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药田》 被毙掉的新文开头 “请娘娘上路。”大内总管曾公公稳稳的托着一盏晶莹碧透的琉璃杯,里面是鲜红透亮的琼浆,却也带着剧毒的鹤顶红。 凤桐强忍住眼眸里欲滴的珠泪,让长长的指甲陷进了细嫩肌肤里,手心里传来的锐痛暂时抵消了她内心丝丝缕缕撕扯搬的疼,让她维持着一国之后的最后尊严,不自觉的抚上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她犹自不甘心的问,“陛下他,他,他这时候还不肯亲来么?” “老奴,奉旨,送娘娘上路。”曾公公用内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催促着,不急不缓,不辨悲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好,好,好!”悲凉的连说了三个好字,凤桐决绝的伸出玉手,端起那盏晶莹欲滴、却也是见血封喉的琼浆。狠狠的一仰玉颈,把那琼浆悉数灌入了自己的口鼻之中。 伴随着辛辣、酸涩的汁液淌过喉间,凤桐的脑中一幕幕的闪过那一些片断,那是深深的刻在她的骨髓里,溶入她的骨血中烙印。快速而又清晰,那是他们的往昔,是她这一世的曾经。 那一年,他们四岁。 陌离寰一甩手里的《四书》,“凤儿,走,你跟我去后面园子里捉蛐蛐,咱们要悄悄的呢,不要被老夫子发现了哦。”他瓷娃娃般的小脸上洋溢着狡黠的笑容,纯粹而又干净。 “好,凤儿陪你。”凤桐扬起的的小脸上,小大人一般的闪过一丝丝的无奈和宠溺,但还是依言放了手里的书本,端庄的站起了身来。 那一年,他们八岁。 陌离寰皱着一张已见雏形的俊脸,突然从《汉书》上抬起头来,“凤儿,你看着吧,我也要学那汉武大帝,开疆拓土,靖平四海。也要,也要学他金屋藏娇,娶青梅竹马的阿娇为后,为她奉上世上最华美的金屋。”说着话,他飞扬起来的俊脸上闪过一丝少见的羞涩。 “好,凤儿看着。”凤桐欣慰的仰起了自己明媚的笑颜,心中却暗暗的补充了一句,那阿娇是孤苦的独吟着长门赋,孤老在汉宫里的,帝王的金屋啊,不住也罢! 那一年,他们十二岁。 陌离寰一把捉过凤桐的手臂,心疼的抚摸着上面累累的鞭痕,眼神中有着少见的狠戾,决绝的说,“凤儿,你暂且忍耐,孤总有一天会拿下邱妃,诛了那帮助纣为孽的奴才,替你报今日被挞之仇!” “好,凤儿等着。”凤桐忍着手臂上火辣辣钻心的痛,绽放了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心头是满满的感动,有了他这句话,即使她代他受再多的苦,她亦是甘之如饴的。 那一年,他们十六岁。 陌离寰出尘的俊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凤儿,今日李后被赐了三尺白凌,李家几百口悉数被诛,离废太子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不过,”陌离寰说着,神色一转,黯淡的执了凤桐的手,少了一点兴奋带上了一点愧疚,“凤桐,你暂且忍耐一下,那,那邱妃一时还动她不得。” “好,凤桐都明白的。”凤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她明白邱妃是他扳到李皇后的同盟,将来废黜太子还需要她继续出力的。 那一年,他们十八岁。 陌离寰终于身穿明黄色的九龙朝服,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他面对群臣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回到后宫,却是一脸歉然的抚着佳人的脸,“凤桐,我的妻,你暂且忍耐,朕初登大宝,百废待兴,朕要给天下臣民做一个表率,现在还不是我们大婚的时候。” “好,听你的,凤桐都明白的。”凤桐温婉的笑了笑,她明白,先帝猝死,陌离寰仓促登基,准备不足,外族番邦虎视眈眈,自家兄弟们也都贼心不死,满朝文武见风使舵也是各怀心思。这中宫后位么,就是一个香饵,上官丞相家的小姐,司徒大将军的千金,高句丽国的长公主,苗疆神圣的圣女,…… 今年,他们二十岁。 她终于等来他承诺过的九龙四凤的凤冠霞帔,可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盏剧毒鹤顶红,而那个曾经岁岁相偎看斜阳的他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亦或不敢,还是不屑?! 第一世,精明强干,跻身职场,舍了女人的弱,换来的是夫害身死。 第二世,横刀立马,代夫从军,放了女人的柔,换来的是君弃人亡。 这一世,锋芒尽掩,陪王伴驾,弃了女人的刚,换来的是帝厌香消。 如果还有来世,她凤桐再不会为了谁委屈了自己,她一定要肆意的活着,风风光光的做一回自己! 酒倾杯落,珠泪终于潸然而下,和着酒,伴着毒,鲜红一片。 美人倾决,心碎淋漓,挽歌如泣,余音缭绕。 新文《丑女芳华》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准备,某迟的新文《丑女芳华》终于开张了。 这一本还是种田文,更加温馨,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文案: 女儿当自强,丑女绽芳华! 现代女魂穿古代乡村的蓝家丑女,爹娘疼爱、兄姐呵护。 木空间,木异能,咱靠着聪明的大脑、几千年积累下来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一样发家致富,一路奔小康哪。 孩童捣乱?收买!大伯算计?拍飞! 看上了咱家姐姐,拿出点诚意,先! 嫁给咱家哥哥,想当家作主翻了天?麻烦,滚到河边照照自己,先! 神马?看上了咱?入赘插门,改姓蓝! 地址: 谢谢大家移步支持,等着你哦 000 楔子 招手要了一打‘意难忘’,姚甜甜猛地一扬脖子,把一杯杯黄褐色透明的辛辣液体悉数灌入了自己的嘴巴里,随着略带苦涩的液体滑过喉间,姚甜甜眼角的泪水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了下来,模糊了眼前朦胧的烟霭,和那仿古的古船、古曲伴着的一轮亘古不变的明月。 赢了?还是输了?赢了一场商业战,却输了近八年的感情,那个总是在她耳边说着海誓山盟的男人,在美女和高位的双重诱惑下,终于还是选择了出卖,在关键时刻弃她远去!姚甜甜又仰头灌下了一杯,随着视线逐渐朦胧,那个称得上俊朗的可恶面容终于模糊了起来。男人劈腿?不算什么!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 赢了?还是输了?自己带着团队辛苦拿下了一份大单,只是为公子老板在把公司打包出售的时候增加了一份筹码而已,对方果然开出了高价,条件竟然是公司就地解散,所有的业务对方的相关部门全权接手。当然,最终老板赚的盆满钵满,所有的员工失业!姚甜甜摇晃着脑袋又灌下了一杯,公司裁员?不算什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没有了本姑娘,那是你们的损失! 感情、事业双失意,房东还来落井下石,原本为了结婚买的精装修新房马上就要交房了,为了不睹物思人,姚甜甜决定暂缓搬过去,反正租的房子还未到期呢,先在住习惯的房子里仔细想清楚下一步再说也不迟。可是租约未满的房东竟然来赶人,说什么物价飞涨,她的房租也该涨了,难道之前签得合约是废纸不成,真是人善被人欺啊!姚甜甜挥了挥手,若不是本姑娘恋旧,这种没有电梯的顶层小破公寓,她早就该搬了,这些年的打拼积累,给自己弄一处舒适的小窝,还难不倒她姚甜甜! 姚甜甜豪气的挥着手,喝了一杯又一杯,打算把那些让人烦躁的窝心事一件件的全赶出了她的心扉。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倒霉事、伤心事、窝憋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在姚甜甜的心中不停的翻涌起伏着,啃噬着她疲倦的心,姚甜甜挂着满脸的泪水,忍不住仰天长叹,“老天爷啊,为什么倒霉事都一块找上我呀,整人也不待这么不让人喘口气的呀,啊?” 谁知道,姚甜甜的抱怨声刚落,她的耳边竟然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带着丝丝诱惑的声音:“莫要怨天尤人,给你换个有山有水有田有粮的书信地方过日子去,可满意?”酒精燃烧着姚甜甜的神经,迷迷糊糊的她没有细想这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心中的火藤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居然敢在这时候拿姑奶奶开涮哪,姚甜甜双臂一挥,不屑地驳斥,“满意!满意管个屁用!这种舒心的好日子哪里找得到啊?天上掉馅饼啊?” “既然你满意,那契约即时生效!”那个声音没有了方才的低沉诱惑,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仿佛了带着虔诚,某种不容辩驳的威仪。 “神马?契约?!卖艺还是卖身?!”姚甜甜的酒立即醒了大半,她努力地睁开了朦胧的醉眼,摇晃着发胀的脑袋,惊异万分的尖声大叫了起来。 “卖心!”那个声音语不惊人死不休,悠悠然的解惑到。声音不大,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胆战心惊,让姚甜甜心中警铃大作。 “不干,不干,不干!犯法乱纪的事我姚甜甜才不干呢。”姚甜甜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把头摇得像拨棱鼓一般,一迭声地反驳说。 “晚了!宿主已经找好,诸事皆妥,你这就去吧,保证有山有水有田!” 随着铿锵中带着诱惑的话音落地,那个声音也带着袅袅的余音消失了,而姚甜甜则眼前一阵波光晃动,在窗外悠扬的二胡声中,失去了知觉。 001 庄周梦蝶 火,大火,冲天的大火,湛蓝色的火苗,发出丝丝的声响,炙烤着姚甜甜的肌肤,而她的双腿被压在一个落下的大房梁下,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爹,娘,你们快救救小甜妞啊。”姚甜甜绝望的大喊了起来。 “妞子,别怕,别怕,爹在呢,娘也在呢。”随着微弱却急迫的声音响起,姚甜甜感觉死死的压在腿上的大梁松动了,她试探着把腿伸出了出来,哭着扑倒在了爹的身上,“我好怕啊,咱们走,咱们快走。” “不,甜妞,我的乖妞子,你仔细的听爹说,爹和娘是怕不出去了,你快走,出了门直直的往东走,去找你叔叔姚润之!”爹温又坚定的说完,突然一推怀里姚甜甜,把她推出了屋子,“甜妞啊,跑,跑,快跑啊,按照我告诉你得地址,去找你叔叔去!” 姚甜甜身不由己的‘噔噔噔’退了几步,才趔趄着站稳了脚跟,紧跟着身后就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姚甜甜惊恐的猛然回过头去,只见摇摇欲坠的几间茅屋,终于倒塌在愈演愈烈的那片大火之中。 …… “又是这个没头没尾的梦!”姚甜甜无奈的低声嘟囔了一句,近一两年来,那满天的大火和火逃生的小女孩逃亡的梦境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姚甜甜的梦里。甚至那大火炙烤的绝望感觉都真真切切的让姚甜甜感觉到了,恐惧和无助! 但是,梦中那个奋力的抬开小女孩腿上燃烧着的大梁的男人,细细不舍的叮咛的女人以及逃亡小女孩的面貌,姚甜甜却一次也没有看到到过,只是那种绝境中奋力救助亲人的感动每每让身为孤儿的姚甜甜唏嘘羡慕不已。 习惯性的抬起手来,想抹掉眼角的泪渍,触手粘稠、凉滑的感觉让姚甜甜一下子睁开的眼睛。 是血!是泥!满手混着鲜血的稀泥!姚甜甜惊恐的动了下身子,身下冰冷泥泞,根本不是她早已经习惯了的那张舒适的席梦思软床,而那张沾满了温热鲜血和冰凉稀泥的手也比自己的手小上一号,带着新旧不一的污泥,还有几处已结了痂的冻疮。 仔细的端详着这张陌生的小手,姚甜甜却一下子愣住了,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自己还在梦里,自己就是梦中那个火场逃生的小女孩,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甜妞,姚甜甜! 这回有意思了,怔愣之后的姚甜甜忍不住有些雀跃的想。以往的梦境都是到小女孩奋力的跑出火场,筋疲力尽的摔倒就嘎然而止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样的梦境之后,姚甜甜竟然对梦中的一家人好奇了起来,仿佛这一切不仅仅是一个梦,而是早某处活生生的存在的一家人,让姚甜甜渐渐的亲切了起来,放佛自己和那样的一家人有了某种联系一样。 最近几次,每每梦醒之后,姚甜甜总是辗转难眠,忍不住猜想小甜妞的家原本是什么样的呢?他们家到底是什么原因着火呢?是天灾还是人祸?小甜妞的爹娘嘱咐她去找的那个叔叔到底在哪?她小小年纪能否找得到呢? 这一次好了,梦境中竟然有了新的内容,有开始,有延续,而且都是无比真实的,让姚甜甜化身为了那个小女孩甜妞,体验着她一路奔波的苦楚,仿佛她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中的那个叫甜妞的小女孩。 念头一起,姚甜甜立即感觉自己的腿酸疼了起来,脑海中一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也纷沓至来。 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过往所经历的一切记忆,身为独女的小甜妞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亲有一把子力气,种田之余还能给乡邻们帮帮工赚些零用,母亲则有一手刺绣的好手艺,也能赚些家用的。一家人虽然过的不是很富有,但是却是不愁吃喝,其乐融融的。 有一天,父亲出门做工,天色很黑了,才从外面小心翼翼的回来,和小甜妞的母亲悄悄地商议了一番之后,就喊过小甜妞过来,告诉她,趁着开春,农活不忙,他们一家要去宁县的杨家屯探望叔叔姚润之,还商量着说要小甜妞留在杨家屯,跟着做村塾的叔叔识几个字。 可是,还没等一家三口上路呢,有一天夜里,小甜妞家的几间房子就无缘无故的起了大火,慈爱的父母都葬身火海,他们拚了命才送了小甜妞出来。 父母双亡,突逢巨变的小甜妞哭晕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邻居王大叔的马车上,王大叔是个赶脚的,四处给人家送货为生。王大叔告诉甜妞,昨天傍晚她爹去找过他,请他帮忙把他们一家人稍到宁县走亲戚,可是天亮了他才发现,一夜之间姚家已经化成一堆瓦砾了,而小甜妞竟然在旁边哭晕了。 好心的王大叔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把小甜妞抱上了自己的马车,带着货物一起赶往了宁县,希望成了孤儿的小甜妞能找到自己的亲戚。 到了宁县县城之后,由于王大叔临时又接了一个活计,急着送另一批货去邻近的津县,而这一带一向太平,所以王大叔给小甜妞备足了干粮之后,叮嘱她要是找不到亲戚,就在城里的悦来客栈等着,他下回来送货再把她稍回去。 可是,从未出过远门的小甜妞懵懵懂懂的走了不少冤枉路,原本从县城到杨家屯步行不到一天的路程,愣是被她走了三天还没有赶到杨家屯。王大叔准备下的干粮早就吃完了,饥寒交迫的小甜妞一头栽倒在了离着杨家屯不远处的一处满是污泥的暗沟里,也就是姚甜甜现在躺着的这处暗沟了。 清晰的想起了小甜妞的这一番经历,那大火炙烤的痛楚,失去双亲的悲伤,连日赶路的辛苦,小甜妞的凄惨经历让姚甜甜感同身受的滴下了泪来。仿佛她已经在这个不知名的时空了生活了十二年,体验了娘的疼爱,爹的怜惜,也经历了这一场家破人亡祸事的锥心之痛,仿佛她姚甜甜就是小甜妞,是一个刚刚逝去了父母和家园的十二岁孤女! 这样的念头一起,姚甜甜一下子怔住了,循着脑中的某种记忆,姚甜甜抬起了手,犹豫着向着脖颈之处摸去,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摸到了上一世的她从小一直戴到大的那个磨得铮亮的纽扣一般大小的小小铜饰。 她有着属于姚甜甜和小甜妞共同的记忆,蜷缩在一个十二岁的躯体里,脖子上却挂着属于姚甜甜的饰品。这,到底是是梦?还是…… 姚甜甜狠了狠心,深手朝着自己的大腿上掐去。‘嘶’,姚甜甜立即疼得一个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痛的感觉如此真实,这不是梦!她姚甜甜中大奖了,如同她曾将看过的一些网络小说那样,她姚甜甜也将有一次神奇的穿越之旅了。 有了对小甜妞遭遇的感同身受,姚甜甜并没有像穿越前辈们那样茫然失措或者欣喜跳跃,她觉得自己既然在这样的时刻,以这样的方式和小甜妞重合了,她就有责任代替她把她的路走下去,最起码也要替她找到叔叔,告诉他小甜妞一家的遭遇。如果那一场大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她也好提醒他小心注意了。 既然拿定了主意,姚甜甜说干就干,忍着浑身的酸痛,姚甜甜强撑着坐起了身子,找了一处清水洼,姚甜甜简单的清洗掉了脸上和手上污垢,手脚并用的爬出了背阴的小山沟,站到了一道山梁上。 放眼四周,群山环绕,青松翠柏,各种野花烂漫的开满了山坡沟涧,色彩斑斓而又不失勃勃生机,浓烈的花香与稍带咸涩的泥土芬芳混合在一起,令人身心俱醉,姚甜甜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身心都为之一松,完全的陶醉在了美丽恬静的晨曦风光里。 这里的一切简直太美妙了!这是姚甜甜之前的生活里从没有体验过的轻松感觉,之前困扰着姚甜甜的种种烦恼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那个相恋八年,甜言蜜语无数,却因为美女和权势的诱惑选择了出卖她的负心大萝卜终于彻底的滚出了她的世界。 那个她为之奋斗了六年,带领团队辛苦打拼的鸡贼公司也如愿以偿的消失不见了。还有那个一直用‘公司就是家’的可恶谎言来忽悠员工卖命,关键时刻却只管自己荷包的小人老板也消失不见。 那个时时把涨房租挂在嘴上,无视合同,还一副‘住老娘的房子是给你恩惠’嘴脸的胖房东,同样也消失不见。 这个世界真清静,如同周围质朴纯粹的乡间风光,一切烦心的事情都统统消失不见了,如果能在这样的地方,抛却了尔虞我诈的现代职场,抛开了冷漠无情的人情世故,能这么清静的生活一段时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姚甜甜忍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惬意地想到。 002 新生 不期然的,姚甜甜的脑海里模糊的浮现出了上一世的记忆里最后的一幕,仿佛有个声音絮絮叨叨的和她说过了些什么契约,她厌烦的一挥手,大声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见鬼去吧,前世的一切都已和我无关了,我,姚甜甜。要开始新生活了!” 嘴里说着,姚甜甜心头的主意拿定,脸上挂起了满足的笑容,眯缝起眼睛,自然而然的也就调动了脑海中小甜妞的记忆,想要把这个时空了解的更多。 可是,让姚甜甜失望的是,小甜妞是个循规蹈矩的孩子,平日里连村子都很少出的,在她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日日辛苦劳作的父亲,和没日没夜锈活的母亲,关于家国大事,也就隐隐约约的知道这里是鼎国,至于皇帝是谁,实行的什么样的统制方式那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 再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洌的空气,姚甜甜一方面替小甜妞祷告找准了上天堂的路,一方面在脑中理性的仔细衡量着自己在这里生活上一段时间的可行性。小甜妞父母双亡,离开故土投奔没见过面的叔叔姚润之,护送她前来的王大叔又走脚远去了。她连失忆都不用装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拆穿自己的。 姚甜甜默默的想着心事,脚下无意识的移动着,当朝阳红彤彤的朝阳挂上了天空之际,经过了感性的回归田园的渴望,和理性的在这里可以生活下去的思索之后,拿定了主意的姚甜甜完全已经抛去了过往的种种,仿佛她自己就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小甜妞,前来投奔远房的叔叔,在静谧的乡间求得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迎着初升的朝阳,嗅着芬芳的花香,顾不上自己身上褴褛破旧的麻布夹衣,姚甜甜一路哼着小曲,好心情地向着远处炊烟四起的一片人烟处缓缓的走去。 天格外的蓝,水格外的清,在姚甜甜的眼里,这个杨家屯一切都好,就是自己的小身子骨不争气,一赶路身上被磕破了的地方又隐隐的疼了起来,稍稍破坏了一点姚甜甜沉浸在美还晨光里的好心情。 从朝阳初升,一直走到日头快爬到了头顶上,那片看着近却一直走不到的小村落,还是不远不近的在姚甜甜的前方,诱惑着姚甜甜继续前行。 姚甜甜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听着小肚子里咕噜噜的唱着的空城计,她认命的叹了口气,在路边找了块凸起的大石头,打算坐下来喘口气再走。 姚甜甜气喘吁吁的刚坐下,上路的拐弯处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把随着几声嘶溜溜的马鸣声,姚甜甜本能跳下了岩石,手脚并用的地爬在了它的后面,只把小脑袋紧紧贴在石头上,支楞着耳朵,细听着路上的动静。 姚甜甜刚刚准备好,就听到她刚刚经过的后路转角处踢踢踏踏的转出一群人来。紧接着一个声音略显急切地说,“请李师爷示下,前面还有十里才到杨家屯呢,是不是请弟兄们再辛苦一点,加把劲,咱们尽快赶过去啊。” 稍微一静,被叫做李师爷的阴恻恻地说道,“怪不得大家都叫你黄不仁呢,连咱们吃官粮的兄弟们都这么当驴子使唤!你不要以为和咱县老爷孙大人沾亲就这么放肆,咱们兄弟这回来杨家屯,为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这偷来的锣鼓可敲不响,你自己要掂量明白喽。” “是,是,是,弟兄们一路辛苦了,杨家屯的这趟差事都是因老夫而起,我黄阜仁心里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我这里有点散碎的银子,请李师爷分给弟兄们打点酒喝,解解乏吧。”那个黄不仁谄媚地说着,紧接着一阵细细簌簌的衣袋轻响,想来是黄不仁把他孝敬的银子递了过去。 果然,几声清脆的银子相碰声响之后,那个被称作李师爷的满意的笑了起来,“好,既然黄员外这么体恤,兄弟我也不能含糊了,这就替弟兄们谢过了。”接着,李师爷声音里透着满意吩咐道,“弟兄们,加把劲,到了杨家屯,自有好吃好喝的等着咱们,快走吧。” 随着踢踢踏踏的嘈杂脚步声越走越远,姚甜甜耳边又恢复了清静,她这才从石头后面直起了身来,心中暗自琢磨,杨家屯不就是自己要去屯子么?那个黄不仁和李师爷这么急得干过去要做什么?难道是杨家屯有人犯事了么? 姚甜甜正在暗自猜度着,耳边又传来一阵吱吱哑哑地声响,姚甜甜心头警惕,赶紧一矮身子,准备再次藏起来,却看到一辆小驴车从另一条岔路上拐了上来。赶车的是一位劈着蓑衣的大叔,许是怕早起的露水湿了衣服吧,看样子像是附近村子里的农人。 姚甜甜稍一楞神功夫,驴车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看着面色和善的大叔,姚甜甜心头一松,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她一抬头正巧对上了大叔无意间撇过来的目光,姚甜甜冲着大叔友好的笑了笑,本想着人家也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大叔却狐疑的拉住了牲口,上山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扯着大嗓门问道,“小姑娘,你可是姓姚的?” 姚甜甜一愣,难道这里还能遇到原主的熟人,可是她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两世的记忆里都没有这位大叔的印象啊,姚甜甜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谨慎的斟酌着说道,“我,我是姓姚,可是我不认识大叔你啊。” 赶车的大叔听了姚甜甜这话,爽朗的笑了起来,大着嗓门说道,“呵呵,你只要姓姚就对了,你不认识俺也对了。呵呵,来,闺女,上车吧。”大叔说着,自然的拍了拍自己身后车辕的位置。 大叔这话说得姚甜甜一头雾水,她虽然很累了,也想搭一段便车,省省力气。甚至是如果大叔不这么说的话,姚甜甜都想自己请求搭车了,但是大叔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番,姚甜甜反而不敢坐他的驴车了。 前面刚刚过去了一对凶神恶煞的差役,这边马上又来了一个单人独车的大叔,虽然样子看着和善,但说出来的话却没头没脑的,以姚甜甜上一世混迹职场多年的经验来看,她实在是很难不起疑心啊。可是如果她贸然拒绝对方的提议,又怕对方直接用强,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这偏僻的山路上,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姚甜甜脑中迅速的转动着,没有贸然开口拒绝,也不肯轻易的跳上车去。 大叔却看出了姚甜甜的犹豫,他一拍自己的脑门,大着嗓门自责地解释说,“你看我这脑袋,吓着小甜妞了吧?咱不是坏人,其实是这么回事,咱家就在前面的杨家屯,咱们屯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本家,都姓杨,”赶车的大叔说着朝着前面那片小村落努了努嘴,“村塾的姚先生早就接到了书信,说是他家的兄嫂和小侄女甜妞要来投奔他,说是这几天就该到了。姚先生说他的家人从来没来过这里,怕是找不到地方,他请大家帮忙都留意着点,谁遇到了都给他把人给他捎回去。咱看着你眼生,又是赶了很多路的样子,这年纪上也对的上,这才停了车问问你的,可是怎么就你一个孩子呢?你父母呢?” 听到大叔问起小甜妞的父母,同为孤儿的姚甜甜心头一酸,有些哽咽的说到,“我,我家遭了灾,房子着了大火,爹和娘都没跑出来,我……” 听了姚甜甜的话,对面的大叔也红了眼圈,他抬起袖子揩了揩眼角,自责地说,“真是可怜的孩子,都是大叔不好,不该提你的伤心事的。好孩子,不哭了,大叔这就带你去找嫡亲的叔叔去。” 大叔的真情流露,让姚甜甜又放下了心头的一些戒心,她收了眼泪,轻轻地从石头后面转了出来,清脆着嗓音说道,“那就多谢大叔了,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杨家屯,又累又饿,能遇到大叔真是太好了。” 听了姚甜甜这话,杨大叔笑呵呵的脸上马上一窘,结结巴巴地说,“呃,那个,这个,我出门的时候走的匆忙,没有带干粮出来,你得再忍忍了,到了屯子里就有吃的了。”说着话,杨大叔大肚子里也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看着眼前饥肠辘辘的杨大叔,姚甜甜心底的警惕终于都消散了,她麻利的爬上了驴车,乖巧地说,“甜妞听大叔的话,到了屯子就有好吃的了。” “对,对,对,到了屯子里就要好吃的了,姚先生盼你盼了这么久,肯定早就准备下好吃的了。”杨大叔赶紧说到,憨厚的笑容又爬上了他的面颊。 待到姚甜甜做稳当了,杨大叔一扬鞭子,驴车又伴着吱吱哑哑的响声上路了。驴车虽然破旧,但是比姚甜甜用双腿走路却是快多了。 003 新家 姚甜甜舒服的坐在驴车里,看着路边自在绽放的各色野花,呼吸着清新无比的空气,心头又舒畅了起来,她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骨碌着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张望着她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这个山清水秀无污染的地方。 杨二叔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对于周围的事物早就熟视无睹了,反倒是新来的小甜妞更让他好奇,他一边赶着车,一边拉开了话匣子,把杨家屯的情况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尤其是面对着充满崇拜和好奇的姚甜甜,有关村塾先生姚润之的事,他说的更是详细。一路上,让有着打着小算盘的姚甜甜把这个便宜叔叔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 原来这个杨家屯是一个村子,也是一个家族的聚居地,屯子里的人都是一个祖先繁衍的,村长也是族长,在村子里有着绝对的权威。那个叫姚润之的叔叔是十多年前来到这杨家屯落脚的。 姚润之来这里之前杨家屯是没村塾的,村长看他能识文断字的,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请大家给他修了个院子,又做主拨了族里的几亩地到他名下,让他教屯子里的孩子们读读书,识识字,顺便帮村里的人读读信、写写信,偶尔也帮村长看看上头来的文书。作为回报呢,就是村子里的人们闲暇时轮流去他那几亩地上帮帮忙,帮他照看下庄稼,这样各取所需,姚润之就在杨家屯这么安定了下来,一住就是十多年。 原本,村子里的人看他无儿无女的孑然一身,也不肯娶房媳妇找个伴,都担心姚先生在老家另有家室,不会在杨家屯呆一辈子的。 这回听说姚先生老家来信,他哥哥和嫂子要带着小侄女过来看看,似乎也有来这里定居的意思。姚先生的家人都要投奔了过来了,村子里的人都放下了心来,大家说姚先生这是真正的把杨家屯当作自己的家了。 伴随着小驴车队吱嘎声响,在和杨二叔一来一往的闲唠家常中,姚甜甜终于来到了位于杨家屯东头的村塾。 从敞开的大门往里面看去,只见这个所谓的村塾就是一座颇为宽敞的一进院子,三间正房,东边也是一溜三间的偏房,西边是一大排宽敞通透的大房子,由于还没到午饭时间,朗朗的读书上从西边房子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姚甜甜坐在驴车上,仔细地打量着前面这所院子,心头泛起阵阵激动,不知道是受小甜妞残存思维的影响,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决定要认真的在这里生活下去的缘故,眼前的院子让她感动亲切无比,抛却前尘,前面的院子都将是自己唯一的安身之所了,自己新的人生将从这里重新开始了。 姚甜甜心头激动,小脸兴奋的通红,杨二叔也是急性子,还没等姚甜甜酝酿好情绪呢,杨二叔就扯开了他的大嗓门,“姚先生,姚先生,你家的小甜妞子,俺给你接来了。” 随着杨二叔这一嗓子,屋子里的读书声顿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阵叮呤哐啷的木质桌椅碰地之声,一群身穿粗布衣服的半大小子们先后从西耳房里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嬉闹着穿过院子的大门,推推搡搡的跑到姚甜甜的面前。 这群十岁出头、二十来岁不到的半大小子们跑出来的急,但是真到了姚甜甜面前,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腼腆着谁也不肯说话了。他们悄悄的推搡了一番,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被推了出来,他脸上带着扭捏的笑,讷诺了半天,却是对着姚甜甜身旁的杨二叔问道,“爹,这就是姚先生的侄女么,你从哪里接到的人啊?怎么就她一个人啊?” 杨二叔递给了儿子一个不要多问的眼神,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小院子里就传出一个温润的声音,“是小甜妞到了么?” 随着声音,小院里终于按部就班的走出来一个瘦削的中年文士,一袭青衫已经洗得发白了,他步履虽然不快,但是脸上喜悦的笑容却毫不作伪,在明媚的春光里显得那么真挚、舒服,一下子就晃了姚甜甜的眼。 不知道是原本躯体里的血脉作怪,还是上一辈子曾是孤儿的姚甜甜渴望亲情的缘故,见了这么单纯的为了自己而绽放的笑容,姚甜甜鼻中一阵酸涩,如这个躯体一样的年纪会做的事情那样,她手脚并用的跳下驴车,冲着姚润之直直的扑了过去。 姚润之悄悄地揩了揩眼角,面上慈爱的笑容更加和煦,他温润的眼中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他伸手扶住奔跑过来的姚甜甜,宠溺着说,“慢点跑,慢点跑,小甜妞一路上受苦了,看你走的这一身的灰土。” 姚润之说着,自然的抬起手来,轻轻地替姚甜甜拍打着破夹衣上的灰尘,姚甜甜窝心的享受着姚润之亲人式的关怀,她忍不住一阵心虚,关切的姚家叔叔不知道,她的小侄女已经去了天国,现在是自己这个异世的孤魂享受了本该是小甜妞的一切关爱。 看到姚甜甜脸上的突然闪过的别扭,姚润之却错会了她的意思,他眼眸中水光一闪,拍着姚甜甜的背说道,“到家了,甜甜别怕,家里发生的事叔叔都已经听说了,虽然你父母不在了,可是你还有叔叔呢,今后在叔叔这里就和在家里一样,让叔叔来好好的照顾你。”嘴里劝慰着小侄女,姚润之也忍不住还是红了眼圈,不知道关于兄嫂的事他听说多少,又是怎么听说的了。 看着真情流露的姚家叔叔,姚甜甜的心一下子释然了,这也是苦命的一家人,小甜妞的父母走了,小甜妞也走了,自己阴差阳错的来了这里,正好可以替她照顾她的叔叔,还要睁大了眼睛看好了,不能再让不幸降临到这个唯一的叔叔身上了。上一世就是孤儿的姚甜甜特别渴望亲情的温暖,在姚润之真心实意地关怀中,姚甜甜慢慢的把自己和小甜妞重合了,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叔叔,也付出了自己的情感。 姚甜甜心中暗自叮嘱着自己,也自然而然的抬起手来,翘起了小脚,笨拙的替姚润之揩了揩眼角,操着甜甜的童音清脆地说,“叔叔不难过了,甜妞有了叔叔,也不难过了,以后我天天陪在叔叔身边,好不好?” 正在为了大哥大嫂伤怀的姚润之自然不知道姚甜甜心中的那番计较,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身子里住着的是一个后世屡经挫折的孤寂灵魂,他看到姚甜甜小小的年纪反过来安慰自己,一方面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当众流泪不好意思,一方面也为姚甜甜的乖巧懂事而欣慰不已。 姚润之反过来被一个小女孩劝慰,他赶紧抹去了眼角的泪渍,拉过姚甜甜的手,首先向赶车的杨二叔道谢,“谢谢秋忙大哥把甜甜带过来,这孩子还小,又刚失去了父母,以后还请杨大哥和乡亲们多多照顾了。” 被姚润之称作秋忙大哥的杨二叔憨憨的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谦虚着说道,“姚先生这话就见外了,俺家福生这几年来多亏了先生的教导,能识得字,能作的诗,赶集卖东西的时候还能帮俺算帐哩。” 说起儿子的本事,杨秋忙一下子骄傲了起来,他扯过方才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带着感激说道,“俺,俺们一家子都念着姚先生的大恩大德呢。再说了,就是没有姚先生的恩情,甜妞子这么可爱的孩子,谁见了都不忍心不帮她一把的。” 杨秋忙憨头憨脑,说出来的话却是条理分明的,既谢了姚先生,又夸了儿子,还不忘夸奖姚先生的小侄女,在他憨憨的外表下可是有着一颗通透的心呢,怪不得他的儿子喜欢耗心力的算帐呢。姚甜甜习惯性的评判了一句,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山沟沟里转了好几天的姚甜甜可自己不认为一身的狼狈,还可能是满脸汗和泥的自己能称得上可爱两个字。 不过,杨二叔的这番话却让姚甜甜又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这个血亲叔叔姚润之在村子里人缘还真不错。而且,还有一点让姚甜甜奇怪的是,怎么看怎么就是一个潦倒文人的叔叔竟然还能教人算账,这对于古代文人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要知道古代重文轻商,对于沾染了铜臭之气的写写算算之术可一向来看不起的呢,而自己的这位便宜叔叔不但没有偏见,竟然还能教导学生学习这些,这让姚甜甜暗自好奇,也钦佩不已,同时更对叔叔有些反常理的表现有些疑惑不解。 姚甜甜心中好奇,又搜肠刮肚的想了一番,想在小甜妞的记忆里搜寻这一奇怪现象的合理解释,却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难道叔叔的怪异也是和小甜妞家的房子大火,有着某种联系?还有叔叔对于大哥大嫂身亡的事竟然这么快的事就知道了,难道这个家族里还有着某些小甜妞并不知道得隐秘? 004 乖妞子 姚甜甜这边暗自沉思着,叔叔姚润之那厢已经接过了杨秋忙的话来,他同样谦逊的说着,“秋忙大哥太客气了,润之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些年全靠乡亲们帮衬着过活,现在又添上一个小侄女,以后少不得还要继续仰仗大家帮忙了。” 姚润之诚恳的说着,对着渐渐闻讯赶了过来的乡亲们团团的拱手行礼致谢。 “姚先生太客气啦。” “姚先生不用担心啊。” “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还不是应该的嘛。” “屯里的娃们可都没少受先生的教导啊。” …… “就是,就是,小妞子这么大老远的赶来了,咱们大家就该好好的招呼招呼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终于有人把话题说到了姚甜甜身上,姚润之趁机答话说,“谢谢大家的关心,甜妞赶了这么长的路,润之这就带她去好好的洗一把脸,给她弄点吃的。” 姚润之说着,抬头看了看已经爬上头顶正中的日头,扭头对着那群好奇的瞅着姚甜甜的那群学生们说,“天近正午,大家都回家吃饭去吧,下午放学半日,明日一早再来上学。” 给学生们放了假,又送走了热情的乡亲们,姚润之这才含着笑牵起了姚甜甜的手,带着她迈过了门槛,穿过了院子,径直向着坐北南向的正屋走去。 院中三间的正屋,靠左边的一间是厨房兼储藏间,里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灶台,屋角堆着一些劈好的柴禾,另一边一堆细细的黄土,不知道里面埋了什么东西。 中间那间是空荡荡的大厅,放着一张半旧的黄杨木桌子,四把有些年份的柳木椅子。碗筷等物倒是清洗的干干净净的,整齐的摆在黄杨木桌子上。 而另靠东边的一间才是姚润之的卧房兼书房,如同他洗的泛白的干干净净的长衫一样,东屋子里面也是整整齐齐的。但是,除了炕上叠得整齐的被褥等,就一个梨木书桌和一个椅子,以及半桌子泛黄的线装书了,之外再无它物。 领着姚甜甜从西间走到东间之后,姚润之看着小小的姚甜甜煞有介事的打量着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屋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结巴的解释说,“屯子里是清苦了些,我,我又不事生产,往日里都是乡亲们帮衬着,……” 姚润之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一个老年的女声,热情的高声询问着,“姚先生可在家?” 这时候有人说话,正好解了姚润之的尴尬,他停住了话头。想了想,又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个粗糙的木头箱子,把桌上泛黄的线装书都收了进去,这才转身到了屋门外,熟捻的招呼说,“在,在呢,是五奶奶啊,快点进来吧。” “听大壮说,小甜妞子今天赶到了,老婆子担心姚先生一时准备的不周全,拿了几个新蒸的菜团子来。”五奶奶说着话,熟门熟路的跟随着姚润之迈步进了里屋。 看着一身脏兮兮的姚甜甜,一身利落的五奶奶脸上一沉,不客气地数落道,“姚先生就知道做学问,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哪有这么照顾人的那,看小妞子这小脸脏的,快来,来让奶奶给你洗洗。” 五奶奶说着话,不等姚润之叔侄答话,就径直放下了手里的藤篓,熟门熟路的找来的热水、脸盆、面巾之物,放在屋角的一个木架子上。然后,慈爱的招呼道,“来,来,来,奶奶的乖妞子,快来洗洗。” 姚甜甜正在为刚才叔叔姚润之收书的动作疑惑沉思着,猛不丁的被这声透着关切地乖妞子叫的心里暖暖的,如果说姚润之叔叔给初到异世的姚甜甜在心理上撑起一片天的话,这个热情的五奶奶就是这片天空里和煦的风,让姚甜甜全身从里往外的透着舒坦,心里的喜悦通过她小脸上的笑容暖暖的满逸了出来。 在姚甜甜有限的关于古代乡村的印象里,天天能洗热水澡那是不可能的事,能舒服的用热水洗把脸就是很不错的待遇了,这个五奶奶想的不可谓不周到啊。有这样的奶奶细腻的呵护着,是活了两世的姚甜甜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情关爱,她强忍住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水,乖顺的答应着,把自己脏兮兮的小脸浸泡在了温暖的热水里。 顿时,氤氲的热汽蒸的她脸上每个细胞都欢腾的冒起了快乐的小泡泡,把她不能洗热水澡的遗憾一下子全赶到了爪哇国去了。 等姚甜甜洗干净了小脸之后,五奶奶又变戏法一般找出了一把泛黄的桃木梳子,轻轻地拉过姚甜甜的身子,让她舒适的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一下又一下的给她梳理起了蓬乱的头发来。不大一会儿,麻利的五奶奶就给姚甜甜梳理好了头发,她扳过姚甜甜的身子,仔细端详着她,忍不住满意的啧啧出声,“嗯,真是个漂亮的妞子啊。” 屋子里没有铜镜,姚甜甜自然无法得知现在的自己是个怎么漂亮样子,但是看着五奶奶脸上真心实意地的赞叹的笑容,姚甜甜头一次盲从的心中也就认可了她的说法,小嘴巴一翘,孩子心性一般的悄悄地得意了起来。 五奶奶看着姚甜甜的笑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慈祥的说,“走,奶奶带你去你自个的屋子里瞅瞅去,看还缺些啥不。” 说着话,五奶奶好像彻底把姚润之这个主人给忘记了一般,扯着姚甜甜的袖子,熟门熟路的把她带到小院的东厢房靠北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整洁,充满着温馨的气氛。炕上是干净的被褥,炕的一头放着一个半旧的朱红色的床头柜,上面整齐的叠放着的几套粗布衣衫,挨着衣衫有一面模糊的铜镜,姚甜甜心中暗自点头,这里不同于叔叔姚润之的卧房兼书房,有了女孩子的用具,终于有那么点子古代闺房的那么点意思了。 瞅着姚甜甜满意的笑容,五奶奶心头高兴,脸上也乐开了花,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呵呵,看样子奶奶还没让小妞子失望,你自己拾掇一下吧,看缺啥少啥的,待会跟奶奶说,奶奶现在给你做饭去。” 说走就走,五奶奶又一阵风的转身出去了,姚甜甜心头感动,也暗自猜测着,看五奶奶这么熟门熟路的样子,恐怕这东厢房的一切都是热心的五奶奶张罗的吧,自己那位夫子叔叔怕是没这份细心和本事的。 姚甜甜四处打量着,禁不住向厢房的另一边看去,那里原本是给小甜妞的爹娘准备的吧,如今却只剩了一个占据了小甜妞躯体的姚甜甜一个人了。 一边想着心事,姚甜甜脱下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什么颜色的外衣,挑选了一件大小合身的,黄底大红石榴碎花的夹衣换上,马上对着模糊的铜镜仔细的打量起自己的新皮囊来。只见镜中映出的的确是一张可爱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得特别有神,挺扩的小鼻梁,小巧又粉嫩的嘴巴,长在还没有完全褪去点婴儿肥的小脸上,还真是一张标准的可爱萝莉样貌呢。 在上一世里已经快奔上三张了的姚甜甜,如今重新回到了十多岁,还长着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可爱小美女样貌。这样姚甜甜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她这回可真是拣到大便宜了,不禁有了血亲的叔叔,还重新过了回萝莉瘾,姚甜甜收拾了杂乱的思绪,高兴了起来,差点没忍住就要哼起‘今儿真高兴’来了。 收拾完毕,把铜镜又放回原处,姚甜甜使劲揉着自己的傻笑的有些僵硬的腮帮子,生怕自己顺利的过了姚润之那关之后,在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傻笑给漏了馅,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新生的机会。 姚甜甜自认为妥当之后,规规矩矩的重回了主屋中间的饭厅。这时,五奶奶也刚才西间的灶台间出来,她一边走,一边抿了抿有些凌乱的鬓角,慈爱的招呼说,“呵呵,甜妞穿这件衣裳真好看哪。” 五奶奶满面笑容的说着,又扬声招呼,“饭做好了,这就可以吃了,你们都出来吧。” 随着五奶奶的招呼,姚润之一挑东屋的门帘出来了。同时,院中还传来一个粗嘎的声音,“好啊,好啊,我都饿坏了。” 嚷嚷着,一个矮敦敦的少年闯了进来,他一边随意的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连蹦带跳地跑了进来,但是一看到屋子里的穿着干净的姚甜甜,矮敦敦的少年一下子愣住了,他腼腆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讷懦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五奶奶见了,宠溺的杵了少年一下子,笑着揶揄他说,“怎么,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见到甜妞子害臊了?” 姚甜甜也是一愣,她仔细的回想着上午见到的那群闹哄哄的学生,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的,但是他们并没有说话过,不清楚对方身份,为了谨慎起见,姚甜甜抿着小嘴没有吱声。 005 挨饿的代价 一旁的姚润之见了有些凝滞的气氛,赶紧介绍说,“这是大壮,五奶奶的宝贝孙子,平日里跟着大家一起来这里念书,他可没少帮着我干农活哪。” 五奶奶爽快的一笑,快言快语的说,“姚先生说的啥客气话啊,这孩子父母死的早,对亏了先生不嫌弃他脑子慢,肯用心教导他。他有把子蛮力气,给先生帮帮忙还不是应该的嘛。” 姚甜甜从他们的对话里已经大体上听明白了自己的叔叔和五奶奶祖孙的关系,这个叫大壮的矮敦敦的少年是叔叔的学生,脑子慢,但是有力气,没少帮助叔叔这个不事生产的文人干农活。而从五奶奶对这个家的东西熟悉程度上看,怕是也没少帮叔叔做饭洗衣操持家务,估计像今天这样他们一起吃饭也是经常的事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叔叔确实是在靠着这祖孙二人帮衬着过活呢。 想明白这些,姚甜甜内心纠结了一番,终于还是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忍着心头的恶寒,脆生生地主动开口说,“大壮,大壮哥哥好,我叫姚甜甜,大家都叫我甜妞,以后请你多照顾了。” 姚甜甜这一大方的打招呼,少年的脸腾一下子更红了,他的手脚也没出放了,局促着恨不能一下子躲到奶奶的身后去。 姚润之见了,又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含着笑意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以后你们就一起玩,慢慢就熟悉了,现在都坐下吃饭吧。” 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五奶奶笑着端出了午饭来,确如她来时说的那样,是玉米面合着鲜嫩的野菜做的菜团子,绿油油中带着金黄色的放在泛黄的竹篾里,煞是好看。 姚甜甜看的眼睛都要冒出绿光来了,这可是真正的绿色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啊,比前一世在超市里买的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所有有机蔬菜可货真价实多了。姚甜甜肚子里咕咕叫着,感觉自己的两眼都要喷火了,她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团子就急不可耐的吃了起来。 香甜的吃完一个菜团子后,姚甜甜才猛然发现了不对劲,因为除了矮敦敦的少年大壮也拿了一个菜团子香甜的吃着之外,五奶奶和叔叔都是一脸笑呵呵的,却不见他们吃菜团子。 姚甜甜伸出去再拿菜团子的手又不动声色的缩了回来,疑惑的问,“可是菜团子不够?” “够,够,你尽管吃吧。”叔叔和蔼的笑了笑,指着他前面的碗里的稀的可以照出人影的粥说,“下午也没什么事,叔叔吃粥就成。” 五奶奶爷附和着说,“是啊,现在春闲,不需要出什么力气的,奶奶喝粥就可以了。” 听了他们的话,姚甜甜在偷偷的打量着瘦削的叔叔,才发现他不仅仅是身材瘦削,脸上还隐隐泛着菜色,而五奶奶露在旧夹衣外面的小半截手臂也好像是有些浮肿的。 姚甜甜心中一动,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从路上遇到的杨二叔咕噜作响的肚子,再到只肯喝稀粥的叔叔和五奶奶,这些都说明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这里虽然山清水秀,有山有水有田的,却没有粮。现在正是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为了凑出这几个玉米面的菜团子,不知道五奶奶和叔叔省吃俭用得省了多少顿呢。 有山有水也有田,就是没有粮啊,姚甜甜在心里暗自嘟囔了一句,看来世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远离了前一世的那堆烦心事,来到了山清水秀的古代,又拥有了血亲的叔叔和慈爱的五奶奶,但是也一切也是有代价的啊,比如说,今天就必须要饿肚子啊。 不过,姚甜甜稍微一点点气馁之后马上就振作了起来,没有粮食怕什么,只要有地就行,她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原装甜妞,她是在现在文明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高级白领,是有知识、有能力的五好青年,只要她肯用心,好好的利用以下现代的农业种植技术,保管这里很快就会家家粮食满仓的。 姚甜甜有些怔愣的想着心事,一直大口大口的吃着的玉米菜团子的少年大壮也慢慢的住了口,那手里吃剩的小半个菜团子强塞在五奶奶手里,用正在变声的粗嘎的声音说,“我吃饱了,下午我去地里尽快把玉米都种上去。” 五奶奶又把那小半个菜团子塞回到大壮手里,心疼地说,“奶奶还撑得住,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最近天天跟着先生习武,往前种玉米也是要出大气力的,可怜你才到十五岁吆。” 五奶奶唏嘘地说着,眼圈不自觉的就是一红,她赶紧撩起衣襟擦了擦,抬头不好意思的对姚甜甜解释说,“人老了就是爱唠叨,来,甜妞,再吃一个。”说着,她抬手又递了一个菜团子过来。 虽然姚甜甜肚子里还有一半是空的,虽然这纯正的绿色纯天然无污染的玉米面菜团子泛着清香勾着她的胃,但是这个菜团子仿佛重若千钧,姚甜甜却是怎么也不肯接过来了,她指了指自己碗里的稀饭,甜甜的说,“我快吃饱了,这些稀饭也很好喝,我也要尝尝的。” 姚甜甜干瘪着肚子,忍受着美味菜团子的无比诱惑,赶紧让自己的注意力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她忽闪着大眼睛,装作好奇的问道,“奶奶说,大壮哥哥天天跟着叔叔习武么?” 说起这个话题,矮墩墩的大壮明显的高兴了起来,他一张小脸兴奋的通红,得意地大声说,“是啊,是啊,你别看先生文质彬彬的,可是他教的武功可厉害了,我现在一个人都可以打倒福生、狗娃他们那样的三个了。” “叔叔还会武功啊?”姚甜甜也兴奋了起来,心里暗自盘算着,这个血亲的叔叔,虽然只是这个偏远山村的村塾先生,却能诗能文、善算还会武的,哇,自己决定这这里开始新生真是押对了宝了,这里真是随随便便都能遇到宝啊,这回可是赚大了。 许是姚甜甜的目光太热切,姚润之脸上飘过一丝不自在,半是遮掩便是解释着说道,“大壮就是喜欢捧着先生说话,我哪会什么武功啊,只是恰好有一本拳脚功夫的书,照着书上的招式教给你罢了,我自己是一点也不会的,你倒是练的有模有样了,还真是个练武的坯子呢,跟着我怕是要被耽误了。” 说起这些,姚润之脸上流露出了真正的惋惜之色,他是真的替大壮可惜的,这么一个好的练武苗子,却没有名师指点。别说名师了,周围根本连个武师都没有,他是很想建议大壮找个专门的师傅,却没处寻去,跟着他这么个只会说不能练的师傅真怕耽误了他这么好的天赋哪。 大壮心思单纯,却没有想的这么远,他听了先生这么夸奖自己,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个存在心里好久的要求,“那,先生,我现在已经会念会写三字经了,以后能不能,能不能不跟着他们学做对子、做文章了啊?再说了,地里的庄稼都该种了呢。” 仿佛早就料到大壮会这么说一样,姚润之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好,往前是种庄稼的关键时期了,先生就准你的假去种玉米。但是,秋后农闲的时候,你还是要来继续读书上学的,不准偷懒啊。” 哪怕只是暂时的得了解脱,大壮也高兴了起来,连忙大声地说,“我听先生的,我什么都听先生的。” 一顿午饭虽然吃的不是太饱,更说不上吃得好,但是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唠着家常,无比的温馨。比起姚甜甜前一世陪着客人应酬时吃的山珍海味来说,这里就是天堂了,姚甜甜噙着满意幸福的笑容回到自己的东厢房里,还忍不住嘴角上翘着收不回来。 不论是宿酒之后莫名的穿越而来的姚甜甜,还是在丘陵山地里上胡乱转悠了好几天的小甜妞,她们都已经疲倦了,身心都需要乏得不行了,连毛细血管里的血液都叫叫嚣着要休息了。因此,姚甜甜的头一沾上枕头,闻着被子上暖暖的太阳光的味道,不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的昏天黑地的姚甜甜是被自己肚子里的咕噜噜的叫声给吵醒的,她又饿了!中午只是吃了一个野菜合着玉米面的菜团子,喝了一碗能照清人的稀粥,小胃口被撑了水饱,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姚甜甜现在的这具十二岁的躯体,正是需要营养长身体的时候呢,一连着被饿了好几顿了,一个菜团子哪能冲了饥啊。 姚甜甜饿得实在不行了,她抚摸着搅着滚绞疼的胃,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姚甜甜掀开被子,歪歪斜斜地下了炕,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汲上了鞋子。然后,姚甜甜悄悄地溜出了东厢房,她想不惊动人的溜到正屋西边的灶间里,找找看还有什么能充饥的食物不。 006 打上门来了 姚甜甜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东厢房,沿着墙跟一步步往正屋的西间灶房摸去。可是,她刚刚走到正屋东间的窗根低下,就被屋子里传来的谈话声给吸引住了。虽然,屋中的人是刻意的压低了桑音,但还是被紧贴着墙根的姚甜甜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老村长,咱们除了把屯里的那块最好地抵给隔壁屯的黄大户,真的就没有一点别的办法了么?”轻轻润润的,这是叔叔姚润之的声音。 “哎,不瞒姚先生你,老朽也知道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都指望着那块地产口粮呢。可是,去年歉收,大伙地里产的粮食还不够自家吃呢,家里哪有余粮可以卖啊,所以直到现在县里的人头税还没缴上呢。这不,上面又来人催了,而且是派了李师爷带着大队的衙役来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奈和恐惧说着,颓然的叹息了一声。 接着,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李师爷说,要是再不上缴人头税的话,咱们屯里每家每户都会抽一个壮丁,贩到不定哪里却给人家干活去呢。我琢磨着,咱屯里也就是那片地还能值点钱,也幸亏人家黄大户还肯要,也没有趁机压价,他出得价钱也还算公道,除了能让屯里按量缴上人头税,还能有点富裕,正好给屯里家家户户断粮的添上点口粮。” 这人长篇大论的,话音里却透着愧疚和无奈,应该是姚润之口中称呼的老村长了。 姚润之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不甘心的说,“可是,老村长,黄大户想要咱们屯里那块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去年庄稼歉收,县老爷不是松了口说可以暂时不收大家的人头税,今年丰收之后一起补上的么?怎么现在又突然派了人来,态度强硬的要咱们马上缴税呢,那个黄大户也这么凑巧,肯拿出二十两银子买咱们那块地,除了咱们屯要上缴的十九两八钱的人头税,只剩下的几钱碎银子也就只能够咱们再添一点这几天的口粮的?这事很蹊跷啊。”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谁让咱们赶上了这茬呢,黄大户在周围十里八乡的都找遍了,还请了最有名的风水先生,就是看中了咱们屯里祖上传下来的这块风水宝地,说是只有在这里修个猎场送给上京的贵人,才能保佑他黄大户世代发达,保佑他黄大户的子孙高官厚禄的。哎,偏偏去年咱们歉收,缴不上人头税,正好给了他们借口啊,哎!”老村长对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知道的很清楚,明知道人家做的这一局,却也没有办法来破解,只有再次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现在屯子里家家户户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唯一值钱的也就是大家手里的那点玉米种子了,……” 姚润之轻轻的说着,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村长打断了,“姚先生啊,玉米种子可动不得啊,一旦没有了种子,咱们的地里种什么?往后咱们这一屯子的人吃什么啊?” 窗户根下的姚甜甜听到这里,已经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她的上一世里,官商勾结那是太经常的事了。没想到,来到这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村民纯朴可爱、善良无争,却还是有欺压良善的贪官恶霸。而且,她来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样的官商勾结,而且做得更加明目张胆。 姚甜甜心中正在暗自诽谤着,就听到院子的大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砰砰砰’的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快开门啊,姚先生在家吗?杨老村长是不是在这里?” 听到这动静,姚甜甜吓了一跳,她顾不上腹中的饥饿。也顾不上再听屋内的谈话,赶紧猫着腰轻轻的闪回了自己的东厢房里,匆匆得脱了鞋子爬上炕头,悄悄地把炕头上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偷偷的向外的张望着。 不大一会儿,姚甜甜就看到正屋的屋门被推开,叔叔姚润之穿着他那件干净的青白长衫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矍铄老者,高个子,宽肩膀,长圆脸儿,高鼻梁,两只大大的眼睛,粗糙黝黑的脸颊,身穿对襟衣、绑腿裤,脚下蹬一双千层底的尖口布鞋,一副标准的庄稼汉打扮,想来就是那位为了整个屯子的乡亲们担心的老村长了。 姚润之开了村塾的大门,斯斯文文的朝外拱手行礼,沉稳的说道,“学生见过黄员外,不知道黄大员外这么急着找学生什么要事啊?” “姚夫子真是会说笑话,老夫可不是急着找你,是想问问杨村长那文书拟的怎么样了?他都把老夫和李师爷晾了一个时辰了,这文书也该准备好了吧。”随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一个五十岁开外,身着大红色暗团花锦袍的男子,被一大群人簇拥着,从大门外急吼吼的走了进来。 这就是方才老村长和叔叔说的仗势欺人的黄大户了吧,姚甜甜暗自撇了撇嘴,还真像上一世里的影视作品里的黄世仁哪,肥头大耳的,一看就是不是好人。 姚甜甜心中给黄大户贴上了坏人的标签,一错眼看到他旁边一个身穿黑衣的,头戴黑帽,腰间系着红腰带的男子,生得鹰鼻子鹞眼,再配上衣服上醒目的‘差’字和大大的佩刀,一看也就是个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恶人。 ‘黄大户’、‘李师爷’,姚甜甜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在来杨家屯的路上,躲在大石头背后听到的那一群人的谈话,当时黄大户抬出县老爷的名头催促着李师爷快点赶路,李师爷却趁机敲诈黄大户的孝敬银子。 现在想来这事确实有些蹊跷,李师爷连县老爷的亲戚都赶敲诈,当然不是嫌他这个师爷当的太顺当了,怕是县太爷对于黄大户的事也不是那么上心,要不然这事应该是派出捕头,拿着县府公文来杨家屯催银拿人,换句话说就是这个黄大户在狐假虎威了。 姚甜甜想明白了这一点,心头一松,她刚刚摆脱了前一世的一堆烦心糟心的乱事,决定在古代的静谧乡村好好的休养生息一段时间,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山清水秀的杨家屯,虽然这里还有着某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可是这里有真心关怀着她的血亲叔叔,有热心的五奶奶,有憨厚的少年大壮,这里有她姚甜甜一直渴望的亲情。 正在满怀希望的准备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的姚甜甜,可不想被黄大户和李师爷就这么官商勾结着给毁了。好在,前一世的姚甜甜职场历练多年,自然知道如何利用别人的弱点,如何趋利避害的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既然让她知道了黄大户的狐假虎威,自然要好好地盘算一下,看如何利用了这一点,帮杨家屯的人化险为夷了。 东厢房里的姚甜甜转动着大眼珠子,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应对之法,院中的杨老村长却动了。他见自己躲不过去了,只得堆起憨憨的笑脸,赔起了万分的小心,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请黄员外和李师爷见谅,小佬儿虽然担着村长的名分,可是咱杨家屯不仅仅是一个屯,也是一个家族,那块地是咱们祖上传下来的,不是小佬儿一个人的,就是要卖了,也得征求下大家伙的意思啊。” 这次,肥头大耳的黄大户黄不仁没有说话,而是递给旁边的李师爷一个眼神,收了好处的李师爷接到黄大户的暗示,一翻三角眼,亮开了粗大的嗓门,冷冷的说道,“本师爷不管你们屯子里卖地的事,今天本师爷是奉了县太爷的命令,来收取你们一直拖欠着的人头税的,杨村长只要痛快的交了税金,本师爷二话不说,马上带队就走。可是,若你们不识相,今天不上交税金,可别怪本师爷不讲情面,这就开始挨家挨户的锁拿人了。” 李师爷一番冠冕堂皇的官话压下来,带着明晃晃的威胁,把个杨村长堵了哑口无言,他满是沟壑的脸上写满了无助的悲哀,整个人也仿佛矮了一圈,遥遥如欲坠的,似乎随时就会支撑不住的倒下去。 院子里的老村长和姚润之面对李师爷连削带打的威胁和黄大户落井下石的利诱,左右为难,却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而趴在东厢房的窗户边偷看的姚甜甜也在愤愤不平的暗暗的吐着嘈。 哼,什么有山有水有田有粮的日子,纯粹是骗人的,山有水有不假,田有,却马上就是人家的了,粮是压根就没有嘛!姚甜甜的抚摸着干瘪的肚子,正在暗自诽谤,突然闻到一阵香甜的红烧肉的香气,她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幻觉,肯定是幻觉,姚甜甜一边闭着眼睛再贪恋的允*吸一口那软糯的香气,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说是自己饿晕了,产生幻觉了。 007 美男计无效 “是不是幻觉,你睁开看眼睛一看便知道了。”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突兀地在姚甜甜耳畔响了起来。 听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姚甜甜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这个声音,她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对了,昨天就是这个声音骗她说让她去一个有山有水有田有粮的地方,还趁着她醉酒迷迷糊糊的时候和她签订了什么狗屁契约。她还没来及找这个神棍兼骗子算账呢,他竟然又不开眼的自己找上门来了! 姚甜甜刚一意识到这一点,她就‘咻’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急急忙忙地抬眼四顾,一看之下,满脸怒气的姚甜甜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哪里啊?既不是杨家屯的村塾小院,也不是上一世自己处身的铺满紫藤花的什刹海酒吧! 只见自己置身于一片绿色植物的汪洋大海之中,深绿、浅绿、浓绿、淡绿、嫩绿、……,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际,如同连绵不绝的绿色的锦缎,又好像是荡漾着层层涟漪的绿波,在微风中,在阳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盎然,充满着惬意与希望。 “这,这,这,……”姚甜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这里有世间所有的植物种类,不同的物种能在不同的土壤环境下生长,你,你看看可有需要的?”那个欠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却是带着一丝丝心虚的讨好的意味。 闻言,姚甜甜猛地一转身,发现一个头上顶着两个羊角样的小包包头的总角少年,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中药药香,年纪也就在十四五岁的样子。此时的他,干净耐看的小脸上正写满了有些心虚的谄媚,让人实在不忍心责备的。 上一世混迹各大论坛,看遍无数网络小说姚甜甜是有一定的腐女倾向的,对于干净漂亮的小正太也不乏心水。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姚甜甜是个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理智型腐女,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是不会被美男计诱惑心神滴! 握紧了拳头,姚甜甜控制住伸手过去抚摸那张俊秀小脸的冲动,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自己就是被这个毛头小孩子给耍了,说什么有山有水有田有粮的地方,山有水有,粮食没有,地也马上就是别人的了,更有黄不仁勾结当地官府为非作歹,欺压良善! 经过十几遍的自我催眠之后,姚甜甜终于看着眼前少年的谄媚的笑容欠扁了,想着杨家屯她刚刚认可的家人被一群恶霸欺凌,姚甜甜在心中的火气突突的冒了起来,相应的,她脸上的神情也阴沉了起来。 看着姚甜甜的神色由开始的惊异迷离到逐渐的清醒,最后愤怒,药香少年脸上谄媚的笑意更浓,他变戏法一般的一伸手,从身后托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黄灿灿的红烧肉来,讨好的端到了姚甜甜眼前。若是在平时,姚甜甜才不会被一大碗常见的红烧肉吸引呢,可是现在的她用的是原来小甜妞的身体,这具身体一年也难得吃上一回荤腥,现在又是好几天没有正经的吃东西了,中午吃的那个菜团子刚刚垫了层肚皮的底,满肚子的稀粥喝了个水饱,在她的胃里晃荡着,唱着饥饿小夜曲,正迫切的需要香甜可口的红烧肉来中和呢。 不自觉的,姚甜甜很没骨气的咽了口唾沫,她立即警觉地一皱眉,马上又沉下了小脸来,叉着腰冷哼一声,“哼,想用一碗红烧肉就来收买本姑娘我,真是打错了算盘!今天你就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此时的姚甜甜话说的很狠,气势上却低了不少。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职场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干练女白领了,而是一缕异世的孤魂寄居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躯体内,而且,这个小女孩还是很久没食荤腥,被红烧肉的香味引的偷偷的咽了好几口吐沫了。这样不利于己的局势下,让姚甜甜一番狠话,总是少了一分底气。 药香少年敏锐地抓住了姚甜甜语气里隐藏着的那丝动摇,他悄悄地一挑眉头,把手里端着的红烧肉往姚甜甜眼前又送了送,好脾气的恭维道,“是,是,是,一碗名不见经传的红烧肉怎么能动摇的了姚小姐坚定的心智呢。只不过,看在我辛苦做了半天的份上,姚小姐给个面子,尝尝味道,点评一下如何?” 红烧肉甜糯的香气一盛,通过姚甜甜翕动的鼻翼钻到了她的胃里,引的她的胃咕噜噜地叫了一声,姚甜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掩饰的一皱小巧的鼻子,尽量用一种平淡的口气说道,“好,本姑娘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 说着话,姚甜甜伸手接过了那碗诱人的红烧肉,挑起金灿灿黄橙橙一大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肥而不腻,入口酥软即化,嗯,真是不错啊,姚甜甜满意的眯缝起了眼睛。姚甜甜忘记了还在一旁看着的陌生的药童,一块接一块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美味的红烧肉来,胃中渐渐的填满,口齿间充斥着甜糯的香气,姚甜甜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满足的沸腾了起来。 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大碗红烧肉就见了底,姚甜甜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自语道,“唉,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姚甜甜的话音刚落,那个被她忘记了的药香少年悠然的开了口,“这么说,姚小姐是不生气了?” “这就要看你的解释能不能让本姑娘满意了?”短暂的无语之后,姚甜甜叫傲的一扬下巴,也悠悠的回答道。 现在的姚甜甜已经不是方才饥饿难当的姚甜甜了,吃饱喝足了的她,已经恢复了现代白领的精明干练,她要好好地和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古装小药童好好的算算总账了。 “呃,这个,这个,……”药香少年一时语赛,他没想到姚甜甜嘴巴上的红烧肉的油还没抹干净呢,这么快就开始追问了。他稍稍一顿,只得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个,事情其实有点误会,我本来都计算的好好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出了点技术问题,让姚小姐来错了地方。” “什么?你计算好的?出了点技术问题?”姚甜甜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薅住了药香少年的衣领子,大声质问道,“这么说来,本姑娘离了繁华的都市,跑到这里来忍饥挨饿的,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还让那个黄不仁勾结了县令和师爷来欺负杨家屯的人?” 在姚甜甜气贯长虹的质问声中,药香少年偷偷的勾了勾嘴唇,待听到她最后一句关于黄不仁勾结官府欺压杨家屯百姓的气愤控诉,他紧张的心蓦地一松,心中有了计较。 药香少年心中镇定,面上却装作惶恐的连连摆手,“姚小姐息怒,息怒,都是我的错,我这就让姚小姐回去,你来的时间不长,回去还来得及,你的男友和富家女正准备结婚,你的老板又在筹措新公司。噢,对了,还有你的房东,她的房子要价太高,还没租出去呢。还有,……” “停,停,停!”姚甜甜一挥手打断了药香少年,脸上沉的能拧出水来,气愤的说道,“你把姑奶奶当成什么人了?那个誓言土放屁的男人我还稀罕?那个满嘴跑火车的老板我还相信?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房东我还留恋?” “是,是,是,姚小姐自然是个洒脱人。不过,”药香少年眼睛转了转,一迭声地恭维着,陪着小心说道,“姚小姐不是不喜欢这落后的古代嘛,姚小姐习惯了山珍海味,哪能在这种地方吃粗茶淡饭呢。再说了,姚小姐一身的现代职场本领,来到这古代不是屈才玛,姚小姐,……” 姚甜甜听着听着,发觉了不对头,这个欠扁的药香少年这哪是在恭维她啊,分明就是看扁了她姚甜甜,说她姚甜甜懦弱胆小,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不下去嘛。真是可恶,想她姚甜甜从一个孤儿奋斗到现代大公司里带领一个团队,拿下了上亿元的单子,这其中的艰辛是一个无知的少年能体会的?那其中的挫折和困苦能比在古代生活少? 姚甜甜不服输的性格让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接受这个少年的评价,更不会让人把她看边了,姚甜甜倔强的再一次高高地仰起了下巴,铿锵有力的说道,“小鬼,你听好了,本姑娘偏就不回去了,你睁大了你的狗眼看着,姑奶奶我怎么在古代混出个人样来!” “好!”好像怕姚甜甜反悔了一般,药香少年马上抚掌说道,一锤定音,“既然姚小姐决定了,我就成全你。上次是我计算失误,这次不会再失误了,我这次姚小姐选一个真正的有山有水有田,还没有恶霸的地方去,这回保证计算精确,不会再有失误了!” 008 你猪头啊 “另换个地方?!”姚甜甜一愣,她怔愣着松开了自己的手,不放心的又追问了一句,“这回真的是有山有水有田有粮?” “是的,是的,有粮,有粮,一定有粮,我保证。”药香少年赶紧一叠声的保证到。 “嗯,这还差不多,”姚甜甜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本姑娘可不想有个满脸菜色的叔叔,不想五奶奶忙里忙外的还吃不饱饭。还有,那个明明十四五岁的大壮长的一点也不壮,比现代社会里他的同龄人可矮多了,这也太不像话了。” 听了姚甜甜的嘟囔,药香少年脸上的神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眉梢一抖,马上又敛了下来,他故意锁紧了眉头,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要换一个真正的有山有水有田有粮的地方不难,不过,……” 听着药香少年故意拉出的长长的尾音,姚甜甜心头一慌,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好像她要掉入某些不为人知的陷阱里一般。姚甜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壮声势一般大声地说道,“少卖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姑娘可没耐心和你捉迷藏。” 见姚甜甜气急败坏的样子,药香少年又偷偷的挑了挑眉头,然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煞有介事地说,“嗯,也对啊,姚小姐要去一个真正的有山有水有田有粮的地方去重新生活了,那个病歪歪的姚润之,忙忙活活的五奶奶,长不高的大壮,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自然也不需要关心这些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换个地方就没有他们了?”姚甜甜一蹙眉,不自觉地往前一探身子,确认般的问道。 见姚甜甜越来越紧张的样子,药香少年面上神色不动,心里却乐开了花,他装作不甚在意地说,“是啊,我将要送姚小姐去的地方那是满目繁华的世代官宦人家,哪里还会有这些贩夫走卒的乡野之人存在的必要呢。” “那,那,那里会有些什么样的人存在呢?”姚甜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道,早就没有了方才如火的气焰。 药香少年心头更喜,他摇头晃脑地说道,“一个世代官宦人家自然是家学渊源、家族庞大了,父亲大人权高位重、官居一品;兄弟们年少风华、风流倜傥;姨娘们个个漂亮,出身官宦;姐妹们聪颖上进、女红歌赋样样精通;丫头们也是个个聪明伶俐的,婆子们……” 少年滔滔不绝,得意洋洋地说着,语气里原本的那丝讨好的意味也消失不见了,反而是一幅邀功请赏的得意卖乖口吻。 随着药香少年的描述,姚甜甜脑海了自动浮现出了一个所谓的鼎食钟鸣的官宦世家来,一个身居高位却古板固执的爹;一群自命风流、流连烟花的兄弟们;一堆莺莺燕燕、整日里争宠斗法的大小姨娘们,一帮各怀心思、登高踩低的所谓姐妹们;满府阿谀奉承、难辨忠奸的丫环婆子。还有什么女红、歌赋…… 拜各类影视和穿越小说所赐,姚甜甜甚至能想象出他们一个个的样貌,能想象的出那个比现在职场更残酷的古代战场,现在职场还有下班,还有休息日呢,不上班的日子里只要把大门一关,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就不用应付那些烦人的公事,避开不想见的人,可以彻底的休息一番,再去战斗。可是,要是去了古代的大宅门,那可是没有休息日的,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得睁着半只眼睛提防着,要不然哪个丫鬟婆子给你熏点什么古怪的香,或者在你的屋子里放个扎着针对小人什么的,你就是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一想到这些,姚甜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连连摆手,大喊着,“停,停,停,我才不去那个什么大宅门跟一帮脑门子有问题抽筋女人们斗来斗去呢,你想都别想!” “那,这样的地方不行,”药香少年为难的挠了挠头,眼神一转,又兴奋得说,“如果你不想去官宦人家,那去皇宫如何,做一个帝王宠爱的妃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时候你喜欢什么地方也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马上就命令人给你在宫里仿造一处,想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粮食,还有……” “闭嘴,你都是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啊。皇宫那是人呆着地方么?那里比大宅门里更恐怖,说什么宠妃,不就是皇帝闲暇时候的玩物么?就这样的,那还不皇宫里发了疯的所有女人的靶子呢,说不定哪天一句话说错,被人几句谗言上去,马上就掉脑袋了。不去,不去,不去,……”姚甜甜把头摇着拨棱鼓一般,大声地咆哮了起来。 “这里也不行,这个,……”药香少年为难的搓了搓手,抓耳挠腮间,他突然惊奇的‘咦’了一声,小声地嘟囔道,“这个李师爷和黄不仁也太欺负人了,姚润之就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能经得住这么使劲地打哦。” “什么?”濒临暴走边缘的姚甜甜一下子静了下来,她绷着一张小脸,盯着药香少年的眼睛又追问了一句,“你说我叔叔被阴险的黄世仁给打了?” “姚小姐不要着急嘛,”药香少年伸出个指头在姚甜甜眼前晃了晃,慢条斯理地说,“那个姚润之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叔叔了,你要去另一个比杨家屯好上千百倍的地方,这种村塾里的迂腐先生那还配做你的叔叔呢,他挨不挨打早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哦。” “关系你个头!”姚甜甜一下子暴怒了起来,姚润之是她姚甜甜两世以来唯一的血亲,她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欺负呢,越想越急,姚甜甜举起小拳头冲着眼前那张欠扁得俊脸就抡了过去,“快放我离开这里,我有办法对付那个大坏蛋黄世仁和收受贿赂的李师爷,那帮蛀虫,看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他们!” “那换地方的事呢?错过了时辰就不好办了啊。”药香少年稍稍一侧头,避开姚甜甜兜头打来的一拳,悄悄狡黠的眨了下眼睛,不怕死的又追问了一句。 “换什么换?!你猪头啊,现在救我叔叔要紧!”姚甜甜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吼了起来,“你快点放我离开!” “好,好,好,都依着你。”药香少年好脾气的点了点头,一迭声地说着,手下也在忙活,他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土褐色的锦囊,硬塞到了姚甜甜的小手里,仔细又凝重的叮嘱道,“离杨家屯不远处有一处山坡上,虽不适宜种植玉米,却能种植荞麦,这是荞麦的种子,希望能帮助姚小姐解了燃眉之急!” 随着药香少年的细语叮咛,姚甜甜感觉自己的身子轻轻的,突然飘荡了起来,她急得大叫,“喂,喂,喂,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这么做?你,……” 可是回答姚甜甜这些疑问的只是她耳畔呼呼的风声,姚甜甜心头大急,双臂胡乱的挥舞了起来,可是她触摸到的是只有空旷的虚无。 “姚甜甜你这个猪头,正经的话没问,都动拉西扯了些乱七八糟地事啊。”姚甜甜丧气的又踢出了一脚。 可是,脚尖上传来的一阵猛烈的疼痛却让姚甜甜‘嘶’的吸了口凉气,她立即大骂了起来,“疼啊,你这个莫名其妙的骗子,你耍老娘啊。” 又一次让姚甜甜吃惊的是,那个时而谦卑、时而得意、时而狡黠的声音这次竟然没有任何的回应,她禁不住疑惑的抬起了头来,一看之下,姚甜甜彻底傻了眼,这里早已经不是一片绿油油的植物海洋了。 姚甜甜睁大了眼睛,眨了又眨,只见自己的眼前的炕上是干净的被褥,炕头上半旧的朱红色的床头柜,还有上面整齐叠放着的粗布衣衫,以及旁边一面模糊的铜镜,这里分明就是杨家屯村塾的东厢房嘛。那刚才自己经历的那一幕是梦还是幻呢?那个欠扁的少年是操纵她人生的黑手?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虚拟人物? 姚甜甜疑惑着,无意的一抬手随意的向后一挥,只听到啪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脱手而出,掉到了地上。姚甜甜赶紧跳下了炕头,想看看自己无意中遗失了什么,可是古代没有电灯,大白天的屋中又没有点油灯,炕沿下那片地方阳光照不到,根本看不清有什么当东西,姚甜甜蹲下身子摸索了一番,摸到了一个三寸小小的小袋子。这好像不是自己的东西啊,怎么会从自己手里掉出去呢。 姚甜甜歪着头还待细想,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好,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村塾先生竟然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好,今日老夫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李师爷代的衙役们的钢刀硬。” 009 一天的期限 黄不仁疯狂的大喊声提醒了满腹疑惑的姚甜甜,现在不是她发呆的时候,叔叔还在黄不仁和李师爷的淫威之下呢,她顾不上再思索那个小袋子,随手把它揣到了夹袄里的口袋里,然后疾步奔到门边,推开东厢房的大门,三步两步的来到了院子当中。 人小势不短的姚甜甜疾步跑到院中,无视那帮凶神恶煞般的衙役,径直扶起了被推倒在地上的姚润之,心疼地看着他被撕破的长衫露出的一道道瘀青的棍痕,心中的火气腾腾的蹿了起来,她把摇摇晃晃的姚润之交到了满眼冒火的大壮手里,对着大壮安抚的点了点头,然后像护崽的小母鸡那样张开了双臂。 姚甜甜高昂着小脑袋,毫不畏惧的把一干衙役的棍棒和钢刀拦在了自己的身前,仿佛上一世里她勇敢地面对无理取闹的上司一样,姚甜甜嘴边微微上翘,挂上了一抹嘲讽的微笑,对着衙役后面的李师爷大声地问到,“看这阵势,黄大员外是要全权的代替李师爷做主了?” “这,……”大笑着黄不仁脸上疯狂的神色一滞,狂妄的笑声嘎然而止,他觑着勃然变色的李师爷,悄悄地抹一把头上的冷汗,强辞夺理的训斥道,“哪里,哪里来的黄毛野丫头,竟然胆敢诬蔑朝廷命官李师爷,你活的不耐烦了?” 姚甜甜在心头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师爷什么时候成了朝廷命官了,他充其量也就是县官自己任命的一个秘书而已,连正式的吃皇粮的编制都算不上的,这个黄不仁为达目的,还真是什么马屁都敢拍啊。 黄不仁的色厉内荏和他对李师爷异常的恭敬,更让姚甜甜心里有了底气,她把下巴抬得更高,心中暗自猜度着。 或许,这个黄不仁也就是和县官沾点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吧,要不然一个区区的李师爷怎么敢要挟他呢,况且,县太爷派人来杨家屯收取人头税,本来就该是派捕头带着正式得官方文件出面的,现在竟然仅仅是派了一个自己的秘书,仿佛偷偷摸摸的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弄得不伦不类的,言不正又名不顺,这其中定然有隐情的。 而这个李师爷既然是被县太爷派出来干这种亦公亦私的事情,定然也是个机灵的,能揣摩清楚县太爷的心思,自然也明白什么事情要坚持,什么事情吓唬吓唬就算了的。虽然这个李师爷也不是好东西,不过现在看来也只有他能阻止得了疯狂的黄不仁,可以为杨家屯的这次危难带来一丝转机了。 姚甜甜把其中的利害关系想的明白,刚想火上浇油的在挑拨上几句,她身后的姚润之却扯了扯她的衣领,把姚甜甜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用力的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莽撞。同时,要吞知自己则抢先一步开了口,对着李师爷躬身说道,“李师爷容禀,此女是学生的侄女,刚刚从外地投奔了过来,冒犯师爷之处,还请李师爷大人有大量,宽宥一、二。” 说着话,姚润之松开了大壮和姚甜甜的肩膀,晃悠悠的又上前一步,对着李师爷恭敬的一拱到底,“我杨家屯众人在孙县大老爷的制下,向来知法守法、民风纯朴,村民们也向来安乐知足,孙大人清正廉明、爱民如子,李师爷也处事公允,素有达名,还请李师爷体恤下情,人头税的税银再容我们些时日。” 姚润之斯斯文文的说着,不动声色地给李师爷送上了一顶高帽子,他这番话和姚甜甜方才的挑拨离间有异曲同工之效。姚润之借着姚甜甜的由头,把这顶大帽子送了上去,显然是他已经意识到了黄大户和李师爷以及孙县太爷之间微妙的关系。 姚甜甜心中暗自竖起了大拇指,带着钦佩之色向姚润之撇去,恰巧和姚润之赞许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姚润之心领神会的对着姚甜甜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妄动,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姚甜甜心头一定,悄悄收敛了身上作为现代干练白领的如虹气势,她知道自己不可太大意,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如果表现得太异常了,搞不好会被当作妖怪抓起来的。现在既然姚润之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他说出来的话比姚甜甜的话更老到、更得体,更有效,姚甜甜也就可以趁势安心的缩到姚润之身后,静观事态发展了。 李师爷不知道姚润之叔侄的小心思,他被姚甜甜挑起的火气又被姚润之的一番话给平复了下去,顶着姚润之送上的高帽,李师爷瞥了一眼众随从,清咳一声轻了轻嗓子,看也不看给他频频使眼色的黄不仁,对着姚润之大度的说道,“姚夫子放心,本官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童言无忌嘛。至于你们屯的人头税么,本官……” 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的黄不仁一看李师爷在姚润之的糖衣炮弹下就要丧失立场了,他顾不上再考虑后果,赶紧出言打断了李师爷即将出口的话,提醒道,“李大人请慎言,孙大人还等着师爷大人的好消息呢。” 被打断了话的李师爷面色大变,目光不善地向着胆大妄为的黄不仁剜去,但是当他看到黄不仁袖中故意若隐若现的银票时,他的脸色一缓,硬生生地转了自己的语气,“本官也是奉命行事,你们欠的是皇粮国税,是咱们大鼎国的皇帝陛下的,这个钱早晚都是要交的,如果现在交了呢,还能省下近一半的银两呢,你们全屯只要交十五两银子就可以了。” 眼看着李师爷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被收买了,姚甜甜气的小脸一下子又涨红了起来,她抬起腿来,刚想越过了叔叔上前再和他们理论一番,却被姚润之一把按住,冲着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妄动。 李师爷变了语气,刚才稍稍退后了的那帮差役们脸色也随之一变,举着棍子又围了上来,把姚甜甜等人又团团的包围在了中间。 不过,一直带着谦卑无望的神色的杨老村长听了李师爷的话,从神游太虚中清醒了过来,他混沌的老眼里亮了一亮,迸发出了一丝希望,连差役把棍子举到了离他身子不足一尺远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人头税银一下子从十九两八钱银子减少到了十五两,这个打折优惠力度不小啊,大得足以让老村长动了心,禁不住暗自盘算了起来,按照孙县大老爷之前的命令,他们也不是可以免去这人头税的,只是可以缓交,待到今年秋收之后还是要补上的。这样一来,今年秋收后,杨家屯就要拿出三十九两六钱的银子出来,即使庄稼大丰收,也是个不小的负担哪。可若是现在想想办法,筹了十五两银子出来,秋后大家就轻松多了。 杨老村长暗自合计了一番,他拨开眼前的棍子,不顾身上被打得淋漓的鲜血,‘扑通’一声对着李师爷跪了下去,诚恳地说,“小佬儿代替杨家屯所有的乡亲们谢谢李师爷大人的恩德了,能不能请李师爷多抬抬贵手,让小佬儿再和大家伙商量一下,去筹集筹集钱粮呢?” 李师爷瞅了瞅安静的姚润之叔侄,又看看跪倒在面前的杨老村长,终于还是神色莫测的点了点头,不阴不阳地说,“本官和黄大户也不是不通情理的,我们就容你们商量商量,本官就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等着你们明智的决定。” 说完,李师爷又瞅了一眼自己的随从,然后递给了黄不仁一个暧昧不明的眼神,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李师爷一动,他带来的那帮衙役给自动地跟着鱼贯而出。 黄不仁气的跺了跺脚,凑到姚润之身前,咬牙切齿地说道,“本老爷为你们那块地再多出五两,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说完狠话,黄不仁马上换上了一幅谄媚的笑脸,追着李师爷的远去的背影急步追了出去。 李师爷和黄不仁一走,老村长身子一歪,面白如纸的瘫坐在了地上,他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着什么,姚润之轻轻的摆了摆手,阻止了他,意有所指的说道,“外面风大,大家快点进屋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屋里再细说。” 说着话,姚润之想要过来扶起老村长,可是他刚刚挨了一顿棍子,身子正虚弱着呢,脚下一个踉跄,幸亏一旁的姚甜甜机灵,赶紧扶住了他,姚润之才又勉强的稳住了脚跟。 摸着姚润之满手心的冷汗,姚甜甜心疼的建议道,“叔叔别急,老村长爷爷那里有大壮照看呢。” 姚甜甜一边说,一边悄悄的给一旁还没醒过神来的大壮使了个眼色,憨头憨脑的大壮这才忙不迭的跑了过去,嘴里面说着,“是啊,是啊,先生别急,有大壮呢,大壮扶着村长进屋去。” 010 虚惊一场 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姚润之扶着姚甜甜的手,憨憨的大壮则搀扶着一切一拐的老村长,用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才进了正屋,在姚润之正屋的炕上坐下。姚甜甜手忙脚乱的给他们一人到了一大碗热水。 ‘咕咚咕咚’的一碗热水下肚,老村长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不少,他对着大家关注的目光无奈又自责的笑了笑,“没事了,缓回这口气来就没事了,大壮你去告诉大家伙一声去,让大家别担心,我再和姚先生好好合计、合计,一定会想出一个妥当的办法的。” “好的,我这就去。”大壮答应着,转身跑了出去。 打发了大壮去安抚乡亲们。老村长这才拉过了姚甜甜的手感慨地夸奖道,“这就是姚先生整日念叨侄女小甜妞吧?不但长的可爱,还是个聪明勇敢地好孩子。可是,爷爷对不起你啊,你大老远的投奔了咱杨家屯来,爷爷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招待你呢,咱们屯就摊上了这事。今天幸亏小甜妞勇敢,姚先生机智,才给了咱们屯争取了这个喘息之机啊。” 姚润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若有所思的说到,“说起来,甜妞今天确实是机智大胆,猜到了黄不仁和李师爷之间的不和,我才想办法挑拨了他们的。” 看着姚润之疑惑深思的面色,姚甜甜心头一惊,她今天急于救人,忽略了自己现在的皮囊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了,还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小姑娘。事反必为妖的道理姚甜甜当然明白,她这个异世的孤魂,借助了小甜妞的躯体,也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若是她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这里的人当作妖怪给锁拿了,说不定还要被祭了天灯呢。 深吸了一口气,姚甜甜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自乱了阵脚,她姚甜甜两世为人才找到了姚润之这么一个关心着自己的血亲叔叔,她可不甘心随意的就这么舍弃了这份温暖的亲情,她不能让他对自己有任何的疑惑和保留。 姚甜甜心中焦急,左思右想了一番,终于皱着小眉头,小心地接了话茬,“其实,其实不是我猜到黄大户和李师爷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在来屯子的路上,遇到了这帮官兵,心里害怕,就藏在大石头后面,正好偷偷的听到李师爷管黄大户要银子,黄大户就那么老老实实的给了,这才知道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的。当时叔叔被他们打,我一时着急,没想那么多才说了那句话的。” 说完,姚甜甜又把自己上午时在大石头后面偷听到的李师爷和黄不仁的对话学说了一遍,却聪明的隐瞒了自己关于县太爷微妙心态的猜测,他派一个师爷来收取人头税,这种不合常规逻辑的行为,必然不是正大光明的政府行为,关于这一点,相信聪明的叔叔必定也能猜测的到的。 姚润之无疑是聪明的,他在那样紧张的情势下,经过姚甜甜稍微一提示,马上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适时的逼退了黄大户和李师爷。可是,事情过了之后,聪明的姚润之对于小甜妞的行为也开始疑惑不解了起来,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和那么复杂的心机啊。 现在,听了姚甜甜惟妙惟肖的学说了偷听到的黄大户和李师爷的对话,姚润之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他面上一片欣慰之色,轻轻抚摸着姚甜甜的头发,也感慨的说道,“幸亏小甜妞机警,也是咱们杨家屯该有此转机,恰巧让小甜妞偷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了他们之间肮脏的交易。” 听到姚润之这么说,姚甜甜的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总算是过了这一关,姚甜甜在心中暗自叮嘱自己,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决不能再口无遮拦了让别人生了疑心了。 想的明白,姚甜甜脸上绽放了一朵羞涩的微笑,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庆幸的说道,“当时我是害怕他们才躲起来的,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能帮到屯子里,我好高兴啊。” “嗯,”姚润之欣慰的点点头,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做的对,以后还是要躲着他们点,再有像刚才那样的场合可不要莽撞的跑出来了,这次是侥幸,可不会回回都这么走运的,你知道了么?” 姚润之语气里浓浓的关心,让姚甜甜感到窝心窝肺的满足,她从心底深处返出了幸福的小泡泡,像一个真正的十二岁的孩子那样,甜甜的应到,“甜妞记下了,甜妞听叔叔的话,以后决不会乱跑了的。” “真是个聪明听话的乖孩子,好闺女。”一旁的老村长听着姚润之和姚甜甜叔侄的对话,实事求是的评价道。 “谢谢老村长夸奖,小甜妞不过是误打误撞了一回,只是有点孤勇和运气罢了。”姚润之一面安抚的拍了拍姚甜甜的头,一面谦虚的说着,他脸上却从方才的满脸的欣慰渐渐的变了颜色。 须臾之间,姚润之紧锁了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黄大户这次是下足了血本,李师爷被他收买了,虽然他们暂时走了,给了我们一天的期限,可是接下来咱们要哪里去筹集那一十五两银子去啊?” 说起这个话题,老村长终于彻底的垮了脸色,他浑身上下被浓浓的哀伤笼罩着,无奈的长长叹息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了地上。 姚润之忍着身上的伤痛,挪到了老村长身边,也缓缓地蹲下了身子,试探着喊到,“老村长,老村长,……” “姚先生,我,我,我是咱们屯的罪人哪。”老村长在姚润之的呼唤声中慢慢地抬起了头来,满是沟壑的脸上已经挂满了自责和愧疚的泪水,他哽咽着说道,“祖上传下了的这点家业,怕是要败在我的手里了,我百年之后如何有脸面去见低下的列祖列宗啊?可,可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族里的后生们被赶出去受苦啊,呜呜呜……” “老村长的意思是要把那块地卖给黄不仁?还是打算把乡亲们手里的玉米种子卖了?”姚润之眸中也含了泪,心疼着问道,无论玉米种子还是口粮土地都是杨家屯的村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啊,可,杨家屯值钱的东西也就这两样了,只有这两样才可以筹措到银两。 “哎,我是这么思量的,姚先生你给合计合计可行不?”杨村长暂时止住了眼泪,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叹息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现在人头税银只要一十五两,比原本能省下三两多银子呢,我想着咱们卖出十五亩土地,得上十二两银子,再各家凑凑,不够的话再卖点种子,凑够了十五两银子,先过了眼前这个难关再说,等赶上个好年景,大家手头富裕了,咱们再把祖上留下来的地买回来。” 姚润之闻言,在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现在黄不仁看中了杨家屯里的这块地不是用来种庄稼的,而是要用来修建猎场的献给京里的大官的,他们要是只同意卖出一部分口粮地,他肯定不会买的,更不会善罢甘休。而周围屯子里的大户们,都多多少少的和黄不仁有些交情,现在黄不仁又狐假虎威的有孙县令在背后撑腰,周围的那些大户们更不会为了咱这点土地得罪这个黄不仁了,即使眼馋杨家屯肥沃的口粮地,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趟这趟浑水的。 但是,姚润之也明白,这话他是不能太直白的说出来的,今天杨老村长受到的打击已经太多了,他能下了卖出一部分良田的决定实属不易。况且,姚润之虽然被老村长看中,但毕竟还是个外姓人,老村长看中他的才华,愿意什么事情和他商量,那是老村长惜才,但是姚润之却时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的客卿身份,对老村长保持着应有的尊敬。这样才是宾主长久的相处之道呢。 姚润之在心里思前想后的仔细掂量了一番,才斟酌的说道,“老村长想的很有道理,一亩良田卖八两银子,价格也是很公道。不过,眼下李师爷只给了咱们一天的时间,怕是不大好找买家啊。” 姚润之说的婉转,老村长却已经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知道自己这次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着急又愧疚的说道,“听姚先生这么一说,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只有寄希望于山那边的周大户了,他一直和黄大户别着劲呢,而且几次派人捎话来,也对我们的良田有兴趣,或许这回能给我们救了这个急。” 姚润之不太自信的点了点头,“现在只有寄希望于这个周大户了,希望他有足够的胆量和野心吧。” “是啊,”老村长说着话,自己摇晃着站了起来,“我就去回去,赶紧派人去周家送个信,约周大户来咱们这里看看地,好好的和他谈一谈。 011 无限量供应 老村长心急火燎的走了,侯在院外的五奶奶知道他们谈完了正事,这才一溜小跑的进了里屋,看到姚润之身上的伤,五奶奶嘴里心疼地说着,“这些挨千刀的,都是父母生养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狠的心哪,姚先生是村塾里的教书先生,他们都下手这么狠,真是作孽吆。” 五奶奶说着,小心的一把掀开了姚润之袖子上的破衣服,‘嘶’的一声,姚润之疼的一皱眉。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慌乱的神色,混不在意地说道,“没事的,都是些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倒是小甜妞刚来就遇到了这事,我还没带她四处看看,熟悉下屯子的情况呢。” “姚先生放心,这事交给大壮就可以了。”五奶奶大包大揽的说完,然后扭头对着外面扬声招呼,“大壮,别藏着了,快点来带着小甜妞去四处逛逛去,奶奶给姚先生搽点药酒。” 随着五奶奶大声招呼,大壮磨磨蹭蹭的从门后面转了出来,低着头走进了里屋,一步步地蹭到了五奶奶的身边。 自从姚甜甜打定了主意不再多话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当作一个隐行人,但是姚润之和老村长合计卖地的两难问题还是让她揪起了心来。不过,她对杨家屯的情况不熟悉,空有一肚子现代社会的先进经验却一点也想不到好的主意。听到五奶奶的话,姚甜甜心头一亮,借着憨厚的大壮尽早的多了解下杨家屯的情况正合适。 拿定了主意,姚甜甜大眼睛一转,脸上顿时挂上了好奇的神采,她从姚润之身旁转了出来,大方地说道,“好啊,叔叔你好好养伤,大壮,大壮哥哥带我去四处看看就可以了。” 姚润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痕,点了点头,嘱咐道,“也好,大壮就带着甜妞去各处转转吧,你也先不要种什么玉米了,过几天这口粮地还不定是谁家的呢,现在种下去也是白浪费了玉米种子。” 听了这话,大壮顾不上害羞了,他一下子扯住了姚润之的袖子,急切地问道,“先生是说,老村长真的会把咱们的地卖给黄大户么?” “哎,”姚润之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老村长还没最后拿定主意,不过为了屯子里的后生们不受苦,怕是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那,我,我听先生的。”大壮眼圈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大壮一哭,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姚甜甜瞅一眼愁眉不展的姚润之和五奶奶,心中莫名的一揪,她轻轻的一跺脚,转身追着大壮的身影跟了出去,嘴里大声地喊着,“喂,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姚甜甜说着,也一转身子,追着大壮跑了出去。可是,跑出去的姚甜甜只看到了大壮的一个背影,踉跄着向着村子西头跑去,无论哪一世的姚甜甜的小身板都不如整日习武的大壮身子壮实啊,姚甜甜心中暗叹一声,认命的远远的跟在了大壮身后,也向着村子西头跑去。 一路紧跑,姚甜甜跟着大壮的身影来到一片平坦的山谷之中,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再一次深深的陶醉了。 上一世的姚甜甜是在小城镇的孤儿院长大的,从小几乎是在田地里长大的,一到春天的时候,她就会和院中的小伙伴们一起去野地里找了各式各样的野菜来,求着伙房的李奶奶给简单的做了,大家伙能美美地吃上一顿。长大后的姚甜甜靠着好心人的资助上了大学,又主修的是农业大学的植物保护专业,虽然后来毕业后的姚甜甜没有学以致用的继续钻研植物,但是她与各式各样的植物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对于大自然恩赐的各式各样的野生植物尤其情有独钟。她喜欢那些纯净、本真的鲜香,喜欢这些自然赐下的神奇礼物,喜欢这生活里绿色本原的自然气息。 看着平缓的山谷和山坡,看着泛着黝黑的沃土,以及自由自在的生长在其上的各色野花和野菜,姚甜甜的心也随之雀跃了起来,她欣喜的蹲下身子,忘情地捡拾一棵棵鲜嫩的蒲公英、荠荠菜、苦菜…… 就在姚甜甜兴奋的采摘着新鲜的野菜,小小的手帕里早就放不下的时候,她旁边突然多出了一件粗布的夹衣,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给,用这个兜着吧,正好晚上用来做菜粥吃。” “啊,太好了,以后我天天来这里采野菜吃。”姚甜甜没有抬头,她把帕子里的野菜一股脑的都倒到了大壮的夹衣里,然后又兴奋的拔起一株野荠菜,大声地说道。 “天天?怕是你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没听到先生说么,屯里的地很可能要卖出去了,那个黄不仁小气得很,不会让大家来拔野菜的。”大壮一屁股坐了下来,闷闷的说着,手下意识的抓起了身边肥沃的土壤,目中流露出千般的不舍留恋来。 大壮的动作提醒了兴奋的姚甜甜,她刚才一直守在老村长和叔叔身边,自然是知道杨家屯面临的困境的,只是刚才一下子见到这么所绿色纯自然的野菜,有点兴奋得找不到北了,这才冒了傻气,被大壮教训。 现在见了情绪起落的大壮,姚甜甜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蜕去了,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跌坐在了地上,望着大片的平坦肥沃农田发起了呆来。 她姚甜甜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物欲横流的上一世,离开了负心的男人,离开了只认钱不认人的公司老板,离开了包租婆胖房东,下定了决心在这里定居下来。本以为这一切是上苍的眷顾,怜惜她上一世的孤苦伶仃,让她可以在这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和善的小山村里开始新的生活,开始一段有山有水有田有粮的悠闲日子。可是,天不遂人愿,她才刚到这个没有现代污染的杨家屯,就遇到了黄不仁勾结孙县令和李师爷,好好的有田有粮的日子就结束了,都怪…… 想到这里,姚甜甜脑海了突然浮现出了似梦非梦的见过的那一片一望无垠的绿色波涛,一个欠扁的俊俏正太少年,那个讨厌的家伙还总是带着淡淡的一股药香。他用一碗烧肉就收买了暴跳如雷的自己,他说什么来着?说是他可以为她换一个地方,还说杨家屯附近的山坡上虽不适宜种植玉米,却能大面积的种植荞麦,他好像还说什么种子来着,说是,…… 姚甜甜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又咽了口唾沫,自己的嘴巴里确实还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红烧肉的香滑气息,姚甜甜心头大震,难道自己来到这里不是老天的眷顾和怜悯,不是偶然的,真的是有人动了手脚? 疑窦丛生的姚甜甜更加仔细的回想着自己以为是梦中的一切,那个欠扁的药香少年所说的话,他说她来这里是他的计算失误,为了解她的燃眉之急,他给了她一些荞麦的种子,还说杨家屯附近有一片贫瘠的山披,虽然不适宜种植玉米,却是适宜种植荞麦的。 曾经学习植物保护专业的姚甜甜对荞麦这种作物并不陌生,荞麦生长期短,可以在贫瘠的酸性土壤中生长,不需要过多养分和氮素;如果种的晚,它可以在比较凉爽的气候下开花,还可以作为绿肥、饲肥或防止水土流失的覆盖植物。 荞麦确实是一种多用途的作物呢,如果杨家屯确实有一大片闲置的,无法种植玉米的山坡,再有了荞麦的种子,眼前的难关就不再是难关了。 姚甜甜越想越想兴奋,她记得那个欠扁的药香少年好像是把荞麦种子塞到她手里的,可是现在荞麦种子去哪里了呢?姚甜甜摊开脏兮兮的满是泥巴的小手,根本就是什么也没有嘛。难道又是那个欠扁的药香少年戏弄她?姚甜甜回味着嘴里的红烧肉的余香再次疑惑了起来。 突然,姚甜甜大脑一阵刺痛之后,闪起了一道灵光,她在东厢房的时候,曾经失手掉了某物,由于那时候院子里情势紧急,她没有细看就随手塞到了夹衣的口袋里。 想到这里,姚甜甜伸手向夹衣东口袋里摸去。 一摸之下,姚甜甜心头立马狂跳了起来,她只感觉手下隔着一层绵软的纱布是一粒粒的三菱状的坚硬种子,以姚甜甜对荞麦的了解,这些种子确实很像是荞麦的种子的。 狂喜过后,姚甜甜在心底又无力的叹息了一声,沮丧的想到,荞麦种子是在,也确实是好东西,就是太少了点,这么一小袋子种子才能种出多少粮食啊,哪能解决得了杨家屯的问题呢? 姚甜甜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马上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种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有有了适合的土地,你需要多少种子就会有多少种子适时的出现的。” 012 嫁人是件技术活 冷不丁的听了这么一句,姚甜甜的头皮一炸,一下子站了起来,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寻找着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大声地说道,“你在哪?你出来,出来,……” 大壮被姚甜甜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也跟着一下子弹了起来,四下了瞅了一番,紧张兮兮的问道,“谁?谁在这里?黄大户现在就来收我们的地了么?” 姚甜甜顾不上回答大壮的问题,她焦急的转动着身子,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个欠扁的药香少年,他的声音却在她耳边清晰的又一次响起,“别找了,你是找不到我的,现在的当务之急,你还是先去寻找适合种植的那片山坡吧。” 再次不死心的环顾了一圈之后,姚甜甜还是没有发现药香少年的踪迹,她这才垂头丧气的对一旁紧张气愤地大壮说道,“没,没什么人,是我听错了。” “哦,那就好。”大壮松了一口气,又眷恋的蹲下了身子。 姚甜甜心头装着事呢,她可不想大壮再次沉浸回他的思绪里,用力一扯大壮的袖子,姚甜甜指着前面的山梁,装作好奇的说道,“这里就是咱们杨家屯所有的土地了么?翻过了这道山梁是什么呢?” “那里啊,”大壮被姚甜甜强扯着,头也没抬,愤愤地说到,“那边不是咱杨家屯的地了,那是那个可恶的黄大户家的山地。那片山地和他的人一样可恶,瘦得很,什么东西都不长的。就这,黄大户还看得紧,不允许别人进去呢,说是山是他们家的,山上的柴和野兽也都是他们的家的,连野菜都是他们家的。哼,他们那的野菜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我们自己地的。” “那我们偷偷的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还正能采到点特殊的野菜呢。”姚甜甜故意忽略了大壮口气里的无精打采,大声地提议说。说完,她不待大壮有什么反应,抢先一步向着远处的山坡上奔去。 大壮虽然舍不得离开马上就不是自己屯子的土地,但是姚甜甜是他最尊敬的姚先生的侄女,是奶奶千叮万嘱咐要他照看好的人,他不能让她有什么闪失的。大壮看着越跑越远的姚甜甜,也只好无奈的背起姚甜甜采集的野菜,大踏步地追了上去。 姚甜甜跑了一段就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的弯下腰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的身子无力的一歪,靠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 大壮轻松的赶了上来,他把盛着野菜的夹衣向后一背,一手扯住了姚甜甜的胳膊,小声地嘟囔道,“真是娇气,自己好奇,非要翻过山去看看,却连山头都爬不上去。” “你,你少说风凉话,……”姚甜甜气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来,涨的通红的脸上又羞又急。突然,她眼珠一转,悠然说道。“你天天习武,当然要比我有力气了。要是你真的练的好,就背我上去看看。否则啊,以后少装模作样的在我叔叔面前借着练武的名头逃学了。” “我,我就是喜欢练武,谁借着练武的名头逃学了。”大壮一听姚甜甜看不上他的武攻,立即大声地反驳了起来,他早就把先前的拘谨和害羞放到了一边,他紧一紧夹衣,一个扎实的马步扎下了,背对着姚甜甜说道,“你上来吧,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大壮练武可不是白练的,姚先生没白夸我。” 小小的激将法这么快就奏了效,姚甜甜心虚的一挑眉头,心中暗暗祷告,老天爷你就恕了我欺骗一个小孩子吧,我是很想找点去看看那片山坡啊,可是又实在走不动了,我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好好的锻炼身体,再也不欺骗小孩子来背我了。 默默地祷告完毕,姚甜甜心安理得爬上了大壮厚实的后背,毫不愧疚的说道,“好吧,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到了检验你武功的时候了。” “你扶好了。”大壮闷闷的说了一声,身形一动,快速的攀爬了起来,把崎岖的山路两旁的野花野草都像放电影一样统统地甩在了二人的身后。 大壮对武功的痴迷和日日苦练都不是不白费的,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脸不红心不跳的背着姚甜甜攀上了山头,小心地把姚甜甜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大壮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练武就是因为喜欢,不是为了逃避读书骗姚先生的吧?” 姚甜甜轻松的到了山顶,迎着微醺的春风,点点头道,“这回我就信了你,回头我跟叔叔说你练武确实没有白练。” 姚甜甜嘴里说着,心中也在暗自惊奇大壮的好体力,在这样一个缺吃少粮的古代农村能养成这样的体力真是不容易啊,怪不得无奶奶和叔叔都那么放心的把种玉米的事情交到他手上呢,这个大壮绝对算得上一个青壮的劳动力了,以后若是要推广荞麦的种植,这个大壮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啊。 这么想着,姚甜甜渐渐收了玩笑之心,真心实意地赞扬说,“大壮你真是天生神力啊,小小年纪就可以干农活,顶门立户得过日子了。” “也,也不是啦。”打壮听姚甜甜这么郑重其事的一夸,马上又不好意思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就是比别人力气大一点,福生和狗娃他们也都能干地里的农活了。我们年纪不小了,福生都……” 说到这里,大壮突然住了嘴,憨厚的脸上浮起了一片可疑的红云,不知所措的别过了头去。 姚甜甜知道福生、狗娃都和大壮一样,是叔叔的学生,那个福生就是带她来杨家屯的杨秋忙大叔的儿子,据说算账是一把好手呢,大壮和他们的年纪相仿,什么事情都和他们比较呢。可是这回大壮为什么说了一半就不说呢,有什么事情让他又害起羞来了呢? 姚甜甜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装作同情的说道,“我听叔叔说起过这个福生,据说是个极聪明会算账的,当然不是大壮你一心不想读书的可比的了。不过,你放心,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不必为了天分的事气不过,嫉妒别人的。” “才不是因为这个呢,我,我,你,你,……”大壮听了姚甜甜的话,咻的一下子转过了头来,急急得分辨到,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又结巴着不肯说下去了。 大壮越是这样,姚甜甜越是好奇,她故意蹙了眉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反问道,“不是?”说着,姚甜甜突然她神色一变,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脆生生地说,“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怕我告诉叔叔,说你嫉妒福生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说完,姚甜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脸色越来越红的大壮,一副‘被我猜对了’的神情。 “哎,哎,哎,……”大壮急的双手乱摆,最后干脆跺了跺角,围子哼哼一般的说道,“我是说,是说,福生,福生他都定亲了,秋天就要成亲了,我们都是大人啦。” “啊,……”这回轮到姚甜甜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上一世她在一些影视作品里也看到过古人寿命短,结婚也早,可是她来到古代之后就忘了这茬了,看着大壮他们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还把他们当作小孩子呢,没想到他们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当然也就是能顶门立户过日子了。 下意识的,姚甜甜看了看自己的这具身子的小手、小脚,难道这么个小孩子样貌的自己没有几年又要面临嫁人的问题了?姚甜甜想起了上一世里的那个花心大萝卜,想起了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下的背叛和出卖,她烦躁的一甩头,唉,嫁人,嫁人,真是一件极其考验眼力的高技术含量的活啊。 姚甜甜一时之间对于古人的早婚没有反应过来,大壮不想被冤枉说自己嫉妒朋友,无奈之下一时情急,羞涩地说出了福生的婚事之后,也羞的把头垂的很低很低,几乎要贴到地面上去了。 良久,还是姚甜甜首先反映了过来,她硬生生地转了话题,指着那片杂草丛生的山坡大声地说道,“我看这片山坡比咱们屯子里的山谷还大呢,黄大户不善打理,就让它们这么荒着,咱们就去里面找找有没有能吃的野菜。” 说着话,姚甜甜推一把羞涩的大壮,自己脚下生风,向着下面一块杂草茂密的地方奔去。 听了姚甜甜的话,大壮顾不上害羞,他赶紧伸手想拉住姚甜甜,却拉了个空,只有大声的警告说,“小心,那里面有些有毒的野菜,你不认识它们,要是误食了就麻烦大了。” 姚甜甜没有搭理大壮的警告,她满腹心思都用在了眼前这片荒芜着的山坡上,她要仔细的勘察一番,看看这里是不是那个欠扁的少年说的适宜种植荞麦的地方,因为她从黄大户和李师爷的对话中有了一个想法,把主意打到了黄大户名下的这片荒芜着的山坡上。 013 此芹菜非彼芹菜 姚甜甜上坡时是被大壮背上来的,此刻的她精力正充沛着呢,她脚下一刻不肯停歇的到处跑着,瞪大了眼睛仔细的勘察着。 突然,姚甜甜眼神一亮,在一片阴湿的天然水洼子旁边,在一片渗着水的湿地里,她惊喜地发现了一簇簇茂盛的丛生着的嫩绿色的芹菜。 最喜欢芹菜那种特别味道的姚甜甜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她一边手忙脚乱的采摘着,嘴里一边高兴的大喊,“大壮,你快来看啊,看我找到了水芹菜,我们今天晚上可以炒芹菜吃了,真是新鲜哪,今天我们可是有口福了。” 听了姚甜甜得呼唤,大壮探身凑了过来,他瞥一眼姚甜甜手里擎着的鲜嫩嫩的野菜,却仿佛见了蛇蝎一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一迭声地说,“扔了,扔了,快扔了,赶快扔了!”说着话,大壮有些粗鲁的一把抢过了姚甜甜手里的水芹菜,狠狠的奋力一扔,全部扔到了水洼子里。 大壮扔了姚甜甜采得水芹菜还不肯罢休,他一把扯过呆愣着的姚甜甜,拉闸她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那些丛生的野菜,才放心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你,你干什么啊?多么好的东西,就被你这么糟塌了!”才反映过来的姚甜甜气急败坏的咆哮了起来,上一世的她生活在化工污染十分严重现代都市里,根本没有机会能采摘到这么新鲜的无污染的野菜,更不用说找到这种特别美味的水芹菜了。可是,这个鲁莽的憨小子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好东西给全扔掉了,姚甜甜怎能不又气又心疼呢。 可是,面对姚甜甜愤怒的斥责,大壮却是一反常态的并不示弱,相反,他瞪圆了小眼睛,更加大声地咆哮道,“好东西?!啊?你认为这是好东西?!它能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几年前,我爹和我娘就是,就是吃了这种野菜,浑身发胀,肚子搅疼,喘不上气来,活活被憋死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大壮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他悲痛的一把松开了姚甜甜的袖子,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呜呜噎噎的小声哭了起来。 姚甜甜一向对自己辨识植物的能力自负得很,可是听了大壮的话以后,她禁不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姚甜甜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这么一段话:石龙芮,别名野芹菜,也叫毒芹,毛茛科毛茛属植物,全棵有度,是治疗痈疔肿痛,蛇咬的中药。如果误食可致口腔灼热,随后肿胀,咀嚼困难,剧烈腹泻,脉搏缓慢,呼吸困难,瞳孔散大,严重者可致死亡。 姚甜甜能清楚地记得这种植物,归功于她上大学的时候一堂选修课上,教授她们中药药理的老师讲了她母亲的故事,老太太兴冲冲的在路边买了新鲜的水芹菜,不料却误买成了野芹菜,教授一家人吃了这种芹菜,差点全家中毒。在那堂课上,教授就取了水芹菜和野芹菜的标本仔细地给学生们讲解了区分它们的办法,也详细的讲解了野芹菜的药理的。 姚甜甜仔细回忆着课堂上见过的野芹菜和水芹菜的标本样子,心中渐渐认同了大壮的话,那一丛丛看着鲜嫩的野菜确实是只能药用的野芹菜无疑了。姚甜甜禁不住后怕的又倒退了几步,今天若不是大壮有着惨痛的亲身经历,及时地提醒她,自己就真的把这些只能入药的野芹菜当作水芹菜带回去,若真地做了菜肴分给大家吃了,在古代这种缺医少药的状况下,就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了。 看着悲伤欲绝的大壮,姚甜甜心头一阵阵的抽搐着,带着不无的歉疚和同情,同为孤儿的她太能理解大壮此时的悲伤了,姚甜甜踌躇着走回到了大壮的身边,俯下身子,试探着伸出了小手,轻轻地拍着大壮的后背,怯怯的说到,“大壮,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差点闯了大祸,还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听了姚甜甜着愧疚和胆怯的道歉声,大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渐渐的止住了哭声,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慢慢的抬起了头来,反过来安慰姚甜甜说,“这也不能全怪你,都是那个黄大户不好,连他的山地里长的都是有毒的东西,以后你再找的野菜,让我辨认下就可以了。” 见大壮这么快的就忍住了悲伤,姚甜甜把劝慰的话统统咽了回去,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绽放了一抹笑容,乖巧的点着头说到,“好的,我以后再遇到野菜,一定请大壮哥哥先给我把把关,再也不会乱做主张了。” 有了姚甜甜的保证,大壮放下了心来,他站直了身子,扯了扯姚甜甜的袖子说,神秘地说,“走吧,既然我们两个今天来了这里,我就带你去找些不常见的野味,今晚咱们吃顿好的。” 大壮突然兴奋又神秘兮兮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一下子勾起了姚甜甜的好奇心,她方才低落的心情也跟着一扫而空,雀跃地问道,“这里还有什么稀奇的野味,你快和我说说。” 大壮抬起手来,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头,更加神秘的轻‘嘘’一声,“嘘,别吵,这里一直荒废着,一整个冬天可是栖息了不少的野味呢。一会儿,你只要跟我,别乱跑,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冬天栖息着的野味?姚甜甜一听也跟着兴奋了起来,马上想到了她在上一世里听到的关于傻狍子的种种传说,据说这种动物特别的傻,遇到人追它,真的会顾头不顾屁股,把自己的头埋起来,完全不考虑屁股露在外面,同样会被人捉住的。 难道来到这个世界,能亲眼见到傻狍子这个物种?姚甜甜兴奋的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抬头张东西忘寻找了起来。可是她看了一圈只看到一些从生的杂草,嫩绿的新草在枯黄的秋草丛中冒出了勃勃的新绿,并没见到半丝野生动物的影子,更别说傻狍子了。 姚甜甜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失望的扭过了头来,有些喜泄气的说道,“你不会骗我吧,这里哪有什么野味啊?” 大壮却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切,你知道什么啊,要是谁都可以找的到的,还要我大壮干什么啊?你只管等着,今晚咱们一定会开开荤腥的。” 说完,大壮自己馋的咽了口吐沫,不管姚甜甜疑惑的目光,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让她跟在了自己的身侧,然后向着一片杂草和荆棘密密匝匝的丛生的地方跑去。 姚甜甜被有些蛮力的大壮拽的一个趔趄,只得咽下了询问的话语,专心的看着脚下的小路,跟随在大壮的身后,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 奔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脚下的杂草渐渐的密了起来。 这时,大壮终于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他扯住姚甜甜的袖子,小心地把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谨慎的叮嘱道,“小心啊,你可不要乱跑,一定要一步不差的跟着我的脚印走。” 大壮说完,胳膊一动,他的手里就多了一条小指头般粗细的小木棍,他用小木棍不断的搅动着眼前茂密的草丛,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紧紧地盯着野草丛的动静。 见大壮这幅谨慎的样子,姚甜甜心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下子明白了大壮要找的是什么野味了,他这是要在打刚刚冬眠醒来的蛇的主意啊。 一想起那种细长的让人恐怖的生物就藏在自己脚下不知道哪一堆草丛下面,姚甜甜从心底里泛起了阵阵凉气,感觉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小腿肚子也开始‘嘚嘚嘚’的打颤了起来。 姚甜甜吓得再也没有了主意,机灵和伶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是此时的她却是退不得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周围着一片浓密的草丛里,哪里藏着那可怕的生物。 姚甜甜紧紧的扯住大壮的袖子,上牙碰到了下牙,可怜兮兮,结结巴巴的说道,“咱,咱,咱还是回去吧。” 大壮正全副心思的盯着草丛,没有注意到姚甜甜的异状,他连头都没抬,敷衍的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我在呢。”大壮心不在焉的说着话,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草丛的动静,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 就在这时,枯黄的草丛中一阵细细簌簌的轻响,紧跟着一条大拇指粗细的大蛇吐着红信子猛然窜了起来。这条蛇大约半米多长,有着三角形的头,全背呈暗褐色,体侧各有一行深褐色圆形斑纹,正是一条典型的剧毒腹蛇。 异变突起,姚甜甜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里,她清楚地确认了眼前是一条剧毒无比的蝮蛇之后,害怕得紧闭了眼睛,没命的尖声大叫了起来,“啊,啊,啊,毒蛇,毒蛇,毒蛇啊。” 一边大喊大叫,姚甜甜的双腿剧烈的颤抖,双手乱舞,死死的抱住了大壮的胳膊。 014 药与毒就在一线之间 大壮的胳膊被姚甜甜没命的抱住,根本无法灵活的动作,他赶紧大声焦急的喊道,“放开,你,……,嘶,……,啪,……” 听了大壮最后那一声疼痛的吸气声,怕到极点的姚甜甜猛地震惊了下来。她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只见那条让她心跳加快、血流上脑的褐色的剧毒的蝮蛇软塌塌的掉在了地上,而大壮则弯下了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腿,脸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顺着他的发角滴滴答答的滚落了下来。 “你,你,你被蛇咬伤了?”这时候,姚甜甜顾不上了害怕,她心虚又愧疚自责的睁大了眼睛,扶着大壮慢慢的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头脑中则迅速的回忆着自己曾经学过了急救知识,回忆着如何应付毒蛇咬伤的状况。 好在姚甜甜记性不差,危急时刻也能做到临危不乱,她迅速地理清了自己目前要做的事后,马上从衣服的内衬上扯了一块长布条下来,三下五除二的把大壮的小腿扎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姚甜甜这才撕开了大壮的裤腿,准备仔细的查看他的伤势。一揭开大壮的裤管,姚甜甜的脸刷得一下子就惨白了,只见他的小腿靠近脚裸两寸的位置处有一处大而深的牙痕,伤口周围都红肿了起来,血流的不多,却是有点变黑了,还伴随着一些血泡。 姚甜甜强忍住心头的不适,片刻也不敢耽误,赶紧用大壮随身带着的水囊打了一壶清水来,小心的把大壮小腿的伤口周围用清水清洗了一遍,然后抬眼四处逡巡了一番,没有发现自己需要的尖锐的刀斧之物,急得一俯身子,就要把伤口处有毒的淤血吸出来。 “等,等一下。”这个时候,大壮微弱但是坚决的声音急切的响了起来,他用尽力气扯住了姚甜甜,嘶哑着说,“别,你别这样,这是剧毒的蛇,会连你也连累的。” “你别这么说,今天你被毒蛇咬伤,还不是被我连累的么?!”姚甜甜带着哭腔急切地说,“如果不尽快把你的毒血挤出来,就很危险了,我身边又没带刀,只能用嘴去吸了。” “有,有刀就可以么?”大壮吐出了一大口浊气,试探着问到。本来他被毒蛇咬伤之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屯子里的人偶尔也有被毒蛇咬伤过的,只有幸运的几个人遇到了游方的郎中才被救活了的。而那些被送到城里去救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死在在了路上的。 可是,当大壮看到姚甜甜开始的急躁之后,很快得镇定了下来,有条不紊地做这做那,如果不是看着她头上顶着的那两个小姑娘标志的包包头,还会错以为她是个有经验的大夫呢。慢慢的,大壮的心静了下来,直到他看到姚甜甜打算用嘴给他吸毒血,还忙不迭的阻止了她。 听了姚甜甜焦急中带着无奈的解释后,大壮从怀里摸索着取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来,他把匕首递到了姚甜甜的面前,不确定的问,“这把行不行?这还是姚先生送给我的。” “行,太行了。”姚甜甜赶紧点了点头,又追问了一句,“你身上带着火钳子是吧?” “带着呢啊。”大壮疑惑的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了一把火褶子,和匕首一起递到了姚甜甜面前。 姚甜甜满意的接过了匕首,照着大壮被毒蛇咬伤的患处轻轻比划了几下,然后迅速的聚拢了一堆干枯的杂草,用火钳子点着了,就着跃动的蓝色火苗,把整个匕首炙烤了起来。 看着自己一直珍藏着的匕首被姚甜甜这么随意的炙烤,大壮有些心疼,但是看着姚甜甜那认真的样子,他又觉的她是对的,只要听从她的安排,他这条命就能保住的,匕首虽然珍贵,但是自己的命却也同样的珍贵。 一心忙着给匕首消毒的姚甜甜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大壮曾经有过这样的纠结,纠结他的命和姚润之送给他的匕首之间哪样更重要。要是被姚甜甜知道了的话,她可能会气得敲开他的大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了。 烤了一会儿,姚甜甜觉得差不多了,她举着微微发热的匕首蹲在了大壮的脚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决绝的说道,“你,你忍着点疼哈,我现在就要割开伤口,把里面的毒血放出来。” “好,你就动手吧,这点疼不算什么的。”大壮强忍过一波泛上来的头晕,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头,信任的说道。 有了大壮的放松和支持,姚甜甜壮起了胆气,稳稳的操起了匕首,以那个毒蛇的牙印为中心左右各划了一下,切成了一个十字,深至皮下,然后用手从大壮的膝盖处向着他受伤的脚裸处挤压了下来,直到看到发黑还带着臭味的毒血沿着切开的十字口慢慢地流了出来。 姚甜甜一手按住大壮的膝盖,另一只手拿起水囊,把伤口处的毒血小心的冲洗干净,然后又双手用力,从大壮膝盖处又开始了另一轮的挤压,如此反复的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直到大壮伤口处的血液颜色渐渐变得鲜红了起来,姚甜甜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抹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子,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来。 随着毒血渐渐的挤出,大壮藏在背后的拳头也慢慢的松开了,他摇晃着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故作轻松的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吧,咱们回家吧。”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随便乱动!”姚甜甜一把按住大壮的肩头,看着他有些灰败的脸色,姚甜甜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大声地告诫说。可是,说完这话,姚甜甜心里又泛起了愁,按照她在上一世里学到的急救知识,切开伤口,清理完毒血之后,是需要把病人及时送去医院里去注射相关的毒蛇血清的。 可是,现在他们是在古代,这里的人们根本不知道血清是何物,她虽然知道血清是从毒蛇的毒液里提炼出来的,可是具体怎么做,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的。现在她暂时安抚了了大壮,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姚甜甜一时之间也没有了好主意。 不过,古代虽然没有现代的医疗条件,但是古代大夫对付毒蛇咬伤却不是毫无办法的,一定会有某种药物可以治疗的。这么想着,姚甜甜突然眼神一亮,想到了一种植物。 姚甜甜的小脸上瞬间就迸发出了夺目的神采来,她对着还在懵懂无知的大壮疾声嘱咐了一句,“你呆着别动,千万别乱动,我这就去给你取药去。” 说完这话,姚甜甜细心的把大壮丢在一旁的小木棍又递给了他,“你自己这这里小心点,我去去就回!” 说着,还没等话音落地,姚甜甜的人已经跑了出去,向着方才他们发现野芹菜的那个水洼子的方向跑去,那个野芹菜误食了会夺人性命,可此时却是治疗毒蛇咬伤的灵丹妙药呢。 当姚甜甜抱着一大把新鲜的野芹菜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时候,大壮果然听话的在石头上呆呆的坐着,稍稍歪着头,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姚甜甜暂时顾不上询问大壮在想些什么,她知道被这种剧毒的蝮蛇咬伤之后,一般二到六个小时就会出现中毒的症状,她虽然为大壮挤出了毒血,但是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再不赶紧医治,怕就要彻底的耽误了。 姚甜甜心中着急,赶紧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把洗净了的野芹菜用匕首细细的切碎了,然后找了块趁手的长条形的石块,对着切碎了的野芹菜一阵胡乱的猛锤猛打。 足足有小半个小时,姚甜甜才停住了手,把打成了稀糊状的野芹菜满把的抓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涂在了大壮小腿上被蝮蛇咬伤的患处。 做完了这一切,姚甜甜知道能做的自己都已经做了,下面就看大壮自己的体质了,她挨着大壮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等待着,等待着上天的裁判。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迷迷糊糊的大壮只感觉伤处一阵舒服的清凉,顺着有些麻痒的小腿传遍了全身,他的脑中也为之一振,方才有些迷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心窝处渐渐传来了暖意,驱散了他四肢上的冰凉。 姚甜甜一直不错眼的盯着大壮的一举一动,见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姚甜甜又扯了一块衣襟,把大壮的小腿伤处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把野芹菜糊糊牢牢地包裹在了大壮的伤口处,这才摸着脸上的汗水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呕吐、畏寒、困倦的感觉?有没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没有,我感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呢。”面对姚甜甜一迭声地询问,大壮摇着清爽的脑袋,憨憨的笑了。 大壮说着,慢慢的站起身来,试探着活动了下胳膊,又踢了踢腿,然后欢喜的笑容从他心底泛了上来。 015 你是咱的救命恩人 确认了自己确实无恙了之后,大壮拍着自己的胸脯,严肃的大声地说道,“谢谢你,从今后你甜妞,不,你姚甜甜就是我杨大壮的救命恩人了,上刀山,下火海,你随便吩咐。” 姚甜甜‘噗哧’一声被逗笑了,她这一笑,悬着的一颗心也就彻底的放了下来。姚甜甜觑着大壮正经八百的样子,故意整了整脸色,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到,“敢问这位杨大壮壮士,杨家屯啥时候会架起刀山、火海啊,这是个什么节日活动,咱初来乍到,还没听说过呢,麻烦壮士给咱细说说呗。” “这个,这个,嘿嘿,……”大壮被姚甜甜这一打趣,又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地笑了,“反正,反正,你救了咱,咱会记住的,姚先生无所不知,你是他的侄女,也是个什么都懂的,不像咱就是空有把子力气。可是,咱有力气。你放心,以后你的事就是咱的事,咱不怕吃苦,咱能干活,咱,咱,……” 大壮越说越结巴,把好好的一封感谢信给说成了不伦不类的表白、自贬又自夸,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无伦次的说一堆有的没的,脸色一下子通红了起来,连忙住了口,别扭的拗过身子,朝着那条伤了他的剧毒大蝮蛇走了过去。 大壮受伤之后,姚甜甜心头既愧疚又着急,一直把心弦绷得紧紧的,暂时忽略了那条让她浑身发冷的剧毒蝮蛇。可是,她刚刚给大壮处理了妥当了伤口,这才有心情说笑上几句,看着大壮窘迫的样子,她正想开怀大笑呢,却听到大壮说了这么一通,尤其是说她是姚先生的侄女,什么都懂的话,这让姚甜甜大吃了一惊。 姚甜甜心头一阵懊恼,刚才光顾着救人了,不自觉地运用了太多的现代急救知识,而现在的她却只是个十二岁的乡下丫头,不应该懂得这么多的。中午面对李师爷和黄大户的时候她就差点漏了破绽了,如果这回不把这谎编圆了,精明的叔叔肯定会看出端倪来的。 可是,叔叔姚润之肯定对自家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的,她是不能编瞎话说是自己家传的医术的。姚甜甜急的眼珠转了转几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说辞,她微垂了头,装作有些不甘心的解释说,“那个,也不是我懂得多了,只不过我跟着王大叔来杨家屯的路上,看到一个医术很好的老大夫这么救过人,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这次算你命大,我还记得那个老大夫的处理办法,附近也正好有合适的野芹菜,就让我白捡了现成的救命恩人的头衔。我离家到杨家屯这一趟走的,真是赚大了,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姚甜甜故意夸张的大笑了起来,她知道只有先把大壮说的深信不疑了,后面再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就好办多了。因此,姚甜甜又忙不得得补充了一句,“不过,刚才我也是吓得浑身发抖了,再来一次可不一定就能救了人命了,你可不要到处乱说,要是别人错把我当成了大夫,耽误了人家的病和命,你和我的罪过就大了。” “哦,知道了,知道了。”大壮蚊子哼哼似的答应了一句,又挺一挺胸膛,大声说道,“不管你以后还救不救人,方正我大壮这条命是救下来的。” 姚甜甜不想再和大壮说这个救命恩人的事,只要他相信了自己是偶然看到别的大夫这么做过学来的就行了。姚甜甜心头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刚想再逗逗憨憨的大壮。可是她刚一抬头,就看到大壮正在用棍子挑动那条不知道是晕死还是真死了的剧毒大蝮蛇。 姚甜甜的汗毛又一阵紧缩,那种浑身冒凉气的感觉又来了,她再也顾不上和大壮说笑,急得变了声,一迭声地说道,“别,别,别去招惹它,那玩艺邪门的很啊。” 听了姚甜甜变了声的尖声大叫,大壮的身子顿了顿,不知道他是怕姚甜甜看到他脸上没有褪尽的红晕,还是怕她看到他脸上的惧色,反正是没有回头,只是瓮声瓮气地说道,“不怕,这种蛇虽然剧毒,但是蛇肉却最鲜美,咱们带回去让奶奶给做成美味的蛇肉羹,好好给你补补,你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还没好好的吃顿饭呢。” “吃?你打算带回去吃了它?”姚甜甜浑身颤抖着,追问了一句。 “是啊,蛇肉最补了。”大壮不在意地说着,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直接用棍子挑着那条死了的蝮蛇。他缓缓得蹲下了身子,拔了一把韧性极强的枯草,然后双手一顿忙活,把枯草变成了一个临时的草袋子,把死了的大蝮蛇放到草袋子。这才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满意地说道,“这样你就看不到它的样子了,不用害怕了。” 姚甜甜知道有不少人喜欢吃蛇的,在她上一世去南方出差的时候还见到很多专门做蛇肉的饭馆,一条条的蛇就像各种青菜一样被店主人关进笼子里,就摆在饭馆的门口招揽着来来往往的食客。她每次路过这样的饭馆时,都怕得要死,远远地都躲开那些饭馆。可是,她害怕蛇,也有很多人喜欢吃蛇的,那些饭馆络绎不绝的有不少顾客呢。 想起了那个场景,姚甜甜知道大壮说得也有道理,在这个缺粮少食的古代乡村,一条大蛇是最好的进补佳品,是最好的美味牙祭了。她不敢吃它,不代表大壮、五奶奶、叔叔他们不需要吃它。 想明白了这一点,姚甜甜强忍住心头凉飕飕的不舒服,勉强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带回去吧。”说着话,姚甜甜下意识的捡起了地上包满了荠菜等野菜的夹衣,紧紧的护在了自己的胸前。 商量妥当,大壮拎着装了死蛇的草袋子,姚甜甜则抱着包了野菜的夹衣,在西斜的夕阳中,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们刚走了不大一会儿,姚甜甜突然顿住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那片水洼子说道,“等等,咱们再去采一些野芹菜,你的伤口也许还需要换几次药呢。” “好,听你的。”大壮稍微愣了一下,痛快地说道,带头向着姚甜甜手指的方向走去。 姚甜甜害怕大壮手里拎着的死蛇,跟他离着三步远,微垂了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可是,走在前面的大壮还没走出去多远呢,就惊奇的‘咦’了一声,疑惑的说道,“奇怪啊,这一大片长的是什么东西啊,好象刚才咱们路过这的时候,这里没有长着这大片的东西啊?” 随着大壮惊奇的喊声,姚甜甜的目光也被不远处的那大片枯黄的野草状的植物吸引了。她紧走了几步,来到那大片的金黄色的枯萎了植物前。只见一大片匍匐着好像是麦秆一样的藤蔓,姚甜甜好奇的蹲下身子,取下藤蔓顶上结着的果实,用手用力的搓去了外边包裹着的壳。 土褐色的外皮退去之后,姚甜甜发现自己手里捧着的竟然是一粒粒三角棱形的荞麦种子,这是怎么回事?姚甜甜清楚的记得,这一片原来就是一片荒地,根本没有长荞麦的!心头疑惑着,姚甜甜伸手向自己的夹衣口袋摸去,她记得,那里有她从欠扁的药香少年手里拿来的荞麦的种子呢。 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的,姚甜甜摸了个空,她衣袋里的荞麦种子不见了!连同那个小小的锦囊一起不见了。 刚一想到锦囊,姚甜甜眼梢的余光就看到了不远处露在荞麦藤外面的一角土褐色的布料,她不动声色的伸手捡拾了起来,细看之下,姚甜甜更加肯定了心中模糊的猜想。 这个空空的锦囊就是曾经躺在自己夹衣口袋里的那个锦囊,只不过刚才它还是装满了荞麦的种子,乖乖的躺在她的口袋里。现在,再不过才短短的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它却是空空如也的躺在了这一大片成熟了的荞麦之下,而取而代之的是这一成片的荞麦种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变魔术吗?姚甜甜微微的蹙了眉,在心底里无声地问了一声。 “不,这不是变魔术,这就是我送给你的荞麦种子,足够整个杨家屯的人种植,维持生计了!但你也不用妄想他们种了之后马上就可以成熟,这回是为了弥补我的技术失误,破例送给你种子才不得已让它们这么快成熟的。”回应姚甜甜疑问的是那个熟悉了的声音,熟悉得让姚甜甜恨的牙痒痒的声音,此时他却明白她一切的疑问,把解释适时地回荡在了姚甜甜的心底。 “你在哪?”姚甜甜‘嚯’地一下子站起了身子,大声地说道。 “我在这里啊,我从没见到过这种植物,这么大片大片的,稀奇古怪的是什么啊?也从未听姚先生提起过呢。”已经跑到荞麦地里的大壮大声地说着,答非所问地回答了姚甜甜的问话。 016 有人疼的孩子 姚甜甜没有看找到那个欠扁的药香少年,却被大壮的话提了个醒,她原来还发愁怎么把荞麦种子介绍给杨家屯的众人呢,在面对李师爷和给大壮处理伤口的问题上她已经显露了太多的与众不同,如果再贸然的给大家推荐荞麦种子,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乡下小丫头做这么多反常的事来,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她姚甜甜是不服输的性子,想要在这个古代也活出精彩来,血亲的叔叔、慈爱的五奶奶,这些是她珍惜的家人,她想要他们过上好日子,想和他们一起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她不能冒险,不能太急于求成,引起别人的怀疑,事情得稳稳妥妥的来办。 这回,有了大壮的话,姚甜甜心头大石头一松,有了大壮第一个发现,她也就有了好说辞,他们无意间发现了这种野生植物,让叔叔去鉴别鉴别,或者直接让五奶奶做成了吃食让大家试吃一下也可以啊。 姚甜甜高兴了起来,这个不漏马脚的把荞麦种子献出去的办法不错,那个欠扁的药香少年想的还是蛮周到的嘛。 仿佛姚甜甜肚里的蛔虫一样,她刚在心里夸了他一句,那个药香少年的声音再次得意的响起,“那是自然,我是堂堂的……”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没有了声音。 被这么突然的惊吓了几次之后,姚甜甜已经习惯了药香少年总是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了,她眼珠一转,也默默的追问了一句,“怎么说半截话啊?你到底是谁啊?” 无人应声,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姚甜甜再次默默地说了句,“真是个藏头露尾的家伙,神秘兮兮的,难道是个见不得人的?” “我……”被姚甜甜一激,那个药香少年马上又冒出来一个字,可是,好像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 “你,你什么啊?你堂堂的,能见光的家伙,到底说说啊?”姚甜甜悠然的追问了一句。 可是,那个药香少年却再也不肯说话了,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姚甜甜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他回答,她恨恨地小声诽谤了一句,“鬼鬼祟祟地,偷听别人的想法,关键时刻又藏起来,莫非真是个见不得光的?!” 这回,不管姚甜甜怎么嘟囔,那个药香少年就是不开口说话了,大壮的声音却远远的传了过来,“甜妞,你嘟囔啥呢?” 姚甜甜赶紧轻咳了一声,扬声答道,“没啥,是我不认识这种东西,想着要不要采些回去,问问叔叔。” “是呢,我看东西的藤杆有点像先生说起过的小麦呢,可是看种子又不大像,它比小麦种子可大多了。”大壮没有怀疑姚甜甜的话,自顾自子的分析说。 “是呢,你也采了一些吧,咱们连杆带穗的都带点回去,回去请教我叔叔,他说定会认识呢。”姚甜甜见大壮主动说起了荞麦的事,她暂时把药香少年的事放在了脑后,鼓励的说道。 “好,好,你说得对,我们就采一些回去,去请教先生。”大壮不疑有它,马上大声地应到。 俩人达成了共识,一个搓粒,一个掐杆折穗,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姚甜甜和大壮两人就把身上能装的地方都装满了。 他们忙活了半天,挂在天边的夕阳已经完全的落了下去了,雾气渐渐的泛了上来,大壮一扯姚甜甜的袖子,有些着急地说,“咱们快回去吧,天色这么晚了,先生该着急了。是我不好,光顾着采这些东西,竟忘了时辰。” 被人惦记的感觉很好呢,姚甜甜微微一笑,轻松的说,“不妨事的,叔叔要是问起来,咱们一块担着,我们这就回吧。” 大壮一手拎着一大堆荞麦秆藤,另一只手还不忘拎着他的大蝮蛇。姚甜甜则把野菜被在了背上,腾出双手来捧着小手帕里包着的搓好的荞麦粒。 两人在落日的余晖中爬上了小山丘,又顺着来时的路下了山坡,一路有说有笑的向着杨家屯所属的那片肥沃的土地走去。 顺着山势,又转过了一个弯,远远的看得到杨家屯的那片土地了,可是一片什么也没种的土地上却有很多的人影在晃动着。顺着风,他们的呼喊声也传到了姚甜甜的耳朵里。 “甜妞……” “大壮……” “大壮……” “甜妞……” …… …… 随着焦急的呼声一声声地传来,姚甜甜心底暖融融的,她不再是个无人管无人问的孤儿了,天色晚了没有回家,她也有人牵挂,被人寻找了!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很窝心,活了两世的姚甜甜,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职场尔虞我诈的风波,却被这一声声普通的呼喊声喊红了眼圈,这一生生地呼喊声喊出了家的味道,喊出了亲人的感觉,喊出了被人关心着的幸福。 姚甜甜鼻中一阵酸涩,眼泪不争气的储满了眼眶,让人收拾不及的想要流下来。走在前面的大壮却没有注意到姚甜甜的异状,他听着大家焦急的呼喊声,自责地说道,“都怪我,这么晚了还没有带你回去,先生和奶奶肯定急坏了,咱们再走快点!” 姚甜甜还沉浸自己的情绪了,她不想说话,担心一说话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别人不理解她曾经的孤苦,她也不想徒劳和人家解释什么。因此,姚甜甜只是点了点头,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很快的,山谷里的人们就发现了他们,大声呼喊着,四散人们的向着他们汇集了过来。 姚润之原本是十分焦急后悔的,兄嫂不明不白的亡故,他们身后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十二岁的孤女,好不容易投奔了自己来,谁知道当天就遇上了黄大户和李师爷逼上门来的事情,自己一时焦头烂额的,只好让她自己先出来转转了。 可是,让姚润之没有想到的是,这孩子看这是个伶俐的,可是出了门,一个下午过去了,太阳都落山了,她竟然还没有回来。姚润之着急了,后悔了,看小甜妞年纪不大,却是个有主意的,也很勇敢,莫不是她和大壮一时激动,气不过去找黄不仁理论了? 姚润之忐忑焦躁的心情,在看到从山路上平安的转过来姚甜甜之后,又加上了几分愤怒。山那边是什么?!那是黄不仁家的荒山,憨厚的大壮是没有这份心思的,肯定是这个人小胆大的甜妞子怂恿着大壮过去的瞧瞧的。 可是,当满腔急怒的姚润之见到满身泥土、脸上的汗和泥搅着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姚甜甜时,他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姚润之顾不得再讲究什么君子行路当四平八稳的古训,大踏步地就奔了过去。 姚润之双手扶在姚甜甜的肩头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来,直到确认她只是弄了一身的泥土,并没有受伤之后,他才想起板起面孔来,言不由衷的训斥道,“天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胡闹了?” 混迹现代职场多年的姚甜甜自然已经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更何况姚润之那毫无掩饰的关心早就明晃晃的写在了他的脸上,通过他紧张的双手直接传达到姚甜甜心里了。这情真意切的关爱温暖了姚甜甜孤苦了许久的心,让一生下来就孤零零的姚甜甜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父母般的无私关怀。 面对着叔叔怒火中还带着心疼的喝斥,姚甜甜心头感动之余,就只剩下愧疚了。她很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却哽咽了起来,方才一直强忍着泪珠子再也忍不住了,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一旁的大壮本来是被奶奶埋怨着的,猛一回头却看到姚甜甜正对着姚先生噼里啪啦的掉金豆子呢,他觑着姚先生一张黑了的脸,赶紧蹭了过来,自责地急急说道,“先生,这事跟甜妞没关系,都是我不懂事,没看好时辰,这才耽误了回家,让大家都跟着担心着急了。先生,你要打要罚就冲我一个人来吧,真的跟甜妞没关系的。”说完,大壮扑通一声跪在了姚润之的面前。 其实姚润之看到姚甜甜的小脸哭成了个小花猫一般,他的心早就软了,哪里还舍责骂这个让人心疼的小妞子啊。 可是,大壮这一跪,一口气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却让姚润之发现了异常,他指着大壮脚裸处露出来包扎过的伤处,郑重地问道,“大壮,你的小腿是怎么回事?今天下午,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们不要隐瞒,仔细地说说!” 姚甜甜还在抽泣着,说说情况这事,自然责无旁贷的落到了大壮身上。他不敢迟疑,马上详细的把他们一个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从他们发现了有毒的野菜开始,到他被剧毒的蝮蛇咬伤,姚甜甜冷静地给他放毒血,敷草药。然后他们去采野芹菜的时候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植物,他们一时好奇就采了一些,这才耽误了回家的时辰的。 017 跟奶奶回家吃饭吧 大壮一口气说完,最后感激地说,“幸亏甜妞在路上看到过人家神医处理蝮蛇咬伤的事,又恰巧附近有野芹菜,要不然我这条小命就完了。先生平常跟我们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太有道理了。” 说完,大壮为了显示自己中了蛇毒一点也没事,故意的伸出那条伤腿踢走了旁边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又把胸脯拍得山响。 大壮这么一闹一说,把姚甜甜给他治疗蛇毒的事情就这么自然地给解释了过去,姚甜甜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想着那条让人毛骨悚然的大蝮蛇,禁不住又是一阵战栗,自然的扑倒在了姚润之温暖的环抱里。 “别怕,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有叔叔在呢,是叔叔不好,错怪你了。”姚润之抱着颤动不已的姚甜甜,轻拍着她的背,放柔了声音轻轻的说着。 姚润之这一哄小孩子式的语气,让姚甜甜窝心之余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可是正正经经的现代精干白骨精,那是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千锤百炼过的,怎么一回到古代,寄居到这个小甜妞的身躯里,整个人都变得这么脆弱起来了,还真是把自己当作十二岁的小女孩了。 姚甜甜心虚的从姚润之的怀里钻了出来,努力止住了自己的哭声,小声地说道,“叔叔,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贪玩忘记回家了。”说完这些,姚甜甜稍稍一顿,悄悄地酝酿了一番,又把话题又引到了荞麦上去了,她装好奇地说道,“我们在对面的山坡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植物,我和大壮都不认识呢,想请叔叔教导一下。” 方才大壮已经说起了看到奇怪是植物的事情,不过那时候姚润之忙着安慰受了惊吓的姚甜甜没顾上细问什么植。现在,姚甜甜又提起了这个话题,姚润之温和的点了点头,“嗯,拿过来吧。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植物,能让你们都这么好奇,连家都忘了。” 姚甜甜听了姚润之的话,像个小孩子一样悄悄地扮了鬼脸,赶紧把手绢里包着的一包搓去了皮的荞麦粒子拿了出来,献宝一样递到了姚润之的眼前,嘴里欢快的说着,又打起了大壮的旗号,“看,就是这个,大壮说看着像是叔叔说起过的小麦的种子呢。” 听到姚甜甜这么说,大壮也推开忙着查看他伤势的五奶奶的手,起身把他扔在一边的荞麦秆藤拾了起来,也递到了姚润之眼前,“先生,你看,就是这种植物,山那边有一大片呢。” 姚润之看着姚甜甜和大壮分别递上来的种子和秆藤,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他不时地拿起麦秆来捏一捏,又把种子用力的碾压碎了,仔细地观察着里面有些暗红色的小颗粒,脸上渐渐的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来。 姚润之在沉思,周围的人都不敢大声喧哗,怕打搅了先生想事情。一旁的福生悄悄的一扯大壮的袖子,小声地询问道,“你刚才说,这样的植物还有一大片呢?” 大壮点了点头,也疑惑着小声地说到,“是啊,是有很大的一片呢,就在那个黄不仁家荒山的那个小洼子附近,之前咱们也经常过去那边找野味的,可没怎么注意到呢。” 福生也是姚润之的学生之一,他就是那个带了姚甜甜来杨家屯的杨秋忙的儿子,也是个不喜欢对对子、作文章的异类。不过,他和喜欢武功的大壮不同,他只是喜欢算账。此时,福生听了大壮的话,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番,感慨地说,“看着这种植物种子这么大,还有那么大片,要是这种植物能吃的话,可真能养活不少人啊。” 福生的话音不大,还是被姚润之听到了耳朵里,他猛地抬起头来,肯定地说,“我曾经在一个孤本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如果这真是一种叫做荞麦的植物,那确实是解决了我们屯子的燃眉之急呢。” 一直默不做声的狗娃听了姚先生这话,摸了摸鼻子,摇头晃脑的吟道,“荞麦,叶黄、花白、茎赤、子黑、根黄,亦具五方之色。然方结实时最畏霜。此时得雨,则于结实尤宜,且不成霜,农家呼为‘解霜雨’,……” “行了,行了,知道你这个小秀才书呆子最会背书了。”大壮不满的瞪了狗娃一眼,却马上抬脸对姚润之说,“先生,狗娃背的可对?咱们找到的就是这种荞麦么?真的可以吃?” 姚润之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地说,“是有些像,又不太像,据说这种荞麦种子最易掉落了,若是它们去年就成熟了的,种子早就掉没了,可你们见到的种子还好好的在穗上面长着呢。我得回去翻一翻另一个孤本杂说,才能下结论。” “先生,咱们快点回去翻看吧,看到底是不是!”书呆子狗娃对于书的崇拜比任何人都强烈,他听说有另一个孤本,马上接了一句,扯着姚润之的袖子就要回去翻看。 ‘真是个书呆子’,姚甜甜心中也暗自诽谤了一句,悄悄地瞥了瞥嘴,装作随意地说了一句,“那片像荞麦的东西长在黄大户的荒山上,要是能吃的话,算谁的啊?虽然是我们发现的,黄大户会不会来和我们来抢呢?” 听了姚甜甜这话,姚润之顿了顿,他扒拉开狗娃的手,赞许的看了姚甜甜一眼,然后冲着大壮、福生他们几个招了招手,把他们两个和狗娃一起都聚拢到了自己的身边,放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听了先生的嘱咐,福生小跑着去找他爹杨二叔了,大壮则转了身子,带着姚润之等人返身向山那边走,书呆子狗娃举了火把跟在了他们后面。 姚甜甜不知道叔叔具体打得是什么注意,但是他既然这个时候带了这么多人赶过去,估计不会白白地放过这些荞麦种子的。 姚甜甜心头雀跃了起来,这一切是这么的顺理成章啊,药香少年趁着他们不注意一下子就把一小锦囊的种子变成了一片未收割的荞麦,而通过大壮的口把荞麦引到了大家的面前,姚润之也认出了这种他们没有见识过的植物就叫荞麦,一切是多么的顺理成章啊。 作为始作俑者的姚甜甜,既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还顺利地把大批的荞麦种子推荐到了众人面前,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姚甜甜心情大好,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跟在狗娃的身后也往回走去。 谁知道,姚润之好像早就预料到姚甜甜的行动一般,他脚步不停,头也没回的吩咐道,“夜里路不好走,毒蛇也常出没,甜妞跟着五奶奶回去吧,家里还给你留着热乎的菜团子呢。” 虽然,姚甜甜很想亲眼看着大家顺利的荞麦种子带回屯子,但是一想到那种细长的令人生畏的生物,姚甜甜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 五奶奶一弯腰拎起了大壮扔下了草袋子,扯着姚甜甜的胳膊慈爱的说道,“小甜妞子,走,咱们回去吧,那些男人们的事情就让他们去折腾吧,你跟奶奶回去吃了饭,咱们顺便收拾了这条大蛇,做成美味的蛇肉羹给大家开开荤腥。” 听了五奶奶这话,姚甜甜下意识的一甩袖子,小心的觑着五奶奶手里的草袋子,‘蹬蹬蹬’的跑出去了好几步远,嘴里忙不迭地说,“奶奶,我自己能走,能走,能走。” 五奶奶看着慌张的姚甜甜,心知肚明的笑了,她也不在坚持牵着姚甜甜的手了,自己走在了前面,“好,甜妞就自己走,跟在奶奶后面,别走岔了。” “嗯。”姚甜甜乖巧的答应着,跟上了五奶奶的脚步。 姚甜甜一路上都是走的小心翼翼的,她不时地拿眼睛觑着五奶奶手里的草袋子,时刻让自己和它之间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一路提着心回到了杨家屯的村塾里。 远远的看到村东头的那个小院了,姚甜甜的心中一动,升起了一股亲切,哪里就是自己的家呢,住着她的亲人,为他们挡风遮雨的家呢。 五奶奶没有发现姚甜甜的异样,她熟捻的推开了院门,点起了油灯,然后端来了一盆热水,笑眯眯地说,“看你跑的这一身的土,快点洗洗吧,我去给你拿吃的去。” “嗯,谢谢奶奶。”姚甜乖顺的应到。 等到姚甜甜洗干净了脏兮兮的小脸,五奶奶已经端着竹篾回来了,姚甜甜暗中数了数,菜团子不多不少还是五个,看来叔叔和五奶奶还是没舍得吃啊。 姚甜甜看着那摆在泛黄的竹篾里那五个野菜团子,整整齐齐的一个也没少,她心里一阵阵的发堵,怎么也提不起食欲来了。可是看着五奶奶期待的目光,姚甜甜又不忍心说破他们为了自己省吃俭用的实情,她不想辜负了叔叔和五奶奶的一番心意。 内心权衡了一番,姚甜甜忍下了眼窝窝里的泪水,伸手取过了一个菜团子,放在嘴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018 分秒必争 姚甜甜一边吃着菜团子,一边在心中却在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荞麦种好,先让叔叔和奶奶能吃饱,在一步步的吃好,她相信她姚甜甜拥有几千年的文明智慧结晶,拥有现代科学知识,一定能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带领杨家屯的乡亲们致富奔小康的。 姚甜甜心中暗自发誓,心不在焉的吃下了大半个菜团子,又喝了一大碗的稀的可以照人的小米粥,她拍着鼓起来的小肚子,操起清脆的童音说道,“奶奶,我吃饱了,这些都给大壮哥哥留着吧,他在外面跑了大半天了,现在还在忙活,还没吃过东西呢。” “好,真是个懂事的丫头。大壮那孩子看着壮实,实际上也虚着呢,往前开春要干活了,他是得多吃点。今天他又受了伤,到现在还不肯回来,唉。那孩子太倔了,又没有了父母,好在还肯听姚先生的话,要不然,……”五奶奶越说声音越低,她叹息着侧过身去,撩起衣襟揩了揩眼角,再转过身来时已经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甜妞子要是吃好了,就跟奶奶一块收拾那条蝮蛇去,蛇肉可是好东西哪,这春天老日的,正好用它来进补进补。” “啊?”姚甜甜没想到五奶奶话题转得这么快,一下子就说到那条吓人的蛇身上去了,冷不防她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停住了动作,傻傻的惊叫了一声。 随即,姚甜甜急中生智,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包着的那包荞麦种子,甜甜的说,“奶奶,我觉得这麦粒子挺大的、挺好的,我想,我想,我们是不是,……”姚甜甜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因为她不知道在古代那个能把荞麦磨成荞麦粉的东西被叫做什么名字,她不能在小事上再露出马脚了。 听了姚甜甜的童言童语,五奶奶稍稍一皱眉,‘赫赫’的笑了一声,却是错会了姚甜甜的意思,她抿着嘴说道,“奶奶也瞧着这东西挺好的,不过,这个东西可不能光用来玩的,听姚先生的意思,这个很可能是可以吃呢。”说着话,五奶奶冲着姚甜甜眨了眨眼,善解人意地说,“若是甜妞子害怕那条死蛇,就回屋去歇着吧,奶奶自个去西屋灶间收拾了它去。” 五奶奶开了恩,姚甜甜终于躲开了收拾去那条蝮蛇,她心头松了口气。可是,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对古代如何把玉米磨成面感兴趣了,因为荞麦如果要大面积种植的话,磨面这一道工序也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姚甜甜大眼睛忽闪忽闪了几下,不死心地说,“奶奶,叔叔也不能确定这东西能不能吃呢,我们先把它磨成面,做熟了试试好不好?” “好是好啊,”五奶奶有些为难地说道,“可现在就这么一小捧粒子,根本不够开石磨的啊,要是用棒捶捣可就费功夫了。” 五奶奶话音刚落,就听到院门吱嘎一声轻响,随着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福生拎着一个大布袋子走了进来,他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操着变声期粗嘎的嗓音说道,“这事啊,五奶奶不用担心,姚先生让我带了小半袋的荞麦粒子回来,说是先磨成粉看看是什么样的。” 听了这话,五奶奶脸上的为难一扫而空,她抚摸着姚甜甜的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姚先生都这么吩咐了,福生你就带着甜妞子去你家开了石磨,把这些都磨成粉吧,省得她在家看了我收拾死蛇害怕。” “好,”福生答应着,扫了一眼还没收拾起来的饭桌,周到地问了一句,“甜妞吃饱了么?要不要休息一会再走?” “不用,不用。”姚甜甜急忙接口说道,她可不想浪费了时间,李师爷和黄大户只给了杨家屯一天的期限,明天就要来收钱收地了。 姚甜甜必须要分秒必争,尽快地把荞麦能吃这件事落实了,赶在明天谈判之前让叔叔和杨老村长明白了这一点,让他们明白黄大户那片荒山还是有一定价值的,趁着黄大户一无所知的时候,搞定了谈判,让杨家屯摆脱了目前的困境,给自己的新家开创一个新的开始。 姚甜甜心中越想越急,干脆一扯福生的袖子,嘴里急急的说道,“别磨蹭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冷不丁的,福生被姚甜甜拽了一个趔趄,他脸上神色稍稍一滞,尴尬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呃,”姚甜甜也是一滞,她感觉到了福生的僵硬,这才反映了过来,这里是古代的乡村,不是她上一世所处的现代都市,不是那个陌生人也可以毫不顾忌的去滚床单的糜烂时代,这里的民风淳朴,也保守的很,自己这么随便的去扯一个已经订了婚的异性是有些欠考虑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姚甜甜不想福生尴尬,她赶紧抬起了扯着福生的那只手,自然的放在门板上,吱嘎一声推开了屋门,刻意大声地嚷嚷道,“走啦,走啦,今天磨好了面还赶得及做饽饽吃呢。”说着话,姚甜甜迈开了一双小腿,一溜烟的率先跑了出去。 忙着收拾饭桌的五奶奶没有发现姚甜甜和福生之间那个尴尬的小插曲,她听到姚甜甜‘噔噔噔’的跑了出去,摇着头,好笑着说道,“不就是一条死蛇么,看把这孩子吓得,看你明天可咋吃。”说着话,五奶奶又提高了嗓门,嘱咐道,“黑灯瞎火的,你们仔细着点,到了你二婶家,让她给你烧点热水烫烫脚,你这孩子从来到咱杨家屯还没好好的歇歇脚呢。” 姚甜甜没有听清五奶奶关于她怕蛇的善意嘲笑,福生却听清了五奶奶后半截的嘱咐,快走出大门的他也大声地答应道,“五奶奶你就放心吧,我会让我娘给甜妞多烧点热水烫脚的。” 离开了村塾,吹着微凉的夜风,姚甜甜心头又舒畅了起来,她忘记了方才她随意一扯带给福省的尴尬,有些着急的说道,“叔叔让你带了这么麦粒子来磨面粉,还交待什么了么?他打算怎么处置那一大片植物啊?” 见姚甜甜这么坦坦荡荡的,福生也平缓了自己心跳,他稳稳得提着手里的气死风灯,有条不紊的说道,“先生看了那一片的植物,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古册上记载的北人曾经种植过的荞麦,先生打算趁着天黑把它们全收回屯子里来。他嘱咐我先回来,一是看看你回家吃饭了没有,二来就是要赶着把这些荞麦粒子磨成粉,看能做成东西吃不。” 姚甜甜暗自点了点,看来叔叔姚润之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要赶在明天李师爷和黄大户来之前把荞麦的事落实了,连夜收割,神不知鬼不觉地,省得以后麻烦。通过她的观察,姚甜甜知道叔叔在屯子里是极有威望的,有他出面安排这一切,这次一定会没有问题了。 姚甜甜放下了悬着的心,脸上绽放了一个心满意足惬意的笑容,催促道,“好,好,还是叔叔心疼我。就按照叔叔说的,咱们赶着把荞麦粒磨成了面,也许明天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荞麦饽饽了呢。” 福生也加快了脚步,嘴里却发感叹了起来,“你们姚家真是家传渊源啊,姚先生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什么都懂。甜妞你也这么厉害,看一遍就能记住老神医处理剧毒腹蛇咬人的伤口,还能就地取材的用野芹菜救了大壮的命,那个家伙一点都没被这个蛇伤影响,现在正在嗷嗷叫的收割荞麦呢。” 听了福生的夸奖,姚甜甜一阵得意,叔叔姚润之是有真本事,可她也是个什么都懂得,只不过她不是自己的悟性好,她是有着几千年的进化文明和智慧结晶在后面支撑着呢,现代的互联网那么发达,现代的各个行业她姚甜甜都曾经搜索了了解过,她会的本事只要拿出来一点,就够这里的人们惊奇半天的了,这点急救本事只是毛毛雨啦。 可是这些话,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是不能说出口来的,不但不能说,还要想办法掩饰了,她才能在这里悄悄滴行事,敲锣滴不要,闷头发财! 心中暗自得意了一番,姚甜甜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敷衍的打起了马虎眼,“我,我也就是死猫碰上了个死耗子,也是大壮运气好,旁边正好有野芹菜。要不然,拖到这时候还不定怎么样呢,我现在想想还后怕呢。”说着话,姚甜甜夸张吐了一口气,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甜妞够勇敢的了,这事要是换了一般的女孩子遇上了,早就吓的晕倒了,更别说冷静的救人了。”说着话,福生脸上浮起了一种古怪无奈的神情,一闪即逝,他马上转了另一个话题,“今天能发现了大片的荞麦种子,甜妞也是大功臣呢,要是这些都能当成种子,种满了山坡,足够咱们杨家屯所有人的口粮了。” 019 好一个大乌龙 “要真是那样,可真太好。不过,我可不敢居功,这东西是大壮发现的,我就是恰巧在旁边罢了。”姚甜甜心中受用,面上却装作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样子,连连的摆着手,忙不迭的推却到。 “呵,我和大壮一起长大的,最是了解他了,要说让他出些蛮力干活还成,可是说他有心思把不认识的植物连种子带藤杆的带回来,却不是他那个简单的脑子能想到的了,这肯定是你出的主意。”福生笑呵呵的反驳说。 福生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让姚甜甜心头一惊,这个福生不愧是算账的好手,真是长了个精明的脑袋呢,竟然看出了荞麦种子来历和她有关。古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嘛,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都看穿了她姚甜甜的谎话了,那些穿越小说里主人公随随便便几句话就骗倒一大片的桥段真是害人不浅哪。 事态紧急,姚甜甜眼珠了滴溜溜转了几转,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只得继续解释说,“嘿嘿,我就是从小野惯了,好奇心重,才想着采些不认识得东西回去请教叔叔的,没想到又被我误打误撞了一回。你不要夸我了,你要是让我拿针线做女红,我就要头疼了,那些个一点也不会呢。” 听姚甜甜说起女红,福生脸上再次浮现了那种无奈的神色,他略微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郑重地说,“就是要多跑跑才长见识呢,总憋在屋子里做女红,好好的人人都会被憋傻了的。甜妞,你听我劝,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只要坚持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就好。” 难得福生一个古人,竟然能这么开明,怪不得他喜欢不入正统的算账呢,这么想着,姚甜甜对叔叔更加佩服了起来,他教育学生真是因材施教啊,大壮憨厚喜欢练武,叔叔就允许他学习文章作对子偷懒,给他提供了拳脚功夫的书;福生精明,离经叛道,叔叔就教他算学;不知道那个喜欢摇头晃脑的背书的书呆子狗娃会被叔叔教成什么样呢,姚甜甜竟然有些好奇的期待了起来。 姚甜甜想着心事,一时间走了神,而福生也沉默了下来,他有些懊恼自己说多了,竟然对一个才见面不久的小姑娘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怕是又要听到那些所谓正义的驳斥了。 在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读书考功名才是正途,他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曾经吓坏了不少的人的,其中就包括了他娘,说他满脑子的古怪念头,不知道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还一度禁止他去村塾里上学,直到他肯答应了父母看好的亲事,并且老实的订了婚,他娘才同意了他再去跟着姚先生学习的。 可是,懊恼的福生并没有等来预料中的驳斥,也没有等来对方不知所措的逃避,反而看到了姚甜甜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竟没没有被吓跑,也没有反驳他。相反地,她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他说的话,福生的心里竟然莫名的高兴了起来,连平日里都不曾留意过的夜风都感觉温柔了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走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候,当他们来到一座相对气派的大院子前的时候,福生再次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热情地招呼道,“到了,甜妞快点进来吧。” 说着话,福生快走几步推开了自家气派的大木门,一伸手,很绅士的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姚甜甜面上一笑,还没等她说什么呢,就听到福生家院子的正屋里就传来了一个干练的女声,“是福生回来了吧,快点进屋洗洗。” 闻言,福生脸上挂上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扬着声答应道,“娘,是我回来了,甜妞和我一块来了。” “吆,是姚先生的侄女来了啊,快点进来吧。”随着招呼声,一个利落的中年妇人身穿一件白底青花的对襟袄推开内屋门迎了出来了,她几步来到了姚甜甜面前,拉着姚甜甜的袖子热情地说,“这就是小甜妞吧,外头这么冷,快跟二婶进屋暖和暖和,来到二婶家可千万别客气了。” 说完,杨二婶笑着推了福生一把,嗔怪道,“看你爷俩一天到晚的都不着家,野了这么一身的土回来,也不怕小甜妞笑话你,快去自己倒了热水,好好的洗洗去吧。” 福生一梗脖子,不耐烦地说道,“娘,我还有事没做完呢,姚先生交待要把这些荞麦粒尽快碾成面,咱家的驴喂饱了吧?我要开石磨了。” 说完,福生一提手里的粗布袋子,径直向着西边的磨坊走去。走了两步,福生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对着他娘杨二婶说道,“娘,你再烧点热水给甜妞泡泡脚吧,姚先生今天特别忙,五奶奶也忙着收拾大蝮蛇呢,甜妞赶了好几天的路,还没好好的泡泡脚解乏呢。” 听了儿子的嘱咐,杨二婶拉着姚甜甜袖子的手就是一顿。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有些不自然放了姚甜甜的袖子,改成拍着姚甜甜的肩膀,对着福生笑骂了一句,“你这孩子终于学会关心人了啊,你就放心吧,姚先生教会了你这么多本事,他的侄女我能给亏待了嘛。” 应答了儿子,杨二婶又俯低了身子,凑到姚甜甜眼前,亲切的说道,“甜妞啊,走,跟二婶走,二婶的灶上还煨着热水呢,等会儿你完洗了脚,咱娘俩一块坐着挑点花样子做鞋,你帮二婶好好的参谋参谋。” 又是拿针拿线的事!对古代的内女红一窍不通姚甜甜心头暗暗叫苦,不过还没等她想好推托的说辞呢,并未走远的福生却转过了身来,不高兴地说道,“娘,你整天就知道花样子,人家甜妞不是没有见识的俗人,不喜欢整天拿着那么小针绣呀绣的。” “你,”杨二婶气的一下子提高了嗓门,用手指着福生刚想说些什么,可是一错眼看到若有所思地姚甜甜,她又临时改了主意,扭头对着姚甜甜说道,“他一个男人家家的知道什么啊,咱们女人嫁人过日子,不拿针拿线的哪行啊?甜妞来,跟二婶进屋。” 如果此时的姚甜甜还是那个原版的小甜妞,她肯定就跟着笑咪咪的杨二婶进里屋去了。可是,现在的小甜妞十二岁的身体里寄居的是一个现代白骨精,是一经历了许多人情冷暖和尔虞我诈的姚甜甜,虽然她不知道是原因,但是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复生娘那热情的外表下隐藏着隐隐的敌意。 可是,姚甜甜来到杨家屯还不到一天呢,根本没有机会得罪这个杨二婶啊。而且,上午的时候,福生的爹——杨二婶,在接了她进村的时候,言谈话语间对叔叔姚润之那是推崇备至,感激的很啊,叔叔也不可能得罪了这个精明的杨二婶啊。那么,她这一见面就自己带着对敌意从哪里说起呢? 姚甜甜心头疑惑着,眼神悄悄地飘向了福生的背影,正好与杨二婶瞅着自己儿子的背影磨牙暗恼的眼神碰个正着。电闪雷鸣之间,姚甜甜已经明白了杨二婶的敌意从哪来的了,感情是这位杨二婶把自己当作要抢她儿子的狐狸精了。姚甜甜在上一世里可没有少看了那些婆媳之间为了争夺儿子和丈夫而爆发的各种战争,对于有些婆婆对自家儿子的控制欲那是相当了解的。 真是冤枉哪,姚甜甜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她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罗莉呢好不好,怎么这么快就被一个准婆婆视为仇敌了呢,最冤枉的还是她对她的儿子一点点的想法也木有啊,这种没法挑明了说的事,真是让人头疼。 想明白了这些,姚甜甜可不敢再劳动这位杨二婶给她准备什么洗脚的热水了。精明的杨二婶不是热心肠的五奶奶,现在的杨二婶已经对她姚甜甜存着偏见了,如果她在劳动她给自己准备洗脚水,那不是自捅马蜂窝嘛,杨二婶还不认为她在向她红果果的挑衅宣战哪。 虽然,在现代职场里历练多时的姚甜甜不怕明争,也不惧暗斗。但,前提是,得有值得争斗的事情她才会出手啊,像今天这种明显的乌龙,她才没心思花精力奉陪呢。 之前,姚甜甜是很想亲眼去看一看,看那个古代的石磨是个什么样子的,但是她知道现在可不是合适的时候,如果她坚持要跟着福生去磨坊,杨二婶更会把她当作死缠烂打的缠着她儿子的坏女人了。好奇心虽然重要,但是少一个敌人更重要,石磨总有机会看到的,也不差在这一时。 心中诽谤,面上含笑是现代职场的基本功,姚甜甜自然运用得驾轻就熟,她打定主意之后,立即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天真无邪的笑脸,脆生生的说道,“二婶的好意甜妞都明白了,不过,我现在不忙着烫脚的,就跟婶子一块去挑挑花样子吧。” 020 不识好人心 姚甜甜刚说完,身子稍稍动了动,却发现袖子上又多了一只手,杨二婶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仿佛生怕姚甜甜改了主意一般,她循循善诱地说道,“那些粗活是男人们干的,磨麦粉的事让福生去干就行了,女孩子还是需要做好女红阵线才是本分。甜妞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来,跟婶子进屋吧。” 说着话,杨二婶狠狠的剜了儿子福生一眼,然后拉着姚甜甜的袖子就往里屋里拽。福生无奈的递给了姚甜甜一个请多包涵、自求多福的眼神,姚甜甜不介意的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不敢再和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就着杨二婶的拉扯,顺从的和她一起迈进了正屋的门槛。 见姚甜甜不再提要去跟着去磨房帮忙的话茬,杨二婶手上的力道小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温度,她一边拉着姚甜甜,一边对着里屋扬声说,“福妹啊,快去找了你枣花姐来,家里来客人了,让她过来帮着一块照应着。” “哎,知道了。”一个清脆的童音答应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枣花?来照应着福生家来的客人?不会这个枣花就是福生订了亲的未来媳妇吧?姚甜甜狗血的想着,心中忍不住一阵恶寒。原本她以为古代没有什么娱乐八卦,没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自己会一时不适应呢。这回可好了,她刚穿越过来还不到一天,连气都等她喘匀呢,马上就摆了这么一个大乌龙,婆婆、正房斗小三啊,而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乌龙小三一枚。 杨二婶打发了女儿去通知了枣花,觉得诸事妥贴,心中暗自得意,她拉着姚甜甜的手进了里屋,坐在了炕沿上。给她倒了一碗热水,然后指着门帘,笑着炫耀道,“甜妞看婶子家的这门帘怎么样啊?” 姚甜甜随着杨二婶的话侧过脸去,仔细打量着杨二婶心头得意的门帘,只见那门帘是暗红色的底上精心的绣着一朵朵的水红的团花,鲜亮的水红的大花在水绿色的叶子映衬下,显得活灵活现,就像真得一样,可以看出绣门帘的人是花足了心思了的。 姚甜甜一边看,一边赞许的点头,真心实意地夸赞说,“绣得真不错呢,花开富贵,花绣的好,取的寓意也好呢。” “没想到甜妞年纪不大,眼力竟然这么好啊。”杨二婶真正的高兴的笑了起来,自得地说道,“这些啊,都是枣花那孩子的手艺呢,不是二婶我自夸,枣花这孩子一双巧手啊,在咱这十里八村的都是很出名的,她的绣活每回被稍到县城里去卖,那些官家的太太小姐们都会抢着买呢。” “娘,你又在夸枣花姐呢啊,她听了又要脸红了啊。”杨二婶话音刚落,那个叫福妹的小女孩的声音就紧跟着响了起来。 随着清脆亲昵的话音,小姑娘福妹牵着一个垂着头的人走进了里屋,她嘴里还熟捻的说道,“枣花姐姐你不要害羞嘛,我娘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要听哥哥胡说,我最喜欢看你绣的那对鸳鸯枕巾了,可真好看。” 枣花听了小福妹的话,把头垂的更低了,她使劲地一拽福妹,把她拽的一个趔趄,枣花嘴里呐诺道,“我,我没有,福妹你净瞎说,我,我……” 看着枣花窘迫木讷的样子,杨二婶脸上的神情浮现了满意的神色,她劈手扯过了还想分辩的女儿,点着她的额头说道,“娘知道你是个淘气啊,就会和你的枣花姐姐开玩笑,看她将来还让不让你进娘家门。” “才不会呢,枣花姐姐最疼我了,是不是啊”福妹天真无邪的说着,回过身来,证明似的扯了扯枣花的袖子摇晃着。 枣花听了杨二婶母女二人的玩笑话,赶紧澄清说道,“是啊,我最喜欢福妹呢,福妹你不要听二婶开玩笑,她逗你玩呢。” “呵呵,你们两个要好就好,我这个老太婆还巴不得你们能要好一辈子呢,呵呵,呵呵。”杨二婶高兴了,畅快的笑了起来。 “婶子你说笑了,婶子正是年轻的好时候,大叔在外面忙活,福生、福妹又还小,这个家还全指望婶子张罗着呢,您怎么会老了呢。”枣花稍微抬起了头,恭敬又认真地说道。 “就是,就是,娘不好,娘不准说自己老哦。”福妹撒娇地说着,把身子扑进了杨二婶的怀里,不依的嚷嚷了起来。 “好,好,听你们的,听你们的,别闹了,家里有客人在呢,让人家笑话了你。”杨二婶面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拍着福妹的背,连声说着。 真是一幕和谐的画面呢,母女亲密、婆媳和睦,姑嫂相宜,看到上一世一直是孤儿的姚甜甜的眼里,简直是眼馋不已。可是,作为一个现代白骨精姚甜甜。她也看出了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背后,是精明的杨二婶是在向她姚甜甜清晰的传达一个信号:她们才是一家人,你甜妞是客人,是外人! 姚甜甜心头暗暗好笑,却也配合得站了起来,落落大方的招呼道,“这位就是枣花姐姐吧,你绣的门帘真好看哪。”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是二婶糊涂了,还没给你们介绍呢,来,来,枣花,这就是村东头村塾里姚先生的侄女甜妞,你还见过呢吧。”精明的杨二婶马上接过了姚甜甜的话茬,拉过有些害羞的枣花,大声地介绍说。 枣花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来,冲着姚甜甜友好的一笑,“乡下手艺随便绣绣的,当不得妹妹这么夸。你既然来了咱这样家屯,以后咱们可以一块做活了。甜妞长的真好看,听说你来了,我还没顾上过去看看你呢。这是我爹新做出来的豆花,你趁热尝尝吧。” 说着话,枣花不用别人吩咐,自己就熟门熟路的找来了几个干净的大碗,把手里拎着的食盒打开,将新鲜的豆浆倒了出来。倒好了豆浆,枣花端起了其中一碗首先恭敬的送到了杨二婶手里,这才又端起一碗递到了姚甜甜面前,“给,甜妞妹妹,趁热喝吧。” 看着鲜白的如同牛奶一般的豆浆,姚甜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客气地伸手接了过来,回给枣花一个友好地微笑,客气的道谢,“谢谢枣花姐姐,那我就真不客气啦。”说着话,姚甜甜深深地吸了一口刚熬好的豆浆所特有的清香,抱起大碗‘咕噔咕噔’的喝了起来。 姚甜甜在喝美味的豆浆,小福妹也在喝,小姑娘心满意足的喝完,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抬起沾了满脸都是白色豆浆的小脸,甜甜的说,“啊,真好喝,我最喜欢喝四大爷新熬的豆浆了,哥哥也喜欢喝,我去给他也送一碗去。”说着话,小福妹从炕上蹦了下来,端起一碗豆浆就要出门。 “站住!”杨二婶略为提高了一下声调,喊住了小福妹,“你这孩子还真不懂事,这是枣花姐姐带来的豆浆,要送,也是枣花姐姐去送啊,你在这儿跟着捣什么乱啊?!” 小福妹听了杨二婶的话,小嘴撇了撇,略略一顿,还是把手里的豆浆交到了枣花的手里,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不送就不送,我还省的跑腿呢。” 看着小福妹委屈的小脸,枣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求助的看向了一旁的杨二婶,讷懦者说,“其实,谁送都一样,福妹她,……” “这是争什么呢?”随着话音,福生一撩门帘进了里屋,他的目光径直越过了枣花,对着姚甜甜兴奋的说道,“荞麦离子都磨好了,很细腻,看着比玉米面强多了。” 枣花看到福生进来,脸一下红了,她悄悄地退后了一步,害羞的垂下了头去。一旁的杨二婶见了,顿时脸色一沉,对着福生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呢,枣花巴巴地给你送了豆浆来,你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啊?!” “我这不是忙着正事呢么,都来添什么乱啊?!”福生头也不回,不耐烦地说着,然后才瞅一眼枣花手里的豆浆,臭着一张脸地说,“四大爷起早贪黑的磨豆腐不容易,不要总往这送豆浆了,还是留着做成豆腐卖吧,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另外,别整天就知道绣花,绣花,多走动走动,也长点见识。” 摸不到头脑的枣花被福生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身子禁不住一阵瑟缩,她委屈的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杨二婶,把头垂得更低了,手里端着那碗豆浆进不是退也不是,委屈的眼泪一滴两滴的落了下来。 小福妹看着委屈难过的枣花姐姐,小腿一蹦,一步窜到了哥哥福生面前,伸出了小胳膊锤打了一下自己的哥哥,气鼓鼓地说,“坏哥哥,你就会欺负枣花姐姐,这回是我说甜甜姐姐来了,枣花姐姐才好心的带了豆浆过来的,你不要不识好人心了。” 021 狗娃来了 姚甜甜看着屋中凝滞的有些僵持的气氛,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杨二婶有了误会,话赶话的导致福生口出恶言,进而牵连了老实巴交的枣花伤心落泪的。姚甜甜心中不忍,她咽下最后一口带着甘甜新鲜豆浆,装作没有看出屋子里的安潮汹涌,真心的夸赞说,“这豆浆可真好喝啊,我一定要好好得谢谢枣花姐姐,特意的给我送来。” 有人出面解围,枣花就势把那碗豆浆放到了桌子上,慌忙收了泪,慌乱的拿袖子抹了抹,对姚甜甜感激地笑了笑,怯怯的说,“甜妞妹妹你喜欢就好,以后可以常去我家走动走动,我爹每天都会新熬豆浆做豆腐的,我盛给你喝,你正好可以给我讲讲外面的见闻,我,我还出过镇子呢。” “好啊,”姚甜甜痛快的一笑,赶紧拿枣花擅长的女红阵线转起了话题,“妹妹我初来乍到,正好可以和枣花姐姐一起坐伴,你绣花手艺这么好,到时候可不要藏私,好好的教教我哦。” 说起枣花拿手的绣花女红,怯懦的她终于自信了许多,她抬起了还带着泪痕的小脸,谦虚地说,“好,咱们说好了,只要甜妞妹妹不嫌弃我的手艺粗陋,到时候咱们一起做活。” 终于把方才的尴尬气氛给岔开了,对女红一窍不通的姚甜甜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敷衍的点了点头,赶紧岔开了话题,“我们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植物,打算把它磨成面看看效果呢,枣花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咳,咳,”杨二婶适时的干咳了两声,“今天很晚了,再到处乱跑,枣花娘该等的着急了,以后有时间再去看吧。” 听了杨二婶的话,枣花有些兴奋的小脸一点点的垮了下来,她悻悻地说道,“是啊,我很想去看呢,可惜今天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好了,天晚了,你就快回家吧。”福生有些不耐烦地说完,然后不再看失望的枣花,扭头对着姚甜甜说道,“我合计着姚先生他们也差不多该忙完回来了,咱们这就带着荞麦面去给他看看吧,他肯定喜欢。” “我,”听到福生嫌弃的赶她回去,枣花脸色一急,欲言又止,她脸色变幻不停的稍微想了一会,狠了狠心,从夹衣口袋里一阵摸索,取出一个藕色帕子包着的小包裹来。 枣花擎着小包裹犹豫了一会儿,目光悄悄地在杨二婶和福生之间来回转了几转,最后下定了决心一转身,把小包裹递到了杨二婶眼前,蚊子哼哼一般的小声说道,“这是我平时绣的一些小玩意,让大叔带到镇上去卖了换些钱吧。我听说县上又派了人来催人头税银了,这些虽然不值什么,但是卖了好歹还是能添补上一些的。” 杨二婶满面笑容地接过了枣花递过来的包裹,顺便拉住了枣花的手,嘴里亲热地夸奖说,“还是我们家枣花懂事,知道心疼人。你放心,明天一早就让你大叔去卖了这些绣活去,说什么都会凑足了咱们家的人头税银,指定不能让福生他们爷俩被官差给拉走了。” 说着话,杨二婶对有些怔愣的福生吩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这么晚了,外面又黑,你还不送枣花回去?!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都是订了亲的人呢,你啊,可要好好的跟枣花学学了!” “我,”福生看着枣花带来的藕色包裹,又看了看她有些粗糙的手,反驳的话倒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犹豫着说道,“可是,姚先生他们还等着我把荞麦面尽快送回去呢,这事也很紧急的。” “这事不难办,我可以把荞麦面带回去的。”姚甜甜赶紧插话道,她好容易暂时摆脱了乌龙小三的身份,可不想再次被杨二婶惦记上,这时候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哇。 “不行!”福生脸上一急,马上否决到。说完,他又稍微平缓了脸色,对着他娘杨二婶解释道,“甜妞个子小,怎么能背得动那大半袋子的荞麦面呢?再说了,她初来乍到的,外面天又黑,她怎么认识回去的路啊?无论如何我也先得送她回去!” “可,可是,……”杨二婶头一回被儿子说得有点哑口无言,她正在搜肠刮肚的想着反驳儿子的说辞,就听到了‘嘭嘭嘭’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福妹一下子蹦了起来,脆生生的说,“唉呀,肯定是爹回来了,我去开门去。”说着话,小福妹一挑门帘,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传来‘吱嘎’的木门声响,紧接着一个粗嘎的变声男声响起,“是小福妹啊,甜妞姐姐在不在你家?” “在呢,在呢。”小甜妞声音清脆的答应着。随即,院中脚步声响起,小福妹带着来人向着正屋里走来。 听了外面的动静,杨二婶脸色一转,马上高兴了起来,她对着外面大声的说,“狗娃来得正好,甜妞在二婶这儿玩呢,快点进来吧。” “好,甜妞在就好了,姚先生正担心她呢。”狗娃说着话,一挑门帘进了里屋,对着福生问道,“荞麦面都磨好了么?” “好了,好了,都好了!”福生赶紧点着头,连声的说。 “看狗娃这话说的,福生是最听姚先生的话了,姚先生吩咐的事,他啥时候不都是办的妥妥当当的。”杨二婶笑着插言道,接着她话锋一转,说到,“狗娃你来得正好,我们这正发愁呢,发愁谁把那些东西送回去呢。” 狗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红扑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禁不住说道,“谁送回去?福生这不是在家呢么,你们还想要找谁送回去啊?” 杨二婶神色不变,自然地答道,“福生现在是在家呢,他这不是正准备送枣花回去嘛,这么晚了,她家那边的路又不大好走,枣花一个人走夜路,福生不放心呢。”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屯又……”狗娃不以为然地接了一句,话还没说完,他脸上突然闪过一阵古怪之色,禁不住一下子停了话头,心照不宣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嗯,是该送送,是该送送。” “不是,我……”福生听了狗娃正经八百的口气,急得一下子涨红了脸,恨恨的辩说,“狗娃你不要乱开玩笑,姚先生还等着荞麦面呢,这是正经的大事,咱们这就赶过去。” “荞麦面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带回去就可以了,姚先生的侄女我也负责送回去。”狗娃冲着福生握了握拳头,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说。 “对,对,对,狗娃说得对,”杨二婶生怕福生再说出什么话来,赶紧又接过了狗娃的话茬,对着福生说到,“儿子啊,现在狗娃来了,他可以送了这个面粉和甜妞回去,你就踏实的送送枣花吧,也顺带去看望一下枣花的爹娘,带上你爹新买回来的糯米糕,让他们二老尝尝鲜。” 狗娃的适时到来,解决了难题,姚甜甜心头也跟着一松,现在背荞麦面和带路的人来了,她赶紧跳下了炕来,对着一脸黑锅底的福生说道,“二婶说得对,我和狗娃带着荞麦面回去就行了,你不用担心了。” 听到甜妞也这么说,福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放心的嘱咐,“好吧,你们路上可要小心点。” 姚甜甜河狗娃出了福生家的大门,把福生不放心的唠叨和杨二婶松了口气的轻松都关在了他们家的小院里。 放下了方才的乌龙事件,姚甜甜的心情又轻松了起来,她惬意地踢飞了路上的一个小石子,深深的吸一口夜里微凉干冽的空气,无拘无束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自言自语的说道,“唉,终于出来了,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还是外面舒服啊。” 姚甜甜青松地说完,这才想起旁边还跟着一个人呢,她悄悄的吐了吐舌头,适时的收住了话头。她可不想因为一句吐嘈的话又传出什么是非来,姚甜甜晃了晃头,想了想,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夜晚的乡村,真是别有一番意趣呢,是不是啊,狗娃?” 姚甜甜说完,却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她禁不住疑惑的转过头去,却发现背着荞麦面的狗娃离的她有好几步远,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身体上,头直直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姚甜甜不禁气结,暗自叹息了一声,不会是自己刚刚离了杨二婶那双胡乱多疑的眼睛,又遇上一个古板的小夫子,恪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连句话都不肯多说吧? 姚甜甜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看大壮和福生这两个学生,叔叔不像是因循守旧的老夫子啊,怎么到了狗娃这里就教育出一个小夫子呢? 想了想,姚甜甜只好又转了另一个话题,“狗娃,你说我叔叔急着要这些荞麦面,他们都回来了么?那一大片荞麦怎么处理得怎么样了?” 022 杨鹏飞,我相信你 “荞麦的种子都收起来了,藤杆也都连根挖了,正在连夜往村子里运呢。先生说,要连夜都把这么事情做好,不能让外人发现了端倪,”狗娃言简意赅的说完正事,突然住了脚,又期期艾艾地说起了另一件事,“其实,其实,其实,其实狗娃只是我的小名,是我奶奶为了让我好养活才这么随便起的” “这么说你是有大名的了?那你的大名叫什么呢?”见狗娃肯说话了,姚甜甜赶紧投其所好的接到,说着话,她快走几步,追上了狗娃,认真地等待他接下来的下文。 狗娃深吸了一口气,他把背上的袋子和手里的气死风灯都放到了地上,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摇头晃脑的背诵了起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听着狗娃抑扬顿挫的背诵,那么的自豪和自得,姚甜甜虽然听不大懂这其中的意思,但是狗娃刻意加了重音的‘鹏’字,还是让姚甜甜明白了狗娃的意思。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上一世里也有一个同事名字里有一个‘鹏’字的,那个同事介绍自己的时候,经常引用的李白的一句著名的诗句,这个时候正好应景。 姚甜甜已经从原主小甜妞的记忆里知道这里不是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国家,而是一个叫鼎国的国家,按照她上一世里看得那些网络小说地说法,这就是架空历史了。这么说起来,自己随便剽窃点原来的古诗词也就不会穿帮了?那自己也可以偶尔来点可以流传千古的佳句了?就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姚甜甜越想越激动,她禁不住嘴角一翘,脸上绽放了一抹得意的微微一笑,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也拽了一句,“唔,唔,不错,‘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听了姚甜甜的话,狗娃身子一顿,顿时激动了起来,他一下子涨红了整张小脸,搓着双手说道,兴奋的说,“甜甜,你,你也知道这句杜太白的诗?” 杜?杜太白?姚甜甜被狗娃的一句话给噎的翻了个白眼,这明明是李白的千古名句好不好?什么时候被剽窃成了杜太白的了?可转念一想姚甜甜又释然了,既然这里是架空历史了,著名的太白居士和杜甫成了本家也说不定呢,更或者说他们就是一个人呢? 姚甜甜这么想着,突然灵机一动,好奇心起,她仰起头来,搜肠刮肚的想了一番,突然一丝温柔的雨丝贴着她的面颊滑落,给了姚甜甜灵感,她想起了杜甫的那首著名的《春夜喜雨》。 这丝春雨来得真是时候啊,姚甜甜伸出手来,欣喜地接着细细的雨丝,嘴里自然的吟唱到:“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没想到,甜甜竟然是位大才女啊!”狗娃更加激动了起来,他整了整身上的破旧的夹衣,一本正经的躬身行礼,嘴里连连说着,“是我杨鹏飞有眼无珠,竟然把甜甜妹妹当做了普通的山野村姑,失敬,失敬,实在是失敬啊。” 狗娃已经自动的把原来的‘甜妞’这个称呼改成了‘甜甜’这个正式的名字,而自称也用了自己的大名——杨鹏飞。他激动地说完,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眸中闪动着得遇知音的兴奋,“甜甜妹妹吟得真好,我很喜欢杜太白的诗句,他的七律诗写得实在是太好了,像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还有,……” 狗娃,不,是杨鹏飞摇头晃脑的吟得高兴,却把一旁的姚甜甜雷了个外焦里嫩。虽然上一世的姚甜甜不是读中文系的,但是拜高考独木桥那关所致,她也曾经被填鸭似的硬塞了一些千古名句,杨鹏飞吟唱的这几句分明又是李商隐的著名七律诗啊。 转念一想,姚甜甜才勉强想明白了过来,一心钻研诗词歌赋的杨鹏飞肯定不会张冠李戴了,他既然说这是那个所谓的杜太白的诗,那就是这个时代的杜太白集合了自己那个世界的李白、杜甫、李商隐三人为一体了,这历史架空的,一点优秀的东西也不少,就是全给放乱了地方了! 想到了这一层,姚甜甜顿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好不容易想学那些穿越前辈们,偶尔剽窃点能想起来的千古名句震撼一把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想到她脑子里记着的这点诗词,在人家这个时代的历史上都是存在,只是把那些作者给张冠李戴的串联了一下。 如果,哪天姚甜甜心血来潮的冒出了一句,遇到较真的,问她是出自谁的手,她肯定会丢人都到姥姥家去了。看来这不管哪一世,拽诗文充墨客都不是自己的强项哪,姚甜甜认命的意识到了这一点,禁不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 意识到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不服输的姚甜甜只是有片刻的泄气,马上又振作了起来,这点诗词上的劣势怕什么,中华上千年的智慧文明呢,这样不行就换别样的呗。在古代乡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里,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的诗词歌赋还没有先进的农业种植知识更有用呢。 姚甜甜暗自给自己打着气,眼珠滴溜溜的一转,赶紧机灵的转移了话题,赞叹说,“这么说来,你的大名就叫杨鹏飞了?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啊。” 虽然,姚甜甜没有继续谈论诗词的话题,但是说起他的名字,还是让狗娃自豪不已,他挺了挺胸膛,大声地说,“是啊,这是先生为我起的名字,先生说希望我能像大鹏鸟那样自由的翱翔在天空。我希望咱杨家屯也能出一个有功名的官老爷,让那些贪官污吏们再也不敢欺负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 狗娃这个朴素的愿望感动了姚甜甜,他努力读书一心考取功名不是为了自己能飞黄腾达享受富贵,而是为了给杨家屯的乡亲们撑起一柄保护伞,让乡亲们不再受别人的欺凌,狗娃的这个愿望和姚甜甜立志要带领乡亲们致富奔小康和气的相似啊。 被感动了的姚甜甜脸上的神色也不由自主地严肃了起来,她也极其认真地说道,“杨鹏飞你一定可以考取功名的,到时候你不仅可以保护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还可以为官一方,造福一方的百姓,让更多的人安宁快乐的生活,我相信你的,加油!” 听了姚甜甜郑重其事的鼓励话,狗娃深受鼓舞,他的心里暖洋洋的,鼻中一阵酸涩,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自小就没了亲娘,跟着厉害的后娘过活的狗娃子,一直以来是不受小伙伴们的重视的,他没有大壮的那一把子好力气,也没有福生那颗聪明的头脑,他有的只有对读书作对子的喜爱。自从上了村塾,姚先生给他取名杨鹏飞之后,狗娃子就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要对得起先生给他起的名字,要靠自己的努力给屯子里出一份力,给乡亲们做点事情。 可是,狗娃的这个想法却遭到了除了姚先生之外所有人的嘲笑,他们不信这个从小流着鼻涕、被后娘追着打的狗娃子真的能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人人尊敬的读书人,尤其是他的后娘,更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他。 而他们一起的小伙伴们也没有人叫他的大名,依旧是‘狗娃’‘狗娃’的叫他,开玩笑的时候还叫他‘书呆子’、‘小秀才’,他们也不相信这个鼻涕虫能考取朝廷的功名,能做一个从山沟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今天,在这个春雨绵绵的夜晚,这个外乡来的小姑娘不但也喜欢诗文歌赋,而且也没有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反而是郑重地说着,她相信他!她为他加油!这怎么能不让狗娃心头感动万分呢,落下不轻弹的男儿泪呢。 眼睁睁的看着狗娃的眼泪就这么‘啪哒啪哒’的流了下来,姚甜甜猜测不到他激动的原因,但是却知道自己不能再谈乱什么诗文歌赋的话题了,她赶紧摆了摆手,调侃道,“喂,喂,喂,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未来的杨大人这是干吗啊?咱们别耽误时间了,还是快点回去吧,要不然叔叔该担心了。” 听了姚甜甜的提醒,狗娃不好意思地收了喷涌而出的眼泪,抬起袖子赶紧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抹,掩饰着尴尬,把荞麦面袋子重新背到了背上,“对,对,让你见笑了,总顾着聊天了,竟然忘了正事了,先生还在等我们呢。”说着话,狗娃抬腿向着村东头的村塾走去。 姚甜甜挑了挑眉毛,又耸了耸肩,跟在狗娃身后也向着自己的新家走去。 023 三角恋啊 当姚甜甜和狗娃二人回到村东头的村塾的时候,大壮正咀嚼着最后一口菜团子准备出门。看到他们回来,大壮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食物,他手扶着门框,含含糊糊的大声嚷嚷,“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正想着去找你呢。” 姚甜甜暗暗的一番白眼,心中默默的吐嘈到:我也想啊,福生家的那个娘防贼似的防着,还被杨鹏飞误会通诗词,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这一趟门出的,简直就是身心俱疲嘛。 姚甜甜暗自诽谤着,还有来得及答话,屋子里紧跟着就传来了五奶奶的声音,“是甜妞回来了么?快进屋来,外面冷。” “哎,来了。”姚甜甜赶紧收了思绪,大声的答应了一声,冲着大壮翻了翻白眼又吐了吐舌头,径直进里屋去了。 姚润之也已经回来了,他看着兴冲冲的进来的姚甜甜和狗娃,往后又张望了一下,脸上闪过了一丝了然,“枣花去了福生家了吧?” “是啊,”姚甜甜想起了在福生家摆的那个大乌龙,心头有些不自在,但是瞅了瞅好像什么都事情清楚的叔叔,她不禁挑了挑眉梢,故作轻松的回答,“叔叔猜得对,枣花带了她爹新熬出来的豆浆去福生家,我运气好,正好赶上了这茬,也跟着喝了一碗鲜都惊,特别好喝呢。” “枣花是个好姑娘啊,人勤快又老实巴交的,手巧,绣活绣得好,谁娶了她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一旁的五奶奶也感慨地插了一句,“怪不得他二婶乐得合不拢嘴,枣花还没过门呢,就整天给他们家忙东忙西的,就像他家的一个小媳妇一样了,也就是福生那个邪性孩子不知道惜福知足。” “奶奶!”大壮大声地打断了五奶奶的话,“福生平日里就是精明了点,哪里邪性了,枣花漂亮,手又巧,我觉得他俩是挺般配的一对呢。” 五奶奶叹了口气,惋惜地说,“哎,你这孩子啊,倒是个讲义气的。枣花这闺女是好,是奶奶我晚了一步啊,让她二婶抢了个先订下了那姑娘,奶奶没那福气,你这孩子也没那份福气哦。” “这说荞麦面呢,您又闲扯到哪去了?!”大壮再次恼羞成怒的打断了五奶奶的话,红着脸大声说道,“您老的福气也好着呢,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孝顺您的,不会让您老受委屈的。” “好,好,我也是有福气的,我的大壮是个乖孩子。”五奶奶撩起衣襟,揩了揩眼角,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姚甜甜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五奶奶和大壮的对话,听出了那么一点三角恋的意味,难道是大壮对枣花也起了心思?可是方才看枣花看福生的眼神,大壮怕是要悲剧了,即使五奶奶能早一步去枣花家给大壮提亲,怕是也难如愿吧。 打住,打住,姚甜甜念头一起,赶紧提醒自己不要太好奇八卦了,自己现在还顶着一脑门的官司呢,五奶奶的话更加验证了姚甜甜今晚上看到的,也更清楚地解释了方才杨二婶对自己的堤防,看来自己以后真要注意一点了。 唉,真是可惜了,难得在古代遇到一个不拘泥于古老传统想法的福生,还被他娘给看紧了,以后自己要慢慢的传授给屯里的乡亲们一些现代的农业种植经验,怕是也不大方便找福生试验和帮忙了呢。 姚甜甜的怔愣和失落,姚润之都看在了眼里,他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姚甜甜,接着五奶奶方才的话茬说到,“福生是个懂事的孝顺孩子,他娘的话他慢慢会听进去了,这不,今天他就没跟着来这,应该是被他娘支使着去送枣花了吧。” 姚润之的话是对五奶奶说得,停在姚甜甜的耳朵里,仿佛是在叔叔在提醒着她什么,姚甜甜这个郁闷啊,看来误会的不仅仅是杨二婶,连自己的叔叔都不放心了呢。以后在遇到福生还是躲远点吧,他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她姚甜甜可不会为了个人才让自己陷入一次又一次的被误会的乌龙麻烦之中。 姚甜甜心头打着小算盘,狗娃却懵懂的不知道屋中正在发生着什么,他把背上盛着荞麦面的粗布袋子放到了地上,摸着额头,解释道,“是啊,是啊,福生去送枣花了,二婶让我把荞麦面送回来,没耽误先生的事吧?” 狗娃无意间岔开了话题,屋中有些凝滞的气氛为之一松,姚润之眉梢一动,也跟着转了脸色,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探身过来,亲自动手打开了粗布袋子,抓出了一把有些发暗的荞麦面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招呼大家道,“来,大家一起来看看,像不像古籍上记载的荞麦面。” 一说起古籍,狗娃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他兴奋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摇头晃脑地吟诵了起来,“荞麦者,食之清香,可作荞米煮粥,亦可磨粉食用,还可酿酒,酒色清澈,久饮益于强体健身。……” 姚润之赞许的看了眼引经据典的狗娃,冲着他招了招手,“背诵的不错,你过来亲看看看,你说的是这种东西不?” 五奶奶却没有理会狗娃背诵的什么,她用手洗洗地捻搓着颜色暗沉发灰的荞麦面,沉思了许久,嘴里轻声嘟囔道,“摸起来不像是上回他二叔带回来的小麦粉滑腻,不过却比咱们常用的玉米粉要细腻多了。等会儿,我搀上点野菜做成饽饽试试。” 五奶奶也是个急脾气,说干就干,她把夹衣的袖子利落的撸了起来,转身把方才清洗干净得的野菜端了过来,细细的切碎了放到了大的面盆里,然后用碗舀了两碗新磨好的荞麦面粉,接着又找出来老酵母面团,最后,五奶奶取了半瓢温水,倒入了面盆里,使劲的和起了面来。 五奶奶用力的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在慢慢的直起了腰来,她用手背摸了摸额角的细汗,把有些凌乱的碎发拢到了耳朵后面,然后吩咐大壮,“去,去取些柴来,在大锅里烧上半锅热水。” “哎。”大壮痛快的答应着出去了,把柴报到了西边的灶间,又在大锅里放了大半锅的水,然后闷头烧了起来。 大壮准备了大锅,五奶奶也把工作间挪了过去,她就着大锅里冒出了热气,把和好的野菜伴着的荞麦面做成了窝窝头的样的饽饽,然后弯着腰,小心地把它们放到了大锅上的篜子上。 轻轻地锅盖盖上,荞麦野菜饽饽总算了完成的了第一步,剩下的事就是大火把它们蒸熟就可以了。五奶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挥了挥了手,“好了,这里有奶奶看着就成了,你们都去外间等着去吧。” 可是,劳累了一天的姚甜甜最终还是没有熬到荞麦野菜饽饽蒸熟,就一头歪在了凳子上接受了周公的召唤,沉睡的不知何处了。 当姚甜甜朦胧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习惯的向床头摸去,却出乎意料的摸了个空。真是奇怪了,床头向来是她放闹钟的地方啊,不管是上班的时候还是休息日,姚甜甜都习惯让自己保持着旺盛的斗志,闹钟的铃声一直都是按是响起的,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六年,从来没有例外过的。 今天破天荒的头一回,姚甜甜竟然没有听到那熟悉的闹钟声,姚甜甜心头疑惑着,彻底的张开了自己的眼睛,她迷茫的环视着周围,眼前不是她习惯了的紫罗兰窗帘,而是一个破旧的木窗棂,上面还糊着土黄色的宣纸。 而她身上盖着的也不是柔软的和窗帘同色的紫罗兰色的羊毛被,而是一床粗布印染的棉被,红色的底,印着喜鹊登梅的图案,暖暖的,有着好闻的太阳的味道。姚甜甜下意识的挪动了下身子,身下硬邦邦的,也不是她习惯了的有弹性的席梦思床垫。 姚甜甜这才突然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分秒必争的款节奏的现代社会了,她现在杨家屯,是杨家屯一个村塾先生的侄女,是一个十二岁的乡下小丫头,再也用不到每天紧绷了神经,咬着牙按时起床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姚甜甜的心猛地一松,她轻松的把被子撩起了一个角,发现自己只穿着贴身的棉布内衣,浑身上下感觉到很清爽,很舒服,一点也没有粘腻不适的感觉。可是,她记得自己昨天是跑了一身的尘土的,晚上可是没来得及洗一下就困地倒头大睡了啊。 现在看起来,这一定是昨夜在她睡熟之后,五奶奶又帮她擦过背了,这可是活了两世的姚甜甜头一次被人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呢,姚甜甜禁不住窝心窝肺的傻傻的乐了起来。 无比满足的姚甜甜又心满意足的躺了回去,把自己的脸紧埋进了温暖的被子里,她打算好好的奢侈上一回,舒舒服服的再睡一个回笼觉。 可是,姚甜甜刚躺好就听到自己的屋门轻轻的一响,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024 该起来啦 听到动静,姚甜甜的心一紧,随即释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在那个人情冷漠的现代社会了,不再是一个独自奋斗了。这里是纯朴的古代乡村,这里有疼她的叔叔,关心她的五奶奶,对她友善的大壮、福生、杨鹏飞等人。 在她熟睡的时候进入她房间的,肯定是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五奶奶乐,重返童颜的姚甜甜脑子仿佛也返童了,她像一个真正十二岁的顽皮小姑娘一样,做了一个幼稚又任性的决定。 蒙在暖暖的被子下的姚甜甜皱了皱鼻子,故意闭上了骨碌碌乱转的大眼睛,她要扮演一个赖床的小孙女,体验一把被奶奶叫起的感觉。 故意赖床的姚甜甜虽然紧闭了眼睛,耳朵却直直的支楞了起来,她闭气凝神,细听着屋内的所有动静。 只听细细簌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东厢房的大门口,穿过厢房的外间,穿过内间的门帘,接着来人轻轻的上了炕,最后在离姚甜甜的头顶不远处俯下了身子。不大一会儿,姚甜甜的被子就被燎起了一道小缝,温暖的呼吸生息一下子包裹了她。 姚甜甜心头雀跃,把呼吸声放的更低,静静地等待着。 没让姚甜甜等的太久,五奶奶带着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甜妞啊,别装睡了,你看你这孩子,哪有睡着的人眼睫毛还在动的啊。,你该起来了,你要是再籁着不起来,奶奶做的荞麦饽饽可就被他们都抢光了喽。” 听五奶奶说起荞麦,姚甜甜心头一震,玩闹的心思一扫而空,她暗骂自己太胡闹了,寄居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体里竟然真的变的孩子气了,差点错过了大事。今天可是李师爷和黄大户来收屯子里的人头税银、收屯子里的口粮地的关键日子,自己怎么能贪图一时的温暖、贪图再多一点的长辈关爱,而错过了杨家屯这件关键的大事呢,要是这件事有了什么闪失,她哭都没地方哭去啊。 越想越急,姚甜甜顾不上再闹,她一下子张开了灵动的大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扯过自己的夹衣,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 “慢点,慢点,小甜妞子别着急,奶奶和你开玩笑呢,荞麦饽饽一熟啊,奶奶就给你悄悄地留出来三个呢,不会让那群浑小子摸到的,你起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咱们慢慢的吃。”五奶奶轻轻地抚摸着姚甜甜的后背,慈爱的说道,并没有捅破姚甜甜装睡懒床的那层最后的窗户纸。 姚甜甜自然不是担心荞麦面的饽饽被抢完了,她还巴不得大家都来抢呢,如果大家都认可了荞麦做的主食,那她的计划就能很快地推广,按照荞麦生长期的推算,杨家屯的乡亲们就能很快地都填饱肚子,再也不用为了一个菜团子你推我搡的省吃俭用了。 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姚甜甜很快穿好了衣服,五奶奶笑呵呵的给她郴平了干净的夹衣,发自真心的赞美说,“唉呀,小甜妞就是好看哪,穿上这衣服就更好看了。” 在灯红酒绿的上一世里,姚甜甜整天出入高档的写字楼,穿的是干练的国际名牌职业装。赞美她漂亮的人也不少,可是姚甜甜知道那些人说那样的溢美之词只是一种随口的客套,一种打招呼的方式,一种社交上的礼仪。 可是,现在的她穿的是粗布的夹袄,做工的工艺也并不精良,一幅标准的古代乡下野丫头的装扮,可在五奶奶的赞美声里,姚甜甜听出了真心,听出了关爱。她像一个真正十二岁的小姑娘那样脸红了,不好意思的拉长了尾音,“奶奶~~~~~,人家才不会,不会馋嘴呢!” “好,好,好,奶奶不说了,不说了,我们的小甜妞害羞了。来,让奶奶给弄盆热水来洗洗脸,再好好的梳梳头。”五奶奶笑着妥协了,心领神会的抿了抿嘴,转身出去打热水了。 等五奶奶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姚甜甜已经穿戴好了,下了炕穿上了鞋子,就着温润无污染的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脸,又带着乖巧的笑容靠在炕沿上,任五奶奶给她梳理着头发。 五奶奶一下一下的,梳得很仔细,力道不轻不重正合适,姚甜甜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感慨地说道,“奶奶你真好。” “小甜妞也好啊,嘴巴这么甜,哄得老婆子我很开心。”五奶奶呵呵笑了。 “嘿嘿,我们都好。”姚甜甜讨巧的笑着,随口问道,“奶奶起的这么早,听说了村子里有什么新鲜事不?” 五奶奶灵活的把姚甜甜柔顺的头发搂在了一起,利落的结了一个蝴蝶结,满意地端详着,也笑着随口答道“呵呵,不是奶奶起的早,是甜妞子赖床太久了,奶奶要是再不喊你起床啊,你连午饭都赶不上吃喽。” “午,午饭?”姚甜甜一下子跳了起来。一绺头发还在五奶奶的手里呢,她猛不丁的一跳,疼的自己‘嘶’的一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说,“唉呀,五奶奶,天这么晚了啊,家里来人了不?” “早起是没听到什么动静,我刚才去了一趟村西头的三奶奶家,回来就来喊你起床了,这会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来。”五奶奶一偏腿下了炕,嘟囔着说,“这孩子,净打听些没头没脑的干嘛,奶奶给你拿荞麦饽饽去。” 说着话,五奶奶不再搭理有些怔仲的姚甜甜,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听到门响,姚甜甜清醒了过来,她也赶紧跑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姚甜甜才知道五奶奶并没有夸张,自己这一觉睡的时辰可真不短哪,由于她睡在东厢房,窗户是朝西的,她在自己的屋子里上午根本就见不到阳光,等她出了屋子才发现,太阳都快到了头顶了,怪不得五奶奶要进去喊她起床呢。 上一世的姚甜甜就像一根上满了弦的发条,除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喝醉了之外,她从来没有这么惬意的一觉睡到正午过。现在的她离开了那个人心隔肚皮的上一世,刚来到这个新鲜的新家,虽然初来乍到就遇到了杨家屯不常见的危难,遇到了剧毒的大蝮蛇伤人,也遇到了杨二婶家的乌龙事件,可这些都没有影响了她的好心情,让她能够踏实的一觉睡到自然醒,如果不是果腹问题,估计到现在五奶奶都不会去打搅她呢。 一想到这个民以食为天的果腹问题,姚甜甜就感觉到肚子里饿得一阵搅动,随即就骨碌碌的唱起了空城计。与此同时,伴随着姚甜甜肚子的强烈抗议,她的鼻端也飘来了一阵清新软糯的甜香,引得姚甜甜猛地咽了口吐沫,肚子里的咕噜声更加强烈的山响了起来。 真真是正打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啊,姚甜甜踏实的睡了一大觉,正是腹中饥饿的时候呢,就闻到了食物的清香,怎能不令她味蕾大开,遵循着动物觅食的本能,四处村找着美味的来源呢?! 姚甜甜心头蠢蠢欲动,被香气钩的她不自觉地又咽了唾沫。姚甜甜刚一扭头,就发现眼前晃动着三个热腾腾的饽饽,有着荞麦特有的暗红色,带着淡淡的甜糯香气,还有荠菜的嫩绿,飘着若有若无的鲜香,一切是那么完美,完美的让姚甜甜想要大声尖叫。 姚甜甜的眼睛里冒出了绿光,她迫不急待的抬起头来,发现三个热气腾腾的荞麦饽饽后面是三张笑容迥异的笑脸。 “甜妞,给,这就是咱们昨天找到的荞麦搀上你采得野菜一起做的饽饽,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大壮高高的举着荞麦饽饽,献宝似的递到了姚甜甜面前,他兴奋的说着,经过做了昨天下午的共患难,直肠子的大壮早就没有了昨天刚见面时的腼腆,一张胖嘟嘟的脸在阳光下泛着诚挚感激的笑颜,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献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前。 “甜妞,你真是咱杨家屯的大福星啊,你找到的荞麦确实好吃,那么一大片的种子,按照姚先生的计划,我也测算了一下,计划得当的话,咱杨家屯这回就可以化险为夷了!” 福生精明的算计着,他举着手里冒着热气的饽饽,也举着全村人的希望,他把这份沉甸甸的希望举到了带来这个希望的姚甜甜面前。当然,除了为公的心思,福生也是带着一点私心的,他长这么大头一回遇到能全面理解了他的想法的同龄人,不但不嫌弃他惊世骇俗的小商心思,还能认真地思考他提出的建议。因此,福生脸上的笑容也带上了一丝自家人一般的自豪。 “这种植物还真如古籍所载,微甜清香,古人诚不欺我啊,甜甜你来尝试一下,感觉下它特殊的味道!” 狗娃摇头晃脑地说着,殷勤的把一个热腾腾的荞麦野菜饽饽递了过来,而且,他称呼了姚甜甜正式的名字,而不是杨家屯的人们都喊的小甜妞。昨晚,他与姚甜甜二人关于名字的诗词探讨让狗娃找到了知音,找到了能真正诗词相和的人,狗娃坚持这么称呼,如此正式,如此庄重,是称呼姚甜甜,也是为了自己的大名杨鹏飞。 025 三个饽饽 姚甜甜闻着诱人的荞麦和野菜混合着的饽饽的香味,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热气腾腾的荞麦饽饽,却捧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犯了难,三个饽饽,三张迥异却同样真挚的笑脸,让姚甜甜实在不想接了任何一个荞麦饽饽,也不想伤了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热情。 一时之间,无法抉择的姚甜甜陷入了沉思。 大壮这个直肠子的憨厚性格,自己昨天用野芹菜加上现代急救的知识给他处理了蝮蛇咬伤的伤口,及时的救了他一命,他当时说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看来,他是把这话当了真了,不但嘴里说说,还时时刻刻的记在了心头。 这是一种朴素的、真挚的,让人无法回避的一种坦荡热情,也是让姚甜甜头疼的热情,她可不想背着一个救命恩人的大光环,那样在以后相处起来会很累的。 三个人中,福生头脑最精明,也喜欢算账,这回他配合着见多识广的叔叔姚润之,不用姚甜甜费一点心力就顺畅的把荞麦种子弄了回来,而且听他的口气,叔叔已经为下一步的行动都计划好了。只是需要了姚甜甜看似无意的一点点的点拨,事情就能推进到了这一步上,真是让姚甜甜欣慰不已,简直比现代那些职业经理人处理问题还老道,他们窝在这个小屯子里不经商,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人才啊。 今后要是能好好的引导,福生天生精明的头脑,再加上姚甜甜穿越千年带来的现代理念,只要稍稍一点拨,姚甜甜相信杨家屯也能出一位像后世被人赞叹的胡雪岩一样的一代大商呢。不过,姚甜甜转念一想,又泄气了,想到福生他娘杨二婶那么时时得防备着,为了避免再次乌龙,自己还是尽量别和福生走的太近了的好。 狗娃,不,是杨鹏飞,那是个标准的书呆子,本来是他们三人中最符合古代人们的价值观的了,可偏偏他出生在杨家屯,生长在一个亲爹懦弱,后娘强势的家庭里。一个从来没有考出个一官半职的小村庄,人们不相信从小被他后娘打打骂骂的养着,整天挂着两条鼻涕虫的狗娃真的能金榜题名,反倒是看着小鼻涕虫突然摇头晃脑起来了,都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他的形象转变呢。 昨天,姚甜甜说漏了嘴,一时好玩拽了句李白的诗,结果被他误会成自己通晓诗词歌赋呢,看他今天这个样子,怕不是认准了她,今后还会时不时地找她讨论诗词吧?! 姚甜甜自己的底细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她能记住的那为数不多的古诗词,还不定能和这个时空的作者一一对上号呢,要是再讨论下去,她非得露了馅,丢大人不可! 这三个人都各有特色,三张笑脸也都是真挚的,不掺杂一点点的杂质,可是他们又都是惹不起的祖宗,他们的好意是姚甜甜消受不起,或者说是她不想消受的。姚甜甜反复的思来想去,她在心里暗暗的哀嚎了一声,暗叹自己今天真是命不好啊,明明肚子里是饿的要命,几乎是饿到前心直接贴着后心了,而且好吃的东西还就在她的眼前,可她的手却沉重得很,无法接过任何一个香甜的荞麦野菜饽饽。 就在姚甜甜面对美食却吃不到嘴里的时候,五奶奶又适时的出现化解了她的尴尬,只见她端着一个大海碗从西边的灶间出来了。 看着大壮、福生和狗娃都把自己的饽饽拿了一个出来要分给姚甜甜,五奶奶脸上乐成了一朵花,嘴里一叠声地说,“好,好,好,这帮浑小子们知道谦让了啊,刚才一个个的抢得那么欢,我还以为你们就顾着自己吃呢,知道留给小甜妞就好。不过,你们放心吃你们的就是了,你们现在正在长身体呢,把自己的那份都吃了吧,奶奶给小甜妞早就留出来了。” 这个时候听到五奶奶的话,姚甜甜简直心花怒放,她暗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满天神佛保佑啊。轻轻的松了口气,姚甜甜赶紧滴溜溜的一个转身子,小跑着跑到了五奶奶身边,扯着五奶奶的袖子撒着娇说,“嘿嘿,五奶奶都给我留着呢,奶奶对我真好。” “小甜妞嘴巴真甜啊,”五奶奶伸手点了点姚甜甜的鼻交,嗬嗬地笑了,“不过,奶奶我喜欢听啊。奶奶没有孙女,不对你好,还对那帮调皮捣蛋的毛头小子们好啊,快点吃吧,一会就凉了。”五奶奶说着,又抬手慈爱的抚摸了下姚甜甜的头发,顺手从大海碗里取出一个荞麦野菜饽饽递了过来。 饿极了的姚甜甜迫不及待了的接了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咬着集清香和鲜嫩于一体的饽饽,还不忘冲着五奶奶套好的笑了笑。 姚甜甜一分心,差点一口咬自己的舌头,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暗中加了小心,满嘴里都填满了那种香甜松软的饽饽,一种幸福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看着姚甜甜香甜的三口两口的吃完了一个饽饽,五奶奶满脸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她抬手按了按,又从大海碗里拿了一个饽饽出来。 饿了这么久的姚甜甜,一个饽饽自然是吃不饱了,既然杨家屯的口粮问题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她也就不再省着吃,亏待自己的肚皮了。吃的正高兴的姚甜甜伸手接过了饽饽,冲着五奶奶无声地笑了笑,看也没看,抬手就有把饽饽放到了自己嘴里。 可是,当牙姚甜甜一口咬下去之后她,突然顿住了,脸上的神情一下子怪异了起来。因为这个荞麦饽饽竟然和上一个的味道不大一样,一口咬下去,除了荞麦的清香和野菜的鲜嫩之后,还有另一种说不出味道的清鲜香味。 姚甜甜挑了挑眉头,又小心翼翼咀嚼了一下,仔细的辨认着,最后点了点头,她确定了这是一种自己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是她的味蕾从没有遇到过的味道。难道是这个时空特有的某种食物么? 姚甜甜锁紧了小眉头,认真地思索着,一旁的五奶奶却笑呵呵的抄起筷子,从大海碗里捻了一小块白色的东西送到了姚甜甜的嘴边,带着笑声说道,“小甜妞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了吧?你刚才的荞麦野菜饽饽只是蘸了一点汤,再吃口肉尝尝。” 姚甜甜正琢磨是什么食物呢,听了五奶奶的话,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没加思索的就张开了嘴巴,把五奶奶送到嘴边的肉无意识的吃了进去。 这一次,姚甜甜有了准备,她细细的品味着这种没有吃过的食物,嗯,不错,真是不错呢,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可口,口感有点像鸡肉,但是比鸡肉更嫩一些。细品之下,又有点像黄鳝地味道,但是它比黄鳝更鲜一些。 看着姚甜甜脸上满意细品的神色,五奶奶又捻了一大块白色透明的肉送到了姚甜甜的嘴里,满脸笑容的念叨着,“呵呵,小甜妞喜欢吃就多吃点吧,那几个馋小子想吃,奶奶还没让呢,要先紧着咱们小甜妞吃好了,咱们的小甜妞真是了不得啊,可是从它嘴里救了大壮一条命哪。” “什,什么?救了一条命?”姚甜甜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她含着一口鲜美的肉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模模糊糊的确认道,“奶奶你说,你是说这就是昨天我们遇上的那条大蝮蛇的蛇肉?” “是啊,”五奶奶脸上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孩子样的笑容,一闪即逝,她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这春天长天老日的,家家都没有什么存粮了,更别说是吃上肉了,你们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条大蛇,当然要做了分给的大家解解馋啊。奶奶看小甜妞吃得挺香甜的,再来点吧。” ‘哇’的一声,姚甜甜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连带着没有来得及消化的荞麦饽饽,全吐了一地。 停了一口气,姚甜甜连连摆手,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不,不,不,我不要了。既然大壮、福生、鹏飞他们几个都还没吃呢,还是让她们补补吧,我,我吃饱了,我去找叔叔去。”说着话,姚甜甜一刻也不肯再停留,转身就向着西边厢房的学堂跑去。 “鹏飞?鹏飞是谁啊?这里只有大壮、福生和狗娃啊。”五奶奶心头疑惑,顾不上再管跑了得姚甜甜,她歪着头想了想,自言自语地嘟囔了起来。 “鹏飞说的是我啊,五奶奶您忘了,姚先生给我取了大名啦,我就叫杨鹏飞啊。”狗娃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他正在为姚甜甜正式称呼他得大名杨鹏飞而洋洋自得呢,五奶奶竟然这么不给面子地说了这话,他赶紧一挺身,大声地提醒五奶奶。 五奶奶偏着头想了半天,又自言自语了起来,“有这么回事么?姚先生给你取大名了?我怎么不记得啊?”说着话,五奶奶扭过头去,望着自己的孙子,问道,“大壮,你告诉奶奶,你们天天在一块上学读书做文章,姚先生给狗娃取大名了么?” 026 关于偷听这件事 大壮明显的正在心不在焉,他还沉浸在姚甜甜不肯接他给她留的荞麦野菜饽饽的打击里呢。大壮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又一遍,确信自己没有得罪她啊,可是她怎么好像转了性子,这么不识自己的好人心呢? 五奶奶见了迷迷糊糊的自家孙子,宠溺地摇了摇头,提高了嗓门又说了一句,“大壮,奶奶问你话呢,姚先生给狗娃取大名了么?” “啊?”大壮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地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想了半天,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好像,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听先生念了一段,说什么鱼,还有什么鸟,一会儿北,一会儿南的,一会儿云,一会儿雨的。我,我,我没记住。”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先生说吟诵的是庄子的《逍遥游》,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狗娃气的也涨红了脸,不厌其烦的背诵了一遍《逍遥游》,又愤愤的嘟囔了一句,“真是个只懂得用蛮力的莽夫!” “你个笨书呆子说什么?!”大壮心头正郁闷着呢,被狗娃呛了一句,也着急了起来,他一挽袖子冲到了狗娃面前,大声地质问道。 “你!”狗娃一返往日的胆小和懦弱,他也勇敢的一挺自己有些单薄的胸膛,和大壮对峙而立。狗娃本来长得就比大壮要高一些,此刻他为了自己的名字而战,心中充满了斗志,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先生很喜欢庄子,他的《逍遥游》也是先生很喜欢的名篇,你自己没有认真听先生讲课,把好好的一篇《逍遥游》背诵成什么样了?你对得起先生每天辛苦的教授么?我说你莽夫说错了么?” “这,……”狗娃抬出了先生姚润之,大壮的气焰一下子矮了下去,他眼珠一转,莽夫也有了急智,“先生喜欢的《逍遥游》,我,我当然记得啦,可是这和你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啊,你少拿先生来压人啦。” “狡辩!先生为我起名就是根据这篇庄子《逍遥游》取得,你自己不记得了,还胡搅蛮缠的不肯承认!”狗娃胸口一起一伏的,毫不示弱地说。 “是你狡辩!借着先生的势往自己脸上贴金呢。”大壮撇了撇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更大声地说道。 …… …… 大壮和狗娃正在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的对峙着,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噗哧’一声的轻笑声。 这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让对峙着大壮和狗娃纷纷转了头,却发现平日里最活跃的福生竟然傻愣愣的站着,一脸神游太虚的模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呆呆的上翘着,浑然不觉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已经争执了起来,怒火马上就烧到他这个池鱼了。看着福生的模样,大壮首先反映了过来,他对着狗娃得意的晃了晃头,强词夺理地说,“看,福生也笑了吧,先生喜欢《逍遥游》,跟你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大壮平日里不爱读书作对子,没记住先生说过的的话,福生可是有名的脑袋瓜子灵头,总不会他也没记住先生说过的话吧?” 狗娃被大壮说的也有些泄气,心里没底了起来,他蔫蔫的叹息了一声,稍微一矮身子。不过须臾,狗娃又挺直了胸膛,不甘心的欺身到福生面前,大声地问道,“福生,你说,你也不记得先生给我取了大名的事情了么?!” “呃?”福生一愣,有些迷糊的抬起了头来。 他原本正沉浸在方才姚甜甜明明是吃蛇肉吃的香甜,知道是蛇肉之后却大吐特吐的被吓跑了的情境中。福生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对姚甜甜佩服不已,还真不知道她那古怪的小脑袋瓜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怕蛇怕得要死,但在大壮被剧毒的大蝮蛇咬伤的时候,还能那么果断的为他治疗,真是个让人想不透的人啊,她还是第一个让他福生琢磨不透的小姑娘呢。 想着想着,福生不由自主的就笑出了声,直到狗娃那张愤怒、委屈的大脸离着他不足半尺远了,他才一个怔愣,从自己的遐想中回过神来,“狗娃你说什么?我刚才走神了。” “我,是,问,你,你,记,不,记,得,先,生,给,我,取,大,名,的,事?”狗娃把身子又往前凑了凑,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 “记得啊,你的大名不就是取自先生最喜欢的那篇庄子的《逍遥游》吗?叫杨鹏飞。”福生一脸莫名其妙地说完,瞅了瞅脸红脖子粗的狗娃和大壮,又不知死活的问了一句,“咱们几个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怎么能不记得你狗娃的事呢,你和大壮这是怎么了?” 福生虽然为狗娃作了证,但是他依旧称呼他为狗娃,这一点让狗娃突然之间很泄气,他不想再争什么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颓然地说道,“没,没什么了,你记得就好。” “噢,没事就好。”福生混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敷衍了狗娃,抬头四处寻找着,带着笑问道,“甜妞呢?她还在书斋躲着哪?” “躲就躲吧,反正今天先生给大家放假了,书房里也没有人,她想躲到什么时候就躲到什么时候去。”狗娃闷闷的说着,想了想又觉得太生硬了,又补充了一句,“等会儿,姚先生谈完了事情,自然就会找她出来了。” 听了狗娃最后这句话,福生若有所思,他抚摸着自己长着稀疏的胡子茬的下巴,故意提高了声调,煞有介事地说,“也是啊,现在老村长正在和姚先生商议正事呢,咱们要不要去偷听看他们说什么呢啊?” “好啊。”大壮忘记了方才和狗娃之间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第一个赞成福生的提议,兴高采烈的说道。 听了他们的话,五奶奶赶紧摆了摆手,嗔怪地说,“姚先生和老村长商议的是村子里的大事,你们别去捣乱。福生啊,平时挺懂事的孩子,怎么这会也犯糊涂淘气了?大壮你也别跟着添乱,你们……” 五奶奶责备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西边的书房里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紧跟着木门轻轻一响,姚甜甜一探头,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老村长来了?他在和叔叔谈事情呢?你们怎么不早说呢?!别闹了,你们都别胡闹了,咱们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吧!”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咱们去偷听不好吧?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的。”狗娃又犯了书呆子脾气,摇头晃脑的反对道。 “唉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偷偷的去听了,大不了,听到了什么咱们都不说出去是了。”姚甜甜心里记挂着李师爷和黄大户给杨家屯一天的期限,很想知道叔叔是不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能不能说服的了老村长,对于狗娃的掉书袋子有些不以为然,急急的说到。 “就是,就是,”大壮赶紧狗腿的接过了姚甜甜的话茬,急中生智的也拽了句文,“先生不是也说过,事急从权,事急从权嘛。”说完,大壮偷偷的瞅了一眼姚甜甜,开心地笑了,他也能文绉绉的拽文了呢。 狗娃也瞅了一眼姚甜甜,却是一梗脖子,坚持着辩驳道,“这哪是什么急事啊?大壮你少胡说,不要乱套用成语。” “狗娃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福生一晃头,声援道,“咱们杨家屯正面临着多年不遇的大劫难呢?事情怎么能不急?咱们身为杨家屯的新一代的顶梁柱,马上就要担负起养家兴族的大任了,咱们关心屯子的生死存亡有什么不对?还有比这事更急的么?” “你,你,……”狗娃被福生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张大了嘴巴,‘你’了半天才憋着大红脸,说了句,“你诡辩!” 关于偷听这件事,四人投票,最后结果是三比一,狗娃反对无效,姚甜甜、福生、大壮完胜。 姚甜甜、福生和大壮他们三人意见一致,直接无视了憋得脸红脖子粗,却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的狗娃,三人,蹑手蹑脚的向着北房的墙根走去。 狗娃虽然不同意他们的做法,但是脚步还是不听大脑指挥的跟在了他们身后,等到他自己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人已经紧紧的跟上了姚甜甜他们,他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额头,还是没有停步,认命的跟了上去。 五奶奶看着鬼鬼祟祟却又气势高涨的姚甜甜几个要去偷听,她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欣慰的小声说道,“这几个孩子还真是长大了啊,知道关心村里的大事了。我给他们把蛇肉再热热去,中午好吃。”五奶奶嘟囔着,大踏步地去了西间的灶间。 027 这就是兄弟 姚甜甜他们一心想着去偷听老村长和姚润之商量了些什么,谁都没有留意到五奶奶欣慰又宠溺的笑容。可是,还没等他们四个蹑手蹑脚地走到北屋墙根下,就听到屋内传来老村长的一声叫好声,“好!真要像姚先生说的这样,那就太好了,咱们杨家屯就渡过了一个大劫难啊,姚先生真是咱们屯的大恩人,我先代表全屯的乡亲们谢谢姚先生的大恩大德了。” 紧接着,屋内就传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粗布衣料摩擦板凳的声音,姚润之温润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传了出来,“老村长言重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十多年来,润之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承蒙老村长和杨家屯所有乡亲父老们的照应,我才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了这么多年,润之早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为自己家做事哪能当得上一个谢字呢?” 姚润之话音刚落,老村长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杨家屯有姚先生在,真是大家伙的福分哪。姚先生放心,我这就回去把姚先生的主意和族中几个长辈们合计合计,准备妥贴了,不能让那个黄大户抢了先了。” 细细簌簌的衣料声又响了起来,老村长说这话就要出来了,打算去偷听的姚甜甜几个人赶紧停住了脚步,大家默契的转过身来,又蹑手蹑脚的掉头往回院子中间走去。 可是,还没等姚甜甜他们走出去几步呢,就听到院子的大门外传来一阵人喊马嘶之声,紧接着院子的大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黄大户和李师爷一起带那帮凶神恶煞的差役门闯了进来。 这时候就看出了喜欢习武的大壮的优势了,危急时刻,大壮一探手把姚甜甜护在身后,连拉带拽的把她拉到了东厢房的门口,这才低声地嘟囔道,“这些人真是说话不算数啊,说是给我们一天的时间,这还没到中午呢,他们就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食言而肥,为富不仁,为官不公,实乃小人也!如此卑鄙小人竟然有权代表一方的父母官,实在是可气,实在是可恨!”狗娃也跟着躲了过来,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一张脸涨成了紫猪肝色,一迭声地恨声说道。 “他们欺人太甚了,当我杨家屯真的没人了么?我杨大壮苦练武功这么多年,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大壮说着,把姚甜甜往东厢房的方向又拉了拉,把她推到了福生和狗娃的身后,嘱咐道,“福生、狗娃,你们两个好的护住甜妞,让我大壮去会会那帮龌龊不齿的恶人们。” 寄居在小甜妞身体里的姚甜甜人小力单,被敦实的大壮一拽,她就不由自主的‘噔噔噔’的后退了几步,落在了狗娃和福生的身后。姚甜甜看着大壮撸胳膊挽袖子的就想冲出去硬拼,她心中着急,一伸手,却差一点,正够不到几步外的大壮,姚甜甜顾不上多想,疾声喊道,“大壮,不可莽撞!”福生听了姚甜甜的大声阻拦,他瞥了一眼从正屋里先后赶出来的老村长和姚先生,赶紧也伸一手,扯住大壮的袖子,想拦住这头在气头上的小倔牛。 可是,只喜欢算帐的福生那里比得上喜欢习武的大壮力气大啊,只听到‘刺啦’一声裂帛之声,福生手里就只剩下了大壮的半只袖子,而大壮的人则像一头发了疯的小公牛一样冲了出去。 “大壮,你不要冲动,耽误了老村长和姚先生的事情就麻烦了!”福生一把没有拉住气极了的大壮,只有挥舞着手里的半截袄袖子,气急败坏地喊道。 “大壮,你等等我。咱们大鼎国也是有王法的地方!我和你一起,我不信,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们真的能只手遮天了!”狗娃早就把方才的争吵放到了一边,同仇敌忾的大声说着,也一挽袖子冲了上去。 福生只注意莽撞的大壮了,没想到平日里胆小木讷甚至有些懦弱的书呆子狗娃也跟着发了疯,他左手一伸,又扑了个空。福生急得跺了跺脚,无可奈何地说,“今天,你们这两个小祖宗是发了什么疯啊,一个两个地都这么冲动,这不是成心捣乱么,还嫌姚先生操的心少啊?!” 嘴上抱怨完,福生对着姚甜甜无奈地笑了笑,嘱咐道,“甜妞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两个胡来的,你藏好了,别过去。我去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吃了大亏。” 说完,福生也紧了紧身上的夹衣,迈步又回到了院子中间,和大壮、狗娃两人并排站到了一起。 福生、狗娃和大壮三人,肩并肩的站在了院中,站到了手持棍棒、凶神恶煞一般的衙役面前。虽然他们三个性格迥异,对于不同的事情看法在大多数时候是不一致,但是这并没有防碍了他们之间的友谊,面对困境时,谁也不肯退缩,手拉手,肩并肩,共同面对,这样的就叫真正的兄弟吧! 姚甜甜看着福生他们兄弟三人的背景,心头突然升起了一片豪情,在上一世里的姚甜甜虽然所谓的朋友无数,但是真正的做到肝胆相照却没有几个。尤其是,当她认为的自己最好的朋友,为了得到一份出国工作的机会而故意的造她的谣重伤她之后,姚甜甜的心就灰了,她不再相信友情,不再认为人和人还存在着单纯的、毫无保留的友谊。 可是,在这样一个古代的小乡村里,在杨家屯众乡亲生死存亡的的危急时刻,福生、狗娃和大壮三个人所表现出来的不离不弃、有难同当的兄弟之情,让姚甜甜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一下子点燃了她灰蒙蒙的内心。 姚甜甜心头顿时豪情万丈,她姚甜甜一个堂堂现代社会的白骨精,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还能输给古代的这几个小屁孩不成?!不,不能,她姚甜甜不是孬种,不会临阵退缩! 姚甜甜原本一直担心的是她在现代时候练就的聪慧心智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身上表现的过多了,生恐自己的表现异常,引起了杨家屯众人的疑心,失去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寻找到的亲情。 可是,这样的隐瞒虽然理由充分,也不是带着恶意的,但却不够坦荡,尤其是当她看着福生、大壮和狗娃那样同仇敌忾的面对黄大户、李师爷和拿刀持枪得众差役们,姚甜甜更觉得自己现在的刻意隐瞒行为有些太过小心和不磊落了,与杨家屯纯朴的乡风乡情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既然,现在她整个人和心都已经穿越来了古代,摆脱了那个尔虞我诈的职场,离开了那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脱离了那个人人小心不肯付出真心的环境,她姚甜甜重生了,为何不能重新学会信任,学会接纳别人的真心,试着寻找纯朴的友谊呢? 姚甜甜心中激荡着,权衡斗争了半天,也果断的迈开了自己的腿,她几步来到了院子当中,和大壮他们并排站到了一起。 见到姚甜甜也跑了过来,福生担忧的一皱眉头,狗娃着急的搓了搓手,性子最急的大壮则直接嚷嚷了起来,“甜妞,你来添什么乱啊,这里很危险,你快点回去!” 姚甜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从容的笑着,稍微提高了声调,清脆的说道,“李师爷代表的是县老爷孙大人,是来收取税银的;黄大户也是当地的乡绅,他看中了咱们屯子的地,是来谈生意的,他们非富即贵,又是来做正经事的,怎么会为难我们呢?我们怎么会有危险呢?” “你,你不知道,……”大壮急得连连跺脚,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福生扯了一把,轻轻摇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噤声。 大壮不知道福生到底是意思,但是他知道福生一向聪明,是他们几个伙伴中最能有心眼的一个,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是不会害自己,也不会害小甜妞的。他虽然心头迷惑着,还是按捺下性子,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黄大户施施然的向前迈了一步,一摆袍袖,满意的说了一句,“杨家屯果然是地杰人灵啊,一个小丫头都能有这般的见识。” 说才说完,黄大户满脸横肉的脸上就是一沉,小三角眼翻了翻,阴恻恻地说道,“杨村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真是越长越回去了?见识上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呢,你躲到这里来,难道是想把屯子里的大权交到一个小姑娘手里么?” 听了黄大户的挑唆,姚润之马上‘嗬嗬’的一笑,从容地接到,“黄员外此言差矣,杨老村长关心屯子里下一代的学业,来村塾里考较他们一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倒是黄员外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了?昨天下午,李师爷不是说要给杨家屯一天的时间么?这还没到中午呢,怎么……” 028 咱是萝莉,咱卖萌 姚润之说着话,微微的一偏头,迎上了李师爷意味不明的目光,姚润之坦然的一笑,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李师爷是官家,您昨天亲自说过的,要给咱们杨家屯一天的时间筹措税银,姚某人没有记错吧?” “这个,”李师爷被姚润之这么斯斯文文的一问,顿时有些无言,他略带埋怨的瞅了一眼黄大户,带着不悦的语气说道,“这,……,这是黄不仁坚持的要来的,他说你们屯子里昨夜不平静,担心你们屯的人连夜逃走,担心本师爷在孙大人面前无法交待,才怂恿了本官尽快来看看的。说说吧,你们屯子昨夜折腾了大半夜,干嘛呢?” 姚润之恰如其分的回答,不但把黄大户试图挑拨杨家屯内部矛盾的话给堵了回去,又借势打势的引发了李师爷对黄大户的不满,把他们之间私密的谈话都诈了出来。姚甜甜在心中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自家这个便宜叔叔看起来不显山不显水的,嘴皮子功夫还真是厉害呢。 不过,他们今天是要和黄大户谈交易的,不能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利把气氛弄得太僵了,让黄大户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了,一旦再动一些其它的阴损歪主意,杨家屯还是脱不了麻烦呢。 今天,这事如果不能彻底的解决了,就会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一样,让杨家屯的乡亲们整日提心吊胆的,防不胜防,那踏实的日子也就离他们远去了。 眨眼之间,姚甜甜已经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想的明白了,她刚刚来到这个美丽的乡村,可不能让一时的意气之争给毁了!姚甜甜仗着自己现在是一个十二岁的小萝莉样貌,还能沾着一点童言无忌的边呢。 这个优势不用白不用啊,姚甜甜主意拿定,一扭身子跑到了老村长的身边,她忍下心头的恶寒,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用颤抖的童音说道,“老村长爷爷,我,我好怕啊,昨天那条大腹蛇真是吓死甜妞了哦。”说着话,姚甜甜扯着老村长的袖子,抖着身子往他的身后躲了躲。 方才在里屋的时候,姚润之已经把昨夜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老村长了,请他尝了荞麦菜团子,并且把自己的推测和设想都详详细细的说了,按照他的计算,即使把屯子里的口粮地都给了黄大户,只要能拿下黄大户的荒山,杨家屯的乡亲族人们也不会饿肚子的。 虽然,这个解决了杨家屯这一劫难的主意是姚润之想出来的,但是事情的起因确是这个刚刚来杨家屯落户的可爱的小甜妞,小甜妞真是杨家屯的福星呢。老村长感慨的想着,忍不住伸出手来,慈爱的抚摸着姚甜甜的头顶上的两个可爱的包包头,温言安抚着说道,“小甜妞莫怕,以后爷爷会照看你的,不会再让你遇到大蛇了。” 杨老村长真心实意的说完,突然间,他脑中一闪,对于李师爷的问题,这是个多么合情合理的答案啊。 不自觉的,杨老村长脸上的笑容自信了许多,他拍了拍姚甜甜的背,抬头对着李师爷恭敬地说道,“黄员外和李大人,你们都误会了,我们杨家屯的乡亲们祖祖辈辈的一直住在这里,怎么会逃走呢。昨天是刚来这里的小甜妞不熟悉这周围的群山,冒冒失失的跑出去,迷了路,还遇到了毒蛇,全屯的人们才一起出去寻找这孩子的。这孩子没了父母,又是初来乍到的,咱们杨家屯可是忠善传家的,咱们……” “够了!”黄大户极其不耐烦的打断了杨老村长的絮叨,又装模作样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快到正午的日头,然后迅速的换上了一幅小心翼翼的笑脸对李师爷征询说,“李师爷,您看这时辰也差不多少了,咱们是不是……” 李师爷也抬头看了看天,又瞅了瞅静静的站在他们对面的姚润之,有些为难地说,“按理说,这离着昨天咱们说的,是还差几个时辰呢。这样吧,本官反正已经来了,就在这儿等上你们几个时辰,免得被人说本官言而无信。”说到后来,李师爷一仰下巴,仿佛他自己真的就是坐在公堂上,掌控着升斗小民命运的大老爷了。 杨老村长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也就大方了起来,他憨憨的一笑,谦卑地说,“昨天大人开恩,已经容了咱们屯子筹措税银的时间,小老儿和乡亲们也都商量过了。现在,大人既然已经来了,哪能让您老再等着呢。” “嗯?”倨傲的李师爷脸上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们商量过了?是凑够了银子交人头税银了?还是……” 李师爷拉长了声音,眨巴着眼睛扭头向着旁边的黄大户看去,而黄大户则睁大了他的三角眼,直勾勾的盯着杨老村长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的表情,双手不自觉地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杨老村长在心中又反复的思量了一番,‘嘿嘿’地笑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嘿嘿,咱们屯哪有多余的银子交税啊,这不是黄员外看上了咱们屯的口粮地了么,小老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屯子里的后生们去吃苦啊。” 听了杨老村长的话,黄大户明显的松了口气,他满是横肉的脸上一颤,马上接口说,“要是杨村长早就这么痛快,事情怎么会弄到这个份上呢。咱们两个屯离的不远,以后咱们还要常来常往,伤了和气真不好呢。” 杨老村长没有理会还想套套近乎的黄大户,他收了脸上的笑容,踌躇着转了口气,“不过,这块地是咱们全屯的口粮地,就这么卖了口粮地,咱们屯子里的老老小小还不是活活的饿死么?所以,……” 原本一脸兴奋的黄大户眼巴巴地看着杨老村长转了主意,他马上又垮了脸色,气急败坏的打断了杨老村长,“杨老头,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耍着我们玩哪?!” 黄大户说着,抬起手臂就要吩咐人动手,可是他一错眼看到了一旁的若有所思的李师爷,抬着的手就是一顿,他前几次就是因为太心急了,越俎代庖的,没有顾及到这个李师爷的面子,才让杨家屯的人钻了空子,不停的拖延着时间,挑唆着李师爷处处替他们着想,不肯为自己所用的。 眨眼之间,黄大户想明白了,也学乖了,他强咽下脱口而出的怒斥,转而对李师爷愤愤地说,“李大人,您看!不是我黄阜仁故意诬蔑这帮刁民吧,他们当着您的面就敢这么出尔反尔的,这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其实,对于杨老村长大喘气式的转折,李师爷也是很疑惑的,不过,黄大户抢在他面前发火也让他很不爽。这个黄大户就是仗着和县府孙大人沾亲带故,手里又有点闲钱,屡屡的让他堂堂的李师爷下不来台,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这时候,黄大户终于放下了他土财主的架子,知道求助于自己了,李师爷心头舒坦了,他的气也就顺了,他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喉咙,端起了架子对黄大户说道,“黄员外放心,本官就是奉了孙大人的命令来杨家屯收取皇粮国税的,如果他们拿不出银子来,本官就会拿了他们的人去做几年苦力,你放心,本官是不会辜负孙大人的厚望的。”说着话,李师爷还对着东方县衙的方向拱了拱手。 做完了这些,李师爷把脸色沉了下来,对着杨家屯的众人大声说道,“大胆刁民,本官念在你们有实在困难,特别的法外开恩,给了你们时间去筹措税银。没想到你们这帮刁民不但不感激本官的好心,还在本官面前出尔反尔,蔑视本官,来人啊……”说着话,李师爷朝着衙役们一挥手。 李师爷动怒了,随着他的手势,他身后的那帮衙役们压上了一步,把杨家屯的众人团团的围在了中间,形势骤然紧张了起来。 姚润之看着盛怒的李师爷和围上来的凶神恶煞的衙役们,赶紧一躬身,朗声说道,“李大人,您误会了。杨老村长没有出尔反尔的意思,更不会耽误了您的差事。他作为杨家屯的村长,也是族长,为乡亲们谋算一下也是人之常情的,相信李师爷不是个偏听偏信、不通情达理之,孙大人身为一方的父母官,向来关心治下老百姓的疾苦,肯定也会赞同李大人为民着想的做法的。”说着话,姚润之又偷偷的递给了杨老村长一个可以了的眼神。 听了姚润之的一番话说完,李师爷竟然真的平了怒气,他自己都感觉到一点奇怪,明明对方就是一个偏僻山村的村塾先生,但是周身却散发着一种让他信服的气息,仿佛他说来的话都是可信的,按照他说的去做,肯定错不了的,真是一个件怪事,一个奇怪的人呢。 029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师爷心中的念头闪了一闪,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他一翻眼帘,冲着身后一个穿着普通衙役服饰的人张望了一下,看到对方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之后,李师爷脸上的线条柔和一下子了许多,他又挥了挥手,让衙役们后退,这才对杨老村长说道,“只要不耽误了本官的差事就好,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和本官说说,只要本官力所能及的,本官不会坐视不理的。” 姚润之送了一顶高帽给李师爷,暂时平息了他的怒火,杨老村长在接到要润之的暗示以后,也知道现在的火候差不多了,在演下去就过火了。他见好就收的抬起袖子,摸了摸自己湿润的眼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哎,小佬儿谢谢李大人的体恤,小佬儿也是没有办法啊,是想和黄员外好好的商量一下的。” “商量?”杨老村长话音刚落,黄大户就口气强硬的叫了起来,“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那块地我就出二百二十两,多了一个铜板也不出了。” 对于黄大户的强硬,杨老村长是有预料的,他没有硬顶,而是摆了摆手,好言好语地说道,“我不是想要你多出银子,只是想给乡亲们找一条活路。” “你们的活路么?”黄大户晃着他那颗肥硕的脑袋,悠然说道,“我也替你们想过了的,毕竟咱们在一片住了这么多年了,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家的地不少,可以租给你们屯的人种,总归是有你们的饭吃的。” 杨老村长对黄大户的提议不置可否,他藏在背后的手紧张的攥了攥,强忍着,不动声色的转了另一个话题,“黄大户肯念在世代为邻的份上照顾大家,我先替乡亲们谢谢你了只不过,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现在春天老日的,家家户户没有余粮了,更是早就断了荤腥,希望你黄源外能把西边那片荒山开放了,让大家去找找野味。” 听到杨村长提出来的是这样的一个要求,黄大户脸上的横肉都颤微微的笑了起来,杨老头说的那片荒山是一个石多地瘦的是一个鸡肋,这些年来一直荒着,他还要不时地派人巡逻,防着附近屯子的人去砍柴。就这样,他们杨家屯的人也没偷偷的跑进去找野味、挖野菜什么的,现在杨老头不过是要一份正大光明罢了,自己以后也省了人力巡山了呢。 如果这样就能让杨老头顺利地把他们那块地卖给自己,还真是个比较划算的买卖啊,黄大户高兴得挥了挥手,大度的说道,“这个事情,没有问题,只要咱们的交易成功了,那边的荒山离着你们屯子近,那片山就随你们折腾了,以后你们屯子的人去砍柴、打野味什么的就随便你们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老村长脸上在挂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连声说着,然后偷偷的向姚润之望去,示意下面该他出场了。 姚甜甜在杨老村长的身边默默地看了半天了,看着他和自己的叔叔之间一红一白的唱着双簧,渐渐的把话题引到了发现了荞麦种子的那片荒山上,而看黄大户那高兴的样子,还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一步步的上套了呢,嘿嘿,真是首战告捷啊。 不过,黄大户只是口头上承诺了还是不行的,将来他们开垦了荒山,种植了荞麦,黄大户要是眼红了,还是可以随时推翻了自己的口头承诺,把那片荒山收回去的。 想到这里,姚甜甜的伪萝莉脸又派上了用场,她不等自己的叔叔说话,摇了摇杨老村长的袖子,仰起头来,天真无邪的大声说道,“村长爷爷,对面那个伯伯现在答应了咱们,将来要是不承认了怎么办呢?” 姚甜甜清脆的童音突兀的响了起来,看似童言无忌的一番问话说得杨老村长和姚润之是心花怒放,这个小甜妞这话说得真是太是时候了,他们既想要了黄大户的那片荒山,又不想引起他的疑心,让她有机会坐地起价,就只能采用这种步步诱敌的策略了。 但是,这样的策略是有隐患的,一旦将来黄大户翻脸不承认了,他们就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虽说有李师爷作人证,也是也不保险啊。姚甜甜这么童言无忌的说了这话,正好可以趁机把这个件事情白纸黑字地落实在竹简书册上。 姚润之心头高兴,嘴上却不疼不痒的训斥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啊,黄员外是咱们这一片远近闻名的乡绅大户,怎么会食言而肥,做出让千人不耻,万人唾弃的事情呢?” 姚润之和姚甜甜叔侄二人的一问一答,姚润之以退为进的喝斥,让姚甜甜原本一句童言无忌的话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到了黄大户的肥脸上。 黄大户本不想搭理这个说话无礼的小丫头的,可是现在情势急转,仿佛他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违背了诺言,欺骗世人一样了。黄大户心头窝着火,黄大户晃了晃他肥硕的大头,不屑的说道,“小丫头,你不用担心,我黄阜仁是堂堂的一位德高望重的乡绅,就为了一片小小的荒山,还不至于说了不算的!” 哼,你现在是这么说,等那片荒山上长满了荞麦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大度了,什么德高望重,都是狗屁!你贿赂了孙县令,请来了李师爷来,还要强抢杨家屯的口粮地,这么多缺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啊。 姚甜甜心中诽谤着,大大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带着少年的狡黠,故意装作不放心的说,“我也不是说你说话不算啦,就是怕你忘记了嘛,我有时候说的话,会不小心忘记的哦。” 李师爷被姚甜甜的童言童语逗笑了,他面上的肌肉轻轻的一抖,轻松地说道,“小姑娘你就放心好了,黄大户要是忘记了他自己说过的话,还有本官替你们作证哪,他不能赖账的。”闻言,姚甜甜心中这个气,在肚子里暗暗的吐嘈,你给作证管个屁用啊?到时候黄大户看到咱们辛苦种出来的荞麦一眼热,只要给你塞一点儿银子,你就会马上改口的!想她一个堂堂的现代白骨精,强忍着心头的恶寒,装傻卖萌的容易嘛,能被你一句轻巧的没有任何保障的话给随便敷衍了么?! 姚甜甜越想越不甘心,干脆豁出去了,她把脸上的笑容放得更大,偏扬着小脑袋瓜,用甜脆的有些发嗲的童音继续说道,“我可是刚从县城来的哦,走了三天才到杨家屯的呢,要是每回都去请李大人作证,那该有多麻烦啊。再说了,李大人这么大的官,每天要忙的事情肯定不好,哪能为了杨家屯的这点小事都麻烦李师爷呢?” 说着话,姚甜甜装作为难地想了想,仿佛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一样,继续说道,“噢,我想起来了,每次我担心自己忘记一些事情得时候,都会记下来噢,那样即使忘记了也不用担心了,拿出来看看就都明白了。” 李师爷被姚甜甜的一番话说的赶了兴趣,姚润之一个山野的夫子身上有股子不同寻常的气势,连他的小侄女也这么出人预料的聪明伶俐,让他禁不住想要亲近一下,他笑着,随意地说道,“还真看不出来呢,你一个小小年纪的小丫头还识得字啊,来,你写几个,让本官瞧瞧。” 写,写你个头啊!姚甜甜心中这个气啊,顿时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她来到这个似是而非的古代,虽然语言是通的,但是那些历史名人却是张冠李戴的,比如狗娃推崇的那个诗仙诗圣的合体杜太白。 谁知道他们这的字是不是和她上一世的一样啊?即使字的写法一样,他们也是和繁体字一样吧,想她姚甜甜习惯了简体字,对那些繁体字是看着模样蒙读音,要是写的话她可是一个也不会的啊。再说了,姚甜甜也不知道他们这都是用什么写字的啊,纸张是不是已经普及?是不是有那种软软的毛笔? 姚甜甜越想不确定的事情越多,想得一个头胀成了两个大,她只顾着往书写契约上引话头了,没想到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不知道这个吃饱了撑的慌的李师爷哪来的这么旺盛的好奇心,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姚甜甜不知道是叔叔姚润之满身的气度让这个李师爷上了心,而她一个乡野的小丫头张口闭口说能写字,也是让他李师爷惊奇。几处巧合赶在了一起,这才让他起了探究的心思,说是要姚甜甜写几个字来看看的。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层让人想不到的原因,李师爷越俎代庖的代替了县衙的总捕头带着衙役来给黄大户办这趟差事,竟然惊动了孙县令客房里供着的那尊京中来的高佛,李师爷这一趟差事,头上也就多了一个无形的尚方宝剑啊。这次,遇到了像姚润之这样的人物,才让李师爷动了活泛的小心思。 030 交换地契吧 不提李师爷心中的小盘算,被难住的姚甜甜就像一个糟了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话。 一旁的姚润之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之色,赶紧一把扯过了姚甜甜,笑着呵斥道,“这次牛皮吹大了吧,你那叫什么写字啊,连圈带画的只有你自己才明白记录的是什么意思吧?就这样,还用刻刀把自己的手割破了呢!以后啊,可要记住不能随便逞能了。” 说着话,姚润之自然的把姚甜甜的手从背后拉来了出来,指着她左手食指上的一块伤疤说道,“看,伤疤还在呢,就又说大话了,快给李大人赔不是,大人之间的契约哪能和你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草率呢。” 姚润之的一番话为姚甜甜解了围,还让她提取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他们这个时代纸张果然还没普及呢,立个契约还是需要拿刀在竹简上刻啊。可是,不对啊,姚甜甜记得在叔叔姚润之的卧室兼书房里看到过不少的线装古籍啊,从狗娃口里也听说过叔叔的股本什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种现阶段只应该出现在达官贵人家里的线装书籍怎么会出现在乡野夫子的案头呢? 而且,姚甜甜也从原主小甜妞的记忆里得知,自己左手上的伤疤也不是拿刻刀的时候弄破的,那是这幅身子的原主小甜妞切菜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的,根本不是拿刻刀记录刻字的原因弄破的。叔叔姚润之这么说固然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但是姚甜甜还是从姚润之的语气里听了一丝特别的紧张意味,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或者说是他在极力隐瞒什么呢? 虽然姚甜甜对叔叔姚润之的行为有些费解,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白纸黑字的拿下村西头的那片荒山才是她们的当务之急。 想的明白,姚甜甜暂时收起了心头的疑惑,她装作谎言被大人识破了,然后恼羞成怒的样子,使劲地抽出了自己的小手,紧紧地藏在了身后,把一切证据都藏在了身后,然后撇着小嘴,愤愤然的大声驳斥道,“我,我小孩子怎么了,不管用什么方式,小孩子知道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你们大人说了话不记录,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呢!” 看着姚甜甜看似胡搅蛮缠的胡闹,姚润之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一闪即逝,马上也配合得装作哭笑不得的呵斥说,“你这孩子,还真是倔呢,……” “哈哈,我倒是觉得小丫头说得好,咱们大人怎么能还不如小孩子呢?!”李师爷哈哈大笑着打断了姚润之的话,回过头去对着黄大户说道,“你既然同意把那片荒山给了杨家屯使用,就正式的记在竹简上吧。本官就给你们做个证人,咱们行事不能被一个小姑娘给比下去了。” 李师爷一番话,竟然是一锤定音,正式的那那片荒山给定了性。李师爷能这么说,姚甜甜一怔,不由自主地向自己叔叔望去,正好把姚润之脸上一闪即逝的疑惑收到了眼底。 听了李师爷竟然这么说,黄大户更是一愣,他张大了嘴巴,他很想说他同意杨家屯的人去那片荒山上砍柴、挖野菜、打野味,可是没说要把那片荒山全送给他们杨家屯的人使用啊。 可是,看着李师爷兴致高昂的样子,黄大户把到嘴边的一车轱辘话又统统咽了下去,反正那片荒山石多地瘦还不平整,送给他们用用也无妨,只要能顺利地拿下他们的地就好,到时候建成了猎场,儿子的前途就有指望了,这一片小小的荒山也就不值得什么了。 黄大户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的得罪了李师爷,也不想和杨家屯的人较真,他脸上堆上了笑,赶紧顺着李师爷的话茬,一迭声地说道,“对,对,对,咱们男人大丈夫行事不能被一个小姑娘比下去了,把这事就记录在竹简上吧。” 说完,黄大户回头吩咐随行的管家,“去,去取了二百二十两银子和竹简、刻刀来。” 黄府的管家听了吩咐赶紧一溜小跑地出去,不大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头,手里捧着一个麻布的袋子,一块竹简和一把刻刀。 黄大户伸手拎过了管家手里的银袋子,在杨老村长的面前晃了晃,居高临下地说,“杨老头,还要兴师动众的刻录什么书简,这回你们该满意了吧?痛痛快快地把你们的地契拿出来吧。” “好,好,好。我这就让人拿去。”杨老村长低沉着嗓子的说着,带着浓浓的不舍和失落。说完,他顿了一顿,抬起袖子摸了摸眼角,才对着狗娃招了招手,“去,去祠堂找三叔公,让他带着咱们屯的地契到村塾里来。” 地契?!姚甜甜一听这话又傻了眼,人家居然是有地契这种东西存在的,自己方才那么拼命的卖萌装傻的要写什么字据啊,直接要了地契来不就齐活了嘛?!自己真是个自作聪明的猪脑子! 姚甜甜恨得直揪自己的头发,一错眼却看到叔叔姚润之正带着赞许的看着她呢,与姚甜甜的目光一碰,姚润之冲着她鼓励的笑了笑,然后眉头一挑,冲着黄大户那边又努了努嘴。 接到叔叔的暗示,电闪雷鸣之间,姚甜甜马上明白了过来,原来叔叔和老村长他们也是在打地契的主意,有了地契才是最保险的万无一失呢。 姚甜甜想的明白,不管叔叔和老村长原来是怎么计划的,既然事情被自己搅局成了这幅样子,自己就要参与到底了,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片荒山的地契拿到手才行。姚甜甜在心头暗自叹息了一声,看来今天自己是要卖萌装傻到底了。 姚甜甜再次强压下心头的恶寒,再次尖细着嗓子用脆脆的童音说道,“哎呀,刻书简多麻烦啊,其实,交换契约更方便呢。” 姚甜甜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肃,一下子静了下来,姚润之和杨老村长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心中都在紧张的等待着。李师爷混迹官场多年,干的又是秘书工作,自然有着一份七窍玲珑心肝,但是,此时的李师爷对姚润之叔侄有了一份好奇,对于姚润之身上隐隐约约的贵气让他不解,他也就在这个时候选择闭上了自己的嘴巴,静观其变。 相对于众人的沉默,当事人黄大户就显得不那么平静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抚摸着自己宽大的双下巴,眯缝起了小三角眼,仔细地想了一会儿,黄大户才对着杨老村长问道,“杨老头,这个孩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杨老村长悄悄的撩了一下眼皮,看了眼不肯多说话的李师爷,他憨厚的笑了笑,敦厚地说,“李大人也在这儿呢,黄员外又是咱们这一带有名的德高望重的乡绅,我没什么别的意思的,怎么方便就怎么来吧。” 黄大户心中暗骂一声狡诈,这个杨老头看着是一副老实巴脚的样子,话说的是软中带硬,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却派了个孩子出来,仗着个童言无忌地由头,什么话都敢说啊。偏偏是自己一开始太大意了,一步步地被他们架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同意他们交换地契,怕是在李师爷面前就交代不过去吧。 好在那片荒山在他手里也没多大的用处,不出产什么粮食,派人来砍柴都嫌远的,如果能用那片荒山顺利地拿下风水先生看中的杨家屯这块风水宝地,那片荒山送给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大户左思右想,自己劝慰着自己,顺了顺了胸中的闷气,鼻子里却冷哼了一声,嘴里不饶人地说,“你们倒是打的好盘算,拿一块地,换二十多两银子,我还得另搭上一片大山!” “那我就替杨家屯的乡亲们谢谢黄员外给大家伙留一条生路了。”姚润之看着老村长心疼不舍的模样,生怕他紧要关头为了争一口气坏了好比容易争取来的荒山,他赶紧冲着黄大户和李师爷一抱拳,把事情都应承了下来。 经过姚润之的圆场和提醒,杨老村长终于忍下了差点冲口而出的反悔的话,而是顺着黄大户的话接道,“是啊,直接交换地契确实要方便多了,俺是个粗人,最头疼拿竹简刻刀的刻字了。” 李师爷见他们双方都各自表了态,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也总结陈词般的说道,“如此就好,今天本官就好事做到底了,给你们双方做个见证,你们交换了地契,本官带走一十五两银子算是杨家屯去年的皇粮国税,杨村长拿了剩下的七两银子好好的带人开垦荒山,黄大户你的猎场也可以马上动工了。” 事到如今,黄大户虽然意外的损失了一座荒山,但终于还算顺利的拿到了风水宝地,他对着李师爷一拱手,“是,多谢李大人成全了。”说着话,他招手唤过了一个家丁,“去,回去找三姨太取了那片山的地契来。” 031 三叔公晕倒了 黄大户认可了李师爷的最终裁决,作为杨家屯一方的杨村长抬起袖子使劲地揩了揩眼角,也承诺道,“好,今天有李大人作证,我杨家屯的那块地就卖与你黄员外了。” 杨老屯长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老迈的声音带着不解和愤怒在大门口响起,“什么?老幺你说什么?” 话到,人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狗娃的搀扶下,怀抱着一个红漆盒子,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杨老村长的神色一变,他分开了眼前的众衙役们,快步迎着老者走了过去,“三叔,您怎么亲自来了?屯子里的事有我呢,您老就在家安心的歇着吧。” “哼,”老人冷哼了一声,抱紧了手里的红漆匣子,一晃身子躲开了杨老村长搀扶他的手,气哼哼地说,“歇着?我还没歇的了么?老祖宗传下来的家底都要被你败没了,我再不来,这个杨家还姓杨么?” 老人一边痛斥着杨老村长,一边拿眼睛扫着院子中的众人,他的眼神在要润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别过了头去。 “这,”杨老村长脸上闪过了愧疚和无助,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什么,突然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咻’的一下转过头去,正好看到李师爷一脸的玩味的黄大户审视深思的目光,而那帮衙役们却一个个的又握紧了手里的刀枪棍棒,虎视眈眈地转过了头来,在他们后面,姚润之冲着老村长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杨老村长跺了跺脚,再转过脸来面对老人的时候,脸上就带上了一丝痛楚,决绝地说道,“三叔,既然老族长把这个位置传给了我,这里就是我说了算,您老把地契交给我吧!” “交给你?交给你拱手送给外人么?”老者气的浑身直哆嗦,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喘息了很久,他才稍微顺了气,同样决绝地说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允许你胡来,不会把地契交给外人的!” “三叔,为了咱杨家屯的后生们,您就听我这次吧。”老村长说着话,一手拍着老人的背给他顺着气,另一只手向前一探,猛地一用力,从老怀里抢过了有些破旧的红漆木匣子。 “你,你,……”老人气得猛烈的喘息着,一口气没上来,背过了气去。 杨老村长吓了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赶紧把手里的红漆盒子塞到了一旁的狗娃手里,自己张开双臂抱住了晕倒的老人,眼圈一下子红了。 事发突然,原本在院子的大门外躲着偷看得杨家屯众人呼啦啦的一下子全围了上来,有几个人冲上来推开了杨老村长,把昏倒的三叔公抢了过去,手忙脚乱的忙着掐人中,摇晃着他,“三叔公啊,你可不能这个时候去了啊,咱杨家屯的天就要塌了啊,……” 姚润之、大壮、福生也都纷纷的围拢了过来,姚甜甜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三叔公四肢抽搐着,嘴角还有白色的呕吐物流淌了出来,姚甜甜知道这是老人的心血管病发作了,照着这些人这样的摇晃法,这位三叔公怕是真的就过不了这道坎了。 情况危急,姚甜甜顾不上再藏拙,她仗着身量还不高,一猫腰,从人群的缝隙里一通左钻诱拐,分力的挤到了三叔公身边,急切地大声说,“别动,都别动,想要三叔公活命的都不要动!” 说着话,姚甜甜趁着大家心神一乱的时候,迅速的推开摇晃着病人的那几双手,蹲下身子,把三叔公缓缓地侧卧放平,把他的头牢固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姚甜甜一气呵成的做完了这一切,刚想进一步施救,被推开的杨家屯众人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的三叔公竟然被一初来乍到的小丫头给抢了过去,她想干什么? 杨家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跳了出来,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则直指姚甜甜的鼻子,大声地喝问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啊?跑到我杨家屯来指手画脚的,你想要什么明说,不要耽误了咱们救三叔公。” 听了妇人不怀好意的喝问,大壮第一个不干了,他一步跨了出来,双臂一展,把姚甜甜护在了身后,“丽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甜妞是姚先生的侄女,自然也是我杨家屯的自家人,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随便的乱说乱讲,任意的诬陷好人!” “吆,是大壮啊,你还没正式倒插门姓姚呢吧,就这么互着了?这里是杨家屯,和姓姚的可不是自家人,你想当他们自己人啊,跟我们可没有关系!”被叫做丽嫂子的妇人斜了一眼大壮,不屑地说道。 福生没有大壮身手灵活,挤了半天才满头大汗的挤了进来,他喘着粗气和大壮并肩而立,迎着丽嫂子的不屑,冷冷的说道,“姚先生虽然姓姚,可是他教书育人,泽被乡里,在场的乡亲父老,你们哪家的子弟没有被姚先生教导过?哪家没有受过姚先生的恩惠?而且,老族长还亲口说只要姚先生不嫌弃咱们屯偏僻,他就永远是咱们杨家屯的人!” 福生大义凛然的说着,微微昂了头,带着质问环视着周围的乡亲们,大家都在福生询问的目光中纷纷低下了头去,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 逼退了众人,福生这才迎上了丽嫂子的目光,被福生一瞪,原本神情不屑的丽嫂子目光一偏,闪过了福生的目光。福生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他趁热打铁的问道,“丽嫂子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质疑老村长的命令,还是怀疑乡亲们的眼光?” 丽嫂子垂头想了一会儿,又嚯地抬起头来,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福生几眼,又不屑的瞥了眼不知道低着头在忙活什么的姚甜甜,嘴里啧啧出声,“啧,啧,啧,这才刚来杨家屯一天,就狐媚子的拉了这么多人护着了啊,这福生可是订了亲的人呢,不知道避讳,二婶子也不管管自家的儿子,这要传到枣花娘耳朵里,可是好说不好听哪。” 杨二婶被人点了名,立即往前站了站身子,她是很生气福生这个时候为姚甜甜出头,但是丽嫂子这么说,杨二婶却是不乐意的,自己的儿子在怎么样,背后怎么教训他都成,她却不能允许别人说他半个‘不’字的。 杨二婶闲闲的瞅一眼丽嫂子,声音不高也不低的说,“吆,他丽嫂子啊,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屯子里的孩子们都跟着姚先生读书识字明理的,福生这孩子尊师重教的,哪里不对了?再说了,甜妞这孩子是姚先生的侄女,又和枣花那孩子投脾气,福生为她说句公道话,不是应该的么?” 杨二婶气定神闲得说完,还不肯罢休,她眼皮一撩,看到了一旁的狗娃,马上就有了一个主意,她稍稍的上前一步,指着狗娃说道,“狗娃这孩子也在呢,他也是跟着姚先生读书做文章的,你说说,大壮和福生这么做,对不对?” 杨二婶的一句话,一下子把狗娃推倒了众人的面前,他瞅一瞅义愤填膺的大壮和福生,又看了看把火引到他身上的杨二婶,最后目光有些瑟缩的停留在了怒气冲冲的丽嫂子身上。 “说,你说啊?”丽嫂子感觉到狗娃瑟缩的目光,她得意的一仰下巴,指着狗娃的鼻子说道,咬着牙说道,“当着大家的面,你倒是说说啊!” 丽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狗娃是比谁都清楚的,她是他的后娘,是把他从小打骂到大的,丽嫂子一直以来的积威,让狗娃每次在面对她的时候都忍不住地哆嗦,现在听到她这么问,带着她一贯的盛气凌人的气势,狗娃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丽嫂子满意的一仰头,对着杨二婶洋洋得意地说,“她二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不听父母的话的,狗娃这孩子虽然不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可是从小就跟着我,知道分好坏人,是不会向着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谋划咱们杨家屯的东西的。” 听了这话,杨二婶脸上神色一变,刚想再说些什么,瑟缩着的狗娃突然一反常态的一挺胸膛,反驳道,“娘,你不要冤枉甜妞,她不会谋夺杨家屯什么东西的,大壮被毒蛇咬伤就是她治好的,她这么做是在救三叔公呢。” “什么?你还敢说我不对了?反了你了,竟然敢跟我作对?!”丽嫂子没想到狗娃竟然敢反驳她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气得脸色刷白,一下子就薅住了狗娃胸前的衣服,厉声质问道。 “我,我,我,”在丽嫂子长年的淫威之下长大的狗娃又是本能的一哆嗦,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试探着抬起了胸来,“我不是要和你做对,我只是再说事实而已,甜甜的真的只是在救三叔公。” 032 狗娃长大了 “啊,我不活了啊,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大的小祖宗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啊。”丽嫂子干嚎着大声说着,身子一沉坐到了地上。随即,她一抬腿把狗娃也踢翻在地。 撒泼的丽嫂子一只手混乱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双脚照着狗娃的身上不管不顾的乱揣着,另一只手还不往指着人群外面一个矮人半头的人影,大声地喝骂道,“杨冬初你这个坑人的窝囊废啊,我王小丽嫁给你算是倒了霉八辈子血霉了,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一天到晚的忙活着,我忙活了这么些年,落了啥啊?就是让这个忘恩负义的消王八羔子联合外人一起来欺负我啊?啊,啊,啊,我不活了啊,……” 丽嫂子当众撒泼,狗娃首当其中的被踹了,狗娃爹——窝囊的杨冬初被老婆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他不知所措的抱着头蹲了下去。而微着丽嫂子和狗娃的人们也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来,让这怪异的一家三口都能清楚地看到彼此。 “咳,咳,咳,大庭广众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太不像话了,你们还嫌丢的人不够吗?”随着痛心疾首的话音,一个老者颤微微的顺着人墙走了进来,他用拐棍点着地面,“回家,回家,都给我回家,不许再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老人急吼吼的说着,缓缓地弯下腰去,把抱着头缩在地上的狗娃一把扯了起来,无可奈何的说,“你呀,你也是马上就十五岁的人了,很快就能顶门立户的过日子了,怎么和你那个爹一个样,怎么也这么窝囊啊,啊?!” “哎,”老人说着,摇着头叹息了一声,拉着狗娃就往外走。 狗娃被他后娘连蹬带踹的,弄了满身的灰土,狼狈不堪,被爷爷拉起来之后,他本能得用手遮挡着杨家屯众人各样各样的眼光,可是当他从自己的衣服缝隙里看到正低头忙活着什么的那个黄袄红花的背影,耳畔响起了那句认真的话:‘杨鹏飞,我相信你,加油!’,他禁不住心中升起了一股子豪情。 狗娃猛地一用力,挣脱了老人的手,仰起来混合着水和土的狼狈小脸,大声的说,“不,爷爷,我杨鹏飞长大了了,现在杨家屯正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我怎么能因为个人的一时懦弱而逃避呢?!我不走!” “你,……”颤巍巍的老人猛地抬起了头来,他翕动着嘴唇,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来,“也好,三叔公、族长和姚先生都在,你留下来也好,你长大了,爷爷也放心了。” 听了爷爷的话,狗娃郑重的点了点头,坚定决绝的说,“嗯,我长大了,爷爷你就放心吧。” 大壮原本是一直气狗娃在后娘面前的懦弱的,但是他再气也不能多说什么,既然狗娃还要在那个家里生活,他就要顾及朋友的感受,不能一时冲动让狗娃的日子更难过的。 现在听了狗娃少见的这么坚决,大壮上前一步,和狗娃并排站在了一起,他用力的拍着狗娃的肩膀,义气的说道,“狗娃,你这么做就对了。晚上,咱哥俩也学古人抵足而眠,好好的叙叙!” 丽嫂子惹了精明的杨二婶,被她四两拨千斤,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引发了他们家的内部矛盾,狗娃公然反抗,丽嫂子当中撒泼,狗娃爷爷企图力挽狂澜,狗娃终于幡然悔悟,显示出了一个小小男子汉应该有的血气方刚,而大壮则很义气的表达了想要做狗娃坚强后盾的意思,虽然他的话说的有点那么不伦不类的,经不住人们细致的推敲。 丽嫂子在家里横行惯了,这次被狗娃的突然反抗闹了个措手不及,当众撒泼又棋差一着,用了一个下下策,成了全屯人的笑料,人前闹了很大一个没脸,只得灰溜溜地爬了起来,很恨的剜了一眼姚甜甜、狗娃、富生和大壮几个人,然后披头散发地扯着狗娃爹溜了出去。 这场因姚甜甜而起的风波,以诬赖姚甜甜的丽嫂子灰溜溜的溜走拮据了,而姚甜甜自己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上一句话。不是因为她是个任人随便诬蔑也不肯反击的软弱之人,而是因为她没有时间,她正忙着救护心血管病犯了的三叔公呢。人命关天,稍一分心,三叔公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姚甜甜一边回忆着自己在上一世里学过的急救知识,一边把三叔公缓缓地放在了地上,又随手扯过了不知道谁的破夹衣,卷成了一团垫在了三叔公的头下。 看着三叔公口边的白沫越来越多,姚甜甜轻轻的将他的头偏向一侧,解开了他夹衣的扣子,又用手轻轻的扣拍着他的背部,让他口腔以及气管内的分泌物一点点地拍了出来。 直到三叔公的脸色渐渐的有了红晕,姚甜甜才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摸着自己额角上的汗水抬起了头来。 姚甜甜抬头,正好瞥见了杨二婶冲着大门口的方向轻轻的淬了口吐沫,她顺着杨二婶略带得意地目光望去,将将看到了丽嫂子仓皇而逃的背景。 姚甜甜理了理自己方才听到了只言片语,知道自己肯定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好戏,她惋惜的暗叹了一声,认命的冲着并排而立的福生、狗娃、大壮几个招了招手,“来,搭把手,这里地上凉,咱们把三叔公抬到屋子里去吧。” 杨家屯的众人虽然觉得把三叔公的姓名托付给一个黄毛小丫头有些不放心,但是有了丽嫂子自讨没趣的胡闹在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阻拦了。 大壮等人听到姚甜甜地招呼,纷纷到围了过来,在姚甜甜的指挥下,福生托住了三叔公的头部和肩部,力气最大的大壮托住了三叔公的背部和臀部,灰头土脸的狗娃顾不上梳洗,也托起了三叔公的腰和腿,姚甜甜自己人小力薄的,架起了三叔公的双脚。 在杨家屯众人自动分开的人墙下,姚甜甜带着大壮等几个人一起努力,把三叔公平稳的抬到了正屋里,放到了姚润之的卧室的土炕上。 经过了姚甜甜一番及时的救治,三叔公脸色见好,眼神中终于又有了一丝生机,他缓缓转动着自己的头,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姚甜甜他们刚刚安置妥当了三叔公,就听到院子的大门被‘嘭’的一声撞倒了一边,有人上气不接下去的跑了进来,“启,启,启禀黄老爷,荒山的地契取来了。” 听了这话,姚甜甜脸上神色一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赶紧支楞起了耳朵。 随着姚甜甜无意识的动作,三叔公的身子也跟着一僵,不知道是他受感受了姚甜甜紧张的心情,还是听了‘地契’两个字让他又提起了心,三叔公口不能言,他焦急的转动着眼睛向窗外望去,嘴里急切的咿咿呀呀了起来。 姚甜甜赶紧拍不轻不重的打着三叔公的后背,嘴里劝慰道,“三叔公,您别急,您的身体要紧,这个时候着急不得啊。” 回答姚甜甜的是一阵更加急切的咿咿呀呀,而三叔公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涨红了起来,姚甜甜心头灵光一闪,已经明白了三叔公的意思,她体贴的替三叔公顺着气,清清的劝到,“三叔公莫急,老村长一心为了杨家屯的乡亲们着想,不会乱来的。” 姚甜甜说着话,眨巴着她灵动的大眼睛,悄悄地附在三叔公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说的三叔公的脸上渐渐得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神色来。最后,三叔公竟然费力的抬起了自己手臂,轻拍了一下姚甜甜的肩膀。 姚甜甜绽放了一抹大大的微笑,甜甜的说,“三叔公放心,我这就去外面看着去。”说着话,姚甜甜不理看的目瞪口呆的大状他们几个,一仰自己的头,挑起门帘,转身向着院子里走去。 姚甜甜和三叔公这一沟通的功夫,院子里形势又发生了改变,杨家屯的众人被手持刀枪棍棒的衙役和黄大户的打手们一步步逼着退到了院子一角,黄大户手托着一个雕花漆木匣子站到了打手们的最前面,嘴里阴恻恻的说着,“怎么?杨老头想反悔?!” 自从三叔公晕倒,杨老村长神情恍惚的被乡亲们挤到一边之后,他就紧紧抱着杨家屯的口粮地的地契,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乡亲们被黄家的打手们逼退,黄不仁欺身到他的面前,杨老村长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过了神来。 瞥一眼退守在身后的乡亲族人们,他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担子,他知道自己肩负着全村上上下下族人们的责任,他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得失荣辱,关键时刻,他必须要下定决心了。 想的清楚,杨老村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自己的身子,迎着黄不仁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杨家屯的人说到做到,一诺千钧!” 033 姚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 “好。”黄大户满是横肉的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他担开了手里的雕花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块锦帛来。然后,黄大户身子一探,把锦帛地契和一口袋银子又往杨老村长的眼前送了送。 杨老村长抬起袖子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接着,他哆嗦着打开了自己怀里的红漆木盒子,从里面也取出一块锦帛地契来,杨老村长托着手里重逾千钧的锦帛,脸上一阵通红,他攥着锦帛的双手暴起了一条条的青筋。 看着近在咫尺的的杨老村长,盯着他痛苦难舍的眼睛,黄大户一探身,把手里的荒山和地契塞到了杨老村长的手里。然后,伸手一扯杨老村长手里的杨家屯的锦帛地契,大声地说,“既然,杨老头你同意交换了,那就拿来吧!” 猛地一用力,黄大户把杨家屯的锦帛地契多到了自己的手,‘哈哈哈’的大笑着扬长而去。 黄大户带着他的打手们走了,杨老村长怔怔的捧着一片锦帛地契和一小袋银子,仿佛木雕石刻的一般,没有移动分毫,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泪水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滑了下来。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师爷迈着方步跺了过来,他冲着无声流泪的杨老村长晃了晃手,出声说道,“杨老村长,你们既然已经筹措到了税银,就把去年的人头税都交割清楚吧。” “也好,”杨老村长抬起袖子胡乱的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直愣愣的把手里装着银子的小口袋往前一送,决绝地说道,“请李大人点数,去年一年,杨家屯三百九十六口的人头税银都在此了!” 李师爷也不客气,他把手伸进了钱袋里,从里面取出一大一小的两个闪着光的银馃子出来,托在掌心里掂了掂,脸上漏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来,“杨家屯税赋已清,本官可以放心的回去交差了,杨村长,你们好自为之,咱们会后有期了!”李师爷虽然是和杨老村长说着话,眼神却向一旁的姚润之望去。 感受到李师爷的注目,姚润之坦然的回望了过去,他脸上挂起了一个谦和的笑容,微微的一颌首,算是回应了李师爷的关注。 李师爷并不计较,他同样的也是稍稍颌首回应了一下,然后把一大一小两个银馃子收入了袖中,挥手,带着大批的衙役们径直出了杨家屯的村塾小院。 黄不仁满意地走了,李师爷也满意地走了,小院里只剩了如梦初醒的杨家屯众人。没有了拿枪持棒人的威压,大家纷纷的围拢了过来。 可是,还没等大家赶到近前呢,杨老村长的身子晃了几晃,一下子歪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老村长这是怎么了?” “三叔公刚刚晕倒,老村长可不能倒下啊。” “老村长,咱们的口粮地没有了,往后大家可怎么活啊,老村长你要说句话啊。” “是啊,是啊,我家可以一粒粮食也没有了。” ……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呼啦啦的把老村长围在了中间。歪在地上的杨村长抬起了朦胧的泪眼,四处逡巡着,当他看到在人群外奋力向他挤来的姚润之的时候,杨老村长眼眸中的神采闪了闪,艰难的抬起了胳膊,朝着姚润之招了招手。 看了老村长的动作,大家稍稍的往外挤了挤,给姚润之让出了一点空间来。姚润之看着老村长着急的样子,也没谦让,直接挤了进来。 老村长一把抓住了姚润之的手,把怀里抱着的那片荒山的地契,连同卖地剩下的那几两银子一同塞到了姚润之的手里。然后,嘶哑又郑重地说,“姚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 闻言,姚润之一下子愣住了,他感觉自己手里薄薄的锦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他翕动了几下嘴唇,推却道,“老村长,这,这,恐怕不合适吧,我……” 姚润之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众人嗡的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都看明白了,杨老村长这是要交权啊,是要把杨家屯的未来交到姚先生手上啊。 杨老村长的举动,大大的出乎了杨家屯众人的预料,虽说杨老村长平日里就很倚重姚先生,但是姚先生毕竟不是姓杨的,他在杨家屯再受尊重,也是个客卿的身份。 姚润之教导了众多的杨家屯的子弟,深受大家的爱戴,甚至大家也愿意把他当作杨家屯的一分子。可是,要说他接替杨老村长的位置,领导杨家屯众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装模作样的穿着一件旧长衫的杨海富首先跳了出来,他顾不上在理他长衫上的褶皱,一梗脖子,大声的喊道,“老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杨家屯的众乡亲都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从来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做族长,带领大家伙往前奔,可从来没有过请一个外姓人管理屯中事务的!再说了,这个姚润之虽说能识得几个字,却是不来历不明的穷酸一个,他怎么能担起族长的重任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杨海富说完,没有得到他预想中强烈跟随声,只要悄悄地一推旁边的杨赖头,一翻眼皮,深深的剜了他一眼。 杨赖头是著名的懒汉一名,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根,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主,平日里好吃懒做的,家里基本没有什么余粮,又赶上了去年大旱,杨赖头家早就断了顿,他只要死乞白脸的求到了自己的堂弟杨海福家,这才勉强有一点菜团子窝头糊口。 