之地,千万不要以为泰国招魂师只会招魂,他们还有很多其他的技能,一旦展示,将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候大家就非常尴尬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招魂师这种行业的存在弊端很多,因为他们有无数种方法能够探测主人的秘密,一旦招魂开始,就会反客为主。 就像这一次,如果他们想探索柴老伯的秘密,简直太容易了。 我把这次招魂的来龙去脉详细汇报了一遍,金先生的语气终于有了缓和:“你留住柴老伯,这种决定是正确的,我们对他也有非常深刻的了解,就比如丹书铁券、免死金牌这件事,只有他手里有这种宝贝,简直是奇迹,你获得的那颗神药也属于他。深入挖掘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宝藏,放心去干吧,我支持你。” 接下来,金先生还提到一件事,那就是汴梁城的博物馆之争。 原来汴梁城地下还埋藏着一批价值连城的文物,始终没有挖掘,是选择了埋藏性保护,如果谁有权利处理这些,将会清史留名。 这是责任,也是荣耀。 金先生欠我一个人情,他想把这种殊荣留给我,但要等待时机。 “叶天,我知道你淡泊名利,可是我欠你人情,总要还给你,这件事等我安排,少安毋躁。” 金浩在旁边听见双眼开始放光,等到我和金先生的通话结束,他迫不及待的抓住了我的手:“天哥,真想不到,父亲把这件天大的功劳让给了你。之前他说过,如果我和小龙哥能够努力,本来有希望继承这些宝藏,现在看来他对我们失望了,只对你情有独钟!” 关于那批地下宝藏,我早就听关翠浓说过,博物馆那批老头子对此也是虎视眈眈,很可惜他们早就失去了金先生的信任,变成了一群边缘人。 他们偏偏不识相,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我拍拍金浩的肩膀:“兄弟,刚刚你也听金先生说过,我淡泊名利这些好机会总会是你的——” 第67章 铁线钓金鳌之局 买猜已经轰动了汴梁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泰国招魂师神通广大,能够让柴老伯看见亡妻的影子,并且近距离交谈。 汴梁城的大人物每个人都有类似的需求,他们纷纷登门,要求跟买猜面谈。 我把这一切全都交给了关明珠和万小龙,由他们去打点一切。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研究柴老伯说过的所有事情。 不管是他一开始给出的文物,还是关于地下的黄金宝藏,每一件事都会引发江湖轰动。 我发现万小龙的力量不足以保护柴老伯,应该寻求更重要人物的介入。 我单独打电话给金先生,他把这件事已经放在心上,随即让我转告金浩,柴老伯的安全问题全都交给金浩来处理。 我把这个担子卸下来,肩膀顿时轻松了不少。 “叶天,你实在是自讨苦吃,这件事本来更容易解决,我可以替你找招魂师——” 金先生的话里充满了调侃,也许他认为这些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在汴梁城没有人能完成,只能向他求助。 我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叶开,按照你所说的,柴老伯是一座宝藏,宝藏总有挖掘干净的一天,千万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你是一个江湖上的寻宝家,假如为了人情世故,忘记了自己的主业,岂不是可笑?” 他的话很明显,是在提醒我,不要把柴老伯当成朋友,而是要当成客户。 隔着电话,我听得出他做事的冷漠一面,现在面对我,给我面子,如果换成其他人,早就变成了另外的口气。 “金先生,感谢你为柴老伯做的一切。” “叶天,我刚才就说了,我们不是为人做事,而是为做事而做事。你要弄明白,这是本质的不同,如果你想成事,那就放弃这些婆婆妈妈的感情!” 通话结束之前,金先生吩咐:“如果你能找到汴梁城的地下黄金宝藏,那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过去,从来没有年轻人一飞冲天,但很有可能,你能打破这个惯例。” 我和柴老伯连续两次密谈,他告诉我,家族的太多秘密都应该说出来,不能带到地底下去。 他跟小娟之间早有约定,等到小娟认为时机合适,他们一起离开,就会把这些秘密全都告诉我,让我做他的传人。 “叶天,不管你为我做这些事,出于什么目的,就算你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帮我见到小娟,我也会一辈子感谢你。” 我没有继续澄清,只不过是招魂,而不是真实的见面,我不想扫他的兴,对于一个迟暮的老人来说,他太需要一些温情的慰藉。 在第二次密谈的时候,柴老伯说道,地下金库确有其事,具体数量已经无法考察,他有一些特殊的线索,至少有六成以上把握,找到那些黄金。 在他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小娟,黄金再多,哪怕堆成了金山也毫无意义。 我越来越感觉到,柴老伯对于买猜的依赖已经非常强烈,似乎买猜曾经暗示他,只有泰国来的召唤师才能够帮助他见到小娟,其他任何力量都未必能做到,所以,柴老伯以前我说的话,也肯定向买猜说过。 这就让我的地位变得非常尴尬,柴老伯的生命也变得分外脆弱。 此前,我曾经吩咐万小龙对买猜进行二十四小时不停监控,避免他耍花招,把我们这些人排除在外,自己拿走了最大的利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永远都不会相信泰国来的召唤师。 人在江湖,小心能行万年船,如果盲目的相信一个外国人,那就太愚蠢了。 按照我的吩咐,万小龙把监控录像全都发送到我的邮箱,让我亲自观看。 表面看,买猜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他每天晚上都打坐长达五个小时,仿佛老僧入定一样。 这一点很不正常,他的那个宗派已经不需要这种单调的打坐,他一定是在用这种时刻,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进入监控室,吩咐把镜头放大,对准了买猜的脸,顿时发现他很有可能在牙齿内部安装密码发送装置,打坐的时候进行消息传递。 我还注意到,他的胸口和腹部起伏的幅度很大,那一定就是泰国的腹语,不用借助于嘴唇和喉咙,就能用肚子说话。 如果柴老伯过分的依赖它,把内心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等于是刚刚种好了一棵大树,让买猜摘走了所有桃子。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吩咐万小龙加强监控。 他向我汇报,汴梁城内十几个超级富豪提出请求,要让买猜在他们的别墅区也进行招魂仪式,为自己的家人解除思念之苦。 我借着这个理由去见买猜,顺便告诉他,这一次对他的行动非常满意,除了应付的酬金还会多加两成奖金。 买猜微笑起来:“叶先生,没有必要,你对钱毫不看重,我也一样,我只不过是在做一件对的事,让一个失去妻子的老人,重新回味那些甜蜜的时光。” 他的表情非常真诚,眼里的光芒也流露出大公无私的坦荡。 如果没有仔细观察监控录像,或许我就会相信他表面的假象,可现在我知道,人心隔肚皮,坐在我面前的买猜,是一个野心家和阴谋家。 我认真的向他表示感谢,同时也希望他能为汴梁城的超级富豪们解除麻烦。 他的安全问题,我让万小龙负责,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在买猜这里,我故意让他产生错觉,已经征服了所有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叶先生,谢谢你们的信任,我很愿意为大家做这些事,把平生所学全都奉献给社会。”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正能量,可是他用腹语说的到底是什么,正在跟什么人联系,这都是我最关心的。 就在这个房间里,我感受到他从泰国带来的龙涎香的味道,非常浓郁,并且带着一股阴森森的水气。 “铁线钓金鳌——”这就是买猜的布局名称。 他下好了饵料,只等着柴老伯这只金鳌上钩。 第68章 泰国招魂师该死 按照惯例,江湖人追寻的不过是金钱和宝藏,买猜作为泰国招魂师,他想要的应该也是这些。 如果他能控制柴老伯,一定能达成目标。 就在他的房间里,我意识到危险,但却没有展开反击,假装不知道龙涎香里面包含着什么。 “叶先生,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够让柴老伯忘掉他的妻子,变成一个正常人,有自己的人生。”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表示,我们双方合作一定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买猜承诺,他会一直照看柴老伯,把他心里的疙疙瘩瘩全都理顺。 过去,他曾经面对无数次这样的病例,最终都圆满收场。 在万小龙的带领下,买猜离开了别墅,去另外一个超级富豪家里进行招魂大会。 关明珠放心不下,特意来问我:“叶天,你到底跟买猜聊了什么?我告诫你的那些话,难道你忘了吗?不要单独面对他,会有危险。” 在关明珠的心里,我只是一个懂得鉴宝的普通年轻人,应该没有能力对抗这么大的危机。 她再次提出,有任何事情,应该向金先生求助,有这么强大的后盾不用,太愚蠢了。 我坦然告诉她,现在金浩负责柴老伯的安全,整个别墅固若金汤,不必有任何担心,我还是希望她能照顾好关小玉,这才是关翠浓交代的主要问题。 按照线人的汇报,关晓玉的确认识了一位外地来的高手,对于千门八将的掌控随心所欲。 关小玉被对方折服,每天下午都会跟对方在茶楼见面,聊一些江湖布局的秘密。 关小玉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吸引其他的男人,这不是怪事。 线人给我照片,这位高手面容奇特,眉头正中有一块疤痕,仿佛一只闭着的眼睛。 在金浩的帮助下,我查到了这个人的底细。 本来是江湖上的最大骗徒,有一次布局失败,被人追杀,到了东南亚,毁容易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次回到华夏,应该是来报仇,针对的是谁,现在还不清楚。 他接近关小玉,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两人偶然在小马路遇到,他揭穿了关小玉这边的骗局,所以才会产生联系。 我吩咐线人继续跟踪,一旦关小雨遇到危险,就对这个人杀无赦。 江湖险恶,我们不敢掉以轻心,只有关小玉这样的人才会错误的以为,强龙不压地头蛇,没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她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关家三姐妹的力量,在汴梁城还说得过去,一旦上升到华夏范围,就微不足道了。 买猜连续开了两次招聘会,超级大亨们都很满意,给他开出了数目惊人的支票,很快他就成了汴梁城里的名人。 我只是看好了柴老伯,不管买猜做什么,都跟我无关。 柴老伯的情绪略有波动,他想尽快开始第二次招魂,但被买猜拒绝。 买猜的理由是柴老伯的身体比较虚弱,必须经过调养,一个月内不可能经过两次这样的招魂行动,不然他的精神就会受到巨大损伤,无法治愈。 我的线人观察到,柴老伯这一段时间,晚间的梦话更多,至少是以前的十倍,记录下来,断断续续能够连成一件事,跟地下藏宝有关。 按照我的判断,买猜的催眠术已经影响到柴老伯的生活质量。 总有一天,柴老伯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金库的秘密说出来,透露给买猜,然后这件事就变成了泰国人的秘密。 或许他根本不需要亲自挖掘金库,只要出卖消息,就能一夜暴富。 我命令金浩,准备好了效果最好的审讯药。 我很清楚,我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要拿来对付买猜,让他把已经知道的秘密全都吐出来,然后彻底洗脑,忘掉一切。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就是真理,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终于,在柴老伯的再三要求下,买猜决定协助他,第二次展开招魂行动。 我相信买猜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施,所有人正在坠入他的陷阱当中,尤其是柴老伯,对买猜的依赖越重,他的问题就会越可怕。 我没有阻止柴老伯,这件事向前推进的过程中,一直都是由我掌控。 我已经为他配备了两个私人医生,对他的身体进行无微不至的检查和观测,一旦出现危险就会终止行动。 当下最重要的是,我要明白买猜究竟召唤了什么,引柴老伯上钩? 当我跟柴老伯密谈的时候,他告诉我,不管声音还是形象,他看到的都是小娟,百分之百相似,但他明白时间过了这么久,小娟的样子怎么可能丝毫没有改变,所以招魂当中出现的那个小娟,实际存在于他的思想当中,买猜只不过是用了某种特殊的玄学手段,让他思想内部的形象投射出来,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感到非常吃惊,看起来柴老伯从来没有被买猜迷惑,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究竟向什么方向发展,这种清醒的痛苦难以忍受。 “叶天,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也许什么时候我就突然不在了,我的一切全都留给你,你是我的传承人。” 这一次,在柴老伯面前我觉得无地自容,我像其他人一样也在利用他,希望他能说出黄金宝藏的秘密,而他是唯一的清醒者,看清了围绕着他的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反复的比较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我,这就是智者的选择。 “叶天,世界上根本没有招魂这件事,小娟的灵魂一直藏在我的身体里面,只有我了解她的样子,我死了,她也消失,从此以后,世界上不再有我们的痕迹。” 我的内心受到巨大的震撼,像柴老伯这样的聪明人生活在汴梁城,当他的妻子离去,他的内心无比痛苦,强迫自己活着,直到找到传承人。 过去的十几年,他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之中,如今买猜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帮他释放压力。 很可惜,他也看清了买猜在想什么。 “这个泰国来的召唤师非常阴险,召唤的过程中已经下蛊,任何人经过他的招魂,都会产生巨大的依赖性,遭到他的控制,任人宰割。泰国招魂师该死——” 我想到买猜得意的嘴脸,内心已经动了杀机。 “叶天,我有一个不情之情,所有的招魂结束之后,让他永远留在汴梁城,不能把华夏人的秘密带回到泰国去,这是一个根本性的原则问题,答应我——” 柴老伯说到这里的时候,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他的眼中不再迷茫虚幻,而是变得无比坚强:“犯我华夏者,虽强必诛,虽远必诛!叶天,你永远记住这句话,这才是华夏玄学的灵魂真谛!” 第69章 第二次招魂 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柴老伯变得无比清醒,过去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扫而空,双眼闪烁着无比的智慧,但这种状态只维持了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他又跟从前一样。 第二次招魂如期开始,买猜的表现跟以前完全一样。 他对于柴老伯的态度始终温文尔雅,这当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从他一切表现看穿了他的内心,他的目标就是隐藏在柴老伯脑子里的秘密。 万小龙在我的吩咐下,设置了好几个窃听器。 我必须知道招魂的过程中,买猜说了什么,并且我让万小龙请了几个泰语翻译家,不管买猜说什么,这些话都会被翻译的清清楚楚,我要知道他的咒语成分。 晚上九点钟,招魂正式开始。 买猜和柴老伯坐在帐幕里面,其他人只能远远观看。 很快,那个影子又出现了,如果那就是小娟,证明买猜使用了同样的方法,召唤出一个灵魂,让她跟柴老伯交谈。 窃听器发挥了关键作用,泰语翻译家坐在我旁边,迅速的把买猜说的每一句话都告诉我。 “他说,地下宝藏的秘密,现在就说出来,进入那里需要什么机关和密码,那些黄金到底属于谁?除了黄金之外还有什么,华夏人永生的秘密究竟在哪里?” 我做了充分的准备,不管买猜有什么阴谋诡计,都逃不过我的控制。 万小龙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想不到一切都在我的指挥下进行,买猜就好像一个演员,在配合我演出。 那个女人的影子,靠近了柴老伯。 柴老伯抱住了她,远远望去,这是一次甜蜜的见面,所有人都为柴老伯的思念而感动落泪。 尤其是关明珠,握着我的手,浑身都在颤抖:“叶天,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导致过了这么多年,仍然念念不忘?柴老伯的故事,太令人感动了!” 我默默的观察那边的情况,买猜还在诵经,但他的经文已经变了味道。 按照翻译,他说的是——“灵魂融为一体,秘密彼此洞察,我要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所有柴家的秘密都得说出来,就在今夜……” 如果没有这些翻译家,很难想象买猜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我请来的泰国招魂师,实际是引狼入室,简直太遗憾了。 金先生对我的叮嘱果然没错,他才是老江湖,即便远在京城,也洞察这边发生的事。 华夏人永远不会相信泰国的招魂师,过去,在这方面吃的亏太多了,以至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把买猜请过来,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让柴老伯的精神有所恢复。 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副作用是什么。 不知何时,关翠浓和关小玉也来到了别墅,就坐在我的旁边,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切。 尤其是关小玉,每隔两分钟,就在我的耳边问:“这场招魂到底什么时候结束?那个女人还会消失吗?如果把她控制住,柴老伯是不是就永远解脱了?” 关小玉对于招婚的理解实在太肤浅了,这一切都是幻觉,根本不可能留住,假如破坏了招魂的现场,将会引发难以预料的灾难。 招魂一直进行到午夜零点,那个女人还依偎在柴老伯的怀里,没有离去。 关翠浓淡淡地说:“叶天,你办了一件好事,也办了一件坏事,目前的汴梁城,招魂师买猜的大名早就传扬开来,连京城也知道了。” 我无话可说,毕竟一切正在失控。 我无法完全控制招魂师,他说的话、做的事,有可能给柴老伯带来灾难,谁都无法阻止。 “叶天,我知道金先生给你打过电话。告诉我,他在担心什么?对于柴老伯,他的诉求又是什么?” 我和金先生通话过程中,他从来没有提到过向柴老伯要求什么。 就算柴老伯拥有那么多秘密,还有古董宝藏,金先生都没有提到过半句。 如今关翠浓这样说,让我有些吃惊。 我摇摇头:“金先生什么都没说,你可以通过你的朋友向他询问。” “叶天,你错了,这就是金先生的可贵之处,他没有直接向你提出要求,但你得理解他的心思。” 关翠浓的话有些突兀,或许她和金先生之间另有联系渠道。 “叶天,保住柴老伯,直接送往京城,这就是你唯一的选择。” 我并不希望跟金先生达成完全的合作,对于关翠浓的话半信半疑。 就在此刻,那个女人站起来,似乎就要离去。 柴老伯也站起来,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手,两个人难舍难分,招魂大会似乎到了高潮。 买猜的诵经声越来越响亮,所有人紧张的站起来,注视着这一切。 柴老伯突然大叫:“你究竟要去哪里?这么多年还不回来,我带你回家……” 一阵风吹过,帐幕飘起来,我们突然看清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我在柴老伯的家里看过他们的合影,对于小娟有深刻的印象。 现在,帐幕里面那个女人百分之百就是小娟,一模一样,如假包换。 对于买猜的招魂术,我越来越钦佩,不管他是真是假,总之,能够在柴老伯面前呈现出一个过去消失的形象,这就是伟大的本领。 柴老伯和那个女人拉拉扯扯,乱成一团。 猛然间,别墅的电力跳闸,四周一片黑暗。 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我们看不清帐幕里面的一切。 等到灯光再次亮起来,帐幕里只剩下柴老伯,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这次招魂到了此刻就结束了,柴老伯的情绪遭到了重大打击,一夜之间,一蹶不振。 买猜给我的解释就是,柴老伯的情绪失控,破坏了招魂的现场,恐怕有点麻烦,必须吃药休养一段时间,避免身体受到重大损伤。 对于这一次的汴梁城之行,买猜非常满意,不但收获了金钱,也收获了名声。 他告诉我,下一站就是京城。 那边的达官贵人已经派车过来邀请他,他相信能够在京城那边,为更多人解除痛苦。 他的做法跟金先生说的不谋而合,我想把柴老伯送往京城,当面向金先生说清楚。 如今,买猜的下一站也是京城,双方似乎殊途同归,又要在同一舞台上较量。 我答应了买猜的要求,三天之内就送他进京。 同时我也告诉他,感谢他对柴老伯的照顾,这一次帮我大忙了。 买猜哈哈大笑,他的眼睛里面透露着说不出的得意。 他以为我上当了,实际上——他也上当了。 第70章 买猜的三个帮手 对于买猜的调查一直都在进行当中,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万小龙的线人全都出动,同时联系泰国那边,对于买猜的成长历史也进行了事无巨细的检查。 最终发现,他来到汴梁城,还带着三个帮手,而这三个帮手从来没有出现过,已经混入寻常百姓居住之地,帮他收集汴梁城的资料。 招魂行动如此顺利,那三个帮手的资料计算功能,功不可没。 知道这个真相之后,万小龙非常愤怒,他的几个朋友为了招魂大会付出很多,并且给了买猜一大笔钱。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就变成了买猜的帮凶。 “天哥,这件事不能就此算了,一定要让这个家伙付出代价,简直太可气了。” 我了解了一切,反而越来越冷静。 只要买猜弄虚作假,那就好办了,证明他的奇术本领没有那么强,很容易就能对付。 万小龙出手很快,直接把那三个人抓起来,囚禁在另一所别墅的地下室里。 三个人分别是一个老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年女人,他们的具体工作。就是走街串巷。收集关于汴梁城当地的所有知识,并且有机的结合起来,最终形成有逻辑的思想,交给买猜。 这种知识结构在招魂的过程中非常重要,买猜召唤出的灵魂的影子,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符合事实,让那些超级富豪点头称赞。 这种把戏,从古至今已经练习过无数次,而泰国来的招魂师学习了东方的玄学文化,又用在东方人身上,这是典型的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万小龙盛怒之下,对这三个人动了大刑,每一个人都丢了半条命。 他们供认,买猜属于一个庞大的家族,野心很大,根本不在于骗钱,而是有更远大的想法,只要到了京城,就会顺利展开。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金先生很关注这件事,他果然老奸巨猾,知道招魂将会带来什么,很可能搅动京城里面的江湖局面。 既然我在汴梁城,就要把这种恶劣的苗头斩断,正本清源,了结一切,不会给金先生带来麻烦。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他,也希望有人在京城以外的地方,替他解决任何麻烦。 我亲自审问这三个人,中年女人告诉我,买猜这一派的确有招魂的本领,具体有多深厚,她也不敢说。 在以前的例子当中,他能够召唤千年以外的人物,并且任意指挥他们,甚至连五鬼搬运术买猜都展示过。 这三个人对于买猜佩服的五体投地,始终不认为他是骗子,而是认为他只不过是用超常的手段,帮助普通人解除痛苦,非常值得称赞。 当我审讯老人的时候,他告诉我另外一件事,泰国招魂师对于华夏京城有野心图谋。 他们最终的目标是为每一位大人物都配备一个招魂师,成为最高级的眼线,将来有一天,这些钱就会发生巨大的作用,不过到底是有什么作用,这个老人的等级太低,无从知晓。 审讯中年男人的时候,他告诉我,买猜从小就是神童,所以说在泰国能够排名前十大招魂师之内,并且是最年轻的一位。 他们很快就要去京城那边,已经联系好接待之处。 一到京城,立刻为那些达官贵人展开招魂行动,所有的目标已经定好,他们正在搜集资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就会轰动京城,甚至轰动天下。 这三个人谁都没有说清楚,买猜的来龙去脉,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野心?终极的理想又是什么? 这是最可惜的地方,他们三个不过是买猜的奴隶,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我理解这种情况,买猜过于狡诈,他不告诉其他人自己的想法,就永远保持安全。 到现在为止,我们似乎掌握了主动权,而买猜一直都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哥,我的意思是,直接把买猜也抓起来,赶尽杀绝,让他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野心不就行了。” 万小龙的想法很简单,但是他大概没有想到,买猜已经成就了巨大的名声,如果没有正常理由,直接消灭他,恐怕就会在社会上引起一定的反响。 买猜很聪明,到了汴梁城之后做了很多事,树立了良好的口碑,很多超级富豪愿意跟他成为朋友,为他提供落脚点和行动资金。 短时间内,他就把所有人全都拉下了水。 我打电话向金先生请教,原来京城里的情况更不乐观。 买猜进入华夏之后,立刻发动了舆论攻势,从泰国到华夏,不知有多少吹鼓手重复了他的故事,把他称为招魂师的希望之星,已经轰动了京城。 就连超级大人物也听说了,所以金先生已经无法独立掩盖这件事。 “叶天,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不能擅自作出决定。告诉你吧,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超级对手,谁也不能掉以轻心,你给自己惹上了麻烦,这次一定要妥善解决。” 金先生的话虽然说的很重,但语气很轻松。 过去他就跟金浩说过,要金浩跟我共进退,我的命运已经跟他们父子俩绑在了一起。 “叶天,按兵不动,让买猜进行表演也就是了,我们根本不用管他,不管他做什么,就任由他去做,等他到了京城,也是如此。” 金先生展示出超强的权谋能力,买猜再狡猾也逃不过他的五指山。 我很快就理解了金先生的想法,先让买猜尽情的展示,上蹿下跳,纵横一切,到了最后一定会露出破绽。 那时候,金先生开始反杀,就能让买猜死无葬身之地。 我要做的,就是在汴梁城继续稳住买猜,不让他起半点疑心。 金先生已经通知了相关部门,买猜现在根本离不了华夏,到了边界就会被控制住,我相信很快就会到了瓮中捉鳖的时候,让买猜无处可逃。 表面上,我每天跟买猜高谈阔论,讨论招魂的事情,向他请教一些相关问题。 买猜很满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愿意跟我成为最好的搭档。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变成了骗子,但是对于这种布局者,我必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保证所有汴梁城人士的安全,同时为京城里的金先生肃清一切障碍。 这件事是我造成的,也要由我来结束,这才是江湖的根本。 第71章 金先生驾临汴梁城 在这种关键时刻,金先生突然从京城过来,在高级酒店里秘密接见了我。 他的态度十分焦躁,跟以前见到的完全不同。 “叶天,你不知道,这一次你把泰国招魂师请来,带来多大的麻烦?现在京城里至少有二十名以上的达官贵人,就等着买猜过去,为他们的亲人招魂,已经形成了一股独特的风潮,在华夏大地席卷一切。” 金先生的房间里金碧辉煌,豪华奢侈。 他手边的那瓶红酒,至少价值二十万。 我无法解释现在这种情况,毕竟招魂师是一个特殊的职业,他们很容易就引起王公贵族们的关注。 金先生这种态度,证明事情非常复杂。 “叶天,我正在想,必须有一个人当替罪羊站出来顶罪,跟招魂师同归于尽。这个人当然不是你,而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只想跟你核实一件事,那就是最早你为什么要请召唤师过来?诉求是什么?” 事情到了非常紧急的地步,金先生也已经是病急乱投医。 过去他很相信我,认为我不会给他找麻烦,可现在这些话直接指向了我。 我把当时柴老伯的情况说了一遍,因为柴老伯思念自己的妻子已经近乎病态,所以不管采用什么方法,他都想见到妻子最后一面,为了弥补他精神上的巨大伤害,我才做了这件事。 “金先生,这件事绝对没有私心,更没有指向谁,只是为了世界和谐,我帮助柴老伯,延续他的寿命,他才能把心里的秘密全都讲出来。” 这些都是实话,不管金先生相信不相信,我都会这样说。 “叶天,我姑且相信你,可是泰国招魂师来到这里,对于我们来说是巨大的威胁。” 他命令自己的手下,在大屏幕上播放录像片段,全都是关于买猜的。 买猜进入汴梁城,他的其他手下,立刻在华夏大地各个城市展开行动。 尤其是在京城,已经买通了十几位官员,到时候为他做托,让他尽快的在京城扎下根来。 在金先生看来,买猜的用意很明显,就像一只八爪鱼,只要落地,就要抓住四周的东西,让自己加速存活。 按照金先生的习惯,这些莫名其妙的外来者一定要死。 他就像一个园丁,必须把这些杂草全都锄掉,这就是他的责任。 “叶开,我只能告诉你,现在情况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必须重拳打击,让泰国来的招魂师无处遁藏,如果误伤了你的人,那也没有办法。” 我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不管金先生做什么,我都全力以赴支持。 金先生又调动了几十个江湖人物,他们的名字从前响彻华夏南北,但如今已经全都隐居。 如果不是金先生号召,他们绝对不会出来。 金先生给出的命令很简单,消灭泰国来的召唤师,只留下买猜一个人,看他怎样蹦哒。 他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行动,散布到华夏的各个省市去。 金先生安排完这一切,终于松了口气:“叶天,我们必须无比小心,有些事情一旦散播开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丢官丢脑袋,我也首当其冲。真没想到,在汴梁城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柴老伯给我们添了太多的麻烦,真应该好好敲打敲打他。” 关于柴老伯,曾经也是汴梁城的焦点之一。 三条马路上那些古玩商,都知道柴老伯这个人,争先恐后跟他交往,但却一无所获。 他们最后达成了一个协议,除了我之外,谁也别去找柴老伯,免得碰一鼻子灰。 他们对我的看法也很奇特,认为只要我出手,就没有完成不了的事。 事情正在发酵之中,只隔了七十二小时,金先生派出去的那些人就有了回应,已经消灭了泰国来的四百多个人,同时他们得到一些线索,买猜的身份很不简单。 这些人对泰国来的人动用了酷刑,逼着那些人招供,最后总结出来,买猜是泰国某一个小分支的王子,从小就有招魂师的天赋,很快成长为国内最年轻的一流招魂师。 他的存在,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华夏的京城。 一切都如同金先生预测的那样,我上了当,而买猜借助于我的力量,直接进入了汴梁城展开工作。 我向金先生道歉,但他大度的挥了挥手:“叶天,这根本不关你的事,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使用别的桥梁进来。当下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全部消灭他们,斩断这些魔爪。” 我的任务仍然跟从前一样,就是稳住买猜,不让他知道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金先生来到汴梁城,更是一件非常机密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万小龙那边对于别墅加强了警戒,他已经觉察出了情况不对,所以亲自动手,跟踪着买猜。 “天哥,我知道出了问题,但是请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的左膀右臂,绝对不会变心。” 在我面前,万小龙一直恭恭敬敬,绝对没有背叛一说。 药材一条街那边,他还等着我替他打天下,所以我们两个人绑在一起,就能够搅动风云。 有金先生坐镇,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走上了正轨。 买猜也变得冷静下来,不再上蹿下跳,急功近利。 有好几次,他告诉我即将启程去往京城,但那边的朋友又给出了新的消息,让他稍安勿躁,等到那边的别墅和办公室全都整理好了,就会派车过来接他。 只有我清楚,在金先生的指挥下,买猜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其他的方向可走。 金先生一声令下,他就要人头落地。 这就是京城高官的力量,到了任何时候,都能够雷厉风行,让对手无路可走。 我相信金先生,也相信他在京城里的权力,所以汴梁城这边的所有人,哪怕是再风光的人,在金先生面前,也只不过是小蚂蚁。 能够跟他认识,对于我的人生是一次巨大的改变。 当然我没有借助于他报仇雪恨,还是出于最基本的自尊。 我相信父母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原谅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没有借助于其他人的力量。 我相信这种选择是完全正确的,假如一切都假手于他人,让金先生来帮忙,我就变成了无用的傀儡。 第72章 招魂师露出本来面目 “必要时,杀。” 这就是金先生给我的建议,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仿佛在说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笑话。 “有些人,就像修路时遇到的小树。我们不能为了一棵小树改道,对吧?” “你是决策者,必须承担责任,哪怕千夫所指,也要去做。” “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泰国来的招魂师,不是自己人,杀了就杀了,难不成,还有人千里迢迢来找吗?” 金先生已经定调,下面的人必定照章执行。 在汴梁城,我属于小人物,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更何况,招魂师买猜偷偷做了一些事,有必死的理由。 万小龙打电话报告:“买猜收拾行李,看样子想要离开。” 我飞速从金先生住的酒店回别墅,果然,买猜收拾妥当,准备离开。 “我要去京城,那里的朋友准备好了一切。叶先生,后会有期。” 我拦不住买猜,他执意要走。 到了别墅门口,一辆黑色越野车开过来。 金浩亲自开车,恭恭敬敬地向买猜鞠躬:“我送您去机场。” 车开走,我立刻陷入了自责。 从金浩的眼神中,我意识到,他们去的不是机场,而是买猜的末日。 金先生是不会放他走的,避免他到了京城,再搞出其它动静,难以收场。 买猜布局,金先生破局。 一来一去之间,买猜就要下鬼门关。 我打电话向金先生汇报,他哈哈大笑:“买猜已经在我这里。” 他什么都没说,买猜的命运已经注定。 我要做的,就是平息柴老伯的情绪。 同时,汴梁城里已经有很多人,被买猜蛊惑,将“招魂”视为与亡故亲属的沟通之道。 在唯心主义、迷信和唯物主义之间,他们选择了前者。 当下,真正做到人间清醒的,就是关明珠。 她时刻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一双眼睛,始终盯在我身上。 买猜消失,我感觉肩头的担子似乎轻松了一些。 “叶天,丹书铁券、免死金牌、牵机神药……你现在可是汴梁城的焦点人物啊,出出入入,务必谨慎,是不是?” 关明珠亲手制茶、沏茶,陪我坐在万家别墅的湖心亭里。 阳光落在她的鼻尖,鼻梁白皙纤细,仿佛美玉雕成。 她跟关翠浓不同,同样绝美,却美得清纯,不染纤尘一样。 关翠浓喜欢着长裙,关明珠却喜欢穿西装套裙,永远都是干练整洁,彬彬有礼。 “丹书铁券还在追索之中,不知下落。” “一定是在汴梁城,这里是北宋故都,埋葬了北宋所有繁华,包括丹书铁券在内。” 想到北宋历史,从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开始,到靖康之难、两帝被俘结束。 前前后后数百年,辉煌过,繁华国,也羞耻过,没落过。 “叶天,为何到汴梁城来?一身本领,天下可选择的地方太多了,对不对?” 我意识到,关明珠对我有疑心。 在汴梁城的古玩圈子里,像关明珠一样,有颜值、有头脑的女孩子不多。 “只是落脚地而已,前一阵,万小龙也想陪我去京城,我也动心。不过,京城的水太深,不如汴梁城。” 我们彼此都在试探,但我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就在此刻,金先生打电话过来。 “叶天,买猜说了一件有趣的事,你肩负血海深仇,是吗?” 这句话突如其来,我没有防备。 电话冷场了五秒钟,我才接话:“他是什么意思?替我招魂吗?” 金先生大笑:“我也觉得奇怪呢,他熬不住酷刑,开始胡说八道了。来吧,金浩过去接你,跟买猜好好聊聊。” 挂了电话,我的脑子里高速运转,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局。 连关明珠都怀疑我,金先生也会如此。 我的身份始终是个谜,对于高级人物而言,就是一个隐患。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只能重新运用这八个字,既然无法防御,索性卸掉伪装,让对手无机可乘。 这是个冒险决定,但我面对金先生,双方所持的筹码极不对等,只能如此。 再次见到买猜,我已经认不出来。 金先生带来的人手段非常毒辣,短时间内买猜就已经奄奄一息,他大概想不到即将离开汴梁城的时候,竟然遭遇这样的恐怖对待。 金先生谈笑自如:“叶天,既然他提到了你,我就把你找来,大家好好聊聊。” 有人叫醒了买猜,托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我。 在他眼中,我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作为泰国的招魂师,自从进入境内,一切顺风顺水,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一旦落入困境,遭到重大打击,马上就全部交代。 “叶天,我看透了你的思想,你的脑子里只写着仇恨这俩字,你才是真正的潜伏者,跟其他人不同……” 买猜一开口,嘴角鲜血直流,他的牙齿已经被打落了一半,说话透风撒气,跟此前的潇洒有天壤之别。 我坐在买猜的对面,冷静的听他说下去,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现在就告诉大家叶天的历史,我们都在洗耳恭听。” 金先生笑着坐在我旁边,这种笑,笑里藏刀,如果买猜说出不利于我的话,恐怕金先生马上就会翻脸。 “叶天为了报仇潜伏在汴梁城,他的复仇对象一定是大人物,凭他现在的实力无法达成目标,所以他在等待。” “那么,你说说看,他的仇人是谁?” 我并不相信买猜能够看透别人的思想,达到读心术的最高境界。 看来我的判断完全正确,他只有这几句话来来回回说,至于我的内心世界究竟怎样,他并不了解。 我们之间的谈话进行了二十分钟,金先生有些乏味:“买猜,看来你不相信我,还在瞒着我,我希望知道真相,而不是这些车轱辘话。” 我看透了买猜的想法,他平时对我仔细观察,看出了我有心事,但具体是什么,我一个字都没露,他也计算不出来。 到如今我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抓着我不放就能多活几天。 “金先生,咱们又上当了,泰国来的人诡计多端,只不过是在耍弄我们。” 金先生很扫兴,带着我离开审讯室,回到他的客厅。 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隐藏的怀疑。 我把自己过去的经历全都说出来,既然买猜知道我的目标是复仇,那我就把父母的血海深仇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这一切都跟金先生无关,说的越多,自己的疑点撇的越干净。 听完我的话,金先生哈哈大笑:“我能猜到江湖上这些青年才俊,每个人都经历了残酷不堪的童年才会坚定信念,一直奋斗,拥有今日的成绩。叶天,你早该对我说这些,我就能帮你,让你的父母在天之灵早日安息。” 我从他的微表情,知道这些话完全打散了他的怀疑,因为这都是真的,他对我的调查结果恐怕也是如此。 当我描述这个过程,就觉得自己已经从颠沛流离的童年生活解救出来,那是一个痛苦的沼泽,隐藏在心里越深,自己就压力越大,无法挣脱。 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对外人倾诉,而像金先生这样的人又善于保存秘密,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这次谈话和倾诉,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有好处,至少到现在,我感觉金先生已经打消了对我的怀疑。 “叶天,我想告诉你,买猜的华夏之行应该告一段落了,他搜集了很多情报,很多都威胁到了我的位置,简直太可恶了。下一次你想做事最好考虑清楚,泰国排名前十的召唤师千万不要碰,他们都是有后台的人,呵呵呵呵……” 我确信买猜这一次有来无回,他以为这是民间行为,想不到金先生已经洞察了他的底线,让他死得其所。 我回到万家别墅,见到柴老伯,告诉他买猜已经离去,所有的治疗结束,这件事再也不会掀起其他风了。 关于招魂,我确信柴老伯也不是百分之百同意。 他已经从买猜的招魂术里面见到了自己的妻子,所有的思念有了出口,宣泄一空,他的内心已经变得非常平静。 “叶天,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所有的秘密都是你的,但要等到我死之后。” 我询问地下金库的事,他避而不谈,如此重大的秘密他的确应该带到棺材里去,但他答应了我一定会做到。 不管买猜死还是不死,以后都不会在汴梁城出现,招魂师的闹剧到此全部结束。 他千恩万谢,当然是为了买猜召唤小娟的事情:“叶天,你是唯一一个理解我的人,明知道招魂就是假象,还这样做。” 大恩大德以后必报,我想到柴老伯义正词严地批驳招魂这件事。 到现在他心平气和,不再纠结于真人还是死人,这是一次巨大的进步,我并没有苛求他立刻交出地下黄金的秘密,但他已经答应,绝对不会反悔。 就在柴老伯的家门外,我看到了十几个黑衣记者,拿着摄像机对着我们猛拍。 柴老伯对这种现象不屑一顾,此前他住在万家别墅,也有人爬上附近的高楼,当他走进院子,那些人又开始拍摄。 “叶天,希望你用那些宝物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他们原本不属于我家,而是属于其他的江湖组织。” 第73章 千门八将高手出现 当前我已经意识到,柴老伯高深莫测,过去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不管是在招魂的过程中,还是出售文物的过程,他都无比清醒。 如果不是为了亡故的妻子,他绝对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至少在我看来,他应该像金先生他们那样,有更美好的未来。 我陪伴柴老伯三天,等他的情绪和身体全都恢复了正常才离开。 在这期间,留在汴梁城的招魂师手下,都被扫荡一空。 他们失去了主心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暴露出来。 金先生出手如电,这些人还来不及逃走,就被抓起来。 金先生给出的理由很正常:“这些人图谋不轨,必须严格审查,暂时扣留,以观后效。” 他想做任何事,没有人敢反对。 我回到了出租屋,关明珠的电话立刻打过来。 她发现关小玉跟那个人的交往越来越密切,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叶天,你去会会这个人,不要让小玉误入歧途。” 实际上,线人已经把那个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他不过是客居汴梁城,既不做生意,也不谋求官职,无所事事,每天有大把的时间陪伴着关小玉。 关于千门八将,关小玉只是入门。 这一行讲究天赋,不管是布局还是破局,都要求信手拈来,行云流水。 假如勉强为之,就会非常笨拙。 一旦被人识破,根本来不及全身而退。 我见到了那个人,关小玉介绍,他叫马军,来自西南,目标是京城,只不过汴梁城太有意思了,他本来想落落脚,却一直留下来。 “去京城做什么?” “当然是开开眼界,顺便看看捐个官职,完成家中父母的心愿。” 马军的回答入情入理,他今年二十七岁,正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从他的外表和衣着就能看得出,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富二代。 虽然比不过万小龙和金浩,但已经超过很多年轻人。 他坦然的告诉我,关于千门八将的知识,都是家族传授,从小耳濡目染,学到了一些班门弄斧,博君一笑。 在关小玉的讲述中,马军对于千门八将的所有变化,了如指掌,甚至还有独创性,能够适应各种场合。 从最简单的小马路的小把戏,上升到其他重要的古玩场合,甚至是白道和官场,都能用得上。 一法通,万法通。 如果学会了真正的千门八将手法,人生就会变得一片畅通。 这种道理我也学习过,但是我不会拿出来卖弄,尤其是面对关小玉。 江湖布局千变万化,谁都说不定,自己对面坐着的就是绝顶高手。 一旦卖弄成性,就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玉,遇到这样的朋友,加强学习一定是好事,但你也得知道,除了这些江湖偏门,还有更多知识等着你去掌握。” 我没有阻止两个人交往,而是旁敲侧击,让关小玉知道千门八将还有很多短处,并非完美无瑕。 马军笑起来:“叶先生,我跟你的看法略有不同。我的家族对于千门八将做过深入研究,不但用于行走江湖,而且用于经商做官,从来没有失败过。” 我笑着点点头,他如此急功近利的表白自己,就证明心中有鬼。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千门八将,变化深厚,普通江湖人只知道皮毛,而我的家族却完全不同——” 我发现马军已经变得急躁起来,在我面前,他有种预感,无法轻易的折服我,所以主动出击。 关小玉轻轻拍手:“太好了,我也希望见识到千门八将的最高明之处。叶天,你对这些也有了解,你们两个是不是可以比一比,看看谁的水平更高?” 我不动声色,但内心意识到,关小玉这样说,正好中了对方的圈套。 马军想要在汴梁城黑白两道展示自己的能力,苦于找不到机会。 我们跟他接触,就等于为他提供了免费的舞台。 我摇摇头,马军立刻跃跃欲试:“叶先生,不要打退堂鼓,好不容易遇到江湖同行,我们可以切磋切磋,无伤大雅。请放心,我不会对你刻意为难。” 马军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自己学到了千门八将的精髓,可以纵横天下。 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布局手段通吃四方。 华夏江湖水深浪大,一旦过于嚣张,最后必定折戟沉沙。 马军自告奋勇,带着我们去小马路和二马路走一走,为我们表演一下千门八将里面的分身术。 也就是一人分饰几个角色,引对方上当,进行布局。 或者反过来说,看别人布局,自己亲手破局。 总之,他要在我和关小玉面前漂亮的露一手,要我们明白强龙能压地头蛇。 关小玉欣然同意,我们两个跟着马军,先到了小马路。 在这里有一个棋摊,常年摆着,专门用于对付外地人,就算是象棋高手也很难破解。 其中最大的关键,就是摆下棋摊的人能够跟旁边站着的托偷梁换柱,移花接木,改变棋子的数量和位置。 既然是千门八将的手法,最后一定会牵扯到骗术。 那些凭着自己的下棋技术,妄想捡漏的人,这种心理已经把自己送入了深渊。 此前在小马路这边,就发生过外地游客当场输了几万块的特殊事件。 在千门八将的布局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不要赶尽杀绝。 布局的人只不过是割韭菜,如果割的太狠,遭到反噬,自己就会吃大亏。 以前关明珠告诉我,小马路自从出了那件事,摆棋摊的人就换了一批,生怕上当的人找回来,发生流血事件。 这一次,马军直接带着我们到了棋摊。 他想从这里下手,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人家布局,他来破局。 当他把一百块钱压在棋盘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这一场龙争虎斗是避免不了的。 第一盘棋布局的人动了手脚,移动了一个关键棋子的路线,马军失败,赔掉了一百块。 他接着加大了下注的力度,直接出了五百块,并且三下五除二,赢下了一局棋,拿到了摊主赔偿的五百块。 他的这种做法,立刻激起了旁边那些托的愤怒。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才是华夏江湖的规矩。 如果外来的人过于强势,本地就算不是托的人,也会同仇敌忾,一起反击。 我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现场围着十二个人,其中四个人是托,另外八个人跟棋局无关,单纯是看热闹的。 这四个人两个站在摊主后面,两个站在马军后面,随时制造惊骇事件,吸引马军的注意力,然后改变棋子的位置。 这种常见的布局虽然简陋,但却往往让高手上当,就是因为布局之初,所有的托已经就位。 下棋挑战的人一对五或者一对六,怎么可能成功? 第74章 割韭菜局,破局者马军 在这种布局里面,关键一点就是割韭菜不要割得太狠,不管是布局者还是破局者,双方都要点到为止。 毕竟这是在小马路,永远不可能到押上身家的地步,只不过几千块钱、几万块钱而已。 马军想向我们展示他的手段,也应该有所顾忌。 很可惜,在关小玉面前、他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停止。 或许他还是没有把汴梁城的人放在眼里,觉得这里是小地方,而他的目标瞄准了京城,那里才是高手展示的舞台。 连续两局棋,马军全都赢下来,那些托儿虽然制造了一些尖叫的机会,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最终还是被他躲过。 他一双眼如同老鹰、死死盯住棋局。 摆摊的人根本无法做手脚,当他把下注增加到一千块的时候,旁边观战的所有人都已经变了脸色。 关小玉抓着我的袖子,笑嘻嘻的,似乎没有意识到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如果再不停止,恐怕就要有血光之灾。 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关小玉也是江湖中人,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并且,她当过千门八将里面的正将,对于此刻马军的行为有多大危害,也一清二楚。 她之所以坐山观虎斗,或许是想看一看马军的功力,最终确定会不会有汴梁城带来大的危害。 原来我一直小看了关小玉,她不会上别人的当,只不过是故作纯真,等待别人露出破绽。 棋局还在进行,到了第八局,马军占尽了上风,摆摊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完全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四周的托越来越多,从四个增加到了九个。 看热闹的人察觉到了杀气,纷纷退出去。 此刻,马军变成了一个人对十个人。 “最后一局吧,看来你的棋艺不过如此,真是没什么意思!” 马军笑着,把手里的钱重重的扔在棋盘旁边。 此时此刻摆摊的人脸色苍白,已经意识到遇到高手,但他还不死心,毕竟旁边有九个帮手,十个人合在一起,如果再拿不下这条过江龙,他们就再也不用出来混了。 我拍了拍马军的肩膀:“要不就这样算了吧,见好就收,我们知道你下棋厉害,也就够了。” 这是一场反过来的割韭菜局,摆摊的人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被马军割了韭菜。 “叶天,大家不过是玩玩而已,我从小地方来到了汴梁城这种大码头,当然应该向高手请教,只不过今天这位摊主不在状态而已,呵呵呵呵……” 棋局刚刚开始,每个人走了两步棋,就在此刻,突然有一辆轿车通过了红绿灯,瞬间失控,向这边冲过来。 棋局已经开始,不能停下来。 那辆车按响了喇叭,油门猛轰,横冲直撞。 这一次,棋局受到惊吓,马军站起来向侧面躲过去。 一瞬间摆摊的人动了手脚,一个棋子位置改变。 所有的棋局讲究的是落子无悔,这一刻棋局已经开始发生了,任何变化,双方都得认同。 这一点点变化,就导致马军的黑棋已经输了,他此前赢的所有的钱全都赔进去。 那辆车紧急刹住,幸好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这种微妙变化并不是摆棋摊的人做出来的,而是冥冥之中,上天对于马军这种人的惩罚。 我看的清清楚楚,开车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从车里出来,浑身都在颤抖,如同筛康一样。 这样的人当然不是江湖中人,更不是其他的人约好的托。 他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扰乱马军心神的机会,现在终于到了。 混乱过去之后,马军重新坐下,看看棋局,立刻明白,自己已经输定了。 他向摆摊的人挑起了大拇指:“果然厉害,前几局你没有机会挪动棋子,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愿赌服输,人算不如天算,如此而已。” 马军也算是痛快,立刻站起来,带着我和关小玉离开。 摆摊的人和那些托目瞪口呆,他们也想不到,能够在这种机会下回光返照,赢了这局棋,没有任何损失。 所以他们赢了,也只是侥幸,没有人出声,全都泥塑木雕一样。 我们沿着小马路向东,马军有些沮丧,本来他在关小玉面前表现的有如神助,但突然之间的微妙变化,就让他一败涂地。 向前走了二百步,路边有个摊位,正在表演三仙归洞。 