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你耳边说了垃圾话》 第一章 标配 薛白掰开筷子，两只筷子叉在一起刷了刷毛刺，而放在他眼前的是，几乎花光他身上所有积蓄的凉面。 为了这碗面，他总共掏出现金四块，微信转账四块，可以说是举手投足尽显贫穷。 作为经久不衰的穿越者身份，穷到这个地步真的合理吗？ 事实上非常合理。 穿越前，他不过就是个下班后只能宅在家里打打游戏上上网的单身狗，某一天突然穿越到了另一个地球，成了名叫薛白的二十二岁待业青年，标准的孤儿人设，没工作没存款，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了无牵挂。 本来的话薛白条件也不算差，大学刚毕业，虽然不说是多出众，但也算是没愧对这么几年，勉强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工作，生活总不会成问题。 然而事情从半个月前完全乱套了，原本的薛白莫名其妙被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陌生灵魂取代。 穿越来的薛白初来乍到没有一丁点原主的记忆，就连现在已知的这些基础情报，还是从原主留下来的东西里整理出来的。 于是薛白还没来得及上岗呢就失业了，好在房租还没到期，兜里也还剩下一点生活费。 除开这些，原主遗留下来的东西里唯一有点用处的，就只有一副好皮相而已。 精致的五官有些秀气，白皙的皮肤加上齐肩的长发，看起来多少有些雌雄难辨的味道。下垂的外眼角和蓬松的头发多少带点慵懒，并不突出的喉结配上纤细的身材，以至于刚穿越过来时薛白还以为自己穿越成了女人。 诚然这幅相貌在薛白看来不够阳刚甚至还挺娘，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细皮嫩肉的小年轻确实长得挺美。 有穿越前的薛白帅气程度的七八分，嗯。 这年头好皮相也能成为赚钱的资本，但这也不是能立刻变现的。 原本的薛白莫名其妙丢了小命，什么都没留下，穿越过来的薛白只剩下一条小命，失去了一切。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薛白也幻想过自己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展开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可实际发生之后，只剩下茫然无措。 熟悉的人没了，熟悉的城市没了，熟悉的世界没了，甚至连网络上熟悉的段子都没了，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种孤独感是薛白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孤独迷茫过后是抵触。 穿越以来的这近半个月时间里，薛白理所当然地摆烂了，每天就在家里混吃等死，完全没有其他穿越者那种乐观积极的志气和行动力。 至于说在花光了仅有的钱财之后该怎么办呢，说实话薛白完全没头绪，即使到现在他也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不是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而是觉得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失去了一切的薛白并没有代替原主好好生活的想法，被穿越事件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他至今还没能整理好心态，哪里顾得上这些。 不过在这基础上，吃还是得吃的，就比如眼前这碗几乎耗尽他所有余额的凉面。 齐肩的长头发不仅平时看起来有些邋遢，吃饭的时候更是碍事，没钱去理发店，也懒得自己动手，便一直放任不管。 薛白找老板要了跟扎塑料袋的橡皮筋，生疏地给自己扎了个松松散散的发髻，只余下一些碎发耷拉在前额。 然后往着凉面里狠狠舀了两大勺油辣椒，引得一旁忙碌的老板侧目。 “小妹还挺能吃辣啊。” 听到老板小声嘟囔，正准备下筷子的薛白手里一顿，他觉得老板多少有点识人不明，但又懒得多说什么，毕竟这也不是自己原装的长相，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调整了握筷子的姿势，薛白重整旗鼓准备开饭，就在这时，一声细响在耳边回荡开来。 啪。 像是气球爆炸开来的动静，声音不大却不知为何莫名引人注意。 薛白被这声音吸引着抬起了头，入眼便看到蓝色的屏幕在眼前铺开。 用没拿筷子的手揉了揉眼睛，薛白再一次看过去，这一次非但屏幕没消失上面还多出了些字。 没去管那些字，薛白先是看了看周围，旁边几张小桌上的客人要么快速吸着面，要么大声闲谈，并没有注意到薛白这边的异常。 怪事见多了，都是穿越过一次的人了，薛白没那么容易激动或者惊慌，他朝着在摊位上忙碌的老板招呼了一声。 “老板，还有油辣椒吗？” 然后指了指自己桌上的不锈钢小杯子，杯子里泡在红油里的辣椒已经见底了。 老板回头看他一眼，笑着招呼了一声。 “你先从其他桌上拿，我待会添。” 那样子一点也不像能看到眼前客人自带网文风屏幕的样子。 看来没错了，不管是迟来的外挂还是刚找上门的系统，薛白眼前确实多了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薛白掏出手机，装作看手机的样子，浏览起了眼前的屏幕。 屏幕上的内容非常简单，最上方是‘欢迎来到乐园游戏’几个大字，往下是薛白的名字，以及一串游戏里常见的五维属性，以及一个特殊属性。 【人物名称：薛白】 【力量：4】 【敏捷：5】 【耐力：3】 【精神：8】 【魅力：9】 【理智：98】 【注1：五维属性理论平均值为5。】 【注2：理性值100为满，损耗后经过一定时间会自然回复，回复量以个人为准。】 第一部分就只有这么点简短的信息。 这系统都不在每条项目后面备注点骚话的吗，这年头，这种系统放网文里都没人喜欢了。 而且薛白这人物属性是在有些不够看，除了魅力和精神挺高之外全都是低于理论平均值。这大概全部得益于原主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反正穿越者的薛白不背这锅。 在这简易的角色界面里，薛白最关注的是最后一项属性，毕竟理性值什么的只要看小说玩游戏多少都会有所耳闻，那可不是什么好的象征，看多了路过菜市场都可能会有章鱼跳出来向你传教。 越过属性状态栏继续往下看是任务栏，三条自带任务简介的任务就这么突兀地列在屏幕最下方，不给人一点适应的时间。 【任务一：来自群星的呼唤】 【这世间最仁慈的恩赐，莫过于人类无法理解宇宙万象，我们栖身在一座名叫无知的静谧小岛，孤立在被重重迷障包围的黑色汪洋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该盲目远航，科学以及各门学派在纵深发展上尚未酿成灾祸，但终有一天，那些由零星知识拼凑出的可怖远景，将令我们无处遁逃。】 看，克里克气的这不就来了？ 在这么一串克里克气的描述后面并没有完成任务所需的要求，或者失败条件和惩罚什么的，唯一有的就是一个接受按钮。 带点克里克气的任务一般来讲对于外行来说都不太友好，薛白跳过任务一继续往下看。 【任务二：黑暗之中】 【夜晚行走于黑暗之中，你是否曾经毫无来由地感到恐慌，有什么东西在向你靠近，而你却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只有本能在向你警示危险在周围徘徊。但值得庆幸的是，无论黑暗中潜伏着的是什么，他们都无法伤害到依旧依旧身处光明的你，只要你不曾被发现。】 【任务三：愿望】 【神明向凡人许诺，垂怜他们实现他们的愿望，但代价是什么呢？凡人是否有能力付清与愿望相匹配的代价，以及实现愿望的手续费？】 后面两个任务文本水平明显差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系统没在网上搜到好句子。 第二章 无所谓，我会摆烂 除了文本之外，后面两个任务和第一个任务最大的区别就是文本中有着明显的提示。任务二明里暗里提醒你，任务过程中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应，而任务三更是把‘邪神实现愿望之后会搞你’几个字怼到你脸上。 三个任务简洁到不完整的地步，没有完成条件，没有失败条件，没有限制，没有奖励预览，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奖励。 “什么粪作。”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各种游戏的老玩家，薛白有些无法接受这种外行玩意标榜自己是‘游戏’。 这个所谓‘乐园游戏’系统简陋到了一定地步。 在反复尝试了一些网文常见的套路并失败后，薛白确定了整个系统暂时能做的就只有接受任务而已，更是完全找不到一点和系统本身有关的信息。 一个系统突然甩到脸上，除了名字之外没给出任何相关信息，也没有网文里出场率极高的语音助手，就像是你打开了一个游戏，没有教程和指引甚至是ui界面，只告诉你该大开杀戒了。 不对，甚至不是让你大开杀戒，是让你去被大开杀戒。 总之，不论怎么想，都应该谨慎对待。 于是薛白在擦嘴的同时顺便接受了任务三，那个名为愿望的任务。 离开凉面摊的同时，薛白的面板上，任务三的文本发生了变化，多出了一个链接，链接后面贴心地标注着‘点击此链接召唤邪神’。 好家伙，邪神两个字都明摆着写出来了，硬是怕有头铁的不信邪是。 哦，不信邪的铁头娃就是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薛白就像平时用触屏那样点了点空气中别人看不见的屏幕，几乎没有任何卡顿，整个链接扭曲着从任务面板上消失了。 下一秒，天空中并没有云彩飘过，薛白却感到自己的视线暗下来了，他抬起头，毫无征兆地和那个东西四目相对。 那是一个破旧的斗篷，灰黑色的腐朽布料上混杂着一些结块的污渍，无法让人产生有益联想。 斗篷下空无一物，而那‘空无一物’上却缠满了同样黑色的绷带和破烂不堪的念珠，就像是走投无路的可怜虫病急乱投医，胡乱地想要用这东西锁住肮脏斗篷下某些看不见形体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在那撑起斗篷的，如同时头部的位置朝着薛白投下目光，那目光黏腻如同要将他吞吃入腹，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任务文本中将这怪物称之为神，属实是有些亵渎了。 薛白觉得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这是看到骇人景象时的正常反应，他收回目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走，而笼罩着他的阴影则是如影随形，从他头顶投下别人无法察觉的阴霾。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回到薛白那穷酸逼仄的出租屋，他先是从床底翻出洗脸盆，用水壶里早就凉透的水擦了把脸，然后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了决定，原本还有些急促的心跳渐渐平息了下来。 那怪物在进入到薛白的出租屋之后就站在背阳的窗户下，在离开了日照范围之后，那污秽的斗篷下显现出来一具青黑的干枯身躯，那身躯就像是风干的木乃伊一样脱水干瘪，褶皱的皮肤如同树皮那样瘆人。 尤其是那张脸，那张仿佛枯木一般的脸上有着类似人的五官，只是那种狰狞的模样无论如何都只会让人联想到附身于干尸的厉鬼，树枝交错而出的血盆大口似是要择人而噬。 不止如此，薛白还注意到这邪神身上有着不少非人的特征。 就像是被薛白的视线所吸引那样，那怪物伸长了脖子，蛇颈蜿蜒，斗篷从头上滑落，露出了头顶像是头冠又像是角的枯枝。 丑陋的面庞凑到薛白脸前，感受不到任何活物的温度和呼吸，怪物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藏在裂缝中的眼球发出微弱的红光。 不需要和这怪物有什么交流，薛白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许愿。” 并非不懂得任务文本里的警告，也没有小瞧这些异常事物的想法，仅仅只是受够了。 “送我回我的世界。” 从穿越到这该死的倒霉鬼身上那天起，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世界让他无所适从，失去原本拥有的一切让他愤恨，无处发泄的焦躁感一直纠缠着薛白，并且与日俱增。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平凡普通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下去的话，身不由己的烦躁和无能为力的苦闷总有一天会自己找到平衡自我妥协的。 但偏偏有这么一股不和谐的力量打破了平静，于是乎焦躁愤恨和无所适从化为了冲动，让他义无反顾地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眼见薛白许下了愿望，怪物那枯枝交错纵横的嘴扬起笑意，祂伸出手来，手掌上如同增生一般长有十数根手指，怪物慢慢蜷起同样干枯的手指，只留下其中三根，接着又在薛白的注视下放下一根，只余两根。 薛白看懂了，怪物是在说原本有三个愿望，薛白许下一个愿望之后剩下两个。 那么三个愿望全部用完之后呢？是会取走我的性命，还是更魔幻一点……收走灵魂？无聊的想法在薛白脑海里一笔带过。 怪物并没有因为薛白胡思乱想而停下动作，祂向着薛白张开双臂，黑暗从斗篷下涌出，眨眼间便遮蔽了这个小小出租屋里一切的光线。 入目只剩下黑色，在这极端的环境下，薛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压迫了过来，黑暗似乎活了过来，攀上他的身体。 诡异的感受让他汗毛倒竖，可紧接着就连思考也普通被这黑暗所俘获，开始变得迟缓。 这种感觉持续了一会之后突然退去，就连残留的感触也在瞬间散去。那感觉就像梦醒后，噩梦从脑海中消失那样。 光明再次入眼，刺得薛白睁不开眼，同时他明白，自己的愿望被实现了。 想到时隔半个月后终于再一次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薛白的心跳开始加速。 直到他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依旧是那个逼仄的出租屋，刚用过的洗脸盆依旧在不远处放着，那枯木一般的怪物也还是站在窗前注视着自己。 薛白看了看自己纤细修长的双手。 世界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身体也还是那瘦弱貌美的年轻人。 失败了？ 不对，薛白的直觉以及窗前怪物伸出的两根手指告诉他，愿望已经被实现了。 然而他依旧身处这个陌生的世界，占据着名为薛白的身躯。 第三章 降临 愿望实现了，却没有取得薛白想要的结果，那怪物伸出的两根手指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薛白失望吗，那是肯定的，但他在许愿之前就已经有了相应的思想准备，新手任务里的初见必杀怪突破不了时间连续体很正常，所以仅仅只是叹了口气就迅速调整好心态。 薛白呼出系统，蓝色的屏幕上面的内容稍有变化。 【人物名称：薛白】 【力量：4】 【敏捷：5】 【耐力：3】 【精神：8】 【魅力：9】 【理智：90】 【启蒙：3】 【注1：五维属性理论平均值为5。】 【注2：理性值100为满，损耗后经过一定时间会自然回复，回复量以个人为准。】 理智一项下降了十点，相对的是属性面板上多出了一项名为启蒙的属性考虑到获得系统之后的遭遇，薛白将其理解为接触到异常现象之后出现的特殊属性，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并不是乐园游戏系统简单，而是会随着接触和深入一步一步解锁。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系统的时候，薛白视线往下找到了自己需要的。 任务面板还是老样子，除了任务三后面多了个【已接受】的后缀，而其他任务也并没有因为薛白接受了任务三而消失或是变灰，接受选项依旧存在。 薛白扭头看了眼窗外，昏黄的阳光挂在天边，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月十一下午七点，相比起许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七个小时。 “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 是晚饭的时间了，肚子也饿了，但是没钱吃晚饭。 一眨眼时间从午饭跳到了晚饭，让薛白有种吃了个大亏的感觉。 买袋泡面去，这是薛白唯一能负担得起的了。 吃过泡面，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薛白便带着那怪物出了门。 考虑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他把目的地定在了城边上的一个公园，公园背后有座山，那里既能看见天空也不容易被人打扰。 今天以后大概也用不到钱了，于是薛白临奢侈了一把，坐上了公交车。 晚班的公交车上依旧是人满为患，下班晚的出门玩的，把整辆公交车挤得满满当当。 薛白挤在人群里观察身边的怪物，那怪物就像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虚影一样，直接穿过了乘客的身体，有个小哥刚好和怪物重叠在了一起，脸从怪物的肚子上穿出来，看起来相当惊悚。 小哥察觉到薛白的视线朝他腼腆一笑，薛白只能对着面前这个恐怖片场景扯了扯嘴角，她觉得自己那可怜的理智值可能又往下降了一点。 下了公交车后进了公园步行上山，和白天不同，晚上基本没人还在山上游荡，为薛白提供了非常理想的环境。 在山顶附近找了一处空旷地带，薛白打开了任务界面，不假思索就按下了任务一底下的接受。 和之前接下任务三不同，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任务界面也依旧是老样子，除了任务一后面明确的【已接受】让薛白知道自己确实是接下了任务。 任务冲突了吗？还是说真就没法接取复数任务？薛白不清楚，他看了眼身边的怪物，这怪物也还是一副跟随状态，并没有因为薛白接下新任务出现任何反应，就好像这个任务真就只是描写了一番人类在宇宙和未知面前如何渺小，背后并不涉及任何异常。 直到他注意到头顶洒下的的苍白月光。 眼神开始涣散，薛白的意识在那月光下变得恍惚愚钝，耳边似有鼓声响起，音域广阔的笛声含混其中，怨毒混乱令人发狂。 星空在他眼中斗转星移，在视网膜上印下延迟摄影一般的轨迹，在那轨迹的中心是比黑暗更加纯粹的东西，薛白不知道那是群星的阴影，还是宇宙的深处。 视野边缘捕捉到什么东西在身体周围蔓延，阴冷刺骨浸入肌肤，歇斯底里的沙哑吼声传入耳中，却已经为时已晚。 某种无法抵抗的力量，将他的意识被拉向那连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中心。 在那时空星河的彼岸，时空连续体之外的无垠幽冥中，腐烂的造物死去的世界破碎的城市千疮百孔，阴森冷风略过苍白群星，直吹得日月失色天地无光。 狂躁的鼓声伴随着音域宽广的笛音不安地回荡其中，遥远的歌声从群星背后那咧嘴狂笑的阴影中传来，在那里，那些庞大而阴晦的终极之神正缓慢笨拙地扭动着身躯，盲目痴愚亦无神。 光怪陆离的色彩流转在幽冥之中，一切的一切被融化在一起，回归原初的混沌。 突然，薛白于其中恢复了神智，无数的眼球自混沌的色彩中张开，融化的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一点点下沉，在混沌的色彩中变形扭曲，最终只留下疯狂的笑声。 “姑————。” “姑——娘————。” “姑娘！” 薛白在呼喊和推搡中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刺入双眸，酸胀感从眼睛直入脑髓，催出眼泪。 紧接着，足以盖过鸟叫声的嘈杂人声才传入耳中。 意识缓缓清醒，薛白艰难地从草地上撑起上半身，这才看见自己周围环绕了许多人，在这群人里面，属那个一身制服的身影最为引人注目。 制服身影松了口气，紧张地打量着薛白，寻找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你没事？” 听到这话薛白下意识摸向喉咙，然后是眼睛，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薛白花了两分钟，从他人口中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大概就是早起爬山锻炼的老太太在这荒山野岭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薛白，以为是遭了歹人便报了警，这么一闹便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薛白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至于说自己大晚上跑到这召唤邪神来了？于是便谎称自己是喝酒喝大了撒酒疯跑上来的。 突然没了看点，周围人慢慢散去，薛白也在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之后才算完。 “回家好好休息，姑娘家家的以后还是别喝这么多，不安全。” 好心的警察叔叔临走前又是一阵交代，薛白有心解释一下自己的性别，但已经错过了时机，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便也只是点头应下。 周围人都散去，薛白打了个哈欠往山下走去，有些郁闷地说。 “这小年轻长得娘就算了，说话声音也轻轻柔柔，活该被叫小姑娘。” 他一边说，一边捏起嗓子。 “要不然我以后就这么说话？” 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怪物。 “你觉得怎么样。” 那怪物从他苏醒那一刻，便开始朝着他张牙舞爪，狰狞的五官溢出鲜血，无尽的怨恨和愤恨展露无遗。 第四章 收获时间 从公园后山回到家，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昨晚那趟公交车花掉了薛白临最后一块钱，所以这次只能走回来，这一趟下来薛白是腰酸背疼，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之前是觉得要么活不到今早，要么回到原本的世界，所以没考虑钱的问题，但现在却是不考虑不行了。 “果然，人这一辈子，最惨的是人死了钱没花完，最可怕的是人没死钱花完了。” 那怪物当然不可能接话，自从回到出租屋，那家伙也不朝薛白龇牙咧嘴了，一个人……一个鬼乖乖去窗前自闭去了。 薛白躺在沙发上又累又饿，百无聊赖地打开系统界面。 【人物名称：薛白】 【力量：4】 【敏捷：5】 【耐力：3】 【精神：8】 【魅力：9】 【理智：■■■■■】 【启蒙：■■■■■■■■】 【系统留言：■■■■■■■■■■■】 【系统留言：■■■■■■■】 【系统留言：■■■■】 入眼便是醒目的马赛克，理智和启蒙两项完全被涂改不说，系统留言这个新出现的东西也同样全是码，虽然薛白不知道系统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它骂的挺脏。 “话说原来这系统有意识的吗。” 也对，既然是个系统，总得有什么人来维护，要么是创造了系统的人，要么是人工小智障，有个具有自我的系统意识也算合理。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就满是阴谋味道的系统越来越黑了，到底是谁为了什么创造这个所谓的乐园系统，又为什么向普通人分发系统，现在还得加上一条‘这个具有自我的系统到底在做什么’。 