有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最短,杨赖头为了晚上能再去蹭一个野菜窝头和一碗稀粥,赶紧露出了他一口的大黄板牙,大声地应合道,“是啊,是啊,海富兄弟说得对,咱们杨家屯从在这里立足以来,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的。” 完成了任务,杨赖头讨好地朝着杨海富笑了笑,却看到了杨海富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抿着嘴向着不远处杨二婶所处的方向努了努。 “什,什么?”杨赖头一时没有明白自家这个堂弟的意思,虽然平日里杨海富没少在精明利落的杨秋忙媳妇身边转悠,可是现在几乎全屯子的人都来了啊,而且说的又是新一任族长的大事,自己堂弟一项自诩胸有大志,能在这个时候翻了糊涂么? 杨赖头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可是一旁的杨二婶却在他们兄弟的挤眉弄眼中看明白了杨海富意思。虽然,精明的杨二婶看不上那个装模作样的杨海富,可是此时他挑起的话头却是她可以利用一下的。 想的明白,杨二婶轻咳一声,先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这才缓缓地说道,“海富兄弟这话说得虽然糙了些,但不是没有道理。姚先生教授屯子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应该得到大家的尊重,但他毕竟是姓姚不姓杨,咱们杨家屯的族长还是需要一个姓杨的来当才是。” 听了杨二婶的一番话,杨赖头才明白过来自己堂弟的意思,他如梦初醒的率先鼓起了掌来,“对,对,对,海富和秋忙家的说的都对,既然老族长不打算干了,那我第一个推荐我的本家兄弟,……” 杨赖头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哎吆’一声大叫了起来,他夸张的搬起了自己的脚,龇牙咧嘴的单脚跳着转起了圈来。 一脚狠狠地踹下去,打断了堂兄杨赖头冒冒失失的话,杨海富却装作没事人一般,看都不看一眼小丑一样的杨赖头,而是对着窃窃私语的杨家屯众人说,“既然老族长要退位让贤,我提议大家公平的推选族长,只要是姓杨的,能给咱杨家屯谋福利的人,我杨海富就全力支持他!” 说完,杨海富掂起了脚尖,俯视了一圈一时沉默不言的杨家屯众人,继续追加了一句,“我们,咱们老少爷们们都是怎么想的啊?趁着大家伙都在,大家也都说说啊?” 面对杨海富的追问,杨家屯的众人更沉默了,那些窃窃私语的也都闭紧了嘴巴,大家伙不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姚润之看着貌似大义凛然的杨海富、假作无私大度的杨二婶,又看看沉默无语的众乡亲,他团团的一个躬身,“润之本就是一个四处漂泊之人,承蒙老族长和众乡亲不嫌弃,才在咱们杨家屯安身立命下来,如今又添上了一个小侄女,还指望着大家伙继续帮衬着呢,润之安安稳稳教书度日足矣。杨家屯的族长肩负重任,润之一介闲散之人,……” 姚润之面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不急不缓的表明着自己的立场。可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拽了,杨老村长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郑重地说,“姚先生,我是杨家屯的罪人,弄没了老祖宗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口粮地,是没有资格再做这个族长了。可是,戴罪之人还有一个心愿未了,请先生能成全。我想看着咱们杨家屯的乡亲族人们能过上好日子,姚先生,老头子难为你了!” 034 银子归你,荒山归我 老村长说着话,正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冲着姚润之深深地躬了下去,“姚先生,杨家屯的生死存亡,就拜托你了。” 姚润之赶紧伸手搀扶住了杨老村长,有些急促的说,“老村长,你一心为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不受劳役之苦,保护族里的轻壮年们,又何必如此自责,润之,我,……” 杨老村长一摆手,打断了姚润之的劝慰和推脱,他紧紧的握住了姚润之的手,一用力,高高的举了起来,“我行事偏颇,自动让出族长之位,本没有资格再对族里的事物指手画脚。但是,此时正是咱们杨家屯近百年来最大的一个难关,我相信姚先生一定能带领大家度过难关的,请大家相信他,支持他!” 说完,杨老村长双手一抱拳,对着众位乡亲们团团的一个深深躬鞠了下去。之后,他不再多言,踉跄着转身,向着正屋里走去,那里还有被他气倒的三叔公,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又力排众议,推荐他为杨家屯的族长的人。三叔公是他的精神支撑,他要把自己的自责、为难和委屈好好的说一说,希望能够得到老人的理解和原谅。 杨老村长一身萧瑟的转身而去,杨家屯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议论了起来。 “老村长你不管我们了?”有人带着哭腔大声地问了出来。 “没有了口粮地,咱们以后可怎么活啊?难道真的要要我们去给那个黄不仁扛长工去啊?您就这么撒手不管了么?”有聪明的人想的长远些,立即想到了杨家屯眼下的处境,带着些微的埋怨,急切地说。 “那咱们听老村长的,奉姚先生为族长?姚先生识文断字的,是不会让大家伙饿肚子的,也不会让黄不仁欺负咱们的。”有平日里和姚润之交好的,试探着提议说。 “海富这人平时虽然装模作样了一点,不过,他今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啊,咱们杨家屯毕竟是姓杨的啊。”一些守旧的人们也赞同着杨海富的提议。 …… …… “我杨海富不是非要抢族长的位置,我还是那句话,杨家屯族长之位有德有能者居之,我提议咱们公开推选族长!”杨海富看着意见不一的杨家屯众人,立即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杨海富一幅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神情,让姚润之犯了难,按照姚润之的性格和处事之道,他是不想接了杨家屯族长这个位置的。可是,现在情况不同,老村长听从了他的建议,用杨家屯的口粮地换取了黄不仁的荒山,老村长因为丢了杨家屯祖上传下来的祖业而引咎辞职了,把杨家屯众乡亲的前途和未来都托付给了他,在这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推却的。 可是,杨海富一再的煽动、挑衅,读了几年书,自诩为一个文人墨客的他一向就和自己不对付,这次在杨老村长半是伤心,半是自愧的提出退位之后,他更是展现出了他勃勃的野心,抓住自己不是姓杨这一点大做文章,大有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之势。 正在姚润之左右为难之际,他一错眼正看到了姚甜甜蹙着小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姚润之一阵愧疚,这个孩子刚刚失去了父母,这么远的路刚投奔了过来,就遇到了杨家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这个血亲的叔叔不但不能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现在连一口吃食都成问题了。 姚润之看着姚甜甜皱起了眉头愧疚不已,姚甜甜一门心思的沉思着,没有发现耀润之的神情,她身为现代社会的骨灰级白骨精,对于眼前争权夺势的勾心斗角自然是看在眼里,明了在心! 杨海富是有备而来,还撺掇出了一个杨赖头打头阵,而躲在后面的杨二婶似乎也有些别样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她是为了敦厚的杨二叔还是为了精明善算的儿子福生呢? 随着心头所思,姚甜甜不自觉地偏过头,向着福生、大壮和狗娃他们三人撇去,好巧不巧的,正好和福生带着急切和歉意的目光碰了个正着,福生的目光与姚甜甜一碰,他的人也跟着上前一步,走到了姚润之的身边,大声地说,“姚先生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杨家屯的乡亲们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的,我支持姚先生做杨家屯的村长兼族长!” 未满十八岁的福生这么高调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杨家屯的众人都是一愣,大壮和狗娃却不管大家的反应,他们如梦初醒一般齐齐的跨上前一步,异口同声的大声说,“我们都支持姚先生做杨家屯的族长!” 有了福生、大壮和狗娃他们三个带头,姚润之的学生们纷纷效仿,大家操着还略有些稚嫩的声音,大声地说着,“对,们都支持姚先生做杨家屯的族长!” 这群即将满十八岁的半大孩子们一出头,杨海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大人们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这是在商量族里的大事呢,你们一群涉世未深的孩子懂什么啊?被人家忽悠了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着话,杨海富一转头,又向着他的同盟军杨二婶望去,咬着牙问道,“秋忙兄弟的媳妇,你说是不是啊?” 早在福生第一个开口支持姚润之的时候,杨二婶的脸色就阴晴不定了起来,现在听到杨海富直接点名道姓的问道了自己头上,她狠狠地看了一眼自己一脸决绝的儿子,然后干巴巴的笑了起来,“呵呵,海富大哥也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啊?屯里的大事还不是你们男人们商量着定嘛。” “你,……”杨海富没想到杨二婶变脸变得这么快,他被噎了个哑口无言,狠狠地一跺脚,干脆指着姚润之的鼻子喝问道,“姓姚的,你不要躲在一群半大孩子的背后,有本事和就我杨海富真刀实枪的明着来!”看着急的跳脚的杨海富鹤窃窃私语的杨家屯众人,姚甜甜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以姚甜甜对于古代的了解,同宗同姓是件很难逾越的鸿沟,叔叔姚润之虽然有了老族长的举荐,可若是杨海富一劲的抓住他不姓杨这件事来做文章,忽悠这些相邻们,事情还真不好办呢。 当然,对于杨家屯村长的位置,姚甜甜自然是不很看重的,她看中的是使用荒山的权力,荞麦种子刚刚收割了下来,正是需要全村的乡亲们齐心协力开荒种田的时候呢,如果对于荞麦这种食物有一定了解的叔叔带领大伙,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若是换了自大的杨海富,事情就很难想像了,弄不好,她和叔叔连这个栖身之地都要丢失了。 一向好强的姚甜甜可不想刚刚穿越而来,就被一个有野心没脑子的人给打败了,她心中还有很大一幅古代悠闲生活画卷没有打开呢。想到这里,姚甜甜也赶紧上前一步,轻轻地扯着姚润之的袖子,举起小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姚润之被小甜妞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了,他扑哧一笑,心头感动着,回给她不用担心的眼神,然后正正的迎上了杨海富的目光,他面上挂着温和的笑,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润之承蒙老族长看得起,也很想为杨家屯的乡亲们做些事情。不过,既然你有了不同的意见,我们就按你说的来,三个月后,在屯子的老祠堂前公开推选!” 掷地有声地说完,姚润之紧了紧手里的锦帛地契,拉着姚甜甜的袖子就要往里屋走去。 “慢着!”身后的杨海富大声地阻拦道,“既然要公开竞争,那黄大户留下的七两银子总不能你一个人独吞吧?!” 闻言,姚润之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直接把手里的钱袋子向后一抛,“银子都归你使用,荒山我来处置!” “好,一言为定!”杨海富伸手把银袋子捞在了手里,小心的掂了掂,听到里面清脆悦耳的声响之后,他整个脸上都笑了起来,对着姚润之的背影举了举拳头,脸上满满的全是‘我赢定了’的神情。 姚润之还是没有回头,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等着洋洋得意的杨海富接住了银子,他又悠然的补充了一句,“希望你好自为之,能把杨家屯的银子都用在乡亲们的身上。” 帅!真是帅呆了,酷毙了!姚甜甜暗自竖起了大拇指,这才叫大将风度呢,高姿态地把一切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姚甜甜知道荞麦的生长期短,如果管理得当,从播种到收获,只要六七十天就可以了。 到时候,荒山上长满了可以果腹的吃食,谁可以做杨家屯族长的位置大家自己有目共睹了。就是退一万步讲,杨家屯的人还是无法接受他们姓姚不是姓杨的,那时候山上种植荞麦也会是大家的共识,他们的目的也同样达到了。 035 味道很特别哦 银子在手,自以为可以稳操胜券的杨海富得意地走了,姚润之带着姚甜甜和大壮、狗娃几个进了里屋。 杨家屯的乡亲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村塾,杨二婶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最后,扯住了正想跟进里屋的儿子。 福生面上的表情一僵,有些愤愤的回过了头来,“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告诉你,姚先生大才,他不会贪图咱们杨家屯族长的位置的,他只是受老族长所托,要带领乡亲们过了眼前的难关。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支持姚先生到底的。” 听了儿子连珠炮一般的一番话,杨二婶一反常态没有喝斥他,反而面上有点讪讪的叮嘱道,“福生,娘知道你长大了,娘也不管你了。现在三叔公晕倒,老村长也心灰意冷的,你去跟着照料一下,娘怎么会阻拦你呢。至于,姚先生,你既然这么相信他,就跟着他去干吧。” “呃,”杨二婶入情入理的一番说辞,让准备承受她的狂风暴雨般的责骂的福生一愣,他的娘他了解,她什么时候这么大度无私了呢?不过,娘既然不再阻挠,福生也就乐得轻松,他飞快的接到,“既然娘也这么认为,我就跟着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了。” 说着话,福生转身就往里屋块不得跑去,仿佛生怕他娘哪根筋不对,又突然反悔了一般。 杨二婶看着儿子匆匆忙忙的背影,脸上挂上了一抹狐狸一般算计得逞的笑容,然后,一转身子,兴致勃勃地回家去了。 福生和杨二婶母子这一耽误的时候,姚甜甜他们已经进了里屋。不过,他们都悄悄地站在门帘后面谁也没敢打搅内屋东间的杨老村长和三叔公。 三叔公还是口不能言,脖子上的青筋暴露这,嘴里咿咿呀呀的表达着并不清晰的意思,而杨老村长的脸上则是一副既愧疚又希冀的神色,他没有说话,只是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屋子里并不轻松的气氛,估计是这叔侄二人是经过了一番争执的,说也没有说服谁。而姚润之轻轻摆了摆手,把姚甜甜一干人等都挡在了门帘之外。 姚甜甜大眼睛转了几转,转身出门,一溜小跑的跑进了西间的灶间。看着在灶台的大锅上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白色的热气从高粱秆编成的锅盖周围袅袅的冒着,带出阵阵香甜的气息,姚甜甜的小嘴一撇,高兴的乐了起来,她就知道五奶奶一定会把荞麦饽饽备的妥妥当当的。 姚甜甜咧着小嘴,几步蹦了过去,一探身把手放到了锅盖正中的木把手之后,刚想一把掀起锅盖,突然,她的鼻端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鲜香,姚甜甜顿时身子一僵,冷冷的打了个寒颤。 紧闭着自己的眼睛想了一会儿,姚甜甜在心头暗自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它在厉害,现在也是被打死熬成了汤的,是我吃它,它吃不了我的!悄悄的嘟囔了一番,姚甜甜鼓足了勇气,一狠心,伸手把锅盖就掀了起来。顿时,热腾腾的水蒸气挟裹着蝮蛇的鲜香、荞麦的清香和野菜特有的芬芳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屋子。 “呵呵呵,”在满屋子的热腾腾的香气中,五奶奶的揶揄的笑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小甜妞这是还没有吃饱啊?大锅里的好东西不少呢,咱不着急,慢慢的吃。” “我,”姚甜甜刚鼓起的勇气就是一泻,她的手微微一抖,锅盖又掉到了大锅上,盖住了那股子让人又爱又怕得鲜香,姚甜甜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身来,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我饿了,是,是三叔公体虚,我想给他找点吃的。那,那,那什么不是很滋补的嘛?” “小甜妞真是个心细的好孩子。”五奶奶夸奖了一句,在门口走了进来,她接过姚甜甜手里的锅盖,小心的掀开一半,然后熟练的用筷子从里面夹了三个蘸着蛇汤的荞麦饽饽,抄起一旁的大海碗,把荞麦野菜饽饽放了进。想了想,五奶奶又拿去大勺子,舀了小半勺浓浓的蛇汤顺着碗沿倒进了大海碗里。 “给,拿去吧,他三叔公是需要吃点东西了,这回让他也尝尝鲜,不过蛇肉还暂时不能给他吃,太补了,他还受不了呢。”五奶奶说着话,把手里的大海碗往前一送,自然的递到了姚甜甜的眼前。 姚甜甜本能的往后一缩身,马上就艰难的顿住了自己的身子,她的小脸上滑过一丝谋算的光芒,决绝的一伸手,稳稳地端住了大海碗,清脆地说,“奶奶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三叔公的。” 说着话,姚甜甜转身一挑门帘,向着东里屋走去。随着她端着还冒着热气的大海碗走近,福生、大壮、狗娃几个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一个个的不由自主地馋得咽着唾沫,脸上都挂起了向往的迷离神色。 姚甜甜见了他们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下意识的一屈臂,把大海碗护在了胸前,小声地说道,“你们少打歪主意,这是给三叔公吃的!” “呵呵,小甜妞想的真周到啊。”叔叔姚润之稳稳润润的夸奖了一句,“三叔公体虚,正需要吃点东西补补呢。” 姚润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姚甜甜的耳中确实没由来的一惊,难道是叔叔已经砍破了自己拿荞麦饽饽来给三叔公吃的另外的小心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小小年纪的,太功利了点呢? 姚甜甜心头忐忑着,抬头望去,却只看到叔叔温润的笑脸,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姚甜甜暗自吸了口气,也把脸上的天真无邪的笑容放的大大的,用清脆的童音,虚虚实实地说,“是五奶奶想得周到呢,说是三叔公现在还不能太补,只能吃些蘸着蛇汤的饽饽,我只是跑跑腿,给三叔公端过来罢了。” 不知道是门帘外的说话声惊动了老村长和三叔公,还是荞麦野菜饽饽的香气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老村长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下,转过了头来招呼道,“你们都进来吧。说起来,三叔晕倒还是甜妞这孩子临危不乱的帮了大忙呢,这回又心细周到了拿来了吃食,真是个乖孩子。” 随着老村长的话,三叔公也停止了咿咿呀呀,循着香味转过了头来,脸上难得的泛起了一丝喜悦。三叔公抬起手臂,冲着姚甜甜艰难的招了招手,嘴里又含混不清的说了句什么。 虽然听不清三叔公说的是什么,但是谁也不不会否认他是在招呼姚甜甜到他身边去,姚甜甜等的就是这一刻呢,她带着天真无邪的笑脸,三步两步的就窜了过去,“三叔公您饿了吧,我给您端来了饽饽,味道很特别哦。” 乖巧的说着,姚甜甜狡黠的一笑,刻意的按了按荞麦野菜饽饽,让他们蘸满了浓浓的蛇汁,然后才伸手取了一个热乎乎的荞麦野菜饽饽,连同她可爱的笑颜一起送到了三叔公的眼前,“给,您尝尝。” 三叔公口不能言,眼睛里的笑意却让人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他张开了嘴巴,用只剩了一半的牙齿轻轻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品了一会,他的眼神越来越亮,掺杂着一丝懵懂的疑惑,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一样,定定的向着姚甜甜望去。 看了三叔公这样的神情,姚甜甜心头乐开了花,她装作没有看懂三叔公眼睛里的探寻意味,抬手取了桌子上一碗水来,递到了三叔公的嘴边,讨巧的劝到,“三叔公,您喝口水再吃,这几个饽饽都是给您准备的哦。” 见到姚甜甜这次没有那么善解人意,没有解说这个好吃饽饽的来历。三叔公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口中有些干渴的他对于送到嘴边的温水也没有办法拒绝,干脆张口喝了一口。 故意忽略了三叔公的失望,姚甜甜放了水碗,又殷勤的送上了蘸了浓浓的蛇肉汁的荞麦野菜饽饽。 就这样,三叔公带着疑惑,姚甜甜装傻充愣,喂他吃两口荞麦野菜饽饽,又喂给他一口温水,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两个荞麦野菜饽饽就全喂到了三叔公的肚子里去了。 当姚甜甜放下了空空的水碗,又拿起最后一个荞麦野菜饽饽的时候,三叔公实在是好奇的忍不住了,他抬起双手胡乱的摇晃着,拒绝了再吃,他瞅瞅眨巴着大眼睛的姚甜甜,又看了看温润如玉的姚润之以及他身边神色各异的半大小子们,最后把目光聚焦到了老村长的脸上。 见时机差不多了,老村长咽了口吐沫,又清了清嗓子,这才郑重其事地说道,“三叔,您刚才吃的那种东西叫荞麦,是在黄不仁家的荒山上发现的。昨天甜妞和大壮无意间发现了之后,姚先生昨晚连夜带着人偷偷的把种子运了回来,就放在村塾的东厢房里呢。姚先生说这种植物栽北方有人种植,只要两个月就能成熟呢。” 036 三叔公,我们来接您了 三叔公也是在庄稼地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了,听了老村长的话,他自然掂量的出话里的含义,知道这种植物的珍贵之处。 杨家屯面临的困境,三叔公都是知道的,他方才见到现任族长要把祖传的口粮地卖了,一方面是心疼祖业,一方面也是担心杨家屯的族人们没有口粮地无法生活下去,会慢慢的沦为人家的佃农、长工,这才急火攻心的晕倒的。 可是,经过了姚甜甜运用现代急救知识的救助,清醒过来的三叔公慢慢的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特别是吃了好吃的饽饽,又听了族长讲解了这种食物的来历之后,三叔公揪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吃饱喝足,心情又放松了的三叔公,脸色也好转了起来,他竟然用手撑着炕沿,自己缓缓地坐起来身子。一旁的姚甜甜眼疾手快,赶紧扯过了另一床叠着的被子垫在了三叔公的枕头上,扶着他斜倚在了软和、舒适的被子上。 三叔公渐渐缓过了劲来,老村长脸上的凝重愧疚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点,他进一步解释道,“三叔,黄不仁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呢,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我才没有当场和您解释清楚的,让您老着急上火,我给您赔罪了。”说着话,杨老村一矮身子,跪了下去。 “别,”三叔公一抬胳膊,扯住了老村长的衣领子,他吐字还是有些不清晰,不过大家已经基本上能听懂他再说什么了,“你,你也,也是为了大家伙着想,是我脾气太急,错怪你了!你快点起来吧。” “不,”杨老村长摇了摇头,愧疚地说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咱们杨家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祖业也是葬送在了我的手里,三叔不论怎么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我对不起列祖列宗,我对不起三叔一直以来的信任,我对不起杨家屯的乡亲们,我,我再也不能做杨家屯的族长了。” 说着话,杨老村长双手捂住了头,慢慢的滑着歪到了地上。 “老幺,这,这也不能全怪你!”三叔公颤抖着伸出了手臂,想要抓住杨老村长的手,却一下子抓了一个空,“现在,……” 看着三叔公又要着急,杨老村长赶紧胡乱的抹了抹眼角,半蹲着身子凑到了了三叔公的眼前,“您老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屯子里的事,姚先生会帮助大家的。”说着话,老村长又把他们发现荞麦以及怎么制作成饽饽的过程说了一遍。 一边听,三叔公一边点头,最后把头慢慢的转了过来,审视着瞅着眼前的几个人。 这时候,紧随在一旁的狗娃一梗脖子,把杨家屯众人对于姚先生接任族长的反应绘声绘色学说了一番,最后愤愤地说,“姚先生一心为了咱杨家屯忙上忙下的,那些人竟然这么说,简直是瞎了眼睛,最可气的那个杨海富,不知羞耻的拿走了咱们卖地剩下的所有银子,说什么要和姚先生比比看。我看啊,他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就是!”大壮也急得满脸通红,赶紧插话道,“三叔公,您清楚姚先生的为人,不会和那些没安好心的老顽固们一样,因为他不姓杨,就不支持他吧?” 说到最后,大壮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想起了三叔公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平日里把宗嗣传承看得比谁都重的,要说老顽固,怕是三叔公认了第二,全杨家屯的人没人能认第一的。 大壮想到这里,脸色一急,眨巴着眼睛,紧紧盯住了三叔公脸上的神色,生怕错过了他的每一丝表情。 大壮心中紧张,复声和狗娃也心怀忐忑,连老村长都秉住了呼吸,生怕对于宗嗣传承方面特别执着的三叔公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果然,听了大壮的话之后,三叔公的呼吸沉重了起来,他面色一点点的凝重,他缓缓地把目光聚焦到姚润之的脸上,盯住了他的眼睛。 姚润之赶紧上前一步,深深地俯低了身子,声音不大但很坚决地说,“三叔公请放心,我姚润之……” 姚润之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就听到院中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杨海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三叔公,我们来接您了,接您老回家好好歇着,再呆在这儿,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气着了,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又是这个杨海富,把主意转到了德高望重的三叔公身上来了!姚甜甜心头一跳,看来这个杨海富真不是个没有脑子只有野心的莽撞之辈,他知道三叔公在杨家屯德高望重的,生怕他们在老人家面前说些什么,这么快的就带了人来了。姚甜甜心中一转,她赶紧把手里的大海碗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悄悄地转到了三叔公的身后,举起了小拳头,打算为三叔公锤锤背,让他不至于被杨海富挑拨几句就又激动了。 姚甜甜这边打算清楚,可是举着拳头还没落下了,就又听到院中传来一个大嗓门的男声,“是啊,三哥,兄弟我来接你回去,在这儿总归是不大方便,等你回去好好的养养,咱杨家屯的事还是要咱们这些老骨头仔细商量,拿个大主意,不能让他们太胡闹了。” “七叔也被惊动了啊。”杨老村长赶紧一挑帘子,对着院中恭敬的大声招呼道。 “哼!”随着一声不满的冷哼声,一个精神矍铄的高个子的老人一推屋门,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来人脸色铁青着,他狠狠地剜了一眼杨老村长,然后俯下身子,凑到了三叔公的眼前,大声嗓门说,“三哥,你的病,不要着急啊,老七会给你请来名医的,咱们先回家去。” “老,老七,咳,咳,你不要冲动……”三叔公费力的伸出手来拍了拍来人的手背,“我感觉好多了,不碍事的。再说了,咱们地处偏僻,哪里去寻名医啊,你们不用多操心了。” “哈哈,这一点三哥不用担心,”七叔公爽快地笑了起来,“阿大去德城给人家送货,他听说邱神医的关门弟子下山了,正在武城给老百姓义诊,我刚才已经派阿二赶去了武城,希望能请了小神医来,给你好好的瞧瞧。” “小神医?”三叔公的眼神一亮,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要是能请来老神医,那是我杨家屯的大幸啊。芳儿,芳儿……”三叔公有些激动地说了半截的话,却被奔涌出的泪水给堵了回去。 姚甜甜大眼睛赚了几转,芳儿?听名字是个女孩的名呢?看样子和三叔公的关系非浅,这个人得了什么棘手的病么?可惜她来到这个杨家屯的时间太短了,对于这里的人和事还了解得太少,要不然她一定要想办法查看一下这个叫芳儿的姑娘得了什么样的病,把和三叔公的关系搞得铁铁的,让那个野心勃勃的杨海福彻底的没有了拉拢的机会。 可是,现在形势逆转,杨海富请来的强援——那位大嗓门的七叔公,得到了什么小神医的消息,一下子就勾起了三叔公的兴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的功效估计要大打折扣了。 姚甜甜暗自懊恼着急着,一面不自觉地向着叔叔姚润之瞥去,希望能从叔叔那里得到什么暗示,把眼前的局势弥补一番。可是,姚甜甜一瞥之下却感觉到一丝怪异,只见叔叔姚润之的双眉微微的蹙着,目光远远的弥散了出去,并没有聚焦在屋内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难道他的心不在这儿了?! 依照叔叔淡定的性格,他不可能因为被杨海富暂时的占得了一点得先机就这么明显的心不在焉的啊,会是什么事情让叔叔在这个时候分了心呢?姚甜甜心头疑惑着,禁不住脚下移动,来到叔叔的身边,悄悄地扯起他的袖子轻轻的摇晃了一下。 不知道是姚甜甜的动作惊醒了发愣的姚润之,还是飘忽中的姚润之感受到了好几道以为不明的注视,他唇边扯起一抹温润的微笑,对着三叔公和七叔公抱了抱拳,“七叔公若是能请来小神医为我杨家屯的乡亲族人们义诊,确是我杨家屯之幸啊,润之拜谢了!” “哼!”七叔公一甩袖子,鼻子里冷冷的出了一口气,“你不用假惺惺的说些好听的了,三哥被你迷惑,我老七却不糊涂!你最好收了你那些不该有的龌龊小心思!” 说着话,七叔公气哄哄的一甩袖子,招呼着杨海富等人,“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嘛啊?快来抬着三叔公回去!还有你,”七叔公剜了杨老村长,“你也跟我回去,去祠堂里和祖宗们说清楚!” 听到七叔公的吩咐,杨海富得意的瞥了一眼被七叔公训斥的有些语塞的姚润之,招呼随从们,赶紧疾步上前搀扶起了三叔公,殷勤地说道,“三叔公,海富伺候您回家吧。”说着,他们连拉带拽地架起了三叔公,洋洋得意地出门而去。 037 有药无医也枉然 有了七叔公的出面撑腰,杨海富大获全胜的带走了三叔公,杨老村长无奈的跺了跺脚,也跟着他们走出了屋子,留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大壮等人。 姚甜甜一溜眼看过沉默不语的众人,目光停在了最直率的大壮的脸上,直接的问到,“刚才听七叔公说到一个叫芳儿的,是个小姑娘吧?她得了什么病么?三叔公是她什么人?” “芳儿,芳儿是三叔公唯一的重孙女喽。”大壮脱口而出,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恐惧,“这个芳儿平时看着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子。可是,她一旦发作起来,能吓死人的。”说着话,大壮的身子抖了抖,不自觉地向着旁边福生的方向靠了靠。 “发作?”姚甜甜蹙了眉头,追问了一句。 “甜妞,你刚来还不了解情况呢,”福生一扯大壮接过了话茬,“这个芳儿今年八岁了,本来挺好的,可是在她五岁的时候突然犯了病:无缘无故的大声尖叫了一声,然后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全身都僵硬了,紧接着,她的胳膊和双腿一下下的直愣愣的抖了起来。” “是啊,太惨了!”狗娃脸上露出了凄惨不忍的表情,“不大会的功夫,小芳儿就憋得小脸青紫,还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大便、小便弄得满身都是。足足半盏茶的功夫,小芳儿才清醒了过来,抱着自己的头直喊疼,她娘哄了半天,才睡着了。” “哎,可怜的小芳啊,原来是多么漂亮、活泼的一个小妞子啊,就愣是被这个病折磨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她这个病时不时的就发作,年岁相仿的小伙伴们谁也不肯和她玩儿,她爹娘也担心她随时发作,不肯让她出门了。现在人又瘦又小的,见到生人就躲,连句话都不肯说了。”五奶奶说着话,撩起了衣襟揩了揩眼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这个芳儿的病情和发病时情况说了一番,姚甜甜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她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候的一个小伙伴小花,小花也是这样的情况的,她一发病,所有的孩子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他醒了,大家也不敢和她一块玩。 过了不久,小花就离开了孤儿院,姚甜甜曾经听照顾她们的嬷嬷们背着他们聊天的时候说起过,小花得的是一种叫羊角风的病,还是发作的最厉害的那种,好像是叫什么全身性强直发作,她名好,被一个民间的慈善组织接去做手术了。至于结果如何,姚甜甜就不得而知了,她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小花。 小花是个孤儿,得了羊角风是不幸的,可是她有幸生在了医学发达的时代,又有幸遇到了非公益的民间救助组织,所以她可以接受手术、激素等现代医学手段的救助。可是,身在杨家屯的芳儿虽有父母亲人的照顾,但是…… 姚甜甜心头正在惋惜,心头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冷哼声,“哼!自以为是!不好好的研习老祖宗的精粹,一味的追求夷邦之术,一叶障目,真是愚不可及,误人害己!” 又是那个药香少年!一反他之前的嬉皮笑脸或者狡黠无赖的声调,这次是如同一个老夫子一样的痛心疾首的呵斥、伤怀! 难道是,他有办法治疗这种俗名羊角风的癫痫之症?姚甜甜心头一亮,顾不上计较他的藏偷露尾、神出鬼没的作态和高高在上的训斥,她赶紧无声的追问了一句,“听口气,你有办法治疗芳儿的病了?” 没想到,姚甜甜追问之下,原本气愤异常的药香少年却沉默了下来,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他才又无可奈何的嘟囔了一句,“有药无医也枉然,等他们说的那个什么小神医来了再看看他的本事吧,但愿来人不是个欺世盗名的无知小子,否则也是害人害己!” “药?这么说你可以治疗这病的中药?你快点把治疗的方子告诉我,把相关的中药给我,我想办法说服他们,我这就去救芳儿!”姚甜甜紧压住激动的心情,在心底用力地说了一句。 “不可,癫痫之症非同一般,起因不同,用药不同,你要想办法去看看那个孩子,仔细观察她的症状,然后尽快去那片山上转转,我把相关的药材给你!”药香少年这次没有发脾气,他听了一会儿,颇为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来。之后,任凭姚甜甜不停的追问,他也没有再说话。 姚甜甜和药香少年无声的交流,姚润之也在思索。良久之后,姚润之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哎,小芳儿这病,是一些医术上记载的癫狂之症哪,只可惜我虽知道这病名,却不知道如何医治,如果这次他们能请来小神医,也是这孩子的福气啊,这好几年来,她遭了不少得罪哪。” 听了叔叔姚润之的话,姚甜甜大眼睛一转,赶紧也很同情的说,“是啊,小芳儿太可怜了,连个玩伴也没有。叔叔,你让我去看看她吧,能陪她一会儿也好啊。” 姚润之点了点头,却被五奶奶抢先一步接过了话茬,夸奖道,“甜妞子真是个好心的孩子,正好奶奶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看看可怜的芳儿了,等吃过了午饭,奶奶带你一块去。” “好,我听奶奶的,咱们再带上几个野菜荞麦饽饽,让小芳儿尝尝鲜。”姚甜甜清脆的答道。 “真是个好孩子。”五奶奶慈爱的抚摸了一下姚甜甜的头顶,一挑帘子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她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荞麦饽饽,又忙忙活活的给大家盛了热乎乎的稀米粥,最后又端出了一大碗鲜白喷香的蛇肉来。 经历了黄大户逼上门来,杨老村长无奈卖地,之后引咎辞职,三叔公被气得旧疾复发,杨海富趁机强帮夺权,姚润之被迫应战,定下三个月的比试期限,再到七叔公登门,杨海富得意的带走了还有些行动不便的三叔公,而三叔公的重孙女芳儿的病情又牵动了大家的心怀。 这一番折腾下来,大家早就饿了,面对五奶奶端来的热腾腾的野菜荞麦饽饽和稀粥以及香味扑鼻的大蝮蛇的蛇肉,一个个得都不由自主地吞咽起了唾沫。 不等五奶奶在招呼,大壮、狗娃、福生几个就呼啦啦的围了过去,他们偷偷的瞥一眼面色温润柔和的姚先生,他们终于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所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三个壮小伙子甩开腮帮子一通风卷残云的大吃,不大一会儿就把满满已簸箩荞麦野菜饽饽吃了大半。大壮看着停了嘴的狗娃和福生,把自己又一次伸向簸箩的手悄悄地缩了回来,他不自然的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讪讪的说,“呃,我,我也吃饱了,你,你们吃。” 姚润之是他们的授业恩师,自然是了解他们的,不会苛责于他们;五奶奶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也不会挑剔什么;就是新近来的姚甜甜,看年纪,比他们还小上几岁,还是个小女孩,大壮、福生、狗娃他们几个狼吞虎咽的几乎是抢着吃了荞麦野菜饽饽,他们心里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小甜妞虽然年纪看着小,忽闪着两个大大的眼睛显得活泼可爱、天真无邪的,可是小小的躯体里居住着的却是一个现代白骨精的灵活,姚甜甜都是奔三张的人了,见多识广的,自然也不会因为三个正长身体的毛头小子的吃相难看了点就笑话他们啊。 不过,看精明的福生脸上挂着的不自在,看一向斯文自诩的狗娃手脚没处搁放的局促,看憨憨的大壮一边撇着她,一边脸越长越红的样子,姚甜甜‘扑哧’一声笑了,给了他们三人一个台阶,开玩笑一般的说道,“我刚才就吃饱了,现在肚子里还撑着呢,你们没把叔叔和奶奶的午饭都抢光全吃了,还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呢。” 姚甜甜一句揶揄的玩笑话,不自觉地用的又是大人不和小孩子计较得口气,大壮、福生、狗娃三个感觉更加局促,福生首先站了起来,他对着姚润之一弯腰,有些急中生智的急急说道,“先生,我,我想去荒山上转转看看,看山上还有什么地方适合种庄稼不。” “也好,”姚润之却是有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他略一沉思,吩咐道,“你们几个先去山上转转,看还有多少类似生长荞麦的地方,现在正是适合播种的季节,咱们心里有底后尽快地组织大家把荞麦种下去,你们几个先去,我稍候去找你们汇合。” 福生、狗娃、大壮他们三个听了姚先生的吩咐,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姚甜甜看着他们的背影,小腿一抖也想跟了去,那座荒山是她费了心气力,又是装傻又是卖盟的,才连哄带骗的弄来的,她太想知道那里具体是什么样子的,除了能种植荞麦之外,还能有些什么样的用途。 038 拜访芳儿 姚甜甜身子一动,又定住了,她想起了自己下午另有要事的,她要和五奶奶一起去探望芳儿的,她还要去亲自看一看芳儿的状况,最主要的让那个神出鬼没的药香少年,让他想办法给弄了治病的药来。 姚甜甜又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可是她的小动作还是被叔叔姚润之看在了眼里,他眉眼一弯,劝慰道,“甜妞,不要着急,等你们探访芳儿回来,请五奶奶也带你去逛逛。” “是啊,小妞子别急。”一旁的五奶奶接了话茬,“奶奶带你去的地方那些地方很漂亮的,那些野小子们都不知道的,奶奶先带你去看看别处看不到的好风景啊。” “我听叔叔和奶奶的,一会儿,咱们先去看看小芳儿。”姚甜甜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心头却被无奶奶说的神秘的风景勾起了好奇心,这片在黄大户手里一直荒芜着的大山,到底会带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呢?! 大家说话的功夫,叔叔姚润之和五奶奶也吃饱了。五奶奶抬手够了粗布汗巾来擦了擦嘴边的荞麦碎屑,然后取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把剩下的五个芽菜荞麦饽饽都拾了进去,对角系了一个活扣,招呼道,“甜妞子,咱们走吧,趁着饽饽还热乎着呢,送过去了,小芳儿正好可以吃。” 说着话,五奶奶一扯姚甜甜的袖子,拉着她风风火火的出了大门。 三叔公一家住在杨家屯的中部,离着村塾并不太远,姚甜甜一路跟随着五奶奶,顶着正午暖暖的春阳,呼吸着古代乡村清新干洌的空气,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一栋大院子面前,院子虽然看着颇宽敞,但是大门却是斑斑驳驳的,显示有些萧索,留下了一丝岁月悠远的沧桑。 五奶奶熟视无睹了,她熟门熟路的推开了斑驳气派的大门,大声地招呼道,“芳儿娘在家不?” 随着五奶奶的招呼,正屋的门嘎吱一声轻响,里面走出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她一边走,一边在衣襟上擦着手,嘴里应声道,“在呢,在呢,是她五奶奶啊,快点进屋来吧。” 妇人说着话,这才抬眼看到五奶奶身边的姚甜甜,她稍微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问道,“她五奶奶,这,这位小姑娘是谁啊?你家亲戚么?” “呵呵,”五奶奶不以为意的笑了,轻轻的一推姚甜甜,“这个妞子是村塾姚先生的侄女,大名叫姚甜甜,小名叫甜妞子,昨天才投奔过来的,芳儿娘还没见过呢。” 芳儿娘脸上闪过一丝局促,招呼道,“哦,哦,原来是姚先生的侄女啊,失利了,失利了,赶快屋里坐吧。” “婶子好,我是跟五奶奶一起来找芳儿玩得,听说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呢。”姚甜甜装作没有看到芳儿娘的局促,她脸上绽放了一个真诚无邪的笑容,清脆的招呼道。 听说姚甜甜是来找自己的女儿芳儿玩得,芳儿娘眉梢一抖,眉眼里都带上了笑意,她搓了搓手,热情地说,“芳儿在屋里自己玩呢,甜妞子来的正好,快点来吧,你比芳儿大不上几岁,她肯定喜欢你,来,快来!” 芳儿娘嘴里热情地说着,手自然的扯住了姚甜甜的袖子,拉着她快步的往里屋走去,放佛她一松手,姚甜甜就反悔了跑掉一般。 经历了许多世事沧桑的姚甜甜自然能体会到芳儿娘的一片焦急,她生了怪病的女儿孤独太久了,好不容易来一个年纪上差不多的玩伴,竟然是自动来找女儿玩的,她自然就当作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了,也就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跟着欣喜急切的芳儿娘,姚甜甜有些是跌跌撞撞的被拽进了正屋,芳儿娘手下不停,她一挑帘子,外面明媚的春光随着挑起的帘子也照耀进了有些昏暗的屋内。 芳儿娘声音温柔地招呼道,“芳儿,甜妞姐姐来找你玩了。” 正在炕上低着头发呆一个小女孩闻声抬起了头来,她微微地昂起了有些苍白的脸来,眯缝了一下眼睛,渐渐的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阳光之后,慢慢的把目光转到了她娘牵着的姚甜甜身上,小姑娘偏着头,忽闪着大眼睛,仔细地辨认了一番,脸上疑惑的神色越来越浓,“姐,姐姐?甜妞姐姐?我怎么不记得了啊?” “呵呵,芳儿别想了,甜妞姐姐是姚先生的侄女,才来我们杨家屯的,芳儿从来没有见过呢,怎么会记得呢。”五奶奶快言快语的说道。 “姚先生?!”芳儿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晶亮的光,欢快的说道,“可是咱们屯子村塾里的姚先生么?甜妞姐姐是姚先生的侄女,那一定跟着先生学了很多本事了?!” 说着话,芳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向着姚甜甜的方向膝行了过来。可是,当她离着姚甜甜还有两尺远的时候,突然顿住了,嘴里呢诺着说,“甜妞姐姐,我,我……” 姚甜甜却仿佛没有看出小芳儿的顾忌一样,一伸手,坚决地拉住了芳儿有些凉的小手,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笑着说道,“芳儿妹妹好,姐姐初来乍到的,以后少不得总要来打搅妹妹呢,你可不要嫌我烦哦。” 芳儿犹豫着抽了抽被姚甜甜我住的小手,没有抽动,她大大的眼睛里一下子储满了亮晶晶的泪水,兴高采烈地说,“太好了,甜妞姐姐,我不会嫌麻烦的,我们以后都一起玩好了,我还想跟着甜妞姐姐识字呢。” 听到小芳儿说道读书识字,姚甜甜一阵心虚,她是冒牌的甜妞,这个时代的文字她自己还不定认不认识呢,怎么敢夸海口教授小芳儿啊。可是面对小芳儿曼是期待的目光,她又不忍心说出一些让她失望的话来。 姚甜甜大眼睛一转,不迭的转了话题,她微笑着,回身从五奶奶的手里取过了包着野菜荞麦饽饽的土布帕子,轻巧的解开了活结,取出了还冒着热气的饽饽,递到了芳儿面前,“芳儿妹妹,五奶奶做了一些新鲜的吃食,你尝尝爱吃不?” 芳儿没有等到姚甜甜的承诺,本是有些小失望的,但是马上就被一股子迎面扑来的好闻的香味吸引了注意力,她毫不犹豫的接过了荞麦饽饽,欣喜地端详了一番,然后送到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偏着头细细的品味了一番,然后兴奋的笑了起来,甜甜的说,“甜妞姐姐,真好吃,谢谢姐姐,谢谢奶奶。” 看着女儿脸上发在内心的笑容,芳儿娘激动偏过了头去,掏出手帕子揩了揩眼角的泪水,略有些哽咽得说道,“五奶奶,小甜妞,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谢谢啦!”说着话,她一偏身子下了炕,就要行礼。 五奶奶赶紧伸手拦住了芳儿娘,“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这样呢。”一边说着,五奶奶眼睛扫了一圈,转了话题,“这都吃饭的点了,三叔公和芳儿爹呢?怎么就你们娘俩在家啊?” 被五奶奶一拦,芳儿娘又坐回了炕头上,她长出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有些埋怨地说道,“她太爷爷从上午出去就一直没回来过,芳儿她爹刚才被杨海富鬼鬼祟祟的叫走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搞什么事,连饭也顾不上吃了,丢下我们娘俩不管不问的。” “这个杨海富就是搅屎棍子,哪里都掺合,闹得全村都不安生。”五奶奶气哼哼的接了一句,劝解芳儿娘说到,“她婶子你也别生气了,这男人们总会有些粗枝大叶的,为了孩子,你就多担待点吧。” 听了五奶奶这么说,芳儿娘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她赶紧澄清说,“五奶奶,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可是芳儿这孩子太,太可怜了,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我,我担心……” 芳儿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好像故意和她唱反调一样,旁边正在和姚甜甜一起玩的芳儿蓦地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玩了,甜妞姐姐,我学会了呢,你看我学会了呢。” 姚甜甜掏出随身带着的手帕,轻轻地为芳儿摸了摸额角的汗水,缓声慢语的说道,“姐姐就知道,芳儿最聪明了,今天我们就学这一种吧,你赶紧吃午饭,呆会儿,给你梳个漂亮的辫子,咱们一起出去玩去。” “出去玩去?我,我真的可以么?”芳儿停住了笑声,脸上露出了忐忑的表情,她偷偷的瞥了一眼同样瞪大了眼睛的娘亲,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小嘴巴,手足无措了起来。 姚甜甜递给了五奶奶一个帮帮忙的眼神,然后对着芳儿自自然然地说道,“现在外面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花儿都开了,自然是出去玩的最好时候啊,难道芳儿不想么?” 一旁的五奶奶接到姚甜甜的眼神之后,赶紧扯住芳儿娘的袖子,附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番,说的芳儿娘急切的眼神慢慢的放柔和了,悄悄地审视起不远处笑语晏晏的姚甜甜来。 039 神奇的棕榈树 不知道五奶奶说了什么让芳儿娘改变了主意,她侧身过来拍着女儿的手,笑着问道,“芳儿想跟着甜妞姐姐出去玩么?” 听到娘亲竟然用商量的语气询问自己的意见,芳儿晶莹的大眼睛里欣喜的小火苗越来越旺了起来,她一下子攥紧了娘亲的大手,摇晃着说,“娘,芳儿能出去玩么?芳儿想出去玩的话就能出去玩么?” 芳儿娘瞥了一眼姚甜甜,轻笑着说道,“芳儿跟着甜妞姐姐出去玩就可以,不过,你一定要听姐姐的话,不能调皮才行哦。” “好,好,我一定听甜妞姐姐的话,不会乱跑的。”芳儿嘴里大声地保证着,身子一滑,溜下了炕来。 芳儿娘却没有放手,她把女儿的手郑重的交到了姚甜甜的手心里,略带着恳求地说道,“甜妞啊,婶子就把芳儿拜托给你了。” “婶子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一定会把芳儿安全的送回来的。”姚甜甜点了点头,然后直视着芳儿娘的眼睛,稳稳的应到。 “好啊,好啊,要出去玩喽!”芳儿听到娘亲和甜妞姐姐的对话,心头最后那丝忐忑担忧也卸去了,兴奋的喊了起来,她扯着姚甜甜的手就往外走。 “慢点,慢点,你还没吃东西呢。”芳儿娘一伸手,扑了空,没有拉住女儿的手,她只得大声地喊道。 “刚才吃了好吃的饽饽,我已经吃饱了。”芳儿没有理会她娘的焦急,头也不回的大声应道。 五奶奶随手拿起一件半大的花夹袄,拍了拍芳儿娘的后背,安抚道,“他婶子啊,你就放心吧,有我跟着她们哪。” 就在五奶奶和芳儿娘说话的功夫,小芳儿已经如同出笼的鸟儿那样,咯咯的笑着,紧牵着姚甜甜的手跑出了屋子,五奶奶顾不上再和芳儿娘说话,也赶紧一挑帘子追了出去。 芳儿兴奋异常,步履轻快,连跑带蹦的走得很快,刚出了她家大门没有多大一会儿,她的额头上、小鼻子尖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姚甜甜心头一紧,抬手给她理了理有些跑乱的头发,柔声劝阻道,“好了,今天一个下午可以玩呢,芳儿别着急,咱们等一等五奶奶,她说要带我们看少见的风景呢。” 听了姚甜甜轻声慢语的劝阻,芳儿放缓了步子,冲着姚甜甜做了个鬼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知道啦,甜妞姐姐,我再也不这么乱跑了。” 姚甜甜和芳儿放缓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轻轻的聊上几句,不大一会儿,她们的身后就传来了五奶奶喘者粗气的声音,“这两个小妞子腿脚真快啊,让奶奶这一顿好赶。” 芳儿一吐舌头,姚甜甜冲她挤了挤眼,回身笑着说道,“奶奶,哪能呢,我们还等着您老带我们去看好风景呢。” “这两个鬼丫头。”五奶奶笑着虚点了点姚甜甜的额头,然后快走了几步,带头向着那片已经彻底的归属了杨家屯的那片荒山走去。 五奶奶带着姚甜甜和芳儿走的是一条相对平坦的路,一老带着二小,一路说说笑笑的,伴随着芳儿不时发出的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不到一个时辰,三个人就转上了半山腰。 姚甜甜惦记着五奶奶说的特殊的风景,忍不住略停了脚步。四下张望着,问道,“奶奶,您要带我们去哪啊?走了这一路,除了一些常见的野花、野菜,也没看到特殊的东西啊?” 五奶奶抿着嘴一笑,卖了一个关子,“别急,别急,奶奶也是在前几天偶然间发现了那个地方不久,连大壮他们几个都还没告诉呢。” 说着话,五奶奶向旁边一转身,离开了山间小径,向着怪石嶙峋的山侧走去。姚甜甜和芳儿对望了一眼,姚甜甜一手扯住芳儿的上臂,半架着她,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姚甜甜就感觉到了不同,虽然离开了主路并不远,可是她却感到明显的热了起来,而且一股股的热浪还在源源不断地冲来,仿佛现在不是温度适宜的暮春,而是到了炎热的盛夏时节。 事反必为妖,姚甜甜心头却隐隐的期待了起来,继那些荞麦种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这片荒山上,还会有什么神奇的植物现身呢?会给小芳儿的病带来合适的药材?还是会为杨家屯目前的处境带来转机呢? 姚甜甜心头期待着,突然心底冷不丁的冒出了洋洋自得的一句,“嘿嘿,小丫头,你就等着惊喜吧,到时候你会感激我的!” “哼,真的是你在捣鬼啊。”姚甜甜无声的质问了一句,“五奶奶说她前几天就发现了奇观的风景,你,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啊?和我说什么误打误撞,要给我换地方的屁话都是唬人的吧?” 面对姚甜甜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药香少年没了声音,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无声无息! “哼,骗子!胆小鬼!缩头乌龟!……”姚甜甜气的用能她能想到的所有词语诅咒了一番,但是那个药香少年依旧是无声无息的样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姚甜甜和药香少年较着劲,前面的五奶奶发觉她们没有追上来,她停住了身子,回身大声招呼道,“甜妞、芳儿快点,再走两步就到了。” 姚甜甜暂时放过了药香少年,一手牵起静候在一旁的芳儿,对着五奶奶的方方向大声地应道,“哎,来啦,我们这就来啦。” 嘴里应和着,姚甜甜脚下用力,很快就赶到了五奶奶的身边,顺着五奶奶手指的方向看去,姚甜甜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在她们左手边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坳里仿佛就是一个小型的温室,和外面几乎荒芜着的群山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致。好几棵二十多米高的大树,挺拔雄伟,树干笔直、浑圆,没有一点多余的丫杈,整个树冠就像一把巨型的伞,大大的叶片像人的手掌那样向外伸展着,让人感觉庄重又充满了活力。 看着眼前神奇的景象,姚甜甜立即想起了她在上一世里去云南的西双版纳旅游的时候听到的一个美丽动人的傣族民间传说,是关于傣族姑娘和小伙子的爱情故事。 据说,很久以前,一位傣族小伙子,辞别自己的未婚妻,到远方去寻找光明。他们俩每天通一封信,把字刻在芭蕉叶上,由一只鹦鹉为他们传递。可是随着小伙子越走越远,芭蕉叶还未到达使枯萎了,叶上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小伙子为此焦虑万分。一天,他发现一种棕榈的叶片,由于昆虫啃食叶肉而在叶片上留下清晰的纹路。这就是贝叶棕叶信。小伙子受此启发,也刻字于贝叶上,虽经多天传送,字迹依然清晰可辨。这就是傣族发明在贝叶上刻字的故事。 昨天,姚甜甜装傻卖萌,被李师爷要求刻字,让她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对于这个时空还停留在捉刀刻字阶段是很发憷的,现在见到了眼前郁郁葱葱的几棵棕榈树,那些巴掌大的可爱的叶子们,让姚甜甜的眼睛晶亮了起来。 傣族聪明的姑娘小伙子们用棕榈树的叶子刻字传情,古代僧侣们用棕榈树的叶子刻经传世,她姚甜甜也能用棕榈树的叶子当作天然的纸张嘛,总要比在竹简上刻字来得方便的多。 芳儿本来就很少出门,这种凭空冒出来的几株棕榈树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趁着姚甜甜愣神的功夫,抽出了自己小手,蹦蹦跳跳的就冲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欢呼,“太漂亮了,真是太漂亮了。” 说着话,芳儿的人已经跑出去了好几丈远,看着兴奋得有些忘形了的芳儿,姚甜甜的心头一紧,芳儿这样的身体状况时不能太激动、太疲劳的,自己在芳儿娘面前夸下了海口,要照看好芳儿的,若是任由着这个小丫头撒欢,姚甜甜自己食言了事小,若是让芳儿犯了病就是害了她了。 姚甜甜心头着急,可是还没等她出声阻拦呢,就听到‘噗嗵’一声,紧接着就传来了芳儿惊恐的大叫声,“什么,什么东西啊?!” 芳儿摔倒,姚甜甜和五奶奶都疾步赶了过去,姚甜甜附下身子,轻轻地抱起了芳儿的头,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才平了平心神,压住心头的忧虑,轻柔得问道,“芳儿,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么?” 芳儿大大的眼睛里亮光一闪,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头歪向了一旁,带着愧疚,小声地说道,“我没什么啦,就是被绊的摔了一跤,让五奶奶和甜妞姐姐担心了。”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没事就好。刚才啊,奶奶也被你吓死了,要是你不舒服了,奶奶可没法向你爹娘和三叔公交待哦。”五奶奶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040 芳儿的病肯定能好的 五奶奶放下了心来,姚甜甜也松了口气,她抬手一托芳儿的手臂,“没事就起来吧,地上还凉呢,躺久了不好。”一边轻声地说着,姚甜甜手上用力,芳儿被她扶着坐了起来。 “这地上一点也不凉啊,还真是奇怪呢。”芳儿配合着姚甜甜坐直了身子,嘴里却奇怪的说了一句,“咦,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什么?”姚甜甜赶紧追问了一句,这片荒山或者说那个藏头藏尾的药箱少年借着这片荒山给了她太多的意料之外了,这回芳儿遇到的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呢?让姚甜甜隐隐的期待了起来。 “之前从来没见过呢。”芳儿抬起了手臂,把手里攥着的东西凑到了眼前,摊开了细白的手掌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在一旁的姚甜甜也凝神注目,只见芳儿的小手里托着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椭圆形的干果,长约十厘米,直径7厘米,表面看起来是橙红色的,外皮皱皱巴巴的,并不光滑,顶端还带着圆形的花柱残基,基部略尖,另一端带着一段残存的果梗。 姚甜甜伸手接过了芳儿手中的橙红色干果,感觉轻飘飘的,她两指交握,轻轻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果子裂开了,露出了黄白色的果瓤来,上面布满着红黄色的丝丝络络的,与皱巴巴的外表不同的是,这奇怪果子的果瓤有些粘稠,与很多的种子粘结成一团一团的,根本分不开。 姚甜甜把果子凑到了鼻端,用手轻轻的煽动着气息,一股轻微的焦糖气息若有若无的飘进了她的鼻子,她又伸出小手指,用指甲盖挑起了一点点红黄色的果肉,轻轻地放到了嘴里,仔细地品评了一番,感觉这个奇怪的果子微微的酸涩中还带着一丝甘甜。 看也看了,闻也闻了,甚至连味道都亲自尝过了,姚甜甜却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奇怪的果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熟识之感,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果子,有些什么用处呢,姚甜甜举着果子陷入了沉思。 “既然那个小姑娘已经来了,你们的大夫还没有请来,我就先给你们一些全瓜蒌,带回去熬水喝了,可以舒缓她的情绪,降低发病几率。”药香少年的声音再次在姚甜甜的心底冒了出来,这次的他没有洋洋得意,没有轻笑狡黠,反而是带上了一丝怜惜的悲悯。 姚甜甜已经有些适应了药香少年的突兀,现在也顾不上和他讨论别的,她在心底赶紧追问了一句,“全瓜蒌?你说这种奇怪的果子是全瓜蒌?它能治愈芳儿的癫痫症么?你还有什么药,快点一齐拿出来吧!” “治病救人启示如此简单的事?!”药香少年突然像一个固执的老夫子一样咆哮了一句,仿佛姚甜甜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我去看芳儿,我把她的人也带出来了,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你是在拿她的病开玩笑么?你要耍我请换一个方式,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她已经够不幸的了,请你尊重她!”姚甜甜也豪不示弱的驳斥道,义正言辞的吼了回去。 “开玩笑?!医者父母心,从不会拿病人开玩笑的。这个孩子有些像肝风挟痰型的症候,是癫痫症里面最厉害的一种类型,需要慎之又慎!”药香少年并没有被姚甜甜的气势所胁,立即更加严肃地说到。 “医者,医者,你既然知道得这么多,又有许多的宝贝药材,你不就是医者么?现在芳儿的人就在这儿,你倒是遵守医者的本分治病救人啊!”姚甜甜被药香少年说的癫痫症里最厉害的类型这个说法吓了一跳,赶紧在心底连激带求的无声说道。 “我,我自然是医者,可惜,哎,可惜,暂时只能这样了。”药香少年泄气了一般的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 “装神弄鬼!还需要什么你倒是说啊,只要你说出来,我姚甜甜立即去办去。”姚甜甜听着药香少年的叹息,心底就是一紧,赶紧讽刺地说了一句。 “激将无用!”药香少年马上看穿了姚甜甜的心思,他带着遗憾说道,“这孩子的病情厉害,不能随便的处置,需要有医术超群的医者细细的把脉之后,根据细微的差别调整用药的,你,你能为她号脉么?” “号,号脉?”姚甜甜一下子结巴了,她没想到药香少年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她虽然曾经学习了一些中草药的药理,也知道一些老中医说过什么脉象平实、弦滑、逶迤之类的专业用语,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再别人手腕上摸出过不同来过的啊。 一反常态的,听了姚甜甜窘迫的回到,药香少年并没有洋洋得意的乘胜追击,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有些沉重地说道,“这样的要求确实有些难为你了,这个孩子的情况严重,你们要格外的主意,她很容易头昏,胸闷,情绪波动还很大,你们先把这些全瓜蒌带回去,每天熬水给她喝了,稳定她的情绪,等待下一个机缘吧。” 姚甜甜虽然一直气这个药香少年的藏头露尾的故作神秘,气他早就筹划了一切,给她做了一个局,一步步地引诱她来到了这里,但是自从他现身古代以来还没有再害过她呢,反而总是在关键时刻给她提示和帮助,指引她渡过一个个的难关。因此,在姚甜甜的心里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药香少年的信任一点点地建立了起来。 现在,听到药香少年这么沉重严肃的叮嘱,姚甜甜想要在质问的话语突然没有心思说出口了,她咽下了心头还没有弄明白的疑惑,暂时收了心底的情绪,略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我记住了,你赶紧找这个机缘去吧,但愿下次,你不要再耍嘴皮子功夫,光说不练的,就送来些草药敷衍了事!” “一切都是机缘,你放心吧。”药香少年没有理会姚甜甜的讽刺,满含深意的说了一句。 “你,……”听到药香少年模棱可两可的话,姚甜甜心下着急,张口喊了出来,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一直是在心里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交流的,其他的人是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的,她这突然的带着气出声,怕是要引起五奶奶和芳儿的误会了。 果然,看到独自沉思的姚甜甜突然着急,芳儿立即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向着五奶奶的身边靠了靠,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姚甜甜,小声地说,“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不,”姚甜甜赶紧放松了自己脸上的肌肉,有些结巴地说道,“芳儿乖,别怕!姐姐没有怪你,我是想说,我是想问你问你们,之前见过这种不常见的全瓜蒌不?” 五奶奶安抚的拍了拍芳儿的后背,对着姚甜甜问道,“全瓜蒌?这个东西叫全瓜蒌么?奶奶从来没见过呢,甜妞你怎么认识的?” 又说走嘴了!姚甜甜在心中暗自骂了自己一声猪头,她眼珠子转了转,只好又把那个子虚乌有的老中医给抬了出来,笑着说道,“奶奶,我没有见过食物呢,就是那次遇到那个老神医的时候听他说起过,我刚才仔细的辨认了半天,才敢确认的。” “老神医?就是你看到他给别人治疗毒蛇咬伤的老中医么?他提到这个全瓜蒌?这也是药材么?”五奶奶脸上泛起了好奇的神色,一迭声地追问道。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老神医,他医术了得,不但治疗毒蛇咬伤厉害,对给各种疑难杂症都能医治呢。”既然已经打上了所谓的老神医的旗号,就彻底的把这种植物的用法一次性的都说了吧,省得再想其他的借口了。姚甜甜主意打定,她的心静了下来,用清脆的童音稳稳的说着。 稍微歇了口气,姚甜甜按照方才想好的说辞,继续说道,“那天,我听老神医嘱咐一个像芳儿情况类似的小妹妹的父母,说是要他们找了全瓜蒌来每天煮水喝。老神医说全瓜蒌不常见,他手头上也没有,就把全瓜蒌的样子仔细地说了,让那家人留心去找呢。” 姚甜甜给大壮治好了毒蛇的咬伤,打的就是老神医的招牌,五奶奶对这个所谓的老神医是深信不疑的,现在听到姚甜甜假借老神医的口说出了全瓜蒌能治疗像杨芳儿这样的病症,她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五奶奶高兴的拉着芳儿的手,连声地说着,“咱们芳儿这么乖,老天爷会保佑你的,不常见的全瓜蒌都让咱们这么容易的就遇到了,芳儿的病有救了,有救了!” “真,真的么?!我的病能治好了?!我也能和福妹她们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芳儿兴奋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满怀希冀的攀上了姚甜甜的手臂,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的,芳儿的病肯定能好的。”姚甜甜望着芳儿满含期待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毫不含糊的说道。 041 杜太白曾有诗云 姚甜甜假借子虚乌有的老神医之名把全瓜蒌推到了五奶奶和芳儿面前,她们毫不怀疑的接受了,接受了这种可以治疗芳儿顽疾的奇怪中药。 五奶奶确定了全瓜蒌的作用,立即就忙活了起来,她脱下了自己的旧夹袄铺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一颗颗的把地上散落的全瓜蒌捡了起来,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夹衣里。 姚甜甜嘴上说的坚定,心里却很明白,按照那个药香少年的说法,这味中药只能暂时的缓解芳儿的病情,要想彻底根治,还是需要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根据芳儿的具体脉象调配药物才行。眼前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的给芳儿希望,平稳她的情绪,等待七叔公说的小神医的到来。 芳儿不能过度的劳累,巧遇全瓜蒌已经让她的心情兴奋了,她现在需要安静的呆着好好休息才行。姚甜甜略微理了理思路,轻松的劝到,“好了,今天咱们看了这么高大的树木,又幸运的捡到了不常见的全瓜蒌,该回去了。” 芳儿兴奋的小脸通红,亮晶晶的大眼睛眼馋的瞅着高大的棕榈树,“可是,大大的树叶子好漂亮啊,我好像爬上去摘一片下来玩啊。” 姚甜甜刚认出眼前的棕榈树叶子的时候就想到了她上一世里傣族的传说工艺——贝叶刻字,正好被这个时代笨重的捉刀刻字所困扰的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棕榈叶这种轻便的书写板。 可是,从小就不会爬树的姚甜甜看着小脸通红、跃跃欲试的芳儿,还是打消了立即就去采摘棕榈树叶的主意,她俯低了身子,轻轻地劝到,“芳儿,咱们不着急,过几天我请人采了给你送过去。现在,咱们得回家去了,甜妞姐姐可是答应了你娘把你按时把你送回去的,要是我失信了,以后可就没有办法再带你出来了哦。” “哦,好吧。”芳儿恋恋不舍的瞅了一眼繁华如盖的棕榈树,才有些无奈地小声答应了下来。 “这才是好孩子呢,咱们下次再来。”五奶奶抖了抖手里的一大包全瓜蒌,也笑呵呵地夸奖道。 一老两小商量妥当之后又原路返回向村子里走去。可是,还没等他们转出荒山呢,就看到芳儿娘的身影匆匆的从山脚处转了出来。 看到了芳儿和姚甜甜她们有说有笑的转了过来,芳儿娘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大声地招呼道,“五奶奶,你们回来啦。” “呵呵,回来啦,我们回来啦。我把小芳儿平安的给你带回来啦。”五奶奶也满面笑容的扬声回应道。 芳儿看到她娘也大声地喊道,“娘,你来啦,我跟着五奶奶和甜妞姐姐出来,找到好东西啦,以后,您就不用天天为我的病操心了。” “真的么?那可太好了!”芳儿娘的眼神亮了亮,确认般的望向了一旁的五奶奶。 “是啊,是啊。”五奶奶紧走了两步,把旧夹衣包着的全瓜蒌放到了芳儿娘手里,然后把她们发现全瓜蒌的经过说了一遍,接着说道,“现在啊,连老天爷都在保佑着芳儿这孩子呢,有了这些中药熬水喝着,你们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好,好,好,”芳儿娘嘴里连声说着,眼睛里冒出晶莹的泪花,激动地说,“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回去熬去。” 说着话,芳儿娘牵过了芳儿的手,柔声说道,“看你高兴的,谢谢五奶奶和甜妞姐姐,咱们就回家吧。” 芳儿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恋恋不舍的冲着姚甜甜和五奶奶挥了挥手,有些不甘的道别,“奶奶,姐姐,我,我先回家去了。” “去吧,有时候,我再去找你玩。”姚甜甜脸上过着温和的笑容,轻轻地许诺到。 芳儿母女带着希望走了,五奶奶欣慰的轻叹了一声,“甜妞啊,咱们也该回去了,顺便再挖一些野菜,咱们凉拌了吃。” 五奶奶话音刚落地,就听到山坡那边远远的传来了大壮兴奋的声音,“奶奶,甜妞,我们找到好东西啦。” “你们毛毛早早的,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啊。”五奶奶笑呵呵的对着跑过来的大壮等人扬声说到。 “奶奶,我们真的发现了好东西呢。”福生从大壮身后转了出来,高举着手里的一捧绿色圆锥形的东西,送到了五奶奶和姚甜甜的面前。 “竹笋?!”姚甜甜眼神一亮,惊喜的叫了起来。 “然也,然也。”狗娃摇头晃脑地说着,挤过了大壮和福生,大声地说道,“此物却是竹笋,杜太白曾有诗云:‘青青竹笋迎船出,日日江鱼入馔来。’” 大壮撇了撇嘴,“你就拽文吧,忘记了刚才挖竹笋时,自己那副慢吞吞的样子了?!” “我,”狗娃稍一停顿,马上一挺胸膛,理直气壮地说,“我那是在回想关于竹笋的记载呢,毕竟咱们这里不常见,要是随便挖回去吃了,害大家中了毒怎么办啊?” 福生谨慎的点了点头,他抬起自己空着的右手,摸着自己稀疏的胡子茬,认同的说道,“我们是应该小心些。方才,甜妞这么快就认出了这是竹笋,一定知道它的底细吧?” “呃,”姚甜甜被福生问的一愣,在她的上一世里,竹笋是一种常见的蔬菜,在各大超市和菜市场都可以买得到,大家买了来凉拌、清炖、干煸、红烧等等,肯定是没有毒的啊。可是,这些话姚甜甜统统都说不出口,她必须要一个这个时代的人能接受得了的说辞才可以。 就在姚甜甜低头想着说辞之际,心底深处响起了一生不屑的冷哼声,“哼,真是孤陋寡闻,这么好的东西还会胡乱的怀疑。千金医方曾记载:竹笋味甘、微寒、无毒、生消渴、利水道、益气力、可久食。另外,竹笋还具有清肺、化热、消疾、爽胃、助消化、除积食、防便秘的功效。” “你说得真简单啊,这个时代又没有那个什么千金药方我还不知道呢。狗娃就是个掉书袋子的,他知道关于竹笋的诗词,却没有说这个什么千金药方,你想害我被大家以为是妖魔鬼怪么?!”姚甜甜气愤的回敬了一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药香少年被姚甜甜一顿劈头盖脸的喝斥,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有些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反正好东西给你们准备下了,至于怎么吃,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姚甜甜心里这个气啊,一副老夫子一样的口吻教训了人,最后还是把难题甩给了她,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姚甜甜只好又打起了自己一路从甜妞的老家赶来羊家屯这段经历的注意,她小脸上转了几转,才对着眼巴巴地等呢她回答的福生、大壮和狗娃说,“我是在来杨家屯的路上看到有人找了这种东西来吃的,人家都说是难得的佳品呢。” “看吧,看吧,我就说这是好东西吧,连甜妞都这么说呢,你们两个就是少见多怪的。”大壮一把抢过了福生手里的竹笋,洋洋得意的大声说道。 “甜妞真是见多识广哪。”福生抚着稀疏的胡子茬,赞叹了一句,不再纠缠竹笋有毒的话题。 “吆,咱们姚先生家真是人才济济啊,连这个十几岁的女娃娃都能知道的这么多。”随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杨赖头从山路上拐了出来,他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几步跨了过来。 “你?”大壮稍一迟疑,赶紧跨前一步,把姚甜甜挡在了身后,“你来干什么?中午不是才说好了的,这片荒山归姚先生调度么?!” “哼,真是个啥也不懂得毛头小子!”杨赖头装模作样的甩了甩脑袋,理直气壮的教训道,“咱们杨家屯的事还是海富最上心,这片荒山虽说长不了什么庄稼,但是挖点野菜、坎些柴还是可以的,咱们新村长总要做到心中有数的,要是任凭个外人瞎折腾了,可不行。” “你!”狗娃一把拉大壮,上前一步,昂起头,用手指指着杨赖头气愤地说到,“你们真是无赖,明明说好的事情,卖地的银子归杨海富调配,这片山头让姚先生调度的,这才几个时辰啊,你们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杨家屯的族长呢?!” “你,你小子懂什么啊?”杨赖头满不在乎的一把把狗娃的手挥开,“海富兄弟是做大事的人,他怎么会说话不算呢。不过,作为将来的一族之长,总要对村里的产业有所了解,海富兄弟忙,暂时顾不上,我这个做兄弟就替他先来看看,你们啊,做事要小心点!” “原来是来打探情报的。”福生人没有动,扬声不屑地说了一声,“是杨海富派你来的吧?怎么了?他怕了?怕了就趁早说,尽快把银子交给姚先生,别糟蹋了咱们村子里为数不多的银子。” “哼,一个个小屁孩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你们知道姚润之是怎么想的么?”杨赖头昂着他的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不服的反驳了一句。 042 姚叔叔的葫芦里卖好药 就在姚甜甜脚下一动,想要说上几句的时候,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姚润之温润的声音,“你们想看看这片荒山就正大光明的来看,不用遮遮掩掩的扯些没用的,我姚润之说过的话会自己负责任的,不用你们偷偷摸摸的监视着,回去安心的等待消息吧。” “姚先生,你怎么来了?我们找到了好东西,正想去找您呢。”大壮亮开了嗓门说到。 “姚先生,杨赖头信口雌黄,您不用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别生气啊。”狗娃气愤地剜了一眼癞头癞闹的杨赖头,赶紧安抚着说。 “姚先生,你已经有计划了么?快点和我们说说吧,我们都等着呢。”福生满脸希冀的说道 “叔叔,你来了啊,这里人多嘴杂的,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吧。”姚甜甜瞥了一眼支楞着耳朵听着的杨赖头,也脆生生的说道。 姚甜甜和狗娃他们几个听到姚润之的声音后,都顾不上再和杨赖头废话,纷纷欣喜的围拢了过来。姚润之轻轻地抚摸着姚甜甜的头,不急不缓地说,“不急,不急,这片荒山本就是村里的口粮地换来的,开垦荒山还是要依靠大家的,可不是咱们几双手就可疑的哦。” “对,对,对,”杨赖头仿佛忘记了自己方才的挖苦,赶紧搭腔道,“这片荒山是大家的,你打算怎么做,快点说说吧。” “先生说了,让你滚回去等着,你没长耳朵啊?!”大壮眼睛一瞪,扭头冲着杨赖头吼了一嗓子。 “先生,咱们还是回去和乡亲们一起说说?”福生也瞅了一眼杨赖头,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婉转的劝到。 “好。”姚润之的嘴角扯了扯,故意忽略了杨赖头脸上的焦急失望,“咱们就先回屯子里,明天一早再和大家细说说。” 说完,姚润之招呼着姚甜甜和大壮几个人,悠然的一掸长衫,率先转身,施施然向着山下走去。 五奶奶看着抻着脖子的杨赖头,没好气地说,“你快走吧,别瞎打听了,这么大个人了,净干不着调的事,我都替你娘臊得慌。” 大壮冲着杨赖头吐了土舌头,“都替你臊得慌,还不快点滚蛋?!走,走,快走!” 福生一扯大壮的袖子,指了指已经快步去追姚润之的姚甜甜,提醒道,“走了,走了,你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废话的啊。” “嘿嘿,也对,也对,走啦,走啦。”大壮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甩开膀子也向前追去。 姚甜甜一边走,耳朵一直注意的倾听着身后的动静的,听到福生和大壮的言辞,她的大眼睛一弯,轻轻地笑了。果然,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向着相反的方向远去,刺探情况的杨赖头终于被臊走了! 没有了外人在场,姚甜甜放下了心来,她小跑几步来到叔叔姚润之的身前,乖巧的问道,“叔叔,那个讨厌的杨赖头走了,您就先给我们透露透露您的计划吧。” 姚润之停住了脚步,侧过了身子,抬手一指旁边的一片荒山,说道,“这里就是你们发现荞麦种子的地方,应该是适合荞麦生长的。现在,乡亲们手里的存粮都不多了,我想尽快地组织大家把这一片荒山开出来,先都种上荞麦,解决了大家的温饱,再慢慢的试种一些其它的作物。” “其他的作物?姚先生,这片山上还能种什么啊?”大壮大口喘着气追了上来,疑惑的问道。 “至于还能种些什么么?”姚润之微微的一笑,仿佛意有所指的说道,“自然要看这座荒山能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了。比如,你们手里捧着的竹笋,之前就没在山上招到过吧?” “这事,还真是奇了怪了,”沉默了很久的五奶奶出声说道,“我守着这座山这么多年了,它之前可是什么都不长的。今年真是奇怪了,接二连三的总能发现好东西呢,真是老天爷开眼哪,知道咱们屯子里的乡亲们要指望着这座山了,呵呵。” “老天爷开眼,肯帮助我们,我们自己也要努力才行啊。眼看着这天一天天的热了起来了,第一茬荞麦必须尽快的种下去。”姚润之面上依旧温温润润的,说话的语气却有些急了起来。 “既然天时不等人,咱们还等什么呀?”狗娃摸着自己的鼻子,急切的说,“我们回去就召集乡亲们吧,最好明天就都来翻地,尽快地下种。” “狗娃,你别急,仔细听姚先生说完。”福生下意识的向着杨赖头远去的方向瞥了一眼,“现在,杨海富一心想要当咱们杨家屯的族长,他刚才还派人来盯着咱们呢,肯定会煽动大家和咱们对着干的。” 姚润之点了点头,“福生说的不错,乡亲们从前没有见过荞麦,不会轻易的认可这种植物的,咱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肯主动来开垦荒山的乡亲们,怕是不会多的。” “那可怎么办?没有人手,咱们就开不出多少的荒山,种不下多少的种子,长出来的荞麦也就没有多少啊!”大壮急的一跺脚,脸一下子憋红了。 “大家都没有见过,咱们就先种一部分让大家认可,等大家见到实物,就会明白了。这样还不成么?”姚甜甜抬起头来,仰头望着叔叔姚润之问道。 “哎,我是担心大家手里的存粮,撑不到咱们种出二茬荞麦来啊。”姚润之温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愁容,叹息着说道。 “可恶,杨海富真是可恶!”狗娃也气的跺着脚,大声地抱怨,“如果不是他拿走了那些银子,大家伙还能用那些钱买些粮食吃上一断时日呢,慢慢的大家认可了荞面,咱们屯子就不用发愁了。” “是啊,关键时候,这个杨海富真是添乱哪,偏偏七叔公还站在他那边,这个遭瘟神的,唉!”五奶奶也抽头丧气的叹息了一声。 姚甜甜低头想了一会儿,再抬起脸来时已经是满脸的笑容了,她声音不到,但是却很坚定的说,“只要杨海富海还怀着要做杨家屯族长的主意,他手里的银子就会花在乡亲们身上,至于他怎么花,咱们还是能想点办法的。” 在现代职场里摸爬滚打的姚甜甜,天天面对的是互联网上爆炸式的信息,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大。杨海富有野心,现在需要的是民心,只要利用得当,就不用担心他不乖乖的银子用在乡亲们的口粮上。 姚甜甜心头转着主意,姚润之的眼神却亮了亮,他脸上绽放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招呼大壮、福生、狗娃他们几个说,“来,你们回去后就这么办。”说着话,姚润之凑到他们的耳朵边上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啊?!”大壮第一个跳了起来,大声的嚷嚷道,“姚先生,您,您说的是一个月后?” 狗娃也是一头的雾水,他搓着自己的手,结结巴巴的问道,“可,可是,先生,您不是说这荞麦最快也要五十天才能成熟么?这一个月……” 福生推了一把迷茫不已的狗娃,“真是个呆子,姚先生不是让咱们悄悄的说,又没有张贴榜文,正式的通过乡亲们,咱们只要说让杨海富那个野心家相信了就可以了。” 看福生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姚润之脸上绽放了欣慰的笑容,对还愣神着的大壮解释道,“虽说荞麦要五十天才可以成熟,但是三十多天后大家就可以看到麦穗的雏形了,如果是实在没有粮食吃了,那时候的荞麦也勉强可以用来充饥果腹了。” 姚甜甜从他们的对话中,已经明白了叔叔姚润之的想法,她心中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她装作恍然大悟一般,闪动着明亮的大眼睛,清脆脆的说道,“啊,我明白了,只要咱们能撑过一个月的时间,乡亲们就不会挨饿了。” 狗娃和大壮对望了一眼,有些丧气的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姚先生,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办好这件事。” 说着话,狗娃和大壮一边一个拉起来还想说些什么的福生,三个人小声商量的下山去了,留下姚甜甜一个坠入了云里雾里。 叔叔到底给他们出了一个什么主意呢?这古代乡村的舆论要如何的引导呢?看叔叔姚润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福生也是自信满满的,唯独把她姚甜甜一个人蒙在了鼓里,她知道他们的目的,却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这一下子勾起了姚甜甜的好奇心来。 “小甜妞啊,噘着嘴想什么呢?”五奶奶扯了扯姚甜甜的袖子,揶揄着说到,“乖妞子,咱不生气了,调皮捣蛋的事让他们毛头小子干去,咱们甜妞是乖巧的小姑娘,不和他们瞎掺合。” “五奶奶说的对,男孩子们去调皮捣蛋,甜妞跟着叔叔来,咱们去做正经的事去。”姚润之故意忽略了姚甜甜撅着的小嘴巴,温温润润的说着,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根小指头粗细的绳子来。 043 福妹来报信 五奶奶原本是在安慰被大壮他们几个人撇下的姚甜甜,但是看到姚润之真的像模像样的拿出了绳子,五奶奶愣了一下,禁不住问到,“姚先生,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五奶奶,咱们杨家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总共也有五十多户呢,咱们的荒山就是这么一片,总要把适宜种植的山坡丈量一下,看看每家要划分多少哪,这样以后大家也能少些矛盾。”姚润之随意的甩了甩自己手里的长绳,笑呵呵的说到。 这个想法好啊,姚甜甜对叔叔姚润之要丈量能用的荒山这个主意打心眼里赞成,做事就是需要这样有板有眼的未雨绸缪,提前丈量清楚、划分清晰了,才好有条理的安排人手呢。 而且,看今天下午,姚润之换下了儒雅的长衫,特意换上的一套利落的短衣短裤的衣衫,还有他随手甩出的长绳,姚甜甜也知道这位坐惯了教室的叔叔姚润之是有备而来,他说出丈量土地这番话来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就有准备,有计划的了。 想的明白,姚甜甜暂时把对福生他们三个的好奇心放到了一边,她主动拾起了绳子的一头,痛快地说,“好,我听叔叔的,您就吩咐吧。” 姚润之满意的笑了笑,用手一指不远处的那片荒山,难得一见的豪迈的说到,“走,咱们就先从那片荒山开始。” “好,”姚甜甜点了点头,眼珠一转又想起了一个主意,“不过,还请叔叔等我一会儿。” 说着话,姚甜甜在叔叔疑惑的目光中向着那片棕榈树的小山谷跑去。不大一会儿,姚甜甜就跑到了郁郁葱葱的棕榈树下,她在高大的树下仔细地寻找了一番,终于幸运的找到了一片新鲜掉落的棕榈树叶,抚摸着那宽大、坚实又柔韧的贝叶,又捡起了一块细条状坚硬的岩石,她柔美、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了得意和满足的笑容。 姚甜甜记不清傣族人如何制作贝叶经,并且长期的保存它了,但是在这样新鲜的棕榈树上刻下线条,却比拿着刻刀刻在竹简上要容易省事的多。 举着趁手的石条和宽大的棕榈贝叶,姚甜甜又一溜小跑的跑了回去,而五奶奶不知道正在和叔叔姚润之说着什么,手还向着姚甜甜跑来的方向比划着。 五奶奶看到姚甜甜举着棕榈贝叶的身影转了出来,立即说道,“姚先生你看,就者这种奇怪的植物,甜妞这孩子急着跑回去,原来是取树叶子去了啊。” 看到姚甜甜手里拿的石头和棕榈贝叶,姚润之少见的露出了好奇迷茫之色,“这,甜妞拿这些来干什么啊?” “这个呀,……”姚甜甜晃动着手里的棕榈贝叶和坚硬的石条,得意的卖了一个关子,“这个是我的法宝,呆会儿你们就明白了。” 姚润之的眸中燃起了一簇亮光,宠溺的笑了笑,“真是个人小鬼大的鬼精灵,好了,这回可以开始干活了吧?”“好,我们开始吧。”姚甜甜乖顺的捡起了绳子的另一头,把长长的绳子抻的直直的,带头向着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山坡走去。 姚润之和姚甜甜默契的达成了一致,两人抻着长长的绳子,仔细地丈量起了起来,每量过一次,姚润之就仔细的用刻刀在竹简上记录着,而姚甜甜则在她临时捡来的棕榈贝叶上刻画上。 就在姚甜甜认真地投入了丈量荒地,忙得几乎忘记了时辰的时候,她的身后突然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声声的甜甜的招呼声,“甜妞姐姐,甜妞姐姐,……” 是福妹!姚甜甜稍微一愣神,已经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杨二婶的小女儿,福生的妹妹福妹。 小姑娘年级不大,身份却有些敏感啊,是按怀鬼胎的她娘杨二婶派她来的呢,还是福生派她来通风报信的呢? 姚甜甜心头疑惑着,放下手头的绳子,直起了腰来,大声地应到,“我在这儿呢。” 循着声音,小福妹快步的跑了过来,她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四处张望着。她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奇怪的‘咦’了一声,“甜妞姐姐,我哥哥他们没有在这里么?他跑哪去了啊?真是糟糕了,回去要被娘骂了呀。” “你来找你哥哥的?有什么事情糟糕了?”姚甜甜不答反问,顺着福妹的话茬反问了起来。 “这个,这个,……”福妹为难的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相信姚甜甜,她狠狠地一跺小脚,急促的说道,“我看到,看到杨海富叔叔悄悄地召集了很多人,他好像派人出去采购什么了,说是要,说是要赶在姚先生前面把事情办妥了。我担心哥哥,所以,所以……” “福妹不用担心,先生派福生他们几个去办事了,你把这事告诉姚先生也是一样的,真是个乖孩子。”五奶奶笑眯眯的夸奖了一句。 “可是,奶奶,杨海富派的人都已经出村了,先生,先生还来得及么?”福妹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着急的说。 “福妹乖,先生我赶得及的,杨海富手里拿着村里的救命银子呢,去采购些东西也是应当的。”姚润之依旧是不急不缓的声音,但是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其实,杨海富之所以这么急得派人去采购了,一定是福生、大壮、狗娃他们做了什么让他做了这样的决定,姚甜甜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个办法一定是十分的有效,立竿见影的,叔叔这边一出手,刺激得杨海富马上就行动了。 姚甜甜心头的好奇又蠢蠢欲动了起来,她微微的弯下身子,装作不经意的问,“福妹乖,你来得时候,村子里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么?” “特别的事?”福妹偏着头想了想,显得有些困惑的说,“就是杨海富叔叔急火火的派了人出去买东西啊,其它的,就和平常一样了啊。”“和平常一样?”姚甜甜眉头挑了挑,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奇怪了,怎么就会没有一点动静呢?” 姚甜甜低着头沉思,福妹却对她手边的棕榈贝叶赶了兴趣,她小心的把宽大的棕榈贝叶擎在了手里,仔细地端详着,嘴里好奇的‘咦’了一声,“咦,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来了这个荒山这么多次了,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呢?是甜妞姐姐从家乡带来的新鲜玩意么?” “呃,”沉思中的姚甜甜被福妹好奇的问话给拉回了思绪,她惊愕的一抬眼,正好看到了叔叔姚润之审视的目光,姚甜甜心头一跳,明明是五奶奶发现的棕榈树叶,跟她没有干系的事,但是被叔叔这么一瞅,姚甜甜还是有点发毛,仿佛姚润之深邃的目光可以穿透她的内心,看透了她心底深处那个藏头露尾的药香少年一般。 姚甜甜心头惶恐着,五奶奶笑呵呵的为她解了围,她拉过福妹的手,有些得意的大声地解释道,“福妹这回可猜错了,这个东西就长在咱们这片山上,是奶奶我发现的呢。不过,今天被甜妞这个丫头去了叶子来,拿着石条在上面划来划去的,奶奶就不知道她在捣鼓什么了。” 随着五奶奶的话,姚润之和福妹德目光又都集中到了姚甜甜的脸上,原本想卖个关子的姚甜甜,在姚润之带着审视的目光下,也投降了,她接过福妹手里的地棕榈贝叶,认命的解释道,“昨天,昨天,我被那个师爷笑话不会竹简刻字,今天见到了这么宽大、厚实的树叶,就想着用它刻字来看看,本想着等过几天有了结果才和大家说的,现在福妹这么好奇,我,我就提前和你说了,你先不要告诉别人噢。” 姚甜甜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打量着叔叔姚润之的神色,她这番话固然是给福妹和五奶奶解释,其实也是解释给叔叔听的,她可不想因为这样离奇的想法,被叔叔误会了什么的,那样就太划不来了。 同时,姚甜甜心头也有着自己的疑惑,既然现在都是用竹简刻字,那叔叔房间里收集的那些线装书籍是在怎么回事?明明已经了纸了,为什么没有普及推广呢?那些线装书籍,在叔叔眼里算是什么呢?落在世人眼里又算是什么呢?这么矛盾神秘的叔叔会对自己这个简化版的贝叶刻字有什么看法呢? 姚甜甜半晌没有说话,福妹眼里却闪起了亮晶晶的神采,“甜妞姐姐,你说,你说这个东西可以代替竹简么?真是太好了,我回家就求娘去,不用笨重的竹简,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先生读书、识字了呢?”说着话,福妹把祈求的目光投向沉吟不语的姚润之。 闻言,姚润之温润的笑了笑,“福妹要是想识字,就跟着哥哥来吧。先生想啊,你娘这次会同意的呢。” “真的么?!真是太好了。”小福妹高兴的跳了起来,“甜妞姐姐,咱们再去采一些这样的叶子吧,我拿回家去给我娘看看。” 044 简单的连环计 福妹的要求让姚甜甜犯了难,棕榈树长得高高大大的,她手里这枚叶子是恰巧落下的,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是再去采摘,恐怕要爬上树去才行了。可是,姚甜甜从小就对爬树这项运动不在行的,若是直说自己不会爬树,恐怕要被这个小姑娘笑话了哦。 姚甜甜正在左右为难着,不知道该如何婉转的打消了小福妹的念头,一旁的姚润之又温温润润的开口了,“采叶子也不急在一时,今天天色不早了,先回家去吧。” 姚润之的话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子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福妹听了他话果然不再吵闹,老实的跟着了五奶奶身边。 姚甜甜暂时松了口气,但是这么一打岔,她想再打听村子里的动静的话茬就给岔了过去,看叔叔一副闲随意的模样,她知道即使自己再问,也从从叔叔嘴里打听不出什么的,看来还是需要找到执行计划的当事人们,她才能满足这份好奇齐心,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想的明白,姚甜甜按捺下心底的好奇,也故意装出了一付又忧无虑的神情,轻快的说道,“好呀,好呀,今天太晚了,肚子都饿了。听叔叔的,我们先回家,明天找时间再来玩吧。” 五奶奶爷收拾起采下来的野菜,也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姚先生的正事办完了,咱们就回家去,老婆子这就回去把野菜蒸了去。” 几个人意见一致,在夕阳的余晖中,一行四人下了荒山。福妹亲昵地一手拉着五奶奶,另一手则拽住了姚甜甜的袖子。耀润之把绳子收在了腰间,然后把刻了字的竹简和刻刀也揣在了口袋里,悠闲的走在了前面。很快的,她们就看到杨家屯里家家家户户燃起的炊烟了。 福妹恋恋不舍的瞅瞅五奶奶,又瞅瞅姚甜甜,最后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结巴着说,“五奶奶,甜妞姐姐,我,我要回家了。” 姚甜甜知道小姑娘不舍得的心思,她大方的说道,“福妹乖,明天咱们喊上你哥哥他们几个一起去采那些叶子去。” 福妹听了这话,高兴了起来,痛快地答应到,“好的,好的,先生再见,奶奶再见,甜妞姐姐再见!”说到姚甜甜的时候,小福妹冲着她扎了赵眼睛。姚甜甜抬起手来,冲着她做了个拉钩的动作,看得小福妹眉开眼笑,蹦蹦跳跳的向着自家的大门跑了过去。 望着小福妹欢快的背影,姚润之似劝诫似感慨的了低声一句,“童心无暇,珍之,莫负,哎!” 急着去做晚饭的五奶奶没有听清姚润之说了什么,她已经蹬蹬蹬的迈着大步走远了,姚甜甜听清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正在她想着如何转移话题的时候,眼梢一转,看到大壮、福生和狗娃三个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愣头青大壮人还没到呢,喜滋滋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先生,成了,成了,我们成功了,杨海富他……” 大壮的话没有说完,却被旁边赶上来的福生扯了一把,大壮仿佛才意识到现在他们是在村子的大街上呢,赶紧捂住了嘴巴,还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番,直到他确认四周没有别人,才松了一个口气,噘着嘴埋怨道,“吓死我了,根本就没人嘛,福生你真是的,吓唬我好玩啊?” 福生被大壮一顿埋怨,却只是笑呵呵的瞅着他不说话,狗娃看不过去了,一甩袖子,怒其不争的说道,“朽木!真是块朽木!” “书呆子你说什么?”大壮一侧身,来到了狗娃面前,瞪着大白眼珠子急声问道,大有你不清楚就要动粗的架势。 “凶,凶什么凶?!”狗娃后退了半步,很快的又把腿收了回来,和大壮面对面的对峙着,也同样大声的说,“隔墙如耳这句话没有听说过么?眼睛看不到的旧一定不存在么?若是泄露了先生的计划,你担待的起么?” 听了这话,大壮的气势顿时矮了下来,他再次抬眼逡巡了一番,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也不敢再大声地说话了,他凑到了姚润之的身前,把声音放得低低的说道,“先生,我们故意说给杨赖头听的话起了作用,杨海富很快就听从您的指挥,乖乖的派人去采购粮食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姚甜甜,不仅哑然失笑了,自己好奇了半天,猜测了半天的事情,说穿了竟然是如此的简单。杨海富不放心叔叔,派了杨赖头处处监视着,而叔叔则利用了他的多疑和急于求成的心态,四两拨千斤的让几个毛头小子几句话就让他着了急,乖乖的按照叔叔的设定去做了。 姚甜甜这边会心地微笑,那边的姚润之又说话了,他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株大槐树,刻意的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干的不错,现在我们要进行下一步了,走,咱们尽快去准备,明天就要用了。” “什么?明天?”大壮被姚润之说的一愣,立即大声喊了起来。 “先生刚吩咐的事情,你怎么又忘记了?!”福生一边悄悄的扯着大壮的衣襟,一边大声地呵斥着,眼梢的余光也跟着姚润之的目光向着不远处的大槐树望去。 经历过刚才被大家呵斥的大壮,其实在问话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又莽撞了,他就着福生的提醒,赶紧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噢,噢,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一定都按照先生的吩咐行事。” 姚润之眉梢一动,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道,“既然大家都明白了,就赶快回去准备吧。” 说着话,姚润之又随意瞥了一眼大槐树,然后率先迈步向着村子东头的村塾走去。 “甜妞累了一个下午了,快点回去吧,晚上还要帮先生的忙呢。”福生没有搭理还在愣神的大壮和狗娃,赶到姚甜甜面前,大声地招呼道。 姚甜甜配合的笑了笑,也清脆的应到,“好,叔叔明天要做大事,要忙的事情肯定不少,我明白的。” 说着话,姚甜甜和福生会心地相视而笑,默契的跟上了姚润之的步伐。 狗娃看着姚甜甜和福生默契的笑容,脸上的神色一僵,对呆愣着的大壮没好气地说到,“还愣着干啥,快走吧。” “你,”大壮听者狗娃不善的语气,莫名其妙的瞅了他一眼,“走就走呗,一个个的奇奇怪怪的,连这个书呆子都一股子邪火。”说着话,大壮一甩膀子,追了上去,留下了咧着嘴轻叹的狗娃一人,直到大壮都跑出去好远了,狗娃才狠狠的跺一跺,向着大家离去的背影追去。 大壮和狗娃这一耽误,姚润之带着福生和姚甜甜两人已经走远了,等大壮大踏步地追上他们的时候,姚甜甜已经一脚迈进了村塾的大门。 进了自家的院子,坐到了自家的凳子上,大壮再也没有了顾及,他不敢质问姚先生,也不好意思询问貌似知情的姚甜甜,只好扯住了福生的袖子询问道,“福生,你一向鬼心眼多,你快给我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生没有吩咐我们晚上要什么啊。” “虚虚实实,才能迷惑了敌人呢,杨海富心虚的很,一直派人盯着我们,咱们即使什么也不干,这么说了吓唬吓唬他也好啊,让他晚上睡不着觉!”福生抹着稀疏的胡子茬,得意的说到。 “原来是吓唬人的啊,”大壮有些悻悻的一屁股坐了回去,“今天下午的事真是痛快,杨海富乖乖的按照先生的指示去做了,我还想着咱们晚上再干一票,让他彻底的死了心呢。” “谁说今天晚上没有事情做啊?”姚润之一撩门帘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接过大壮的沮丧的话茬,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呃,”这次轮到福生傻眼了,他一向自诩聪明,这次的事情也是从来到尾的一直在参与,本以为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得很清楚了,他们在街上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说给大槐树后面藏着的杨海富的暗探说的,是搅乱对方的军心的一计,可是现在姚先生的话让他一时摸不到了头脑,愣住了。 姚甜甜也愣住了,她和福生一样,也自认为看明白了叔叔和杨海富下的这盘棋,以为他们在街上说的所有的话不过是死死而非的让对方心慌着急罢了,现在听了姚润之这么说,禁不住挑了挑眉头,问出了声来,“黑灯瞎火的,我们晚上要做些什么呢?” “呵呵,要怎么做,叔叔不知道,得你说了算啊。”姚润之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然后拿起了姚甜甜刻画了一下午的棕榈贝叶来,“今天杨海富这么急的派了人出去,怕是他近期要有所行动,我们也要提前准备一下呀。” “准备?用这种树叶?”姚甜甜更迷糊了,偏着头,喃喃的问出了声来,“这有什么关联呢?” 045 凭空出现的平板电脑 “对,我们就是要用荒山上发现的这个新奇的树叶,刻一份告示出来。”姚润之盯着迷糊的姚甜甜,缓缓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姚润之和姚甜甜叔侄的一问一答,终于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片宽大的棕榈贝叶上来。 大壮好奇的打量着头一次见到的新鲜东西,可怜巴巴的说,“这是干什么用的?先生,这里没有外人了,求您了,您就别再打哑谜了好不好,我的脑瓜子都疼了呢。” 从进门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狗娃,仔细端详着棕榈树叶子,眉头拧成了一格疙瘩,试探着开了口,“这,这有些像夷族人所说的贝叶么?” 姚润之收了脸上的笑,也凝重的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刚才翻查了一些古籍记载,都是说的似是而非的。既然甜甜想到了用它来刻字,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说着话,姚润之把视线从棕榈贝叶上移到了姚甜甜脸上。 “我?”姚甜甜心中一沉,脸上也迷茫了起来,关于贝叶刻字,贝叶经她也是仅仅听到了一些美丽的传说,至于人家具体是怎么做的,她可是一点也不知道啊。现在,面对着一屋子希冀的目光,姚甜甜暗恨自己当初守着那么强大的无所不知的互联网,怎么没有查一查人家的具体做法呢?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当初要是自己好奇心再重一点就好了,只消动动手指头搜索一下贝叶经的制作过程,现在也就不用为难了。 姚甜甜正在心中暗自懊恼,眼前突然一晃,仿佛凭空出现了一个液晶显示屏一样,上面缓缓地出现了一片姚甜甜做梦也想不到的景象——竟然像是一个平板电脑的显示屏一样,而上面打开的是姚甜甜使用惯了的谷歌搜索页面,而搜罗框里赫然就是‘贝叶刻字的制作方法’这几个字。 姚甜甜顾不上细想自己眼前怎么会凭空的出现一个平板电脑,她的目光顺着屏幕上列出的搜索结果条目一行行的看了下去,当她看到‘傣族贝叶文化的艺术呈现与意义’这一条时,心念一动,眼前屏幕上的内容马上就变了,出现了一个娟秀的页面: 在贝叶镌刻文字,可以说是一门艺术,是傣族人民从历史中逐渐积累的。 西双版纳多产贝叶棕,也称贝多罗树。这种树有十多米到二十米高,长得高大雄伟,笔直的树干没有枝岔,叶片与普通的棕叶相似,但更大、更厚,像一把把巨伞。这种树的叶子就被称为贝叶。用贝叶来刻字,可以说是聪明勇敢的傣族人民的发明。但,贝叶要用来刻写文字,需要经过很多程序。 首先要将砍下来的贝叶一片一片大致修整,三五片绑成一捆,放在锅里去煮。这道工序有点像包粽子前的粽叶,煮一煮是为了增加叶子的韧性。煮好以后,捞出来,用细沙将叶子表面的一层软质的膜擦洗干净,然后晾干——煮过洗净的贝叶,最好不要用太阳晒,因为那样叶子容易变形。贝叶晾干以后,夹进一个特制的木架子里压平。这时候的贝叶已经可以用作刻写,但它们是大一片小一片的,很不整齐,就像大小不等的纸张一样。所以下一道工序就是把晾干压平后的贝叶,五六百片为一组,夹进两片木尺中间,用快刀按木尺的尺寸,将其切成统一的大小。木尺一般长约50厘米,宽约12匣米;在距两端约16厘米处,分别钻上一个小孔,所以加工好以后的所有的贝叶,都是这样的尺寸,而且上面有两个圆形的小孔。这样的贝叶整齐划一,轻软漂白,就是真正刻写贝叶经的材料了。为了刻写整齐,刻以前,人们还会用木匠那样的墨线,在贝叶上弹上横线,以决定刻制的格式;西双版纳现存的贝叶经,有四行、五行、六行、八行四种格式。经书刻好以后,用布醮着植物油与锅烟子调合成的黑颜色,往上一抹,一揩,字迹就清晰地显现出来了。每部经书由许多片贝叶组成的,刻好以后,还要在边上刷上金粉或者红漆、黑漆,加以装饰和保护,再用棉线穿进两个小圆孔里,将其捆扎起来,所有的工序就算是完成了。贝多罗树的叶片,可以作为刻写佛经的原料,所刻写出来的经书,就是贝叶经。 姚甜甜看完这些,心中有了谱了,制作长期保存的贝叶经需要经过的工序不少,像她下午那样随便刻画一下也就是随便记录了,端看现在叔叔需要这个棕榈贝叶做什么了。 姚甜甜心念一转间,她眼前的液晶屏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叔叔姚润之审视的眼神,她赶紧定了定神,试探着说道,“我没想那么多了,就是看着这叶子厚实,又足够大,能画上符号,比竹简拿着轻便多了,所以就拾了来,想用它练习刻字呢。叔叔,你觉得呢?这种叶子能代替竹简么?” 姚润之眯缝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有些惋惜的说,“这种叶子轻便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优点是它足够大,悬挂、张贴都方便。就是不知道用它刻字出来的效果如何啊。” “叔叔的意思是,咱们要制作一个告示?”姚甜甜揣摩着姚润之的意思,试探着问到。 “告示?!”福生和狗娃同时惊奇的喊了起来,“什么是告示啊?” “告示这个词用得倒是贴切。”姚润之脸上闪过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光彩,轻笑着说,“今天我们刺激了杨海富,他有些急了,估摸着这几天会有些动作,怕是要影响了乡亲们上山开荒的积极性。我们应该有所应对,给乡亲们留下些能看得到的东西才好。只是可惜,这一片叶子还是不够大啊。” “这个好办哪,一片叶子不够大,多采几片来,缝到一块不就可以了!”大壮不以为然地大声接话到。 “树叶怎么能缝呢?真是个说话不过大脑的莽夫!”狗娃撇了撇嘴,对着大壮不屑的说道。 “缝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呀。”姚甜甜已经知道了制作贝叶经的第一步就是把棕榈贝叶用热水蒸煮,增加它们的韧性,有了韧性的棕榈贝叶,缝起来自然也是可以的了。 “怎么说?甜甜能你说清楚点么?”狗娃听到姚甜甜也这么说,禁不住倾了倾身子,认真地追问道。 “大家平时喜欢吃粽子吧?”姚甜甜说完,悄悄地扫着大家的神色,因为她不能确定粽子这种食物是不是在这个时空里存在,或者说,它还是不是依旧被称作粽子。 悄悄地看到了福生若有所思地神色,姚甜甜放下了心来,既然大家都知道粽子这种食物,下面的事情就好解释了,她流畅的侃侃而谈了起来,“大家看粽子叶多么柔韧啊,那是用大火煮过的原因,”说到这里,姚甜甜晃了晃手里的棕榈贝叶,“如果我们也把这叶子煮一下,说不定它也会向不一样柔韧呢。” “哼,书呆子,自己呆,还说别人,无可救药了!”大壮听了姚甜甜的解释又神奇了起来,他叉着腰,对着有些失落的狗娃反驳了回去。 狗娃被大壮硕的耷拉了脑袋,不过他很快就抬起了头来,不理会大壮的讽刺,往姚甜甜眼前凑了凑,略带急切的说,“既然甜妞妹妹有把握,咱们就赶紧再去采一些树叶来吧,早点准备起来。” “去采树叶啊,可是要爬很高的树呢。”姚甜甜想起了那高有二十多米的大树,腿下一打颤,忍不住声音就小了下来。 “爬树?哈哈,”大壮得意的大笑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甜妞不用担心的,你只要在一旁指挥就成了。” 狗娃向来以读书为乐,对于蹬墙爬树这样的事情是不屑的,可是今时不同于往日,这回爬树是正经事,而且是姚甜甜提出来的,他杨鹏飞无论如何也是要表现一下的。 想的明白,狗娃也一挺胸膛,保证说,“对,爬树这样的事交给我,甜甜你就放心吧!” “既然定了,就赶紧的吧,别磨蹭了!”福生也少有的着急了起来,一推狗娃的胳膊,就要出门。 就在这个时候,五奶奶端者一大笸箩野菜团子推门进来了,大着嗓门埋怨道,“狗娃怎么也跟着大壮一起胡闹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去爬树,都不吃饭了?!” “奶奶你不知道就不要胡乱的埋怨,我们这回是办正事去,是姚先生吩咐的。”大壮说着,伸手从簸箩里抓起了几个野菜团子,性急的招呼道,“走吧,咱们一边走一边吃点垫着肚子,回来再吃。” 大壮带头走了出去,福生和狗娃也不肯示弱,一起走了出来,姚甜甜看了看一脸莫名其妙的五奶奶,又瞅了瞅轻笑赞许的叔叔姚润之,递给了叔叔一个善后的眼神,也跟着大壮他们的脚步跑了出去。 046 采摘棕榈贝叶 姚甜甜、大壮、福生和狗娃他们四个人刚走出了村塾的大门,就看到远处晃悠悠的一盏灯直奔村塾而来。 等灯的主人走的近了,能看清她们的面容了,福生的脸色立即垮了下来,他绕过小福妹,直接对着枣花冷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凑什么热闹?” “这,我,……”枣花面对福生的质问,一下子慌了神,翕动着嘴唇,呐喏着说不出话来了。 “哥哥,是娘让我们来看看的,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吃饭,大家都担心你呢,真是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坏哥哥!”福妹像个坚定的保护神一般,小小的身子拦在了福生和枣花之间,气鼓鼓的说。 “就是,福生,你有点小题大做了啊,枣花来找你,也是关心你嘛,哪有你这样不识好人心的?”狗娃脸上闪过一抹沉思,少有的打抱不平的说着。说完,他又推了一把后推了小半步的大壮,“大壮,你说是不是?枣花也是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大家一起玩有什么不合适的?!” “啊?呃?”大壮正在走神呢,被狗娃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勉强站住了身子,蚊子哼哼一般的说,“是,是啊,既然来了,就大家一起去嘛。” 看到这样的情形,姚甜甜一阵头疼,可是面对枣花可怜巴巴的样子,姚甜甜又心下不忍了起来,她走了过去,一手一个牵起了小福妹和枣花的手,“走吧,我早就答应了要给福妹采树叶的,现在就是个合适的机会。” “真的么?嘿嘿,我这次真是来着了。”福妹高兴了起来,顾不上再和哥哥赌气,拉着姚甜甜的手就往荒山的方向走去。 姚甜甜带着枣花和福妹这么一走,福生、大壮、狗娃三人之间的气氛也为之一松,大壮首先反映了过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憨笑到,“嘿嘿,走吧,别愣着了,先生还等着我们呢。” “那咱们就快点走吧,别耽误了先生的正事。”狗娃显得颇为兴奋,他用胳膊肘碰了碰福生,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姚甜甜人走在了前面,耳朵却支愣着听着身后的动静,直到身后的脚步蛇呢个响起,她的心总算暂时踏实了下来。姚甜甜心思一转,这才发现福妹正摇晃着她的袖子问,“甜妞姐姐,你说这事能行不行啊?” “啊?”姚甜甜尴尬的一愣,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福妹,姐姐没听清你说什么,你能再说一遍么?” 福妹小嘴一撇,有些委屈,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另一边的枣花怯怯的开了口,“福妹,你不要难为甜妞妹妹了,我这样挺好,挺好的。再说了,二婶喜欢我绣花,你这么做,她会不高兴的。” “娘,娘,她……”福妹结巴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自家娘家往日的言行态度,对于自己的提议,心里也没谱了起来,她垂着头,想了半天,突然又高兴了起来,“娘之前不会同意,是因为甜妞姐姐没来嘛,现在甜妞姐姐来了,娘会重新考虑的。你看这回,娘不就让你和我一起来村塾里找哥哥了么?” “不一样的,这不一样的。”枣花呐喏着垂下了头去,声音里带着一分希冀,半分无奈。 姚甜甜虽然没听清福妹的建议,但是听了福妹和枣花的对话,她已经明白了福妹的意思,估计是杨二婶同意福妹来村塾上学识字了,而一福妹与枣花这位准大嫂关系融洽,希望她能跟着一起来。可是,枣花明白杨二婶对待读书识字的态度,心中忐忑,不敢应承下来。 虽然听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姚甜甜却不敢擅自多说什么,杨二婶的精明和她对自己的防范十分的明显,这个事情上自己还是少发表意见的好,同样的话听在不同心思的人耳中,衍生出的意义差别可大了,尤其是姚甜甜明白自己凭空的来了这个时空,占据了小甜妞的身子,叔叔姚润之也是个精明之极的人,现在他在村子里的地位又这么敏感。这个时候牵涉进杨二婶家的家务事里,尤其是事关枣花,是个非常不明智的事。 姚甜甜想装糊涂不吱声,单纯的福妹却没有放过她,她见自己说服不了枣花姐姐,又找上了姚甜甜这个同盟了。福妹再次晃动着姚甜甜的袖子,求助到,“甜妞姐姐,你也帮我劝劝枣花姐姐吧,让她一起来读书,好不好?” 真是躲不过啊,姚甜甜暗自叹息了一声,刚想找个理由搪塞了,背后突然传来了福生的喝斥声,“福妹,要是你是成心来捣乱了,就尽早回家去,我们不是去玩,姚先生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完呢!” 听了哥哥的喝斥,福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枣花也瑟缩了一下,姚甜甜感觉她拉住自己的手僵了僵。 福生训斥福妹,也是说给枣花和狗娃那个有些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说的,说完之后,他不管其他人什么样的神色,加快了步伐,向着荒山上小跑了起来。 福生阴沉沉的发威,把话茬给压了下去,姚甜甜也是不愿意继续这样的谈话,一行人都不在说话,专心致志的赶起了路来。只有枣花手中,那盏在夜色里摇曳的风灯,毫无心事的明明灭灭的。很快的,月亮升了起来,风灯也终于暂时失去了作用。 不再闲聊之后,姚甜甜熟门熟路的前面带路,福生、大壮等人摩拳擦掌的紧跟在后面。 很快的,她们一行人就来到了生长着棕榈树的那个小山谷内。高大挺拔的棕榈树在月色下显得更加的郁郁葱葱,一下子吸引了大家惊奇的目光,福妹第一个大声地喊了起来,“哇,好高的树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沉默寡言的枣花也有些小激动了起来,她高仰着头,盯着如盖的棕榈树迎风舒展的叶子,羡慕的说,“真高啊,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植物。甜妞妹妹,你是怎么发现的啊,我在咱杨家屯生活了十多年了,野经常偷偷的来这片荒山上割草砍柴的,怎么就从来没见到过呢。” 你自然是没见到过了,这是某人前几天刚刚给移植来的。姚甜甜在心里悄悄地答了一句,嘴上却谦虚地说到,“哪是我发现的啊,是五奶奶无意间看到了,当做新鲜事带我来看的呢。” “竟然是我奶奶找到的啊,她怎么早先没有告私我呢?!”大壮有些埋怨的嘟囔了一句,如果奶奶把这事告诉了他,今天听到枣花赞美的就是他——一向被大家认为莽夫一枚的大壮了吧。 大壮懊恼得想着,一错眼正巧看到狗娃正直愣愣的冲着他瞧呢,那目光中带着怜悯,带着审视。大壮的心头正懊恼着呢,接到狗娃的目光,他一瞪眼,没好气地说,“喂,书呆子,瞅什么瞅,你不是一向说自己是读书的斯文人么?不屑于和我这莽夫干一样的事情么?这登高爬树的活,你行么?” 狗娃的目光被大壮抓个正着,他正忙不迭的收回目光呢,猛地听到大壮这么说,狗娃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悄悄的撇了一眼姚甜甜,不肯退缩的一挺胸膛说到,“谁,谁说我做不到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要摘树叶就一定要摘到,你,你不要小瞧了人。”说着话,狗娃紧了紧腰带,率先大踏步地向着高大的棕榈树走去。 大壮被狗娃堵了一句,心中的邪火更盛了,一眼瞥到兴奋的枣花不知道何时蹭到了福生身边,感觉特别碍眼了起来,他一皱鼻子,豪气的说道,“既然狗娃这个书呆子都要爬树了,索性咱们几个就比上一场,看谁先爬到树顶上,福生你说好不好?” “哼,莽夫就是莽夫,”福生鼻子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事有什么好比的,你平日里练来练去的,自然体力比我们好,身手也比我们灵活,有这份比赛爬树的劲头,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明天怎么对付杨海富他们呢。” “你!”狗娃看到枣花瞅向福生的那崇拜的目光,心头更气了,强词夺理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比个高下的,你怕了就直说,我和书呆子比试就是了,请甜妞做个中间裁判人。” 说起姚甜甜,福生脸上的神色一转,也豪气了起来,他上前一步,“好,比就比,今天我就陪着你这莽夫疯上一回了,别以为平日里不和你计较,你就真的天下无敌了,今天我就让你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话都说道了这份上了,姚甜甜这个被当作裁判的人再不说话也躲不过去了。她看着三个意气相争的半大小子,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你们想比,就赶快吧,,每人去摘五片叶子下来。” 姚甜甜话音一落,福生和大壮同时动了,二人互相不服气的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边紧着自己的腰带,一边向自己选好的棕榈树走去。 047 好兄弟之间的意气之争 为了兑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诺言的狗娃并不知道,在他奋力的开始攀爬大树之后,他的两个好兄弟,好伙伴竟然为了爬树这事设上了一局,而他这个早行动的乌龟已经被他的兄弟们都无视了。 大壮一向就喜欢习武的,在枣花的注视下,他对于这场爬树比赛是信心十足,而福生却也不想在姚甜甜面前输了比赛,内心中也是憋足了劲,他虽然没有大壮天天习武的好身板,但是他胜在人长得瘦,灵活,福生在一口气的支撑下,竟然和大壮爬了个骑虎相当。 虽然棕榈树很高,但是不论是先爬一步的狗娃,还是一开始就较着劲的福生和大壮,三个人各展本领,在二十多米高的棕榈树干上展开了无声的竞争。 结果是戏剧性的,没有大壮想象中的完胜,他们三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棕榈树的顶端。大壮气呼呼的扯了五片棕榈树叶,连口气也没喘,回身就往下滑去,嘴里撂下一句,“咱们树下再见分晓!” 福生为了能够和大壮一起攀到树顶已经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他大口喘息着,根本顾不上开口说话,他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一探头把摘下了的五片棕榈树叶用力的向下抛去,然后双手抱树,也迅速的向下滑去。 狗娃爬树的时候先他们一步,才和他们一同到达了树顶,可是正当他想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发现福生和大壮都已经争先恐后的向下滑去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大壮手里拿着五片树叶,而福生双手是空着的。 狗娃虽然搞不清是什么状况,不过他也看出了福生和大壮相互较劲的意思,树下的姚甜甜看着呢,狗娃也不肯落在人后,他手忙脚乱的摘了几片棕榈树叶后,也忙不迭的向下滑去。 可是,能攀上二是多米高的大树已近是狗娃体力的极限了,下滑中的狗娃力竭不逮,双脚没了力气,双手再也抓不住树干了,他的头一歪,一个倒栽葱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福生竭尽全力下滑,就在他的腿马上就落到地面的时候,一侧脸就看到狗娃手脚乱舞的从天而降,他顾不上多想,下意识的双手一松,就想接住摔落的狗娃。可是,如今的福生也差不多力竭了,结果,他不但没有接住狗娃,自己也被带着摔在了地上,当了狗娃的人肉垫子。 大壮轻松的滑落在地上之后,刚想得益的炫耀一番,就听到‘噗嗵’、‘噗嗵’两声响,他的两个好兄弟叠罗汉一般摔到了里他五步外的树下,大壮心头一急,顾不上其他,扔了手里的棕榈树叶,大步奔了过去。 一场兄弟间的意气之争,以两人摔得呲牙咧嘴为结局,大壮这个赢了比赛的人再也提不起兴致多说什么了,他反而有些愧疚的蹲在了两位好兄弟的面前,伸手扶起了狗娃,着急又自责的说道,“怎么样,你们两个怎么样?哎,都怪我,好好的,比什么赛啊,回去肯定要被先生一顿批评的了!” “不全怪你,‘嘶’,”还躺在地上的福生疼了吸了口气,“是我不好,把平时里先生的教导都抛到脑后了,无谓的意气之争害人不浅哪。” “咳,咳,”狗娃在大壮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我,我不该逞强的,不该的……”狗娃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瞥了一眼姚甜甜,自责的垂下了头去。 事发突然,姚甜甜、枣花和福妹稍稍一愣之后,也都围了过来。虽然姚甜甜是在一个十几岁女孩的身体里,但是她的灵魂却是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标准白骨精,大壮、福生和狗娃他们三人的意气之争是因为什么,她看了个清清楚楚,但是不论是福生还是狗娃,在她看来都还是毛头孩子呢,对于他们的小心思,原本她只会一笑而过,没想到今天竟然闹出了这么一个意外来了。 姚甜甜挠了挠头,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心思才好,要不然以后大家相处下去,他们好兄弟之间,还不定再闹出什么来呢。 姚甜甜头疼的斟酌着说辞,枣花业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福妹只有八岁,没有看明白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她看到哥哥摔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你……” 枣花眼里也噙了泪,她一面给哭得哽哽咽咽的福妹锤着被,一边低声地劝慰着,“莫哭,福妹莫哭,你哥哥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聪明,人又好,老天爷不会惩罚好人的,……” 枣花絮絮叨叨的安慰着福妹,也是在劝慰着自己,一旁的大壮渐渐的黑了脸色,福生却听得不耐烦了起来,他挣扎着自己做了起来,颇为不耐烦的说,“哭什么哭啊,我不就是摔了一跤么,不知道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呢,没事也被你们烦出事来了。” 福生发了脾气,终于止住了福妹和枣花的哭声,枣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想伸出去搀扶福生的手收了回来,福生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就着大壮的手缓缓地站直了身子,装作随意的说,“不妨事的,走吧,走吧,姚先生还等着我们回去呢。五奶奶做的菜团子等着我们回去呢,我都闻到香味了。” 福生这一开玩笑,气氛为之一松,大壮的肚子也跟着‘骨碌碌’的叫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笑着说,“福生不提这茬,我都不记得自己还没吃晚饭呢,你还能走路不?不成的话,我背你吧。” 福生和大壮这么一说,狗娃更不好意思了,他为原本自己怀着的那点小心思而愧疚了起来,他弯腰捡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十几片棕榈树叶子,默默地都被在了自己的身上。 暂时的拨云见日,姚甜甜顾不上再管日后这样头疼的情况,她带领着一行的伤兵顺着来路返回了杨家屯的村塾之中,五奶奶把掺了荞麦面的野菜团子热了又热,终于把姚甜甜一行盼了回来,他们不但带回了棕榈树叶,还带回了枣花和福妹两个小跟班。 许是姚润之已经把处理棕榈树叶的事情和五奶奶详细的说过了,五奶奶给这群饿了得半大孩子们端上了荞麦野菜团子之后,就抱着十几片棕榈树叶去了西间的灶间。 对于荞麦野菜和着做的菜团子,福生、狗娃、大壮几个人已经熟悉了,但是枣花和福妹却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她们两人都已经吃过晚饭了,但是面对这种独特的清香,还是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 枣花不好意思的拗过了头去,福妹年纪小,还不懂得掩饰什么,眼睛里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来,身子反而又向前倾了倾。 见此,姚甜甜悄悄地望向了叔叔姚润之,再得到他首肯的眼神之后,她一手一个拿起了两个菜团子,自然的递到了福妹和枣花的面前,亲热地说,“跑了一趟山上,你们又饿了吧,来尝尝我们在荒山上找到的另一种新鲜食物吧。” 福妹正眼巴巴的瞅着呢,见甜妞姐姐善解人意的递了过来,她甜甜的答应了一声,“谢谢甜妞姐姐啦。”说着,她结果了野菜团子,忙不迭的就往嘴里送去。 枣花年纪要大上几岁,又是个谨慎的性子,她虽然也好奇姚甜甜嘴里说的新鲜玩意是什么,不过还是忍不住先向福生望去。 姚甜甜心头暗叹一声,叹枣花的一番痴情,若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话,她越是痴情,将来怕是要吃更多的苦头了。心中怜惜着,姚甜甜扯过了枣花的手来,把野菜团子硬放到了她的手里,嘴里解释到,“枣花姐姐快先尝尝吧,我叔叔打算在山上大片的种植,以后呀,咱们家家户户的都会长吃呢。” 福生没有反对,姚甜甜又这么热情,枣花终于放下了顾虑和矜持,她深深地吸一口野菜伴着荞麦的馨香,开心的笑了,缓缓地把菜团子送进了自己嘴里。 说服了枣花尝试荞麦野菜团子,福妹那边已经含混不清的大声的喊了起来,“呀,好吃,真好吃啊,我从来没有迟到过这么好吃的野菜团子呢。” “来,好吃就多吃点吧。”姚甜甜说着又拿起一个野菜团子递了过来,笑呵呵的说,“福妹乖,走的时候也给你爹娘带几个回去尝尝。” “对,对,好东西大家都要尝尝。”大壮狼吞虎咽的咽了一口菜团子,也插嘴说,“枣花也给你爹娘带几个回去尝尝,味道真是不一般哪。” “这,这恐怕不好吧,奶奶总共才做了多少啊,这么分了,你们还吃什么哪?”枣花推托着,眼神有不自觉地瞥向了福生。 “本就是荒山上找到的吃食,分给大家吃食应该的,如果大家觉得可以入口,咱们以后多种些就是了。”姚润之微微轻笑着,打消了枣花的顾虑。 这事既然是姚先生开口定了的,哥哥也不敢反对的,福妹放心了,她兴高彩烈的摇晃着枣花的地胳膊,大声地说,“姚先生真是太好了,枣花姐姐,你还可以带给槐花姐姐尝尝哦。” 048 姚甜甜失控大哭 福妹和枣花满载而归,福生一脸不情不愿的地带着她们二人走了,无家可归了的狗娃被大壮豪气的收留了,二人相携着跟着五奶奶一起回去休息了。叔叔姚润之瞅着蒸煮出来棕榈树叶琢磨了半天,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屋,许是又翻阅什么孤本真集去了。 姚甜甜回到属于自己的东厢房,入乡随俗的用热毛巾擦拭了一番,这才把自己舒舒服服的摔进了带着暖暖的阳光味道的棉花被子里。 惬意地吹息了油灯,随着屋子里撒进的一片皓月的柔和清辉,姚甜甜的心却异常地活跃了起来,她遥望着屋顶的老榆木横梁,目光似乎穿过了房梁,穿过了飘浮着的丝丝缕缕的云,望到了无尽的虚空里,那里有着一望无垠的滔滔绿海,那里有着无尽的勃勃生机,那里放佛是一切绿色起源的地方。 姚甜甜脸上凝重又自信,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却不容置疑的说道,“现在空闲,你出来吧。” 随着姚甜甜的话音出口,她就感觉自己眼前一花,整个身子也瞬间漂浮了起来,还没等她的质疑说出口,只是一呼一吸之间,她的双脚就稳稳的落在了坚实的土地上,而她的周围就是触手可及的那片碧波绿海。 焕发着勃勃生机的无垠绿海让姚甜甜的心田也跟着滋润了起来,一瞬间,她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麻烦,完全放松的沉浸在了大自然最纯粹的碧波里,享受着生命的洗礼。 姚甜甜的目光从周围的层层叠叠的各色植物远眺了出去,只见这里绿海依旧,却没有了它的主人,那个神秘的,时而老成持重、博学多才,时而狡黠羞涩的药香少年。 再一次贪婪的深深吸一口纯净的空气,姚甜甜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直视着远方,咬着牙说到,“既然带了我来,现在在你的地盘上,你就不要再藏藏躲躲的了!” “这么说,是你想好好的谢我了?”随着一个不怕死的声音,身穿一件暗红色长袍的那个药香少年的身影由远及近,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姚甜甜的眼前,微风吹起了他的道袍,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碧波绿海中,放佛是九天嫡仙下凡一般的翩然而至,偏偏这个现身的少年身上带着某种异样的沉重,让姚甜甜的心轻轻的一颤,有了瞬间的茫然。 装神弄鬼!姚甜甜在冷哼了一声,心头的怒火腾的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不过,混迹职场多年的姚甜甜深知此时发泄并不是上策,在没弄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之前,她必须得忍着。 想的明白,姚甜甜暗下心头的悸动,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药香少年的话茬问道,放缓了声音说道,“谢你?也不是不可以啊。可是,你总要和我说清楚,我为什么要谢你呢?” ‘咳’,‘咳’,药香少年一摆袍袖,轻咳了两声,摆好了架子说道,“这个,我移植了荞麦,我移植了棕榈树,我移植了全瓜藤,我,我还给你送去了你最,最习惯用的谷歌搜索,……”药香少年开始是得意的大声说着,可是他越说底气越不足,声音也就不自觉地越放越低,到最后干脆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了。 药香少年的气势一沉,姚甜甜感觉仿佛整个人也跟着一松,心头瞬间清明无比,谈判向来不是姚甜甜的弱项,她知道此时需要乘胜追击,一举拿下! 姚甜甜双手叉了腰,眉头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说,“说啊,你继续说啊?!你这么大本事,想移植什么就移植什么,还能把平板电脑和网络隔着时空搬来搬去的。最主要的,你还能把个大活人想搬到那个时空就搬到那个时空。你这么神通广大的大人物,要一个草芥一样的小人物谢你什么呢?!” 姚甜甜本来是压抑着怒火,说的云淡风轻的,但是她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刚一来还没等好好的喘口气呢,就遇到了这么多无谓的事,一时没忍住,忘记了自己一贯坚持的小不忍乱大谋的原则,禁不住越说越生气,最后几个竟然沉了脸色,质问了起来。 面对姚甜甜发泄出来的越来越盛的怒火,药香少年又心虚的后退了一步,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威压,仿佛许多年前自己曾经也被人这么责问一般。这个念头一起,药香少年心头一阵狂喜,仿佛暗夜里亮起了一盏明灯,指引着一个万年孤寂寻觅的迷路人。 一股微凉的夜风吹过,带起了绿浪翻滚,也吹醒了药香少年的神志,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心头的那丝异常退去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而他周围的绿海翻滚如昔,如同近万年来的每个夜晚一样,再也没有了半丝异样。 失望、颓然的叹息了一声,药香少年仰头收起了眼底的湿润,当他再次面对姚甜甜时,却如同一个久历风霜的老人一般,再也没有了半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风范。 前一刻还是一个装腔作势、趾高气昂的少年,眨眼之间却又伤绝望的如同一个邻家老爷爷,药香少年的这番突如其来的转变,他周身散发出的哀伤的气息把整个空间都弥漫了。 姚甜甜心头一涩,她压抑着的火气不自觉地小了许多,禁不住放柔的声音,怜悯的问道,“你,你是谁?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自然是此间的主人!”药香少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挺了挺胸膛,身上那股子感天动地的哀伤一下子全收了起来,昂着头说道,“能给你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的人!” 药香少年态度一强硬,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姚甜甜也收起了心底的怜悯,嗤笑了一声,“得了吧你,少说这些没用的,姑奶奶我做人喜欢干脆利落,这样不明不白的便宜我才不占呢,你需要我做什么,趁早说明白!否则,咱们一拍两散伙,你踏踏实实的送我回去租房上班,你自去找愿意听你忽悠的冤大头去!” “你以为我稀罕找你啊,女孩子家家的,偏偏是个争强好胜的臭脾气!”药香少年撇了撇嘴,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姚甜甜虽然没有听清药香少年前半句说了什么,但是后面诽谤她臭脾气的话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大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女孩子争强好胜怎么了?在这个没有道德底线的社会里,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任何人的承诺都是狗屁,狗屁!弱者不会被怜悯,只会被人家毫无顾忌的欺负!……” 姚甜甜想起了那个批了腿的前男友,想起了一声不吭就把公司转手的前老板,想起了收了她这么多年的房租的房东毫无情面的话,想起了这些年在职场中所受的种种委屈,可是世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理解,她得到的只有诽谤,刚强的姚甜甜忍不住悲从心来,在这样一个绿海碧波的未知空间里掩面低泣了起来。 其实,姚甜甜上一世里所经历的种种煎熬和挣扎,药香少年都是知道的,唯有知道他才得出了姚甜甜性格争强好胜的结论,但是也是因为这份坚韧让她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之后,毅然能够笑着面对,笑着迎接未知的生活考验。 坚强的姚甜甜也是乐观的,即使是一直关注着她的药香少年也很少见到她这么歇斯底里的时候,因此,面对这样的姚甜甜,药香少年一时语塞,想好的说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一向好强的姚甜甜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一旦宣泄了出来,所有的挣扎和委屈齐聚心头,一时陷入了无我忘情的境地,旁若无人的任由金斗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药香少年面对着姚甜甜的眼泪,他的眉头渐渐的凝成了一个疙瘩,他连连的摆着手,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别哭啊,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药香少年这一开口,把姚甜甜的神志换了回来,她心底暗自一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这么没有警惕性了?在这样未知的环境中,当着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宣泄了自己真实的情绪,时空的把自己的软弱完全的暴露于人前?! 是这个微风拂面,绿海生涛的环境让自己放松?是这几天杨家屯大家团结一心的友爱让自己心软?还是眼前这个迷雾重重但是让她怎么也恨不起来的药香少年让她信任? 不!绝不能这样,这么多年的职场的摸爬滚和生活中的种种磨炼以血的事实告诉姚甜甜,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人之心可以没有,防人之心必须时时亮着红灯,否则会被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的。 姚甜甜越想越恼,越想越气,她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摸了几下,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满面的寒霜,面对着有些无措的药香少年,暗自告诫自己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从牙缝里吐了几个字来,“说,实话!” 049 方寸之间天大地大 姚甜甜收起了心底的脆弱,重又包裹起了坚强的外壳,而且还像刺猬那样张开了浑身的尖刺。 可是,药香少年却在姚甜甜武装到牙齿的坚强下看到了她依旧彷徨脆弱的内心,他不知道该如何的劝慰,他也明白此时的姚甜甜不需要劝慰,她需要的是一份信任,一份可以让她放下戒心的信任,一个可以让她不必强撑着伪装坚强的地方,一个可以让她轻松真实的去面对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可以解开她心结的人,但他明白的是自己不想看到她这么累,心疼着她这样无路可退的坚韧。看着姚甜甜一路走来的他明白这样的心结形成是她从小到大被人一刀刀的刻上去的,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的消除的了得。 现在,他能做的只能是不再欺骗,告诉她实情,即使是她听后勃然大怒,转身离去,他也只能这么做。 权衡的清楚,药香少年退去了刻意装出来的那份仙风道骨,有些心虚的说道,“其,其实,我把你转移到这个时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没办法?”姚甜甜一听差点跳了起来,“难道是谁逼着你这么做不成?我姚甜甜上一辈子做了什么孽,到底得罪了哪路神灵?” 药香少年面上一红,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咳,这个,这个,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 “是你故意针对我?我怎么得罪了你?你到底是谁?你当面把话说清楚!”姚甜甜不怒反笑,指着药香少年的鼻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扯着他的脖领子逼问的架势。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药香少年结巴的说着,冲着姚甜甜直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从我有意识以来,我就呆在这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里的每一种植物都很熟悉,熟悉他们的习性,熟悉他们的作用。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为什么呆在这里,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这里的各种植物让我喜欢,看着它们我心情舒畅。” 姚甜甜看着眼前的药香少年褪去了曾经的种种表情,脸上充满了迷茫的沧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么的相信了他,相信了他说的话,并且为了他的迷茫而心疼了。她的怒气已经不自觉间消失了,声音轻缓的问道,“那你,你这这里呆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一万年的时光了。”药香少年似乎在回答姚甜甜的问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他忘我的轻轻叹息着,“我不知道外面朝代的变迁,不知道外面事物的飞速发展,直到听到了你的声音,通过你的眼睛看到了外面繁华的世界,我才知道,在这方安静的时空之外,还有另一个更大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药香少年轻轻的说着,仿佛忘记了眼前的一切,他脸上挂起了一个求知若渴的孩童般的笑容,“孤寂了这么久,知道了另一方时空的存在,我高兴极了,拼命的学习者外面的一切。可是,学的越多,我就越迷茫,在你们那个世界了,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像我这样的存在是不可能的,那么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你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我一下子就通了,我的脑海中过电影一般的亲历了一场场朝代的血腥变迁,亲历了不同时代的人们的生活,更神奇的是,我对历代的药书更是清晰的很,几乎可以说是无师自通,那些药方的配伍、禁忌,以及为什么如此,我都明白的很,如同我明白这些陪伴了我万年的植物一样。” 药香少年说道这里,轻轻地出了口气,继续说道,“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欣喜若狂,顺着你的梦境,我来到了这个时空,找到了叫甜妞的小姑娘,在她周围我发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那就是我一直想弄来却一直没有明白的谜团,我的身世谜团。可是,还没等我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预感到了小甜妞有危险,生命之险。我迷茫了上万年,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找到是怎么回事,所以……” 说到这里,药香少年稍微一顿,姚甜甜立即接口问道,“所以,你就把我弄来了这里?”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线索就这么断了,我一个人呆在里面上万年了,我必须……”药香少年激动了起来,微微的跨前了一步,大声地说道。 姚甜甜不等药香少年把话说完,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既然你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把我弄来这里,代替小甜妞活下去,可是上一次你说的如果我不喜欢这里,会给我换个地方是怎么回事?啊?” “我,这个,这个,我……”激动的药香少年突然结巴了起来,他跨前的一步又悄悄地退了回去,“在你那个时代穿越小说很多,我也抽空看了,看了一点点啦,担心你不满意这里的环境,所以,所以,我……,嘿嘿,嘿嘿……” 看着药香少年憨憨的傻笑的样子,姚甜甜气急而乐,回想到当初自己看那些穿越小说的时候,为了主人公苦笑不得情形,怕是被这个狡猾的家伙看了不少笑话吧,所以他才那这个事来唬自己,让自己以为他有着通天彻底的本领,可以随心所愿得改变别人的命运,糊弄自己可以乖乖的陪他在这个时空里活下去吧。 姚甜甜感觉到药香少年怯怯的窥视的目光,她眉头一跳,收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意,再次质问到,“这么说起来,在酒吧的时候,你说什么卖心契约也是糊弄人的了?” “也,也不算是啦。”药香少年眼神闪烁了一下,最后硬着头皮说到,“把你带到这里来,如果没有你的允许,我,我是没有办法的做到的。而且,如果不是你的契约授权,我也不能自由的从我这里移植这么多植物出去,更不用说直接把另一个时空的时髦玩意——无线互联网腾挪过来了。” “我的契约授权?!”姚甜甜气的蹦了起来,“我当时喝得稀里糊涂的,根本没有听清你说的话,你这么连蒙带骗得,也叫契约授权?!你纯粹是欺诈,欺诈!我,我要告你去!” “告我?”药香少年苦笑了起来,落寞又愤怒的说道,“告我好啊,要是知道哪里的法官能管到我这地方,我早就找他说理去了,把我困到这里上万年的时光,不闻不问的算怎么回事啊?!” 想想也确实这么回事,姚甜甜泄气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撑在了一片长着小黄花的绿色植物丛里,高仰着头,继续质问到,“你骗我签定契约的事咱们以后再算账,那你说说你利用这个契约,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的想法和隐私是不是都被你看光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药香少年心疼的看着姚甜甜压倒了一片绿色植物,不过却不敢说些什么,他双手连摆,急忙否认到,“只有你想到和我相关的事或者是想到某种植物时,我才能知道你想什么。” 姚甜甜半信半疑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药香少年,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撒谎。 药香少年被姚甜甜盯得浑身发毛,他想了想,进一步为自己澄清到,“你这么聪明,我哪敢在骗你啊,你想想看那,要是我能看透你所有的想法,开始的时候又何必在费尽心思的骗你呢?”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姚甜甜点了点头,看着药香少年欲言又止的心态模样,干脆双腿一偏,整个人都倒在了那片柔软的绿海里,故意惬意的叹息了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你让我在好好的理理这件事。” “你,……”药香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见姚甜甜还没有起身放过他的植物的打算,忍不住开了口。 可是,不能药香少年把话说出口,姚甜甜‘咻’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哈,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你通过我的眼睛感知外界的一切,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呢?” “你想一想,不管在哪个时空,你可有不曾离身的东西不?”药香少年收回了方才想说的话,闷闷的问道。 姚甜甜问话出口本以为得到的会是一句‘不知道’,可是被药香少年这么一反问,姚甜甜一口口水没来的及咽下去,呛得她连连咳嗽了起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姚甜甜双手撑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迭声的问道,“你,你是说那个小鼎,那个钮扣般大小的小鼎?我现在就是在那个小鼎里?” 说着话,姚甜甜习惯性的向着自己的脖颈间摸去,那里有她从小一直戴到大的那个磨得铮亮的纽扣一般大小的小小铜饰。可是,姚甜甜一摸之下,大惊失色,因为她脖颈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个她从不离身的小鼎不见了! 050 美与丑的皮囊就在一念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姚甜甜顾不上再和药香少年较劲,一步窜到了他的身前,惊恐的问道。 药香少年做了一个‘被你打败了’的无语表情,他轻摇着头,无奈的解释道,“你现在时灵魂进入了这里啊,躯体还老实的躺在杨家屯村塾东厢房的抗上睡觉呢,随身之物自然还和躯体在一起。” “啊?啊!”姚甜甜不相信的又踢了踢腿,又瞅了瞅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相信的说,“既然是灵魂,为什么我还是这幅十几岁的小罗莉模样?” “那是你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更享受过这种十几岁的乡村丫头的日子呗。”药香少年不以为然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我享受?”姚甜甜心头大急,眉头一挑,大叫了起来。可是她喊完之后,突然感觉自己部一样了,身体仿佛在眨眼之间长高了不少,她缓缓地地下了头去,发现自己正穿着习惯了的那套利落干练的职业套装。 “哈哈,哈哈,哈哈,我姚甜甜又回来了!天大地大,哪里都是我施展拳脚的地方!”大笑了三声之后,姚甜甜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的药香少年,嗤笑着说道,“嘿,你这个据说已经活了上万年的老,老先生,怎么还是这么一副童子模样哪?难道是你很享受现在的模样?!” “人家,人家,”药香少年突然扭捏了起来,带着和他外边年龄一样的羞涩,小声地说到,“人家不知道长大是个什么模样,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了嘛。” 看着一个活了上万年的人这么扭捏着做出孩童一般的动作,姚甜甜恶寒的浑身颤了颤,双手合十,告饶道,“求您了,饶了我的老心肝吧!您正常点,成不成啊?!” “好,好吧,既然你看不惯,我就勉为其难的试一试吧。”说着话,药香少年脸上的羞涩一点点退去,身子也迎风而长,眨眼之间,就长成了一个剑眉朗目的帅小伙一枚,为了配合姚甜甜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他还自动的为自己换上了一套深灰色的笔挺的西装。 “OH,MYGOD!”姚甜甜花痴般的蹦出了一句洋文来,腐女的特质让她下意识的擦了擦鼻子,生怕当场就流出鼻血来,那脸就丢大了,不但她姚甜甜一世的英名毁了,她以后也别想在这个欠扁的人面前抬起头来了。 强忍下蓬蓬的心跳,姚甜甜闭着眼睛大声喊道,“你能不能不这么吓人啊?!你,你这皮囊变化的也太大了!” “嘿嘿,”药香少年,不,是有型帅男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这一笑终于有了那个药香少年曾经的影子,他伸伸胳膊,又抬了抬腿,略有些别扭的说,“我还是我啦,只要你看着习惯就好。” “不好,我看着也不习惯!”姚甜甜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压下心头小鹿般的狂跳,围着这个陌生的花样美男转了几转,瘪着嘴,违心地说,“你还是原来的那副皮囊顺眼些。” “呃,”曾经的‘药香少年’眨了眨眼,眸中闪过意思谋算,为难的说,“我换回去没问题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姚甜甜心中暗骂这个妖孽害人,嘴里却忙不迭的接着对方的话茬追问了一句。 “只不过,你方才的话提醒了我。没道理说我活了这么多年的人了是一副少年模样,而你一个小姑娘却披上一个老气横秋的皮囊哪。”曾经的‘药香少年’带着一丝委屈,缓缓地说道。 “我?老气横秋?!”姚甜甜暂时忽略了这个帅的没边的皮囊,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跳了起来,她姚甜甜虽说是快三张的人了,可远远没到老气横秋好不好?她这是风华正茂,正是如花般怒放的年纪,好不好? “反正呢,我总要比你大嘛。”曾经的‘药香少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慢条斯理的接了一句。 这个慵懒的动作又差点让姚甜甜的鼻血喷了出来,让她心头的怒气如同潮水一般呼的一下子沉了回去。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面对着这个妖孽一样的花样美男,作为腐女一枚的自己太吃亏了,太危险了,这样忽喜忽怒的,自己早晚得被折腾的疯掉不可。姚甜甜内心权衡了一番,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那我们就都恢复方才的样子,以后再也不变来变去了,大家都省心!” “这就对了嘛,既然来了这个时空,以往的种种如同过眼烟云,还是彻底的忘却了的好。”曾经的‘药香少年’眸中精光一闪,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已经变回十二岁甜妞模样的姚甜甜没有听清对方的低语,抬起头来,疑惑的问了一句。 “呃,”恢复了原本面貌的药香少年赶紧吞咽了一口唾沫,带着歉意的说,“我说还是这个用了上万年的皮囊看着顺眼些,就是委屈你,再从十几岁开始长起了,小生这厢赔罪了!” 看着这个有着上万年的生命,却还是习惯用这一副少年人皮囊的人这么诚惶诚恐的样子,姚甜甜‘噗哧’一声乐了出来,笑骂道,“还小生呢,有一万岁的小生么?我看呀,是个万年老妖精还差不多。” 姚甜甜恢复了十二岁的模样,仿佛气势上也柔和了许多,她这句笑骂没有给药香少年造成任何的冲击力,反而引得他更加变本加厉起来,“是,是,是,小姐教训的是,我是个万年小生。” “你!”姚甜甜气的小脸涨红了起来,啐了一口,喝到,“你少贫嘴了,你费尽心思的把我骗到这来,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药香少年侧过身去,咳嗽了几声,这才转过脸了,一脸委屈的样子,“骗?怎么能说是骗呢?人家是好心哇,这里有血脉相连的亲叔叔,有热心善良的五奶奶,有友善的小伙伴福妹、芳儿、枣花,还有,” 说道这里,药香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他稍微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这里还有好几个跟屁虫一样的毛头小孩子,如今又有了好大一片的荒山。这些,总要比你在那个社会里总和人家尔虞我诈的劳神伤心强吧?!” 其实,药香少年说的也都是实情,要不是这里闲适的自然风光和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她姚甜甜怎么会乖乖的听从摆布,老实的在这里呆下来,还一门心思的要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上一世孤独、欺诈和人情冷漠让她太累了,这个小小的杨家屯尽管也遇到了这样或者那样问题,但是那家的温暖,家人一起共同面对困难的感觉让姚甜甜无法割舍、放弃。 姚甜甜心头被亲情的温暖包裹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药香少年的神色转化换,她面上带着知足平和的笑容,随着药香的少年的话语频频的点头。 看着姚甜甜一副陶醉的样子,药香少年嘴角扯了扯,得意忘形的说道,“现在清楚了吧?我们之间是友好互助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还要好好的谢谢我呢!” 药香少年得意的翘了尾巴,立即惊醒陷入自我深思的姚甜甜,她小手一挥,指着药香少年的鼻子说道,“谢,谢你个头啊!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了,快把你的计划说出来,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要为你做什么?!” “呃,”药香少年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没来得褪去,就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尴尬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小心翼翼的实话实道,“其实,我就是顺着感知的线索来的,这种感知在杨家屯很强烈。可是,具体是什么,我,我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从何查起了。” “你,你整个一个跟着感觉走啊?真是不靠谱!”姚甜甜气的跺了跺脚,又不解气的在旁边绿油油的一片药田里狠狠的踩了几脚,直到看到药香少年心疼到肉痛的表情,才愤愤地停了下来。 看着被姚甜甜踩的乱七八糟的那片药田,药香少年心疼地唑了唑嘴,讨好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不过我却有办法把杨家屯德那片荒山变成一座宝山,你看这一大片成千上万种的药材,你想要哪种就有那种!” 说道陪伴了他上万年时光的这片绿海来,药香少年仿佛忘记了烦恼与尴尬,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献宝般的兴了起来,他指指点点地说,“看,你看,这一片是葶苈子,它性大寒,味辛、苦,可以泻肺平喘,行水消肿;那一片是山茱萸,他性微温,味酸、涩,可用于补益肝肾,涩精固脱;稍远点的是紫苏叶,它性温,味辛,主要用来解表散寒,行气和胃;在那边是何首乌,它性温,味苦、甘涩,生首乌解毒,消痈,通便,制首乌补肝肾,益精血,乌须发,壮筋骨;远处那一片是木槿花,它性寒,味苦,主要用来清热解毒;那边的是板蓝根,它也是性寒,味苦,可清热解毒,凉血利咽……” 051 一入虚冥忘时光 药香少年手舞足蹈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如数家珍的介绍着相关重要的药理和配伍。渐渐的姚甜甜被他满腔的热情和发自内心的喜悦所感染了,认真地倾听了起来。 当姚甜甜听到‘板蓝根’几个字的时候,眼神‘咻’的一下子亮了起来,别的中草药她不熟悉,对于板蓝根可不陌生,平日里感冒了就是冲一杯板蓝根颗粒来抵抗的。而在那年大面积的非典疫情的时候,全国人民也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板蓝根的身上,几乎家家户户都准备了板蓝根颗粒,仿佛只有这样做了,才能安全的把病菌拒之门外。 姚甜甜心头盘算着,板蓝根还真是个好东西呢,在医学那么发达的现代,在号称见效快的那么多琳琅满目的西药的围攻下,板蓝根颗粒依然还是家常药箱里常备的药物,可见它的功效非同一般。 现在,她一世孤独的姚甜甜阴差阳错的上了这个药香少年的贼船,意外地拥有了血脉相亲的叔叔姚润之,和杨家屯这些纯朴善良的乡亲们,她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杨家屯的乡亲们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她想踏踏实实的在杨家屯安身立命。那么眼前既然有了这种普通又神奇的板蓝根,她姚甜甜怎么能不动心呢。 姚甜甜陷入了沉思,正在口若悬河般滔滔不绝的药香少年半天没有听到姚甜甜的冷嘲热讽,禁不住诧异的缓缓停住了嘴巴,小心翼翼得试探着问到,“你,你不喜欢听?我烦到你了么?” 姚甜甜摇了摇头,身子往前凑了凑,认真地问道,“你刚才说杨家屯的那片荒山是片宝山?你这里的所有药材植物都可以移植过去?” “是啊,只要我想,”药香少年豪气的拍着自己的胸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谄媚的改了口,“不,是只要我们想,那片荒山就什么也种的出来!” “那好!”姚甜甜大方的拍了拍药香少年的肩膀,指着那片开着可爱的小黄色植物说道,“我就选它了,我要让那片荒山除了庄稼之外都长满了板蓝根,乡亲们吃了治病强身,牲口吃了力大壮实!” 闻言,药香少年眼眸中闪过了赞许的光芒,端出了一副老夫子的架势夸赞道,“好,不愧是我选择的搭档,有眼光!板蓝根适应性很强,对自然环境和土壤要求不严,确实人畜皆能获益的好东西!不过,……” 药香少年说着,脸上闪过了为难的表情,停了下来。姚甜甜一愣,急急得问道,“不过什么?还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你之前移植的荞麦、棕榈树、全瓜藤,大家都没怎么惊奇的全盘接受了啊?还是板蓝根植物特殊?” “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板蓝根的问题。”药香少年严肃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现在问题出在了你身上!” “我?”姚甜甜愣了,反手指着自己鼻子说,“我怎么就阻挡了板蓝根移植了?你把话说清楚!” 药香少年脸上的表情益发的严肃了,他冲着姚甜甜勾了勾手指。姚甜甜心头正急了,没顾上考虑药香少年这个动作多么的暧*昧,她自然而然的把头凑了过去。 见到姚甜甜如此听话,药香少年悄悄地扯了下好看的嘴唇,凑到姚甜甜耳边大声地说道,“不是条件不够,是时间来不及了!现在,若是你再不马上回去的话,估计杨家屯私塾要炸开锅了!” 说着话,药香少年伸手轻轻一推,姚甜甜就感觉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好在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姚甜甜并没有惊慌失措,在几息的飘忽之后她就感觉自己平稳的躺在了东厢房炕头的被窝里,而这时候那个可恶的药香少年的大吼声还在她耳畔萦绕未去呢。 “真是烦人啊,你就不能小点声音嘛,人家的耳朵都被你震聋了啦。”姚甜甜还没有睁眼,先使劲的抻了一个懒腰,恨恨的嘟囔道。 可是,回应姚甜甜的不是那个药香少年时而严肃、时而狡黠的声音,而是无奶奶的欣喜的大嗓门,“唉呀,奶奶的乖妞子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要是再不醒,别说震聋你的耳朵了,奶奶钻到你耳朵里的心都有了啊!” “呃,啊?”听到五奶奶的话,姚甜甜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五奶奶一脸焦急担忧的神色,她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被子,疑惑的问,“奶奶,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出了什么事?奶奶的乖妞子哦,你都睡了一夜又一天了,连午饭都没起来吃,你叔叔都快急疯了,你说这算不算大事啊?”五奶奶抚摸着姚甜甜的羊角辫,大着嗓门说完,立即冲着翻身下炕,一边穿鞋一边叮嘱道,“快点穿衣服起来吧,奶奶去给你热饭去,顺便告诉他们别急了,咱家的妞子醒了。” 五奶奶说着一阵风一般出去了,随即,伴随着东厢房的门吱嘎轻响,福妹的小身子探了进来,笑嘻嘻的说,“甜妞姐姐,你终于醒了啊!你做了什么好梦呢?这不舍得醒过来?” 福妹一句天真无瑕的玩笑话,听在了姚甜甜耳中,却是一阵心虚和愧疚,她不是去拜见了周公,醒不过来,而是在那个绿海生涛的虚冥空间里和药香少年斗嘴,为了大片的中草药着迷,进而忘记了回来的时辰。 但是这一切,姚甜甜不想说,也不能说,她一面迅速的穿着自己的夹衣,一面敷衍着说,“唉呀,姐姐从老家一路来咱们杨家屯,路上走了太多的路,太累了嘛,想好好的休息上一天,福妹说应不应该呀?” “那,……”福妹歪头瞅着姚甜甜的脸色,认真地问道,“甜妞姐姐休息一天够么?不会今天晚上还要一觉睡到明天下午吧?” “呃,”姚甜甜被福妹问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她感觉自己面皮上一热,赶紧扣好了最后一颗扣子,转移了话题,“走吧,我饿啦,咱们去看看五奶奶给我留了什么吃的去。” 说着话,姚甜甜偏腿下了炕,汲着鞋子就往外走,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天真无邪福妹又问出什么童言无忌的话来。姚甜甜挑起门帘出了里屋,忙不迭的伸手一拉东厢房木门的把手,猛不丁的就听到‘噗嗵’、‘噗嗵’、‘噗嗵’的三声响从门外跌进了三个人来,狗啃屎一般的趴在了地上。 跟在姚甜甜身后的福妹看到了地上突然多出的三个人,大声惊呼了起来,“哥哥,大壮哥哥,狗娃哥哥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啊,……”福生向来机灵,他第一个爬了起来,忍着膝盖上火辣辣的疼,急中生智的说道,“我是来告诉甜妞,昨天的树叶煮好了,确实很有韧性,五奶奶已经把其中的留片缝在一起了。” “是啊,是啊,”狗娃也慌忙爬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顺着福生的话茬说到,“这个煮叶子刻字的办法是甜甜想到的,我,我是想来问问她,打算刻些什么字哪?” 三人当中最不会掩饰的就是大壮了,他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嘟囔了一句,“平日里并没有觉得这东厢房的地面这么硬啊,没想到摔到上面还挺疼的。”说完这话,大壮才后知后觉的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这个,这个,这个,我,我去看看奶奶给甜妞的饭热好了不。” 说着话,大壮不等大家的回答,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可是大壮尴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边,就马上听到了他欣喜地招呼声,“咦,枣花?你来了啊,快,快请进!” 听了大壮的招呼,福生一皱眉,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烦,狗娃则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他转过身去望了一眼,才又回头招呼道,“枣花来了,咱们出去看看吧,甜甜也该吃饭了。” “多事!”福生带着情绪低声的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说这个时候赶来的枣花,还是说殷勤的狗娃呢。 不管福生、狗娃和大壮的态度,枣花是无辜的,她对人和善,是一个死心眼的好姑娘,姚甜甜喜欢她,喜欢她的巧手,喜欢她的善良,喜欢她不作伪的真情,当然,如果她不是杨二婶派来监视自己的就更完美了。 但是,她姚甜甜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不会因为杨二婶的小心机就怠慢了枣花,怠慢了那个向她伸出友善之手的姑娘。至于,今后她与福生和大壮的感情纠葛,希望不要把自己牵涉进去,做了炮灰就好。 姚甜甜头疼的想着,人已经迈出了屋子,依旧是微风拂面,太阳却已经是西斜的了,随着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姚甜甜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这一‘觉’睡得时间真不短哪,可恶的药香少年明明知道外面的时光穿梭,却到了最后时刻才提醒她,害她闹了这个大的乌龙,真是可恶,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地和他算一算这笔帐! 052 广而告之的告示 姚甜甜一恍惚间,福生已经走到了她的前面,他快步来枣花的面前,阴沉着脸色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能不拉着你做绣活了?” “是,是婶子让我来的,”面对福生不善的脸色,枣花本能的一个瑟缩,声音也小上了不少,她偷眼看了看福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才又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杨海富召集了村里的大部分人,说是要在老祠堂前开会,婶子怕你们不知道,吃了暗亏,福妹又不在,这才让我来给你,给你们送信的。” 枣花声音虽小,但是竖着耳朵认真听着的大壮却把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地,他听完之后,气得哼了一声,气愤得说,“哼,这个杨海富,派人监视着先生的动静还不算,现在召集村子里的人开会,偏偏不通知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这事非同小可,我们还是先告诉先生吧。”狗娃也收了脸上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认真地建议说。 “发生了什么事?”随着那永远不愠不火的声音,姚润之从正屋里走了出来,“甜妞不是已经睡醒了么?” 囧,真是囧啊,这一觉睡到大下午在这里怕是惊天骇俗的大事了吧,竟然让叔叔以为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姚甜甜羞得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啊。‘可恶的家伙,害我这么丢脸,你等着!’姚甜甜咬着牙,在心底暗暗发狠。 “这,这好像不能怪我吧?是你自己急着要移植中草药的啊,我只是协助你而已,你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让我背黑锅哪!”姚甜甜的心底深处,传来一声委屈的辩解声。 虽然看不到这个声音的脸,虽然他声音里含着满腔的委屈,但是姚甜甜就是知道,那个欠扁的家伙正在得意地笑呢,笑着看她的乌龙大笑话呢,她气得一咬牙,回了一句,“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姑奶奶没空修理你,早晚我会报这一箭之仇的!” “那,中药材的事我不在掺合了,等你有时间的时候,……”药香少年似乎是忍住了笑,装作无辜的小心翼翼的说着。 “切,你少装了!也不用威胁我,大不了咱一拍两散!”姚甜甜恶狠狠的说着,伸手晃了晃胸前戴着的纽扣大小的小小铜鼎饰品。 “怕了你了!”药香少年似乎泄了气,蔫蔫得说,“真是的,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你还是快去姚润之在棕榈树叶子上写了什么吧,若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可别又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啊。” “啊!你这个害人精,差点又误了我的事!”姚甜甜撂下了这么一句,不再和药香少年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把全部心思转移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经过药香少年这么一搅和,姚甜甜分了心思,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的脸也恢复了常色,她赶紧走了几步,围到了叔叔姚润之的身旁。 见姚甜甜围了过来,姚润之含着笑瞅了她一眼,继续对着大壮奶耐心的解释道,“虽然杨海富有野心,心术不正,但是他现在的心思也是用在拉拢人心,为乡亲们谋福利上。现在大家伙正饿着肚子呢,如果他能把银子花在购买口粮上,也算是花的其所,我们为什么要阻止他呢?” “可,可是他在么一做收买了大家的心,要是大家伙都支持他了,谁来和我们一起开荒种地呢?总有一天,他手里的银子花完了,乡亲们吃什么?靠什么活着呢?”狗娃脸上闪着焦急,连声问道。 “先生,狗娃说的有道理啊。”福生一脸的沉思,附和着狗娃的话,继续追问道,“还有,如果杨海富中了黄不仁的圈套,带着大伙租了他家的地怎么办?一旦有了协议,大家就被世世代代的套上了枷锁哪。” 姚润之脸上的更加温润了,他挨个的抚摸着大壮、狗娃和福生的头,欣慰地说,“你们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没有枉费了的教导。你们说的都对,先生我不能毫无准备的看着乡亲们被带到火炕里去的。” “我就知道先生最有办法了,”大壮裂开大嘴笑了起来,摩拳擦掌的说,“先生,您就吩咐吧,要怎么做,我大壮保证冲在第一个。” “呵呵,看你急的,先生可不是要你们去打架。”姚润之抬手安抚的拍了拍大壮的后背,“这件事需要缓缓图之。” “缓?”狗娃一愣,“怎么缓啊?杨海富已经召集人去了祠堂了啊,先生您在不出手的话,他们就……” “放心,乡亲们都很聪明的,但凡有些活路,说也愿意套上枷锁,去做佃农的。”姚润之不急不缓的笑着,回身拿过了几个三尺见方的东西,往大家的面前一摊,胸有成竹的说到,“你们去把这副告示挂到咱们门口、祠堂和三叔公、七叔公他们家附近的去。” “告示?”福妹听着这个新鲜的名词,聪敏的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确实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她才疑惑的继续问道,“先生,告示是个什么东西啊?挂出去有什么用处呢?” “福妹问的好,”姚润之微微弯了腰,对着福妹认真的解释道,“告示啊,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先生这份告示上是告诉乡亲们,我们从黄阜任手里买来的荒山是块宝地,明天先生就带着学生们去开荒种田去,一个多月后大家就可以吃上自己种出来的食物啦。” “噢,太好喽,明天我们也要跟着先生一块去!”福妹高兴得蹦了起来,两只大眼睛完成了一双月牙,她一边跳,一边摇晃着枣花的手,“枣花姐姐,你也跟我们大家一块去,是不是?” 听了福妹德邀请,一向谨慎枣花不肯擅自做主的枣花竟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先生,我,我爹,我娘和我叔叔、婶婶还是槐花,大家都想跟着先生一块去开山种田,可以么?” “咦,槐花他们怎么知道先生要上山开荒哪?”没等姚润之回答,福妹首先疑惑的问了出来。 枣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的解释道,“是我,是我昨天带回了荞麦菜团子,并且告诉他们这是从山上找到的种子,告诉他们姚先生准备去山上大片的种植这种作物了,他们大家都觉得这种食物比玉米还好吃呢,都愿意跟着先生上山去种去。” 枣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偷眼撇了一眼神色莫名的福生,又抬起头来大着胆子冲着姚润之说道,“先生会带着他们么?会怪我多嘴么?” 姚润之摇了摇头,和蔼的说道,“这片荒山原本就是咱们屯里的口粮地换来的,是属于大家伙的,我怎么会反对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作物呢,他们能去,给乡亲们带个好头,我很欢迎啊。” 姚润之的话给心怀忐忑的枣花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偷眼撇到福生脸上的笑意之后,心里偷偷的高兴了起来,很识趣的告辞到,“我要快点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去,先生肯带着他们去开荒种植呢。” 枣花带着满腔的喜悦,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了。大壮直愣愣的望着枣花离开的背影,才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后知后觉得说道,“怪不得你们都那么积极的要枣花给槐花他们带菜团子吃呢,原来是早就听先生说过了这事了啊。先生偏心,为什么偏偏没告诉我呢?” “我们才不用先生把任何事情都说得那么明白呢。”福生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委屈的大壮一眼,扭头对姚润之说道,“先生莫要搭理大壮那个蛮人,他说话向来不过脑子的。”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的每个人秉性我都清楚的很,自然不会怪他的。”姚润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抖动着手里的一叠公告,吩咐道,“你们现在赶快出去把这几张告示悬挂出去吧,祠堂那里人会很多,福生你约束下口快的大壮,见机行事。” “先生,大壮不是莽夫,出门之后我是不会乱说话的,先生你就放心吧,这事保证办的妥妥当当的。”大壮仿佛忘记了俄自己刚刚的抱怨,窜到姚润之的身边,拍着胸脯保证到。 “记住不要意气用事,冲动没有好处。”姚润之并不点破大壮的豪言壮语,而是微笑着把手里的一叠棕榈树做成的告示交到了福生的手里,“你们三个一起去办这事,我很放心,去吧!” 看着福生、大壮和狗娃像领了就命令的将军一样,昂首阔步的转身就走,姚甜甜克不想放过这样的时刻,她一扭身就要跟上去。 “甜妞回来!” 叔叔姚润之声音不大,却让姚甜甜迈出去的那条腿又收了回来,她愕然的回头,“叔叔,我为什么不能去啊?” “因为你还没有吃饭啊,你若去了,一会儿该饿得晕倒在大街上了。”姚润之文文润润的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053 杨海富的提前就职演说 经过叔叔姚润之这么一带这调侃意味的提醒,姚甜甜马上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抗议的叫嚣了起来,随着她的肚子不甘的‘咕噜’、‘咕噜’的叫声,姚甜甜鼻端适时地传来了荞麦和野菜混和着的食物馨香。 随着饭菜的香味,五奶奶带着浓浓关心的嗔怪声也传了过来,“这个甜妞子,不记的自己没吃饭哪,你不记得,奶奶还心疼呢,这么漂亮的妞子要是饿病了可怎么得了。” 叔叔笑不显山不露水的提醒和五奶奶带着呵斥的普通絮叨,听到姚甜甜的耳朵里,心头莫名的就是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这就是有亲人的感觉,这就是有家的感觉,她姚甜甜不再是一个人了,不再是即使饿得胃疼也必须自己咬牙强撑着去弄饭了。 姚甜甜借着抬头张望西斜的太阳的动作把差点涌出眼眶的泪水收了回去,然后像一个小恶狼一样,欢呼着扑向了五奶奶手里端着的荞麦菜团子和热腾腾冒着热气的稀粥,“嘿嘿,奶奶最好了,有奶奶在,永远也不会饿到哦。” “呵呵,奶奶的乖妞子噢,小嘴就是甜,来,来,来,来去屋里饭桌上吃饭吧,等你吃完了,奶奶陪你去祠堂那看热闹去。”五奶奶笑眯眯的说着,端着吃食往正屋的饭厅走去。 姚甜甜狼吞虎咽的吃着爱心饭菜,不大一会儿就吃了个盆干碗净,她心满意自的抻了个懒腰,真像个十多岁的小姑娘那样带着撒娇的口吻,说道,“奶奶,现在咱们可以去祠堂看热闹了吧?” “好,好,”五奶奶宠溺的笑着,把洗好的野菜晾了起来,然后撩起衣襟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开玩笑这说,“咱们这就去,这就去,奶奶知道咱们甜妞好奇心重着呢,要是不去看这个热闹啊,一生气,要睡一天的哦。” “奶奶!”真是哪把壶不开提哪把啊,姚甜甜好不容易催眠自己忘记了的囧事,又被五奶奶这么突兀的给提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拔腿就往屋外跑去。 听到后面五奶奶的脚步声追了出来,姚甜甜慢慢的放缓了脚步,因为她不知道祠堂在哪呢,胡乱的瞎跑也找不到地方啊。 五奶奶猜到了姚甜甜的心思,知道这个小妮子害羞了,她快步赶了上来之后也不在打趣她了,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直奔杨家屯的老祠堂。 杨海富召集人说在老祠堂开会,其实是在老祠堂外面的一处空地上,杨家屯的老祠堂不是什么人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的,必须是逢年过节或者有重大事情发生的时候,由族长和长辈们一切决定才可以开的。平日里召集大家,就是在老祠堂外面的空地上,空地中央堆了个土台子,方便讲话的人站的高,好让大家看得到,听得清。 姚甜甜赶到的时候,杨海富正站在高起的土台子上唾沫横飞的演讲呢,“……,我前面说的话,老少爷们们都听清楚了吧?我已经派人去买粮食了,保证三天内运到,至少能吃上半个月呢,大家不用担心了。下面我说一说,咱们杨家屯下一步的打算,” 杨海富俨然一副杨家屯族长的驾驶说着,说道下一步的打算,杨海富故意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等周围的乡亲们都静了下来,他才又继续说道,“现在咱们杨家屯没有了口粮地,当然了,这也不能怪老族长,他也是为了乡亲们照想,不想咱们屯的青壮劳力们被抓走。但是咱们既然没有了口粮地,大家又要吃饭,我杨海富身为杨家屯的人,又蒙叔公和老少爷们的地信任,我就有责任给大家找一条活路。咱们杨家屯没有了口粮地,可是咱们周围的大户们并不少,他们手里的地可是多得种不过来啊。” 听到关键的部分,杨家屯众人沉不住气了,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海富说的对,咱们不能总等着人家把粮食送到家门口啊,谁能总救济咱哪,必须得想个长久之道。” “是啊,是啊,这回海富兄弟为了咱们大伙操了不少的心,平时看他有些吊儿郎当的,原来是看错了他了。” “哼,他操心,实狗拿耗子没安好心,硬生生的从姚先生手里抢了银子来,要是这些银子在姚先生手里肯定能派上大用场,落到他手里,不定浪费多少呢,大家就好好的看着吧。” “二爷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他姚润之不姓杨,他这么想当咱杨家屯的族长,就得拿出点诚意来!你看他拿了属于咱们的荒山之后,有什么动静么?还不是个只说不练得绣花枕头,好看,不顶用!” “小豆子这话说得再理,那天大家伙都在场,是他姚润之自己同意的,银子归海富兄弟,荒山归他,三个月后,大家再见分晓。现在海富兄弟积极的为大家伙想办法呢,村塾那边可是没什么动静哪。” “杨海富想办法?听他那口气,他不会是要大家去给那些大户们做佃农吧?要是风调雨顺的还好说,忙活一年,交了人头税,再交了大户的租子,咱们还能够一家老小的吃食。可是,遇到像去年那样的灾荒年呢?除了人头税,再加上租子,咱们拿什么交?” “就是,就是,要是遇到了黄不仁为富不仁的那样的,咱们不是等着被逼死嘛。” “你俩这话实在,咱们先听听杨海富是怎么打算的吧,啥事啊,都要有自己的主心骨,不能听风就是雨的,被人家忽悠了。” “也对,也对,咱们得仔细衡量,还要多听听叔公们的意见,他们吃过的盐比咱们走过的路还多呢。” …… …… 听着下面五花八门的议论,杨海富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又变,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递给了一旁的杨赖头一个马上阻止的眼神。 杨赖头心领神会,他抡圆了胳膊,使劲的敲了一下手中的破锣,趁着震耳欲聋的噪音刚落,大家都咧嘴皱眉之际,杨赖头大声说,“安静,安静!” 被杨赖头这么一搅合,大家暂时停止了议论,都微仰了了头,等着杨海富说出他为杨家屯的众乡亲指出的明路了。 眼看着自己要的效果达到了,杨海富不敢再担负,他面带微笑的再次开了口,“我知道,老少爷们们都对咱们杨家屯今后的出路担着心,都担心咱们如果租种了那些大户们的田地,被他们多收一层租子,大家的日子会不好过。不过,我要说的是,不是天下的大户们都是残忍不仁的,像黄不仁那样的是少数,我杨海富有识人之明,不会带着大家跳火坑的。” “那你找到的仁义的大户是谁啊?不要卖关子了。”沉静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小声的议论。 “这个问题问的好!”杨海富遇变不惊,他最大限度的提高了自己的嗓门,带着自信的微笑说道,“咱们杨家屯命不该绝,让我找到了乐善好施的周大户,周大户听说了咱们杨家屯的不幸遭遇,很替大家难过,他愿意把自己最好的土地租给我们,头三年只收我们七成的租金,大家说好不好?!” “好!” “周大善人仁义啊!” “海富替我们找了个好东家啊。” …… …… 虽然杨海富提出的意见还是让大家租种别人的田地,做个无根的佃农,但是他聪明的选择了在这一带素有仁义名声的周大户,而且谈到了头三年只收七成租金的好条件,这样以来,杨家屯众人心中的顾虑少了大半,大家纷纷点着头应合了起来。 只是换了一个周大户大家就这么快的满足了?关于这个周大户姚甜甜曾经偷听到过老村长对于他的评价。虽然他素有乐善好施的名声,可是他也曾经打过杨家屯这片土地的主意,只不过他没有黄不仁的后台硬,没有他动作快而已。 现在杨家屯刚刚失去了土地,这个周大户又这么快的找了上来,而且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是真的同情杨家屯众人?是为了在他仁德的名声上再加一笔?还是另有什么其它的图谋呢? 不是她姚甜甜在现代职场呆惯了,把凡事多存一份疑的习惯带了过来,刻意得以小人之心度他周大户之腹,实在是他周大户出现的太‘及时’了!姚甜甜心头着急,刚想开口问个明白,却有人先她一步质问出口。 “周大户虽然素有仁德之名,但是整个杨家屯的人,前三年免去三成的租子并不是个小数目,不知道你应承了他什么条件?” 是老村长沉稳的声音,他没有被周大户开出了优渥的条件所迷惑,直接把这桩交易背后的问题问了出来。 虽然老村长或者说老族长因为卖出了村子里的口粮地而引咎而退,可是乡亲们都知道他是为什么卖地,对于他不但没有半分的怨恨,反而比以前更加的尊重,他的话一出口,欢呼喧闹的人们顿时静了下来,静待杨海富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054 一时贪玩,满盘皆输 面对老村长突然提出来的问题,杨海富显然事前并没有料到,因为他今天召集了全村大部分的人,却刻意的没有通知姚润之、老村长他们两人,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没有了聪明的一眼就能看穿他心思的姚润之和沉稳无私的另他不敢仰视的老村长在场,他才能有勇气把一些话似是而非的说给众乡亲们听吧。 不过,杨海富不仅有野心,也确实是有些急智的,他略微一愣之后,马上把面上的笑容放的更加的自然,“老村长顾虑的很有道理,我正打算和大家说说周大户的具体计划呢。” 一边说着,杨海富一边抬手示意,“咱们屯的情况,大家伙也都清楚,没有了口粮地,那片贫瘠的荒山除了能挖点野菜,砍些柴火,是种不出庄稼的。所以呢,周大户本着替咱们屯乡亲们着想的意思,提出可以世世代代让咱们屯的人租种他家的土地的愿望。” 杨海富这话说得绵软,里面包含的意思却很吓人,这个周大户比黄不仁一点也不逊色,他趁着杨家屯的人们刚刚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口粮地,老村长引咎辞职、三叔公和七叔公意见不一致,大家一时慌乱没有主心骨之际,说服了野心家杨海富,要趁机把杨家屯整个屯子的人都变成他周大户的附庸那!要让这些人一代人做佃农还不算,连他们的子子孙孙都惦记上了。 这件事情,姚甜甜看得明白,老村长和周围的大户们打交道多年,自然也是看得明白,而杨家屯的众人中也有些人咂摸出了一点味道来,大家又都炸了锅一般的交头接耳了起来。 杨海富一皱眉,他又悄悄地递给了杨赖头一个眼色,杨赖头再次故伎重施,把那面大破锣敲得山响,然后大声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的想法,怀疑海富兄弟的能力。但是,也请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咱们的老村长把口粮地卖了,你们靠什么吃饭?!不给周大户种地,就是李大户、黄大户去种,既然现在周大户肯免了三成的租子,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被杨赖头这么直白的一质问,杨家屯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去: “是啊,这个赖头说的也有些道理,咱们自家就是这么个状况啊,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能有三成的租子可免,已经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了。” “也许这个周大户是真的好心呢?反正咱们不也不能去干别的去,租种谁家的地不是种啊。” “对,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先得填饱肚子,把他们养大再考虑其它的事情哪。” “哎,要是姚先生在这儿就好了,还能帮咱们大伙拿拿主意。” 本来杨赖头是在得意洋洋的听者土台子上众人垂头丧气的议论的,当他听到有人提到姚润之,马上不屑的大声说道,“真是太好笑了,你们还真指望那个外姓人会真心的帮助咱们杨家屯哪?这两天我一直看着他呢,他除了毫不着急的到处闲逛之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冥冥中仿佛反驳杨赖头恬不知耻的狂言一般,在老祠堂土台子旁边的那棵大槐树上晃悠悠的垂下一物来,此物为深绿色的,方方正正的三尺见方。 随着老槐树上垂下此物,大壮的大嗓门也随之响起,“杨家屯的父老乡亲们,我们姚先生经过实地考察,已经确定了咱们从黄不仁手里买来的荒山不废,适宜种植一种叫做荞麦的农作物,从明天开始他会亲自带领大家上山开荒,种植荞麦。姚先生还说,荒山是杨家屯德乡亲们共有的,谁开垦的荒地就归谁家使用五十年,他把位置和亩数都记录在这张告示上,以备日后查验。” 听了大壮的话,他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从来没见过的所谓告示上,对大壮所说的荒山可以种植作物好奇了起来,有些心思活泛的,甚至开始盘算起开垦了荒山该种些什么作物的问题了。 这些话既然是姚先生说的,就一定错不了的,因为姚先生在杨家屯这些年从来没有说过谎话的。一时之间,不管是不是支持姚润之做杨家屯族长的人们都纷纷露出了希冀的光来。因为,祖祖辈辈种以田为生的庄户人家对于土地的依恋和渴望,是任何事情,任何姓氏的人们都阻止不了的。 眼看着精心组织的一场集会、费尽口舌说服的人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民心就被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的黑乎乎的东西给毁了,杨海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而杨海富的铁杆帮手杨赖头更是气得把那面破锣猛敲,‘随着他越敲力气越大,框铛’一声,破锣被敲了一个大洞,杨赖头气哼哼的巴破锣一扔,‘腾腾腾’的几步跑到大槐树下,仰起头来看了看,然后奋力的像上一跳,想把那个所谓的告示给拽下来。 只听到枝丫交错的大槐树顶上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声,棕榈树叶做成的告示晃悠悠的往上蹿了一蹿,恰恰擦着杨赖头的指尖掠过。 “可恶!”杨赖头见还差一点点他就够到了,忍不住气得低低的诅咒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又一次蹦了起来,想把那个所谓的告示抓在手里,撕个稀巴烂,才解气呢。 可是,让杨赖头没想到的是,那个看着就在眼前不远处的东西,再一次从他的指尖滑过,晃悠悠的又升高了俄一小截。 杨赖头见这个办法不成,马上改变了策略,他狠狠地跺了下脚,恶狠狠的说,“你们几个小崽子,敢戏弄爷爷,看爷爷我抓到你们,怎么收拾你们这些小崽子!”说着说,杨赖头不再管又落到离他头顶不远处的棕榈树叶,转身想着大槐树的树干跑了过去。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是在商量事关族里生死存亡的的大事呢,你们以为是在干什么?小孩子闹着玩过家家啊?!简直不像话!”七叔公恼火的声音在土台子一侧响了起来,带着痛心疾首的愤怒。 被七叔公一呵斥,杨赖头一下子定住了身形,杨海富斥责他的声音紧跟着也响了起来,“他姚润之派几个孩子出来鬼鬼祟祟的,我杨海富可以不计较,毕竟人家不是姓杨的,把咱们杨家屯的事当作儿戏一般戏耍,也怪不到人家。可是,赖头啊,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呢,看惹得七叔公生气了吧,还不快点向他老人家赔礼道歉!” 听着自家兄弟满含着深意的喝斥,杨赖头被戏耍的气一下子消了,他带着得意的笑容颠颠的跑了回来,对着七叔公的方位,拱了拱手,煞有介事的说,“七叔公莫生气,是赖头的不是,我不该和几个孩子一般见识,不该和外姓人一般见识的。” 杨海富和杨赖头之间的一唱一和,立即把现场对他们不利的形势扭转了过来,大壮方才居高临下的宣布姚润之要开荒种田所激起的众乡亲的兴奋劲被冲得缓了一缓,仿佛刚才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的闹剧。 原本以为瞅准了时机,一举击溃了杨海富的福生、大壮和狗娃蔫蔫得从大槐树上溜了下来,大壮更是一反平日的理直气壮,勾着脖子缩在了最后。方才如果不是他一时贪玩,向逗逗那个狗仗人势的杨赖头,根本就不会被杨海富抓住机会反击的。 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先生的谋算和福生、狗娃的努力都功亏一篑,自己被七叔公训斥事小,连累了先生和两个好兄弟才是让大壮感到最自责和伤心的事情。 大壮自责、自愧,福生也在后悔不迭,临出门时,先生曾经专门交待过让自己看好大壮,不要意气用事的乱说话,让对方抓住了把柄。现在,虽然不是祸从口入,可是那个戏耍杨赖头的举动还是让聪明的杨海富钻了空子,虽然事情是大壮做的,但是自己没有阻止,甚至是满心欢喜的看着,这件事说到底也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没有完成先生交托的事情。 福生、大壮和狗娃被人家逆袭,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留下了树来,却被杨海富喊住了,他拿出一个长辈的口吻说道,“福生啊,来,过来。你们几个眼看着也要成家立业的人了,虽说今天胡闹了些,叔叔我不和你们计较,今天你们既然上了这台子,就当着咱杨家屯这么多的叔叔伯伯和叔祖们说说,你们到底是在怎么想的啊?” 听了这话,正想赶下台去的福生脚步一顿,他的小脸立时就沉了下来,本来他搞砸了先生交待的事情,心里就够窝火自责的了,偏偏这个杨海富得了便宜又卖乖,还不肯放过他们,还想让他在众乡亲族人面前为他歌功颂德不成?!门都没有! “福生哥哥。”就在福生气得涨红了脸,他转身面对着杨海富刚想说话之际,就听到身后不远处的人群里传来了一声清脆悦耳的招呼,带着还未褪尽的童稚,但是其中隐含的沉稳风范却让福生焦躁愤怒的心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055 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是姚甜甜!她和五奶奶来到老祠堂后就一直混杂在人群里,听杨海富得演讲,听乡亲们的议论,并随时留意着不知道躲在何处的福生、大壮和狗娃他们几个人的踪迹。 她微笑着看着福生适时出手,在杨海富巧舌如簧说的大家心动彷徨,就要跳入火坑去做世世代代的佃农之际,马上宣布了另一个族长候选人姚润之的决定——上山开荒种地,而且人人有份,来者不拒。 这是一个完美的时机,局面本来这几乎是稳操胜卷的了,偏偏这个时候,杀出一个愣头青的杨赖头来,他不管不顾的要当场撕了那份告示,可以说是毫无章法,丑态迭出。 可就是这个出尽丑态的杨赖头让福生他们一时好胜心起,当众戏弄了毫无心机的杨赖头,被七叔公喝止,也给了杨海富一个很好的借口,被他反戈一击,三个一时好胜的毛头小子就灰溜溜的从树上下来了。 当姚甜甜看到这里的时候,要说她不沮丧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管她再着急,再沮丧,她也强忍着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在目前的形势下,她出声也无济于事,她说话没有人会听的。 叔叔之所以避开了这种全屯人集会,避开了在这种容易被人利用群情激愤的集会场合露面,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或者不想和杨海富面对面地把事情搞僵,或者是他没有把握,没有把握把控的了杨姓族人的宗族观念,他在杨家屯呆了这么多年,尚且没有把握让大家心平气和的听他把计划说完,而是采取了书写告示,让杨家屯的后生小辈们来张贴。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她姓姚不姓杨!在杨海富用这招屡试不爽的翻版败为胜中,职场中摸爬滚到多年的姚甜甜也已经深切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形势不利的情势下,贸然出击,只会让事情越变越遭。 可是,当杨海富拦住福生他们,不肯让他们就此下台的时候,她看到大壮和狗娃怒了,连一向沉稳的福生都变了脸色。姚甜甜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再沉默下去,台上那几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会口不择言的说出什么更加无可挽回的话来。 而且,杨海富一击而中后,得意洋洋的截留下了败兵之将,如此,情势就又变了,也给了姚甜甜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扭转局势的契机。 姚甜甜出后喊住了愤怒的福生,暂时安抚了台上三名小伙伴的情绪,她的脑子就飞速的运转了起来,她要用个什么方法为福生、大壮和狗娃解了围,还要让大家相信自己,最终让大家相信自己的叔叔姚润之,跟随着他上山开荒种地,最终过上有山有田又有粮的安稳和乐日子。 就在姚甜甜的大脑快速旋转之际,她的心底深处传来一声闷闷的咳嗽声,药香少年仿佛是忍不住的说道,“真是笨哪,平日里看着也挺机灵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脑袋锈住了呢。” “你闭嘴!有办法救快说,没办法就老老实实呆着!少一旁说风凉话,我落到这里还不都是你害得么?!”姚甜甜不假思索的顶了回去。 “荒山上出现了这么多的宝物,不是现成的证据么?哪还在用另费脑子想办法啊,凭你的口才,不是很容易就能把这些人说服的么?!”药香少年不甘示弱的说道。 “你说的倒轻巧!”姚甜甜没好气地还了一句,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就是因为荒山上凭空出现了这么多的宝物,我才不能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呢,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联系到我也是刚来这里不久的事实,我还不被杨家屯的乡亲们当做妖怪抓起来啊。到时候,他们把我架在火堆上烧了,我看你还指使谁去,真是个猪脑子啊。” “你机缘巧合的来到这里,本就是无可解释之事,这里也该有些动静了。”药香少年一点也不生气,他低低的嘟囔了一句,不再多余的解释。 “你这叫什么话啊?该有些动静是什么意思?这里的人们虽然不富裕,可是日子过得很安稳,你不会是盼望着出什么事来吧?”姚甜甜心头一紧,紧紧地追了问了一句。 可是,这回药香少年沉默了,没有任何的回应。 “你说话啊,你这个自私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你……” 姚甜甜气氛的质问着,可是还没等她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呢,土台子上传来了杨海富那刻意压抑着得意,假装宽厚无私的声音,“刚才是谁在台下说话?咱们杨家屯是讲理的地方,我杨海富也是个公正无私的人,既然有人有话要说,就请上台来说吧!” 原来,杨海富听到姚甜甜对福生的那声呼唤后,立即敏锐地猜出了这个他不熟悉的声音出自谁之口:那个才来没几天的姚润之的侄女甜妞子!方才七叔公刚刚斥责了那几个毛头小子孩子行径,现在这个年纪更小的外姓小姑娘又随便的插嘴,正是他借着七叔公的口从侧面打击姚润之的好机会啊。 所以,他等了一小会儿不见说话的小姑娘继续说话之后,立即激了一句,目光也循着声音锁定了姚甜甜所在的位置。 原本五奶奶就是和姚甜甜一起站着呢,她感受到杨海富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意识的一停身子把姚甜甜护在了身后,冲着台上喊道,“我老婆子习惯再这里说话,高高在上的,是你这样的人喜欢的。” 杨海富却并不理五奶奶的话,他不阴不阳的说道,“那个小姑娘你别躲着了,有话上台上来说吧!藏在人后、躲躲闪闪、敢做不敢当的难道是你们姚家的家风不成?!” 听了杨海富的话,姚甜甜一下子气炸了肺,她姚甜甜混迹人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责过呢,而且还被说成是家风,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也许那个欠扁的满身药香的万年老妖精说的有几分道理,既然她姚甜甜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个小山村,就注定不会安安稳稳的了。 荒山上既然有这么多的宝贝,而且以后还会陆陆续续的添加宝贝,被人家知道了,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了。她姚甜甜混迹职场多年,向来靠的就是永不不服输,勇往直前得拼搏精神,而不是被人指着鼻子了还前怕狼后怕虎的犹豫不决!到了她显露现代白骨精特色,为了尊严而战的时刻了! 想的明白,姚甜甜捏了捏五奶奶的手,低声但是坚决的说了一句,“奶奶不用担心,没事的。” 说完,姚甜甜冲着台上大方地说道,“是我姚甜甜,杨家屯村塾的姚润之先生的侄女有话要说。” 听到一个小姑娘赶紧利落的话,乡亲们纷纷把目光聚拢了过来,而姚甜甜周围的人们在自动的为她让开了一条通向土台子的路。 姚甜甜微笑着对着大家一一颌首示意,然后顺着大家让出来的人墙,从容的来到了土台子下,一步一个脚印、稳稳的爬上了半人高的土台子,径直来到了福生、大壮和狗娃的身边。 姚甜甜把心中的火气压了压,脸上挂起了一个大大的天真无邪的笑容,对着杨海富微微一点头,然后从容的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既然海富叔叔说咱们杨家屯是个讲理的地方,他又是最公正无私的,那我姚甜甜,今天就和给我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子大娘们说说我看到的事。” 听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从容不迫,全面周到的说出这么一个开场白来,杨海富眼前一阵恍惚,仿佛他眼前站着的不是姚家的小侄女,而是那个让他害怕忌惮的姚家叔叔姚润之,这不仅让他为自己方才的决定后悔了起来。 可是,这个小姑娘笑盈盈的一开口,就把话说得这么圆满地滴水不透,还拿他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把他堵的死死的,他也没法再扯什么年纪小或者姓杨姓姚的老话题来赶她下去了。杨海富气得嘬了嘬牙花子,面上的他还得维持着自己大度无私的形象,内心里却恨不得抽自己俩大耳刮子。 福生他们被杨海富拦在了台上,真是又恨又气的窝着一肚子的无名火呢,后来听到姚甜甜出声提醒,才没有失去理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可是,让福生没有想到的是,杨海富拦了他们还不算,竟然又牵涉上了姚甜甜,真是可恶。 可是,当福生看到姚甜甜那么从容不迫的从台下走了上来,自信又沉稳,仿佛任何困难在她眼里都不是困难一般,他的心摹地就定了下来,有了这个小姑娘在场,无论是谁也讨了便宜去,至于这个区区的小丑一般的杨海富,就等着喝下他自己酿造的苦果吧。 福生几乎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在注视着杨海富的,当他看到他悄悄的后悔的直嘬牙之后,心头更加舒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同时,心底却暗自骄傲了起来,为了姚甜甜,那个和他志同道合的小姑娘。 056 感天动地荒山变宝山 无独有偶,在土台子上近距离的观察着杨海富的不仅仅是福生一个人,狗娃也在关注着他。 其实,在贴告示这件事情上,狗娃从头到尾都是处以从属地位的,他自知没有福生的机灵,没有大壮身手灵活,姚先生是把这件事托付给了鬼心眼多的福生,大壮那个做事不过大脑的莽夫是个出力气干活的,而他杨鹏飞这个时候,真是应了那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尤其是他们一时大意被杨海富抓住机会一顿羞辱,还把他们扣在台子上之后,狗娃心中更憋屈了,他很想不再顾及自己斯文的读书人形象,像大壮以往那样的不管不顾的上前冲着洋洋得意的杨海富的脸上狠狠的打上一拳。 不过,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要抢上前去的时候,远远的姚甜甜招呼福生的声音,又唤回了狗娃的理智。不论村子里人在不在乎他狗娃读书人的形象,甚至有时候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的坚持有没有意义,但是这个远道而来的小姑娘姚甜甜肯定了他的理想,理解他的作为,并且鼓励他向着自己的梦想努力,他不能让她失望,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如同莽夫一样的行为。 可是,姚甜甜为他题了醒之后,自己去被牵涉了进来,杨海富咬住她不放,这又让狗娃得心提了起来,杨海富这个人心术不正,又有急智,这次还不定怎么难为姚甜甜呢。 但是,当狗娃看着姚甜甜无怕无畏的走上土台子的时候,他提着的心竟然莫名的就是一松,他无端的就是相信,这个看似小小年纪的小姑娘身上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只有她算计人,没有她被算计的份。 果然,姚甜甜不符众望,滴水不漏的开场,让杨海富吃了个暗亏,脸色难看了起来,自然而然的,狗娃的气就顺了,望向姚甜甜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分炙热。 全副心思沉浸在自己即将的演说里的姚甜甜没有注意到身后两道骄傲、热切的目光,她让自己面上的笑容更加的放松,清脆而又沉稳的继续说道,“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从黄大户手里买下的荒山不是一座废山,而是一座物产丰富的宝山哪。” 杨赖头刚刚在和福生他们的较量中获得了最终的胜利,现在正得意地不知道东西南北呢,根本没有看到他本家兄弟杨海富懊恼的神色,他微微的跨前一步,打断了姚甜甜的话,“我说小姑娘,你不要大白天的说梦话了,要是那座山不是废山,黄大户那么精明的人能把这么一座山送给我们杨家屯么?” “荒山是否无用,端看在什么人手里了!”姚甜甜不为杨赖头咄咄逼人的气势所阻,依旧面向大家,凌然说道,“黄大户为富不仁,非要拿大家的口粮地改建猎场,这是枉顾他人生死的残暴行为是人神共愤的!这样的人手里即使有坐拥宝山也如同荒山!” 姚甜甜的一席话说到了杨家屯众乡亲们的心坎里了,黄大户趁人之危,巧夺豪取了他们的口粮地这事,早就在大家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今天听一个小姑娘义正言辞的说了出来,大家忍不住纷纷点头附和。 看着大家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杨海富也忍不住了,他接替了杨赖头的位置,大声说道,“简直是一派胡言!荒山就是荒山,难道你有本事能让它变成宝山,供给咱们屯里的吃喝不成?!” “我不能。”姚甜甜不急不躁的摇了摇头。随着她的话音,台下的众人发出了一声声深浅不一的失望到叹息。 而杨海富在听到姚甜甜的回答后,长长的出了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来,他轻松的说道,“既然如此,你这个小姑娘就不要再在这里浪费大人们的时间了,我们在商议大事呢。” 姚甜甜不为所动,她面上从容、沉稳的笑容不改,声音却陡然提升了八度,“我姚甜甜是没有改天换地的本领,但是在场的有人有!” “谁?” “是谁?” “谁有?” “……?” “……?” 姚甜甜豪言一出,大家都忍不住齐刷刷的把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纷纷急切的询问了起来。 姚甜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静待大家稍微静了一下,突然用手一指台下,侃侃而谈,“让这座荒山变废为宝的不是别人,就是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大家辛勤劳作,友爱乡邻,却飞来横祸,让大家失去了祖辈留下来的土地,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粮食来源,眼看着要变成受人驱使的佃农。上苍有好生之德,不会让好人蒙难,才会让废山变宝,适宜耕种的。” 姚甜甜说道这里一顿,看着台下面面相觑的杨家屯众人,在心中暗自测度着自己这番说辞,他们相信了几分。她知道,在古代由于可以发展的局限,人们对于虚无缥缈的神灵的敬畏是十分强烈,自己这么扯上上苍和善恶循环报应,他们会相信么?能信上几分? 就在台上台下都在沉思,现场一片安静之时,又是杨海富首先打破了沉寂,阴沉着问到,“小丫头,你说那片荒山变宝山了,可有什么证据?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可是那不当饭吃,不抵衣穿,现在大家都等着米下锅呢,可没多少时候陪着你挖石头,等结果了。” 杨海富的话也说出了不少乡亲们的心声,他们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姚甜甜,对方方才说的话有些疑虑了起来。 姚甜甜不慌不忙,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中,微微侧身,一指悬挂在老槐树上的棕榈贝叶制作的告示说到,“证据自然是有的,大家看,那是树叶缝在一起,然后刻上文字的。这样的东西大家之前没见过吧?这就是在山里找到的,上天赐给大山的宝贝之一。” “就这东西?”杨赖头嗤笑了一声,谁知道你们叔侄从哪里弄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蒙骗咱们老少爷们的。 “赖头,你不知道就闭嘴!”随着洪亮的话音,五奶奶分开人群走到了土台子前面,转身面对大伙说到,“这种树叶子是老婆子在那片山上找到的,福生、大壮和狗娃他们三个采了下来,小甜妞提议煮了以后缝起来,姚先生在上面刻了字。从头至尾,我都知道的,不是来历不明的东西!”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啊?者东西一不能吃,二不能穿的,能有啥用?”杨赖头对着五奶奶的背影顶了一句。 “那个不能吃,这个能吃,总能算了吧?!”在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个童稚的女童声音。 就在大家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地时候,八岁的小福妹牵着枣花爹的手走出了人群,她一边走还在一边小声地和枣花爹说着,“大叔,怕什么的,您就实话实说呀,难道您还没有我一个小孩子有勇气啊。” “……” “走吧,走吧,没有人会吃了您的,您看哥哥他们都在上面呢。”福妹小声的劝着,一边拉着枣花爹的手往土台子上爬。 “咦,老憨,你来凑什么热闹?去,去,去,回家磨你豆腐去!”杨赖头看着福妹扯着枣华爹上来了,眉头一皱,不屑的说道。 看到杨赖头一副支高气昂的样子,枣花爹的脸色变了变,向后退着的步子停了下来,他仰起头,“俺,俺为什么不能来?” “你?就你?”杨赖头居高临下的上限打量着枣花爹,撇了撇嘴,“你的嘴笨的跟棉裤腰似的,你来,能顶啥用啊?” “我的嘴再笨,也比你到处赖吃来喝得强!”枣花爹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又往上走了几步,盯着杨赖头说道。 “说,说,看你能说出什么来。”杨赖头见枣花爹一反往日的懦弱,反而一步步走了上来,他也只得退了一步,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 “我,我,我说实话。”枣花爹略一停顿,瞅着吊儿郎当的杨赖头理直气壮地说。 说完,枣花爹抚摸了下小福妹的头,把她打发了下去,自己则返身顺当的走上了土台子,他举起了一个黄绿色的菜团子,憨厚的说,“乡亲们,这个菜团子是俺闺女枣花带回来的,她说这是荞麦菜团子,是用姚先生在山上为大家伙找到的吃食做的,俺尝了尝,比咱们用玉米苞谷做的还好吃呢。俺,俺明天就跟着姚先生上山开荒种荞麦去。” 枣花爹这番话,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大家如同炸了锅一样,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是真的么?那片荒了这么多年的山上真的长吃食?” “我看这回错不了,连老实的憨头都这么说了,能让他离开豆腐坊的事可不多啊。” “憨头那是谁啊?那是枣花他爹,没看到台子上带头和海富唱对台戏的是谁么,那是秋忙家的福生,帮他就是帮枣花啊,为了自家闺女,他憨头就是再憨,也会离开豆腐坊的。” “三大爷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啊,还是再等等看吧,看姚先生的侄女还能拿出什么荒山变宝山的证据来。” “……” “……” 057 意想不到的人 事情又一次陷入了僵局,虽然枣花爹被福妹,或者说被福妹她娘杨二婶架上了台子,也说了实话,可是由于枣花和福生已经定亲了的关系,他的话被大家打了折扣,也不大相信了。 姚甜甜听着下面的议论,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是,她的眉梢一动,突然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人,禁不住在心中大呼:老天还是肯帮忙的嘛,不枉我刚才说了它这么多大公无私、惩恶扬善的好话嘛!不知道今天值班的是哪位神仙啊,替我像御帝他老人家说声谢谢啦。 那么让姚甜甜如此感恩的人是谁呢?是芳儿!她自从得了怪病之后就很少走出家门了,尤其是这样大家集会,人流巨大的地方,以她的病体,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事情还要从芳儿被她娘带回家说起,芳儿娘胆战心惊的接回了爬山的芳儿之后,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放下了心来,能让芳儿爬了趟山竟然不犯病,这让芳儿娘高兴不已。 可是,芳儿带给她娘的惊喜远不止这些。第二天,当芳儿捧出出了全瓜蒌,满怀希望的说,只要把这种干巴巴的果子煮水喝了,她的病就能控制住,她就能和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的出去玩耍了,芳儿娘心头简直乐开了花。 有了芳儿爬山没犯病的惊喜,芳儿娘对于从山上找到这种神奇的全瓜蒌十分的也期待了起来,娘俩个不肯耽搁,立即架起了小药锅,惊心的熬了起来,先是大火把水烧开,然后用文火熬了一炷香的时辰,静静的等着热水凉了一会儿,芳儿娘这才小心的把熬好的全瓜蒌的希望之水端进了里屋。 不凉不热,温度刚刚好!芳儿习惯的端起药弯喝了起来。不同于往日里的中药苦涩的难以下咽,这碗看着浓黑的全瓜蒌的药水竟然是甜的,仅仅是带着一点酸味,以芳儿多年来吃药的经历来看,这根本算不上是药,简直就是一碗好喝的糖水了。 芳儿不用她娘劝说,自己眉开眼笑的就把一碗全瓜蒌熬煮的汤药喝了下去,喝了个干干净净,喝了个眉开眼笑。 看着芳儿这么高兴,芳儿娘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恍惚间,在女人甜美的笑容里,她又看到了她没有得病前的快乐。芳儿娘禁不住心头一涩,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芳儿娘赶紧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掩饰的站起身来,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柔声说道,“现在吃了药,你睡一觉吧。外面老祠堂那查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娘出去看看去。” “老祠堂那?那棵老槐树那?”听了她娘的话,笑嘻嘻的芳儿双眼冒出了渴望的光来,急切的问道,“哪里有很多人么?甜妞姐姐会不会去?我好想她啊,想她一块玩呀。” “芳儿乖,刚才听你爹说说了一句,老祠堂那好像是海富伯伯召集大家开会,”是大人们的事,你的甜妞姐姐不会去的,你乖乖在家休息吧。”芳儿娘轻轻的解释道,一边还拿过了一个床小被子,准备让芳儿躺下休息一会儿。 “娘……”芳儿拉着长长的尾音央求道,“您就带我去看看嘛,我安安静静的,只是去看一眼,一眼。” 芳儿娘明知道自家女儿那个可怜样是装出来的,可是这样故意苦着脸撒娇的可爱的小模样,很久没有看到了,她实在抵御不了女儿这样的请求,再联想到她昨天出去爬山也是好好的,芳儿娘宠溺的笑了笑,投降了,“好,好,就带你去看看。不过,咱可提前说好了哦,你要乖乖的看着,不准调皮乱跑的哦。” 见娘亲答应了,芳儿高兴的溜下了炕来,自己弯下腰穿好了鞋子,还不忘把一枚全瓜蒌宝贝一样的揣到了夹衣的口袋里,嘴里连连答应着,“好,好,我都听娘的。” 看着西斜的太阳,芳儿娘又找了一件厚实的夹衣给芳儿披上,娘俩个这才手牵手的出了门。 芳儿一家住的离老祠堂不远,芳儿娘俩个出了自己的大门,拐了一个弯就看到老祠堂前的土台子周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而土台子上姚甜甜正在说着荒山变宝山的事。 首先,五奶奶上台作证,证明那个悬挂在老槐树上的东西是从山里采摘来的叶子,然后蒸煮制作成的,可是被杨海富兄弟两个说成是不能吃不穿的废物。 紧接着,福妹推着枣花爹上台了,枣花爹勇敢的说出了荞麦菜团子的事,可是又因为枣花和福生的关系,枣花爹的身份有些敏感,他说的话大家都有些怀疑了起来。 芳儿忽闪着灵动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听着,忍不住小声问道,“娘,甜妞姐姐没有说错,那片山上确实是有很多好东西啊,那种高树上的大叶子我也看到过的,很漂亮的。憨头伯伯也没有说谎,五奶奶蒸的荞麦菜团子咱们也出过啊,很好吃的,可,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呢?” “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芳儿娘摸了摸女儿的头,摇着头,轻轻地说道。 “我是不懂别的,可是甜妞姐姐是好人,她说的也是实话,我要去告诉七叔爷爷,告诉村子里的大人们,要他们相信甜妞姐姐的话。”小芳儿激动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挣开了她娘的手,就往土台子上冲去。 芳儿人小,在人群的缝隙里钻来钻去,很快就钻到了土台子下面,三步两步的爬上了台子,她从夹衣的衣襟里掏出了那枚土黄色的全瓜蒌,高高的举了,操着清脆的童音喊道,“神奇的树叶你们觉得没用,好吃的荞麦你们也不相信,可是我手里这个神奇的果子,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姚甜甜看着芳儿由于心情激动,小胸脯上上下下的起伏着,小小的鼻头上也冒出的点点汗渍,她忍不住担心了起来,心中暗自骂着自己疏忽大意,芳儿这样的病最忌激动了,自己怎么能看到芳儿出现欣喜,却忘记了她的身体状况呢。 想到这里,姚甜甜不再避讳嫌疑,她赶紧走上前去,和小芳儿并肩站在一起,紧紧的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悄声的安抚道,“芳儿不要激动,慢慢的说,你说的都是实话,大家会相信的。” 芳儿感受到从甜妞姐姐手上传来的阵阵暖意,她侧过头来,对着她喜欢的甜妞姐姐笑了笑,清脆的说,“姐姐不要为我担心,我喝了这个全瓜蒌煮的药水,感觉好多了呢。” “真的么?”姚甜甜大大的眼睛里闪出一个一丝欣慰,“那你告诉姐姐,你现在就着跑上台子来,可感觉到哪里不舒服么?” 芳儿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甜妞姐姐,我感觉很好啊,就是他们不相信你说的话,我,我有些着急,才冒失的跑了上来,你,你不会怪我吧?” 姚甜甜没有说话,她欣慰的摸了摸小芳儿的头,心中却感慨了一句,“没想到看着不起眼的全瓜蒌,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啊。” “那是,你要不看看是谁给的?!”回应姚甜甜感慨的是一个得意非凡的声音,毫不避讳的自夸到,“我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光,对于自家的药物还是很有把握的。” “哼,说的好像你真的有什么本事一样,如果你这么的神通无边,你倒是开出方子,让芳儿完全的痊愈那。”姚甜甜感受着芳儿周身散发出来的快乐,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出言相激到。 “这个,”药香老少年果然被噎得没了方才的得意洋洋,停顿了一下,他才又郑重无比的说,“这事我已经解释过了,你激我也没用,这个小姑娘病情不杂,非明脉不可擅自开方,现在有全瓜蒌撑着,但愿她能等到有缘人吧。” “我就知道!”姚甜甜丧气的回了一句,马上又厉害了起来,“你既然知道兹事体大,你治愈不了她,还贪什么功啊,一边老实的呆着吧!” 姚甜甜面带微笑,其实是在心里和那个药香老少年唇枪舌战着。可是这样的情景落到了杨海富的眼里却让他吃惊不小。 杨海富万万没有想到,刚来杨家屯不久的这个姚家小妮子会和芳儿这个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孩子有了这么深的交情。当然,一个小小的芳儿并不可怕,相反的,她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杨海富担心的是她的身份,她是村子里德高望的三叔公头一个第四代的孙女,平日里三叔公对她可是宝贝的狠啊。 现在,在这个时候,这个敏感的时候,芳儿突然上台来和姚家的小妮子亲密的站到了一起,是小芳儿个人的无意的行为,还是代表了她的父母,甚至是代表了三叔公的意愿?这一切看到了乡亲族人的眼里又会是怎么样的解读?无乱如何,形势对他一方非常不利,他一定要想个办法做些什么才行! 058 老祠堂前的混战一触即发 杨海富越想越觉得害怕,他禁不住轻轻的咳咳一声,踱到芳儿的面前,把芳儿从姚甜甜身边拉了过来,他尽量把声音放得很柔和,笑着问到,“来,小芳儿最乖,你悄悄的告诉伯伯,是谁带你来这儿的啊?” 面对和颜悦色地杨海富,芳儿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回答道,“我跟我娘一块来的啊,我娘本来不同意我来的,是我喝了像糖一样的药水精神很好,我央求了我娘带我来的。我就知道这里能看到甜妞姐姐,伯伯,我猜对了呢,我刚一来就看到甜妞姐姐在台上呢。我……” “好了,伯伯知道小芳儿在家呆的闷了,求了娘亲带着来这里玩耍的。”杨海富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小芳儿,他不能让大家伙听清楚这个芳儿与姚甜甜多么的亲密,他运用了自己最大的耐心,把脸上的笑容堆了有堆,“那你现在再告诉伯伯,是谁让你上台来的呢?” 芳儿正说的兴致勃勃了,突然被杨海富打断了,她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不过,从小太爷爷、爹爹和娘亲就教育她,要做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她虽然不大喜欢杨海富打断他,面对他的笑脸,还是实话实说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谁让我上来呀,是我自己要上来的。因为,甜妞姐姐说的都是真话,可是大家都不相信她,我见过那种漂亮的树叶子,也吃过好吃的荞麦菜团子,还在山上采到了全瓜蒌,这可是个好东西呢。海富伯伯,你……” “伯伯明白了,没有人让你上来啊,”杨海富再一次打断了小芳儿的话,大声的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他难以掩饰的兴奋,他甚至激动的一把抱起了芳儿,快步的像台下走去,“这里是大人们在商量事情呢,你去找你娘吧,等会儿有时间了,伯伯再陪你玩。” “啊!”等芳儿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人抱着强行送下台去的时候,马上大叫了起来,“我不想下去,我不要下去,我不能下去,我得话还没有说完呢,大家一定要相信甜妞姐姐的话,她说的话……” “闭嘴!”杨海富看到芳儿如此不听话的大声喊叫,自己方才拿出这么多的耐心劝她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又急又气,大声呵斥道。 芳儿本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太爷爷、叔叔伯伯们和爹娘都宠着,自从她生变之后家里人更是什么事都依着她,从来没有一句重话的,这也养成了她一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爽利性子。 现在,被杨海富这么大声地呵斥,小小的身子又被钳制在他的怀里,没有自由,她又急又气,‘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本来早在杨海富过来拉过芳儿的时候,姚甜甜曾经想过要阻拦的,但是看着杨海富一幅笑容满面的样子,又考虑到芳儿的身份——她不仅仅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还是村子里的高望重的三叔公最疼爱的唯一的重孙女。而且,现在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杨海富即使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也不会伤害到芳儿的。 可是,姚甜甜还是高估了杨海富的涵养、高估了他的耐心,他执意的要把芳儿送下台去,而且粗暴的呵斥她,不让她说话,终于吓坏了小芳儿,当众‘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听着芳儿委屈和害怕的哭声,姚甜甜心头一紧,冲着杨海富德背影大声地说,“你放开她,放开她!” 说这话,姚甜甜几步蹿了过去,嘴安抚道,“别怕,芳儿别怕,甜妞姐姐在呢,大家都在呢。”一边说,姚甜甜一边跳起脚来扯住杨海富的胳膊,够到了芳儿的小手。 可是,姚甜甜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她一摸到小芳儿的手,只感觉一片冰凉,她急得大声喊道,“芳儿,芳儿,你感觉怎么样,你说话啊。” “我,我,我的头好晕啊,甜妞姐姐,娘,娘……”芳儿已经止住了哭声,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的孩子,我的芳儿,你这是怎么了?!”芳儿娘发疯一般的冲了上来,她又急又怒,力大无比的一般推开来有些怔愣的杨海富,一把有些僵硬的小芳儿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这,这,”杨海富怔愣的摊着手臂,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不想的,大家都看到了吧,我是一片好心,怕这孩子在这里着了凉犯病,想送她下去的,大家都看到了吧?” 杨海富越说越顺溜,仿佛他说的就是真事一般,说道最后,他见台下的众人都静静的,没有人同意他的话,他干脆用手一指围在小芳儿身边的姚甜甜,大声地说,“是她,是她,这个外姓人,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混说什么宝山,还硬要一个有病的孩子来做什么证明,她是存心的,所有的十都是她搞出来!” “你给我闭嘴!”七叔公的怒喝声,终于打断了杨海富带着神经质的职责和咆哮。 随着呵斥声,七叔公快步走上了土台子,他狠狠地剜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杨海富,来到了芳儿母女身边,带着歉意说到,“孩子没事吧?三哥病着,身子不方便,我,我竟然没有保护好小芳儿,三哥我对不起你啊。” “七叔公,这不怪你,要怪就丧心病狂的杨海富,他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连个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随着愤怒的喊声由远及近,芳儿爹红着眼冲上了土台子,他一把薅住了杨海富的脖领子,抡起右拳就狠狠地照着杨海富地面门打了下去,嘴里还疯狂的喊着,“你伤害我的孩子,我今天跟你拼命!” “是,哦,哦,不是我!”杨海富捂着流血的鼻子哀嚎了一句,“不是我让她上来的,不是我要她说那些话的,不是我……”杨海富说着话,腿却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你?说的真比唱的还好听,要不是你搅和出这些事来,我的芳儿,我的芳儿她都已经和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了!”芳儿爹本想转身去看自己的女儿,可是听了杨海富诡辩的话后,气得又住了脚,他瞪着两个血红的大眼珠子,向着杨海富的方向又跨出了一步。 “我,我说芳儿他爹,你要找人算帐也要找好债主啊,你家芳儿可不是我兄弟怂恿上来的,她……”杨赖头躲得比杨海富还快,他离得凶神恶煞一般的芳儿爹远远的,却又怕将来他兄弟杨海富找他的后账,断了他的吃食,只得一边后退,一边冲着台下大声道,“你们都是木头人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兄弟被人家欺负还傻看着。” 杨赖头害怕的朝台下的人群大喊,让他们本家兄弟们出手相助,可是这个时候芳儿的堂叔、堂伯、堂兄们却已经陆续的冲上台来了,大家一个个脸上带着怒气,把杨海富和杨赖头这兄弟二人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杨家屯的众人本就是一个世代居住于此的大家族,大家相互之间都有些沾亲带故的,芳儿爹和杨海富这一动手,大家也就按照亲疏分了派别,虽然没有都涌上土台子动手,但是相互言语之间也开始了争锋。一时间,老祠堂的土台上上下一片嘈杂,混战一触即发。 “住手!你们大家都不要吵!”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姚甜甜清脆急促的声音从嘈杂中清晰的响起,“芳儿需要安静!” 有着三叔公的威望,芳儿一家占着上风,他们一方听到姚甜甜德大声提醒之后,都慢下了动作,大家知道这个时候救芳儿要紧,不能一时意气用事,害了孩子的。 姚甜甜气急的大喊了一声之后,身边终于如愿以偿的安静了下来,她顾不上深究什么原因,我没有心思分析对战双方的力量对比,因为她的眼睛已经清晰的再次出现了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关于癫痫病护理的一些指导性文字: “病人出现先兆之后,首先要保护好舌头,抢在发作之前,将缠有纱布的压板放在病人上、下磨牙之间,以免咬伤舌头,若发作之前未能放入,待病人强直期张口进再放入,阵挛期不要强行放入,以免伤害病人。发作期使病人平卧,松开衣领,头转向一侧,以利于呼吸道分泌物及呕吐物排出,防止流入气管引起呛咳窒息。大发作时呼吸道分泌物较多,易造成呼吸道阻塞或吸入性肺炎,抽搐时口中不要塞任何东西,不要灌药,防止窒息。有些人看到癫痫病人抽搐时常常采用掐人中的办法,希望以此来终止病人的发作,病人抽搐是大脑过度放电,一旦发作,不能控制,只能等放电终止,抽搐才能停止,所以遇到病人抽搐发作,不要去掐病人的人中,这样对病人毫无益处。有人在病人阵挛期强制性按压病人四肢,试图制止抽搐而减少病人的痛苦,但过分用力可造成骨折和肌肉拉伤,反而会增加病人的痛苦。” 059 全瓜蒌的另一种用法 仔细的看了一遍护理要点,再看看芳儿嘴边隐隐出现的白沫,事急从权,姚甜甜顾不上许多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自己身上用力的扯下来一块衣襟,折了折,用赶紧的手帕子包了起来。 接着,姚甜甜推了推哭得泪人一般的芳儿娘,轻声说道,“婶,咱们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定要保护好芳儿,帮助她挺过这一关去。” 其实,芳儿之前也发作过,芳儿娘也知道一些常用的护理方法的,只不过这次芳儿发作太突然了,她娘一时慌了手脚。现在,听到姚甜甜德提醒,芳儿娘抹了一把眼泪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好,好,我不慌,不慌。” 芳儿娘说着,一错眼看到姚甜甜手里裹作一团的手帕子,茫然的问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把这个放到芳儿的嘴里,以免她,她闹起来的时候,伤了舌头。”姚甜甜轻轻的解释道。 姚甜甜提起来这个话头,芳儿娘身子动了动,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她清楚的记得小芳儿又一次发作的时候,浑身抽搐,牙关紧咬,把自己的舌头都咬烂了,如果当时她发作的再厉害一点,她的舌头怕是要…… 芳儿娘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满怀感激的望着姚甜甜真诚的脸,急切地说,“还是甜妞想的周到,快,快,咱们快点给她放嘴里吧。” 其实早在芳儿娘略一闪身的时候,姚甜甜已经开始动作了,她把芳儿的头轻轻的揽在了自己的胸前,右手稍稍用力,掰开了芳儿有些发紧的嘴巴,然后手疾眼快的把手里手帕子包着的衣襟放到了芳儿的上下大牙之间。 做这一切也就在几息之间,办妥之后姚甜甜松了口气,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芳儿娘充满感激和信任的目光,她伸手模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沉稳的说道,“婶儿,你别着急,现在最关键的事已经做好了。下面,咱们要帮小芳儿放松下来,帮助她撑过这一关去。” 看过了姚甜甜有条不紊的动作,在听到姚甜甜沉稳干练的声音,芳儿娘不由自主地对眼前的小姑娘完全的信任了起来,仿佛她眼前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一是高超的大夫,她的话暖人心窝,她的人让人信任。 芳儿娘脸上泪渍还未干,心中却定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带着感激和信任说到,“好,我听你的,芳儿就拜托你了。” 得到了芳儿的监护人——芳儿娘的认可,姚甜甜心中有了底,她再次认真地阅读了前面那个清晰的平板电脑屏幕。姚甜甜脱掉了身上的厚夹衣,她捋了捋芳儿的头发,让她平趟的更舒服些,然后松开了她的衣领子,又把她的头轻轻的侧向了一边,引导着芳儿嘴里边的一些污秽顺利的吐了出来。 姚甜甜这边一门心思的救人,没有留意到台上马上就要动手的两拨人都已经被七叔公轰下了台子,也包括了这次集会的发起者——杨海富兄弟二人。 而芳儿的爹也不知道在何时来到了女儿的身边,他看着姚甜甜有条不紊的护理着芳儿,心头感动,哽咽着说,“你就是姚先生的侄女小甜妞吧,芳儿她喜欢你,我,我们也谢谢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听到声音,忙碌的姚甜甜抬起了头来,谦虚的笑了笑,“是的,我是姚先生刚投奔来的侄女,和小芳儿投缘,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再说了,以后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住着,当不得叔叔一个‘谢’字的。” 芳儿爹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他搓着带着血迹的手,憨憨的说道,“这个,这个,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有你们叔侄若是有事请尽快开口,不要喝叔客气!” “嗯,我记住了,”姚甜甜顺手把小芳儿零乱的头发理了理,抬起头来冲着芳儿爹认真的点了点头,“回去会大叔这话转告给我叔叔的。” “那好,那好。”芳儿爹憨憨的嘟囔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友忧虑,他轻轻地抚摸着小芳儿的头,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咱们能抬着小芳儿回家了吧?这里,这里还是太吵了。” 听了这话,姚甜甜扭头看了看逐渐落下去的夕阳。这时候,巧恰一阵风吹过,吹的脱去了夹衣的姚甜甜猛地一个瑟缩,她禁不住收了收自己的肩膀。 姚甜甜体为难的看了看还没有清醒出来的小芳儿,犹豫着说道,“按理说,芳儿这样的情况下,是不适宜移动的。不过,现在天色渐晚,夜风起来了,地上也凉了,把她小心的带回家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姚甜甜说的犹豫,是因为她也拿不准在这样的条件下,把小芳儿抬回家去,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她刚刚学习的癫痫病的现代护理知识告诉的是:“经过了简单护理的病人,应该立即送往医院,送医院之前如家里备有苯巴比妥针剂、地西泮针剂或灌肠剂,可给予一次药物,然后送往医院。” 但是,姚甜甜心里清楚地很,这里是异时空的古代乡村,根本没有现代化的医院,没有西医技术,小芳儿无处可送!而那些什么苯巴比妥针和地西泮针剂等更是天方夜谭,她更是无处弄去。 就在姚甜甜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之际,她的心底深处冒出了一个她已经熟悉了的声音,“哼,不用羡慕那些洋鬼子的技术,盲目的崇拜舶来的名词,你现在就守着最实用的药物呢!” 听了这句带着奚落的话语,姚甜甜不怒反喜,她也在心底惊喜的确认了一句,“你,你是指全瓜蒌?!它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帮忙么?” “当然能!”药香老少年肯定的说了一句,又一幅老夫子口吻的继续说道,“全瓜蒌在没有其它臣药的辅助下,虽然不能根治了这个小丫头的病,但是控制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姚甜甜瞪大了眼睛,四处逡巡了一番,在她看到滚落在福生脚下的那枚干巴巴的全瓜蒌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在心底说道,“现在就有全瓜蒌在现场,我应该怎么做?” 这一次,事关人命,那个自恋的药香老少年到没有再卖关子,他低沉着声音,郑重的说道,“把全瓜蒌的皮和瓤分开,种子挑拣出来,外皮和瓤分别细细的碾碎了,外皮的粉末涂在小丫头的双眼四周,瓤的粉末涂抹在她的手心和脚心处,种子放在她的肚脐四周。” 姚甜甜认真的听到这里,有些不放心的插了一句,“就这么全部外敷就可以了么?就可以把人抬回家去了?” “只是外敷当然不行,”药香老少年的声音里有些不高兴,他稍微一顿,才又郑重的嘱咐,“如此权宜之法,只是让你们能顺利的把她抬回家里去,现在外面风冷地凉,恐怕小丫头要挺不过去的。你们回去以后,赶紧煮了全瓜蒌,洒在她的身上,等她发作稍缓之际,再喂她喝了。” “非要严格的按照这样的顺利么?把全瓜蒌弄碎了,涂抹在芳儿的脸上、手心、脚心和肚脐四周不可么?”姚甜甜为难得说完,又解释道,“毕竟,我的身分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说的太专业了,被人家问起来,我百口莫辩,圆不过去啊。” 一时静默,药香少年似乎是在沉思,足足有三分钟,他才勉强地说,“哎,这自古以来,治病哪有讨价还价的道理啊?不过,你现在也是情况特殊,下不为例,姑且用你说的方法一试吧!但是,你要记住,如果这样的话,全瓜蒌的效果会打折扣,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来转移这个小丫头,一定要快而稳!” 姚甜甜一边听,一边禁不住地连连点头。可是,她的动作看着了芳儿爹娘和福生、大壮、狗娃等人的眼里,却自发的理解处了另一层含义。芳儿娘试探的问道,“甜妞,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更好的办法?” 好办法是有啦,不过不是我想出来的,姚甜甜有些闷闷的想。不过,现在的芳儿就躺在冰凉的地上,容不得姚甜甜和药香老少年斗气,她暗暗撇了撇嘴,还是稳了稳心绪,把脸上的笑容尽量放到自然,斟酌的问道,“我记得芳儿刚才说过,她喝了全瓜蒌煮的水,精神和心情都好了很多?” 芳儿娘点了点头,突然双眼一亮,“甜妞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回家去煮了全瓜篓,喂给芳儿喝?” 姚甜甜看了看还在呕吐、抽搐的小芳儿,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的芳儿式不能喝任何东西的。” “那?”芳儿娘眼里的小火苗一暗,脸上露出了茫然沮丧的神色。不过,只是瞬间,她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试探着问,“甜妞,你一定有办法帮助芳儿的,对不对?” 这一次,在芳儿娘期盼的眼神下,姚甜甜点了点头,轻轻地说,“我是这么想的,这个全瓜蒌对芳儿的病有好处,但是芳儿目前又不能喝熬得水,咱们要不要试着把全瓜蒌弄碎了涂抹在她的身上?” 060 成事不足,就会添乱 虽然,姚甜甜用的是问句,但是她神色上表现出的胸有成竹口气里面的笃定确让人从心里信服她的话,提不出什么异议来。 而芳儿的爹娘早就在姚甜甜干净利落的替芳儿保护舌头和清理她嘴边呕吐的秽*物的时候,已经完全的相信了她,相信了她护理芳儿的能力,相信了她救护芳儿的一片诚心。 听了姚甜甜的话,大家纷纷点头附和,芳儿的爹娘对望了一眼,芳儿爹拿了主意,“我们就听甜妞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姚甜甜心头一震,感觉心头的担子一下子重了很多,她多少明白了一些热爱医生行业的大夫们: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能得到病患以及家属的信任是一件荣耀的事,也是一种责任,天大的责任——关乎人命的。 姚甜甜心头感概着,眼圈已经红了上来,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动手了。”说着话,姚甜甜冲着福生招了招手,“麻烦福生哥哥了,请把全瓜蒌帮忙递过来吧。” 福生正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姚甜甜这边的情形呢,也大体上听明白了芳儿现在需要一种叫做全瓜蒌的东西,不过,在他时间年的生命里,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呢,他正想一看究竟,却猛然听到姚甜甜要自己帮忙,他怔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问,“全瓜蒌?我手里哪有啊?” “这小子手里是没有,全瓜蒌在他脚下呢,他可不要乱动,一脚给踩到土里去啊。”在姚甜甜的心底突然冒出了药香老少年的声音。 这句半是调侃的话语,一下子缓解了姚甜甜紧绷着的心绪,她没有搭理药香老少年,而且学着他的话,对着福生重复道,“嘿嘿,我知道你手里没有啊,全瓜蒌在你脚下呢。” “呃,”福生愕然低头,当他发现自己脚边那个土黄色干干巴巴的果子时,禁不住缓缓地蹲下身去,轻轻地把那枚果子擎了起来,郑重地送到了姚甜甜面前,疑惑的问,“这就是山上找到的全瓜蒌?这么个小小的东西能治大病?” 姚甜甜点了点头,肯定的说到,“不错,这就是山上找到的全瓜蒌。这个小东西别看它不起眼,用处可不小呢。” 说着话,姚甜甜的手也没闲着,她按照和药香老少年商量好的办法,手下用力,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全瓜蒌被捏破了。接着,姚甜甜双手合在一起,一正一逆,反复的揉*搓了起来。 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姚甜甜感觉自己的手心火辣辣的烫了起来,她这才停止了揉*搓,摊开了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掌,看到了手心里被她撵成了碎末的全瓜蒌的外皮和内瓤,它的种子也参杂在其间。 姚甜甜看着差不多了,她不敢怠慢,赶紧在芳儿的脸上、手心、脚心等处涂抹上了全瓜蒌的粉末,最后她还不忘撩起了芳儿的衣襟,把最后一点全瓜蒌粉末涂抹在了她的肚脐周围。 一气呵成的做完了这一切,姚甜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渍站了身来。不知道是蹲的时间太久了,还是方才全神贯注的做事太累了,她刚一站起来,身子就晃了一晃,向着旁边歪去。 就在姚甜甜以为自己会摔倒地上的时候,身边适时地伸来了一支有力的手臂,紧跟着狗娃关切的声音响起,“太累了吧?我扶着你去旁边坐一下吧。” 姚甜甜感觉的笑了笑,还没有来的及说话,身上又多了一件夹衣,而这次是福生带着关切地声音,“你的衣服给芳儿做了枕头,你将就着披上我这件吧。天晚了,夜风凉,你刚出了汗,被凉风摸到太容易生病了。” 随着声音,姚甜甜一抬头正好看到福生脸上未来的及收起来的懊恼以及他盯着狗娃哪支搀扶着自己的手的若有所思的眼神。 本来,一边是稳稳搀扶着手,另一边是暖心暖肺的夹衣,这些都是姚甜甜目前最需要的,可是感受到了提供这两样的人之间微妙的火药味之后,姚甜甜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了起来:神啊,搞毛线啊?不要玩我了,好不好? 现在地上躺着的芳儿需要她全心照顾呢,旁边也许还埋伏着杨海富的眼线,如果她一个处理不慎,可是会被他抓住把柄的哪。偏偏,福生和狗娃这两个毛头小子却这个时候别上了劲,她现在真的没时间照顾到青春期的毛头小孩子的情绪啊,你们要闹,换个时候好不好啊?啊? “照顾他们的情绪?我看他们是吃饱了没事干,撑得慌,不用理他们就是了!”仿佛是嫌姚甜甜的头还不够大,沉寂了半天的药香老少年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闷闷的,还带着无可奈何的愤怒,“成事不足,就会添乱!” 姚甜甜正有气没地儿撒呢,听到药香老少年的声音,她立即吼了回去,“你给我闭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不都是你啊!福生和狗娃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他们不懂事,你这个万年的老妖精也不懂事么?我这够乱的了,你跟着瞎掺合什么啊?” “我,我搀和?!”药香少年没有被姚甜甜的吼声吓回去,反而也提高了音量,“我是在为你分忧好不好,这两个小子明显就事青春期的躁动,狗娃那小子心心念念的想拿哪些乱七八糟的歪诗讨好你,福生那个小子更是麻烦,他有个精明厉害的娘,他娘可满意枣花那个老实听话又心灵手巧的未来儿媳妇了,时时刻刻盯着他呢!” 听了药香老少年的话,姚甜甜一时默然,他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福生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可是他那精明难缠的娘也确实是让人头疼。 就在姚甜甜低头沉思之际,仿佛验证药香老少年的话一般,福生娘——杨二婶干练的声音响了起来,“唉呀,甜妞这是累了啊。枣花啊,快过去照应着点你甜妞妹妹,这下面的是还要她拿主意呢。” 枣花在杨二婶面前,那是相当的温顺啊,杨二婶的话音刚落,她就急急的赶了过来,自然的代替狗娃扶住了姚甜甜的胳膊,还细心的把福生为姚甜甜披上的夹衣紧了紧,这才柔声说道,“甜妞妹妹,你感觉怎么样?” 姚甜甜冲着枣花点了点头,“多谢枣花姐姐了,刚才就是起得猛了些,有些头晕,现在好多了。” 姚甜甜一面回大着枣花的话,一面却感激起了杨二婶来,她虽然精明,把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很精,可是她今天这话插的却正合适,不但为姚甜甜解了围,冲淡了福生和狗娃两兄弟之间的火药味,还适时提醒了姚甜甜:地上还躺着发病的芳儿呢,其他的事情,都要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姚甜甜冲着杨二婶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焦急的芳儿爹娘说,“叔儿,婶儿,咱们现在要尽快地把芳儿抬回家去,赶紧用全瓜蒌煮的水为她擦拭身子,一方面驱寒,一方面除病。” “好,只要你说能动了,我们这就带她回家去。”芳儿爹脸上露出了喜色,他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自己的堂兄、堂弟们帮把手。 芳儿被她爹和她的堂叔、堂伯们抬着小心翼翼的走下来了土台子,芳儿娘寸步不离的跟在了女儿身边。五奶奶风风火火的赶了过去,“她婶子啊,刚才小甜妞也说了,小芳儿回家之后就需要用全瓜蒌煮的水擦拭身子,我先走两步去准备去。” “好,好,我把全瓜蒌挂在灶台旁边,灶王爷像旁边了,一切就拜托五奶奶了。”芳儿娘舍不得放开女儿的手,又知道五奶奶说的有道理,只好带着感激说道。 “我知道了,他婶子,你就放心吧。”五奶奶答应着,快步向着芳儿的家走去。 别看五奶奶年纪大了,干活麻利,手脚还是非常利索的,等芳儿爹和她的堂伯、堂叔们把小芳儿小心的抬回家,芳儿娘和姚甜甜她们手忙脚乱的把小芳儿安顿好,五奶奶已经端着一盆热腾腾的全瓜蒌的水进屋了。 “喂,喂,让一让咳,热汤药来了,”五奶奶嗓门大,人来没有进里屋呢,声音就先隔着门帘子传了进来,“我怕耽误了小芳儿用,熬得时候不大,甜妞丫头瞅瞅,看能用不?” 听到五奶奶的声音,帮不上别的忙的枣花极有颜色的打起了帘子,嘴里招呼道,“五奶奶,我来帮您端。” 看着五奶奶和枣花合力端进来的一盆全瓜蒌熬的药水,姚甜甜还没说话呢,她心底的声音先响了起来,欣慰的说,“嗯,熬得刚刚好,我刚才忘记嘱咐你了,擦拭身子得水妖轻煮,这个程度刚刚好啊。” 得到了药效老少年的认可,姚甜甜心里有了底,她点了点头,点评到,“五奶奶,就是需要这个程度的,太浓了擦身子就不好了。” “好,好,合适就好,我再去熬些浓的去,小芳儿一会儿醒了,正好喝。”五奶奶连声说着,放下了盆子,又转身出去了。 五奶奶转身走了,姚甜甜和芳儿娘一则起动手,帮还僵硬着身子的小芳儿擦拭了起来。 061 五奶奶乱点鸳鸯谱 芳儿的发作慢慢的过去了,姚甜甜和芳儿娘为她细细的擦了身,又妥帖的喝了全瓜蒌熬的药,待到小芳儿踏实的睡去之后,村里面帮忙的妇人们也陆续的告辞出来。 姚甜甜、五奶奶、杨二婶、枣花、小福妹等人走到了最后,看到她们几个出来,候在院子里的福生、狗娃、大壮三人一齐围了上来,福生压低了声音,小心的问道,“芳儿没事了吧?” 姚甜甜疲惫的抻了个懒腰,也轻声答到,“没事了,喝了全瓜蒌煮的汤水,现在睡了。” “那就好,那就好。”福生也松了口气,欣慰地说着,一边说,一边跟着大伙迈过了芳儿家院子的大门槛。 出了芳儿家的大门,福妹终于敢大声说话,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手牵起了枣花,另一手牵起了哥哥福生,高兴的说,“跑了一个下午,饿死了,哥哥,咱们快点回家吧。” 福生脸上的笑容一滞,他偷眼看了一下他娘,敷衍的逗趣到,“福妹你就知道吃,小心长大了嫁不出去哦。” “唉呀,哥哥你欺负人!”小福妹的脸一下子又急又气得红了起来,她使劲的跺了跺脚。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想到了反驳的言语,小福妹昂起头来,仰视着哥哥,大义凛然的说,“哼,坏哥哥,我才不听你瞎说呢!我要跟着姚先生读者,跟着甜妞姐姐识字,”说到这里,小福妹又晃了晃枣花的手,“我还要跟着枣花姐姐学刺绣,到时候,到时候……” 福妹本想说到时候她家的门槛会被媒婆踩烂的,可是说还没有说出口,她已经意识到这样的话是羞人的话,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的,羞得她的脸更红了,深深埋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原本听到自己的妹妹要和她的甜妞姐姐学习,福生心头高兴,可是还没等他夸奖的话说出口呢,小丫头又说和枣花学,福生的脸一下子晴转多云起来,心头暗恼,枣花你自己像个木头似的只知道绣花也就算了,干嘛还拐带上福妹啊,这么活泼可爱的福妹要是被你拐带成一个木头,可真是造孽了。 福生想着心事,也就没有心思再调侃妹妹。福妹的话福生不喜欢,大壮可是认同的很,他尊敬姚先生,佩服小甜妞,心仪的是枣花这一款,他听着小福妹要跟着他尊敬和佩服的人学习知识,要跟着枣花学习做活,禁不住竖起了大拇哥,夸奖道,“好,福妹有眼光,你要是这么做了,到时候你家提亲的要从家门口排到咱村塾里来了。” 福生一听急了,他狠狠的剜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大壮,不悦的说,“福妹不懂事,乱说话,你跟着添什么乱啊?!” “非也,非也,这怎么是乱说呢,这可是正经的大事,”一直没有插话的狗娃突然也插了进来,他对着福生晃了晃头,煞有介事的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福生啊,你可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吆。别看大壮平日里一副莽夫的憨样,你可不要阴沟里翻船,被他挖了墙脚哪。” “你个书呆子讨打啊?!”大壮又羞又气,几不冲了过来,就要和狗娃拳头上见真章。 “枉你自诩斯文的读书人,如此出言无状,真给先生丢人!”福生面沉似水,虽然没有动武,但是他的言辞像锋利的刀子一样狠狠地反击了过去。 面对真急了的福生和大壮,狗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孟浪,这里不仅仅是他们三个兄弟之间闲话,而是当着大家的面呢,尤其是当着枣花这个当事人呢,他为了自己的私心这么直白的挑明大壮的心思,确实是欠妥当,太欠考虑了。更何况,姚甜甜也在旁边看着呢,自这样有失君子风度的挑拨,真真像个无端小丑的行径一般了。 狗娃又悔又羞,他不敢去看姚甜甜的眼神,他怕看到里面的轻视自己会受不了的,狗娃对着福生歉意的抱了抱拳,面对大壮挥来的拳头,没躲没闪,准备硬生生地受下来,让身体上的疼痛来缓解心中的悔恨。 “大壮,你住手!”五奶奶虽然也觉得狗娃这个孩子今天有点反常,说话孟浪了些,可是他刚刚和家里闹翻了,估计心情不大好才反常的吧,若是这个时候大壮作为他的好兄弟还和他生了嫌隙,怕这孩子受不了啊。五奶奶疼惜着狗娃,这才赶紧出言喝止了大壮。 五奶奶喝止了大壮,狗娃预想中的拳头在离着他的鼻尖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狗娃一愣,却再也没有脸说什么,他低低的垂了头,快步向前走去。 狗娃快步的落荒而逃,大壮想找人打架也没有打成,表面上,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但是因为狗娃那句话引起的尴尬还在。姚甜甜沉默着,头疼不止,随说现在被推倒风口浪尖上的是枣花,可是她姚甜甜也被牵涉在他们三个兄弟感情纠葛之中了,只不过没有被点破罢了。 姚甜甜有心有打破目前的局面,替枣花也替自己解了这层尴尬,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万一说的过头了,会让事情更糟,因为,旁边还有一个精明的杨二婶瞅着呢,这个度是真不好把控啊。姚甜甜沉思着,也是一时无语。 姚甜甜斟酌着不知道如何开口,冷眼旁观了这么久的杨二婶,突然笑吟吟的说话了,她侧身低头对着小福妹说到,“来,小福妹,别羞了,跟娘回家吃饭去吧。” “可是,哥哥,他,我,……”福妹偷偷的从指头缝里看了眼黑着脸的哥哥福生,结结巴巴的说。 “你哥哥啊,姚先生找他还有正事要办,你不要跟着去捣乱了,他办完了是,自然就会回家的,走,让枣花姐姐陪你回家。”杨二婶不紧不慢的说着,一句话就把枣花的去留也定了下来。 平日里,枣花也是希望尽量多的陪在福生身边,看着他,守着他的,可是今天情况不同,狗娃一番直白露*骨的话把她推到了火上,她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上了,手脚更是没处搁放,她很想逃离这里,逃开福生。 听了杨二婶的安排之后,枣花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一方面她可以尽快的摆脱尴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另一方面,杨二婶让她陪着福妹回家,也从侧面表明了她的立场,那就是:枣花是她的自家人,是她认定的儿媳妇! 有了这层认知,枣花心中轻松了许多,她飞快的瞥了一眼神色莫测的福生,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顺着杨二婶的话茬道,“婶说的对,福妹,咱们先回去吧,不要耽误了哥哥的正事。” 枣花说着,不等小福妹再说什么,赶紧一扯她的袖子,快步的向着福生家的方向走去。 杨二婶望着枣花远去的背影,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儿子送了口气的神情和大壮张口欲言又止的憨样,她微微的扯了下嘴角,意有所指的说道,“福生,踏实的去办你的正事吧,家里的事有我和枣花操持呢,不用担心。” 五奶奶是明白自己孙子的心思的,也知道福生和枣花已经定了亲,她也不原意大壮在中间横插一杠子,背上个抢自己好兄弟媳妇的名声,可是杨二婶这幅势在必得的洋洋得意劲,还是让五奶奶心里头不舒服了。 五奶奶不屑的一错眼,正好看到姚甜甜瞅着大壮若有所思地神情,她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也对着大壮高声的说,“大壮啊,听到你二婶说的了吧,你也马上要成家立业的人了,还是办正事要紧,你的事自有奶奶为你操心,小甜妞也会帮你操持的。” 五奶奶此言一出,姚甜甜立马头又大上了几分,这是哪跟哪啊?五奶奶怎么也跟着掺乎进来啊,一个福生、一个狗娃,他们不时的较劲,已经够让姚甜甜焦头烂额,现在再加上一个对姚甜甜一直照顾有加的五奶奶,老天呀,还让不让人活啊? 这事如果搁在姚甜甜上一世里,这样一个不知道底细瞎掺合的老太太,姚甜甜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灰头土脸的死了这份心思,可是五奶奶不是别的老太太,她是姚甜甜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就像她的亲奶奶一样,甚至于在某些时候,姚甜甜对五奶奶的感情比对便宜叔叔姚润之的都要深。 面对这一个亲奶奶一样的老太太,姚甜甜就是有万般的手段都不能施展了,因为她现在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她要顾及到老人家的心思,顾及到老人家的情绪,她不能按照以前的套路乱来。 被五奶奶一语惊到的不仅仅是姚甜甜,还有福生。他瞅了瞅一脸的苦笑的姚甜甜,又瞅了瞅一派轻松的大壮,他显然是没有明白自家奶奶说这番话后面蕴含是啥意思,福生轻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心头哀嚎不已,五奶奶这是乱点的什么鸳鸯谱吆! 062 全能的叔叔也有窘迫的时候 五奶奶、姚甜甜、福生各自生了别样的心思,而始作俑者杨二婶也是一脸的纠结,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明了一世,今天竟然差点办了糊涂事。 杨二婶暗自懊恼,自己今天太得意忘形了,眼界有些短小,差点忽略了一件大事,如果让大壮和甜妞结了亲,姚先生有了自己嫡亲的杨姓侄女婿,那自己这几天的筹划和部署不就白忙活了,统统给人做了嫁衣了么? 杨二婶越想越着急,她收回了往前迈的步子,转身向着姚甜甜走了过来,面上浮起了一抹慈祥长辈般的笑容,和蔼的说道,“甜妞啊,婶子问你一个唐突的问题,你爹娘可为你定过亲啊?” “呃,”姚甜甜一口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噎到。 对于杨二婶这几天的种种作为,姚甜甜能猜到她的目的,包括她方才的所言所行,姚甜甜也知道她为了什么这么做,这么说。可是,杨二婶这么直白的把关于定亲的事问道她脸上来,还是让姚甜甜有些措手不及。 姚甜甜一脸窘迫的样子,让福生会错了意,他上前一步横在了他娘和姚甜甜的中间,面向他娘瓮声瓮气的说,“娘,现在哪是问这个的时候啊?” “你这孩子,还教训起你老子娘来了?!”杨二婶声音不小,脸上却并没有动怒,她攀着儿子的胳膊,并没有强行把他拉开,反而自顾自的解释道,“邻村你舅舅家的满儿只比你小几个月,你都订亲了,他也该定了,你舅舅家是个殷实的人家,满儿也是个老实可靠的好孩子。我也是看甜妞是个乖巧聪明的好女孩,才这么问的,如果可能,成就一门美满的姻缘,不好么?” 福生一听这话,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五奶奶刚刚乱点了一把鸳鸯谱,虽然他觉得二人不配,但是好歹大壮和甜妞还是熟识的,平时也能说说笑笑的说道一块去。可是,他舅舅家的那个福满表弟是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主,他,就他那样的还想要娶聪明伶俐的甜妞,那不是痴人说梦么,亏娘她真敢想,什么都能想的出来的! 福生咬着后槽牙,低低的说道,“我知道娘也是一片好心,可是好心要是使用的不当,也会让人家误会的。” 一旁的五奶奶也开出了福生娘的意思,她接着福生的话茬,不赞同的说到,“福生说的话,小甜妞虽然父母不在了,可是她叔叔还在呢,家有长辈呢,你哪能直接问孩子这事呢?!” 精明的杨二婶被说了个没脸,这还是头一次呢,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站在那里都也不是,留也不是。 福生知道这毕竟是自己的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这么继续难堪下去的,他就势一挽杨二婶的胳膊,“娘,这一个下午,你也累了,快回家休息去吧,爹和福妹也饿了,都等着你做饭呢。” 听了儿子善解人意的解围,杨二婶定了定神,缓了过来,她推开福生的手,恢复了往常的爽利模样,“也是,他们父女俩还等着我伺候呢,我也该回去了,你们也慢走。” 交待来这么一句,杨二婶匆匆的一阵风一般的走了,也带走了突兀的提出来的那份尴尬。 杨二婶走了,大壮还在懵懵懂懂了,他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杨二婶今天是怎么了?她怎么突然想起做媒来了啊?” 五奶奶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呀,整天迷迷糊糊的,都是瞎咧咧啥啊,快点回家吧,你看狗娃都走的不见影子了。” 五奶奶说完,一回身却发现福生和姚甜甜已经走了,五奶奶抬手虚点了点大壮的额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姚甜甜、福生、大壮和五奶奶陆续的走到了一起,在离着村塾不远的那棵大椿树下遇到了等在那里的狗娃。 大壮心直口快,也是个不记仇的,他首先走了过去,冲着低着头的狗娃轻轻的捶了一拳,没好气的说,“还等啥啊,进去吧!” “我,我……”狗娃支支吾吾的说着,他没有抬头,只是悄悄地通过腋下的缝隙偷眼看着姚甜甜和福生等人的神色。 姚甜甜感受到一到审视的视线,她故意一扭身,扯着五奶奶的袖子,若无其事的问道,“奶奶,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福生、大壮、鹏飞他们三个爬树贴告示的,忙活了半天,肯定饿坏了。” 不知道五奶奶没有注意到狗娃的审视,还是她也如同姚甜甜一样的故意装作没看到,她笑呵呵的说,“我上午做的荞麦野菜团子还有不少呢,足够他们三个半大小子吃的了。” 五奶奶和姚甜甜虽然谁也没有河狗娃说上一句话,但是从她们的仿佛闲聊一般的一问一答中,都没有把狗娃排除在外,还拿他和福生、大壮一起对待着,这让狗娃提着心放了下来。 狗娃心头高兴,一抬头,发现福生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福生看着狗娃脸上还没褪尽的红潮,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畏畏缩缩的干什么,别学那些干说不不敢当的小气人,平白让人低看了。” 说完,福生不再搭理狗娃,大踏步地向着村塾的大门走去。 一行人还没有走进村塾的大门呢,远远的却看到了院子里冒出了炊烟,五奶奶‘咦’了一声,禁不住慢下了脚步,疑惑着说,“是谁在做饭啊?” “难道是有仙女下凡?帮忙做饭,犒劳我们的?”大壮左右环视了一眼,发现可能做饭的人都在外面呢,开着玩笑说到。 大壮半开玩笑的话并没有逗笑大家,相反地,福生的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快步的迈进了大门,向着正屋西间的灶间赶去。 看着福生有些反常的举动,狗娃若有所思,他一扯大壮的袖子,示意他噤声,然后扯着他快步跟了上去。 福生、狗娃和大壮谨慎的靠了过去。不过,还没等到他们三个靠近西间的门呢,就听到一阵‘咳’、‘咳’、‘咳’的声音,紧跟着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伴随着浓浓的烟雾,从里面冲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来。 冲出来的人没有注意到我外面有人,他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双手乱挥乱舞着,还在惯性的驱赶着周遭的烟雾,连脸上沾染的黑黑的锅底灰都没顾上擦去。 看着此人狼狈的样子,福生、狗娃和大壮三个人异口同声,一起惊异的喊了出来,“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 “咳,咳,咳,”姚润之又狼狈的咳了半天,被锅底灰掩盖着的脸上似乎片起了一片红晕,他尽量维持着往日的声调说道,“嗯,你们今天旗开得胜,我,我准备做顿晚饭,好好的犒劳一下你们。” 做,做饭?!姚先生下厨做饭?!福生、狗娃和大壮他们几个差点没把下巴惊下来。 而随后赶进来的姚甜甜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虽然她和这个便宜叔叔接触的时间不算长,可以从周围人的叙述和他的学生们身上,姚甜甜已经给他贴上了许多的标签,在她看来,作为姚先生的叔叔姚润之是温文尔雅,能文能武,对于经商算学也是信手拈来,他的长衫永远是干干净净的,仿佛他从来没有着急慌乱的时候,他一向是从容和优雅的,狼狈这个词是从来和他沾不上任何边的。 可是,今天,就现在,看到一身烟灰的姚先生从满是浓烟的灶间冲出来,哪里还有什么从容和优雅,用满身狼狈来形容他,非常的恰当,一点也没夸大的成分啊。 看了这样的叔叔,姚甜甜‘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这样的叔叔才接地气,像个食五谷杂粮的凡人呢,才让她感觉到更亲近。如果,叔叔总是一副完美无暇的样子,会让人有距离感,相处起来,会有不小的压力,仿佛面对一个什么都懂,从来不会犯错误的嫡仙一样,总要小心翼翼的,舒展不开心胸。 现在好了,叔叔姚润之做的一顿晚饭,弄得他自己一身的狼狈,却让姚甜甜由衷的放松了下来,她笑眯眯的跑上了前去,踮起脚来用自己的手帕子给叔叔扑打着脸上的锅底灰,笑虐道,“今天的晚饭得来不易,我一会儿可要仔细的品尝一番。” 被姚甜甜这么一打趣,姚润之终于绷不住了,他脸上的红晕通过斑斑驳驳的锅底灰显露了出来,他掩饰的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甜妞莫要取笑,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不善厨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呆会儿啊,你莫要嫌弃叔叔做的难吃,食不下咽就好。” 姚润之短暂的尴尬之后,能这么从容大方的承认了,这让姚甜甜暗自佩服不已,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这才是她姚家的叔叔,这才是她姚甜甜的长辈监护人呢。人无完人,大方的承认这一自然规律并不丢人,而且要比那些总是端着、架着的虚伪人令人尊敬的多! 063 输赢并不在表面 姚甜甜通过一句逗趣得笑语,看到了坦荡的叔叔的大家风范,她心头暗自佩服不已。 姚润之的心头也是暖暖的,平日里学生们尊敬他,也恪守着学生的本分,从来不敢当着他的面大声喧哗的,更不用说直接把他的尴尬心思点破,直白的说到他的脸上来了。 可是,学生们没人敢做的事情,他的小侄女甜妞却没有被他吓倒,不但敢当面扑打他脸上的灰,还隐隐的嘲笑他做的饭不好吃,这个时而沉稳多智,时而精灵古怪的小姑娘,此时就是仅仅是他姚润之的小侄女,是个笃定他不会拿她怎么样的血脉至亲的晚辈,这样的感觉让姚润之很窝心,很踏实。 通过一问一答,姚家叔侄踏实了,叔侄间的距离更近了,可是把福生、大壮和狗娃他们几个吓了个够呛。 姚先生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虽然姚先生从不大声地呵斥他们,即使是教导也是温温润润的,但就是这个一直和声细语的姚先生,却让他们感觉到凛然不可侵犯,仿佛任何不好的词语加诸到他身上都是一种亵渎。 现在,姚先生一什烟尘的从弥漫着浓烟的灶间跑了出来,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可偏偏那个小甜妞这个时候还敢再太岁头上动土,竟然直白的开起了姚先生的玩笑来了。这样福生、狗娃和大壮几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里,准备接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福生、大壮和狗娃他们几个更是大跌了眼睛,没有狂风,也没有暴雨,姚先生就那么大方的坦承了,坦承了他不会做饭的事实,而对于那个敢于冒犯他尊严的小甜妞既没有打骂,也没有惩罚,就那么和颜悦色地接受了。 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一笔写不出两个姚字来?还是因为姚先生本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是他们对先生的了解不够,误解了他? 姚甜甜叔侄颇为轻松的说笑,福生、狗娃、大壮几个吧嘴巴张的比鸡蛋还大的愣在了当场,五奶奶却没有时间凑这份热闹,她一看到灶间冒出来的浓烟,就赶紧一拧身子冲了进去。 此时,经过了五奶奶一番补救,屋子里的浓烟终于渐渐的小了下去,荞麦野菜团子的清香之气慢慢的弥漫了出来,不大一会儿就充满了整间院子。五奶奶诸这才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走出了灶间。 “我说姚先生啊,……”五奶奶一脚迈出了门槛,张嘴喊着姚润之,想要说些什么,猛地一抬头却看到自己的孙子大壮张着大嘴的吃惊模样,五奶奶眉头一皱,抬起来头张望了一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也就把嘴里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自己拍拍打打着径直进了正午的饭厅。 五奶奶在屋子里叮叮咚咚的忙活了一会儿,又在灶间和饭厅间跑了几个来回,终于准备好了晚饭,她像往常一样,大着嗓门招呼道,“晚饭好了,大家来吃饭吧,热腾腾的荞麦野菜团子和稀粥啊。” 听了五奶奶的招呼,姚甜甜大眼珠转了转,瞅了一样神色紧张的叔叔,姚润之面色一展,颇为豪气的的挑了挑眉,抬腿率先迈进了饭厅。姚甜甜见了,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也快步的跟了上去。 福生、大壮和狗娃本来就是张着大嘴巴僵在了院中,待看到姚先生和姚甜甜叔侄两个仿佛小孩子建赌气过家家一样的神态和动作,更是惊得找不到北了。 直到五奶奶的大嗓门在他们耳边再次炸响,福生才抖了抖发僵的身子,首先醒过了神来,嘴里喃喃的说着,“哦,哦,吃饭了,吃饭了。” 随着福生出生,狗娃和大壮也跟着活动了活动僵硬的隔壁,跟着五奶奶进了正屋的饭厅。 其实,姚润之说是自己做晚饭,但荞麦野菜团子是五奶奶早就蒸熟了的,下饭的咸菜疙瘩也是随便切上几刀就可以吃的,看那整齐的刀功,恐怕是五奶奶回来后她动手切的。一顿晚饭,唯一需要姚润之花心思做的也就是小米稀粥了。 现在,姚润之主厨熬得稀饭就放在了桌子上,每人面前一大碗,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被五奶奶硬生生地换回了福生、大壮和狗娃三人的魂魄,三人有些机械的随着五奶奶进了屋,规矩的坐在了饭桌前,却不敢随便的乱说话,就连一向言语不忌的大壮都小心翼翼的瞅着自己眼前的那碗热粥,没有了往日的快言快语。 姚甜甜瞅了瞅面无表情、小心翼翼的大壮他们几个,有瞅了瞅硬装作若无其事的五奶奶,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自家叔叔的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清脆的打破了沉默,“叔叔,你方才说要做顿晚饭犒劳他们几个,现在饭都上桌了,总该说说缘由了吧?” 福生等人听到姚甜甜提起这个话茬,一个个的都悄悄的竖起了耳朵,他们也太好奇了,到底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让姚先生亲自下厨犒劳呢?大壮更是忘记了方才的小心,忍不住地好奇的嘟囔了一句,“能是啥事呢?今天下午我们几个可是搞砸了啊。” 听了大壮说起下午的事情,福生也自责的叹息了一声,和狗娃一起垂头丧的垂下来头去。 是的,下午的事情的确办得并不漂亮,他们不仅没有说服了乡亲们,还连累的小芳儿犯病发作了,最后事情不了了之的草草收场,明天就要上山开荒了,这件事这么悬而未决的,可如何是好? 就在姚甜甜他们几个焦虑丧气的时候,姚润之却是笑容满面的再一次语出惊人,“我犒劳的就事你们几个下午的事办的得宜,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当然了,小芳儿的事事发突然,甜甜虽然开始没有控制好局面,导致芳儿的意外,但是她后来沉着冷静,当断则断的总算没有酿成大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关于害的芳儿犯病这事,姚甜甜一直很内疚,她当时是希望芳儿,或者说芳儿的身份,能出来说明全瓜蒌的真相。但是,杨海富发狂一般的对待芳儿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最终导致了芳儿发病是她姚甜甜有私心了,是她姚甜甜的错误。后来的补救措施再得宜,也弥补不了她内心深处的那层愧疚,在这一点上叔叔评价的很公允。 可是,对于下午一场没有章法的乱局,他却说是他预料到的,是他需要的效果,这,这让姚甜甜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对姚叔叔惊人之语惊到的可不仅仅是姚甜甜一人,福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暂时把姚先生做饭那件惊人之事压在了心底,福生愧疚着抬起了头来,把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先生,我们搞砸了,被七叔公喝叱,还被杨海富奚落,如果不是甜甜上台解围,我们不定还要丢多大的人呢。而且,……” 福生说着略微一顿,抽了一眼旁边疑惑着的姚甜甜,才又继续说道,“而且,甜甜开始看似占到了上风,可是后来杨海富撒泼,害得芳儿病倒,老祠堂前一片混乱,差点引起一场家族大战,乡亲们根本没有来得及表态呢。” “是啊,先生,”狗娃也点点头,也附和着说到,“虽然我们几个按照先生的吩咐把树叶子做的告示悬挂了起来,也当着乡亲们的面吧先生要带领大伙上山开田的计划说了,但是很多乡亲们还是有顾虑,他们还相信杨海富的话,他们并,并没有说要跟随先生啊。” 姚润之笑眯眯的听着福生他们几个把话说完,他又环视了一圈众人,像在课堂上一样的提问道,“谁还有问题,一块提出来吧?” 福生和大壮说的都有道理,姚甜甜这个就在当场的人,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就是一场没有分输赢斗法。不,不,不,姚甜甜突然自己自嘲的摇了摇头,心头豁然开朗,脸上不自觉地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下午,叔叔姚润之河与杨海富一派之间的这场正面的对决,输赢并不能看表面。 首先,我们来分析下对决的起因,那是杨老村长因为卖了全族的口粮地,引咎辞职,想把村长之位传给姚家叔叔姚润之的,可是野心勃勃的杨海富跳了出来,以姚润之不姓杨为名,要和他一决高下,他占着姓氏这个大义,还需要游说、拉票,这一开始他就少了赢面。 其次,杨海富出面召集了乡亲们,这第一步他就输了,因为他召集大家的动机和目的都在叔叔姚润之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在他的推动下的。这样,一明一暗,高下不是很明显么? 再次,我们具体分析下午对决的双方,对方一直是杨海富站在首领位置上,他的兄弟杨赖头在一旁小丑一般的插科打浑,而姚家叔叔这一方,他这个首脑人物一直没有露面,他只是给几个学生面授机宜,让他们临场发挥,就和杨海富大了个平手。这样的对决,结局的输赢还有什么悬念么? 064 姚先生真是高明 姚甜甜转瞬之间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不过她还是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听叔叔姚润之的口气,他当时应该也在现场的,其中好几次险象环生,他就那么沉的住气?或者说那么有信心? 还有,就姚家叔叔这局大手笔的棋来看,若是今天下午他自己出面,事情远不会这样互有胜负的平手局势,可是他却一直远远的看着,就是不出面,他究竟是怕什么呢?还是根本不在乎这场竞争的结局? 另外,如果说叔叔姚润之根本不在乎今天下午的事,他又为什么特意下厨做饭,做他自己最不擅长的事,弄得这么一身的狼狈呢?叔叔行为这么的不合常理,其中有什么隐情?这其中还有什么她遗漏,没有想到细节呢? 姚甜甜原本以为自己想明白了,现在又越想越糊涂了,挑起的眉梢也渐渐的收拢,皱了起来。突然,她感觉到了一道审视的目光,叔叔温润的声音随之响起,“甜妞是不是也有话要说呢?”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姚甜甜的心思又快速转了起来,如果她不是来自前年后异时空的现代白骨精姚甜甜,而是那个原版的小甜妞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她就不会纠结了。 她也许会像大壮那样有口无心,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而且占着个女孩子的身份,她甚至比大壮更加的无所顾忌。也或者她也如同精明的福生那样,毫无顾忌的为叔叔出谋划策,即使仅仅是小孩子幼稚的把戏,博了叔叔一笑,也是无妨的。 可是,现在的小甜妞装的是姚甜甜的灵魂,她的思维、她的见识、她的阅历,不允许她肆意的说话,尤其是在她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却有更多的疑问没有想清楚地时候,在她没有表露自己穿越身份的时候,她不期望叔叔能对着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说什么心事,也许她暂时帮不上叔叔什么大忙。但是,她也绝不能因为自己想不明白,一时口快问出一些敏感的问题来,让叔叔为难的。 姚甜甜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说,可是面对这叔叔那一泓深潭一般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她又不能什么也不说。斟酌了一番,她最后选择了一个可深究也可浅解的问题,“听叔叔得口吻,今天下午您就躲在人群里吧?” 姚甜甜神色不停的变化,犹豫了这么久,却问出了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姚润之的脸上闪过一片若有所思之色,他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答姚甜甜的问题,当然也没有就这个问题深入的解释。 姚润之神色一转,先回答了福生的问题,“这样的场合,我没有自己露面,本就,”说到这里,姚润之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本就显得有些不够磊落,也不够重视,被七叔公呵斥也是应该的。可是,” “可先生为什么不露面呢?”大壮心直口快,紧跟着就替大家把疑问给问了出来,嘟囔道,“如果那时候先生肯上台的话,七叔公不会生气,杨海富也就无话可说了。” 被大壮打断了说了一半的话,姚润之并不生气,他面上的笑容稍微一沉,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哎。我问你们,先生为什么要争这个杨家屯的族长兼村长之位呢?” “为了打败杨海富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自大鬼。”打桩首先抢着大声说道。 “先生,您是为了不辜负老村长的重托吧?”狗娃一脸的沉思,接着大壮的话音,试探着问到。 “先生,您是为了咱们杨家屯能渡过这一劫难,”福生一脸的恍然大悟,兴奋的说到,“先生不想和杨海富为敌!” 听到福生的回答,姚润之眼神一亮,他欣慰的连连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咱们杨家屯德乡亲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个村子里,都是一个祖先繁衍下来的,传到现在也不过五十多户而已。大家同宗同源的,本该和睦相处,谁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没有必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姚润之对着气鼓鼓的大壮解释完,眼神一转,又对着狗娃说到,“老村长的托付,我自然不能忘怀,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难过,不过,这件事不能是以全村分成两派反目成仇为代价的。相信,这也违背了老村长的本意。” 回答了狗娃的问题,姚润之才把目光又一次转回到福生的身上,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温润,赞许道,“福生说的不错,与杨海富争锋相对不是我的目的,说实在话,如果杨海富不是那么急于求成的找那个皱大户谈什么条件,他有真正的为乡亲们办事的心思的话,我也不介意输给他,成全他的一片心意。可是,现在看来,哎,……” 姚润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过,他很快的又振作了起来,语调轻快的说到,“不过,杨家屯还有你们这一批年轻人,杨老村长不用担心族里的后辈们无能,杨家屯也不会群龙无首了。不负长者所托,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姚润之语调初听是轻松明快的,但是姚甜甜一直凝神留意着叔叔的神色之处的细微变化,却从他的话里话外的尾音里听出了一丝惆怅和担忧。 姚甜甜心头疑惑着,不应该啊,如果说叔叔压根不想过要担当杨家屯的村长,现在他可看到了福生他们几个后辈小生的实力,应该彻底的高兴才对哪,这般隐隐的惆怅和忧虑又是为了哪桩? 姚甜甜暗自担心着,福生和狗娃是细心之人,他们也听出了姚先生的不对劲,听出了他话里话外,蕴含着的其他含义。二人心头着急,双双站起身来,急声问道,“先生,您,您要走?” “先生,先生为什么要那么说呢?是大壮莽撞,惹先生生气了么?只要您不走,您打,您骂,您怎么罚都成,就是要,要我默书一般遍都可以。”大壮慢了半拍,才反应了过来,他围拢了过来,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姚润之的表情,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理解不了先生的意思。 姚润之一愣,须臾就反映了过来,他脸色也跟着明朗了起来,笑着,开起了自己的玩笑,“走?你家先生,我,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连做饭都不会的人,能走到哪里去啊?” “可,可是……”大壮性急,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姚润之太守示意他们都做回去,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你们都误会了,不是先生要走,是杨家屯族长兼村长这事实非我多愿,我也不能做的,因为我姓姚不姓杨!” 说完这话,姚润之冲着着急说话的大伙摆了摆手,把话解释的更加透彻,“咱们杨家屯河别的村子不一样,是一个祖先一脉繁衍下来的,由杨姓人担当村长那是天经地义的,我不想做,也不能做。但是,前几天面对杨海富德野心挑衅,我又不能不暂时应承了老村长,因为我在杨家屯住了十多年了,这里的乡亲们对我照顾有加,我也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人带上了歧路,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既然姚先生把杨家屯当家了,咱们杨家屯得乡亲们也没把姚先生当做外人,姚先生为什么还说这些外道话呢,我老婆子觉得先生做村长最合适了。”五奶奶不顾姚润之的推辞,快言快语的说道。 “不,五奶奶您听我说,”姚润之漫言解释道,“老村长,您,还有杨家屯得众乡亲们关爱润之,不把润之当作外人,润之很清楚。就是因为这份清楚,润之不能让杨家屯被心怀叵测的人带入火炕,也不能破了杨家屯得规矩,做一个异性的村长,润之能做的就是式做好自己的本分,教书育人,给杨家屯教出合格的村长来,并且创造合适的机会,把合适的人选推倒乡亲们面前。” “给杨家屯教出合格的村长来?”五奶奶喃喃的重复着姚润之的话,她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姚先生的意思,今天下去就是你创造的机会?” “对。五奶奶说的极是,”姚润之点了点头,欣慰的说,“而他们几个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们做的很好。” “唉呀,先生,你有所不知啊,光凭他们几个毛头小子,哪能办得了这么漂亮的事啊,今天下午这事啊,还多亏了小甜妞,要不是她啊,”五奶奶后怕的说着,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 五奶奶住了嘴,她的眼睛在大壮和姚甜甜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几圈,突然高兴了起来,大声的说,“姚先生啊,我老婆子明白了。姚先生你姓姚不姓杨,可是聪明的小甜妞既能姓姚也能姓杨的啊,今天小甜妞的胜利就是他们小一辈的胜利啊,姚先生真是高明,高明啊!” 065 丝瓜炒着吃还是煮着吃 姚甜甜原本正听着五奶奶剖析叔叔的行为含义呢,说知道她老人家的话锋一转,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来了,而且还是她一厢情愿的乱点鸳鸯谱。 不行,不能就这么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万一叔叔一个脑袋发热,当场说起她的婚事来,事情就麻烦了。毕竟,现在的小甜妞已经十二岁了,在古代这个年纪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而叔叔又是小甜妞在世的唯一的长辈,万一他说出什么来,她姚甜甜再想翻案就难上加难了。 姚甜甜越想越害怕,她顾不上在琢磨叔叔推却村长一职,却费尽心机的要培植出一位他满意的村长人选的背后更深层次的用意,赶紧打岔道,“听五奶奶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了,叔叔考虑的是这么周详。不过,这么厉害的叔叔,你熬得稀饭会怎么样呢?” 姚甜甜天真无邪的说着,双手捧起了眼前的大海碗来,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一脸的沉思,仿佛正在仔细的辨认着这口稀粥的滋味。 姚润之本来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五奶奶的做派的,但是当五奶奶在大壮和姚甜甜之间那么明显的瞅来瞅去的时候,姚润之眼梢扫着对面福生、大壮和狗娃三个人神色各异的表情,他的眉头轻不可见的抽了抽。 不过,姚甜甜这么快的转移了话题,而且还是拿他煮的粥做文章,还是让姚润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不过,看小妮子失了沉稳,这幅急于摆脱的模样,姚润之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 姚润之悄悄的递给了姚甜甜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还是认命的配合她,说到,“做了就是给大家吃的,大家快点尝尝吧,一会儿该凉了。” 姚家叔侄把话题岔开,五奶奶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她也瞅了瞅还在懵懂着的自家孙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顺着姚润之的话茬招呼道,“快吃吧,姚先生亲自下厨还是头一回呢,你们别辜负了。” 话题一下子从沉重的宗族大事、儿女婚姻转移到相对轻松的家常便饭、眼前的稀粥,福生和狗娃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虽然,这粥是姚先生第一次狼狈的下厨做的,仍然是一个雷区,但是只要小心点不乱说话,这个雷就砸不到自己头上来的。 福生和狗娃打定了‘避雷’的主意,低头吃饭,不发一言,姚甜甜也闭上了嘴巴,好不容易岔开了那个麻烦的话题,她才不主动开口呢,万一不小心再勾起五奶奶的心思来,她就别想安生了。 大壮懵懂着,不过他看到大家都闷头吃饭,而自家奶奶却频频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瞅他,大壮心头疑惑着,也少有的蹙着眉头沉思起来。 少了四个半大孩子的叽叽喳喳,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闷,尽管姚润之第一次下厨煮的粥实在称不上佳品,但是它好歹只是个当作水来喝得配餐的稀粥,大家有都怀着其他的心思,也就食不知味的喝了下去。 一顿静悄悄的晚饭吃完,狗娃一扯大壮的袖子,轻声的说,“累了一天了,咱们回去吧,先生也该休息了。” “这才刚吃完了饭,……”大壮一梗脖子,还想再说些什么,狗娃却死扯着他的袖子,把他连拉带拽的拽了出去。狗娃一面扯着大壮,一面还不忘递给了福生一个眼色。 福生收到狗娃的暗示,他原地转了个圈,对着姚润之张了张嘴,最后却是说出了一句告辞的话来,“福生告辞了,明天一早再来汇合先生。” 对于自己学生之间的那些小动作,姚润之入眼、入心了,却没有点破,他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好,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有的忙了。” 狗娃、大壮和福生相继出去了,姚甜甜乖巧的蹭到了五奶奶身边,“奶奶,我和您一起洗碗去。” “好,”吴奶奶恨恨的瞅一眼大壮远去的背影,收回了目光,慈爱的摸着姚甜甜的头,“走,咱们娘俩个洗碗去。” 姚甜甜说是和吴奶奶一起洗碗,吴奶奶却没怎么让她动手,她自己把几个盛粥的大海碗泡在了一个大洗碗盆里,然后拿过一团白色的丝网状物开始仔细的清洗了起来。 这是什么呢?姚甜甜好奇的拿过了另外一团同样的东西,用力的攥了攥,还挺硬的,看样子有些想是后世现代文明社会里用来涮碗的钢丝球呢,不过比钢丝球略微软了一些。 姚甜甜把这种网状的团子放在了水,感觉比干着的时候更软了些,她拿过了一个大海碗来,轻轻用手里的团状物体擦拭着碗边上的饭渍。只是轻轻一抹,饭渍很快就被抹干净了,还真是好用呢。 “奶奶,这个是怎么做的啊?真好用。”姚甜甜举着手里神气的清洁工具,好奇的问道。 “这个怎么做的?”吴奶奶一脸意外的转过脸来,“聪明的乖妞子也有问傻话的时候啊,这个就是老丝瓜的瓤子啊,把老丝瓜种子取出来,瓤子用来刷碗洗锅,最方便好用了。” “呃,”姚甜甜一晒,自己确实问了一个傻问题,人家随手抄来的纯自然的东西,自己少见多怪了,这事要是被叔叔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想呢,以后再见到不认识的东西一定不能这么莽撞的询问了。 想到这里,姚甜甜赶紧嬉嬉地笑着,蒙混到,“奶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问咱们的大丝瓜再哪种的啊?今年咱们再种点吧,丝瓜炖高汤,又好吃又对身体好,想想就流口水哪。” “啥?丝瓜炖汤?”忙活着刷锅的五奶奶一下子抬起了头来,“丝瓜还能炖着吃么?不都是放了鸡蛋炒着吃么?” 听了这话,姚甜甜差点抬手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怎么刚刚警告了自己,又乱说话了?难道是这几天五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产生了亲人的依赖,对五奶奶的警戒完全放下了,说话才这么随意的么?这是个好事情,不过附带着一些小麻烦哪。 就比如现在,她本来就是想岔开她不知道老丝瓜瓤洗碗的事,结果嘴一偏又扯出了丝瓜炒着吃还是煮着吃的问题。 好在,姚甜甜机灵,她眼珠一转,马上想到了一个说辞,“其实,丝瓜的这种吃法是我误打误撞的做成的。有一次我炒丝瓜的时候,上面带的水没有甩干净,一炒就出了很多的水出来,我干脆就又多放了一些水进去煮,没想到味道和炒出来的不大一样,却是一样的好吃,一锅丝瓜汤都特别的鲜美。” “哦,还能这样做呢?”跟锅灶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五奶奶一下子来临兴趣,她干脆把刷了一半的锅撂下了,混乱的在抹布上擦了擦手,凑到了姚甜甜的面前,兴奋得说,“听你说的这么好,等到秋天,奶奶自己种的丝瓜长大了,你也给咱们这么做一锅鲜美的丝瓜汤,行不?” “好啊,好啊,好啊。”姚甜甜一想到用纯天然无化肥无添加的自家丝瓜熬制鲜美又有营养的丝瓜汤,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得意地说,“五奶奶啊,您就等我看我露一手吧,到时候保证让大家喝了还想再喝!” “好,好,好,”五奶奶笑得嘴都快要裂到耳后去了,“等空了,奶奶就把丝瓜种子埋到西墙根地下去,秋天,奶奶我啊,就等着喝小甜妞煮的好汤了。” “还没种上呢?”姚甜甜小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她知道丝瓜好吃,知道纯天然无污染无添加的丝瓜好吃,可要是自己亲手种出了得,应该是更好吃吧?姚甜甜越想越兴奋,摇着五奶奶的胳膊说到,“奶奶,到时候咱们两个一起种,您可不要自己悄悄的种了啊。” “好,奶奶都依着你。”五奶奶点了点姚甜甜的鼻尖,宠溺的说道,“又不是什么好事情,这种下力气干活的是,你哥小妮子抢什么啊,又不是没有干过活的千金大小姐,看什么都新鲜。” “呃,”听了五奶奶的揶揄的玩笑话,姚甜甜一阵心虚,她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可是她却是没有亲手种植过什么东西,上学的时候学的都是理论的东西,毕业后更是在大城市里从事了和农业风马牛不相及的工作,她还真没有机会和条件亲手种种植些什么。 不过,姚甜甜很快的就镇定了下来,她就势一撅小嘴,不依的撒娇道,“奶奶,您一点也不明白小甜妞的心思呢。小甜妞是想和您一起种东西嘛,顺便悄悄的看看您还藏着什么宝贝种子,咱们一起种了,到时候做很多好吃的东西出来给大家吃啊。” 姚甜甜的一顿胡搅蛮缠的歪理,却让五奶奶欢喜的大笑起来,她慈爱、宠溺的说道,“好,真是个乖妞子,琢磨吃食,知道过日子。奶奶看着喜欢,不会跟你藏私的,你想种什么奶奶就陪着你种什么。” 066 早起的风波 又被五奶奶夸奖了,姚甜甜知道今晚说漏嘴这关总算是过了关,她可不敢再继续逗留,和五奶奶闲聊下去,万一她夸奖完之后,又心血来潮的动了娶孙媳妇的念头,她可咋回答? 想到这里,姚甜甜狡黠的做了个鬼脸,然后一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模糊着嘟囔道,“奶奶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哦。” 看到姚甜甜困倦的样子,五奶奶心疼的皱了皱眉,“哎,到底是个孩子啊,小身板又弱,跑了这么一天,累坏了吧。那边的大锅里,奶奶烧的有热水,你快点洗洗去休息吧,明天要有的忙了。” 姚甜甜顺梯子下房,再次打了个哈欠,朦胧着自己的声音,说到,“谢谢奶奶,奶奶最好了。”说着话,姚甜甜用盆端着热水回了东厢房的内间。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这间虽然才住了没有几天的东厢房却让姚甜甜的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仿佛她一直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一般的亲切。 环顾着属于自己的独立、私密空间,姚甜甜一扫方才的哈欠连连,一天的疲惫仿佛已经离她远去了。 姚甜甜入乡随俗的用现有的热水把自己洗漱清爽了,然后躺在充满了太阳的味道的被子里,手工织就的粗布被子帖在柔嫩的肌肤上,有一种特别贴心、舒服的感觉,无端就让人感觉到满足。听着外面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姚甜甜的心情莫名的雀跃了起来,。 想象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感觉的那么不可思议,却又无比真实的出现在了姚甜甜的生活里,比如这间简陋温馨的古代‘闺房’,那个血亲的谜一般的叔叔,真心心疼着自己的五奶奶,那群吵吵闹闹的真诚相待小伙伴们,这一切是那么的完美和谐,让姚甜甜从心里泛起了幸福甜蜜的感觉。 而明天,他们要去干一件大事,自己开荒,开出永远属于自己的土地,亲手种上粮食,不用化肥,不用农药,完全的采用纯天然的方式,营养又美味,吃着放心,吃着舒畅哪。 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又都是这么的飘渺,这短短几天发生的的事情比她过去二十多年里经历的任何事情都离奇,能吃上自己亲手种植的食物,是她以前不敢想,即使想也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就这样,一面天马行空的想着心事,姚甜甜踏实又满足的进入了梦乡,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放亮了。由于是睡的东厢房的缘故,姚甜甜看不到太阳,她手边又没有现代的钟表,也没有古代的更漏,一时之间,她有些不能确定是什么时辰了。 姚甜甜惬意的翻了个身,把身上温暖舒适的棉被又裹了裹,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 “姚先生,您起了么?我奶奶在家准备开荒地家什呢,她一早起来做了饽饽,让我给您和甜妞送过来呢。”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大壮遗传了五奶奶的大嗓门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了。不大一会儿,姚甜甜就听到叔叔住的正房里传出了叔叔的声音,轻轻爽爽的,没有半分宿睡的沙哑,“你们进来吧,门已经打开了。” “哎,知道了。”大壮答应着,随着吱嘎一声钝响,村塾的大门被推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迈进了院子。 “哥哥,你们先去找先生,我去喊甜妞姐姐。五奶奶特地叮嘱过了,说甜妞姐姐喜欢赖床,没有人喊她,她自己不会醒呢。”是福妹清脆的声音,小姑娘毫不避讳的大声说着。 听了这话,姚甜甜感觉自己的耳根子都热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嘛,想她姚甜甜一直规规矩矩的早起了快三十年了,来到这里就睡了两天的懒觉,不,是一天,另一天是她进入许冥忘记了时辰,不是她故意晚起的。结果,就落了个赖床的名声,这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姚甜甜暗自抱怨着,外面的福生说话了,小声的嘱咐道,“福妹,你小声些,现在时候还早呢,让甜妞姐姐多睡会儿,她一路从老家赶过来,还没休息过来呢,哪能是赖床呢?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话哦。” “是啊,小福妹,甜甜可不是个懒惰的人,五奶奶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啊。”狗娃也附和着福生,替姚甜甜打着马虎眼。 听了福生和狗娃的维护,姚甜甜心头一片欣慰,大有他乡遇知音的感叹,她姚甜甜怎么说、怎么论,也都是个勤奋的五好青年,和赖床没有一点关系的好不好?!她只不过是事出有因的晚起了那么一两回,哪能就被扣上一顶赖床的大帽子呢? 姚甜甜正在默默地抗议呢,院中的小福妹又说话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哥哥,狗娃哥哥,不是我乱说话,也不是五奶奶和我开玩笑,是五奶奶就这么认真的嘱咐的。五奶奶说喊甜妞姐姐起床是个费时费力的事,特意叮嘱我一来就去喊她呢。” 这,这,这,五奶奶您来这也太小题大作了,还专门安排了个人来喊她姚甜甜起床,这不是要弄得全屯子的人都知道她姚甜甜是个大懒鬼么,冤枉啊,实在是太冤枉了! 姚甜甜在心底哀嚎了几声,手上已经有了行动,她不能就这样被一个大乌龙坏了勤劳的名声,她要用实际行动洗刷掉这个莫须有的大帽子。 姚甜甜发了狠,手上加快了动作,三下两下就穿好了衣服,把自己的头发抿了抿,胡乱的把被子叠了叠,姚甜甜就溜下了炕上,一边汲着鞋子,一边挑起门帘跑到外间的屋子大门前。 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浑身上下扫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大的纰漏,姚甜甜这才猛地打开了大门,对着院子里的一干人等,笑眯眯的大招呼,“早啊。” “甜,甜妞姐姐?!”姚甜甜的突然出现,让还在和哥哥争辩小福妹吓了一跳,她嘴巴张的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时之间呆愣住了。 狗娃本来是一直在为姚甜甜打着马虎眼呢,他劝着福妹,一方面是不想她大声地嚷嚷,另一方面他也是为了拖延时间,打算另想办法罢了,在他内心里也不认为姚甜甜可以这么早的起来的。现在,面对着笑吟吟出现在他面前的姚甜甜,狗娃也被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的说,“早,早啊。” 大壮心直口快的,他心惊之后,马上嘴里也喊了出来,“甜妞?!甜妞竟然起床了?真是新鲜事啊。” 福生是这几个人中最镇定的,他的身子只是稍稍一僵,马上恢复了常态,他对着大户小叫的大壮招呼说,“五奶奶不是让你送早餐来了么?现在人都齐了,你还磨蹭着等什么啊?” “啊?啊!”大壮杯福生一说,才想起自己还带着奶奶的任务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冒着热气的干净布包,用手举了,嘴里嘟囔道,“亏得你提醒,差点把正事忘了。”说着话,大壮抬腿就往正屋里走去。 大壮还没走两步呢,就听到‘嘎吱吱’的房门轻响,正屋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姚润之一身轻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点也没有了昨晚从浓烟弥漫的才灶房里冲出来时的狼狈。如果不是昨天这么多人目睹了他的狼狈,还喝了他煮的一半焦糊,一半夹生的稀粥,也许大家会觉得昨天的事情不过是自己一场无厘头的梦境罢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壮愣住了,抬起来的一只脚也忘记了要放下,就那么紧紧独立般呆愣愣的愣住了。 看到大壮的呆样,姚润之温润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他一本正经的揶揄道,“大壮,现在不是练功的时候,你不用这么用功了。” “呃?”大壮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子,终于醒过了神来,他的脸腾的一下下子红了,手忙脚乱的站好,把自己手里的干净布包递了过来,“先,先生,您吃吧。” “给我吧,”姚甜甜走了过来,接过了大壮手里热乎乎的布包,“昨天剩的还有些咸菜,我再去熬点稀粥,很快就可以吃早餐了。” “你?做饭?” “甜甜,做饭?” “甜妞,做早饭?” 福生、狗娃和大壮都惊讶的叫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围到了姚甜甜身边,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姚甜甜耸了耸肩,冲着自己的叔叔头陀的努了努嘴,小声嘟囔道,“再不济,也不会比昨晚的粥更难喝了吧?” “甜妞姐姐,我帮你!”小福妹仗义的站到了姚甜甜身边,仰着头,大声地说,仿佛和对面的几个哥哥们宣战一样。 “好,有小福妹帮忙,保证让你们看不了笑话的。”姚甜甜似乎被福妹的大义凛然所感染了,牵起小福妹的说,也大声地说道。 说完,姚甜甜和福妹二人手牵手的走进了西屋的灶间,留给了福生他们几个一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影。 067 无米有面也做粥 其实,说起煮粥做饭,姚甜甜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在现代文明社会里,喜欢喝粥,偶尔也自己煮点,但是她煮粥用的都是电磁炉,放好了水和米,按照功能定时,到时候直接喝就完事了。 可现在不成,什么都是要人工去做的,大锅大灶的,还要自己生火添柴,这不是一个小工程啊,她在现在社会里看一些影视作品,生火需要技巧,一个不慎就会灰头土脸的,也弄不着火的。现在,自己已经把大话说出去了,万一把事情搞砸了,不定被那几人怎么笑话呢。 “甜妞姐姐,我个子矮,只能给你生火添柴了,锅上的事就帮不上忙了。”小福妹甜甜的声音打断了姚甜甜的思绪,也雪中送炭一般解救了愁肠满腹的姚甜甜,只要生火没有问题,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大不了她姚甜甜就一直趴在锅台上,一刻不停的搅拌,不让米粒粘锅就是了。 想到这里,姚甜甜心头一松,舒畅了起来,她感激地看着小福妹天真无邪的小脸,痛快地说道,“好,就请小福妹帮姐姐这个忙了。” 两人商量妥当,就分头忙活了起来,姚甜甜按照自己煮粥时候的经验在大锅里添足了水,然后转身去找米缸。可是,当姚甜甜打开米缸,一下子傻了眼: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姚甜甜急得原地转了几个圈,脚下一半,差点跌到。姚甜甜赶紧稳一稳重心,站稳了身子,低头一看,却原来是那袋子还没有吃完的荞麦面绊了她一下子。 看着眼前的荞麦面,姚甜甜眼神一亮,有了!无米有面也可以做粥啊,而且荞麦粥既营养又美味,正好让大家多吃点,补充足够的体力,好上山卖力气开荒去啊。 打定了主意,姚甜甜转身又往锅里添了两大瓢凉水。然后,略一沉思,回忆着自己曾经见过的荞麦粥地食谱,毅然得转身去了大海碗来,去了半瓢荞麦面放了进入,又放了一些凉水,用筷子轻轻地搅和着,慢慢的把荞麦面搅成了稀稀的面糊糊状。 一直仔细的看着姚甜甜动作的小福妹,实在忍不住了,她疑惑的问,“甜妞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我从来没见到我娘和枣花姐姐这么做粥啊?” 姚甜甜没有隐瞒,坦然地说到,“是因为家里没有一粒米也没有了,我没有办法才想用者荞麦面来试试的。” 姚甜甜给小福妹解释着,见荞麦面糊糊搅和得差不多了,她放下了大海碗,眼神逡巡了一番,找到了五奶奶昨天清洗好的野菜,赶紧抓了一大把,放到了切菜板,用大菜刀一顿‘丁丁当当’的乱砍乱剁,把各种各样一棵棵的野菜混着者剁成了一堆浓绿色的菜沫。 