这种传统魔术手法考验的是眼力和手速,当然,如果桌子下面有电磁板,随时可以改变小红球的位置和数量,那就属于骗术。 小赌怡情,这种骗术出现在街头,所有汴梁城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不会轻易参与,只有那些路过的外地游客,忍不住手痒,才会玩两把。 关小玉笑着拉着我的手:“三仙归洞,这些人也真的是愚蠢,魔术玩成这样也敢出来摆摊,如果碰到高手,还不是要输死他们?” 马军本来就已经有了目标,让关小玉这一说,立刻停在魔术摊前。 玩魔术的人非常机灵,赶紧看看我们三个,笑着告诉马军:“只是个小把戏,不敢在高手面前献丑,几位还是到别的地方去玩吧?” 马军笑着摇头,拿出一张银行卡,直接拍在桌子上。 我叹了口气,他这种气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小马路,实在是太扎眼了,不管做任何事,都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行走江湖的人最怕引起众怒,犯了众怒之后,就算有些好运气也被自己的人品败光了。 摆摊的魔术师每一局只接受五元钱的小赌注,并且一边玩一边笑着告诉马军:“我们只是陪外地游客消磨时间,先生一看就是有钱人,还是不要消遣我们了!” 他越这样说,马军越是不依不饶。 实话实说,马军的手力和眼力都很厉害。 魔术师连续玩了三局,马军都准确的找到了红球的位置,由此证明,他的功力在魔术师之上。 到了第四局,魔术师变换了坐姿,我知道他的右脚能够踩到桌角上的机关,每踩一次,红球就会自动变换位置。 如果他的手脚配合,就能让马军猜不透,红球在哪个碗底下扣着。 关小玉笑起来:“真是有意思啊,三仙归洞这种游戏,如果手太慢,就等于没有出师,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那个魔术师笑嘻嘻的点头:“小姐说的对,我的确是有所欠缺,你们还是不要消遣我了,这位先生每次都能猜中,让我很尴尬,对不对?” 马军再次拿起那张银行卡,扔在魔术师面前:“这里有三十万,每一局一万,如果你能赢了,都让你拿去,以后就不用摆摊了。” 他很明显犯了江湖大忌,那就是露白,让对方这些骗术玩家知道他的底细,只要对方打起精神,双方的输赢就不会这么一边倒了。 果然,魔术师笑嘻嘻的点点头:“先生果然大方,但我真的没有本事拿你的钱,如果赢了,也只是侥幸。” 从他的态度和谈吐我就知道,马军这一次恐怕要输的很惨,魔术师如果打起精神,红球神出鬼没,马军就再也不可能猜到它的具体位置了。 这种割韭菜的布局在小马路上层出不穷,如果没有十足的本事,谁敢在这里摆摊? 马军不了解三条马路的规矩,只想在女孩子面前露一手,那就全完了。 第75章 三仙归洞,妙法无穷 “这次我赢定了,呵呵呵呵……” 马军自以为已经吃定了对方,这就是溃败的开始。 我和关小玉站在一边,并不过度关注这场布局。 摆摊的人要吃饭,不是公益活动。 没有傻子上当,他们不都得喝西北风? 马云这一次得意忘形,想把刚才丢了的面子再找回来,尤其是在关小玉面前,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对于这种三仙归洞的魔术游戏,即便是我出手,也未必能够把把全赢。 毕竟,术业有专攻,专业玩魔术的人,他们已经形成了自己一套投机取巧的方法,任何人面对他们一个闪失,就有可能一败涂地。 布局和破局的过程中,最怕是马军现在的状态,总是想在女孩子面前显露本领,越是着急动手,越会出现致命的破绽。 人在江湖,玩这种把戏,最好的状态就是若有若无,无欲无求,不会上对方的当,也不会胡乱咬钩。 作为旁观者,我看得清清楚楚,马军今天的所有行为,每一步都踏中了江湖上的大坑。 如果不是太有钱,肯定会输死他。 过去见过太多类似的骗局,兴冲冲而来,一头扎进坑里,跳都跳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马军背后还有高人,他只是一个先锋官、探路者,就算输了也无伤大雅。 区区三十万,在汴梁城这些高手看来,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魔术师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眯眯的问:“这位先生不知道怎么称呼,如果我侥幸赢了钱,请你喝茶怎么样?观棋不语真君子,我和那位先生玩一玩,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恕罪。” 这个魔术师果然是高手,三言两语之间,把每个人的感受都照顾到了,不想得罪我,更不会让我参与赌局,给马军帮忙。 人在江湖布局,讲究的是手、眼、身、法、步,同时为了维持人脉,说话里里外外不漏任何破绽。 三条马路有高人,这位魔术师无疑就是高手之一。 他到这个时候才准备动手,已经给足了我们三个人面子。 我笑着点点头:“小赌怡情,大家玩玩而已,不要当真,希望老板手下留情,给我这位朋友一点点面子,不要让他输得太惨。” 魔术师笑起来:“哪里哪里,这位先生一看就是行家高手,刚才看着我做动作,眼都不眨一下,一看就是练家子,我这种小把戏,恐怕今天要丢人现眼了喽” 三仙归洞是华夏传统戏法,用一根筷子、两个碗、三个球,让三球在两碗之间来回变换,破局者如果眼力不够,就永远不知道小球在哪里。 一开始,魔术师手法简单,不过是诱骗马军入局。 马军上钩,净等着挨宰就是了。 接下来一局,他的手法并没有特殊的变化,但是双脚在桌子下面做了动作。 这张桌子不但有电磁板,而且有定点吸力的装置。 只要踩下机关,小球自动到他指定的位置,已经超出了物理变化,就算马军再聪明,也一定会中招。 既然对方有言在先,我就只能看破不说破,任由对方发挥。 至于马军能不能逃过陷阱,那都要看他的造化。 关小玉忽然笑着插嘴:“叶天,我算是发现了,你真的有好人缘,三条马路这边,似乎人人都肯给你面子。” 关小玉根本不在乎马军的死活,她只不过是想摸清对方的底细。 千门八将里面的详细情况复杂多样,每一个门派只会掌握一部分,不可能全都洞察其中的诀窍。 这就是关小玉的聪明之处,她遇到马军,最重要的想法是从对方口中套出情报。 关家三姐妹都是聪明人,任何时候都不会迷失自己,而是保持绝对的清醒——关翠浓和关明珠也是如此。 魔术师开始反击,连续两局,马军都猜错了。 这就是三仙归洞的厉害之处,精妙的手法再加上道具配合,任何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到了第三十局,马军已经输了很多,但是他总以为自己能够看穿对方的把戏,或许就是太托大了,他才会屡次上当,功败垂成。 这里是汴梁城,虽然比不上京城,但高手众多,任何外地人到了这里,都有可能折戟沉沙。 马丁沉不住气,失败的几率就更大。 到了第五十局,他开始额头冒汗。 他想不到,在这种小地方,自己竟然展不开手脚,街头摆摊的魔术师貌不惊人,却始终牢牢的占据上风,让他无法翻盘。 到了最后,马军终于主动认输,他无法找到小球藏在哪里。 魔术师脸上始终笑嘻嘻的,不急不躁,步步为营,这才是高手所为。 过去,我虽然没有跟魔术师打过交道,但能在小马路上开门摆摊,就证明有这本事。 马军抹了抹了额头上的冷汗,后退一步,准备拿回自己的银行卡。 魔术师笑着,提前动手,拿走了银行卡:“这位先生,我赢了你三十局,希望你言而有信。” 这种情况下,马军当然不会耍赖。 他向对方转账,愿赌服输。 我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不得不感叹,汴梁城龙蛇混杂,一旦遇到硬茬子,马军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别说是三十万,就算再加两个零,都全给输出去。 幸好有我和关小玉陪着,魔术师不敢造次,这种割韭菜的局浅尝辄止,假如只有马军一个人,今天的情况恐怕就不一样了。 我们离开了魔术师的摊子,马军叹了口气:“真是惭愧,学艺不精,碰到这样的高人,只能认输。” 我们找了一家火锅店,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马军连续遭遇挫折,我们得给他喘口气的机会。 当我聊到千门八将的话题,马军仍然提起了精神,详细阐述他的门派对于千门八将的认识。 我很快就听得出,他们还是存在于捞偏门的领域,把千门八将当作骗术,完全忘记了江湖上的布局,本来没有正邪之分。 假如只是用来做一些下三滥的勾当,那就毫无意义,最后没有什么好下场。 马军过于卖弄,这就是他失败的原因。 他向我提出,很快就要去京城,在那边有朋友开了很大的场子,请他过去当顾问。 按照我对他的理解,一旦遇到大场面,他那种爱卖弄的特性,只怕连自己的人头都要输没了。 在某些场合下一旦说僵了,不仅仅是金钱的来往,手脚都有可能当做商品输出去。 幸好,关小玉对马军这个人并不感兴趣,只是在讨论技巧。 吃饭的过程中,我就看得出对于马军的话,关小玉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脸上。 “叶先生,今天的事不要传出去,实在太丢人了,我在西南那边已经有小小的名气,真的不想让家乡人知道,我在汴梁城栽了这么大的跟斗……” 我笑着点头,马军的想法可以理解,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恨不得赶紧翻过一页,不要再提。 关于千门八将,马军的阐述主旨如下,他始终认为小赌和大赌之间没有明显界限,一旦千门八将布局到位,就算是世界第一首富巴菲特来了,也肯定栽进去回不了头。 这就是江湖骗术的高明之处,华夏古人早就把这个研究的非常透彻,尤其是鬼谷子一脉,更是千门骗术的鼻祖。 真正的高手善于倾听,而不是述说。 按照马军的做法,他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却不想听别人的任何想法,长此以往,行走江湖恐怕凶多吉少。 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这本来就是真理,马军想要两边讨好,根本不可能。 不知道是他故意为之,还是江湖经验太嫩了,导致了今天马失前蹄。 在整个过程中,关小玉并不在意马军的感受,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来她约我出来,就是为了重走一遍小马路,重温我们见面的过程。 晚饭之后,马军感到面子上过不去,直接回酒店去休息。 我送关小玉回去,她的精神兴高采烈:“叶天,今天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马路这些同行果然给我面子,不让外地人抢了光彩。强龙不压低头蛇,马军连这个都不懂,真是可笑。” 她挽住了我的胳膊,没有丝毫放松,半边身子都吊在我肩膀上。 她还年轻,处子幽香微微传来,让我觉得无奈。 我对关小玉只是当小妹妹看待,大家有缘分相处,应该各自珍惜。 青春萌动的女孩子,心思难猜,如果她把一腔痴情错付在我身上,那就麻烦了。 “叶天,大姐说,让我离马军远点。呵呵,我才懒得辩解呢!” 关小玉看着我,嘴边吐气如兰,送到我脸上。 “江湖朋友,不要做绝了。” “我呸,他讲的那些千门八将的手法,都是在炫技。大姐说过,炫技的都是傻瓜,在三条马路,炫技的死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低调的人——像你一样,才活得好好的。” 我摇摇头,关小玉一下子抬起手,右手食指按在我嘴唇上。 她的手指十分柔软,带着春笋一样的甜香。 “你很好,你是最好的,汴梁城青年才俊三千人,没有一个比得过你。大姐、二姐也这样说,你就像太阳,一旦君临汴梁城,其他那些年轻人,全都变成了小星星——” 第76章 有人暗中点拨,报仇大计有望 我想起关明珠说的话,大家现在都是互相钓鱼,谁知道马军这样做的背后,藏着什么样的诡计? “关小姐,以后还是要小心,不要跟陌生人走得太近,江湖风波恶,谁知道衣冠楚楚的人背后藏着多少狼子野心?” “哈哈哈哈哈,叶天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也许更合适!” 过去,关小玉很少跟我开玩笑,现在她拉着我的手又说又笑,无比放松。 我能感受到,她和我之间已经没有一丝隔阂。 “叶天,我才不管马军想干什么,他说过,很快就会离开汴梁城去京城,并且邀请我过去。我才懒得理他,我们关家在汴梁城混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到那种地方去?” 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我们旁边,车窗玻璃放下,正是金先生。 他向我招了招手,我立刻跑过去。 “叶天,今天陪了你们一天的那个马军,来头不小,千万不要惹他,避免出现新的麻烦。” 我点点头,金先生向关小玉那边看了一眼:“叶天,不要过于贪心,关家三姐妹都是美人,你总不至于一箭三雕吧?” 我笑着摇摇头,过去跟关翠浓在一起,是为了帮她解毒,至于其他人与我无关。 关明珠和关小玉在我眼里,只是最好的朋友,她们帮我,我也帮她们,如此而已。 “叶天,我收到消息,马军很快就去京城,在那边扎根。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最好能够给他挽回面子,千万不要弄得双方尴尬。” 我再次点头,金先生才透露,马军的家族在西南一带势力很大,他的父亲就是江湖上的马大帅,不是幽默演员,而是一个跺跺脚西南群山都要颤三颤的狠角色,黑白两道完全吃得开。 他的势力范围甚至一直向南向西,突破群山,威震八方。 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他的儿子在汴梁城受了气,肯定是睚眦必报,不能善罢甘休。 金先生的提醒很对,连我都觉得,不能让马军在汴梁城来连遭挫折。 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金先生笑着摆摆手:“该说的都说了,还是陪你的小女朋友去吧,不过刚才我已经提醒你了,要想一箭三雕,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年轻人好自为之,不可过于贪色。” 车子离去,尾灯闪烁,让我内心顿时又感到压力。 金先生神眼如电,观察事情非常全面,这一次的提醒来的太及时了。 关小玉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叶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解释详细情况,而是笑着告诉他:“明天我请客,给马军接风。今天损失了那么多钱,他肯定觉得心里不舒服,作为地主,我们不能让朋友们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叶天,这样很正常,他没把汴梁城三条马路看在眼里,得罪了江湖同行,吃点儿小亏不好吗?至少让他以后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不要违背真理。” 我已经有了打算,明天亲自带马军到古玩市场走一走,帮他转转面子。 我送关小玉回家,在关家别墅的门口,正好遇到关明珠开车回来。 “叶天,今天的事办的很利索,我都知道了。线人说,两次出手,马军都没有赚到便宜,已经知道汴梁城的水很深,不敢再飞扬跋扈了。你做得很好,值得表扬。”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 金先生和这些人相比,深谋远虑,高下立判,所以他才是京城里的大人物,其他人只能在汴梁城做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小玉一直挽着我的胳膊,不想放开。 在关明珠的催促下,她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我。 “叶天,如果明天你去找马军,不用客气,这种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应该让他受受挫折。我们汴梁城是中原大城,比起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你说呢?” 我一个人回去,在路上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 马军的确操之过急,如果他能沉得住气,先认识汴梁城的厉害,然后才出手,两个摆摊的人恐怕都伤不了他。 我再次经过小马路,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灯光辉煌,至少有二十几个摊子摆出来。 大家都想认真做生意,偶尔割割韭菜,绝对不会割出人命。 这就是江湖人的常态,只要懂得点到为止的道理,不要赶尽杀绝,那就足够了。 由此我也想到孙家姐弟,我们通过关小玉的千门八将局认识,如今他们远离,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回到出租屋,我完全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那就是紧跟着金先生,在他的指导下,做正确的事,并且正确地做事,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到了半夜十二点,我的手机突然接到一条短消息,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知道你肩负着血海深仇,跟我走,我就能让你找到仇人。” 我刚刚平静的心情,突然变得波澜起伏,这个陌生信息表明,对方知道我的一切,有心点拨。 我拨打他那个号码,竟然是空号,看来对方经过了通讯线路伪装,显示的这个号码是假的。 同样,我回短消息,对方也显示无法送答案。 看着这简简单单的两行字,我的内心突然升腾起了一股怒火。 来汴梁城这么久似乎站住了脚,可是给父母报仇的线索一点都没有,让我觉得非常郁闷。 或许接下来的日子,就要一步步揭开报仇的序幕了。 整个晚上,情绪受到影响,睡眠质量很差。 凌晨五点,我又收到关小玉发来的信息:“叶天,你跟马军相比,胜过他一万倍。” 我知道,在这条短信后面,隐藏着的是关小玉无法掩饰的情感。 这让我有些担心,关家三姐妹个个都很优秀,我不想做任何事情,破坏她们之间的姐妹情深。 关小玉这样做,属于年轻女孩子的青春心动,谁都阻止不了。 我只能冷处理,等到最后,让她知难而退。 上午十一点,我去酒店请马军吃饭。 他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我们不再谈昨天发生的事,让他好受一些。 “叶天,汴梁城充满了这种小把戏,不是真正的大场面,所以没有意思,如果你以后到了京城,我带你去我朋友的场子,让你开开眼界。” “多谢了,希望老兄能够在京城大展宏图,开创一番伟大事业。” 有了金先生的叮嘱,我不会惹怒对方,一切都顺着对方的话来说。 “叶天,汴梁城的水太浅了,容不下真龙,跟我一起去京城吧,我需要帮手……” 我拒绝了他的提议,以他的个性,到了京城,恐怕才是真正的危机开始。 午饭之后,我陪他去了一家棋牌室。 过去我就知道这家棋牌室里有些人专门做局,坑外地人。 我相信,以马军的身手,能够反杀。 让他展露一下自己的智慧,才是我的用意所在。 如我所料,在这家棋牌室,他打了三个小时麻将,赢了很多筹码。 这些人水平较低,真正的高手晚上甚至后半夜才出现,大白天只不过是一些小喽啰在撑场面。 马军得意洋洋,口出狂言。 有我在旁边陪着,那些人始终压着火气,不敢发作。 这些人都认识关家三姐妹,也知道我是关家的人,损失几个钱,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叶天,打牌讲究头脑灵活,随机应变,有些人只知道记牌,却不知道,四个人打麻将,分分钟都在发生变化,单纯去记那些麻将牌,就好像是刻舟求剑……” 我笑着听着,为大家倒茶,不发表任何言论,任凭马军一个人高谈阔论。 最后三个人撑不住,找了个理由溜出去,然后又有人进来,是三个中年女人,穿的很朴素,没有一点风尘气息。 只不过,她们的眼睛都很亮,一看就是社会人。 在牌桌上,最怕的就是女人和老人,这种狠角色一旦出手,吃人不吐骨头。 我叹了口气,马军太嚣张,又引发了别人的愤怒,这三位高手过来,恐怕马军又要一溃千里了。 我想带他离开,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消遣吧,几个小时都累了!” 没想到马军不知死活,看看这三个女人,根本没有想走的意思。 “再打几圈吧,我想看看汴梁城到底有没有打牌的高手?在我们蜀中,那可是麻将的鼻祖——” 这句话倒是没错,但他也不想想,麻将是国粹,华夏大地,即便是那些穷山僻壤,也有麻将高手。蜀中那边打麻将成风,可是以马军的状态,未必能够跻身于一流高手行列。 让我意想不到的事,三位女将一上手,每一把都是大牌自摸。 马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连输了三把,面前的筹码立刻交出去。 “叶天,都是你乌鸦嘴,刚才说要催着我走,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了,看我抖擞精神,教他们做人!” 马军夸下了海口,三个女人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连续十局,马军已经输掉了全部筹码,并且又赔进去几万。 “各位手下留情,我朋友从蜀中来,对汴梁城的打牌规矩不太熟悉,有点手生。希望大家点到为止,给我们个面子?” 三个女人微笑着摇头:“那是当然,我们向这位先生学习,刚才差一点他就连赢三家。蜀中麻将的确是天下闻名,外国人知道麻将,就知道蜀中。叶先生还是不要担心,我们不过是小赌怡情而已。” 马军不想走,这三个人碰到冤大头,也不愿意他走。 不管我说什么,都拆不了他们的台。 接下来四圈,马军已经输的双眼发绿,脸色煞白,不管怎么打,他都糊不了。 三个人有如神助,把马军掐的死死的。 我十分无奈,凭良心说,这一次就想带马军出来散散心,转转运,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谁想到这家棋牌室狮子大开口,直接要把马军杀了祭旗。 我已经做好准备,实在不行,我就亲自动手,替马军赢回一点面子。 第77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只要是玩棋牌的人,都有争强好胜之心,尤其是面对外地的人,有时候直接下死手,这也可以理解。 刚刚如果我带着马军离去,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这三个女人看似不动声色,毫不犀利,但是出手太狠了。 再说,她们没有给我面子,也是因为马军过于嚣张。 每一个棋牌室都有这样的镇店之宝,遇到特别难对付的客人,她们就出手,直接给客人一个下马威,杀的一干二净。 所以说,在任何一个大城市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低调,只有低调,才能活得更久一些。 马军已经恼羞成怒,每次抓牌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打牌的时候也变得疑神疑鬼,双手十指哆嗦着,不知道应该打哪张牌。 这种情况,别说是遇到绝顶高手,就算是普通的牌局,他也会输惨了。 “三位,我朋友累了,能不能我替他一会儿?” 到了如今,我只能出手,避免马军输得太惨,一天的心情又全都搞坏了。 三个女人笑起来:“当然可以,但是叶先生,我们很久没有打牌,只想跟外地的朋友过招,如果你想玩一玩,外面还有牌局,你可以到那边去。” 我现在才明白,这三个人出手,就是为了对付马军,即便我替着他上场,三个人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我走到外边,突然发现昨天摆棋摊的和魔术摊的两个人都在那里,正在面对面喝茶。 看见我,两个人立刻恭敬的站起来:“叶先生,昨天多有得罪,关大小姐说了,让我们带着钱过来向你赔罪。” 他们从各自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我。 我终于明白,是关翠浓不想看到关小玉和马军走得太近,才派人出来,给马军一个下马威,逼他赶紧离开汴梁城。 这样一来,我夹在中间,关翠浓、金先生、马军三方势力纠缠,真的难以分辨。 我把信封推回去:“二位,三条马路凭个人本事赚钱,赚到的就是自己的,其他人的话大可不必听,请把钱收回去,我会跟关大小姐解释。”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抱了抱拳,带着信封离开。 他们给关翠浓面子,也给我面子,只是不能给外地人面子。 像马军这样的人,在汴梁城这一周,完全犯了众怒,昨天只不过是在我面前表现一把,恐怕平时陪着关小玉出去,也是同样的做派。 那些江湖人早就烦死了,有机会下手,当然不会客气。 我非常无奈,不想跟关翠浓对着干,可是,马军银行卡里的钱今天恐怕就要全输光,才能离开。 无奈之下,我打电话给关翠浓。 对方气定神闲:“叶天,不要管这些闲事,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马军这样的人,就得让他知道天高地厚,不然的话,还以为汴梁城是个想踩就踩的小地方。” 我直接说出真相,击中她的要害:“关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三小姐根本不会对马军有任何心思,千万不要把他视为敌人。他当然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很快就会离开汴梁城,去京城在那边发展。” “叶天,事已至此,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这个人对小玉心怀不轨,我都看出来了,只不过小玉还年轻,不知道怎样应对这种情况。” 关家三姐妹心心相通,一个人有危险,其他两个人立刻就会舍命相救。 这一次,马军对关小玉做了什么,恐怕关翠浓和关明珠看得清清楚楚,任何人说情,都无法解他们心头之恨。 “大小姐,还是饶了他吧,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叶天,不要说了,这件事从头至尾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马军把手里的钱全都留在汴梁城,灰溜溜的滚到京城去。他在那边怎么发展,跟我无关。” 我不想抬出金先生来压关翠浓,那样毫无意义,毕竟大家都是汴梁城的头号人物。 一旦关翠浓知道金先生这么做,他们两个之间立刻就有了矛盾,以后很难再次合作。 我就成了告状泄密的人,让关翠浓瞧不起。 “大小姐,如果这样的话,我只能帮忙,至少让马军活着离开,把他扒的一干二净,没有什么意义——几十万甚至一两百万,我相信汴梁城的同行朋友还不会看在眼里。” 电话那边,关翠浓沉默了,我其实已经亮出品牌,那就是要死保马军。 按照金先生的嘱咐,让这件事圆满结束。 假如关翠浓不抬手放过马军,我也只能下场子了。 “叶天,对于马军这样的人,除掉一个少一个,江湖上的败类少了,我们做事就非常容易,如果像你一样妇人之仁,江湖就乱套了,你可以想一想,汴梁城这边的朋友已经对马君深恶痛绝,他犯了重怒,一个人想保他,怎么保得过来?” 最后我只说了一句话:“大小姐,高抬贵手吧,再给你一个小时时间,给马军一点面子。” 这就是我的最后通牒,这家棋牌室如果不给我面子,我发作起来,这三个女人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电话那边再次沉默,最终关翠浓给出答案:“那好吧,我让她们松松口,让马军再赢两圈,这件事就此结束。” 我松了口气,立刻承诺:“他们赢多少钱,我照样付给他们,但是他们得把钱吐出来,先给马军,让他活着离开。” 现在的汴梁城互相给面子,江湖上才能风平浪静。 如果都像关翠浓一样,不看金先生的面子,只顾眼前,就会大祸临头。 他们到现在为止,大概也没有探究过马军的底线,不知道他是西南马大帅的人。 千不该万不该,马军不能向关小玉下手,这就动了关翠浓的蛋糕,必然遭到凶猛的报复。 我回到房间,三个女人得到了新的指令,不再出手。 马军连赢了几盘,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最终他拿回了自己的钱,也挽回了面子。 现在,他再也不敢招摇,一句话都不说。 到了下午四点,我带他离开。 等到出了棋牌室的门,他松了口气:“叶天,如果没有你,今天就很尴尬了。” 他很聪明,不再嚣张跋扈,就明白我为他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谦虚的告诉他。 运气有好坏,打牌有输赢,在汴梁城没有多少高手,不值得他出手,到了京城那种大舞台,才是真正的龙争虎斗之地。 过去,我其实可以像马军一样,不把其他的江湖人放在眼里,但自从遇到金先生,就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如果不知道收敛,绝顶高手出现,谁都扛不住。 到了第二天,我亲自送马军离开。 他大概意识到,我是刻意给他面子,上飞机前,用力握着我的手:“叶天,以后来到京城,我给你接风,介绍我的那些朋友给你认识。到了蜀中,提我的名字,全程接待,包你满意。” 我们心照不宣,他没有提马大帅的名字,我也没有提到金先生。 或许在背后的高手看来,我和马军这样的人只是先锋官,甚至是无名小卒。 天下之大,任何一个地方都被那些大人物控制,他们才是瓜分江湖的人,普通的年轻人要想出头,比登天还难。 送走马军,我接到电话。 电话那边是金先生的人,直接告诉我:“你的朋友已经死了,还要不要来看最后一眼?” 买猜不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是我请来的召唤师,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此刻命丧汴梁城,大概就是自己的命运抉择。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惹了金先生,那就没办法了。 我按照对方的指示,到了殡仪馆。 在一个小小的纪念厅里面,买猜躺在水晶棺里,面色平静,已经做了整容。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遮住了所有的伤痕。 接待我的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像买猜这样的人,行走江湖,死在哪里算哪里。 我不可怜买猜,他罪有应得。 像他一样的泰国招魂师,到了中原,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死路一条。 我给他上了一炷香,默默祈祷:“下一辈子,好自为之,不要惹不该惹的,明白吗?” 死者为大,买猜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工作人员给我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买猜的全部遗物。 除了一本日记,其它都是些钥匙之类,连电话都没有。 金先生的人做事很干净,不会留下把柄。 我把这些东西扔在一边,吩咐殡仪馆的人,全部烧掉,不留分毫。 我站在殡仪馆的院子里,有些感慨。 买猜太狂妄,以至于,不把汴梁城、京城的达官贵族放在眼里,一旦越界,动了大人物的底线,肯定要死。 我知道,汴梁城发生的一切,都会影响到京城。 同样,京城的大人物不会让其它地方的人叫嚣起来。 金先生权威惊天,任何人想动他,都会死。 我离开殡仪馆,接到了金先生的人的电话:“泰国那边,已经安顿一切,买猜从此以后,没来过汴梁城,也没碰过柴老伯。” 这就是结局,金先生对柴老伯有些忌惮,并不想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第78章 招魂师动了谁的奶酪 我现在有一个疑惑,招魂师到底动了谁的奶酪?为什么这一次必死? 金先生为了这件事,从京城过来,如此兴师动众,买猜做的事一定有某一件或者某几件,触碰了金先生的利益。 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必须及时止损,让买猜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我没有去询问金先生,这些事情上,我很明白自己的地位,对方吩咐下来,我全力以赴去做,这就是本分。 不该问的事情,绝对不要张口,不然就会失去金先生的信任。 我命令万小龙搜集了买猜在汴梁城的所有行踪,只要是能够拿到监控录像的地方,全都收集过来。 我需要知道买猜自从入境之后,到底做了什么,他的那几个手下又为他干了什么? 到了此时,万小龙和金浩才说出实情,金先生已经把那几个人全都带走,最终结果如何,根本不容许他们多问。 还有,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被销毁,金先生瞒着我做了很多事,全都是针对于招魂师。 我顿时感到无比头疼,自己好心帮助柴老伯,如今看来每一步棋都是废棋,没给金先生帮忙,反而给他惹上了很多麻烦,逼得他不得不重新驾临汴梁城,去完成这些事。 面对万小龙和金浩,我保持淡定:“这件事到此为止,翻过一页,谁都不要再提了。如果金陵城那些达官贵人,再说到招魂师,就跟我们无关,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把买猜抹去,就这么简单。” 金浩比万小龙更聪明:“天哥,完全明白,一定遵照你的吩咐,不引起任何波澜。” 这件事无法追查下去,让我有些郁闷。 所以,去见柴老伯的时候,情绪有些不高。 “叶天,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没有感谢你!” 我连连苦笑,柴老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招魂师买猜彻底帮了他。 我现在怀疑,买猜已经洞察了柴老伯的秘密,一旦泄露给别人,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凡是知道这些的秘密的人,都得死。 “叶天,有人问我丹书铁券、免死金牌的事,我什么都没说,这些人没安好心,他们总想从我这里拿到文物换钱,真是太肤浅了!” 我环顾四周,柴老伯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真是奇迹。 其实他完全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到另外一些地方去购买豪宅,雇用仆人,甚至还可以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妻子,像普通人那样花天酒地,过完一生。 他手里那些文物和信息,任何一个提供出来,都能换来千万元,并且他脑子里装的东西,恐怕是金先生那种大人物最需要的。 只要他肯开口,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甚至他还能够换来官职。 人与人的境界不同,我现在能够感觉到,对于普通人需要的一切,柴老伯根本不屑一顾。 “叶天,你从来没有对我提出过要求,就算是那个盒子,也是我卖给别人,你又买下来的,我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如果换了另一个人,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开口,让柴老伯说出一切秘密,从而推断出金先生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面对柴老伯,我想到他和妻子的深厚感情,对他充满了一种敬佩,根本不想占他的便宜,或者是利用他做另外的事情。 “柴老伯,我没有所求,只希望你能放下包袱,长命百岁。” 柴老伯哈哈大笑:“叶开,真有你的,你这个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为了感谢我,柴老伯从冰箱里拿出珍藏多年的红茶,亲手为我沏茶。 热水冲进茶杯,茶香味儿飘荡出来,我立刻意识到,这种茶叶是红茶中的精品,至少几千块钱一两,普通人根本喝不起。 “叶天,自从小娟走了之后,我的人生也失去了意义,所以说从前的很多关系再也不来往。不管谁来看我,都被我大骂出去,他们都以为我得了失心疯,不敢过来,于是久而久之,我就变成了孤僻的老头子,一个人守在这里。” 我不由得暗自感叹,以前对柴老伯了解太浅了。 就连关家三姐妹也没有意识到,柴老伯是汴梁城的一位奇人。 “叶天,很多事情谜团重重,你一定感到好奇,我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其他的高官为什么对我如此关照,那是因为我的先辈曾经为人类做了巨大贡献,所有人都感谢我……算了算了……” 这些历史想必很长,所以柴老伯只说了个开头,就摇了摇头,切断了话题。 我们聊到招魂师的事,柴老伯非常豁达:“以前我就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泰国来的招魂师把华夏人当成傻子,他们招魂的同时,已经把我脑子里的全部秘密套出去。一个招魂师就有这么大的本领,掌握了汴梁城所有的机密,假如他们进了京城,如法炮制,反复使用,华夏的全部秘密,还有谁能守得住?到那时,国将不国,对不对?” 这一刻,柴老伯眼中射出怒火,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跟金先生倒有几分相似。 我没有多说,以免引起柴老伯的反感。 聘请泰国招魂师入境,是我做的事,现在没有人埋怨我,全都是给我面子。 “叶天,小娟的事情还没完,她在我心里永远活着,也许下一次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把她从我内心呼唤出来,甚至是放在另一个人思想之内。” 我暗暗的吃了一惊,苗疆蛊术就能做到这一点,但是蛊术非常邪恶,一旦跟他们打交道,很可能坠入魔道。 以柴老伯的年龄,恐怕经不起这种反复的折腾。 “叶天,听我说,我现在活着,就是为了小娟,必须把每一种江湖奇术都试验一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毫不犹豫去做。” 在我面前,柴老伯没有秘密,或者他希望我成为他的手脚,能够帮助他完成夙愿。 过去,我看过很多男女之间感情浓烈的例子,但都限于青年或者中年人。 像柴老伯这样已经步入老年,却依然保持着对爱情的忠贞,的确非常少见。 “柴老伯,我见识浅薄,当前只知道苗疆蛊术有可能达到你说的那种效果。很可惜,这一次泰国招魂师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让我不敢轻易尝试。” “哈哈哈哈哈,叶天,我就在等你这句话。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其他人,他们肯定退避三舍,只有你愿意真心帮我。” 这些话似乎是对我的夸奖,但更是一种鞭策。 当我察觉柴老伯是一个隐居的大人物,就明白自己过去在他面前做的那些事,实在是有些唐突。 他明明什么都懂,却隐藏不说,让我拼命帮忙。 我被蒙在鼓里,没有人告诉我,他有多么强大,就连金先生也没有透露。 “叶天,从现在开始,我授权你代表我,聘任苗疆蛊术师,招几个实力最强的。我想最后试一次,到底能不能让小娟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柴老伯说的话,让我感觉内心忐忑,至少我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请示金先生,以免造成新的危机。 我答应下来,柴老伯立刻给我开了一张支票,数字是一百万。 拿着这张支票,我百感交集,柴老伯根本无需出卖自己的文物,就有足够的钱,过完这一生。 他就像一个巧妙的钓鱼人,四处垂下诱饵,看什么人能够上钩。 我把支票装起来,柴老伯非常高兴:“叶天,只有你跟我脾气相投。你不知道,我有很多侄子和侄女,让他们帮忙,他们总是推三阻四,并且举出各种奇葩的理由,生怕那些苗疆炼蛊师,出手狠毒,让我一命呜呼。” 我苦笑起来,这其实也是我担心的问题,如果柴老伯死了,金先生那边肯定很难交代。 这场谈话,让我认识到柴老伯的实力,可我还是想帮他。 他的那些亲戚晚辈肯定是出于好心,重视他的安全,但在我看来,如果不能满足他的心愿,就算让他活一百岁、两百岁又有什么意义? 他活着不快乐,每一天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煎熬。 当我离开柴老伯的家,发现外面黑暗之中,至少有十几个人在偷偷盯梢。 江湖黑道做任何事都不讲规矩,只讲结果。 他们盯着柴老伯,只要柴老伯露出破绽,这些人就像蚂蝗一样,毫不客气的扑上去吸血,满足自己的私欲。 面对这种情况,我根本没有办法。 这就是江湖规矩,我只能决定自己做什么,不能阻止别人做什么。 “叶天,现在我活着,生命就像风中之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结束了。好好干,别让我失望,记住,将来有一天,我所有的东西都会留给你,不会让你吃亏。” 我现在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他那些秘密不管交给谁,谁都立刻变成众矢之的。 江湖永远没有安静之时,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才是最伟大的真理。 我回自己的出租屋,一路上,后面的跟踪者换了一波又一波。 真正的高手洞察一切,隐而不发。 我觉得,自己背后一直有一双精明睿智的眼睛,死死盯着,只要我犯错,就将万劫不复。 第79章 马军再次落入圈套 回到出租屋,想不到,金先生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他们通知我去见一个人。 我不知道,买猜已经死了,很快就会火化,马军已经去了京城,一去不回,还有什么人跟我有关,让我去见? 我一个字都不多说,毕竟这些都是金先生的手下,该说的他们一定会主动告诉我,不该说的,问来问去也没有答案。 到了金先生住的酒店,这些人直接领着我去了审讯室,连金先生的面都没见到。 这一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被抓起来的竟然是马军。 他被注射了麻醉剂,仍然处于昏睡当中。 我顿时觉得,疑虑重重,毕竟金先生说过要好好招待马军,不能让他出任何问题,好好的送走,让他去京城。 如今,我亲自送他上飞机,他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被金先生控制—— 有人拿出手机,在我耳边播放一段录音,正是金先生的声音。 “叶天,马军登上飞机,我的线人一直跟踪了他。真没想到,他把所有的问题推在我头上,先通知了马大帅,然后通知了京城里面罩着他的人,把我说的无恶不作。这一次,很有可能,我的乌纱帽就要丢了。” 我默默的攥紧了拳头,马军果然鼠肚鸡肠。 在汴梁城吃了这么多亏,全都记在金先生头上,不分青红皂白,要拿金先生问罪。 过去,我就知道,金先生在汴梁城呼风唤雨,可是回到京城,不过是个中层小官吏,任何地方都要受到别人的牵制。 甚至就算他努力经营,也不比不过别人那些世袭铁帽子王。 金先生的声音还在继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命人把他带到这里,但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处置,我必须知道,他向多少个人透露了自己的不满,一旦形成重大舆情,我就得想办法克服这一切。现在,马军交给你了,让他说实话,最好能够跟我们成为朋友,不然的话,就送他上西天。” 金先生的话说的很轻巧,可是马军是一条人命,并且是非常重要的江湖人物。 假如死在我手上,这个黑锅我就背定了。 我坐在马军旁边,直到他身上的药劲儿过去,缓缓地坐起来。 “叶开,怎么是你?” “马军,路上出了一些问题,所以你又来到这里,我想问你几个关键问题,能不能如实的回答我?” 马军看看四周,除了我之外,全都是凶神恶霸一般的刽子手。 “当然可以,叶天,无论你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马军的表情变化很快,我从他眼里闪过的狠毒一瞥,几乎断定,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不然大家都有麻烦。 “马军,京城里到底谁在罩着你?你经常说的,请你去帮他镇场子的人又是谁?假如我们把这次的见面定性为一种误会,需要多少钱才能摆平这一切?” “呵呵呵呵,叶天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我们是朋友,你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 对于我这些问题,马军不屑一顾。 像他这种人,虽然不是达官贵族,但已经把自己归类为那一个领域,对于我这种没有官职、没有家世又没有靠山的人,他始终心存蔑视,根本不想跟我平等交谈。 “告诉我这些问题,不然大家都有麻烦。” 在我身后,六个刽子手沉默不言。 只要金先生一声令下,马军就完了。 这些人杀人不眨眼,根本不把马军当作同类。 马军抬起头,又看了他们一眼,眼珠轻轻一转:“叶天,我从蜀中到汴梁城,又到京城,就是因为过去的同学家族有人崛起,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利益,他并不是罩着我——” 我很清楚,马军正在撒谎。 以他的头脑,认清了周围的形势,一定能想出脱身之计。 我摇摇头:“马军,我必须告诉你,不说实话,根本走不了。你最好按照我的问题,一条一条回答,我们才能沟通下去。” 马军拒绝回答所有的问题,拒绝说出到底是谁罩着他,翻来覆去就那几件事,是他的大学同学开了一个很大的娱乐场子,请他过去坐镇,但是场子幕后的金主是谁,他也不知道。 接近五个小时的时间,马军什么都没说,在跟我兜圈子。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毕竟金先生交代的任务十万火急,如果搞不定,让马军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次绑架就没有任何用处。 当然,我们这里还有审讯药物,只要注射,马军就会讲实话。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那样做,那是最后一招,极限中的极限。 对待买猜可以那样做,对待马军却得好好掂量掂量。 如果受他的蛊惑,以为他说的是真话,实际是假话,那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我疲惫的走出了审讯室,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双手按着太阳穴。 审讯马军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他的态度始终阴沉沉的,就是不说实话,我越想知道的问题,他越不回答。 我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怪圈,完全变成了金先生的手下。 此时此刻他安排任务,我努力完成,只为受到他的肯定,可惜很多事情在变,是解决不了的,他把马军囚禁在这里,最终一定是一块烫手山芋,谁都处理不了。 有人走过来,拿着手机,播放录音给我听,仍然是金先生。 “叶开,只有今天晚上的时间,不能再拖延下去,凌晨三点之前,马军不开口,那就直接送他上西天。” 我想替马军辩解两句,但刚刚开口,就被金先生打断了:“你知道吗?他的后台是马贵妃,只要放了他,他知道是我下的手,甚至还会连累你和关家三姐妹。” 马贵妃一声令下,汴梁城城墙都要抖三抖。 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正在心跳加快。 马贵妃飞扬跋扈,在京城里赫赫有名,有她在,只要马军出去,金先生就要死了,汴梁城这边所有人都会受牵连。 此刻,只有让马军闭嘴,其他人才会相安无事。 金先生的声音总共三分钟,到最后,他说:“叶天这些都是很难完成的任务,我在考察你的水平,只要你做的让我满意,今后前途无量。” 听完了这些话,我只有一个念头,跟在金先生身边做事,就好像是升级打怪一样,每过一关,下一关的怪物将会更强,但是必须硬闯过去,不然生命就结束了。 我越来越觉得,金先生在放长线钓大鱼,直到我完全上钩,无法脱身为止。 很奇怪,我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卷进来的,金先生一开始并没有亮出獠牙,完全是帮忙的姿态,是一位态度和蔼的前辈。 到如今,我们走得越来越近,我才意识到他是一头卧着的老虎。 老虎不发威,但是威力就摆在那里,整个汴梁城没有人能够对抗金先生。 如果好说好听,好话说尽,马军肯定不肯服输,还是以这种办法拖延我,敷衍我。 我在门口坐了半小时,拿起旁边的玻璃烟灰缸,重新回到审讯室。 马军斜躺在沙发上,双脚穿着鞋子,蹬在沙发靠垫上。 他这个样子有恃无恐,已经吃定了我们,不敢对他有任何伤害。 我走过去,一句话不说,直接抡起烟灰缸,砸在他的额头上。 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一连砸了五下。 马军头破血流,连声惨叫,从沙发上跳下来,鲜血淋漓,犹如疯魔一般。 “叶天,你疯了,是不是想找死?” 我抱着烟灰缸,沉默无语,对付这种人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我很少这样做,可是马军不是普通人,只能用这种街头混混打架的方式,逼他就范。 “叶天,赶紧带我去看医生,你快打死我了,真他妈的见鬼了!” 我冷冷的问他:“刚才那几个问题你有没有想好了?想好了就告诉我,等我知道答案,再验证真假,就会带你去看医生,不然一直流血,一直淌下去,看你怎么死。” 这就是我想到的最好方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想跟我耍赖,那我就直接动手,让他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他想恐吓我,也晚了,黑帮电影当中,经常有人用玻璃烟灰缸砸在对方的头上。 现在我是逼不得已,只能放弃了文质彬彬的一面,直接武力相向。 马军脱下外套,捂在自己头上。 所有人一动不动,金先生派我来审讯马军,我就是审讯室里的最高指挥官,其他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时候不准多说多动。 我向前走了两步,又抡起烟灰缸,狠狠的砸在他的后脑勺上,这一次马军无法支撑,扑通一声向前扑倒,顿时没了气息。 我不管,吩咐那些刽子手搬来两盆凉水,直接泼在马军的头上。 顿时,血水直流,连地毯都浸透了。 我以前从未这样过,可是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我必须变得无比强悍,才能在这个操蛋世界里混得一席之地。 马军已经昏了过去,刚刚醒来,又疼的呲牙咧嘴,大叫了三声,再次昏迷。 我放下烟灰缸,淡定无比的吩咐:“再泼几盆凉水,让他醒过来,如果拒绝招认,那就是这个烟灰缸,一直砸下去,砸到他认罪为止。” 马军终于醒过来,没有人替他包扎,大家看着烟灰缸,全都跃跃欲试。 我的这种办案手法,以暴力闻名,大家彼此适应之后,他们就会明白,太多时候,以暴易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80章 亲自审问,暴徒本色 “是马贵妃,是马贵妃——” 马军大叫起来,亮出了马贵妃的名号。 在这间审讯室里,听到马贵妃三个字,没人起反应。 我早就意识到,这些刽子手是金先生刻意安排的,畜生一般,毫无人性。 “叶天,你他妈的听见没有?是马贵妃,罩着我的是马贵妃!” 马军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满脸都是狞笑。 我惹不起马贵妃,金先生也一样。 杀了马军,至少算是死无对证。 “好,你在构陷马贵妃?” 我不动声色,继续逼问。 “去你妈的,我构陷?我构陷个屁——马贵妃是我爹的私生女,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能腾飞,花了我爹两千万。现在,是报恩的时候了……” 我希望这是真的,又怕这是真的。 今晚的消息一旦走漏出现,我们就完了。 金先生再强,也强不过马贵妃。 “好,你到汴梁城来,为什么?是要对付谁?” 马军没有隐瞒,直接说出金先生的名字:“我要对付金先生,先从金浩这里撬开缺口。没想到,我遇见了关小玉,动了心,耽误了行程。” 关翠浓说得对,马军对关小玉图谋不轨。 当下,马军招认一切,全都撂了实话。 他想不到,在关小玉面前本来想露一手,处处受制,丢了面子。 上飞机之后,他已经打定主意,很快就会重新杀回来,让三条马路这些人跪在地下叫爷。 总之,他不可能不明不白就吃了亏,让这些人耍来耍去。 “叶天,现在带我去找医生,只要让我回到京城,马贵妃面前替你美言两句,你很快就能名动江湖!” 马军想收买我,但他也不想想,我用烟灰缸砸碎了他的脑袋,以后还能不能指望他? “马军,为什么要对付金先生?他没有什么野心,忠心耿耿,外出办事,每一件事都办得很漂亮,不留后患,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哈哈哈哈,犯罪倒不至于,他只是站错了队,马贵妃最讨厌这种人,看不清谁才是老大,就是该死!” 这就是马军的心里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在汴梁城,以他的身份,只要亮出来,大官小官都会高接远送,可是他把一手好牌打烂了,没有我帮忙,几乎无法离开汴梁城,这只能证明他做人的手法有问题。 “马军,金先生没问题,就算是站错了队,也得给他个改正的机会,对不对?” 马军鬼迷心窍,这时候竟然讨价还价:“想让我赦免他,一千万万,先拿过来再说。我会跟马贵妃美言几句,至少让他保住头上的乌纱帽,但从今往后,他得投靠我,不然还是一个死。” 以金先生的脾气,绝对不会向马军这种人低头。 我只能说,马军没有自知之明,到这时候还不肯低头弯腰,请求金先生的宽恕。 马贵妃很厉害,但却不是万能的,如果金先生动了真气,一万个马军也得埋在汴梁城。 审讯到这里告一段落,我们当然没去请医生,也不管马军头上的伤势。 我走出了实验室,打电话给金先生,详细汇报了审讯的情况。 “叶天,真是可笑,他想让我选择站队,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马贵妃,我不给她面子,她也奈何不了我。” 我没有多说一句话,不管金先生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安排怎样处理马军,我就照章办事。 “叶天,记不记得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鲁提辖故意登门挑衅,镇关西火冒三丈,才会拎着菜刀挑战鲁提辖。” 金先生笑起来:“你明白就好,就这样处理掉马军,让他到阴曹地府也不成人形。总之我不管他和马贵妃什么关系,就把他当做骗子给办死,没什么了不起。” 我明明知道马军一定是这个下场,可现在这句话从金先生口中说出来,我还是感到非常震撼。 “叶天,我的线人查了查马军的历史,在蜀中无恶不作,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同时手上还有几条人命,早就应该就地正法,但这小子在马大帅的庇护下,活到现在。” 这些情报肯定是真的,金先生这么说,是想打消我的疑虑。 对于这种人渣,直接除掉没有什么问题。 在华夏,邪不胜正也是真理。 通话结束之前,金先生告诉我:“干完这件事你就是我的人,从汴梁城到京城,我都会罩着你。古代四大刺客都是因为遇到明君才忠心耿耿,肝脑涂地。叶天,我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你看着办吧?” 