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培养穿越者？除非是轮回转世之类的套路，穿越者本人安排的系统，不然这货不抵工的做法实在有些脱裤子放屁。 薛白继续往下看，任务界面也出现了变化。 【任务一；■■■■■■】 【■■■■■■■■■■■■■■■■■■■■■■■■】 任务界面的情况就有些离谱了，原本任务一的文本全被污染了，一个字没剩下，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文本底下的【已完成】三个字。 “这就完成了？” 这是薛白没想到的。 本来有任务那肯定就是能完成的，但谁叫薛白乱来把原本的人物搞得乱七八糟，中间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竟然还能完成，只能说是运气不错。 没错，本来的话薛白那段经历都是不该出现的。 乐园系统给出的任务确实危险，但作为新手任务的三个任务原本只是为让人接触到世界的另一面，也就是所谓的新手任务。 把乐园系统看做游戏，这样就好理解了。 新手任务虽然存在危险，但只要遵守任务提示，那就基本只是走个流程。 任务二任务三不用说，只要你遵守提示，顶多是给你看点怪东西罢了。反而是根本没有提示的任务一，反而是最安全的，可能真就只是晚上出门看看星空就能完成。 可薛白呢，他在任务三白嫖了三点启蒙值之后再去做任务一，便看到了原本不该被看到的东西。 从这里就开始怪起来了。 按照薛白的想法，他本是想要借接触那些外宇宙的邪神来给自己和那没用的怪物升个级，给他加强下法力再许愿。 裹挟着被系统定义为神明的怪物一起作大死，还是有那么几分可行性的。 就算行不通，那也是直接原地暴毙。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神游虚空一圈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回家挨饿，啧啧，这道题太难了不会做啊。 “算了，想不通就先不想了。” 肚子还饿着呢，哪有能量提供给脑子去铺张浪费。 继续往下看。 任务二现在已经成了不可接取的灰色状态，跳过跳过。 而任务三……。 【任务三：愿望】 【神明向凡人许诺，垂怜他们实现他们的愿望，但代价是什么呢？凡人是否有能力付清与愿望相匹配的代价，以及实现愿望的手续费？】 【已完成】 为什么？三个愿望只用了一个，任务就完成了？ 而且……。 薛白看了眼在窗边自闭的怪物，那家伙身影凝实，表情丰富，纹理清晰，一点也不像是要消失的样子。 明明任务已经完成了，任务道具却保留下来了？bug了？ 还是说任务三的危险，是你一旦许愿了，就会多一个怎么也甩不掉的背后灵？ 也不对。薛白想起了刚醒来时怪物那副巴不得吃了自己的凶狠模样。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神游虚空发生了什么事故，让这怪物没法离开自己了。 要是这样那可就太棒了。 这怪物虽然没有把自己送回原本世界的能力，但那是因为难题超纲了，一般情况下这种能实现愿望的打手都是非常强力的，基本就相当于阿拉丁最后没给精灵自由，而是让精灵成为自己的仆人。 什么叫无敌啊？后仰。 远的不说，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想到就做，薛白朝窗边的怪物扬了扬下巴，就突出一个颐指气使。 “喂，给我变点钱出来。” 只需一个愿的话，就算怪物是因为三个愿望没许完才没法离开也不怕，还能用剩下那个愿望捆绑要挟。 窗边的怪物仰起头，用阴恻恻的目光盯着薛白看了一会，就又低下头自闭去了。 ‘害我没了自由，还想我给你当狗？我看你像狗！’ 当然了，怪物还是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心灵感应，上面那段只是薛白按照自己的理解给怪物配的音。 怪物不配合，薛白也拿祂没办法，只能回过头继续去研究系统了。 原本系统界面到任务三位置就没有了，薛白这一看才发现后面竟然多了些内容。 【任务一完成奖励：】 这几个字让薛白瞬间来了精神。 任务奖励啊，心心念念的任务奖励，原来不是没有，是不给预览。 “不知道有没有奖励钱。” 抱着这样的期待，薛白继续看下去。 【奖励全属性+1，武器破魔小刀（由高僧开光的水果刀，危急时候可能有效），道具插翅恶犬的召唤符（这些来自宇宙的猛犬能替你狩猎）】 任务一的奖励不多，但胜在实用，薛白很满意。 【任务二完成奖励：】 【永久状态坚定意志（清净心灵，抵抗诱惑，不要让欲望击穿你的意志），特殊能力看穿（能识破简单的幻觉）】 任务三给的是一些作用于自身的能力，加上任务一给的属性点和道具，算是全面发展。 但是，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薛白看了看任务一的全属性+1，又看了看前面的属性面板。 【力量：4】 【敏捷：5】 【耐力：3】 【精神：8】 【魅力：9】 这不是和最开始完全一样没半点变化吗？说好的全属性+1呢？被狗吃了？ 给的道具和状态技能也不见踪影！ 还是说现实里搞游戏那套凭空出现太过于反物理，所以需要自己到哪里去领取？ 在哪？乐园游戏奖励领取处在哪？！ 第五章 第二次任务 当然不会有什么任务奖励领取处，所以薛白研究了一会之后也就放弃了。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系统贪墨了任务奖励，要么是神游虚空导致系统出了问题，参考之前系统界面出现的马赛克，后者的概率大一点。 “麻烦了啊。” 系统最大的作用就是开小灶，现在灶门被焊死了不说，任务恐怕还是会正常发布，得不偿失啊。 不过考虑到自己手上还有个任务道具，也不算是完全没办法，只不过这玩意现在执着于在窗子边自闭，连跟祂许愿都不爱搭理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用。 可能还不只是不能用。 薛白想起了之前在公园后山怪物对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首先排除那是在跳舞感谢自己让他有家可回，那么大概率是想要弄死自己但却做不到。 重点不是怪物想要弄死自己，是想要弄死自己却做不到。 那张自然灾害成精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不杀生的样子，也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这么说来这怪物是真跟自己绑定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确认清楚，比如这绑定到底平不平等，生命和伤害是不是全都共享。 还有就是得看看有什么办法强制这怪物给自己干活。 薛白别说闲人了，连自己都养不起了，想在他这里白吃白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么一想，薛白反倒期待起下一个任务来了，如果能让这怪物听使唤，那么就算不给继续许愿了也有其他办法搞钱，再不济让这怪物变个人样出门打工也不是不行。 想象到怪物穿着制服在洗浴中心端盘子的样子，薛白就忍不住想笑。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咕~~。 笑声戛然而止。 薛白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谁肚子叫得这么洪亮，不过叫得再响也没用，没钱就是没钱。 明明有了系统，身边还跟着个能实现人愿望的神，却落得一个饿肚子的下场，一个穿越者是怎么混得这么惨的？ 哦，自己摆烂造成的啊，那没事了。 薛白起身去水龙头接了杯自来水垫垫肚子，然后便回去睡觉了，好歹节省点能量。 倒在钢丝弹簧床上，一夜没睡好外加走路回家的疲劳就涌了上来，他看着天花板眼皮不住打架，意识朦胧间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眼睛一闭一睁，周围已经黑了下来。 薛白半眯着眼睛在黑暗里一阵摸索，最后从枕头下面掏出了手机，按亮一看，19:35。 这么一觉就睡到了九点？ 迷迷糊糊地爬起床，打了水架在床边的凳子上用冷水擦着脸，九月份的水不凉，但也够让人稍微清醒一些了。 “七点才对。” 什么九点，果然是睡迷糊了。 快速完成洗漱，薛白用凉面店老板给的皮筋把头发随手一扎，接着就往沙发上一趟，打算看看系统有没有更新新任务。 差不多也就是薛白点开任务界面的时候，系统发出了滴滴滴的提示声，接着便看到原本的任务消失，新的任务显示出来。 刷新得还挺及时。 【任务：初入异世界】 看到这标题，薛白还以为系统知道了他的情况，可往下看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我会了结自己的生命以求留下全尸。我自诩学者却依然犯下了最愚昧的错误，竟以为自己不会因为触犯禁忌受到惩罚，以为那些可怕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现在，我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愿神明原谅我的愚蠢和无知。】 【任务详情：有人打开了尘封的古墓，放出了封印于其中的可怖怪物，请查明真相并解决事件。】 【注：此次任务地点位于其他世界，请在任务开始之前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传送。】 【传送倒计时：三十分钟。】 任务本身并没什么值得关注的，让薛白兴趣大增的是里面提到的其他世界。 向神明许愿也无法做到穿越世界，可乐园系统却能够轻松做到？是自己这随身怪物太弱，还是系统太强？ 不管怎么说，三十分钟之后就能见分晓。 系统让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开其他人的耳目，薛白就选在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出租屋，曾经的薛白没什么朋友，这么长时间以来就连房东都没来过几次，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剩下的时间薛白打算用来和自己唯一的保命符做点交流。 薛白在沙发上掉了个头，把脸朝向怪物所在的窗户。 “待会我要去做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一人一怪物之间关系本来就岌岌可危，薛白也不打算走感情线，不光麻烦还花时间，所以他打算直接阐明利害关系。 “如果我遇到危险的话你也不好过，我们俩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实际也不一定是这样，也可能只是怪物由于之前的愿望契约无法亲手伤害薛白，但薛白死掉对他没什么影响，反而能获得自由。 不过薛白不打算把这些说出来，他在赌，赌这怪物和自己一样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毫无头绪。 事实证明薛白赌对了。 在他说完这话之后，怪物终于是看向了薛白，枯树一样的鬼脸上浮现出狰狞的表情，闪着红光的双眼瞪着薛白，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位神明，你也不希望我遇到什么危险？” 在薛白和怪物的友好交流中，三十分钟很快就到，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马上就要结束，薛白也激动起来。 三。 二。 一。 乳白的光晕在眼前晕开，逐渐扩大，很快就构成了一个高达两米的光团，紧接着虚空一般的黑暗在光团中张开。 透过那泛着奇异光芒的黑暗，能够看到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不是直接传送而是出现传送门让薛白稍觉意外，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他看向窗边的怪物。 “走，跟我去干活了。” 在看到怪物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往这边走来，薛白便朝着传送门走去。 为了不露怯，薛白甚至没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新手一样，在进传送门的时候抬手护住脸，他大步向前，突出一个熟练自信。 所以。 磅！ 薛白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传送门上，那动静就像是撒起欢来一头撞上玻璃门的傻狗。 第六章 任务失败 这一下着实给薛白搞蒙了，他揉着脑门看向面前的传送门。看那又黑又白的特效，还以为传送门已经打开了，这怎么还带玻璃罩的？ 薛白走到传送门面前，伸出手摸了摸，手掌没有反馈到任何触感，可却确确实实无法继续往前，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挡住了薛白的去路。 查看了一遍任务界面，据上面显示任务已经开始，并不存在什么传送门保护期。 “怪事了。” 突然，薛白又想到了自己系统的bug，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该不会不光是拿不到任务奖励，连任务地图都进不去？不带这么玩的。 薛白不信邪地又绕到传送门侧面和后面，却只看见这传送么就像是游戏特效一样，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正面朝向自己。 滴滴滴。 这时候系统发来了消息。 【请进入传送门开始任务。】 “我他喵的进得去吗！？” 卡bug了，卡bug了！系统你在吗，你自己来看看！ 滴滴滴。 就像是听到了薛白心底的呼唤，系统又发来了消息。 薛白心想是不是这狗系统真能给出解决办法，点开任务界面，就看到上面写着。 【亲进入传送门开始任务，否则将视为任务失败。】 果然就不该相信这破系统，连被涂了一身马赛克都没法自行解决的小废物。 不再指望系统，薛白开始思考怎么解决眼下这问题，他左看看又看看，最后把视线放到了身边的怪物身上。 虽然自己进不去传送门，但要是这怪物能进去呢？ “你，进去。” 薛白指了指怪物，又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传送门。 大概是还从来没人敢用这种态度使唤祂，神明大人龇牙咧嘴地朝薛白骂骂咧咧，脚上老实地朝着传送门走去。 结果不出意料，怪物也遇到了和薛白一样的情况，遇到了无形的阻拦。 但怪物是谁啊，祂可是万人敬仰的愿望之神，有系统背书货真价实的神，哪受过这种气？虽然不好说到底是受了谁的气。 只见怪物身上黑暗蔓延，房间内的温度急速流失，怪物的身影在黑暗中变得狰狞可怖，祂如同被触怒的巨兽那样狂暴而不可阻挡，扭曲的身躯朝着传送门压了上去。 咔嚓。 薛白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某种不太妙的声音，慌忙就想要阻止怪物继续用强。 “别……。” 不等薛白阻拦，怪物那凶恶怨毒的身影便穿过了传送门……嗯，物理意义的穿过。 白色光团上闪耀着黑暗的传送门，原本那具备神秘气质的妖艳造型上，此刻已经布满了龟裂，黑暗和光芒一同向着裂纹之间流失。 字面意思，传送门被神明大人给干碎了。 系统也在这时候适时地滴滴滴起来。 【任务失败，传送门关闭倒计时：一分钟。】 薛白和神明大人隔着传送门，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你不是能够实现愿望的神明大人，这种时候跟我玩什么力大砖飞？ 薛白又想起了自己两次许愿失败的经历，他有些惊奇地发现，这神明该不会真就没什么奇迹力量，实现愿望全靠自己身体力行，所以才没法让薛白穿越，也没法给薛白搞钱？ 那你是个废物啊！ 察觉到薛白轻蔑又怜悯的眼神，怪物不服气地咧开血盆大口嘶吼，不过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事到如今薛白也放弃了，传送门都干碎了还做个屁的任务啊，就算能进去，怕也是出不来的。 无了无了，开摆。 薛白躺回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任务界面的倒计时，想要看看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 就在这时，突生异象。 一阵夺魂摄魄的呼啸声与阴森诡秘吠叫由远及近，仿佛有某种巨大的野兽正飞奔而来。 薛白和怪物一同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那个碎裂的传送门。 下一秒，粉嫩的肉块从内部撞在了传送门上，从那已经缩小了不少的传送门中咆哮着挤压进薛白的世界。 突发情况吓了薛白一跳，他看着那在破碎传送门的挤压下变得扭曲变形的肉块野兽，他茫然地从一旁摸过手机，打开照相机啪啪啪地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自己过不去，对面的野怪却能过来，这不合适？系统，系统呢？出来给个解释！ 野兽在通过传送门的时候，被已经失去稳定性的传送门扭曲得不成样子，可就算这样，它还是朝着薛白奋力地伸出爪子，漆黑流脓的九只眼睛在肿胀变形的脸上恶狠狠地盯着薛白，眼中是深入灵魂的贪婪。 传送门和沙发之间本就相距不远，眼看着那鲜血淋淋的爪子就要触碰到沙发，一直枯瘦的手从后面一把薅住了野兽的后颈。 那一瞬间薛白明显看到野兽那在脸上不断移动位置的眼睛里露出了人性化的恐惧，紧接着就被狠狠扬起，然后摔在地上。 嘭！！ 这一声巨响甚至让薛白感觉脚下的地面摇了摇，没一会就传来楼下好邻居用拖把猛捅天花板的声音。 薛白也亲切地高高跳起猛跺地面，对邻居的招呼予以回应，等他结束邻里间的友好交流再去看那从传送门里挤出来的猛兽，只看到一滩漆黑的烂肉摊在大门边，而随身怪物正晃悠悠返回窗边。 没等薛白反应过来，啪啪，战斗飞速结束了，他只能从卫生间里掏出拖把，走到曾经是野兽的烂肉旁边，用拖把棒扒拉扒拉。 野兽虽然已经烂到了连骨头都没一块完整的程度，可那些散在地上的肌肉还在蠕动，被薛白的拖把棒碰到还会像受到惊吓一样往远离拖把棒的方向逃跑。 该怎么说呢，还挺可爱的。 扒拉着扒拉着，薛白突然在肉块堆里翻出一个完整的东西。 那东西就像是一颗形状规整的肉瘤，表皮上经脉虬结，上小下大的形状酷似鸡蛋。 这眼熟的形状让薛白总感觉下一秒会从里面飞出一只抱脸虫来。 薛白用拖把棒捅了捅这肉卵，看它毫无动静就和死了一样，也就失去了兴趣，继续回沙发上躺平去了。 也就是这时候，系统又来滴滴滴了，提醒薛白任务失败。 第七章 宠物得自己照顾 任务失败后，便从任务界面上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痕迹，也没跳出提示说有惩罚什么的。这就挺不错，不然跳出个失败惩罚抹杀什么的，薛白就该哭了。 任务失败了，虽然不是自己自身导致的，但该有的总结也不能少。 其实事情也挺简单，大概就是自己神游虚空之后系统的某些功能出现了错误，比如说使用传送门的许可什么的。 考虑到在保护措施被干碎之后对面的猛兽也能够通过传送门入侵这边的世界，这应该是最符合实际情况的猜测了。 就是不知道是只有传送许可除了问题，还是自己乐园游戏玩家的身份出了问题。 拿不到任务奖励，却能够接受任务完成任务。 出问题了，但没完全出问题。 现在薛白大概就处于这样的一个状态。 搞不清楚的事情一大堆，都是些再怎么思考也没法得出结论的大麻烦，薛白不打算继续在这上面白花功夫，有那时间还不如去睡觉。 如果下次任务能遇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玩家就好了。这么想着，薛白挪动着身子回到床上。 “我去睡觉，你记得待会把门口那团烂肉打扫赶紧。” 一点敬畏心都没有地使唤着疑似神明的怪物，薛白开始了今天的第二场睡眠。 不得不说神明大人也有好用的时候，比如不依靠什么神秘力量而是身体力行的时候，因为当薛白再一次睡醒时，门口那团烂肉已经被一点不剩地清理干净了。 “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薛白一边说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了昨晚见过的那颗肉卵。 “不过这玩意你留下来干嘛？想养宠物了？” 说完薛白就把这丑不拉几的玩意摔进了垃圾桶，然后起身去洗漱，等擦干脸扎好头发，又看见肉卵被放回了桌子上，而怪物则在窗边死死盯着他看。 “行，你想留着就留着。” 薛白倒是不介意养宠物，只不过是有些话得事先说好。 “不过既然想养宠物，那你就得自己照顾，每天喂食和处理粪便还有要带出去溜达。” 怪物没反驳，但也没继续盯着薛白，算是默认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神明为什么对这颗野兽身上掉下来的肉卵这么上心，不过这是好事，对于雪白来说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可以拿捏那怪物的筹码。 既然要养宠物，那么总得给宠物起个名字。这么想着，薛白看向了窗边的怪物，想到是不是也该给这怪物起个名字，不然每天‘你’啊，‘喂’啊的呼来唤去，多少有点对神明大人不尊重。 可该叫什么好呢？从外表来叫老黑或者树杆子，简直是白瞎了这实现愿望之神的设定，可要薛白立刻想出什么文雅帅气上档次的名字来，也有点不现实。 神明大人的新名字还没搞定呢，系统那边又开始滴滴滴了，打开一看又是新任务。 “我一睡醒就发任务，我都怀疑这系统是不是在监视我了。” 【任务：意外失踪的主播】 【就在昨晚，三名当地不知名主播偷偷溜进了郊外的废弃医院，他们布置好了道具和场景，想用这个在当地并没有传出诡异怪谈的医院给自己增加一些人气，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们之前，这里就已经被占据了，而这些新客人的到来惊扰了它们。】 【任务详情：探查废旧医院，清除占据废旧医院的怪物】 任务给出的信息依旧很抽象，一段不着边际的文字描述之后连地址都没有给出来。 好在这一次的并不需要去其他世界，而是发生在当前世界，这让薛白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大概就要背负任务连续失败的污名了。 薛白掏出手机，先是浏览了一遍本地的新闻推送，并没有看到和任务内容相关的新闻。 接着他又在在浏览器输入了‘失踪’‘主播’‘临山城’三个关键词之后，这一次跳出来的不是新闻，而是某知名原创弹幕自媒体平台c站的博主。 视频出自一个名叫‘王哥说’的自媒体账号，标题是‘震惊，临山市三名主播夜探灵异景点不知所踪’。 在点开这震惊体的视频之前，薛白先是打开了这个账号的主页，大致扫了一眼创作内容，发现全是这种小道新闻捕风捉影调油加醋后的震惊文学。 味挺冲。 点开视频，一上来就是直通阴间的背景音乐，然后穿着中山装戴着墨镜的王哥就登场了，神神秘秘地扯了半天之后才说到正题。 大概就是说，王哥昨晚偶然看到一个探险类的直播，然后跟随着主播视角去到了当地有名的灵异地点，体验了一番妖风大作黑暗降临的大恐怖之后，那三名主播永远地留在了那里，而他则是冒着风险给大家分享这一恐怖事件。 真实情况，大概就是一个没素材了的博主半夜闲得发慌搜相关内容的时候，偶然找到了是那的倒霉蛋的直播间，于是乎随便看了几眼之后二次创作加工成了恐怖大事件。 视频的评论区里也是各种亲切问候，大家尽关心王哥的身体健康和家人了，都没人关心视频内容的。 可套路归套路，可谁叫王哥这次遇到了真的了啊，希望他人没事。 不过光是这点还不够，薛白又用从王哥视频里找到的信息，找到了三个倒霉蛋的账号，并且在相关视频里找到了直播的录像。 录像不长，总共也就半小时的时长，从三人进入医院之前开始，到他们装神弄鬼飙演技，最后则是在某些声响过后断开直播。 事实证明这种套路就算是在异世界都吃不开，和王哥那里的热闹不同，这边评论区甚至都懒得攻击他们这蹩脚的剧本，就那么几条评论还是给他们的创作加油打气的。