姚甜甜把这堆看着卖相上并不好看的浓绿色的菜沫一股脑的都放到了翻滚着水花的大锅里,野菜放下去之后,也把翻开的水花打了下去。 姚甜甜从热气腾腾的锅上抬起了脸来,对着好奇的福妹继续解释道,“叔叔这次带着大家伙开荒,主要就是要种植荞麦,前几天无奶奶用它做了饽饽,我想看看它还能做粥不,多找找它的用途,才能说服大家认真的去种啊。” 福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站直了她的小身子,仔细地看着大海碗里调制好的荞麦面糊糊,似乎想从这半成品中看出它做熟之后的样子来。 就在姚甜甜和福妹说话的功夫,大锅里又翻腾起了水花,不同的是这次有了碎碎的野菜掺杂其中,水花呈现出嫩绿色,带起了一大片绿色的泡沫来。 看着时机成熟了,姚甜甜不再闲聊,她在福妹好奇的注视下,把用筷子放在得碗沿上,把搅好的荞麦面稀糊糊凝成了一线,均匀的倒入了翻滚着水花,腾腾的冒着热气的大锅里。 “这样就好了么?”小福妹看着姚甜甜有些手忙脚乱的做着,她也变得敛声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恩,差不多了。”姚甜甜抬手抿了抿鬓角有些松乱的头发,取过大木勺灾锅里顺时针的搅和了几圈,然后盖上了大锅盖,盖住了腾腾的热气,也遮住了小福妹好奇探究的眼睛。 “好了,福妹,你出去玩吧,我自己照看着火就可以了。”姚甜甜瞅了瞅灶膛里旺旺的大火,口不对心的说着,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理由再留下小福妹帮忙了。 “我,我想看着荞麦面野菜粥煮熟,可以么?”小福妹生怕她的甜妞姐姐再赶她走,有些可怜巴巴的问道。 小福妹的提议正合了姚甜甜的心意,她正在打怵呆会儿怎么弄灭了灶膛里的火呢,自从梦中反复的出现大火烧屋的情景之后,姚甜甜对火就格外的害怕了起来,即使这火是做饭必须的,而且是规规矩矩的燃烧在灶膛里的。 姚甜甜点了点头,“也好,等一会儿热气从锅盖上冒上来,这粥也就该熟了,咱们自己先尝尝什么味道的再说!”姚甜甜就坡下驴,笑吟吟的答应了小福妹的要求。 “好啊,好啊,”小福妹雀跃了起来,她瞅了瞅锅盖上渐渐冒出的热气,又认真的看了看灶膛里的柴火,嘟囔道,“这些柴火着完了就差不多呢,那个大块的柴取出来灭了吧?”说着话,小福妹抬起了小脸,用眼神询问着姚甜甜。 看着小福妹那么信赖的眼神,姚甜甜又是一阵心虚,她努力的回忆着五奶奶处理这些未着完的大块的木头的情形,斟酌的点了点头,“嗯,小福妹说的是,姐姐去把它灭掉。” 说着话,姚甜甜一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一把把那个烧得最旺的木头抽了出去。可是那一蹿老高的蓝色火苗让姚甜甜眼前一阵恍惚,受伤也传来热火炙烤的痛感。 恍惚中,只听到小福妹‘呀’的一声惊叫了出来,姚甜甜心神一阵,发现自己手里的着着火的木柴已经掉到了地上,离着没有燃烧的柴堆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小福妹已经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炸着胳膊不知道怎么办了。 姚甜甜心头大急,赶紧两步蹿到了大水缸边,舀了大半瓢的水跌跌跌撞撞的就冲了回来,颤抖着把水倒在了窜着火苗的柴火上,以及她自己没来及撤回来的鞋子上。 紧跟着,柴火上冒起了浓浓的烟来,弥漫了开来,迷糊了姚甜甜的双眼,渐渐的把眼前的景象和小甜妞家那突如其来的大火重合了起来。 “啊,救命啊,着火了,救命啊……”姚甜甜恐惧的大声喊叫着,一扭身子向着她记忆中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莫怕,甜妞莫怕,有叔叔在呢。”姚甜甜横冲直撞的冲了出去,一头撞进了一个完全的怀抱里,叔叔姚润之那温润、干净的声音从她头顶上出来,远远的,带着安全的信息,让姚甜甜的心蓦地静了下来。 姚甜甜心头一静,整件事情的脉络也清晰了起来,真是好丢人啊!就是一根不需要的柴火拿出来灭掉,自己也能惊慌成这样,这哪像一个经历无数刀光剑影的现代白骨精啊,说出去不但没有人会相信,她自己若不是没有骨气的这么干了,自己都不回相信的。 姚甜甜越想越丢人,窝在叔叔安全舒适的怀抱里,就是不肯出来了。可是,旁边的大壮却不肯放过她,大着嗓门说,“我当是房子被点着了呢,原来就是一根被水浇熄了的炭火哪,甜妞你也太会演戏了!” 大壮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小福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她一边抽抽嗒嗒的,一边说,“甜,甜妞姐姐没抓稳,碳火掉到地上了,泼上水之后起了浓烟,我,我什么也看不到了,我,我怕,怕,……”小福妹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干脆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听了小福妹不是控诉的控哭诉,姚甜甜一阵内疚,自己干的这叫什么事啊,慌里慌张的不分事情缓急不算,还连累了一个八岁的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自己毫无章法的乱喊乱叫,小福妹不怕也给吓出来怕来了啊。 姚甜甜愧疚的的扭动了一下,姚润之立即感受到了她的异动,却理会错了姚甜甜的意思,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继续安抚道,“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你在叔叔身边,不会再有事了。” 姚甜甜老实的窝在了叔叔的怀里,而且却支楞着细听着动静。 福生似乎是低声的安抚了小福妹几声,然后恨恨的对着大壮说道,“不会说话就少说,没人把你当哑巴的。” “呃,那个,我,那个,我……”大壮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姚甜甜不用看,也知道他肯定又是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讪讪的模样。 没人理会大壮的尴尬,狗娃对着小福妹问道,“福妹啊,来,告诉鹏飞哥哥,你们煮粥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哪?” 068 请为杨鹏飞分配荒地吧 听到有人问起这件事,小福妹高兴了起来,她忘记了刚才有惊无险的一幕,得意洋洋的回答道,“时候长算什么啊,今天甜妞姐姐做了一种你们从来没有喝过的粥呢。” 小福妹的一句话一下子勾起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兴趣,就连安抚的抱着姚甜甜的叔叔姚润之身子也是微微的一动,似乎是在倾身注意着小福妹的方向。 大家的话题转移了,她自己还窝在叔叔的怀里,享受着他安全的保护,姚甜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缓缓地抬起了身子,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我没事了,害大家跟着担心,是甜妞不对。” 说完,姚甜甜对着福妹着小福妹扮了一个鬼脸,带着歉意说到,“福妹,都是甜妞姐姐不好,让你受惊了” 小福妹摇了摇头,一扭身子跑了过来,兴高采烈的拉起了姚甜甜的手。她小脸上的泪渍还在呢,却又换上了明媚的笑颜,似乎刚才抽泣的不是她一般,她摇晃着姚甜甜的手,得意又急切的说,“甜妞姐姐,你快和大家说说,你用荞麦面做的粥。” 刚刚小福妹还被吓的哭呢,现在却一点不在意的样子,对她姚甜甜毫无芥蒂的信任和亲热,这让姚甜甜还想关于方才的事再多说几句的心思一转,收了倒了嘴边的话,转而大方的说到,“家里没有米了,我尝试着用荞麦面做了一些粥,想尝一尝味道如何。” “荞麦面做粥?”姚润之若有所思,脸上渐渐泛起了了然顿悟的笑容,“既然粥已经做好了,大家就一起来吧。” 稍微一顿,姚润之瞥了一眼姚甜甜,意味深长的说到,“甜妞做了很多,每个人都有份,还有的剩,是吧?” 说完,姚润之不等姚甜甜的回答,率先向着正屋的饭厅走去。 荞麦粥自然是不难喝的,这一点姚甜甜知道,她在现代文明社会里是喝过的,这次她自己做荞麦粥,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变,放上了新鲜的绿色野菜,味道会变成什么样呢,姚甜甜内心还是有些小期待的。 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粥碗,姚甜甜轻轻的喝了一小口,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了一番,她的心一松,不由自主笑了。她还真做对了,加了绿色野菜的荞麦粥,口感上更加清爽,比单纯的荞麦粥更加美味。 自己尝过之后,姚甜甜放了心,还没等她抬头观察其他人的神色呢,小福妹欢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好喝,真还喝,比米粥还好喝呢。” “嗯,嗯,确实不错,不枉我们等了这么久。没想到甜妞不但聪明,还是做法的高手呢!”大壮‘呼噜’一声,又喝了一大口,含混的赞扬道。 “如此,就把盛下的带到山上去吧,大家谁开山干活累了、饿了,就喝上几口。”姚润之斯文的品尝着嘴里的荞麦粥,慢悠悠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带到山上去?叔叔的脑筋转得还真快啊,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向乡亲们推销荞麦这种作物啊,叔叔不经商,真是浪费了他的好脑子啊。 只不过,她煮荞麦野菜粥也就是按照这几个人的量煮的,哪有多余的粥能带到山上去啊?难道她还有再去煮一锅不成?一想到那灶膛里的火和燃烧的旺旺的柴火,姚甜甜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姚甜甜明白了姚润之的心思,纠结到再去生火煮粥的那去了。福生也明白了,并且采取了实际的行动,他站起了身来,“先生说的是,我们在家里都是吃过早饭的,这粥虽然好喝,现在却不需要喝,带到山上去正合适。” 福生的话音刚落,五奶奶的大嗓门在门外响了起来,“你们还要带什么?我洗刷干净了一个大瓦罐,准备带点开水上山呢?” “正好,五奶奶准备的大瓦罐正好。”狗娃也放下了自己的碗,冲着五奶奶走了过去,顺便接过了五奶奶手里拎着的大瓦罐。 事情就在这么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姚甜甜煮的一大锅野菜荞麦粥有一大半被装进了大瓦罐里,一行人就好浩浩荡荡的出了村塾的大门。 虽然,姚甜甜今天起的并不晚,但是她煮粥多用了些时间,等到他们出了门,她才发现,枣花和她的爹娘、她的叔叔婶子还有堂妹槐花都已经等在门外了。而杨二婶也扛着铁锹跟在了大家的身后,却不见杨秋忙大叔的身影。 汇合了枣花的一大家子,姚润之带领的这一行人终于像点样子了,不再是老的老,少的少,缺少中坚的力量了。等他们走到老祠堂附近的时候,小芳儿的爹和堂叔也加入了大家的行列,等到他们走出了村子的时候,这一行人的队伍越来越长,不少人默默的缀了上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手拿肩扛的带着铁锹、锄头、镰刀等等。 姚润之首选的荒地就是离着水塘不远的那处当初发现荞麦种子的地方,虽然第一天跟随他上山的乡亲们只有十多户,但是他还是仔细的为大家划分了开荒的界限,并且在边界的木牌上刻下了户主的名字。 最后,轮到大壮和狗娃他们几个的时候,大壮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仔细地想了一会儿,依然的说,“先生,还是写我爹的名字杨赢山吧,他,他,我不想忘记他。” 五奶奶听到自家孙子这么说,满是风霜的脸上绽放了满足和骄傲的笑容,还没有说话呢,突然鼻端发涩,她赶紧扭过身去,撩起衣襟揩了揩眼角奔涌出的喜悦泪水。 姚润之欣慰的点了点头,认同到,“先生就成全了你的一片孝心,你开出的这片荒地就用你爹的名字命名,让你的后人都永远记得他。” 姚润之说完,在大木牌上端端正正的刻下了大壮爹的名字。 上山开荒的大家伙都分到了自己的荒地,把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插在了自己土地的边梗上。待到大家都可是在自己的土地上开始开荒劳作了,姚润之这才问一直跟着他忙前忙后的狗娃,“怎么样?你想好了么?” “我,我,”狗娃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张着嘴‘我’了几声却没说下去,而是茫然的垂下了头去,春日的暖阳映照出了他眼角的晶莹。 就在狗娃蓦然心伤之际,远远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先生,姚先生,你,你就给给他写杨鹏飞吧。” “爹?”狗娃蓦地抬起了头来,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一迭声地问道,,“爹,是你么?你也来开荒了?她,她同意你来?” “不,不,我不是来开荒的,你们忙,你们忙。”大石头后面躲躲闪闪的闪出了一个人影来,他一扭身子,向着山下跑去。 “爹,你等等,你等等我,我……”狗娃一边带着哭腔说着,一边抬腿向他爹追了过去。 “孩子,回来吧,不要难为你爹了。”五奶奶怜悯的摇了摇头,在狗娃的背后大声说道。 五奶奶说着,冲着大壮做了一个个抱的动作,大壮领回了自家奶奶这么明显的暗示,他紧走几步追上了狗娃,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劝到,“狗娃,回去吧,就把你那份地挨着我的,咱哥俩一块干。” 狗娃没有大壮的力气大,他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颓然的放弃挣扎,捂着脸缓缓地蹲了下去,许久他才站了起来,对着姚润之要求到,“先生,请为我杨鹏飞分配荒地吧。” 姚润之脸上的悲悯之色渐渐的收了,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认认真真地把‘杨鹏飞’三个字刻在了属于狗娃的木头桩子上,并且郑重地插在了分配给狗娃的荒地上。 或许是姚润之给每家的土地刻上了牌子的缘故,大家开荒的热情特别的足,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每家每户的土地上都行像模像样的开出了一片土地,刨去了杂生的苇根杂草,捡去了碎石瓦砾,一片片泛着黝黑色光泽的土地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这样肥沃的土地是大家之前没有想到的,这意外之喜让满脸汗水劳作的乡亲们脸上的喜悦笑容更加的灿烂了起来。 随着太阳渐渐的升高,大家开出的荒地越来越多,而山下也探头探脑的围上了一些杨家屯的乡亲们。 姚润之直起了身子,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远处三三两两的乡亲们,他对不远处的大壮、狗娃他们吩咐道,“招呼大家来喝粥吧。” “哎,”大壮听到招呼,放下了锄头,抹一般额头上的汗水,大着嗓门吆喝道,“大家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干啦,瓦罐里是姚先生给大家伙准备的稀粥,是用荞麦面熬的,大家过来喝一口,歇口气啦。” 听到大壮的招呼,小福妹蹦跳着跑到了姚甜甜的身边,兴奋得说,“甜妞姐姐,咱们一起给大家分粥吧。” “好,”姚甜甜站直了身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用手捶着自己酸疼的腰背,“咱们一起煮的粥,现在一起分给大家喝。” 069 姚甜甜当起了大厨 有了深谙营销宣传之道的姚甜甜掌勺分粥,自然是开荒的人们喝到了美味的荞麦野菜粥,围观的乡亲们也被吸引了过来,一个个好奇的围在了姚甜甜和小福妹的身边,七嘴八舌的问着: “这就是姚先生说可以在山上种的么?” “是的。” “听说是叫甜荞麦的是么?” “是的。” “这种植物熟的很快么?” “五十多天就可以……” …… …… 姚甜甜笑吟吟的一一解答着乡亲们的问题,等瓦罐见底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围观的乡亲们去找了姚润之,领下了刻着自己名字的木头桩子,圈下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有性急的人当时就回家取了铁锹等工具来,等不及下午就开始在自家的土地上开始劳作了。 人们都是有着从众心理的,很快的,来荒山上开荒的人们渐渐的多了起来,从姚润之早晨带上来的十几户,中间有些喝了姚甜甜的荞麦粥主动要求加入的,到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户在荒山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宣布了对荒山某块土地的主权。 一天的开荒劳作,让姚甜甜更加深刻的体会了‘痛并且快乐着’这句话的含义了。 这一天开荒的成果不小,在乡亲们中的反响也不错,大家陆陆续续的上山了,被姚甜甜曾经预想过的情形强了不少,看着一片片被开垦出来的黑土地,看着乡亲们发自内心的纯朴的喜悦,姚甜甜的心也被满满当当的喜悦充满了,就像天上闪烁着的点点繁星,明亮、纯净! 可是,姚甜甜两只手上的火辣辣的血泡和疼的几乎直不起来的小腰,却也让她切切实实的体验到了劳动这个词所代表的个中艰辛,好不容易拖着没有什么感觉的双腿回到了村塾里,姚甜甜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舒适的炕头上,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心情是愉快,身体是累惨的,结果姚甜甜是一夜无梦,第二天又一次华丽丽的起晚了。当她朦胧的强撑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小福妹就坐在她的炕头上。 看到姚甜甜张开了眼睛,小福妹马上把小脸凑了过来,“甜妞姐姐,你可醒啦。” “呃,啊?”姚甜甜恨自己不能让时光倒流,她若是不睁开眼睛,也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尴尬了。原本就落下个‘赖床’的名声了,昨天早起好不容易挽回了一点面子,今天竟然又起晚了,这下自己‘赖床’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姚甜甜又羞又急,但是面对着天真无邪的小福妹,她还是硬起头皮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嘿嘿,”小福妹笑了,“甜妞姐姐别担心,他们刚走了时间不长。是姚先生吩咐我们两个再熬些荞麦野菜粥,呆会儿送到山上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姚甜甜心底暗暗庆幸着叔叔的善解人意,嘴里打着马虎眼,嘱咐道,“福妹,你先去点火烧着水,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嗯。”小福妹答应着,转身溜下炕去,蹦蹦跳跳的一挑帘子出去了。 打发走了小福妹,姚甜甜忍着浑身的酸痛,尽可能快地穿戴整齐了,匆匆赶到了西边的灶间里。 小福妹果然已经添好了水在烧火了,不过她这次不是烧得大的木头柴火,而是一些荆棘类的细杆。见到姚甜甜进来,小福妹献宝一般的说到,“甜妞姐姐,我哥哥刚才从山上送了这些柴火来,很好烧呢。” 福生还真是贴心呢,只是他这份用心不是自己需要的,有他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有枣花对他的痴情一片,他这份心不是姚甜甜能承受的起的。姚甜甜心念转了几转,笑吟吟的说道,“福妹真是好福气呢,你哥哥这么疼你,这么大老远的还给你送了柴火来。” 说着话,姚甜甜开始忙活了起来,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再煮荞麦野菜粥,姚甜甜就心中有数了,她利落的和了荞麦面,切碎了各式野菜,不大一会儿一大锅清香宜人的粥就煮好了。 没做耽搁,姚甜甜和小福妹二人每人拎着一个大瓦罐就上了荒山,远远的就看到开荒的乡亲们有多了不少,姚润之正忙着为新加入的乡亲们刻着每个户主的木头桩子呢。 姚甜甜把手里的瓦罐放在了一块光滑平坦的大石头上,双手聚拢成了喇叭状,大声招呼道,“乡亲们,大家喝点粥,歇口气了!” 听到姚甜甜的招呼,大壮第一个跑了过来,他大口的喘着气,自顾自的舀了半碗稀粥,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下去。他用手抹了抹嘴角,大壮嘿嘿的笑了,“嘿,先生的决定就是英明,还真没看出来甜妞这么能干哦,熬得粥最好喝了,无人能比啊。” “那是当然,甜妞又聪明又能干,哪像你就知道自己吃啊。”狗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也自己动手舀了半碗稀粥,却没有自己喝,转身向着远处还在忙碌的姚润之走了过去。 “你,……”大壮习惯性的想要反驳,待到他看清狗娃是端了粥给姚先生送去,他一下子闭了嘴,脸上扭捏着不好意思了起来。 就在大壮愣神的工夫,福生也熟门熟路的自己舀了稀粥,一口气喝完了,“呆子,愣着干啥啊,喝了粥就赶快干活去啊。”说完,福生没有停留,俯身拿起了自己的锄头,向着荒山走去。不过,他这次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地里,而是在姚家叔侄给自己留下了那片荒地里努力的开垦了起来。 这次大壮看明白了,他什么也没多说,抄起了自己的锄头,飞快地感到了福生的身边,埋头用力的干了起来。 有了福生和大壮带头,姚润之的学生们纷纷效仿,到了后来几乎变成是大家的共识了,大家喝了稀粥之后,不肯喘口气歇息,都自发的走到了姚润之叔侄的荒地里,齐心协力的开起荒来。 姚甜甜目睹着着眼前的一幕,突然间就理解了叔叔的某些心思,他可以不为名,不为利,他甚至可以容忍杨海富的挑衅和野心,但是他不会扔下杨家屯的乡亲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伙走上世代佃农的不归路。 不知不觉中,泪水悄悄地爬上了俄姚甜甜的脸颊,在这一刻,姚甜甜感觉自己的心离着杨家屯更近了,她为自己能成为这样纯朴善良的人们中的一员而无比的欣慰和自豪,她漂泊无定的心定了下来,她的根扎在了杨家屯。 劳作的人们并不知道姚甜甜的感动,他们没有多余的豪情壮语,没有举行什么神圣的仪式,只是凭着对于姚先生的尊敬和信任,本能的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很快的,姚家叔侄所属的那块荒地就被开垦出了一大半来,人家这次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自己的土地上,继续开荒,开垦着未来的希望。 有了这一天的合作分工模式,姚甜甜和小福妹一起专职做起了熬粥送饭的事,只是她不再晚起,自己也悄悄的偷师学艺,学会了自己生火,而对于不同种类的野菜她也不再一大把的混合在一起,而是每次只放一两种的野菜,试验着不同的口味,寻找着和荞麦面最佳搭配的品种。 就这样热火朝天的干了五天,屯子里的乡亲们绝大部分都有了自己的荒山,那些和杨海富走得近的人家也禁不住土地的诱惑,悄悄地上了山来。人多力量大,眼看着临湖的这片荒山几乎都已经开垦完了。 这一天,姚甜甜分完了稀粥,正对着这片黑黝黝的土地出神,感叹人民群众的力量,突然发现远远的山脚下,转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竟然是芳儿! 自从上次芳儿发病之后,她就一直在家休养,虽然有全瓜蒌煮的药汤支撑着,但是那么厉害的发作了一番之后她的身子还是虚弱了许多,她爹娘上山来开荒也没有带她,而是把她送到了太爷爷的身边养着。 这个时候,她上山来干什么?姚甜甜双眼中精光一闪,莫不是暂时行动不便的三叔公不得已派她来的? 姚甜甜猜的没错,小芳儿来到荒山上之后,并没有去找她的爹娘,而是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寻找了一番之后,直接向着姚润之走了过来。 姚甜甜一直在关注着小芳儿的动作,见她不找爹娘,反而向着叔叔奔去,姚甜甜心念一转,低声嘱咐了小福妹几句,自己则离了空空的大瓦罐,向着叔叔的方向走去。 其实,留意到小芳儿到来的不仅仅是姚甜甜一个人,福生和芳儿爹娘也发现了,福生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也和姚甜甜做了同样的事情,他放下手里的锄头,也快步得向着姚先生的方向快步走去。 芳儿娘见了突然上山的女儿,她脸色大急,一把扔了手上的铁锹就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芳儿,娘在这呢,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上山来了?” 听到娘亲的呼唤,小芳儿停住了脚步,她扭头对她娘喊道,“娘,我没事了,您别担心,我是来找姚先生的。” “找姚先生?”芳儿娘一头雾水,她俩步奔到了女儿身边,疑惑的说,“姚先生在忙呢,你能有什么急事,这时候来打搅姚先生?” 070 杨海富买粮回来了 这边芳儿母女的一问一答,终于惊动了忙碌着的姚润之,他脸上神色一闪,快步迎上了芳儿=母女,和蔼的问道,“可是三叔公让芳儿上山的?” “呀,先生竟然已经知道了?”小芳儿讶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太爷爷让我来悄悄地告诉先生,杨海富叔叔派人把粮食买回来了,还带了陌生的人回来。” 小芳儿虽然已经压低了的声音,但她的话还是被奔到了近前的姚甜甜和福生听了个正着。 福生一听就急了,禁不住焦急的唤到,“先生!咱们怎么办?” 姚甜甜彻底明白了芳儿上山的目的,杨海富用手里的银子买来粮食,是他最大的筹码,他不会轻易的让人知道的,三叔公的心向着叔叔姚润之,他得知了这一情况,这才冒险让小芳儿上山来通风报信的。 杨海富买回来粮食并不稀奇,稀奇的事他还带回来了陌生人,他想干什么?想要出卖大家伙的利益,联合外面的人来对付叔叔姚润之么? 想到了这一层,姚甜甜又往前走了一步,着急的说,“叔叔,小心狗急跳墙啊。” 姚润之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很快的镇静了下来,他脸上挂起了一个笃定的笑容,俯低了身子,对着小芳儿说道,“芳儿乖,先生知道这件事了。山上风大,对你身体不好,你快点回去吧,回去告诉太爷爷,说姚先生知道该怎么做了,让他老人家放心。” “可,可是,”小芳儿回身牵起了姚甜甜的手,扭着身子小声说道,“我想和甜妞姐姐玩儿一会啊。” “芳儿乖,听先生的话,你现在身子弱,等你养几天,姐姐再带你来这里玩好不好?”姚甜甜也低下了头,轻声地允诺着。 芳儿娘牵起了芳儿的另一只手,“你太爷爷让你来送的信很重要,先生有重要的事情出去,芳儿不要捣乱了,跟娘一起回去,娘摘了新鲜的野菜,回家给你做饽饽吃,咱们走吧。” 芳儿终于点了点头,和她娘一起一步三回头的回家去了。 打发了送信的芳儿,姚润之才从容的回答姚甜甜她们的问题,“三叔公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七叔公肯定也是知道了的,有长辈们掌控着局势呢,杨海富翻不出天去。” 说完,姚润之自信的一抬臂,指着正在热火朝天的开荒的乡亲们说,“你们不知道,,世世代代土里讨生活的人们对于土地的眷恋和热爱是别人难以想象的,他们一旦发现了适意的土地,不是谁说拉就能拉走的。” “当然,我们还是要感谢甜妞的。”姚润之说着,把目光收了回来,暖暖的落在了姚甜甜的身上。 “我?感谢我?”姚甜甜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这几天我最轻松了,每天就是熬熬粥,可没有开垦多少荒地啊。” “甜妞熬的粥最好喝了,你给大家补充了体力,比你每天开荒起的作用还大呢。”一旁的福生急急得插嘴,打抱不平到。 “福生说的很对,甜妞想出了熬制荞麦粥的主义,勾住了大家的胃口,也会把大家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姚润之不急不缓,悠悠闲闲的说出了一句让姚甜甜飘飘然的话来。 姚润之却没有在注意姚甜甜欢喜得笑颜,他找了招手,让福生凑到了他的近前,悠然的说道,“咱们也该下种了。” 说完,姚润之一抬腿上了旁边的一个大石头,对着劳作的大家大声地喊道,“乡亲们,暂时停一下,听我说一句。” 姚润之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大家伙都听到了,乡亲们一个个的住了手,向着姚润之的方向张望了过来。经过了这几天的上山开荒,大家对这位文弱的姚先生有了另一层的认识。 原本的姚先生执掌村塾,教授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明辨实非,他渊博的知识和谦和的态度备受人们尊重。现在,自从接下了老村长的托付,谦和的姚先生仿佛有了一点的变化,温润的笑容下又有了一层利落的杀伐果决,让人在不自觉中就信服他,跟随他。 短短几天,杨家屯的乡亲们已经把这位公平严谨的姚先生当作了主心骨,现在,姚先生有话要说,大家自然是都洗耳恭听了。 见大家都停住了手,姚润之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乡亲们,今天咱们就干到这里吧,今天下午大家都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咱们选个黄道吉时,开始播种荞麦!” 听了姚先生这么说,姚先生终于说开始播种了,大家都兴奋了起来,纷纷鼓掌叫好,“好,好,我们全听先生的。” 看着大家群情激愤的样子,福生德眼神亮了,他钦佩的望着自己的先生,喃喃的说道,“先生,我明白了,再也不担心了。” 姚润之却轻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他走了了大石头,来带了福生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甜妞担忧的也不得不防,今天下午你要多留心一下,尽可能的打听下杨海富带来的人是什么来头。” “嗯。”福生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的古怪的神色一闪而过,“我会尽力去查一查的,请先生放心。” “你爹这几天没在家,是跟着一起去买粮食了吧?”姚润之温润的笑着,点了一句,“你娘是个聪明人,必要时,多听听她的建议。” 关于自家老爹干什么去了,福生是后来才知道的,关于这件事,他当时很是发了一通的火的。可是,他娘对他的暴怒嗤之以鼻,以一句‘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打法了他,不过,后来他娘对姚先生明里暗里的支持,还跑小福妹给他们通风报信,这让福生的怒火渐渐的消了下去。 渐渐的,福生也琢磨出了一点他娘的心思,今天被姚先生一语点破,福生有些尴尬,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爹,我娘她,她,……” 姚润之还不在意的摆了摆,打断了福生结结巴巴的解释,温和的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解释的,先生都明白的。下午的事,你用心的打听下吧,你娘会帮你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先生。”福生小声的应了一句,红着脸走了,他把头垂得低低的,临走都没敢朝着姚甜甜的方向看上一眼。 关于杨二婶的心思,姚甜甜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叔叔能猜到她的心思,姚甜甜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他当着福生的面点明这一点就让姚甜甜有心想不明白了,在她看来,叔叔不是那种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的人啊,可这回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姚甜甜不认为叔叔姚润之是心血来潮的这么一说,因为他是一个谨慎又聪明的人,刚刚还让姚甜甜一直感佩不已呢。 让她每天熬制荞麦面野菜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体贴她一个女孩子,不想让她抡着锄头流汗受累。可是在这层表象下面,还隐藏着一份更加细腻的心思,让乡亲们日日喝着荞麦粥,却迟迟不发放荞麦的种子,把大家的好奇心一点点地吊了起来。形成一股子能量,在关键时刻再爆发出来,就比如现在! 这样聪明的审时度势、细腻的了解人性、把握人心的手段真是高明啊,让姚甜甜这个跨越千年,从文明社会尔虞我诈的职场中历练无数,厮杀出一条血路的现代白骨精都感到汗颜。 就是这样聪明的人,不惜点破杨二婶的心思,让福生去打探杨海富从外面带来的人,事情怕是有些严重了,杨海富到底找来了什么样的外人,聪明谨慎的叔叔又在怕什么呢? 姚甜甜百思不得其解,姚润之也是若有所思,一时之间叔侄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大壮和狗娃围了过来,狗娃看了看沉思的姚甜甜有瞅了瞅严肃的姚润之,试探地喊道,“先生?” “哦,你们来的正好。”姚润之很快的回过了神来,一瞬间他的面色柔和的起来,从容的吩咐,“明天荞麦就要播种了,你们随我回去处理下荞麦的种子,不能耽误了时辰。” 大壮一面点头应承着先生姚润之的话,一面四处张望着,嘴里奇怪的‘咦’了一声,嘟囔道,“怎么没看到福生哪?平日里他可是最积极的啊?” 狗娃早就注意到了福生不在这里了,而线生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莫不是福生惹先生生气了,他心头猜测着没有问出口,现在听到大壮询问,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等着姚先生的说法。 “福生家里有些事,回家去了。”姚润之平平淡淡的说着,“下午可能还有些其它的事情要忙,咱们得抓紧时间,走吧。” 说完,姚润之不再看他们,自己率先向着山下走去。 姚甜甜看了一眼懵懂的大壮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狗娃,提醒道,“大家都下山了,咱们也走吧。”说完,她拎起里地上的大瓦罐,向着叔叔的背影追了下去。 071黄大户家的二管家登门 在姚润之嘴里‘家里有事’的福生,还没到吃午饭的时辰呢,就办完了事情,匆匆的赶到了村塾。 福生刚一进门就差点一头撞到大壮的身上,拎着半袋子荞麦种子的大壮赶紧一闪身子,奇怪的问道,“你家不是有事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呃?啊,”福生这才抬起了头来,稍一楞神,接着大壮的问话说到,“我家的事情办完了,我现在有急事找先生。” “哈,你今天怎么这么莽撞啊?差点撞倒人连句抱歉都没有,你撞邪了啊?”大壮上下打量着福生,瞅着他满脑门子的大汗,不解的问道。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啊?!我找先生!” 福生少见的这么大声嚷嚷,脸上毫不掩饰的焦急让大壮一愣,他收起了玩闹之心,朝着东厢房努了努嘴,“先生在东厢房的南间侍弄荞麦种子呢,谁也没拦着你去找,你嚷嚷什么啊。” 大壮和福生这么一呛呛,惊动了东厢房里的姚润之,他推门出来,招了招手,“有话来正屋说吧。” 福生瞪了大壮一眼,没有说话,跟随着姚润之进了正屋,大壮撇了撇嘴,也讪讪的跟了进去。姚甜甜和狗娃本就在饭厅准备午饭呢,看到姚润之带着福生和大壮进来,也都停了手头上的事情,跟着大家一起进了正屋的东间。 姚润之环视了一圈,才对着福生问道,“有什么发现?” 福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气息调匀了,“杨海富这次倒是大方,他手里的银子几乎都买成了粮食,他请回来的人是黄不仁家的二管家,说是黄不仁家的猎场马上就开工了,他们的人手不足,到处再找短工呢,价钱出的也算合理,一个壮劳力干十天就能给三文钱呢。” 狗娃眉头一皱,“照你这么说,杨海富请了这个二管家来,就是想给乡亲们找些来钱的路数了?” “嗯,他上次想让大家伙给周大户当佃户的想法,大家都没有听他的,他就又找了这么个茬,价钱合理公道,又不用长期的卖给黄家,乡亲们怕是不动心都难了。”福生神色忧郁的分析道。 “大家如果都去做短工了,咱们开出的荒山怎么办?谁来种?”大壮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梗着脖子着急的问道。 杨家屯刚和黄不仁叫了一回板,他的管家能来杨家屯雇短工,不是这个时代的短工稀缺到了极致,就是这其中另有猫腻文章!杨海富的心思好猜,他无非是为了三个月后的族长竞选,提前运作好名声罢了,有问题的一方一定是那个是黄不仁。 一想到那个肥头大耳的黄不仁,姚甜甜从心底摇了摇头,黄不仁虽然坏,但是他是混坏在表面上的,没有那么多深沉的心机,这次事情的关键点怕是要着落在具体办事的二管家身上。 姚甜甜沉思着,没有说话,姚润之在听了大家的质疑后,面上却是一片的毫不在意之色,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如释重负的轻松,“如果杨海富肯把钱都用来给大家购买口粮,又能和黄家的二管家打好交道,替大家揽下了短工这个差事,也是很不错的。至于种荞麦么,地都已经整好了,女人们去播种也可以啊。” “那,”狗娃脸上闪起了愤愤之色,“没想到这个杨海富海有些办法,这么几天就找了这么个活来,乡亲们都会念他的好的。那……” “鹏飞!”姚润之略微提高了一下音调,打断了狗娃下面的话,有些不悦的说道,“关于这件事,咱们前几天已经说过了,不管是谁,只要是真心为了咱杨家屯好,真心实意地替乡亲们着想,那他就是我姚润之尊敬的人,不允许你们带着私心杂念诋毁人家!” 狗娃被先生当着大家的面训斥了,他脸上一红,羞愧的垂下来头去,“先生,我知错了。” 姚润之点了点头,环视着神色各异的几个人,严肃的问道,“你们还有谁想不通的?可以和鹏飞一样当面提出来。”说着话,他的目光越过了姚甜甜和大壮,落到了福生纠结着的脸上。 感受到姚先生审视的目光,福生并没有退缩,他斟酌了一下,实话实说到,“我明白先生的立场,可是我感觉那个黄家二管家来的很蹊跷。” “嗯?说下去,”姚润之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狐疑,鼓励道,“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所有细节都说出来。” “我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大家想的一样,以为杨海富捡到了巧活,也算为咱杨家屯的乡亲们做了件好事,就想着偷偷的去看一样杨海富请来的这个财神爷什么样的,咱们刚和他的东家闹了那么一场,他还来咱杨家屯找帮工,这人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姚甜甜暗自点头,福生不愧是叔叔寄予厚望的首席学生,他考虑问题很全面,做事也很谨慎细心。 姚润之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没有打断福生的话,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福生接到姚润之的鼓励,他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可是,我悄悄的潜去了杨海富家,却发现了一件怪事,这二管家出门还带着一个风水先生。听大家这关风水先生是二管家偶然遇上的,这次他来咱们杨家屯招短工,他也顺道跟了来。不过,我总感觉那个风水先生有些奇怪,他与二管家的关系也不大一般。” “风水先生?!”姚润之脸色一转,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也一根根的暴了起来。 “先生?您也觉得不妥?”福生察觉到了姚润之情绪不大对头,试探的出声唤到。 姚润之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脸上古怪的神色一闪即逝,双手也悄悄的收放松了开来,他缓缓地分析到,“这事是有些不古怪,不过,黄家既然要修建猎场,聘上个把风水先生也属平常,他们皇家非要在咱们杨家屯的土地上动工、修建猎场,不也是风水先生的建议嘛。只不过,这个风水先生没去黄家,反而跟来了我们杨家屯,就需要我们特意的关注他一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水先生,我去把他抓来,咱慢当面问问他来此的目的。”大壮一撸胳膊就要往外冲。 “站住!”姚润之一挑眉头,“不可莽撞行事,来人虽然可疑,但并未做出出格的事情,我们不宜用强!” “那,先生,我们下面怎么办?”狗娃左思右想,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开口问道。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么,我们吃饭!”姚润之脸色如常,仿佛他方才的紧张是大家的幻觉罢了,“甜妞,去看看五奶奶那个凉拌的菜做好了没有。” 姚润子话音刚落,五奶奶的声音就穿了进来,“来啦,来啦,菜做好了,大家可以吃啦。” 姚先生已经吩咐过了,五奶奶又一招呼,大家也就自然的出了内屋,来到外间的饭厅。上午辛苦劳作的近一个上午,大家都饿了,香喷喷的荞麦野菜饽饽,凉拌的野菜,还有鸡蛋炒菠菜,简简单单的一顿午饭,大家都吃的口齿生香,心满意足。 大壮性子急,吃饭也最快,他把手里最后一块饽饽塞到了嘴里,拍着自己的肚子,满意的大声说道,“啊,能吃饱饭,真好啊。” 大壮的话音刚落,就听打大门外传来一阵哈哈的大笑声,“哈哈,大壮这个愿望,叔叔一定给你满足喽!” 随着话音,杨海富从洞开的院门里走了进来,他身边紧跟着他的跟班,杨赖头身上背着大半袋子米神气的随在了杨海富身边,他们兄弟二人身后则是两个陌生人。 其中一人头戴黑色方巾身穿藏青色的袍,五十开外,看打扮应该是黄大户家的二管家了。他身边的人穿着普通的灰色长衫,并没有像传统的风水先生那样身穿八卦太极的阴阳鱼道袍,乍看上去就像一个落魄的中年文士一般。 不速之客登门,姚润之放下了饭碗站起身来,迈步迎了出来,他扫了一眼两个陌生人,满面笑容的对着杨海富兄弟二人招呼道,“海富兄弟登门,可是有什么要事?” 姚润之的坦然自若,笑脸相迎,让杨海富一愣,他早就准备好的慷慨激昂的腹稿完全用不上了,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冲着杨赖头努了努嘴。 杨赖头志高气昂的把米袋子放在了地上,不屑的说道,“哼,咱海富兄弟是厚道人,虽然你们叔侄不姓杨,但是念在你呆在杨家屯多年,也算教了咱们杨家子弟识了几个字的份上,还是亲自给你们送来了口粮。” “如此,就多谢海富兄弟大度了。”姚润之并不气恼,他冲着杨海富拱了拱手,眼神却有意无意的掠过了旁边两个陌生人,“润之想,海富兄弟亲自登门,不仅仅是为了送粮食吧,可是还另有要事?” 072 杨海富兄弟撒泼 杨海富偷眼瞅了瞅旁边的黄家二管家,装模作痒的咳嗽了几声,才极不情愿的说道,“也不是什么要事,只不过,咱们二管家体恤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没有什么营生,想给大家指一条财路,全村都通知了,也不想独独落了你去。” “啧,啧,你看看,你们看看,”杨赖头一哈腰,哈巴狗一样的说道,“我就说海富兄弟有族长风范吧,瞧他不计私怨,心胸宽广,多么公平大度啊,这么好的差事也没落下你去。” 姚润之含笑等着杨海富和杨赖头说完,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多谢海富兄弟的美意,不过,润之的职责是……” 还没等姚润之把话说完呢,杨赖头就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说,“怎么?你要阻拦?海富兄弟给大家找了条财路,你也要拦着?!” 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叔叔若是和这样的人争辩岂不是失了身份,姚甜甜想到这里,向前迈了几步,站到了叔叔身边,她斜了一眼跳着脚的杨赖头,目光直视着杨海富,悠然说道,“海富叔叔这么热心,大中午的又是送米又是送财路的,想必杨家屯的每一家每一户都拜访遍了吧?你们专门挑了午饭的好时候,又是亲自带着米面的上门一家家的通知,如此严密的防范着,就是怕我叔叔阻止你们吧?你现在既然是炫耀你的胜利来了,又何必假惺惺的打着什么仁慈大度的幌子呢?” 上一次杨海富高调的集合的大家,本想趁着宣布买粮、租地的机会让大家认可了他,将来竞选族长的时候能给他投一张信任票,可是事与愿违,他组织的集会却被福生他们几个利用了宣布他们开荒的事情,还被甜妞摆了一道,最后气急败坏的他乱了方寸,竟然当众和一个病孩子过不去,导致芳儿病发。他可以说是鸡飞蛋打,白白的成全了姚润之带人开荒山的事情。 这一回杨海富长了个心眼,他眼看着姚润之带人开荒干的热火朝天的,知道他就是在组织集会怕是大家伙也不会积极参与了,所以特地选了大家回家吃午饭的时候,亲自带着杨赖头一家家的送米去。 而黄家的二管家竟然也很配合他,主动提出和他每家每户的去走走,说是亲自和大家交流家交流,替他们东家化解一下和杨家屯众人的恩怨。这自然会让杨海富心里更有底了,黄府管家亲自出面,大家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果然,杨海富这一招很奏效,大部分人家都喜笑颜开的收下了他的米,并且答应去黄家的猎场做短工,从大家伙带着感激的眼神中,杨海富知道自己这一次赌对了,虽然暂时没有了一呼百应的气魄,但是他得到了实惠,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感到无限的骄傲和自豪。 因此,杨海富走进村塾的大门的时候是得意的,是带着挑衅来的,他是来宣告他的胜利的,是来准备和姚润之口腔舌战一番,看他得窘迫的。 可是,姚润之不慌不忙地笑脸相迎,让他的气焰一滞,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找不到对手。而甜妞那个丫头又一语道破了他今天的举动和动机,直接戳中了他的心底私密的心思。这叔侄二人一唱一和的,把他好好的一场胜利大演讲给破坏殆尽了,让怎么不让给杨海富恼羞成怒,怒气大涨。 杨海富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眼睛里也充满了红血丝,恶狠狠的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姓姚的是要和我杨海富争到底了?!” 杨海富突然的恼羞成怒,是在姚甜甜的预料之中的,在上一世的职场里,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对于如何对付他放的狠话,姚甜甜早就胸有成竹,她既然开口揭穿他,也自然有办法对付他后续的举动。 可是,让姚甜甜有些意外的是另外两道肆无忌惮的审视的目光,那是黄府的二管家以及他身边看似无害的中年文士。姚甜甜刺激杨海富,当然是为了给叔叔打抱不平,但是她不是大壮,不会莽撞行事,她另外一层意思也是要借机试探一下那两尊菩萨的态度和反应。 既然是试探,自然也就对那连个人格外留着心,姚甜甜说话的时候眼梢的余光一直关注着他们呢。听了她挑破杨海富心思的诛心之语后,黄府二管家先是吃惊,而后又表现出了一丝愤怒。而他旁边中年的文士惊过之后,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猎奇和审视,肆无忌惮的投了过来。 这个黄府二管家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他旁边的人身上!他们明面上一个是主事的管家,一个是落魄投奔的风水先生,实际上的关系恐怕是颠倒的,那个二管家是个听命行事实际上的主事人是这个所谓的风水先生! 姚甜甜被那道审视的目光盯得浑身一个激灵,一种阴冷的感觉从心底泛了起来,这是一种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这样的认知让姚甜甜心头大惊,她在现代职场里经历的大大小小的风波不少,你死我活的软刀子捅人的时候也不少,但是能让她有这种被当作猎物一般的感觉的时候却少之又少。 这是一个厉害的人,一个厉害的对手!一个厉害的大敌!姚甜甜有了这层认知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此一个堪称大手笔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偏远无争的杨家屯?还大费周章的驱使了黄府的管家,或者说是驱使了黄不仁,不惜一切代价的修建什么猎场,这其中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难道黄不仁逼迫卖地仅仅是一个开始,针对杨家屯的大阴谋还没展开?脑子里这样的念头一起,姚甜甜急了起来,她不能让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再遭什么劫难,这是她姚甜甜的家,是她两世以来唯一感觉到温暖的地方,她要誓死捍卫它的安宁,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想的明白,姚甜甜顾不上再和杨海富斗嘴,身子稍稍一转,就要迎上那道阴冷审视的目光。 但是,姚甜甜这一动,叔叔姚润之也动了,他伸出手来,看似轻轻的放在了姚甜甜的肩头。可是,姚甜甜这个当事人却明白叔叔姚润之的力道究竟有多大,那是力压千钧,让她的身子根本不能移动一分一毫。 阻止了姚甜甜的行动,姚润之弯下身来,和颜悦色地夸奖道,“甜妞做的很好,把叔叔教给你的话说得真好,回头叔叔奖励你好玩的东西。乖,你回去和哥哥们玩吧,剩下的事情叔叔自己来做就可以了。” 说着话,姚润之冲着姚甜甜眨了眨眼,姚甜甜虽然不知道叔叔要干什么,但是却明白了他让他回避的意图。叔叔自然也是个聪明人,他对杨家屯乡亲们的维护之情一点也不比姚甜甜少,既让他决定出面,姚甜甜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只是叔叔说她刚才说的话,是他教给她的,这是什么意思呢? 姚甜甜疑惑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被姚润之拉着退后了半步,明白了叔叔的决心,姚甜甜暂时放下了心头的疑惑,仰起来大大的天真无邪的笑脸,配合的说道,“叔叔答应得事情要记得哦,我要叔叔亲手给我摘那种漂亮的大树叶子,做成草帽戴着。” 听着姚甜甜如此孩子气的话,姚润之手上的力道一松,整个人也为之一松,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起来,宠溺的说道,“好,好,你这几天恨听话,让你说的话都说得很好,叔叔不但给你摘树叶作草帽,还要给你买好看的七彩头绳,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乖,去吧。” 说着话,姚润之轻轻一推,姚甜甜借着叔叔的力道,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来到了五奶奶身边,她偎依着五奶奶站稳了身子,才偷眼向那个阴沉的陌生文士看去,正好看到他带着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一个转,转回到了叔叔的身上。 姚润之似乎没有留意到两个陌生人的审视,他坦然的迎上了恶狠狠的杨海富,收起了脸上和煦的笑容,肃然说道,“我姚润之向来说话算话,既然我们已经当着众位乡亲父老的面说妥了,那在这三个月赌约得时间内,大家也就各评本事,无所谓谁和谁作对!” 姚润之搬出了两个人三个月之约,一下子堵住了杨海富的嘴,他抬手指着姚润之,恨恨的说,“你,你,你好,你好的很!如果不怕到时候输的很惨,呆都呆不下去,打卷铺盖卷滚蛋的话,你就继续嘴硬吧!” “愿赌服输!”姚润之一反往日的温润谦和,挺了挺胸膛,掷地有声的说到,“我姚润之既然敢和你赌,自然承担的起这样的后果!” “好,你等着,有你后悔的那一天!”杨海富见嘴上讨不到便宜,气得一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慢走,不送!”姚润之一昂头,毫不示弱的回到。 “且慢,老朽有话要说。” 073 童言无忌 出言阻拦杨海富离开的是一直没有做声的黄府二管家,他悄悄的瞅了一眼旁边的中年文士,清了清嗓子,上前了一步,对着杨海富说到,“杨先生切不要动怒,老朽来你们杨家屯招募短工本意是替我们东家化解仇怨,实在不能看着二位为了这事反目成仇。” 杨海富虽然气极,但是黄府二管家的话他是不能不听得,二管家现在是他最大的财东,他刚刚和全村的人承诺,不用背井离乡,在家门口就给他们找一条财路的,为此他收获了大家的感激,收获了大家的信任,这是他三个月赌期获胜的基础,是他丢不起的筹码。 现在,这样的筹码就我在黄府二管家身上,他的话他杨海富怎么能不听?怎么敢不听? 杨海富不走了,又转过了身来,姚润之见了,挑了条浓眉,毫无笑意的脸上闪出一丝明显的不耐烦来,“这位就是黄府的二管家吧?你既然走了杨海富的门路,我就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润之还有要事处理,几位请回吧!” 姚润之明显不善的语气,让黄府二管家脸色一沉,不悦的说到,“这么说,姚先生是不肯给老朽面子了?” “非也,非也。”姚润之脸色不变,严肃地说到,“请恕润之直言,润之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抬不动石头,搬不得木料,于你黄家猎场并无助益,二管家找我也无用!” “你,不识抬举!”黄府二管家的怒火表现在了脸上,抬手一指姚润之,似乎是想甩袖而去,不过他只是一个转脸的瞬间就改变了主意,气哼哼的侧身退后了半步,给他身边的中年文士腾出了一块地方来,正面面对姚润之。 “姚先生是斯文的读书人,二管家怎么会让姚先生去做那些粗笨的伙计呢,这不是辱没斯文嘛。”中年文士稍稍前进了一步,对着姚润之拱手行礼,“不才也曾读过几天的书,听人传言姚先生学识渊博,特地拜托了二管家,请他引见,向姚先生讨教讨教的。怎么,姚先生不会不请我们进去坐吧?” 姚甜甜被叔叔阻拦,乖巧的回到五奶奶身边之后,虽然面上是一派天真浑然不觉的样子,其实她一直提起了万分的小心,仔细地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只见,叔叔把她打发了之后,一反平日了不争不抢的样子,不但和言辞犀利的和杨海富针锋相对,把争夺族长职位的态度表现的这么明显,而且对于那个初次见面的二管家也不客气,把他一番婉转的说辞给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那个黄府二管家也谦卑的不大合乎常理,面对主人家明显的逐客令都置若罔闻,他是带着目的来的!叔叔的做派也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叔叔不希望他们留下,想尽快地把他们赶走。 可是,就在黄府二管家也失去耐心的时候,那个所谓的风水先生终于跳了出来,他抓住了叔叔姚润之话锋里的漏洞,不但不肯走,还想要进屋去,而且以切磋学问为借口,提出了一个让人不好反驳的理由。这个人一定有着明确而又隐秘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叔叔来的! 看清楚了这一点,姚甜甜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虽然,叔叔出于保护她的目的,把他说成一个无知的小孩子,并且把她给赶出了回来。但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用途,童言无忌,用好了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姚甜甜想到就做,她不等沉吟的叔叔想好推托之词,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咯咯的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对身边的狗娃说到,“哇,来了一位读书做文章的先生哪,杨鹏飞你平日最读书认真,文章做的也很好,总说自己的文章在杨家屯无人能敌,现在来了一个读书的先生,你可敢去比试比试?” “可,可,”狗娃冷不丁的听姚甜甜这么说,虽然甜妞夸他文章做的好,他心里得意之余也犯了愁,他是做了几首好诗,也写了几篇得意的好文章,可是都放在了他和大壮的住的炕头上的柜子里,没有带在身上啊。 “你没有随身带着?”福生也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也对,一个村塾里的土小子,在屯子里吹吹牛也就算了,哪能和外面来的高人相比呢。甜妞啊,我看咱们就不要难为狗娃啦。” 福生的一句激将之语,终于让狗娃忍不住了,他可以忍受村子里任何人的非议,但是他不能让姚甜甜看不起他,尤其是不能让姚甜甜在他最得意的诗词文章方面看不起他。 望了一眼期待着的姚甜甜,狗娃仿佛是打了鸡血了一般,充满了斗志,他大步踏的上前,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对着对面的中年文士规规矩矩的一拱,自信满满的朗声说道,“这位先生请了,我叫杨鹏飞,是杨家屯村塾里的学生,还请先生赐教!” 这下场面就有些热闹了,终年文士打着以文会友的旗号要进姚润之的书房,而姚润之的学生狗娃首先跳了出来,打有和他比试一番的架势。如果说中年文士提出来的要求姚润之不好拒绝的话,那狗娃这个初生的牛犊挑起的以诗文相斗相和,也是中年文士不好贸然拒绝的要求。 只见他眉梢轻不可见的抖了抖,似乎是有些头疼了起来。略一沉吟,还是拿出了文士的风范,略略的拱手示意,似乎咬着后槽牙,蹦出了几个字来,“在下魏星言,指教不算不上,可与小友切磋一下。” 大壮一心不想再姚甜甜面前丢丑,也就没有过多的留意对方不耐烦地神态,他听到对方自称魏星言,并且答应了他比试的要求,马上神色一喜,得寸进尺的说,“既如此,魏先生请吧!”说着话,大壮大踏步地走到大门边,然后回身抬手,很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狗娃的动作让终年文士魏星言一愣,他终于把眉头拢了起来,抬头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姚润之,他狐疑的闷声问道,“请?请去哪里?” “当然是去我,我的书房了,”狗娃略微一顿,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的文章和诗文没有带在身上。而且,咱们总不能在打太阳底下站着比试吧。” 说完,狗娃仿佛又响起了什么,指着院子的里的众人说道,“哦,魏先生若是有什么担心的,咱们可以请大家同去,也能为我们作个见证。” 狗娃此言一出,姚甜甜差点鼓起掌来,狗娃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将了这个自称魏星言的终年文士一军,有狗娃这个文痴一搅和,倒要看看这个自称文士的风水先生如何应对。不管他是说,是做,只要他行动,总会露出点他此行目的点滴蛛丝马迹的,借着狗娃的痴狂摸一摸他的底细,总比一直闷头的被动挨打强。 姚甜甜这边几乎是幸灾乐祸的看着终年文士魏星言的第一步举动,姚润之那厢也极其大度的,任由狗娃对对方死缠烂打,他仿佛是一个极其宠溺学生的老师,又仿佛是对自己的弟子很有信心,反正就是笑眯眯的乐见其成,并不出言阻止狗娃的挑衅。 形势发生了逆转,主动权似乎回到了姚润之这方,终年文士瞅了瞅等着看好戏的姚润之以及他的众学生们,愤然地锁了锁眉头,悄悄的冲着黄府二管家使了个眼色。 黄府二管家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接到魏星言的眼色后,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向着狗娃的方向迈了一步,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这位小秀才,老朽插一句嘴,我和魏先生一直忙着给你们杨家屯的乡亲们送米,直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我看,你们以文会友的事还是改天再找机会吧。” “你们还没吃午饭呢?”狗娃有些泄气的追了一句。不过,很快得,他的眼神一亮,飞快地说道,“那,那我下午带着诗文去找你!” “我说这位小秀才,我们……”黄府二管家脸上的神色一转,压抑着的不耐烦终于还是显现在了脸上。 不过,没等二管家把拒绝的话说完,他身侧的魏星言一摆手阻止了他,他脸上挂上一缕莫测笑容,大度的说道,“那好,咱们就一眼为定,我就等着看你的锦绣文章了,哈哈,哈哈。” 中年文士大声笑着,冲着姚润之轻轻点头示意,然后走过去拍了拍狗娃的肩膀,大笑着迈步离去。 魏星言这一走,黄府二管家仿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神色莫名的摇了摇头,对着姚润之略一拱手,也跟着走了出去。 形势转了几转,黄府二管家就这么走了,杨海富有的云里雾里的摸不到头脑了,他瞅了瞅魏星言和二管家的背影,恨恨的一跺脚,“你们给我等着,要是你们给我赶跑了这个有钱的东主,我跟你们没完!” 撂下这句狠话,杨海富也一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杨赖头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再背起那半袋子米,空着手追了出去。 074 决定参赛选手 杨海富一行人走了,狗娃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一样,兴奋的从大门口转了回来。可是他一瞅姚先生的脸色,马上蔫了下来。 只见姚润之脸色与平常很不一样,说不出是喜或者悲,也不是他平日里生气的样子。他眼神迷离的望着虚空,仿佛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思绪的巨大漩涡里,怔怔的,呈现出一种无我的境地。 狗娃一见之下,吓了一大跳,他方才那股子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劲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了,他胆怯的垂下头,忐忑地说到,“先生,鹏飞知错了,我不该争强好胜和人家比试,违了读书人的本分。先生,您或打或罚,狗娃都领着,您说句话吧。” 听见狗娃这么快的低头认错,福生快步走了过来,一瞅先生的神色,福生也大惊失色,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了身子两侧,愧疚的说,“先生,是福生不懂事,心性不定瞎起哄,这才导致了狗娃闯祸,要罚就连我一起罚我。先生,您就说句话吧。” 姚甜甜在五奶奶身边,没有看到背对着她的叔叔姚润之的脸色,只是看到了狗娃和福生垂首规矩的认错,姚甜甜一阵心虚,因为这事虽然最终是狗娃出的面,福生用的激将法激的狗娃出面,但是这件事情的起因却是她姚甜甜挑得头,本意是为了给叔叔解围的。 如果她对当时的情况判断不准确,猜测的不对,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弄巧成拙,那责任也应该是她来担的,不能让狗娃和福生代她受过。可如果她判断正确,方才的一幕是叔叔希望看到的,她也不想叔叔因为利用了自己的学生二尴尬,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她姚甜甜起的头,就让她把事情都担下来最合适了。 想到这里,姚甜甜松了五奶奶的手,几步跑了过来,抬头刚想说话,猛地就看到了叔叔那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姚甜甜不是叔叔姚润之的学生,她也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见到这样的姚润之,她首先想到的不是道歉,而是抓了叔叔的袖子使劲地摇晃了起来,“叔叔,您怎么了,您说句话啊。” 姚甜甜急切的呼喊和摇晃,终于唤回了叔叔姚润之的神志,他眼神一凛,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扫了一眼两个垂头丧气的学生和急切呼唤的小侄女,姚润之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抬手安抚的摸了摸姚甜甜的包包头,缓声说道,“甜妞别着急,叔叔一时出了神,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咱们的荞麦马上就要播种了,那些种子怎么分派更合理一些。” 说完,姚润之又对着两个垂着头的学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安抚道,“你们也不用这么自责,今日的事情先生也有不是。这个魏星言来历有些蹊跷,先生没有看清他的目的和底细,一时疏忽,对你们约束的慢了一步,才造成这个局面的,都回屋再说吧。” 说这些话时,姚润之脸上早已经恢复了他往日的儒雅温润,说完之后他顺手牵了姚甜甜,带着她回到了正屋之中。 虽然叔叔说的云淡风轻,解释的也算应情应景的,不过姚甜甜知道,这不是叔叔的真心话。荞麦播种的事早就定下来了,种子也是早就备好的,以叔叔的性格,这样的事情怕是早就考虑好了。 退一步讲,就是他之前没有想好,这样的小事情不会让他想到那样神游太虚的,事情的症结肯定还是在黄府二管家和他带来的魏星言身上,那个人文士不像文士,风水先生也不像风水先生的,还有着那样犀利的眼神,让经历了现代职场历练的姚甜甜都禁不住胆寒心惊。 不过,既然叔叔没有明说,她这个冒牌的甜妞,真实的姚甜甜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回到屋子里之后,姚甜甜才斟酌的开口问道,“叔叔,鹏飞应下来的下午和魏星言那场诗文比试,您会去么?” 姚甜甜的问题问出了口,福生和狗娃都支楞起了耳朵,这件事上他们二人自觉地闯了祸,那个魏星言是个连先生都看不透,不肯轻易去招惹的人,他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和人家订下了约定,万一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傻傻的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怎么办? 狗娃和福生一直忐忑着,但是见过了姚先生那样的神色之后,他们两人谁也不敢提起这个话茬。现在,姚甜甜替他们把话问了出来,他们心头总算舒了一口气,在他们的印象里,只要先生出面,没有办不成的事,这事听先生给拿个主意准没错的。 姚润之教导了他们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再想些什么,反倒是眼前的小侄女让他有些拿不准,这个小姑娘时而聪明冷静,时而天真无瑕。那件事情牵连甚广,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面对着杨家屯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姚润之倒是很想听一听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的想法。 主意拿定,姚润之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轻松笑容,温言问道,“甜妞觉得呢?叔叔该不该去?” “呃?”姚甜甜没有料到叔叔会这么反问自己,她本是看不清眼前的局势,投石问路的一个问题,没想到反而引火烧身,把问题引导了自己的身上。 姚甜甜在心底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这个事她怎么说啊,很明显是你心里藏着大秘密呢,对陌生有气场极强的魏星言忌惮的很,不肯和人家多说,连人家要进入正屋都极为难。 不过,如果若是让文痴狗娃单独去见那个魏星言,谨慎的叔叔怕是也不大放心吧。你自己是左右都为难的事,何苦又让别人说?和何况,你心里藏着的秘密是什么一点风声也不肯露,她姚甜甜就是有再大的本领,这样闷葫芦一样的谜题也不好猜啊。 姚甜甜在心中诽谤了一番,还是叔叔的话她也不好不搭,只好借着一张十几岁的孩子脸,含混的说道,“我不知道叔叔去不去,不过我想要跟着去看看热闹,可是吧?” 听到甜妞这么说,福生也大胆的站起身来,请命到,“先生,我也想和狗娃一起去,魏星言那人,那人,总让人不放心。” “我也要去,我有要去,先生,我也要和他们一起去。”大壮一直迷迷糊糊的,虽然事情经过他都看到了,但就是愣是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只是听懂了狗娃也找人比赛,福生和甜妞都要跟着去,他自然也不想被大家甩了,赶紧大声的嚷嚷道。 “大壮留下,”姚润之没有阻止姚甜甜和福生,却扭头拦住了大壮,“下午还有事情需要你去做,那些写诗做文章的事,你帮不上忙的。” “噢,”大壮天生就对写文章、作对子的事不感冒,听到先生另有任务给他,也就老实的应承了下来,“我听先生的话,先生的正事要紧。” 姚润之这么说,也就等于默认了让狗娃、福生和姚甜甜三人去和那个魏星言文斗比试了,狗娃这才壮起胆子说到,“先生,我拿那篇《桃花赋》和《论秋赋》可以么?”说起自己得意的诗作,狗娃仿佛忘记了自己方才还低头认错了,马上又意气风发了起来,“我不相信那个看起来不阴不阳的魏言星能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也就是说说大话唬人罢了。” 对于狗娃的这份自得和自信,姚润之没有苛责,他微笑着等狗娃把话说完,才悠然的说到,“读书做文章,素来讲究随心而发,你拿着之前精雕细琢的旧作去,一开始就落了下乘。前几日,我见你对着柳絮发呆,若有所思,可是有所想有所得?我个人以为,用临江仙这个词牌就不错。” “谢先生教诲!”狗娃脸上的神色闪了几闪,最后眼神闪亮了起来,他躬下身子深深的行李,“杨鹏飞记下了,此行定不会坠了先生的名头。” “不可盲目骄傲,也不能妄自菲薄,你平日里勤学苦读,现在真是一展雄姿的时候,先生相信你。”姚润之带着笑容,敦敦教诲着,带着为师者的关怀,“不过,你们就这么找上门去,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现在,既然他人在杨家屯,你们不妨请七叔公做个东道,七叔公本身也是读过书的人,正好请他老人家见证这一场雅事。” 狗娃这个悲催的孩子被忽视惯了,虽说他存着远大的理想,那都是他对于自己将来的设想。但是,他能以主角的身份,这么快的就惊动七叔公,让他老人家为了他的事大张旗鼓的出面张罗,狗娃实在是没有想过,也是不敢想的 这事来的太突然了,他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指着自己的鼻子结结巴巴的说,“七叔公?!七叔公德高望重的,他老人家会帮我么?!” “你放心,七叔公会的。”姚润之肯定的点了点头,“杨门子弟敢于挑战外面请来的先生。不论输赢如何,他老人家都会鼎力相助的。” 075 七叔公开祠堂 得到了先生肯定地答复,狗娃心底的自豪和喜悦如同群星闪耀一般慢慢的泛了上来,爬满了他那少年人特有的稚嫩脸颊,冲天的豪气让他的眼睛晶亮晶亮的,闪烁着如火的光芒,一扫他往如有些瑟缩的懦弱。 大壮的热情似乎也感染了福生,他认真地说,“狗娃,不,鹏飞,我这就去找七叔公说这件事去,这次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 说完话,福生转身出门,找七叔公去了。 望着福生匆匆远去的身影,姚润之冶站起身来,拍了拍大壮的肩膀,“走吧,咱们也该去忙咱们的事了。”姚润之说完,也转身出门而去。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回过了身来,对着姚甜甜看似随意的叮嘱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甜妞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不会去做意气之争,无谓的争一时之短长的。” “是,叔叔的话,我记下了。”姚甜甜极认真的回答道,她明白了叔叔的意思,他自己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去参加狗娃和魏星言的文斗比试,又担心她一时冲动,在不知道底细的人面前表现太过招眼,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特意叮嘱她的。 姚润之说完了这番话,似乎是放下了心,毅然的转身,出门而去。 姚先生走了,大壮不舍看了看姚甜甜和狗娃,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一跺脚,终于还是转身追着姚润之的身影去了。 福生离开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去而复返,他的人还没进来呢,幸福的声音先传了进来,“狗娃,好消息,好消息啊。” “七叔公同意啦?”狗娃马上跳了起来,打开屋门把福生迎了进来,“快和我说说,七叔公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 “先生真是妙算啊,七叔公……”福生一脚迈进了门槛,一边说着,可是他眼光一扫,没有发现姚润之的身影,疑惑的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转而错愕地问到,“咦,先生呢?” “叔叔惦记着明天荞麦播种的事情,去提前准备了。”姚甜甜自然的接过了话头,“说说七叔公德安排吧,鹏飞还等着呢。” “哦,是这样的。”姚润之不再,福生似乎有过瞬间的失望,不过,很快的他又兴奋了起来,对着狗娃竖起了大拇指,“七叔公把这场比试安排在了老祠堂里,七叔公他老人家要为你狗娃,不,要为你杨鹏飞开祠堂啊。” “真的?真的么?是真的么?”狗娃连声地问着,连福生改口称呼他的大名杨鹏飞,他都没有注意到。 待得到肯定的点头之后,狗娃激动的一下子抓住了福生的手,他摇晃着福生的胳膊,一叠声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福生谢谢你,谢谢你!” “是你自己的本事,是你自己的本事,是你勤学苦练得来的。”福生反手保住了大壮的身子,连声地说着,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辉,仿佛他自己才是那个让村里的长辈开祠堂的那一个。 ‘噗哧’一声,姚甜甜笑出了声来,看着眼前得意忘形的兄弟二人,姚甜甜心中暗自吐嘈,这幸亏是在异时空的古代乡村,他们这幅相拥而庆的亲热情景要是放到她生活过的现代社会里,估计早就被派成照片传微薄上去了,尼玛啊,真是‘基’情四射,刺激人的心脏和眼球哪。 停,停,停!想偏了,赶快收住,这里不是那个腐女遍地的开放时代,这里是几千年前的异时空,是个男人之间还可能有抵足而眠式的正常的兄弟友谊的时代,她姚甜甜不用那个时代的腐女特质污染了这片纯洁的天空。 这么想着,姚甜甜强迫自己收了笑,尽量严肃的劝到,“知道你们两个是好兄弟,可是你们能不能不这么相互恭维了?咱们现在该准备了,比试才是今天下午的重点,可不辜负了七叔公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哪。” 兴奋得福生和狗娃没有注意到方才姚甜甜那古怪的轻笑,但是她的话却听进了耳朵里,福生首先反映了过来,他松开自己的手,有些讪讪的说道,“甜妞说的对,七叔公格外开恩,咱们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你,你要不要再背点书?还是去换件衣服?”说小心的着话,福生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了狗娃肩膀上的那块显眼的大补丁。 “临时抱佛脚没用啊,至于衣服嘛,我,我就这么一身衣服。”感受到了福生的注视,狗娃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又有些黯然的说完,猛地用力的甩了甩头,甩去了方才的沮丧,豪气的说道,“今日,大家是看我杨鹏飞的诗文才华的,又不是像娘们一样的比赛穿衣装扮,穿着也无须在意。” 狗娃豪气的说完,才猛然间意识到他心仪的红颜知己姚甜甜也属于他方才贬低得娘们那一类,他一下子红了脸,讪讪的道歉说,“甜甜,我胡说的,你,你别往心里去,你不用特意打扮,就很好看。不是,我是说你,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你,我,我,我,……” 狗娃越说越着急,越说越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他双手乱摆着,不知道往里放了,急的豆大的汗珠都冒了出来。 这可不是比赛前该有的好状态哪。虽然,姚甜甜对狗娃和那个魏星言比试的胜负看得不是那么重,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而叔叔临行前的叮嘱也是告诫她不可锋芒太露的意思。但是不管比试的结果如何,他们在气势和精神状态上是不能输给人家的,那无关比试,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 想的明白,姚甜甜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喊道,“杨鹏飞,你住嘴!现在是你分心的时候嘛?你这样的状态不仅仅是不尊重对手,就连你自己也不尊重了!你这么多年的勤学苦读,忍受了村子里这么多的误解和流言,还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打算就因为一些无谓的事情而表现砸了么?!” 姚甜甜德当头棒喝,立即让纠结的狗娃清醒了过来,他对着姚甜甜躬身一礼,认真地说道,“杨鹏飞多谢甜甜的提点,再此先谢过了,我一定会专心的好好表现,不会让你,你们失望的。” 福生看着认真起来的狗娃,和方才那个手足无措的懦弱少年,一方面赶到欣慰,为了自己的好兄弟能有机会展示自己所学,以一个自信的面貌上场比试而欣慰。而同时,他的心底深处,也略过了一丝不安,什么时候甜妞竟然和书呆子这么有默契了?! 不过,知道势态缓急的福生很快的收敛了心底那丝不情绪,他轻松的插言道,“既然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了,咱们这就走吧,莫让七叔公等了。” “好,咱们快走吧。” 三人商量妥当,不再耽搁,一起赶往了老祠堂。 还没等狗娃他们几个进入老祠堂呢,就先被祠堂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吓了一跳,他们原本以为七叔公格外开恩,为狗娃打开老祠堂,他老人家亲自主持,他们几个参加也就是了。 可是,从老祠堂外面围观的乡亲们来看,这哪里是几个人的文斗比试啊,分明是全村总动员啊,男女老少都赶来老祠堂了。按照杨家屯的规矩,除了族长和族中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其他人若是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进入老祠堂的,因此大家都围在了老祠堂周围,等待着比试的开始。 见到狗娃、福生和姚甜甜他们三个来了,乡亲们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来。大家都带着好奇和尊敬的神色看着狗娃,虽然狗娃还是狗娃,甚至他连衣服都没有换,可是大家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看像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的好奇,好奇那个整天挂着鼻涕的小孩子突然间长大了,变了一个人,敢于像黄大户家聘请的先生挑战了。 这样的阵势是狗娃始料未及的,乡亲们看他的种种好奇甚至尊敬的眼神,禁不住让狗娃的脚步一顿,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就在狗娃迟疑的时候,人群里突然冲出了一个穿着鲜艳的妇人,她手里举着一件藏青色的外衣,带着满脸谄媚的笑容,亲热的大声说着,“鹏飞啊,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娘特异给你赶制了一件新衣服,你可不要嫌弃我这关做娘的手工不好哪。” 是狗娃的后娘丽嫂子!就在几天前她还当着全村人的面撒着泼把狗娃赶出了家门,现在竟然这么快的就来献殷勤了,变脸变得这么快,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啊。 丽嫂子的突然出现,人群里瞬间一静,很快大家就嗡嗡的议论开了: “嗨,这不是那个泼辣刻薄的丽嫂子么,现在转性了?” “她呀就是个势利小人,眼看着狗娃这孩子要出息了,就上赶着来当娘了,她忘了她以前是怎么虐待那没娘的可怜孩子的了?” “就是,就是,十足的小人样,狗娃要是不理她,让她自己落个没脸,一边臊着去。” …… 076 老祠堂前是非多 乡亲们的议论一字不落的落在了狗娃的耳朵里,他想起了小时候吃不饭挨饿的情景,想起了大冬天里为后娘丽嫂子洗衣冻得手上满是开裂的大口子,想起了被后娘满大街追着打得情景,想起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把自己赶出了家门的情景,想起了…… 狗娃越想脸色越青,他不屑的撇了一样越老越近的丽嫂子,把头一扭,大踏步地和她擦肩而过,仿佛没有看到她这么个人一般。 可是,狗娃还是低估了后娘丽嫂子的脸皮和决心,她见狗娃错身过去,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急中生智的一把抱住了狗娃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鹏飞啊,即使娘以前有着千般的不是,可还是把你养大了啊,供你吃穿,供你念书。纵使你你心里有怨,也要不看僧面看佛面啊,你爹还在呢,还有小顺子总是和你一个爹的啊,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你不能这么绝情哪。” 狗娃的身子一顿,丽嫂子的话虽然有些颠三倒四的,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血脉的亲情是割不断的,他爹终归是他爹,小顺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也不能不认。想着这些,狗娃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没有回头。 许是抱着狗娃大腿的丽嫂子感觉到狗娃的身子没那么僵硬了,她哭得满脸泪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得意的笑容,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人群里的一个角落大声地哭骂道,“你是个木头人啊,儿子这么风光的日子还让他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还不快来帮帮忙。” 丽嫂子这话是对着狗娃的爹杨冬初说的,也是说给在场的杨家屯乡亲们说的,乡亲们一片嗡嗡的低声议论里,杨冬初佝偻着身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瑟缩着来到了自己儿子狗娃的面前,低声说道,“娃啊,都是爹没用,让你受了这么些年的苦。现在,……” 狗娃爹的话没有说完,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红着眼圈,试愧疚的抓住了儿子的手。 面对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爹,生活的不如意让他早生来白发,连背都开始驼了了。狗娃鼻子发涩,差点也落下了泪来,他知道之前的种种都是后娘的主意,窝囊的爹是根本拗不过势利刻薄的后娘,就比如现在,尽管他不想这时候来到儿子面前,但还是来了。 这样难堪的局面不是狗娃爹想看到的,在儿子风光的日子里,一个撒泼打滚的后娘是多么丢脸的事啊,父子二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狗娃首先打破了沉默,“爹,那,那件衣服是您的吧?” 狗娃爹面上一红,尴尬的点了点头,老实的承认到,“是三年前,她,她给我做的一件新袍子,这些年我一直没舍得穿。今天,她听说七叔公为你开了老祠堂,从柜子里找了出来,估摸着你的商量改了改,她,我……” 狗娃不等他爹吭哧着把话说完,爽快地说道,“爹,既然是你的衣裳,儿子就穿上。” 趴在地上的丽嫂子听到狗娃终于吐口同意了,她喜笑颜开的爬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方才撒泼时候的泪水,她举着那件新袍子,试探着往前凑了凑,想给狗娃披上。 狗娃身子没动,不屑的瞪了丽嫂子一眼,丽嫂子一哆嗦,赶紧把手里的衣服递到了杨冬初的手里,怯怯的说,“他,他爹啊,你亲手给孩子换上吧。” 自家彪悍的老婆还是头一回这么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的说话呢,杨冬初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待到确认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声哀求着他的确实是王小丽之后,杨冬初赶紧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 “爹,我自己来。”狗娃从杨冬初手里接过了袍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盖住了肩膀上的大补丁。然后,狗娃牵了了他爹杨冬初的手,自然的说道,“爹,您陪我一起进去吧。” “哎,哎,”杨冬初短暂的惊愕之后,脸上泛起了欣喜若狂的红晕来,他抬手抹了抹眼角,据搂着的身子也一瞬间挺直了许多。 “你,……”丽嫂子看着携手而去,谁也没有正眼瞧她一样的狗娃父子俩的背影,恨狠的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没敢再撒泼,灰溜溜的躲进了人群里。 经过了丽嫂子送衣这么一折腾,老祠堂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吱嘎一声打开了黑漆的大门,杨海富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次,非年非节的打开杨家屯的老祠堂,虽说是七叔公提议的为了狗娃而开,可是作为请来了黄府二管家以及魏星言的杨海富也算是有功的。因此,七叔公做主,也允许杨海富进入老祠堂,并且让他跟着张罗比试的事宜。 虽然没有明言,但是这个明显就是代理族长的差事,让杨海富一下子得意了起来,虽说说服黄府二管家和魏星言来杨家屯的老祠堂比试颇费了他一番的周折,但是让他婆娘端着一壶好酒、几碟子好菜去劝解了一番之后,魏星言终于吐了口,阴沉着一张脸跟随他来了杨家屯的老祠堂内。 刚刚恭恭敬敬的把魏星言一行安置妥当了,杨海富就听到老祠堂外一片喧哗之声,他知道是乡亲们陆续的赶过来了,这样的露脸的事,他杨海富这个内定的代理族长可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征得了七叔公的同意之后,打开了老祠堂的大门。 看到平日里最被大家伙瞧不起的狗娃父子现在如同英雄一般被人众星捧月的家道欢迎,杨海富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他很快就收拾起了嘴角的小动作,板起了严肃的面孔,摆出了一幅长辈族长的架子,呵斥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点进来!你还没长本事呢,就敢让长辈们等着了?!” 被杨海富这么一义正言辞的这么一训斥,狗娃爹习惯性的身子一抖,刚想开口说话,旁边的福生一把拖住了他的胳膊,对着杨海富不卑不亢的说到,“七叔公定的哺时开场,这还没到时候呢,杨鹏飞守约前来,海富叔却欲加之罪,这么得着急,是怕得罪了你的贵客吧?” 福生刻意把‘你的贵客’几个字咬得很重,成功地看到了杨海富涨红了脸。杨海富眼珠子转了转了,冷哼了一声,换了另一个说辞,继续训斥道,“在老祠堂外也敢大声的喧哗,就是对祖宗不敬,你们几个胆子不小哇!” “海富叔这话差异,”福生递给了姚甜甜一个一切有他的眼神,稳稳的托住了狗娃他爹的胳膊,侃侃而谈,“鹏飞父子冰释前嫌,老祠堂前父慈子孝的添衣加袍,祖宗们看到这么和睦的贤子孝孙,也会褒奖的,海富叔怎么连这点都要贬斥呢?” 福生说完,仿佛极其失望的摇了摇了头,对着狗娃说道,“今天七叔公为了你特意开了祠堂,咱们快点进去吧,别被不相干的人给耽搁了。”说着话,福生快走几步,前面引路,带着狗娃父子径直的直奔老祠堂的大门,根本没在搭理气的兀自喘着粗气的杨海富。 没能给小崽子们一个下马威,反而被福生那个小子给连削带打得给损了一顿,不但没长了威风,还哑巴吃黄连的让小崽子们博了个好名声。 杨海富心头正有气没处撒呢,一错看看到了跟在福生他们身后的姚甜甜,他眉头一挑,马上想到了一个扳回面子的主意,他用手一指姚甜甜,居高临下的说道,“你,站住!” 姚甜甜听了叔叔忠告之后,一直秉承着少说少做的原则,杨海富出来难为狗娃父子,他们父子以前被欺负惯了,一时之间有些怯场,关键时刻也是福生挺身而出,不动声色的把杨海富驳了个哑口无言。 姚甜甜除了暗自喝彩之外,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她虽然很好奇在杨家屯众乡亲们眼里神圣无比的老祠堂是这么样的,但还是低眉顺眼的跟在了福生的身后,不想因为不了解规矩无意间做了犯众怒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的小心翼翼,还是被杨海富给揪了出来,姚甜甜心里这个气啊,杨海富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以大欺小却输给了福生,恼羞成怒的又找到一个小姑娘头上来了,如此不磊落,难怪在竞选族长这件事上,他占着个姓杨的先机,依旧竞争不过叔叔这个姚姓的外姓人了。 姚甜甜心中吐着嘈,却不等不停住了脚步,微微昂着头,脸上挂起了一个纯洁无害的笑容,清脆的问道,“海富叔叔,您是说我么?” 杨海富被姚甜甜这么情清脆的童音问的一愣,脸上一阵纠结,对于自己难为这么一个无害的小姑娘这种行为有些不解了起来。不过,很快的他就想起了几天前,也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就在前面的土台子上一步步地破坏了他的计划,让他功败垂成的事情来了。 想到这里,杨海富的脸色马上难看了起来,他点着头,“对,就是说的是你,你不能进去!” 077 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杨海富的话音刚落,一脚迈进了老祠堂门槛的福生和狗娃同时停住了脚步,狗娃面色一急,豁然回身。 不过,还没等狗娃开口说话呢,祠堂内黄府而管家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是对着杨海富说的,“放了姚家叔侄进来吧,魏先生邀请他们旁观。” 听到黄府二管家的话,杨海富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蔫了下来,负气的挥了挥手,“既然是贵客相邀,我今天就给你这个小姑娘破例一回。” 杨海富说完,一转身,回到了祠堂内。狗娃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安心瞥了一眼跟了进来的姚甜甜,终于也昂首走进了老祠堂,走进了属于他的战场。 老祠堂是杨家屯最神圣的地方,在杨家屯众乡亲的心目中老祠堂就勘比一个伟大封建帝国的宗庙一般的神圣不可侵犯,里面摆放着杨家屯历代祖先长辈们的红漆排位,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中间的那巨大的神位灵龛,密密麻麻的牌位无声无息的,几百年来一直注视着这片土地,世世代代的庇佑这杨家屯的乡亲们。 此时,祖先牌位两旁的太师椅上,七叔公坐在了左边第一个的位置上,他的下首是杨海富请来的黄府二管家,紧挨着的就是今天比赛双方之一的魏星言。他后面的椅子还空着,应该是为杨海富留的位置。 右排第一的位置上半躺着的是行动还有些不便的三叔公,三叔公的后面是芳儿爹垂手站着,他是被特别允许近来照看三叔公的。前几天引咎离位的老村长挨着三叔公的下手坐着。 见到狗娃他们几个进来,老村长招了招手,指着身旁的椅子说道,“鹏飞啊,先给祖宗上香,然后来这里坐。” 狗娃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进入老祠堂里,并且还被安排了一个位置,这都是因为姚先生,是先生教他读书识字,写文章做对子,书给他打开了一扇浩瀚的大门,让他知道了杨家屯外面还有着广阔的天地,让从小就被后娘当小猫小狗一样养活的狗娃立下了一个明确的志向,让他有机会走到了这里,在祖宗们的面前展示自己。 狗娃感慨万千,一时有些走神,旁边的福生捅了捅他的腰,小声的提醒道,“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给祖宗们上香。” 福生的提醒让狗娃一下子从激情澎湃的思绪中醒了过来,他赶紧理了理衣衫,走到了列祖列宗的排位前,高举着禅香跪倒在地,默默地祷告了一番,起身坐到了老村长指定的位置之上。 狗娃感慨万千,窝囊了一辈子的狗娃爹也不比儿子强多少,他也就是在娶媳妇的时候进来给祖宗磕过一回头,本以为这一辈子在没有机会进老祠堂了,没想到因为儿子争气,他竟然还有机会再入祠堂。随着儿子入座,杨冬初在老村长的眼神示意之下,感激涕零的挨着儿子坐下。 狗娃父子做好之后,福生也姚甜甜也在老村长的授意之下,坐到了狗娃一方的阵营里。 大家俱已坐定,七叔公清了清喉咙开口了,“今日是我杨家屯的盛世,有我杨家屯的小子杨鹏飞,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向魏星言魏先生讨教诗词文章,老朽做个旁证。” 说完,七叔公对着魏星言微微颌首,“魏先生原来是客,又比鹏飞那后生年长许多,请问先生打算怎么比试啊?” 魏星言一撩眼皮,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不是有写好的锦绣文章么?拿出来就是了。不过,” 说到这里魏星言一顿,他撩了一眼坐在末尾的姚甜甜,带着不屑说道,“你们的村塾先生是个临阵脱逃之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来啊?如果他怕丢人,提早说话,不比也罢。” 再一次接收到对方猎鹰一样的眼神,还是让姚甜甜心神一震,心头更加警惕了起来。叔叔提议请七叔公主持比试,七叔公打开祠堂,并且请来了村子里的所有人,让魏星言私下里接触狗娃的计划泡了汤。事情都已经定局了,他还是不忘扯上叔叔,他到底意欲何为? 姚甜甜心思转了几转,还在思索魏星言的意图,狗娃却受不得他的激将,站起身来,自豪又激动的说道,“我家先生曾经,不管做诗还说作文,讲究的是心随意动,文思泉涌,自然而然。我之前虽然也做了好文章,但是我不想占你的便宜,咱们就当场以物赋诗!” 狗娃话音刚落,门外突然起了一阵风,一团团雪白的柳絮飘飘荡荡的从祠堂的大门飘了进来,忽悠悠的打了个旋,一大部分又随风远去,冲上了房顶屋梁,甚至是腾空而且,如同大雁一样,飞入了远处的蓝天白云之间。 唯独有两团柳絮,没有随风离去,反而慢悠悠的落在了魏星言和狗娃二人的面前。魏星言瞅着眼前的柳絮,漫不经心地说道,“好,既然你家先生还识得一点文人的傲骨,那我们就以柳絮为题作词一首好了。” 魏星言的话正好说道了狗娃的心理,他豪气的一扬手,朗声说道,“好,就依魏先生!” 魏星言没有答话,他眼神迷离的望着眼前雪白的柳絮,洁白、飘忽的柳絮似乎勾起了他什么美好的回忆,猎鹰一般的眼神柔和许多,他沉吟了一下,开口吟道: “三月芳菲看欲暮。 胭脂泪洒梨花雨。 宝马绣轩南陌路。 笙歌举。 踏青斗草人无数。 强欲留春春不住。 东皇肯信韶容故。 安得此身如柳絮。 随风去。 穿帘透幕寻朱户。” 吟唱完毕,魏星言久久没有说话,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姚甜甜于诗词一道上所知了了,她没有完全听明白魏星言的诗词,只不他的神色让姚甜甜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哀怨,让人相信他不是在牵强附会,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当然,姚甜甜不关心他的哀怨,一个有着猎鹰一般的眼睛,随时准备捕捉猎物的人哀怨的也不过是抓得兔子太少吧。但是,他吟唱中用的‘宝马’、‘绣轩’、‘笙歌’、‘韶容’等词语却表明他绝对不想他自己宣称的那样,只是个读过几年书的落魄风水先生,他经历过富贵,或者还在过着富贵的生活! 这样一个人,本应该是和一个穷乡僻壤的落魄村塾先生没有什么交集的,更谈不上会有什么仇怨的,那这个魏星言独独针对叔叔姚润之是为了什么呢?姚甜甜想通了了来人的身份,却更加迷糊了。 姚甜甜心头扒拉着小算盘,杨赖头那边已经‘啪、‘啪’、‘啪’的鼓起了掌来,他热切的说,“好词,好词啊,这是我自出娘胎以来,听到的最好的词赋了,魏先生真是了不起!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回应杨赖头热切的马屁的不知道是谁一声轻轻的嗤笑,主持比试的七叔公神色一肃,警告一般的环视了一下众人,自己清了清喉咙,公正的点评到,“不错,不错,魏先生这首渔家傲,魏先生的这首词婉转清新,带着淡淡的哀怨,又贴了柳絮的特质,确系上乘之作。” 有了七叔公的高度点评,杨海富也大胆了起来,他兴奋站了起来,对着狗娃说道,“你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跟着姚润之一个小小的村塾先生就以为学到了什么?遇到了魏先生这样的高人,知道自己井底之蛙了吧,在祖宗面前丢人显眼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被杨海富这么贬斥的狗娃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目光一直随追着随风飘逝的柳絮,一直远远的望到了天际。突然,他的双眼中的神采一点点的亮了起来,双手一扶太师椅,站起了身来,旁若无人的吟唱到: “老祠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蜂团蝶阵乱纷纷。 几曾随流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狗娃一气呵成的吟唱完一首临江仙,气势如虹的吐出了心中的呐喊: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姚甜甜却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这,这,这分明是自己那个时空里曹雪芹笔下,繁花锦簇的红楼梦大观园里那个圆润通透、冷静豁达的薛宝钗——宝姑娘写的词嘛?!除了把开头的‘白玉堂’换成了应景的‘老祠堂’,简直是一个字也不再差了。 姚甜甜的古诗词造诣不高,大部分的古诗古词的她只能记得住其中有名的一句半句的,唯独对于《红楼梦》里大观园里的一次诗会,姑娘们咏柳絮的诗词记得清楚,尤其是薛宝钗的这首《临江仙》。这都是拜那次轰轰烈烈的红楼梦演员全国大海选所赐,她的一个朋友参与了这次海选,参选的就是薛宝钗宝姑娘这个角色。 当时,她们一帮朋友们帮她做准备的时候,她特地选了这首能代表宝姑娘性格的《临江仙柳絮》作为才艺自由展示时候歌伴舞吟唱的词曲。记得,当时那个参选的朋友曾经的说,“我就是喜欢宝姐姐的这股子劲,‘柳絮原是一件轻薄无根无绊的东西,然依我的主意,偏要把它说好了,才不落套。’,听听,说的多好,多么符合女强人的气场!有机会要上,没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 078 魏星言抛出了橄榄枝 姚甜甜想起了这尘年段往事,一时之间有些迷离,那位刚强的薛宝钗宝姑娘说的好,柳絮本无根,是劣势也是优势,一阵无端而起的轻风就可以托起它,直送云霄,大观园中的宝姑娘是这么说得,也是这么做的,在贾府错综复杂的角逐中,她为人和善、察言观色,和什么人打交道都游刃有余,最终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东西。 现在的狗娃——杨鹏飞和大观园衡芜院中住着的宝姑娘处境何其相似,甚至是他还没有宝姑娘的背景呢,他的爹窝囊,后娘势利刻薄。他没有薛宝钗‘白玉堂前春解舞’的华丽背景,他只有‘老祠堂前春解舞’的一次偶然而起的文斗比试,可他同样发出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的感叹! 想到了这里,姚甜甜心头一跳,她往日里还真是有些小瞧了狗娃这个孩子,原本以为他是木讷的,虽有有着读书出仕的想法,也是受书本上一些文人墨客的思潮影响,是人云亦云的想法罢了。 可是,现在听到他别辟蹊径的柳絮词,姚甜甜知道自己以前想错了,叔叔的学生真是个个都不简单啊,这个狗娃在木讷的书呆子表象下藏着一颗不安于现状,不安于平凡的心!有想法是好事,但是若转化为执念,再没有人适时地提醒他的话,执念很可能就变成野心。 一时之间,姚甜甜想到了很多。而老祠堂内有想法的不仅仅是姚甜甜一个,听了狗娃的吟唱之后,一直懒散着,对于比试不大上心的魏星言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狗娃一番,他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鼓起了掌来,“好一个‘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我若送你一阵好风,你可真敢上天摘月捞云?” 魏星言作为文斗比试的一方,还没等主持比试的七叔公点评呢,他首先肯定了狗娃的诗句,这样的话,比试结果似乎不言而喻了。狗娃爹大字不识一个,更不知道诗词的好坏,但是他从魏星言这个黄府请来的高人的表情读出了一点欣赏的意味。 本着为儿子前途着想的意思,杨冬初站起身来,一扯儿子的衣角,对这位魏星言一个躬身,谦卑的说,“若是先生肯提携小儿,我们一家都感激不尽!” “杨冬初,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老祠堂的祖宗牌位前,长辈们都在呢,哪有你说话的份?!”杨海富生怕自己请来来的靠山财神爷被姚润之一方抢了去,面对狗娃爹的谦卑请求,杨海富立即跳了出来。 这几日一直很低调的老村长也摇了摇头,劝到,“冬初啊,你不要太心急了,鹏飞这孩子既然有本事,总不会被埋没了的,现在三叔公和七叔公都在呢,长辈们会给这孩子做主的。” 杨冬初为了儿子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说话,却先被杨海富指着鼻子呵斥,后被老村长委婉的劝阻,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佝偻着身子退了回来。 这时候,七叔公说话了,他站起了身子,脸上还明显的带着狗的娃诗词对他的震撼,“好,好,好啊!鹏飞这孩子有想法,有志气,七叔公之前小看了你。咱们屯子的后生晚辈有这份魄力,是列祖列宗的庇佑啊。” 七叔公对着一排排的祖宗牌位拱了拱手,赞叹的说完,仿佛还意犹未尽,想了想,他又补充说,“年轻人,以后,你有什么空闲了,不妨来找我聊聊,七叔公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 七叔公说完这些,坐回了太师椅上,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对着魏星言问道,“老朽听海富说魏先生是个风水先生,是打算收徒么?” 魏星言抛出了橄榄枝之后,狗娃那个当事人没有说话呢,反倒引起了老祠堂内新一轮的争吵。现在,他们的七叔公倒是反过来盘问他的底细了,魏星言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七叔公的询问,而是对着狗娃抛下了一句,“你若有意借东风,黄家猎场来找我!” 说完,魏星言没有再看任何人,起身离座,飘然而去,把老祠堂的众人晾在了当场。 魏星言走了,黄府二管家也站起了身来,他对着七叔公拱了拱手,才跺了跺脚,恨狠的说,“你小子不知道哪世修来的福分,能入了魏先生的眼,却还不识好歹!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个机会,别人去猎场干活,十天给三文钱,你若来,我每天给你一文!” 说完这些,黄府二管家也不再停留,转身追着魏星言的背影出了杨家屯的老祠堂。 黄府二管家恨恨的离场而去,杨海富马上就坐不住了,他飞快地站起身来,为难的说道,“七叔公,你看这事?这,这……” 七叔公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杨海富的话,“嗯,不用为难了,你快跟着去照应着吧,毕竟黄府的人是你请来的,大家伙打短工赚点零花钱的事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呢。” 杨海富带着他的小跟班杨赖头也匆匆的赶了出去,老祠堂内一下子空荡了不少,坐在右排首位的三叔公抬了抬手,他身后的芳儿爹赶紧俯下了身子,小声地问,“爷爷,您要什么?” 三叔公没有说话,而是冲着狗娃的风向使劲地伸了伸手,芳儿爹猜测到,“爷爷,您是想让狗娃,不,鹏飞那孩子过来么?” 三叔公点了点头,对面的七叔公对这着狗娃招了招手,说道,“来,到前面来,三叔公有话嘱咐你。” 见狗娃还在恍惚着想着什么,福生赶紧在背后捅了捅他,小声地提醒道,“三叔公喊你呢,快去。” “哦,是。”狗娃一下子醒过了神来,驱步来到三叔公身边,恭敬的说道,“三叔公,鹏飞在呢,请您老教诲。” “别,别去。”三叔公一把抓住了狗娃的手,艰难的说道,“那,那个姓魏的没,没安好心。你,你年纪还小,不要去找他!” “我,……”狗娃听清了三叔公的话后,一时说不上话来。他今天能进入杨家屯的老祠堂,并且获得七叔公的赏识,起因都是那个让人看不透的魏星言。从某种意义上说,魏星言就是狗娃这团无根无基的柳絮一阵及时地风,带他飞到了半空中,然他有机会俯瞰大地。 现在,这阵清风说能继续带着他,让他飞的更高,这怎么让狗娃不动心呢?虽说他不知道自己目前能做些什么,但是,黄府二管家临走前开出的一天一文钱的价码也足够他动心的了,更别说魏星言没有言明的那份隐隐的富贵。 狗娃眼神闪烁着,悄悄地向着末端姚甜甜的位置上望了过去。 狗娃的犹疑和心动,姚甜甜看在了眼里,也非常明白他的纠结,一个胸怀大志,却投报无门的乡村少年,遇到一个能让他登高远眺的机会,在这个寻觅能青睐自己的清风的少年人眼里,怎能不是个难以拒绝的诱惑呢? 就是因为看明白了狗娃的动心,姚甜甜才更加的动心,那个有着猎鹰一样犀利眼神的魏星言他的身份遮遮掩掩,他的目的无人窥得,他给狗娃抛出橄榄枝,是真的欣赏他的诗文才华,还是看重了寻觅清风,等待一飞冲天的野心,抑或是紧紧是因为他是叔叔姚润之的学生? 若是大家都反对狗娃去找他,他一时想不通就逆反着去了,到时候反倒更容易被人家摆布,不若让事情先缓一缓,让狗娃也冷静的思考一番,再做一个正确的决定好了。 接到狗娃求助的眼神之后,姚甜甜的心思在电转之间转了好几转。最后拿定了主意。姚甜甜对着狗娃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求助,然后清脆的解围到,“三叔公,这不是件小事,您老给鹏飞容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反正黄家修建猎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个魏先生总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的,咱们慢慢摸摸他的底细再定好了。” “嗯,”老村长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小甜妞说的也有道理,三叔公,咱们稳一稳,再看看好了。” “是啊,三哥,”七叔公也凑了过来,对这三叔公说道,“黄家有子弟在京里,能认识些显贵能人也是有的,人家既然肯提点咱杨家的子弟,咱们也不好因为没有见识过,就辜负了人家的好意,断送了咱们鹏飞的好前程。” 在众人的劝说下,三叔公终于轻叹一声,松开了狗娃的手,“你,你还是找,照姚先生商量,商量下。” “会的,三叔公,我会的,先生教会了很多的东西,我会去听听先生的建议,会慎重考虑长辈们的意见的。”狗娃郑重的点了点头,保证到。 “既如此,今天就散了吧。”七叔公满意的点着头,宣布了这次文斗比试的正式结束。 079 杨鹏飞不再是狗娃了 狗娃父子再从老祠堂内出来的时候,与他们进去的情形又有些不同了。按照七叔公的吩咐,比试的时候老祠堂的大门时开着的,虽然杨家屯的众乡亲不能进入到老祠堂内,但是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们还是看到了,大体上明白发生的什么事情。 “杨鹏飞战胜了黄府请来的先生。” “七叔公对杨鹏飞赞赏有加。” “黄府管家给杨鹏飞开出了一天工一文钱的高价。” …… 在如今的杨家屯众人的眼里,狗娃不再是狗娃了,他是有学问的小先生,长辈看重,黄府敬重,仿佛那个整日留着鼻涕的脏狗娃和眼前一脸踌躇满志的杨鹏飞根本不是一个人了。 杨鹏飞自然也听到了大家小声地议论。不过,他刚刚在老祠堂里,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在杨家屯核心长辈的见证下,证实了自己的实力,展示了自己这几年来的勤学苦读。他感觉大家的赞扬都是名副其实的,是他杨鹏飞该得了,他不再像刚才进去的时候还在这一丝丝的惶恐,反而是坦然的接受了。 姚甜甜感受到了杨鹏飞的细微变化,聪明的福生也感受到了,他没想像进去时那样,为了给狗娃父子壮胆而和他们父子并肩而行。相反地,在出门的时候,福生刻意的选择了放缓了脚步,落在杨鹏飞身后半步,没有分享他被人高看、羡慕、崇拜的尊荣。 老祠堂是杨鹏飞成明的地方,是他从狗娃蜕变成杨鹏飞的地方。但是,盛宴终归要散去,乡亲们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杨冬初也被王小丽喊带拽的弄回了家。杨鹏飞也则同他在老祠堂里向三叔公承诺的那样,要赶去村塾,去听听姚先生的意见。 离开了人群,离开了那些尊敬的目光,杨鹏飞才感觉到福生的那丝疏离,他放慢了脚步,等着福生和姚甜甜跟了上来,轻轻的说,“福生,今天多亏了你帮忙了,对付杨海富那个蛮不讲理的蛮人,我,我不大擅长。” 说到这里,杨鹏飞轻轻的一顿,转过了身子,神色扭捏了一下,下了决心,说到,“今,今天大家都那样说,可我还是我,还是你的兄弟,我,我们不能因此生分了。” 杨鹏飞突然停下来说了这样的话,福生微微一愣,很快的,他脸上欢喜的笑容就弥漫了开来,他热切地拍了拍杨鹏飞的肩,高兴的说,“我就知道,狗娃还是原来的狗娃,虽然大家伙都叫你杨鹏飞了,你还是我们心目中原来那个狗娃兄弟!” “呃,这个,”杨鹏飞内心感动,脸上却是一囧,“那个,那个,咱能不能商量一下,以后大家都叫我的大名杨鹏飞,你,你看啊,甜甜她从开始就叫我的大名的,是不是?”杨鹏飞说着,求助似的望向了姚甜甜。 姚甜甜心头一寒,说什么还和以前一样,以前大家都是狗娃、狗娃的叫着,她抗议了几次无效之后,还不是就这么默认了下来。今天这刚刚离开了老祠堂,杨鹏飞就不肯要狗娃这个名字了。情势变化了就是变化了啊,心态也变了,不是嘴上说和以前一样就还是一样的。 心中暗自吐着嘈,姚甜甜脸上却没有带出来,她顺着杨鹏飞的话点了点头,认同的说,“是啊,既然叔叔为鹏飞取了大名,大家就应该尊重嘛,眼看着就是该成家立业的人了,哪能还总叫小名呢。” 听到姚甜甜没有提方才在老祠堂的事情,而是这么轻描淡写的给出了这样的理由,福生若有所思,他轻轻地拿开了放在杨鹏飞肩膀上的手,也附和的说道,“甜妞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先生为你取名寄予厚望,乡亲们都喊你大名,我这个做兄弟的怎么能不支持你呢。” 见福生这么说,杨鹏飞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壮的大嗓门远远的传了过来,“哈,狗娃,你们都在这里啊,快回去吧,先生有东西要交代给狗娃呢。”随着,话音,大壮‘腾腾腾’迈着大步赶了过来。 听到大壮这么大声的叫着狗娃,杨鹏飞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大壮说的后面的话却引的他眼神一亮,暂时顾不上计较称呼的问题,兴奋的说,“先生要给我东西?是什么啊?” “呃,这个,”大壮没有回答杨鹏飞的话,反而摸着自己ide后脑勺不要意思起来,“狗娃,不,鹏飞,对不起啊。先生特意交待过的,说今后大家都要喊你的大名鹏飞,狗娃这个小名不要叫了,我刚才看到你们一高兴,给忘记了,下次我一定注意的,嘿嘿。” 面对着憨厚直率的大壮实话实说的说出来的这番话,杨鹏飞有些感动,先生就是先生,竟然提前预料到了他的窘迫。现在全村的人包括七叔公那样的长辈都喊他杨鹏飞了,但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们是不是肯改口,杨鹏飞心头打着鼓。 福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好说道理他会听,方才他们已经就这个事情沟通过了,而且结果让杨鹏飞满意,福生只是稍稍一挣扎就改了口。可是,唯独这个憨直的大壮,让杨鹏飞心里最没谱,若是他死活不肯改口,他还真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这事和他翻脸绝交吧,大壮可是在他杨鹏飞最窘迫的时候出面收留了他的人哪。 没想到,杨鹏飞的为难,先生竟然预料到了,还特意叮嘱了大壮,大壮这个小魔头,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唯独是姚先生的话他是一定会听的。如此一来,杨鹏飞以后再也不用为名字问题发愁了。 如此一心为了自己考虑的姚先生,在这个时候要送给自己什么东西呢?杨鹏飞感动之余又隐隐的期待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大壮肯和大家一样称呼我的大名,真是好兄弟,太好了!先生要给我什么东西,这么着急,还让你专门出来找我们?” “也不是专门出来找你们的啦,我给奶奶送了点东西,正好看到了你们。至于先生给你的东西嘛,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东西没腿,又自己跑不了,嘿嘿。”大壮嘿嘿的笑着,卖了一个关子。 “也好,也好,咱们这就回去吧。”杨鹏飞有些急不可耐了起来,大壮一直是憨厚直接的,很少有卖关子的时候啊,他现在的表现有些反常呢,莫不是和先生的东西有关?先生那么多的古册秘籍,莫不是…… 杨鹏飞越想越激动,不等别人应声,他的脚下就动了起来,急匆匆地直奔村东头的村塾小院。 村塾的大门是虚掩着的,杨鹏飞推开了大门,一边迈过了大门槛,一边兴奋的喊道,“先生,我回来了,杨鹏飞回来了。” 无人应声。 “先生,我们回来了,您在哪呢?”杨鹏飞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四处张望了一番,再次大声的喊到。 还是寂静一片。 “这,这,”杨鹏飞疑惑的转回身去,望着刚进来的大壮问道,“你不是说先生要送我东西的么?可,先生人呢?” “嘿嘿,我是说先生要送你东西啊,”大壮歪着头,嘿嘿的笑着,“不过没说先生要亲自给你啊。” 听了大壮狡黠的话,杨鹏飞为之气结,哭笑不得的说,“好你个大壮,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咬文嚼字的抠字眼了啊?” “嘿嘿,不是啦。”大壮又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解释说,“是先生说我心直口快的,说话不经过大脑,喜欢在大街上大声的嚷嚷。今后,大家都长大了,要学会克制自己,我方才忘记了先生的话,又大声地嚷嚷说先生要送你东西了,不能一错再错的说下去了嘛。” “好了,好了,算你有理了。”杨鹏飞摆了摆手,算是接受了大壮的解释,追问道,“现在到家了,你总可以说是怎么回事了吧?先生呢?” “先生有事出门了,临走前交代我的,你们跟我来吧。”大壮说着,转身先着西边那排屋子走去,那里是他们平时读书学习的地方。 姚甜甜很好奇,叔叔没有去老祠堂,到底去和大壮办了什么事,现在离开了又去了哪里?不过,从叔叔猜中杨鹏飞的心态变化,并且叮嘱大壮改称呼这事来看,他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是有预料的,而且预料的还相当准确。那么,关于他的行踪,不论真假,他对大壮一定会有一个交待的,大壮不是可以藏住事的人,他呆会肯定会说出来的。 想清楚了这层,姚甜甜没有急着询问,而是跟随着大壮去了西边的学堂。当大壮推开学堂的大门的时候,姚甜甜尽管早有心理建设,还是被里面一大堆的竹简震撼了。 只见,迎着门的那面墙上堆着颜色深浅不一的竹简,有些是新刻成的青黄色,有些时日久了,颜色已经有些发暗变乌了。 080 姚先生的礼物 满目的书简让姚甜甜震撼,福生和杨鹏飞也吃惊不小,杨鹏飞当场就叫了起来,“这,这,这,先生什么时候刻了这么多的书简哪?” “我乍看到时候也吓了一跳的,”大壮解释道,“先生这些年来,一直在悄悄的刻这些书简,最近终于刻完了,方才留下我不让跟着你们去老祠堂,就是把它们从废弃的那件老屋里搬来这里的。” “可是先生为什么要刻这些竹简呢?那些线装书又轻便又好翻找的,不是更方便么?何苦又费时费力的刻竹简呢?”杨鹏飞一脸的茫然不解,指着那堆书简问道。 “先生一个人竟然刻了这么多的书简,他真是太有心了。”福生也抚摸着新旧不一的书简,感叹了一句。 “先生自从来到咱杨家屯就可以悄悄的刻这些书简了。”大壮对福生解释了一句,又扭过头去对杨鹏飞,“先生手里那里线装书,都是从一个慷慨的老朋友那里借来的,他一刀刀的刻了这么多年,就是想把这些永远留在咱杨家屯,让咱们的后世子孙代代都能读者明理。” “可,”杨鹏飞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一闪即逝,很快的他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追问道,“这些书简就是先生要送给我的东西么?” “嗯。”大壮点了点头,很快地就又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是先生送给你的,先生的意思是咱们这群学生里面就你是个好读书,也读得好的,让你帮着他一起好好的看管这些竹简,造福乡里。” 听了大壮的话,杨鹏飞又高兴了起来,脸上神采飞扬着,“既然先生这么看重我杨鹏飞,我一定不辜负先生的期望,会好好的看管这些书简的。也请你们大家给我这个见证,我一定会让这些书简发挥它最大的效用的。” 杨鹏飞意气风发,福生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蹙着眉头问道,“先生这么交代了鹏飞,他人呢,难道他要咱离开杨家屯?” 福生的问题也是姚甜甜的疑惑,叔叔花费了这么多的心力刻了这大堆的书简,又像交待后事一般的交待给了杨鹏飞,他自己却始终没有露面,难道是他想离开了么?可是他离开又想去哪呢?连自己这个嫡亲的侄女都没有带?想让她独自留在杨家屯,再次变成没有亲人的孤儿? 姚甜甜的担忧被大壮下一句话一下子给打消了。 大壮一脸惊奇的样子,理所当然的说道,“先生刻完了书简,当然是把原版的线装书给人家送回去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人家能借给先生这么多年已经很够朋友意气了,先生抄刻完了,立马给人家还回去,不是应该的么?福生,你今天怎么也变得这么脑子不转弯了呢?” “原来先生是去老朋友那里还书了啊,是我想岔了,脑子没转过弯来,大壮你说的没错。”福生脸上若有所悟,嘴里却顺着大壮的话茬自我检讨着。 “唉呀,先生走早了一步啊,关于去不去黄家猎场干活,我还想听听先生的意见哪。”杨鹏飞懊恼得一跺脚,有些着急的说。 “你急什么呀,黄家的猎场又跑不了。”大壮翻了一个白眼,不以为意的说,“先生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甜妞还在咱杨家屯呢,他哪能舍得扔下她太久啊。先生说了,他去老朋友那还书,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多天就回来。到时候你有多少问题不能请教啊。” “也只能如此了,反正也不急在这十天半月的。”杨鹏飞泄了气,自我安慰着,捡起了旁边一卷书简,翻看了起来。 大家都没有了问题,姚甜甜这才开口问道,“叔叔去了朋友家里,咱们开出来的荒山怎么办?”姚甜甜说这话,声音里带出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她不是真正十几岁的小姑娘,她有着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不是三言两语就相信了人,相信了叔叔正巧这几天可完了书简,非要现在去还书不可的。荒山是杨家屯乡亲们的指望,叔叔就这么撩开手不管了,事情就这么紧急? 听了姚甜甜的问话,大壮懊恼得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把先生交代的另一件大事给忘了。” 说着话,大壮扭头对这福生说,“先生临走前,特意的交代下来,说是明天的荞麦下种是大事,不能耽误了,让福生组织大家伙播种,不能耽误了农事,大家伙还指着荞麦吃饭呢。” “我?”福生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大声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主持的了呢?!先生还有什么特别的交代没有。” 大壮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认真地想了想,又补充道,“先生说福生历练了这点时间,肯定能把这件事情做好的。他还说让鹏飞和甜妞参照书简上的记载帮着你点,让我完全听从你的指挥。” “就这些了?”福生问。 “就这些了!我都全权听你指挥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大壮有些不耐烦了,愤愤地说。 “那先生没说,这个播种荞麦需要注意些什么?”福生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没说。”大壮翻了个白眼,“先生要是什么都说了,还要你主持啥啊,大家伙自己种上不就可以了嘛!” “好吧,”福生终于死了心,扭头对还在翻看竹简的杨鹏飞问道,“鹏飞,你找到了如何播种荞麦的相关记载了么?” “有的,有的,”杨鹏飞应声道,“先生已经把有关荞麦的书简挑到了外面,我手里的这本上就有记载。” “怎么说?”福生一抬腿向前迈了一步,紧盯着问道。 杨鹏飞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喉咙,摇头晃脑的吟道:“凡荞麦。三月耕。经三十五日。草烂得转并种,耕三遍。立秋前后皆十日内种之。假如耕地三遍,即三重着子。下两重子黑,上头一重子白,皆是白汁,满似如浓,即须收刈之。但对梢相答铺之。其白者日渐尽变为黑,如此乃为得所。若待上头总黑,半已下黑子尽落矣。” 杨鹏飞和福生看书的时候,姚甜甜也没有闲着,早在大壮说出了叔叔对于播种荞麦的安排之后。她揪着的心就放下了大半,叔叔还这么记挂着种植荞麦,并且仔细的叮嘱了他们几个人的分工。这么看来,他就不是匆忙离开的,或许他这次出去一趟,就能把事情安排妥当,回来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杨家屯还是他们叔侄二人和乐安然的杨家屯,是他们平静幸福的家。 有了这一层认知,姚甜甜就开始转了心思。她知道古代对于荞麦见得少,即使有记载也是只言片语的,哪里有现代农业知识全面啊。与其和他们一起翻找书简,还不如去看看万能的百度百科。 姚甜甜心思知识这么一转,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液晶显示屏,上面正打开的网页,入目就是一张绿油油的原野图,星星点点的紫色的荞麦花字点缀在一片绿海之中,真是她想要寻找的荞麦的百度百科页面。 看着眼前简洁清爽的页面,姚甜甜很快跳过了一些科属、别名、外观、习性等一些基础介绍性文字,目光跳到了百科的目录上:荞麦总述、食林广记、植物概述、形态特征、栽培历史、生产意义、营养价值、生长条件、现代栽培技术、食疗价值。 嗯,就是这个现代栽培技术了!姚甜甜心头一喜,心随意动,她的目光就仿佛是一个看不到的鼠标,把页面往下滚动,滚动,再滚动,终于到了现代栽培技术那一个项的具体描述。 哇,还真详尽啊,虽然百度搜索因为有很多非技术原因的经济利益因素干预,搜索出来的结果经常是一些做广告的垃圾内容,但是这个百度百科真心做的不错哪,瞧瞧,说的多么详尽啊。 从选种开始,到选茬整地、施肥,再到合理密植、播种,最后是田间管理的一系列叙述。姚甜甜认真地阅读着,尤其是播种这一部分,姚甜甜看的格外用心,她一面看,一面暗自比较着杨家屯的具体情况。 适时播种这一项不用在考虑了,虽然杨海富给每家每户送了一些粮食,但是那也就够大家吃半个多月的,即使大家掺上了野菜一起吃,最多也就可以再支撑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茬的荞麦是必须要尽快地播种下去,在这一点上没有选择的余地。 播种的时间不用选了,下面就是种子的处理了,晒种、选种、温汤浸泡、药剂拌种。这些都是在现代经过验证的行之有效的方法。荞麦种子是他们不久前刚刚从山上收下去的,已经经过了高温的筛种这一步骤,这样特殊的方法选种也不用再专门去做了选种了。 可是,现在是在异时空的古代乡村,一些条件不具备,现代化的工具和药剂这里是没有的,药剂浸种做不到,而这个时代的农业害虫也还没那么多,药剂这一步骤也可以省去了。 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提前温汤浸种了,这种方法有提高种子发芽力的作用,用三十五到四十度的温水浸泡十到十五分钟,效果最良好,还能使荞麦提早成熟呢。 不错,这是一个最可行,最有效的方法了。姚甜甜看完了选种子那一部分的内容,她又在百科上提供的几种播种方法中,仔细衡量了一番选择了符合杨家屯现状的撒播方式。 081 杨家屯上下种田忙 姚甜甜看罢资料,心中有了谱。而福生和鹏飞还在翻着竹简上星星点点的纪录,讨论着该如何播种呢。 “古籍上记载说是最好立秋前后播种,咱们季节上不合适啊?” “不对,刚才那册书简上不是说三月始播么?” “这有些矛盾啊……” “是啊……” 福生和鹏飞讨论了半天,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二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姚甜甜,“甜妞认为呢?先生说让你也帮衬着想办法、拿主意来着。” 姚甜甜已经看妥了资料,当然不怕他们的询问,她微微一笑,“书简上记载本就没错,因为荞麦可以秋播,也可以春播的。” “哦?在哪本书上记载的?”鹏飞把手里的一册书简放下,大有只要姚甜甜一说出来,马上就要翻找的架势。 现在是成堆的书简不是原本的线装书,哪是想找就找得到的,姚甜甜淡定的撇了一眼小山一样高的书简,敷衍道,“这是我前几天听到叔叔说去的,至于是哪本书上记载得,我就不晓得了。那天,叔叔不但找到了荞麦春播的记载,还说下种前要把种子先用温水浸泡一下,今天我们就把种子泡上一刻钟,然后晾衣晚上,明天就可以下种了。” 见姚甜甜说的这么笃定,步骤又这么详细,福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悟的说道,“怪不得先生能这么放心的把下种的大事交给我们几个呢,原来是他早就交待过了的。既然这样,咱们就快点动手烧水吧。” 福生说着,一转身,就要出门行动去。 “慢着,”杨鹏飞没有动,他缩紧了眉头,自言自语的嘟囔说,“先生的藏书我基本上都读过的,甜甜说的这种详尽的记载,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到底在哪册竹简上呢?”说着话,杨鹏飞蹲下了身子,想一册册的挨着翻找那顿书简。 “哎呀,这么大堆的书简,等你都找一遍,咱们的荞麦都开熟了。你还是先干正事吧,这些书简以后再慢慢的找。”大壮不耐烦地大声说着,一扯福生的胳膊走出了学堂。 姚甜甜淡定的看了一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杨鹏飞,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反正是不甚要紧的杂记,又不是什么脍炙人口的千古文章,有气力还是用在正劲处吧。” “甜甜说的对,”杨鹏飞终于放下了心头的执念,轻松的拍了拍手,认真的说,“这话有道理,杨鹏飞受教了。” 终于把有些较真的杨鹏飞安抚了,姚甜甜转身出了屋子,和大壮、福生一起忙活了起来。他们先烧了一些温水,把荞麦种子分期分批地浸了一刻钟的样子,然后捞了出来,晾在了院子里里的石板路上。一直忙活到掌灯时分才把第二天要种的荞麦种子都准备妥当。 因为叔叔不在家,五奶奶担心姚甜甜一个人在村塾里害怕,把自己的被子报了过来,陪着姚甜甜一起睡在了村塾的东厢房里。有了五奶奶在身边,姚甜甜感觉很踏实,一觉睡到了天光放亮。 第二天晨起,大壮、福生和鹏飞三个人早早的赶了过来。而出乎姚甜甜预料的是,杨家屯的乡亲们虽然答应了黄府的二管家要去他们家的猎场打短工,但是都没有急着去,反而是记挂着荞麦种子播种的事,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村东头的村塾外,看能有什么帮的上忙的。 既然乡亲们都这么热情,自觉地来到了村塾,倒是省去了姚甜甜她们往山上搬运荞麦种子的麻烦,过了温水浸泡了荞麦种子,又经过了一夜的风干阴晾,荞麦种子的颗粒看起来比原来大了不少,也更重了。 虽然开垦荒山是姚润之挑的头,但是在他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很多事情都是福生、鹏飞和大壮这三个得力的学生出的面,因此对于姚润之临时有事外出,让福生组织大家伙播种荞麦这事,乡亲们只是表示出了一点的疑惑,很久的就接收了这个事实。 再加上昨天在老祠堂里,福生义正言辞的驳斥了杨海富,杨鹏飞又一举获得了魏星言的赏识,得到了七叔公的赞赏,大家伙已经不再把福生、鹏飞和大壮几个人当作半大孩子来看待了。因此,在大家伙看来,姚先生外出,福生他们几个主事,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杨二婶是的乐见其成的,连一向说风凉话的丽嫂子的态度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跟在五奶奶身后,热情的张罗了起来。 有了乡亲们的热情,杨二婶等人的帮衬以及姚甜甜不断的从现代农业里汲取经验,福生领导这场荞麦播种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短短五天的时间,大家伙开出来的荒山就全部种上了荞麦。 荒山上种上了荞麦,乡亲们陆陆续续的去黄家猎场上去做短工了,杨家屯又恢复了平静,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就在半个多月前,他们还面临着无衣无食、背井离乡的窘境,一个个的脸上又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容。 荒山变沃土,都种上了荞麦,姚甜甜他们几个终于松了一口气,每天早晨大壮、福生和鹏飞几个人都一大早跑去山上看一圈。 这一天,姚甜甜经过了今天的休息调整,浑身的骨头终于不那么疼了,她早起也跟着大壮他们几个一起爬上来荒山。 看着黑黝黝的天地,大壮抡着自己的夹袄绕着那片荞麦地嗷嗷叫着跑了一圈,还没有发泄完他的精力,又跑到高高的山梁上,双手做成了一个喇叭状,大声的喊着,“咱们杨家屯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杨鹏飞看着远处山梁上傻乐的大壮,撇了撇嘴,对福生赫姚甜甜说,“真是个憨人,你看大壮那样,能吃饱饭就乐成那样了。” “憨人有憨福,想的少烦恼也少一些。”福生笑了笑,看着远处的大壮有些羡慕的说道。 “大壮能这样,我不能只是满足于每天的温饱,”杨鹏飞没有理会福生的不同意见,对这姚甜甜继续说道,“现在荞麦已经种下了,我也该去找魏星言魏先生了,听他的口气,他应该不是一般的风水先山那么简单。我倒要看看他给我留了个什么差事,吹起的是阵什么风?!” 姚甜甜没有吭声,她当然也看出魏星言不仅仅是个落魄的风水先生那样简单,也就是这份不简单才让姚甜甜担心呢,这样明显有背景的人怎么会来到杨家屯这样偏僻的山村呢,怎么会替黄大户那样的土财主的使唤,怎么会甘心替他家修建猎场呢? 现在叔叔又不在家,面对对方的有备而来,而且目的又不明确,姚甜甜认为还是采用‘敌不动我也不动’的策略比较合适。可,显然,刚刚被全屯子的人认可,被七叔公赏识的杨鹏飞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那是一阵可以送他直达青云的劲风,他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平心而论,杨鹏飞这样的想法也不算错,一个偏僻山村的穷小子,空有一腔远大的抱负,却苦无出头之日,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他想去搏一把,这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他扑过去的后果他没有细想,或者说他认为自己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杨鹏飞可以勇往直前,可她姚甜甜不能,她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这样家屯的宁静和叔叔的安危是她在意的,是她想守护的。可是,这样的想法,一心想大展宏图、一飞冲天的杨鹏飞是理解不了的。 姚甜甜头脑快速的转动着,思考她要以什么理由拖一拖杨鹏飞投奔魏星言的脚步呢,突然她心头一亮,暗骂自己糊涂,叔叔给她留下了最好的理由啊,她怎么不用呢。 想到了主意,姚甜甜缓缓地转过来头来,和缓的说,“魏星言口气挺大,或许也是个有本事的,你过去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也是应该的。不过啊,叔叔交代给你的事情你还没做完呢,怎么可以版图而废呢?” “先生交代的事情?”杨鹏飞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疑惑的问,“先生还交代了什么事情给我么?” 姚甜甜还没答话呢,福生的话悠然的传了过来,“是啊。先生耗时那么久刻了那些书简,都交托给了你,你总要分类整理出来啊。再说了,我们这些学生中,要论读书就是你最上心了,先生的藏书也是你最熟悉,这件事情你不做,还能让谁来做呢?” 福生话说的婉转,姚甜甜听了连连点头,她和福生想到一块去了。只不过,看福生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姚甜甜有点拿不准他是真的把整理书简看的那么重要,还是和姚甜甜一样是为了拖住杨鹏飞投奔魏星言去得一个借口而已。 不管福生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话打动了杨鹏飞,他看着姚甜甜认同的样子,也欣然的点头,“福生说的话,先生的托付我杨鹏飞不能不做,一会儿回去,我就开始整理书简。” 082 叔叔回来了 杨家屯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早起的袅袅炊烟伴随着偶尔的犬吠鸡鸣,和煦的春风吹来一阵阵馥郁的花香,还带着新鲜的泥土的气息,好一个惬意的乡村早晨啊。 就在这样一个宁静惬意的早晨,姚润之叩响了村东头村塾的大门,在他离开杨家屯十五天之后,终于如约的赶回来了。 听到门响的时候,姚甜甜刚刚起了床洗漱完毕,一直在村塾里陪着姚甜甜的五奶奶起的早了些,已经在灶间忙活着做早饭了。 “甜妞啊,快去看看是谁啊,大壮他们几个跑去看荞麦苗出来了没有,这么快就回来了?”五奶奶一边在灶间忙活着,一边大声地吩咐着姚甜甜。 “哎,知道了,奶奶。”姚甜甜和五奶奶一起住了几天,她们的关系更加融洽了,姚甜甜干脆亲昵的直呼奶奶,把‘五’字都省略了。 姚甜甜一面答应着,一面疑惑的向大门跑去。当她打开小院的大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叔叔正含笑站在门外,立即高兴了起来,小脸上洋溢起了飞扬的神采,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欣喜,“啊,叔叔?!您终于回来啦。” 看着姚甜甜满身心的都露出了喜悦,姚润之眉眼一弯,笑得更加和煦了,他轻轻的刮了一下姚甜甜的鼻子,轻柔得说到,“是啊,叔叔回来了,这里是叔叔的家,这里有小甜妞,叔叔怎么能不尽快地赶回来呢。” 姚润之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姚甜甜很窝心,她已经渐渐忘却了自己曾经在尔虞我诈的商场内披荆斩棘的过了好几年,忘记了自己本以为已经融进骨血里的坚强和独立,现在的姚甜甜已经完全的融入了这个新的身分,以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心态来迎接出门好几天的叔叔,享受着他温馨的关怀。 姚甜甜狗腿的替叔叔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乖巧的说,“叔叔,你连夜赶路,一定是又累又饿了吧,快点进来吧,奶奶做了早饭呢。” “好,好,还是我的小甜妞知疼知热啊。”姚润之笑着抬腿迈步,却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姚甜甜心头突得一跳,她赶紧一把扶着姚润之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叔叔,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连夜赶路累了,不小心差点绊倒而已,不用担心的。”姚润之很快的站直了身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叔叔,你买了药?”姚润之说的轻松,但是姚甜甜眼尖,一眼看到了姚润之手里拎着的一个药包,估计这个药包之前是藏在姚润之的袖中的,他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的时候掉了出来,正好被眼尖的姚甜甜看到了。 姚润之本能的一缩手,又大方的把药包举了起来,装作毫不在意的,“是啊,路上遇到了药房就买了点风寒常用的汤药回来,咱们这里离着县城远,求医买药都不大方便。这次出门既然遇上了,干脆就买了些备着。” 说着话,姚润之大方的一抬手,坦然的把药包递到姚甜甜的眼前,“去,你既然看到了,就挂到灶间的房梁上去吧。” 姚润之说的坦然大方,但是他方才下意识的那一藏的动作还是让姚甜甜起了疑心。 这个时空的古代乡村不同于姚甜甜那个时代,药品都制成了中成药或者干脆是西药的药片,药品有效期长,每家每户的都常备着一些感冒药,这个时空的人们对中草药的认知度不高,药材是很缺乏的,价格自然也很昂贵,再加上有些中草药的保质期不长。因此,这里的人们是没有屯放药材的习惯的。 叔叔匆匆的出门了一趟,却带回来一包的药材,这事太蹊跷了,让姚甜甜不得不疑心。可是,叔叔的解释又不是完全的说不过去,杨家屯确实是没有郎中也没有药材的。现在的问题是,叔叔买了存放不了多长时间的药来要干什么?他预料到不久的将来,这里的某个人需要吃药么? 姚甜甜越想越想不通,可是看着面露疲惫的又强撑着的叔叔,姚甜甜又不忍心打破砂锅追问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好奇和疑惑,也大方的结果了药包,用清脆的童音说到,“好,我听叔叔的,这就交给奶奶,把它们都挂到房梁上去。” “好,咱们进去吧。”姚润之宠溺的笑着,拍了拍姚甜甜的包包头,打发她去西边的灶间,自己则稍微一顿之后,直接向着正屋的卧房走去。 姚甜甜和姚润之说话的功夫,去山上查看荞麦是否出苗的大壮和福生二人回来了,他们的人还没进院子呢,大壮的大嗓门先传了过来,“甜妞,甜妞,荞麦发芽了,咱们种的荞麦发芽了!” 刚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姚润之欣慰的笑了,他转过身来,对着远远跑来的大壮和福生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先生?” “先生!” 待到看清了村塾的小院内站着的真是离开了近十天的姚先生之后,大壮兴奋的涨红了脸,他几步跑了过来,大声地嚷嚷道,“先生,您回来了?您离开的这几天,村子里发生了好多的事呢。” 大壮拉开了架子,大有要把这些天的事都细细的说上一遍的架势,他旁边的福生捅了捅他,不满的阻拦到,“大壮,这些事呆会再说。先生赶了一夜的路,总要让先生吃点东西,喘口气啊。” “也是,也是。”大壮憨憨的‘嘿嘿’笑了,他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先生,大壮又鲁莽了,请您责罚吧。” 姚润之目光扫了扫大壮和福生的身后,宽容的笑了,“无妨,先生也很惦记着屯子里的乡亲们,咱们回屋边吃边说罢。” 结果自然是姚润之匆匆的洗漱了,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大壮、福生和姚甜甜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这几天他们怎么带领乡亲们种荞麦的事,兴致高昂的说了一番。 姚润之含着笑听他们几个说完,也吃完了最后一口玉米野菜饽饽,他优雅的用汗巾子擦了擦嘴,不经意的问道,“鹏飞呢?怎么没看到他?我还想听他自己说说那天在老祠堂的事呢。” “他?”大壮似乎很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现在人家是名人了,大家都夸奖的小才子,连黄府的人都高看他一步,哪里还关心小小的样样家屯的荞麦是不是发芽了呢。” 姚润之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担忧,一闪即逝,嘴里却很快的追问了一句,“这么说,这几天,鹏飞没有整理我留下的书简,去了黄府?” “那他倒还不至于,”大壮翻了个白眼,愤愤的说,“我看呀,黄府的那个魏星言没安好心,他拉拢狗娃,还不定憋着什么坏呢。狗娃不傻,他即便要去,也要听听先生的意见的。要不然的话,他就是太混账了。”大壮气哼哼的说着,又忘记了要把狗娃称作杨鹏飞的事了。 听了大壮的话,姚润之眉头一挑,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福生。福生见了,赶紧解释说,“自从那天在老祠堂进行了文斗比试之后,七叔公很欣赏鹏飞的才华。这几天,鹏飞整理书简的间隙也会去七叔公家里坐坐。今天,他怕是又去了七叔公的家里了吧。” “噢?没想到七叔公竟然是这么爱才的人。”姚润之脸上带着浓浓的兴致,说到,“把那天鹏飞在老祠堂的事说说吧。” 这次,大壮没有吭声,那天他帮着姚先生搬书简来着,根本没有跟去老祠堂。尽管,他已经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过无数次狗娃威风的场面了,但是让他复述那些文绉绉的诗句,他还是有些头疼,所以干脆躲懒的闭上了嘴巴。 大壮不说话,姚甜甜也眨巴着大眼睛每说话,福生只得清了清嗓子,把那天在老祠堂外以及来祠堂内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当听到福生复述出那句气势磅礴的‘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的时候,姚润之一直稳稳润润的脸色一变,紧接着眉头一耸,随即有舒展了开来,似乎终于做出了某个决定。 福生客观的说完那日老祠堂的情况,这才斟酌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那个魏星言似乎对比试并不上心,比输了,一点也没见他介意,反而马上就邀请鹏飞去他那。而且,听他那口气,似乎能提供给他一个很大的助力,这一点让人很想不通,他一个落魄的风水先生能有什么通天彻底的本事呢?或者他风水先生的身份是假的,他隐瞒了身份来咱们杨家屯另有图谋?” 稍微一顿,福生继续说道,“鹏飞这段时间正在兴头上,我也不好劝他什么,只是想办法拖住他暂时不去黄家猎场,等先生回来再定夺此事。” 福生一番话说完,姚甜甜暗自竖了竖大拇指,叔叔的苦心没有白费,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福生益发的成熟稳重了,行事也周全了很多,他看出了魏星言的不对劲,却并没有当面和杨鹏飞明说,只是暗中给他制造了一些事端,让他自己觉得还没到赶去黄家猎场的时候呢。 083 《山海经》是本奇书 姚甜甜正在暗暗的夸奖叔叔和他的学生呢,姚润之的目光一闪,把问题给她抛了过来,“那日老祠堂里,甜妞也是在场的,这事你怎么看啊?” “啊?”姚甜甜正琢磨福生呢,猛不定的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脸上了,她赶紧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喉咙,斟酌着说道,“那个魏星言看起来沉稳内敛,我同意福生的第二种猜测。不过么,……” 姚甜甜稍稍一顿,觑着叔叔姚润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咱们杨家屯唯一的一块好地已经被黄大户弄走了,杨家屯好像已经什么可以让别人惦记的东西了吧。而鹏飞,他一个十几岁的乡村少年又能有什么可以让人惦记的呢?若是对方看中了他做诗写词方面的才华,而鹏飞也有着宏大的志向,那鹏飞跟着他去也能多些历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姚润之听着姚甜甜的话,脸上的神色转了几转,似乎是若有所思,又似乎有所顿悟,他沉思着还没等开口呢,大壮气哼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家伙都觉得那个魏星言没安好心,他狗娃能看不出来?!这么明摆着的事,他还是心心念念的要去,谁能拦得住他啊?暂时他还能听先生的话,时间久了,谁知道他会怎么样啊,腿可是张在他自己的身上呢。” 不知道这几天大壮和杨鹏飞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激烈的冲突,这个一向憨直的大壮说话镜头竟然也阴阳怪气起来了,对方还是几天前他仗义相助的好兄弟呢,是什么事情让他产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呢? 姚甜甜一头雾水,福生似乎知道一点点苗头,他捅了捅大壮的胳膊,劝慰道,“现在大家都长大了,鹏飞他,他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要弄的像仇敌那样的僵持嘛。现在,先生既然已经回来了,咱们一切听先生的吩咐就好了。” 福生的话音刚刚落地,就听到院子的大门‘吱嘎’一声轻响,一阵脚步声起,直奔着西边的学堂去了。 “应该是狗娃回来了,”大壮虽然刚才说的气呼呼的,但是杨鹏飞回来了,他还是脸上挂起了欢喜的笑容,“我去把他喊过来,他还不知道先生已经回来了呢。” 姚润之点了点头,大壮转身出了正屋的饭厅,直奔西边的学堂。不大一会儿,大壮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脸喜色的杨鹏飞。 “先生,您真的回来了,太好了!”杨鹏飞看到端在了椅子上的姚润之,欣喜地喊道。 “出门了这么多天,也改回来了,先生放不下你们呀。”姚润之温温润润的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你们大家都坐下说吧。” “好的,”杨鹏飞答应着,扯过了离自己最近的凳子搬着坐到了姚润之的对面,拉开了促膝长谈的架势,关切的问到,“先生,这么久您去了哪里?您留话说最多十天就赶回来,超过了好几天才赶回来,甜甜都急坏了,我们几个也都很惦记先生。” “朋友有事外出,我等了他几天,这才耽搁了行程。害得你们几个担心了,是先生的不是。”姚润之面色和善,诚恳的说道。 “哦,这样啊,我们就放心啦。”杨鹏飞心有些敷衍的说着,话题一转,有些疑惑的问,“先生,我记得您的藏书里有一本《山海经》的,我整理了您刻的书简,怎么没见到这册书呢?”说完,杨鹏飞有些紧张的往前顷了顷身子。 姚润之神色一转,眉头就蹙了起来,稍稍回想了一下,问道,“《山海经》?是本什么书?” “是,是,我记得是本包含山川河流、神话传说、秘术纪要、奇事杂记的一册书。”杨鹏飞一口气说完,瞥一眼姚润之意味深长的目光,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身子。 “噢……”姚润之拖着长长的尾音,似乎是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搜神记》吧?里面记载的怪异之事是不少。” 听到姚润之说出《搜神记》的名字,杨鹏飞有些失望,嘴里喃喃有词,“原来是《搜神记》啊,是我记错了名字了?可是,可是那册书怎么不见了呢?” “呵呵,”姚润之收回了审视的目光,轻笑了一下,“不用奇怪了,那册《搜神记》在我房间里呢,我喜欢那册书,想时常翻看一下,就没有和大批的书简放在一起,你若是想看,取我房间的枕头旁边去了来就是了。” “真的?”杨鹏飞马上高兴得站起了身子,眉眼里都带着欢喜,“谢谢先生了,我这就去取了来。” “不着急,”姚润之抬手阻止了兴冲冲的杨鹏飞,缓声问道,“你向来对一些乱力乱神的东西不感兴趣的,怎么突然对这册书这么关注起来了?” “这个,”杨鹏飞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了,他再次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觑着姚润之并不见怒意的眼睛说道,“是,是鹏飞忘记了先生的教导,起了好胜之心,被人家僵了一军。” “哦,说来听听。”姚润之面色和蔼,循循善诱的说道,一边说他还一边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是这样,”杨鹏飞望着先生不急不躁的脸色,更加的心虚了,他挨着凳子边坐下了半个屁股,泄气的说道,“我今天早上本来是想去探望七叔公的,可是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借住在海富叔家的魏星言魏先生。魏先生为人大度,虽然在老祠堂里比试诗词被我侥幸获胜,可人家不但不计较,还允诺能给我一份差事。我时刻牢记先生的教诲,做人要坦荡荡,不能失了风度,所以就大方的去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然后呢?”见杨鹏飞顿住了,姚润之轻轻的追问了一声。 或许是姚润之和缓的态度爱抚了杨鹏飞,他轻轻地吐了口气,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魏先生很热情,邀请我一起吃早餐。没想到,吃饭的时候鹏飞气盛说起自己读过很多的书,魏先生不信,说咱们这么偏远的小山村能有什么书呢,我,我就说老师姚先生有很多的藏书,不但各大名家的诗词歌赋都有,一些小说杂记类的孤本都有。” 说道这里,杨鹏飞端起旁边的水碗咕咚咚的灌了几口,用手摸着嘴角的水渍继续说道,“这话,魏先生就更不信了,他不信先生只是一个偏远山村的村塾先生,能有这么多的藏书,就出了题目考我,问我《山海经》看过没有。就像先生说的,我平日里对于神怪的杂技不大敢兴趣的,就说不知道有这样的书,魏先生大度,提示我说这是一册涵盖山川河流、神话传说、秘术纪要、奇事杂记的一册奇书。” 说道这里,杨鹏飞目光闪烁了一下住了口,姚润之含着笑,替他把话说了下去,“于是你就想起了我曾经有册神怪类的书,于是不肯服输的夸下了海口,跑回来寻找来了?” 杨鹏飞点了点头,有些自得的说道,“我的记性很好的,我记得先生曾经看过一册这样类似的书,虽然我没有仔细的看过,但是上面记载的是神怪故事还是大体知道。所以,我急中生智,说我虽然没仔细阅读过,但是姚先生是有这册书的,我回来就是想取了去,眼见为实,证明给他看的。” 姚润之温润的笑容一闪,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摆了摆手,“既然是这样,你就去我的屋子里去了那套《搜神记》去吧,别让魏先生等急了。” 许是没有想到先生竟然这么痛快的同意了,杨鹏飞的笑容一下子绽放了开来,“谢谢先生,谢谢先生,我这就去,让他看看咱杨家屯虽然偏僻,好东西却一点也不缺的。” 杨鹏飞兴奋的说着,熟们熟路的去了姚润之的卧房,兴高采烈的报了书简,自信满满的走了。 望着杨鹏飞远去的背影,大壮的脸也越拉越长,气哼哼的说,“本以为这个狗娃是良心发现知道回来了呢。谁知道,这个白眼狼是回来搜刮先生的宝贝书册的。” 福生也摇头叹息了一声,“哎,真不知道鹏飞这样的一个际遇对他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大家不要这么悲观,不就是一套《搜神记》么,拿给人家看看也没什么得,又不是拿去不还了。”姚润之扫了一眼屋子里大家一个个沉重的神色,轻松的说道,“难道你们以为你们的先生是个小气的人么?” “先生当然不小气,”大壮立马喊了起来,“我是气狗娃,那个魏星言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他只是有些争强好胜心罢了,希望这次之后,他能踏踏实实的。”姚润之遥遥的望着杨鹏飞远去的方向,“好了,你们分头去通知学生们,村塾明天开始正式恢复上学。” 听到要上学的事,大壮一下子蔫了下来,他闷闷的答应了一声,和福生一起去通知小伙伴们了。 084 药香老少年也会晕倒 姚润之回到了杨家屯,并且准备开堂授课了,荒山上的荞麦也生根发芽了,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是夜,五奶奶搬回了自己的家里,东厢房内的炕头上又只剩下了姚甜甜一个人了,或许是和五奶奶一起住了几天,姚甜甜已经习惯了每天有人陪伴的日子,习惯了享受五奶奶嘘寒问暖的照应着的感受,她独自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越想睡越是清醒,姚甜甜干脆披了衣服斜倚在炕头的箱子上,对着窗外的明亮沉静的月亮,姚甜甜的头脑异常的活跃了起来。 盯着静静的月光,突然一个情景清晰的出现在了姚甜甜的脑海里,那就是白天叔叔进门的时候,他手里拎着药包下意识的想要藏起来的那个瞬间。本是一息之间的动作,在这个静悄悄的夜里,被姚甜甜无限的定格、放大了。 会是什么药让一向沉着的叔叔有了这样的反应呢?白天那一丝的疑惑让姚甜甜越想越不对劲。 现在的杨家屯看似平静,其实早已经和以前的杨家屯不一样了,黄大户听信了术士之言强取豪夺的得到了杨家屯世世代代的口粮地,而自己也耍宝卖萌的得到了黄大户名下的荒山。老村长丢了祖传的土地引咎辞职,从而引发了叔叔姚润之和本土杨海富的族长之争。 当然,最大的变数还是在那个风水先生魏星言身上,他的到来不但助长了杨海富德气焰,还让狗娃从一个人人看不起的鼻涕虫,一跃成为村子里最受尊重的年轻人,连七叔公都把他当作了坐上宾。这样的突然而来的际遇,也让书呆子一样的狗娃变成了意气风发的杨鹏飞,让他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而这一切的变数,不论初始的开始,还是现在的局势,似乎都和风水有关系,那叔叔离开十多天,带回来想藏又未藏的药会不会也和这事有关系呢?叔叔买回来的真的是一些常用的风寒之药么? “空想无益!亲眼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么!”就在姚甜甜胡思乱想之际,那个久违的药香老少年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对,眼见为实!”姚甜甜眼神一亮,就开始抬胳膊穿衣服,可是衣服穿了一半,她抬着的胳膊却停在了半空,泄气的说,“眼见也未必为实,我哪认识那些中草药啊。” “笨蛋!你不认识中药,不是还有我呢么?这天下间我不认识的植物还没长出来呢。”药香老少年带着得意和不屑,居高临下的喝斥道。 “你再说一遍?!”药香老少年这一得意,姚甜甜才反应了过来,她心头有气,漂亮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那一片一望无垠的绿色虚冥之中了,而眼前就是那个唇角轻扬满身药香的万年老少年。 “我,”看着眼前的姚甜甜怒目而视的模样,药香少年微微一愣,很快的就诞着脸,改了语气,恭维到,“我是说,我,我识得药材,你识得人心,我们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嘛。” “少贫嘴!”姚甜甜在这片虚冥之中是最放松的,面对着知道她底细的药香老少年她不需要伪装,真实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可以。她双手叉腰,大声说道,“我问你,你真的什么药材都识得?” “那是当然!”说到自己的专业,药香老少年底气足了不少,他大声地回答着,声音里还带着丝丝被人无端质疑的委屈。 姚甜甜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的再次追问了一句,“你确定?” “绝无虚言!”这一次药香老少年真急了,一张唇红齿白的瓷娃娃般的小脸也涨红了起来,他严肃地说,“我不仅仅能识得药材,若是有人谈论有关中药材的话题,即使我睡着了,都能听到!” 姚甜甜又挑了挑眉头,摸着自己的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药老少年,然后不大相信的摇了摇头。 药香老少年被姚甜甜盯得有些发毛,他也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周身,发现并没有不妥,抬起头来刚想询问,就看到了姚甜甜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的模样,他一下子急了起来,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发生的事,你应该心里很清楚才是啊。”姚甜甜勾了勾嘴角,也带上了居高临下的语气,高深莫测的说到。 “刚刚?刚刚……”药香老少年偏着头回忆着,喃喃自问,突然就没有了声音,整个人也如同泻*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结结巴巴的解释说,“人,人家失误也是有原因的嘛。” “嗯?”姚甜甜没有答话,她再次挑眉,一昂下巴,示意药香老少年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药香老少年跺了跺脚,一狠心,痛快地说道,“最近杨家屯来了高人,放出强烈的气场四处搜索,我躲他躲得很辛苦,难免精神上有些不济。而今天你手里拎着的那个药包,包袱皮上有些符咒,也让我看不清里面的东西,所以,……” 药香少年期期艾艾的解释着,姚甜甜却没有嘲笑或者驳斥,因为她走神了!从药香老少年的话里,姚甜甜确认了两个事实: 首先,那个魏星言猎鹰一样的眼神不是他的错觉,他确实是个术士,他来杨家屯绝不是仅仅为了黄不仁的猎场,是另有目的,按照药香少年的说法,他是在寻找某种东西,而且动用了了不得的术数。 其次,叔叔姚润之也的确有事瞒着大家,他对于魏星言的目的不是一无所知,他知道他来寻找东西,而且他要寻找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和叔叔有关系的。叔叔在杨家屯荞麦下种的关键时刻离开,不仅仅是为了历练和考验福生、鹏飞和大壮,他是在做准备,应对魏星言的准备。而从叔叔药包外皮上的符咒来看,叔叔也和术士有些关联,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个术士! 想明白了这一点,姚甜甜魏星言欣赏杨鹏飞这件事也有了更加清醒、明确的认识,毫无疑问的,魏星言接近杨鹏飞就是为了侧面打听叔叔的情况,至于杨鹏飞做出了的那首‘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的诗句,只是让他看到了杨鹏飞的野心,更有针对性的拉拢利用罢了。 今天,魏星言按捺不住找上了杨鹏飞,说话七套八套的无非是在问一本叫做《山海经》的书,而叔叔姚润之的反应也颇有意思,他不动生色的把所有珍贵的线装古籍转移了,并且误导杨鹏飞,让他把一大堆《搜神记》的书简给魏星言送了过去。到底那本《山海经》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姚甜甜沉吟不语,她对面的药香老少年解释完自己失误的原因之后,觑着姚甜甜的变幻不定的神色,有些拿不准她的喜怒,一时之间他也没敢说话。 姚甜甜沉思许久,想明白了一些事,却又发现了更大的谜团,她不由自主地轻喃出声,“《山海经》到底是本什么样的奇书呢?” 听了姚甜甜的问话,药香老少年一愣,紧锁着眉头,疑惑的接了一句,“《山海经》?从来没听说过啊。” “那你查查。”姚甜甜突然眼神一亮,欣喜地说,“我们那个士时代科技发达,资讯更是丰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网络上没有的。你既然能连接那个时空的网络,咱们去上网搜索下不就知道了么。”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怎么忘记了这个茬了呢。”药香老少年说着,把手交叉背在了背后,垂下眼眸,嘴里念念有词。 三息之后,药香老少年突然张开了眼睛,右手对着远方一抓一展,嘴里爆喝,“来!” 可是,回应药香老少年召唤的只是一阵绿海里的微风,“这是怎么回事?”药香老少年不可置信的长大了眼睛,他收回了右臂,把手放在唇边,咬破了食指,再次向着远方一展,“来!” 随着被甩出去的血线,姚甜甜和药香老少年期待的平板电脑屏幕没有出现,药香老少年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你,你怎么了?!”这样一个活了万年的人也会晕倒,这让姚甜甜立即慌乱了起来,她两步踏了过去,蹲下身子,摇晃着药香老少年的肩膀,大声地喊叫了起来。 在姚甜甜慌乱的喊叫声中,药香老少年疲惫的睁开了眼睛,那张惨白的小脸缓缓的绽放一丝安慰的笑意,虚弱的说道,“莫慌,我就突然感觉头晕目眩,跌倒了而已。可能是这几天躲避高人,心神损耗的太厉害了的缘故,休息一下就好了。一会儿……” 看着虚弱的药香老少年努力装的若无其事,却反过来安慰自己,姚甜甜鼻间无端的就是一阵酸涩,带着哽咽阻止道,“你先别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等会儿,你在告诉你需要吃些什么药,我给你采去。” 药香老少年没有争辩,他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头窝在了姚甜甜的臂弯里,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085 我的地盘我做主 微风习习,万顷碧波随风荡漾,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药香,而臂弯里的人儿那均匀的一呼一吸之间,带出的人体浸润过的药香个更是一种独特而宁和气息,让姚甜甜杂乱的思绪渐渐的平缓了下来,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全身心的沉浸在了这满满的各色药香里。 静悄悄的绿海虚冥里,无声无息,更无外来的打搅,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突然,‘啪’的一声轻响,姚甜甜耳中清晰的听到了一朵花绽放的声音,在寂静的虚冥中显得格外的悦耳又突兀。 姚甜甜一个怔愣,缓缓地张开了眼睛,猝不及防的正好对上了臂弯里的药香少年安静凝视的眼神。姚甜甜心头一跳,脸上无端的就热了起来,她赶紧慌乱的别开了眼睛,胡乱地问道,“你需要些什么药?我去采来给你。” 说着话,姚甜甜仓促的一抬身子,却忘记了药香少年躺在她的臂弯里呢,结果她一撤,药香少年结结实实的摔倒了地上,‘唉呀’的痛呼一声。 “你想摔死我,谋财害命啊?!”药香少年疼的吸着气,还不忘大声地控诉了一句。可是看他那中气充沛的大声喊叫,就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不但没有摔坏,就连方才的虚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听了药香老少年这句凄厉的带着幽怨的指责,一下子让方才有些暧*昧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姚甜甜如小鹿般乱跳的心这才平静了一点。她也一刹腰,面对着不再惨白的那张瓷娃娃脸,彪悍的说道,“谋财害命?!你有什么财?金还是银啊?值得姑娘我脏了自己的手?!” 药香老少年呲牙咧嘴的慢慢站了起来,对面姚甜甜母老虎一般的彪悍,撇了撇嘴,挥手指着身前的一片绿海,大声地驳斥道,“我这里万顷的药田,所有珍惜的药材应有尽有,还抵不上哪些黄白之物?真是肤浅!” “我?肤浅?你说我肤浅?!”姚甜甜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不屑的驳斥道,“你这么破药也须有些是名贵的,但是在这里一文不值,你现在连另一个时空的网络都连不上了,你这些破药还能拿出去治病救人嘛?!” 听姚甜甜说起方才的糗事,药香老少年满脸的黑线,他忘记了装疼了,直接跳了起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咱们再找找别的资料试试,保准就会没问题了。” “别的资料?”姚甜甜若有所思,打量了跳着脚活动乱跳的药香老少年一眼,脱口说道,“那就找找《搜神记》的资料吧。” “《搜神记》?”药香老少年一昂头,疑惑的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也好,我们着就找找这个《搜神记》的资料。” 说着话,药香老少年神情一肃,郑重地重复了方才的动作,须臾之间,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一个四十八英寸的液晶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有关《搜神记》的资料。 药香少年严肃的神情终于一松,得意的指着眼前的大屏幕,说道,“看,多么清晰,方才纯属意外吧?” “意外么?”姚甜甜扫一眼眼前清晰的《搜神记》的介绍页面,却有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看未必。” 看着姚甜甜明显不信的脸色,药香少年得意洋洋的脸色也渐渐的挎了下来,他收了嬉笑之色后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低低的说道,“或许,那真的不是个意外。” 见药香少年面色凝重的这么说,姚甜甜心中的闪过一个念头,一闪即逝,等她想要捉住的时候,却又跑的无影无踪了,她无奈诅咒了一声,“该死!脑子这关时候绣逗了,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说什么?”药香老少年没有听清姚甜甜的嘟囔,禁不住前顷了身子,询问了一声。 “呃,没什么。”姚甜甜赶紧收拢回飘忽的思绪,随口说道,“你既然也觉得方才的事情不是个意外,要不要再试一次?” “也好,”药香老少年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你且退后!” 说着话,药香老少年再一次摆开了架势,他双腿并拢,凝神而立,双手在背后结成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随着他口里念念有词,紧跟着大喝一个‘来’字,他方才咬破的食指再次划出一道雪线,直直的没入了前方一连绿海碧波之中。 退后了两步的姚甜甜摒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药香少年得动作,全身皆被地做好了准备,一旦药香少年在一次施法失败,她好随时接应的准备。 结果在姚甜甜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姚甜甜想到的是药香少年在一次施法失败,她没想到的是药香少年施法失败之后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狼狈的摔倒在地上,而是在他身子后仰的瞬间他的身后适时地出现了一张软塌,正好接住了神志恍惚的药香少年,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他站累了,特意招了软塌出来休息一般。 姚甜甜不仅哑然失笑,不愧是‘我的地盘我做主’啊,在人家的虚冥时空里,什么东西都随心所欲的新手捻来,连作法失败这样囧事的后续事宜都能做到这么的从容和潇洒,真亏他能想的出来。 药香少年这么一张凭空出现的软塌,冲淡了他作法失败的凝重,有了上一次经验,姚甜甜知道药香少年不会有事的,她几乎是带着笑意走了过去,一边调侃道,“你这里东西倒是齐备啊。” 药香老少年没有说话,他对着姚甜甜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身旁软塌上空出来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虽然刚才看着药香老少年躺倒在软塌上很潇洒,没有了摔倒在地上的狼狈,但是凑近来看,明亮的月光下,姚甜甜却清晰的看到了药香少年那张比纸还要惨白的脸,比他第一次摔倒之时可吓人多了。 虽然明知道他是力竭所致,姚甜甜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方才的玩闹之心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乖巧的坐到了药香少年舒适的软塌上。 见姚甜甜坐了下来,药香少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撒哑着嗓子,无力地说,“我做不到!” 其实,不用药香少年明言,姚甜甜也知道了问题的所在,对于这本《山海经》不但魏星言看重,叔叔也似乎很看重。现在,就连药香少年也在这本书上出现了状况。莫非事情的关键就在这本书上? 姚甜甜垂头沉思,药香少年短暂的休息调整之后又开口了,他一边思索,一边缓慢的说出了自己的感觉,“我施法寻找有关《山海经》这本书得资料之时,头脑一片混沌,根本辨不清所有的事物,感觉有种东西明明就在眼前,伸手缺抓不住它,我努力的想要抓住,结果却因为力竭,被送了出来。那里,那里,就像是,啊,啊!” 药香少年说到了这里说不下去了,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双腿还不停的抽搐着,在软塌上痛苦的翻滚了起来,“啊,啊,疼啊,疼啊,疼……” 姚甜甜原本是在认真地倾听着药香少年的叙述,努力的想想像出他所经历的挫败的历程,猛不丁的听到他失控的大喊大叫起来,姚甜甜顾不得在想其他的,偏身下了软塌,俯身把少年的满是汗水的头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轻声抚慰到,“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在姚甜甜软语安慰中,药香少年渐渐的停止了抽搐,整个人软软的瘫在了碑他的汗水浸湿了的软塌上,微风袭来,带来了阵阵的凉意,让他禁不住所瑟缩了一下身子。 姚甜甜轻轻的松开了药香少年的头,把他的长衫紧了紧,摸到一手汗湿后的凉意之后,禁不住锁紧了眉头,“这里风大,你满身是汗的睡在这里可不行,你可有换洗的衣服?遮寒的屋子?” 姚甜甜话音刚落,就感觉眼前一晃,她警觉地一抬眼,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到处是药匣药箱的小屋子里了。 “这里从没有过访客,东西有些杂乱无序,让你见笑了。”闭目养神的药香少年虚弱的说了一句,就要挣扎着坐起身来。 姚甜甜也曾经去过一些单身男士的家,遇到那些懒散的,臭袜子扔的满屋子都是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与那些人比起来,这样一间满是药香的小屋子别致的很,根本算不上杂乱的。 见药香少年要挣扎着起来,姚甜甜伸手按住了他,嗔怪道,“这个时候逞什么强啊。你需要什么,动东嘴皮子说一声,我来帮你。” 听了姚甜甜的话,药香少年一顿,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感动,还是狠下心来说道,“我已经回到了住所,你不要担心我了,你,你该回去了。” 086 药包失踪了 “呃,”姚甜甜一晒,她没想到药香少年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马上反问道,“我在这里不方便么?” “不,不,”药香少年摇了摇头,翕动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解释到,“不是我不方便,是你不方便。” “我不方便?”姚甜甜甩开了药香少年的胳膊,一下子跳了起来,跳开了两步,警惕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那个,”药香少年惨败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一瞬间似乎鲜活了起来,原本绷的紧紧的小脸终于破功,薄笑着说,“你要是再不走,赖床的名声怕是要跟你一辈子了!” “啊?!”姚甜甜再次蹦了起来,紧张的问,“现在外面什么时间了?已经很晚了么?” “鸡叫头遍了,再过一会儿,五奶奶起床做早餐啦,你折腾了一夜,也乏了,该回去了。” 药香少年说着话,轻轻的一挥手,姚甜甜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飞起来,耳边远远的传来了一句话,“我这里不用担心,找机会打开药包,仔细得看看姚润之买回来的药。” 余音还袅袅不绝,姚甜甜已经回到了杨家屯东厢房的炕上,只不过还是保持着昨晚上穿了一半衣服的姿势,身子斜倚在炕头的箱子上,一只胳膊高举着,一阵酸麻的感觉立即充斥进了姚甜甜的大脑。 “被他害死了,这样的姿势就进了虚冥,这条胳膊怕是要疼上好一段时间了!”姚甜甜哀嚎一声,直挺挺的把自己摔在了软和的被子里,不管外面泛起的肚皮白,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斜靠着箱子整整大半夜的姚甜甜,在肚皮泛白时候才舒服的躺下来,初始她还惦记着怎么爬上西边灶间的地房梁把叔叔的药包拿下来看看,可是还没等她还想两分钟呢,就眼皮发涩,沉沉的睡了过 姚甜甜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院子里朗朗的读书声唤醒的,荒山上种上了荞麦,乡亲们打短工赚些零花钱,叔叔姚润之返回了杨家屯,杨家屯似乎一切的秩序都恢复了,村塾又开始授课了。 姚甜甜不敢耽误,她挥动着还有些僵硬的胳膊快速的洗漱了一番,然后推门出去,直奔西屋的灶间。 还好,姚甜甜起的不算太迟,五奶奶的早饭还没有做得呢,姚甜甜拍着胸脯暗中吁了口气,甜甜的打招呼道,“奶奶早啊。” “呵呵,不是奶奶早,是小甜妞又贪睡了吧?”五奶奶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禾,没有抬头,笑呵呵的调侃了姚甜甜的一句。 “奶奶……”姚甜甜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道,“奶奶搬回去了,甜妞一个人睡不习惯嘛,昨天夜里翻来覆去的总睡不着,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又怕起晚了被大家笑话,没敢多睡,听到读书声就赶紧起来了,现在头还晕晕的呢。” 姚甜甜开始是对五奶奶撒娇,可说的也算是实情,她在药香少年的虚冥空间了呆到了快天亮才赶回来,只是迷糊了一小会儿,就赶紧起床了,哪能不困的晕乎乎呢,说着,说着,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哈欠。 姚甜甜说的可怜,又哈欠连天的,五奶奶心疼了,她往灶膛了添了最后一把柴禾,抬起头来,“这么说,是奶奶错怪你了,别委屈了,吃了早饭你在睡一会去,奶奶一个人去走亲戚。” 五奶奶这么体贴,让姚甜甜不好意思了起来,一天少睡了几个小时算什么,她哪有这么娇贵啊。在另一个时空里,她工作忙起来,熬几个通宵都是常有的事,早上还不是化上淡妆遮住黑眼圈生龙活虎的上班去打拚?! 姚甜甜感动于五奶奶的关心,又好奇五奶奶家的亲戚,她来了杨家屯这些日子,从来没她说去过自己的亲戚呢,姚甜甜大大地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她过去抱住五奶奶,把自己的小脸亲昵的贴在了五奶奶的胳膊上,乖巧的说,“不用了,我看到奶奶就不困了,呆会我跟奶奶一起上去,我也想去走亲戚。” 姚甜甜说着话,突然眼梢一动,整个人就愣了一下。因为,她明明记得昨天就是把药包挂在了那头的房梁上了,今天竟然不见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姚甜甜的僵硬,五奶奶低下头来,拍着姚甜甜的后背,不解的问道,“小甜妞,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不是的,奶奶您不用担心。”姚甜甜飞快的说着,抬起手来指着昨天挂药包的那处房梁,直接问到,“奶奶,昨天叔叔买回来的药不是挂在那里了么?怎么不见了呢?” “你说姚先生的带回来的药包啊,”五奶奶松了口气,不甚在意的说,“今天不是学堂开课了么,姚先生担心一些年纪小的孩子好奇心重,又不懂的分辨,误食了药材,所以提前收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姚甜甜有些失望的嘟囔了一句,不死心的又问道,“奶奶你知道叔叔把药收到哪里去了么?” “这个我倒是没有留意。”五奶奶说着,眉头一拢,伸手摸了摸姚甜甜的额头,“丫头,你总问那药干什么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呃,啊?”姚甜甜一囧,赶紧摇了摇头,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是不舒服,就是,就是突然看到了,好奇,问问罢了。” “药是好东西,也不是好东西,没病没灾的乱吃药,也会吃出病来。姚先生想的很周到,这药还是受妥当了的好。”五奶奶放了心,笑呵呵的说道,“好了,你去看看先生放早学了没有,该吃饭了。” 五奶奶转了话题,姚甜甜也不好再追问下去,而且药包是叔叔收起来来的,若是叔叔存心保密,五奶奶也不一定能知道叔叔放在了什么地方,这个查看药材的只能再另找机会了。 打定了主意,姚甜甜才把心思转移到五奶奶说的后半句话上来,她偏着头想了想,问道,“那些学生也都没有吃饭么?” “是的哦,”五奶奶一边张罗着切咸菜,一边说道,“这是姚先生想出来的主义,说是现在的一些学生们年纪都不小了,都能帮着家里干活了,利用早晚的时间来上上课,平常帮助家里干些活,一举两得。不过啊,前几天村子里事情多,耽搁了几天,今天怕是他们要全天上学补上了。” 姚甜甜不仅哑然失笑,叔叔还真是个因势利导的改革派呢,一个灵活的早晚上学读书,照顾到了学生的方方面面,现在荒山种上了,家里的活计少了,又全天授课,补上落下那些课程的,真是有意思。 姚甜甜这边微笑着遐思不已,院子里的读书声却渐渐的止了,紧跟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学生们陆续离开了村塾回家吃饭了。而大壮则几步跑进了灶间,大声地嚷嚷道,“奶奶,早饭做好了吧,快点吃吧,咱们快点吃吧。” “就你不嗓门大,嚷嚷什么啊,还能少了你的吃的?”五奶奶嗔怪的呵斥了大壮一句,可以脸上的慈爱笑容却出卖了她。 “奶奶,您不知道,先生等会要教授五禽戏的原理,还说让我给大家伙掩饰呢,我赶紧吃两口,再去耍一遍去,别到时候耍错了,就丢大人了。”大壮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 “嗯,大壮说的有道理,做事情是要提前筹谋,有备无患的。”随着温润的声音,姚润之也迈步走进了灶间。 听了姚先生夸奖自己的孙子,五奶奶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附和到,“既然先生也这么说,咱们这就开饭吧。”说着话,五奶奶张罗着把稀粥、饽饽以及切好的萝卜咸菜都张罗着摆放到了中屋中间的饭桌上。 大壮的精力充沛,也永远是饿的最快的那个,饭菜都上了桌,他抱起面前的大海碗,呼噜呼噜的喝了起来。 看着自家孙子吃的这么香甜,五奶奶却泛起了愁,她为难的轻轻叹了口气,“哎,怎么都赶到一块了呢。” 姚润之注意到了五奶奶的为难,他面色一转,疑惑的问到,“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五奶奶摇了摇头,解释道,“前几天我娘家邻居的一个老姐姐托人给我捎信来,她是个有福分的,今天要做六十的整寿,她念着我这个老姐妹,特意托人带话让我过去,我想着大壮也有好几年没见姨奶奶了,愿本打算着带他一块去呢。” “不去,不去,我才不去呢。”大壮放下了大海碗,把头摇得卜愣鼓一般,心有余悸的说,“她家那宝贝孙女,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我才不去她家找不自在呢!” 大壮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姚甜甜还从没见他怕成这样呢,禁不住‘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姚甜甜这一笑,吸引了五奶奶的目光,她瞅了瞅姚甜甜,脸上豁然开朗,愁云一下子散去了,好心情的说,“大壮不去就不去吧,有甜妞陪我去就可以了,他们家年级相仿的丫头们不少,她们肯定能玩到一块的。” 087 五奶奶闺名叫翠花 五奶奶盯着姚甜甜突然想通了,改变了主意,这样姚甜甜有种不详的预感,她不会又无意间成了某些人的挡箭牌了吧?能让大壮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害怕的人,五奶奶老姐妹家的孙女会是怎么样的人?大壮不去,她会不会把自己当作PK的对象呢? 姚甜甜这边还在为自己可能面临的状况担忧着,叔叔姚润之已经替她应承了下来,“甜妞跟着五奶奶去也好,这孩子从来到杨家屯还轻松过呢,跟着五奶奶去拜寿走亲戚,热闹下挺好。” 既然叔叔已经应承下来了,姚甜甜自己刚才也亲口说要和五奶奶一起去,现在自然也不好再说出反驳的话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暗自一咬牙,姚甜甜现在职场都混过来了,还能怕了古代十几岁的小姑娘不成?! 姚甜甜给自己鼓了劲,那厢叔叔的话还没说完,“我记得,五奶奶这位老姐妹家离着咱们杨家屯不近吧,五奶奶打算怎么去啊?” 五奶奶乐呵呵的一摆手,高兴的说,“老姐姐家在山那头的郭家寨,正好枣花他爹要去镇上给人送豆腐,我和他说好了,让他捎我们一段,到了五里坡,我们能自己走过去,剩下的已经没有多少路了。不过,……” 五奶奶说道这里,顿了顿,为难的说道,“不过我们这一去,当天怕是赶不回来了,今天上午学堂里的热水我请他六婶子帮忙给准备下,可以这几顿饭,就要先生自己下厨了。” 似乎是想起了那天姚先生下厨,满屋子浓烟滚滚的样子,大壮赶紧摆了摆手,“奶奶你别担心,你走了,我可以请枣花来帮忙的。是吧,先生?”大壮一扭头,确认般的问到。 看到大壮这么明显的嫌弃,姚润之苦笑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做饭时的狼狈,有些窘迫的点了点头,附和道,“也好,这两天就请枣花辛苦一下,帮帮忙了。” 听了孙子的提议,五奶奶瞪了他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枣花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姚先生?五奶奶?” “都在呢,都在呢,枣花快点进来吧。”大壮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赶紧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细致地把小腿上沾着的一根草棍摘了下来。 五奶奶再次剜了大壮一眼,听着枣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五奶奶抬手虚点了点大壮的额头,起身迎了出去,“五奶奶在这儿呢。” 枣花瞥了眼还没收起的饭桌子,枣花一顿,“五奶奶还没吃饱呢?那我去告诉爹一声,让他稍等一等您。” “不用,不用了。我也差不多吃好了,你爹送豆腐是正事不能耽误了。”五奶奶说着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扭头对着姚甜甜说到,“甜妞,拿上几个饽饽咱们路上吃,这就走吧。” “哦,”姚甜甜答应了一声,拿着自己没有吃完的饽饽站起了身来,“奶奶,还要准备什么东西么?” “别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五奶奶说着话,变戏法一样的从旁边拿出了一个藏青色的土布包袱来,“咱们路上用的东西不用担心,我就是放心不下家里,先生要教书,剩下这些半大小子们也不会做饭哪。” “奶奶您不用担心,家里有我照应着呢。”枣花善解人意的在一旁说着,她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动手收拾起饭桌上的碗筷来了。 五奶奶欣慰的点了点头,瞅了瞅勤快又善解人意的枣花,又瞅了瞅在一旁傻乐的大壮,最后把目光转回到了姚甜甜身上,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咱们走吧。” 姚甜甜进杨家屯时坐的是驴车,这一次她和五奶奶出门远足还是做的驴车,不一样的是这次赶车的换了枣花爹。枣花爹是个闷葫芦性子,一路上也没有几乎话,倒是把驴车赶得稳稳的,让姚甜甜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也没感受到多大的颠簸。 一路上,五奶奶心情比较亢奋,或许是想到要见小时候的好姐妹的缘故吧,她不停的指着两边的景致和姚甜甜说着她年轻时候的事情,说着她和这位老姐姐如何的投脾气,相约嫁后还是好姐妹,相约要时常走动。 几人说说话话,很快的,日头爬上了头顶,时辰快到中午了。枣花爹赶着驴车,终于到了五里坡,五奶奶带着姚甜甜下了车,谢过枣花爹,又约好了明日下午哺时再在这里等着,搭枣花爹的驴车再回去。 送走了枣花爹,五奶奶从青皮包袱里取出了水囊,递到了姚甜甜跟前,心疼的说,“瞧你出得这一头的汗,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姚甜甜没有客气,她接过了水囊喝了几口,又把水囊递了回去。姚甜甜掏出手帕抹了抹嘴角的水渍,脱下了身上的夹衣,抬头望着有些火辣的日头,心有余悸的问道,“奶奶,郭家屯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不远,不远,”五奶奶放下了水囊,拧紧了盖子,指着前面的一道山梁说道,“咱们翻过了这到山梁,再走一刻钟就能看到了。” “啊?”姚甜甜有些泄气,方才坐在驴车上已经够热的了,现在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还要徒步翻过这山梁,她有些不敢确认,怕热的自己是否能撑下去,不被热晕了。这个时候,姚甜甜分外的怀念起了另一个时空的空调来,无论多热的天,只要空调一开,都保持在二十度左右舒适的温度上。 似乎是看透了姚甜甜的心思,五奶奶笑呵呵在青皮包袱里翻了一会,取出了两块比手帕略大的方布来。她不等姚甜甜把疑问问出口,又弯腰从旁边野生的荆棘中摘了两片肥硕、饱满的绿叶子,把手里的方布放在了倒置的叶子上。 忙活完了,五奶奶把其中一把自制的遮阳伞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把另一把递到了姚甜甜的面前,“给,快戴上吧,保准凉快。” 姚甜甜伸手接了过来,半信半疑的把这顶临时加工的遮阳帽戴在了自己头上,果然感觉到一片清凉,带着丝丝绿草的馨香,方才的燥热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奶奶,您真厉害!真聪明!”姚甜甜兴奋的跳了起来,对着五奶奶伸出了大拇指,连声赞叹。 “小甜妞跟着奶奶出门,奶奶哪能让你受委屈呢,自然要准备齐全了。”五奶奶得意的笑了,指了指眼前的山梁,说道,“咱们走快吧,姨奶奶还在等着我们哪。” 有了遮阳之物,姚甜甜来了精神,和五奶奶二人手牵着手开始爬那到山梁,还没等她们爬了一半呢,就听到上面远远的传来了一声的呼唤,“下面可是翠花姨奶奶?” 翠,翠花?姚甜甜听了这称呼差点笑喷了。她原来所在的那个时空,一出风靡一时的麻辣喜剧《翠花,上酸菜》曾经让翠花这个名字成了爆笑的代名词,而姚甜甜变成了小甜妞,来带这个时空之后,没想到真的会遇到叫翠花的人,这让她忍不住好奇的想知道这个也叫‘翠花’的人长得什么样起来。 可是,还没等姚甜甜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呢,她身旁的五奶奶大着嗓门说话了,“是我,是我,是翠花姨奶奶,上面是虎妞吧?是你老奶奶让你来接我了?” 呃?姚甜甜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五奶奶叫翠花,五奶奶就是翠花?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五奶奶这么和蔼可亲,她怎么能是让人忍俊不禁爆笑的翠花呢? 姚甜甜纠结着五奶奶的闺名,五奶奶却并不知道她身旁的额小甜妞为了她的名字泛起了嘀咕,她一扯姚甜甜得胳膊,高兴得说,“你看,我的老姐姐惦记着我呢,派她孙女大老远的迎到这里来了。” 听说上面就是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壮都避之不及的主,姚甜甜心头好奇心起,暂时放弃了关于翠花的纠结,顺着五奶奶的指引,抬头望去。只见远远的山梁上有一个打着水红油布散的小姑娘,她身上一身粉嫩嫩的夏装,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那么傲骄了起来。 见姚甜甜仰头凝视,五奶奶在一旁解释道,“我那老姐姐是个有福气的,生得儿子有本事,在镇上开了个饭馆,生意兴隆。生的孙女从小就是个小美人坯子,就是脾气骄纵了一点。” 说到这里,五奶奶稍微一顿,才有继续说道,“虎妞这闺女,这回肯顶着大太阳的出来迎我们,心里说不定有多委屈呢,咱们走快点,别惹得虎妞那孩子发脾气。奶奶知道,甜妞诗是个懂事的孩子,呆会儿你们见了面,要让这她点,别让奶奶难做。” 怪不得大壮躲着她呢,原来是个犯了公主病的主啊,这样的小姑奶奶眼里心里就是她自己,任何人都不会放在眼里的,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可不容易。姚甜甜头疼的想着,暗自下来决心,呆会见了那位小姑奶奶,尽量少开口,不给自己找不自在,没事少给自己添堵。 “奶奶,您放心吧,甜妞不会让您为难的。”姚甜甜心中拿定了主意,甜甜得应着,脚下用力,追上了五奶奶的步伐,和她一起向着高高的山梁上爬去。 088 虎妞和祥子 尽管姚甜甜和五奶奶紧赶慢赶的,可是让她们爬上山梁的时候,虎妞还是带上了满脸的不耐烦。倒是她身边一个伙计打扮得青年人,见了五奶奶他们上来,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礼貌的招呼道,“姨奶奶您来了啊?奶奶正在家盼着您老呢。” 青年人说完,略一踌躇,对沉着脸的虎妞喊到,“虎妞,……” “你叫我什么?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叫我小姐,小姐!”青年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虎妞就大声呵斥了起来,“跟没看到那些戏文里都这么称呼的么?怎么还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你现在是本小姐家的管家,我郭家大饭庄的二掌柜的,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虎妞说着话,鄙夷的瞅了一眼姚甜甜身上穿着的土布夹衣,高傲的一仰下巴,甩出了一记大大的白眼。 姚甜甜强忍住爆笑出声的冲动,地域歧视的她见过不少,在她上一个时空里,帝都人民自诩在天子脚下,听到了官场八卦多一些,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把所有非帝都的人都称作地方上来的,这是占着点地利吃祖宗的老本。 姚甜甜也见到过,一些地方因为被殖民过,或者国家政策上早倾斜了几年,近几年经济上突然的爆发起来了,暂时的物质生活好了一些,也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代表了现代文明,对非本地的人们都叫做乡下人或者内地人,这是典型的暴发户的心态。 当然,姚甜甜也见过一些窝里横的省会城市的人,出去了同样被人家叫作地方上的、乡下人、山里人,但是他对于同一个省的非省会城市的同胞照样嗤之以鼻,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比人家高出一等,这样的人没有任何是非观,是明显的势利小人。 可是,以上那些人不管是什么心态,他们所生活的地方也确实是有些优势的,有些值得他们骄傲和自豪的地方的。但是这个虎妞的骄傲来自哪里呢,难道是来自她们家在镇上开的饭馆?她认为镇上的生活足矣傲视自己这个生活在屯子里的野丫头了? 姚甜甜担心自己笑出声来,让五奶奶难做,她赶紧掩饰的扭过头去。迎面对着山梁上吹来的阵阵凉爽的风,自顾自的把树叶草帽摘了下来,让凉风带走头上的汗珠,留下一身清爽。 许是看出了姚甜甜刻意的回避,青年人有些讪讪的劝到,“现在姨奶奶也接到了,虎,不,小姐,咱们该回去了吧?” “不行!”虎妞再次大声地,胡搅蛮缠的说,“我想吃野山雀的蛋,你去给我掏来,那回县里来的孙小姐说了,那东西最美容养颜了。” “可,可是,郭大爹吩咐说接到姨奶奶酒赶紧回去的,小姐自己不也说过嘛,接到了姨奶奶,就不用我陪了嘛,还说自由对你十分仰慕的人替你跑腿卖力的。”青年人带着委屈和无奈,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饶是青年人声音很低,虎妞还是听到了。这句低低的抱怨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虎妞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祥子,你活得不腻歪了?要不是我爹让你陪我来,你就不陪了?我奶奶还说让你在家张罗着呢,你怎么不听?你这个癞蛤蟆打的小算盘,当我真不知道啊?现在还敢取笑我?!难道本小姐还说谎了不成?” 吼完之后,虎妞似乎自己也觉察到了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她转头,瞅了瞅五奶奶,因为奶奶的缘故,她终于还没敢太放肆,扭身赴对着姚甜甜的身影,大声地问道,“喂,我问你,那个倾慕被小姐的憨头呢?他怎么没有跟着来,他死哪去了?” 姚甜甜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仿佛远处的山间的绿树红花特别的吸引着她,让她看的痴了,外界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耳了。 一旁的五奶奶皱了皱眉,虎妞这么说她的宝贝孙子,五奶奶的火腾的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但是她毕竟是个长辈,而且是长了两辈,是不好和小辈孩子计较的,她压了压火气,尽量平和的说道,“大壮那孩子这几年长大了,当年是有正经的事情要做,自然不再会出来做些调皮捣蛋的事了。” 那个被称作祥子的年轻人,看到了五奶奶有些铁青的脸色,赶紧打着圆场说道,“虎,不,是大小姐,今天是奶奶的六十整寿,家里请了很多的客人,还需要大小姐出面打理呢。找野生鸟的鸟蛋的事咱们以后再说,我保证会让大小姐满意的。” “哼,看在你也是为了奶奶着想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这一回。”虎妞气呼呼的是说着,又冲着姚甜甜的身影翻了个白眼,冲着五奶奶抱怨道,“姨奶奶,您从哪弄来的野丫头啊,怎么是个听不懂人话的聋子哪!” “姨奶奶远来是客,您老人家带来的人也是咱们郭家饭庄的客人,大家跟我回家吧。”祥子上前一步,赶在五奶奶说话之前,赶紧谦虚地说到。 虎妞没有看到五奶奶瞬间变幻的脸色,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五奶奶是不是生气了,她发泄完情绪,把五奶奶和甜妞甩给了祥子招呼,自己则打着她的小遮阳伞,一扭一扭的先走了。 五奶奶对着虎妞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转头招呼姚甜甜到,“甜妞啊,歇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 早在山腰上的时候,姚甜甜就打定了主意,多听少做,反正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就当自己来看戏的,结果甫一照面这位趾高气昂的虎妞大小姐就差点让姚甜甜笑喷了,看来自己刚才想的不错,这里确实是一场好看的戏啊。 姚甜甜抱着事不关己的看戏态度,对于虎妞的冷嘲热讽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听到五奶奶的招呼,姚甜甜转过身来,一脸的笑嫣,“好,我听奶奶的。” 虎妞跋扈,五奶奶是长辈不和她计较,同龄人的甜妞也很大度,这让祥子放下了心来,他感激的对着姚甜甜笑了笑,低声地解释道,“虎妞没有兄弟姐妹,自小娇惯了些,请甜妞小妹妹多担待些,别和她计较。” 瞧这说话的口气,明显就是一个替不懂事的孩子收拾烂摊子的家长的口吻嘛,可是听方才虎妞对他的称呼,仿佛只是他们家饭庄的掌柜的,是虎妞他爹让他来陪着虎妞的,而他虽然嘴上对虎妞有着些许地微词,却处处维护着她,她替圆场,替她收拾乱摊子,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可另一方面,虎妞的奶奶打发娇生惯养的虎妞来接五奶奶和她的孙子,却让这个祥子在家里帮忙张罗着。而虎妞对这个祥子却是呼来喝去的,耍着大小姐的威风,还说大壮是仰慕她的小跟屁虫。 看来,这一家人的意见也不大统一嘛,姚甜甜心头暗自梳理着现有的信息,对虎妞和祥子这对主不是主,仆不是仆的年轻人的关系有了大体的认识之后,忍不住吐嘈了一声,这场戏不大容易看啊,搞不好还是场鸿门宴呢,大壮没有来,跟在五奶奶身边的自己怕是要成为那被殃及的池鱼了。 面对笑脸相迎的祥子,姚甜甜暗自揣测着这个稳中的年亲人在虎妞一家三代人之间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好奇心驱使,姚甜甜笑眯眯的应了一句,“祥子哥哥你放心,我和奶奶是来给姨奶奶祝寿的,哪能和虎妞小姐斗气,让你们主人家为难呢。” 姚甜甜刻意把‘你们主人家’几个字咬得重了些,果然看到了祥子脸上诚惶诚恐的表情一闪,急忙说道,“姨奶奶和甜妞小妹妹远来是客,我替我们东家欢迎你们。主人家,我可不敢当,我就是个快要动死在路边的小乞丐,” 祥子说到这里,眼神一阵迷离,仿佛是想起了当初的孤苦无依和饥寒交迫,稍微一顿,他带着虔诚的感激继续说道,“是东家心善收留了我,给我饭吃,给我衣穿,还让我学习了做菜的本事,我一辈子感激东家,听东家的吩咐,其它的事情,不是我该想的。” 姚甜甜只是轻轻的一试探,祥子就把自己的身世和在郭家的尴尬地位都说了出来,收留了他的东家郭大爹教会了他一切,还打算把闺女托付给他,可是奶奶和孙女这一老一小,似乎对这件事另有看法,奶奶邀请她的老姐妹翠花来祝寿,除了想念老姐妹,怕是也和这件事有些关联吧。 打住!姚甜甜赶紧叫停,自己怎么还改不了当初在职场上形成的职业思维,看什么都想挖出背后的阴谋来啊,这里是异时空纯朴的古代乡村,不是那个现代尔虞我诈的职场,这里没有这么多的阴谋,这里是五奶奶和她的老姐姐之间姐妹情深。 姚甜甜在心头自我批判了一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试探的心思,转移了话题,她甜甜的微笑着,好奇地问道,“祥子哥哥在饭庄里做掌柜的,肯定也会做好吃的饭菜吧?” 089 山海羹 姚甜甜说起了烧饭做菜的话题,祥子一扫方才的阴郁,他的神情一下子飞扬了起来,恢复了年轻人的心性,得意地说,“那是,我这个二掌柜的可是从厨房里最底层的小工做起来的,一直做到大厨,又做了半年跑堂的,才被东家提拔做二掌柜的。” “这么说,祥子哥哥是个真正的大厨了,”姚甜甜放开了早先乱七八糟的猜测,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认真地说,“祥子哥哥快点和我说说,你都会做些什么菜啊?” 说着话,姚甜甜还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去。 姚甜甜这个真正饕餮美食家的表现,让一向对自己的厨艺很自负的祥子更加的兴奋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么说吧,只要你能叫上名来的菜,我都能做出来。” 姚甜甜暗暗的一番白眼,祥子这话就等于没说,她这么问一方面是嘴馋了,一方面也是想了解下这个时代的饭馆里都有些什么菜,祥子让她自己说,她要说个宫爆鸡丁、番茄炒蛋、苜蓿肉这些现代耳熟能详的家常菜,怕是这里连原材料都没见到过吧。 见姚甜甜犹豫,祥子却错会了意,他以为这个乡下小姑娘从没出过门,更没下过馆子,什么菜式都没见过呢。他自责的笑了笑,自己给自己圆了场,陶醉的说道,“我就给你说说说我最拿手的菜吧,这道菜被说在我们清水镇上了,就是整个宁县都是很有名的啊。” 稍微一顿,祥子微眯了眼睛,陶醉的说道,“那一年东家郭老爹无意间得到了一个食谱,前不久我们才按照食谱所说的备齐了原料,我照着菜谱做了一道菜,那道菜真是美味无比啊。” 因为专注所以专业,姚甜甜无端的就想起了这句广告词来,她看着祥子陶醉痴迷的样子,知道他是真的喜欢烹调,已经把烹调融入了自己的骨血里了。能让这么一位喜欢烹调的人陶醉其中的菜肴会是什么呢,姚甜甜的好奇心一下子膨胀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这是一道什么菜肴呢?” “此膳名叫‘山海羹’。”祥子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轻轻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来。 姚甜甜一激灵,一本《山海经》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呢,这随便走个亲戚都能遇到‘山海羹’,是巧合?还是其中确实有某种联系呢? 姚甜甜心中忐忑着,她不敢贸然的问菜谱,而是小心翼翼的问,“山海羹?听着像一些汤菜的名字啊,用什么做出来的呢?” 祥子以为是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姑娘被这么个大气的菜名给震撼了,他冲着姚甜甜和善的笑了笑,解释道,“这道菜肴里好东西可多了,它的主料最稀奇,是我们从远处运来的竹笋,费时费力也费钱。不过,却也让我们郭家大饭庄在周围名声大振,成了这一带最有名的饭馆。” 姚甜甜点了点头,小声地附和道,“确实,竹笋是个稀罕物,我们前几天才在山上发现了鲜嫩的春笋,还不知道怎么做着吃呢。” “什么?!咱们这附近就有竹笋?!”祥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紧紧地抓住了姚甜甜的胳膊,急切的问到,“甜妞妹妹,快点告诉哥哥,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竹笋的?” 看着祥子急切地样子,姚甜甜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因为这个‘山海’二字,她刚才一直在发愁怎么套出这道菜的菜谱来,分析下它到底和《山海经》有没有关联。这事难度不小,要知道菜谱就是一个厨师的吃饭的本领,更何况这么一道让郭家饭庄名声大振的菜肴的菜谱呢,祥子肯定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她要是贸然问了,还可能适得其反,若这道菜真和《山海经》有些关联,那就是打草惊蛇了。 如今,这个竹笋的话题正是个机会。杨家屯的荒山变宝山之后,大壮他们几个曾经在山上找到过竹笋,当时事情繁杂,她还没来得及琢磨怎么做着吃呢,这个祥子竟然用它用了名菜,对竹笋稀罕的不得了。 姚甜甜眨巴了眨巴水汪汪的眼睛,装作一个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样子,狡黠的说道,“告诉你在哪里找到的竹笋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祥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抓着一个小姑娘的胳膊有什么不妥,立即追问道。 “就是你肯把这道菜的菜谱背给我听。”姚甜甜头一偏,像一个调皮的小姑娘那样提出了一个看似荒唐的条件。 “菜谱?”祥子听了姚甜甜的话后,神色一顿,颓然的松开了姚甜甜的胳膊,“菜谱是不能外传的。” “真是小气,我又不是厨师,又不开饭馆,就是好奇了问问,看把你吓得。”姚甜甜一撇小嘴,装作生气地模样,嘟囔道,“哼,回去我就把那片竹笋连根拔了,全剁了喂鸡!” “别,别糟蹋了好东西。”祥子一脸的心疼,连连的摆手,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吟诵到,“春采笋蕨之嫩者,以汤沦过,取鱼虾之鲜者同切作块子,用汤泡裹蒸熟,入酱油、麻油、盐、研胡椒同绿豆粉皮拌匀,加滴醋,今后苑多进此,名虾鱼笋蕨羹。今以所出不同,而得同于俎豆间,亦一良遇也。名山海羹,或即羹以笋蕨,亦佳。赋诗云:‘趁得山家笋蕨春,借厨烹煮自吹薪。倩谁分我杯羹去,寄与中朝食肉人。’” 听了祥子的吟诵,姚甜甜一颗心放下了一半,这道山海羹的得名源于他的原材料,是山里生长的竹笋和海里捞出来的鱼虾同蒸同煮,所以才得名山海羹的,这里面似乎没有隐藏着什么秘密。 可是,菜谱后面附的那首诗却有些名堂,是发明这道菜肴的人即兴所做么?‘寄与中朝食肉人’这话说得多么自得啊,这是看透了权势富贵的人重归山林的平静之后才能有的心态,看着那些依旧在汲汲营营的昔日或敌或友们而自身解脱后自得其乐的心态。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样一位也曾经在京中钻营富贵的人所创的私家菜谱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呢?他那些天天食肉的中朝旧友又是些什么人呢?会和寻找《山海经》的人有什么关联么? 姚甜甜想的怔怔的出了神,祥子看着她走神的样子,疑惑着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喂,想什么呢?你在听我说话么?” “呃,”姚甜甜一愣,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蹙了小眉头,掩饰的说道,“这是什么菜谱啊,明明就是在做诗呢,祥子哥哥骗人。” “你!”祥子有些苦笑不得,压着火气,耐心的说道,“原来你在琢磨着茬呢,我说的话都没听到啊?” 姚甜甜确实没有听到祥子后来说了什么,不仅有些尴尬的耸了耸肩,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了,祥子哥哥,你要是想要竹笋,哪天我带你去山上找去。” “哎,你,”祥子跺了跺脚,“算了,算了,等奶奶的寿筵之后,我跑一趟你们杨家屯,和你们的族长去商量这事吧。” 祥子的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了虎妞的不悦的咆哮声,“祥子,你磨磨唧唧的干嘛呢,不知道奶奶寿筵上压轴的一道‘山海羹’还等着你去做呢啊?!” 祥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姚甜甜眨了眨眼,表示理解,冲着虎妞的背影做了一个追得姿势,悄悄地说,“生气了,快点去吧。” 祥子对着五奶奶躬了个身,为难的说,“姨奶奶,……” 五奶奶善解人意的挥了挥手,“咱们快走吧,不能让我的老姐姐等急了,今天她可是寿星呢。” 几个人加快了脚步,不大一会儿郭家屯就远远的在望了。虎妞爹不愧是在镇上开饭庄的,他家的房子修建的格外气派,再加上今天是他家老太太六十的整寿,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不用别人引路,姚甜甜也知道哪家是这位财大气粗的郭财主的家了。 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五奶奶等不及了,她脚下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的跑进了那所气派的院子,大着嗓门招呼道,“老姐姐,翠花来看你来了。” “翠花妹妹啊,可把你给盼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啊,我都要亲自去山梁上迎你了。”不愧是好姐妹,虎妞奶奶也是个大嗓门,她话到人到,带着一脸的笑容,疾步迎接了出来。 老姐俩好几年未见了,见面自然是亲热的寒暄了一番,之后虎妞奶奶瞅了瞅五奶奶身边跟着的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揉了揉眼睛,奇怪的问道,“几年未见,大壮那孩子怎么变的这么文静了,像一个小姑娘啊。” “哈哈,哈哈,哈哈……”五奶奶大声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用手擦着眼泪,解释道,“老姐姐吆,你这眼睛是真花了哦,这哪里是大壮那个土小子,这是我们屯姚先生的侄女,这孩子没有父母,跟我最亲了,这次是跟我一起来给你拜寿的。” 090 五奶奶的算计 “原来这孩子不是大壮哪,”虎妞奶奶的眼皮一耷拉,笑容就是一滞,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失望的埋怨说,“大壮那孩子长大了,跟姨奶奶隔了心了,姨奶奶六十整寿都不肯来看我。” 老姐姐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五奶奶脸上也闪过一丝愧疚,她翕动了一下嘴唇,终于还是把姚甜甜扯到了身前,重新堆起满脸的笑,解释道,“老姐姐,你误会了大壮那孩子了,他知道今天是你的六十整寿,欢喜得不得了,是要准备来给你贺寿的。可是,最近杨家屯发生了一些事,他跟着姚先生理事,实在走不开呢,这不就让甜妞这孩子替他来给你磕头祝寿来了。” 五奶奶说着话,悄悄的掐了一下姚甜甜的胳膊,示意她也说上几句。本来打定主意少说少做,海吃喝白看戏的姚甜甜一进门就被推到了台前,自己到成了演戏的了。她心头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吐嘈到:五奶奶啊五奶奶,您老要演这么一出,您怎么也要提前打个招呼啊,就这么突然的加戏,连让这做演员的提前准备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哪。 虽然心中吐着嘈,五奶奶的场她姚甜甜无论如何还是要圆的,谁让她是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照顾她最无微不至的人呢。姚甜甜深吸了一口气,发挥了她在职场上练就的随机应变的本事,大眼睛骨碌碌一转间,已经想好了自己要表现出的态度和说辞。 姚甜甜首先把面上的表情做足了,她堆起了最诚挚的笑颜,脆生生的说,“奶奶您别生气,今天是您的好日子,甜妞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看姚甜甜反映的这么快,配合的这么好,五奶奶赶紧从青皮包袱里翻出了一个大大的寿桃来,她没有交给虎妞奶奶,而是递到了姚甜甜的手里,嘴里嗔怪着,“看你这孩子这记性,昨天夜里连夜给姨奶奶做的寿桃,怎么不献上去啊。” “呃,啊,”姚甜甜心理暗暗叫苦,奶奶呀奶奶,您的花样还一个接一个了,还瞒得这么紧,事先一点风声也不漏哪。姚甜甜被动的接过了寿桃,双手一举,送到了虎妞奶奶的面前。 姚甜甜没有说话,五奶奶的嘴却没有闲着,她爽朗的笑着,帮腔到,“这是大壮和甜妞这两个孩子的一份心意,老姐姐你就收下吧。” 五奶奶话音落地,姚甜甜的手就是一抖,隐藏在袖子下的小脸顿时哭笑不得起来,五奶奶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这是她和大壮的一份心意?这寿桃是您自己做的好不好?您就是想替大壮圆了过去,干吗还扯上她姚甜甜啊,她和大壮挨的着边么? 姚甜甜心头哀嚎着,无意间一错眼,看到虎妞那张仿佛是玩具被抢了的脸,顿时明白了五奶奶这么说的用意,她老人家是故意,绝对是故意的,她猜到了老姐姐的一番心思,但是不想要虎妞这样的孙媳妇,或者说不想让大壮来做上门女婿,所以拿她姚甜甜来当挡箭牌来了。 偷眼看着虎妞奶奶那明显的失望和虎妞越来越铁青的脸,姚甜甜再次哀嚎一声,五奶奶啊五奶奶,咱能不这么劲爆么?您老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先吃点寿筵再爆料?您现在这么一闹,呆会咱还有的吃么?人家来了异时空的古代,还没吃过这里的宴席呢,还是饭庄的大厨主勺的!这里的清粥小菜已经很好吃了,筵席上的菜肴会是什么样呢,人家真心的觉得好奇嘛,人家…… 姚甜甜心中碎碎念着,脑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小差,她正在哀叹她的美食呢,突然感觉后腰被人捅了捅,五奶奶在一旁给她打着掩护,“瞧着孩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有些露怯了,让大家见笑了。姨奶奶问你话呢,你爹娘之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父母一直是姚甜甜心头的痛,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不管是本尊的姚甜甜还是小甜妞,她们都是孤儿。唯一不同的是,本尊姚甜甜从来不见过生身父母的面,更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而小甜妞是十几岁的时候家里飞来横祸,父母双亡的,她享受了十多年父母宠爱的日子。 脑海里闪着一幕幕小甜妞被父宠母爱的片段,姚甜甜仿佛也跟着她一起享受有父母呵护的美好日子,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柔和,缓缓地抬起头来,迎上了虎妞奶奶的目光,轻轻地说道,“我爹种地,我娘织布养鸡,他们互敬互爱,待我极好。” “哼,不就是个乡下土豹子家的野丫头嘛,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刚才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没等虎妞奶奶说话了,虎妞一脸的鄙夷,不屑的说。 “瞧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虎妞奶奶嗔怪的瞪了虎妞一眼,脸上却露出了认同孙女的表情,她扭过头来,拍着五奶奶地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翠花啊,不是做老姐姐的说你,大壮那孩子厚道又有力气,你可得好好替他把把关,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把一辈子的大事给耽误了。” “这,”五奶奶脸色一阵古怪,她反手拉住虎妞奶奶的手想反驳两句,却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说辞。 “奶奶,我的父母虽然务农为生,但是他们厚道本分,教养女儿与人为善,遵礼受教,样样也不曾落下的。”没有等五奶奶为自己辩护,姚甜甜自己脆生生的开了口。 原本姚甜甜是打算息事宁人,不趟着趟浑水的,五奶奶用她来做挡箭牌,她只要做好了本分也就得了,就连虎妞鄙夷的说她是乡下野丫头,骂她是听不懂人话的聋子,她都没有计较。 但是,凡事都有个但是,姚甜甜的退让也是有底线的。自小是个孤儿的姚甜甜早就把小甜妞的父母当作自己的父母了,她活了两世才有这么一对父母在,怎么能允许别人随意的蔑视呢。 因此,姚甜甜改变了主意,她身子微微一展,缓缓地释放出了职场历练多年练就的气势,面对着自以为是、有着优越感的虎妞祖孙二人,不卑不亢的微笑而立。 虎妞奶奶毕竟是活了偌大的年纪,姚甜甜这么一站,她立即发现这个丫头与方才不同来了,可是虎妞骄纵惯了的,她的眼睛里只看得见县里来的小姐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哪里看得上姚甜甜身上的粗布衣衫。 虽然虎妞看不上大壮的憨头憨脑,可是大壮竟然敢不来见他,还找了其他的姑娘来羞辱她,这是一向说一不二的虎妞不能容忍的,而现在这个抢了她的玩具的野丫头不但不跪地求饶,还这么不知好歹的和她对峙,这于她虎妞简直是奇耻大辱,是红果果的向她宣战哪。 向她虎妞纵横清水镇还没遇到过对手呢,难道她会怕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不成,虎妞扔了手里的遮阳伞,彪悍的用手一指姚甜甜,“喂,我说对面的野丫头,大言不惭地,你敢和我比试吗?” “好啊,不知道你想比什么?”姚甜甜不急不躁,盯着跋扈的虎妞悠然问了一句。 “比……”虎妞的气势一顿,说不下去了。 她从爹很早就开小饭馆了,手头有些钱,养成了她娇惯任性的脾气,她娘在世时还想让她学习女红针凿的,但是被她一顿哭闹给搅黄了。后来,他爹也曾想让她去学馆里读书认几个字,可是她绝食抗议,他爹也只要作罢了。 再后来,她家的小饭馆越做越大,没有儿子的老爹又想着让她跟着账房先生看看账,以后好接管饭馆的生意,可以她去了账房没几天,账房先生就请辞,说是有这样的大小姐捣乱,他根本没法干,连着走了两个账房先生之后,她爹也就绝了让她去账房的念头。好在祥子越来越能干,一直忠心耿耿,对她又百般迁就,她爹也就不再管她,随她去了。 从此,虎妞过的逍遥了,每天就是摆弄些胭脂水粉的,或者去镇上唯一的一家成衣铺子转转,只要那里来了什么新鲜的款式,无论适不适合,她都要买几套回来的。 知道她家财大气粗,她本人为人又跋扈,周围的人家的孩子们都躲着她,久而久之,她也就认为自己是十里八乡的唯一了,除了偶尔从县城里来的小姐们身上漂亮的衣衫,让她生出羡慕之心外,她就从来不知道怕过谁。 可是,现在面对一个乡下小丫头毫不畏惧的对峙,真要比试,她一时之间真还不知道自己能拿出什么出来炫耀的。 虎妞急的眼珠子乱转,突然之间有了一个主意,她得意的扯了扯身上的粉红色裙装,趾高气昂的说,“咱们都是女孩子,就比试下这穿衣吧。”说着,虎妞眉头一挑,故作大方的说,“只要你能说出我身上这件衣服的料子名来,这场我就算你赢!” 091 与虎妞比试 虎妞这次还算有些急智,她挑得这个比试项目挑的好,这是她最擅长的,也是原版的小甜妞最不可能接触到的层面,她以为一个乡村里长大的野孩子,父母都一辈子不曾见过什么高级的布料,更不用说才十几岁的小甜妞了。 可是,虎妞算计的再好,也没有算到现在小甜妞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跨越了千年文明的灵魂,她所在的时代别说是布料的种类了,就是同一种布料的裁减款式都有不同的品牌来完成,时尚界那是相当的繁荣、火爆。 而且,就算姚甜甜记不住所有布料的名字,她还有强大的无所不知网络搜索呢。这不,虎妞的话音刚落,姚甜甜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平板液晶屏幕,上面是各种材质布料的名称以及相对应的清晰图片。 这也液晶屏幕的出现让姚甜甜心头一喜,她喜的不是有足够的资料可以轻松赢了这个自大的虎妞,而是虚冥中的药香老少年已经恢复了。在杨家屯之时,由于魏星言的来到,让药香少年不敢轻举妄动,很多时间是无声无息的,姚甜甜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昨夜,由于时间的关系,姚甜甜匆忙离开了虚冥,留下力竭虚弱的药香少年一个人,她有些不放心,但是又不敢贸然的联系他,生怕被魏星言或者其他的高人发现了端倪。 现在,在姚甜甜需要资料的时候,药香老少年这么快的就连通了网络,把相关资料都送了来,这就说明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姚甜甜一直为他悬着的心也就踏实的放了下来。 姚甜甜欣喜于药香老少年的恢复如常之时,虎妞却以为她被自己这么高难度的问题问傻眼了,她高高地一仰下巴,得理不饶人的逼问到,“野丫头,怎么样,你敢不敢比?” 姚甜甜放下了为药香老少年担着的心,更加从容不迫了。她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她轻轻地把自己的双臂收拢在了胸前,确认般的追问道,“你确定,就比这个?” 气盛的虎妞被姚甜甜一追问,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她狐疑的再次打量了一番姚甜甜那身粗布麻衣,放下了心来,嗤笑着说道,“对,就比这个,你要是不认识就趁早说。” 虎妞奶奶毕竟活了这么大年纪了,见姚甜甜胸有成竹的沉稳样子,而自家孙女把话又说的这么死,忍不住嗔怪的提醒道,“虎妞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甜妞是跟着姨奶奶来做客的,你们小姐妹之间比试什么啊,大家一起讨论讨论衣服不是挺好嘛。” “不,”虎妞却没有领她奶奶的情,固执的摇了摇头,嫌弃的说,“她一个乡下野丫头,我和她有什么好讨论的,她连我穿的衣服是什么布料的豆不懂。” “虎妞姐姐说笑了,虽然你这身衣衫很鲜亮,料子也还不错,却不是顶级的丝绸料子,只是做工细致些的缎纹棉布而已。”姚甜甜趁着虎妞祖孙二人说话的空档,仔细对照了液晶屏幕上各色布料的清晰图片,确认了虎妞衣衫的料子,气定神闲的说道。 “什么?你说这不是绸缎?”虎妞一下子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抖着自己的衣衫大声地说,“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成衣铺子的老板说了,这是县里最流行的高级缎子了,花了我五百文钱呢。” “那是老板跟你玩得文字游戏罢了,这是缎纹棉布,也可以称得上是缎子了。”想比于虎妞的暴跳如雷,姚甜甜更加从容的提示说道。 “你,你,一派胡言,你知道什么是绸缎吗?”虎妞涨红着脸,不服气的驳斥道。 “我爹爹曾经教导过我,绸缎根据织法不同,也是分不同的种类的,”姚甜甜故意偏着头,似乎是回想了一番,继续悠然的说道,“绡、纺、绉、绸、缎、锦、绢、绫、纱、罗、绨、葛、绒,大体上就是这些种类吧。” 姚甜甜先点明了是爹爹的教导,如数家珍的报出了这么多丝制布料的名字,都是她虎妞从来没有见过的,只是看到县上来的小姐穿得衣服都很飘亮,偶尔听人家说过一句什么‘云烟笼翠纱’的,但是也没这个甜妞说的这么详细。虎妞一下子泻*了气,蔫了下来。 虎妞奶奶第一回看到这么垂头丧气地的孙女,她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虎妞不要泄气,甜妞她娘就是织布的嘛,她懂得多一些也正常,你不要难受了,和甜妞小姐妹之间多聊聊就好了。” 虎妞奶奶本来是想给自家傲气的孙女一个台阶下,才说甜妞娘是织布为生的,这是人家的专业,所以人家才知道的多,让孙女不要气馁伤心的。可是,这话听到了虎妞耳朵里,却让她又有了一个主意,她家是开饭馆的啊,她也在饭馆的帐房里呆过几天呢,要说起菜名来,她肯定能扳回面子的。 虎妞心中有了主意,她又一挺胸,气势凌人的说,“刚才是本小姐失误,忘记了你家之前就是织布的,才让你暂时领先了了。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了,现在,你敢和我比试报菜名么?” 虎妞刚开出了比试的条件,姚甜甜面前的液晶屏幕上一闪,上面的内容马上就变了,中国古代食谱:《食珍录》、《清异录》、《食经》、《本心斋食谱》、《山家清供》、《饮膳正要》、《饮食须知》、《云林堂饮食制度集》、《易牙遗意》、《多能鄙事》、《随园食单》、《醒园录》。 孤岛食谱一排排的出现在了姚甜甜的眼前,等待着她随意的翻阅。姚甜甜却暗暗的一番白眼,在心底讽刺道,“你活了上万年都白活了么?顶着一个少年人的面孔就真以为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了啊?还这么争强好胜的,小孩子心性!” 听了姚甜甜一顿劈头盖脸的讽刺之后,药香老少年不但没恼,也没和以往那样嬉皮笑脸的打马虎眼,而是带着沉思说道,“那道山海羹的菜谱有些蹊跷,尤其是作者的附诗,那语气超然,似乎不是一般人。现在正好是个机会,用菜谱探探郭家底细。” “你刚才都听到了?你也觉得山海羹菜谱的附诗有问题?”姚甜甜一边说着,一边暗自点头,“用菜谱试探一下他们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是这么多的菜谱,选哪个呢?” “审势度势,随机应变是你的强项,我甘拜下风!这事还是你拿主意吧。”药香老少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调侃,把这个难题留给了姚甜甜。 姚甜甜和药香老少年暗自沟通的时候,五奶奶说话了,她大着嗓门说,“虎妞啊,你们家开饭馆的,要论报菜名,这里这些人谁能比过你去,我看这回救不用比了吧。” 五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捅了捅看似有些走神的姚甜甜,提醒道,“是不是啊,小甜妞?” 接到五奶奶的提醒,姚甜甜结束了和药香老少年的回话,回过了神来,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对面的虎妞不干了,“她家织布的,她占着这么大的便宜还和我比,我比报菜名怎么了?今天还就要非比不可了!” “这,”五奶奶被虎妞这么好不客气的话堵得一时气结,指着盛气凌人的虎妞一时说不出话来。 “奶奶,没关系的,我恰巧子叔叔那里看到了几册菜谱,那上面记载的菜名我大抵还能报上一些的。”姚甜甜扭头递给了五奶奶一个放心的眼神,不卑不亢的说道。 “菜谱?你唬谁呢?!”虎妞大声地说了一句,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姚甜甜得叔叔是村塾的先生,有一些股本藏书这事她曾经听大壮说起过,若他真的收藏有菜谱,那自己今天不就彻底丢人丢到家了么。 姚甜甜看出了虎妞的胆怯,本应该见好就收的,不过她应下这场比试是还有其他的目的,自然也就不想顾及到要给嚣张的虎妞留什么面子了。姚甜甜轻轻的踏前半步,自然而然的说道,“唬不唬人,自有识货的郭大伯评判,只是不知道你们是想听《食珍录》还是《山家清供》上记载的菜名啊?” 有道是,行家一张口便知有没有,姚甜甜特意从一大堆古代的食谱中挑中了《食珍录》和《山家清供》,《食珍录》是本宫廷菜谱,而《山家清供》记载的草菜肴则平民化了一些,算是本珍贵的民间菜谱,无论哪一本都足够引起开饭馆的老板注目了。 果然,姚甜甜此言一出,在一旁招呼宾客的郭大伯立即就竖起了耳朵,而在灶间准备菜肴的祥子则拎着菜刀就跑了出来,惊喜地问道,“你叔叔有《食珍录》这样的御膳菜谱?” “呃,”姚甜甜想起了叔叔谨慎的送走了线装书的原本,她稍稍一顿,模糊的说道,“我是在叔叔那儿看到菜谱,叔叔的朋友藏书颇丰,我不知道哪菜谱食属于谁的。” 092 祥子受伤了 其实对于痴迷厨艺的祥子来说,菜谱属于谁的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哪里能看到这样的菜谱。因此,尽管姚甜甜模糊了菜谱的来历,他还是兴奋的跑到了姚甜甜的面前,热切的说,“能,菜谱能借我看看么?” “祥子!”虎妞看到一项对她百般忍让的祥子这么热切的望着那个乡下野丫头,几乎就差摇尾乞怜了,她气得大吼一声,弯腰拣起地上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冲着祥子就掷了过去。 “啊!啊,……”祥子冷不防就虎妞用石块一打,疼的双手抱头,却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拿着菜刀呢,他一松手,菜刀掉了下来,正好砍在他自己的小腿上,顿时疼昏了过去。 伤了人了,大家顿时慌了起来,虎妞气的一跺脚,狠狠地剜了姚甜甜一眼,一转身向着内屋跑了进去。 虎妞爹郭大伯看着闯了祸就跑得女儿,少有的厉声喝道,“虎妞,你回来!来照顾看祥子。” “那个成事不足的废物,也就是爹你稀罕他,我瞧不上!”虎妞气呼呼的丢下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跑进了自己的屋子,‘哐铛’一声摔上了房门。 郭家饭庄的东家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顾不上在和跋扈不懂事的女儿说道理,转身快步向着受了伤的祥子走了过去。他这么一顿的功夫,郭家屯的乡亲们和他饭庄的活计已经七手八脚的把祥子抬了起来。 “慢点,慢点,把祥子抬到正屋去。”郭大伯心疼得抓住了祥子冰冷的手,嘴里招呼着大家伙。 祥子意外受伤,虎妞负气躲了起了,姚甜甜和虎妞的比试也就不了了之了,虎妞奶奶看着院子里忙乱成一团的大伙,又瞅了瞅孙女紧闭的房门,也摇头叹息了一声,顷刻间仿佛又老了几岁。 五奶奶心头也有些愧疚,这件事虽说是虎妞挑起的,但是姚甜甜是她带来的,而且也是她动了私心,把姚甜甜模模糊糊的说成了大壮的未婚妻,这才让虎妞那丫头对甜妞起了敌意,也才有了后来这一团的慌乱。 五奶奶带着愧疚,抓住了老姐姐的说,安慰道,“祥子那孩子只是伤了小腿,伤口不深,养几天就会没事的,老姐姐你不用担心。对不起,我,我,我也帮上你们什么忙。” “虎妞被我惯坏了,总以为她是个没娘的孩子,什么事都不愿意拘着她,结果让她养成了这么一副性子,让翠花妹妹笑话了。”虎妞奶奶撩起衣襟抹了抹眼角,对着五奶奶摆了摆手,“我没有老妹妹福气好,大壮那个孩子孝顺,甜妞这孩子也机灵懂事,你,你往后的日子不用操心喽。” 五奶奶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她很想说他家的大壮孝顺是孝顺,可是在找媳妇这事上也是个不开窍的,枣花那孩子老实善良,也手巧能干,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她下手晚了一步,被福生娘抢了个先,给定下了。这又来了个机灵鬼一样贴心的小甜妞,可是大壮那个榆木脑袋瓜子的不会转弯,眼里心里就是有枣花一个,对于小甜妞有哥哥一样的关心,还有被救命的感激,就是愣没有娶回家做媳妇的觉悟啊。 五奶奶很想把自己的烦恼也和老姐姐唠唠,可是她刚才为了绝了老姐姐要把大壮招为上门孙女婿的心思,已经暗示了小甜妞就是自己未来的孙媳妇,面对老姐姐不*明*真*相的羡慕,五奶奶爷只有含糊苦笑的份了。 老姐俩个相对无言,虎妞奶奶的眼睛里还隐隐泛着泪花,姚甜甜心头也有些内疚,她方才为了试探那道山海羹的菜谱来历,没有控制好情绪,刺激了娇惯的虎妞,误伤了祥子,把姨奶奶好好的一场热闹的寿筵生生地给搅黄了,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也不是她的初衷。 做错了,自然是要补救的,姚甜甜乖巧的来到了虎妞奶奶的身边,轻轻地劝解道,“奶奶,今天是您六十整寿的大日子,郭大伯和虎妞姐姐费心费力的给您准备了这么多的好吃的,您不要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啊。来,我扶着奶奶入席上座吧。” 此时的姚甜甜早已经收了方才父母被辱,奋起反击时候的浑身气势,她柔柔的话语让人如同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舒服,虎妞奶奶收了泪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哎,就是委屈了祥子那个孩子了,他为了我老婆子忙前忙后的,辛苦了好几天了,一句怨言也没有,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可惜啊,偏偏和虎妞的八字合不上,可惜啊……” 虎妞奶奶的无奈的叹息轻轻地飘散在了风里,她的人已经被姚甜甜搀扶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主席的首位上坐下。而五奶奶也被她手拉着手的坐在了她下首的座位上。自然的,姚甜甜也就陪在了五奶奶身侧。 老寿星入座了,她的老姐妹也入座了,慌乱的人们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在郭家饭庄伙计们的招呼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场因虎妞发彪而起的混乱,在姚甜甜不动生色的劝导下消弥于无形了,大家伙纷纷说着吉祥的祝寿话语,虎妞奶奶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郭家饭庄的东家郭大伯安顿好受伤的祥子之后,走出了屋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井然有序的贺寿筵席的喜庆场面。郭东家了解自己的老娘亲,老太太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六十整寿的寿筵上出了这么一出,来太太怎么会这么快就高兴起来呢? 郭东家拿眼四处逡巡了一番,没有发现自己女儿虎妞的踪影,他眉头轻轻一锁,狐疑的快步来到了虎妞奶奶身边,堆起了欢喜有些自责的笑容,轻声喊道,“娘,今天是做儿子的考虑不周,请您老责罚。” “傻孩子说的哪里话啊。”虎妞奶奶满脸含笑的摆了摆了手,“小甜妞说的对,为了我的寿筵,你,你和虎妞还有祥子,忙前忙后的操了不少的心,费了不少事,我老婆子改知足了,哪还会怪你们呢。” 原来是那个不但知道各种布料,还熟知菜谱的小丫头打开了老太太的心扉,郭东家眼神一转,含笑对着姚甜甜轻轻的点了点,致意道谢,就像对着一个成年人一般。 热热闹闹的寿筵之后,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郭家的乡亲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虎妞奶奶一手拉着五奶奶,一手拽着姚甜甜,诚挚的说,“你们杨家屯里的远,老妹妹今天就住我这儿吧,我这儿地方大,你们祖孙也不用拘束着,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虎妞奶奶挽留的诚恳,说的也确实是实情,五奶奶本来也是这么打算,姚甜甜他们上午是坐着枣花爹的驴车来的,本来就是约好了明天下午再在五里坡等着枣花爹回来,再顺路搭车回去的。 而姚甜甜原本是无所谓的,但是自从知道了那道山海羹的菜肴,她就有了多和郭家一家接触下的心思。 她看的出来,她作为鱼饵抛出去的《食珍录》和《山家清供》两本食谱,除了祥子单纯的音位酷爱厨艺喜欢之后,郭家饭庄的东家郭大伯也是很感兴趣的,至于,这份兴趣是出于商业嗅觉上的灵敏,还是另有原因,姚甜甜暂时还不得而知,现在要住在郭家屯,正好具体的了解一番。 五奶奶紧紧握了握虎妞奶奶的手,“老姐姐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你们也别把我们当外人,平平常常的家常饭菜就好。” 姚甜甜和五奶奶答应住下了,虎妞奶奶很高兴,她儿子郭大伯也很高兴,但是那个一直躲在自己屋子里的虎妞却不乐意了,她‘咣当’一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用手一指姚甜甜,大声地说,“我不要和这个野丫头住在一起,让她走,让她走啊。” 虎妞奶奶一听脸色为难了起来,郭大伯却把脸一板,严厉的呵斥道,“胡闹!你还嫌今天你胡闹的还少啊,给我回屋去反省,想不明白不准出来吃饭!”说着话,郭大伯把手一挥,对着旁边的煮饭婆子吩咐,“你们都听到我的话了?给我看好了虎妞,不许她再胡闹!” 见自家老爹为了个外人呵斥自己不算,还真的派人看住自己,虎妞委屈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再次‘哐铛’一声关上了房门,紧接着屋中就传出了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郭大伯一咬牙,忽略了女儿不满的撒泼咆哮,对着五奶奶和姚甜甜说道,“虎妞不懂事,让翠花姨和小甜妞见笑了。中午没来得及,晚上我亲自下厨,做山海羹给你们换换口味。” 郭东家的话是对着五奶奶和姚甜甜二人说的,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姚甜甜,似乎她才是主角,五奶奶不过十个陪衬罢了。 姚甜甜迎着郭东家的目光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郭东家这话正合姚甜甜的心意,山海羹好啊,菜肴好,也是个好话题,什么时候都可以围绕着这道山海羹展开了。 093 郭家夜宴 郭东家说到做到,晚饭的餐桌上果然有了直径半尺左右的砂锅,上面还盖着盖子,丝丝缕缕的热气从盖子周围冒了出来,带出了时断时续的鲜香之气。 虎妞没有出现在晚饭的餐桌上,不知道她爹如何安抚了她,她已经不再吵闹了,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自己的屋子里做些什么。而中午受伤的祥子却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客厅,脸色苍白的坐在了最末端的位子上。 大家都做好之后,郭东家亲自揭开了砂锅的盖子,顿时那股若有若无的献香之气一下子弥漫了开来,也勾起了姚甜甜的馋虫。 看着姚甜甜脸上露出的垂诞之色,郭东家那双开店做生意练就的厉眼里闪烁起了欣喜的光芒,他刻意的用勺子搅了搅,请竹笋和鱼虾等海鲜的香味更加浓郁的迷漫了出来,这才慢慢的盛了一小碗递到了姚甜甜面前,和善的说,“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祥子曾经和你说起过的,小甜妞品尝一下,看看这道菜是不是名副其实。” 郭东家虽然精明,却心急了些,违背了待客之道,姚甜甜作为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是跟着五奶奶一起留在郭家屯做客的,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这么珍贵的菜肴第一碗都是应该盛给五奶奶,他的翠花姨的。 可是,郭东家却趁着刚刚打开山海羹的盖子,香气最浓郁时候,把第一碗递到了姚甜甜的面前,这是心急疏忽呢?还是有意的试探?要知道郭东家可是从开小饭馆开始做起的,迎来送往、人情交际的,该是个顾全大局、八面玲珑的人才对呢。 姚甜甜大眼睛转了一转,决定还是暂时装装糊涂,再听听他的打算再说。想的明白,姚甜甜似乎是被美味吸引,她伸手接过了汤碗,舀出了一小勺,轻轻地吹了吹,迫不及待的送到了嘴里,顿时满口鲜香,姚甜甜满足的叹息了一声,毫不夸张地赞叹道,“好喝,真是好喝啊。” 说完之后,姚甜甜仿佛才意识到不妥,她在郭东家期待的目光中把小碗递到了五奶奶眼前,不好意思的说,“嘿嘿,奶奶,是甜妞不好,贪嘴了,您,您老也尝尝。” 五奶奶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接过了姚甜甜手里的汤碗,却扭头对着虎妞奶奶自豪的说,“老姐姐,你看我们小甜妞多么懂事啊,呵呵。” 虎妞奶奶脸色一僵,似乎是想到了自家不懂事的孙女。不过,她眼神亮了亮,脸上恢复了神采,“是啊,小甜妞真是懂事又贴心啊,我听说她叔叔一直在你们杨家屯教书,是个很好的先生,不但把大壮他们半大小子们教的很好,也收女学生的,是吧?” “是啊,是啊,”五奶奶说起姚先生了,满脸上都是钦佩和感激,“姚先生真是个好先生啊,不同的孩子教导方法不同,我们屯的枣花、槐花、福妹、春娥、菊花她们几个也要跟着先生去读书识字呢,” “这么说这事是真的呀,”虎妞奶奶的眼神更亮了,“你们村塾学堂还真有女学生啊,都是些什么孩子啊?” “说起这些孩子啊,个个都是好好孩子呢。”说起这些家长里短的,五奶奶兴奋了起来,她干脆把汤碗放在了桌子上,拉开了长谈的架势,“首先说枣花,那个孩子虽说就是个独生的,家里也不缺钱,但是那孩子仁义、懂事,还做了一手好绣活,……” “那孩子也在你们村塾读书?”虎妞奶奶一把抓住五奶奶的袖子,打断了她下面的话,急切打听起了枣花的情况,“那孩子多大了?” “十四岁了,”五奶奶快速的说道,接着解释道,“她去读书就是想多认识几个字,也跟着先生明白些道理。” “十四岁,和我们虎妞差不多大,快到成亲的年纪了吧?还去读书?”虎妞奶奶有着疑惑,但是脸上的欣喜和渴望却更加明显。 “枣花是定婚了的,”说起这个话题,五奶奶眼神似乎有些黯淡,“不过,她未来的婆婆也支持她去识字明理的。因为枣花这个准儿媳妇很可她的心,她们家的门帘都是那孩子一针一线的给绣出来的,绣的那个鲜亮啊,她……” 五奶奶说起了枣花的能干,脸上的惋惜之色更重了,而虎妞奶奶确实越听越开心,老姐俩从杨家屯的村塾说到读书的学生,再说到枣花的绣花,话题分散了下来,继续讨论起了绣活得好坏,各色的花样子了。 姚甜甜在一旁貌似津津有味的听着,实则却用眼梢的余光一直盯着郭东家的脸上的神色呢,只见他听到五奶奶他们提起叔叔姚润之的时候脸色兴奋,隐有期待,却对自家老太太感兴趣的杨家屯村塾收女学生的事兴趣缺缺,听到两个老太太说起枣花的事,他更是满脸的不耐烦起来,待到老姐俩话题越扯越远,都扯到绣花样子上去了,郭东家的忍耐终于到了极致。 轻咳了两声,轻了轻嗓子,郭东家把脸上的神色放柔和了,他一一给大家都盛了一小碗山海羹,才对着他家老太太有些埋怨的说道,“娘,您看,这饭菜都要凉了,您也要让姨奶奶吃完了饭,再慢慢的唠嘛。” 听了儿子的提醒,虎妞奶奶才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远了,赶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拍着五奶奶的手说,“瞧我老糊涂的,咱们先吃饭,吃完了饭再姐俩再好好的说会子儿话。” “我见了老姐姐都忘了时辰了,也是老糊涂了,”五奶奶抬起另一手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检讨到。 郭东家好不容易阻止了两个老太太的闲聊,生怕再出什么变故岔开话题,赶紧为姚甜甜夹了一筷头子酥软的肌肉,殷殷的劝到,“小甜妞再尝尝大伯亲手做的黄焖鸡块,听你对名家菜谱这么熟悉,必定是个美食的行家,点评下大伯的手艺,也给咱郭家饭庄再提点条财路啊。” 郭东家开始还是劝姚甜甜吃菜呢,说道后来干脆直接了当的点明了他的目的,就是看中了姚甜甜说的那两册菜谱。不过,姚甜甜刚才已经悄悄地观察过他的神色了,他对叔叔不感兴趣,或者说多接近叔叔和杨家屯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是菜谱。 有了这层认知和判断,姚甜甜对今晚的谈话就有了底数,她把鸡肉送进了嘴里,一边细品味到,一边连连点头,大大方方的说道,“好吃,大伯的手艺真好。我虽然知道几本食谱,却没有真正的吃过那些美味菜肴呢,还是大伯做的菜好吃啊,在行家面前,我可不敢点评,倒是可以把菜谱里面的做法说出来,请大伯和祥子哥哥动手做了,我也好品尝美食哪。” 听了姚甜甜的话,郭东家脸上泛起了的欣喜的笑容,不敢置信的问道,“甜妞肯把菜谱告诉大伯?”郭东家说着话,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来,急切地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郭东家说话的当口,坐在末位的祥子已经起身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姚甜甜旁边,双眼冒着小星星,等着她开口。 姚甜甜看着这么急切的师徒二人,姚甜甜并没有急着表露自己的想法,她清脆的说道,“我的要求嘛,自然是要吃大伯和祥子哥哥亲手做的美食啊。不过啊,……” “不过什么?”郭大伯和祥子异口同声的问道,祥子甚至急切的扯住了姚甜甜的袖子。 姚甜甜狡黠的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食珍录》都是讲皇家御膳、管家筵席什么的,用的那些材料我大都没听过,更别说见过了,所以就是随便看了几眼,没有记住。还是《山家清供》实在,说的那些菜肴虽然吃不到,还是可以通过食材想象一下的。”说着话,姚甜甜还忍不住馋得吞了口唾沫。 “那些御膳食材既讲究又贵,咱们一个偏远的小饭馆的确买不起那些材料,知道了菜谱也做不出来,”听到姚甜甜这么说,郭大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满足的说,“甜妞说的话,还是咱们看的到、摸得着的材料用起来顺手,更实在些,《山家清供》正好,正好。” “可,可,《食珍录》那是御膳菜谱啊,厨艺最高的食谱啊,你怎么会不记得呢,怎么会不记得呢。”祥子和郭大伯的态度截然相反,他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语,抓住姚甜甜袖子的手也无意识的松开了。 祥子还真是执著啊,这也许就是专业领域内的追求最高的执著吧,姚甜甜心头一转,不但没有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反而带上了几分敬意,办是开玩笑,半是允诺到,“祥子哥哥,你没听说贪多嚼不烂的故事么,等你把厨艺练好了,把大饭庄开道县里,州里,甚至是京城里去,御膳房的菜谱一定能学到的哦。” “真的?!”祥子被姚甜甜这几句话说得眼神又亮了起来,他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太贪心了,甜妞妹妹说得对,我,我先练习《山家清供》上记载的菜肴吧。” 094 郭家饭庄喜得秘方 郭大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爱徒、养子和心目中的准女婿,带着点欣赏也带着一丝担忧,见他最终认可了姚甜甜的说法,终于欣慰的点了点头,目光转到了姚甜甜的脸上,带着期待开口说道,“甜妞啊,现在给大伯说说《山家清供》的菜谱吧。” “好的,”姚甜甜大方的点了点头,略微想了一下,说道,“咱们这一代出产芹菜,那我就背诵一个有关芹菜烹调的菜谱吧,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碧涧羹。” 其实早在姚甜甜准备说《山家清供》菜谱的时候,药香少年已经为他翻开了这本古菜谱,并且翻到了碧涧羹的这一页,悄悄地提醒她到:“有些植物原料这个时空不一定会有呢,就是芹菜在这里常见,就说这道菜谱吧。” 姚甜甜撇了一眼眼前液晶屏幕上的介绍,一字一句,缓缓地诵到:“芹楚,菜也,又名水英。有二种:荻芹取根,赤芹取叶与茎,俱可食。二月三月作羹时采之,洗净入汤灼过取出,以苦酒研芝麻,入盐少许,与茴香渍之,可作蔊。惟沦而羹之者,既清而馨,犹碧涧然。” 姚甜甜说完,看着祥子和郭大伯有些迷茫无措的眼神,她眼神一转,轻轻一笑,假托叔叔之言把这道文绉绉的菜谱译文也说了出来,“我喜欢吃芹菜,就求着叔叔讲解了这道菜肴:芹楚,是菜,又叫水英。有两种:一种叫荻芹,取根食用,一种叫赤芹,取叶与茎,都可以吃。二月三月要做羹时就采来,洗净放进开水中烫过取出,以苦酒研芝麻,少加点盐,与茴香一起浸着,可作小菜。而用它来煮羹,又清新又馨香,就像山涧的清水。” 听到姚甜甜的翻译,郭大伯和祥子终于恍然大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来。可是,这样一来,姚甜甜就疑惑了,昨天祥子背诵的那道山海羹的菜谱也是这么文绉绉的啊,他们如果弄不太懂文言文的话,那道菜谱又是怎么回事呢? 姚甜甜心头疑惑着,悄眼观察着郭大伯和祥子的神色,又缓缓地说出了另一道菜谱来,“青精饭,首以此,重谷也。按《本草》:“南烛木,今名黑饭草,又名旱莲草。”即青精也。采枝叶捣汁,浸上白好粳米,不拘多少,候一二时,蒸饭曝干,坚而碧色,收贮。如用时,先用滚水,量以米数,煮一滚即成饭矣。用水不可多,亦不可少。久服延年益颜。仙方又有青精石饭,世未知石为何也。按《本草》用青石脂三斤、青粱米一斗,水浸三日,捣为丸,如李大,白汤送服,一二丸可不饥。是知石脂也。二法皆有据,第以山居供客,则当用前法,如欲效子房辟谷,当用后法。” 说完之后,姚甜甜却没有继续说译文了。痴迷厨艺却没读过什么书的祥子眼巴巴地等着姚甜甜给翻译呢,等了半天,还不见姚甜甜解释,祥子急得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甜,甜妞师傅,这,这青精饭到底怎么做啊?” 郭大伯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那眼巴巴的等着的眼神,一点也不比一脸焦急的祥子轻松,他下意识微抖得小腿出卖了惶恐又期待的心情。 确认了郭大伯鹤祥子确实不懂文言文,姚甜甜把心头的疑惑表现在了脸上,她偏着头,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呢,这道菜谱叔叔没有给我讲解过,我还想着祥子哥哥能给我讲讲呢。” “我?!”祥子一下子张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尖说,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我没有读过书,怎么会能明白这样的菜谱呢,只听明白里面提到了《本草》、《本草》的,似乎这道菜肴还还有药理,置于怎么做,确实是一点也不明白呀。” 祥子说着,求助的望向了他的师傅兼东家郭大伯,在得到同样焦急无奈的眼神之后,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姚甜甜身上,央求道,“你跟在你叔叔身边这些天了,总学会了一些文言文吧,你就帮我解释一下吧。” “不对呀,祥子哥哥,”姚甜甜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一般,偏着头说,“我记得昨天祥子哥哥说的山海羹的菜谱也是这样记载的啊,你们怎么能明白?怎么到了这道青精饭就不明白了呢?” 姚甜甜提起了山海羹的菜谱,焦急的祥子瑟缩了一下,自觉的犯了大错一般的瞅了一眼郭大伯,愧疚的垂下了头去。郭大伯脸上一阵纠结,大约一盏茶的时候那么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郭大伯缓缓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脸上带着迷离的神色讲述了起来: 一年多以前的一个午后,祥子和伙计们都被打发去买菜蔬了,郭冬青正昏昏欲睡的一个人守着那个郭家饭庄,突然有一个穿着青衫的老道士来到了店里,问他想不想让他的郭家饭庄在十里八乡的扬名,郭冬青自然是很想的,但是他又不相信能有这么好的事情掉到自己的头上。 郭冬青给这个陌生的老道士泡了店里最好的茶,拐弯抹角、察言观色的观察了半天,这才确信了这个陌生的道士确实是个真道士,不是冒充的,好像确实也没有什么恶意,这才乍着胆子询问老道士怎么能让他的郭家饭庄在十里八乡的扬名,道士又有什么条件。 青衫道士很干脆,直接掏出了‘山海羹’的菜谱,并且把上面的文字详细的解释了给郭冬青说,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让他把这道菜肴当作招牌菜,在十里八乡之间广为宣传,但是叮嘱他,关于这道菜谱的来历不能透露过别人知道。 郭冬青遵从老道士的嘱咐,没有告诉别人关于如何得到菜谱的事,只是把菜谱悄悄地拿给了祥子看了,之后师徒二人花重金从外地买来了竹笋,配上当地产的鱼虾,按照老道士交给的方法,终于做出了美味无比的山海羹。 郭冬青喜出望外,赶紧把这道菜推出了出来,果然不出老道士的预料,山海羹推出不久,郭家饭庄立即就被大家口口相传的都知道了,甚至连宁县里的富贵大户们都有慕名前来吃这道菜的。 不过,这道山海羹虽然好吃,也被大家认可了。但是,它的主料竹笋却不易得,耗时耗力不算,还特别的贵,饭庄里时常就断了材料。昨天祥子听姚甜甜说起曾经在附近见到过竹笋之后,一时高兴,把这道羹的菜谱就说了出来,希望能从杨家屯那直接买原料,那他们饭庄的利润就会翻倍了。 事后,祥子忐忑的把这件事告诉了郭冬青,想就近买杨家屯的竹笋,又担心东家责怪自己泄露了山海羹的秘方。郭冬青知道之后嘱咐祥子暂时不要再提这个话题,自己则悄悄地观察起这个十几岁机灵的小丫头来了。 结果,他还没看透姚甜甜呢,姚甜甜又抛出了《食珍录》和《山家清供》两本著名的菜谱,并且坦坦荡荡的把其中碧涧羹和青精饭的秘方说了出来,这样郭冬青既感动有惭愧,这才原原本本的把山海羹秘方的来历说了出来。 郭冬青说完,微垂着头说,“甜妞啊,是做大伯的小人之心了,你是个坦荡的孩子,大伯也就没有瞒你了,你会替大伯保守秘密的吧?” 姚甜甜点了点头,保证到,“郭大伯放心,我是不会出去乱说的。” 嘴里说着,心里却补充了一句,这事我不会说出去,我知道了就可以。这道山海羹的秘方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而且也还是个道士,是个老道士,应该不是魏星言。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呢? 老道士选中了清水镇上的饭馆,应该也不是偶然的。说到底,这事还得找落到‘山海’二字上,因为这道菜做法上并没有可疑之处,就是这个名字有古怪了,对方这是向打草惊蛇么?! 姚甜甜暗自琢磨着,郭冬青又开了口,他觑着姚甜甜的脸色,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甜妞已经知道了咱郭家饭庄最大的秘密,那你可愿意帮助大伯找到附近的竹笋?” “这个好说,”姚甜甜暂时压下了心头杂乱的思绪,微笑着说,“咱们杨家屯山美水美,出产的竹笋肯定特别好,若是能给闻名乡里的郭家饭庄供货,也是乡亲们的一条财路,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我自然是愿意做的。” “那这事,大伯就拜托在你身伤了,等祥子的伤养一养,就让他去杨家屯找你们。”郭大伯一听姚甜甜答应的这么痛快,马上高兴了起来,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成年人那样的郑重其事。 虎妞奶奶沉默的听了半天了,听儿子说要祥子去杨家屯,马上插话道,“祥子去的时候稍上虎妞,让她姨奶奶给照看着,也去跟着杨家屯的姚先生读点书,识点字。” 095 巨石封路 姚甜甜和五奶奶在郭家屯做客算是宾主尽欢,郭大伯和祥子他们殷勤的招呼。虎妞奶奶拉着五奶奶有所不完的话,就连那个跋扈的虎妞也不再那么趾高气昂的了,虽然表情淡淡的,但终于没有在口出恶言。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第二天用罢午饭,五奶奶还是姚甜甜告别了她的老姐姐,二人离开了郭家屯,顺着山路上了来时的那道山梁,在五里坡侯着送豆腐归来的枣花爹。 枣花爹来的有点晚了,哺时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他赶着那辆老驴车才出现在了山路的尽头,随着‘叮叮当当’的铜铃声,枣花爹赶着驴车急急忙忙的来到了五奶奶和姚甜甜的面前。 “你们早到了吗?”枣花爹满头大汗,夹衣上还带着好几处剐蹭的痕迹,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跳下了驴车,微微喘息着,解释道,“我本想早点来这里等着你们的,可是今天倒霉的很,镇上到咱们屯唯一的那条路竟然塌方了,我推着驴车好不容易才赶了回来。” “塌方了?”五奶奶疑惑的抬起了头,“今年春天雨水不多,怎么这个时候塌方呢,早先可没有这样的例子啊。” “是啊,我一点也没防备,要不是和你们约好了,我就回去镇上再住一晚了,这天眼看着就黑了,前面的路不大平整,今天咱们回去得受点罪了。”枣花爹瞅了瞅渐渐偏西的太阳,憨憨的说。 “这回多亏了你了,那咱们就快走吧。”五奶奶一扯姚甜甜的袖子,两个人跳上了驴车,也有些着急的说道。 天色不早了,事不宜迟,几个人没在多话,五奶奶和姚甜甜坐稳了之后,枣花爹也立即跳上了车辕,一甩鞭子,小驴车‘得得得’的上路了。 可是,他们的驴车走了还没有半个时辰,前面的路况就变了,不时出现了的类似塌方的小堆的石块,枣花爹已经不能坐在车辕上了,他只能跳下车来,牵着驴车前进了。饶是如此,车上的五奶奶和姚甜甜也紧紧的抓住了车帮,以防突然的颠簸把她们甩下车去。 随着驴车的颠簸,姚甜甜的心头也紧跟着揪了起来。早在枣花爹说通往镇上唯一的山路上多处塌方之后,姚甜甜心头就升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少雨的春节山路的突然多处塌方,这事总让人感觉不踏实,联想到扑朔迷离的《山海经》和菜谱‘山海羹’,这些难道是巧合么? 随着夕阳落山,山路越来越颠簸,姚甜甜的预感很快就变成了现实,路上一小堆一小堆的石头越来越密,走了不到三里,一座突然而起的巨石堆出现在了狭窄的山路上,和两旁刀削一般的岩壁连在了一起,彻底的封死了山路,前行无路,她们走不了了! “这……”憨厚的枣花爹一下子没了主意,他搓着双手来来回回的转了几个圈,为难的说道,“五奶奶,咱,咱们怎么办?” 五奶奶早已经跳下了车子,她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封路的大石堆,也一下子懵了,她瞅了瞅天边最后一抹未落尽的晚霞,无奈的说,“要不然咱们再回郭家屯去住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五奶奶看了看枣花爹,得到允诺的点头之后,五奶奶又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姚甜甜。 姚甜甜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因为她的心底深处那个药香少年刚刚极度短促、虚弱的说了‘杨家屯出事了’的几个字之后,再也没有了声息,任凭姚甜甜怎么呼唤,药香少年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杨家屯出事了!叔叔出事了!这样的念头在姚甜甜心头盘旋着,搅得她的脑子一团乱麻,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行,她要回去,会到杨家屯,回到叔叔身边。 姚甜甜回去的决心坚决,自然不能同意五奶奶的提议,她强压下心头的焦急分析道,“奶奶,大叔,咱们必须想办法回去。你们想啊,刚才的路上,在这个时候就很不寻常了,现在这些封路的大石头来的就更蹊跷了,这些分明就是要截断杨家屯和外面的联系啊,怕是有人要对杨家屯的人们图谋不轨。” 姚甜甜此言一出,五奶奶和枣花爹双双急红了眼,屯子里有他们的至亲的人啊,如果真的是有人蓄意和杨家屯的人过不去,里面的人没有防备,外面的人又进不去,那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五奶奶急得嗓子变了音,“怎么半?现在怎么办?还有什么路可以回村子里去,我的大壮还在里面,我,我必须回去。” “枣花,枣花,我的枣花……”枣花爹急得原地转了几个圈,突然他的眼神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急促的说,“我知道一条回杨家屯的小路,还是那年我和福生他爹小的时候调皮乱闯才发现的,那条路虽然不好走,却比这条大路近了很多,咱们可以从那条小路尽快回村。” “可你这驴车怎么办?”五奶奶指着那头老驴为难的问道,“这你家磨豆腐,送货都指望着这头老驴呢啊。” “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照小甜妞说的,咱们屯子有危险,先回去看看再说。至于这老驴和破车嘛,”枣花爹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心疼,绝然的说道,“听天由命吧,要是事情完了,它们还在这儿是我的造化,要是走丢了,我也认了!” “好,那事不宜迟,咱们就快点走吧。”五奶奶心急如焚,她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大声的说。 “走!”枣花爹少见的雷厉风行了起来,他一转身,向着旁边看似杂草丛生的一处山坡大踏步的走去。 知道枣花爹是在带领大家走那条小路,五奶奶和姚甜甜也紧紧的跟了上去,虽然脚下坑洼不平,突起的小石块不时地咯的脚生疼,但是姚甜甜都咬牙坚持住了,她甚至都没怎么在意这些,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她心头的不安益发的弥散了开来。 很快的,姚甜甜的不安再次被证实了,只听到‘骨碌碌’的一阵响声,走在前面的枣花爹突然大叫了一声,“啊!谁?!什么人?!” “啊,别,别抓我,躲开,别碰我,……”把枣花爹吓了一跳的不明生物发出了虚弱恐惧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是个人!”枣花爹虽然没有听清对方说的什么,但是还是认出了这不是什么奇怪猛兽,而是一个从山上滚落的人。 枣花爹蹲下了身子查看究竟,五奶奶和姚甜甜也赶了过去,天色本来就很暗了,又加上在杂草荆棘丛生的荒山上,姚甜甜他们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单是他脸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就吓得姚甜甜‘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是,是小,小甜妞?”地上血葫芦一样的人儿又说话了,这次他说的话清晰了许多,也让姚甜甜、五奶奶和枣花爹从他的声音里分辨出了地上满身灰尘和血渍的人是谁。 “是秋忙兄弟?!”枣花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焦急,“你,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搞成这样了?”枣花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把杨秋忙的头抬起来,让他比较舒适的躺在自己的腿上。 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姚甜甜惊吓的心定了下来,但是随之而起的却是满满的担心,她扯下了衣襟的内衫,一面给杨秋忙擦拭着脸上的血渍,一面焦急的一叠声的问,“秋忙大叔,你好点了吧?你是从屯子里出来的么?现在那里情况怎么样?” “不,我,我,……”杨秋忙似乎急着要说什么,却说了几次没有说下去,紧紧的扯着枣花爹的袖子,惊恐又急切的咳嗽了起来。 五奶奶从青皮包袱里翻出了水囊,递到了杨秋忙干裂的嘴唇边,忙不迭的说,“瞧你起的这一嘴的泡,别急,别着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再说。” 配合着五奶奶的动作,枣花爹摆开了杨秋忙的手,把他的头抬高了一些,让五奶奶把水囊里的水顺利的灌到杨秋忙的嘴里,他也安抚道,“你歇口气,咱不急在这一时。” 几口清凉的水灌了下去,杨秋忙似乎恢复了几分力气,也恢复了几分理智,他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没有回答大家的疑问,而是直愣愣的反问道,“你们也看到了山下的巨石封路?” “是啊,”枣花爹杨憨头点了点头,疑惑的说,“我从清水镇上回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春天老日的,下雨又少,路上怎么会那么多的塌方呢,去咱们屯子口路上堵的巨石就更让人想不通的了。” “所以,你也想到了咱们小时候发现的这条秘密小路?”杨秋忙脸色古怪的继续问道。 “是啊,”枣花爹杨憨头再次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情,很明显就是冲着咱杨家屯来的么,我惦记着枣花,连老驴都扔了,想从这条小路上赶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有什么不对的么?” 096 心中有石,则眼前有石 杨秋忙神秘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压低了声音说道,“前面有鬼!根本过不去!” “鬼?”老实的枣花爹杨憨头一个激灵,四处张望了一番,只见周围黑黝黝的山上发出呜呜咽咽的山风声,山石、高树都隐藏在了浓浓的暗夜之中,他的身子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秋,秋忙,你是在开玩笑吧?!咱,咱们长这么大,哪,哪见到过那玩艺啊。” 五奶奶却赶紧一扯枣花爹的袖子,她望着周围无边的暗夜,也压低了嗓门说到,“别,别瞎说,那,那东西能听到的。” 姚甜甜原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她从小到大受到就是无神论的唯物主义教育,信奉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战士说,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可是,自从她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异时空,尤其是与那个始作俑者,自称活了晚年的药香少年插科打诨的斗了这么多次之后,她对于自己自小在课本上学到的唯物主义产生了怀疑,因为她的唯物主义也解释不了这一切,完全解释不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现在,面对着几乎看不到五步外的荒山暗夜,听着秋忙大叔带着恐惧的低语,姚甜甜的心‘咚咚咚’的狂跳了起来,她禁不住又往五奶奶的身边靠了靠,紧紧的拉住了五奶奶的袖子,牙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鼓足的勇气问到,“秋,秋忙大叔,你,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撇一眼周围的浓浓的黑暗,杨秋忙也向着枣花爹腿边挤了挤,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说道,“我从今天早上开始走上这条秘密小路,整整走了十五个来回了了,每次都以为杨家屯就在眼前了,眼前的景物马上就变了,我也就从岩石荆棘间滚下来,结果弄了这一生的血和泥,还是呆在原地转圈圈呢!” “从早上?”枣花爹杨憨头似乎发现什么不对劲,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在皇家猎场打短工呢吗,大清早的你怎么跑这来了。” “哎,别提了,”杨秋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带着懊恼回忆说,“昨天傍晚时候,黄府的二管家有事急事要回黄家屯,他愿意出十文赏钱,想找一条近路回去。我琢磨着这事不是天上掉馅饼嘛,傍晚从小路上送了他回去,早起再从好走的大路上赶回去干活,一点事情也不耽误,就白白赚这十文钱,这是多么的一宗巧事啊。” 说到这里,杨秋忙自嘲的笑了笑,“姚先生说的对啊,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事呢,我当时就是太贪了,鬼迷心窍的应下了这个差事,当天晚上把黄府二管家送了回去,早起往回赶,这些都很正常。但是,当我遇到挡路的巨石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不寻常了起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去,杨秋忙再次向这枣花爹的身边靠了靠,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整整一天在荒山里不停的走,不停的被摔回来的诡异,他最后做了总结性陈词,“这就是老辈人常说的鬼打墙啊!前面有鬼挡路!” 听完了杨秋忙的话,大家一时都沉默了,枣花爹动了动身子,和杨秋忙靠的更近些,五奶奶紧紧的抓住了姚甜甜的右手,抓得姚甜甜生疼生疼的。 右手上的疼痛感让姚甜甜的心头一跳,脑中灵光一闪,猛地从恐惧的情绪中镇静了下来,她向前凑了凑身子,问道,“秋忙大叔,黄府的二管家回去黄家屯有什么急事?” 随着一阵细细簌簌的山风吹过,杨秋忙茫然的摇了摇头,“咱只是个带路拿钱的,赚个辛苦钱,人家东家的事情哪会和咱说啊。” “那,你到了黄家之后,发现了什么异常了没?”姚甜甜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异常?”杨秋忙仰着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昨晚他们让我住在他们下人的房间里,看他们家的下人们忙着招呼贵客,没有异常啊。”、 “贵客?什么贵客?”杨秋忙话音刚落,姚甜甜立即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汇,紧接着问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杨秋忙立即轻松的答道,“听他们家的下人说,他们招待的是京城里来的贵客,黄大户在京中做事的儿子带回来的,他们家下人的得意的炫耀,说这位贵客是京中太师最信任的人,是个道法高深的老道爷,据说好像是姓邱的。” 道士?又是道士!姚甜甜一下子就联想到郭冬青说的他们家得到的那道‘山海羹’的菜谱,是一个老道士莫名其妙的送来的,会不会就是一个人呢?这个道士是个老道士和杨家屯的魏星言又有什么关联呢? 姚甜甜想了天,继续问道,“秋忙大叔,你送了黄府二管家回去,那跟随着他的风水先生魏星言呢?” “魏星言?”杨秋忙一愣,蹙着眉头想了一下,仿佛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困惑地说,“好几天没看到他的人了,甜妞要是不问,我都想不起黄家猎场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杨秋忙话音一落,枣花爹似乎是有所悟,他在老祠堂的土台子上已经见识过姚甜甜的沉稳和机智了,在他的内心里,已经不再把姚甜甜当作小孩子来看待了。尤其是,在这样诡异反常的时刻,这个小姑娘能这么冷静的问了这么多看似毫无管联的问题,这让枣花爹心头有些定了下来,他忽略了耳边呼啸的山风,支楞着耳朵仔细听起了他们的对话。 听到姚甜甜问起那个鬼怪的魏星言,枣花爹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那个魏星言风水先生偏偏穿了一身读书人的长衫,真是个鬼怪的家伙,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捣的鬼?” “嗯,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个姓魏的有问题!他放着好好的风水先生不当,比试什么诗文啊,引得狗娃那个孩子五迷三倒的,让他们几个好伙伴之间都生了嫌隙。”五奶奶一拍大腿,后知后觉得说。“是他?!”杨秋忙‘嚯’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他害得我们有家不能归,我这就找他算帐去。我……” 话没有说完,杨秋忙却说不下去,他垂头丧气的坐回了地上,抱着头呜咽出声,“我,我们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我的福生,见不到我的福妹了,我回不去了,……”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杨秋忙这一压抑着的呜咽一下子勾起了枣花爹和五奶奶的伤心,杨家屯里也有他们的亲人,如果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就是亲人永隔了。一时之间,悲伤的气氛笼罩这片荒山,反倒冲淡了一些先前的恐惧。 感受着大家浓浓的牵挂和担忧,姚甜甜的鼻端酸涩,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杨家屯是她刚刚认可的家,那里有她血脉相连的嫡亲叔叔,是她活了两世唯一的亲人,她才刚刚享受了几天有亲人关爱的好日子,不能就这么天人永隔,在一次成了孑然一声的孤儿。 不,不,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想办法才行!可是该如何做呢?姚甜甜焦急的沉思了起来。 就在姚甜甜苦思无果的时候,她心底深处就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呐喊,“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很久没有了声息的药香老少年!在姚甜甜心头彷徨无依之际,他再次发出了警告之声,又有了他的消息,姚甜甜心头大定,赶紧说到,“你没事了?我们该怎么办?” 药香少年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积蓄力气,等了一会儿,他才又虚弱的说道,“亲情是世界上最无私、最宝贵的,有了对亲人的牵挂,就能破除一切虚幻的魔障阻碍。” “虚幻的?”姚甜甜抓住了药香少年话语里的关键词,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山路上的巨石封路,是虚幻的?那,这条秘密的小路上的鬼打墙也是虚幻的了?” “是,也不是!”药香少年微微喘息着,稍稍一顿之后,解释道,“此间小路早已经被移走,你们所见也不是同一块巨石的幻象而已。心中有石,则眼前有石,若心中只有亲人,则巨石无障!” “这么说,只要不管不顾的往上爬就可以过了?!”姚甜甜把药香少年嘴里玄奥的话语消化了一番,按照自己的理解追问了一句。 “还需坚毅的心头之血,在幻障中燃起一线光明。”药香少年越说急切,“你们只需念着血亲之人,其他的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事不宜迟,再晚一点,我,我怕是支撑不住了!” “你?……”姚甜甜虽然心头挂念着叔叔,但是药香少年的虚弱她还是听在了耳中,尤其是他最后那句话更让姚甜甜的心悬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你要如何助我们?你要做什么?!” “我无妨,至多多修养一段时日,”药香少年语气轻松的说完,突然高声喝道,“可是,再晚一步,杨家屯怕是要一片炼狱,屯毁人亡了!” 097 重回杨家屯 药香老少年的当头断喝,让姚甜甜心头大急,她无法想象宁静的杨家屯变成一片炼狱的场景,无法接受带她友善可亲的乡亲们一夜暴亡的事情,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好,你说我们具体要怎么做?”姚甜甜下定了决心,又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你,你一切小心。” “调动起大家的情绪,大声呼唤亲人的名字!”稍稍的沉默之后,药香少年又不放心地的叮嘱道,“开路之后,就全靠你们自己了,我要闭关,你,你自己要小心,再小心。” 姚甜甜没有说话,不管药香少年看没看到,她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叔叔,叔叔,……”姚甜甜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呼唤着自己的叔叔,仿佛一个害怕的小姑娘在恐怖中思念着至亲的亲人。 在这样极端的状况下,姚甜甜突然放声大哭,并且喊着亲人的名字,五奶奶首先绷不住了,她也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大壮,大壮,我苦命的大壮,奶奶的乖孙子啊,……” 五奶奶和姚甜甜这一老一小的大声地哭喊,奔波了一天一直找不到路的杨秋忙哽咽的声音也放大了,“福生、小福妹、凤丫啊,……” “枣花,老婆子,我,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再也……”枣花爹在周围一片的大哭声上,也宣泄了自己情绪,大声地哭喊了起来。 就在大家哭声一片的时候,姚甜甜心底深处传来药香少年的一声暴喝之声,“开!” 随着药香少年的爆喝,姚甜甜只感觉眉心处一下钻心的疼痛,有股粘稠的液体一下子喷了出来,随即她的眼前腾起了一片血雾,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了那片血雾之中。 血雾之中,姚甜甜努力的张大了眼睛,惊奇地发现,自己周围根本就没有高大的树木和刀削一样的峭壁,而是遍布着黑黝黝的碎石,还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恶臭气息。 姚甜甜发现了眼前景物的变化,五奶奶、秋忙大叔和枣花爹也都发现了不同,秋忙大叔首先反映了过来,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甩着沾在手掌上的黑乎乎的东西,疑惑的说,“这,怎么回是,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哪里?” 须臾之间姚甜甜已经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欲对杨家屯不利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挪了这些恶心的东西来挡住杨家屯外面的道路,并且幻化成巨石或者山间秘道的模样,阻挡外面的人进去。 现在,药香老少年拼了自己受伤也让他们看清了阻挡道路的本源之物,他们只要越过这些不知道为何物的障碍物,向着杨家屯的方向,按照心头之血指引的向着亲人的方向前行就可以。 想的明白,姚甜甜一直右前方,大声的说道,“感谢神明保佑,给我们指一跳明路,我,我看到叔叔了,我要去找他。”原本姚甜甜只是直接直觉的感觉那里是杨家屯的方向,但是她大声地喊出来之后,真的就透过了血雾看到了杨家屯村东头的村塾,看到了半敞着的大门,透过大门看到了叔叔拖着疲惫的身子蹒跚的走进了里屋,她甚至看到了叔叔紧缩的眉头,似乎还听到了他一声轻轻的叹息。 姚甜甜看到了一直牵挂着的叔叔,五奶奶也看到了蔫蔫的躺在炕上的大壮,她心头着急,变了声的焦急之语脱口而出,“大壮,大壮,你这是怎么了?你这么壮实,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病过啊,这是怎么了?” 五奶奶看到了病重的大壮,枣花爹和杨秋忙也分别看到了自己担心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了炕上,他们不用姚甜甜再说什么,也不顾脚下恶臭的乱石,向着家的方向冲去,那里有他们牵挂着的亲人,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地方。 相比于年富力强的秋忙大叔和枣花她爹,姚甜甜和五奶奶的速度要慢了一些,等她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那腥臭难闻的乱石堆,踏在真实的土地上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杨家屯得村头。 眼前的血雾散去,周围是杨家屯的青山绿水漫山遍野的山花,而初升的朝阳挂在东方,撒出一片和煦的光辉,这简直就是在正常不过的早晨了。姚甜甜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回首望去,身后的山路蜿蜒延伸,路边的山花开得灿烂,哪里还有什么腥臭的乱石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奶奶抖了抖脚上还沾着的一些黑褐色的东西,惊讶的喊出了声来。 五奶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另一声惊讶的呼唤,“咦,是奶奶?是奶奶和小甜妞回来了!” “大壮?!”五奶奶听到自家孙子的声音,却仿佛听到了最奇怪的声音,她猛的一下回过来,惊喜的问到“大壮,你没事了?我的孙子没事了?”说着话,五奶奶一把扯过了大壮,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番,困惑的缩紧了眉头,“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生病了啊?” “奶奶,您刚回来,您怎么看到我生病了?”大壮惊奇的张大了眼睛,嘴里不停的大声说着,“我们昨天是生病了,浑身没有力气,头疼的要炸开了,不过喝了姚先生熬得药都好多了,今天早上突然就一点事都没有了,大家才刚陆陆续续的回自己的家里去了。” “突然就好了?”一旁的姚甜甜突然插了一句,“大家一起生病,又都一起好了?” 大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难过得说,“我们都没事,可是姚先生不但没好,却病得更厉害了。就在刚才,他吩咐我出来看看,看是不是村里外有人来了,我刚出来就看到了你们。” “叔叔,叔叔没有好?”姚甜甜的语调一下子急切了起来,她顾不上再和大壮说话,拔腿就往村东头的村塾跑去。 一迈进村塾的大门,浓烈的中药味一下子充斥了姚甜甜的鼻端,福生正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药汁从灶间出来,脸上还才残留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脚下也还蹒跚着。 姚甜甜赶紧跑了几步,指着福生手中的药碗,急切地问,“这可是给叔叔的药?他现在怎么样了?”说完,她一般抢一样的端过了还热着的药晚,就要送到屋里去。 “嗯,”福生点了点头,却出言阻止姚甜甜到,“这药还太烫,要在外面等要凉一些才能端给先生喝。” 姚甜甜停住了脚步,低头吹了吹还热着的中药,一边问到,“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昨天的是简直太诡异了”说起这个话题,福生还是满脸的惊恐和后怕,嘶哑着嗓子说道,“昨天,天色突变,天上浓黑的乌云好像就要压下来吞噬了所有人一样。一个瞬间,整个屯子的人好像着了魔一样,全都病倒了,一个个的都浑身无力,头痛欲裂,是先生强撑着不适,给大家熬了药,才让大家免予癫狂,互相残杀。” 说到这里,福生稍稍一顿,脸上闪过劫后余生的恐怖,继续说道,“杨海富兄弟二人不肯相信先生的话,没有吃药,不到一刻钟,他们兄弟二人就像红了眼的魔怪一样乱杀乱砍,不但把他们一家人都砍死了,他们兄弟二人自己也相互砍得浑身一块好肉没有了。” 姚甜甜听到这里,脑海里想象着乌云遮天蔽日的异像之下,两个疯狂的自相残杀的血人,直到双方都成了白森森的骨骼才罢休的情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后怕的说,“他,他们没有伤害村子里的其他人吧?” 福生摇了摇头,有些庆幸又有些困惑的说,“先生给大家分了药汁,大家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就都留在了村塾里。说来也奇怪,杨海富兄弟这么疯狂的折腾,就是没到村塾里面来胡闹,大家这才安全的等到了天明,确认没事之后都回家去了。” 姚甜甜再一次认真的吹了吹手里捧着的药碗,认真地问道,“叔叔给大家喝的就是这种药吧?大家的病症都好了,叔叔为什么反而严重了呢?” “我,我们对不起先生。”福生满脸的愧疚和自责,眼睛里含上了泪花,哽咽着说道,“药少人多,先生一直说他能撑住,他不会让杨家屯的乡亲们出事,所以,他,他把药都分给了大家,自己却没有喝。今天早上,确认大家都没事之后,药,药却只剩下了残渣了。” “叔叔,叔叔,……”姚甜甜的泪珠从眼窝窝里滚落了下来,即使叔叔有什么苦衷,也不能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啊,杨家屯的乡亲们固然重要,可是叔叔同样重要啊,尤其是对于她姚甜甜来说,两世里唯一的血亲也就是这么一位叔叔了,他怎么能这么不顾惜自己呢?他怎么能不为了小甜妞顾惜下自己呢? 不!她不能允许他这样,她要问清楚他的苦衷,她要和他一起承担! 098 原本就是一个人 姚甜甜思前想后,想的很清楚,她抬起袖子,混乱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对福生说道,“叔叔这里有我照顾着,秋忙大叔也回来了,他也受了伤,你回去看看吧。” “我爹受伤了?!”福生一下子着急了起来,他朝着里屋张望了一下,“那姚先生这里暂时就交给你了,我回家看看我爹再回来。” “嗯,不用担心叔叔,你先回家去吧,这里有我呢。”姚甜甜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 打发了福生,姚甜甜不顾还有些烫着的汤药,毅然得一转身,快步迈进了里屋。 “是轩坞兄到了么?”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姚润之强撑着一阵又一阵的困倦,虚弱的呼唤到。 听着叔叔这么虚弱沙哑的声音,看着病榻上瘦了两圈的叔叔,姚甜甜再也忍不住了,她放下了药碗,一下子扑到了姚润之的榻前,带着哽咽的哭腔连声的呼唤,“叔叔,叔叔,是我,是小甜妞回来了。” 听到姚甜甜的声音,姚润之猛地张开了眼睛,脸上泛起了一片潮红,急促的问到,“是小甜妞,你,你,你怎么回来的?”说着话,姚润之抬起了瘦骨嶙峋的手臂,难以置信的抓住了姚甜甜的袖子。 她姚甜甜怎么回来的?自然是依赖着对血亲叔叔的牵挂,在药香少年拼力相助下才堪破了对方设下了重重阻碍回来的。对于自己不是原版的小甜妞,而是,异时空里另一缕孤魂的这件事,姚甜甜一直很矛盾,她一方面已经完全接受了小甜妞的亲人,另一方面却担心叔叔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之后,要替原版的小甜妞讨回公道,把她这缕入侵的孤魂赶出去。 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之下,姚甜甜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秘密,虽然她已经通过种种迹象猜出叔叔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但是她却一直害怕着,不敢和叔叔开诚布公的谈这个话题。因为,这些不应该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可以猜测的到的,要谈叔叔的秘密,就首先要把自己的秘密坦诚了。 姚甜甜一直犹豫着,直到看到杨家屯遭受了如此的劫难,才短短两天不见,叔叔就被折磨成了这幅模样,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要冒险堵一把,即使是叔叔生气伤怀,要把她这个冒牌的小甜妞赶走,她也要说出来,并且和叔叔一起分担他的责任。 下定了决心,姚甜甜点了点头,“嗯,有人暗中帮忙,甜甜才能赶回屯里来。”说着话,姚甜甜端过了药碗,舀了一勺轻轻吹着送到了叔叔的嘴边,一边劝到,“叔叔放心,你先把这些药喝吧,如果因为是药渣了,药量不足,我来想办法解决。” 听了姚甜甜坦然笃定地这么说,姚润之的眼神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埋怨道,“轩坞兄啊,你,你这又是何苦呢,甜妞,她还是个孩子呢,何苦非要把她拉进来呢,我们姚家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的了,……” 姚润之的自言自语,让姚甜甜听了个云里雾里,似乎叔叔错会了她的意思,认为她能再次回到杨家屯是一个叫轩坞的人帮的忙,这个人是谁?和叔叔又有着什么样的渊源? 不过,姚甜甜虽然对轩坞这个人一无所知,但是她却听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杨家屯的这场灾难像她一直担心的那样,不是空穴来风的无妄之灾,而是冲着叔叔来的,冲着姓姚的来的。 叔叔他一直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直对杨家屯的乡亲们格外的包容和爱护,在杨家屯被黄大户逼迫的时候,他出面想办法,却把功劳都让给福生他们几个;所以他那天怂恿五奶奶带自己去走亲戚;所以他宁可自己不吃药,也要把药分给杨家屯的乡亲们。 想通了这一点,姚甜甜内心的决心更大,她再次把药勺往姚润之的嘴边送了送,“叔叔,您不要担心,先把药喝了吧,我已经长大了,我有办法……” 姚甜甜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一声‘吱嗄’的开门声,眨眼之间,屋子里就出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道士,他面上带着一层悲悯之色,接着姚甜甜的话说道,“是啊,润之兄,你切莫悲观,一切都是定数,一切也自有定数,你,你把我给你准备得所有药材都用在了杨家屯的乡亲们身上,也算是尽力的补救了,我们这种人做事不能太拘泥了,只要尽力了,无愧于心就可以。” “轩坞兄,你来了啊。我,是我托大了,差点给杨家屯的带来大祸,让整个屯子都毁于一旦,幸亏你及时赶到,才没有让妖道得逞,要不然,我怎么还有颜面……”姚润之说道这里说不下去了,懊恼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惭愧啊,”这个被姚润之称作轩坞兄的中年道士摇了摇头,苦笑的说道,“虽然一发现这个方位有异动,我就立即动身,但还是晚了一步,妖道秽局已成,我,我根本突破不了!” “那……”姚润之得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瘦弱的身子挣扎着坐了起来,惊异和欣喜布满了他的脸上。 轩坞道士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飞扬了起来,“对,润之兄猜得没错,破了妖道秽局的另有其人!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杨家屯虽然凶险,但是却暗藏生机,我们有高人相助!此人破了妖道的秽局,我才能踏入杨家屯,和润之兄汇合啊。” “另有高人破了妖道的秽局,踏入了杨家屯?”姚润之缓缓地说着,把狐疑的目光转到了姚甜甜的脸上。 随着姚润之的目光,轩坞道士也把目光追了过来,他上上下下审视的打量了一番姚甜甜,困惑的问道,“润之兄,破了妖道的秽局,走入杨家屯的就是小甜妞?” “不错,走进杨家屯的是小甜妞。可是,”姚润之脸上的神情也带着困惑,“早在几年前,家兄就来信说,小甜妞虽然是我姚氏后裔,但是却平平凡凡的和其他乡村孩童无异,一点也看不出属于姚家人的特征,他们也就把她当做一般普通得孩子养育,没有和她说家族的事情。” 稍微喘息了一下,姚润之抓住姚甜甜的小手,继续说道,“后来,兄嫂罹难,小甜妞逃过大劫,千辛万苦的来到了杨家屯,我也曾细细的观察过她,发现我们的甜妞虽无异能傍身,但是却聪明的很,是很多和她同龄的孩子无法比拟的,她的心智似乎比一个成年人也不惶多让。有的时候,她行事甚至让我这个做叔叔的都汗颜啊。” 叔叔的话让姚甜甜心头五味杂陈,叔叔和他的兄长——也就是小甜妞的爹曾经书信讨论过那个原版小甜妞的灵魂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小甜妞身体里住着的是她一个跨越了千年的异时空灵魂,是一个在现代职场里摸爬滚打的历练了多年的白骨精。 尽管,她行事尽量的小心在小心,遇到事情尽量以一个十几岁孩子的身份去处理,还是让聪明的叔叔看出了端倪。叔叔之所以没说起疑心,不是她伪装的多么好,是因为他们姚家本就是个身怀异能的家族,叔叔是在冷眼旁观的观察她罢了。 而叔叔说起了姚家人都是天赋异禀,这句话突然让姚甜甜的眼神一亮,她在另一个时空里也是姓姚的,也叫姚甜甜,偶尔有亲近的人也喊她甜妞的。好巧不巧的她的魂魄跨越了时空,跨越了千年之后,住到了一个依然是大名姚甜甜,小名甜妞的十二岁小女孩的身体里。而这个姚家恰巧又是每个人都有异能,这难道都是巧合么?还是说她——姚甜甜本来和小甜妞就是一个人?这就是她身为姚家人最大的异能? 姚甜甜心头越想越多,脸色也变换不停了起来,这一切都落到了姚润之和轩坞道士的眼里,二人对望了一眼,轩坞道士冲着姚润之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小甜妞从大火里逃生之后,可有什么奇遇啊?” 姚甜甜被这一声询问来回了思绪,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刚想把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轩坞道士突然脸色大变,他冲着姚甜甜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地说,“嘘!妖道的触须还在附近。润之兄,看来我们必须釜底抽薪了!” 姚润之点了点头,“好,就请轩坞兄施法吧,我这副残躯最后能骗一下那个妖道,也不枉和他斗法了一回了。只是,小甜妞……”姚润之说道这里说不下去了,只是不舍得紧紧地抓住了姚甜甜的手。 姚甜甜已经从他们的对话里猜出了他们的意图,叔叔这是真的要弃他而去了,姚甜甜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扑到了姚润之的怀里,哽咽着问,“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么?” “瞧你这叔侄俩,我不过是要借这床被子一用,放一把火迷惑妖道而已。”轩坞道士摆了摆手,“只不过,润之兄昨夜和妖道斗法,又没有及时吃药,若要保住性命,怕是需要随我回山修养一段时日。也正好隐去行踪,暗中查探妖道一伙的底细。” 听说轩坞道士是要挽救叔叔的性命,姚甜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略有些不得的说,“叔叔你自管去吧,杨家屯有我在呢,不用担心。” “也好,你既有异能在身,一定要善加利用,保护好杨家屯的众乡亲,不能让这里因为我们姓姚的而流离失所!”姚润之带着满脸的不舍,叮嘱到。 “润之兄,你放心,小甜妞不但能护好杨家屯,还能让杨家屯名扬四方呢,”轩坞道士说到这里,目光转到了姚甜甜的脸上,他脸上闪过一丝期待,问到,“是不是啊,姚甜甜?” 轩坞道士说完,不待姚甜甜回答,他的手往虚空中一伸,整间屋子都朦胧了起来,姚甜甜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离了屋子,站在了院子里了,而叔叔的寝室正屋正冒着湛蓝色的火苗,不大一会儿,汹涌的火势就吞噬了一切。 在熊熊火光的跳跃之中,轩坞道士的声音隐隐的传来,“莫要担心小芳儿,她是学医的奇才,正好传承了我的衣钵!” 伴随着轩坞道士的声音越来越远,姚甜甜就在这村塾正屋的大火前,晕倒了过去。 099 村塾起火了 村塾起火了! 村塾起火了! 湛蓝色的火苗窜起了两人多高,发出丝丝的声响,绽放在了杨家屯的上方,一下子就吸引了杨家屯众乡亲们的目光,揪住了大家的心。 就在昨夜,杨家屯天降异像,全村的人都得了怪病,就在大难临头之际,是姚先生挺身而出,不顾辛劳的熬药施药,挽救了大家的生命。可是,大家刚刚逃过一劫,昨夜栖身的村塾就着了大火,而大家的救命恩人姚先生还在里面呢,这怎么不让大家心焦呢。 村塾起火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大一会儿,杨家屯的乡亲们就担着水桶,抬着水盆赶来了。福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晕倒在院中的姚甜甜。 福生扔了手里的水盆,疾步跑了过来,摇晃着的肩膀,声嘶力竭的呼唤,“甜妞,甜妞,醒醒,快醒醒!” 福生变声变调的大喊,很快的就引来了五奶奶和大壮,五奶奶眼圈一红,把姚甜甜一把拦在了怀里,用手理着她鬓角的乱发,心疼得说道,“可怜的小甜妞,奶奶的好好孩子,爹娘这么走了,现在叔叔也这么走了,怕是这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你们就别喊醒她了,把她抬到屋子里好好睡一觉吧,等她自己醒了,难受劲也就过去了。” 迷迷糊糊的姚甜甜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她的眼前只有大火,无尽的大火,杨家屯村塾的大火和她父母被烧死的那场大火交替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模糊了他的眼睛,堵塞了她的耳朵。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姚甜甜就是兀自陷入了火焰的炙烤煎熬里,挣扎着就是清醒不过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五奶奶说的很对,昏迷的姚甜甜只有自己相通的时候,她才能清醒。当叔叔和轩坞道士临行前的殷殷嘱托一遍遍的回响在姚甜甜脑海深处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周身的大火渐渐的消了下去,努力的一张嘴,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声响。 “甜妞醒了?”一直守候在姚甜甜身边的五奶奶立即端了水碗过来,舀了一小勺送到了姚甜甜的嘴边,心疼的说,“来,甜妞乖,喝点水吧,看你起得这一嘴的泡哦。” 姚甜甜本能的张开了干裂起皮的小,把送到嘴边的水悉数吞到了肚子里。一抬眼这才发现,豆大的灯光下,满头白发的五奶奶正一脸慈爱的望着她,老人家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不知道不眠不休的守了姚甜甜多久了,才能在她发出第一声模糊的呓语的时候就把水端了过来。 姚甜甜看着这么真心相待的五奶奶,她鼻子一酸,一下子扑到了五奶奶的怀里,像一个真正的十多岁的孩子那样无限委屈的喊道,“奶奶!” 五奶奶怜惜的轻轻拍打着姚甜甜的后背,安抚她说,“甜妞乖,甜妞还有奶奶呢,从今天开始,奶奶陪着你睡,一直陪着你睡!” 五奶奶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让姚甜甜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了下来,虽然叔叔暂时走了,但那只是生离,并非死别,叔叔临行前殷殷嘱托,是他们姓姚的连累了杨家屯的众乡亲,让她好好看顾这这里。 即使没有叔叔的嘱托,姚甜甜也会这么做的,这里虽然没有了叔叔,但是这里还有五奶奶,还有福生,还有大壮,还有狗娃、还有枣花,还有小芳儿、小福妹,还有许多真心对待她的乡亲们,她怎么能舍得弃他们于不顾呢。 姚甜甜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并不是如外表所看到的只是十几岁,而是一个有着坚强心智的成年人,叔叔仅仅是暂时离开,隐遁修养,一场掩人耳目的大火怎么能让她这么脆弱的昏迷了呢,这样脆弱的自己怎么保护杨家屯的众乡亲们?怎么如轩坞道士说的那样让杨家屯名扬四方,让乡亲们都过上富足安乐的日子呢? 姚甜甜缓缓地离开了五奶奶舒适的怀抱,抬起头来,嘶哑着嗓子问道,“奶奶,我睡了几天了?” “你呀,昏睡了五天了。”五奶奶有些后怕的点着姚甜甜的鼻子尖,把炕头桌子上放的稀粥端了过来,“你呀,真是吓坏了奶奶了,不吃不喝的,一睡就是五天哪。快点来,把这粥喝了吧。” 闻着鼻端食物的清香,姚甜甜的肚子不争气的‘骨碌碌’的叫了起来,她尴尬的脸上一红,听话的接过了稀粥,合着眼角忍也忍不住地泪水,一口有一口的把大半碗香甜的带着五奶奶一片心意的稀粥都喝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大半碗稀粥下肚,姚甜甜感觉自己有了力气,又重新活过来。与此同时,自己肩负的责任也清晰了起来,她不能这么懦弱的躺着,她还有很多该做的事情,一些必须她去处理的事情。比如,叔叔的屋子一把火烧后的善后,比如荒山上荞麦的涨势,比如黄家猎场的动静,比如…… 姚甜甜越想越着急,她再也坐不住了,她把大碗放回了桌子上,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挣扎着坐起了身子,取过旁边的衣裳,手忙脚乱的就往自己的身上套。嘴里一面说着,“已经这么久了,我得起来,要不然就成了一个废人了。” “小甜妞啊,你要干什么?天还没亮呢。”五奶奶一把扯住急切的姚甜甜,善解人意的安慰道,“你别着急,大壮和福生他们都把事情处理好了,姚先生,姚先生的屋子虽然不在了,乡亲们又帮衬着在原处盖了一间一模一样的,也算给你留个念想。” 姚甜甜一下子顿住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乡亲们又给她这个外姓的孤女盖起了正屋?这让姚甜甜感动之余,不免又有些狐疑起来,“奶奶,乡亲们不都是在黄家猎场打短工么?哪来的这么多的空闲功夫盖屋子啊?” “哎,”五奶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愤愤的说道,“那个天杀的黄不仁出尔反尔,说我们杨家屯的乡亲们干活不出力气,把大家伙都赶了回来,从外乡调了一批工匠来给他修猎场。” “那当初承诺大家的黄府二管家呢?”姚甜甜心头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却不太确定,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也是个短命的,”五奶奶扯过被子来,把自己和姚甜甜盖好,有些怜悯的说道,“听说他一夜之间突然暴毙了,他带来的那个风水先生也不明不白的失踪了,为了这事,黄不仁没少着急上火的,这回派了他的大管家来监工。” 二管家死了?魏星言失踪了?这些也在姚甜甜的意料之中,她停了停,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那天咱们遇到秋忙大叔,他不是说看到黄大户家来了一个京城的高人么,那个高人没有来猎场盯着么?” 五奶奶笑了,把姚甜甜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宠溺的说道,“奶奶的傻妞子啊,你都说是京城里来的高人了,人家有钱有势的,哪能替他黄大户监工啊,黄大户也就仗着县老爷,在咱们面前耍耍横,哪能如得了人家的眼啊。” 五奶奶说着,偏着头回想了一番,又继续幸灾乐祸的说道,“听说啊,京城里的高人很生气,说黄大户办事不利,就在咱们屯子出事的第二天就回去了。黄家这回是马匹拍到马腿上了哦。” 说着话,五奶奶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疲倦一点点的爬满了她满是皱纹的慈祥的脸上。 姚甜甜懊恼得一拍自己的额头,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五奶奶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不眠不朽的照顾自己,还替她操心着急的,肯定是累坏了,自己还这么不懂事的拉着老人家说了这么多的话,真是太自私了! 姚甜甜自责的想着,赶紧拿过了枕头,扶着五奶奶慢慢的躺下,嘴里轻轻的说道,“奶奶,您太辛苦了,赶快休息一下吧,现在我醒过来了,不会让您再操心了。” 五奶奶确实是累坏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开始在村外时是担心大壮,连惊带吓得,又赶了一夜的腥臭腐路。回到杨家屯之后,还没等她好好的喘口气呢,村塾又着火了,姚甜甜晕倒,一睡就是五天,她又是担心又是不停的忙里忙外的照应着,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 现在,看到小甜妞终于醒了,还吃完的大半碗的粥,说话也条理分明的,五奶奶终于放心了,踏实的进入了梦乡。 姚甜甜带着感激、感动和心疼,替五奶奶盖好了被子,吹熄了油灯。在窗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皮白的晨曦中,轻轻地换好了衣服,用湿汗巾擦了把脸,然后轻手轻脚的推开东厢房的门,来到了院子里。 呼吸着山村清晨清新凛冽的空气,望着北边新起的三间崭新的正屋,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曾经经过大火的痕迹了,应该是乡亲们怕她睹物伤怀,特意仔细的清理过了。 姚甜甜带着窝心的满足和幸福,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叔叔走了,叔叔留下的责任由她来承担!今后,这里可能没有了朗朗的读书声,但是这里却能继续是一个让大家心信任的地方,是一个能带领大家致富奔小康的地方。 100 小福妹拜师 甜甜正在感慨,突然听到吱嘎一声木门轻响,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在天色还是蒙蒙亮的清晨,姚甜甜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她心头一惊,刚想开口喝问,那个人影却抢先惊吓得嚷嚷了起来,“谁?谁在那里?” 他这一出声,姚甜甜听出来了,原来是大壮。大概是这几天五奶奶一直照顾着自己,寸步不离的守在村塾里,大壮也跟着搬过来了吧。 姚甜甜哑然失笑,自己昏睡了这几天,莫非连脑子都停止运转,变得锈逗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明白,还被吓了一跳,真是丢人。 姚甜甜轻咳一声,扬声说到,“你是大壮吧?是我,甜妞醒了。” “你真是甜妞?”大壮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的上前了几步,终于看清楚了院中站着的确实是昏睡了几天的小甜妞,他终于放下了心来,嘟囔道,“平日里总爱睡懒觉的小甜妞,今天猛不丁的起早了,还真不习惯哪。” 姚甜甜一直很注在意的,结果还是给大家留下了爱睡懒觉的印象,这让她有些沮丧,忍不住提高了嗓门辩解道,“我不是爱睡懒觉的人,每次是事出有因,好不好?” 大壮不以为然的‘嘿嘿’的笑了,他刚想反驳上姚甜甜几句,大门外就有人替他把话说了,“咦,哥哥,里面好像是甜妞姐姐的声音呢。甜妞姐姐已经醒了,竟然还起的这么早啊。” 清清脆脆的童音在寂静的清晨传的格外院,让院子里的大壮笑得更得意了,而姚甜甜则是满脸的黑线,什么叫‘竟然还起的这么早’啊?她姚甜甜向来洁身自好,不管晚上睡得多晚,一直是保持着早上早起的习惯好不好? 她姚甜甜这个习惯都坚持了十多年了,在那个人们都普遍夜猫子一样晚睡晚起的时代,她姚甜甜向来是以能早起床著称的。怎么到了异时空的古代乡村,她就稀里糊涂的得了一个爱睡懒觉的绰号呢,真是没有天理了。 看着姚甜甜满脸黑线的窘迫,大壮强忍住大笑,低头快速的说了一句,“我去给他们开门。” 可是,还没等大壮走到门口呢,他那石破天惊的爆笑声就冲口而出,笑得他浑身打颤,连拉开门栓这么小的动作都拉了几次才开。 福生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大壮的爆笑声,他不待大壮把门玩完全打开呢,就迫不及待了一把推开大门,莫名其妙的问,“大壮,发生了什么事啊,能把你高兴能这样?” “哈,没,哈哈,”大壮笑着摆了摆手,对着福生后面的小福妹问道,“小福妹啊,你是不是也觉得甜妞姐姐是个爱睡懒觉的啊?” 小福妹点了点头,又机灵的摇了摇头,纠结的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倒底是还不是嘛?你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呢?”大壮部死心,盯着纠结的小福妹追问道。 被大壮这么正儿八经的一问,还没学会撒谎的福妹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了,她看着凑到面前到大壮,撇开了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福妹一扭身子从大壮侧边跑了进去,跑到了姚甜甜的身边,紧紧拽住她的衣襟,抽抽泣泣的告状说,“甜妞姐姐,姐姐,大,大壮哥哥欺负人!” “呃,”大壮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没想到只是一句小小的玩笑竟然演变成这样了。在姚甜甜爱睡懒觉这个问题,他只不过想拉个同盟,可是同盟没拉着,反而弄哭了小福妹,这,这一大清早的,这叫什么事情啊? 看着大壮不明所以得冤枉样,福生好心的提点他,“从今天开始,小福妹就要时刻跟着她的甜妞姐姐学习了为人处世之道了,你想让她说她的师傅坏话,你自己想想,这可能么?” “呃,”这回大壮彻底的傻了眼,他一觉醒来怎么什么都变了?难道昏睡了好几天的那个人是他不成?! 大壮摸不到头脑,荣升为师傅兼偶像的姚甜甜本人也是一头的雾水,这是个神马情况?难道在她昏睡了这几天的时间内,杨家屯还发生了其他重大变故不成,让小福妹突然转了性,要时刻跟着自己。 姚甜甜略低了头,捧起小福妹还挂着泪花的小脸,认真地问道,“小福妹,告诉甜妞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跟着哥哥过来了?不帮着你娘做早饭么?” “帮着娘做早饭?”福妹仿佛才想起有这么回事来,她稍稍不好意思的纠结了一番,然后理直气壮地说,“帮娘做早饭,枣花姐借会帮的了,福妹有种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姚甜甜眉梢一挑,满脸笑意的问道,“小福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当然有了!”小福妹飞快的答道,“我要跟着甜妞姐姐学本事,不能被芳儿姐姐给比下去了。” 怎么又扯上芳儿了?那个轩坞道士不是说他要带着芳儿去治病传承衣钵么?难道他是骗人的?他没有带走小芳儿,还让她和小福妹起了冲突,让小福妹打了鸡血一样的要学本事? 姚甜甜心头打着转,小福妹却自顾自的说起了缘由,“芳儿姐姐只比我大几个月,平时她有病不能出来玩,大家都说我福妹是咱们杨家屯最聪明的小姑娘。可是,前几天芳儿姐姐被神医带走了,不但要给她治病,还要教她学习神奇的医术本领。” 说到这里,小福妹的眼神一黯,已经停住了泪的眼中重又湿润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小福妹一点也不比芳儿姐姐差,我不能被芳儿姐姐比下去,所,所以……” “所以,你哭鼻子了?”姚甜甜看着天真不服输的小福妹,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尖,替她把话说完整了。 被姚甜甜揭了短,小福妹更不好意思了,她涨红了小脸。不过,很快的小福妹就抬起了头来,盯着姚甜甜的眼睛,充满希冀的说,“不过,我哥哥说了,甜妞姐姐是个奇女子,只要甜妞姐姐允许我跟着,肯教我,将来我不会被任何的女孩子比下去的!姐姐,您肯教我么?”福生是个识货的,他给予姚甜甜的评价竟然这么高,望着小福妹天真无瑕、满怀期待的眼睛,姚甜甜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承诺到,“只要小福妹不怕吃苦,姐姐就带上你。” “太好了,太好了,甜妞姐姐肯收我了!”小福妹高兴了起来,她连着蹦了几个高,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哥哥福生的身边,再次报喜说,“哥哥,你听到了吧,甜妞姐姐答应我了,她允许我跟着,肯教我了!” 福生含笑点了头,深受刮了一下小福妹的鼻子,宠溺的说,“这次得偿所愿,可不要再苦鼻子了啊,要不然啊,你的甜妞姐姐师傅可是会罚你的哦。” “不会的,我保证会乖乖的听话的,”小福妹说着又跑回到了姚甜甜身边,狗腿的说,“姐姐,你刚醒来,饿了吧?我去做早饭去。” 小福妹说完,不等姚甜甜说话,就又蹦蹦跳跳的跑远了,向着西边的灶间跑去。跑出了几步,她又突然停了下来,远远的对着一直目瞪口呆,处于石化状态的大壮办了个鬼脸,才又继续跑了进去。 大家都被小福妹最后这个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大壮也尴尬的笑了笑,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嘿嘿,福妹这孩子就是鬼机灵哈。” 大壮说着,通过敞开的大门向外望去,脸上带上了期待。福生看着大壮的样子,用力的拍了拍大壮的肩膀,轻轻地叹息一声,有些无力的说,“别看了,自从村子里出事,就没看到过他,他,他怕是……” “不会的!”大壮用力的挥了挥手,急急得打断了福生的话,“虽然他那几天常常跑去杨海富家找那个魏星言,可是杨海富兄弟砍死的那些人中我去翻看过了,没有他,没有他!是你盼着他没有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大壮别这样,”福生脸上一片悲戚之色,他缓缓地分析说,“鹏飞不见了,我也很难过。可是,你想啊,如果他还在附近,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姚先生去了,甜妞伤心的昏迷了好几天,他应该早就听说了,早就应该出现了。可我们等了他五、六天了,还是没有半分的影子,我,我宁愿他跟着那个魏星言走了,到某个地方去努力博取功名去了。” 福生说到这里,眼睛里也隐隐含上了泪花,大壮已经泄气的蹲在了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着自己的脑袋自责,“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为了他去找魏星言的事总挤兑他,他来了这里还赶他走。现在,让他落得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是我混蛋啊,害了自己的兄弟。” “我也不好!”看着大壮伤心难过、自责的哭泣,福生也难过了起来,他陪着大壮一起蹲下,懊恼得忏悔道,“他在这儿的时候,我也是有私心的,看着他被魏星言迷惑了,我怕别人说我嫉妒他而没有及时的劝阻,反而向别人一样的恭维他,让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我,我也不配做狗娃的好兄弟!” 101 杨鹏飞的去向 看着福生和大壮悲伤难过的样子,听着他们的自责之语,姚甜甜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狗娃也就是杨鹏飞失踪了,在杨家屯出事那天,他和魏星言一样,神秘的失踪了。 不同于大壮和福生的悲观看法,姚甜甜倒是觉得杨鹏飞跟着魏星言一起走了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狗娃的心思和大壮不同,大壮的心思简单,只要能有一日的三餐吃食和一年四季的衣服穿,能让他的奶奶吃的饱穿的暖,他就知足了。 杨鹏飞也和福生不同,福生虽然心思缜密,做事谨慎周到,但他对于自己的家人,对于周围的乡亲们十分的看重,他会努力想做的更好,却没有离开杨家屯的打算,他所以得谨慎和筹谋都是围绕着自己的家,自己的乡亲们的。 而他们的小伙伴杨鹏飞,除了满足于衣食无忧之外,他还有比福生更宏大的理想。