他想让我主动投诚,可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接近金先生,只会让他身边的人嫉妒,甚至有可能造反。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表示一定会把这件事妥善处理。 金先生挂了电话,他的手下立刻送上来厚厚的一叠资料,全都是马军的罪行,很多事情恶心至极。 马军犯下的罪,罄竹难书。 这一切都能让我安心,除暴安良本来就是江湖游侠的责任。 我把这件事情吩咐给那些刽子手去做,马军虽然年轻,但他狂傲肆虐,做的那些事,说出来都让人觉得牙碜,现在不管他会不会认罪,已经给他宣判了死刑。 我没有亲眼看到有人执行死刑,最终有人过来汇报,马军倒下,有人补刀。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管他脑子里有多少鬼主意,也不管他夸下了多大的海口,我只知道从今天开始,世上就没有马军了。 至于马贵妃,想扶持谁,都跟我们无关。 这件事弄得我脑子里浑浑噩噩,半点都不清醒,就在金先生的酒店里睡了一天一夜,然后勉强起身,准备离开。 有人过来通知,让我去见金先生。 这次见面,我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一些僵硬。 “叶天,感谢你帮我处理了马军的事,以后必有厚报。当下,我只想跟你确认,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打天下?” 他说的很委婉,其实本来意思就是,想让我给他当狗腿子,不管是在汴梁城还是京城,都是如此。 我拒绝了他,没有任何理由。 正如此前关家三姐妹说的,留在汴梁城,更容易扎根,到了京城,龙争虎斗,不但有生命危险,而且很难立足。 在那里,连金先生都不能自保,怎么可能罩着我? 干到最后,或许就会变成替罪羊。 金先生并不恼怒:“叶天,你是一个很有胆量的人,我已经看清了你的特质,将来肯定不可限量,这次我们绑在一起,彼此帮忙,你干得很好,我很欣慰。” 金先生穿着金丝银线的睡衣,双眼炯炯有神,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 跟他相比,我还是太嫩了,尤其是白道的事情,他的所作所为,我根本猜不透。 我准备离开,金先生叫住了我:“叶天,对待柴老伯要百分之百客气。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听说你要借助于苗疆蛊术,帮他找到亡妻小娟,不知道胜算几何?” 金先生的眼线无处不在,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就已经介入。 “先生,这只是初步打算,究竟能不能实施,还是个未知数。” “叶天,我相信你,只要想到就能做到,用炼蛊师召唤小娟的灵魂,的确可以做到,我甚至可以把我熟悉的炼蛊师推荐给你。” 我再次拒绝,不想跟金先生走得太近。 当我离开酒店,外面有辆车等我,正是关明珠。 她送我回家,一路上面沉似水。 我很疲倦,没有开口说话。 “叶天,千万不要小看了金先生,他太强大,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想把一切吸走,你是普通人,靠他太近,一瞬间就被他吸进去。” 我没有望向关明珠,也许我所做的一切将会永远藏在心里,不再提出来。 不管是买猜的死还是马军的死,都将成为永久的不解之谜。 “叶天,小玉跟我说了很多话,你想不想听一听?” 我的心猛的一沉,看来关小玉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把她对我的好感,全都告诉了关明珠。 不管我答不答应,关明珠都说下去:“小玉说,自从在小马路你揭穿她的千门八将开始,她就爱上了你。过去的二十年,她没有喜欢任何一个男孩子,只有你,一出现就占据了他的内心。” 图穷匕见的一刻,让我无处躲藏。 关小玉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能不能接受,完全在于我。 “叶天,大姐说要听听你的意见,留在汴梁城,这件事可以慢慢商议,怎么样?” 我望着车窗外,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像我此刻的心情。 关小玉是个好女孩,清纯灵秀,将来一定很有出息。 如果我接纳她,就真的像金先生说的一箭三雕。 “叶天,我在等你回答?” 关明珠把车停在路边,郑重其事的看着我。 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明确拒绝了关小玉。 关明珠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我会告诉她实际情况,让她死心。” 回到出租屋的街口,我和关明珠刚刚停车,就发现情况。 关小玉站在我的门口,拖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满脸都是甜蜜的渴望。 关明珠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在搞什么?” 我只能大概猜测,关小玉根本不顾世俗的眼光,带着东西来见我,直接当面表白。 关明珠没有停车,从拐角处一闪而过。 如果我们回去,面对关小玉,大家都很尴尬。 关明珠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小玉脑子进水了吗?竟然倒追男人?” 我叹了口气,关明珠的话不好听,但却是实情。 因为我的存在,关小玉出现了异常状况,我必须得负责到底。 “叶天,给我一个说法?” “没有说法,三小姐是成年人,你们都管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累了,不愿意应付关明珠。 猛地,关明珠拉开了自己的小包,拔出一把微型手枪,对准我的太阳穴。 枪口冰冷,让我浑身一颤。 “叶天,在你决定负责之前,不要对小玉做任何事,她还是个孩子。” 在关翠浓、关明珠眼里,关小玉是个孩子。 在无数男人眼中,关小玉已经是个发育良好、活泼美丽的年轻女人。 将来,就算不是我,也总会有人爱上她。 “二小姐,不要逼我。我已经说了真话,剩下的,请跟三小姐协调解决,不要把我卷进去。” 我们僵持了一阵,关明珠慢慢地收枪。 “叶天,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她握住了我的手,慢慢地攥紧。 我当然是好人,肩负血海深仇,蜗居于汴梁城,与这么多黑白两道高手纠缠,已经接近崩溃。 “叶天,我早就发现,你有心事。我一直在等着你说出来,任何时候,只要你想倾诉,我有准备做最好的听众。” 我能听懂关明珠的言外之意,但我想到金先生的“一箭三雕”之说,立刻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叶天,我们是朋友——” 猛然间,有一只手从车窗伸进来,一把黑沉沉的手枪,对准了关明珠的太阳穴。 第81章 金先生的终极招魂秘密 “不要碰叶天,否则,死。” 车窗外的人声音冰冷,正是处死马军的六个人之一。 “手下留情,她是我朋友。” 我没有惊慌,金先生的人始终盯着我,既是保护我,也是监视我。 “记住,不要动叶天一根汗毛,否则,死。” 那把手退出去,手枪消失了。 车外,六个人站在不同角度,死死盯着我们这辆车。 我下了车,第二次解释:“她是我朋友,不是敌人。你们走吧,不要跟着我,不然,我就要打电话找——” 六个人后退,然后上了一辆黑色越野车,迅速离去。 关明珠脸色发白,被刚刚这一幕吓愣了。 “是……外地朋友,不是敌人。” 我没有提金先生的名字,避免引发更大的麻烦。 对于这个解释,关明珠并不满意,但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关小玉身上,对于我的情况已经无法顾及。 我们坐在车里,冷静了一阵,我叮嘱她现在就开车回去,把关小玉带走。 这种处理方式应该是最妥当的,我甚至觉得对于关小玉不应该只是好言相劝,而是破口大骂,打醒她,让她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目前的汴梁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危机,假如一直沉浸在虚幻的爱情当中,只会给她的大姐、二姐带来麻烦。 关明珠开车离去,我站在路边,茫然若失。 面对金先生的残忍手段,相信任何人都会心有余悸。 我隐隐约约觉得,金先生也曾经接受过招魂师的帮助。 他的一些秘密在不知不觉中泄露,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就开始亡羊补牢。 我梳理思绪,聘请泰国招魂师的时候,当地的招魂师组织推荐了买猜,假如这其中有什么手脚,买猜和金先生之间也就有了关系。 金先生不说,我也无法询问。 我打电话给金浩,让他开车来接我,我们两个去找万晓龙,在万家的别墅里碰头。 见到金浩,我直截了当的问他:“泰国招魂师买猜,是不是以前见过金先生,他们两个之间有些私下里的交易?” 我观察金浩的微表情,他的眼睛连续涨了十几次,一定是在编织谎话应付我的问题。 “金浩,如果你想说就说真话,不想说就不要回答。你我兄弟,撒谎骗人没什么意义。” 金浩挠着头,吞吞吐吐的回答:“天哥,你猜的没错,但这些事很复杂,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现在这样结束,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我点了点头,金浩再次补充:“永远不要去探寻我爸的秘密,过去很多人试着那样做,就算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也是一枪毙掉,毫不留情。他做过多年特种兵,处理这种事很有分寸,任何人刺探他的情况都会死。”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金先生听到招魂师过来就如临大敌。 他已经在这方面吃过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到了万家的别墅,万小龙开了几瓶好酒招待我们。 他也知道这几天马军那件事,只是不知道结局:“天哥,你陪着那小子玩了好几天,他一点都不客气,对你说话吆吆喝喝,没有一点礼貌,真是该死!” 我们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因为万小龙交了新的女朋友,现在正是打的火热的时候,把我和金浩抛开,自己去花天酒地。 我的口袋里带着一颗测谎药,任何人服下它,都只会说实话。 我想拿它来对付金浩,正在寻找机会。 我们两个每人喝了一瓶酒,情绪全都放松下来,等到今浩去洗手间,我把那颗黑色药片放到他的酒杯里,然后搅匀。 金浩回来,喝下那杯酒,只过了五分钟,就已经睁不开眼,出现了幻觉。 我在他耳边提问:“泰国来的召唤师买猜,究竟知道金先生什么秘密,是杀人放火还是贪赃枉法?” 今浩挣扎了两下,慢慢的说出真相—— 原来金先生手上也有一桩命案,不过发生在很久之前,当时做的非常巧妙,没人能够识破。 这一次招魂师买猜进入汴梁城,是他的人生第二次来到华夏,上一次直接去了京城,大约是在五年以前。 就是在那时候,金先生身染重病,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就想让买猜为他招魂。 没想到,买猜都用了特殊的催眠手段,让金先生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同时还有一些牵扯到大国利益的密码问题。 金先生醒来,买猜并不承认自己做了违法的勾当,金先生抓不住证据,只能放他走。 到现在,金先生已经完全明白买猜的身份,一方面是招魂师,另一方面是某个超级大国的间谍。 这种人必须得杀,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考虑再三,始终都被金先生利用,不管到了任何时候,他总是恰到好处的控制着我的节奏,抛出一个又一个谜题,牵引着我,最终把杀戮的矛头指向了买猜。 我能理解金先生这样做的意义,人死了这些秘密就烂在肚子里,他不希望自己满身光环,却出现了一个不和谐元素。 从金浩这里,我得到了所有秘密,也愿意为金先生永远保守。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做了那些事,良心不安,一直在想办法补救。但是,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他总是无法恰到好处的了结这件事。 最可怕的是,当今浩说出金先生误杀的那个人的名字,正是柴老伯的夫人小娟。 这件事变成了一个循环的死结,金先生杀了小娟,伤害了柴老伯,现在他命令所有人对柴老伯严加保护,或许就是赎罪的表现。 柴老伯失去了小娟,离开京城,隐居汴梁城,再也不肯见金先生,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我得到了全部秘密,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缓缓的散步,等待金浩醒来。 如果金先生知道我也洞察了他的秘密,恐怕杀戮的矛头也会指向我。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怪,我越想摆脱这个漩涡,却被一步一步的卷进来,经历过的所有的人和事都处在一张大网里面,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此刻金先生站在我面前,我就会告诉他,这些死结如果不下决心,只会被带到坟墓里去,良心永远不安。 金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他很聪明,知道不应该喝那么点酒就昏迷不醒。 “天哥,如果你想知道我心里的秘密,我会无话不谈,兄弟之间不要互相算计,我钦佩你的医学本领,对我爸又有救命之恩,所以心里的任何秘密都不会瞒着你。” 面对着今浩,我始终保持清醒。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和金先生之间才是一家人。 如果我不知道远近,对着金浩说金先生的坏话,那就全完了。 当然金先生做事还有章法,我只能边看边学,不可能指出任何错误。 我和金浩喝酒聊天一直到了,日上三竿,他接到电话,表情立刻变得无比苦涩:“我知道了,完全知道。” 他放下电话,向我抱了抱拳:“天哥也许你怀疑我做过什么,或者是我爸做过什么,请直接说出来我来解答,不要偷偷摸摸,损坏了我们的感情。” 这个年轻人很讲义气,有恩必报 当下的江湖,这种人真的是太少了。 第82章 最强炼蛊师能否解决柴老伯心理暗疾 我观察到金先生身上的疑点,不肯放过,就算是得罪了金浩,也在所不惜。 只有发现金先生的秘密,才能打破这个闷葫芦,慢慢认识到他做事的本质。 这样,双方合作起来就会更顺畅。 我没有解释,不管金浩怎样怀疑我,只要我问心无愧也就罢了。 “天哥,如果怀疑我爸有什么诡异之处,可以明说。” 我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金浩,只是误会,我希望金先生和谐平安,任何时候都能全身而退。” 现在,调查招魂师也是迫不得已,这就是我能说的极限。 知道的不能全说,听到的不能全信,这才是一个聪明的江湖人应该做的。 关于金先生和招魂师买猜之间的关系,我已经理顺了很多。 他曾经过度相信泰国招魂师,其中的原因也是因为手下的背叛,有人给他做套,而且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才会跌进去。 为了弥补这个损失,他已经消灭了很多人,务必把消息的扩散降到最低。 我本来以为事情暂时过去,告一段落,大家可以放松下来,喘一口气,想不到,蜀中那边突然有个陌生电话号码打给我,并且开门见山,自称就是马大帅的幕僚,正在追查马军的下落。 他知道马军曾经出现在汴梁城,跟我和关家三姐妹都有交集,所以矛头直接对准了我。 “叶天,马军是马大帅的人,不怕告诉你,谁动了马军,谁就该死了。如果你做了一些什么事,就照实招认,千万别等到马大帅发火,横扫汴梁城。” 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声音阴冷,仿佛来自地狱。 我并不认为对方知道很多,金先生安排人做事,不留后患,对方想找证据也不可能。 “抱歉,我的确见过马军,也送他上了飞机,如此而已。” 我实话实说,之前我所做的事情就是这么多,只要他查机场的监控,就能看到我跟马军告别的时候。 “小子,你最好说实话,马军得罪了你,在汴梁城飞扬跋扈,你看在眼里肯定不怀好意。如果被我们查出是你暗中做了手脚,那你就完了!” 对方这样说,就证明没有任何证据,只是虚张声势。 我想到马军,内心也有些消沉。 年轻人高调做事,得罪一些人,但这并不是一定要杀他的理由。 金先生做事过度小心,为了保全自己,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或许他不杀马军,双方还有转圜的余地。 打电话来的人没有问出什么,威胁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马军已经灰飞烟灭,证据也消除完毕,就算是马大帅派人直接到汴梁城来追查,恐怕也无济于事。 只过了十分钟,我接到了关小玉的电话。 可想而知,对方威胁我的时候,也威胁了关小玉。 “叶天,有个莫名其妙的人打电话给我,说马军死在我手上。真是可笑,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我跟马军不过是萍水相逢,连朋友都算不上,对不对?” 按照关小玉的原则,她自己说的就是实情,可是在很多外人看来,马军对她已经动了真情。 “这件事已经过去,不要担心。那些诈骗电话接都不用接,让他们去死!” 关小玉笑起来:“叶天,我就知道你会安排好一切,不让我担心。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不如我们约个时间,到你家里谈?” 我想到她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我家门口,就知道这是个麻烦事,立刻拒绝:“我现在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接待你,有事在电话里说也就足够了。” 我不想跟关小玉除了朋友关系之外,再发生任何其它关联。 这就是我的自知之明,动了关小玉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叶天,马军已经回了京城,再也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我希望跟你成为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怎么样?” 对方如此热情,我只能退避三舍,毕竟我心里把她当做妹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她误会了我以前的表现,现在正好是解释清楚的时候。 “三小姐,我们只是朋友,比较谈得来,我真的很忙,再见。” 我的话非常生硬,只要是正常成年人,都会明白我在逃避什么。 我可以坦然告诉关小玉,我们之间不可能,但那同样会伤害她,让关翠浓和关明珠不满。 关于炼蛊师的事情,我很快就找到了资源。 本来苗疆那边就有一些朋友,他们都属于炼蛊师家族,请他们推荐,知根知底,总胜过胡乱抓一个来帮忙。 那边的人推荐的炼蛊师叫何洪,家传蛊术,神妙无比,曾经多次出国,与欧洲的高手交流,从没打过败仗。 我找这个人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他找到柴老伯的记忆,把小娟召唤出来,让她成为另外一个人,能够让柴老伯看见,并且双方交流。 在炼蛊师的世界里,这种借人还魂是常用的功夫之一,并没有什么难度。 唯一的关键在于,要保证小娟的安全,因为她是从柴老伯的记忆里分离出来,一旦出现问题,柴老伯的记忆就被洗清了,什么都没有。 做这些事,我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因为不仅关系到柴老伯,也关系到金先生。 我获得了何洪的电话号码,亲自打给他。 对方的声音冷淡平静:“我到汴梁城,帮你的忙,离魂这件事,隔行如隔山,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得知道你朋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能找到相应的办法。” 我松了口气,至少对方是正常人,没有故作高深,也没有漫天要价。 我们约定,他在一周内到达汴梁城,帮助柴老伯解决心理问题。 朋友介绍他的时候,也给了我一份资料。 表面看,这位何洪先生出身经历比较简单,长期居住在苗疆,专心钻研蛊术,从来没有表现出邪恶的迹象。 自从出了买猜那件事,我有了心理阴影,总是认为所有来到汴梁城的人,都心怀鬼胎,图谋不轨。 很快,朋友传给我一份资料,那是何洪的详细背景调查。 炼蛊师里面,像何洪这样身家清白的人少之又少。 按照江湖上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一个炼蛊师,从少年到成名,手上总会或多或少有几条人命,就好像是做实验的小白鼠一样,只有做过顶端实验,才能彻底成长起来。但是,在何洪的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他修行的是老派蛊术,全部用毒蛇类的动物做实验,丝毫不牵扯到正常人。 我把情况告诉柴老伯,让他稍安勿躁,很快就会进行实验。 他当然欢欣鼓舞,连声道谢。 普通人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头脑深处藏着两个人的思想,就好像现在,柴老伯的身上随时都会出现小娟的影子,他的思想在某些部分已经混淆,不知道自己是柴老伯本身还是小娟。 过度的深情是一种神经病,柴老伯沉浸在自己的思念当中,根本不想走出来,只能采取另外的办法,帮助他解决麻烦。 我通过更多的人脉关系调查何洪,果然很有效果。 他把蛊术和宗派的哲学思想结合起来,最终使用天龙八部的手法,能够让人和物紧密结合,不分彼此。 我把这些纸质资料带给柴老伯,他非常高兴。 “叶天,希望这一次我能解决小娟的问题,让她长留身边,永远不再离开。” 柴老伯的脸上带着梦幻般的微笑,我感觉非常惋惜,如果他没有这种思想上的变化,精力用在其他地方,肯定能够为这个世界做出巨大的贡献。 就像金先生那样,往来于京城和汴梁城之间,维护正义,保卫和平。 “叶天,我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泰国来的招魂师不见了,希望你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他并不糊涂,金先生派人做的那些事,他也有所耳闻。 “柴老伯,只要做事,肯定有风险,买猜帮了我们很多,我们将会永远的感谢他。” 我不动声色,即便是柴老伯知道了实情,在我这里,也得继续隐瞒下去。 柴老伯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份清单,总共有四页纸,一百多行,代表着一百多件物品。 “叶天,当我离开的那一天,这些都是你的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我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柴老伯的手推回去。 我根本不在意他的宝藏和金钱,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如果我能在他的有生之年,给他最大的帮助,这就是天意最好的安排。 同样一件事,我也汇报给金先生。 柴老伯变成了一个很特殊的人,针对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得由金先生审核才行。 “叶天,你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千万不要带入其中,对任何人产生感情。” 金先生虽然这样说,但我根本做不到,在跟柴老伯交往期间,事事处处为他着想,假如只是为了骗他的钱,几百万早就入手了。 “叶天,炼蛊师从来没有一个善良之辈,全都是心理扭曲、仇视社会的混蛋,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表面现象骗了。一定记住,任何人都是为了金钱工作,那些越标榜自己不要钱的人,反而越危险。” 金先生这些话肯定有所指,但我不在乎,至少柴老伯好好活着,金先生就不会主动动手。 金先生取出一个精致的花梨木盒子,里面放着金表、金手镯、金项链等等,总共十五件,加起来沉甸甸的,按照今天的国际黄金比价,应该能值不少钱。 “叶天,这是你的,全都送给你。” 我有些头大,无功不受禄,如果贪得无厌,很快就会引起金先生的反感。 我连声道谢,收下了盒子。 很可惜,我还没有一个可送的人,身边只是关明珠这样的朋友而已。 “叶天,总有一天,图穷匕见,所有真相都要揭开,不管是在汴梁城还是在京城,很少有人全身而退。” 金先生这边似乎有了新的麻烦,马贵妃派人来汴梁城,调查马军是怎么死的? 这些钦差大臣半天时间就来到汴梁城,随即展开调查。 幸好上一次有人做了手脚,首先把所有的录像删除,然后补充一些花开四季、桃李争春的新景象。 很多人都见过马贵妃的视频和照片,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她和蔼可亲的外表之下,藏着多么凶相毕露的一颗心。 以马贵妃的级别,到任何一个地方,那里的白道人物就疯了,肯定是争着巴结,唯恐错失机会。 我保持沉默,并没有因为上边有人来调查就唯唯诺诺,抱头投降。 这次来的调查员都很年轻,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在金先生授意下,我也派了一些人对调查员贴身保护,并且严肃的告诫他们——“安全第一。” 我不希望大家出事,马军之死,是咎由自取。 他想扳倒金先生,金先生绝地反击,一击必杀。 这是派系之战,成王败寇,没有任何意外。 我感觉到,危机笼罩了整个汴梁城。 金先生微微有些慌张,把我约到他下榻的酒店,陪他下棋听曲。 每隔十分钟,他的线人就把调查员的情况汇总一遍。 “有些事情啊,灰飞烟灭,然后清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查吧,什么都查不出来,呵呵呵呵……” 话这么说,金先生已经露出困窘之态,并且做出了终极计划:“逼不得已的时候,直接刺破苍穹——呵呵,别人要我死,我也不必客气,对不对?” 第83章 马贵妃黑云压顶 我了解马贵妃过去的历史,在京城,那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金先生跟她相比,还是差得很远。 现在金先生似乎乱了分寸,竟然想要鱼死网破,这真的是金先生从来没有露出过的窘态。 “先生,一切都在萌芽状态,不如静观其变,在汴梁城这个地方,一切皆有可能。” 我说话非常克制,在金先生面前,还轮不到我指点江山。 金先生打开烟盒,取出一支雪茄,缓缓的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蓝色的烟雾弥漫在他周围,给他添了一层奇幻的色彩。 在此之前,金先生是我的偶像,他做任何事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倒他。 这一次,马军的出现,让他应接不暇。 或许千里长堤,溃于蚁穴,他能够在京城里上下钻营,八面玲珑,做事滴水不漏,最害怕的就是其他地方有些人物到了京城,根本不按规矩办事,完全打破了平衡。 马军这种人成不了大事,但能坏了别人的大事,现在除掉他,也是一种自保的法则。 “呵呵呵呵,叶天,我只是开个玩笑,马贵妃是个好人,一定会明辨是非,不会找我的麻烦。” 经过这次交谈,我深刻的认识到,白道之中关系更为复杂。 表面上和颜悦色,称兄道弟,背地里杀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假如金先生的把柄落在马贵妃那里,他就完了。 如果换位思考,为了保险起见,我会让所有经办这件事的人闭嘴,同时重金收买,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再说。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两点,刚刚回到出租屋,就有人打电话,过来给我送钱。 送钱的是个陌生人,他从背包里取出两个大信封,里面是二十万现金。 “现在,老老实实闭嘴,什么也别说,尤其是对于京城里的来客,敬而远之。他们问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不然,钱没了,命也没了。” 这个人说话冷冰冰的,抬起西服衣襟,露出腰带上插着的匕首。 很明显,这就是金先生安排的人。 我默默的点头,收下了信封。 当下不是金钱多少的问题,而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明确的站到某一边,不然金先生绝对不会放过我。 汴梁城里,一时间似乎冷静下来,平民百姓不清楚,马贵妃派人调查的事情,似乎生活正常进行,一切波澜不惊。 至少在关小玉那边,她觉得小马路上所有的经营者迎来了崭新的一天,任何有手艺的江湖人,都能依靠小马路活下去。 她又来找过我两次,全都碰了壁,我不想让关翠浓和关明珠误会,免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关小玉给我留下话:“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手,叶天,你也不例外。” 我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转给关翠浓和关明珠,她们都很无奈:“叶天,小玉这孩子从小任性惯了,不要管她,先晾着她再说。” 沉默之中,我迎来了苗疆的何洪。 初次见面,他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灰色的唐装,手里拎着旧皮箱。 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乡下来的教书先生,冷静淡定,甚至显得有些木讷。 我们见面后,我先提到报酬,他连连摇头:“我们修炼奇术,根本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传承苗疆的技艺。如果炼蛊师为了钱去做某些事,那就失去了自己的人格。” 我介绍了柴老伯的情况,何洪谨慎的提出,如果召唤了小娟的灵魂,究竟应该放在何处,还是一个麻烦事? 我也知道,柴老伯身边没有任何亲人。 他不相信别人,别人也不会为他服务。 “何先生,我们见到柴老伯再说,或许他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思路。” 我们在柴老伯家见面,何洪波澜不惊,脸上永远没有表情,似乎自己就是个旁观者。 “叶天,我只要见到小娟就足够了,不在乎她是以什么形式出现……” 近距离观察柴老伯,他每次提到小娟,都变的情绪激动,虽然努力压抑,但浑身都在颤抖。 这种感觉让我忽略了他的年龄,就仿佛是情窦初开的少年。 由此可见,他和小娟之间的感情过于深厚,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怕的痼疾。 就在柴老伯的院子里,种着一棵直径超过一尺的桂花树。 何洪指的那棵树:“这棵树大约有几十年历史,我可以把亡者的灵魂引到树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以后只要你想到她,她就会在这里出现。” 柴老伯大喜过望:“多谢多谢,这棵树是我从其他地方移植来的。当年我和小娟亲手种下它,它是小娟的最爱。她死了,我把这棵树带过来,留在身边,就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至少现在我们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何洪打开了自己的箱子,里面放着十几本空白的速写本。 “我要倾听柴老伯的心声,把那位亡故的人画在上面,最终形成活生生的人物。这个过程要维持一周,我相信柴老伯的精神如此集中,那位小娟前辈此刻就在柴老伯的思想当中,根深蒂固,不会抹去,所以这一次的行动成功率大大增加。” 我很希望柴老伯能够走出自己的阴霾,彻底的解脱,长此以往,他的身体肯定受不了,要被自己的思念活活折磨死。 何洪的到来,给了我希望,也让柴老伯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我们三个人在院子里,靠着桂花树,喝了个伶仃大醉。 金先生做的那些事,让我倍感压力,喝醉一次,至少能够解脱心灵上的桎梏。 凌晨,当我从沉醉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树下,仰面望着天空。 我想到了自己肩头的深仇大恨,明明有人开始点化我,但只发了那条短消息,以后就再也没有下落了。 如果能给父母报仇,剩余的人生我会隐居起来,不再跟江湖产生任何关联。 我活着,就是为了替父母报仇,让那些杀我父母的人,每个人都千刀万剐,付出代价。 柴老伯也醒了,他绕着规划树缓缓地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小娟,很快我们就要见面了,我真是期待,要把你永远留在身边,直到我们一起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最终转世投胎,轮回之后,仍然做夫妻……” 我能感受到柴老伯内心那种无法压抑的痛苦,思念成了他身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为止。 清晨七点钟,何洪拿出本子,跟柴老伯一起坐在树下,一个说,一个画,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我离开柴老伯的家,先回出租屋。 有人在门外等我,穿着黑色的风衣,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外地人。 他的眼睛无比深邃,高深莫测,看着我的时候,让我觉得后背冒出冷汗。 “叶天,我是马军的朋友,从京城来,我很希望你能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我请他进了家门,然后沏茶,我不会给他任何把柄,更不会让他看到任何破绽。 我把送马军上飞机的详细经过又说了一遍,那个人微笑起来:“我查过机场的监控录像,的确如此,你和马军之间惺惺相惜,又都是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很可惜他现在失踪了,你得帮我把它找出来——” 这个人说话不慌不忙,双手一直戴着黑手套,不停的攥拳。 我能猜得到,一旦出现破绽被他抓住,恐怕我们的谈话立刻就变了味,变成了一场审讯。 从窗口望出去,外面还有几个人探头探脑,都是他的帮手。 “先生,我已经说了详细的经过,上次有人在电话里问我,我也是这样说的,按照我的想法,马军已经飞往京城……” 对方摇摇头:“我查过飞机落地后的乘客记录,他的确下了飞机,去了京城二环以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我只能说有人绑架了他,不是京城里的人,而是从汴梁城一直跟踪过去的人,很有可能你知道他们是谁?” 金先生已经告诉我,他们是怎样把马军抓回来的。 大家都是高手,金先生设局,这些黑衣人破局。 马贵妃就是幕后的指挥者,哪一方胜利,另一方立刻掉头之罪,所以谁都不敢怠慢,必须有一个结果。 “叶开,告诉你吧,我代表的是马贵妃,如果你能帮我,以后的前途无比光明,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官位有官位!” “实在抱歉,先生,我知道的就是把马军送上了飞机,离开了汴梁城。他年轻气盛,在汴梁城这边有些嚣张。惹的很多人不满意,但是谁都不敢惹他。” 我反复解释,核心只有一个,马军的确做了很多犯众怒的事情,但我好好的把他送上飞机,这些事都解决了,从此以后,他跟汴梁城无关。 正是因为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不管马贵妃派出的人怎样旁敲侧击,我都牢牢把握重点,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最终,对方无奈的站起来:“叶天,该说的我都说了,好听的也都说完了,你最好对你现在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不然真像大白之时,你也可能牵扯其中,到时候就很难看了!” 这又是赤裸裸的威胁,可是我没有丝毫的担心。 金先生竭尽全力,这些黑衣人不会在正常结果之外,发现一点点破绽。 “先生,我说的全都是实情,不管是马军还是马贵妃,我都招惹不起。他们是京城的大人物,而这里是汴梁城,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他在京城下了飞机,那那就到京城去找才是解决之道,对不对?” 第84章 刀头舔血局 不管对方怎样诱导,我只有一句话:“送马军上了飞机后,再没有联系。” 从机场监控看,这是实情,无法反驳。 黑衣人死死盯着我,眼中仿佛要喷出怒火,把我点燃,但他毫无办法,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不可能在汴梁城搞出更大的动静。 更何况,我很清楚,金先生一直监视并掌控了一切,如果黑衣人贸然出手,给金先生留下把柄,他就会死得很难看。 “叶开,好话说尽,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黑衣人走出去,无声的消失了。 我没有任何反常举动,洗漱休息,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似乎已经成了汴梁城的焦点,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人暗中窥探。 消灭马军这件事,本来毫无破绽,可是一个关键人物的出现,又打破了平衡,那就是在我们手中吃了亏的杨利民。 我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打来电话的是关明珠:“叶开,到文房斋来一趟,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我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一点。 我到了文房斋,关明珠满脸都是紧张,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 我们两个进了她的私人办公室,她谨慎的关门,然后低声告诉我:“杨利民来过,他掌握了一些事情非常重要,为这些资料,他要价一千万。” 关明珠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我打开信封,里面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有两行字:“我知道有人在汴梁城消失,告诉叶开,我已经抓住他的把柄,拿一千万来,我们一笔勾销。” 这几句话模棱两可,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如果强行解释,当然会跟马军有关。 “叶开,杨利民说,如果他把自己的消息公布出去,你就完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先来商量商量,你破财免灾,看是否能够接受?” 我淡定的亲手沏茶,不管杨利民掌握了什么,只要他敢威胁我,就等于是在威胁金先生。 “叶开,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可能,我们就用钱解决?” 我招呼关明珠坐下,跟她说明当前的局势,如果我做出任何举动,都会影响到其他的江湖势力。 我可以不得罪杨利民,白白的给他一千万,但是这件事无法解释,被其他人盯上,恐怕就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了。 这就是我看的更长远的优势,不是就事论事,解决问题,而是下一盘很大的棋,彻底解决马军带来的麻烦,甚至是让马贵妃找不到把柄,这件事就变成无头悬案。 关明珠听完我说的一切,抽出一张纸巾,轻轻的擦了擦额头。 “叶开,自从杨利民来找我,我这颗心就一直悬着,浑身都是冷汗。他那种态度,似乎已经把你捏在手心里,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我本来不想正面对抗杨利民,他年龄已经大了,又是博物馆的人,如果大家能够相安无事,那就最好了,但现在他摆出了刀头舔血局,让我上当。 他的可恶之处,就在于把我摆上了刽子手的法场,如果应对不当,马上就会身首异处,让马贵妃得手,同时也会牵连金先生。 汴梁城的所有人都因我而获罪,不得安宁。 杨利民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钱,另一方面他要挽回面子,把上一次的损失钱都拿回去。 我甚至怀疑他会得寸进尺,我一旦上了他的圈套,这种勒索就会无休无止,直到把我榨干为止。 “不用理他,等他再次过来,我来应付。” 这就是我的最终决定,要把关明珠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不让他受损失,而是直接面对杨利民。 事情因我而起,我绝对不会让朋友受牵连。 我的冷静影响了关明珠,她也安顿下来:“叶开,杨利民老奸巨猾,我们必须小心应付。” 关明珠对我的关心显而易见,只要是跟我有关,她就会变得非常着急。 我就在她的店里喝茶谈天,安抚她的情绪。 按照我的判断,杨利民扔出了诱饵,很快就会再来。 果然,下午四点钟,杨利民一个人登门。 见到我之后,他哈哈大笑:“叶开,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破财免灾,才是江湖人的明智选择。” 他的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但这些话充满了深深的恶意,如果我不说服从他的安排,乖乖的交出一千万,恐怕我们马上就要翻脸。 “杨爷,有事就好商量,直接勒索,似乎不合规矩吧?” 我笑着告诉他,杨利民冷笑:“给你通知就是好的,如果我直接把证据扔出去,你小子就完了!” 我从他的微表情判断,他没有获得确实的证据,只是在试探。 马军那件事,他大概知道的跟那些黑衣人一样多,只不过鼻子特别灵敏,闻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气息,才会直接找上了我。 马军在汴梁城做出那些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杨利民根据自己的江湖经验判断,我跟马军之间还有其他交易,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那封信就摆在桌上,我拿起信,缓缓的撕开,扔在垃圾桶里。 “叶开,什么意思?不想出血,那你就完了!” 我淡定的看着他:“杨爷,如果你要钱,多少都好商量,但你想勒索我,那不可能。在汴梁城,你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干这种下三滥的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对吧?” 杨利民似乎对于一切早就成猪在胸,我的动作并没有激怒他。 他笑着轻轻拍了拍桌子:“这些信,已经复印了几百封,随时可以发出去,告诉那些相关的人,我只是想再给你确认一下,小子,如果你不知道好歹,那我也只能让你长长教训。” 假如现在坐在这里的是金先生,杨利民这些话就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说给我面子,其实我是在给他面子。 关明珠已经退出去,这是我授意她这样做的,不让她卷入这场战斗,保持独立性,能够随时转身。 “小子,一千万我还是看在关家三姐妹的面上,如果我够狠的话,直接要你五千万,你也得老老实实拿出来,信不信?” 杨利民图穷匕见,直接亮出了獠牙。 我很感叹,汴梁城这些人真的是鼠目寸光,如果他们得罪了京城里的大人物,一瞬间就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杨利民还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静极思动,末日已到。 第85章 引蛇出洞局 面对着勒索我不动声色,不管杨利民说出了什么理由,他都是在找死,无论谁想对抗金先生,都是以卵击石。 至少在汴梁城,我还有没有发现哪一只黑道势力,能够跟金先生平起平坐。 我摇摇头,拒绝了杨利民的勒索。 我不能开这个口子,一旦露出破绽就会全盘崩溃。 “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你机会破财免灾,你都不干,真是太可笑了!” 杨利民气势汹汹,转身要走。 他那种架势似乎成竹在胸,已经掌握了我致命的把柄。 我没有叫住他,任由他开门走出去,并且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开始上蹿下跳,我就通知金先生。 每个人都有忍耐的底线,杨立明对于关家三姐妹视如眼中钉,肉中刺,好不容易有一个打击的机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实际就是自寻死路。 杨利民走了,我告诉关明珠:“派线人盯着他,他一定暗中搞出事情,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扣在文房斋的头上。” 这其实也是关明珠最担心的,她派出四个线人悄悄地跟踪,看杨利民去了哪里? 很快线人打电话来报告,杨利民找了小马路的几个人到他的办公室去谈事,同时在高档酒店订了酒席,招待这些人。 此前马军和关小玉在小马路做了很多事,也得罪了一些人,这一次杨利民就是从这里入手进行调查。 小马路上的很多人有奶就是娘,只要杨利民给他们好处,让这些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 我现在只是默默观察,必须要弄清楚杨利民背后是什么人主使,他做这些事除了要钱,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提前想到一些事,立刻行动,那就是殡仪馆那边,假如发现一些细节进行爆料,那就全完了。 我告诉金先生这件事,他答应立刻安排。 过去二十四小时,杨利民的电话又打给了关明珠,号称给我三天时间,让我仔细考虑,是不是就能决定花钱保平安? 我没有任何犹豫,拒绝了杨利民的勒索。 如果他有什么计谋就直接使出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而已。 在整个过程中,小马路那些人才是我和杨利民争夺的目标,但我不能主动出手,那就让自己露出了马脚。 柴老伯那边有新的进展,大炼蛊师何洪水平果然高明,已经对柴老伯的过去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分析,提供了一张药方,照单抓药,很快就让柴老伯的身体恢复。 何洪的做法很简单,也很有效,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无论柴老伯说哪个年代的事,他都能够进行点评,表达了自己深厚的历史知识储备。 柴老伯给我打过电话,他越来越相信何洪,跟着何洪一起,久违了的如鱼得水的感觉又涌上来。 他希望何洪能够帮助他,把所有深藏的记忆挖出来,然后汇总成一本对年轻人的教科书,好让年轻人不再迷茫。 这是一个复杂的变化,我们把何洪请来的目的是让他帮助柴老伯理清自己的思路,不再浑浑噩噩下去,如果有可能就呼唤出小娟的灵魂,不要让她跟柴老伯缠绕在一起,弄的双方都无法收场。 电话里柴老伯的声音十分兴奋,让我有些担心。 为了保险起见,我亲自去见了柴老伯一趟,以免被何洪误导。 交谈中他提到一件事,那就是彼岸花。 何洪经常提到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刻意的去宣扬它,却给柴老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彼岸花并不在我们的合同商谈范围之内,我也不需要何洪做这种引导,让柴老伯误入歧途。 我马上打电话给何洪,十分钟之后他出现在我面前,脸上表情依然平静。 我指出了他的问题,何洪平静的回答:“我只是在做一些准备工作,柴老伯对于亡妻的思念太深刻了,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让他从这种深刻的思念里面解脱出来,所以我要构筑他内心的世界,让他看到这一切有多荒谬,让他彻底觉醒,产生自主意识。” 作为大炼蛊师,何洪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是他已经越界,我们之前没有讨论过让他影响柴老伯的未来。 我现在重新跟他约定,十天之内让柴老伯的事情告一段落,不要再拖延下去。 何洪给柴老伯治病的过程中,我们已经进行了全程的录像,确保他不会对柴老伯造成任何伤害。 当我检查这些录像就发现,今后每一天他都有几十次提到彼岸花。 彼岸花是黄泉路上唯一的花朵,按照何洪的提示,柴老伯在恍惚之中已经看到了那种花铺天盖地的开放,笼罩了整个世界,所以柴老伯已经萌生了死意,既然无法拯救亡妻小娟,那就跟她一起去死,彻底了断。 这种结果让我连连摇头,何洪做的事情误入歧途,我们并不需要他这样做。 我再次告诫何洪,并且约法三章,不乱说,不乱做,不乱动,一旦他再次违规,我们的合同就终止,请他离开汴梁城。 面对我的强势,何洪冷静的点头答应。 过去我从来没有大声斥责过别人,可这一次我必须让何洪明白,一旦他想做手脚,就是死路一条。 杨利民那边,三天之内至少接见了四十多个小马路上的高手,我怀疑他即将伪造证据,把这些人跟马军的接触全都制造出来,以此来显示马军已经跟汴梁城分不开,马军出事就跟关家三姐妹有事。 这一招更加狠毒,他没有攻击我,而是攻击关家三姐妹,我不得不替她们出手应对。 所以我布下引蛇出洞局,让杨利民这个老家伙直接跳下来。 这都是江湖布局之一,有时候不用刻意去碰那些复杂的局面,只要像钓鱼一样给出一个诱饵,他就会乖乖上钩。 我吩咐一个秘密线人,让他给杨利民发送电子邮件,说自己有马军死时的照片。 这么做,不但能拿到一大笔赏金,还能把杨利民引蛇出洞。 只要他陷入我的陷阱,那就永远都跑不出去了。 江湖人就是这样,有时布局,有时破局,等到这两种功夫同样如火纯青的时候,就可以白日飞升了。 第86章 杨利民纯属自寻死路 杨利民上当,他大概太想拿住我的把柄了。 线人发出诱饵,杨利民马上表示,要见面交易。 所以对我不利的证据,都是我亲手编出来的,根本子虚乌有。 杨利民拿到这些,当成真的,那就死定了。 我已经决定,让金先生最终处理这件事,直接面对杨利民。 线人身上佩戴着微型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在护城河边的健身器材处,跟杨利民见面。 我坐在距离一百步的咖啡馆里,监听监视着一切。 杨利民出现的时候,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直接伸手拿资料。 这笔交易中,杨利民付出了三万元。 如果这些资料是真的,他能借此铲除我,那他就大赚特赚了。 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一幕,我对于江湖人的丑陋嘴脸,更多了一层认识。 杨利民是二马路上的高手,杨家势力又大,按说他应该“守业”而不是“激进”。 所以,我怀疑,他是傀儡,真正想搞事的,是幕后金主。 交易完成,杨利民带着装满我罪证的文件袋,匆匆离去。 大约在一小时后,我接到了杨利民打来的电话,立刻启动了电话录音。 “叶开,我手里有些资料,都是关于你和马军的,想不想看?” “是吗?什么资料?” “让你死一万次的资料,呵呵,但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我能想象,杨利民那副得意的嘴脸。 “多少钱?开个价。” “一千万——你不要的话,很多人抢着要。京城里的马贵妃知道吧?她想弄清楚,马军到底是怎么消失的?现在,有了这些资料,她会明白,马军的死,跟你大有关系!” 我沉默了几秒钟,杨利民说出了最不该说的话:“叶天,知道你跟金浩有关系,他京城里的关系罩着你,不过,马贵妃面前,所有人皆为蝼蚁,明白吗?” “好,一千万,我同意。”我没有过多地犹豫。 图穷匕见,该死的是杨利民,而不是我。 我们约好在小马路尽头的小酒馆见面,一小时后,不见不散。 同时,我把所有资料和录音直接交给金先生。 “呵呵呵呵……” 金先生笑了,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离开金先生的房间。 他会处理一切,其中的利害关系,让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回到关明珠的文房斋,坐着喝茶,不急不慌。 不管杨利民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置之不理。 他自寻死路,跟我无关。 “叶天,小玉说,她几次找你,你都不接电话?” “对。” “你想这样甩开小玉,故意冷淡她?” “对。” “你知不知道,小玉已经抱定决心,不管你到什么地方,她都跟定了你?” 我不再回应,关小玉做出任何决定,都与我无关。 不关心,自然就会疏远。 我已经反思过,小马路那一次的“千门八将”局,就是一切祸根的起源。 所以,我不会再次独自面对关小玉,无论她摆出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会招惹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和杨利民约定的时间点早就过去了。 我没接到他的电话,也没受到任何打扰。 很有可能,金先生的人无声无息地带走了杨利民,解决了一次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一直到了晚上六点钟,文房斋即将下班,有人匆匆赶来探询,有没有看到杨利民? 我们当然回答没有看见,现在,杨利民的死活并不掌握在我们手里,而是在金先生手上。 杨利民的消失在汴梁城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至少在三条马路这些人里面他有一定的知名度。 当他失踪,白道介入,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只有我清楚,金先生做的事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让别人去追查,一定是干净利索,了无痕迹。 杨利民做了那些事威胁到金先生,甚至是金浩,那他真的该死,不管出于哪一点,金先生都会先下手为强,避免让他捅出更大的娄子。 我是百分之百的旁观者,不管此前向杨利民承诺了什么,既然人都不见了,说什么都晚了。 我和关明珠在一起,她连问了好几遍,我都摇头,这当然是真的,金先生究竟怎样拿下了杨利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真的是不知情。 “叶天,杨利民不是个好人,可是罪不至死,如果这件事是你做的,那就放他一马。” 关明珠还是太善良了,很多事情上即使是受尽压迫,还是更容易原谅别人。 