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他们惨一点，还是王哥惨一点。 不过对于薛白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他一方面从视频里找到了废弃医院的地址，另一方面落实了一个猜想。 起先他以为乐园游戏是凭空生成类似副本的异世界供玩家做任务，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新手教程并没有真正和这个社会产生多大关联性，所以无法确定。 第二次任务被安排在异世界，似乎和副本机制又对上了，但那野兽冲过了传送门来到了薛白所处的世界。 第三次则是基于这个世界已经发生的事情安排了任务。 也就是说很大概率，这个乐园系统所发布的任务并不是系统创造，而是实际发生的现实事件。 是系统创造的副本，还是现实里发生的事件，这之间的差别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这都不是现在能判断的，薛白作为一个成为玩家刚一天，经历了两次任务其中还有一个任务没法进行的菜鸟，手头的情报还是太少了。 薛白现在该做的是继续做任务，并尝试修好这破系统。 第八章 我家神明的强大力量 修理系统的事情暂时没有头绪，所以还是先把重点放在任务上。 任务并没有要求什么时候完成，薛白也不想大晚上去废弃医院寻求闹鬼的气氛，所以当下便招呼着怪物出了门。 薛白打开地图搜了一下才发现，从他的出租屋到废弃医院有将近十公里的路程，而且那一带根本没有公交车站点，就算扫个共享单车过去，那位置也超出了服务区。 “说起来，我也没那钱啊。” 但凡有一块钱，昨天也不至于饿肚子了，至少能吃上一包小狸猫干脆面。 薛白陷入了困境。 有了系统，但没获得什么超凡力量，想要把这奇遇变现都不可能，也还不至于到作奸犯科的地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自家神明大人出门打工，毕竟也在他薛白的出租屋里靠窗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总得付出点什么。 薛白一边走一边想，突然就看到前面不远处地上有个黑漆漆的长方形块状物，说人话就是手机，四周来往路人就像看不到这掉在地上的手机一样，直到薛白把手机捡起来也没人注意到这边。 薛白翻着看了看，手机完好无损，还是大牌子，外国进口的梨子牌。 他拿着手机思考了一会，该怎么说呢，要是这么昧下也能卖点钱，但过程麻烦不说，他也还没穷到这地步上，等失主电话来认领，他没那耐心和善心，就更别说上交失物了。 于是薛白走了几步到旁边的小卖铺，打算让小卖铺老板帮忙等等电话，至于小卖铺老板会怎么做，就不是薛白的事了。 然而还没等薛白走到小卖部门口，就又在不远处见到了一个漆黑的长方形物体，说人话就是手机。 饶是薛白，也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愣住了。 什么意思，今天黄历上写着‘宜丢手机’，还是‘忌带手机出门’？ 往前走了几步，把第二个手机捡起来，这一次不等薛白直起腰就又看到了，不过这次不是其黑色的长方形物体，而是套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碍事的肥硕外壳的不规则物体，说人话就是套着手机壳的手机。 一而再再而三，这要没点鬼在里面薛白可不信。他想起了那个着名的童话，汉斯和格蕾特，也就是糖果屋，好像兄妹俩就是这么跟着面包屑找到糖果屋，然后被住在里面的女巫煮来吃了的？ 薛白忘了，本就是不喜欢童话的人，外加邪典和黑童话各种版本作乱，谁记得具体内容啊。 总之，眼下这情况算是勾起了薛白的回忆。 没等薛白想出个所以然来，阴影突然笼罩住了他，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凑到近前，那仿佛受尽诅咒而于怨嗟恶煞中含冤而死的可憎身影伸出手来，在薛白惊讶的目光下给他指明了答案。 在怪物所指的前方，是第四个手机。 薛白看了看手上的三个手机，又看了看怪物，脑海中突然闪回一个画面，那是昨天中午他让怪物给变钱出来的画面。 有了头绪，思路一下就打开了。 昨天薛白问怪物要钱，所以怪物今天就想办法给他搞钱，又因为现在的人几乎都是手机支付没现金也没钱包，所以祂干脆把人手机给薅来了。 抛开为什么昨天没动静今天才开始行动，是不是因为同意养宠物把神明大人的抗拒心理软化了，之类的问题不谈。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四个手机，和身背后的神明大人。 薛白把最后那个手机捡起来，四个手机摞在一起，那不叫豪横，那叫‘兄弟买手机吗，两百块便宜卖了’，就差个火车站当背景了。 “瞧你这点出息。” 看着眼前人高马大仪表灵堂的神明大人，薛白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白养你那么大个了，你都不对不起系统任务上那神秘兮兮的描写。 说你是神，你就只会毛人家手机？关键是毛来你也没法解锁啊。 所以，能解锁吗？ 这个问题不能继续想下去，水太深了把握不住。 最后薛白还是把四个手机分成四份交给了不同的商店保管，至于这里面谁能幸运取回手机，那就看命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告诉人家你一路上捡了四个手机想交还给失主？那你还不如说你是扒手回头是岸不愿继续做恶来得容易信服一点。 处理好手机，薛白干脆也懒得继续走了，反正也没钱坐公交车，所以他选择掏出手机打车。 倒不是说有钱打车没钱坐公交，而是有的网约车平台他能够先用后付。 等薛白到了地方，找到三个倒霉蛋的尸身，收取他们身上的财物作为丧葬费用，就有钱把垫付的打车钱给付上。 你看，完美闭环！ 当然了，前提是那三个倒霉蛋没被废弃医院里那不知是什么的怪物连人带衣服一起嚼了。 蹲在路边等车的期间，薛白让怪物站在自己身后挡太阳，她自己则是无聊地数着路上的汽车，顺便和怪物聊天。 “所以，你没有实现愿望的力量，或者说没有引发奇迹的力量。”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仔细回想怪物实现愿望的过程，祂没法直接变出钱来，或是把其他地方的钱直接拿给薛白，只能够通过小幅度的影响现实来达成目的。 薛白要钱，那祂就让行人的钱掉落，让薛白捡到，以此来实现愿望。 这能力好像很厉害，又好像不是很厉害。说不厉害，能让那么多人手机掉了而不自知，说厉害，似乎还没有怪物亲自上手来得有效果。 不过有一点薛白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怪物绝对没有让薛白穿越会原本世界的能力，所以说当时的第一个愿望，纯粹就是在演薛白了。 “你丫演我？！” 好在薛白也没太生气，毕竟当时也没太看好这玩意，再说现在也不需要纠结那些了。 没多会，网约车到了。 薛白上了车，司机大哥看了薛白一眼，问了手机号，再看一眼，终于在发动车子的时候忍不住提了一句。 “小姑娘一个人到那种地方去？” 啊对对对，小姑娘，大家都是小姑娘。 薛白没回应，司机大哥也不尴尬，继续说。 “那里现在可不太平，要没事就别去凑这热闹了。” “不太平？” 薛白有些疑惑，要是没记错的话，连系统都说那个废弃医院是‘没传出过怪谈’的，怎么突然又说不太平？除非是……。 果然，司机大哥满是疑惑地反问到。 “你没看新闻吗，那地方出事了。” 听到这话，薛白首先想到的是，哦豁，车丧葬费收不到了。 第九章 做戏 “我也是刚听说，司机群里都在说这事。” 司机大哥如数家珍，给薛白展示了临山市网约车司机的庞大情报网。 “今天早些时候，有几家人跑到警察局报案，说是家里人失踪了，从昨晚开始就联系不上。你也知道，要报失踪的话得要二十四小时之后，警察就劝他们先回家等等，毕竟这鸟头年轻人玩疯起来夜不归宿太正常了。” 司机大哥来了劲，也不管薛白怎么想，一怒脑地八卦着。 “那几家人就是不干啊，说什么他们肯定是遇到危险了，但又拿不出来证据。” 啧了啧舌，司机大哥的声音带上了点鄙夷。 “听人说，那几家人的孩子在网上搞什么直播，干的就是招摇撞骗的事情，这次大概也是那点破事，为了钱呗，瞎折腾。但人警察没办法啊，话说到这份上了，知道是假的也只能配着去找人了。” 前面遇到了红绿灯，司机大哥下意识去翻烟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跑单子，又把烟盒丢了回去。 “听说就在半个小时以前，一大帮子人朝着那废医院去了，你知道那医院吗？” 从后视镜里看到薛白摇头，司机大哥笑了。 “不知道你还往那去，该不会你也是想去搞直播？没意思没意思，那里可不是有看头的地方。” 司机大哥似乎把薛白也当成了打算拿废弃医院做文章的主播了，薛白也不解释，没必要，硬要解释反而显得心虚，不过能打听点任务地点的情报也不错，也省的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我还没去过那呢，你给我说说呗。” 这时候要是再递根烟过去就完美了，可惜薛白不吸烟，司机大哥工作期间也不好吸烟。 “那医院啊……。” 司机大哥想了想。 “那医院还真就没什么可说的，老以前就是个废弃医院，后来有个老板买下来想改个度假山庄，但还没开业，那老板公司就经营不善破产了，就又被废弃了。” 以防薛白误会，司机大哥还特地补充到。 “那老板破产也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怪事脏东西之类的，单纯就是资金链出问题卷款逃跑了，当时这事闹挺大还上过新闻，据说现在人还躲在阿美莉卡那边逍遥呢。至于那废弃医院，后来就没听说谁打算接手了，毕竟离城太远了，周围几公里都没人烟。” 整个故事除了那个跑路的老总之外没有一点看头，拿出来做八卦吹牛都嫌无聊。司机大哥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他绞尽脑汁又提了一句。 “不过那个医院后面有个防空洞，据说年纪比医院本身都老，搞不好真会出现点什么哦。” 薛白很想告诉司机大哥，神秘不起来可以不用强行神秘的。 出了市区上了山，在狭窄的山道上走了一会，便来到了那座位于山麓地带的废弃医院。 还没靠近，就能看到医院门口停着三辆警车和两辆私家车。 “就是这了姑娘，不管你来这是要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 薛白先是道了谢，跟着又道了歉，在司机大哥由迷茫转为惊恐的眼神注视下下了车。 医院建在乌山阳面的山麓上，坐西朝东，站在大门前往山下远眺就能看见临山市的全景。 透过医院生锈的黑铁大门往里面看，首先看到的是自带喷泉的小型广场，然后是上世纪流行的西洋风主楼，主楼有三层，规模以住宅来说稍显庞大。 此时铁门已经打开，能看到穿着制服的身影在里面搜索，中年妇人两人和青年男女两人在喷泉旁不安地等待着，应该就是那三个倒霉蛋的家属。 警察在废弃医院里忙出忙进，看起来已经到现场有一会，并且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不然就不会是这么个场面了。 任务目标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吃了三个倒霉蛋之后肚子爆了躲起来睡觉，或是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活动的夜行习性，也不排除对方具有一定智力，在判断出情况不利之后选择了潜伏。 无论是哪种，眼下这情形不方便薛白做任务，他干脆也就不凑上去，转而到旁边闲逛了起来，以免被当成可疑人员盘查。 “你就在这里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接到指示的神明大人停下脚步，转回了废弃医院，而薛白则在附近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草坪，靠着树干坐下来，掏出手机准备来两把游戏。 眼看着那个小姑娘在门口观望了两眼就离开，桂文涛把视线转回到现场。 “桂队！” 一名警员着朝桂文涛小跑过来，期间还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喷泉旁的失踪者家属。 桂文涛看到了警员的眼神，便猜到他们肯定搜到了什么线索，但肯定和所谓的失踪案毫无关系，于是便示意警员直接报告。 警员敬了个礼之后用‘失踪者’家属也能听得清的音量大声说到。 “我们在建筑物里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并且找到许多人为制造的灵异道具和场景。” 这话一出，都不等桂文涛说什么，两名中年妇人就先尴尬起来了，扭扭捏捏地想要说点什么，但却红着脸不好意思开口，她们只是普通人，被当面戳破谎言让她们害臊，同时也埋怨起自己儿子来。 她们知道儿子在做什么工作，出于老一辈传下来的思维惯性，她们并不认为所谓的主播是什么体面工作，但能赚到的钱却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当自己儿子来拜托自己一起演这出戏时，她们还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没错，她们只是在配合演戏。 按照剧本，她们家的孩子会搞一场装神弄鬼的直播，然后等天亮她们就去报警把事情闹大，而三个倒霉蛋则是躲到废弃医院后面的防空洞里，装成遇到可怕怪物受到惊吓的样子，这样一来整出戏就完整了。 但现在不知道那三个小挨刀的到底在干什么，以至于早早就被识破了造假。 “那小畜生就只会丢我的脸……。”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用桂文涛也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抱怨，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桂文涛不理会他们的小动作，只是吩咐继续搜索，不管事实怎么样，他都必须严肃完成工作。 第十章 意外 和两名妇人不同，年轻男女对这种事情很是熟练，并没有被意外情况影响，依旧照着剧本进行。 “要不要检查下防空洞那边？” 年轻男人说。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肯定会往那里逃。” 其实只是只是这么约好了而已。 尽管过程上出了点了差错但问题不大，总不可能真的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年轻男人是这么想的。 桂文涛深深地看了年轻男人一眼，看得男人心底发憷，才幽幽地说到。 “防空洞早就检查过了，那边上了锁，根本没法进去。” 男人听到这话愣住了，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不安来，有什么不对劲，事情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朝着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方向发展。 桂文涛不知道男人心里的想法，有些不耐烦的问了句。 “你孩子到什么他们会去的地方吗。” 就差直接让他们别耍小把戏赶紧把人供出来了，可这次男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搜查最终当然是无功而返，来的时候还是中午，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太阳已经翻过了乌山山头，坐西朝东的废弃医院此刻已经被笼罩在山峦投下的阴影中。 上车前，桂文涛最后看了这古旧建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阴影的缘故，这栋被彻底搜查过并没有显示出一点异常的建筑物，在杜文涛眼中变得压抑而阴森，莫名其妙让人感觉不毛而栗。 薛白等到警察们撤走才打着哈欠从一旁走出来，便宜手机电池不耐用，为了避免手机没电他玩了一会就干脆在草地上睡了一觉，直到刚才才被自家神明大人叫醒。 太阳还没下山，可此时的废弃医院已经和白天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东西了，才靠近废弃医院，薛白能够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把视线放到了自己身上，这两天的经历让他对于这种被盯上的感觉异常熟悉。 斜眼扫了神明大人一眼，这家伙并没有任何反应，可以认为盯着自己的那东西暂时不会袭击过来，于是薛白推开了废弃医院的黑铁大门走了进去，他并没忙着进入楼里，而是先在周围转了转，了解下环境。 废弃医院比想象中更大，并不是孤零零一栋楼矗在这深山老林，走过主楼后的花园就能看到和主楼风格一致的副楼，副楼比主楼占地面积更大也更多上一层，和主楼隔着花园相望。 花园左边靠着树林建有一排具有现代风格的平房，和主副两栋楼格格不入，而且从墙面来看并不是那么古旧，这大概就是度假山庄新建的部分。 花园左边是一条用棚架搭起来的林荫道，走到头便是那个被封锁起来的防空洞。比薛白手臂还粗的锁链将防空洞两扇滑轨门牢牢锁起来，就算用力拉拽也完全没法奈何这锈迹斑斑的锁链分毫。 一趟转下来，太阳已经接近西沉，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峦之后，整个废弃医院慢慢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月光铺洒大地。 月光刺穿了黑暗，却无法让人感到安心，那苍白阴冷的颜色冰冷得太过直接。 和被月光照亮的野外不同，建筑物内漆黑一片，细微的动静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废弃医院的大门和防空洞一样用锁链锁上，薛白便从窗户翻进了主楼。 主楼地上满是窗户上掉下来的玻璃碎片和碎裂的地砖块，踩上去发出的声响在黑暗的走廊中能传出非常远，带着回声回荡在黑暗里。 系统说这里从来没传出过那一类的传闻，但实际体验过后薛白觉得这多少算是明珠蒙尘了，那三个倒霉蛋的选择并不是无的放矢，入夜之后的废旧医院恐怖氛围非常足，作为灵异地点来说绝对足够。 更别说从昨晚开始，这里有的可就不只是氛围了。 感慨归感慨，薛白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按照任务描述，这里已经被某种不知名的怪物占据，而雪白的任务则是消灭这些怪物。 薛白对于这些所谓的怪物一无所知，本来的话应该应该事先做些准备，不管是陷阱也好什么也好，起不起效先不说，至少尽最大的努力，想来任务之所以没有时间限制，多少也有点这方面的考虑。 可薛白没钱啊，别说是准备陷阱了，他连个手电筒都没法准备，家里倒是有把菜刀勉强能作为武器，可先不说薛白一个普通人拿上菜刀能有多少战斗力，要是不小心把菜刀给弄坏可就太可惜了。 好在薛白还有个随身工具人，神明大人可比什么陷阱武器好用多了。 这么一来任务思路也就清楚了，优先保障自己的安全，然后把敌人引过让神明大人处理。 “制造点噪音吗。” 薛白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朝着走廊的黑暗中扔了过去，听着那刺耳的噪音，连薛白自己都觉得牙酸。 不过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薛白再接再厉继续制造噪音，不得不说，这么打砸胡闹还是挺爽的。 这么闹了有一会，薛白都有些气喘吁吁了，却没见有任何东西靠近。 “真奇怪，之前明明还盯上我来着，怎么现在却不见出来？” 刚进医院大门那会的感觉不会出错，那视线的主人也不像是会有慈悲心的，那么也就是说……。 “察觉到这是陷阱了吗。” 敌人拥有能够识破陷阱的智力，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薛白还是更喜欢那种只会跟随本能横冲直撞的怪物……这个先不说，现在得换个思路了。 敌人有了智力，那就有可能会做薛白没财力做的事情……布置陷阱，因此可以的话薛白想要尽量避免踏进对方的地盘。 让神明大人单独行动，又无法保证薛白的安全，在无法确认敌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之前，就算保持距离跟在神明大人身后，也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果然没法获得任务奖励是个大麻烦。” 神明大人再有用，薛白没有自傲能力也只会成为累赘。 就在这时，神明大人突然扭头看向窗外，雪白刚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就看见一个黑影和薛白一样翻过窗户落在地上。 难道我猜错了，怪物之所以没有立刻攻过来并不是因为识破了陷阱，而是因为其他理由？这想的想法在薛白脑海里闪过，他脚下一点不迟疑地躲到了神明大人的身后。 让薛白没想到的是，翻进窗户的黑影似乎比薛白还要吃惊，在看到薛白的瞬间立刻朝着侧面一个驴打滚，紧接着对着薛白举起了手里的东西。 借着从窗户漏进来的月光，薛白看清了黑影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把漆黑的手枪，薛白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实物。 第十一章 什么叫做专业 拿着枪的人类，是玩家还是……？ 一瞬间做出了判断，薛白开口说到。 “住手。” 对面的人一愣神，稍有迟疑地移开枪口。 那人看不到的是，在他面前，那不可视的神明停下了手，那数十枯枝组成的手掌距离他的脑袋只有几公分距离，随时都能扭下他的脑袋。 那是个年轻男人，一身黑色的运动衣配黑帽，电影里的连环杀人魔常用的造型。 看薛白空着双手没有任何武器，男人收起了枪，站起身来拍了拍打滚时沾到身上的灰尘，有些奇怪地看向薛白，眼前这个长得像个小姑娘的男生，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问。 薛白默默看了眼神明大人，确保只要他有那意思就能立刻杀死眼前的男人，然后说。 “我来做任务。” 神明弓起身子，伸长脖子，那面目凶恶的鬼脸几乎贴到了男人脸上，就这样在及近距离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然而男人并没有对‘任务’两个字做出什么反应，或者说，并没出现乐园游戏玩家该有的反应，他只是疑惑。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任务，但最好是赶紧离开这，这里不安全。” 这疑惑的样子不似有假，薛白稍稍感觉遗憾，但眼前这人并不是乐园系统的玩家。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面露难色，他后悔自己反应太大，还没看清楚是人是鬼就拔枪，现在怎么解释？一个处理不好，明早的市报头条就是歹徒持枪藏匿山区。 没办法，男人只能死心掏出证件。 “杜晓，警察。” 薛白并不意外，脚下这个名为大华的国家虽然和穿越前有一定区别，但在治安这块上都一样把控得相当严格，能在这个国家掏出枪来的，要么是执法者，要么就是穷凶极恶的危险罪犯。 不过现在大概要加上乐园游戏玩家这个新类别了。 “警察在这里做什么，为了那三个失踪的主播？” 杜晓的装备不像是来斩妖除魔的，更像是一个人悄悄前来调查，不然应该带上更多人手，带上更强的火力，而不是浑身上下只有把手枪防身。 听到薛白的话后杜晓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主播？” 等薛白把白天的事情跟他一说，杜晓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一方面为三个倒霉蛋默哀，一方面又感慨这些没事找事的傻子真能给人添麻烦。 “实话跟你说，我们刚接到线报，这家废弃医院里躲着一群通缉犯，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 很显然，‘实话跟你说’里面没有一句实话。 “你的意思是，你大晚上跑来对付一群危险的通缉犯，就你一个人，而且穿得像是个连环杀人狂？” 薛白就想到网上那个梗，你们被我一个人包围了，再代入一身黑拿把手枪的杜晓，画面瞬间丰满了起来。 杜晓也意识到这个谎有点太看不起人了，却也只能梗着脖子嘴犟。 “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 薛白懒得和他深究这个问题，干脆地摊牌。 “我是为了被杀死的三个主播而来，不过不是为了救人或者给他们收拾，是为了杀死他们的那个东西。” 这话一出杜晓几乎是下意识地和薛白拉开距离。 看着这警察的动作，薛白也不意外，杜晓从一开始就暴露了很多东西。 作为一个专业的警察，杜晓会因为听到薛白砸东西的动静就冒失地翻窗进来查看，说明他警惕心不足，或者说是对于常识范围外的东西缺乏警惕。在遇到意外情况便立刻拔枪说明他在一定程度上知道废弃医院里潜伏着危险，但在见到薛白是人类之后轻易放下枪，意味着在他的认知里‘敌人并不是人类’。 综合这些线索之后，答案意外的简单。 在拿到系统，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一晚的神游虚空之后，薛白就知道了这个世界和曾经的世界不一样，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那时候他就在想，会不会出现小说里常见的官方特殊组织？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虽然对方看上去似乎没那么专业。 “别紧张。” 薛白抬起手朝杜晓晃了晃，示意自己并没有威胁，走到窗边朝外面看了一眼后干脆就靠在了窗台上，一副缺乏紧张感的样子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确认了下时间。 “我能帮助你。” 杜晓并没理会薛白的组队邀请，他皱着眉思索着薛白之前的话。 “你知道这里有什么？还有你说那三个主播已经……。” 被点了拒绝组队薛白也不尴尬，他点点头。 “应该是昨晚就死了。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在逃杀人犯。” 杜晓张了张嘴，想问薛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知道这些还敢凑上前是打算做什么，又有什么做依仗，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他看了看四周，原本就渗人的环境似乎变得更加阴森恐怖了，仿佛那头已经杀了三个人的怪物随时可能从黑暗里冲出来把他也杀死。 “我就不问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到风声，又打算在这里做什么。” 杜晓说。 “既然你知道这里危险，那就更应该赶紧离开。” 眼前这个长得像女孩一样的男人也许真有什么独到之处，但杜晓还是没有和不知底细的人一起行动。 而且杜晓并没有完全相信薛白的话。 “我说过了，我是来做任务的，那当然得把任务做完才走。” 说这话的时候薛白甚至没抬头看杜晓，他只是低着头又看了一眼时间。 “你呢，对于这里和藏在这里的东西有什么了解？我们不如共享下各自的情报，也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杜晓觉得一定是自己太过好说话了，才让眼前这男孩没能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里比你想的还要更危险，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所以我现在是以警察的身份要求你离开……你在看什么？” 话还没说完，杜晓就发现薛白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 薛白侧着脑袋，注视着黑暗的走廊，嘴角扬起的微笑在月光的阴影下显得有些诡异。 “上钩了。” 下一秒野兽的嘶吼声随着剧烈的撞击声在黑暗的走廊里响起，似乎有什么行动不便的庞然大物在狭窄的走廊里穿行，那声音由远而近，每一步都充满了让人心跳加速的压迫感。 第十二章 看不见的敌人 巨大的声响带来的震撼在黑暗与未知的加成下变得无比可怕，那是直面而来的压迫感。 杜晓拔出了枪，只等看到敌人身影就开枪。 薛白的注意力却不再黑暗中的声响上。 不对。 潜伏在这废弃医院的怪物比杜晓都要谨慎，尤其是在这种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没道理会像是要打草惊蛇一样声势浩大地发起进攻。 两种可能，要么是雪白之前的猜测都是在虚空索敌，这怪物就是字面意义如同游戏里没有思想的怪物那样脑袋空空，要么就是……薛白忽略了某些细节，比如说怪物的数量。 确实不管是任务文本也好还是什么，都没说过藏在这里的怪物只有一头，数量是复数的话采取合作也没什么出乎意料的。 这样一来，那像是邻居家装修一样的比动静，大概就是声东击西了。 薛白突然放下心来。 虽说狮子搏兔也要全力以赴，但实际上知性越高就越是会衡量得失，多少的工出多少的力。 这些怪物在面对两个人类的时候选择了智取，虽不绝对但也从侧面说明双方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大到康师傅打蚁人那种程度，什么？你说电影里康师傅肉搏输给了蚁人？那没事了。 问题就是剩下的攻击会从哪个方向来。 声响越来越近，这时候神明大人抬起了手，指向了上方。 上面？薛白觉得自己安心得太早了，要是能破开地板，那这怪物可能还真不是人类能对付的，看来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对。 思考间，薛白看到天花板隐隐开裂，来不及多想，本就靠坐在窗边的他向后一靠就落在了窗外的草坪上，紧接着坠落的巨响和杜晓的惨叫声一起响起。 “哇啊啊啊啊啊！！” 倒不是说杜晓在被砸扁之后还能中气十足地放声大嚎，在薛白翻出窗外的时候就已经招呼神明大人救杜晓一命了。 被不知名的力量丢出窗外的杜晓显然没薛白那么好过。 薛白躺在地上，看着杜晓飞了一段距离落到地图地上，在地上弹了两下还打了滚，才勉强停下来。也多亏这废弃医院建在山上，别的不多就绿化多，让杜晓能有泥土地垫个底，这要是摔在水泥地上，怕不是直接寄了。 这都摔出癞蛤蟆被单车辗过的声音来了。 很显然，下手不知轻重的神明根本不在乎人类的身体有多脆弱。或者干脆是在报复薛白的随意驱使？ 几乎是杜晓落地的同时，伴随着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撞破了墙壁。 之所以说‘有什么东西’，是因为薛白并没有看到破墙而出的怪物，并不是灰尘影响了视线，而是那里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 野兽的呼吸声就在那灰尘还未散去的地方，借着月光，薛白看到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挤开来。 肉眼不可见，从声音传来的位置以及音色的粗重程度来看，这怪物体型大概介于老虎和牛之间。 说到看不见，薛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家的神明大人，但很快反应过来二者的不同。除非主动否者神明大人不会被包括生物在内的任何东西触碰到，而这怪物依旧会接触到物体，被排开的灰尘就是最好的说明。 隐形吗。比起怪物隐形的方式和原理，薛白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来的是各种影视作品里对付隐形人的方法，但不管是哪种方法都缺少条件。 怪物并没有急着发动第二波袭击，撞开墙壁之后就站在原地发出威胁式的低吟，这反常的样子让薛白立刻警惕了起来，他仔细确认了眼前怪物的数量。 好家伙，又是一头怪物吸引注意力另一头绕后偷袭的打法。 这怪物怕不是老六成精，脑子里整天都是怎么去骗去偷袭。 这一摔把杜晓摔得七晕八素，思维都出现了那么一瞬的空白，但他不敢就这么躺下，强咬着牙忍着痛爬起身，刚站起来还没看到敌人在哪，就听到薛白大声喊到。 “这些怪物隐形的！” 然后就看到墙壁破口处有什么东西搅动了空气朝着一旁扑了过去，那里正事薛白的位置。 不等杜晓担心，原本躺在地上的薛白就像是人偶师手里的木偶那样以一个反人类的方式站了起来，然后滑行一般躲开了看不见的攻击，只见得泥土翻飞却没能沾到薛白哪怕一点。 事实上薛白正被神明大人那物理意义上膈应人的大手拦腰抱起躲开了攻击，就连那些飞溅起来的泥巴石子也没能穿过神明大人的身体碰到薛白。 神明大人搂着薛白，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那些薛白连看都看不到的攻击，那些能打穿墙壁地板的凶险攻击，瞬间变成了轻巧无害的玩耍。 也是这个原因，导致薛白完全没有一点紧张，他甚至扭头看向了神明大人。 “也对，我看不见，不代表你也看不见。” 自己这边看来是不用担心了，薛白朝杜晓喊话。 “还有一头怪物，你要是有什么底牌就赶紧用出来，别藏着掖着了。” 杜晓快速理解了现状，但没什么用，听着薛白的话，他只觉得喉咙发干。那有什么底牌啊，今天来真的就只是打算看看而已，身上有把手枪都是因为职场环境的缘故随身必备了。 没得到回复，再加上杜晓那副快要打算现场写遗书的哭丧脸，薛白明白了。 “那你完了。” 杜晓也是这么觉得的，尤其是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风的呼啸声时，他都已经脑补出自己被撕碎的画面了。 所以，当杜晓不知为何往前跌倒，毫无防备摔倒下意识用手去挡，以至于扭伤了手腕传来阵阵钝痛的时候，他是懵的。 不可视的怪物就这样，在飞扑无法改变姿势和方向的强狂下，擦着杜晓的头皮，以险之又险的形式扑了个空。 多一秒怪物还没起跳，少一秒就必死，时机好得就像个巧合。 唯有薛白知道这不是什么巧合。 第十三章 怪物 薛白熟悉这种感觉，是和之前毛人手机时一样的感觉。 就那个，那个毛人手机的能力。 就这么一个分神救人，神明的脚步稍顿，怪物立刻就抓住了这个空当朝薛白咬了过了。 神明大人露出的破绽仅仅只是看起来像是破绽，不等怪物的呼吸喷到薛白脸上，祂单手一把抓住了怪物，甚至没有大幅度的动作仅仅只是随手一扔，医院二楼的墙壁突然炸裂开来，有什么东西打穿了墙体，紧接着砸坏了地板落到一楼。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薛白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因为神明大人实现愿望不太行，被个人类坑了失了自由只能无能狂怒，还毛人手机。唯一能作为战斗力参考的还是只挤过传送门只剩半条命的肉狗，所以薛白一直觉得这所谓神明应该水分挺大，实用性不错但硬实力不够。 所以他觉得今晚的任务一定是那种最经典的剧情——新手遇到强敌，虽然战斗力有差距，但在不懈的努力和各种感情渲染，克服恐惧，用愤怒和不甘平凡的一腔热血作为燃料，爆发出惊人力量，最终险胜强敌。 本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看来，剧情出了点偏差，从努力奋斗的系统升级流成了替身无敌的爽文了。 亏得薛白还一直期待着什么时候修好那废物系统，也跟着喊两句系统加点玩玩，但现在……对哦，现在也还是行，不影响。 那就没事了。 “解决他们。” 如同回答，神明大人张开祂那枝丫丛生的嘴无声地怒吼。 看到同伴受到攻击，另一头怪物也顾不上杜晓了，嘶吼着朝薛白冲了过来。 嘶吼声朝自己而来，甚至能闻到怪物嘴里那股腐臭的怪味，薛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些怪物从刚才到现在就一个劲追着自己咬，而不是目标更大的神明大人。 啊啊，对哦，除了自己之外没人能看到神明大任来着。因为已经习惯了身边跟着这么个玩意，薛白差点忘了神明大人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了。 薛白试着想想了一下其他人的视角，在他们看来自己大概是一个人，脚步虚浮地以极为奇特的动作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也不对，因为神明大人和怪物都是看不见的，所以别人看到的大概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到处飘，仔细想想这画面是真挺奇葩。 这一次有了薛白的命令，神明大人也就没留手，祂自下而上挥动手臂。 刹那间，狂风肆意，吹得薛白不得已眯起了眼睛，那模糊的视线中最后刻下的极为血腥的一幕。 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洒下墨绿色的鲜血，紧接着一个乳白色的躯体出现，那躯体的脑袋和胸口像是砸在地上的积木那样碎散开来，只留下巨大的豁口，从豁口还能看到肌肉和体内的内脏在运动。 脑袋和胸口中间部分被吹飞，怪物当场死亡，失去了隐形能力的尸体摔倒在地上。 薛白睁开眼睛看过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怪物的样子。 该怎么说呢，这怪物的长相并没有突破地球人类想象力的极限，仅剩下来的部分看起来和人类有些相似，修长的手脚是哺乳类的形状，手脚都有三根手指手指尖端依旧是扁平但尖锐的指甲，苍白的皮肤就像是裸鼹鼠，尾椎骨上有一条短且细的尾巴。 不知道脑袋长成什么样，从手脚来看并不是那种偏向进攻性的物种，隐形能力比起狩猎更偏向保护自己，但那没比人类大上多少的身体却能够打穿铺有钢筋的地板，即使再怎么像是人类，本质上依旧是怪物。 这一幕吓坏了杜晓，他看着薛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指着医院大楼。 “小心，那只还活着！” 薛白顺着杜晓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瓦砾砖块间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那是个和地上死尸几乎完全相同的怪物，只不过多了头颅和胸膛。 那怪物长着一颗光秃秃的脑袋，脑后长着辫子一样的触手，脸上没有眼睛，两个纵向的裂口被肉瓣覆盖，随着呼吸一开一合，口中满是长而尖细的牙齿，下巴骨骼类似蛇两块颚骨能够各自活动，脖子上长着腮大概有两套呼吸系统。 没有脑袋的时候还像是人类，连上脑袋再看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怪形，非人的部分主要击中在头部。 那怪物似乎伤得挺重，晃晃悠悠只能勉强维持站立，隐形的能力也失去了大部分功能，身影时隐时现，但就算是这样，在看见同伴的尸体后，怪物愤怒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嚎叫声刺激着耳膜，怪物那裸鼹鼠般的皮肤因为充血而发青，然后加深变成青黑色，本就可怕的外表更增几分狰狞。 紧接着，怪物舍生忘死地冲向了薛白。 薛白突然想到，双方的剧本根本就是拿反了，原本自己是做好了愤怒爆种然后反杀强敌的思想准备来做任务的，可谁想到一番变故下来，因为同伴死亡而愤怒爆种的成了敌方的怪物，而薛白呢，则成了守关boss。 只能说世事无常。 薛白看着怪物马上就要来到面前，赶忙交代到。 “这个别杀了。” 倒不是薛白因为看到对方的一腔热血，想要放他一马让他回去修炼好了再来复仇，只是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怪物，他需要留下这头怪物，来引出他剩下的同伴。 这怪物会因为同伴的死而激动愤怒，那么就代表这个种族拥有一定成的感性，有感性，那就好说了。 “杀个半死就好。” 听到薛白这么说，神明大人朝着怪物伸出手，然后枯枝般的手指根根合拢。 奔袭中的怪物突然摔倒在地，伴随着痛苦的嚎叫，他的下半身一点点扭曲挤压，肌肉被挤烂骨骼被压碎，青绿色的血液从身下流出。 可就算是这样，怪物依旧挣扎着朝薛白爬过来，但是做不到，半个身体被捏碎的怪物暂时不会死，却也离死不远了，最终那伸出的爪子也无力地落到地上，仅凭最后那口气苟延残喘。 薛白不是以折磨别人为乐的人，哪怕对方并不是人类，限制级的场面和腥臭的血液更是让他生理性不适，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能草草结束。 他拍了拍神明大人的手，让祂放自己下来，然后走到怪物面前。 避开地上蔓延开来的鲜血，居高临下地看着怪物，薛白实际上也没什么好词，就算有，和语言不通的怪物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他只是做做样子，然后走开，朝着杜晓的方向。 如果怪物还有同伴，那么现在就是他们出现的时候了。 之前死去的同伴无法让他们现身，因为死去的同伴是能毫无心里负担遗弃的，那么还活着的同伴呢？ 感性，人性，以及在形成社群之后才会出现的道德。薛白很好奇，这些怪物的感性是否支持他们拥有这种复杂的思想。 于是本该彻底影藏身影以待猎物上钩的薛白，在杜晓身边停下了脚步，找了个荒废的花坛坐了下来。 薛白的做法相当于告诉可能存在的怪物同伴这是个陷进，但他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敌人还在眼前，同伴就在眼前一点点死去，这些怪物会怎么做？ 第十四章 自负盈亏 薛白在花坛边上坐下。 看到薛白的行为，杜晓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稍一犹豫也来到薛白身旁坐下，远远地看着那头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怪物在地上挣扎，他从上衣口袋掏出烟盒，想要抽支烟压压惊，可手止不住颤抖，抖了几次才从盒里抖出支烟。 刚才的死里逃生太过惊险，就算能保持心态可生理反应却没法控制。 “来一支？” 薛白从杜晓手里接过烟和火机，颇为怀念地点燃吸了一口，谁想却被呛到，他一边咳一边把烟掐了扔在地上。 穿越过来薛白没在家里找到烟，他还以为是囊中羞涩导致的，没想到竟然是没有吸烟的习惯，只能说原身活得挺健康。 看到薛白被烟呛到，杜晓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实在提不起那种情绪，他沉默着猛吸了两口。 “你说这样会有用吗？” 杜晓指的是薛白想用怪物引出其他怪物的做法。 “谁知道呢。” 薛白看了杜晓一眼，这人真的不是乐园游戏玩家吗？怎么比自己一个来做任务的还钻牛角尖。 “没有就没用呗，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从一开始，薛白的态度就是量力而为，横竖任务失败也没有惩罚，那么就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想办法修复系统，至于任务完成还是失败，那不重要，反正也拿不到奖励不是。 “也对。” 杜晓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原本他就只是来侦察的，都是因为雪白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过蛮横，以至于他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这可不好，非但任务出了差错，还靠着平民才保住小命，太不专业了。 说话间，薛白看见神明大人扭头看向医院大楼房顶，他顺着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在月光下只能看到大楼的轮廓，破旧的大楼与楼顶的杂物混为一体，看上去就像是被啃咬过一样参差不齐。 但既然神明大人有了反应，那就证明怪物们确实被引出来了，薛白拍了拍杜晓的肩膀。 “他们来了。” 杜晓明显抖了抖，把手里的烟丢地上用脚踩灭，重新握住了枪紧张地四下张望，虽然看不见那怪物，但至少能增加点安全感。 实际薛白也看不见那怪物的身影……本想这么说的，可不知为什么，他眼看着两个模糊的身影从楼顶跃下，轻盈地落在已经快要死透的怪物身边。 薛白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看向那模糊的虚影，有看看了看身边左顾右盼完全没有注意到虚影存在的杜晓，一时间有些疑惑，都说人会在战斗中成长，难不成自己是什么绝世天才，什么都没做都能岑岑往上涨经验？ 先不说薛白这边当着敌人面划水走神，靠谱的神明大人已经欺身而上，准备朝着那两个还处于隐身状态的怪物发起攻击，而怪物却没有丝毫察觉，依旧守在同伴的身边警戒着薛白。 神明大人在没有薛白命令的时候默认便是下死手，几乎是转瞬间就来到了两头怪物身前，就在怪物眼前举起双手……。 “别杀死。” 高举双手的神明大人伸长脖子，回头看了薛白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很多。 怪物们看不见也无法明白正高悬于头顶的死亡，只是在薛白出声后更加戒备薛白。 接下来是彻彻底底的碾压，单方面的施虐，神明大人只是挥了挥手，便将两头怪物的身体撕碎，一头失去了半个身体，而另一头则运气不错，只失去了一只手两条腿。 之前相隔太远，杜晓不知道薛白做了什么，而这一次就在身边，杜晓清楚地听到了薛白下令，从薛白的话来看，薛白身边似乎也跟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而就是那个东西，将能够粉碎钢筋混泥土的怪物如同屠猪杀狗那般打倒。 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职业，杜晓都想就这个问题问问薛白，但现在不是时候，也就只能忍住好奇心闭好嘴巴。 薛白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在知道了杜晓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和官方打交道的准备，所以才会留下怪物的性命。 无法从获得任务报酬是薛白最大的缺陷，那么单机游戏就不是最好的选择了，如果能和官方联手，那么不止能在任务以及修复系统上获得便利，更是能够通过其他方法从任务中获的报酬。 比如说。 “要做个交易吗？” 薛白主动对杜晓说。 “我用这些怪物和你做交易，你、你们能够得到这些怪物，不管是做研究也好拆解取用素材也好都随你们，而我呢，就收取点讨伐怪物的报酬。怎么样，你们能获利，我也不亏。” 杜晓愣了愣，这情况有点超出他的预料，这种情理上没毛病但多少有点市侩的感觉，让他忘记了组织规定，下意识问了句。 “你想要交易什么？” 说完想起自己没有擅自处理的资格，杜晓再后面跟了句。 “我可以帮你向上面反应。” 要什么？这还用说嘛？ “当然是钱。” 薛白斩钉截铁地说。 “五千块，这几个玩意都归你。” 本来的话，考虑到穿越者、系统、任务、怪物、超能力之类的关键词，超自然交易超自然才更有那味道，可实际情况是薛白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正是需要金钱这种俗物的时候。 “五千……块？你是说钱吗？” 很显然，杜晓和薛白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在听到薛白要钱的时候，总觉得差点意思。但相比起符合都市超能风格的交易，毫无疑问薛白的需求更容易实现，甚至杜晓自己现在就答应下来都没问题。 “真的，五千块就够了？没有其他要求？” 老实说，薛白开出的价格实在是便宜得过头了。 “当然，五千就好，不过必须现在就付钱。” 薛白也知道自己要价低，但并不打算多要，倒不是心善或者支持杜晓工作之类的理由，而是更加切实的考量。 简单来说就是，薛白不知道任务结束之后这些怪物的尸体会不会存留下来。 这就涉及到系统的本质，如果这些任务怪是系统生成，那么怪物尸体有可能会随着任务结束而被清除。 不过，不管是之前那头穿过传送门的野兽，还是这次任务并非凭空出现，甚至杜晓这种和乐园游戏一点关系都没有人都参与到了任务里，从这些方面来看，任务并不是系统生成创造出来的，而是系统将已有的事件作为任务发布给玩家。 