从某种意义上说,为了他的理想,他有时候甚至是可以暂时牺牲他的亲人的。虽然他的理想出发点也是为了能给杨家屯增光,以自己的能力为杨家屯的乡亲们谋取福利。 如果有了一个让他可以一展抱负的机会,就像他自己做诗说的那样‘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杨鹏飞是狠的下心来不顾一切的去追求他的理想的,就像他面对福生和大壮的疏远和嘲讽,依旧我行我素的去找魏星言那样。 杨鹏飞有着远走高飞的动机和离开杨家屯的理由,那么他能不能找到他的清风呢?是能的。 姚甜甜虽然不知道叔叔和轩坞道士说的妖道是不是魏星言,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杨家屯异像这件事绝对和魏星言脱不了关系,他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一个落魄风水先生那么简单,这样的人物,若要提携杨鹏飞,对于杨鹏飞来说,绝对是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因为牵涉到叔叔悄悄隐匿行踪的绝密,姚甜甜不能说出她关于魏星言的评价,也就无法说出关于杨鹏飞失踪一事,她更倾向于是他选择了离开,去追求他的宏大理想。 面对以为杨鹏飞遭遇了不测而伤心自责的大壮和福生,姚甜甜只得又借助了叔叔的名头,她缓缓地劝到,“你们也不用太过伤心了,叔叔也粗通一些奇门遁甲之术,也会看相,他曾经起过杨鹏飞是个长寿之人,这次杨家屯的灾难来的太突然,说说不定他流落在外,无法赶回来呢。就像大壮说的,谁也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怎么能这么早的下定论呢。” 姚甜甜搬出了叔叔姚润之,说的又像真的一样,大壮首先止住了哭声,他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满怀希望的问道,“真的?姚先生真的这么说过?” 大壮并不怀疑姚先生懂得奇门遁甲,懂得看相之术,在看看来姚先生就是全能的代名词,先生就是能上天摘月他也都会不奇怪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姚先生是否真的硕果这样的话,他的好兄弟是否真的是个长寿之人。 福生的心思却比大壮要缜密的多,他脸上若有所思,谨慎的问道,“先生竟然还通相术,怎么从来没听先生提过去啊。” “呃,”姚甜甜被问得一滞,她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急中生智的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说辞,她把脸一板,一本正经的说,“叔叔教育学生向来是因材施教的,你们跟了叔叔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么?” “当然,当然,”大壮认同的连连点头,“我大壮不喜欢写文章做对子,就喜欢拳脚功夫,先生就不像那些迂腐的夫子那样强迫我做那些,反而找了些武艺当面的书籍来教导我。” 大壮说完,又指着福生说到,“还有你,你也不是喜欢读说做对子的吧,就是对打算盘算帐情有独钟,先生可曾限制过你?不仅不限制你,还一直不厌其烦的从旁点拨呢。” 经过大壮这么一说,福生脸上的疑惑之色渐渐的消了,他不由自主地点着头说,“也对,先生向来不限制我们,还根据我们每个人的喜好,培养我们的一技之长。” 姚甜甜拿眼梢的余光一直观察着大壮和福生的神情,见他们都相信了自己的说辞,马上趁热打铁的说道,“所以说啊,叔叔会的东西你们不知道的还多这呢,只是你们之中没有在这方面有天赋的,叔叔采没有教你们罢了。就像小芳儿,叔叔一早就说过她的病没有大碍的。她现在果然因祸得福,被神医高人看中传承衣钵去了吧?” 姚甜甜说的言辞凿凿,又半真半假的拿出了小芳儿做例子,福生心头的疑惑也终于完全的消去了,他和大壮一样相信了姚甜甜的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绽放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轻松的说道,“既然先生说狗娃是个长寿的,我们也就不要再为他难过了。” “嗯,”大壮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嬉笑着说,“这么说来,狗娃说不定在什么好地方好吃好喝好睡呢。” “咱们也该操心咱们的事情了。”福生默契的接了一句,脸上又重现泛起了一抹愁容。 见福生和大壮都转了心思,姚甜甜也放下心来,她盯着福生脸上的愁容,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咱们种的荞麦现在有多高了?” “哎!”见姚甜甜问起这个,大壮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气愤地说到,“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竟然把咱们好不容易种下的荞麦全给毁了,那些王八蛋闲的没事,专挑我们杨家屯有难的时候来祸害我们的庄稼,如果被我知道了是谁干的,一定狠狠的爆揍他一顿,让他褪层皮才知道来咱杨家屯捣乱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些人简直太过分了,”福生也一脸愤怒的说,“他们毁了咱们的荞麦海不算,连咱们平整的地也给挖的到处是大坑,就好像咱们地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真是损人不利己的一群浑蛋!” 福生愤然之语,让姚甜甜头脑中亮光一闪,找宝贝?或许叔叔身上或者她们姚家真的有什么宝贝吧,从小甜妞家意外的大火,到杨家屯遮天蔽日的什么秽阵,乡亲们开垦出了荒地被挖的千疮百孔,这还真像是福生说的,他们是在追着他们姚家找什么宝贝一样。 姚甜甜打了个寒颤,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杨家屯乡亲们的劫难怕是都和他们姚家脱不了干系了,黄大户是听从了风水先生的建议要在杨家屯世世代代祖传下来的土地上修建猎场,随后乡亲们重新开垦了荒山之后,又被人给挖掘的乱七八糟的,这一切的起源难道就是因为她姓姚的在此隐居么? 姚甜甜越想越愧疚,杨家屯的众乡亲们不仅善良的收留了她们姚家叔侄,还为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遭受被逼上绝路的险境,他们不仅是姚甜甜的恩人,也是她姚门一姓亏欠良多的人,无论如何,她姚甜甜都有义务和责任还杨家屯众乡亲一份平安和乐,也要让他们过上更加富足的生活。 姚甜甜打定了主意,她不畏不惧的说,“地挖了咱们可以再平,荞麦我们也可以再种,只要我们的人还在,就要和那些恶人斗到底!” “对,咱不怕他们!” “拼死守护家园!” 大壮和福生被姚甜甜坚决的气势所感染,也一扫方才的愤懑,满怀信心地大声说道。 “好!大家说的好!” 随着一个苍老的话音,老村长背着手走进了村塾的院子,他历经岁月洗礼的脸上满是欣慰,“感谢姚先生调教得好学生,咱们杨家屯的后生都是好样的,把杨家屯交到你们手里,我放心!” “老村长!”福生一回身,面对老村长大声地说道,“老村长的赞誉太过了,我们一群毛头小伙子,哪能掌控什么大局?您老甭听一些人乱嚼舌根,以后还是需要您带领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往前奔呢。” “老喽,老喽,我老喽。”老村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这些天来,我一直在一边仔细的瞧着,生怕你们后生们太年轻,做事欠考虑。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办下来,你样样做的很好,我老头子为啥还要操心哪,啊?” “那都是姚先生运筹帷幄,”说起姚润之,福生脸上一片悲戚,他偷眼看了一眼姚甜甜还算平静的脸色,才继续说道,“我们只不过是按照先生的吩咐做事而已。” “姚先生虚怀若谷,大才啊,”老村长也是一脸的缅怀,“他一直在尽心的磨砺着你们,他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在杨家屯突遭巨变的时候,你能很快地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带领大家活重新平整了荒山。有了这份冷静和大局观,就不枉姚先生的教导你们一场了,先生他也会安心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把杨家屯交给你的呢?” 102 老村长交权 老村长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了那份绢帛制的荒山地契,递到了有些呆愣的福生的面前。 老村长手捧着荒山地契,捧着全村子人地希望,说的话又是一本正经的,这是要正式的交权哪。 姚甜甜不知道叔叔和老村长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协定,老村长对于叔叔的赞不绝口,欣赏尊崇之意溢于言表,对于他的离世是缅怀,却没有太多的伤感。而在杨家屯村长接班人这件事上,两人的态度也是惊人的一致,叔叔在背后运筹帷幄的磨砺着福生,老村长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考察着。 现在,叔叔诈死脱身而去,老村长怀着对老友的崇敬,正式的把杨家屯交付导他们共同选定的接班人手里。看来叔叔对于自己的离去还是有铺垫的,最起码老村长就隐隐的有感觉,才能在他离去之后这么平静,并且把二人一直默契做着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姚甜甜听明白了老村长的意思,并且由此联想到了许多,所以一时没有说话。而作为主角的福生却再也沉稳不下去了,他急得扯住了老村长的袖子,“老村长,求您收回成命,我,我担不起!” 福生说得急切,老村长审视了他一番,明白了他的推辞不是客套,他忍不住严肃了表情,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疑难之事?” 福生还没有说话呢,他的好兄弟大壮却噼里啪啦的替他说了起来,“可不是嘛,老村长您也太难为福生了!咱们村子祖传的口粮地被黄大户拿走了,好不容易开出来的荒山,种上了荞麦,又被人家给毁了。虽然咱们及时地重新整了地,可荞麦种子剩下的不多了,又错过了种玉米苞谷的季节,咱们大家伙这一年吃什么啊?” 大壮说完这些实际困难,又瞅了瞅老村长手里捧着的荒山地契,不甘心的替自己的好兄弟打抱不平说,“我也认真地想过,福生做咱们杨家屯的族长也是够资格的了。不过,巧夫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种情况下,您老让老村长福生拿什么给乡亲们吃啊?” 耐心的听大壮说完,老村长面上的笑容不改,他盯着福生的脸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在老村长面前,福生不敢隐瞒,”福生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老村长手里的荒山地契,他脸上稍微纠结了一番,还是神色一肃,坦然得迎上了老村长的审视的目光。 稍稍一顿,福生诚实的说道,“福生虽然也曾经有这些些须的奢望,但是自知年纪还青,不足以担当大任,尤其是杨家屯现在面临着诸多的难题,不是现在的福生能解决的了的。如果一味的贪图虚名,应下了老村长的托付,恐怕要害了乡亲们。” 听了福生的话,老村长不怒反喜,他连连点头,欣慰地说,“嗯,不错,不错。不愧是姚先生调教出来的,懂得大局着眼,权衡利弊,不贪功冒进,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人,白费了一番心血。” 瞅着老村长自信满满,一点也不着急上火的样子,大壮又无限懊恼和伤心的嘟囔了一句,“如果姚先生还在的话,我倒是不担心,先生总会有办法的。可是现在,哎……” “呵呵,大壮莫愁,”老村长毫不在意的腾出手来拍了拍大壮的肩膀,自信满满的说,“姚先生离开了,但是小甜妞还在啊,小甜妞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苦难的,是不是啊?” 老村长原本是在和大壮说着话,说到最后他眼神一转,把带着期待和询问的目光转到了姚甜甜的脸上。 原本这是杨家屯的老族长在传承他的权力,在和他的继承人对话,自觉有愧于杨家屯众人的姚甜甜不想插嘴,也不该插嘴的。可是,让她没有意料到的是老村长说着说着竟然把话题扯到她的头上来了。 老村长这么一来,更证实了姚甜甜刚才的猜测,对于叔叔姚润之或者说对于她们姚家,老村长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要不然他不会贸然的把全村人的希望寄托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身上的。 其实早在大壮说起荞麦种子不够的时候,姚甜甜就在思考解决之道了,她当初之所以选择了让乡亲们采用撒播的方式,是由考虑到杨家屯那时候的现状:首先是当时的荞麦种子充足,足够大家撒播的;其次是那时候黄府的二管家答应大家可以去黄家猎场做短工赚钱,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撒播是最方便快捷的播种方式。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荞麦种子不充足了,而黄家辞了大家的工,大家有大把的时间来田地里耕种了,自然采用点播的方式最合适了。 姚甜甜早就想好了主意,只是她不想在老村长权力传承这么个庄重的时刻插话打断。现在,既然因为这个难题,福生不敢接村长的位置,老村长点名问到了姚甜甜的头上,她自然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姚甜甜清了清嗓子,毫不隐瞒的缓缓说道,“如果是担心荞麦种子不够,我们其实可以省着点用,只要大家细致些,多费些功夫,种出来的荞麦更均匀,更好呢。” “真的么?”福生的眼神一亮,首先喊了出来,他斜挎两步来到了姚甜甜面前,认真地问,“具体要怎么做,还请甜妞指点迷津,杨家屯众人感激不尽!” 福生这么正经百八的一谢,而且还代表了杨家屯众乡亲,已经有那么一点杨家屯当家人的意思了。被晾在一旁的老村长把手里的荒山地契塞到了福生的手里,笑呵呵的说道,“好了,眼前的难题既然已经有了解决之道,你就带领大家伙踏踏实实的干吧,我这把老骨头终于可以享几天清福了。” 说完话,老村长不当福生翕动的嘴唇说出什么豪言壮语的话来,他竟自一转身,背着双手施施然的离开了村塾。老村长脚步轻快,似乎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还一身轻松的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福生郑重地把荒山地契放入了自己的怀里,望着老村长悠然远去的背影,他大声地说道,“请老村长放心,福生不会让您老失望,不会让杨家屯的父老乡亲们失望的。” “等咱们杨家屯家家户户都过上富裕的好日子的时候,就是你去老祠堂里给列祖列宗磕头的日子。咱们杨家屯的兴盛就在你们者一代了。”老村长没有回头,他殷殷的嘱托声却清晰的送了回来,送到了福生的心坎里。 尽管老村长看不到,但是福生的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他郑重的承诺,“我,杨福生生于斯,长于斯,又受姚先生教诲多年,一定不会辜负长辈们的期望,一定会让让杨家屯会更加兴盛发达的!” 福生的承诺带着他的决心久久回荡在杨家屯的上方,也回荡在早起的杨家屯众乡亲的耳畔,回荡在了大家的心里,这承诺也正式的宣告了杨家屯新一任年轻的族长间村长的诞生。 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手里的活计,向着声音的方向张望着,缓缓地集中到了昔日的村塾小院前,赶来参加杨家屯劫后余生的第一次集会,迎接他们的涅磐重生。 “刚才大声说话的是秋忙家的福生吧?” “可不敢这么叫了,现在应该叫福生村长了。” “福生村长?这个叫法还真有些拗口,以前总在眼前蹦蹦跳跳着的孩子,转眼间成村长了呢,一时之间来有些适应不了呢。” “年纪轻不怕,咱们的老村长刚当上村长的时候年纪和福生也差不多大嘛,你看他在位的这几十年,那件事不是替大家伙想在头里?” “就是,就是,辐生年纪是不大,但他是姚先生调教出来的,带领大家开荒种田的,这桩桩件件的,哪一件不是做的漂漂亮亮的?” …… …… 面对着不约而同聚集而来的乡亲们,刚上任的年轻的村长福生显得有些局促,他有些不自信地瞥向了一旁的姚甜甜,姚甜甜冲他点了点头,悄悄的比了一个胜利地手势。 不管福生是否看懂了的手语,姚甜甜还是小声的给他打气道,“叔叔多次赞你行事谨慎周全,在与杨海富的几次交手斗法中也赢得漂亮,上一次带领大家种植荞麦更是顺顺利利的,老村长看得清清楚楚,才把这副担子交给你的,我相信你!” 姚甜甜的鼓励和肯定终于打消了福生心头最后的那丝惶恐,他坦然地展了展双臂,等大家的议论上小了下来之后,大声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大家都是看着我福生长大的,原来怎么称呼还是怎么称呼。我杨福生年纪轻,承蒙长辈们信任,暂时代理村长一职,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请乡亲们多批评指正,大家一起努力,让杨家屯的明天更加美好。” “好,说的好,咱们听福生的。下一步怎么办,福生你就直说吧!”人群里有人率先应合到。 “对,听福生的。” “大家都听福生的。” 103 舒适的大浴桶 由于姚润之的重重铺垫,福生做村长这件事出乎意料的顺利,杨家屯的众乡亲已经习惯了福生这个年轻稳重的后生带着大家干这干那,起初大家都知道那是姚先生的主意,到后来大家已经分不出是姚先生的谋算还是福生的主张了。 在大家伙的心目中,福生就是姚先生的代言人,姚先生舍命救了大家伙,福生作为他的代言人已经自然而然的也成了大家心目中尊崇的对象。更何况,现在又有了老村长的认可,这个姓杨的本屯后生福生,坐上村长兼族长的位置,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这天初夏的清晨,众人在村塾前非正式集会,认可了福生的村长职位以后,福生采纳了姚甜甜的建议,把剩下的荞麦种子分了差不多五份,首先搬出了其中的一份,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个上午,然后把它们全部浸泡在了三十七八度的温水里,最后才发到每家每户的田间地头上。 有了上一次带领大家种植荞麦的经验,不管是福生还是姚甜甜,再次干起这事来显得驾轻就熟的多。 福生组织人手,姚甜甜充当了技术顾问,虽然现在姚甜甜无法现场调出现代的网络页面来照本宣科,但是她上一次已经把相关的内容都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现在,姚甜甜根据记忆,并且结合了杨家屯的现状,把现代农业里的点播种技术灵活的应用在了这次的荞麦种植里。 这一次虽然采用了费时费工的点播种植法,但是大家都有了经验,没有了其他的干绕,人手比上一次也足。所以,用了大约差不多五天的时间,杨家屯荒山上再一次种植了上了大片的荞麦。 完成了这件大事,姚甜甜感觉一下子卸下了心头的大石头。她的心劲一松,浑身的酸乏痛楚就全找上来了,不但隔壁疼、手疼、腿疼,连脚后跟都抻得隐隐的疼,她难受得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萎靡的斜靠在了炕头上。 看着姚甜甜呲牙咧嘴的样子,五奶奶心疼的直摇头,“哎,这群人简直要把我的乖甜妞累瘫了啊,瞧这小脸黄的。奶奶去给你烧锅热水,好好的洗洗解解乏,再去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谢谢奶奶。”姚甜甜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心头觉得暖暖的,这种被人关心着的感觉让姚甜甜身上的疼痛仿佛也轻了许多。 “傻孩子,跟奶奶和客气啥。”五奶奶慈爱的理了理姚甜甜的鬓角的碎发,一阵风一样出去烧水了。 看着五奶奶风风火火的背影,姚甜甜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忍不住有些贪心的想,如果她能把另一个时空里的大浴桶带过来,该有多好啊。在这个时刻,有关心着她的亲人,再有一个能舒舒服服的沐浴的浴桶,那一切就圆满了。 在另一个时空的时候,姚甜甜租住的房子很简陋,但是她还是想尽办法换了一个大大的浴桶,每当她疲劳或者无助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扔在大大的浴桶里,高高的桶里放满热水,让氤氲的热气弥漫了整个屋子,把自己彻底的隐藏在里面,就仿佛躲开了所有的烦恼和疲倦。当她从浴桶里站起来的时候,她就又是一个充满活力和战斗力的姚甜甜了。 姚甜甜这在无限YY的想象着自己另一个时空里那个舒适的大浴桶呢,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跟着她的房门吱嘎一声轻响,大壮兴奋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哈,甜妞,快来看看,福生给你找来了啥好东西。” “嘘,小声点,”福生压低了嗓子,轻声阻止到,“甜妞累了这么多天了,要是睡着了就不要吵醒她。” “嘿嘿,还是你想的周到。”大壮憨憨的笑着,但是还是放低了声音,揶揄道,“你花了这么大气力,弄来的这么个宝贝玩意,难道不想早点让小甜妞看到吗?” “你这脑子里整天瞎想些啥啊,”福生声音放得更低了,他举起手来,捶打了大壮一下,忙不迭的解释也是辩解的说,“小甜妞为了咱们杨家屯上下忙活了这么久,等于是救了咱们杨家屯老老小少的所有人的命,咱们为她做些事情还不是应该的嘛?!” “嘿嘿,应该,应该,”大壮的笑声更含义丰富了,“咱们福生村长多么大公无私啊,一心就是为了全屯上下的乡亲们,谁能说不应该呢,嘿嘿。” “大壮,你胡咧咧什么啊!”五奶奶带着怒气的声音在他们的背后响起,她恨狠的一戳大壮的脑门,喝斥道,“姚先生这才走了几天啊,小甜妞当时昏迷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么?啊?!你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 大壮捂着脑门退后了一步,小声地辩解道,“我,我也是一时口快嘛。看到福生强忍着恶心,在杨海富家翻腾了这么久才找到这个奇怪的玩意儿,这才没忍住开开玩笑的嘛。” 原本闭目幻想着原来舒适大浴缸的姚甜甜,早在大壮和福生近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但是大壮一直拿福生开着玩笑,揶揄他对自己献殷勤,这是姚甜甜最不愿意面对的状况。 一方面他很欣赏福生的能力,但另一方面,面对他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倾慕却是姚甜甜不想要的,她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十岁出头的小罗莉,但是内心的灵魂却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现代白骨精,对于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她有的只是大姐姐般的照应和提携。更别说还有枣花那一层的关系,以及杨二婶时时刻刻防备着得眼神了。 不过,姚甜甜内心这些想法却是没法向外人说明白的,所以听着大壮打趣福生、福生着急辩解的情形,姚甜甜就干脆装作睡熟了的样子,没有理会外面那对兄弟的玩闹。 但是五奶奶喝斥大壮,大壮委屈辩解的话,却仍姚甜甜心头一跳,辐生去杨海富的家里翻腾来的东西会是什么稀罕玩意呢?他家也就是普通的乡村人家,唯一意外的也就是前几日他们家住进来的黄府二管家和魏星言了。可,能是什么稀罕玩意呢? 大壮的一声无心之语,一下子勾起了姚甜甜的兴趣,她抻了一下懒腰,哑着嗓子说到,“外面是奶奶么?” “醒了,醒了,甜妞醒了。”大壮的脑门还疼着呢就忘记了奶奶的喝斥,立即兴奋的大声喊了起来,“快,快来看看稀罕玩意儿吧。” “别吵吵,”福生再次阻止了大喊大叫的大壮,“这大晚上的,就你这大嗓门的,再把狼招来。” 福生说话的时候,姚甜甜已经忍着浑身的酸痛,汲着鞋下了炕,她一挑门帘,对着外面问道,“什么稀奇的玩意?让你们……” 姚甜甜的话还没说完呢,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完全被屋子中间那个大大木桶吸引住了。这,这,这不就是她刚才一直在无限怀念的大浴桶么?整个浴桶足有半人高,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黄色,一看就是好东西啊,可比姚甜甜在另一个时空里拥有的浴桶精致多了。 姚甜甜几乎是立即就奔了过去,欣喜地问,“你,你们怎么找到的这个好东西啊,真是太好了。” “甜妞喜欢这个奇怪的东西?”五奶奶看着姚甜甜欢喜的模样,忍不住疑惑不解的问道。 “呃,”姚甜甜一囧,她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散了下去。难道五奶奶他们不知道浴桶是干什么用的?难怪大壮这么大着嗓门大呼小叫的呢。 姚甜甜没有猜错,在杨家屯还真没有人用浴桶泡澡呢,大家一般就是用湿毛巾擦洗,天气暖和的时候就去山里面的水潭里露天沐浴了。 福生也是去杨海富家打探黄府二管家和魏星言的消息的时候,偶然看到过魏星言用这个东西洗澡。这几天姚甜甜跟着大伙种植荞麦,不但身体疲惫,还弄了满身泥土。这是时候又不适合去深山的水潭里洗澡,福生这才想起来魏星言使用的这个木桶了。 因此,福生顾不上满身的疲惫,拉着大壮就去了杨海富家。几天前杨海富和杨赖头兄弟二人就是在那个院子了发疯的砍死了自己的家人,二人相互砍杀直到只剩下两幅白骨的。虽然后来乡亲们给他们收拾了满院的狼藉,让他们入土为安了,但是小院依旧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之气,在朦胧的夜色下更是显得有些让人头皮发麻。 饶是大壮胆子大,还是不敢大声的说话,两人在杨海富家的厢房里找到了这个大木桶,赶紧抬着跑了出来。抬到村子的水井边,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番,这才合力抬到了村塾里来。 福生在杨海富家时吓得脸色苍白,在井边涮洗的时候又格外仔细,被大壮奚落了一路。可是,当他看到姚甜甜欣喜的样子,感觉自己这么做是值得的。 当福生看到了姚甜甜脸色的变换,他错会了她的意,以为她一个小姑娘当着半大小伙子的面说洗澡这件事害羞了,赶紧一扯大壮的袖子说到,“走吧,你不是还要赶着去看鹏飞他爹嘛。” “呃,我……”大壮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福生连扯带拽地拉了出去,两人嘀嘀咕咕的出门去了。 104 玉不琢不成器 “这两个孩子,这是在搞什么鬼啊?”五奶奶看着出门远去的福生和大壮,皱着眉头嗔怪道,“没头没脑的抬了这么个大玩意儿来,什么也不交代就走了。大壮平日里就是个冒失的,这次怎么福生也这么不稳重起来了。” 姚甜甜虽然不至于和古人一样,迂腐的在男生面前就不能提洗澡的事情,但是没有福生和大壮在场,她也会更加自在一些。心中暗自感激福生的体贴,对于五奶奶对他的嗔怪也就替他打了个圆场,“福生现在是小村长了,大壮是他最信得过得力助手,他们自然要比原来忙一些,奶奶您别怪他们了。” “这话说得在理。可是,”五奶奶体谅的点了点头,还是难以介怀的说,“可是他们费劲的弄来这个大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啊?” “这东西我知道啊,”姚甜甜清脆的说着,脑袋里飞速的转动着,想着五奶奶能够接受得了的说辞,“原来我就见过的,在我们那边的富裕人家,也会打了这样的木桶来洗澡呢。” “这是洗澡用的?”五奶奶弯下身子,比量着大木桶的高度,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来,连声说道,“不错,不错,想出这个主意的人还真聪明呢,咱们这里只有天气暖和时候才能去山里的水潭里洗澡,可有了这样的木桶,一年四季都能洗澡了,确实是个好东西呢。” 五奶奶的话音刚落地,就听到外面传来小福妹的声音,“五奶奶,甜妞姐姐,你们说什么哪?有什么好东西啊?”随着甜甜的童音,小福妹捧着一册书简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是小福妹啊,又来找你甜妞姐姐请教学问啊?”五奶奶笑呵呵看着欢快的小福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慈爱的问了一句。 “是啊奶奶,你每次都能猜得到。”小福妹小嘴一噘,撒着娇抗议说,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姚甜甜,马上小心翼翼的问到,“可是,甜妞姐姐累不累?你们是不是有时事情在忙?” 由于不会写这个时空的文字,姚甜甜那次在李师爷面前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从那之后姚甜甜就处处留了心,一有时间就翻阅叔叔的藏书,连猜带蒙的认识了不少的字,一通百通,现在的她不但能认识这个时空大多数的字,还能自己刻写了,尤其是在棕榈贝叶上,她刻的更是顺手。 那天早晨,自从小福妹非正式的拜师之后,她就天天跟在姚甜甜屁股后面要学习,姚甜甜也就挑了一册最启蒙的《三字经》慢慢的讲解给她听。勤奋好学的小福妹学的很上心,只要姚甜甜一有时间,她就追着姚甜甜请教,已经被五奶奶善意的取笑很多次了,她们一老一小之间这样的对话也有好几次了。 不过,这一次五奶奶并没有继续她和小福妹之间的例常的斗嘴,而是一转身,嘱咐道,“你们借俩个慢慢研究吧,奶奶啊再去多烧些热水,把这个大木桶装满,好让你们舒舒服服的洗洗,解乏。”说着话,五奶奶推门出去了。 小福妹好奇的瞅了瞅几乎和她的人一样高的大木桶,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不过她很快就压下了自己的好奇,皱着小眉头,把自己读书的疑惑问了出来,“姐姐,这句我不懂。”说着话,小福妹把手里的书简举到了姚甜甜面前。 姚甜甜暗自点了点头,看小福妹小小年纪就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为外物所搅所动,能坚持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个可造的好苗子呢。 “姐姐?”姚甜甜这一楞神功夫,小福妹有些着急了,她觑着姚甜甜的脸色,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姚甜甜哑然,这孩子到底还是年级小了些,还是小孩子心性,有些急躁了,还需要慢慢打磨啊。 想到这里,姚甜甜接过小福妹手里的书简,却没有直接讲解,而是冲着油灯努了努嘴,不动生色的说,“太暗了,去取了油灯来。” 小福妹看着眼前书简上明明能看清的字迹,张了张嘴,还是乖乖的转过身子,小心翼翼的端了油灯凑了过来,摇曳的灯光让书简上的字更加清晰了,她才眼巴巴的等着姚甜甜的解释。 就着小福妹手里的灯光,姚甜甜看到她拿来的书简上正好是一句: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这句其实很好理解,直接翻译成白话文就是:玉不打磨雕刻,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就不懂得礼仪,不能成才。通常意义上,引申一下也就是说:一个人的成才之路如同雕刻玉器一样,玉在没有打磨雕琢以前和石头没有区别,人也是一样,只有经过刻苦磨练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姚甜甜有心要考教一下小福妹现在的理解水平,缓缓地问道,“这句话,你哪里不懂啊?” 小福妹从一开始就是跟着姚甜甜读书认字的,已经习惯了姚甜甜的教学方式,她一手举着油灯,偏着头沮丧的说,“我不明白什么是器?福妹好笨哦。” 姚甜甜微微一笑,和缓的解释道,“器呢就是精美的器物,也就是供人们使用和把玩的东西。一些官宦人家或者富裕的大户人家会有很多玉器做成的器物的,福妹没有见到过,没有明白它的意思,这不怪你。” “哦,姐姐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可是,”小福妹一脸的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须臾之间她的小眉头又缩了起来,“可是,玉为什么一定要琢成器呢?但凡是玉都要做成器么?我觉得它就是块玉也挺好的。” 小福妹看似无知的孩子气一样的问话,让姚甜甜一愣,小福妹说的其实就是人的个性的问题,玉为什么一定要琢成器供他人使用呢?保持它原有的风貌沐浴在大自然的风雨阳光里,那是一种自由自在的所在,也是一种快活的过法。 成器、有用,都是针对使用的人来说,也就是说是一个人周遭人文环境的认可;但是对于玉本身来说,成器被周围的人认可和赞美是一种生活,但是不为环境所左右,不理会周围人的评价也是一种活法。 至于哪种活法更好,这个没有标准答案,这要取决于一个人的内心了,如果内心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藐视一切议论和不屑,那她就可以选择自由自在的沐浴风雨,自得其乐的过完一生。 须臾之间,姚甜甜想到了很多。但是面对求知若渴的小福妹,姚甜甜却不能把自己领悟到的全说出来,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呢,她没有姚甜甜近三十年坎坷的人生体悟,也不能明白她说的大道理,姚甜甜得换另一种说法才行。 稍微想了一想,姚甜甜轻轻的问道,“姐姐问你一个问题啊,小福妹喜欢听爹、娘和叔叔、伯伯、婶婶们的夸奖吗?” “喜欢啊。”小福妹没有犹豫,痛快地答道,摇曳的灯光照在了她那张毫不作伪的兴奋的小脸上,为她的话提供了很好的佐证。 “那姐姐再问你,假如大家都喜欢小泥人,为了听大家的一句赞美,要小福妹一个晚上不睡觉拉用泥巴捏一个小泥人,你愿意么?”姚甜甜带着笑容继续问道。 “捏脏乎乎的小泥人啊?”小福妹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纠结着问道,“还要一个晚上不能睡觉?” 姚甜甜严肃的点了点头,“是的。” 小福妹一阵沉默之后,确认般的问道,“大家一定会喜欢小泥人么?” “嗯,这是一个比喻,一大部分的人会喜欢小泥人。”姚甜甜再次点了点头,盯着小福妹的眼睛坚定的说到。 “那……”小福妹端着油灯的手晃了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地说道,“既然大家都喜欢,那我就一晚上不睡觉去捏小泥人,我要做大家都喜欢、都夸奖的乖孩子。” 明白了小福妹的心头所愿,姚甜甜引导说,“既然小福妹不怕辛苦,熬夜也要捏你自己不喜欢的小泥人,那玉自然也就愿意被雕刻成精美的器具了。因为,只有他们被雕刻成精美的器具,才能供人们使用,才能被大家赞美啊。” “我明白了,”小福妹茅塞顿开的欢喜了起来,举一反三的说道,“小福妹要想得到大家的赞扬,就要像玉一样不怕苦不怕累,做对大家有用的事情,那大家自然也就喜欢我了。是不是啊,姐姐?” 小福妹欢喜的说着,双脚一动,兴奋的蹦了起来。一时兴奋的小福妹光顾着解了疑惑的高兴了,却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木桶呢。嘭’的一声钝响,小福妹的头磕在了木桶上。 姚甜甜一惊,赶紧俯身,单手扶住了云头转向的小福妹,另一手则把堪堪撒出滚烫灯油的油灯接了过来。 “磕道哪里了?来让姐姐看看。”姚甜甜牢牢地扶住了小福妹,高举着油灯把脸凑了过去。 105 浴桶上的‘煌\’字 “姐姐,我没事的,”小福妹用小手捂着自己的额角,眼泪在眼窝窝里打着转转,愣是没让它流了下来,倔强的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是……” 小福妹的话没有说完,突然惊奇的‘咦’了一声,兴奋得说,“姐姐快看,这木桶上还有字呢。” “有字?”姚甜甜把手里的油灯移了移,让灯光更清晰的照到了大浴桶的外沿上。果然,小福妹说的没有错,在距离大浴桶顶部三寸的地方刻着一个工工整整地‘煌’字。 “煌?”姚甜甜不由自主的轻轻嘟囔出声来,“刻在这个位置上的应该是一个姓呀?可姓这个‘煌’字也太奇怪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五奶奶推门进来了,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啊,那个挨千刀的黄不仁不是姓黄嘛。那个为富不仁的东西还和京城什么大官攀亲戚,说是人家也是姓黄的。” “五奶奶,那个黄不仁说的不对,”小福妹接过了五奶奶的话茬,机灵的说,“我听哥哥说过,黄不仁姓的‘黄’是黄颜色的黄,人家京城的太师姓的是,姓的是……” 小福妹说道这里卡住了,一张得意的笑脸一点点地垮了下来,她只是听哥哥和狗娃哥哥闲聊的时候说起过这事,可是却想不起哥哥当时说的京城的太师姓的是哪个‘黄’姓了。 “你哥哥他们可是说起过‘煌光驰而星流’?”姚甜甜循循善诱的问道,她知道小福妹刚刚开始识字,不会认识‘煌’字,让她辨认一下是不可行的,只能这么问她了。 “对,对,对,”小福妹一迭声地说,她忘记了自己的脑袋上刚才磕的大包,又兴奋的蹦了起来,脆生生说,“姐姐真厉害,连这事都能猜到,当时狗娃哥哥是这么说来着。” “呵呵,你的甜妞姐姐是好的,最厉害的,小福妹啊,这句话你一天要说上多少遍哦。”五奶奶摸了摸小福妹的头,笑呵呵的揶揄道,“现在呢,你的甜妞姐姐累了,奶奶我呢,已经烧好了一大锅的水,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我知道,奶奶,我知道了,”小福妹一边机灵的说着,一边转身向着门边跑去,“姐姐辛苦了,咱们让她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休息一下。” “这就对了嘛,”五奶奶打发了小福妹,心疼冲着姚甜甜笑了笑,拍了拍大木桶说到,“这几天甜妞可着实累坏了,现在福生和大壮这么有心,找来了这个玩意儿,正合适,让奶奶的乖妞子好好的解解乏。” 说着话,五奶奶抬手把姚甜甜手里的油灯接了过来,安放妥当了,这才转身出去,准备洗澡水去了。 不大一会儿,五奶奶和小福妹这真心心疼着姚甜甜的一老一小就把大锅里的热水全导到了大大的浴桶里,然后体贴的为姚甜甜带上了东厢房的房门。 五奶奶是真心的疼爱着姚甜甜的,小福妹也是从内心里敬重和喜欢她,她们为她忙前忙后的,这一切都让姚甜甜感觉到窝心的感动。可是,今天这个大浴桶上发现的‘煌’字却让姚甜甜心头五味杂陈,除了感动之外,又多了一层深深的愧疚。 缓缓的除去了身上还带着泥土的粗布衣衫,姚甜甜把自己全身浸泡在舒适的热水里,让氤氲的热气完全的包裹住了自己。 没有了天真无邪的小福妹,没有了不明所以的五奶奶,姚甜甜终于不用再掩饰着自己疑虑的情绪,让她能够毫无干扰的把整个事情理一理,抽丝剥茧的找出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来。 精致的大浴桶上这个工工整整地‘煌’字,让姚甜甜联想到了很多。 首先可以肯定的的一点是,这个魏星言果然和京中的高官有些关联的,而且不是泛泛之交,连他大老远的带出来用的大浴桶都是出自煌太师的府上,难怪他对杨鹏飞可以居高临下的说可以送他直上青云的大风了。 看过不少历史正剧和戏说剧的姚甜甜,清楚的知道能被叫做太师的都是皇帝的老丈人,即使不是皇后的爹,也是皇帝特宠女人的爹,总之是很有权势的,是深得皇帝信任的,是在皇帝面前很能说的话的人。这个职位的人不同于队皇帝有着监督之权的宰相,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甚至是皇帝办最见不得光的勾当时最合适的执行人选,是种轻易得罪不得的小人。 同时,姚甜甜记得那天杨家屯异像的时候,杨秋忙大叔送黄府的二管家回去,也听黄家的下人说京中太师极看重的老道士来了他们黄家,似乎是为了黄家猎场的事而来。 现在,姚甜甜又知道了这个魏星言用的也是煌太师府上的东西,再加上听到秋忙大叔说起的煌太师看重的那个邱老道的事,杨家屯处处都有着这个煌太师的影子,煌太师这么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中高官,怎么会对一个偏远的小小杨家屯这么赶兴趣呢? 姚甜甜进一步联想到叔叔和轩坞道士说起来的妖道摆下的秽局,姚甜甜可以肯定,这一切一定和京中的煌太师有着密切的关联。一个不会缺少黄白之物和世间珍惜的堂堂太师,如此心狠手辣的大费周章对付一个小小的山村,却没有采用直接让当地官府出面这个最直接、最省事的方式,他到底想从杨家屯秘密的得到什么呢? 不,姚甜甜摇了摇头,这个煌太师不是要从杨家屯得到什么,他是想从她们姚家得到些东西。因为姚甜甜没有忘记,她是怎么从另一个时空的千年之后来到这里的,没有忘记她之前几乎夜夜做噩梦。那被烈火炙烤得噩梦,是她和小甜妞一起感同身受的伤痛。 小甜妞或者说她姚甜甜的爹娘不是死于意外,那天夜里突如其来的大火也不是天灾,它是有人蓄意为之,就像杨家屯天降异像,企图要了众乡亲们的命一样,这一切都是有人针对她们刻意为之。 小甜妞的爹娘被人活活的烧死,连一个囫囵尸首都没有留下,这件事情一直是姚甜甜心头的痛,尤其是她见了轩坞道士之后,确认了自己也是姚家一分子之后,原版小甜妞就被她当作了自己的前世,甚至是自己的童年,爹和娘的惨死的伤痛让姚甜甜难以释怀,却苦于没有更多的线索,寻找出害人的凶手。 自从知道了叔叔身负异禀,了解了姚家人都有些超乎常人的能力,见识了轩坞道士那样的神奇人物,再结合偏远杨家屯发生的这一系列反常的事情,姚甜甜的心头渐渐的清晰了起来,这个位高权重的煌太师在秘密的谋夺一些东西,谋夺一些属于他们姚家的东西。 从葬身火场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的小甜妞的父母,再到杨家屯屡屡被扰,这个她姚甜甜两世以来,找到的第一处让她感觉到温暖和踏实的地方,被煌太师以及他的爪牙一再的搅扰,甚至是摆下及霸道的秽局,妄图把整个屯子里的人都杀死,这样煌太师简直是丧心病狂的无所不用极其了。 虽然,最终的结果,杨家屯的众乡亲没有像小甜妞的父母那样惨死,但是姚甜甜唯一血亲的叔叔却落得一身伤病,被迫隐遁,生死不知!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是她姚甜甜三十年来一贯奉行的原则,这个仇不能不报,不可不报!小甜妞年纪小,无力报仇,可是她姚甜甜不是十几岁的小甜妞,她有着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对方伤害了她最看重的亲人,她誓不会善罢干休! 想到这里,姚甜甜‘嚯’的一下站起了身子,带起来一片水花。没封严的窗户缝里吹进来的春末夏初的夜风让姚甜甜一个激灵,她被仇恨满满充斥着的,快要爆炸了的脑袋一阵清醒,整个人又无力的坐回了浴桶里。 是的,她姚甜甜是有着近十年混迹职场的阅历,有着超出这个时代上千年的科技和智慧的积累。可同样的,她也不是个冲动盲目的人,这个差了千年发展的时空是个君主国家,是个只要皇帝一句话,不论对错都会执行的时代;是个绝对权力、没有平等民权的时代。煌太师敢于这么肆无忌惮的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也是因为他几乎处于这个时代权力的顶端,是一介布衣的姚甜甜,或者说小甜妞的父母、叔叔无力对抗的。 每个时代都有它固有的潜规则,这个不是某个人头脑一热就可以改变的了的,上千年的科技和智慧的积累固然是一件利器,但也必须在遵从了这个时代前规则的基础上才可以发挥效用。 姚甜甜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叔叔林离去的那一幕,重病中的叔叔还不忘殷殷叮嘱过她要照看好杨家屯的乡亲们,而那个叔叔极为信任的轩坞道士却直白的说希望她能让杨家屯名扬四方,他或者说他们到底在暗示什么?或者说他们到底有什么计划需要她来配合的呢? 106 闻声不见人 姚甜甜的思绪越飘越远,她通过浴桶上一个‘煌’字抽丝剥茧的猜到了杀害小甜妞爹娘的仇人是谁,但是深思熟虑的斟酌之后,姚甜甜还是放弃了马上入京报仇的盲目冲动。 叔叔姚润之借伤隐遁,除了引开敌人耳目之外,似乎还另有谋算,临行前也曾留下了暗示。现在的她,虽然有着超乎常人聪明才智,但是对这个时空的规则却不熟悉,敌人的状况也摸不清楚,盲目乱闯于事无补,还可能会给叔叔带来困扰,打乱了他的计划。 思前想后,姚甜甜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配合叔叔姚润指的计划,带领杨家屯的众乡亲,打响杨家屯的名声,让杨家屯的名声传出去,越远越好!这样才够早日替爹娘报仇,让敌人不敢再打她们姚家的主意。 在舒适的热水里,姚甜甜理顺了自己的思路,把仇恨暂时深埋在了心底,对今后自己要走的路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热水洗去了姚甜甜满身的疲惫,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晰了起来,有了杨家屯的荒山为依托,虚冥时空里的那大片大片的药材就是取之不尽的宝库哪,在这个没有西医西药的古代异时空,有什么能比拥有大批的药材更能吸引被人的眼球,更能为杨家屯的乡亲们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呢? 姚甜甜想到这里眼神亮了亮,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要把虚冥时空里的药材取出来,让它们实实在在的长在荒山上,她姚甜甜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事还要求助那个时常臭屁的药香老少年才行。这一次求助于他,他的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去了吧,姚甜甜几乎可以想象的到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指点一切的样子,少不得又要在她前面抖起威风了。 可是,自从上一次,助纣为虐的煌太师豢养的妖道摆下了秽阵,药香老少年拼力送了她们进来杨家屯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而姚甜甜最近也在忙着杨家屯重新种荞麦的事情,一直没有顾上和他好好的沟通,也不知道他现在恢复得如何了?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要精心修养就成? 这么想着,姚甜甜心头又有点惶恐、焦虑了起来,万一,万一……,姚甜甜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必须要亲眼去看一眼才行,哪怕是被他臭屁一顿,也比这么毫无声息的让人安心啊。 姚甜甜心中的念头才一转,立即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一轻,缓缓地漂浮了起来。姚甜甜没有防备,吓得‘啊’的一生尖叫了出来,她赶紧手忙脚乱的一收双臂,双手护在了胸前。 可是触手之下不是自己娇嫩滑腻的肌肤,而是那身并不华丽的粗布衣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而她双脚一伸,碰触到的不是木质的浴桶,而是坚实的土地,她已经离开了杨家屯村塾的东厢房,进入了虚冥之中。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一直在洗澡的么,什么时候穿上干净清爽的衣服了?姚甜甜疑惑不止,奇怪的张开了眼睛,赶紧把浑身上山上下的仔细查看了一番,直到确认自己确实是穿戴整齐,连鞋子都好好的穿在脚上之后,她才放心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确认了身上没有走光,这时姚甜甜才顾得上奇怪。按照药香老少年的脾气和以往的不良纪录推算,姚甜甜这么手忙脚乱的出糗,他早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出言讥讽、看笑话了,这一次怎么竟然这么安静的没有任何声息呢?难道真伤的很厉害,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姚甜甜其他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没有了,她‘嚯’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来,四处张望,只见一望无垠的绿海虚冥一如往昔,微风轻拂,药香荡漾,静谧而安宁。只是少了这里的主人,那个时而深沉,时而狡黠,时而诙谐的药香老少年。 此情此景,姚甜甜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流了下来。随着她的眼泪滑过脸颊,那个她已经熟悉了的声音飘飘渺渺的从远处传来了,“不用找了,现在的我还无法聚形。不过你也务须担心,此处是我万年生息之地,只要它还繁茂如昔,我就无妨!” 这道熟悉的声音如同药海绿涛里的微风,缓缓地拂去了姚甜甜脸上的泪痕,轻轻地,柔柔的,带着无限的怜惜和慰籍。 随着药香老少年带着抚慰的话音滑过,姚甜甜悬着的怦怦跳的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随即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脸上滑过的泪水,她赶紧抬起手来胡乱的摸了一把脸上的湿润,仓皇的说道,“谁,谁担心你了,我,我是无意间进来的,我,我马上就走……” “咦,”药香老少年的声音飘忽了起来,没有了方才的凝重和怜惜,向往常那样臭屁满满的说,“你是无意间闯进来的么?怎么还流泪了呢?我还以为某些人是感谢我替你解困,担心我的伤势特意来看看我的呢。” 听到药香老少年还有心情这么臭屁满满的说话,姚甜甜的担心彻底的烟消云散了,她再次抹一抹脸上已经干了泪痕,瞪圆了眼睛,双手插起了腰来,一扫方才的仓皇,对着药香老少年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驳斥道,“哼!你少臭美了!这里是你的地盘么?这里是我的小鼎,你一直居住在我的地盘上!至于你上次帮的小忙,就算是我为你提供住处这么年来的一点小报酬好了。” “哦,你的地盘啊,那你随便看看哈,我要休息了,我就不陪你了!”药香少年带着笑意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飘忽,在姚甜甜的耳畔转了一个圈,远远的荡漾了开去,直道带着袅袅的余音消失在了绿海的深处。 “你,……”姚甜甜听着药香老少年得了便宜卖乖的声音,姚甜甜一下子急了起来,她虽然嘴硬的说自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但是他们杨家屯的荒山上还需要种植值钱的中草药呢,这还需要那个臭屁的药香少年呢,他怎么能这样说走就走了呢? 姚甜甜气的跺了跺脚,无意间踢到了一株开着粉红色小花的植物,姚甜甜的眼睛亮了。她回忆着平日里那个药香老少年紧张宝贝这些药材的情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姚甜甜胸有成竹的笑着,向着绿海生涛的一大片药田的深处走去,她一边走,还一边高声的自己和自己说话, “噢,真不习惯在这里走路啊,怎么踩倒了这么多棵草药呢。” “嗯,这个花不错嘛,捻一捻,汁还不少呢。” “啊,这个不好,看起来真难看,呆会全拔了吧。” …… …… “哈,这里好,不错,不错,摸上去很软和又不潮湿,躺上去,再滚几个滚肯定舒服。” 姚甜甜大声的说着话,装模坐样的抬起了右腿,身子一歪就要倒在那片低矮柔软的不知名的植物上。 “慢,慢着,”就在姚甜甜提着一条腿,歪着身子还没倒下的时候,药香少年的肉疼的声音再次在姚甜甜身畔响起,气急败坏的说,“你,你,你真是个败家子!” “你刚才踩倒是五棵是珍贵的白首乌,是益肝肾、补精血、抗衰老的珍品,是滋补的良药,再过几十天就可以成熟了,就别你这么一脚给踩折了,太可惜,太可惜了!” “还有你方才捻的一把芫花,那是泻水逐饮,解毒杀虫的良药,你刚才破坏掉的那一把就能让一个水肿胀满、胸腹积水的人免去病痛之苦。你太,太莽撞了!” “你还要拔了珍贵的百草之王——人参,这片参长了多少年了啊,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都不一定想要就能找的到的,你就要这么随随便便的给拔啊?!” “还有这片看着不起眼的艾草,遇到瘟疫,这是老百姓保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啊。就是平日里也是一味止血的良药。你就想随随便便的把它当作野草甸子给躺了啊?你,你太冷血了!” 药香老少年又急又气,他大口的喘着气,却一点也不肯停歇,口不择言的把姚甜甜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说到最后,他仿佛反应过来了什么,终于放软了语气,带着哀求的意味说道,“小姑奶奶,你不是需要在荒山上种植草药么,你需要种什么就直接说,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训斥人的软了语气,被训斥的那个反倒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听着,悠然的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奇怪啊,有些人不是说去休息了么?还说这里是我的地盘,随便逛的吗?” “哼,我若再去休息一会儿,你还不把这所有的草药都给我糟蹋一遍啊?”药香老少年没有好气地投降的说道,“还不如早早的把你需要的给了你,大家都便宜!” “嗯,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姚甜甜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憋着笑说道,“你也是个老年才俊嘛。” 107 入口皆为药 “你,……”药香老少年被姚甜甜无关痛痒的一句话,气的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来,气急败坏的说了一个字后突然就没了声息。 这一下轮到姚甜甜着急了,她暗暗埋怨自己一玩笑起来就忘记了分寸,毕竟那个药香老少年现在有伤在身,若真把他气得旧伤复发,耽误了杨家屯荒山变宝山的计划,那她就成了杨家屯的罪人了。 姚甜甜用杨家屯众乡亲作借口,掩饰了自己心底最深处对于药香少年的关心,她四处张望了一番,试探的询问了一句,“你,还在?” 回应姚甜甜的是一声有气无力地哼哼。 “旧伤复发了?”姚甜甜几乎是立即冲口而出的问道,顾不上掩饰声音里浓浓的担忧。 “被你气的狠了,缓缓,调息一下才行。”这一次,药香老少年有气无力的吐出了几个字来,虽然听得出还在喘息,但是声音里得意的笑意还是丝丝缕缕的泄漏了出来。 姚甜甜一跺脚,一咬牙,虽然知道这个狡猾的药香老少年很可能是在借着尚未复原来博取她的同情,但是她还是被他声音里的虚弱吓到了,不敢再冒险的和他斗气了。 稍微一顿,姚甜甜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哎,这段时间你在养伤,怕是没有时间关注外面的情形,杨家屯现在已非昔日的杨家屯了。” “怎么?杨家屯发生了怎样的剧变?”果然,姚甜甜的话音刚落,药香少年的声音立即就响了起来,再也有了方才的病病歪歪的。 姚甜甜证实了药香老少年刚才是在装病弱,博取她的同情,她脸色一寒,却没有再和他斗气。现在仇人已知晓,叔叔带病隐遁,把保护杨家屯的责任交给了自己,也把一份希望交给了自己,她现在肩上的担子很重,如何还能再有新心情开玩笑呢。 于是,姚甜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有自己见到大浴桶上的‘煌’字,以及自己对于当前形势的判断。 药香少年静静的听完姚甜甜的叙述,也懊恼得叹息了一声,说出了另一番话来,“没想到姚润之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还有那个听起来貌似很厉害的轩坞道士,若是能和他们开诚布公的聊聊,或许能解开《山海经》之谜呢。” “《山海经》?”姚甜甜也懊恼的一拍自己的脑门,“当时我怎么没有问问他们关于《山海经》的事情呢?!魏星言再在这本书,而叔叔好像在刻意的隐瞒什么,偏偏我们搜索《山海经》的知识却一无所获,这件事我应该问清楚的,都怪我当时脑袋短路,放过了这么难得机会,若是问了,说不定很多事情就不用自己瞎猜了。” “机会总还会有的,”药香少年反过来安慰姚甜甜到,“药润之和轩坞道士只是借火隐遁,并不是真的死了,况且他们既然嘱咐你让杨家屯扬名,必定是另有后备计划,大家总还有再见的一天,到时候再询问清楚也不迟啊。” “哎,也只能如此了。”姚甜甜点了点头,脸上懊恼纠结之色一缓,把思绪转移到眼前面临的问题上来了,“杨家屯的荒山上只有一小部分种上了荞麦,可以满足大家一年的吃食。现在,还有大部分的荒山没有开垦,我打算种植中药材,你有什么意见?” “嗯,”药香少年拖着长长的尾音,沉思了一会儿,斟酌着说道,“上一次你提议说要种植板蓝根,我随你上山的时候已经考察过了,种植板蓝根式没有问题的,只不过……” 药香老少年稍稍一顿,有些沮丧的说,“只不过我现在没有聚形,要现在移植板蓝根那样的药材还是有些困难的。” “原来是这样。”姚甜甜也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来,不过想到药香老少年也是因为救助杨家屯众人和叔叔才落到如今无法聚形的地步,她带着愧疚和遗憾的说到,“这事只能延后再说了。” “咳,咳,农时不等人,种植中药也是如此,这事怎么能延后呢?”药香老少年轻咳了两声,似乎是憋着笑严肃的说道。 “难道说……”姚甜甜‘咻’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来,两只大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仿佛她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杨家屯的荒山上满山药香的情景。 “不错,”药香老少年得意了起来,“早在你们第一次上山种植荞麦的时候,我就已经悄悄的把板蓝根的种子撒在了荒山西南的一隅山地林缘较为潮湿的地方,算算时日,现在也该出苗了。” “真的么?”姚甜甜像一个孩子那样高兴差点跳起来,仿佛药香老少年就在她的面前一样,对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地说,“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想的还是蛮周到的嘛。” “那个,先不要忙着谢嘛,”药香老少年略略提高了声调,得意的说到,“板蓝根虽然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消肿、利咽之功效,但是它却不及另一位药用途广泛,因此在撒播板蓝根的时候我顺便也把艾叶的种子一起撒下了。如果你护理得当,这两位味药足可以让杨家屯的众人衣食无忧了。” “连艾叶也种上了?”姚甜甜惊喜地一下子长大了嘴巴,好奇的问到,“这东西除了大瘟疫时能用上,平日里还有些什么神奇的作用?” “这,这艾叶么,……”一向对各种中药的功效了如指掌,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的药香老少年突然结巴了起来,他沉吟了许久,却只憋出一句话来,“这个艾叶也是一味妇科的良药,至于,至于功效么,以后,以后,以后我给你联网,你去互联网上查询吧。另外,再竹笋附近,我也移植了几颗马上就可以采摘的四叶参,以备你急需之时,挖来应急的。” 听着药香老少年结结巴巴的说话,还那么快的转移了话题,姚甜甜心头暗笑,这个自诩也在现代社会里浸*淫了这么多年的药香老少年,骨子里却还是传统的很嘛,更和她这个骨子里的腐女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么一味治疗妇科病的良药就让他这么结巴起来,下次遇到机会一定要好好地捉弄他一番。“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姚甜甜正在遐想呢,猛不丁的药香老少年带着审视和探究的声音就炸响在了她的耳畔。 “呃,”姚甜甜一晒,总不能直说我正算计着以后怎么让你出糗呢吧,毕竟他现在还无法聚形,真要被气得多了,留下后遗症神马的,她姚甜甜的罪过就到了,必须得另找个说辞才行。 姚甜甜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马上就换了语气,她故意的打量了一番这一片赏心悦目的绿色药海,遗憾的说,“哎,你这些药材虽然珍贵,但是没病没灾的时候却一点用处也没有,还不如是满满的一院子绿色蔬菜呢,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多么方便哪。” “简直是谬论!”药香老少年不知道是没有听出姚甜甜随意转的话题,还是对这个话题赶兴趣,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入口皆为药,但凡土地上生长的植物,皆有其特定的性能,人们吃的每一种食物也就有着特定的攻效,针对不同身体状况的人,不同的植物都可能是入口的良药!” 稍微一顿,药香少年继续说道,“就拿前段时间移植出去的竹笋来说吧,你只道是一种可以烹调的佳肴,实际上它有清热化痰、益气和胃、治消渴、利水道、利膈爽胃等多种功效,只是你们那个时代的人们多重口腹之欲,生病了又贪恋西药的疗效快捷,丢掉了祖宗留下的精华遗产,不重养生,直把各种果蔬当作了果腹之务,简直是暴殄天物、牛嚼牡丹!” “呃,”姚甜甜再一次无言,她方才只是不想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而随便的转了话题,没想到竟然引出了药香老少年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来。 不过,细细的思量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想她在另一个时空里很多人推崇麦当劳、肯德基这样的洋快餐,图的就是一个便捷,吃饱了事。可是却忽略了基本的营养的搭配,那些煎炸的食物让谷物和肉类本身的营养都流失了。 这个药香老少年万年时光守着这么一大片的绿色海洋还真没白守,说起植物来真是头头是道啊,杨家屯有的是荒山,这里有的是各式各样的植物,看来今后还要多来这里转转,说不定就遇到合适的好东西呢。 姚甜甜这么想着,早就收起了玩闹得心思,认真地说说道,“杨家屯虽然环境不错,但是果蔬却并不丰富,现在有了大片的荒山,就是缺少足够的植物的种类,这事就拜托你了。” “这事你尽管放心,就包在我身上了。”姚甜甜说的郑重,药香老少年也答得认真。不过他刚一说完正事,马上就变了语气,带着调侃说到,“不过,现在却不是你操心这些事的时候。” “呃?”姚甜甜再一次一晒,略微一顿,有些生气地问到,“难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不成?” “这倒不是,”药香老少年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说道,“我的魅力无边,你的记性也不大好,你几次来这里都流连忘返,落下了个贪睡懒觉的名声,难道这回还要在浴桶里贪睡不成?” 108 姚甜甜的新夏衫 “啊,已经这么晚了啊,你怎么不早说!”姚甜甜大叫着,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一次飘了起来,须臾之间突然一阵寒冷,仿佛跳进了初春天气里的湖水里,忍不住‘哈糗’一声打了个喷嚏。 “哎哟,都怪奶奶,忙着赶件夏天的衣裳忙忘了。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这一忙起来就忘了来给你添热水了。”五奶奶正好推门进来,她接着姚甜甜的话茬唠叨着,伸手一摸大木桶里的水,脸色立即就变了,心疼的埋怨到,“你这孩子啊,水都这么凉了怎么也不喊一声呢?是不是洗澡的时候又睡着了啊?” “我,我,……”姚甜甜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头这个气啊,每次都要到这样尴尬的时候,那个药香老少年才提醒他,他绝对是故意的!自己体恤他有伤在身,没有抓住机会奚落他,他竟然反过头来这么算计自己,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肯忍啊!你给我等着,下次有机会,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姚甜甜在心头把药香老少年诅咒了一番,在凉透的洗澡水了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昏暗的灯影里,五奶奶看不清姚甜甜咬牙切齿的表情,但是她冻得的打寒颤却刊载了眼里,五奶奶顾不上再埋怨姚甜甜了,她心疼得说,“奶奶的乖妞子,你别担心,别担心,奶奶还有热水呢,这就给你再添上些。一会儿,咱们再酽酽的喝上碗姜汤,肯定就没事了。” 说着话,五奶奶不敢耽误,风风火火的出门去准备热水和姜汤了。 在五奶奶的监督下,姚甜甜在换过的热水的大浴桶里把自己洗刷干净,就赶紧穿妥当睡衣睡裤,钻进了舒适的被窝里,然后又喝了一大碗新熬的姜汤。五奶奶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满意地说,“睡吧,保管明天早上一起来,小甜妞就活蹦乱跳的了。” 荒山上荞麦已经种下,乡亲们的吃喝问题解决了。而药香老少年又未雨绸缪的早就撒下来板蓝根和艾叶的种子,眼看着也是杨家屯的一条财路。姚甜甜暂时没有了什么好担心的了,刚刚洗过舒适的热水澡,喝了暖身的姜汤,姚甜甜终于在一片暖融融的睡意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姚甜甜舒服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晨曦正好从窗户外面透了进来,照亮了姚甜甜周围的事物,给这间简朴却温馨的小小厢房带来了一片柔和的暖意。 姚甜甜满足的抻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畅,昨天洗澡水凉了这事处理得到,一点也没影响到她。姚甜甜感觉浑身上下都写好了舒畅。她惬意的抬目四顾,发现五奶奶已经起床了,她的被褥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了炕头上,旁边是一件鹅黄色的薄纱,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上。 这就是五奶奶昨夜为她赶制的夏天的衣衫了吧?姚甜甜小心翼翼把衣衫取了过来,抚摸着这件并不华丽的衣衫,姚甜甜的眼睛不自觉的就湿润了。 她姚甜甜活了近三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有人想着为她添换衣衫,在她上一个世界里,在春去夏来添换衣衫的季节里,姚甜甜每每也都会去采购上几件新衣服,犒劳自己上一季的辛苦,也为自己下一季继续努力奋斗鼓鼓劲。 那些衣裳件件价格不菲,甚至还是名牌,出自著名的设计师之手,料子也有绸有丝,哪一件都比她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件粗布夏衫华美舒适多了。可是那些衣裳哪一件也没有现在这件让姚甜甜有流泪的冲动,这不仅仅是一件衣衫,更是五奶奶一针一线缝起来的拳拳疼惜之心,是任何的华美和精致都比不上的温暖。 姚甜甜爱惜的把新衣衫穿在了身上,对着那面模糊的小镜子左照右照了起来,怎么看都觉着这件衣服漂亮,比那些著名的设计师手艺一点也不差,衣衫合体,颜色大方,衬的她的皮肤更白,大眼睛更明亮有神了。 姚甜甜正在臭美,院子里传来了动静,只听到院子的大门吱嘎一声轻响,大壮那时时刻刻都精力充沛的大嗓门也随之响了起来,“奶奶,甜妞起来了没有,有东西给她看。” “嘘!”五奶奶压低了声音,埋怨道,“你这孩子啊,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呢。小甜妞是个姑娘家,哪能像你们这些半大小子一样的皮实啊,她前几天去山上忙活着种荞麦累坏了,昨天洗澡水凉了又差点着了点凉,为了让她今天早上多睡会,我都没敢惊动她。你这么大声地吵吵什么啊?” 姚甜甜心情正好,她在屋子里大声地说道,“奶奶,我已经起来了,这就出去,看看还有什么新奇的玩意。” 听见姚甜甜答话,大壮一扫方才被奶奶呵斥的尴尬,亮着大嗓门继续说道,“上一次我们在山上找到了一些东西,你说叫竹笋的,还说能做菜吃,刚刚我和福生去采了一些回来,你快说说怎么做啊?” 竹笋?姚甜甜心头一喜,竹笋是个好东西啊,昨天夜里那个臭屁的药香老少年还说了它种种好处来着,说它有清热化痰、益气和胃、治消渴、利水道、利膈爽胃等多种功效。这些功效,姚甜甜暂时还没体会,但是在郭家屯时吃的那道‘山海羹’,味道鲜爽无比,却让姚甜甜记忆深刻。没想到,这么快的大壮他们就把原料之一的竹笋采了回来。 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姚甜甜赶紧放下手里的镜子,汲着鞋子跑出了东厢房,嘴里惊喜的大声说,“唉呀,竹笋是个好东西,是个好东西,我看看,你们采了多少?” “山上还有很多,我们只是采了几棵,想着带回来吃吃看,然后……”福生接过了姚甜甜的话茬,他一边说,一边从背篓里取出来一个大大的竹笋,一抬头,却张大了嘴巴,说不下去了。 见自己的好兄弟说了一半就不说下去了,大壮也抬起了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一抬头正好看到一道黄色的身影像美丽的翩然蝴蝶一样欢快的飘了过来,大壮禁不住愣了愣,喃喃的说,“甜妞穿这衣服还真好看哪。” 五奶奶这回没有呵斥大壮说话不经大脑,她满意的看着自家孙子开了窍的样子,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带着欢喜,“那是啊,小甜妞本来就长得很好看。” “嗯,甜妞确实好看,”大壮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怪不得福生的嘴张得都能塞进一头驴去呢。” 大壮此言一出,五奶奶地笑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气得有一种想拿笤帚疙瘩狠狠捶他的冲动,五奶奶咬了咬后嘈牙,愣是一句话也没接下去。 “呃,”福生被大壮这么一打趣,而且是当着姚甜甜的面,他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上来,他尴尬的把手里的竹笋往前送了送,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们采了一些这样的东西,你,你看怎么做好?” 姚甜甜看着一向沉稳的福生结结巴巴的样子,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她自己就是那个他们打趣话题,还是他不愿意涉及的尴尬话题。 姚甜甜的眼珠快速的转了一转,深吸一口气,装作根本没有听到大壮方才的玩笑话,而是大方的接过了福生手里的竹笋,审视了一番,转身送到了五奶奶面前,“奶奶您看,这就是那天咱们在郭家屯的姨奶奶家吃过的竹笋。” 话题很快又转移回了竹笋方面,五奶奶恨恨的剜了一眼自家没心没肺的孙子,却也很好奇那天那么好吃的菜肴的材料。最终,五奶奶还是伸手接过了竹笋,掂了掂,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疑惑着说,“就这?咱们也能用它做出那么好吃的菜肴来?” 姚甜甜想了想,斟酌的说道,“那天祥子哥哥倒是把菜谱告诉过我,可是那道菜肴主料虽然是竹笋,却还需要一些配料的。” “什么配料?”大壮曾经听奶奶说起过在郭家屯吃了一道很好吃的菜,现在听说那菜就是用他们找到的竹笋做的,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急切地问道。 姚甜甜没有直接回答大壮的话,而是询问道,“咱们荒山深处的溪水或者水潭里可有鱼虾?” “有,有,”大壮赶紧点了点头,兴奋得说,“去年,我们几个曾经偷偷的溜到深山里去探险,从那个溪水里摸上来那么长的一条鱼,差不多有一尺长呢。”大壮说着,还伸手比了比。 福生却一下子把大壮的手打了下去,认真地说道,“那是盛夏时候的事了,深山不比咱们这边,那里还冷得很,现在哪里会有鱼。” “你,”大壮捂着自己有些生疼的手背,明白福生这是在报复他方才取笑他呢,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又条理分明的让人无法反驳,大壮咬着嘴唇想了想,倔强的说,“也许那鱼不怕冷呢?反正今天也无事,咱们俩可以再去一趟,看看到底能不能抓到鱼。哼,我就不信了,你次次都对!” 109 未来的商机 “大壮啊,以后再有这种摸鱼抓虾、调皮捣蛋的事情你去找别人去,”随着大门‘吱嘎’轻响,杨二婶笑容满面地迈了进来。 福生娘杨二婶对着五奶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接着她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道,“福生现在长大了,又蒙村里的长辈们看重,把杨家屯的事托付给他,他难能总想着玩闹,总要有些正经的事情去办。” “娘,你说什么呢,我们这也是正经事。”福生迎着他娘走了过去,压低了嗓音,带着哀求和阻止的意味,低低的喊了一声。 “回去再和你算账!”杨二婶也压低了嗓音,不满的剜了儿子一眼,“一大清早的就跑得没有人影了,我一猜你就来这儿了。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现在村子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 福生被他娘训的脸上一白,不敢再说话了,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五奶奶看着福生娘俩低声的商量完了,这才对满脸没有温度的笑容的杨二婶说到,“她二婶子啊,不是我说你,福生都是定了亲的人了,还管着咱杨家屯的事物,你这个当娘的总要多少给他留些面子,不能像管小孩子那样管着他了,有些事情总得让他自己拿主意。” 五奶奶平日里不是个爱和人家吵架拌嘴的老太太,但是她今天实在看不惯杨二婶笑面虎一样的表情了,一大清早的就跑到这里来教训儿子不算,还捎带着贬低大壮。所以拿着长杨二婶一辈的身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五奶奶平日里和人无争的性格,也是杨二婶干敢于这么闯进来这么说话的原因,但是今天她错估了五奶奶的脾气,被五奶奶一顿抢白,顿时脸上的没有温度的笑容垮了下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好看了起来。 瞅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儿子,一点也没有帮忙说句话的意思,杨二婶很想像向往常那样硬拉了儿子离开,但是刚才五奶奶说的话让她放弃了这个冲动,现在她的儿子是代理村长了,如果还被老娘死拉硬拽的的确有失身份,不但没面子,还会被人家指指点点地说他是个离不了娘的孩子。 杨二婶思前想后,还是把自己的气顺了顺,重新挤出了一个更没有温度的笑容,装作有些为难的说道,“他五奶奶说的是,福生是个定了亲的人了,还担着村长的名分。我这个做娘的也就是在一些小事上给他提个醒,村子里的事情重要,可是也不能不管准媳妇娘家的事啊。枣花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我这个做婆婆的得替她说句公道话。” 听说是枣花的事,大壮第一个沉不住气了,他焦急的问,“枣花家出事了么?我怎么没听说啊?” 杨二婶没有搭理大壮,她闲闲的扫了一眼被自己不争气的孙子气得咬牙的五奶奶,然后对着门外说到,“枣花啊,福生在呢,你的事你自己和他说吧。” 听到杨二婶的招呼,枣花低着头从大门后面磨蹭着转了出来,她胆怯的瞅了一眼面色不豫的福生,有瞅了瞅一脸鼓励的杨二婶,吞吞吐吐的说到,“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是我绣了几块手帕,想请大叔给带到集市上去给卖了,顺便再帮我捎些彩线回来。婶,婶说……” “哎呀,枣花这孩子就是仁义,什么事都不愿意麻烦别人。可福生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杨二婶看着枣花吞吞吐吐的样子,着急的皱了皱眉头,插嘴打断了她的话。 稍微一顿,杨二婶干脆自己替枣花说了起来,“她爹前几天丢了老驴,家里的豆腐生意也做不成了,就指望枣花做些绣活补贴家用呢。这不,她熬了几个通宵赶着绣了几块手帕,想让你替她去集上卖了去,顺便再买些绣线回来,她好接着绣。” 说完话,杨二婶示威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袱,送到了福生的手里,大声的说,“这是枣花一家生计的大事,福生啊,你赶快回家去套上驴车,去给她卖了吧。” “这,……”福生一脸为难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瞅了瞅旁边背篓里的新鲜竹笋,讷诺着说,“可是,我们,我们这些竹笋怎么办?” 自从杨二婶进门,姚甜甜就一直没有说话,她明白杨二婶的心思,也怜惜枣花对福生的一片痴心。虽然杨二婶一直对她的戒心很重,防备得也很深,但是姚甜甜能理解她为人父母的私心,所以一直是微笑着听着,没有插话。 直到听说杨二婶是为了替枣花卖绣活的事来找福生的,姚甜甜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插言说道,“我记得二婶子说过,枣花姐姐的手艺很好,连县城里的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们都抢着买呢。你们为什么不把绣活直接拿到县城里去买呢?” 看着姚甜甜一脸迷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福生叹了口气,轻声地解释到,“咱们屯偏远,离得县城太远,即使是坐了驴车去,当天去当天也赶不回来的,可要是在县城里住上一晚,这人吃驴嚼的也是一笔花费。所以,平时枣花绣了活,都是杨大伯送豆腐的时候顺便带到镇上,卖到那的成衣铺子里,虽然价钱买的低了些,但是这样省事省时,和自己卖到县城去得的银两也差不多的。” 姚甜甜认真地听着,暗自盘算了一番,笑吟吟的说,“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呢,咱们现在不但有枣花的绣活,还有竹笋,还有前几天采摘的一些蘑菇,这些架在一起,在集市上卖和卖到县城去,价格差的可就大了,值得跑一趟县城自己去卖了。” 福生本就有着一个精于计算的生意人头脑,姚甜甜轻轻一点拨,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而且还立即举一反三的说道,“咱们在地里采的那些野菜对城里人来说也是稀罕物,咱们都可以带上一些的。” “可是,咱们这一带从来没有人吃过竹笋,”大壮指了指地上的背篓,有些担心的说,“拿到城里万一没有人认识,没有人买怎么办?” 福生点了点,赞许的看了一眼知道思考的大壮,轻蹙着眉头附和道,“大壮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竹笋卖不出去,咱们跑一趟县城就亏了本了。” 姚甜甜笑眯眯的瑶了摇头,狡黠的说道,“不用担心,咱们这一带虽然以前没见过竹笋,但是大家现在对它却并不陌生,清水镇上郭家饭庄的‘山海羹’最近可是闻名了四方,大家怎么会对它的主料竹笋不敢兴趣呢?说不定啊,没有见过竹笋反而会更想买回去见识一番呢,这富贵人家啊讲究的是排场,可不差这点小钱。” 其实,早在郭家庄时,郭大伯和祥子也都流露出要买杨家屯竹笋的意思,可是他们的饭庄只是在镇上,远没有县城的响应力大,也没有县城里面的消费水平,所以姚甜甜还是决定要去县城里看一看行情。 至于郭家饭庄需要的竹笋,姚甜甜一点也不担心,杨家屯的荒山这么大片,而神鼎虚冥里还住着一个对所有植物都了如指掌,随便移植的药香老少年,只要有了销售渠道,她哪还会担心供应不上的问题呢。 姚甜甜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大壮听姚甜甜这么一说,裂开大嘴笑了,福生的眼神也越来亮,他一脸憧憬,满目豪情的大声说道,“若是县城里的富贵大户们认可了咱们的竹笋,这可是咱们杨家屯的一条财路啊,比大家伙拼死拼活的去打短工可强多了。” 福生头脑活泛,姚甜甜只是稍一提点,他自己已经想到了批量开发上去了。姚甜甜忍不住欣慰的想,以后那片荒山上若是长满了各色珍贵的药材,有的是机会让这位年轻的代理村长大展拳脚,去实现他自己许下的带领杨家屯的乡亲们发家致富的诺言,早日在老祠堂的列祖列宗牌位前磕头,正式的接任了杨家屯的族长之位。那样一来,她姚甜甜也就完成了叔叔的嘱托,可以放手一搏,让杨家屯的声望越传越远了。 姚甜甜一脸欣慰,福生也是整张脸涨得通红,双目炯炯有神,对杨家屯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发而大壮想的最少,也反应过来的最快,他咧着大嘴催促说,“既然进县城卖货十拿九稳,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分头准备吧。” “对,对,对,”福生也从美好的幻想中醒过神来,急切地说道,“大壮你再去多采些竹笋带上,我回去准备驴车,甜妞收拾一下,咱们尽快进城!” 福生利落的安排完,自己一转身,兴冲冲的出了大门,大踏步地远去了。把他娘和枣花晾在了原地,或者说他满脑子都是杨家屯的发展大计,这位年轻的代理村长已经忘记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大壮看着福生走了,也一转身就要出门,姚甜甜却开口喊住了他,“慢着,竹笋这个东西珍稀的很,能生长的地方必是宝地,你在周围仔细的找找,看还有什么没见识过的宝贝不,统统都挖回来吧。” 110 准备进城 福生少有的风风火火的去准备驴车,大壮也背起了背篓匆匆的出门,直奔荒山,继续采竹笋去和山珍野味了。 姚甜甜推了一把眼巴巴望着的福生远去的背影的枣花,催促道,“枣花姐姐,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准备啊,咱们很快就走了呢。” “准,准备?”枣花一下子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问到,“我,我,我准备去哪?” “你当然是准备准备一起进城,卖你的绣活,再买合适的丝线啊。”姚甜甜扯了扯枣花的袖子,自然的说着,然后盯着满脸不敢置信的枣花,笑吟吟的反问道,“难道枣花姐姐不想看看是什么人买走了你的绣活,不想亲耳听听她们的赞美么?而且啊,城里的花样子多,你不想再学些新的式样?” “呃,啊,哦,”枣花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想,想,我当然想啊,可是,可是,我,我去合适嘛?”说着话,枣花偷偷的向一旁的杨二婶投了一个询问、求助的眼神。 杨二婶刚刚从被儿子遗忘的伤怀里回过神来,她方才一直认真地听着福生、大壮和姚甜甜他们三人的讨论。 只见姚甜甜三言两语间就说服了福生和大壮,还让自己的儿子福生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起来,她作为从小把福生带大的娘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福生这个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很少见他能这么轻易的听了别人意见,就连她这个当娘的话,到儿子那也不那么好使。 可是,这个姚甜甜只是轻轻的几句,就让福生言听计从了。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杨二婶也觉得这个甜妞的提议很好,都是为了养家屯考虑,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坐稳当了村长这个位置而出的好主意。 可从感情来说,杨二婶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溜溜的,尤其是眼看着他们几个就要一起进城,还要住在外面,这让杨二婶心里更是敲起了小鼓。她有心提议说让枣花跟着一起去,可是看着已经长大了的儿子风风火火的忙碌,根本没有带上枣花的打算,一向自信的杨二婶竟掂量了一番,没敢张口提议。 可是,福生和大壮走了以后,姚甜甜竟然开口邀请枣花一起进城,这让杨二婶悬着的一颗心有些放了下来,虽说还没过门的媳妇跟着儿子进城去也不大合适,但总比让儿子独自跟别的女孩子一起去强啊。 杨二婶心头一定,再看姚甜甜,竟然感觉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顺眼了许多,长着这么一副玲珑的心肝,又肯成人之美,自家儿子也不全是鬼迷心窍嘛,若不是福生已经定了亲,她这个做娘亲的是不是也要成人之美…… 杨二婶一愣神,又瞥了旁边那个眼巴巴等着她下命令的准儿媳妇枣花,轻轻地摇了摇头,世事难两全啊,若说儿媳妇还是枣花这样听话又踏实能干的好啊。小甜妞是好,可就是她的机灵和对福生的影响力,不是她杨二婶有把握能操控的了的。这样的人物还是亲近着,成为互助互利的朋友为好。 须臾之间,杨二婶想了掂量了许多,她扬一个真挚的笑脸迎上了笑语嫣然的姚甜甜,却是对枣花鼓励的说道,“小甜妞说的对啊,这么难得一次机会,枣花当然是要跟着去的。有福生和小甜妞照应着呢,我们都很放心的,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杨二婶开口应允,枣花才真正的欢喜了起来,她拉着姚甜甜的袖子,激动得语无伦次,“甜妞妹妹,我要进城了,这是真的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咱们清水镇呢,城里是什么样的啊?那里人都长什么样?咱们要穿什么衣裳去?咱们还要带什么?” “城里人也是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枣花姐姐不用担心的。”姚甜甜看着手脚没处搁放的枣花,笑呵呵的安抚道,“那里的小姐太太们都喜欢姐姐绣的手帕子,他们的衣裳也就是像你绣手帕用得料子差不多的,稍微华丽一些罢了,没有什么神秘的。” “对,对,对,”枣花大大喘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迭声的说,“甜妞妹妹从城里走过,知道那里的情形,姐姐一定跟着你,什么都听你的,就不会闹笑话。” “好了,枣花姐姐回去准备吧,带上件日常换洗得衣裳就行。”姚甜甜轻轻的说着,打发了兴奋、紧张的有点找不着北的枣花。 杨二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敌意,她感激地看一眼姚甜甜,首先带着歉意地对五奶奶说,“五婶子,我这个人您是了解的,心直嘴笨,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得话,都是无心的,您老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五奶奶的脸抽了抽,如果杨二婶说自己心直嘴笨,那杨家屯谁还敢说说自己心灵嘴巧啊?不过杨二婶刚才那么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现在能这么拐着弯的拉下脸来给自己道歉,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五奶奶见好就收,她也带着笑大度的摆了摆手,真心实意的说,“他二婶快别这么说,福生和大壮两个孩子虽然性子不同,可是从小就要好,咱们两家做大人的还有什么好客套的。只要他们两个好,咱们不也就好了么。” “对,五婶子说的很对,”杨二婶脸上也浮起了真实的笑容,“咱们不管怎么做,都是为了孩子们,只要他们哥俩个没有隔阂,齐心协力的,咱们还有什么好争得呢。” 还是他二婶子是个明白人,只要孩子们好就一切都好。五奶奶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现在孩子们准备出门,我也该给他们准备路上的东西了。” “五婶子您歇着吧,这么东西我去准备就可以了,您老就不用操心了。”杨二婶伶俐的说着,一摆身子,风一样的走了。 大家都走了,五奶奶才扯过姚甜甜,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身上的新衣服,满意地啧啧有声,“啧,啧,啧,我们小甜妞就是漂亮,穿上这件新衣服就更漂亮了,这一进城啊,得迷了多少小伙子的眼啊。来,奶奶给你重新梳梳头发,咱把头发盘起来,奶奶压箱底的还有一根簪子,让城里的姑娘们眼热羡慕去吧。” 五奶奶说的轻松,姚甜甜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她的打算,在姚甜甜刚刚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她就对古代女子的早嫁心有余悸,后来得知药香老少年可以为她连通另一个时空的互联网之后,她还专门查过这个时空女性不同年龄阶段的头发式样。 这一次,五奶奶说要给她盘头插簪子,那是女子十五岁及笄后的发式,就如同枣花那样的装扮一样。姚甜甜知道五奶奶这么做是有保护她的意思在里面,毕竟他们几个人进城,年纪都不大,她是担心商家存心欺诈,欺负她们年纪小,刻意的要给她装扮得成熟一些吧。 可是姚甜甜自己却有着自己的打算,有些事情小孩子说出来效果更好,而且如果对方一开始就低看了他们,谈判起来反而更能事半功倍呢。 盘算的清楚明白,姚甜甜冲着五奶奶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狡黠的说道,“奶奶,我还梳这样的包包头,您给我扎上根彩绳吧。我去城里卖东西,他们总不意思欺诈一个小姑娘吧。” 没想到五奶奶却坚决的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不行,小甜妞长的这么好看,却是一副未出阁的小姑娘装扮,万一让那些不怀好意的歹人起了恶意就麻烦了,还是盘发插簪,让他们趁早死了那份心!” “歹人?恶意?”这下轮到姚甜甜发窘了,她才想起那个盘发插簪,不仅仅是及笄的标志,好像还有一层已经许嫁了的意思。 姚甜甜猜到了五奶奶的保护意图,却没有猜到她老人家担心的是什么。她压根没想到什么谈生意的事,而是对她的人身安全不放心。要用虚报年纪,虚瞒事实的方法来保护她不受侵扰。 可是,她虽然长得高了些,可实实在在是一副十二岁的小姑娘的身板,这是小学还没毕业的年纪好不好?就要标志名花有主?这让另一个时空里年近三十还独身的姚甜甜情何以堪? “奶奶,……”姚甜甜把头摇得拨愣鼓一般,撒着娇说到,“人家才十二岁,不喜欢那样梳头嘛,多别扭啊。” “不行,没商量!”五奶奶异常固执的坚持,搬出了姚先生,“姚家就你这么一个血脉了,我不能让姚先生在天之灵不能安心。你若是不听奶奶的话梳头,就老实的在这里呆着,别进城了!” 五奶奶态度坚决,姚甜甜不敢违拗,也不忍心违拗,五奶奶是全心全意的为了她着想的,她怎么忍心伤了她老人家的心呢。可进城这件事是必须要去做的,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答应了五奶奶的要求,姚甜甜把嘴一噘,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好,好吧,就听奶奶的。” 五奶奶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你等着,我去取了簪子来,把奶奶的小妞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着话五奶奶一阵风一样的走了。 不大一会儿,她举着一枚乌黑的簪子,又风风火火的回来。然后,她一把扯过木偶一样的姚甜甜,利落的把她一头柔顺黑亮的头发盘了起来。 完成之后,五奶奶稍稍退后了一步,仔细端详着姚甜甜,脸上渐渐荡漾开了满意、自豪的笑容,直到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满意的说道,“嗯,甜妞这段日子长高了不少,再这么一装扮,看起来像个十四、五岁的大姑娘了。” 111 去不去清水镇是个问题 杨二婶是个利落人,也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精明人,她这次既然出面揽下了为福生几个准备一路上吃食等的任务,自然是准备的妥妥贴贴的。不到半个时辰,姚甜甜、福生、大壮和枣花就坐在驴车上一起出发了。 大壮是赶车的,自然就是坐在车辕上,福生则选择了在一旁陪着大壮,只有姚甜甜和枣花坐在了车里。她们的旁边堆放着一大背篓竹笋、蘑菇、野菜等等的一些新鲜的山货,还有大壮从山上特意挖来的三根手指头粗细,呈纺锤形的奇怪东西。 枣花很少出门,又是和福生同在一辆车上,她显得很急促、很紧张,一直垂着头,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搁放了。 姚甜再一次走在出屯子唯一的路上,却是有些感概,她第一次懵懵懂懂的进村的时候,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一生的戒备就来了;等她再一次踏上这条路,是跟着五奶奶去走亲戚,那个时候的她是那么的幸福满足,以为自己会在叔叔的羽翼下,踏踏实实地在在这个小山村里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短短的不足半个月的时间,天翻地覆,杨家屯蒙难,叔叔带伤隐遁,而她则担起了让杨家屯扬名的任务。在次走上这条进出屯子唯一的路,她是要去外面的世界寻找商机,要开始一种波澜壮阔的新的生活模式。这真是应了那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啊,仿佛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经注定了的。 姚甜甜坐在驴车上感慨万千,无意间一抬头发现枣花还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上车之后仿佛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 姚甜甜眼珠转了转,‘咦’的一声,然后扭着脖子就向自己的左边看去。枣花不明所以,也一抻脖子,想看看姚甜甜好奇的在看什么,可以她坐的时间久了,稍稍一动,就听到自己的脖子‘咔嚓’一声轻响,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不敢再乱动了。 姚甜甜本想引得枣花动一动,活动下筋骨,没想到弄巧成拙,让她更紧张了,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替枣花揉了揉紧绷着的肩膀,找了一个话题,“枣花姐姐平日里总低着头绣花,脖子不累么?” “累啊,”说起绣花来她终于不再沉默了,她羞涩的笑了笑,诉苦说,“低头时间久了脖子就特别的僵硬、酸疼,有的时候,还无缘无故的突然就疼得像针扎一样的疼起来。” 这就是职业病啊,姚甜甜心理暗自嘀咕了一声。在另一个时空里,那些看似光鲜的白领精英们,工作都离不开电脑,基本上都有这毛病,姚甜甜自己也是深有体会的,一旦坐的久了就肩酸背疼,脖子不舒服。 为此,姚甜甜专门收集了一些保护颈椎的小偏方,其中有一种中药装枕头的偏方,充分利用枕头和睡眠时间治疗颈椎的。把菊花、川芎碾成粉末,装入枕芯里,晚上枕着睡就可以。 这个方式简单、方便,药材也是常见的,只要晚上睡在药枕上,一边休息,一边也了保护了颈椎,同时对神经衰弱、失眠、膏血也等也有好吃,是个一举数得的好办法。 想到了这个方法,姚甜甜笑了笑,轻松的说道,“我知道一个偏方可以让枣花姐姐脖子舒服的。原来我娘织布绣花也是脖总疼,我爹就给她做了个药枕,晚上睡觉时枕着,第二天脖子能轻松一天呢。等咱们进了城,去药铺子里买上药材,回去就我就帮枣花姐姐也做一个,保管让你的脖子舒舒服服的。” 姚甜甜开始是为了增加可信度随便找了个托辞,但是随着她的话出口,她的脑海里却清晰的出现了小甜妞和爹娘一起生活的片断,看似粗枝大叶的爹爹细心的为辛苦劳作的妻子装了一个药枕,呵护着她的辛劳。 那样夫妻相亲相爱的温馨的一幕不是姚甜甜的凭空想象,而是小甜妞小时候曾经的生活,随着这一幕清晰的浮现,往日生活的细节也一点一滴的出现在了姚甜甜的脑海里:每每小甜妞生病的时候,是爹爹悄悄的去山上找了些药草给她熬了喝;又一次娘亲不小心崴了脚,也是爹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黑乎乎的药膏给娘亲涂上,…… 如今,再细细的回想这写小甜妞曾经的生活的细节,除了让姚甜甜唏嘘感叹之外,也让她明白了看似普通的爹爹竟然也是精通药理之人,叔叔说的姚家人个个身负异禀之事果真不是虚言。 枣花见原本笑意嫣然的小甜妞说起了自己的爹娘,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迷离之色,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蒙蒙的水雾,她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姚甜甜的手背,轻轻的说,“别难过,你还有杨家屯的大伙呢。” 听了枣花的劝慰,姚甜甜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湿润,不好意思地说,“让枣花姐姐担心了,我想起了爹娘,一时出了神。” “我都明白的。”枣花柔柔的笑了笑,怜惜的说,“平日里看你说说笑笑很坚强的样子,可你毕竟年纪还小,比我还小上两、三岁呢。” “嘿嘿,以后还请枣花姐姐多照应啊。”被枣花这么善解人意的劝解着,姚甜甜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扮了个鬼脸开起了玩笑。 “我这个做姐姐的鲁笨的很,啥事不是被你这个机灵鬼照应着啊。”枣花见姚甜甜脸上阴转多云,重新明媚了起来,她也就放下了心,就着姚甜甜的话和她说笑了起来。 枣花终于不再拘谨着,舒展开有些发硬的胳膊腿,和姚甜甜一起说说笑笑了起来。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枣花熟门熟路的取出了遮阳帽,和姚甜甜一人一顶的戴上,渴了有水囊,饿了就吃饽饽,杨二婶心灵手巧,做的饽饽也很特别,她在玉米面里别出心裁的加上了一些黄豆磨成的面,在混合上新鲜的野菜,吃起了别有一股豆香的风味。 大壮赶得驴车稳稳的,一路过了五里坡,直奔清水镇。待到火辣辣的日头了爬过了头顶开始西斜的时候,驴车转了一个弯,远远的,前面就出现了一大片相对宽敞的山谷里,依着山势,一大片青砖青瓦的房舍,错落有致分布在平坦的山谷里。 这里就是清水镇了。 他们的面前也出现了两条路,一条直直的通向房舍俨然的清水镇,另一条则蜿蜒的绕过了清水镇,向着宁县县城的方向而去。 大壮一抖手腕,停住了老驴车,满头大汗从车辕上跳了下来,他拿起水囊来猛地灌了几口,用袖子胡乱的摸了摸嘴角的水渍,大声地说,“咱们绕过清水镇直接去宁县城还是去镇上转一圈在走?” 福生也跳下了车子,他伸手接过水囊来喝了几口,望着不远处有些热闹的清水镇,蹙着眉头略略想了一番,然后斟酌着说,“按理说,你们大家都没仔细逛过清水镇,咱们应该去逛逛的。可是,若咱们在清水镇一耽误,天黑前怕是赶不到宁县县城了。咱们要不另找机会再来清水镇?” 说着话,福生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车子上的姚甜甜。 姚甜甜却想也没想的摇了摇头,指着山下那片繁华的所在,笑着说道,“咱们既然都来到了热闹的清水镇边上,哪有过而不入的道理呢,自然是要下去逛一逛的。” 福生意外的一挑眉,在他的印象里甜妞可不是个只喜欢热闹的小姑娘,她有着超出同龄人许多的睿智思维,这也是福生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倾向之后,还去征询姚甜甜意见的原因。 一向自负思虑周详的福生,在遇到小他几岁的姚甜甜之后,越来越不自信了起来,他生怕自己哪一方面考虑不周详了,已经渐渐习惯了遇到重大的事情要征询姚甜甜的意见。 可是,这一回,姚甜甜的回答却出乎了福生的意料,她反对他的理由竟然仅仅是因为清水镇热闹,为了逛这份热闹就要错过感到宁县县城的时辰,难道清水镇比宁县县城还要热闹?那他们何必还舍近求远的去什么宁县县城呢? 福生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大壮和枣花也有邪恶摸不到头绪,他们虽然也很想去清水镇逛一逛,但是福生说的话在理,他们不能因为一份热闹就耽误了去宁县县城的时辰哪。 看着大家不解的样子,姚甜甜‘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她笑过之后不等大家询问,就径直解释了起来,“咱们这次进城主要是要买竹笋和枣花姐姐的绣品。咱们卖竹笋依靠的是清水镇上郭家大饭庄里著名的菜肴‘山海羹’,咱们既然路过清水镇,怎么能不去郭家大饭庄去看看哪?况且,我之前答应过他们的东家郭大伯,是要给他们供应‘山海羹’的原料竹笋的哦。” “我们是该去一趟,”福生一脸的恍然大悟,连连点着头说,“而且我们还要把竹笋送一半给郭家达饭庄,品尝了著名的‘山海羹’再去城里。” 112 郭家饭庄毁于一旦 姚甜甜冲着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的福生会心一笑,刚想再说些什么,一旁边的大壮却不管不顾的嚷嚷了起来,“咱们逛清水镇就去逛吧,干嘛还下那么好的馆子破费啊。咱们好好的去卖咱们的竹笋,干吗还无缘无故的白白送一半给人家啊?” 看着大壮一副急于摆脱的样子,想着郭家那个彪悍的虎妞,姚甜甜再次毫无形象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哈哈,哈哈,你不是舍不得竹笋,也不是心疼下馆子的钱,是你害怕见到他们家的虎妞吧?” 被姚甜甜一语点破了心思,大壮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干脆直说明说到,“郭家那个虎妞和她的名字一样,跋扈的不得了,咱们能少招惹她还是离的远远的,何必去找晦气啊?” “不入郭家大饭庄,咱们怎么能说咱们的竹笋是‘山海羹’的主料呢?再说了,”姚甜甜笑吟吟的说道这里,一拍枣花的肩膀,“再说了,每次枣花姐姐的绣活都是清水镇上的成衣铺子给待卖到城里去,咱们不去哪里打听一下行情,等到城里可怎么卖呢?” 稍稍一顿,姚甜甜挑着眉梢继续说道,“而去成衣铺子里打探情况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听出来的,那可是人家的商业秘密啊,是赚钱吃饭的路子。而郭家大饭庄的虎妞小姐就不同了,她可是成衣铺子的老主顾,随便聊聊就比我们问出来的信息多。” 听说事关枣花卖绣活的事,大壮一下子蔫了下来,他弓着身子,嘟囔了一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虎妞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提醒过你们了。要是你们还执意要去找她帮忙,到时候被她修理惨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要是这个虎妞真这么厉害,咱们去他们饭店送了竹笋就走吧,这几块绣活多卖多少钱少卖多少钱没有关系的。”枣花瞅了一样神色莫辨的福生,小声地提议说。 福生没置可否,他总结地说道,“咱们先去郭家大饭庄,把竹笋的事情办妥再说,至于请虎妞帮忙的事,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几个人商议妥当,又都纷纷的上了车,大壮虽然鸡不情愿,但是他还是极力克服了被虎妞折磨得阴影,一甩鞭子,小驴车又‘嘚嘚嘚’的上路了,向着清水镇的方向直行而去。 不大一儿的功夫,山路渐渐的平坦宽阔了起来,随着山路两旁越来越多的房子,姚甜甜他们一行正式的进入了清水镇的地界。 清水镇是个大镇,他们几人中除了福生曾跟他爹来这里做过采买的事情之外,大壮和枣花都没怎么来过,姚甜甜更是第一次进镇了。 饶有兴趣的看着街边各式各样的商家幌子,卖酒的卖肉的,卖各色小吃,卖各类小玩意的比比皆是,姚甜甜甚至还看到了一块黑漆牌子上烫着一个金色的大大的‘当’字,瞧着这间铺子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样子,生意貌似还挺不错的样子。 姚甜甜和枣花坐在车上,目不暇接的看着清水镇上各色的招牌,福生和大壮两人已经跳下了驴车,大壮牵着驴慢慢走的着,福生向一旁的行人客气的打听着,“敢问这位大叔,郭家大饭庄怎么走啊?” 听了福生的询问,路人大叔停下了脚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们一番,惋惜的摇了摇头,指着他们的驴车问到,“你,你们也是慕名来的?哎,这一群有一群的人们都是冲着郭家饭庄的招牌菜的,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大叔能说详细些吗?”福生疑惑的神色一转,马上又堆起了满面谦恭的笑容,再次拱了拱手,客气地问道。 大叔再次打听了福生几眼,反问道,“你们打听郭家大饭庄,不是冲着他们的名菜‘山海羹’来的么?” “是啊。”福生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他们的确是冲着‘山海羹’来的,却不是像人家想的那样为了一尝美味,他们是为了卖‘山海羹’的原料——竹笋来的。 大叔不知道福生的转的小心思,见他点头承认是冲着‘山海羹’来的,立即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们晚来了一步啊,郭冬青不是个能守住财的,他们郭家饭庄刚推出个‘山海羹’这道名菜不久,正是大把的赚银子的时候,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惦记上了,前天晚上一场大火整个饭庄被烧了个干净,一个人也没跑出来啊。” “烧了?一个人都没跑出来么?”姚甜甜听了路人大叔的话,一下子跳下了车子,盯和路人大叔大声地问道。 “吆,瞧小娘子这么激动,姓郭的是你家亲戚?”路人大叔正说着话呢,猛不丁的看到跳下车子来的姚甜甜,眼神一亮,反问道。 小,小娘子?姚甜甜以炯,知道是五奶奶坚持给她梳得这个头发引起了误会。不过,现在却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姚甜甜赶紧点了点头,“嗯,郭家是我们的远亲,这回我们就是来投奔他们来的。” 听说是郭家的亲戚,路人大叔惋惜的说道,“唉,你家亲戚点背啊,刚把老娘从老家接了来,还没让老太太享两天清福呢,就赶上了这么倒霉的事,哎,可怜见的。” “也不能这么说,郭家好歹还剩下了一血脉,他闺女跟着他徒弟祥子去进货了,躲过了这一劫,正在那哭呢,你们快点去劝劝吧,这么不吃不喝得哭也不是个事啊。”另一个路人乙接过话茬说着,抬手一指前面,“诺,你看,前面围着一圈人的就是。” 听了路人什么说,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就是大壮,他把缰绳一把塞到福生的手里,急急的说,“我,我先去看看。” 大壮这一跑,姚甜甜也动了,她来不及多说什么,追着大壮的背影向着郭家饭庄的位置跑去。福生谢过了指路的路人大叔,看了一眼有些茫然无措的枣花,轻轻的说,“咱们也跟去看看能有什么帮的上忙的。” 姚甜甜没有大壮跑的快,等她气喘吁吁的跑进人群的时候,正轧煞着手站在痛苦的虎妞面前,语无伦次地说着,“你,你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你可以去我家,我奶奶也疼你的,大不了,大不了,你天天打我,我不还手,我也不跑,你,年别哭了。” 祥子跪坐在虎妞的不远处,虽然没有放声大哭,但是眼圈红红的,满眼里都是红血丝,脸上的泪渍还没干透,他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焦黑的残垣废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姚甜甜又瞅了瞅哭得声嘶力竭没有停下来迹象的虎妞,稍微一犹豫还是快步走到了祥子面前,她蹲下身子,直视着详子的眼睛,轻轻的问道,“祥子哥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许是听到了声音,也或许是视线被挡住了,祥子的眼珠子动了动,蹙着眉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待到他看清了前面是那个博学多闻,精灵古怪的小甜妞时,他呆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活生生的神采。 轻轻的动了僵硬的身子,祥子沙哑着开了口,“半个月前,东家让我去邻近的津县再去买些上好的调料,想在饭庄里尝试推一些新菜品,他还说服了奶奶,让虎妞跟着一起出去,说是让她多历练历练。可是,……” 说道这里,祥子的泪水再次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懊恼自责的用拳头捶地面,“我,我出去之后,贪图学习人家大饭庄里得新鲜菜肴,就多住了几天,想多尝几次,自己回来试着做出来。谁知道这一耽误,东家、奶奶就都没了!使我混蛋啊,要是我办完了事早回来,说不定就能把他们救出来!是我没用,是我混蛋,是我害死了他们!” 说到这里,祥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姚甜甜看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担起来的祥子,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一耸一耸的肩膀,也跟着鼻中一酸,感慨了起来:这真是个忠厚可托又知恩图报之人啊,郭冬青大伯当年捡了他还真是为自己捡了一个大福气啊。可他这么不明不白的一走,忠厚的祥子把一切的错误都担在了自己的肩上,他还不到二十岁,如何承受的了? 姚甜甜有些心疼的想着,一边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祥子的后背,一错眼,发现了已经把大把的鼻涕和眼泪抹了大壮一身的虎妞,心中马上有了主意,她缓缓地劝慰道,“祥子哥哥,这件事不怪你,不管天灾还是人祸都不是你的错。但是有件事你要是不去做,郭大伯的在天之灵可不得安宁,那就是你的错了。” 姚甜甜的话果然起了作用,祥子自己停住了哭声,抬起朦胧的泪眼,哽咽着问道,“什么事?他都已经归天了,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113 郭家的仇人 姚甜甜严肃的点了点头,用手一指不远处还在哭闹的虎妞,“郭大伯辛劳半生,就留下了虎妞这么一点骨血,她从小被娇惯着长大,遭此大变,如何承受的了?今后的生活又着落在哪里?” 随着姚甜甜的问话,祥子的神情一点点地变了,眼神里的无边的悲伤一点点地被勇敢果决的坚毅之色取代,他抬起袖子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多谢甜妞妹妹提醒,东家虽然没有,可是他最惦记的虎妞还在,我必须要替师傅好好的照顾她。” 说着话,祥子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可是他抬眼望去,看到正在对大壮拳打脚踢的虎妞,脸上泛起了若有所思地神色,又转过了身子,疑惑的问到,“你们是怎么来的啊?难道郭家饭庄大火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杨家屯去了?” 姚甜甜看到祥子脸上的神色,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这一回大壮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以后看这个憨直的大壮在虎妞和枣花间如何的周旋窘迫,估计会是乐事一桩啊。 姚甜甜的脑子开了小差,想象着大壮摸着后脑勺尴尬的模样,就没有听到祥子的问话。一抬眼,却看到祥子疑惑不解的眼神,姚甜甜眨巴了眨巴大眼睛,猜测着说道,“我们本来是来给你们送竹笋的。” “竹笋?!”祥子一愣,脸上的神色精彩了起来,先是欣喜,接着是悲伤,最后全变了惋惜和绝望,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自嘲的说,“如果今天之前知道这个消息,我会把你们当作活菩萨供起来。可惜,现在东家没了,郭家大饭庄没有,在县城里开分店的希望也没有了,我,我还要竹笋何用?” 虽然有些后悔又说到了祥子的痛处,但是既然挑起了这个话题,姚甜甜也就干脆直言了,她摇了摇头,大声地反驳道,“虽然郭大伯不在了,郭家大饭庄不在了,可是你还在,你传承的手艺还在,郭大伯的心血还在,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我是还在,可是,……”祥子被姚甜甜激起了一腔热血,但是他看着眼前的一片残垣废墟,又泄气的摇了摇头,“饭庄被毁,我在还能有什么用?除了卖把子力气供了虎妞衣食,还能干什么?” “那你连郭大伯的仇也不想报了?”姚甜甜盯着颓废的祥子,不急不缓的追问了一句。 “报仇?!”祥子‘嚯’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来,眼神里一瞬间充满了暴戾,“这么说,郭家饭庄这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是谁?你快告诉我?我这就去找他,豁上这条命不要,也要替东家和奶奶报了这仇!” 听到姚甜甜说道报仇的问题,不远处的虎妞也停止了哭泣,凑了过来,不顾满脸的泪痕,狠狠地说道,“甜妞你快说,大胆的说,只要你说出名字,我虎妞在这清水镇上还没怕了谁过!” 看着摩拳擦掌的祥子和虎妞,姚甜甜追问道,“你们一直就呆在郭大伯身边,就没听说他说起过得罪了什么人?” “东家坐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而且遇到实在没有钱的客人还能放他一马,不像别的饭店那样暴打一顿。就是附近的乞丐们也都是能救济的尽量救济,这样的好人怎么会得罪人呢?”祥子蹙着眉头,伤心地说着,不知不觉地眼梢又湿润了。 稍稍一顿,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斟酌着说,“自从咱们的郭家大饭庄火了之后,有些同行出于嫉妒是来滋过事,可是都被东家打发了的,难道是他们背地里又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了?!” “是东头的乐食坊、西头的鸿雁来,还是不远处对着的孙家食府?”胡妞瞪着大眼睛,恨声的问着,大有马上就冲出去砍人的架势。 “他们都是开了这么些年的老店了,也都是清水镇周边的人,做事应该不会这么绝的,你先不要冲动嘛。”福生和枣花早已经赶来了,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听到这里,看着马上就要冲出去挨家去PK的虎妞,实在忍不住了缓缓地说了一句。 “你是谁?为什么替那些势利小人说好话?”虎妞虎虎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虎虎的问道。 还没等福生回答呢,旁边就有个老人家听不下去了,他摇了摇头,“虎妞啊,你这个脾气得改改了,你爹不再了,没人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你今后说话要过过大脑啊。” “李爷爷,我,我哪里说错了?”虎妞不服气的一梗脖子,冲着插话的老人家嚷嚷道。 “让李爷爷说给你听啊,”老人往前走了几步,有条不紊的说道,“东头乐食坊的钱老板前几天家里的老娘过世了,他们家正忙着丧事呢,怎么会挑这个时候和你们家为难呢;西头鸿雁来的邹老板老来得子,刚刚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喜得邹老板两口子合不拢嘴,只说要替儿子积德,前天他们鸿雁来免费了一天呢,他也不会拿小儿子积德的事口是心非,来谋害郭老板的姓名的。” 老人家语气一顿,缓了口气,正准备往下说呢,却被虎妞抢了先,她大眼一瞪,“照李爷爷这么说,放火行凶的就是对面不远处的孙家食府的孙大立了?我找他去!” “你站住!”老人家一把扯着虎妞,指着前面不远处地一食盒子饭菜说到,“那是什么?那是人家孙大立亲自给你们送来的吃食!就因为几年前你爹帮过人家,孙大立这些年没少给你们家帮忙,你们开始做‘山海羹’的时候,哪些名贵的原料费银钱,你爹也是从孙大立那拆借的吧?” 李大爷话音落地,不等虎妞说话,熟知饭店情形的祥子点了点头,“嗯,李大爷说的没错,最不可能害东家的就是孙家食府的孙老板了,而乐食坊和鸿雁来又都遇到了事情,那我就想不出是谁害了东家了?” 说这话,祥子把疑惑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提出了‘报仇’一说的姚甜甜,而虎妞也被李爷爷的话说服了,她也一转身,抓住了姚甜甜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甚至带上了哀求的意味,说到,“我爹和我奶奶都说你是个聪明的,他们说你比他们那些大人都聪明。你,你说是谁害了他们?我,我之前对不起了,只要你告诉我仇人是谁,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 虎妞的话让姚甜甜为之动容,看她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样子,表面上对她爹和她奶奶的话也不大听的,没想到她对自己的亲人感情这么深沉,为了知道杀害了他们的仇人是谁,她什么都豁得出去。甚至不惜来求自己这个曾经让她颜面尽失的对手,还允诺说以后言听计从的。 姚甜甜对虎妞的印象在她哀求的神色下一下子改观了不少,她轻轻抓住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问到,“还记得郭大伯曾经说过他是如何得到‘山海羹’的菜肴秘方的吧?” “记得,爹说过这秘方是一个老道士送来的,神神秘秘的,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虎妞懵懂的点了点头,疑惑不解的说,“可是,这都过了这么久的事了,和我爹和我奶奶被害有什么关系?” 姚甜甜摆了摆手,示意虎妞少安毋躁,她环视了一下众人,轻轻的说,“清水镇地处偏远,远离京师,郭家饭庄又不是清水镇上唯一的饭庄,何以那个老道士就单单挑选了郭家饭庄,无偿赠送珍贵的菜肴秘方呢?” “为什么?”虎妞摇了摇头,懵懂的说道,“难道不是因为爹乐善好施感动了神仙么?” “呃,”姚甜甜一晒,她没想到从虎妞嘴里会听到这个答案,关于老道士派人来郭家大饭庄灭口的猜想,早在姚甜甜刚看到郭家大饭庄化为一片灰烬的时候就有了,后来又听到祥子和李大爷的分析,排除了郭大伯自己有结仇被人暗算的可能性,姚甜甜就更加肯定了老道士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猜侧了。 不过,姚甜甜能联想到老道士杀人灭口,是因为杨家屯的巨变和叔叔带伤隐遁的事情,这牵涉到姚家的秘辛,还牵连上京中的高官,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姚甜甜是不能把这个理由宣诸于口的。 姚甜甜低头沉思,祥子那边却有点琢磨过味来了,他斟酌的说,“甜妞的意思是赠送菜肴秘方的老道士特意挑中了郭家饭庄?故意神神秘秘的不让董建把这事说出来,用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后,又一把火烧了饭庄?” “可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没听说周围有什么奇观的事情发生啊?”祥子蹙着眉头,禁不住奇怪的喃喃出声。 “有,有的。”福生上前跨了一步,接过了祥子的话茬来,沉痛的说,“半个月前,杨家屯突然阴云遮天蔽日,村子里的人狂性大发,有一户人家不幸全家都死于彼此的乱刀之下,我们的姚先生为了救助大家也,也去了。” 114 遇到了有钱的贵客 福生这一说话,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脸上,祥子打量着眼前比他小不了几岁的沉稳年轻人,认真地问道,“你认为这两件事之间有关联?” 福生点了点头,斟酌着说,“虽然这两件事表面上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但是杨家屯惨案太过离奇;而郭家大饭庄得到神秘菜肴似乎也是不常见的方式,现在大饭庄又再没由结仇的情形下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这两件事都透着反常,都出现了平静的清水镇,我总感觉其中会有些什么关联。” 福生一番话,说的祥子频频点头,姚甜也在心里暗自鼓掌,关于这两件事其中的关联,她心里是最清楚的,但是苦于不能说出口,聪明的福生也看出了其中的关键,并且有理有据的说服了众人,确实不简单啊。 姚甜甜略一沉吟,趁着福生说服了众人的当口,环视了一圈,把话题引回到了为郭家报仇的上面,“杨家屯的惨案,对方手法利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但是郭家达饭庄的悲据却是有迹可寻的!” “是什么?”等的有些不耐烦的虎妞听到姚甜甜终于要说起她的仇人了,立即追问了一句。 “线索就在‘山海羹’上!”姚甜甜掷地有声的说道。 “为什么?”虎妞想了没想,马上问到。 一旁的祥子眉头一皱,也疑惑不解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山海羹’就是一个口传心授的菜谱,能有什么线索呢?” “是啊,甜妞,这个菜谱里到底能隐藏着什么?”一直没有做声的大壮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忍不住奇怪的问道。 福生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却写满了浓浓的不解。就连一直把自己当隐形人一样的枣花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没想到大家都这么一致的不解和好奇,姚甜甜轻咳一声,缓缓地解释道,“道理很简单,郭家大饭庄的崛起,或者说声名远播,扬名于四邻八乡的,就是因为神秘的得到了‘山海羹’的菜谱,现在对方又试图用一把大火把郭家大饭庄毁于一旦,想让‘山海羹’彻底的失传。如果我们能让‘山海羹’这道菜继续存在,并且比原来更有名,你们说对方会不会着急呢?” “他们当然会着急!”祥子眉头一展,眼神立即亮了起来,他明白了姚甜甜的意思,兴奋的说,“他们呢不但会着急,还可能会来查看究竟,到时候就不怕抓不到这里杀人放火的凶手了。” “如果这群人若是落到姑奶手里,我一定连本带利的为郭家讨回个公道!”虎妞回身对着郭家大饭庄的那大片废墟,郑重地说,“爹,奶奶,你们放心吧,虎妞不会白让你们操这么些年的心的,一定要捉住杀害你们的凶手!” 看着虎妞势在必得的样子,祥子短暂的兴奋之后却又垮下了脸来,无力的说道,“可惜郭家大饭庄烧成了灰烬小,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我还拿什么做那道‘山海羹’啊?” 听了祥子无奈的自语,福生脸上若有所思,转了转眼珠,说道,“咱们杨家屯有竹笋,再买些其它配料不就可以做这道‘山海羹’了么?咱们可以在路边支一个摊子,只要做的好吃,味道正,不愁没人顾客吧?” 祥子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帐不是这算得。那道‘山海羹’配料相当讲究,材料价格也样样不菲,成本在呢,做出来的菜品价格也就上去了。不是普通的贩夫走卒能吃的起得,而那些能掏得起银子的那些大爷,都很讲究,又不会随随便便的在街边吃饭的。” 祥子不愧是郭家大饭庄曾经的二掌柜的,对于顾客的心理摸得很准,福生脸上一阵尴尬,讷懦着说,“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对这一门生意一窍不通还乱出主意,让祥子兄见笑了。” “虽然你对开饭店一窍不通,这个主意确实不错的,”姚甜甜接过福生的话茬,笑吟吟的说道,“我们现在是没有实力开大饭庄,不过,大家别着急,很快,咱们就都会有了。” “你说什么?”祥子一攥拳头,激动地望了过来。 “在哪里?”大壮环视了一圈,也一脸迷糊的望了过来。 “你手里有大笔的钱?”虎妞干脆扯住了姚甜甜得胳膊,满眼的不可置信。 “咱们屯子里都没有钱。”枣花一脸的小心翼翼,忍不住提醒说。 “甜妞有想到了什么好办法?”福生眼中恢复了神采,满脸的期待。 姚甜甜看着五章神色不同的面容,轻轻地‘嘘’了一声,没有回答大家的问题,却向着旁边一辆华贵的马车走了过去。 低垂着的烟柳车帘内,一个暴戾的声音正在大声地呵斥着,“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连碗小镇上的羹都买不来!” 马车外,身穿藏青色短衣短裤的小厮哈着腰,垂着头,汗水顺着鬓边滴滴答答的滴了下来,磕磕巴巴的解释着,“爷,小的们是提前打听了的,清水镇上的郭家饭庄做的‘山海羹’最正宗。可,可是他们饭庄昨夜着了火,小,小的们也没有料到,所以……” “混账,爷有的是钱,你们却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一个个的都活腻歪了?!”马车里的人根本不听小厮的辩解,大声咆哮道。 ‘啪’、‘啪’、‘啪’,姚甜甜轻轻的击了三次掌,清脆的说道,“这位爷说得好,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大爷肯赏,想吃道小小的‘山海羹’还是容易的很。” 听到有人出面救急,那个小厮赶紧小跑着迎了过来,凑到姚甜甜身前,小声的提醒道,“这位小,小娘子,咱们爷的口味极高,今儿就是冲着郭家饭庄的‘山海羹’来的,若是别处随便做做,可糊弄不了咱们爷。到时候,惹爷恼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小厮一边胆战心惊的说着,一边悄悄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姚甜甜不要拿自己的性命乱开玩笑。 小厮善意的提醒,他的主子却没有给姚甜甜任何反悔的机会,他也猛地一拍车厢,大声说道,“好,只要东西好,大爷有的是赏钱。” 随着车里人大声地说话声,车帘被挑起了一条缝,银光一闪,从里面扔出了一大锭银子来。 姚甜甜回头冲着祥子和福生眨了眨眼,故意放大了声音,说道,“‘山海阁’的大厨祥子谢大爷的赏!” “山海阁?”车帘子后面的人笑出了声来,“敢问这位东家,你们的宝阁现在何处?不会是个海市蜃楼吧?” 姚甜甜面不改色,清亮着嗓子,不急不缓的说,“这位爷说笑了,海市蜃楼那么飘渺的东西,哪敢用来搪塞贵客。不过,我们正准备把店开到宁县城里去,小小的清水镇只是留下个合作的分店,由大厨的徒弟主勺。今儿这位爷运气好,我们的大厨就在清水镇,您能吃上最纯正的‘山海羹’。只不过……” 姚甜甜拖着长长的尾音,没有再说下了去了。 ‘啪’、‘啪’两声,车里又扔出来两块银子,带着笑的声音这才响起,“这位小东家还有什么要求?” “只不过,好菜需要慢工,还需要贵客等上一个时辰,我们好给您准备最新鲜的。”姚甜甜瞅着地上的两块银子,暗自掂量了一番,大声允诺到。 “好,咱们一言为定!”车里面的人痛快的应到,“大爷我就在这里等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们把‘山海羹’给我端上来,如果味道不对,你们知道后果的!到时候,可别怪爷没提前提醒你们。” “定不会让贵客失望的。”听说来人要在他自己的马车里用餐,姚甜甜唯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满口的应承到。 车帘内没有了动静,姚甜甜轻轻一个敛首退了回来。 大壮首先沉不住气了,他一扯姚甜甜的袖子,急急得说道,“咱们……” 大壮的话还没说完,姚甜甜使劲的一拧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继续说下了,自己则提高了嗓门说到,“咱们自然是领了贵客的赏,好好的去准备菜肴啊。”说着话姚甜甜冲着马车前扔着的三块银子奴了奴嘴。 大壮懵懵懂懂的去捡银子了,祥子心头着急,赶紧压低了声音说道,“甜妞妹妹在,咱,咱家的大饭庄烧了,什么调料也没有,你让我哪里找地方去做‘山海羹’啊?” 姚甜甜轻轻的摆了摆手,目光直视前方不远的孙家食府,缓缓的说,“既然大家都说孙家食府的老板厚道,咱们就把这条财路给了他吧。” 福生若有所思,他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到,“甜妞的意思是要‘借鸡生蛋’?” “不,”姚甜甜摇了摇头,“有钱大家赚,咱们要合作共赢。”说着话,姚甜甜一昂首,大踏步的向着前面的孙家食府的大招牌走去。 115 说服孙大立 其实早在华贵的马车进入清水镇的时候,孙家食府的孙大立就盯上了。现在天色不早了,而清水镇上能供这样的客人吃饭打尖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家,如果运气好,贵客看中了自家的食府,一顿饭下来,怎么也能有半两银子,能顶上平日里半个月的进项了。 可是,让孙大立失望的是,华贵的马车从他的门前过去了,却停在了郭家大饭庄的那片废墟门前,听车里的客人大声呵斥小厮的口吻,人家是专门冲着清水镇的名菜‘山海羹’来的,自己饭馆一没师傅,二没食材的,只眼睁睁的看着财神走掉了。 就在孙大立独自懊恼,望财兴叹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跑堂的伙计大声地揽客声,“几位客官里面请,本店菜式齐全,保您满意。” “请你们老板出来吧,我们要的菜式你做不了主。”一道清脆干练的女声回答道。 孙大立眉头一拧,这位客官有意思,不是说她们要的菜式他们店里没有,而是说小跑堂的做不了主,这不像是是来吃饭的啊,难道是来找碴的?让一位女客来找碴?他孙大立开店这么些年来,还是头一回遇到呢。 一面疑惑着,孙大立一撂门帘,从内堂走了出来,堆起了生意人招牌式的笑容,大声招呼道,“敝人就是小店的老板,客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虽说小店鄙陋,可是菜式还算齐全,不知道……” 说着话,孙大立抱拳当胸,抬起了头来,却一眼看到了跟在一群人后面的祥子和虎妞,他们虽然脸上的泪痕还在,可是神色平静,似乎还隐隐带着一点期待和兴奋。 孙大立话没有说完,却疑惑的看着奇怪的祥子和虎妞愣住了。 祥子接到孙大立疑惑和询问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低的唤道,“孙大伯。” “你们,哎,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孙大立环视了一圈他们几个年级轻轻的半大孩子们,盯着祥子低声地问了一句。 “是,是,”祥子略一沉思,指着最前面的姚甜甜说道,“是我们山海阁的东家要和孙大伯谈笔生意。” “山海阁?你们山海阁?”孙大立喃喃的重复了一声,想了一圈却没想起哪里见过这么一号铺子来,对于祥子这么快就有了新东家也是大惑不解,难道是他出门这半个月搭上的?可是瞅着那个所谓东家身量不高,年纪不大,穿着也土气的很,如果不是祥子这么说,他还以为这位就是一位从山村里刚出来见世面的小女娃娃呢,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孙大立还在低头纠结着,姚甜甜却没等他纠结明白呢,就笑吟吟的开了口,“孙老板,我们山海阁没开在清水镇。不过,我们今天来到此地,是不想‘山海羹’的发祥地清水镇上没有了‘山海羹’,才和孙老板来谈笔生意的。” 姚甜甜这么一开口,刻意散发出了她在另一世界里谈判桌上气势,整个气场马上就变了。孙大立一凛,方才纠结也有了定论,自己确实是以衣取人,几十年的老眼看走了,这位女东家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故意穿了这么一身衣裳来试探自己这双狗眼的。 刚一照面,自己就看走了眼,露了大怯,孙大立不敢再有马虎,也顾不上细想祥子为啥突然间就换了东家了的事情,他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陪着笑说道,“既然是要谈生意,请东家进雅间一叙吧。”说着话,孙大立一弯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姚甜甜点了点头,仿佛早就被逢迎惯了一样,她脸上的笑容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说,“孙老板请!” 姚甜甜跟随在孙大立的身后,从容的进了孙家食府最好的雅间,两人分宾主落座。福生一扯也想随着坐下的大壮,他们一起站在了姚甜甜身后。 孙家的小跑堂的机灵的送上了茶来,热茶袅袅的发出阵阵清香,孙大立这才堆着满脸的笑容试探道,“不知道这位东家怎么称呼,在哪里发财啊?” 姚甜甜笑而不语,悄悄的递给了福生一个眼风。 福生会意,他轻咳一声,替姚甜甜回到到,“咱们东家姓姚,平日里是在宁县做生意的。” 孙大立脸色转了几转,闪过了丝丝疑虑,一闪即逝,很快的,他又陪着笑继续问道,“小老儿虽不才,宁县县城也是常去的,不知道贵宝号‘山海阁’坐落在何方啊?” 福生一滞,不知道如何应答了,姚甜甜却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虽然孙老板常跑宁县,不知道咱们‘山海阁’也很正常。” “呃,”孙老板一晒,脸色的眼珠转了转,他稍微一顿,才开口问到,“姚东家此话怎么讲?” “因为咱们山海阁还没有正式营业!”姚甜甜语不惊人死不休,却是神态闲闲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这,这,……”孙大立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一甩袖子站了起来,急急得说,“姚家小娘子不要信口雌黄的开玩笑,你这如何合作?” 姚甜甜却一点也不着急,她抬起手来冲着孙掌柜招了招,示意他少安毋躁,然后才轻轻地解释道,“孙老板少安毋躁,家里虽然生意众多,却都是交给下人们去打理得。因为喜极了这道山海羹,才起意要开这个山海阁的,特意聘了山海羹原创的祥子主厨,祥子念旧,又不想清水镇断了山海羹,我才折中了考虑,要在清水镇找家食肆合作的,不定期地推出这道名菜,被让慕名而来的客人们扑了空,扫了兴。可是郭家饭庄出了意外,祥子说你孙掌柜为人仗义,做生意仁义,我们才登门拜访的。” 姚甜甜闲闲的一番话,说的孙大立将信将疑:若是她说的是实情吧,可是他常跑宁县,对那里的官宦富贵人家也了解一些,他不但没听说过什么山海阁,连姓姚的大东家都没听说过;可若说这小丫头信口雌黄吧,偏偏她那周身从容淡定的气度是从骨子里生出来,是伪装不出来的。 看到孙大立低头沉思、犹豫的样子,姚甜甜朝后这大壮站的位置一伸手,大忙一脸茫然,辐生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悄悄地做了一个掏银子的动作。大壮心疼的一撇嘴,冲着福生摇了摇,福生一阵气结,手下用力,狠狠的拧了小气的大壮一把,大壮疼得差点流出眼泪来,这才不情不愿的掏出了还没有捂热乎的银子,肉疼的放到了姚甜甜的手里。 姚甜甜手腕一抖,悄悄的掂了掂,稍稍的一皱眉头,却也不好当着孙掌柜的面在去找大壮换那块大的银子,她一扣手把银子放在了桌子上,缓缓的推到了孙大立面前,徐徐说道,“我今儿来到冒失了些,也难免孙掌柜的起疑心。这样吧,这里有一锭银子,算是我们租了你家的店,做出两道山海羹来,一道我们自己吃,另一道送给同好之人,你看如何啊?” 孙大立看着眼前的一大锭银子,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暂且不管这个姚家小娘子的话是真是假,这个事物过上一段时间去宁县看有没有山海阁开业就知道了。可是,眼前的银子确是实实在在的,不用上手,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一块银子至少也能有一两啊。 想他小小的孙家食府,虽然在清水镇也算能排得上号的,但是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也不定能赚到一两银子呢,这个姚家小娘子还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一两,紧紧就是为了用他们的厨房做两道菜,这笔生意做得真是太划得来了。 想到这里,孙大立脸上的笑容真实了许多,他抬手拿起了银子,还没有揣到怀里呢,就又停住了,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为难地说道,“姚东家,我听说山海羹这道菜肴要用到一种极名贵的材料竹笋,咱们店小,可没有这么稀罕的东西。” 姚甜甜摆了摆手,大度的说道,“无妨,知道你们店小,我也不会刁难你们,你要你们有新鲜的鱼虾即可。” “有,有,这个都有,今天李麻子刚给送来的,都新鲜着呢。”孙大立赶紧殷勤的说到。 孙大立心里对姚甜甜的话又信了几分,连那么稀罕的竹笋都能弄到,不是有备而来的大财东,还会是什么呢。心中对于她说的在他们店里不定期的推出山海羹一事也蠢蠢欲动了起来。郭家大饭庄已经毁于大火,祥子又另投了明主,今后在这清水镇上,他孙家食府就是唯一有山海羹的一家了,赚银子自不必说,那名声也会传得很远,他们就一跃成为清水镇食府第一家了。 想的清楚,孙大立踏实的把银子揣到了怀里,嘿嘿的笑着,陪着小心说道,“孙东家既体谅我们周转不易,以后还请姚东家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啊。” 姚甜甜警告的撩了一眼差点没绷住的大壮,不甚在意的说,“好说,好说,先把今儿者一餐备了再说吧。” “是,是,是,一切都听东家的吩咐。”孙大立悄悄的抹了一把汗,一迭声的说着,退了出去。 116 有甜妞在,一切皆有可能 孙大立一走,姚甜甜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利落的站起身来,对着祥子叮嘱道,“快,咱们得时辰不多,外面马车里的客人还等着。” “好,”祥子了然的点了点头,胸有成竹的说,“我这就去准备,赶紧忙活着,时辰还赶得及。” “慢着,”福生喊住了祥子,谨慎的说,“咱们既然要靠这道菜肴和孙老板合作,就要防着他们偷师学艺,他们厨房里的伙计一个也不能用。” “那,”祥子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这道山海羹用料极其讲究,鱼虾肉必须要仔细处理,很耗时辰,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啊。” “我,我可以帮忙,”一直沉默着的枣花突然出声,她瞅了一样福生没有阻拦的意思,才大着胆子说,“我在家时也会收拾鱼虾,名菜我不会做,打下手的事还是做的来的。” 看着主动要求帮忙的枣花,虎妞也站了出来,“不管怎么说,我也曾是郭家大饭庄的少东家,厨房里的活也是干的了得。” “好,”姚甜甜知道现在时间紧迫,不是客气的时候,她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大家小心行事,不能把今天这出戏给演砸了。” “嗯,你就放心吧,所有的事情你都理顺了,做菜的事就不用操心了。”祥子自信的说着,一转身带着两个帮手出去了。 见大家都走了,心疼了半天的大壮终于憋不住了,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撅着大嘴埋怨道,“甜妞,那至少有一两银子啊,能买多少米的啊?咱们杨家屯一年的人头税也才二十两银子,咱们今天好不容易赚了这么一笔,你就这么轻易的给了人家?” “咱们要借用人家的地方嘛,不给人家足够的银子,人家哪会这么痛快?”姚甜甜也慢悠悠的坐下,端起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水抿了一口,看也不看记得脸红脖子粗的大壮,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是,那是一两银子啊,他们这个饭庄多少天才能赚到一两银子啊,借一个时辰,做两道菜,就要这么多?况且咱们还自带竹笋,咱们这次亏大了!”大壮心疼的端起桌子上另一杯凉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噗哧’一声姚甜甜笑出了声来,“亏?那我问你,你怀里另外两块银子是从家里自己带来的么?” “呃,”大壮一时语塞,仿佛才想起他们也不过空着两只手进的清水镇,所有的银子都是空手套白狼,从外面那华贵马车的主人那把银子骗来的。 大壮吭哧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说辞,梗着脖子辩解说,“咱,咱们赚钱是因为咱们有材料竹笋,还有个会做这道菜的大厨祥子,咱们赚钱是应该的,他孙家食府有什么?不过就是提供点配料,提供了个地方罢了,他凭什么就拿了三分之一去?” 看着往日里憨厚的大壮这么脸红脖子粗的鸡贼的算小帐,而且钻入了死胡同,就是觉得自己有理的样子,姚甜甜脸上的笑就想收也收不住了,她吞了几口唾沫,才把窜到了嗓子眼的笑声强压了下去。 轻咳了几声,姚甜甜扳平了面孔,认真地说道,“若是没有孙家食府这么县城的各色调料和新鲜的鱼虾,咱们空有大厨核竹笋,如何能做成了这桩生意?人家出手的三块银子能有五两多吧,出去给了孙掌柜的一两,你那还有四两有余呢,没有人家的地方,你能揣上这笔巨款?” 姚甜甜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大壮哑口无言,脸却憋的越来越红了,无言的垂下了头去。 大壮不在纠结了,姚甜甜却意犹未尽,这件事不知道触动了她哪根神经,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颇有感慨的说,“这就是物以稀为贵,奇货可居哪。原本他没有几个客人的孙家食府,闲着也是闲着,但是我们就缺了人家这闲着的地方做不成生意,所以我们只能出高价;还有咱们的竹笋也是,原本长在荒山之中,无人采摘它自己也就老去了,可是有了郭家饭庄,有了山海羹的食谱,它的身价就暴涨了,这才给了我们机会。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因为什么事情让自己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姚甜甜很想再说说她另一个时空里著名的蝴蝶效应理论,但是一抬头看到福生带着疑惑,若有所思地脸色,姚甜甜及时地收住了自己的话。她现在已经是人在异时空的古代了,若是言论太过离奇,无端的给周围的人们带来困扰,也给自己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姚甜甜感概一番,及时的收住了话头,大壮却大彻大悟了,他脸上的紫红还没有褪干净,但是整个人却轻松了许多,他把怀里的两块银子都掏了出来,推倒了姚甜甜面前,愧疚的说,“大壮是个粗人,考虑得不周到,差点误了大家的事,这银子还是甜妞保管着妥当。” 姚甜甜摆了摆手,把银子又推到了福生的面前,笑着说道,“我现在也是姚大东家,哪里自己带银子的道理。这银子还是山海阁的大掌柜带着合适。” 福生也不推辞,伸手把银子揣入了怀里,却笑着对大壮说道,“不要心疼你那一两银子了,咱们得姚东家聪明的紧,会连本带利得给你讨回来的。” “这事就看孙老板是不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聪明人了。”姚甜甜赞许的看了一眼福生,笑吟吟的说道。 “你,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刚刚大彻大悟交出财权的大壮,重又变成了一脑袋糨糊,他瞅瞅满脸钦佩之色的福生,又瞅瞅自信满满的姚甜甜,不解的说,“山海阁?你们真的以为自己是大财东,真的开着大饭庄啊?” “真的。”姚甜甜肯定的点了点头,“等咱们把清水镇的时办妥了,就去宁县县城把山海阁开起来。” 听甜妞说着的这么肯定,大壮又把目光投向了福生,狐疑的说,“咱们杨家屯的实力咋样,你心里最清楚了,开饭庄不像今天做顿饭赚点银子那么容易,你手里有钱,够开饭庄的?” “我没有,”福生摇了摇头,诚实的说道。 “那咋开饭庄?还在宁县县城去开?”大壮没好气地‘切’了一声。 福生坦然的一笑,不急不缓的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有甜妞在,一切皆有可能!” ‘噗’姚甜甜一口冷茶全喷了出来,她记得另一个时空里,某个国内著名的运动品牌的广告语就是‘一切皆有可能’,没想到换了个时空,自己在别人眼里竟然成功了‘一切皆有能’的人了。真是应了方才自己的感概,世事无常啊! 就在姚甜甜喷了一口凉茶,还没来的急收拾的时候,孙大立一推雅间的门进来了,他亲手端了一壶热茶,嘴里不停的道着歉,“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怠慢了东家!” 姚甜甜被福生的一句无心之语呛到了才喷了凉茶,孙大立还以为是她嫌弃茶凉了呢,所以一面道着歉,一面给姚甜甜换上了热茶。 算算时间,祥子去做山海羹也该做好了,这个孙大立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换茶水,这么长的时候,真是祥子做山海羹的这段时间,他心里怕是也有着小心思吧。姚甜甜心头暗自有了谱,却并不点破,她就势说到,“孙老板也是个大忙人,不必事事招呼我们了。算算时辰,山海羹也差不多该好了,咱们的朋友也该等及了吧?” 姚甜甜开始是对孙大立说的,说道后来她语气一转,却是闲闲的对福生说了起来。 福生心领神会,他一躬身,当着孙大立的面像模像样的说道,“东家不必挂怀,我这就亲自去给外面的朋友送了去。” 福生的话音刚刚落地,祥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东家,山海羹做得了,现在就给您端上来么?” “嗯,”姚甜甜点了点头,“端上来吧,大家忙了一天了,都一起来吃吧,剩下的事让杨掌柜的去料理下就可以了。” 福生站直了身子,点了点头,推门出去,和祥子一起去了厨房。 不大一会儿,祥子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山海羹进来了,而枣花和虎妞两个人也没空着手,每人手里端着一个红漆的托盘,枣花端的盘子里放着热腾腾的热菜,虎妞端着的另一个盘子则放着精致的冷菜。 孙大立换过了热茶之后,已经被姚甜甜打发走了,雅间里没有了外人,大壮也就不在蹦着立规矩了,他盯着热腾腾的饭菜禁不住咽了口唾沫,一个大步就抢到了枣花的面前,嘴里大声嚷嚷着,“我来,我来,让我来。” 枣花一闪身,自己利落的把托盘放到了桌子上,抿着嘴一笑,轻轻地说道,“菜还这么烫呢,早抢了也吃不到嘴里。” “呃,”大壮停了枣花的揶揄,脸上泛起了欢喜得神色,禁不住就红了脸,也小声地解释道,“我,我是怕你烫着。” 117 大壮要讨媳妇 一旁的虎妞挨着枣花很近,把他们的小动作一一都收到了眼底,禁不住带着醋意酸溜溜的说,“看着平时憨头憨脑的,没想到却是个处处讨好留情的。这还当着甜妞妹妹的面呢,就敢这么大胆。” 虎妞的声音不大,但是屋子里的人还是都听到了。枣花首先脸上一红,不自在的解释说,“虎妞妹妹你别瞎说,谁希罕他帮忙啊。”说着话,枣花向旁边侧了侧身子,顺便嫌弃的翻了大壮一眼。 枣花一退,大壮不自觉地向前跟了一步,涨红着脸,讷诺着说,“我,我,我,……” 可是,大壮我了半天,却没解释出一个字来,刚才枣花说话贪吃,他已经小声的辩解说是为了帮枣花的忙;现在虎妞又说她讨好枣花,大壮却解释不了了,他若是反驳虎妞的话,那就是违心的,他若是大方的承认了,怕是又被枣花见恼了。 左思右想,大壮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干脆一梗脖子,对着虎妞吼道,“别人的事你少插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竟然长本事了?!虎妞的火气一下子蹿了起来。 在虎妞的印象里,大壮一直憨憨的,任由他欺负也不吱声的,他和祥子不同,祥子虽然也是事事顺着她,可是祥子一直就懂事早,年纪又比她大,那种顺是因为他对爹爹的感觉,虎妞虽然跋扈,但是这一点还是看的出来的。 可是,翠花姨奶奶家的这个大壮就不同了,他们年纪相仿,大壮又没有欠了他们家的情,他怕她是怕她这个人,而没有掺杂着别的什么。因此,虎妞欺负起大壮来,才感觉更是自己的真本事呢,让她从里到外透着舒服。所以,两家老太太断断续续的来往了这些年,虎妞也就欺负大壮欺负了这些年,而且越欺负越上瘾了。 虎妞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个一直被她欺负的大壮竟然敢于反抗她,而且还是为了别的女孩子反抗她。当然了,如果大壮是为了甜妞和和她叫板,虎妞还是能接受的了,不仅仅是听五奶奶的口气说他们已经订婚了,而且甜妞本身就是个伶俐聪明还很大气的女孩子,她虎妞自己也佩服的很,她输给了这样的女孩子,她也甘心的认了。 可是,偏偏是那个木头人一样的枣花,既没有名分,有没有她虎妞的实力,凭什么她一个白眼能就让大壮大声地吼自己啊?虎妞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她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掼,“怎么?皮痒了?” 这些年一直生活在虎妞的淫*威下的大壮一个瑟缩,但是一想到旁边的枣花,大壮马上又一挺胸膛,大声地说,“你,你想怎么样?我之前是让着你,不和你一般见识,还真以为是怕了你啊?” “好,今天我就见识见识你的厉害!”虎妞吃软不吃硬,大壮一横,更挑起了她的火气,一卷袖子这就要动手。 祥子放好了山海羹,一回头就看到大壮和虎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马上就要上演全武行,他赶紧一个回身,把虎妞护在了身旁,嗔怪的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脾气,大壮兄弟纵然有不是,还有甜妞妹妹管着他呢,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啊?!” 祥子此言一出,虎妞终于暂时压下了火气,气呼呼的坐到了一旁。大壮想起了奶奶的嘱托,也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姚甜甜,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讷讷的说,“甜妞的话,俺是要听的,临来前奶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让我不能鲁莽冲动、意气用事,要听甜妞妹妹的话。” 看着大家深以为然的表情,大壮嘿嘿的笑着,又补充的加了一句,“再说了,甜妞是俺的救命恩人,她人又这么聪明,就是奶奶不嘱咐,俺也会听甜妞妹妹的话的。可是,这次我没做错什么呀,是吧,甜妞妹妹?” “你,你说你没做错什么?”虎妞立即大声地质问了起来,如果不是祥子强压着,估计她又要跳起来了。 果然来了!本来是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的姚甜甜,这次一下子窘了,事情绕来绕去,竟然把她也给绕了进去,而且她还成了核心人物。 那次五奶奶为了推却虎妞奶奶的提亲的话说出口,才把她拉了出来当挡箭牌,话里话外的暗示说她和大壮是定了亲的。而其,这次为了出门方便得考虑,五奶奶又坚决给她梳了个已经订婚的姑娘才梳的发式,不仅仅数次被人家别扭的叫做‘小娘子’,还加深了祥子和虎妞的误会,让他们更加确信了五奶奶话里话外的意思,以为她和大壮订婚了。 不行,有些误会是必须解释清楚的!之前,姚甜甜以为和郭家不过是萍水之交,误会也就误会了吧,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大家以后会长时间的合作,事情早晚会清楚地,与其这样,还是早点解释清楚的好。况且,现在没有了虎妞奶奶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拉郎配,五奶奶苦心维系的误会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姚甜甜想到这里,清了清嗓子,赶紧搭话到,“按理说,我的年纪最小,和大家又不沾亲带故的,大壮哥哥说的救命恩人也是玩笑话,我本不该多说的。但是,现在大家既然一起出来了,就打算一起做些大事,大家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意气用事,耍小孩子脾气,尤其是大壮,更要时刻记的奶奶的叮嘱。” “你,你们,不沾亲?”虎妞没有听到姚甜甜后面说的话,抓住她前半截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惊讶的追问了一句。 茫然不知的大壮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到,“甜妞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大壮最佩服的人。可是她姓姚,我姓杨,确实是不沾亲的。不过,我大壮发过誓,甜妞救了我一命,我也会用命来保护她的!” “你,你们不是已经订亲了么?”这一次不等虎妞说话,连祥子都好奇的问了出来。 听了这话,大壮瞥了一样旁边的枣花,涨红一张脸,把头摇得卜愣鼓一般,连连摆手,“没,没,没,谁订亲了?祥子兄你不要瞎说哦,我,我还得讨媳妇哩。” 大壮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姚甜甜暗中松了口气,枣花仿佛躲避什么一般又像旁边挪了挪身子,祥子一脸的若有所思,虎妞惊奇的长大了嘴巴,眼神在姚甜甜和大壮之间转来转去,“你,……” 虎妞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怎么大壮这么着急讨媳妇啊,这事请姚东家帮你留意就可以了,你这么着急的大声嚷嚷,让人听到了,不懂事还以为咱东家没有教好呢。” 是福生回来了。 而且,听话音是和孙大立一起来到,他刻意这么大声的打趣大壮,就是在给雅间里的大伙提个醒,有外人来了。 福生这一大声地提醒,一下子打破了屋内有些尴尬的气氛,大家都收拾起来心情,大壮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他张了张嘴,又冲着外面挥了挥拳头,最终还是规规矩矩的跟着大家一起站在了姚甜甜身后。 姚甜甜刻意的正了正身子,接着福生的话茬装模作样的呵斥道,“这些须小事回家再说,在外人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让孙老板见笑了。” “呵呵,哪里,姚东家说的哪里话,小店承蒙您的照应,以后还想请东家多多提携呢,小佬尔也不算外人,不算外人了。”孙老板在福生的陪同下,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弯着腰像一个多年的老伙计那样,谦恭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姚甜甜心头一喜,孙掌柜的果然是个聪明人,时候拿捏的刚刚好,这山海羹刚刚给外面的客人送过去,他就来了,看他态度恭维又亲切,拿捏得也恰到好处。怕是外面的客人又阔绰得打赏了。孙老板人聪明,也是有点急智的,瞧这话题接的多顺畅,一拐就转到自己刚才提议的合作上来了。 与聪明人合作,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姚甜甜轻轻一笑,招呼道,“孙老板来的正好,我借花献佛,请孙老板一起坐点评一下祥子的手艺吧。” “可不敢说点评,祥子,祥子大厨的手艺肯定是没得说的,尤其是做的这道山海羹,更是闻名乡里,哪个不赞哪。”孙老板谦恭的赞扬着,人去接受了姚甜甜的邀请,挨着椅子边坐了下来。 祥子做过饭庄的跑堂,自然是知道规矩的,他既有眼色的给姚甜甜河孙大立一人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山海羹,然后默默的垂手站在了姚甜甜身边。 姚甜甜没有接孙大立的话茬,她借着祥子送羹的动作,轻轻的端起碗来,用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缓缓地送到了嘴里,让融合了竹笋的清香和鱼虾的鲜香的独特韵味弥漫了满嘴,进而让自己的全身心都沉浸在了这样的享受里,姚甜甜带着陶醉的笑容,满足的闭上来眼睛。 118 一道羹,二两银 姚甜甜兀自陶醉在山海羹的美味里,孙大立这下傻了眼,他本来小算盘打得好好的,打算就着姚甜甜品尝山海羹的美味的当口,重提那个嘎关于山海羹合作的话题的。 他方才已经悄悄的派人去打听过了,他们说的那位同好的朋友,出手大方的很,羹还没喝上呢,就丢了三块银子出来。刚刚这边把羹送过去,那边又有打赏,只是天黑,他派去的人没有看清楚赏了多少。 这样的豪客一出手,就能抵得上他小半年的生意啊。原来郭家饭庄在的时候,他孙大立碍于冬青大哥的情分不敢肖想,而且他没有那个竹笋货源和山海羹的秘方,想了亚白想。可是,现在情况变了,郭家饭庄一夜之间被人毁了,山海羹的主厨和主料一下子全送到了他的门上。 出于谨慎的考虑,孙大立没有马上答应这个年轻的姚东家的提议,虽说她气度不凡,也像是见过大世面的大户人家出来的,但是做菜这个东西讲究的是缘分,她说自己有主料,但是她的主料能不能让客人满意,能不能达到先前郭家饭庄的书准,他心里吃不准客人买不买账,所以一直没有主动提起合作的事情。 直到眼看着客人满意的一赏再赏,孙大立终于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截住送菜肴回来的福生,和他一起进了雅间,本想凭着自己的机灵重新引双方出合作的话题。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姚东家喝了一口山海羹,竟然陶醉其中,干脆把他这个大活人给遗忘了。 孙大立张了张,很想喊醒这个‘不务正业’的姚东家,谈生意嘛,哪能这么不专业,自己品尝美味,把合作伙伴给晾到一边的?! 可是,回想到这位年轻的姚东一开始说过的话,说她是因为爱极了这道美味菜肴,才想着专门开一个叫山海阁的酒楼饭馆的,人家就是一个富家少奶奶有钱没处花玩票的啊。自己若是贸然打搅了她的兴致,对方一个不高兴,找了其他的合作,或者干脆自己顾人重开一个,自己可以鸡飞蛋打,两手空空了! 姚甜甜陶醉在美食中,孙大立转动着精明的小眼珠子想了很多,他大气不敢多喘一口的挪了挪屁股,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白毛汗,愣是没敢吱声打搅。 其实,孙大立自己浮想联翩的时候,姚甜甜看似陶醉在山海羹的美味里,其实不然,她也在等,她能说得都已经说了,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乐。现就就等着聪明的孙大立根据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和他看到的一些细节,自己去联想,去补充,不完善他心目中财大气粗的姚东家形象。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辰,姚甜甜终于睁开了眼睛,偷眼瞥见孙大立满头的细汗和没敢作全的椅子,姚甜甜在心头笑了她知道自己的谋划成功了,孙大立很聪明,很会揣摩人心,在他心中姚东家的形象已经丰*满了。 姚甜甜还没有开口,孙大立首先动了,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姚东家,我们小店的配料还能如得了您的口吧?” “嗯,”姚甜甜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看来我没有挑错地方,今后在这道山海羹在你们这里挂牌,不会失了水准。” “姚东家您好眼力,咱们小店诚信经营,所有的材料都是用的新鲜干净的,这在周围十里八村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将来绝对不会坠了山海羹的名头。”孙大立的小眼睛里冒着金光,听到姚甜甜终于提到了山海羹将来的话题,他激动的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赶紧一迭声地保证着。 孙大立也是深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他夸赞了完了自己,赶紧打蛇随棍上,试探着问到,“您看,您方才说的合作,咱们是不是,可以尽快开始了啊?” 姚甜甜慢条斯理的又喝了一口羹,掏出帕子揩了揩嘴边并不存在的汤渍,摆了摆手,“这个不急,我们总店开张还有些事情要忙,清水镇这边,……” 姚甜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微蹙着眉头,不知道是在考量着什么,孙大立心头猫抓一样的着急,却不敢贸然的插话,头上刚刚擦干净的白毛细汗又一下子冒了出来。 “我看开始就每月一次好了,你挂出招牌,每月的十五定时供应山海羹,每天不超过八份,请喜欢的客人提前预订。”姚甜甜似乎没有看到孙大立紧张的样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每份的定价就定在二两银子好了。” “二,儿两?”孙大立一下子惊叫了起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姚甜甜结结巴巴的说,“之,之前,郭东家在的时候,山海羹这么出名,他,他们也才卖半两银子啊,是不是啊,祥子?” 生怕姚甜甜不信,孙大立求助的望向了祥子。 祥子本性纯良,撒不得谎,平日里又和孙大立街坊处着很熟,当个一样长辈尊敬着。接到他求助的目光,祥子假装没看到。而且,对于姚甜甜订出了这么离谱的高价,他也心头不解。略一弯腰,祥子小声的说,“是的,东家,孙老板说的没错,咱们郭家大饭庄当时最高也有卖到半两银子,这二两银子,……” 姚甜甜不为所动,她闲闲得说到,“这情况不同了嘛,以前你们卖半两银子,除了本钱也就剩不了多少了。咱们这换上更新鲜的竹笋,你又要宁县、清水镇两头跑的,人吃马嚼得都是银子呀。最最主要的是,” 说道这里,姚甜甜天有意的一顿,“咱们清水镇一个月就供应八份,想吃这一口的都不差这点子银子。到时候啊,说不准要争的打起来的,都是有钱的爷,孙老板你可要安抚好啊。” “这个,”孙大立回想着方才郭家饭庄兴盛的情景,以及外面那辆华贵的马车和马车主人阔绰的出手,禁不住点认同得了点头。顺着姚甜甜的描述,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他家的饭馆里,那些平时请都请不来的爷相互争抢点一道菜肴的情景,都是惹不起的大爷,这可如何是好? 孙大立正在有些头疼的遐想着他家的食府里人员鼎沸,他焦头烂额的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情况,憨头憨脑的大壮突然冒出了一句来,“这有什么好打争的啊,谁出的钱多就给谁做好了!” “呃,这样,这样也行?”孙大立有些猝不及防的说,他摸了把额头的细汗,解释道,“那些能花得起二两银子来吃山海羹的贵客都是有头有脸的大爷,让他们像一般的贩夫走卒那样争抢一道菜肴,怕是有些不妥吧?” 孙大立虽然是在反驳大壮的话,但是眼睛却始终悄悄的盯着姚甜甜的脸色变换,因为以他过往阅人无数的经验,这个屋子里有话语权的只有姚东家一个人而已。 姚甜甜对于孙大立的担心却不以为然,她赞许的看了一眼大壮,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他们都是有钱的贵客,自然不能让他们像一般的贩夫走卒那样扯着脖子喊价,你这样好了,” 说道这里,姚甜甜略微一顿,大大地眼睛转了一转,立即想到了一个主意,她一抬手,侃侃而谈,“你近期就贴出告示,就说山海羹在这个月的十五这天限量供应八份,底价是二两,想要吃着这道菜的可以提前派人来预约。当然了,因为是限量供应,为了保证喜爱这道菜肴的贵客能买到,要他们自己附上一个价格,到时候价格最高的八个人可以吃上菜肴,出钱少了的请等下个月再来!” “好,这个办法好。”虎妞首先鼓起掌来,她大声的说,“那些出钱少了得人,自然不好意思纠缠下去了,孙大伯这里也不会争得打架,您也就不用发愁应付那些惹不起的大爷,只管收银子就好了。” “不仅如此呢,”福生也带着兴奋大声的说,“那些没有吃到菜肴的自觉地丢了面子,下个月一定会把价钱定的高高的,这样如此反复,这个价格会越炒越高,那些有钱的贵客们不仅仅是再吃名菜,更会是在斗富了。” 嘿,不愧是叔叔调教出来的好学生哪,经济头脑就是灵光,自己这才刚提了个开头,他那已经揣摩了客户心里,想到了后续的增值效应上去了,将来山海阁的大掌柜非他莫属啊。 姚甜甜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孙大立,悠然说到,“孙老板还有什么担心的么?” “没,没,”孙大立这才回过神来,心悦诚服的说,“姚东家不愧是大财东,兰心蕙质,手下也是卧虎藏龙,小佬儿方才有眼不识泰山,以貌取人,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姚甜甜微微一笑,却并不痛打落水狗,她谦逊地说道,“孙老板太客气了,我们即将启程回县城,这里的一切还有劳孙老板打理。咱们以后合作的时候还长着呢,大家都要用心做事才是啊。” 119 我们都是一家人 “这件事全都听姚东家的吩咐。”孙大立已经心服口服,心头再无半点疑虑,真心实意的应着,“还有一事,……” 孙大立话说了一半,为难的搓了搓手,想了半天,才鼓足勇气继续说道,“这,这赚来的银子,怎么分呢?” “孙老板觉得呢?”姚甜甜并没有直接开价,而是闲闲的反问了一句,想摸一下孙大立的胃口。 “这,这,”孙大立嘴里结巴着,心里却飞速的再算着帐,以山海羹的出名程度,每月八份的量是不愁卖的,就是都按照最低价卖出去,每月也有十六两的进帐,刨去材料费等消耗,最少也能有十两的收益吧,就是他只拿一成,就抵的上他辛辛苦苦的干一个月的了。如果能在多争取一点,他孙大立就发达了! 盘算的清楚,孙大立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小声地说说到,“我,我孙家食府在清水镇上经营了二十多年了,地方也宽敞,配料来源绝对的可靠,我,我觉得我应该能拿两成。” 姚甜甜摇了摇头,在孙大立肉疼的快胯下了的脸色中,缓缓的伸出了三根手指,笑着说道,“孙老板与郭老板是多年的好友,对祥子和虎妞爷多有照顾,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也不能亏待了你孙老板啊。我可以给你三成!不过,有一个条件,” “姚东家您说,您说,您尽管吩咐,孙大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孙大立立即大声地说道,姚东家能这么容易得让出三成的收益,这大大的出乎了孙大立的预料,这比他自己盘算得一成足足高出了两倍啊,别说她有一个条件,就是有十个八个的,只要不要他孙大立去杀人放火,他都肯答应啊。 “呵呵,这件事不需要你赴汤,也不需要你蹈火,”姚甜甜笑得和善,收回了手指,轻声慢语的说道,“郭冬青郭东家在清水镇创业不易,他的饭庄虽然烧了,但是地皮还在,请孙老板给照应着,给祥子合虎妞看着,等他们有实力的时候再在这块地皮上盖个院子,也能让郭东家瞑目了。” “这事就是您不吩咐,小佬儿也打算这么干的。姚东家仁义,祥子跟上你这样的东家,是他的造化啊,我替去了的郭兄弟谢谢姚东家了。”说着话,孙大立深深地一弯腰,眼泪顺着眼梢悄悄的流了下来,不知道是他感伤的被烧死的郭冬青郭兄弟,还是感概自己遇上了这么一个好的买卖。 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孙大立飞快的摸了摸眼角,不好意思地站起了身来,连声说道,“小佬儿这就去打点姚东家和各位掌柜的住处,不耽误大家用膳了,小佬儿告退,告退。” 孙大立谈妥了生意,带着满心满肺的高兴走了,还自发自动的包揽了姚甜甜他们的住宿问题。 顺利的谈妥了这笔生意,顺带还让孙大立感激涕零,这是姚甜甜她们出杨家屯以来所不曾预料到的首战告捷,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大生意,是杨家屯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壮举。孙大立都走了,福生、狗娃和枣花他们几个还没反应过,一个个的还傻愣着没有缓过神来呢。 而祥子和虎妞两人却沉浸另一番感概和激动里。他们知道要在清水镇建一个院子没有五十两银子是办不到的,郭家大饭庄最红火的时候,他们还需要忙上一年才能赚够这些钱呢,现在郭家大饭庄被烧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些银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可是姚甜甜给他们指出了一条财路,不仅如此,她能体恤到祥子和虎妞自己重建家园的心情,还以东家的身份要求孙大立保护好郭家废墟的地皮,保护好他们重建父辈家园的希望,这怎么不让祥子和虎妞感动呢。 看着一屋子木雕泥塑一样的大伙,姚甜甜用筷子敲了敲饭碗,轻咳一声,大声地说,“一个两个的都傻了?不饿啊?满桌子的好菜放凉了也不知道吃?” “饿,饿了,早就馋的流口水了。”大壮首先反应了过来,他胳膊一伸,冲着盛山海羹的陶钵就去了。 还没等大壮够到勺子呢,福生却一把扯住了他,他盯着姚甜甜,一本正经得问道,“甜妞,既然咱们真的要开这山海阁,还要开在宁县县城里,那咱们就不能稀里糊涂的。” 姚甜甜没有说话,一挑眉梢,示意福生继续说下去。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山海阁就一个东家,那就是你姚甜甜!”福生颜色的说着,而且极为正式的称呼了姚甜甜的大名。 大壮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规矩的站好,也正经的附和道,“对,福生说的是正理,我看明白了,张罗这件大事情,非甜妞不可。我赞成福生的话,这事以后都听姚东家的。” 枣花没有说话,但是她的头也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眼睛里全是钦佩。 “好。”姚甜甜并不矫情的推辞,这次进城就是她一力促成,她带着叔叔的嘱托、带着身世的谜团,就是要把杨家屯推上这个时代历史的舞台,让它明扬四海,她目标明确,又有着多年的职场打拚经验,见惯了现代社会里花样百出的各种商家的经营策略,这幅担子自然是当仁不让挑起来了。 “不过,”姚甜甜话题一转,继续说道,“我可以主理一切事物,但是赚来的钱却是咱们杨家屯大伙的,叔叔在杨家屯多年,早就把杨家屯当做自己的家了,我孤身一人投奔了杨家屯,也把杨家屯当做了自己的家了。赚钱就是为了让家人的日子过得更好,这也是我奋斗的动力。如果你们还要跟我分个彼此,那咱们这件事就就此打住,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姚甜甜说的郑重,福生这个杨家屯的代理族长兼村长稍稍考虑了一下,也郑重地说道,“好,从此你姚甜甜虽然姓姚,但是百年之后,入我杨家屯的祠堂,享受后世的香火,咱们永世是一家人。” “好,好,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吃饭,吃饭。”大壮永远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大事一定,他马上又嚷嚷着,想要动手喝羹汤了。 不过,这一回,大壮的手还是没有碰到勺子把,只听‘噗嗵’、‘噗嗵’两声,祥子拉着虎妞一起跪倒在姚甜甜的面前,“姚东家,请你也收下我们吧,让我们一直跟着你。” “起来,快起来!”姚甜甜赶紧弯腰,一手一个扶住了祥子和虎妞,“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的山海阁还要指望着你们呢,你们不说,我也要要拉上你们的。” “不,”祥子摇了摇头,“我们不想只做一个大厨,我们想和大壮兄弟他们那样,做你的家人,无论你干什么,我们都言听计从的跟仔身边。” “对,我和祥子哥哥都想好了,我们要跟着你,只有跟着你,才能重振郭家,才能为爹和奶奶报仇,我才能不辜负奶奶和爹的期望。”虎妞也收起了跋扈和嚣张,诚挚的说道,“我之前不懂事,得罪了姚东家,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就收留了我和祥子哥哥吧。” 听了祥子和虎妞两人的话,姚甜甜有些动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家遇到,或多或少是和她姚家有些关联的,郭家饭庄的一场大火让祥子重新又变回了孤儿,让跋扈娇惯的虎妞也尝到了人情冷暖,这一切都是她姚家造成的,他们也是她姚甜甜的责任哪。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姚甜甜对祥子和虎妞还打着利用的主意呢,郭家大饭庄的一场大火让姚甜甜又背负上了郭家的一份责任,她对他们就不再仅仅是利用共赢,而是实实在在的在替他们打算了,所以她才给孙老板让出了三成的利润,让他看顾郭家的地皮,希望郭大伯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让姚甜甜没有想到的是,她本是愧疚的赎罪之举,对祥子和虎妞的触动会这么大,让他们能这么主动的要求做她姚甜甜的家人,这本是姚甜甜的心头所愿,又怎么有不答应的道理呢。 姚甜甜蹲下身子,一手一个拉着祥子和虎妞,诚恳的说道,“我本就是一个孤女,承蒙五奶奶为微不至的照顾,你们又是五奶奶好姐妹的后人,是五奶奶的后辈,自然也是我姚甜甜的家人。一家人之间,何必说的这么生分呢,你们快快起来。” 说这话,姚甜甜对呆愣着的大壮使了个眼色,嗔怪道,“大壮哥哥,还不快点来帮忙,你慢待了姨奶奶的后人,小心回去之后奶奶收拾你啊。” 听了姚甜甜的话,轧煞着手的大壮赶紧两步跑了过来,手上用力拉起了祥子,而姚甜甜也双手搀扶起了虎妞,把她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有样学样,大壮也拉着祥子坐下,大声地招呼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快点吃饭吧,再不吃,咱这一桌子好菜就都凉透了。” 120 少男少女间的微妙 祥子醉心厨艺,他做的菜自然都是很好吃的,姚甜甜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傍晚又揽下了一笔生意,借壳生蛋的利用了孙家食府,最终确定了双方的合作,这一番折腾下来,大家伙早就饿坏了。一大桌子饭菜,被大家伙风卷残云一般洗劫一空。尤其是那道极负盛名的山海羹,更是被喝了个盆干碗净。 大壮抚摸着自己的大肚皮感概着说,“好吃,真是好吃啊,怪不得人家花这么多银子都要抢着吃呢,当初找到竹笋这玩意的时候,看它不怎么起眼,真没看出来用它做出来的菜能这么好吃。” “明明是祥子哥哥的手艺好,”虎妞斜了一眼感慨地大壮,故意和他唱起了反调,“再好的材料遇到像猪一样笨的只知道吃的尺货,再好的东西还不是一样被糟蹋了。” “你,”大壮瞥了一眼抿着嘴偷笑得枣花,不自觉的打了个饱嗝,大着胆子指着虎妞抗议道,“你,你干吗总针对我啊,我又没找你,又没惹你的。” “咦,奇怪了,我怎么针对你了,我又没说你是猪,是你自己觉得自己笨的象猪一样才抢的话,怎么反过来还埋怨我了?”虎妞得意的撇了撇嘴,冲着大壮做了一个猪一样趴着的手势,自己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大壮一时语塞,被虎妞玩得文字游戏给摆了一道,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忍不住憋红了脸,尴尬的愣在了当场。 福生瞅了瞅尴尬的大壮,明着呵斥,实际上却是为他解围的说,“大壮,你每天就是知道吃,明天的正事也该走走心,过过脑子了。” “正事?”大壮不解的问出了声,他忘性极大的一下子摆脱了刚才尴尬的状态,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憨笑着说,“大事甜妞和你拿主意就好了,需要我干啥说一声就成。” 福生看着大壮那副天塌下有你们顶着的样子,忍不住苦笑不得扯了扯嘴角,提示道,“当初咱们要来清水镇的时候,你是投了赞成票的,你自己不记得为什么了?” 福生这一提点,大壮还懵懂着没有反应过来呢,枣花先有了反应。 当初他们几个在清水镇外讨论是绕镇而去还是进镇一游的时候,因为姚甜甜特意提到了先来清水镇上的成衣铺子里打听下绣活的行情,大壮才极为积极的同意他们先来清水镇,后去宁县县城的。 当时的枣花虽然感激大壮的处处维护,可是对于福生相对默然的态度还是有些暗自伤心的。可是,现在听到福生提起这件事,枣花心头一喜,福生当时看着默然,心里却还记挂着呢,就连嘴上一直嚷嚷的欢的大壮都没想到的时候,福生却还记着呢。 枣花心头暗喜,脸上也跟着泛起了阵阵羞涩甜蜜的红晕,她低着头,又向着福生的身边靠了靠,而福生在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看到枣花这么一副羞涩小媳妇的模样,大壮的心里一酸,涩涩的不是滋味了起来。而几乎是同时,他也想起了他们来清水镇的目的之一,就是帮助枣花打听下这里成衣铺的老板收了枣花的绣活会贩卖去什么地方。 哎,大壮暗自叹息了一声,暗骂自己还真被虎妞那个心直口快的疯丫头给说着了,就是一个吃货啊,枣花卖绣活这么重要的事他都没有记得,还需要福生提醒,怪不得人家枣花喜欢福生,不喜欢自己呢。 大壮正在黯然神伤,没看到虎妞向他嘲笑的又做了一个猪趴的动作。祥子眼神扫了一圈,把福生、枣花、大壮和虎妞之间互动的小动作都以一收入了眼底,看着一时有些沉默的场面,他打破了僵局,有些奇怪的问到,“你们来清水镇,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么?” 祥子这么一开口问,不了解内情的虎妞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死死的盯住了纠结的大壮,福生张了张嘴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眉稍挑了挑,眼神一转,把这个解说的机会让给了大壮。 大壮正在纠结着自己的表现太差,在枣花面前丢了分呢,却没发现自己又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等他感觉到好几道目光的审视,仓皇的一抬眼,正看到福生挤眉弄眼提示的眼神,他一慌,习惯性的询问脱口而出,“啊,啊?我,我又怎么了?” 姚甜甜把大壮、福生、虎妞和枣花之间的互动也瞅在了眼里,她对憨直的大壮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轻缓的开口,对着祥子何虎妞说到,“其实,我们这次来清水镇,除了来探望你们之外,还有件事要打听一下。” “你们打听什么?”虎妞对姚甜甜已经佩服到家了,听到她说话,她收起来对着大壮的那幅鬼脸,正经了脸色,有些讨好的说道,“我别的不敢说,但是在清水镇混了这几年,清水镇上还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 “这事啊还非得你帮忙不可,”姚甜甜微微一笑,轻松的解释道,“咱们得枣花心灵手巧,做的一手好绣活,可是她的绣活基本上就卖到清水镇的成衣铺子里,价格上就低了不少。这次我们既然要进城去,就想着自己卖到城里去,想从清水镇的成衣铺子里侧面的了解下情况,到了城里也好谈不是。” 听姚甜甜夸奖枣花心灵手巧,虎妞忍不住又上下的打量了枣花几眼,有些迟疑的说道,“听人说成衣铺子里收的一批绣活很受城里的太太小姐们欢迎,其中就数并蒂莲花的帕子最出挑,莫非是,……” 枣花腼腆的点了点头,谦逊的说,“我是喜欢绣莲花,虎妞姐姐也看到过我的绣活么?” 虎妞确认了枣花就是那帮常去成衣铺子的小姐妹们最喜欢的并蒂莲花帕子的作者,知道她一双巧手闻名乡里,并不是她之前以为的就是一个闷闷的木头人,毫无可取之处。怪不得那个憨头憨脑的大壮对枣花念念不忘呢,虎妞心头一阵不是滋味,突然对于自己之前没有学习一技之长无比的懊恼了起来。 虎妞沉默了,善良的枣花却不知道虎妞几息之间已经转了那么多的念头,她有些怯怯的说道,“是我想偏了,或许是绣并蒂莲花的另有其人,让虎妞姐姐为难了。” “不,”虎妞摇了摇头,她虽然对枣花的一双巧手有些嫉妒,但是她也是一个有一说一的磊落性子,还是有些闷闷的说,“她们喜欢的并蒂莲花的帕子就是你绣的,只不过,我,我更喜欢富贵的牡丹,没有用过莲花帕子罢了。” “既然虎妞姐姐知道这事,又对成衣铺子的事情这么熟悉,这事就拜托虎妞姐姐去帮忙打听一下了。”姚甜甜看出了虎妞藏不住、全摆在脸上的小心思,生怕枣花尴尬,飞快地接过了话茬说到。 对于姚甜甜的嘱托,虎妞还是没有折扣的,她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这事也不用刻意去打听,他们家的衣服都是从城里锦绣坊进的货,他们收上来的绣活也打多数送到那里去。” 略微一顿,虎妞似乎又蹙着眉头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他们家收绣活的生意确实赚的很好,他们家的雅菊曾经和我炫耀过,说他们只要坐等着大家把货送上来,去取衣服的时候转手一卖就有两三倍的利润呢。” “两三倍?”大壮忘记了方才的尴尬,惊讶的叫了起来,“哇,那枣花绣的一块小小的手帕就能卖到五文钱了?除去料子钱,也能净赚四文,比那些出去打短工的壮劳力可强多了。” “切,赚的多不是应该的么?”虎妞不屑的反驳着大壮的话,“打短工就是卖把子蛮力气,绣活,绣活……” 说道这里,虎妞卡壳了,她从小就没有静下心来去琢磨过女红,对于绣活自然说不出什么门道来,有心要求助这方面地权威专家吧,可一想到自己竟然要向那个木头样的枣花求助,虎妞又心有不甘,所以整个人就这么停在了哪。 枣花不惯于和人家争什么,她仿佛没留意到虎妞身上淡淡的敌意,反而很感激她为自己说话的,见她停住了,自然地就接过了话茬,辩解道,“其实绣一块好的并蒂莲花帕子也要花上十几天的工夫,除去买料子和丝线的花费,原来一块帕子也赚不到一文钱的。” “如果这次进城能卖上大价钱的话,就能多赚一些了。不过,”枣花憧憬的说着,突然语气一转,感慨的说,“不过,我辛辛苦苦的绣上十多天,还不够人家喝一口羹的钱呢。” 姚甜甜听了枣花的感概,轻声地笑了,“呵呵,枣花姐姐也不用羡慕别人,等有一天你开一间绣坊的话,你的手艺被更多的人认可和赏识,那赚起钱来可不比饭庄难哦。” “我,我能开间自己的绣坊?甜妞妹妹你说的是真的么?”枣花眼睛里闪闪的冒着小星星,热切的望着姚甜甜,早就没有了一往的腼腆和羞涩。 121 ‘枣\’字印迹 看着瞬间就判若两人的枣花,姚甜甜一阵感慨,谁说古代的女人没有自己的梦想?只不过在君权、父权、夫权为纲时代大背景下,她们的梦想没有生根发芽的机会罢了。就如同枣花,她虽然有着一手女红好手艺,还不是处处看着夫家准婆婆的脸色行事,平日里看着完全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可是一旦点燃她心中希望的种子,马上容光焕发的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姚甜甜还没感慨完呢,兴奋的枣花已经蔫了下去,她怯怯的瞥了一眼福生,又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样子,低声地说,“我,我想多了,开店做生意都是男人们做的事情,我就是踏踏实实的绣活就好。” 枣花话音落地,福生原本赞许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他暗自叹息了一声,有些不死心的说了一句,“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有姚东家在呢,你怕什么?她说能开就能开,哪有她办不到的事啊?!” 听了福生的话,枣花眼里的神采又恢复了一些,她感激地小声说道,“那,那这事就全凭听你做主了。” 福生摇了摇头,叹息出口,“哎,你,你就听姚东家的安排吧。” 看着诺诺应声的枣花和很铁不成钢的福生,姚甜甜打心眼里替他们这一对订了亲未婚小夫妻暗暗揪着心,枣花从小受到的潜移默化的教育,定亲后又被杨二婶调*教压制着,想让她一下接受女人也可以撑起半边天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福生可能等得了枣花转变过来,杨二婶那个准婆婆又能不能接受枣花的转变呢? 不过,这些麻烦不是她姚甜甜能处理的了得,人心和情感是最微妙的东西。即使姚甜甜在另一个时空里的现代,科学发达、技术突飞猛进,依然无法破译情感的问题,在这方面,她姚甜甜本身也是一枚失败的例子,对于福生和枣花的未来,还有枣花与杨二婶之间的婆媳关系,枣花她,只能靠自己了! 姚甜甜一楞神间,发现福生和枣花两人都怀着期待等着她的说话呢。姚甜甜赶紧掩饰性的轻咳一声,略一斟酌,刻意避开了那些开绣坊的愿景大话题,对着枣花认真的说,“枣花姐姐绣花的手艺这么好,我一定不会让你的手艺埋没了的,至于将来能发展到什么样,我不敢预料,但是现在我们的目标是让那些喜欢你绣的莲花的人知道这是你绣的,而不是只认那些赚了你的钱的绣坊。” “那,那我要怎么做?请甜妞妹妹教我。”听姚甜甜没有说马上就开绣坊,而是先要扬名,这个枣花是能接受的,她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盯着姚甜甜急急的问道。 “嗯,……”姚甜甜拖着长长的尾音,想了一下,问道,“枣花姐姐,你身上可还带着丝线?” “带着呢,带着呢,”枣花说着,在随身的包袱里一阵翻找,找大好几小团丝线,捧着了手里,举到了姚甜甜眼前。 姚甜甜打眼一扫,指着枣红色的一团丝线说道,“你叫枣花,就要这种枣红色的线好了。以后你再做绣活,都在左下角绣一个‘枣’字,那些太太小姐们,见到这个字就记住你的名字了。往后,这就是你的招牌了。” “嗯,嗯,”枣花连连点头,有些羞涩的说,“我记住了,‘枣’字我会绣的,这个字,福,福生他教过我的。” 枣花这边满心甜蜜欢喜,虎妞那边却大大的打了个呵欠,小声地嘟囔道,“孙大伯准备客房怎么这么久还没准备好啊。” 虎妞这一提醒,姚甜甜才警觉原来时间已经过了好久了,外面的天色早已经黑透了,清水镇上燃起了万家灯火。 就在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孙大立带着喘息的声音响了起来,“姚东家可吃好了?” “吃好了,孙老板进来说话吧。”不用姚甜甜费心,福生这个未来的大掌柜出面招呼道。 ‘嘎吱’一声轻响,孙大立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了,他偷偷的扫了一眼桌子上狼藉的杯碗,脸色稍微一转,就带着歉意小心翼翼地说,“让姚东家和杨掌柜久等了。” 略微一停,孙大立又接着解释道,“咱们清水镇地放小,东西粗鄙,比不得东家家里。小佬儿赶着去铺子里挑了几套全新的被褥,东西不好,但很干净,还请姚东家不要嫌弃的好。” 原来孙大立这么久没出现,是去挑选被褥了,看他整个人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姚甜甜相信了他的话,放下刚才升起的疑心。 姚甜甜心头一阵惭愧,虽说做生意合作要多留个心眼,可是他们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的和人家孙老板合作,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自己欺骗人家在先了,心里总堤防着人家耍什么心眼识破了自己,结果自己心头有鬼,看人家坦荡、周到的招待也觉得有鬼了。 仔细想来,孙大立虽然也会有些小心思,但是整体来说却比自己另一个时空里的商人们诚信多了。他们刚才谈定了合作都是口头约定的,可是孙大立却没有要签署什么书面的东西。 这次的合作,不论从原料角度还是技术角度,主动权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孙大立有要任何保证的就应承下来筹划下个月十五号的售卖了,一点也没担心她姚甜甜食言而肥,反而是忙前忙后、殷勤的招呼着,这让姚甜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姚甜甜带着一丝愧疚的正在感慨,福生却进入角色很快,称职的扮演着大掌柜的角色,他笑容满面地道谢,“有劳孙老板费心了,我替我们东家谢谢孙老板了。” “哪里,哪里,以后还靠姚东家和杨掌柜的多多提携,多多提携。”孙掌柜终于喘匀了气息,也谦逊的说着。 “好说,好说。”福生笑着打着哈哈,看了一眼窗外,说道,“天色不早了,就请孙老板带路吧。” “应该的,应该的,大家随我来。” 孙大立说着话,轻轻一弯腰,然后转身,头前路。姚甜甜带着福生、大壮、枣花、虎妞、祥子一行人跟着孙大立出了雅间,奔向了他们的后院,直接来到了他们孙家待客的小跨院。 看得出,孙大立是很用了心的,房间都打扫得一尘不染,被褥如他自己说过的那样,都是崭新的,缎子被面,怕已经是清水镇上最好的了。姚甜甜被安排了最好的单间,布置雅致用心,环境又安静,劳累了一天的姚甜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睡,第二天天光刚刚放亮,姚甜甜就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孙大立已经周到了派了他的儿媳妇花娘来照应着了。 梳洗完毕,姚甜甜惬意的推开了房门,一抬眼看虎妞正迎面走来。经过了一夜的休息,虎妞的神色比昨天好了许多,换上了家常的衣裳,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了许多。 姚甜甜在赞赏的打量着虎妞,一错眼却发现了随后赶来的枣花一脸的萎靡,盯着两个熊猫眼全,眼睛里面还布满了红血丝。 姚甜甜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枣花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姚甜甜的喊声,虎妞也回过头去,‘唉呀’一声叫了起来,“你,你昨天夜里好好的不睡觉,自己在外屋摆弄啥来啦?瞧你这副样子,要是天再黑点,我还以为见到了鬼了呢。” “我,我,”枣花摸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蚊子哼哼一般低声地解释道,“昨天,甜妞妹妹说要在手帕子的角上绣上枣花的‘枣’字,那样人家用帕子的人就知道是我绣的了。所以,……” “所以你就熬了一宿,连夜补上了?把自己熬成了这副鬼样子?”虎妞不能枣花说完,就大声地嚷嚷了出来。 “嗯,”枣花点了点头,头垂得更低了,讷诺的说,“我,我还是没有绣完,才补好了五块。” 姚甜甜走过去,心疼的拉起了枣花有些红肿的手,小声的嗔怪道,“我的傻姐姐啊,补上印迹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呢。” “我,我,我绣了这么多年的绣活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还可以这样。这一回,我跟着大家进城一趟不容易,很想亲眼看着,看着……” 枣花说道这里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姚甜甜却善解人意的替她把话说完了,“你想亲眼看着大家抢购你的帕子,夸你绣的莲花鲜亮是不?” “嗯。”枣花点了点头,把手从姚甜甜的手里抽了出来,“我,我再去收拾一下,看还有什么没有收拾妥当的。”说着话,枣花一扭身,又跑回了屋子。 枣花刚一跑开,姚甜甜接着往外走,还没来及的走出院门呢,就听到外面福生刻意放大了声音的客套声,“孙老板,您太客气了。不过,这事我还要问过我们姚东家的意思。” 122 孙大立赠送马车 听福生刻意放大的话音,姚甜甜知道他确实是拿不定主意了,才这么大声地说话,想引她出来商量的。 姚甜甜心头好奇,通过了昨天这一役的表现来看,和她之前的猜测一样,福生绝对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而且,福生在实战中成长的很快,到了最后,他已经能很快的进入角色,和孙大立一来一往的对答,毫不怯场了,现在又有什么事他拿不动主意了呢? “什么事啊,杨掌柜还要问我?”说着话,姚甜甜轻轻的推开了小院的大门,迈步走了出来。 见到姚甜甜露面,福生明显的松了口气,他指着院子前的一辆宽敞的马车说道,“东家,孙老板太客气,为咱们准备了马车。可是,……” 其实不用福生说,姚甜甜也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估计是孙大立看到了他们寒酸的驴车,特意给他们准备了这辆宽敞气派的马车。也许其中还带着试探和探究的意思。 孙大立来了这么一手,就真的为难住了福生,若说推辞不要吧,他们进城去确实需要这么一辆马车冲冲门面,福生心里肯定不舍得;若说接受吧,他又无法解释,他们几个明明是有钱的大户,为什么穿的这么寒酸,还赶了这么一辆破驴车。这才大声地求助姚甜甜的。 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姚甜甜混不在意地一笑,假装对着福生歉意的说道,“本来这回出门就是我一时兴起,穿了这身衣裳,又新奇的要坐驴车,让你们几个跟着我为难了,孙老板也是体恤你们的一番善意。” 说到这里,姚甜甜眉梢一挑,大眼珠子灵动的转了转,轻松的分派说,“孙老板的一番好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推却了。这样好了,枣花昨夜劳累,需要补充下睡眠,让虎妞照应着,她们两个坐马车回去。至于老驴车么,我还没坐够呢,你继续给我赶着吧。” 姚甜甜轻轻松松的一番话就化解了难题,既要到了马车,又装作无异的解释了他们寒酸着出门的原因——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什么好奇嘛,穿成村姑样,坐了老驴车,当作好玩来了。 福生心领神会,赶紧对着孙大立拱了拱手,谦虚的说,“既然我们东家开恩吩咐下来了,我这就替枣花和虎妞谢谢孙老板的照应了。” 其实,孙大立是在昨晚很晚的时候才听小伙计说起来,这个通身气派的姚东家竟然是坐了老驴车来的。谨慎的孙大立这下有些睡不着觉了,他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财大气粗的东家为啥这么辛苦的坐了敞篷的驴车出门。思来想起的想了一夜,他终于有了一个主意,把自己新置办的一套宽敞的车马拉了出来,说是要送给东家代步,就看他们是收还是不收,又是怎么过说法。 果然,一见到这套气派的车马,福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孙大立也把心绷得紧紧的,可是姚甜甜一出来,只是闲闲的一番话,就轻描淡写的收下了他的马车给随从使女用,自己却因为好玩,继续乘坐驴车。 这让孙大立放心的同时,又开肉疼的后悔了起来,这套新置办的车马足足花了他八两银子呢,当初他是狠了狠心,才置办下的,自己还没用上几会呢,就因为一点疑心就给送了出去。现在他是放下心来,可马车却要不回来了,真是做了桩亏本的买卖,孙大立悔的差点当场就给自己俩大嘴巴子。 但是,现在姚东家的身份确凿无疑了,孙大立就是把肠子都悔青了,他也不能开口再把马车要回来了。否则,姚东家发觉他试探的意图,一生气,不和他合作了,他之前的殷勤相待就全白费了,鸡飞蛋打,什么也捞不着。 越想越觉得后悔,孙大立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硬装大度的说,“姚东家不嫌马车鄙陋,能帮的上贵随从的忙就好。”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祥子已经熟门熟路的从孙家食府的厨房里出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还冒着热气呢,一边走他一边说,“杨掌柜,按照你的吩咐,把咱们路上的吃食都准备妥当了。” 福生点了点头,却恭敬的副对着姚甜甜建议道,“东家,这里去宁县路不大好走,您又喜欢坐驴车,咱们是不是早点出发啊?” 姚甜甜和原版的小甜妞一样是个路痴,根本不知道此去宁县县城有多远,路怎么个走法,听到福生这么提醒暗示,哪有不听的道理,她装作虚心纳建的样子,点头应承到,“嗯,趁着天气凉爽,咱们这就走吧。” 枣花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拎着小包袱走了出来,她脸上补了些粉,看起来已经不那么难看了,但是眼中的红血丝还在。姚甜甜见了,冲着旁边的虎妞使了个眼色,叮嘱道,“昨晚没有睡好,就不要陪着我坐驴车了,去马车上闭目歇会吧。” 枣花胡乱的点了点头,躲躲闪闪的上了马车,虎妞稍一犹豫也选择了舒适的马车,跟着枣花钻了进去。 一番场面上的客套之后,姚甜甜一行从清水镇出发了。 姚甜甜如她自己说过的那样,依旧坐了老驴车,旁边放着装有竹笋和各色山货的背篓,还是大壮赶车,福生在车辕上作陪。 而祥子则赶了宽敞的马车,载着枣花和虎妞走在了老驴车的后面,迎着初升的朝阳,这么一组奇怪的组合就出了清水镇,转上了管道,向着宁县县城的方向进发了。 赶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路,清水镇已经被他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再也看不到半丝影子了。祥子一甩鞭子赶着马车跟了上来,大声地说道,“姚东家,往前有一段路不好走了,这太阳也越来越毒了,您还是上马车吧。” 听到祥子的建议,大壮干脆一抖手腕勒住了老驴,附和到,“是啊,甜妞,这里离着清水镇已经很远了,那个孙大立早就看不到了,你还是上马车吧,要不然这一路颠去城里,可够你受的。”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姚甜甜抻了抻有些有些僵硬的胳膊,从善如流的从老驴车上下来,换进了舒适宽敞的马车里,靠在铺着软垫子的车壁上,她感慨地说道,“还是有钱好啊。” ‘噗哧’一声,闭目假寐的枣花笑出了声来,她睁开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笑着说道,“瞧你平时的沉稳聪明劲,多少有阅历的男人们都不如的。怎么这会说话又像个孩子了?” “人家说的是实话嘛,”没有了外人,姚甜甜卸去了一本正经的伪装,在亲昵的枣花面前竟然有些撒起娇来了,“那个驴车又颠又晒的,就是没有这马车平稳舒服,困了还能靠在柔软的车壁上歇会儿。” “这话在理,要不这世上的人都肯花钱置办好车马,买好衣裳呢。”虎妞也凑趣的说道,她打量了一下姚甜甜和枣花一幅村姑的打扮,斟酌的问到,“说起衣裳,你们要不要去锦绣坊添置上几身?咱们这次是要办大事,而这城里人啊,以衣取人的人多了去了,……” 虎妞的话没有说完,却住了嘴,尴尬得垂下了头去,她想起了自己和姚甜甜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她就是看着甜妞传着土里土气的,很是瞧不起她,结果一番比试下来,她输的很难看,也输得心服口服。 姚甜甜也想起了她和虎妞的第一次相见,那时候的虎妞还是一个跋扈任性、肆意鲜活、被奶奶和爹爹宠着的孩子。可是,就在一夜之间,郭家大饭庄毁于一旦,虎妞从被捧在手里的娇女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还背负着亲人的仇恨,她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收起了那幅大小姐的意气指使,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而这一切,都和她姚甜甜或多或少的有着关联,她不想虎妞尴尬,赶紧自然的接过了话茬,“到了城里是要添置几件衣裳的,不过,去哪里买都可以,就是不能去锦绣坊。” “哦?为什么?锦绣坊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成衣铺子啊,现在手头又补缺银子,为什么不去锦绣坊呢?”虎妞见姚甜甜没有提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话题,也就压下了心头的尴尬,认真地问道。 “是啊,甜妞,虎妞姐姐不是说我的绣活就是被卖到锦绣坊去的么?你也打算直接把绣活卖到锦绣坊去,咱们为什么不顺便在那里添置衣裳呢?是因为那里的价格太贵了么?”枣花也上了心,奇怪的问道。 姚甜甜伸出手来,晃了晃手,却卖了一个关子,“就是因为咱们要把绣活卖到锦绣坊去,而且还要卖高价,所以咱们才绝对不能穿着现在这一身进锦绣坊的大门。” 神神秘秘的说完,不管虎妞和枣花两人好奇的目光,姚甜甜径直倚靠在柔软的车壁上闭目养神了起来。留下了枣花和虎妞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猜不透精灵古怪的姚甜甜这一次又要算计锦绣坊什么。 123 置办行头 有了孙大立友情赠送的宽敞马车,姚甜甜一行进城果然轻松了许多,不但姚甜甜、枣花和虎妞不必忍受毒日暴晒之苦,就连祥子、福生和大壮他们几个也能轮换着进马车里来休息一下。 吃过了自带的午餐之后,轮到大壮和福生赶车,祥子来马车里休息。他略微的休整之后,规规矩矩的坐直了身子,恭敬的问道,“东家,咱们进城准备怎么住啊?” 姚甜甜想了想,脑子里实在对这个宁县县城的客栈没什么印象,只得求助祥子,“祥子哥哥平时常来城里,可有相熟又可靠的客栈啊?” “有,”祥子点了点头,“我平时进城的时候都是住在一个叫客来如家的老店里,这里的老板做生意规矩,为人热情,价钱又公道,在城里的口碑极好,是最合适的住处了。” 客来如家?还不如干脆叫如家得了,就像她另一个时空的世界里有一个全国连锁型的经济类酒店,各大城市遍地开花,他们装修风格统一,都是黄蓝色调的,很好认,就像它的宣传小册子上宣传的那样‘不同的城市,一样的家’。 又想远了!姚甜甜赶紧收回飘忽的思绪,轻轻的咳嗽一声,认真的说道,“这客栈的名字让人觉得很温馨,客来如家,感觉就很亲切,看来这家的老板也很会做生意啊。” “是啊,是啊。”住惯了这家店的祥子点了头,补充道,“老板也觉得这个名字好,老客们都认这家店了。做生意旺季的时候,这里经常客满,来到晚的客人没有房间住呢。听说前一阵,老板重新找了一块地皮,又盖了一个客栈,跟老店的风格一模一样,打算交给他儿子经营,名字还是叫客来如家。” ‘噗’,姚甜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刚才她还觉得自己想多了,没想到人家这还真连锁上了。看来这古往今来,不管哪个时空,人们的思维模式差的并不多,这做生意的道理也都是相通的啊,生意好不好,就看这做生意的人愿不愿意花心思去想办法了。 看着姚甜甜异常的举动,祥子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东家,这家父子客来如家客栈有什么不妥么?” “不,不,这家客栈没什么不妥。”姚甜甜赶紧拉回了心思,摆了摆手,嘱咐道,“既然你和老板相熟,知根知底的,咱们这回就住在这家客栈了,麻烦祥子哥哥出面打点下吧。” “东家放心,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算计着时辰也快差不多到了,我这就去准备了。”祥子说着话抬起了身子,一撩车帘子钻了出去。 祥子是个稳当的,做事踏实的很,他替换了福生,赶着马车进了宁县县城的大门,然后拐上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熟门熟路的把马车赶进了‘客来如家’的院子。 客栈的伙计很热情,也很专业,对于一辆不错的马车后面跟着一辆老驴车,这样奇怪的组合也没有表述出过多的惊讶。祥子熟碾得和老板打过招呼,要了三间大客房,带着姚甜甜一行踏实的住了下来。 由于天色尚早,还不到用晚饭的时候,祥子、福生和大壮他们三个稍稍的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赶来了姚甜甜的房间,而虎妞和枣花已经在了。 刚迈进门槛,大壮就大着嗓门迫不及待的问道,“甜妞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干啊?你快给大伙说说吧,咱们……” ‘嘘’,福生赶紧阻止了大壮的大嗓门,小声地提醒他到,“这城里不比乡下,你说话要注意点分寸,现在咱们都是伙计,都要听东家的吩咐。” “对,对,对,我忘记这茬了。”大壮部好意思的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的憨笑着说,“嘿嘿,现在请姚东家分派吧。” 姚甜甜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见虽然只有大壮再问,但是大家伙的脸上都写着问号呢。她也不再卖关子了,接着上午关于衣裳的话题说到,“俗话说,人要衣装,马要鞍,咱们先去找一家裁缝铺子,去置办几身行头再说。” “裁缝铺?”祥子一蹙眉,确认般的问了一句,“东家你说的士裁缝铺,不是成衣铺?” 姚甜甜很肯定的点了点。 “可是这几年大家都习惯去成衣铺子里买衣裳了啊,那里面都是从州里或者京城传来的时兴衣裳,很少有人买布裁衣了啊。”祥子说着,扭头冲着虎妞说到,“他们城里人都喜欢去的锦绣坊,之前也是接布做衣的,但是生意惨淡,被迫改从州里进些时兴的成衣出售,这才渐渐的在同行里脱颖而出,生意火爆起来的,虎妞,我没说错吧?” “是啊,是啊,锦绣坊就是依靠倒卖绣活和成衣发家的,在宁县县城里,在锦绣坊买的衣裳,穿出去最时兴,最有面子了。”虎妞自从上一次在郭家屯比赛输给了姚甜甜之后,曾经在在自己最擅长的穿衣领域内很下了一番功夫,把宁县县城里最时兴的成衣铺子都摸了一遍。 原本她是想在遇到甜妞的时候找回自己丢了的面子,可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反省了自己,也重新认识了甜妞,比试的想法也就自然而然的没有了。不过,她收集的信息却没有白费,正好一古脑的说给大家听。 虎妞稍微一顿,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除了锦绣坊,其次就是江南衣装、春儿媚、美衣家、锦瑟居,……,可是,这些铺子通通都是买成衣的,最多就是客人穿着不合身的他们稍微给改一改,基本上都不做裁缝的生意了。” 听着虎妞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成衣铺子的名字,而对裁缝铺子却只字未提,福生奇怪的‘咦’了一声,禁不住说道,“我偶然听到我娘说起过,宁县县城里最有名的裁缝铺子是蝶衣坊的,说是传了还几代的老铺子了,现在也也敢行做成衣了么?” “蝶衣坊?”虎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还真想起了这么一家铺子来,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家铺子,他们家好像不卖成衣,只卖布料做衣裳。不过他们好像生意很惨淡,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着,客来如家的小伙计提着热水壶挨门的添茶来了,他听到了虎妞的话音,满脸惋惜的插话说,“客官,您说的是蝶衣坊吧?老东家坚持不肯卖成衣,真是可惜了,多少年的老铺子了,就这么没落了,那些大师傅、小徒弟们都改行的改行,去别的去别家。他们老当家的前几天刚刚没了,现在接收蝶衣坊的是他们家的小姐,听说手艺是没得说,可是现在的人们都买现成的成衣去了,哪还有多少人裁布做衣裳啊。” “那,这家蝶衣坊在哪里啊?离这里远不远?”姚甜甜微微一笑,轻缓的问道。 “蝶衣坊离着咱们这里不远,出了大门,沿着大路直走一刻钟的时候,稍一左转就是了,老铺子曾经热闹过,铺子的店面不小,现在,哎,就是没什么客人了。”小伙计,一边详细地说着,一边惋惜的摇着头。 “好嘞,不打搅各位客官歇息了,有事您招呼。”客栈的伙计添好了热水,提着水壶退了出来。 伙计走了,还细致的给带上了房门。姚甜甜却站起了身来,满面笑容的挥了挥手,“走,咱们现在就去蝶衣坊!” “去,去蝶衣坊?”虎妞困惑的一挑眉头,不解的问道,“东家你为什么非要自找麻烦的找裁缝铺子呢,买现成的不是又时兴又方便么?” “我选蝶衣坊是因为它是间老铺子,当家的手艺又好。”姚甜甜看着一副刨根问底模样的虎妞,又环视了一圈大家脸上都带着一幅认同虎妞问话的表情,她又缓缓地坐了回去,“我之所要选一家手艺好的裁缝铺子,是不想多花冤枉钱,却穿上满大街的人都在穿的同样款式的衣裳。” 虎妞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可,可是,大家都觉得穿锦绣坊的衣裳是最有面子的事,多花点钱也是大家心甘情愿的啊。再说了,那么贵的衣裳,怎么会满大街都穿一样的呢,只有舍得花钱的富贵人家才舍得去锦绣坊挑衣裳呢,听说上回在县老爷三夫人举办的什么花会上,那些富贵的太太、小姐们都穿者锦绣坊的衣裳,可好看了。” 虎妞一边说着,脸上渐渐流露出憧憬和羡慕的神色来了。 姚甜甜却听了个满脸的黑线,她眼前自动的浮现出了一群莺莺燕燕们穿着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衣裳集会的场面来。这,这,这整齐划一的着装多么像她在另一个时空里的那些大公司的工装哪,只不过这些有钱的太太小姐们的职业有些特别,那就是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米虫。 这么一想,姚甜甜更坚定了自己量体裁衣的想法,她对着迷离倾羡的虎妞坚决的说到,“走吧,这一回跟着我去裁缝铺子,保管你少花钱,还能享受别人羡慕的注视。” 虎妞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如果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但是说这话的是甜妞,那个在她眼前创造的好几个不可思议奇迹的姚甜甜,这样虎妞不由得不相信了起来。 124 蝶衣坊的老板蝶舞 姚甜甜带领着福生、大壮、枣花、祥子、虎妞一行人出了客来如家的大门,按照小伙计的指示,顺着门口的大路一直往前走去。 果然,走出了没有多远,就看到了路边树着一块崭新的木牌子,上面刻着几个苍劲中又不乏秀气的几个字:蝶衣坊,旁边画着一只翩飞的蝴蝶,下边还画着一个弯曲的箭头,直指向旁边的一条街道。 姚甜甜对这种指示盘暗中赞赏的点了点头,祥子却奇怪的‘咦’了一声,轻轻地自言自语道,“这里什么时候树了这么一块牌子啊,我住了这么多回的客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有个牌子呢。” “祥子兄,你之前没见过很正常,你仔细看一下,这牌子是新立的,你看它的木板还是鲜的呢。”福生仔细端详着蝶衣坊的牌子,带着欣赏说道,“估计这是那位新接手的女当家的手笔了。” 几个人一边聊,一边按照指示牌的方位走,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一个颇为大气的铺面前,上面有写年头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大字:蝶衣坊,显示出它曾经的辉煌,不过这几个字和指示牌上的几个字字迹不同,看的出来不是出自一个人的笔下。 拾阶而上,迈步跨入了铺子里面,却是和姚甜甜他们之前得到的信息不同,铺子不仅仅是卖布做衣裳,而是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摆着尺子、剪刀等裁衣的工具,迎面的墙上的货子上摆放着各种花色,各种质地的料子,旁边挂着一件做得的衣裳,像如今的裁缝这个行当一样,显得很寥落。 而另一部份则迎面的墙壁上都密匝匝地挂满了做好的了成衣,按照不同的布料分割成了几块区域,供不同消费阶层的人们选择。看得出来这一番布置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见到有客人上门,小伙计快步迎了上来,小伙计悄悄地打量了姚甜甜一行人,然后,笑容满面地停在了他们中穿着最好的虎妞面前,他殷勤的哈着腰,向着那一排成衣中中档布料的部分一指,大声的说,“客官要选些什么衣裳?本店是百年老店,应有尽有,请随便挑选。” 小伙计话音刚落,就听到内堂里传来一个爽利女生的呵斥,“没眼力的东西,几位都是贵客,当然的挑咱们店里最好的衣裳了。” 随着说话声,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女子快步走了出来,她含笑停在了姚甜甜面前,爽快的道歉到,“小伙计眼皮子浅,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贵客见谅。我是这蝶衣坊的东家蝶舞,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咱们店里的衣裳是从州上新近的最新的款式,用的最好的料子,贵客您可以慢慢挑选。” 原来这就是新接手的东家了,从她沿路竖立的铺子引路盘,到这店铺里一分为二的经营区域,看得出她为了这个百年老店的起死回生,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了。而且她还有识人之明,并不是仅仅从穿的衣衫上给人贴标签,给这个女东家有想法,有魄力,有眼力,假以时日,她定能抢了锦绣坊的风头,重树他们百年老店的风采。 姚甜甜暗自赞许的点了点头,却缓缓的向着铺子的另一边,摆着各色布料的那边走去。 看着姚甜甜的举动,蝶舞眼神变了变,闪过一丝欣喜和赞赏,脸上招牌式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她快步跟上了姚甜甜,试探的问道,“贵客,是打算量体裁衣?” 姚甜甜点了点头,有些感概的说道,“买那些千篇一律的成衣有什么意思,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做出来的衣裳才好。” 姚甜甜此言一出,蝶舞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豪爽的说道,“贵客说的太对了,穿那些批量做出来的成衣有什么意思,只有量体裁衣,师傅们真心实意的为一个人特定制做的衣裳才是真衣裳呢。” 说着话,蝶舞变戏法式样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软尺来,激动得说,“不知道归客们是要做短袍还是做裘衣,只要您说的出名字来的,就没有我蝶舞做不出来的。” “哦?蝶老板对自己的手艺这么有自信?”姚甜甜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带着笑问道。 “那是自然,”说到自己的专业,蝶舞自信的挺了挺肩,“在这个县城里,如果我蝶舞的手艺认了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的。只要您能说的出来的样式,我蝶衣坊保证能给您做的出来!” “如果给你画出图样,你也能照着做出来?”姚甜甜看着自信满满的蝶舞,悠然的追问了一句。 “您自己提供式样?”蝶舞喃喃的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起来,先是不可置信,后是若有所思,最后是欣喜雀跃的喜悦爬满了眼梢,试探着问,“敢问贵客是做什么的?您提供图样做了衣衫是自己穿,还是,……” 有意思,这个蝶老板脑子不是一般的灵光嘛。姚甜甜在只说了个提供图纸式样,她那就已经联想了这么多了,或许真的可以合作一把?姚甜甜原本想着把枣花绣的绣活还是继续卖去锦绣坊,让枣花辛辛苦苦绣了这么些的年绣活,除了能达到可观的收益之外,还能扬扬名声。 可是见到这个心思灵透的蝶衣坊老板蝶舞之后,姚甜甜心中萌生了另一种想法,枣花的绣活做的再好,毕竟产量有限,再怎么运作,除了为枣花一个人扬名之外也得不到多大的经济效益。 而她背负着身世的谜团,背负着叔叔的嘱托,是要让杨家屯的乡亲们过上好日子,让整个杨家屯扬名。后来,她郭家大饭庄的惨案之后,又结合山海羹的特色,决定用杨家屯出产的竹笋,大力的推广山海羹,让它扬名四方。随后再把荒山上种植的大批草药推广出来,彻底的让杨家屯名声大振。 可是,这样一来,她的精力就要用在山海阁的筹建方面,难免就没有精力再顾及到和锦绣坊的老板掌柜们斗智斗勇了。而这个心思通透,擅长裁缝手艺的蝶衣坊女老板则不同,她的全副精力就是重新振兴他们的蝶衣坊,而她的人又足够聪明,如果把枣花的绣活托付再她手上,相信她一定会善加利用这么好的资源,只要自己稍加点拨,枣花名利双收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姚甜甜在脑子里快速的盘算着,脸上难免就露出了一丝沉思来。蝶舞看着姚甜甜的神色,脸上的笑容就有了一点勉强,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来,她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说,“是蝶舞多嘴了,请贵客见谅,您,您要做什么衣衫,请赐下具体的图样吧。” “其实,我刚才走神,并不是因为蝶老板问多了,”听了蝶舞带着失望的口吻,姚甜甜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她一抬头,对着蝶舞小心翼翼的脸色,轻笑着说,“而是再仔细的考虑,和蝶老板这样的聪明人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蝶舞的眼神‘咻’的一下子亮了起来,不过须臾之间她的脸色又恢复成了生意人招牌式样的笑容,谨慎的问道,“不知道贵客怎么称呼,又打算如何合作呢?” “我姓姚,”姚甜甜微微一笑,坦坦荡荡的说着,“至于如何合作嘛,就看蝶老板的诚意了。” 聪明的蝶舞一挑眉,没有说话,等着姚甜甜继续说下去。 姚甜甜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回身对着福生招了招手,“把咱们的贝叶拿来,我给蝶老板画出图样来。” 福生虽然不知道姚甜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在清水镇上和孙大立过过招,姚甜甜用食客给的订金包了孙老板的食府一个晚上,不但打发了豪爽的客人,转了个盆满钵满,还和孙大立定下了盟约,最后还赚了人家一套新置办得宽敞的马车。 鉴于清水镇的经历,福生对今天蝶衣坊一行很是期待,却也为这个看着清爽聪明的女老板捏了一把汗,看她被甜妞撩*拨的神色变来变去的样子,估计最后的结局也比孙大立好不到哪里去吧。 不过,细细想来,按照甜妞的规划,孙大立最终是吃不了亏得,只不过是提前支付了一部分利息罢了。如今,甜妞好像又盯上了没落的百年老字号蝶衣坊,与她们来说或许也是幸事一桩,因为咱们姚东家就是有各种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啊。只要你蝶老板够聪明,咱以后也会帮助的。 福生正在浮想联翩,突然感觉腰间一疼,他一咧嘴,赶紧回身侧目,就看到大壮一边掐着他的腰,一边使劲地给他使眼色呢。 顺着大壮提示的目光,福生就看到了姚甜甜向他伸出来的手,明显是在要东西啊,可是他刚才一直在走神,根本没有听到姚甜甜在说什么,这,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出糗事小,耽误姚东家的事,让这个精明的蝶老板小瞧了去,这事可就大了!福生一瞬间联想了许多,越想越着急,冷汗顺着鬓角就滴了下来。 125 枣花的合作伙伴 福生没听到姚甜甜的话,生怕被精明的蝶舞看出破绽。可是,一向自诩涉猎广泛的蝶舞却被姚甜甜嘴里出来的‘贝叶’二字吸引了心神,她暂时忘记了要试探对方的底细,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出来,“贝叶?是什么东西?” 蝶舞这开口一问,总算让福生摸到了头脑,他赶紧从随身的包裹了翻出了一早就熬煮好的贝叶还有刻字的铁刀,恭敬的递到了姚甜甜张着的手里,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汗水。 姚甜甜装作没有看到福生的窘迫,她掂了掂手里的贝叶和铁笔,不甚在意的说,“这是我们家用来刻字画图的小玩意,蝶老板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来。” 说着话,姚甜甜把贝叶放到了平坦的案板上,瞥了一眼蝶衣坊另一边挂着的那片宽衣广袖、杂裾双裙等繁复的衣裳,她手里的铁笔徐徐落下,不大一会儿,一副盛唐仕女的服饰就跃然纸上了。 姚甜甜没有把现代版的职业套装给画出来,因为那些虽然穿着方便,但是和这个时代的审美相去甚远,穿出去只会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她选择了盛唐的服饰,因为这个时代是汉文化空前繁盛的时期,服饰也融合了胡服的便捷,衣饰不但好好,而且实用。 姚甜甜画出的是一套襦裙,上身的短襦采用小袖,下着紧身长裙,裙腰高系,在腰部以上,丝带系扎,给人一种俏丽修长的感觉。而手臂处还搭着一条飘逸的薄纱,一端固定在胸前,另一端旋绕于手臂间,是一条装饰用的披帛。 绘制完女装,姚甜甜略一思索,手下用力,又画了一套以‘紧身、圆领、开叉’为鲜明特色的短衣窄袖的男子胡服式样来。 画完之后,不等张大了嘴巴的蝶舞发问,姚甜甜指着自己画的图片说道,“我知道这样的衣式你们之前并没有见过,蝶老板可依样做的出来?” “做的出来,做的出来。”蝶舞一叠声地应承着,仿佛怕谁抢了一般,伸手就把两幅贝叶拿了起来,宝贝一般的捧在了手里。 以自己多年裁减衣裳的专业的目光,仔细的欣赏着着眼前这两幅精美漂亮的服饰图,蝶舞已经再五心思探究姚甜甜一行的身份来历了,她满怀希冀试探着问到,“敢问姚,姚小娘子,这样的服饰你想做多少?” 装作没有看出蝶舞眼睛里的盘算,姚甜甜一伸手想拿过那副女式服饰图来再嘱咐些什么,没想到蝶舞攥的很紧,姚甜甜一把并没有抢得下来,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强忍下了笑意。 蝶舞见了姚甜甜的脸色,这才猛地醒悟了过来,她尴尬的松了手,重新把贝叶铺在了案板上,不好意思地说,“姚娘子,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蝶老板裁剪多年,没觉得这个少些什么么?”说着话,姚甜甜伸出手指敲了敲仕女服饰中的那条素色的薄纱披帛问道。 “这,”蝶舞随着姚甜甜的提醒,也把目光聚集到了那条飘逸出彩的薄纱披帛上,她偏着头想了想,斟酌的说,“这条纱好看是好看,就是颜色肃了些,我可以请人在上面绣上些雅致的花朵。” “嗯,”姚甜甜赞许的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蝶老板这铺子里可有手艺好的绣娘啊?” “这,”蝶舞一时语赛,她家铺子的老底她自己清楚,由于爹爹不肯所波逐流的改变经营模式,导致客人日渐稀少,为了维持住铺面,伙计、师傅和绣娘们的薪金都是从老本里拿的。后来实在养不起那么多人,伙计打发了一大批,师傅和绣娘们也渐渐的自谋出路去了。 蝶舞接手蝶衣坊之后,为了重振昔日的风采,她大刀阔斧的改革,把铺面腾出一半来也经营成衣,为了筹措本钱,她都把老宅子给压上了,这才让铺子看起来象样了些。如今的蝶衣坊,看着架子大,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更不用说又多余的钱请绣娘了。 可是,眼前是这么好的一桩生意,做好了很有可能让这家百年老店重振声威的,她怎么可以让机会白白的错过。思前想后,蝶舞一咬牙,承诺到,“请姚娘子放心,蝶舞一定请一位好手艺的绣娘来,不会让这么漂亮的衣裳因为这一点而失色的。” 姚甜甜信任的点了点头,闲闲地说道,“我知道蝶老板裁剪的手艺是一流的,也听说锦绣坊里的出售的帕子也是城中小姐们争相抢购的,蝶老板可要多花些心思啊。” “姚娘子好眼力,锦绣坊卖的成衣没什么新意,但是他们家买的帕子,绣的的确很好,尤其是‘并蒂莲花’的,或灵活想得,那真是一绝啊。可是,”蝶舞真心的夸赞完,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那些帕子并不是锦绣坊自家的绣娘绣的,而是从别处重金转来的,他们对于来源宝贝的紧,从来不肯透露半点口风的,因此,咱,咱没处去请了这位大师来给姚娘子刺绣啊。” 听了蝶舞的这番话,枣花的脸色动了动,她没想到她每日在灯下苦苦煎熬绣出来的帕子只能换些须的米粮,转了几到手到了城里,竟然是这么的奇货可居起来。 因为怯懦,她枣花从来没有来过城里,连自己变成了人家口中的刺绣大师都一点也不知道。若不是这一回,甜妞坚持带自己来城里,自己怕是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件事,还会整天苦巴苦结的绣花,自己熬的脖子生疼,却给人家赚得了大把的银子。 姚甜甜一边听着蝶舞诉苦,一边偷眼打量着枣花的神色,见她一脸的若有所悟,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姚甜甜冲着枣花招了招手,柔声说道,“来,枣花姐姐,把你的帕子拿来给蝶老板过过目。” “好的。”枣花少有的爽快,她答应着,瞥了一眼旁边若有所思地福生,快步的来到了姚甜甜面前,把昨夜赶制的带有‘枣’字印迹的帕子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案板上。 蝶舞果然是个识货的,她只瞅了一样,眼中就冒出了小星星,忙不迭的拿起帕子捧在了手里,一边看,一边赞叹的啧啧出声,“好,好,好,绣的就是鲜亮、逼真,比起锦绣坊的帕子来也不匡多让啊。” “敢问这位小娘子,”蝶舞激动地说着,突然她看到了帕子角上那个枣红色的‘枣’字,眼神转了转,欣喜地大声问道,“枣?枣花姐姐?难道这帕子就是出自小娘子之手?”说着话,蝶舞激动地一把抓住枣花的手,抓得紧紧的,仿佛抓住了财神爷一样。 枣花被蝶舞热情的抓着,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她羞涩的‘嗯’了一声,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只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笑吟吟的姚甜甜。 姚甜甜清了清嗓子,提醒蝶舞别太激动了,“蝶老板好眼力,这位枣红姐姐就是给锦绣坊供货‘并蒂莲花’的大师,是我费了些心力从专程从清水镇那边请来城里的。” 听说是姚甜甜请来的,蝶舞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只不过须臾之间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放了枣花的手,对着姚甜甜试探着问到,“姚小娘子专程请了枣花大师来,就是为了这套漂亮的衣衫么?不知道,……” 蝶舞花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睛,等着姚甜甜说出她的打算。 见时机差不多了,姚甜甜也不再故意卖关子,她痛痛快快的说道,“其实,我请了枣花姐姐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做身和心意的衣裳,两一方面也不希望枣花姐姐辛苦劳作,却为世人所不知,白白的给黑心的商家赚了银钱。所以呢,我打算为枣花姐姐在城里寻找一个识货的合作商家。” 姚甜甜说的很清楚,她要替枣花做主,是要寻一个合作伙伴,而不是找一个东家,这样满心满算得想把枣花招揽来自家铺子的蝶舞泛起了嘀咕。她现在看明白了,这些人是专程的找上了自己的蝶衣坊的,拿出了一套新鲜的衣式做诱饵,又搬出了个刺绣的高手来,合作,能怎么合作呢,难道是要分了她蝶衣坊一半的家业去? 虽说现在的蝶衣坊没落了,但是它是蝶家好几辈人的心血,她爹连改行卖成衣都不肯的,更别说要把铺子分了人家一半去了,她碟舞就是支撑的再艰难,也不能做那种让她爹气的能从棺材里跳出来的事情。 看着蝶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甚至还隐隐的带上了怒意,姚甜甜知道她错会了自己的意思,她轻轻一笑,继续解释道,“蝶老板不要误会了,其实枣花姐姐所求不多,她只不过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的绣活,却不为人所知,只是想找一处靠谱的铺面,以自己的名字刺绣,赚得的银钱能份了一半而已。” 126 福生的遐思 听了姚甜甜的解释,蝶舞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了欢喜得神色来,她爽快的说道,“这是应该的。枣花妹妹的手艺这么好,是不应该埋没了的,拿一半的银钱也公道的很,姚东家能招上我们蝶衣坊,是我们的荣幸,我蝶舞定不会亏了枣花妹妹的。而且,不出一个月,一定会让她扬名整个宁县县城。” 蝶舞自信满满的保证着,连称呼都变了,她亲昵的称呼枣花为枣花妹妹,称呼姚甜甜为姚东家。 因为,再她看来为了一件合心合意的衣裳就这么大费周章的人肯定是有钱没地花的东家,而她能因为喜欢枣花的刺绣就这么出面帮她,也是一个能识人爱才的人,她蝶舞自认还是有几分才干的,若能结识这样的财东,被她提携一二,也是她蝶衣坊以后再次辉煌的一个契机啊。她跟着枣花称呼一声姚东家一点也不为过的。 一声识时务的‘姚东家’出口,姚甜甜心头暗赞,这也是一个有着七巧玲珑肝的聪慧女子啊,能敏锐地抓住商机,还能审时度势的当机立断,枣花跟这样的女子合作,以后也会获益良多的。让枣花能够得偿所愿,也不枉当初她赠送自己一碗好喝的豆浆的情谊了。 心头欢喜,姚甜甜把面前的两幅贝叶往前推了推,转移了话题,“两位能精诚合作,那我这几套衣衫以及图样就放心的教给你们了。只是不知道,这价钱怎么算啊?” “姚东家这么看得起我们蝶衣坊,又给我送来枣花妹妹,我蝶舞就是再不懂事,也不能收您的钱啊。只不过,”蝶舞谦逊的说着,把两幅贝叶宝贝一样的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悄悄地觑一眼姚甜甜含笑的脸,小心翼翼的请求到,“只不过,我想衣裳做好之后,能劳动姚东家的大驾,穿了新做的衣衫,去锦绣坊转上一圈。” 听了这话,姚甜甜差点鼓起掌来,这个蝶舞也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啊,她敏感的意识到这样的衣裳会多么吸引富贵人家小姐太太的目光,所以选择了锦绣坊这个竞争对手那,也是选择了引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最集中的地方,是要让自己去给他们蝶衣坊做活字招牌啊,招揽生意啊。 本来就有心借助锦绣坊替枣花扬名的姚甜甜,和聪明的蝶舞想到一块去了,她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只是还想听听她的具体计划,看看这个聪慧的女子在匆忙间想到了什么。 姚甜甜有心考较,也就没有急着亮明态度,而是装作不解的问道,“蝶老板何出此言,莫不是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信心了?要我去和锦绣坊成批的成衣去比较一下?” “倒不是我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信心,我蝶舞始终认为自己的手艺是宁县城里最棒的。”蝶舞自信的说完,口气一转,恭敬的说道,“请您去锦绣坊一趟,我也是替姚东家着想。” “哦?为我着想?愿闻其详。”姚甜甜笑盈盈的盯着蝶舞问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是,是这样的。”蝶舞稍稍一顿,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语气也更加的恭敬,“姚东家有这么好的衣裳式样,又耗费心力的请了枣花妹妹出山,做出来的衣裳肯定美仑美奂,这样才是衣裳中的精品呢。” 稍微喘了一口气,蝶舞继续说道,“往日里那些只会跟风的太太小姐们哪见过什么精品啊,只要姚东家这样的地位身份和周身的气度,才配穿宁县最高贵的衣裳,才能引领宁县的潮流呢。” 姚甜甜听完了蝶舞的打算,似乎也就是和她刚才想的一样,仅仅让她做个活字招牌而已,她调侃的说道,“呵呵,蝶老板好精的算盘哪。这样一来,也顺便让那些人重新认识到百年老店蝶衣坊的实力喽。” 听了姚甜甜的话,蝶舞脸上一红,有些讪讪的说道,“蝶舞的这点子小门小户的小心思让姚东家见笑了,还请姚东家慈悲为怀,帮一帮小女子,也帮一帮枣花妹妹。”说着话,蝶舞一拉还懵懂着的枣花,两人并排而立,深深地对着姚甜甜弯下了腰去。 “蝶老板不必如此,我既然把枣花姐姐托付给了你,自然没有不帮助你们的道理。”姚甜甜一手一个拉住枣花和蝶舞二人,笑吟吟的继续提点到,“这几日,蝶老板不妨差人把锦绣坊还剩的‘并蒂莲花’的帕子都买了回来,这也会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哪。” 听了姚甜甜的提议,蝶舞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立即欣喜了起来,她不顾姚甜甜的阻拦,在此躬身行礼,“蝶舞再谢姚东家的提点。还请姚东家不要这么见外,如同对待枣花妹妹一样,唤我一声蝶舞,蝶舞就心满意足了。” “好,那以后甜妞就唤你蝶舞姐姐了,枣花姐姐既然已经和蝶舞姐姐合作,以后大家还会常来常往的,都不要太过客套的好。”姚甜甜没有执意这个称呼问题,她既把善良的枣花推给了蝶舞合作,也就没打算把她当作外人看到,称呼她一声姐姐,会让今后大家见面更融洽一些,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姚甜甜在称呼了蝶舞的名字之后,没有忘记提示一下这是因为枣花和她合作的关系,就摆明了把枣花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也是在警告精明的蝶舞在合作中不要亏待了枣花。 “谢姚东家肯提点和接纳,蝶舞感激不尽,一定会和枣花妹妹相处融洽,大家和合合乐了的。”姚甜甜自称甜妞,称呼蝶舞为姐姐,但是蝶舞甚是谨慎,也有自知之明,她没有托大,依旧称呼姚甜甜为姚东家。而且她也听明白了姚甜甜的警告,明白的保证了出来。 “如此,我们什么时候去锦绣坊合适啊?”姚甜甜不再继续称呼的话题,笑呵呵的问起了合作事宜。 蝶舞也是爽快之人,她也很快的转换了状态,歪着头想了想,斟酌的是说道,“不知道姚东家打算带几个人去锦绣坊啊?” 姚甜甜环顾了一下身边,看着虎妞艳羡的眼神,缓缓地说道,“锦绣坊是闺阁中人常去的铺子,我带两个个女眷去就可以了。” “好,”蝶舞心中有了底数,痛快地说道,“按照姚东家给的服饰式样,就是赶做三套女装的话,我最快也需要六天的时间。不知道枣花姐姐绣纱披需要多少时间。” “我啊,”枣花拿去姚甜甜的图样认真的看了看,心中默默估算了一番,说到,“这样的纱披上似乎不用多么复杂的花样,赶一赶工,差不多六天也能绣出来了,耽误不了你们的事。” “好,咱们就定六天的时间吧,到时候保证让姚东家满意。”蝶舞兴奋地挥了挥手,爽快地承诺到,她神色稍稍一转,有一些不甘的为难,但还是指着那一排男装成衣说道,“姚东家图样里的男装怕是一时半会赶不出来了,就委屈几位自己挑些现成的成衣先将就着穿吧。” 姚甜甜和蝶舞各怀心思的说了这么多,大壮却是有些兴趣缺缺,甜妞和这个女老板说老说去,净说一些让大壮听得云里雾里的话,他除了听明白了以后枣花绣的活要在这家店里卖之外,就知道他以后也会有一件新衣裳了,而且和他们现在穿的式样不同,是甜妞自己画的式样。 之后,大壮越听越迷糊,干脆不听了,扭头看着外面各色的行人来来往往的东去西行。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福生却和大壮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这次又大开了一次眼界,姚甜甜这一次和蝶舞的合作方式,和在清水镇上与孙大立的合作方式又有些不同。 或许是因为枣花的缘故,又或许是看在蝶衣坊这个百年摇摇欲坠的份上,姚甜甜对这个蝶舞要比孙大立宽容的多,又是送衣服式样,又是出注意让她提前买空了锦绣坊枣花的绣活,还同意替他们做招牌去宣传。 而蝶衣坊的女老板蝶舞也是个极其聪慧的,虽然也有些自作聪明的出糗,但是基本上还是能跟上甜妞的思路的。福生一边旁观,一边暗自琢磨,若是自己换在蝶舞的份上,面对这样天才一般的甜妞,怕是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不知不觉地,在这几天一系列等经历中,姚甜甜在福生的心目中的形象又发生了变化,已经成了神一样的存在。甚至于超越了姚先生在他心目中的高度,姚先生虽然也教导他一些做生意的道理,但是那总归是纸上谈兵,哪里有这几天姚甜甜在他眼前开的这一扇活生生的窗印象深刻,那真是因势利导、随机应变的活生生的典范啊。 而现在,面对神一样存在的姚东家,这个蝶衣坊的女老板竟然能取得这样的一个成绩,看来这个叫蝶舞的女子也是有些真本事的,是值得他福生拿出实力来比试上一番的。 福生还期待看更精彩的交锋呢,就听到她们话题一转,一下子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了。一抬眼看到了蝶舞询问的眼神,仓促间,福生没有准备,脸上竟然红了起来。 127 大壮的憋屈 姚甜甜见了福生的窘迫,心头一转,不自觉地眼神就瞥向了枣花。可是枣花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怔怔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福生瞬间神色的变化。 姚甜甜暗自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为枣花找了蝶舞这样的合作伙伴,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又或者,她那全副扑在福生身上的心思会不会因为有了自己的事业而有所改变? 哎,姚甜甜暗暗的叹息了一声,感情的事最是让人头疼了,她自己理了近三十年还是一团乱麻,以失败结局,别人的情路更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 大壮心不在焉,福生又有些窘得乱了方寸,姚甜甜只得轻咳一声,对着祥子吩咐道,“蝶舞姐姐暂时没有功夫做你们的衣裳,你们就先将就一下吧。你们几个里,就是祥子哥哥年纪最年长了,你就替他们两个做回主,去挑两件换洗的衣裳吧。” 姚甜甜这一开口,福生神色一镇,他忆起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角色,他赶紧收摄了心神,赶紧掩饰的一转身,避开姚甜甜和蝶舞的审视,对着祥子说道,“有劳祥子哥哥帮忙拿主意了。” “来,大家同去,同去。”祥子了然的笑了笑,一手一个扯了大壮和辐生,在旁边小伙计的指引下,向着大排的男装成衣区走去。 说是挑拣,其实成衣式样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样,这个时代流行的不外乎袍衫而低衣襟的繁琐男装式样,他们要装扮成富贵人家,要开门做生意,也只得穿这样的衣衫了。 式样没得挑,几个人也就根据各自的身量每人挑了两套衣裳。福生缓过了心神之后,又把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理了一遍,略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了一小块银子,轻轻的塞到了小伙计的手里。 这个小伙计是蝶家嘴后的活计了,从他爷爷那辈就在蝶衣坊做伙计,一直做到了他这一辈。在蝶衣坊渐渐没落的时候,别的伙计都陆续离开了,就是他还一直坚守着,他们一家已经和蝶衣坊融在了一起,蝶衣坊就是他的家了。 因此,这个中心耿耿的小伙计一直守在店里,刚才蝶舞河姚甜甜之间的一番交锋,他就在旁边侯着来着,自然也看明白了自家老板拉拢这一伙人的心思,他擎着银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讷诺着说,“这,这,……” 看着为难的小伙子,福生闲闲的说道,“虽说蝶老板大方,咱们东家也不能让蝶老板亏本了,好生收起来吧。” 蝶舞偷眼瞅了瞅一脸赞许的姚甜甜,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乡间少年装扮的莫测少年,略微揣摩了一会儿,吩咐道,“小猴子,既然爷赏了,你就好好收着吧。还不去找好的包袱皮,替爷把衣裳都包起来。” 福生一抱拳,大声地自报家门,“好说,好说,蝶老板客气了。在下杨福生,是姚东家的掌柜的,以后还请蝶老板多多关照。” “姚家的掌柜的,也就是我蝶衣坊的贵客,蝶舞有礼了,还请杨掌柜多多关照才是。”蝶舞大眼睛眨了眨,也敛身回礼。 瞅着有些暗中较劲的福生和蝶舞,姚甜甜一抚额头,还没等多说什么,一旁没有看出啥门道的愣头青大壮开口了,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试探着问,“甜,不,姚东家,天色不早了,您看,……” 大壮愣头愣脑的话提醒了福生,他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冲着蝶舞点了点头,然后对姚甜甜恭敬的说道,“东家,时候不早了,咱也该回了。” “也好,”姚甜甜又恢复成笑吟吟的模样了,看着盯着福生有着怔仲的蝶舞,带着调侃意味,轻松的提醒道,“蝶舞姐姐,我们今日就先告辞了,别忘了咱们六天的约定哦。” “姚东家请放心,蝶舞不会误事的。”蝶舞赶紧收起了脸上的迷离,郑重了神色,大声又坚定地说道。 姚甜甜一行人辞别了蝶舞,从蝶衣坊出来,外面的夕阳已经在冉冉的西落了,落日的余晖给逐渐安静下来的宁县县城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街道两旁各色各样的铺子,有的还开着门迎客,有的已经在忙着打烊了。几个人悠悠闲闲的一路看着,沿原路返回了客来如家客栈。 客来如家不愧是口碑极好的老店,本着一切为了客人着想的理念,做的就是细致周到,天还没没有完全黑下来呢,老店的门口就过起了气死风灯。 见到了姚甜甜她们一行人回来,小伙计热情地迎了迎了过来,他知道祥子只是个办事的,他冲着祥子熟捻的点了点头,殷勤的问到,“您几位回来了?灶上正生着火,今儿厨下准备下的菜式是小炒牛肉、鸡蛋滚青菜、萝卜焖烧羊棒骨、清炒土豆丝,还有几样开胃的小菜,若是几位需要,饭菜很快就好,给您送到房里去?” 小伙计的问话,让祥子有些拿不准主意了。以他做大厨的眼光来看,客来如家准备的膳食也就是能吃的水准,远比不上那些专业饭馆里的口味,他们就是胜在干净、方便,做得了能直接给送进客房里。 若是在往日,祥子一个人住店的时候,他跑了一天懒得出去找吃食,也就在客栈里随便吃一点将就过去了。但是,现在不同了,这几天,他细心的瞅着姚东家行事,不论吃饭还是穿衣,都是自有一套章法,处处蕴含着深意,不定在哪件不起眼的小事上就能翻出新花样来。 祥子不敢擅自作主,对着姚甜甜说道,“东家,客来如家的膳食口味一般,不过做的倒是蛮干净的,您看,……” 姚甜甜稍稍一顿,吩咐道,“今儿累了一天了,就让他们把饭菜送到客房里来吧。” “好勒,客官您请稍事歇息,可口的饭菜马上就好。”小伙计热情的说着,暗暗点数了他们一行几个人,又加了一句,“每样菜都给您来一份?” 姚甜甜瞅了一眼咽着唾沫的大壮,说道,“萝卜焖烧羊棒骨来两份,米饭多添两碗。” “嘿嘿,”听了姚甜甜的话,大壮摸着瘪瘪的肚子笑了,“多谢甜,噢,不,是姚东家赏,我今儿真的饿坏了。” 小伙计奇怪的瞅了眼这个说话有些没大没小的姚家车把式,暗自嘀咕了一句,“这个姚东家还真是好脾气啊,惯的下人们都蹬着鼻子上脸了。” 福生离的最近,听到了小伙计的小声嘀咕,他冲着憨笑的大壮剜了一眼,装模作样的喝斥道,“大壮,在东家面前大呼小叫的,你成何体统?!几天不打,你皮痒了?” 听福生这么说话,大壮心头一急,他们和甜妞本就是一起玩闹惯了的。虽说,他已经认可了姚甜甜当家作主的身份,甚至是早在姚甜甜用野芹菜救回了他一条命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可了姚甜甜对他的领导的地位,而且矢志不渝。 可是,大壮心头认可了领导是一回事,他们平日里可都是一起打打闹闹的。现在,出门在外,为了他们假装的身份,他也已经尽量的在配合了,可还是被福生这个好兄弟这样端着架子喝斥,大壮不干了。 大壮越想越委屈,他喘着粗气,刚想顶上几句,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狠狠的拧了一下子,疼得大壮‘咝’的一声吸了口凉气。 真是岂有此理,大壮正对福生这个昔日的好兄弟有怨气,憋得满肚子的火气呢,谁在这时候还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啊,大壮侧过身子就想发彪。可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虎妞正冲着他瞪眼呢,还悄悄地冲着远处那个小伙计奴了奴嘴。 大壮疑惑不解,顺着虎妞的提示,他眼梢的余光也扫了过去,正好看到小伙计嘴巴一张一合的嘟囔着什么,对他充满了满眼鄙夷的神色,大壮气不打一处来,凝神细听,却只听到什么‘东家’、‘伙计’什么的。 虽然没有听全,大壮还是大体上明白了小伙计的意思,跟人家这个小伙计比起来,自己似乎是太随意了些,虽然称呼上好歹没有冲口而出喊‘甜妞’,但是大大咧咧的态度,难怪这小伙计看不惯呢。 想明白了这一层,大壮对于好兄弟福生的气也就消了,他离得小伙计最近,肯定是听到了人家说什么,不得已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的言行的,他大壮不是啥也不懂得傻子,他能明白好兄弟的一片苦心。 可是,大壮明白了福生的苦心,却又生气了自己的气来了,这么明白的道理,连平时最会胡闹的虎妞都能看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犯浑的没记住了,等会被虎妞那个丫头嘲笑,自己也怎么反驳? 哎,这一次又被虎妞胜了一局,以后自己还怎么好意思说她?总被虎妞这么压制着,是要被枣花看不起的啊。 不行,不能再这么被动!大壮心头暗自发了狠,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再扳回一局,让虎妞那丫头看看自己真正的实力,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欺负人! 128 枣花的感动 点一顿晚饭也能点出这么多的曲折来,看着纠结的大壮,以及他对着虎妞的侧影吹胡子瞪眼的别屈摸样,姚甜甜的脑门就是突的一跳,这,这也是一对欢喜冤家啊。 虎妞以欺负大壮为乐,对待他爹给他选定的准女婿祥子却是淡淡的,这是个神马情况?而大壮那个憨头憨脑的,原本以为是一门心思对待枣花的,但是看他和虎妞之间的打打闹闹,这么壮的身材,每每被虎妞欺负了,也只敢私下里嘟囔一番解气,或许这里面还隐含着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的情愫吧。 瞥一眼越来越迷茫的小伙计,姚甜甜赶紧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劳累了一天了,大家都回去吧。”说着话,她抬腿迈步,带头向二楼的客房走去。 姚甜甜一定,福生剜一眼正在暗自摩拳擦掌的大壮,也跟着动了。大壮看到好兄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些什么,一错眼就看到虎妞冲着她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丢下他不再搭理,紧跟在姚甜甜身后上楼了。 大壮这个气啊,他也顾不上再和福生解释什么,追着虎妞就去了。祥子把大壮和虎妞之间的小动作都看到了眼底,他冲溺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苦笑着的对一脸茫然的枣花解释说,“虎妞就是那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你和她处长了就知道她这个人了,以后还请枣花妹妹多担待写她。” 祥子如同一个和蔼可亲的兄长替自家不懂事的妹妹善着后,这让枣花既羡慕又有些难过。虎妞虽然失去了爹娘和奶奶,但是还有祥子这么一个不是兄长胜似兄长的大哥呵护着,可是自己父母双全,又一早和福生定了亲,但是出门在外的,福生就没有这么细心和周到过。 看到枣花脸上闪过的难过,祥子瞥了一眼已经径自转上了楼角的福生,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就升起了一抹怜惜,体贴的说道,“接下来的几天,枣花妹妹还要赶工,快点上去休息吧,要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如果你吃不惯他们客栈里的饭食,尽管告诉我,我和他们相熟的,可以借了他们的锅灶,给你做一些你喜欢吃的。” 枣花正在暗自神伤,听了祥子这样轻声慢语的体贴,忍不住心里就是一动,这是她自出娘胎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一份这样的关爱。虽说已经和福生定了亲,杨二婶也早就认可了自己这个准儿媳妇,但是福生对自己从来都是淡淡的,别说是细致的呵护了,他能不时不时流露出不耐烦来就已经不错了。 福生不会对她枣花温情,那个时不时地冒出些风言风语的大壮,虽然心头时常牵挂着她,但是他本身是个莽撞憨直的性子,没有那些细腻的心思,而他又是福生的好兄弟,这就更让枣花从心底深处对他偶尔粗放式的关爱产生抵触了。因此,枣花虽然定了婚,又有一个死心踏死的蓝颜,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被同龄的异性这么淡淡关爱着的幸福。若是,以后能…… 枣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仓皇的说道,“谢,谢祥子哥哥,我,我和大家吃一样的就可以。”说着话,枣花不敢再和祥子肩并肩,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提起自己的裙子向楼上跑去。 枣花落荒而逃,祥子却一下子怔住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东家的大仇未报,他托付的虎妞终身还未有托,自己怎么会对另一个已经定了婚的女孩子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简直是昏了头了嘛! 而这个女孩子又是那么柔弱善良得的,需要细心呵护的,和虎头虎脑的虎妞不同,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万一伤害了人家,惹得她暗自垂泪,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懊恼又自责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祥子却没有追着枣花的影子拾阶而上,而是一转身向着客栈的厨房走去。 姚甜甜不知道自己上楼之后,虎妞、大壮、枣花和祥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屁股刚粘到椅子的边缘,虎妞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其实早在蝶衣坊时,虎妞就已经心痒难耐了,她认真的听了蝶衣坊的女老板蝶舞和姚甜甜的对话,虽然她也和大壮一样,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有一件事,虎妞是听的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姚甜甜画了新衣服的样子,连宁县手艺一流的蝶舞都觉得好,认为穿了出去,肯定能让宁县县城里富贵的太太小姐们羡慕不已的。而这个第一次穿出去给大家展示的人选,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虎妞做梦也没想到的时候,之前凭着她家的实力,她也就是在清水镇耀武扬威过,遇到城里来的太太小姐们,她只有偃旗息鼓,干羡慕的份。这一次,她竟然能穿着足以让所有城里人羡慕的新鲜衣衫去锦绣坊去转一圈,去引领宁县时尚,这怎么能让虎妞不激动呢。 当着外人时,虎妞怕破坏了姚甜甜的计划,一个话也不敢多说,多问,她真甚至还看管住了大炮仗嘴的大壮,让他在外人面前老老实实的守着姚家下人的规矩。 好不容易等到姚甜甜回了屋子,没有了外人,也不需要再伪装什么了,虎妞脸上带着憧憬和满满的期待,小心翼翼的确认道,“姚东家,你,你真的会带我去锦绣坊?名媛荟萃,城里最著名的锦绣坊?” “咱们的衣裳都定了,当然是要去转一圈啊。”姚甜甜呵呵一笑,理所当然的肯定的说到。 然后,她端起桌上的茶盏来喝了口茶,竟然是热的,禁不住对这家客来如家客栈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从为客人提供膳食,到随时准备好的热茶,从细节处体现客来如家的周到,真不愧能开成连锁店呢。 姚甜甜回答的云淡风清,而且心思很快就被客来如家体贴周到的服务吸引了。可是,虎妞却没有留意到这些,她激动地口干舌燥,也拿起茶盏来全部喝了下去,兴奋得说到,“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呢?咱们要做什么准备呢?哪里可是全宁县的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整天盯着的地方啊。” 说这话,虎妞搓着手转了一个圈,却不曾想和急匆匆地推门进来的大壮撞了个满怀。 “你! “你!”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纷纷像遇到毒蛇一样的跳着后退了一步。大壮还夸张地双臂环住了自己的胸。 虎妞脸上飞快的掠过了一丝可疑的红晕,看到大壮的动作后,气得马上就板起了面孔,双手叉腰,先声夺人的说道,“你,你干什么?!你当你还是在杨家屯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里是宁县县城,你这么莽莽撞撞的怎么能干成大事?怪不得人家客栈的小伙计都笑话你呢!” 听虎妞提起刚才自己被客栈小伙计笑话的事,大壮的气势就是一滞,他脸色一阵纠结,看到了一旁笑隐隐的姚甜甜,突然间就好像找到的救星,他越过了虎妞直接对着姚甜甜说道,“甜妞,你给评评理,咱们一直就是这么叫的嘛,我,我一时没有改过来,就值得她这么翻来覆去的叨叨个没完没了么?” 大壮这话问得让姚甜甜一时有些不好回答,从情感上来说,自从她从另一个时空千年之后来到了这里,亲近的也就是叔叔、五奶奶、大壮、福生、狗娃他们几个,她也不原意和他们生分了。可是,现在他们是要做一件大事,要把姚东家的架子架起来,如果大壮不分场合的乱说话的话,不经意间很可能就破坏了自己的精心的谋划,可如果她直接说让大壮和大家一样称呼自己一声‘姚东家’,又怕一根筋的大壮受不了。 姚甜甜正在左右为难,随后进门的福生少有的严厉的说道,“大壮,你不要胡闹,你忘记了在清水镇时你自己说的话了?!你如果觉得这样称呼别扭,那你就回杨家屯去,在哪里你想怎么叫,谁都不会说你什么的!” “不,我不回杨家屯!我还想看着属于咱们杨家屯的山海阁开起来呢,”大壮一梗脖子,赌气的说道,“大不了,为了改掉乱称呼的毛病,我人前人后的都叫姚东家,总可以了吧?” “你早就该这样了,这事事关重大,不能坏在你一张乱说的嘴上。”随着声音,枣花也推门走了进来,她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仿佛是爬上客栈的二楼,让她累了。 听到枣花也这么说,大壮一下子蔫了下来,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冲着看好戏的虎妞作了一个鬼脸,憨憨的说道,“我听枣花的,她最不会害我的。” 大壮的一句话,成功的让虎妞垮了脸,她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说,“我不和没有脑子的猪一般见识,我去看看他们的饭菜准备好没有。” 129 虎妞的殷勤 一场吵吵闹闹的小孩子过家家似得争执,以虎妞的负气离开、枣花羞了个大红脸而结束了。 虎妞出去了不大一会儿,竟然真的引了客栈的小伙计们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来了。小伙计利落的把一盘盘的菜肴摆了出来,除了他刚才在楼下说过的那些菜市之外,竟然还多出了一道干煸豆角来。 小伙计很机灵,不等东家发问,就指着多出来的菜肴径直解释道,“这是你们的祥子管事借了我们厨房做的,他还要再做一个猪手汤,要费颇些时候,他让我们告诉姚东家一声儿,做得了他自己会端上来。” 小伙计利落的说完,端着托盘下去了。 起初,枣花看到桌子上多出来的那个菜时,脸上的神色一动,眼神不自觉地就向着福生漂去,待听到小伙计说祥子还在厨房忙活,暂时来不了的时候,她一怔,随即仿佛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大壮没有注意到枣花的异常,他看着多出来的那盘子豆角,献宝似的说道,“我知道枣花从小就最爱吃豆角了,这盘子豆角炒得正好。” 虎妞头一回没有反驳大壮的话,相反地她还拉着枣花坐下,把那盘子豆角端到了枣花的面前,殷勤的说道,“我也知道枣花妹妹喜欢吃豆角,尤其喜欢和这种做法的豆角,咱们从清水镇来的路上,枣花妹妹就吃了这种豆角,其它菜都没怎么动呢。” 看着一改往常嚣张的虎妞,大壮一愣,看惯了跋扈的虎妞,再看现在的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夕,她不定憋着什么时候就爆发呢。大壮替枣花担着心,生怕虎妞发起彪来让枣花下不来台,赶紧一步赶到她们身边,对着虎妞说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有火你冲着我来,不干枣花的事啊。” “你一边呆着去,别耽误枣花妹妹吃饭,”虎妞嫌弃的抬手用力一挥,把大壮拨到了一边去,嘴里殷勤的对枣花说道,“呆会儿,枣花妹妹吃了饭还有事情要忙呢。” “呃,忙?忙什么?都忙了一天了,枣花还要忙什么?”大壮一脸的懵懂的无知,站在了枣花和虎妞的背后,疑惑的小声嘟囔道。 在大壮的心里,虎妞就是个跋扈的,枣花就是个受欺负的,根本就没有其它的可能性,他深深地陷入自己的局里而不自知。福生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开口,随着大壮折腾,祥子在厨房忙碌着,还没有回来。 这时,只有姚甜甜一直笑看他们之间吵吵闹闹的姚甜甜来打破这个僵局了,她笑吟吟的摆了摆手,“大壮哥哥,你就踏实的坐回去吃饭吧,虎妞姐姐现在啊,可是会对枣花姐姐很好的哦。” 既然姚甜甜都这么肯定的说了,大壮将信将疑的挪动着身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可是他的眼睛的还是盛满了疑惑不解,等着姚甜甜给他一个解释。看着一根筋、锲而不舍非要追着要个明确说法的迷糊大壮,姚甜甜轻咳,进一步解释说,“今天在蝶衣坊咱们定制的新式衣裳,最关键的披帛可是非枣花姐姐的收益不可的,虎妞姐姐为了漂漂亮亮的在城中富贵名媛面前亮相,会把枣花姐姐照顾的很好的,是不是啊,虎妞姐姐?” 这层窗户纸被姚甜甜点破了,向来不知道羞怯是何物的虎妞还是感觉到脸上一烫。不过很快的,她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义正言辞的说道,“咱们都可以休息等着六天后的锦绣坊出风头,可是枣花妹妹却要辛苦的赶工,我虎妞不像某些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憨人一样,我当然会照顾好枣花妹妹的饮食起居了啊,她晚上做活我陪着,灯火暗了,我给她剪灯花!” “不用,不用,我不用陪着的,”枣花连连摆手,“我自己可以的,平时在家里的时候,我就是一个人做活的。只要虎妞姐姐不嫌我晚上点着灯,打搅了你休息就好。” “枣花妹妹,你不要不好意思,我虎妞说到做到,绝不能让韩头憨脑的人看扁了我。”虎妞用户的一挥手,铿锵有力的说着,还不忘冲着一旁的大壮瞪了瞪眼睛。 大壮放心了枣花,可是自己被虎妞一阵奚落,不由得撇了撇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习惯性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好兄弟福生。 一直保持着沉默福生接到大壮的求助,接到自家兄弟大壮的求助,他终于开了口,不过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他略微带着不解的说,“那蝶衣坊的老板说是需要六天的时间,咱们就这么一直闲呆着,干等着么?” 福生开口没有为大壮解围,却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气定神闲的姚甜甜,作为杨家屯的代理村长,他肩负着全村父老乡亲的希望呢,让他每天花着钱住在城里的客栈里闲呆着,他实在是呆的心慌哪。 对于福生的困惑,姚甜甜表示了解得点了点头,她略微想了想,缓缓地说道,“为了让‘姚东家’完美亮相,必须要等新衣裳做好了才可以进一步行动。不过,这几天我们几个不方便出门,你们还是有事情要做的。” “这几天我们能做些什么?”福生眼神亮了亮,紧跟着追问道。 “咱们既然要开饭馆酒楼,自然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行。趁着这几天的时间,你带着大壮,和祥子哥哥一起,去把城里有名的大小饭馆都尝一遍,顺便听听这城里有什么新鲜事。” 一听说要去吃好吃的,大壮立即从被虎妞打击的沮丧中走了出来,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地说,“甜妞,不是,是姚东家英明,这个事情最适合我去做了,我要去吃大饭馆。” “是适合你去做,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换上今天新买的衣裳。”姚甜甜上下打量着大壮一番,看着他越来越急切的眼神,故意慢悠悠的说,“因为,大饭馆里的伙计大都是凭着衣裳给人贴上三六九等的标签的,你穿这一身去,人家才不会拿出饭馆的全部实力,给你上最拿手的菜呢。” “这,”大壮一时语塞,纠结了。 早在蝶衣坊挑选那些宽大繁琐的衣服时,大壮就从心眼里排斥,他喜好习武,舞拳弄棍的,衣服是越简洁越利索,也就越方便他伸展拳脚。那些宽袍长衫的衣裳一看就让大壮不喜欢了,穿上了那些还是他大壮么?不说别人了,他自己就感觉到别扭。 可是,现在却要他在那些啰里啰唆的衣裳和大饭馆里的美食之间选一样,大壮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了,他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为难的说道,“去饭馆里吃饭就非得穿那样的衣裳?” “其实好吃的美食菜肴也不仅仅是在大饭馆才有的。”随着话音,祥子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汤推门进来了,许是听到了大壮的纠结,他笑呵呵的说,“城里也有一些小饭馆,店面不大,但是做的东西也挺精致的,有些是老板银子不足没有做大,有些老板干脆就不想做大,守着个小馆子,逍遥自在的。” “还有这样的不看客人穿着的小饭馆?”大壮停了祥子的话,就像遇到了亲人一样,一下子就冲了过去,抓住祥子的胳膊,一迭声地问,“城里都有哪些这样好吃的小饭馆啊,祥子哥哥,你快点告诉我。” 祥子本就醉心厨艺,有机会路过宁县县城的时候,他总喜欢去找一些有特色的小吃,既经济实惠,又干净好吃。因此,说起这个话题,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了。 他把汤钵稳稳的放到桌子上,这才如数家珍的点评道,“城南的陈记包子铺,老板人厚道,他做的灌汤肉包料足又好吃;东街的李记面食很有名,翠缕面、云英面,各具特色,吃后满口余香,让人回味不已;井儿胡同的井儿粉也是一绝,我去吃过两回,愣是没吃出是什么材料做的来;还有,……” 祥子带着憧憬、带着遗憾一家家的说着,说的大壮不停的吞咽着唾沫,等到祥子话音落地,他赶紧对着姚甜甜得意的说到,“我就去吃各个小饭店里的特色小食,就穿着我这一身衣裳去,方便又自在!” “既然你喜欢,就随你吧,又名的大饭馆就有福生和祥子两个人去摸底,只要你别觉得亏待你就成。”姚甜甜对着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坚持自己的安排。 “嘿嘿,亏待不了。”大壮嘿嘿的憨笑了起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福生和祥子哥哥去尝了,凭着祥子哥哥的本事,哪样好吃的他不能学着做出来啊,到时候咱们的山海阁里什么都有了,我还怕吃不到么?到时候又不用穿那些讨厌的衣裳,又可以吃到各种好吃的,多好啊。” 姚甜甜一晒,看着大壮平日里憨憨的样子,遇到了好吃的,这一回他的小算盘打得还挺精明的嘛。 130 祥子的本事 姚甜甜暗自夸着大壮,一旁的虎妞又不服气了,她指着大壮说道,“吃,吃,吃,你就会盘算吃!可别忘了姚东家叮嘱的事。” “什么事?甜妞叮嘱了什么事?”大壮脸上顿时一片迷茫,他想了一会儿,憋了个大红脸,还是没有想起来,不由得又求助的望向了福生。 福生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还没等开口呢,虎妞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姚东家让你们去吃饭的时候,带着耳朵,听一听城里最近发生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 这话也是姚甜甜或者福生说出来,大壮肯定又不好意思的承认说自己忘记了,但是这个提醒他的是虎妞,大壮心里头不服气,马上急中生智的顶了回去,“切,你少打着姚东家的旗号蒙人,明明就是你自己不能出门,闷得无聊,想听些新鲜有趣的事,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吓唬谁呢。” “你,你明明就是自己不记得了,还嘴硬,真没见过这么耍赖皮的男人,让虎妞我更瞧不起了!”虎妞一边不屑地说着,一边鄙视撇着嘴,摇着头,仿佛大壮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你,我,我,……大壮又没词了,他‘你’‘我’了半天就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而方才急中生智的那点子急智再也没有了。 虎妞和大壮吵吵闹闹的,而福生和祥子却见怪不怪了,福生拉着祥子的胳膊让他坐下,然后认真的请教说,“祥子兄对宁县县城里的特色小吃了如指掌,对这里有名的大饭店也不陌生吧?你对这些有名大饭店的口味怎么看?你觉得咱们应该从哪家开始吃起?” 面对复生一本正经的请教,祥子面上一红,老实的说道,“原本咱们郭家饭庄也是小本生意,平日里进城来都是尽量的省着花的,去尝尝各个小饭馆的手艺还可以,那些有名的大饭庄,哪是咱这样家底的人能吃的起的啊。” “祥子兄说的也在理,可是你这么喜欢研究厨艺,就没收集些各个饭庄有名的拿手菜么?”福生略一沉吟,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收集倒是也收集过,还根据大家的口碑仔细的对比过他们的特色。”祥子没有藏私,根据自己收集的情况说了起来,“咱们宁县县城最著名的酒楼有四家,分别是东来居、聚仙阁、风满楼、知味轩,被称作宁四大楼。咱们宁县人好吃,四大楼不仅仅是在宁县有名,就连整个州府都是知道的。另外,还有一件翡翠轩原来也挺知名的,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却没落了。” 稍微一顿,祥子继续说道,“这四大酒楼各有特色,东来居做炖菜最拿手,聚仙阁的酒是一绝;风雨楼调制的汤羹无人能及;知味轩擅长的士各式特色的小糕点。原本翡翠轩的焖制系列也是一绝的,不过他家老师傅去世后,徒弟们手艺没学到家,渐渐的翡翠轩也就和其它二流酒楼一样了。” 说到这里,祥子惋惜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惋惜翡翠轩老师傅的去世,徒弟们不争气,还是惋惜翡翠轩的就此没落,他没有机会再去亲自尝尝那的焖菜。 福生一边听祥子介绍,一边点着头沉思,听了各大酒楼的特色之后,他斟酌着说,“咱们山海阁以后主打的是山海羹,那风雨楼将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了,我们先从他们家尝起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祥子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征询姚甜甜的意见,“姚东家觉得呢?” “四大楼各有特色,好的酿酒我们没有,与聚仙阁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我们和其它三家早晚都要一争。但是,首当其冲的就是善于调制的汤羹的风雨楼,先从他们家尝起,最合适了。”姚甜甜一一点评着,肯定了福生和祥子的建议,稍稍一顿,她补充了一句,“四大楼的底细咱们固然要打探,翡翠轩的消息也要多留意一下,说不定哪天他们家又卷土重来了。” “嗯。”福生和祥子双双点头,表示记下了。 谈话暂时告一段落,一直闷头吃饭的枣花突然抬起了头来,她忽闪着迷茫的大眼睛,懵懂的问,“你们总说咱们山海阁大酒楼,咱们要开在哪啊?哪里来的银钱修建呢?” 枣花问了一个和大壮在清水镇时问的类似的问题,不过大壮是莽撞惯了的,什么事情总是不经过大脑就冲口而出。但枣花不同,枣花在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的,她今天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不定在心里憋了多久,又自己衡量了多久才问出口的呢。 面对枣花的疑问,姚甜甜轻轻一笑,打趣地说,“枣花姐姐你忘记了,你现在已经和蝶衣坊的老板蝶舞合作了呢,等你赚了钱咱们自然就可以开酒楼了啊。至于酒楼建在哪里,他们几个不是已经去出去找地方了嘛。” “我?”枣花一下子愣住了,苦笑着说,“甜妞妹妹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绣花才能赚几个钱?怕是连咱们住店的钱都赚不出来呢。” 姚甜甜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枣花姐姐不要小瞧了自己的手艺,也不要小瞧了你的合作伙伴哦,蝶舞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她一定会让你的手艺发挥更大作用,赚到你意想不到的钱呢。” 被姚甜甜连番插科打诨的打趣,枣花羞红了脸,她忘记了自己要问的问题,匆忙的站起了身子,“我,我不和你说,我吃饱了,回房赶着绣花去。”说着话,枣花一转身出了房间。 枣花一走,虎妞也也动了,她匆匆的放下了筷子,“我也吃饱了,我去照应着去。” 说完,虎妞不待别人回答,追着枣花就去了,嘴里还大声地嚷嚷着,“枣花妹妹你等等我,我那条披帛要并蒂莲花的哦。” 枣花和虎妞先后离开了姚甜甜的房间,祥子把嘴里的一口食物咽下去,也匆匆的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搅姚东家歇息了,咱们也回去吧。”说着话,祥子一一扫过福生和大壮,长兄一般温和的建议道。 听了祥子的提议,福生和大壮也纷纷站起身来,心细的福生快步走到门外,大声的招呼着小伙计,让他们来收拾了房中的饭菜。这才跟着祥子和大壮的脚步回他们自己的房间了。 不大一会儿,客来如家的小伙计满面笑容的来了,仔细地收拾了屋子,送来了洗漱用具,又细致的给姚甜甜带上了房门。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姚甜甜洗漱完毕,斜倚在客栈的柔软的床背上,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姚甜甜似睡非睡之时,她的心底深处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祥子此人热衷厨艺,任何食物到了他的手里,他都能自发的知道怎么烹调它们最好,你要开山海阁酒楼,此人会对你助益良多的。” 听了这久违的熟悉声音,姚甜甜全身一震。张开了朦胧的眼睛,抬眼四顾发现自己还是在客来如家的客房里,眼前依旧是有些暗淡的灯光,没有那如海的绿色植物王国,没有沁人心脾的药香,也没有半分药香老少年的影子。 姚甜甜自嘲的摇了摇头,是因为自己这两天太累了,产生幻觉了吧?先是在清水镇空手套白狼和孙大立定下每月十五供应山海羹的合约,又在蝶衣坊里以两幅衣服式样图,引起了蝶舞的注意,成功地给枣花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而接下来就要全副精力的筹备山海阁,至于怎么做,她心里还没有成熟的主意。虽然在枣花她们面前,她表现得很轻松,仿佛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眼前的困年有多大,她现在只能靠福生、大壮和祥子他们几个去打探消息,在因势利导,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机遇了。 “莫要忧心,机遇一定会出现的,你安心等待即可。”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温润润的抚慰了姚甜甜的心田,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可以依赖的力量,紧揪着的心舒缓了下来。 “你,你没事了?”姚甜甜确认了不是自己的幻听,惊喜地连连问道,“你知道情况会有转机?突破口在哪?” “我的情形比前两日好多了,已经可以慢慢的聚形了,你不用担心。”药香少年轻缓的说着,“至于你的转机么?我也说不好,但我相信评你的聪明才智,是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 说到最后,药香少年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笑意,仿佛姚甜甜面前的困年根本不算困难,是她自己在杞人忧天罢了。 姚甜甜的心原本是绷得紧紧的,被药香少年一忽悠,她还以为预见了什么事情特地来通知她的呢。可是,她的心刚刚一松弛,却发现这个药香老少年延续了他一如既往的恶劣本质,根本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大忽悠。 气呼呼的想到这里,还没等姚甜甜把火气发出来呢,药香老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转机未明,但是最终会着落再你带来的四叶参上,望你善加利用,睡吧。” 随着药香老少年的话音,姚甜甜感觉自己的眼皮一沉,果然如药香老少年说的那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131 蝶舞的行动 一夜好眠。 第二天,在金染的晨曦中,姚甜甜神清气爽的起了床,梳洗完毕,惬意的抻了个懒腰,悠闲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客栈的小伙计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哈着腰,殷勤的招呼道,“姚东家,早安。” “早啊,”姚甜甜轻轻一笑,逗趣的问,“是不是你们客栈来还准备的干警的早餐啊?” “姚东家说笑了,咱们客栈里的膳食也就是一般的水平,哪能入的了您贵客的眼啊。”小伙计恭维的说完,接着说道,“您自家带着这么好的大厨呢,咱们客栈的厨子哪敢班门弄斧啊。” “哦?”姚甜甜饶有兴致的一挑眉,轻笑着问到,“你们怎么知道咱们家的大厨手艺好的?” “呃,这个,”机灵的小伙计一时语赛,随即脸上带着向往直言道,“昨天晚上,你们的大厨借了我们的厨房自己做菜的时候,给咱们兄弟们也多做了一盘,好吃,真是好吃啊。” “所以,今天早上的饭菜他也多做了一份了?”姚甜甜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的,笑吟吟的接过了小伙计的话茬,用肯定地语气问到。 “姚东家英明,姚东家英明。”小伙计一脸的佩服,继续说道,“今天早上你们的大厨又来借厨房了,说要给东家做做饭,咱们几个昨天吃上瘾的小兄弟就死皮赖脸的央求着也要了一份。姚东家,您不会介意吧?” 看着小伙计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姚甜甜心中打了个突。昨夜,朦胧之中,药香老少年的话再一次回响在了姚甜甜的耳畔,“祥子此人热衷厨艺,任何食物到了他的手里,他都能自发的知道怎么烹调它们最好,你要开山海阁酒楼,此人会对你助益良多的。” 祥子难道是自己无意间捡到的一个宝么?他只是轻轻松松的做了几个菜就收服了客栈的小伙计,让他们吃人嘴短的对自己这一行人这么的殷勤相待?这一次,他和福生出去品尝四大酒楼的拿手菜肴,又能得到多少灵感呢?又有多少新鲜的菜式从他手里诞生呢? 一时之间,姚甜甜联想了许多,怔愣着,走了神。 姚甜甜脸色变幻着,又不言不语的,这可吓到了多嘴的小伙计,他几乎是带上了哭腔,说道,“姚东家,是小的多嘴,一切都是小的的错,您不妖怪罪祥子大厨,好不好?小的给你跪下了!”说着话,小伙计‘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姚甜甜的面前。 姚甜甜近三十前的时光都是生活在标榜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对于别人动不动就跪下这种事不大习惯。姚甜甜一个激灵,马上从自己的遐思里清醒了过来,保证说,“我没有要怪罪祥子的意思,刚才是在想别的事情,走神了。你快起来,去把祥子准备的早餐端来吧。” “是,是,是,谢谢姚东家开恩,小的这就去给您端来来去。”小伙加一听姚甜甜不会怪罪祥子,马上站了身子,嘴里语无伦次的谢着恩,身子已经一溜小跑的跑了开去。 有了小伙计这个小插曲,姚甜甜对祥子去试吃名菜期待了起来,同时也对他们打听的新鲜事无比的期待,因为她还有从中寻找商机,兑现自己的诺言,把山海阁开起来呢。 枣花忙着绣披帛,虎妞说到做到,忙前忙后的照应着,反倒是姚甜甜这个‘姚东家’喝着香茶,显得最悠闲了。 其实,姚甜甜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好不容易熬到日头西斜,大壮首先拎着一个干净的食盒子回来了。 他把食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抚摸着自己鼓胀的肚皮,打着饱嗝说道,“这是给你带回来的陈记包子铺最正宗的灌汤肉包。我,我这回可吃饱了,晚上一点吃不下去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就知道吃,吃,吃!姚东家要你打听的新鲜事呢?”虎妞第一个走了过来,她一边打开食盒子,一边不屑的说道。 “姚东家吩咐的时候我可没忘,”大壮拉过一张椅子来,大咧咧的坐下,得意地说道,“我今儿还真听到了一件好事,是关于现在在做的某一个人的。” “好事?啥好事啊?”虎妞一边问者,一边把还在忙着绣花的枣花拉了过来,亲热的说,“枣花妹妹,你先别忙了,先吃点东西再说。” 安置了枣花,还没听到大壮的新鲜事,虎妞抬起头来冲着大壮一瞪眼,“你倒是快说啊,我们能有什么好事啊?你还想卖关子?!” ‘咳’、‘咳’、‘咳’,大壮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今天,我去陈记包子铺吃包子的时候,锦绣坊里的‘并蒂莲花’卖断了货,仅剩的最后两快昨天傍晚杯一个神秘的买家买走了。听说啊,有一家姑娘要出嫁,今天去锦绣坊,准备买一块当陪嫁呢,结果没买到,那姑娘当场就哭了。连锦绣坊的老板都惊动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没货了!” 大壮说完,冲着虎妞撇了撇嘴,然后往枣花面前凑了凑,憨笑的说,“枣花你的手艺真好,嘿嘿。” 虎妞也不敢示弱,她伸手拧住了大壮的耳朵,对着吼到,“你长了耳朵是摆设啊?明明是昨天姚东家提醒蝶衣坊的女老板去买了锦绣坊所有的‘并蒂莲花’帕子嘛,你没听到啊?今天还当作什么了不得新鲜事来说?!” 虎妞说完,还不忘回头对枣花抱歉的是说道,“枣花妹妹,我不是说你的手艺不好,我是教训这个拿耳朵当摆设的家伙呢。” 虎妞本就用力的揪着大壮的耳朵,她这一扭头,大壮疼的‘嘶’的吸了一口气,大叫起来,“疼,疼啊,说话就说话吧,你动什么手啊?这么愣头愣脑的,哪像个姑娘家家?” 说这话,大壮用手一拨,脱离了虎妞的辖制,他一步跨离了虎妞的身边,凑到枣花的另一边,虚心的问道,“枣,枣花,真的是姚东家让那个蝶衣坊的女老板去把你绣的手帕子都买下来的?” 枣花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昨天,甜妞妹妹,哦,是姚东家是叮嘱蝶舞姐姐来着,只是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害得那个要出嫁的姑娘哭鼻子,我,我要不然去送给她一块吧,毕竟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呢。” 枣花说着,抬起头来,目光投向了姚甜甜,征询着她的意思。 姚甜甜也在心里暗暗赞叹蝶舞行动如此之快,听者枣花一片为他人着想得心思,禁不住安慰她道,“枣花姐姐尽管放宽心,蝶舞蝶老板是个最会利用时机的精明人,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买去的帕子就会放在蝶衣坊去买的,指定耽误不了那位姑娘出嫁的。” “不错,蝶老板的确是少见的经商奇才,行动迅捷,该出手时一点也不含糊,知道果断出手,抢占商机!”随着福生带着赞叹的话音,他和祥子一人手里拎着一个精制的食盒子,一起走了进来。 “哦?这么说你们也听到了蝶衣坊的新闻了?”姚甜甜眼神一闪,带着期待的惊喜问道。 “蝶衣坊声势造得那么大,想不听道也难哪。”祥子把手里的食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打开,细致的把里面还冒着热气的汤钵取了出来,挨着灌汤肉包放好,也笑吟吟的说了一句。 有样学样,福生也放妥了自己的食盒子,就着祥子的话,他带着赞赏和佩服,干脆的解释道,“现在有名的酒楼前都贴着蝶衣坊的告示呢,说是六天后,绣‘并蒂莲花’的大师将亲自现身蝶衣坊,并带来她请高人设计的最华丽、最漂亮的新衣裳。” 说着话,福生终于把目光集中到了他自己口中的刺绣大师枣花身上,他上下审视了她一番,真心的建议到,“蝶老板这一次花了大血本,弄得声势浩大,到时候到场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不少。你,你到时候不要怯懦,如果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就尽量少开口好了。” 这是自打定亲以来,福生第一次如此专注的和枣花说话,可是他说的话却与二人的情爱无关,甚至也不能算是对她的关爱吧,他实在担心平日里怯懦、木讷的枣花上不了大场面,担心她给那位蝶衣坊的女老板砸了场子,才这么专注的嘱咐自己的吧? 枣花在最初接到福生关注的目光时,她的内心里也是羞涩和欣喜的,以为自己终于凭着努力,赢得了福生的关注。可随着他的话语,枣花的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来。初时听到蝶舞这么满大街的宣扬的时候,枣花的心里确实是害怕的,一起长大的福生很了解她,才会说出那样一番似鼓励又似嫌弃的话来吧? 枣花咬了咬嘴唇,自备的想着,怪不得福生不喜欢自己呢,生就了这么一个懦弱的性子,绣活手艺好又怎么样?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自己竟然会怕,这样胆小的性子没有人会喜欢的吧? 132 翡翠轩要转手 枣花黯然神伤,一旁的祥子看不下去了,他把桌子上的汤和灌汤包子整理好,然后慢条斯理的对福生说道,“福生兄弟的这话就值得商榷了,常言道术有专攻,枣花妹妹她一门心思的绣花,才能把手艺练的这么好,让蝶老板能够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情。若枣花妹妹伶牙俐齿的光会说好听的话,蝶老板把场面弄得再盛大隆重,也无济于事啊。” 听了祥子的话,枣花的心才一点点的明媚起来,她觑着福生若有所思的脸,感激地看了一眼替她辩解的祥子,还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还是有些害怕,怕不小心说错了话。” “不要怕,有姚东家在呢,她会帮助你的。”祥子温和的笑了笑,轻缓的说道。 随着祥子温和的话语,枣花担忧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抬头看着姚甜甜,小心翼翼的问道,“到时候,甜妞妹妹会陪着我的吧?” “祥子哥哥说的没错,到时候,我自然会陪着你的,不能让你吃了亏去。”姚甜甜轻轻一笑,肯定的说到,“蝶衣坊的女老板精明的狠,她隆重的要你推你出场,一方面要重新树立她们蝶衣坊的声威,另一方面也是要抻一抻我这个‘财大气粗’的神秘东家的底,我们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听了姚甜甜的话,福生一下子垮了脸,他苦笑着说,“财大气粗?她还真当我们式冤大头啊。咱们这几天住店,又各处去吃城里的名吃,在清水镇赚到的银子已经用去快三分之一了,哪里还有大把的银子去捧她的场啊?”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姚甜甜眉梢一动,带着三分狡黠地说到,“双方合作是共赢得,她蝶老板要赚回他们百年老店的声誉,咱们只要赚银子就好了。你什么见过我姚甜甜做亏本的生意了?” 每当姚甜甜露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福生就知道她一定又有了好主意,而且是只会让对方自觉自愿奉送的好主意,就好像他们在清水镇上和孙老板打交道,他虽然收了一两银子,但是最终送上了一套崭新的车马。 福生不为几天后蝶衣坊的盛会发愁了,才把心思转回到他们带回来的菜肴上来,他指着桌子上的两钵羹说道,“我们今天首先去了风雨楼,那里不愧是宁县四大楼之一啊,做的汤羹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回祥子认同的点了点头,接过福生的话茬,以专业的角度点评到,“嗯,风雨楼的确名不虚传,他们的大厨调制的汤羹搭配得当,咸淡适宜,入口绵滑,让人满口生津,回味无穷啊。” 看着祥子一脸神往的样子,姚甜甜又想起了那个药香老少年赴对他的评语,忍不住试探的问道,“能让祥子哥哥赞誉的菜肴肯定是美味无比的,哪一天咱们的祥子大厨也偷师成功,给我们调制一钵啊?” “呃,”被姚甜甜点破了心思,祥子面上轻轻的一红,有些结巴的解释道,“我,我也不算偷师了,我一没进他们的后厨,二没打听他们的食材,我就是规规矩矩的去吃饭而已。” “是啊,规规矩矩的去吃饭,咱们一连要了人家四钵同一道羹,从中午一直吃到日头西斜,临来还打包了人家两钵。”福生在一旁凑趣的说道,瞅着桌子上的两个汤钵,眼神里闪过已经吃怕了的光芒。 “我,我就,就是喜欢吃他们这份罗松汤,我,”祥子听了福生的调侃本来是打算辩解的,可是他后来干脆把心一横,坦然承认到,“不错,我是想多喝几钵,他们其中有一味调料我还没拿准嘛,咱喝他的羹又不是不给钱,肯定是不犯法的嘛。” 姚甜甜笑着点点头,鼓励的说道,“对,祥子哥哥说的对,咱花钱买东西,天经地义,没碍着谁,也没妨着谁,咱当然理智气壮了!” “对,我支持祥子兄,”大壮一挺胸脯,直接把话题都点明了,“你们明天继续去别的酒楼去品尝,到时候咱们山海阁开业的时候,我就能在自家酒楼里吃到祥子哥哥烹制的所有宁县最著名的菜肴了。” 说说笑笑中,姚甜甜、虎妞和枣花就着大壮、福生和祥子打包带回来的包子和罗宋羹吃了晚饭。包子吃完了,可是罗宋羹还剩了大半钵。 福生和大壮都已经吃的饱饱的了,谁也不肯再多吃,而祥子却宝贝一样的把剩下的罗宋羹都带回了自己的房里。 第二天,照例祥子早起,借客来如家的厨房做了大家的早点,小伙计笑容满面地给姚甜甜端进来之后,姚甜甜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打开汤钵,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果然有昨晚罗宋羹的味道,只是细微之处略有些不同,看来祥子还没有琢磨明白人家风雨楼的诀窍啊。 喝着似是而非的罗宋羹,姚甜甜已经开始期待了起来,期待今晚的他们几个带回来的吃食和外面的消息。 这一天傍晚,先回来的是福生和祥子,照例是每人手里拎着一个精制的食盒,祥子满脸的沉思,估计是还沉浸在某些菜肴里面没有回过神来呢。 福生却是一脸的肃穆,他疾步走进屋子,连食盒子都没有打开,他就急急得说到,“姚东家,今天我们听说了一件大事,翡翠轩要转手了!”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在姚甜甜对把山海阁开在哪里都没没有谱的时候,一个仅次于四大名楼的酒楼要转手,祥子曾经说过,这是一件没落了得老牌酒楼,那么它的位置和基础装潢也必定是不错,如果能把翡翠轩盘下来,那绝对会去了姚甜甜一块心病啊。 不知道福生猜到了姚甜甜的心思,还是他干脆是和姚甜甜想到一块去了,他对这件事格外的重视,估计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很费了些功夫打听的。 福生扯过了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下,方才细细的说道,“今天,我和祥子兄本来是去东来居去吃炖菜的,在那里偶然听他们的客人议论说翡翠轩撑不下去了,李老板打算把酒楼转出去呢。我怕传言有误,离开了东来居,特地去了一趟翡翠轩。” 稍稍一顿,福生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翡翠轩地段真不错,不但离着聚仙阁不远,和著名的锦绣坊也在一条街上,隔着两条街就是宁县的县大老爷办差的衙门,宁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基本上都在那一代呢。这么好的位置,他们李老板竟然要转手,真是太可惜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传闻有误呢。” “结果呢?”姚甜甜听说翡翠轩的位置这么得天独厚,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福生歇口气的功夫,她忍不住追问了出来。 “这个消息不假。”没等福生说话,一旁的祥子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接着福生的话说了下去,“我和福生兄弟刚刚赶到翡翠轩,还没进门呢,就遇到一个小伙计挟着包袱出来,我们一问,小伙计就摸着眼泪说他们李老板不准备做了,正在遣散酒楼里的伙计呢,小伙计在翡翠轩做了好几年了,却突然就遇上了这样的事,看着就怪可怜的。” “结果,祥子兄心善,告诉那个脚小顺子的小伙计,他们东家马上就要开一间酒楼,让他先去附近的小客来旺住下来,过段时间他亲自去找他呢。”福生笑呵呵的把当时的情况说出了。 祥子也并不隐瞒,他大方地说,“我也不是一味看他可怜才这么说的,等咱们的酒楼开张,咱们总要找伙计的,厨房里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看那个小伙计挺老实的,以后也能帮上我的忙,我才那么跟他说的。” “是啊,祥子兄看中了小顺子,小顺子当时就帮了我们的忙了。”福生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继续说道,“翡翠轩原本挺红火的,他们家的大师焖制菜肴也是一绝,完全可以和四大楼相媲美的。小顺子开始就是冲着武师傅进的翡翠轩,开始跟着他打杂,后来武师傅出了事,他才被掌柜的打发了去做了跑堂的。” 关于翡翠轩因为没有了大师傅而没落的事,祥子之前就说起来过,这事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现在福生又郑重的重提此事,还是因为一个跟过翡翠轩大师傅的小伙计,莫非这个武师傅的去世另有隐情不成? 姚甜甜心头疑惑着,忍不住就挑了挑眉。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祥子再次代替了福生,说到,“哎,可惜了武师傅一代焖菜名家,死的却是不明不白的。老东家李老板生怕惹上官司,也就隐瞒了下来,对外只说武师傅是得了急病爆毙的。不过,武师傅这一走,翡翠轩的生意一落千丈,李老板心灰意冷,准备把酒楼盘出去,他自己回乡养老去。” “翡翠轩还有一件事情蹊跷,”说到这了,福生蹙了蹙眉头,“我们安置了小顺子,本来想去会一会李老板,探探情况的,却被他家的掌柜的挡了驾,说是他们老东家身体欠佳,概不会客。” 133 首富牛家的蹊跷事 听了福生细细的描述,姚甜甜的眼神一跳,她斟酌的说,“这个掌柜的好生奇怪啊,他们东家都要把翡翠轩盘出去了,他这个掌柜不但不着急得另谋出路,还能继续这么牛气,连有人要见他们东家都敢挡驾,那他们还如何往外盘这个酒楼啊?”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福生认同的点了点头,扯了一把椅子坐下,继续的说,“后来,我和祥子兄见他执意不肯引见,我们就亮明了身份,说是想要盘下这间酒楼,所以求见李老板。没想到掌柜的竟然矢口否认,说是他们翡翠轩经营的好好的,根本就没打算往外盘,他们连小伙计都开始遣散了,还说经营的好好的,还说经营得好好的,糊弄鬼呢。” 这件事的确蹊跷,那个掌柜的怕是有问题,和他们的李老板之间,估计不是一条心了,姚甜甜也是和福生、祥子他们一样的想法,她略一沉吟,说道,“位置这么好翡翠轩在这个时候往外盘,的确是机会难得。但是,很明显的,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掌柜的从中作梗,你们暂时不要再去打草惊蛇了,多从侧面了解一下李老板和他们掌柜的情况,咱们再从长计议。” “嗯,我记下了。”福生点了点头。 说完了正事,福生这才四处逡巡了一番,奇怪的问道,“大壮还没回来啊?他今天说去井儿胡同吃井儿粉的,难道好吃的让他连晚上都不舍得会来了?” “是啊,怎么那个吃货还不回来啊,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虎妞立即接了一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的神色。 其实,早在刚才福生、祥子进来的时候,虎妞就想问了。可是,他们一进门就和姚甜甜说翡翠轩的事,虎妞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到福生提起这个话茬,虎妞再也憋不住了,忍不住说了出来。 “能出什么事?不就是晚回来一会儿么,就听到一个乌鸦嘴乱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虎妞的话音刚落,大壮的大嗓门就在门外响了起来,还带着浓浓的不满。 随着大壮标志性的大嗓门,他的人也一推门走了进来,只见他满脑门子的汗,后背上也满是汗渍,手里却是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拿。 虎妞瞅了一样有些魂不守舍的大壮,奇怪的‘切’了一声,“切,你是没出事,还吃了个肚子滚圆回来。可是,你是吃了好吃的了,也不知道带回点来,我们几个还饿着呢,尤其是枣花妹妹,都忙活了一天了,你还真是好意思啊。” 虎妞见到大壮回来,似乎是悄悄的出了一口气,马上就着他说的话习惯性的反驳起来。 听到虎妞的数落,大壮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桌上的食盒子上收了回来,咽了一口唾沫,一梗脖子反驳说,“谁吃好吃的了?谁吃的肚子滚圆了啊?我,我还饿着呢。” “什么?那你这一天是干什么去了?”虎妞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几步跨了过来,围着大壮前前后后的转了几圈,质问道,“说,老实说实话,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被虎妞这么盯着,大壮一阵发毛,他的气势顿时一泻,期期艾艾的说,“我,我没干什么坏事,你,你也别问了,我就是没干坏事,反正我饿了。”说着话,大壮一侧身,甩开虎妞,径直坐到了桌子边上,动手去开福生和祥子他们俩人带回来的食盒子。 大壮不是善于撒谎的人,他这么明显的掩饰就是明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他有事隐瞒。虎妞第一个跳了起来,想和他理论一番,不过却被姚甜甜抬手给制止了。而福生在手疾眼快的压住了大壮打开食盒子的手。 “大壮,早上拿给你的钱呢?井儿粉涨钱了,不够你买?”福生不愧是大壮的好兄弟,对他了解甚深,他没有直接的问大壮干了什么,而是迂回的从他不抵触的地方开始问起。 “井儿粉,我,我不知道什么价。”大壮一窘,仿佛才想起他今天的任务是去井儿胡同尝井儿粉,打听城内新鲜事的。 大壮的眼珠子转了好几转,终于想起了一个不算撒谎的好说辞,“我今天本来打算去井儿胡同的吃井儿粉的,可是,可是我发现井儿粉旁边的大碗面也挺好的,就要了一碗。不过,我也打听到新鲜事了哦。”说到这里,大壮的脸上的窘迫终于散去,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终于可以过关了神情。 “呵呵,是什么新鲜事呢?”姚甜甜也没有继续追问大壮为什么只吃了一碗普通的面就吃到现在,而是顺着他的话茬笑吟吟的问道。 大壮冲着姚甜甜感激得一笑,赶紧说到,“我听说了的消息是,是,是宁县首富的牛家,老来得子。” “切,这事还用你打听,我们进城那天就听说了,牛家在城门口就放了一大堆的鞭炮呢。”虎妞不等大壮说完,又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大壮这回心底的事过了,面对虎妞的挑衅,他不再躲闪,立即说到,“牛家老来得子并稀奇,稀奇的是那孩子不喝奶娘的奶,短短两天,她们家换了不下十个奶娘了,牛小少爷就是牛脾气,一概都不要,每天就是哭者找她的生母七夫人。可是,七夫人偏偏是个不争气的,孩子找她要奶喝,她就是没有,只能每天勉强给孩子灌点米汤,哎,可怜的牛小子啊。” 大壮这次没有停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出来,说到最后,还甚是同情的叹了口气。 “这确实是件蹊跷事,”姚甜甜也被这事牵动的转了心思,略想了一会儿,认真地问道,“牛家贵为一方的首富,就没招人给他们七夫人瞧瞧么?孩子这么小,每天喝点米汤可不狗啊。” 听了姚甜甜的疑问,祥子眼皮一动,“牛家这事,今天我们也听说了。牛老爷急得不得了,找了不少的大夫进府,都素手无策,只有一位老大夫说或许有一味药能治了七夫人这毛病,可是此药十分难得,他也只是听自己的师傅说起过,可他手头并没有,也只能无奈的铩羽而回了。” “噢?知道那老大夫说的是什么药么?” 姚甜甜眸光一闪,眼神晶亮的问,别的不敢说,要说药材,她可是应有尽有,在那片浩瀚的绿海虚冥里,满满的都是药材,只要说的出名字,她就让移植了出来,如果籍此和宁县首府的牛家攀上关系,那还用愁什么山海阁开业的事啊,就是以后的经营起来,也是多了一份靠山啊。 可是让姚甜甜失望的是,福生和祥子都摇了摇头,福生说到,“不知道,连大夫们都不知道的药材,一般的市井之人更是叫不上名字来了,大家也就是拿这件事做个擦茶余饭后的谈资,谁也没追根问底的去探究老大夫的话。” 姚甜甜拥有无尽的药材宝库的事,别人并不知情,因此对于药材之事不上心不上心也是正常的。姚甜甜略想了想说,只得含混的说到,“这牛既然是宁县首富,想必在此地势力不小,若是能和他攀上关系,对咱们以后可是一大助力啊。这样吧,你们明天去打听一下,那个说出他们家的七夫人有药可医的老大夫在哪,咱们去拜访一下,看能不能想出点别的办法来。” “好,这事我去办。”祥子点了点头了,抢先说道,“毕竟,对宁县我还要相对要熟悉一些。” “那就有劳祥子兄了。明日我们分头行动,我去翡翠轩附近转转,看看他们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福生认真的说着,突然一转头,对着你们开吃的大壮说道,“今天你没吃成井儿粉,打算明天继续去吃?” “嗯,”大壮嘴里还含着半块红烧肉,他点了点头,含混不清的说道,“你,你们去忙你们的正事,不用管我,我就是个粗人一个,闲人一个,到处去吃吃小吃,听听新鲜事就成了。” 大壮的话一出口,立即收到了虎妞的一个大白眼,大壮顿时一滞,含着的半块肉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一下子就咽在了那里。 福生拍了拍大壮的背,帮他把嘴里的食物顺了下去,嘴里打趣到,“你连吃饭都能咽道,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啊。别说话了,快点吃吧,都累了一天了,吃完好好的回房休息。” 大壮‘嗯’了一声,又把头埋进了好吃的饭菜里。而枣花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福生,又瞅了瞅埋头狂吃的大壮,恨铁不成钢的瑶了摇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恨恨的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饭碗。 枣花忙活了一天了,此时闻到饭香,也暂时撂下了手里的活计,活动了一下僵硬酸涩的脖子,挪步来带了饭桌前。 看着眼前的那盆红烧肉炖豆角,枣花抿着嘴的笑了。她悄悄地抬头,瞅了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福生,目光失望的稍稍一转,正对上祥子温和的笑容。 祥子见到枣花的目光转了过头,他冲着她点了点头,悄悄指着那盘子红烧肉炖豆角,做了个快吃的姿势。 枣花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埋头快吃了起来。 134 大壮的酿酒师傅 第二天,天光还没有大亮,大壮就悄悄的起了床,他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听到福生和祥子还都在均匀的打着细鼾,他终于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悄悄地溜了出去。 客来如家小伙计刚刚打开了客栈的大门,就看到二楼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下来了,小伙计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待看清了是二楼上住这的姚东家的伙计大壮时,他轻轻的松了口气,小声的嘟囔道,“原来是那个不识礼数的大壮啊,这么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由要干什么,姚东家就是性子好,纵容了他这样。” “你,……”小伙计的嘟囔被溜下楼来的大壮听了个真真切切,大壮心头这个气啊,上次就是这个多嘴的小伙计害得自己差点误会了好兄弟福生不算,还被虎妞那个虎里虎气的丫头奚落。 这一次,自己不想惊动大家,自己特意起了个早,却还是倒霉催的被这个小伙计给遇到上,大壮有心拉住他理论一番,可是他回头看了看即将破晓而出的朝阳,在听了听客房里淅淅索索的有客人陆续起床的声音,还是暂时忍下了心头的这口气,剜了一眼总是和他作对的小伙计,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大壮心头有事,出了门之后他终于无所顾忌了,甩开膀子,大踏步的向着井儿胡同的方向奔去。 大壮跑了一阵子,在离着井儿胡同拐弯的地方停了下来,果然在墙角处找到了昨天遇到的那个老乞丐,他披着一件破夹袄就那么睡在了地上,和其他的乞丐并没有什么两样,如果硬说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也就是他比别的乞丐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酒葫芦了。 面对着这样一个老乞丐,大壮却是一脸的虔诚,他先把自己由于快速奔跑尔上气不接下气的气息喘匀了,才小心翼翼的附下了身子,刚想开口招呼呢,就感觉一阵酒气袭来。 原来地上的老乞丐已经睁开了眼睛,就在大壮眨眼之间,他已经坐直了身子,他大咧咧的打了个酒咯,晃着空空的酒葫芦,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不成,还是不成啊。” 大壮一伸手想要接过那个空空的酒葫芦,嘴里谦卑的说道,“前辈,酒喝光了吧?我去给您打去。” 没看到老乞丐怎么动,那个近在大壮眼前的酒葫芦却突然没了,而老乞丐的声音却在他身后面响了起来,“小子,想接过我老酒鬼的酒葫芦,你还差得远呢,好好的练上几年再说吧。” “求老前辈教我!大壮不怕苦,不怕累,一定勤学苦练。”大壮一边说,一边回身他,看也没看,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跪了下去。 “憨小子,找错了地方了。”老乞丐的声音再次从大壮的身后传来。 “求老前辈教我!”大壮跟着老乞丐的声音再次转身,‘嘭’的一声,一个头实实在在的磕在了地上,标示着他要跟着老乞丐习武的决心。 “憨小子,又错了。” “求老前辈教我!大壮不怕苦,不怕累,一定勤学苦练。” …… “憨小子,人在这儿呢。” “求老前辈教我!大壮不怕苦,不怕累,一定勤学苦练。” …… “憨小子,又跪错了。” “求老前辈教我!大壮不怕苦,不怕累,一定勤学苦练。” …… …… 老乞丐飘忽着移来动去,声音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大壮跟着声音左一个头,右一个头,‘嘭嘭嘭’的每一个都实实在在的磕在了地上,大约近一个时辰下来,他的头上就肿起了一个大包,但是他磕起头来依旧毫不敷药;他声音也嘶哑了不少,但声音里的坚持一如往昔。 福生在旁边已经看了一小会儿了。 其实,早在昨晚大壮支支吾吾的时候,福生就猜到了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一定是有事瞒着大家,而且是让他特别在意的事。每当这样的时候,憨直的大壮就显示出了他倔强的一面来了,他打定主意不说的话,谁问也白问,他不说就是不说,实在问得急了,他会直接告诉你不能说,连弯都不会拐,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撬开他的嘴。 福生从小和大壮一起长大,自然最了解自己这位好兄弟的性子。因此,尽管昨晚大壮的话漏洞百出,他还是没有追问他,而是选择了自己来一探究竟。可是早上等他一醒来的时候,发现大壮的铺位上空空的,人已经不见了。 福生并没有着急,他昨晚虽然没有问大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对于这件特别的事情在哪发生的却已经问清楚了。因此,福生和祥子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出了房间,正好看到客来如家的小伙计正一脸迷糊的自己嘟囔呢。 见到福生出来,小伙计赶紧迎了上来,郑重其事的说,“我们杨掌柜,你得好好的说说你们那个叫大壮的伙计,姚东家虽然是这么好脾气的东家,可你们也不能由着一个下人太随意了啊。” 福生听了这话,心头暗笑,大壮今年肯定是犯了什么邪星了,总是被这个小伙计看不顺眼。可是,福生直到自己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姚东家的掌柜的,对于客栈小伙计真心诚意的提醒他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忍下了笑意,福生一本正经的问道,“大壮又犯什么错事了?烦请小哥告知一二。” “我也说不上来算不算错事,”小伙计一蹙眉头,似乎还在斟酌大壮刚才那种行为的性质,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实话实说,让这个杨掌柜的自己去判断,“就是他早上起来鬼鬼祟祟的,我刚一开门他就出去了,好像瞒着别人要去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可要问清楚了,别让姚东家这么好的人跟着他吃了挂落。” “嗯,多谢小兄弟提醒,”福生满脸笑意地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碎银子,塞到了小伙子手里,然后一指井儿胡同的方向,确认到,“他是不是望那个方向去了?” “谢杨掌柜的赏!”小伙计手脚麻利的收起了碎银子,脸上终于充满了更加殷勤的笑容,一迭声地说到,“对,对,对,他就是往那个方向跑着去了。” 再一次得到了大壮去向的确认,福生告别了一脸殷勤的客栈小伙计,快步向着井儿胡同的方向走去。远远的,他就看到一个大壮在不停的换着方位磕头,而一个浑身油污破烂的老乞丐拿着一个同样脏呼呼的特大号的酒葫芦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飘动着,让大壮永远也拜不到他的面前。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大壮这个武痴不以貌取人,认准了老乞丐,不管不顾的磕头不已,连额头上渗出了血丝要不在乎,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一一点。福生对武功上一窍不通,但是老乞丐那轻盈飘忽的身姿让他眼花缭乱的,只看了一会儿,他就有些头晕了。 用力的揉了揉额角,福生冲着前面大声地说道,“前辈高人,请看在大壮一片诚心的份上,您就指点他一二吧。” “咦,小朋友憋不住了,想和你的兄弟一块求我啊?”老乞丐稍微一晃身子,坐到了福生眼前的老槐树枝上,居高临下的说道。 “不,老前辈您误会了。”福生恭恭敬敬的一拱手,谦和的说道,“福生对武学一道一窍不通,自知不是习武的材料。可是我的兄弟大壮从小就喜欢练武,还请好前辈可怜他一片诚心的份上,您老就大慈大悲,成全了他吧。” “什么?习武?哈哈哈,哈哈哈。”老乞丐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的他上气不接下去,‘噗嗵’一声从老槐树上摔了下来。 老乞丐哭丧了一张老脸,晃动着手里的特大号的酒葫芦,满脸委屈的说道,“有你们这么说话的么?不知道尊老敬老吗?把老人家从树下吓得摔下来,好玩吗?” “吓?我们吓您?”饶是福生一向沉稳,这次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很委屈的问,“老前辈,您没开玩笑吧?您自己在这么高的树上就能来去自如,我们说了什么事能吓倒您啊?” 老乞丐一下子跳了起来,却‘嘶’的一声叫了起来,完全没有了方才他戏弄大壮时的那派名人风范。他一边腾出手来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嚷嚷道,“还说不吓人,咱老酒鬼品了一辈子酒,也酿了一辈子酒,啥时候练过武啊,你们两个小娃儿莫药瞎说啊。” “老前辈喜好酿酒?”福生瞥了一眼周围渐渐围拢上来的人群,脸上若有所思,对着前面老顽童一般的老乞丐说到,“如果我这兄弟跟老前辈学习酿酒,老前辈肯教他?” “不!”大壮几步跨了过来,依旧‘噗嗵’一声跪倒在老乞丐的身前,坚决地说,“我不要学习什么酿酒,我要跟着老前辈习武!” “又说混账话了,”老乞丐连连摆着手,好像赶苍蝇一般,他后退着身子,眨眼间就消失子在了胡同的转角处,只有他的声音还留在大壮的耳畔,“想学酿酒的就十五日后来这儿等我,想不通的就别来了!” 135 井儿胡同的闲话 “前辈,前辈!”大壮爬起身子,向着老乞丐消失的方向追去,可是他学艺不精,等他追到胡同的转角处的时候,哪有还有老乞丐的半分影子。大壮绝望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福生却是一身轻松的走了过来,他拍了拍大壮的背,俯低了身子,附在大壮的耳边悄悄地说,“依我看这位前辈定是当世奇人,他能在面前露出行藏,肯定不会就此放弃的,前辈既然说了十五天后相见,你就安心的等着吧,管他是酿酒还是学武,你做了他的弟子,还怕学不到老前辈的本事吗?” 听了福生的话,大壮‘嚯’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来,充满希望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么?,不会是蒙我的吧?!” “嘘!”福生做了噤声的动作,他扫一眼周围的看热闹的人们,故意大声地说,“走吧,你不是嚷嚷着要去尝尝井儿粉嘛,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去吧。” 福生一边说,一边使劲地给大壮打眼色。大壮终于领悟了福生得意思,他缓缓地站直了身子,高兴得说道,“是啊,是啊,咱们这进去吧。” 说着话,福生和大壮两人一起走进了井儿胡同,走进了那间和井儿胡同同名的小饭馆。 福生今天本来就是想悄悄跟着大壮来看个究竟的,他换下了前几日去大酒楼的宽袍大裳,穿上了一套普通的小门小户家的年轻人打扮。因此,他和大壮一起走进小饭馆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 井儿粉不愧是祥子专门推荐过的宁县特色小吃,福生和大壮进了干净的小饭馆之后,里面基本上都已经快坐满了,两人坐在了最后的两个空位置上,招手唤过忙碌的小伙计。 给邻桌送上了三份井儿粉之后,小伙计带着招牌式的笑容来到了福生和大壮的面前,“您二位来几份?” 大壮从昨天开始就一门心思的要和老乞丐学武,根本就没吃多少东西,今天早上更是没吃早饭,一早就溜了出来,现在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他伸出了四根手指,瓮声瓮气的说,“先来四份吧。” “客官,还要等朋友?您的朋友还有多久能到?”小伙计一愣,瞅着前面的两个人,小心的提醒道,“咱们得井儿粉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福生笑了笑,心中对这个小伙计就有了好感,他不仅仅是把东西卖给你吃就算完事了,他还根据客人的具体情况适当的劝阻呢。 心中有了好感,福生说话也就更加客气了几分,他笑着解释道,“这位小哥不用担心,我兄弟饿了,自己就能吃三份呢。” 说完,福生扫了一眼吃饭的客人们,随意地问道,“小哥,你们店了除了井儿粉,还有什么别的拿手菜么?” “这位客官,让您失望了,咱们店小,菜式多了忙不过来呢。”小伙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要四份井儿粉是吧?请稍等,马上就好。” 小伙计客气地说完,转身去忙去了。旁边的客人却打着嗓门搭了腔,“我们你们两人也太怪了,来这里不就师来吃井儿粉的嘛?你要是想吃山海羹,那得提前去清水镇预订去。” 对于这样的指责,福生原本是不想说什么的,但是这人后面又提到了清水镇,提到了山海羹,这就不能不引起了他的兴趣了。福生轻咳一声,略过对面汉子的前半句对自己的奚落,饶有兴致的问道,“听老兄这意思,去过清水镇预订山海羹了?” “哪啊?”那汉子吸溜一声吃了口粉,自嘲的说,“咱就是守着热炕头吃碗井儿粉的命。那山海羹二两银子一钵,还不定能吃得上呢,听去过清水镇的人说,那孙家食府的小伙计说,要预订山海羹,还要留下自己的出价,因为他们每个月十五只卖八份,价高者才能吃的上呢。” “那山海羹就是在好吃,也不该这么稀罕哪,还要大老远的跑到清水镇去,咱们这样的小人物吃不起,富贵大老爷们也没兴趣跑去那吃吧?如果能在宁县城里开这么一家,估计吃的富贵老爷们就多了。”旁边一个客人接过话茬,也大声地说道。 “嘿,说那么远的清水镇的事干嘛啊。”旁边一个汉子憨笑着,打断了这个人的话,大声地说道,“咱们宁县城里的第五楼翡翠轩都要出手了,以后再想吃武师傅的焖菜可就吃不到了。” “你听谁胡说的啊?我可是听说翡翠轩只是要整顿一下,马上要重新开业的。”另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得意地说,“这话可是从翡翠轩张掌柜在倚红院的相好九红的嘴里传出来的,错不了。” “倚红院?张掌柜的相好的?你去光顾过?不怕你家的母老虎知道了?”有个和他相熟的汉子立即打趣道。 “去,去,去,咱哪能去那样的地方啊,”那人在被人的哄笑声中立即解释说,“是那个张掌柜不知道从哪发了一笔邪财,给他相好的赎了身,还买了处宅子,踏踏实实地做了外宅。