我郑重其事的摇头:“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不要主动揽在自己身上,你会吃大亏。” 我们走出了文房斋,刚刚准备分开,两辆越野车就停在了我们面前,直接把我们两人拉上车,疾驰而去。 在车上我们被套上了黑布头套,什么都看不见,那些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我和关明珠靠在一起,没有一点慌乱,因为我的后盾是金先生,拿下了杨利民他们一定不会离去,还在监视着我。 我也是一个巨大的变量,金先生那么聪明,不应该看不出,我不可能永久的站在某一方,而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不断的改变自己的立场。 假如有监控者进行追踪,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车子疾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停下来。 我们被带进一个小房间,按在沙发上,很快就有人进来,摘掉了我们的头套。 在我们对面有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全都是杨家的人,他们的脸色无比狰狞:“叶天,现在就说说看谁下的手,带走了杨利民?” 我能预想到这种画面,所以并不惊慌:“谁都不知道他怎么消失的,我已经接到好几个电话询问,但我也给不了答案。” 对面坐着的人嘿嘿冷笑:“如果你们什么都不说,直接扔到池塘里去喂鱼,到那时想说也晚了!” 我明知道他们毫无证据,却仍然觉得这些人行事过于嚣张,早就应该打击他们,让他们变得老老实实,做正经生意。 假如只是欺行霸市,那就是人类社会的毒瘤,必须铲除。 “叶天,知道是你下的手,只要你承认,签字画押,让我拿去交代,就可以放你走……” 其中一个人循循善诱,似乎已经对我非常关照。 只有江湖新手才会被他打动,大部分老手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们画饼充饥,谁也不上当。 我摇摇头,表示对于这件事真的不知情。 很显然,他们不相信,毕竟杨利民曾经到文房斋咨询一些事,也给我打过电话,大概还说过一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他们准确的把矛盾指向了我和关明珠,以及文房斋。 我们经过几轮争辩,我郑重的告诉他:“你现在放了我们,还没有触犯法律,我们都可以置之不理,就此翻过一页。” 这就是现实,假如他执迷不悟,就只能到铁窗里面去接受悲惨的命运。 两个男人笑起来:“我在审问你们,不是你们在审问我。叶天,告诉我吧,到底是谁罩着你?在京城里,是不是那个高官给你面子?” 第87章 马贵妃亲自打来视频电话 我拒绝一切问题,面对这些人,即便是认真回答,他们也不会相信。 “叶天,你最好弄清楚,我们代表谁在跟你说话!” “我已经说了真话。” “真话?我们要的真话,就是谁做掉了马军?” 我是唯一的知情者,能够推演马军之死的全部过程。 不过,我永远不会出卖金先生,除非是他先出卖我。 “叶天,别怪我们出手无情,我们也是干活的,找到你这里,线索断了,只能是硬来——” 我淡定地看着这两人,一旦用刑,我就得展开反杀。 毕竟,我和关明珠一起被抓。 我可以扛住严刑逼供,但绝对不能让关明珠受到任何损伤。 他们刚刚招呼手下人,想要动刑,突然停住。 外面有人通知:“京城那边打来视频电话,点名要跟叶天通话。” 审讯的两个人愣住,看看我,然后对视了一眼。 外面重复:“听见没有?赶紧准备,绝对不能让贵妃看见叶天受刑!” 两个人脸上挤出苦笑:“幸好我们还没有开始干活,不然怎么伪装的过去?” 接下来,我被送到另外一个房间,这里有沙发和书柜,干净整洁,毫无血腥之气。 有人送来了电话,电话接通,我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江湖上都知道那是谁,根本招惹不起,就连金先生在对方面前,也只能低头。 现在我明白,马军为什么如此飞扬跋扈,就是因为上面有人。 那个女人紧紧的盯着我,沉默了十几秒钟,才若有所思的问:“你就是送马军上飞机的那个人?真是奇怪,看你的面相,你根本没有杀气,他怎么可能折在你手里?” 我并不急于解释所有的情况,对方都了解,也能得到结论,我不可能是凶手。 毕竟,我和马军之间,就算有恩怨,也没到必须杀人的地步。 “年轻人,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其实我相信马军的死绝对跟你无关,现在就告诉我,在汴梁城,到底是谁有可能向他下手?” 旁边有人催促:“赶紧回答,老老实实讲真话,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我淡定的回答:“关于我和马军之间的情况,刚才已经说了好几遍,我送他上了飞机,后来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他在汴梁城得罪了一些人,但那些都是低级的江湖人,不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我敢保证,他没有死在汴梁城人的手里。” 我的话已经把汴梁城的责任撇清,毕竟马军死在金先生手里,他绝对不是汴梁城人。 那个女人的眼中掠过淡淡的悲伤,但随即就消失了。 她的涵养功夫果然厉害,别人根本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年轻人,我知道你已经仁至义尽,善待马军,所以我会给出你大大的奖励,但还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告诉我,马军有没有说过什么人与他为敌?” 我摇摇头,这一次说的是真话,因为马军在跟我们聊天的时候,没有牵扯到任何人,那时候他还罪不至死。 很显然,我的回答让马贵妃满意,她对我的观察也是如此,我不会故意说谎骗他。 “好了,年轻人,你说了实话,应该得到奖励,今天的通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见过你。” 就这样,在三分钟的视频通话中,我受到了马贵妃的信任。 她以同样方式,跟关明珠对话一分钟。 关明珠是局外人,马军这件事的生死变化与她无关。 她不知道金先生做掉了马军,还以为是马军得罪了其他的江湖人,招来杀身之祸。 我们两人的回答让马贵妃同样满意,于是通话结束,我们领到了一笔奖金,然后被恭恭敬敬的送出门来,乘坐另一辆越野车送回到市区二马路,也就是我们被绑架的地方。 我们下车,关明珠紧紧的挽住了我的胳膊,看着那辆越野车呼啸而去。 “叶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气势汹汹,难道汴梁城已经没有法律了吗?” 我告诉她:“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胡乱评价,就这样让这一页过去。” 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假如我们刨根问底,只会惹来麻烦。 我回到出租屋,这一次,关小玉突然从暗处跳出来,让我无法拒绝,只能请她进去。 她询问马军的事情,我唯有无可奉告。 毕竟刚才马贵妃刚刚说过,不要向外扩散,这件事到此为止。 “叶天,我就不相信马军得罪了小马路上的人,就会有人杀他,这个世界简直太混乱了,他不过是路过汴梁城,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遭了毒手?” 看起来,外面的江湖传言已经很多了,这件事正在发酵,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我认真地告诉关小玉:“不要再管这件事,这事已经彻底结束了,知道不知道?” 关小玉的脸上莫名惊愕,她的江湖经验还是太少了,既然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京城汴梁城的人,越早退出,才越聪明。 关小玉对我已经充满了依恋,不过我答应了关翠浓和关明珠,绝对不会跟她有任何感情纠葛,所以说不管她对我有多热情,我都一一拒绝,然后直接打电话给关明珠,让她过来把人带走。 “叶天,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我无法给你帮忙吗?你在三条马路做事,我给你打下手不是最好吗?我们配合天衣无缝……” 关小玉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她说任何话都毫无意义。 关明珠到场的时候,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幽怨。 她带着关小玉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叶天,江湖太乱,好自为之。” 我当然明白江湖上出现了什么事,只能说关家三姐妹在汴梁城还能呼风唤雨,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但到了外面的世界,她们就捉襟见肘了。 也许她们没有更长远的发展计划,就是因为只是女孩子而已。 我无法猜测金先生的心思,杀了马军,是不是能够让他心平气和,彻底消除隐患,还是个未知数。 京城那边,大人物的博弈更是复杂,有时候直接刀光剑影,拔刀杀人,毫不留情。 我更加相信,一旦马贵妃得到了第一手的证据,有些人就倒霉了,就连金先生那样的人,也会人头落地。 我想到视频中马贵妃的样子,果然是天香国色,无与伦比。 她的存在,就仿佛给“美人”树立了一个更高的标杆,普天之下,无人可以超越。 晚上十点钟,有人发来短信:“想知道报仇的消息,就保持低调,不要卷入任何江湖斗争。记住,是非只为强出头,强龙难压地头蛇。” 那个号码依然是个空号,我已经习惯。 如果有人知道我的底细,那就跟父母被杀有关。 我深吸了一口气,控制自己狂跳的心脏。 未来还长,我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为父母报仇雪恨。 不管为此付出多大代价,我都毫无怨言。 看着这条有头无尾的短信,我的双手十指无法控制地颤抖。 “杀我父母者,虽远必诛——” “让报仇的火焰燃烧起来吧,我已经等待太久了……” 第88章 柴老伯的相思梦即将醒来 一夜之间,汴梁城少了很多人。 一些喜欢在三大马路购物捡漏的人,彻底地销声匿迹。 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最根本一点,就是上下沟通不畅,对汴梁城江湖黑白两道的改造,持反对态度。 无论是金先生,还是马贵妃,都是天庭雷霆,只要下令,汴梁城就会遭遇一次肃清行动。 马军的事情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马贵妃派来的人仍然在汴梁城的各个角落展开搜索。 他们最后一定要找到替罪羊,完成马贵妃交代的任务,不然就无法回去。 我连续见过三次关小玉,她让我感到困惑,同时关家三姐妹之间也产生了隔阂。 按照关小玉的说法,她喜欢谁是自由,别人无权干涉。 她现在喜欢我,不管我是什么态度,都不在意。 对于关翠浓,我有着深深的歉意。 关小玉是她们最看重的小妹,但现在因为我惹出了这么多麻烦,虽然是无心之举,也要有所交代。 我去见关翠浓,她的态度冷冰冰的,无法捉摸。 她并不接受我的道歉,而是提出柴老伯那里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苗疆来的炼蛊师何洪恐怕有些麻烦。 “叶天,不要相信这些奇门幻术,他们只能欺骗一时,骗不了一世。如果柴老伯无法克制自己的思念,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别人根本救不了。” 这些人跟我不同,我认为应该拯救柴老伯,让他充满信心的活下去。 正是基于这个理由,我容忍了柴老伯提出的一切要求。 在关家三姐妹这里,却不会有这种善心。 “叶天,柴老伯寿命已尽,那就叫他走,千万不要强行挽留,你会遭到天谴。” 关翠浓打开大屏幕,把资料投射在上面。 她的线人拍摄了何洪和柴老伯在一起的很多视频。 事实证明,何洪的目的并不善良,他对柴老伯进行催眠,拿走了柴老伯脑海中的所有秘密。 这个过程一直都在持续进行,如果没有人破解,最终柴老伯就会变成傀儡,真正的秘密全都进入了何洪的脑子里,这就太可怕了。 我非常冷静,请苗疆炼蛊师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的催眠术无可匹敌,像柴老伯那样的普通人,只能任人宰割。 我的目标是,让何洪获得柴老伯的秘密,然后把这些秘密一个字不差的转述给我,最终受益的还是我这一边。 在关翠浓的视频中,柴老伯陷入了非常危险的状态中,已经属于是回光返照。 “叶天,你所做的这一切已经失去了平衡,还是想一想初心到底是什么?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的初心只有一点,那就是替父母报仇雪恨。 柴老伯拥有的一切,对金先生大有用处。所以我才会帮助柴老伯,至于其他人能不能理解,都是其次。 “叶天,放弃柴老伯,让汴梁城恢复宁静,这就是目前必须要做的。假如你强行为之,只会遭到失败。” 我离开关翠浓,步行回到关明珠那里。 她的话也是如此,何洪的到来又让汴梁城的黑白两道出现了不安的骚动。 这些人密切关注柴老伯,都知道柴老伯手上有很多好东西,如果这些东西都被何洪拿走,就是华夏的损失。 “叶天,你做的一些事,跟其他人背道而驰,不如好好想一想,人在江湖,有时候不得不妥协,千万不要特立独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不对?” 关明珠亲自给我沏茶,但是她说的所有道理我都不赞同。 毕竟,现在只有我密切接触金先生,明白金先生的很多做法。 大人物高高在上,普通百姓浑浑噩噩,我处于中间夹层,虽然前路崎岖,却仍然充满了信心。 “叶天,再也不要做那些无用功,柴老伯要死了,就算能够把他亡妻的灵魂召唤出来,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就应该通通抛弃。” 面对着关明珠,我渐渐觉得,大家站在不同的地位,看待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 假如她也接触到金先生或者是马贵妃,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叶天,我听线人说,马军那件事不可能轻易结束。马贵妃已经放出话来,如果找不到杀人凶手,就要从汴梁城找一百个人当替罪羊,一百个人都未必能够顶得过马军的一条命。” 我想到马贵妃的样子,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那些大人物说到就能做到,金先生杀了马军这一招,已经捅了马蜂窝,恐怕很难收手。 关明珠望着外面夕阳下的街道,忽然轻轻叹息:“叶天,你到汴梁城来,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有些缘分起起落落。只留下伤心人。对不对?” 我很难解释关小玉的事,毕竟这件事跟我无关,只不过是因我而起、 关小玉就是个成年人,她喜欢谁,那是她的事。 被我拒绝,也最正常不过,根本没有必要过于关心。 在关明珠这里,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在当今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意义? 过去我们讨论过同样的问题,没有结论。 这一次,关明珠已经向京城里的高手请教,得出的结论让人大吃一惊。 此刻京城里有很多人想要免死金牌,这是一个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秘密。 “叶天,如果我们找到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就可以当做一颗巨大的筹码,随时都能变现,改变我们的一生。柴老伯手中一定有,除了那个盒子,还有其他宝物。” 她把手机里的联系资料给我看,至少有七个人跟她谈论过免死金牌,能够出价一个亿。 也就是说,假如这个秘密在柴老伯的脑子里,他的价值就是一个亿甚至更多。 “叶天,发挥你的长处,让柴老伯交出这些秘密,作为对你的回报,这才是一笔合法的交易,对不对?” 我笑着点头,关明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她没有看清楚问题的焦点,找到免死金牌,在京城的大人物决斗中,到底占据什么样的地位,还需要认真琢磨。 我不会人云亦云,任何事情都要经过深度思考。 “叶天,不要整天无所事事,还是应该按照大姐的吩咐,去那边做坐馆,开始正常事业,让生命在汴梁城扎根。” 这就是关明珠对我的期许,但与我的个人追求似乎相差甚远。 我想要的是整个世界,而她们的目光全都放在汴梁城。 “二小姐,谢谢你的教诲,我马上去见柴老伯,一定要拿到免死金牌。” 第89章 行将就木,爱心不老 对于柴老伯我有必胜的信心,一定能达到他所有的秘密,就是因为。 我正因为他做了很多事,却不要求任何回报,只不过我希望他能长生,用他的知识为这个世界带来不一样的改变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一面,他从京城来到汴梁城,是为了躲避失去妻子带来的伤痛,但现在才知道无论他到什么地方,这种伤痛也如影随形而至让他无法逃避,再次见到柴老伯他的状态越来越差,当然再何洪看来柴老伯已经说出了内心所有的秘密,无事一身轻压力减轻,身体也会逐渐好转,这只不过是个过渡期,面对何洪我很清楚,作为炼蛊师,他现在说的任何话都有可能是假的,为的不过是掩盖事实真相,该老婆的生死谁都无法决定,如果何洪在这件事上做手脚,那就是该死。 Be柴老伯斜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眼里的两团火苗正在慢慢熄灭,叶天你来的正好,我想告诉你最终的一些问题关于地下金库关于丹书铁券免死金牌,所有的秘密都会交给你,让你成为这些秘密的传承者,何洪很知趣,一个人走出去然后关门。 关于地下金库,柴老伯给出了关键性的线索,就在护城河下面有一个秘密的藏金库,但必须是潜入水中才能找到那两扇门,当时的设计非常奇特是用了反作用力的手段。 这种水中设置机关的方法啊,等于是成吉思汗水中林木一样都是出自于同一个设计师。 叶开汴梁城还有很多秘密,整个地下就像一个巨大的藏宝库,从北宋至今已经藏了千年,始终没有人挖掘。 就是因为这种其他的设计,如果有人想暴力破坏使用绝地三尺的办法啊,进行疯狂途径,整个淘宝库就会在水的浮力和重力之下继续下沉,挖掘者越用力保障就会沉得越低,远离地平线,只有按照正确的破解方法啊,让藏宝库里的水排空处于固定位置才能拿到它,现在我对于地下藏经没有太大兴趣,看了那么多生死离别,又知道京城里面高官的勾心斗角就觉得普通人认为金山银海就是最大的财富,但对于这些高官来说,他们弹指一挥间,耗费的财力物力何止于几座金山即片银海!叶开找到这些并不神奇,神奇的是传说中的很多宝藏都在汴梁城下面。 靖康之耻发生的时候,太多宝藏沉入井中,而那些水井都经过特殊设置,自动的把宝藏汇集起来,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在历史上已经上过图谱分册的宝物都在其中,只要你看到他们就明白汴梁城太伟大了,作为中原大臣,他的地位不容忽视,能够生长生活在这里简直是莫大的荣幸,柴老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或许在他的心目中,这些宝藏属于华夏民族而不是属于某个人,所以他不愿意托付给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只想交给我叶天,如果有一天你把宝藏全都挖出来,那就交给国家,这才是他们最终的去处。 柴老伯想的跟我一样,个人的财富很容易满足,只有把宝藏献给国家,江湖上才少了很多纷争,我记住了他说的每一句话,但我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让他好好的活下来,我替他把脉,发现卖相已经非常沉重,即将到达寿终正寝的地步,柴老伯还有什么话你都可以交代给我,我去帮你办叶天等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埋葬在京城里柴家的祖坟就跟小娟埋葬在一起,我的生命就结束了,这就是我唯一的心愿。 以我的能力,如果竭尽全力治疗柴老伯还能够重新回来,但这取决于他的想法,如果他已经没有生活下去的希望,那还不如直接离去,进入六道轮回,重新开始叶天何洪让我看到了小娟的样子,就像上一次的招魂师那样,我随时可以看到他,很可惜,即便是灵魂也不是小娟本身,她让我更加想念年轻时的岁月,我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只能是安然离去就全职下去寻找他,我再次给柴老伯把脉,并且迅速开出了药方,打电话让万小龙照方抓药,然后送过来不管,柴老伯想死想活,我都得利用最后的机会继续救他,只有让他好好活着才能够让所有的事情功德圆满,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才老婆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望着我,叶天遇到你就是我一生最重要的贵人,我相信把我的事情托付给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我笑着告诉他,柴老伯我能为你做的不只是埋葬骨灰,还可以让你重新站起来,充满阳光的生活下去,我想小娟前辈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他离去了,但他希望你能过的愉快。 他们之间的爱情非常艰苦,所以我认为柴老伯应该好好活下去,不辜负小娟的期望,药物送来我立刻亲自熬药,然后照顾柴老伯喝下去,何洪一直在外面打坐,默默的听着这一切不加干涉直到我安顿好一切,他才告诉我叶天我们可以谈谈你对于柴老伯的影响太大了,他说的很多话全都是托付给你,而不是我我和他的缘分也就了结了,今天就离去,何洪向我说明一切,他召唤出了小娟的灵魂,让他附着于大树,可是灵魂只是灵魂,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柴老伯突然之间厌倦了这一切,要离开这个世界,何洪眼中充满了钦佩,想不到你们中原人对于棋子的追念如此强烈,我无法影响柴老伯的内心,他就像一个固执的守卫者,始终守护着小娟的灵魂,等于说他的体内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小娟,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他们拆开,这太伟大了,普通人无法抵达这种境界,作为炼蛊师,我更是望尘莫及,只有我最清楚,柴老伯就是因为夫妻情深,才会从京城搬到这里来,他想逃避也想寻找,在这种极度的矛盾中度过了20年,很可惜他没有克服内心的心魔,最终还是走上了一条死路,我给他开的药方能够让他提振生命的活力但却无法治愈,毕竟他已经误入歧途,一心求死,对于一个丧失了生命勇气的人,谁都救不了他就算上天神仙也无能为力。 第90章 大炼蛊师何洪的末日已经到来 我可以全力以赴拯救柴老伯,结局如何,暂时不管。 他活着,对于汴梁城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甚至京城那边,也关注他的死活,就连马贵妃和金先生也是如此。 喝完了两次药,柴老伯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这些药物非常对症,能够让他身心放松。 万小龙带着他的人,始终担任警戒,生怕柴老伯受到意外的惊吓。 现在他看的很清楚,只有紧跟着我,才能在汴梁城出人头地。 之前,他跟金浩的交情无比深厚,但是金浩作为公子哥,不可能为他铺平前途。 何洪准备告辞,这本来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很可惜,他说的一些话露出了破绽:“叶天,柴老伯就交给你了,我从岭南过来,徒劳无功,真是惭愧。有好几次,我都能感觉到柴老伯的内心世界,他和小娟之间那种无奈的纠缠,让任何人看了,都会落泪。” 就是这些话,让我意识到何洪有所隐瞒。 他用自己的蛊术,帮助柴老伯把小娟的灵魂分离出来,暂时寄托在大树上。 能够做到这一步,他必须对柴老伯的过往无比熟悉,并且柴老伯自己内心的秘密不会瞒着他。 何洪对此一句话都不提,只能证明内心有鬼。 我淡定的告诉他:“这一次来汴梁城,辛苦你了,所有的酬劳都会加倍支付,祝你一路平安。” 表面看来,我和何洪相安无事,始终履行着朋友之间互相帮忙的责任。 他已经仁至义尽,我也感激涕零,但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我从他的微表情观察到,当他提到柴老伯和小娟,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那就证明他的内心无比高傲,认为已经欺骗了所有人。 他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人能够调查清楚。 他是这次事件当中的唯一受益者,此刻转身离去,获得最大的成功。 我不希望别人骗我,尤其是我全心全意的把柴老伯托付给他,不管获得什么样的秘密,他都应该告诉我。 我现在越来越相信,所有的奇术高手都是误入歧途,已经变得进入非人的境界,根本不能用人的想法去衡量他们。 假如把他们当成正常人或者是朋友,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本来想给何洪一次机会,可他当着我的面撒谎,那就不能怪我出手猛烈。 我打电话给金先生,向他说明这边的一切,并且附加了自己的判断:“何洪已经获得了柴老伯内心所有的秘密,如果让他离开汴梁城,返回岭南,我们所有的战斗就都失败了。” 金先生的决定很干脆,那就是扣押何洪,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关键时刻,的确应该像金先生这样,雷厉风行,使出霹雳手段,让那些自以为神机妙算的江湖人付出代价。 我打完这个电话,就心安理得的继续照顾柴老伯,其他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何洪离开后的二十四个小时,我就接到金先生电话,目前何洪就在他的手上,已经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 “叶天,你的判断非常正确,我搜查了他的旅行箱,里面有很多用密码记载的文字,全都是最近两周才写成的,审讯他的人没有任何进展,我相信,何洪的所有秘密,就在这些密码文字当中。” 我松了口气,只要是密码,找到破解的密码本,就能一点点翻译过来,最怕是何洪守口如瓶,又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资料,那才真的是铜墙铁壁,无法击穿。 我到了金先生下榻的酒店,首先去看何洪携带的东西。 密码写成的文字总共有一百多页,密密麻麻,非常工整。 我搜查他的其他物品,里面并没有密码本。 金先生对我大加赞赏,正是因为我识破了何洪的伪装,才有这次的行动。 如果我粗心大意,任由何洪离去,我们就亏大了。 大屏幕上,展现出审讯室内的情况。 何洪坐在椅子上,一直保持沉默,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 金先生一直皱着眉头观察着何洪:“叶天,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拿到柴老伯的秘密之后,竟然没有打电话传播,或者是发送电子邮件,一直记在这些本子上。我怀疑他属于另外一个神秘的组织。一旦那个组织重现江湖,就会影响到天下形势。” 看到这些密码文字的时候,我也的确跟金先生一样,想到了另外一个帮派。 假如何洪来自那里,我们就会非常被动,等于是再次惹上了一个强敌。 我不相信何洪嘴硬,永不开口。 在这间审讯室里,就算是铁齿铜牙,也得让他交代。 金先生的审讯正式开始,我坐在大屏幕前,一分钟都不落的看完了整个审讯过程。 等到何洪变成了一个血人,金先生才开口:“过去消灭一个人很容易,如今才发现,让一个人活着,比让他死了更难。他一个字都不说,我们怎么办,最后只能是杀人灭口。” 我始终拿着那个本子,没有密码本的情况下,只有这些文字,恐怕很难破译。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告诉金先生:“我要去见何洪,让他投降。” 金先生半信半疑,我说的如此肯定,他也只能任由我尝试。 我走进审讯室,坐在何洪的对面,看着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家伙。 他想带走所有的秘密,想的太美了,把所有人当成傻瓜,这样怎么可能? “何洪,你发现了柴老伯所有的秘密,但你不知道,这些秘密不属于一个人,而是属于整个世界。” 这就是我的心里话,毕竟有些人太愚蠢,告诉他们大道理,他们也不懂,只能是说的更直白一些,让他们清楚的知道目前的形势。 小蚂蚁、小虾米也想分一杯羹,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在当今江湖里面的分量,总是想投机取巧,以小博大,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让他们偷鸡的机会? 何洪没有抬头,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相信,他以为自己能够扛得住审讯,最终全身而退。 他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金先生,也低估了我的判断力。 “何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假如你不知悔改,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这就是我对他最大的帮助,给他指明一条道路让他走,假如他不想听我的话,总觉得比我高明,那他的死期就到了。 何洪猛地抬起头来:“叶天,你根本不知道那些秘密有多么伟大,正如你说的,这些秘密不属于一个人,而是属于全世界。我把这些秘密带回岭南,这就是我对整个岭南地区炼蛊师部落的最大贡献,呵呵呵呵……” 第91章 金先生与马贵妃之间的桥梁 “把秘密告诉我,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说的是实话,一旦何洪获取了柴老伯的极限秘密,金先生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错了,我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 何洪摇头,眼中露出绝望的光芒。 他自知必死,我们的谈判就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你——” 我突然间不想再说下去,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多如牛毛,我不是善人,没有必要拯救何洪这样的炼蛊师。 他的死活,只跟岭南苗疆有关,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好吧,再见了。” 我走出审讯室,头也不回。 汴梁城是一个中原大城,这些苗疆人到了这里,以为当地人可欺,所以他们做事毫无底线,获得了柴老伯的秘密,就想这样离去,简直是可笑至极。 何洪没有看清目前的局势,不知道金先生的厉害,最终要栽在这里。 金先生在外面等我,把我带到另外一个会客厅。 “叶天,现在可以肯定,柴老伯的秘密就在何洪的笔记本里面。撬开他的嘴,我们反而省事,不用去问柴老伯。” 我从金先生脸上,看出了他的担心,虽然他还是像从前那样谈笑风生,可是语气已经变了。 我默默的望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叶天,马贵妃那件事处理得很好,我知道一切经过。你的随机应变能力让我放心,关家三姐妹也很给你面子,我相信马贵妃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收兵回去。”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然的话,金先生也不会如临大敌,始终留在汴梁城,主宰这边的局势。 我无法去评论京城里大人物的做法,马贵妃做事,横扫江湖,根本不把黑道的人放在眼里。 汴梁城在她看来,不过是弹丸之地,她高高在上,一旦动怒,消灭这边所有的黑道人物,也有可能。 我现在才发现,我们对于马军的认识还是太肤浅了,假如早知道他背后有马贵妃这样的终极靠山,我们肯定不会动他。 “叶天,我有时候很感激你,在汴梁城,你比其他人更容易领会我的意思,做的天衣无缝。金浩跟着你,我很放心,你好好地点拨他,让他快速成长。” 我点点头,到这时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如果杀了何洪,未必是最好的决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见识我们的实力,一定会低头认错,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少一个朋友少一座桥,岭南苗疆不可忽视,我们消灭它,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我这样说,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希望知道柴老伯所有的秘密,哪怕不用于其他地方,也得全都问出来,不然这些秘密就要随着柴老伯下地狱了。 金先生的表情难以捉摸,或许他这样的大人物考虑一件事,思考的角度非常复杂,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理解的。 “叶天,过去我曾经想把柴老伯送给马贵妃,关于丹书铁券、免死金牌,马贵妃已经追求了很久,但却没有任何结果,在京城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笑话。为了挽回面子,她让自己的线人在整个华夏搜索,只要找到免死金牌,就赏赐一百万。三司十二官的人也有同样的任务,可以说,为了拿到免死金牌,马贵妃已经不顾自己的面子。” 金先生嘴角带着淡淡的嘲笑,但我明白,他最多也就是在这种私人场合发几句牢骚,一旦在公共场合见到马贵妃,肯定是唯唯诺诺,鞠躬致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金先生,马军的事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们不能给出替罪羊,或者用另外一种方法掩盖真相,以后还是个麻烦。” “叶天,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如何处理何洪,我已经有了系统的方案,那就是直接钉死他,让他成为杀害马军的凶手,然后大家就能脱身了,一切皆大欢喜,噩梦醒来是早晨——” 我没有想到,金先生的脑子转的量快,竟然把两个难以处理的难题,直接放在一起,变成了一加一等于零。 这种机智的变化,只有常年刀头舔血的人才会做到。 我不得不佩服金先生的头脑,任何难题似乎在他这里,都会迎刃而解。 我情不自禁的点头,然后向他挑起了大拇指。 “叶天,你要相信,世界上所有人能够碰面,缘分都是一定的,何洪在这个时候出现,成为我们的最不确定因素,就是为了帮助你我,解决马军的事。” 稍微停了一会儿,金先生猛的挥动拳头:“叶天,马军必须死,他在汴梁城搞出这么多事,如果到了京城,有了马贵妃的庇护,肯定是肆无忌惮到极致,最后仍然会死于非命。” 在这个问题上,金先生向我撒了谎,他担心的是马军依靠马贵妃向他发难,让他无法应付。 我没有必要揭穿任何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金先生有自己的难处,即便是妥善的处理这些事,仍然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必须解决每一件事,穿过层层波浪才能到达想要的位置。 我们无法破解何洪写下的那些密码文字,金先生已经委托线人到苗疆去寻找线索。 当下最关键的,就是要把马军之死和何洪联系起来,而这一切都要由我来承担,还包括我向马贵妃通风报信。 我回到出租屋,静下心来思考。 我首先要知道,马贵妃究竟怎么考虑马军消失这件事? 要让她相信何洪就是凶手,最终我想到办法,找一个苗疆来的酒吧女,让她跟马军扯上故事,最终马军要走,抛弃了这个苗家女,然后何洪出手,杀了马军,并且毁尸灭迹,化为尘土。 如今,何洪就在金先生这里,我可以把他直接送到马贵妃那里去。 如果需要视频或者照片的证据也很容易,找一个跟马军面目差不多的人进行修饰打扮,跟马军达到八分相似,也就足够了。 我不是金先生的帮凶,完成这些事,只不过是为了汴梁城这边能够安宁下来。 像马军那样的人,最终结局一定如此,不会有其他的变化。 半夜里,万小龙打来电话,柴老伯的情况似乎有些危险,他无法自己做决定,马上通知我。 我到了柴老伯家,发现他的情绪非常激动。 他此前收到一个电话,有人告诉他,小娟根本不存在,他的思想深处只有自己,他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这种苦情戏,只能骗骗那些情窦初开的年轻人。 “叶天,小娟当然存在,就在我脑子里面,我跟她不能同生,但愿同死。现在我不想活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她一定在九泉之下等我……” 柴老伯已经语无伦次,大脑受到强烈的刺激。 按照他的描述,小娟当然存在,可是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所有人变得警惕起来,那就是我们一直听的都是柴老伯的描述,没有任何旁证,这就太可怕了。 毕竟我们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没有证据,甚至是只有孤证,要想知道有没有小娟这个人,就要深挖柴老伯的历史。 “叶天,我不能任由其他人侮辱小娟,帮我查出来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我要杀了他!” 柴老伯瞪大了眼睛,紧咬着嘴唇,满脸都是狰狞。 过去,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个样子,事实证明,老实人也有被激怒的那一天。 我命令万小龙去打那个电话,同时向医院订购一台救护车,停在柴老伯的门口,随时准备抢救他。 我安抚柴老伯,让他冷静下来。 “叶天,谁都不能质疑小娟的存在,她在我心里……在我脑子里,我就是靠着她才活下来……” 我连连点头,安慰柴老伯。 救护车开过来,两名护士把氧气瓶抬下来,放在柴老伯的客厅,随时给他吸氧,让他保持身心舒缓。 当下,柴老伯已经成了关键,谁都想不到,小娟的身份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抽空走出去,向金先生汇报这里的情况。 他毫不在意:“小心看护柴老伯,不要让他出意外,如果我们想好好的应付马贵妃,柴老伯还是一只挡箭牌。” 直到半夜十点钟,柴老伯才安静下来,胸口仍然不停的起伏。 有人诋毁小娟,就等于是要他的命。 “叶天,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卑鄙,小娟就在我的脑子里,已经存在了那么多年,我能看到她,也能感觉到她,泰国招魂师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她的音容笑貌……” 我们无法追溯这些事,事实证明,泰国招魂师买猜以及苗疆炼蛊师何洪都在利用柴老伯,甚至可以断定,他们召唤出了幻象,让柴老伯相信,能够把小娟永远的留住,而这一切,在正常人看来,都是不可能的。 人死不能复生,即便只剩下灵魂,也是另外一种境界。 人和灵魂隔着不同空间,怎么可能共存,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叶天,我知道我的话,很多人不相信,就好像我把那个盒子给你的时候,里面放着牵机神药,此前谁也不相信,但它就是存在。千万不要质疑小娟的存在,那是我生命的源泉!” 我意识到,小娟这个环节一定出了大问题,柴老伯反复的强调,小娟存在,就等于是他的内心也出现了一些怀疑,那么小娟的身世是个谜,只有柴老伯能够解开。 等到金先生那边给出答案,我才知道,他已经回报了马贵妃,想把柴老伯直接送到马贵妃那里去。 “叶天,柴老伯很有用处,是我们的盟友,把他交给马贵妃,就等于是变废为宝,让我们再次占据上风。” 金先生善于铤而走险,就好像这一次,他主动出击,把柴老伯当成诱饵,扔给马贵妃,让对方上当,然后见机行事。 这种刀头舔血的做法,非常危险,但是利益巨大。 一旦金先生得逞,他和马贵妃之间不但没有矛盾,而且会成为战友,以后共同发展。 第92章 小娟是否真实存在? 面对这种大人物之间的妥协,我无法插话,毕竟只有金先生才了解京城里的形势。 他向马贵妃低头,也需要一定的技巧。 我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娟是否真实存在? 我们是否一直被柴老伯牵着鼻子走,完全陷入了他的思想怪圈? 我当面向金先生请教这个问题,金先生起初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只要把他老婆交给马贵妃,剩下的事情即便是天大的难题,也得让马贵妃去解决。 我反复向他强调,如果小娟并不存在,我们原先跟柴老伯的一切合作,就变成了零。 金先生突然明白过来,额头冒出了冷汗:“叶天,你说得对,如果柴老伯是一个未知数,我们把他交给马贵妃,等于是让人抓住我们的把柄——” 他在房间里来回夺步,突然做出了决定:“叶天,现在我们采用一切手段对付柴老伯,探测他内心的秘密。如果他一直都在说谎,那我们毫不客气,直接下手铲除,避免带来更大的危险。一切由你决定,这件事在你主导下进行。” 对于金先生做出这样的决断,我并不感到惊讶。 通过前期我们的交往,我知道他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只要做出了价值判断,立刻出手,毫不拖泥带水。 当他把柴老伯定义为危险人物,这种决定就很容易达成。 杀了柴老伯,人死了,消息烂在肚子里,就不会产生任何危险。 即便是马贵妃追查起来,也只能是说手下人失误,随便找个替罪羊,如此而已。 从某种层面上,我很欣赏金先生这种当机立断的气势。 要想成为大人物,只能如此,不然的话手下就乱了阵脚,在敌人的冲击之下,溃不成军。 我接受了金先生的委派,带着两个人,直接去找柴老伯。 这两个人也是京城来的,各自背着一个双肩包,里边鼓鼓囊囊的。 按照金先生的说法,他们有十几种方法能让柴老伯开口说出实话。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催眠师或者是刑讯逼供人员。 只要采取合适的方式,就能让柴老伯开口说话,而不是云山雾罩。 我脑子里很乱,无法判断小娟是否真实存在。 过去,柴老伯说的言之凿凿,他和小娟之间的感情情比金坚,几乎是所有青年男女学习的对象,但现在我对他起了怀疑,假如他的精神出了问题,那么小娟的存在就是个伪命题。 那两个人跟在我身边,表情十分悠闲,似乎只是来看热闹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我们到达柴老伯家的时候,发现四周至少有三十几条可疑的人影,在这个小区前后来回走动。 我没有理他们,直接进了柴老伯的家。 当下柴老伯的表情非常焦灼,桌子上摊开着四个日记本,这都是柴老伯的回忆录,里面详细地描述了小娟的一切,甚至还有一幅素描,画出了小娟的侧面,是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的侧影。 我能想象的出,这个影子就在柴老伯的心里。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真情实感说出来,没有一点伪造的成分。 “叶天,你来的正好,看看我记下的这些日记,都是小娟死后,我的真实感想。她当然存在,不管任何人诋毁她,都是胡说八道。” 我拿起日记本,快速的浏览了一遍,里面的每一篇日记都是柴老伯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写出来的,只有把他内心的疯狂感受落在纸上,心灵才会得到救赎。 不然的话,他会被自己痛苦的情感烧到崩溃,根本无法活下来。 就是因为有这些日记,我才更加困惑。 如果柴老伯已经疯了,这些日记才会令人信服,可现在柴老伯的神智很清醒,说任何话都富有逻辑性。 跟着我来的两个人笑着插嘴:“我们有一些办法能够让柴老伯恢复冷静,清理头脑,最后说出真相。其实我们大家都很想知道,小娟前辈到底在哪里?” 另一个人打开了双肩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半圆的头盔。 “柴老伯,这是恢复记忆的刺激器,只要你戴上它,头顶的十五个穴位受到刺激,你就会恢复原先的记忆,清清楚楚的表达出来。我们比你更着急,也想帮你回顾从前。” 我们双方一拍即合,柴老伯立刻坐在椅子上,戴上了那个头盔。 两个人把头盔上的信号接到笔记本电脑上,随即启动了机器。 柴老伯浑身一颤,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椅子扶手,可见那个机器让他有些身体不适,应该就是头部穴道受到了刺激,有尖锐的痛感。 笔记本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些跳动的光波,随即光波慢慢集中,变成了日记本上的那幅素描。 由此可见,柴老伯对于小娟的怀念,大部分都集中在素描上。 我向墙上看了看,柴老伯跟小娟的合影都在。 我觉得,只有深度催眠术,才能让柴老伯说实话,让我们明白真相。 这是大家的共同需求,并不是对柴老伯的伤害。 忽然间,柴老伯轻轻的开口:“我看见小娟了,她就坐在那里。像年轻时一样,她是密码高手,世界上任何一种密码都能破解,她的头脑就是一部超级计算机,当今天下无人能及……我很喜欢看她工作时的样子,如此专注,如此认真,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值得爱的……” 屏幕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最后出现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如果使用这张侧面图,到秘密资料库里去匹配,或许就能找到那个人。 两个人不急不慌,其中一个拿起麦克风,轻声提问:“我们要怎样找到小娟前辈,告诉她你现在的情况?不管她在什么地方,即使是在九泉之下,也总有办法能够联系到,对不对?” 柴老伯浑身一颤,电脑屏幕上的图像随即抖动起来,消失不见。 “我们当然能够找到她,但不要骚扰她,打扰她的清修,就让她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才是对她最好的关爱,永远不要惊动她,最好谁都不要提到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不存在,对于我来说,她是一个符号,一个完美的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柴老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证明小娟肯定不是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存在,而是存在于他的心里。 这大概就是真相,真相往往无比残酷。 我们被柴老伯牵着鼻子走,直到现在,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如果他肯现在就说出实情,至少我们还能继续合作。 第93章 柴老伯是最后的皇族 “他们想要永生,唯一能够永生的是皇族……只有皇族,掌握永生的密码。我想让小娟永生,给她这个机会。她是我的信仰,唯一的精神支柱……” 听着柴老伯的呓语,我的心渐渐悬起来。 关于“永生”的话题,的确如他所说,只有华夏皇族才有权利讨论。 江湖黑道的势力再大,也没有永生的基因。 关于永生、皇族的渊源,查阅《史记》和《资治通鉴》,都能找到蛛丝马迹。 “没有小娟,对吗?” 柴老伯浑身一震,沉默了几分钟,才缓缓地点头。 我知道被骗,心头反而轻松了不少。 柴老伯肯说真话,我就能接近京城势力圈的核心。 过去,我只能接触金先生,只要再进一步,超越金先生不是难事。 “叶开,我逃出京城,就是要保持自己的皇族之血。有人为了破坏规矩,帮我找了很多绝色美女,妄想通过下一代繁衍,获得更多拥有皇族之血的下一代。为了保证不会遭到利用,我采取了西南教派的‘自闭大法’,封闭一切享乐的能力。这么多年,只有小娟曾经深入我的内心……” “她是活着的吗?是真实的人吗?现在在哪里?” 柴老伯笑着摇头:“她不过是我的一份剪纸而已。古代有画痴、琴痴、花痴,将画中人作为知己,情不能自已,最终踏水捉月而死。我的小娟就在我心里,是一道符咒……” 我很清楚“自闭大法”的诡异之处,柴老伯为了保守秘密而摧残自身,的确有狠劲。 金先生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意识到柴老伯的身份有问题,才会这样让我试探。 最终,柴老伯还是说到了实情,既然他是皇族身份,自然极其特殊,任何人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只有马贵妃那样的人,才有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种出格的事。 “叶天,皇族之血,无比珍贵,或许我可以传给你,你是我现在唯一信任的人。” 我很清楚,这是柴老伯在万般无奈之下,做出的唯一明智抉择,但是传承了皇族之血,就等于是把所有的危险转移到自己身上。 “叶天,我活着等于是死了,什么都不能做,把自己完全自闭起来,这种痛苦已经延续了几十年,到如今应该解脱了。” 柴老伯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眼神变得无比绝望。 我也希望能够找到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但现在不可能了。 金先生他们盯上了柴老伯,只要把他交给马贵妃,事情就无法控制了。 柴老伯关了灯,我躺在黑暗当中。 他用一把小刀割开了手腕,鲜血滴落在我的口中,就这样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这样做等于是拯救了柴老伯,让他最后的理想得以延续,而不是任人宰割。 天亮的时候,柴老伯奄奄一息,瘫倒在椅子上,他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干了,生命即将离他而去。 “叶天,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在这个世界上,皇族永远存在,他们的光芒能够照亮大地,其他的任何人只有私心,没有公平公正,唯有皇族把天下人视为自己的知己,为天下不惜牺牲一切。我只希望你能够带着这种理想,纵横天下,帮我伸张正义,永远不要像那些高官贵族一样,他们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完全忘记了是谁让他们高高在上……” 这就是柴老伯的想法,或许只有高贵的人才能想到这样。 柴老伯死了,在经历了招魂师和炼蛊师的帮助之下,他还是走上了自绝之路,就是因为他的身份生来已经注定,这个结局无可避免。 金先生亲自打电话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他,柴老伯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并且小娟只是他脑子里的一种幻想,当他的精神崩溃,就只能选择死亡。 金先生惋惜的连声长叹:“本来我们把他送给马贵妃,事情就会有所转机,如今只剩下一个死人,那就没有必要了。” 我为柴老伯选择了墓地,是一个清静无为之地,象征着他的一生恬淡无争,与人为善,永远俯瞰大地,不会仇视他人。 在他坟前,我磕了三个响头,传承了他的皇族之血,这已经成了我的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 这件事结束以后,金先生也销声匿迹很久,没有跟我联系。 我留在关明珠的文房斋,跟她处理所有的事情。 当下的汴梁城,似乎笼罩着一层惴惴不安的气氛,但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只有我看得清清楚楚,马贵妃的人一直没有撤退,他们还在寻找马军的死因,只要找到任何可疑之人,立刻抓捕,严刑拷打。 一个月时间内,三条马路这边至少有十几个人突然失踪,下落不明。剩下的那些人也就变得如同惊弓之鸟,不知道厄运什么时候降临在自己头上。 我看得清清楚楚,但却无能为力。 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汴梁城的所有人都是蝼蚁,无法决定自己的生命。 终于有一天,关明珠的好朋友,一位在二马路开店三十年的长者突然消失,他的家人找到了关明珠,向她求助。 如果马贵妃如此肆无忌惮,仿佛派出了锦衣卫一样,对汴梁城的人肆意打击,这就已经完全没有公平正义可言,所以我决定全力以赴,结束这件事,不再让汴梁城人心惶惶。 真正决定出手之前,我联络金先生。 “叶天,你到底想干什么?以你的能力对抗马贵妃,是不是疯了?” 我只阐述了一点,要消灭那些肆无忌惮的锦衣卫,让他们的调查告一段落,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刀就落在自己头上。 电话当中,金先生有些气急败坏:“你最好想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对抗马贵妃,只有死路一条。过去那么多人也跟你一样,以为自己是公平正义的代言人,可以对抗一切邪恶力量,但最终又如何呢?他们死了,马贵妃还好好的活着!” 我明知道金先生会这么说,还是向他袒露了自己的内心。 “金先生,三条马路在汴梁城无比重要,无数古玩圈子里的人都靠着这里生存繁衍,如果长此以往,大家四散奔逃,这里的基础就毁了。在我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这样做,维护大家的安全,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为。” “叶天,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英雄,就算你为汴梁城出手,将来有一天,还会有人抹黑你,不要当英雄,当英雄的人站出来,最后终究会变成傻子,成为别人嘲讽的对象。这些真理我已经试验过了,所有的坑也踩过了,你千万不要做那个人人唾弃的傻瓜。再说马贵妃你惹不起,就算借你一百个胆子,一百个脑袋也照样惹不起——” 第94章 必须反击,才能生存 我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忍无可忍。 如果这一代人受到欺压,一句话都不敢说,或许到了未来,靖康之耻的结果又会出现。 不管马贵妃有多么强大的白道力量,她现在做的事情丧心病狂,我们当然应该发出不同的声音。 金先生对于我的决定提出反驳,到了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我对他只有一个要求:“给我一支人马,不要告诉他们任何行动计划,完全由我安排。