第十五章 傩神 杜晓并不清楚薛白的顾虑，在他看来薛白的要价可以说是完全不符合这些怪物的身价，即使只是单纯的换算成本，杜晓他们想要自行消灭这几头怪物，那开销也是军事行动级别的，相比起来五千块是在不算什么，更别说薛白这次还相当救了他一条命。 “真的五千块就行？你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这话里话外就差明摆着让薛白加钱了。 薛白没什么奉献精神也做不到视金钱为粪土，他明白杜晓的意思，但他有他的考量，再说了，以后还有和杜晓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不差这么一次。 到了这地步杜晓也不好继续劝了，不然吃里扒外就太过明显了。 “行，那你看是转账还是现金？” 五千块不多，杜晓自己就能做主，就算上面真就这点小钱也不打算报销，那也就当做杜晓稍微还上那么点救命之恩。 “这荒山野岭的当然是转账啦。” 还好薛白下午的时候没把手机电量用干，这时候才避免了多余的麻烦。 两人掏出手机扫码的时候，杜晓思索了一下，干脆和薛白要了联系方式。 “之后我们可能还会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双方之间的后续接触是不不可避免，并且薛白也乐见其成的，于是两人加上了飞信的好友。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名字了。” 杜晓说。 一开始是想着不把一般民众牵扯进危险中来，杜晓掏证件想快点打法薛白离开危险区，因此也没询问身份信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个长相漂亮的年轻人叫什么。 “薛白。” 简单地加上备注之后，薛白也不打算继续停留，就算要和杜晓身后的部门交流，那也不是今天，光是看不远处那半死不活的怪物也知道他们部门今天有得忙了。 事实也确实就像薛白所想的那样，在给薛白转了五千块之后，杜晓就拿着手机走到一边通过电话报告今晚的情况了。即使是不知道电话内容，光看杜晓摇头晃脑反复说明的样子，就能猜到电话另一头大概也觉得今晚挺离奇。 等到杜晓报告完毕，薛白才凑了过去，他在这等杜晓打电话当然不是为了和他说声再见。 “你报告也报告完了，这里也没你事了对。” 杜晓姑且是点了点头。 “那你送我一趟呗，这地方也不好打车。” 当然了，就算好打车薛白也不可能打车，应该说在五千块到手之前就没打算打车，毕竟想要再压付你怎么也得先把已经欠着的车费先给了？所以薛白其实是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也就是让神明大人背自己回家。 其实就算薛白不说，杜晓也会这么做的，不过和薛白的打算稍有出入。 “说起这个，其实我想再麻烦你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杜晓并不觉得自己有镇场子的能力，于是想请薛白再在这里留一会，等到后勤人员到达，将现场交接给他们。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半个小时之内就能到，当然了……。” 杜晓开玩笑地搓了搓手指。 “不会让你白等。” 那薛白肯定是很愿意啊，两人就这么坐在花坛边上，闲聊起这些怪物的来历和生理结构什么的。 两人都没有想过从对话里套出点什么情报，不过就算是这种浅显的交谈，也暴露出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情报，比如薛白是最近才开始接触这些东西，又比如这些东西并不是最近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但即使是杜晓和他背后的部门这种官方性质的组织，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也并不多。 就和杜晓说的一样，后勤人员来得很快，三两黑色的越野车和两辆厢型车出现在废弃医院的门口，六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下车直奔杜晓和薛白而来，后面跟的是穿着防化服一看就很专业的工作人员。 黑西装和杜晓简单地交接了现场，期间不时向薛白投来好奇的目光，却也没展开询问，而是表示杜晓可以先送薛白回家。 至少避免了麻烦事堆积在今晚，薛白还是很开心的，他跟在杜晓身后离开了医院。 医院门口除了刚来到的五辆车之外，并没看到其他车辆，就在薛白疑惑的时候，杜晓从路边的树丛里推出了他的爱车……一辆卡通外观的电瓶车，还是某种儿童动画形象的联名款。 薛白很想对杜晓说，看看你同事开的什么车，你开的什么车，怎么就没有一点特殊部门的风采呢？ 看到薛白的眼神，杜晓老脸一红，解释到。 “我这不是考虑到电瓶车隐蔽还方便一点嘛。” 薛白点了点头。 “是方便，遇到危险走的也方便。” “你就说坐不坐嘛！” 坐是肯定要坐的，横竖不花钱，于是薛白接过杜晓递过来的卡通风格头盔，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可可爱爱地晃悠着骑车下山了。 事实证明联名款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水深，从山上回到薛白那小破出租屋楼下，花了快有一小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后半。 临走前，杜晓突然对薛白说。 “明天我们大概会上门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不过你别担心，就只是最基础的询问，到时候你照常回答就好。” 杜晓顿了顿，最后还是把话挑明了说。 “这个世界实际上比我们所知道的要复杂得多，不管是今天的怪物，还是像你这样的能人异士都不算少见，所以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看着杜晓远去的卡通身影，薛白很想说其实还需要顾虑下的，至少从杜晓话里来看，他并不知道薛白身上这个所谓的乐园系统。 “我挺想知道他们在知道乐园系统的存在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大概会有种在现实里看到小说内容成真的荒诞感。 薛白打着哈欠走进楼道里。 “说起来，你今晚表现很不错我很满意，所以我决定给你起个名字，作为我俩初步达成和解的象征。” 或者说是主仆关系上下位关系确立的象征。 “你觉得叫傩神怎么样？” 第十六章 客人 薛白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本身就是没被系统强化过的身体，经历了超凡的一天从肉·体到精神都非常疲惫，干脆了懒得洗漱，直接趴在沙发上便睡了过去。 傩神看了薛白一眼后，就在茶几旁站定，一动不动盯着被薛白随手放在桌面上的肉卵，没有表情的恐怖面孔上看不出祂的情绪。 时间流逝，阳光从客厅唯一的窗户照进房间，逼仄的房间里除了薛白的呼吸声外再没有一点动静，直到一阵脚步声从楼道响起，傩神就像是被脚步声吸引一样扭头看向房门。 笃，笃，笃。 有人敲响了薛白的房门。 薛白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没有理会这声音，而敲门声则是锲而不舍地响着，直到第五轮敲门声响起，薛白才从沙发上晃晃悠悠坐直身体，睡眼朦胧地看向房门。 “开门。” 傩神那双红眼睛看向薛白，几秒钟之后才走向房门。 门外杜晓正准备继续敲门，就听门锁咔哒一声，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呀声打开了，一室一厅的简单格局使得杜晓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打哈欠的薛白。 明明是非常普通的画面，不知何为杜晓感觉一股凉意从尾骨直冲到天灵盖。 薛白揉着眼睛看清了门口的客人。 “你来得真早。” 门口首当其冲便是杜晓，杜晓身后还有另一个人，不过被杜晓挡住大半看不清，想来是杜晓的同事。 “进来。” 杜晓正准备进门，身后的人却低声提醒他‘小心点’，然后神情凝重地环视了整个房间，确认除了薛白外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所以，开门的是谁？ 杜晓走进房间，看了一圈却没找到可以坐的地方，十来平方的小客厅里摆着一张小木桌和薛白的旧沙发，角落是架在木头凳子上的电磁炉，似乎就没有考虑过有客人来访的情况。 薛白盘腿坐在沙发上，重新给自己绑头发，松垮垮的衬衣衣襟大开，露出肩膀和锁骨。 就算知道眼前这人是男人，杜晓心底还是升起一股非礼勿视的尴尬来，假咳一声给薛白介绍起同事来。 “这位是我的上司，陆千山。” 杜晓长着一张大众脸，周周正正不算帅，但干净又精神，看起来应该不到三十岁，而他的上司陆千山则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帅哥，岁月的痕迹让陆千山帅气的脸上多了这个年纪男人独有的魅力。 薛白朝两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 “你们坐啊。” 坐……杜晓四下看了看，实在不知道该坐在哪里，最后也只能把放电磁炉的凳子拿了过来让上司坐，而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充当门神。 陆千山正打算说话，桌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两人的视线很快就被桌上的肉卵吸引，这明显怪异丑陋的肉卵很明显不是这个世界的自然产物，不过两人都没多问什么。 陆千山先是感谢了薛白昨晚的帮助，然后开门见山地对薛白说。 “我希望你能和我们走一趟。” 不等薛白回应，陆千山继续说道。 “放心，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不如说每一个像你这样的超凡者，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争取你的帮助都来不及，更不会为难你。” 小小的房间容纳下四个人显得有些拥挤，尤其是傩神非要站在桌前守着祂的肉卵，薛白不太自在地往后靠了靠。 “我以为你们只是来做个笔录。” 陆千山点了点头。 “笔录当然也要做，但那不是重点。” 如果只是做笔录谁来都行，没必要陆千山亲自跑一趟。 “事实上昨天杜晓把你的事情报告给我之后，我对你做了点调查。” 薛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这是最基本的流程，要是不做调查那才奇怪。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在不久之前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能力，我能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获得这些能力的吗？” 陆千山的态度很好，薛白也愿意配合，适当露出点手牌才有得合作。 “就在前几天。” 得到回到的陆千山表情却变得更严肃了。 “我想你也能猜到，这个世界并不像大众看到的那样简单，不只是昨天你们遇到的那些怪物，还有和你一样因为某些原因获得了超凡力量的人。你也许会觉得这样的力量是恩赐或者天赋，但事实上并不只是这样，这分力量即是恩赐也是诅咒。超凡的力量带来的是肉体和精神上的畸变。” 杜晓适时地递上一份纸质的文件夹，薛白接过文件夹将其打开，里面是一些通过监视器拍摄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些扭曲的花白肉块。 “这些是……人？” 即使以及失去了原本的形体，薛白还是能从一些轮廓和细节看出这些肉块原本是什么东西。 陆千山也没想到薛白理解得这么快。 “对，他们原本是人类，是我们的同胞，但却逐渐被体内的超凡力量扭曲，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到这里陆千山停下观察了薛白的表情，但薛白脸上既不是惊慌也不是怀疑，仅仅只是面色如常地翻看着照片。 “你刚才说，肉体和精神上的畸变，细说说精神方面。” 薛白想到了人物属性上的‘理性’一项，从字里行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节奏被打乱，陆千山差点都给搞不会了，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薛白的问题。 “直白点说就是疯了，一点点失去理智和人性，最后成了和身体相符的怪物。” 薛白接着问。 “他们是是先失去理智然后变成怪物，还是变成怪物才开始失去理智？” 随着薛白问出这个问题，陆千山眼神微变，盯着薛白看了几秒钟之后才摇头道。 “这就无可奉告了。” 不回答胜似回答，算是从侧面回答了薛白的问题，让薛白知晓了理性值归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不过自己那堆已经变成马赛克的数值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同的变化呢？薛白有些好奇。 “啧啧。” 轻轻咋舌，薛白把照片塞回到文件夹里。 “也就是说，你们担心我也会变成这样，所以打算抓我？” “当然不是。” 陆千山第一时间否定，他的语气非常诚恳。 “我刚才也说了，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是为了防止你变成那个样子才来寻你的。当然了我们也不是想以此来要挟你，而是带着诚意来寻求合作。” 第十七章 还是你比较离谱 陆千山进门后首先开门布公地摆出那些资料，给薛白一点小小的震撼来施加压力，也是为了后面铺路。 合作，这也正是薛白想要的，他正想聊一聊具体事项，就看到系统弹出了一个界面来，这是做完任务的结算界面，于是薛白的注意力便被短暂转移开了。 坐在薛白对面的陆千山明显察觉到薛白走神，但他也没说什么，只以为薛白是在考虑自己的提议。 【任务完成奖励：】 【力量属性+1，敏捷属性+1，耐力属性+1，精神属性+2】 这次只有属性点的奖励，薛白上翻看了眼自己的属性，还是原本那些数字，没有一点变化。 两次的属性增长要是全都落实，那么薛白的属性就比普通人高了快二分之一，算下来大概能达到人类体能的极限，这还只是两次任务而已，很难想象这任务一直持续下去能达到什么样的境界。 这乐园系统这么搞，怕不是要给人类来一波战斗力通货膨胀。 昨天耽误得太晚，薛白都没注意到任务没出结算，可为什么现在才跳出结算？薛白想到什么看了眼陆千山。 “你们现在才处理好那些怪物？” 陆千山先是一愣，回头看了眼杜晓，杜晓和陆千山一样懵，看见陆千山的眼神赶紧摇头撇清关系。 薛白看见两人的反应也明白了，他嘴角微微扬起。 “告诉你们一个有趣的事情。” 然后他便隐瞒了新手任务的细节，把乐园系统的事情告诉了两人，看着他们表情从越来越精彩，就差把‘你逗我’几个字写上面，薛白的笑容就越开心。 待到薛白说完，两人久久没有开口，最后还是陆千山最先问出口。 “你没在开玩笑？” 陆千山觉得自己这特殊部门就已经很夸张了，没想到对面这年轻人更是重量级。 “真的不是看小说看得走火入魔吗？” 不管是所谓的系统，还是邀请玩家参加游戏，都像是小说里才会有的剧情。 “当然不是。” 薛白指了指桌子上的肉卵。 “我的力量和桌上这玩意，全是在这些任务里获得的，我想你应该能看出这东西根本就不属于地球。” 陆千山的视线随着落到桌上的肉卵，我能看出来吗，我怎么不知道？不过这话他不会说出口，也没有贸然接触这肉卵的想法，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无害的小可爱。 看着桌上的肉卵，陆千山的思考却不在上面，他假设薛白所说的话是实话——至少大体上是实话，很快就理解了一些反常的地方。 “所以，昨晚你会去那个废弃医院是因为那个系统的任务，而就在刚才，你接到了某些消息，知道我们对那些怪物做了什么。” 薛白挑了挑眉，他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能轻松不少。 “就在刚才任务完成了。” 薛白说。 “我的任务是清理废弃医院里的怪物，但昨晚系统并没提示任务完成，我想是因为那些怪物还活着，直到刚才才死亡。” 薛白大方地分享着自己的猜测，以后要合作的话情报共享是必须的，这个度可以灵活调整。 “又或者你们把怪物移出废弃医院了。” 任务并不要求薛白必须杀死那些怪物，所以说任务的完成方式并不固定，这也是他之前就想到的。要不是傩神战斗力超出预料，他本打算打不过就赶紧润，看看把怪物引出废弃医院范围能不能完成任务。 陆千山突然发现，原本关于薛白的定位已经不适用了，他坦白出来的乐园系统就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直直插进了原本的计划中，就连整个部门的根基都被动摇了。 短暂的思考后，陆千山快速重新衡量了薛白的价值，对原定计划做出变更。 “没错，我们刚刚才处理好那几头怪物。” 陆千山离开现场的时候工作已经进入收尾，估算下时间大概和薛白的系统正好对上。 “原本我们只是打算回收尸体，但却发现除了已经死透的那头之外，另外三头怪物在失去了大半身体组织的情况下肉体依旧在愈合，在不清楚这些怪物的来历和危害的强狂下，决定将医院后山的防空洞改造成临时据点，用于‘保存’那三具样本。” 说完陆千山掏出手机看了眼，然后便将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展示给薛白看，上面正是现场人员发来的完工信息。 杜晓不明白自己上司怎么那么快就接受了薛白的说法，并且还把这些机密告诉薛白，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忠实履行自己的工作。 这之后陆千山又就薛白的能力和他聊了一会。 “也就是说类似背后灵之类的东西？” 薛白将傩神描述为一种能被自己差使的人形力量体现，至于来历则是谎称为任务报酬，那种玄而又玄影响现实的力量也隐瞒了起来。 “差不多。” 其实还是差挺多的，要是陆千山也和自己一样来自那个地球，一定会想到更贴切的比方，薛白想。 “我明白了。” 陆千山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下表。 “差不多我们也该告辞了。之前说的身体检查需要稍微延后一些了，你带来的情报太过重要，我得先把今天的事情报告给上级，过几天我们会再来一次，到时候再继续商量关于合作的事情。” 说完陆千山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名片递给薛白，名片上只是简单地印着名字和电话号码。 “要是在这期间又接到了任务，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们会最大限度为你提供帮助。” 说完陆千山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肉卵，却也没说出让他们带走研究之类的话，而是礼貌地和雪白告辞。 出了门，陆千山的脸色再也不复之前的轻松，直到离开楼道坐进车里，他才对临时担当司机的杜晓吩咐到。 “今天的事情我会和上面反应，你向全国搜集关于‘乐园游戏’的情报，不用告诉他们具体情况，只要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很重要，让他们全力配合。” 陆千山本以为自己这样的特殊部门，以及世界的另一面就已经后震撼了，谁想今天听到的更是震撼，搞不好整个人类谁会都得大地震。 不过他也松了口气，原本因为异常事件频发而立项的新计划，正好能在这场大震动里派上超出预料的作用。 第十八章 另外的玩家 送走了杜晓和陆千山，薛白一时间无事可做，最近几天发生了太多事，乍一闲下来反而不适应。 在沙发上靠了一会，整理了下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零散情报，才站起身去洗漱。 本以为马上回迎来新的任务，可出乎薛白意料的是一连三天系统都没有一点动静，任他怎么反复刷新，任务面板都是一片空白。 因着之前从杜晓手里拿到的五千块，薛白的生活大为改善，往家里屯了两箱方便面之外，还买了许多瓶瓶罐罐的速食下饭菜，全都是那种随便来上几勺配上碗米饭就可以吃一顿的。不过三天里一次没有煮过饭，当然也就没开过罐。 和薛白日复一日依靠外卖存活一样，傩神的行为模式也是简单至极，除了跟薛白出门的情况，其他时候都像个望夫石一样守在茶几边，盯着那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破壳的肉卵。 为了防止傩神生活太无聊，薛白干脆把打扫卫生的工作交给了祂，拖地洗碗什么的，要不是有钱了能享受到楼下水洗店的贴心服务，就连洗衣服的活都会被安排上。 这样的长草生活持续到第四天，杜晓再一次登门拜访。 来的只有杜晓一个人，陆千山并没有一起，他开着一辆不算豪华的商务车，身上也换了一套精神干练的黑色西装。 “今天不上班吗，我还以为你会穿警服什么的。” 依旧是中午饭点，薛白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眼睛瞟了杜晓一眼。 两人好歹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这次没了长官镇场子，杜晓也随意得多，他嬉皮笑脸地搬过凳子，在薛白对面坐下，眼睛习惯性扫了眼周遭环境。 和薛白颓废懒散的样子不同，这件小小的出租屋虽然破旧却干净得多，电磁炉早早就被扔在了角落的地上，连上凳子的资格都失去了，一看就知道很久没开过火了，家里却没什么外卖盒之类的垃圾。 相比起来薛白的样子就有些颓废了，长发蓬松地胡乱耷拉着，就连嘴角边都隐隐冒出了一圈胡茬。 虽然从资料上了解了薛白的大部分情报，可直到这时候杜晓才有种面前这人确实是男性的实感。 “你这是多少天没出门了，这几天都没有任务吗，你那个系统。” 薛白从沙发上直起身，把手机反扣在沙发扶手上，从茶几上拿过那根用了好久的橡皮筋，熟练地扎起头发。 “没有。” 薛白说。 “要么是任务发布随机，要么是我这系统出了问题。” “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系统bug？” 杜晓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事情时心情有多复杂，冒出个系统就不说了，还出了bug，光听就觉得像是个玩笑话。 薛白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无用的话题，反而询问起杜晓。 “你们那边呢，有什么进展？” 虽说没给薛白透露过上司的打算，但大家都是有脑子的成年人，这点心思也不难猜，加之部门本身就有和薛白合作的打算，稍微透露点情况没什么所谓，反正就算现在不说，待会薛白也会知道。 “前几天我们从你这里离开之后，就在全国范围内搜索和乐园游戏有关的案件，老实说这事情比什么吃人的怪物都要离奇太多，本来我们也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 听到这话薛白来了兴致，也没主动询问，等待着杜晓接下来的话。 “过程我就不多说了，无非就是上面下达命令底下人办事，单说结论，我们找到了两名和你一样拥有乐园游戏的人。” 有其他玩家存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薛白从没觉得自己是小说里的主角，整个世界围绕着自己服务，不过在听到杜晓说短短四天时间就找到两名乐园游戏玩家，薛白还是比较惊讶的。 杜晓也觉得这事情太过魔幻，平时也没法和局外人探讨，现在面对薛白倒有种畅所欲言的畅快。 “第一个人就挺平常，发现他的过程也很普通，就是周围人察觉到这人身上的变化，然后邻里之间起了冲突，这人对普通人展露了一些小手段，事后邻居报了警。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局子里拘留着呢。” 