就在离这不远的冒儿胡同,这话啊,是俺家那口子听那张掌柜相好的贴身丫头嘴里听来的。” “一个外宅,张掌柜怕是不常去吧,你这么熟悉她们的情况,以后说不定啊,……”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小饭馆里大半的人都一起哄笑了起来。接着大家的闲聊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福生眉头一跳,心头暗喜,甜妞原本就让他留意翡翠轩的消息,尤其是留意他们李老板和张掌柜的。他原本还想着去翡翠轩附近转悠转悠,看能有什么收获呢,没想到在这个井儿胡同竟然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翡翠轩的张掌柜发了一笔外财,又是把在倚红院的相好的赎身,又是大手笔的买宅子,置外宅,这个人果然有猫腻啊。这顿井儿粉真是吃的值了,福生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恰在这时,小伙计端上了四碗井儿粉,大壮原本憋红着一张脸,想听又不好意思听周围的人们聊那些荤段子呢。见到吃的,他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再也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他自己埋头吃了起来。 福生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用筷子挑着吃,大壮泽抱着碗‘刺溜刺溜’的吃了个香甜。结果,福生才吃了多半碗,大壮已经三碗下肚了。他抚摸着自己有些圆起来的肚子,满足的直叹息,“好吃,好吃,真好吃啊,怪不得这儿的生意这么好呢。” “你吃好了?”见大壮说话,福生也撂下了筷子,站起了身来,“咱们这就走吧。” 福生说完,把一些散碎的银子留在了桌子上,转身向外走去。大壮纠结的看了看福生吃剩的小半碗井儿粉,又肉疼得看了看福生留在桌子上的散碎银子,想了想还是把碎银子收了起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些大子留下。这才追着福生德背影走出了小饭馆。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大壮几个大跨步追上了福生,嘴里嘟囔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咱们不给她们几个带回些去?还有啊,你干吗放那么多银钱,最起码要多出十个大子呢。” “你没听到小伙计说么?这个井儿粉凉了就不好吃了,过了几天她们有的是机会自己来吃的。”福生脱口而出,自然的把他没有打包外带的的理由说了出来,而他的人心思却没放在大壮的问话上,还在想着其它的事情,也就没有回答他关于多给了小饭馆十个铜钱的问题。 “喂,你傻了?向来最精明的福生傻了?还有多给人家钱的时候?幸亏我机灵,把钱给换回来了。”大壮一个大步,拦在了福生的前面,晃着自己的手指说道。一边说,他还一边掏出了那些散碎银子,得意的在福生面前晃了晃。 “哦,我竟然忘记了。”福生这才恍然大悟,拍着自己的脑袋说,“今天没有穿那身衣裳,不必要打肿脸冲胖子的。” “你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做这样吃亏的事呢?”大壮一皱眉,认真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福生少有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在琢磨去冒儿胡同的事呢,走了点神。” “去冒儿胡同?那个什么张掌柜相好的主地地方?”大壮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凑到了福生的眼前,有些急切地问道。 “嗯。”福生点了点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激动的大壮。 突然,福生反映过来了什么,张口刚想辩解些什么,可是已经晚了。大壮伸手薅住了福生的衣领子,伤心又气愤地大声质问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枉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兄弟,你却是个卑鄙的小人!你是和枣花定了亲的人了,你平时不待见她,谁也没有办法,可是现在她就在城里,你却想找那些女人去,你,你太欺负人了!我大壮第一个就看不惯你这样的!” 136 福生流鼻血了 大壮说着话,抡起拳头冲着福生的面门就砸了下来。 这一拳,带着大壮对好兄弟的失望,带着他为枣花打抱不平的愤怒,用了十成的力气砸了下去。 福生没有防备大壮说动手就动手,结结实实的捱了个正着,鼻子上的血立时就流了出来,流的满脸都是,他的人也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 “你,你疯了!”福生捂着自己的鼻子,冲着大壮大声地喊道。 看到昔日的好兄弟这么狼狈受伤的样子,大壮也是一怔,他瞅了瞅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福生,终于没有再继续挥出拳头,而是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打你是为了你好,不能让你刚进城就学坏了,净学些城里人的那些不好的臭毛病!” “谁学坏了?!嘶,……”福生一着急想找站起来和大壮好好的理论一番,可是他动身子,立即疼得‘嘶’的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把你打坏了?”大壮疾步跑了过来,暂时忘记教训福生,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关切的问到。 “还死不了,扭了脚了!”福生一边抬起另一只手来抹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一边没好的气的说,“你动手之前能不能听别人把话说完啊?你这个冲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稍微收敛一点?” “你!”大壮伸出去要搀扶福生的手就是一滞,他没继续和他计较学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方下气愤来扶他了,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又教训起自己来了。大壮把手一收,握成了拳头,不服气的说,“那好,现在你就说清楚,若是没有能说服我的充足理由,可别怪我不客气,刚才那一拳是轻的!” “不长脑子,就会抡拳头的莽人,怪不得人家虎妞见你一次说你一次呢。”福生干脆放弃了起身的打算,跌坐回了地上,对着大壮晃来晃去的拳头,气哼哼地说到。 “你,你少扯虎妞那个四六不分的疯丫头,现在是说枣花,不,是说你的事呢,你有什么苦衷最好趁着我还有耐心的时候说清楚。”大壮一梗脖子,大声地说道。 “你嚷嚷什么啊,”福生一皱眉,冲着大壮招了招手,对着鼻孔朝天的大壮喊大声地问道,“你想把姚东家的计划给打乱了啊?” “姚,姚东家,这又关姚东家什么事啊?”大壮嘴里不服气的说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凑到了福生的面前,不屑的说道,“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还记得昨天甜妞吩咐我们要留意翡翠轩的动静不?”福生盯着大壮的眼睛,问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大壮稍稍一楞,一脸不明所以的说道,“记得啊,昨天睡觉前,你不是还和祥子兄讨论这事呢嘛?结果你不好好的去打探你的消息,却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倒这儿来了,现在竟然还要听那起子人的瞎起哄,要去什么冒儿胡同,找什么张掌柜的相好的!”说到这里,大壮一顿,有些不确定的问到,“这个张掌柜不会就是翡翠轩的张掌柜吧?” “不是那个张掌柜还能是哪个?别的张掌柜我才懒得管他是不是发了意外的小财,赎相好的,养外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福生翻了一眼大壮,气呼呼的说到。 “哦,原来就是他啊。”大壮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不过他马上把脖子一梗,不认同的说到,“就是甜妞吩咐的事,咱们也完全可以采用别的方式去打听,你,你也犯不着用这种办法的。” “这种办法?你以为我要用哪种办法啊?”福生气的又一翻白眼,整张脸差点气绿了,他点着大壮的额头说到,“你的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有用的东西啊?!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啊?”大壮一下子傻了眼,他直愣愣的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直白的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办嘛?” “怎么办?现在什么也办不了了。”福生指着自己崴了脚,气呼呼的说,“我本来打算悄悄的去冒儿胡同核实下真假,顺便再熟悉下地形,然后再把这事原原本本的说给甜妞知道,让她衡量决断的。这下可好,哪里去不了了!” “原,原来是这样啊。”大壮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改成不好意思的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讪讪的说,“是我想差了,误会你了。你也打我记下出出气,别和我一个莽人一般见识嘛。” “你啊,就真是莽人!”福生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大壮,气的叹息一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大壮看着自己闯下的祸,左右开弓,‘啪啪’的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嘴里自言自语的说到,“瞧你个蠢货,连自己最好的兄弟都不相信,害得他受了伤,你该打,该打!” “行了!”福生张了眼睛,“别装模作样的,只要你肯长急性,下次,再遇到事情能多过过脑子,我就是再多捱你两拳都值得。” “你不生气了?”大壮赶紧诞着脸凑了过来,顶着两个大手印子,谄媚的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走,我背你去冒儿胡同吧,咱们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姚东家交代的事情。” “算了,咱们回去吧。”福生无奈的摆了摆手,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说到。 “没事的,我背着你过去也是一样的。总不能因为我耽误事啊,要是让那个虎妞知道了,肯定又要笑话我。”大壮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对这福生说到。 “我们就这么过去?我流着一脸的鼻血,你顶着两个大红手印子?”福生上下打量着大壮的脸,摇着头,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们就这么过去,所有人都会把我们当作怪物的,不但什么都打听不到,还会打草惊蛇呢。算了,今天就先回去吧。” 被福生这样一说,大壮也发现了异常,由于井儿粉的缘故,井儿胡同里来来往往人不少,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好奇的瞅上他们几眼,仿佛他和福生真的是什么怪物一般。 大壮羞愧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无地自容的垂下头来,小声地说道,“那好,咱,咱们就先回客栈吧。” 说着话,大壮搀扶起崴了脚的福生,两人慢慢地出了井儿胡同,向着客来如家客栈的方向走去。 他们刚一进门,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那个和大壮犯柠的小伙计,他瞅了瞅狼狈的福生和大壮,小眼睛转了转了,马上有了一番自己的解释。 小伙计神秘的转到了福生的一侧,压低了声音问道,“杨掌柜,是不是他去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家发现了,还连累了你?”小伙计说着话,朝着大壮的方向努了努嘴。 饶是小伙计压低了声音,但是大壮耳聪目明的,离的他又近,还是听清了他说的话,大壮把眼一瞪,不悦的大声说道,“你这么说话有根据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干坏事了?” “瞧你们这狼狈样,很明显是被人家打了嘛。”小伙计一脸这还用看的表情,“不是你连累了杨掌柜,还是杨掌柜连累了你?你们总不是大白天,无缘无故的的自己打自己玩吧?” 小伙计的话让大壮无言以对,他们可不是大白天的自己打的自己嘛,虽然不是无缘无故的,但是那缘故却是因为自己误会了自己的好兄弟,这个缘故让大壮如何说的出口? 就在大壮有苦难言的时候,二楼一间客房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虎妞从里面跳了出来,大声地说,“谁被打了?姚东家让你们赶快上来说!” 大壮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如此的感激虎妞的出现,他不用再想如何的应对嘴贫心歪的小伙计,反而是对着他撇了撇嘴,“哼,咱家东家有事招呼,小爷没空跟你斗嘴皮子。” 大壮说着话,赶紧搀扶起福生向二楼走去。 其实,姚甜甜带着虎妞和枣花也刚刚吃了午饭,枣花还在忙着绣着披帛,虎妞则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姚甜甜则在默默的盘算着让祥子和福生去打探的几个消息,到底如何了。 就在屋子里一片安静的时候,大壮的大嗓门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其中和夹杂着小伙计小声地嘀咕声。 听到大壮的话,虎妞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惯性的望向了端坐一旁的姚甜甜,枣花也停了针,抬起了头来,眼中充满了焦急之色。 姚甜甜冲着虎妞点了掂头,低声嘱咐,“让他们快点上来,把情况说清楚吧,在院子里嚷嚷什么啊。” 虎妞听了姚甜甜的话,这才一跃而起,风风火火的推开了门,对着下面喊了一句,为大壮的解了围。同时,她也看清楚了福生满脸的鲜血,她看了一眼焦急的枣花,有点不忍心的说,“枣花妹妹,福生好像受伤了,你快来看看吧。” 枣花听了虎妞的话,小脸一白,身子晃了晃,差点就从椅子上跌下来,姚甜甜赶紧一把扶住了她,和她一起向着门边走去。 137 牛家小少爷的命危在旦夕 屋子里一阵忙乱的功夫,福生被大壮搀扶着也上了二楼。 看着姚甜甜、枣花核虎妞三人严阵以待的样子,福生赶紧摆了摆手,轻松的说,“没事的,没事的,就是崴了一下子脚脖子。” “可是,你的鼻子?”枣花一脸的焦急溢于言表,她指着福生还在滴血的鼻子,不放心的问。说着话,她赶紧上前,和大壮一起扶着福生在软塌上坐下。 福生坐稳了,恨恨得瞅了一眼大壮,不顾他抹脖子瞪眼睛的暗示,径直说到,“鼻子也没事,就是被大壮打了一拳。” “这,”好脾气的枣花一下子急了,她抬起头来,盯着大壮问道,“无缘无故的你干嘛打人啊?” “你个憨头,怎么连自己的兄弟都下得去手啊?”虎妞也是一脸的气愤,跟着枣花后面问到。 姚甜甜深知大壮的性子,他虽然鲁莽了些,却是个极其讲义气的,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缘故,他不可能出手这么重打自己最好的兄弟的。一摆手制止了虎妞和枣花的质问,姚甜甜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说说吧。” “这个,这个,我去看看祥子兄回来了没有。”大壮见姚甜甜都说话了,知道今天这事瞒不下了,赶紧找了个借口,大踏步地跑了出去。 福生看着大壮仓皇逃窜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只好自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到大壮打他的原因,他瞥了一眼脸上带着焦急又疼惜的枣花,还是实话实说了。 最后,福生总结道,“那个老乞丐深藏不露,不过我感觉他应该没有恶意,只是喜欢玩闹罢了。倒是,翡翠坊的张掌柜有些蹊跷。” 听了福生的叙述,枣花放下了心来,她不关心什么老乞丐和张掌柜,那些自有甜妞他们拿主意呢。倒是福生被大壮打得原因让枣花有些讪讪的,她红着脸站起了身子,“我去打盆热水来,给你洗洗。” 虎妞也不关心张掌柜和他的相好的,她有她感兴趣的事情,虎妞一脸的赞赏,毫不顾忌的竖起了大拇指,“嗯,没想到这个憨头还有这么爷们的一面,我去找他问问去!” 枣花和虎妞说着话,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姚甜甜却有些走神,相比于明显有问题的翡翠轩掌柜,那个神秘出现的老乞丐更让她奇怪,他到底是像福生猜测的那样只是喜欢玩闹,还是借着玩闹的外表在掩饰些什么?他遇上大壮,是偶然还是有意的?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姚甜甜的目标却一直很明确,她推断出了姚家的仇人,听从了叔叔临行前的叮嘱,又在清水镇看到郭家饭庄化为灰烬,终于坚定了她要走的路,那就是让杨坚屯扬名,和山海羹一起扬名! 有了明确的目标,姚甜甜这才和孙大立定下来每月十五供应山海羹的协议,而且带领大家进了宁县县城,筹谋着要开一间山海阁。就在这个当口上,恰巧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高人,以武功来接近武痴的大壮,难道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么?姚甜甜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过,既然这样的一位特立独行的人物既然出现了,不管是敌是友,都是她姚甜甜期望的,是友自然是最好,若他是敌人,那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姚甜甜之前的猜测。原本是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若是他们按捺不住,露出了行藏来,可就正中姚甜甜的下怀了。 福生见姚甜甜迟迟得沉吟不语,他禁不住一脸凝重的问道,“姚东家,有什么不对么?” 姚甜甜摇了摇头,斟酌的说到,“这个神秘的老乞丐来历不明,有些蹊跷,虽说看起来没有恶意,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嗯,他既然有个十日之约,到时候我陪着大壮一气去,见机行事。”福生点了点头,也郑重的应到。接着他话题一转,问到,“冒儿胡同那条线索,咱们还跟不跟?” “那里既然是女眷,你们确实是不方便跟进的。”姚甜甜想起大壮误会了福生,冲着他鼻子上砸的那一拳头,禁不住着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事还是我另想办法的为好。” 福生被大壮打的鼻子还在隐隐作疼呢,他也明白自己跟进冒儿胡同这事多有不便,听了姚甜甜这么说,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轻松的应承道,“也好,我再去翡翠轩那边转转,看有什么新的情况。” 福生和姚甜甜说话的功夫,枣花已经打来了热水,她细心地替福生把脸上的血渍都擦拭干净了,然后少有的自作主张的扬声招呼道,“大壮,你来!来把福生扶着回屋休息。” 枣花大声地招呼,大壮却没有回答,等了一会儿,却是虎妞的声音传了回来,“枣花妹妹,你们稍等一下,大壮马上就来。” 不大一会儿,虎妞扯着一脸别扭的大壮近来了,她一边走,还一边说,“尼害什么羞嘛,哪种情况下,谁都会想偏的,你不想自己的兄弟犯错,才大义亲的,我虎妞佩服你!” “我,我自己会走。”大壮一脚迈进了门槛,手上一用力,拨开了虎妞拉扯着的袖子。 大壮的脸上还带着红晕没有褪尽的痕迹,一步步磨蹭地挪到了福生和姚甜甜的面前,觑着他们的脸色,小声地说道,“我,我记住这次的教训了,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吆,大壮兄弟这是怎么了?”就在大壮虚心认错的时候,祥子的声音门外响了起来,他带着笑微微的调侃道,“很少见到大壮兄弟这样认错呢。” “哈,某些人今天发彪了。”虎妞和祥子从小一起长大,熟捻的很,她接过了祥子的话茬,代替了窘迫的大壮,大声地说,“不过,这样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性子,倒是合了我虎妞的脾气,比原来畏畏缩缩的时候强多了。” “呵,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一个个的怎么都改了性子了?”祥子把手里拎着的食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笑着对虎妞说,“大壮兄弟能这么低声地认错,虎妞也不故意和他唱对台戏了,反而出头替他说话。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我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好戏么?” “我以前哪有故意和他抬杠啊,我是最公正的,他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当然要说,他做的好的地方我也要夸的。”虎妞脸上的挂着灿烂的笑容,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没,没,没发生什么。”大壮生怕虎妞再说出什么来,赶紧自己接了话茬,他瞅着祥子带来的食盒子悄悄的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战胜了美食的诱惑,顺着自己刚才的意思说道,“福生崴了脚,我正准备扶他回房间休息呢。” 大壮说着话,俯身搀扶起福生,正想用力的扶他起来,福生却伸手压住了他的手,说道,“祥子兄今天回来的这么早,肯定是带来了什么消息,咱们听完了再回房吧。” 听了福生的话,祥子脸上的神情正经了起来,他不再开大壮和虎妞的玩笑,对着姚甜甜说道,“姚东家昨天让我去打听那位替牛家七夫人看诊的老大夫,幸不辱命,还真被我找到了。” “哦?都打听清楚了?”姚甜甜眼神亮了亮,兴奋得问道,“那位博闻的老大夫现在在哪里?” “牛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还没解决呢,听说他家的小少爷天天哭,瘦了不呢。他们现在还在满城的找大夫呢。”祥子摇着头,有些同情的说道,“可是,满城大夫都素手无策,只有那位齐家老药铺的齐老大夫有些章法,牛家派人按照他的房子去州城里买药去了。” “州城?离咱们那么远,听说一个来回最少要半个月的时间哪,那牛家的小少年还能撑着么久嘛?”福生大体算了一下,插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祥子不报希望的摇了摇头,扭头对着姚甜甜问道,“东家,那间齐家老药铺离着井儿胡同不远,就在冒儿胡同边上,我都打听清楚了。” “好,既然齐老大夫医术这么好,我明天就去会一会这位老大夫。”姚甜甜没有多想,立即就有了决定。既然牛家的小少爷撑不了这么久了,她也必须要抓紧才成,不能让眼前的机会就这么白白的溜走。 “明天?”虎妞一下子惊叫了起来,担心的说,“可是,咱们的新衣裳还没做好呢。如果咱们明天就出去了,到时候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怎么办?” “嗯,虎妞姐姐说得也是个问题。”姚甜甜点了点头,略一沉吟,折中的说道,“这样吧,咱们乔装装扮一下,就装扮成采药的童子,悄悄地过去。” “我,我还没绣完呢,可不可以不去啊?”枣花不知道间这个齐老大夫有多重要,她见姚甜甜一直说‘咱们’,这才怯怯的提醒道。 “对,对,对,枣花妹妹一直在赶着绣披帛呢,也耽误不得啊。”虎妞听到了枣花的提醒,赶紧点着头附和道。 “这个好办,明天就咱们两个跑一趟得了。”姚甜甜笑吟吟的说道。 “好的,我这就出去给你们采买两件合身的衣裳。”祥子立即自觉地揽过了这个差事。 138 县太爷的限药令 这一天早起之后,客来如家的厨房外照例围了好几个不当值得小伙计们。他们都是吃惯了祥子的厨艺的,希望能在祥子再来借厨房给他的东家做早餐的时候,自己还能再蹭上一顿好吃的。 可是,这次小伙计们失算了,他们一直等到日头老高了,也没见到祥子大使傅的身影,却等来了自家师傅的呵斥,“这帮偷懒躲滑的小滑头们,都躲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点干活去!” 就在小伙计们还在厨房外等着的时候,姚甜甜已经带着虎妞装扮成山里采药的小童子一路打听着向齐家老药铺去了。 虎妞扯了扯自己身上藏青色的衣袍,撅着嘴嘀到,“这衣裳真难看,咱们非要穿成这样不可么?” “如果你不想第一次在城里的名媛面前亮相就引起轰动的话,那你去换了衣裳,我也不介意的。”姚甜甜摸了摸脸上厚厚的掩饰性的妆容,紧了紧身上的小包袱,故意淡淡的说到。 “哎,为了那一天,我忍了。”虎妞恨恨得小声说道,脸上又闪过一丝疑惑,“可是,我们为什么偏偏装扮成采药的小童子呢?还非要穿这种不分男女的难看的衣裳?” “咱们要去药铺,既不想以富贵人家的小姐们出面,自然是装扮成采药的童子最合适啊。”姚甜甜耐心的说着,“难不成虎妞姐姐是想装扮成贫苦的病人,不但衣衫破烂,脸上还要图成蜡黄的颜色?” “不,不,不,”虎妞想象着穷苦的婆子一身脏兮兮的去求医的模样,禁不住打了个激灵,连连摆着手,满足的说道,“咱们就这样挺好,挺好。” 姚甜甜瞅着还在纠结的虎妞,轻声的笑道,“你既然满意了这身衣裳,咱们就快点走吧,免得耽误了好时辰。” “好时辰?”虎妞脸上纠结的神色放开了不少,转而是疑惑,“咱们就是冒充送药的混进齐家药铺,还要挑什么时辰啊?” 姚甜甜挑了挑眉,却卖了一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虎妞更加好奇了,但是看到姚甜甜笑而不语的模样,她只得把疑问存在心里,随着姚甜甜的步伐一起加快了脚步。 之前,祥子曾经给姚甜甜详细的说过这齐家药铺的地址,姚甜甜和虎妞一路走一路辨认着,向着齐家药铺的方向走去。 “快看,是冒儿胡同呢。”虎妞这些天也跟着姚甜甜识了几个字,她看着前面石墙上刻着的几个认识的字,大声地喊了出来。 “是啊,到了冒儿胡同,离着齐家药铺就不远了。” 姚甜甜也高兴了起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们换了采药童子的装束,自然也不方便乘坐马车了。之前她还曾经担心路程太远,她们要走上很久呢,没想到,这才半个时辰的光景,就要到了。 姚甜甜仰头看着已经大亮得天色和东方红彤彤的朝阳,对于自己的行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时辰刚刚好啊。 姚甜甜这一驻足,虎妞也停下了脚步。 “哼,”就在姚甜甜和虎妞刚停下脚步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一声不屑的冷哼声。紧接着,那个声音又用不大不小的音调嘀咕了一句,“又是两个活得不耐烦、不知死活的。” 姚甜甜扭过脸来,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个脸色有些晦暗的大叔,正上下瞅着她们的装束,满脸的不屑。 “你!……”虎妞听不得别人说闲话,一扭头就要冲着说话的大叔发彪,却被姚甜甜抬手拦住。 姚甜甜不动声色和虎妞换了个位置,轻声地问道,“请问大叔,我们踏踏实实地考力气和眼力吃饭,哪里自讨没趣了?” 听到姚甜甜说的客气,路人大叔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摇了摇头,惋惜的说,“看你也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你爹娘怎么放心让你干这种冒险的事啊?” “冒险?”路人大叔的这话引起了姚甜甜的好奇心,她再次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没有什么不妥啊,禁不住奇怪的说,“我们正正经经的采药卖药,怎么会是冒险呢?” “你家大人没有跟你说?”路人大叔再次惋惜的摇了摇头。 “我,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姚甜甜想起了大半夜里被烧死在自己家中的小甜纽的父母,忍不住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窝窝里打起了转转。 “别哭,哎,小姑娘你别哭,”路人大叔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赶紧说到,“可怜的孩子,爹娘都不在了,没人管啊。来,大叔告诉你,你们还是赶紧打消了去齐家药铺卖药的想法,这些天多少人被哄走,有的还被官差给抓了呢。你们小小年纪,采药为生多好啊,干吗总想着走捷径呢?” “走捷径?”姚甜甜越听越迷惑了,她们假扮成采药的童子,去药铺卖药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怎么到了这位好心的大叔嘴里就成了冒险走捷径了呢?她越想越不明白,小小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看到姚甜甜还是不明白的样子,路人大叔再次叹息了一声,悄悄的说,“哎,不光你们采药的想不明白,就是大叔我也想不明白啊。这好好的,县大老爷干吗下那么一道禁令哪,从老辈上就传下了的事了,采药的卖给药铺,药铺的大夫再开药给病人,从来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啊。怎么偏偏的到了现在,官府就说有人贩卖假药,一律不准私自卖药,不允许药铺自己采购药材,非要去官府指定的地方去买呢?” 稍稍一顿,路人大叔继续摇着头,一脸不理解的说,“这一下,结果可倒好了,采药的拿药卖去官府,不论什么药统统按斤称,给不了几个钱,而他们收了这些廉价的药材,马上高价卖给药铺。官府这么一来,采药的不采了,一些没有关系,没有门路的小药铺就没有药可用,那些大药铺又借口药材采购成本高了,非要加价不可。哎,往后咱们小老百姓更看不起病喽,咱们……” 说道这里,路人大叔猛然意识到什么,赶紧住了嘴,他抬眼四处打量了一番,见路上的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好心的劝到,“往后你们采了药都送到县衙里检验,卖到他们指定的地方去吧,齐家药铺没有这资格,他们是不敢私自收你们的药材的。” 这是红果果的垄*断啊,尼玛的,这样的事在姚甜甜另一个时空的时代有不少,有些产业是大的跨国企业垄断,有些则干脆是政府出面垄断,在标榜最民主的西方国家,有反垄断法,关于垄断的官司总会过断时间就冒出一个来,纠缠不清、相互扯皮不已。 姚甜甜没有接触过反垄断的官司,因为她们那个阶层的人们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的观点,但却是对垄断最深有体会的一群人。垄断意味着暴利,意味着没有竞争的压力,意味着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从这个意义上说,垄断是一种特权,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 姚甜甜愤愤然的回想着自己以前的生活里曾经被垄断的种种,没想到来到了异时空的古代,再次遭遇了垄断。而且,听这位好心的路上大叔的口吻,这事还是发生在不久之前,人家以前也不垄断的。难道她穿越了,连垄断也穿越了?这是她穿越带来的副作用不成? 想到这里,姚甜甜被子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莫不是有人可以为之?姚甜甜心头一转,她赶紧对着好心的路人大叔赶紧的说,“谢谢大叔告知,我们有大半年没进城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也难怪你不知道,县老爷下这个令还不到三个月呢,很多采药人不知道这事,稀里糊涂的就被抓起来了,你们俩啊赶紧本本分分的把药送去仁记大药铺吧,那里是县老爷指定的地方,走错了一步,差官是要拿人的!”好心的路人大叔用手一指左前方,殷殷的劝到。 还不到三个月?!姚甜甜暗自盘算了一下,她来到这处山清水秀的异时空乡村也是不足三个月的时间。这,这,这也太巧合了吧? 这事和突然出现的那个神秘老乞丐一样的另姚甜甜心头有个预感,自从自己穿越而来,和小甜妞合二为一开始,整个宁县似乎也跟着起了某种变化,围绕着杨家屯,围绕着他姚甜甜。 这一切都让姚甜甜心惊不已,早在叔叔病隐之时,她就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跨越时空,穿越千年,不仅仅是一个巧合,如同药香老少年说的那样,这里和她有着某种联系。 当时,她以为那个联系就是小甜妞,是她存在着某种特殊的气场,让她遇到大火的遭遇出现在千年之后另一个时空里姚甜甜的梦里。这才让姚甜甜稀里糊涂的穿越而来,代替小甜妞继续活下去。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一次又一次的颠覆着姚甜甜的设想,大浴桶上出现的‘煌’字,清水镇上郭大伯的饭店化为灰烬,还有神秘出现的老乞丐,以及她刚刚知道的县老爷的一纸限药令。 这桩桩件件的,让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代替小甜妞活下去,这里也有她姚甜甜的使命,冥冥之中命定的,她无法推卸的使命。 139 齐家药铺前有惊无险 一瞬间,姚甜甜想到了很多,但是这个齐家药铺却是一定要去的。她随着大叔的手指望去,装作十分为难的问道,“那,那仁记离这里很远吧,” “仁记离这里是不近,从这里走过去差不多得要一个时辰呢。”路人大叔对宁县十分熟悉,想也没想的说道。 “我们还想买些川芎粉回家,既然齐家药铺就在前面,就先买了这个在去仁记吧,大叔,这样没问题吧?”姚甜甜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想好的说辞,像个没主意的孩子一样虚心的请教说。 “这样也行,不过,……”路人大叔上下打量着姚甜甜和虎妞两人标准的采药童子的装扮,有些担心的说,“不过,你们这样的打扮,怕是要引起差爷们的怀疑啊。” “呀,这可怎么办,要是这么来回一折腾,我们今天就赶不回去了啊。可怜的小蘑菇头就要饿肚子了。”姚甜甜装作着急的转了几圈,眼梢的余光却在偷偷的打量着好心的路人大叔脸上的神色。 果然,看到姚甜甜着急的样子,好心的路人大叔脸上浮起了一丝动容,他略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老周也是去齐家药铺找齐老大夫看诊的,我是齐大夫的老病号了,守在那里的差爷们也都认得我了。你们就跟着我去,我就给你们做个旁证,证明你们是去买药,而不是卖药的。” “不过,”好心的路人周大叔盯着姚甜甜的眼睛叮嘱道,“你们可不要骗我,买了药马上就走,千万不能提起卖药的事啊。要不然,不但害了你们自己,我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谢谢周大叔,您请放心,您这么帮我们,我们指定不能给您找麻烦的。”姚甜甜立即甜甜的应承道。 “好,那咱们这就走吧。”周大叔说着前面道理,嘴里还嘀咕着,“自从齐大夫说牛家七夫人的病可以治之后啊,他的名气可比以前大多了,每天找他看病的病人络绎不绝的,咱们再晚一会儿啊,就排不上号了。” 姚甜甜一扯旁边紧闭着嘴巴的虎妞,示意她跟上周大叔的步子,她自己则悄悄地落后了一步,把包袱里的四叶参悄悄地拿了出来,藏在了袖子里,然后才快步的追上了虎妞和周大叔,和他们一起向着齐家药铺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大一会儿,空气中似乎飘起了若有若无的药香,让姚甜甜恍惚间觉得似乎道拉虚冥幻境的那大片大片无垠的绿色药海里。 这时候,姚甜甜跟着周大叔拐了个弯,果然,远远的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处药铺,药铺前已经排上的长长的队伍,而旁边还有穿着黑色差衣、带着腰刀的衙役。 “唉呀,还是来晚了。”周大叔懊恼得嘟囔了一声,脚下用力加快了步子,向着长长队伍的末尾走去。 周大叔加快了步子,姚甜甜和虎妞也跟着快速跟了上去。可是,一旁的衙役却一挥没有出鞘的刀,拦住了她们,“你们两个站住,来干什么的?” 一边说着话,那个差役还回头对着小头领一样的人喊道,“头,又来了两个不怕死的。” “嘿,说都知道牛家是咱宁县的首富,他出手肯定大方的很。虽然孙大县太爷一再得严令,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这些人都不怕死了。昨天咱们就打发了十二拨来找齐大夫辨认药材的,今儿早上这是第五拨了吧?”旁边一个差役打量着姚甜甜和虎妞身上的采药童子衣裳,当作玩笑一般,随意的说到。 “我,我们是来买药材的。”姚甜甜装作害怕的一个瑟缩,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差役的刀,指着前面的周大叔说到,“我们是跟着周大叔来买药的。” 自从宁县的县太爷抽风般的宣布了药铺不得私自购买药材之后,县衙里面的差役们就忙了起来,忙着在各个药铺周围转悠,专门抓那些想偷偷摸摸的直接把药材卖给药铺的采药人。 而前几天牛家出了蹊跷事,齐家药铺的老板诊断出牛家七夫人得了一种怪病,所以牛老爷老来得子的小少爷没有奶喝。自从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那些老实了没多久的采药人们就又蠢蠢欲动了起来,一个个的都偷偷摸摸的跑来齐家药铺,找齐大夫鉴定自家手里的药材,希望能和牛家攀上关系,一步登天。 于是,刚清闲下来没几天的衙役们又忙碌了起来,他们几乎成了齐家药铺外面的保镖了,从早到晚的在这儿抓那些想尽办法来买药的采药人。 不过,由于齐老大夫和首富牛老爷的关系,这些大爷一样的衙役们也不敢太乱来了,每天就是顶着日头在齐家药铺外面拦拦人,不敢去药铺里面胡乱的放肆去。 因此,听了姚甜甜的话后,早憋了一肚子火的衙役们立即大声地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们自己就是采药的,还说来买药?!说谎话也要找一个好的理由嘛!” “我,我不是来卖药的,”姚甜甜说着话,主动地把肩上的小包袱取下了,轻轻的丢在了地上。然后她蹲下身子,解开包袱,把里面一些蘑菇等山货一一的拿给差役们看,嘴里还委屈的说着,“我们就是来买药的,周大叔可以为我们作证的。” 本来已经排到队伍里的周大叔听到差役们的哄笑声,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两个采药童子呢,他赶忙转回身来,待看清了姚甜甜包袱里确实是只有一些普通的山货之后,他脸上的神色愣了愣,终于完全的放下心来。 “唉呀,各位差爷行行好,这孩子没有了爹娘,这次真的是来药铺抓药的。”周大叔对一个看起来最面善的差役大声地央求道。 见姚甜甜她们确实没带什么奇怪带药材,而他们几乎天天看到的周病秧子又出面给她们作证,差役们终于收起了手里的刀,不满的喝斥道,“你是卖药的,你穿什么采药童子的衣裳啊?!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嘛!” “这孩子没有了爹娘教导,又有大半年没有来咱城里了,不知道县大人的新规矩,穿着这身衣裳就来了。都是娘生爹养的,求差爷们发发善心放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吧。”周大叔题姚甜甜二人求着情,说完之后,他团团的给那群衙役们一个躬身。 “算了,算了!”衙役的小头目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大声的说,“爷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两个毛丫头计较。不过,你们要是敢在爷眼皮子底下玩什么花样,可别怪爷对你们数罪并罚!” 哇,真是威风啊!姚甜甜在心里暗自不屑的淬了这些衙役们一口,她在另一个时空里也遇到过城管对小商小贩的执法,虽然态度恶劣,手段也很强硬,但那些城管好歹还是打着维护城市治安和市容市貌的幌子。 可是,现在这些差役凭借的不过是县老爷的一句话罢了,为了他们那一小撮人的既得利益,就能这么无视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他们比那个世界的城管无耻的可不是一个段数,而纵容了这一帮胆大包天的衙役的孙县令,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可想而知了。 姚甜甜一时走了神,而没见过这阵式的虎妞则被吓懵了,周大叔赶紧谦卑的说到,“谢谢差爷,谢谢差爷。”说着话,他一扯还在呆愣着的姚甜甜和虎妞,笑声的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过来谢过差爷,赶紧排队去!” 经过了周大叔的提醒,姚甜甜这才醒过神来,她虽然心中吐嘈的厉害,但是面对带刀的差役,她也知道不能硬抗,赶紧扯着发抖的虎妞,随着周大叔一起弯下腰去,谦卑的说,“谢谢差爷,谢谢差爷。” 说完这些,姚甜甜和虎妞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小包袱,逃离了那群凶神恶煞一样的衙役,向着等着看病的人们排队的队尾走去。 可是,还没等他们走到队尾呢,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招呼,“喂,那两个采药童子,你们站住。” 坏了!姚甜甜脑中嗡的一声,难道他们发现了自己藏在袖中的四叶参?可是明明掩饰的很好啊?而且听说话人的语气也不像啊。那还能是什么事呢?脑中迅速的转了几转,姚甜甜停住了脚步,这个时候越是发慌,越容易乱了阵脚,被人家发现了破绽。 姚甜甜强自稳住心神,忐忑的转过了身子,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发现喊话的不是那群衙役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从齐家药铺里出来的一个小药童。 小药童站在自家的台阶上,手指着姚甜甜和虎妞,还在大声地说呢,“我家先生让我来问问你们,你们既然是采药童子,可会熬药?先生说今天来的人多,怕是药熬不出来,想请你们进来帮帮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这个时候他们齐家药铺要找熬药的帮手,也就是说她只要应承下来,不需要排长长的队就可以见到那位大名鼎鼎的齐大夫了。 意识到这一点这让姚甜甜心头心花怒放了起来,她赶紧应承道,“会的,会的,我们会的。” 140 四叶参结善缘 “既然你们会熬药,那就跟我进来吧。”小药童没有过多的废话,也没有发现姚甜甜的狂喜和虎妞一脸的茫然,转过身子径直进去了。 姚甜甜冲着一直帮忙的周大叔点了点头,谢过了他一直以来的照顾和维护,然后一扯呆愣着的虎妞,赶紧尾随着小药童的身影跑进了齐家药铺的大门。 “进去吧,熬药马虎不得,我家先生要亲自交代你们及句。”站在内门口等候的小药童看到姚甜甜和虎妞进来,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了这话,姚甜甜就是一愣,她虽然没有在药铺做过熬药的伙计,但是从一些影视作品中还是对这个行当有些了解的,一般的小药铺不会给客人代煎药,而大的药铺代客人煎药都有一批固有的伙计,还有专门负责的人带领的。 这个齐家药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如果不是小药童喊她们进来,姚甜甜还一直以为他们不会代客煎药呢。可是,等他们以帮忙熬药的理由喊了她和虎妞进来,却说齐老大夫要亲自见她们。这,似乎有些不大正常啊。 姚甜甜心中暗自加了小心,随着小药童进了齐家药铺的内堂,齐老大夫看完了一位病人,他摆了摆手,阻止了自己的小徒弟喊下一位病人进来, 屋子里没有了外人,齐老先生这才打量着姚甜甜和虎妞一身采药童子的装扮,说道,“小姑娘,把你采到的奇怪药材拿来给我看看吧。” 齐老先生这话一出口,心中有鬼的姚甜甜就愣住了,莫非这位老大夫的身份不仅仅是个大夫,还是各能掐会算的高人?还是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小把戏,揭自己的老底来了?又或者他知道自己的底细,故意的引自己上钩的?眨眼之间,姚甜甜想到了几种可能,她的眼神下意识的向着大门的方向飘了一眼。 姚甜甜的思虑和动作,看载齐老先生的眼里,却是另一番解读,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安抚道,“哎,小姑娘你别害怕,托牛老爷的福,他们暂时不会进门来捣乱,你若是采到了不认识的药材,拿出来给老夫看一看吧。” 姚甜甜的眼珠转了转,没有说自己有奇怪的药材,也没有说自己有,而是颇为好奇的反问了一句,“齐老大夫就这么肯定我们两个是带着药材来的么?” “哎,”齐老大夫再次叹息了一声,“牛家的小公子怕是撑不了几天了,他们去州城买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只能寄希望在本地找到这种参了,只要有一分的把握老夫都要一试的。你们既是采药童子的打扮,又恰巧来到了老夫的药铺前,还躲过了那帮的人的盘查,老夫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齐老先生说的明白,他不是能掐会算,也不是知道了姚甜甜他们的底细,只单纯的从一个医者之心仁善的角度来揣测的。看来,今天即使不是姚甜甜来到这里,换了任何一个这样打扮得采药童子,老先生都会找了理由喊人进来一问究竟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姚甜甜并不隐瞒,她直言道,“我不是什么采药童子。不过,我手里确实是有一些奇特的药材的,听说了牛家小公子的事情,特地带来情老先生看看有没有用的。” 听说姚甜甜手里真的有奇特的药材,齐老先生的眼神亮了起来,他先顾不上姚甜甜说的她们不是采药童子的事情,而是充满期待的说道,“你们药材可是带在了身上,能否让老夫一观?” 姚甜甜爽快地点了点头,从袖子里翻了一会儿,取出之前藏在那里的四叶参,双手捧了,举到了齐老大夫的眼前,“老先生请过目。” “啊,真的四叶参!”齐老先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接过了姚甜甜手里的四叶参,如获至宝的捧在了手心里,像个小孩子一般开心的笑了起来,“哈哈,天无绝人之路,牛家七夫人的病有治了,牛家小公子的命有救了!” 短暂的欢喜之后,齐老先生脸上的笑容一顿,自言自语地说道,“就这一棵四叶参,怕是不太够啊。” “老先生尽管放心,这样的四叶参还有几颗,若是能帮的上忙,也算是它们能物尽其用了。”姚甜甜立即接过话茬说到。 “小姑娘,刚才你说你不是采药的?”听了姚甜甜自信满满的这么说,齐老先生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思索的问道,“那你的四叶参哪里来的?要什么条件才肯割爱呢?咱们现是需要它救命哪。” “这四叶参是家里的珍藏,”姚甜甜轻缓的说着,“我们本就是为了救人一命而来,我们东家特地让我们前来用这参结个善缘的。此参先奉上,如果一颗不够,东家会派人回家再取的。” “那贵东家是?”齐老先生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宁县县老爷下了限药令,这一行生意不大好做了啊。” “老先生误会了,”姚甜甜摇了摇头,轻笑着纠正到,“我们东家不是做药材生意的,宁县的限药令查不到我们头上的。” 其实,没来宁县之前,姚甜甜首先想到的是开一间药铺,或者说能和宁县城里的药铺建立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但是经过了这几天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尤其是神秘乞丐的出现和宁县奇怪的限药令,让她改变了主意,打算把全副的心思用在山海阁上,试探一番再做道理。 因此,在齐家药铺的老东家主动提起这个话茬的时候,姚甜甜按捺下心头的冲动,否认了自己要做药材生意的事。 姚甜甜在一瞬间改变了主意,齐老大夫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已经转了几转了,他点了点头,问道,“那么,我们何处去寻贵东家呢?老夫这里,哎,小姑娘也看到了,外面那些人看得太紧了。” “我们姚东家暂时住在客来如家的老店里,若是牛老爷家添了小公子,要大宴宾客,撒下帖子,我们东家恰逢被邀,送上自家珍藏的四叶参做贺礼,这个也不违反县令大人的限药令嘛。”姚甜甜看着愁眉不展的齐老大夫,挑了挑眉头,轻松的建议到。 “好,好,这个办法好。”齐老先生又像一个孩子一样,单纯的高兴了起来,兴奋的说到,“再有三天,牛家的小公子也该过十二天的小满月了,到时候牛老爷一定会请贵东家过府的。而这棵四叶参正好够七夫人吃上三天的了。” “如此正好,”姚甜甜微微的一弯腰,告辞到,“齐老大夫还有这么多的病患等着,我们就不打搅老先生看诊了。” “也好,”齐老先生再次瞅了一眼大门外,略微想了一会儿,说到,“请二位换了普通的衣裳,从我们药铺的后门出去吧。回去后,请转告姚东家,就说我齐东翔替牛老爷谢谢他了!” 话音落地,须发皆白的齐老大夫捧着那颗四叶参,郑重其事的给姚甜甜这个小丫头鞠了一个躬。 姚甜甜赶紧一侧身子,避开了齐老先生的大礼,嘴里赶紧说到,“老先生太客气了,您一片医者的拳拳之心令人我等感佩。”说着话,姚甜甜对着齐老先生敛首还礼。 齐老先生一心救人,没有时间多做客套,姚甜甜也惦记着回去尽快安排人回杨家屯再去取四叶参来,所以也没时间多言。她听从了齐老先生的建议,穿上了他们家小丫环找来的,一般城里人家小姑娘的衣裳,从齐家药铺的后门悄悄的溜了出去。 直到出了齐家药铺的后门很远了,虎妞才缓过神来,她愣愣的说,“咱,咱要去哪?” “当然是回客栈啊。”姚甜甜看着还在懵懵懂懂的胡妞提醒道,“回去之后还有些事情要赶紧处理,不能耽误了。” “哦,好。以后有什么事情出力跑腿的事情让我去做,药铺这样的地方,还是不要来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终于后怕起来,她抬起手来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到。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拐出了齐家药铺后面所在的小胡同,虎妞突然惊叫了一声,“唉呀,什么东西?” “你,你踢,踢到我了。”被虎妞当作什么东西的原来是个人,蜷缩着拐弯处的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被虎妞踢到了,这才出了吭吭哧哧的出了声。 这个‘东西’说话了,是个人,虎妞这才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她俯下身子,凑到了那人的眼前,才发现这不但是个人,还是个长的不错的女人,她禁不住奇怪的问,“好好的,你蹲在这儿干吗?” “我,我,……”那人穿着水红绸褂子的女人张了几张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豆粒大的汗珠子却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滚了下来。 姚甜甜看着她紧紧捂在腹部的双手,在看了看她惨白的脸色,心中暗自猜度着,莫非是女人每个月都经历的那种痛苦? “不是!”就在姚甜甜刚想俯下身子和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她的心底深处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她,她是小产了。” 141 巧遇张家二夫人 是那个很久没有声息的药香老少年! 姚甜甜吞回了要对那个女人说的话,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你终于肯出声了?原来总是吹嘘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厉害,刚才见到了真正名医的风范,服气了吧,不敢乱吹牛了吧?” 听了姚甜甜的调侃,药香少年不服气的说,“他?那个齐东翔?医术上虽然差了点,医德方面到还是马马虎虎了。我活了上万年的时光,岂能为一个普通的医者折服?” “齐老先生医术还差?全城就他一个人敢给牛家七夫人开药方,千方百计地要救牛家小公子一命,这样的医术还差?你真说说大话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啊。”姚甜甜一激动,差点喊出声来。 “就是冲着他担着风险也要救人的份上,我说他医德还可以的。若说,”药香老少年不以为然的说到这里,稍稍一顿,才继续说道,“若说女子的催乳之方,却不仅仅只有四叶参一种。” “真是大言不惭!”姚甜甜气的跺了跺脚,却突然眼神一亮,若有所悟,她了然的一笑,不急不缓的说道,“若你有这个本事,你倒是说说如何为牛家七夫人催乳啊?” “这还不简单!”药香老少年立即说道,可是说完这句豪言壮语,下面却没有了声音。 “怎么了?这么快就露馅了?不会就干干脆脆的说不会,嘴硬会死的很惨的。”姚甜甜悠然的挤兑了一句。 “我,我,我,”药香老少年‘我’了半天,终于一狠心快速的说了起来,“漏芦有清热解毒、消痛散结、通经下乳之效。常用于乳汁不下、乳*房胀痛、肿痛,经行不畅,皆有良好的效果。乳汁不下、乳*房胀痛可与穿山甲、王不留行配伍应用。” 快速的说完这些,药香老少年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背书一样的说道,“桑寄生有祛风湿、益肝肾、安胎之效。常用于治疗风湿痹痛、腰膝酸痛、胎漏下血、胎动不安、有很好的效果。用于产后乳汁少、乳汁不畅、或乳*房胀痛,可与路路能通、丝瓜络配伍应用。” 稍微一顿,药香老少年还是意犹未尽,“纵使他们手里没有这些药材,还有一些偏方也能解决那个牛家七夫人的问题,玉米须是寻常可见之务,却有治疗肾炎、水肿、有利水消肿、利湿退黄之效。若是妇人乳结、乳汁不通、红肿疼痛,可与猪脚炖服一日两次也可暂时缓解。” “怎么样?这次知道我没有冤枉宁县的这群庸医了吧?”药香老少年洋洋得意地追问了一句。 药香老少年赌了气一般的这样解释了一通,还真是镇住了对这方面一无所知的姚甜甜。 不过,听到他洋洋得意的声音,姚甜甜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他高昂着头,臭屁的拽拽模样,她稍稍一个怔愣之后,马上缓过了神来,嘴硬的说,“你说的这些看似神乎其神的,可是现在没有办法验证真伪,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说一通的故意蒙骗我?”“你?!”药香老少年气的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他才不服气的问道,“你说,如何你才能信了我的话?难道是现在就去牛家?” “哪用的着这么麻烦哪?”姚甜甜使劲憋住了笑,煞有介事的说道,“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可以检验你是不是在吹牛、说大话。” “什么机会?”药香老少年不知道姚甜甜心里头憋着别的主意呢,赶紧就着她的话茬问道。 “就是眼前的这个妇人啊,你不是说她小产了么?听你刚才说的这么热闹,应该是精通妇科方面的高手啊。看人家这么痛苦的样子,你就当做行善积德帮她一次吧,顺便也能证明你刚才所言非虚。”药香老少年看不到,此时姚甜甜的脸上带着的是狡黠、挑衅笑容,一幅等着药香少年吃鳖的神色。 果然,一听到姚甜甜的提议,药香少年一下子没了声音,不用看得到他的脸,姚甜甜也能想象的到那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容先是一僵,随后脸色一点点变红,笑容慢慢垮掉的样子。 “怎么样?没办法了吧?”姚甜甜得意地挑了挑眉,等在药香老少年含羞带怯,又不得不说的窘迫声音。 这倒不是姚甜甜对自己的激将法有多么的自信,而是她相信药香少年对于中草药的执着,以及他对于治病救人这件事的重视。眼前那个妇人一幅疼痛难耐的样子,药香少年肯定不忍心不管的,这件事既然被他知道了,不管他多么的难为情,也不会置之不理的听任那个妇人疼下去的。 果然,没让姚甜甜等多久,药香老少年闷闷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小产也伤身,但是却也不能太过猛补了。这样的妇人需要多休息,同时在饮食上注意下调理,多喝些鸡蛋大枣汤即可。” “就这么容易?”姚甜甜不大相信,她瞅了瞅眼前萎顿的妇人,摇了摇头,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可是,我看她现在疼的脸色煞白,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的样子啊。” “若是产妇腹痛难忍,可适当的加些益母草在里面。可惜这个时空的科技还很落后,要是在你那个时空那个时代,直接吃些益母草膏效果会更好的。”药香少年已经了暂时忘记了窘迫,有些小感慨地说道。 呵,这还是姚甜甜第一次听到药香少年提起现代社会的便利呢,之前他总是抱怨说现在社会里太浮躁了,人们一旦有点大病小情的,动不动就是打吊针,吃西药,治标不治本。 “真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怀念现代科技的时候。”姚甜甜忍不住好奇的八卦了一句。 “毕竟这个妇人的情况特殊嘛,中成药虽然药效打了点折扣,但是胜在方便啊。”难得药香老少年客观公正的评价了一句。 “呃?”姚甜甜却是挺得一愣,她刚刚仔细的观察过,这个妇人穿的衣衫料子不错,也像富贵人家的妇人,熬药做粥这事还能麻烦到她自己头上吗?方不方便的又从何说起啊。 “唉呀,不和你说了,具体什么情况,你自己看吧。”药香少年说完这句,再也没有了声息。 姚甜甜没有药香少年一心两用的本事,她和他暗自交流的时候,根本没发现虎妞和那个小产的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药香少年这一提醒,姚甜甜才敛了心神,把精力放在了眼前的人和事上。定睛一看,姚甜甜果然发现了那个妇人的蹊跷之处。 虎妞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满的嘟囔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你一个人病倒在这里,没有亲人在旁,好心好意的想要送你回家。你,你不但不领情,还说我多管闲事,要不是看在你病歪歪的份上,我定饶不了你。” “真是莫名其妙!”那个妇人明明是疼的摇摇欲坠的模样,都靠扶着墙才能站稳身子了,却偏偏腾出一支手来,混乱的挥舞着,驱赶着想要靠近的虎妞,嘴里不停的说着,“我没病,我没病,你胡说些什么,就是走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你走吧,走吧。” 正在那妇人俄虎妞的拉扯间,远远的前面来了一个小丫头,她一边走,一边嘴里大声地喊着,“二夫人,二夫人,……” 听到小丫头的喊声,那个妇人神色一惊,下意识的想回身逃走,可是,她刚一转身,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一旁的虎妞见了,不计前嫌的赶紧一把扶住了她,嘟囔道,“明明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还逞什么强啊?!” 那妇人顾不上再和虎妞斗嘴,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小丫头,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勉强的自己站直了身子,对着小丫头扬声说道,“小桃,我在这儿呢,你乱喊什么啊,像丢了魂似的。” “唉呀,我的二夫人啊,我可找到您了,刚才长爷派人传了话来,说是晚上要在新宅子里招待一些客人呢,让您提前预备下。”小丫头急急得说着,略微一顿,到着埋怨的口吻继续说道,“您说您刚搬来了这里,街坊们都不熟呢,出来走动走动也不和婢子说一声,这要是走迷了路,张爷怪罪下来,婢子可担待不起呢。” “这么说,爷,爷他今天晚上还要带人来?”被称作二夫人的妇人脸上不喜反惊,她没哟怪罪这个自称婢子的小丫头说话无礼,反而有些慌乱的问道,“爷,爷他交代要招呼什么客人了么?我,我这几天不大方便呢。” “二夫人不要担心,”小丫头脸上闪过了一丝同情之色,安慰道,“张爷派来的人说,要您准备好最好的酒菜就成,他要和朋友谈些大事,不用您在一旁伺候呢。” “原来是这样啊,”被称作二夫人的妇人明显的松了口气,她扶着墙根上前走了半步,“那咱们快点回去准备吧,不能让张爷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好的,二夫人,咱们快回去吧。”小丫头看了一眼满脸煞白的二夫人,翕动了一下嘴唇,终于没在多说什么。 142 艾叶的药用价值 “慢着!”姚甜甜上前一步,来到了张家主仆的身边,扫了一眼强撑着的二夫人,却对她身边的小丫头说道,“你家夫人这几日怕是着不了凉水,你要小心的多体贴照顾夫人,你……” “我没事,我只不过是……”二夫人生怕姚甜甜说出什么来,赶紧一把扯住了姚甜甜的袖子。 姚甜甜伸手拍了拍二夫人冰凉的手,冲着她眨了眨眼,递给了她一个请放宽心的眼神,然后接着她的话茬说道,“我知道,夫人这几天是来了月事,有些连不大舒服,是老毛病了。” “对,对,对,”二夫人赶紧点了点头,“这是老毛病了,你们不用担心的,我能忍得过去。” 小丫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说这番闲话的小姑娘。 姚甜甜对上了小丫头疑惑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家也是学医的,知道一些女人的保养之术,你家夫人到了这个年纪,若不好生保养着,以后怕是不能再生养呢。” 听了姚甜甜的话,小丫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没心没肺的说,“那夫人可得好好的保养,我家张老爷还盼着二夫人能尽快地给他添个一男半女呢。” 和小丫头不疼不痒的态度不同,二夫人手上使劲,抓住了姚甜甜的胳膊,急切的央求到,“求女先生教我,我,我要如何的保养啊?” “二夫人也不用太着急,只要保养得宜,以后肯定能一举得男的。”姚甜甜安抚的拍了拍二夫人的手背,盯着她惶恐又热切的眼睛,话里有话地说着,“你这段时间要多注意歇息,多喝些鸡蛋大枣汤即可。若是还是腹痛,再适当的加上一些益母草一起吃。” “谢谢女先生教我,谢谢女先生教我。”二夫人感激的连连说道。 “好了,不耽误你们去准备酒席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姚甜甜笑吟吟的说着,把二夫人的手交待了小丫头的手里,再次叮嘱道,“你也要提醒你们张老爷,这段时间要多体恤二夫人啊。” 说完话,姚甜甜一扯还有些愤愤地虎妞,轻声地说,“咱们也走吧。” 直到姚甜甜和虎妞走出了很远,身后才传来二夫人感激的大声询问,“请问女先生高姓?我九红一辈子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咱们的姚东家最是仁善了,以后你会慢慢听说的。”虎妞没有回头,扬眉吐气的大声说着,仿佛是自己帮助了那妇人,被人感激了一样,心头的气息一顺,方才的憋屈和愤然一扫而空。 喊完了话,虎妞脸色突然一转,有些后知后绝的神秘问道,“那个什么张家的二夫人,不会就事翡翠轩张掌柜的外宅吧?听大壮他们说,他的外宅就安在这个冒儿胡同附近呢。” 姚甜甜笑了,打趣道,“虎妞姐姐对大壮的话越来越上心了,连这个小细节都留意到了啊。” “唉呀,你就会取笑人家,”虎妞不依的轻轻锤了姚甜甜一拳,突然不解的问到,“姚东家难道一直就知道是她?张掌柜神神秘秘的不像好人,你为什么要帮他的外宅呢?而且,她,她还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姚甜甜不想和虎妞解释人人平等,妓*女也有人权的大道理,什么样的社会大背景下的人就有什么思维模式,不是靠一个人说上几句就能改变的了得。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哎,她也是个可怜人,活得不容易。既然遇到了,能帮就帮一把吧。” “至于,她是张掌柜的外宅这件事,我之前也是猜测的。”姚甜甜略一沉吟说道,“这儿里冒儿胡同不远,那个小丫头又说他们是刚搬来的。而且,她们虽未主仆,但是小丫头的言辞之间总有些不敬,这不难让人联想到大壮和福生说的张掌柜的事情。” “你之前是猜测?现在呢?肯定就是她们么?”虎妞眨巴了眨巴眼睛,不解的问到。 “是啊,刚才她不是说她叫九红了嘛。这么多的巧合都对上了,她又叫九红,自然我就能肯定她是翡翠轩张掌柜的外宅啊。”姚甜甜轻松的说道。 “哇哦,我知道了,咱们帮助了她,就可以听过他打听张掌柜的秘密了,是不是?”虎妞一脸的恍然大悟,得意地说到。 “呵呵,虎妞姐姐好聪明啊。大家这一回就算熟悉了,以后总要互通格有无嘛。”姚甜甜小狐狸一般狡黠的笑了。 “明明是你都盘算好了嘛,还来打趣人家这个后知后觉的憨丫头。”虎妞一噘嘴,不依的说道。 “咦,奇怪了,‘憨’这个字不是虎妞姐姐经常说大壮的么?怎么这次用在了自己的头上了。那不成性格还会传染?”姚甜甜憋着笑,还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说道。 “哎呀,我,我不和你说了。前面就是井儿胡同,人家说井儿粉要趁热吃,今天正好,我也要去解解馋。”虎妞掩饰的说着,带着脸上两朵可疑的红晕,向着前面井儿粉的招牌跑了开去。 “人家说?这个人家是谁啊?不会又是大壮哥哥吧?”姚甜甜看着虎妞跑出的背影,故意扬声说道。 “我先去井儿胡同占位置啊,你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虎妞装作没有听到姚甜甜的话,她一面大声地说着,一面跑的更快了。 眼看着虎妞的身影转过了一个弯,不见了。姚甜甜也慢慢的收了脸上的嬉闹之色,在一处树阴凉里停住了脚步。 “说说吧,那个艾叶如何是妇科良药了?”姚甜甜站稳的身子,在心底深处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药香老少年闷闷的问,“怎么突然又问起了这个事?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得吗?” 姚甜甜却没有继续取笑闷闷不乐的药香老少年,而是没有隐瞒的说道,“最近宁县的县太爷抽风,颁布的限药令,时间就在三个月前,恰巧是我来到这是世界的前后。而杨家屯和郭家饭庄又发生了这样离奇的事情,总感觉这不是巧合,因此,我原本打算在山上种植药材卖进药铺的想法怕是行不通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药香少年凝重的问道,声音里早就没有了方才羞怯的闷闷不乐。 “刚才张家二夫人的事情你要看到了。这件事给了我不少的启发,很多女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对于一些妇科疾病并不会去找大夫治疗,而我们又有合适药材可以为她们调理,何不在酒楼里添上药膳这一项呢?我想这样既解决了药材的销路,又帮助了姐妹们,何乐而不为呢?”姚甜甜一口气把自己方才想到的主意说了出来。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药香老少年赞同的说完,沉思的问到,“你打算拿艾叶做成药膳开始?” “你觉得不可以?”姚甜甜听着药香老少年的口气,似乎有些不确定的成分,禁不住问了一句。 “嗯,自古以来艾叶多用来熬药、泡脚和艾灸,却是很少用来熬粥的。”药香少年斟酌的说着,“我给你看一段你们百科上的叙述吧。” 药香老少年的话音一落,姚甜甜只感觉眼前一晃,那个熟悉的大液晶屏幕又出现了。上面打开的页面正是有关‘艾叶’的介绍: 艾叶知识介绍: 艾叶为菊科植物艾的叶。艾多年生草本,生于路旁荒野、草地、林缘。分布于中国大部分地区。五至七月花尚未开、叶正茂盛时,采叶阴干。 艾叶多皱缩,有短柄,完整叶呈卵状椭圆形,羽状深裂,裂片椭圆状披针形,边缘有不规则粗锯齿,上表面灰绿色,有稀疏的柔软细毛及腺点下表面密生灰白色绒毛,质柔软,气清香,味苦。 以叶厚、色青、背面灰白色,绒毛多、香气浓郁者为佳。 艾叶营养分析: 艾叶预防瘟疫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中草药可以就地取材,且现代医学的药理研究表明艾叶是一种广谱抗菌抗病毒的药物,它对好多病毒和细菌都有抑制和杀伤作用,对呼吸系统疾病有一定的防治作用。 艾叶的药用: 根据炮制方法不同分为艾叶、醋艾叶、醋艾叶炭、艾叶炭,炮制后贮干燥容器内,醋艾叶、醋艾叶炭密闭,置阴凉干燥处。艾叶适合人群: 阴虚血热者慎服。艾叶食疗作用: 艾叶味辛、苦,性温;归脾、肝、肾经;芳香温散,可升可降 具有温经止血,散寒止痛,降湿杀虫的功效 主治月经不调,痛经,宫寒不孕,胎动不安,心腹冷痛,吐血,衄血,咯血,便血,崩漏,妊娠下血,泄泻久痢,带下,湿疹,疥癣,痈肿,痔疮。灸治百病。 艾叶做法指导: 1.冲任虚寒,月经不调,小腹冷若冰霜痛,日久不孕者,可与香附、吴茱萸、当归、肉桂等配伍,以散寒止痛,养血调*经。 2.产后感寒腹痛或老人脐痛腹冷痛者,可用熟艾入布袋兜于脐部。 3.寒湿泻痢不止者,可与干姜同煎。 4.若痢下赤白、血多、痛不可忍者,则须与黄连、木香、肉*豆蔻等同用,以清热行气止痛。 143 虎妞要回杨家屯 姚甜甜仔细的看完百科的上介绍,又用意念上下滚动了一遍屏幕,发现上面关于艾叶的介绍挺全面的,有来源、考证、药性、鉴别真假、栽培种植以及储存等等,就是没有用它直接熬粥的介绍。 嗯,百科没有,就上谷歌,那上面是信息最前面的了。 姚甜甜的心思一动,她前面液晶屏上的页面内容马上就变了,出现了谷歌搜索那个简洁的页面,以关键字‘艾叶粥’搜索,还真有不少的介绍呢。 姚甜甜找了一个专门养生的网站,以意念打开了页面,上面果然出现了她需要的内容: 艾叶粥(主治妇科月经不调) 【原料】干艾叶15克(鲜者30克)南粳米50克红糖适量。 【制作】艾叶煎取浓汁去渣,与粳米、红糖加水煮为稠粥。 【用法】月经过后3天服,月经来前3天停。每日2次,早晚温热服。 【功效】温经止血,散寒止痛。适用于妇女虚寒性痛经、月经不调小腹冷痛。 【宜忌】凡阴虚血热者不宜服用。 “就是它了!山海阁开业,推出山海羹的时候,这款妇科良药艾叶粥也同时推出!一定会受欢迎的。” 姚甜甜高兴的说完,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一片树荫里呆得太久了,她马上收拾了激动的心情,在心底对药香老少年说到,“今天就先到这吧,再聊下去,别人要把我当疯子了!” 说完,姚甜甜赶紧迈步向着井儿胡同跑去。 井儿胡同的小饭馆里依旧就是人满为患,幸亏虎妞跑得快,这才抢到了一个偏僻的位置。此时,她点的两碗井儿粉已经上桌了,腾腾的冒着热气,带出了丝丝的甜香。而虎妞却没有心思闻香味,她脸上带着焦急之色,抻长了脖子向往张望着。 看到姚甜甜进门,虎妞脸上的神色一松,马上高兴了起来。她举起了手臂挥舞着,大声的说,“这儿呢,这儿呢,我在这儿呢。” 虎妞这一招呼,全馆子吃饭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轻轻那个摇了摇头,嘟囔道,“又一个大热天出门找罪受的姑娘,唉,这蝶衣坊的魅力就这么大么?” 这话恰巧被路过她身边的姚甜甜听了个正着,她原本不想应承这个妇人背后说人之语的,可是听她说到了蝶衣坊,不由的就站住了脚步,轻笑着说道,“这位奶奶,我和姐姐是出门办些别的事情,正赶上晌午了,才进来吃饭的。您刚才说的蝶衣坊,有什么特别的么?” 听姚甜甜说的在理,声音又是和声细语的,老奶奶也停下了吃粉,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是我老婆子误会你们姐妹了。说起这个蝶衣坊啊,没落了好几年了,最近换了当家的,前几天传出说她们东家请到了刺绣大师,要推出什么新款式的衣裳。今儿上午又听说她们那的成衣打九折。这不,我那孙女和孙媳妇都动心了,吃了粉马上就赶过去了。” 听了老奶奶的话,姚甜甜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这个蝶舞果然心思通透的很啊,知道借力打力,借着枣花的名头造势,让大家翘首企盼着。结果,这正戏还没开场呢,却先来点成衣促销,即很快的回笼的资金,又借着原来的名声把人气带的旺旺的,这样子做生意,想不赚钱都难啊。 跟老奶奶点头告了别,姚甜甜一路走到虎妞占的位置上,路上留神细听,果然听到有好几个人也在议论蝶衣坊呢。 姚恬甜本来在外面药香来少年沟通的时候已经耽误了一些时候了,现在又和老奶奶闲聊了几句,虎妞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到姚甜甜终于过来了,她嘟起了嘴巴,“怎么要这么久啊?井儿粉都要凉了。” 姚甜甜方才以开玩笑的方式支开虎妞,是因为她急着把自己的想法和药香老少年沟通,而她现在还做不到像药香老少年那样一心二用,为了不让虎妞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只能以那样的方式支走了她。 现在,面对着虎妞生气崛起的小嘴,姚甜甜故技重施,笑着说道,“唉呀,虎妞姐姐这么着急回去啊?是惦记什么人吧?” “哪有啊,他也出去打探消息了。我是担心井儿粉凉了就不好吃了。”虎妞实话实说到。 “他?他是谁啊?人家很好奇哦。”姚甜甜并不打算放过虎妞,瞅着她的脸色继续笑着说道,“据我所知,福生脚受伤了,有个人肯定会留在客栈里照顾自己的兄弟的哦。” 福生受伤,肯定会是大壮照顾啊,枣花还忙着绣花呢。想通了这一点,虎妞的眼神亮了亮,感兴趣的问道,“他,他真的留在客栈里呀?” “嗯,你说的那个人现在应该是在客栈里。不过,过一会儿可就不好说了。”姚甜甜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 “这大中午的,他能去哪里啊?”虎妞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嘟囔道,“客栈里有饭有菜,随便吃点就得了。” “不是吃饭的问题,”姚甜甜摇了摇头,慢慢的正经了脸色,“我们出来着好几天了,五奶奶她们不了解情况,怕是都等得着急了,我打算让大壮哥哥回去一趟,让家里人放心。” “啊?这样啊。”虎妞举着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她脸色转了几转,终于红着脸说,“我,我也想姨奶奶了,我想和他一起回去。” 稍微一顿,虎妞赶紧又解释道,“我奶奶没有了,我就把姨奶奶当我的亲奶奶了。”说到这里,虎妞眼圈一红,她想起了疼爱自己的奶奶和爹爹,忍不住伤心了起来。 看着难过的虎妞,姚甜甜也一阵伤感,从小就是孤儿的她最能体会没有亲人的孤独,而小甜妞的爹娘葬身火海也让她感同身受,面对着差不多遭遇的虎妞,姚甜甜再也起不来开玩笑的心思。她拍了拍虎妞的手背,安慰道,“好,呆会儿你和大壮哥哥一起回去,让五奶奶好好的疼你。”转到了这个话题上,虎妞和姚甜甜都有些难过,气氛一下子沉重了不少,两人再没有说话,默默地吃完了眼前的井儿粉,顶着日头,一路赶回了客来如家的客栈。 姚甜甜说的没错,兄弟义气的大壮果然舍弃了外面美食的诱惑,在客栈里老老实实的照顾崴了脚的福生呢,而经过了一夜的修养和大壮的照顾,福生的脚已经好了很多,不像昨天那样肿的像个馒头了。 姚甜甜和虎妞回去的时候,福生正在大壮的搀扶下下了床,慢慢的坐在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听了姚甜甜要大壮回去送信的想法,福生极为赞同,他还细心的补充道,“要回杨家屯,就要经过清水镇,即使不从镇子里面走,也免难碰上镇子里的人,要是赶马车回去太招摇了,还是得敢老驴车回家。” “对,对,对,”大壮听说不能赶马车只能坐驴车,不愁反喜,连声地应合着,然后对虎妞说,“驴车没有遮阳的,又颠簸,你就不要跟着回去了。等哪天适合赶马车了,你再跟着回去找奶奶。” “不!”虎妞的眼圈还红着呢,她听了大壮的话,她马上把大眼一瞪,瞪得溜圆,大声的说道,“我虎妞是怕日晒颠簸的人么?我要去看姨奶奶,又不是去看你,你凭什么不让我去啊?难不成,你是怕我把你这几天干的不着边际的事都告诉姨奶奶?” “你,你,你,”大壮‘你’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把自己憋了个大红脸,最后只得跺了跺脚,“我才不怕你告诉奶奶呢,你要是不怕苦就跟着,我在路上赶时间,你可别叫苦。” “哼,”虎妞得意的挑了挑眉头,叉着腰说,“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到时候看是谁被姨奶奶修理。” “遇上你这个女魔头,算我倒霉了。”大壮瞅着虎妞胸有成竹的模样,撇了撇嘴,小声的嘟囔道。 说完,大壮生怕虎妞发彪,赶紧向着姚甜甜的身边靠了靠,赶紧问到,“我这次回去,有什么东西要带么?” 虎妞听到了大专的嘀咕,是准备动手的,可是看到他聪明的和姚甜甜谈起了正事,心中本来不多的气顿时就消了不少,她瞪了大壮一眼,然后做了一个以后再和你算总账的口型,然后转身回屋去收拾东西了。 姚甜甜打发大壮回杨家屯本来就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自然是怕杨家屯的众乡亲担心,让他回去报个平安;另一个目的是和她要做药膳粥的想法有关,早在杨家屯天生异像之前,药香老少年已经移植了板蓝根和艾叶在荒山上了,算算时间也该可以收获了。 稍微的想了一想,姚甜甜郑重的点了点头,“嗯,你这次回去,是有另外有事情需要你去办的。” 原本,大壮问姚甜甜这话,是想着转移大家的视线,他也好逃过被虎妞爆打一顿的噩运,没想到姚甜甜真的还有交待。他禁不住一下子张大了嘴巴,问道,“啊,啊,什么事啊?” 144 牛管家送来了请帖 大壮愣神的功夫,姚甜甜已经想好了说辞,“今天我们去齐家药铺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味药,和我在咱们荒上看到的一种植物很相似,我想采一些带来,我请齐老大夫给辨认一下。” “咱们的荒山上还长着草药呢?”福生听了这话眼神一亮,兴奋地说,“那咱们以后采了草药直接卖到药铺里,岂不是就能直接赚钱了?” 姚甜甜对福生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一点上,很是欣慰,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把县老爷的限药令,一进她和虎妞在齐家药铺遇到了事情简短的说一遍。惋惜的说,“现在想卖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着先确认了咱们的荒山上长得是不是那种药材,再做决定。” 听了姚甜甜的叙述,大壮却惊异于另一件事情,“咱们在竹笋旁边采的那个黄不拉叽的东西竟然是四叶参?只有它才能治了牛家人的病?” “是的啊,”姚甜甜高兴的点了点头,庆幸的说,“我本来是想着去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了,解了牛家的急。这次回去,你在去拿附近找找,再挖几颗一起带来,咱们就好人做到底了。” “那你在齐家药铺看到的又是什么药呢?”心细的福生继续问道,他知道全宁县都没有四叶参,牛家才派人去州城里去买的,姚甜甜在药铺里看到的肯定是另外一种药材,另外一种杨家屯的财路。 其实,姚甜甜直接去了齐家药铺的内堂,哪里见过什么采摘好的艾叶啊,她回忆着在虚冥里见过的艾叶的样子,试着描述了出来,“那种药材的叶片是长圆形的,边缘有不规则的粗锯齿,上表面灰绿色或深黄绿色,有稀疏的柔软绒毛及腺点;下表面密生灰白色绒毛。质地柔软,气味清香,味道有些苦。” 大壮知道药材对于他们杨家屯得重要性,他很认真地听完姚甜甜的话,点了点头,承诺到,“你们放心吧,既然姚东家在山上见过这种植物,就是跑遍整个荒山,我也一定会找到,并且带来城里的。” “可是,留给你的时间却不多啊。”姚甜甜轻笑着说道,“后天就是我们和蝶衣坊的蝶老板约定好的,去锦绣坊为她和枣花造势的日子。你一定要在那个时候之前带着虎妞姐姐回来啊,这可是她很想去做的一件事了。” “她真是个超级大麻烦,什么事都要掺合一脚。”想到虎妞的彪悍,大壮禁不住缩了缩肩膀,下意识的向着门外抽了一样,才敢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不过,抱怨归抱怨,大壮还是不敢惹怒虎妞那个暴躁的小魔女的,他裂了裂嘴,为难的说道,“时间这么赶,要找遍整个荒山是不大可能的了。姚东家,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了相思的药材,还记得么?” “我就种在了你们发现棕榈树得附近。”药香老少年的声音适时地在姚甜甜的心底想起。 听了药香老少年的提示,姚甜甜立即对大壮说道,“我模糊记得是在那些高大的棕榈树附近见过,你可以着重去那一代寻找。” “好,有些方位就好办,你们就擎好吧,我大壮保准误不了事。”大壮自信满满的说道。 “少耍嘴皮子了,咱们快点走吧,再晚了就赶不回去了。”去收拾东西的虎妞去而复返,大声地催促道。 “虎妞姐姐说的对,你们快点走吧。” 送走了大壮和虎妞,姚甜甜想着这几天频频听到的关于蝶衣坊,关于蝶舞得各种消息,心中对于这个蝶舞益发的满意了起来。 蝶舞的经商才能无疑是很卓越的,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在铺面沿路放了指示牌,发现枣花后立即接受合伙的建议,之后她利用枣花的名头大力造势,在大酒楼外发传单,又趁机打着促销。 这一切在姚甜甜另一个时空的现代社会是常见的,但是到了这个时空,无疑就是蝶舞的首创了,她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有创意,又有魄力的,能赚回百年老店的声誉那是早晚的事情,而蝶衣坊在她手里会更加的名声大振的。 姚甜甜自身就是一个在职肠里打拚得现代白骨精,做任何事情都不输于男性。现在,看到这样一个聪慧的女老板,姚甜甜是越来越欣赏,对于能帮到她的事情,她自己也很愿意去做的。而她相信,那个有着七巧玲珑心的女子必然也懂得合作共赢的道理。 略微的想了想,姚甜甜找出了铁笔和棕榈贝叶,又请药香少年互联网上找出了各式各样的衣裳图纸,结合着这个时代人的审美口味,她一边想着一边奋力的描画了起来。 姚甜甜一边想一边画,枣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绣着活,不知不觉地天色就渐渐的暗了起来。福生的脚已经好了许多,他一瘸一拐的过来给忙碌的二人捻亮了油灯。 晕黄的灯光一闪,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客栈的小伙计和祥子的对话声。 “吆,正合适,姚家的大厨郭爷回来。这位是牛府的管家牛大爷,牛大爷要找姚东家,您给带过去吧。”小伙计恭敬的说着。 “李大爷,这位就是姚东家的官管家,做到一手好菜啊。”小伙计为双方做的介绍,还不忘夸奖一番祥子的手艺。 “原来是牛府的牛官家,久仰大名,在下姚府的郭祥,未曾远迎,失敬,失敬。”祥子大声地和对方打着招呼,声调提的高高的,应该是想给屋子里的姚甜甜她们提个醒。 “郭爷客气了,牛某来的匆忙,还希望郭爷能给通秉一声。”牛府的官家不愧是宁县首富的管家,态度谦卑,说话得宜。 “还请牛管家稍等片刻。”随着话音落地,祥子‘噔噔噔’的小跑着上了二楼。 当着牛府管家的面,祥子不能表现的太过随意了,他站在了姚甜甜的房门口,毕恭毕敬的说道,“东家,牛府的牛管家在下面求见。” 其实,不用祥子通秉,姚甜甜在楼上把院子里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预料到齐老先生把四叶参给牛府的七夫人送过去之后,牛家见了疗效之后,会有动作的。可是,让姚甜甜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家的动作会这么快。 看来,牛老爷对这个老来得子的小少年的重视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啊,想明白了这一点,姚甜甜的嘴稍一勾,笑意立即布满了脸颊。她把桌子上的铁笔棕榈贝叶收拾了起来,才扬声吩咐道,“请牛府的管家进来说话吧。” “是,东家。”得了姚甜甜吩咐,祥子答应着,又‘噔噔噔’的下了二楼,客客气气的把牛府的大管家请了上来。 祥子推开了扮演着的客房们,对着牛府的大管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卑不亢的说,“牛管家,我们东家有请。” 牛府的大管家点了点头,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迈步进了房门,对着正座的位置上躬身施礼,“敝人是牛府的管家,奉了我们老爷的令,是来给姚东家送请帖的,请姚东家三日后参加我们牛家小少爷十二天‘小满月’的贺宴。” “牛小少爷‘小满月’之喜,我一定会到场的,难为了牛管家还特意跑一趟,来啊,给牛管家看座。”牛管家不提四叶参的事,姚甜甜也不提,她笑吟吟的吩咐道。 许是姚甜甜的声音太年轻了,年轻的出乎了牛府大管家原本的想象。他直起身子之后,手里举着的烫金的请柬竟让忘记了交到一旁侯着得福生的手上,而是甚是无礼的就那么直勾勾的向着对面声音的来源望去。 面对牛府管家无礼的举动,福生眉头一皱,就要说话,姚甜甜摆了摆手阻止了他,自己则继续笑吟吟的问道,“牛管家可是担心姚某太年轻,做不得家里的主?” 姚甜甜虽然是笑容满面,但是她悄悄地释放出了当年在谈判桌上的气势,眼神坚定沉稳,又犀利霸道,直透人心。 牛府的管家一对上了姚甜甜的眼神,立即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一向自诩有识人之明的他头一次看走了眼,丢了大人了。 “呃,不是,不是,”牛府的大管家赶紧慌乱的垂下了头去,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是我们小少爷身子还虚弱,七夫人她,她,噢,不,全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姚东家,请姚东家千万不要生气,不管有什么责罚,我牛步群心甘情愿的受着。” “牛管家不必如此,我是年纪还轻,难免让大家误会了。”姚甜甜收敛了身上的气势,轻缓的说道,“不过,我既然出来行走江湖,自然知道有诺必践的道理,请牛管家转告你们老爷,姚某会准时赴约的,姚某答应得是事情也一准说到做到!” “牛步群谢姚东家宽恕,我回去后一定转告老爷,三日后恭候姚东家的大驾,小人告退。”牛府的大管感觉身上的威压一轻,说话立时顺畅了许多。他不敢再多做停留,赶紧告辞了出去。 “杨掌柜,替我送送牛管家。”姚甜甜并不点破牛管家的窘迫,和缓的吩咐到。 “是,牛爷,这边情。”福生又完美的诠释了一个掌柜的形象,带着牛府的大管家小楼去了。 145 蝶舞找上门来了 又是一夜好眠。 祥子照例找好了早餐出去了。福生的脚差不多好了,一早也不见了人影。大壮和虎妞回了杨家屯,客栈里只剩下了姚甜甜和一直忙着赶工的枣花,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安静的呼吸声。 当薄雾升起,太阳西斜,渐渐的向着西边的地平线落下的时候,枣花终于揉着酸涩的脖子抬起了头来,高兴的说,“唉呀,终于绣完了,不会耽误了明天的事情了。” 正在想着事情的姚甜甜站了起来,走到了枣花的身边,一边替她揉着脖子,一边心疼地说,“枣花姐姐辛苦了,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赶工,你的脖子低的很难受吧。” “昨天你给我带回来的中药,我昨天放到了枕头里,感觉今天轻松很多呢。”枣花来回晃动着脖子,高兴的说道。 “枣花姐姐说笑了,你昨天刚枕了一个晚上,哪能这么快就起效果啊。”姚甜甜手上不大不小的替枣花捏着,嘴里打趣的说道,“我怎么觉得是这几天变这样的豆角都枣花姐姐吃的心情好,才感觉干活不累呢。” “哪有啊,甜妞妹妹净瞎说。”枣花脸上飘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的,你们给什么就吃什么,都没有注意吃的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有些人的心思是白花了啊。”姚甜甜装作替人打抱不平的叹息了一声,“哎,要不然我帮你点数一下?” 姚甜甜话音刚落,就听到房门咯吱一声轻响,祥子推门进来了。他把手里拎着的食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说道,“今儿我没去大酒楼,去了著名的李记面食,那儿新添了几个新品种,给你大包带回了豆角焖面,快点趁热吃吧。” “哦,豆角焖面哦。”姚甜甜笑着走了过来,故意把‘豆角’两个字咬得很重,果然成功的看到了枣花‘腾’的一下子红起来的脸。 祥子虽然不知道姚甜甜和枣花之前在聊些什么,但是看着姚甜甜狡黠的笑眼和枣花羞怯的模样,已经姚甜甜说到焖面时故意加重的‘豆角’两个字,他已经大体的猜到了事情或多或少和自己有些关联。 祥子抱歉的冲着枣花笑了笑,有些无措的说道,“若,若是你们不喜欢吃李记的面食,我去给你炒几个菜?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客来如家的小伙计买了不少新鲜的豆角回来。” 说完之后,祥子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说了‘豆角’两个字,看着枣花脸色不豫得神色,他恨不得抬手甩自己两个耳刮子。慌忙补救说,“他,他们还买了茄子,要不我给你们烧茄子吃。” 祥子越这么说,枣花越觉得不自在,她瞅了瞅姚甜甜在一旁一幅‘我说对了吧’的神色,轻轻地跺了跺脚,赌气似的说,“我,我不大舒服,不想吃了,我回房间休息。” 说这话,枣花一扭身,低着头向着门外就跑去,正好和推门进来的福生撞了个满怀。 枣花身子一僵,福生的脸色也是一变,两人遇到洪水猛兽像一样同时后退了一步。 枣花下意识的向着祥子还在纠结的祥子望去,而福生的眼光一闪,也向着自己身后的人忘去。 跟着福生回来的竟然蝶衣坊的蝶舞。她看着福生和枣花刻意回避对方的动作,脸上闪过若有所思之色。不过,很快的,聪明的蝶舞就恢复了正常。 祥子看着明显是有事要谈的蝶舞,对着姚甜甜以躬身,低声说道,“东家,我再去厨房里准备几个菜。”说着话,转身退了出去。 蝶舞好奇的撇了眼祥子远去的背景,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她刻意忽略了枣花那张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的脸,自然的说道,“枣花妹妹好啊。” 嘴里打着招呼,精明的蝶舞眼观六路,她一眼看到桌子上打开的食盒里还没有吃的焖面,伶俐的她赶紧对着姚甜甜说道,“哎呀,蝶舞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姚东家了。” 蝶舞的出现,让枣花纠结了,她心底那最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确定的那点小心思被姚甜甜点破了,偏偏这时候又和福生撞了个满怀,这更让枣花心里一团乱麻,理不清,剪还乱了。 可是,蝶舞是她的合作伙伴,是要把她的手艺传出去,让更多的人认可的,让她枣花也有机会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让世人注目。在她们和蝶舞的合作中,她枣花不在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而是主角之一。 现在,蝶舞上门,枣花理智上知道自己不应该走开。可是,面对着祥子和福生,枣花的心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姚甜甜看了一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枣花,解围的说道,“枣花姐姐,你的披帛不是都绣好了么?去取了来给蝶舞瞧瞧吧。” “哦,哦,我是都绣好了,这就去拿了来。”枣花感激地回望了姚甜甜一样,不敢看福生的脸色,一溜小跑的出了房门。 给枣花解了围,姚甜甜才对着蝶舞笑吟吟的说道,“蝶舞姐姐好灵通的消息啊,连这里都找得到。咱们六天的约定马上就到了,我正想着打发人去,请你过来一叙呢。” “哪里能等到姚东家请呢,那我蝶舞也太不知道礼数了。”蝶舞浅笑着说,“说起消息灵通,我也惭愧啊,那天没有来得及问姚东家德落脚处,原本我也是发愁怎么才能找到姚东家呢,幸亏是杨掌柜的知晓知晓姚东家的心思,关注着我蝶衣坊的生意,见了杨掌柜,我才有机会再次拜见姚东家。” 原来蝶舞是被福生招惹来的! 姚甜甜那天故意没有说自己住在客来如家客栈,就是想着再考较一下蝶舞在这一带的消息灵通程度的以及她的品性和行事风格的。如果到时候她没有自己找上门来,她也会派人去她店里的,毕竟姚甜甜是要把枣花托付给她,该做的事情她不会不做的。 不过,事情出了一点小小的插曲,虎妞和大壮回杨家屯了,直到现在还没赶回来。姚甜甜计算着,明天上午他们就会赶到了,想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去蝶衣坊,然后穿上新衣裳,下午去锦绣坊公开亮相的。 姚甜甜在时间上这么无意的往后延了半天,蝶舞那边果然坐不住了,她扯住了福生做幌子,直接来了客来如家店里,来到了姚甜甜的面前。 话说到这个份上,福生有些后悔。他虽然不知道姚甜甜对待蝶舞的心思,但是从她们打着机锋的对话里,福生还是感觉自己做了一件糊涂事。 当突然那么一瞬间,姚甜甜在福生的心里变得遥不可攀,福生迷茫了。可是,不久之后,蝶舞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那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独自支撑起父辈留下的百年老店,就像同样喜欢他计算的接过杨家屯的重担一样。 相似的遭遇,让福生起了比较的心思。尤其是当他看到蝶舞在姚甜甜一系列的机锋之下没有那么狼狈,甚至还是颇有章法的过上了一招半式的。福生的心动了,他要好好的和这个能够得着的女子比试上一番。 揣着这样的心思,这几天来他一直在留意着坊间关于蝶衣坊的传闻,听着她听从了姚甜甜的暗示,提前买回了枣花在锦绣坊寄卖的帕子,听着她发放出了刺绣大师将带来新式衣裳的消息,听着她把新买来的成衣九折销售。 福生终于坐不住了,他没有管住自己的脚,不知不觉地就溜达着去了蝶衣坊老铺,看着蝶衣坊火爆的销售,看着铺子里络绎不绝的客人们,福生正眼热呢,就被蝶衣坊的小伙计给请了进去。 聪明的蝶舞并没有追问福生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蝶衣坊的外面,她很得体说明日就是她和姚东家约定的六日之期了,她已经按照约定把衣裳做好了,想请姚东家亲自掌掌眼试,看有什么不合身的,她好再修改。 蝶舞说的合情合理,福生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就带着她来了客来如家客栈,把捧着衣裳包袱的小伙计留在了外面,福生则带着蝶舞直接上了二楼。 现在,蝶舞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福生虽然暗恼自己的鲁莽,没有沉住气,但是事已至此,他必须出来说句话了。 福生有些自责的偷偷看了眼姚甜甜,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说到,“姚东家,是我被蝶衣坊的热闹吸引了去,正巧遇到蝶老板要亲自把衣裳送来,说是有不合身的她好能再改改,所以我就把她带了来。现就,蝶衣坊的小伙计就捧着衣裳在外面侯着呢。” 姚甜甜不用细问细节,从福生那略带愧疚和自责的忐忑眼神里,她已经可以想象的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福生到底还是缺少历练,他虽然天资不错,叔叔也刻意的调教过他,但是毕竟他没有经历过实战,遇事不能万全沉住气是比免不了的。 这次宁县之行,福生毫无经验还能做到关键时刻能随机应变的应对,已经很不错了,若是假以时日,他的成就在蝶舞之上也说不定呢。不过,若福生不能从这次小小的失误的阴影中走出来,对他的自信心的打击会是巨大的,也不利于他以后的商业发展。 146 福生和蝶舞的较量 姚甜甜以后还有许多的计划需要福生去实现呢,她自然不希望他因为一次没有沉住气就一蹶不振了,现在的他需要的是鼓励。 略微一顿,姚甜甜接着福生的话茬说到,“杨掌柜想的很周到,既然咱们约定的期限已到,是该过去确认一下的,请蝶衣坊的小伙计进来吧。” 听了姚甜甜的话,福生终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下楼去喊蝶衣坊的小伙计了。 姚甜甜这才招呼一直含笑等着的蝶舞,“蝶舞姐姐,快来坐吧,等会咱们一起来看看这几天的成果。” “谢姚东家。”蝶舞说着,袅袅婷婷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时候,枣花也在自己的房间里酝酿好了情绪,拿着两外两条绣好的披帛回来了。 看到枣花带着绣活回来,蝶舞的眼神亮了,迎着她走了两步,把绣好的软纱擎在了手里,欣喜的问道,“这就是配新衣裳的披帛了?” “嗯,”枣花点了点头,她把披帛全部交到了蝶舞手里,谦逊的说道,“刚刚才全部赶完的,蝶舞姐姐来看看,还需要添什么?” “有姚东家亲自把关,肯定错不了。新衣裳做出来之后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就是少这飘逸素雅的披帛啊。”蝶舞仔细端着手里软纱上栩栩如生的兰草和桂叶,以专业的眼光欣赏着,赞叹的说道。 “东家,衣裳送上来了。”就在这时,福生沉稳的话音从外面响起,而他的人则沉静的站在了门外。 听着福生已经恢复如常的话音,姚甜甜放下来心来,对于福生能这么快的调整了状态欣慰不已。她轻笑着说道,“收起来吧,明天我们就穿着去锦绣坊。” 福生一怔,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恭声回到,“是,东家。”郑重地回完话,他从蝶衣坊小伙计的手里小心的结果了衣裳包袱,交到了一旁的枣花手里。 姚甜甜吩咐,福生应答,并且手了衣裳。这一连串的动作终于惊醒了还在欣赏枣花的绣活的蝶舞,她迷惑不解的抬起头来,问道“姚东家,你,你们不试穿一下么?” “我相信蝶舞姐姐的手艺,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姚甜甜仿佛没有看到蝶舞的诧异和略略的恳求的目光,笑吟吟的说道。 “这,”一向伶牙俐齿的蝶舞一时词穷。 她对于自己的手艺自然是有信心的。而且,衣服刚刚做成之时,她也找家里身量想法的丫头试过,真人上身的效果比图纸上更让人惊艳。 这一次,蝶舞跟着福生来到客来如家客栈,一方面确实是想让这个衣裳式样的提供者本人检验下自己的手艺,她自己也想看看加上飘逸的披帛之后,衣裳会又怎么样更惊艳的效果。 不过,蝶舞来找姚甜甜,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那就是进一步的合作,她不满足于仅仅和枣花的合作。那天,在蝶衣坊的案板上,姚甜甜信手拈来的画出了这套衣裳的式样,让蝶舞十分的确信,她的脑子里肯定还有其他的新鲜创意,这对于一个已经没落、需要重新崛起的一个百年裁缝老店来说太重要了。 因此,蝶舞盘算着,等姚甜甜她们穿上美丽的衣裳,心情舒畅之时,肯定要在衣裳的话题上继续聊聊的,她也就可以趁机提出下一步合作的事宜了。可是,现在姚甜甜竟然放弃了试穿的机会,她原本打着送衣裳来的幌子的,这样一来她似乎只有告辞离开的份了。 摆了福生一道,让她带了自己来客栈,却得到这样的结果,蝶舞自然是不甘心的,她着急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想到好的说辞,只得直言说道,“其实,蝶舞这次前来求见姚东家,还有一件要事相商的。” “哦?蝶舞姐姐还有什么事情,请尽管直言。”姚甜甜装作没有看出蝶舞纠结的小心思,笑眯眯的说道。 “我,我是这么想的,”蝶舞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了当的问道,“姚东家既然有衣裳方面的创意,为什么不拿出来换成银钱呢?” 对于蝶舞的提议,姚甜甜没有吃惊,她淡然地反问道,“哦,这个主意不错,不知道蝶舞姐姐有什么好的提议呢?” “如果姚东家肯把衣裳的图样出售,蝶舞愿意高价收购,请姚东家开个价吧?”蝶舞眼睛里冒着小星星,豪迈的说道。 姚甜甜对蝶舞的提议不置可否,却对着旁边一脸沉思的福生,考较着问道,“杨掌柜,你是我们姚家的掌柜的,你觉得蝶舞姐姐的提议如何呢?” 刚才蝶舞和姚甜甜提起这个话茬的时候,福生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比拥有一个百年老铺的蝶舞可是差的远了,但是他们一方也不是一无所有,姚甜甜的衣裳式样剩在新奇,枣花的绣活更是功底扎实,已经在宁县闯出了名头,所需的不过个热露脸的机缘罢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一方虽然在财力上势弱,可是姚甜甜几番出手,都让对方摸不清底细,反而给了对方一个财大气粗的假象。这一场合作的博弈,福生相信,看似精明的蝶舞逃不了便宜去。 福生正在等着姚东家这个师傅现场示范如何的四两拨千斤,把己方的优势放到最大,来获取合作的共赢时,姚甜甜却把问题抛到了他的面前。福生稍稍的一愣,在这个谈判的节骨眼上,姚甜甜向来是胸有成竹的,这次为什么反倒问起自己来了呢? 不过,福生骨子里就是聪明的,稍微一愣之后他马上反应了过来,姚东家示范了这么多,这一次是考验他学习效果的时候了,他福生不能这么尽心信任他的老师失望,不能让姚东家失望,更不能在蝶舞手里再一次吃亏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福生回忆着姚甜甜在清水镇上和孙大立的合作已经上一回他们在蝶衣坊时谈到枣花绣品的合作,仔细的掂量了一番,斟酌的说道,“蝶老板的提议是不错。不过,就是合作方式太霸道了一些?” 对于福生的回答,姚甜甜赞赏的点了点头。 蝶舞的脸色却丰富了起来,她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个圈,眼梢的余光从一脸赞许的姚甜甜的脸上又转到了凝重的福生的脸上,问道,“双方都还没有开价呢,不知道杨掌柜何出此言啊?” “此价不必开,也不能开。”福生得到姚甜甜的鼓励之后,心头大定,他更加从容的说完,对着眼中闪烁着迷茫之色的蝶舞问道,“蝶衣坊是蝶老板祖传的产业,想必是不能割爱的吧?” “那是自然!”蝶舞坚决地点了点头,快速的,宣誓一般的说道,“蝶衣坊再宁县屹立了百年,凝聚了我蝶家上上下下的无数人的心血,传到我蝶舞手里已经是第四代了,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它,而且要恢复它当年鼎盛时期的威名。” “嗯,”福生认同的点了点头,分析到,“蝶老板说的好,蝶衣坊是块老招牌,只要经营得当,这块老招牌是会越来越值钱的,而且会让给蝶家的子子孙孙一直受益下去。” 对于福生的理解,蝶舞脸上闪过一丝感激,可是对于被授权谈这笔生意的福生她却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他与刚才在自己店里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她曾经以为的可以随意的几句话就可以应付的了得年轻的小掌柜了。 蝶舞脑中一转,又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她盯着福生,柔弱的说道,“既然杨掌柜理解我蝶衣坊的苦衷,那……” 复生摆了摆手,打断了蝶舞柔弱的话语,径直说道,“和你们蝶衣坊这块金子招牌一样,我们姚东家的衣服新式样也是我们合作的根本,又怎么能够被蝶老板一次性的全部买了去呢?” 蝶舞是个聪明人,福生此言一出,她就知道今天自己大意了,本以为姚东家把谈判的大权交到了这个年轻的杨掌柜手里,自己能够谈的顺利一些。没想到这个样福生短短的时间内就脱胎换骨,让她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既然双方都是聪明人,蝶舞也不再存着侥幸的心理了,她痛快的问道,“那依着杨掌柜的意思,咱们该如何的合作呢?” 到了实质性的谈判阶段,福生更加慎重了,他小心的问道,“东家,您手里还有多少件新衣服的式样?” 姚甜甜明白,福生不是再问她新衣服的图纸,他这是在像自己求救呢,他也拿不定主意要开个什么价钱好了。 不过,姚甜甜考虑确实另外一个问题,若是自己提供的式样多,他们不仅做不出来,还容易让新式样的衣裳卖不上价钱去;若是自己提供的式样太少,那和他们买成衣的也没啥差别,还是会导致满大街雷同的衣裳,最后同样会导致衣裳卖不上高的价钱去。 仔细了斟酌了一番,姚甜甜伸出了手来,晃了晃张开的五个指头,“我现在还另外有五个新的衣裳式样。” 147 虎妞赶回来了 “五套?”福生和蝶舞异口同声地说道,又同时逼了嘴,都在心里暗暗的盘算了起来。 过了好久,蝶舞首先抬起了头来,转向了姚甜甜,认真的说道,“以后我蝶衣坊每卖出一套姚东家提供式样的衣裳,姚东家就抽成一成,您觉得可行?” “可行!”姚甜甜点了点头,“蝶舞姐姐果然爽快。” 姚甜甜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蝶舞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脸上的兴奋一闪,突然又是一顿,带着为难的神色说道,“现在宁县城里的成衣缺点就在于式样单一,千篇一律。我们蝶衣坊量体裁衣,优势一来是合身,另一个也是为了让客人穿出不一样的新鲜来,姚东家能不能……” “不,”姚甜甜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蝶舞姐姐是个聪明人,五套心式样足矣!” 经过姚甜甜这一提点,聪明的蝶舞马上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起身对着姚甜甜盈盈一拜,“多谢姚东家提点,方才,蝶舞有些心急了。” “其实,蝶舞姐姐担忧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姚甜甜托起拜倒的蝶舞,斟酌的说道,“不过,这样的定做不宜太多,毕竟要根据定制之人的身材特征来设计式样,既费时间又耗精力,做多了,就费力不讨好了。” “姚东家说的是,”蝶舞听到姚甜甜松了口,赶紧打蛇随棍上,殷勤的说道,“我一定好好的把关,一个月也就带一个人来麻烦姚东家。” “蝶老板此话差矣,”福生生怕姚甜甜答应了蝶舞,赶紧插言道,“我们东家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总陪那些无聊的太太小姐们闲扯啊。” “姚东家,您,……”蝶舞一听福生的话就急了,如果她今天仅仅谈了五套衣裳的式样,宁县的富贵名媛们早晚会穿腻了。而且,方才她听姚甜甜的口吻,她手里的衣服式样决不仅仅是只有五种,只不过经过了种种考量仅拿出了五套罢了,这让蝶舞心理痒痒的很。 听了蝶舞可怜兮兮的声音,福生再一次替姚甜甜说道,“如果蝶老板实在拗不过客人的要求,也要和我们东家商量过以后再接下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我们东家可没闲功夫应酬。” “嗯,福生说的是,”姚甜甜点了点头,“客人太多了我也没时间应承,蝶舞姐姐能挡得就先挡了,若是实在挡不了的,咱们再商量。但是,你可不要对外说是我设计式样哦,到时候客人直接找上门来,我也没时间应付她们。” 蝶舞听了这话高兴了起来。在她看来,毕竟姚甜甜是姚家的东家,不是和枣花一样靠手艺吃饭的,她能答应到时候能商量就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了。她赶紧应承到,“好,好,好,对外我只说是枣花姐姐的朋友在帮忙。” “这样甚好。”姚甜甜满意的点了点头。 目的基本达成,蝶舞心头一阵轻松,她识趣的起身告辞,“蝶舞今天来的冒昧,打搅了姚东家了,这就告辞了。”“蝶舞姐姐太客气了,以后欢迎常来坐坐。”姚甜甜含笑说完,扭头轻声的吩咐道,“杨掌柜送送蝶舞姐姐吧。” 福生送走了蝶舞,祥子才端着炒好的豆角和茄子进来,他有些不大自然的把两盘热菜放到了姚甜甜的面前,“东家,趁热吃吧。” 姚甜甜却把那盘炒豆角往旁边的空位上推了推,招呼道,“枣花姐姐快来吃吧,不能辜负了祥子哥哥辛苦劳作的一番好意哦。” 听了姚甜甜的话,枣花的脸更红了。一旁的祥子见了立即恭声说道,“祥子替东家做饭是应该应份,不辛苦,不辛苦。” “那,今天就大家一起跟着沾姚东家的光喽。”福生笑着从门外走了出来,他仿佛没有听到姚甜甜对枣花的打趣,自然的做到了桌子旁,说到,“唉呀,跑了一天了也没正经吃东西,祥子兄炒得这菜啊,引得我肚子咕噜噜叫得更欢了,今天就跟着姚东家沾光了。” 鲜少在吃食方面开玩笑的福生这么一说,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枣花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转了心思,她有些担心的说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虎妞姐姐和大壮还没回来,真是让人着急。” “是啊,现在都已经关了城门了,他们怕是赶不回了。虎妞这么看重这次仔宁县露脸的机会,这,……”祥子也带着满脸的遗憾和焦急说。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福生大口吃了一筷子茄子,抬起头来说道,“依照大壮和虎妞的性子,他们明天一早肯定会赶到的。” “对,如果不赶到啊,虎妞能把大壮的耳朵揪下来。说不定啊,他们这会儿已经到了城外了呢。”姚甜甜接过了福生的话茬,自信满满的说道。 见姚甜甜和福生都这么说,枣花和祥子放下了心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天,太阳刚刚蹦出地平线不久就显示出了它强大到威力,把火热的情绪传遍了宁县全城。 宁县的城门刚一打开,就有一辆破旧的老驴车冲了进来,车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赶车的青年把鞭子甩的山响,直奔客来如家的老客栈赶去。 客来如家客栈的小伙计正在清扫着院子,冷不丁的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辆驴车横冲直闯的冲了进来。待到小伙计看清了赶车的是谁,他的脸上马上升起了惋惜之色,嘟囔道,“没规矩就是没规矩,连赶车都赶不好,也就是姚东家心善,能容忍了这样的人吧。” 匆匆赶来的大壮顾不上和一直和他反冲的小伙计计较,他‘吁’的一声喝住了驴子,着急的问道,“我们东家走了多久了?” “真是憨人说憨话,”小伙计翻了个白眼,“这么火辣的天,姚东家干吗出去受罪啊,自然是呆在屋子里凉快啊。” 一直担心回来晚了赶不上去锦绣坊的虎妞听了小伙计的这话,终于放下了心来,但是看着他那么鄙视的看着大壮的目光,虎妞的气就不打不一处来了。大壮再憨,再笨,也只能她虎妞一个人能说的,一个客栈的小伙计算老几啊,竟然敢这样子和客人说话? 虎妞越看越觉得小伙计碍眼,站在高高的驴车上,居高临下的用手一指,喝斥道,“你不过是个客栈的小伙计,就这么狗眼看人低?你家老板就是这么教你招呼客人的吗?还是客来如家呢,依我看啊,客来受辱还差不多!” 虎妞气势如虹的怒喝,吓得小伙计一哆嗦,这几天住下来,自以为带着一双利眼的小伙计也看出来虎妞的彪悍了,尤其是这一次又让她占到了理,真要嚷嚷的被师傅听到了,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伙计见风使舵,赶紧作揖作躬的哀求道,“郭姑奶奶啊,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个车夫已经归你罩着了,小的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赶紧下来吧。” “什么?他归我罩着你才赔礼道歉的?”虎妞再次睁眼了眼,遥遥的指着小伙计的鼻子,喝骂到,“你们就会欺负老实人?他大度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就这么埋汰他啊?告诉你吧,姑奶奶我最看不惯的就你这样的势利小人!” 看着为自己出气的虎妞,大壮的嘴一抽抽,她最看不惯欺负老实人的,那她天天欺负自己算什么?要论欺负人,她一点也不比小伙计差,好不好? 还有小伙计说的那句‘他归她罩了’的话,也让大壮非常的不爽,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能让一个女人保护着吗?他是不想她整天声嘶力竭的像一个泼妇那样,而处处让着她的,好不好? 大壮越想越觉得小伙计人势力,说话刻薄,忍不住一摞胳膊,上前一步说道,“嗨,小子,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要学女人耍嘴皮子,咱们俩玩玩,手底下见真章!” 这一下,嘴碎的小伙计一下子就懵了。论说,他说不过虎妞;论打,他那小身板也不是敦敦实实的大壮的对手啊。更何况,这还是还在自己的客栈里,不管是和客人打架还是吵架,都是要被师傅骂得啊。 小伙计越想越害怕,他果断地抬起手来,左右开弓的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一般鼻涕一般泪的说着,“让你嘴贱,整天胡沁,来住店的都是爷,爷的闲话哪能是随便说的啊,我抽,我抽,让你下次长急性。” 小伙计这么一服软,大壮和虎妞的气就都消了不少,他们两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火爆脾气,小伙计果断的一扇自己的嘴巴子,漫天的乌云一下子就完全散开了。 虎妞蹙着眉头,跳下了驴车,嘴里说着,“行了,行了,知道错了就行了,最看不上一个男人哭天抹泪的样子了,做错了就要自己担起来,下次不再犯了就是了。” “是,是,是,郭过奶奶教训的是,”小伙计赶紧收了泪,顶着两个红红的手印子绽开了一个笑脸,殷勤的接过了大壮手腕上缠着的缰绳,陪着小心说道,“二位辛苦了,小的去给您安置了牲口,您老二位歇着吧。” 148 亮相锦绣坊 大壮和虎妞和小伙计闹了这么一场,早就惊动了二楼商客房里住着的姚甜甜他们几个人。 福生和祥子推门出来,福生扶着栏杆,对着下面喊道,“这一大清早的,你们吵吵什么啊,东家等着你们哪,快点上来吧。” 一直没有作声的小福妹听到哥哥声音,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麻利的溜下车子,向着二楼就跑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姚东家,姚东家,小福妹来了,小福妹来伺候您来了。” 小福妹清脆的童音传的很远,随着话音,她整个人也像花蝴蝶一样飞上了二楼,一头扑到了开门出来的姚甜甜的怀里。 姚甜甜拍打着小福妹的背,让跑得气喘吁吁的她喘匀了气息,这才轻笑着问,“慢点,慢点跑,告诉姐姐,是谁让你这么喊我的啊?” 小福妹抬起了红扑扑的小脸,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的告状说,“是大壮哥哥和虎妞姐姐啦,他们说要是我不把这新称呼练熟练了,就不带我来城里。说是我要是说错了话,就会坏了甜妞姐姐的事,甜妞姐姐就不喜欢我了。甜妞姐姐你才不会不喜欢我来呢,对不对?” 姚甜亲昵的刮了一下小福妹的小鼻尖,笑着说道,“大壮哥哥和虎妞姐姐说的也没错,在这儿城里的啊,当着外人的时候你记得要这么称呼,没有人的时候再喊甜妞姐姐,明白了么?” “嗯,我记住了,姚东家!”小福妹用眼梢的余光瞥见客栈的小伙计向着这边来了,马上从姚甜甜的怀里稍稍的撤离一小步,用清脆的童音说到。 就在姚甜甜和小福妹说话的当口,虎妞也风风火火的上来了,她一边跑一边说着,“姚东家,我们昨天晚上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关上的,没办法只好在城外的小客栈随便将就了一晚上,早上城门一开马上就进来了,没有耽误是吧?” “没有,没有,”姚甜甜笑着说道,“就是你们再晚回来两个时辰,我们也会等你的。快点来试试新衣裳吧,准备妥当了,咱们就去锦绣坊!” “好,好的。”虎妞一听新衣裳已经准备好了,眼神立时晶亮了起来,她答应着,眼神立即逡巡了开来。 虎妞既然已经赶到了,姚甜甜也没有理由耽搁下去了。 姚甜甜快速的和药香少年沟通之后,照着百科上盛唐流行的发式,选择了几款不需要多少饰品的发式,既新奇又大方。又结合衣裳的式样,最后替大家每人都梳了一个盛唐流行的惊鹄髻。 她们仔细的梳洗了一番之后,这才换上了昨天蝶舞送来的新衣裳,系上了枣花日夜赶工赶出来的披帛。 蝶舞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她完全领会了姚甜甜所画图样的精髓,做出了盛唐女装那种雍容大气气韵,富丽潇洒的风度。 姚甜甜选定的衣裳料子的主色调也是极合适的。 她自己是一身宝石蓝为主的衣裳,本来蓝色是一种沉稳内敛的颜色,但是稍稍偏亮了一点后,就弱化了颜色本身所固有的刻板,反而给人一种严谨、雅致,充分展现出大气和端庄的一面,配合了盛唐丽装的气韵,让姚甜甜小小的年纪看起来颇具大家风范,不容忽视。 虎妞的是一套水红色的衣裙,红色是一种鲜明的颜色,但是它同时也代表着火爆和冲动,姚甜甜刻意为虎妞选择了水红色,让红色固有的火爆感降低了不少,反而能衬托出虎妞的青春靓丽。 枣花为人随和,甚至还稍微有些懦弱,绿色正好适合她,绿色是一种平和的颜色,它所代表的是:情绪平稳、为人随和、工作认真负责、宽厚待人等。同时,它也表示缺乏主见、容易被忽略、随遇而安、不思进取、自我封闭等。 而姚甜甜位枣花选择了绿色基调上的嫩绿色衣裙,又使她花样年华里的柔美和青春恰当的展现了出来。 对着铜镜里的自己,虎妞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惊喜地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这真的是我么?” 枣花也是一脸的激动,她不大自然的提了提裙角,懵懂的确认到,“这就是咱的衣裳?咱们一会儿就穿着这样的衣裳出去?” 姚甜甜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一旁羡慕的小福妹委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么漂亮的衣裳,怎么就没有我的份呢?” “哪能忘记了漂亮的小福妹呢?只不过那时候你没做这里,无法给你量体裁衣罢了。”姚甜甜安抚的拍了拍小福妹的头,“哪天得了空,让你哥哥请蝶衣坊的蝶老板也给我们小福妹做一身。” “可,可是,也能做的和你们的衣裳一样漂亮么?”小福妹嘟着嘴,一脸懊恼不甘的样子。 “保管比我们的衣裳要漂亮、可爱哦。”姚甜甜说着话,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棕榈贝叶,在小福妹面前晃了晃,“你看,甜妞姐姐早就把式样画好了。” “我看,拿来我看。”小福妹的小脸上立即阴转晴,她踮起小脚尖够着姚甜甜手里的棕榈贝叶,嘴里喊着,“甜妞姐姐,你让我看看嘛。” 摇了摇头,姚甜甜把手里的棕榈贝叶举的更高了,挑着眉梢说道,“你现在看了,以后就没有惊喜了哦。” 小福妹皱着小眉头,纠结的想了半天,闷闷的坐了回去,“好吧,我忍着,我等着衣裳做成了再看。” 安抚了噘着嘴的小福妹,姚甜甜几个人出了房门,在福生、祥子和大壮惊艳的目光中,在客栈小伙计一片抽气声中,她们坐上了孙大立送的马车。 福生赶车,马车稳稳的出了客来如家客栈,直奔锦绣坊而去。 今天的锦绣坊比前几日热闹了不少。 由于近几日蝶衣坊的蝶舞频频动作,锦绣坊的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而‘并蒂莲花’手帕的断货也让她们的老顾客生了不少的怨言。 锦绣坊的锦老板苦思几日,终于想到了一个挽回局面的办法,她亲自拜访了一些昔日肯挥金的老客户,并且以得到了一罐好茶叶为名,广邀宁县有权有势的淑女名媛,同时也学习蝶衣坊的做法,所有成衣统统都打八八折。锦绣坊不愧是近几年来宁县风头最劲的成衣铺子,她的老板锦老板的活动能力是惊人的,一番运作下来,不但被她请到了牛家的大太太、三太太,赵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就连孙县令的五夫人也答应来她们锦绣坊捧场呢。 对于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们老说,能和县太爷的小妾,牛家的夫人们、赵家的嫡庶小姐们同席是件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所以不等锦老板亲自拜访,受到请柬之后自发的就赶了过来。 同时,锦绣坊大手笔的让利,八八折扣的优惠价也让一般的小家碧玉们心动不已,更不用说锦绣坊名媛们集会,让她们有机会可以看到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们了。因此,消息一传出,大家纷纷的就用了过来。 姚甜甜他们的马车赶到的时候,不算小的锦绣坊已经是络绎不绝的各家大小姐、小碧玉们了,而孙大立那套重金置办的车马,也显得普通之极,混在了锦绣坊来来往往的车辆里,并不出众。 看着突然间热闹起来的锦绣坊,福生一愣,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锦绣坊的锦老板也不是白给的嘛,这么快就又重新聚集起了人气。” 姚甜甜通过撩起了一道缝的车帘子已经把锦绣坊前热闹的情景全看到了眼里,听到福生的自语后,她也若有所思的接了一句,“或许,她也仅仅是徒劳的给人做嫁衣罢了。” 姚甜甜的话声音不的,但是福生却全听进了耳朵里,他眉梢一挑,若有所悟,“今天的这份热闹,难道蝶舞在背后也没闲着?” “双方各有机锋,咱们见机行事吧。”姚甜甜轻回了一句,摸一摸袖中的那几片棕榈贝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是。”福生应承着,把心思转了回来,他寻了一处离着锦绣坊的大门四、五丈远的一处空地,一抖手腕勒住了马车。 麻利的跳下车来,福生一躬身子,对着车帘内恭声说道,“姚东家,锦绣坊到了,您请下车吧。” 福生这一句话说得声音不大不小,态度却是绝对的恭谨,这一下子引起了锦绣坊内外人们的注意,看着本就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赶车的却是个穿着宽裳长襟的爷。不仅如此,这位看起来挺富贵的爷却对车里面的人这么的恭敬,这就一下子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来。 瞅这架势,车里的东家该是财大气粗的财东,可是宁县有名的名媛小姐们早就被锦老板请进内堂品茗去了。而且,这个穿着阔绰的车夫也面生的很,不想宁县本地有名有姓的人物哪。 姚甜甜当初要求福生穿上这身衣裳赶车的时候,就是想要出场前引起足够的注意。而今天,锦绣坊前热闹非凡,福生临场发挥又出奇的好,这样的效果早早超出了姚甜甜的预期。 稍稍的一顿,等大家的情绪都酝酿的差不多了,姚甜甜这才扶着小福妹的手缓缓地走下了马车。虎妞和枣花也随着姚甜甜的动作,一前一后走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周围立时响起了一片吸气之声。 149 锦绣坊私宴 虽然,之前的种种准备,就是要达到这种惊艳全场的效果,但是真正的面对这样时刻,姚甜甜对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视而不见,步履平稳的向着锦绣坊金光闪闪的招牌走去。 虎妞虽然在清水镇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却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她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被那些目光看透了一般,气势禁不住一滞。紧接着,她的心也‘嘭嘭嘭’的乱跳了起来,虎妞不敢再四处张望,赶紧收摄了心神,盯着前面那抹平稳的宝蓝色,紧紧地跟了上去。 枣花本就是个怯懦的性子,还没下马车的时候,从车帘的缝隙里看到外面这么多的人,她的心就慌成一团乱麻了,手心里全是汗水。下了马车,她根本不敢看周围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的垂头向前走,一直盯着前面姚甜甜那袭微微为晃动的宝蓝色裙摆,她的心才慢慢的静了下来。 姚甜甜带着众人这么高调的出场,她的人还没迈进锦绣坊的大门呢,在内堂招呼客人的锦绣坊的锦老板就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悄悄地打发了伶俐的小丫头出来查看究竟。 小丫头刚一到外堂,立即就被门口那三道亮丽的风景晃了眼,尤其是中间那位身穿宝蓝色的贵女,气势并不是那样的咄咄逼人,但是穿上并不显眼的宝蓝色,却让她自幼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沉稳气度。 她们的衣裳让锦绣坊满屋子五彩缤纷的衣裳都失了色,而她们的人也让锦绣坊内堂坐着的那些权贵太太、小姐们集体成了乡野陋妇。 伶俐的小丫头这下子懵了,锦老板亲自拜访那些豪门大户的时候,她是一直随侍在旁的,没有见过任何一家的小姐有这份风华气度啊,而那些门楣稍低一些的小姐们,虽然她不曾一一见过,但是也从没听说哪一家出了这么一位出众的人物哪。 小丫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那几位贵女眼看着就迈进了她锦绣坊的大门,她只要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嘴里乖巧的招呼道,“这位贵客,我们锦老板正在里面招呼牛夫人、赵小姐、孙五夫人,您,您……” 一向机灵的小丫头说到这里卡壳了,眼前的贵女气势不凡,但是手里被没有拿着请柬,内堂里坐着的都石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这样不知来历的人她也不敢随便往里请啊。 看着左右为难的小丫头,姚甜甜轻轻的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道,“不妨事,锦老板尽管忙她的,我只是来买块帕子的。” 听到姚甜甜不是要来参加她们的名媛集会,仅仅是来买帕子的,小丫头终于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里。她热情的说道,“贵客这边请,您来我们锦绣坊买帕子真是好眼光,我们这拥有全宁县最棒的绣娘,保管会让您满意的。” 说着话,小丫头一侧身,带着姚甜甜来到左侧柜台旁,那里确实放着五颜六色的各种手帕子。小丫头机灵的给姚甜甜挑了一款浅蓝色的,热情地递到了姚甜甜的面前,“贵客,您看这块怎么样?和您身上的衣裳是极搭的。” 姚甜甜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蹙着眉头,不解的说道,“你们锦绣坊就只有这样的货色么?宁县第一绣庄的水准就只有这样?” 小丫头一听这话,又为难了。她们家好的帕子不是没有过,那‘并蒂莲花’的帕子活灵活现的,绣工那是没二话的,可惜几天前最后两块被人买走了,直到现在清水镇的王掌柜的还没给送来呢。这几天她们已经遇到不下十个客人专程来买帕子,结果失望而归了。 看着眼前的这位客人,虽然不急不缓的模样,但是那说话的神态和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度,却让小丫头相信,这次若是不把她打发满意了,她们锦绣坊宁县绣坊第一的名头怕是要保不住了。 眼珠子转了几转,小丫头笑着说道,“咱们家后堂还有一些帕子,贵客请稍等,我给您取去。”说着话,小丫头给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自己则一溜小跑的进了内堂。 小丫头着急跑回内堂,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取什么手帕子。外堂来了这么一位浑身气度逼人的贵女,身上的衣裳是也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式样,华丽大气,让人不敢逼视。这样的情况,她必须要第一时间告诉给锦老板知道的。 其实,外堂从开始的喧闹,到后来的几乎鸦雀无声,锦老板一直留着心呢,她才派了机灵的小丫头去查看。现在看到小丫头回来,她赶紧招了招,压低了声音问道,“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不敢怠慢,气还没喘匀呢,就紧着把外面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最后担心的说,“咱们没有了‘并蒂莲花’的帕子,怕是不好打发了那人。” 小丫头喘息未定,她说话不知不觉地就大声了一些,恰巧被一旁牛府的三姨太听了去,她闲闲的一甩手帕子,不屑的说道,“外面那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真是好大的排场啊,当着我们牛府管家奶奶的面如此放肆,简直不把我们牛府放在眼里嘛。” 说着话,她翻了一眼赵家的两个小姐,谦卑的对牛府大太太说到,“我说的是不是啊,大姐?” 牛府大太太已经快五十岁了,本是不想凑今天这份热闹的,耐不住这个三太太软磨硬泡,她也看着自家老爷天天为了老七的事那么上心,又要张罗着给那个眼看着活过来的怪孩子办十二晌,心头有些不痛快,这才给了锦绣坊一个面子,答应了三太太,和她一起这里的。 现在,听到老三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说话,牛夫人把脸一沉,呵斥道,“秀兰你乱说些什么,孙大人府上的五姨奶奶在呢,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听了牛府大夫人这番恭维的话,孙县令的五姨太心里舒坦了,她本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偶然间被孙县令看到,因为颇有几分姿色才被迎进了县大老爷府上,成了千娇百媚的五姨太。 孙县令喜欢了,原配孙夫人就恨上了她,平日里没少窜动着其他几房姨太太挤兑她,她在家里孤立无援,烦闷异常,听到赵家三小姐给锦老板求情,正中她的下怀,这才来了锦绣坊散心来了,顺便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衣裳再买几件回去,气死那群和她作对的老巫婆们。 从小就在宁县长大的五姨太自然知道牛家是宁县的首府,就是自家的老爷孙县令也没有他们家底丰厚的。因此,被排挤惯了的小门小户出身孙五姨太太,面对牛家正房太太不着痕迹的恭维,还是很受用的。 孙五姨奶奶咳嗽了一声,拿出了县府姨奶奶的派头,装模做样的说,“牛夫人不必如此,我还年轻,这里又是锦老板的私宴,就是看在赵三小姐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责罚三夫人的。” “就是,就是,孙五夫人有大量,那会和三姨太计较呢。”赵府的三小姐赶紧迎合到,她本是赵府庶出的小姐,之所以在家里能有现在的这份荣光,完全是因为她巴结上了孙县令的五姨太。这一回五姨太看着她的面子才来了锦绣坊,这话传出去,她赵府三小姐在宁县名媛圈里的名声就会大涨的。因此,不管五姨太说什么,她都会第一个站出来声源支持的。 原本牛夫人呵斥自家的三姨太是为了给孙五姨太一点面子,也不过是冲着孙大县老爷的面子罢了。没想到这个孙五姨太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把自己当盘菜了,而赵家的那个三丫头也是个放肆的,原不过是个庶出的丫头,因为钻营攀上了孙五姨太就这么嚣张起来,敢在她牛府管家大太太面前吆五喝六了?! 牛府管家大夫人脸色一变,原本被大太太呵斥的有些委屈的三姨太敏锐的嗅到了报仇的机会,她猛地把茶盏往桌子上一贯,没敢直接对孙五姨太说什么,眼睛一番,对着赵府的三小姐居高临下的说道,“吆~~~~,这不是赵家那个三丫头嘛?你也能出府来了?不在家帮着你娘洗衣裳啊?” 赵三小姐的娘原本是赵家浆洗衣裳的丫头,一天,赵老爷喝醉了酒,糟蹋了她,后来怀孕了才给了个名份成了姨太太,但是由于她丫头的出身,大家伙都不怎么拿她这个姨太太当回事,连带着,她生的赵府三小姐也被人忽视着。直到这个三小姐巴结上了孙县令的五姨太,这个情况才有所改观。 现在,赵三小姐被人当众揭了短,脸一下子就气红了,她仗着有孙五姨太的撑腰,‘啪’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牛家三姨太的鼻子,大声骂道,“你,你也不就是个唱戏的戏子出身,同样都是给人家做小,当姨太太,你神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娘?!” 牛府三姨太接到当家大夫人鼓励的眼神,心中有了底,她也一卷袖子站了起来,迎上赵家三小姐,大声鄙夷的说道,“咱是做姨太太的,但也是经过了大太太点头认可的,是咱家老爷一顶小轿接进府来的。不像有些人是被人直接摁到炕上,行了苟且之事,才半推半就的勉强有了名分的。” 150 赵三小姐吃瘪 眼看着好好的一场名媛雅会马上就要变成了泼妇骂街打架的集会,锦老板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瞅了瞅端坐不动的牛府掌家奶奶,又看了看涨红了脸的孙五姨太,急得她直搓手,暗暗埋怨自己的小丫头说话干吗那么大声,惹了这群她惹不起的姑奶奶们。 突然,锦老板眼神一亮,想到了一个转移大家视线的好主意,她疾步走到了斗眼鸡一样的牛府三姨太和赵府三小姐中间,陪着笑说道,“二位都消消火,牛家、赵家都是咱宁县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大热天的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伤了和气呢,是我锦绣坊的罪过了。” 说着话,锦老板冲着孙五姨太、牛府的掌家太太和赵家的二小姐团团的一个福身,恭敬的说道,“孙大人的夫人、牛府的掌家奶奶、赵府德小姐们都在呢,任凭她什么人再有气度还能越过在场的几位去嘛?锦儿调教丫头无方,连话都不会说了,让大家见笑了。” 牛家的掌家奶奶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直到见好就收的道理,如果继续闹下去,让孙县令年轻的五姨太也没脸了,她若是在孙县令面前一哭诉,自家老爷也不大好处理。 想的清楚,牛家大太太微微一笑,顺着锦老板的话茬说到,“锦老板说的是,孙大人是咱们宁县的父母官,孙府内眷们向来是最有气度的,是咱们宁县所有夫人、小姐们学习的榜样呢。任她什么人能越过了五夫人去啊。” 牛府夫人夫人这一服软,孙家五姨太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她对着赵家三小姐招呼道,“好了,秀云,别和不相干的人吵架了。走,咱们去看看锦绣坊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让锦老板的丫头慌张成这样。” 迟迟不能脱身的锦老板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立即感激地说到,“对,对,对,五夫人说的,咱们这就去看看哪家不开眼的小姑娘敢来在众位夫人和小姐们面前抖威风。” 说着话,锦老板带路,内堂里的好奇的夫人、小姐们纷纷跟了出来。 姚甜甜并不知道今天的锦绣坊正在搞神马高层名媛的茶话会,但是那个看着挺机灵的小丫头去了后堂迟迟不回,铺子里的挑选衣裳的人们从开始对他们衣裳的好奇、羡慕到最后切切的私语,悄声的议论,让姚甜甜不由得留了心。 凝神细听了一小会儿,她已经大体上明白了锦绣坊后堂的阵容,最让大家关注的就是孙县令的五姨太带着她的闺秘:赵家三小姐,还有牛家的掌家大太太以及戏子出身的三姨太了。 姚甜甜挑了挑眉,那天刚刚接了牛府大管家送来的帖子,牛府的宴会还没等去呢,就先和他们的掌家大太太碰上了;而因为一个时间不早不晚的限药令,让姚甜甜对这个孙县令生了警惕,今天猝不及防的也要遭遇他的五姨太了。看来,这次答应蝶舞来锦绣坊转一圈,还真是有些意思哪,也好为日后正式打交道提前了解一下大体的情况。 姚甜甜正在暗自想着心事,锦老板带着一群夫人、小姐们从后堂里也走了出来,她原本招呼着孙五姨太和牛大夫人,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她的外堂内三个穿着华贵大气的小姐,尤其是那身穿宝蓝色的贵女,眉宇间从容不迫的气度,让她正间屋子的衣裳都失去了色彩,把她身旁的贵妇人们统统都比了下去。 锦老板是做刺绣、成衣生意的,虽然她没有蝶舞能裁衣的本事,但是眼光同样是一流的,她们锦绣坊短短几年内崛起,跟她锦老板识人、识衣的本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锦老板对着这样的客人,这样的衣裳傻愣了几秒钟,她立即就后悔了,自己不该为了平息牛夫人和孙姨太的怒火而把她们的注意力引到这样的人物身上来,如果一个不慎,局面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锦绣坊老板能控制的了得了。 锦老板这边暗自后悔,那边赵家的三小姐——孙五姨太的先锋首先说话了,“喂,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在孙大人的五夫人面前放肆!” 有了赵三小姐这个急着表功的出头,牛大太太悄悄的一扯三姨太的袖子,阻止了她说话。宁县首富的掌家大太太掌管牛家内务这么多年,见过了很多的大场面,自然也有着一双识人的利眼,她悄悄地后退了半步,嘴角噙着笑意,倒要看看这个突然富贵起来的孙大人的五姨太怎么收场。 面对狗腿子一样咄咄逼人的赵家三小姐,虎妞不服气了。在锦绣坊接受了这么久的大家瞩目之后,她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又燃起了她在清水镇时候横扫各大富贵小姐时候的斗志。 而巧合的是,这个赵府三小姐的事她还是听人家说起过,当然是作为一个嘲笑的反面例子,正在自信心达到顶峰的虎妞当然不会买赵府三小姐的账,她上前一步,带起一片水红色的雾影,对着赵三小姐说到,“这是我们姚东家!不像某些人那样,是不明不白生出来的东西!” 再一次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了短,赵三小姐气的直打哆嗦,她很想指着虎妞的鼻子喝骂回去,可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去反驳她。连着两次被人欺负了,赵家三小姐眼圈一红,像她的靠山告状到,“五夫人,你看,这都是些什么人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撒泼村妇就敢当着您的面污辱我,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 “你,……”虎妞听赵家三小姐说她是泼妇,一下子就急了。有了这身衣裳趁着,胡妞自信自己能把这里大多数的人给比下去,她一摆自己的披帛,马上就要上前理论一番。 其实,孙县令的五夫人虽然没有牛大太太见过的场面多,但是这些日子在县衙,她也算受宠,见过的好衣、好首饰也不少,还跟着孙县令去过一回州上。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样大气华美的衣裳,没有见过那身宝蓝色衬托着的沉稳气度。 原本,她也想像牛大夫人那样看看来人的路数再说的。可是,她的小跟班赵三小姐,这一回显然没有正确地领会她的意图,刚一出来就盛气凌人的开骂了,似乎是把她在牛家三姨太身上受的挤兑都发泄在了面前的几个人身上。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也出乎了孙五姨太太的意料,对方的正主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身水红的那个上来就揭了赵秀云的短,赵秀云也是个没本事的,自己说不过人家,就来哭诉了,直接把她架到了众人面前,让她原本想看看情形在说话的打算落了空。 虽然暗恼赵秀云的鲁莽,但是孙五姨太太还是一挺身子,端着架子问道,“姚东家是吧?锦绣坊是清雅之地,你们为何来此捣乱?” 牛夫人悄悄地后退了半步,孙五姨太太想退又不能退的纠结,姚甜甜都看在了眼里,对于这两个人的脾气性格和行事作风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认识。她今天来是帮蝶衣坊造势的,不是来和孙县令的小妾斗气的,有机会得以一窥她们的一点性格端倪,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 姚甜甜在心里衡量盘算了一番,与其争一时之气,一见面就接下仇家,哪有多一个朋友来的划算啊,女人啊最容易记仇,也是最容易结交的。 想的明白,姚甜甜对强撑着架子的孙武姨太太轻轻一点头,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孙大人的五夫人了,民女姚甜甜给夫人见礼了。方才我姐姐不识礼数,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一二。” 说着话,姚甜甜一扯虎妞的袖子,双双的敛首行礼。 礼节一毕,姚甜甜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来,继续说道,“五夫人误会了,锦绣坊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们不过是进来买点东西罢了。请夫人不要误听了谣言,生了没必要的闲气。” 本就摸不清对方底细,没有打算大肆算账的孙五姨太太,看气度不凡的姚甜甜礼数周到,态度谦恭,也就缓和了自己的脸色,对着赵三小姐说道,“秀云,你是弄错了,姚东家不过是来买东西而已,没有对我们不敬的意思。” 赵三小姐嘴以歪歪,她想说即使她们之前没有恶意,但是那个红衣服的小妮子骂她可是实实在在的。但是,看着孙五姨太一幅宽厚大度不计较的样子,她极有颜色的把心中的不满都收了回去,垂头立回了孙五姨太的身边。 牛家大太太的热闹没看成,她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她身旁的三姨太太看到姚甜甜她们几个身上的新衣裳早就羡慕的不得了了。眼见孙五姨太没有了火气,她一甩帕子走了出来,“吆,这位姚东家啊,瞧你们身上的衣裳鲜亮的,哪来还用得着出来买衣裳啊?” 151 蝶老板借台唱戏 牛家三姨太太此话一出,锦绣坊堂内的气氛顿时一转,方才虎妞和赵秀云带着火药味的对峙氛围一下子消弭于无形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家好奇和艳羡的小声议论声。 牛三姨太太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一个穿着如此鲜亮大气的贵女来成衣铺子买什么呢?难道锦绣坊的成衣还有比她身上穿的衣裳更漂亮的?她们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眼光齐刷刷的都集中在了姚甜甜沉稳的脸上。 锦绣坊的东家锦老板却没有和大家一起好奇,她听了牛三姨太太的问话,刚松下去一点的心又提了上来,她赶紧冲着小丫头摆了摆了手,嗔怪道,“你拿的咱们压箱底的好帕子呢,还不快给姚东家看看。” “哎,”小丫头答应着,捧着一叠帕子送到了姚甜甜的面前,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姚东家虽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们店里所有的好帕子都在这儿啦,请您过目。” “都在这儿?”姚甜甜随意的捡起了几块帕子,漫不经心地瞥一眼又都失望的一一放回了小丫头的手中,带着浓浓的质疑问道。 锦老板冲着孙五姨太和牛家大夫人弯腰告了个罪,赶紧走了过来,满面春风的冲着姚甜甜说到,“姚东家好眼力,咱们这些确实是次了些,咱们最好‘并蒂莲花’帕子卖断了货了,要不然您再等几天?” 锦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状似无意的一撩姚甜甜的披帛,看着上面的绣花,她的脸色转了几转,赶紧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姚东家和您的朋友衣衫很是别致大方,这上面的绣花手艺也是一绝,比‘并蒂莲花’的主人绣的一点也不差呢。不知道,姚东家从哪里买来的衣衫哪?” 锦老板可真是个急性子的人啊,当着她这么多医食父母的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这个敏感的话题,不知道她是急昏了头,还是很有信心不会因此流失了客人呢。 姚甜甜心头猜度着,笑而不语。 那些满眼羡慕的富贵小姐们等不下去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家二小姐干脆问出了声来,“这位姚东家,你倒是说话啊。你这衣衫从哪里买来的,咱们的锦老板神通广大的,也好给咱们去买几件来。” 冲着赵二小姐赞许的笑了笑,锦老板再次对着姚甜甜说到,“是啊姚东家,我锦绣坊没别的本事,买卖成衣还是很在行的,只要您吐个口,我也好给咱们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个交代啊。” 锦老板一边说,一边用眼风扫过满脸羡慕的众人,看到她们一个个的点头认可,心头禁不住一点点的雀跃了起来,仿佛一张张的银票子在向她招手。 姚甜甜看着沉浸在自己美妙幻想中的锦老板,忍不住轻轻地扯了下嘴角,眼光却向着门口飘去。 “锦老板此言差矣,你锦绣坊生意做的再大,恐怕也买不来姚东家身上这套式样的衣衫。”不早不晚刚刚好,蝶衣坊的老板蝶舞高声说着话,迈进了锦绣坊的大门。 “你?你来干什么?!你想倒什么乱?!” 锦老板一看蝶舞,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虽然她的门口没有悬挂着‘同行莫入、面斥不雅’的招牌,但是同行之间历来是竞争的关系,没事跑到人店铺里去溜达,自然是不会受欢迎的。近几年崛起的锦绣坊和日渐衰落的蝶衣坊之间,一个是当今宁县绣坊第一,一个是曾经的宁县绣坊第一,他们的老板之间是没有任何情面、交情的。尤其是现在,蝶衣坊频频动作,大有起死回生之势,逼得锦绣坊不得不降价促销的当口。 仿佛没有看到锦老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她温婉的一笑,“锦老板多虑了,你们锦绣坊开门做生意,我进来就是想买块帕子而已,怎么能说是捣乱呢?”说着话,蝶舞自顾自的走到了姚甜甜身边,和枣花并排而立,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听到蝶舞也是拿买帕子做借口,而她又和这个所谓的姚东家带来的人熟捻的样子,锦老板眼神一厉,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大声的喝问道,“原来是你在捣鬼!你鬼鬼祟祟的买空了我的帕子,又三番五次的打发人来买‘并蒂莲花’,今天憋不住自己走到前台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嘛,不想怎么样。一来是看看你们帕子,看能挑出一两块像样的来不;二来嘛,也是来询问一声枣花妹妹,她的下一批绣活什么时候可以绣好,咱们蝶衣坊也好开始出售啊。” “枣花?” “枣花是谁?” “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 众人见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蝶舞没有和姚东家套近乎,反而是和她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绿衣姑娘很熟悉的样子,现在又说出一个陌生的普通的名字来,似乎是很有来头的样子,禁不住悄悄的议论了起来。 等着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蝶舞在姚甜甜看透了一切的注目下,亲热的拉起了枣花的手,大声地说,“枣花就是‘并蒂莲花’的绣者,她一直很谦虚,不肯认大师的名头,非要亲自来所谓宁县第一的绣坊看看其他人的绣活,并请了姚东家来给张张眼。” 说着话,蝶舞仿佛嗔怪一般的对枣花说到,“枣花妹妹,这一次你总该相信了我的话了吧?姚东家的眼力在呢,她总不会骗你,会说公道话的。” 其实,今天枣花硬着头皮跟着姚甜甜来到锦绣坊,确实是有看一看别人的绣活地意思在里面,尽管之前蝶舞把她的手艺捧得很高,姚甜甜也一直给她打气,她一直不大敢相信自己一个小小的村姑,真的会在宁县拔了尖。 刚才,姚甜甜在看锦绣坊的帕子,枣花也在看。她越看越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现在听到蝶舞这么说,不善言辞的枣花羞涩的一笑,轻声说道,“蝶舞姐姐果然没有骗我。” 枣花的话等于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绣‘并蒂莲花’的大师,人群里顿时沸腾了起来。 近几年来,伴随着锦绣坊的崛起,他们卖的‘并蒂莲花’的帕子是他们的一个招牌,也渐渐的被人们追捧,一些小姐妹都以拥有这样的一块帕子为荣。尤其是这两年,但凡不是特别穷的人家嫁女儿,必定会准备一块‘并蒂莲花’帕子做嫁妆的。 可是,尽管‘并蒂莲花’帕子很著名,她们的绣者却鲜为人知,唯一出售这种帕子的锦绣坊对她的来历守口如瓶。如果不是这两日锦绣坊‘并蒂莲花’帕子断货,蝶衣坊又大肆的宣扬她们请到了绣‘并蒂莲花’的大师,宁县的人们都习惯性的遗忘了她的绣者,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锦绣坊私人出品了。 现在,蝶舞高调的把枣花推到了众人的面前,大家一下子哗然了,尤其是那些等着买‘并蒂莲花’出嫁的小家碧玉们,更是一个个的喜极而泣了起来。 看着碟舞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就让她家的客人动摇了,锦老板脸色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她大力的拍了三下手掌,暂时压下了众人小声的议论,“诸位姐妹们,请听我说!大家不要听不相干的人说几乎风言风语就被蒙蔽了,咱们锦绣坊这些年来一直出售‘并蒂莲花’的帕子,虽然这两天被人恶意捣乱断货了,但我已经派了人去催了,相信很快就能给大家一个说话,大家要睁大了眼睛,不要被什么冒牌的大师给骗了!” 锦老板这话果然奏效,狂热的大家顿时一静,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蝶舞和枣花的脸上,等着她们给个说法出来。 “我,……”枣花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质疑,她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是自己了,禁不住委屈的眼圈一红,眼泪就在眼窝窝里打上转转,无助的向姚甜甜望了过去。 姚甜甜原本是笑眯眯的看着蝶舞和锦老板斗法呢,可是枣花被牵涉了进去,还成了她们争执的焦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场面的枣花慌了,委屈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习惯性地向亲自的人求助了。 其实,站在在商言商的角度上来看,锦老板这样的反驳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姚甜甜是个护短的人,枣花既然被她划入了亲人的范畴,就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 这些年来,锦绣坊靠着枣花的帕子闯出名头,进而大发横财,一跃成为宁县绣坊的第一,锦老板却没有厚道的给枣花反馈哪怕一点点的利润,她这样贪婪的疏忽,才造成了今日被人挖了墙角,当众逼迫的局面。 同时,姚甜甜已经选择了和蝶衣坊合作,她们就是一体的了,她今天来到这里,本就是带着砸场子的意思来的,让锦绣坊失了信誉和颜面,也就是对蝶衣坊最大的宣传了。 因此,不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考量,她都没有再给她锦绣坊的锦老板留情面的必要了,蝶舞把她逼上了这条路,她姚甜甜不介意痛打落水狗,再给她雪中送上一块冰。 152 帕子的真假 姚甜甜想的清楚,她一接到枣花委屈的求助,立即上前走了一步,轻声的说道,“枣花姐姐不要着急,你不是才新绣了几块帕子吗?正好孙五夫人和牛大夫人都在呢,咱们就请她们二位做个公道,替姐姐鉴别一下,也就堵住某人信口雌黄的嘴了。” 姚甜甜轻声细语的安抚让枣花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她一伸手,从袖中拿出了两块带着‘枣’字印迹的‘并蒂莲花’帕子,郑重地交到了姚甜甜的手里,自信的说道,“姚东家说的对,今天我枣花就用自己的绣活为自己正名,请大家作证了。” 姚甜甜接了枣花的帕子,小心的捧了,越过了紧张的锦老板,缓步来到了孙五姨太和牛家大太太面前,恭敬的说道,“二位夫人是咱们宁县闺阁的领袖,又都是鉴别绣品的行家,请二位夫人上上眼,还枣花姐姐一个公道吧。” 说着话,姚甜甜首先把帕子捧到了孙五姨太太的面前,谦恭柔和的说道,“孙夫人,请您过目。” 其实,若说鉴别这帕子的真伪,孙五姨太还真没有那份底气,她只不过才近了孙府不就,跟着看过一些好东西,却还没有练就一双可以辨别绣品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的眼力。不过,她占着孙府五姨太的位置,姚甜甜又把她抬的这么高,推辞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把帕子硬塞给了孙五姨太之后,姚甜甜扭头对上了牛府的掌家奶奶。她之所以提出来让枣花把帕子给她们鉴别,成败主要还是在牛家大夫人身上。周围的等着看热闹的看客也都心里明白,孙五姨太没有那份眼力和本事,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提上她罢了,真正能识别的还是有底蕴的牛家夫人。 大家都明白这一点,牛夫人自然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她掌管牛家大小事务多年,向来是她掌控全局,利用别人的份。可今天这出大戏,她不过是一个被稀里糊涂拉上来的配角,是蝶衣坊和锦绣坊之争的一枚棋子。她身为宁县首富的掌家夫人,声名显赫是不假,眼力狠准也是不假,可她却没有兴趣给人家当枪使,也没必要踩一个捧一个的。 其实,早在刚才从牛夫人后退的那一小步上,姚甜甜已经看出牛夫人底蕴在呢,她不爱出风头,是个审时度势、谋定而后动的人,绝不是那种随便忽悠两句就可以说得动的人物。对孙五姨太说的话在牛夫人这里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心中早就明白这一点,姚甜甜开口并没有恭维,也没有说帕子的事,而是貌似闲闲的扯了一句客套话,“牛夫人好,姚甜甜有礼了。明天府上小少爷满月之喜,承蒙牛老爷相邀,不胜荣幸。” 说着话,姚甜甜轻轻一礼。 姚甜甜此话一出,牛夫人一下子愣住了。她是知道自家老爷为了感谢神秘人物赠药救了他的老来子,从而知恩图报的特地请人家过府赴宴这回事的。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神秘人物竟然这么年轻,而且好巧不巧的她还插手了锦绣坊和蝶衣坊之争。 虽然,从内心深处来说,对于帮助了七姨太的人,牛大夫人是没啥好感的。但是她能做到牛家掌家夫人的位置上,得到牛老爷的信任料理府中的大小适宜,她自己的好恶有时候是根据牛老爷的好恶来调整的。 就比如今天她可以借着锦绣坊的锦老板相邀出来散心,但是明天她必须笑容面前的和牛老爷一起出现在小少年的‘小满月’筵席上,接受各方宾朋的祝福,做一个识大体的牛家掌事夫人。 现在,面对着姚甜甜,是同样的道理。她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姚甜甜的这个忙她是必须要帮的,她可以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牛老爷的感受她是必须要顾及的,牛老爷的贵客,她也必须要替他好好的照应下来。 吸了一口气,牛夫人笑容更加和煦灿烂,她伸手扶住了姚甜甜,热情的说道,“原来是老爷一直特别敬重的姚东家,失敬,失敬了!” 同样是女人,姚甜甜自然能明白牛夫人心头微妙的心态,若不是枣花这事必须有个有份量的人出来出来说话认可,她也不想利用牛家这份请柬让牛夫人就范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事,即使做了也总会差了那么一层意思。即使她面上的笑容表现的完美无瑕,姚甜甜和还是从她声音里的隐隐一丝波动,明白了她心头的不舒服。 方才,情势紧急,她担心牛夫人推却,才迫不得已才搬出了牛老爷的请柬来逼迫牛夫人。接下来就要动动脑筋,如何投了这位掌家夫人所好,日后亲近起来不要因为今日的不得已而添了疙瘩。 就着牛夫人的手站直了身子,姚甜甜脑子里在快速的转动着,想要解开牛夫人心头的疙瘩,就在姚甜甜苦无良策之际,她的心底深处适时的响起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她精神萎靡或吐血、便血、失血等症状,可送她何首乌调理。为了以防万一,我在荒山上移植了一些,今早大壮已经带进城来了。” 听了药香老少年的话,姚甜甜心头大喜,她握着牛夫人的手就是一顿,眉头轻轻以蹙,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道,“哦?这个脉象不对啊。” 姚甜甜是刻意收放了声音,让周围的人听不到自己说什么,却能让牛夫人本人听清楚。 果然,听了姚甜甜的自语,牛夫人心头一动。她今日确实有些短精气神,稳晚上还便血了。只不过,现在老爷正为了那个老来子心烦呢,牛大夫人也就贤惠的暂时没有声张,现在听到那个拥有宝药的姚东家这么一嘀咕,牛夫人心头一跳,有些绷不住了。 牛夫人眉梢一动,装作清亲热的挽起了姚甜甜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道,“姚东家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牛夫人不必担心,失血之症可大可小,我明天过府拜访之时,会给夫人带些补品过去,一切皆可无忧。”姚甜甜脸上的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嘴里悄悄的保证到。 “如此,就拜托姚东家了。” 其实,如果在姚甜甜所在的另一个时空的现代社会里,像牛夫人这个年纪,有些更年期症状也是正常的,只要适当的补充写激素或者吃些中药补品就可以了。可是这里是异时空的古代社会,对于女人这个特殊时期的症状还不是很重视,就是想宁县首这样的人家,牛夫人也不知道要调理,更不好意思去求医问药了。 这一次,姚甜甜占着一个拥有神药的名分,又一口点破了牛夫人的症状,所以才让她放开了心防,接受了姚甜甜的说法,听了她的保证,牛夫人放了心,发自内心的道谢到。 听到牛夫人这声从内心深处发出的道谢,姚甜甜放下了心来,她把手里的帕子轻轻的送到了牛夫人面前,放大了声音说道,“还请牛夫人品鉴,给枣花姐姐正名。” “好,拿来我看看吧。”牛夫人接过了姚甜甜递上了帕子,也把声音放开,平稳的说道。 听了牛夫人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这事,牛家三姨太奇怪的一皱眉,她进了牛家这么多年了,对这位大夫人的性子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她可不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哪,这回怎么突然转了性? 牛府得了四叶参是个绝密,除了牛老爷、夫人以及老管家之外,甚至连七夫人本人都不知道这个情况,更不用说三姨太了。她站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来历不明的姚东家,仅仅说出了她受邀参加明天的牛府喜宴,大夫人就转了性子?牛家是宁县首府,牛老爷老来得子的小满月喜筵邀请的人很多,很多人以被邀请为荣,大夫人不会卖所有人的面子啊? 牛三姨太奇怪,锦老板却是实实在在的着急了起来,在姚甜甜刚才提出请孙五姨太和牛夫人做裁判的时候,她还窃喜不已,这两个人都是他锦绣坊请来的客人,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是不会拆她的台的。 当孙五姨太懵懵懂懂的接了帕子之后,锦老板就把希望寄托在牛夫人身上了,以她对牛夫人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帮助别人的人啊,况且是在答应了她锦绣坊的邀请之后,按常理来说她是不会帮着蝶舞来对付自己的啊。 正在锦老板等着看姚甜甜碰一鼻子灰的时候,牛夫人却痛快地答应来,细听之下,那声音还带着隐隐的喜悦,锦老板一下子着急了起来,她赶紧咳嗽了一声,说到,“大家站着说了这半日,都口渴了吧?是我锦绣坊照顾不周,不妨进内堂,大家喝口茶再细品?” “对,对,对,锦老板说的对。”牛家三姨太拿了锦老板不少的好处,关键时刻自然是帮着她的,她拍了拍手,赶紧附和道。 153 蝶舞大获全胜 锦老板和牛家三姨太一唱一和的说完,大家却都没有动,因为手里拿着帕子的牛夫人和孙五姨太都没有动,大家都眼巴巴的等着她们给出个结论呢,谁也不肯这个时候离场呢。 锦老板一急,赶紧冲着赵三小姐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孙五姨太的方向努了努嘴,赵秀云会意,她轻轻地一扯孙五夫人的袖子,劝到,“五夫人,您身子骨弱,站久了不好,我扶您进去歇会?” 孙五姨太一犹豫,眼神不自觉地向旁边的牛夫人飘去,正好对上牛夫人抬起来的眼睛,牛夫人和善的一笑,稳稳的说到,“既然五夫人累了,这就进去歇息吧。” 牛夫人此言一出,锦老板暗自松了口气,她看过姚甜甜她们身上披帛的绣活,心中已经有九分信了枣花就是‘并蒂莲花’的绣者,如果牛夫人不心存偏袒的话,她一旦当众宣布了她们拿出的帕子就是真品的话,那对于锦绣坊来说,就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啊,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 可是还没等锦老板开口感谢呢,转过身去的牛夫人竟然又扭回了头,她对着枣花远远的一招手,和蔼的说到,“小姑娘不错,我用了多少回‘并蒂莲花’的帕子了,还是头一回见到你的人呢,明天跟着你们东家一起去牛府赴宴,让我们那的绣娘好好的和你学学。” “枣花妹妹是我们蝶衣坊的合作伙伴,以后还请牛夫人多多照应了。”枣花面对牛夫人一时没有反映了过来,伶俐的蝶舞赶紧拉着枣花对着牛夫人深深一礼,大声的说到。 “合作伙伴?”牛夫人似乎这个新名词感了兴趣,她干脆又把身子转了过来,好奇的问道,眼神却撇了一眼旁边的姚甜甜。 “是啊,”姚甜甜回给了牛夫人一个感激的微笑,代替了蝶舞,软语说道,“我身上穿的这套新衣衫就是她们二人合作的杰作呢,牛夫人若是还能看得上眼,不妨去蝶衣坊多走动走动,给他们捧捧场啊,她们还有几款不同风格的衣裳,或许能入了您的眼呢。” 姚甜甜的话语一转,又转回到了蝶衣坊定制衣裳的事上,她一边面是说给牛夫人听,另一方面也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再场的多有人。 果然,姚甜甜话音一落,爱美的太太小姐们就忍不住了,纷纷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啊,她们这么好看的衣裳竟然就在咱们宁县做的?” “不愧是百年老店蝶衣坊哪,做出来的衣裳真好看啊。” “也是人家有这份气势,到咱们身上,还不定是什么效果呢。” “那也说不定,你看姚东家是东家的气势,可是穿水红衣裳的姑娘不夜挺好的,枣花大师的绿色的那身也挺好的。” “你们别争了,听那个姚东家的口气,蝶衣坊的衣裳还好几款呢,咱们去挑一挑,指定能找到适合咱们的。” “对,对,咱们一会儿就去。” …… 听着围观众人的小声议论,锦老板脸色越来越沉,几乎滴下了水来,蝶舞则是一脸的笑逐言开,比她自己曾经预期的效果要好出了好几倍啊,姚东家能说服牛大夫人帮助她们这让蝶舞兴奋不已,也让她的计划达到了高*潮。 蝶舞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不等气急的锦老板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她就自动地拍了拍手,对着热情高涨的人群,高声说道,“欢迎大家去蝶衣坊坐坐,定制成衣的先付定金登记,需要枣花妹妹绣活的也先排个队,急着穿新衣服的也可以八五折拿现成的。” 说着话,蝶舞自然的挽起了枣花的胳膊,“枣花妹妹,现在你也看也看过了,牛夫人也替你正了名,咱们也该回店里招呼客人了。” 蝶舞一边说着话,脚下却没有动,她拿眼风悄悄地看着姚甜甜。姚甜甜了然的一笑,蝶舞把大话放出去了,但是她还没有拿到那五套衣衫图样呢,她现在明着是劝着枣花,实际上是在催促自己呢。 姚甜甜对着牛夫人和孙五姨太微微的阂首,“各位夫人,今日还有其它俗事要理,先告辞了。” 孙五姨太羡慕的看了又看姚甜甜身上的衣裳,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被赵三小姐可怜巴巴的眼神给劝住了,放弃了马上就跟去蝶衣坊的想法。 而牛夫人显得就淡定的多了,她虽然也心水姚甜甜那身大气华丽的衣裳,但还是得体的点了点头,“姚东家去忙吧,咱们明天再见。” 说完话,牛夫人对着一脸期盼的锦老板说道,“锦老板得来的茶叶真不错,我还没喝够呢,咱们回内堂吧。” “对,对,对,大家都站累了,咱们回去继续喝茶吧。”回过味来的锦老板赶紧大声地招呼道。 有了县大老爷的五姨太和首富牛夫人带头,那些参加锦绣坊品茗会的小姐、夫人终于还是给了锦老板一点面子,一个个连连不舍的回了后堂,却给自家的小丫头们打着颜色,让她们跟着去蝶衣坊去打探情况。 锦老板陪着贵客们进了后堂,蝶舞则带着热情高涨的众人一路向蝶衣坊走去。锦老板紧锣密鼓的筹划了一番,只是给蝶衣坊作了嫁衣,随着各家的车马调转马头,热热闹闹的锦绣坊顿时冷清了下来。 姚甜甜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把前两天画好的衣裳图样交到了枣花的手上,笑着说道,“蝶衣坊那边,我今天就不去了,枣花姐姐把这几幅图样转交给蝶舞姐姐吧。” “你不去了?”枣花惊得张大了眼睛,把手里的棕榈贝叶一下子赛回了姚甜甜的手里,委屈的说道,“我做错了什么呢?姚东家为什么不管我了呢?” “枣花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姚甜甜笑着摇了摇头,又把图样赛回道了枣花的手里,解释道,“蝶舞姐姐为了今天准备的很充分,而今天的重头戏也都已经唱过去了,我再去蝶衣坊没有什么意义了。” 稍微一顿,姚甜甜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而且,蝶衣坊是蝶家传承了好几代的老店,在蝶舞姐姐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重,我以姚东家的身份参与过多,难免会让蝶舞姐姐心里不舒服。而你,既然已经从杨家屯进入了宁县,手艺也已经被大家所认可,就得有面对众人的准备,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你都要自己独立去面对的,今天就是个最合适的机会!” 经过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尤其是刚才那一幕,让枣花的胆子大了不少,也自信了不少,姚甜甜如此一层层解说的分明,让她频频的点头。虽然眼神里还带着些许的胆怯,但是已经不再是紧紧的抓住姚甜甜的手不放了。 劝服了枣花,让她在拐角处上了蝶舞的马车,姚甜甜叮嘱福生,放缓了马车的速度,渐渐的混入了大批的车群里,直到最后悄悄的溜了出来。 把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之处,福生这才疑惑的问道,“姚东家,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暂时哪里也不去,在这儿等一个朋友。”姚甜甜把车帘子撩起了一条缝,悠然的说道。 “朋友?这里哪有人啊?”福生一皱眉,看着前后左右空荡荡的街面,禁不住疑惑的嘟囔了一句。 福生的话音刚落,仿佛有人故意和她作对一样,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拐角处闪出一个遮遮掩掩的妇人来,她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仿佛是怕后面有人跟踪一样。 虎妞透过车帘子的缝隙,看着那个由远及近的女子,‘咦’了一声,接着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个人看起来怎么这么面熟啊?” “这就是咱们那天遇到的张掌柜的外宅九红嘛。”姚甜甜在虎妞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 “九红?”虎妞蹙着眉头想了想,终于想起了个不知好歹的女子,奇怪地嘟囔了一句,“她怎么到这儿来呢?她那个小丫头怎么又没有跟着她啊?” “是她故意把小丫头打发走的。”姚甜甜继续给虎妞解释道。 这时候虎妞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她打发了小丫头,鬼鬼祟祟的来了这里,难道是跟着我们来到?” 姚甜甜点了点头,大方的说道的,“是的,今天她们主仆也去了锦绣坊,咱们一出门她就打发了小丫头,缀在了咱们身后。” “姚东家很就发现她跟着咱们了?咱们不去蝶衣坊而来了这里,就是为了等她?”虎妞忽闪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问道。 “我不去蝶衣坊,确实是为了照顾到蝶舞的情绪,她们蝶衣坊沉寂了这么久,在重拾风采的时刻,主角应该是她那个老板以及合作的枣花姐姐的。”姚甜甜认真地说着,用手一指车外,“既然蝶衣坊不需要我,而这个九红又一直苦苦的跟着,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子,我当然要会她一会了。” 姚甜甜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扑通’一声,有人跪倒在地,紧接着九红悲切中带着希冀的声音响起,“求姚东家救我!” 154 苦命的九红 姚甜甜把车帘子撩起了大半,柔声应到,“进来说吧。” “我,”眼中含泪的九红瞅了一眼空荡荡的户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姚甜甜的吩咐,小小翼翼的爬上了车子,再次跪倒在姚甜甜的面前,“求姚东家救我!” “你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要咱们东家怎么救你?”一见九红上来,性急的虎妞忍不住连珠炮一样的问道。 “我,我,我,……”九红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让她一举完整的话说不出来了。 “别急,别急,”姚甜甜掏出随身的帕子递了过去,“有什么事情慢慢的说,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九红接过了帕子很劲了摸着越涌越多的泪水,哽咽着说,“求姚东家教我,让我尽快地怀上个孩子吧。” “呃,”姚甜甜一晒,虽然她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现代社会,也有着腐女的称号,但是怀孩子这事,她没干过啊,也没留意过其他人干过这事啊。 九红这样的问题一下子难住了姚甜甜,旁边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也一下子涨红了脸,指着九红急急说道,“呸,呸,呸,你这个疯婆子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哪?咱们姚东家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听不得你这满嘴的疯话,你走,你赶紧走,免得姑奶奶动手打你,还脏了我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九红‘砰怦怦’的一个劲的磕头,嘴里连连道歉,但就是不走。 “你,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说的话你美听见啊?真想讨打啊?”虎妞一卷袖子,欺身到了磕头如捣蒜的九红近前。 “且慢,”姚甜甜赶紧阻止了就要动武的虎妞,定了定神说道,“若不是又乐天大的难处,张二夫人也不会跟了我们这么久,老我们面前说这些了。虎妞姐姐你先平静一下,让张二夫人把话说完。” 既然姚甜甜开口这么说了,虎妞还是听进了耳朵里,她气呼呼的收回了拳头,警告说,“你最好有个合理的理由,否则姑奶奶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被虎妞这么一吓唬,就红反而渐渐的止住了哭声,她抓住了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原原本本的叙说了起来。 原来九红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孩,也不叫九红的,就叫王菊花。不幸的是,遇到了灾荒之年,她的父母一狠心把她卖给了人伢子,指望着能被卖去大户人家做个丫头,有口饭吃。可是人伢子见小菊花长的清秀,是个美人胚子,就起了贪心,直接把她卖进了倚红院,被改名九红。 小九红从十二岁就开始接客,苦苦熬了八年,攒得了一点积蓄,凭着几分姿色总算也有了几个熟客,其中就有一个叫张敖的,是翡翠轩的掌柜的,常常来倚红院找她消遣,待她也算有几分真心。 前段时间,这个张敖竟然善心大发替九红赎了身,还在冒儿胡同买了处宅子,买了个小丫头,把九红安置了下来,这让九红喜出望外,以为自己总算熬出了头,遇到了可以终生依靠的人了。 可是,让九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敖把她赎身安置是另有目的,他时常带着些朋友神神秘秘的来冒儿胡同谈些事情,还让九红伺候他那些朋友们。不久之后,九红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敢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张敖的,也就没敢声张,避开了小丫头,自己跑出去悄悄打掉了那个孽种。 正在疼痛难忍之际,两个好心的姑娘救了她,不但替她在小丫头面前掩饰,还告诉了她调养身子的偏方,这几日她按照那个方子悄悄的调理着,身子果然有起色了许多,正当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 那个张敖就是把她九红当过幌子,昨夜竟然带回来一个神志不清的姑娘,说是他将来的二夫人,让九红好生照料着,如果照顾的好了,她就能继续留在这里,若是照顾的不好,她就会被再卖回倚红院去,九红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只有老老实实伺候人的份。 今天,九红去锦绣坊本来是打算个那个叫秀儿姑娘买衣裳的,可是她见到了姚东家,那个给了她方子调养身子的人,九红的心又活泛了起来,这才一路尾随着姚东家的车子来了这处偏僻的胡同。 听了九红的叙述,虎妞气呼呼的脸上泛起了怜悯之色,她不知不觉地放柔了声音问道,“你这个情况,想让咱们东家怎么帮你?难道是要咱们抓了那个负心的张敖来打一顿替你出气?” “不,不,不是的,”九红‘嚯’的一下子抬起头来,带着脸上的泪痕,惊魂未定的连连摆手,“张敖来往的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我,我不能害了好心的你们,怎么能让姚东家去招惹他呢。” “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咱们东家能帮的忙会帮,不能帮的忙也没有办法的。”虎妞眉头一皱,审视着问道。 “我,我是这么打算的,”九红一咬牙,直言道,“我知道姚东家医术好,想请姚东家给我开个方子,让我尽快的怀上他的孩子。这样,或许她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许会给我一个安身之地的。” “你?”虎妞把眼一瞪,愤愤地说,“他都这么对待你了,你还打算指望他?还想后半辈子倚靠这个小人?” “我,这就我的命啊。”九红的泪水又从眼窝窝里无声的流了出来,黯然的说道,“我这样的人,能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敢奢望什么呢?吃苦受累我不怕,就是不想再回到那样的地方去了。若是再回去,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姚东家,你看?”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扭头眼巴巴地看着姚甜甜,希望她有法子帮帮这个苦命的女子。 姚甜甜一直没有说话,其实是在悄悄的和药香老少年沟通呢。 她听了九红的遭遇之后,同为女性,身为现代白骨精的姚甜甜自然比虎妞更加的义愤填膺,她刚想说些什么,心底深处药香老少年的声音就适时地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悲悯,“这个人身子已经快要撑到极限了,几乎油尽灯枯,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 听了药香老少年的话,姚甜甜再细看眼前的九红,眼窝深陷,脸上的粉被泪水冲过之后,露出了寡白寡白的脸色,细看之下竟然真的泛着淡青色的死气。想来是她她小产之后根本就没有好好调养,还在为将来的前途殚精竭虑,才把自己糟*蹋成这副样子的。 姚甜甜越看越辛酸,在心底说道,“她这样的情况,可有什么良药可医?你有那么多的药材,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是不是?” 说完之后,姚甜甜没有听到药香少年的回声,又继续的说道,“她既然被我们遇上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死了。你不要舍不得药材而敷衍我,我记得你以前没说移植过何首乌的,这次大壮竟然能采了来,说明你现在移植药材根本不需要我回到荒山就可以的。你,你,你快点移植啊。” 听到姚甜甜这么急促的说了这些,药香老少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悲悯的说,“我何尝不想救她啊。不错,我再次重新聚形之后,能够不受限制,随心所欲的往那片荒山上移植药材了。可是,现在的她得的是心病,根本无药可医,我,我也无能为力啊。” “你,庸医!”姚甜甜一着急,忘记了自己不是无垠的绿海虚冥里,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自家的马车里,禁不住气氛的喊了出来。 “什,什么?”虎妞正等着姚甜甜想办法呢,却见她眼神迷离之后喊出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一下子愣住了。 九红却误会了姚甜甜,她黯然的说道,“姚东家我,我没找那些大夫看,他们,他们也不肯给我看的。现在,九红就全指望您了,求您大发善心,给我开个药方,能让我尽快的怀孕,我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傍身,他,他,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会再把我卖回去了。” 说着话,九红的绝望的眼泪又扑簌扑簌的流了出来。 姚甜甜看着可怜的九红,很想直接说她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更不用说再怀孕生子了。可是,这话在姚甜甜的舌尖上打了一个转又咽了回去,她盯着哭泣的九红,斟酌的问道,“如果离了他,你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你还执意要为他生孩子么?” “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九红的眼神一亮,她抬起胳膊,泪眼朦胧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绝望的说,“我这样的人,这样的手,就是给人家洗衣裳,都没有人家肯的啊。” “如果有人肯呢?”姚甜甜坚定的追问了一句。 “如果肯有人收留我,能赏我一口干净的饭吃,那我九红不管多苦多累,都是愿意的啊,我天天念佛,求佛祖保佑她啊。”九红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泽,肯定的说道。 姚甜甜点一点头,郑重地说,“好,从此你就跟着我吧。” “谢姚东家,谢姚东家。” 155 小顺子求助 收留了苦命的九红,姚甜甜她们赶回了客来如家客栈,福生又另开了一间客房,虎妞和小福妹照应着九红去休息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了,姚甜甜抻了个懒腰,刚想歪着休息一下,就听到门外一阵‘噔噔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壮那个大嗓门也传了进来,“你别担心,我们东家最聪明了,呆会儿你好好的求求她,她肯定会帮助你的。” 随着大壮的话音,详子也说话了,“是啊,你别担心,咱们东家最心善了,不管什么事到了她面前都能解决的了。” 姚甜甜听了大壮和详子的话,姚甜甜一阵无声的苦笑,不知道这个大壮和详子又替自己揽下了什么棘手的差事。听他们的口气,自己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了,可谁知道她对宁县也是陌生的很,依靠着各处拼凑来的信息,借势打势的,投机取巧而已。 姚甜甜挠头苦笑,有苦无法明言。而大壮和详子已经进了她的房门,他们身后还跟一个满身泥污、垂头丧气的小伙计。 见到姚甜甜,小伙计不用别人提醒,‘噗嗵’一声跪倒在了姚甜甜的面前,嘴里求道,“求姚东家大发慈悲,救救我的秀儿小姐吧。” 姚甜甜一揉额角,对着详子问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冒冒失失的,你们就把人领到这来了?” 祥子捻亮了屋子里的油灯,赶紧带着歉意的说起了事情的始末来。 原来,那一次详子和福生遇到了翡翠轩的小伙计顺子之后,把绝望的小顺子留了下来,详子是想着给自己找个帮手,小顺子也存着私心呢。 小顺子在翡翠轩当小学徒、小伙计,却鬼使神差的喜欢上了李东家的闺女李秀儿。不知道幸还是不幸,偏偏那个李秀儿对偏偏对小顺子也上了心,这让原本以为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小顺子心里乐开了花。 可是,小顺子的如意盘算还是落了空,李东家根本看不上学了几年还没学出师的小顺子,说他看上了李秀儿是动歪脑筋,是看上了他们李家的财产,是要谋夺翡翠轩大酒楼。不仅如此,还把李秀儿关了起来,不走允许她在和小顺子有任何的来往。 偏偏在这个时候,小顺子的师傅武师傅暴毙,在张掌柜的撺掇下,李东家干脆把他赶出了厨房,赶去前堂打杂,没有几天,传出了翡翠轩要盘出去的消息,小顺子何几个打杂的小伙计率先被赶了出来。 小顺子心灰意冷,本想就此回乡的,可是他遇到了详子和福生,听了他们的劝告,暂时在宁县住了下来,准备跟着详子师傅再好好的学习手艺。 昨天傍晚,在小客栈等待消息的顺子突然收到了李秀儿的传信,说他爹有事烦心,对她看管的不是很严了,她晚上能偷偷的溜出来。她约他今夜戌时去附近的清凉河相会。 接到消息后,小顺子喜出望外,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按时赶到了约会地点,却只发现了李秀儿的绣花鞋。小顺子知道秀儿出事了,疯狂的找了一夜,也没有发现刘秀儿的影子。 小顺子不放心,想闯到翡翠轩去一探究竟,可是他一进去就听说小姐失踪了,被他小顺子拐跑了,小顺子心头着急,就想去和李东家说清楚。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东家一见到他就气急败坏的让他把自己的女儿交出来,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而张掌柜的就让人把他乱棍打了出来,随便地扔到了翡翠轩偏僻的后巷里。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详子和大壮经过那里,才把受伤的小顺子救了起来。听了小顺子说的事情经过,他们就把他带回来客来如家的客栈,希望他们万能的姚东家能给他出出主意。 详子说完了这一切,大壮带着希冀,急不可耐的问了一句,“姚东家,你会帮他的对不对?”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姚甜甜无奈的说,“小顺子和秀儿的遭遇确实值得大家同情。可是,这无根无据,又毫无头绪的,我们就是想帮忙,也不知道从何帮起啊。” “有,我有,”小顺子一下子抬起了头来,红着眼睛说,“秀儿肯定是被张敖给藏起来了。我,我找不到他把秀儿藏到哪里了,才想去翡翠轩找李东家说清楚,没想到李东家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张敖又从中作梗,让人把我打了。” “小顺子,这里面还关张掌柜的什么事啊?你之前没和我提起这茬啊。”详子看着一脸悲愤激动的小顺子,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我,哎,……”小顺子懊恼的叹息了一声,抬起手来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事都怪我太小气了。前几个月,那个张敖曾经向秀儿献过殷勤,秀儿念在他做了翡翠轩多年的掌柜的份上,给他留着面子,没有声张,我,我气不过,去找他理论,被他找人给打了,我,我没脸说这个事!刚才九隐瞒了祥子师傅,我,我对不起您。” “你隐瞒了我不要紧,这事你得尽快让李东家知道啊,现在秀儿小姐下落不明,可耽误不得了。”祥子脸色一紧,着急的说。 “祥子师傅说的对,可,可,可我,李东家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啊。秀儿,秀儿她,我对不起她啊。”小顺子说着话,哭着瘫坐在了地上。 先是遇到被张敖辜负的九红,现在又遇到被张敖阻碍了姻缘的小顺子,姚甜甜梳理了自己知道得零碎信息,对于张敖其人以及翡翠轩近期发生的事情,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几本轮廓推测: 翡翠轩的掌掌柜的张敖掌柜的做久了,李东家估计也不是一个特强势的东家,这就让张敖心中滋生了别的心思。而李东家只有一个女儿李秀儿,竟然和厨房武大师傅的徒弟勾*搭上了,张掌柜的借着李东家生气发火之际,害死了武师傅、把小顺子赶出了厨房。 张掌柜这一次一举两得,不仅让李东家更看不上小顺子,还让翡翠轩的生意一落千丈,导致李东家心灰意懒,萌生了盘出翡翠轩回乡养老的念头。而他又借着裁撤知名,借机把小顺子彻底赶出了翡翠轩。 一不做二不休,张敖利用他在翡翠轩的权力,一方面把想去找李东家谈盘店事宜的人都挡在了门外,一方面有利用小顺子和李秀儿的感情,把李秀儿片骗出家门藏匿了起来,另一方面栽赃到小顺子头上。 而从九红那里的得到的消息,李秀儿现在神志不清,被藏匿在冒儿胡同,张敖口口声声地说她是自己的二夫人,还让九红好好的照顾她,恐怕他是想在关键时刻,在李东家前面扮演一个英雄救美的角色,顺便求亲,一举把翡翠轩拿到手里。 九红说的没有错,张敖给她赎身,并且置办了宅子,确实是为了掩人耳目,利用那处宅子达到他一步步的侵吞翡翠轩的目的罢了。 不过,这么一路想下来,姚甜甜还有一事想不明白,张掌柜突然之间从哪里发了笔横财?他要藏匿李秀儿,也就是几天的时候,不一定非要自己买个宅子的? 他这么大手笔的买宅子,赎一个并不在意的九红,要不然就是钱多得没处花了,一时昏了头;要不然就是他非要有个自己所谓的外宅才方便做一些不想别人知道的隐秘的事情。 关于张敖,姚甜甜一开始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可是想到后来她又糊涂了。不过,不管张敖想做什么,小顺子和李秀儿都他的垫脚石,尤其是李秀儿现在神志不清,必须要尽快救出来才行。 可是,听九红的叙述,张敖来往的三教九流的人物不少,而她们自己刚来了宁县不久,还没有什么根基,私底下硬碰硬怕是要吃亏得,这是还得智取! 姚甜甜还在想着妥善之策,祥子和大壮着急了,祥子见姚甜甜一直沉思不语,脸上的神色也变来变去,他小心翼翼的说到,“东家。我,我们是不是给您惹祸了?” 听了祥子的话,哭泣的小顺子跪爬着来到了姚甜甜的面前,‘砰砰砰’的一直磕头,“求姚东家大发慈悲救救秀儿吧,小顺子,小顺子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姚东家的。” “你起来说话。”姚甜甜看着真情流露的小顺子一阵心酸,她抬了抬手,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好,好,”小顺子听姚甜甜没有当场拒绝,赶紧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来,性子有些懦弱的他像随时准备慷慨赴义的义士一般,坚定的说,“姚东家您尽管问吧,小顺子绝不敢再有半点隐瞒。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们李东家平日里和什么人来走的最近啊?”姚甜甜看着为爱豁出一切的小顺子,安抚的笑了笑,斟酌的问道。 见姚东家只是提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小顺子一时没有转过弯了,稍微愣了一下,才认真地说道,“我们李东家平时不大好交往,酒楼里一些迎来送往的都交给张敖去打理。唯一走动的也就是首富牛老爷了,他们祖上好像有些渊源,牛老爷也曾经在我们东家落难的时候帮衬过他,东家对他很感激,时常去牛家走动走动。” 听到小顺子这么说,姚甜甜心头一松,轻松的笑了出来。既然翡翠轩的李东家和牛老爷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事情就好办了。 156 蝶舞拜谢 “难道姚东家是要我去求牛老爷?”小顺子看着姚甜甜的笑容反问了一句,绝望的说道,“我也曾经想过去求牛老爷的,可是牛老爷家高门大院的,我,我就是一个小伙计,连他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啊。” “小顺子别急,明日是牛府小少爷小满月之喜,咱们东家已经收到了牛家请帖,她会带你进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近来的福生,旁听了很久,突然插了一句。 “真的么?!”小顺子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双眼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激动的说,“这真是太好了,我能当面去求牛老爷,凭他老人家在宁县的声势地位,一定可以找到我的秀儿的。” 不过,随即小顺子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秀儿,秀儿,她从昨天晚上失踪,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我担心她被人欺负了。我,……” 看着担心不已的小顺子,姚甜甜心头一痛,她没有直接说透从九红那听来的消息,而是斟酌着缓声说道,“秀儿的安危,你暂时不用担心,既然对方挟持她是为了翡翠轩,就暂时不会伤害她的性命的。” “这,这也是,”小顺子抬起了泪眼来,点了点头,他握着拳头说道,“只要她这次能保住性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守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听了小顺子能这么说,姚甜甜心头蓦然一松,她郑重的说道,“明日跟我一起去牛府,一定请牛老爷还你一个公道。” “谢姚东家,谢姚东家。”小顺子听了姚甜甜的保证,仿佛一直微凉的风抚过了他躁乱的心田,让他蓦然安定了下来。 小顺子得了姚东家郑重的承诺,被祥子和福生带着去休息安顿去了。 大壮跟着祥子走两步,在门口顿了顿,又转回了身子,他瞅着姚甜甜的神色,吞吞吐吐的说,“你,你们早回了了?” 姚甜甜了然的笑了笑,飞快地收了脸上的笑容,随意的说道,“可不是回来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儿呢嘛。” “那,她,她们呢?”大壮见姚甜甜打了个哈欠,一幅累极了就要睡了的样子,急忙继续问道。 “她们?她们是谁啊?”姚甜甜一抬头,仿佛才想起来一般,笑呵呵的说道,“噢,你问的是枣花姐姐吧?今天是蝶衣坊的大日子,她是碟老板的合作伙伴,自然是会去坐镇的啊。你们难道没听到满大街都在议论蝶衣坊的事么?” 大壮挠了挠头,脸色一点点的红了起来,吭哧吭哧的说,“蝶衣坊的事我听说了,我不是问的枣花,我,我,……” 大壮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完,虎妞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这天都黑了,那些人出去怎么还没回来啊?” 姚甜甜瞅着大壮脸上飞快的闪过的喜悦之色,高声调侃道,“哈,虎妞姐姐别着急,那些出去的人都回来了,都在找人呢。” “找人?找什么人?”虎妞说着话,人已经迈步进来了,一抬头看到屋子里的大壮,她脸色一转,瞬间黯然之后,指着大壮的鼻子说道,“要找枣花妹妹子去蝶衣坊,在这里唧唧歪歪的,碍人眼,还耽误姚东家休息,你这是什么居心哪,啊?!” “我,我,我,”大壮被虎妞说的一阵委屈,他的脸色一转,摸了摸自己袖中的那枚簪子,赌气的说道,“真是个不可理喻的泼妇,我,我不和你说了,我去厨房找吃的去。”说着话,大壮一转身,‘噔噔瞪’的跑了出去。 “你,你回来!把话说清楚!,你……”虎妞越喊,大壮跑的越快,虎妞气的跺了跺脚,一提裙子追了出去。 大庄和虎妞这对欢喜冤家刚走,福生就引着兴奋的蝶舞进来了。而本来也应该是主角的枣花却不见踪影。 姚甜甜奇怪的一挑眉,疑问还没有问出口呢,福生就首先解释了起来,“枣,枣花她饿了,祥子兄弄了几个小菜,她,她先去吃一口了。” 看福生说的这么坦然,似乎已经忘记了枣花是他订过亲的未婚妻,仿佛枣花被祥子照顾是天经地义的事,跟他杨福生没有什么关系。 姚甜甜心头一跳,想起了自己刚去杨家屯时杨二婶那防贼一样防范的眼神,她对于自己的准儿媳妇满意的很,她知道儿子和儿媳妇之间不来电,所以生怕有人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有任何的迹象,她都会提前干预,妄图把一切不和谐因素掐死在萌芽状态。 当初,他们商量进城之时,杨二婶也是很动了一番心机的,直到她说出带着枣花一起近城,杨二婶才放下了心来,在她看来只要枣花守在自己儿子身边,他们两人早晚会日久生情,成就一番她满意的姻缘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杨二婶的预料,雄心勃勃的杨家屯代理村长要在宁县闯荡一番事业,偏偏遇上了一个同样励精图治的蝶衣坊女老板,她也是一门心思要把祖业发扬光大。几乎是同样的境遇,同样的商业奇才,又都是花一样的青春年纪,碰撞出火花这就在所难免的。 而最让杨二婶放心的是枣花,她和福生一起长大,又订了亲,对福生可以说是死心塌地的。可偏偏半路上杀出来个祥子,在福生对枣花越来越漠视的时候,触动了他心底那跟保护弱小的神经,一点点地关怀着枣花,也一点点的瓦解着杨二婶在枣花心里的影响力。 姚甜甜不知道,如果照着这个形势发展下去,事情最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杨二婶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头疼不已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 福生的一句话,让姚甜甜开了小差,蝶舞觑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脸色,以为枣花没有来拜见,反而擅自去吃东西,让姚东家心里不舒服了。她赶紧笑着替枣花进一步解释道,“姚东家莫怪,今天您在锦绣坊帮了我们的大忙,请了牛夫人给枣花妹妹正名,宁县的闺阁千金们都疯狂了,大家纷纷找枣花妹妹预订花样,枣花妹妹她忙了一天,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呢。所以,……” 稍稍一顿,蝶舞上前一步,对着姚甜甜盈盈一拜,“姚东家大人有大量,请您宽恕了枣花妹妹不敬之过吧。” 听着蝶舞这么一本正经的替枣花告罪,姚甜甜一怔,枣花这个人她还是了解的,她回来之后没有来找自己,反而跟着祥子走了,怕不是真的因为她一天没吃东西,饿急了,估计是对于自己和福生、祥子、蝶舞之间的关系混乱了吧?这才找了借口躲开,避免四个人出现在一起吧。 姚甜甜明白枣花,蝶舞却是不大清楚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的,她现在是指望着枣花给她撑门面呢,自然怕她有什么其它的俗事分了心,忙着替她收拾摊子,道起歉来了。 不过,蝶舞这一道歉,也让姚甜甜看到了她对枣花的细致周到的维护,她心头松了另一口气,知道自己吧枣花推出去和蝶舞合作,没有找错人。 姚甜甜赶紧收回了飘飞的思绪,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走神,摆了摆手,说到,“枣花姐姐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蝶舞姐姐不用担心,她怕是有实在走不开的理由。没有关系的,今天蝶衣坊的情况,蝶舞姐姐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蝶衣坊能有今日之空前盛况,全赖姚东家的鼎力相助,蝶舞赶紧不尽。”姚甜甜转开了枣花的话题,说到蝶衣坊的生意上来,蝶舞眼神一亮,再次盈盈下拜。 为了今日这一局,蝶舞可以说是费尽了心力,从开始的造势,到后来的促销,咄咄逼人的气势,逼迫的锦绣坊反击,组织了一场名媛品茗会。而她请了姚甜甜穿着新衣服,带着枣花现身那样的场合,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如果能引地那些好奇又爱美的夫人、小姐们起了好奇心,能来她们蝶衣坊一探究竟,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结果,姚甜甜带着枣花到场,不仅仅是吸引了富贵小姐们的注意力,还实实在在的给蝶衣坊找到了一个过硬的靠山,当场让牛家的掌家夫人不但肯定了枣花的手艺,还邀请她参加牛家的喜筵。这无疑使蝶衣坊的声誉又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心满意足的带着的激情澎湃的众人出了锦绣坊,返回自己的蝶衣坊途中,蝶舞兴奋之余,也有的一点小小的失落,她忙活了这么久,没有抵得上姚东家河牛家夫人耳语了几句,众闺阁这样一路激情的相随而来,是冲着她姚东家的面子,那今后的蝶衣坊在大家的眼中是谁的蝶衣坊,还是她蝶家的么? 可是,当在拐角处,枣花只身一人带着五套衣衫的式样上了蝶舞的马车时,蝶舞心底深处那丝无法说出口的失落和担心,一下子要消云散了。 之后的事情,一切顺理成章。今日的蝶衣坊火爆异常,不仅仅积压的成衣卖出了大半,接到的裁衣的订单更是能让她蝶舞忙上好几月的。她之前在锦绣坊提前买回来的‘并蒂莲花’的帕子当场就被急着用的小姐抢走了,当然她也赚了好几番的利润。 一时之间,枣花的名头大振,蝶衣坊的名头大振,她这个蝶衣坊的女老板蝶舞也在众贵女闺阁之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一切都拜姚东家所赐,她有助人的善心和能力,更有成之人美,不居功、不抢风头,让蝶衣坊风风光光,让她蝶舞风风光光。 因此,蝶舞这一拜是发自内心的拜谢,是诚心诚意的。 蝶舞内心的激动和感恩的心思,姚甜甜自然体会的到,她需要的就是一个实心实意地合作,如今的蝶舞她可以完全的放心了。 姚甜甜起身搀扶起深深拜谢的蝶舞,轻声说道,“蝶舞姐姐不必如此,今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就是需要相互帮衬啊。” “姚东家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只要我蝶舞能做到的,绝无二话。”蝶舞抬起了头来,对上了姚甜甜清澈的眼睛,坚定的说到。 说完这话,蝶舞回身,取过几片竹简和一小包银子,双手捧到了姚甜甜面前,“这是今日蝶衣坊的收支帐目,是姚东家和枣花妹妹该得的订银,还请姚东家过目。” 姚甜甜笑了,对着福生招了招手,“杨掌柜是我们的大掌柜的,这样的事情你们一起核算就好了。” “是,东家。”福生脸色郑重,清凉着桑子应了下来。 157 牛府后门巧遇李东家 牛家是宁县的首富,而且是一直富了好几代的地方乡绅,每次上上任的县太爷都会给他们牛家几分面子的。而牛老爷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民不与官斗得道理,从不仗着自己在地方的声望托大,对每一任县老爷都恭敬的很。 两好买一好,牛家与各任县老爷都相处融洽,他们首富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把宁县第二富的赵家是越落越远。 牛老爷老年得子,又刚刚经历了生母无奶的虚惊一场,现在终于母子平安了,借着小少年十二晌、小满月的机会,牛家大肆庆贺,大摆筵席,遍邀宁县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准备好好的热闹上一番。 这不,筵席虽然定在了午时正式开席,可是一大清早的,牛家的气派的大门前就络绎不绝的开始热闹了起来。 姚甜甜特意起了个大早,留下虎妞照看着身体虚弱的九红,让大壮看着情绪不稳的小顺子,如此这般的叮嘱了他们几个一番,她自己带着枣花和小福妹一大早就出了客来如家的大门,祥子和福生两人赶马车,直奔首富牛家。 远远的看到牛家的大门了,看见门口带着各色礼物进府的客人们了,姚甜甜却敲了敲车厢,轻声吩咐道,“绕过正门,咱们去牛家的后门。” “后,后门?”祥子一愣,他很想问人家都是从正门正大光明的进去,咱们为什么去后门呢? 不过,还没等祥子的疑问问出口呢,福生挽着缰绳的手一抖,马车吱嘎嘎轻响着一转弯,向着牛府的后门走去。 “这,这,”祥子一脸的不解,但还是没有像大壮那样大声的叫嚷,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杨掌柜的,咱们东家这么吩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东家这么做自然有东家的道理,咱们照做就是了。”福生闲闲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已经明白了姚甜甜的意图,还是对她的谋划绝对的信任。 祥子看着这么淡定的福生,若有所思,终于把满腹的疑问咽了回去。 转到牛府的后门,这里果然比前面冷清了许多,只有两个家丁看守着门户,偶尔有一两个路人匆匆的从门口而过。 福生照了一处僻静处把马车停了,既能看到牛家的后门,又不是正停在人家门口,看门的家丁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不是正在他们门口,也就懒的过来询问了。 “等着吧,咱们要找的人还没到呢。”姚甜甜不等福生和祥子问出口来,径直对着车帘外说道。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等得福生和祥子都已经失去耐心的时候,拐角处终于急匆匆地驶来了一辆马车,藏青色的车帘,并不显眼,却径直停在了牛府的后门口。 马车一停,车上下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上白灰色的团花袍子皱皱巴巴的,脸上也是一脸的焦急。他下了马车,冲着守门牛家家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其中一个家丁马上转身进府去了。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身枣红色簇新外袍的您老爷亲自迎了出来,马车上下来的老者熟捻的径直迎了过去,把手里的一个礼盒交到牛老爷手里,然后急声的说着什么。 就是这个时候!姚甜甜一撩车帘子,扶着小福妹的手一起下了马车,枣花也手捧着礼盒子跟着下来。 姚甜甜带着一张沉稳的笑颜,疾步冲着正在说话的牛老爷和灰袍老者走了过去,人还没到呢,声音先传了过去,“姚甜甜恭贺牛老爷,喜得贵子!” 听到有人对牛老爷打招呼,灰袍老者拱了拱手,告辞到,“牛兄有客人来了,我就不多打搅了,等到家里的事情了了,再来登门道喜赔罪。” “这位是李东家吧?幸会,幸会。”姚甜甜看着急着要走的灰袍老者,马上大声地说道。 灰袍老者这才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不远处那个一身宝蓝色华服的姑娘,他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曾经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不过他现在却没有心思细究对方为什么能一见面就叫破自己的名字。 敷衍的拱了拱手,灰袍老者,也就是李东家随便的应付到,“幸会,幸会。李某还有些俗事,改日再叙。” 牛老爷在刚听到姚甜甜的招呼时,眼神就是一跳,果然是好气势。 那天,齐老大夫悄悄的送来四叶参,切下了一段给七姨太服用之后,她果然有了一点奶*水,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少爷终于有了吃的,牛老爷大喜过望,重谢了齐老大夫,这才细细的问起这救命的宝贝哪里来的。 齐老大夫没有隐瞒,把自家药铺里发上事情细细的学说了一遍,最后感叹道,“是牛老爷积德行善,小少爷福大命大,才遇上了姚东家这样的好人哪。” 牛老爷点了点头,如果这事出在孙县令的险药令之前,他们牛家需要稀有的药材,采药人纷纷来送,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孙县令限药令在呢,再有人直接找齐家药铺辨别药材就要冒着大风险了。 饶是如此,他们牛家急着找药的那段时间里,齐家药铺前还是不时的采药人冒险前去,想要的无非是他牛家高额的赏金罢了。 可是,这个姚东家那些人不一样,听齐老大夫的叙述,她并不是采药为生的,是带着丫头、仆役、掌柜的一大群人住在客栈里的,那么她就是外地来宁县做生意的了?她想通过这件事情搭上自己的门路? 牛老爷想的明白,但是看在这个姚东家拿出来的东西帮了大忙的份上,他牛家提携她一番就是了。因此,牛老爷派自己最得力的管家亲自跑了一个客来如家客栈,送去了牛家喜筵的喜帖,一来是为了她手里另外的四叶参,二来也想让管家去摸一摸对方的底细。 出乎牛老爷意料的是,一向识人很准的大管家回来后,对那个年纪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姚东家是大加赞赏,说她虽然是不足二十岁的女娃,可是周身的气度不凡,他根本看不出这个姚东家什么底细,反倒差点办砸了差事。 大管家一双辨人的利眼,是牛老爷都要仰仗一、二的,他竟然无法看透一个小小的女娃子,这样牛老爷心头真正的好奇了起来。 结果,昨日他的掌家大夫人去了一趟锦绣坊回来,竟然又说起了那个姚东家,夸她不仅人长的漂亮,还很识大体,懂得审时度势,身边笼络了不少的能人,是一个很神奇的人物。 连着听了身边两个左膀右臂都这么称赞这个姚东家,让牛老爷也对着干年纪轻轻地姚东家越来越好奇,期待着和她的会面起来。 可是,到了小少爷小满月喜筵的正日子,宾客们都陆续的来的差不多了,那个本该借机来认识宁县有头有脸的士绅、东家们的姚东家却迟迟没有露面。这让牛老爷禁不住对自己的判断起了怀疑,难道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她单纯的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才送来四叶参的?可她暗示齐老大夫要来牛府参加喜筵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牛老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守后门的小厮来报,说是翡翠轩的李东家在后门求见。 “这个李老弟搞什么名堂嘛,牛、李两家关系这么好,帖子也早就派人给他送去了,他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就是了嘛,鬼鬼祟祟的去了后门干什么啊?”牛老爷心里嘀咕着,人还是随着小厮来了牛府的后门。 来到后门之后,李东家的狼狈和憔悴吓了牛老爷一大跳,没等他开口问呢,李东家就把自己家里发生的糟心事简单地说了一番,他递上备下的贺礼,就要急着回去,回去找那个挨千刀的小顺子,让他把自己的女儿交出来。 就在李东家急着要走之际,那个牛老爷一直期待中的姚东家竟然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打眼一瞅,牛老爷在心底赞叹了一声,果然是个人物啊,夫人和管家诚不欺我! 牛老爷一楞神,暗自赞叹之际,姚甜甜已经走了到了他们的近前,对已经回过身子准备要上马车的李东家说到,“李东家请留步,您这么急着赶回去,可是为了令千金失踪之事?”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李东家‘嚯’的一下子转过了身来,疾步来到姚甜甜面前,急切地问道。 看着李东家一幅要找人拼命的样子,牛老爷赶紧打圆场,“,这位是我请来赴宴的姚东家,李老弟莫急,有话咱们慢慢说。” 安抚了急切的李东家,牛老爷这才转身对着姚甜甜说道,“李东家走失了女儿,难免心急,还请姚东家不要见怪。” 姚甜甜大度的一笑,“牛老爷说的哪里的话,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李东家的千金失踪之事而来的。” “啊?这?”李东家听了姚甜甜这么多,他急切地脸上闪过了一丝欣喜,“这么说姚东家知道小女的下落了?还请姚东家可怜我偌大年纪的份上,让我们父女再见上一面。” 158 牛老爷的赏识 李东家话音刚落,就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噗嗵’一声,有人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东家,求求你快去救救秀儿小姐吧!”小顺子按照姚甜甜先前的嘱咐,适时地出现,跪倒在了李东家面前,带着哭腔大声地说道。 “你,是你!”李东家一见小顺子马上急红了眼,他哆嗦着,指着小顺子说道,“你还敢再来求我,你,你快点放了我的秀儿!” “你真是个湖糊涂的爹!闺女被人家欺负了,却在这里跟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较劲!”随着气愤的话音,虎妞扶着虚弱的九红走了出来。 “你,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帮着这个畜牲说话?!”李老爷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大声呵斥着说话难听的虎妞,抬起腿来就像照着小顺子狠狠地一脚踹下去。 “喂,你这个老头怎么这么不听人劝哪,枉费了咱们东家的一番好意。”一旁的大壮早就准备着了,见到李东家抬脚,立即上前护在了小顺子身前,把李东家德那一脚挡了回去。 猛不丁的被大壮挡的一个趔趄,李东家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跪在地上的小顺子赶紧跪爬了过去,扶稳了李东家的双腿,“东家,您别生气,秀儿她真的没和我在一起,她被张敖那个畜牲给藏起来了。” “什,什么?你说什么?”李东家晃了晃神,求助的望向了多年的世交好友牛老爷。 牛老爷不是居中人,头脑要比李东家清醒的多,他看着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姚甜甜,说道,“李老弟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姚东家你就不要兜圈子了,快点告诉你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事实的真相,他们都已经告诉李东家了。”姚甜甜说着用手一指小顺子何九红等人,解释道,“我猜到李东家对他的掌柜张敖极信任,不会相信我们的话,才在这儿等着牛老爷出面,给我们做个见证,让我们有个说话的计划,也好尽快的救出李小姐。” 说完,姚甜甜掐头去尾的把自己偶然救了被张敖欺凌利用的九红,祥子和福生巧遇祥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到,“如果牛老爷和李东家不信,大可以带人去冒儿胡同走一趟,就什么都明白了。” 听姚甜甜说完,李老板怔住了,喃喃的说,“他,他真的是个畜牲?我这么多年竟然信了一个狼心狗肺的狼崽子?” “李老弟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咱们赶紧去吧秀儿侄女接回来才是正经。”牛老爷拍了拍李东家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对,对,对,”李东家如梦初醒,他一迭声地说着,“我这就去冒儿胡同,我可怜的秀儿啊。” “李老弟请稍等一下,我这里暂时走不开,我找些人和你们一块去,那个张敖既然敢这么干,必定是有些防备的,你就这么去了,怕是要吃亏。”牛老爷说着话,对着门里一挥手。 不大一会儿,牛府里就冲出了几十个短打扮的护院,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到了牛老爷的身后,等候差遣。 “你们跟着李东家去吧,务必保证他们父女的安全,去吧。”牛老爷对着李东家点了点头,对着自家的护院吩咐道。 “多谢牛兄仗义相助了!还请,还请九红姑娘带路。”李东家拱手行礼,一转身,就要钻入了自己的马车。 “东家,请您让我跟您一起去吧!”小顺子也‘嚯’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冲着李东家恳求道。 “你,你,你愿意跟着,就一起跟来吧。”李东家跺了跺脚,无力的说道。 “小顺子别怕,我大壮帮你!”大壮一挺身子站到了小顺子的身边,大着嗓门说到。 姚甜甜瞅了瞅跃跃欲试的祥子,对着他和福生吩咐道,“你们也跟着去照应着吧。” “是,请东家放心!”福生和祥子听到吩咐,接到她暗示叮嘱的眼神,双双坚定的应承着,走到了李东家的身边。 事情按照自己的预想进展,又有福生和祥子跟着一路去照应,姚甜甜放下了心来。她对着牛老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歉到,“原本不敢在这个大喜的日子这么麻烦牛老爷的,可是李东家固执不肯停别人的劝告,甜甜只好出此下策,还请牛老爷赎罪。” 说着话,姚甜甜深深地拜了下去。 看着这样的姚甜甜,牛老爷一阵惭愧,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的帮上老朋友的忙,反倒是让一个外人替他排忧解难;另一方面也为了自己之前对于这个年轻的姚东家的猜忌。 是自己太看得起自己,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姚东家一心助人,根本没有想到攀附富贵。今天,自己的前厅里坐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商贾富客、名望士绅,她没有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结交那些人,反而是在后门悄悄地等着李老弟,就为了让自己作证,让李老弟听她说话,认清那个狼子野心的张敖,救出李秀儿侄女。 更难能可贵的是,年纪轻轻的姚东家救人之后,并不居功自傲,反而谦和的向自己道歉,这样的人冒着风险献出四叶参,她一心就是为了救人、助人,怎么会是打着投机取巧的心思呢?他牛家不缺少攀附之人,但是对于真正的朋友却向来是欢迎之至的,这才是牛家能在宁县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里,牛老爷抱拳还礼,真心实意的说,“姚东家客气了,李家是我牛家的世交,李老弟是老夫的朋友,你这么费尽心思的帮助他,老夫感激你还来不急呢,哪会糊涂的怪罪你呢。”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姚甜甜并不知道,她一番有意无意的部署,能让牛老爷对自己的看法转变的这么多,看着突然热情客气起来的牛老爷,她眼珠稍稍一转,猜到了一个大概。看来自己这一步棋是赌对了,李家和牛家关系非同一般,自己为了李秀儿的事,舍弃了前厅交际的机会,换来了牛老爷的真正的贵客相待。 心思飞快的转了几转,姚甜甜继续谦和的说到,“牛老爷太客气了,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当不得牛老爷这么夸奖。” 听了姚甜甜着话,牛老爷频频点头,“嗯,姚东家真性情也,老夫喜欢。牛老爷多生分哪,若是姚东家不嫌弃,称呼老夫一声世伯就是了。” 牛老爷的提议让姚甜甜心头一喜,如此相称那是作为要好得朋友来交往的,如果有了宁县首富牛老爷的提携,那自己的山海阁会顺风顺水的多。 姚甜甜心念一转,赶紧深深地一拜,“承蒙牛世伯不弃,甜甜自然乐意直至。牛世伯在上,请受侄女一拜。” “好,好,好,”牛老爷连声说好,高兴了起来,“来,世侄女请里面请,今日牛家筵席上,你当上座!”说着话,牛老爷转身,亲自为姚甜甜引路。 “牛世伯,请。”姚甜甜谦和的说着,在牛府家丁恭敬的眼神中,随着牛老爷进了牛家的大门。 这眼看着就要到了开宴席的点了,可是主人牛老爷却迟迟没有露面,牛大夫人一面不失礼节的招呼着客人们,一面在心底却暗自着急了起来,老爷方才被后门的小厮叫走,这么半天来还没回来,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就在牛大夫人暗自着急,客人们都翘首企盼的时候,牛老爷亲自引着一身大气华服的姚甜甜进入了前厅。 大厅内顿时一静,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用眼神询问着,这个让牛老爷亲自相迎的小娘子到底是谁?有什么身世背景?结果,大家都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宁县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一号举足轻重的人物来。 牛夫人和大家不同,她是知道内情的,甚至是再期待着姚甜甜的到来,她一见姚甜甜露面,脸色一喜,脚步也轻盈了许多,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姚东家,您来了啊,快请入席。” “牛伯母大喜,甜甜给您道喜了。”姚甜甜敛首还礼,却没有生分的随着牛夫人对她‘姚东家’的称呼而称呼对方夫人,而是按照方才和牛老爷的约定,亲昵的称呼她为牛伯母。 “这,”牛夫人听着姚甜甜亲昵熟捻的称呼,她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滞,一丝疑惑慢慢的爬了上来。 牛老爷看出了自家夫人的疑惑,他半是解释的嗔怪道,“世侄女一番好心,前来道贺,你还愣着干什么啊?” 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自家老爷都这么不见外称呼前面的姚东家为‘世侄女’了,牛夫人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她马上心领神会,立即转了神色,亲热地拉起了姚甜甜的袖子,“刚才是我走神了,让世侄女见笑了。” “哪里,哪里,牛伯母这是高兴的。”说完这话,姚甜甜稍稍一顿,更加亲昵的说道,“甜甜略备了一些土特产,不成敬意,还请伯母不要嫌弃。” 说着话,姚甜甜对着枣花轻轻的摆了摆手,枣花会意,捧着两个锦盒子趋步走了上来,双手一伸,献到了牛老爷和牛夫人的眼前。 159 县衙来的刘师爷 牛夫人眼神一转,看着眼前的两个锦盒,聪明的她已经明白了这是姚甜甜遵守她昨日的诺言,给她带来了安神健体的药物来了,她心头更喜,压下了最后一丝疑惑,也亲昵的说道,“你人来了就好,哪里需要这么破费啊。” 牛夫人嘴里说的客气随意,一伸手,毫不见外的从枣花的手里接过了两个礼盒,没有像往常那样转身教到旁边的小丫头手里,反而是宝贝一般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牛夫人这边刚刚违反县老爷‘限药令’接了姚甜甜的两盒子药材,大门口就传来了小厮的高声唱诺,“县衙的师爷驾临!” 听到小厮的招呼,牛老爷神色一转,冲着牛夫人使了个眼色,刻意提高了一点声音,大声的说道,“县老爷派人来了,你还不赶紧去内堂,让老七带着小少爷出来迎候着。” 多年的夫妻,早就培养出了默契,牛夫人接到自家老爷的暗示,紧了紧怀里的锦盒,也大声地应承着,“是,老爷,我这就去内宅安排。” 说完,牛夫人怀抱着锦盒,转身向着内宅走去。出了厅堂,离了众人的视线,牛夫人干脆小跑了起来。 打发自家夫人带走了锦盒,牛老爷这才对着大家抬了抬双臂,大声地说道,“孙县大老爷派人了,众位随老夫去迎一迎吧。” “应该的,应该的。”众人应和着,纷纷站起了身来,跟在牛老爷身后,向着牛家的大门迎去。 听说外面来的是县衙里的师爷,姚甜甜的脚步一顿,若有所思。 记得她还没到杨家屯的时候,就曾经目睹了那个县衙的李师爷和黄大户相互勾结,图谋杨家屯乡亲们的口粮地的事。后来,他们又联手欺上门来了。 当时事态紧急,姚甜甜仗着一幅小萝莉外貌耍宝卖萌的,硬是从他们手里扣下了荒山的地契来,为此她还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时,幸亏叔叔机警,才连蒙带骗蒙混过关。 现在在回想那些往事,似乎当时的叔叔已经发现了一点什么,而那个李师爷能这么容易的放过了杨家屯,似乎也是在审视着什么?是对叔叔的?还是对整个杨家屯的?姚甜甜直到现在依旧分不清楚。 但是有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孙县令从那个时候起就盯上了杨家屯!或者说是幕后之后从那时候去就盯上了他们!这样的想法突然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姚甜甜自己吓了一跳,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现在,面对着就在牛府门外的县衙师爷,姚甜甜迟疑了,难道她昨日刚刚在锦绣坊公开亮相,山海阁还没有开起来呢,幕后之人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了?又会指使了县衙李师爷来做什么呢? 姚甜甜这一楞神的功夫,在牛家做客的众人,都已经纷纷的跟着牛老爷迎了出去,姚甜甜心头加了警惕,也快走了几步,混入了人群里。 牛老爷和每一任的宁县县老爷都相处得不错,原本以为孙县令这一次能给自己一面,亲自过府道贺呢。没想到却紧紧派了一个师爷来。牛老爷心头有些失望,但面上却没有带出来,他还是率领着满堂的宾客迎了出来。 牛老爷迎出了门来,满面笑容的对着门外的人一拱,抬头想要说话时却有些愣住了!因为大门外。县衙的马车旁站着的人并不是他以为的李师爷,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来人似乎也没有意料扫牛府会是这么盛大的欢迎驾驶,他不等怔愣的牛老爷说话,一抱拳,抢先开口道,“在下刘大年,是孙大人刚聘任的师爷,恭贺牛老爷心得贵子!” 要不是这个自称刘大年的青年文士是坐着县衙的马车来的,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穿着差衣的衙役,牛老爷会认为他十冒名来混饭吃的,可能已经让人把他轰出去了。 牛老爷心头冒着火,但是多年的涵养还是让他维持住了面上的笑容,抱拳还礼,应承到,“原来是刘师爷,失敬,失敬。” 那个刘师爷并没有在意牛老爷冷淡下来的态度,他缓缓地解释道,“孙大人另有要事,带着李师爷连夜赶着去办了。大人临行前特意叮嘱小的,一定要亲自把他备下的贺礼给牛老爷送了来。” 说着话,刘师爷一挥手,马车后面转出了几个抬着箱子的差役来。刘师爷之着箱子说道,“这是咱们官办的鉴药处这些天搜索到了珍奇药材,孙大人嘱咐小人,一定要给牛老爷送到府上,需要什么尽管使用。” 听了这个刘师爷的解释,看着他们送来的也算有心的礼物,牛老爷心头的火气小了不少,“有劳孙大人费心了,牛百万谢过孙大人,刘师爷里面请。” “牛老爷,您先请。”刘师爷一拱身,客气的说道。 你敬我让,牛老爷把刘师爷迎进了前厅,一番推让之后,刘师爷坐在了首席之上。 安排妥当了刘师爷,牛老爷目光在人群里一阵逡巡,找到了混迹在人群中的姚甜甜,他眼神一闪,热情的招呼道,“姚世侄女,来,老夫给你介绍咱们的刘师爷。” 其实,早在门口之时,姚甜甜发现来的这个师爷不是那个曾经去过杨家屯的李师爷,而是一个陌生的刘师爷时,她心头失落之余也是有些窃喜的。 她们来宁县,打算大张旗鼓的山海阁开起来,本来是打算引出幕后之人的,可若是刚一公开亮相就遇到了李师爷,那个知晓杨家屯底细的人,她们以后行动起来恐怕要多一层顾及了。 当她发现来人不是李师爷,姚甜甜暗自庆幸,同时也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测,这个孙大人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他离开宁县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离开宁县了!这样一来,就让姚甜甜又一时不能判断,这个孙县令是不是幕后黑手的直接帮凶了。 就在姚甜甜心头转着自己的小心思的时候,牛老爷兑现了他的诺言,招呼姚甜甜上座。姚甜甜本就不是矫情之人,她原本也就有借着牛老爷的声望迅速的吧‘姚东家’的名声打出去的打算,现在又来了一个县衙的刘师爷,她更想借机试探上一番了。 心头想的明白,姚甜甜没有过多的谦让,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到了牛老爷的身边,谦和的说,“民女参见刘师爷,能与刘师爷同席是姚某的荣幸。” 牛老爷就着姚甜甜的话,笑容满面的介绍到,“刘师爷,这位小友是老朽的世侄女,她以后在咱们宁县走动,以后还请刘师爷多多光照。” 其实,早在刘师爷进府之时,他就看到了人群里那道亮丽的宝蓝色,原本以为是哪家士绅带着的夫人呢。没想到他刚一坐定,牛老爷第一个给他介绍的人就是那个气度沉稳的小丫头。 “好说,好说,牛老爷客气了,在咱们宁县,牛老爷的朋友谁能不给上几分面子呢?”刘师爷打着哈哈说着,突然眉梢一挑,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刘某对咱们宁县风土人情也算熟悉了,怎么不知道牛老爷还有这么一位出类拔萃的世交小姐啊?” 刘师爷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一开口就打探起了姚甜甜的底细。刘师爷话一出口,厅内一下子静了,大家都很好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牛老爷又为什么这么特意的关照她? 面对刘师爷的问题,牛老爷一顿。他赏识姚甜甜的原因有两个,却都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其一,他牛百万与姚甜甜是因为‘四叶参’结缘的,姚甜甜冒着被官府找麻烦的风险,通过齐老大夫送来了‘四叶参’,救活了他老来得子的小儿子。但是,这件事情牵涉着孙县令的‘限药令’,牵涉着齐家药铺,他怎们能把这层关系当中严明呢? 其次,真正让牛老爷下了决心结交姚甜甜的是翡翠轩李东家父女的事情,她一下想在宁县做生意的人,放弃了结交城内各位东家掌柜的机会,悄悄的等在后巷,就是为了能让李东家心平气和的听她说话,为了让李东家不要因为过往的误解耽误了营救自家闺女。可是,这件事涉及到李家父女的隐私,牛老爷也不能当作说出口来。 牛老爷这一沉吟,厅中的众人们脸上的神色马上丰富了起来,一个有权势有地位的首富,关照一个名不见经的小丫头,而且还是一个长得漂亮、气度沉稳的妙龄姑娘。最主要是是,问他,他却支吾着说不出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这其中会有什么猫腻呢? 看着下面一张张八卦十足的脸,甚至还带着那些心知肚明的龌*龊、猥*琐之光,姚甜甜心头苦笑了起来。看来这八卦不分时空、不分古今、不分性别、不分年龄,真是无处不在啊。 心思飞快的转了一圈,姚甜甜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大声的说道,“牛世伯,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既然大家都很好奇,我就和大家直说了吧。” 160 姚甜甜的解释 姚甜甜一语惊人,大家不由自主的都抻长乐脖子。可是,牛老爷却在心底暗叹了一声,这孩子到底年轻啊,这么沉不住气哪,这件事总需要他想一个合理的说辞才好啊。 牛老爷叹息着,猛地一抬头,看到了在场各位的眼神,心头突的一下子,自己怎们没想到呢?还是这丫头聪明,若说她是自己的红颜知己,这些人怕是没有人不相信吧? 这么一想,牛老爷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打起了那身个宝蓝色的身影,比刚刚为他生了老来子的七姨太小也不了两岁。她面容姣好,身材高挑,做派行事却又进退得宜,比只会撒娇的七姨太可是强上百倍、千倍了。 如果能把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姑娘娶回来,不管是放在家里,还是替自己打理生意都是乐事一桩哪。自己是宁县首富,也没有辱没了她一身的风华和气度,今后更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 之前,因为姚甜甜行事端庄,又有这么大的年龄差距,牛老爷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可是,现在被人问道了这里,姚甜甜竟然挺身而出,莫不是她误会了自己之前的赏识?还是她早就有了那层意思? 牛老爷竟然在这个关头转了心思,姚甜甜正准备继续说话呢,突然感觉到旁边一道突然热辣起来的目光,让姚甜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姚甜甜心头大惊,如果说别人误会了她姚甜甜利用美色求得牛老爷的提携,她并不担心,也都懒得去解释,甚至在特定的时候还会小小的利用一下这样的误会。 可是,唯独牛老爷本人,她不能让他误会了,她姚甜甜纵横职场多年,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吃饭,而不是靠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们的提携来升职加薪的。牛老爷这样的想头必须给他掐灭在萌芽里,即使他当场翻脸,她姚甜甜另寻他路,也绝不妥协! 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做人行事是有底线的,是需要底线的! 其实,早在决定用四叶参投石问路,结缘牛府的时候,姚甜甜就曾经衡量过这种情形出现的概率。牛老爷已经年近五十,他一生娶了七房太太,现在他的七姨太又刚刚为他生了一个老来子,应该是暂时没有猎艳的心思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姚甜甜还是因势利导的先讨好了牛家的大夫人,然后以翡翠轩李东家的事为契机,树立起自己正派助人的高大形象,让牛老爷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看到自己为人处事的一面,而不是注意到她年轻貌美的一面。 姚甜甜的部署,无疑是合适的,是十分管用的。牛老爷果然因钦佩她的为人而首先接纳了她,并且自己的称呼她为世侄女。如果没有刘师爷的这番搅局,姚甜甜就已经成功地扮演了这个晚辈的形象,打好了和牛老爷进一步来往或者合作的基调。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偏偏冒出这么一个刘师爷来,问出了一个让牛老爷不好回答的问题。而牛老爷的迟疑给了在场喜欢八卦的人一个想象的空间,也从侧面提醒了牛老爷,强化了她姚甜甜还是个妙龄女子的事实。 而更不凑巧的是,自己原本想着为牛老爷结尾的一句话,更让牛老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行,这个印象必须立即扭转,不能让它在牛老爷心中停留的太久,必须要彻底的打消了他这方面的念头! 想的清楚,姚甜甜把脸上的笑容做足,落落大方的对着周围一一行礼,然后对上牛老爷有些变质德眼神,不轻不重的说道,“其实,姚某和牛世伯结缘是因为翡翠轩酒楼。” 听到姚甜甜再次开口,厅里面的众人一个个兴奋的竖起了耳朵,牛老爷却是一阵,他想起了在自家的后门口,姚甜甜为了救李老弟的女儿李秀儿所做的种种努力,暗自鄙视着自己,面对这么一位行事磊落的奇女子,自己竟然产生了那样龌龊不堪的想法,自己真是太狭隘了,真是老糊涂了。 由于自己的私心,逼得一个女孩子只能实话实说,就要把李老弟一家的隐私当众说出来,这完全是自己的过错哪。李老弟,我,我牛百万对不起你啊。 牛老爷正在暗自懊恼自责,姚甜甜却从容不迫的说出了另一番话来,“我从小嗜吃,立志尝遍天下的美食。前段时间听说咱们宁县翡翠轩的炖菜是一绝,所以慕名前来,想要一尝美味,结果却失望之极。” 姚甜甜半真半假的说到这里,配合着脸上带着遗憾摇了摇头,在场的都是宁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都知道翡翠轩的典故,他们的大厨武师傅猝死,他的炖菜手艺从此失传,翡翠轩也就此没落,丢了宁县五大楼之一的名号。 听了姚甜甜的遗憾,大家想起了武师傅那独特的炖菜手艺,禁不住也纷纷遗憾的摇了摇头,一阵唏嘘感慨。而牛老爷则轻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姚甜甜没有马上说出李家的隐私,让他暂时放下了心来。 可是,一旁的刘师爷却又让不牛老爷省心。刘师爷看着被姚甜甜岔开的话题,轻咳一声,问到,“姚小姐没有吃到翡翠轩的美味,和牛老爷有什么关系?你们如何相识的呢?” 刘师爷此话一出口,那些唏嘘感叹翡翠轩没落的人们也纷纷醒过神来,等着姚甜甜继续解释她与牛老爷结识的经过,这让牛老爷刚刚放下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同时,他内心也在隐隐的、莫名的期待着,期待着姚甜甜能说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来。 姚甜甜开口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方才的一顿不过是想要观察下这个冒出来捣乱的刘师爷的反应罢了。果然,大家都被姚甜甜带着转了情绪的时候,还是这个刘师爷不依不饶的把话题给绕了回来。 “没有吃到翡翠轩的美食,我自然是不甘心的。”微微一笑,姚甜甜放缓了声音,从容不迫的继续说道,“恰巧在这个时候,我听说了宁县下辖的清水镇上有一道著名的菜肴,叫做山海羹的,是它们那里郭家饭庄的赵牌菜,我不肯错过,赶紧就赶了过去。” 刻意把‘山海羹’几个字咬得很重,姚甜甜用眼稍的余光观察着刘师爷的反应,可是听到她说起这个‘山海羹’来,刘师爷脸上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反倒是和在场的众人一样,饶有兴味的等着姚甜甜继续说下去。是他根本不知道‘山海羹’背后的渊源呢,还是他城府极深,不动声色呢? 姚甜甜暂时有些猜测不透刘师爷的底细,只得把自己的故事继续说了下去,“可等我赶到清水镇时,那个郭家饭庄已经化为一堆灰烬了。我不甘心,辗转找到了他们郭家饭庄的大厨,凑齐了材料,本想独自品尝这世间少有的美味佳肴,可是听说牛老爷也是好吃、爱吃之人,所以特意带了大厨,想在牛小少爷小满月的喜筵上给大家献上这一道人家美味。” “好,好,真是太好了。”在场的有不少爱吃之人,也听说过清水镇上的名菜‘山海羹’,本以为郭家饭庄被毁了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品尝那到美味了呢,没想到这个姚东家不声不响的竟然找到他们的大厨,还凑齐了材料,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大家都很快当遗忘了自己当初的龌龊想法,大声的鼓起掌来。 姚甜甜一番真真假假的解释说完,气定神闲的看着若有所思的刘师爷,好像是在说不管你有什么难题,尽管提出来吧。 姚甜甜不惧不怕、气定神闲的,牛老爷也彻底的放下了心来,虽然姚甜甜没有和大家说实话,但是听在知道内情的牛老爷的耳中,他都快觉得她说是事实了。这样牛老爷暗自佩服不已,也彻底收起了自己方才那个荒唐的想法。 这样一个有沉稳气魄、随机应变能力的女孩子,该是什么样的大家族磨砺出来的接班人啊,他百万年近五旬的年纪,又已经有七房姨太太了,这样的条件怎么好意思冒出那样亵渎人家姑娘的想法呢?若是牛家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少爷倒是可以考虑正经八百的提亲了。 一瞬间,牛老爷的思绪飘出去了很远,暗自懊恼起来。 从牛老爷的眼神里,姚甜甜感觉到了牛老爷心态的变化,她终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对着有些神游太虚的牛老爷说道,“牛世伯,客人们都差不多来齐了吧?他们准备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您要不打发个人去催一催?” 面对姚甜甜看似普通的提醒,牛老爷赶紧收摄了心神。可随即又担起了心来,他是知道整个事情的内情的。他们家的后厨里根本没有什么姚甜甜带来的大厨啊,她刚才红口白牙的当着大伙的面说出来的要献上‘山海羹’的事可怎么解决?他家的厨子根本不会做什么‘山海羹’,这个谎可怎么圆起来啊? 161 刘师爷醉酒 就在牛老爷担心不已的时候,一个小厮快步的跑了进来,他来到自家老爷面前打千行礼,“老爷,姚东家带来的高厨已经做得了‘山海羹’,请老爷示下,是否现在就开席?” 听了这话,牛老爷一愣,他这里刚刚还担心怎么圆谎呢,后厨竟然真的准备好了这道传说中的菜肴?牛老爷不敢置信的向着姚甜甜望了过去。 姚甜甜对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轻声慢语的解释道,“牛世伯,这道‘山海羹’需要趁热吃,味道才好,所以我的大厨才让人这么请示世伯的,还请世伯不要怪罪。” 姚甜甜这么肯定的说辞,让牛老爷彻底的放下了心来,他得欣喜从心底深处一点点地泛了上来,“好,好,好,正是时候。” 牛老爷简直是喜出望外,连声说着‘好’字,恰如其分的诠释了姚甜甜说他喜爱这道‘山海羹’的说辞。 牛老爷爽朗的笑了,对着期待的众人一抬双臂,“诸事已妥,咱们这就开席,大家都来尝尝我的世侄女给大家带来的美食佳肴——山海羹。” 家人领了牛老爷的令,大不一会儿,牛家的下人们端着各色热菜鱼贯而出,领头的就是那道著名的‘山海羹’。每一桌上都摆了个满满登登,充分显示了牛家的豪富和牛老爷对于这次喜筵的重视。 酒菜安置妥当,牛家大夫人带着七姨太以及今天的喜筵的主角——牛家的小少爷出场了。大家再次纷纷起身,给牛老爷以及夫人们贺喜。 在牛夫人旁边不远,随着她一起出来还有一个青袍老者,姚甜甜定睛细看,确实是翡翠轩的李东家无疑,他显然已经重新梳洗过了,换上了崭新的青袍,脸色虽然还有些憔悴,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焦急。 见到姚甜甜望过来的目光,李东家回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脚下一定,就想挤了过来。 牛老爷招呼客人的同时,也拿眼梢的余光撇到了自己的世交李老弟,他生怕他一张口把他们之前的谎言给戳破了,赶紧递给了他一个稍安勿动的眼神。李东家不知道前厅发生过什么,但是他知道牛老爷肯定不会害他,所以就又老实的坐了回去。 姚甜甜看着李东家的做派,心中一喜,自己费心的谋划,总算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不过,她也明白,事有轻重缓急,此时还不是和李东家畅谈的时候,县衙的刘师爷在座,自己还没有摸清他的底细,此时不宜谈的太多,反让他摸了自己的底牌去。 想的清楚明白,姚甜甜对着李东家友善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刘师爷端起了面前酒杯,款款说道,“刘师爷,姚某初来宁县,还请刘师爷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了。” “哪里,哪里,姚东家好气魄,消息也灵通,美食上更是痴狂,连一个小小的清水镇上饭庄的厨子都这么肯花气力。这份闲情逸致背后肯定是不可估量的财力和势力了,我一个小小的师爷,怕是还要靠姚东家照应啊。”刘师爷侃侃而谈,句句还都是在试探姚甜甜的底细。 “刘师爷此言差矣,常言道‘人不和天斗,民不与官斗’,我等草民都是唯县令大人的马首是瞻的。刘师爷常伴在孙大人左右,我们不求刘师爷照应,还能求谁去啊。”姚甜甜笑吟吟的说的滴水不透,却只字不提自己的家势背景。 姚甜甜得这番话说到了牛老爷的心坎里,他们牛家在宁县好几代了,根基极深,人脉也极广,这个孙县令来了才几年,若论财力、论根基根本无法和牛家相比。但是,人家占着一个‘官’字,就硬生生地压了牛家一头,他家随随便便一个刚娶进门的小妾都能和自己的掌家的夫人叫板。 而今天,牛老爷老来得子,虚惊一场之后,小少爷终于得以保全,牛家大摆筵席,遍请权贵。本以为,孙县令无论如何也会给他这个面子,亲临牛府道喜的啊。 可是,事实却狠狠地给了牛老爷一个耳光,不但孙县令没来,就连平日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李师爷也没来,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所谓刘师爷来。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后生,就是因为打着县衙的旗号。方才,他就可以在他牛家指手画脚,当着牛家众宾朋的面质问他牛老爷,让他差点下不来台。 幸亏姚甜甜机警,没有让牛老爷被逼无奈说出老世交的隐私家事来。可是,这才消停了这么一会儿,他就又夹枪带棒的盘问起他牛家的贵客来了。真是登鼻子上脸,欺人太甚了! 小小年纪的姚甜甜说的好,‘人不和天斗,民不与官斗’,孙县令的傲慢他牛家忍下了,可是他不能再忍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小师爷。 牛老爷越想越气,他也举起了酒杯,对着刘师爷说到,“姚世侄女说的对,孙大人是咱宁县的父母官,每天为了咱们宁县百姓日理万机的,咱们有点子微末小事,可不能惊扰了大人。老朽,遥敬孙大人!”说着话,牛老爷没有理会刘师爷有些变色的脸,手一扬,把一杯酒洒向了空中。 看着牛老爷有些张狂的举动,刘师爷脸色一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张了张嘴,勉强带着笑解释道,“牛老爷太客气了,咱们的孙大人是一县的父母官,自然是关心百姓的疾苦。牛老爷也是咱宁县的首富,您家这么大的喜事,孙大人也是很替老先生高兴的。他,……” 稍稍一顿,刘师爷一狠心说道,“孙大人这次不能亲自过府拜望,也是身不由己啊,上峰的差令来的急,大人他连觉都没敢睡,连夜就赶去了京里。牛老爷的这份大喜,大人一定会给您补回来的。” 听着刘师爷这么有些急切的解释,牛老爷心头的气顺了一些,说话也不再含着怨气了,“原来如此。孙大人公事要紧,我牛府这点子微末小事,可不敢再劳孙大人费神了。来,刘师爷也辛苦了,老朽敬你!” “能替孙大人分忧是刘某的本人,牛老爷客气了。”刘师爷瞥了一眼旁边满面笑容的姚甜甜,端起了酒杯,和牛老爷一起,一饮而尽。 牛老爷这一搅和,刘师爷果然收敛了许多,他应承着旁边一些乡绅的敬酒,不再盯住姚甜甜不放了。 刘师爷暂时撩开了手,姚甜甜也就没有再挑起什么话题。因为,她想知道的刘师爷都已经告诉她了。 她方才特意提起‘山海羹’的时候,曾经注意观察过这个刘师爷的表情,见他没有任何的异样。而山海羹上桌之后,他平常着美味佳肴,完全是一幅陶醉其中的神色,也没见异常。由此可以推断,他确实不知道山海羹背后隐藏的种种是非了。 而刚才他盘问自己的底细,自己借机挑起了牛老爷的怨气,终于逼得他说出了孙县令的行踪。原来是京中来函,调他进京去密谋什么了,连那个精明的李师爷爷一并随着他去了,留下这个刘师爷看家,却不知道太多的内幕底细。如此看来,如果不是这个刘师爷还不被孙县令信任,就是孙县令本人也是依令行事,被人摆布着。 姚甜甜想着心事,吃的并不多。而牛老爷体谅她是一个不足二十的女孩子,出于一粉长辈的关爱,又给她挡了大部分的酒,因此姚甜甜才免了被一碗又一碗的烈酒淹没。 可是,代表着县衙孙大人的刘师爷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牛老爷揭开心结之后一个劲地劝酒,在场的乡绅巨贾们也是频频给他敬酒,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刘师爷就支撑不住了,醉醺醺的被衙役们抬了回去。 刘师爷这一走,没有了官家人在场,大家也放松了许多。 大家一番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欢,满桌子的菜也被吃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中间的那道‘山海羹’更是吃了个干干净净,酒足饭饱,大家都陆陆续续的准备告辞离开,王老爷却默默蹭蹭得走到了最后。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挨到了姚甜甜的身边,小声地问道,“姚东家,你们级的大厨,能不能,能不能……” 王老爷的话声音虽然不高,但是他说的话还是被周围的人们听到了,他们回味着海羹独特的馨香味道,一个个的都驻了足,支楞起了耳朵听着姚甜甜的回答,掂量着自己能不能请的动姚家的厨子。 面对王老爷期待的眼神,姚甜甜了然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略微提高了一下声调,“谢谢王老爷对这道‘山海羹’的认可,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既然在宁县找到了这道菜的大厨,就打算让宁县的父老乡亲们一起享受这难得的美味。” 稍微一顿,姚甜甜对着侧耳倾听的众人,大声地宣布,“我决定,要在宁县开一间山海阁,让喜欢吃山海羹的大家都可以一饱口福!” 162姚东家,我谢谢你 “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王老爷像个孩子一样的首先大喊了起来。 “噢,这可是个好消息啊。”邱老爷也捻着胡子高兴的说到。 “以前听说清水镇上有这道美味,还没有腾出功夫来去吃呢,他们那饭庄就着了火,这一次姚东家可替大家弥补了这一遗憾了啊。” “就是,就是,姚东家小小年纪,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怪不得牛老爷器重呢,姚东家确实是食中大家,巾帼英豪,有气度,有魄力!” …… …… 一时之间,准备告辞的宁县众乡绅掌柜们都纷纷赞叹了起来,聚在牛家的大门口,不肯离去。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储老爷突然大声问道,“请问姚东家,你打算把这间山海阁开在哪里呢?” 储老爷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就是一静,等着品尝美味的宁县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就全集中到了姚甜甜的脸上,等着她公布答案。 “姚东家的山海阁就开在翡翠轩的旧址上!”一直憋着没有说话的李东家挤出了人群,大声地说道。 “开在翡翠轩的旧址上,那翡翠轩岂不是……”听了李东家的话,大家愣了几秒钟,立即不敢置信的质疑了起来。 “哎,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实话告诉大家了,”李东家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稍稍一顿,才又缓缓地说道,“自从武师傅去世之后,翡翠轩就没有了镇店的特色炖菜,翡翠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与其拖着这样一个没有了特色的酒楼,还不如把这么好的地段让给姚东家,让他们做出美味的山海羹,也算我李茗轩没白来宁县一场了。” 说完这一席话,李东家对着姚甜甜深深地一拱,“姚东家,我谢谢你,让李某可以无悔无憾!” 说完,李东家对着大家拱了拱手,然后分开人群,大踏步的向着牛府的后宅走去。 李东家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虽说翡翠轩如今有些没落,可是它好歹也曾经是宁县五大楼之一啊,在场的各位也都曾经是那里的常客。前几天听说它要盘出的消息,大家都还将信将疑的,侧面去打听,又都被他们家的张掌柜的给推诿了一番,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李东家竟然就这么突然的宣布翡翠轩易手了,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 大家在猜测,姚甜甜心中也打了突。 没错,她来宁县的种种谋划就是为了这个山海阁,即使刺绣、成衣等行当有不错的介入机会,她也没有打算从事那些,给枣花的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用武之地之后,她也就撩开了手,甚至蝶衣坊的老板捧上来了账目,她也都推给了福生去料理。 她姚甜甜来宁县,为了杨家屯的父老乡亲们谋一条长久的财路是一方面,让杨家屯扬名也是她的一个目的,而杨家屯荒山上能无限生长的各种药材就是实现名利双收的基础。 到了清水镇之后,目睹郭家大饭庄的惨剧,姚甜甜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药香老少年查询《山海经》吐血,而郭家大饭庄神秘的得到了‘山海羹’的配方,在杨家屯诡异的惨案之后,他们也被人一把火给灭了口,这让姚甜甜决定把‘山海羹’传扬的更远。 然而,来到了宁县,姚甜甜才意外的得知孙县令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不顾民生疾苦,强行的下达了‘限药令’,这样一来,就给姚甜甜大打算用杨家屯的药材名利双收的计划,设置了一个很大的障碍。 与九红的一次意外的遭遇,让姚甜甜想到了一个规避这个‘限药令’的方法,那就是以食疗为主的药膳,既能充分利用杨家屯荒山上的资源,又能打着擦边球试探一下孙县令的反应。 至此,山海阁的经营目标就明确了,以‘山海羹’为首,辅助于各种药膳药粥。为此,姚甜甜就把全副心思扑到了让山海阁一炮而红的筹划上。而翡翠坊得李老板放出了了要把店盘出去的风声,也让姚甜甜把选择店址的目光投向了位置得天独厚的翡翠坊上。 借着四叶参与牛家结缘,姚甜甜是打算在救回李秀儿之后,利用李东家的感激,好好的和李东家谈一谈的。为此,她派了福生和祥子他们过去,提前和李东家去透口风去了。 可是,姚甜甜酝酿了这么久,却没有等到她正式开口去谈的时候,李东家去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难道是福生和祥子? 心思一转,姚甜甜的目光逡巡开来,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脸焦急诧异的福生,姚甜甜冲着他点了点头,福生神色一松,终于笑了起来。 按照姚甜甜的示意,福生分开众人来到了姚甜甜身边。姚甜甜对着悄悄议论的众人深深的一个万福,然后郑重的介绍道,“这位是我山海阁的大掌柜,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说完,姚甜甜稍稍的后退了一步,福生心领神会,对着众人也是团团一躬,接着姚甜甜的话茬,说到,“在下杨福生,承蒙姚东家不弃,做了山海阁的掌柜的。以后请大家多多照应了。山海阁开业一个月内,原翡翠轩的老主顾统统九折优惠。” 福生此言一出,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出口,众人再次沸腾了起来。刚刚的宴席上,山海羹的美味还在每个人的唇齿和舌尖流连呢,那到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味菜肴,马上就可以在宁县天天吃到了,还有九折的优惠,这怎么能不让好吃的宁县人热血沸腾呢。 大家都带着回味和憧憬告辞走了,牛老爷这才一脸疑惑的转过了身来,“世侄女,杨掌柜的,你们二位请留步。” 其实不用牛老爷挽留,姚甜甜也不准备就此告辞的。一来,枣花被牛府的姨太太们拉去讨论绣活去了;二来,李东家和福生当场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姚甜甜知道自家的底子,她们是没有现银来盘下翡翠轩这个大酒楼的,她地亲自去听听李东家的条件,而李东家也是进了牛府的内宅的。 这么多的事情还没有了呢,姚甜甜怎么能够就此告辞离开呢。因此,她欣然应到,“好,牛世伯,甜甜也要借贵府的宝地,有些事情要和李东家谈谈,还要在搅扰牛世伯一番了。” “不用太见外了,二位里面请。”牛老爷对翡翠轩李东家为何突然说出那番话来,还是很好奇,听姚甜甜说还要在找他谈谈,自然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牛世伯请。”姚甜甜谦让着,带着福生,跟随牛老爷一起,往牛府的后宅走去。 福生跟随在姚甜甜身后,压低了声声,问道,“东家,翡翠轩的李东家为何突然间那么说?” 听了福生的话,姚甜甜一愣,眉头蹙到了一起,她也压低了声音,疑惑的反问道,“怎么?不是你们和他谈妥的么?” “没有,我只是按照你的嘱咐,在恰当的时机,提了一两句要开酒楼的事。”福生赶紧摇了摇头,接着,有些同情的说道,“当时我们从冒儿胡同救出李秀儿的时候,那姑娘整个人都神志不清,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见人靠近就吓得直哆嗦,我们哪好意思在那种情况下说别的事情啊。” 姚甜甜曾经听九红说起过李秀儿的情况,她自己也曾经从一些影视作品中看到过类似的例子,一些遭受了类似厄运的姑娘,一时受不了,精神崩溃,见人就怕。 张敖真是造孽啊,他欺骗利用了九红还不算,还把主仆多年的李秀儿给害了,真不是个东西,姚甜甜心头一酸,问道,“那,后来呢?” “她亲近的人,李秀儿都不让近身,李东家、小顺子谁都不行。最后,竟然是被虎妞一个巴掌给打的清醒了些,抓着虎妞的手就是不撒手了。按照你的嘱咐,咱们还要来这牛府做山海羹呢,只好把她也一起带了来。当时是牛府的四姨太带着她们去安置了,从那以后我还没看到过他们呢。”福生一脸的愤慨,把当时营救刘秀儿的相关情形简单的说了一遍。 “张敖那个混蛋当时也在场?”姚甜甜咬着牙问道。 “那个混蛋消息灵通的很,”福生遗憾的跺了跺脚,低声说道,“我们带着人刚拐进去了冒儿胡同,就看到他从胡同的另一头溜了出去,没有抓住他这个恶人,李东家气的不行,一直顿足捶胸的说识人不明,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宝贝闺女,使他让秀儿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姚甜甜和福生本来是悄悄的说李秀儿的事的,可是说到后面,两人都气张敖的无耻,都怜惜李秀儿的无辜,不知不觉地声音就大了许多,他们的后半段对话被牛老爷一字不差的听到了耳中。 牛老爷气的脸色铁青,踱着脚说,“张敖其人,实在可恶,竟然这么对待对东家,欺负我的世侄女。你们不用担心,就是把宁县掘地三尺,我也要把这个狗杂碎找出来,替李家父女出这口恶气!” 牛老爷话音刚落,李东家匆匆忙忙的从牛府的内宅跑了出来,他径直跪倒在了姚甜甜面前,“姚东家,求求你救救我可怜的秀儿吧。” 163 李秀儿的心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秀儿不是已经救回来了么?姚甜甜看着跪着的须发斑白的老人,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方才,这个李东家语出惊人,说是把翡翠轩盘给了她。而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呢,他竟然跪在了姚甜甜的面前,求她救救自己的女儿。 稍微一愣之后,姚甜甜赶紧双手搀扶住眼前的老人,柔声问道,“李东家,你快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慢慢的商量,但凡姚某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李东家快快请起,咱们东家最是心善的,有话好商量。”福生在姚姚甜甜的示意下,抢上前来,连拉带拽的拉起了李东家。 “我,我那可怜的秀儿啊,她一直不吃不喝的,不言不语的。”李东家站起了身子,抹着纵横在脸上的老泪,痛心疾首的说,“四姨太请齐老大夫给号脉开了方子,可是熬好的汤药也被她扔了出来。齐老大夫束手无策了。她,她这个样子,如何能熬的下去啊?是我糊涂,错信了小人,才害得秀儿落到这步田地,我不是人啊!” 说着话,李东家抬起手来,‘啪’的一声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李老弟,你不要这样。秀儿被欺负,我这个做世伯的心里也不好受,你不要这样冲动自责,万事有老哥哥替你做主呢。”牛老爷也赶了过来,抓住了李东家还要再打自己的手,为难的说到,“现在,关键的是如何救救秀儿那个刚强的孩子,如果连齐老大夫都没有办法,那事情真是不大好办了啊。” “不,还有人能救我的秀儿,”李东家眼神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对着姚甜甜说道,“我听虎妞姑娘说,姚东家就会给人治病,那个九红就是吃了姚东家给开的方子,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的好了起来的。” 李东家的话让姚甜甜有些为难,李秀儿的情况根本就是心病,是遭受打击之后心灵严重受创,而把自己完全的封闭了起来,这样的她需要的亲人悉心的照料和是心理专家的疏导,任何的药物都只能起辅助的作用。 姚甜甜是拥有一些绝世的好药材不假,可是面对着李秀儿这样的状况,她也是毫无把握的,她没有学习过心理学,要打开一个人封闭的内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面对着一个老父亲殷殷期盼的目光,姚甜甜那个‘不’字实在是说不出来口来,她艰难的点了点头,缓声说道,“李小姐这样的状况不是单纯的靠药石就能医治的,我,我也只能去劝劝看,没有十分的把握,还请李东家不要有太大的期望。” “只要姚东家肯出手相助,我们李家上下就感激不尽了,至于结果,全凭天命了!谁让我自己造了孽呢。”李东家原本高兴的说着,说道后来,又伤心自责的哭了起来。 “李东家,既然我们东家一景答应帮忙了,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吧李姑娘救好的,您老就别再伤心了,让我们东家赶紧去看看李小姐吧。”福生倒是对姚甜甜相信的很,他一边给李东家顺着气,一边娓娓的劝到。 “对,对,对,杨掌柜说的对,”牛老爷也赶紧帮腔到,“李老弟先别伤心了,让姚东家看看秀儿,如果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好,我来试试看吧。”姚甜甜深吸了一口,抬腿迈步走进了内宅。 踏入牛四姨太给刘秀儿临时准备的客房,饶是姚甜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屋子里一片碎瓷狼藉的样子吓了一跳。 李秀儿蓬头垢面的蹲在了屋子的一角,一只手抱着头,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抓住虎妞的手指。而虎妞则一脸急切在说着什么。 听到门响,李秀儿瑟缩着又往墙角躲了一下,虎妞回过头来,见姚甜甜青黄的走了进来,她眼神一亮,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欣喜的说,“姚东家你可来了,你快来看看李家小姐吧。” 虎妞这一回身说话,刘秀儿更怕了,她仿佛没有听到虎妞说的话,使劲的拽着她的手,生怕她就这么扔下自己,就此和来人去了。同时挥出另一只手,疯狂的舞动着,驱赶着,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呜呜’声。 看着把虎妞当作救命稻草的李秀儿,姚甜甜心中反而一松,身心遭受了极度创伤的李秀儿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与世隔绝,但是她还是留下了一道道的小小的缝隙,也为自己留下了一线生机,那就是虎妞,她相信虎妞! 有了虎妞这个媒介,姚甜甜对于劝慰李秀儿的把握就加大了几分,她冲着虎妞摆了摆手,又眨了眨眼睛,这才缓缓地向着刘秀儿和虎妞的方向走去。 李秀儿涣散的瞳孔缩了缩,警惕着望着不顾她的恐吓,反而越走越近的那个身影,把虎妞的手握的更紧了。 姚甜甜紧盯着李秀儿的脸,不放过她神色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在距离他们不足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把目光紧紧的盯在了她涣散的眼仁上。然后,毫无征兆的,甩手就给了虎妞一个大嘴巴子。 “姚东家?!”虎妞虽然提前接到过姚甜甜的暗示,但是她们之间的默契还不足以让她完全了解姚甜甜的意思,骤然被打,虎妞没有防备,赶紧抬手捂住了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委屈的大喊了起来。 姚甜甜背在背后的手冲着她直摆,脸上却是冷若寒霜,大声地呵斥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张敖一经找上门来了,就在外面等你呢,你还不快去?!” 虎妞还是没有明白姚甜甜的意图,但是还是按照她背在背后的另一手的指示,一抬腿,准备向外走去。 虎妞猛然被打,抽手而去,李秀儿的神色就是一急,随即听到了张敖的名字,她浑身一抖,但是看到虎妞抬起的脚步,李秀儿决绝的往前一扑,一把抱住了虎妞的双腿,嘶哑的说道,“别,别去!” “为什么不让虎妞去?”姚甜甜看着这样反应的李秀儿,心头大喜,面上却还维持着威严的神色,大声地问道。 “他,他是魔鬼,是魔鬼啊。”李秀儿生怕虎妞被张敖带走,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此言一出,她死命的抱住虎妞,嚎啕大哭了起来。 “既然那是魔鬼,来人啊,乱棍打了出去,永远不允许他进来!”姚甜甜扭头对着门外大声地喝道。随即拉着虎妞,一起蹲下了身子,安抚的抱住了李秀儿,柔声的说道,“好了,好了,魔鬼被打走了,再也进不来了。” 听了姚甜甜的话,李秀儿紧绷着的身子一松,哭声也小了许多,她绝望的小声嘟囔道,“那个畜牲,畜牲,……,我,我没脸活着了。” 虎妞听到李秀儿终于说话了,赶紧劝到,“秀儿妹妹,你可不能想不开,你还有你爹呢,还有小……” 姚甜甜赶紧扯了扯虎妞的袖子,阻止她把‘小顺子’三字子说出口,自己则马上接着到,“还有小姐妹们一起陪着你呢,你不喜欢‘并蒂莲花’的帕子么?金秀坊没货了,可是蝶衣坊却还有呢。” “‘并蒂莲花’的帕子,我,我是很喜欢,可,可我以后再也用不上了。”刘秀儿的哭声一顿,有气无力地说道。 “绣这种帕子的枣花大师就在府中哦,秀儿小姐不想见见她么?”姚甜甜趁着赶紧转移了话题。 “她,她在这里?我听说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位大师呢,她怎么会在这里呢?”李秀儿果然被引起了兴趣,不自觉地抬起了脸来,疑惑的问道。 “她不仅就在附近,还会教你绣花呢。”姚甜甜软声说道,“秀儿小姐想不想学呢?” 李秀儿不由得点了点头,目光向着周围找去,嘴里喃喃的说着,“哪呢?人呢?” 姚甜甜进了屋子劝慰李秀儿,李东家、牛老爷和福生等一干人都在门外候着呢,听到里提起‘并蒂莲花’的绣着,福生赶紧把人群后面的枣花喊了过来,再到姚甜甜暗示性的问话之后,他一推枣花,把她送进了门去。 “我在这儿呢,如果秀儿小姐喜欢,咱们以后可以一起做活计。”枣花一边轻轻的说着,一边自然的走了过去。 这时,姚甜甜悄悄的给虎妞一个眼色,两人一起用力,搀扶着刘秀儿坐回了榻上,嘴里轻笑着说道,“既然枣花姐姐答应了你,秀儿小姐可以放心的吃点东西了吧?吃饱了,有气力了,才好绣花啊。” “好,我听你们的。”李秀儿终于安静了下来,依靠在肉软的大靠枕上,点了点头。 “来人啊,给秀儿小姐端点清谈的稀粥来。”姚甜甜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冲着门外大声地吩咐道。 牛夫人早就周到的预备下了吃食,听到姚甜甜的招呼,小丫头立即端着托盘送了进来。 一碗稀粥,四碟清单的小菜,看得出牛府待李秀儿的用心。 李秀儿敞开了心扉,暂时揭开了心结,在姚甜甜她们几个人的劝慰下,喝了稀粥,吃了小菜。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留下虎妞和枣花守着李秀儿,姚甜甜悄悄地走了出去。 164 盘下翡翠轩 小丫头把吃食送了进去,有端着空碗出来。而屋子里面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李东家和牛老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时,见到姚甜甜满面笑容的推门出来,李东家赶紧迎了上去,“姚东家果然是妙手神医啊,我……” 李东家还想再说些感激之辞,姚甜甜却‘嘘’了一声,指了指身后,小声地说,“秀儿小姐刚刚睡下,咱们莫要吵醒了她。” “对,对,对,”牛老爷赶紧压低了声音说道,“世侄女辛苦了,咱们内厅用茶吧。” “好,牛世伯,请。” 甜甜没有推诿,跟着牛老爷的脚步,和李东家一起,来到了牛家内宅,专门招待亲近客人的内书房。 牛府是大户,他们家的小丫头也都识得礼数,献上了热茶,瓜果之后,都规矩的退了出去。 没有了闲杂人等,不等李东家那一车轱辘道谢的话说出口,牛老爷首先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我说李老弟啊,你刚才在府门口说的翡翠轩是怎么回事啊?” “牛世兄你也知道,我也是不得已啊。哎,”说起自己经营了几十年的翡翠轩,李东家眼神一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我们翡翠轩能跻身宁县五大名楼,完全是因为武师傅的手艺,他做炖菜是一绝,咱们周围的县府没有那个大厨能比得上他。可是,他还在壮年就稀里糊涂的死了,我原本也曾怀疑是有人暗中加害了他,可是没有证据,我又不想惹上官司,这才对外说他是得了暴病而亡。可是,我这心里头不安哪,才萌生了盘出酒楼,回乡养老的念头。” 稍稍一顿,李东家脸上闪过一份悲愤,“今天,秀儿出了这样的祸事,我才看清了张敖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牲的嘴脸。我怀疑就是他暗中捣鬼,害死了武师傅,也是他从中作梗,才没有人出面要盘下我的翡翠轩,他用心歹毒,不择手段的就是想霸占了翡翠轩啊。我,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他得逞!” “可现如今,酒楼上上下下都是他带起来的人,我已经没有心力再继续经营下去了。正好我听说了姚东家要在宁县开酒楼,地方还没选好呢。我想着翡翠轩虽然开不下去了,可是位置还是不错的,与其盘给外人,还不如送给姚东家使用呢,也好报答她救了我苦命的秀儿的一番恩情。” 听了李东家的话,牛老爷认同的点了点头,“李老弟这么想也对,张敖那个混蛋,我已经让人去寻他了,只要他人还在宁县,我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的。至于翡翠轩,你不愿意再经营了,送给姚世侄女,也算合适。” “此事万万不可。”姚甜甜摆了摆手,严肃的推辞道,“我不能接受李东家大提议。” “怎么?姚东家嫌弃那个地方秽气?”李东家一怔,说出了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姚世侄女多虑了。”牛老爷摆了摆手,替李东家解释道,“李老弟之所以不想继续做下去,不是因为晦气,是因为他和武师傅共事多年,伤怀他的离世,也是被张敖那个混蛋伤透了心,这才下了决心回乡养老的。是他自身的原因,和翡翠轩的风水无关的。” “牛世伯、李东家,你们都误会了,”姚甜甜站起身来,侃侃而谈,“我不是嫌弃翡翠轩的风水不好。实话实说,当初听到风声说翡翠轩要盘出来的时候,我还让杨掌柜专门去打听过,可惜被张敖那个小人丛生作梗,挡了路,才没有见到李东家的面。” “你既然不是嫌弃翡翠轩,那是因为什么呢?” “姚东家是觉得我诚意不够?” 牛老爷和李东家双双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姚甜甜。 “我帮助秀儿小姐,是看不惯张敖那个畜牲披着人皮,欺瞒东家。不是参杂了私心,要赚取翡翠轩的,”姚甜甜对着牛老爷和李东家轻轻一礼,说出了自己拒绝的理由,“我是看中了翡翠轩的位置。可是,在商言商,翡翠轩那么好的位置,那么一大片的酒楼,我姚甜甜不能白拿,若是我接受了李东家的馈赠,和张敖之流还有什么区别嘛。” “姚东家(姚世侄女)品质高洁,是我们老朽想岔了。”牛老爷和李东家也纷纷站起身来,对着姚甜甜钦佩的还礼。 “既然如此,我出一个折衷的主意,你们听听可妥当?”牛老爷礼毕归做,沉吟了一会儿,说到。 “牛世兄有什么话,请讲。”李东家赶紧接茬到,“我经营翡翠轩这么多年,手头积蓄不少,现在就是秀儿这么一个女儿在身边,不愁现钱的。” “我是这么想的,”牛老爷冲着李东家摆了摆手,让他别急,他自己缓缓地分析道,“现在李老弟手头不缺钱,却都是死钱,花一文少一文的。而姚世侄女新店开张,是正需要现银周转的时候,以后等山海阁走上正轨,银钱才会滚滚不断的。所以,我觉得李老弟在姚世侄女的店里占些股份,就正好解决了你们两家的难题了。” “牛世伯这个主意很好,替我们考虑把得很周全,我绝对赞成。”姚甜甜首先赞成了起来。 其实,姚甜甜自己知道手头没钱,原本的打算就是想着让李东家以酒楼入股,或者争取缓上个一年半载的,等山海阁赚了钱再连本带利的把钱还给李东家的。不过,当时她心里没底,和人家素不相识的,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冒险先把酒楼赊给她用呢。 如今,以四叶参结缘了牛府,得到了牛老爷的赏识,又因为李秀儿的事情,李东家欠了她一份人情,双方有了信任的基础,姚甜甜心里才有了几分把握,让李东家看在她救人的份上,同意入股,或者缓收银钱。 当李东家提出要把酒楼赠与的时候,姚甜甜就想把请他参与股份的办法说出来了,可是还没等她酝酿好说辞呢,牛老爷就先提了出来,而且说得入情入理,把两家的情形都兼顾到了,让姚甜甜感佩不已。 李东家听了牛老爷的话也欣然同意,“好,就依着牛世兄的意思,我腆着老脸在姚东家的山海阁里占上一成的股份吧。” “不,不,李东家肯江湖救急,姚甜甜已经感激不尽了,您应该占上三成的股份的。”姚甜甜赶紧说到。 “一成足矣,姚东家找来的大师傅手艺这么好,又有山海羹的秘方,将来肯定红火的很,一成的股份,足矣比的上一个半死不活的酒楼了。” “三成才可。李东家的那片翡翠轩酒楼位置好,开了这么些年了,熟客也不少,您能让我们来做,我们已经是占了便宜了,怎么还能再让李东家在股份上吃亏呢。” “一成。” “三成。” …… …… 看着拼命给对方加码的李东家和姚甜甜,牛老爷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哈哈,你们俩个也别争了,听我一句,如何?” “您请说!” 争执不下的谈判双方都停了嘴,双双把目光投向了牛老爷。 “依我看,两成最公道了。”牛老爷冲着急着要说话的李东家摆了摆手,继续说明了自己的理由,“姚世侄女远路而来,还住在客栈里,长久下去总不是办法。二李老弟要回乡清静养老,酒楼后面那一偏内宅就空置了出来,让姚世侄女他们搬进去正合适,多方便啊。” “好,我听牛世兄的,就却之不恭,占了姚东家这个便宜了。”李东家听了牛老爷的话,终于认了下来。 姚甜甜本想给出三成的股份呢,结果牛老爷给降到了两成不算,还又附送上了一片内宅,这下她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占的太多了。赶紧反驳道,“牛世伯。此事……” “姚世侄女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牛老爷却不等姚甜甜把话说完,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说到,“秀儿侄女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她现在和虎妞、枣花两个小姐妹相处的很好,跟着李老弟回乡的话,怕是一个人闷着又胡思乱想的。” “我就做个主,让秀儿就跟在你的身边,早晚开导着她点,让她快快乐乐的生活。你们觉得可行不?”牛老爷说完,瞅着姚甜甜和李东家,等着他们做出自己的决定。 “小顺子会跟在我们的大厨身边继续学艺,秀儿小姐和我们呆在一起正合适,就是怕李东家舍不得女儿啊。”姚甜甜首先说到,而且特意点名了小顺子的去留和在新酒楼山海阁的位置。 “如此甚好,就是麻烦姚东家照顾小女了。”李东家感激的说到,对于自家女儿和小顺子的事也不在阻拦,如今的李秀儿已经不是当初的李秀儿了,如果小顺子还能不离不弃,他李东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很好,很好,皆大欢喜啊,哈哈,哈哈。”牛老爷高兴得笑了起来,“你们二位也别这么生分了,随着我们世交相称吧。” “李世伯。”姚甜甜笑容可掬的弯腰行礼。 “姚世侄女。”李东家心满意足的还礼。 165 牛老爷的提携 盘下翡翠轩的正事谈妥,三人相视大笑。 牛老爷这才‘啪啪啪’的三击掌,早就准备着的小人们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径直停到了姚甜甜的面前,上面是整整一盘黄灿灿的金锭子。 “这,……”姚甜甜愣住了,疑惑的问到,“牛世伯,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呵呵,你的山海阁即将开张,我这个做世伯的总要添点彩头啊。”牛老爷笑呵呵的说到。 “可您这也太多了啊,我不能收。”姚甜甜摇了摇头,推辞道。 “我做主,姚世侄女,你就收下了吧,就当成是牛世兄存在咱们山海阁的饭钱,大不了以后牛世兄去吃饭,不收他的饭钱就是了。”李东家打着圆场说到,他的事情已经谈妥了,显得格外的轻松。 “呵呵,对,李老弟说的对啊,以后我去山海阁,就不带银子了。”牛老爷开始玩笑,一挥手,牛府的下人把盘子放在了姚甜甜面前的桌子上,无声的退了出去。 挥退了下人,牛老爷又从怀里取出了一枚小小的印章,轻轻地放到了那盘子黄金旁边,认真地说道,“开门做生意不容易,总会有银钱周转不灵的时候,牛家在拐街上有一家通汇钱庄,你若是需要周转,就带着这枚印章去找那的掌柜的,他们知道该怎么办的。” 姚甜甜见了这印章,眉眼一下子笑弯了,比面对着眼前一盘子金灿灿黄金还要高兴。要知道借贷是个很微妙的事情,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创业是最需要钱的,也是最难借到钱的时候。相反的,有了一定的基础和地位之后,过了初始的急需资金的阶段,再拆借起来就容易多了。 姚甜甜清楚自己的底细,要撑起一个山海阁来,借贷是避免不了的了,她结缘牛府,虽然混得了一点的声望,但要是去钱庄借钱,却还是不够的,钱庄的人看的是你能抵押出来的东西,不是仅仅靠一个虚名就可以的。 但是,现在有了牛老爷的印章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就不用再为借贷的事情费脑筋了。牛老爷不愧是宁县的首富,做事做派就是大气,一盘子金灿灿的黄金只是图个喜庆,讨个吉利,最后这枚印章才是大手笔呢,也是对姚甜甜最大的支持,在资金上给她做最坚强的后盾。 姚甜甜掂量的出这枚印章的重量,她把印章仔细的收入了自己的袖中,起身离座,对着牛老爷郑重地一拜,“牛世伯的提携之恩,姚甜甜莫齿难忘。大恩不言谢,姚甜甜决不会让牛世伯失望的,请牛世伯放心!” “姚世侄女言重了!你小小年纪,行事大度,仁善宽厚,救人不图名利,不为眼前绳头小利失了准绳,实在是令我辈汗颜。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能结交道年这样的人物,我牛百万业不枉虚活了这一把岁数了。”牛老爷说着,也郑重的还了一礼。 正事谈妥,天色也不早了,牛老爷轻轻击掌,对着门外问道,“晚膳准备的如何?” 下人们早就在在门外候着了,听到自家老爷询问,赶紧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规规矩矩的禀告道,“启禀老爷,晚膳都已经做得了,就等着老爷吩咐下来,就可以开席了。” 正经八百的禀告完,小厮又面带喜色的补充道,“老爷,今天是姚东家带来的郭祥大师傅掌的勺子,菜式和咱们家平时的不大一样呢。” “哦?”牛老爷眼神一亮,一下子来了兴致,他挑着眉梢说道,“这山海阁还没开业呢,咱们就先品尝起大师傅的手艺了,来,告诉老爷,都有些什么新鲜的菜式啊?” 小厮对于自己老爷爱好美食的嗜好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他来禀告这件事的时候,已经特意打听过了。现在,听到老爷问起,马上献宝一样的说道,“回老爷,郭师傅说士他最近才试验成功了两道新菜式,一道叫青精饭,另一道叫碧涧羹,小的在一旁光是闻闻,就流口水呢。” 听了牛府下人报出来的两道菜肴名称,姚甜甜就是一怔,这不就是自己那回初到郭家屯时,为了打听山海羹的来历,当作诱饵一样抛出来的两道菜谱么?没想到祥子不但听到了耳中,记在了心里,竟然还悄悄地练习着做出了出来,真不愧是厨艺奇才啊。 姚甜甜还在心头感概,牛老爷却已经动了,他招呼着李东家,“李老弟你开了一辈子酒楼了,来,来,来,你去仔细的点评下姚家大厨的手艺。” “这个是一定要去尝尝的。”李东家也显得有些心急,大声的说着。 说着话,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内书房,直奔客厅。仿佛忘记了屋内还有一个人呢,把姚甜甜一个人晾在了内书房里。 看着两个老小孩做派的牛老爷和李东家,姚甜甜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起身离座,也追着他们的身影,直奔牛家客厅。 牛家的客厅里,牛府的几房姨太太们都已经在坐了,牛夫人招呼着枣花和虎妞她们在女宾席上坐下,而福生、大壮他们两个则让去了男宾席,祥子不在,想必还在后厨忙活着。 见到姚甜甜进来,牛夫人亲热的迎了上来,随着牛老爷的称呼,打招呼到,“世侄女来了啊,快,快请入席。” 说着话,牛夫人迎了上来,亲昵的挽起了姚甜甜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上午带来的东西,我让人用小锅炖了,吃完之后,感觉清爽了不少,谢谢你费心了。” “世伯母好,您不用客气。”姚甜甜也随着牛夫人改了称呼,随后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伯母放心,我那还有一些好东西,我以后慢慢炖给您吃,保准让您健健康康的。” “那伯母就放心啦,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有什没需要的,也别跟伯母客气,派人支应一声就成。”牛夫人心头大喜,拍着姚甜甜的手,亲热地叮嘱道。 “唉呀,大夫人这是和姚东家说什么私方话呢,说的这么亲热,也能让咱们姐妹们跟着一起亲近、亲近不?”五姨太拿帕子遮了遮了嘴,装作羞怯的嗲着声音问道。 四姨太不屑的瞥了眼五姨太故作扭捏的做派,扯了扯嘴角,低声嘟囔了一句,“做这幅样子给谁看哪,老爷们都在另外一席呢。” “你说什么?”五姨太虽然没有听清四姨太的话,但是她那鄙视的眼神确实看了看真真切切,她‘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四姨太大声说道,“你有胆子敢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不?” “这有什么不敢的,”当着这么多人,被五姨太欺上门来了,四姨太也豁了出去,起身迎上了五姨太,大声的说到,“你不就是个豆腐房卖豆腐的么,见到男人就搔首弄姿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没得让姚东家笑话,丢了老爷的脸面。” “卖豆腐的怎么了?也比你这个沿街卖花的野丫头强!”五姨太一撇涂抹的红艳的嘴唇,突然指着一旁看笑话的三姨太说,“三姐姐家也是卖菜的,人家是宁县四大楼之一的表小姐,怎么?你也瞧不上眼?” “好好的在说你呢,你东拉西扯的,扯上三姐姐干什么?”四姨太对上了三姨太阴沉的脸色,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有些胆怯的说道。 “哎呀,害怕了啊?敢说就要敢当!”五姨太得意的挑了挑眉,以胜利的口吻教训到,“下回再背地里说人要睁开了眼睛认清些,别总是这样,没说了别人再闹的自己没了脸!” “呀,五姐姐这话,欠妥啊。”六姨太和四姨太身世相仿,平日里走动的也亲近些,她也站起身来,和四姨太并肩而立,笑着说道,“四姐姐这是教小的们做人的道理呢,她说的话没错,坦坦荡荡的,倒是有些人行为不端,就是害怕别人说她些什么,漏了她的底细。是不是啊,七妹妹?” 六姨太说着,一扭头,笑吟吟的对着一旁的七姨太太问道。 七姨太平日里没少被妖娆的五姨太欺负和背景深厚的三姨太,她现在刚为牛老爷生了老来子,风头正劲呢。想在,有四姨太和六姨太做同盟军作,她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扳回面子的海机会。 略为一盘算,七姨太把小少爷接到了自己的怀里,不紧不慢的说,“六姐姐这话在礼。不管咱们之前在娘家是什么身份,既然进了牛府,就都是牛家的人了,咱们要做的就是本本分分的替牛家开枝散叶,什么豆腐坊啊,风雨楼啊,那些外边的事,都和咱们没有关系了。” 七姨太这话一刀戳中了三姨太的软肋,她在牛家着几房姨太太中,娘家的家底是最丰厚的,她的表哥就是宁县四大楼之一风雨楼的东家。但是她嫁进牛府之后却一直无所出,让她空有这么好的家事,很多事上却不得不低别人一头。 今天,五姨太和四姨太的斗法,她本是坐山观虎斗的,看到老五拿自己压老四,老四果然害怕了,她正心头舒坦呢,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最没资格的小七,竟然敢这么指桑骂槐的明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166 虎妞替人出头 牛府的三姨太忍无可忍,‘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但是看到七姨太怀里抱着的小少爷,她铁青着脸色迟疑了一下,却猛地甩手给了三姨太一个大耳光,喝斥了一句,“不知道进退的东西,当着大夫人和姚东家的面呢,你挑起事端,挑动姐妹们不和,你是什么居心。” 三姨太说完,不再理会捂着脸颊委屈的怔愣当场的四姨太,却反而疾步来到了牛夫人面前,委屈的说道,“大姐,你要给我做主哇,我娘家表哥是开酒楼的,可是没碍道谁,也没惹到谁啊,凭什么这么被人家糟蹋啊,大夫人您一点要给我作主啊。” 说着话,三姨太一边假装摸着眼泪,一边用眼梢的余光瞅着牛夫人的脸,见她神色不动,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姚东家也是要开酒楼的,她们这么说我,明摆着就是让姚东家下不来台,让夫人您难堪嘛。” 听了三姨太这话,一直洋洋自得的七姨太的脸色就是一垮,她把孩子交给来旁边的婆子,赶紧走了过来,‘噗嗵’一声跪倒在大夫人和姚甜甜面前,疾声的分辨到,“大姐明鉴啊,我,我对您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姚东家对我们母子的大恩,更是让秀琴莫齿难忘,怎么会让姚东家下不来台呢,求您,一定不要听信小人的挑唆啊。” 三姨太一听七姨太这话,脸一下子气绿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倒在地的七姨太,大声的说,“不说谁是小人,方才明明是……” “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大夫人断喝一声,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姨太太们,“平日里你们闹的还不够么?现在当着世侄女的面,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夹枪带棒的,还冲着姚世侄女的酒楼来了?都给我掌嘴!” ‘啪啪啪’、‘啪啪啪’…… 掌家夫人一怒,顿时牛家的姨奶奶们不敢再争,无论是出头出面的,还是参与架火挑唆的,都一个个垂下了头,委屈的打起了自己的耳光。 其实,牛府姨太太们争气斗嘴的,姚甜甜是不想多说什么,也没有立场多所什么多说什么。这种宅门里的争风吃醋、踩低捧高的事情本就是常有的事,牛大夫人掌家,怕是早就看惯了的,只有姨太太们相争相斗,她才能稳稳的做老掌家夫人的位置,小的们斗,她怕也是乐见其成的。 姚甜甜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心中也暗自点评着:五姨太是个不安分的,七姨太是最晚进门的,又生下了小少爷,那风头也是一等一的劲。五姨太想趁着人多,抢点七姨太的风头,四姨太多了句嘴,被嚣张的五姨太骂了个狗血淋头,她的同盟六姨太替他出头,挑了最受宠的七姨太出头。 七姨太正看不得五姨太抢她风头呢,被六姨太一激,果然就跳了出来,还连捎带损的骂上了娘家家世最好的三姨太,恐怕也是想借着势头,一鼓作气的奠定自己在牛家的位置吧。 三姨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也是个聪明的,她没有直接和七姨太对骂,而是打了四姨太出气,接着话头一转,把大夫人也扯了进去,甚至还拉上了她姚甜甜做挡箭牌。 七姨太虽然想踩了三姨太,可是也知道掌家大夫人的权威不可冒犯,所以干脆跪倒在地,给大夫人认错,给姚甜甜赔礼。 事情至此,三姨太一方可以说是险胜,大夫人虽然一起训斥的,但是话里话外的却是透着打压着七姨太的口风,更是少有的严厉,让她们有一个算一个,自己掌嘴。 这个时候,姚甜甜不能再不说话了,她赶紧上前劝到,“牛伯母请息怒,姨奶奶们拌几句嘴而已,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是难免的事,我知道她们没有针对我的意思,您就免了她们的责罚吧。” “嗯,停了吧,看在姚世侄女替你们求情的份上,今儿个就暂时饶了你们,”牛大夫人就着姚甜甜的话语,一摆手,一一扫过神色各异的姨太太们,“若是今后再捻酸吃醋不懂规矩,乱长些不该有的嚣张的心思的,可别怪我没有像今天这么客气,这么轻易饶了你们的了!” 大夫人借着姨太太们自己挑起的争斗,连捎带打的警告了不安分的姨太太们,终于顺过了气来,她一转脸再面向姚甜甜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亲昵的挽起了姚甜甜德袖子,“这些不让人省心的争来吵去的,让世侄女见笑了。来,咱们入席吧。” “牛伯母太见外了,您请。” 姚甜甜客气地和牛夫人一起做在了正席上。眼梢的余光正好看到一脸的掌印,悄悄抹泪的恶四姨太,她有些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 她自己是个没有本事、没眼力的,偏偏还有那么一点的忠直,看不惯搔首弄姿的五姨太,多嘴多舌的还让人家听到了,不仅被三姨太平白得打了个耳光,还因为站在了七姨太的队伍了,连大夫人都不肯替她做主。 姚甜甜心里正在同情着四姨太,她身旁的虎妞却扯了扯她的袖子,朝着偷偷摸眼泪的四姨太努了努嘴,低声地央求道,“东家,四姨太是个好人,她被那些女人们欺负怪可怜的,你想办法帮帮她吧。” 虎妞是个急性子,因为李秀儿的事和四姨太接触最多。她感念四姨太对李秀儿的悉心照料,在方才的牛家姨太太的明争暗斗,她心头自然偏向四姨太多一些。可是,最终的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四姨太偏偏是最吃亏的一个。她忍了几忍没有忍住,才悄悄地求了姚甜甜的。 虎妞这段时间跟在姚甜甜身边,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也学到了许多,她已经不再是清水镇上那个无知无畏的井底之蛙了,她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变通。就比如现在,她知道掂量场合了,她想替四姨太出头,但是她擅自做主,没有冲动的直接冲到大夫人面前,大讲她处事不公,薄待了四姨太。而是先和姚甜甜商量,并求她出面了。 姚甜甜虽然不想介入牛家的家务纷争,但是对于四姨太还是同情的,而且由于她第一个站出来照顾李秀儿的原因,姚甜甜对对于她善良的本质也看在了眼里。对于虎妞这个请求,她略一沉吟之后,点了点头。 “我替四姨太谢谢东家了。”见到姚甜甜点头之后,虎妞眼神一亮,赶紧小声地说道,“有了您出面,那个嚣张的三姨太和五姨太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虎妞姐姐,你这话就说差了,”姚甜甜摇了摇头,低声的说道,“咱们是外人,怎么好干涉人家的家务事呢。你既然是和四姨太投了脾气,在她伤心的时候去劝解一番,也就是了。” “这,这,这,”虎妞满打满算着等姚甜甜替四姨太出头呢,可是欣喜之后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她禁不住失望的嘟了嘟嘴,拉长了声音再次央求道,“东家,求求您了。” 虎妞这一着急,声音难免就大了些,被一旁的牛夫人看出了端倪,她微微一笑,和蔼的问道,“虎妞姑娘这是怎么了?你们东家哪里薄待你了?” 听到牛夫人问话,姚甜甜悄悄地一扯虎妞的袖子,组织她冲动的要说出什么话来,自己则笑吟吟的说道,“让牛伯母见笑了。虎妞她与四太太一起照料秀儿小姐,难免相熟了些,见到四太太的脸肿得厉害,心急了些,这在儿和我嘀咕了两句。” 稍稍一顿,姚甜甜继续陪笑道,“甜甜正在说她呢,大夫人行事公平,处置的得当,把这么一大家子的事务料理的井井有条。她一个刚来不足一天的外人哪知道什么内情啊,不能胡乱的插嘴。” 姚甜甜和缓的说着,数落着虎妞的不是,可是话里话外的也在提醒着牛夫人:四姨太人虽然老实没心眼,可是她刚刚照顾了李家的小姐啊,李小姐现在还睡在她准备的客房里呢。李家和牛家是世交,四姨太怎么说也算是为李家父女进了一份心了,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冲着李家的面子,大夫人也不能太亏待那个老实头了。 牛夫人能掌管牛家内宅大大小小的事物,把几房姨太太拿捏在手心里,自然是个通透的人,她一边听姚甜甜的话,一边若有所思,待到姚甜甜把话说完,她已经是完全想明白了。 牛大夫人递给了姚甜甜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抬眼对着还在抹泪的四姨太说道,“老四啊,大姐知道你就是个有口无心的,干活也踏实,平日里没少被那起子不省心的欺负。今天当着我的面,老三竟然敢动手打你,这一回,大姐给你做主了。” “谢谢夫人!”四姨太赶紧收了眼泪,激动的大声说道。 四太太的的眼睛转了转,悄悄地送给了虎妞和姚甜甜一个感激的眼神。姚甜甜微微的点头示意,虎妞则喜笑颜开的冲着她竖了竖大拇指。 三姨太看着突然要替四姨太撑腰的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是看到虎妞和四姨太的互动之后,脸色就狠狠的阴沉了下来。 但是,大夫人既然发话了,三姨太不敢不从,她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委屈的走到了四姨太的面前,深深地弯下腰去,“姐姐一时失手,还请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姐姐。” 167 美容养颜粥 李秀儿的精神渐渐的好了起来,但是却与姚甜甜、虎妞和枣花却越越来越亲昵,对于苦命的九红从最初的厌恶到后来的感激,也渐渐的当做大姐姐一样的亲密了起来。 李东家已经决定告老回乡,看着唯一的女儿越来越开朗,小顺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秀儿关怀备至,他也就放下了心来,收拾了随身的东西,带着自己的老仆人们回乡去了。 姚甜甜她们也从客来如家的客栈里搬了出来,直接搬进了原来翡翠轩大酒楼的后院内宅。李东家把大部分家具都留下了,连一些老实可靠的丫头、婆子们都给姚甜甜她们留下了,省去了她们不少的心思。 福生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之后,成熟稳重了许多,他原本就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子,先生姚润之刻意打磨他多年,姚甜甜又带着他实践了这么多,他终于成长为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合格的大掌柜了。 不但与蝶衣坊合作的账目往来,完全由福生出面,姚甜甜还把山海阁的筹备工作也是交到了他的手上。在牛家喜筵之时,姚甜甜已经正式的把福生推倒了宁县中乡绅权贵面前,有了牛老爷的印章,与牛家钱庄借钱的事也完全由福生去出面洽谈了。 福生忙着外面,祥子忙着里面。他原本就有过开饭庄的经验,翡翠轩的底子又好,在加上一个熟悉翡翠轩详情的小顺子在一旁帮忙,祥子做起事情来就歌更加顺畅了。一些原来与张敖走的近的小伙计们被清理了出去,那些踏实肯干的留了下来,已经被辞退的也经由小顺子都给找了回来。 反倒是大壮似乎成了闲人一个,他不爱穿那些繁琐宽大的衣裳,蝶衣坊定制的新衣裳又还没有送来,所以不论福生还是祥子出去办事,他都不愿意跟着,每天就在后院里耍耍拳脚,要不就是一个人出去闲逛,弄得满身大汗的回来,为了这事没少被虎妞数落。 经过了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山海阁大酒楼的筹备工作终于进入了关键性的阶段。这一天,姚甜甜正在和枣花几个讨论着花样子,祥子和福生一起,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 虎妞看到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虎着脸说到,“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谁这么大胆,连牛老爷的面子都敢不给了?” 枣花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从自己的绣活上抬起了头来,满脸问号的看着愁眉苦脸的福生和祥子。 姚甜甜却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笑吟吟的说,“两位山海阁的内外掌柜的,这几日辛苦了,来先坐下歇口气,有话慢慢的说。” 看姚甜甜这么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福生焦急的脸色缓了缓,依言坐了下来。 祥子虽然也跟着坐下了,但是他屁股刚沾到椅子边,就迫不及待的说道,“东家,您原来说过曾经读过《山家清供》的菜谱,能不能在多说几道菜肴秘方啊?我之前在清水镇时做的那些菜肴,根本不能和宁县的酒楼水准相提并论的,咱们山海阁不能就是三道菜看家啊。” “这个嘛,我也曾经想过的,”相对了祥子的急切,姚甜甜更加的从容,“咱们既然要以山海羹作为招牌菜,那整体菜肴还是以羹为主,我看除了山海羹,碧涧羹之外,再加上槐叶淘、暗香汤、玉糁羹、蟹酿橙、莲房鱼包、金齑玉脍着几道菜好了。” 说着话,姚甜甜仿佛没有看到祥子一脸欣喜若狂有疑惑难解的神情,随手从一旁的箱子上拿过来几张刻满了字迹的棕榈贝叶,轻松的交到了祥子的手上,“菜谱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开张之前,你可以收集了食材做了试试了。” “原来东家早就准备好了啊。”祥子小心翼翼的捧过了那几张记载着美味佳肴的棕榈贝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祥子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痴迷厨艺的他得了菜谱之后,片刻也不想耽搁,“东家,我,我这就去收集食材。” “慢着,”姚甜甜喊住已经迈了一步的祥子,“试验菜肴也不急在一时,我还有话事要和大家商议。” “呃,啊,”祥子一愣,硬生生的收住了腿,带着满脸的欣喜和期待转回了身子,“东家,你还有其它的菜谱?” “是,也不是。”姚甜甜笑着不置可否,她略一沉吟,斟酌的说道,“我是打算添置一些养颜美容粥,以往的酒楼都是以酒聚人,男客人自然喜欢。但是,针对一些女客,还是一些美容养颜效、强身健体的粥更合适一些。而且,咱们喝蝶衣坊也有合作,她们那的女客多,咱们添加这样的粥,正好把她那的客人引导了过来。” “这个主意好。”虎妞第一个跳出来大声的赞同,“喝酒误食,女孩子家家的贺上些美美的美容粥正合适。” “姚东家想的真周到,有一些姐妹不方便去药铺里,咱们酒楼若是添置了强身健体的粥,真是宁县姐妹们的福音。”一向寡言少语的九红深有感触地说道。 福生听得了大家的话,连连点头。脸上泛起了欣喜之色,“东家就是高瞻远瞩,山海阁以羹主打,再有了些合适女客的粥,想不火爆都难啊。” “咱们要添置些什么粥呢?要准备哪些材料?”祥子脸上也闪着兴奋,不过他是大厨,立即就想到了熬制的问题,大声地问了出来。 还没等姚甜甜开口说话,她的心底适时地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提醒道,“这个时空的食材和你原来的时空或许有些不一样,你不要难为了祥子。” 姚甜甜点了点,对着急切的祥子说到,“莫急,容我想一想。” 安抚了众人,姚甜甜这才微微的闭了眼睛,做出了一副思索的样子。实际上却在心里说了起来,“我记得你之前说话,已经在荒山上移植了艾叶,在加上一点粳米和红糖就可以熬这道粥了,这也算是一款妇科良药了。” “艾叶粥效果虽然,但是那些人不一定相信。”药香老少年给姚甜甜泼了一瓢凉水。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姚甜甜略略的一想,也想通了其中的一些道理,“咱们不能直白的宣传这道粥可以温经止血,散寒止痛,那样会让那些讳疾忌医的夫人们却步的,还得从养颜美容开始。” 姚甜甜正说着呢,她的眼前一晃,出现了一个大的液晶屏幕,药香老少年已经体贴周到的为她搜索好了美容养颜粥的相关主题。 姚甜甜打眼一看,关于美容养颜的话题还真不少,像什么‘教你熬制七种美容养颜粥’、‘教你熬制七种美容养颜粥’、‘七种美容养颜粥养出健康气色’、‘女人夏日美容养颜粥’等等。 目前,正值夏日,那篇‘女人夏日美容养颜粥’吸引了姚甜甜的目光,心随意转,姚甜甜的眼前一闪,液晶屏上就切换了页面,七款‘夏日养颜粥’就一一的列在了姚甜甜的面前。 1、补血美颜粥——适合月经不调、皮肤粗糙的女性 原料:川芎3g、当归6g、红花2g、黄芪4g、粳米100g、鸡汤适量。 做法:将米洗净用水浸泡,当归、川芎、黄芪切成薄片后装入干净的小布袋中,放入瓦锅内加鸡汤共熬成药汁;将粳米放入药汁中煮粥,待粥浓稠时加葱花、精盐、生姜调味。 美容功效:此粥有活血行气,补养气血之功效,女性常食能调*经补血、驻颜美容。 2、红枣菊花粥——适合睡眠不好,皮肤灰暗的女性 原料:红枣50g、梗米100g、菊花15g、红糖适量。 做法:将红枣、梗米和菊花一同放入锅内加清水适量,煮粥待粥煮至浓稠时,放入适量红糖调味食用。 美容功效:此方具有健脾补血、清肝明目之功效,长期食用可使面部肤色红润,起到保健防病、驻颜美容的作用。 3、黄芪橘皮红糖粥——适合肺热、咳嗽多痰的女性 原料:黄芪30克,粳米100克,橘皮末3克,红糖适量。 做法:将黄芪洗净,放入锅内,加适量清水煎煮,去渣取汁;锅置火上,放入粳米、黄芪汁和适量清水煮粥,粥成加橘皮末煮沸,再加入红糖调匀,即可食用。 美容功效:橘皮末能理气健胃、燥湿化痰。红糖温中补虚、活血化淤。黄芪是补气的良药。此粥有益气摄血作用。 4、玫瑰情人粥——适合脾胃不强、虚火过剩的女性 原料:白米50g、新鲜玫瑰花1朵、香浓鸡汤8杯、蜂蜜适量。 做法:先将鸡汤煮沸,放入淘净的白米继续煮至滚时稍微搅拌,改小火熬煮30分钟,加入玫瑰花瓣再煮3分钟即可如果想再加点甜蜜,就放点蜂蜜。 美容功效:这款粥还有美容减肥的功效,玫瑰花具有促进血液循环的功效,能使肌肤光滑,而蜂蜜一遇热会使蛋白质等营养素转化为蛋白酶,使肠胃急速蠕动而减少过度吸收,有助于减肥。 5、桂圆莲子粥——适合失眠多梦、皮肤晦暗的女性 原料:桂圆肉30g、莲子30g、糯米60g、大枣10枚、白糖适量。 做法:将莲子去皮心,大枣去核,与桂圆、糯米同入锅内,加水适量,煮成粥,加白糖搅匀即可。 美容功效:桂圆肉性温味甘、补血安神,莲子性平味甘、补脾益肾,红枣性平味甘、补益脾胃,糯米性温味甘、补中益气,这道粥最适合那些常失眠的人食用了。 6、猪肝绿豆粥——适合工作太忙、压力太大的女性 原料:猪肝100g、绿豆60g、大米100g、食盐、味精各适量。 做法:先将绿豆、大米洗净同煮,大火煮沸后再改用小火慢熬,煮至八成熟之后,再将切成片或条状的猪肝放入锅中同煮,熟后再加调味品。 美容功效:此粥补肝养血、清热明目、美容润肤,可使人容光焕发,特别适合那些面色蜡黄、视力减退、视物模糊的体弱者。 7、皮蛋瘦肉粥——适合火气很大、满脸痘痘的女性 原料:糯米100g、大米150g、瘦肉丝100g、蛋清一个、生粉适量、皮蛋一个;小葱、香油、鸡精、味精、盐各适量。 做法:肉丝加鸡、味、盐、生粉、蛋清拌匀待用,小葱切碎。水煮沸,加糯米和大米煮开,加姜丝;待米开花之后加肉丝搅开,待肉煮熟。食用时加少量剁碎的皮蛋和小葱,两滴香油拌匀即可。 美容功效:清热下火,通便润肠。夜睡目赤、有眼矢、头胀晕,天气转热尤甚,食此粥很好。 168 山海阁的运作模式 姚甜甜细细了看了这几款养颜美容粥,根据他们的效果决定选择了补血美颜粥、红枣菊花粥、黄芪橘皮红糖粥、桂圆莲子粥这几种。 关闭了这个页面,姚甜甜又打开了‘七种美容养颜粥养出健康气色’,上面介绍的内容也多是大同小异,姚甜甜又斟酌的选定了银杞菊花粥、红枣茯苓粥、芝麻核桃粥这三款。 挑选完毕,姚甜甜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暗自嘟囔道,“原来的艾叶粥,再加上这七款养颜粥,总可以让山海阁足够吸引女性客人啦。” “嗯,这些粥都是有些功效的药粥,味道也不差,足可以支撑起山海阁的生意了。如果有了需要特别调理的客人,我在根据情况增减药材。”药香老少年也很满意,承诺的说道。 “那常备的药材,你可要准备好啊,还有这些常备粥的原料也要提前准备啦。”姚甜甜心情很好,轻松的叮嘱道。 “你放心吧,这些小小的食材难不倒我。只是你要安排好时间,能去荒山上取了来才成啊,只要你的人到了荒山,一切都不是问题。”药香老少年自信的说倒,自从他再次聚形,发现自己竟然能远距离的移植药材之后,一说起有关药材的话题,他就臭屁的很哪。 “这个我自有安排。”姚甜甜也自信的回了一句。 说完这句,姚甜甜不再理会药香老少年的絮叨,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祥子见了,立即问道,“东家,咱们要推出什么粥呢?准备些什么食材?您有主意了么?” 姚甜甜已经考虑妥当,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几款合适的粥,不过还需要回一趟杨家屯的荒山,去哪里找寻合适的食材。你们暂时先准备一些粳米、红糖、大枣吧,至于其它的食材我来想办法。” “那好,我先去试验菜肴去了。”听说粥的事暂时没有定论,祥子失去了兴致,抱着到手的菜谱,心急火燎的出去试验他新得到的菜谱了。 福生望着祥子满足的匆匆离去的背影,羡慕的叹息了一声,“祥子兄真是一门心思的醉心厨艺啊。” 姚甜甜明白福生的心思,她笑了笑,说到,“每个人的兴趣不同,喜欢做的事情不同,若是让你杨福生像祥子天天关在厨房里,别说是乐在其中了,怕是你要闷的发霉了吧?” “东家说的是,我就是个劳碌操心的命,羡慕不来祥子兄的专注啊。”被姚甜甜点破了心思,福生讪讪的点了点头,认命的说道。 “你也有自己的长处,如果没有你里里外外的张罗着,山海阁的筹备不可能进展这么顺利的。”姚甜甜安抚的说道,瞅着福生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这次来找东家,是为了咱们在清水镇给孙家食府的承诺来的,咱们山海阁这么大张旗鼓的开张,孙东家哪里怕是不好进行了吧?”福生见姚甜甜明明能看透他的心思,直到他为什么而来,却并不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对于福生的疑问,姚甜甜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如果单纯的从商业角度上来说,他们在清水镇孙家食府限量供应,却在宁县大张旗鼓地开山海阁天天供应,确实是不利于清水镇的操作的。 不过,姚甜甜之所以要在清水镇要孙老板这么做,一来是想在山海阁没有正式开起来之前,先替山海羹造造势,另一方面也是要试探一下就在清水镇附近的黄埠仁的反应的。 同时,那次在清水镇上巧遇的那个出手阔绰的贵客,姚甜甜也是感觉到有些蹊跷,怎么不早不晚,她们去了清水镇,他就那么巧和的非要吃山海羹呢?她让孙家食府挂出每月十五限量供应八份的牌子,在试探黄埠仁的同时,也想试探那个贵客的。 但是,这样的考量姚甜甜却不好和福生直说,这里面牵涉的太多,都是干系重大的。福生虽然在经商上颇有才能,但在姚甜甜的眼里,他毕竟还只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以她的性格,怎么会把这么重大的担子放在福生肩上呢。 就因为这些阴差阳错的原因,孙家食府每月只有一天上限量供应山海羹的事情,也长远的商业角度上来看,也就不好操作起来了。不过,福生今天有此一问,也看出了他经商赚钱之外的一份仁心诚信来。若是,因为清水镇孙家食府的事情不好操作,他们干脆不在管它,踏实的经营山海阁不就得了。 欣慰的是,大掌柜的福生没有为了赚钱而赚钱,没有丢失了他做人的一份纯善,没有采用这种看似简捷,却失信于人的方法,而是愁闷不展的来找姚甜甜讨主意来了。 姚甜甜欣慰的想着,把自己早就考虑过事情说了出来,“咱们能来宁县立足,可以说是借助了孙东家。有了他当初的资助,才有了我们今日山海阁一步步的筹备。无论如何,对孙家的承诺咱们必须是要兑现的。” “是,东家说的对,我现在发愁的是,咱们山海阁一开,还有没有人再去孙家预定山海羹呢?”福生认同的点着头,眉头却蹙得更紧了。 “其实,你只要换一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姚甜甜轻轻的提点到。 “换一个角度?”福生偏着头想了想,眉头舒展了开来,试探着问到,“东家的意思是,咱们山海阁供应山海羹也是限量、竞价?” “嗯,不错。”姚甜甜赞赏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想法完整的说了出来,“咱们山海阁开张之后,也是采用清水镇的模式。每天不超过三份的限量供应,每份也是二两银子起价。宁县距离清水镇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既然两边都是限量供应,食客们也就不用舍近求远了嘛。” 稍稍一顿,姚甜甜继续说道,“当然,山海阁每天限量供应,清水镇上每月限量,这其中的时间差,也会影响了清水镇那边的生意。对于这个问题,我是这么打算的,小顺子老实、可靠,又有跟着武师傅学习的基础,让祥子哥哥教上他一年半载的,他应该就可以独自掌勺了。到时候,让小顺子去清水镇上掌厨,顺便把咱的药粥也一起带去清水镇,事情也就圆满解决了。” “不过,食客也不可欺,每个月的十五这一天,祥子还是要亲自去清水镇掌厨的。对于那些非要品尝祥子大厨手艺的人来说,要么他就赶路来宁县,要么他就每个月十五那天多花银子预订,咱们满足他就是了。”姚甜甜笑呵呵的把以后近期和远期的运作模式都说了出来。 听了姚甜甜的话,福生的眉头彻底的舒展了开来,心头豁然开朗,他在心中苦思多日的问题一下子全解决了,他站起身来,对着姚甜甜恭恭敬敬的深深一躬,“东家大才,福生受教了。” 看着五体投地的福生,姚甜甜心头却有些小心虚,她不是什么大才,只不过是见识多点罢了。她所在的另一个时空的现代,竞争激烈,商家的各种营销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她看的多了,自然也就可以信手借来一用了。倒是福生一个古人,小小年纪有这么心胸和才智,让姚甜甜感叹不已。 姚甜甜在心头感慨了一番,鼓励的说道,“立足不易,你能够这么快在宁县行走,已经是很不错的。假以时日,等你完全熟悉了生意场上的规矩,这些事情你自然而然的就能自己想到了,我很看好的你的。” “福生鲁钝,以后还请东家多多指点才是啊。”福生听了姚甜甜得鼓励,激动得说道。 鲁钝?你可不鲁钝哦!姚甜甜在暗自心头说了一句,只是幸还是不幸的,你遇到了一个从商业发达的很得时代穿越而来的人,能点拨你做生意的点子,却也无行中打击了你的自信心,让你的出众自己感觉不到罢了。 姚甜甜正在想着福生幸或不幸的问题,一旁的虎妞突然冒出了一句来,“如果到时候小顺子做出来的味道和祥子哥哥做出来的味道差不多的,还会有人冤大头花这冤枉钱吗?祥子哥哥不是每个月都白跑一趟吗?” 姚甜甜不想成为福生的不幸,想尽量的发挥自己有利于他自信心增长的那一方面,她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对着福生,鼓励的问道,“杨掌柜的认为呢?” 听到姚甜甜鼓励的询问,福生略略想了一会儿,斟酌的说道,“很多时间,那些有钱有势的客人们吃饭不仅仅是为了吃饭,他们吃的是自己的面子,是高出别人一头的优越感。祥子哥哥每月只有十五这一天去清水镇主厨,那附近的大户们,即使仅仅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肯定不会让别人把限量的山海羹买了去的,这关于面子,和味道没什么关系。” 169 大壮求职 福生说完,像一个等待先生夸奖的学生一样,有些小小得意的向姚甜甜望了过去。 ‘啪啪啪’,姚甜甜抬手,赞赏的鼓起了掌来,“不过,杨掌柜说的很好,无关味道,他们要的只是他们的面子而已。” 虎妞恍然大悟,大声地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有时候明明知道是冤大头,有些人也会抢着去当呢。” “冤大头?谁是冤大头?”大壮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声的汗,听了虎妞的半句话,嘟囔的走了进来。 “冤大头?!我看你就是个憨大头!”虎妞看着一身汗水、一脸迷糊大壮,不知道为什么火气藤的一下子就冒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喝斥道,“你看你整天游手好闲的窝囊样,真没出息!” “祥子哥哥厨艺越来越精湛,福生掌柜的把山海阁大小事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他们都这么努力了,还不忘向姚掌柜的请教。”虎妞越说越气愤,干脆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大壮的额头说到,“你呢?你看看你这副样子,闲人一个,废物一个,不知道又是哪里跑得一身的臭汗来,真不嫌丢人哪。” “我,我,我,……”大壮在虎妞的怒吼下,心虚的直往后缩,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大壮知道虎妞说的都对,他们几个是一起从杨家屯出来的,姚甜甜运筹帷幄的他打一开始就知道,福生聪明他也是从小就知道的,祥子的厨艺更是没得说。怯懦的枣花一手绣花的手艺找到了用武之地,在宁县就已经被很多规格千金追捧了。 就连虎头虎脑的虎妞都跟着姚甜甜学到了很多,变得稳重懂事多了。唯独是自己,毫无长进,空有一把子力气却没有地方去使。每天除了毫无头脑自己乱练,就是没头苍蝇一般,大街小巷的寻找可以教他武艺的师傅。 虎妞一边说,大壮一边退,一个没有留意,猛不丁的被放在墙边的椅子拌了一跤,差点摔倒。慌乱的一抬手,却摸到了身后的墙壁,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大壮脸色大急,干脆豁出去了,他一梗脖子,大声地说道,“你,你,你不要瞧不起人!我不喜欢做生意,我不喜欢做菜,我就喜欢练武!我正在努力的找师傅呢,等我找到一个好师傅,一定练一身好功夫。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样?”虎妞不等大壮说完,欺身到了大壮的眼前,盯着他的眼睛问答,“到时候你还能反了天去,打我一顿不成?!” 被虎妞这么一问,大壮刚刚鼓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就没有了,是啊,他练了一身武功又如何,难道就能改变了他在虎妞面前的形象?直接用拳头让她屈服?光这么一想,大壮就一哆嗦。不行,绝对不行,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哪?! 现在的他虽然没有绝世武功,但是打虎妞却还是绰绰有余的,还不是照样照样被虎妞这么欺负着,大壮即使被欺负的狠了,也从老没有闪过靠拳头在虎妞面前讨回公道的念头。面对虎妞,他,一辈子就只能这么窝囊下去了。 大壮越想越丧气,连自己一直坚持的找师傅连本事的心思也淡了不少。是啊,就像虎妞说的那样,他即使学了一身的本事又怎么样?山海阁的厨房里不需要功夫,山海阁的经营也不需要功夫,虎妞面前他又不能耍功夫,难道就是整天跑到街上找一些小混混连连,找找自信和自尊?! 看着大壮突然萎靡的气势,大声呵斥的虎妞就是一怔。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大壮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从小到大,无论她怎么欺负他,他每回就是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最多就是气呼呼的跑开了。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副样子,仿佛失去了一切信心一样。 刚才还飞扬跋扈、中气十足的虎妞一下子也跟着懵了,她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你撞到墙了?