事成之后,这些人忘掉在汴梁城发生的事,调到其他的地方去。” 对于这个要求,金先生满口答应。 我明白,对于马贵妃,他也是深恶痛绝,只是不敢发作,现在有人替他出手,他当然愿意。 很快,一支七十人的队伍集结起来,全都进入万家的别墅,归我指挥。 我命令万小龙放出自己的线人,去搜索那些京城来的神秘人物,然后分别跟踪,只要他们对三条马路的人下手,就是我们的攻击目标。 我的决定非常冒险,所以没有告诉关家三姐妹,以免她们也卷入进来。 汴梁城的形势变得非常微妙,包括万小龙和金浩在内,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那么,我的计划就相对简单,只是针对个人行动,不会直接面对马贵妃。 追踪行动进行了四十八小时,我得到了十几个线人的报告。 他们已经有了十二个目标,这些人的攻击对象全都是二马路上的人。 看起来,京城来的人也很聪明,他们知道马军得罪的都是这类人,而不是小马路上那些普通的江湖人,于是向这些人下手,弄得人心惶惶,最终就会让真正的凶手浮出水面。 我带着万小龙,半夜埋伏在文房斋,观察外面的局势。 大约到了凌晨两点,线人发出信号,那些京城来客又一次,出手抓走了二马路四方斋的老板,目前已经进入汴梁城北边的利群大厦。 他们在那里有一个据点,用于审讯这些无辜者。 线人的报告一次次传来,到了最后一条消息,那些人已经得手,带人返回利群大厦。 我让万小龙离开,带着那些人,直接赶往利群大厦。 万小龙帮了我那么多,危险时刻,我必须给他留下转身的余地,这才是朋友所为。 不然,他跟着我行动,一旦遭到马贵妃的反击,他一定死,他的家族也会受到牵连,那我就良心上过不去了。 到达利群大厦,四个线人立刻跑过来,告诉我们,他们进入了地下三层的停车场,那里处于封闭状态,等于是独立的空间。 大约从一个月前,就进行了这样的改装,被抓走的人送进去之后,很有可能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我们埋伏在利群大厦周围,并没有轻举妄动。 我很清楚,就算是把这些人的行为全都用视频记录下来,报告给白道力量,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 他们来自京城,随身携带着特别的通行证,只要亮出来,其他人根本不敢管。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出霹雳手段,把这些人永远的留在汴梁城。 对抗马贵妃这件事,谁都没有把握,包括我自己在内。 当我站在凌晨的冷风中,头脑渐渐清醒,想到了自己肩头的深仇大恨。 过去的江湖实在是太混乱了,弱肉强食,赢家通吃,所以我的父母才会遭受那种血淋淋的折磨,最终死于非命。 这个江湖必须恢复秩序,不能让马贵妃这样的人横行无忌,视人命如草芥。 一个真正和谐的江湖,应该是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受到尊重,不可能随意践踏。 我从资料中无数次看到过马贵妃,如果她能够高抬贵手,饶了汴梁城这些人,我也不会对她的人下手。 凌晨四点钟,是汴梁城最黑暗的时刻。 线人报告,大厦里面的防守松懈,可以进攻。 我带着所有人一拥而上,从电梯和步行梯两路进攻,杀入地下第三层。 很快,我就发现,这里已经被分割为六个审讯室,每一个里面都倒吊着一个人。 原来京城来客做了很多事,暗中拘禁了很多人,但他们提供不了任何线索,毕竟马军不是他们杀的,只有金先生才了解内情,这些人完全是被牵连的无辜者。 进来之前,我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遇到反抗,直接展开刺杀,丝毫不用犹豫。 最终,一番激烈的对抗后,我见到了京城来的带队者。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满脸都是刀疤。 当他站在我面前,身上已经有十几个个弹孔,刚才的激战,我方的手枪连续发射,这些人根本来不及抵抗。 或许他们横行天下,根本想不到,在汴梁城有人敢向他们下手,他们以为只要亮出马贵妃的名号,所有黑白两道都会四散逃跑。 “你他妈的是什么人,敢向我下手是不是?等着抄家灭门、诛灭九族吧!” 中年人无比骄横,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只不过,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活口,假如他不肯老老实实合作,交代实情,那么下一个倒吊起来的就是他。 我站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愤怒的表示,只是淡定的告诉他:“你们在汴梁城做事适可而止,已经抓了这么多人,没有一点消息,是不是应该收手?” “小子,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要跳出来管闲事,这是马贵妃的事,回去打听打听马贵妃是谁,就知道今晚你们这家伙多么该死!” 我摆了摆手,有两个人拎着棒球棍过来,劈头盖脸一阵痛揍。 中年人倒在血泊中,没了动静,昏了过去。 有人端着凉水过来,泼在他头上,哗的一声,水花四溅。 中年人醒了,但依然嘴硬:“我们是马贵妃的人,从京城里来,你最好想一想,头上有几个脑袋,敢对抗马贵妃?现在赶紧滚,我就不追究!” 我继续提问:“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这件事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是不是除了汴梁城,在京城里,你们也有同样的搜索,都是为了马军那件事?” 果然如我所料,马军之死,让马贵妃雷霆震怒,除了京城和汴梁城,还有蜀中两个地方,都在展开同样的搜索行动。 一个月内至少有二十名无辜者,遭到折磨至死。 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杀人凶手,这种行动将会无限蔓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会因此而送命。 我顿时觉得头大无比,金先生杀了马军,等于是捅了马蜂窝,不知该如何收手,才是一个圆满的结果。 中年人从我的表情,看出了我的内心活动:“小子,现在赶紧滚蛋,我就饶了你们,不然的话,天亮之后,让你们全家死光,整个家族鸡犬不留!” 第95章 丹书铁券的大买家 我没有让这次冲突继续下去,而是跟那位中年人坐下来,做了一次深刻的长谈。 我向他保证,马军没有死在汴梁城,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完全是倒行逆施,失去民心。 不管他们接受谁的指挥,这都是一次可怕的误会。 我希望中年人能够明白,现在回去报告马贵妃,结束杀戮,就是最好的结局。 中年人冷笑:“这根本不是你能决定的,马贵妃做事,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挥。我们是他的手下,她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你们已经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明白,汴梁城并不是一片任人践踏的稻田。假如你们继续肆虐下去,引发众怒,距离你们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我毫不客气指明了结局,也是因为,我现在知道马军的死引发了那么多麻烦,就连金先生也无法掩盖。 这将会让汴梁城面临巨大的变革,尤其是三条马路上的所有人,本来是善良无辜,凭着自己的智慧和眼光赚钱,如今弄得人心惶惶,无数家庭遭到破坏,这已经违背了我的良心。 假如有一天牵扯到关家三姐妹,那就更麻烦了。 我给中年人创造了机会,让他向马贵妃汇报。 这个过程中,中年人毕恭毕敬,始终双脚并拢,站在那里接听电话。 我听到了马贵妃的声音,那是一个非常动听的娇滴滴的女人声音,但是她的话令人毛骨悚然:“不管有多麻烦,不管杀多少人,必须找到害死马军的凶手。汴梁城算什么,马军到那里去,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就让汴梁城这些人为这个错误买单。” 这一次通话,让我彻底死心,所以我直接把这个中年人送往金先生那里,由他解决,并且我郑重的提出:“金先生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了断,不然汴梁城就民不聊生,三条马路上的人将会记恨你一辈子。” 我和他知道实情,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马军的下落,所以由我们来做出决定才是最公平的,也对得起汴梁城。 金先生微笑着,轻轻拍打我的肩膀:“叶天,这件事很容易解决,全都交给我,你回去吧。” 我回到了出租屋,内心变得无比忐忑,一闭眼就是那些被倒吊起来的无辜的人。 我甚至怀疑,总有一天,关家三姐妹也会深陷其中。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关明珠的电话,有人高价求购免死金牌,这一次不是京城的人,而是南方来的。 “叶天,如果你有办法找到那东西,就能够大赚一笔。” 关明珠的声音很冷静,此前发生的一切,完全翻过一页,对她不再有任何影响。 这就是我最佩服她的地方,目标明确,内心冷静,只有一颗大心脏,才能应对这一切。 我向关明珠讲述了柴老伯说过的那些话,她笑起来:“那块废铁不可能是免死金牌。” “二小姐,我们可以试一试,寻找最好的除锈方式,把那块废铁擦拭出来,让所有的铁锈消失,看看里面是什么?” 上一次,我就向关明珠提过同样的观点,但被她否定了。 当时,泰国来的招魂师正在给柴老伯招魂,我也没有时间处理这一切。 当下,金先生把麻烦接过去,我正好有一些时间,让免死金牌重见天日。 “叶天,如果你的判断是真的,那我从今以后直接叫你老师,再也不会向你提出相反的意见,但我相信自己的观点,废铁就是废铁,成不了免死金牌。” 我们等于是打了一个赌,我立刻到外面的商店,买了最好的进口除锈剂,然后回到出租屋,把那块废铁泡在除锈剂里面。 两小时后,铁锈纷纷瓦解。 我重复同样的过程,到了第五次,废铁上的铁锈就掉落的差不多了,然后我使用牙签和海绵继续擦拭,直到在十八个小时之后,把废铁完全清洗出来。 它的上面是无数弯弯曲曲的文字,最后有一个玉玺的印章,足以证明这就是传说中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历史上早就出现过无数次,《史记》和《资治通鉴》中也同样有记载,只不过我不想把它献出去。 这种文物不仅仅有商业价值,而且有人文价值,很多神秘宗派还会用它作为引子,炼制邪恶的东西。 过了一夜,我才打电话给关明珠:“到底是谁想要购买这种东西,如果出于交易目的,我们可以做,假如对方心怀叵测,那还是换个买家。” 我到了文房斋,看到了关明珠手里的资料。 那位南方买家是一位航海业的大佬,他的大船每次出海,都需要有压舱石,但近两年来运气一直不顺。 高手指点他,如果能有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就好像七宝太监下西洋一样,船上就带着这种东西,足以镇压海底恶龙,大船也就不会受任何损失了。 “叶开,买家绝对可靠,是我的朋友介绍的,而且出价很高,四千万到八千万之间。只要是好东西,他都会按质论价,绝对不会让我们吃亏。” 在关明珠提供的资料中,那位买家五官端正,面带微笑,一看就知道是正经的江湖人物,并且对方的出价也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大可放心满意。 关明珠察言观色,知道我已经默许,立刻就联系那位买家,约对方当天见面。 原来对方已经赶到汴梁城,为了在这里找到好东西,连住了九天。 电话中,对方的声音非常沉稳:“关小姐,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过去,在其他地方,我已经见识过很多惟妙惟肖的造假技术,但最后都被识破了。丹书铁券的重要作用是镇压海怪,而不是哗众取宠,只有真正的丹书铁券才有那种作用,如果我们的交易因为弄虚作假告吹,那朋友都做不成了。” 关明珠淡定的告诉对方:“一定是真实的丹书铁券,绝对不会让你白跑一趟,但有个前提条件,就是我们的交易要秘密进行,因为我这边的卖家非常低调,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做了这种交易。” 双方心知肚明,对方也是一个懂规矩的人,所以他和关明珠的交谈非常顺利,约好了下午四点钟,就在文房斋,双方谈判。 只要是好东西,他立刻付钱。 能够达成这样的交易,关明珠也很高兴,至于我是怎样把丹书铁券恢复本色的,她已经不在乎。 “叶天真是太好了,我也希望你运气爆棚,每一次都有巨大收获,成为汴梁城三条马路最幸运的大玩家!” 第96章 有人企图刺杀马贵妃 也许这是一次正常的生意,但我隐约预感到情况有所不同。 关明珠是一个生意人,她只遵循现在商场上的原则,低买高卖,如此而已,有时候忽视了每一件古董上面蕴藏的真实含义。 比如现在,丹书铁券免死金牌的力量无比巨大,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它的出现,不管是出钱还是出人抢夺,总会引发一场激战。 关明珠答应这个人,情况似乎有些危险。 我提醒她,但关明珠摇头:“叶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是做生意,总是有些风险,文房斋屹立在这里,如果不能承担风险,那还不如关门回家。” 我没有向她解释免死金牌的意义,但她应该知道,在京城暗流涌动,有些人为了免死金牌,能够付出巨大代价,假如把这东西送到京城,一定是身价百倍。 “叶天,东西是你的,我尊重你的建议,双方见面,如果你对价格不合适,还可以再谈。” 双方见面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遇到了强大的对手。 那是一个西装笔挺、皮鞋铮亮的中年男人,眼中放射出自信的光芒,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待人接物,一丝不苟。 在他面前我就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被他彻底比了下去。 只不过,当他开口提到免死金牌,一开始三句话已经失去了身份和面子。在他看来,现代人寻找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不过是一件古董,还不如购买黄金升值更快。 我直截了当告诉他,我们想把免死金牌送到京城,请那边的高手鉴定。 这句话让他警惕起来:“叶天,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我代表的就是京城里的某位高官,你只要把东西交给我,就完成了使命,我给你开的支票是钱,其他人的支票也是钱,为什么要舍近而求远?” 说话的时候,他的鼻子不由自主的轻轻抽搐,仿佛十分紧张。 他给出的报价是六千万,并且把免死金牌拿起来,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你们二位谁都没有见过免死金牌,但却提供了这样的东西,简直是高手,但我必须警告你们,这件事从今天起就结束了,翻过一页,谁都不要再次提起。” 我交出了免死金牌,拿到了一张支票,同时让柴老伯的心愿也了却了一部分。 我们把这些身外之物全都献出去,看那些聪明人勾心斗角,拳打脚踢,就像看戏一样消磨时间,可惜的是,这些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角色有多么可笑,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鄙视很多人。 我没有耽搁,拿到支票,立刻离开文房斋,剩下的事情交给关明珠。 我躲在暗处,等到那个男人出来,就跟踪上去。 我始终觉得,此人有些奸诈,说的那些话未必是真的。 我跟着他到了大马路的一个豪华公寓门口,那里有一个中年女人在等他。 两个人见面,各自做了一个手势暗号。 此前的经历中,我知道这是丐帮的一个信号,这样说来他们都是丐帮的弟子,在这里一定有所图谋。 关于丐帮,历史悠久,能够在很多文献中查到。 如今这两个人会同了其他人,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敏感地想到马贵妃和金先生,假如他们不是为了财宝,就一定是为了铲除异己,成功上位。 我无法进入那里,只能干着急。 幸好他们出现二楼的窗口,在那里站着说话。 我通过读取两个人的唇语,断断续续了解了一些。 那个男人说:“我已经找到了免死金牌,我们把它献给京城的高官,却什么都得不到,全都是空头支票。那些名号给任何人,他们都毫不在意。这一次我有一个很好的机会,那就是杀人上位。” 跟他交谈的人是个光头,光头缓缓的摇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京城举步维艰,不然的话,一方消灭另外一方简直太容易了,你到京城,如果有任何作奸犯科的事情就完了,会被记录下来,永远不可能翻身。” 这些话我也同样理解,有些很容易的事情,实际操作起来千难万险。 如果这个男人带着免死金牌直接进京,路上就有可能被人干掉了。 他们两个商量,未来有一个重大的日子,马贵妃就会出现,就在这次会议上两个人密谋刺杀,并且做了周密的安排,所有武器准备的应有尽有。 我很难相信,在汴梁城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以为大家只是交易古董,争夺官职,想不到这个男人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直接瞄准了马贵妃。 如果金先生听到这个消息,或许就会很高兴。 那个光头又说:“你虽然安排好了一切,没有后顾之忧,但想想荆轲刺秦王吧,即便是万无一失的事情,也会临时发生突变,你死了其他人怎么办?” 那个男人低下头,很久没有说话。 我们见面时他盛气凌人,如今看起来却是愁云惨淡,似乎面临着巨大的难题。 假如我能帮助他,这一次金先生也会卸下一个包袱。 我打定主意,要跟他面谈,核心思想就是,帮助他刺杀马贵妃,了结金先生的隐患。 不然,马军的死引发的一系列行动,将会从一个城市波及到另外一个城市,人人不得安宁。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马贵妃,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真没想到,我们这些人竟然因为马贵妃集合到了一起。 我没有通知任何人,从相邻楼顶跳过去,直接进了两个人谈话的客厅,并且坦然告诉他们:“我是来帮你的,现在就听我说,假如你真的刺杀马贵妃,我可以帮助你,增大百分之十五的成功率。” 这就是我能为他做的,而真正有能力的不是我,是金先生。 我们自发组织刺杀马贵妃,金先生作为京城里的中层著名人物,只要给我们捎上助力,不动声色,我们就能成功。 两个人对我的出现大惊失色,同时把枪对准了我。 我淡定的坐下,再次告诉他们:“我是来帮助你们的,我们合作,你自杀的可能性就很大,然后名满江湖,天下瞩目,假如运气好,我们找到最好的律师,还能免去死罪,送入监狱。” 我不希望他们打草惊蛇,导致马贵妃勃然大怒,对汴梁城进行新一轮的绞杀,假如要做,就一击必杀,不让马贵妃有再次反击的机会。 我的确已经做了准备,也有了一些想法,现在缺的就是一名执行自杀的死士,比如眼前这个男人。 第97章 刺杀马贵妃的计划已经成型 买下了免死金牌的男人没再说话,眼神都变得高深莫测,肯定不是普通的江湖人,而是有官场身份,但他不说,我也不问,以免泄露了对方的秘密。 “叶天,你有什么办法帮助我们,增加刺杀成功的可能性?” 我看过马贵妃居住的地方,任何一个房间都有万全的防备,并且身边有十二个漂亮女孩子作为保镖,普通人很难接近。 要想刺杀马贵妃,困难肯定很多,可现在我们的目标已经定好了,那就必须从目标反推。 我向他列举了几个例子,然后提问:“你认为马贵妃每天出入于这么多的场所,哪个地方最适合动手,而且容易撤离?” 我们现在正式讨论刺杀行动,的确是有些不合规矩,可是循规蹈矩的人太多,这个世界上根本不需要,不如多一些我们这样的人,还能够除暴安良,推陈出新。 假如没有马军那件事,就算马贵妃杀人放火,我也没有任何意见,可是这件事跟我关系太大,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并且连关家三姐妹都牵连进来。 我只能尽量消除麻烦,确保万无一失。 要想找到刺杀的机会,肯定是制造意外。 当意外开始,所有人一鼓作气杀进去,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达成目标。 在这两个人手里,已经有马贵妃的行动路线、作息时间,一切看起来严丝合缝,一丝不苟,连点缝隙都没有。 尤其是马贵妃的十二个美女保镖,几乎是寸步不离。 她接见任何人,这十二个人都在附近,全副武装,百倍警惕,刺客还没有动手,已经被对方识别出来,立刻开枪击毙。 我们三个的合作刚刚开始,我当然无法给出具体的意见,刺杀马贵妃这么大的事,要经过反复的磨合,我们还得实地考察,用秒表计算,到底能不能够成功。 对于这两个人,我无条件相信,因为第六感告诉我,马贵妃不仅仅是对我和金先生有威胁,对于其他的江湖人也有同样的感受,所以,一旦找到机会,谁都会下手,除掉这个威胁。 我从两个人手里拿到了马贵妃的全部资料,带回出租屋,继续研究。 关明珠根本想不到在免死金牌交易的背后,又衍生出这么多事情。 在连续两个夜晚的解读资料当中,我找到了一个破绽,那就是——马贵妃每天的洗澡时间就在四十分钟之内,十二个保镖暂时离开,会有专门的营养师和沐浴师跟马贵妃待在一起。 这些人都没有任何战斗力,只是普通人,选择这个时候刺杀就是最佳时机,成功率几乎能够达到百分之百。 马贵妃每天都洗澡,地点都不一样。 她有七个洗澡间,每一个里面都有巨大的法式浴缸,分别放置玫瑰花、桂花、桃花、薰衣草、玉兰、迷迭香等等花朵,每一次沐浴之后,身体的香气完全不同。 对于她这样的大人物来说,这只是小小的享受,更多神秘享受,普通人想都想不到。 我确信,在她频繁转移洗澡间的时候,一定能够找出某个破绽。 假如能够买通一个营养师,我们就能在马贵妃严密的保卫防线上面撕开一个洞,顺利的完成任务。 发现了这一点,我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真刀真枪的搏杀,容不得半点疏忽。 我没有急于去找那两个人,而是重新开始审视关明珠。 这一次的免死金牌交易是她操纵的,之前我和买家从来没有见过面,可现在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变成了同生死共进退的盟友。 这不是巧合,而是出于某种安排,其中的关键点就在关明珠身上。 如果说她没有参与这件事,打死我都不信。 再次见到关明珠,她眉头紧锁,似乎这些事已经耗费了太多精力,导致精神倦怠,闷闷不乐。 “叶天,既然免死金牌已经交易出去,你为柴老伯做的那些事也就有所补偿,总算是双方扯平了,我也为你高兴。” 我从关明珠的眼中,看不到真诚,相反却蒙着一层淡淡的云雾,什么都看不清,这跟从前的她完全不同。 我们坐在窗前喝茶,外面就是二马路。 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文物圈子里的行家,他们步履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 “二小姐,我其实很想知道,关家在汴梁城这么久,也赚到了很多钱,到底最终的追求是什么?” 对于我的试探,关明珠故作不知:“我们当然是继续发扬光大,开更多分店,收更多好东西,转手卖出赚更多钱。” 我摇头,这种回答很显然不是真实想法。 关家三姐妹来历非凡,容貌惊人,并且她们非常齐心,任何事情上都是共同进退,如果不是出身于名门望族,肯定没有这种素质。 “二小姐,柴老伯的事情,我们一直没有好好聊聊,你对他的生死怎么看?” 我提到柴老伯,就是觉得这件事就是一块试金石,每个人对这件事的态度和理解,就能证明其本质。 关明珠轻轻叹气:“汴梁城有很多这样的奇人,活着的时候看似貌不惊人,实际上等他们离世,才知道他们都有曾经辉煌的过去,只不过远离了京城那种尔虞我诈的世界,躲到汴梁城来安度晚年。关于柴老伯,我总觉得他身上藏了太多秘密,假如就这样离去,太可惜了。” 我们两人就好像在打太极拳,所以都没有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要想合作,总得找到相同点,让两个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才能继续向前。 “二小姐,柴老伯还留下一些东西,全都留给了我,所以我希望类似的生意,你还可以找我。我们合作,让那些被历史埋葬的宝物全能够发挥最大作用,比如我手中那颗牵机神药——” 我只是试探她,就算是有人拿钱要买,也不可能达成交易,毕竟这种东西,其实用价值和文物价值已经不可能用金钱来衡量,只有傻瓜才会轻易出手。 关明珠笑起来:“叶开,我们是朋友,还是不要打哑谜了,柴老伯留下的好东西,最重要的是汴梁城的地下金库,如果你肯把这个秘密让出来,那么收入可观,一步登天,我可以保证,你能成为全球财富榜排名一百的超级大富豪。” 这其实就是所有的汴梁城人最关心的,不管谁找到了地下金库,都能够傲视天下。 当然,地下金库的假消息太多了,一万个里面也未必有一个是真的。 我只相信柴老伯,尽他最大可能,给我留下了秘密的答案。 这就是江湖人,有时候即使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能够倾盖如故,反而有些交往了十几年的老朋友,却是白发如新。 “叶天,告诉我吧,你如果真的知道地下金库的消息,那我们就有一笔大生意可做了!” 第98章 准备挖掘汴梁城地下金库 我的确从柴老伯那里知道了地下金库的消息,他也给了我一些关键线索,只要按图索骥,很有可能,我就是汴梁城金库的发掘者,但我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这是一把双刃剑,有些人发掘宝藏,功成名就,有些人却在挖掘宝藏的过程中,死无葬身之地。 关明珠知道这些,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变成众矢之的。 我笑着摇摇头,避开这个话题。 “叶天告诉我吧,是不是柴老伯已经说了地下金库的准确地点,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够让你发大财……” 面对着关明珠的循循善诱,我仍然顶住了诱惑,没有告诉她。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越少,大家就越安全,只有那些傻瓜才会一开始就把底牌亮出来。 关明珠很聪明,她从我的表现就知道,我一定明白地下金库藏在哪里。 所以,她马上转告了关翠浓以及关小玉,她们三个人一起追踪到了我的出租屋,然后共同请求我说出这个秘密。 “叶天,我们不可能让地下金库永远埋在那里,永远不见天日,既然我们是汴梁城古玩圈子里的一份子,就有责任和义务,让金库里的东西大白于天下。” “你放心,我们可以平分财富,或者你拿大头,我们要其中的一部分,而我们负责挖掘,你置身事外,只等着分成就好了……” 她们三姐妹对于地下金库非常关心,我很敏锐的发现,每个人的眼神当中都似乎含着泪光。 也就是说,她们来找我的目的,第一是地下金库,第二是证明地下金库跟他们的家族有关。 最终,关翠浓让关明珠和关小玉提前离开,留下来跟我长谈。 “叶天,我们关家在汴梁城历史悠久,但到了我爷爷和我父亲这两辈,突然间凋零,就是因为我们接受了领袖的委托,去寻找地下金库。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是为了这件事,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地下金库埋藏的地方非常隐蔽,里面的机关多如牛毛,以至于任何盗墓者进去,都是九死一生。 至今金库还没有暴露,或许就是因为知道地点的人都死了,根本没人能够打开地下金库。 关翠浓说了很多,其中包括他们家族的血泪历史。 当她的爷爷和父亲死了之后,家道中落,流落江湖,直到今天。 “叶开,我对于地下金库里的宝贝不感兴趣,但我必须找到我父亲和爷爷的尸骨,捡回来埋葬,不能让他们遗体暴露,不能轮回。我们的想法很简单,你说出那个地点,我们进去探索,找到前辈的骨骼,然后才是对于黄金宝藏的搬运与分成。” 她的理由非常充分,爷爷和父亲的死都跟金库有关,那么一定是死在里面。 我仍然没有轻易答应她,柴老伯告诉我的时候非常隐蔽,而我经过破解,也找到了具体位置。 很可惜,我明白地下金库的重要性,盲目暴露,就会自寻死路,所以我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安全挖掘却又不会引人注目的良机。 关翠浓无法说服我,只能叹气离开:“叶天,如今你在汴梁城站稳了脚跟,当然不用听我的吩咐,随时可以离开,反正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约束力。” 对于关翠浓,我心存感激,可是这些事情事关重大,很容易带来灾难,所以我必须避开她,给她一条生路。 至于说她想找到父亲和爷爷的骸骨,未必就在地下金库内。 我把这件事报告给了金先生,当下我已经弄清楚他的地位和职权范围,如果由他来挖掘地下金库,或许是最合适的。 听到这个消息,金先生喜上眉梢,但随即眉头紧锁:“叶天,我们处在风头浪尖上,如今去挖掘金库,并不合适。” 我很希望金先生能够出谋划策,让我们平安的找到地下金库,并且获得利益,但他直接推脱,给我介绍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金浩。 “叶天,你把所有想法告诉金浩,他会帮助你安排一切。人、财、物的问题都能解决,你只要安心探险寻宝就够了,地下金库挖出来以后,一定要献给国家。” 最后这四个字,起初让我无法理解,但是当我见到金浩就明白了,他才是这次挖掘行动的总指挥,并且是重要的出资方。 那么以后的任何场合,我们就会出现在聚光灯下,他的地位比我更高。 经过一番磨砺之后,就能够子承父业,成为伟大的人物。 “天哥,我爸说了,让我跟着你,言听计从,等你指挥。我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我爸经常告诉我,永远不要做任何决定,而是请朋友帮忙。” 金浩是一个好兄弟,在我面前始终没有任何架子。 要知道,他现在的活动能量纵横国内外,没有任何问题。 我只能说,在金先生的教导下,金浩一定会成长为新一代年轻人的佼佼者。 我们组建了一支队伍,总共包括六十人,其中有盗墓者、鉴宝者,然后就是后勤保障者。 之所以找这样的人,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彼此敌视,减少犯错,我们也好管理,不让他们拧成一股绳。 其中一位盗墓者来自小马路,平时以铲地皮为生,经常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如今把他招募过来,他能够使用轻功和缩骨术,去任何地下墓穴,只要凿开直径一尺的孔,他就能直接钻过去,这就是华夏最神秘的缩骨功的原理。 招募人才的过程中,金浩显得非常成熟,而且轻车熟路。 我无意中听到他打电话给金先生,请教的全都是此类的问题,这种现学现卖,也让他进步很快。 我的这些行动全都落在关明珠眼里,她肯定是派了线人,一直跟踪我,所以当我们的计划刚刚有个雏形,关明珠当天晚上就出现在我的出租屋里。 “叶天,为什么瞒着我们这样做,不相信我们三姐妹对不对?” 我宁愿让她误会,也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关家三姐妹曾经帮助我很多,让我在汴梁城立足,我也该回报她们。 当然,这种回报方式,让她们无法接受。 我坦然的告诉她:“我的确是在做挖掘地下金库的准备工作,但还没有开始。相信我,我有什么消息,一定会及时通知你们,大家同生死,共进退。” 第99章 地下金库即将显露原形 第99章地下金库即将显露原形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很多人知道我即将寻找地下金库。 过去,这是一个敏感话题,所有三大马路的人明明知道地下金库就在汴梁城的下面,却没有人敢于探索这个话题,就是因为很多人寻找金库的过程中,莫名其妙的消失,再也没有出现。 这件事已经变成了禁区,他们自觉的回避,不管对黄金有多么渴望,也不会打地下金库的主意。 关明珠对于我的疯狂行动很不理解:“叶开,千万不要冒险,现在你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金钱和权利,还有很好的名声,又能够在京城打开一条路,何必冒险?过去,那些寻找金库的人都死了,每一个都曾经无比勇敢,无比智慧,比起你来丝毫都不逊色,但他们死得无声无息,到现在都不见尸骨!” 我很感谢关明珠为我打算,可现在挖掘地下金库,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然的话就会有其他人介入,提前抢占胜利果实。 尤其我对金先生承诺过,一定要找到地下金库,让汴梁城最大的宝藏显露出来。 我得到了他的巨大支持,他让金浩帮我处理这件事,做幕后指挥,就等于是全力以赴支持着我。 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再不开始,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叶天你别傻了,不要成为别人的傀儡,别人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在汴梁城,没有人能够打开金库,过去那么多年,早就尝试过,谁想打开金库,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已经告诉大姐,她会亲自打电话给你,让你停止这种危险行动——” 关明珠已经生气,脸胀得通红,甩手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关心。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为了我的冒险而忧心忡忡。 关翠浓来的时候,同样满脸都是疑惑:“叶天,你已经拥有一切,何必冒险?聪明人绝对不会这样做,就是因为挖掘汴梁城地下金库的人太多了,至少死了几百个甚至几千个,有些盗墓高手驰誉全球,到了地下金库这里,却折戟沉沙。我见过太多失败的例子,所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放弃这种可怕的念头,就是最好的方法!” 真正替我解围的,是金浩和万小龙,他们相信我的能力。 在汴梁城,如果我都做不到,其他人就更不要想了。 关翠浓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我的房间里喝茶,所以同时告诉关翠浓:“只有天哥能够解决这件事,我们都相信他,不管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我们都会鼎力支持,大不了这次挖掘行动就当做是一个尝试,成功与否,都不会影响天哥的威望。” 尤其是金浩,他虽然是受了金先生的指挥,但绝对不会在公开场合露出一句话。 “大小姐,我相信天哥,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无比正确的,所以不管他指到哪里,我们都会打到哪里,你就放心吧!” 这些人的话并未让关翠浓放心,恰恰相反,当她看到金浩的时候,可能联想到了金先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我单独叫到旁边的房间,低声告诉我:“叶天,不要跟金浩合作,也不要跟京城里的金先生合作。这些大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利用完了之后,肯定会过河拆桥,到时候你在汴梁城无法立足——” 我望着关翠浓眼中的深情,就知道她真的对我无比关心。 这一次,她和关明珠前后过来劝说,也是因为我们不仅是朋友,而且有身体的接触。 她想保护我,才会耐着性子一次次劝说。 我坚决的告诉她,这一次的行动不可能终止,金先生全力以赴支持,京城那边也在盯着这件事,地下金库里面藏着其他秘密,并不只有黄金。 我的话让关翠浓深深叹息:“叶天,如果不听别人两眼相劝,恐怕危机就在眼前,你以前做对了很多事,是因为你运气好,如今运气用完了,很可能死在地下,就像那些人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不能靠运气走一辈子,懂不懂?” 最终,我还是拒绝了关翠浓的劝说。 金浩那边,亲自捧着电话过来找我:“天哥,我爸有些话想跟你说。” 电话里,金先生无比恳切的告诉我:“叶天,我们都知道你面临压力,我的线人已经向我汇报,汴梁城地下,有很多人发出了暗中悬赏,你找到地下金库,他们就会洗劫一空,到时候你是人财两亡,但你不要被这些话吓住,我也发出了命令,当你正式行动的时候,会有超过六百名高级特战队员,直接进入汴梁城,人人化妆成普通市民,他们将会全力以赴保护你,不让你受半点伤害。在这件事上,我会全力以赴照顾着你。” 这就是金先生给我吃的定心丸,他生怕我因为其他人的劝告而打退堂鼓,坏了他的计划。 现在我是他的傀儡,也是他的枪头,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我淡定的回复他:“金先生请放心,我已经有了地下金库的确切位置,又有金浩帮助,一定会完成任务,不要为我们担心,至于关家三姐妹,她们出于另外的想法,我已经把她们排除在外。” 我和金先生之间都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金先生哈哈大笑:“叶天,你放心吧,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不但不会怪罪,而且会像保护你一样保护他们,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金浩说过很多次,她们很关照你,跟你情同一家人。” 这就是我要向金先生表达的,我和关家三姐妹同进退,假如有些人对关家三姐妹进行攻击,希望金先生也能替我们顶住。 挖掘地下金库这件事已经变成了一桩生意,我和金先生之间,等于是签下了对赌协议,我来做他的先锋官,而他做我的后盾,不管出现任何黑白两道的矛盾,都由他帮我搞定。 这一刻终于要到来了,只有我知道那个地点,也就是柴老板留给我的那一串数字,就连最亲近的人包括关家三姐妹在内,我都没有告诉她们。 金浩一直跟在我身边,成了我的保镖,进进出出都是如此。 我能感受到,汴梁城的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一旦爆发,就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很多人虎视眈眈都在盯着我,如果我能成功,他们的战斗马上打响,直接从我手中夺走金库。 这就是现代人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言,正因如此,我才要变得更聪明,更谨慎,避免陷入别人的陷阱当中。 第100章 池爷也想插手地下金库 汴梁城的一切,似乎陷入了重重的危机。我成了众矢之的,很多人跟踪我,偷窥我,只要我有任何动作,都会引发一场混乱。 地下金库的入口就在水中,也就是三条马路向东汇集的护城河内。 按照我的理解,金库入口采用的是潜水艇的进入手法,设计了双重门户,进入第一重门以后,可以完全把水排空,然后打开第二重门。 “天哥,有人要见你。” 这是万小龙给我发来的消息,那时候,我正站在护城河边,注视着水底。 “谁?” “池爷。” 这个名字在汴梁城黑白两道如雷贯耳,原先是北方最大的盗墓集团首领,后来与白道大人物搭上关系,迅速洗白,变成了北方博物馆联盟的总顾问。 这是很多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上岸”之路,只不过,有的人碰到天时、地利、人和,轻松上岸,有些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最终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处境尴尬无比。 我不想惹麻烦,如果池爷够聪明,也该明白我背后站着的是谁。 “替我谢谢池爷,以后找机会过去拜访——” 我刚刚回复万小龙,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轿车就停在了绿化带外面的小路上。 一身黑西装的司机、保镖下车,然后车窗落下,一个三角眼、鹰钩鼻的光头向我招手。 那就是池爷,原先凭着盗墓、劫掠积攒的财富洗白之后,都换成了房地产和豪车,逍遥自在,潇洒风流。 他的侧面,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也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我走过去,金浩一直跟在左右。 “叶天,上车,聊聊吧?” 池爷很洒脱,虽然以前没有交集,但他却做出很熟络的样子。 我上了车,保镖伸手,把金浩拦住。 这辆车的后排相当宽大,座位相对,十分舒适。 “叶天,我跟关家三姐妹很熟,看着她们长起来的。所以,别担心,你是她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池爷笑眯眯的,亲自给我倒酒。 “池爷,有话请直说吧。” 我不想兜圈子浪费时间,跟这些人在一起,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先下去逛逛吧小宝贝——” 池爷把女孩子赶下了车,然后按下电钮,所有玻璃升上去,保证我们的谈话无人偷听。 “老柴是个聪明人,知道你的厉害,把地下金库的秘密传给了你,高,实在是高——”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找到金库,转手给我,由我自由操作。叶天,我给你这个数,五亿。” “丑话说到前头,你只负责开门,里面的东西一件都不要动,乖乖拿着五亿离开,怎么样?” 他果然爽快,直接把目标和价格说出来。 “好东西不止五亿,不好的东西,池爷出五亿就亏大了,对不对?” “叶天,我就给你五亿,哪怕下面连根毛都没有,照样是五亿,说到做到。不过,假如里面有好东西,你也不能坐地涨价。同意的话,立刻签合同。” 我知道地下金库里有好东西,但对方开口就是五亿,还是让我相当震撼。 我甚至怀疑,这是对方的谋局,下了个套,等我上钩。 “叶天,不相信我的信誉?可以打电话给翠浓或者明珠,她们一定为我打打包票,呵呵呵呵……” 我看看窗外,夕阳之下,护城河如同玉带,把老城区的各个旅游景点连缀起来。 “叶天,年轻人,在汴梁城还没站稳脚跟,不要好高骛远。有些真正的好东西,属于有缘人,不够聪明的话,本事再大,最后也得折戟沉沙。这里是汴梁城啊年轻人,大宋故都,有龙脉的地方……” 猛地,池爷一下子闭嘴,应该是某句话失言了。 我的头脑反应很快,他说到“龙脉”闭嘴,背后的阴谋就一定跟龙脉有关。 “池爷,给我时间考虑。” 我采用缓兵之计,没有正面拒绝他。 华夏大地,藏龙卧虎,而龙脉只有一条。 汴梁城是真正的“九龙治水”之地,当年北宋王朝的富庶,达到了华夏历朝历代之冠。 于是,当时监管水利工程的官员,就把九条江之水,引入汴梁,象征着百川归海,一切都在皇帝掌控之中。 皇帝笃信道统,自号道君,九龙入都,果然是龙颜大悦,对官员大大封赏。 有了九龙,自然就有龙脉。 其中一龙,来自北方白山黑水,故此,天下龙脉,尽在汴梁城。 这些内幕,都在秘密史志中记载,并且采用了不为人知的“密语”,必须经过破译,才能明白。 曾有江湖传言,地下金库里藏着的就是龙脉。 要想成就帝王霸业,就得找到龙脉,借用它的神奇力量,改造自身的命运,逐步走上江山社稷复兴之路。 “池爷,给我时间,我可以考虑。” 我不动声色,即便内心翻江倒海,外表依然波澜不惊。 “叶天,你还想考虑什么?五个亿,点头签字吧!” 池爷吃定了我,认为我非签字不可。 “我会考虑。”我第三次拒绝,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池爷一笑,按了按钮,四个车门同时缓缓地打开。 “叶天,稍等,翠浓要来,让你等着。” 如他所说,五分钟后,有辆车把关翠浓带来,上了我们的车。 关翠浓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还是嘴角带笑:“池爷,不要强人所难,叶天想干什么,有他的自由,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我不想关翠浓为我求情,尤其是在池爷面前。 “我想要地下金库,只有叶天知道情况,那我只能找他,对不对?翠浓,给你个面子,我不动他,但他必须说出秘密。” 池爷肯定不知道我跟金先生的关系,否则,他绝对不敢得寸进尺。 “池爷,算了吧,地下金库的消息人人想要,未必非得给你。这一次,你还是暂时放弃吧,不然只会后悔——” 猛然间,池爷拔出了一把短刀,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 “翠浓,再说一遍试试,你就完了,他也完了!” 我注视着池爷的脸,再看看他的喉结。 如果他以这种态度对待关翠浓,那就离死不远了。 “呵呵,呵呵。” 关翠浓冷笑起来,轻轻摇头,转过脸,不再理会池爷。 三步之内,我可以绝杀池爷,让他死在车里。 在汴梁城,无论谁想欺负关家三姐妹,都得死。 “翠浓,还记得你们刚刚在汴梁城三条马路落脚的时候,是谁帮了你们?” 关翠浓咬着嘴唇,突然脸色发白。 “你们的保姆,跪着来求我,说你们是关家最后的希望。于是,我帮你们落地,帮你们开拓人脉,帮你们——” “你还杀了玲姨,帮了我们实在太多了,呵呵呵呵……” 关翠浓脸色铁青,肩头轻轻颤抖。 “玲姨嘛,一个保姆,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关翠浓猛地抓起了短刀,但被我一把拦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 第101章 关明珠破局 我明白,那是一段惨痛的历史。 不管怎么样,关翠浓想起来肯定很不好受,对方每一句话都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不想纠缠下去,此刻杀了对方,也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我打开门拉,着关翠浓下车。 池爷在后面叫起来:“叶天,我在等着你的答案,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啊,我们合作,才能让你大获全胜……” 这个人总是高高在上,似乎他跟任何人合作,都是对对方的恩赐,伸出橄榄枝,对方一定要感恩戴德,接住才行。 实际上,在汴梁城,只有金先生有这种能力,像池爷这种黑道枭雄,看似无所不能,实际上遇到真正的大人物,马上就会人头落地。 我头也不回,带着关翠浓离开。 “叶天,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安全,我才不会跟这个人见面,假如有能力,我早就刺杀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完全能够理解关翠浓的心情和想法,但现在,我们在汴梁城做任何事,都在很多人的监视之下。 一旦出现问题,那些人立刻抓住,关翠浓就完了。 “大小姐,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说不管池爷说什么,不管他做了什么,现在都不是动手的最好时刻。我向你保证,度过了这段敏感时期,如果你还想杀他,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我其实很想为关翠浓做一件事,以答谢她的知遇之恩,同时关家三姐妹对我的照顾也已经够多了,我必须有感恩之心。 等我们离开护城河很远,关翠浓的情绪终于平息下来:“叶天,如果没有你,今天或许这件事,就要发生一场火拼,我盼这一刻早就望眼欲穿,甚至为了杀他,不惜牺牲自己,毕竟明珠已经长大了,她可以照顾小玉……” 我笑着摇摇头:“大小姐,这种说话方式不是智者所为,跟我认识的那个你也相差太远了,不如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不管说什么话,都是错的。” 我带着她经过了小马路,她看着两边的店铺,心情似乎已经转换:“叶天,看看他们,就想到了我们刚到汴梁城的时候。在汴梁城,每一个玩古玩的人都是从小路起步的,这里是很多草莽英雄的聚集之地。” 我了解那段历史,就是因为有了小马路,汴梁城的文物交易行动才繁华热闹起来。 这里的入门门槛很低,就算是只有一箱子假货,也可以在这里摆摊开卖。 我们所经之处,那些经营店铺的人都停下手,向关翠浓打招呼,态度毕恭毕敬。 一看就明白,关翠浓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 到了二马路,我们去了文房斋。 我不但要警告关翠浓,还得重复警告关明珠:“此时此刻,千万不要强行出头,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都很不值得。” 关明珠的情绪非常高涨,因为刚才她刚刚收到两件宝贝。 一件是周朝古青铜剑,另一件是夜郎国的西洋座钟。 这两件宝贝可遇而不可求,但我一眼都看出是赝品和假货,毕竟它们跟图谱上的东西完全不同。 关明珠亲自拿起那个座钟,放在我手上:“叶天,你看一看?” 我心里有其他事,无法集中精力,只能点头敷衍。 “叶天,不要敷衍我,看看这两件宝贝,我希望你能帮我指出,它们的可疑之处,这其实是一场布局,有人设了圈套,要让我钻。后面还有二十几件,我已经支付了定金——” 我和关翠浓同时抬起头,尤其是她,脸上露出不解之色:“明珠明,知道是赝品和假货,为什么还要支付定金?” 我瞬间明白,关明珠想要的是对方的巨额赔偿。 对方下套,她将计就计,假装看不清这是赝品,愿意照单全收,等到对方出现,那就要三倍返还定金,并且造假贩假,她可以举报要挟对方,拿出更多的钱。 一瞬间,关明珠从我的眼神看懂了我的心思,知道我已经完全洞察了她的计划。 她满意的点头:“叶天,你果然聪明,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这种赝品真是奇怪,有些人不懂历史也就罢了,那些历史学教授还是说夜郎国的吸氧座钟属于过去两朝的珍品,的确非常值钱。”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不是这种东西,明清两代有很多西洋来的东西,非常值钱。 我对这些例子知道的清清楚楚,江湖上那些骗子正是利用很多人似是而非的观点,进行大肆诈骗。 他们遇到关明珠,等于是遇到了克星。 关明珠这种人轻易不会上当,思想比谁都清晰,看到任何一个圈套,立刻就能明白,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骗子们侥幸成功,到了汴梁城,折戟沉沙,也是他们的命运所归。 “叶天,现在你有没有看清楚,究竟应该怎样操作?” 我连连点头,对于关明珠所做的一切心知肚明,就看那些骗子的可恨程度。 如果那些人想把她骗得倾家荡产,那么反过来,关明珠这一次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直接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 当下关翠浓也明白了一切,拿着这两件赝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轻轻的叹息:“这个世界人人都在布局,人人都在破局。明珠,现在你真的是长大了,不但能够经营生意,而且能够对付江湖上的那些同道或者骗子,我很放心。” 我联想到刚才池爷的事情,对于关翠浓的情绪非常敏感,如果她认为关明珠长大了,言外之意,就是她可以牺牲自己,去做任何事。 “大小姐,刚刚我们说的事情,再也不能重复了,关家三姐妹同生死,共进退,你绝对不要去做傻事。” 当我向关明珠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关明珠气得脸色发白:“这件事一定要解决,我不能让池爷活过一周!” 这虽然是句气话,但也表明,池爷过去的所作所为可恶之极,已经触犯了人类的道德底线,所以关家三姐妹才容不下他。 虽然关翠浓没有讲过去那件事的实情,我也能从她的言论当中推算个八九不离十。 那么,池爷的确该死,只要有准确的证据,把他拿下不是问题。 就在此刻,外面有人进门。 关明珠低声告诉我:“行家来了,我们小心。” 我看见进来的四个人,从他们走路的方式和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就是那群骗子。 他们大胆布局,以为在汴梁城能够横行无忌,实际上他们真的打错了算盘。 汴梁城是大码头,只要来到汴梁,就得老老实实,谁想刀尖上舔血,死的首先是自己。 第102章 暗局变成明抢 当这些人走进来,我已经发现,关明珠的脸色立刻变了,从之前的笑意盈盈,直接变得剑拔弩张。 随即,左右两家的店铺里出来十几个人,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堵住了门口。 进来的这四个人立刻有些慌乱,或许他们意识到情况有变。 “你们几位带来的宝贝非常重要,我们按照合同,马上把定金打给你们,然后等着收货。” 关明珠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准备从网上转账。 当然损失二十几万,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只要扣押这四个人,那些钱都少不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她立刻阻止了关明珠:“我们或许应该再谈一谈,不要如此草率,这些古董来历复杂,你找高手鉴定,鉴定确认无误,我们再开始交易。我们来到汴梁城,是想双赢,而不只是一方得利。” 作为旁观者,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四个一旦沦陷,背后所有的组织都会被抓出来,不管有多少赃款都得吐出来,根本无力承受,宁愿舍掉这块到嘴的肥肉,也不能再向前一步,跌入陷阱。 关明珠放下鼠标,看着这个女人:“还有什么事?我已经看过那两件东西,的确不错,可以大笔交易,也已经找了下家,你只管让他们把货物发过来。我的条件就是,不管发货需要几天,你都必须住在这里跟我一起,避免出现其他意外,你的三位同伴可以走了。” 关明珠这一招很聪明,只要抓住头领,其他人无所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才是古代人传授给现代人的智慧。 中年女人哈哈一笑:“既然你认定那是好东西,那么在价格上恐怕你还得涨一涨,不然有好货也落不到你身上。” 这些人贪得无厌,看到关明珠已经动心,立刻提出涨价,这才是连环套里面的精华环节,抓住买家患得患失的心理,继续诱骗。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关明珠同意,每一件藏品可以加价百分之五,最终一起结算。 中年女人骑虎难下,知道这一次关明珠已经有所发觉,但她必须把这场戏演下去。 “关小姐,你这边同意了,我还得上报总部,统一调配,或者我们无法提供相同的东西,但是能够用另外一些好东西代替……” 中年女人取出手机,把里面的图片展示给关明珠。 我在侧面,已经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很明显这个中年女人下的钩子太浅了,以为凭借这些道具就能让关明珠上当,实在是幼稚。 