确实是平常有普通，很符合普通人突然获得超凡力量之后的发展。 “第二个呢？” 说起这第二个，杜晓来了兴致。 “第二个是个年轻姑娘，今年二十四岁，在一家小公司里做会计。她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不是我们找到她，是她找上了我们，或者说是她在获得了超凡力量之后选择了报警，本来那边的警方都要把她当做臆想症来处理了，接到命令之后就把案子转给了我们。” 获得系统之后向警方求助这是真的少见，但也是真的理智。 平心而论，如果一个人某一天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系统，还被这个系统卷进了超自然事件里，除了那种看过剧本知道系统无害的主角，一般人能做的最好选择就是相信国家了，不仅仅是担心系统有什么危害自己的后手，更直接的危险是眼前看得见的超自然事件。 参考薛白遇到的任务，这种牵扯到吃人怪物的超自然事件，对于一个二十四岁的白领来说，还是太过于沉重了。 普通人在面对暴力的时候都很难泰然处之，更别说是不小心就会丧命的超自然。 至于说常说的切片不切片，如果只能想象到把人当做试验品一样关起来折磨，那么多少有点小看科研的意思，那不叫研究，叫杀人。 当然了，自由方面肯定会有所限制，就看你怎么选择了，是不自由毋宁死，还是牺牲一些自由，换取帮你面对生命威胁的助力。 在薛白看来，这其实更像是保护观察，你的性命变得比你以为的更值钱，国家比你都要在乎你自己。 “人呢？已经到这边了吗。” 作为一个只拥有删减版系统的玩家，薛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那两人了。 杜晓有些疑惑。 “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会被护送过来？就算是我，一开始也以为会是我们过去。” 然后在重要城市建立特殊部门，担任在黑暗中守护国家的职责，而不是在这种不知道是三线还是四线的小城市，这一点也不高大上。不过后面这段话杜晓没有说出来。 薛白站起身整理衣服，顺便用嫌弃的眼神瞥了杜晓一眼。 “不然我们去哪？首都吗？连二十四岁的小姑娘都知道这事情很危险，你还想把事情放到大城市解决？” 这一串问句给杜晓搞了个脸红。 第十九章 据点 薛白没管杜晓，去窗边翻出了售价三十块的剃须刀，转战卫生间洗漱剃须，招呼着杜晓出门。 “走，去你们的临时据点。” 之前陆千山提到过他们在收容了那三头半残的怪物之后，就近在废弃医院后山的防空洞搭了临时据点。 在薛白看来，那地方既不算隐蔽更不算方便，不过陆千山应该是有所考量，这个轮不到他来操心。 “哦，来了。” 杜晓应了一声，买这小碎步追上薛白，反而是薛白在锁门的时候看到傩神依旧恋恋不舍地守在桌边，于是灵光一闪，回屋里拿上了那颗肉卵。 反正今天也要做检查，大概率还要抽点血去做研究，那不如把这玩意一起带上，毕竟是能让傩神这么上心的东西，薛白也很好奇这肉卵……或者说是肉卵里的怪物是个什么情况。 肉卵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至少不是能够揣进兜里的尺寸，于是乎抱着肉卵的薛白一到楼下就迎来了杜晓惊讶的目光。 “那个东西……。” 话说到一半，杜晓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先招呼薛白上车。 “先上车。” 薛白不喜欢坐副驾，钻进了后排，而杜晓则发动了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那肉卵。 “这东西，是你在任务里拿到的？那个系统发布的任务？” 上一次的任务杜晓亲身体验过，对那些怪物的恐怖破坏力心有余悸，而薛白这肉卵一看就不像是善良守序阵营，直接触发了杜晓的创伤后遗症。 “你可以理解成打怪掉落。” 当然了，这只是个玩笑。 “我杀了一头四足怪物之后，从尸体里发现了这玩意，不知道是繁殖，还是像不死鸟涅盘那样同个体延续生命，但这东西里面应该还是那种怪物没错了。” 薛白把玩着这颗将近有大瓶可乐尺寸的肉卵，肉卵虽然表面看上去挺倒人胃口，但实际摸起来既没有那种恶心的黏滑感，反而有种胎儿的柔软，入手微微温热，还能感觉到一点脉动，抱起来就像是抱着只刚生下来的宠物。 杜晓就没有薛白这样的体验了，他在听到薛白的描述之后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不会是什么入侵物种？” 其实杜晓也并没见过什么超自然事件，之前废弃医院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非人的怪物，毕竟全国范围这么大，又不是什么能量点，大多数案件能接触到的也只有卷宗上的东西。 但这并不妨碍杜晓有想象力啊，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晚上的怪物，再听到薛白说繁殖，就止不住地去想这怪物在人类世界里失去制约之后疯狂繁殖的样子，那简直是末日啊。 想象力才是恐惧的来源。 “不知道。” 薛白回答得很光棍。 “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想趁今天带过去检查一番。” 之前的怪物能够隐身，那么这肉卵里的怪物又有什么稀奇的能力呢？ 杜晓不知道薛白心里所想，只认为薛白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担忧，找到了顶天的高个子之后，担忧和恐惧减轻了很多。 依旧是之前走过一次的路，不过因为这次是在中午出行，城里交通不是那么顺畅，比之前多花了些时间，到达废弃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从外面看，废弃医院和之前薛白来时并没有什么两样，直到杜晓把车开到了后山的防空洞门口。 大门依旧是那副锈迹斑斑的样子，门上的锁却已经换了样子，从外面只能看到大门紧闭，没有任何锁孔的痕迹，只有旁边的小门旁追加了密码锁和人脸识别。 杜晓把车开到了大门前，然后探出头朝最近才安装好的监控摄像头打了个招呼，就看到紧逼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还是薛白第一次进到防空洞里面来，只看到里面空空荡荡是个巨大的空洞，被当做停车场来使用，箱车卡车轿车，零零总总停了超过十辆。 门对大门的是一台巨大的货运电梯，是工地常见那种简易电梯，从框架到缆索都已经锈蚀，看上去并没有使用过。 杜晓停好了车，带着薛白朝侧面的一个小门走，还一边给薛白做介绍。 “时间仓促，我们也只是把这一层收拾出来作为临时据点。” 言下之意是环境差，将就对付一下。 打开侧面的小门，原本还像是废弃设施一样的防空洞立刻热闹了起来，巨大的跃层大厅下沉进地面，占用了一层和负一层两层的空间，整体都是没有装修的毛坯风格，钢架的走道围绕在大厅四周，成为了一层通向其他房间的通道。 大厅内堆积着尚未拆箱的货物，穿着橙色老物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点和整理，他们在看到杜晓和薛白之后短暂地停顿了片刻便继续工作，只有一个带着不同颜色头盔的男人朝两人走来。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蓄着一脸短胡须，他先是看了看薛白，点头示意之后又把目光转向杜晓。 “局长在研究室，让你们到了之后直接去找他。” 简单交代之后，男人又回到了工作中去，指挥工作人员完成卸载。 得到口信之后杜晓带着薛白从一层的廊道绕过大厅，打开了正对面的门，穿过一小段走廊之后来到一个临时的消毒站点，站点还没来得及安装自动化，所以是由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为他们手动喷洒消毒。 在经过这些程序之后，薛白终于是来到了所谓的研究室。 和大厅的毛坯风格不同，研究室整体从墙壁到天花板都已经刷上了乳胶漆，而地面则是原先遗留下来的白色老旧瓷砖，也怪不得陆千山会把这里作为研究室。 不过。 薛白环视了一圈，从至今为止的所见来看，陆千山和他的部门比薛白原以为的更有能量，又或者是以这次的事件为基础换取了更多的资源？这并非不可能，乐园系统所牵扯到的东西，和小城市出现了吃人怪物可不是一个量级。 第二十章 玩家 打开门的同时，屋内的人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一身西装的陆千山在白大褂的研究员中间十分显眼。 陆千山回头看见薛白，便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而薛白的视线则是越过陆千山，看向陆千山面前的东西。 摆在陆千山面前，被研究员包围着的，是被捆绑在病床上的怪物，四天前那个晚上被薛白打倒的怪物。 那怪物现在正半死不活地被束缚在特制的钢架台上，只剩下上半部分的身体被钢索和钢架牢牢固定住，基本上做到了每个关节都牢牢锁死。身上则是连接着各种仪器，其中一部分薛白在医院里见过，更多的则是完全看不懂。 看来陆千山已经从杜晓那里了解到了这怪物的危险性，虽说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对付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应该还是足够的。 等走近了，薛白看见怪物失去了下半部分的身体此时已经开始愈合，边缘破损的部分长出了粉嫩的肉芽，而怪物的脖子上则插着一根输液管，连接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瓶。 不等薛白问起，陆千山就先一步解释到。 “我门不太清楚这些怪物的自愈能力能不能在失去了半个身体的情况下活下来，就只能想办法给他续命。” 毕竟活着的怪物更有研究价值，至于说怪物会不会完全恢复然后对囚禁折磨他的人类展开报复，那就是无法完全避免的风险了，能做的也仅仅只有加强防御措施，薛白就是其中之一。 薛白也能够想到这一点，他打量着怪物头顶的药瓶。 “挂的什么？” 薛白不知道这个部门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关键的医疗技术，能够治疗这些怪物。 “葡萄糖。” 陆千山回答的很干脆，这话一出周围的研究员全都看了过来，脸上尽是忿忿不平的表情，似乎带有一些谴责的意思在里面。 陆千山没在乎这些，自从他下令给怪物挂上葡萄糖，基本每时每刻都在面对研究员们的嫌弃，他习惯了。 薛白能够理解研究员们的想法，这就好比拍打维修大法修理宇宙飞船，多少有点不得劲。不过他倒不觉得给超自然怪物挂葡萄糖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更关心这方法好不好使，或者这怪物的身体能不能接受葡萄糖，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生物。 想了想薛白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少有些多余，要是这种能轻易撕碎钢筋水泥的怪物，能够被一瓶葡萄糖杀死，那这个世界可就安全了。顶多也就是没有效果，再厉害点会伤害到身体机能，总不能直接给弄死了。 “能有效果吗？” 陆千山摇了摇头。 “不清楚，光从采集到的数据来看，各方面的指数确实有所提升，但波动太小而且并不十分稳定。不过样再好不过，我们要的不是治疗他，而是让他无法恢复，也死不掉。” 不让怪物死亡，却也不让他恢复，而是像这样生不如死地苟延残喘，听起来也许有些残忍，但即使是前不久还是普通人的薛白，也无法对这些吃人的怪物产生同情心。 “先不说这个。” 陆千山对薛白这么说到。 “今天让你除了之前提到过的身体检查，还有就是想让你见见其他的……你之前管这叫‘玩家’对吗，乐园游戏和游戏玩家，挺贴切。” 说着陆千山朝杜晓点了点头，对他说了一句‘去把人带过来’。于是杜晓便独自离开，而陆千山则领着薛白离开了研究室，又一次通过大厅之后，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占地比较之前的研究室小上许多，被布置成了能容纳二三十人的会议室，会议室中间摆着长桌椅子，靠墙还摆放着置物柜和文件柜，和毛坯的室内风格不同，桌椅家具显得豪华了许多。 走进会议室，陆千山招呼着薛白落座，而自己则是从一旁的档案柜里取出一一份牛皮纸袋装的文件交给薛白，然后从柜子里取出茶具，泡起茶来。 陆千山泡茶并没有短视频里看到的那么繁琐讲究，简单地洗了遍茶之后给薛白沏上就算完事，而在陆千山泡茶的期间，薛白则是拆开纸袋，浏览起文件来。 文件里是两份不同的档案和笔录，第一份是名叫王九九的女人，档案里简单记载着王九九从小到大的履历，比如说出身农村，后考上了滨海市大学，毕业后任职于一家小型外贸公司。 档案的最后则是一份体检报告，报告上通俗易懂地在王九九各项身体指标后便标注了正常人的平均值，所以就连薛白也能一眼看明白，王九九的身体素质已经处于一个超过平常人的水平，按照薛白的经验来换算，差不多就是力量6、体制5、敏捷6的这么一个范围，至于其他的数据，则是简单的体检无法检测出来的了。 笔录则是以对话的方式记录了一些基础问询，至于最重要的关于乐园游戏部分，则是放在了最后。 笔录上面所记录的大部分都和薛白所知道的相符合，包括任务和奖励，以及逐步解锁的系统功能。只除了一点，那就是王九九提到了，在她完成最初的任务之后，乐园系统解锁了一个新的功能，王九九将这个功能形容为可以无视物理学的储物空间。 王九九是这么说的：无论是什么物品，不管是系统给的奖励还是从系统之外途径获得的物品，只要拿在手中，便能通过储物空间面板上的储存按键，一键储存进空间里。 而空间里的物品，在提出之后，也会处在手中，物品在提出的时候，并非是突然出现，尽管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却能感觉到物品在手中一点点从无到有。 这是薛白所不知道的情报，结合自己的情况来看，完成新手任务之后被码赛克掉的，不仅仅是属性面板，还有这个储物空间，或者说背包功能。 笔录里并没有提到任务奖励是不是发放到背包，可就算薛白是因为没有背包所以没能领取到道具，可属性点也没有任何增加又该怎么解释呢？ 薛白暂时放下疑问继续往后看。 第二十一章 王九九 第二份档案则是一个名叫马维的男人，和之前王九九大同小异，在简单的履历和体检报告之后进入到询问的笔录。不过相较于王九九的配合，马维就要难对付得多了，在关于乐园游戏的部分，有许多隐瞒和含糊其辞，他在试图隐瞒乐园系统的存在。 只不过恐怕这个叫马维的男人也没想到，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乐园游戏玩家十分配合调查，三言两语就把他所隐瞒的部分交代了个底朝天。 很明显，马维并没有想要合作的打算，不管他是担心被切片研究也好，还是网文主角常有的独占意识也好。 薛白想，如果没有王九九的话，陆千山可能还会尽全力争取马维的配合，但有了王九九，再加上马维的那些事迹，虽说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一个乐园游戏玩家，但重要程度的待遇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看完了文件，薛白将其收进文件袋中，交还给陆千山锁回到文件柜里，而这时候会议室的门也适时地被敲响了。 “局长，我是杜晓。” 陆千山看了眼薛白，回了一声‘进来’。 得到许可之后杜晓带着一个年轻女人进到会议室里来。 女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些许雀斑，厚实的黑框镜片和毛糙的棕色短发让原本还算是可爱的脸显得有些土气。 此时女人微微皱眉，脸上挂着局促不安的怯懦表情，跟在杜晓身后几步的距离。 这大概就是杜晓提到过的那个二十四岁会计，王九九。 王九九明显表现得很畏缩，陆千山也没有摆出严厉的官腔，而是笑着对杜晓两人招了招手。 “先坐下，喝口茶。不用担心，王小姐，我们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 然后便对薛白介绍到。 “这位是王九王小姐，是我们之前找到的乐园游戏玩家之一。” 而对曾经的会计王九九小姐，则是简单地报出了薛白的名字。 “这位是薛白。” 很明显，陆千山有意控制着情报，不让王九九过多接触。 王九九不太敢抬头看陆千山和薛白，只垂着眼眸朝薛白微微躬身。 “薛小姐。” 习惯被人认错性别了的薛白朝王九九伸出了手。 “叫我薛先生就好。” 王九九一愣，然后惊得抬头看了薛白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握了握薛白伸出来的手。 负责活跃气氛的陆千山端起两杯茶分别放到王九九和杜晓面前。 “以后有的是机会认识，现在时间紧迫，让我们先进入正题。” 王九九猜到了陆千山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再一次垂下头佝偻起脊背。 “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加入我们特殊事件调查局。” 这还是薛白第一次听到这个部门的正式名称。 王九九沉默了下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安。 “我、我只是来寻求帮助的……。” 曾经王九九也以为自己获得系统之后可以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她不是没有激动过，不是没有幻想过，可在经历了新手任务，以及第一次真正的任务之后，她明白了，自己只是普通人，就算是在获得了系统的属性点提升之后，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拥有对付那些危险怪物的本事。 陆千山对王九九的回答并不意外，昨晚在结束了王九九的体检和笔录之后，他就已经对这女孩说过一次这样的话了，不过当时对方只回答了需要考虑。 “我明白你的顾虑，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一般民众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我同事也希望你能明白，无论是幸运也好不幸也好，你已经被这个所谓的系统选中了，这点不会因为你的想法而产生变化。” 就和绝症一样，一旦发生便再也回不去从前，只能接受这样的变化。 “你当然可以拒绝我的提议，但是你要明白，对于我们来说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公司里的会计，而是一个有着未知力量的超人类，我们会对你提供帮助，但却不能任由你回到原本的生活，请不要觉得我们不近人情，因为我们不仅仅要保护你，更要保护你之外的其他人。” 陆千山的话说的很严肃，背后的含义自然也不言而喻。 王九九再一次沉默了。 薛白想，这大概就是网文主角们，甚至是读者都不喜欢走官方路子的原因，有了超凡的力量却要受人制约，确实是会觉得憋屈。 但现实不是小说，并不是每次遇到危险都能够化险为夷，王九九没有那样孤注一掷的豪赌精神，也不是会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的蠢货，所以她选择了一条并不那么自由的道路。 蠢吗，憋屈吗，也许，也许有那么一天，那存在于幸存者偏差中的少数幸运儿会嘲笑王九九的选择，但她至少活到了那一天，而不是成为数量繁多的牺牲者之一。 很显然，王九九的想法正如薛白预料的那样，平凡中庸而理性，她只思考了片刻便抬起头，看着薛白说。 “我愿意。” 薛白觉得王九九不管是说的话还是面朝的人都多少有点歧义，但陆千山并不在乎那么多，他高兴地让杜晓去文件柜取出合同，递给了王九九。 只见王九九接过合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便捧着这份厚实并且密密麻麻满是文字的合同啃了起来，薛白他们三人也不打扰她，就在一旁安静地喝茶。 王九九很快就看完了合同，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先去休息，杜晓会带你去房间。” 本来就不是有活力的人，王九九在下定决心加入特殊事件调查局之后就更是显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来，点了点头就跟着杜晓离开了会议室。 这下会议室里只剩下薛白和陆千山，一时间反而安静了下来。 薛白喝着茶，并没有率先开口，他早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轮到陆千山。 “该从哪里说起呢。” 陆千山用手指摩擦着茶杯的边缘，用散漫的口吻说出了早就整理好的话。 第二十二章 特调局 “特殊事件调查局，通称特调局，这就是我们部门的名字。特调局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组织，而是挂靠在警方旗下的子部门。” 这是薛白第一次从陆千山口中听到正式名称，多少有点成就感，不过这名字，你要说他高调，他又没带‘超自然’‘异常’‘特异’之类的词汇。你要说他低调，他又把‘特殊’放在明面上，多少有点掩耳盗铃。 在薛白思维发散的时候，陆千山用严肃地语气接着说道。 “我想你也知道了，我们的主要责任就是处理一些超出常识范围的特殊事件，比如说有人报警说是撞鬼了，那我们就去调查，然后处理。所以虽然做的是特殊工作，实际上却没什么地位。” 这就是简单的供需关系，特殊事件危害严重，特调局权力地位也会提升，世界和平了，特调局也就没必要了。 恭喜，世界和平，真是太好了。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只能栖身于黑暗见不得光的东西开始冒头，特殊事件发生率逐年增加，光是今年一年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往年五年的总和，原本的调查局规模和能力都显得力有不逮。”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原本和平的世界不再和平，这不只是发生在某个区域或者某个国家，而是全世界范围内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于是乎调查局的加强和扩建便被提上了日程，也就在这时……。” 陆千山稍作停顿，目光直视薛白。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从你这里获得了关于乐园游戏的情报。” 幸运的是和调查局扩建赶上了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不幸则是本就已经风起云涌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了。 “上面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原本的预算被一提再提，权限也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不过相应的，职能也有所变化。” 这些话本不是薛白这样一个民众能够知晓的，薛白知道，陆千山更是清楚，不过薛白并不认为陆千山是无心提及，既然陆千山选择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那就只是用这作为引子引出接下来的正题。 “那三头怪物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陆千山话音一顿。 “感谢你为公众安全做出的贡献，也感谢你救了杜晓，人有时候越是面对死亡，才越是能明白生命的宝贵。尤其是现如今，那样的怪物像是蟑螂一样不断冒出来，牺牲在逐渐扩大，越来越多像杜晓那样的勇士为此献出生命。” 人类在怪物面前太过脆弱，虽说也存在这薛白这样超出常识的人能够抗衡怪物，但这样的人终归只是少数，无法改变整体局面，因此需要从别的方面来对整个系统进行强化。 