还是今天被人打傻了?” “我是个废物,不被人打也是个没用的人。”大壮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语,在没有了生龙活虎的生机。 “姚,姚东家,你看他这个人,虎妞有些仓皇的回过头来,对着姚甜甜求助般的哀求道,“被人家说了两句就这副样子了,难,难道是中邪了?” 姚甜甜多少能猜测到大壮突然萎靡的原因,这一次乍咋呼呼的虎妞戳到了他的软肋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身边的人都在成长,尤其是和大壮一起长大的福生还有祥子——那个被虎妞的爹内定为准女婿的人。 只有他大壮还是停留在原地,没有任何的长劲,当他渐渐明白了自己对虎妞的心意,想要好好表现一番的时候,却找到地方可以去花力气,现在虎妞以这样的方式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终于打击到了小强一般的大壮。 姚甜甜看着心疼着急又后悔的虎妞,明白她是个有口无心的,之所以那样说大壮,也是她表达自己心意的特定方式,谁让他们两人从小相处就是那样的一副欢喜冤家的模式呢。 顿了一顿,姚甜甜微微一笑,明着是对虎妞说,实际上却是劝慰着大壮,“虎妞姐姐你想岔了,大壮啊,他可没有撞邪,他最正常不过了,他正为以后能大展拳脚而积蓄力量呢。” “啊?”虎妞听了姚甜甜的话一下子坠入了雾里,她看看一旁无精打采的大壮,又看看说的自信满满的姚甜甜,越想越糊涂,她实在没有看出来大壮在哪里积蓄力量了,他明明就是一幅心如死灰的颓废样嘛。 不仅仅是虎妞迷糊,大壮这个当事人也糊涂了,自己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思前想后也没想到今后可以走、能够走的路,小甜妞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还有什么安排么? 这个念头一起,对于姚甜甜绝对信任的大壮一下子又重新充满了信心,他疾步走到姚甜甜的面前,大声的说,“姚东家,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我,我大壮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完成的。” “不过,算账和做菜的事能不能不做啊,”豪气干云的说完这些,大壮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那些事有福生和祥子兄呢,我,我就不用插手了吧?” ‘噗哧’一声,姚甜甜乐了。 看着这样一个充满希冀又小心翼翼的大壮,姚甜甜心头一动,机会不错,她想要再逗着他玩玩。 停顿了一下,姚甜甜故意蹙着眉头为难的说道,“咱们就是个开酒楼的,除了算账和做菜,还有的也就是招呼客人了。” 说完这句话,姚甜甜刻意的打量了一番大壮的短打扮,缓缓地说道,“咱们酒楼倒是还有跑堂得差事,你,啧,哎,……” 姚甜甜摇着头,叹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正等着姚甜甜给他出主意的大壮见她吞吞吐吐的说了半截话,那意思是他可以去做山海阁的跑堂的,他刚刚高涨起来的热情仿佛被泼了一瓢凉水,刚想脱口而出的拒绝,可是他眼梢的余光看到虎妞一幅失望和焦急的样子,咽下了拒绝的话,改变了主意。 “那,那,只要是咱们酒楼需要,我就去前堂跑堂去!”大壮一狠心,悲壮的说道。 “跑堂的有跑堂的衣裳,你既然要做跑堂的,这身打扮可不成了。”姚甜甜忍下了笑意,故意上下打量着大壮,一本正经得说道。 “这,……”大壮一顿,他想起了在客来如家的客栈时,那个总是和他作对的小伙计,自己要是做跑堂得,就要穿那样的衣裳了吧?会不会也会变成和他一样多嘴多舌的人呢? 虎妞一直在一旁紧张的关注着大壮的神色,当姚甜甜说他有出路的时候,大壮瞬间活了过来的神情让虎妞的心头一定,但是听到后来,姚甜甜给大壮找到出路就是跑堂得,那个大壮最不喜欢干的工作,虎妞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生怕大壮被打击的再次没有了生机。 虎妞大急,头脑一热,脱口而出,“前堂跑堂的这个事情,我,我换了衣裳和你一块去做。” 因为衣裳的事犹豫不决的大壮,听到最喜欢漂亮衣裳的虎妞这么说,他鼻子一阵酸涩,带着鼻音说道,“你跟着瞎捣什么乱,你穿的漂漂亮亮的,等着看我怎么把客人招呼周到酒可以了。” 这一回,看着急着保护虎妞的大壮,这幅视死如归的模样,作为好兄弟的福生一阵感动,他不忍心再看大壮内心的纠结,感慨地说道,“姚东家逗你们玩呢,你们还真信了啊?” “逗,逗我们玩呢?”大壮再次迷糊了,瞪着两只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姚甜甜,等着她给自己一个官方的解释。 虎妞却错会了福生的意思,她赶紧跑过来摇着姚甜甜的袖子求情道,“姚东家,你别看大壮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他要是决定做一件事情,肯定能做好的,我,我也会在时刻提醒帮助他的。姚东家,求求你,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做跑堂的吧。” 170 姚甜甜的疑惑 “哈哈。” “哈哈。” “哈哈。” …… 听了虎妞的话,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连一直旁观着没有说话的枣花都抿着嘴劝道,“虎妞姐姐,你就放心吧。姚东家不会亏待了大壮的。” “那,那,那,……”虎妞看着大笑的众人,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她羞的很想躲了出去,可又实在好奇,不知道姚甜甜要给大壮找出一条什么样的路来,她看一样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憨笑的大壮,没好气地嗔怪了一声,“你明明知道的,也不吱声,看我丢丑,你很高兴啊?” 说着话,虎妞抬手给了憨憨的大壮一拳,心头的气才顺了一点,脸上的尴尬之色也少了不少,她的人也就留在了屋内。 “我,我也不知道嘛。”大壮很委屈的一撇嘴,他没有躲闪,径直接下来虎妞的粉拳,憨憨的解释道,“咱和甜妞的交情不一般,她不会害咱的,就算是真的让咱去做跑堂的,也是有她的道理的嘛。” 原来不是大壮猜到了姚甜甜的意图,是他坚定的相信姚甜甜会给他指一条适合的路,就像她的叔叔姚先生曾经做过的那样。 明白了这一层,姚甜甜收起了玩闹之心,正经的说道,“咱们既然是开酒楼的,岂能只有菜和粥,却没有酒呢。” “是啊,大壮前几天不是找到了一个好的酿酒师傅嘛,人家既然答应收你为徒,你自然应该好好的跟着师傅学习一切本领,为咱山海阁出力啊。”福生冲着大壮眨了眨眼,接过姚甜甜的话茬,笑吟吟的说道。 “酿酒是一方面,学习功夫也不耽误,叔叔在时就一直想为你找个真正的功夫大师指点你,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的没有看到呢?”姚甜甜生怕大壮弃本逐末,干脆挑明了话题,直接劝到。 “可是,可是我都找了好几天了,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人的影子啊,哎!”大壮想起自己这几天来把宁县的大街小巷几乎都转了一个遍,却是一无所获的事情,忍不住泄气的叹息了一声。 “人家是前辈高人,想让你看到的时候才会让你看到呢,若是诚心躲你,你就是再找上一年也白搭。”姚甜甜轻轻的摇了摇头,直言不讳的对垂头丧气的大壮说道。 “是啊,明日才是你们的十五日之约呢,大壮你少安毋躁的。”福生也紧跟着说道。 “我,”大壮把脸憋得通红,期期艾艾的说,“我是担心人家前辈高人,那天就是随口一说呢?我,我人笨脑子憨,人家怎么能看上我这样的徒弟呢。” 看着这么不自信的大壮,姚甜甜知道他是被虎妞打击惨了,对于自己练武的志有了怀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其实,姚甜甜刚开始接触大壮的时候,对于他没有正经的师傅,却一门心思的要练武是有些想不通的,因为她没有看到他的先天天赋,也没有看到后天所具备的条件,她不明白最会因材施教的叔叔,为什么没有阻止他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但是,直到后来叔叔借火伤遁,姚甜甜知道了姚家的部分秘密之后,她就开始怀疑了。叔叔不是一般人,不会白白的浪费力气在一个毫无结果的事情上,更何况这个事情关乎大大壮一生的前途呢? 现在,他们离开了杨家屯来到宁县,一个深藏不透的高手又再次找上了大壮,这就让姚甜甜坚信,大壮身上肯定有某种她没有看到的潜力,让叔叔锲而不舍的要培养他,让神秘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招纳他。 可是,就在姚甜甜对大壮充满着希望的时候,他自己却没有了信心,这让姚甜甜有些着急了起来,她略一沉吟,斟酌的劝到,“你如此的低看自己,难道忘记了姚先生的教导了么?” “没,我没忘。”大壮停了姚甜甜说起姚先生,神色就是一震,骄傲的说道,“先生曾经说过,他的学生当中他最看好三个,福生善算、鹏飞善文、大壮善武。我,我不会让先生失望的,我一定要练一身好本领。” “好,我在问你。”姚甜甜看着恢复了一些自信心的大壮,继续问道,“宁县人口众多,那个什么的乞丐高人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你的面前?还和你定下了十五日之约?” “这,”大壮的大眼睛转了转,又恢复了他乐观自信的性子,大声的说道,“这自然是因为咱资质好,是个可造之材,人家高人师傅才找上咱的啊。” “你就得瑟吧,刚才是谁说自己憨,说自己笨,怕人家师傅看不上的啊?”虎妞见大壮恢复了正常,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也恢复了以往貌似彪悍的样子,点着大壮的额头问道。 “咱,咱谦虚一下,不行吗?”大壮灵活的躲闪了一下,躲开了虎妞的一指禅神功,嘴头子也利落了起来,嘻嘻哈哈的回到。 “好了,别闹了,大家好好的准备一下,明天咱们还要一起去井儿胡同,去给大壮请师傅哪。”姚甜甜欣慰的看着又笑闹在一起的大壮和虎妞,轻轻地摇了摇头,提醒道。 “对,对,对,我今晚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说不定明天师傅一见面就要指点我呢。”大壮嘴里一边说着,一边身子灵活的向门口飘去,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踪迹。 “喂,你等等,你回来,咱们把话说清楚。”虎妞看着躲闪的这么快的大壮,也一跺脚,追了出去。 “东家,明天你也要去井儿胡同?”撇一眼吵吵闹闹着没有影子的大壮和虎妞,福生脸上带着疑惑,轻声地问道。 “我必须去啊,”姚甜甜微微一笑,解释道,“大壮认师是大师,这是叔叔一直以来的愿望,我不能马虎了。再者说,依你所言,那个神秘武艺高超,却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只是个酿酒的,咱们山海阁正缺一个酿酒师傅呢,我这个做东家怎能错过这样的人才呢。于公于私,我都必须要走一趟的。” 福生听了姚甜甜的话,若有所思,想了一会,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全听东家的吩咐,我这就让人准备去。” “好,一切有劳了。”姚甜甜并没有更多的解释,挥手让福生离开了。 看着姚甜甜屋子里的人都一个个的离开了,枣花也拿起了自己的绣花绷子,“东家明天还有大事,我就不再打搅你休息了。” 枣花识趣的告辞走了,姚甜甜的屋子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面对着明明灭灭的灯光,姚甜甜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呢?” “你不是已经有了打算了么?”一点也没让姚甜甜等待,药香老少年的声音立即就响了起来,他果然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着外面的动静呢。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姚甜甜的问题,反而是悠悠然的反问了她一句。 “我哪里就有打算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说话?!”姚甜甜不依的嗔怪了一句,在药香老少年的面前,她才能肆意的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因为这个穿越的身份,也因为她在周围的一群人中扮演着掌舵的身份,她一犹豫,一大群人都会给着着慌的。 “我很正经的,好不好?”药香老少年立即叫了起来,给自己辩解了一句,紧接着分析到,“大壮是一个耿直不善于掩饰的人,你都打算把一根筋的他交到这个人手里,难道不是准备要接受和信任他了么?” “我,”姚甜甜被药香老少年堵的一晒,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哎,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连人家的面都没有见呢,就准备信任他,还想把大壮这么单纯的人交到他手里。我很少凡事跟着感觉走的,这心里才不踏实的嘛。别人不清楚处境的险恶和危急,我不能和他们说这些,你是知道所有事情的,你不觉得我这样做太草率了嘛?” “咱们来宁县不仅仅是要开门做生意的,咱们肩负着叔叔他们的嘱托呢,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混了进来,那事情就严重了!”姚甜甜生怕药香老少年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又赶紧的补充了一句。 药香老少年听了姚甜甜的话,半晌不语,似乎也是在掂量着姚甜甜那些话的分量。过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带着一丝困惑的说道,“其实认真的说起来,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也是有一种天生的好感,说不出缘由,就是觉得这个会可信,愿意让他加入到我们的行列里。” “真是奇怪了,连你都说出这么没有依据的话来了。”姚甜甜也是一脸的困惑,“这个人不论是敌是友,肯定非比寻常,连你一个万年老妖怪的心绪都能被他给影响了,看来明天一定要好好的睁大了眼睛看一看了。” “对,多猜无异,还是见到人的时候在随机应变吧。”药香老少年也闷闷的说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了声息。 171 酒鬼老乞丐现身 因为兴奋,大壮竟然一晚上也没睡多少,天色刚蒙蒙亮就起床了。他悄悄的跑到院子里,把在杨家屯时姚先生教给他的那些基本的招式都一一演练了一遍,心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这才挨个的敲响了大家的房门。 说是要大家一起去,但祥子要继续试验菜式,枣花手头还堆着一大堆的绣活订单,和大壮一起去的也就是姚甜甜、福生和虎妞,以及硬要跟着的小福妹几个人而已。 换下了那身招摇的新式衣衫,穿上了普通的衣裳,还是坐着孙大立赠送的马车,大壮和福生在车辕上赶车,一行人悄悄的出了李家后宅,直奔者井儿胡同儿而去。 马车驶进了静悄悄的井儿胡同,福生奇怪的‘咦’了一声。因为井儿粉的缘故,这里从早到晚都是人来人往的,可是今天却是个意外,太阳都升起来老高的了,竟然还没有什么人走动,静谧的有些不大正常啊。 面对福生的疑惑,大壮有些闷闷的接了口,“你不用奇怪了,这几天井儿粉的老板有急事回老家去了,他们不卖井儿粉了,人们自然就不来了,我前几天都在这儿转悠好几天了,人越来越少,根本没有师傅的影子。” “他老人家原来就是在那边的墙脚下呆着来着,我几天一直来盯着,都没有看到他老人家的身影。”大壮越说越着急,说道最后又有些沮丧了起来。 福生听了大壮的话,明白了井儿胡同安静的原因,也就没有在意了,马上把心思转回到寻找那个神秘高人上来了。他一边一抖手腕拉住了马的缰绳,一边把目光逡巡了开来。 阳光洒满了空荡荡的胡同,没有了井儿粉的诱惑,在炎热的夏季里,宁县的人们根本懒得再走进这个普通的小胡同,这里根本没有半个人的影子,更别说特征那么明显的一个老乞丐了。 “墙脚?那个墙脚啊?人呢?”福生的目光转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奇怪的嘟囔了一声。 其实,大壮一进这个井儿胡同就开始寻找了,他的目光已经把井儿胡同仔细的看了三遍了,他知道没有人,像他前几天一样,没有找到人。 听到福生的问话,大壮沮丧的抬手一指,“喏,就是那边,那棵老槐树下,就是,……” 大壮的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完全愣住了。因为就在他看了三遍的空荡荡的墙脚下,现在竟然有人了,依旧是满身油污破烂,还有那个脏乎乎的硕大无比的酒葫芦,他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偎依在墙脚下,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一直睡了一个晚上了。 这,这,这,他老人家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壮赶紧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确定了眼前这一幕不是因为自己心急而产生的幻觉之后,他顾不上再和福生细说什么,也忘记了车上的姚甜甜、虎妞和小福妹。 大壮跌跌撞撞的跳下马车,几步奔到貌似熟睡的老乞丐面前,‘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大声恭敬的说道,“小子大壮,拜见老前辈!” 无人应声。 大壮的热情和激动如石沉大海,面对着一动不动、充耳不闻的酒鬼老乞丐,没有掀起哪怕是一丝丝的涟漪。 大壮本来是做好了前面的老乞丐想上次那样行踪飘忽的考验他的准备,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前面的人却一动也没有动,仿佛他还在熟睡,根本就没有听到大壮说的话一般。 大壮跌跌撞撞的跑了,福生自己拴好了马匹,也赶紧凑了过来, 而车上的虎妞性子急,还没等福生把马拴好呢,她就一掀车帘子心急火燎的跳了下来,一溜小跑的来到了无声无息的老乞丐面前。 结果,一阵刺鼻的酸臭让虎妞胃口一番,差点把早饭全都吐了出来。 若是在半年前,虎妞还自以为是清水镇无人能比的郭家大小姐的时候,见到面前脏兮兮的老乞丐,她早就嗤之以鼻的跑出去老远了,不说别的,光是他身上好像从来没洗过澡的气味就够她虎妞避而远之的了。 可是,现在的虎妞已经不再是那个骄纵的井底之蛙了,她经历了很多,又经过姚甜甜有意无意的教导,已经学会了用脑子思考问题。大壮能这么死心踏地的要拜这个乞丐为师,而东家和掌柜的也都这么重视这件事,撂下手头的事跟着一起来,那这个人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心头好奇,虎妞强忍着刺鼻子的恶臭,一点点地凑了上去,她一手捂了鼻子,一手捻起了老乞丐的一绺头发,嘴里嘟囔道,“这人在这里臭了多少年了啊?人来人往的,就没有人拉他去洗洗澡去?” “你,”纹丝不动的老乞丐终于动了,也没看到如何的动作,但是他整个人在意瞬间就飞带了老槐树上,他睁开了惺忪的醉眼,指着大壮说道,“我说,那个谁,你也别跪着了,赶紧把你媳妇弄走,你这个徒弟我就收下了。” “媳,媳妇?”大壮猛地一下子抬起了头来,他一听到‘媳妇’两个字,脑子里立即就一团浆糊了,根本就没有听到老乞丐后面的说的话,整个人就呆呆的木在那里了。 虎妞的反映的比大壮稍微快一些,她只是稍稍一愣之后,马上跳了起来,抬头指着树上喝到,“喂,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你胡说什么哪?说要给他当媳妇啊?你喝醉了酒,胡咧咧什么啊?” “哼,没想就好。”酒鬼乞丐晃了晃头,瞅着树下又羞又急的虎妞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声,“我老叫化可不想自己费心思调教出来的徒弟将来是个怕老婆的窝囊废。” 福生见大壮还在傻愣着呢,赶紧推了推他,小声地提醒道,“你傻了,老前辈已经同意收徒了,你还不赶紧拜师!” “呃,对,对,”大壮被福生这么一推,才醒过了神来,他赶紧起身,调整的方位,对着老槐树上的老乞丐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师傅在上,请受徒弟杨大壮一拜。”“别,你先别忙着拜哦,”酒鬼老乞丐说着,身子轻轻一动,飘落在了大壮的面前,用他手里的大酒葫芦点着大壮的脑袋说,“来,来,来,我问你啊,我老人家漂泊一生,虽然一事无成,可也从来没有被女人束缚住过,这一点你能学的到么?” “这,”原本很坚定的大壮停了酒鬼老乞丐的话,禁不住用眼梢的余光瞅了一眼旁边气鼓鼓的虎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见了大壮的迟疑,酒鬼老乞丐气的胡子翘的老高,只见他袍袖一动,跪倒在地上的大壮就感觉到一阵强劲的力道袭来,让他差点向浮萍那样飘起来。大壮用劲了全部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向后翻过去。 只是一瞬间,酒鬼老乞丐貌似混浊的眼睛转了转,不知道低低的嘟囔了一句什么,没见他怎么动作,大壮就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松,随着他头上斗大的汗珠子滴落,他整个人也瘫在了地上。 一旁的虎妞见了,马上跨上前两步,张开臂膀拦在了大壮的面前,大声地说道,“你,你,你不要老顽固,不讲道理!你自己一辈子漂泊,就看不得别人好啊,你,你没有老婆关心,就嫉妒别人啊。” 虎妞大胆又无礼的举动,又让酒鬼老乞丐的胡子翘了起来,他脸上一阵纠结,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嘴里大声地说,“我,我,我好男不和女斗,我老人家没听到,没听到!” “有理就说理,扯什么男女,你不敢了?”虎妞乘胜追击的问道。 “……” “你说话啊,你不说话?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虎妞得意洋洋,挑着眉头说道。 “……” “原来你真是一个嫉妒狂,看不得别人好的老龌龊啊。”虎妞干脆抱起了膀子,有点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居高临下的说道。 “我,……,你,……” “我什么啊?你什么啊?你倒是说啊!”虎妞不依不饶的说道。 “……” …… …… 酒鬼老乞丐和虎妞的这一番唇枪舌战,不,确切的说是虎妞一句接一句的唱独角戏,酒鬼老乞丐打定了主意,一声不吭,这一幕让福生和大壮都看了个目瞪口呆。 大壮方才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也没有说话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越来越得意的虎妞。 而福生则是惊讶的忘记了去阻止虎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会是这么一番局面。上一次相见之时,这位前辈高人一身陋衣也掩藏不住他的仙风道骨,大壮一拜在拜,自己也是好言相求,都不能让他动心,最后还是飘然而去。 可是,现在面对着嚣张的虎妞,他好像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彻底的从一个高深莫测的神秘高人沦落为一个普通的老头,面对着胡搅蛮缠的小孙女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172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其实,惊讶的不仅仅是福生和大壮两个人,躲在车子里的姚甜甜也张大了嘴巴,她曾经设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可万万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幕。 昨日,姚甜甜和药香老少年曾经专门的讨论过,猜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酒鬼老乞丐的来历和目的,结果竟然是毫无结果,两个人都直觉的他不是坏人。 可是,让姚甜甜惊诧于的是,活了这么久的药香老少年竟然也会凭着感觉说事,她心头就存了疑惑,打定了主意今天要好好地观察他一番的。 因此,姚甜甜就故意的留在了车上,她把小福妹夜打发着去看热闹了,自己则在车帘子后面悄悄地观察着。 饶是姚甜甜一开始就留了心,但是,她还是没有看到酒鬼老乞丐神不知鬼不觉的现身,这就让她对这个神秘高人出神入化的工夫又有了进一步直观的认识。紧接着,大壮拜师,他充耳不闻,一动不动,而虎妞冲动的跑过去,只是轻轻的嘟囔了一句就惊扰了貌似沉睡的他,让他直接窜上了老槐树。看样子好像受了惊吓一般。 面对大壮正式的跪拜,酒鬼老乞丐却什么也不提,开口就说他不能被老婆束缚了,直接点明他明了大壮和虎妞之间的微妙关系。这么看起来,他这几天虽然没有现身,却一直就在大壮身边的吧,他也在观察着大壮?或者说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们这一行人? 他都看到什么?他又暗中了解了多少的底细呢? 姚甜甜心头思索着,当她看到酒鬼老乞丐因为大壮的迟疑,而气的胡子翘起了老高,恨不得想出手把大壮拍飞的时候,她心头一动,看着酒鬼老乞丐脸上转瞬即逝的欣赏,难道是自己想多了?酒鬼老乞丐找上大壮,仅仅是因为他自身的资质么? 姚甜甜还没想明白,接下来的事情让她大跌眼镜,这个貌似神秘莫测的酒鬼老乞丐,竟然在虎妞毫无章法的呼救蛮缠中节节败退,以至于被说得哑口无言,这,这是个神马情况啊?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我看这个人不似作伪,他一上来就点明他跟踪了大壮,面对虎妞也是一份真性情的流露,我觉得可信!”就在姚甜甜感慨之际,药香老少年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你还有什么其它的发现?”姚甜甜压下了心头的感慨,认真地问道。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其它证据。”药香老少年说着,语气一转,笃定的说道,“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来害大家的。” “为什么?”姚甜甜微微一怔,没好气的问,“不会又是你的直觉吧?你能不能靠点谱?有时候直觉能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不,我的直觉不会。”药香老少年郑重地说道,“就像当初,我凭着选择了你,是一件多么靠谱的事啊。现在我看到这个酒鬼,又有了类似的感觉,他不会害我们的。” “你靠谱?对你自己靠谱吧?我最倒霉了,就是被你俩蒙带骗的来给你当牛做马的!”姚甜甜一撇嘴,带着怨气说道。 “我说错了,我说出错了。”药香老少年赶紧补救,“你是选择相信我是靠谱的事,我凭直觉选择了这个地方,果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吧?” 姚甜甜没有说话,药香老少年说的不无道理,不管是他选择自己,还是自己选择了相信他,他们一起来到杨家屯,来到姚润之叔叔的身边都不时偶然的,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 不知道是药香老少年洞悉了姚甜甜的想法,还是他也是深有同感,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有时候,定数这个东西是逃不掉的。” “定数你个头啊,现在虎妞和人家这么对峙着,我得去看看,我不相信你的直觉,我不相信定数,我得自己去亲自看看。”姚甜甜口不对心的说完,不在搭理药香老少年。她轻轻一撩车帘子,轻快的下了马车。 姚甜甜嘴里说着不相信什么定数,也不相信药香老少年的直觉。可实际上,就是药香老少你的直觉让她下了决心,相信了这个神秘的有些孩子气的酒鬼老乞丐,准备把他纳入自己人的范畴。 姚甜甜心头有了主意,下车之后就对着虎妞嗔怪道,“虎妞姐姐,这位事大状的师傅,你怎么能这么不给他留面子呢,小心他现在憋了火,以后全都发*泄到大壮身上哦。” “我把火发在那个憨人身上,关我什么事嘛。我就是看不惯他瞧不起女人的论调,才和他辩论的。”虎妞嘴上说着不关她的事,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跌坐在地上的大壮。 看到大壮恳求的眼神,虎妞禁不住心头一软,对着紧闭嘴巴的酒鬼老乞丐说道,“咱们也就是辩论一下,你不会小气的要找后帐,打算打击报复吧?” 酒鬼老乞丐点了点,马上又摇了摇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身子却下是一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嘛?”虎妞生怕大壮以后吃亏,赶紧又追问了一句。 看着酒鬼老乞丐窘迫的,似乎要逃走的样子,姚甜甜赶紧一扯虎妞的袖子,低声的提醒道,“俗语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大壮的师傅,还是要客气一点的好。” 虎妞听了姚甜甜再三的提醒,脸上一红,讪讪的退后了一步,却躲在姚甜甜背后冲着酒鬼老乞丐扮了一个鬼脸,朝着大壮努了努嘴。 酒鬼老乞丐对虎妞的小动作,无可奈何的裂了裂嘴,对上姚甜甜就是躬身一礼,正正经经的说道,“见过姚东家,老酒鬼失礼了。” 酒鬼老乞丐这么正正经经的一行礼,姚甜甜心头一喜,她对于自己方才的决定更放心了,对方毫不隐瞒他对自己一方情况的熟悉,坦坦荡荡的直呼她为‘姚东家’,这样一来就让姚甜甜放心了不少。 没等姚甜甜说话呢,酒鬼老乞丐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继续说道,“老酒鬼之前装神弄鬼的,也是因为市井人多,无奈之下的无心之举,绝不是故意要欺瞒东家。大壮资质很好,老酒鬼这才动了惜才之心。”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收徒的名头,实际上是想赖上咱们山海阁,想要找个长期饭碗,混吃混喝啊。”虎妞从姚甜甜背后探出头来,对着酒鬼老乞丐大声地说道。 “这,这都被你们看出了来?”听了虎妞的话,酒鬼老乞丐脸上一阵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得意了起来,滔滔不绝的说道,“我,我酿酒手艺很好的,你们开酒楼的,自家酿酒也少不了啊。到时候我带着大壮徒儿酿出独一无二的美酒,肯定也能为酒楼增色的。” 经过了虎妞和酒鬼老乞丐一番插科打诨,大壮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已经能够自己作起来了。当他听到酒鬼老乞丐口口声声地称呼自己为‘大壮徒儿’的时候心头大喜,可是细听下来,自己拜的这个师傅却三句话不离酿酒,对于他最关心、最痴迷的武学一道却只字不提,这样大壮心头又惶恐了起来。 他勉强的跪爬到了酒鬼老乞丐的面前,急声说道,“师傅,师傅,我想跟您老人家学习武功,我今后一定听您老人家的话,勤学苦练,不会坠了您老人家的名头的。” “名头?我老人家哪有什么名头啊,也就是酿酒的手艺还能拿出门去,才敢跟姚动家讨一碗饭吃。”酒鬼老乞丐举了举手里的特大号的酒葫芦,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虎妞,有些苦恼着说着,“若说其他的,老叫化子可什么也不会呢。” “师傅,求求您了!”大壮急得一个响头磕到了地上,“我会帮忙酿酒的,什么活我都肯干的,您就答应教我功夫吧,这是我大壮一辈子的梦想啊。” “大壮,你何必纠结于名头呢,你若跟了师傅,师傅还会亏待了你不成,哪有师傅不希望徒弟好的呢。”姚甜甜看出了酒鬼老乞丐故意和大壮绕圈子,而大壮那个死心眼的却偏偏较了真,忍不住提醒他到。 说完着话,姚甜甜不管还想再争辩的大壮,扭过脸来,对着酒鬼老乞丐说道,“老前辈,我说的是不是在理啊?” 酒鬼老乞丐有些恨恨的瞅了瞅脑袋不大开窍的大壮,赶紧对着姚甜甜说道,“可不敢当东家这声‘老前辈’,咱以后是在山海阁听差吃饭的,您称呼一声‘老酒鬼’即可。至于自家的徒弟嘛,姚东家说的很对,老酒鬼自然不能让人欺负了他去。” “不过,要是他自甘堕落,心甘情愿的被人欺负,我这个做师傅就是教他再多的本事,也无济于事啊,那可就怪不得我老酒鬼了。” 老酒鬼说着话,瞅了瞅明白过味来的大壮,又拿眼睛翻了翻一旁挤眉弄眼的虎妞。突然,他的身子一动,整个人化成一道黑烟飞了出去,只有声音远远的飘来,“姚东家,请容老酒鬼去准备一番,必耽误不了清水镇一行的。” 173 大胆的蝶舞 酒楼筹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是祥子拿到新的菜谱之后,发现一些原料本地没有,还要选派得力的人去别处采买。而福生为了让山海阁够气势,还要花费心思准备请人打造一块够分量的匾额。 这所有的事情都急不得,都需要慢慢的筹备。而眼看着七月十五就要到了,到了清水镇的每月十五日之约了。 有诺必践,留下了福生继续筹备山海阁的一切事宜,姚甜甜准备妥当,打算带着祥子、大壮、虎妞、九红等一干人等,再回清水镇。 这一天,大家伙早早的起了床出了,准备赶个早,赶着成为第一波开城门放行的那拨人。 福生虽然被留下打理宁县的事务,但他起的比谁都早,他收拾妥当,就准备送姚甜甜一行出门。 可是,福生刚一打开大门,一抬眼却看到蝶衣坊的马车停在了自家的大门外,而蝶舞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裳依靠在车旁,正在笑吟吟的等着他们呢。 “你,是你?”福生一愣,结结巴巴的说,“这一大清早的,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听到福生生息,小福妹跑了出来,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利落的蝶老板,用十分好奇的声调,说道,“咦,咱们东家今天要出门呢,枣花姐姐的绣活也刚刚给你们送过去呀?” “小福妹,我今天不是来找枣花妹妹的,也不是要耽误姚东家出门的。”蝶舞横了福生一眼,对着小福妹笑吟吟的说道。 “那就奇怪了,你,”小福妹偏着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的眼神一亮,指着自己的哥哥说到,“是,是你们两个早就约好的?!” “瞎说!”福生赶紧摆了摆手,仿佛要澄清什么一般,“我这段时间忙得四脚朝天,都快忙得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哪有时间约蝶老板说闲话啊。” 与福生在自己妹妹面前的紧张不同,蝶舞却镇静多了,她柔柔的一笑,接着福生的话茬解释道,“是啊,杨老板忙得很,他除了和我对一对帐目,也就是送枣花妹妹的绣活的时候能见上一面,唠唠家常了。” “不对呀,”小福妹从自家哥哥和蝶老板的叙述中发现了破绽,奇怪的说道,“哥哥既然是这么忙,像送绣活这样的小事情打发个人去就可以了嘛,何必亲自跑一趟呢,难道是为了找蝶舞姐姐唠唠家常嘛?” “其实也不是总闲聊了,你哥哥他呀,实在是宠着他家机灵可爱的小妹妹,还给你订制了一身衣裳呢。”蝶舞不顾福生在一旁频频使眼色,俯低了什么对着小福妹说道。一边说,她一边给一旁的小丫头小桃摆了摆手。 “给我订制了衣裳?”小福妹一听,小脸庞一下子亮了起来,小姑娘正是爱漂亮的时候,对姚甜甜她们的新衣裳羡慕的不得了,她知道那些都是出自蝶衣坊的蝶舞之手,可是她却只有羡慕的份,暗暗埋怨自己来的晚了,没赶上做衣裳的好时候。 让小福妹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哥哥竟然悄无生息的就给她把衣裳定了下来,这太让她喜出望外了,她把之前到疑问都统统的抛到了爪哇国起了,一迭声地问,“在哪呢?在哪呢?” 小丫头小桃捧着一件桃红色的衣裳走了过来,在小福妹眼前晃了晃,“小妹妹,在这儿呢,这可是我们老板连着熬了两个晚上给你赶制的呢。” “真的么?我现在可以穿上么?”小福妹眼神亮晶晶的望着蝶舞,发现她比方才看起来更加温柔可亲了起来。 说着话,小腹们伸手就要去拿那套新衣裳。可是,她一伸手却扑了个空,小桃把手臂抬的高高的,小福妹根本够不到。 “这?这不是给我的么?怎么,……”小福妹一下子垮了脸,委屈的向自家哥哥望去。 早在看到蝶舞取出新衣裳的时候,福生就愣住了。他原本那是打算过要替小福妹做身新衣裳,可是他一直忙着山海阁的事,而蝶衣坊的生意也很好,蝶舞天天忙得很,他一时没有忍心再给蝶舞增加一件嚯计。 可是,让福生没有想到的是,他只不过带着小福妹去过一次蝶衣坊,蝶舞竟然就已经目测了小福妹的尺寸,提前替他把这事请做了,这让福生心头感动不已。尤其是看到自家小妹那欣喜若狂的模样,福生鼻子一酸,差点当场就高兴的流下泪来。 可是,还没等福生说出感激地话来呢,小桃又把衣裳收了起来,惹得小福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福生神色一紧,有些不悦的问道,“蝶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怕我福生短了你的银子吗?” “瞧瞧,杨老板真是爱妹心切呢。”蝶舞不以为然地轻轻笑了起来,“我既然说要给小福妹做衣裳,自然不会食言而肥的,即使没有你的银子我也会照做的。只不过这套衣裳还差点没有做完,我准备在路上再赶完的。” 听到蝶舞这么说,小福妹立即转悲为喜,她星星眼的望着小桃手里捧着的那套新衣裳,留着口水幻想了起来。 福生却没有小福妹这么好打发,他眉头轻轻一挑,“路上?你的意思是说,你今天也要跟着去清水镇?” “不可以么?”蝶舞勾了勾唇角,声音不轻不重的反问道,“不是杨老掌柜的说清水镇上只有一家成衣铺子,很有可为的么?我一直记得杨掌柜的的提醒,想亲自去考察一番的,这次姚东家回清水镇去办大事,我正好搭个伴,一方面考察,令一方面也和姚东家多学习学习,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你,……”福生有苦说出,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事说起来话长,那一回福生和蝶舞核对蝶衣坊的账目,发现短短的不足半个月的时光,蝶衣坊就起死回生了。早先积压下的成衣趁着人气足的时候都让了部分利润销售了出去;而订制衣裳的单子源源不绝,找她们买绣活的也是络绎不绝;蝶舞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把一些手艺好的老师傅又请了回来。一举恢复了蝶衣坊曾经的荣光。 这一发现让福生震惊之余,对蝶舞的心思也起了微妙的变化,从前憋着劲和她比试的心思淡了许多,反而是有事无事的总喜欢往蝶衣坊跑,和蝶舞之间说话也越来越随便,不再仅仅局限在生意方面。 福生知道了蝶舞小时候淘气,想男孩子一般爬树掏鸟蛋的事,也知道了她为了练习裁缝的手艺,把自己的手割伤的事。而福生也不知不觉地说了他和大壮、狗娃三个人的友谊,说了美丽的杨家屯,也说起了清水镇。 诚然,福生了解蝶舞越多,他的心思也就越微妙,他和她说起清水镇上只有一家成衣铺子的事,也是一种潜意识的试探,因为清水镇离着杨家屯更近,离着他的父母也更近,他潜意识是希望蝶舞能了解那个地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把她介绍给自己的父母。 不过,福生想归想,他可没想这么快。毕竟,现在山海阁的生意还没有正式开展起来,他和枣花的事还没有挑明了说,在杨家屯的众乡亲们眼里,他们还是已经订了婚的人呢。他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事情细细的和双方家长说明白,撮合了枣花和祥子那一对,他才能安心的把自己心仪的姑娘带到父母和父老乡亲们面前的。 可是,蝶舞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的大胆又一次出乎了福生的预料,还没等他福生还没来得及先处理和枣花的事情呢,蝶舞就有了行动,她不但擅自作主给小福妹赶制了新衣裳,还提出来要一起回清水镇。 不,她不是跟谁提出来要去清水镇,而是已经做好了去清水镇的一切准备,包括马车,包括那还没有最后完成的小福妹的衣裳。 福生这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组织蝶舞去清水镇的借口呢,小福妹已经先动了,她冲着院内大声请示到,“姚东家,我能做蝶舞姐姐的马车回去吗?” 其实,姚甜甜和虎妞、大壮、祥子等人已经在门内听了半天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出声罢了。 祥子越听心头越高兴,自从他看着大壮和虎妞两个欢喜冤家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放下了对虎妞的责任,也就越来越明白了自己对枣花的心意。只不过,碍于福生和枣花的婚约,他不能表示什么。 祥子一直在等,等着合适的机会和福生好好的谈一谈这件事情。老天有眼,没有让祥子等的太久,蝶舞首先动了,她大胆的迈出了第一步,只要她能在杨家屯福生的父母面前挑明他们之间有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祥子相信,他们几个人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幸福的。 因此,祥子破天荒的头一回,没等姚甜甜说话,就擅自开了口,“好啊,蝶老板来的正好。我刚才还在发愁,咱们的马车不大,载不了这么多的人呢。小福妹坐蝶老板的车正合适。是不是啊,东家?” 174 孙家食府出事了 看着祥子带着祈求的眼神,姚甜甜点了点头,遇到双关的说,“祥子哥哥说的对,小福妹跟上蝶舞姐姐的马车很合适。小福妹是在咱杨家屯长大的,这一路上啊,正好可以给蝶舞姐姐好好的介绍一下哪。” 说着话,姚甜甜带着大壮、祥子、虎妞和九红一行人从大门后闪了出来。从从容容的向着自家的马车走去。 “东家,东……,哎。”福生看着姚甜甜乐见其成的样子,无力的招呼了两声,自己为难的叹息了起来。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有时候拖着反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好。”姚甜甜顿了顿脚,转过了身来,娓娓的劝到,“况且,蝶舞姐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蝶衣坊气死回生,你要相信她的能力嘛。” 姚甜甜劝完了福生,又对着蝶舞说道,“蝶舞姐姐好气魄,咱们这就走吧。小福妹是朵可爱的解语花,这一路上你不会寂寞了哦。” “谢谢姚东家的成全,小福妹聪明伶俐的,谁见了都喜欢的紧呢,我一定会好好的和她相处的。”蝶舞一手牵起了还沉浸在新衣裳之中的小福妹,递给了福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边嘴里一语双关的说着。 大壮从一起来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根本就没有明白眼前微妙的状况,看她们聊来了去,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嘟囔着催促道,“东家,咱们该走了吧?城门早就开了,咱们再不走,今天恐怕就赶不及到清水镇做菜肴了。” “催,你催什么催啊?东家心里有数着呢。”虎妞虚虚的一点大壮的额头,呵斥了一声。 她虽然没有把方才大家的对话都听明白了,但是大体的意思还是听懂了,那就是鬼精灵一般福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蝶衣坊的老板蝶舞有了那么一点意思,蝶舞这一次与其说是要跟着大家去清水镇看看那的成衣市场,还不如说她要去杨家屯见福生的爹娘呢。 对于蝶舞这样凌厉风向的做法,虎妞很是欣赏,爱了就是爱了,就要自己努力的去争取,默默汲汲地不是虎妞才不对她虎妞的胃口呢。这个蝶老板够魄力,也够手段,人还去呢,先把小福妹这个小姑子笼络到手里了。 虎妞这么想着,一抬眼正好对上了蝶舞若有所思的眼神,虎妞冲着她攥了攥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表情,蝶舞心领神会,回了虎妞一个感激的笑容。 “大壮说的对,咱们是该走了。若是因为蝶舞,耽误了姚东家的正事,那就是蝶舞的不是了。”蝶舞附和着大壮的催促,也提议到。 “好,咱们这就走吧。”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大门口,只留下福生一个人苦着一张脸,忐忑的望着越行越远的那些身影。 ‘起了个大早,却赶了晚集’说的就是姚甜甜一行人,由于在大门口的这一耽误,当他们快速的冲出城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地升了起来。饶是大壮把马鞭甩的‘啪啪’作响,他们还是没有赶上第一批出城的人们。 出了城门之后,大壮一反方才的着急,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在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在哪呢?怎么还看不到人影呢?” 祥子看着大壮的举动有些奇怪,“大壮兄弟,你找什么呢?刚才你不是还急着赶路了吗?” “是啊,是着急赶路啊。”大壮很快的接到,他的眼睛还是四处张望着,“可是,咱们的人还没到齐呢,真是急人哪。” “人还没到齐呢?还有谁啊?咱们还有朋友?”祥子更纳闷了,他低着默默的头点数了一番,还是没有想明白落下了谁。 “唉呀,祥子兄,你咋这么糊涂呢?是我师傅啊。”大壮用一幅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你师傅?”祥子一头雾水,“你师傅是谁,姚东家要他跟咱们一起去清水镇的么?” 这段时间以来,祥子一直在忙着试验姚甜甜给的新的菜式,那天没有跟着大壮去拜师,没有看到大壮那个奇怪又神秘的特殊师傅,对于大壮拜师这件事没有怎么在意。 而姚甜甜也是有意无意的对外隐瞒了老酒鬼那个神秘样,就好像神秘的酒鬼老乞丐能未卜先知的知道井儿粉老板会歇业一段时间,井儿胡同这段时间会没有什么行人,他收徒能神不知鬼不觉一样的。 这样以来,外界不知道大壮这个所谓的师傅是怎么回事,忙着陶醉于自己的厨艺中的祥子也就没有在意了,像当然的以为不过是大壮找了个酿酒的师傅,给即将开张的山海阁酿酒而已,就像他们请的一些其他伙计或者大厨一样,他根本就没往别处去想。 “是我师傅啊!”大壮有些着急了,他着急找人,祥子却一幅完全摸不清情况的懵懂样子,他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跟他解释了,双手一撑车辕子就要跳下车子。 “小子,踏踏实实的赶你的车吧!”大壮的屁股刚刚离开车辕,脚还没着地呢,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我老人家会自去清水镇,不用你瞎操心。” 随着后面这句话的余音,老酒鬼又飘忽着远去了,大壮四处寻了半天,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不过,有了师傅这句话,大壮终于安心了,他稳坐了身子,扬起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踏踏实实的向着清水镇奔去。 虽然路上稍有耽搁,但是一路上大壮都把马车赶的飞快,再把姚甜甜等人颠了个七荤八素之后,终于在太阳还老高的时候,他们一行赶到了清水镇外,远远的可以看得到那个繁华的小镇子了。 孙家食府的孙老板早就去盼着了,他的告示早就贴出去了,预定的客人也都快要来了,白花花的银子就在客人们兜里揣着呢,他就等着姚东家带了祥子回来,把山海羹端上去,把银子收到自己的口袋里了。 虽然,孙老板心里也清楚,从宁县来清水镇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就是城门一开他们就出发的话,中午还是赶不到的。但是,他还是从中午开始就呆在了镇口上搭的简易的凉棚里,在望眼欲穿的等待着了。 其实,也不怪孙老板心里没谱,他这段时间刻意打听了宁县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酒楼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他也听到了不少。曾经是五大名楼至一的翡翠轩日渐没落,终于易手,听说是转给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姚东家,她有牛老爷做靠山,听说是要开一间叫山海阁的大酒楼,首推的菜肴就是山海羹。 听到这消息之后,孙大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姚东家没有骗他,他送出去的马车也没有打了水漂,他们真的有实力在宁县开一间大酒楼。 可是,开始几天的高兴之后,随着七月十五的临近,他家陆续有客人预定山海羹,孙老板又发愁了起来。如今正值山海阁开业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姚东家可还曾记得她自己的承诺?记得清水镇上这个每月十五这一约? 清水镇上虽然比不上宁县的富贵人家多,可是那些来预定的客人也都是他孙大立惹不起的啊,如果姚东家放了他鸽子,她在宁县的酒楼丝毫不受影响,他小小的孙家食府却有可能是灭顶之灾啊。 七月十五越来越近,食客预定的价钱都出到了每份四两了,孙老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越想越不踏实,早早的就让人在镇口搭了个凉棚,午时一过,他就在里面等着了。 可是,还没等他等到姚甜甜一行了,他家的小伙计就气喘吁吁的跑了来,远远的就焦急的大喊道,“老板,不好了,不好了,店里出大事了。” 孙大立的额头就是一跳,心里升起了一个不祥的预感,他深深地呼吸了一扣气,强压下心头的心惊肉跳,板起了脸来,喝斥到,“大喜庆的日子里,你胡说什么?再乱说话,小心我扣你工钱啊!”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小伙计赶进了敬意凉棚里,却听话的闭了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事,工钱可是他养活一家子老小的来源呢,若是因为一句话就被老板给扣了,让他一家子下一个月去喝西北风啊。 小伙计被吓得闭了嘴,孙老板又急了,抬腿踹了小伙计一脚,急声说道,“让你说,你又不说了,店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老板,是,是您让我的说得啊,您不能扣我的工钱。”小伙计瞅着着急的孙老板,委屈的嘟囔了一句,“您不在,咱们店里出了大事了。” “快说吧,还墨迹什么啊?”孙老板抬脚又踹了小伙计一脚。 “是,”小伙计不敢再说半句废话,哆嗦着大声地说,“咱们店里来的贵客都被人给打了出去,连普通的客人也给轰走了!” “什么?!是谁这么和咱们过不去啊?走,咱们快点回去看看去!”孙老板急得嗓子一下子冒了烟,他一挥手,急急忙忙的出了简易的凉棚。 175 一盏薄荷茶 “来了,来了,来了!”孙家的另一个小伙计带着喜声大声的嚷嚷着,和刚钻出凉棚的孙大立撞了个满怀。他一边抹着自己头上的白毛汗,一边喜滋滋的说道。 “你们一个两的个怎么都这么没头没脑的啊?谁来了啊?还打这儿来了?”孙老板头皮一乍,大声地喝问道。 “老爷,是镇子外面来了两辆马车,瞅样子像是您之前置办了送给姚东家那套,是您一直在等的姚东家来了!这会儿应该就到了。”小伙计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同事刚给孙老板报告了一个坏消息,一脸笑嘻嘻的说道。 “哎,这可如何是好?”孙大立急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大厨来了,可客人又没了,老天啊,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孙大立好么?” “咦,这不是孙老板么?你怎么这在儿呢?”大壮远远的看到孙大立和他的几个小伙计,奇怪的‘咦’了一声,大声地招呼道。 事到如今,躲是躲不过去了,孙大立把心一横,迎着马车走了过来,抱拳当胸,“孙某是在迎接姚东家和祥子大厨的,辛苦你们一路从宁县赶来,快进镇子,歇口气吧。” “有劳孙老板迎候了,咱们快点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也得赶紧准备起来了,免得让客人们都等急了。”祥子不知道孙家食府发生的事情,一见面就直来直去的说道。 “这,不急,不急,咱们回去再说吧。”孙大立心头打着鼓,还是没有说出店里发生的意外,他招呼着,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几辆马车驶回了镇子,径直来到了孙家食府门前。孙老板心里头有事,车子还没停稳呢,他就率先下跳了马车。 一见孙老板回来,守店的小伙计赶紧跑了过来,他机灵的瞅了瞅后面紧跟着的两辆马车,附到孙大立耳边说道,“老板,今儿真是遇到怪事了,咱们家的客人们被人赶走了,小的原以为是有人要闹事呢。没想到,是有浅的大爷来了,现如今正在雅间里等着您呢。” 孙大立眉间的神色一收又一展,也瞥了一眼身的马车,悄声问到,“有钱大爷?比那些大户们都有钱?他带了多少人来?” “带的人不少,看打扮都是贵客。不过,”小伙计眉眼上戴着笑,喜滋滋的说,“他家的管家也带着大把地银子呢,我拿眼量过,少说也得有五十两呢,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要包了我们的店啊。” 孙大立的眉梢一抖,这才真正的笑了起来,他回身对正在下车的姚甜甜等人一拱身,“姚东家,既然您已经到了,咱们就分头准备吧,我去前头招呼贵客去。你在后宅歇会儿?” 孙大立说着,对着身旁机灵的小伙计吩咐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啊?姚东家赶了这么长时候的路了,还不带姚东家去歇着?” 姚甜甜瞅了瞅有些冷静的孙家食府,心头一转,这与她原来的设想可不大相符啊。以山海羹在清水镇的名头,他们又提前把风放了出去,今天这个正日子里,不该这样冷清才对啊。 可是,瞅着孙大立脸上那欢喜的模样又不似作伪,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这周围的大户情形都差不多,因该不会任由哪个大户可以高出其它大户一头,把孙家师府都包下来才对啊? 姚甜甜心头疑惑着,见孙大立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就暂时咽下了心中的疑问,没有问出口来。对于别人不想说的事,越是强问人家越会掩饰,还不如自己细心观察得来的答案真实呢,反正她的人已经来了巴掌大的清水镇,还怕不能知道真相么? 想的明白,姚甜甜装作困倦的模样,顺着孙大立的话茬说到,“也好,这热天的,我也真是乏了,这里的一切就有劳孙老板张罗了。” 说完这番话,姚甜甜冲着虎妞和大壮使了个眼色,却对着后面的下车的蝶舞说道,“我知道蝶老板来清水镇是有事情要办,我也就不虚留你了,就让在清水镇长大的虎妞姐姐和大壮陪着你去转转吧。” 蝶舞是个冰雪聪明的,她虽热没有完全猜透姚甜甜的心思,但是却明白了姚甜甜是拿她当借口,要把虎妞和大壮他们指使开呢。她马上心领神会的应承到,“是啊,有了虎妞姐姐带路,我就省事多了。不耽误姚东家休息了,我们就此别过了。” 蝶舞说完,一转身又钻了自家的马车,虎妞和大壮听了姚甜甜的吩咐,也跟了过来,虎妞走了两步,又过回头来,眨着眼睛说道,“东家,我们晚上要回来吃饭的哦,您可得给我们留着哦。” 姚甜甜赞许的一笑,嘴里却打趣道,“好,好,我知道了,你怎么也学的和大壮一样嘴馋了啊,你们快去快回吧。” 虎妞和大壮带着蝶舞的马车走了。 祥子心思相对单纯了许多,他一路上孩子啊琢磨今天怎们把山海羹做好,再把这几天试验的新菜肴再做上几道呢。他把自己的马车交给了孙家的小伙计,拿上食材、带着小顺子就急匆匆去了孙家食府的后厨。 姚甜甜这才带着九红,随着孙家机灵的小伙计去了孙老板一早就为她们准备下的客房。 孙家的小伙计甚是殷勤,引着姚甜甜他们去了孙家的内宅客房,又切切的叮嘱了小丫头一番,才放心的离开。 不知道是小伙计跟小丫头说了什么,小丫头殷勤的给姚甜甜和九红献上了茶来,磨磨蹭蹭的亲眼看着她们都喝了,姚甜甜也乏的斜靠在了塌上,她这才放心的告了退,带好了门户,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孙家的小丫头刚走了一会儿,姚甜甜就听到房门‘咯吱’一声轻响,九红机警,她一下子护在了姚甜甜的身前,低声地喝问道,“谁?是谁?” 姚甜甜却不以为意的一偏腿坐了起来,扯着紧张的九红坐下,对着开了一条缝的房门说道,“酒鬼前辈,快进来吧,正等着您呢。” “老酒鬼告进。”随着声音,酒鬼老乞丐蹑手蹑脚的从张开的门缝里挤了进来。 这一次,他换下了一身永远不会洗俄乞丐装,换上了一身卖苦力的庄稼打扮,但是手里特大号的酒葫芦还是不离手的拿着呢。 “嘿嘿,姚东家没有歇着啊。”老酒鬼看着精神奕奕的姚甜甜,明知故问的说道。 “是啊,全仗老前辈所赐呢。”姚甜甜笑吟吟的说道,“孙家‘好心’想让我好好的睡一觉,是老前辈帮了忙给我提了神吧?” “姚东家太客气了,咱只是不想让姚东家被蒙在鼓里罢了。这才把他们的安神的蒙汗药药换成了提神的薄荷茶,冒犯之处,还请东家莫要怪罪。”老酒鬼耸了耸鼻子,颇为认真的说道。 姚甜甜脸上的神色就是一顿,她只不过是按照常理推测,诈了老酒鬼一番,没想到还真诈出事来了。 姚甜甜一早就发现了,孙家的下人们殷勤的有些过了头了。尤其是方才那个送茶的小丫头,脸上极其的不自然,送了茶也不退下,非要磨磨蹭蹭的等着她们喝下去。 这些反常的举动让姚甜甜联想到了孙家食府前的冷清,她暗中留了心,遂着小丫头心意的端起了茶盏。可是,一喝之下,姚甜甜就更奇怪了,那清爽的感觉让她神色为之一振,这份清爽不同于并茶的冰冻快感,带着淡淡的涩味,给人一种沁入周身毛孔的舒爽感觉。 难道孙家下人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看着她们饮下这杯醒神茶?不,不对,这其中肯定另有玄机。姚甜甜不动声色的喝完醒神茶,推说困倦,自然的歪在了塌上,果然看到了小丫头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欢喜的退了出去。 孙家下人的怪异举动让姚甜甜百思不得其解,若说她和孙大立的合作那是共赢得事啊,孙家何苦这么遮遮掩掩的呢?是他眼皮子浅,想独吞今天的收益?还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姚甜甜歪在塌上还在想这其中的奥妙呢,她就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见到这样现身的老酒鬼,姚甜甜知道能给她解疑答惑的人来了。这才按捺下心头的好奇,依着自己的推测诈了一句,果然就从老酒鬼嘴里知道了孙家为自己准备下蒙汗药的事了。 这个孙大立,不管为了啥事,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瞒着啊,如果这么遮掩着,以后的合作大家还怎么坦诚布公呢? 见到姚甜甜脸上的神色不豫,老酒鬼赶紧实事求是的为孙大立开脱到,“其实这孙老板也不是什么坏心眼,是今天孙家食府发生的事太蹊跷了,他不想让姚东家觉得他办事不力,这才想让你睡一觉,别去前厅查探的。只不过,老酒鬼既然跟了东家,觉得这些事还是让东家知道比较好,才偷偷的换了他们预备下的蒙汗药的。” “蹊跷?什么蹊跷事?”姚甜甜眉头一挑,带着疑惑说到,“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孙家食府冷清的很,不应该啊。” 176 老酒鬼变脸 “东家说的是啊,”老酒鬼轻咳了一声,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因为这山海羹在清水镇上闻名,可是郭家饭庄却莫名其妙的就毁了,大家本以为再也吃不上这道人间美味了呢,孙家食府巧巧的就在这个时候挂出了牌子,引得周围历史八村里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纷纷派了人来预订啊,一份羹的价钱啊都炒到四两银子了呢。” 姚甜甜点了点头,这才是她当初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设想过的情景呢。看来孙大立办事还成,把她的意思贯彻的也不错,她之前并没有看错了人。 这么一想,姚甜甜在心里也就原谅了孙大立准备给她下蒙汗药的事了,更倾向于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了。 “哎,天有不测风云啊,”见到姚甜甜神色稍霁,老酒鬼才又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孙大立原本满心欢喜的准备大赚银子了,可是就在他去镇口迎候你们的时候,他店里的客人们都被人抢行赶了出去,不但是那些普通的客人,就是准备出大价钱的贵客们也一个没剩。” “这是谁来砸场子的?”姚甜甜疑惑的问出了口,马上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啊,我看孙老板一脸喜滋滋的样子,不像是被人砸了场子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虽然赶走了孙家食府的客人,可是他出手阔绰,带了足足五十两银子,包了孙家食府的场,孙老板干多少年才能赚到这五十两啊,自然是满心欢喜的了。只不过,他这么干,和你当初出的主意有些相悖,才不想东家你知道这事,打算让你一直在后院歇息着。”老酒鬼把看到的事实说了出来,也算是替孙大立开脱了。 “还是不对,”姚甜甜继续摇了摇头,“今天这一场不仅仅是银钱的事,这关乎到周围大户们的面子呢,他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人家赶走了呢?再说了,谁又有这么大胆,敢把周围的大户们都得罪了呢?” 老酒鬼打了一个酒嗝,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说起来,这人也是姚东家的老熟人了,这一次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老熟人?冤家?姚甜甜的大眼睛忽闪着转了几圈,已经明白了来人是谁!能在这清水镇出现,并且耀武扬威,还和她有些过节的,非黄大户莫属了!想明白了这一点并不难,但是老酒鬼的表情却让姚甜甜心头一动,他对自己地底细了解的可真不是一般的详细啊,连和黄大户的过节都打听出来了。 仿佛猜到了姚甜甜在想什么,老酒鬼径直解释道,“大壮可是和师傅说了不少杨家屯的事,黄大户恃强凌弱,强买了杨家屯的土地,你姚东家向来把他们几个当做自己的亲人的,大壮的仇家不就是你姚东家的冤家嘛?” 这么解释也说得通,大壮是个直肠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他又这个师傅又崇拜的很,话里话外的漏出口风来也说不定啊。姚甜甜心头一转,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既然决定信任老酒鬼,自己的底细早晚有一天会让他知道的,他提前知道了些什么也无所谓的。 倒是这个黄大户,不早不晚的这个时候来包孙家食府的场子,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但是大手笔的出了这么多的银子,还不怕得罪了周围十里八乡其他的大户,直接把人家赶了出去,他又有了什么更厉害的后台么? 眼神一转,姚甜甜轻轻说道,“既然孙老板不像‘姚东家’发现,那‘姚东家’顺了他的意,不过我很好奇这个黄大户,想去瞧瞧的查看一番,酒鬼前辈你有办法的,是吧?” “嗯,这个好办。”老酒鬼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袍袖一动,变戏法一般的取出一套青衣小帽来,正是大街上一些庄户人家的少年郎流行的衣衫,“姚东家请更衣,老酒鬼回避。” 话音刚落,老酒鬼身子稍稍一晃,已经没有了影子。 在九红的帮助下,姚甜甜赶紧换上了青色衣衫,九红又把她的头发完成了农村少年的发式,可是姚甜甜看着铜镜里那副唇红齿白的样貌,还是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仿佛有透视眼一般,老酒鬼的声音适时的飘了进来,“姚东家不必气馁,老酒鬼自有妙招。”随着话音,老酒鬼又鬼魅一般闪了进来,而这一次的他脱下了卖苦力的庄稼打扮,换上了一幅山间猎户的装束,手里那个一直不离身的硕大的酒葫芦也不见了踪影。 “妙招,你难道还会易容?”姚甜甜惊喜地叫了起来,她在上一世里从无数的影视作品或者网文小说里看到过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能,只要在脸上稍稍一画,整个人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就是至亲至近的人也发现不了破绽。 “不,咱没有那本事,”老酒鬼惭愧的摇了摇头,手腕一抖,举着手里薄薄的一层东西说道,“不过,老酒鬼手里恰巧有一件宝贝,也能让人看不出姚东家本来的面目的。” 人皮面具?姚甜甜打了个寒颤。人皮面具,顾名思义就是从另一个人脸上活生生的扒下来的啊,要是这样的东西直接贴在自己的脸上,光是想想就觉得糁的慌,别说真的顶着它四处走动了。 姚甜甜的害怕和瑟缩看在了老酒鬼的眼里,他有些宠溺的笑了笑,随即又收敛了脸上不该有的神色,解释道,“姚东家莫怕,这是用羔羊皮做成的,效果不错,还防水透气的,你戴上就知道了。” 原来是羊皮啊,姚甜甜心头一松,抵触的情绪没有那么大了。她在上一世里虽然不是什么皮草的爱好者,但是小羊皮靴子还是有几双的,羊皮比牛皮柔软,穿起来更舒服。 看到姚甜甜渐渐缓和下来的脸色,老酒鬼这才凑了过来,姚甜甜只感觉到眼前一晃,随即脸上一阵清凉,再看铜镜中已经换了个人了,黝黑的皮肤上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是个机灵的猎户小子呢。 姚甜甜抬手抚摸着脸上多出来的这层羊皮,嘴里啧啧称奇,“真是神奇啊,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却换了一副面孔。酒鬼老前辈真是神人啊。” “咳,咳,我说小田子啊,快点跟爷爷一起去把新打的猎物给孙老板送去吧,他们家今天招呼贵客,正用的上呢。”老酒鬼再次开口,已经换了一副腔调,如果不是姚甜甜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的,确信这个声音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她完全想不到这个声音和之前的老酒鬼有什么关联。 老酒鬼一边说着,一边抬手一抹,等他把手放下来的时候,脸上也变了模样,一张常年在深山打猎的古铜色的沟壑纵横的憨厚脸庞出现在了姚甜甜和九红的面前。 “这,这,这……”姚甜甜再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过了足足五秒钟,姚甜甜才反应了过来,她眨巴了几下眼睛,顺着老酒鬼的话茬说到,“是,爷爷,咱们快走吧,耽误了人家的事就不好交代了。” 自从老酒鬼再次进来,直到他和姚甜甜都变身成功,九红就一直没有缓过神来。现在,听说姚甜甜要走,她才一把扯住姚甜甜的袖子,结结巴巴的说,“东,东家,那,那九红怎么办?” “你自然是守在这里,陪伴着熟睡的‘姚东家’,不让任何人来打搅了她啊。”姚甜甜已经恢复了镇静,她头脑中飞快的转了一圈,眨巴着眼睛叮嘱道。 “是,东家放心,九红知道了。”九红也是经历过场面的人,她很快就领会了姚甜甜的意思,把被褥铺好,塞了一个枕头进去,自己则拿着扇子坐在了榻边,一副看护主人的标准姿势。 看了九红这一统忙活,姚甜甜和老酒鬼放下了心来。这一老一小,蹑手蹑脚的出了孙家的后宅。 出了宅子的后门,在一处拐角处,老酒鬼一弯腰,一伸手,竟然熟门熟路的拎起出了几只山鸡和野兔,还有一只姚甜甜并不认识的动物,看他熟练的样子,这些东西显然是他早就藏在那里的。 猎户有了猎物在手,然后两人不用在躲躲闪闪的,放开了脚步,大摇大摆的向着孙家食府的大门走去。 刚刚拐出胡同,就迎面遇上一个拎着几把青菜的老大爷,他见了老酒鬼,不但不起疑,反而熟捻的招呼道,“吆,张猎户又给孙家送新鲜的猎物来了啊?今儿东西不少啊。” “嘿嘿,是啊,今儿运气好,运气好,多打了两只兔子。”老酒鬼没有了以往的玩世不恭的语气,憨厚的笑着说道。 “咦,这就是你时常提起的小孙子吧?这回也带到镇上来了?”老大爷眼尖,看到了老酒鬼身后的姚甜甜,大声地问道。 “是啊,咱清水镇上繁华啊,这孩子央求了我好几次了。趁着几天镇上热闹,我就带了他上来了,也让他长长见识。”老酒鬼说起谎来,一点也不结巴,自自然然的说道。 “是啊,是啊,今天孙家食府有贵客,你们快点去吧,别耽误他家的生意。”老大爷说着,拎着自己的青菜拐进了一旁小门小户的宅子里。 177 再遇黄大户 老酒鬼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姚甜甜自然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她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看来今天这一出好戏不是老酒鬼的临时起意啊,看他顶着那幅憨厚的猎户面皮,和周围相邻们的熟捻程度,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可做不到哪。 她姚甜甜七月十五要来清水镇,他能很容易的就打听到,他要投奔了自己来,打听这些也不算过分逾越。可是,黄大户呢?难道他也提前知道他今日要来包场?所以提前用那副面皮和周围的乡邻混熟悉了? 怀揣这么精巧的羊皮面具,能打听到黄大户的俄行踪,还提前混了个脸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到底是要带着自己去探听什么呢? 姚甜甜怀揣着想不明白的疑惑,跟随着满身是迷的老酒鬼身后,很快的就来到了孙家食府的大门口。 小伙计见老酒鬼扛着猎物来了,马上着急的一把扯过了他,“我说张猎户啊,你今天怎么才来啊,后厨里还等着你新鲜的猎物下锅呢。今儿来的可都是贵客,可耽误不得啊。” 小伙计一边说着,一边扯着老酒鬼就想往后厨走。 “小五子啊,我今儿带了小孙子来的,让他一快进来开开眼吧?”老酒鬼没有迈步,憨憨的要求到。 “行,行,行,”被叫做小五子的伙计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既然是你小孙子,就一块进来吧。可是有一件,你们得记住了啊,只许看,不许摸!坏了咱们的规矩,孙老板怪罪下来,以后你就别想再把猎物卖到咱们孙家食府了!” “我们记得,小五子你就放心吧。”老酒鬼冲着姚甜甜眨了眨眼,憨憨的应承到。 说着话,他们几人已经来到了后厨,正好小顺子走了出来,大声的说道,“山海羹已经做得了,再在火上煨一会儿就可以上桌了,再有其他的菜式,你们的人也可以进来帮忙了。” 小顺子说完,眼神在老酒鬼和姚甜甜的身上划过,一点也没有认出他们来的意思,他传完了话,转身又回去了。 孙家食府的厨子们听了小顺子的招呼,这才陆陆续续的走进了自己的厨房,小五子一扯老酒鬼的袖子,又警告的瞥了一眼姚甜甜,带着他们祖孙二人也跟进了厨房。 姚甜甜一进门就闻到了那熟悉的馨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换来了小五子一个大大的白眼,小声鄙夷的说道,“这道羹是雅间的贵客花了十两银子买下来的,让你小子沾了光,闻到了香味,回去之后够你吹嘘的了。” 姚甜甜没有说话,配合着现在的身份,仿佛害怕可一般,往老酒鬼身后缩了缩身子,眼神也转到了认真工作着的祥子那边。 此时,小顺子已经拿起了老酒鬼带来的猎物,拎起那只不常见的猎物,凑到了祥子身边,低声的说道,“师傅你看,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呢,看着肉质倒是细嫩,可这能做菜吃吗?” “能吃,当场能吃,”老酒鬼赶紧说到,“我当时打了两只,自己用清水炖了一只,味道很好,吃了也没啥毛病,这才带了来卖给你们的。我听说郭大厨是著名的厨师,你不会不敢用它做菜吧?” 酷爱厨艺的祥子被老酒鬼一激,神色一凛,立即说道,“谁说我不敢用它做菜,你既然说此物无毒,我就能做成美味的菜肴。” 说着话,祥子从那种动物身上用刀割下了一小块生肉来,放在嘴里仔细的咂摸了一下味道,然后再旁边的各色蔬菜山珍里一吨翻找,找到了他需要的配料,随后他片肉、切菜、翻炒的一阵忙活。 不大一会儿,一股子特殊的馨香从大炒勺里飘了出来,让吃惯了各色美味的姚甜甜也不由自主的吞咽起了吐沫,老酒鬼更是馋的两只眼睛都直了。 厨房里都是识货之人,纷纷吸着鼻子鼓起来掌来。 祥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欣慰地笑了,“谢谢各位德捧场,不过我头一次见到这种动物,第一次烹制这种菜肴,还需要客人认可了才成。” 说完,祥子熟练的把香喷喷的菜肴装到了精致的盘子里,自信的说道,“好了,山海羹也差不多了,可以一起给客人端出去了。” 小伙计答应着,小心翼翼的端了山海羹和那道不知名的菜肴出去了。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孙老板竟然慌慌张张的亲自跑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扯起了老酒鬼的袖子,大声地说,“太好了,你还在这里,这下我可有救了,走,走,走,你跟我去说清楚吧。” “这?孙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老张可是老实巴交的猎户。”老酒鬼眼神一转,眼中的精光一闪即逝,他继续用憨憨的语调,惊慌的说道。 孙老板仿佛是怕老酒鬼跑了,他把他的袖子攥的更紧了,急吼吼的说,“哎哟,我也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呢,开门做生意,却惹上了麻烦,就是因为你送来的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说,……” “他们非要逼问我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还动了刀子了,你再不去说清楚,我一家老小的命就跟着你赔进去了。走,走,走,快走吧。”孙老板带着哭腔说着,扯着老酒鬼的袖子就往外拉。 姚甜甜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又一件事她已经看出来来,那就是现在是一幕是老酒鬼早就谋划好的,包括带了自己老这里,他就是要她看戏来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姚甜甜拔腿急追,一边追一边哭着喊道,“爷爷,爷爷,不要丢下我!” 被孙老板扯住的老酒鬼看着哭喊着追上来的姚甜甜,又悄悄的眨了眨眼睛,他一手扯住了姚甜甜的袖子,这才安心和孙大立一起去了前厅。 当孙大立带着‘张猎户’组祖孙二人进了雅间的时候,他撇着被压在剑下的儿子,‘噗嗵’一声跪倒在地,脸色煞白的说道,“各位大爷,真的不关小人父子的事啊,送来猎物的祖孙二人,我给您带来了。” 相对比孙大立的惊恐,老酒鬼仿佛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猎户一个样,他低眉顺眼的站在了门边,仿佛被吓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姚甜甜知道自己已经带了面具,别人根本认不出他本来的面目了,她跟在老酒鬼身旁,垂下了头,却大胆的用眼梢的余光悄悄的打量着。 只见包了孙家食府的场子的黄大户,依旧是肥头大耳的,不过却是一幅哈巴狗样的陪坐在一边,他屁股沾了椅子的一点边,面上堆了满脸的笑,却什么也不敢乱说。 陪坐俄另一边,是一个和黄埠仁长相有着六成相似的三十岁左右的人,穿着华贵的绛紫色袍子,殷勤的给正位上的人打着扇子,“道爷,您看呢?这起子乡下人没什么见识,扫了您的兴,冲撞了您,要杀要罚的,您一句话,斯伍一准给您办的妥妥的,要是您在清水镇受了半点的气,斯伍回去有多少脑袋也不够煌太师砍的啊,那邵……。” 那个被叫做道爷倒是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道袍,他听了黄斯伍没完没了的话,眼皮一撩,精光外露,硬生生地就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话不可乱说,道爷我不惜的要谁的命,让闲杂人等下去吧。” “是,谢道爷教诲。”黄斯伍赔着一脸尴尬的笑,慢慢的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有了,他冲着旁边带刀的侍卫一摆手,对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孙大立父子,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道爷大度,算你们命大,滚下去吧!” “是,是,是。”孙大立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呢,稍微说错了一点就是掉脑袋的啊,他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张猎户’和他的‘小孙子’,赶紧带着吓得尿了裤子的儿子退了出去。 瞅着孙大立识相的带上了雅间的大门,黄斯伍‘啪’的一声,一拍桌子,对还傻站着的‘张猎户’祖孙让人喝道,“大胆刁民,见到道爷为何不跪?” 老酒鬼维持着一幅被吓傻了呆样子,一动未动。 “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啊,”黄斯伍对这旁边带刀的侍卫一挥手,“来,给他们醒醒神,然他们知道知道咱太师府的刀不是吃素的。” 侍卫听到吩咐,上千前一近身,手里的钢刀带起一片寒光,照着老酒鬼的胳膊就劈了过来。 可是就在那把寒光闪闪的钢刀将将辟到老酒鬼胳膊上的时候,就听到‘嘭’的一声,老酒鬼倒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把姚甜甜严严实实的护在了他的身后。紧接着,屋子里弥漫起了一股子腥臭之气,老酒鬼则是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嘴里惊恐地大声嚷嚷着,“要死人啦,青天白日的要出人命了。” “都退下吧!”黄袍道士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皱了皱鼻子,抬手驱赶了下子鼻端的腥臭,吩咐道,“都别胡闹了,我只不过是要问他们几句话,至于你们闹得要杀要砍得么?” 178 木箭射弭鲩 黄袍道士发话了,黄斯伍不敢不听,他摆手让侍卫收了刀,狠狠地对倒在地上的‘张猎户’祖孙二人剜了一眼,才又换上一张笑脸,谄媚的说道,“是小的鲁莽,道长莫怪。” “道长您尽管放心,这里虽比不得京里,但是却绝对安全的,那邵相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咱们会在这小小的酒肆里办大事的。”说着话,黄斯伍冲着他爹黄埠仁努了努嘴。 黄埠仁会意,他赶紧站起身来,深深地一躬到地,“道长,我这就去门口守着,绝不让不相干的闲人靠近这里半步。” 看着这么识趣的黄埠仁,黄袍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嗯,有劳了。” “不敢,不敢,应该的,应该的,是应该的。”黄埠仁连声说着,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黄袍道士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这才远远的对着‘张猎户’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别害怕,贫道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不,不杀人了?”老酒鬼‘张猎户’缓缓地坐直了身子,一边又向着墙角靠了靠,重新又带起了一股子腥臭之气。 这一回,黄袍道士再也忍不住了,干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直接了当的问道,“我问你,你的弭鲩是在哪里猎来的?” “弭鲩?什么弭鲩?”老酒鬼‘张猎户’四处看张望了一圈,充满疑惑的问道。 “这,就是这。”黄斯伍敲了敲桌子上的那盘菜,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们这东西不是你杀死的啊,说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说那小猴子啊,”老酒鬼‘张猎户’仿佛松了一口气,不甚在意的说到,“这是我猎来的,前儿个刚得到的,今儿就赶着给送来了孙家食府,厨房里做的时候闻者挺香的,可是没捞着吃上一口,孙老板也还没给我钱呢,就被你们拉到这里来了,你们拿刀动枪的,吓死个人了。我跟你说啊,我张小跑啊从小就胆小,猎格猎物多部容易啊,你们,……” “够了!谁有空听你罗罗嗦嗦的啊!”黄斯伍又‘啪’的一拍桌子打断了老酒鬼的唠叨,转脸对着黄袍道人说到,“道长,您看这人跟煌太师找的那东西又关系么?” “嗯。”黄袍道人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搭理黄斯伍,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曲着指头默默的掐算了起来。 黄袍道人埠说话,黄斯伍也不敢擅自作主,他嫌弃的甩了甩袖子,抬手捂住了鼻子。 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微闭着眼的黄袍道人时不时的奇怪的‘咦’上几声,似乎遇上了什么疑难不觉得事情。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黄袍道人张开了精光四射的眼睛,也不嫌弃腥臭之气了,盯着‘张猎人’逼问道,“你说你是前天猎杀的弭鲩,在什么地方杀的?用什么杀死的?一共杀了几只?从实招来!” “就在离此大约一百里的深山里啊,”老酒鬼煞有介事的往北一指,继续说道,“当时也奇了怪了,我带去的铁箭都用完了,但是看着那两个小猴子实在喜人,就把小枝条削尖了当箭使。谁知道这小东西这么不禁打,愣是被我的木箭给射死了。我当时饿啊,煮了一只自己吃了,另一只就给送来了孙家食府了。可怜我走了这么远的路,孙老板还没给我钱啊,这位道爷,您说他不会赖了我的帐吧?我,我一家老小还指望着……” 起初,黄袍道人还认真的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可是听到后来见这个不懂事的猎户又扯到钱上去了,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哐裆’一声把一大块银子扔到了老酒鬼的脚边,终于成功堵住了他接下了的絮叨。 “我再问你,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黄袍道人不屑的看着‘张猎户’眉开眼笑的把银子揣进了怀里,猛不丁的问道。 “呃,”‘张猎户’拿着银子的手一顿,不过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痛快的说到,“戊子乙卯壬卯戊卯。” “怪不得呢,”黄袍道人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的说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黄袍道人说着,一挥袍袖,袖中射出了一道清湛湛的光,在老酒鬼和姚甜甜身上一闪而过。 姚甜甜立即感觉到一阵眩晕,老酒鬼也承受不住一般,身子一歪歪,藏在袖子中的手却稳稳的托住了姚甜甜的后背。 “谢贵人的大赏,您喜欢吃老猎户猎的兔子,以后可以常来孙家食府,小人告退了。”老酒鬼恍恍惚惚的说着,拉着头脑晕沉沉的姚甜甜,晃晃悠悠的出了雅间。 “道长,我派人去料理了他们?”黄斯伍看着他们的背影,做了一个杀头抹脖子的动作,向黄袍道人请示到。 “不,”黄袍道人摆了摆手,“我已经施法消除了他们关于这一切的记忆,过几天他们自然会无声无息的死了,和得病没什么区别。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免得被邵家的人发现了端倪。” “是,道爷,小人明白,不会耽误了太师的大事的。”黄斯伍气势汹汹抬起来的手又怏怏的放了下来。 雅间内的黄袍道人和黄斯伍的谋划,姚甜甜他们已经听不到了。踉踉跄跄的老酒鬼带着晕晕乎乎的姚甜甜,出了雅间,下了二楼,直奔孙家食府的大门。 小伙计看到了这迷迷糊糊的‘张猎户’祖孙二人,他们走过之时还带着一股子难闻的腥臭之气。小伙子眉头一皱,他们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走大门,幸亏今天客人不多,要不然非得惊扰了客人不可,孙老板一生气,他们以后再来送猎物可就难喽。 想到猎物,小五子才想起来,他们祖孙二人就这么走了,猎物的钱都还没拿呢,好心的小伙计强忍着难闻的问道,抬手刚想招呼,却被孙大立一把扯住了,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想要活的安稳些,今天这事就不要多嘴,今后也不要再收他送来的任何东西了,记住了吧?!” “是,老板。”自家的老板既然这么严肃的说了,机灵的小五子赶紧低下了头,痛快的应承了下来,即使心中有万般疑问也不敢说出口了。 小伙计一肚子疑问,姚甜甜心头也在翻腾着惊涛骇浪,她原本是头脑昏沉沉的,但是她的心底深处却源源不断的翻腾着一股子清凉的力量,让她的头脑又渐渐得清醒了许多。尤其是,出了酒楼之后,被风一吹,憋闷之气一除,她的头脑又完全的恢复了正常。 但是,随着她的清醒,一个又一个的疑问马上充满了她心头。黄家的后台是煌太师,这件事姚甜甜早有猜测;煌太师有道士相助她也知道,甚至她还怀疑小甜妞父母的死,以及杨家屯的惨案跟煌太师圈养的那些道士脱不了干系。为此,她大张旗鼓的要开山海阁,也是为了引他们现身的目的。 可是,看今天的情形煌太师的人好像是另外的在找些什么,这事的底细连黄大户也不知情的,就是黄大户那个耀武扬威的儿子黄斯伍也仅仅是狐假虎威而已,真正主事的还是那个黄袍道士。 听黄斯伍那个自信的大嘴巴所说,他们选择在酒肆里做什么是,是为了避开什么姓邵的耳目的。难道他们今天选中了孙家食府不是冲着‘山海羹’来的?这仅仅是个巧合?仅仅是黄大户为了他的面子,狐假虎威的驱赶了其他大户?她之前的猜测都错了? 他们方才提到了弭鲩,那又是一种什么东西?老酒鬼说它是猴子,也的确和猴子有五分相似,以老酒鬼的口风推断,这种动物并定是不常见的,而那个黄袍道士追问了半天猎杀的过程、猎杀所用到的工具,甚至连猎杀之人的生辰八字都追问了清楚,这种东西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当然,这些疑问是关于黄大户、关于煌太师以及他圈养的道士的。这些丝染迷雾重重,却还是有迹可寻的。今天让姚甜甜大跌眼镜的还是那个老酒鬼,虽然她之前对于神秘的老酒鬼有过种种猜测,但是今天他的行为却再一次超出了她的预料,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料。 老酒鬼不但准确的知道黄大户会带人包下这孙家食府,还提前做了功课,和这周围的相邻以及食府里的活计混了个脸熟,尤其是,准备了那只不寻常的弭鲩。如今细细的看下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那只弭鲩名正言顺的呈到那个黄袍道士面前,他一切的伪装也是为了说出射杀弭鲩这件事吧? 可是,这件事她姚甜甜之前根本没有参与,甚至什么信都没有听到,整个过程中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老酒鬼为什么还特特的从从孙家的蒙汗药下救出了自己,让自己只是打打酱油,从头至尾的旁观了他这一场戏呢? 179 狗血破道术 “你没有帮上什么忙?我可被他害苦了!”一道虚弱的声音带着郁闷和不甘,闷闷的从姚甜甜的心底深处响了起来。 “什么?你被他害苦了?”姚甜甜一边机械的随着老酒鬼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急切的问道。 “可不是嘛!”药香老少少年微微喘息着说道,“那个牛鼻子道术十分了得,为了不让他察觉到我的存在,同时也要保护你的安全,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护住了你们。要不然就老酒鬼那点本事,你们早就被那牛鼻子的最后一击打傻了,傻得连自己是谁都会不记得,甚至连小命都保不住。” “有,有这么严重?”姚甜甜一惊,有些后怕地问道,“不是故意夸大了讨功的吧?” “哎,这其中的凶险,就是跟你说,你个外行之人也弄不明白啊。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刚刚聚形不久,又要散了形体修养一段时间了。” 药香老少年越说声音越弱,直到最后只留下了一道委屈的余音,让姚甜甜心疼不已,后悔自己方才小人之心,让他伤心了。 “你,你真的又散型了?”姚甜甜心头难过,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怜惜,小心翼翼的问道。 或许是姚甜甜很少用这样的强调和药香老少年说话,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担心,只要虚冥药鼎在,我就无妨的。我散型就是为了方便调养而已,荒山上该移植的东西我都已经移植好了,这段时间,你,你自己要多保重了。” 药香老少年说的轻松,可是他越说气息越弱,最后袅袅的散去,让姚甜甜似乎看到了他化成了一阵风的模样。 知道他定是为了安自己的心,才强撑着说了最后这番话的,姚甜甜心头是又窝心又心疼,可是她却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有了上一次打开杨家屯秽阵的例子,姚甜甜知道药香老少年最终会无恙的,但是他现在又一次为了自己被迫散形,她不能再让他分心,不能再打搅他为自己疗伤了。 收回了心思,姚甜甜才发现,出了孙家食府的大门之后,老酒鬼并没有带着她转回孙家内宅,而是晃晃悠悠的直奔清水镇北面的大山走去。姚甜甜压下心头的五味,她不动声色的配合着老酒鬼的步子,也配合着他把整场戏唱足。 好在清水镇东西狭长,南北并不宽,他们大约走了半炷香的光景,就没入了清水镇北面的大片的密林里。 没有了外人的眼光,姚甜甜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对着老酒鬼直言不讳的说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前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老酒鬼拜谢东家的大恩,请东家恕罪。”老酒鬼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对着姚甜甜纳头就拜。‘噗嗵’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你?”老酒鬼这么大跪拜谢,又吓了姚甜甜一跳,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虚冥里住着药香老少年的事?知道他为了救他们被迫散形?难道他知道了自己所有的底细?自己连叔叔姚润之都没有实打实的说的隐秘? “老酒鬼恃才傲物,自以为能应付的了所有的状况,这才想带着东家看场好戏的,没成想却差点连累了东家,老酒鬼有罪啊。”老酒鬼说着,又‘嘭嘭嘭’的磕起了头来。 随着老酒鬼的动作,他的腰间掉下了一个皮囊状的东西,随即一股子腥臭之味弥散了开来。 正在磕头的老酒鬼动作一顿,赶紧抬脚把秽*物提出了老远,尴尬又有些得意的说到,“此物虽然污秽,气味也不大好闻,可是它能蒙蔽那个臭道士,也能破解了他的法术,臭道士道术了得,若不是我老酒鬼提前准备了此物,今天咱们可不这么容易全身而退喽。” 听了老酒鬼这话,姚甜甜心头一松,原来老酒鬼没有发觉自己身上的秘密,并不知道他自己方才死里逃生,已经在阎王殿的门口打了转了,是他把这种东西的效果想的太神奇了而已。 放下了心头的大事,姚甜甜缓了缓神,想起了在孙家食府的雅间里的时候,面对着侍卫手里闪着寒光的大刀,老酒鬼装作害怕的摔倒,同时散发出了这种难闻的腥臭之气,她当时还在心理奇怪呢,老酒鬼还真是演戏演的像啊,连尿都能配合的随着需要撒出来。 现在,看到老酒鬼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姚甜甜彩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老酒鬼演技好到了那个份上,而是他连这个也提前准备下了。 掩着鼻子笑了笑,姚甜甜问道,“狗尿?” “东家也听说过狗尿、狗血辟邪的说法?”老酒鬼点了点头,眼神晶亮的问道,“为了逼真,我在狗尿里还参了童子尿,让那个臭道士分辨不出来,既能麻痹了他的眼睛,又能破了他的道术,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啊。我老酒鬼就是聪明,哈哈,哈哈,哈哈。” 眉飞色舞的说完,老酒鬼得意的大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意识到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大谈什么狗尿、童子尿有什么不妥。 “这么说来,你是邵相的人了?”姚甜甜脸上带着笑,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呃,”老酒鬼的笑声嘎然而止,虽然他看着面具看不出脸色的变化,但是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转,准备好了措辞,才有些结巴的说到,“咱,咱不是他的人,严格的来说,他只能算咱们的一个盟友而已。” “哦?这我到要听听了,咱们都有谁啊?怎么个结盟法啊?”姚甜甜轻浅着笑着,不动生色的问道。 “这个,这个嘛,”老酒鬼的眼珠子更加急切的转了起来,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来,“这个咱暂时还不能说,咱,咱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东家不要难为咱一个下人了嘛。” 话还没有说完,老酒鬼就一跃而去,当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之时,已经是在高高的树梢之上了,“咱突然想起来,深山里那张猎户祖孙二人被老虎咬死,还没有发丧呢,老酒鬼做一回好人,要去送他们一程。东家,咱们就此别过了,咱不会耽误了事,山海阁开张的时候,咱会送上美酒的。” 话音越传越远,说道最后已经在一里地开外了,姚甜甜气的跺了跺脚,“早晚我会让你说了实话。” 虽然没有套出老酒鬼嘴里的实话,但是姚甜甜还是有些高兴的。不管是黄袍道士是不是原本为了山海羹而来、因为老酒鬼搅局而转移了视线,还是他原本就是追踪老酒鬼说得那个东西而来,他现在的人已经来了清水镇,陷害父母以及杨家屯一伙的人就渐渐露出了冰山一角。 从老酒鬼以及黄斯伍的话里,姚甜甜也知道了一个让她高兴的事实,那个高高在上的煌太师也不是只手遮天,有个姓邵的高官盯上了他,还笼络了一帮像老酒鬼这样的盟友。 至于老酒鬼说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事,也该是说的叔叔姚润之了,除了叔叔之外,姚甜甜想不出谁还能为她一个小小的孤女担心,还请动了向老酒鬼这样的神秘高手。 想通了这一点,姚甜甜又有了信心,叔叔果然已经行动了!自己虽然现在还帮不上其他的忙,但是只要按照叔叔临走时的嘱咐的把山海阁最好,把杨家屯的名声打出去,就能替亲人报了仇,事情的真相也早晚会知道的。 姚甜甜正在沉思,突然而起的一阵风让她打了个激灵,她禁不住四处张望了起来,只见周围古树参天,盛夏的季节里也不见丝毫的酷热。相反的,在一阵阵的山风里,让人感觉到一下又一下的阴凉。 更要命的是,刚才进来的时候,姚甜甜一路想着心事,根本就没有留意脚下的路,也没有辨别方向,她现在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看着周围完全一样的参天巨树,姚甜甜傻了眼:她迷路了! “这个老酒鬼办事怎么也不这么不靠谱啊!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深山老林里可怎么回去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姚甜甜抱紧了臂膀,看着树木的缝隙里透出的光亮越来越少,她禁不住无奈的喊了出来。 就是姚甜甜素手无策,又急又气之际,透过层层叠的的枝丫绿叶,竟然隐隐的传来了一声狼嚎之声,姚甜甜赶紧住了嘴,本来就迷路了,再把狼召了来,事情就更难办了。 姚甜甜这边敛气噤声的不敢出声了,就是这时,透过密匝匝的枝丫,远远的就传来了急切的呼喊声,“小甜妞(东家),你在哪儿啊?” 是大壮和虎妞!姚甜甜心头大喜,胆气一下子足了不少,她顾不上细想大壮和虎妞怎么这么个时候来了这里了,再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地喊道,“这儿,我在这儿呢!” 姚甜甜大声地喊着,向着虎妞和大壮呼喊的方向奔了过去。 180 重回孙家客房 “你,你是谁啊?我们找人呢,你捣什么乱啊?”大壮见了跑得气喘吁吁的姚甜甜,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容貌,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我捣乱?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姚甜甜抬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羊皮面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说道。 “东,东家?真的是你?”大壮仔细打量了一番姚甜甜,这才欣喜的喊了起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是在变戏法么?” 姚甜甜把手里的羊皮面具举到了大壮和虎妞的面前,“什么变戏法啊,只是张唬人的面具罢了。” “你们,不是跟着蝶舞姐姐去成衣铺子了么?怎么来了这里呢?”姚甜甜一晃手,把羊皮面具宝贝一样的收到了怀里,奇怪的问道。 “我们是专程来接你的啊。”虎妞终于有机会插嘴了,感慨的说,“刚才我还以为大壮是说着玩的呢,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东家。东家不是在孙家歇息么,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深山密林里来了?怪渗人的。” 姚甜甜更奇怪了,她瞅了瞅不像说谎的虎妞,简短的说道,“我是跟着大壮的师傅跟人家捉了回迷藏,被他戏耍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里。”说完,姚甜甜很气的跺了跺脚。 “东家,我师傅没有戏耍你,”大壮连连摆手,赶紧接茬说道,“师傅专门去告诉了我,说东家在这儿呢,让我们不要声张,悄悄的接了回去呢。” “你师傅告诉你们的?他什么时候告诉你们的?”姚甜甜压着心头的火气,追问道。 “就在不久前啊,师傅他老人家说,他有急事去办,嘱咐我们赶紧来呢,说这里天黑了有狼出没,你一个人补安全呢。”大壮一五一十的说完,奇怪的问道,“你们干嘛找了这么个地方捉迷藏啊,九红怎么不跟着?” “这事以后你自己问你师傅去,疯疯颠颠的,真是的。”姚甜甜佯装生气的一扭脸,避开了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又一声狼嚎隐隐的传来,虎妞吓得一缩脖子,顾不上在刨根问底,提议说,“咱们快点回去吧,这地方真的有狼呢。” “对,对,咱们先回去再说。”大壮环视了一下周围,也附和着说道。他带头,引着姚甜甜向密林外走去。 那么大壮他们是怎么来的呢? 蝶舞就歇在了成衣铺子旁边的大德客栈,大壮听了师傅得吩咐,拉了虎妞急着要走,却没说有什么事,善解人意的蝶舞并没有追问因为什么,却把自家的马车借给了他们。 而小福妹得了新衣裳,一路上和蝶舞亲近了不少,只嚷嚷着在和蝶舞姐姐玩会儿,大壮记得师傅的吩咐,又记挂着姚甜甜的安危,他也没有强拉着小福妹,带上虎妞就直奔了城北的密林里。 果然,按照师傅说的方位,他们很快的就找到了姚甜甜,看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一声、两声的狼嚎声越老越密集起来,大壮赶紧带着姚甜甜和虎妞向着自己的马车跑去。 钻出了密林,姚甜甜和虎妞上了马车,大壮赶车,一行三人在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中向着孙家食府的后宅赶去。蝶舞是个仔细人,唯一应付突发的状况,马车上随时备着替换的衣裳呢。这次正好方便了姚甜甜,她脱下了猎户少年的装束,穿上了蝶舞的衣裳,虽然不大合身,但总比那一身男装不惹人注意多了。 清水镇面积并不大,他们又是赶着马车,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孙家食府的内宅门前。而在路上,姚甜甜也简单了说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当然没有说的那么凶险,只是让虎妞明白了她必须不能让人知道了已经离开了孙家食府的客房罢了。 巧合的很,孙家的小伙计正好被孙大立打发了来后宅办事情,见到是姚东家从宁县带着来的大壮赶车回来了,赶的又是前些时候她们的朋友蝶老板的马车,立即想当然的认为车上坐的是蝶老板了。 小伙计机灵,嘴也甜,他立即弯腰行礼,“蝶老板来了,小的这就去禀报咱们东家去。” “唔。”姚甜甜在马车上含混的应了一句,给虎妞使了个眼色。 虎妞会意,冲着马车外说,“就不麻烦你们东家了,蝶老板找姚东家有些事情要商谈,我们直接去找她就行了。” “是,小的这就给您带路。”小伙计正好接的差事是去请姚东家呢,立即痛快的答应到,“我们老板正好吩咐小的去看看姚东家还短缺什么不。” 小伙计前面带路,虎妞假装扶着姚甜甜下车,实际上是替她遮掩了孙家下人们的视线,一路遮遮掩掩的,很快就来打了他们的客房。 他们一行人刚来到姚甜甜的客房外,就听到九红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们东家还在歇着,有事稍候再说吧。” 听了九红的话,姚甜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完全的放了下来,九红很尽职,她没露馅呢! 姚甜甜轻轻的一晃虎妞的胳膊,示意她上前叫门。 虎妞略略一想,对着门里提醒道,“九红,你看看东家快歇好了没?东家要等的人来了,前头孙老板也打发人来支应着咱们东家了。” 九红也是个聪明的,听这虎妞话里有话的叫门声,略微一顿,在里面细细簌簌的一阵走动,才大声的说,“请孙老板的人先去回了孙老板吧,咱们东家什么也不缺,还在歇息着呢,过会儿咱们东家醒了,自会前头去的。” 听了九红这么说,小伙计也没多嘴,他打了个千,恭声说道,“那小的就先告退呢,请姐姐转告姚东家一声,好歹也是咱们老板的一番心意。” 说完话,小伙计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远走,九红这才试探的把房门打开了一条小缝,看到虎妞旁边笑吟吟的姚甜甜时,她立即欢喜了起来,打开房门把她们几人放了进去,又小心的关上了房门。 “哎哟,东家你可回来了,孙家德小丫头都来偷偷的看了好几回了。”九红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若是东家再不回来,过了吃饭的点,孙家的人肯定会起疑心的。” “多亏了九红姐姐机警,孙家那些人才没有发现了端倪的。”姚甜甜笑嘻嘻的说着,径直坐到了椅子上,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舒舒服服的靠着软塌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东家,孙家这么殷勤相待,您也不去他们前厅看看,又什么能帮上忙得不?您真的不去看看?”大壮看着养神的姚甜甜,疑惑的问了一句。 “他们的事孙老板都料理的开,我要是去了,没准还打乱了人家的计划,下到了人家呢。”姚甜甜没有睁眼,闲闲的说道。 “咱们去了还能吓倒人家?他们前厅还有什么蹊跷不成?”大壮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大声地问道。 “你要是好奇啊,就去找祥子哥哥打听打听。要是他们食府里的客人走光了啊,孙老板自然会来请我们的。”姚甜甜笃定的说道,“对了,别忘了悄悄的把蝶舞姐姐的马车给她送回去,呆会儿孙老板问起来,咱们可不能大变活人,变出个活生生的蝶老板出来。” “好的,东家您就放心吧,保证误不了事的。”性急的大壮自信的说着,一转身,径直去了,不知道他是急着去送蝶舞的马车,还是急着去孙家的前厅看热闹去。 姚甜甜果然没有说错,去看新鲜事的大壮还没回来呢,孙大立打发的小伙计先到了,他站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说道,“给姚东家请安,若是姚东家歇息好了,我们家老板请您去前厅一起用晚膳。” “知道了,你先回了你家老板吧,我们随后就到。”姚甜甜刻意带上了几分宿睡后的慵懒,大声的说道。 “是。”小伙计答应着,转身去了。 换回了自己的衣衫,姚甜甜又细细的梳洗了一番,这才带着虎妞和九红出了孙家的后宅客房,由小丫头引着,缓缓地走向了孙家食府的前厅。 姚甜甜猜的一点也没有错,孙大立以及送走了他的贵客们,甚至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现在的孙家食府一片宁静。 见到姚甜甜进来,孙大立赶紧迎了上来,他早就没有了方才的狼狈和惊恐,此时的孙大立满面的笑容,“姚东家您歇息好了?您请上楼,咱们孙家食府推您的福,今儿赚了个满堂彩。” “咱们做生意图的就是哥赚钱,能赚钱自然是好事啊,孙老板请。”姚甜甜装作一无所知的客套着,和孙大立一起进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内还没有上菜,桌子中间端端正正的摆着五十个银窠子。 孙老板按照之前协商过的分成比例,把五十个银窠子一分,自己拿了十五个,剩下的三十五个一股脑的推到了姚甜甜的面前,“姚东家,这是咱们第一个月的收成,您请过目。” “孙老板客气了,这一日我一直在休息,都是孙老板忙前忙后的张罗,我们这一行来了不少的人,今晚还要继续麻烦孙老板呢。”姚甜甜说着,取出两个银窠子推到了孙大立的面前。 “这,”孙大立面上一喜,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深深地一躬,“谢姚东家体谅,小佬儿领了。” “那咱们下一个月,……”孙大立直起了身子,带着一丝紧张和忐忑,试探着说道。 “一切照旧。”姚甜甜并没有多说,笑着应承到。 181 虎妞落泪 和孙家食府的合作初战告捷,尽管也曾刀光剑影,也曾命悬一线,但是那些都是暗地里的动作,没有摆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当事人都没有提起,外人看起来自然也就是一切圆满了。 重又定下了下个月十五之约,酒足饭饱,宾主尽欢。 第二天,天色微亮,姚甜甜就辞别了孙大立,带着一行人等离开了清水镇,踏上了重返杨家屯之旅。 蝶舞本就是借着考察清水镇成衣情况的借口跟着来的,她一路上早就把小福妹收买了,简直对她言听计从、服服帖帖的了。姚甜甜她们要回杨家屯,她自然是二话不说的也跟了上来。 重又走在返回杨家屯的路上,姚甜甜有些感概,她离开杨家屯还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中间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临去之时,他们坐着破旧的老驴车,穿着老粗麻布的衣衫,带着山上挖的一箩筐山货,带着对外面世界的茫然无知,带着一份闯荡一番名头的执着,就那么毅然的走出了杨家屯那个山清水洗的小山村。 而现在,他们是坐着舒适的马车回来的,身上的衣衫早已换成了绵软舒适的缎子。他们不在是小乡村里一无所知的小丫头和半大小子,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姚东家,成了宁县首富牛家的座上宾,她名下的山海阁还没开业,就已经声明四播了;而福生也渐渐的独当一面,成了杨掌柜的,大壮更是寻得了名师,可以继续他学武的梦想了。 在感情方面,他们也都不在迷茫,大壮放下了他儿时不切实际的幻想,渐渐的接纳了欢喜冤家虎妞;福生和枣花那对被硬凑在一起的未婚夫妻也都有了各自心仪的人,祥子对枣花由怜生爱,照顾的无微不至;而福生和蝶舞是在相互较劲中惺惺相惜的吧? 如今,蝶舞的马车就这么大胆的驶向了杨家屯,勇敢的去面对那个喜欢掌控全局的杨二婶,这将是怎样的一个碰撞呢?尽管蝶舞已经聪明的提前收买了小福妹,但是杨二婶也不是容易屈服的角色,这准婆媳二人将会上演怎样精彩的一幕呢? 姚甜甜想着想着,不禁‘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虎妞原本也在沉思着什么,姚甜甜一笑,她一个激灵,醒过了神来,试探着说道,“东家,你乐什么呢?” 看到虎妞紧张的样子,姚甜甜大眼睛一转,故意煞有介事的说,“我是在想啊,五奶奶带大了大壮不容易,不知道她老人家对于未来的孙子媳妇可有什么要求呢?” “会有什么要求?”虎妞更加紧张了,她上一次跟着大壮一起回来杨家屯的时候,五奶奶对她虽然也还不错,但那都是看在她已经去世了的奶奶的面子上的,她自己也知道五奶奶原来对自己的印象不大好,一直规规矩矩的,没敢透露出半点喜欢大壮的心思来。 这一次跟着姚东家回来,又有蝶舞一起壮胆,她是打算和五奶奶挑明了说道,自从出了清水镇,她就一直在翻来覆去的想这个问题,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开口方式,听到姚甜甜这么说,自然是十分急切了起来。 姚甜甜原本以为上一次大壮和虎妞一起回来,他们会和五奶奶说呢。可是,看着虎妞紧张的模样,看来是那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啊。心头一转,姚甜甜仿佛没有看到虎妞的紧张,故意煞有介事的说道,“我感觉嘛,五奶奶辛苦了这些年,她一定希望找一个不喜多话、勤快能干、乖巧懂事的姑娘做孙媳妇的。” 不喜多话?勤快能干?乖巧懂事?虎妞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几遍这三个条件,脸色一点点的垮了下来。老天分明是和她作对嘛,认真算下来,这几个条件她虎妞没有一个符合的。没有了奶奶和爹爹为她做主,她该怎么办?这,这可如何是好? 虎妞越想越沮丧,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的泪珠一滴又一滴的滚落了下来。 姚甜甜大惊,她本来是想逗逗虎妞玩的,没想到竟然招出了她的眼泪来。虎妞这样脆弱无助的模样,让姚甜甜的心一颤,同样是孤女的命运,让姚甜甜很快的明白了虎妞的心思。 姚甜甜心中一痛,内疚和自责的感觉一下翻腾了上来,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一句无心之失,竟然让虎妞这么绝望和无助。 她平日里虽然看起来是没心没肺的,可毕竟还不到二十岁,又刚刚失去了至亲的奶奶和父亲,认清了自己喜欢的人,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面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却没有长辈可以为她出面,这事放到谁身上能不伤心落泪呢。 暗自责怪着自己,姚甜甜上前动了动身子,轻轻的拍着虎妞的背,把绝望无助的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到,“虎妞姐姐,你别伤心,刚才我是胡乱说说开玩笑的。五奶奶是个很好的人,又心疼大壮,怎么会难为大壮喜欢的姑娘呢?只要大壮站在你这一边,五奶奶就不会难为你的。” “真的?你没有骗我吧?”虎妞‘嚯’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来,脸上还挂着没有揩净的泪珠,她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期望,一眨不眨的望着姚甜甜。 “真的,我向你保证。”姚甜甜认真的点了点头,与五奶奶相处了那么久,她自然了解五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疼大壮,又和虎妞奶奶是多年的好姐妹,自然是会爱屋及乌的。所以,她才敢这么肯定的安抚虎妞的。 “那好,我听你的,东家向来是不会错的。”虎妞的心安了不少,摸着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泪痕,笑了。 刚刚安抚好了虎妞,大壮的大嗓门就适时的响了起来,“奶奶,我们回来,小甜妞她们也一起回来了!” 是五奶奶!刚刚回到杨家屯,第一个遇上的竟然是五奶奶,姚甜甜心头高兴,虎妞是欢喜中夹杂着紧张,她赶紧手忙脚乱的摸着脸上的泪痕,一边着急的说着,“九红姐姐,咱带的铜镜呢?我这样能不能见人啊?” 九红坐在车上,自然听到了姚甜甜和虎妞刚才的对话,再加上她平日里看到的虎妞和大壮之间打打闹闹的那份欢喜冤家情形,对于虎妞的紧张是非常理解到,对于她和大壮也是乐见其成。 九红抿嘴一笑,抬手把虎妞的无处搁放的手拿开,拿出她们携带着的脂肪盒子稍稍一顿忙活,然后满意的悄声说道,“很好,可以去见奶奶了!” 虎妞少见的羞涩一笑,却已经来不及说些什么了,因为大壮已经停住了车子,五奶奶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你们回来的正好,咱们的荞麦已经熟了,我给你们用新荞面蒸了饽饽,快点回家吃吧!”五奶奶带着欢喜说道。 姚甜甜是真心的挂念着这个慈爱的奶奶。她上一世里是个孤儿,来到这里之后,小甜妞的父母也是已经亡故,虽然有一个血亲的叔叔姚润之,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照料小甜妞的生活起居的一直是热心的五奶奶,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间,让她疲惫估计的心灵感到温暖的,也是这个热心的五奶奶。 在姚甜甜的内心里,五奶奶和叔叔姚润之的地位是一样重的,现在叔叔带伤火遁,去办大事了。姚甜甜身边也就只剩下了五奶奶这么一个亲近的长辈了。在宁县之时,她克制着自己的思念之情,现在听到了五奶奶的声音,她内心的激动再也按捺不住了。 姚甜甜赶紧一撩车帘子跳下了马车,张开双臂就冲着了过去,嘴里面像孩子一样大声地喊着,“奶奶,我想您了!” 五奶奶一愣,与姚甜甜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瞅着车上跳下来的大门大户的小姐,她向后退了两步,疑惑的问道,“这,这是哪里来的大小姐啊?怎么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了啊?” “奶奶,她就是您天天念叨的小甜妞啊。”大壮在一旁笑了,赶紧说道。回到了杨家屯,他把所有的禁忌都放到了一边,又恢复了原来的称呼。 “小甜妞?她是小甜妞?”五奶奶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姚甜甜,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嗯,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就是长高了不少,这身衣裳也是华丽的很,若不是在这里遇上,又有大壮这么说,我都不敢认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官家小姐呢。这……” “奶奶,无论我穿什么华丽的衣裳,一直是您的小甜妞啊。”姚甜甜不等无奈那说完,又扑了过来,扯着五奶奶粗糙的大手,撒娇似的说道,“奶奶,我还等着吃您亲手做的荞麦饽饽呢,这全天下的,谁也没有您做的好吃了!” “小妮子就是嘴甜。”五奶奶实实在在的拉住了姚甜甜的手,因为衣裳而引起的陌生感一扫而空,她亲昵地一刮姚甜甜的鼻梁子,故意嗔怪道,“你还说想奶奶,这一走就是近一个月的。奶奶中的丝瓜都已经可以吃了,还一直等着你来给奶奶煮着吃呢,你这个小丫头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182 五奶奶的心思 姚甜甜自然不会忘记她和五奶奶说起了的丝瓜汤,当时的她孤陋寡闻,不知道老丝瓜瓤子可以用来刷碗,为了岔开话题,忙中出错的又扯出了丝瓜是煮着吃还是炒着吃的问题。 五奶奶记性好,现在还记着当时那个话茬呢,溜溜的种了丝瓜等着她回来兑现诺言呢。 姚甜甜回想起自己和五奶奶哪天亲昵地闲话家常,心头更加柔软,刚想应承下来,无意间的一扭头,看到身旁不远处虎妞的虎妞红着眼睛衣服小小翼翼的小媳妇模样,姚甜甜心头一动,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变了个说法,“唉呀,五奶奶,丝瓜汤是很好喝了。不过,我们在宁县吃的那些小点心也很好吃呢,是不是啊,虎妞姐姐?” 姚甜甜故意拉长的语调,待到五奶奶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好奇的期盼之后,才对一旁的虎妞大声的说道。 “对,对,是的,是的。”虎妞临来之前是准备了一些绵软适口的小点心的,她听到姚甜甜这么说,赶紧探身回到马车上,取了一个精致的大食盒子,小跑着送到了五奶奶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说,“这是我专门去知味轩买的小点心,奶奶您尝尝吧。” 大壮见虎妞这样,也赶紧把缰绳塞到了祥子手里,凑了过来,“奶奶,知味轩的点心好处着呢,有您最爱吃的五仁味的,您吃了保证喜欢。” 五奶奶瞅了瞅笑而不语的姚甜甜,又看了看一脸忐忑的大壮,最后把目光投在了小心翼翼的虎妞脸上,抿着嘴问到,“奶奶是喜欢吃五仁的小点心,虎妞你啥时候这么细心,连五奶奶的喜好都摸清楚了?” “这?”虎妞心头一颤,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虽说很用心的想到了要给大壮的奶奶买些好吃的小点心,但是五奶奶的口味她却是一点也没注意过的,幸亏她扯上了大壮,让他当参谋,才买下了五仁味的小点心。 虎妞回答不上五奶奶的问话,她面上一囧,没有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平日里那彪悍跋扈的样子早就没有了影踪,只得可怜巴巴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大壮。 大壮也是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奶奶这时候怎么变得如此精明了,她一上来就听出了虎妞话里的破绽,大壮心头大急,他赶紧红着脸实话实说道,“其实,其实是虎妞拉着我一起去的知味轩,她是不知道奶奶的口味,是我说的奶奶爱吃五仁的,她才买了一半五仁德小点心,其它种类的也多少买了一些,她说让您也常常别的口味,说不准知味轩的师傅手艺好,有您爱吃的呢。” “奶奶,这些都是虎妞的一番心意,您,您会喜欢的,是吧?”大壮解释完了,觑着自家奶奶的脸色,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姚甜甜看着神色不明的无奶奶,自作主张的打开了点心盒子,取了一块五仁的点心送到了五奶奶的嘴边,撒着娇说道,“奶奶,我们这么大老远的买了来,您老人家也给点面子,尝一口嘛。” “我就看在小甜妞的面上,尝尝宁县那大酒楼里大师傅的手艺。”五奶奶说着话,把姚甜甜送到嘴边的小点心咬到了嘴里,一边慢慢的细品着,一边露出了陶醉的神色来。 趁热打铁,姚甜甜给虎妞使了一个眼色,朝着一块栀子花拌南瓜的小点心努了努嘴。虎妞一怔愣,她不明白五奶奶明明说了喜欢五仁的小点心,姚甜甜为何要她送上栀子花拌南瓜的。 可是,虎妞有一个长处,那就是听人劝,尤其是姚甜甜事事做的妥贴,又郑重的答应过要帮助自己的。所以,尽管虎妞不明白原因,还是按照姚甜甜的提示,取了一块栀子花拌南瓜的小点心,恭敬的递到了五奶奶的面前。 品尝了一块五仁点心的奶奶正满足的笑呢,又看到了眼前金黄中点缀着白色大花瓣的小点心,先不管味道,光这个卖相就够喜人的了。她高兴的伸手接了过来,先是喜爱的瞅了又瞅,最后才怀着期待的把小点心放到了嘴里。 尝过一口之后,五奶奶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姚甜甜看到五奶奶眼梢飞快的闪过欣喜之后,心头大定,五奶奶年纪大了,自然会喜欢一些绵软微甜的糕点,金灿灿的南瓜肯定会博得她老人家的喜欢的。而南瓜里掺上的栀子花瓣微苦回甜,对于历经了大半辈子风雨的五奶奶来说也是不会排斥的一种味道。 所以,姚甜甜才怂恿虎妞把这一款栀子花拌南瓜的小点心递了上去,让一辈子操劳的五奶奶也尝尝真正大厨的顶尖手艺。 果然,姚甜甜没有猜错,五奶奶不是紧紧喜欢五仁点心,是她经济条件有限没有多余的钱财来品尝更多的小点心而已。望着五奶奶故意绷住的笑脸,姚甜甜笑吟吟的退后了两步,留出了足够的空间给他们祖孙三人。 虎妞紧张,大壮忐忑,他们都没有留意到五奶奶眼梢转瞬即逝的神色。大壮不大认同的朝着擅自作主、送了栀子花拌南瓜的小点心的虎妞咧了咧嘴;虎妞想告诉大壮是姚甜甜给她出的主意,但苦于五奶奶就在眼前,她只得皱了皱鼻子,忍了下来,脸上禁不住泛起了怯怯的神色。 其实,五奶奶也就是假装闭上了眼睛,实际上她得眼睛还留了一条缝,悄悄的观察着眼前的虎妞喝大壮。对于自家的孙子,五奶奶了解的很,他从小直来直去的,早几年喜欢上了好熊兄弟福生的小未婚妻枣花,已经够让人闹心的了。 现在,出门不到一个月呢,大壮又和自己老姐姐的孙女搅和在了一起,这就又让五奶奶的心头多了一层顾虑。这个虎妞,虽然不是在五奶奶身边长大的,但是她和郭家屯的老姐妹时常往来,对于从小不缺吃穿却缺母亲教导的虎妞她是早耳闻的。 而且,前几个月她带着小甜妞一起去给老姐姐做生日,发现那个虎妞越发的跋扈了,还吵着闹着和小甜腻比试了一场半,自己闹得没脸之后,就跑到房里躲了起来,还是一副被宠坏的小孩子脾气呢,一点也没有过日子的心思。 曾经,五奶奶很庆幸,自己带了姚甜甜做挡箭牌,当然这也有点试探下姚先生的意思在里面了。她知道自己的老姐妹就这么一个孙女,是打算招一个上门女婿去继承郭家的家业的。可她也就大壮一个孙子,她不能因为郭家的富裕就葬送了大壮的幸福,让他送上门去天天被虎妞那丫头欺负。 后来,郭家饭庄遭了难,这个消息辗转传到五奶奶的耳中的时候,她狠狠地掉了一回的泪,为了自己苦命的老姐妹,也可怜虎妞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姑娘说没就没了,那个跋扈的孩子就是小孩子心性一些,遇到个好师傅,认真地教导上一番,说不准也能是个好孩子呢。 就在五奶奶位虎妞一家伤怀的时候,虎妞竟然跟着大壮一起回来了。这一次再见虎妞,五奶奶除了伤心自己的老姐妹之外,还感觉到欣慰不少,虎妞那丫头遭了这么大的劫难之后,竟然懂事了许多,都知道帮着她干活了呢,说话也不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子脾气了。 当时,五奶奶是有了一写自己的心思的。自己的老姐姐遭了难,伸后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孙女,老天有眼,让这孩子来到了自己的跟前,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辜负了老姐妹这么多年的情分,要把这个孩子照看好,为她寻一个好人家,让她将来有所依靠。 甚至于,五奶奶心头也闪过要把自己的孙子和虎妞凑成一对的念头,可是她很快的否定了自己,虎妞和大壮那是每次见面都打的,而且基本上都是憨头憨脑的大壮被打的。他连郭家屯都不肯去,怎么能非的委屈他娶了虎妞呢。虎妞的婚事固然应该上心,但是也不能让大壮受了委屈啊。 今天,再次见到虎妞这个丫头,她又让五奶奶有了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不仅仅她之前的跋扈都不见了,还懂得了不少人情世故,听大壮的口气,竟然是她提议去给自己买了小点心呢。 而且,这孩子还在明知道她喜欢五仁小店心得情况,还是给她买了大半的五仁味的时候,把其他口味的也多少买了一些,以前没机会吃,现在尝起来味道还真不错呢。 当然,更让五奶奶奇怪的是大壮的态度,他小时候可是被欺负狠了,打死也不肯跟着去郭家见虎妞的。现在,他的态度竟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虎妞关怀备至,处处替她说起好话来了。 五奶奶是过来人,自然看出了这些少男少女们之间的那些小心思,她故意对虎妞递上的非五仁的小点心不置可否,就是要观察下他们的反应。她的大壮可是从小就被虎妞欺负惯了的,若是现在情窦初开,两情相悦是时,还是一直被欺负着,那大壮就要一辈子在老婆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这怎么可以?!自己从小拉扯辛苦拉扯大的孙子,怎么能过这么悲惨的一辈子呢?所以五奶奶眯缝着眼睛,犹豫了。 183 认可虎妞 五奶奶正犹豫着呢,却从自己留着眼缝里看到了让她差点惊掉了下巴的事,大壮被欺负了十多年的人竟然敢冲着虎妞瞪眼了!而跋扈惯了的虎妞这一次也竟然没有发彪,反而是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这是个神马情况?难道是大壮那个臭小子欺负虎妞那个没有亲做主人的苦命孩子?五奶奶当时就有些心酸了,她是个心善之人,不希望自己的孙子被欺负,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姐妹身后留下的遗孤被欺负了。 五奶奶‘咻’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抬手就照着大壮的脑门敲了下去,嘴里呵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憨头,我真是白疼你了!” 大壮正在忐忑的等待着自家奶奶对虎妞送上的小点心的评价呢,冷不丁的被奶奶敲了这么一下,他疼的一咧嘴,委屈的大声喊道,“奶奶!我,我做错了什么了,您老人家就不能直说吗?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我,以后您孙子还不被他们笑话死啊。” 说着话,大壮还不忘瞥了一眼虎妞,心头暗自埋怨着:奶奶啊,您就不能给您的孙子留点情面,别再虎妞面前打我啊,她已经天天嘲笑我窝囊了,您再这么一打,以后我在她面前更抬不起头来了。 此是的虎妞却顾不上嘲笑大壮,她一见五奶奶发了脾气,还动手打了大壮,首先想到的是,五奶奶不喜欢吃自己送过去的栀子花拌南瓜的小点心,是在打大壮给她颜色看呢。 虎妞心头着急,她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了大壮的面前,硬者头皮说道,“奶奶,这不关大壮的事,是我自作主张,胡乱买了点心,您老人家不喜欢吃,就怪罪我一个人吧。” 看到虎妞护着大壮,五奶奶的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她一把拉住虎妞,脸上早就换上了一幅笑颜,和蔼的说道,“虎妞真是个好孩子,你给我买了这么好吃的点心,我谢你还还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那,这……”五奶奶突然变了的脸,让虎妞迷糊了,她瞅了瞅一脸受伤的表情的大壮,又看了看笑逐颜开的五奶奶,一时间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了当场。 五奶奶心里已经认可了虎妞这个孙媳妇,看着她那个茫然的小眼神,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也是个直肠子的姑娘呢,跟她的大壮真般配,两人都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挺好。 五奶奶越想越高兴,指着大壮,笑骂道,“你啊,真是个粗心的,奶奶喜欢吃五仁的点心,那不是因为咱家里穷,买不起别的样的嘛。现在到了宁县著名的大酒楼里,你也不知道多给奶奶带几样来,幸亏虎妞这孩子知道心疼奶奶,各式各样的点心都给奶奶买回来了。你呀,以后要好好的多和虎妞学着点!” 五奶奶这番话一出口,满天的云彩一下子全散了。 大壮知道了自己挨打的原因,心头狂喜,一点也不觉得疼了,他捂着额头‘嘿嘿’的傻乐了起来,“奶奶喜欢就好,奶奶喜欢就好,我以后一定会和虎妞好好的学习,和她一块好好的孝顺您的。” 听了五奶奶这话,最高兴的就是虎妞了,她欢喜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容易的就被五奶奶接受了。 看着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姚甜甜悄悄地拭去了眼角的湿润,大声的凑趣到,“奶奶,吃了孙媳妇敬上的点心,心里比蜜还甜吧?” “甜,甜,从里到外的透着甜啊。”五奶奶高兴的说着,一手一个拉起了姚甜甜和虎妞,“走,跟奶奶回家,奶奶也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五奶奶这么说,压在虎妞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活泼的说道,“好啊,总听大壮说奶奶做的荞麦饽饽好吃,这一次终于可以亲口吃上了,我真是太幸福了。” “嘿嘿,我也吃,我也吃。”大壮也腆着脸凑了过来,只要奶奶能认可了虎妞,虎妞也能孝顺奶奶,他就是再多挨几下也是幸福的啊。 几个人弃了马车,一路有说有笑的走回来了姚甜甜,虽然天气还是很热,但是有亲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却谁也不觉得了。 远远的可以看得到村塾的小院子了,姚甜甜才奇怪的问道,“奶奶,怎么咱们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一个乡亲们啊?大家都嫌热没出门么?” “哎哟,咱们庄户人家哪有这么娇贵啊,”五奶奶笑着摇了摇头,才又继续解释的订货道,“前段时间你们带着大家伙种下的荞麦,现在都熟了呢。这几天老天爷给了几天好天气,没有下雨,大家都忙着收荞麦呢,哪有闲功夫在村子里闲逛啊。” “那奶奶你,你,……”虎妞看着笑呵呵的奶奶,她自己明明就是在村头闲逛来着,才遇到了她们嘛。虎妞心头疑惑着,却没有好意思问出口来。 五奶奶却是个快言快语的,她看着疑窦丛生的虎妞,大声的接着说道,“虎妞是想问为什么独独奶奶这么闲,去村口闲逛是吧?” 虎妞没有说话,却狠狠的点了几下头,等着五奶奶的解释。 “那是因为奶奶听说了清水镇上孙家食府的事,估摸着你们几个今天也该回来了,特意去村口等你们的。”五奶奶笑眯眯的说道。 “清水镇上的事,咱们屯子里的人都听说了?”姚甜甜很好奇,杨家屯没有大户,因为不会去在意那种有闲钱攀比的大户们地事情才对啊。 五奶奶扭过了头来,“也不是全屯子的人都听说了,那回大壮回来说了一嘴,福生他爹娘就上了心了,你杨二叔特意去清水镇上打听了,才知道七月十五这天,姚东家要带着大厨来清水镇上,奶奶我才猜到你们要回来的。” 回到了杨家屯,那个所谓的‘姚东家’的身份也就无所谓端着了,姚甜甜乐得去了一身伪装,挽着五奶奶的胳膊,轻松的问道,“这么说,杨二婶也知道我们今天要回来了?” “是啊,奶奶我都猜的到的事,你杨二婶那个比猴子还精明的人,咋会猜不到呢。今儿早起的时候啊,我还听说你杨二婶她说要提前杀了一只老芦花母鸡,炖一锅老汤,特特的等你们回来呢。”五奶奶今天心情出奇的好,瞅着什么都高兴,说什么都是一股大嗓门的透着喜气。 “我娘竟然舍的杀了那只老芦花?连过年她都没舍得杀呢,这真是太好了,有老母鸡汤喝喽!”小福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后,听到五奶奶的话后,高兴的跳了起来。 “呀,这是哪来了一个小公主哦?”五奶奶稍稍一愣,待看清是穿着一身华贵衣裳的小福妹之后,故意惊奇的喊了起来。 小福妹更得意了,她提着裙摆转了几个圈,然后骄傲的扬起了小下巴,清脆的说道,“好看吧,是蝶舞姐姐亲手给我做的呢。蝶舞姐姐说,她以后还会给我做很多很多漂亮的衣裳呢。” 小福妹这么一说,五奶奶才注意到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姑娘呢,她略略一想,她放了虎妞和姚甜甜的手,对上了蝶舞清亮的眸子,客套的说,“我老婆子失礼了,屯里来了贵客还没注意到呢,还请这位小姐原谅。” 蝶舞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啊,方才虎妞和大壮急于得到这位奶奶的认可,她自然不会出风头打搅了人家一家子的大事呢。看到她们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结局,她心头暗自替她们高兴,也企盼着自己这一行也能入虎妞般称心如意。 方才听到五奶奶说杨二婶是个比猴子还精明的人儿,她在心里也理了理一路上从单纯的小福妹嘴里听到的信息,心头却也明白,虎妞遇上的五奶奶是一个顾念故人,也是真心心疼孙子的慈爱的长辈,与自己将要面对的未来准婆婆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听到五奶奶的问话,蝶舞神色一震,心头电转,有了一主意,她学着虎妞的样子恭敬的上前,轻声说道,“奶奶您太客气了。我叫蝶舞,不是什么贵客,只是和枣花妹妹、虎妞妹妹投缘,又受姚东家提携,是您的晚辈呢。我这次来杨家屯,有些仓促了,只是福生太忙,只有我替他走一趟了。” 蝶舞柔柔的一句话点明了三件事:首先和虎妞、枣花攀上了关系,拉近了与五奶奶的距离;接着对于姚甜甜她用了‘提携’两个字,点明了自己是受恩的一方,对方不必要刻意招待的。 蝶舞的最后一句才是最关键的,她说福生很忙,只有她勉为其难的替他回来办事,这事不但和福生亲如兄弟的大壮替不了,就连福生的血亲妹妹小福妹都替不了,那她和福生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那是比亲兄妹还亲密的关系啊。 184 蝶舞出招 俗话说‘锣鼓听声,说话听音’,五奶奶虽然性子耿直,但是她并不傻,再加上这么多年的阅历,她自然听明白了蝶舞故意说的这么明显的话来。 五奶奶听明白了蝶舞话里话外的意思,无端就想乐。这个叫蝶舞的姑娘浑身上下都透着精明呢,杨二婶这一回可算遇到对手了。以后啊,她的精明劲可不愁眉地方施展了,也该有她头疼的了。 杨二婶在这杨家屯是精明出了名了,不但把一儿一女管的特别听话,就连自家男人的主她也是全做了。 不过,杨二婶的精明不是蛮不讲理的跋扈,她不动声色的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务,但是在外人面前却是给足了杨秋忙面子,不让他落下惧内的名声。对于渐渐长大的儿子福生,她也是极力的维护,她的儿子福生能当上杨家屯的代理村长,她这个做娘的出的力可不小呢。 这样一个聪明的杨二婶,找儿媳妇也毫不含糊,看得准,抓得稳,该出手时果断出手,早早的就把那个踏实能干的枣花给敲定了下来。而她作为未来的准婆婆,只是三下两下就把枣花拿下,服服帖帖的听她的话,人还没正式过门呢,就已经经常帮衬着他们家干活了。 屯子里的人都以为,枣花就要在杨二婶手底下当牛做马的一辈子了。五奶奶也曾暗地里替枣花那个好孩子可惜,若是换上一般的人家,那么手巧踏实的姑娘,婆家不得当个宝啊,偏偏被落在了她精明的杨二婶手了,前半辈子就给他们加当牛做马喽。 可是,这一回杨二婶精明了半辈子,却做了一个件糊涂事,她竟然让福生和枣花一起去了城里。 上一回大壮回来时曾经略略的提过,枣花绣的帕子在宁县很受欢迎,一个帕子卖出去都能够一个庄户人家一年的吃食了。 当然,大壮也说起过,枣花的绣活能买到这么好的价钱,也多亏了小甜妞替她找了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又替她找了什么大户人家的夫人做靠山,才没有埋没了枣花的一手好手艺。 当时听到这个信儿的时候,五奶奶就在想,枣花去了城里见识一番之后,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杨二婶言听计从么?杨二婶想要掌控全家的路会不会要走的辛苦一些了? 结果,这还没几天呢,小福妹就这么得意洋洋的领回了一个精明的‘蝶舞姐姐’来,而这位蝶舞姑娘,五奶奶可是听自家孙子说起过,虽然年纪不到,人家那是一家铺子的掌柜的呢,还是著名的‘蝶衣坊’老字号东家呢。看她杨二婶着一次要怎么抖她的机灵劲哦。 五奶奶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蝶舞,一瞬间想到了这么多。而蝶舞看着五奶奶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也知道自己投石问路的这一科小石子扔对了。她略略一顿,进一步说道,“奶奶,既然家里炖了老母鸡汤,就大家伙一起去喝吧,好不好啊,小福妹?” “好啊,好啊,大家都一起去吧。”小福妹这些日子以来,和大家同吃同住的,早就把大家当成了自家人,小小年纪的她还沉浸在得了新衣服的喜悦之中呢,根本没有留意到大人之间的微妙心态,马上清脆着说道。 蝶舞这已经是在以主人家的身份在邀请大家伙了啊,五奶奶心头八卦看热闹的小火苗噌噌的就着了起来,她瞅一眼身后的大壮,吩咐到,“你先回去把马车安顿了,歇歇脚,饿了就去灶上自己找点吃的,吃食都是现成的。” “奶奶,您不回去?”大壮刚才一直在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怎么留意五奶奶和蝶舞的对话,听到奶奶的吩咐之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瞧你这孩子,这不是蝶舞姑娘邀请我们去喝大补的老母鸡汤么?你自己回去安置吧,别管我们了。”五奶奶眨着眼,煞有介事的说道。 祥子这一趟跟着大家来杨家屯也是带着自己的小心思呢,他喜欢枣花,但是他的性子注定了他不能像蝶舞那样直截了当的找上门去。看到蝶舞这么大胆,他心头愧疚的同时,也暗自有了一个主意。 祥子悄悄地一扯大壮的衣裳,小声的说道,“大壮兄弟我跟你一起去安置马车吧,回头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正事?什么正事?”大壮更加的一头雾水了,他下意识的就像姚甜甜看去,若说正事,当然是姚甜甜这个主事人去做才对啊。 虎妞刚刚被五奶奶认可,心头正甜蜜着呢,自然是希望天底下所有有情人都能顺利地被家人接受,结成美满眷属的,她从小和祥子一起长大,对于他对枣花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的,方才她还在想着怎么提醒自己这个祥子哥哥去枣花的父母跟前走动走动呢。 五奶奶这一吩咐大壮,让虎妞找到了一个好机会,见大壮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她想要像往常那样直接呵斥他。但是,一想到旁边的五奶奶,虎妞一下子咽回了到了嘴边的话,改了语气,轻声细语的说,“平日里祥子哥哥给你做了这么多的好吃的,也带你半了这么多的事情了,哪一回诓骗你了?” 姚甜甜一直没有说话,祥子的心思除了那个懵懂的大壮不明白,在场的大家伙都心里跟明镜似的,往常这样的场合,虎妞早就彪悍的拧着大壮的耳朵跟他说明白了。但是,今天当着无奶奶的面,虎妞没敢放肆,这么清淡的说了两句,怕是大壮还迷糊着呢。 轻了轻嗓子,姚甜甜干脆点明了说道,“咱们酒楼新近就要开张,可是还少了一味韧性十足、豆香浓郁的豆腐,大壮哥哥你就辛苦一番,陪着祥子哥哥在屯子里找找有没有手艺好的师傅吧。” “做豆腐手艺好的,咱们屯子里有啊,枣花他爹不就是……”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大壮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恍然大悟一般的猛地点着头,应承到,“好,好,好,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保管让祥子哥哥满意的。” 大壮说着,悄悄的给虎妞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转身一拉缰绳,向着自家的小院走去。 大壮带着祥子和一干闲杂人等走了。小福妹带头,蹦蹦跳跳的领着她的‘蝶舞姐姐’以及姚甜甜、虎妞、五奶奶等一行人,向着自己家的院子拐去。 五奶奶说的没错,杨二婶果然在家炖老母鸡呢,她把那只过年都没舍得杀的老芦花母鸡给杀了,准备好好的做一锅营养又美味的了老母鸡汤。 上一回大壮回来送信的时候,虽然说得不是很详细,但是杨二婶还是从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中拼凑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儿子长本事了,要在宁县开一家大酒楼,掌管很大很大的一个铺面,她这个做娘的也要跟着扬眉吐气了。 同时,杨二婶也听说了枣花的事,她的绣活在宁县竟然那么的值钱。这回可好了,儿子和媳妇都那么能干,媳妇又孝顺听话,以后她也会成为周围十里八村的人们的羡慕对象了,她真正扬眉吐气做富贵老夫人的日子不远啦。 当女儿小福妹吵闹着也要跟去宁县的时候,杨二婶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原因无它,既然儿子和媳妇都能在宁县站住了脚,让小女儿跟着去长长见识再好不过了,到时候自自然然的就成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了。再说了,小福妹跟在善于谋算的姚甜甜身边,说不准将来比他哥哥的出息也不小呢。 大壮走后,杨二婶九打发了自家的男人去清水镇上悄悄的打听准了,孙家食府缺失贴出了告示,说是七月十五这一天会卖正宗的山海羹,让周围十里八乡的大户、富户们都提前出价预订呢。 杨二婶没想着去抢清水镇上的风头,而是盘算着儿子、媳妇和小女儿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回来,因此早早的买下了各色吃食,这天一早更是杀了老母鸡芦花,打算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好好吃上一顿呢。 午时刚过,熬了一上午老母鸡汤渐渐的飘出了香味,锅盖上冒圆了腾腾的热气,带着老母鸡汤特有的香气,茵茵氲氲的,整个灶间都弥漫起着让人垂涎欲滴的气息。 杨二婶满足的直起了身子,刚想喊自家的男人去村口上迎一迎出息了的儿子和儿媳妇,就听到女儿小福妹清脆的声音从大门外传了进来。 “娘,我们回来了!” 随着小女儿的喊声,杨二婶还没走出灶间呢,自家的大门就‘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群穿着华丽的人们出现在了杨二婶的视线里。 跑在最前面的是像骄傲的小公主一样的小福妹,后面是一个俊俏端庄的姑娘,穿着华丽得体,可是杨二婶并不认识。再后面是笑容满面地五奶奶,她的臂弯里一边一个跨着两个姑娘,一个是越来越有气势的小甜妞,另一个则是上一回跟着大壮回来过的虎妞。 杨二婶掂起了脚尖,把脖子抻的老长,也没看到福生和枣花的影子,她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下子愣住了。 185 杨二婶猜错了 亢奋的小福妹却没有留意到她娘神色的变化,她连蹦带跳的冲了过来,拉着她娘的手大声地说道,“娘,你看我的衣裳好看不?” 杨二婶不愧是个面面俱到的精明人,她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马上醒过了神来,福生肯定是没有出事的,要不然小福妹不会这么一副无忧无路的样子。 想通了这一点,杨二婶心头稍安,她定了定神,这才有心思细看小福妹身上的衣裳,真是不错呢,一身桃红色,衬托着小福妹粉嫩嘟嘟的小脸庞,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娇俏可爱,粉嫩欲滴。 伸手又摸了摸料子,触手丝滑细腻,比她之前见过的所有样式都要好,虽然杨二婶不识得这布料,但是她知道肯定是真正上乘的料子错不了。 看来小福妹这一趟城真还没白进呢,转一个圈回来,就有富贵小姐的范了,这样好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相得益彰,不但不显得怯,反而让她的小福妹更添了几分的人品。 “好,好,好,这衣裳真不错呢。”杨二婶高兴的连声夸赞着,有些感概的说,“娘年轻的时候啊,你外公家里穷,可没穿过上这么好的衣裳。” “娘啊,我跟你说哦,我衣裳这可是著名的‘蝶衣坊’里限量供应的哦。”小福妹悄悄的冲着她身后的蝶舞姐姐眨了眨眼,然后凑到杨二婶的耳边,故作神秘的炫耀着说道。 “真的是蝶衣坊的?”杨二婶眼睛里的亮光一闪,随即脸上带出了迷离回忆之色来,嘴里喃喃的说道,“蝶衣坊可是宁县最有名的裁缝铺子啊,多少未嫁的闺女为了能有一套蝶衣坊裁制的嫁衣,可是省吃俭用,甚至是一大家子跟着一起紧衣缩食的。” “哎,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家里穷,我为了能有那么一套嫁衣,没少暗地里流眼泪。爹和娘把能省下的每一文钱都省下来了,可还是没用攒够一套嫁衣的钱。也就为了这事,他们二老一直觉得对不起我,是带着遗憾走的啊。”杨二婶想起了当初未嫁时的事情,想起了带着遗憾辞世的爹娘,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花。 不过,很快的,杨二婶就缓过了神来,她抬起袖子胡乱的摸了一把眼角的湿润,不好意思的说到,“我失态了,让大家见笑了。那些苦日子已过去了,我的小福妹小小年纪就穿上了蝶衣坊裁制的衣裳,已经弥补了我年轻时候的遗憾了,你外公、外婆在天有灵的话,也可以安息了。” 杨二婶一边欣慰的说着,一边还在上下打量着小福妹的衣裳,满意的点评到,“真不愧是蝶衣坊的手艺,料子考究,做工精细,式样也是一等一得好,我的小福妹穿上最合适了。这是你哥给你订做的吧?” 小福妹摇了摇头,撇着小嘴,似乎很委屈的说到,“他忙着准备山海阁大酒楼开业的事呢,哪有时间理会我的事情啊。” “那是你甜妞姐姐帮忙的了?”杨二婶眼神一转,真心实意的赞扬道,“甜妞是个有大才的,比你们这起子人可都有本事多了。小福妹以后跟着甜妞姐姐啊,可得用心的学着点。” 小福妹再次摇了摇头,不过却是带着仰慕的神色,懂事的说到,“甜妞姐姐是个做大事的人,她聪明绝顶、运筹帷幄,短短时间就在宁县闯出了一片天地来。她这么忙,我这么小的事情,是不该麻烦甜妞姐姐的。” 杨二婶连着猜了两个最可能给小福妹订做衣裳的人,都没有猜对,她不但没有气馁,反而眼神晶亮了起来,欣喜地说,“竟然是你枣花姐姐有这么好的眼光?!”进了城果然就不一样了,她长了本事,长了见识,做事也周到多了。当初我坚持让她跟着一块去,是很明智的啊。” 杨二婶越说越高兴,禁不住为自己当初英明的决定洋洋得意了起来。 谁知道,小福妹再次给她泼了一瓢凉水,她蹙着小眉头,否认到,“唉呀,这也不是枣花姐姐的主意啦,虽然枣花姐姐很好,对我也和从前一样的好。她现在忙着绣花呢,宁县那些人都抢着要买枣花姐节绣的帕子,她忙得连回来的事件都没有呢,哪有时间顾上给我订衣裳呢。” “也不是枣花?”杨二婶这一次彻底的懵了,试探的问,“难道是你自己跑去订制的?” “不,伯母,小福妹的衣裳是我帮她做的。”蝶舞见时间差不多了,她冲着小福妹赞赏的挑了挑手指,轻轻的上前一步,缓声说道。 “你?”杨二婶‘嚯’的一下抬起了头来,疑惑的说道,“小福妹的衣裳不是在蝶衣坊订的么?” “是啊,娘,蝶舞姐姐是蝶衣坊的老板,我的衣裳是她亲手给我做的,可不就是蝶衣坊出品的嘛。”小福妹的得意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回答了她娘杨二婶德疑惑。 “蝶衣坊?蝶舞?”杨二婶脸上升起了一股敬慕之色,“你就是著名的蝶衣坊的老板么?真是好年级,好风度啊。” 说完这话,杨二婶扯过了小福妹,嗔怪道,“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蝶衣坊的蝶老板是贵客,娘就是做梦还请不来的贵客呢,你这孩子怎么敢高攀称呼贵客姐姐呢?” “伯母,您太客气了。”蝶舞没有应下杨二婶的客套,也没有因为她的客套而沾沾自喜,她再上前一步,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 蝶舞的恭谨让杨二婶心头一跳,联想到自己女儿方才与她亲昵地称呼,她不动生色的稍稍一挪身子,避开了蝶舞的行礼,对着五奶奶她们招呼道,“五奶奶,小甜妞你们来的正好,我们家今天来了贵客,还请大家一起相陪呢。这位蝶老板是跟小甜妞一起朋友吧?” 今天是蝶舞的战斗,而杨二婶是她最重要的对手,这个时候也是她们的无声较量最微妙的时候。蝶舞为了这一刻已经准备了好久了,她不容杨二婶躲闪的打马虎眼,也不想依靠姚甜甜的帮衬,她必须自己拿下杨二婶,为她和福生今后的事情扫除一切的障碍。 蝶舞全力以赴,她不能姚甜甜和五奶奶说些什么,立即接过了杨二婶的话茬,轻缓的说道,“伯母,五奶奶和姚东家是我请来的客人。在宁县的这段日子里,福生多亏了姚东家的照应,五奶奶也是长辈,我自作主张请了她们,您不会怪罪我吧?” “你?你请了她们,来,来这里?”杨二婶差点跳了起来,她一贯不动生色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这,这是怎么回事?” 相比于杨二婶的激动,蝶舞显得从容了很多,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细声细语的说道,“福生他事情忙,抽不出身回来,我自然是要替他打点好一切啊,不能让咱们家失了礼数。” “咱?咱们家?”杨二婶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蝶老板什么时候把咱家的院子盘了去的,难道你想再咱杨家屯也要开间裁缝铺子。” 听着杨二婶故意往外扯的话题,蝶舞微微一笑,干脆把话往更明了挑到,“伯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蝶衣坊式打算再开一间分号,不过我已经在清水镇上看好了铺面。这里是福生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们怎么会舍得把它盘出去呢,伯母您就放心吧?” “你们?你们是谁?”杨二婶见不能岔开话题,干脆也一板脸色,直言不讳的问道。 “自然是我蝶舞和您的儿子福生啊。”蝶舞脸上依旧带着五颗挑剔的笑容,缓缓的解释道,“这里是福生的根,将来也是杨家子孙世世代代的根,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把这里转手给他人啊。” “你,你们……”杨二婶气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她用手指着蝶舞,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二婶在这个家里向来是说一不二惯了的,她听蝶舞喊‘福生’的名字喊得这么亲昵,说着他们两人盘算好的话,她心头大急,心也气的抽抽这,这完全没有她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嘛。 就在杨二婶气的肝疼之际,杨二叔喜悦的声音从大门外响了起来,“福生他娘,我在村口碰到有人给咱家送来了一套新的驴车,说是咱们儿媳妇买下来的,你说……” 杨二叔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人已经迈进了院子,看到自家院子里来了这么多人,杨二叔一愣,紧接着看到自家媳妇那扭曲的脸色,更是大惊,他讪讪的停住了还没有说完的话,愣在了当场。 杨二叔来的正是时,这时蝶舞早就计划好的一步,还没等杨二叔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她就落落大方的走了过去,对着呆愣的杨二叔深深地一礼,“伯父好,蝶舞给您请安了。这套驴车您还满意吗?” 蝶舞的一身穿着和气度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她主动的过来行大礼,这让摸不清情况的杨二叔更迷糊了,他听到蝶舞最后一声的询问,下意识的按照自己的本意说道,“满意,满意,很适合咱庄户人家使用。” 186 小福妹认嫂 蝶舞脸上挂起了一幅得体的笑容,缓缓的说道,“伯父满意就好,蝶舞也算没有办砸了差事,没有辜负了福生的信任了。” 蝶舞这么一说,杨二叔猛的醒过了味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么说,那套驴车是你买的?” “是啊,”蝶舞好像没看看到杨二叔的惊讶,她从容不迫的说道,“咱家驴车在宁县还有别的用场,我听福生说起过一回说家里没有驴车,生活会有些不方便。他现在忙着大事,这些家里的琐事自然要替他料理了,这才自作主张定了这套车子,伯父喜欢就好。” “可,可是送驴车的人说这是我家儿媳妇买的啊,你,……”杨二叔一边疑惑的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恶富家小姐,拉长了声音,说不下去了。 “哎哟,爹啊,蝶舞姐姐可不就是您的儿媳妇了,我的嫂嫂嘛。”早就被蝶舞收买了的小福妹,在一旁憋了半天了,见大人们绕来绕去的就是不肯说破,她一着急,大声地说了出来。 小福妹此言一出,杨二婶的脸色更难看了,杨二叔则惊的‘噔噔噔’的倒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说,“你,小,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你哥是跟枣花定了亲的人了,你从哪里又冒出来这么一个富贵嫂嫂?” 小福妹嘴一撇,不服气的说,“哥哥和枣花姐借订婚还不是娘和您硬逼着的嘛,当时哥哥就不同意,是娘威胁他说不和枣花姐姐订婚就不让他去村塾里去,他没办法才答应的嘛。再说了,哥哥和枣花姐姐他们两个只是订婚,又没有正式的迎娶过,哪能做的了数啊。” “别胡说!”杨二婶怒不可遏的大声,气呼呼的说道,“你哥哥和枣花两个人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换过帖子,下过聘礼的。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女人说不作数就不作数的,闲杂人等趁早死了心吧。” 杨二婶明着是训斥自己的女儿小福妹,实际上是说过蝶舞听得,她一边说,一边满脸怒容的审视着蝶舞的神色。 对于杨二婶的态度,蝶舞之前已经完全预料到了,就看行事颇有大将之风的福生提起他娘来的神色,蝶舞就能想象的出杨二婶说一不二的模样。因此,她做了各种准备,就是为了迎接她的暴怒的,只有她怒了,接下来的事情才好继续,如果她一直压制着,不温不火的,那蝶舞还担心自己这一趟会无功而返呢。 蝶舞很淡定,因为她一早就找好的同盟会替她说话的。小福妹从小就是被宠惯了,她是个女孩子,杨二婶虽然对她也有严厉的时候,但是跟对福生的雷厉风行的打压还是不一样的。 因此,面对暴怒的杨二婶,小福妹还是一梗脖子,大声的说,“娘,你说的那些都没有用,枣花姐姐现在是个大名人了,而且她已经不喜欢哥哥了,他们是不会结婚的。” “什么?”杨二婶的脸色转了几转,方才蝶舞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曾经想象过几种这件事的始,却从来没想过是枣花动摇了。她的儿子这么出色,现在更是要做大酒楼的掌柜的,枣花的绣活就是再抢手,自家的儿子配她也绰绰有余啊,她凭什么变心啊? 这话要是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说出来,杨二婶都不会相信的,可偏偏说这话的是自己单纯无邪的小女儿,这样杨二婶不得不信。那个她一直都捏在手心里的枣花变心了,那个向来看她脸色行事的枣花竟然成了他们婚事的最大的变数。这,这和人家被人扇耳光有什么区别啊? 杨二婶越想越憋气,身子一软,斜斜的靠在了一旁的水缸上。 “他娘,你怎么了?”杨二叔首先冲了过来。 “娘,您,您别生了,我错了。”小福妹从来没见过她娘这幅颓废绝望的样子,一下子吓傻了眼,小声地呢诺到。 蝶舞也慌了,她只想只打算让杨二婶认清真相,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更要强,这么一点点小的打击,就让她崩溃了。 蝶舞赶紧走上前来,一边替杨二婶顺着气,一边柔声安慰道,“伯母,您别生气,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您缓一缓,听我给您慢慢的说。” 杨二婶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软软的推开了蝶舞,对着不远处的姚甜甜招了招手,强撑着最后一份刚强,说道,“好甜妞啊,婶现在谁的话也不想听,婶就相信你,你来告诉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姚甜甜自从进了杨二婶的家,就一直没有作声,她相信蝶舞的聪明,她既然敢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来到杨家屯面对杨二婶,必定是有着八成的把握的。果不其然,仅仅是一路同车,她就收买了小福妹,而一套驴车也让杨二叔放下了戒心,杨家的四口人,被她搞定了三个,在面对杨二婶,她的确有了更多的胜算。 当然,借助小福妹的口说出了枣花移情别恋的事实,更是蝶舞聪明的地方,枣花对福生的死心塌地、对她杨二婶的言听计从,才是杨二婶敢于强悍的对待每一个靠近福生的女孩子的真正的依仗,就好像她在刚开始时面对姚甜甜的时候,明显的排斥一样。 可是,这样的依仗被自己女儿的话彻底打破了,她一时承受不了,在面对蝶舞的时候也就没有了方才的底气。但是,多年来要强的性子让她也无法忍受从蝶舞的嘴里听到事情的真相,所以才选中了姚甜甜这个中间人,威望足够,身份也足够,而杨二婶也了解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解说这件事,都不会让她杨二婶太跌了面子的。 毕竟不是敌人间的生死对决,蝶舞虽然现在是上风占尽,却不能乘胜追击,她要的结果是杨二婶能接受她和福生的关系,她希望的也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家人能和乐得相处下去罢了。蝶舞想的清楚,轻轻地挪了下身子,来到了小福妹的身边,一边安抚的拍着小福妹的背,一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姚甜甜。 姚甜甜回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快步走了过来,她托起了杨二婶的一条手臂,亲昵的说道,“婶,您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多、太复杂了。福生哥哥和枣花姐姐都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们都能找到自己心仪的人,想要厮守终身,您应该高兴才对啊。” “这么说,枣花她,她真的……”杨二婶惨白着脸色,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问道。 姚甜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斟酌的说道,“婶,你也知道的。平日里福生哥哥就对枣花姐姐不怎么上心,每次见了都是冷着个脸吧?很多时候是您硬把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结果福生哥哥反感,枣花姐姐也委屈,两个人都不舒坦,反而关系越来越疏远了,是吧?” 杨二婶回想着那两个孩子往日相处的情景,再咂摸着姚甜甜说的话,也真就是这么回事。自己总想着枣花性子软、听话,是个适合娶进家门过日子的,可她那绵软的性子的确和自家的儿子不大搭调,自己每次的撮合,也是惹得儿子越老越讨厌枣花,枣花呢,每次见了福生也是像耗子见了猫一般。这两个孩子别别扭扭的,也确实是她的一块大心病。 看着杨二婶沉思中,渐渐认同的模样,姚甜甜才有继续轻缓的说道,“现在事情有了转机,福生哥哥和枣花姐姐都遇到了自己心仪的人,他们两人的关系也融洽了很多。而枣花姐姐虽然不能做您的儿媳妇了,但是她一直在心里惦记着您呢,这一次她实在没有时间回来看您,还托我给您带回了一条帕子,说是您那条旧帕子用了好几年了,该换条新的了。” 说着话,姚甜甜在袖中一阵摸索,扯出一条天青色绣着祥云的帕子来。这帕子确实是枣花绣的,她因为自己不能回来,连着赶了好几夜,给自己的娘、五奶奶和杨二婶各绣了一条帕子,托姚甜甜给她们带回来。 现在这条帕子正好派上了用场,姚甜甜故意省略了枣花绣了三条帕子的事,说这是枣花特特的为杨二婶绣的,虽然不完全是实话,可也没有撒谎。 果然,看到这条帕子,杨二婶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她摸索着帕子上精致的祥云绣工,欣慰地说,“枣花是个有心的好孩子,知道向着我呢,不枉我疼了她这么多年。哎,婶儿不是那老古董,非要用那定亲的古礼耽误了孩子们的幸福终身,只要他们觉得的合适,找到的是个可靠的,能倚靠终身的人,婶儿怎么能不成全呢。” 杨二婶这句话一出,杨二叔放心的笑了,蝶舞心头马上松了一口气,她立即机灵的凑了过来,半蹲在了杨二婶的面前,“谢谢伯母的大度,我在这里一并替枣花妹妹和福生谢谢伯母的宽宥了。” 187 杨家屯出大事了 杨二婶虽然对枣花移情别恋的事暂时撩开了手,但是对于蝶舞这个强势的主动找上门来的准儿媳妇还是喜欢不起来。 杨二婶仿佛没有听出蝶舞嘴里的热情,故意淡淡的说了一句,“家里的事,让蝶老板笑话了。” “我又不是外人,哪能笑话自家人呢,”蝶舞一点也不生气的说着,对着门外挥了挥手,扬声吩咐道,“小桃,把我给伯母做的衣裳拿过来。” 小桃早就预备着呢,听到蝶舞的招呼,赶紧捧着一套衣裳,小跑着来到了众人的面前,“小姐,给。” “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蝶舞故意嗔怪着小桃,“这是我特意给伯母做的,就是为了配合枣花姐姐为伯母绣的那条新帕子,你给我干什么,还不呈给伯母过过目。” 不知道是蝶舞和枣花商量过了,还是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蝶舞为杨二婶做的这套衣裳也是天青色的,说是和枣花的帕子是一套一点也没有虚夸。这套衣裳是她选用了上好的料子,仔仔细细的缝制了的,而且不是像城里时兴的款式一样,而是裁制了十几年前流行的样式,正是杨二婶嫁人那会儿流行过的。 小桃也是个机灵的,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她马上一扭脸,对着杨二婶恭恭敬敬的说道,“亲家夫人,请您过目。” 小桃这么恭恭敬敬的一说,杨二婶有些顺气了。当然那身天青色正宗‘蝶衣坊’出品的衣裳更是合了她的心意。多少年了,少女时代的梦想啊,过了这些年,早就过了做梦爱美的年纪,有些好的也尽量的贴补在孩子们身上,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没啥指望穿蝶衣坊的衣裳了,可这‘蝶衣坊’出品的衣裳却突然摆在自己个儿的面前了,还是她们的蝶老板亲手做了,亲自送到家里来的。 杨二婶瞅着恭敬的小桃,别扭的动了动胳膊,含混的说,“既然你们这么有诚心,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吧。” “娘,您不穿上去试试嘛?这衣裳看起来就好看呢。”小福妹在蝶舞的安抚下,已经恢复了活泼的本质,听到她娘答应收下了,赶紧在一旁大声地说道。 “是啊,伯母,您去试试吧,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我也好立马给您改了啊。”蝶舞面上一直保持着淡定的笑容,就着小福妹的话茬,也诚恳地说了一句。 杨二婶开始时很想拒绝了她们的提议,可是那身衣裳她是越看越喜欢,想一想蝶舞说的也对,趁着她在呢,有不合身的地方修改起来确实也是方便。如果为了争着一时的义气,以后穿着不合身了,别扭的可是自己呢,毕竟是从小的梦想哪,杨二婶也是女人,也就难以抵抗那身衣裳的诱惑了。 杨二婶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脸上却还没有完全的缓过来,她别扭的起了身,拿捏着劲,嘟囔道,“好好的衣裳,改合身是应该的。我是成全你蝶衣坊的名头呢,不想让人家说你们现在水平下降的很,连衣裳都做不合身了。” 姚甜甜心知肚明的笑了笑,凑趣的说到,“二婶真是个会替小辈们着想的开明性子呢,蝶舞姐姐你有福气喽。” 说着话,姚甜甜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两步,把杨二婶身边的位置给蝶舞腾了出来。蝶舞是个机灵的,马上心领神会的补了上去,嘴里说道,“是啊,伯母这么肯为蝶衣坊着想,是我和福生得福气呢。今后咱们蝶衣坊在清水镇上开了分号,还得仰仗着伯母给长长眼呢。” 其实,这不是蝶舞第一次提起她要在清水镇开分号的事情了,只不过杨二婶这才真的过心罢了,她的身子顿了顿,心中翻腾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蠢蠢欲动了起来。 想她杨二婶,要心机有心机,要点子有点子,待人接物、料理事情样样精通。可就是命不好,从小家里穷,只能苦巴苦结的挣口吃的。嫁到杨家屯之后,偏偏遇上了一个窝囊的男人,虽说踏实有肯听她的话,但是日子也仅仅是在杨家屯能算上中上而已,根本没有机会让她施展自己的全部本事。 现在,儿子、女儿都渐渐的长大了,儿子福生不仅当上了代理村长,更是要在宁县开一个大酒楼。她杨二婶终于不用再为了吃食而发愁了,如果能做些小生意,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杨二婶一直苦苦压制的福生喜欢算术的嗜好,还是来自他娘的遗传基因哪,只是以前的十几年福生没有机会知道罢了。 杨二婶这边对蝶舞方才的提议动了心,行动上也会就顺畅了许多,虽然没有马上对蝶舞笑脸相迎,也没有在恶生恶气的叫蝶老板了,“我也就是心疼福生,他现在忙着干大事,我不能分了他的心,今天就看在他的面子,我才应承了你,以后替你去照看清水镇上的生意。” 杨二婶这样说,多少有点出乎了蝶舞的意料,她刚才不过是为了抬举杨二婶,给她个台阶下,才随口这么一说的。没想到真还说得杨二婶的心里去了,蝶舞心头一转,认真的考虑起这事的可能性来。 杨二婶脸上不甘不愿,心头却也记挂着盼了半辈子的衣裳,匆匆的回了屋子。穿戴了起来。 不得不说蝶衣坊的老招牌,蝶舞撑起来当之无愧。蝶舞从来没有见过杨二婶,只是从福生口里听说了大概,她给她做出来的衣裳竟然八九不离十,除了袖子有些长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不合适了。 这么一来,杨二婶板着的脸再也撑不住了,欢喜的笑容从心底深处范了起来,满天的乌云全散去了。 杨二婶心头舒畅,从里到外的透着喜欢,这一顿老母鸡汤也就喝的格外的融洽,宾主尽欢。 喝罢了老母家汤,吃完了新荞麦面的饽饽,吴奶奶带着姚甜甜和虎妞告辞出来,小福妹离家多日,就没有再跟出来,而蝶舞已经担起了未过门儿媳妇的职责,随着杨二婶把姚甜甜几个人送到了门外,然后又跟着杨二婶母女回去了。 老母鸡汤喝到了肚里,好戏也看完了,五奶奶一手擎起姚甜甜和虎妞的手,爽快的说,“走,跟奶奶家去,奶奶还给你们留着好东西呢。” “奶奶最好了。”虎妞一脸乖巧的说道。 “奶奶,是什么好东西啊?”姚甜甜却在心中打了突,难道五奶奶在荒山上发现了药香老少年准备下的那些熬粥用的食材了? 果然,五奶奶前后瞅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说,“前天我去山上割荞麦去,意外大发现了一棵灰白色的大树,上面结满了绿色的果子,有一些已经掉到地上了,我拣了一颗,剥开绿色的外皮,里面竟然是特别硬的一层皮,奶奶我很好奇,用石头给它敲开了,最里面是白生生的浆果,吃起来脆生生的还带着甜味呢。” 听了五奶奶的描述,姚甜甜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五奶奶说得这个奇怪的东西叫核桃。在上一世里,姚甜甜第一次见到没有除去最外皮的核桃的时候还着实惊讶了一回,差点闹出笑话来,她当时还以为核桃原本就是只有一层坚硬的外皮呢。 姚甜甜回想着旧事,虎妞却已经兴奋了起来,她一高兴,忘记了伪装,大声地嚷嚷道,“在哪呢?奶奶,我也要去找这样奇怪的果子。” 虎妞兴奋的说完,才猛然想起了什么,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又假装乖巧的挽起了五奶奶的胳膊。 五奶奶却不以为然,她看到刚才急的跳脚的虎妞,脸上的皱纹里都透出了欢喜,连声地说,“这才像我的虎妞嘛,刚才那个细声细气的样子,总让我老婆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我可不是杨二婶那个精明的,我家的孙媳妇就该是有话就说,高兴就笑的样子,扭扭捏捏的多别扭啊。” “奶奶,你说的是真心话吧?”虎妞欣喜的说着,双肩不自觉地一展,连呼吸的生息都大了许多,“刚才装的真是太辛苦了,奶奶,您早说嘛。” “奶奶我啊,就是故意的,想看看那个从小就不服管束的虎妞能装多久啊。”五奶奶亲昵的点着虎妞的鼻子,戏虐的说道。 “哎呀,奶奶使坏!虎妞可是被您老人家给骗苦了,要不然啊,方才那香香的老母鸡汤我还能再多喝上半碗呢。”虎妞假装委屈的大叫了起来。 “哈哈,哈哈,……”五奶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这,这才是我家的孙媳妇呢,哈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 虎妞已经恢复了本来洒脱的性子,并没有因为五奶奶这么说而害羞,她不等五奶奶笑完就大声地提议说,“奶奶,我们回去喊上大壮吧,这爬树摘果的活,最适合他来做了!” “对,奶奶也是这么想的,这事不能落下了大壮。” 五奶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大壮急切地声音远远的传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188 黄不仁再次欺上门来 听了大壮这么急切的大喊,五奶奶和虎妞立即停住了笑闹,纷纷下意识的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一旁安静的姚甜甜,仿佛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一般。 其实姚甜甜的震惊一点也不比五奶奶和虎妞小,甚至于她想的更多、更远。伸手摸了摸怀里那个物件,姚甜甜稳住心神,冲着五奶奶和虎妞肯定的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不要慌张。 “姚东家,出大事了!”大壮心头着急,一边跑一边向着姚甜甜她们几个跑了过来,嘴里又自动的把对姚甜甜的称呼换成了‘姚东家’,这是个让他在潜意识是心安的称呼,是个可以解决一切麻烦问题的称呼。 “别急,别急,慢慢的说。”姚甜甜从大壮的称呼里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但是她不能乱,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安抚着急切的大壮。 大壮跑到姚甜甜的面前,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黄大户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咱们在荒山上种荞麦的事了,非说那荒山是他家的,要抢了大家伙辛苦种的荞麦呢,现在已经带着打手上山了,老村长派我来,赶紧请你去呢。” 果然是这个黄大户前来闹事!姚甜甜心头这个气啊,这个黄大户先是动用权势谋夺了杨家屯的口粮地,差点把杨家屯的乡亲们置于死地。后来,见大家伙在荒山上种出了吃食,就又起了贪心,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姚甜甜气的涨红了脸,她扭头对大壮说道,“咱们在清水镇上挣的银子还在祥子哥哥那里保管着呢,你去取了二十两来,送去山上。我们先走一步,咱们在山上汇合!” 听了姚甜甜这么吩咐,大壮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含义,但还是答应一声‘好’,然后一转身,不折不扣地去执行了。 打发走了大壮,姚甜甜不敢耽搁,带着五奶奶和虎妞,三人一起直奔荒山而去。 此时的荒山上,大家伙种下的荞麦已经成熟了,却刚刚收割了一半,就被黄不仁带来的护院给围了起来,虽说他们的人数和杨家屯的乡亲们人数也差不多,但是他们都后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呢,又都长得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气势上比杨杨家屯的众乡亲高出了可不是一截半截的。 见了闪着寒光的钢刀,杨家屯的众乡亲都心生了畏惧,但是又不甘心自己辛苦种下的粮食就这么被人抢走,一个个都强撑着恐惧,围在了老村长的身边,和黄不仁对峙着。 姚甜甜她们一上山,黄家的大手和杨家屯的乡亲们就都发现了。听了走狗们的禀告,黄不仁乐了,一张肥顿顿的大脸盘子上满是讥讽的笑容,他颤动着双下巴,不屑的大声说道,“你们杨家屯就没人了么?” “上一次你们派出了一个外姓的穷酸潦倒的书生来也就算了,好歹也是个男人。这一回竟然是让鸽女人出面,啧啧啧,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黄不仁晃动着满脸的肥肉,讥诮着说。 黄大户这话说得声音特别大,老村长却有些接不出话来,黄不仁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是事实。上一次他黄不仁勾结了官府谋夺杨家屯得口粮地,是姚先生出面给化解的,不但没让乡亲们饿死街头,还在交清了官府的税银之后,有了这片荒山,种出了粮食。这一次,黄不仁再次欺上门来,没有了姚先生出谋划策,他这个族中的长辈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小甜妞那个小丫头。 在黄不仁不屑的目光中,老村长有些羞愧、自责的瑟缩了一下,自己真是急昏了头了,虽然听说那个小丫头在宁县混得风生水起的,但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面对着蛮不讲理,明显就是想靠刀剑说话的黄不仁,喊那个丫头来干什么,自己这不是糊涂么? 姚先生为了救杨家屯的众人已经搭上了性命了,自己不但不能好好的保护好他的侄女,反而还把要她拉入险地,自己真是老糊涂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你们杨家屯没有中用的男人,还想抢了我黄家的宝地,简直是痴心妄想!想要活命的就乖乖的滚下山去,不准带走这山上的一根草棍,这里的一切都是我黄家的!”黄不仁面对着不声不吭的老村长,再次恶狠狠的说道。 姚甜甜人还没到近前呢,就听到了黄不仁胡搅蛮缠的大放厥词,她心头的火‘腾’的一下子就冒了起来。这个无耻的小人,之前不顾杨家屯乡亲们的死活非要谋夺了他们的赖以生存的口粮地,现在大家好不容易开垦荒地,种出了粮食,他又眼红了,黑心黑肺的再次来谋夺,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乡亲们抢了他们家的东西,真是恬不知耻! “黄老爷是健忘呢?还是想吃了自己红口白牙说出来的话?”姚甜甜不顾闪着寒光的钢刀,大踏步的走到了众人中间,和老村长并肩而立,一脸沉静莫测的对上了得意洋洋的黄不仁。 “我虽是个小女子,可是也知道,判断一个人是不是个真正的人,是看他的言行,看他做出来的事情,而不是靠他带着一大群打手,耀武扬威的欺天瞒地的,这样的话,那他就和畜牲没有什么区别了。” 姚甜甜不退不惧,盯着黄不仁的小眼睛,同样讥讽的说道。 老村长听姚甜甜的话,虽然也感觉到解气,但是它更担心的是,小甜妞一时的意气之争,逞了口舌之利,会彻底的激怒了黄不仁,到时候他不管不顾的让那些走狗打手们一拥而上,乡亲们就遭殃了。 因此,老村长悄悄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扯了扯姚甜甜的衣裳,低声地劝阻到,“小甜妞,小心点,他们都带着刀呢。” 本来黄不仁听了姚甜甜夹枪带棒的一顿贬损,已经把一张肥脸气成紫猪肝色了,他哆嗦着懵在了那里。在看看来,一个小小的女娃娃敢这么大胆的当面贬损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依仗的,看她那一身华丽气派的穿着也知道她定是藏了帮手在暗处,等着出其不意的收拾自己呢。 黄不仁跋扈不仁,可是并不傻,他气急了也没敢动手,直到他看见了老村长惧怕的小动作之后,黄不仁才狠下心来,先下手为强,把人捉在自己手里,争取主动。他恶狠狠的举起了手,就要命令他的走狗打手们上前抓人。 姚甜甜心头大急,她一时疏忽了,身边不是跟在她身边多时的福生和大壮他们几个,没有和福生相互之间配合的默契,也没有大壮对她完全的信任,老村长虽然看重她,却也是从一个长辈的角度关心着她,这才让自己故意营造出了气势露了一个破绽,也提醒了疯狂的黄不仁。 但是,姚甜甜叶明白,此时不是和老村长沟通交流的时机,即使沟通了也没有用了,白白的给黄不仁腾出了时间来回味,反而会更加肆无忌惮的让那些走狗打手们抓人了。 盯着黄不仁那只抬起的手臂,姚甜甜急中生智,大声地回答了村长的问题,“老村长啊,你有所不知,这些打手看似为黄家所用,其实只要他们动了,就等于一刀刀的坎在黄斯伍的身上呢。您哪,就等着看好戏吧。” 姚甜甜是在赌! 眼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就要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了,姚甜甜只能赌一把了。她赌黄不仁不清楚黄斯伍带着那个黄袍道人来此的正真目的;她赌黄袍道人已经带着黄斯伍和煌太师府上的打手去了清水镇北面的深山;她赌黄不仁不会拿他的独生儿子冒险。 姚甜甜赌对了! 黄不仁听了姚甜甜气定神闲的话之后,疑惑的收了自己的手臂。自从见识了煌太师府上来的仙长神乎其神的道术之后,黄不仁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就被完全颠覆了。听到姚甜甜这么说,他首先想到就是她得了妖法相助,要不然不会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但长高了许多,还混出了这么一声的胆魄和气势。 黄不仁摸不透姚甜甜的底细,又心疼自己的独子黄斯伍,不敢拿他冒一点点的风险,这才暂时将信将疑的收起了马上动手的心思。但是,他今天是带着十足的把握来收回荒山的,虽说这片荒山是在县衙李师爷的见证下给了杨家屯,但是他黄家现在有了煌太师那个更大的靠山,一个小小的县衙师爷他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了。 他可以暂时不动刀子,但是他是必须要收回荒山的,刀子除了用来杀人,还可以用来吓人嘛,他就不信杨家屯这些泥腿子们能有多大的胆子,敢反抗他带着刀的护院们。 想的清楚,黄不仁装作大度的摆了摆手,指着姚甜甜说到,“小丫头少要信口雌黄!老爷我仁慈,不想在这里杀人。不过,你们这些刁民,霸占我荒家的产业,实在可恶,来人啊,统统给我绑了,送到官府去查办!” 189 黄不仁落荒而逃 听了黄不仁的吩咐,那些护院们纷纷把刀插入刀鞘,取出了随身的绳子,一步步地围拢了过来。 暂时阻止了黄不仁的杀机,姚甜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轻轻的扯了扯老村长的衣袖,阻止他再次开口,自己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黄不仁再次被姚甜甜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狐疑的盯着从容不迫的姚甜甜,有些心惊的问道。 黄不仁这一迟疑,他的走狗打手们也跟着停住了脚步,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吩咐。 姚甜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收了笑声,脸上挂起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清冷的说道,“我今日也不以大欺小,只是想问你黄不仁一句话!” 以大欺小?!一个黄毛小丫头竟敢在他面前说以大欺小?黄不仁乍听之下差点笑出声来,可是他再一琢磨,那点子笑意就尴尬的冷在了脸上。 方才,这个看似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说能在这里动的刀子全数的招呼道他儿子黄斯伍的身上,现在又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她还是杨家屯收留的那个孤女么?她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何方高人?他黄家能不能惹得起? 其实黄不仁也算没有猜测,小甜妞的身体里的确住着的不是她自己的灵魂,而是一个从千前之后的异时空里穿越而来的姚甜甜。只不过,这个姚甜甜也不是什么拥有无上法术的大师,只是有着过人的智慧和冷静,能充分合理的利用各种细节,保护自己和亲人们不受欺负罢了。 黄不仁稍稍想了一会儿,竟然有些服气的答到,“高人明鉴,这片荒山历来是我黄家的产业,现在却被这些刁民霸占,我只不是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而已,还请高人替我主持公道。” “如果你执意要取回这片荒山,也不是不可以的。”姚甜甜庄严的说着,却在背后安抚的拍了拍了老村长的胳膊,让他稍安勿躁,“不过,却也不能毫无说法的就胡来。” 听姚甜甜的口气松动了,黄不仁心头大喜,赶紧更加恭谨的说道,“愿听高人示下。” “我听说,杨家屯是用他们的口粮地,换了你这一片荒山的?”姚甜甜不动生色的问道。 “是的,”黄不仁立即说道,稍稍一顿,他又昧着良心补充道,“我当时是看在他们被官府逼税逼得急,才出手相帮的,不但帮他们交了二十两的税银,还好象的允许他们在我家的荒山上挖野菜。谁知道,这帮刁民不但不感激我,反而得寸进尺的霸占了我家的山地。” “你胡说!”大壮已经来了一会儿了,接了姚甜甜的暗示后,他没有擅自妄动。现在,听到黄不仁如此颠倒黑白的心口雌黄,他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大声地驳斥道,“当时明明是双方立了契约,还交换了地契的,你不要在这里满嘴的喷粪,小心老天爷看不过去,打雷劈了你!” ‘咔嚓’一声巨响,伴随着大壮的话,渐渐堆上乌云的天上真的打了一个响雷。这让深深敬畏神鬼之道的黄不仁心头一慌,他不再坚持荒山的事,转了话题,“哼,就算你说的对,双方交换了地契,那我给你交的官府税银呢?你们想抵赖了么?” “我心善,不和你们计较利息了。但是,你们欠债总得要还的,我拿你们这些粮食来抵债,总是应该的吧?”黄不仁悄悄的转了话题,指着山上成熟了的荞麦,说道。 “咱们那么一片肥沃的口粮地就换这荒山?我们能这么傻?明明是你花了二十两银子加上这一片荒山,我们才同意了你的,你现在竟然这么反咬一口,真是无耻!”老村长也忍无可忍的,大声驳斥了一句。 “你,你得了便宜卖乖,如果不是我,你们杨家屯的男人们早被官府拉去做苦力,现在不知道都死在哪了!”黄不仁嘟噜着一张肥脸,大声地驳斥。 “官府逼税?还不是你勾结的!你之前狼心狗肺,坑害我们杨家屯的乡亲们不算,现在又有见不得我们好,还敢欺上门来,你睁眼说瞎话,不得善终!”老村长也气急了,见黄家的走狗打手们不敢擅自动手,也大着胆子和黄不仁对峙了起来。 “你忘恩负义!” “你贪得无厌!” “你倒打一耙!” “你出尔反尔!” …… …… 见黄不仁已经完全陷入了和老村长的口水仗里,姚甜甜乐见其成的看着黄不仁一张肥脸又急又气的扭曲的样子,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黄不仁才醒过味来,他恶狠狠地大声说道,“只要你们杨家屯能把我的二十两银子还回来,咱们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哼……” 随着黄不仁气急败坏的大喊,他的走狗打手们又亮出了钢刀。 “如果双方都不满意之前的交易,那我给你们做主,之前的交易作废好了!”姚甜甜不等黄不仁在说出什么狠话来,适时地高声断喝道。 姚甜甜此言一出,双方都愣住了。 杨家屯的众乡亲有些心疼的看着才收了一半的荞麦,眼神里满是恋恋不舍。而黄不仁也是一脸的沉思,想了一会儿,他竟然对着姚甜甜一拱手,带着一点恳求的意味的说道,“高人明鉴,我黄辅仁有好生之德,不会对这些人赶尽杀绝的,他们既然已经开垦了荒山,就让他们继续种好了,只要他们能赔偿了我二十两银子就成,如果他们现在拿不出来,写下借据欠条也成啊。” “不可,不可,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事还是不拖着,今天九办了吧。”姚甜甜说着对老村长问到,“这荒山的地契还在您手里保管着吧?” 随着问话,姚甜甜悄悄的冲着老村长眨了眨眼,然后把手一伸,劝到,“用这份地契换回您原来的那份地契,还有大用呢,您老别舍不得了。” 老村长自从把权力移交给福生之后,荒山的地契也是一并移交了的。后来福生出门寻找财路,又把地契送到了老村长的手里,请他暂时保管着,也有防备着黄不仁前来捣乱,用这个东西有个说辞的意思在里面的。 今天,老村长得知黄不仁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了,他虽然身上带着地契呢,却没有拿出来,他是担心被黄不仁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抢了去,事情就更麻烦了。现在听到姚甜甜这么说,对面的黄不仁也没有发彪的意思,他才艺探手从古怀里取出那份绢制的地契来。 荒山的地契再手,姚甜甜又冲着大壮招了招手,丢给了他一个眼神,温言吩咐道,“把银子取出来吧。” “是。”大壮答应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口袋来,交到了姚甜甜德手上。姚甜甜把小钱口袋接了过来,解开袋口的绳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子来。 眨眼之间,姚甜甜就备齐了地契合银两,这两样是当初黄不仁和杨家屯交易的时候曾经拿出来的,一样也不少。 “黄老爷,原物奉还,你也把杨家屯的地契还回来吧,这样双方也就互不相欠,再无瓜葛了。”姚甜甜向前走了一步,盯着黄不仁惊恐的眼睛,坚决又沉稳地说道。 这一下,一直吵吵着要荒山,要银子的了。他惊恐的看着姚甜甜手里两样东西好像是看到了明晃晃的钢刀架到了自己和儿子黄斯伍的头上。 当初,他黄不仁花了银子,掏出了荒山的地契是为了换取杨家屯的口粮地的地契的,他要了他们的口粮地不是去耕种,而是有更重要的用途。他是请了高人仔细的推算过的了,只有在那块地上修建猎场送给京中的高官,他的儿子才能前途无量的。 高人果然就是高人,他打点了县老爷,巧取豪夺的渠道了杨家屯的口粮地之后,猎场才动工不久,京中就传来了儿子黄斯伍被煌太师看重的消息,甚至于煌太师还派了人来督办这个个小小的猎场。就在前两天,他的儿子还威风的带着煌太师家的侍卫回来了,还有那个道法出神入化的道爷仙人。 高人的一切推算都应验了,杨家屯的那块土地就是宝地,他黄不仁怎么舍得再把宝地换给杨家屯呢?在他黄不仁的眼里,那块宝地早就是他黄家的了,跟杨家屯已经没有了半毛钱的关系。 今天,他之所以还带着自己的护院来杨家屯荒山上闹事,要收回荒山,要拿回银子,不过是他儿子被煌太师重用,他觉得自己的靠山更硬了,又听说杨家屯的人竟然在荒山上种出了短短几十天就可以成熟的粮食,他起了贪心,想要扯着点由头再把荒山夺回来罢了。 黄不仁可是打心眼里从来没想过要把杨家屯原来的土地还回去的啊,现在哪地方虽说是他起的头,修建的却是给煌太师的猎场,若是出了一丁点的差错,煌太师还不要了他黄家一家人的命啊。 因此,面对着姚甜甜手里的荒山地契和足额的银两,黄不仁吓傻了眼,他不知道是谁帮杨家屯凑齐了这些银子,姚甜甜嘴里说的收回他们原来的土地之后他们又要做和用途。反正在他的眼里,那地契和银两就是架在他黄家一家老小脖子上的钢刀,是他们黄家的催命符。 “不,不,不,咱们当初就说好的了,不能反悔,不能反悔!”黄不仁越想越害怕,转身踉踉跄跄的就像山下跑去,就好像他跑满了一步,他们一家就立即横尸当场一般。 190 药香老少年报警 黄不仁这一跑,他手下的走狗打手们全懵了。他们家的老爷可从来是横行十里八乡的,尤其是自家的少爷在京中得到贵人的重用之后,自家的黄老爷那说话强调,那走路姿势更是横的很啊。 今天,这个杨家屯有什么利害得高人啊,既然能让老爷吓成这样?老爷都怕了,咱们还呆着灯这被收拾啊,赶紧跑吧,以后路过杨家屯也记得绕路走,免得死了还没处诉怨屈啊。 黄不仁的走狗们一个个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跟真狼狈逃窜的黄不仁一阵风似的就跑了无影无踪了。 黄不仁带人来的突然,来势汹汹,走的也突兀,狼狈逃窜! 聚集在大家伙头顶上的乌云也慢慢的散去,太阳露出了红彤彤的笑脸。 杨家屯的众乡亲都仿佛做了一场恶梦一般,穿着汗湿的麻衣,瘫坐在了自家的田间地头上。 姚甜甜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当初她装嫩、卖萌的非要来了这片荒山的地契就是怕黄大户事后反悔来捣乱的。今天看来,当时的做法是明智的,若不是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抓在手里,这个黄不仁还不定纠缠到什么时候呢。 这一回自己模棱两可的借助了煌太师对头的影,吓跑了不明就里的黄不仁,她相信就凭黄不仁的胆子,他是不敢主动把这件事情和黄袍道人,甚至是他的儿子黄斯伍提起求证的,这样一来,杨家屯手里的这片荒山才算彻底的安全了。 姚甜甜一边欣慰的想着,一边把手里的荒山地契和钱袋子交到了老村长手上,“黄家应该不会在来捣乱了,村长爷爷,这些东西您都收好吧。” 老村长感慨的把绢制的荒山地契收了起来,却把银两退回到了俄姚甜甜的怀里,声线有些不稳的说道,“这些银子还是你们带上吧,我听大壮说过,你们几个要在宁县开间大酒楼,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咱们屯子里有了这些荞麦就够大家伙吃的了,你们不用为这事再操心了。” “我没有看错人,福生和大壮两个也没有辜负了姚先生多年的教导和栽培,跟在你身边能帮上忙了。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世世代代的土里刨食,一代一代的都过得紧紧巴巴的,现在好了,你们想出了这个赚钱的门路,好好的干下去,咱们屯就在也不怕灾荒年景了。”老村长越说越感慨,忍不住湿润了眼角。 姚甜甜又把银子退回给了老村长,诚恳的说道,“这些还是您收着吧,这本来就是给您准准备的,有些银子再手里,屯子里有些事情才能办得妥贴不是。我们几个开这个大酒楼,目的就是让大家伙过上好日子的。山海阁酒楼的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差这区区二十两银子的。” 姚甜甜说的诚恳,老村长也就没有推辞的收了起来,“既然这是你们的一番心意,我就替大家伙谢谢你们。你们这次回来,需要咱们屯子里帮什么忙,尽管开口,别的不敢说,咱们的劳力还是有的是的。”姚甜甜也不客气,直言道,“我们这次回来想在山上找些能吃的野果、野菜的,正想请乡亲们帮忙呢。大家伙最近在这山上也看到过不少吧。” “说起这山上的野果啊,今年还真是特别的多,还有很多是大家伙从来没有见过的,也怪不得那个黄不仁眼热心疼的了,嘿嘿。”老村长实话实说的感慨了一句,嘿嘿的笑了。 “那也是咱杨家屯的运气,在他黄不仁手里可是什么也不长呢,他眼热也是白眼热,最多自己气的肝疼罢了。”姚甜甜凑趣地说了一句,心头自己暗暗的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没有药香老少年的帮忙,荒山依旧是荒山,哪会无缘无故的变成宝山啊。 想起了药香老少年,姚甜甜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滞,这片荒山是他施展身手的一片沃土,如果他没有因为保护自己而被人打得散了型的话,现在该是最高兴的时候吧,还不定能移植多少稀奇古怪的好东西来呢。 哎,虽说当时穿越来了这里,他是使作俑者,可是自己却还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亲人的疼惜和朋友的关爱,让她踏踏实实的有了家的感觉。而药香老少年为了自己的直觉而带着她来了这里,他的谜团没有解开,却一次又一次为了救她姚甜甜而被迫散行。 这么算起来,还是她姚甜甜亏欠了他的,是她该感谢他才对啊。 就在姚甜甜走神的时候,她心底深处突兀的冒出了一个声音,“你终于肯承认这一点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虽然听起来还是有些虚弱,但是中气绵绵不绝,已经比昨日有气无力的情形好上许多了。 意识到这一点,姚甜甜心头大喜,嘴里却没好气的说道,“你出声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想吓死人啊?” “提前通知?咋通知?还不是要出声的嘛?反倒是你,还没有学会一心二用的本事,才每次都被吓到的。”药香老少年带着委屈埋怨道。 “你又能说废话了,是不是可以聚形了?”姚甜甜不再和药香老少年纠缠方才的话题,眉头一挑,转移了话题。 “若不是感觉到宁县情况有异,我才懒得和费力气和你废话呢,偷偷的听听某些人的心里话就得了。”药香老少年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回了一句。 听了这话,姚甜甜心头转了几个转,听药香老少年这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气息已经弱了下去,怕真是像他说的那样,他感觉到了宁县出了事,消耗气力来给自己报信的。 “废话少说,宁县出了什么事?!”姚甜甜没好气的说着,一面是担心宁县的事,一面也是不想药香老少年在耗力气贫嘴了。 “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具体什么事情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不对,你们在杨家屯不要耽搁,凑齐了就食材快点回去吧。若是迟了,怕是……”药香老少年越说气息越弱,说到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全,声音彻底的消失了。 “你,你怎么样了?”姚甜甜心头大急,顾不上再询问宁县的情况,焦急的大声地喊了出来。 “姚东家,您,您叫我嘛?”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山,听到姚甜甜变声变调的喊声,奇怪的问道。 “呃,啊,咳,咳……”姚甜甜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着急,竟然把直应该在心里说的话喊了出来,她掩饰的轻咳了几声,牵强的说到,“我是,是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姚甜甜这么说,祥子脸上一喜,兴奋的说,“乡亲们一听说是东家你需要人手,每家都匀出了一个人来,听候东家的调遣呢,不过,……” 祥子说着话,少有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来,“不过,咱们要找什么样的野果、野菜,还要东家你明示呢,我,我也不知道啊。” “哦,这事啊,自然是我给大家带路了,难得乡亲们肯帮忙,替我谢谢大家。”姚甜甜暂时压下对宁县的担忧和对药香老少年的牵挂,把心思转了回来,顺畅的说到。 姚甜甜一边说,一边暗暗回想着自己选定的几款美容养颜粥:艾叶粥、银杞菊花粥、红枣茯苓粥、芝麻核桃粥、补血美颜粥、红枣菊花粥、黄芪橘皮红糖粥、桂圆莲子粥。 把各类食材都一一过了一遍,姚甜甜心中有了底数,她略一沉吟,跟着心中的直觉,向着荒山的深处走去。 这些食材都是药香老少年根据姚甜甜的选择早就准备下的了,姚甜甜只要带领着众人去采摘了下来就好:艾叶、枸杞、菊花、红枣、茯苓、芝麻、核桃、黄芪、桂圆…… 药香老少年操控植物的本事真是一绝啊,不管季节是合不合适,也不管是土里埋的、还是树上长的,甚至是水里长的,统统被他集中在了这片荒山上,送到了姚甜甜面前。 姚甜甜惦记着宁县的事情,无心感慨药香老少年的这项本事,她带着众人一致忙活到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这才收拾好了所有的食材。 姚甜甜毕竟体力上弱了一些,虽然她没有亲手去采摘食材,但还是忙活了个满头大汗,五奶奶心疼的拿帕子给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嘴里嗔怪道,“我说你这个孩子,这么着急干什么,这么东西就一直在这里,黄不仁也被吓跑了,没有人来跟我们抢得,你至于心急火燎的这么忙活吗?” 面对真心实意的关心着自己,关心着大家的五奶奶,姚甜甜不能实话实说宁县有异,她要赶紧赶回去的事,除了平白的让老人家跟着担心,别无益处。 略一沉吟,姚甜甜绽放了一抹让人心安的笑容,略略带着撒娇的意味,解释到,“奶奶,山海阁开业在即,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啊,耽误了开业大吉可是不吉利的呢,等那边平稳了,我们再回来看望奶奶。” “哦,也是,也是,你们都担起了大事了,是奶奶糊涂了,”五奶奶带着歉意说着,抬手心疼的帮姚甜甜抿了抿有些散乱的鬓角,“奶奶帮不了你们什么忙,可也不能扯了你们的后腿,你们尽管去吧。” 191 牛老爷中毒昏迷 对于回来采集食材,姚甜甜是早有准备的,她已经悄悄的叮嘱了祥子,让他在清水镇上顾上几辆大车,天色擦黑了再来。 祥子对清水镇极其熟悉,赶车的车把式也认识不少,他挑选了几个老实可靠,不会多嘴多舌的谈妥了价钱,然后就把这事托付给了小顺子,让他掐着时辰在带着车和车夫一起来。 小顺子做事妥贴,带着车和人来赶的刚刚好,祥子和大壮带着大伙把从山上收集到的各色食材连夜装上了大车。 第二天天色刚刚蒙蒙亮,祥子就带着几大车食材先走了。 昨夜,姚甜甜已经知会过蝶舞了,她们山海阁开张在即,她们一大早就要赶回去。蝶舞这一趟来杨家屯的目的就和杨二婶和杨二叔挑明她和福生的关系的,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妥,她也是归心似箭,她的蝶衣坊刚刚重新步入正轨,她不能离开的太久,而她和杨二婶也已经达成了默契,清水镇的分号也需要尽早的筹备、开张把生意做起来的。 姚甜甜利落的收拾妥当之后,带着一众女眷登上了马车。而蝶舞带着小福妹和丫头小桃已经在等着她们了。还是大壮赶车,在清晨的薄暮里,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姚甜甜她们又离开杨家屯,上路了。 五奶奶、杨二婶、杨二叔、枣花的爹娘都默默地把他们送到了村口,老村长带着乡亲们也都来了。在杨家屯众众乡亲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姚甜甜她们的马车越走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了朝阳升起的远方。 车好马好,大壮听了姚甜甜叮嘱,一路的疾驰,饿了就在马车上吃点干粮,渴了也是随便喝点水囊里的水,一点也不敢耽搁。 很快的,他们就过了清水镇,追上了祥子带领的车队。 祥子看到姚甜甜的马车赶了上来,赶紧迎了过来,急切的说道,“东家,宁县出了大事了!” 一路上姚甜甜都在猜测宁县到底发生了什么对自己、对山海阁不利的事情,可惜药香老少年只是感觉到一个大概,并不能具体的知道详细的内情。 听到祥子的话,姚甜甜心头一跳,撩起车帘子赶紧问到,“祥子哥哥,你听说了什么?” “宁县的大户纷纷病倒,首富牛老爷病的最厉害,已经昏迷了,赵老爷等人也都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祥子急切的说完,声调一转,带着愤然说到,“他,他们竟然盛传是咱们的山海羹出了问题,说这几位老爷是被东家您陷害的,您为了做宁县首富,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损的主意,他们说……” “这群无事生非的小人,真是岂有此理!咱们给他们做山海羹都是多少天前的事了?要是诚心下毒,那些人早就归了西了!哪还会等到现在他们来诬蔑我们哪?再说了,我们几个人离了宁县,他们才病的,他们是诚心挑我们东家不在的时候,故意闹事吧?!”虎妞第一个跳了出来,气愤的大声说道。 姚甜甜被祥子带来的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吓的脸色一白,如果说牛老爷就此离世,除了他们牛家之外,受到影响最大的怕就是自己的山海阁了。自己的资金基本上都是从牛家的钱庄里借来的,如果牛老爷这个时候离世,又是被盛传是自己的汤羹害死的,那不但以后不能再从牛家钱庄里借来一分钱,怕是他们会马上上门要钱,山海阁怕是连正式开张都没办到就要歇业大吉了。 可是,虎妞的话提醒了姚甜甜,牛老爷他们几个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是挑了自己离开宁县的这两天病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不!这不是巧合,这是有心之人故意挑的时候,故意挑她不在的时候,是想打她各措手不及,这是一个针对自己的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牛老爷他们不过是因为自己而被人陷害利用罢了! 清水镇上七月十五这一场约定是早就宣扬了出去了的,有心之人想要提前预知自己离开的时候,一点也不难。这样的巧合在有心人的安排下,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想到了这一点,姚甜甜强迫自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缓缓的说道,“牛老爷他们病倒虽然不是我们下的毒,但是也算是因为们而起,这是背后的小人冲我们山海阁来的!” “谁?是那个混帐王八蛋想打我们山海阁的主意?咱们没有得罪什么人啊!”虎妞把眼一瞪,大有只要姚甜甜说出名字,她立即去找人家拼命的架势。 “这个,暂时我还说不好,”姚甜甜摇了摇头,斟酌的说到,“咱们山海阁还没有正式开张,可是势头造的很足,难免有些人眼热,想要提前把我们整臭,甚至整垮!” “会不会是张敖那个小人?”九红畏畏缩缩的小声问到,“东家救了我,又救了秀儿小姐,坏了他侵吞翡翠轩的大事,他肯定怀恨在心的。会不会是他趁着东家不在宁县的时候,在背后捣鬼、使坏?” 其实,姚甜甜不是没有想过九红说的这种可能性,但是她很快的否定了这一点。张敖虽然歹毒,也确实是很恨自己,但是他应该还没有能量能在几个大户老爷身边下毒。尤其是首富牛老爷,他家不仅防范的很严,更是对张敖发出了追杀令,他应该近不了牛老爷的身的。 详子也是个有脑子的,他摇着头否定了九红的说法,“现在,牛家的人到处都在追捕张敖呢,他躲还来不及呢,哪有本事和精力再跑去下毒啊,而且还是给好几个高门大院里的老爷一起下毒。” 听了祥子的话,九红明显的送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是个苦命的人,被很多人伤害和利用,好不容易老天开眼,让她遇到了姚东家,不但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家,还帮她调理身子,是她的大恩人哪!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连累了东家,那她万死也不足以弥补啊。 姚甜甜明白九红的心思,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你不要想太多,即使是张敖作怪,也不能算到你的头上的,你也是被他伤害的人。” 虎妞见大家否定了张敖做恶,她立即为难的嘟囔了起来,“如果不是那个大坏人,真像东家说的那样,是有人眼红咱们的山海阁,那可就难办了,这么多的生意人,咱们可怎么去查?!” “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姚甜甜脸上若有所思,随后坚定的说,“宁县的生意人是不少,可是和咱们山海阁有冲突,又有能力在牛老爷身边下手的人却不多,咱们尽快回去,走一趟牛府才是正经!” “好,听东家的,咱们快点回去。”祥子大声地附和着,转身就要去招呼那几辆装着食材的马车。 “慢着!”姚甜甜神色一转,赶紧喊住了祥子,“这几车的食材太扎眼了,咱们现在又在风口浪尖上,你不能带着这些东西回山海阁。” “那,……”祥子脸上露出了焦急和为难的神色来,拉着长长的尾音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 “呆会儿啊,我们先走,你们慢慢的走,赶在今晚城门关闭前进城就可以,到了之后先找家客栈住下来,明天再悄悄的把食材运到后宅去。”姚甜甜小声地吩咐道。 “好的。”祥子眨巴着眼睛,想明白了过来。 事不宜迟,姚甜甜的车马再次上路了。这一回,不会姚甜甜嘱咐,大壮自己就要辫子甩得山响,比刚才更急切了起来。 再无枝节,马车跑了两个多时辰,直到马身上已经跑得满满的都是汗水了,宁县的城门才远远的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姚甜甜她们几个人看到了城门,城门外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的马车。 姚甜甜他们是三天前去的清水镇,他们离开宁县的当天夜里,牛老爷、赵老爷他们就一起病到了。这个消息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刚亮不大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宁县,大街小巷的议论开了,大家都在说是他们前几日去牛府参加喜筵的时候,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赵老爷和牛老爷他们才一起病倒的。 竟然没有人质疑这个说法有多么的荒唐和不合理,反而是越传越玄,到了下午的时候,人家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牛老爷他们是吃了山海阁的人做的菜式才得的病,之所以牛老爷病的最厉害,是因为他那天晚上还吃了他们做的菜肴,所以才中毒最深的。 福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懵了,他赶紧赶去了牛府想去探视一番,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刚到了牛府门口,就被他们的家丁护院给打了一顿,说是夫人吩咐了,若是他们山海阁的人再靠近牛府一步,直接打死勿论的。 当福生带着一身的伤痛返回山海阁的时候,发现还没有正式开业的山海阁已经被县衙的差役给查封了,说是他们涉嫌下毒谋害牛老爷和赵老爷等一众贵人老爷,要查封了他们的酒楼,等孙大县老爷回来查问清楚了再开封。 福生当场就气的吐了血。 192 枣花送信 福生急火攻心,但是却束手无策,他们在宁县唯一的靠山牛老爷成了受害者,现在昏迷在床上,生死未卜,他们山海阁成了最大嫌疑者。而蝶衣坊的蝶舞也跟着去了杨家屯,福生就是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处找去啊。 福生撑着、忍着,煎熬着,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来。枣花吓得直掉眼泪,可她除了能一直照顾着发高烧的福生外,更是没有主意了。 福生说了一夜的胡话,枣花流了一夜的泪,好不容易撑到了第二天中午,福生的烧退下去了一点,他非要强撑着起来,要赶回杨家屯去给姚甜甜她们报信,要她尽快回来。 枣花看着两颊深陷下去的福生,心疼得连声说,“不行,不行,你这样子出门赶路,这不是那自己的命当儿戏嘛?咱,咱们虽然不会成亲了,我依旧把你当做我的亲人,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可是,你也看到为了这个山海阁,咱们前前后后忙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还没有开业就这么毁了。姚东家还不知道这事呢,她留下我打理这一切,我搞砸了,必须尽快地让她知道,也好早做打算。”福生红着眼睛,嘶哑着嗓子,几乎是用吼的说道。 经过了历练的枣花,胆子大了许多,她锁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决绝的说道,“这事是得赶紧让东家知道,可是你的身子也确实不允许你长途奔波。这样吧,安心的歇息,我回去送信。” “你?”福生有些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了枣花一眼,眼神里写满了问号,仿佛第一天认识枣花一样。 枣花在福生的注视下,习惯性的瑟缩了一下。随即,她耸了耸肩膀,鼓足了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也曾经替我爹赶过驴车的,你们家的驴车正好在呢,我就赶着这驴车回去送信去。” 福生听枣花说的入情入理,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也确实是又疼涩又无力的。真要是赶回杨家屯,说不定半路上就会晕过去,那样不但送不了信,还会把自己的命也厄赔进去的。 福生想了半天,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这一次就拜托你了。之前是我福生有眼无珠,总是错待了你,我,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都是过去了的事了,你,你说这些干什么?”枣花心头有些酸涩,当她自己有了疼惜的人了,才等来福生这句迟来打道歉,这又算什么事啊?是老天爷嫌她这个人太闷了,要故意的戏耍她么? 不过,枣花心头的微妙情绪只是一转,她很快的就收拾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枣花嗔怪的说到,“都什么时候呢,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我熬了一些稀粥,你慢慢的喝一点,我这就去了。” 枣花辞了福生,套好的老驴车,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就出了家门,拐出了胡同,又穿过了两条街,向着洞开的城门就赶了过去。 枣花顶着热辣辣的日头,赶着破驴车,刚刚出了城门,就远远的看到了姚甜甜她们的马车,枣花喜出望外,她不顾后面马车和行人的吆喝,径直把驴车停到了路中央,对着迎面而来的马车大声地招呼了起来,“东家,东家!” 大壮正想一鼓作气冲进城门呢,就听到了枣花的招呼声,他赶紧‘吁’的一声勒住了马的缰绳,摸着额头上上的白毛子细汗,对着马车内说到,“东家,前面是枣花迎了出来了。” “枣花?”姚甜甜闻言就是一愣,城里的事一向是由福生打理的啊,枣花从来就是埋头绣花,不管别的的,这一次这么是枣花出来了呢?是福生出了意外,不得已枣花才出来的吧? 不好,城中大事不妙!姚甜甜的心头立即警铃大作,她顾不上回答大壮,一撩帘子就跳下了马车,向着枣花飞快的跑了过去。 枣花看到姚甜甜跑了过来,可算找到主心骨了,她把这几天来的委屈一下全释放了出来,扑到姚甜甜的面前,一般鼻涕一般泪的说到,“东家,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枣花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强撑着的气一泄,她身子一软,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姚甜甜的身上。 姚甜甜赶紧拍打着枣花的后背,把声音尽量放柔了,说道,“不着急,咱们慢慢说,天大的事情,都有我呢。” 姚甜甜她们这一耽搁的时候,蝶舞的马车也赶了上来。看到哭倒在姚甜甜怀里的枣花,蝶舞的心也是一沉,她也顾不上毒日头晒了,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嘶哑着嗓子问道,“这不是枣花妹妹么?你这是怎么了?福生呢?” 枣花在姚甜甜的安抚下,慢慢的缓过了一口气了,哽咽着说,“福生病倒了,我,我才赶了驴车想回去找你们的。” “福生病到了?!”蝶舞第一个喊了出来,她虽然素日里也挺沉稳的,但是事关福生,她也着急了起来,“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蝶舞说着,急得顾不上再上马车,自己就朝着宁县的大门跑去,她的丫头小桃赶紧喊了车夫,向着蝶舞跌跌撞撞的背影追了过去。 有了蝶舞去照料福生,姚甜甜对福生的担心暂时放下了,她一边替枣花顺着气,一般缓声的问道,“我听说了牛老爷和赵老爷那些富贵老爷们病倒的事,有人传言说是咱们山海羹的责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非要说是咱们的责任。”枣花带着泪的脸上一片愤慨之色,继续说道,“福生听到流言对咱们不利,本来是想去牛府探望一下,悄悄具体情况的。可是,他刚一到牛府就被人给打了出来,他们还,还让官府封了咱们的山海阁。福生手了伤,又急又气,才病倒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去找他们理论去。”大壮一听好兄弟让人家给打了,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气呼呼的说道。 “回来!”姚甜甜赶紧喊住了冲动的大壮,严肃的叮嘱道,“这事明显是有人挑拨离间,破环我们和牛家的关系,你就不要再冒冒失失的闯去牛家,冲动的去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 “我,哎!”大壮狠狠的跺了跺脚,紧紧的握紧了拳头,狠狠地说,“我听东家的,等找到捣乱的小人,我在好好的收拾他一番,替福生兄弟出了这口恶气!” “现在,我们怎么办?”大壮一张脸气的通红,闷声问道。 “先回去再说。”姚甜甜环顾了一眼周围渐渐围拢上来的路人,轻声地吩咐道。 “好。”大壮虽然气不过,但还是听从了姚甜甜的话,把枣花扶上了马车,又把老驴车拴在了马车的后面,赶着马车进了宁县的大门。 坐在了颠簸的马车上,把枣花交给了九红照料,姚甜甜微微闭上了眼睛,整理着枣花带来的信息,脑子里快速的转了起来。 牛府的人把福生打了出来?而且这种没影的事竟然动用了官府的力量。看来这次背后捣鬼的人是铁了心了,双管齐下,誓要把还没有开业山海阁直接置于死地啊! 姚甜甜心头暗自盘算着,回想着和牛老爷、牛夫人的交往过程,牛老爷行事谨慎,不像是能随便让人近了身并且下了毒的人啊,还有牛府人,她掌管着牛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所有事物,也是个有担当有智慧的女中巾帼,怎么会听信了那些无稽之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福生给打了呢? 还有,那天听县衙刘师爷说,孙县令去了京城,应该一时半会回不来的。这个时候,能动用的了县衙的名义也就是刘师爷和孙县令的几位夫人了。 姚甜甜见过孙县令的五姨太和精明的刘师爷,刘师爷对自己是处处试探,但是却不是个做事糊涂的人,断不会为了些流言就动用衙役封门的。倒是那位五姨太是个耳根子软,又虚荣没有成算的,难道是幕后之人走了孙家五姨太的路子?可是,据说孙县令的继室夫人也是个厉害的,难道她能眼睁睁的听任不懂事的五姨太胡闹么? 姚甜甜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里面牵连的事情太多,牵连的人和事也不少,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办得了的,这不是一股子小势力的力量啊。 自己曾经低估了这件事,以为只要进了牛府就能剥丝抽茧的把事情查清楚。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不简单啊,不仅仅牵涉到牛府,还牵涉到了孙府,孙府没有办法进去,牛府也被挡了门,事情棘手了! 姚甜甜晃了晃头,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内部不能入手,只能从外部查起,阻止山海阁的也无外乎宁县的四大楼了。 理清了思路,姚甜甜把车帘子撩起了一道缝隙,对着大壮说道,“咱们先不回去,看看宁县四大楼有什么热闹没有?” “呃,啊?”大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嘟囔了一身,“东家,咱们家里这么多的事呢,您还有心思看热闹啊?” 193 风雨楼的闲话 “哪这么多废话,东家让你去,你就去嘛!”虎妞离开了五奶奶的眼,终于不用再藏着自己的小脾气了,她对着大壮没好气的喝斥了一声。 “哎,得,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吧。”大壮缩了缩头,一扬鞭子,让马车拐了一个弯,直接向着离的最近的风雨楼冲了过去。 还真让姚甜甜给猜着了,牛老爷、赵老爷等福贵老爷的中毒事件让宁县的酒楼茶肆热闹了起来。尤其是会做生意的风雨楼,他们的老板趁着热闹推出了一款新的汤羹——翡翠汤,即说此汤不但美味,还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神奇的功效呢。 今天是风雨楼推出新式菜肴的头一天,不但新菜肴八折优惠,其他的菜肴也是九折酬宾。一时间,风雨楼前比往日更加热闹了起来。 在离着风雨楼的大门还有三丈远的地方,大壮停住了马车,对着车内闷声说道,“东家,风雨楼到了,咱们是要进去边吃边看热闹?” “把马车赶去旁边的胡同里吧。”姚甜甜没有过多的解释,连着帘子都没撩,低声地说了一句。 大壮迷糊的摇了摇头,但还是听话的一拽缰绳,牵着马拐进了一旁黑乎乎的胡同里,走了了好大一块距离,才就这旁边一户人家透出的微弱的灯光停住了马车。 大壮这边刚一停车,车帘子一动,从车上窜下来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人来。这衣裳大壮认识,这是虎妞给他挑的衣裳呢,他嫌穿起来麻烦就一直扔在车上没有穿。可是,这个穿着自己衣衫的少年是谁啊?什么时候跑到自家的马车上去了呢? “站住!你是谁?什么时候跑上了我们的马车?竟然还偷了我的衣裳!”大壮一把抓住了刚跳下车的少年人,厉声喝问道。 “嚷嚷什么啊?显得你嗓门大啊?”虎妞在车帘后露出了大半个脸,对着神色俱厉的大壮喊道。 “你,……”大壮见虎妞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少年人喝斥自己,忍不住一阵气结,躲开虎妞向着她身后,带着委屈,气呼呼的喊道,“东家,你看虎妞,她,她也太不像话了!” “我看啊,不像话的是你,”被大壮抓住的少年人突然开了口,带着笑意说到,“你这么当贼一样抓着东家,还让东家给你做主啊?” “东,东家?”大壮一下子结巴了,在昏暗的灯光下,眼前的人是有些面熟,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不过这声音确实熟悉的很,正是他想要找来主持公道的东家的声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们之前见过面吗?”大壮擎着手,抓也不是,放不也是,一下子没有了主意。 “真是个猪脑子,清水镇北面的密林里的事,你都忘记了?”虎妞气的呼的一下自拉上了车帘子,不再搭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大壮。 “咱们既然想去看热闹,自然是要装扮一下,才能看得踏实,看得清爽啊。”姚甜甜没有着急,轻轻拨开了大壮的手,嘱咐道,“你赶着马车从这个巷子的另一头出去,赶回家去等着,我去风雨楼上溜达一圈。” “哦,我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大壮拍着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的大声说道,随即他才想起来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不放心的嘱咐道,“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东家千万别硬撑,招呼了我大壮再和人家算帐。” 面对大壮式的关心,姚甜甜苦笑不的,她摇了摇头,“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去打架的,就是去看场热闹罢了,你们只管在家踏实等我回去就行。” 说着话,姚甜甜不再耽搁时间,迈步向着巷子口热闹的风雨楼走去。而在她的身后,马车‘吱嘎’轻响,大壮终于还是按照她的嘱咐赶车走了。 姚甜甜戴了羊皮面具,又换了男装,连大壮都没有认出来,这下她放心了,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巷口,直奔灯明火亮的风雨楼。 姚甜甜这一趟还真没白来,她还没有走进风雨楼的大门呢,就听到通行客人们的闲聊,聊得还正是她关心的事情。 “方兄,看到这风雨楼的热闹了吧?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几家欢喜,几家愁’哪。” “可不是,这风雨楼的东家还牛家沾着亲呢,牛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这还不是照样张灯结彩的热闹。” “沾亲?” “可不是嘛,他们家姨表的小姐嫁给老外牛老爷做三房,当时他们可以好好的借着这门亲事风光、炫耀了好一阵子,也因为牛家的支持,坐牢了这个四大酒楼之一的位置。” “对,对,你们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这年头,都是墙倒众人推,你风光的时候巴结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能找上门来。你要是倒霉了啊,谁还记得你啊,早就各扫门前雪去喽。” “这也不对啊?” “怎么不对,风雨楼这么做不是明摆着呢吗?” “世风如此,我也不是指责说风雨楼的东家,是说他这么做有违常理。” “嗳?老兄这么一提,我也觉得不对劲了,那牛老爷虽然昏迷,可是牛家并没有垮台,风雨楼这么干就不怕牛家的掌门人腾出手来找他们算帐吗?” “这还不简单嘛,肯定是风雨楼的东家有恃无恐,恐怕接下来牛家掌家的会是三姨太生下的长子了。” “三姨太虽然生的是牛家的长子,却是个庶出的,牛家大夫人自己有嫡出的儿子,她掌家多年,能让三姨太母子得了逞?” “说不定,三姨太母子能有什么万全的倚仗呢,咱们这些外人,哪能知道人家家里的事啊。” “牛家二姨太生的二儿子是个能干的,就是不占嫡,不占长的,所以在牛家地位有些尴尬罢了。要是被这位二公子掌了家啊,牛家的家业还得大!” “是啊,是啊,咱们吃咱们的酒要紧。管他谁掌权呢,今天风雨楼的实惠可是实实在在的。” …… …… 那几个人一边说着聊着走进了风雨楼内,姚甜甜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姚甜甜的头脑告诉的运转了起来,一点点地消化着方才听到的闲话。 风雨楼的东家和牛家的渊源,我之前也听说了一点,那天在牛家的夜宴,三姨太就是仗着自己娘家的这层势力才敢于当众耍威风,毫不顾忌的掌腘了四姨太的脸。当时,还是虎妞看不过去,求了自己,自己才用话点了牛大夫人,借着李秀儿的关系,让她替四姨太主持了一回公道呢。 现在想来,或许当时的牛大夫人对三姨太地跋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对三姨太有所顾忌的,也许是因为这个风雨楼,也许是因为她那个身为长子的庶子,或者还有什么外人不足以知道的原因。 而今天牛老爷中毒昏迷,风雨楼大肆推出新菜肴,这个事情也是一个不合常理的很。因为,牛家不管谁当家,他们的根基没动,依旧会是宁县的首富,风雨楼不管做的多大,短时间内都不会越过牛家去,他一依旧还要依仗牛家的提携。换句话说,风雨楼不能得罪了牛家,即使是他的表妹在牛家掌了家,也改变不了风雨楼仰仗牛家的事实。 这么浅显的道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明眼人都能想的明白的。姚甜甜相信风雨楼的老板不是傻子,他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的。可是,风雨楼的东家去大张旗鼓的做出了这么明显有悖常理的事情来,他到底有了什么有恃无恐的底牌和依仗呢? 姚甜甜坐在座位上正在沉思,却忘记了招呼小二过来点菜,她久久的没有动静,有精机灵的小二主动赶了过来,客气的问到,“客官,您要些什么?” “哦,……”姚甜甜这才醒过了神来,她拖着长长的尾音装作思考的样子,就是不说菜名。 “客官,本店今日推出了新的菜市——翡翠汤,此汤不但美味,还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神奇的功效。今儿是第一天,还是八折优惠呢,要不您来一份尝尝?”店小二看着姚甜甜身上相对考究的衣着,殷勤的推荐到。 “一道汤哪能成席啊,”姚甜甜听到小伙计打出了强身健体的招牌,心头一动,她收拾起了方才的心思,微微的眯缝了眼睛,试探道,“你们还有什么其它好菜,比如长生不老、解毒轻胃什么的?” “客官,您说笑了。咱们这是吃饭的酒楼,不是什么珍惜药铺,您说的哪些咱们这儿也没有,您要是有需要啊,还得去对过的官架药铺去,那儿啊,有的是人招呼您哪。”小伙计听姚甜甜说的离谱,竟然要求这么高,他心头难免带上了气,夹枪带棒的说道。 小伙计生气了,姚甜甜反而心头一松,她装作没有听出小伙计口气里的嘲讽,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我不过是白问了一句,就招出你这么一车轱辘话来?你就给我来那个什么翡翠汤,再随便配几个菜吧。” “早说啊,哪用的着废我这顿口舌啊。”小伙计嘟囔着去后厨传菜去了,没有看到姚甜甜嘴角的那一抹得逞的浅笑。 194 白菜豆腐汤 打发了小伙计,姚甜甜又竖起了耳朵,好不容易来了这热闹的酒楼里,总要在听些新鲜事才是啊。 姚甜甜这一集中了精力倾听,果真又听到了其它的故事。 她旁边的一桌上的一伙子人正抱怨哪: “哎,风季兄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咱们点菜的单子都送进去这么长时候了,咱们菜就是迟迟不上来啊?” “说得就是啊,我刚才借着更衣如厕的机会溜到他们后厨里看了看,明明是他们把已经做得的翡翠汤装了钵了?我以为怎么着也该是给咱们上的了,赶紧赶回来等着呢,结果竟然不是!这,这叫什么事啊?” “不成,不成,这么等可不成,咱们得找他们小二来讨个说法。” “就是。” “应该的。” “就这么办!” …… ……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地商量妥当了,那位刚才着急溜去后厨看的客人,首先动了,他大声地拍着巴掌,高声喊道,“小二,小二,……” “来了,来了,客官您要的冷热双拼,给您做得了!”小伙计带着笑,托着一个红漆的木盘子走了过来。 “我们不着急要这冷热双拼,我们今天就是来你们这儿来尝鲜的,就是奔着你们的翡翠汤来的,我们是来的最早的了,怎么还不给我们上哪?”客人带着踞高临下的气势,不耐烦的问道。 “客官您先消消气,消消气。您有所不知,咱们这翡翠汤的做法阿,它和别的的汤不太一样,要一大锅的熬味道才好吃呢。所以啊,不管来的早晚,咱们都是一块上的。”小伙计陪着笑脸,耐着性子解释道。 “哼,你们蒙鬼呢?当我没有看到你们后厨的把戏吗?明明是已经做得了的,却骗我们说什么做法不一致,要一大锅的一起熬,真是岂有此理!”那个客人本就长的人高马大的,他气不过,一下子站了起来,足足高出了小伙计半个头来,他扯着小伙计的衣裳,大声的说道,“你满嘴的鬼话,可敢和我一起去后厨看看,证明你们没有捣鬼吗?” “去就去,小的有没有骗您!”小伙计被人抓住了衣领子,瑟缩了一下,倒是挺有把握的说道。 “好,爷就跟你去看看,被我抓个正着的话,看你还敢嘴硬不?!”大个子客人暂时放下了小伙计,也蛮有把握的说道。 “别说是您一个人,就是您一整桌子人去,咱们也不怕卡看的。”小伙计顺了口气,有些小倔强的说道。 “走,走,走,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别说我周某冤枉你们。”大个子客人一挥手,带着他一桌子的兄弟们,一起跟着小伙计去了后厨。 姚甜甜也站起身来,混在了那一桌子人中间,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后厨。 他们一行人刚刚走到后厨门口,就被一大股子热浪给熏的倒退了好几步。从里面不提的冒出的热气里,小伙计的喊声传了出来,“好嘞,翡翠汤得嘞!准备给客人们上啦!” 随着话音落地,不大一会而,一大群小伙计纷纷满头大汗的出来了,每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飘着嫩绿色菜叶的汤羹。 带着他们进来的小伙计指着那些汤羹说道,“各位爷,你们都看到了吧?这翡翠汤就是刚刚出锅的,早点晚点都一样。小的没有撒谎吧?”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大个子客人擦了擦眼,又擦了擦,不解的嘟囔道,“不对啊,咱刚才明明看到是他们做好了一些,装到钵子里去了啊,都送去哪里了呢?我不可能看错啊?!” “这位爷,肯定是您眼花了!”小伙计带着一丝丝得意的说着。 小伙计完之后他背过身去,悄悄的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道,“刚才是有一锅,可不是给你们这些贪便宜的人们准备的,那是给富贵老爷送倒府上去的。那些富贵老爷可大方的很,不但如数给菜钱,还给打赏呢,谁要是得了那差事,就算拣到金元宝了。” 姚甜甜跟着人群混进来之后,就悄悄的躲在柱子的阴影里,小伙计没有看到这里躲着人,他的小声嘟囔却被姚甜甜听了个正着。 姚甜甜心头一动,这个新推出的翡翠汤果然有问题,要不然一个新推出的菜肴,名不见经传的,哪里就有富贵人家第一天就要预定呢?而且,小伙计还这么肯定的会给不菲的打赏呢? 越想越觉得可疑,姚甜甜暂时不便声张,又跟随着人群返回了前厅,悄悄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姚甜甜刚刚坐下不大一会儿,她点的翡翠汤就上来了。土陶的钵子里,腾腾的冒着热气,乳白色的汤汁,里面若隐若现的飘着一些嫩绿的小白菜心和几块似冰似玉的豆腐块。 这不就是常见的白菜豆腐汤吗?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翡翠汤,它就有了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神奇的功效了?他们这是扯大旗做什么虎皮哪? 姚甜甜端详着改了名的白菜豆腐汤,耳朵边又传来了刚才那个大个子的不解的小声嘟囔。 “不对啊,我刚才明明是看到他们做好了汤,盛到了钵里,起了哪里呢?”大个子个人说着,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刚才看到有他们的人拎着红漆食盒子出去,肯定是装在食盒子里偷偷的拿走了!” “老弟,别琢磨了,既然他们已经给咱把汤都送上来了,就不和他们计较了。来,来,来,快点吃菜吧。”他大个子旁边的人一拍他的肩膀,息事宁人的小声劝慰道。 “就是,别生气了,来,咱们喝酒。”有人附和着劝到。 随即,旁边桌子上响起了一片划拳声,刚才的小插曲来到快,去的也快,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只有坐在一旁的姚甜甜暗暗的留了心,她慢慢的品尝着风雨楼的菜肴,耐心的一直等到旁边那一桌子酒足饭饱,结帐离去。 姚甜甜瞅准可方才那个小伙计路过的时候,抬手拦住了他。 “这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酒楼里来往的客人很多,小伙计早就忘记了姚甜甜这一个太普通的客人了,看到她的招呼,殷勤的问道。 姚甜甜没有说话,却是不动生色的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银元宝轻轻的放到桌子上。 银元宝闪着银光,一下子晃亮了小伙计的双眼,他欣喜地伸出手来,嘴里说道,“谢这位爷……” 小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呢,他的手比他的话快,已经够到银元宝的边了。可是,姚甜甜的动作却比他的还快,她反手把银元宝扣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对着把‘谢’字吞了回去的小伙计说道,“这银子不能白拿,爷是有条件的!” “您,您说。”小伙计咧着嘴,瞅了瞅姚甜甜扣着银元宝的那只手,有些不甘心的殷勤问道。 “爷知道,你们每次给大堂的客人们上翡翠汤之前,会提前做一些,给富贵老爷们送去。爷咽不下这口气,也想尝尝那道汤又什么不一样。所以呢,”姚甜甜把扣在手心里的银子露出了一角,一字一句的说道,“爷明天晚上要喝到那到汤,那么,这样的银元宝还有两个。” “这,……”小伙计为难的搓了搓手,眼巴巴的瞅着银子,结结巴巴的说,“小的,小的,小的实在为难啊。不瞒这位爷您说,咱们后厨是提前做乐一些翡翠汤,可,可是……” 姚甜甜不动声色的把手边的银元宝往小伙计那边推了推,这才轻声地问道,“可是什么啊?” 小伙计赶紧一把把银元宝抓在了手里,压低了声音,痛痛快快地说道,“可是,那些汤都是有定数的,老板亲自看着呢,一份不能多,也一份不能少。这还不算,送到每一家的汤配方也有细微的差别,最后那道工序是老板亲自动手的,谁也不让看哪。” “这位爷,您要是吃咱风雨楼里那一道菜的小灶,我柱子都能给您想办法弄了来,唯独这一道翡翠汤,小子实在是为难哪。”小伙计说着,把银元宝踏实的踹在了自己的怀里,刻意大声的说,“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姚甜甜装作很气愤,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低低的抱怨了一句,“哼,这年头花银子吃饭都买不到好东西了,不知道哪些老爷们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酒楼的老板亲自下厨做菜哪。” “关于这个事情,小的倒是听同乡的小伙计说起过。”小伙计怀里揣了银子,说话就是痛快,他环视了一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又压低了嗓子说到,“宁县首富牛府上的那份翡翠汤,是咱们老板亲自送去,排第二的招府就是小的的小同乡小李子去送了,他是咱家老板最信得着的人,借着这个关系,咱知道的也比别人多一些。至于,还有几份,像是刘府、王府、包府等等的,也是老板打发信的找的人去送。” 说完这些,小伙计柱子瞥见有别的桌上的客人喊人来,赶紧大声地说道,“客官,您慢用,有事招呼小的。” 说完这几句场面话,小伙计柱子冲着姚甜甜轻轻的打了个千,又眨了眨眼,小碎步的跑了开去。 195 老酒鬼请命 姚甜甜离开了风雨楼,脑海里却还在盘旋着风雨楼的小伙子柱子的话,久久的不能平息。 “那些汤都是有定数的,老板亲自看着呢,一份不能多,也一份不能少。这还不算,送到每一家的汤配方也有细微的差别,最后那道工序是老板亲自动手的,谁也不让看哪。” “宁县首富牛府上的那份翡翠汤,是咱们老板亲自送去,排第二的招府就是小的的小同乡小李子去送了,他是咱家老板最信得着的人,借着这个关系,咱知道的也比别人多一些。至于,还有几份,像是刘府、王府、包府等等的,也是老板打发信的找的人去送。” 这事越发透着奇怪了。 如果说,一道新的菜肴推出,送给各家富贵老爷们品尝一下也算是个促销手段,算不得稀奇的话,那老板亲自动手调制那几份汤,而不是由大厨来做,这就是太新鲜的事了。 一道菜肴怎么会用不同的制作方法呢?那道改名为翡翠汤的白菜豆腐汤,姚甜甜已经尝过了,味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煮汤的时候加了鲜姜,是汤尝起来鲜美些罢了?肯定没有他们对外宣扬的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神奇功效。 一道普通的白菜豆腐汤,被风雨楼冠上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硬安上了并不存在的神奇功效,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宁县的人都是傻子,拆穿不了风雨楼的把戏么? 不,不对! 姚甜甜摇了摇头,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难道是所谓的推出新菜肴只是个幌子,风雨楼老板亲自调制的那几份汤才是主题?听柱子说的他们送汤的牛府、赵府、刘府、王府、包府等等,这些富贵人家可都有病人躺着呢啊! 这份改头换面的白菜豆腐汤和宁县几位老爷的病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送去的汤弄来看看不可!姚甜甜越想越着急,快步的向着山海阁的后宅走去。 姚甜甜的手刚放到海阁后宅的后门上,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警惕的一回头,姚甜甜却发现是祥子匆匆的从后面赶了回来。 姚甜甜放了心,刚想出声招呼,却感觉自己的脚突然离了地,祥子低沉的威胁声在耳边突兀的想了起来,“你是谁?鬼鬼祟祟的来这里想干什么?我都跟了你半天了,你果然是在打我们山海阁的主意!” 姚甜甜有点苦笑不得,她一路走一路琢磨着宁县发生的蹊跷事,又为了避免人多嘴杂的,所以选择了后门。没想到竟然被祥子当作了不怀好意的歹人,一路尾随而来。 祥子是按照姚甜甜的嘱咐,赶在关闭城门之前进了宁县,在附近一间稳妥地客栈安置妥当之后,自己则悄悄的溜了回来。 可是,匆匆回来的祥子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男人,遮遮掩掩的拐进了山海阁后宅的后门所在的巷子,祥子心头大惊,这才不动生色的赶了上来,在他的手拍搭上自家后门的时候,人赃并获的擒住了他。 姚甜甜没想到在自家的门口却被自家的人当作贼人给擒住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说话。祥子见他并口不言的样子,以为贼人无话可说,他手上用力,继续喝问道,“说?你背后主使是谁?为什么和我们山海阁过不去?!” “你先放手啦。”姚甜甜疼得一咧嘴,痛极出声,“祥子哥哥你误会了,是我啊,是我啦。” “东,东家?”祥子听着熟悉的声音,心头疑惑不解,手伤的力道小了不少,但他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却还是将信将疑的没有完全的放开手,疑惑的问道,“你,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像东家?你是她什么人?” 姚甜甜赶紧伸手朝着自己的脸上一抹,抹去了羊皮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小声的说,“就是我啊。” “啊?”祥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变戏法一样的一幕,结结巴巴的说,“原,原来真是东家啊。” “走,咱们别在门口说话了,进去再说。”姚甜甜用最直接的方式解释开了误会,一扯祥子的胳膊赶紧闪进了大门内。 后门的这一个小插曲还是惊动了房子里的人。这几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的心都绷得紧紧的,自诩练武出身的大壮理所当然的把警卫的任务担了起来。听到后门的动静,大壮抄起一根扁担就蹑手蹑脚的摸了过来。 当看到祥子扯着一身男装的姚甜甜进来,大壮乐了,‘嘿嘿’的笑着说道,“祥子大哥也没认出来吧?嘿嘿,看来今晚不光是我一个人出丑啊。” “祥子认不出来不算稀奇,你小子是我老酒鬼的徒弟,认不出来就是丢大人了!”随着话音,恢复了一生邋遢装束的老酒鬼从后墙上飘然落了下来。 “师傅?!”大壮见了老酒鬼先是一喜,随后又嘟着嘴,有些埋怨了起来,“师傅,您老人家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徒弟,徒弟……” 大壮委屈的说不下去了,老酒鬼却鬼魅一样飘了过来,伸手弹了一下大壮的脑门,假装生气的训斥道,“真是没出息,遇到了这么点大的事就乱了阵脚?今后可别说是我老酒鬼的徒弟,我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这回的事情真的很棘手,”大壮看着生气的师傅,‘噗嗵’一声跪倒在地,急切的说,“我们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你急什么,一切都有东家在呢,”老酒鬼继续板着脸呵斥道,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前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祥子才刚刚适应了老酒鬼的突兀出现,见他一幅完全不当回事的模样,忍不住说到,“咱们东家是聪明,但是也架不住别人在背后放冷箭哪。您要是真心为了咱们山海阁好,也把自己当作咱们山海阁的一分子,就跟着大伙一块想想办法。” “东家,您就说句话吧,”老酒鬼面对祥子的指责,像个孩子一样的委屈了起来,他凑到了姚甜甜的面前,恳求道,“东家快把您的办法和他们说说吧,要不然老酒鬼就要被人家冤枉死了。” 自打老酒鬼这么突兀的现身,姚甜甜就知道自己去风雨楼的这事瞒不过他的眼睛,现在听他话里有话的这么说,更加肯定了他刚才一定就躲在暗处观察着自己呢。 真是个专看笑话,不帮忙的老酒鬼!姚甜甜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却突然眼神一亮,有了一个主意。她故意以挑眉,轻声的笑到,“老前辈真是能掐会算的及时雨啊,我正在发愁哪里去找老前辈帮忙呢,您老人家就出现了。” 听了姚甜甜这话,大壮一脸欣喜地站了起来,傻乎乎的问道,“东家,你有办法了?” “也不能算是办法,是有了一点想法,走,咱们先进屋再说,我还没顾得上去看看福生的伤势呢。”姚甜甜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是撇下了他们几个,径直向内宅走去。 “这,东家……”老酒鬼这下有些急了。 他跟了姚甜甜一晚上,知道她在风雨楼里和小伙计打听了情况,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想明白了的样子。这让好奇心有些重的老酒鬼心里痒痒了起来,想知道她走了一趟风雨楼,看出了什么端倪呢? 所以,他没有忍住,回到山海阁的内院,借着训斥徒弟的机会现了身,又借着祥子的埋怨,向小孩子一样的直接问了出来。 谁知道,那个小丫头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这,这让他老酒鬼的好奇心更重,恨不能直接扒开她的小脑袋瓜子,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主意。 看着姚甜甜一幅云淡风轻的远去的背影,老酒鬼心养难耐的跺了跺角,‘咻’的一下子跟了过去,讨好的笑道,“嘿嘿,东家不用担心杨掌柜的,福生那小子身体壮实的很,只不过是挨了几下大,我老酒鬼一口酒喷下去就没事了。动家还是操心眼前的大事吧,需要我老酒鬼做什么,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姚甜甜憋住了笑,扭过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想请老前辈帮忙的就是福生的伤啊,救人如救火,其它的事情都可以缓一缓的。” 说完,姚甜甜不再搭理腆着脸的老酒鬼,施施然的走了。 “缓一缓?”老酒鬼一下子垮了脸,不甘心的呼呼的喘着粗气,顶着一张苦瓜脸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缓一缓呢?福生那小子的伤有什么碍事的嘛?你东家回来了,他小子身上的担子就卸下了大半!再说了,现在有蝶舞那丫头陪着他,还给他解决了父母的事,那小子不定多美呢,哪里还用咱们操心哪?!” “师傅,话不能这么说的啊,”大壮赶了上来,对着絮絮叨叨的老酒鬼说道,“福生他先是被牛家的人打了,后来又发了高烧,现在还起不来床呢。就是蝶舞再有本事,这时候也没有了主意,给他熬了齐先生开的药,还是没有什么起色,蝶舞正心疼的流眼泪呢。” “你这个憨小子懂什么啊?跟着为师去看看吧,好好的学着点。”老酒鬼的话刚说完,身子一晃就没了影子。 196 关于偷汤这件事 老酒鬼不是吹牛,他对于医治外伤的确是有一手的。 不知道他拿出了什么黑乎乎的药泥,又和上了他大酒葫芦的酒,涂抹在了福生的身上,然后还给晕乎乎的福生强灌了他的几口酒,不出两个时辰,福生的烧就退了,身上的伤口也神奇的结了疤。 蝶舞看着终于安稳的睡了的福生,摸着眼泪千恩万谢,直说要连夜给老酒鬼赶身衣裳出来。 老酒鬼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连比划带解释的说了半天才让蝶舞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穿新衣裳的,有的人就是觉得旧衣裳穿的舒服,穿的自在。比如他自己,比如他的徒弟大壮。 老酒鬼费了半天口舌,说了个满头大汗,终于打消了蝶舞给他做衣裳的念头。可是,等他再一抬头,却发现姚甜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屋子去休息了。他急得直跺脚,但是面对一面好心的蝶舞却说不出半句埋怨的话来。 抓耳挠腮的好不容易等到了天色蒙蒙亮,老酒鬼打发了大壮在院子里练功,自己则亲自守在了姚甜甜的门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房门,仿佛他一眨眼睛,姚甜甜就会像烟一样溜走了一般。 姚甜甜自然是明白老酒鬼的好奇的,但是她对于这个老酒鬼还有些摸不准,想抻一抻他的底线,所以昨天在院子里她没有直言相告,后来又串通了蝶舞,牵绊住了老酒鬼。 当然,还有一件事,让姚甜甜也是耿耿于怀。那就是,老酒鬼先是在清水镇利用了自己,害得药香老少年为了救他们再次被迫散形;而事后他又不肯说实话,反而是把她一个人扔在了有狼的密林里,竟然借着武功好遁了。 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夜,姚甜甜惬意的起了床,梳洗完毕,悠悠闲闲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不出意外的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老酒鬼。 姚甜甜憋住了笑,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奇怪的说道,“咦,酒鬼前辈竟然也在啊?我记得你不是一向神出鬼没的么?” “这个,”老酒鬼稍稍一囧,接着眼珠子快速的转了转,一脸谦和的说道,“蒙东家不弃,让咱既然跟了东家,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懒散了。再说了,昨天东家不是说还有事情吩咐我去办嘛,我当然一早起来,等着东家吩咐了。咱这是领人之禄、忠人之事嘛。” “哦,是这样啊。”姚甜甜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又在老酒鬼殷殷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轻轻的说,“我昨天本来是有事情想请老前辈帮忙的,可是想了一夜又觉得不妥。” “不妥?怎么不妥了?老酒鬼闲着也是闲着,不管有啥事,请东家尽管吩咐。”老酒鬼不气馁的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啊,”姚甜甜眨了眨眼,“俗话说的好,杀鸡焉能用牛刀。我这点子些没小事,就不劳动老前辈的大驾了!” 说完这话,姚甜甜抬手阻止了老酒鬼申诉的话语,继续说道,“再说了,这事大壮就能办的呢,有他在,也用不着麻烦他的师傅嘛。” “大壮,大壮那个憨小子,憨头憨脑的,东家不怕他办砸了吗?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事情还是我老酒鬼去把比较妥当。”老酒鬼贬损着自己的徒弟,不甘心的说道。 “嗯,”姚甜甜故意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老前辈对大壮的评价也算中肯。可是,大壮这样的人有一个好处是别人不能及的。” “哦?东家说说?虽说大壮是咱的徒弟,但是咱不是迂腐的人,徒弟有长处,咱也要学习的。”老酒鬼更加谦卑的说道。 既然老酒鬼不放弃,一步步的上了自己的套,姚甜甜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才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壮啊,纵有万般的不合适,但是他对于交给他的任务啊,从来是做就做了,是从来不问为什么的。” 听了姚甜甜这话,老酒鬼差点抬手给自己几个大嘴巴,自己一直守着,巴结着,不就是想知道这个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嘛?可是守了半天,盼了半天,竟然上了她的当了,先拿这话堵上了自己的嘴。 如果这个时候甩手不干了,那一个小气、不如自己徒弟的名声就算是落下了,今后在这个院子就别想再抬起头来了。尤其是虎妞那个丫头,自己还没想好主意,怎么帮大壮制住她呢,这一次,恐怕要先被他奚落上了,师徒二人恐怕就要一起栽倒她的手里了。 可是,若是就这么顺着这个丫头的意思接下来,自己就真的成了她手里使唤的枪,不管不问的,她指到哪,自己打到哪了?这,这叫什么事?将来见了那帮老朋友们,说起这事,自己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支使的团团状,这,这叫自己的老脸往哪搁啊? 老酒鬼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顾全了这里,就丢了哪里,不管答不答应,自己都要栽跟头了。 姚甜甜看着老酒鬼咧着嘴,左右为难的样子,悠然的补了一句,“我就说嘛,些许的小事,老前辈是看不上的。那群鼠辈们,大壮就能对付的了。” “鼠辈?”老酒鬼神色一转,嗅到了一点别样的味道,他赶紧给自己搭了个台阶,大声的说道,“大壮现在还学艺未精,不能让鼠辈们伤了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找到的好徒弟,这事还是我这个当师傅的替他跑一趟吧。至于你姚东家想干吗,咱老酒鬼也不多嘴多舌的瞎问了。” “如果是老前辈这么说的话,我也就不客气了。”姚甜甜轻轻一笑,侃侃的说道,“我听说啊,风雨楼新推了一款新的菜肴——翡翠汤,他们老板每天晚上都亲自作了,打发人给宁县有名的富贵人家送去。” “东家是想?”老酒鬼的眼睛一下子晶亮晶亮了起来,他凑了过来,小心的问道。 “老前辈想啊,咱们家也是将要开酒楼的啊,东家我就是想尝尝他风雨楼私下里送去的这翡翠汤有什么不一样。而且啊,”姚甜甜笑吟吟的说道。 “而且啊,还要悄悄的,不能送汤的和接汤的发现了,是不?”老酒鬼咂摸着姚甜甜话里话外的意思,提她把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老前辈就是聪明,”姚甜甜惬意的抻了个懒腰,继续笑吟吟的说道,“若是老前辈应了这事,我就放心了。” “可是,东家,……”老酒鬼张了张嘴想继续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轻轻的贪心了一声,闷闷的说道,“请东家放心,今天一擦黑,老酒鬼就把秘密的翡翠汤给您端了来。” “那我就先谢谢了。”姚甜甜说完,一转身,有回了自己的屋子。 老酒鬼看着心满意足的姚甜甜的背影,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小丫头一早就设好的一个套,一步步地等着他心甘情愿的钻进去呢。也罢,自己本来就想查查风雨楼的这道羹了,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不就是没有提前套出小丫头的想法嘛,不着急,自己反正是正大光明的根在小丫头身边的,想什么不告诉咱,至于做什么,咱自己个长着眼睛呢,总还是能看到的吧,只不过是晚了几天知道罢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老酒鬼向着厨房跑去,想要送汤的和接汤的都不能发现了,总的弄份样子差不多的对付一下啊,这事非祥子莫属。而这个点,祥子是铁定在厨房的啊。 老酒鬼想当然的想着,可是到了厨房却扑了一空。 厨房里有人在忙活,却不是祥子,而是祥子的小跟班小顺子。 “顺子啊,你师傅哪?”老酒鬼一愣神,奇怪的问道,“今天他怎么舍得离开厨房了?” “师傅他今天有事,嘱咐我给大家做饭,”小顺子没有抬头,一边在灶边忙活着,一边说道,“您别着急,我一会儿就做得了,不会让大家挨饿的。” “我,我不是来厨房催你的早饭的!”老酒鬼没好气的说道,“我找你师傅有别的事情。” “哦,这样啊,那您可有的等了,师傅说他不会来吃早饭了,中午才回呢。”小顺子依旧没有抬头,不甚在意的说道。 “哎,真是耽误事啊。”老酒鬼叹息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脚下一点,整个人就飞上了房梁。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的,仗着自己年纪大点,做事说话就怎还这么不着调呢。”小顺子看不过眼的嘟囔了一句,对着老酒鬼远去的身影,还是大声地喊道,“您来别远了去啊,咱们这就开早饭啦。” 老酒鬼本来是跑得没有影子了,可是竟然还听到了小顺子的招呼,把他自己的话远远的送了回来,“我不吃早饭了,中午再回来找你师傅,你见了他和他说一声啊,既说我老酒鬼找他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真是个奇怪的人,也就是大壮哥哥拿他当个宝吧。”小顺子撇了撇嘴,又埋头灶间,忙活了起来。 197 齐大夫被赶出了牛家 姚甜甜一个上午都没有出门,似乎是在安心的等待着什么。 果然,午饭时时候,祥子和老酒鬼前后脚的回来了。老酒鬼一把扯住了祥子,“走,咱们去厨房去。” “等会,等会,”祥子摆脱不了老酒鬼的拉扯,只好大声地喊道,“我跑不了,等我把事情和东家回请除了,您让我干什么,我就给您干什么。” 听说是姚甜甜打发了祥子出去的,老酒鬼一愣,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不对啊,我今天一早就造东家门口守着了,她什么时候吩咐你了?” “您就为了这事拉扯我啊?”祥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解释到,“这事不是东家当面吩咐的,是,是,枣花告诉我说东家要我出去打听下消息,我才一大早的出气的,我走到时候,还看到您在东家门口打盹来着呢。” “你,你,你们!唉!”老酒鬼认命的叹息了一声,他纵使是武功决绝,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到头来还是输给了这群孩子们相互之前的默契,为之奈何,奈何! “好了,你就说说打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吧?”老酒鬼变脸变得倒是挺快,几个眨眼间已经收起了满脸的不甘心,做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样子,问道。 “有新鲜事大家一块听啊,老前辈自己也出去逛了一圈,怎么不说说你听到的新鲜事,反而对祥子哥哥听到的事这么好奇呢?”姚甜甜早就听到他们回来了,见老酒鬼拉着祥子不放,脆生生的说着话,走了出来。 姚甜甜的身后跟着虎妞、枣花、九红等一大群的人,老酒鬼就是再着急也不好再拉着祥子不放了,他不好意思的松了手,讪讪的说道,“新鲜事当然是一块听,一块听。” “正好午饭也做好了,咱们就去饭厅,边吃边说吧。”姚甜甜故意装作没有看到老酒鬼的尴尬,笑吟吟的提议说。 “好,好,边吃边说。”祥子和老酒鬼叶附和着,随着大家一起走进了山海阁后宅的饭厅。 祥子是个老实人,坐下之后就毫不隐瞒的说了起来,“今天我去传闻中突然得了病的富贵老爷家附近都转悠了一圈。只有牛府戒备森严的,门口有护院守着,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其它人家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顶多就是有几个有名的大夫进进出出的。” 姚甜甜认真的听着,挑了挑眉头,略微有些奇怪的问道,“牛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连大夫都没有请?” “牛家怎么会不请大夫呢,”老酒鬼接过了姚甜甜的话茬,“那个姓齐的老大夫,一直呆在牛家,就没出来过。可是,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牛家那些姨太太们整天就知道哭眼抹泪的,要是他们家的大夫人果断的让护院守住了门啊,牛家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呢。” “啊?老前辈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啊?我转悠了半天也没进会打听到一点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呢。”祥子又奇怪又羡慕的说道。“我啊,我自然是进了他们的院子,才看到的啊。”老酒鬼做了个飞跃的动作,得意地说道。 祥子一脸的恍然大悟,却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继续说道,“牛府探听不到消息,我紧跟着去了赵府,发现赵府和牛府截然相反,他们的小人们进进出出的都带着喜气。我一打听才知道,赵老爷的病症竟然减轻了,据说是从昨天晚上喝了风雨楼送去的翡翠汤之后,赵老爷竟然能下床走动了呢。” “现在啊,外面对风雨楼的这个翡翠汤传的神乎其神的,说,说,”祥子说到这里顿了顿,觑着姚甜甜的脸色没有不高兴,反而露出了一丝喜色,他才硬者头皮继续说了下去,“外面的不*明*真*相的人们都在传说是风雨楼的翡翠汤有神奇的效用,让赵老爷的病好转了起来,说那汤比先生的汤药都管用呢。” 老酒鬼也模糊的听人家议论过,不过他把精力都放在了牛府,没有留意到赵府的事情,没有亲自跑了一趟赵府的祥子了解的清楚。 现在,听了祥子这么说,老酒鬼的眼珠子转了转,马上想明白了,他把碗里的饭使劲地扒拉了几口,随手又拿起了几个饽饽,然后一把扯过祥子,“走,咱们也去做翡翠汤去。” “这,”祥子没有防备,被老酒鬼拉的一个趔趄,着急的说,“老前辈别闹了,我,我还没吃饭呢。再说了,咱们不知道人家风雨楼的秘方,如何能做出那神奇的菜肴来。” “我这不是给你拿着饽饽呢嘛,肯定饿不到你。”老酒鬼嘴里说着,手下更加用力,“就是因为咱们不知道他们的秘方,才要赶紧的啊,做不了神似,先做了个形似出来吗,下面咱们才好偷秘方啊。” “东,东家,你看这,这……”祥子被老酒鬼连拉带扯的甚是狼狈,又被他胡言乱语说的一个头两个头,求助的向着姚甜甜喊道。 姚甜甜看老酒鬼的架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她对着祥子摆了摆手,“事发突然,就辛苦祥子哥哥了,事后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既然姚甜甜都这么说了,祥子也就没有了在反驳的理由,跌跌撞撞的跟着老酒鬼出了饭厅。 大壮和虎妞对望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大壮朝着姚甜甜的方向努了努嘴,被虎妞一瞪眼,他把想问的话又吞了回去,却急的有些脸色有些红了卡起来。 姚甜甜看着大壮和虎妞之间的挤眉弄眼,她轻扯了一下嘴角,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说不定老酒鬼前辈一会还要拉你们一起帮忙呢。” “真的啊?”大壮欢喜了起来,他赶紧扒拉了几口菜,急急得站起身来,含混不清的说道,“那我现在就去看看,哪能等着师傅招呼呢。” 大壮说着话,带着满嘴还没有来得及咽下的食物,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虎妞也是个好奇的性子,只是跟在姚甜甜身边磨练的久了,知道克制自己了。现在,听说这不是什么她们不能知道的秘密,心里的好奇心也‘噌噌’的蹿起来,她放了筷子,“我吃好了,也跟着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顺便看着大壮点,别让他冲动闯祸。” 虎妞说完,也风风火火的走了。 不到一柱香的时辰,饭厅里的人走了大半。姚甜甜面对着一桌子还没有怎么动筷子的饭菜摇了摇头,自己吃了起来。 饭毕无事,姚甜甜回了自己的房间,既然事情都托付给了老酒鬼,她也就完全的放手了,静静等待着消息。 果然,老酒鬼没有让姚甜甜失望,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但是天黑后没有多久,院子的后门就有了动静。 大壮和祥子都是一身的青衣小帽的家仆装扮,每人手里拎着一个陶钵,轻手轻脚的溜进了院子。 大壮和祥子刚一进院子,姚甜甜就知道了,心头莫名的一跳,姚甜甜急忙推门走了出去,半路上和飞跑进来的虎妞差点撞了个满怀。 “得手了?”姚甜甜表现的少有的急切。 “是的,是的。”虎妞也显得很兴奋,她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把送去赵家的翡翠汤换了一半出来,又把送去牛家的汤夜换了一半出了。” “牛家也定了他们风雨楼的汤了?”姚甜甜神色一顿,斟酌的问道,“牛家是谁把汤接了进去的呢?” “主意时三姨太出的,他们的大夫人也是同意了的。赵家老爷喝了风雨楼的翡翠汤病情好转,牛家大夫人抗不住了,也就动心了。”神出鬼没的老酒鬼‘咻’的一下子落到了姚甜甜她们的身边,得意的把他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那齐老大夫怎么说?”姚甜甜心头飞快的转了又转,急切的问道。 “那个死心眼的老古董啊,自己找不出牛老爷昏迷的原因,对外界传言的风雨楼的翡翠汤能治病又不信,拦阻又拦不了,白白的受了一肚子的气。”老酒鬼摇头晃脑、一幅看热闹的模样说着。 稍稍一顿,老酒鬼活灵活现的学着齐老大夫气鼓鼓的模样,继续绘声绘色的说道,“牛家三姨太是个泼辣厉害脚色啊,说他欺世盗名,顶着个大夫的名头招摇撞骗,还说前段时间他治好了七姨太的病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根本就是运气好一点。直说得那个老家伙脸红脖子粗,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结果,他一气之下告辞回了自己的药铺,这会儿啊,估计是在家里生闷气呢!” “齐老大夫回了自家药铺?”姚甜甜消化着老酒鬼带来的消息,不自觉的重复着关于齐老大夫的说,突然扭头吩咐小顺子到,“福生掌柜的还没有好利索,你赶了马车去请了齐老大夫过来看诊。” “是。” 小顺子答应着去了,老酒鬼却乐了,得意的说,“这么说,东家也怀疑风雨楼的这盏汤里有名堂了?” 198 姚甜甜以身试毒 姚甜甜点了点头,默认了老酒鬼的说法,带着大家走进了内室。 姚甜甜是怀疑风雨楼的汤有问题,不过她请齐大夫过来却不过是个幌子。药香老少年对药物的精通都已经是渗入骨髓里了,她有任何的关于着方面的疑难,都会在他那得到权威的解答的。 只不过,药香老少年的存在对于世人来说是个秘密,就如同姚甜甜穿越了前年、跨越了时空来到这里一样,是姚甜甜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别人知晓的秘密。即使是亲近如叔叔姚润之,姚甜甜都没有坦言相告。 姚甜甜这一想到药香老少年,心底深处竟然真的想起了他的声音,“他们带回来的汤羹有些问题,呆会儿你不要擅自品尝。” “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姚甜甜这时候听到药香老少年的声音,心中安定了不少,默默无声的问了一句。 “这次恢复起来比上次更快,你不用替我担心了,专心应对眼前的局面要紧。”药香老少年难得的正正经经的说了一句话。 “这一次,有心之人确实是布下了不小的一个局啊,”姚甜甜认同的附和了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细细的思量了这其中的诀窍,觉得问题就出在风雨楼的这新推出的翡翠汤上,我尝过,他们大堂给客人们的也就是普通的白菜豆腐汤,没什么奇怪的。所以,今日特异让人偷偷的取了他们专门调制了送给那富贵老爷家的汤来。” “呆会儿啊,我尝尝汤,你帮我辨别一下,看里面有什么蹊跷。”姚甜甜总结式的说道。 “不可,千万不可!”药香老少年急声的拦阻到,“方才你靠近纳汤钵的时候,我闻到里面似乎有断肠草的味道,此物剧毒,不能轻易尝试!” 药香老少年话音刚落地,姚甜甜就觉得眼前一晃,熟悉的液晶屏幕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上面正是关于断肠草的介绍: 断肠草,学名钩吻又有金勾吻、苦吻、烂肠草、野葛、大茶药、大茶藤、毒极大茶叶、葫蔓藤、胡蔓藤、毒根、山砒霜、黄藤、猪人参、麻醉藤、火把草、水莽草等别称。茎高三四米,叶互生,花小色白,根、茎、叶剧毒,是葫蔓藤科植物葫蔓藤,一年生的藤本植物。其主要的毒性物质是葫蔓藤碱。据记载,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 看了这样子的介绍,姚甜甜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又疑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默声说道,“这断肠草处处是剧毒啊,风雨楼疯了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八毒给人家送去,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他想干什么?” “风雨楼给那些人家送了这样的汤,你可听说谁家吃出人命了么?”药香老少年话里有话的说道。 “就是嘛,肯定是你弄错了,人家的汤里并没有什么剧毒的断肠草。”姚甜甜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有所不知啊,”药香老少年兄自信的说道,“这断肠草一定错不了,这其中的猫腻啊,你再看看。” 药香老少年说着话,姚甜甜眼前液晶屏上的内容又变了,不过还是关于断肠草的内容: 在《神雕侠侣》中,情花之毒,非得用剧毒的断肠草,令人痛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才能解除,是谓“以毒攻毒”。 看了这样的介绍,姚甜甜眼神一亮,有点明白了药香老少年的话,她斟酌的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白菜豆腐汤里面的断肠草也是想《神雕侠侣》里面杨过夫妇服用的作用一样,是为了以毒攻毒的?与它乡生相克的毒是什么?” “这另一种毒嘛?”药香老少年拖拖长长的尾音,似乎是在考虑,又似乎是在查证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有些沮丧的说道,“我还一时竟然没有分辨出来,这事真是奇怪了。” 听了这话,姚甜甜心中有了主意,默默的说道,“不用着急,呆会儿啊,我尝汤的时候,你再仔细的分辨吧。” “你,不可!”药香老少年再次急急的阻拦到,“明明知道汤里有毒,哪还能再喝下去?” “你不也是说,汤里放了断肠草是为了克制某种药的毒性的嘛?那些老爷们喝了这种汤没有事,我也不会有事的。”姚甜甜不甚在意的说着,“再说了,有你这个对所有植物都熟悉的人在,我还怕什么毒啊。” 姚甜甜的夸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起药香老少得意洋洋,他急的变了声,“事事物绝对,你怎可如此冒险?!” 姚甜甜知道药香老少年着急,是因为他关心她。但是,此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必须要弄清楚这汤里藏着的秘密,才能针对性地破解了眼前的危局,她相信药香少年,她相信他不会让她出事的。 姚甜甜在心头拿定了主意,任凭药香老少年再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说话,也不再回应一句。 此时,姚甜甜一行也已经走进了客厅,大壮和祥子手里拎着的汤钵也已经放到了桌子上。 稍稍定了定神,姚甜甜神色如常的笑道,“不知道这两份汤,那一份是送去牛府的啊?今天,东家我也尝尝这风雨楼藏私的手艺。” “东家要尝尝这汤?”老酒鬼审视的打量一番姚甜甜,疑惑的问道,“咱们不等齐老头来了?” 姚甜甜点了点头,笃定的说,“是啊,你们这么辛苦的换了来,我自然是要尝尝的啊。福生的伤你们不用担心,齐大夫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那,”老酒鬼再次审视了一番姚甜甜,神色转了几转,终于还是说道,“那,东家一切小心。” 说这话,老酒鬼冲着大壮点了点头。 得到师傅的暗示,大壮指着其中一份还冒着热气的白菜豆腐汤说道,“这份,这份是那个鬼鬼祟祟的风雨楼给牛老爷送去的汤。” “好,”姚甜甜笑着应了一声,拿起精致的汤勺来搅了搅,舀了一勺,倒进了旁边一个白瓷小碗里。 把汤碗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姚甜甜吹了吹上面氤氤氲氲冒着的热气,含着从容的笑意,舀了一小勺,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不可!东家,咱们还是等齐老头来了之后在商量下吧。”老酒鬼带着惶恐,大声的阻拦道。 “不可!这另一种毒药我没有把握,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药香老少年在姚甜甜心底也是疾声厉色的喊道。 姚甜甜充耳不闻,小白瓷勺往嘴里一探,然后决绝的一仰脖子,把那勺带毒的汤羹送到了自己的嗓子里。 就在微烫的汤汁滚过姚甜甜喉咙的时候,药香老少年大声地喊了起来,“我知道了!快吐出去!快!” 姚甜甜闻言大喜,‘哇’的一声把没有咽下去的汤汁吐了出来。老酒鬼手疾眼快的一把扶助了姚甜甜,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东家,你感觉怎么样?” 虽然吐的及时,但还是有部分汤汁通过喉咙滑进了姚甜甜的胃里。几乎是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腹部绞痛不已,同时伴随着胃里一阵恶心翻腾,‘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连中午吃进去的,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也一并吐了出来。 “甜妞!” “东家!” “东家!” …… 看着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的姚甜甜,屋子里顿时乱作了一团,虎妞、枣花,大壮、祥子等人都急红了眼,一下子围在了姚甜甜身边。 “大家不要慌,不要吵!”老酒鬼是混乱的人群里最冷静的,他一手扶住姚甜甜,另一只手在她背连连点了几下,最后才轻轻的把她放到了塌上。 大壮看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的姚甜甜,抢先问道,“怎么样了?师傅,甜妞她怎么样了?” 老酒鬼一脸愧疚的摇了摇头,自责的说道,“东家在五个时辰内无事,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这就去寻找解药,绝不能让她出事!” 老酒鬼说着飘身出屋,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句郑重的叮嘱,“桌上的汤都毒,你们不要随便动它,若是齐大夫来了,也不要让他擅自给东家用药,一切都要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老酒鬼走了,大壮等人看着闭着双眼的姚甜甜,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枣花和虎妞更是急的巴巴的掉下了泪来。 其实,此时的姚甜甜虽然身子不能动,但是她的脑子却还是清醒的。 看着大壮等人的焦急,姚甜甜想要说些什么,嘴却一点也不听她的使唤,就是说不出话来。 方才的毒汤划过了肠胃,姚甜甜腹痛难忍之际,幸亏是那一口呕吐,吐出了大部分的毒汁。而后老酒鬼在她背上的那几点,就好像是她的身体机能的运转都放缓了速度,让她感觉不到了一切的疼痛。 姚甜甜忍不住有些开小差的想,这就是那些影视作品里说的那些神奇的点穴奇功了吧?以往看到总以为是唬人的,现在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它如此的神奇,关键时刻真的可以救人性命啊。 199 剧毒山月桂 “都命悬一线了,还有心思在这儿胡思乱想的什么武功?!”药香老少年又急又气又无奈的声音突然在姚甜甜的心底响了起来,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完全意识到的焦急和心疼。 是啊,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坦然的面对毒药了呢?姚甜甜心头一动,这一次,竟然是这么轻易的就让自己变得这么的狼狈,躺在这里,等着时间的流逝,是等着老酒鬼找来解药呢?还是等着姚香老少年找出克制之法? 没想到,一向独立自强的自己,一向不肯相信别人的自己,竟然在这个千年之前的异时空里,不经意间学会信任、学会了依赖。而且还是以身试毒,直接把自己的性命给交了出去。 姚甜甜想自嘲的笑笑,却连牵动动一下嘴角都没有办到。 “笑,你还笑?!”药香老少年没好气的又呵斥了一句。 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和药香老少年之间用心的交流还是没有障碍的,姚甜甜竟然蹦出了一句,“已经这样了,我若不笑,哭有用吗?难道我哭了,你们心里就能好受一点?你就能不想办法救我了?” 这话一说完,姚甜甜自己就愣住了。这,这,这么无赖撒娇的话竟然是自己说出来的么?自己就这么完全的相信这个还没有聚形的人一定能帮的了自己?就这么软弱的、无助的等待人家的帮助? 为了掩饰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姚甜甜赶紧继续逼问到,“哼,我会这个样子,归根结底还不是你害的?!” “我,我,我,哎!”药香老少年结结巴巴的半天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反而有些愧疚的叹息了一声,“是,这事确实怪我,没有及时的认出另一种毒药拉来,逼得你只能亲自去尝。你,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我……” 听着药香老少年的自责之语,姚甜甜更感觉自己的无理取闹了,她掩饰性的,赶紧打断了药香老少年没完没了的絮叨,“喂,少说那些没用的。快说说你发现的毒药吧,才不枉我亲自尝了一口了。” “哎,此毒物不太常见,在你另一个时空的时候,它是生长在北美洲东部的山区里,你并没有见过。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时空里会有这种东西,才一时没有想到的。”药香老少年并没有计较姚甜甜的不悦的语气,依旧是带着自责说道。 其实,试喝这口带毒的汤食姚甜甜自己的决定,她不不想看到药香老少年继续这么自责下去,赶紧装作不耐烦的说道,“停,停,停,你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毒药啊?” “是山月桂!”药香老少年语气中的自责少了一些,但是沉重感却更重了,“这种毒药也不容小觑。” 随着药香老少年的话音落地,姚甜甜面前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液晶显示屏,这一回上面是关于山月桂的记载: 名称:山月桂,阿尔卑斯月桂 毒性:5级 地域:北美洲潮湿地带 性质:叶子,枝条,花朵和花粉有毒,其蜂蜜会将毒性的苦味遮盖住 症状:流泪,呼吸困难,心跳减慢,肾脏衰竭,体力减弱,惊厥,麻痹 发作时间:6小时,死亡可能要几天 解毒:洗胃 注意:北美山鸡食用山月桂,该毒素会由食物链传播 剧毒的介绍旁边配着美丽的插图,呈卵形的厚实的叶子,玫瑰色、粉红色或白色的花朵在枝顶大批成簇成簇的热闹的开放,看起来是那么的清新、唯美的漂亮,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清高无瑕。 可就是这样看起来美丽高雅的花朵偏偏是一种毒药,一种不亚于断肠草的毒药啊,它之所以没有出现在中国古代的剧毒药草排名里,估计是和生长环境有关吧?这也难怪药香老少年一时没有想到是它的原因了,这种生长在北美洲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见姚甜甜久久不语,药香老少年继续说道,“此物虽然也够毒,但是鱼断肠草还是有些相克的。如果不是他们混杂在一起,现在你恐怕就不能这么舒服了。你啊,真是太大胆,也太低估了这毒草毒药的作用了!” 原本药香老少年已经平静了一些,说道后来又禁不住激动了起来。 “这两种药物虽然毒,我吃了之后也确实中毒了。但是,这里面还是有一点让人想不通的。”姚甜甜故意忽略了药香老少年絮絮叨叨的关心和怜惜,话题一转,转到了眼前的危局上来了。 “你是说喝了这汤的牛老爷和赵老爷他们?”药香老少年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也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来了。 “是啊,牛老爷还没有喝过这汤,咱暂且不说他,可是赵老爷明明是喝了这种汤病情有了好转,一点也没有像我这样的被毒倒啊。”姚甜甜轻轻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赵老爷之所以能好转,是因为他喝下的汤里面没有山月桂,确切点说是没有山月桂的花粉。”药香老少年肯定的说道。 “没有山月桂?那只有断肠草也同样会要了人的命的啊。”姚甜甜有些不解,几乎是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你啊,果然是被毒坏了!”药香老少年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径直训斥道,“刚才给你看了毒药也可以以毒攻毒的例子白看了?亏你还那么喜欢看《神雕侠侣》呢,光看不长脑子啊?!” “你!”姚甜甜气的脑门一跳,紧跟着脑袋就一阵眩晕,小腹处已经被老酒鬼压制下的疼痛又隐隐的有了些复发的迹象。 “别急,别急,都怪我没有说清楚。”姚甜甜的异状立即引起了药香老少年的恐慌,他赶紧安抚的说道,“也不怪你没有想明白,这个山月桂不同于别的毒花、毒草,它各个部位的毒性不同,使用起来的效果也是千差完别的。你别着急,免得急火攻心,我这就给你细说。” 稍稍一顿,药香老少年仔细的解说了起来,“这山月桂和断肠草都是剧毒的草药,他们中的任何一种单独被吃下去都是不得了的。可是山月桂的花蕊有一个特性,人吃的少了就是眩晕,浑身无力,不如赵老爷那样的。要是吃的多了,就会昏迷不醒,比如牛老爷那样的。” “如果想要解开这山月桂花蕊之毒,中毒轻者,需用断肠草来以毒攻毒的克制它即可。可是,若是中毒厉害了,就需要再配合着吃些山月桂的鲜花瓣。如果为了图见效快,服用了山月桂的花粉,虽然段时间看起来病人无恙,但是一断时间之后,整个人就会渐渐的消瘦,直到最后死去。” 药香老少年说了这么详细,这才小心的问道,“你的头不晕了吧?你刚才吃的量少,我给你找些断肠草和山月桂的鲜花瓣服下,很快就可以好了。” “不,”姚甜甜轻声地反驳道,“既然此毒有解,我就不着急着解了它了,既然是中毒一回,就不能白白的受了这份罪。一切,等老酒鬼回来再说吧。” “你不要这么固执!”药香老少年又急了起来,微微的一顿,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受伤了一般的问道,“你,你不相信我能为你解毒?还是不相信我想为你解毒?” “你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姚甜甜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完,心头暗自诽谤到,这个人白白活了这么多年的岁月,对药材一道门清的很,对于人情世故、处理危局却还是这么稚嫩哪。不知道该笑他的纯粹还是该羡慕他活得自在? 姚甜甜忘记了自己本就是用心在和药香少年在交流,她心头的诽谤自然也就被药香老少年听了个清清楚楚。 “我,我稚嫩?”药香老少年似乎是跳了起来,咆哮道,“是你在拿自己的身体和姓名在开玩笑!断肠草还算常见,但是山月桂哪能是随随便便找到的?若是到天亮之时,你还不服用解药,就准备这么躺一辈子吧!” 听了药香老少年的咆哮,姚甜甜心头又窘又急,他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关心更是让姚甜甜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有些结巴的解释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我……” “其实啊,我也不是故意要说你的了,实在是眼前这一局非常关键,想要掩饰了你的存在,又不动声色的反击回去,只能是我多躺着几个时辰了。”姚甜甜有些讨好的解释道。 “你怎么技能确定那个老酒鬼能找的到山月桂呢?”药香老少年不放心的追问道。 他这是关心则乱,慌了神了,完全失去了他往日的思考能力。姚甜甜的中毒让他完全的乱了阵脚,失去了理智,所有的事情都浮云一般不重要了,他已经失误了一次,没能拦住她喝下毒药,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脸白如纸、腹痛难忍! 如果不是那个老酒鬼还有些门道,用外力强制的压制了她的毒发,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药香老少年那还没有完全聚形的身影更加飘渺了一些,心疼和自责让他绷紧了神经,他绝不容许她再冒哪怕一点点的险了。 200 药香老少年的推演 “你,……”其实,姚甜甜很想说‘你傻啊,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还还没有想到年?’可是,她却只说了一个‘你’字,赶紧的转了话题,“你听我跟你解释哈。” “嗯,你说吧。如果你不能说服我,就要乖乖的进来服用解药!”药香老少年说到,他似乎没有听出姚甜甜方才紧急刹车收回的那句话的语气,语气里满是固执和认真,不容一丝一毫的质疑。 “按照你的说法,我大体的理了理头绪,你听听是不是这么回事吧。”姚甜甜轻轻的说到,“我推测啊,赵老爷和宁县的其他轻微中毒的富贵老爷们是服用了少量的山月桂的花蕊,而牛家事是首富,牛老爷被格外的照顾,服用的山月桂的花蕊最多,所以别人只是卧床不起,牛老爷就是昏迷不醒了。” “嗯,从山月桂花蕊的毒性,以及他们分别给牛家和赵家送去的汤里放的毒药成分来看,你这个推断是合理的。可是,这些合理的推断和给你解毒之间有什么关系呢?”药香老少随着姚甜甜轻缓的语调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仔细的想了想,说道。最后还不忘记紧紧地咬住了姚甜甜解毒的问题。 “你听我说完啊。”姚甜甜压住了自己的情绪,也没有被药香老少年的话影响,继续分许道,“其实他们做这一局,针对的是我山海阁,要害的也是山海阁的靠山牛老爷罢了。赵老爷他们不过是个陪衬,一方面替风雨楼扬名,另一方面更是让牛府的内鬼可以有机会说话,从风雨楼订汤,继续演戏罢了。” “这话也对,赵老爷他们喝了风雨楼送去的汤,会慢慢的解了毒,也不会有什么后续的不好的影响。他们确实很像是个陪衬罢了。”药香老少年渐渐的被姚甜甜带入了她的思绪里,认真地说道,“他们这么折腾了一番,按照汤里的药量来说,最后倒霉的确实是只有一个牛老爷。” “所以啊,你明白了吧?”姚甜甜听着药香老少年这么认真的说话,也极其认真地问了一句。 “原来他们忙活了一场,就是想算计牛老爷一人。那这个赵家在宁县是仅次于牛家的大户,如果牛家的掌舵人就此倒下去,那赵家就有机会风光了啊!如此看来,这个赵老爷首先康复,其中的也是有些猫腻的啊。作为牛家的亲戚——风雨楼敢如此,这背后还不定有多少龌龊呢。” 药香老少年按照姚甜甜的提示,延伸的想了这么多,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忍不住有些得意了起来。不过他高兴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不对啊,咱们再说给你解毒的事呢,理顺里赵府、风雨楼和牛府之间的恩怨,还是跟为你解毒没啥关系啊!” “那你再想想呢?”姚甜甜不急不缓的说道。 “再想想?”药香老少年自己嘟囔了一句,“再想也就是风雨楼负责制造噱头,负责按量投毒,陪着着大宅门里面的人行事罢了。这个,负责暗亮投毒……”药香老少年说这里,恍然大悟的喊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他们风雨楼既然能够按量投毒,拿毒药必定便宜的很啊。那山月桂必定就在风雨楼中!” “断肠草就在桌上的羹里,山月桂也就在这宁县城门,我还发什么愁呢?”姚甜甜带着轻松的笑意说道。 “虽说解药都在,可是那个老酒鬼不精通此道,他未必能找的出来。”药香老少年担心的说道。 “这个老酒鬼看子邋里邋遢的,实际上是粗中有细,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姚甜甜倒是放心的很,笃定的说道。 就在姚甜甜为老酒鬼担保之际,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紧跟着房门‘吱嘎’一声轻响,老酒鬼扭着齐老大夫的胳膊走了进来,而他们身后跟着一脸恭谨的小顺子。 老酒鬼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我说齐老头,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吧?” “你说的话我是听明白了,不过你交代的事我却不明白。”齐老大夫被人扯着胳膊,一脸纠结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啊?”老酒鬼着急的翻了翻白眼,放开了扯着齐大夫的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来。 “这,这是什么啊?”大壮好不容易把师傅盼了回来,见他不但扯着齐大夫,还拿出了这么多的瓶瓶罐罐,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虎妞早就等不及了,大壮话音刚落,她就接着不屑的说道,“就是啊,本来还指望着你能找了解药回来呢,结果还是个光说不练的嘴把式。你以后啊,少吹点牛皮!” “你,你们,哎,”老酒鬼焦急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他叹息着说到,“我刚才跑遍了宁县的所有大户,连县衙都没有落下,把各家珍藏着的瓶瓶罐罐都拿来了,还请了齐老头来,让他找找到底哪瓶是解药。” 就在虎妞和老酒鬼对话的当口,齐老大夫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已经开始在为姚甜甜把脉了。 可是,他一边把脉,一边摇头,嘴里嘟囔道,“奇怪,奇怪,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脉象,像是断肠草之毒,可是又不打像,似乎还掺杂了其它什么毒物。” “那老大夫能解了咱们东家这奇毒么?”祥子觑着齐老大夫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哎,请恕老夫无能。”齐老大夫一脸愧疚的摇了摇头,“我连姚东家到底中了哪些毒都号不出来,谈何解毒啊?哎,咱们好好的宁县这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有人中毒。牛老爷中毒昏迷两天,姚东家这又中毒了。哎,哎,……” “我说齐老头,你先别叹气。”老酒鬼窜了过来,盯着齐老大夫的眼睛问到,“你既然给牛老爷也号过脉,你看咱们东家和牛老爷中的毒是不是同一种?有没有共通之处?” “这个嘛……”齐老大夫低头沉思着,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谨慎的说道,“姚东家和牛老爷中的毒不大一样,却也有一些共通之处。似乎是……” “似乎是什么?你快说啊!”老酒鬼和大壮师徒二人一边一个抓住了齐老大夫的手臂,同时问道。不过,一个是急火火的,另一个是可怜巴巴的。 面对着这样的大小两只,齐大夫瑟缩了一下,随着两边胳膊上越来越大的痛感,纠结的他终于下了狠心,“我有一些大胆的猜测,不过,暂时还不能作为解毒的依据。” “你说!” “快说!” “无论是什么,你都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 “老夫家里曾经养了一条谗狗,经常跑到各个酒楼、饭馆里去和一些野狗抢吃食。有一天那条狗很晚了还没回来,我不放心,按照它平时常去的地方,一处又一处的寻找了起来。” 齐老大夫回忆着,一边想一边说着,“果然,在风雨楼的后门我找到了我的狗,那时候他们已经把它,把它宰了!他们说老夫的狗弄坏了他们老板的花,部分青红皂白的就宰了它,可怜的狗啊,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的啊。” “好你个齐老头,咱们东家中毒,你竟然说你那个贪吃的谗狗,你,你是什么居心?!”大壮越听越生气,干脆伸手薅住了齐大夫的衣领子。 “不可造次!”老酒鬼一把把大壮的手打开,严肃的说道,“听齐老头把话说完,他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事情来,必有缘故!” “对,你说的对。”齐老大夫收起了脸上的迷离之色,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起了那条短命贪吃的狗,是因为我在它的黑血里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在牛老爷家曾经闻到过,又在这间屋子里闻到了。” “虽然我不敢肯定姚东家中的就是那样的毒,但是其中必有关联,风雨楼脱不开干系!”齐老大夫肯定的说到。 “好,你们等着!”老酒鬼听了齐老大夫的话,身子一动就不见了踪影,他的话远远的飘了来,“我这这就把他们的花搬来!” 老酒鬼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去而复返,手里真的拎了一盆盆摘的花来。 “齐老头,你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就是这种花?”老酒鬼身子刚一站稳,就献宝一样的把手里拎的花递到了齐老大夫的眼前。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花,”齐老大夫连连点头,“不用细看,我老远的就闻到这个味了。” “既然是这种花,那齐老大夫快点给我们东家解毒吧。”祥子在一旁急忙催促道。 齐老大夫脸色一垮,讷诺的说道,“这个,这个味道虽然对了,可是要说解毒,老夫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什么?你这不是耍人玩吗?”大壮又一下子瞪起了眼睛,“你不能解毒就直接说不能解毒的,何苦又扯你们家的狗,又扯什么花的啊?” “你还需要什么?尽管说!”老酒鬼也欺身到齐老大夫的身前,等着他给出一个说法来。 齐老大夫瞅了瞅急切的师徒二人,结结巴巴的说道,“还,还请让姚东家清醒过来,我,我要问她几个问题,再,再想办法。” 201 山月桂的花瓣 口不能言的姚甜甜等的就是这句话。 方才齐老大夫和老酒鬼他们的对话她都停了了一清二楚,齐老大夫说起的他家谗狗被宰杀,以及在牛家闻到的同样的味道,都是多么好的切入点啊。可惜的是,她只能眼睁睁的听着,却插不上话啊。 就在姚甜甜急得不知道如何传递自己的意思的时候,齐老大夫终于替她说出了想说的话来。 老酒鬼听了齐老大夫的话,将信将疑的盯了他一眼,又低头盘算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到了姚甜甜的身边,扶着她坐起来,然后在她背上连点几下。 顿时,姚甜甜感觉自己的身上一松,各种僵持着的机能都瞬间活了过来。但是,相应的她腹中的绞痛也如影随形,疼得她额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顺着鬓角滴滴答答的滚落在衣襟上。 老酒鬼对于姚甜甜的这种状况,似乎是早有准备,他赶紧盘膝坐下,双手抵在了姚甜甜的背上。 顿时,姚甜甜感觉到了一股温润的暖流抚过了她疼的挪了位五脏六腑,疼痛感一下子轻了不少。姚甜甜身上的压力一轻,嘶哑的嗓子终于能发出声音来了,“多谢老酒鬼前辈相助。” “老酒鬼惭愧啊,让姚东家在我眼皮子底下中毒,当不得要东家这个谢字。”老酒鬼自责的继续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请齐老头看看,解开了这毒是当务之急。” 就在老酒鬼运功给姚甜甜支撑的时候,齐老大夫也没有闲着,他捞起了姚甜甜的手腕,闭目凝神的细细品断着。 “脉象似乎更怪了,有点像中了断肠草之毒,又有点不像。”齐老大夫打算了姚甜甜和老酒鬼的对话,斟酌的说道。 姚甜甜早已经从药香老少年嘴里知道了自己中毒的情况,现在又见了解毒的山月桂就在桌上,而今多识广的齐老大夫却只认出了断肠草,对于山月桂这种毒花无动于衷。 这充分的说明了这种毒药在这个时空是多么的不常见,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不能再浪费下去了,必须尽怪的巴话题引过去才成。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姚甜甜嘶哑这继续说道,“那花好漂亮啊,我之前怎么没看到过啊,从哪里拿来的啊?” “哦,东家说这个啊,”虎妞捧起了那盆顶着清雅的白色小花的山月桂,急步走到了姚甜甜的面前,嘴里解释着,“齐大夫说他在牛家和风雨楼酒楼都闻到了这种花的味道,在咱这儿又闻到了,怕是和东家中毒有关,酒,酒鬼前辈这才去外面找了来的,想必是从风雨楼拿来的吧。” “不是从风雨楼拿来的,”老酒鬼没有计较虎妞不情不愿的‘前辈’称呼,更正道,“风雨楼只有一盆这样的花,我担心拿走了就惊动了他们,所以又跑了一趟赵家,在赵老爷的书房里这种话有十多盆呢,我拿了这盆来,应该暂时不会被人他们发现了。” 是赵家?!真的是赵家!还真让药香老少年给说着了,连最是见多识广的齐老大夫都不认识的花,赵家竟然有十多盆呢,这次事件的最后大BOSS昭然若揭了啊。 一面在心头思量着,姚甜甜的另一只手装作无意的落在了洁白雅致的山月桂的小花瓣之上。 “姚东家不可!”齐老大夫马上惊叫了起来,他赶紧一把扯开了姚甜甜落在山月桂花瓣上的手,“此物或许和宁县多人中毒有关,姚东家的毒还没有解,不要随便的碰触它!” 伴随着齐老大夫的惊叫,姚甜甜的心底响起了药香老少年器击败坏的声音,“庸医,真是个庸医,明明解药就在眼前,他却视而不见!你不要理他,赶快吃了花瓣解毒再说!” 姚甜甜没有理会药香老少年的咆哮,她对着齐老大夫扯了扯嘴角,惨白的脸上绽放了一抹虚弱的微笑,“我曾经听人说起过,毒物之间也是相生相克的。齐老大夫,不知道这话对么?” “姚东家好博学,我师傅确实也说过类似的话。”齐老大夫对着姚甜甜竖了竖大拇指,赞叹了一句。不过,很快的,他看着姚甜甜不肯收回去的手,脸上又变成了一片沉思的之色,“从常理上来推荐,姚东家误服了断肠草,应该是断断没有了生机了的。可是,现在看姚东家的脉象,该是有什么东西克制了这断肠草的毒性的。” 姚甜甜听了齐老大夫的分析,脸上的神色更加高兴,她虚弱的说道,“听老先生这么说,我这毒市有相克之物的,是一定能解的了?这盆花送来的真是及时啊。” 齐老大夫谨慎的摇了摇头,缓缓劝阻道,“这相生相克也不是绝对的,并不是所有的毒物都有相克之物,天下至毒之物甚多,姚东家中的毒更是离奇,我们不能做那些没有把握之事,还请姚东家莫要任性。” “我中的这毒,我自己的心里很清楚,齐老大夫应该也是清楚的,”姚甜甜的脸上马上变成了一脸的哀戚,悲切的说道,“我和牛老爷他们不同,若是不能及时地服用解药,我怕是撑不到天亮得。如果老大夫您也没有确认的解毒之法,我愿意尝试这以毒攻毒之法。” 姚甜甜说的可怜,老酒鬼更加的愧疚,他也长长的叹息着佐证到,“东家的情况确实不能再拖下来去了,如果,如果能有八成的把握,也值得一试啊。我,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东家她……” 老酒鬼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大壮、祥子、虎妞和枣花几个被他这么一说,也都着急的留下了泪来,大壮更是‘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请求道,“请齐大夫打发慈悲!” “这,这,这,”齐老大夫看着眼前的大壮和一屋子哭泣的众人,急得连连跺脚,搓着双手,无奈的说,“不是老夫见死不救,实在是没有这份把握,怕是让姚东家的病情雪上加霜啊!老夫我是救人的大夫,不能做那杀人的刽子手,我不能……” “齐大夫放心,一切后果,我自己来承担。”姚甜甜打断了齐老大夫的话,快速的说完,伸手捻起了一朵山月桂的白色花瓣,飞快地放入了自己的嘴里,稍稍咀嚼了一下,赶紧的吞到了肚里,生怕有人出手阻拦了她。 祥子等人虽然希望齐老大夫能出手救了姚甜甜,也恳求他试一试那个以毒攻毒的法子,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姚甜甜行动这么迅速,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吞食了这种不知名的花瓣。 大家心中着急,呼啦啦的都围了过来,虎妞扯着姚甜甜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东家,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老大夫在更是一脸的着急,赶紧捞过了姚甜甜的手腕,细细的辨别起她的脉象来。 别人着急,姚甜甜却是心里有底的。 姚甜甜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屯下了山月桂洁白的花瓣之后,就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略带着晨露芬芳的剧毒花瓣从唇齿间滑过,然后通过喉咙,滑入了腹部,如同一股清凉的及时雨,浇熄了姚甜甜五脏六腑的翻滚,平息了她所有的苦痛,尘埃落定! 姚甜甜身子一阵轻松,老酒鬼和齐老大夫两人就都知道了,一个是通过脉象,一个是通过她身上逐渐平缓下来的气息。 “谢天谢地,东家大好了!”老酒鬼收了双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由衷地说道。 “姚东家的勇气让老夫佩服,这种花真的能解了姚东家中的毒哪,万幸,万幸!”齐来大夫也摸着脑门子上的汗,庆幸的说。 “东家真的没事了么?”虎妞第一个冲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姚甜甜的神色,不敢置信的说道。 “让大家担心了,”姚甜甜的身子虽然还很虚弱,但是面上红润了不少,她轻松的笑着,话里有话的说道,“这次算我运气好,齐大夫闻的出这种奇怪毒药的味道,酒鬼前辈才能及时地找了来,是他们救了我的命啊。” “东家真是福大命大,”祥子庆幸的说着,眼睛转了几转,斟酌的说道,“方才听齐大夫说东家中的毒和牛老爷中的毒有些相似,既然东家的毒可以用这种花瓣解开了,那牛老爷得毒是不是也可以用它解了?” 齐老大夫本来也是在思量这件事的可行性,听了祥子的话后,他谨慎的说道,“姚东家中的毒和牛老爷的毒虽然有共通之处,但是还不尽相同,用药之事,老夫不敢妄下断语,毕竟是人命关天的,稍有差池就是一条人命啊。” 说完这话,齐老大夫稍稍一顿,才又继续的问道,“不知道姚东家事如何中的毒啊?” 这是个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只不过方才他着急救人一直没有顾上问罢了。现在姚东家的毒误打误撞的解开了,齐老大夫为了牛老爷那个相似的毒,这才开口问出了这么问题来。 202 九红请命 “这事啊,还不是全怪那个风雨楼的破烂汤!”一提起这个话茬,大壮一下子气了起来,大声的说道,“风雨楼鬼鬼祟祟的特别制作了什么翡翠汤,给宁县各个大户送去,咱们也是要开酒楼的人嘛,自然也法子弄了来尝尝。” “什么?姚东家是喝了风雨楼的翡翠汤中的毒?他们想干什么?想让所有的客人都中毒吗?”齐老先生是大夫,一联想到这种可能性,立即着急的大声喊了起来。 “让咱们东家中毒的汤,不是从他们风雨楼的大堂里买来的。”祥子摆着手,赶紧申明到,“是咱们截获的他们送给牛老爷和赵老爷的汤。” 老酒鬼自从姚甜甜的毒解开了之后,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眼睛盯着桌子上已经凉透的两盏汤和那盆奇怪的花,脸上的神色不停的变换着,精彩异常。 听着祥子和齐大夫的话,老酒鬼话里有话的说道,“这风雨楼里啊,猫腻多着呢,就他给牛家和赵家送去的汤都不一样。” 齐老大夫的脸转了转,联想到刚才老酒鬼说他在风雨楼直看到了一盆花,如果拿了来怕被人发现了,所以才去赵家的书房里,从十多盆里面取了这盆来的话,他心头一动,不敢置信的说道,“难道这赵家和风雨楼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勾当?他们的送去的汤是要害人?还是要掩饰什么?” 说着话,齐老大夫缓缓的端起了桌子上的两碗凉汤,仔细的闻了几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气愤的说,“这两碗汤里竟然都含有断肠草的毒素,其中一碗里还还有这种花里的东西。” “是送给牛家的汤里加了另外的毒,”姚甜甜缓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嗓子的嘶哑好了许多,她依旧带着一丝虚弱说道,“牛老爷是昏迷的,所以他们格外的照料哪。” “你,姚东家如何得知?”齐老大夫又一颗治病救人的仁心,早就被这种行径气炸了肺,他像一个主审官那样刨根问底的问道。 “因为他们害了牛老爷,诬陷我山海阁,所以我先尝了他们给牛老爷的汤,”姚甜甜苦笑着说,“牛老爷提携我们这一点,齐大夫您是知道的,可恨这帮人不但害的牛老爷中毒,还全部栽赃在我们山海阁的头上,真是一举两得打的好算盘啊,我不得已才亲口尝汤的。” “哎,”齐老大夫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们和牛节交善一事的内情,老夫自然是知道的,是姚东家心善,还是我给你们牵线搭得桥呢。牛老爷中毒昏迷,他们家的三姨太说是你们的陷害,我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只是,老夫毕竟是一个外人,人微言轻啊。” 说完这些,齐老大夫神色一转,高兴的说,“不过,这下好了,咱们带着这些冷汤去牛家,我在大夫人面前替你们作证,他们就不能在诬蔑你们了!” 姚甜甜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牛老爷不能醒来,牛大夫人怕是不会让我们再进门的,即使有齐大夫作保,她们也不会相信你的。” “哎,姚东家说的也在理。看牛家的情形,那个三姨太一口咬定是你们陷害,仅凭咱们的猜测,怕是很难说服牛家啊。况且,风雨楼的老板又是三姨太的表哥,对牛家人来说,肯定是不大听信咱们得一面之词,去怀疑他们的。”齐大夫叹息了一声,为难的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真是不好办了!明知道有人倒鬼,却不能让人家相信,真是气煞老酒鬼了!”老酒鬼想了半天也没有注意,禁不住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这有什么难的,当着赵家人的面,让人服用了两朵花里的花蕊,自然就能和那就老爷中毒昏迷的症状一样了,然后再用断肠草和山月桂的花瓣救活他,找赵家人自然就求着你给她们老爷解毒了。到时候,多少的误会说不清楚啊?”药香老少年听了半天,突然提议到。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就是这个中毒之人的人选不好办,毕竟是担着风险呢。而我自己必须是时刻保持着清醒,提防他们再玩什么花样。”姚甜甜在心里回了药香老少年一句。 就在姚甜甜默默地和药香老少年商议的时候,憨头憨脑的大壮说话了,“师傅你别着急,我想要是有人和牛老爷一样中毒昏迷,再被咱们救过来,牛家人自然就会相信咱们的话了!” “风雨楼对赵家老爷做的不就是这样吗?”祥子突然恍然大悟,说到,“外界传言赵老爷喝了风雨楼的翡翠汤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呢。” “赵老爷和牛老爷的情况不同嘛,赵老爷一直就没有昏迷,牛老爷可是昏迷了好几天了呢。”齐老大夫摇了摇头,点明了其中的关键区别。 “还有关键的一点咱们忽略了,咱们并不知道牛老爷是吃了什么中毒的,又如何才能化解了他的毒,大壮的办法并不可行!”老酒鬼连连摇着头,失望地说道。 “我知道牛老爷吃了什么中毒的,也知道如何去破解!”姚甜甜把心一横,突然说道。 事到如今,她姚甜甜必须要冒险赌一把,她明明已经知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是因为这里无人认识山月桂的毒性,而让事情就此陷入了死胡同,那她这番中毒受苦不都白费了么?山海阁的危局还是解不开。 “哦?姚东家知道?”其老大夫和老酒鬼同时一喜,他们推开了虎妞和九红,一左一右的围到了姚甜甜的身边,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刚才中毒昏迷之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姚甜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决定在此拿叔叔的藏书敷衍上一回,“而听了齐老大夫关于毒药相生相克的讲解,又亲身吃了这种花的花瓣,我突然记起了叔叔珍藏的一本古老的孤本上曾经有记载,说是人若是吃了这种花的花蕊会中毒。” “如果吃的少了就会浑身乏力,要是吃的量大了,就会昏迷不醒。要想解毒,轻者吃上相克的断肠草就可以,若是昏迷了,除了吃断肠草之外,还必须配上相应的花瓣,才能完全的清除了余毒。”姚甜甜一股脑的把从药香老少年那里听来的话,假借着叔叔藏书的名义都说了出来。 见姚甜甜说着这么言辞凿凿的,而她刚才也是擅自作主吞服了花瓣解得毒,齐来大夫半信半疑的没有了主意。而老酒鬼则审视着坦然的姚甜甜,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来。 大壮是知道姚先生的藏书的,可是他一向不爱看书,对于姚甜甜说的这些跟本就没留意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不知道怎么说,还是选择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祥子也是知道姚甜甜这位叔叔藏书及其丰富的,当初在郭家屯时,姚甜甜随口就背诵出有名的菜谱的事,他还记忆犹新呢,对于姚家叔叔藏有药书一点也不感觉到新奇了。 屋子里最专业的齐老大夫没有表态,大家也都各怀心思,一时之间,屋子里静极了。 就在这时,‘噗嗵’一声,九红就跪倒在了姚甜甜的面前,“东家,你就让我中毒晕倒在牛家人面前,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救活我吧,这样他们就会相信咱们的话,相信了不是咱们山海阁害人了!” 九红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 姚甜甜心头震撼不已。她自是明白其中不会有什么风险的,药香老少年已经把所有的药理都和她说明白了,但是九红却不知道,她只知道山海阁遇到了困境,她没有考虑自身的安危,想以身犯险,替山海阁解了危局,这份赤诚之心怎么能不让姚甜甜震撼感动呢? “你,愿意冒险?!”姚甜甜面上一肃,郑重的问道。 “是的,我愿意。九红听明白了,这次是有心人故意针对山海阁,设下了圈套,不管是毒药还是解药,他们都已经提前准备下了的。我相信东家,我相信酒鬼前辈,我相信齐大夫,我相信大你们大家。你们一定能找出办法保牛老爷平安,也让九红平安的。”九红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是很坚决。 “可是,咱们一切都还是猜测,是从书上看到的一些记载,并没有真正的实验过,这种毒可是剧毒,一个不小心就要出人命的,你,你可要想清楚啊!”齐老大夫本着医者的仁心,郑重地说道。 “是啊,九红,此事不是儿戏,你要想清楚。”姚甜甜虽然感动于九红的信任和牺牲,但是还是再次的确认了一次,她不愿意她带着任何的迟疑和委屈去做这件事。 “我想清楚了!如果没有东家搭救我出火炕,我现在还不知道再哪里行尸走肉一般的苟延残喘呢,哪里有现在这样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的生活啊。”九红同样认真的说道,“我相信东家!” “好,我必不会让你失望的!”姚甜甜俯身拉起了坚决的九红,同样掷地有声的说道。 203 牛夫人惊心 齐老大夫看着姚甜甜和九红的肝胆相照,他揩了揩湿润的眼角,也承诺到,“姚东家,你们放心,牛家那边老夫去周旋,必定让牛家人相信了你们!” “不,”姚甜甜摇了摇头,神色一转改变了主意,“牛老爷中毒这件事很明显的是他们牛家有内奸,我认为只要让牛夫人知道我们能解了牛老爷的毒即可,咱们到要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嗯,姚东家思虑周全,牛老爷遭此无妄之灾,不能稀里糊涂的便宜了那起子小人!先让牛夫人心中有底数也好。”齐老大夫连连点头。 “如此就不要选择牛府了,我老酒鬼觉得你们齐家药铺就最合适。”老酒鬼方才一直沉默着,突然悠然的冒出了一句来。 齐老大夫略一沉吟,说道,“这个没有问题,此事包在老夫身上,明日我会差人请牛家的掌家夫人过府的。” “好,那就要再借乔大夫的地盘一用了。”姚甜甜站起身子对着齐老大夫一福身子,“咱们山海阁的杨掌柜的还没有好利索,明日咱们再上门求诊。” 大家又细细的商量了一会儿,商议妥当已经是后半夜了,祥子和大壮二人送了齐来大夫回去。 老酒鬼出了门之后却回房休息,而是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无声息的出了飞身出了院子,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折腾了大半夜,大家都乏了,第二天上午歇息了半日。反倒是康复的差不多了的福生,带着愧疚之情张罗着给大家弄了午饭。 饭后不久,齐家药铺就打发了小药童过来送信了,说他们家先生已经准备妥当了,请他们择机过去。 按照约定,姚甜甜得了信之后,稍稍的等了一会儿才带着福生、大壮、虎妞和九红几个人出了宅子,上了马车,直奔齐家药铺。而老酒鬼一直没有出现,姚甜甜没有问,连大壮都没有疑惑,估计是师徒二人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了吧。 姚甜甜她们到的时候,牛家的大夫人已经到了,身边带着的是她陪嫁进牛家的贴身管家娘子花娘。 此时,那个花娘子正一脸脸部耐烦的埋怨着,“我说齐大夫啊,咱们夫人是相信您的医术,相信您的医德,才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离了府。可是,我们这都等了半天了,如何替我们家老爷解毒,你倒是说出个章程来啊!” 花娘子一边说,一边拿眼睛觑着自家的主子。牛大夫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也不大好看,见她没有阻止自己,花娘子底气更足了,她干脆一拍桌子,喝道,“如果齐大夫拿这事忽悠我们家夫人,可别怪我们夫人不留情面,不顾念你往日里攒下的那点老脸!我……” “牛夫人,管家娘子,请稍安勿躁!”齐老大夫摆了摆手,不急不缓的说道,“咱们祭既然要求人给牛老爷解毒,总要有诚心的嘛。” 看着齐大夫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不似往日里的忧心忡忡。牛夫人心头一动,以她对齐大夫的了解,这个人向来是最有医德的,不会拿病人的生病开玩笑。看他今天这个样子,真是有些反常呢。 想到这里,牛夫人沉吟着说到,“老爷是我们牛家的顶梁柱,是我嫁了近四十年的良人。齐大夫不必怀疑我们牛家的诚心,更不必试验我的诚心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到老爷,还齐大夫请明言,牛家和我必定都会倾尽全力!” “牛伯母河牛老爷夫妻情深,让人感佩!”姚甜甜一边笑吟吟的说着,一边挑起帘子迈步进来,脸上还带着昨日被毒药折磨后的苍白。 “是你?我可当不起你这声伯母!”牛夫人抬起了阅尽世人无数的利眼,“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家老爷受此无妄之灾,皆是拜你们所赐,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牛夫人声音不大,但是带着浓浓的质疑和不信任,完全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牛夫人莫急,姚东家是老夫专程请了来为牛老爷解毒的。”齐大夫见双方才一见面,牛夫人就是一幅兴师问罪的态度,赶紧说明了姚甜甜的来意。 “她?能给老爷解毒?”牛夫人上下打量着笑而不语的姚甜甜,语气不善的质疑道,“我知道,她们家是有些其奇怪怪的药材。但是,我们家老爷所中之毒,连齐大夫你都认不出来,她就恰恰的能解了?” “你们打什么样的小算盘我可以暂时不理,也可以暂时不找你们算前帐。但是,你们休想再拿我们家老爷的病作幌子!咱们走!”牛夫人越说越生气,她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牛夫人稍安勿躁,既然人都来了,不妨听听姚东家怎么说。”齐老大夫着急了起来,他一面冲着姚甜甜使着眼色,一面劝阻着牛夫人。 “哎,齐老大夫你也不用费心的阻拦了。今日的牛府不同于往日的牛府,牛夫人还要回去坐镇呢,咱们不能耽误了牛夫人的大事啊。多说无益,哎!”