关明珠笑起来:“我不要其他东西,只要跟收到的样品一样就行,我的合作伙伴要的也是这种东西,不可能是第二种。” 那个女人摇头:“那就没办法啦,我只能提供这样的东西,咱们还是终止合作,我们把你的定金退回,这样就很完美了,怎么样?” 事情到了这里,关明珠洞察了对方的阴谋,而对方却觉得无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实在是太小看关明珠了。 就在这个店里,关明珠主宰了一切。 我随时警惕,提防对方突然出手,这也是江湖上最惯用的手段,发现上当,狗急跳墙,一定会挟持重要人物作为人质,一路杀出去。 我之所以没有离开,就是想到这些人来势汹汹,不可能是简单的骗子,后面肯定会发生反转,暗局不成变成明抢。 他甚至怀疑这些人背后有巨大的金主,根本不在意白道怎样对付他们,很明显就是针对关家三姐妹而来。 那个女人摇摇头:“既然如此你这么有诚心,那我们就开始交易。” 她这样说,正中关明珠下怀,所以立刻按了按鼠标,把预付款二十万转入对方账户。 在破局的过程中,关明珠一直很淡定。 她算准了对方只是骗子,拿到定金立刻分解账户,转到其他的十几个账户里面,无法追回。 那么她把这个女人又送到白道那里去,对方就会老老实实把钱吐出来,并且很有可能,金主为了捞人,向她打一大笔钱寻求和解。 普通人看来,种计划天衣无缝,只有叶天觉得,世界上任何一种计策不能刻舟求剑,而是必须产生变化,在变化中谋求胜利。 这些人行走江湖,也有他们的高明之处,关明珠能够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并且有破解之策。 预付款转账完毕,关明珠打开抽屉,拿出了双方签订的合同,放在桌上。 “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我知道你们拿的是赝品,但我需要按照合同向我提供同样的样品,假如你们提供的仍然是赝品,那就对不住了,你们违反了合同,按照合同约定,不但退回全部的预付款,还要照百分之一千进行赔偿对不对?” 这就是她的杀手锏,对方签订合同,等于是被自己套住。 中年女人点点头:“那是当然,如果你有办法验证我们的是赝品或者假货,那我就照章执行,十倍赔偿你的定金。” 事情发展到现在,仍然一切正常,可是就在关明珠拿起电话找证人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拔出匕首,按在关明珠的脖子上:“现在不用打电话了,因为你知道我们是骗子,我们也知道你识破了我们的伪装,但你还想跟我们做生意,就是反向下套,让我们赔你二百万,那怎么可能?” 关明珠很淡定,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你们选错了人,以为在这里能够大发横财,但别忘了,你们这些伎俩已经有人用过。三大马路这边,十岁的孩子都能识破你们,更不要说是成年人。” 这就是关明珠的底气,既然对方所谓的古董拿到哪里都是假货,她将计就计就没有什么问题。 中年女人拔出了另外一把刀,指向了我:“”年轻人,你一定就是关小姐的相好,对她这么关心?还是过来吧,你们两个当人质就能挡住白道的射击路线。 这种变化令人无法预料,我只想拯救关明珠,其他人跟他无关。 终于,这个女人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要求,她希望关明珠能够给她二百万,再给她一辆车,双方就扯平。 这些条件司空见惯,关明珠完全能够答应,可是关明珠保持沉默,直到对方的刀尖刺进了她的皮肤,才疼的如梦方醒,大叫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是谁,千万不要做傻事——” 第103章 一切都是马贵妃的第二次布局 就从这个女人疯狂的举动里,我突然意识到她的所作所为有些熟悉,上一次马军来到汴梁城,做过的很多事情就跟这个女人相差无几,同样的歇斯底里,同样的傲慢过人,同样的不顾一切后果。 我似乎明白了,这四个人的出现应该跟马军的死亡有关,恐怕这一次又是马贵妃的布局,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情都是变得无比紧张啊,我们如果露出哪怕是一点微小的破绽,都会让马贵妃再一次缠上无法脱身,你们四个给我听清楚,如果你们要钱要车都不是问题,但这里是汴梁城,如果惊动了白道的人你们就麻烦了,还是赶紧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你们说说从哪里来的,我就可以原谅你们,拿钱送你们走。 关明珠没有我这么敏感,所以对于这四个人还是当做普通的江湖骗子,而我上下打量他们的衣着和说话时的神态,就明白他们应该是来自于京城,而且是马贵妃的手线这种傲慢的感觉,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我是接触过马贵妃和金先生的人,总能够从中找到痕迹在京城马薇薇手下等于是没有品级的高官,所以他们看待任何人都觉得入不了发言,尤其在汴梁城这种地方,他们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跪在他们脚下。 这四个骗子走进来的时候,那种大摇大摆的感受,让我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已经受到触碰。 那个女人大言不惭的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喝干,我捧着茶壶给他们倒茶,然后招呼另外三个人坐下,年轻人你们倒很聪明,知道见风使舵,现在我只告诉我们一件事,那就是老老实实给钱,然后让我们离开,大家就相安无事,我微笑着看着那个女人,如果大家相安无事,你们就不会到这里来汴梁城三条马路做的是正经生意,你们敢这样干,我就敢打电话通知白道的力量让你们走不了,你们来诈骗,关小姐实在太愚蠢了,还是赶紧走吧,别节外生枝。 我故意装作没有看穿他们,以一个合适老的身份劝他们离开这个中年女人,很明显上了我的当以为我一无所知啊很好,年轻人真是孺子可教,现在我只要一百万怎么样拿到一百万立刻离开,不给你们添麻烦,反正汴梁城这么大,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们去敲竹杠,中年女人的话,让关明珠有些动怒,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儿,二小姐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都是江湖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一百万,就算是交个朋友,完全可以我和关明珠的眼神相遇,我向他暗示让他按照我的话做关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火气,给对方转了一百万。 那个女人有些意外,汴梁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一百万说给就给了好了我们也绝对不不会食言马上走,他们起身向外走,我打了个手势,堵着门口的人自动分开,让他们离去,我不想节外生枝,也是因为不知道马贵妃这一次剑指何方,我们只有谨慎小心才能逃过厄运,叶开到底为什么出现这种事?我让所有人退下,然后低声告诉关明珠,这些人来自京城,很有可能是马贵妃的首相,所以说我们不能惹他们,我已经派出线人继续跟踪,相信自己的判断,八九不离十,我很依赖于自己的第六感太多时候预兆还没有出现,我已经感受到风波的来临。 到了晚一些时候,线人的报告传过来,四个骗子去了郊区的一幢别墅,那里的院子里停着十几辆豪车,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能够住得起的非富即贵,关明珠立刻明白,我的判断完全正确,四个片子是有来历的,普通人根本惹不起,叶开幸亏有你,不然文房斋就完了。 我笑着告诉关明珠,对方出现在汴梁城,一定会对付你们三姐妹,这就是悖论,我们还是要多做一些工作,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 我一方面稳住关明珠,另一方面命令那些线人持续紧密跟踪,不让别墅里的人有可乘之机,很快我就发现那个女人并不是头目一个管理别墅的人出现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我感觉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也透露出了浓厚的贵族气息,这些线人拍摄了视频传给我,我看的清清楚楚,在那个女孩子面前中年女人毕恭毕敬,一看就知道是下属和奴才。 我在网上查询马贵妃,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只能说世界变化太快,如果不能跟上潮流就会被潮流抛弃,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我让线人们二十四小时紧盯,大概有四个小组,总共四十八人每天三班倒,钉进了别墅里的人,最终我发现那个女人除了对付关明珠还对付了三条马路上很多人聚集了一大笔钱,我本来对这些钱毫无兴趣,但一想到整个汴梁城被他们践踏,就觉得应该让他们留下几个医药费。 也就是说,我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把他们留下来,这些人就会老老实实拿钱,不让汴梁城的同行遭受太大损失,我发动了更多的线人环绕那栋别墅进行探测,同时出动了三十多架无人机,轮番掠过别墅上空,很快金浩那边就有了调查结果,这栋别墅属于京城里某一个大人物,但长时间以来从未回来居住。 已经处于闲置状态,这一次被人征用线人根本没有办法渗透进去,只能在外围远距离观察还有一条消息就是这四个人在京城里留下了一些线索,他们都是达官贵族的保镖和门客原先就有很高的级别没想到来到汴梁城竟然假扮成骗子,不知道是何意图,这一切都跟我的判断大同小异,我觉得他们盯上了关家三姐妹,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同时我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如果这些人对关家三姐妹不利,我就会毫不犹豫的献首直接斩断他们的回京之路,这其实也是金先生教我的,只有先下手为强,才不会后下手遭殃,但这一切我没有告诉关明珠,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是女人,而且是正常的生意,人不应该接受这些黑白两道上的杀人事件我要帮助他们,就得隐瞒消息,替他们偷偷解决麻烦。 第104章 九公主代表的是马贵妃的权力 线人那里传来消息,那个女孩子被人称为“九公主”,是从京城来的,跟马贵妃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因为她代表的就是马贵妃的权力,虽然年纪很轻,但地位高高在上。 我看了线人拍摄的视频,这位九公主天资国色,是汴梁城这种地方的所有女孩子无法相比的。 她的一举一动,都证明从小就受过严格的礼数培训。 即便是一些小小的喝茶端水的动作,都让人觉得无比高贵,面对这样一个年轻的美人,恐怕任何男人都很难克制自己的心态。 跟我一起观看视频的还有万小龙和金浩,他们对这个女孩子很感兴趣,并且流露出迷恋的姿态。 我立刻警告他们:“这是京城来的人,不管你们出于何种心态,都不应该有任何妄想,他她代表的是权力,更代表的是死亡。” 我看得清清楚楚,九公主到这里来,其目的也是追查马军的死亡真相。 一旦被他们咬住,即便是金先生或者金浩,也会一败涂地,死于非命,根本连请求法官判刑的机会都没有。 据我观察,马贵妃做事直来直去,能够成为她的人,就一定扶摇之上,连升三级。 假如是她的敌人,只能是望风而逃,一败涂地。 面对这种强悍的女人,很多江湖势力只能选择顺从投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已经决定去见九公主,向她说清楚,马军并未死在汴梁城,请她放过汴梁城的所有人,不要在这里继续追查了,弄得人心惶惶,民心溃散,对于马贵妃也没什么好处。 金浩立刻把我的决定告诉了金先生,金先生的回复很有哲理性:“让叶天按照他自己的行事方向去做,任何人不要干扰。我相信他的运气,运气好的人天下无敌。” 我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礼物,亲自登门,求见九公主。 很快我就见到了那个女孩子,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礼物之后,女孩子命人上茶。 她的眼神温和而沉静,就像春天的湖水,让人看不清深浅。 可怕的是,她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绿色的戒指。 根据线人资料,这枚戒指属于马贵妃。 那是权力的象征,马贵妃每一次颁布杀人命令的时候,手上都戴着这枚戒指,现在戒指到了九公主的手指上,就证明权力的移交已经完成。 我坦然的说明自己的来意,九公主望着我,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诚恳的笑容:“你说的很好,马军那件事已经结束了,我到这里来,就是要弄清楚为什么柴老伯死了。这么重要的人物全都死在汴梁城,不得不让人怀疑,在汴梁城这边,有一股黑暗势力正在放肆行动,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 她的眼神无比清澈,仿佛心地纯洁,没有任何心机,但这一切都是训练出来的。 我确信,转眼之间,她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我真诚的解释:“汴梁城根本没有这种事例,我们在这里生活,感受到的也是和谐和平安。如果九公主的手下不再随意抓人,对于三条马路这个领域给予广泛的照顾,那我们就感激不尽。” 九公主落落大方,把旁边桌上的一份资料拿起来,轻轻的推到我面前:“请看一下,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如果牵扯到你的朋友,可以提出来,我们早做准备。” 她是如此大方,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至少在我心目中,她应该非常刁钻古怪,想出很多办法为难我,绝对不会轻易让我看到她的底牌,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我没有碰那篇资料,一旦双方开始进入谈判交易,我就会被她牵制,所以此刻我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最终结局,到底是胜是负,全都在我掌握当中。 “九公主,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三条马路上所有的人。不怕你见笑,我每天也是生活在噩梦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厄运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有人上茶,茶香扑鼻。 九公主轻轻地笑起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永远不会针对你,因为我对你做过调查,你是个好人,为柴老伯做了那么多事,心甘情愿,默默付出。他在酒泉之下,也应该感谢你。你从柴老伯那里拿来的一切,还没有全部变现,对于文物所保持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敬畏有加。像你这样的好人,当然有一个好的结果,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对你不利。” 我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看这份资料,不管她想对付谁,那都是她的自由。 我来这里表明态度,让九公主等人有所收敛,也就不会专门针对关家三姐妹。 “九公主,我的朋友关家三姐妹,都是低调谦逊的文物商人,她们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做生意公平交易,钱货两清,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所以说,你的人到文房斋去行骗,根本没有必要。试探她们,就等于是试探我的底线,试探汴梁城的底线。如果冤枉了一个好人,是不是良心上也会不安?” 我不会正面指责她,而是旁敲侧击。 九公主非常聪明,立刻意识到了我的抵触情绪。 她把那个带头的中年女人叫进来,女人看到我,大吃一惊,大概以为是她的大意,暴露了九公主的行踪,这样的话罪过就太大了,根本承受不起。 女人双膝跪倒,诚惶诚恐:“九公主,我认识这个人,但我想不到他会跟踪至此,是属下失职罪,该万死!” 九公主淡定地端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笑着告诉那个女人:“叶天先生派出了超过一百名线人,在汴梁城搜查你的行踪,就算你再小心,也会被他找到,不过我相信叶先生没有恶意,只不过想跟我们交流一些真实的情况。你不用担心,如果叶先生问什么问题,你尽管回答,然后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去骚扰关家三姐妹。” 有了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毕竟我来的本意就是想为关家三姐妹求一道护身符,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人打搅她们,扰乱她们的正常生活,也就足够了。 我向着九公主抱拳拱手:“多谢九公主体谅我们,我也会向关家三姐妹转达九公主对她们的关照,如果九公主在汴梁城还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我期待用最好的态度感化对方,双方能够互相给面子,躲过这一劫。 九公主笑着点头:“叶先生,你说的很对,我们相互给面子,那么请你告诉我,关小玉和马军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为什么马军会为了关小玉在汴梁城多待了四天,这四天里他们到底做过什么?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我才能心服口服,放过关家三姐妹。” 九公主果然狡猾,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让我以为这个矛盾已经解开,转瞬之间,又把问题重新拉回来,并且直接对准了关小玉。 我预感到了危机降临,马军和关小玉之间的关系是无法隐藏的。 所以,我必须有一个万全之策,再次解开这个死扣,把九公主抛过来的死亡套索挡回去。 第105章 力敌九公主 面对着九公主,我已经无话可说,毕竟对方代表的是京城最高的权利,甚至能够代替马贵妃决定很多人的生死,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知道自己所处的地位来到汴梁城,任何人都是他的马前小卒,包括我在内,他只要稍稍发力,就能把所有人全部毁灭叶先生,刚才你说了很多,始终都在维护关家三姐妹,我知道你们是朋友,通过调查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你最好能够公平公正的说一声,关小玉跟马军的死之间有没有真实的联系,九公主抓住了这个话题,紧追不放双眼,紧紧的盯着我的脸,让我无法撒谎,我实话实说描述了关小玉和马军认识的过程,同时也摆出了证据,关小玉对任何人都无比善良,虽然是江湖中人,却始终谨守规矩,干脆农何关明珠对他的教育非常严格,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参与杀死马军的事,九公主你想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都是正常的善良商人,只懂得买卖古董,不可能杀人越货,我想为他们开脱,但现在情况变得非常复杂,九公主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九公主哈哈大笑,刚才只是一个试探叶先生不要过于紧张,我对于关小玉很感兴趣,也许某一天就会把他请到这里来,我们好好聊聊,我知道聊聊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所以马上反驳九公主,还是不要对他们下手引发众怒,对大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也不希望马贵妃造人非议对不对? 在汴梁城这些人都有各自的关系,可以通到京城,甚至比马贵妃更高的地方,千万不要给马贵妃惹是生非话说到这个程度,我们两个再也不是上下关系,而是平等对待,我甚至可以告诉九公主,如果他一意孤行,。 只怕就要在汴梁城翻车,谁都无法保证他能活着回去,九公主大笑起来,叶先生你真是有意思,竟然敢威胁我,就算在京城那么多大官贵族,都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一个小小的汴梁城无名小卒,就想这样让我停手,简直太可笑了,四周所有的保镖瞬间拔枪指向了我,但我丝毫不慌,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目标肯定不是杀了我,而是寻找马军的下落,如今来看,只有我对马军的行踪非常了解,他们还得依靠我找到最后的凶手,我淡定的端起杯子喝茶,对这些保镖的枪口视而不见,然后迎着九公主的目光直接告诉他千万不要对我这种态度只有我能帮你调查真相,我已经说过马军没有死在汴梁城,你就是不信,那么我只要帮你找到证据,就能够证实我的观点对不对,九公主想了想轻轻点头,他无法否认我的价值,也就是说我们合作才有更大的远景,他的最高目标肯定是找出马军被杀的原因,然后抓住百分之百的凶手回去,像马贵妃有所交代,这一次离开京城,来到汴梁城才有意义,不然的话杀再多的人也会被马贵妃怪罪,到时候他也不好过,正是因为九公主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才可能坐下来继续谈,不然的话早就分道扬镳了,接下来我们聊起了马军在汴梁城做过的那些事,我并没有刻意的丑化马军,而是实事求是,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同时笑着告诉九公主,在三条马路这边,每一个江湖人都有自己的绝技,这是他们吃饭的本领,谁都无法夺去,所以说当是马军在这里折戟沉沙也是必然的事,他太轻视汴梁城这些人了,江湖上没有绝对的高低之分,就算马军身份高贵,朋友众多,见多识广,博览天下也不可能对每一个行业了如指掌,所以他输了我可以作证汴梁城的人没有刻意为难他,都看我的面子,点到为止,世界上最真实的假话就是真假各半,所以再九公主面前我说的全都是八分真两分假让他无从分辨,而他的线人得到的状况也是如此,当时马军跟我和关小玉在一起连连受挫情绪很差,当着一切形成了真实的证据链,九公主就没有话说,叶先生那么听你说来马军做的有错,可这并不是别人杀他的理由,我再次郑重的声明九公主没有人杀他,他没有死在汴梁城,三条马路的人只是江湖朋友,不是江湖杀手,你得分享这一点,所以你要寻找凶手还是去另外的地方,另外的城市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啊,我们两个现在针锋相对,他想说服我,我也想说服他,他想证明马军死在汴梁城,是汴梁城的人动手,而我极力证明马军已经离开汴梁跟这边的人之间没有任何必然的敌对关系,在这里寻找凶手就是愚蠢的行为,他根本没有提到金先生,就是因为对金先生估计不足搜索的目标根本没有向金先生那边靠近,或许反过来证明金先生做事非常小心,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让九公主无从下口,叶先生刚才我们说的这些已经很明确了,你说关家三姐妹没有动手,三大马路也没有动手,汴梁城的黑白两道,对此置身事外,简直太可笑了,我就不相信莫名其妙的马军会留在这里,并且最后丧失了性命,叶先生,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让我知道。 到底什么人能够担起这个罪名,让我回去对马贵妃有所交代,这就是九公主千里剧中的表现,他无法说服我,也无法打击我,更无法找出充足的证据证明马军死在此处,那么他回到京城就无法向马贵妃交待,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我必须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才能让他彻底相信我在帮他而不是害他九公主,我可以以项上人头保证他没有死在汴梁城,毕竟这里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马军或者是对抗马贵妃,如果真的有人杀了他早就跳出来了,或者是江湖上有了消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谁参与了这件事,就证明这件事不符合的汴梁城,你的线人非常聪明,但是他们没有得到消息,所有的线索加起来,难道你还不明白之前你的行动跟真实结果完全是南辕北辙,赶紧回头吧! 第106章 投靠马贵妃才能真正的自由 听完我的话,九公主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再次开口,然后他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屋内只剩下我和她。 “叶天,刚才你说的话对我启发很大,如果我们在汴梁城找不到杀死马军的凶手就证明他根本不在这里,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但是告诉我,如果我们互换位置,你会怎么做?” 她这种提问的方式非常聪明,只要我给出答案,他就可以照章办事,九公主,我当然是放气汴梁城回到京城,积蓄力量,另外寻找线索,你们在汴梁城的时间太久了,已经被这里同化,要么换一批人过来,要么赶紧离开,我说的是真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所以九公主已经被我的话术绕住无法挣脱,这正是我想要的结局。 我们之间的关系看似和谐,实际上非常凶险,只要我应对不当就有杀身之祸,我到这里来之前关明珠已经告诉我所有应该注意的地方,他们对于九公主做过分析,所有的数据对我来说都非常有用,叶天我听你的,现在就放弃汴梁城,准备离开,可是我总得找到一个替罪羊,对不对? 他的每一句话似乎另有伏笔,让我不敢大意,所以不管谁来找替罪羊都跟我无关,那是九公主的私事。 很快九公主脸上就出现了笑容,一扫之前的阴霾,他命令手下准备宴席给我押金,叶天此前我说了很多不负责任的话,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一会儿多喝几杯,我向你赔罪。 我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清楚的意识到九公主并非常人,在那个位置上他能够在顷刻之间改变自己的态度,只有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才能做到。 吃饭的时候,九公主装作不经意的问你和关家三姐妹之间感情很深,我要动他们,你当然不满意,所以才会编出很多理由让我放弃,对不对?我一直怀疑关小玉就是杀死马军的凶手,他那么年轻又那么漂亮,如果马军对她有非分之想,产生什么样的结局可想而知。 我叹了口气,既然九公主这么说,就说明他并不相信我说的话,绕来绕去,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我举起酒杯笑着告诉他,不管现在我们说什么都是私人交谈,如果你想继续审讯关小玉,那也是你的自由,喝了这杯酒我们就分道扬镳,九公主举着酒杯眯着眼睛淡定的望着我,叶天你想走没有那么容易,这一次我必须得知道真相,不管是不是你杀了马军都得给我一个交代,我瞬间感觉九公主连环下套,我每一次以为已经过关,实际上不过是另一场考验的开始,我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望着他,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回答。 叶天,你还有一件关键的事没有说,你的两个朋友,一个叫万小龙,一个叫金浩,全都在后面都已经成了我的人质,如果我向他们体内注射测黄真他们就会说真话,到时候跟你说的话相印证,你觉得这样是不是很有趣? 我吃了一惊,假如他们把这两个人抓来,势必会惊动金先生,金先生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到时候在汴梁城九公主的仁和金先生的人,一定会发生火拼影响京城里的局面,我之前撒的所有的谎都白费了。 九公主抓了我的兄弟没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问我那两个年轻人初入江湖没有任何经验,不管你问什么,他们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我暗暗的倒吸凉气,九公主表面上笑语盈盈内心却是无比冷酷连续。 进攻让我防不胜防,我已经决定,假如他继续纠缠下去,我就拂袖而去,采取另外的办法继续跟他战斗九公主招了招手,有个人捧着支票簿过来,叶天,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可以给你开一张支票,然后我们两个之间就是朋友了,至于我想对付其他人,你我是朋友,你跟他们也是朋友,你应该站在中立的局面,对不对?再也不要出来搅局了。 他这一招更狠,原来每一步都是布局,我根本跳不出去,如果我拿了他的支票就再也说不清了,九公主,其他人我不管,你把万小龙和金浩放出来,让他们恢复自由,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商量,千万不要再汴梁城得罪这样的人你会很麻烦,我没有夸大其词,万小龙在汴梁城很有势力,金浩是金先生的儿子,一旦他有半点闪失,九公主就完了。 九公主看着我无声的笑着,然后突然间哈哈大笑,我骗你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把他们抓来,他们是你的人,我当然明白规矩,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把你抓了,他们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所以我只抓你不会抓他们,我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所以我重复了一遍,在汴梁城,任何人得罪老万小龙恐怕都不会好过,上一代爱子心切,就算九公主是马,贵妃的亲信也难逃一死。 当我第三次重复的时候,九公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把一个人叫进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我现在明白他不敢继续嚣张下去,我说的话已经起作用了,叶天我真的把他们放了,也不会对付关小玉,我想说马贵妃身边需要能人,需要有行动能力的人,就像你这样,所以我发出邀约加入我们吧,我会带你到京城面见马贵妃,让他重重的封杀你,然后再汴梁城这边由你亲自掌控,怎么样? 九公主硬的不行,又来软的对我进行拉拢,但我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再也不会上当,一直到喝完这场酒我离开的时候,九公主的态度仍然是温柔而暧昧,叶天我在等着你的回答,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是不是告诉你吧,在精诚马贵妃一手遮天,只要成为他的人就能够横行天下,马军运气不够好或者是太嚣张了,才会落到这样的结局,叶天我甚至想到由你来代替他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你觉得呢?我不想卷入马贵妃的战争,甚至此前也不想跟金先生靠得太近,因为我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假如我成为这些人的傀儡,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脱身,最后耽误了自己报出血恨的百年大业。 九公主,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加入,因为我自由惯了,在汴梁城如鱼得水,绝对不会去京城担惊受怕。 九公主再次哈哈大笑,叶天,你说的好,既然你热爱自由,那我就给你自由,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马贵妃留在汴梁城的主管,我会把所有的线人全都移交给你,让你指挥,那么你就自由了——投靠马贵妃,你将得到真正的自由! 第107章 金先生图穷匕见 我和九公主之间,明争暗斗,互相布局,谁都没有彻底征服谁。 在某种层面上,她已经失败了,因为她来自京城,又是马贵妃的人,身边那么多谋士,力量无比强大,但却没有征服我。 可以说,我一个人顶住了他们几百个人,保护了金先生,也保护了关家三姐妹。 对于汴梁城来说,我已经是一个绝对的胜利者。 “九公主,我们还是不要再谈下去了,我不可能投降马贵妃,也不可能出卖自己的朋友。” 当下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将是永远的敌人,而不可能成为一伙人。 九公主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容:“叶先生,话不要说的太满,你必须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还没有背叛,只是因为给你的利益不够。告诉我,站在你背后的是谁?” 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金先生永远隐藏在暗处,不可能出头,一旦金先生出来,就是最后的大决战,因为他再也隐藏不住了。 马贵妃只要看到金先生出手,很快就会明白,马军死于金先生手上,所以我必须全力以赴,为金先生遮挡,保护他的安全。 “九公主,不要再套我的话了,我就是一个江湖人,背后没有任何金主和支持者,你再调查下去,也是枉费心机。不如现在就回去吧,马军这件事情已经可以结束了。” 我很难再跟他合作,也不想在他面前提心吊胆,起身准备告辞。 九公主一直把我送到门外,笑容可掬:“叶天,我有种预感,总有一天,我们会站在一起,成为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千万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对不对?” 我一个人回到了出租屋,静下心来思考,九公主就像盘旋在天空的老鹰,只要我露出破绽,她就会冲下来,一击必杀。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毕竟我不可能一直防范她,难免露出破绽。 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烦意乱。 过去从来没有遭遇这样的情况,也是因为汴梁城没有绝顶的高手,这一次九公主出现,我们根本无法抵挡。 我很想转告金先生,既然这件事是他弄出来的,必须由他来收场,可是当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边走边看,不要过多的把事情推给别人。 这就是我的工作原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当我能够对付九公主的时候,才能对付马贵妃,在复杂无比的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 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我突然接到电话,竟然是金先生打来的。 “叶天,九公主在汴梁城展开了一次大规模行动,我的二十多个线人被她一网打尽,很有可能,这一次我就再也无法隐藏了。” 我的内心猛的一沉,假如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金先生就不得不跳出来应战,并且是主动出击。 正如我所预料的,金先生接下来告诉我:“我已经做好准备,全部消灭九公主和她的人,就像之前消灭马军一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彻底安全。你大概很清楚马贵妃是什么的人,为了她自己的利益,甚至可以屠杀一座城池,所以我不能让汴梁城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冷静的听着,对于金先生说的话,半信半疑。 金先生虽然贬低九公主,但他也是同样的人。 这些人高高在上,其他人的性命在他们看来,就像蝼蚁一样,我也不能例外。 “叶天,在这次行动中,你注意自保,不要出门,不管九公主给你打电话或者是派人请你,甚至是逃到你的那个地方,都不要跟她有任何接触。我既然想要出手,就是雷霆一击,什么人都跑不了,提前告诉你,是让你远离战团,不要卷入漩涡。” 我向他表示感谢,但如果九公主求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 从直觉上,我判断,不能在这里消灭九公主,这将是金先生毁灭的前兆。 “金先生,不如再忍一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金先生严厉的否定了我的话:“已经不可能忍下去了,她抓了我的线人,二十二个线人当中,难免有几个贪生怕死,把我暴露出来,除了主动出击,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只能保持沉默,大人物作出的决定,我根本无法更改,也没有能力帮他们更多。 电话就在这里挂断了,我立刻变得更加不安。 金先生和九公主的战斗,一触即发,当然他们这些大人物不会出手,动手的都是手下人。 也许明天醒来,汴梁城的头号消息就是——九公主遭到屠杀,凶手不知是谁。 我希望金先生永远隐藏自己,不要暴露。 不然的话,他和马贵妃之间发生正面冲突,他就完了,还要连累金浩甚至汴梁城的很多人。 我在迷迷糊糊当中睡到天亮,突然睁眼,已经是上午十点钟,我的手机上没有任何来电信号,就证明战斗还没结束,或者说金先生根本不想通知我,让我完全的置身事外。 整整一天,我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我不会主动打电话询问,就是因为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更没有参与其中,不管是谁动手都与我无关。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能保持这种冷静,也是长期训练的结果,我现在心里有两种揣测,一个是九公主已经被消灭,另一个就是金先生改变了主意,没有展开进攻。 这两点恐怕都会惊动京城的马贵妃,如果她再派人来汴梁城,就又要爆发翻天覆地的战斗。 到了黄昏,金浩按响了我的门铃,给我送来了城里连锁店的打包晚餐。 “天哥,我知道你没有出门,特意过来送晚饭。” 金浩的脸上非常紧张,他应该知道金先生的行动,也知道这次行动的巨大意义,所以他认为金先生凶多吉少,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得到安慰。 “天哥,我知道即将发生一些事,但不知道是好是坏。告诉我,我要不要离开汴梁城,出去躲几天……或者是躲一辈子?” 金浩这些话证明他压力很大,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有时候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有时候满门抄斩,一个不剩,所以他的命运根本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掌握在马贵妃那种超级大人物手中。 我淡定的摇摇头:“静观其变就好了,现在你想离开,也无处可去,对不对?好了,我们一起吃饭,跟我在一起,你一定安全,不要有任何担心。” 第108章 金先生与九公主达成协议 我当然明白,今后在害怕什么金先生和九公主之间的火拼将会导致一场巨变,最坏的结果金先生连京城都回不去了,甚至还要面对马贵妃的追杀,他已经卸下了全部的面具,再也无法隐藏,这不得不说是一次巨大的失败,他已经隐藏了那么多年。 很多人对他的观感将会发生改变,苦心经营的无形堡垒也会崩塌,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今后面临的不仅仅是失去荣华富贵也许会成为其他人的挟持对象逼迫金先生就烦我,拍打着金浩的肩膀,什么都不要想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金浩望着我,眼中充满感激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恭维他巴结他,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做朋友,只是当做向上进布的阶梯,因为只有跟他交往才能够通过金先生谋取更大的利益天哥,那我全都听你的就留在这里,哪儿都不去,在吃饭的过程中。 金浩几次出去外面有人向他报告情况,但无一例外的所有的线索都归零了,不知道金先生在哪里,也不知道9公子那里会不会发生其他的变化。 回来报告的线人越多,金浩的脸色就越难看,但我已经示意他赶紧吃饭,不要多言,此时此刻我们所有的讨论只是在浪费大家的精力,还不如吃完饭闭目养神,等到出现新的动向。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晚上11:00。 我收到电话来自于金先生,同时也收到短信来自于9公主的助理,他们的消息大同小异,金先生已经跟9公主达成协议,双方携手,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汴梁城,都将会成为共同进队的合作伙伴,再也不会互相倾轧。 金浩突然振奋起来,既然如此,金先生又多了9公主,这样的朋友能够顺利搭上马贵妃那条线,前途变得光明了很多,在汴梁城他们也再不担心有人背后捅刀,天哥终于解决了这件事,看似冒险,实际上我爸还是做对了,他想跟九公主摊牌,图穷匕见,决定未来的路,虽然冒险,但却赢了。 我笑着回应金先生一定会解决一切之前我就告诉你了,不要盲目担心。 这似乎是好消息,靳先生一出手就搞定了9公主不管通过威胁还是和谈,总之他们之间的矛盾解决了,所有人悬着的心也应该放下,我没有贸然的打电话给金先生,也是因为对于这件事的判断还处于模棱两可之间,我甚至怀疑。 他们这样的说法,只不过是对外界的一种交代,至于今后如何,谁都说不定,事情的确像我判断的,我和金浩刚刚冷静下来,金先生就亲自赶到了。 他的脸色很不平静,先让金浩退下,然后跟我单独交谈叶天,我跟九公主见过面,他只想有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字完成这件事,而我也答应提供给他,至少我们大家在马贵妃面前都要说得过去,而不是互相为难,九公主很聪明,也很狡诈,虽然年轻,却诡计多端,在他面前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就好像面对一条银环蛇金先生的感受我也有过,任何人都被九公主漂亮的外表迷惑,以为他很好应付,实际上他的每一步甚至每一句话都隐藏着深意,所以说,金先生的感觉完全正确,我们面对9公主的确像面对一条危险的银环蛇,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很容易被对方激怒失去先机,叶天这是一场劫难,我杀了马军是逼不得已,但是由此带来的后果想不到如此巨大,很多人说他是马贵妃的私生子,而且是唯一的一个。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既然对方是这种身份,金先生还是毅然决然向对方动手,这种决心的确令人佩服,叶天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现在过来就是把金浩托付给你,不管出现任何情况,你要保证他安全的离开汴梁城,虎毒不食子,到了危难时刻就连金先生这样的大人物,也会首先想到自己的儿子,至于其他人都不重要,包括我在内也是如此,我点点头认真的回答,金先生我会守护金浩,不让他出一点问题请放心金先生从口袋里取出三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这里面有600万是你的错喽,我只希望今后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安全出境,到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去解决完了这一件事,金先生才耐心的向我叙述他和9公主见面的过程,当时他安排了5只人马,准备从5路进行刺杀,几个小时内解决战斗,但是很可惜他进入那间别墅才发现所有人的通讯信号消失,别墅表面上看起来安安静静,里面却隐藏着超过300名超级特种兵,任何人想要挑衅他们都不可能。 金先生上了当带去的15个人立刻变成了阶下囚,9公主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想跟他。 好好谈谈和平解决问题。 看到这里的时候,金先生满脸都是苦涩,他低估了9公主,就好像我一样,其实想想就知道能够获得马贵妃青睐的年轻人,一定有过人之能,不然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直接上位叶天我们控制不了局面,杀不了9公主,汴梁城这边就变成了一潭死水,不管我们怎样挣扎都有可能陷入死亡之地。 我能够理解金先生的心情就是因为。 他从京城过来总揽天下全局,现在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局面,而且是在汴梁城,这就证明他过去所有的威严和权利都是虚假的,不能实际解决矛盾,反而让9公主暗中控制了局面,金先生到底怎么做才能结束马军那件事,九公主逼得我很紧上,我无法转身,他的目标瞄准了关家三姐妹,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金先生陷入了沉思,也许他想的不是我这个问题,而是另外的问题,我想解决这个矛盾,保护关家三姐妹,而他想的却是对抗马贵妃,让自己平安无事,最后平步青云,叶天还有最后一个机会,那就是设下陷阱,让他在汴梁城吃个暗亏,有苦都说不出来。 金先生嘴角露出了莫测高深的笑容,我明白他的意思一定是社局下套。 让九公主陷入危险之中,背上一项罪名,到那时金先生就等于是拿捏住了九公主的8名,让对方乖乖听话,再也不会节外生枝,但这样做也太难了,金先生跟九公主见面虽短,只有不到30分钟,但他已经做出了很深刻的判断,九公主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就算派人去诱惑他,也是费时费力不讨好的活,不一定有人愿意去干叶天,我的主意虽然拙劣,但却是解决他的最好办法,我深表赞同,只不过这种圈套如何办理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叶天,如果你肯把我这件事就能解决了,金先生一句话出口,我蓦然发现他给我也设了一个头,引我上钩,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金先生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尴尬,我已经想过现在我只相信你做任何事情没有特殊情况都会派你进行叶天九公主是什么人你也很清楚,假如能打上他这条船,你的未来就是一片光明,看起来金先生已经黔驴技穷,竟然想使出美男计,或者是美南局直接拉车9公主上当。 我的沉默让金先生尴尬,但我立刻就打破了这种僵局,金先生,我们的观感完全一致,九公主是一条银环蛇比我们更狡猾,也比我们更多啦,所以你设任何圈套都得推陈出新,千万不能过于浅薄被他识破,那么大家就都危险了,这其实也是我们的共识,那些简单的策略根本不可能击败9公主,不然从京城到汴梁城,那么多江湖才俊,华美少年九公主不早就呈现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叶天我的计策要比真正的美男计更聪明,也许是说。 我们本来就是想拉他下水给他设套,他只要出现任何松懈就能被我们拿下到了此刻,金先生紧紧的咬住了嘴唇,眉头深深的皱起来,仿佛一个自身的猎人正在考虑如何捕杀一头猛虎,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暴露了他的本性。 为了关家三姐妹,其实我愿意补上九公主,让所有人消失在汴梁城,就再也不会有人听着关家三姐妹不放,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我愿意听金先生说下去,不管我们的这这个计划有多吗?怪异,总之只要有湘南就足够了。 叶天。 现在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搞定这件事。 金先生做了两手准备,第一是让金浩天涯逃命,再不回来第2手准备那就是反杀9公主,让对方成为他的附庸,总之这两件事难度都很大,因为两件事却是一件事,只要杀了9公主,让马贵妃抓不到把柄,我们就能成功。 我们两个陷入了沉默,毕竟每个人都要思考自己的利益,我的付出无比巨大,并且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最后还是金先生打破了沉默叶天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这件事很有难度,但我只要我们成功就能够横扫天下,证明我们联手威力装备不用惧怕任何人,从你以后所有的荣华富贵我跟你分享一人一半,绝不食言过去我的江湖地位距离金先生十万八千里,如今他愿意跟我共同分享利益,这种提升。 不易于几百倍。 或许我应该感到满足被金先生看上,执行这个计划是一种荣幸。 金先生,我们这个计划成功的几率到底有多少?我希望从金先生这里听到真话,而不是始终被蒙在鼓里,金先生苦笑起来,一天你也是行家,我们不是第1次合作,胜算几何,全在于你会不会演戏?如果你是一个好演员,我们就是100%的胜算,如果你是一个坏演员,也许72小时之内你的尸体就会被扔在汴梁城的垃圾堆里。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这样做的最终结果,牺牲的总是我而不是别人,假如我没有演技,对于金先生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叶天,如果我们完成了这件事,我有一个想法直接带你去京城,在那里重新开始汴梁城还是太小了,根本无法容得下你。 真正的龙要在天上,在海里,而不是汴梁城这样的小河沟,你处理柴老伯那件事非常得当,我身边缺少你这样一个人,放心,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会照顾你,让你扶摇直上,贵不可言?我最终还是答应了金先生的要求,跟他合演这场戏最大的原因就是跟他说的话有关,我不可能一直待在汴梁城还是要进入京城,踏上真正的国际舞台,能力越大,为父母报仇雪恨的效率就越高。 当我们达成协议,金先生终于放松下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叶天我就知道你这个人识大局,懂大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件事对你百益而无一害,如果能拿下九公主,成为马贵妃面前的红人,你的未来就更美妙了。 第109章 京城才是最大舞台 金先生的想法,是真正的局中局。 九公主来汴梁城调查他,他不但巧妙地隐身幕后,而且见招拆招,让九公主无法靠近。 真正的高手,总善于借力打力,以攻代守。 金先生离去后,我陷入沉思。 第六感告诉我,汴梁城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 胜者登上舞台,败者永坠无间。 我答应金先生这次合作,其实是在赌。 赌自己能够度过劫难,反败为胜。 隐约之中,我又觉得有些不对。 金先生把金浩派到我身边,表面上是扶持协助,听命于我,实际上,我做的任何事情,都会事无巨细,汇报到他那里,等于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眼线。 窗外,万籁俱寂,汴梁城再次进入深夜。 我想到肩上的血海深仇,越来越感到压力巨大。 猛然间,室内停电,四周一片黑暗。 我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一条短消息出现:“你的仇恨,来自三司十二官。” 与从前一样,发送短信息的号码并不显示,无法查询。 我握着电话,满肚子疑惑,却找不到人问。 “难道说,是三司十二官的人杀了我父母?” 按照短信息字面解释,这是唯一的答案。可是,三司十二官是京城重臣,与我父母没有任何关系,不可能专程进入深山,展开杀戮。 叮的一声,第二条短消息发送过来:“金先生该死,九公主是你的贵人,杀了金先生,京城才是真正的舞台。” 我更加吃惊,对方如此提示,就证明,了解我的处境,也知道金先生跟我的密谈。 “他”要我杀了金先生,这已经是天大的难题。 我把短信息看了几十遍,记住每一个字,然后删除。 这种短信息如果落在金先生手里,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完了。 我在屋内来回踱步,无法下定决心。 “九公主是贵人?是吗?未必——” 我想到九公主冷若冰霜的面容,她年轻漂亮,卓尔不群,但同时,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超级高手,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很难遁形。 “投靠她,去京城?” 毫无疑问,发来短信息的人,给我指出了这样一条“明路”。 天亮醒来,我觉得头疼欲裂。 刚刚连续做了十几个噩梦,一闭眼就是父母惨死的模样。 我梦见了小时候那条河,河水被鲜血染红,变成了一条“血河”。 在梦里,我口渴欲死,跑到河边,跪下来,大口大口喝水。猛然间,河上游漂下两具遗体,衣衫面容,依稀就是父母的样子。 我被吓醒,浑身都是冷汗。 “三司十二官——”我想到这个名字,突然醒悟。 要想报仇,就要找到仇人,然后潜伏在仇人身边,伺机而动。 在极度的忐忑不安当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天,金先生那边每隔两小时就给我打一个电话,他向我通告九公主那边的一切动向,同时也向我出谋划策,让我如何接近九公主。 金先生的意图是这么明显,他已经按捺不住,要把我当做一支奇兵派出去,直接刺中九公主的要害。 电话里,金先生不止一次提到:“叶天,对方布局让我们跌落陷阱,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在局中布局,杀他个措手不及。这就是唯一的办法,我相信你有这种能力,一定能让九公主自食恶果……当然,事情办的巧妙,你就能平步青云,脱离汴梁城那个小地方。” 