赖以生存的现代化武器装备能够对付怪物，可枪械能做到的有限，重型装备倒是能够起效，可该怎么对社会解释呢？引起的社会动荡可能是比怪物吃人更严重的麻烦，大人物们要考虑的太多。 “我们必须要改变现状，首先就是你所带来的乐园系统，王久久和马维的体检报告你也看了，能够短时间将人体强化到这种地步，这样的力量对于我们来说极为重要。但是这并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可以预见整个研究会是极为漫长和困难的，更别说将其应用起来，所以还需要寻找其他办法。” 所谓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打算从这些怪物的身上找出对付它们的方法，为此需要的是一个研究所收容所，和能够保障收容所正常运行的战力，也就是你。” 陆千山听杜晓形容过，薛白那能够转瞬间秒杀怪物的力量，正是他所需要的。 在此之前陆千山也考虑过其他选择，可在见过王九九和马维之后陆千山明白了，薛白的力量即使是放在乐园游戏玩家之中也是别具一格。 “收容所并非隶属调查局旗下，也就是所谓的民间合作人，职务是调查局顾问，兼收容所的所长，你意下如何？” 这样安排是为了杜绝可能存在的潜在麻烦，和临时工是一个意思，必要的时候就是蜥蜴断尾。 “这对我来说可不划算，工作危险不说，还可能给你们背黑锅，那我能得到些什么呢。” 薛白并不在乎背黑锅，合作意味着逻辑上不会完全受到管辖，这是薛白最想要的结果，关键是在答应了这些苛刻条件之后会获得什么。 听到薛白的问题，陆千山松了口气，谈到了报酬就意味着合作成功只差临门一脚，而这一脚的稳固程度，陆千山有信心。 “首先会由调查局的名义将这个废弃医院周围的土地赠与你作为研究所的基础，后续出资和建设也会由调查局来完成。” 含蓄点说，就是薛白会获得一块土地。这在原本的地球是难以想象的，但在这个似是而非的世界，不同的政体不同政策，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 “薪酬自然不用说，如果出现了调查局不得不放弃收容所的情况，还会另外给予你一份足以弥补损失的报酬，具体情况之后再商议。” 陆千山从档案柜拿出一份合同，上面事无巨细将一切写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份赔偿金，高达数千万的金额，是大部分人穷极一生也赚不到的。 “除了研究的部分，收容所的运行前期由调查局来主导，等到你熟悉了工作流程之后便会移交给你，毕竟也不可能让你光拿高额薪酬却不用工作。” 陆千山狡黠一笑，开了个小玩笑，表面上是工作，实际上则是对薛白放权，默认了他可以使用调查局的资源。 陆千山给出的条件十分丰厚，薛白稍稍思索，便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在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谈妥，两人起身握手，陆千山笑着说。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事了，合作愉快，薛顾问。” 薛白也笑了。 “当然。” 第二十三章 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两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一时间可以说是气氛极为融洽。 签了合同，接下来就是体检了，比起基本板上钉钉的合作，这才是今天最重要的部分。 一方面是关注薛白的身体问题，之前提到过的怪物化可不是开玩笑的，至今位置还没有怪异化后还能够恢复的先例。另外一方面，陆千山也想要知道薛白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王九九和另外一个玩家的情况怎么样？” 路上薛白好奇地问了一句。 “王九九接触这些的时间并不长，乐园游戏带来的力量在她体内还算是稳定，马维就不一样了，那人使用起力量来完全没顾忌，已经有了些许的倾向。” 陆千山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情绪，这样的事情他已经遇到很多次了。 “你之前提到过乐园系统给出来的属性里面有‘理智’这么一个项目，这和我们了解的部分不谋而合，也就是当普通人获得里力量之后，理智就会受到污染，那份污染体现在生理上就是变成怪物。” 这是薛白和陆千山第一次见面时就提过的。 “相关的研究目前还太少，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力量越强，那么污染也就越严重。” 超凡的力量就像是一个泥潭，人类陷得越深便越强大，同时所受的污染也就越严重，最终变成非人的怪物。 这也是为什么陆千山最开始那么重视薛白，甚至亲自上门和他讲明危害的原因，他不敢想象要是薛白变成怪物，那会造成多大的危害。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大，但在无法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造成社会动荡的前提下，目前还没有周全的方案能够处理。 薛白在意的不是那两人的健康状态，可能是他说的不够清楚，于是他换了种说法。 “那么从他们两人身上研究出什么了吗？” 陆千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事情让他也十分头疼。 “之前把能够做的检测全都做了一遍，可就包括血检也没能检查出哪怕一点异常，无论从什么方向来看，他们的身体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甚至还有点现代年轻人免不了的亚健康。系统给他们的力量，并没有从生理上强化他们的身体，而是用一种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方法，让原本虚弱的身体获得了超越正常人体极限的机能。” 没点肌肉的手臂依旧没肌肉，可偏偏却能够媲美专业运动员，这已经不是可不科学的问题了。 “其实，对于这些超能力也好修炼也好的东西，我们很早之前就开始研究了，但不管是几十年前研究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现在，我们都无法窥得那些超自然力量的一角。” 薛白注意到了陆千山嘴里蹦出来的‘修炼’一词，有着合作关系做为纽带，再加上薛白迟早有一天会接触到这些，陆千山倒是没隐瞒地和盘托出。 “我国不是一直都崇尚修炼嘛。” 他这么说道。 这边的世界和薛白原来的地球不一样，没有经历过某个不见天日的朝代，一路强大到了现在，没了一些经历，修身之类的文化一直传到了今天，那些寺庙道观也并非完全的旅游景点，而是还保留着相应的传统。 “修炼什么，成仙吗？” 薛白来了兴趣，他本以为是普通系统流带点灵异超能，没想到修炼都出来了。 “没那么夸张。” 在陆千山解释来，大华自古就有一批所谓的修士，他们能够通过修行获得超凡的力量，虽然不像是小说里那样能够翻山倒海御剑飞行，但也是法术符篆几近通灵，手里搓个火搓个雷还是没问题的。 “重要的是他们不会受到受到污染，变成怪物，但相应的，想要修炼也不是那么简单。” 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依旧是凡人的社会。 “修炼天赋是种非常难以捉摸的东西，并不像是小说里那样，用个什么法子就能测出来你有没有天赋，很多时候是你穷极一生毫无所成，才终于明白。” 如果能够像小说那样，摸个石头就能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不适合做什么，那这世界可就轻松多了。 “国家一开始也有尝试主动培养修士，但因为有天赋的人如同大海捞针，最终方案废弃，转而研究起所谓的灵气。” 不用明说，薛白也能猜到结果。 “结果就是毫无头绪，我们尝试过所有检测方法，不论哪种方法都检测不出来所谓的灵气，就像这种东西从根本上不存在一样，只有入了门的修士能感觉到灵气，可就算是他们也无法形容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像是空气一样飘散在空中’‘你需要的话它们就会为你所用’‘就和呼吸一样’。 得到的全是这种主观的形容。 “那么灵气和超能力的力量来源，是同一种东西吗？” 薛白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虽然二者一个会让人变成怪物，另一个却不会对修士产生明显的危害，但不知为何薛白总觉得它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陆千山看了薛白一眼。 “直觉真敏锐。之前我们的修士曾经说过，她从超能力者身上感觉到灵气，也就是说二者是完全一样的。” 回忆了一下研究员给陆千山解释过的说法，他将这个说法说给了薛白听。 “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无法被检测到的能量，一些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动地获得了这股能量便拥有了超能力，但因为他们本身并没有控制这股能量的方法，所以会被能量污染最后变成怪物。而另一些人，他们通过一些特殊方式主动来吸取这股能量，因为可控，他们避免了变成怪物的风险，这些人便是修士。” 末了陆千山还补充了一句——‘这也只是我们从目前的的研究中推导出来的’。 逻辑上能够解释得通，薛白将其记下之后关注点照例跑偏了。 “那让超能力者修炼呢？” 是不是就能控制体内的能量了呢？不过薛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按照这个理论，‘理智’这项属性又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第二十四章 闲话 “很可惜，并没有用。” 薛白的想法可以说是大部分人第一时间会想到的，研究员也自然是这样，于是他们便开始了让超能力者修炼的实验，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超能力者无法修炼，同根同源的力量当然不会相互排斥，无法修炼的原因就如之前所说那样……没有天赋。已经拥有了‘灵气’的人，却没有修炼的天赋，多少有些讽刺。” 不过也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就好比一个中了彩票的暴发户，他不会因为有了钱就懂得怎么赚钱。 “你要试试吗，万一你有天赋呢？” 陆千山这么说，而薛白却是摇了摇头。 “我目光短浅，对短时间不能出效果的不感兴趣。” 而且薛白不觉得自己是能吃修炼苦的人，要知道他可是连家务都丢给了傩神。 似是感应到了不太礼貌的想法，一直安静跟在薛白身后的傩神低头看向薛白。 薛白又和陆千山聊了一些关于调查局的闲话，比如说以前遇过些什么样的事件，闲聊间回到了研究室。 “我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加入我们的薛白薛顾问。” 陆千山对研究员们介绍了薛白。 “抽空重新准备一次体检。” 因为有了王九九和马维的经验，体检很快就准备好了。不过是些简单的体能测试和磁共振成像，最后本来还要抽点血的，可当薛白研究员从怪物身上提取新生的肌肉组织，突然想起自己忘了点什么东西。 “说起来我把之前的肉卵带来了，你见过的，就在我家茶几上。” 原本应该是这样没错，可薛白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肉卵并没在自己手上，又拍了拍身上的口袋，显然也不可能在里面。 “但不知道掉在哪了。” 陆千山回头瞪大眼睛看着他，那眼神里的惊恐写成文字就是‘你逗我？’。 薛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没在开玩笑。 “别慌，我想想可能落在哪了。” 并做了个双手往下压的动作。 一开始出门的时候那肯定是在的，那么大个东西，还不至于会记错，中途也没有放开过手，那样一来……。 就在这傩神从身后探过来上半身，腰身扭曲伸长，把上半身挂在了薛白的面前。 薛白抬头看向这个惊悚玩意，就看见傩神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薛白在脑里回顾了一下据点的布局，家伙是哪个他本来也已经有了点头绪，立刻明白了傩神指的是被用来当做停车场的大空洞。 “让杜晓过来一趟，应该是放在他车上下车的时候忘记带下来了。” 陆千山看到了薛白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似乎和什么东西交流了一番，之前听杜晓说过薛白的能力似乎就是操作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因此他也没在意，反倒是薛白的话让他松了口气。 虽然那只是个还没孵化的卵，可谁知道那是什么怪物会孵出什么东西来，能在出乱子之前解决是最好的。 于是陆千山打电话将杜晓叫了过来，三人一同去停车场，从杜晓的车上回收了那颗肉卵。 看到薛白从车里抱出肉卵，杜晓眼角直抽抽，意识到自己的爱车躲过一劫，但还是心有余悸地问陆千山。 “局长，要是我的车报废了，能从局里申报报销吗？” 陆千山只是白了杜晓一眼，正常来说不是该找薛白要赔偿吗，这家伙这么快就和薛白铁了交情？ 薛白倒也不会连这点小错误都要推诿。 “抱歉抱歉，我的错，最近松懈了记性也下降了。” 先不管是不是记性下降，薛白把手里的肉卵推向杜晓。 “要不交给你来看管？” 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似乎有着心跳正在脉动的肉卵，杜晓的表情立刻就扭曲了起来，几乎是把拒绝写在面上。 “算了，不逗——” 逗你两字还没说完，薛白眼前突然弹出了系统的蓝色屏幕。 是系统发布了任务。 还没等薛白细读任务文本，那边陆千山手机就响了起来，陆千山看了眼来电人名，皱着眉急忙接起来。 “我是陆千山。” ‘陆局长，不好了，任务，任务来了！’ 陆千山的手机里传来一个慌张的女声，是之前才见过面的王九九。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陆千山转头看向薛白，看到薛白点了点头之后才说到。 “到会议室来，我们在会议室等你，还记得路？” 得到了王九九的回复后陆千山便挂断了电话，他看向杜晓。 “这下没办法了，你把这东西带到研究室，然后再来会议室找我们。”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这下得真的把肉卵交给杜晓了。 “告诉他们可以随意研究。” 薛白说完这话还看了傩神一眼。 “但要注意别损伤到了，我还挺喜欢这玩意的。” 以防万一他还是多提了一嘴。 虽说是带来研究的，可还是得立个前提，否则以傩神那在乎的态度，要是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可能就没这么好解决了，薛白可不是那种不在乎孩子感受随意丢弃孩子宠物的家长。 杜晓明白事情紧急也没那么抗拒了，只是尽量绷紧面部表情，从薛白手上接过了肉卵。 至于薛白的要求，杜晓和陆千山都没什么意见，这肉卵是薛白的任务报酬，属于私人财产，雪白要求不能损坏是正常诉求。 三人转回据点，分头行动，等到来到会议室，王九九已经在里面等了有一会了，看到薛白和陆千山进来，脸上的不安稍微轻松了些。 三人坐下，王九九把任务文本念了出来。 【任务：来自彼方。】 【就在不久前，一股力量打破了两个世界间的屏障，世界屏障自然没那么容易被破坏，可麻烦的是一些宵小顺着尚未修复完全的世界屏障裂缝流入了这个世界。】 【任务详情：保护自己的世界，击败来犯者。】 王九九念完任务之后，会议室里陷入了死寂。 薛白面上不显，心底却想到了点什么。 第二十五章 异世界 ‘不久前’‘打破屏障’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眼熟。不会，不会，自己不过就是不小心破坏了一个传送门，不至于打破什么世界屏障，再说了世界屏障这个词一听就高大上，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迫破坏。 不过不管实际情况如何，薛白决定绝口不提这件事，就让这件事消失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 心里有了决定薛白故作无事发生抬起头，看了眼其余两人，本只是随意一眼，却看到两人脸色发青，尤其是王九九更是摇摇欲坠，那模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摧毁三观的震撼消息。 该不会？薛白心下奇怪，仔细回想起王九九的读的任务文本，又打开自己的任务进行对照，于是更疑惑了。 两人的任务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稍作推导能得出的结论是，任务会选取附近发生的事件，将其安排给附近的乐园游戏玩家，不然从外地来的王九九不会接到和薛白一样的任务。 但显然两人这幅死人样不会是因为这个结论。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突然间灵光在薛白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抓住了一个细节，挑眉看了王九九一眼。 “王小姐，难道你还没接到过异世界的任务？” 这话一出，两张死人脸立刻转朝了薛白，那表情简直就像是被惊动了的witch。 “我没和你们说过吗？我已经遇到一次异世界任务了。” 也算不上佐证，薛白提了一句。 “我那肉卵就是从那边世界过来的。” 之前是薛白钻了牛角尖，他本就是从其他世界来的穿越者，在遇到了傩神、神游虚空之后，又遇到了异世界任务，因为经历本就已经足够魔幻，在知道了还有个异世界之后也没多少触动。 但王九九和陆千山就不一样了，甚至就连乐园游戏对他们的精神冲击也没有现在来得大。 “濒临绝境，无人可知，若无人可责备，就归咎于我。暴风雨即将来临，烈火在街上肆虐，若只剩下痛苦，就施加于我。” 英文歌曲在死寂中响起，是陆千山的手机铃声，刚才薛白就听过一次倒也熟悉，反而是陆千山和王九九被突然的动静给吓了一跳。 陆千山深深看了薛白一眼，按下接听，当电话杰琪那一瞬间，杜晓惊慌的喊声充斥着安静的会议室。 ‘大事不好了局长！！’ 会议室里的三人立刻就猜到了杜晓想要说什么，陆千山神情疲惫地用手搓了搓脸，而没听到回复的杜晓再电话那头用压抑不住惊慌的声音继续说到。 ‘马维告诉我他的任务涉及到了异世界，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 杜晓不知道乐园游戏玩家之间的任务是否一样，此时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件惊天大事通知给陆千山。 因为早有了心理准备，再一次听到这消息，陆千山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已经知道了。” 听到上司冷静淡漠的语气，杜晓非常吃惊。 ‘知、知道了？’ 相比起自己的惊慌失措，陆局长这才叫镇定自若岿然不动稳如泰山坐怀不乱……好像混了点奇怪的东西进去，不过不要紧，总之就是充分体现出了格局和气概。 不然怎么人家能当领导呢。 陆千山不知道这么点功夫还能收获杜晓的崇拜，他稍作考虑对杜晓吩咐到。 “让人看好马维，不允许他踏出房间半步，然后你立刻到会议室来。” 马维同样是乐园游戏的玩家，同样接到了这个任务，但路千山并不想他参与进来，倒不是说为了保护马维，和薛白王九九不同，这个网文主角思维的男人拒绝了调查局的橄榄枝，那么陆千山就只能对马维采取措施了。 完成任务会获得力量，获得力量就会受污染，那么干脆从源头上控制住马维，让他无法参加任务。 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对于已经落网的马维有用，对于其他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游戏玩家就不适用，也不可能完全限制这些超凡者。 好在事情还在可控范围，还有时间完善关于游戏玩家的规章制度。 “我让杜晓来带队，他会安排这次行动。” 陆千山挂了电话后对薛白说。 “我把现场交给你和杜晓，该怎么做由你们来决定，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就撤退，凡事以你们自身的安全优先。” 原本的话陆千山也想要到现场去，可以的话他想要亲眼确认所谓的异世界，这是个难得且至关重要的事件，但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我留在这里，将这次的事件一五一十上报给高层。” 必须第一时间把事情上报，这可不是什么怪物能够比拟的。 异世界啊，真不知道会给这个世界才来多少麻烦。 杜晓很快就来到了会议室，陆千山简单交代一番之后就让三人出发。 停车场里，三两厢型车整装待发，杜晓招呼着薛白和王九九上了第一辆。 “哇哦。” 进到车内，王九九小小地惊叹了一下。 不大的箱型车内，摆放着五个装备箱子，就像是特工电影里那样，箱子里面分为几层收纳着不同规格的装备，从手枪冲锋枪到榴弹发射器一应俱全。 “没有火箭筒？” 只在游戏里摸过军火的薛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没人能拒绝一个火箭筒，如果有，那就证明你的摩托车会飞天还能开炮。 “那东西你们用不上。” 杜晓用大拇指朝身后指了指。 “如果有需要的话，后面的车上有更猛的武器。” 闲聊到此为止，杜晓拍了拍驾驶室的隔离栏，示意驾驶员开车，然后指了指挂在车厢侧面的战术服对薛白说。 “给你们准备了两套护具，趁现在穿上，有总比没有好。” 说完这些发现车子依旧没动，杜晓又拍了拍防护栏。 这一次驾驶员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问杜晓。 “去哪？你倒是说清楚啊。” 这次轮到杜晓懵住了，他不造啊，没人和他说啊。 第二十六章 布置 不用杜晓开口问，王九九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连忙打开任务界面，一字一句重新看了一遍任务。 【任务：来自彼方。】 【就在不久前，一股力量打破了两个世界间的屏障，世界屏障自然没那么容易被破坏，可麻烦的是一些宵小顺着尚未修复完全的世界屏障裂缝流入了这个世界。】 【任务详情：保护自己的世界，击败来犯者。】 任务文本通篇从头到尾，并没有提及任务地点。 之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异世界这个关键词吸引了，知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王九九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太过于明显以至于杜晓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不过杜晓也只是慌了一瞬，而后马上恢复，严肃地对薛白说。 “我立刻联系本地所有单位，排查所有可能的地点，不过可能会花上一些时间。” 即使把所有能用的人手用上，时间上可能都不够，谁知道所谓的世界屏障裂缝到底什么样，顺着裂缝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又是什么怪物，要是出现在深山老林还好，可要是出现在闹市区那可就要出大问题了，不只是之前被掩藏起来的部分，就连异世界都可能会暴露在大众视野中。 这已经不是杜晓能够处理的了，他在作出判断之后立刻就想要打电话向陆千山报告。 可在杜晓掏出电话前，就被薛白伸手拦了下来。 “我大概知道地点在哪里。” 当然知道啦，甚至很大可能就是因为薛白操作不当才导致了这个所谓的世界裂缝。 也太脆弱了，世界。 “只有在任务地点附近的玩家才会接到任务，而这附近最近一次打开过连接异世界通道的地方，只有一处。” 