姚甜甜一边惋惜又同情的说着,一边向旁边退开了一步,给牛夫人让开了道路。 姚甜甜的话让牛夫人脸色一转,她把抬起的腿又收了回来,想听听这个精明的姚东家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可是,姚甜甜话说到一半却不说了,她往旁边一退身,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本夫人坦坦荡荡,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救活老爷。你也不用在这里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有话尽管说在明处,我牛钟氏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今儿,不妨就给你个机会,说说清楚。”说着话,牛夫人又一屁股做了回去,摆开了架势,要好好的和姚甜甜理论上一番。 “好,牛伯母不愧是牛家的掌家夫人!有担当,有气魄!”姚甜甜称赞了一声,也在牛夫人对面稳稳的坐了下来,“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世侄女斗胆,我今天就直言不讳了!” “你说吧。”牛夫人略微一阖首,摆出了一幅洗耳恭听的架势,没有再在称呼问题上计较。 “牛伯母说的没错,牛老爷这次中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由我山海阁而起,世侄女先说一声对不起了!”姚甜甜起身,郑重地一躬到地。 “果然是你们!你,你……” 姚甜甜扔出了这么一颗惊雷,牛夫人少有的激动了起来,她‘嚯’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气的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了。 花娘子赶紧上前,一边替牛夫人拍着背,一边厉声数落到,“你们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啊。咱们家老爷和夫人一直看重你,提携你,你反过头来恩将仇报,不但给老爷下毒,今天又故意的气夫人,我家夫人若是有个好歹的,我,我家少年绝对饶不了你!” “这,这,牛夫人先不要生气,”齐大夫冲着牛夫人主仆连连摆手,然后回过身来对着姚甜甜埋怨道,“姚东家啊,咱们今日是要商议给牛老爷解毒的事,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嘛,这能怪牛夫人生气吗?” 冲着齐老大夫摆了摆手,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接着花娘子的话茬说道,“就是因为牛世伯和牛伯母对我们山海阁的提携,这才引起了别人的忌恨,联合了牛家的内鬼,给牛老爷下毒,谋害牛家的百年基业的!” 又是一个惊雷,牛夫人却已经稳住了阵脚,她不愧是牛家多年的掌家夫人,初始的惊怒之后,她终于渐渐的冷静下来,开始认真地思量了。 自家老爷这毒中的的确蹊跷,如果硬要人云亦云的怪到山海阁头上,也确实是有些牵强的,牛家夜宴都过去多久了,自家老爷一直是好好的,最近才突然昏迷的。这几天老爷病倒的突然,一直昏迷不醒的,牛夫人和牛老爷夫妻情深,这才自己乱了阵脚。 经过姚甜甜两次惊雷之语,牛夫人开始反思自己。她和这个小小年纪的姚东家虽说接触不是很多,但是她给自己带去的补品确实是有用的;而且老爷对他也是赞不绝口,牛家占据了宁县首府这个名头这么稳稳的百年,历代当家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这一代牛老爷更是以睿智著称,他不会看错人,不会看错了这个小小年纪的姚甜甜。 如今,她借助了齐家药铺把自己约了出来,又说出了字子诛心的话语,这样反常的举动,让人不得不掂量上一番。难道真像她说得那样,府里府外真的胆大包天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把注意打到老爷的头上来了? 带着审视,牛夫人缓慢但是很有气势的说道,“继续说下去,希望你不是捕风捉影的心口雌黄!” “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凭证,我也不敢惊动伯母大驾的!” 姚甜甜一直在观察着牛夫人的神色。见她脸色阴影不定的转了几个转之后,问出了这样的话来,她立即胸有成竹的说道。 说着话,姚甜甜对着门外,扬声吩咐道,“把东西都拿进来吧,请牛伯母过目。” 204 眼见为实 一盆清新美丽的花,两半盏已经凉透的汤,还有大壮、虎妞和九红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了牛夫人的面前。 “这,……”牛夫人拖着长长的尾音,抬起了头来,直视着姚甜甜的眼睛,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姚东家解释一下吧。” “这两盏冷汤来自风雨楼,是他们特别调制了,要送到牛府和赵府里去的。”姚甜甜暂时没有提起山月桂,而是指着放在桌子上的冷汤说道。 “风雨楼?”牛夫人重复了一遍,点着头说道,“不错,昨天,咱们牛府的三姨太是从它表哥的风雨楼里订了一份汤,说是他们风雨楼新推出的,具有神奇的效果。” “外界还盛传此汤治好了赵老爷的病,是一种神奇的强身健体、解毒治病的神奇之效果?”姚甜甜接着牛夫人的话茬说道。 “是啊,就是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才允许老三去订这汤来的。”牛夫人再次点了点头,不屑的说道,“不过,这些传言皆不可信,我们家老爷喝了他们的汤之后,一点也没有清醒的迹象!说什么她娘家的汤很特别,能治好了老爷的病,纯粹是无稽之谈!” 牛夫人愤愤的说着,把对三姨太的不屑和不满都表露无遗。 姚甜甜见了心头暗自点头,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个三姨太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在这出闹剧中会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按捺下心头的思绪,姚甜甜不动生色的继续说道,“牛伯母此言差矣,风雨楼的汤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姚甜甜说完,不等牛夫人追问,再次对着外面喊道,“把东西带上来吧,咱们让风雨楼的汤当场展示奇效。” “是,东家。” 随着话音,福生拎着一个兔笼子走了进来。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牛夫人看着姚甜甜他们的动作,一时之间摸不清他们的意图了,带着疑惑问道。 “让您亲自看一看,风雨楼特意烹制的这盏汤啊。”姚甜甜俩上的笑意已经收了起来,还有些苍白的面上竟是一股肃杀之气。 随着姚甜甜的这句话话,屋子里的温度似乎也低了几度。牛夫人蹙了蹙眉,没有言语,放缓了呼吸,认认真真地盯着福生手里的拎着的小兔子,等待着谜底的揭晓,等待着姚甜甜口口声声说的真相。 得了牛夫人的默许,姚甜甜也不再废话,她亲自上前,从桌上那盏莲花白瓷的碗里舀起了一勺凉透了的汤。福生见了,赶紧打开了兔笼子,把里面关着的兔子拎了出来。 今天要做的事情,昨夜都已经商量过的了,大家都明白今天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因此,大壮也赶过来帮忙,他直接伸出左手手把兔子的头固定住,然后右手掐在兔子的下颚上,稍稍一用力,小兔子就乖乖的张开了嘴。 姚甜甜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心中虽有不忍,但为了山海阁眼前的死局,她也只能收拾起泛滥的怜悯,一狠心把手里的冷汤悉数灌入了小兔子嘴里。 给小兔子灌了带毒的汤,大壮后撤一步,退了回去。福生也一撒手,放开了小兔子。可是,得了自由的小兔子却没有蹦上两步,就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看着小兔子痛苦的样子,姚甜甜心有余悸,后怕不已。昨夜,她只是沾了一点这个汤,还马上就吐了出来,还是腹中翻江倒海的痛呢,如果她当时喝得多了,或者没有听了药香老少年劝及时吐了出来,那她能不能撑到老酒鬼找来了于月桂解毒,还是给未知数呢。 姚甜甜心头思量间,小兔子却是难受翻滚了一番之后,没有了生息。这一下不姚甜甜心头一惊,牛夫人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脱口而出,“这汤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如此霸道?我,我家老爷他,他竟然喝了这样的汤?” 听着牛夫人疑惑又惊恐的声音,齐老大夫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哎,此汤确实霸道,老夫生平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如此的毒物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夫人更糊涂了,她虽然惊诧于汤中毒药的利害,但是,如果说老爷的汤中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也含有剧毒,也是说不通的啊。虽说自家老爷没有像赵老爷那样,喝了风雨楼的汤马上好转了,但是他的病情也没有继续恶化啊。 至少,在她们出门的时候,老爷还没有什么异常,依旧和前两天一样,昏迷在床,并没有像这只兔子一样的当场毙命啊。 牛夫人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姚甜甜还是从她的表情上读出了她没有说出楼的话,她径直说道,“牛伯母可事奇怪的是,明明汤中含有剧毒,但是牛世伯喝了却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是啊,你们的验证和你说的说词很不相符嘛。”牛夫人点了点头,“再说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家老爷就是喝了这样的汤,这汤你们是如何得来的?又如何知晓了他的毒性?今天,你们要把这事说清楚了!” “牛夫人有所不知,”齐大夫一脸凝重的解释道,“昨夜姚东家就是因为误服了此汤,差一点就丢了性命。至于牛老爷为什么喝了汤,却没有反应,这事……” “这事我知道。”老酒鬼的声音适时的传了过来,他代替了齐老大夫继续说道,“因为我们东家尝了此汤中毒之后,我跑去你们府上把风雨楼给牛老爷送的汤给换掉了,所以牛老爷至今未醒,但却保住了性命!” 牛夫人已经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没有言语,却用眼睛盯着姚甜甜,等着她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解释。 “其实,答案就在这盆奇怪的植物身上。”姚甜甜不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此物全身是毒,但是每一处毒的作用却大大的不同。牛世伯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吃了大量的花蕊所致,而风雨楼的汤中放入了断肠草和此花的花粉,暂时能解开人的昏迷,却让人的身体日见衰弱,直至日渐消瘦而亡!可若是没有提前服用了花蕊,就会像那只小兔子那样当场毙命。” “牛伯母个聪明人,至于为什么有人要费这么多的手脚,就不用我来多说了吧?”姚甜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坦荡的回视着牛夫人,反问了一句。 牛夫人听了姚甜甜的话,心头切实的泛起了巨浪。牛家的情形她比谁都清楚,如果牛老爷还活的好好的,他的几个儿子就是再能干,也就是老老实实的父亲的命令,踏实的打理手里的一块家族家业而已。 可若是,你老爷一旦归了西,下一任牛家当家人就有些微妙了起来。虽说大房所出的是嫡子,但却排行老三,才干上不如三姨太庶出的大哥。只是最近几年在亲娘牛夫人这个掌家夫人的点拨和帮衬下,才慢慢的开始上手,假以时日,占着嫡子的名头,未必不能担起牛家的家业。 可是,这一次牛老爷突然病倒昏迷,三姨太和他庶出的大儿子特别的积极,尤其是在对待风雨楼这份汤的事情上,他们更是超乎寻常的积极和重视。原本,牛夫人以为是三姨太和风雨楼的亲戚关系才想着帮风雨楼扬扬名声的。 如果,真像齐大夫和姚东家说的那样,他们为风雨楼扬名事小,借着这个事讨好老爷,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老爷,谋夺了牛家的家产事大啊。由此再联想下去,那老爷的中毒会是个意外吗? 牛夫人越想越害怕,禁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稳了稳心神,牛夫人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你们的推测和猜测吧?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牛伯母这是要眼见为实了?”姚甜甜知道自己说的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亲身遇上这样的事情,她怕是也很难相信的。 “是的,这事事关重大,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牛夫人稳住心口快速跳动的心脏,点着头说到。 “那,牛伯母可想象齐老大夫?”姚甜甜继续问道,“毕竟中毒昏迷一事光看外面是难以判断是不是症状相同的。” 听了姚甜甜认真的说起这个话题,牛夫人一怔,瞅了一眼静悄悄开放的山月桂,问道,“姚东家可以找到合适的人选,验证你所说的剧毒之物么?” “是的,如果牛伯母肯相信齐大夫的公正的话,我就可以让人当场模拟出牛世伯中毒的始末来!”姚甜甜一眨不着的盯着牛夫人的眼睛说道。 “好,一言而定。”牛夫人站起身来,“我相信齐老大夫的医术,也相信他的医德!只是不知道姚东家德人选现在何处?” “这个人选就在您的眼前。”九红说着,大义凛然的走了过来,她‘噗嗵’一声跪倒在牛夫人的眼前,“为了我们山海阁的清白,为了我们东家的声誉,九红愿意证明给牛夫人看!” 205下毒也是救人的一种方式 九红掷地有声的请命,感动了姚甜甜,也震撼了牛夫人,她神色一凛,承诺到,“好,如果你以身涉嫌,证实了你们东家所言非虚,我就相信了你们山海阁,相信了姚甜甜!” “多谢牛夫人的成全!”九红说着站了身来,冲着齐老大夫深深的一福身,“我准备好了,一切就拜托老大夫了。” 齐老大夫脸色肃穆,他带着满腔的敬意,点了点头,“请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白的冒险的!” 齐老大夫说完,按照姚甜甜所说的药量,轻轻了摘了两朵盛开着的山月桂的花朵下来,然后细心的撕去了外面的白色花瓣,又仔细的吹去了上面附着着的花粉,最后从一旁的案几上取过了一套小巧的药臼与药杵,把得到了几颗花蕊小心翼翼的捣碎了,对上了一些温开水,搅拌了一下,倒入了一个小瓷碗里。 虔诚的做完了这一切,齐老大夫自己先闻了闻,然后才端着小瓷碗送到了牛夫人的面前,“夫人请看,这种东西无色无味,若是有心人之把它放到膳食里,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啊。” 牛夫人接过了小瓷碗来,仔细的端详了半天,然后又小心的把这个小碗送回到了齐老大夫的手里,感慨的说到,“此物看起来,确实平常的很,没想到它竟是剧毒之物。” 准备妥当的毒药,齐老大夫指着桌上的那个普通的小瓷碗说道,“诸位请看,这碗中就是可令人生,也可令人死的药物了。如果大家没有疑义,老夫就当一回恶人,也做一次给人下毒的勾当了!” “下毒也是救人的一种方式,我相信您的医术和仁心,你不管做什么,目的都是救人!”姚甜甜坚定地说道。 “我也相信齐大夫,你有一颗治病救人的仁心,不会拿病患的生命来开玩笑的。”牛夫人也郑重的说道。 九红在旁边的一张榻上倚好,平静的说道,“小女子已经准备好了,请齐大夫开始吧,也好早日证明我山海阁的清白!” 诸事已妥,齐老大夫稳稳的端起了那盏剧毒的山月桂的花蕊汤,一脸谨慎,带着敬意,送到了九红的面前,郑重地叮嘱道,“此物会让你昏厥,但是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九红点了点头,坦然的接过了白瓷小碗来,决然的一仰脖子,把一碗汤汁全部倒入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抬起袖子摸了摸嘴边的药汁,还没事人一般的把药碗放回了桌子上。 “不知道这药何时会发作呢?”九红带着平静的微笑,好像询问着‘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的问道。 齐老大夫愧疚的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老夫之前从未亲见过,也说不打好啊,我估计……” 齐老大夫的话还没说完,九红九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阵模糊,眼前的所有的人面容都模糊了起来,紧跟着她头一阵眩晕,身子一歪,就失去了知觉。 姚甜甜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九红的动静,见她晕倒,赶紧一步抢了过来,眼神里带上了急色。 几乎是同时,齐老大夫和牛夫人也围拢了过来,牛夫人看着睡得安详的九红,仔细得回想着,脸上神色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嘟囔了一句,“老爷那日歇息的早,往日里他有个爱失眠的毛病的,可那天却很快就睡着了,我当时还纳闷来着,没想到竟然是被人下了药了,哎,老爷受苦了。” 齐老大夫先没顾上说话,他俯下身子,擎起了九红的手腕,仔细地思量起她的脉象来。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齐老大夫终于睁开了眼睛,摆手阻止了花娘子急切的问话,他又翻开了九红的眼皮,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怎么样?”姚甜甜和牛夫人齐齐问了起来。 “姚先生的藏书真是丰富,姚东家也是好记性哪。”齐老大夫站起身来,首先赞叹了一句,才对着牛夫人肯定的说到,“九红姑娘现在的状况和牛老爷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么说,我家老爷的毒可以解开了?”牛夫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抓住了齐老大夫的手,满含希冀的问道。 “如果姚东家所言非虚的话,牛老爷的毒指日可解啊。”齐老大夫声音里带着轻松的欢畅。 其实,早在九红挺身而出,愿意亲自试演的时候,牛夫人已经对姚甜甜的话已经有了几分的相信。紧接着,她她亲眼见到了九红无声无息就睡过去的模样,默默比照着自家老爷中毒前后的情况,牛夫人对姚甜甜所言的真实性又信上了几分。 对齐老大夫的人品和医德,牛夫人也是不怀疑的,这也是他们今天做这次试演的基础,因为中毒昏迷仅仅面上看起来像是不能判断是中的同一中毒的,必有有一个精通医理脉象的人,通过脉象才能最终的确认了。 现在,通过齐老大夫的口,牛夫人又证实了九红的状况和自家老爷的情况完全相同。这下,她对甜甜之前所说的话已经再无怀疑。 听了齐大夫的提点,牛夫人马上明白了过来,她转过身来,对着姚甜甜就是一躬身,诚挚的说道,“世侄女,之前的种种误会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错怪了世侄女,让你受委屈了!姚东家大人有大量,救救我们老爷吧。” 姚甜甜不是义气冲动之人,她要的不是牛夫人的低头忏悔,她需要的和牛家保持良好的关系。牛夫人是牛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她自然不会为了逞几句口舌之快而彻底的得罪了牛夫人的。 想的明白,姚甜甜一侧身避开了牛夫人的大礼,赶紧伸手搀扶住了她,“牛伯母太客气了,您和牛伯父既然还喊了一声世侄女,咱们就还是一家人。甜甜断断不会因为有心之人的挑拨离间,就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的。” “世侄女有如此的心胸和本事,实是我辈的楷模,我在这里先替老爷谢谢你了。”牛夫人眼眸中含着晶亮的泪花,激动地说道。 “我不过是恰巧看过那个孤本记载,又恰巧听齐老大夫说起他闻到的特殊气味的事情,在加上自己亲自体验了一回那个毒的滋味。这些凑齐了,我才想起了那些记载。”姚甜甜带着谦逊的笑,避重就轻的解释了一番。 “东西都是现成的,我们先给九红解了毒吧。牛伯母您说呢?”姚甜甜瞅了一眼无声无息趟着的九红,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 “对,对,对,”牛夫人也跟着姚甜甜的话转了心思,略略带着自责地声音,说道,“是我太糊涂了,还要九红姑娘受这一番罪,等她醒了,我在好好的给她赔个不是。” “如此,就要再劳烦齐老大夫配药了。”姚甜甜笑吟吟的说道,“书简上记载的解毒之法我已经和老大夫说过了的。” “好,老夫这就动手。”齐老大夫说着话,又取了一幅干净的药臼与药来,然后也另外准备了一个小白瓷碗。 准备好了器具,齐老大夫对着老酒鬼一伸手,闷声说道,“只时候,东西该拿来了吧?” 老酒鬼扎了战眼,也不再费话,他在怀里一阵摸索,摸出一棵手掌大小的绿色草药来,顶上顶着桔黄色的小花,根上还带着深山里乌黑的泥土。看这个样子,明显是刚刚被挖出来不久。 齐来大夫饥饿过了此物,嘴里感慨地说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断肠草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从来只是在药树上看到它的样子,今日才算得见真容。没想到,这样的剧毒之物,此时此刻,竟然也成了救命的良药了。” 齐老大夫一边说,一边洗净了这颗断肠草,又和方才取下了的山月桂的花瓣一起,自己亲自细细的捣碎,用温水搅拌了,倒入了另一个小白瓷碗里。 “好了。”齐老大夫端详着自己面前同样无色无味的药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碗事毒药,也是解药。” “那,现在就喂红姐姐喝下去吧?”虎妞对于九红以身试毒的壮举感概不已,心头的最后一丝芥蒂也消散了,一声‘姐姐’自然而然的呼唤了出来。 齐老大夫刚一点头,虎妞就迫不及待的抢过了他手里的药碗,快步来到昏迷着的九红身边。妇唱夫随,大壮极有眼色的也跟了过去,伸手捏住了九红的下颌骨,让她张开了嘴巴。 虎妞细致的舀起了一小勺药汁,小心翼翼的送入了九红的嘴里,大壮配合的抬高了就红的下巴,让药汁顺利的通过她的嗓子进入到她的胃里。 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辰,一小碗药汁才全部喂了下去,虎妞却也累的筋疲力尽了,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 满屋子的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九红的身上,观察着,期盼着。 没有让大家等的太久,九红就嘤咛一声有了动静。她缓缓地张开了眼睛,先是茫然的四处张望了一声,然后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赶紧一偏腿,从榻上站了起来。 “我竟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真是该死!咱们,咱们这就开始吧。”九红扫视了一圈大家严肃的神色,不好意思的说道。 听了九红的话,大家终于放了心,一起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206 各自行事 九红带着对姚甜甜毫不怀疑的信任,勇敢地以身试毒,用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了姚甜甜的推想,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认可,终于真正的融入到了整个大家庭中。 牛夫人在铁的事实面前,完全相信了姚甜甜的一片善意,相信了自家宅门内有暗鬼害主。 “九红姑娘勇气可嘉,性命相托,证实了世侄女的一片赤诚之心。我,我,我实在是惭愧啊!”牛夫人又是愧疚,又是感佩,又是感动,她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丰富了起来。 “牛伯父突然昏厥,牛伯母夫妻情深,一时被有心之人蛊惑,也是难免的,无须这样自责的。”姚甜甜柔声劝慰道,“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赶紧酒醒了牛伯父,提防有心之人趁机作乱才是最要紧的。” “对,世侄女说的对,你们这就随我回府,救醒了老爷,当面戳穿了风雨楼的阴谋,还你们公道。”牛夫人神色一凛,立即展现了她掌家夫人果断的一面。 “不,”姚甜甜轻轻的摇了摇头,“风雨楼毕竟只是个执行的而已,戳穿了它固然痛快,却解决不了根本,还打草惊蛇的惊动了幕后之人。” “万一,他们在想了其它法子暗中作乱,又会是一场是非。咱们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一并解决了踏实啊。”姚甜甜脸上带着果决之色,侃侃而谈。 “伯母何尝不想收拾了那些作乱的小人,只是这事需要缓缓图之,伯母是不想耽误了你们山海阁开业啊。”牛夫人为难的说道。 “牛伯母如此替我着想,甜甜感动。不过,山海阁开业之事,我已经有了别的办法,牛伯母不必顾虑重重,自管放开手脚的去做吧。”姚甜甜胸有成竹的说道。 “如此甚好!”牛夫人已经有了谋算,她神色凛冽的应承道,“我回去之后,就让人拿了老爷的帖子,请县衙的刘师爷去了山海阁的封条,然后你我各自筹划,到时候再一起喝一杯庆功酒!” “如此,甜甜就等着伯母的好消息了!”姚甜甜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大声地回应道。 牛夫人带着齐老大夫悄悄地回府,去救醒牛老爷,去谋划重整家宅。姚甜甜则带着大壮、福生、九红、虎妞等一行人出了齐家药铺,返回山海阁的后宅。 还没等马车到家呢,坐在马车里的姚甜甜突然眼神一动,耳边传来了一丝细细的声线,却是老酒鬼的声音,“东家慢走,赵家的事还需善后一下,老酒鬼去了!” 老酒鬼既然采用这样的方式告知,也就是不想横生枝节的意思,姚甜甜知道马车里坐的都是自己信任的人,可是回到宅子之后总还是人多嘴杂的,万一谁不小心说漏了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一次,牛老爷等几位宁县有头有脸的乡绅老爷中毒,来势汹汹,牵连颇广。风雨楼之事前头冲锋陷阵的,牛府内的三姨太是牛家的内应。但是,宁县这一整盘棋,却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三姨太能驾驭的了的。 而且,风雨楼内的山月桂仅仅是一盆,赵家的书房里却有十多盆之多。中毒的老爷们第一个康复的也是他赵老爷,而赵家得实力也是不俗,在宁县也不是汲汲无名之家,除了牛家,他们赵家也是宁县的另一大乡绅了。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讲,这个赵老爷都具备了动机和能力以及值得怀疑的种种疑点。姚甜甜不方面当面去赵家摆放,老酒鬼那身登堂入室、神出鬼没的本事正好派上了用场。 原本,姚甜甜是打算回去之后,在找个机会和老酒鬼说一下这件事情的,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去了,等不及回家马上就行动了。 姚甜甜轻不可见的笑了一下,自从自己坚持服用那风雨楼的汤羹以来,老酒鬼的态度似乎变了不少。他的这种变化不是体现在言语上的,他原本就是一幅老顽童的性子,不是装疯卖傻,就是孩子气的和虎妞打嘴仗,让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的目的,更无从辨别他的言语真假了。 尽管,老酒鬼的转变姚甜甜说不出来,她却能真实地感觉的到,他依旧还是老顽童一个,行踪依旧飘忽,可是却能让姚甜甜感觉到放心,放心的放手让他去查赵家,在她不方便出面的地方,让他去充当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现在,在关于赵家这件事上,老酒鬼和姚甜甜想到了一处,他不用姚甜甜拜托就自发的去了,这让姚甜甜放下了心头,倚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了起来。 一夜无事。 第二天,宁县的坊间又热闹了起来,说的还是宁县几个有名的乡绅老爷中毒的旧闻,不过却有了新的后续发展。 “喂,听说了没有,牛家又出大事了!” “啥事啊?牛老爷醒过来了?” “不是。是他家的大公子又出事了。” “对,对,我也听说了。牛家老爷子不但没有醒了,现在他的大儿子又晕倒了,他们牛家真是祸不单行,难道百年的牛家要倒了?” “这个可不好说,牛家虽然病倒了长子,但那个只是个庶出的。大夫人生的嫡子还好好的呢,那个牛家三爷这几年也挺有长进的嘛。” “说起那个牛家长子,这次病的也太蹊跷了啊,就是给他晕倒的爹尝了口汤这么点事,竟然就晕倒了。” “真有这么邪乎么?我听说那汤是风雨楼最近才推出来的翡翠汤,据说能摆治百病、起死回生哪。怎么到了牛大公子这就变成毒药了呢?” “去,去,去,你听说说的这么神啊,人家风雨楼说是能强身健体罢了,你瞎说什么啊,要是按照这个传法再传下去,那还不得说是喝了他们的汤就能得道升仙哪?” “不开玩笑了,赵老爷喝了他们风雨楼的汤可是真真实实的能下床走路了,可见他们的汤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作用什么啊?牛家这个庶出的长子生母是三姨太,这个三姨太是风雨楼老板的表妹呢,他们的汤真要这么神,还能让他的外甥昏迷了?” “这可说不准,人哪就不能藏着那害人的心,保不齐那有毒的汤不是给他外甥准备的呢,牛家除了大儿子,庶出的老二也很能干啊。” “说起这个牛家二爷,也让人叹息啊,人是能干了,就是没有个有势力的母家帮衬着,名分上又不占嫡不占长的,这才吃了亏。要正经论起来,牛家的钱庄这两年在他的治理下,可没少赚钱啊。” “这个老二有点抢了老大的风头,老三就是实实在在的嫡子了,那是压在三姨太母子心窝子上的大石头啊。牛家有了二爷和三爷,那个大爷只占着个长子的名分可不够,要是起了谋害兄弟的心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说了半天,我觉得啊最可怕的就是风雨楼了。他们是咱宁县四大酒楼之一,大家要是请客办宴的少不了去他那要上几桌席面,他要是想害谁就在酒菜里放上点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事给办了啊。” “对,对,对。开酒楼这个行当比不得别的,那是往嘴里吃的东西啊。要是老板黑了心,是要人命的啊。” “可不是要人命的事,我刚才在东城的茶馆听说了,赵老爷刚好了一点,昨天夜里又犯病了。这一回啊,不单单是卧床不起了,他也和牛老爷一样啊,整个人昏迷了!” “啊?!竟然又昏迷了,难道也是喝了风雨楼的汤不成?” “这位仁兄,你说对了。听赵家的下人们悄悄的议论啊,赵老爷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和大家一起吃晚饭呢。风雨楼送来了汤,赵老爷还很高兴,什么也没想的就喝了下去。谁知道,刚撂下了碗,人就一歪身子倒下去了。” “你说的这么活灵活现的,你亲眼看到了?” “这到没有,我一个打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的老婆在赵家帮佣,赵家昨天的晚饭就是我那兄弟媳妇伺候着的,她全看到了,悄悄的告诉了我们兄弟的。” “真的啊?你那兄弟媳妇还看到了什么?快跟大伙说说。” “这个,这个,总归不大好啊,我那兄弟媳妇还要回去当差的啊。” “无妨,无妨,你就说给咱们几个听听,咱们听了就烂在肚子里,不会给你外传的,绝对牵连不到你兄弟媳妇头上。” “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吧。赵家的儿子还小,夫人们一个两个也都是不顶事的。赵老爷这一倒啊,竟然是他们的赵二小姐掌了权,她先把自己的三妹给禁了足,说是,说是免的她再出门吃里爬外,陷害赵家!” “怎么听这二小姐的口气,赵家的祸事是那个小人得志的三小姐热出来的了?” “那咱就不知道了,反正赵家二小姐今天要去找风雨楼的麻烦,我还想着早点过去看热闹哪。” “我也去看看。” “我也去。” “同去。” …… 207 风雨楼被砸了 姚甜甜顶着那张普通少年郎的面皮,混迹在好奇的人群里,跟着他们一起往风雨楼走去。 一边走,姚甜甜一边整理着方才听到的信息。 首先是牛家的,牛夫人动作够快的,当天晚上就让三姨太自己尝了苦果,让她生的大儿子自己喝了风雨楼的汤。那汤的霸道姚甜甜是深有体会的,不会仅仅是昏迷那么简单的。 现在,外界纷纷扬扬的留言,没有提这个牛大公子昏迷后的情形,却纷纷把猜测的目光投向了三姨太母子,说他们为了夺权,陷害二弟、三弟不成,自己作茧自缚。不知道这是牛夫人的手笔,还是牛老爷的意思。不过,不管是牛家夫妇说的主意,他们控制的牛家的主动权这一点已经不用怀疑了。 第二个就是赵家发生的混乱了,姚甜甜知道老酒鬼给赵老爷喝的汤里动了手脚,让他也像牛老爷一样的昏迷了,这一点老酒鬼并没有隐瞒的告诉了姚甜甜。可是,他们家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赵家自己的家族之争了。 在大家嘴里那个雷厉风行的赵二小姐和北禁足的赵三小姐,姚甜甜都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次在锦绣坊,赵家的两位小姐都在场的,那时候赵三小姐仗着孙县令五姨太的势,可是着实的张牙舞爪了一回,那时候那个赵二小姐不言不语、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一旦权力在手,竟然也是个杀伐果断的。 姚甜甜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了风雨楼外。 因为酒楼夜里营业到很晚的缘故,一般早上的时候都是很清静的,一直回到日中十分才会重新开门营业。厨师、伙计们都会趁着早晨的时候好好的补补眠,修养生息。 可是,今天的风雨楼前却反常的很,太阳刚刚升起了才有两杆子高,他们关着的门前就堆了一大堆的人。赵二小姐带着一大帮子的赵家的打手护院们,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去,给我砸开!”赵二小姐指着风雨楼的大门,大声地吩咐道,“今天,我就要为了咱宁县除了这一祸害,以免他们在打着强身健体的招牌,再去祸害无辜的人!” 赵家老爷昨夜又突然晕倒的事,风雨楼的老板冯大虎一开始就听说了这事,他知道事情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但是赵老爷昏迷,没有了主心骨,他又不敢贸然去赵府分辨,也无从分辨。 风雨楼的老板冯大虎左思右想、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也没合眼,天色蒙蒙亮时才困极的进入了合上了眼睛。 当风雨楼前闹了起来,小伙计听到了动静悄悄去看了,赶紧禀报了进来,冯大虎一惊,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张开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嘶哑着问道,“谁,是谁找上门来了?!” “是赵家的二小姐带着人打上门来了。东家,您快点去看看吧,再晚了,恐怕咱们的风雨楼就要被人家砸了!”小伙计在门外诚惶诚恐的说着。 “好,我这就去,你赶紧打发人给牛家送信去,请他们的大少爷过来帮衬上几句。”冯大虎一边手忙脚乱的穿着衣裳,一边嘴里习惯性的吩咐道。 “东家,咱们现在怕是不好去牛府打搅。”小伙计为难的说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冯大虎的衣裳还没有穿妥当,就急匆匆的一撩帘子出来了,对着小伙计一瞪眼,“赵家的事,爷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不请牛家大少爷,还能找谁去?啊?” “您就是把人抬来了,他也帮您说不了话啊。再说了,人家牛家让不让您抬人还是个大问题呢。”小伙计垂着头,自己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冯大虎没有听清小伙计的嘟囔,但是看他站着一动不动的,抬脚照着狠狠的踹了一脚,生气的说道,“爷和牛家是什么关系,表妹她在内宅得力,生得儿子也能干,我们有了事情不请他们帮忙,你还让老爷我请谁去啊?” 小伙计没有防备,被冯大虎踹的滚了好几个滚,委屈的大声说道,“东家,牛家业出事了,牛家大少爷昏迷不醒,咱们就是想请人也请不到啊。” “啊?你说什么?”冯大虎几步蹿过去,薅住了小伙计的脖领子,把他径直拎了起来,恶狠狠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牛家出了这么大事,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 “咳,咳,东,东,咳,……”小伙计被冯大虎拎着,喘不上气来,拼命挣扎着咳嗽了起来。 冯大虎这才恢复了一丝理智,松手把小伙计扔到了地上,恶狠狠的说,“躲懒偷滑的贱胚子们,到底发生的什么事,还不快说?!” “是,是,是,”小伙计大口喘息着,顾不上站起身子,就势跪倒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昨天您亲自给牛府送了翡翠汤去,还是牛大少爷接的呢,后来小的们在牛家后门转悠了小半个时辰,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也就安心的回来了。今天早上才听到外面议论纷纷的传开了。” “大家都,都说牛大少爷居心不良,先是陷害父亲,后又毒害亲兄弟。老天爷看不过去去了,才让他自己喝了自己弄来的毒药,说他昏迷是罪有应得,是活该呢。说……”小伙计哆哆嗦嗦的说着,偷眼看到自家东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期期艾艾的不敢说下去了。 冯大虎越听越气,越想越恐怖,他瞪着一双恐怖的红眼睛,嘶哑着追问,“说,外面的人还说了什么?说,说,说!你统统都告诉我!” “说,说,”小伙计瞅了瞅,确认自己的东家暂时不会迁怒给自己之后,终于鼓足了勇气把实言说了出来,“外面,外面那些人都议论,是咱们风雨楼给牛家大少爷提供了害人的毒药,说您,您才是幕后的黑手。” “真实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冯大虎气的把手边的一盆开的正艳的花狠狠地砸了出去,厉声的咆哮了起来。 ‘哐铛’一声,陶质的花盆摔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而冯家的内院的大门也被人一脚踹开了,赵二小姐带着家丁、打手们一路砸着,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宁县百姓们。 “冯大虎,你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还不肯当面承认嘛?!”赵二小姐从被撞开的大门里走了进来,径直来打了冯大虎的面前,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厉声地质问道。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冯大虎看着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伙计们,再看看恶虎一般的赵家打手们,跺了跺脚,恶狠狠地说道。 “血口喷人?!我爹就是喝了你们送去的汤后,立即发作的。这一点,我们赵家上上下下都看到了,你休想抵赖!”赵二小姐气势不减,又欺上前了一步,大声地问道。 “哼,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冯大虎被赵二小姐一在的逼迫,他把心一横,话里有话的说道,“至于你家老爷子为什么昏迷,恐怕你们要去问他自己了,却与我风雨楼无关!”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二小姐微微的一顿,气势一松,脸上浮现起了一抹若有所思来。 赵二小姐的这一迟疑,给了冯大虎一喘息之机,他斜了一眼赵家气势汹汹的打手们,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家都是斯文人,赵二小姐也别逼我把话说透了,那样没脸的可不是我风雨楼。” “你!”赵二小姐被冯大虎那样无赖的态度激的一阵颤抖,“你不要含含混混的推卸责任,我爹喝了你们送去的汤就昏迷了,这事能跟你拖得了干系?走,跟我去县衙,请县老爷圣明裁断!” “县衙我是不会去的。”冯大虎干脆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膀子,大声地说道,“谁都知道,县府孙大人不在宁县,去了县衙无非就是收监代审,根本断不了的!我还没有啥道自己送上门去受罪的!” “你这话摆明了就是无赖,难道你们风雨楼能把这事推的一干二净不成?”赵二小姐没想到冯大虎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架势,气的一张俏脸全涨红了起来。 “小姐,别跟这样的人废话,咱们先把他锁了再说!” “对,对,县大爷不在,咱们也不能让这害老爷的小子这么自在喽。” “万一他跑了,咱们想要找人可就难了!” “说得好,咱们先拿下人再说!” …… …… 一时之间,赵家的打手、户院门纷纷群情激愤的嚷嚷了起来,他们的老主子昏迷,不能再让小姐被人吓住了,这个时候正是他们出力的时候啊。 听了这些人的话,赵二小姐的眼睛眯了眯,然后果断的一挥手,厉声说道,“好,给我把这个可耻的小人拿下!” 眼见赵家人要动真格的了,冯大虎脸上终于又出现了恐惧之色,他一闭眼,仰头大声哭道,“老天爷,你为何要如此待我?!吴先生,你,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真是痴心妄想,这一回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了!”赵家打手们嘲讽的哄笑着,慢慢的围了上来。 208 刘师爷查封风雨楼 就在这儿千钧一发之际,风雨楼的后宅屋檐上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带起了一篷细沙飞尘,在场的众人禁不住都态宿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细沙飞尘也就持续了几息之间,一切就都归于了平静。大家这才放下袖子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老样子,刚才的那阵风仿佛只是大家的错觉。 唯一不同的就是,被赵家打手们围在中间的风雨楼老板冯大虎不见了! “这,这,这,”大家都揉了揉眼睛,再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嚷了出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就是一阵风的功夫,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活生生的不见了。这也难怪大家惊奇不已了。 赵家的打手们乱了套,赵二小姐也是一筹莫展,她本来是来找风雨楼要个说法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把风雨楼砸了,风雨楼的老板也在她眼皮子底下没有了踪迹,这事也太离奇了! 回想到冯大虎刚才前言不搭后语的无赖言辞,赵二小姐心头一转,原来只敢感觉他是虚张声势、胡搅蛮缠,现在看来莫非是这件事另有不得而知的内情?要不然,冯大虎怎么会眨眼间就被人给救走了呢? 赵二小姐心头泛起了嘀咕,她看了看已经慌作一团的自家打手们,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说到,“既然冯大虎遭了天谴,被一阵妖风带走了,也算给老爷出了一口恶气。你们都是给我遍请名医,给老爷瞧病!” “是,小姐!”心头发毛的打手们巴不得听到这样的吩咐呢,纷纷答应着,从被砸的乱七八糟的风雨楼内宅撤了出去。 对决的双方一方莫名的失踪了,另一方也把人撤走了。围观的人们眼见没有了热闹可看,也都悻悻的陆续走了出去。 还有一部分不死心的,一边慢慢的向冯家大门挪动还一边回首翘望着,希望那个被风带走的冯大虎再被风给送回来,他们好继续有热闹可看了。 可是,这样的希望注定是破灭的了,就是大家抻长了脖子也没有见到冯大虎在‘啪’的一声落回来,大家也就死了心的散去了。 姚甜甜顶着那张少年郎的面皮,也混杂在不愿意离开的人群里。她倒不是像这些人一样期待着冯大虎在掉回来。 同样的,对于那阵救走了冯大虎的风她也不认为是妖风,虽然她和大家一样没有看清冯大虎是怎么不见的,但是身边有一个神出鬼没的老酒鬼,姚甜甜对于故弄玄虚的本事已经司空见怪了。 姚甜甜之所以留在最后,还磨蹭着不肯走,她是在等着看县衙里的反映。当日,牛老爷、赵老爷他们昏迷,外界纷纷传言是他们山海阁的厨师做的菜让他们中毒的,没有了县太爷的县衙里仅仅是听凭着刘流言蜚语,就出动了衙役,把他们的山海阁给封了。 这一次,赵老爷昏迷,苦主赵二小姐都带着人打上门来了,端看这一次,县衙要如何的处理。 姚甜甜冷眼旁观着,和最后实在等不到热闹的人们一起磨蹭着出了风雨楼的内宅。这个时候,刘师爷带着一帮衙役终于来了。 “闪开,闪开,闪开,别耽误了差爷们办差喽。”差役举着没有出鞘的大刀吆喝着、驱赶着围在了风雨楼前看热闹的老百姓们。 一路吆喝着,差役替刘师爷清出了一条道来,刘师爷走上了风雨楼前的台阶,转身面对着大家说道,“乡亲们,孙大人外出公干未归,临行前让本师爷暂时看顾着宁县的百姓。今天,本师爷听说风雨楼出了乱子,未免这里在横生事端,特意前来查封了它,等候孙大人回来定夺。” 说着话,刘师爷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衙役去封了风雨楼已经被砸得破烂不堪的大门。 风雨楼被封,人群里有人带头鼓起掌来,“好,好,好,刘师爷做的好,风雨楼害的人中毒,不能再让他开业祸害人了!” “刘师爷处置得当,英明,英明啊。”很快的,大家都大声地叫好、附和了起来。 “是孙大人教导有方,我刘大爷也是秉承了大人的一贯爱民的做法,才来跑这一趟的。”刘师爷满意的看着为他欢呼的人们,还不忘抬出来孙县令的名头,极其谦逊的说道。 “好,孙大人英明,刘师爷英明,咱们宁县的老百姓有福啊。”人群里再次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就在人群里高声大呼刘师爷英明的时候,角落里一个声音突兀又尖利的响了起来,“既然下毒害人的是风雨楼,那刘师爷就给山海阁开了封吧,咱们还等着他们家的山海羹呢。” “我们要吃山海羹。” “山海羹。” “开了山海阁。” “给山海阁开封。” …… 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大家的思维被人一带,情绪也都被调动了起来,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还没有正式开张的山海阁上去了。 刘师爷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人们,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起来。 他刘大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还是个跟随着县老爷不久的师爷。在名义上,是他替孙大县老爷看着家,实际他可什么也不敢擅自作主,什么大事不是去内宅请示了孙大老爷的夫人们,他才敢行动啊。 就比如前几天关于封了山海阁那件事,外界传的再沸沸扬扬,若不是县太爷内宅里的夫人们传出了话来,他也不会多事的去给贴上封条的。而且,那件事,他也是掂量了许久,见山海阁得罪的是宁县有名的几个富贵宅门,他这才冒着落人口实的风险,在没有苦主控诉的情况下去封了山海阁的。 今天,风雨楼前闹事,是赵家的二小姐带人来砸风雨楼的场子,刘师爷听说了之后,掂量了再三,还是没敢擅自行动。赵家虽说也是宁县的大户,可是风雨楼的老板是首富牛家的亲戚,这是他们大户之间的争执,他不愿意夹杂中间费力不讨好,不管得罪了哪一方,另一方也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的。他这个替县太爷看家的位置,看似风光,实际上却是个顶着雷的差事啊。 就在刘师爷打算中聋做哑,没人报案就蒙混过关的时候,他打发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禀告说,牛家的大少爷昨夜也是突然的昏迷,牛家的说法是那位大少爷喂昏迷的父亲喝汤的时候,亲自尝了一口才昏迷的。但是,外界的说法却是五花八门,说那位大少爷觊觎家产,打算欺父害弟,自食了苦果才昏迷的。 听了这样的说法,刘师爷心头一转,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原本他以为风雨楼之争是宁县的赵家和牛家之争呢,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牛家的三姨太史风雨楼老板的表妹,三姨太生的牛家长子却被风雨楼的汤毒倒了,而且那汤名义上还是送给他的父亲的。 不管内情如何,牛家给出的信号已经很明显了,风雨楼不再是牛家罩着的了。有了这一层认识,刘师爷带着衙役们来到了风雨楼外,冠冕堂皇的说了一番之后,就准备在大家的众望所归的呼声中给风雨楼贴上封条。 可是,让刘师爷没有想到的是,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和他过不去。好好的提起了什么山海阁来。山海阁是孙大人内宅里传出来的命令,他一个小小的师爷敢擅自作主给解开了?他还想不想再继续干下去了?! 可是,内情如何,老百姓们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孙县令不在官衙,刘师爷就代表着现大老爷。而且,漂亮的话他刘师爷已经说出去了,话音还没有落地多久呢,他怎么好再说自己实际上只是个听命的,做不了主的? 就在刘师爷左右为难之际,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差役,他分开开热闹的众人来到刘师爷眼前,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得了说了几句,刘师爷的脸上顿时舒展了开来。 “回去禀告夫人,孙大年一定照办,去吧。”刘师爷心情好脾气的摆了摆手,打发走了送信的差役。 再次面对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刘师爷心头定定的,他带着体恤的笑容说到,“大家的心情我理解,前几天冤枉了山海阁,现在有问题的是风雨楼,咱们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现在,大家就跟我去山海阁,当场给他们去了那封条。大家说好不好?”刘师爷带着宽和的笑容,大声地问道。 “好。孙大人英明,刘师爷英明!”众人都异口同声的大声附和道,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了起来。 一场戏演完,刘师爷心满意足的下了风雨楼的台阶,带着一种衙役和看热闹的百姓们,潮水一般的像着山海阁的方向走去。 姚甜甜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扯大壮的袖子,低声嘱咐道,“你抄近路回去,告诉福生事情成了,让他按计划行事!” “好,我这就去。”大壮抚摸着自己的嗓子,低声答应着。随即,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小声嘟囔道,“这捏着嗓子学别人说话,也是件耗费力气的体力活啊。” 嘴里嘟囔着,大壮脚下没有嫌着,一溜小跑的钻入了一旁的巷子里,抄着近路去给福生报信了。 209 棕榈贝叶菜单 因为早就准备好了,又听了大壮的报信,福生显的很从容。当刘师爷带着众衙役和看热闹的百姓们,浩浩荡荡的来到山海阁外的时候,福生已经从容不迫的等在自家的台阶上了。 见到刘师爷沿着台阶上来,福生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恭敬的拱手行礼,扬声说道,“刘师爷辛苦了!” 刘师爷早就收起了在牛老爷家时候的那幅探究的神色,也是一脸的亲善,他也象征性的拱了拱手,“杨掌柜的受惊了。前段时间流言蜚语传得厉害,伤得又是牛家的老爷,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暂时封了你们的山海阁。” “刘师爷严重了,你也是一心为了百姓,不想放过作乱的贼人嘛。我们的山海阁怎么能不理解刘师爷的一片爱民之心哪。”福生赶紧还礼,嘴里识大体的说道。 “好,杨掌柜年纪轻轻,能有这份胸襟,当是我们宁县的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不愧能得了牛来也的赏识啊。”刘师爷一边夸着福生,还不忘捎带上牛老爷,话里有话的表明了自己这么做是承的谁的人情。 福生本就精明,又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对于刘师爷说的这番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细细的听到了耳朵里,嘴里更加谦恭的说道,“牛老爷德高望重,刘师爷您也深得孙大人器重,你们二位肯提携小的,小的三生有幸啊。” “好说,好说。”刘师爷显然对福生的应答很满意,他笑容满面的捻着稀疏的胡子茬,说道。 “现在,以前的事情都弄清楚了,是风雨楼作乱,伤害无辜,本师爷一明了了这件事的真相,立即赶了过来,给你们山海阁开封,这场误会没有耽误了你们开业吧?”刘师爷带着笑说着,朝着自己身后的衙役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动手撕了山海阁的封条。 “哪里,哪里,我们山海阁一直在筹备,原本就打算三日后正式开门迎客的,刘师爷您来的正好!”福生眼梢的余光瞥见衙役已经拆开了封条,他一身,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刘师爷请进,小人恰巧得了好茶,正好请大人尝尝。” “不了,不了,”刘师爷满面含笑的摆了摆手,体贴的说道,“你们开张在即,肯定有诸多的事情要准备,本师爷该日再来讨你的茶喝,今天就告辞了。” 福生曾经向姚甜甜讨教过过对待这个刘师爷态度,姚甜甜给了他八个字:不卑不亢,顺其自然。 因此,福生面对推辞的刘师爷并没有过多殷勤的挽留,他深深地一拱,“谢谢刘师爷体恤,改日定当备齐香茗,再专程向刘师爷致谢。” 刘师爷带着衙役们走了,但是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却没有就此散去。时机刚刚好,福生对着人群团团的拱手,大声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咱们山海阁前几日遭奸人诬陷,今天终于沉冤得雪,特定于三日后正式开张迎客,届时还请大家多多捧场。” “我们要吃山海羹!”人群中有人激动的喊了起来。 “大家想要一尝名菜的心思,在下都十分的明白。不过”福生微笑的等着下面的人群里稍稍平静了一下,才笑着解释道,“山海羹所需材料十分珍惜难得,制作起来有破费功夫,因此咱们山海阁每天只能限量供应三份。至于价格嘛,还是比照咱们在清水镇上立下的规矩,一道羹,二两银。” 福生的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息之声。 大家叹息不是因为山海羹的价格,清水镇离的宁县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那孙家食府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听说了个大概,因此价格方面大家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是,每天只是限量供应三份却让大家始料未及,本来这些看热闹的人中不乏小富小贵之间,而两银子尝尝鲜还是吃的起的,可是这每天三份的供应,人多羹少的,让人想吃也吃不到嘴里啊。 看着大家失望叹息的议论纷纷,福生抓住机会再次高声宣布到,“对于不能让大家尽快都吃上山海羹,在下深表歉意。不过,为了感谢大家今天的仗义之举,咱们现在就开始登记排名,在一个月内,咱们店里会根据大家登记的顺序,安排大家品尝山海羹这道名菜的!之后想要品尝的就要和清水镇一样,需要价高者尝之了。” 说着话,福生伸手向自己的左边一指,那边已经摆好了桌子,准备着登记事宜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福生此话一出,前一刻还在摇头叹息的人们立即自发向着福生手指处涌了过去。 “一个个的来,一个个来。” “大家不要挤,按顺序排好。” “来,您到这边来。” …… 对于这样的场景,山海阁的人是早有预料,并且做好了应对方案的。小伙计们纷纷帮忙,疏导着人群按照两队排好,有秩序的来到登记的桌子前。 抢到第一个的是一位年近四十岁的文士,他庆幸着自己离着台子近,又先知先觉的站到了台子的左侧,这才抢到了第一的位置,也就意味着山海阁开业当天他就可以品尝上大名鼎鼎的山海羹了。 中年文士还在遐思,握着铁笔的大壮等的有些急了。他等着山海阁开业的日子已经等的够久的,好不容易万事齐备了,他大壮也抢到了给客人们登记的好任务,可是第一个客人却自己傻乐着不打理他了。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大壮一本正经的问道,“请问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府上何处啊?” “呃,”中年男士这才回过神来,他一低头却被桌子上了另一件事物吸引住了,只见眼前的桌子上没有记录用的竹简,却是一些墨绿色的轻便之物,却也不是昂贵的绢帛。 心中好奇,中年男士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你们这是什么?” 大壮迟迟不见对方回应,提示过后,这人竟然对自己的棕榈树叶好奇不已,他压下心头的不满,耐着性子说到,“这是咱们东家找来代替竹简的,刻字方便、快捷,拿在手里也轻便。” “我,我可以看看么?”中年文士也是个读书人,对这样的记录方式感觉到新奇不已,一时忘记了矜持,大胆的要求到。 “这位先生不要着急,咱们山海阁的菜单都是用这种材质做成的,呆会儿您登记完了,我给您拿一份,您回去后了慢慢看,也顺便给我们宣传一下噢。”虎妞知道大壮的性子,不等他开口,赶紧抢着说到。 “好,好,也好。”中年文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赶紧就着虎妞的提议说到,“在下石川松,方才鲁莽了,还请这位小哥不要介意。” 大壮工工整整地把‘石川松’三个字刻下来,又问道,“请问石先生府上式哪里?” “府上?你们还要登记府上?”中年文士石川松好奇的挑了挑眉,不解的问道。 “石先生有所不知,咱们山海阁推出了一种方便客人的服务,如果您订了菜肴,又不方便来吃的话,咱们的小伙计会给您送到府上去的。”虎妞再次好脾气的解释道。 “原来是如此,你们想的可真周到啊。”石川松恍然大悟,他略一思索,平缓的说道,“拱石大街青龙胡同八号。” 石川松一边说,大壮一边记,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他家的地址清楚的记录了下来。 “这个东西真不错啊,比竹简刻字可快多了。”石川松脸上带着羡慕的神色,真心实意地说道。 “谢石先生的赞。”虎妞说到做到,伸手在桌子抽屉里摸出了一张整齐的棕榈贝叶来,递到了石川松的手里,“这上面是我们山海阁的招牌菜,还请石先生过目。” 石川松如获至宝的接了过来,摸索着棕榈贝叶比绢帛稍微粗糙的质感,闻着它特有的植物的芬芳,他的脸上益发的赞叹了起来,他把棕榈贝叶做成的菜单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把他的宝贝抢了去。 直到走出了人群许久,石川松脸上花痴的神色才渐渐的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疑惑不解的沉思,他取出怀里的棕榈贝叶,仔细地查看起了上面的记载的菜式: 汤羹类:山海羹、碧涧羹、槐叶淘、暗香汤、玉糁羹、蟹酿橙、莲房鱼包、金齑玉脍。 养生粥类:送子粥、明目润肤粥、凝神养颜粥、滋肾乌发粥、补血美颜粥、驻颜美容粥、产妇调理粥、补脾益肾粥。 这些汤羹都是些知名菜谱上的名菜,可是拥有那些菜谱的人都是如珍如宝的收藏着,绝对不会轻易的示于人前的。后面的养生粥听名字要直白上很多,可是这些都是含着药理的,除了行医多年的大夫,不是一般的厨师可以做得出来的啊? 越看,石川松脸上的神色越凝重。看到最后,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而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了。但是,他奔去不是向着拱石大街的青龙胡同,而是向着相反方向的冒儿胡同而去。 就在石川松匆匆的拐过街角的时候,街旁边的老槐树轻轻一晃,飘下了一片落叶,打着旋,落了下来。 210 心照不宣 也就是一天的工夫,以调制汤羹著称的风雨楼被赵二小姐带着人砸了招牌,整个店也被刘师爷带着衙役贴上了封条,而它的老板冯大虎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阵妖风给卷走了。至此,风雨楼成了传说。 也就在同一天,同样以汤羹著称的山海阁被撤去了封条,宣布要正式开业了,他们推出了各项新鲜的举措。山海羹每天限量供应,想要品尝的人,无论贫富都要先登记提前预约,留下名字和地址才可以。 而他们使用的菜单更是别致的紧,不是像别家那样用竹简刻制好了挂在店铺醒目的位置上,供客人进店查看。而是,都刻在了一种轻便的奇特的叶子上,方便客人拿在手里慢慢的看。 山海阁开业的事情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台面上的事福生出面打理,后厨里的事情祥子是行家里手,有了他们两个人,姚甜甜也就乐得放撩开了手。 虽然,山海阁开业的事不用姚甜甜来操多少的心,可她也没有闲着。 是夜,万籁无声。 山海阁的内宅突然想起了一声四声杜鹃的叫声。依然穿戴整齐的姚甜甜眼神一亮,走到门边,无声的拉开了房门,“进来吧。” 老酒鬼如同一道青烟一般的闪了进来,不见外的端起了桌子上的茶一口喝了下去。突然,他神色一顿,赞了一声,“好茶,真是不赖的茶呢。” “没有打搅东家吧?”老酒鬼放了茶盏,笑嘻嘻的问道。 姚甜甜没有正面回答老酒鬼的问话,而是揶揄的说道,“平日里见酒鬼前辈总是酒葫芦不离身,酒不离口的。所以,我今天特地选了这一种淳郁的酒茶,能博得老前辈一声赞,也不算不枉费这酒茶之命了。” ‘咳,咳,咳’,老酒鬼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小声的诽谤着说,“东家知道老酒鬼要来,特地等着我就就直说呗,干嘛东拉西扯的说什么酒啊、茶啊的,说的好像我老酒鬼嘴馋了,这么晚了还来讨点好吃的似的。” “酒鬼前辈为了山海阁奔波劳累,我备上酒茶也是应该的嘛。”姚甜甜对于老酒鬼的嘟囔不反不驳,不辩不解,笑盈盈的说道。 “你,哎,算了。”老酒鬼看着姚甜甜波澜不惊、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吹了吹自己的胡子地,“罢了,罢了,谁让我应下这个差事,是个劳碌命哪。” “酒鬼前辈的辛苦,晚辈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头,将来遇上了你的老友,自然不会忘记替老前辈转达的。”姚甜甜盯着一副无可奈何模样的老酒鬼,极其认真的说道。 听姚甜甜提起老友,老酒鬼转了转眼珠子,马上转移了话题,“哎,老酒鬼窝忙活了半天,还是去晚了一步,让人家抢了先。” “怎么说?”姚甜甜也把方才的试探撩在了一边,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了倾,有些急切的问道。 老酒鬼脸上毫不掩饰的浮现出了惋惜之色,他摇着头说到,“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在风雨楼带走了冯大虎之后,一点也没耽搁,马上把赵老爷和牛家大少爷也一并带走了,而且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赵家书房里的奇怪的盆栽花也跟着不见了。” “赵家和牛家的人都没有发现么?”姚甜甜粗略了蹙眉,不解的说道,“牛家有牛夫人和牛老爷坐镇,压下了此事也就罢了。赵家新换了主事之人,又是位没出阁的小姐,怎么也能风平浪静呢?” “东家有所不知啊,”老酒鬼带着无奈,又带着一丝敬佩说道,“幕后之人在赵老爷床上换了个可以乱真的假人,赵二小姐不动声色,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老爷的卧房,床前伺候也不假手他人,那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进出,赵老爷的床头只有她自己能靠近,这才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来。” “赵二小姐真能沉得住气啊,在她那个位置上,如此处置确实是最妥当的了。”姚甜甜客观的点评到。 “哼,赵家小丫头再缜密,也有疏忽的地方。”老酒鬼带着一点赌气的成分,像个小孩子一样狡黠的说道,“他家那个没脑子的三小姐成事不足,败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打听到什么了吗?”姚甜甜眼神又亮了亮,带着希冀问道。 “暂时还没有。”老酒鬼摇了摇头,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不时沮丧,反而使带着孩子般的得意,他看着姚甜甜疑惑询问的眼神,得意地说到,“虽然暂时没有问出什么,但是咱也学习那幕后之人,把她悄悄的带了出来,给聪明的赵二小姐留了个假人,让她去收拾乱摊子吧。” 姚甜甜听了老酒鬼这话,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态来,她略一沉吟,斟酌的说道,“这样也好,这个赵三小姐是个小人得志的,她巴结上了孙县令的五姨太,和锦绣坊的锦老板关系也不浅,把她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说不定哪一天就派上用场了。” “嘿嘿,东家满意就好,赵三小姐的人就被我藏在一处秘密之处,你任何时候想见她都成啊。”老酒鬼得意的说道。 “先让她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再说!”姚甜甜摇了摇了头,转移了话题,“你在那个石川松那里可有什么发现么?” 老酒鬼朦胧的醉眼一下子瞪圆了,提高了嗓门问到,“东家怎么知道石川松有问题的?” “一种直觉吧,”姚甜甜轻松的说道,“来到咱山海阁前的人都是看热闹的,去登记的人也是冲着山海羹去的,可是这个人却偏偏对咱们棕榈贝叶感兴趣,有点本末倒置啊。” “你故意用棕榈贝叶登记记录,也提前嘱咐过虎妞遇到感兴趣的就赠送菜单吧?那菜单也是特制的吧?带着什么好东西哪?”老酒鬼也不笨,姚甜甜稍稍一点,他已经猜到了背后的始末,肯定的说道。 老酒鬼经验丰富,他还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山海羹提前登记造册,并且就在大庭广众之下采用棕榈贝叶,确实是姚甜甜故意这么做的。她也确实特意叮嘱过虎妞,遇到对棕榈贝叶感兴趣的客人就送出了准备好的菜单,让他们带回去慢慢研究,好替山海阁的菜市广为宣传。 姚甜甜没有明说的是,那些提前准备好的菜单,她都悄悄的用一种叫做掩息草的特殊香草熏过,这种草的味道不浓,甚至是常人几乎闻不出什么不同来。必须带上另一种与它伴生的夙诺花才能找得到它的味道。 而且,这个掩息草的味道还有一个特殊之处,无论经过水浸还是火烧,它都不会消失,只要是碰过它的人,它都会留下味道。这样神奇的小草是药香老少年特意为她准备下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这些话,姚甜甜没有和虎妞他们说,也不会和老酒鬼说的。虽然,经过了这几次的合作,她知道他没有害她之心,但是他身上的秘密没有和她坦言,她也保留着自的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看着用肯定的语气试探自己的老酒鬼,姚甜甜轻描淡写的说道,“咱们都留下了他家的住址,还用带着什么特殊的东西啊,到时候派人悄悄的去查看一番业就是了。” “少蒙我了,地址也可能是假的啊,你这个机灵鬼会没有想到这么浅显的道理?”老酒鬼不满意的一吹胡子,抱怨道。 “心里没鬼的人,自然不会留下假地址。”姚甜甜并和老酒鬼争辩,轻轻地解释道,“那些心里留下假地址的人,咱们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了,这样的人自然是咱们重点‘关照’的客人。至于送给他们菜单嘛,无非也就是让他们背后的主谋们看看,让他们尽管来好了。” “再说了,”姚甜甜说着话,神色一转,挑了挑眉头,奉承的说道,“我知道酒鬼前辈就在附近嘛,那些鬼魅伎俩的人怎么能逃过您老的如炬法眼呢,您来老人家自然会让他无所遁形的。” 老酒鬼自然是不相信姚甜甜送给石川送菜单的用意仅仅如此。但是老酒鬼知道姚甜甜的性子,她现在既然是这么说了,那就没有可能再试探出什么来了。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但是他知道自己也背负着秘密,还没到和她说透的时候,也就无法再要求她完全无保留的信任自己了。 当然,对于姚甜甜拍过来的马匹,老酒鬼还是很受用的。他老酒鬼的鼻子灵的很,还从来没有什么他盯上的猎物跑了过的记录呢。对于那个石川松也是如此,虽然他伪装的很像,也很小心,不过还是没有甩掉他老酒鬼。 但是,让老酒鬼有些泄气的是,他跟随着石川松一路,却发现他只是到城外的城隍庙里转了一圈,就回来了,还是真的回了冒儿胡同八号。他悄悄的在冒儿胡同八号查探过,就是一户普通的读书人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闷闷的想到了这里,老酒鬼垂头丧气的说道,“人倒是没跟丢,可是溜溜的跟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这一次,怕是你和我都看走眼喽。” “老前辈不用懊恼,石川松没有问题不是更好?无人闹事,咱们的山海阁才能顺利的开业啊。”姚甜甜脸上神色未变,没有什么失望之色,反倒是高高信兴的说道。 “你说好,那就好吧。”老酒鬼没有在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到,“明日山海阁开业,东家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赵家给我们山海阁制造了不好的麻烦,明天就让他们给咱们得食客添一些谈资吧。”姚甜甜眉眼一弯,笑着说道。 211 金齑玉脍 今天是山海阁开业的日子,也是宁县的一大盛况。 昏迷了几日的牛老爷奇迹般的醒了过来,作为山海阁东家的世伯父,清醒过来的牛百万不肯错过山海阁开业的盛典,带着夫人赶了过来。 山海阁开业,牛老爷醒来贺喜,是宁县的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两件盛事,奇事!关于宁县二号乡绅的赵家传出来的消息却不大好听了。 “喂,你听说没,赵家又出新鲜事了。” “啥事啊?他们家不是刚刚砸了风雨楼的招牌,狠狠的威风一把吗?” “威风有什么用,他们的赵老爷不见了!” “不见了?不是说赵老爷昏迷不醒,赵二小姐才带人砸了风雨楼的么?” “他们宅门里的事真真假假的,他们说赵老爷昏迷咱们就傻傻的相信啊?谁亲眼见到过啊?” “不对啊,赵老爷昏倒这事,他们家的下人都亲眼见到了啊,怎么还有做假?你不要瞎猜疑了!” “王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赵老爷昏倒大家是看到了,可是之后他们家的二小姐就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踏入老爷的卧房一步,她不找大夫给她爹治病不算,还不让人去探望,连赵夫人都进不了门么,你说这事蹊跷不?” “这么说来,这其中确实有鬼啊。” “这赵家都是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哎,宁县第二富的人家出了这么多龌龊事,看来这第二的名头要让出去了。” “名头让出去,也轮不到咱们啊,来,来,咱们吃。话说,这山海阁的菜可真好吃,这还不是最招牌的山海羹呢,那山海羹得好吃成什么样啊?” “莫兄别着急,我已经提前登记过了,没有几天就轮上了,到时候我请大家一起品尝。” “好说。” “太好了。” “周兄远见,咱们跟着有口福喽。” …… 石川松是第一个登记的客人,他一早就带着几个朋友来到了山海阁内。只是山海羹还没有送上来,几个人喝着山海阁免费奉送的香茗,正等着呢。 听到大厅内的议论之后,石川松的眉头稍稍一皱,看了一眼同席的朋友。对方也轻轻的摇了摇头,回给他一个困惑的眼神,随即悄悄地起身,不着痕迹的出了店门,身影消失在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山海阁未正式开业前已经造势了许久,中间又经历了被县衙因误会封门的事件。今天开业,几乎是大半个宁县的人来了,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少了个把、两个的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竟然有一个客人没有吃饭就离开了。 偏偏是后梁上有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厅的门口,顶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客人,尤其是石川松的那一桌,别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随着那个人看似自然的溜了出去,那人也一闪身,一阵青烟一般跟着那个人影飘了出去。 这样一个小插曲,没有影响了热闹的山海阁,甚至是没有惊动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大家都在翘首等待着山海羹。 “上菜喽,山海羹做得了!” 随着小伙计的托着长长的尾音的大声呼喊,后厨里端出了三份热腾腾的菜羹,分别送到了已经预定好的三桌客人的面前。 而在山海阁二楼的雅间里,牛老爷和牛夫人的面前已经摆好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肴,雕花木门轻响,姚甜甜拖着一个菜盘走了进来。 “让世伯和伯母久等了,是侄女的罪过。”姚甜甜说着话,把手里的托盘轻轻的放到了桌子上,敛首行礼。 “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牛老爷脸上带着长辈慈爱的笑容,亲昵的说道。 “是啊,是啊,你们山海阁今天第一天开业,我们都知道你忙,何苦又巴巴的来招呼我们啊。”牛夫人说话更加的亲切,她甚至站起了身子,亲近的拉起了姚甜甜的手来。 “我今天是特意来给伯父、伯母请罪来了。”姚甜甜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那日我们杨掌柜的宣布山海羹每天限量三份,已经让客人们提前登记了的,所以……” “哈哈,你就为了这事来请罪啊,不用,不用的,做生意就是要讲究诚信,说出去的话,就要就要做到,既然定下了规矩,就要遵守嘛,我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牛老爷爽朗的大笑着,打断了姚甜甜的话,“再说了,那日牛府喜筵上,咱们已经尝过美味的山海羹了,倒是你菜单上另外几道菜肴,老夫我从来没有吃过,也没有听说过,很想都品尝一番啊。” “是啊,这些菜肴名字好听,颜色好看,吃起来好吃,真是色香味俱全哪。”牛夫人夫唱妇随,紧跟着牛老爷的话音,笑着赞扬到。 “多谢伯父、伯母的体恤,甜甜感激不尽。”姚甜甜看着如此体谅她的牛家夫妇,心头感动不已。 “哎呀,不要光说话了嘛,你端进来的是什么菜,快点介绍一下吧。”牛夫人扯着姚甜甜的袖子,让她坐下,嘴里催促道。 “这道菜叫做金齑玉脍。”姚甜甜把托盘里的菜肴放大了桌子中间,笑吟吟的说道。 “妙,妙,真是妙哉!”牛老爷抚掌大笑了起来,连连点头,点评到,“鱼肉洁白如玉,齑料色泽金黄,不愧为金齑玉脍之名!” “伯父好眼力,”姚甜甜真心的赞叹着,有些小孩子得意的卖弄道,“您老再尝尝,看咱们这到菜都是用了哪些材料?” “好,容老夫品尝一下。”牛老爷也不推诿客气,拿起自己的筷子挑了一快似玉的鱼肉,放到嘴里仔细的辨别了起来。 “嗯,这是选用的新鲜的鳜鱼,”牛老爷说完这句,突然眉头蹙了一下,有些好奇的说倒,“这鱼肉似乎被什么特别的东西浸过,又另一种淡淡的鲜美的清香,是什么呢?” “是香柔花的叶子,用来提味最合适了,它们的花也可入菜,只是不适合用在这道菜肴里。”姚甜甜见牛老爷迟迟没有尝出来,挑着眉梢,有些小得意的说到。 牛老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满脸的赞赏,“原来如此!这样的花叶和新鲜的鳜鱼放在一起竟然如此的美味,果然是独具匠心,好,好,好啊!” 被牛老爷如此赞誉,姚甜甜心头有了底,她再次卖乖的说道,“您再尝尝这金齑,也是详子大厨化了不少心思调制的呢。” 牛老爷真正的吃出了瘾来了,对于这道金齑玉脍好奇不已,单单这鱼肉就花足了心思,那齑料更让他好奇了,他点了点头,又用筷子挑起了一些金灿灿的齑粉,放入了嘴里。 “嗯,有蒜、姜、盐,米饭,还有,还有,似乎是栗子啊,不,还有,……”牛老爷仔细的品尝着,一一的点数着,说了几样就说不下去了。 “伯父不愧是食中明家啊,咱们的金齑里确实有栗子,是用蒜、姜、盐、白梅、桔皮、熟栗子肉和粳米饭调制而成的。”姚甜甜也不藏私,把制作金齑的材料一一说了出来。 说完这些之后,她还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咱们这道菜肴里没有是用醋,而是使用了祥子自制的白梅,把没有熟透的青梅果实在盐水里浸泡过夜,次日在阳光下曝晒,如此重复十遍才得的呢。吃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的确如此,的确如此啊。”以好吃、会吃著称的牛老爷完全被山海阁的菜肴折服了,眉开眼笑的应承到。 牛老爷品评的时候,牛夫人也在试吃,她虽然没有自家老爷点评的本事,但是吃在嘴里那清香爽口的味道也让她说不出的偎贴。 “世侄女早就该开这样一见酒楼了,吃了你们这得菜啊,我都觉得自己以往的几十年是白活了,整天吃的都是什么啊,那些简直就是猪食吗。”牛夫人咽下了美味的菜肴,懊恼的说道。 “伯母说笑了,”姚甜甜亲昵地挽起了牛夫人的手,“如果伯母肯赏脸,咱们山海阁是荣幸之至啊。咱们山海阁除了准备了一些好吃的菜肴之外,还有一款养生的药粥,呆会还请伯母赏脸品尝一下啊。” 牛夫人对于姚甜甜手里有珍惜药材的事情是知道的,这几次牛府出事都是她拿出了合适的药材,而且之前她针对她的症状送去的何首乌,她按照她说的吃了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以前,牛夫人也模糊的听姚甜甜说起过养生药粥的事情,只不过她没有真正的上心。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又品尝了这么多好吃的美味,牛夫人对于姚甜甜特别推荐的药粥十分的期待了起来。 “你们都准备了那些养生药粥啊?”牛夫人眼神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略有些急切的问道。 “养生药粥不同于其它的粥食,每个人适合的品种都是不一样的呢。若是伯母有兴趣,我给您推荐一款驻颜美容粥,肯定适合您。”姚甜甜早已经了解了牛夫人的身体状况,不假思索的说道。 212 山海阁的粥 山海阁开业第一天就博了一个满堂彩。 山海羹的名头早就传了出去,一些富裕的大户们早就准备好了银子,准备好好的品尝一番了。 可是山海阁定了一个规矩,开业头一个月内,按照登记造册的顺序供应,不管你有多少的钱,也要老老实实的排队等着去。 价高者尝粥,那是一个月后才开始实行的规矩。这一个月内,想要尝到山海阁的山海羹,请您登记,先! 这样一来,那些手里攥着大把银子的富贵老爷们心头有些不舒服了。这自古以来,但凡是开店做生意的,有哪个嫌银子烫手、跟银子过不去的啊?咱拿着银子,还买不来你们的羹吗? 因此,就在山海阁开业当天,怀里揣着银元宝,等着让小二加菜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当山海阁第一尊贵的包间里传出了牛老爷以及他的夫人点下的菜单的时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都打消了自己原来的念头,乖乖的去登记处去登记去了。 是啊,若论富贵面子,在宁县整个城里,谁能富的过牛百万牛老爷去?谁还能有他牛老爷的面子大? 若论交情恩惠,山海阁的姚东家称牛老爷一声世伯,山海阁盘下原来翡翠轩也是牛老爷从中做的保人,而山海阁背后的资金支援,也处处有着牛家钱庄的影子。 凭着这两点,连牛老爷都没在山海阁开业当天吃上山海羹,宁县谁还敢揣着不自量力的小心思去碰钉子呢?除非是想要自取其辱的傻子,谁也不会去找不自在的。 山海羹吃不上,让大多数人失望了。可是,山海阁里端出来的菜肴却让那些失望的人们又眼神亮了起来:碧涧羹、槐叶淘、暗香汤、玉糁羹、蟹酿橙、莲房鱼包、金齑玉脍……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上桌,都是没有听说过的雅致名字,光看看就让人忍不住口水了,更不用说飘入鼻子里的香气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食指大动,呼朋引伴的大块朵頤了起来。 山海阁内人人满意,个个尽欢! 山海阁一炮而红,而后更是火爆的一发不可收拾,除了城中的老少爷们都争着来山海阁一品美味佳肴之外,各家的夫人、小姐们也都纷纷的涌入了店中,都是冲着山海阁的美容养生粥而来的。因为啊,牛夫人是这里的常客,也是第一个受益的人。 一时之间,山海阁的养生粥成了宁县富贵人家夫人、小姐们的最爱,大家都以来山海阁和粥为荣。 开业已经过了一个月,山海羹也开始了像清水镇那样的竞价出售。虽然经过了一个月的等待,但是,宁县的人们并没有失去理智的疯狂抢购。因为山海阁推出的各式菜肴都美味异常,让人赞不绝口,尤其是深得牛老爷喜爱的金齑玉脍,几乎都要跟山海羹齐名了。 这一日,山海阁还是如往常一般的热闹,人来人往的大门口走来一个穿着普通的夫人,头上还带着帘饰,让人看不清她的面目。她身边的小丫头也是刻意的垂着头,主仆二人低调的走了进来。 小伙计旺财是原翡翠轩的跑堂小伙计,山海阁筹备开业期间,小顺子又把他找了回来,姚甜甜和福生通过暗中考察了一番之后,觉得他是个机灵可靠的,所以委派了他在大堂候客。 旺财见来了女宾,马上带着笑脸迎了上去,殷勤的问道,“这位夫人是点菜还是和粥啊?” “听人家说你们家做到的粥很好喝,今天,我们家夫人是专门来尝尝你们的养生粥的。”小丫头上前一步挡在了自己夫人的身前,也挡住了旺财略带着探究的目光。 “好,咱们有专门招呼女宾的粥室,很是清静。”旺财聪明的看出了主仆二人的戒备和谨慎,赶紧收回了目光,低着头小心的说道。 夫人满意的微微的点了下头,小丫头这才对着旺财说到,“好,你在前面带路吧。” “二位,里面请。”旺财说完,不再多言,哈腰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向山海阁的内堂走去。 穿过了人声喧闹的大堂,旺财带着主仆二人直奔山海阁的内堂粥室。 来到门外,旺财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反而是略略提高了声音,喊道,“九红姐姐,粥室来又来客人了。” 旺财话音刚落,关着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穿着利落的九红带着满面的笑容迎了出来,“贵客,里面请。” 九红出来了,旺财也就完成了使命,他微微的一躬身,转身回去了。 那夫人和小丫头互相对望了一眼,夫人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丫头会意,伸手搀扶着自家夫人迈进了粥室的门槛,而粥室的大门也在她们迈进来之后轻轻的合上了。 顿时,大堂中的所有喧嚣都被关在了门外。 夫人眼神一亮,不动声色的脸上柔和了下来。 她满意的四处打量着,这里和大堂不同,每个桌位都是相对独立的,却也不是像雅间一样,完全的是封闭起来的。 这里都是用多半人高的连椅隔开的,连椅的后背上镶嵌着柔和土黄色的皮子,显的温馨又清爽。 粥室内已经有几桌女客在喝粥了,她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一个个的用勺子轻轻的搅动着,舀起自己碗里的粥悠闲的品尝着,脸上带着闲适、满足的笑容,满意的点着头,偶尔赞叹的对望一眼,或者轻声的私语几句。 这里不仅仅是个粥室,还是好姐妹聚会、休憩的地理想之所,是一个安静的好去处。 那夫人缓缓地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远离那几桌客人的角落里。 客人没有说话,九红也就没有多嘴,当客人的目光落下的时候,她才轻声缓语的招呼道,“二人,请这边请。” 引着客人在她自己挑选的位置上坐下,九红拿出了山海阁独一无二的菜单了,轻轻地放到了那妇人的面前,“这是咱们的粥品,请夫人过目。” 那夫人伸出了保养得宜的芊芊素手,把棕榈贝叶制成的菜单捧了起来,在那几款粥的名称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把游弋的目光定在了开头的第一款粥上:送子粥。 随着那夫人的目光,九红也把目光定在了送子粥上,这还是山海阁开业以后第一次有人打这款粥的主意呢,想起了东家曾经的吩咐,九红的脸色转了转,没等那夫人开口,她就轻声斟酌的说道,“咱们山海阁粥室有一个规矩,先要说给夫人知道。” “哦?”那夫人略微抬起了头,终于自己开了口,低缓的说道,“你们山海阁这里别致倒是别致,就是规矩太多,你且说来听听吧。” “让夫人见笑了,”九红吧要说的话在嘴里滚了好几个滚,柔声解释道,“不是咱们得规矩多,实在是必须如此的。这养生的药粥不同于一般的膳食,吃的不对了,不但达不到养生的目的,还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 九红一边说,一边悄悄地观察着那夫人的神色,见她神色怔仲,似乎在考量着什么,她刻意拖着长长的尾音,给她消化自己的话语的时间。 那夫人并没有考虑太久,她见九红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反而抬头追了一句,“你们这么想也是对的。那,你们为了让客人吃上合适自己的养生粥,你们店里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规矩呢?” 其实,九红说这番话也不全对,姚甜甜是交代过她,如果客人要喝送子粥的话,不要随随便便的就给客人送上来,要带到她那去,看过了客人的体制之后再说,因为这送子粥不同于其他的养生粥,它药用的成分比养生的成分更大一些,是马虎不得的。 九红理解了姚甜甜的意思,她也很会揣摩客人的心思,稍稍的一改,就把话说的更加婉转了一些,也更让客人好接受一些。 果然,九红的心思没有白费,这位要喝送子粥的夫人没有反感,反而颇感兴趣的追问了起来。 轻轻的吐了口气,九红缓声的解释道,“这些养生粥都是我们东家根据药理,请教了药理来定制的。医者父母心,咱们得药粥也含着医理,咱们东家对待每一位客人也不敢马虎的,她嘱咐我们一定要带新来的客人到她那去,让她亲自看一看,看是否适合咱们的养生粥。” “你们东家好大的架子啊。”小丫头不乐意了,她撅着嘴说,不屑的说道。“你是不是看我家夫人好*性子,才故意推三阻四的啊?我告诉你们说啊,咱们夫人可是……” “春香,不得无礼。”夫人神色一凛,喝止住喋喋不休的小丫头,“咱们既然今天来了山海阁,相信了他们的养生药粥,自然是要按照人家的规矩来的。你忘记了,临来前我跟你说的话了么?” 小丫头春香被夫人一呵斥,带着愤愤然的样子垂下了头去,小声地嘟囔道,“我看这山海阁就是古里古怪的,他们的药粥在厉害,还能厉害过大夫去?夫人您啊就是有病乱投医,太心急了,您……” 213 丁夫人上门 小丫头春香的话还没说完,一抬头看到自己夫人阴郁的脸色,吓得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起来,‘噗嗵’一声跪到在了地上,“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奴婢多嘴!” “既然知道自己多嘴了,就留在这里自己掌嘴吧。”那夫人看也不在看小丫偷一眼,站起身来,没事人一般对着九红说到,“既然店里的规矩如此,我不也能例外了,就请带我去见你们东家吧。” 九红被这对主仆突然的这一幕吓了一跳,方才她还以为这位夫人是个和软的性子呢。可是,看着她发作小丫头的样子,看着那个说错了话的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得惶恐,立即不折不扣的打起了自己的耳光来。九红心头也是打了个突,禁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九红心头惶恐着,不敢插嘴这对主仆的私事,她冲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夫人点了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夫人,您里面请。” 早在这对低调的主仆来到粥室,有了要喝送子粥的意图的时候,一旁候着的机灵丫头小福妹就悄悄地去了内宅,把外面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姚甜甜知晓。 送子粥不同于一般的养生粥,姚甜甜对此格外的重视,尤其是对第一个找上门来要和送子粥的客人,她更是慎之又慎。 听了小福妹的通报,姚甜甜赶紧出了内宅,来到了粥室旁专门开辟的一处静室之内,恰恰把那位夫人趁着小丫头说错话的机会,借着惩罚的名头把她留下的一幕看在了眼里。 对方身份成谜,行事又这么谨慎,这让姚甜甜也禁不住如临大敌的一般有些紧张了起来。 就在姚甜甜心头忐忑之际,她的眼前一晃,那个熟悉的液晶屏幕又出现在了眼前,上面是关于艾叶泡脚的一些说明文字:用艾叶泡脚的好处有哪些? “中医认为,足部是人体经络的集中处。脏腑的病变可通过经络互相影响,而通过疏通经络气血,又可以达到治疗脏腑病变的效果。泡脚对身体健康有很大的好处,用艾叶泡脚,又可以充分利用艾叶的药物功效。” “艾叶泡脚的一般做法:取50克艾叶(一把即可),放在锅内加水,水开后再熬10分钟熄火,倒入盆中,等水自然冷却到脚可以适应的温度泡脚开始。一直泡到全身微汗,泡脚结束。随后按摩涌泉穴50-100下,即可解衣宽带休息了。” “用艾叶水泡脚能有效的祛虚火、寒火,可以治疗口腔溃疡、咽喉肿痛、牙周炎、牙龈炎、中耳炎等头面部反复发作的这些与虚火、寒火有关的疾病。” “对于身体寒湿重的病人,每周一次用艾叶水泡脚是可以,但用艾叶水泡脚的同时,必须停吃寒凉的食物。还可以在用艾叶水泡脚同时,喝上一杯生姜红枣水即去了寒又不泻气。只要没有明显上火时,每天只用温水泡脚,不要用艾叶水泡脚。但要停掉所有寒凉的食物,不要再让寒湿侵入,慢慢地你就会发现再吃补益的食物身体也不容易上火了,而且体质在慢慢地增强。” “艾叶泡脚具有驱寒作用,天天用热水泡脚本来就有促进血液循环赶走体内湿寒的功效,况且艾叶能通十二经络,调理阴阳。经络通畅的人,气血就会跟着畅通,而气血健康的人,体内寒气自然也就无处可待。(对于艾叶的驱寒作用,这里建议大家可以采用艾条熏灸的方法,效果会更加明显。)” “提醒:艾叶苦,而苦性物质,一般都有凉性的作用,比如苦瓜、黄连,所以艾叶有降火尤其是降肝火的作用。但是针对体虚的人,气血不足的人,建议在泡脚前喝一碗红枣桂圆汤或茶,以补充体内可能损耗的元气;” “而阴虚的人若在艾叶泡脚后出现了头晕症状,请马上吃半斤到一斤基围虾补补,吃完后就会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因为驱除了体内邪火后,身体吸收营养的能力也会大大加强。” 姚甜甜仔细的看完了这些介绍,不明所以的无声问道,“这个人要喝送子粥,是冲着咱们的艾叶粥来的,你给我看这些艾叶泡脚的资料干什么啊?” “此人现在不宜和艾叶粥,先要用艾叶泡脚祛除身体内的湿寒之气,再吃艾叶粥暖宫孕子。”药香老少年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解答了姚甜甜的疑问。 “你确定,这样做之后,她就可以怀孕生子了么?”姚甜甜有些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我不能保证什么,子嗣一事不同于其他的疾病,它关乎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单靠药理一道就可以掌控的了。”药香老少年少有的不自信的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话说的也是,姚甜甜禁不住挑了挑眉头,想起了她上一世里,医学已经那么发达了,生育一世还没有完全破解呢,著名的试管婴儿也仅仅是保证了精*子和卵子结合成受精卵,至于能不能让那个受精卵正常的在子宫里安家,并且健康的长成一个宝宝,谁也保证不了的。 姚甜甜唏嘘的想着上一世里那些勇敢的女人们,为了达成做妈妈的心愿,为了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不顾一切痛苦的的接受各种手术,为了一个未知努力,这让姚甜甜心头感概不已。 可是,药香老少年却不知道的她的思绪一下子跑出了这么远,以为她还在为了眼前的妇人的状况担心呢。略一沉吟,他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你也不必灰心的。”药香老少年安慰的说道,“孕育一事,我们能做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我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帮了她,但是她若按照我说得法子去做,就能调理好了自身的状况,会让她孕育的机会大大增强的。”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接待她。”姚甜甜收回了飘忽的思绪,定了定心神,结束了和药香老少年的沟通。 姚甜甜这边已经知道自己怎么做了,九红也带着那位夫人走了进来,轻轻的说道,“东家,这位夫人要喝送子汤,您看一下吧。” “我知道了,”姚甜甜站起身子迎了过来,对着九红摆了摆手,“这里不用你招呼了,去外面照应着吧。” “是,东家。”九红轻轻的一福身,极有眼色的转身退了出去,还体贴的给她们带上了房门。 打发了九红,姚甜甜这才对着那夫人和善的招呼道,“这位夫人,入我山海阁即是贵客,请上座。” 那夫人随着姚甜甜的指引坐在了舒适的榻上,稍一迟疑,开口说道,“我夫家姓丁,叨扰姚东家了。” 来求这送子粥的都是为了子嗣之事烦恼,这属于个人隐私,如果人家不说,自然是不好询问的。现在丁夫人主动说了夫家姓氏,这已经是对姚甜甜、对山海阁极大的信任了。 姚甜甜心头明白,并不点破,她淡定的招呼道,“丁夫人客气了,咱们山海阁开门迎客,入门既是贵客。” “既如此,我也不兜圈子了,是来求一碗送子粥的,还请姚东家成全。”丁夫人稍稍一顿,开门见山的说道。 “丁夫人爽快,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姚甜甜打量着面前衣着朴素,但是布料却很昂贵不菲的丁夫人,缓缓地说道,“咱们山海阁的送子汤,今天不能卖给你呢。” “竟是如此!”丁夫人的神色一黯,带着伤感、悲怆的自语道,“难道,上苍连最后一条路,也堵死了么?” “丁夫人此言差矣,”姚甜甜看着强忍悲伤的丁夫人,急忙出声安慰,“本店的送子汤此时不适宜丁夫人喝,并不是说此汤以后不适合丁夫人喝啊。” “此话怎讲?”丁夫人听出了姚甜甜话语外的含义,眼神里含着希冀,一把抓住了姚甜甜的袖子,疾声的问道,“还请姚东家为我指一条明路。” “丁夫人莫急,”姚甜甜安抚的拍了拍丁夫人的手背,大夏天的,丁夫人的手背却带着隐隐的寒意。姚甜甜心头怜惜,轻声说道,“现在,丁夫人体内寒湿之气太重,送子汤喝下去效果不大,所以现在我不能让你喝。” “大夫也是这么说我我的的,可是,开了方子,抓了药,断断续续的服了近一年了,还是不见有什么起色,我,我,……”丁夫人话没说完,眼睛里就涌上了泪水,话也说不下去了。 姚甜甜还未说话,心地深处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此人体内寒气太重,仅仅用艾叶泡脚见效太慢,你再在艾叶里面加上红花,方可除去她这一身的寒湿之气。” 听了药香老少年的话,姚甜甜没有说出口的话一转,马上改了口风,柔声说道,“丁夫人不要伤怀,我手里正好有一些适合此症的好药材。” “真的么?请姚东家救我。”丁夫人的口气更加的热切了起来,她紧紧的抓住了姚甜甜的手,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且稍等,待我去给你去取了来。”姚甜甜拍了拍丁夫人的手背,在她希冀的目光中推门走了出去。 214 虎妞的提醒 艾叶这种中药是姚甜甜和药香老少年早就准备好大量推广的,所以在荒山上种植了很多。 不过,后来打听到宁县的情况有变,孙县令颁布了限药令,打乱了姚甜甜原本的计划,所以才改作了药膳。艾叶也就作为膳食材料的一种,被大家从荒山上采了下来,和核桃等食材一起放在了山海阁后厨的库房里。 而红花量少,药用的价值也更高,姚甜甜没有把它算作制作养颜粥的食材,仅仅是采了一点放在内宅里,以备不时之需。让姚甜甜没想到的是,红花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姚甜甜听了药香老少年的嘱咐之后,留下了满怀希望的丁夫人独自等候,她自己出了静室,直奔内宅而来。 刚拐进月亮门,姚甜甜就差点和急匆匆出来的虎妞撞个满怀。 “东,东家?”虎妞诧异的抬起了头来,“你不是在静室接待客人么?怎么也回内宅来了?” “我回来取些东西,”姚甜甜直言相告,转而问到,“你这么急匆匆地,是要急着去做什么?” 虎妞更加诧异了,她蹙着眉头说到,“这位客人不是要喝送子粥么,我急着赶过去,想去厨房搭把手呢。东家,你这是……” “消息传得够快的啊,”姚甜甜哑然失笑,摇着头说到,“那位客人暂时不需要送子粥,她需要先调理下别的,我这就是赶回去取些合适的药材呢。” “药材?!”虎妞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大声喊了出来。喊完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四处张望了一圈,确定周围无人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东家,你难道忘记了齐家药铺前守着的那些官差了?孙县令有限药令呢,咱们山海阁这么红火,何苦去触那霉头啊?” 虎妞后怕不已、小心谨慎的样子,让姚甜甜的心里也是一转,她方才是一时冲动没有太多的考虑到限药令的事情,如果客人自用无妨,但若是人多嘴杂的传了出去,也会是一场扯不清的是非。 姚甜甜顿住了脚步,赞许的对着虎妞笑了笑,说道,“虎妞姐姐顾虑的是,让我想一想啊。” “我就是瞎担心,东家一定会有办法规避的。”虎妞谦虚的说着,也不着急走了,静静地等候着姚甜甜的吩咐。 沉思的一会儿,姚甜甜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笃定的微笑了起来。 看着姚甜甜的样子,虎妞知道他已经有了应对之法,问道,“东家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尽管吩咐吧。” “你赶去熬粥的小厨房,先让人准备一碗红枣桂圆茶,要用滚烫的水冲泡,再放上几片薄薄的生姜片。然后再烧一大锅热水,我稍候就到。”姚甜甜径直吩咐道,然后一转身,脚下生风,继续往自己的卧房跑去。 虎妞跟了姚甜甜这么久,早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气和行事作风,她既然说有了办法,那就一定是妥当的。虎妞没有追问,赶去小厨房去准备了。虎妞做事风风火火的,执行姚甜甜的命令是不打半点折扣的。当姚甜甜取了红花赶去小厨房的时候,一盏喜人的红枣桂圆茶已经摆在精致的托盘上了,红枣和桂圆经过了滚烫热水的冲泡,已经完全的舒展开了,尤其是红彤彤的大枣饱满圆润,让人看起来就欢喜。 而一旁的大锅里,热气蒸腾,锅里的水‘汩汩’的泛起了水泡,已经是滚开了。 见到姚甜甜进来,虎妞赶紧迎了上来,询问到,“东家,你说的都准备下了,还要准备些什么?” “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姚甜甜说着快步走进旁边的库房里,关上了房门,关住了外面的视线。 没有了外人,姚甜甜取过了旁边一个小簸箕,抓了一大把的艾叶,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药包,把里面的红花掺了进去,然后把艾叶和红花用纱布袋子严严的装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姚甜甜满意的点了点头,拎起了药包,拉开了内库的房门,走了出去,把小药包交给了等候在外面的虎妞,叮嘱道,“把这个药包放到烧开的沸水里,再煮上半柱香的时辰,然后准备好大的木盆,听我的招呼。” “是,东家。”虎妞接过小药包,麻利的去了。 姚甜甜这才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转身返回了静室之中。 静室中,丁夫人还在如坐针毡的等待着,见到姚甜甜两手空空的回来,她的脸色黯然的一转,还是起身迎了过来,哑声的问到,“姚东家,可是我这症状已经,已经无法可想?” 姚甜甜推开门之际先是迅速的扫了一眼静室之内,但见丁夫人虽然是如坐针毡的枯坐,却没有喊了她的丫头进来随侍,她心头一松,明白这丁夫人确实是个谨慎之人,自己留她在这里药浴,应该是可以无虞了。 心头拿定了主意,姚甜甜亲热的执起了丁夫人的手,“丁夫人莫急,我已经让人准备着了,呆会儿您就在这里泡泡脚,喝杯茶吧。” 听了姚甜甜的话,丁夫人眼神一亮,随即又疑惑了起来。但是,聪明、谨慎的她却没有把疑问宣诸于口,而是谨慎的试探到,“方才姚东家说去取些特别的东西,可是……” 丁夫人心思通透,虽然她问得含糊,话又只说了一半,但是她的意思却是万全的表示明白了。 姚甜甜也是个心有七窍的,丁夫人的弦外之音,她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笃定的拍了拍丁夫人的手背,心照不宣的说道“丁夫人请放心,定会让您称心如意的。” 听姚甜甜这么一说,丁夫人的眉眼终于欢喜的弯了起来,她极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放心的说到,“一切九拜托姚东家了。” “好,丁夫人信任我们就好,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姚甜甜对于丁夫人的信任很是感慨,自己什么也没有细说,别说药理了,就是药这个字眼还说得遮遮掩掩的,丁夫人就什么不要问的,拜托给她了。姚甜甜知道这不是自己多么让人信服,而是丁夫人处境实在是太无奈了,她才走进了他们山海阁,听着年轻的东家说她的病还有治,她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终生无孕,才愿意相信一个说她还有希望的陌生人的。 姚甜甜猜的没有错,丁夫人确实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再不尽快地孕育一个孩子,不仅仅是无法圆了自己做母亲的愿望,怕是老爷也等不起了。到时候宠妾灭妻之事势必难免,就是姐姐,也在也帮不了她的。 如今,这家山海阁既然有了这一处粥室,有了一种送子粥,他们的东家又说道这么笃定自信的,让她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她自然而然的也就相信了她,至于她采用什么方法,是不是违反了县老爷的限药令,都不是此时的她想考虑的事情了。 丁夫人抱着忍受一切痛苦的决心,坦然地做好了准备。 此时的姚甜甜也渐渐的体会到了药香老少年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医者父母心!从年纪上论,她比这位丁夫人小了不少,就是按照她在上一世里的年龄来算,她也不比丁夫人年长。 但是,此刻面对着丁夫人的希冀、渴望和信任,姚甜甜的心头满是柔软的怜惜和不惜危险也要帮助她的决心。 就在姚甜甜和丁夫人各自想着心事,静室内一片静谧之时,九红悄悄地走了进来,附在姚甜甜身边低声地说道,“东家,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虎妞妹妹等着您吩咐呢。” “哦,我知道了,让她把东西送进来吧。”姚甜甜如梦方醒,她微微一慌神,小声的吩咐道。 九红听了吩咐,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九红和虎妞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走进来,虎妞力气大,端着一个大木盆,木盆里盛着大半盆的热汤,散发着特殊的药香。 九红手里也没闲着,她托着精致的托盘,上面是那盏已经泡的恰到好处的大枣桂圆姜片茶,红彤彤的大枣饱满圆润,皱巴巴的桂圆也舒展了开了,圆滚滚的的煞是可爱。 九红和虎妞是已经被姚甜甜提前嘱咐过的,她们放下了东西,并不多言,又安静无声的推了出去。 闲杂人等都退了个干净,一头雾水的丁夫人这才开口问道,“姚东家,这些东西是?” “这汤水可以拔出你体内的寒湿之气,”姚甜甜指着木盆里那热腾腾的褐色治水说道,“丁夫人只需去除了鞋袜,把脚浸在这里面小半个时辰,直到全身被大汗浸湿,木盆里的水变凉为止。” “而那盏茶水也是为丁夫人特意准备的,就为了让你浸泡的时候不至于泄了元气,保存住本身的气血。”姚甜甜轻缓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让姚东家费心了!” 丁夫人虽然不太明白姚甜甜所说的话,但还是毫不迟疑的弯下腰来,动手解除自己脚上的鞋袜。而她带来的小丫头春香仿佛已经被她彻底遗忘了一般,想都没想过要唤她进来伺候。 215 五个银馃子 姚甜甜估算的没有错,丁夫人泡了一刻钟的时候,她的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紧接着她身上也燥热起来,浑身上下的毛孔仿佛一瞬间同时清醒了过来,无声的涌出了炙热的甘泉。 姚甜甜看着闭目陶醉在大汗淋漓之中的丁夫人,轻轻地大枣桂圆姜片茶送到了她的手边,却没有忍心出言打搅。 丁夫人的手碰到了茶盏之后,立即想起了姚甜甜方才的叮嘱,她张开了眼睛,冲着姚甜甜感激的笑了笑,端起药茶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让甘甜中带着一丝丝姜汁辛辣之色的汁液滑过喉间,顺畅的进入了肠胃之间。 顿时,香汗淋漓中,整个身子都轻松活泛了起来。 一盏大枣桂圆姜汁的药茶喝完,木桶里的热水也渐渐的转凉了,丁夫人知道差不多了,她满足的叹息了一声,把脚拿了出来。 姚甜甜早有准备,她轻轻地拍了下手掌,九红听到暗示之后,拿着一件薄薄的被子走了进来。 “丁夫人刚刚出了一身的汗,可以小憩一下。”姚甜甜接过了九红手里的薄被子轻柔的搭在了丁夫人的身上,含笑劝到,“贵府上的丫环,已经被我们的红掌事安置妥当了,还请丁夫人放心的小憩片刻吧。” 姚甜甜的话带着抚慰人心的丝丝舒爽,让丁夫人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丁夫人感激地笑了笑,“如此就叨扰姚东家了。” 丁夫人这一小憩,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当她浑身清爽的张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姚甜甜安心守候的笑脸。 “让姚东家如此费心,实在是不该。”丁夫人带着一身的轻松,翻身坐起来,说话也亲切随意了一些,“如今可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未时,”姚甜甜放下了手里的书简,也站起了身子,轻缓的说道,“山海阁里的客人们也开始渐渐的散了,丁夫人这一碗粥喝完刚刚好,您家的小丫头春香怕是也吃饱了,等着你呢。” 姚甜甜这话说得不尽不实,明明丁夫人是泡了药汤之后小憩了一会儿,但是到了姚甜甜嘴里却说成了丁夫人刚刚喝完了一碗粥。但是,丁夫人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就是她们对外的说词了,泡药汤之事,只有二人心知肚明罢了。 而姚甜甜后半句话是在告诉丁夫人,现在山海阁吃午饭的人们也刚刚开始散去,她这个时候离开酒楼一点也不会突兀的。另外,姚甜甜还告诉丁夫人,她带来的丫头也没起疑心,山海阁已经招呼她吃了午饭。 丁夫人听明白了这些,对于姚甜甜的细心和周到感动不已,她鼻间一阵酸涩,差点留下泪来。丁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姚甜甜的手,表达她此时此刻的激动和感激。 感受着丁夫人无言的感激,姚甜甜心头也是一阵感动,她原本不是什么医生,现在有了药香老少年的帮助,有了更多种的药材,真真实实的能帮助别人,以手中的药材帮助别人圆梦,这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这是以往做任何事情都无法体验到的感觉。 两人相对无言,足足半盏茶的功夫,还是姚甜甜首先反映了过来,轻摇着丁夫人的手,说到“丁夫人该回去了,记得明日这个时辰再来粥室。” 丁夫人一晃神,脸上的神色一转,马上明白了姚甜甜的意图,她温婉的说道,“山海阁的菜肴好吃,山海阁的粥也很好喝,我明日一定再来的,就是要姚东家费心招呼,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说着话,丁夫人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拿出了五个银馃子,足足有三十两的样子,轻轻的放到了桌子上。 “夫人不必为此事挂怀,我山海阁开门迎客,我这么做是应该的。”姚甜甜收了三个银馃子,把另外的两个又推回到了丁夫人的手边,“这些足够十日的花费,以后夫人尽管径直前来。十日过后,如果确实有效果,咱们再商量后续的事情。” 丁夫人又是一怔,急切地直言说道,“姚东家不可如此。我,我也跑了不少的药铺,也延请过不少的大夫,就数今日在姚东家这里是最满意的。这点银子本就不多,还请姚东家不要推辞。” 说着话,丁夫人又把银馃子推了过来,略微想了想,丁夫人进一步说道,“我,我家底颇丰,银钱之事上不算大事,请姚东家不必为这事担心,请姚东家尽管放开手来施为就好。” “丁夫人想左了,”姚甜甜笑着解释道,“夫人虽然穿着低调,而且只带了一个小丫环前来,但是夫人的衣料考究,再咱们宁县是数得着的,我虽眼拙,也知道夫人家里是不缺银子的,我自然也不是想着替夫人节省了。” “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们山海阁以诚信立本,我断断不会因为夫人有不可对人言的隐疾、家中又富有,而漫天的胡乱收钱的。这样的规矩一开,若是传扬出去,我山海阁可如何立足?” 姚甜甜自始至终面上都带着淡然诚挚的笑意,说得丁夫人频频点头,最后不好意思的自己收起了另外两个银馃子,“是我想左了,姚东家如此胸怀,实在是让人感佩,我再不会如此了。” “谢谢丁夫人体恤,”姚甜甜见丁夫人自己收起了银馃子,也就转移了话题,轻轻地叮嘱道,“这段时间,夫人记得要保持心态的平和,一些可理可不理的事情还是暂时撩开手的好,我还等着尽快的喝夫人添丁的喜酒呢。” 姚甜甜的最后一句话,说得丁夫人面上一怔,心头又是一暖,她哑着嗓子说到,“大恩不言谢,我,我,我的事就全拜托姚东家了。” “夫人放心,您的努力和诚心不会白费的。”姚甜甜柔柔的说着,轻轻的打开了静室的木门,“夫人请吧,要不然您家的丫头该等急了。” “好,姚东家留步,咱们明日再见了。”丁夫人揩了揩眼角的湿润,脸上的表情庄重了起来,稳稳的一步步走出了静室。 小丫头春香因为说错了话,被自家夫人罚掌嘴,后来还是山海阁的红掌事替她在夫人面前求了情,山海阁的粥对了夫人的胃口,夫人这才给了红掌事一个面子,开恩允许她停了自己掌嘴的自罚。 不仅如此,红掌事还周到的为她端来了可口的饭菜,让她一边吃,一边等候着夫人。小丫头开始还惦记着夫人,惦记着自己呆会如何在夫人面前请罪辩白,可是山海阁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吃的她口齿生香,吃到最后,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得罪了夫人的事情了。 现在,看到夫人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小丫头的心头一紧,赶紧猫一般的迈着小碎步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喊道,“夫人。” “嗯,回去再说。”丁夫人瞥了一眼脸上顶着红红的手印子的小丫头春香,不辨喜怒的说了一句,然后对着九红微微的点头示意,模糊的说道,“今日,有劳红掌事了。” 虽然九红不知道姚甜甜和丁夫人约定的什么,但是丁夫人泡药浴的事不能被外人知道这件事,她还是明白的。她对着丁夫人还礼,也模糊的回道,“进门皆为客,夫人满意,是我们的荣幸。” 稍稍一顿,九红又补充了一句,“招呼的春香姑娘满意了,也是我山海阁掌事应该做的,说到底,今天这事也是夫人仁慈大度,我们左不过是替夫人传个话罢了。” 丁夫人石聪明人,她从小丫头的做派和九红的应答里,已经把静室外面发生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眼睛一转,对着小丫头春香不悦的说到,“今日是看在红掌事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还不快谢过红掌事?!” “是,是,是。”小丫头连头如捣蒜,赶紧对着九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谢谢红掌事替奴婢求情。” “谢谢丁夫人抬举,”九红首先对着丁夫人行礼,然后对小丫头笑着说道,“是春香丫头好福气,遇上了心善的主子,也让九红跟着沾了光。以后啊,欢迎你们常来坐坐。” “你们山海阁的东西好吃,我们自然会常来的,希望红掌事不要烦了我们才是。”丁夫人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夫人笑了,表示自己今天算是真正的过关了,小丫头春香心头压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赶紧凑趣的说到,“夫人说的极是,他们这里的菜真的很好吃呢,奴婢没有资格吃他们招牌的山海羹,今天吃了一道莲房鱼包,真是好吃极了,奴婢这一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肴呢。” “谢谢春香姑娘夸奖。” 九红谦虚的说着,对着侧面招了招手,有小小丫头送上来一个精致的食盒子,九红取了过来转手交到了小丫头春香的手里,嘴里仍旧是谦逊的说到,“这是咱们山海阁的另一道名菜槐叶淘,请夫人带回去品评一下吧。” 丁夫人明白,这是九红看她没有吃午饭,特意准备下的。她冲着九红点了点头,收下了她的这份心意,吩咐道,“红掌事有心了,我们就拿上吧。” 216 大壮报信 一连十天,丁夫人每天都带着小丫头春香来山海阁喝粥,依旧是穿着低调的从喧闹的正门进来。 每一次,都是九红领着她们进了粥室之后,带着丁夫人一个人去静室,交由姚甜甜亲自招呼,只不过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她都回吩咐人去厨房要了精致的饭菜,一并送进去。而小丫头春香也参照第一次来的例子,单独被带到另一边,一边吃着好吃的菜肴,一边等候着夫人。 这一天,是丁夫人来泡药足浴的第十天了。 她带着春香刚一走进粥室,小丫头春香就自觉的跟着山海阁粥室里的小侍应生去了一处僻静的座位上。丁夫人则随着笑容满面地九红向着粥室旁边更加清静的静室走去。 丁夫人一来,姚甜甜就看到了,她刚想吩咐人去准备药茶和艾叶水,药香老少年的声音却突然想了起来,“今天不适宜再给她泡艾叶了。” “怎么?她体内的寒潮已经拔除干净了么?”姚甜甜本能的一喜,立即无声的问道。 “这,这个么,还没有完全拔除干净。”药香老少年结结巴巴的说,“不过,所余寒毒已经不多了,这几日再用姜枣红糖汤调一调,已经勉强可以给她喝艾叶粥了。” “既然没有完全拔除寒毒,用艾叶粥还有些勉强,那为什么今天不给她泡了?”姚甜甜着急了起来,疑惑的说道,“丁夫人用这种方法泡脚,效果很明显嘛。记得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天色那么热,她的手都是凉的,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啊。” “反正,反正就是不能再给她泡了,”药香老少年不管姚甜甜的絮絮叨叨,闷声闷气的叮嘱道,“你让人准备姜枣红糖汤:干姜三十克,大枣三十克,红糖三十克。将前两味洗净,干姜切片,大枣去核,加红糖煎服。然后,在让人给她炒些清淡的蔬菜送来吧。” 听了药香老少年让准备的食谱,姚甜甜猛然间醒过了神来,她挑了挑顺从的说道,“谢谢万年大师的体贴、周到哈,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姚甜甜这边刚刚和药香老少年沟通好,九红就带着一脸倦容的丁夫人迈进了静室。九红对着丁夫人轻轻的一笑,按照以往的惯例,对着姚甜甜轻声的说到,“东家,我这让小厨房的人准备去。” “慢着,”姚甜甜却摇头阻止了正要离开的九红,“今天,丁夫人要换些膳食,我亲自去准备。” 听了姚甜甜的话,九红一愣,但是还没有多问,依着吩咐转身走了出去,细致的带上了房门。 丁夫人也怔住了,见九红离开,她才有些急切地说道,“姚东家,你,你为什么要换呢,我感觉这段时间身上轻松活泛多了啊。” “丁夫人今天情形特殊,不宜再用那种药汤了。”姚甜甜脸上带着明了一切的笑容,轻缓的解释道。 “这……”丁夫人脸上的神色一转,有些不好意思,但似她马上又坚决的说道,“每次月事来临,我总是不大舒服的,这一回已经是好了很多了呢。姚东家不必为此事挂怀,我能坚持的住。” “丁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咬牙坚持是种美德,但是也要坚持的有意义才值得啊。”姚甜甜略带着心疼的劝慰道,“我明白您的心思,不过只有您舒服了,身体才能好好的调养,咱们才好进行下一步啊。” “下,下一步?”丁夫人有些惨败的脸上闪起了一抹喜色,带着希冀,小心翼翼的问到,“我,我可以有下一步了么?” 丁夫人小心翼翼的欣喜,让姚甜甜心头有点不是滋味。在这十天的接触中,姚甜甜从丁夫人行事做派和言谈举止中,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位大门大户的夫人,平日里肯定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一派大家风范的。 可是,现在,仅仅为了她一句小小的暗示,她竟然流露出这样的语气和神态来,和她的身份、年纪完全的不相符嘛。姚甜甜完全可以想象这件事于她的重要性,可以想象她为了此事所受的种种煎熬。 姚甜甜心头充满了怜惜,她走过去,执起了丁夫人的手,柔声说道,“夫人今日身子不适,咱们不能再强行药浴了。这几日咱们先用补充气血粥品调养一下,过了这几日,夫人就可以喝真正的送子汤了。” 姚甜甜说的如此明白,希望就在眼前,丁分人身子一矮,深深的拜了下去,“我能有进今日,全赖姚东家的悉心照料,请受我一拜。” “丁夫人快别如此,”姚甜甜赶紧搀扶起丁夫人,叮嘱道,“这几日夫人不得劳累了,您先歇息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膳食。”说这话,姚甜甜扶着丁夫人的手,让她坐在了软塌之上。 “夫人稍候,我去去就来。”姚甜甜安置了丁夫人,轻轻地退了出去,直奔熬粥的小厨房。 鲜姜、大枣和红糖,这些都是小厨房里常备着的东西,姜枣红糖汤的具体做法也是已经知道了的,并不费时。 姚甜甜先打发了小福妹去大厨房告诉祥子炒几个清淡爽口的蔬菜,然后亲自动手,不大一会儿,一碗色泽红艳、清亮的姜枣红糖汤就做得了。 这时候,大厨房里的菜肴也做好了,祥子打发了小顺子亲自送了过来,交到了虎妞的手里。姚甜甜亲自托着姜枣红糖汤,虎妞捧着清淡的菜肴,一起直奔不远处的静室。 刚刚拐出了小厨房,大壮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东家,东家,师傅他……” 大壮的话还没有说完,虎妞就大眼一瞪打断了他,低声训斥道,“你嚷嚷什么啊?怎么一点也不长脑子啊,这里是静室!” “呃,”大壮一吐舌头,气势一下子低了下去,不好意思地说到,“东家,我,我,是我师傅他……” “你师傅也是个不懂事的,”虎妞不屑的撇了撇嘴,“他都那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是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啊。每天都见不到他的影子,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你啊,可不能学了你师傅这一点。”“师傅他老人家不是你说的那样的。”大壮自己被训斥不要紧,但是师傅的坏话他是不爱听的,一梗脖子反驳道,“师傅他负责咱们山海阁的酒水,不管他老人家多么忙,从来没有误了客人的酒水。再说了,师傅他不常在家,是有正事在忙,他老人家……” 老酒鬼在忙些什么,姚甜甜是知道的,他最近一点点地指点着大壮,也让他帮他的一些忙,姚甜甜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为了避免人多嘴杂的,老酒鬼何姚甜甜都选择了闭口不谈,是以虎妞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因由。 现在,眼看着大壮在虎妞的挤兑下就要脱口而出,姚甜甜赶紧拦住了他,轻声地说道,“好了,不要吵了。酒鬼前辈在忙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你且等一等,我安置了里面的客人就来。” 姚甜甜都这么说了,虎妞自然也不好在抱怨什么,她狠狠地剜了一眼不服气的大壮,终于还是没有违拗姚甜甜德意思,跟上了姚甜甜的步子,迈进了静室之中。 静室内,丁夫人还在等候着,虎妞知道静室的规矩,放下东西,对着丁夫人点头示意之后,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姚甜甜把粥品和菜肴放到了丁夫人的面前,轻声地说道,“夫人,您用膳吧,吃完之后,您可以继续在这儿小憩一下,我还有些其它的事情要去料理一下,先告退一会儿。” “山海阁的生意兴隆,姚东家肯定是有许多事情要忙的。”丁夫人善解人意的说道,“姚东家每天都抽出这么多的时间招呼我一个人,我很是过意不去的,要东家有事自管去忙,我能招呼自己的。” “谢谢丁夫人体恤,那咱们呆会儿再见了。”姚甜甜轻轻的一个福身,转身离开了静室,把一室的静谧留给了丁夫人一人。 静室外,大壮按照姚甜甜的吩咐,还在等着呢。而出了静室的虎妞却没有离去,她正一脸的不高兴,小声又带着委屈的说着,“我知道你和你师傅都嫌弃我,你们还背着我忙活些什么?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和我解释下么?” “你不要胡搅蛮缠的,这事,这事……”大壮一脸的纠结,摆着两只手,想要否认,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急出了一脑门子的白毛汗来。 “这事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虎妞不依不饶,伸手揪住了大壮的耳朵,“和我还没什么不好说的话?” “好了,虎妞姐姐不要着急上火了,是我让他们盯着赵府的事呢,”姚甜甜几步走了过来,给大壮解围的说道,“好了,大壮哥哥的话已经带到了,去后院帮忙看着他们劈柴吧,虎妞姐姐还要照顾小厨房呢,大家都不要耽搁了。” “就这么点子事,有什么好瞒着我的啊,我听东家的话,不说去就是了。害得我耽误了不少的事呢。”虎妞嘟囔着解开了心结,也放开了大壮的耳朵,一阵风似的回小厨房去了。 姚甜甜这才冲着大壮眨了眨眼睛,轻轻的说,“走吧,我也要回趟后宅,咱们一起走吧。” 217 大壮的担心 姚甜甜带着大壮回后宅,自然不是为了劈柴这样的琐碎事情,大壮想了一路,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姚甜甜和大壮心照不宣的回了后宅,到了内厅,再也无人打搅了,姚甜甜这才问道,“酒鬼前辈让你回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是的,”大壮低低的应了一句,还小心的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确认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才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傅说,赵家老爷已经回来了,人也已经没事了,可是他们赵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向外宣布这一消息。赵家在明面上还是那个二小姐当家,每天也是她一个人能进出赵老爷的房间,不知道这父女二人在捣什么鬼。” “竟然有这等事?这个赵家确实蹊跷的很。”姚甜甜神色转了几转,低声地嘟囔了一句,才继续确认到,“酒鬼前辈都看清楚了?真的是赵老爷本人回来了么?” “嗯,”大壮认真的点了点头,“师傅他老人家知道这事关系重大,他是在三确认了的,为了查探清楚,他还装扮,装扮成了赵家的人,去十分确定的确认了是赵老爷无疑。” 大壮说的含混,但是能让他这么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他师傅老酒鬼肯定不是装扮成了赵家普通的下人们。那能确认得了赵老爷的身份,又让大壮这个徒弟难以启齿的人物,怕是只有赵老爷的夫人们了吧? 想象着一身邋遢的老酒鬼装扮成赵府夫人的模样,那改头换面的,得需要多大的功夫啊,姚甜甜忍不住的想,如果她能看到老酒鬼的这个造型就好了。这么想着,姚甜甜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来。 姚甜甜这一笑,大壮紧绷着的神经就是一松,他想起了师傅的造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想现在就去赵府看看啊。”姚甜甜看着大壮想憋住却又忍不住的笑容,闲闲的说了一句。 “别,千万别!”大壮一听这话,急得双手直摇了起来,而他的脸也在瞬间涨红了起来,急得嗓子都变了音,“东家你千万别去啊,你,你就当行行好,行不?” 第一次看到大壮有这么深的恐惧,姚甜甜心头孩子气一起,故意扳着面孔,为难的说道,“唉呀,赵家发生了这么蹊跷的事情,我不自己去看看去,可怎么放心,万一他们再起了什么坏心,又来害咱们山海阁可怎么办哪?” “不会的,不会的,师傅他老人家一直在赵家盯着呢,东家,……”大壮说道这里语气一顿,想了想,干脆直接说道,“师傅他老人家特意嘱咐,说赵家有他盯着就可以了,要我一定不要带了东家过去。否则,他,他会活活的扒了我的皮的,还请东家放过我吧。我还得养活奶奶,好好的孝敬她老人家,我,我还想继续活着啊。” 大壮说的可怜巴巴的,姚甜甜心一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酒鬼前辈的新造型,我就不去看了。不过,……” “不过什么?”大壮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眨巴着眼睛,问道“东,东家,还有什么要求?” “赵府咱们可以不了,赵家的情形咱还是需要去打探的。”姚甜甜给了大壮一个放心的微笑,轻轻的说道。 “赵家的情形有师傅盯着呢,您,您就不用操心了吧?”大壮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难道,东家还信不过师傅么?” “你师傅自然是可信的,”姚甜甜否认了大壮的疑问,进一步解释道,“只不过,宁县看似平静,背地里风起云涌的事情不少,你师傅需要做的大事还有很多呢,不能总陷在赵家啊。” 这段时间以来,大壮跟着师傅东北西走的,虽然有时候师傅让他做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大壮是个直肠子的,既认准了师傅,也就对他言听计从起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多嘴询问的。 不过,不知道是事情做得多了,还是在师傅的点拨下,大壮逐渐的开了窍,他竟然也默默地看出了一点门道来,他明白了师傅不仅仅是一个嗜酒如命的怪老头,在他疯疯癫癫的外面下,有着一颗敏锐细致的心,他老人家来到宁县也不是心血来潮,肯定是还有着其他的目的的。 看明白这一点之后,大壮有些纠结,从感情方面来请,无论是姚甜甜还是老酒鬼,都是他大壮敬佩并且信任的人。可是他师傅悄悄的做的事情,看在了大壮的眼里,压在了大壮的心态,堵在了大壮的喉咙里,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姚甜甜知晓。 刚才,当着虎妞的面,姚东家说他师傅做的事情她知道;现在,没有了外人,姚东家又说他师傅在宁县还有其他大事要忙,这让大壮心头压着的石头真正的落了地,他轻快的说道,“大壮脑子笨,听东家吩咐就好。” “好的,你去准备一下,等我打发了静室里的客人,咱们就去会一会赵家的三小姐,这么多天了,她也应该能想明白过来了。” “好。”大壮痛快地答应着,一转身,高兴得去准备了。 大壮没有追问姚甜甜市如何知道赵三小姐不在赵府的,也没有追问东家又是如何知道赵三小姐让师傅让他看着的。在他明白了师傅和东家相互之间是通着气的这一点之后,他也就再也没有了顾忌。 打发走了大壮,姚甜甜就出了内宅,径直赶紧去了静室。 静室内,丁夫人已经用妥了午饭,喝了姚甜甜亲手为她熬制的养生粥。又按照姚甜甜的叮嘱,舒服的依靠在榻上小憩了起来。 姚甜甜回来的刚刚好,丁夫人刚一睁开眼睛,姚甜甜就轻轻的推开了静室的木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看到丁夫人张开的眼睛,姚甜甜带着歉意说到,“实在是不好意思,吵醒了夫人。” “不,不是,”丁夫人翻身坐了起来,“今日没有泡药浴,我睡的早了些,刚刚自己醒了,正好看到东家回来。” 姚甜甜轻轻的坐在了丁夫人的身边,“没有吵到夫人就好,不知道今日夫人感觉如何啊?” “很舒服,比以往每月的这个时候舒服多了,这是有幸得到姚东家照料的缘故啊。”丁夫人带着感激说道。 姚甜甜满面笑容的摇了摇头,“丁夫人又客气了,咱们有缘,配合得当,才有了如此的效果。” “姚东家,”丁夫人脸上带着一丝为难,“明日,家里有些重要的女眷到访,我实在是无法脱开身,这,这可如何是好?” “丁夫人不必着急,这几日不需要药浴,也不需要喝送子粥,完全可以在家里调养几日的。”姚甜甜笑吟吟的说道。 姚甜甜心头也是一喜,她正好要去处理赵三小姐的事情呢,正有些犹豫不能向以往那样日日陪伴着丁夫人用午饭了。现在,丁夫人家里有事,也正好成全了她的时间。 而且,丁夫人这几日要喝的姜枣红糖汤也不是特别的东西,不必要背着外人的,让她带回家里去也无妨的。 姚甜甜心思一转间已经想的清楚,丁夫人却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我自己在家里,就没有了这养生的汤,也无妨么?” “如果夫人方便,我可以让人按时把汤送到府上去的。”姚甜甜轻轻的说完,看到丁夫人脸上的危难,马上善解人意的说道,“或者,我把材料给夫人带回去,每日里用滚烫的热水冲饮,效果也差不多的。” 果然,听了姚甜甜的后半句话,丁夫人轻轻的吁了口气,带着歉意说到,“谢谢姚东家的体恤,也请你放心,我从咱们山海阁带回去的东西,一定会妥善的保管,不会让人看到的。” 丁夫人是个谨慎人,这一点姚甜甜早就看出来了,现在她既然承诺不会把从山海阁带出去的东西泄露了,姚甜甜是相信她的。不过这次的鲜姜、大枣和红糖都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东西,都是寻常可以找到的东西,也就不需要丁夫人费心的隐瞒了。 “丁夫人多虑了,这些东西不是送子汤和送子药浴,是不需要避讳外人的。”姚甜甜轻缓的解释道,“咱们尽可以大大方方的去喝,只不过夫人每次喝完之后,要记得休息好,饮食上也要以清淡为主。” “如此,我就更放心了,”丁夫人说着话,亲切的摇了摇姚甜甜的胳膊,“我会听从你的嘱咐的。” “好的。夫人稍候,我去给你去了来。”姚甜甜说着,转身出去,直奔自己的内厨库房。 按照姜枣红糖汤的用量,姚甜甜用纱布包了三分,又返回了静室。此时,丁夫人已经收拾梳洗妥当了,再也看不出曾经小睡的痕迹。 把三个药包郑重的交到了丁夫人的手里,姚甜甜再次叮嘱道,“这些汤水用完,夫人的月事也该结束了,到时候切记要来找我,不能耽误了咱们下一步的计划。” “放心,我会记得的。”丁夫人眼中含着热切的光芒,坚定的说到。 218 哑仆和赵三小姐 送走了丁夫人,姚甜甜谁也没有惊动别人,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回了内宅,换上了一套低调的服饰,直奔后门。 而此时,大壮也早已经把马车准备妥当,按照姚甜甜的吩咐,就候在了宅子的后门。 见到姚甜甜出来,一身短打扮的大壮跳下了车辕,低声说道,“东家,我都准备妥当了,咱们这就走吧。” “那边也妥当?此事还声张不得。”姚甜甜瞅了一眼静悄悄的胡同,追问了一句。 “东家放心,师傅他老人家做事一直都是妥当的,不会出什么纰漏。”大壮带着敬服的笑容,低声地说道。 姚甜甜笑了笑,钻入了马车。大壮也跳上了车辕,一甩鞭子,马蹄子上包裹了棉布的马车无声的行驶了出去。 马车出了胡同,转上了大街,大壮勒住了马的缰绳,去除了马掌上的棉布包裹,才有继续上路。大壮熟练的驾驶着马车,东拐西拐的却并没有出城,而是向着城南一片低矮的老房子驶去。 坐在车上的姚甜甜看着大壮的行事,暗暗点头,这个老酒鬼是个有本事的,不但教授大壮武功,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大壮从一个莽撞的小伙子,训练成了一个谨慎、可托付的人了。 姚甜甜欣慰的半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老酒鬼和大壮这对师徒带给自己的惊喜。大壮曾经说过,他师傅做事妥贴,赵三小姐的事绝对会出纰漏。现在看大壮熟练的驾驶,恐怕他去过不止一次了吧。 果然,姚甜甜没有猜错,老酒鬼和大壮这对师徒没有让她失望。 他们的马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大壮上前敲门,三长两短,稍稍一顿,又是三短两长。 不大一会儿,院子里脚步声响去,紧跟着一阵门栓落地的声音,大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满是沟壑的脸来。 当里面的人看清楚门外站着的是大壮的时候,他警惕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咿咿呀呀的说了起来。 原来是个哑巴。姚甜甜禁不住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对老酒鬼谨慎的行事又多了一层认识。 大壮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热腾腾的包裹,抬手塞到了哑仆的怀里,笑呵呵的说道,“哑叔,这是你爱吃的六味居的包子,师傅老人家让我给您稍来的,快趁热吃吧。” 又是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哑仆高兴了起来,他把疑惑的眼神在姚甜甜身上转了一转,终于还是没有抵住热包子的诱惑,低头吃了起来。 大壮看着哑仆衣服狼吞虎咽的吃相,满意的笑了笑,随意的说道,“哑叔,我们来看看那个人,你慢慢吃。” 大壮说着,和姚甜甜一起迈进了小院,而大吃的哑仆还没忘记他的职责,把马车赶了进来,又管好了门户,然后不知道躲到哪里享受美食去了。 离了哑仆的眼,大壮冲着姚甜甜点了点头,带头向着正屋的西间快步走了过去。 大壮刚毅推来门,人还没有进去了,屋里就想起了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哑巴,这还没到饭点呢,你还干什么?是不是想通了,要放我出去了?” “赵三小姐就这么想出去么?你可知外面已经不是你熟悉的世界了?!”姚甜甜越过了大壮,笑吟吟的走了进去,居高临下的站到了赵三小姐的面前。 大壮则退后一步,退出了屋子,为姚甜甜关上的房门,门神一样的守在了门外。 “你?”赵三小姐疑惑的抬起了头来,死死的盯着姚甜甜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认出了她来,“是你?!赵二派你来干什么?她想从本小姐这里得到什么?我告诉你吧,她休想!我什么也不会告诉她的!” “你恨她?”姚甜甜不急不气,悠然的问了一句。 “我当然恨她!同样都是爹的女儿,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的被人伺候着,而我只能像狗一样被扔在一边,无人问津?!凭什么她什么也不做,依旧是赵家最尊贵的嫡小姐,而我不管多么努力,换来的都是别人的白眼?!凭什么是我搭上了孙五夫人的线,替赵家找到了一个好靠山,风光的依旧是她?!现在,爹晕倒了,她就敢大着胆子把我绑了,不让我见人?!” “哼!现在还不是照样求到了我头上来了?没有了爹,她赵二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哈哈哈,哈哈哈,……”赵三小姐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了,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原本还有几分清秀的面上满是狰狞。 赵三小姐自己大笑连连,却没听到来人的任何动静,她禁不住慢慢停住了笑声,高傲的吩咐道,“赶快把绳子给我送了,伺候本小姐沐浴更衣!” “赵三小姐的架子不小哇。”姚甜甜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是赵家的三小姐,孙大人夫人的闺蜜,锦绣坊老板的朋友!我不是她毫无作为的赵二,赵家以后要靠我撑着,爹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我的心情呢。那起子欺负过本小姐的小人们等着,我……”赵三小姐越说越得意,仿佛她已经扬眉吐气的坐在了赵府当家主事人的位置上了一般。 姚甜甜没有打断做着白日梦的赵三小姐,却禁不住微笑了起来,她猜的没有错,山月桂的事情这个赵三的确知情,她似乎还勾连这孙五姨太和锦绣坊的锦老板,只是不知道她在里面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赵府那十几盆山月桂的秘密她又知道多少? 等到赵三小姐的话音稍稍一落,姚甜甜不动生色的说了一句,“这么说,赵三小姐对于书房里的那些漂亮的花,也很会欣赏了?” 听到姚甜甜提到书房里的那些奇怪的花,赵三小姐突然警觉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姚甜甜,恶狠狠的说道,“我知道了,那个贱人根本不是想放我出去,她是派你来刺探情报的,休想,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听到任何消息!” 赵三小姐说完,恨恨的闭上了嘴巴,真的不肯再说一个字了。 “其实,赵三小姐不说也无妨的。现在赵老爷已经平安的苏醒了过来,还在休养之中,赵家暂时交由二小姐打理。事易时移,三小姐的那些所谓的秘密,已经毫无价值可言了。” 姚甜甜说话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高,可这些信息足以让赵三小姐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了。 “什么?你说什么?爹,爹他醒过来了?还让赵二那个小贱人管家?”赵三小姐大声地喊了起来,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不甘心的怒火,死命的盯着姚甜甜,如果不是手脚被绑住了,恐怕她已经跳起来薅住姚甜甜的脖领子了。 “是的。”姚甜甜平静的迎上了赵三小姐愤怒、诧异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只是简短的两个字,明确地确认了赵三小姐的猜想,也彻底的浇熄了她所有的关于希望的火苗。 “那,那,那个小贱人派你来干嘛?想要看本小姐的笑话,她怎么不亲自来?难道她做了太多的孽,不敢来见本小姐了么?”赵三小姐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带着绝望和嘲讽说到。 “赵三小姐就这么肯定,是赵二小姐派我来的?”姚甜甜对于一开始走入了自我误区的赵三小姐有些同情了起来,悠然的问道。 “你,你,……”赵三小姐得眼神闪了闪,仿佛被冲了气的皮球,立马就精神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你真的不是那个小贱人派来的么?” “现在的赵家对外而言,找老爷还是昏迷的,赵二小姐掌家理事。至于你赵三小姐嘛,……”姚甜甜故意拉长了尾音,盯着赵三小姐紧张的忘记了呼吸的样子,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赵家对外说,他们的三小姐忧心父亲,得了失心疯,怕伤了人,所以关在侧院子里,谁也不准靠近呢。” “竟,竟然是这样?”赵三小姐的脸色灰败了起来,“那个小贱人真的只手遮天,爹,爹也由着她胡闹么?” “找老爷的性子,三小姐应该是最清楚的啊。”姚甜甜没有回答赵三小姐的话,而是模棱两可的继续刺激了她一句。 “爹,爹,爹他,哎!”赵三小姐绝望的叹息了一声,又跌坐了回去,喃喃的说道,“难道我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最后的结局就是一个疯子么?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等死?” 赵三小姐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怔仲了好一会儿,突然她眼神一历,又有了一丝神采,哑着嗓子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赵家德秘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是谁,你不已经认出来了么?”姚甜甜轻缓的一笑,“至于我来这里的目的嘛,就是为了给你赵三小姐再次一搏的机会。” “怎么说?”赵三小姐盯着姚甜甜的眼睛,认真又热切的问道。 “我已经从赵二小姐手里救了你一命,也已经把赵府的情形都和你说了,至于你出去之后,想怎么做,能做成什么,就不是我能帮的了你的了!”姚甜甜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赵三小姐身上的绳子,“时不我待,你这旧走吧!” “为什么?” “日后你自然会知道,后会有期!” 219 求助锦绣坊 姚甜甜把该说的话留下,不再拖泥带水,径直带着大壮离开了那片低矮的院落。 不知道大壮和哑仆说了些什么,姚甜甜他们走了以后,哑仆也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蹒跚着离开了,不大一会儿,就没入了另一片低矮的院落之间。 当思量了半天的赵三小姐走出困了她多日的屋子,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小院子里早已经空荡荡的,不见半点人影了。 想了想,赵三小姐按捺下了马上回赵府理论一番的冲动,她抱着一丝侥幸又进入到另一间里屋内,让她惊喜的是,那里不但摆着一套得体的衣裙,竟然连铜镜、铜盆、梳妆盒等一应洗漱装扮之物都是齐全的,一点有不比她在赵家时是用的东西差。 赵三小姐心头存了疑惑,但是很快她就坦然的利用这一切装扮了起来。自从自家那个偏心的爹昏倒,她赵三小姐被人锁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又被人糊里糊涂的弄来这残破的小院子,直到刚才听了那个姚东家的一番话,告知她外面已经翻了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赵三小姐想不明白。 赵三小姐不明白,她明明知道了偏心爹的秘密,他也答应会让自己在家里有更多的权力,可是为什么眨眼间就全变了,偏心的爹作茧自缚,真的中毒了,她自己也在一夜之间沦落到了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已经像做梦一样的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了,也就不在乎这给她预备小的服饰和洗漱用品了。现在关键性的事情是尽快地出去,看一看外面是不是真的变了天,她就不相信,赵家能把她一个活生生的三小姐给轰出来,她就不信自己那个偏心眼又胆小的爹会不顾及他的秘密被揭穿了。 赵三小姐一时之间想到了很多,但是她手下也没闲着,当她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衣服换好,头发梳好,一切也都收拾妥当了。 拿起桌子上还有余温的包子吃了几口,赵三小姐就匆匆的走出了内屋门,踏着院子里丛生的杂草,推开那扇破旧的小木门,快步的走了出去。站在院外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她就向着赵府的方向,坚决的小跑了开去。 赵三小姐跑到没有了影子,另一处低矮的房子阴影了转出了一辆马车来。大壮牵着马,姚甜甜面上带着莫测的笑容,望着赵三小姐身影消失的方向。 “东家,现在怎么办?”大壮眨巴了几下眼睛,也望着赵三小姐身影消失的方向,憨憨的问道。 姚甜甜眯了眯眼睛,沉吟着说到,“你瞧瞧的跟在她后面,会有精彩的好戏看的。” “那,咱们的马车呢?这么扔着也不是事啊。”大壮抖了抖手里的缰绳,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里,你尽管放心,我自有办法的。”姚甜甜笃定的笑了笑,带着一点也不着急的笑容,平静的说道。 大壮抬眼看了一圈四周,太阳已近渐渐的落下山去了,而周围静悄悄的也没有一个人影不放心的簇了蹙眉,但还是在姚甜甜笃定的笑容下,追着赵三小姐的影子去了。 大壮这段时间跟着老酒鬼,不但心机见识见长,武功造诣上也是突飞猛进,看似胖墩墩的身子却是灵活的很,几个跳跃之间就隐没在了巷子的尽头。 打发走了大壮,姚甜甜仿佛闲聊一般,微仰着头说到,“天色不早了,酒鬼前辈,咱们也该回去了。” “东家啥时候长了顺风耳的本事啊?老酒鬼藏的这么严实了,还是被东家听到了,实在是厉害、厉害,让老酒鬼佩服啊。”随着话音,姚甜甜只感觉身边好似刮了一阵细微的小风,自家的车辕上就多了一个人。 “酒鬼前辈说笑了,你既然约了我来这里,自己那会不到呢?我不是练就了顺风耳,而是了解前辈的秉性,你不是喜欢爽约之人哪。”姚甜甜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笑吟吟的说道。 “我约你了么?”老酒鬼眨了眨眼,有些狡黠的说道,“是你吩咐大壮带你来这的,我,我不过是恰好路过此地,看到天色已晚,而东家的马车却没有了赶车的,这才下来的。” 姚甜甜憋住了笑,故意蹙紧了眉头,疑惑的说道,“难道是我错会了老前辈的意思?还是赵府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让老前辈不舍得离开呢?难道是赵夫人的满头珠翠么?还是……” “停,停,停!赶快打住!”老酒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为情的事情,脸上飘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赶紧出口打断了姚甜甜的话,“东家这张嘴太厉害了,老酒鬼甘拜下风。” “其实,是老酒鬼约了东家来此处的了,咱们抓了赵三小姐这么久了,她什么也不肯说,总关着她也不是个办法啊,这才请了东家来看一看的。”老酒鬼收起了玩闹之色,认真地说道。 姚甜甜也不再开玩笑,她点了点头,“是啊,这个赵三小姐从小是吃惯了苦头的,她不会因为被关起来就说出心中的秘密的。她以为自己掌握的秘密能让她在赵家呼风唤雨,怎么会轻易的说出来呢。” “东家既然已经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线,知道她心中的秘密和那奇怪的毒花攸关,怎么不问问清楚就放了她走呢?”老酒鬼不再掩饰他已经偷听了姚甜甜和着三小姐谈话的事实,径直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现在的赵三小姐还没有死心,对我说的话还是将信将疑的,我现在问了,除了引起她的惊觉之外没有任何益处。只有等她真正的手头无路的时候,她才会心甘情愿的把秘密说出来,来换取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的。”姚甜甜望着渐渐下山的夕阳,笃定的说道。 “东家这么说也很有道理。”老酒鬼思量一会儿,认真地说道,“那东家就安坐家中,等着这条大鱼再自己回来吧。” “老前辈放心,大壮最近可跟着你学了不少的本事,有他跟着赵三小姐,出不了什么差错的。”姚甜甜带着劝慰的口气说道。 说起了自己的徒弟,老酒鬼得意了起来,他捋着胡子,满意地说道,“大壮的确是个好苗子啊,别看他平时看起来憨头憨脑的,还总被虎妞那个彪悍的丫头欺负着,但是认真学起来,真是让人惊讶啊。” “恭喜老前辈收了个好徒弟啊。”姚甜甜笑眯眯的恭贺到,“将来,老前辈师徒联手,定能大展神威。” “那个,大壮那小子能学成什么样子,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我只不过是把他领进了门而已。”姚甜甜这一正经半百的恭喜,老酒鬼自己倒是讪讪了起来,他抖了抖手里的缰绳,转移了话题,“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好,咱们回去。”姚甜甜从善如流,麻利的上了马车。 老酒鬼一扬马鞭,马车在夕阳的余晖里驶出了低矮的平房区,向着灯火马龙的热闹之处驶去。 姚甜甜和老酒鬼一路疾驰的回了山海阁,大壮却跟着急匆匆地赵家三小姐来到了赵府的门外。 可是,一路急切的赵三小姐到了家门口却不着急进去了,她躲在了一处暗影里,注视着赵府门口人来人往的人们想了一会,又转身离去了。 大壮跟在找三小姐的背后,就是来看着她的行动的,她转身离开,大壮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也一转身子,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的,赵三小姐靠着自己的一双腿愣是又走着去了锦绣坊。 今时的锦绣坊不同于往日,她已经没有了造几个月前的风光无限,大半的风头都被老牌新酒的蝶衣坊抢了去。生意是一如不如一日,新进的大批成衣都堆在店里落满了灰尘,就是无人问津。 这不,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呢,偌大的锦绣坊里已经没有了一个客人,原本人来人往的繁华店内空荡荡的,显的很是冷清、孤寂,还隐隐的散发着一股子发霉的气味。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登门了,赵府三小姐径直走了进去。锦绣坊的小伙计身子一抖,赶紧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迎了过来,嘴里殷勤的招呼道,“这位小姐,一看您就是大宅门里的娇客,咱们锦绣坊的衣裳都是从州府进来的最新款式,最合适您这样的贵客了,你这边看看。” “我不是来买衣裳的。”赵三小姐翻了一眼殷勤的小伙计,低沉的嗓子说了一句。 “那您这边请,咱们锦绣坊的帕子也是很有明的,小姐长的端庄美貌,正好配上我们锦绣坊的帕子。”小伙计嘴里说着话,一转身,打算引着赵三小姐去看另一边的帕子。 “我也不是来买帕子的。”赵三小姐不耐烦了起来,带着些微的怒气说道。 “吆,这位小姐,您不买衣裳,也不买帕子,那你来咱们锦绣坊干什么啊?”小伙计一撇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赵三小姐,不冷不热地问道。 顾不上和小伙计置气,赵三小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少废话,去把你们锦老板找来,就说本小姐找她有急事。” 220 求助无门 “真是不巧了,咱们锦老板今天有事,不在店里,您请改日再来吧。”随着一个略带刻薄的女声,锦老板身边的小丫头一挑帘子来到了前堂。 这个小丫头一向机灵,一直是锦老板身边的得利帮手,跟锦老板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看到这个小丫头,赵三小姐笑了,她撇开了不识相的小伙计,迎了过来,嘴里自然的说道,“是绣丫头啊,你来得正好,快去找你们锦老板来。” “这位小姐,我都说得很清楚了啊,咱们锦老板有事不在,您有什么话可以告诉婢子转达,或者明天再来。”小丫头不着痕迹的退了一小步,一副面对陌生人的口吻说道。 “你!”赵三小姐被绣丫头咽的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她稍微一怔之后,马上略略提高的嗓门,居高临下的说到,“你这个惯会攀高踩低的丫头看看清楚了,我是赵府的三小姐,不是什么来攀附你们老板的阿猫阿狗,不是你这个丫头能随便打发的了的。” “若是耽误了本小姐事,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担待的起来的,就是锦老板再宠你,也会因为你对本小姐无礼而把你撵出去的。到时候可别怪本小姐没有提醒你这个蠢笨的丫头。”赵三小姐越说越气,面目有些狰狞了起来。 “这位小姐真是说笑了,”被叫做绣丫头的小丫头一点也没有被赵三小姐恶狠狠的口吻吓倒,她竟然还冷笑了一下,讽刺的说道,“咱们宁县的人们谁不知道,赵家的三小姐得了失心疯,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呢,您说您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一个疯子?” 说着话,绣丫头装模作样的再次打量了赵三小姐几眼,“啧啧啧,还别说,难怪你要冒充一个疯子呢,你这副龇牙瞪眼的尊容,还真和疯子差不了多少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发疯咱不管,可不能在咱们锦绣坊的地界上不知好歹,咱们养着的打手不是吃素的!” 听了绣丫头的这番连讽刺带挖苦的话,赵三小姐真是又急又气,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事情到了这一步,惯会察言观色的赵三小姐已经完全看明白了。不是锦老板不在店里,也不是绣丫头张狂没有认出她来,恰恰相反,是他们早就认出了她赵三,却不愿意相认,所以锦老板才派了绣丫头来打发了自己的。 锦老板是生意人,最是会见风使舵的,现在她敢这么对待自己,一定和赵二那个小贱人脱不了关系,是她让人散布了谣言,说赵家的三小姐得了失心疯的,也是再向外界表明,赵家不会在认三小姐在外做的事情,这才让不敢得罪赵府的各个商家对她改变了态度。这个锦老板也不例外,甚至更加可恶,之前多么的恭维巴结,现在就多么的恶语糟蹋。 想通了这一点,赵三小姐把心头的火气压了又压,看着得意扬扬的绣丫头和门帘子后面若隐若现的大手们,狠狠地一跺脚,“好,我今日算是看清了你们锦绣坊,你们给本小姐等着!” 说完这句场面话,赵三小姐头也不回的出了锦绣坊的地大门。而在她的身后,绣丫头带着嘲讽的话也跟着追了出来,“还真当自己是正经的宅门大小姐啊,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丫头养的,神气什么啊,真是不知好歹!” 赵三小姐的身子一顿,气得浑身颤了几颤,终于还是识时务的把怒火忍了下来,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远远的,再也看不到锦绣坊的招牌了,赵三小姐这才停住了脚步,绝望无助的四下环顾了一圈,才又拿定了一个主意,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痕,继续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大壮一直就跟在赵三小姐的后面,虽然他没有跟进锦绣坊,但是那里民发生的事情却看了个清清楚楚,听了个真真切切。他原本以为这个赵三小姐受了这样的折辱,会气馁的回家去的,可是他跟着她走了一段,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去赵府的路,而是直直得通向县衙。 难道是她向去官府告官?大壮心头一转,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先不说孙县令不在宁县,即使他在也不会在晚上升堂审案啊。再说了,她赵三小姐又能告什么呢?告赵二小姐造谣诬蔑她?这本就是个无凭无据,心照不宣的事,她有如何告起呢? 大壮心里想了又想,眼神突然一亮,想起了姚甜甜和虎妞她们闲聊时曾经说起过的,这个赵家三小姐原来是个谁也不待见,连有头有脸的下人都敢给她气受的人物,是她巴结上了孙县令的五姨太才翻了身,得到了一个小姐的地位。 想到了这一点,大壮也就明白了她赶去县衙的目的了,她不是去告状的,也不是去找孙县令的,她是去找她的靠山——孙县令的五姨太。 有了在锦绣坊碰壁的例子,大壮不看好赵三小姐的县衙之行。他相信东家的判断,如果不是算准了她会走投无路,东家哪会这么轻易的放她一个人离开啊,他们这么费劲心思的把她带出赵府,又悄悄的关了这么长的时间,不是白白浪费工夫吗?他大壮还从来没有看到东家干过这么吃亏的事呢。 跟在后面的大壮已经想到了赵三小姐县衙之旅的最后结局,可是作为当事人的赵三小姐,却是满怀着信心的,五姨太已经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当初,是她押对了宝,提前巴结了五姨太,才让自己人生有了一个改变的机会,她相信五姨太是她的贵人,这一次肯定也能把她救出水火之中的。 赵三小姐和大壮一前一后、一明一暗,怀着不同的心思一起来到了县衙后宅的正门外。 县衙后宅不是锦绣坊,不是她赵三小姐可以擅自闯入的地方,赵三小姐看了看守在正门外那些穿着差衣的门人,又低下头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然后一转身子,奔去了孙家宅子的后门。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赵三小姐轻轻的咳嗽几声,鼓起了全部的勇气,脸上堆起来最谦恭的小容,这才轻轻的走上前去,恭声说道,“我是赵家的三小姐,有事要求见五夫人,劳烦差大哥给通禀一声。” 穿着差衣的看门人瞅了瞅眼前刻意讨好的赵家小姐,见她虽然话说的客气,但是却没有孝敬银子的意思,禁不住不屑的哼了一声,“去,去,去,装什么不好,偏偏装富贵人家的小姐,一边凉快去吧,大爷没空陪你消遣。” “我,”赵三小姐想和人家争辩说自己确实是赵家的三小姐,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和看门的争有什么用,他们不管是真的赵家三小姐还是冒牌货,他们要的是银子,他们整天的辛苦看门,图的也就是这点小外快,尤其是看后门的,更是比前门的那些人不被人重视,也更喜欢真金白银。 赵三小姐不是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知闺阁千斤,她自然是明白门子的意思。可是她本就没多少闲钱,又先是被掳后来又囚,根本就没有银子带在身边,就连身上这套看起来还能有个小姐样子的衣裳,还是不知道谁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施舍给她的呢。 想到了身上的衣裳,赵三小姐眼神亮了亮,她抬手拔下了头上唯一像样的簪子,然后带着满脸讨好的笑容交到了看门的差人手里,央求道,“奴家找五夫人确实有急事,烦请大哥行个方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给大哥添壶酒喝。” 看门的掂了掂手里貌似质地不错的簪子,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低低的嘟囔了一句,“咱们可以给你跑这个腿,五夫人能不能见你,就不是咱们说了算的了,你等着吧。” 看门得差役说完这句话,转身进去了。赵三小姐终于放了心,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只要看门的人肯替她传信,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就凭着她和五姨太的交情,她肯定会帮自己重新夺回在赵家的地位和权势的。到时候…… 可是,赵三小姐的美梦还没有做完呢,那个看门的人就一脸懊恼的转了回来,不等赵三小姐询问,他对着赵三小姐挥了挥手,赶苍蝇一样的说道,“走吧,走吧,快走吧,真是晦气。”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五夫人说了什么?”赵三小姐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什么意思?遇到你这个扫把星是我倒了大霉了,无缘无故的被管家大人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还五夫人呢,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想见谁就见谁啊?”看门的差人没好气地说道。 看着赵三小姐还不甘心的想继续说些什么,看门的差人干脆拍了拍腰刀,厉声的说,“你要再这里纠缠,害人害己了,连咱们五夫人被你连累了,你还想害我们丢了这个饭碗吗?再不滚,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221 粥室里有人闹事 赵三小姐几乎是被孙家的差役连推倒桑的赶走了,她一路失魂落魄的,竟然又鬼使神差的回到了那个曾经囚禁了她多日的小院子里,胡乱塞了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冷窝窝头,就蜷缩在屋角里无声的饮泣了起来。 过了好久,赵三小姐哭累了,睡着了。大壮这才离开了小院,健步如飞的赶回了山海阁。 此时正是山海阁生意最好的时辰,福生、祥子等人自然是在酒楼内忙乎着呢,九红和虎妞主持粥室,也在招呼着越来越的夫人、小姐们,就连小福妹也跑去酒楼内帮忙。 而枣花带着李秀儿去了蝶衣坊,大家都各自忙碌着,偌大的山海阁后院也就是姚甜甜的屋子里还亮着灯。 大壮心里有事,顾不上去看山海阁酒楼的繁华热闹,他直接进了后宅,奔着唯一亮灯的地方就跑了国去。 姚甜甜正在等着大壮的消息呢,见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开口问道,“赵三小姐可是碰壁了?” 大壮已经习惯了姚甜甜那几乎可以先知先觉般的判断力,他没有惊讶,而是平铺直叙的说道,“是的,赵三小姐去了赵府没有进去,直接去了锦绣坊,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又去了县衙后门,这一回是有被赶出来了,现在人回了那个小破院子,哭累了,睡着了。” “没有再回赵府?”姚甜甜神色一转,竟然带着一丝丝的赞许说道,“这个赵三也不像她原来看起来那么没有脑子嘛。你把经过具体说一说吧,不要遗漏了细节。” “好。”大壮知道姚甜甜肯定要问细节的,所以看得格外仔细,现在说起来也是顺溜的很。 赵三小姐在家门口的犹豫;她在锦绣坊仿若无人的张狂,却被一个小丫头噎得哑口无言,灰头土脸的狼狈而走;在县衙后门她急中生智又头上的簪子贿赂看门得差人,后来竟被差人拿刀赶走,说她连累了五夫人。 一桩桩一件件,大壮都说得很仔细,姚甜甜听得也很仔细。姚甜甜一边听一边点头,大壮跟着老酒鬼这段时日真的是没有白跟啊,现在的他看事情能看到表象下的实质,比以前只看表面的时候强多了。把赵三小姐这一路上所行所思、所见所闻都一一的描述了出来。 听着大壮几乎是现场还原一样的描述,姚甜甜也体会着赵三小姐心头的小算盘,想象着她从满怀希望到失望、绝望的心路历程。到最后,这个赵三小姐还给了她一个惊喜,竟然没有傻到自己一个人大咧咧闯进赵府理论。 大壮一口气说完这些经过,看着姚甜甜满意的神情,他这才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东家,现在那个赵三小姐没有回赵府,似乎是被打击坏了,咱们要不要……” “傻小子,送上去的恩惠,哪有自己求来的值得珍惜啊。”随着熟悉的话音,老酒鬼从窗户外面一阵风一般的闪了进来,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又听到了些什么。他一来就冲着大壮的脑门点了点,没有任何怒气的呵斥道。 “师傅?!”大壮抚着自己被一阵劲风扫过的脑门,惊喜的叫了起来,不过,语音来还带着一点点的委屈。 “你小子问别人之前不先自己想一想啊?我白教你了啊?!这回打你还算轻的呢。”老酒鬼吹着胡子说着,抬起手来,又做乐意个谈大壮脑门的姿势,看到大壮下意识的向后躲闪的样子,他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对于大壮办的这一趟差老酒鬼也很满意的,关于听任赵三小姐自己去碰壁却不出口相邀这个事情,老酒鬼已经和姚甜甜讨论过了。当时,姚甜甜已经解释过她这么做的目的,因此老酒鬼现学现卖的一把。 看着老酒鬼师徒打打闹闹、其乐融融样子,姚甜甜终于新欣慰的笑了,缓缓地说道,“现在刚刚入秋,天气还不算冷,赵三小姐在那个院子里在呆一呆也好,她会想明白的。” “那还要看着她么?”大壮抚摸着自己的额头,问道。同时,他瞥一眼自己的师傅,又向着远离他的方向躲了躲。 这一回,老酒鬼并没有呵斥他,反而也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姚甜甜,嘴里给自己开脱着说道,“这事还得问东家,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师傅这个老头子实在是不好猜得,还是东家能想明白她那个小心思。” 姚甜甜并不点破老酒鬼的推脱,她笑吟吟的说道,“不必了,她能去的地方都已经去过了,她既然没有回赵府,那么她早晚会来找我们的,我们等着她自己想通了,找上门来好了。” “就是,就是,”老酒鬼马上附和着说到,“咱们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哪有时间总盯着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啊。” “酒鬼前辈这么着急,是不是还是对那个石川松不放心啊?”姚甜甜不急不缓的追问了一句。 “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东家的眼睛啊,嘿嘿。”老酒鬼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有些疑惑的说,“那个冒儿胡同的石府,怎么看都是一处寻常的人家,我老人家查探了好几回,都没有发现一丁点的异常。可是,我总感觉石川松不简单,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真是太奇怪了,他到底如何隐藏的呢?” “冒儿胡同?”一旁大壮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那里不是张熬的外宅么?九红大姐在那里被他折磨,李秀儿也是在那里被他祸害的。” “嗯,就是那里。”姚甜甜点了点头,确认了大壮的话,脸上浮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听了大壮和姚甜甜的话,老酒鬼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他一把拎起了大壮,嘴里嘟囔道,“你小子还有点脑子嘛,走,今天咱们师徒二人就再去查探一番,我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说走就走,老酒鬼的话音刚落,他已经拎着大壮又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渐浓的夜色里。 姚甜甜望着老酒鬼何大壮师徒二人消失的方向,欣慰地笑了。如果叔叔知道了他一直悉心教导的大壮有了今天这番机遇,知道他与老酒鬼只见师徒相宜的融洽,他应该也能放心了吧? 关好了窗户,姚甜甜也出了内宅,直奔山海阁辟出来的粥室。这段时间以来,随着山海阁的名头越来越响亮,来粥室喝粥的富贵小姐、夫人们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九红一个招呼着,有点忙不过来的趋势了。 姚甜甜一面走着,一面盘算着该添些老成可靠的人来帮九红的忙了。刚一拐出大门口,就看了小福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天黑路看不大清楚,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慢些跑,当心脚下,又没有老虎在后面追你。”姚甜甜一把扶助了差点摔倒的小福妹,嘴里亲昵地打趣道。 “东家?”小福妹看清了扶助自己的是姚甜甜,立即急切地说道,“在这里遇到东家真是太好了,我正要急着去找你呢。” “是不是酒楼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姚甜甜心头一跳,小福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时常更在自己的身边历练了这段时间,却是做事沉稳有度,俨然是一个小大人的样子了,今天她这么慌里慌张的,一定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是,是粥室里出事了,九红大姐姐让我赶紧来找东家。”小福妹顾不上把气喘匀了,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九红素来也是个稳当有主意的,要不然姚甜甜也不会把粥室交给她打理。山海阁开业这段时间以来,九红把粥室打理的很好,各种状况都处理得妥妥的,从来没有让姚甜甜费过心,更不用说这么急着打发人来请自己了。 脑子里这样的念头一转,姚甜甜有些着急了起来。现在山海阁的生意越越红火,本来就引人觊觎了。而暗地里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过来的势力虎视眈眈的,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是敌人的试探,马虎不得。 来不及再询问小福妹,姚甜甜拍了拍了小福妹的背,叮嘱道,“我现在就赶过去看看。你不用慌,慢慢的赶来就成。” 安抚了小福妹,姚甜甜甩开了步子,急匆匆地穿过内门,感到了粥室之外。她没有贸然的露面,而是一闪身,躲进了静室,从静室预留的观察孔察看外面的动静。 此时,九红正在不卑不亢的应对着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人模样的人,“这位夫人您请息怒。不是咱们的规矩多,实在是咱们这些养生粥针对的每位客人的状况不同,是不能随便就让人带出去的。” “真是笑话!”那位妇人背对着姚甜甜的观察孔,她看不清她的面貌,但是从她说话的语调上能听得出来她的暴怒和不屑,“你们山海阁打开门做生意,客人要买你们卖了就是了,这么推三阻四的,难道是你们的养生粥有什么猫腻不成?” “夫人说笑了,咱们的养生粥已经卖了这么多天了,连牛夫人都常来品尝的,怎么会有问题呢,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客人着想。”九红陪着笑脸,坚持到。 “荒谬!……” “……” 222 所谓的夫人 九红还在耐着性子解释着,那个夫人却是越来越暴躁,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起来。 姚甜甜从她们两人一来一往的对答中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此夫人是专程为了送子粥而来,只不过她嫌在大庭广众之下吃饭不自在,非要打包带回去喝;而九红坚持原则,说是第一次喝养生粥的人得见过东家,才可以卖。这下,那个夫人不干了,就和九红吵了起来。 本来,当初辟出了这见静室,就是为了给特殊的客人单独准备的,比如前几天日日前来的丁夫人。如果这位夫人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喝粥不自在,大可以来静室喝啊,又不是没有先例的。九红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何苦要争吵成这样呢,在大庭广众下这样的争吵,岂不是更加失去了风度? 再说了,但凡要和送子粥的人都是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怀孕生子,那么她现在肯定是无孕的,在这个时代这也算是女人的一大隐疾了,哪有她这么大声地嚷嚷唯恐大家都不知道似的啊。 这样一想,姚甜甜也就明白了,这个人根本不是来喝粥的,分明就是来捣乱的,怪不得一项稳重的九红打发人去请自己呢。 姚甜甜想的清楚,刚想拉开门出去,她的心底深处响起了药香老少年那个熟悉的声音,“此人不是善类,你不要上了她的当。” 姚甜甜手上一顿,停住了脚步,无声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 “她,她不是夫人!”药香老少年闷闷的憋出了这么一句来。 “什么?不是夫人?难道是男扮女装了?实际上是个男人?”姚甜甜马上疑惑的说了一句,“可是,不对啊,惯于男女这件事,别人或许能认错了,九红肯定不会认错的啊。” “她,她应该不会认错了,”药香老少年略微一顿,继续闷闷的说道,“女人经没经人事,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姚甜甜的脸一时间也有些发烫。随即她摇了摇头,暗自埋怨了起来,自己原来也是号称腐女一枚,怎么到了这个时空还没多少时间呢,就入乡随俗的这么厉害了啊,这,这被那帮Q群里的姐妹们知道了,还不被她们当作一个天大的笑话给嘲笑上半年啊。 懊恼的甩了甩头,姚甜甜拿出了之前腐女的强调,带着不屑,无声的驳斥道,“切,不是她还是个处*女吗,也值得你这么吞吞吐吐的,哪像个活了上万岁的人啊?” “你,你,你,”药香老少年果然气的结巴了起来,无奈的说道,“怎么都离了那样的一群朋友了,你,你怎么还是如此口无遮拦的?真真是从骨子里就被熏染坏了!” “不是我被熏染了,是你这个万年的老顽固不肯与时俱进的改变罢了。”姚甜甜带着得意的笑意,调侃道。 “哼,好心提醒你,还被你这样奚落,真是好心被当了驴肝肺!我现在不和你计较,你还是快去打发了那个人吧。”药香老少年自己找了一个台阶,终于结束了这场腐与不腐的对话。 药香老少年搬出了眼前的麻烦,姚甜甜也就收起了玩闹的小心思,也揭过了方才的小尴尬,她稳一稳心神,缓缓地走了出去。 见到姚甜甜出来,九红轻不可见的舒了口气。不过,她马上有一蹙眉,似乎是有事情要和姚甜甜说。 经过了方才药香老少年的提醒,姚甜甜已经知道了闹事之人的处*女身份,也猜到了九红要和自己说什么,九红以为她还是一个未通人事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呢,怕她看不穿闹事之人的底细。殊不知,她姚甜甜是另一个时空里穿越而来的腐女一枚,又随着带着一个活了万年,懂得一切药理知识的老妖怪。 对着九红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姚甜甜对着那个所谓的‘夫人’礼貌的招呼道,“不知道贵客临门,未曾远迎,还请贵客恕罪。请,请贵客入静室。” 说着话,姚甜甜故意的扫视了一圈已经在看热闹的人们,对着那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姚甜甜这么刻意的一张望,闹事的人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破绽,她赶紧顺坡下的说道,“也好,本夫人今天就看看你们山海阁要搞什么名堂。若是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本夫人一定把帐都算在你们山海阁的头上。” 姚甜甜心头明镜一般,但是并不点破,依旧和缓的说道,“我们山海阁尊重每一位客人的隐私,请贵客随我入静室吧。” 说完,姚甜甜不再多话,递给了九红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向着静室走去。而那个所谓的‘夫人’愤愤地扫了一眼九红,也跟在姚甜甜的身后进了静室。 静了静室,姚甜甜无声的取了两个大枣又捏了几颗枸杞子放到一个大杯子里,然后从还温着的水壶里倒了满满一杯的温水。 这些大枣和枸杞子原本是姚甜甜给自己准备的,前几日丁夫人在这里用艾叶泡脚,她一直陪着,也就把平日里喝的大枣和枸杞子拿过了一点来,方便取用。没想到今日到派上了别的用场。 有条不紊的泡了一杯大枣枸杞茶,姚甜甜不动声色的把杯子推到了那位夫人面前,轻缓的说道,“夫人,请用。” “什么?这就是你们的送子粥?”那位夫人立即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们山海阁开门做生意,就是这么糊弄客人的么?” 因为,姚甜甜就是当着她的面取得东西,泡得茶,都是些日常常用的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忌讳的,如此简单的东西,山海阁为什么对外这么讳深莫测呢呢?再说了这样的东西,也根本起不到送子的作用啊。 “当然不是。”姚甜甜大大方方的承认到。 “那,你,你是什么意思?你们是黑店?我可告诉你,本夫人不是那小家小户的,咱们也,也是宁县的大户,你们可别打错了主意!”那位夫人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紧张的说道。 “哦,那不知道夫人是哪个大户家的夫人呢?我跟牛夫人比较熟悉,说不定还会在一些场合再遇到夫人呢。”姚甜甜施施然的坐了下来,闲闲的问道。 “你,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说会保护客人的隐私的么?”那位夫人反应了过来,反问了一句。 “左不过是闲聊两句,让夫人放轻松而已,如果夫人不肯说,我们也是不会问的。”姚甜甜好脾气的笑了笑,才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现在这杯茶并不是送子粥,我已经听说了夫人要把送子粥带回府里去喝,那么咱们今天就先喝了宁神茶,请孔武有力的大夫检查一下,咱们在相应的准备送子粥给夫人。” “检,检查?为什么还要视孔武有力的人来做?”那位夫人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有些结巴的问道。 “这个么……”姚甜甜拖着长长的尾音,有些暧*昧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含混的说道,“夫人也是经历过洞房花烛的人了,其中的种种不需要我再一一说明了吧?” “啊~~~~~~”那位夫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尖声惊叫了起来,“你们,你们竟然敢如此?!” 那位所谓的夫人一边大声的惊叫着,一边迅速的跳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拉开了静室的大门,狼狈的逃窜了出去,仿佛她的屁股后面有吃人的老虎在追着,如果跑慢了一步就要丧命了一般。 看着被模棱两可的几句话就吓得抱头鼠窜的那位夫人,姚甜甜嘴角轻轻的一扯,恶趣味的笑了。哈哈,离开了那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机会展示腐女的本质,这一次终于小小的过了一把瘾。 原本那位闹事的夫人跟着姚甜甜进了静室之后,九红和虎妞都担着心,不知道东家能不能顺利的打发那人。只可惜所谓的静室,顾名思义就是隔绝了里面的声音的,她们两人是干着急,却不知道里面的情形。 不过,她们进去了没有多久,静室的门就人从里面打开了,方才还一副职高气昂架势的那个夫人像丧家之犬一样冲了出去,而自己东家却是一幅她们从来没见过的笑容。 这是个什么状况?九红和虎妞不解的互相望了一眼,性急的虎妞首先走了进来,小声的唤到,“东家……” “呃,哦。”姚甜甜赶紧收起了嘴角那抹邪*恶的笑容,收拾了一下情绪,轻声叮嘱道,“你去跟着那个人,看看是哪家的丫头来探咱们山海阁的底细。” “丫头?!”虎妞奇怪的嘟囔了一句,但是看到那个夫人疯狂的跑着,已经跑出了粥室的身影,虎妞顾不上再细问,赶紧迈开步子,跟了出去。 自从大壮认了师傅,老酒鬼就一直没有放弃分开虎妞和大壮的企图,可是在他们一大两小的打打闹闹中,虎妞也从老酒鬼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若对方仅仅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丫头,虎妞跟上去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若是虎妞被人甩开了,那么这个丫头的背景也就不简单,她姚甜甜也需要调整策略了。 望着虎妞追出去的背影,姚甜甜怔怔的出了神。 223 丁家的笑话 戌时将近,亥时未到,一脸兴奋的虎妞终于回来了。 此时的山海阁也是宾客散尽,接近打烊的时候,虎妞估算着时间,她没有走酒楼的正门,而是直接从旁门进了山海阁的内院。 山海阁的粥室招呼的多是各个富贵宅门里的夫人小姐们,远比前堂那些吆五喝六的老爷们散的早,因此九红和姚甜甜她们已经收拾妥当,回了内院。 忙活了一天的九红并没有去歇息,而是一直等在姚甜甜房中,在等着虎妞带回来的消息。 虎妞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就迫不及待的推门进来了,看到九红也在,虎妞一点也没有惊讶,冲着她点了点头,“九红姐姐也在啊,是等着听笑话的吧?” “笑话?”姚甜甜一愣,看了一眼疑惑的九红,出声问道,“你去了这么久,打听笑话去了?” “可不是嘛,”虎妞端起桌子上的安神茶来‘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然后才继续说道,“那个什么冒牌夫人估计是被东家吓得乱了方寸,一点也没遮掩的就跑回去找她主子去了。” “他们的府邸倒是像模像样的,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了。不过,应该没有牛家、赵家那样的有名望,咱们之前也没听过这么一户人家的。”胡你回忆着她见到的那处还算气派的宅子,中肯的评价道。 “这家人家可是姓丁?”姚甜甜略一沉吟,斟酌着问道。 “姓丁?”九红听了姚甜甜的话,神色也是一转,小声的嘟囔道,“难道今天这一出戏是冲着丁夫人来的?” “十有八成是的,咱们先听听虎妞的笑话,再下结论吧。”姚甜甜不置可否,思量着说道。 丁夫人来山海阁喝粥这事做得十分低调,姚甜甜也特别刻意的保护客人的隐私。因此,她夫家姓丁这件事也就是九红知道,她一直招呼着丁夫人随身的小丫头春香,多多少少也猜出来不少。 而虎妞是负责小厨房的,姚甜甜吩咐她准备什么她就准备什么,外面招呼客人有九红出面,有关客人的事情她也就关注的少了。因此,对于丁夫人姓丁这件事,她是不大清楚的。 现在,看着姚甜甜和九红打哑谜似的话语,兴奋的虎妞一下子把嘴噘了起来,耍起了小性子,“你们打发我一个大傻妞辟颠屁颠的去打探消息,却什么都瞒着我,你,你们欺负人,好玩的笑话不讲给你们听了!” 既然这件事可能事关前来治疗的丁夫人,又是虎妞出去打探的情况,她也不算局外之人,告诉她也是应该的。 略略一想,姚甜甜略带着歉意说到,“虎妞姐姐,其实我们也不是要刻意瞒你的。只不过这些是客人的隐私,咱们既然要让客人放心、满意,自然是不能把人家的情况嚷嚷的满世界都是知道了。” “如果咱们是成心的瞒着你,又怎么会让你去跟着那个人呢?再说了,咱们若是诚心瞒你,有怎么会当着你的面议论呢?不管是我还是九红姐姐,都不是这么不小心,藏不住话的人吧?” 姚甜甜软软的解释着,开始虎妞生气的还拉长了一张脸,当姚甜甜说道后面,虎妞就不由自主的点起了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东家说的对,是虎妞想岔了,竟然祥大壮那个憨包一样的犯了牛脾气,让东家和九红姐姐看笑话了。” “虎妞妹妹你说的言重了。其实,咱们也就是知道那位夫人的夫家姓丁,家中衣食无忧的,其它情况也不打了解,方才也不过是随便猜猜的。”九红接过了虎妞的话头,宽慰着说道。既然姚甜甜没有瞒着虎妞的意思,九红也就实打实的说了出来。 自从上次九红挺身而出以身试毒,让牛夫人相信了山海阁众人的话,解开了山海阁的危局之后,她不但真正的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一变的高大了许多。尤其是虎妞,对她这么坚定的相信姚东家,誓死也要追随的信念深深地打动,九红在她虎妞心中的印象更是来了一个一八十度的大转弯,成了她敬佩的人。 现在,东家和九红姐姐都这么说了,虎妞也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她为自己的小性子涨红了脸,赶紧把自己这一晚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虎妞是跟着那个所谓的夫人出了山海阁的大门,她刚一开始还担心对方机警,就凭着自己才学了那三脚猫的几下功夫,恐怕要被人家发现了呢。再或者,人家坐上马车,她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会被人家甩掉呢。 不过,出门后不久,虎妞就发现自己原来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知道东家跟人家说过些什么,对方好像是被吓破了胆,完全失去了方寸,出门之后就一路的狂奔,既没有坐车,也没有坐轿,更没有防备着被人跟踪。 虎妞一路轻松的跟着那个人,看着她一路跌跌撞撞、魂不守舍的直奔城西,那一片富贵人家的宅子扎堆的地方。 那个所谓的夫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她径直跑进了一家看起来中规中矩的富贵人家,守门的好像喊了她一声什么‘夏’姑娘,她也没有理会人家。 看起来,这个‘夏姑娘’还算是有些脸面的样子,她径直进了门,那看门的下人一点也没有拦她的意思。只是,在她进去了之后,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哼,神气什么啊,现在你还不是二老爷的姨奶奶呢,凭着二夫人陪嫁的身份就想在咱们兄弟们面前威风,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二夫人……” 看门的小声诽谤的话语,虎妞只听清了前半部分,后面的关于二夫人的话却没有听到,想必是这个人也知道自己是在背后议论正经的主子,不自觉地声音放得更低的缘故吧。 就是这半句模糊不清的话挑动了虎妞的好奇心,那个人明明是一幅已婚夫人的装扮,可是刚才东家就说这是个‘丫头’,而不是说她是‘夫人’,现在看门的又管她叫什么‘夏姑娘’,还说她是准备给二老爷当小妾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虎妞抬头瞅了瞅这户人家规规矩矩的匾额:丁府。把这些记在了心头,然后一转身,向着宅门里专门供下人们出入的旁门走过去。 虎妞的运气不错,她刚在旁门不远处的树影了藏好了身子,就看到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老妈妈从丁府的旁门里走了出来,守门的看见了她过来,厌恶的撇了撇嘴,正眼都没给她一个。 老妈妈感受到了来自别人的目光,脸上一直纠结,似乎还小声地说了几什么,才恨恨得出了大门。 虎妞灵机一动,向旁边一滑身,闪出了树影,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这个小甩子翻脸也太快了,刚进了大宅门当差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啊,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虎妞的话音刚一落地,她的‘牢骚’立即找到了知音,那个正在生闷气的老妈妈立即说道,“谁说不是的,这些宅门里当差的人啊,一个个的脑袋都长道头顶上去了,比宅门里的老爷还神奇呢。” “对,对,真是气人。”虎妞赶紧接过话茬,自然的走到了老妈妈的身旁,状似无心的建议到,“我生了一肚子的闷气,难得遇到妈妈这样的明白人,走,我请您去前面的茶水铺子里坐坐去。” 老妈妈想也没想的就点头应到,“去坐坐也好,除一除在宅门门受的窝憋气,这里实在是让人心口闷得慌。” 就这样虎妞带着那个老妈妈坐进了附近一家茶水店里。老妈妈受的气狠了,虎妞再刻意的一引导,老妈妈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抖落出来了。 原来,这个老妈妈祖上和这个定家的老太太是远亲,小时候她们两人还一块玩过呢。如今虽然老妈妈家没落了,但是想着小时候的情分,还是打听着奔了来看望老姐妹,正好赶上丁家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就多住了几天,为此遭了不少下人们的白眼。 这个丁家老太太一共有两个亲生儿子,可是啊大儿子的正房夫人不争气,一直没有所出,几位侧室生的也都是女儿。所以啊,面对着偌大的家业,这二儿子和媳妇就动起了脑筋,想尽早的让老太太吐口,把家里的大权都交到有嫡孙子的二儿子和媳妇手里。 偏偏这个大儿媳妇也是个颇有手段的,上上下下的打理的妥妥帖帖,老太太已经喜欢了让她来管家,一时间犹豫不决的,让大房和二房的关系更紧张了,最后不得已放出话来,如果两年内大夫人还是无所出,老太太为了家族计,也就顾不了多年的婆媳情分了。 这不,老太太的话刚一放出来,二房就张狂了起来,连二夫人身边的丫头夏姑娘都感觉自己成了这丁府的本个主子,到处惹事生非、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着就让人厌烦。 224 赵三小姐登门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虎妞总结道,“今天来咱们店的那个所谓的夫人就是那个夏姑娘。我原来还想不明白,她张狂就张狂呗,干嘛要跑到咱们店里来撒泼啊。听了你们说咱们的客人是丁夫人,我才想明白过味来。” “是啊,如果丁家是这么样的局势的话,丁家二房肯定是盯死了大房的。肯定是大夫人来咱们店里喝送子汤漏了风声,让二房担心了,这才派了心腹的丫头来探探底细的。”九红一边理着丁家一团乱麻似的关系,一边分析道。 姚甜甜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这个夏姑娘一来就吵着要送子粥,还要带回去喝。怕是要打孙县令的限药令的主意,是想找我们的麻烦,让大夫人无法再继续治疗下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二房怕是要打错了算盘。漫说东家机警,不会让她们抓到把柄,就是她们真的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怕是也不能拿丁大夫人如何的。”九红面上一笑,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虎妞看九红说的这么肯定,马上追问道。 “这……”九红脸色一黯,突然犹豫了,没有了她刚才笑语嫣嫣的自信和坦诚无欺的坦然。 姚甜甜看着九红突然改变的脸色,心头一转,对着虎妞笑道,“丁大夫人一直无所出,还能牢牢的把理家的权力在手里,并定有她过人的地方,说不定娘家也是有助力的。不管什么原因,她既然管了这么长时间的家了,还让丁家老太太挑不出毛病来,肯定能辖制住二房的。” 姚甜甜这么一说,无疑是给九红解了围,她感激地冲着姚甜甜笑了笑,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我听说现在的孙夫人是个继室,孙县令的原配夫人是已经过世了,身后只留下了一个女儿,近年查不多也有七岁了吧。” “而原来的孙夫人,她有个妹妹也嫁在了咱们,好像就是姓丁的,原来丁夫人刚来咱们店里的时候,我没想起来。今天,听了丁家的情况,我才想明白了。虽然原孙夫人不在了,可如出除了事情,丁夫人去找孙县令帮忙,看在孩子的面上,孙县令也不会置之不理的,所以丁夫人不会让二房给压了过去的。” 九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得有板有眼,分析的也是合情合理,调理分明,却独独落下了说她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因为孙县令来宁县才五年的时间,他的夫人不是原配的事,几乎是没什么人知道的事。 虎妞一边点着头,一边就把疑问问了出来,“九红姐姐,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啊?咱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咱们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咱们才来了宁县几天啊。”姚甜甜飞快地接过了虎妞的话头,解释道,“再说了,孙夫人对她名下的小姐这么好,谁会想到不是她亲生的呢。九红姐姐在宁县这么久,听人说起起过也不足为奇。” 姚甜甜一再善解人意的帮九红打掩护,让九红感动不已,她稍稍一顿,带着厌恶的神色径直直言道,“这事很多宁县的人并不知道,这,这还是我在那种地方的时候,张敖喝醉了酒,无意中说起来的。” 这事竟然张敖说的?这倒是让姚甜甜有些意外,张敖原来充其量就是翡翠轩的一个掌柜的,说白了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仔,他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呢? 再联想他突然有了一大笔钱置宅子,还有胆子打翡翠轩的主意,这些小细节串联起来,让姚甜甜觉得这个张敖比她原本预料中的还要复杂。虽然他的人现在不知所踪,但是仿佛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在盯着,寻找着机会。 这样的念头一起,姚甜甜禁不止打了个冷战。 姚甜甜的异常,九红和虎妞都主意到了,九红一阵自责,想开口再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而虎妞和九红不同,她脑子一转,转到了另一件事情上,急急的说道,“如果丁夫人和孙县令有了这么一层关系,那咱们给她用药的事,她会不会告诉孙县令啊?” 虎妞的这话一出口,九红也着急了起来,她拍着自己的脑袋,懊恼的说道,“都怪我这个猪脑子,早就知道了丁夫人的夫家姓丁,竟然没有转过弯来。依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到时候丁夫人反咬一口,向孙县令告发我们,岂不是我害了东家?海了山海阁?” 九红一边说,一边懊恼自责的锤打着自己的脑袋,恨自己没有早点把这些串起了,给山海阁避免风险。 对于丁夫人的这一层背景,也是姚甜甜没有想到的。从刚一和丁夫人接触,姚甜甜就本着一个医生对待有隐疾的病人的态度,出于尊重她没有派人去调查丁夫人的背景,如果不是丁家的二夫人派人来搅场子,姚甜甜直到现在还不清楚丁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不过,从一开始,丁夫人就是一幅谨慎又谨慎的样子,这一点也是让姚甜甜放下了戒心的一个原因。不过也还是她的那份小心谨慎,让姚甜甜的心头也定了不少。 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姚甜甜缓缓地分析道,“丁夫人是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最起码现在不会。现在的她在丁家面临的压力很大。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背景,无所出始终是一个无可辨驳的缺憾,现在她孕育的希望就在眼前,她怎么会自毁长城呢?” “还有一点,丁夫人和孙家应该是来往不多的。不然的话,宁县的大多数人怎么会对孙县令的这门亲戚都不知情呢?所以,你们都不用担心丁夫人,泄密的事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的。” 姚甜甜带着笃定的口吻说着,一方面是说给九红和虎妞两个人听,一方面也是在清理着自己的思绪。分析着丁夫人这个人,分析着她的处境,分析着她可能的行为方式。 当然,姚甜甜的这一推断的基础,是建立在丁夫人能顺利的怀孕这个假设前提上的,如果丁夫人搭上了功夫和银子,最后还是个人财两空,家里的大权最终旁落,在这样的打击下,姚甜甜也不能把事情的希望寄托在丁夫人的善良和大度上的。 虎妞和九红对于姚甜甜是绝对信任的,现在她既然说丁夫人不会找孙县令来针对山海阁,她们也就放下了心来,双双安心的告辞出去。 虎妞和九红一走,姚甜甜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这一回,成长后的虎妞没有让姚甜甜失望,她行事灵活变通,巧妙的带回了姚甜甜想要的消息。可是,这些消息却是让姚甜甜既欣慰又有些怅然。她欣慰的是虎妞的成长,怅然的是这次又仅仅是个宅门内的恩怨,是个小角色,不是她希望的大线索。 不过,在这件事中,姚甜甜也不是全无收获的。丁夫人和孙县令这层说近不近,说与一页不远的关系是一种隐患,如果利用得当的话,未尝不是另一种的巧妙资源。 另一方面,张敖这个龌龊的小人物再次进入了姚甜甜的视线,联想到他在冒儿胡同买的外宅,好巧不巧的,石川松也住在那里,这个人值得再次留意了。老酒鬼和大壮师徒两人去了冒儿胡同,他们会打草惊蛇么? 姚甜甜马上又摇了摇头,老酒鬼看似玩玩闹闹得,实际上却精明老道的很,他不会贸然行事的,自己不需要担心他们,还是想一想以后如何再试探一下那位滴水不漏的丁家大夫人吧,毕竟对于她这件事上,自己感性多国理性,有些凭着感觉做事了。 一边想,姚甜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山海阁还未开门迎客,丁夫人也没有登门,却是赵三小姐首先找上了门来。 小福妹蹦蹦跳跳的进来送信的时候,姚甜甜刚刚洗漱完毕,听了小福妹的话,姚甜甜神色一转,柔声地嘱咐,“让人把她带去客厅,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小福们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门边了,才犹豫着嘟囔了一句,“那个姐姐身上好臭啊,脸上还凶巴巴的,东家还要把她请去客厅?” 小福妹的嘟囔让姚甜甜心头一转,据大壮说,那做院子里洗漱用品都是齐备的啊,赵三小姐昨日都自己找到了,今天为什么反而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 姚甜甜有些想不通,稍稍一顿,她唤住了疑惑的小福妹,饶有兴致的问道,“姐姐身上好臭?” 一听姚甜甜接茬,小福妹狡黠的一笑,立即翻身折了回来,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原来,今天本来是小福妹定时去蝶衣坊跟着蝶舞学习手艺的日子,可是她刚一出门,就被一个浑身散发着臭味的人给扯住了,那人披头散发的,带着满脸的惊恐,说她自己是赵家的三小姐,要求见山海阁的东家,要小福妹一定给她通报一声。 小福妹心头有些怕,为了摆脱她的纠缠,才答应了来给她通报一声。没想到东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还请她去客厅,这让小福妹有些不理解,所以才嘟囔了出来。然后,就着姚甜甜的询问,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225 说服虎妞 小福妹的话让姚甜甜心头又是一转,这位赵三小姐之所以这么狼狈一定是这一夜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姚甜甜略微想了想,打发小福妹去找九红,让她招呼着赵三小姐先洗漱一下,然后带她去客厅等着自己。 打发了小福妹去传信安排,姚甜甜自己怔怔的陷入了沉思。 这一刻,姚甜甜有些后悔,她后悔自己托大了,她认为赵三小姐没有了去处,自然会来找自己的,就没有让大庄再继续跟着她。却忽略了一件事,赵三小姐昨天出门了一趟,也许已经被有心之人盯上了。 不过,这么一想,姚甜甜心中更加肯定了,赵三小姐手里肯定是掌握了一些让有些人不安的秘密。现在,不管她昨夜是否惊险,赵三小姐还是活着来到了山海阁,来求助来了。 当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帮了姚甜甜一个忙,不用再和赵三浪费什么口舌了。对她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没有什么比她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更能让她相信的了。 直到小福妹再次回来,她清脆的童音才打断了姚甜甜的沉思,“东家,那个赵三小姐已经在客厅等着了,九红大姐姐让我来请东家。” “哦,小福妹做的好。”姚甜甜醒过了神来,微笑着夸奖了小福妹一句,随意的问道,“你虎妞姐姐呢?” “虎妞姐姐说不待见这个人,躲在房里生闷气呢。”小福妹他抬起了天真无邪的笑脸,脆脆的说道。 小福妹的话音刚落,虎妞风风火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谁说我躲着生闷气啦,我这就是来找东家理论理论的。” 虎妞排斥赵三小姐这件事,姚甜甜能够想象的到。从某种意义上说,以前的虎妞和现在的赵三小姐有些像,只是少了她在底层苦苦挣扎的经历。 虎妞看到这样的赵三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这让如今的她很不舒服,但是她又不能回去抹掉自己那段经历,这种无奈积攒了起来,让她对赵三这个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啊。 姚甜甜已经提前洞悉了虎妞的心态,这才有了对小福妹的那一问。 现在听到虎妞气呼呼的声音,姚甜甜放下了心来,能提前和虎妞谈一谈也好,省得到时候因为这个原因耽误了大事。 姚甜甜拍了拍小福妹的头,轻声嘱咐到,“你先去告诉九红姐姐,让她令人给赵三小姐弄点吃的,我和虎妞姐姐说几句话就过去。” 小福妹看了看神色不善的虎妞,又瞅了瞅镇定自若的姚甜甜,悄悄的扮了一个鬼脸,转身出门去传话了。 姚甜甜这才冲着虎妞招了招手,轻缓的说道,“来,过来坐,说说你要理论什么?” “那个赵三就是个最会踩低攀高的小人,东家为什么还这么像朋友一样的招呼她?不管不问的,让她臭死在外面才好呢。”虎妞目送着小福妹的身影离开,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姚甜甜旁边的锦凳上,不满意的嚷嚷道。 “这样的人我也不喜欢。”姚甜甜顺着虎妞的口气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着她越来越疑惑的神色,又继续的说了一句,“可是,并不会因为我们的不喜欢,这样的人就变少了。” “咱们决定不了那些人怎么做,怎么想,难道还决定不了咱们自己嘛,遇到这样人咱们躲着她不来往就是了,没必要非要发善心救济一个这样的人啊,没准她那一天反过头来反咬咱们一口呢。”虎妞依旧是带着不解和埋怨说了这么一大番的话。 姚甜甜神色肃穆,缓缓的说道,“咱们不仅仅是生活在自己的院子里的,不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的。咱们的山海阁需要开门迎客,需要应对外面形形色色的人,应对各种愿意活着不原意的事情,比如前几天的牛老爷中毒的事情,不是因为我们不喜欢,人家就不栽赃到咱们身上的。” 听姚甜甜提起牛老爷、赵老爷他们中毒,福生被打、山海阁被人诬陷查封的事情,虎妞的神色一转,终于使若有所思起来。突然,她眼神一亮,压低了声音,神秘的问道,“东家的你意思是,这个倒霉的赵三小姐,和牛老爷他们中毒这件事有关联?” “现在还说不好,”姚甜甜听到虎妞这么问,知道她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她欣慰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解毒的盆栽花出现在赵府的书房里,和赵家是脱不了干系的。可是赵家现在的形势不明,如果这个赵三肯去帮我们打探些内情,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姚甜甜这么直白的一说其中的利害关系,虎妞听明白了,她一脸的不好意思,扭捏着说道,“都是我性子急,遇事不过脑子,因为自己的这点喜恶,差点坏了东家的大事。” “虎妞姐姐,你不要这么说,”姚甜甜转而安抚的拍了拍虎妞的手背,话锋一转,“你方才听提醒的也有几分道理,赵三的性格如此,也难免她反复无常,她还要在咱们山海阁里呆几天,你要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能让她摸了我们山海阁的底细去。” 虎妞立即激动了起来,东家不但解释了事情的原委,还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自己,这是多么的信任的委以重任哪。 ‘嚯’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虎妞大声地说道,“东家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话,虎妞一溜小跑的跑着,兴奋的跑了出去。 做通了虎妞的思想工作,又嘱咐她盯死了赵三,姚甜甜觉得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向着客厅走去。 此时,客厅里的赵三小姐正在如坐针毡的等待着。自从她被九红客气地迎进了客厅,这个九红不动生色的安排她梳洗,又让人给她端来的饭菜。周到是够周到了,就是感受不到她的情绪,仿佛她就是一个人偶娃娃,依照规模做这些事情一般。 九红的态度让赵三小姐摸不到底细了。在她原本的设想里,她来山海阁求助,无非是两种结局,一个是像在锦绣坊一样被人挖苦一顿,另一个就是山海阁的东家热情地招呼自己,套取自己知道秘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山海阁的朋友,无论哪一种局面她都能接受,如果是前一种,也是她赵三命该如此,她也就再也不会挣、不会跑、不会逃了,让那些人干脆的杀了自己算了。 但如果侥幸是第二种情况,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和山海阁做一笔交易,拿自己知道的秘密换取山海阁的庇护,或者说换取财大气粗的牛家的庇护。她注定成不了人家的朋友,只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可是,还有让她赵三小姐没有想到的第三种情况。就比如现在,九红把她照顾的很周到,但是却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招呼。而那个姚东家却迟迟不肯露面,她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赵三小姐心里头没底了,难道是她们要拿了她去见官?让她为山海阁作证、鸣不平么?那之后她怎么办?没有了赵家的名头,她赵家的三小姐就什么也不是了,这和她从前受苦的日子有什么不同? 不,她不能再过那样的日子! 就在赵三小姐正在忐忑的胡思乱想之际,姚甜甜缓步走近了客厅,对着左右挥了挥手,让九红带着一干人等都退了下去。 没有闲杂人等,姚甜甜缓缓的在主位上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赵三小姐,既然来了我山海阁,可是想清楚了?” 果然来了!赵三小姐赵秀云在心理暗自说了一句,嘴上却有些装糊涂的说道,“赵秀云多谢姚东家的帮助,今日是专程登门答谢的。” 刻意的瞥了一眼赵三小姐还在滴着水的头发,姚甜甜心头冷哼了一声,刚刚摆脱了窘迫,就马上揣着明白装糊涂起来了。她按捺住心头的那丝不快,不动生色的说道,“原来如此,举手之劳不劳挂心,赵三小姐请回吧。” 说着话,姚甜甜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去,并没有像赵三小姐预料中的追问些什么。 姚甜甜起身要走,赵三小姐一下子乱了方寸,她赶紧大声的说道,“我如果把山月桂花的秘密告诉你,你,你能保障我什么?” “保你,至少今日不比横尸街头!”姚甜甜头也不回的说道。 清清冷冷的语调,一下子把赵三小姐那颗充满小算盘的心推入了谷底。那些作为条件的车轱辘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是啊,如果她现在走出山海阁,怕是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吧? 左思右想,赵三小姐‘噗嗵’一声,跪倒在了姚甜甜身后,语带哽咽,语气里也真诚了许多,“赵秀云有冤无处诉、有苦无法说,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恳求姚东家指一条活路!” 226 赵三小姐的秘密 姚甜甜终于又缓缓地坐了回去,赵三小姐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清醒的认识,摆正了自己的心态,谈判才好真正的开始哪。 “请赵小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开诚布公,才好彼此给条活路啊。”姚甜甜看着梨花带雨的赵三小姐,一字一句的说。 “好,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赵三小姐摸了把脸上湿漉漉的泪水,下定了决心,她正了正身子,开始叙说了起来。 其实,说起来赵三小姐的秘密,也就是从她无意间听到了自己的偏心爹和一个陌生人的谈话开始的。 自从巴结上了孙县令的五姨太之后,赵三小姐在府里的地位终于有个小姐样子了,下人们再也不敢欺负她,她的姐姐妹妹们也开始用正眼看她了,就连外面夫人的宴请,也有一半的时候是她赵三小姐代表赵家去参加了。 地位的提升,也让赵三小姐的野心膨胀了起来。赵家老爷孩子不少,却只有一个刚刚蹒跚走路的儿子,眼看着赵老爷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赵三小姐的心也跟着蠢蠢欲动了起来。 有了这样的心思,赵三小姐往老爷的书房里跑的更殷勤了,时常端些自己熬粥的汤汤水水过去,没事就帮自家老爹锤锤被,比他身边伺候的小丫头都尽心尽力的。可是,偏偏偏心的老爹什么都看在眼里就是不吐口,甚至他交待赵二小姐做的事情也比她赵三多了起来。 那一天,赵家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赵三小姐从赵老爷的身边人那里买到了这个消息,趁着夜色悄悄的摸了过去,她想听一听家里要发生什么事,有没有她赵三小姐可以利用的。 当时,她怕被发现了,没有离的太近,就猫在书房外面的一大棵繁茂的花树下,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几个字眼,‘昏迷’、‘卧床’‘山月桂花’、‘牛家’、‘山海阁’、‘风雨楼’等。 而说话的人有一个竟然是前段时间闹的的沸沸扬扬的张敖,另外一个人声音很陌生,说话也很谨慎,可是赵老爷对他的态度却很特别,恭敬中还带着惧怕,这让赵三百思不得其解。 里面说的话,大多数打着机锋呢,赵三听不大明白,也听大清楚,她本能的感觉这次的事情不简单,不敢再继续听下去,赶紧猫着腰离开了。但是,赵三走的时候有些匆忙,弄出了一点小动静。没想到立即惊动了里面说话的人,那个听不声音的陌生人一下子就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赵三小姐吓得不轻,猫在一棵大树后面不敢动弹,急中生智的提了旁边的白猫一脚,那猫‘喵呜’一身窜了出去,当场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击倒了,倒在地上,当场毙命。 赵三小姐逃过这一劫之后不敢声张,有好几天她都不敢再去老爷的书房里献殷勤。等了几天风平浪静,赵三才又端了参汤去伺候自己的偏心爹,惊奇地发现了书房里多了十多盆美丽异常的花。赵三立即想起来了那天夜里偷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谈话。 见赵三的目光在那盆花上停留的久了,赵老爷的神色立即不悦了起来,他竟然板起了脸孔,几乎是毫不留情面的把赵三撵了出去。有了这么一次的经历,赵三更加肯定了那天夜里他们的谈话不寻常了。 果然,没过几日,牛老爷突然晕倒昏迷,宁县的另外几个有头脸的老爷们,也包括赵老爷在内也都一夜之间都卧倒在床了。与此同时,外界立即把这个责任推到了即将开业的山海阁身上,以至于县衙的师爷带人查封了山海阁。 就在这个当口上,宁夏四大酒楼之一的风雨楼却推出了新的菜肴,他们本来就是以调制汤羹闻名的,这一次还是推出了一款翡翠汤,据说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对于这样的传闻,赵三小姐是不相信的,她嗤之一鼻的笑了笑,以为不过是风雨楼为了哗众取宠弄出来的噱头。可是,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赵三的预料,那个风雨楼送来的汤竟然真的治好了赵老爷的病。 这一下,赵三小姐心惊了,联想到那天夜里偷听到了话,还有书房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些美丽的花,以及赵老爷对那些花的态度,赵三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一场针对未开业的山海阁的阴谋。 按理说,她赵三小姐和山海阁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在锦绣坊还接下过小过节。山海阁被陷害,她赵三不会去揭穿的。但是她不帮山海阁,不等于她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让自己的老爹认识到自己的实力的机会。 于是,整理好了思路,赵三小姐觉得是时候了,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和自己的老爹认真的谈一谈了。可是,还没等她找到这个合适的机会呢,赵老爷却突然的昏迷了,而这一次竟然还是喝了风雨楼送来的粥。 事情复杂了!赵三小姐本能的嗅出了味道,她想赶紧跑去书房,把那些蹊跷的花收起来,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倚仗或者说证据,说不定那些花能救的了赵老爷,一举巩固了自己在赵家的当家人地位呢。 可是,等赵三跑到书房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来晚了一步,那些花已经被人提前拿走了!正当她恨的咬牙跺脚的时候,赵二小姐带着人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把她带回了自己的院子,派人看着,不准她出门走动。 赵三明白,是自己跑书房的举动触动了赵二的神经,以为她要找赵家的钥匙呢。赵三有苦说不出,又不想平白的告诉了赵二那个秘密,直到她被人秘密的掠走,困在小院子里,她还是没有想明白,那些花到底去了哪里。 许多天以后,姚甜甜突然的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告诉她她爹赵老爷已经醒过来了,不过还在休养,赵家对外的一切全部交由赵二打理。这个消息像一枚炸弹一样把赵三的心炸沉了湖底,自己所谓的秘密依仗已经不再是倚仗,而赵二也完全的掌了家,赵家已经完全没有了她赵三的位置。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命运会对她这么不公平,她亲自跑去了赵家的大门口去看,确认姚甜甜是不是在骗她。结果,在赵家井然有序的门口和下人们不慌不忙的进出中,她明白了,姚甜甜没有骗她,赵家一片井然,有没有她赵三都是一样的井然有序。 不甘心,赵三还是不甘心。她按捺下了心头的愤怒和冲动,没有立即进去和赵家的人理论,决定还是先找自己昔日的盟友商量下对策。于是,赵三去了锦绣坊,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锦绣坊竟然那么快的就翻脸不认人了,而且那个锦老板连见一面都不肯,派一个小丫头就把她打发了。 赵三还是不死心,感觉锦老板是生意人,见风使舵惯了的,自己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靠山,那就是孙县令的五夫人。孙五夫人不是生意场中的人,不会那么薄情的,自己往日里跟她关系那么好,她一定会伸手帮自己一把的。 让赵三绝望的是,她贿赂了县衙后宅守门的,不但依旧没有见到孙五夫人,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无助的赵三无疑是的乱走一气,竟然还是走回了那个囚禁了她多日的小破院子里。 可是,就来她无奈之下选择的这处破旧的容身之处,也不再是安宁之地,如果不是她心头装着事,出门的早,她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饶市她出门的早,追杀的人还是不死心的追了出来,如果不是她捏着鼻子爬入了臭水沟里,她是没有运气来到山海阁外的。 毫无隐瞒的说完这些,又赵家内部的争权夺势,有她赵三心高气傲的谋划算计,也有她遭遇朋友被判的窘迫,更有她被人追杀的惊心动魄。赵三统统都说了出来,心头在没有了秘密,赵三显的轻松了许多,她软软的依在了椅子上。 姚甜甜认真地听着赵三小姐的叙说,她的心头也有了一中动摇。曾经,虎妞问她为什么要帮助赵三小姐这样的人,姚甜甜很清楚的说,赵三小姐不是她们的朋友,只不过是山海阁需要应对的形形色色的人中的一个,是个目前来说可以合作的人。 可是听了赵三小姐这么毫不保留的叙述,姚甜甜有些动摇了。诚然,赵三小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有她自身的原因,但是她出身的无奈也是造成她悲剧的一个原因,换位思考,面对这样的一个着小聪明的人,但是大事糊涂的人,姚甜甜有了一丝的心疼。 双方的合作有很多种,以牺牲一方为前提的欺骗性合作不会长久,一个不慎就是两败俱伤,让渔翁得了利。而双方的共赢才是合作的最好境界,才是可以长久的。 可是,就目前和赵三小姐的合作,该要如何才能共赢呢?姚甜甜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陷入了沉思之中。 227 姚甜甜的解释 赵三小姐说出来心中的所有秘密,轻松了下来。略略的喘息了一下,她看着沉默不言的姚甜甜,试探着说到,“不知道我知道的这些事情,姚东家可还觉得有用?” 面对赵三小姐的催促,姚甜甜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真诚的问道,“如果可以,赵三小姐可愿意过一种普通农家女的平凡生活?” 赵三小姐一愣,她没有想明白姚东家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方才说了事关山海阁被陷害的事情,难道她一点也不在意,不想追查下去么? 赵三小姐想不明白这其中的诀窍,却顺着姚甜甜的问话,眼前浮现起了她曾经听府中买来的小丫头说起的山区乡村的生活。那里没有宁县的繁华,没有林立的商铺,没有华美的衣衫,那里的人们都是面朝黄体、背朝天的在土坷垃里一点点的挖着自己的吃食,还不定时候时候被官府的赋税逼的卖儿卖女。 赵三小姐摇了摇头,她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那样枯燥辛苦的日子和她以前在赵府时候毫无尊严的日子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她肯接受这样的命运,何苦千方百计地结识孙五夫人,何苦满心筹谋的要在赵家掌家啊。 赵三小姐想的清楚,抬起了头来,坚定的说道,“不,我是堂堂的赵三小姐,不想再过那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赵三小姐坚决的态度和姚甜甜之前预想的一样,再一次从赵三小姐自己的口中明白无误的证实了这一点,姚甜甜郑再次真心的说道,“普通的农家生活可能要清苦一些,但是却可以平稳的活下去。赵三小姐这一次得罪的人来头颇大,一个不慎就是性命之忧,你真的想清楚了?” “如果不能过的轰轰烈烈,我宁愿拼命的争了,现在就死去,也不算白来这世间一会回。”赵三小姐迎上姚甜甜真诚的目光,决绝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拼命一搏的机会!”姚甜甜收起了心头的怜悯,认真地说道,“我山海阁也陪你一搏。” “此话怎讲?”赵三小姐微微的诧异之后,似乎明白了姚甜甜话里话外的意思,眼神晶亮了起来,“莫非姚东家已经摸到了一些头绪?” 略一沉吟,姚甜甜选择性的说了部分的实话,“这事其实不难揣测,山海阁被陷害一事实在蹊跷,幕后之人下手既快又狠,竟然拿宁县各个有头脸的老爷们的姓名做赌局,除了心狠手辣之外,肯定也是势力非凡,手眼通天的。” “而这些人中唯独牛老爷是昏迷的,其它家的老爷只是卧床。喝了风雨楼的粥之后,赵老爷的病竟然神奇的就好了,其它老爷也渐渐的好转,这么明显的伎俩,明眼人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风雨楼是宁县的四大酒楼之一,巧合的是他们和我们山海阁一样,也是调制汤羹出名的。那么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们的老板冯大虎是幕后的主使之人。可是,宁县也不缺心思通透的,风雨楼和牛家是亲戚,开楼伊始就被牛家照应着,他要和山海阁竞争,只会借助于牛家,怎么会反而让牛老爷中毒昏迷呢?” “那么,这些不合理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风雨楼不过是个幌子,是个被人摆在明面上的靶子罢了。开始呢,我也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可是赵老爷的病首先好了,那么牛家大乱的结果必然是宁县第二的赵家得益了。这么推断下来,这个幕后黑手也就和赵府脱不了干系了。” 姚甜甜半真半假的侃侃而谈,赵三小姐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赞佩之色也越来越明显,禁不住说道,“姚东家果然是个聪明人,这没一分析,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就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一样。可是……” 赵三小姐困惑的蹙了蹙眉头,话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问了出来,“可是,咱们赵府后来也出了事了,姚东家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么?” 赵府出事,那是姚甜甜联合了牛家的反扑,这件事她不仅仅知道、参与了,还是直接的策划者。至于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姚甜甜始料未及,不过也从中看出了赵家的背后还有人,他们利用了赵老爷的贪婪,把赵家摆在了炮灰的位置上,混淆了人们的视线,也掩盖了他们针对山海阁的真实目的。 只不过,这些话姚甜甜不会和赵三小姐说的。面对她的疑问,姚甜甜心头一转,含混的说道,“我不知道赵府为什么会突然出事,当时,还是三小姐给了我提示呢。” “我,我给姚东家提示?”赵三小姐更糊涂了,她偏着头说道,“我当时自顾不暇,着了赵二那个贱人的道,根本来不及向外传递信息,更不会说给姚东家什么提示了。” “赵三小姐是没有用嘴说什么,但是不作为赵府三小姐无故被囚,这件事本身就很说明问题。”姚甜甜微微一笑,把话圆了过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我就拜托朋友帮忙,竟然在那样破旧的地方找到了你,如果赵三小姐肯勇敢的博一回,我也就打点一切,陪你一搏。” 回想起被绑在小院子里的那段日子,赵三小姐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她恨恨的说道,“这一切都怪赵二那个贱人,她不但霸占了赵家,还把我害的这么惨,我一定要找她算帐的。” 看着赵三小姐愤怒的样子,姚甜甜看明白了关于被囚禁这件事,赵三是把帐都算倒赵二头上的。姚甜甜话锋一转,“算账的事情急不来的,你重回赵府也需要从长计议,贸然回去的话,恐怕还是会遭人暗算的。” 赵三小姐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我明白,我昨天没有直接冲进去找他们理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没想到,他们还不肯放过我,竟然……” 赵三小姐咬牙切齿的说道这里,竟然落下了泪来,不知道是因为被追杀的恐惧,还是被亲人出卖的伤心。 姚甜甜没有出言劝慰,她的身份只是赵三的合作者,而不是她的朋友。姚甜甜早就清楚的知道,在赵三放弃了远遁他乡,而要继续回赵家的斗下去的时候,她就自己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骨肉亲情相残的路,亲情那个东西是她迟早要抛弃的东西。如果她继续走下去,这样的眼泪会会有更多的机会流出来,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角色转换,她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回馈给赵二的时候,她还会不会想起今天的眼泪。 赵三小姐不是软弱之人,否则她也不会放弃了安全的远遁机会了。掉了几滴眼泪之后,她意识到了此时此势头,不是她哭泣的时候,她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抬起了头来,“秀云失态了,还请姚东家见谅,我以后不会如此了。下一步怎么走,请姚东家吩咐。” “姚甜甜看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赵三小姐,暗自点了点头,经历的磨难之后,她也成长了不少,比起在锦绣坊看到她的时候沉稳了许多。她轻轻地摆了摆手,缓声说道,“不急,此事不急。” “可是,……”赵三小姐脸上再次浮现出了迷茫之色,着急的说道,“如果我们不抓紧时候,别人可就抢了先了。” 姚甜甜看着又急躁起来的赵三,心中叹息了一声,还是历练的不够,刚刚看来是白夸她了。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姚甜甜反问道,“赵三小姐此时回去可有必胜的把握?” “这?”赵三小姐一时语赛,想起来了凌晨追杀她的那帮人,她后怕的打了个寒颤,有些无助的说道,“没有。一切还请姚东家指点迷津。” “既然打算回去,就要风风光光的回去,带着个大靠山回去,这样他们才不敢再做些见不得人的阴暗勾当。”姚甜甜笑吟吟的说道。 赵三小姐的眼神亮了亮,不过瞬间的功夫就又黯淡了下去,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说道,“哎,如今的赵三小姐落难了,朋友们都躲得远远的。当锦绣坊的老板多么的巴结我啊,现在都不肯见一面,别说帮助我了。” “难道是……”赵三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再次满含热切的亮了起来,惊喜地问道,“难道是姚东家有门里进的了县衙的内宅?能见到孙五夫人?她,她一定肯帮助我的。姚东家和牛家的关系非浅,如果姚东家出面去求她,牛夫人一定会给姚东家这个面子,待我们去县衙的,对不对?” 其实,赵三小姐说的这个办法,姚甜甜也曾经想过,可是自从大壮回来仔细的说了赵三小姐在县衙内宅门口的遭遇之后,她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使孙五姨太肯帮忙,恐怕也于事无补。 关于这个孙五姨太,姚甜甜曾经刻意的打听过,她不过是因为貌美被孙县令娶了去,平日里也就是偏疼一些罢了。实际上,她原本是没有什么根基的,在孙府的众夫人中是最没发言权的一个,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赵三的巴结就和她成了闺密了。 尤其是现在孙县令还不在宁县,一切是孙家的正房夫人说了算的,这件事还得找落到她的头上才行。 当然,选定孙府,姚甜甜还有另一重的考虑,赵家既然牵连上了那股子神秘的力量,她自己出面是不大合适的,如果让态度不明朗的孙府出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混淆一下视听,让敌人也不着自己这方的底细。 228 蝶衣坊出事了 姚甜甜反复的思量,一时无语。 赵三小姐更加着急了起来,她觑着姚甜甜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东家,我,我说的不对呢?牛夫人她,她不肯帮助我么?” 展颜一笑,姚甜甜笃定的摇了摇头,“现在那些人还在关注着你的行踪,咱们不急着出去给他们做靶子,你先在这儿安心的住下,咱们从长计议。” 看着姚甜甜笃定的笑容,听着她和缓的语调,赵三小姐的心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她微微垂了头,“赵秀云,一切听从姚东家的安排。” “赵三小姐近日来都没有好好的休息,呆会儿先去歇息吧。”姚甜甜说完,对着外面扬声吩咐,“来人啊,带客人去休息。” 听到了俄招呼,虎妞立即答应着走了进来。她已经完全理解了俄姚甜甜德意图,对这位曾经张狂的赵三小姐,她明白自己该如何的招呼。 “这位小姐,您请跟我来!在咱们这儿,一切都有我招呼着,您就放心吧。”虎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的说道。 其实,在锦绣坊之时,赵三小姐和虎妞是见过面的。只不过在那个时候,赵三小姐正在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把全副的心思都用在了孙五姨太的身上,所以对于那时候盛装出场的虎妞没有太多的留意。 现在,看着虎妞不主不仆的穿着和语调,她微微的一怔,把疑惑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姚甜甜。 “你初来乍到,难免有些不喜欢了,有虎妞姐姐照应着,我也就放心了。”姚甜甜轻缓的解释道。 姚甜甜的一句‘姐姐’让赵三小姐明白了虎妞的身份,她轻轻的行了一个礼,颇有礼貌的说到,“多谢费心了!” 虎妞也耐着性子还礼,然后递给了姚甜甜一个眼神,没有在继续逗留,带着赵三小姐去安置了。 虎妞临走前的眼神告诉姚甜甜又发生事情了。果然,虎妞带着赵三小姐刚刚离开,枣花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这段日子以来,枣花都在忙着刺绣。蝶舞是个聪明人,她把枣花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把她的声明也推倒了极致,当然,她们赚的银子也是大把大把的。只不过,在这样的形势下,枣花就日夜不停的忙碌了起来。 就连山海阁开业,热热闹闹的打开上了红火的局面,大有取代风雨楼的四大楼之一的架势,这些都没有分了枣花的心思。因为,她和她的精明的合作伙伴蝶舞也在红红火火的赚着银子。 因此,当枣花放下了她的绣活,急匆匆地来找姚甜甜德时候,姚甜甜本能的觉得蝶衣坊出事了,出了蝶舞不方便出面来找自己的事情,这才请出了了不易被打搅的枣花。 姚甜甜没有猜错,枣花这一次确实是为了蝶衣坊的事而来。她一进门就面带愁容的说道,“东家,蝶衣坊遇上麻烦了。” “哦?说说看?”姚甜甜一边暗自思量着蝶衣坊的状况,一边和缓的问道。枣花不同于蝶舞,她和姚甜甜除了合作的关系,更是从杨家屯一起出来的伙伴,说话是可以少些顾及的。 “是这样的,”枣花一咬嘴唇,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也知道咱们山海阁现在非常忙,需要东家坐镇。可是,可是,蝶衣坊也,也需要东家看顾一下的。求,求东家看在,看在枣花的面子上,抽出点时间来帮助蝶衣坊一下吧。” 枣花说的结结巴巴,但是姚甜甜已经从的话里,听出了蝶衣坊、或者说蝶舞打发她来的意思。 原本,她当初给蝶衣坊画了衣裳的图样,帮助蝶衣坊重新在宁县立足。那时候,她就和精明的蝶舞说过,投放到市场上去的衣裳式样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五套是最合适的数目。 开始的时候,这样的新衣服式样是蝶衣坊名声大振,一举夺回了宁县第一坊的名头。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不满足于现有的衣裳式样,都想要自己的衣裳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大家都很舍得的拿出银子来请蝶衣坊裁制别出心裁的衣裳。 而这个时候正是山海阁刚刚开业,姚甜甜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蝶舞怎么好意思再这个时候提出来让姚甜甜去她们蝶衣坊帮助客人设计衣裳呢。 对于蝶衣坊的状况和蝶舞的体谅,姚甜甜都是了解的,现在枣花坐在她面前,软软的央求着她,必定是蝶衣坊来了特殊的客人,是蝶舞万万得罪不起的人,所以枣花才回来求自己的。 能让长袖善舞的蝶舞都头疼的打发不了的人,那该是什么样的人物呢?姚甜甜的眼睛眨了眨,眼神就无意识的一飘,向着虎妞和赵三小姐的身影消失的方向撇去。或许,赵三小姐的事情可以着落在这个神秘人物的身上? 理清了思路,姚甜甜安抚的拍了拍枣花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嘴里和缓的说道,“枣花姐姐,咱们都是一路从杨家屯走来的,你有什么事情就径直说吧,能帮忙的时候我不回推辞的。” 听了姚甜甜的话,枣花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下了一点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甜妞东家最好了,事情是这样的,蝶衣坊来了一个得罪不起的客人,非要咱们裁制独一无二的衣裳。” 枣花说的简单,但是姚甜甜却能想象的出那个客人的动静有多大。因为,枣花现在是蝶衣坊的摇钱树,她的功夫就是银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蝶舞怎么会和银子过不去,非要惊动枣花呢。 微微一笑,姚甜甜说道,“这几日山海阁的事情繁杂,我没有顾不上打听蝶衣坊的近况,枣花姐姐详细的给我说说吧。” “好。”枣花点了点,深吸了一口气,原原本本的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来。 昨天,枣花一如既往的来到了蝶衣坊,一向门庭若市的蝶衣坊却有些异常的冷清,这样枣花禁不住在心中打了一个突。 来到了了蝶衣坊二楼,那里有一个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是她平日里落脚绣活的地方。她心中转着事,也无心干活,唤来了一个小伙计,想打听一下。 一反常态的,平日里机灵的小伙计却是战战兢兢的,听到枣花询问,小伙计‘噗嗵’一声跪在了枣花的面前,哀求道,“求求枣花姑娘救救咱们老板,救救蝶衣坊吧,咱们是百年老店,不能就这么被人家给拆了啊。咱们蝶老板都做了五套不同式样的衣裳了,客人还是不满意,扬言说咱们蝶衣坊不能作出她满意的衣裳来,就派人来一把火把咱们的店烧个精光。” “什么人这么嚣张,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不怕官府的官差么?不怕王法吗?”枣花又急又气,禁不住喊了起来。 “王法?官差?”小伙计冷笑了起来,“人家说出来的话就是王法,官差是人家家里看门的!” “这,这是孙县令的夫人们要裁衣裳了?”枣花立即听明白了小伙计的话,急的直转圈,“在宁县,谁能得罪了她们啊?” “唉呀,说得就是呢,枣花姑娘啊,您快点去看看蝶舞东家,她都要快急疯了啊。”小伙计变声变调的说道。 “好,我这就去。”枣花慌了手脚,不再搭理小伙计,转身急匆匆地就赶去了蝶舞的房间。 一进门枣花就吓了一大跳,只见蝶舞的屋子里,各式各样的布料扔的满处都是,而蝶舞却赤红着眼睛正在发呆,她手里的剪刀无疑是的滑动着,似乎还在裁减着什么。 “蝶舞姐姐,你,你怎么了?”枣花赶紧走了过去,蹲在了蝶舞的面前,急声地问道。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样子的蝶舞,一向坚强、机灵的她竟然还有这么颓废沮丧的时刻。 “枣花妹妹,我对不起蝶家的列祖列宗,也对不起你,”蝶舞抬起了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喃喃的说道,“咱们得蝶衣坊怕是要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枣花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摇晃着绝望无助的蝶舞大声地说道,“我刚才已经问过小伙计了,他告诉我说是孙县令的夫人们找上门来,跟你要最新式样的衣裳,你做了好几套她们都不满意,扬言要毁了咱们的蝶衣坊,是不是这样?” 蝶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无声的泪滴顺着她的腮边鬓发滑落了下来。 “别哭,你别哭啊。”枣花慌乱的掏出帕子给蝶舞擦了擦泪水,急急得说道,“咱们得衣裳式样是姚东家给的,我这就回去求她,求她再给我们一些新的式样,肯定能让客人满意的。”说着话,枣花就要起身往外走。 “没用的,”蝶舞一把扯住了枣花的衣襟,嘶哑着嗓子说到,“一切都是借口,她们就是冲着我蝶衣坊来的。” 枣花听了蝶舞的话,一个怔愣顿住了身子,呐呐的问道,“蝶舞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229 蝶舞求见 “是啊,蝶舞为什么这么说呢?”姚甜甜听枣花说道这里,也禁不住蹙了蹙眉头,有些困惑的说道。 “哎!”枣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反问了一句,“东家你记得吧,前段时间,蝶衣坊的生意越来越好,东家好心帮衬蝶衣坊,又给我们设计了一套繁复华贵的,最是附和官家夫人和大宅门里的太太们穿了?” 姚甜甜点了点头,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给自己听,“是啊,蝶衣坊的名声越来越大,我担心那些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夫人们不好应对,特意设计了那么一套衣裳,一来可以多赚些钱,二来也是应对哪些难缠的客人们。那套衣裳华贵端庄,没有什么问题啊,是那套衣裳惹祸了?” “不是的。”枣花赶紧摇了摇头,“蝶舞姐姐拿到那套衣衫的式样之后很喜欢,她不想那么早的就把那衣裳做出了,本来打算着第一件做给牛夫人穿的。所以,那套衣裳根本就没有客人见过的。” “这一回,遇到了孙县令的夫人来店里,蝶舞给她做了几套衣裳都不满意,蝶舞才精心按照那套衣裳得样子做了,本以为孙夫人会喜欢,即使不能给蝶衣坊扬名,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 “可是,那么好的衣裳,她们竟然还不满意!蝶舞姐姐说,她们根本不是来做衣裳的,就是来成心找茬的。县衙的人诚心找茬,小小的蝶衣坊可怎么承受的了啊?”枣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越说越着急,最后急得眼泪都朴素扑簌的掉了下来。 枣花这边眼泪汪汪的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福生一推门走了进来。 自从山海阁顺利开业以来,生意一直很火爆,前期宣传造势做的好,紧跟着姚甜甜制定的策略也是得当,福生这个大掌柜的简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他很少有时间来到后宅,尤其是在山海阁生意正忙得午时。 可是,今天是个例外,各自忙碌的枣花和福生都回来了。福生看了一眼满面泪痕的枣花,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带着急切直接说道,“东家,蝶衣坊摊上事了,您帮帮她们吧。” 福生会来说这些话,姚甜甜并不奇怪,毕竟福生和蝶舞的关系在那摆着呢。虽然暂时是各自忙碌,但将来两人注定会成为一家人的,尤其是清水镇上的蝶衣坊分号近日开张,杨二婶热情高涨的尝试着做生意,她心里和嘴里都已经认下了蝶舞这个儿媳妇,蝶舞和福生之间再无障碍。 不过,让姚甜甜奇怪的是谁给福生的消息。 如果,按照枣花的说法,蝶舞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孙夫人是冲着她蝶衣坊去的,就是她手里拿着再多式样的新衣裳也无济于事。她如果求到姚甜甜面前来,也不仅仅是要设计图样,而是把整个山海阁都堵上,和她蝶衣坊共存亡。所以她自己并没有来山海阁,也没有要求枣花回来送信、求情,一切都是枣花自己的主意。因为,枣花心思单纯,在她的心目中,姚甜甜是万能的,能解决一切的困难。 可是,现在福生又来了,是蝶舞改变了主意了?还是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利用枣花和福生,把山海阁和蝶衣坊牢牢的绑在一起,逼迫姚甜甜就范? 没错,福生的到来是让姚甜甜起了疑心。她来宁县开山海阁的真实目的,除了帮助杨家屯的乡亲们赚些银子,迅速的摆脱贫穷窘迫的状态之外,还有一个更隐秘的目的,那就是竖起一竿大旗,引出背后那些鬼魅的小人们,替原本的小甜妞的父母报仇,完成叔叔姚润之的托付,也要弄清楚自己同名同姓的穿越之谜,当然,顺带着也要帮助那个迷迷糊糊活了上万千的药香老少年寻找一下身世谜团了。 这明面的目的,福生他们几个都知道,但是另一个目的,姚甜甜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这些人里面也就是老酒鬼能猜出其中的一点端倪吧。不过,老酒鬼自身就带着很多的秘密呢,他肯定不会随便乱说的了。那背后隐藏着的山海阁的敌人有多么隐秘和无处不在,福生他们是万万不会想的到的。 现在,通过赵家陷害牛老爷和山海阁的事情,姚甜甜终于敏锐的摸到了一点点的线索。看似平静的宁县已经是暗潮汹涌,莫说是错信了一个人,就是稍微的走错了一步,都将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关于蝶舞这个人,她与虎妞和九红她们不同。 姚甜甜一早就知道虎妞的身世,她的亲人因为姚氏一族的关系被牵连。而她这人又是把一切都摆在了脸上的性子,姚甜甜是毫无怀疑的就接纳了她。而九红是因为走投无路被姚甜甜救下来的,后来在山海阁为难得关头,是她毫不犹豫的以身试毒,这才渐渐的被姚甜甜接纳的。 而蝶舞不同于她们,一开始姚甜甜就打着合作的主意的,她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百年老店蝶衣坊,姚甜甜和蝶舞两人之间可以说是相互的借助、合作共赢得关系。 只不过,在双发的合作过程中,事情有了一点变化。姚甜甜欣赏蝶舞的精明能干,蝶舞也佩服姚甜甜的运筹帷幄,双方的合作关系才参杂了友谊的成分,而后来蝶舞和福生互生情愫,眼看着就要成就百年之好。这就让双方的关系更加的密切,不在是那么冷冰冰的在商言商的关系了。 不过,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是建立在双方利益一致的基础上的。现在,蝶衣坊有了麻烦,在姚甜甜这一面,无论如何是要帮上一把的。但是,如果蝶舞把这种帮助当作了理所当然,还利用姚甜甜身边亲近的人来逼迫的话,那姚甜甜就需要在重新衡量一下蝶舞这人,重新给她定位,不能让她坏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 可是,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出于蝶舞的本意,是她身边的人错会了她的意思。她没有不择手段的拖山海阁下水的意思,那么她就不再仅仅是一个合作伙伴,而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自己的下一步棋也就方便多了。 姚甜甜脑子里快速的转动着,一时没有说话,福生觑着她的神色,进一步解释道,“虽然蝶,蝶老板她没有过来求咱们。可是,她们那的衣裳样子都是东家给她的,这一次,东家您就再辛苦一次,帮帮她们吧。” 姚甜甜一挑眉梢,似乎刚刚被福生的话惊醒,她没有回答福生的问话,而是笑吟吟的说道,“山海阁的生意这么忙,福生哥哥竟然还能听到不少闲话,可见是真的历练出来了。” “哎,”福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山海阁这么大的生意,东家放心的教给我,我哪有还有事件去听什么闲话,是她,她身边的丫头小桃专门给我送了信,我才知道蝶衣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哎!” 福生的叹息声还没有落地,门外就传来了九红的声音,“东家,蝶衣坊的蝶老板求见,人就在门外了。” 福生脸上一急,看向了一旁的枣花,枣花摇了摇头,回给他一个‘我什么也不知道’的眼神。 姚甜甜把福生和枣花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着外面扬声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九红答应着去了。 不大一会儿,颇显狼狈的蝶舞跟在九红身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九红颇有眼色,她把人领进来以后,立即微微一福身,告退到,“东家,前头粥室还需要人照看,我先去了。” 姚甜甜点了点头,九红无声的走了出去,还极有眼力劲的替他们关上了客厅的大门。 蝶舞环视了一圈,见枣花哭得眼睛红红的,福生也是一脸的焦躁,而姚甜甜则是一幅如有所思的神色,她明白了眼前的局势,这分明是枣花和福生在姚甜甜面前为自己求情呢。 蝶舞跺了跺脚,对着福生和枣花说道,“你们,你们好糊涂啊。蝶衣坊一处出事也就罢了,何苦非要再拉上山海阁呢。” 蝶舞的此言一出,屋子里的另外三个都愣了一下。姚甜甜微不可见的舒了口气,心头松了下来。 福生心疼的看着有些狼狈的蝶舞,搬了把椅子来扯着她坐下,怜惜的埋怨道,“蝶衣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自己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硬抗下来,我,我就这么不顶用嘛?” 枣花抬手摸了摸眼角,也不服气的嘟囔道,“姚东家最聪明了,什么事情都难不住她。蝶衣坊出了事情,我,我很害怕,这才跑回来讨主意的。” 扫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姚甜甜尽量把脸上的笑容放柔和了,轻轻的说道,“蝶舞姐姐你先不要着急,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咱们大家就一起来想想办法,把难关渡过去吧。” 230 解决之道 “姚东家有办法化解?”蝶舞的眼神一亮,惊喜的问道。随即她脸上的惊喜就一下子消散了下去,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哎,姚东家不要宽慰我了。我今天赶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他和枣花妹妹沉不住气,把山海阁也给连累了,一起搭进去。” “蝶舞姐姐,你不要悲观,说不定东家会有办法化解呢,之前咱们山海阁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东家都解决了。也许,也许,……”枣花不死心的说着,可是说道后面看着另外三人的脸色,她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了。 福生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原本就精明的他想事情更加全面了。蝶舞这么一点,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再口口声声的求姚甜甜,而是有些沮丧的问道,“你是怎么得罪的这个孙夫人,之前没有什么征兆吗?” “哎!”蝶舞再次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孙县令掉来咱们宁夏这几年,我们蝶衣坊一直小心翼翼的,之前我爹经营的时候,几乎是守着老招牌吃老本,不可能得罪官家。我接管了这几个月来,见了‘官’字也是绕着走,怎么突然就惹上了这么一桩奇怪的官司呢。” “拿牛夫人挑剔了这么多,就没有露出什么口风来?”福生蹙着眉头,像是问蝶舞,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事我已经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了,根本就是无迹可寻。你不要为这事费神了,快去前面看着去吧。”说着话,蝶衣站起了身来,对着姚甜甜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也告辞了,回去收拾打点一番。既然蝶衣坊遭劫难逃,那些为蝶衣坊工作的伙计、师傅们不能再无端的被连累了。” “你,真的无法可想了?”福生脸上一阵疼惜,他是为蝶舞心疼,他与她交往的越深越能明白,蝶衣坊对于蝶家,对于她蝶舞的意义,今天眼看着就要散了,蝶舞该是多么的伤心啊。 “命运如此,我,我已经尽了力了,相信蝶家的先祖们也不会怪罪我的。”蝶舞摇了摇头,稍稍的侧过了身子,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稍稍一顿,她继续说道,“蝶家先祖也是白手起家的,我就不信我有手艺,不能开另外一间绣坊,就是可惜了枣花妹妹的好手艺,真是赚钱的时候啊。” 说完这话,蝶舞歉然的对着枣花一福身,然后转身、抬腿就往外走,姚甜甜却出言唤住了她,“蝶舞姐姐且略等一等,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姚甜甜冷眼旁观的了这么久,确定蝶舞就是来劝阻福生和枣花的,对于自己刚才对她的怀疑有一些愧疚,说话也就不再兜圈子了。 蝶舞听了姚甜甜的话,慢慢的回过了身子,正色的说道,“蝶舞知道姚东家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可是,这一回蝶舞惹上的士管家,就是宁县首府牛老爷来了,也未必能摆的平这件事。山海阁几经波折才开业,好不容易生意红火了起来,杨家屯的众乡亲还指望着这个酒楼呢,蝶舞怎么能如此自私的拖累了山海阁呢。姚东家的一片好心,蝶舞心领了。” “蝶舞姐姐的担心我明白,我也谢谢你肯为了杨家屯的乡亲们着想,我有一个不需要连累山海阁的法子,你可愿意一试?”姚甜甜心头感慰之余,认真的问道。 “真的么?东家你真的有办法?”福生第一个欢喜了起来,他冲动的一把扯住了蝶舞的袖子,大声的说,“你别忙着走,东家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枣花也起身离开了座位,凑到了姚甜甜的面前,摇着她的袖子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东家是最聪明的,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嘿嘿,亏得我没听蝶舞姐姐的话,径直跑回来求助了!” 福生和枣花的激动很快就感染了一脸不敢相信的蝶舞,她转过了身子,‘噗嗵’一声跪倒在了姚甜甜的面前,极其认真地说道,“如果姚东家有办法保住了蝶衣坊这块招牌,从今以后,我蝶舞任凭驱使!” 蝶舞如此的承诺,让姚甜甜心头的愧疚更深。她为了试探蝶舞的心思,差一点把她逼上了绝路,而蝶衣坊今天这一番劫难,说到底还是和自己有些关联的。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是那幕后之人想探一探蝶衣坊的底细了。 蝶衣坊沉默了这么多年,一夜之间声名迭起,除了新东家蝶舞推陈出新,大胆尝试之外,她掌握了枣花这个绣品大师和新奇的衣裳式样也是蝶衣坊突然风生水起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宁县平静的太久,蝶衣坊上演的这一幕太精彩了,以至于引起了幕后之人的关注,这才有了这次的试探。只不过,他们竟然是直接让孙县令的夫人出面,这让姚甜甜有些想不通,看不透孙县令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了。 不过也好,她就去会一会那位传闻中的孙夫人,反过来探一探她的底细。 姚甜甜一愣神间想到了很多,她甩一甩头,赶紧甩去其他的心思,起身离座,搀扶去直挺挺跪着的蝶舞,“蝶舞姐姐快别如此,我的法子还一定奏效呢,咱们只能是试试。” “不管姚东家的法子奏效与否,在这个时候,你们还肯让我进门,听我诉诉苦楚,帮我想办法,这一切都值得蝶舞铭记在心。若是换了别处,他们早就像躲瘟疫一样的,把我赶出去了。”蝶舞深有感触的说到,坚持把头实实在在的叩在了地上。 “蝶衣坊和咱们山海阁的关系非同一样,不是那些势力小人可以理解的,又枣花姐姐和福生哥哥在,咱们两家的关系就掰扯不开的。”姚甜甜连扯带拽的拉起了蝶舞,拉着她的手坐回了椅子上。 安抚了蝶舞,姚甜甜这才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的说了出来。枣花听完,脸上一阵纠结,茫然的问到,“这,这样就可以么?” 蝶舞没有说话,脸上显出若有所思地神色来,过了一会儿,她自言自语的嘟囔道,“我考虑过种种可能,姚东家说的这种,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实在想不通,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自己放弃了这个想法。既然姚东家也觉得有可能是这里出了问题,那我们就全力一试。” “好,”姚甜甜点了点头,“你后来做的那件衣裳就很合适,你再稍微修改一下,派人去禀告孙夫人吧。” “到底还是把姚东家牵涉进来了,”蝶舞感慨地说着,但是语气中已经隐隐恢复了往日的爽利,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不妨事的,这事本来也与我有些关联,有我出面去说服孙夫人也算合情合理的。”姚甜甜微微笑着,似乎她不是要去说服难缠的孙夫人,而是商量今天的午饭那样轻松。 姚甜甜的轻松让枣花和福生都放下了心来,他们早已经见惯了姚甜甜在谈笑间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的场景,有了她这样的笑容,他们也就不再担心了。 又商量了一会儿,蝶舞带着憧憬的笑容告辞离开了,枣花安心的去做绣活,福生也匆匆的赶回前堂去照应着生意了。 姚甜甜这才静下了心来,缓缓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间的门,姚甜甜慢条斯理的坐下,抬头悠然的问道,“没有闲杂人等了,您出来吧。” “哎,老酒鬼自认身手不错,怎么每次都被东家喝破了行藏呢?不好玩,不好玩,不好玩哪!”老酒鬼嘴里嘟囔着,身子像一阵轻烟一样闪了进来。 每次看到老酒鬼明明是一幅前辈高人的风范,却做出小孩子一样的举动,姚甜甜心情就很放松,她暂时抛开了烦心事,姚甜甜嘴角轻轻一翘,有些俏皮的说道,“这事呀,可怪不得我。” “怪不得你这个鬼精灵的丫头,难道还要算到我的头上不成?”老酒鬼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吹了吹胡子,小声的嘟囔道。 “可不就是怪你自己。”姚甜甜咳嗽一声,收起了面上的笑容,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倒是说说怎么怪我了?”老酒鬼向前倾了倾身子,像一个斗气的孩子一样,瞪着大眼睛问到。 ‘噗哧’一声,姚甜甜乐出了声来,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解释道,“您有着比小孩子和旺盛的好奇心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关注的话就是不是你了。当是仔客厅里,蝶舞他们都在,你一直忍着没有说话,忍得很辛苦吧?” “你,……,哎,”老酒鬼听出了姚甜甜的话外之音,却装作没有听出来一样,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说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好象你的武功高绝,什么事都亲眼看到了一样。” “老前辈别生气了,我给你赔理道歉。大不了,下一回我猜到了也不说破,总行了吧?”姚甜甜故作大度的继续开着玩笑。 231 小桃是信使 “别,别了,”老酒鬼连连摆手,闷闷的说道,“你还是都说出来吧,不要什么也不说,我老人家心里更打鼓了。” “好,好,好,一切都依着您。”姚甜甜好脾气的从善如流,笑眯眯的有补充了一句,“以后呀,我会继续让您老人家次次郁闷的。” 老酒鬼一窘,气呼呼的说道,“前面明明是句乖巧的好话,怎么转眼气死人不偿命一般的,直冲人家的肺管子呢?!” 老酒鬼知道在这个话题上讨不了口舌上的便宜了,眼睛转了转,话锋一转,“丫头,说说吧,你喊了老酒鬼出来,想求我干什么呀?” 看着老酒鬼原本气呼呼的样子,转眼就像一个小孩子得了什么好主意整治人一样的狡黠,姚甜甜又起了玩闹之心,她故意的挑了挑眉,做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带着疑惑说道,“唉呀,不是酒鬼前辈自己要出的么?难道是您老人家转了性子?”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小丫头东家你喊了我出来的。”老酒鬼吹了吹胡子,坚持到。 “那是我会错了您老人家的意思,”姚甜甜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容,抱歉的说道,“既然如此,您老人家忙去吧,我还正事要处理呢。” 姚甜甜这一下逐客令,老酒鬼有些慌神了,他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立即转了态度,“嘿嘿,其实,其实我是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孙夫人毕竟占着一个‘官’字呢,还是小心些的好。” “您真心的想帮忙么?”姚甜甜抬起眼来,对着老酒鬼的眼睛,极其认真地问道。 “是啊,是啊,不能让东家白白的养活着我吗,总要感谢力所能及的活啊。”老酒鬼陪着小心,极其谦卑的说道。 姚甜甜微微一笑,把手一伸,“像上回的那样的羊皮面具,你手里应该还有的吧?” “这个,”老酒鬼为难的裂了裂嘴,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不知道东家需要什么样的面具?” “既然老前辈诚心想帮忙,我就实话说了吧。”姚甜甜已经完全的收起了脸上的玩闹之色,认认真真地说道,“孙县令是宁县的父母官,他们孙府再宁县那是可以谁的面子也不用给的。如果想要震慑他们,还需要上面的势力啊。” 姚甜甜说的认真,老酒鬼也听得仔细,他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上面的势力?东家是要冒充……” 不等老酒鬼把话说完,姚甜甜就打断了他的话,自己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道,“不错,我是想冒充京城邵相的,又这样的人物撑腰,他小小的宁县县衙总要顾及上几分了吧?” “邵相?京城里的官员不少,随便一个都能让小小的宁县县衙不能妄动,东家为什么偏偏选邵相呢?”此时的老酒鬼嬉闹之色全无,带着考量的意味,试探的问道。 姚甜甜也没有躲闪,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为什么选择邵相,酒鬼前辈应该比我清楚啊。” 姚甜甜说的很直接,也说得很模糊在,这让老酒鬼一时之间不好往下接话了。京城中的邵相是什么人他自然是很清楚的,可是姚甜甜为什么点名要冒充他的人,她知道了多少?关于这一点,老酒鬼就不清楚了。 心中没有底的老酒鬼很想掰开了、揉碎了,把京城中的形势分析给姚甜甜听,让她打消了冒充邵相的人的主意。可是话到嘴边,滚了几个滚,他又它们咽了回去。他临来之前就被嘱咐过的,在对待姚甜甜的问题上,他首要的任务是保护她的人身安全,至于她想干什么,想怎么干,都不要干涉,冷眼旁观的记下来,传递回去就好。 掂量了一番,老酒鬼脸上又浮现起了孩子气的笑容,自己打着马虎眼说,“嘿嘿,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清水镇上,东家听那黄袍子老道说他厉害了。东家既然要冒充他的人,老酒鬼就去弄合适的面具去。” 说着话,老酒鬼身子一晃,人已经飘出了窗外,似乎担心他稍一耽搁,聪明机灵的姚甜甜就问出什么他不好回答的话来。 望着老酒鬼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姚甜甜蹙起了眉头。哎,这个老酒鬼背后隐藏的秘密也不少哇。 满身谜团的老酒鬼办事效率不低,傍晚时分他就无声无息的溜回了山海阁,悄悄的告诉姚甜甜说,制作羊皮面具的材料已经准备妥当,他的朋友已经再着手制作了,最晚明日午时就可以拿到手了。 姚甜甜点头应下,并没有多说,心中却是心中肚明,不仅仅是制作羊皮面具需要时间,其他台面下的事情也是需要时间筹备的。 这一次要似是而非的借助邵相的势力,不是姚甜甜的原本的计划,事情远没到可以摊开来说的时候呢。如果不是孙府逼迫太甚,蝶衣坊眼看着就要像郭家饭庄那样被他们肆意的牺牲,是必须要一个强硬的背景,让孙府,或者说煌太师的人不管明里、还是暗里都不敢轻易的动手。 否则,姚甜甜是不会这个时候惊动老酒鬼的,惊动他后面代表着的那一群人的。所以,老酒鬼没有明说,她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没有追问。 姚甜甜这边刚打发了老酒鬼,九红就悄悄地进来了,“东家,蝶衣坊老板的小丫头小桃在后门求见。” 来的好快啊,姚甜甜心头暗自说了一声,吩咐道,“悄悄的带她直接来我这里吧。” “是。”九红是个知道分寸的妥当人,她不会多问为什么,直接领了命令,无声又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九红领着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进来了,轻声的说道,“东家,人带来了。” “嗯,”姚甜甜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前面看看,告诉福生掌柜的,让他得闲了回后宅一趟。” “是。”九红应承着,转身出去了,轻轻地把姚甜甜的房门带上了。 这时候,小桃已经脱去了外面严严实实的外套和围帽,露出她一张机灵讨喜的小脸来,脆生生的说,“给姚东家请安。” “免了,”姚甜甜和气的摆了摆手,指着一旁的椅子,亲切的说道,“坐吧,你们东家派你穿了这么一身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谢谢姚东家赐坐。”小桃颇懂规矩的谢了坐,在姚甜甜指定的椅子上,挨着半个屁股坐了下来。 “我们东家按照药东家的主意,回去以后立即就派人给孙县令的内宅传了话,她们的态度真的变了呢,还给了送信人的赏钱呢。”小桃脸上泛着兴奋的光芒,叽叽喳喳的报喜说。 “然后呢?”姚甜甜和蔼的笑着,适时地追问了一句。 小桃眨了眨眼,更加兴奋的说,“然后,然后她们傍晚之后就派人来了啊,说是要见见咱们蝶衣坊神秘的高人。不过,孙夫人说她还有个条件,说是,说是,……” 小桃说到这里结巴了起来,拉着长长的尾音,觑着姚甜甜不见半点不悦的神色,才继续说道,“她们要神秘高人去县衙孙府犁里拜见她们才行。” 去县衙?孙夫人的这个要求有点出乎了姚甜甜的预料,她为什么会特意要求蝶衣坊背后的高人去县衙呢?那里是孙县令的后宅,代表的是孙县令的官方权威,她这这么正式的要做什么呢? 小桃说完,没有在多说什么的,等着姚甜甜的询问或者质疑。看到姚甜甜脸上狐疑的神色之后,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我们东家说,她们这么做像是另有目的,请姚东家慎重考虑,如果觉得危险的话,可以,可以……” 小桃欢喜的脸色随着她转达的蝶舞的这句话而阴沉了下来。因为,如果姚甜甜这个时候说放弃,那等到蝶衣坊的就只能是被抄家查封的命运了。 听出了小桃声音里的恐慌,姚甜甜抬起了头来,笑容不改,温言问到,“他们要蝶衣坊背后的神秘高人什么时候去孙府拜访呢?” “呃,”小桃还在担心姚甜甜拒绝去赵府,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个怔愣之后才反映了过来,她起身离座,‘噗嗵’一声跪倒在姚甜甜的面前,哽咽着说,“小桃,小桃代替蝶衣坊上下感谢姚东家的大恩大德!” “快起来吧,你们主仆怎么都这么喜欢跪啊,我只是去试试,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姚甜甜弯腰拉起了小桃,开着玩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孙府给的时辰了吧?” “嗯,嗯,嗯,”小桃连连的点头,含着泪的眼睛里闪起了亮晶晶的神采,不好意思笑着,语无伦次的说到,“是小桃失态了,请姚东家不要怪罪,小,小桃实在是太高兴了。孙府她们请您后天一早去他们那。” 小桃说的乱七八糟的,不过最终还是把姚甜甜要听的关键性的话给说了出来。姚甜甜摇了摇头,纠正道,“孙夫人要见的人是蝶衣坊背后的神秘高人,记住了了?” 232 打草惊蛇 “小桃说错了话了,请姚东家原谅。”小桃一吐舌头,赶紧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说,“小桃记住了,以后决不再犯。” 姚甜甜看着比小福妹大不了多少的小桃小大人一样严肃的保证着,她点了点头,转了个话题问到,“你们蝶老板的衣裳准备的怎么样了?” “最迟明天下午就可以准备妥当。”小桃这一次回答倒是干脆麻利。 姚甜甜点了点头,“好,回去后告诉你们东家,明天傍晚之前务必把衣裳准备好,我自会派人去你们那儿去取的,你就不要再跑过来了,后天的事情也这不用操心了。” “是。”小桃听着姚甜甜有条不紊的吩咐,渐渐的被她感染,也放下了心来,沉静的应承到。 小桃这边刚刚应下,门外就传来了福生气喘吁吁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东家,您找我?” “进来吧。”姚甜甜微笑着,扬声招呼道,“小桃来了,我知道你惦记着蝶衣坊的情况,惦记着蝶衣坊的人,自己问个清楚吧。” “呃,”推门进来的福生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辩解道,“东家,我,我忙着山海阁的事情呢,哪敢分心啊。” “呵呵,当着小桃的面呢,你这么说不怕有些人知道了要伤心啊?”姚甜甜笑呵呵的开了句玩笑。 “去吧,特殊时期嘛,大家都可以理解的。”姚甜甜不等福生在期期艾艾的解释,直接挥了挥手,“一会儿记得吧小桃从前门送出去,不用再捂得这么严实了,大大方方的就好。” 听了姚甜甜的吩咐,福生纠结的神色转了转,有了意思的了然。他跟随姚甜甜日久,早就了解了她行事的风格,现在他略略一想,已经明白了姚甜甜的意思。小桃这么悄悄地来,还是无法逃过有心之人的眼睛的。反正自己和蝶舞的关系明摆着呢,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来往给人家看呢。 想的明白,福生不在辩解,他大方的对小桃说道,“既然东家体恤,我还真有些事情向你打听,你跟我来吧。” 准姑爷福生既然都这么说了,小桃对着姚甜甜行了一个礼,跟着福生走了出去,那套严严实实的外套和围帽也没有来得及拿走。 打发走了福生和小桃,姚甜甜消化着小桃送来的消息,怔怔的出起神来。 孙府约定的时间是后天,留给姚甜甜他们准备的时间还蛮充裕。当然,也是给她们自己留出了准备的时间吧。 第二天傍晚,消失了整整了一天的老酒鬼像个幽灵一样的飘然而至,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绛紫色的包袱。 “嘿嘿,这衣裳还真是不错,给孙县令的那些夫人们穿太可惜了,东家你过过目吧。”老酒鬼一幅愤愤不平的样子,一把把手里的包袱扔到了桌子上。 姚甜甜抬起了头来,调侃了一句,“没想到酒鬼前辈对女人的衣裳也这么有研究,这倒是让晚辈始料未及啊。” “这个,这个,”老酒鬼气愤地脸上飘起一丝可疑的红晕,赶紧转移了话题,“东家看一眼吧,如果没有问题,我,我也好提前去准备了。” 说着话,老酒鬼把桌子上的包袱往姚甜甜的身前又推了推。 姚甜甜点了点头,打开了包袱,赞赏的看着经过蝶舞的手精心缝制出了的这套带着晚唐唐风格的衣裳,这套绛紫色为主色调的衣裳一贯的华丽、大气,还隐隐的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别说是一个小小县令的夫人了,就是当朝一品的夫人穿上它也一点不嫌寒酸。 “确实是很好的衣裳,蝶舞心思奇巧,通过她修改之后,比我当初的式样更显的端庄一些。如果不是孙家鸡蛋里挑骨头的话,这件衣裳最合适她穿了。”姚甜甜一边看,一边中肯的说道。 “东家既然同意了,咱们现在就准备走吧。”老酒鬼看着姚甜甜把衣裳仔细的跌了起来,又小心的包在包袱里,马上提议到。 “走?孙府的邀请是明天,酒鬼前辈你记错了吧?”姚甜甜惊讶的抬起了头来,有些意外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老酒鬼。 老酒鬼挤了挤眉,被姚甜甜挤兑了这么多次了,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沿眉吐气的机会,“东家,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就直接从山海阁出发去县衙啊。” “当然不是,”姚甜甜摇了摇头,立即说道,“如果我直接从山海出发,还要什么养皮面具啊,直接顶着自己这张脸去不就行了。” “那东家以为咱们这个山海阁不会被人家盯上么?”老酒鬼继续洋洋得意地问道。 “不是有你天下无敌的酒鬼前辈嘛,这些事我不会担心的了。”姚甜甜被老酒鬼说得心头一惊,但还是压着性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谢谢东家这么看得起,老酒鬼绝不敢把这事办砸了。”老酒鬼面上的神色一肃,认真的说道,“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老酒鬼可不敢托大,耽误了东家的事,老酒鬼可赔不起。” 听老酒鬼说的严重,姚甜甜心里也打起了鼓来,认真的问到,“那依着酒鬼前辈的打算,咱们要怎么做?” “咱们再在就走,”老酒鬼指了指小桃扔在这里的那件严实的外套,严肃地说道,“我不敢保证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山海阁的这座院子,但是肯定比明天要少,东家穿了这样的衣裳,趁着天黑,咱们现在就走。” 姚甜甜认同的点了点头,一边动手穿上那个暗色的严实的外套,一边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咱们这么早出去,家里这些人怎么办?咱们去哪里落脚?” “九红是个顶用的,你不用担心家里,她会处理妥当的,至于今晚的落脚处嘛,老酒鬼早就看好了,决定会让东家大吃一惊的。” 老酒鬼自信满满的说完,姚甜甜也已经穿戴停当。老酒鬼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衣领,姚甜甜感觉自己一下子飘了起来,随着微微有些强劲的夜风吹在了她的脸上,她身上的衣裳也跟着鼓胀了起来。 夜风吹的姚甜甜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她晕乎乎的感觉到自己的脚又重新接触了地面,老酒鬼带着笑的声音也适时的响了去来,“东家,咱们到地方了,您今天就在这儿歇息吧。” “东家?东家也来了?”大壮的声音也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出乎意料的惊奇。 姚甜甜再一次踩到坚实的土地上,赶紧睁开了眼,使劲的晃了晃头,把一脑袋的糨糊晃去,让自己的头脑迅速的清醒了过来。 就在这个当口,大壮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走了进来,来到姚甜甜的面前,仔细的大量了一会儿,确认了是他的东家无疑,小声的嘟囔到,“怪不得师傅让我提前把这间明显是女子闺房的屋子悄悄的打扫一下,还让我准备一些好吃的东西呢,原来是他早就打算请东家来这里看看了啊。” 大壮说的随意,姚甜甜却更糊涂了,她一把扯住忙活着摆放吃食的大壮,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你们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呃?”大壮顿时石化当场,张大了嘴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道,“东,东家,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是被你师傅拎着飞过来的,一路上都没敢睁开眼,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好奇怪的啊?”姚甜甜脸色不大好看的裂了裂嘴,们声说道。 姚甜甜心头郁闷,让老酒鬼的心情大好,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梢,声音里都透着欢喜,“唉呀,我说东家啊,老酒鬼做这一切,可都是一心的替东家着想啊,你不好这么小气的,是吧?” “你,……”姚甜甜被老酒鬼这句话噎的一时无语,她气鼓鼓的环视着周围的布置,当她看到没有打扫干净屋角还有半只撕碎了的绢蝴蝶的时候,心中一闪,立即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心中透亮,神色也跟着一转,姚甜甜悠然说道,“来了九红以前住的地方,也该跟她说一声的。” “东家好精细的心思啊,老酒鬼佩服、佩服。”老酒鬼赞叹了一声,姚甜甜刚才瞥向屋角那半只残破的绢蝴蝶的时候,老酒鬼叶也发现了,没想到她凭着这个东西立即就联想到了九红的身上,继而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其实,关于卷蝴蝶的事,是九红的伤心事之一,这只绢蝴蝶是张敖刚开始认识九红的时候送给她的。彼时,九红深陷苦海,以为张敖是她生命中的救赎,对那只娟蝴蝶格外的珍稀。直到张敖亲手把它撕成了两半,九红看清了张敖的真实面目,她心中的希望也随着残破的绢蝴蝶而破灭,她的心也随之死了。 九红的这件伤心事曾经和姚甜甜说起过,她印象很深,所以看到那残破的绢蝴蝶,立即就明白了自己深处的位置。 “你们再此安家,这里真的是人去楼空了么?”姚甜甜的心思一转,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既然很多事情中都隐隐的有着张敖的影子,那他置办这处宅子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得就放弃呢? “打草惊蛇。”老酒鬼嘿嘿的笑着对明白了身处何地的姚甜甜说出了这四个字来。 233 墨娘子 老酒鬼静心筹备,大壮又提前打点了,姚甜甜虽然来得仓促,但是这一晚过的依然很舒适,一觉睡到大天亮。 提前做足了功夫,自然也就不用着急了,悠闲了洗漱完毕,吃了大壮准备好的早饭,姚甜甜这才笑着问道,“酒鬼前辈,您的面具也该拿出来了吧?” “面具?”大壮想起了之前姚甜甜盯着的那个普通少年的面具,禁不住眼神冒光,摩拳擦掌的问到,“师傅,我,我要戴什么样的面具呢?” 老酒鬼抬手弹了一下大壮的脑门,拿出了师傅的架势呵斥道,“你小子当师傅和东家去玩吗?我们是去办正经事,呆会你自己悄悄溜出去,老老实实的滚回山海阁去。” “师傅~~~~”大壮拖着长长的尾音央求起来,“徒弟这几天表现不错吧?您老人家就开开恩,带着徒弟去开开眼界吧。” “没有商量!”老酒鬼摇了摇头,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是补充给大壮德解释,“你小子都几天没回去?虎妞那丫头都快要抓狂,追着为师要人了。师傅我老人家德高望重的,可不想被那个霸道的丫头追得满街的跑,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啊。” 老酒鬼一边说一边摇着头,不知道是说虎妞以下犯上的不成体统,还是说大壮不知道体恤师傅的难处不成体统。 提起了彪悍的虎妞,大壮一下子耷拉了脑袋,闷声闷气的应承到,“我听师傅的安排。” “算你小子有良心,”老酒鬼点了点头,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小块银子,扔到了大壮的怀里,心疼地继续说道,“城西新开了首饰铺子,你去给那丫头买件像样的吧,师傅不知道是不是欠了你们这些小祖宗的,把家底都给你掏空了,哎。” 大壮脸上一红,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给虎妞戴上自己亲手选的首饰的场景。直到脑门上再次被老酒鬼敲了一下子,他才在老酒鬼无奈至极的叹息声中,嘿嘿干笑着保证到,“师傅您老人家放心,将来,将来我核虎妞赚得钱都孝敬给您老人家,不会让您老人家在钱财上缺着的。” “算你小子有良心,去吧。”老酒鬼脸上的神色终于好看了不少,挥了挥手,表示他介绍了大壮的承诺。 大壮手里掂着银子,带着热恋中人的羞涩,咚咚的跑了出去。 打发了大壮,姚甜甜这才开口,“怎么,酒鬼前辈连大壮都不信任了?还是掏腰包搭了银子的把他支开?” “难道东家不是这个意思么?”老酒鬼收起了玩闹惫赖之色,审视德说道,“否则的话,只要东家稍稍说一句话点拨,大壮那个憨小子哪有这么容易的被我指使走呢。” 姚甜甜一怔,老酒鬼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难得露出这么犀利的一面,看来这次事情他的确非常重视,而且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不能牵涉太多山海阁的众人,不能让他们陷入这个大漩涡之中。 想到了这一层,姚甜甜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绕圈子,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说到,“没错,山海阁的众人大都没有自保能力,希望过的是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没必要让他们去冒险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意见一致,也就没有必要再费口舌。老酒鬼认同的点了点头之后,就把这件事撩开了手,转身出去了。 等了大约有半驻香的时辰,客厅的门吱嘎一声轻响,姚甜甜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推门进来了。一身深色暗花的对襟衣裳,显的精明利落,又颇有一股子让人看不透的久在高位的气势。 “你,你是?”姚甜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禁不住问出了声来。 “这次谈的是裁缝衣裳的生意,邵相派出了合适的人选。”来人内敛沉稳的说完,突然诡异的一笑,变了声调,“我这身打扮还合适吧,东家?” “你就是酒鬼前辈?”姚甜甜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 如果不是老酒鬼突然用了本声说话,姚甜甜是万万想不到会是他的。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从性别、姿态、神态、语气上完完全全的是两个人嘛,没有半分一致的地方。 “墨娘子也该装扮起来了。”老酒鬼收了本声,用符合这幅装扮得上位置女掌事的语调说道,“老身墨奴伺候东家。” “墨娘子?墨奴?”姚甜甜皱了皱眉,喃喃的自语了一声,既然是要借助邵相的名头,老酒鬼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的身份安上这样的名头,必定有些渊源的。 姚甜甜蹙着眉头,脑海里迅速的搜寻起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来。结果却是一片空白,无论是原主小甜妞的记忆,还是姚甜甜拉到这个时空之后自己所亲身听到的看到的,统统地都有关这个‘墨’娘子的半分记忆痕迹。 看着姚甜甜沉思的模样,老酒鬼轻轻一笑,“东家别费心思了,你不知道这墨氏一族也很正常。” “墨家曾经显赫一时,不过已经败落多年了。至于墨娘子,其人颇为神秘,近年才在京城中有了一些传闻,以心思奇巧善于制作各种器物和服饰而被人们津津乐道。只不过谁也没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此事咱们冒了她们的名头最是合适,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给自己冠上‘墨奴’名头的老酒鬼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说出了有关墨娘子在京城中的种种神奇传闻。 姚甜甜认真的听着,她的眼前突然一闪,那个熟悉的液晶屏屏幕又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上面赫然是有关墨家的资料。 “墨子,名翟,春秋末战国初期宋国人,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科学家、军事家、社会活动家,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墨子创立墨家学说,并有《墨子》一书传世。” “墨子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农民出身的哲学家、有重大影响力的人,墨家创始人。主要内容有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等项,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支点。” “墨子还是一个科学家,墨家也是一个科学家集团。他们在数学、物理学、医学、逻辑学等方面都有杰出的贡献,在中国古代科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墨子几乎谙熟了当时各种兵器、机械和工程建筑的制造技术,并有不少创造。在《墨子》一书中的“备城门”、“备水”、“备穴”、“备蛾“、“迎敌祠”、“杂守”等篇中,他详细地介绍和阐述了城门的悬门结构,城门和城内外各种防御设施的构造,弩、桔槔和各种攻守器械的制造工艺,以及水道和地道的构筑技术。他所论及的这些器械和设施,对后世的军事活动有着很大的影响。” “墨子死后,墨家分裂为三派:相里氏一派、相夫氏一派、邓陵氏一派。从第四代"矩子"时起,墨学的中心已经转移到了秦国。此后还有记载,东方的墨者谢子,不远千里入秦而见秦惠王。这时墨学还是兴盛的。但是到汉代,墨家已经消亡。” …… 耳边听着有关墨娘子的种种神奇传说,眼前看着另一个时空里关于墨子的种种介绍,让姚甜甜一阵恍惚,她几乎可以肯定,有关于墨子、墨家,这两个时空又出现了惊人的巧合,逐渐式微的墨家,又出了一位灿烂的人物,这位墨娘子以女性的视角、思维,再次把墨家的思想展现给了这个朝代的人们。 明白了这些,姚甜甜有些汗颜,自己不过是依靠着能够实时查询上一个时空里大量的网络知识的便利,才照着葫芦画瓢的弄出了几身衣裳式样来,怎么敢和人家真正的墨家中的大智慧的大家比肩,甚至还冒上了人家的名头呢? 也难为老酒鬼了,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想到了这样的一个人,迅速的利用了,安到了自己的头上。如今,为了 老酒鬼‘墨奴’林林总总的说了不少神秘墨娘子的事迹,一边说着手下也没闲着,在姚甜甜的头上一阵忙活,打散了她的头发,梳起了一个成熟许多的反绾式的发式。 梳完了发髻之后,他又把一件看不出什么料子做的衣裳塞到了姚甜甜的手里,“东家的身量比同龄的人长的高,再穿上这身衣裳就会更像了,墨奴回避,请东家更衣。” 老酒鬼‘墨奴’说完,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姚甜甜被他的举动惊醒,这才细看手里拿着的衣裳,是一件亮白中带着一点点淡紫色的有点类似襦裙套装的衣裳,上衣短小、下裙宽大,还带着一些战国时代豪放的影子。 脱去了原本的外衣,把这件衣裳轻轻的披在了身上,才感觉到这个料子的特别之处,在秋老虎逞威的夏末秋初里,衣服一上身,就让姚甜甜感觉到一丝凉爽的秋意,如此珍奇的衣料,让姚甜甜想起了曾经因为好奇了解过的一种战国时期著名的料子:冰纨! 234 拉风的车夫 冰谓布帛之细,其色鲜絜如冰者也。纨,素也。 竟然是传闻中的冰纨!原本以为只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奇衣料,没想到竟然有缘得见,还被做成了衣裳穿在了自己的衣裳,姚甜甜感慨地摇了摇,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老酒鬼背后的人还真舍得花血本那。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样的衣裳一上身,姚甜甜立即感觉不一样了。虽然之前,她为了尽快的在宁县立足,也请蝶舞设计了华丽端庄的衣裳,但那只是式样上的取胜。 而宁县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县城,布料也就是普通的布料,在好的式样在行家的眼里也只能是个花架子罢了,哪里有这身衣裳,看似普通,但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奢华啊。 这样的衣裳在配上老酒鬼‘墨奴’特意梳得那个稳重、气势十足的发式,如果不是依旧盯着这张吹弹可破的娇嫩容颜,姚甜甜都要认不出自己来了。 “东家对这身衣裳可还满意?”老酒鬼操着‘墨奴’的声音又悄无声息的转了回来。 “不愧是墨家的手笔,堪称上品。”姚甜甜真心的赞叹道,“能在离穿上墨家中的大家制作的衣裳,真是三生有幸啊。” 老酒鬼‘墨奴’精干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狐疑之色,不过很快的他就恢复如常了,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沉稳的说道,“我这还有更神奇的东西呢,这就伺候着东家用上吧。” 姚甜甜点了点头,明白老酒鬼‘墨奴’说的该是最神秘的面具了,她一矮身子,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着老酒鬼‘墨奴’给她来一个华丽的大变身。 闭着眼睛的姚甜甜只感觉到了脸上一凉,随即老酒鬼那个‘墨奴’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东家,睁开眼睛吧,看看可还妥贴?” 姚甜甜依言睁开了眼睛,立即被铜镜里那张陌生的面孔惊呆了。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姚甜甜几乎就要跳起来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戴面具了,但是这张精心准备的面具,和之前老酒鬼给过他的普通少年面具还是很不同。 只见铜镜子里的那张脸,和她身上的冰纨衣裳一样的神奇,不单是十分的契合皮肤,甚至逼真的连连上的细微暴露的青筋都能看得出来,做起任何细微的表情来都是那么的自然,不带一丝一毫的呆板。 铜镜中这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应该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五官单个拆开来看并不突出,但是组合到一起立即就不同了,没有浮于表面上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内在的凛然不可侵犯之气却不容任何人小觑。 “这,会不会太隆重了一些?”姚甜甜慢慢的战起了身来,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一说话,姚甜甜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她的声音竟然也有了些微的改变,除去了原本还带着的一丝质嫩之气,音色宽了不少,这样一来凭空就平添了一丝沉稳和凝练。 姚甜甜一愣,精致的面具上立即准确的显示出了她神色的变化,显示出了她内心的惊奇。 “东家不要惊奇,是我在您的喉咙那里贴了一点东西,毕竟您今后还要在宁县露面,说不定还有和孙夫人碰头的机会,不能让他们发现了京城的墨娘子和山海阁的姚东家有一丝半毫的相似来。”老酒鬼恢复了本声,周到地介绍到。 “至于墨娘子,既然是邵相的人,自然就该有这样子的行头。”老酒鬼‘墨奴’稳稳的解释道,“孙县令的后宅平日里也就是个小的县衙内宅,今日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那些人可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不动点真格的,他们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相信了?不是白白浪费了东家的这一场筹谋嘛。” 老酒鬼说得有理,姚甜甜也就不在矫情的纠结这个问题,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准备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东家,请!”老酒鬼‘墨奴’脸上带着精干的笑容,随手拎起了那个酱紫色的包袱,尽职尽责的打开了房间的门,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在老酒鬼‘墨奴’的引导下,姚甜甜稳稳当当的走出了里屋,穿过了不大不小的院子,跨出了小院的大门。而大门外有一辆普通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见到姚甜甜她们出来,赶车的赶紧跳下车辕,无声的替姚甜甜准备好了马镫。 姚甜甜知道自从自己离开了屋子,外面就可能有无数的眼睛,她的一行一动都在人家的注视之下,她的‘墨娘子’之旅已经开始了。 赶车的不说话,姚甜甜也没有多嘴询问,在老酒鬼‘墨奴’的搀扶下,不动声色的上了马车。 马车外面看起了普通,但是里面却是铺着贵重的貂皮,车壁上还镶嵌着硕大的宝石,这马车内外的悬殊和姚甜甜身上的衣裳如出一辙,老酒鬼可真是细心,准备的东西都是这么别出心裁,连马车这样的细节都没放过。 车夫也是精心挑选过的,姚甜甜刚刚稳稳当当的坐下,车夫就好像有透视眼一样,一甩吗鞭子催动了马车。 冒儿胡同离着县衙不是太远,马车行驶的又快又稳,也就是一炷香的时辰,姚甜甜她们乘坐的马车就停在了县衙后宅的大门外。 感觉到马车停住了,姚甜甜眼睛一转,无声的询问着稳稳端坐着的老酒鬼‘墨奴’,老酒鬼眨了眨眼,回给了她一个‘一切毋须操心’的眼神。 姚甜甜安下了心来,凝神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是车夫去前去交涉的,他面无表情的跳下了车辕子,挽好了缰绳,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平板无波,硬邦邦的说,“京中墨娘子应约造访宁县孙府,你们通报进去吧。” 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跟一般的老百姓近官府的气势完全的不同。这让孙家守门的差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这些守门的差役们早就用眼梢的余光看到了远处那辆马车,还当时平日里那些来县衙后宅打秋风碰运气的平头老百姓呢,不屑的瞅了一眼,连正眼都没有给一个。 这些守门的差役是势利眼不假,但是他们也最是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碟了,听到车夫倨傲的报出了他们主人家的名号以后,脸色立即柔和了下来,虽然没有听过这号人物,但是听说是京城里来的,他们立即加上了小心,抖擞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其中一个看门的差役给同伴打了个眼色,赶紧上前走了两步,陪着笑脸,试探的问道,“既然是京城里来的贵客,请问可有拜帖?” 硬梆梆的车夫一愣,似乎没有预料到一个小小宁县县衙看门的还这么多事,他眼睛一斜,极其不耐烦的说到,“你哪这么多废话?原样报进去就行!耽误了你们主人家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看门的,担待的起么?!” 看着一个小小的车夫都是这么大的气场,看门的差役心头首先就有了一层怯意,被他这么横的一呵斥,他脸上一白,把腰弯得更低了,嘴里一个劲地道歉到,“是,是,是,小的多嘴了,请贵客稍候。” 看门的差役小心的说完这话,一转身就要往大门里跑。 “慢着!”气场强大的车夫扬声喊住了差役,理所当然的吩咐道,“让他们清了闲杂人等,咱们墨大当家的喜欢清静。” 真是好大的架子啊!看门的差役在心里暗暗的诽谤了一句。不过,看着大牌的车夫旁若无人吩咐下来的样子,他也就敢在自己心里说说,面上是一点也不敢带出来的。点头应承下来后,立即一溜小跑的报了进去。 姚甜甜在马车里把外面的动静都听了一个七七八八,她有些想不通,无论是自己身上的这身衣裳,还是现在坐的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都是内敛的奢华,怎么到了孙府的大门外,会安排一个小小的车夫这么和孙家看门的说话呢?这场由自己发起了和孙夫人之间的会面,背后又隐藏着怎么样的秘密?会引发幕后的势力怎样的角逐呢? 就在姚甜甜心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她有些始料未及了。在等了一炷香的时辰,姚甜甜几乎认为车夫的态度激怒了孙夫人,她不肯让进门的时候,在宁县一直是第一夫人一般地位的孙县令的夫人,竟然率领着孙家的姨太太们迎接了出来。 孙家的大小夫人们都迎接了出来,面子够大,场面够隆重,姚甜甜‘墨娘子’和老酒鬼‘墨奴’主仆二人对望一眼,老酒鬼‘墨奴’这才下了车,没有理会孙家的大小夫人们,而是旁若无人的伺候着东家下了马车。 既然铺垫已经做好,气势也出来了。姚甜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装作极不耐烦的样子耷拉下了眼皮,任由老酒鬼‘墨奴’去应酬孙家毕恭毕敬的夫人们。 235 掩息草再现 老酒鬼‘墨奴’入戏很快,他一拧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么,咱们主子喜静,你们这么多人闹哄哄的干什么啊,当时菜市场啊?真是没有规矩!” 被老酒鬼这么一呵斥,孙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自从她来了宁县,无论是在家里还是众家夫人面前,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只有她不高兴的时候甩脸子呵斥别人,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大声地说话呢。 看眼前这两人,明显是一主一仆。她们称是京城来的,听府里的客人说他们的主子墨娘子极其有名,劝她要殷勤相待,说不定还能帮上孙县令的忙呢。她这才放下了宁县第一夫人的架子,带着人亲自迎了出来。 可是,自以为已经够殷勤的孙夫人竟然还没开口呢就被人呵斥了,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脸色一沉,‘大胆’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突然,愤怒的孙夫人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一下。 “夫人!”小丫头低低的唤了孙夫人一声,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低沉的声音里的浓浓的警示意味,还是让孙夫人压下了火气。 小丫头的提醒让孙夫人想起了府中客人手里的那封信,那封自家老爷措辞极其严厉的信,叮嘱她一切按照来人的吩咐行事,一个不慎,轻则他头上的乌纱要摘了,重则一家老小的性命不保。 前几日,来人让她去刁难新近又红火起来的蝶衣坊,她强忍着心头的喜欢,狠着心把一套套漂亮的衣裳都给她们退了回去,尤其是她们最后送来的一套,简直是完美极了,那客人竟然还是让她给退回去,并且让她严厉的警告蝶衣坊的老板,小心她的铺子开不下去。 孙夫人不明白客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每每看到客人阴沉寡淡的脸色,她的疑问到了嘴边又统统咽了回去。 三天前,眼看着已经无计可施的蝶衣坊突然派人来说给她们衣服式样的背后神秘高人要亲自求见她,孙夫人虽然好奇,但还是去征询了客人的意见。没想到,这一回客人对于蝶衣坊背后的神秘高人出奇的重视,竟然约了他们直接来县衙里相见。 今天,看门的差役通报说什么京城的墨娘子来访,那客人自己不肯出面也就罢了,竟然让孙府隆重的招呼。孙夫人没敢多问,带着众位姨太太们迎接了出来,一出门就被那个眼高于顶的小人婆子给呵斥了。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现在连一个下人婆子都敢在她县令夫人面前之后指手画脚了,这叫是什么事啊?!孙夫人心头火气,又被自己的贴身小丫头提醒着把火气强压了下去。 孙夫人扭过了头来,阴沉着一张随时可以滴下水来的脸,对着旁边的姨太太们挥了挥手,把心头的窝憋气都撒到了那些人的头上,冷冷的吩咐道,“别都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了,都滚回自己的院子里去,没有招呼,不许出来!” “是。”兴头头的孙家姨太太们看着大夫人不好看的脸色,谁也不没感在这时候多嘴,一个个的都垂着头,撇着嘴的退了回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孙夫人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笑容,放软了语气说道。“那些吵吵闹闹的都被我打发走了,这位墨东家,可以请了吧。” 姚甜甜已经把孙夫人怒急却不敢发泄的种种神态都看到了眼里。当然,在关键时刻,她身边小丫头的提醒也没漏过姚甜甜的观察。从种种迹象上表明,孙夫人不是难为蝶衣坊的背后主使,反倒是她身边那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值得留意一番。 姚甜甜心头打算着,面上依旧不动如山,保持至神秘高人的风范。老酒鬼‘墨奴’却已经动了,她瞅了瞅孙夫人身边跟着的十来个丫环仆妇,勉强的点了点头,“还算马马虎虎,你头前带路吧。” 孙夫人再次差点气炸了肺,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也垮了下来。这一回,身边的小丫头直接代替了她的主子,眼疾手快的对着仆妇们挥了挥手,急声地吩咐道,“迎接贵客入府!” 小丫头说着话,伸手扶住了孙夫人的胳膊,转身向大门内走去。表面上看似小丫头搀扶着主子,可是落在一只仔细观察着她们的姚甜甜的眼里,已经从孙夫人有些猝不及防踉跄的脚步里看出了她们表面主仆关系下的实质关系。 一路无言,姚甜甜‘墨娘子’扶着老酒鬼‘墨奴’的手,不动声色的迈进了县衙后宅的大门,穿过了颇为雅致的酒曲回廊,越过了飘散着淡淡花香的荷花池,径直来到了孙家的客厅前。 姚甜甜的脚刚一迈过客厅的门槛,心底深处就想起来药香老少年那个熟悉的声音,“掩息草的味道,这里有掩息草的味道。” “在哪呢?什么时候出现的?”姚甜甜心头一惊,保持着面上的神色不动,连忙无声的问了一句。 略略一顿,药香老少年十分肯定的说到,“就在这间屋子里,应该是在屏风后面,不是在刚才出去的人身上。” “好,我会留意的。”姚甜甜心头翻滚起了惊涛骇浪,悄悄地用眼梢的余光扫了一圈屋内,无声的说道。 要知道,这种掩息草十分罕见,用途也极为特别,是药香老少年特意移植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山海阁开业之前,姚甜甜特意准备了几份用掩息草浸泡过的棕榈贝叶菜单,重点分发到那些在她看来有疑点的人手里的。 那次,为客人登记山海羹,那个貌似普通的石传松就被送了一份这样的棕榈贝叶菜单,而当时躲在暗处的老酒鬼也感觉到那个石川松有问题,立即就尾随了过去。可是,老酒鬼却失望而归,根本没有发现石川松的一点,除了他们家在冒儿胡同张敖的宅子附近之外,他一切如常。 为此,姚甜甜也疑惑过,怀疑自己的直觉错了,那个石川松就是个普通富裕人家的子弟,就在她几乎放弃了这个线索的时候,掩息草的味道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方才,孙夫人为了表示对贵客的重视,率领了孙家的大小姨太太都迎了出去,那时候并没有掩息草的味道,那说明那份特殊的棕榈贝叶菜单并没有出现在孙家众位夫人们手里。难道幕后之人真的不是孙家的主子们,而是另有其人么? 姚甜甜心中暗自思量着,已经被老酒鬼‘墨奴’扶着做到了贵宾的位置上,而孙夫人也已经被老酒鬼‘墨奴’指使的把大部分丫环婆子都打发了,只留下了两个小丫头伺候着。 孙夫人虽然心中不舒服,还是听话的打发走了下人们,老酒鬼‘墨奴’这才对着姚甜甜说道,“东家,老奴看这里勉强也算干净了。现在,咱们的衣裳可以拿出来了吧?” 拿,当然可以拿了啊,自从昨天就开始折腾不就是为了把衣裳拿出来,替蝶衣坊把事给平了么?姚甜甜在心里暗暗的吐嘈了一句。不过,她也知道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蝶衣坊消灾平事了。 现在,她穿着寸缕寸金的衣裳,顶着一张陌生的面皮,代表的是另一种身份人,一个与姚甜甜毫无关联的人,她坐在这里与其说是和孙夫人对话,不如说是和那个藏在屏风后面的人较量,尤其是当药香老少年告诉她掩息草的味道就在这间客厅内以后。 姚甜甜点了点头,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取出来吧,看看孙夫人哪里不满意了?咱们当面说,别让小小的蝶衣坊夹在中间为难了。” 似珠玉落盘的声音,姚甜甜‘墨娘子’居高临下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带着一丝丝责问的意思,听在孙夫人耳中,不由自主的身子就是一顿,眼神躲躲闪闪的向着屏风后面飘去。 火候差不多了,老酒鬼‘墨奴’对着姚甜甜‘墨娘子’说道,“东家,您别生气了,身体要紧,您是什么身份啊,跟那些无知的人们计较犯不上呢,还平白跌了您的身份。” “咱们墨家的衣裳在京城里都是头一份,连宫里的娘娘们都赞不绝口呢。现在,在这小小的宁夏,您不想让蝶舞姑娘的蝶衣坊太招摇了,没有让给她们使用上好的料子,但是样子都还是不差的,一些人身份不过,眼界不高,不识好货,这也是难免的。” 老酒鬼‘墨奴’精明的侃侃而谈,明着是劝解自己的东家,暗地是说孙夫人不时好歹,当让他的这些话,最终的目的还是说给背后的人听,彰显她们在京中神秘又独特的身份。 果然,老酒鬼‘墨奴’这一番话说完,姚甜甜配合的展开了一个浅浅的笑颜,而屏风后面适时地传来咳嗽之声,孙夫人身边的小丫头听见了,不等孙夫人吩咐就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两步,转身转到了屏风的后面。 236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 小丫头腿脚很麻利,很快就转了出来,附在孙夫人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番,孙夫人的脸上神色丰富的转了几转,终于绽放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咱们宁县鄙陋,小夫人也少见识,让墨东家和管家见笑了。”孙夫人自谦地说着,眨了眨眼睛,替自己以前的行事找了个借口,“小妇人早就听说了京城里的墨娘子的鼎鼎大名,只恨无缘相见。前段时间,看到了咱们蝶衣坊出了这么多好看的衣裳,一时贪心才有意的刁难了蝶老板一下,也是存着小私辛,盼望着能见识一下她们背后的神秘高人的风采,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一二。” “还有啊,这个蝶衣坊在咱们宁县,离着京城山高水远的,小妇人实在没有想到会惊动了墨娘子的大驾,如果知道是您支持着蝶衣坊,就是再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折腾蝶衣坊啊。” 孙夫人说着这话,她身后的小丫头脸色变了变,似乎是犹豫着想要阻止孙夫人继续说下去。 也难怪小丫头着急,孙夫人前面给自己刁难蝶衣坊找的理由也算合情合理,可是后面她说的那一堆话就是在拐着弯的打听蝶衣坊和眼前的墨娘子之间的关系了,这就超出了她所能知道的范畴了。 小丫头的小动作,老酒鬼看在了眼里,他作为知情人自然是明白小丫头为难的原因了,悄悄的扯了扯嘴角,就想要岔开这个话题,反正孙夫人若是紧追不放的话,小丫环肯定会阻止她的。 可是,已经逐渐把蝶舞当作了家人的姚甜甜却不这么想,她虽然一看到了小丫头的动作,猜到了幕后之人的意图。可是,她还是要顾忌一下孙夫人的真实想法,她不能给蝶衣坊留下任何的隐患。毕竟,蝶衣坊是蝶舞一家四代的心血,今后还要在宁县继续混下去的。 想到了这一层,姚甜甜对着老酒鬼‘墨奴’摆了摆手,缓缓地说道,“也不怪孙夫人没想到,我们墨家和蝶家的渊源知道的人甚少,这一次若不是蝶衣坊危在旦夕,我们也不会走这一趟的。”姚甜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恩威并重的,说道恰到好处。 经过了前面种种的铺垫,孙夫人的傲气已经被打磨得差不多了,姚甜甜这位神秘高人‘墨娘子’破天荒地给她解释了这么多,还请求她照应蝶衣坊的生意,一时间让孙夫人有些受宠若惊了起来。 她感激站起身子,谦卑的抢着说到,“让墨娘子专门跑一趟,实在是不应该,能得到墨娘子做的衣裳,也是小妇人三生有幸了。请墨娘子放心,只要小妇人还在宁县一日,蝶衣坊的生意就稳稳当当的。” 不管走这一趟孙府背后的目的如何,至少保住蝶衣坊这一明面上的目的达成了。姚甜甜轻轻的点了点头,“既然误会说开了,以后还请孙夫人照应着蝶衣坊的生意,来,看看咱们为孙夫人准备的衣裳吧。” 老酒鬼‘墨奴’听到姚甜甜的吩咐,知道时机到了,他也挑了挑精致的眉眼,利落的打开了那个绛紫色的包袱,然后轻轻的一抖,把蝶舞精心裁制的那身绛紫色为主色调的衣裳一下子展开了。 这套华丽又大气的衣裳一下子晃亮了孙夫人的眉眼,她已经接到过客人的指使,可以不用刻意刁难蝶衣坊了,面对着这样的一身合心合意的衣裳,孙夫人从内心深处泛起了欢喜之色来。 没有了非要自己强逼着说不喜欢的压力,又是经常有名的人物亲自送来的,不管是里子还是面子,孙夫人都挣了个十成十,当初在府门口受的那份窝憋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甚至觉得,方才的种种都是为了成就自己此时的快乐,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能迎了宫里娘娘都敬重的人物来府里,不管对方多大的架子,都是值得的。 孙夫人这边欢喜非凡,举着衣裳的老酒鬼‘墨奴’却在凝神细听着什么,突然他耳朵动了动,眉眼里泛起满意的神色。 借着衣裳的阻挡,姚甜甜冲着屏风后面努了努嘴,老酒鬼冲着她点了点头,做了一个‘人已经走了’的口型。 成功骗过了躲在屏风后的幕后之人,或者说幕后之人的爪牙,姚甜甜心头一松,今天跑这一趟孙府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蝶衣坊也得以保全,那么接下来就要解决盘旋在她心头好几天的另外一件事情了。 就在姚甜甜悄悄的筹划着措辞之际,客厅的大门‘咯吱’一声轻响,一个穿着一身粉嫩嫩桃红色衣裳的小姑娘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用稚嫩的童音说着,“娘,娘,娘,蝶衣坊又送来了好看的衣裳了么?” 小姑娘的这一嗓子,惊醒了陶醉中的孙夫人,她一把把小姑娘抱在了怀里,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小嘴,眼神惊恐的向着屏风后面飘去。 可是,让孙夫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声令她心惊胆寒的咳嗽声竟然没有响起,她疑惑的挑了挑眉,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身旁的小丫头。 小丫头接到孙夫人的无声的询问,赶紧又悄悄的转到了屏风后面,不大一会儿又悄悄地转了出来,附在孙夫人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听了小丫头的话,孙夫人整个人都为之一松,再次开口,声音也大了许多,对着小姑娘得意的说到,“乖囡囡,这次啊是比蝶衣坊名气还大的墨娘子送来了衣裳,更好看呢。” 小姑娘年纪还小,理解不了这个名声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娘说衣裳更好看,她也就裂开了小嘴笑了起来,嚷嚷着说,“好看的衣裳哦,好看的衣裳哦,等囡囡长大了也要穿好看的衣裳。” 姚甜甜悄悄地打量着笑语撒娇的小姑娘和耐心的哄着她的孙夫人,心头还是有些感慨的,先不论孙夫人其他方面做的如何,但看她对待上一位孙夫人留下了的这个小姑娘的态度,她就是个善良的人。 如果不是她恰巧听说了这个小姑娘不是她亲生的话,但看眼前这幅母女和乐的场景,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她们是毫无亲缘关系的母女呢。 姚甜甜有心,细细的观察着无忧无虑的撒着娇的小姑娘,真的从她的眉眼上看出了一点丁夫人的影子,看来九红说的千真万确,这个小姑娘真的和丁夫人有着血缘关系了。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姚甜甜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是孙府的千金吧?还真像我一位故人的朋友。” “真的?”丁夫人的眼神亮了亮,她正发愁如何巴结这位神秘的高人呢,没想到女儿的误打误撞倒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她面上堆满了笑容,试探的问道,“不知道墨娘子这位故人朋友现在何处?不女能和您的朋友相像,也是她的造化呢。” 姚甜甜心头一喜,她等的就是孙夫人这句话,但是她面上依旧是淡淡的,仿佛不甚在意的说道,“近几年忙碌,我也是久不见故人了,只是听说她嫁来了宁县,夫家好像是姓丁的。” “姓丁的么?”孙夫人眼神转了转,又瞅了瞅不明所以的小姑娘,终于若有所悟,机灵的说道,“这么说起来,咱们的小囡囡还真的和您有缘呢。” “缘之一说最是玄妙,”姚甜甜点到为止,不等孙夫人再说出别的话来,立即接过了话茬,“好了,今日得见孙夫人也是一场缘分,墨某琐事缠身,咱们后会有期了。”说这话,姚甜甜站起了身来。 姚甜甜这一动,老酒鬼也立即起身,对着还想说什么的孙夫人说道,“你呀,是个有福气的,多少达官贵人想要见咱们墨娘子一面都不能够,今日咱们东家竟然和你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你就珍惜这缘分,偷着乐去吧。” 一边说,一边走,等孙夫人反映过来的时候,姚甜甜和老酒鬼已经迈出了孙家的客厅,孙夫人不好再说别的,赶紧抱着小姑娘跟了上来,“小妇人恭送墨娘子,希望能有缘再见。” “等着吧。”老酒鬼‘墨奴’好像很不高兴孙夫人的不知足,瞥了她一眼,撂下了这么一句,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径直上了还在门外候着的马车。 孙夫人看着匆匆离去的墨家主仆的背影,在看看自己身边的小姑娘,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来。 上了马车的姚甜甜没有看到孙夫人脸上的笑容,但是她隔着厚实的车帘子,也无声的笑了。 “嘿嘿,那个孙夫人自以为聪明,哪里想到是咱们东家故意给她下了套呢。”老酒鬼望着姚甜甜那个熟悉的笑容,恢复了本身,嘿嘿的笑了起来。 “各人唱各人的戏罢了。”姚甜甜似笑非笑的瞅着老酒鬼那张精致的面具,话锋一转,悠然的说了一句,“我猜,咱们的面具这么精致,酒鬼前辈怕是舍不得把它送了我吧?” 老酒鬼神色一转,有些尴尬的应到,“东家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啊。” 237 姚甜甜的医嘱 停了好几天没来山海阁的丁夫人再次上门了。她熟门熟路的穿过了山海阁的前堂,来到了粥室,又由九红领着进入了更加隐秘的静室之中。 此时,姚甜甜正躲在后院自己的房间休息,经过了几天的折腾,蝶衣坊的这一劫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她也被折腾有些筋疲力尽,趁着大家都在前面的酒楼里忙活的时候,偷偷的闭目养神。 九红是知道一点底细的,她出了静室,谁也没有指使,自己亲自一溜小跑的奔回了后院,在姚甜甜的门前站住了身形。 轻轻的叩击了几下木门,九红压低了声音唤到,“东家,东家……” “进来吧。”姚甜甜轻轻的揉了揉眉心,赶走了迷迷糊糊的瞌睡,神色稍镇,扬声说道。 “东家,丁夫人过来了。”