我从金先生的语气当中已经听得出,我是一个诱饵,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如果九公主上钩,那他就可以任意操纵,最终的受害者除了九公主,还有我自己。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不管金先生说什么都好好答应。 手机上的短消息再也没有响起过,似乎那位神秘人通知了我之后,让我自己领悟,不会继续教我应该怎么办,跟金先生完全不同。 我没有离开出租屋,金先生那边向我汇报:“九公主乘坐越野车离开了别墅,看她的行驶方向,应该是向这边来,如果她是来拜访你的,那就抓住机会把她拿下。” 我没有任何把握,可是又不得不做,像九公主那样的人,一旦抓住了我和金先生的把柄,我们就会死罪难逃。 金先生料的没错,九公主果然是来拜访我,就在我略显寒酸的出租屋里,她向我坦白:“叶天,如果我抓不住凶手,获得的调查报告让马贵妃怀疑,那我就活到头了,所以我不得不求助于你,请你帮我想个办法,编造一个能够让马贵妃相信的理由,而且在这个故事里要有死人,也有活得证人、活的囚犯、活的杀手、活的凶手,总之,这是一场舞台剧,我无力掌控,由你来帮我。” 她的态度无比诚恳,就好像穷途末路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反复的确认九公主不是下套,然后耐心的帮头分析:“马军的所作所为在江湖上行走一定会惹怒很多的人,如果你不想让某些人承担责任,那就把杀人的地点设定在路上,在两个城市交界之处,不管马贵妃怎样追问,你都能应付,尤其是在那些三不管的地界,,出现了杀人事件再平常不过,最后破不了案也是常有的事,总之,这件事我们谁都不知道凶手是谁,只能放弃。” 九公主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脸,她实在太漂亮了,今天穿着白色的洋装,长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牙齿又白又亮,每次开口都让我感受到她的干净又纯洁……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当我们面对面辩论的时候,她的内心城府无比深厚,就连金先生来的人都无法轻易控制她。 “叶天,马贵妃是个聪明人,过去也有手下人办事不力,想用谎话哄骗她,被她一语识破,当场处决,从那一次之后已经没有人敢于在她面前说假话,我现在非常忐忑。” 我淡定的告诉她:“每一个人面对马贵妃那样的大人物都会忐忑,并不是你自己,现在冷静下来,你我说的就是实情,至于其他的真实原因,我们不再去想,那样事情就容易办得多了。” 第110章 九公主再次变局 我有能力全说,九公主改变初衷,放弃对于金先生的攻击,同时离开汴梁城让这件事永远的翻过一页。 毕竟我们之间似乎有某种默契,我甚至觉得他可以为了我网开一面,把调查马军之死的重点转移到其他城市,九公主汴梁城就这么大,发生什么事都逃不过大家的眼睛,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联系白道上的力量,让他们拉网式搜索,反复筛查,让所有江湖黑道浮出水面,看看他们有没有做这件事,也就放心了,我相信汴梁城的人只想赚钱,不愿意发生命案,你持续留在这里肯定是找错了方向,九公主皱着眉头,双手按住太阳穴,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叶天如果找不到答案,我就不能回去交差,马贵妃说过这一次离开京城查不出马军是谁查的,我就不用回去了,所以说我留在汴梁城也是无奈,我给他倒茶放在他的面前,他突然长叹一声,抽泣起来,叶天,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马贵妃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我们这些首相每天都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厄运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这一次马军之死毫无踪迹,马贵妃怒气冲天,不知有多少人将会因此而丧命,我大概也是其中一个,我只能耐心的安慰她,但非常小心,因为金先生说过,九公主太聪明了,一旦被他抓住把柄,恐怕就会全军覆没,叶天告诉我关小玉到底值不值得相信,关家三姐妹跟你之间到底是不是朋友关系? 假如他是凶手,你把它交给我,这件事就结束了,怎么样说来说去救公主还是盯上了关小玉想从这里作为突破口,顺藤摸瓜,查找真相,但是我不可能把关小玉交给他,一旦双方因此而展开战斗,恐怕关翠浓核关明珠都会参战,事情将会变得不可收拾,九公主,如果你怀疑是他,那就直接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逼出口供,带他回去交差,我的态度让九公主一愣,叶开上一次你说的事会全力以赴保护关小玉为何这一次如此痛快,九公主实话告诉你,关家三姐妹在京城也有无数力量,如果你害死关小玉恐怕吃不了兜着走,马贵妃不傻,你官家的人也会杀你,最终结局是一样的,这就是我发出了威胁,只有这样九公主才能放弃关小玉,去找那些无名无姓的替罪羊,九公主摇摇头叶天,这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告诉我应该怎样找到真正的凶手,你保护关小玉我不反对,但我也得自保才行,我们谈论到此处陷入了僵局,九公主必须拿到。 用手而我必须死,保关家三姐妹,我甚至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无法谈下去,一定要刀枪相见才能解决叶开我还怀疑一个人,一直没有告诉别人,但现在我愿意告诉你,你不交出关小玉可以交出另外一个人用他来顶罪,第六感告诉我,这件事恐怕更棘手,果然九公主说出了一个名字,那就是金浩他跟靳先生都是高手,能够准确预测对方的思路,所以说此前金先生让我戴着金浩原子高飞,也是很有道理的。 我直接告诉他,那不可能金浩跟这件事没有任何牵扯,如果你懂了他京城那边的关系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九公主轻轻地摇头,叶天你不知道。 我已经调查清楚金浩所有的关系网络,大不了就连他的父亲金先生也一网打尽,正好铲出了马贵妃的一个强劲对手,所以你保护关小玉,我就要拿下金浩,这件事只能二选一,由你来做出选择怎么样? 这一招非常歹毒,毕竟这两个人我都不想选,宁愿去找一个毫无意义的人顶罪,九公主你还是不要强人所难,这件事我无法替你作出选择,终于九公主脸上露出了笑容,叶天我只是在试探你,看起来这两个人跟你都有关系,那就太好了,告诉我你跟季先生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到了此刻九公主的狰狞面目再次露出来,原来他反复提问让我做出选择,就是为了衡量我和金先生之间的关系,如今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我完全暴露了他布局的本领,果然高明,金先生对他非常了解,提前向我发出警告,而我还是不小心陷入了圈套,九公主你在玩火刀尖上添血,恐怕对你我都不利,我沉下脸来淡定的应付此时此刻,九公主不再隐瞒,而是拿出了一份调查资料,上面罗列了金先生所有的罪证,就算是交到京城去,进县城也不会占上风叶天这就是最后的决战,我告诉你就是相信你,假如你能直接投降到这一边,作为污点证人帮助我们反察金先生,那么你就是马贵妃的大功臣,他会给你一条光明的大道,怎么样? 我陷入了九公主的圈套,已经无法挣脱这时候只能杀了他才能解决问题,并且不牵扯到金先生,可是外面有那么多人,只要我动手就会惊动他们,最终还是让汴梁城的所有朋友因我而受害,当下我的脑子里急速运转,必须要找到一条万全之路,让所有人逃过一劫,叶开,不要再想了,只有向我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我给你机会就证明我认同你一定会在马贵妃面前推荐你,让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到了这时候,九公主还在诱惑我,让我觉得可以跟随他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反复的下套试探我,就是因为把我视作最强大的敌人才会如此全力以赴,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九公主你不要说了,我永远不会背叛朋友投降敌人,如果你想抓沙斯马军的凶手,那不如帮我转回去,让我来顶对其他人就安全了,我使出最后一招,半真半假直接告诉他真相,毕竟马军之死跟我也有关系,虽然他最后死于金先生之手,我也曾经洞察了所有的经过,九公主要丫头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把你抓回去也没有用处,叶天还是不要撕保金先生了,你必须看清楚现在谁在岸上,谁在水里投降到我这边,反正金先生一定是最明智的选择,现在九公主替我做出了选择,并且淡定的笑着,看着我的脸。 等我做出最后的回答。 第111章 金先生制定反杀计划 我可以选择站在九公主这边,当然,最好就是置身事外,不再理会九公主与金先生之战。 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想好了?” 我点点头,已经无话可说。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金先生有能力死保金浩,直接对抗九公主,那就让他们开始行动吧。 既然是战斗,就必有死伤。 我很难想象,像九公主这样的高手,横尸街头的时候,境况究竟有多惨烈。 “叶天,你肯离开金先生,就证明,你是个聪明人。” 九公主离去前,意味深长地握住了我的手。 她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炽烈,充满了果决的杀气。 正因为她与金先生的年龄不同,做事方法就完全不同。 我能感觉到,一旦发现敌人裂隙,她就会不顾一切,疯狂进攻,直至将敌人摧毁。 金先生犯了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动了马军,并且惹上了九公主。 在年轻人的世界里,所有老朽,都该滚开。 九公主这一战,就是摧枯拉朽之战。 我预感到了金先生的可怕下场,不免有些唏嘘。 “叶天,京城欢迎你——” 九公主张开了双臂,用力拥抱我,然后转身,大踏步而去。 在保镖簇拥下,她登上一辆黑色奔驰越野车,缓缓离去。 现在的汴梁城,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虽然处在安静的出租屋里,却能明白九公主离去之后,立刻布下天罗地网,要对金浩动手,金先生还是慢了一步,没有把金浩送走,终于是落入了九公主的陷阱。 这些高手都知道,要想依据击败敌人,最重要的是击中对方的弱点,而很明显,金浩就是金先生唯一的软肋。 实际上我已经衡量过,我根本没有能力控制局面,就算想保护金浩也是鞭长莫及,只能利用微妙的关系保住关小玉,以免关家三姐妹发生惨绝人寰的变化。 人的能力有大有小,关键就是要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 我在出租屋里走来走去,无法入睡,变成了一头困兽。 自从来到汴梁城,发生了那么多事,而我卷在其中,就像水中浮萍一样飘来飘去,始终不能执掌乾坤,尤其是金先生到达汴梁城之后,我的所有行动都在他的指挥之下,这种被动局面早就应该改观了。 我在金先生面前唯唯诺诺,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名动江湖的大人物,又是京城的高官,背后高手如云,人脉通天彻地,我跟他不是同样级别的江湖人物,只能听他指挥。 当他把金浩派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无法给出反对意见。 金先生有意对金浩大力培养,选中了汴梁城,到了现在反而成了巨大软肋,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没有向金先生报信,因为此刻我一定是在九公主的监控之下,做出任何举动都有可能连累金先生,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刻我只有保持冷静,一动不动,才会打消九公主的怀疑。 当下,汴梁城的形势就仿佛一局棋,已经下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任何人的行动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全局结果。 我在焦虑不安中等到了天明,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就像金先生此前说的,在进攻当中,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在防守当中,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上午十点钟我去了二马路,进了文房斋。 关明珠正在接待一位客人,见我进来立刻把客人交给了店员,请我到隔壁的小客厅喝茶。 她敏感的看出我心神不宁,并且一夜没睡。 “叶天,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跟小月有关?” 她果然聪明,知道现在的局面很有可能牵扯到关小玉,关家三姐妹共同进退,不管谁要对关小玉不力,都会让关明珠如临大敌。 我斟酌了半天,才小心地告诉关明珠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并且叮嘱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现在一动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办法。千万不要跳出来,节外生枝,那就会在双方的交火中变成目标和活靶子。 我们隔着窗户向外望着,二马路表面上依然宁静,那些贩子们为了从中获利,还是跑来跑去,这门出那门进,可是一旦形势发生变化,这些人的饭碗就都砸了,甚至三条马路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 “叶天,事情到底出在什么地方?马军怎样死的?我问过小玉多次,她也说不出所以然,马军固然可恶,但却罪不至死,对不对?” 我连连点头,在我们看来,马军不过是特别狂妄而已,很多闯荡江湖的年轻人,仗着自己有背景都会如此,假如他没有威胁到金先生的利益,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换句话说,三条马路对于马军来说毫无意义,没有任何威胁,但是金先生的秘密太多了,不容许马军透露,甚至马军想要反手诬告,也让金先生忍无可忍。 这就是最大的矛盾,我怀疑金先生身边有卧底,把这些线索透露出去,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马军死在金先生手上,但还是捕风捉影,让马贵妃嗅到了一丝杀机,派出九公主直接面向金先生发动进攻。 “叶天,我相信小月是无辜的,所以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关明珠拉开抽屉,拿出两本护照。 “叶天,这里是我和小玉的护照,本来我想带她出国暂避一时,现在又改了主意,不如这件事由你来做,你陪她一起出去,欧洲或者美洲多住几个月,等到回来的时候汴梁城的形势就安定了,怎么样?” 我立刻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当下无论谁想离开汴梁城,恐怕半路上都会遭到劫杀,不管是金先生还是九公主,都不会容许关键证人离开,谁想离开就是心虚,谁心虚就是心里有鬼,必杀无疑。 “二小姐我们已经陷入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动不动,刚刚我也说了,此刻你的文房斋不知道处于多少人的关注之内,就连大小姐那边也是如此。” 我对于局势的判断完全准确,因为关明珠已经得到了关翠浓的通知,那边也受到不明人物的盯梢,从店里进出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同时,关翠浓警告关明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关明珠苦笑起来:“那么看来我们都被人盯住了,只能是随波逐流,静观其变。” 我没有说出的一句话,那就是相比于京城来的大人物,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只能在夹缝里生存,如果觉得自己能够一手遮天,死的比谁都快。 关家三姐妹在汴梁城拥有这些名声,到了京城一钱不值,说这些话一定会打击关明珠,所以我只是笑着喝茶,再也不说什么。 “叶天,这件事完全由小玉引起,我已经严厉的训斥了她,让她不要再跟莫名其妙的江湖人物来往,你也帮我看着她,不要让她再犯错误。” 我倒从来没觉得关小玉做错了什么,她对于千门八将的掌握还不够成熟,但是已经有这方面的灵性,千门八将布局是华夏古老江湖艺术的精髓,如果能够细心培养,关小玉必然有所成就。 “叶天,我把小月囚禁在别墅里,专人看着她,不让她东奔西跑,或许这样就安全了,对不对?” 我感觉到关明珠已经失去了定力,因为她不知道汴梁城究竟会发生什么?或许到了最后,整个汴梁城翻天覆地,黑白两道都会重新洗牌,那些成名的人物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想到了金浩,忽然间打了个冷战,如果九公主对准他,今天就会见分晓。 我没有直接找金浩,而是打电话给万小龙。 此刻,万小龙正在药材一条街盘点他的生意。 “天哥,最近几天金浩忙得团团转,我跟他联系,他都没空见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平时常去的几个酒吧和夜总会也不见他的踪影。” 我明白,金浩为了自身安全已经严密的躲起来,再也不敢公开露面,他只要露出一点破绽,九公主就会狂怒出手,让金先生措手不及。 我又询问了万小龙的其他情况,他觉得最近汴梁城多了很多陌生人,几乎每条街道,每一种生意,都有人涌入,表面上看生意繁荣,行业发达,实际上以他的江湖经验,觉得这些人完全是外行,就像江湖探子一样问东问西,根本不是冲着生意来的。 “天哥,汴梁城到底要发生什么?我觉得心里发毛,老是以为天要塌下来了,每天早上起床都觉得提心吊胆。” 我笑着安慰他:“小龙,不要管其他人,做好自己的生意,其他的都不要管了。” 在这场神仙打架的战斗中,万小龙什么都算不上,他甚至根本无力抵挡九公主的一只小指头,他才是真正的蚂蚁。 大人物根本连看他都不看,践踏着就过去了,汴梁城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仿佛一个小水洼。 正如九公主所说,京城才是最大的舞台,天下英才都在京城,在其他城市里称王称霸,不过是井底之蛙。 “天哥,是不是金浩遇到了难处?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关键时刻万小龙还是足够仗义,能够为自己的朋友出头,这就是黑道人物的江湖义气,就算没什么用,也能让那些逃亡者内心涌起一股热浪。 我又叮嘱了万小龙几句,以免他在天神打架之中遭到损伤,一旦有任何事情立刻蛰伏起来,千万不要强行出头,尤其是关于金浩的事情,他想出手就得先打电话问我。 万小龙对我言听计从,连连答应。 打完这个电话,关明珠的表情有些郁闷:“叶天,你为何突然问金浩的事情?难道说今后跟那些大人物的事有关,也跟杀死马军这件事有关?” 我不想说更多,关明珠知道越多就越危险,到时候天神打架结束清场的时候,那些知情者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二小姐,不要多问,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 第112章 有人设局试探关小玉 就在此时关小玉从街对面走过来,斜背着挎包,挎包里鼓鼓囊囊,应该是收到了什么好东西。 当她走进来,看见我跟关明珠一起,立刻眼睛一亮。 “叶天,我找到了一些好东西,是北魏佛头,肯定是真货,刚才几个店铺已经出价五万,你猜猜我的收入价才多少?” 她把挎包放在桌上,取出了一个四、五层报纸包裹的佛头石像。 直径大约有三十厘米,品相完好,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我和关明珠猜测,她的买入价应该是一万五左右。 关小玉笑了:“只有八千块,说起来你们也不信,不早不晚被我捡漏,有一个铲地皮的,刚刚摆一下摊子,我就看到了这个佛头,他要价一万,我还价八千,立刻成交。” 我小心的抚摸着佛头颈部的位置,这种佛头如果是别处偷来的,这里的痕迹就是新的,如果是埋在土里很久,自然掉落的,痕迹就很陈旧。 很明显,这里的痕迹造假,明明是新的,却使用了做旧的手段。 这是一个圈套,即便是那些产地皮的,如今技术发达,他们也很明白市场行情,不可能明显吃亏。 在这种即将开战的时刻,有人故意设下圈套,让关小玉买下佛头,恐怕下一步还有更深的阴谋。 我和关明珠仔细地研究佛头,很快就从历史图册中找到它的位置,这个佛头本来就是已经纳入图册,有了编号,别人从博物馆里偷出来进行了做旧处理,如果再次出现在关小玉手中,就变成了收购赃物,触犯法律。 这样一来,别人要想抓她就有了理由。 我告诉关小玉:“这个佛头有问题,已经是在册的东西,不知道是哪里的盗贼偷出来的,故意装作铲地皮的身份,专门骗你这种人。现在赶紧打电话到文物管理所,直接把佛头上交,事情就跟你无关。” 关小玉愣住了,她想不到这是圈套,还以为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叶天,你怎么那么肯定这就是赃物,如果是我捡漏,别人已经到手了三四次,就是无主之物。” 我没有跟她多说废话,告诉关明珠:“马上打电话,就说是买到了赃物,直接交给管理所,让管理所处理,然后小玉将会配合调查。” 这就是我做出的最快速判断,别人想要栽赃,在这套阴谋诡计开始发动之前,我已经做出了紧急的回避处理,这种决断力普通人根本想不到,也不舍得。 关明珠听我的安排,打电话汇报管理处。 那边马上就会派人过来带走佛头,留下收据,这样一来关小玉损失了八千块钱,但是洗清了责任,敌人的诬陷完全落空。 关明珠重新泡茶,我们三个坐在桌边,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僵硬起来…… 猛然间,关小玉一拍桌子:“小马路那边的风气越来越坏了,不但这些铲地皮的制假、造假,而且很多人偷了东西直接摆在地摊上出售,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今天是别人买走了佛头,岂不就是麻烦了?普通老百姓来三条马路就是为了捡漏发财,中了这样的圈套,瞬间就会倾家荡产,还会惹上官司!” 关明珠笑着摇头:“既然是个圈套,就只会对着你,不早不晚,当你走到那里,他就铺开摊子,如果是其他人询问价格,也许他就直接报价十万,别人怎么会上当?识破了这种圈套,应对方式就很简单,那就是直接上交管理处,然后让管理处通知白道的巡捕房直接去市场上抓人,让那些设套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特别小心,也是因为目前是非常时刻,任何不合常理的现象都得小心处置,关小玉没有社会经验,并且不明白汴梁城此刻微妙的局面,还是像平时一样,在小马路那边捡漏寻宝,意识不到危险来临。 管理处的人过来,对佛头进行了登记,然后询问关小玉购买佛头的整个过程。 关小玉仔细地描述了那个铲地皮的人外貌特征,然后这件事就告一段落。 关小玉气得满脸通红,在三条马路这么久,她还没有遇到故意设套的情况,更何况这种事传出去,她就会被别人当成傻瓜。 “叶天,简直太可恶了!到底是什么人明目张胆的设套对付我,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她毕竟还年轻,把这件事看的很简单,如果我告诉她九公主和金先生之战,也许她就会被吓的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出手了。 关明珠给她倒茶,然后笑着安慰:“小玉,三条马路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你以为自己是捡漏,可以赚一笔大钱,实际上别人当你是傻瓜,专门骗你这不懂的。要想捡漏也得讲规矩,没有十年以上的磨练,在古董这一行捡漏就是上当,想赚钱就是被骗。” 关小玉一把指向我:“那可不对,叶天也这么年轻,他可从来没有上过当,每一次捡漏都是好东西。” 我笑着喝茶,不做任何分辨,如果他们知道我的历史,恐怕就说不出来笑不出来了。 我经历的那些血与火的岁月,以及在过去十年受过的磨练,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遇到的。 正因如此,我才能够在九公主和金先生之战当中成为关键棋子,他们谁都想拉拢我、收编我,但我却不会投靠任何一方,这就是我的原则,而这种原则是永远不会变的。 在喝茶的过程中,关明珠旁敲侧击,询问关小玉和马军之间的关系。 关小玉更加气愤:“我跟他不过是在小马路偶遇,他识破了我布下的千门八将布局,出手指点,就好像上一次叶天做的那样,我起初感觉他见识广博,出口成章,认为遇到了高手,最后看看也不过如此,完全是自吹自擂,比起叶天还差得远,他以为我们汴梁城没有高人,在小马路就连连受挫。” 这就是所有人对于马军的观感,这种人就是江湖上的流星,昙花一现,徒有虚名,一旦长期接触,很快就能揭穿他的本来面目。 “叶天,在汴梁城的年轻一代当中,没有人能跟你相比,据说京城那边有十公子,每一个都家财万贯,聪明绝顶,八面玲珑,结交广泛,如果你能去京城,他们才是你真正的对手……” 江湖上传说京城十公子个个都手眼通天,他们的生意遍及五洲四海,一个电话就能入账过亿。 我不会跟他们相比,但我必须走到更大的舞台,具有更强的能力为父母报仇。 我收到的那些神秘的消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不然就只能在汴梁城这种地方,做一只小鱼小虾,任由高手践踏。 到了黄昏时分,二马路上两边店铺的霓虹灯亮起来,整条街道变得五彩缤纷。 关明珠点了外卖,我们三个人坐在窗前一起用餐。 关小玉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小马路上发生的有趣的事,她也知道很多陌生人涌入小马路,改变了小马路的气氛。 “叶天,最近小马路上很多好东西都是从前没有见过的,北魏佛头是一种,还有很多金器和银器,一看就知道是古墓里的陪葬品,品相很好,价格适中,吸引了很多附近城市的人过来淘宝……我正想告诉你们两个,不管这些人是下套还是盗贼,如果这些东西真的够好,为什么不趁机下手进行收购?我看到很多二马路和大马路上的掌柜,最近总是在小马路溜达,他们已经嗅到了商机……” 比起赚钱,我更愿意好好活着。 如今三条马路因为马军的死已经变成了修罗杀场,很多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就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买下了这些诱饵。 一个完整的古董市场,不会突然出现很多好东西,那些已经明明在册的东西,谁想买卖流通谁就是犯罪,知道是赃物还收购,就等于是替罪犯销赃,罪责相同。 不了解法律的人,根本干不了古玩这一行,最后锒铛入狱,也是咎由自取。 对于这个妹妹,关明珠一向都是溺爱,看这关小玉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关明珠的眼睛里全都是爱意。 “小玉,有时间还是多向叶天学学,要变得沉稳起来,你在小马路不但要看那些江湖人物的戏法,还得明白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里?很多人从小马路起家,来到二马路,最后上升到大马路,拥有一方店铺,也在古玩行业里站稳脚跟,这一切不是一夜之间实现的,而是步步为营,节节高升。” 我很佩服关明珠能够说出这种凛然大义的话来,对于关小玉的教育肯定是影响深远。 三姐妹当中,关翠浓有些抑郁,关小玉年少无知,只有关明珠做事光明磊落,人脉四通八达,关家三姐妹里面只有她能够担当大局。 就在此时,我看到了金浩,他在四个保镖的簇拥之下,从二马路的东头一直向西。 我感觉到他的步伐虽然非常稳健,走路速度也不是多么匆忙,但眼神之中确实左顾右盼、恐惧不已,那四个保镖的双手全都插在口袋里,不是握着手枪,就是握着匕首。 也就是说,金浩的这一次公开出行就是作为诱饵,不管谁会向他下手,最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金先生一定会出现,消灭这些敌人。 这么简单的布局却是最管用的,金先生巧妙的利用了江湖人物的贪欲。 我怀疑九公主那边已经发出了通缉令,谁拿下金浩,谁就能够从那里领取一大笔赏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条永远是全球人类的真理。 金浩走过文房斋的时候,从玻璃窗里看到了我们三个,并没有停下来打招呼,而是继续前进。 “叶天,金浩经过,很明显已经看见了我们,为什么不停下来跟你说话?” 关小玉眼尖,但是她不明白这中间有什么事? 关明珠立刻出声阻止:“小玉,什么也不要多说,这些事情让叶天自己处理,他和金浩是好朋友,一定能妥善处理这种事。” 第113章 两个诱饵同时出动 我没有说话,直到金浩走过去,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如果在我面前发生一些事会让我左右为难,不知该救金浩,还是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 金先生为了取得胜利,果真是能下血本,把自己的儿子扔出来作为诱饵,九公主一定会出手。 当然,这种局面最后的胜利者很可能就是金先生,因为他太舍得投入,九公主不得不痛下杀手,然后局面就会反转,金先生的人将会后发制人,九公主无所逃遁。 面对这种复杂局面,我感觉无法拆解,这是一个死结,金先生和九公主之间必定有一个人倒下,战争才会结束。 我过于紧张,以至于右手握着筷子,在空中停了好久都没有落下去。 关小玉在我肩上轻轻一拍:“叶天,到底在想什么呢?赶紧吃饭,吃完陪我去逛街。” 我咬了咬牙,这时候出去等于是送死,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实情。 我抬起头,关明珠缓缓地摇头暗示我,什么都不要说,以免影响关小玉的情绪,吓坏了自己的妹妹。 我只好闭嘴,笑着点头答应。 远处,金浩已经在二马路上走了个来回,然后继续向前,目标肯定是大马路。 就这样走下去一定会出事,但是我无法理解金先生的想法。 九公主不出手,金浩就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在某些关键节点,九公主认为万无一失,就会派人直接挟持金浩,如果他们回到别墅,金先生的人也许早有埋伏,就在那里结束战斗。 我内心几次冲动要给金先生打电话,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而我没有利益相关,只能是成为旁观者,避免惹火烧身。 我是关键棋子,不管站在哪一边,都会让胜负的天平发生改变,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决定,到底是帮助九公主,还是金先生? “叶天,金浩去了大马路,要不要通知大姐,让她也关注这件事?金浩是你的兄弟,如果他出了意外,你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关明珠的话正中我的下怀,她打电话通知关翠浓,说了金浩的奇怪举动。 电话中,关翠浓的声音非常低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珠,你只要看好了小玉,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 关明珠有些为难:“大姐,金浩是叶天的朋友,叶天就在我这里,如果他出了事,叶天不得不出手救人,到时候情况就会变得又混乱、又复杂。你让身边的人关注此事,金浩受到袭击的时候,让你的人帮忙,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关明珠已经把局势观察清楚,并且也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她让别人出手,不牵扯我的利益,也不会让别人把矛头指向我。 关翠浓答应,这个电话就结束了。 关明珠轻轻的松了口气:“叶天,真不知道你的朋友有什么毛病?非要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现在看大街上很危险,我能感觉到一股煞气越来越澎湃。” 关小玉听不懂这些话,拉着我的袖子站起身:“叶天,陪我去逛街。” 三条马路的霓虹夜景已经成为汴梁城的十景之一,我们走出文房斋,走向护城河。 在路上,我看到了黑暗之中那些盯梢的人。 他们的确是陌生人,刚刚来到汴梁城,穿的衣服和发型都证明他们来自大城市,很可能就是京城。 这些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找到杀死马军的凶手,可是这件事已经被封锁消息,马军是怎么死的,真相永远不可能出现了。 “叶天,知道马军死了之后,我还有些难过,毕竟大家认识一场,告诉我,你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有人说你嫉妒他跟我是好朋友,很有可能是你下的手。” 关小玉在我面前表现的胸无城府,但是这些话都有指向性,那就证明是她故意设计出来的。 对于这种明显的圈套,我当然不会钻进去。 “三小姐,不要开玩笑了,马军从西南过来,目标是京城,在那里有自己庞大的人脉,普通人谁敢惹他?再说,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为何要害他?” 关小玉的表情有些奇怪,接下来她说的话完全是别人教给她的,因为她的个性不可能如此缜密。 “叶天,你来到汴梁城这么久,很多时候不像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某种特殊目的,以你的才能根本不应该跟我们这些人做朋友,万小龙请你到他那里做事,金浩也想跟你合作,你的医学技术无比高明,鉴宝才华,卓尔不群,按理说早就应该青云直上,成为汴梁城的新一代富豪,但你却什么都不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我们关家三姐妹得罪了你,你故意接近,要对我们展开报复?” 毫无疑问,这些话是别人教给她的,她只是完全背诵,就连表情和语气也变得无比僵硬。 纵观从前,我跟三关家三姐妹没有任何交集,也不会对她们有所企图。 只不过在小马路遇到关小玉之后,我的命运逐渐产生变化,这一切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当我看见关翠浓的一刹那,情不自禁爱上了她,才会一直留在这里。 “三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对你们进行报复?来汴梁城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更何况你们是生意人,又不是江湖上打家劫舍的歹徒。” 这就是关小玉不成熟的地方,即便是让她撒谎,她也撒不圆满,只会坏事。 我猜这些话是关翠浓教给她的,目标是试探我的底线,她们必须知道我是什么人,最终确定跟我之间是合作,还是反目成仇。 我的回答并没有让关小玉满意:“叶天,你大概不知道,大姐和二姐已经对你调查了很久,但却不知道来历,在华夏大地能够同时具有中医和鉴宝超强技术的没有几个。只要在每一个门派调查就能一清二楚,但现在他们查了两个月,仍然不知道你来自哪个门派?这很不符合科学规律。告诉我们吧,你到底是谁?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大姐可以向你解释,我们关家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我们已经走到了护城河边,我发现了至少有十二个人悄悄跟踪我们,一边走一边拍照。 我想起九公主的话,她要在关小玉和金浩之间选一个,如果选的是关小玉,那就非常麻烦,我不得不出手,保护关小玉不受任何伤害。 “叶天,我很喜欢到护城河,这里是汴梁城的命脉,据那些老先生们说,当年靖康之耻,很多皇子和妃子跳进护城河里自杀而亡,她们把所有的钱用于享乐,却忽视了边疆建设,最终亡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每次面对护城河,我就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让两位姐姐不再为我担心,没想到遇到马军,反而给她们带来了麻烦……” 就在此刻,四个跟踪者快速靠近。 他们手里都握着手枪,直接对准了我和关小玉。 “奉命办事,举起手来,不听命令,格杀勿论!” 这些人说话非常简洁,又带着京城的口音,就证明他们隶属于九公主。 我张开双臂,把关小玉挡在身后。 “各,位如果是九公主的人,就请高抬贵手,我已经向九公主说过了,关小玉跟马军的死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有问题就问我,不要伤害她。” 四个跟踪者面无表情,其中一个小头目低声回应:“叶先生,不要妨碍我们做事,我们管不了其他的,现在得到的命令就是把关小玉带回去。” 发现了跟踪者之后,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螺丝刀,只有半尺长,反握在手中,关键时刻它不是凶器,但却能够防身,让敌人失去进攻能力。 “各位,我已经说了,事情跟她无关,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这些人很嚣张,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解释,全都死死盯着关小玉,不给我一点面子。 我相信,如果打电话给九公主也解不了燃眉之急,在某种情况下,以暴制暴才是唯一的办法。 “三小姐,你闭上眼睛。” 为了保护关小玉,我如此提醒。 关小玉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腰带,吓得浑身发抖:“叶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 此时此刻,我暗自分析,关小玉约我逛街,就像金浩逛街一样,我们都是诱饵,让那些敌人上当,当他们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金先生就能各个击破。 我想到关翠浓跟金先生那些朋友的关系,就知道她已经卷了进来,成为金先生的羽翼。 这不是个好现象,其实关翠浓不应该相信金先生,就算是保护关小玉,也应该采取更恰当的办法。 四个跟踪者向前迈进两步,前面的两把手枪已经指向了我的胸口。 我突然向前一扑,螺丝刀连续捅了两次,准确的刺伤了他们两个的手掌,手枪立刻落地, 后面两个人根本来不及开枪,我突然转身,螺丝刀插入了他们持枪的手臂,随即夺下了两把手枪,指着他们。 “四位,如果我想杀你们易如反掌,但现在我不想惹事生非。你们赶紧走吧,不要对三小姐有任何危险想法,不然的话今天死的就是你们。” 这就是我的底线,不管他们有多么凶狠,我都能游刃有余,扭转局面,保护关小玉,完成关明珠的叮嘱。 四个人十分惭愧,垂头丧气的转身,捂着伤口离去。 我这样做势必会得罪九公主,也回报了金先生,毕竟这场冲突还是太短暂了,无法引起大规模的混乱。 按照江湖规矩,大部分组织都会乱中取胜,他们希望江湖是一滩浑水,而不是一汪清水,只有这样,他们的很多黑暗手段才能用得上。 “叶天,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在劫难逃,要死在一起。” 关小玉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胳膊,全身还在颤抖。 刚刚这场混乱只持续了一分钟,所以没有惊动其他的游客。 其实还有跟踪者混在游客当中,找到机会就会拍摄我和关小玉的照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要他们还没有把枪,我就容忍他们继续跟踪下去。 第114章 关小玉真情告白 “好了,我们回去吧,我把你送到文房斋。” 关小玉皱了皱眉:“我们刚刚出来走了十分钟,不能急着回去,我们还要去小马路和大马路,全都逛完了才行。” 我越来越清楚,这就是关翠浓给关小玉的任务,三条街走完,那些自杀者就会露出原形。 到时候,金先生的人各个击破,汴梁城的危机就解除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能感受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并没有因为我刺伤了四个人而有丝毫的怯懦。 他们的跟踪越来越近,毫无顾忌,凶相毕露。 面对这种局面,我只能握紧了螺丝刀,当他们再次出手的时候,必须毫不留情的予以迎头反击。 关小玉不知道身后的情况,一边走一边跟我讲一些小时候的有趣的事。 两个姐姐对她疼爱有加,所以她的童年生活充满阳光。 “叶天,汴梁城是个好地方,我们都希望你永远留在这里,不要去京城。京城鱼龙混杂,充满了政客、骗子和杀手,只有在汴梁城,你才能感受到淳朴的民风,以及安静的生活。” 这就是她的诉求,只要能够跟我在一起,根本不羡慕京城的荣华富贵。 “叶天,我虽然不清楚你的来历,但从你的做事方法和谈吐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我从来不在意这样的评语,因为我内心只有报仇雪恨四个字。 那些虐杀我父母的敌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从金先生和九公主那里我能明白,京城为何如此刀光剑影? 因为舞台就那么大,这是一个零和游戏,只有消灭对手才能拯救自己,所以金先生和九公主总有一天会碰上,你死我活,血战到底。 狭路相逢勇者胜,最后剩下的那一个才是未来的掌权者。 这是一次危险的行程,关小玉以及金浩都变成了诱饵,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战斗一触即发。 我观察到后面那些人全都暗藏武器,如果他们同时展开进攻,我也许不得不大开杀戒,才能保护关小玉,这当然又暴露了我的身份,以后在汴梁城再也不可能待下去了。 “叶天,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从你来到汴梁城我们相遇,竟然已经过了那么久。” 现在我们走到了当时我揭穿她千门八将时候的地方,关小玉停下来。 她的长发在夜风吹拂下,纷纷扬扬,就好像当前汴梁城的局势。 “叶天,我们是朋友,到现在为止,至少还是朋友,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接近我们关家三姐妹?大姐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假如你没有私心,为何又对我这样好?” 我很难回答她的话,毕竟我和关翠浓之间已有身体接触。 总之,不管关小玉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回答她,甚至答应她。 “三小姐,我们还是走吧,外面的情况有些慌乱,只有回到文房斋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关小玉摇头,指着我们见面的地方:“叶天,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你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现在就告诉我,我们是敌是友?” 事情很简单,我们当然是朋友,可是,如今金先生和九公主剑拔弩张,即便是朋友也得分清现实,关翠浓帮助金先生走错了一步棋,有可能导致关小玉命丧街头。 我拉着关小玉的手继续向前走,按照我的猜测,现在金浩就在大马路上,如果敌人展开进攻,那里就会乱成一锅粥,判断局面的唯一标准就是有可能跟踪我的人同时向那边集中,把我和关小玉扔下不再关注。 我们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我拉着关小玉进了一家咖啡店,坐在窗前观察外面。 正如我所料,跟踪我的黑衣人突然消失,一个都不剩,我的心猛地一沉,如果金浩出事,金先生就会暴跳如雷,他和九公主之间隐而不发的局面立刻就要翻天覆地,这不是个好兆头,汴梁城的黑白两道都会卷入其中,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叶天,你在看什么?” 我苦笑着摇头,这些事情当然不能告诉关小玉,在她纯洁的心里,汴梁城是一个青山绿水,适合隐居的好地方,不是刀光剑影,血流满地的修罗场。 “叶天,我就知道你总是有心事,不可能跟我们说。大姐,二姐都说过,你是个好人,但却高深莫测,并不适合做一个好男朋友,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喜欢你……” 咖啡馆的灯光灰暗,关小玉说了这句话,突然间满脸通红,少女的表白总是让人心软。 我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回应她,只好保持沉默…… 我们两个坐在这里有些尴尬,服务员送上咖啡放在我们面前,才总算是缓解了气氛。 “叶天,我很早就想对你说这句话,但大姐阻止我,她不希望女孩子主动向别人这样说,让别人瞧不起。但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说出这句话,因为在你眼里是另一片世界。” 我感到一阵难过,关小玉纯洁无瑕,还没有领略到这个世界上的风刀霜剑,所以她可以大胆的向别人表示好感,当她真正踏入江湖遭到挫败,就不会这样了。 “三小姐,我们一会儿回到文芳斋,我就告辞。” 我故意忽略了刚才头说的话,就是不想让她难堪。 “叶天,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她再一次直抒胸臆,我只能笑着解释:“我们是朋友,永远的好朋友。” 关小玉的脸上照上了一层阴云,她大概知道在我心中的地位,所以表白失败,无地自容。 我送她回到文房斋,关明珠在门口等我们。 关小玉走进去,头也不回。 我只能如实告诉关明珠刚才发生的事:“抱歉,三小姐那样说,出乎我的意料。” 关明珠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我拒绝了关小玉,一定在她的预料之中。 “叶天,刚刚大马路发生了刺杀案,有人袭击了金浩,同时刺杀者也被人抓走,听说有辆黑色房车开过来,所有人都上了车,连金浩也消失了……白道人马正在全城搜索,情况一团混乱,你赶紧回去吧,不要出什么意外。” 事情出现了最糟糕的结果,所以说一旦战斗开始,谁也不可能掌握情况,就连金先生和九公主那样的大人物,把所有环节计算清楚,仍然会一塌糊涂。 我回出租屋的路上就接到了金先生的电话,他很镇定,因为他布下的诱饵被别人吞了,只要找到金浩,就能把敌人一网打尽。 “叶天,我敢肯定,带走金浩的就是九公主的人,这一次我有理由直接消灭他们,为我儿子报仇血恨!我提前在他体内植入了定位器,不管到了哪里都能找到。” 姜是老的辣,金先生为了消灭九公主,做了充足的准备,当下挟持着不管把金浩带到哪里,定位器就会准确的发出消息,天涯海角也能找到。 我已经无语,因为金先生把金浩当做诱饵抛出来的时候,早就忘记了这是他的儿子,心中只有胜负观念。 如果金浩出了事,死在九公主手上也是天意。 “叶天,我知道你陪着关小玉从二马路走到小马路,然后回到文房斋,路上也发生了一些事,只不过关小玉是你的人,我不想因为她起别的冲突,所有的文章都放在金浩身上,你应该能明白我的苦心。” 我向他道歉,也替关家三姐妹感谢他的关照,他宁愿舍弃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伤及关小玉,的确是遵守了诺言。 看起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九公主和金先生斗法的过程中,金先生还是占了上风。 “叶天,通过这件事我要让你知道,在汴梁城只有投靠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管九公主向你许下了什么样的承诺,都当做耳旁风就是了。” 这就是他要向我表达的,两强相遇,要看谁的智慧更广博,毫无疑问,金先生在布局方面超越了九公主,一环套一环,九公主根本无从遁形。 我回到出租屋,金先生说的那些话仍然回荡在我的耳边,他赶尽杀绝,九公主就不怕马贵妃,这一切都是因为金先生背后也有更强的靠山,这是京城里两大势力之战,而不仅仅是江湖之战。 金先生告诉我这些也是希望我看清局势,赶紧投入他的阵营,以免夜长梦多。 就在我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出租屋内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子,穿着整齐的灰色西装套裙,长发扎成马尾,乖顺的搭在肩膀上。 她的手机不断显示各种消息,每隔五分钟就有电话打进来,向她报告情况。 女孩子自我介绍名叫唐娜,代表的是马贵妃。 “叶先生,在汴梁城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你是知情者,我们了解所有的过程,可是你不是杀人凶手,所以我们不准备向你追究,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来通知你,汴梁城发生的所有战斗,今夜就会尘埃落定,你的所有资料已经交给马贵妃,她很欣赏你,邀请你加入她的阵营,她对人才求贤若渴,只要你过去,应有尽有,将来一片光明。” 唐娜把一些合同文件放在桌上,总共有九份,需要我一一签署,只要我签完文件就是马贵妃的人。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仿佛两颗黑珍珠,五官相貌容颜出众,是所有汴梁城的女孩子不能相比的,尤其是她的行为举止规矩大方,一看就说过严格的训练。 她说的每一句话准确严谨,滴水不漏,我甚至感觉到,以这个女孩子的素质,就算站在九公主面前也毫不逊色。 “叶先生,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今夜过后,汴梁城的黑白两道都会发生转变,你不再是我们的首选,那时候这些文件我会带走,一切机遇跟你无关,京城是个大舞台,到这里来才能一展身手,成就自我。” 唐娜的出现,在我眼前展开了另外一幅广阔画卷,我感觉到自己新的一页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115章 金浩成为炮灰 谁都不会想到第1个成为炮灰的竟然是金浩,他和万小龙都是我的朋友。 当他被挟持的时候,我也觉得痛心,但这是军师先生的计谋,谁都无法阻止,就算他死了那也是金先生罪有应得啊,就在唐娜到来后的5个小时内,我接到了万小龙的电话,天哥,金浩出事了,很有可能他的遗体已经送到殡仪馆,我正在赶过去,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成这样,我大吃一惊,如果金浩死了,必定会激发金先生的怒气,他将会像9公主那边法器,最后总攻。 好的。 我追问,但万小龙什么都不知道,他接到电话是殡仪馆打来的,要他过去确认,并且帮助金浩处理后事,天哥这真的是一起意外,本来我和金浩商量好,我们将会跟随你做一番事业,入金全完了,万小龙的语气听起来万念俱灰,可是还能坚持,我比他看得更清楚,如果今后弟子是挑起战争的第1颗信号弹,那么接下来9公主那边必然会遭受猛攻。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奔向殡仪馆,几乎跟万小龙同时题答案就在殡仪馆的特别客厅当中我们看到了躺在水晶棺材里的金浩他真的死了,除了面部之外身上至少有30多处伤痕,每一处都很致命,也就是说在他生前遭遇了残酷的折磨,不知道他有没有说出金先生的秘密,万小龙泪如雨下,或许看到金浩的是他有一些兔死狐悲,天哥金浩从来不会得罪别人,遭到这种下场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我一定得查清楚给自己的好朋友报仇,我轻轻拍打这万小龙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现在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金先生和9公主的事,如果只是为了金浩报仇,那就是鼠目寸光,金浩的死并不重要,他是双方棋盘上的一个无用的棋子,随时可以丢弃,我甚至怀疑他和金先生之间并非是亲生父子,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而已。 呵呵,我们始终没有见到金先生,他大概不方便来送行,所以说金浩的死可以小技能挑起战争也能成为和谈的一个契机,天哥到底是啥了?金浩我必须有所行动,我有很多江湖朋友,只要凶手还在汴梁城,我就能把他们找出来,我再次阻止万小龙,如果他想卷入其中,那就离着死不远了,谁都知道得罪了金先生或者是9公主,朝廷和江湖恐怕都没法待了,那些大人物都不想卷进来,他一个小小的平民又何必无事生非小龙,好好的回去,保重身体,平安的送到金浩就是你能做的,其他的既不要管也不要问。 我一个人去见9公主,还是在那座别墅,这一次他的脸上有了笑容,因为终于打开了局面,让金先生如坐针毡,叶天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过来要为金浩讨回公道,如果你的目的是这样就不用说了,这是我和金先生之间的战斗,杀了金浩他就必须站出来受死。 九公主踌躇满志,身边高手如云,就在我跟他交谈的时候4个保镖全副武装,已经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这是专业的雇佣兵,不到咽气的最后一刻,绝对不会停止行动。 我只能尊重九公主的决定,他想杀谁是他的事惹下来的货由谁承担也是他的事,叶天。 我知道你八面玲珑,现在我必须。 跟金先生谈一谈,不管是不是鸿门宴,我们都必须见一面,你觉得怎么样?对于9公主的要求,我无法反驳,而且我可以见到金先生向他当面求教,这种见面放在以前也许还能进行,现在九公主杀了金浩,两边成了难以泯灭的仇敌,现在我去联系金先生,也只会火上浇油。 再九公主面前我保持朱莉没有偏袒任何人,也没有向9公主发出责难,至于他如何做,那是他的事情别人无权插嘴,叶天,这一次如果你能办好这件事,促成我们和金先生之间的见面,那你就是头功一件,今后我们会像马贵妃保健泥。 我已经无路可去,直接找金先生,希望他能暂时放下,失去今后的悲痛直接开始跟9公主谈判,迅速解决发生在汴梁城的事,以免殃及池鱼。 金先生并没有露出过于悲伤的样子,人死不能复生,他必须面对残酷的现实,叶天告诉9公主谈判可以进行,但是见面之前我们有些筹码得说清楚,我必须控制汴梁城这里是我的大本营,以后9公主不能随随便便就进入这里,我把他说的话记录下来,准备原封不动反映给9公主,双方条件差不多才会坐下来谈,不然都是白费力气金先生的第2条。 他希望九公主能够交出杀死金浩的审讯者有几个算几个,绝不留情,并且他不希望九公主随便拿些替罪羊来顶罪,他的亲眼看到就是那4个人遭到就地正法。 第3个问题,金先生提出一旦双方合作项目完成,他就会全力以赴拿下9公主的领着眼睛祭奠自己的后代。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结局当然9公主不可能任由对方挖自己双眼,可是金先生说的这些话让他知道,他已经成功的激怒了这位超级高手。 这些人都不知道唐娜的存在,只有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变量上出现,将会取代所有的黑白两道,由他来统一指挥,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降级,这一次见面安排在9公主的别墅,金先生带着20个人深入虎穴,同时他根本不在意9公主这边有多少人,金浩死了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旦九公主继续作恶激发了他真正的愤怒,这一次的货品就会让9公主死无葬身之地,当然这一切他只告诉了我,而我更加担心忐忑不安,这种大规模的火拼一定会惹起黑白两道的关注,到那时候所有大佬们幕后做的事都会在前台掀开,很不好看。 我极力阻止。 他们之间发生战斗,可是我手上没有任何力量阻隔双方金工进行时要想动手,谁都挡不住。 其实我很钦佩金先生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他还能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跟九公主见面去探讨未来这种控制能力,普通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第116章 九公主来去如风 我佩服金先生的同时,也深深感觉到这些江湖人物的阴险之处。 他们已经愤怒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仍然不动声色,能跟敌人展开谈判。 具有了这种涵养,才能够称之为江湖大鳄。 当我把这些内容全都转告九公主的时候,她笑的像一朵花:“叶天,你会不会相信这,就是金先生的本来意思?其实他已经想把所有人碎尸万段,但仍然提出这样的条件,不过是在麻痹我。我相信,他已经调集了所有人,准备向我展开进攻,所以我们十分钟后就会转移,让这里变成一座空城,同时我们从另外一条路袭击,断了他的后路和老巢,然后金先生就该死了。” 九公主面带微笑,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危险程度跟金先生相比相差无几,这些人已经算准了对方的退路,一击必杀,让对方无所遁形。 金先生虽然用金浩当做诱饵,引发了九公主的进攻,但其实九公主的后续手段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根本不会枯竭。 她背靠着马贵妃,能够调动各级黑白两道的力量,任何时候手上都有足够的筹码。 我跟随九公主一起撤离,但是我们没有走远,而是在别墅西南方三百米外的一栋高楼上,居高临下,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别墅里的状况。 过了大约一小时,太阳刚刚落山,有四辆卡车开到了别墅门口,然后上面跳下来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直接控制了别墅,并且展开了无差别杀戮。 九公主很淡定:“叶天,这就是金先生的做人方式,他根本不会给你面子,一切都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杀光了这些人,也许能解他的心头之恨,但能解决什么问题。金浩的死是他故意放出来的,而我只能笑纳这份大礼。” 我想到,金浩和关小玉都是诱饵,但是九公主还是消灭了金浩,把关小玉的命留下来。 这种面子,我完全能感受到。 “多谢了九公主,关小玉到现在还活着,应该感激你。” 九公主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叶天,你并不了解关家三姐妹,也不知道她们过去的辉煌历史,你把她们三个当做了文物贩子,简直大错特错。我第一是给你面子,不会动关小玉,第二动了关小玉,她背后的那只视力就会出手,影响到马贵妃的将来,这才是这次火拼事件的真相。” 她向我说说实话,让我更加惭愧,我陪着关小玉走了两条马路,原来做的都是无用功。 九公主通过电话下令,原来她布置了超过八十名狙击手,全都隐藏在这座楼上,只要同时开枪,那些搜索别墅的特种兵就会全体阵亡。 九公主让大家严阵以待,却始终没有下达必杀的命令。 也就是说她考虑的更多,而不是眼前的一城一地的得失,甚至她不会为了自己的愤怒买单,任何时候都是对事不对人。 她抱着胳膊走来走去,最终决定放过他们,全体撤离。 于是,我跟随九公主离开了那栋大厦,隐居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区里面。 这里早就建设了通讯系统,九公主通过对讲机,让全部线人转入地下,不再跟金先生正面硬碰。 我怀疑她之所以改变初衷,就是因为来的这群特种兵。 从视频画面中看,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跟其他的特种兵完全一样。 “叶天,知道吗?他们是特种部队里面的精英,被称为超级子弹。如果得罪了他们,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他们追上。我不想跟金先生结怨太多,金浩的死是必然也是意外,我本来可以挽救他,不让他献出生命,但你应该看得出来,金先生把他抛出来,就是让他献祭,成功的激起所有人的愤怒。” 九公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看得通通透透。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该如何处置金先生,你们之间到底是敌人还是合作伙伴?” 这个问题让九公主陷入了沉思,或许她过去也曾考虑过,只是没有答案。 “叶天,京城里面龙蛇混杂,舞台很大,但真正能够站在舞台上的,只有少数几个。金先生在京城里做了很多事,做的很漂亮,曾经引起了马贵妃的关注,但她最后发现,金先生早就找好了靠山,而且是一个相当稳定、不易撼动的大人物,马贵妃就放弃了。谁也想不到,在汴梁城,马军的死让我们之间剑拔弩张,恐怕就要再次涉及到那位大人物。” 按照九公主的分析,马贵妃一定会高抬贵手,饶了金先生,毕竟金浩已经以命抵命,就算马军死了,金先生这边也是死了一个至亲,双方就扯平了。 “叶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也希望金先生能够悬崖勒马,不再挑起事端。不然的话,马贵妃震怒,那就会犁庭扫穴,让金先生尸骨无存。” 九公主的命令说停就停,所有人撤退瞬间消失。 九公主仍然回到别墅,她其实是在赌,就赌金先生不敢图穷匕见,使出最后一张。 我也回到了出租屋,这种满城交战的状态让人非常费脑筋。我根本没有随波逐流,而是在每一个环节都绞尽脑汁思考,并且设身处地为大人物和九公主思考,假如是我面临这种局面,会怎样做?能不能化解危机,让汴梁城继续安宁和平? 出租屋内相对安静,但是过了凌晨一点钟,我的电话就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金先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喝醉了,声音含糊不清。 “叶天,不管是谁杀了金浩,最终都要杀人偿命……我可以消灭九公主,让他们全都死在汴梁城,但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砍杀。我的目标不是这些,而是更高,你是九公主面前的红人,她还可以带你去见马贵妃,那么你们的力量也会变得无比强大,我会选择低调行事,不会触碰九公主的利益,你也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要中了她们的美人计……” 金先生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理,九公主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心情忐忑,或许这场战战斗结束之后,她准备回京,一定会带我走。 “叶天,你是金浩的朋友,我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你也失去了最好的玩伴,接下来怎么办?你应该能想清楚,这件事绝对不会这样结束。” 金浩的死,让我看清了江湖上的残酷,可是在白道上,官大一级压死人,马贵妃的存在,就像一堵又高又宽的墙,让金先生无法逾越。 假如他不求助于背后的高人,自己硬碰硬,将会碰到头破血流。 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的语言非常苍白,无法安慰金先生。 像他那样的高人,具有强大的自愈功能,当他卷土重来,一定是天崩地裂的一战。 第117章 投入九公主阵营 对于金先生,我越来越抵触,就是因为现在他说的很多道理,跟原先的背道而驰。 我可以帮助他,对抗九公主,但他如果持续的昏庸无能,无法占据上风,那我也只能放弃他。 良臣择主而侍,良禽择木而栖,这就是现在的局面。 电话里,金先生持续说话,但全都是醉话。 他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汴梁城的控制,九公主占了上风,只要我支持他,他还有机会扳回一局。 “叶开,我只希望你能够记住自己的誓言,你跟金浩是好兄弟,现在金浩已经死了,你得为他报仇,万小龙来找过我,不管金浩死在谁的手上,他都会全力以赴为他报仇……” 提到金浩,我就知道金先生已经黔驴技穷,竟然希望用金浩来说服我。 如果他不是把金浩当做诱饵抛出去,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我强忍住内心的怒气,没有向金先生发火。 他已经接近崩溃,如果我再火上浇油就没有意思了。 “叶开,我需要你一句话,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金浩死的太惨了,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听到最后,我已经没有耐心,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只希望金先生能够振作起来,他扔出了诱饵,诱饵被鱼吃掉,这是一个好事,他应该从零开始,寻找九公主的弱点,然后一网打尽。 如果他只是这样做,等于是宣告了自己的失败,那就太愚蠢了。 我在屋内来回踱步,根本无法入睡,因为脑子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管是九公主还是金先生,都把我当成了过桥板,所以他们把我夹在中间,不轻易放我离开。 我只能寻找机会逃出这个漩涡,让九公主和金先生面对面直接开战。 谁的本事大,谁就留下来,谁的本事小,就命丧当场。 事情的结果充满了戏剧性的变化,大约在七十二小时之内,金先生和九公主就完全摊牌,他们两个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最终九公主说服了金先生,让金先生偃旗息鼓,悄悄撤退,不给白道造成任何困扰。 金先生还是选择了妥协,毕竟不管是人力、物力、财力,他都无法跟九公主抗衡,而九公主背后还有马贵妃。 得知这个消息,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因为我不希望在这场大火拼中,金先生就此消亡,他能奋斗到今天很不容易,必须留住他这股势力,九公主在汴梁城才不会一手遮天,可是战斗以这样的形式结束,却让我有些大眼睛。 仔细想想也对,他们处于那么高的位置,怎么可能像贩夫走卒一样,拳脚相加?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假如九公主再找我,我就会提出自己的条件,毕竟现在的汴梁城,只有我最熟悉情况,跟各方势力达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果然如我所料,他们讲和之后,九公主直接派人来找我,让我准备好,带我去京城。 过去,汴梁城有牵挂我的地方,如今可以直接离开,赶往京城,去做一名真正的大人物。 我相信九公主能够为我带来好运,但是对于我的爽快,她也大吃一惊。 “叶天,难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担心我把你带的误入歧途,成为那些黑道大人物的盘中餐?” 我认真的回答:“九公主,我对于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相信,你说带我去见马贵妃,我也相信。” 九公主笑得很开心:“叶天,你真是一个聪明人,现在投靠我们,正当其时。金先生已经是夕阳落山,你跟着他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说我们重新开始合作,重新认识,从零结盟以后,你就是马贵妃派驻在汴梁城的总代表,任何时候回来,这里都由你说了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也不会落在你头上。” 我也感到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毕竟马贵妃这边人手齐全,步步为营,金先生那边却是藏头露尾,至今不知道他的靠山是什么。 我跟随九公主的车离开了汴梁城,这一次去京城,只是一个试探,让马贵妃见到我。 在路上,九公主问:“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放弃了金先生,到了我这一边?” 我很难回答,这件事,就是因为我彻底看清了双方的形势。 金先生做事谨小慎微,老谋深算,而马贵妃和九公主这边朝气蓬勃,很有闯劲。 年轻人做事,必须寻找有前途的地方。 毫无疑问,跟九公主合作,就是当今天下能够横扫一切的最佳合作伙伴。 当我说出这个原因,九公主哈哈大笑:“你大概没有看到我失败的时候,我们相见就是有缘,我也觉得你不应该属于金先生,他那个人老谋深算,你不可能占到他半点便宜。” 我们进了京城,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被安排在酒店里,连续五天没有人管我,只是吃饭睡觉,条件虽然很好,却让我觉得内心无比挫败。 我以为来到京城,马贵妃就会举办欢迎宴会,庆祝我站在她这边。 想不到一切都静悄悄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种情况下,我在酒店里面闭门不出,以免惹祸。 京城里面的局势更复杂,比汴梁城高出一百倍,在那里可用的手段到了这里就完全用不上。 就在第六天,大概是九公主对我的考察告一段落,打电话通知我:“马贵妃想见你。” 两小时后,我们就到了她的办公室。 我立刻换好衣服,跟随九公主到了城市东北方的一个别墅,原来马贵妃在这里办公,外面一圈全都是全副武装的白道人物。 见到马贵妃,她的态度和蔼可欣,让我顿时没有了敌意:“叶开,我听九公主说,你是汴梁城最伟大的年轻人,能够完成很多事情,所以她爱才若渴,把你召集到这里,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跟我们合作,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只要你提出来,就一定能够得到执行。” 马贵妃果然爽快,其实我已经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避开金先生,在双方的战斗中获得清静。 金浩死了之后,我感觉金先生已经误入歧途,走火入魔,再也不可能跟九公主抗衡,这些话在路上就跟九公主说过,她也一定向马贵妃报告。 “叶天,我知道你的一些情况,在京城你要守规矩,只要守规矩我就能给你一切,懂不懂?” 第118章 京城十公子 在马贵妃这里,我感觉如沐春风。 她根本没有大人物的架子,跟传说中的完全不同,并且这个女人善于保养,到了现在的年龄,也是温润如玉。 过去,江湖上对她的传说完全错误,没有一点跟本人相似。 “叶天,好好跟着九公主,在京城与汴梁城完全不同,尤其是不要惹上跟十公子任何相关的事情,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她特意提到十公子这件事,跟我所知的江湖传说完全一致。 黑白两道都知道,十公子联手的话,这个世界将会天翻地覆。 我谨慎的答应,马贵妃笑眯眯的告诉九公主:“过去答应叶天所有的奖赏全都给他,不要克扣一分一毫。他为我们做了巨大贡献,那些情报我都知道。” 离开马贵妃别墅之后,九公主向我的账号转了一笔钱,笑着告诉我:“马贵妃很少关注这些事,她关注的都是天下大事,对你唯独不同,生怕你吃了亏,反复交代,连我也感到不可思议,她竟然对你格外关照?” 我很淡定,不管马贵妃和九公主说什么,我只要能在京城站住脚,那就足够了。 所以她们之前提到十公子,我会小心谨慎,不跟这些人发生任何正面冲突。 “叶天,既然到了京城,就不要再考虑汴梁城的任何事,那里的所有人都跟你现在无关,忘掉他们,你就能获得新生活。” 为了让我熟悉京城的环境,九公主陪着我,驾车在大街小巷穿行。 当我们到达一个豪华俱乐部门口的时候,看到大门两侧停着几十辆豪车。 “叶天,记住那些车辆的号码,那就是十公子的地盘,千万不要越界。这些人喜怒无常,一旦你有任何触怒他们的地方,就连马贵妃都保不了你。到那时,你回不了汴梁城,只能死在这里,有时候甚至比死更难受。我知道一些案例,有人得罪了十公子,家中九族都受到了牵连。” 这些事情江湖上也有传说,但我清楚的知道,只要有利益相关,人和人之间就能和平相处。 得罪了十公子被处死的人,只能证明自己没有超强的实力,能够跟十公子掰手腕。 假如换一个角度去想,任何人只有互相利用,才能结成同盟。 当我熟悉了京城里的一切,九公主就离开了,让我自由行动。 来到京城,我并没有明确的目标,既然投靠了马贵妃,未来一定会有重大行动。 我用了两周时间,把京城环路以里的所有情况摸了个清楚,把自己变成一幅活地图。 任何时候出门,哪怕是在伸手五指不见五指的暗夜,也能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我并不依赖于九公主或者其他人,也能在京城自由的活下去。 当下,我最关注的就是三司十二官。 他们的力量不如十公子,但是他们的破坏程度却无与伦比,只要与他们为敌,才是真正的诛灭九族,连死都不能逃脱。 很快,我从京城每天的流传消息当中读到了一条新闻,马贵妃将会退出一切白道行动,彻底隐居,淡出红尘。 这种消息让马贵妃变得无比高尚,毕竟很少有人能真正的摆脱名利二字,而她做到了。 她的未来归宿就是西山的长寿寺,将在那里度过余生,青灯黄卷,自我修行。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坏消息,可是九公主立刻打电话通知我,随时待命,赶往长寿寺。当下那里才是真正的富贵发源之地,不知道有多少人紧盯着马贵妃。 我相信九公主对我已经非常诚恳,不会隐瞒。 我约她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然后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九公主,一定有一个大阴谋,就存在于这次急速的变化当中,不然,马贵妃也不会搬往长寿寺,她不会离开核心,也不会放弃权力。” 九公主严峻的表情让我意识到,问题比我想的更严重:“叶天,不要自作聪明,你的第六感也未必每次都正确。马贵妃天性淡然,根本不想理会这些红尘俗世中的小事。她想修行,获得长生之道,那才是毕生的追求。你我很快就会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保卫她的安全,保证她的修行。所以,放弃你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九公主的话大义凛然,但是我从她的眼神当中,却读到了另外一种意思,我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马贵妃以退为进,另一个大阴谋正在生成。 也就在这时候,有人送来通知,直接交给九公主。 九公主看了那张小纸条,脸色大变:“叶天,这几天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十公子直接发出邀请,让你去见他们?难道你跟他们之间有关联?” 我和九公主之间立刻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隔阂,她不相信我,以为我私通敌人。 她很聪明,立刻就意识到我不可能出问题,这么短时间内,就算是联系上十公子,也不会成为对方的贵宾。 “叶天,这是一个好机会,你可以近距离接触他们,观察他们,然后找到他们的弱点。大家以后都是敌人,必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我答应了九公主的要求,立刻跟着来人,乘坐一辆黑色轿车,到了上一次见过的俱乐部。 十公子每个人都一表人才,衣着华丽。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乡巴佬,只不过我很清楚自己的价值,在所有权力的核心,一定能找到自己该处的位置。 终于,其中一个人懒洋洋的问我:“你跟九公主回来,到底想干什么?在汴梁城都没有混出名堂,难道想在京城里撞大运吗?” 这种明显的瞧不起,让普通人觉得气馁,可是想一想十公子的地位就知道,即便是王公大臣走到这里,也得卑躬屈膝,向他们低头。 我简单的介绍自己的情况,然后告诉他们:“我只是普通的江湖小人物,不会侵犯各位的利益,更不会故意触怒各位,所以任何事情请高抬贵手,多多关照。” 十个人哈哈大笑,指着我,笑得前仰后合:“过去从来没有人跟我们说过,请我们关照……你算是什么东西,开口就这样说,简直是混账!就凭这句话,今天晚上打死你都不多,不过我们有好生之德,只要你把眼前这几瓶酒全都喝了,就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十公子果然嚣张,但他们以为几瓶洋酒就能让我生不如死,那真是太小看我了。 第119章 十公子的鉴定圈套 关于进城十公子外面江湖上的传说很多,但没有一个是正面的,都是说他们花天酒地,娇奢淫欲。 当然这就是有钱人的悲哀,不管他们做什么都落在别人眼里,是富家公子所为,都知道诟病,如今当我面对这些人,内心没有任何惊慌,只是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普通人不同,永远都是高高在上。 叶天,我们知道你在汴梁城的说的所有的事情,现在你只要帮我们做一件事,我们就能给你一大笔奖金,这件事就是我们有一个存放着伊万见预期的包管里面有一尊玉佛是假的,但却无法鉴定出来,如果你能帮我们完成这件事,剩余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件一切都归你。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任务,毕竟他们拿出的赏金太多了,如果这些人储存了那么多玉器,肯定件件都价值连城,他们想找到家的羽绒服却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十公子做事果然是非同寻常,我谨慎的答应,立刻就有人带着我去了另外一座大厦大厦的顶楼是一个玉器博物馆在一间巨大的展厅里,陈列着无数件预期保障任何一件,在我看来都能够价值一千美金以上,带我过来的人向我简单的交代任务,那就是在所有的逾期当中,有一段语法是简单,可是如今每一件玉器上面都戴着羽绒服,我们无法判断假的究竟是哪一件,如果你能做到小子,你就走运了,我淡定的点头接下这个任务,然后等到这个人离开,我就拿起桌上的放大镜,对每一件玉器进行鉴定,这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但我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耐性和运气,找到他们说的那种假的衣服,在鉴定的过程中我惊奇的发现这里的玉器全都是在册的古物也就说他们的价值已经无法单纯的用玉的品质来衡量,而是具有很高的文物价值。 十公子对待他们就像对待普通的玉器一样,根本不在意说要把九千九百九十九件上次给我只是一句话的事,接下来我应该能够证明自己,运用自己的能力找到那尊家的玉佛时间慢慢过去,不知不觉我已经在浙江博物馆里工作了一天一夜,但仍然没有找到,最终我精疲力尽的坐下,反复思考,既然他们说有一种语法是讲的,就一定在这个屋子内,我的眼前突然一亮,刚刚鉴定的过程中的确是件件都是真货,没有一件赝品,假如那件玉佛不在其中,是放在另外的地方,当然不会出现我仔细的数了数这个房间里的预期只有八千多斤,肯定还有另外一部分不在里面,我立刻把刚才那个人找来,让他告诉十公子预期不足一万件,那件样品不在其中,这就是赌局的第一步,他们设置了小小的拳头,以为能够骗过我耍弄我,但我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玄机那个人带我到了隔壁那是另外一间大厅,这里的玉器更加昂贵,体型也更加庞大,叶天这里是剩余的一千九百二十件,假如燕萍在这里面,十公子的损失就太大了,因为里面的梅姐都价值二百万美金以上正如他所说,如果这些体型巨大的预期上面有一尊玉佛试验品那么整件艺术品都是假的,价值缩水十分之九十公子蒙受的损失就太大了,我重新开始鉴定,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最终找到了一尊玉佛,他被雕刻在一颗菩提树的树干上,整件玉器的重量达到一百五十公斤高度超过一米菩提树是真的,而佛像是假的,当我完成了这个任务告诉外面的人,他立刻打电话通知十公子,紧接着十个人都来了,面对着这颗菩提树一起哈哈大笑,果真如此,伊万见里面有一件赝品让我们蒙受损失,在外国人面前丢了面子,这个人真的该死,那么接下来有了叶天,我们就如虎添翼,可以面对任何敌人我做的这件事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十公子对我的态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他们没有食言,剩余的一些预期全都给了我,很可惜的是我淡定的拒绝了他们的赏赐,毕竟我只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为了这些预期面对九公主和马贵妃,钱已经不是问题,宝物也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大家之间的信任,当我提出拒绝这种馈赠,十公子全都大吃一惊,他们围着我上下打量,以为我是个傻子叶天,你应该知道这些预期的价值,现在拒绝了,我们以后想反悔也不可能啊,你只有一次机会,现在告诉我们要还是不要,我淡定的第二次重复自己的意见,我不会拿走任何一件玉器,这次的鉴定就当是帮忙朋友之间互相帮助,那是理所当然,如果要报仇的话就变得太低下了,我昂首挺胸的离开了这间大房子,回到九公主那里,事情出乎我的预料,九公主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整件事的过程,当他听说我拒绝了所有的馈赠,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叶天你简直是个傻子,那些东西价值连城,应该是十几个亿的总价值,如果你拿到他们以后就不用再奋斗了,甚至可以直接回到汴梁城去安心养老,我没有告诉他养老并不是我的目的,而且我来到京城是为了找到机会报仇雪恨,假如只是为了钱,我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赚到,我笑着点点头,十公子既然用到我,那是我的荣幸,我能够给他们帮忙胜过他们所有的玉器鉴定师,岂不是最好的结交他们的机会,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已经能够感觉到这本来就是一个全套,有九公主和十公子联手摄像,他们在考验我的品质,我很聪明的通过了考验他们已经相信我,这件事一定会报道马贵妃那里去,等于是这些人联合在一起考察我能否加入他们的阵营,很明显我已经通过了考验,成为他们信任的鉴定师,但对于我来说这是第一步,以后未来还长我将会成为京城里面最伟大的人物,远远超越他们,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第120章 九公主的连续考验 听说过这次考验之后我才发现京城里的每个人都擅长于尔虞我诈,绝对不会用真面目示人,更不会付出真情实感,像10公子这样的人,他们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普通情感进入了冷血动物的世界,九公主跟他们类似,但却还保有人类的道德和良心,我的这个比喻非常贴切,因为我再次见到9公主的时候,他向我坦然承认,这就是一次考验,叶天你从汴梁城来到这里,等于是一个乡巴佬进入了大城市,当然要接受考验,才能让他们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我没有埋怨任何人,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并且理解他们的做法,九公主希望以后这样的考验少一些,我跟随着你来到京城,不是为了让别人推来推去,九公主笑起来,叶天你已经证明了你自己的能力,10公子对你很满意,他们一定会对你唯一重任,并且不会让你吃亏,更何况那么多玉器都被你拒之门外,简直让他们大跌眼镜。 只能说我要求的不是这些东西才会毫不在意的拒绝,如果换成唯利是图的人恨不得10公子给他的赏赐越多越好,这就是每个人的选择9公主向我介绍这10个人,他们跟江湖传说中差不多全都富可敌国,但是游戏江湖不肯离开这里留洋海外,他们是一个特殊的团体结合在一起共同行动,但每个人的情况却有所不同,也有各自的小心思叶天不习惯掌控10个人以你的才能,让每一个人都能把你视作亲信,我相信这些对你来说很容易对不对?这是九公主对我的谬赞,我不可能把这些当真,所以我很客气的谦虚了几句,再九公主给我的10公子资料中,我仔细挖掘针对每一个人的性格特点做出了应对之策,如果其中的每一个人要我做事,我一定会让他满意九公主对我的所作所为非常欣赏,所以很快就为我准备了一套单独的四合院叶天如果你做的足够好,几年之后这里就是你的,不过暂时来看你还是借助,懂不懂我当然明白这些昂贵的房子,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买得起住得起的,只能是皇族贵胄才有希望,占有一席之地,除了10公子之外,那些普通的富豪连想都不敢想,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 九公主给我安排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跟随着他出入各种高档场所,让我认识一些摸不清来历的人,然后当他们像九公主下套的时候,及时的揭穿,让九公主不会上当叶天,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为马贵妃做的,我就是他的影子和傀儡,他要走的路我先试着走一遍,他要喝的水,吃的饭,我也都要先试一试,所以我们两个人就能够保证他的安全,他的性命几乎掌握在我们手中,说这些话的时候,9公主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神之中却有某种不甘屈服的火苗在跳动,我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就知道9公主不可能久居人下,他就像金先生那样充满着自己的想法,但是在人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 但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就明白如何跟9公主相处,我必须让他知道我欣赏他的这种性格,也赞同他这样做,更希望他能够突破自己的桎梏和平静,最终一飞冲天成为真正的自我,正是在这种心理暗示之下,我和九公主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终于有一天他请我到京城里最豪华的酒楼去吃饭,我们两个在顶楼的雅座里亲密交谈到了视为知己的地步,然后他问我叶天告诉我马军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对他下手这一刻他的眼神变得如同钢刀夹在我的脖子上,让我无法抵赖。 九公主马军死在金先生手上,这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清楚金先生为什么非要对他下手,按照此前的理解金先生有些秘密被马军知道,只有灭口才能斩断马贵妃这次的调查,这就是真实情况,为了取信于9公主,我只能这样说,反正金先生已经被牺牲掉了。 再多的问题他也能扛得起来,9公主久久地注视着我的双眼,最终他眼中的杀气变得温柔起来,叶天真想不到你能对我说实话,我真是太意外了,也太荣幸了,我以为你会誓死抵赖,明明我找了那些情况,你也不告诉我真相,好,现在你又经过了一次考验。 我不知道这些考验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九公主跟我若即若离,明明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关键时刻他还是突然刺出一刀,让我无法招架面对这种话术高手,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无法放松,随时都会接受考验,随时都有可能全面崩溃。 10公子那边不断地对我进行大大学校的上次有时候是现金,有时候是各种文物保护,但我把这些都放在一边,直接塞进保险柜里,连看都不看,我到京城来的主要目标是报仇血恨让自己变得更强更高交接更深的人脉耕耘最深的版图,然后才能得到仇人消息时,立刻提前上网一击必杀。 我的这种心态让自己能够沉下心来,始终谨慎对待每一件事,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做的,只要交给我,我都能处理的妥妥当当,终于有一天9公主告诉我,今天晚上马贵妃要出行,单独吩咐你,我跟随,记住今天晚上的事情非常重要,提高警惕,不要有任何闪失,不然死无葬身之地,我没有任何慌张,因为我知道这一刻必将会到来,马贵妃命令九公主把我带到京城来,一定是有所使用安排,不然的话他又何必费这种功夫,到了晚上9:00,我和九公主站在酒店门口等待着马贵妃的专车,终于那辆豪华轿车缓缓驶来,停在酒店门口,然后衣着华丽高贵大方的马贵中马贵妃下车我们跟在后面进入了京城十大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并没有去顶楼二是进入地下三层的娱乐场所,原来在这里已经摆开了一场赌局我和九公主的作用就是陪伴马贵妃一左一右左膀右臂让他玩的尽兴,又不至于坠入别人的圈套。 第121章 马贵妃一家独大 今晚的马贵妃穿着便装,没有丝毫贵妃威严。 与她一起入局的,是三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 她们看着马贵妃的时候,眼中充满了谄媚的笑容。不过,我防微杜渐,缜密观察,已经感觉到,这三个女人阳奉阴违,一定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 在这种局面中根本看不见,强烈的厮杀只能看见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每个人的赌注只是面前的牙签同时游戏方法非常简单,在一副扑克牌里每人抽一张比大小。 我和九公主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马贵妃的手气很好,每一次都能抽到大牌,所以他面前盒子里的牙签越来越多。 每次跟你们三位一起游戏都很开心这一次有一件事情大家帮忙马贵妃一开口替她三个女人立刻竖起耳朵听着有一个很大的项目牵扯到欧洲引进总价值几个亿,如果你们哪个人感兴趣,就替我去操作这件事,所有关键环节已经打通,你们可以坐享其成面对这么好的商机,三个女人竟然没有着急,只是微笑着看着马贵妃三位出来估计从这个生意里面可以净得一个亿,我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不管谁做这个生意,都得拿出一千万捐给青少年基金会,这是我答应他们的,谈这么大的生意,马贵妃轻描淡写,毕竟以他的身份简直是阿拉伯数字,他甚至不需要一分钱也能够纵横全世界。 三个女人抬头看看我和九公主马贵妃摆了摆手,我们就离开了那个房间,站在门外叶天也许有一天马贵妃只会带你自己过来,其他人都被淘汰了,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我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是被你取代九公主脸上带着明显的遗憾,他是马贵妃的清新,假如被我取代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九公主我们都是魏马贵妃服务无所谓谁取代谁,你的才能我不具备,永远也不会代替你的位置,我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和能力,九公主根本没必要感到恐慌,在马贵妃面前,他才是无可替代的,在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的六个人都是跟随三位贵妇来的,他们正在闭目养神,对别人理都不理他们这些人都是保镖,从身材就能看得出,而我和九公主在这群五福面前,显得有点势单力薄啊。 叶天你不用谦虚,马贵妃经常说行走江湖要动脑子,而不是凭借马丽。 努力有时候能解决问题,大部分时候都是被脑子控制,我已经观察过你对于大局的掌控超出所有年轻人,马贵妃欣赏你,好好干,我能感觉到今天的局面有些非同寻常,三个女人虽然恭维马贵妃,但内心一定是把他视作敌人,他们的微表情非常奇怪形象的说明了这一点我觉得这件事有些意外,假如他们想击杀马工马贵妃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不要派遣其他杀手就够了,在这场赌局上,他们还想给马贵妃做生意这种拉拉扯扯啊,含糊不清的关系将会让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我和九公主坐下,另外的六个人突然看着我们其中一个锦缎双全手指关节发出干巴,干巴的声音,我能看出他们的第一,可是四位主任都在房间里,相谈甚欢,这六个人如此表现,不知道是出于谁的受益。 我低声告诉九公主,我们做好两种准备,里面弹的好,我们就能全身而退,里面谈不好就是一场大战,我看得清清楚楚哦,三个女人有备而来,并且是三人联手,已经被马贵妃设下了看不见的圈套,九公主并没有看透这一切,他还以为这跟平时的贵妃出行没有什么两样,面对这六个人,我可以毫不费力的要他们的命,但是傻人究竟对不对?现在还没有定论,我第一次跟随马贵妃出来,应该怎么做?标准不清晰,只能是边做边看叶天,我们跟随马贵妃,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懂不懂,这其实就是黑白两道的江湖规矩,有些事情就算听到也得守口如瓶,不能泄露出去,跟随大人物出来,这是最基本的规则。 我告诉九公主,所有规矩都懂,谢谢他的提醒,就在此刻,我听到房间内马贵妃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们三个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已经另攀高枝不再听我指挥,既然如此,今天的赌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九公主的精神突然紧张起来那六个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直接走向我们马贵妃的笑声穿出来那没什么了不起,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可以有更好的机会给你们,但是三位想清楚,如果不跟我合作,我们也许就是敌人到时候你们怎样逃过我的悲伤,那可是个大难题。 九公主双手伸进口袋,已经握住了武器,我们两个人对付这六个人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就是等马贵妃最后的态度,其中一个女人阴森森的说,也许我们是敌人,但也顾不得了,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给你上供那么多,但我们得到了什么,就算刚才这个大活着的项目。 根本没有多少利润可言,而且我们需要继续上攻,而且是层层扒皮马贵妃你这样对待朋友,这是让我们寒心,所有的生意都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假如他们的谈判只是为了钱,那就很容易解决我。 怀疑这些人谈到钱只是一个影子,根本不是主要矛盾,他们要解决的是谁给谁联手的问题,至于能不能赚钱都是后话,我相信马贵妃处在那个位置,手里握着不止几万个项目,每一个项目都能让人获利,但对这三个女人来说,他们的胃口太大了,马贵妃基于他们的根本满足不了需求,所以他们就会另辟蹊径,任凯马贵妃去做,更重要的是这已经犯了白道江湖的大忌,他们同时攀上了两根高枝,而这两根高枝是彼此对立的马贵妃,能够消灭金先生,所以证明在大师面前的绝不手软。 好了,你们三位既然已经商量周全不跟我合作,那我们今天的赌局就到此为止,从此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门开了,马贵妃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后面三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我们三个人向外走,九公主忽然提醒我内外加工,我们已经陷入敌人的圈套,如果有危险你来打枪口,我走在前面张开双臂把马贵妃挡在身后,我们是他的保镖,如果敌人涌出来,我将首当其冲,但是我也做好了准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为了把公主的安全我喝九公主将会不顾一切。 第122章 智谋无敌 九公主的西行已经来得太晚了,当我们离开这里发现外面辨别者敌人那三个女人早就不想了,全套即便是马贵妃位高权重他们也不放在眼里,所以这一次变化就是马贵妃的末日,九公主虽然淡定,但我已经意识到我们陷入了重重围困之中,外面出现了无数的枪手,占据了各个要害,我们三个人站在车前,此刻进不进汽车已经无所谓那些枪手的武器十分犀利,能够穿透防弹玻璃,并且就算我们开出这条街,前面也许有更可怕的陷阱,叶天现在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怕你出去劝说他们放过马贵妃,结束这一次行动,九公主在我耳边低声提醒,这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我还是直接进入了里面的客厅,面对那三个女人,三位现在你们杀了马贵妃,毫无异议,双方只能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不如大家把自己的利益全都说出来,究竟如何才是最正确的解决办法,大家共同来商定。他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是九公主从汴梁城带回来的,所以三个女人对我的态度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叶天你算什么东西?刚刚回到京城就想跟我们平等对话,你要知道我们的地位早就是江湖黑白两道最无敌的存在。我清楚他们的过往历史,也知道能够跟马贵妃一起打牌的人,每一个都一言九鼎,高不可攀,但是现在我们面临同一个问题,那就是马贵妃的生死在京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谁都无法承担后走啊,三位,就算是马贵妃死了,你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今天晚上的事总会走路消息,既然你们提出要求马贵妃答应,那就可以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不对吗?其中一个女人淡定的告诉我,我们要马贵妃放出所有的权利,十家平分,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由他一家独大,他以为可以垄断所有的财路,那就是不知死活,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消灭它,然后让所有的权利四面开花,大家的京城才是最好的京城,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马贵妃做的是让所有人内心不平,不是现在,我只希望马贵妃能够活着出去,根本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三位,现在就提出你们的要求,我代表马贵妃答应你们,同时大家能够同仇敌忾,继续对抗外面的敌人,好不好?只要能够让马贵妃活着出去,我可以答应他们任何无理的要求,这其实就是九公主让我来的目的,马贵妃既然保全自己的面子,无法答应他们的请求由我这里产生改变,就是一种权衡之策,另一个女人告诉我,当下马贵妃手中总共有五百亿的大项目,如果分成十份就可以让人人平安,家家有饭吃,假如答应了这个条件,今天晚上试镜有一笔勾销外面的枪手半小时内就能撤得一干二净,让马贵妃平安回去,我毫不犹豫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拿出了合同,我代替马贵妃签字,这三个女人也很爽快,拿出合同之后用力拍在桌子上,叶天如果你能让马贵妃签字,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真的可以,大家相安无事。我走出去把合同放在马贵妃面前,然后告诉他利害关系起出马贵妃已经怒不可遏,看着这份合同他们三个凭什么跟我平分秋色?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只有我才是天下第一的贵人,我把四周的形势完全告诉他,并且着重强调,如果你不签这份合同,今天晚上你就死在这里,我和九公主也成了你的陪葬品,签了这份合同以后还能有所转机,并且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是贵妃面对天下,他们以后以你为尊,所有的财产还在你的掌握之中,这样不好吗?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马贵妃就算签了合同,这三个人以后还会有求于他,仍然是他的手下,于是马贵妃带着我回到客厅里做下来亲笔签署合同,三个女人面面相觑,顿时脸上出现笑容,这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从刚才的剑拔弩张立刻变成了太行,天下太平。我在其中巧妙斡旋,让所有人化干戈为玉帛这种贡献无比强大,四个人看着我的眼神立刻有了改变,尤其是那三个女人过来用力握住我的手叶,天,怪不得九公主能把你从汴梁城带来源来,你真的有通天彻底之能能够缓解京城里所有的危机,从现在一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如果你有任何事情可以找我们。我当然不希望跟他们成为敌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敌人多一堵墙,在京城我希望能够长下根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今晚的事情就是我小试牛刀,让四位贵妇的矛盾化为乌有。最终我陪着马贵妃踏上了归途,他很满意闭着眼睛,但你的吩咐九公主从现在开始,叶天就是你的特别助理,不管什么时候你们两个一起进出,有什么事情你替他担着,我们好好对他培养,让他成为我们的多么牛逼。九公主也很高兴,毕竟我是他从汴梁城带来的我,有成就也是他的功劳之一,所以两个人对我的信任正在增加,我们回到了酒店,九公主安排所有人给我改变了待遇,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京城里崭新的一个人,能够慢慢的炸下根,就像十公子他们那样,成为这个花花世界里的操控者。我相信九公主也会这样看,因为他给我的所有待遇当中已经包含了一切,我可能会成为跟他一样尊贵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能够与其他人坐在同一桌子上同台竞技。 这是最好的时刻,我贡献了自己的智谋,而马贵妃给了我机会,让九公主也满面惭愧。我感觉到,京城已经向我张开了双臂,欢迎我的加入。 如果我能够从此刻起步,以后报仇雪恨的大计,就能有了眉目。 “叶天,恭喜你,已经加入了我们的核心队伍。”九公主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第123章 张衡留下的地动仪原件 程维马贵妃的心腹,他教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复一件古代文物,当九公主带着我进入秘密博物馆的时候。 我能感受到这一次的行动非常隐秘,并且责任重大,我们进入了博物馆里面编号为二十三的房间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铁箱子。 长度两米高度一米宽度一米五这个箱子锈迹斑斑,已经有很多年头,叶天,我相信你的力量能够把它修复,这一次马贵妃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只要完成就是打工意见,九公主的眼中满含期待,但是给了他身后的两个人表情,确实不屑一顾,他们是看守这个博物馆的人,想必对这个箱子的来历早有研究,当他们打开箱子的时候里面的一份说明书让我大吃一惊,这一堆废铜烂铁竟然就是大科学家张衡留下的地动仪。 只要学习过自然科学的人都明白,地动仪的作用是什么?假如能够将它修复人类对于地震的预测就会变得轻而易举,哪怕提前三分钟做出判断,也能救出无数人,地震是全世界共同面临的难题,来无踪去无影,就算有一些预测也只是大致的方向和时间没有实际的指导意义,我们翻看历史就明白张衡发明地动仪的年代,已经让人类对于地震的预防做到了随心所欲,叶天下面的事情就要看你的了,我们无法帮忙。 九公主带着人离开,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把箱子里所有的零件都搬出来,瘫在地上过去我们都知道地动仪从汉朝试穿,雉鸡没有夏洛谁都想不到,他竟然在马贵妃的秘密博物馆里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我能修复他让华夏预测地震的本领全球文明创造一个崭新的时代。 我按照那份图纸进行组装,实际上我从每一个部件的接口处痕迹就能知道,过去曾经有无数人对他进行组装,并且非常成功,只不过地动仪按照历史资料记载,应该是活着的,对于大地上任何一次地震都有准确的预测,而这些人组装完毕之后,地动仪是死的,没有产生任何行动,完全变成了一个模型,我能够感受到刚刚站在九公主身后的那两个人,对我不屑一顾,他们大概看多了这种场面直到我也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所以只是感到失望而已,很快我就根据图纸把整个地动仪组装完毕,正如之前想象的,这就是一个模型,任何部位能够自由行动,但他绝对不可能在地震发生的时候产生行动,大科学家张衡做事神乎其神,关于他的历史记载太多了,他能在一个材料极度匮乏的年代,制造出这么伟大的东西,就证明他根本不是来自那个年代,已经超越了同时代的所有人,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它组装起来,事实结果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这就是最大的失败,那两个人出现在我面前各自抱着胳膊,脸上带着冷笑怎么样?你已经组装完毕,现在就可以走了,回去告诉九公主以后不要来麻烦我们这个博物馆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给超级智者准备的,普通人连想都不要想。 这其实就是他们的心里话,九公主在的时候他们不好意思说出来,九公主走了,正好可以嘲笑我,羞辱我。 二位既然是博物馆的开门人就应该知道地动仪的问题出在哪里,如果能够赐教,不胜感激,我恭恭敬敬的向他们抱拳行礼,这个时候只要他们能够提出帮助我的建议,我一定会认真听取,最终完成就工作的任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们都博物馆的看门人一定也身份特殊,智商超群,假如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也能做出某些决定性的意见,帮助我解开最后的秘密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所谓的地震仪根本不存在历史记载,大科学家张衡发明了地动仪,预测全球地震,但是我们都知道地震是不可预测的,当大地发生震颤的那一瞬间地动仪才能有所行动,那有什么意义?我只好反驳他们,假如能够提前预测十秒钟甚至一分钟,人类都能够及时的发出警报,让处于危险当中的所有人逃离出来,所以说地动仪的存在对人类的生存具有重大意义。 两个人愣了愣大概从前根本没有人否定他们,跟他们唱反调,这一次我大胆提出自己的意见,让他们觉得非常吃惊,年轻人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可以继续研究下去我们这里的三楼是关于每一件古代文物的资料库。 如果你能够通过那些资料研究地动仪,从其中发现真理就是最正确的捷径,他们带着我上了三楼,这里是巨大的资料库,总共有四十多个书架,上面全都是古代书籍,采用了各种中外文字,其中的意义博大精深,我发现有一整排书架是关于地动仪的里面有每一个朝代对于地动仪这种古代工具的阐述,并且很多科学家复制了地动仪,深入研究其中的原理。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攻克这个难关,因为当他们按照图纸仿制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能制作的惟妙惟肖,甚至比原先的地动仪更精美,只不过无法赋予他灵魂,让他在地震来临前进行预测,他们的困惑跟我一样自己制造的只是模型,无法模拟他的精髓,这就导致任何一个朝代的地动仪只是摆设发明者最终被君王砍头示众,因为他们完全辜负了君王的期待,那么在当代,如果有人说自己发明了地动仪,最终结果不尽人尽如人意,那一定也是下场惨不忍睹,在这两个人的指引下,我看完了书架上所有资料,最终得出结论,我们现代人永远无法复制地动仪,除非是基于他一套超级软件,让硬件和软件相结合,最终变成一台超级计算机,才能够打开世界的密码,当我们归结为计算机的时候,两个人频频点头,年轻人你果然聪明,跟我们两个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究竟如何才能制造出这样的计算机,谁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