九红听到招呼,推门进来,轻声细语的说着前面的情形,并不擅作主张的催促。 “哦?”姚甜甜神色一转,恍然大悟,“算算时间,她也该过来了。你回去告诉她请稍候,说我去准备热粥,随后就到。” 打发了九红给丁夫人送信,姚甜甜不敢耽误,也急匆匆地赶去了熬粥的小厨房。小厨房里每日都给粥室里的客人熬煮各色养生粥,粳米和红糖都是常备着着,而且粳米一直是熬成粘稠的备用。 姚甜甜特意去小厨房里取了上好的艾叶,在小灶上煎成浓汁,有小心的滤去残渣,这才和红糖一起拌入了粘稠的粳米粥里。 满满的盛了一碗,放在精致的托盘里,不用别人伺候,姚甜甜自己亲自端了,进入了静室。 丁夫人得了九红的传话,正在静室里安心的等着呢,看到姚甜甜推门进来,她赶紧站起身子,迎了过来,对着姚甜甜一福身,“姚东家连日来精心照料,婉婷感激不尽。” 这还没喝粥呢,丁夫人怎么突然就道起谢来了,这让姚甜甜一愣,而药香老少年的声音适时地为她解了疑惑,“经过了前段时间的调理,再加上她前几日带回去的材料,这位夫人身体已经大好,以后都不会月月辛苦了。” 果然,丁夫人不等姚甜甜询问,就径直说了起来,也正好佐证了药香老少年的判断,“我原来的身子骨不争气,没到月事之时都是腹痛不已,不论春夏秋冬都是大汗淋漓的。前几日家中事务繁杂,我一直担心自己身体吃不消,应付不来,让那起子虎视眈眈的人看了笑话,挑了错处。” “没想到,因为姚东家前段时间的照料,我这几天竟然安然度过,不但没有精神萎靡的做错了事,反倒是事事清晰,让那些等着背后放冷箭的人没有一点可乘之机,这都是拜姚东家照料之功啊,请受我一拜。” 说着话,终于肯自报家门,自称婉婷的丁夫人带着感激之情,真心实意的弯腰行礼。 姚甜甜手里端着人热腾腾、刚出锅的粥呢,等她放下了托盘在回身的时候,丁夫人已经结结实实的拜了下去,“请姚东家成全。” “丁夫人太客气了,是丁夫人自己办事得体,才把家里的事情料理的妥妥贴贴的,我可不敢居功呢。”姚甜甜赶紧伸手搀扶起她,握着已经温暖多了手,婉转的说道,“至于丁夫人的心中夙愿,所祈所求,咱们还得再喝一段时间才能见分晓呢。” “是婉婷太心急了,让姚东家见笑了,能免去每月的腹痛之苦,我,我已经知足了。”丁夫人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着,带着丝丝的哀伤,似乎姚甜甜这样婉转的说法,已经给她的求子之路判了死刑。 姚甜甜心头一涩,为丁夫人心疼了起来。 在药的世界或了上万年的药香老少年,曾经说孕育一事甚是玄妙,需要天时、地利和人和,不仅仅是药物就可以完全决定的,药物也仅仅是辅助罢了。自己这才留着几分余地,没有把话说满。 没想到这竟然让丁夫人误会成她这方面已经无望了。可以想象,在这件事上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遭受了多大的打击,心理已经脆弱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同为女人,姚甜甜为她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丁家二夫人派了那个夏姑娘来捣乱,姚甜甜还不知道丁夫人生活着这样的一个大家庭里,不知道她能料理的开那么一大家子复杂的事务,在顶着无子这样令人诟病的缺憾下,还能屹立不倒,让婆婆喜欢她,让丈夫支持她,让一院子主仆服从她。 这些都可以看出丁夫人的处事手段,可以看出她不是软弱可欺之辈,可以看出她一定有一颗强悍的心。可是,在面对着姚甜甜的时候,或者说面对着一个孕育的希望的时候,她又是这么的脆弱,这么的卑微。 面对着这样一个看似矛盾的女人,姚甜甜心头莫名的酸涩,她实言相告,宽慰道,“丁夫人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你的身体已经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了,今天咱们就可以正式的用送子粥了,只不过结果需要十几天之后才能知道哦。” 姚甜甜回想着自己上一世界里有关怀孕的说法,似乎是说男女双方都没问题的话,怀孕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差不多需要三个月才能圆满。而丁夫人家里妾室有女,那说明她的丈夫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拔除了丁夫人体内的寒毒,她怀孕的可能性很是很大的。 略微的想了想,姚甜甜继续补充道,“丁夫人不用担心的,即使这一次不成功,百日之内也肯定会让你圆了这个心愿的。” 姚甜甜这么明白无误的劝慰终于让小心翼翼的丁夫人转悲为喜,她满怀着希望的问道,“那,那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笃定的微微一笑,姚甜甜拉着丁夫人的手,把她安在了软塌上,“丁夫人无需特别的紧张,你只要放轻松,保持心态平和安宁就好。另外,另外……” 姚甜甜沉吟着,思考着如何的措辞,这孕育一事讲究的是阴阳配合,需要夫妇二人琴瑟和谐,鸾凤和鸣。这送子汤的原理就是温暖子宫,促进排卵的,必须要他们夫人二人在月事第十几天的时候同房几次才行,如果只是丁夫人准备好了,丁老爷不配合,她就是喝再多的送子粥,都无济于事啊。 但是,这里又不是姚甜甜所在的另一个时空里的开放时代,她不能直言不讳的嘱咐说你们夫妻必须在什么时候做功课。这个时空里,姚甜甜就是长得再高,看起来也只是比同龄的孩子大几岁,怎么算都不足二十岁的年纪,还是未婚女青年一枚呢,让她怎么还开口说这样的话? 姚甜甜左思右想,怎么才能把话说明白了,还不不因为她露骨的语言把丁夫人吓跑。沉吟了许久,姚甜甜才含混的叮嘱道,“另外,这十多天内还需要丁老爷他多陪陪夫人。” 丁夫人紧张的等了半天,见姚甜甜期期艾艾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模糊的话来,她心中了然,不但明白了姚甜甜的意思,也自以为明白了她纠结的原因。丁夫人是成亲多年的妇人了,对于这夫妇同房才能孕育之事自然是明白的,但是让姚东家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来,也是太难为她了。 丁夫人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也含混的保证说,“多谢姚东家提点,你说的事我都记下了,一定会按照你的嘱咐去做的。” 丁夫人话说的含糊,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明白无误的告诉姚甜甜,她完全彻底的听明白了她的嘱咐,并且会严格执行的。 姚甜甜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丁夫人能听明白就好,她不担心丁老爷的不配合,丁夫人既然能在丁府做到这个份上,对于丁老爷自会有办法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的。 艰难的说妥了这个事情,姚甜甜把一旁的那碗艾叶粥往丁夫人的身前送了送,“咱们说了这一会子的话,这粥也差不多合适了,丁夫人可以用了。” 激动的点了点头,丁夫人颤抖着双手捧起了眼前的粥碗,捧起了她多少年来的希望,眼睛了隐隐的泛起了泪花。 姚甜甜理解丁夫人的激动,她善解人意的微笑着,鼓励的注视着她,看着丁夫人终于抬起了艾叶送子粥,向壮士慷慨赴义似的一仰脖子,喝了个一干二净,点滴不剩。 姚甜甜适时的递上了一块帕子,这才斟酌的说道,“我知道夫人之家有方,但是还是需要提防小人作祟,毁了家宅的安宁。” 丁夫人擎着帕子的手就是一顿,用肯定的语气问到,“可是丁家有人来山海阁闹事,给姚东家添麻烦了?婉婷先替那起子也不争气的给您赔不是了。” 真是聪明,一点就通,姚甜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山海阁这边夫人不用担心,我已经打发了,不会再有人来闹事了。夫人是聪明人,本不该我多嘴的。只不过夫人这几天很关键,生不得气着不得急,我不过白提一句,夫人切记不要着了小人的圈套,耽误了整事。” “多谢姚东家提点,婉婷记下了。” 238 丁夫人有喜 一切尽在不言中,聪明人向来如此。 此后的十几天,丁夫人日日来山海阁的静室喝艾叶松子粥,每每和姚甜甜两人山南海北的闲聊,但是关于丁府闹事的事却再也没有提起,仿佛姚甜甜没有提过那个话题,丁夫人也没有听过一般。 不过,大壮在山海阁做替补伙计的时候,听到客人们闲聊,说了有关于丁府的一些传闻,传闻说一向平静的丁府竟然出了宠奴灭主的事情,丁家二房的陪嫁丫头夏姑娘,既然不知廉耻的和自己的主子争起了宠来。 结果,自然是鸡蛋碰石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被主子一气之下迈进了勾栏院里,处置了欺主的刁奴,丁家这才消停下来。 大壮听了这事当作笑话一样讲给了虎妞听,虎妞是知道丁家的事情的,也知道那个二房的夏姑娘,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事不大对劲,所以找到了姚甜甜,把大壮听来的话学说了一遍,不解的说道,“那个丁家的二夫人应该是很信任夏姑娘才是啊,怎么主仆二人内讧了呢?” 姚甜甜听了虎妞的疑问问问一笑,“传闻之所以示传闻,总会有些不尽不实的地方,外人不*明*真*相,怎么会知道人家真正的原委呢?” 虎妞偏着头想了想,试探的问,“东家是说这件事情另有隐情,会不会和咱们这儿天天来的丁夫人有关?” “客人的隐私我们不要随意的揣度,客人的家事我们也不要随意过问,你在小厨房里呆了这么久了,这样的道理我跟你说了不是一遍、两遍了,怎么还是没记住呢?”姚甜甜扳起了面孔,郑重地说道。 虎妞一吐舌头,赶紧承认错误,“东家教训的是,是虎妞错了。只要没人敢来咱们山海阁捣乱就好了。” 听着虎妞似乎已经想明白了事情关键的口气,姚甜甜欣慰的笑了笑,没在追究这件事,“好了,你记住了就好吧。” 姚甜甜神色缓了不少,继续叮嘱道,“你在辛苦几天,看住了赵三小姐,我可不想咱们山海阁也传出什么闲话去。如果我没有计算错的话,送她回赵府的机会很快就会来了。” “是。”虎妞没敢多问,答应着离开了,可是她的脸上又露了百思不解的疑惑。 虎妞刚走,小福妹就蹦蹦跳跳的进来了,脆生生的说,“东家,贵客今天来的早了点,九红姐姐请您去呢。” “好,”姚甜甜答应着起身,向前面的粥室走去。算算时日也该差不多了,丁夫人也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来的越来越早,走的越来越晚,似乎山海阁能给她什么力量一般。 一边想着一边走,姚甜甜很快的就来到了前面的粥室,而丁夫人已经熟门熟路的在静室里候着了,姚甜甜远远的冲着她笑了笑,转身进了小厨房。 就在她准备取用上好的艾叶的时候,药香老少年的声音适时地想起,“这个客人已经不适合再喝送子粥了。” “什么?不需要再喝是什么意思?”姚甜甜压抑住心头有些雀跃的喜悦,认真地问道。 “她很幸运,已经初孕。”药香老少年肯定了药田天的心中所想,进一步嘱咐到,“今天,她既然来了,你就给她准备些日常安胎的粥就可以了。” “你确定?白分之二百的确定?”姚甜甜郑重地问道。 “这样的事情我还不能确定,那我这上万前岂不是白活了?”药香老少年闷闷的反问了一句,接着叹息一声,自艾自怜的说道,“白忙活了这么久,别说一个谢字了,连点起码的信任都没落下,真是冤枉啊,憋屈啊,苍天不公,大地不平啊……” 虽然药香老少年不是站在眼前,姚甜甜还是能想象的到他那张臭臭的脸,她禁不住翘了翘嘴唇,打断了药香老少年夸张地牢骚,“行了,行了,我信了你还不行吗?活了这么久了还想一个小孩子一样,不觉得臊的慌么?!” “是你先不相信人的。”药香老少年不依不饶的又分辨了一句,“是你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换了谁都不干的,这和活了多久没有关系。” “事关重大,我只不过是谨慎一点,”面对异常固执的药香老少年,姚甜甜哭笑不得挑了挑眉头,认真的解释了一句,“丁夫人盼望着孩子盼了很久了,我们不能给她希望之后在让她希望破灭,那样就太残忍了。” “嗯,……”药香老少年拖着长长的尾音,似乎在设身处地的考虑着姚甜甜的话,最后才勉强的说道,“好吧,这次事出有因,你也是为了病患考虑才冤枉不信任我的,我可以原谅你。” “你!”姚甜甜想和药香老少年继续理论上几句,但是想起了还在静室里等待的丁夫人,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了说辞,“那么我请教专业人士,今天这顿安胎粥要如何准备啊?” 姚甜甜服了软,药香老少年得意了起来,卖弄着说道,“这个问题嘛,你问我还真是问对了,如果换了一般的庸医,这个时候就急着给她进补,反而会害了她,你就给她准备普通的老母鸡小米粥吧,以后让她少些操劳,自己在家做了吃就可以了。” 虽然药香老少年臭屁的人,但是在医术方面他的确也有着可以臭屁的本事,姚甜甜对于这一点还是很认同的,因此对于他关于这件事上给出的建议是不折不扣的去执行实施的。 心中有了底数,姚甜甜也不在和药香老十年争辩,她带着雀跃的笑容转身出了库房,打发人去前面的大灶上去取老母鸡汤来,又吩咐虎妞盯着人用老母家汤熬成滚滚的小米粥,呆会儿送去静室里去。 姚甜甜自己则等不及的提前返回了静室。 丁夫人对山海阁越来越依赖,与姚甜甜越来越亲近,说话也随意了许多,看到姚甜甜这么快的回来,她打趣道,“姚东家今日偷懒了啊。” “不是我偷懒,是夫人已经不需要了。”姚甜甜轻轻的关上了静室的木门,笑吟吟的说道。 丁夫人闻咽就是一怔,她抬着的手忘记了放下,脸上的神色一点点的丰富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哆嗦的嘴唇,不敢置信的说道,“不,不需要了?是,是什么意思呢?” 姚甜甜迎上丁夫人热切的目光,及其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是夫人想的那个意思,您有喜了!” 说着话,姚甜甜两部抢了过去,扶着丁夫人的手,让她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软塌上,“夫人现在不需要和送子粥了,我让她们准备了老母家小米粥,呆会儿给夫人送来。” 丁夫人迷迷糊糊的被姚甜甜扶着坐好,脑子里还没有完全消化姚甜甜带来的这个霹雳般的消息,她机械的点着头,突然再次不确定的说道,“你,你说的士真的么?不会是安慰我的吧?” 姚甜甜能理解丁夫人的心情,理解一个人极度想要某个东西的时候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即使得到了也难以相信的那种忐忑紧张。 姚甜甜带着包容的笑容,极有耐心的再次保证说,“夫人,这件事您苦盼了多年,我怎敢拿这样的事情和你开玩笑呢,如果夫人不信,可以请齐大夫来把把脉的。” “不,不,我不是不相信姚东家,”丁夫人连连的摆手,哽咽着说道,“是我没想到老天竟然真的眷顾了我,我,我……” 丁夫人说不下去了,喜极而泣,呜呜的哭倒在了姚甜甜的怀里。 姚甜甜能明白丁夫人激动的心情,但是现在的她是不能情绪太波动的。姚甜甜轻轻拍打着丁夫人的后背,缓缓地劝到,“丁夫人,我知道你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也能明白你的心情。可是,现在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要为自己的宝宝着想,保持一颗平稳的心态。” 姚甜甜的话不多,但是她选择劝导的角度很好。果然,她的话音一落地,丁夫人就止住了哭声,抬起了身子,混乱的摸着自己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姚东家见笑了,我,我太失态了。” 姚甜甜理解的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静室的门一响,虎妞端着熬好的老母鸡小米粥进来了。 看到丁夫人泪流满面地样子,在看看自己手里端着的异于往日的送子粥,虎妞面上一阵惋惜之色,翕动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姚甜甜赶紧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去咱们的小厨房里取些上好的小米来吧,丁夫人以后要多吃老母鸡小米粥。” 虎妞看着姚甜甜平静的神色,再瞅瞅丁夫人虽然挂着泪痕但是却面带喜色,她嘟了嘟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婉婷多年的夙愿得偿,是姚东家给了婉婷这样的机会,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什么差遣,只要派人知会一声,婉婷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丁夫人望着桌子上热藤藤的老母鸡汤小米粥,真心实意地说道。 “丁夫人言重了,山海阁既然挂牌出售这送子粥,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机会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姚甜甜含笑轻语,然后话锋一转,开着玩笑说到,“丁夫人不用心里过意不去,说不定我以后真的要求丁夫人帮忙呢。” “婉婷说的不是戏言,若有需要,姚东家千万不要客气!” “好,一言为定。” 239 丁二夫人的反击 在姚甜甜的建议下,丁夫人还是请了宁县有名的齐大夫过府诊脉。然后,多年未育了丁家大夫人有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遍了宁县的大街小巷。 当然,这样的消息也传进了县衙的内宅,传到了孙夫人的耳朵了,在她的心生了根,发了芽。 回想起前段时间府中来的贵客墨娘子,孙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挥手唤来了贴身的小丫头,“去,派人给丁府送个帖子,就说本夫人明日要去丁家看望妹妹,也带着小囡囡去看看她的亲姨娘。” 小丫头答应着去了,丁府原本就因为丁大夫人的怀孕而喜气洋洋的,接到县衙孙夫人派人送来的信后,更是真个丁府都欢喜的忙活了起来。 丁家老太太是知道自家大儿媳妇和孙县令的这层亲戚关系的,只是平日里丁大夫人不提,没有主动去攀亲,孙县令也没有任何表示,双方才没有走动。现在,孙夫人突然提出来要来拜访,这让孙老太太激动了起来,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老天保佑啊,咱们丁家也该扬眉吐气了。” 孙夫人要过府拜访,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孙家的二房夫人前断时间被自己的丫头气着了,一气之下把他卖进了勾栏院里。可是,没过几天她就明白了过味来,没有了那个丫头给自己明里、暗里张罗着,自己在这个丁府里就好像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什么事情也听不到,看不清了。 可是,明白了被人暗算的丁二夫人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咽回肚子里。人是她自己决定卖的,反悔了能赎出来,却是不能在让她进丁家的大门了,老太太就像一尊弥勒佛一样,把她再回来的门都给堵上了。 没等丁二夫人缓过一口气来呢,就传出了丁大夫人怀孕的消息。丁府上上下下一片欢腾,唯独丁二夫人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咽,面上还得装出一幅欢喜的样子,免得被丁家老太太挑出她的错处来,没得让那起子见风使舵的下人们背后看她这个主子的笑话。 就在丁二夫人自己气的吐了悄悄的吐了好几次血的时候,县衙孙夫人也要来拜访怀了孕的丁大夫人了,这让丁二夫人绝望了。现在的丁大夫人,孕育已经不在是她的死穴,如果再让她搭上县衙孙夫人这棵大树,自己在丁家就真的是吃透无望了。 不行!丁二夫人差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抬手把一个精致的青瓷茶盏狠狠的掼了出去,清脆的碎瓷落地的声音让她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阻止大房势头的办法。 “来人啊!” 随着丁二夫人大声地招呼,一个小丫头缩头缩脑的跑了进来,低垂着头,怯声怯气的应到,“夫人。” “哎!”丁二夫人叹息了一声,这个时候她更后悔自己一个冲动把夏娘给卖了出去了,到了需要真正需要人的时候,真是缺手啊。 丁二夫人懊恼的回想着以前的事,小丫头也不敢询问,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生怕自己多一句嘴,不小心惹恼了夫人,落得和先前的夏姑娘一样的悲惨下场。 小丫头越不说话,丁二夫人就越生气,她一把抄起了另一只茶盏,很想一下子敲在那个木头脑袋上。可是想起了自己的计划,她不得不恨恨又放下了茶盏,恨生恨气的说道,“你,去,把丁家大夫人在山海阁私自用药才怀孕的消息给给散布出去。” “散,散布?怎么散布?”小丫头一惊,瑟缩着身子,脸上带着惊恐,结结巴巴的说道。 “真是笨到家了,你,你,你,……,我怎么选了你来伺候啊,”丁二夫人气的又想拿茶盏砸人,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招了招手,“过来,我告诉你。” 我要不是笨,怎么会被没有找到脱身得借口,每天胆战心惊的来伺候你呢?小丫头在心里悄悄的诽谤了一声,还是听招呼的走近了丁二夫人面前。 丁二夫人强忍着怒火,附在小丫头身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直到小丫头连连点头,她才从袖中掏出了一大锭银子,扔到了小丫头珠儿的怀里,“这些钱足够你请人的了,去吧!” “是,我这就去办,请夫人放心。”小丫头把银子妥当的收尽了自己的怀里,退了出去。 小丫头珠儿提心吊胆的走出了丁二夫人的院子,刚刚拐出了角门就听到有人招呼,“这么匆匆忙忙的,去哪啊?” “啊?”小丫头珠儿一哆嗦,慢慢的转过了身来,看到丁大夫人院子里的袖儿站在不远处,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呢。 小丫头一哆嗦,看着对方的神色,突然眼神一亮,挺直了身子说,“我,我,我正想去给大夫人请安呢。” 袖儿笑了,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呆头呆脑的珠儿这次竟然变得聪明,都没用她费什么口舌,就自己开窍了。 丁大夫人以雷霆手段整肃了宅门之后,果然清静了许多。近日来,被宁县有名的齐大夫诊断有孕以来,就听从了齐大夫和姚东家的话,踏实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里安心静养,喝些老母家小米粥安神养胎。 接到县衙孙夫人派人传话之后,丁夫人心头有些奇怪。这些年来,不论是孙县令还是孙夫人都没有走动的意思,丁夫人也就没有凑上去自讨没趣。现在,孙县令没在宁县,孙夫人却突然要到访,这由不得她心头打了几个问号。 虽然心头疑虑者,但是丁夫人还是吩咐人全力准备了起来。当然,盯着丁二夫人那边动静的人手袖儿是一早就安排下的,她又不放心的叫过来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丁夫人叮嘱的效果是明显的,不到半天的工夫,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袖儿就带着新近派去伺候丁二夫人的珠儿进来了。 袖儿是丁夫人身边的心腹之人,她一推低眉顺眼的珠儿,得意的说到,“夫人,二房的丫头珠儿来给您请安了。” 说着话,袖儿又一推珠儿,珠儿赶紧福身行礼,“珠,珠儿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安好。” “嗯。”丁夫人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缓缓地抬起了头来,脸上带着柔和的光辉,慢条斯理的问到,“二夫人那边都还太平?” 小丫头珠儿还是一副木头木脑的样子,规规矩矩的说到,“回大夫人的话,那边,那边没什么大事。” 丁夫人看着还在犹豫不决的小丫头,神色转了转,轻轻的抚着自己的小腹,“最近,咱们丁家不大太平,我呢,这刚刚有孕,也想给将来的孩子积积德,难免对一些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若有人把我的宽仁当做软弱可欺的话,那可就打错了算盘。” 丁夫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话里带着的丝丝缕缕的寒意竟然让小丫头珠儿双腿一软,‘噗嗵’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到,“启禀大夫人,二夫人,二夫人她吩咐奴婢出气散播谣言,诬蔑大夫人,说,说,说是山海阁私自用药,大夫人知情不报!” 丁夫人听完,神色转了转,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自己这个妯娌还真是不死心啊,不过她这一回终于学的聪明了一点,知道挑拨离间了。明天孙夫人到访,她就让散布谣言,说自己触犯了孙县令的限药令。 自己是不怕她这样的诬蔑的,这事做得隐秘,连心腹的袖儿、小桃她们都不清楚里面的内情。有姐姐的情分在呢,孙县令或者说孙夫人是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可是,这件事怕是要给山海阁带来一些麻烦,山海阁未正式开业之前,已经被捕风捉影的流言给害了。彼时,牛老爷、赵老爷等人或昏迷或卧床,大家都把这件事情推到了山海阁的头上,流言越传越邪乎,最后还惊动了县衙,那个刘师爷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命令,竟然带人去把山海阁给封了。 那一次的事情,后来因为赵二小姐带人砸了风雨楼,间接的替山海阁洗清了冤屈,山海阁才得以顺利开业。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丁夫人做为一个外人不得而知。 但是,这一次不同,丁夫人亲自参与其中,更是其中最大的收益者。山海阁的确确用了药材了,虽然山海阁的姚东家很谨慎,整个过程都是在山海阁内进行的,而参与的人也不多。这件事情如此严密,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去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现在,二房里为了给自己找麻烦,竟然要中伤山海阁,若是引得差役们去山海阁查,即使最终查不出什么来,山海阁的生意也会大受影响的啊。姚东家替自己实现了多年的夙愿,自己还没来的报答她呢,就要连累她遭受损失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发生了! 霎那之间,丁大夫人想到了许多,她的脸色阴沉陈的,久久不语。 小丫头珠儿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把怀了的二夫人给的银子掏了出来,送到了大夫人面前,“夫人,这是二夫人的银子,珠儿,珠儿求您让奴婢来您这里伺候吧,就是做些扫地的差事也行啊。” 丁夫人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珠儿的请求,丫头小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启禀夫人,山海阁的人在门外求见。” 240 虎妞传信 其实,孙夫人刚刚派人去丁府送信,他送信的人还没到丁府呢,姚甜甜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自从那一日一‘墨奴’的身份在县衙内宅里走了一圈之后,老酒鬼就盯上了县衙的一举一动,孙夫人的一举一动,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去的。 孙夫人去丁府,这其中的缘由,老酒鬼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他一得到消息就匆匆的赶回了山海阁,邀功一样的对姚甜甜说道,“恭喜东家,那个孙夫人终于上钩了。” “哦?”姚甜甜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老酒鬼的话,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致的问道,“她打算什么时候去丁府?” “明日午时。估摸着她派去丁府送信的人这会子已经到了。”老酒鬼嬉笑着,端起来桌子上的凉茶灌下了肚子,“东家,还需要咱们加一把火么?” 姚甜甜一挑眉,带着算计说道,“若要加把火的话,还是丁二夫人去做,最合适,咱们还是不要太着痕迹了。” “嘿嘿,东家说的也是。如此,老酒鬼也乐得躲轻闲了。到时候让大壮那个小子去盯着他们就可以了。”老酒鬼嘿嘿的笑着,脚下一点,眨眼间人就没有了踪影,仿佛他从来没有出过一般。 姚甜甜微笑着摇了摇头,才对着外面吩咐道,“去请了虎妞姑娘来。” “是,东家。”外头的有小丫头答应着,随即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渐渐的远去了。 不大一会儿,一脸是汗的虎妞就急匆匆奔了进来,气息还没喘匀呢,就着急的问到,“东家,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瞧你跑得这一脸的汗,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姚甜甜没有回答虎妞的问题,先是好奇的问了她一句。 “哎,还不是东家给我派的好差事,”虎妞少见的叹息了一声,没等姚甜甜再问,她就拧着眉头径直解释到,“东家让我盯着赵三小姐点,她原本还是挺安分的。这几天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有点坐不住了,我得紧盯着她,别让她再咱们这儿弄出了什么妖蛾子来。” “辛苦你了,”姚甜甜体谅的笑了笑,“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有几天了,你在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送她回赵府去了。” “太好了!”虎妞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我终于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看着她了。” “嗯,”姚甜甜点了点头,“你一会先去把她喊来我这里,然后跑一趟丁府,找到丁夫人,……” “找丁夫人?她现在怀孕呢,正在家安胎呢,咱们不好去麻烦人家吧?”虎妞眨巴着眼睛,疑惑不解的劝到。 “你放心,这事累不到她,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说着话,姚甜甜招过了虎妞,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半天,说的虎妞连连点头。 虎妞听的明白,转身出去了。 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赵三小姐就来到了姚甜甜的面前,高兴的问到,“姚东家,您找我?” 姚甜甜看着赵三小姐脸上带着的欣喜期盼的笑容,知道虎妞肯定是给她透露过什么了,她才会露出这样欣喜的表情来。 轻轻的点了点头,姚甜甜开门见山的说道,“是啊,你也休养的差不多了,也该回赵家去了。再晚了,等别人把所有的基础都打牢了,你就要多费些手脚了呢。” “我早就等着这一天呢,”赵三小姐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对着姚甜甜深深的拜了下去,“谢谢姚东家的成全,我赵三夺回赵家之后,是不会忘记姚东家的帮助的。” “此事你也不必谢我,赵三小姐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勇敢的人,咱们早就把话说明白了。送你回赵府,我也不是完全是帮你,我是想查处是谁在背后谋害我山海阁。从这种意义上说,咱们是合作的关系,是拴在一个绳上的蚂蚱。”姚甜甜伸手扶住踌躇满志的赵三小姐,面色肃穆的说道。 姚甜甜这么说让赵三小姐心里很舒服,她也投桃报李的说道,“姚东家放心,赵三知道能留住这条残命,全赖姚东家周全。此次回去之后,若有了任何关于陷害山海阁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东家知道的。” 说完这些,赵三小姐稍稍一顿,“既然东家如此开诚布公,赵三也就多嘴问一句,姚东家打算如何让我回去赵府?若是就这么直接回去,怕是我还没走到自己的院子呢,就被赵二那个贱人派人把我绑了。”赵三小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有些沮丧的说道。 “我今天让人请了赵三小姐来,就是为了这么事情的。”姚甜甜笃定的一笑,“赵老爷狡猾躲在了幕后,赵二小姐掌家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她虽然跋扈,但是在宁县,总会有她惧怕的人的。” “姚东家是说牛家?”赵三小姐眼睛转了几转,斟酌的说到,“外界盛传姚东家和牛家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牛家肯出面的话,赵二那个小贱人就是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太胡来的。” “不,不用牛家出面。”姚甜甜摇了摇头,进一步解释道,“牛家虽然在宁县势力不小,但是经过了牛老爷和赵老爷先后中毒的事件,你们两家心中都有了芥蒂。牛家出面不足以真正的震慑赵老爷和赵二小姐。” “不是牛家,那……”赵三小姐困惑的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又很快的黯淡了下去,沮丧的嘟囔道,“不会,不会是孙五夫人。我之前去求过她,连县衙的门都没进去就看门的哄了出来,她,她帮不了我们的。” “的确不是孙五夫人。”姚甜甜轻缓的否决了赵三小姐的疑问,“咱们关起门来说实话,孙五夫人嫁入孙家的时日还短,在孙家的众夫人中并没有多少威望,宁县大宅门里的正经的原配夫人们并不真正的把她放在眼里的。” 姚甜甜的话让赵三小姐连上一红,当初的她见识短,自以为攀上了孙五夫人年的交情就可以在赵家呼风唤雨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县令孙五夫人的名头也就是唬唬那些没有见识的丫头婆子们,真正遇到了事情,嫡出的赵二根本不回顾及她与孙五夫人的交情,照样把她关了起来。 而脱身后的她去找孙五夫人哭诉,却连县衙的大门都没有进去。这些才让赵三小姐意识到孙五夫人的名头不太好用,自己搭上了她的交情不足以让她重返赵家,和赵二那个小贱人一斗。 就在赵三小姐怔仲之际,姚甜甜缓缓地即继续说出了她的计划,“再咱们宁县,真正能让赵老爷和赵二小姐惧怕,不敢驳了面子是孙县令以及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所以……” “所以,姚东家要带我去求孙夫人,是么?”赵三小姐从自己的遐思里醒了过来,打断了姚甜甜的话,问了出来。 再次摇了摇头,姚甜甜带着一点点的神秘说道,“我们不是要当面求她,实通过一个朋友的面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赵三小姐听说姚甜甜有朋友可以说得动孙夫人,眼神里理解又有了那种狂热的神采,急切的问道。 姚甜甜摆了摆手,示意赵三小姐少安毋躁,轻缓的说道,“只不过咱们两人合作的事还是不适宜大肆宣扬,到时候你就假托是我那位朋友的朋友好了,这样也方便咱们以后分头行事。” “姚东家,您这位朋友信的过么?”赵三小姐的眼睛转了转,试探着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姚甜甜笃定的一笑,“关于这一点,请赵三小姐放心,你就准备好明天风风光光的回赵府就可以了。” 姚甜甜和赵三小姐说着明日的事情,虎妞也已经被丁夫人请进了府内,小丫头珠儿被暂时带去了偏房,等候丁大夫人的进一步吩咐。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姚东家要我们丁府内把山海阁的送子粥的事情散布出去,难道她不担心官差找她的麻烦么?”丁夫人睁大了眼睛,略略的倾了身子,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虎妞临来前已经听姚甜甜说过其中厉害关系,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稳稳的说道,“关于这一点,请夫人不用担心,咱们东家会处理好的,不但不会让山海阁惹上麻烦,也不会牵连上夫人的。” 经过这一点时间的相处,丁夫人对姚甜甜沉稳的性子,谋事老成的行事风格已经有所了解。听到虎妞这么说,她放下了心来,轻松的说道,“这件事情好办,我们不省心的二房里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只是被我压了下来,正想着派人提醒姚东家小心呢,你就来了,那我把人放出去,让她继续进行好了。” “多谢丁夫人。”虎妞矮身行礼,“我们东家这回派我来这儿,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请丁夫人帮忙的。” “但说无妨。”丁夫人没有问什么事就立即应承到。 “是这样的,我们东家与赵家的三小姐有些渊源,想请丁夫人拜托孙县令的夫人,请她派人送她回赵府。”虎妞稳一稳心神,把姚甜甜交待的事情,简洁的说了出来,只说了要求,没有解释原因。 “请姚东家放心,婉婷不会让她失望的,你们一大早悄悄的把人带来丁府就行了。”丁夫人没有没有询问缘由,就痛快的应承了下来。 241 孙夫人听到的闲话 没有了霓虹灯那种现代文明产物的彻夜闪耀,宁县的夜显的格外的寂静与安宁,即使偶尔有几道临空飞跃的黑影,也都是无声无息的,没有引起任何的犬吠之声。 在这样无月无星的暗夜里,赵家书房的房顶上一东一西各自无声潜伏着两道黑影,就象两堆互不干涉的青苔选一样,一动不动。而书房内,赵老爷正在翻看着赵二小姐送上来的账本。 赵老爷一边翻看,一边欣慰的点着头,“不错,不错,咱们赵家的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把这些事情打理的很好。” “谢谢爹的夸奖,女儿的这点本事都是跟着爹爹学的,是爹爹您教导有方。”赵二小姐乖巧的说着,觑着赵老爷的神色,又试探的加上了一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爹爹您是怎么打算的?” “哎,”赵老爷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幽幽的说道,“这一次是爹大意了,也是爹贪心了。本以为能趁着这个机会让在宁县屹立了百年牛家内讧,把咱赵家的声望在抬一抬,可惜啊,可惜。” “爹爹,你不用太过自责,女儿都明白的,您这么做都是为了赵家着想。只是张敖那个人太不靠谱,介绍的那帮朋友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这才让爹被动的。”赵二小姐适时地宽慰道。 赵老爷苦笑了一下,“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若不是怡儿你当机立断,带着人先声夺人的去砸了风雨楼,我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我这条命都不知道是如何稀里糊涂的被救回来的,直到现在还不敢出门哪。” “爹爹不用忧心,咱们以后小心防范着,别在让张敖那个丧门星进门就是了。在等上一段时间,风声过去了,人们都淡忘了这件事情。爹爹就可以慢慢的出去走动、走动了。” “事情恐怕不能这么善了,山海阁的东家不是个省油的灯,又有牛家给他再背后撑腰,你以后行事要小心一些,尽量避开他们。”赵老爷敦敦的嘱咐完,再次叹息了一声,“至于张敖那个人,恐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求老天爷能让他忘了咱们赵家,永远别在登门了。” “爹爹说的是,女儿都记下了。”赵二小姐应承着,话锋一转,“三妹那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说她疯着啊。” “哼,那个沉不住气的东西,净给我添乱,”赵老爷生气的说了一句,略略的想了想,吩咐道,“这几天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她们院子里的人挂上白,对外宣称她去了吧。” “是,女儿记下了。” “嗯,时辰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女儿告退。” 赵二小姐擎着气死风灯出了赵家的书房,蜿蜒着拐进了后院,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房顶上的一道黑影这才像一只夜鹰一样,一跃而起,滑开翅膀,无声的如了暗夜之中。直到那个黑影彻底的没有了影踪,老酒鬼也缓缓的直起了身子,对着那道黑影远去的方向张望了一番,然后向着山海阁的方向飞了起来。无边的黑夜掩盖了一切,也吞噬了一起。发生在赵家的这一幕都是悄无声息的,当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留下痕迹。 ‘吱嘎’一声,山海阁内院的后门被轻轻的打开了,在微薄的晨曦中,赵三小姐在虎妞的陪同下悄悄地上了一辆早就备好的马车,伴随着‘得得’的马蹄声向着丁家大院的后门驶去。 丁夫人也是做足了准备的,早就派心腹的袖儿在后门候着了,一见到山海阁的马车,立即闪身出来,向着下车的虎妞和赵三小姐迎了过去。 虎妞是昨日来过的,袖儿认识,虎妞和她交待了几句,把赵三小姐往前推来推,自己又返身上了马车。 马蹄声起,山海阁的马车又原路返回了。绣儿拉过有些怔愣的赵三小姐,闪身进了院内,丁家的后门也悄无声息的又关上了。而这时,一轮红彤彤的圆日才蓬勃而出,染红了半边天际。 昨日县衙送了信来,孙夫人要来过府探望,丁夫人早就吩咐了下来,大家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贵客临门,不许出一点的纰漏。 所以,太阳一出,丁府上上下下就忙碌了起来,那规格堪比丁家老太太做寿寿筵的规格。 孙夫人要来丁府拜访不是心血来潮,前段时间,她有幸见到了神秘高人墨娘子,而墨娘子对着她的继女囡囡曾经说过,小小的孩童样貌上酷似她的一个故人。关于这一点,让孙夫人掂量了许久。 孙夫人虽然是继室,但是和孙县令的感情很好,因为她一直无所出,而前一位孙夫人也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孙县令才娶了好几房姨太太的。 自从孙县令来宁县上任之后,他不提去前妻的妹妹家走动,孙夫人也就没有提起,她精心的抚养着喃喃,私心里想让她把自己当作生母,不愿意她和自己的母家有什么联系。 只不过,现在的情形有了些小小的变化,孙夫人一直不原意联系的丁家夫人竟然有一位那样的朋友,连京城中各位高官的夫人们都以认识她为荣,宫里的娘娘们都推崇她做的衣裳。偏偏自己听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客人的话难为了蝶衣坊,间接的得罪了墨娘子,虽然见到了人,却没有攀上什么交情。 孙夫人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去拜访丁夫人,通过她来修补一下和神秘高人墨娘子的关系。就在她游弋不定的时候,听说了多年未育的丁夫人突然怀孕的消息,这同样多年未育的孙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孙夫人这次不是普通的拜访,她也存着心事呢。因此,用过了早饭之后,她让人把小囡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自己也穿上了墨娘子亲自送来的那件气势十足的衣裳,早早的坐上马车,离开了孙宅,直奔丁府。 可是,早早出门的丁夫人却被堵在了路上,就在她的马车还有两个胡同就到丁府的时候,前面的路竟然被一群打架的流浪汉们堵住了。 “真是大胆,连孙家的马车都敢堵,是活的不耐烦了么?”孙夫人随侍奉的小丫头梨花眉头一竖,恨声的嘟囔了一句,就要下车赶人。 就在这时,耳朵挺好使的孙夫人神色一动,拦住了就要下车的梨花,“慢着,咱们不着急,让外头老李头去打听下情况再说。” “是。”梨花脸色转了几转,终于低头应了一声,转身下车去传孙夫人的话去了。 打发了梨花,孙夫人又安抚的拍了拍小囡囡的手,这才凝神细听起外头看热闹的人们的议论来。 “喂,你听说了没?丁大夫人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怀孕的。” “你家有在丁府当差的?难道里面还有什么内幕消息不成?” “那当然,要不然好好的这么多年不孕了,怎么就突然传出有喜呢。” “快说说,快说说吧。” “我告诉你们说啊,你们可不要到处乱嚷嚷去。” “不会,不会,你快说吧。” “这是因为啊,丁夫人去山海阁喝了什么送子粥,她才这么快怀孕的。” “山海阁的送子粥?有什么神奇么?我还以为是像前段时间风雨楼的翡翠汤一样是唬人的呢。” “要真是这送子粥的功劳,那这粥不是比药还管用嘛?以后大家再有谁家媳妇不孕的,直接去山海阁喝粥不就行了?” “嘘。小声点!不知道咱们宁县跟药沾边的都犯忌讳啊?再乱嚼舌头,被差役抓进大牢去可别喊冤。” “对,对,对,人家的事咱就看个热闹吧。” “走吧,走吧,散了吧。” …… …… 那些人说说话话的远去了,他们说的话却听进了孙夫人的耳朵里,在她的心湖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时,梨花和老李头驱散了那些打群架的街头小混混们,又重新返回了车上,孙家的马车再次‘得得’的走了起来。 丁夫人一早就派了专人在大门口候着了,远远的看到孙家的马车过来了,赶紧一溜小跑的把信报了进去。 丁夫人也是一早就收拾利落了,外在软塌上等着呢。听到下人的回报,她起身,扶着袖儿和小桃的手,赶紧迎了出来。 丁夫人走到了自己的大门口的时候,孙夫人的马车刚刚停下,正扶着梨花的手下车呢,丁夫人赶紧一步,规规矩矩的行礼,“民妇丁门婉婷迎候来迟,请夫人恕罪。” 孙夫人面上绽放了一个亲切和蔼的笑容,一把搀扶起了丁夫人,“妹妹不要如此多礼,若论起来咱们都是自家人,只是平日里大家的都忙,走动的少了些,有些生分了,这都是姐姐的不是,妹妹不要怪了姐姐才是。” 丁夫人用眼梢的余光看到孙家的丫头又从车上抱下了一个打扮的很漂亮五、六岁的小姑娘,耳中听着孙夫人亲切的话语,慢慢的咂摸出她这次来丁府的目的来了。她赶紧也绽放了一个笑脸,改了称呼,“姐姐帮衬着姐夫理事,抽不出身来,本该是我去拜访姐姐的。奈何家里也是一顿的琐事,这才耽搁下来,还请姐姐不要怪罪啊。” 242 孙夫人的姐妹情 “妹妹说的哪里话,咱们姐妹之间哪里用得着分的这么清。”孙夫人说着,招呼唤过了小姑娘,“囡囡来,见过你的姨娘。” 小囡囡很乖巧,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很和善的夫人,突然小嘴一弯,咯咯的笑着说道,“娘,姨娘长的真好看,我喜欢这个姨娘。” 毕竟是血浓于水,丁夫人这么眼前可爱的外甥女,想起了姐姐生前的音容笑貌,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但是顾及着孙夫人在场,她不敢太过表露自己的激动,硬生生地忍住了眼窝窝里的泪水。 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得情绪,这才换上了得体的笑容,亲切中但是还保持着尊重的说道,“这就是孙家的小千金吧,真是个漂亮的小美人胚子。” 孙夫人对丁夫人这样的表现很满意,她是因为一些原因带着小囡囡一起来了丁府,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这么快就让小囡囡知道自己不是她生母的准备,见丁夫人如此的刻制、识趣,孙夫人在心中暗暗的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这次丁府之行益发的满意了起来。 孙夫人微微一笑,牵起了小囡囡的手,骄傲的说道,“咱们得小囡囡长的就是好看,你喜欢这个姨娘,以后常带你来玩。” “好。”小囡囡高兴了起来,主动的伸出小手,牵起了丁夫人温柔绵软的手,“姨娘,咱们走吧。” 孙夫人和丁夫人像个亲姐妹一样的相视而笑,同时牵着小囡囡的柔嫩的小手,向着院内走去。 来到丁夫人的院子,进了待客的小客厅,分宾主落座。 孙夫人瞅了瞅丁家上下伺候着的仆妇,和缓的说道,“妹妹,今天我过府来呢,就是想咱们姐妹二人亲近一下,说说闲话,不用这么隆重的啊。” 俗话说锣鼓听声,听话听音,聪明的丁夫人立即从孙夫人的话里听出了她画外的含义。这么多年没有走动,今天她突然上门,说是说说家常的闲话,其实谁能白痴到相信她这种宣诸于口的理由呢。就如同现在,她明明就是要打发了闲杂人等,说私密话题了嘛。 丁夫人眼神一转间已经明白了孙夫人的意思,对着左右摆了摆手,“孙夫人喜欢清静,你们都下去吧。”说完,她还特意给袖儿和小桃使了一个眼色。 丁府的丫环仆妇们都听命的依次退了出去。孙夫人也挥手打发了自己带来的小丫头们,只留下了贴身的梨花伺候着。 众人出去以后,袖儿和小桃也一起出去了,轻轻地带上了客厅的门,按照丁夫人的吩咐,亲自守在了门外。 孙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盯着丁夫人还没有隆起来的小腹,带着些羡慕的说道,“妹妹好福气,这么多年没有动静了,现在终于有喜了。” “谢谢姐姐惦记,”丁夫人温婉的回到,想起了昨天傍晚姚东家特意派人来说的事情,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一回是妹妹运气好,赶上了山海阁开张,去她们那喝了一阵子的送子粥,这才有了今日之喜。” 丁夫人没有猜错,孙夫人听到她的话之后,神色一喜,向前倾了倾身子,略略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说外界的传闻是真的了?那山海阁的姚东家有什么灵丹妙药?竟然比咱们宁县最著名的大夫都管用?” 丁夫人挑了挑眉梢,抚摸着自子的腹部笑着说道,“姐姐说笑了,咱们宁县谁不知道官府颁布了限药令,谁还敢自私用药呢?我虽然是个无知的夫人,也知道要维护法令,不会让姐姐、姐夫为难的。” “这,……” 孙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来到孙府,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丁夫人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可是丁夫人这话说得入情入理,限药令是自家老爷吩咐下去的,还能让丁夫人怎么说呢。 轻轻的咳了一声,孙夫人又往前凑了凑,真诚的说道,“我知道妹妹为难,不过咱们现在是在内室,没有外人,我也不会去告诉你姐夫的,妹妹大可以不用担心的。妹妹经历这么多波折终于有了身孕,一定可以理解姐姐的苦楚吧?” 说道后面,孙夫人声音越来越低,已经隐隐的有了哽咽之声。 丁夫人脸上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然的同感,她悠悠的说道,“不是妹妹有意的敷衍姐姐,实在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药材,就是日常的膳食材料,姚东家根据我的身体状况,结合了食材的特性,专门的熬粥给我吃的。” “就是这么简单?”孙夫人眼神一顿,闪过了失望的光芒,紧紧的盯着丁夫人的神色,不肯放过了她脸上任何微小的神色变换。 丁夫人微微抬起了头来,继续解释说,“不敢欺瞒姐姐的。姚东家说我体内有寒毒,给我熬了拔除寒毒的粥食,我才有了这次的幸运。”说着话,丁夫人脸上闪过了幸福的慈母光辉,不自觉地又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丁夫人浑身散发出的慈母的光辉,刺痛了孙夫人的眼睛,她仰了仰,让眼窝里的湿润勉强收了回去,久久不语。 孙夫人身后的一直默默无语的小丫头梨花突然说道,“听姨夫人这么说,这位姚东家不但精通人的脉象,还颇通药理了?需要本人让姚东家看过之后,才会配置合理的送子粥么?” 丁夫人含笑点了点头,认可了梨花的话。 小丫头梨花的话似乎给了孙夫人某些提示,她一下子从失望的情绪中转了出来,脸上又绽放了希望的光芒,带着颤音说道,“妹妹这次能顺利有孕,姚东家可是功劳不小。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要替妹妹当面谢一谢她才成啊。” 孙夫人的话说的有些委婉,丁夫人脸上若有所思,沉吟了一下,斟酌的说道,“那姐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孙夫人绽放了一个亲切的笑容,状似无意的说道,“你近日就该请了姚东家过府,姐姐当面替妹妹谢谢她啊。” “对,对,对,”丁夫人作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还是姐姐想的周到,我是应该请了姚东家来好好感谢的。” 丁夫人说完这些话,扭头对着外面扬声吩咐,“来人啊,去山海阁请姚东家过府。” “是,夫人。”小桃是一直跟着丁夫人跑山海阁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但是还山海阁的众人还是很熟悉的,也深得丁夫人的信任。所以,听到吩咐之后,答应一声,一溜小跑跑着去了。 丁夫人吩咐人去请姚东家,袖儿知道时机到了,她推开门,佯装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赵三小姐派人来问了,她的事情拖了这么久了,要怎么办呢?您看……” 听到袖儿说起赵三小姐,孙夫人背后的小丫头梨花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了然,会恢复了小丫头标准的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态。 孙夫人没有看到自家小丫头这个神态,她看着闯进来回事的小丫头,突然想起了神秘高人墨娘子说的一句话来,她说丁夫人是她一个故人的朋友。神色一转间,孙夫人装作好奇的问道,“妹妹,这个赵三小姐是怎么回事啊?” 丁夫人受姚甜甜所托,就是要借助丁夫人的手把赵三小姐送回赵府,但是还不能让孙夫人察觉出赵三小姐和山海阁的关系。 稍稍的一顿,丁夫人装作为难的样子,模糊的说道,“哎,我也不瞒姐姐,这位赵三小姐说起来也是咱们宁县又名的赵家的三小姐了,可是被人陷害,有家归不得,朋友才托我照看一、二的,可是,她总这么客居着也不是个事啊,我这几天正为了这事头疼呢。” “赵家?三小姐?我模糊的听说是得了失心疯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啊?怎么这事还另有隐情?她……”孙夫人一偏头,仔细的回想着听闻的种种传说,不解的说道。 话没有说完,孙夫人突然顿住了,丁夫人说这个赵三小姐是她受朋友所托照应着的,那么她这一位朋友定是让她十分尊崇的人了,她才看在她的面子上照应着赵三小姐。丁夫人没有直接说明她的朋友是谁,难道是…… 孙夫人来丁府的目的之一就是借助丁夫人的面子修缮和什么高人墨娘子的关系的。一听到丁夫人说的这么模糊,她立即就按照自己的意愿理解了。神秘高人是神秘的,不喜欢被人打听的。这些,孙夫人都理解,也不敢违背了。 想明白了这些,孙夫人没有再追问缘由,有些讨好的说道,“妹妹怀着身孕呢,不要为这些小事操心了。妹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让姐姐来帮你吧这事办妥当了。” 说完,孙夫人大声的招呼道,“来福家的,去,带着咱们家的拜贴,送赵三小姐回府,就说我说了,赵三小姐是夫人我的朋友,让他们家以后行事小心着些,不要坠了咱们宁县乡绅的名头。” “是,夫人。”随着孙夫人的话音落地,门外一个婆子干练的应到。 “多谢姐姐仗义援手。”丁夫人真诚得道谢,赶紧趁热打铁,对着袖儿吩咐道,“姐姐替我解了疑难,你还不快点带了赵三小姐跟着姐姐的人回家去。” “是,夫人。”袖儿嘴角带着笑,应声去了。 243 再见孙夫人 自从听说孙夫人的马车已经到了丁府,姚甜甜就可以收拾了起来,等着丁府派来来请。 没有让姚甜甜等多久,丁夫人身边的小桃就上门了。 留下九红里外照应着,姚甜甜带上了虎妞坐马车赶去了丁府。 虽然与丁夫人交往了这么久,二人之间已经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但这还是姚甜甜第一次来丁府做客呢。 在丁府的门前下了马车,姚甜甜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丁府,没有那么多奢华的装饰,但是却也不寒酸,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感觉,一如聪慧的丁夫人。 来到丁府门口,小桃作为主人,赶紧打发人进取通报丁夫人,姚甜甜却没有像某些大人物一样的等在门口,等着别人大张旗鼓的相迎,让小桃带路,她一路缓缓的向着丁家内宅走去。 小桃殷勤的头前带路,刚刚穿过了丁家内院的月亮门,丁夫人就满面含笑的迎了出来。 孙夫人没有出来,但是丁夫人身边跟着的赫然是孙夫人的丫头梨花。这个丫头,姚甜甜曾经见过的,她装扮成‘墨娘子’去孙府的时候,就是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丫头陪在了孙夫人身边,来往穿梭于屏风之间,替躲在屏风会面的神秘人传达命令的。 姚甜甜神色一怔愣间,药香老少年的声音突然在她心底冒了出来,提醒道,“那个丫头的身上带着掩息草的味道,你要格外的留意。” “你确定?”姚甜甜心头一动,追问了一句,“你确定这个小丫头就是我们上一次见过了那个小丫头?” 一时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药香老少年才认真地说道,“她身上掩息草的味道是千真万确的,至于她是不是原先那个小丫头本人,我也说不好。见识过老酒鬼拿出来足可乱真的面具之后,我不敢轻易的相信眼睛看到的了。” 难得药香老年还有这么谦虚的时候,姚甜甜不仅莞尔。不过,眼看着丁夫人就要迎上来了,不是和他斗嘴调侃的时候,姚甜甜默默地应了一句,“好,我记住她了。” 就在姚甜甜稍一耽搁的时候,丁夫人已经迎了上来,亲热的拉过了姚甜甜的手,真诚得说道,“这段时间未见,姚东家一向可好?” 姚甜甜悄悄地吐了口气,定了定神,忽略了旁边那个下丫头梨花有些放肆的审视她的眼神,对着丁夫人说到,“丁夫人大喜,需要安心调养,我怎敢随便打搅呢,近日感觉可好?” 丁夫人故作无奈的笑了笑,轻拍着自己的小腹,说到,“这是个调皮的小家伙,还没出生呢就折腾我,天天让我害口没胃口,吃了姚东家派人送来的粥才好了些。” 看着这个辛苦的但是充满了幸福的准妈妈,姚甜甜撇了一眼她旁边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孙家丫头,悄悄的把话题转了回来,“丁夫人的福气好,丁家的小少年将来肯定是个健康活泼的,这么小就不肯老实呆着。” “姚东家就这么肯定丁夫人怀着的是个小少爷?”很突兀的,孙府的丫头梨花硬生生地插了进来。 还真是直接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冒牌的小丫头吧。姚甜甜心中暗暗的吐嘈了一句,面上却装作不介意小丫头的态度,开始瞎掰了起来,“人家都说啊,心想事成,说的多了就变成真的了,我是希望丁府生个小少爷的,所以就这么说了,难道你这个做丁家丫头的不希望丁夫人诞下家的长房嫡孙么?” “还有这样的说法?”小丫头梨花没有理会姚甜甜最后有些逼人的质问,反而是皱了皱眉头,对于姚甜甜的说辞怀疑了起来。 早在梨花不是陪在孙夫人身边,而是要跟着出来迎姚甜甜的时候,聪明的丁夫人也已经发现了这个孙家丫头的异常之处。现在,听到她如此肆无忌惮的质疑甚至是咄咄逼人的逼问姚甜甜,丁夫人更加不理解了,明明就是一个丫头身份,怎么比主子还凶呢? 神色一转间,丁夫人顺着姚甜甜的话说到,“没想到姚东家也这么这么个古老的说法,真是谢谢你的吉言和祝福了。” 说完这些,丁夫人换上了一副歉然的脸色,解释到,“这位,这位姑娘是姐姐孙夫人带来的,我也不好说什么的,呆会儿还是让姐姐自己管教吧。” 丁夫人本以为抬出了孙夫人这尊佛来,这个小丫头会害怕,至少会收敛一些的。可是,出乎了丁夫人意料的事,那个丫头一点没有恐慌,还兀自大胆的把审视的目光停留在姚甜甜的身上,似乎要从她身上找出什么她需要的东西来。 经过了药香老少年先前的提醒,又经历了方才的言语交锋,姚甜甜对这个小丫头的身份已经确认无疑了。直到孙夫人根本吓不住她,她一扯有些愤然的丁夫人的袖子,软语说道,“外面风凉,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接到了姚甜甜安抚的眼神,听着她软软的话语,她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没有再理会异于常理的孙府小丫头,对着姚甜甜点了点头,“对,对,对,你看我都高兴糊涂了,咱们快点进屋吧。” 没有人再理会孙府的小丫头,姚甜甜和丁夫人携手走回了丁夫人的院子,跨过精致的院门,绕过院子的假山,向着小客厅走去。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端坐在小客厅内的孙夫人也站起了身来,迎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上位者亲切接见下属的笑容。 丁夫人不知道姚甜甜已经用另一重身份见过孙夫人了,她赶紧介绍到,“姚东家,这位就是孙县令的夫人,今天特意来恭贺我的。听说了你帮忙良多,所以要我请你过来的。” “山海阁东家姚甜甜见过孙夫人。”姚甜甜紧走两步上前,一边说,一边对着孙夫人拜了下去。 孙夫人保持着脸上完美的官家夫人的笑容,用略带疏离的亲切说道,“你就是山海阁年轻的姚东家?我听说过你,早就想见见你了,今天在婉婷妹妹这里也是个机缘。” 这个丁夫人还真是架势十足啊,同一个人,只是换了一副脸皮,在她这里得到的待遇就差别这么大。姚甜甜暗自笑了一下,还是按照山海阁东家的身份,谦逊的说道,“承蒙孙夫人惦记,民女早该去拜访您的。只是,知道您忙得都是大事,怕冒然拜访打搅了您。今日,借着丁夫人的地盘,民女可要好好的聆听您的教诲呢。” 孙夫人平日里听惯了这样的奉承话,只是今日有些不同,这个在她面前奉承着她的人不是要求她什么,相反的,她是有隐秘的私事要求助于她的。 有着这层想法,孙夫人轻轻的俯下身子,象征性的搀扶起了姚甜甜,“这里是丁家私宅,姚东家就不要太客气了,快点做吧。” 孙夫人说着,拉着姚甜甜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又挥手打发了闲杂人等,刚刚去赵府赶回来的袖儿只来得及递给了丁夫人一个‘一切妥当’的眼神,就跟着大伙一起退了出去。 丁夫人接到袖儿的禀告之后,立即悄悄地递给了姚甜甜一个放心的神色,姚甜甜心领神会,放松的坐在了孙夫人的身边。 丁夫人终于帮上了姚东家这个忙,如今事情落了停,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一转眼瞥见孙家那个没有规矩的丫头,还站在孙夫人身后直眉楞目的盯着姚东家看呢,她脸色一沉,就要说上两句。 旁边的姚甜甜见了,冲着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阻止了丁夫人的发难。 姚甜甜和丁夫人默契的眼神交汇间,孙夫人也酝酿好了情绪,她扫视了一眼都已经退的干干净净的小客厅,这才斟酌的说道,“姚东家,听说你们山海阁的送子粥很灵的,这么没有闲杂人等,你能说说么?” 孙夫人一开口,她身后的小丫头梨花神色也跟着一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了姚甜甜的脸上。 姚甜甜刻意忽略那到审视的目光,姚甜甜谦虚的一笑,款款的说道,“孙夫人垂询,民女不敢隐瞒。不过,民女开的是酒楼不是药铺,厨房里做的都是食物,不是药材,我们的粥是能增强人的体质,但是也只能是起到辅助的作用,关键的还是看自身的福气的。” “你,……”孙夫人的脸色一身,似乎想要发作,她身后的小丫头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子,代替了她说道,“姚东家不用担心咱们家老爷的限药令,一切都有夫人在呢。” “对,对,”孙夫人赶紧点了点头,保证到,“只要你能让我也如同婉婷妹妹一样顺利的有喜,你们山海阁是改成药铺也是可以的。” 下丫头莲花和孙夫人大胆的承诺让姚甜甜心头一动,她有些为难的说道,“丁夫人楚辞去山海阁之时,我就曾经说过,孕育之事甚微奇妙,我们能做的是尽人事,听天命。现在,在孙夫人面前,我还是这句话,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顿夫人若是肯相信我的食疗,倒是可以来山海阁内一试的。” “好,一言为定。”孙夫人神色一转间欢喜了起来,大声的说道,“我明日就去你们山海阁。” 244 孙夫人进山海阁 第二天,换了一身便装的孙夫人如约而至,身边跟着的还是那个叫梨花的小丫头。由于姚甜甜已经提前吩咐过了,九红带着她径直进了静室。 昨天,从丁府回来之后,姚甜甜已经就孙夫人的身体状况询问过药香老少年了,孙夫人不孕的情况和丁夫人是不同的。丁夫人是体内有寒毒,只要用艾叶拔出了寒毒即可正常怀孕,可是孙夫人不孕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输卵管堵塞,这恐怕是她曾经小产过的缘故。 孙夫人这个毛病可比丁夫人的麻烦多了,这里又不是姚甜甜曾经所在来的另一个时空的现代,有一些现代的医疗设施可以处理这样的状况,比如做各种通液手术,借助外力把输卵管打通也就可以顺利地怀孕了。 彼时,正是夜深人静,没有了外人打搅,但姚甜甜还是谨慎的没有进入虚冥幻境,而是和往常一样斜依在榻上,用心与药香老少年沟通交流。 了解了孙夫人的基本状况工,姚甜甜有些沮丧的问药香少年,“就没有了其他办法吗?” “怎么?你同情她?”药香老少年有些意外的反问了一句,“她身边的小丫头身份特殊,你不怕连累了整个山海阁么?” “哎!”姚甜甜叹息了一声,纠结着说道,“我是有些矛盾的,从大局上来说,我是应该防备、敷衍着她的。可是,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能对前一任孙夫人留下来的女人视如己出,也不是个坏心肠的,我又忍不住想帮助她。” “嘿嘿,”药香老少年得意的笑了起来,欣慰的说,“你这是近朱者赤,跟着我这么久了,看不得病人的苦楚,而不是管她是不是跟你对立。” “呸,少臭美了。”姚甜甜面上一红,淬了一口,恼羞成怒的说道,“我,我想帮她还另有缘由。只不过,某些人虽然活了上万年了,但是智商低,脑子还是一块木头,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也就懒得和你说了。” “你!我,……”药香老少年几乎是立即就气急了。不过,很快的他就压下了自己的火气,悠然的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低智商的家伙是谁。不过,我看你这儿是不需要的我的意见了,那我睡觉去了,晚安。” 说完这句话,药香老少年果然就没有了声息。 被药香老少年反将了一军,姚甜甜有些始料未及,她稍一怔愣,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嘟囔道,“真是个小气鬼,口口声声的取自于自然的药物可治百病,现在遇到这样的状况,你治不了就直说嘛,鬼扯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 “借口?!”药香老少年果然又急哄哄的喊了起来,“在医药这个问题上,我从不撒谎,取自于自然的药物就可治疗百病,根本不用借租什么所谓的现代化仪器,只不过有些病症有些冒险罢了。” “不是去休息了么?怎么还能听到我说话啊?”姚甜甜使劲的憋住了笑,得了便宜卖乖的问了一句。 “哼!”似乎看到了姚甜甜脸上得意的笑容,药香老少年老气横秋的解释道,“就你这小小的激将法,是不能让我出来的。只不过,现在是病患当前,我是不想你满脑子的现代仪器,耽误了人家的治疗。” “噢,既然这么自信,你就说说看吧。”姚甜甜知道此时的药香老少年是认真的,她也收起了玩闹之心,虚心的请教到。 “你听好了,方子我说给你听:柴胡、枳实、赤芍、生甘草、丹参、三七粉、穿山甲,麦冬、皂角刺、路路通、夏枯草、蜈蚣。其中蜈蚣是剧毒之物,应用时需要小心,这个宁县恐怕也没有哪家药铺会把它作为药材。” 药香老少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稍稍一顿,才又谨慎着说道,“不过,此方过于刚猛,不宜马上就要服用。而且,这个孙夫人体质并不好,你可以先用厨房里常备的红枣茯苓粥给她调理上一段时间再定夺。” “好,”此时的姚甜甜已经把全副的心思转移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了,她点了点头,说到,“孙夫人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梨花身份诡异,也不宜太直接的给孙夫人用药,正好可以有段时间缓冲一下。” “我说的是治病之方,你可以衡量折采用,只要不是用药害人,我就支持你的。”药香老少年郑重地说完,话锋一转,“天色不早了,你连日奔波,该歇息了。没有了健康的身体,一切都是空谈。” 没有嬉笑怒骂,平平淡淡的一句事实的陈述却让姚甜甜的心头一暖,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老实的应到,“嗯,不早了,都歇息吧。” 第二天,姚甜甜还在后院和小福妹看她的新衣裳,九红就回到了后院,禀告说孙夫人已经带着人来了。 姚甜甜不敢怠慢,叮嘱了小福妹几句,就跟着九红急匆匆地去了前面的山海阁。先去小厨房里吩咐准备一份滋肾乌发粥,然后直奔静室 留下九红在外面照应着,姚甜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谦恭自然,这才轻轻的推开了静室的门。 静室内,孙夫人正安静的坐在软塌上,她的身后果然还是站着神色莫测的小丫头梨花。 姚甜甜进来,孙夫人也站起了身子迎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穿那身贵气十足的衣衫的原因,此时的孙夫人显的更加的平易近人。 “民女拜见孙夫人,未曾远迎,还请夫人恕罪。”姚甜甜屈身,说着官面上的客套话。 “这怪不得你,是我不让她们张扬的。”孙夫人大度的摆了摆手,“从今后,我来你们山海阁里,我只是你们的客人,来求一份和丁家妹妹一样的福气,姚东家不用太过刻意了,让外面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多谢孙夫人体恤。”这一句道谢,姚甜甜倒是说的真心实意。虽然明知道孙夫人来这里,也是涉及她自身的私密事,不愿意大肆的宣扬,但是她如果来个清场,也会影响了山海阁的生意的。 就在姚甜甜一个愣神的时候,孙夫人身边的丫头梨花突然开了口,“姚东家把我们家夫人约来这里,可是要做什么特殊的治疗?” 梨花这一问,也引起了孙夫人没来及问出口的心事,她有些眼巴巴的看着姚甜甜,忐忑的问到,“是啊,姚东家要如何做,尽管直说吧。” 姚甜甜微微一笑,没有理会逾越的梨花,正对着孙夫人,缓缓的解释到,“其实,民女约了夫人来这里喝粥,是因为这里清静,又没有其它的杂事打搅。夫人喝了调理的粥,能安静的休息上一段时间,心静了,神养了,后面的事情才能顺理成章啊。” “只是如此?”梨花不管姚甜甜看不看她,越过了孙夫人锲而不舍的说道,“难道在孙府里,夫人传话下去,不让认打搅了,谁还有胆子去搅扰夫人不成?你还是说出你的真实意图吧。” 孙夫人点着头,带着三分不解,七分自信,附和着说道,“梨花那丫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府里,他们还没有人敢违拗我的意思呢,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奴才打搅到我的。” 看着等待着姚甜甜回答的孙家主仆二人,姚甜甜轻轻的一簇眉,看来今天这个梨花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姚甜甜眼睛转了转,还没有想好合适的说辞呢,这时候虎妞悄悄地推开了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滋阴乌发粥送了进来。 虎妞是知道静室的规矩的,她轻手轻脚的放下了盛着热粥的托盘,转身就要出门。这时候,姚甜甜却突然有些多余的吩咐了一句,“你去吧,告诉外面的人,不要靠近静室,必须在五步之外,完事之后,我会出去招呼人的。” 虎妞稍稍一怔,这话是从何说起啊,从前丁夫人来静室的时候,东家只是为了保护丁夫人的隐私,不让闲杂人等进来,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吩咐过啊。偷眼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姚甜甜,再看了看神色莫测的孙家主仆,虎妞还没敢在这个时候多言,应了声‘是’,垂头退了出去。 打发了虎妞,姚甜甜才装作十分为难的叹息了一声,“哎,既然孙夫人今天要知道实情,我也不得不说了。” “你说!”孙夫人睁大了眼睛,立即说道。而她身后的小丫头梨花则是眯了眯眼,脸上似笑非笑的等着姚甜甜说出原因。 “其实,咱们这个山海阁开业前是请高人给看过风水的,”姚甜甜一边在心里暗暗的组织着语言,一边用眼梢的余光打量着那个梨花的神色,见她一副如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又继续说道,“高人说咱们山海阁这个位置上孕气足,可以给大家带来孕育的希望,所以才辟出这个专门的静室来的,咱们山海阁就是熬些有营养的粥,提供这么个地方罢了。” “丁夫人就是每次来这里喝粥,小憩上一段时间。为了保证足够的孕气,她连贴身的小丫环都没让进来呢。丁夫人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上苍,赐给了她一个宝宝呢。”姚甜甜不再看小丫头梨花的神色,而是对着孙夫人轻轻的说道。 245 小鹃送信 果然,听了姚甜甜的话,孙夫人皱了皱眉,稍一沉吟,扭头对着梨花说道,“既然是这样,你也去外面等着吧,有事我会招呼你。” 梨花神色一镇,她没想到姚甜甜只是轻松的几乎话就让孙夫人驱赶自己。气的一竖眉头,对着姚甜甜咄咄逼人的喝道,“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了,夫人一时不查,被你给蒙蔽了,我梨花可不吃你那一套,说,你这粥里都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于这一点,亏得姚甜甜早有准备。她把还冒着热气的红枣茯苓粥往孙夫人主仆面前推了推,有些无所谓的说道,“喏,这就是我们山海阁的粥,你大可以查验,至于为什么要约了孙夫人来这里喝粥的缘由,我也实话实说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孙夫人脸上一晒,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解释些什么,她身后的小丫头梨花却已经抢先一步下手了,她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神态,真的就端起了粥碗,舀了一小勺粥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微微的闭了眼睛,仔细的辨别了起来。 仔细辨别了很久,小丫头梨花终于带着满脸的困惑,轻轻的摇着头,喃喃自语的说道,“真的是什么没有特殊的东西,怎么可能呢?” 看着小丫头梨花困惑不已的样子,姚甜甜轻轻的扯了扯嘴角,缓声说道,“这粥也就是平常常见的食材,只是针对孙夫人的体质有些侧重罢了。至于劳孙夫人大驾赶过来的原因我也明说了。” 姚甜甜拉着长长的尾音说着,一边悄悄地观察着孙夫人的神色,见她脸上似乎有些恼意,赶紧趁热打铁的说道,“若是夫人事务繁忙,我也可以每天打发人把这粥送到您府上去的。” “不,”孙夫人神色一转,有些急切的说道,“不必你们送过去,”说着话,孙夫人斜一眼梨花,带着一些商量的语气说道,“这里离着府里并没有多远,我出来走动一下就当消遣了。再说了,这里也确实清静,若是府里事务繁杂的时候,你回去帮着料理,我自己过来好了。” “夫人既然决定了,奴婢自然是要伺候着夫人的。”小丫头梨花稍微收敛了一点嚣张的气焰,微微的垂了头,说道。 暗自撇了撇嘴,姚甜甜对着孙夫人微微的行了个礼,“这粥也差不多可以喝了,我就不再这里打搅夫人了,夫人用完之后,就在这儿塌上再歇息半个时辰即可。” 说着这些,姚甜甜不再耽搁,转身出门,留下孙夫人和梨花这对真假主仆去自己商量了。 姚甜甜不知道求子心切的孙夫人说服了梨花,还是梨花又有了其他的考量。结果就是从这天之后,梨花虽然还是时时冷眼旁观着,但是却再没有出言刁难过姚甜甜。 孙夫人主仆每天倒也安静,那个梨花都是沉默无语的陪着孙夫人来山海阁的静室喝粥,休息上一个时辰之后就里离开,和山海阁的其他客人无异。这一天,姚甜甜刚刚打发走了孙夫人主仆,虎妞就神神秘秘的迎了过来,附在姚甜甜耳边悄悄地说道,“赵府派人来了,我没惊动别人,悄悄的把人带回内宅小客厅了。” “那边也动了啊,”姚甜甜神色一动,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去前面找福生和祥子两人,让他们来一趟后宅。” 二人悄声的说完,虎妞应承着去了前面,姚甜甜则加快的脚步,直奔山海阁的内宅小客厅。 虎妞行事妥当了不少,把赵府来的人安置的妥妥的。当姚甜甜赶回小客厅的时候,支应着的小丫头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赵府来的人摘去头上了帽子,露出一张可爱的小脸来,正是赵三小姐身边最信得过的丫头小鹃。 这个小鹃也是经过老酒鬼仔细的调查摸底过的,确实值得信任。她脱去了帽子,对着姚甜甜深深的施礼,“奴婢小鹃,拜见姚东家。奴婢奉了我家小姐之命,有事禀告。” 姚甜甜轻轻一笑,和缓的说道,“不用多礼了,你们家小姐在赵府,可一切安好?” “咱们家小姐被那些狠心人欺负,后来是被县衙的孙夫人派人送回去的。老爷和二小姐这才没敢造次,没有再难为咱们家小姐,多谢姚东家了。”小鹃是赵三身边亲近的小丫头,对她家主子的不幸遭遇感同身受,她唏嘘着说着,眼窝里湿润了起来。 小丫头说的有些含糊,她没有说谢姚甜甜什么,是谢她的暗中周旋让赵三回府呢,还是谢她关心着自家小姐的近况呢?但是依照赵三这一次的谨慎以及之前姚甜甜的点拨提和醒,怕是她和自己亲近的小丫头都没有实打实的说出所有的事情吧。 这样也好,多一个知道,就多一分风险。姚甜甜心头有了底数,轻笑着说道,“能得到孙夫人的照拂是赵小姐的福气,我们这些做朋友替她高兴呢,在主子的危难关头,你能一直忠心耿耿的,让人赞佩呢。” “当不得姚东家夸奖。奴婢受小姐和夫人的大恩,这条命都是小姐的,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小鹃楷了楷眼角,轻声地说道。 关于小鹃和赵三小姐的关系,老酒鬼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这个小鹃被遗弃在路边,是赵三小姐的母亲把她悄悄地抱了回来,偷偷的养大,然后又让她做了赵三小姐的贴身丫头,在整个赵府里,也就是这个小鹃真正的把赵三小姐母女当主子看待。 在赵三小姐失踪的日子里,这个小鹃被赵二小姐关了起来,本来是打算把她处死,当作疯死的赵三出殡的,赵三小姐突然被孙夫人的人带回了赵府,小鹃也跟着逃过了一劫,继续跟在了赵三小姐的身边。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小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婢失态,让姚东家见笑了。” “不碍事的,你既然是赵三小姐的心腹之人,我就不绕弯子了,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姚甜甜和煦的笑着,引导了一句。 “是,奴婢遵命。”小鹃深吸了口气,这才快速的说了起来,“我们家小姐让我来禀告姚东家,那个可恶的张敖又回来了,他鬼鬼祟祟的河我们老爷商量,还是再打你们山海阁的主义,好像是他在山海阁内部隐藏的有什么人,小姐让我来提醒姚东家小心提防。” “这个张三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姚甜甜点了点头,追问了一句,“这个张敖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另有帮手?”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一个神秘的人。不过,我们家小姐不认识,怕他们发现了,也不敢靠的太近,所以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来头。”小鹃想了想,如实的说道。 “好,我明白了,我会加小心的。”姚甜甜挑了挑眉头,嘱咐道,“回去转告你们家小姐,自己多加小心,多谢她送来消息。” “是,奴婢告退。”小鹃应承着,又戴上了来时的大帽子,悄悄地出了山海阁后宅,迂回回了赵府。 赵家的丫头小鹃刚走不走,福生和祥子就前后脚的急匆匆地赶到了山海阁后宅的小客厅内。 自从山海阁开业以来,一直是红红火火的,详子和福生一直各自忙碌着,姚甜甜很少在山海阁营业的时候召他们离开酒楼。这一回,她不但在山海阁营业的时候让虎妞去喊人,还把主持一内一外的两个掌柜的都一起喊来了,这让两人心里打起了鼓来。 祥子对山海阁寄予了厚望,他首先沉不住气了,一进门就急急得问道,“东家,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是不是出大事了,现在还说不好,”姚甜甜神色严肃,谨慎的说道,“有人又对咱们山海阁生了歪心,咱们需要谋划一番。” “还是那个张敖么?”福生收了收瞳孔,神色不豫的说道,“如果他还想起什么歹念,咱们绝不能轻饶了他!” 姚甜甜点了点头,看着气愤的祥子和福生,问到,“小人不可不防,你们把人看得怎么样?” “遵照东家的嘱咐,我们把咱们聘请的大小伙计们都摸了摸底细,”福生稍一沉吟,继续说道,“咱们得伙计们十之五六是原来翡翠轩的老伙计,那些人我们都一一的摸过底细,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 福生的话还没有说完,祥子就接过了他的话茬,带着气愤说道,“咱们自己聘的伙计中有一个叫长河的,无父无母,无兄弟姐们的,原本是可怜他,才让他来山海阁做小伙计的。可是,后来,小顺子认出他来了,曾经和张敖有过交往的。我听从东家的叮嘱,没有惊动任何人,让小顺子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好,看来这次他们就是要利用这个长河了。”姚甜甜点了点头,“再加派人手盯住了他,别放过他任何的举动,也别惊动了他。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是。”福生和祥子都神色肃穆的齐声答道。 246 短柄乌头毒 祥子回到了厨房,悄悄地把小顺子喊出来叮嘱了一番,福生又打发了一个可靠的传菜小伙计银九来听从祥子的调度,大壮也特意从老酒鬼师傅那告了假,守在了山海阁里,帮着传传菜,充当着联络员的角色。 山海阁内众人做好了准备,那个叫长河的小伙计没有察觉。这一天傍晚,他按照和张敖的约定,悄悄地溜出了山海阁,闪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因为巷子人少,地方又狭窄,远远尾随在他身后的小顺子记着祥子师傅的嘱咐,没有敢继续跟下去,躲在了巷口的一棵老槐树后面。 小顺子没有敢继续跟了下去,谨慎的藏了起来,他的头顶上却悄无声息的飞过了一道影子。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老酒鬼就悄然飘落在了姚甜甜的面前,他脸上带着孩子般得意狡黠的笑容,在离着姚甜甜十多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悄悄地观察着姚甜甜的神色。 其实,就在老酒鬼刚刚跃进来的那一瞬间,姚甜甜就知道他来了。这倒不是因为姚甜甜突然学习了什么高深的功夫,有了易于常人的听力。而是老酒鬼手里擎着那个小小的纱布包惊动了对植物有着敏锐感觉的药香老少年。 “雪上一枝蒿!”就在姚甜甜闭目沉思的时候,她的底深处就穿来了药香老少年的一声轻呼,随后他带着疑惑,自言自语的嘟囔道,“这种毒大于药的东西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姚甜甜心头一转,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没有睁眼,在心底问了一句,“这是一种什么东西,为什么说毒大于药?” “你自己看吧。” 随着药香老少年的话音落地,姚甜甜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液晶屏幕,上面是一段文字介绍: “乌头:毛茛科植物,多年生草本。株高60-120cm,叶互生,革质,卵圆形,三裂,两则裂片再2裂,中央裂片再3裂,边沿有缺刻。5萼圆锥花序,花瓣2,果实为长圆形,花期6-7月、果7-8月。辽、豫、鲁、甘、陕、浙、赣、徽、湘、鄂、川、滇、贵、都有分布。 “乌头这个名称一般指的是川乌头,还有草乌头,一般指的是野生种乌头和其他多种同属植物,比如北乌头(蓝乌拉花)、太白乌头(金牛七)等,是中药学上的名称。乌头含有多种生物碱,次乌头碱、新乌头碱、乌头碱、川乌碱甲、川乌碱乙(卡米查林)、塔拉胺等。” “乌头碱的毒性表现:1、可突然加快心率、引发心率紊乱,解剖证明死于乌头碱中毒者的心脏收缩如桑椹状;2、可扩张血管,迅速使血压下降;3、影响肾上腺的活动,特别是能显著的降低抗坏血酸的含量;4、抑制中枢神经,呼吸中枢。” “中毒表现:呕吐、腹泻、昏迷、肢体发麻、呼吸困难、脉搏血压体温下降、心率紊乱。急救一般用大剂量阿托品(托品碱可缓解心脏中毒,类似还有普路卡因、抗组织胺、奎宁丁)、利多卡因、干姜和甘草、金银花、绿豆、犀角等中药。黄芪、远志、牛奶等也有一定效果。古时的标准军用毒药,涂抹兵器,配置火药,关公刮骨疗毒就是疗得乌头的毒。” “短柄乌头:短柄乌头别称雪上一枝蒿。” “附子是乌头(特指川乌头栽培品)的旁生根,也叫子根,中医讲究在夏至和小暑之间发掘,好像是因为什么“其性辛甘,大热”的缘故,这时的未加工品称“泥附子”。之后用盐卤和食盐混合液浸泡再晒干的叫“盐附子”,用卤水煮沸再用较稀的卤水浸过后用黄糖、菜油调色再蒸熟晒干的叫“黑顺片”(黑附子),不用黄糖、菜油调色直接蒸熟晒干用硫漂白的叫“白附片”(明附片、雄片)。因其“性辛甘,大热”中医多用于各种“寒疾、风疾”比如伤寒、中风、风湿等,现在还多制成注射用的液体用来治疗心力衰竭。” “附子的毒性同乌头,但比较弱,只不过它是一味常用药,所以中毒情况也较多见,但是很少有死亡的。一般的附子中毒多有患者本身因素在其中,比如有过敏体制什么的,只要抢救及时不会有危险的,具体措施和对付乌头中毒一样。另外参附汤是中药中最后的急救手段,用来调命的。但那个东西不能急用,需要久煎,所以中医院就只能整天煎着那么一锅。” 看了这样的介绍,姚甜甜心中有了底数。这一回,这个张敖还是想用毒啊,只不过选择了毒性较轻的短柄乌头而已,只是不知道他要借着这个慢性的毒药为噱头,要掀起什么事端了。 姚甜甜怔怔的想着,老酒鬼观察了她半天,见她的神色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禁不住出生嘟囔道,“不好玩,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老酒鬼出声,打断了姚甜甜的思绪,她缓缓地张开了眼睛,问道,“可是酒鬼前辈发现了山海阁内鬼的什么动静?” “是啊,是啊,”老酒鬼擎着手里的小药包上前两步,邀功一般的说到,“东家,看看人家给我们送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姚甜甜莞尔一笑,“酒鬼前辈见多识广的,肯定能认识各种好东西,晚辈孤陋寡闻,前辈就不要和晚辈卖关子了啊。” “你孤陋寡闻?能认识异花奇毒的人,说自己孤陋寡闻,还有没有天理啊?!”老酒鬼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蹿到了姚甜甜的面前。 轻轻的摇了摇头,姚甜甜否认到,“我只是恰巧看过那册孤本罢了,哪比得上老前辈走南闯北的实际历练哪,哪些宵小之辈的所有伎俩怎能逃过老前辈的火眼金睛呢?”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老酒鬼受用的脸上乐成了一朵花,他掂了掂手里的药包,颇自负的说道,“东家夸奖了。不过,这一次他们的手段也是太平场了一点,居然就是弄了一点毒性不是特别大的乌头来,跟上一次不是一个断数啊。” 老酒鬼不再卖关子,姚甜甜也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前辈说的这个乌头我也听说过的,据说只是平常的参附汤也就可以解开了,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后招啊。” 姚甜甜说的平常,但是当她如此轻松的说出参附汤的名字的时候,老酒鬼还是眉梢动了动,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接过姚甜甜的话茬,试探着问到,“东家既然知道破解之法,那我们静观其变?” “不可!”姚甜甜立即出声阻止到,她与药香老少年相处的时日久了,已经渐渐的有了一颗仁医之心,本能的就拒绝拿人的生命和健康开玩笑。 虽然她明明知道,张敖用这种毒性不太强的短柄乌头,很明显就是一种前奏,方便幕后之人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如果不是顾忌到山海阁客人们的健康,不动声色的看着内鬼长河把毒药下下去才是最恰当的处理方式。 看着态度坚决的姚甜甜,老酒鬼为难的嘬了嘬牙,带着不解说道,“东家,你何必存这妇人之仁?” “这和妇人之仁没有关系。”姚甜甜摇了摇头,凝重的解释到,“我们开得酒楼,如果我明知道长河怀有毒药,还听之任之,就是放任客人们的安全而不顾,以后怎么还会有客人走进我们山海阁呢?” “哎!”老酒鬼叹惜了一声,“道理是如此,可是我们若阻止了长河,怎么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呢?” “前辈顾虑的是,这也是个棘手的问题。”姚甜甜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酒鬼为难的搔了搔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东家可真是给老酒鬼出了一个难题啊,又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害了山海阁的客人们,可怎么做才能两全齐美呢?” “那就让他们自食其果好了!”姚甜甜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咻’的一下子张开了眼睛,果决的说道。 “自食其果?”老酒鬼的眼神闪了闪,困惑的挠着头说到,“他们能这么老老实实的听话么?东家,快给我老酒鬼说说。” 姚甜甜俏皮的一笑,卖了关子,“呵呵,现在,酒鬼前辈可以把这包东西物归原主了,后面的时候福生和祥子会有办法的。” “这,……”老酒鬼也知道姚甜甜的性子,只要她不打算说的话,谁也别想从她嘴里套出来的,他郁闷的叹息了一声,还是飞身离开,按照姚甜甜的吩咐去做了。 老酒鬼刚走,福生和祥子就一起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刚一进门,祥子就迫不及待的说道,“东家,那个长河鬼鬼祟祟的去了旁边偏僻的巷子里,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他是在厨房打下手传菜的,恐怕是要在我们的菜里做手脚。”福生也一脸谨慎,凝重的说道。 “他在山海阁里不是有几个关系特别差的么?”姚甜甜眨着大眼睛,说道,“如果这些人联合起来欺负他,你们觉得他会怎么做?” 福生眼神一亮,兴奋的说道,“东家,我明白了,我会交代下去的。” 听了姚甜甜和福生的对话,祥子也明白了姚甜甜的意思,他略一沉吟,问了一句,“东家打算最后如何处置那个长河?” “酒鬼前辈会准备一些常用的解药的,至于他结局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姚甜甜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狠下心来说道。 247 长河抛尸乱葬岗 福生担心夜长梦多,回去之后很快就布置了下去。 听了掌柜的暗示,一些早就看贼眉鼠眼的长河不顺眼的小伙计们马上就乐开了花,掌柜的这次吐了口,他们终于可以好好的教训长河那个小人了。 结果,过了下午的申时,酒楼里用午饭的客人基本上都散去了,那几个小伙计悄悄的一商议,找了个由头就把长河堵在一个角落里狠狠的暴打了一顿。 福生佯装不知道这事,戌时刚过半,就找了个合适的由头,早早的把山海阁打了烊,给被暴打的长河腾出了应对时间。 果然,被欺负了的长河有了动作,客人刚刚送走,他竟然主动找到了那几个打他的小伙计们,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说是要宴请那些出手打他的小伙计们,说是自己之前做事前妥当,犯了众怒,要好好的给他们赔罪呢,请大家以后要多多担待他的失礼之处。 长河自然是打着好主意的,可是那些小伙计们也都不是傻子。何况,旁边悄悄的还候着一个神出鬼没的老酒鬼呢。 结果,在这场各怀鬼胎的酒宴之后,被邀请的小伙计们喝得东倒西歪的相互搀扶着回了房间,而作为宴请的主人小伙计长河却倒在了自己的凳子上,一直没有站起来。 姚甜甜和福生、祥子、虎妞几个都还在后宅的小客厅里焦急的等着消息呢。老酒鬼办完了事,一身轻松笑意的转了回来。 面对着焦急等待的众人得意的说到,“大家放心,我老酒鬼办事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估计等那个可恶的小内鬼明日醒来,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误把毒药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面了呢。” 姚甜甜点了点头,“很好,这样惩戒一下长河,让他无法下手,等着幕后之人的下一步行动了。” “那,长河他生了这样害人的心思,要如何处置他呢?”祥子脸上带着愤然之色,问了一句。 略微的想了想,姚甜甜轻轻的说道,“长河也不过是遭有心人利用而已,这次他服了毒药,即使毒解了,也会卧床几天。酒鬼前辈会给他解药的,以后你们悄悄的把他打发了也就是了。” “也就是东家心善,那样吃里爬外的东西也可顾惜他的性命,如果依着我,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老酒鬼挤了挤眉头,不满的嘟囔了一声。 姚甜甜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解释道,“咱们虽然不是开的药铺子,但是咱们也是卖药膳的,跟药沾着边呢。若非是大奸大恶之辈,咱们情非得以,用毒害人之事,我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咱们听东家的吩咐就是了。”老酒鬼没有继续争辩,有些丧气的说道,“不过,我才不会马山给他解毒呢,让他多受点罪总可以吧。” 姚甜甜笑了笑,错落了年纪,仿佛老酒鬼是一个孩子一般,姚甜甜妥协的说道,“这事就交给酒鬼前辈负责了。”可是,这样一件原本没有什么悬念的事情却出了意外。当老酒鬼拖到第二天的午时再去看长河的时候,他不见了!已经喝下了大量的短柄乌头毒的长河就这么不见了。 老酒鬼赶紧去把这个情况去禀告姚甜甜,而外界已经传出了关于山海阁小伙计被毒死的流言。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仿佛有人亲眼看到了一般。 说是山海阁为了哗众取宠的推出新的菜式,所以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食材,开始阶段都是用自己的小伙计以身试毒的,结果就毒死了小伙计,悄悄地扔到了城外乱葬岗子里。 流言起的很快,一直盯在前堂的福生很快就听到了这种传说,他安排得力的人盯着,自己则急匆匆地跑去了内院。 福生找到姚甜甜的时候,老酒鬼刚刚把他不见了长河的事情和姚甜甜说了。听了福生转述的外界流言,老酒鬼懊恼的一拍自己的脑袋,自责的说道,“都怪我,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意气用事,给了那些小人可乘之机!” 姚甜甜初时的震惊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略一沉吟,安抚的说道,“酒鬼也不要自责。对方是有备而来,我们能不动声色的破了他们这一局,迫使对方临时变招,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如今,他们没能害道我们的客人,却把自己的内鬼弄死,还传言是我们把他扔到了乱葬岗中,明摆着就是要我们跑一趟城外的乱葬岗了,那我就跑一趟,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鬼魅伎俩!”姚甜甜神色一振,坚定地说道。 “东家不可!”福生立即大声反对了起来,“既然是对方这么明显的计策,东家也看透了,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呢?” “是啊,东家何苦因为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而着了人家的道呢?”老酒鬼叶劝导,“事情既然是因为大意而起的,我过去看看就行了。” “不,”姚甜甜摇了摇头,“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我山海阁的主意,我们不能次次都是消极的防御,是时候去看一看他们的底牌了。” 姚甜甜此言一出,福生和老酒鬼都沉默了。 福生是想起了山海阁开业之前,他们遇到的那场无妄之灾,山海阁一度被封,差一点就让他们所有的辛苦筹谋都付诸东流。如果让躲在背后的小人抓住机会再来这么一次的话,他不敢想象经营的如此红火的山海阁被迫关门大吉的样子,也无法承受这样的一个结局。 而老酒鬼比福生想的却远的多,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知道自己这一脉辛苦努力的目标,他的目光不仅仅是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山海阁上,这个宁县是整个一盘棋中的冰山一角,胶着了这么久,也是该主动出击一回了。 福生和老酒鬼沉默的理由不同,但是却都没有在继续执意的反对,老酒鬼慎重的说道,“东家勇气可嘉,要去城外的乱葬岗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贸然前去,需要我老酒鬼提前准备一番。”关于老酒鬼的提前准备,姚甜甜是领教过的,上一次为了给蝶衣坊解围,她冒了‘墨娘子’的名头。为此,老酒鬼筹备的十分充足,那架势真是以假乱真,有那么几个瞬间,姚甜甜都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神秘的墨门弟子了。 那一次的具体细节,福生了解的不多,但是那次事件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几乎是当天傍晚,孙夫人就亲临了蝶衣坊,不但给蝶衣坊送去了足够的银子,态度隐隐的还带着一丝丝谦恭。并且允诺说,以后县衙孙府的衣衫都会去蝶衣坊定制,请蝶舞多多费心呢。 蝶舞被孙夫人这种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了,几次来给姚甜甜拜谢,向讯问其中的缘故,都被她顾左右而言他的躲闪了过去。聪明的蝶舞没有再提起这个话茬,但是私下里却疑惑的和福生嘟囔过几回。 福生也只知道的是,那一次是老酒鬼帮忙暗中筹备的,之后姚甜甜深深秘密的出去了大半天,回来之后什么口风也没漏,就只告诉他事情成了,让蝶舞不用再担心了。 现在,老酒鬼再次提出要去提前准备,福生俯身对着老酒鬼一拜到底,“如果东家非要以身涉嫌,还想老前辈尽心保东家周全。” “你放心!”老酒鬼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拍着胸脯保证说,“我老酒鬼是断断不会让东家出危险的,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筹备。” 说完这话,老酒鬼的身子如同一片青烟一般飘了出去。福生怔愣了一下才醒过神来,“东家,我去挑几个身手好的伙计,陪您一起去。” “不用了,”姚甜甜摇了摇头,“现在正是山海阁最忙的时候,伙计们各司其职,不要惊动他们了,有酒鬼前辈悉心筹备,你不用担心。” 福生略微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伙计们没有习过武,去人多了,也怕不好。让大壮陪着东家去吧。” “让大壮留下护好山海阁,小心中了幕后之人的调虎离山的计策。”姚甜甜再次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 “那,”福生为难的搓了搓手,谨慎的说道,“东家就这么出城去,我总有些不放心,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针对我们山海阁,不是善与之徒啊。” 姚甜甜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笃定的说道,“无妨,这事我一个人悄悄的去看看,你们看好了山海阁即可,这才是咱们今后继续在宁县立足的根本。” “是。”福生见姚甜甜心意已决,说得也是有理有据,也就应承了下来,“东家请放心,我会拼死看住山海阁的,不让他被宵小之徒染指了。” 姚甜甜点了点头,继续叮嘱道,“这事知会了大壮,一起守护山海阁,虎妞她们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了,徒增她们的担心。” “东家放心,我知道分寸的。”福生郑重的应到。 “好,去吧。” “是。” 248 遇险 这一次老酒鬼倒是没有筹备多久,天色刚刚擦黑,他就赶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辆黑色帷幔的马车停在了山海阁内宅的后门。 老酒鬼与姚甜甜颇为默契,他也是叮嘱了徒弟大壮看好山海阁,自己坐在了车辕子之上,亲自驾车。 姚甜甜早就在后门准备着了,由于是深秋的天气了,傍晚的小风一景带着凉意,她特意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暗色夹衣。一见到老酒鬼驾车前来,她紧了紧身上的夹衣,麻利的上了马车。 身子刚一钻进车厢,姚甜甜立即察觉了一些异样,明明是有些冷的天气,可是马车内温暖如春,让穿着厚夹衣的她隐隐的汗意。姚甜甜抬眼四处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也就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只不过车帘的颜色不是常用的青色,换了一种更暗的黑色而已。 似乎是早就知道姚甜甜会发现不同,不等她开口询问,老酒鬼就低沉着嗓音的解释道,“东家不必惊讶,老酒鬼既然说了要保护东家安全,就要做足了准备,这辆马车是我特意借来的,万一乱葬岗有些什么不测,这车也可以护着东家全身而退的。” 姚甜甜神色一震,突然就想到了在清水镇的孙家食府内遇到了那个神通广大的道士。那一次老酒鬼以为是靠着他备下的狗血破了对方的道术,殊不知是药香老少年拼着散型救了他们。 这一次的情形也是有些诡异的,傍晚出城,目标是城外的乱葬岗,而且是幕后之人故意引导他们前去的。这么的刻意为之,应该比上一次的无心施法更加让人心惊的。老酒鬼提前准备了这辆马车,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转瞬之间,姚甜甜想到了很多,却无法宣诸于口,只是对着马车外,真诚的说道,“谢谢老前辈考虑周全。” 老酒鬼有些凝重,他一反往日的嘻嘻哈哈的疯癫模样,简单了说了句,“东家小心了。” 话音落地,就是一声清脆的鞭声,随即马蹄声起,一路向着城门奔去。时间掐的很准,老酒鬼赶着马车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瞬间冲了出去。 城外的路并不好走,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老酒鬼放慢了车速,点起了气死风灯,晕黄的灯光映照的左右两侧的山峦仿佛是峥嵘的怪兽。 就在姚甜甜心头有些忐忑之时,药香老少年凝重的声音在她心底深处响了起来,“此处诡异,小心为上。” “你也感觉到了?”姚甜甜默默地说了一声,“这次出城,本是打算探一探对方的虚实的,有些诡异也在预料之中。” “哎!”药香老少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模糊的觉得此次事件会牵连出很多秘辛,所以没有阻止你来冒险。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托大了,这里暗藏的杀机比杨家屯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甜甜很少听到药香老少年这么的不自信,她心头发紧,小心的追问了一句,“事情竟然如此的棘手?连你也没有把握么?” 药香老少年苦笑了一声,自嘲的说道,“俗语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虽然有些本事,但不是事事都能搞定的。要不然,我何至于稀里糊涂的活了上万年的岁月,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啊。” “你,你也不用太伤感了,”姚甜甜略一沉吟,安慰的说道,“我们来到这个时空不是偶然,你既然曾经感觉到这里会有答案,就不要太着急了。这次事情虽然棘手,也不是完全的不可为,危机中往往蕴藏着转机,咱们走着瞧。” “也好。”药香老少年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他沉吟着说到,“这个老酒鬼上回得了教训,这次又叫了帮手,更有这辆破神秘的马车庇护着,事情也许也会有转机大的。” 姚甜甜与药香老少年暗自商议的时候,马车继续前行,天色越来越暗,山路也益发的不好走了,老酒鬼早就收起了满不在乎的神色,紧紧地锁了眉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可能出现的异常。 突然,老酒鬼的眼皮毫无征兆的跳了跳,然后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虽然他能看得到周围的青山和劲松,但是那摇曳的枝条却没有送来一丝丝的夜风,一人、一马车仿佛被一股巨大的透明的胶给定在了当场。 老酒鬼放了马的缰绳,从怀里掏出了一物,粘在了右手指尖之上,然后他一挥手,食指如剑一般的刺出,只听到轻微的‘噗’的一声,仿佛只是戳破一个大大的肥皂泡一般,但是老酒鬼的人却随着那戳破的缝隙迅速的飞了出去。 这一切就在眨眼之间,姚甜甜根本来不及反应,没有人驾驭的马车就自动地飞奔了起来,伴随着马儿‘稀溜溜’的嘶鸣,飞速的向着另一条更加崎岖的山路上奔去。 稳住,一定要稳住!姚甜甜在心头给自己告诫着自己,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马车上的扶手,眼睛却勇敢的四处逡巡着,把正在发生的事情一一的收入眼底,为了自己能了解事情的经过,也为了药香老少年也可以通过她的眼睛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伴随着马儿凄厉的嘶鸣声,罡风吹的车帘子‘刺啦啦’作响,似乎要冲破某种阻碍,拼命的灌入马车内。 马儿继续飞奔,罡风与马车的车帘似乎斗了个旗鼓相当,车帘虽软,每次都颤颤巍巍的似乎要被车外的罡风突破防线,但都在最后关头顶了回去,护住了车内人的安全。 足足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马儿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的嘶鸣,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息,马车惯性的前行了一段,渐渐的静止了下来。 马车静止了,罡风也停住了,天地间一片寂静无声,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地都可以听到,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子细微的兰花甜香。面对这样的异常,姚甜甜的眉心一跳,心头不松反紧,她知道前头的种种不过是个序曲,现在才是到了关键的时刻。 果然,寂静无声的压迫只持续了几息,姚甜甜就听到‘噼叭’一个轻微的响声,仿佛是爆破的灯花,又仿佛是整块冰面的一角碎裂的声音,这轻微的声响让姚甜甜的心头没由来的狂跳了起来。 随着姚甜甜如雷的心跳,‘嘭’的一声爆响,整个马车碎成片片木屑,向着四面八方极快的飞散了出去。与此同时,周围的古树也动了,仿佛是不堪重负一般,枝头原本繁茂的如针松叶纷纷的被迫离了枝头。 松针离枝,却没有落地,仿佛被什么东西驱使一般带着劲风改了方向,从四面八方向着姚甜甜袭来。 “小心!针叶带毒!” 药香老少年焦急的喊了起来,随着他的喊声,姚甜甜感觉到自己丹田处一阵的阵发烫,浑身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她知道是药香老少年准备出手了。 可是,没等到姚甜甜动手,让她没想到的情景发生了,马车碎裂之后,那些飞散的木屑并没有落地,反而像被什么网住了一般,又缓缓地聚拢了起来,飘飘荡荡的围在了她的四周,挡住了强劲袭来的针叶,重又把她护了起来。 “哼,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拼了内元碎裂也要保护这个小丫头,今天就暂且放过她。”一个嘶哑的仿佛瓷片刮地一般难听的桑音带着嗡嗡的回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震得姚甜甜耳中一阵轰鸣,脚下一个趔趄,就势摔倒在了一旁,也不敢引人注目的闭上了眼睛。 “你闭关多年,竟然为了此事出关了,邱牛鼻子许了你什么好处?”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却也止住了那刺耳回声,让姚甜甜喘上了憋在喉间的那口气。 “哼,怪不得你肯自碎内元,原来还有帮手。”那个碎瓷片的声音不屑说道,不过不再带着强大攻击性的嗡嗡声了,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有帮手,难道你就没有?你既然肯为了邱牛鼻子的好处出关,会不带帮手?”微微的喘息着,另一个声音锲而不舍的继续说道。 “哼,你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挑拨离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你们何苦如此遮掩。”碎瓷片的声音依旧不懈的说道。 “你就如此的确定?难道忘记了几十年前的那件事了么?”虚弱的声音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带着丝丝嘲讽的笑意,问道。 “这,……”碎瓷片的声音沉吟着,突然发了狠一般坚决的说道,“哼,那件东西于我辈修行之人是什么意义,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有了线索,我怎能放过?” “现如今,你这个老东西不惜拼了内元也要和我争,让我再无怀疑了。”碎瓷片的声音自信的说完,再次冷哼了一声,“今天,你们人多,我不和你们争。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随着这句戾力十足的话,碎瓷片的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山林的深处。而那些飞舞的针叶,也随着碎瓷片的声音的消失,纷纷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随着针叶落地,姚甜甜周围环绕着的木屑如同一阵风一般的,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249 因祸得福 姚甜甜身子一抖,深秋的带着凉意的夜风吹去了她的头发,吹透了她身上的单衣,让她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真实的寒冷。 姚甜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从一块大石头上起身,弯腰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厚夹衣披在了身上,这才认真地打量起了四周,只见远处并不是像刚才看到的那些挺拔参天的古松树,而是长着一些低矮的荆棘。而身边,如水的月光下是一座座的无墓无碑的荒坟头。 这,这里就是宁县城外的乱葬岗了吧?姚甜甜心念一转间,已经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了。不过,有了方才的那场惊心动魄,眼前真实的月夜坟山不但没让姚甜甜害怕,反而有些庆幸此刻的真实。 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大石头,姚甜甜裹着厚实的夹衣坐了下来,双臂收拢,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姚甜甜让自己紧绷着的神经慢慢的松缓了下来,这才认真的回想了刚才那玄之又玄的经过。 老酒鬼准备的马车无疑不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当时老酒鬼追着一点蛛丝马迹追了出去,不知道是老酒鬼他们刻意的为之,还是中了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反正老酒鬼离开之后,那辆马车成了姚甜甜唯一的庇护。 之后,不论是刚劲诡异的罡风还是带着凌厉杀机的松针叶,都是那辆马车一一为她化解,而且不惜是裂木为屑的为她阻挡了一切伤害。 不,裂木为屑不仅仅是木质的马车四分五裂的,听刚才那些没有露面之人的对话,这分裂的马车似乎是某个修行人的内元。 姚甜甜甩了甩头,这么一来的话,自己欠下的情分就大了,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内元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是上一世里她看的有关修行的影视作品不少,多少也能理解一点这里面的皮毛,而且从那个有着碎瓷片一样声音的人嘴里,她也能听出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应该就类似于妖魔界的妖丹吧。 “不错!”药香老少年的声音适时的从姚甜甜的心底深处响了起来,“这一次凶险异常,比在杨家屯和清水镇上都要凶险。即便是我拼了力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帮助我们的人损耗极大,怕是大半个月都不能下床了。” “你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了吧?”姚甜甜早就习惯了药香老少年的如此突兀的说话方式,她听了他的解释,没有在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嗯,……”药香老少年应了一声,斟酌的说道,“你,你怀疑老酒鬼他闷得用心?” “或许是我多心了,”姚甜甜疑虑着摇了摇头,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自从老酒鬼来到我的身边,没有一次害我们,反而是处处的帮忙。而且,你也感觉不到他的恶意呢。” “此事非同小可,虽然我感觉不到他的恶意,但是他们双方都启用了如此修为高深之人,要争夺的怕不是寻常之物。”药香老少年带着犹疑的口吻说道,声音不自觉的就凝重了不少。 “难道是……”姚甜甜眼睛一转,抬手抚上了茎上贴身挂着的那只拙朴的小铜鼎。 “你也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药香老少年立即接过了话茬,说出了姚甜甜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迷迷糊糊了上万年了,偏偏一时兴起让我跨越了时空、穿越了上千年的岁月来到了这里,必定不是毫无缘由的,这里的人似乎能知道些什么,我们也许能从他们这里探得一些消息。”姚甜甜一挑眉梢,有些乐观的说道。 “嗯,上一回咱们连线搜索那个山海经的资料,一直无法搜到,我就有些感觉了,这里的人不简单。”药香老少年认同的说完,突然话锋一转,带着愧疚说道,“为了我的事,怕是连累你陷入险境了。” 姚甜甜还没有来的及说完,突然,吹来一阵冷风,吹起了她的衣角,钻入了她的脖子里,让她打了个哆嗦。 姚甜甜禁不住抬起眼来,望着如水的月光下荒芜的坟头,嘟囔道,“现在咱们可是大半夜的在乱葬岗呢,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吧。” 说着话,姚甜甜紧了紧身上厚实的夹衣,站起了身子,向着前边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走去。 “小心!周围还有人!”药香老少年在姚甜甜的心底突然大喝了一声,紧接着解释道,“我闻到了掩息草的味道,难道这里还埋伏着人?” “真的么?”姚甜甜神色一紧,暗自喊了一声,脚下也乱了方寸,加快了步伐,向前冲去。 突然,姚甜甜脚下一绊,踉跄着跌倒在一旁的荆棘丛里,手下触摸到一物,带着阴冷滑腻的感觉,姚甜甜禁不住大叫出声,“啊!” “东家,东家,可是你?”随着姚甜甜的喊声,老酒鬼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而他的人也随着话音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姚甜甜神色一转间,马上有了决断,她一下子跳了起来,甩着手向着老酒鬼的方向奔了过去,嘴里惊恐的喊道,“酒鬼前辈,我在这里,在这里。” 老酒鬼没有了往日潇洒的轻松步伐,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姚甜甜的身边。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姚甜甜浑身上下,无伤无恙,他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带着欣慰说道,“还好,东家无恙。” 姚甜甜稳住了心神,假装没有看出老酒鬼踉跄的身姿,心有余悸的说道,“幸亏前辈安排周全,方才那风吹得也太厉害了,吹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 老酒鬼眼珠子悄悄的转了转了,试探着问到,“幕后之人有些法术,弄出了骇人的飓风,让东家受惊了,东家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老前辈太高估我了,”姚甜甜羞涩的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开头我还勉强撑着让自己咬牙保持着清醒,可是那风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还是被吹晕了过去,刚刚醒过来,就发现马车不见了,前辈也不见了,就我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睡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听了姚甜甜的话,老酒鬼的神色又是一松,他小心翼翼的再次问道,“方才听到东家的惊叫声,可是发现了什么?” 说起这个话题,姚甜甜不用假装,脸色自然的就白了起来,惊恐的解释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一处乱葬岗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心里很慌,就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没跑两步,就,就,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 姚甜甜结结巴巴的说完,用手一指身后不远处自己跌倒的地方,“就是那里,好像,好像……” 姚甜甜的话还没说完,老酒鬼已经赶了过去,淅淅簌簌的翻找了一阵,老酒鬼带着笑说到,“东家莫怕,是长河那个小内鬼,被他们自己人弄死了,扔在了这里。” “原来掩息草的味道是长河带着的啊。”药香老少年放心的嘟囔了一句,“看来,是我多心了,这里该撤走的人都撤走了。” “嗯,不错。”姚甜甜点了点头,在心里回到,“今夜,他们斗了个不分伯仲,暂时休兵了。只是这样一来,咱们怕是更不得安宁了。” “不怕,如果他们再敢来的话,我不会再如此静观其变了,总让让他们尝些苦头,警告一番。”药香老少年似乎有一点的兴奋,自信满满的说道。 “咦?”姚甜甜奇怪的‘咦’了一声,不解的说道,“刚才你还说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呢,这才多大的一会啊,就敢说如此的大话了?” “这个……”药香老少年稍一犹豫,尝试着解释道,“方才还不觉的,现在我好像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修为比咱们来这之前涨了不少。如果再次遇到像刚才那样的袭击,我有把握让他们吃吃苦头。” “没想到,还真是因祸得福哪。”姚甜甜轻轻的一扯唇角,高兴的说到。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声来。 这时,老酒鬼已经草草的处理了长河的尸体,刚刚直起腰来,就听到了姚甜甜的嘟囔,他眉头一拢,不解的问道,“东家何出此言啊?” “呃,是这样的,”姚甜甜悄悄地一吐舌头,赶紧转了转眼睛,掩饰道,“我之前最怕这样满是坟头的地方了,这一次经过了这样的一劫,竟然能够站在这里不腿软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老酒鬼没有怀疑,反倒是有些赞赏的说道,“东家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性和胆气,已经是难得了,比那些寻常的闺阁女子强上了千倍万倍的。” 姚甜甜见成功转移了老酒鬼的视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稍稍一顿,她蹙了蹙眉头,催促的说道,“酒鬼前辈太抬举我了。我就是胆子稍微大了些,看着这样的坟头还是不舒服的,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对,对,对,”老酒鬼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脑门,一迭声地说着,“瞧我老糊涂了,折腾了这大半夜了,又进不了城,东家随我去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休息吧,我和那的老板相熟,已经给我们留好房间了。” “好,有劳酒鬼前辈了。” 250 真假梨花 第二天,朝阳准时升起,散了满天的金辉。秋风拂面,艳阳高照下,仿佛昨夜里那一幕幕骇人听闻的惊心动魄统统不过是一场支离破碎的梦而已。 姚甜甜简单的梳洗过,到客栈的大堂内吃了清爽香甜的小米南瓜粥,老酒鬼就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腰边挂着他那个不离身的超大号酒葫芦,已经看不出昨夜的狼狈。 “东家,马车都备好了。”老酒鬼快走了几步,来到了姚甜甜的身畔,殷勤的如同一个家族老仆伺候自己的小主子。 老酒鬼这种细微的改变,不是通过言辞,而是体现在态度上。姚甜甜心头一转,把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像往常那样说道,“有劳酒鬼前辈操劳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咱们就尽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老酒鬼微微一侧身,极恭敬的说到,“既然东家着急,咱们这就走吧,正好可以赶上城门开时第一拨进城。” 姚甜甜心头疑惑着,安安静静的上了马车,在马车轻踏石板路的清脆‘得得’的声响中,出了小客栈,来到宁县城外。 老酒鬼计算时称向来是准确的,他们的马车刚刚赶到城门外,就听到一阵‘咯吱吱’的钝响,宁县的城门伴随着如影随形的响声缓缓的打开了,开始迎接四方的来客。 老酒鬼赶得马车几乎是毫无停顿,在宁县城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的瞬间就冲了进去,‘得得得’的直奔山海阁的后院。 昨夜,姚甜甜离开山海阁,去城外的乱葬岗查看情况,这事瞒了山海阁众人,只有福生清楚,被叮嘱守护山海阁的大壮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姚甜甜没有回来,福生一夜都没有睡踏实,梦魇了好几回,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熬到天色蒙蒙亮,他就悄悄的起身,守在了院子的后门,希望东家能早早的平安返回。 巴巴的守了小半个时辰,太阳已经冉冉的升起,估摸着城门也该开了,福生的心头更加急切了去来。虽然老酒鬼一向懒散,但是东家是是个最能体恤下情的,若是昨夜行事顺利,并定会早早归来的。如果他们迟迟不归,定会是昨夜的事出了什么岔子。 福生正在胡思乱想,‘得得得’的清脆马蹄声由远及近,老酒鬼赶着一辆普通的青蓬马车回来。 福生的眼神瞬间欢喜了起来,他赶紧打开了大门,接过了马车的缰绳,把姚甜甜等人迎了进去。 “这一夜,山海阁可还安稳?”刚刚进了客厅落座,姚甜甜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了起来。 福生守在了内院,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前面酒楼的事情呢,被姚甜甜这么急的一问,他有些措手不及,答不上话来了。 福生无言以对,门外却适时地响起了大壮的声音,“东家、师傅,你们放心,我昨夜就睡在了酒楼内,没人来捣乱的。” “哦?”老酒鬼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山海阁无恙,那晚上呢?你听到过什么动静?” “这,……”大壮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结巴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我昨夜睡得很死。醒来后天色已经大亮了,记着福生的嘱咐,赶紧四处查探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你昨夜睡的很沉?”姚甜甜沉吟着,看着老酒鬼沉思的神色,替他问道,“那其它的伙计呢?有没有听到什么?” “其他人?”大壮神色也警惕了起来,拔高的声调问道,“东家的意思是,昨夜有人故意让我们沉睡的?可是,我查了山海阁内外没发现异常啊。” 姚甜甜和老酒鬼互望了一样,两人都有了底数。大壮虽然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他先在姚润之的管教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又经过了老酒鬼的刻意调教,本事突飞猛进,一般的贼子是近不了他的神前了,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让他沉睡无异样,看来对方来的也是好手啊。幸好,他们昨夜的目的不是伤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姚甜甜正在后怕不已,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九红走了进来,细声细气的禀报,“东家,孙夫人一大早的就来了,正在静室里等着您呢。” 孙夫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山海阁喝粥了,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早就赶过来了呢?姚甜甜神色一转,对着老酒鬼点了点头,才对九红说道,“既然客人上门了,咱们就去瞧瞧吧。” 静室是女客们为主的粥室单辟出来的,福生、大壮、老酒鬼等人不方便进去。福生从姚甜甜对大壮一再的追问里明白了昨夜山海阁似乎有人进来过,所以除了内门就急轰轰的去了前面再次查看,而老酒鬼则眼巴巴的看着姚甜甜带着九红拐进了静室。 眼珠子转了几转,老酒鬼似乎拿定了主意,脚尖轻轻的一点,轻身而起,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姚甜甜没有看到老酒鬼的动作,她带着九红一路来了静室。 此时的山海阁还到正式的开门营业的时辰,粥室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宾客。孙夫人似乎是等不及了,打开了静室的大门,依在门边眼巴巴的等待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孙夫人眼神顿时一亮,快步的迎了出来。 姚甜甜刚一推开粥室的大门,就看到了急不可待的孙夫人,以及她身后跟着的小丫头梨花,梨花还是原来初见时的低眉顺眼的样子,但是她周身的气场却弱了许多,除了身量相同,面皮一样,内瓤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你没有看错,”就在姚甜甜暗自思量的时候,药香老少年的声音在她心底深处响了起来,“此梨花非彼梨花,她身上没有掩息草的味道,已经不是前几次那个刁钻的探究一切的小丫头了。” “我知道了,我会抓住这个机会的。”姚甜甜在心底回应了一句,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快速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姚甜甜迎上了急切的孙夫人,嘴里告罪到,“不知道孙夫人驾临,让您久等了。” 孙夫人摆了摆手,顺势抓起了姚甜甜的手,“姚东家说的哪里话,今天是我唐突,这么早的就跑过来,不和你们酒楼的规矩啊。” 姚甜甜恰当的换上了一幅略带惶恐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孙夫人莫非是有些特别着急的事情?” 四下瞅了瞅,见周围没有外人,孙夫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脸上飘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哎,我是有些着急啊,如今我们家老爷也回来了,我什么时候能像丁家妹妹一样的幸运呢。” 孙县令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刚刚经历了长河被指使投毒,自己误食了毒药之后又被抛尸荒野,而适时而且的流言把姚甜甜引了去,结果是一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诡异厮杀,这一切的一切和孙县令有没有关联呢? 姚甜甜想起了这些,一时间有些走神。孙夫人不明就里,她看到姚甜甜有些迷离的脸色,心头一慌,脱口问道,“莫非姚东家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有什么不妥,还请直言。” “呃,不,”姚甜甜马上回过了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瞅了一样和普通丫头无异的梨花,对着孙夫人宽慰的说道,“夫人误会了,我是在思量着或许该给夫人用换些粥食了。” 孙夫人误会了姚甜甜瞅梨花的意思,她眼风一扫,有些不悦的吩咐道,“你今天就在外面候着吧。” 见孙夫人拦住了货真价实的小丫头梨花,姚甜甜也给九红使了个眼色,带着孙夫人迈进了静室,亲手关上了严实的木门。 进入了静室,孙夫人立即直接的说道,“要换些什么粥食,或者是药材,还请姚东家直接明说,我家老爷那里我会担着的。” “又孙夫人这话,我就放心了!”姚甜甜转瞬之间已经拿定了主意,半真半假的说道,“不瞒夫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养生粥调养和此处天地灵气的熏陶,夫人的体质的确是可以用药了。夫人或可请宁县著名的齐大夫开些药方。” “还请姚东家救人救到底!”孙夫人大力的抓住了姚甜甜的手腕,带着丝丝哀求说到,“齐大夫的药我也曾经吃过不少,就是迟迟不见好转。如今在姚东家爱这里喝了这些养生粥,我自己都感觉到精气神旺了不好,还请姚东家不要推辞,帮帮我吧。” “承蒙夫人看得起,我也不能太推托了。”姚甜甜反手覆住孙夫人的手,陈恳的说到,“其实,关于夫人的症状,我是有个偏方。不过,此方有些凶险,我一直迟疑着,没有拿定主意。” “风险我不怕,请姚东家不要顾虑,只要有一线希望,什么法子我都肯尝试的,请姚东家成全。”孙夫人坚定的说到。 姚甜甜眉头一挑,笃定的说道,“好,夫人如此诚心,令人感佩,我怎敢不尽力相助呢。”说着话,姚甜甜决绝的转身出门,向着小厨房的内库房走去。 251 赵三小姐求助 医治孙夫人病症的药材是一早就准备齐备的,只是这些药材有些并不常见,比如其中的一味药材——蜈蚣,就是带着毒的,一般大夫不知道它还可以入药,即使有的大夫知道,也不敢轻易使用的。 因此,姚甜甜把那些药材按照剂量一一包好,悄悄的藏在了内库房的一个装着糙米的米袋子里,把那袋子米放到了靠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般虎妞她们来拿食材的时候,是动不到那个角落的。 因为昨晚的事情,姚甜甜刻意加了小心,推开内库的大门,她先看了看自己特意放在那个米袋子旁边的几棵稻草,那几棵稻草还是那么看似杂乱无章的摆放着,姚甜甜的心放下了一半。 几步走了过去,姚甜甜再细看自己沾在袋子口边和靠近底部的那两根头发,都还是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她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麻利的揭开了米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了一早就准备好的一份药剂量的药包,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头发丝和稻草伪装好,这才转身出了内库。 再次推开了静室的大门,姚甜甜微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小药包,轻声地说道,“此处风水好,我想就在这里一并熬药吧。” “好,极好。”孙夫人已经相信了姚甜甜,对于她的提议自然不会反驳,她一边说一边抬眼四顾,寻找熬药的药炉等家什。 姚甜甜早有准备,她笃定的一笑,把手里的药包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然后一拧身子,来到了供奉着送子娘娘的神龛前。背对着孙夫人,姚甜甜的眼神一搭上神龛旁边的那个小突起,就无声的笑了。 和在内库给秘藏的药材做记号一样,这个存放药炉的地方也是做了记号的。只不过这里和内库的米袋子不同,是被人动过的,虽然动这里的人很小心,甚至连旁边的灰尘都事后仿了上去,但是那个极细的头发丝却不见了,无声无息的躺在了姚甜甜脚边的地上。 他们果然还是不放心这里,悄悄地来看过了!姚甜甜唇角一扯,绽放出一抹冷笑,想来是自己蒙骗那个假‘梨花’,说这里是风水宝地,孕气十足,引起了那些修行人的注意,才一方面调了自己去城外,派人狙击,另一方面悄悄的潜入这里查探究竟了。 只不过,这里看似是一个精巧的机关,里面却仅仅是一应熬药的家什,只是比别人家常用的精致些罢了,不知道那些费尽心思来这里查看的人,看到这些满不满意呢? 这么想着,姚甜甜神色一松,一个俏皮的笑容就泛上了她的唇畔。轻轻的取出了熬药的家什,稳稳的放在了静室的一角,把柴胡、枳实、赤芍、生甘草、丹参、三七粉、穿山甲,麦冬、皂角刺、路路通、夏枯草、蜈蚣等一一的放入了土陶药锅内,然后加入了足量的温水,点燃了一早备下的炭火。 不大一会儿,随着药锅里的水滚开了,浓郁的药香之气弥漫了开来,慢慢的一屋子。在这馥郁的药香里,姚甜甜的心一点点的沉静了下来,仿佛所有的烦忧之事都统统消散了。 孙夫人看着姚甜甜如此虔诚了亲手为她煎药,看着她一丝不苟的加药、放水、控制火候,孙夫人的心一点点的燃起了蓬勃的希望,缓缓的汇集到了姚甜甜正在精心煎熬的药汤上。 一个在熬药中获得了心灵的宁静,一个在另一个的宁静里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姚甜甜和孙夫人都是无言,静室里一片宁静,唯有满满的药香。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光景,姚甜甜熬好了药汁,小心翼翼的倒入了白瓷碗了,不多不少,刚刚一碗。 “让姚东家费心了,这,这药就可以治了我的病么?”孙夫人带着一层小心翼翼的谨慎,问道。 姚甜甜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这就是我根据偏方熬煮的药汁,如果夫人相信我,每天来这里喝上一碗,连喝上半个月的时候,您就该和丁夫人那样换回养生送子粥了。” “真的?姚东家不是捡好听的话来哄我吧?”孙夫人的眼神热切了起来,她一把把那碗还腾腾的冒着热气的药碗拉到了自己的眼前,大有不管不顾的把烫嘴的苦药汁立马就喝下去的架势。 姚甜甜用手遮了遮药碗,婉转的说道,“我自然不会随便的哄骗夫人,只不过这药要等到半温了才能喝,喝完之后,还要和往常一样再在塌上歇息小半个时辰方可。” 听了姚甜甜隐晦的提醒,孙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子离了那药碗,“是我太心急了,让姚东家见笑了。” 姚甜甜表示理解的笑了笑,柔声说道,“夫人喝了药后需要静养,我先告退一会儿了。” 和孙夫人告了退出来,姚甜甜发现虎妞正急得在门外转圈圈呢。见到姚甜甜出来,虎妞立即抢了过来,低声急切的说,“赵三小姐又派人来了。” “噢?”姚甜甜神色一转,语气也急上了几分,“来了多久了?来人现在在哪呢?” “来了有一炷香的时辰了,我知道里面是谁,没敢进去打搅,悄悄地带了进去,让她在后院的小客厅里候着呢。”虎妞把声音压的更低,几乎是趴在姚甜甜的耳边说到。 “好,我这就去看看。”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赵三小姐又派人来了,定然不是小事,姚甜甜心头一转,说了这句,转身就往外走。 这一回赵三小姐派来的人还是小鹃,因为熟悉,所以也就省去了相互的存疑和试探,见到姚甜甜进来,小鹃的脸上立即转愁为喜,跪倒在了姚甜甜的面前,“姚东家,奴婢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 小鹃说的急切,让姚甜甜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起来说话,你这么急的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是,是我家小姐出事了,”小鹃没有站起身子,急急的说到,“昨夜,又有人来赵府密谋,我家小姐想看的真切些,不想竟差点被二小姐的丫头撞破。二小姐和老爷都起了疑心,说是要打发我家小姐去看着城外的那个庄子收租呢。”“城外那处庄子偏远不算,周围还不大太平,他们,他们这么做和囚禁了小姐没什么两样哪,求姚东家帮我们家小姐想想办法啊!”小鹃带着哭腔说完,‘砰砰砰’的给姚甜甜磕起了头来。 “让我想想,”姚甜甜沉吟着说完,脑子里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如果是密谋之人发现了有人窥探,恐怕当时就动手杀人灭口了;或者说赵二小姐和赵老爷确切地知道赵三小姐在窥探,他们也不会采用这么温和的手段。现在,一切他们都还是怀疑,又碍于孙夫人的面子,不敢一步把事情做绝,所以想远远的打发了赵三小姐。 这么想来,事情是还有回旋的余地的。想到这里,姚甜甜心头一转,马上微笑了起来,孙夫人现在就在山海阁内,有了‘墨娘子’和丁夫人先前的铺垫,她会再伸手帮赵三小姐一把的。 心中有了主意,姚甜甜对着一旁的虎妞招了招手,吩咐到,“你跟着小鹃去赵府,就说孙夫人在山海阁喝粥呢,她喜欢听赵三小姐讲笑话,让她来陪着解解闷。” “多谢姚东家!”小鹃也是个机灵的,听了姚甜甜的吩咐,马上喜上眉梢,她知道姚东家这是替小姐找的好靠山啊,有了孙夫人这方招呼,二小姐和老爷就不敢再赶自己小姐出城了。 虎妞和小鹃急匆匆地去了,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浓妆的赵三小姐终于坐着赵府的马车赶来了山海阁,被虎妞引着来到了内堂的粥室。 姚甜甜正在这儿等着她们呢,见到人进来,她迎了上去,摆了摆手,阻止了赵三小姐感谢的话,柔声说道,“我估摸着孙夫人这会也该醒了,赵三小姐且等一等,待我去通传一声。”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不用说不出口,赵三小姐强忍住眼眶里打转转的泪水,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姚甜甜返身来到静室前,轻轻地推开了木门,正好看到榻上休憩的孙夫人缓缓的张开了眼睛,她带着和煦的微笑说到,“夫人,您醒了?感觉可好?” 轻轻的坐起了身子,孙夫人高兴得说到,“好,好,感觉小肚子里咕噜噜的叫着,仿佛有什么堵塞的东西,通畅了一般,我这个心啊也跟着很舒畅。” 姚甜甜知道孙夫人的毛病,就是小产引起了输卵管堵塞,现在听她这么说,也正合了自己费心为她疏通的药理。禁不住心头高兴,模糊的说到,“心情愉悦是最关键的,能让药石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呢,我这里先恭喜夫人了。” “是姚东家的心思周密,你这山海阁啊,我是一天也离不得呢。”孙夫人真心实意的说完,话锋一转,“梨花那个丫头还在外面吧?麻烦姚东家让她进来伺候我梳洗吧。” “梨花姐姐还在呢。不过,外面还有夫人的一位朋友,也能帮夫人打理呢。”姚甜甜微笑着,引出了话题。 “噢?是谁啊?竟然知道来山海阁来寻我?”孙夫人神色一转,颇有些疑惑的问道。 252 一副画像 孙夫人略有生疑,姚甜甜却不急不慌,缓声的说道,“来人说是丁夫人的朋友,是被夫人关照过的。” 姚甜甜这么一说,孙夫人立即明白了。她与丁夫人来往的时间不长,她的朋友,又得自己关照过的,也就是赵家的三小姐无疑了。因为丁夫人的关系,她能寻到这里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疑虑尽消,孙夫人马上神色一转,又猜度起来赵三小姐的来意。她能巴巴的找到这里来,怕不是为了报恩来伺候自己梳洗的,定是有事情相求。 想到这里,孙福热呢有些不悦的说道,“哎,这个赵府也太不成样子了,本夫人关照的人,竟不肯好好的相待么?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孙夫人自言自语,姚甜甜却缓缓的接了一句,“这位赵小姐上着浓妆,旁人看不出什么不妥呢。” “嗯,”孙夫人略一沉吟,轻轻点了点头,斟酌的说道,“劳烦姚东家,让她进来伺候吧。” 姚甜甜得体的退了出去,赵三小姐立即迎了上来,姚甜甜附在她的耳边如此这般的叮嘱了一番,目送着赵三小姐进了静室,自己却没有再跟进去。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光景,孙夫人和赵三小姐一起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赵三小姐悄悄的递给了姚甜甜一个感激的眼神,孙夫人已经抢先说话了,“叨扰了姚东家这么久,我该告辞了。” 姚甜甜仿佛忘记了她自己为孙夫人引荐了赵三小姐这回事,她接着孙夫人的话茬说到,“孙夫人太客气了,您能来我们山海阁是民女的荣幸呢。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 “不用麻烦姚东家了,”孙夫人摆了摆手,“今儿有赵家的三小姐陪伴,我们去蝶衣坊走一走,听说蝶老板那又有了新鲜的衣裳式样。” “那就恭送孙夫人和赵小姐了。”姚甜甜没有再坚持,她微微的俯低身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不管人后如何,那都是关起门来不当着外人的,人前总还是需要这个样子的,维持着县衙孙夫人的威严的。孙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的向外走去。 原本搀扶着孙夫人的赵三小姐装作脚下一绊,向着姚甜甜到了过来。离得她最近的姚甜甜赶紧一把搀扶住了她。 就在姚甜甜握扶住赵三小姐的手的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手里多了一物,赵三小姐借着倾倒的身子,附在她耳边说到,“请姚东家多加小心。” 悄声的说完,赵三小姐就着姚甜甜的搀扶,直起了身子,扬声说道,“多谢姚东家了。” 姚甜甜把手心里柔软的绢帛快速的拢在了袖子里,心中存了疑虑,但是面上却不带分毫,得体的应到,“是山海阁招呼不周,让赵小姐差点摔倒,给您赔罪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姚东家不要自责,刚才幸亏有您再呢。”赵三小姐也遇到双关的说道,“我们告辞了,请姚东家小心留步吧。” 赵三小姐说完,转身快走了几步,追上了孙夫人,搀扶着她的胳膊,一起离开了山海阁,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虎妞撇了撇嘴,不屑的消声嘟囔道,“没想到这个赵三到如今还是这副德性,假模假样的摔倒,还想诬赖我们山海阁的地板太滑了么?真是枉费了东家这么费尽心思的帮她。” 虎妞出口抱怨赵三小姐的装模作样,但是姚甜甜却知道她摔倒的目的,不是要找山海阁的麻烦,是要在这个时候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罢了。 当然,这个赵三小姐还是有着自己的小盘算的,她明明是带了东西来到,有很多的机会可以交到姚甜甜手里的,她偏偏采用了这么一个方式,到最后关头才交出来,恐怕她是担心姚甜甜不肯尽心帮她,想留一个后手吧。直到她和孙夫人相谈甚欢,确定了孙夫人可以帮她在赵家站稳脚跟后才把东西交出来。 赵三小姐的心思并不纯良,这一点姚甜甜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让她这样的人完全交心是不大可能的。她和她合作,也是个相互利用的关系,彼此都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今天赵三小姐这么谨慎的举动,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让姚甜甜意识到,赵三小姐交给自己的东西非同小可,才让她这么谨慎的,当那个东西做自己的一个大筹码。 转瞬之间,姚甜甜想了很多。她看了一眼还在不愤的虎妞,轻声地说道,“每个人品性不同,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要操心别人的事了,咱们还有正经的事情要忙呢。” 山海阁刚刚开始迎客不久,还没有到吃饭的高峰呢,客人并不多,虎妞看了看稀稀疏疏的男客们,并没有来喝粥的女客啊,她转了转大眼睛,疑惑的问道,“正经的事情?是什么事呢?” 姚甜甜却没有答虎妞这句话,转身进门,径直穿过山海阁的大堂,身影没入了后堂。虎妞眨巴了眨巴眼睛,赶紧紧走了几步,追上了步履匆匆的姚甜甜,和她一起回到了内院的小客厅内。 打发了闲杂人等,姚甜甜这才从袖中取出了那块赵三小姐极其看重的那块绢帛,打开一看,她立即就怔住了。 只见绢帛上用比较拙劣的笔法潦草的画着一个人的画像,显然从小就被人看不起的赵三小姐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但是那关键的眉眼处还是能看清楚的,分明就是杨鹏飞的模样。 好,这一次对方还真是下了血本了,派了知道他们底细的杨鹏飞回来!姚甜甜稍一怔愣之后,马上对虎妞吩咐道,“现在客人还不多,你去悄悄的把福生和大壮叫回来。” 很少见到姚甜甜这么凝重的神色,虎妞没有问为什么,一转身快速的去前面找人了。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大壮和福生就双双赶了回来,后面跟着的是一脸严肃的虎妞。 “东家,可是出了什么事?”大壮比福生性子急,刚刚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你们看看这个。”姚甜甜说着话,一抖手腕,把手里的那块绢帛在大壮和福生的面前展开。 “狗娃?!” “杨鹏飞回来了?” 大壮和福生都认出了杨鹏飞的画像,只不过憨直的大壮带着惊喜,用了旧时的称呼;而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的福生却谨慎的多,他带着浓浓的疑惑喊了杨鹏飞离开杨家屯时坚持使用的名字。 “东家是从那里得来的这画像,难道……”大壮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惊喜,“难道,东家你见到狗娃了?!” “不!”姚甜甜有些怜悯的摇了摇了头,一字一句的说,“这是在赵府密谋,要谋夺我山海阁之人的画像。” “啊,他,他,他竟然……”大壮又急又气的一拳头砸在了一旁的小茶几上,木屑四溅。 福生脸上也满是痛楚之色,哽咽着说到,“想不到杨家屯一别,他竟然有了绝好的去处,竟然,竟然……” “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大壮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的湿润,大声地说,“以前,我们不曾亏待他,他失踪之手,我们也是日日为他悬心,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 “别去!”福生一把拉住了大壮的袖子,强忍着悲愤,说到,“他既然在背后搅出这样的事情来,就已经不在是当年的狗娃了,你这么冲动的跑去找他,反而打草惊蛇!” “不去找他,难道就任由他继续祸害我们不成?!”大壮一下子涨红了脸,大声的说着,下意识的用力一挣,只听‘刺啦’一声,他的袖子撕裂了,只余下半截袖子在福生的手里。 “几日不挨揍,你小子皮痒了?!”随着老酒鬼恨的磨牙的声音,他的人也如鬼魅一般的飘了进来,不偏不倚的正好挡住了大壮的去路,“冲动误事,冲动误事,我老人家和你说了多少回了?!怎么还没有半点长进?!” “我,……”大壮有些冤枉,自从他拜了老酒鬼为师以来,明里暗里的,一直被调教着,不论是武功还是性子都已经不是当日那个冲动鲁莽的大壮了。只不过今日乍闻昔日的手足兄弟作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忍耐不住。 大口的喘着粗气,大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嘴里还兀自辨别说,“别人也就罢了,可是狗娃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我,我不能不闻不问。” “杨鹏飞是你的自小的好兄弟,难道福生就不是了么?杨家屯的人就不是你的亲人了么?”老酒鬼牢牢的封死了大壮的去路,一脸严肃的质问道,“你为了自己的心头明白,就置他们于险地,不管不顾了?你这样的鲁莽行事,真是枉费了我一番苦心教导。” “师傅,是徒儿想错了!”大壮‘噗嗵’一声跪倒在了老酒鬼的面前,“请师傅责罚。” “不用跪我,去求得东家的原谅吧。她为了能提前探知对方的底细,费尽了心思,差点被你小子给冲动的毁了。”老酒鬼一甩袖子,还是有些愤愤的说。 “东家,……”大壮知错能改,立即掉转了身子,跪倒在姚甜甜的面前,“请东家责罚。” “你也是兄弟情深,没有什么错,快起来吧,我还有事情非你去办不可呢。”姚甜甜伸手拉起了大壮,严肃地说到。 “请东家吩咐。”大壮坚定的说到。 “好,你赶紧回杨家屯。”姚甜甜说着,附在大壮的耳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大壮一边听一边点头,脸色也越来越坚决。听完之后,他不再耽搁,给老酒鬼行了一个礼,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253 风雨楼强势重开 继山海阁毒死伙计的流言传出之后,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有关风雨楼的消息。 大家纷纷传言,说牛老爷、赵老爷他们生病是一场误会,不干风雨楼的事;说病愈之后的赵老爷,对于自己女儿不分青红皂白的砸了风雨楼很是过意不去,因此请人重修风雨楼;说风雨楼的老板和厨师们被人冤枉之后没有怨天尤人,而是苦练厨艺,这段时间研制出了多款养生的药粥,适宜男女老幼各个层断的客人;说是…… 就在这样的流言纷扰中,被砸得一蹋糊涂的风雨楼神速的被整修了一新,眼看着就能重新开门迎客了。 姚甜甜暂时没有动,静等着这个幕后的老板借着风雨楼正式的两相人前,却先等到了直接上门来的牛老爷。 当初,就是因为牛老爷的大力相助,山海阁才得以才宁县站住脚跟。这一点,山海阁几位主事的都是十分清楚的。因此,牛老爷一进门就被迎进了最安静的雅间,祥子拿出了十八般本事,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肴,还送上了老酒鬼精心酿制的好酒。 姚甜甜陪在主位上,殷勤的劝到,“山海阁能有今日,全赖牛伯父之功。您又不常出门走动,这一次既然来了山海阁,一定好好的喝上一杯。” “姚东家说这话就太见外了,”牛老爷陶醉了闻了一闻醇冽的酒香,马上正色的说道,“前段时间,老夫遭奸人陷害昏迷不醒,内宅蠢蠢欲动,预谋我牛家家产,是侄女你救了老夫一命,救我牛家免遭奸人奸计,分崩离析。如此大恩,我还没有正式登门拜谢呢,怎敢再提当初那点子小忙呢。” “牛伯父过谦了,牛伯父的无妄之灾,也多少和我山海阁有关系的,我出手也是自救,实在担不得牛伯父这样说。但是伯父对山海阁的帮助确实我们山海阁上下都不敢相忘的。”姚甜甜诚恳地说完,起身对着牛老爷一礼。 “世侄女不要太客气了,我今日不是来争个谁帮谁更多的,是有事相商。”牛老爷面上带着长者的微笑,说道。 姚甜甜神色一整,也就就是做回了位置之上。她也知道牛老爷这个时候来山海阁肯定不是闲情逸致的来吃酒的,以山海阁和牛家的交情,确实也不必说太多的客套话的。 “世侄女听说了最近的流言了么?有关风雨楼的,似乎是专门针对山海阁来的啊。”牛老爷开门见山的问道。 果然是为了这事来的,牛老爷投桃报李,对山海阁之事确实是真上心啊。姚甜甜心中感动,赶紧点了点头,说道,“不瞒牛伯父,风雨楼的消息我也早就听说了,似乎是牵涉上了赵家。” “赵家财力虽然雄厚,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好风雨楼也不是易事。而且,我们牛家和赵家的很多铺子都是有来往的,一点也见他们家往外抽调银子的迹象啊。还有,……”牛老爷略一沉吟,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我们家不争气的老三怎么说也是风雨楼东家的表妹,往日里帮衬他也不少。可是,这一回,她悄悄的派了人去找她那个表哥,竟然是音讯全无啊。” 姚甜甜蹙了蹙眉,她想到了对方要利用风雨楼做文章,只是没想到他们能做的这么绝,要了风雨楼的招牌,却把原来的东家彻底的抛了开去。他们没有动用赵家的钱财,也就是利用他们在宁县的势力,熟门熟路的给他们召集工匠吧。赵家似乎也就是这点用处了。 只是,这招揽工匠的事,县衙做起来不是更方便么?现在孙县令已经回来了,他们行事不是更方便么?何苦非要拉上一个赵家呢?之前他们不是已经暗自指使孙夫人难为蝶衣坊了么? 姚甜甜这边贝思不得其解,眉头紧紧的锁着,牛老爷却斟酌着再次开了口,“赵家如此行事,这是搭上了什么厉害的背景呢?偏偏又是在孙县令被斥回来的当口,这么的动作,是为了什么呢?” “牛老爷被斥?是怎么回事呢?”迷茫中的姚甜甜眼神闪了闪,立即不住到了牛老爷话语里的关键点,追问道。 “咱们牛家能在宁县立足,除了谨慎勤勉之外,也会关注每一位宁县父母官的动态,”牛老爷真是没把姚甜甜当外人,他毫不隐瞒的说道,“自从知道孙县令无故上京之后,老夫也赶紧打发了可靠的人赶着去了京中,找牛家的世交帮忙留意孙县令的动静。” “恰巧咱这位世交消息也算灵通,打听到孙县令被煌太师召去的。不知道怎么又惊动了邵相,听说是狠狠的斥责了他,隐隐听说是为了他在宁县擅自限制药材一事。这么小小的宁县的政务竟能惊动了邵相,也算是他孙县令倒霉透了,差点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听了牛老爷的话,姚甜甜心中一亮,似乎有些明白那些人撇开孙县令,要借助赵家的原因了。既然煌太师的政敌邵相已经插手了这件事,恐怕他也会派人盯住了孙县令,他们就不能这么无所顾忌的为所欲为了,连那个假‘梨花’都给撤了出去。 看着姚甜甜绽开了紧锁着的眉头,牛老爷不自觉的也跟着神色一松,问道,“姚东家可是想明白了其中的诀窍?” 姚甜甜摇了摇头,但是却神色坦然的说道,“我虽不知道这换了芯的风雨楼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他们借助的是赵家的势力,而不是官府的,那就说明他不能做的太明目张胆了。” “嗯,世侄女说的也是,”牛老爷点了点头,语气也放松了下来,“如果不是官府强硬的插手,只是纯商场上的相争,老夫倒是也不怕那赵家。两家明里暗里的斗了这么多年了,总归是是老夫胜的时候多啊。这一回,他们赵家找了外援,首先就是冲着你们山海阁来的,世侄女要小心应对啊。” “谢谢伯父提点,还请伯父放心,侄女虽然年轻,但是若有人要谋夺好不容易开起来的山海阁,我也不会束手待毙的。”姚甜甜神色一肃,决绝的说道。 被姚甜甜这样的气势感染,牛老爷心头也是豪气顿生,保证到,“姚东家少年英雄,你只管放开手脚和他们周旋,万事有牛府给你撑着呢。” “如此,侄女就代山海阁上下,先谢过牛伯父的慷慨了!”姚甜甜起身,再次深深的行了一礼,是为了牛老爷的仗义,也是为了将来万一一招不慎,牵连到牛府而提前道歉了。 商议妥当,大家也都放下心来,面对着醇香的美酒和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向来喜欢美食的牛老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了,直吃了个宾主尽欢。 姚甜甜和牛老爷各自防范着,眼看着风雨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整修一新,再一次开门迎客了。 风雨楼虽然没有山海羹这样的早就扬名的菜肴,但是他冲装开业的盛况却比山海阁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们神秘的掌柜的放出风声,说是担心开业当天又小人闹事,所以请了身穿官衣的差役们在一旁候着,那些红衣黑带的官差们微风凛凛的,那派头和架势比县衙的差役们都更像差役。 风雨楼再次开张的第一天就打出了药膳的招牌,赠子粥、润肤明目粥、唤神养颜粥、滋养乌发粥、美颜补血粥、驻颜美面粥、产妇大补粥、补脾养肾粥等,几乎是和山海阁一样的粥食菜谱。 不但如此,风雨楼还放出话来,开业头三天一折酬宾,那几乎就是白送啊,连食材的价格都收不回来,一时间,宁县几乎是万人空巷啊。 风雨楼开业的风头这么强劲,同样以汤羹和药膳为特色的山海阁自然就冷清了下来。 风雨楼放眼让利三天,自然是红红火火了三天,山海阁也着实的冷清了三天。已经是第三天的戌时过半了,福生看着冷冷清清的大堂,就打算吩咐小伙计提前关门打烊了。 就在这时,闪过门外并不耀眼的灯影,施施然的转了一位缎彩锦衣的少年,他扫一眼正准备打烊的小伙计们,笑着说道,“戌时才刚刚过半,此时打烊也太早了些吧?” 是狗娃!不,是华衣裘服的杨鹏飞! 听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用如此陌生的口气说出如此挑衅的话语,福生隐在高大的案几后的手一下子暴出了青筋。 强忍住内心的冲动,福生递给了旁边的银九一个眼色,银九会意,无声的转身去了后堂。 福生这才强迫自己换上还算标准的迎客笑容,装作不认识他一般,扬声的说道,“这位客官说的对,来人啊,还不快点招呼客人!” “是,听掌柜的吩咐。”小伙计听到福生的话,纷纷停了手中的活计,殷勤的迎了上去。 杨鹏飞神色稍稍一滞,摆手挥开了围过来的小伙计们,对着福生的方向大声的说道,“福生兄弟何必如此见外,我今日是来叙旧的。” 254 请入后堂 “既是叙旧,请入后堂吧!” 随着话音,姚甜甜带着虎妞和九红后里面转了出来。 其实,风雨楼风光的这三日,姚甜甜一直守在了山海阁的后堂,她直觉的对方不会放过打击山海阁的大好机会,会有所行动的。这一守就是三天,终于在第三天快要过去的时候,等来了登门之人。 接到银九送信之后,姚甜甜没有耽搁,赶紧来了前堂,把杨鹏飞最后这句话听了个正着,也把他一身权贵公子的行头收入了眼中。 没有预料中的惊异与逢迎,杨鹏飞心中一阵失落,听到姚甜甜不卑不亢的招呼,他循声望了过去,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算来他离开杨家屯也就半年的时光,时常入梦的那个可爱俏丽的小姑娘,如今竟然长成了一个风姿灼灼的少女了,还隐隐的带着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鹏飞心中惊诧不已,嘴巴张开了就忘记了合上,活脱脱是一副孟浪少年的模样。 “真是一只癞蛤蟆!”药香老少年愤愤地声音在姚甜甜的内心深处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不屑,“原本他就是不自量力,现如今做了那道士的走狗,就更是痴心妄想了!” “贪心不足的人,终会自食恶果,你又何必动如此大的气?为了这样的一个人也值当的如此?”姚甜甜面上神色不动,在心底轻身的说道。 “我,我,我看不惯这个小丑行径罢了!”药香老少年还是一副气鼓鼓的语气,没有说出他内心真正动气的原因,解释起来就难免结巴了。 药香老少年结巴着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姚甜甜却明白他如此沉不住气的内心想法,她没好气的安抚道,“你放心吧,看我来应付他,总会让他明白自己的斤两和成色。” “好。”药香老少年几乎是立即就应声,欢喜的生息透过语气传了出来,让姚甜甜的心底暖暖的。 姚甜甜和药香老少年这么一番对答,外人并不知晓。杨鹏飞看着眼前出落的如此美貌的姚甜甜是心神打乱,根本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倒是福生等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说到,“既然咱们东家让贵客进后堂,请吧。” 杨鹏飞这才如梦初醒,他掩饰的轻咳了一声,一甩上好的衣料做成的衣袖,又重新拿足了架势,“好说,好说。” 东家既然出面了,福生也不愿意再和这个昔日的兄弟再费口舌,他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向后堂走去,经过姚甜甜身边的时候,悄声的问道,“东家,待他去静室么?” “不,去宽仁室,让人去告诉祥子,准备几样家常的小菜送来即可。”姚甜甜也悄声的说吩咐道。 福生面色一转,疑惑的蹙了蹙眉,但是却没有把疑问问出口来,他点了点头,转头叮嘱了银九几句,这才大步的向着后堂的宽仁室走去。 福生进了内堂的宽仁室,姚甜甜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扭头对这九红和虎妞吩咐道,“这位贵客是我和杨掌柜的的故人,故人叙旧,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这几天山海阁内客人稀疏,氛围却有些外松内紧,极会看眼色的九红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现在这样的客人上门,隐隐的带着风雨呢,她更是谨慎,听到姚甜甜这么吩咐,她听话的止住了脚步,默默地候在了门边。 虎妞因着大壮的关系,对于这位小名叫作狗娃的贵客是早有耳闻的,自从看到他进门开始,她的脸上就一直带着鄙夷的愤愤之色,只不过一早就被姚甜甜叮嘱过,她才没有一直打到他脸上去罢了。 虎妞停住了脚步,等到杨鹏飞迈进过了门槛之后,她一伸手拦住了杨鹏飞身边的小厮,“这位小哥留步吧,里面是主子们叙旧,没你什么事!” “你!”小厮眼睛一翻,狠戾之气大盛,立即从一个温顺的小厮变成了一个个贴身的保镖打手,“你是什么东西?敢妄言杨执事的安全诸事?!” “杨执事的安全诸事?”姚甜甜缓缓的回过神来,没有理会狠戾的小厮,而是盯着杨鹏飞那张意气风发的脸问道,“难道今天不是故人叙旧,是要来一场刀光剑影了?” “这,这个,”杨鹏飞在姚甜甜灼人的目光注视下,心头一惊,有些结巴了起来,“这个,是下人们小题大做了。” 说完这话,杨鹏飞回身对那个骄横的小厮说道,“这里是山海阁,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与几位故人叙叙旧,你,你就在门外候着吧。” 杨鹏飞虽然是主子,但是这话吩咐的和软,甚至还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听在姚甜甜的耳中,禁不住挑了挑眉。 那小厮顿了顿,极其不甘的,用瓮声瓮气的语调应到,“也好,如果杨执事有需要尽管开口,我就在门外。” 杨鹏飞似乎松了口气,他感激了笑了笑,赶紧说到,“甚好,甚好,有事请的话我一定会喊你的。” 安抚了那个明面上的小厮,杨鹏飞赶紧关上了宽仁室的木门,神色这才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杨执事放心,此处宽仁室有一个妙处,咱们在里面说话,外面是听不到的,有什么话竟可以畅所欲言。”姚甜甜缓缓的坐下,沿用了方才那个小厮的称呼,对着杨鹏飞安抚道。 “你,……”杨鹏飞嘴角一动,想要推辞这个称呼,不过话没出口呢,他就改变了主意,挑了挑眉头说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妙处呢,如此妙材,是不是取自杨家屯的荒山之上啊?” 听了这样挑衅的话,福生再也忍不住了,气呼呼的说道,“哼,你还有脸说荒山,有脸说杨家屯?!” “我怎么就不能说杨家屯,你现在只不过是杨家屯的代理村长,我却是太师府的执事,深得太师信任,我比你更会让杨家屯扬名立万!”杨鹏飞面对福生德愤怒,毫不愧疚,他欺上了一步,立即咄咄逼人的大声说道。 “冥顽不灵!”福生气的青筋暴了起来,毫不示弱的说道,“你连我做了杨家屯代理村长的事情都知道了,看来你这一回也不是无备而来,那你可知道这处山海阁让杨家屯的乡亲们过上了什么样的日子。你却要……” “福生,不要激动,”姚甜甜赶紧阻止了福生,她不能让他冲动之下说出自己这一方早就知道杨鹏飞和赵家密谋,要挤压山海阁的事情,“杨执事找到了大靠山,如今他升官发财、衣锦还乡,怎么也会帮衬着咱们这山海阁的。” “是不是啊,杨执事?”姚甜甜说着话,悄悄地给福生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转头对着杨鹏飞柔柔的问道。 “这个是自然,我不但要帮衬着山海阁,还要给他找一个好的靠山,让宁县的所有人都不能小觑了他,我要让你过上享清福的好日子,再也不必在这汲汲营营的商场里,辛苦操劳。”杨鹏飞一对上姚甜甜那灿若晨星的双眸,血气翻滚,马上就涨红了脸,立即豪情万丈的说。 姚甜甜一个眼风阻止了还要怒斥的福生,自己则柔柔的一笑,没有接关于享清福的话茬,而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听杨执事说的这么自信十足的,不知道你给山海阁找了个什么样的好去处呢?” 看着姚甜甜笑颜如花,听着她柔柔的询问,杨鹏飞脱口而出,“甜甜,你,你,我,我,你可以依旧唤我鹏飞的。” “竖子无礼,自己做下如此无耻之事,还敢心存邪念,真是岂有此理!”药香老少年立即在姚甜甜的心头爆喝了起来。 这一回那个总是喜欢臭屁的家伙怕是要跳了起来了吧?不知道一张长的颠倒众生的脸是不是气的变了形呢?姚甜甜越想越觉得好笑,禁不住嘴角一翘,莞尔轻笑了起来。 见到姚甜甜如此会心的一笑,犹如月夜下肆意怒放的优雅昙花,杨鹏飞再次气血上涌,他情不自禁的欺身上前,就要执起姚甜甜的手来。 杨鹏飞这一靠近,惊醒了有些愣神的姚甜甜,她伸手拿过了旁边的茶盏,不动声色的躲开了杨鹏飞的咸猪手,嘴里闲闲的说道,“杨执事现在得了煌太师看重,咱们怎可再用旧时的称呼。不知道杨执事是如何打算的呢?” “呃,也好,咱们先谈正事,”杨鹏飞讪讪的收回了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的说道,“煌太师位高权重,深的当今皇上器重,太师之女多才多艺,娇媚异常,是皇帝的宠妃,更是以贵妃之身统帅六宫。贵妃娘娘顾念老父,煌太师为国为民……” “贵妃受宠,太师权重,这些都和咱们这些偏僻之地的声斗小民没有什么关系,还请杨执事直说,这位远在庙堂之上的煌太师,要咱们做些什么呢?或者说要杨执事来做些什么呢?”姚甜甜打断了杨鹏飞对煌太师父女的歌功颂德,悠然的继续问道。 255小富既安 “呃,”杨鹏飞再一次语塞,他尴尬的搓了搓手,斟酌着说道,“其实,其实,煌太师虽然是位高权重,还是很关心民生疾苦的,对咱们宁县就很关注,特地命我回来,体察民情的。” “如此说来,那宁县的孙县令岂不是惶恐了?杨执事这可是半副钦差的差事呢。”姚甜甜回想着牛老爷送来的关于孙县令进京的种种信息,装作吃惊的模样,面上带着恭维,说到。 姚甜甜这不经意间露出的惊讶和恭维,让杨鹏飞感觉到舒畅无不,他回想着临行前煌太师的亲自召见,得意的说到,“甜甜你这么说,也无不可。这个孙县令办事不利,为人又两面三刀的,煌太师放心不下他,所以派了我来,以后他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以后,在这宁县,甜甜妹妹你不必怕了任何人。” “是么?”姚甜甜掂量着杨鹏飞的话,印证着牛老爷的信息。突然就笑了起来,“眼下,我还真有一事发愁呢。” “噢?你尽管直说!”杨鹏飞兴奋的一拍胸脯,“我必定会设法让你碎了心愿的。” “咱们山海阁一直开得红红火火,偏偏那个风雨楼死而复生,抢了我们大半的生意,”姚甜甜蹙着眉,装作为难的说,“不知道杨执事能不能替山海阁出一口气,让那风雨楼关门大吉呢?” “这,……”杨鹏飞飞扬的神色又是一滞,一狠心说到,“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事。风雨楼不再是以前的风雨楼了,现在是煌太师的产业,咱们山海哥的菜式和风雨楼极其相似,不如你们都并入风雨楼,替煌太师办事。太师他老人家一高兴,赏下来的赏钱比自己开酒楼可要多得多了。” “哼,说了半天,你终于说了一句实话!”福生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怒斥道,“你自己给人家当了狗腿子还不算,还要来拉上我们吗?” “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我也是在费尽心思的替山海阁找个大靠山,给杨家屯的众乡亲指一条富贵之路!”杨鹏飞稍稍一愣之后,立即大声地驳斥道。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指着福生的鼻子反问道,“你处处阻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 “我龌龊心思?你倒是说说我怎么龌龊心思了?”福生气的浑身乱抖,嗓子也嘶哑了起来。 “哼,既然你不怕被甜甜知道,我也不用顾及小时候的情分,再给你留面子了,”杨鹏飞下意识的理了理名贵的衣料做成的锦袍,得意地说到,“从小到大,你就自诩比我和大壮聪明,也更得村子里的人和姚先生的喜欢,后来干脆做了代理村长。可是,今天的杨鹏飞不再是昔日任人欺负的狗娃,有了煌太师这样的靠山,你还有资格在我面前大吼大叫呢,你还以为我会让着你,让你轻松的得了甜甜这如花美眷去?” “你,你无耻!”福生气的脸上暴起了青筋,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你,你不但不思恩报答,还把主义打到了甜妞的身上,你,你如何对得起姚先生对你的苦心教导,你如何对得起……” 福生强撑着一口气,还是没有把话说完,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姚甜甜一直没有作声,听杨鹏飞再一次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她眼梢一挑。冷不丁的问道,“杨执事此来,是奉了煌太师的令来去了咱们山海阁,还是要让你娶了我呢?” 面对着姚甜甜这么清冷的问话,杨鹏飞一脸的得意慢慢的收了去,赶紧解释道,“甜甜妹妹你不要伤心,只因为山海阁借着山海羹的名头声明远播,这才传到了太师的耳朵里的。而甜甜妹妹你又不大出面打理,风头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占了去,” 说到这里,杨鹏飞鄙视的瞥了一眼还在气喘吁吁的福生,才又继续说道,“因为,远在京师的煌太师只知道有山海阁,不知道甜甜妹妹你呢。不过,请妹妹放心,等我们回京之后,我一定如实禀报,并求太师为我们主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你说这样办,可好?” 听了杨鹏飞的话,再联想到门外那个跋扈的侍从,姚甜甜心中已经明了,煌太师要利用杨鹏飞,却也没有和他说的太多,他就是煌太师派出来的一个小卒子而已。她悄悄的摆了摆手,阻止了福生的再次爆喝,继续说道,却是答非所问,“看来,煌太师对杨执事颇为看重了,这一次派了你独自回来主持大局,监察孙县令的行为,担负着如此的重任,我这里先要说声恭喜呢。” 杨鹏飞脸上神色一闪,稍纵即逝,马上又自信的说到,“妹妹放心,这一次虽然不是我独自担此重任,可是又我师傅魏星言大师在,必定也能替我周旋的。孙县令的事可以缓一缓,可是风雨楼的事师傅都交给我全权打理了,妹妹尽可以放心的。” 与杨鹏飞的热切相反,姚甜甜只是微微一笑,客套着说道,“原来杨执事才是如今风雨楼真正的掌柜的啊,失敬,失敬。” 姚甜甜的淡然和不置可否的敷衍,让杨鹏飞有些摸不着头脑,与他之前设想的喜极而泣全然的不同,他禁不住更加急切的问道,“妹妹,我,我把情况都和你明说了,你到底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啊。” “我明白杨执事想尽快为煌太师建功的心思,也明白你心中装着杨家屯的乡亲们呢。不过,……”姚甜甜略一沉吟,才婉转的说到,“不过呢,咱们这个小小的山海阁虽然没有风雨楼背后的靠山硬,但是菜肴还算有些特色,生意也还红火,养活杨家屯的乡亲们也蛮富裕了。” 杨鹏飞越听脸色越难看,忍不住沉了脸色,问道,“听妹妹的意思,这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好意了?” “荣华富贵不好求,咱们图个踏实,小富既安。”姚甜甜不为所动,仿佛没有看到杨鹏飞的神色一般,轻飘飘的说道。 “哼!”杨鹏飞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说道,“枉我良言相劝,不想你们竟是如此的不识抬举,一个一个都这么目光短浅,我,我杨鹏飞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一直念念不忘,以为你会是个与我心意相通的。” “我风雨楼开业三日,就让你们小小的山海阁冷清了三日。给了你们三日的时间,我原本以为你们中有聪明的,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也能体谅我的一番苦心,这才亲自登门,想一故人的身份给你们一个体面的去处。没想到,连你也是个固执的,那也就别怪我不顾往日的情分,落得个跪地求饶的下场!” 杨鹏飞狠戾的说着,双眸中闪烁着凶狠之色和某种志在必得的狂热,完全没有了当初在杨家屯时那个酷爱诗书的好学少年的影子。看在姚甜甜心头一阵惋惜不已。 杨鹏飞不知道姚甜甜心中的想法,也不再顾及她心中的想法。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稍稍一顿,再次冷哼一声,“哼,你们好自为之吧,煌太师要得东西是不会放手的,我杨鹏飞向要的东西,也会极力的争取的!” 说完这些,杨鹏飞不在理会姚甜甜和福生,一转身,气呼呼的走出了宽仁室,直接去了。 杨鹏飞负气而走,老酒鬼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进来,随即轻轻地一勾脚,把宽仁室的木门又给关上了,隔绝了内外的一切声音。 眨巴了眨巴眼睛,老酒鬼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东家的这位故人,胃口可真不小哇。” “真是气死我了,”福生终于缓上了一口气来,铁青着脸色,破口大骂,“无耻之徒,无耻之徒!这才刚刚离开了半年多,就攀上高枝残害乡亲们了,他,他,他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负义?!” “也不见的是他存心如此,他对咱们东家似乎是执念颇深,难免会蒙蔽了眼睛,是吧,东家?”老酒鬼安抚的拍了拍福生的背,扭头对着姚甜甜问道。 杨鹏飞确实是对姚甜甜念念不忘,被老酒鬼这么直接点破,姚甜甜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小姑娘的羞涩,她略一沉吟,实事求是的说道,“这个杨鹏飞虽然其高气昂的让人生厌,也不算是完全泯灭了良心,他今晚来这一遭恐怕也是瞒着别人悄悄的来的。” 作为杨鹏飞从小的好兄弟,福生一直是又急又气的,气杨鹏飞一点也不顾念兄弟情谊,其他贪图荣华富贵置父老乡亲们于不顾,担心好兄弟之间难免会正面交锋。可是,听到老酒鬼和姚甜甜都这么说,他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这么说,他,他还有回头的机会?” 自言自语的说完,福生突然神色一转,抢到了姚甜甜的面前,不解的问道,“既然狗娃还不是不可救药,东家为什么还要故意那样说呢?他,他毕竟也是杨家屯长大的,是姚先生费心教导出来的学生啊?” 256 似梦非梦 “我这样说,也是为了救他啊,哎,”姚甜甜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怜悯的说道,“他搭上的可不是什么牢固的靠山,而是索命的阎罗。如果不是让他彻底的见弃渔我们,他那个便宜师傅魏星言,怕是不会放过他的。” “哎,没想到当初一场平平常常的比试,竟然让那个魏星言缠上了他,让他迷失了本性,狂悖至此。”福生微微了眯了眼睛,想起了当日杨家祠堂里还是狗娃的杨鹏飞和魏星言比试一事,感慨万千。 “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没有欲望的人是不会被人利用的。”老酒鬼瞅着还在为杨鹏飞伤感的福生和姚甜甜,颇不以为然的说道,“眼下可不是伤感的时候,不管东家出于什么目的拒绝了他,对方怕是很快就会有行动的。” “但愿大壮他们还来得及。”姚甜甜很快转了情绪,把思绪转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了,“福生留守山海个,我明天一早就赶回杨家屯去。” “难道他们要对杨家屯下手?”福生刚刚放松了的神色又紧张了起来,瞪着眼睛问到,“难道不是山海阁对上风雨楼的商场之争么?” 姚甜甜没有直接回答福生的问题,反问道,“你也看过他们风雨楼推出了新菜式,有什么发现么?” “风雨楼的菜式么?”福生蹙着眉头,略微的想了想,“他们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不过那些药膳粥食样样仿了我们的,充其量也是拾我的的牙慧罢了,东家还担心他们正式营业之后能竞争过我们么?除非他们一直像是开善棚一样的一折酬宾!” “事情就出在他们样样和我们一样上面,”姚甜甜神色严峻,缓缓地说道,“咱们的熬粥的材料大多数是来自杨家屯的荒山上,这荒山是个宝山,能出产别处罕见的食材,我不敢说咱们的食材是独一无二的,最起码在在周围几百里是没有第二处的。” “我明白了!”福生立即急切的喊了起来,“他,他们并购山海阁是假,真正想得到的是咱们杨家屯荒山上的原料!可是,……” 福生话锋一转,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东家不是已经让大壮提前好几日回去了么?那个时候东家已经猜到了风雨楼的预谋了吧,有大壮提前准备,咱们又有荒山的地契在手,东家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东家是担心狗急跳墙!”老酒鬼打了个哈欠,不屑的说道,“那个煌太师不是什么好鸟,强取豪夺是常干的事。他的人既然看重了荒山,那么不能名正言顺的得道,就会采用卑劣手段夺取的,而这一回他们怕是没有多少耐心来关心什么地契的事。” “这么说,这么说,狗娃方才来这一趟,确实也算是提前给我们提个醒了?”福生的脸色煞白,一想到杨家屯的众乡亲们将要面临怎么样的一群强盗官差,他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不行,我是杨家屯的代理村长,我必须要回去,和乡亲们一起面对这一劫难。” “风雨楼气势如虹,你若在此时离开了山海阁,如果这里有什么闪失,咱们之前的辛苦岂不都白费了,就是保住了荒山也换不来乡亲们衣食的钱财了。”姚甜甜放缓了声调说道。 “那?……”福生神色急切的转了转,突然‘噗嗵’一声跪倒在地,虔诚的说道,“我听东家的安排,看好山海阁,杨家屯的乡亲们就拜托东家了!”说着话,福生深深的把头埋在了地上。 “你放心!杨家屯也是我的家,我必定竭尽全力的!”姚甜甜双手拉起了福生,对着他的眼睛郑重的承诺到。 大事商议一定,姚甜甜和老酒鬼又分别叮嘱了福生一番,福生连连点头,转身出去着人预备了。老酒鬼也快速的山身出去,杨家屯这一趟凶险不小,他也去寻了同伴,暗中筹备。 姚甜甜出了宽仁室,也没有立即回房休息,她一个人悄悄的去了内库房,在库房角落的米袋子里翻出了早就预备好的药包,然后招手唤过了虎妞,轻声嘱咐到,“你明天一大早就悄悄的去县衙求见孙夫人,把这些药材亲手交到她的手里,她自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啊?”虎妞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马上又警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四下察看了一番,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东家,你不记得孙县令的限药令了?咱们就这么大模大样的给孙夫人送药去,不是把证据直接送进了县衙了吗?” “无妨,”姚甜甜笃定的一笑,“孙夫人不是蠢才,她知道该怎么做的。至于孙县令么,他去了一趟京师,也明白了一些道理。现在的孙县令,对待药材限制之事怕是也是头疼,即使知道了他的夫人服药,也不会计较、张扬的。” 听姚甜甜这番颇有些奇怪的话,虎妞蹙了蹙眉,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从东家从城外的乱葬岗回来之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点不大一样了,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就连老酒鬼都不例外,他虽然明面上看起来还是嘻嘻哈哈的,但是他对待东家的态度却有了细微的变化,之前的他是嘴上尊敬东家,而现在连骨子里都带着尊重了,就好像,就好像是一个多年的老仆殷勤的侍奉着自家的小主子一般。而表面的言语上却更加不在乎了,这真是有些奇了。 虎妞一时间之间思绪岔开了这么多,脸色有些怔忡。虎妞这样的神色落在了姚甜甜的眼里,不禁有些歉然,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她不希望她们和这件事牵涉太多,有些是事情只能藏在自己的心里,难免就让会她们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疑惑。 略微的想了想,姚甜甜尝试着解释道,“前几天,听牛老爷说起,孙县令上京被一些高官呵斥了,说他不顾民生,乱用法典,就是指的他颁布限药令的事,因此他不会再为了这事发落人的,你就放心吧。不过,这是涉及到孙夫人的隐私,还是要悄悄的去办的。” 虎妞还在神游太虚呢,听到姚甜甜这一番解释,回过了神来,终于明白了东家敢让自己去县衙送药的原因了。她放下了心来,仔细的把药包收入了自己的袖中,“请东家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好,虎妞姐姐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姚甜甜欣慰的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我明日回一趟杨家屯,探望一下众乡亲,你和九红一起替我守好山海阁的内堂粥室。” 虎妞得了姚甜甜这话,自信的挺了挺胸,保证到,“我会做好的,请东家放心吧。” 一切安排妥当,姚甜甜这才略略安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陷在舒适的床榻之上,准备利用最后的几个时辰好好的休息一下,好迎接接下来的一场波谲云诡的大战。 突然,她心头一阵慌乱,紧跟着心底深处传来了一声压抑着的嘶吼之声,“啊,啊,啊……” “你怎么了?”姚甜甜一下子做了起来,双手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变了声的问道。 “啊,我,我,我没事,似乎想起了一些的事情,我……”药香老少年断断续续的说,“今夜似乎有什么东西靠近,我,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总是闪着什么片段,我,我看不清楚是什么。” “有东西靠近?!”姚甜甜大口喘息着,一下子从塌上蹦了下来,连鞋也没有顾上穿,就四处搜寻了起来,嘴里说着,“你,你别着急,坐下调息,我来找找看什么东西。” “你,你不用白费力气了,它,它不在附近。”药香老少年缓过了一口气来,嘶哑疲惫的说道,“过去了,过去了,正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梦啊。” “梦?什么梦?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做梦呢。”姚甜甜听着药香老少年逐渐平静下来的气息,也停住了东翻西找,若有所思地问道。 似乎能看到姚甜甜脸上的神情,药香老少年承认道,“你想的不错,这是我上万年来第一次做梦,虽然支离破碎的只有一些片断,但是那些惨烈的场面太逼真了,惨烈的让人窒息。 “这些片断总让我觉得那都是真的,是曾经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可是,我想要抓住这些片断,拼凑出一点信息来,却头疼欲裂,无法思考。”药香老少年带着懊恼说道。 “那你方才说的有东西靠近是怎么回事,是不会和你的梦有关?你都梦引发了什么东西?”姚甜甜沉吟着问道。 “恰恰相反,”药香老少年很快的否定了姚甜甜的看法,“不是我的梦引发了什么东西,是有东西触发了我的梦,或许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情。” 姚甜甜神色一转,斟酌的说道,“方才我们在宽仁室的对话你听到了了吧?或许是那伙子心怀叵测之徒和你的身世有些关联,引发了你的万年一梦!我总感觉你我跨越了时空不是偶然,杨家屯的那片荒山有些不同。” “我也有同感,明日咱们就去看个究竟!” 257 三个条件 草草的睡了几个时辰,老酒鬼和姚甜甜就悄悄的出发了。还是没有惊动大家,老酒鬼亲自赶车,姚甜甜带着干粮和水坐在马车里。 在秋风送爽的清晨,在朝阳升起的光辉里,一辆普通的马车奔出了宁县刚刚洞开的城门,一路扬尘,急急的向着清水镇的方向而去。 老酒鬼赶车又快又稳,出了宁县城门,用了不到半天的光景就看到了清水镇,没有进入这个繁华的小镇,马车沿着清水镇旁的另一条直接跑了过去,一直跑到五里坡的地方,才到午时,秋日的艳阳正正的爬上了头顶。 略略的吃了几口干粮,又喝了几口水,姚甜甜和老酒鬼默契的选择了继续赶路,谁也没有说停下来歇息一下。老酒鬼再次跳上了车辕,而姚甜甜也把车帘子掀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前方。 山路越来越不好走了,马车再次‘得得得’的前行,速度却无奈的慢了下来,又用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依山而建的杨家屯终于出现在了姚甜甜和老酒鬼的视野里。 不过,与杨家屯错落着的农舍人家一起出现在姚甜甜的视野里的,还有一群拿着铁锹之类的农具的壮小伙子们,大家一个个的,都是情绪激愤,向着某一处宅子冲了过去。 姚甜甜眼神一厉,疾声说道,“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啊,快走,咱们去看看。” 老酒鬼的眼力、耳力都比姚甜甜要好的多,他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徒弟气息不稳的嘶吼怒斥之声。 老酒鬼骤着眉头,低低的嘟囔了一声,“枉大家还肯顾惜他,为他的行为开脱,他竟然鬼迷心窍至此了!” “什么?”姚甜甜听了老酒鬼的嘟囔,神色一转,已经明白了老酒鬼说的是谁,禁不住懊恼的说道,“我们仅仅是等到天明再出发,竟然落到了他们的后头,是我,是我疏忽了!” 两人你来我往间,马车已经追上了大壮带着的那群壮小伙子们,而那些人也在一处并不起眼的院子前暂时停住了脚步,姚甜甜稍稍一环顾,已经知道了这所院子是杨鹏飞还是狗娃的时候居住了十多年的家。 马车不顾山路颠簸狠命奔驰的声音也惊动了大壮,他回过了头来,正好看到姚甜甜借着老酒鬼的力跳下了马车。 一下子来了两个主心骨,大壮布满红血丝的双眸闪起了希冀的光芒,两步跨了过来,带着委屈和愤慨说道,“东家,师傅,我,……” “不要着急,慢慢的说。”老酒鬼伸手抵在大壮的背心之处,帮他稳下来乱窜的气息。 “是狗娃那个忘恩负义的,他,他,他简直畜牲都不如啊,一点也不顾惜曾经的情份,朝自己的乡亲们下手啊。”大壮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不是一早让你来准备着呢么?他们还有什么借口伤害乡亲们?”姚甜甜急声的问道。 “我,我,”大壮稍稍一滞,懊恼得说道,“我不忍心咱们山海阁的材料被人家平白的抢了去,所以把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藏妥当了,只留下了一片的荞麦在山坡上,也把村子里的老人们都劝去了稳妥的地方安居。那些人不信咱们山上只有荞麦,所以,所以……” “所以他们动手了?留在村子里的乡亲们可被伤着了?奶奶她也跟着多是的乡亲们去了安全的地方吧?”姚甜甜顾不上责备大壮的擅作主张,扯着大壮的袖子,着急的问道。 “有了狗娃那个畜牲出谋划策,他们才知道谁能影响了东家!”大壮说起这话,通红的眼窝里储满了泪水,“奶奶和老村长不肯在安全的地方等着,留在村子里没有走。他,他们抓了奶奶和老村长,口口声声说要东家去找他们说话。乡亲们等不及了,正打算找狗娃去理论去!” 姚甜甜的火气一下子窜起了老高,眼圈顿时就红了。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是五奶奶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是她在这个陌生的异世里第一个给予她亲人般的温暖的人。而老村长则是对叔叔一直信任有加,给他提供了这么一处避世的所在。这两个人不论是对她姚甜甜还是对姚家都是重要的人啊,却也为了她们被连累至斯! ‘嘭’的一声,姚甜甜一拳砸在杨鹏飞家的院墙上,她看也不看自己手上冒起了的血色,仰天大喝,“他们竟然敢伤害奶奶和老村长,实在是可恶!可恶!可恶!” “姚东家既然赶到了,就请进来一叙。”杨鹏飞带着得意的张狂声音越过院墙,传了出来。 “东家,你别去,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善良胆小的狗娃了,他丧心病狂,毫不顾惜往日情分,恐怕会对东家不利的。”大壮一手拦在了姚甜甜的面前,着急又恳切的劝到。 “无妨,他暂时还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姚甜甜轻轻的推开了大壮的手,决绝的说道,“现在老村长和奶奶都在他们手里,无论如何我也要去会一会他!” “我老头子陪着东家去!”老酒鬼也上前的一步,“大壮跟着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先回去吧,免得再徒增伤亡。” “杨家屯没有孬种,我等不能坐视小人作祟,我们要去讨个说法,要救回老村长和五奶奶!” 姚甜甜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着大家大声地说道,“现在族中老人们都不在,我姚甜甜不能带着咱们族中的青壮人再去冒险了,这里一切有我担着呢,大家西安回家去吧。” “也好。”大壮脸伸神色转了转,点了点头,立即对着身旁激愤的众人说道,“姚东家说的对,我大壮不能一错再错了,不能再给东家带来麻烦,大家回去等消息吧。” “我等就候在村塾内,如有需要,随时招呼一声就行!” 送走了激动的乡亲们,姚甜甜带着大壮和老酒鬼一起迈进了看似普普通通的小院子。杨鹏飞在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椅子上闭目养神,而他的后娘丽嫂子脸上带着明显的掌印子战战兢兢的站在他的身后,他爹也是一脸的小心,把自己的小儿子死死的按在身后,生怕自己已经风光了的大儿子一时兴起,拿后娘生的弟弟出气。 而在不远处的屋檐下,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佩刀的侍卫们,虎视眈眈的盯着走进来的姚甜甜等人。 听到动静,杨鹏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是甜甜妹妹聪明,没有让那些泥腿子冲进来放肆。否则的话,就是我想救他们,我师傅也不会再留情面的。” 杨鹏飞放肆的言语和态度,再次让大壮气的脸色铁青,他跨上前一步,一抬手指,“你,……” 姚甜甜眼风一扫,老酒鬼则抢先一步拦住了大壮,不屑的说道,“你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他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可怜虫而已。” 老酒鬼闲闲的一句话,立即让杨鹏飞涨红了脸,他‘嚯’的一下子站了起。不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气定神闲的坐了回去,悠然地说道,“我没兴致陪你耍嘴皮子的功夫,现在,在杨家屯,是我杨鹏飞说了算的。” “好,既然这里的一切你说了算,那你就开出条件吧,要如何才能放了五奶奶和老村长?”姚甜甜上前一步,借着杨鹏飞的话茬问道。 “嗯,”杨鹏飞满意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向前倾了倾身子,得意地说到,“我的条件很简单:一、山海阁归入风雨楼;二、交出你们藏匿的荒山上的所有产物;三、交出荒山地契,以后这荒山就归入煌太师名下了,杨家屯众人不得擅入。” “当然了,”杨鹏飞伸着三个指头说完了条件,脸上的神色缓了缓,换上了一幅居高临下的怜悯,“我杨鹏飞出身杨家屯,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杨家屯的众人饿死的,只要你姚甜甜肯好好的跟着我,我会求了太师重新给杨家屯一条活路,去他老人家的猎场里做些零工维生的。” 看着做美梦的杨鹏飞,姚甜甜暗自咬了咬牙,压住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开出了这样的条件,什么时候会放人?” “放人么?”杨鹏飞看了看大壮旁边的老酒鬼,“我知道你们身边有高手,自然不会傻傻的还让老村长和五奶奶呆在杨家屯了,他们一早就被我师傅带回宁县了,如果你们能乖乖的听话,到时候自然会放了他们的。” “哼,”老酒鬼再次不屑的哼了一声,“说来说去,这不还是做不了主的,空谈什么条件,白费什么功夫?” “不,”不等杨鹏飞说话,姚甜甜首先摇了摇头,扭头对来酒鬼说道,“酒鬼前辈,这一回你可想错了,杨执事也不是白费功夫,他这是替黄大户父子谋算呢。或许呢,这黄大户的儿子黄斯伍更得煌太师的欢心,杨执事如此做也是情理之中的呀。” 258 郭家饭庄的旧事 “哼,那个黄斯伍算什么东西,我杨鹏飞还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杨鹏飞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地驳斥道。 “啧,啧,啧……”姚甜甜噙着一抹浅笑,颇为疑惑的问道,“这就奇怪了,既然杨执事不是为了巴结黄家父子,何苦非要了荒山的地契?” 说着话,姚甜甜伸出了一个指头在杨鹏飞面前晃了晃,把他辩驳的话阻了回去,自己又继续半真半假的说道,“煌太师无非是因为咱们山海阁有些薄名,才想着要得了去。而区区杨家屯的一片荒山他怎么会有兴趣呢,他如果要来的话也是去附近的猎场里去玩啊。” “再说了,就算是煌太师得了这荒山去,他会亲自来守着?还不是要交给人来打理?这样的人选是你杨执事么?你见识了京城的繁华,还肯再在这里替煌太师守着这片荒山?” 姚甜甜掰着指头,一板一眼的算着,最后一仰头,“这么的算来算去,这篇荒山不还是要交到黄家父子手里?你杨执事不惜绑了五奶奶和老村长来威胁我,最终还是替黄家父子做了嫁衣?” 随着姚甜甜的分析,杨鹏飞的脸色从开始的若有所思变得越拉越难看了起来,听到最后,被姚甜甜这么一反问,杨鹏飞禁不住不自信了起来,喃喃的说道,“难道,难道,难道师傅是骗我的?煌太师还是比较看重黄斯伍,这一次也为了他家在盘算?那,那我又算什么?” 看着杨鹏飞迷惑的样子,姚甜甜趁热打铁的说道,“如此根本上的问题不弄清楚,谈何在高官面前得宠,一不小心错了半步就是前功尽弃,甚至是万劫不复呢。” “我,难道,难道……”杨鹏飞神色迷离的喃喃自语,突然,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神色大惊,抻着脖子四处望去。 须臾,杨鹏飞的神色就难看了起来,额头上也冒起了细细的汗珠子,连连的点着头,嘴里惶恐的说着,“明白,明白,我都明白了。” 其实,早在杨鹏飞神色异样的时候,姚甜甜和老酒鬼就已经察觉到了。姚甜甜从杨鹏飞的做派里猜出了个大概,似乎是有人在暗中警告了他什么事情。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各路神人都出现了,有人能做到像武侠小说里那样的传音入密一点也不稀奇。这样更好,自己已经在杨鹏飞的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马上就被人警告了,对方这样做,固然可以警告杨鹏飞,也是给自己方才的话提供了佐证。杨鹏飞只是被权势迷了心窍,并不是傻子,他会自己思量和权衡的。 姚甜甜暗自掂量着杨鹏飞的心思,老酒鬼却有了行动,他对着杨鹏飞仰望的地方微微的蹙了蹙眉头,悄悄地递给了大壮一个眼神,自己则一晃身子,轻飘飘的消失在院墙外边。 不多久,杨鹏飞似乎聆讯完毕,他整了整衣衫,再次扭头对姚甜甜等人的时候,他一扫方才的迷离之色,恶狠狠的说道,“哼,你们不要妄图挑拨离间,我等都是为煌太师办事的,不会计较个人的得失!” 姚甜甜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和他争辩,她好脾气的微微一笑,不用于杨鹏飞的凶狠,她云淡风轻的反问到,“杨执事忠心为主却也没错。只不过,荒山地契和山海阁以及荒山上长的食材都在宁县,咱们的人也被你们带去了宁县,我们在此空谈有什么用处呢?” “这,……”杨鹏飞的神色似有松动,不过他很快就又竖起了眉毛,恶狠狠的说道,“哼,你们也不用拖延时间,心存侥幸!知道清水镇上的郭家饭庄吧,愚蠢的不肯听招呼,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 大壮一开始就被告诫不许随便的插嘴,他也就忍到了现在。可是,听到杨鹏飞提起郭家饭庄的事情,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就是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虎妞就失去了至亲的亲人,没有了奶奶和父亲,一向生活无忧无虑的虎妞一下子成了孤儿,在她开朗的外表下,内心是如何的煎熬,大壮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却无计可施! 现在,终于从杨鹏飞的嘴里听到了关于郭家饭庄起火的事情,他一下子锁紧了瞳孔,低沉着嗓子问道,“这么说来,郭家饭庄那场大火不是意外,是你们故意纵的了?” 杨鹏飞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神情的大壮,他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有些心虚的解释道,“不,不是我,是,……” “是谁?你快说!”大壮欺上前一步,几乎就要把杨鹏飞给拎了起来,喷着火气,大声地追问道。 大壮这一动,屋檐下那些护卫的侍卫们也动了,他们纷纷亮出了闪着寒光的钢刀,慢慢的围拢了过来。 大壮的眼风瞥见了侍卫们的动作,他不但不退,反而又上前一步,和杨鹏飞的脸也就距离一掌的距离,“怎么?等不及掩人耳目的大火了,你现在就想让我血溅五步么?” “大,大壮,你,你误会了!”杨鹏飞慌乱的后退了一步,连带着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他才如梦初醒,对着不远处围上来的侍卫摆了摆手,“这里没有你们的事,都退回去,退回去!” 杨鹏飞打发了侍卫,才又对着气喘如牛的大壮说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郭家饭庄的事也不是你能随便打听的,你们只要乖乖的按照吩咐行事,我自可保你们无虞。” “你……” “大壮哥哥!” 大壮不甘心的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姚甜甜给打断了,关于郭家饭庄的那场大火,她早就觉得蹊跷,猜测是煌太师门下的道士为了灭口而放的,现在听到杨鹏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就已经确定了她的猜测,无需杨鹏飞在说什么,她也知道虎妞和祥子的这笔血仇该找谁去讨要了。 大壮关心虎妞心切,再追问下去只会让杨鹏飞和暗中监视的人们生了警惕之心,借来的事情反而不好办了。因此,姚甜甜才开口拦住了大壮。 大壮停了姚甜甜带着提醒的呼唤,狠狠地剜了杨鹏飞一眼,恨恨的退回来姚甜甜的身边,还兀自喘着粗气。 姚甜甜递给了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才又对着杨鹏飞说到,“事已至此,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你说!”杨鹏飞终于松了一口气,马上欣喜的说了一句,“只要你们能按照煌太师和邱道长的要求来做,其它的事情都好商量。” “那片荒山是从咱们好不容易才从黑心的黄大户手里换来的,我们都不希望再回到黄家父子手里。因此,要我们交出地契也可以,但是要交到你姓杨的手里,大家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这个么……”杨鹏飞回想着乡亲们之前和黄大户之间的斗智斗勇,禁不住点了点头,他又回想起姚甜甜方才说的,煌太师收了这片荒山之后交给谁管理的事情,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嘴角也翘了起来,“甜甜妹妹请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姓杨的,不会让姓黄的土鳖占了便宜去。” “这些无需过多的言语,只要你心中有数就好,”姚甜甜没有再用那个生分的‘杨执事’称呼,有些亲昵的直接说道,甚至脸上还带上了一丝丝的期待,“五奶奶和老村长年级都不小了,还需要有人照应着呢。” 这样的神情落在杨鹏飞的眼睛里,无疑就把她自动的解读为了姚甜甜的某种暗示和默许。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于无形,甚至还隐隐的飘荡起了点点的温情与暧*昧。杨鹏飞脸上荡漾着满足的自得,保证到,“这一点还请甜甜妹妹放心,我杨鹏飞不是富贵了就忘本的人。” 大壮抽了抽嘴角,被姚甜甜一个眼风扫过,他嘟了堵嘴,仰望往天,把冲到嗓子眼的鄙夷怒骂给吞了回去。 “如此,我就回山海阁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姚甜甜微笑着说完,没再多话,转身,带着大壮施施然的向着大门走去,在那群侍卫们的注视之下,离开了杨鹏飞家的小院。 目送着姚甜甜离开,杨鹏飞这才转过了身来,他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尽的温情,看着瑟缩的后娘和紧紧的把小儿子藏在身后的亲爹,杨鹏飞难得的放柔了声调,“你们也不要怕,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个是富贵了就忘本的人,虽然你们曾经对我不公,毕竟还是养大了我。以后,你们自当好自为之,我不会再难为你们了。” “是,是,是,我们今后一定老老实实的,不会给执事碍事丢人。”后娘丽嫂子一扯自家的老公,赶紧无比谦卑的说道。 杨鹏飞没有再打理他们,他对着那群侍卫一挥手,在他亲爹后娘感激涕零的目光中,走出了这曾经让他像狗一样生活过的小院,不顾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一路赶着,直奔宁县而去。 259你我一体,一损俱损 离开了杨鹏飞的家,姚甜甜却没有着急回去,她先回了杨家屯的私塾,虽然叔叔不再了,但那里仍然是她的家,是曾经给予她温暖的地方。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没有姚甜甜预料中的那些义愤填膺的杨家屯乡亲们,只有老酒鬼一个人深深秘密的蹿了出来,拉着她直接进了正屋。 “酒鬼前辈中途离开,可是有什么发现?”姚甜甜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酒鬼得意的晃了晃头,嘴里却谦虚的说,“老酒鬼还有自知之明,自认为比杨鹏飞背后监视着他的人差了些,只不过冲出去惊动了对方,让他远遁了去,好让东家劝说杨鹏飞那个迷了心窍的家伙啊。” “哼,我看那杨鹏飞岂止是蒙了心窍啊,是完全的黑了心了。不但狼心狗肺的抓了奶奶和老村长,连郭大伯和郭家奶奶被害也过不了干系的。”大壮终于不再憋着,把心中的不满完全的发泄了出来。 ‘嘭’一声,老酒鬼敲了一下大壮的脑门,笑骂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啊,要救出你奶奶,还得着落在这个杨鹏飞身上呢。要不然的话,咱们东家哪会跟他费这么多的口舌哪。” 老酒鬼一本正经的教训完徒弟,面对姚甜甜时就换了个脸色,挤眉弄眼的问道,“东家,老酒鬼猜的对不对啊?” 经过了那次冒名去县衙和前几天去宁县城外的乱葬岗,姚甜甜对于老酒鬼身后强大的势力已经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个认识。但是,从老酒鬼以及煌太师一派的作为来看,他们双方的高人似乎也正斗了个旗鼓相当,因此她才把救人的希望没有完全寄托在老酒鬼以及他背后高人地身上。而是从眼前着手,从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的杨鹏飞着手,利用他的执念、欲望还有他没有完全泯灭的良知,希望能起到奇效。 见自己的心思被老酒鬼点破,姚甜甜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到,“昨夜再宁县之时,咱们为了不让杨鹏飞被他的主子怀疑和斥责,所以故意的激怒于他。可是,现在多少因为他的关系,五奶奶和老村长被抓,咱们也就顾不了许多了,只能点明了他的处境,挑动他的贪念,让事情出现转机了。” 老酒鬼在点了一下听得懵懂的大壮,对着姚甜甜竖起了大拇指,“凡事都给人留着退路,但是也分的清轻重缓急,东家好心肠,也好谋划,有急智,让人佩服啊。” “酒鬼前辈过奖了,不要转移了话题哦。”姚甜甜对于老酒鬼的夸奖不以为意,借着自己方才的话题问道,“酒鬼前辈这么不吝夸奖,可是方才得了什么巧宗和便宜?” “呃,这个,”老酒鬼稍稍一顿,还是说了部分实话,“东家聪慧,什么事也瞒不过东家去。方才,老酒鬼追出去,本想是惊了监视、掌控着杨鹏飞的幕后之人,却不想误打误撞得还冲了他们在荒山上的鬼祟行径。” “哦,还有这等事?”姚甜甜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心中却在揣测着老酒鬼这话里有多少水分。他刚才还自己说他和幕后操控杨鹏飞的那人本领差远了了呢,怎么可能既惊跑了人,又冲了人家的好事?这其中肯定是有过一番惊心动魄的争斗的,绝没有他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看姚甜甜一幅考量、深思的模样,老酒鬼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解释到,“老酒鬼惯不会扯谎,东家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荒山上看看,他们挖掘的大坑还在呢。” “又来挖坑,”大壮捂着额头,先远远的跳开了一步,才又继续嘟囔道,“他们还有点新鲜的不?每次都是在我们的荒山上挖坑,难不成那山上的石头下还藏着宝贝不成?” “嘿嘿,藏不藏宝贝,人家总要扒开来看看嘛。这荒山上总是长出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食材来,怎么能不让有心之人好奇呢?”老酒鬼这话虽然是对大壮说的,但是他的眼神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姚甜甜的神情。 哼,怕不是只有煌太师一方的有心人好奇这件事,你老酒鬼和背后的人也在好奇吧?姚甜甜心头暗自诽谤了一句,脸上却装的懵懂无知,随意的说道,“那咱们也过去看看,就看他们挖到了宝贝没有。” 商议妥当,姚甜甜、大壮和老酒鬼就各怀心思的出了私塾的大门,在夕阳的余辉里,向着不远处的荒山上走去。而不远处,正是杨鹏飞带着侍卫们扬尘而去的背影。 一路上大家谁也没有说话。 大壮望着杨鹏飞远去的身影,神情复杂;老酒鬼捧着他那个硕大的酒壶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姚甜甜则是感慨的看着山路两旁在萧瑟的秋风逐渐枯黄了的野草。 突然,姚甜甜又是一阵心慌,紧接着药香老少年愤慨的嘶吼声在她心底突兀的响了起来,“孽障休走!啊,……” “可是有人闯入了?什么人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姚甜甜维持着面上的神色不动,在心底急急的问道。 ‘吁’,药香老少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解释道,“没有人闯进来,是我又做梦了。” “又做梦了?”姚甜甜略微的放了点心,斟酌的说道,“方才似乎有高人在荒山上争斗,可是和你再次做梦有关系么?” 稍稍的沉默了一会儿,药香老少年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有关系,肯定有个关系,我梦到了自己被人暗算,而那股子暗算之人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荒山之上,这里真的和我的身世相关!” 说道最后,药香老少年的口气笃定了起来,隐隐带着某种雀跃之情,迷茫了万年,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药香老少年这么肯定,姚甜甜心里却打开了小鼓。据她推测荒山之上是敌对双方一场恶斗的,那药香老少年感应到的对他不利的气息是来自哪一方呢?虽然,这段时间以来,老酒鬼以及他的朋友们帮了不少的忙,但若是他们都是冲着药香老少年而来呢?到时候短兵相接可如何是好? “你不用担心,”药香老少年感知到了姚甜甜的担心,肯定地说到,“虽然我不知道老酒鬼一伙人有什么企图,但是他们却对我无害,这一点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确定了的,现在我还是这样的感觉。” “你不是为了宽慰我的心,才这么说的?”姚甜甜认真的反问了一句。 “我自然不是哄你的,”药香老少年也极其认真的说道,“此事重大,攸关许多,而此时又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情扯谎呢?” 药香老少年这么肯定的说辞,姚甜甜悬着的心有些放了下来,斟酌着说道,“咱们借助荒山种出了这么多的东西,老酒鬼等人似乎已经起了疑心。你既然能相信他们,要不要和他们言明呢?” “不要!”药香老少年立即接口,稍稍一顿,才又试着解释说,“以目前的情势来看,老酒鬼他们似乎并没有落败,还稍微占着点上风。若是此时和他们言明,他们行事难免会着了痕迹,反而不美,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嗯,这件事上,我听你的。”姚甜甜轻轻的点了点头,“前面不远处就是荒山,是他们斗法的地方,你好好的感应一下,看还能想起些什么来。” “好,为了收集尽量多的信息,我要进入冥思状态,不时时时看顾你了,你自己要千万当心。”药香老少年突然转了语气,极其郑重的叮嘱道。 姚甜甜略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坚定的应承到,“你且放心,我会格外注意自身安危,不会让你在关键时刻分心的。” 药香老少年敏锐的察觉到了姚甜甜的迟疑,他用更加郑重的语气说道,“你我一体,一损俱损,请为我善自珍重!” 说完这句含义丰富的话,药香老少年就进入了冥思之中,没有任何的的解释,再也没有了声息,只留下姚甜甜一个人百思千转。 不过,姚甜甜并没有沉思太久,就被大壮的一声惊呼给拽了回来。她随着大壮的惊呼声抬眼望去,只见原本长满了各色植物,生机盎然的那片荒山已经被挖掘的面目全非了! 到处是被挖掘的大坑,上面的土层已经被破坏殆尽,露出里面光秃秃的褐色石头,无声的控诉着经历的坎坷意磨难。 “这,这,这……”姚甜甜看着在无一分可耕种之地的荒山,心疼的说不下去了。 大壮自小就是在土地上刨食的孩子,对土地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尤其是这片荒上,不仅让杨家屯的乡亲们渡过了灾荒的时节,避免饿死街头,还是山海阁食材的供应地,是杨家屯乡亲们衣食无忧的保障啊。 面对着眼前的满目疮痍,大壮仰天喝问,“好好的一片土地就这么被毁了,苍天开眼哪,天雷劈了那些挨千刀的吧!” 260 踏遍荒山 郁郁葱葱的荒山变得伤痕累累,大壮的心也被割的七零八落,他一方面担心被抓走的奶奶和老村长,一方面心疼被完全破坏掉的荒山家园,一向壮实的人一下子垮了下来,软软的倒在了老酒鬼的肩头。 老酒鬼尴尬的蹙了蹙眉,小声地嘟囔道,“大壮这孩子也太经不起事了,这,这,这么几个坑就能心疼成这样,是我这个做师傅的教导不够啊,是我的过失,以后我一定在你身上多花些心思。” 老酒鬼低着头絮絮叨叨的说完,这才偷偷的抬头,想悄悄的观察下姚甜甜的神色,却发现姚甜甜的人已经离开了,正蹲在不远处的一个大坑里,仿佛在仔细的寻找着什么。 老酒鬼左手按在晕倒的大壮的背心,缓缓发力,右手则敲上了他的脑门,嘴里不满的嘟囔,“喂,你小子皮糙肉厚、没心没肺,干吗学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玩晕倒啊?快起来,师傅我老人家可不是专门来给你当保姆的,万一东家有什么闪失,可不是你小子能担的起的。” “东家,东家怎么了?”大壮在老酒鬼的真气滋润之下,一下子张开了眼睛,还没来的及抱怨自己额头上的疼痛了,就一下子跳了起来,紧张的问道。 “东家还没怎么样,不过东家这么翻翻找找的,我老人家不放心,要跟着去看看。”老酒鬼又抬手敲了大壮的脑门一下子,吩咐到,“你小子就先去给村子里的老人们报个信吧,免得他们惦记着。” “那东家,她……”大壮看了看不远处一边走一边翻找着什么的姚甜甜,有些迟疑的说道。 “你小子是个不顶用的,到了荒山就自己晕倒了,还怎么保护东家啊?”老酒鬼有抬起了手臂,作势要敲打大壮的额头,嘴里说到,“你自管放心的去吧,东家这边有师傅盯着呢。” 大壮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为自己的突然晕倒懊恼不已。不过师傅吩咐的事情也不是纯粹的就是指使开他。村子里的老人们藏身在深山的一处安全之地,坏人是不容易发现,但是他们之间传递消息也不方便,确实需要把村子里的情况去通报一声了,三叔公和七叔公那些长辈们还眼巴巴地等着呢。 打发了大壮,老酒鬼赶紧赶了几步来到了姚甜甜的身边,关切地问道,“东家看的这么细致,可是有什么发现?” 姚甜甜这样细致的翻看,自然不是她发现了什么。如果单靠她自己就能发现些什么,那也不是高人斗法,而是两方泼皮无赖打架了。她之所以到处翻看,是为了让进入冥思中的药香少年能更直观的获得尽量多的信息。 听到老酒鬼带着试探的询问,姚甜甜直起了身来,笑着应到,“这里被人挖的乱七八糟的,但看样子那些人却走的很仓促,我仔细的找一找,看有什么好宝贝遗落下了没有。” “嘿嘿,”老酒鬼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宠溺说到,“东家要找,老酒鬼就陪着你找好了。只不过,这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咱们点上火把吧。” 说着话,老酒鬼变戏法一般的取出了一个大火把,一晃火褶子点着了,然后安静的陪着姚甜甜翻看了起来。 足足用了进一个时辰,姚甜甜和老酒鬼才转变了荒山上被挖开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坑,宝贝自然是没有找到的,却累的姚甜甜差点直不起腰来了。 老酒鬼极有眼色的扶了她一把,殷勤的问道,“东家,这片山头都转弯了,咱们还要去哪里看看?” 姚甜甜后头看着已经被她用脚丈量完的那片山头,满意的点了点头,懒懒的说到,“这里既然已经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宝贝,咱们就回去吧,大壮被你打发去送信去,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听东家的吩咐。”老酒鬼好脾气的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而是尽职尽责的高举了手里的火把,替姚甜甜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遍查了荒山上所有的石头坑,仔细的翻过了双方高手对决留下的所有印记,姚甜甜仿佛做完了一件大事,心头舒爽了许多。在微凉的夜风里,她踏上了下山的路,嘴里还哼起了前世喜欢的小调。这一切,落在了老酒鬼的眼中、耳中,又是多了一层疑惑。 姚甜甜却没有理会老酒鬼脸色的细微变化,她下了山,一路回到了村塾,差点和推门出门的大壮撞伽满怀。 大壮见到姚甜甜他们回来,马上大声地说道,“东家,你可回来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有事进屋再说!”老酒鬼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开口打断了大壮的话,低沉着声音吩咐道。 大壮吐了吐舌头,听话的收住了自己的话头,等到姚甜甜和老酒鬼都进了院子之后,他小心的关好了门户,才一溜小跑的跟进了屋子。 “可是三叔公和七叔公有什么吩咐?”姚甜甜开门见山的问道。 “咦,东家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大壮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下,凑趣的说到。 姚甜甜苦笑了一下,缓缓解释道,“五奶奶和老村长被人抓走了,三叔公和七叔公肯定着急,没有吩咐下来才是怪事呢,你就直说吧。” “三叔公和七叔公相信东家,他们两位老人家知道东家待奶奶的心意,一定能想办法救出奶奶的,他们吩咐下来的是另外的事情。”大壮说着话,在怀里一阵摸索,取出了一个小木匣子,郑重地举到了姚甜甜的面前。 “这,……”姚甜甜轻轻的挑了挑眉梢,看着眼前眼熟的木盒子继续说到,“这不是装着荒上地契的那个盒子么?你不把它藏好,拿出来干什么?” 大壮高举着红漆木盒子,双膝一弯,‘噗嗵’一声跪倒在了姚甜甜的面前,“三叔公和七叔公说了,这一次找上杨家屯的不是黄大户那样的土财主,他们来势凶猛,志在必得。在他们的面前,这个一个小小的地契根本决定不了荒山的归属,还请姚东家善加利用,帮助杨家屯度过此大劫,杨家屯上下,拜谢了!” 虽然,是大壮跪在了姚甜甜的面前,但是此时的大壮却是代表的三叔公和七叔公,代表的是杨家屯所有的乡亲们。姚甜甜赶紧伸手要搀扶起大壮,“你快起来,我本就是杨家屯德一分子,为了杨家屯谋划是应该的。这样的大礼,我承受不起!” 大壮本就有股子蛮力,经过老酒鬼的教导之后,武功更上层楼,他铁了心的要拜,姚甜甜怎么能拦的住呢。大壮趁着姚甜甜弯腰的瞬间,把手里的红漆小盒子硬塞在了她的手里,自己则深深地拜了下去,“东家你受的起!咱们杨家屯上下,还有,还有我奶奶就都指望东家了!” “你们放心,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杨家屯的乡亲们出事的。”姚甜甜面对着跪地不起的大壮,坚定的说到。 记挂着被抓走的五奶奶,姚甜甜稍稍的眯了一小会儿,天色还未大亮就带着大壮和老酒鬼踏上了返程的山路。 老酒鬼嫌弃大壮赶车的技术,让他在一边学着,自己手执了鞭子,亲自赶车。在颠簸的山路上,马车飞驰,如履平地一般,过了五里坡,又从清水镇边上的山路绕了过去,正午时分就来到了宁县的城门之下。 抬起袖子摸了摸了额头上的汗水,老酒鬼才把马鞭子交到了大壮的手上,嘶哑着叮嘱道,“总算赶了回来,我老人家还要去办些私事,你马车赶回去吧。” 老酒鬼的话音刚刚落地,他的人已经飞了出去,只留下袅袅的余音消失在他身影远去的方向。 大壮接下了赶车的任务,学着老酒鬼的样子一扬马鞭,还没有等他甩下去呢,马车内就传出了姚甜甜的声音,“等等,咱们先不回山海阁,去冒儿胡同转一圈再回去。” “冒,冒儿胡同?”大壮稍稍的一楞神之后,疑惑的说道,“那里不是张敖的老巢么?东家觉得那里……” “我也不知道,”姚甜甜一挑车帘子,打断了大壮的话,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那里不仅仅是张敖的老巢,也是那神秘的客人石川松的府邸,咱们走上一圈,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可是,”大壮扬着马鞭子,困惑的劝到,“东家既然知道那里不太平,何苦要巴巴的走一趟?师傅他老人家又不在,就我一个,怕是不能保护了东家的安全呢,万一……” “没有万一。”姚甜甜再次打断了大壮的话,“为了救出五奶奶和老村长,咱们必须冒这个险。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咱们这次就是去转一圈。那些人,在没清楚我们的恶意图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好,”大壮扬着的鞭子终于落了下去,“东家既然这么说,就是已经有了筹谋,我大壮没有退缩的道理。咱们这就走一趟冒儿胡同,让那些猖狂的恶人们也看一看,咱杨家屯的子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 261 夙诺花派上了用场 大壮铆足了劲,把马车赶得飞快,穿过了宁县的城门,就直奔那处阴影重重的冒儿胡同。 大壮做足了心理准备,握着鞭子的手心满是汗水。可是,他们的马车一路慢悠悠的钻进了冒儿胡同,经过了张敖的秘密外宅,又经过了安静的石府,竟然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是除了几声懒洋洋的犬吠之声。 大壮一路把马车赶回了山海阁外,他还没有完全的醒过神来,直到看到了山海阁那个龙飞凤武的簇新匾额,他才如梦方醒,小声地嘟囔道,“啊?回来了?咱们就这么回来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虎妞一见到大壮赶着的马车,立即狂奔了过来,“东家,东家也回来了吧?” 姚甜甜一挑车帘子,跳下了马车,气息还为稳呢,就急着问到,“我回来了,你这么着急,可是山海阁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啊,也不是,”虎妞瞅了瞅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把扯住了姚甜甜的袖子,把她扯进了山海阁内,穿过前厅,直接去了内堂的粥室。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县衙的孙夫人派人来了,一定要面见动家。” “咱们昨天不是才给她送了东西去么?她怎么这么快就派人来了呢?”姚甜甜轻轻的嘟囔了一句,问到,“孙夫人派了什么人来?” “她的贴身丫头梨花。”虎妞立即说道,“她说事情紧急,非要面见东家不可,我和九红姐姐都没办法,只好先把她安置在了静室,这都小半个时辰了,怕是她也等急了。” 是梨花?姚甜甜心头一跳,之前孙夫人身边就曾经有过真假梨花的事情发生,只不过因为掩息草的缘故,药香老少年每一次都能准确的判断出是真还是假来。现在,药香老少年在荒山上收集了足够多的信息,还处在冥思之中,不能帮助姚甜甜识别真伪了。 悄悄地摸了摸袖中,幸好,夙诺花还在。当初,听药香老少年说起掩息草的时候,当初因为好奇,姚甜甜特意弄了点夙诺花来备着,没想到这次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姚甜甜有了主意,她不动声色的吩咐道,“既然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了,我这就去看看,你给我拿杯水来吧,赶了这么长的路,有些渴了。” “好,我马上就去。”虎妞不知道姚甜甜心头转过的念头,听说她渴了,赶紧小跑着去拿水了。 虎妞行动迅速,姚甜甜又刻意放慢了脚步。当虎妞端着一杯白水赶回来的时候,姚甜甜刚刚走到静室的木门边。 伸手接过了虎妞递上来的水杯,姚甜甜一错身,挡住了别人的视线,然后手腕轻轻一抖,把夙诺花粉末轻轻的撒入了水中,紧接着又转动手腕晃了晃。整个动作一瞬间就完成了,等她举起杯子的时候,杯中的水纯净如初,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了。 仿佛是真的渴极了,姚甜甜一扬脖子,把满满的一大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掏出帕子楷了楷嘴角的水渍,又把空杯子递回了虎妞手里,“好了,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就成了。” 打发了虎妞,连服用夙诺花的空杯子也一并送走了。姚甜甜这才推来了静室的大门,里面果然是有人在等着呢。 没有了曾经的嚣张,没有跟在孙夫人身边,梨花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没敢逾越的躺在舒适的软塌上。 但是就是这么一副和真的小丫头梨花一样做派的小丫头,散发出的那一阵阵的连她自己都闻不到的香味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身份。 听到门响,假梨花抬起了头来,规矩的上千打招呼,“姚动家好,您终于回来了啊。” 姚甜甜脸上还维持着惯常的笑容,亲切的说道,“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倒是让你久等了。可是孙夫人有什么不妥当么?” “我家夫人一切都好,”梨花脸上也继续挂着谦恭的笑容,说完这话,她突然轻轻地凑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说到,“我家夫人承蒙姚东家照顾,对于姚东家的事格外的上心,这一次是派我来提醒东家的。” “先替我谢过孙夫人。”姚甜甜压住充斥在鼻端的那股异香,感激的笑了笑,对着假梨花行了一个礼,嘴里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们山海阁最近是不大太平,让人操心啊。” “姚东家可是发愁风雨楼来势凶猛,要吞并了山海阁的事情?”假梨花又上前了一步,神秘的问道。 姚甜甜装作吃了一惊的样子,脸色变了边,惊讶的说道,“孙夫人果然消息灵通,连风雨楼要吞并了我们山海阁的事情都知道了?” 假梨花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继续报料说,“孙夫人不但知道风雨楼要吞并了山海阁的事情,还知道姚东家的亲人出了事情,很是为姚东家捏一把汗呢。而且,对方来头不小,孙夫人也是束手无策呢。” “宁县是孙县令的辖下,孙夫人都束手无策?!”姚甜甜刻意的张大了眼睛,语气也是惊异无比。不过,她很快的就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后怕的说道,“幸亏我还有朋友帮忙,要不然怕是不能安然渡过呢。” “有朋友帮忙?能安然渡过?”假梨花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她顾不上在故作玄虚,直接问到,“敢问东家的朋友是何方神圣,连孙夫人不能解决的事情,这位朋友竟然能手到擒来,这么的有把握?” “我这位朋友么,……”姚甜甜说完这几个字,突然就住了嘴,稍稍的顿了了一会儿,才有继续说道,“我这个朋友是个世外高人,本领大的很,也不大会受世俗的约束,所以才能替山海阁摆平了事端啊。” “原来如此啊。”假梨花的眼睛转了转,显然是从姚甜甜的话里话外的剖析出了另一层意思,她神色一转,立即又恢复了谦恭的模样,敷衍的说道,“姚东家能有这样有本事的朋友,我这就回去禀告夫人,让她安心。” “替我想谢谢夫人的惦记。”姚甜甜并没有再做解释,感激的说道,“也谢谢梨花姑娘辛苦这一趟,我送姑娘出去。”“为主子办事,说不上辛苦,姚东家留步吧。”假梨花说着话,一摆手,径直离开了山海阁的静室。 姚甜甜目送着梨花的身影离开,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一旁的虎妞见了,小声地嘟囔道,“孙夫送来了什么特别好的消息么,瞧把东家给高兴的。” 姚甜甜神色一肃,低声吩咐道,“孙夫人没有送来什么好消息,倒是她的丫头掉了要紧的东西在咱们山海阁了。” “掉了要紧的东西?那……”虎妞看着假梨花消失了的身影,蹙了蹙眉头,沮丧的说道,“可,可是她都走了这么远了,咱们也追不上了啊。” “所以啊,就只能辛苦你一趟了,”姚甜甜笑眯眯的说道,“辛苦你再跑一趟孙府,把这件事情给了了。” “好,既然是要紧的东西,我跑一趟给她们送过去也没什么的。”虎妞一挺身子,问道,“那件要紧的东西再哪呢?” “东西,……”姚甜甜稍稍的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东西还在静室呢,你跟我来取吧。” 姚甜甜去静室转了一圈,却仅仅是拿了一块普通的帕子,郑重其事的放到了虎妞的手里,叮嘱道,“事关孙夫人的隐私,你不要张扬,也不要请人转交,到了孙府外只说孙夫人的丫头丢了东西即可,其它的不要多言。” 虎妞跟在姚甜甜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她已经习惯了不该问的不乱问。听了吩咐之后,虎妞从后门出去,叫上了一辆马车,直奔县衙。 虎妞鼠门熟路的来到县衙后院,守门的还是她上一次见过的那个,倒也没有为难她。虎妞按照姚甜甜的吩咐,让守门的差役给通传了话进去。 不大一会儿,那个差人回来了,却没有请虎妞进去。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穿着普通的夫人,径直来到了虎妞的马车边,低沉着声音说道,“借姑娘的光,载我去一趟山海阁吧。” “夫,夫人?”走的近了,虎妞才看出来,这个穿着普通的妇人竟然就是县令的正牌夫人,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等了一小会儿才缓过了神来,小声的说道,“您请,您请!” 悄无声息的,做在了普普通通的马车里,虎妞带着孙夫人有回了山海阁,熟门熟路的把她引入了静室之中。 仿佛知道会有人来一般,姚甜甜就在等在了静室内。但是,看到一身农妇服饰的孙夫人她还是吃了一惊,“夫人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您派人来传个话就可以啊。” “哎,连我贴身的丫头都指望不上,我怎么还敢派人来啊,”孙夫人脸上一阵无奈之色,“事关重大,还是我自己跑一趟放心啊。” 不等姚甜甜询问,孙夫人就熟捻的拉起来姚甜甜的袖子,郑重的解释道,“本来我是派了梨花那丫头给你来送信的,可是她去被人发现晕倒了在了自己的房中。这还不算,你这边又派人去说梨花那丫头来过,还落了东西在你这里,这也太蹊跷了,其中必有隐情啊。” 262 孙夫人报信 姚甜甜早就知道今天来的梨花是假的,但是她拿不准这个假梨花是单纯为了试探她来的这里,还是孙夫人确实派了真梨花传信,被她们暗中劫下,给利用了。因此,她才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派了虎妞去孙府试探了一番。 结果,孙夫人竟然乔了装,亲自赶了过来,口口声声地说她有重要的消息,这样姚甜甜的心头有些一种莫名的欣喜。 “夫人您坐,有事情咱们慢慢的商量。”姚甜甜拉了有些激动的孙夫人坐在榻上,问道。 姚甜甜问的郑重其事,孙夫人却有些犹豫了起来,她略微想了想,斟酌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拿不准是不是和你们山海阁有些关系,原本只是想让小梨花来告诉你一声的。可是,发生了这么莫名奇妙的事情,我才不得已自己跑了过来。” “我都明白的,现在山海阁危机重重,谢谢夫人能为山海阁着想,您请直言吧。”姚甜甜鼓励的说道。 孙夫人点了点头,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我知道风雨楼和你们山海阁竞争,也使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家老爷说他们的后台很硬,他,他也没办法插手的,只不过他在宁县这么多年了,对于宁县的各处秘密之所还是很了解的,这两天他秘密的派人去查了,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呢。” 听了这话,姚甜甜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孙县令毕竟是宁夏的地头蛇,手里有人有权的,不管煌太师的人也好,邵相的人也罢,都没有他查起来明目张胆的便利的。五奶奶和老村长被抓,她还没有头绪,只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方面,若是孙县令有什么发现,岂不是就多了一层把握。 姚甜甜一时没有说话,听了一会而,让心情平复了,她才把充满希望的眼神望向了孙夫人,“不瞒夫人,风雨楼确实手段下作,强抢不成,又抓了我的亲人,我,我正不知道哪里去找呢。” “竟有这样的事情,我原本是想让梨花来给你提个醒的,现在看来,是需要和你细说说了。”孙夫人一脸感同身受的愤慨,认真地说道。 “那,这么一说,梨花不知道孙县老爷查到的详情了?”姚甜甜小心翼翼的确认了一句。 孙夫人点了点头,“嗯,我只是让她来提醒你要小心风雨楼背后的势力,其它的没和她细说。” “那就太好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泄露的风险,孙县老爷查到的事情就越有价值啊。”姚甜甜心头稍定,庆幸的说道。 “姚东家放心吧,这事只有我和老爷知道,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孙夫人肯定的说完,扳着指头点数到,“我家老爷派人悄悄的查过,是有几处地方有陌生人出入的痕迹,在咱们城中呢就是冒儿胡同有些可疑。城南那些棚户区鱼龙混杂的,也能藏了人;在有,就是城外的乱葬岗了,按理说那地方阴森恐怖的,该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才是啊,可最近竟然有人发现那里又猎杀了野味烤了吃的痕迹,还真是胆大啊。” 孙夫人说的这几个地方,姚甜甜还都有所了解。 冒儿胡同是她最先怀疑的地方,也是她所探知的敌方最早落脚的地方,部署肯定也是最周全的,所以她从杨家屯回来,没有直接回山海阁,而是先去了冒儿胡同转了一圈,也是有一层先打草惊蛇,让他们离了这一妥当的落脚处的意思在里面。 而城南的棚户区,姚甜甜也不是全然不知的,当初老酒鬼把赵三小姐从赵府悄悄地掠了出来,就是藏在了城南一处低矮的草房内的。当时,姚甜甜还和大壮一起去了那里,亲眼看到了那里的一切,确实像孙夫人说的一样,那是一个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了。对方真要把五奶奶和老村长藏在那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城外的乱葬岗,姚甜甜也不陌生,她曾经在那里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也由此看到了老酒鬼背后之人和煌太师走狗们的实力,又比那个邱道士的道法强上了百倍,让姚甜甜咂舌不已。只不过,让姚甜甜没有想到的是,经过了那样的一役之后,对方还会在那里布置一个落脚点。 姚甜甜暗自思量着,孙夫人也沉默了一会儿,才有有些歉然的说道,“咱们家老爷虽然是宁县的一县之长,可毕竟上面还有管着他的呢。他只能悄悄地派人去查,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搜的,你的亲人们……” “我都明白的,”姚甜甜赶紧打断了孙夫人歉意地话,感激的说道,“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说句犯上的话,当官的有时候还不如一个老百姓自由呢。孙大人有难处,还能为了咱们小小山海阁的事情做到如此,我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会自己处理好的。” “难为你小小年纪,看事情这么通透,咱,咱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就连我出来还的这么偷偷摸摸的,唉。”孙夫人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 “夫人还是尽快地回去,免得让那些人抓住把柄,给孙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您回去之后,安心的喝药,不用再为了其它事情劳心费神了。”姚甜甜体贴的叮嘱道。 “如此,姚东家珍重,我告辞了。” 送走了孙夫人,姚甜甜又独自返回了安静的静室之中。刚刚推开木门,就看到老酒鬼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桌上的凉茶,一副渴急了的样子。 “慢点喝,每人和你抢的。”姚甜甜调侃了一句。 “哎,”老酒鬼抬起头来,委屈的叹息了一声,“可怜我老酒鬼,连夜奔波,直到现功夫喝上一口凉茶,东家连这个都不许了么?” “呵呵,原来是酒鬼前辈刚才听得津津有味的,连茶都没有顾上喝啊,真是敬业哪,佩服、佩服!”姚甜甜作势一躬身,继续调侃道。 “东家知道我在偷听?”老酒鬼这一回不在淡定了,有些懊恼的问道,“我这一回很小心了哦,怎么还是被东家发现了呢?” 姚甜甜混不在意的走道小火炉子前,取了上面的沸水添到茶壶里,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我发现的,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老酒鬼一蹙鼻子,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认真的回想了起来。 姚甜甜悠闲的坐在了老酒鬼的对面,才慢悠悠的解释道,“你明明看到了我送孙夫人出去,而孙夫人也不是原本的官家夫人的装扮,却一点也不惊奇,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老酒鬼原来是在这里露了破绽,东家真是聪明名啊,怪不得轩坞那个牛鼻子总是夸呢,还提醒老酒鬼小心提防着点,一个不小心就……”老酒鬼话没有说完,却不在说下去了,嘿嘿的干笑了起来。 轩坞?好熟悉的名字啊!老酒鬼没有继续说下了,姚甜甜却已经抓住了他话语里的关键字眼。记得叔叔姚润之借火伤遁的时候,那个出面帮忙的道士就是叫轩坞的,老酒鬼和他相熟,应该也是知道叔叔的消息的吧。或者,叔叔和轩坞道士也都已经到了附近? 姚甜甜越想越兴奋,她顾不上再和老酒鬼斗嘴,欣喜的站起了身来,“轩坞道士在哪呢?我叔呢,他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真是太精明了,一点点的口风都能猜到这么多。”老酒鬼悄声的嘟囔道,“老酒鬼这张嘴啊,非得缝起来不可了。” “我只是关心叔叔嘛,”姚甜甜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说道,“人家就是这么一个亲人了,这么久没有消息,你们知道也不肯告诉我,这不是存心欺负我人小,每人给撑腰、做主嘛。” 姚甜甜越说越伤心,开始还是半是玩笑呢,说道后来,她想起了叔叔待自己的种种来,眼泪忍不住‘啪哒啪哒‘的掉了下来。 “哎,哎,这,这,怎么会这样呢?这可如何是好?”老酒鬼还是第一次看到姚甜甜苦呢,他一下子慌了手脚,急的在屋子里转起了圈来。 “你实话实说就行!”姚甜甜一般掉着眼泪,一边委屈的说道。 “好,好,好,”老酒鬼头疼的跺了跺脚,狠下心来说道,“只要东家别哭了,我老酒鬼就是拼着被责罚,告诉你就是了。” “好,您说。”姚甜甜终于破涕为笑,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挂上一个充满期待的纯真笑容。 老酒鬼一哆嗦,仿佛是掉进陷阱里的野兽,他赶紧补充道,“咱可说好了啊,我说了你叔叔的消息,你就不许在追问别的了。否则的话,老酒鬼就真的要被缝上嘴巴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说吧。”姚甜甜痛快的应承了下来。心中却得意的笑了起来,只要你肯吐口,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再套消息嘛,现在自然是不能把他逼得太紧了啊。 263 杨鹏飞悔悟 “你叔叔姚润之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用担心。只不过,”老酒鬼神色一肃,缓缓地说道,“他现在正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能分心,所以咱才把消息瞒的严严实实的,不想让你坏了他的大事!” “叔叔他……” “咱们又言在先的,我说这些已经是坏了规矩,其它的实在是无可奉告了!”老酒鬼说着,飞身而起,只留下一道袅袅的回音,“孙夫人的话我已全部获悉,这就去准备了!” “你……”姚甜甜急的跳了起来,但还是没有留住老酒鬼的身影。 获悉了叔叔平安的消息,姚甜甜心头稍觉得痛快,五奶奶和老村长被抓走的阴云暂时的淡了一点,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几顿没有好好的吃饭了,在这么耗下去,怕是五奶奶没有救出来,她就已经饿倒了。 如今,能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对方如何出招了,现在正是养精蓄锐,等待背水一战的时机。 放下去的饵没有等多久,晚上就有了动静。 夜幕降临后不久,正是往常的山海阁热闹的时候,却因为风雨楼的突然介入搅局而冷清了不少。 就在小伙计们都百无聊赖的时候,杨鹏飞登门了,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精光外露的汉子。 见风雨楼的掌柜的露面,有眼色的小伙计立即悄悄的报了进去。福生和大壮正在账房里盘账呢,听了禀告,大壮以下自蹦了起来,“没想到他竟是逼的这么急,今天就追上门来了。” “不要冲动,这事还是先去禀告东家。”福生拦住了大壮,神色莫名的转了转,说到。 “不用去禀告东家了,东家早就吩咐下来了,不管何时杨鹏飞来了,都直接把他一个人带去宽仁堂,东家在那里候着他呢。”随着话音,虎妞一挑帘子走了进来,利落的说到。 “既然东家吩咐了,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福生是知道上一回的那一次的会面的,带着杨鹏飞一直进了宽仁室,却把他那些横眉立目的随从们留在了门外。 关上了宽仁室的木门,隔绝了内外的声音。大壮一抬脚,‘嘭’的一声就把杨鹏飞揣了个嘴啃地,他嘴里还不解气的说到,“你真是长本事了啊?欺负起乡亲们来那叫一个狠啊!你胆子真不小,竟然把的你的狗腿子们留在了外面,以为我不敢揍你嘛?” 大壮一边说,一边又狠狠地踹了一脚,当他第三次抬起脚的时候,却疑惑着没有踹下去,喘着粗气说到,“你,你怎么不威风了?也不知道躲,难道是专门来被我踹的么?” “你,你们,等你们气消了,我才起来。”杨鹏飞抱住了自己的头,整个身子蜷缩在了一起,像小时候被别的孩子欺负那样,小声小气的说。 一见杨鹏飞这样样子,大壮也想起了小时候他和狗娃、福生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由得就软了心肠,粗声粗气的说到,“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奶奶和老村长是你带人抓走了,现在又做出这幅熊样子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福生虽然也和大壮一样不知道杨鹏飞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看到姚甜甜衣服不管不问的神色,他也就拉住了犹疑的大壮,劝到,“这里没有外人,什么的事有东家处置呢,你先别着急。” 福生拉着大壮坐下,杨鹏飞才从地上撑起了半个身子,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姚甜甜的身前,哽咽着说到,“都是我的错,是我被认蒙蔽,被权势的光环迷了眼睛,才被人利用,做出了伤害乡亲们的事情。不管你们怎么怨我、骂我、打我,都是我应得的。” 姚甜甜并没有趁机再埋怨他,而是拉着他起来,柔声的说道,“现在,你可以把你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跟我们说说了么?” 杨鹏飞点了点头,仔细的叙说了起来。 原来,那天他再一次好奇的去找借住在杨海富家的魏星言,却被他带着去了荒山的深处,他告诉他说,他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而是京中煌太师的门人,只要杨鹏飞肯跟着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不但杨家屯的长辈们尊敬他,就是这宁县的一县父母官,都会任由他驱使的。 那个时候的俄杨鹏飞,刚刚改变了鼻涕虫狗娃的形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呢。但是就是这样的他,却从姚先生的眼睛里看到了规劝,在福生和大壮的眼睛里看到了疏离,在姚甜甜的眼睛里看到了婉拒。 飘飘然的杨鹏飞没有从自身找原因,却认为是自己的才华被人嫉妒,不得施展的缘故,魏星言的劝说正好中了他的下怀。于是,他一声不响的就跟着魏星言离开了,去了京城那十丈软红尘的繁华之地。 可是,京中的生活却与杨鹏飞设想的不大一样。不但煌太师没有召见他,口口声声地说给他富贵荣华的魏星言,也没有教给他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把他在杨家屯的生活细细的文了一遍,尤其是涉及到先生姚润之的事情,问得就更加的详细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前,煌太师终于召见了杨鹏飞,并且赏了他一个执事的头衔,命令他跟着魏星言一起回到宁县,抢了一间叫做山海阁的酒楼的生意,并且说一切听从魏星言的吩咐行事。 从京中快马赶来的一路上,魏星言零零散散的说了关于宁县山海阁和杨家屯的一些事情。他说,杨家屯的村塾里着了一次火,姚先生被这场大火烧死了,杨福生趁机获得了老村长等人的信任,坐上了代理村长的位置。 而那片他们换来的荒山竟然是一座宝山,长出了各种各样的食材,杨福生和姚甜甜就利用这些食材在宁县开了一间养生为主的酒楼——山海阁。 魏星言还说,杨鹏飞作为杨家屯的一分子,也对那片荒山有着使用权,他的才华又远剩杨福生,山海阁本来就该是他执掌。只要他拿到了山海阁和荒山,献给煌太师,他就可以平步青云,真正的入朝为官了。 听了这些介绍之后,杨鹏飞满怀希望的回到了宁县,先和赵老爷一起筹划重开风雨楼的事,之后又以几乎是白吃白送的价格让风雨楼一下子出尽了风头。三天之后,他才瞒了魏星言,一个人擅做主张,带着一个好心,一分得意的来到了山海阁内,劝说福生和姚甜甜,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 杨鹏飞气呼呼的离开了山海阁之后,连夜就被魏星言带着去了杨家屯,按照魏星言的话说,是要先断了山海阁的后路,让杨鹏飞在杨家屯树立绝对的危险,把荒山握在手中。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等杨鹏飞等人带着连夜赶到杨家屯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十户九空,荒山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魏星言说的那些珍贵又稀有的食材。不但如此,老村长、五奶奶和大壮他们还上门来找他理论,骂他忘恩负义。 一腔热血,却连番被挫的杨鹏飞怒了,他告诉魏星言,山海阁的主事人是姚甜甜,只要抓了五奶奶和老村长,就等于把姚甜甜抓在手里了,不论是荒山还是山海阁,要什么就会给什么的。 原本有些失望的魏星言马上高兴了起来,派人抓了五奶奶和老村长,没做停留,马上赶回了宁县城里,杨鹏飞却带着一分忐忑,一分得意的暂时留在了杨家屯内,等着姚甜甜他们求上门来。 果然不出杨鹏飞的预料,姚甜甜很快就招上了门来,听完他提出的条件之后竟然没有反驳,却问了他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杨家屯的荒山被夺走之后,谁来管理这片荒山,是他还是黄大户?他这么费劲心思的伤害乡亲们,最终会不会是给黄大户做了嫁衣? 姚甜甜的问话让杨鹏飞迟疑了,有了郭家饭庄那个先是合作,随后又放火烧人的例子,他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郭家饭庄第二。所以,杨鹏飞连夜就赶回了宁县,城门刚开就冲了进去,却没有找到魏星言,也没有看到之前被押来的五奶奶和老村长,而他整个人被告之,不允许随意外出。 这样的局面让杨鹏飞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果然,在他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天之后,他被人喊去了邱道长的房间。邱道长倒是没有问他什么,也没有罚他什么,就是不言不语的足足瞅了他有一盏茶的光景,毫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今夜,你就去山海阁,把荒山的地契取来,否则郭家饭庄的结局就是前车之鉴。” 根本没有杨鹏飞分辨的机会,他就被人几乎是押着来了山海阁。 说完这些,杨鹏飞再次匍匐在地,大声的忏悔道,“都是我糊涂,上了奸人的当,害了自己事小,连累了五奶奶和老村长,实在是不应该。如今,煌太师的人志在必得,我狗娃就算舍了这条贱命,也要救了乡亲们出来啊!” 264 至邪之术 “你说的是真心话?”大壮狐疑的看着哭到在地的杨鹏飞,摸着后脑勺,不确定的问道。 福生也凑到了杨鹏飞的身前,诚挚的问道,“现在咱们杨家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你可不能在骗我们了啊。” “我说的都是实话。”说着话,杨鹏飞猛的一下子抬去了头来,‘刺啦’一声撕开了自己锦缎的上衣,指着胸口说到,“我杨鹏飞以命起誓,……” 杨鹏飞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啊’的大叫一声,捂着胸口翻滚了起来。而在他的手下,他胸口处的那团墨黑色的印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大有马上就灼烧起来的架势。 面对痛苦万分的杨鹏飞,福生和大壮一下子吓傻了眼,姚甜甜却突然一抬手,右手食指直指杨鹏飞的眉心,嘴里大喝一声,“妖道休要害人,破!” 随着姚甜甜的大喝,她的指尖迸发了一道七彩的流光,‘咻’的一下子没入了杨鹏飞的眉心之间。顿时,杨鹏飞停止了翻滚,一下子晕了过去。 姚甜甜对着不知所措的福生和大壮疲惫的摆了摆手,用一种有别于她平日的语气,带着沧桑和威严说到,“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们抬他到一旁的塌上歇息一会儿,我也要调息了!” 说完这话,姚甜甜不再管福生和大壮他们满是疑惑的眼神,盘膝坐好,双手平放在掌上,然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姚甜甜才感觉自己的身子重新又能被自己控制了,可是却整个身子都酸胀绵软的很,根本动弹不得。 “事态紧急,不得已借用了你的身体,害你力竭,是我的不是。你只要静坐调息,大约小半个时辰就可恢复如常了。”药香老少年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解释了方才那一切异常的原因。 “你,你说事态紧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姚甜甜明了了原因,却也没有纠缠于此,而是急急的问道。 “哎!”药香老少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沉痛的说道,“这种邪术异常带毒,却也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中了妖术的人能按照施术之人的意志行事那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可一旦中术之人有了其他的想法,它便会发作,从胸口的乌黑开始,接着整个人就像被灼烧一般的痛苦万分,一旦让那团乌黑冲出了心脏,那这个人就完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最终只会化成一滩血水而已。” 听了这话,姚甜甜差点惊出一身汗来,世间竟然还有这么邪门霸道的道术,怪不得药香老少年招呼不大一个,就采用这样的方式出手呢。 姚甜甜理解了药香老少年,马上又担心起来了另外一件事,“那,杨鹏飞现在呢?” “好在,还算及时,没有白白害你全身力竭。他只要休息上一段时间,还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不过脑子会受点影响,行动上似乎有些不便了。”药香老少年有些婉转的说道。 “什么叫行动上有些不便了?难道是伤了了脑子里负责运动的神经?”姚甜甜心下一急,杨鹏飞刚刚迷途知返,怎么能就摊上这样的事,这样残酷的事实,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接受的了啊。 “这已经是万幸了,如果我在晚出手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化成一滩血水了。”药香老少年无奈的说道。 姚甜甜轻轻的摇了摇头,“哎,这样的结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自从他羡慕荣华富贵而离开杨家屯那天起,他的命运就不在由他自己掌控了,遇上这样厉害的邪术,唉……” “哎!”应合着姚甜甜的叹息,老酒鬼也叹息了一声,自责的说道,“没想到这么久了,这种害人之术还有传承,皆是我当年一念之仁酿下的苦果啊。” “当,当年?”姚甜甜一下子惊叫了起来,欣喜的说道,“”这么说,你已经想起了自己的来历和身世了?” “只是想起了一部分,有些事情还是没想起来。”药香老少年有些懊恼得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我能想起这些来,也全亏了你在杨家屯的荒山上的那一番仔细搜寻啊,让我得到了大量的细节信息,想起了当年和别人的一场惨烈异常的恶战,却是除恶未尽,让他们依旧祸害人间。” “既然那些人打斗的痕迹就能唤起你的部分记忆,现在那些人就在附近,我们想办法把那些人抓了来,好好的询问上一番,循着蛛丝马迹,也许就能让你想起全部的事情来了。”姚甜甜轻松的说到。 “眼前就有一个好机会!”药香老少年立即说道。 “什么好机会?”姚甜甜兴奋异常,急声问道。 “不入虎穴,难得虎子!”药香老少年坚定的解释到,“而且,你托身在杨家屯,受乡亲们,尤其是五奶奶和老村长的庇护,现在他们被抓,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就趁着他们派了杨鹏飞索要东西的时机,我混进去一探究竟。” 姚甜甜心头一动,已经明白了药香老少年的打算,她阻止到,“不行,现在的你还寄身在小小药鼎的虚冥之中,我不能让你涉嫌,尤其是跟着这样子的杨鹏飞回去,我也不放心!” “我主意已定,孤寂了万年,糊涂了万年,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若你执意如此,那我和你同行!” “没有武艺、道术傍身,你去太危险。” “你我早就是一体,我不去,也同样和你一切涉嫌,还不如索性跟了去。” “……” “况且杨鹏飞状况如何,现在还未可知呢,你若要去,我怎放心?!” “……” “反正,我不去的,你自己也去不了!” “好吧,等探过杨鹏飞的情况之后,我们再做具体定夺。” “哼,怎么都要,但是你别想一个人偷偷的跑了去。” 商议已定,姚甜甜也调息的差不多了,药香老少年闭了嘴,留出时间,让她面对惊慌失措的大壮和福生。 看到姚甜甜张开了眼睛,大壮立即就窜了过来,急声得问到,“东家,刚才是怎么回事啊?你什么时候学了道术了?” “这,……”姚甜甜一时语赛,有些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和这两个抑制不离不弃的跟在自己身边的伙伴和亲人解释这件事。 “推到老酒鬼的身上,他是他们见过的本领最大,也最神秘的人物了。”药香老少年急中生智,飞快地建议道。 也只能暂时拿他顶一顶了,姚甜甜暗自点了点头,理了理思绪,尝试着解释道,“这一切都是酒鬼前辈安排的,他担心我们有危险,所以请了道法高深的朋友暗中帮忙,方才事态紧急,那位朋友不得已才借我的手出手相助的。” “原来是师傅的朋友,”大壮脸色一转,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四处逡巡了一番,见没有人露面的痕迹,只得随便找一个方向跪了下去,诚恳的说到,“多谢前辈高人相助,只是不知道我这个兄弟到底是得了什么毛病?” 那个所谓的老酒鬼的朋友是姚甜甜杜撰出来的,自然也就无人应答大壮的问话,略微一沉,姚甜甜对着执著的大壮说道,“高人不便现身,不过他已经告诉过我,说杨鹏飞被贼道士暗中下了妖术,幸亏处理及时,他的状况暂时稳定,没有了性命之忧。只不过,以后他行动方面会就会有些影响了。” “我,我,我不想做一个瘫子啊!如果只能日日躺在床上,我宁愿去死。”杨鹏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听了姚甜甜他们几个的话,他挣扎着想从榻上起来,却最终‘骨碌碌’的滚了下来。 “你,你先别着急。”福生离的近,赶紧过去扶着他坐起来,安慰他说,“既然有高人在呢,一定会有办法的。” “对,对,对,”杨鹏飞如梦初醒,他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姚甜甜的脚边,仰着头央求道,“求求甜甜妹妹了,帮我求求高人吧,我,我不想这么废人一个的活着啊,我自己造下的孽,犯下的罪还没有赎呢。” 姚甜甜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她是知道实情的,杨鹏飞能捡回这条小命,还是药香老少年突然清醒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认出了这种邪术,果断出手的缘故,若是差了一点,后果那是不堪设想的啊。 哭喊了一会儿,杨鹏飞泄了气,跌坐回了地上,魔魔怔怔的说,“是我自己糊涂了,邱道士那是什么人啊?他亲自下手中下的道术,谁还能破的了呢?我,我自己作了孽,怎么还难为你们呢?” “不过,”杨鹏飞突然一下子抬起了头来,狠狠的说到,“不过,他们这么利用耍弄我杨鹏飞,但凡我还有一点办法,也必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好,有骨气!”随着声音,老酒鬼的身影突然出现了,他欺身在杨鹏飞的身前,认真地问道,“如果我老人家有办法让你重现站起来,你可有勇气再回到那魔窟之中?” 265 不是局外人 “我敢!还请前辈成全!” “不问代价?” “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肯付出!” “好,你且等上一等,我去去就回!” 老酒鬼来得突然,走得也快,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杨鹏飞却在老酒鬼的一来一往间找到了自己存在着的希望,他对着愁眉苦脸的大壮和福生洒脱的摆了摆手,“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大丈夫行事就该敢做敢当,是我连累了乡亲们,就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好,杨鹏飞就是杨鹏飞,不枉叔叔多年的教导!你既想再回魔窟,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待我去了荒山的地契来,你带在身上,也好随机应变。”姚甜甜拍了拍手,也破釜沉舟的说到。 姚甜甜说完转身出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虎妞一推门走了进来。 大壮一皱眉头,沉声埋怨道,“你怎么随便闯进来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还是去外面张罗着吧。” “是东家吩咐我来的,”虎妞得意的一扬下巴,“东家说她方才有了累着了,就在房中歇下了,她让我来把东西交给你们。”说着话,她把一个红漆的木匣子递到了杨鹏飞的面前。 虎妞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怔,这不是姚甜甜的风格啊,自从在杨家屯认识她以来,她什么事都喜欢冲在前面,即使为了某些谋算说话不多,可她从来没有缺席的时候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稍稍一愣之后,杨鹏飞把木匣子郑重的接了过来,小心地收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仰起头,自责的说倒,“定是甜甜妹妹为了救我,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力气,这才累倒的,我杨鹏飞定会好好的救了五奶奶和老村长出来,才不辜负大家对我的这份信任和不离不弃啊。” 杨鹏飞这么一说,福生和大壮对望一眼,大壮首先点了点头,说到,“东家方才是累餐了,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福生的神色却转了转,还带着一丝丝的疑惑,但是听了杨鹏飞和大壮的话,他也就把到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 其实,福生怀疑的很对,姚甜甜的确没有老老实实的在后院歇息,或者说是她的魂魄没有和她的身子一起在后院歇息。 此时的姚甜甜,正张着一张大嘴,不敢思议的看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说他熟悉,是因为他自小就陪伴着她,孤身来到这个异时空之后,两人更是一起面对了无数的难关,他的声音时不时的就在她心底响起,熟悉的就好像她的另一个灵魂一样。 说他陌生,是说他的气势和容貌。姚甜甜初次见他之时,他还是一个身着青衫的小药童模样。可是经历了几次散型,他又忆起了部分往事,姚甜甜再次见到他,他已经褪去了青涩,有了一种俯视天下的气势,无关样貌和语言,他只是这么随意的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之气。 “嘿嘿,看傻眼了吧?我是不是比以前更帅了?”曾经的药香老少年眉梢一挑,轻松的调侃道。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臭屁满满的语气,姚甜甜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努力的咽了几口吐沫,强压住脱口而出的尖声大叫,抱了双臂,围着眼前酷的掉渣的人转了几圈。 多亏了上一世里,发达的网络,各式各样的帅哥照片随处可见,只要肯稍稍的留心,就能找到有心人整理的各式帅哥,温润的、霸气的、妖媚的、清新的,古典的,…… 号称腐女的姚甜甜曾经看过了不少,才练出了如今的定力,面随着眼前这张帅气十足,气场强大的帅哥,愣是生生地压制了心底乱跳的小鹿,闭住了自己的嘴巴,还真的就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两强相遇,比的就是个定力,姚甜甜这么转悠着就是不说话,药香老少年猜不透她的心思,禁不住蹙了蹙眉,嘟囔道,“不要光看到我的变化嘛,你自己来到这个时空还不足一年的时间了,就长高了多少了?忙看起来足足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了。” “真的?”姚甜甜昂了昂头,“那你天天跟着本姑娘这个大美女,却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哪怕半句好听的啊,真是被你赚大了。” “你,”药香老少年英挺的鼻子一歪,一下子破坏了他一生若有若无的王者之气,又变成了姚甜甜所熟悉了那个喜欢和她斗气的药香老少年了,他抬手虚虚的点着姚甜甜的鼻子说到,“你都执掌山海阁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如此性情,没有,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羞怯之感呢?!” “这里又没有旁人,你还不让我舒展、舒展啊?在外面的事情,顶着个东家的头衔,又偏偏是在古代这种保守的时代,天天装稳重,都快把我累死了。”姚甜甜不管不顾的一刹腰,稍稍避开了那张让她心鹿乱跳的俊脸,满不在乎的大声说道。 “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药香老少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姑娘嫁该邮的羞怯之色,你弃如敝履。反倒是对冒险这么热衷,你呀,你呀,让人说些什么好啊。” “哼,我这样,还不是被你害的吗?”姚甜甜不但没有在药香老少年的怨念之下感到一点点的不好意思,反而是上前了一步,气愤地质问道。 “我害的?”药香老少年满脸委屈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何时让你养成这样一副性子的啊?” “我这样的性子怎么了?想当初我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有很大一帮子志同道合的朋友呢,大家一起看美男,一起聊八卦,想笑就笑,想唱就唱,不知道有多么自由呢。” 姚甜甜说起曾经混在腐女群里的日子,一脸的向往迷离。可随即她就变了脸色,苦着一张俏脸,控诉到,“可是,自从我在酒吧里多喝了一杯,就被你给骗来了这里,本以为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过国种种田、采采药的悠闲日子也就罢了。可是,平静的杨家屯确实暗藏杀机,来到这宁县之后,也是时时在人家的算计之中,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瞎子一样,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我讨厌的这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姚甜甜半真半假的哭诉,让药香老少年脸色的笑容一点点的垮了下去,他带着自责说道,“你埋怨的对,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可,可,可是,这一切并非偶然,在我的梦中也模糊的有着你的影子,或许,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你并不是一个局外人。” “什,什么?”这一下姚甜甜再也不顾不上插诨打科的贫嘴埋怨了,她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定要和我说清楚。” “你,……”药香要少年略一沉吟,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具体的内情如何,我还没有记起来,只不过是在那场远古的混战里看到了你的影子。” “姚家,姚家的秘密和渊源,难道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复杂、离奇么?”姚甜甜喃喃的说着,不知不觉的滑坐在了地上。 “你不要害怕,一切都有我呢,定不让那些宵小伤你分毫。”药香老少年神色一肃,王者的霸气倾泻而出,自信、笃定的说道。 姚甜甜却还限在药香老少年带给她的震撼之中,没有醒过神来。在她初来这个时空的时候,对于穿越到同名同姓的小甜妞身上,她还没有想太多,以为只是一个巧合。 可是,随着他在杨家屯住了下去,发现了叔叔姚润之的某些异于常规的行事做派,他明明有着济世之才却心甘情愿的呆在一个小山村里默默无闻;而作为一个偏僻山村的村塾先生,他却有着大量的书籍,而且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惯常用的竹简,竟然是纸质的线装书,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叔叔姚润之显的那么神秘莫测。 直到那一天,魏星言来到了杨家屯,哄骗了杨鹏飞,然后对杨家屯的乡亲们下毒手,危急关头,叔叔出手相抗,最后重伤,眼看着性命不保,却又来了一个极其有本事的朋友,口口声声的说能救叔叔的命,让他借火伤遁,却对姚甜甜说了一堆莫明其妙的话。 由此,聪明的姚甜甜终于确定了叔叔的不平凡,确定了姚家的不平凡,却冻了她穿越时空来到小甜妞的身体里,不仅仅是巧合。她们,她们原本就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 确认了这一点,姚甜甜勇敢的担负起了身上的担子,按照叔叔临走前的嘱咐,她带着杨家屯的众人开辟了一条财路,以山海阁为依托,把杨家屯之名也远远的宣扬了出去。 这眼看着她谋划的事情就要水落石出,查明真相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了她的预料。一直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今尘的药香老少年逐渐清醒,想起了万年前的部分往事,而就在他想起的一部分情景之中,竟然包含了她姚甜甜的身影,这,这再一次垫付了姚甜甜的想象力。 266 杨鹏飞站起来了 就在姚甜甜震撼不已的时候,虚冥之外的世界也发生了变化。 来去匆匆的老酒鬼再一次出现在大壮、福生和杨鹏飞的眼前,手里擎着一个蜜色的小瓷瓶,径直走到了杨鹏飞的面前。 “老前辈,这就是你可以让我重新站起来的神丹妙药吧?”杨鹏飞眼神一亮,满怀希冀的问道。 “你猜的不错。”老酒鬼点了点头,又严肃的补充道,“不过,这种药只能让你站起来三十六个时辰,过了三天,你不但要重新躺回来,还会遭受每天半个时辰的钻心之痛,你可要想清楚了。” “三天足够了!”杨鹏飞毫不畏惧的一把抢过了老酒鬼手里的小瓷瓶,一仰脖子,把里面的药丸悉数的导入了嘴中,才又慷慨的说道,“大丈夫就该港做敢当,岂能惧怕那区区的疼痛。” “好,你能如此,也不枉他多年的教导了,一时走错了不要紧,勇于承认自己的过错,改了就是了!”老酒鬼豪气的说着,用力的拍了拍了杨鹏飞的肩膀,然后一把把他从塌上拉了起来,“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说来也真神奇,老酒鬼这一拉一拽间,原本瘫痪的杨鹏飞真的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转了一个圈,惊喜的说道,“神药,真是神药哪。” 福生看着行动自如的杨鹏飞,也欣喜的说,“鹏飞的时间不多,咱们这就随你一同去那贼巢,一起去救出五奶奶和老村长。” “对,我们一起去,现在就走。”大壮一挽袖子,列开了架势。 老酒鬼却摇了摇头,对着福生说到,“东家现在后院休息,山海阁不能无人主事,你身为山海阁的掌柜的,就留下来坐镇山海阁。其他事,我们会处理妥当的。” “可是,……” 福生急红了脸,还要分辨些什么,却再一次被老酒鬼打断,他摆出了前辈的架子,扳着脸教导说,“没有什么可是的,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能乱了章程。你的责任就是守护好山海阁,守住大家的根基。” 老酒鬼大义凛然的这番话,把福生的所有争取都堵了回去,他郑重的对着大家一礼,“福生谨遵老前辈的教诲,守护好山海阁,救五奶奶和老村长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你尽管放心。”老酒鬼说着话,一扯大壮的脖领子,眨眼之间就晃了出去,仿佛屋子里从来就没有他们两个人一般。 福生已经喜欢了老酒鬼这样神出鬼没的方式,他转过头来,再一次叮嘱杨鹏飞,“我知道你此去定然危险重重,虽说有大壮、酒鬼前辈以及他的朋友们暗中维护,一些场面还是需要你自己小心应对的。” “我明白,兄弟你保重!”杨鹏飞的千言万语化作了这句简短的‘珍重’,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去,拉开宽仁室的木门,负手走了出去。 宽仁室外面还有魏星言派来的侍卫监视着呢,这大门一开,杨鹏飞就还是那个跟随着魏星言一起和山海阁众人作对的杨鹏飞了,他盛气凌人的朝后挥了挥手,“哼,这次算你们识相,肯交出荒山的地契,就暂时让你们山海阁再喘息上几日吧。” 撂下这句‘狠’话,杨鹏飞再不耽搁,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而那几个侍卫互相望了一眼,也赶紧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杨执事,您,您真的拿到了荒山的地契?” “这是自然,他们山海阁就是些升斗小民,怎么敢和太师府作对啊。”杨鹏飞得意洋洋的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怀里,“到时候我把这地契交到邱道爷的手里,你们也跟着我沾光领赏。” “如此,就多谢杨执事提携了。”几个侍卫互相递了个眼色,嘴里敷衍的说完,又有些小心的说道,“杨执事如果想把荒山地契交到邱道长手里,怕是要出城去找了。” “怎么?邱道长他老人家不在冒儿胡同了么?”杨鹏飞心中一沉,有些吃惊的问道。 “嘿嘿,”侍卫们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几声,“杨执事无需心惊,邱道爷他老人家向来神出鬼没、行踪飘忽的,咱们兄弟为了赏钱,就陪着杨执事跑一趟城外吧。” 说着话,几个侍卫相互打了个眼色,一左一右的架起了杨鹏飞,向着宁县的城门飞奔而去。 这个时辰,城门自然是早就已经关了的。可是,小小的城墙在那几个侍卫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们驾着杨鹏飞轻松的就飞了过去,落地之后,就直接奔着城外那片一片黝黑的乱葬岗飞去。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道轻如狸猫一般的影子,不紧不慢的尾随着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煌太师府的侍卫们脚程不慢,也就是半个时辰,他们几人人就假着杨鹏飞来带了那片乱葬岗外。 “你,你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杨鹏飞环视着周围,不由得猛吸了一口气,惊恐的问道。 一个侍卫带着鄙视的意味,轻轻一笑,“杨执事莫怕,咱们也是奉令行事的,如果不是道爷移栽的嘱咐一定要把你喝东西一起带回来,咱们也不想费这个事,直接拿了东西交给道爷多么便捷哪。” “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邱道爷吩咐我去山海阁取了杨家屯荒山的地契来,这有你们什么事啊?”杨鹏飞一边愤愤地问着,心中一边不解的思索着,看来这个邱道士根本就没有信任过自己,不但种下了邪术,还派了这几个人监督,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留着自己的命一直到现在呢? 那几个侍卫却不管杨鹏飞在想些什么,他们只是在不折不扣的执行着邱道爷的命令,他们监视着杨鹏飞,他拿到地契之后,他们再负责把他带来着乱葬岗中,在他们眼中,杨鹏飞就是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软面团,是没有任何办法和他们抗衡的,所以说话也就没有这么顾及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以为咱们邱道爷多么看重你啊?真是痴心做梦呢?咱们委委屈屈的跟在你身边这么久,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你还摆什么臭架子啊?”其中一个侍卫一边大笑,一边放肆的说道。 杨鹏飞装作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委屈有小心的问道,“那,那,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准备,准备怎么处置我啊?” “至于这个嘛,既然已经把你这个累赘带到这里来了,咱们也就不用费心思给你找去处了,还是带你去见邱道长吧。”另一个老成些的侍卫撇了撇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哦,我还以为让我去找那杨家屯的老村长再去套些有用的信息呢。”杨鹏飞压住怦怦乱跳的心,装作随意的说道。 “这个还用你操心,需要你去做的时候,咱们自然会带你去的,反正那两个老家伙就在这里,……” 一个侍卫不屑的说着,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一个打断了,“跟他废话什么啊,道爷的事也不是我们能插嘴的?” “对,对,对,别废话了,快走吧。” 侍卫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半推半架着杨鹏飞继续走了起来。 不过,经过了这一番对话,杨鹏飞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一点来了,当时这些人带他出了城,他还担心他们是要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自己呢,他不怕死,但是他现在的目的是要救出五奶奶和老村长,他还不能死的。 现在,听说了那个邪恶的坏道士在城外,五奶奶和老村长也被带来的城外,他终于放了心,因为他知道,那个看起来神通广大的酒鬼老前辈肯定会跟在他后面的。只要去了这处隐蔽的贼巢,相信他们一定会有办法救出五奶奶和老村长的,那样他那被良心啃噬的心才能真正的踏实。 杨鹏飞放了心,藏在虚冥里的姚甜甜也放了心。她这一次冒险跟着来这里,固然是为了摸清那些幕后之人的真实面目,但是救出五奶奶和老村长也是她心中迫切想做的事情。 如今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姚家而起,也和药香老少年也着莫大的关联,杨家屯的众人是无辜被牵连,受的是无妄之灾,姚甜甜于心不忍。尤其是,五奶奶和老村长都是对待她和叔叔极好的人,他们这次被抓,还就是因为他们对姚家叔侄的好,没有救出他们来,让姚甜甜的心中像扎了一根刺一样,时时的疼痛不已。 现在,从这几个大意的侍卫嘴里得知了五奶奶和村长就在附近的消息,只要举措得当就可以救出他们来了,这怎么能不让姚甜甜振奋呢。 药香老少年已经猜出了姚甜甜的心思,他禁不住泼了盆冷水,“虽说人就在附近,但是那些奸佞的宵小也必是防备严密的,他们是毫无道术傍身的普通人,一个不慎也会伤了他们的。” “你不会让他们受伤的,不是么?”姚甜甜带着希冀反问道。 被姚甜甜一激,药香老少年挺了挺胸,“他们是你在意的人,我护他们周全,也就是了!” 267 残缺的山海经 姚甜甜和药香老少年说话的功夫,虚冥外的杨鹏飞已经被带到了一处阴森的山洞之中,虽然洞顶镶了硕大的夜明珠,那柔和的光还是驱不散洞中的阴寒森冷之气。 侍卫们推推搡搡的把杨鹏飞推了进来,头也没敢抬,恭敬的覆命,“回禀道爷,小的们把人带回来了。” “哼,没用的东西,你们是把这个废物带回来了,可是也把那些讨厌的苍蝇带回来了!”邱道长厉声呵斥着,一抬手,隔空给了那几个侍卫一人一巴掌。 挨了打的侍卫心头委屈,一个个瑟缩着,小声地嘟囔道,“苍蝇?哪有什么苍蝇啊,这里这么冷,哪还有苍蝇敢进来啊。” “一群愚蠢的东西!”邱道长暴怒,再次抬手,就想了结了这几个蠢笨如猪的侍卫。 “何苦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既然有人想见一见那两个村民,咱们就成全了他们!”一个像碎瓷片刮地一样的声音阻止了邱道长,胸有成竹的说道。 “是,师傅!”邱道长收回了自己的手,恭敬的说道。 然后,邱道长对着那个吓的抖做一团的侍卫挥了挥手,厉声说道,“今天就暂时饶了你们蠢才,还不去后洞把人押过来?!” “是,是,是。”捡了一条小命的侍卫们连连答应着,抢忍住恐怖,向着更阴寒的内洞连滚带爬的滚了进去。 打发了侍卫们,邱道长才对着一语不发的杨鹏飞问道,“让你去取的黄山地契,取回来了?” 杨鹏飞一直冷眼旁观着那几个侍卫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面对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邱道士,心中又多了一分忐忑。 就在杨鹏飞心中恐惧之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杨鹏飞你别怕,也别出声,你放心的把地契给他们,别让他们看到你怀里装着地契的红漆匣子。” 姚甜甜的声音这么近的响在了他的耳边,杨鹏飞神色一凛,幸亏他是低着头的,才没有被上座的人看出了异样。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稍稍的一顿之后,他就把手探到怀里,轻轻地打开了匣子,从里面扯出了荒山的地契,然后掩了掩衣襟。 杨鹏飞恭敬了把地契捧在了手里,举过了头顶,“小人已经拿到了荒山的地契,请您过目。” “嗯。”邱道长似乎是满意的哼了一声,然后一抬手,带起了一阵轻风,转瞬间就把杨鹏飞举着的地契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邱道长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又恭敬的把绢帛地契递给了一旁那个黑纱罩面的神秘人,“这地契似乎不假,师傅,您看!” 没看到那人如何动作,邱道长手里的绢帛地契忽的一下子飞到了那人的身前,用他特有的随瓷片的声音,说到,“嗯,这绢帛地契果然不假,只是,还少了点东西。” “少了东西?!”邱道士神色一厉,大声地喊道,“把那两个老东西带上来,小小的杨家屯那群蝼蚁,竟然不知死活的敢动手脚,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随着邱道长的厉喝声,五奶奶和老村长被推推搡搡的推了出来,他们两人虽然没有被看得到的绳索五花大绑着,但是他们都是紧紧的闭着眼睛,无声无息的似乎灵魂陷入了某种深渊之中。 “什么人?!”那个碎瓷片的声音略略抬高了声调,转瞬之间就把五奶奶和老村长控制到了身前,“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如果你也不在乎着两个蝼蚁的死活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突然从山洞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你竟然如此的胆小了,拿两个普通人做盾牌了?!” “哼,”碎瓷片的声音不屑的哼了一声,鄙夷的说到,“这两个蝼蚁不如的普通人,我是不放在眼里了。不过,这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眼里,他们就不同了,你不用激将,我是不会上当的。” “你我之间的争斗,何苦拉上这些无辜的人们?你真是劣根难改啊?”随着话音,山洞四周的笑声渐歇,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的走了进来。 有着碎瓷片的声音的神秘人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劣根性?我若不如此,你能现身么?恐怕早就让你那些徒子徒孙们一哄而上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没有出言否认,而是平静的一伸手,只见一物穿透了山洞的掩蔽,缓缓的从天而降,飘飘然落到了老者的手里,化成了一册泛着黄的古书的模样。 老者这才晃了晃手,笃定的一笑,“老夫有此物在手,哪里还需要兴师动众的大动干戈?我之所以现身,只是念在你修行不已,想再给你个机会,也给那些跟随着你的人留一条活路。” “真是笑话!”碎瓷片的声音蓦地一提,立即驳斥道,“真以为你长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就相信了你的鬼话了么?如果你真的完整的得到了那东西,我还能好好的做在这里?即使有了这两个蝼蚁一般的人,那东西还不是照样可以收了我?!” “既然你识的此物的厉害,就知道它既是残缺的,对付你还是易如反掌的,你有何必做困兽之争?!”老者也不想让,马上问到。 “哼,你只是知道你们已经拼凑出了部分那物件,焉知我就是一无所获,”那个有着碎瓷片声音的人说着,终于伸出了一张骷髅一般的手来,轻轻一抖,荒山地契化成了几张轻飘飘的书页,落在了他的掌心里,“这是什么?你看清楚了吧,如果你要斗,我也不会怕了你!” “这……”须发皆白的老者似乎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哎,我等苦苦寻觅的最后几页竟然一直就在眼前,这,这莫非是天意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你没想到吧,费尽心机,还是空欢喜一场。今天,就用这两个凡人的鲜血给我助助兴吧。”碎瓷片的声音说这话,双手一分,五奶奶和老村长两人一齐飞了起来,向着坚硬的石头地面砸了过来。 外面发生的一切,虚冥中的姚甜甜和药香老少年看的是一清二楚。 当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拿出一本并不完整的书来的时候,药香老少年的神色就变了,他惊呼一声,“是山海经!是我们便寻不得的山海经。” “山海经?”姚甜甜自从进入虚冥之后,眼神也利了不少,她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凝神静气的忘了过去。 “不错,是山海经,”姚甜甜竟然看清了那上面的字迹,一一的点数着,“有南山经、西山经、北山经、东山经、中山经、海外南经、海外西经、海外北经、海外东经、海内南经、海内西经、海内北经、海内东经……” “咦,还有呢?这本书竟然在这里缺失了。”姚甜甜惋惜的踱了跺脚,小声的抱怨道。 药香老少年却已经盘膝坐下,整个人保持着盘膝的姿势冉冉的升起,飘浮在了那片万顷碧绿的药海之上,仿佛俯视着万千信众,他神色肃穆,一派悲天悯人之色,比之前隐隐露丑的王者之气更让人有膜拜的冲动。 听到姚甜甜的抱怨之后,药香老少年没有睁眼,却像什么都看在了眼中一般,徐徐的说道,“残缺的部分在另一个人手里。” “另一个人?那个抓了五奶奶和老村长的妖道么?就是我们给他送去的荒山地契?”姚甜甜愤愤的说着,在药香老少年的指引下,望向了那个浑身都裹在黑纱里的怪人。 姚甜甜这一看,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来,她正好看到他把五奶奶和老村长狠狠地惯了出来。 “奶奶和老村长小心哪!”姚甜甜大叫一声,忘记了自己是在虚冥之中了,张开双臂就冲了过去。 姚甜甜这一动,杨鹏飞也跟着动了,他向前一倾身子,做出了要接下五奶奶和老村长的姿势,而他身后的须发皆白的白袍老者在他动的瞬间也动了,他左手一抬,一送,抛出了一根白色的丝,坚韧如冰丝,抵在了杨鹏飞的背心之后,稳稳的支撑住了他,也接住了被抛过来的五奶奶和老村长。白袍老者趁势一甩袖子,把昏迷不醒的五奶奶和老村长带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挨着山洞石壁坐下。 黑纱妖道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趁着白袍老者救人的一瞬间,他也一挥手,托着书页的掌心迸发出一道黑色的火焰,带着势不可挡的妖娆之气直扑白袍老者的面门。 白袍老者若是想躲,自然也是能躲开的,不过他若是一动,杨鹏飞就都得摔倒在坚硬的石头上,如果不是脑浆迸裂,就要摔得血肉模糊。 稍一权衡,白袍老者把手里的经书一扬,向着拿到妖冶的黑色火焰投掷了过去,带起了一道灼人双目的白练。 那道黑色的火焰似乎是有着灵魂一般,它还没有碰上耀眼的经书呢,突然就转了一个弯,一下子打在了白袍老者抵在杨鹏飞背心的那根白线之上。 268 远古传说 ‘噔噔噔’,白袍老者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脚步,而杨鹏飞则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的飞了出去,‘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而他怀里的红漆木匣子带着他的斑斑热血滚了出来。 变化就在大家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发生了! 带着血落地的木匣子突然蹦发出了灼人的光彩,顿时满室的七彩流光,阴寒之气顿消。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流光溢彩的木匣子再次发生了奇迹,它自己冉冉的升腾了起来,光线一转旋转,似乎发出了某种召唤。 听从了这样的召唤,黑纱妖道手里的几张书页不受掌控的飞了起来,白袍老者手里的半卷残卷也自作主张的飞了起来,一黑一白两道光线一瞬间就融入了旋转的七彩流光之中,而书页和残卷也融合在了一起,凑成完整的一本,缓缓地落入了木匣之中,而七色眩光也缓缓的收拢,没入了红漆盒子之中。 “完整的山海经!这是完整的山海经!哈哈,哈哈,……”邱道士欣喜的大喊着,身子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过来,可是还没等他接近山海经呢,他又直挺挺的被打了回去。 就在山海经的平白凭空出现了神祗一般的一男一女,正是药香老少年和姚甜甜两人! “拜见帝君!”白袍老者激动的匍匐在地,哽咽着大声说道。 “起来吧,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药香老少年点了点头,突然一反手,阻住了想悄悄溜走的邱道士师徒,厉声喝道,“当年本君一念之仁,饶过了那离姜的性命,没想到他死性不改,还是把如此邪恶的道术传了下来,助纣为虐,祸害人家,本君今日不能在饶了你们这群宵小了!” 话音落地,药香老少年右手一挥,挥出一道墨绿色的光,把邱道士和那个黑纱妖道捆了个结实,随即,山洞之中弥漫起了烤野猪的气味。 “好了,我已经废去了他们的邪术,你自去去处置他们吧。”药香老少年轻松的拍了拍手,缓缓地吩咐道。 “是,猊栾谨遵帝君令。”白袍老者再次叩首,然后对着不远处的邱道士司徒一招手,那两人就好像两张废纸片一样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直接飞入了白袍老者的袖中。 就在这时,山洞外涌进了一群人来,纷纷跪倒再地,恭敬的大声说道,“我等恭迎神农帝君!” 姚甜甜看着老酒鬼等人那虔诚的跪拜,再听着他们口中‘神农帝君’的称呼,已经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那个她一直当作最亲密之人的药香老少年,真实地身份是远古的三位人君之一的炎帝神农,是一位被后人无限尊崇的医药创始人和帝君。 姚甜甜想着以前嬉笑斗嘴的情形,禁不住心头一抽,双膝却机械的一弯,就要跪倒。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有跪下去呢,一股子柔韧的力量却牢牢的拖住了她。 “人母女娲之女,聪慧仁善、胸怀天下,对我等有大恩,神农可当不得你的跪拜!”药香老少年,不,是神农转身面对着郁闷的姚甜甜,笑着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神农帝君此言一出,不但是姚甜甜本人迷惑不已,就是他身后跪着的一大片人也都愣住了,姚润之结结巴巴的说道,“人母女娲之女,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才记起来。来,来,大家都起来,听我给大家慢慢的解说。”神农帝君说着,轻轻地挥手,托起了跪在地上的众人,然后一手牵了还迷糊着的姚甜甜,二人并排坐在了方才邱道士师徒做过的座位之上,这才徐徐的讲起了远古之事。 盘古大神开天劈地之后,人母女娲辛苦造人,这天地间才有了人类,才有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渐渐的,人间出现了三位杰出的同类,他们分别是轩辕、神农、俊昊。 轩辕氏播种百谷草木,大力发展生产,始制衣冠,建造舟车,给人类文明奠定了基础,被后人称为皇帝。 神农氏为了让百姓不受病疾之苦,他尝遍了各种药材,以致自己一日中七十次毒。他又作乐器,让百姓懂得礼仪,为后世尊为炎帝。 俊昊生的英俊,人也极其聪明,在耕种、乐礼上面更是有着独到的见解和才华,被当时的人们所尊崇,称为俊帝。 原本三位聪明人一起努力,让世间的人们过上了越来越富足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帝俊起了贪心,他不满足只三帝之一,暗中纠集了一批追随者,准备趁着宴饮之际把黄帝和炎帝都杀了,自己做这天下之主。 黄帝和炎帝没有防备,种了俊帝的诡计,炎帝神农通医术,强撑着给黄帝解毒,送他离开了险地,自己却被俊帝和他的手下围攻,眼看着就要被诛杀,人母女娲的女儿恬姬不忍他惨遭毒手,出手相救,一番恶战之后,他们二人联手铲除了贼首俊帝,却无力在追杀那些溃逃的帮凶。 之后,奄奄一息的炎帝神农躲入他日常炼药的神农药鼎之中。而恬姬则利用自己最后的法力,把这一场恶战记录在了《山海经》之中,希望后世的人们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也记住为此作出了巨大牺牲的炎帝神农。 可惜,恬姬法力耗尽之后,彻底变成了凡人,无力再保护记载着重大秘密的《山海经》,以至于它四处流落,渐渐的湮没于人们的记忆里。 至此以后,俊帝的残余势力悄悄地隐匿起来,悄悄的寻找着《山海经》,希望能把这段历史彻底的尘封,让炎帝神农永世不得现世;而神农的追随者们也没有放弃努力,也在苦苦的寻觅着《山海经》,希望能救出他们的帝君。 随着时间的流逝,直到这件事情真相的人们逐渐的死去,他们的后人们虽然还是在寻找着《山海经》,却已经不在清楚这其中的真实缘由了。后来事情越传越走样,那《山海经》在追寻它的人们心目中就只模糊成了一件神奇无比的法器了。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有一个姚姓家族传承了下来,他们默默无闻,却又神奇无比,他们家的每一个人都着这某项异于常人的神奇之处,也肩负着一项艰巨的使命。 说道这里,神农一指听得津津有味的姚润之,和蔼的问到,“你可知你们的家族何以能有这样的神奇之处?为什么又被人们选出来担负那样的使命?” “还请神农帝君解惑。”姚润之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我只知道,我们姚家担负着特殊的使命,祖父、父亲都死于非命,哥嫂也被一张有预谋的大火烧死在自己的家中,我躲入深山,还是被人追杀,……” “你们一族经受了如此的磨难,说起来也是因我而起,人母之女恬姬为了救我,才耗尽了法力,化成了凡人,堕入了人世间的生死轮回之中,而你们姚性,就是她当年轮回的人家。” 稍稍一顿,神农帝君继续感慨的说道,“也是因为有着人母女娲的一些血脉的关系,你们姚家每一个人都会有一项或者多项异能,也肩负着找寻原版山海经的责任。为此,你们一族也是被那些俊帝的余孽们死死的盯住,受尽了摧残和磨难,你们受苦了!” “原来是这样!”姚润之听了神农帝君的解释之后,脸上的神色蓦地自豪了起来,“我们姚姓一族虽然历经磨难,却一直没有忘记了祖先的遗志和愿望,一直努力着,为了世人努力,这也是女娲大神造人的初衷,当不得神农帝君这一声辛苦的。” “好,好,很好,”神农帝君赞许的连声说好,一脸的欣慰,“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矢志不渝的奉献,终于迎来了人母女娲之女恬姬的再次转世,让《山海经》终于完整,也让我得以走出蜗居了上万年的神农鼎。” 说着话,曾经的药香老少年,如今的神农帝君,走下了座位,对着若有所思的姚甜甜深深的一躬,“神农先谢恬姬当年的相助之德,再谢恬姬如金的再造之恩!” “你,……”姚甜甜看着郑重其事的神农,轻轻的蹙了一下眉头,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确定么?不是蒙我的?” “自然不是。”神农神色一动,解释道,“如果不是你我曾经的渊源,忘记了一切的我怎么偏偏就找到了你呢?你怎么又会跨越时空来到这里?偏偏还是来到了和山海经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杨家屯呢?” “如果这些都是巧合呢?”姚甜甜不为所动,怀着侥幸继续反问道。 恢复了神农帝君身份的药香老少年着急了起来,不自觉的就提高了声调,“你不觉得这样的巧合也太多了点么?一个普通人即使巧合了一次,有了这样的机遇,也了解不了这跨越了万年的旧案。” 神农帝君这一着急,终于又有了当初那个懵懂的药香少年的影子,姚甜甜扯了扯嘴角,偏着头说到,“可是,我还是觉得做姚甜甜比较好。” “如此,”神农略一沉吟,神色稍松,“也罢,既然俊帝的余孽已经肃清,神农帝君也就没有必要再临世间,我就随着你姚甜甜做一个普通的姚翔吧。” 269 轩坞道士 由于姚甜甜的坚持,神农帝君也就变成普通的少年姚翔。洞中诸人都是曾经身负使命,和俊帝的余孽们斗争了多少代的家族,也多少能理解姚甜甜的坚持,理解神农帝君的选择。俊帝的余孽肃清,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卸下了身上的担子,纷纷洒脱的告辞离去。 老酒鬼磨磨蹭蹭的不肯离去,他鼓了半天勇气,可怜巴巴的开口求到,“东家,山海阁酿酒师傅的这个差事很是适合老酒鬼,还请东家看在老酒鬼手艺还不错的份上,收留了我吧。” “山海阁是给杨家屯的乡亲们谋财路的,掌柜的是杨家屯的代理村长福生,你定是喝多了酒,醉迷糊了,怎么找错了人,求起我来了呢?”姚甜甜轻轻的摇了摇头,打趣着说道。 姚甜甜推脱的话语,听在老酒鬼的耳朵里却是另外的一层含义,他乐颠颠的跑到了五奶奶和老村长的身边,讨好的说道,“老酒鬼谢东家赏一碗饭吃,这就送了他们两人回去好好休息。” “等一下,”已经化名为姚翔的神农帝君对着昏迷的杨鹏飞等人点了点手指,吩咐到,“此人虽然曾经因名利迷了本性,还在本质还不坏,能够悬崖勒马,你也把他一同带走吧。我已经消除了他们关于这里一切的记忆,也治好了他们身上的伤病,你带他们回去,踏实的活着吧。” “谢谢帝君!”姚润之看着自己昔日得意学生,差一点就成了敌人的一把利剑,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气,为他能有如今的造化道谢了起来。 “请帝君放心,老酒鬼之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的。”老酒鬼躬了躬身,带着还在昏迷着的杨鹏飞、老村长和五奶奶,一晃身子,出了山洞。 老酒鬼心满意足的走了,姚润之身旁那个道士装扮的人一矮身子,朗声说道,“既然师兄在宁县找到了一份好差事,轩坞也向帝君讨个赏,想凭着一腔济世救人的热忱,带着小徒弟芳儿在宁县开一个小小的药馆。” 神农帝君瞅着一眼旁边的姚甜甜,像一个顽皮的普通少年一样耸了耸肩,摇着头说道,“你呀,你呀,同一个师傅学出来的,你怎么就没有你师兄的那份机灵呢?” 轩坞道士一楞,执着的说道,“还请帝君明言。” “还真是个榆木疙瘩,”神农帝君恨铁不成钢的再次摇了摇头,对着姚甜甜努了努嘴,“宁县是她的地盘,归她罩着的,你要在宁县干什么,还能绕的过她去么?有现成的这么一尊菩萨你不拜,干吗舍近求远呢?” 轩坞道士这才恍然大悟,他起身,再对着姚甜甜的方向拜了下去,学着师兄老酒鬼的称呼说道,“求东家成全轩坞的一片行医热忱,也给芳儿一片施展的天地吧。” “他还不算太笨嘛,”姚甜甜回望了笑眯眯的神农一眼,说到,“芳儿是杨家屯的子女,我是不能不管的,她如果想把学到的东西应用于宁县的百姓,我是不会佛了她这样的心意的。” 听到姚甜甜这么说,轩坞道士眉头一展,高兴得道谢,“有东家出面筹划,此事必定能成,多谢东家的成全了。” “且慢,”姚甜甜摆了摆手,“你和芳儿若是真想的想在宁夏行医,只靠嘴巴上说的好听还不够的,还需要拿处你们的本事和诚心来。” “诚心,咱们不缺!至于本事嘛,……”轩坞道士苦恼的咧了咧嘴,丧气的说到,“神农帝君在座,谁敢把自己那点小伎俩出来班门弄斧啊?” “非也,你医术的高低要看和谁相比了,”已经化名姚翔的神农帝君——曾经的药香老少年摇头晃脑的说到,“宁县还没有出现什么棘手的病症,轩坞你的本事足可以应付了。最起码,你就比宁县最著名的齐大夫的医术就强多了。” “呃?”轩坞道士满脸的黑线了起来,支吾的说到,“宁县的那些大夫么?他们,他们地处偏远,没有什么见识,竟然被那个狗血的县令下达了限药令都没有应对之策,他们,他们……”“宁县那些大夫的医术是有些欠缺,这样才有你们施展的舞台,也是需要你留下了的原因了。”姚甜甜没有再兜圈子,而是直言说到,“至于,你说的那个狗血的孙县令马,他是这宁县一方父母官,是世俗里越步过去的县管,你要想立足,怕是还需要他相助不可的!” 轩坞道士为难的挠了挠头,““这个,”这个宁县的大夫们么,好像比他们强也算不上什么光彩事啊。”轩坞道士说着,话锋一转,“至于那个狗血的孙县令相助的事情,还请东家细说一、二啊。” “事情是这样的,”姚甜甜并不藏私,认真地说道,“孙县令续弦的这位孙夫人一直未育,她的大毛病,姚翔小朋友已经替她料理了,你只需要循规蹈矩的替她调养一下身体,让她顺利的怀孕生子,那你在宁县立足的事情,他们夫妇自然也就替你做了。” “多谢东家指点,咱这就去探探那孙家夫妇的底去。”轩坞道士说着话,也潇洒的一个转身,飞身去了。 姚润之看着自己昔日的伙伴如此风风火火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轩坞,竟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他既然也喜欢宁县,我这个老朋友就陪他在宁夏落脚吧。” 姚甜甜看着叔叔姚润之平和的模样,笑着问道,“叔叔也要和那个道士一起开药馆?” “不?”姚润之摇了摇头,“我还是做自己的老本行,开一间书馆,开馆授徒,自由自在。杨鹏飞经过了这么一段特殊的锤炼,不管他自己有没有这段的记忆,相信他已经摒弃了浮躁和好胜之心,以后就让他跟着我一起打理书馆,再合适不过了。” “杨鹏飞?”姚甜甜的神色一转,有些拿不准的说道,“他真的能够安心于一间小小的书馆么?” 姚甜甜的话音刚一落地,神农帝君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到,“怎么?你觉得他还有着翱翔鹏飞之志?想要给他提供什么样的机会呢?” 270 许婚 “你,……”姚甜甜很想冲口而问‘他又吃的哪门子飞醋’,可是一错眼看到叔叔竭力绷住的笑脸,又把话咽了回去,宛转的问道,“那依着你的意思呢?要把他发配到哪里去呢?” “我?”神农一时语赛,一下子泻*了气,闷闷的说道,“他,他跟着叔叔也是合适的,我就是担心他心高傲的性情不改,叔叔又要费心调教了。” 说着话,神农求救一般向着姚润之望了过去。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的,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姚润之接到神农帝君求救的眼神,接过了话茬来,“我在杨家屯这些年,最得意的三个学生就是他们几个。福生善算,在恬姬上神的调教下,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大壮喜武,有了酒鬼师兄,他也算是有了名师指导,不用我在操心了;鹏飞好文,继续跟着我,正合适。况且,有了他在我身边帮忙,你们也可以放心的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了。” “叔叔说的对,”神农帝君赶紧接过了话茬来,“是我想岔了,杨鹏飞在您身边照顾着,正合适,正合适。我懵懂了上万年,恬姬也是头一回转世,我们正好可以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看看和万年前有些什么不同。” “二位上神不必为我担忧的。不过,”姚润之说着话,朝外面奴了奴嘴,“你们既然选择了以普通人的身份现身人前,一些事情还是需要顾及,需要费心料理下的。” 神农帝君神色一转,已经明白了姚润之的意思,他沉声说道,“哼,又一个想吃天鹅肉的,我这就去打发了他。” 此时的姚甜甜已经不再完全是昔日的姚甜甜了,转瞬之间,她已经明了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她赶紧伸手拉住神农,“且慢,叔叔说的对,我们既然选择了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行事就要按照普通人的规矩来,还是我去打发了他吧。” “此人在俗事的身份不凡,我们一起去吧。”姚润之见神农帝君已经被姚甜甜说服了,赶紧提议到。 商议已定,姚润之带头,姚甜甜和神农紧随其后,三个人一起走出了山洞。此时的山洞外,已经是人喊马嘶、灯火通明,一片阴森的乱葬岗变成了一片喧嚣、热闹的所在。 看到山洞中走出了人来,一个华服的贵公子迎了过来,对着姚润之拱了拱手,“姚上师,我们已经得手,煌太师之子煌毅及其爪牙都已经被我擒获,他们为祸乡里、图谋江山的证据也都搜集齐全了,只带我父在皇帝面前参上一本,他煌家就要连根拔起,煌家的九族也一起人头落地了。” “如此,那就要恭喜邵公子立此奇功,恭喜邵相稳固权势了!”姚润之拱手还礼,温润的说道。 “咱们名人面前不说假话,我邵瞳今日之功全赖先生等高人相助,降服了那邱道士以及他的帮手,否则,单凭我手头这些兵将,可抵不住妖道的妖术的。等我回去禀明父亲,请他老人家论功行赏。”邵瞳爽快的说道。 姚润之摆了摆手,推辞道,“邵公子言重了,我们山野之人也是借助邵相的实力解决旧怨,咱们充其量是相互协助,我等不敢贪功的。” “姚先生何必如此推托呢,”邵瞳说话更加的随意,甚至隐隐带着上了调侃,“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山海阁的东家是你的侄女,而我对山海阁的建立也是出过本钱的噢,咱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吧?” ‘咣当’一声,神农抛出了一块金子,骨碌碌的直接滚到了邵瞳的脚边,一弹一跳间,落入了邵瞳的掌心里。 “邵公子当日在清水镇为了吃一口正宗的山海羹,花了三个大元宝的大价钱,咱们山海阁记得公子当日的搭赏之恩呢。现在,咱们的生意红火了起来,加倍奉还。今后,若是邵公子还有心思吃正宗的山海羹,咱们山海阁随时恭候。”神农面色不卑不亢的说了这么一番话来。 “这,”邵瞳掂着手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大块金子,疑惑的问道,“这是谁?怎么口口声声的代表山海阁呢?” 姚甜甜警告的瞥了一眼神农,姚润之赶紧说到,“这,这,这是甜甜的父母生前为她择的女婿,最近刚刚赶了过来。小两口即将成亲,姑爷也能做了山海阁的半个主的,还请邵公子笑纳了他们的孝敬吧。” 姚润之此言一出,神农一愣,马上欣喜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又向着姚甜甜的的身边靠了靠;而一向以腐女自称的姚甜甜竟然破天荒的红了脸,一下子别过了头去。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邵瞳听了姚润之的话,在看看神农和姚甜甜之间的神色,他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哎,也罢,总归是我迟了一步,等你们完婚之日,别忘了通知我来喝一杯喜酒。” 姚润之看了一眼已经忘我的沉浸在思绪中的神农和姚甜甜,赶紧以姚家长辈的身份说道,“邵公子如此厚意,我们姚家上下感激不尽,他们大喜之日,一定会请邵公子来捧场的。” “一言为定!”邵瞳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含羞带怯的姚甜甜,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对着自己的兵士们挥了挥手,大声的说道,“咱们走,回京城覆命,庆功、领赏!” 邵瞳带着他的人走了,神农一扯姚甜甜的袖子,‘噗嗵’一声,双双跪倒再地,大声的说道,“谢谢叔叔成全。” 姚润之吓的一下子跳到了一边,他四下瞅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儿位上神是要折杀我么?你们的姻缘是万年前就注定的了,经历了万年的沉淀,终于修成了正果,哪里还用我来成全的。” “叔叔此言差矣,”姚甜甜认真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了头来,郑重地说道,“我如今就是父母双亡的小甜妞,只有叔叔这一个长辈。而他,既然愿意放弃神位,做一个普通的姚翔,那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我们的事情,全凭叔叔做主了。” “是,全凭叔叔做主。”神农也跟着磕了一个头,郑重地说道。 “如此,姚润之就僭越了。”姚润之面色激动地说完,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宣布,“我姚润之作为姚甜甜唯一的长辈,同意把她嫁给姚翔为妻子,足良辰吉日完婚。” “多谢叔叔!” 271 尾声 鼎国十二年,冬。 盛极一时的煌太师满门抄斩,煌贵妃也被废为庶民,打入了冷宫,再也无权在宫中叱咤风云。 而找到煌太师谋反证据的邵相被封一等公,死后享太庙,唯一的儿子邵瞳正式出仕,官拜吏部侍郎,一时间,邵家门庭若市,煊赫非凡。 朝中格局大变,重新洗牌。而偏远的宁县似乎没有被这样的大动荡影响到,反而是街头巷尾的一片热闹,纷纷议论着宁县最近的新鲜事。 这头一件就是孙县令的夫人突然有喜,孙县令喜不自禁,不但对治好了她夫人的山海阁和新开张的芳儿药馆大加赞赏,还明发告示解除了对药草的控制,恢复了药材买卖的正常秩序。 就在芳儿药馆风风光光,生意逐渐多了起来以后,人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芳儿药馆的旁边竟然还开了一间小小的书馆,授课的先生温文尔雅,帮忙的弟子也是满腹的诗书,有这样的人物做馆,自然吸引了不少的富裕子弟纷纷入学为徒。 消息灵通的人们还发现,这宁县新近出现的这个药馆和书馆都与大名鼎鼎的山海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山海阁不但酒好,羹好,更是硬的不得了,他们的东家不仅仅和首富牛家交情莫逆,和县衙孙夫人忘年相交,和赵家掌家的三小姐来往密切,就连京中也是有着大人物撑腰的呢。 就在山海阁的传闻越来越多的时候,山海阁又传出了一桩大喜事:他们的东家经由叔叔许婚给一个叫姚翔的少年;掌柜的杨福生和蝶衣坊的东家蝶舞相恋已久;内掌柜的郭祥子和著名的绣师杨枣花日久生情;二掌柜的杨大壮和原郭家饭庄的千金虎妞不打不相识,暗生情愫;原来翡翠轩的小姐李秀儿钟情于已经能独挡一面的小顺子,…… 有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山海阁终于贴出了告示,要在冬日这一天为有情人们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消息一出,不但宁县轰动了,连周围的州县都轰动了。因为,山海阁东家的婚礼不仅仅是一间酒楼东家的婚礼,朝中新贵邵侍郎将会亲临宁县道贺观礼,有些巴结的州官、乡绅们谁能不动心呢。 在众望所归的期盼中,山海阁这场盛大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了,而邵瞳没有食言,也巴巴的从京中赶了过来。 鼓乐喧天,众新人成双成对的走进了山海阁的大厅,可是最应该在头前的一对新人:姚甜甜和姚翔却迟迟不见出来。 就在这时,在大家纷纷猜测的目光中,从内堂飘飘荡荡的飘出来一根结着大红花的红绸带,硕大的红花上是一封留给掌柜的杨福生的信:一载经营,你已可以独当一面,山海阁交由你手,我很放心。 福生捧着信,迟迟没有回过味来,而山海阁的大堂内又回荡起了姚甜甜那熟悉的声音:谢谢邵侍郎千里奔波前来道贺,山海阁是杨家屯的希望,请你善待它,善待鼎国的百姓。 “你,你要去哪里?”邵瞳一脸的眷恋,四处寻找着,大声询问。 这一次却是姚翔的声音,惬意的回答道,“鼎国山河如画,我等要好好的欣赏一番,有缘再见了!” 话音落,鼓乐起,山海阁陷入了一片欢声笑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