为了尽量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薛白装模作样地一顿分析，看起来说得像模像样，其实不过是在知道结果之后的逆推而已、 杜晓脸上立刻出现了明了的神情，而王九九则是暗自看了薛白一眼很快就低下了头。 “你是说……。” 在会议室碰头之后，陆千山也把薛白的肉卵来自异世界一事告诉了杜晓，因此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那间出租屋？” 薛白点了点头，暗道杜晓上道。 “没错。” 这是个好消息却也是个坏消息，虽说是明确了地点，可薛白的出租屋位于闹市区的城中村，那附近房屋租金便宜外加门口就是一条小吃街，人流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事情的轻重缓急非常明确，杜晓在向驾驶员指明了目的地之后，从装备里拿出一副耳机熟练地调校之后连上了调查局指挥中心。 “让人封锁城南潇湘区的城中村，整个区域都控制起来，理由什么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以建筑物会被破坏为前提。” 说话间，防空洞大门向着两边缓缓打开，驾驶员吩咐一声‘坐稳了’便猛地驾车窜了出去，这生猛的驾驶技术一看就是军队出身。 山路比城里没法比，摇晃是少不了的，但还不至于让人受不了，因此杜晓将两套作战服分别递给了薛白和王九九。 “先传上装备。” 穿好作战服之后，杜晓还得给两人讲解枪械的使用方法，时间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作战服本身纯黑色，款式就是电影里常见的特种作战款式，穿上之后再穿上防弹衣戴上护具就算完事，本身流程不复杂，在杜晓的讲解下两人都很快就完成了。 真正花时间的是学习使用枪械，等到两人记住基础操作，车子已经开到了城区。 车子下了山，驶进城区后便有两辆警车开了过来，不过并不是查酒驾，而是在前面开路。 听着警笛在耳边一直响，王九九神色不太自在，两只手紧紧抱着一把步枪，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样会不会太过显眼了？” 在王九九看来，自己几人属于是执行秘密任务，这么大张旗鼓实在不能说是隐秘。 “没关系。” 杜晓脸色还是有些紧张，将手上的耳麦分别交给两人。 “我们处理这类事情已经很熟悉了。” 前提是别搞出太大动静来，比如说异世界怪物大举入侵什么的。 薛白戴上耳麦，简单测试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准备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现场的实战。 和王九九一上来就选了最有安全感的武器不同，薛白只拿了一把手枪，毕竟枪械不会比傩神更可靠，所以拿一把手枪多少增加点自保能力就足够了。 顺带一提，整车的武器，包括薛白的手枪和王九九的大口径步枪，都是薛白从没见过的型号，因此多少给了薛白一点科幻fps的感觉。 有了警车开道，调查局的厢型车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城中村，此时城中村连带附近几条街道都已经被警方封锁，路口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有着警车开路，调查局的车子并没有受到盘问便驶进了城中村，开路的警车也就功成身退，整个诺大的城中村只剩下调查局的三辆车。 车子停下，杜晓率先跳下车，通过耳麦对现场人员进行安排。 “目标是43栋，狙击手自行寻找射击位置，通信车准备。” 王九九下车听到的便是狙击手三个字，这三个字离她原本的生活太过遥远，所以她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 “不是说枪械对怪物效果不好吗？” “确实效果不好。” 薛白一边回答王九九的问题，一边环顾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冷清的城中村，原本住惯了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以至于他一时间觉得有些陌生。 “所以不是用来对付人的。” 不是用来对付人。王九九低声揣摩这句话的意思，很快便明白过来，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低着头跟在薛白身边。 是啊，无法保证自己两人便是附近仅有的乐园游戏玩家，狙击手便是为了应对这一点而布置的，一旦出现了明显表露出敌对意识的其他乐园游戏玩家，狙击手便会开始他们的工作。 第二十七章 斑比 乐园游戏并没有要求玩家之间敌对，却也没禁止玩家间的厮杀，一切的选择权都交到了玩家手上，你可以做个杀人越货的毒狼，也可以寻找同伴壮大团队。 王九九作为一个游戏玩家，她很清楚这些玩家是个什么样的德行，因为她也一样，和力量一起飞速膨胀的还有态度和恶意，没人能够抵挡那种一飞冲天的感觉。可王九九天生怯弱胆子小，她没有独自做大做强的信心，于是她走了捷径，抱了大腿。 薛白本以为还得和王九九解释下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想到王九九根本不问这些，光是低着头跟在他身边，简直不能再省事了。 三名狙击手自行寻找狙击点，而通信车则是放出了四架无人机开始拓展视野，这一切完成后杜晓看向薛白。 “什么时候开始？” 薛白其实也并不清楚，就像之前废弃医院里一样，这系统虽然名字叫做乐园游戏，却没法和游戏一样准备好了点个开始进入副本，一切都是基于现实世界在发展，而乐园游戏不过是将这一切量化了。 将这些和杜晓解释过之后，杜晓只是简单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便让现场人员保持战备状态待机。 “无人机分成两组，一组在高空保持监视，一组搜索整栋楼，重点放在501室。” 501室是薛白的房间，因为极有可能成为首当其冲的交火点，所以在车上时杜晓便问过薛白房间里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如果没有的话建议放弃。 房子是租的，里面也仅有一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不存在什么贵重物品，也没有重要的纪念品，所以薛白在确认了后续赔偿会由调查局负责之后，就直言放弃了这个住了一段时间的‘家’。 事实上并没有等待那么久，甚至都没等到无人机搜查完毕，一种让薛白倍感熟悉的感觉从楼里传来，同时傩神也抬起了头，看向五楼那间熟悉的房间。 “来了。” 不需要多言，简单两个字就让现场气氛剑拔弩张，杜晓没多问，只是简洁地下令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那股熟悉的感觉还在加重，因为没能够亲眼得见所以也不好妄下判断，不过他猜测可能是联通异世界的通道还在扩大。 就像是在证明薛白心底猜想一样，耳麦里传来了通信员的汇报。 ‘无人机三号及四号，沉默！没有看到敌人，无人机是被一个奇怪的光团吞没了！’ 王九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汇报时，也本能地意识到情况不妙，往着薛白身后缩了缩身子。 “要不然我们再往后退一点？” 但这种时候显然没人理会她。 在众人紧张的戒备中，一声爆炸声在楼中炸响，随后之间烟雾滚滚，五楼以上的部分应声垮塌，水泥石块伴随着一些家具的残骸从楼上滑落，不过因为距离足够所以并没有造成伤亡。 现场的人员没有在意这点小事故，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烟尘笼罩的五楼。 首先确认到敌人身影的是位于高空的无人机。 ‘有什么东西在烟尘后面！’ 紧接着，地面上的人也看到了那个东西。 长着五指的巨大手臂挥动着，散开了烟尘，头上长着犄角的怪物从已经变成废墟的五楼站了起来。 那是一头身似马鹿的怪物，体型足有大象那么大，深褐色的毛皮，开叉的犄角向上伸展，如果说到这里还有些可爱的话，那剩下的部分则只是亲眼目睹就足以让人惶惶不可终日。 怪物体表毛皮下，生长着灵长类的四肢，前肢五指修长，后肢则是带爪的细长对指足，如马似鹿的脸上像是人类那样在正面长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眼睛下方是隆起的鼻梁和隆起的鼻翼，再往下便是三对开合的口器，口器旁边长着的螯肢表面无毛，灵活地清理着口器上残留的肉屑。 它有一根粗且长的脖子，脖子上有着鲨鱼一般的腮裂，从腮裂出伸出纤细的触手。 如果说这怪物的长相是极近怨毒地展示地狱般的审美，那么它头顶的角则体现出了这怪物对生命的恶意。 那向上伸展两边各八枝的犄角上，挂满了各种不知名动物的头颅，随着怪物的动作，犄角上挂着的头颅便像是装饰品一样摇晃。 这怪物的身姿过于可怖，以至于薛白听到耳麦里传出有人失声尖叫，相比起来反而是王九九表现得更加镇定，除了脸色铁青不停打着哆嗦，并没有太多慌乱。 “这、这东西和我之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时候没工夫闲聊，薛白双眼紧盯着怪物，朝杜晓问到。 “我们怎么办，先下手为强，还是观望一阵？” 从之前废弃医院那次薛白就在想，这些任务的难度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不管是之前能隐身的人形怪物，还是这次的鹿型怪物，都很明显不是力量依旧在人类范围内的玩家能够对付的，完全看不出有对应能力进行匹配。 优秀的匹配机制，还是跟本没有相关设计，仅仅只是根据距离来分配？ 杜晓并没犹豫太久，便下达了攻击的决定。 “还好这怪物没长翅膀，不然让他跑出了城中村可就麻烦了。” 原本准备给其他乐园游戏玩家准备的狙击手也不用继续隐藏了，杜晓对他们下达了自由射击的指令，随着三声枪响怪物的脑袋微微摇晃，两枪打在了脑门上，而第三枪则正中眼睛，巨大的圆眼睛爆出一股黑色的血浆。 但也仅仅只有这样。 怪物发出愤怒的嘶鸣，看向不远处另一栋楼。 杜晓目光一紧，怪物视线的方向正是其中一名狙击手所在的位置。 看着怪物身躯下蹲，腿部肌肉紧绷，杜晓立刻意识到怪物想要做什么，赶忙对着耳麦喊到。 “三号立刻撤离！！” 话音刚落，怪物下蹲的身体弹起，紧接着那丑陋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用和庞大身躯不相符的灵巧高高跃起，轻盈地落到了楼上，两只灵活的手臂灵活地攀爬在楼上。 怪物没有直接撞塌楼房让杜晓松了口气，就在他以为楼里的狙击手还有机会生存时，只见怪物伸手朝楼里一捞。 第二十八章 腊肉干 怪物的手在楼里摸索着什么，等它抽出手时，手里多了一个人影。 人影在怪物的手中痛苦挣扎，即使相隔甚远也能听到男人恐惧地大声谩骂，男人不断用双手捶打着怪物的手掌，却根本无法动摇怪物。 王九九低下头不忍再看，即使不继续看下去，也能够想象得到那个可怜的狙击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骂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捶打怪物的双手也无力垂下。 “薛白！” 杜晓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颤抖，那是恐惧和悲痛纠结在一起的情绪。 薛白摇了摇头。 “不行，距离太远了。” 傩神无法离薛白太远，而怪物此时的位置很明显已经超出了这个距离。 薛白攻击距离不够，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够，紧随其后的两声枪响，怪物的身子晃了晃。 不用说，这两声枪响一定来自于另外两名狙击手，不论他们是忠实完成任务还是因为同伴的死而悲愤，都使得他们继续朝怪物发起攻击。 杜晓并不想再无意义地牺牲两名同伴，他用严厉的语气对着耳麦喊到。 “停手，全部撤退！” 大口径狙击枪打在怪物身上仅仅只能让怪物轻轻一晃，就连正中脆弱的眼睛的那一枪，也仅仅只是造成的擦伤，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坏掉的眼球已经恢复如初。 怪物将已经死去的狙击手送到嘴边，锋利的口器轻易撕开了狙击手脖子的肌肉和脊椎，然后将身体经由螯肢般的短小双手一点点送入口中咀嚼吞食，而头颅则被挂到了头上的犄角上。 被挂在犄角上的头颅痛苦地张开嘴嘶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干瘪脱水，死亡的痛苦和绝望被永远地刻在脸上，成了怪物的装饰品。 怪物将尸体完全吞吃入腹，转头看向杜晓的方向，诡异的人类五官露出了人性化的嘲笑，然后不再恋战，转身准备朝着反方向逃跑。 杜晓自然不可能让怪物逃出城中村进入到闹市区。 “鞭挞iii准备！” 随着杜晓下令，通信车顶部打开，一个颇具科技感的机构被打开，方形盒子正面开着三个洞口，这样的造型让薛白立刻就明白了其真身，同时也想起了之前问杜晓有没有火箭筒时，杜晓的回答。 此时薛白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件武器。 瞄准怪物跃起的机会，杜晓果断下令。 “开火！” 三枚火箭弹托着焰尾朝着怪物飞去。 正处于滞空状态的怪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可失去立足点让它没有躲避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三枚火箭弹带着焰尾撞到它身上，随后剧烈的爆炸将它和周围的楼房一同卷入其中，其中一座楼轰然倒塌，倒塌下来的楼房正好砸在怪物身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即使相距甚远也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冲击，薛白用手扇着灰，顺手把摔倒在地上的王九九拉起来。 “走，该我们上了。” 王九九还没站直身体，差点又被薛白这句话吓趴下。 “还，还没结束吗？！” 三枚火箭弹正中目标，在王九九想来，那怪物就算不被炸个四分五裂，也不可能听过那样的攻击，毕竟那可是人类科技的结晶，要是这样还杀不死一头怪物，那么人类到底该怎么自处呢？ 而且那鹿角怪物顶多也就大象的尺寸，你要说大，实际上还在生物能够达到的尺寸，甚至就连地球上也不乏这个尺寸的生物，却没听说大象鲸鱼能抗住火箭弹不死的。 薛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只随意地回了王九九一句。 “你看看任务完成了吗。” 王九九立刻反应过来，急忙打开任务面板看了一眼，确实就如薛白说的那样，任务没有任何变化，说明怪物并没有死亡。 那会是身受重伤离死不远吗？这话王九九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薛白已经朝着坍塌的废墟走了过去。 “我……。” 王九九很想说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能处理的极限，但最终还是没继续说下去，闭上嘴快步跟上薛白。 薛白有些意外地看了跟过来的王九九一眼。 “待会保护好自己。” 薛白并不确定傩神能不能战胜鹿角怪物，但想来自保是没问题的，因此才有了这么个交代。 “不然就会被风干。” 这话惹得王九九想起了刚才的狙击手，被恐惧和紧张压抑的呕吐感直到现在才恢复正常，忍不住一阵干呕。 这反应惹得薛白一阵好笑，不过他倒是没嘲笑王九九，这女孩表现得已经非常好了。 “杜晓，刚才那招还能来一次吗？” 鞭挞iii的支援不光是够强，还能振奋人心，别的不说，至少很安心不是。 ‘……没办法，接下来只能靠你们了。’ 原本三枚鞭挞iii不过是为了作为最后的杀手锏，携带三枚已经是极限了，甚至原本是不该用于市区内战斗的，可谁能想到就连三枚鞭挞iii也无法杀死鹿角怪物。 ‘不要硬撑，陆局长那边能看到战斗的直播，他应该会向上面反映，采用更强的火力来处理这头怪物。’ 说是这么说，但要真让陆千山申请更强大的火力，那么调查局的扩建计划怕是要受挫了，考虑到其中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薛白还是打算尽量自行解决。 展现出作用，才能获得更多的支持不是。 走到距离废墟还差十来米的距离，薛白突然停下脚步顺便拦住了王九九，在王九九疑惑的眼神下，薛白看了眼站在废墟上双眼嘴巴完全张开面如厉鬼的傩神。 “我们的斑比先生比看起来有精神得多。” 都有空装死埋伏了。 察觉到薛白和王九九没有继续靠近，理解到埋伏被察觉，鹿角怪物也不再浪费功夫，随着骇人的嚎叫，挥舞着强健的犄角破土而出，巨大的力量震得石块四溅。 因为距离，四溅的石块只是无力地砸在薛白脚边，他甚至懒得看一眼，只吩咐到。 “傩神，交给你了。” 第二十九章 交战 鹿角怪物从废墟中爬出来，看也没看就站在身后的傩神，而是对着薛白怒目而视，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把他撕碎。 “看我做什么，也不是我炸的你。” 王九九已经被吓得快抽过去了，躲在薛白背后抖个不停，不说帮忙，能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好在傩神依旧可靠，鹿角怪物蹲下蓄力，正准备朝着薛白飞扑，就被抓住了脚踝，失去动能栽倒在废墟上，它疑惑地回头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但小腿上传来被抓住的感觉也并不作假。 傩神并非是简单的隐身，而是本身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你看不见祂，祂却能看见你，你触碰不到祂，祂却能够伤害你。 所以鹿角怪物直到现在，别说是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战斗了，他甚至不知道敌人在哪。 本以为这样一来就能够形成优势，这也是一直以来傩神给薛白造成的错觉，似乎只凭借不可视不可触碰就能解决大部分场面。 可这次却不一样。 鹿角怪物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高高举起双手，然后用力下砸，那一瞬间造成的冲击再一次将大楼残骸堆积而成的废墟破坏，冲击波夹杂着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范围性地攻击所有可能存在敌人的位置。 而怪物自身则是靠着反作用力在烟尘的掩护下高高跃起，灵巧如猿猴一般攀附在大楼上，三两下就爬到了高处，对趾的后足牢牢抓住墙体上的凸起，空出来的双手一手握着一块巨大的水泥块，警觉地观察着底下的情况。 不知道是生活环境所致，还是天生的本能，这鹿角怪物有着极高的战斗直觉。在面对不可视的傩神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对方的特性，并且果断选择遮蔽视野脱离战斗。 最重要的是这怪物的警觉性不低，就比如在来到这个世界，察觉到狙击手的存在明白了自己被埋伏之后，并没有选择和比自己弱小的人类战斗，而是选择逃离。 那么这一次恐怕也是一样，会第马上逃跑。 果不其然，就像薛白猜测的那样，怪物警戒了一会之后，便开始一点点往楼顶退，这是提防着地面可能存在的敌人，而打算从高空走，以它的弹跳力并非难事。 “这怪物要逃了，有什么办法就赶紧使出来。” 傩神缺乏远程手段确实是个短板，看来以后得想办法加强一下。 还不等杜晓回复，薛白就看见傩神朝着正往楼顶撤的鹿角怪物伸出了手，看这架势薛白一时间以为傩神是不是还隐藏了气功波之类的招式。 然而实际上却完全不是。 只见正在用后肢抓着墙壁往上爬的鹿角怪物突然一脚踩空，身体重心偏移的同时导致原本作为立足点被爪子深深插入的墙体再也支撑不住。 简单来说就是怪物一个脚滑从楼上摔了下来。 在有人员死亡的严肃战场上，这样的画面多少有些滑稽，可他就这么发生了。 怪物从六楼的高度摔下来，说高也不高，摔到地面也不过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可就在这对于人类来说过于短暂的一两秒内，怪物在空中调整了方向，然后朝着大楼用力一蹬，借力在下落中改变了方向，跳跃到了旁边的另一座楼上，避免了落到傩神的攻击范围内。 本就是怪物，不管是薛白还是杜晓对怪物超常这点都有做心理准备，可接下来怪物的动作就有有些骇人了。 只见怪物高举起握着水泥块的手，然后看向了薛白的方向，或者说看向了薛白身后的位置。 瞬间明白了怪物打算的薛白立刻出声提醒。 “快躲开。” 然而还是晚了，怪物被毛皮包裹的手臂陡然肌肉暴增瞬间便大了不止一圈，然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将手上的水泥块掷出。 破空声响起，有什么东西擦着杜晓飞过，仅是空爆就让杜晓跌倒在地，紧接着他身后的通信车就像是被炮弹击中一样从中间炸裂开来，残余的部分翻滚着腾空，最后撞到了后面的楼房才终于停下来，整个车身从楼房窗户的位置撞破了窗沿，嵌进了屋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无论是怪物突然转换了攻击目标，还是那视觉冲击力过强的臂力。 顾不上自己，杜晓急忙回头，想要确认同事的安危，可惜的是他看到的只有满目疮痍，已经极度变形的车体很显然无法保护车里乘员的生命安全。 薛白并没有先表示悲哀，也没空去安慰杜晓，在对上怪物朝他看过来的双眼后，他脑海里只剩下疑问。 为什么？ 怪物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更改了攻击目标，优先度超过了逃跑，甚至超过了地面上看不见的敌人。 要么是这怪物没有理智想到什么做什么，但显然并非如此，那么就肯定有相应的理由。 薛白和怪物的视线短暂接触，怪物脸上戏谑的嘲笑简直和人类如出一辙，而他头上挂着的风干人头，则随着那嘲笑晃动。 有什么在脑海里灵光一闪，薛白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说这怪物头上的脑袋，真的时装饰品吗？” 野兽有威吓敌人的本能，就如动物身上的保护色或者猫咪炸毛，那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而这样的行为放在人类身上，则是利用敌人的头颅或是头骨制成装饰品。正是因此薛白才会有怪物是在做同样的事情的错觉，可要是不是呢？ “你在说什么？” 王九九已经懵了，要不是薛白还在她前面挡着，那她现在肯定已经吓瘫在地了，就算现在看起来还保持站立，也不过是因为拽着薛白的衣角，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更别说抽出功夫思考薛白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 薛白没说下去，而是直接伸手从挂在腰上的快拔枪套里拔出了分配给他的手枪。 “还是直接试一试比较快。”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鹿角怪物佯装瞄准。 第三十章 战场上禁止闲聊 在看到薛白举枪的一瞬间，怪物立刻借着强大的肢体力量向上翻滚用手抓住某户房屋的阳台，躲到了建筑物背面。 “果然。” 薛白并没开枪，仅仅在车上参加了十分钟的速成讲座还不足以让他学会使用枪械，更别说靠手枪击中几十米距离之外的敌人，这一手不过是虚晃一枪。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这怪物在看到我举枪之后立刻就明白了我要做什么，于是就躲避了，它知道枪械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会王九九也稍微平静下来了。 “也许它原本所在的世界就有枪呢？” 薛白朝王九九晃了晃手里的手枪，把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真枪的王九九吓了一跳，那生怕走火的样子还挺可爱。 “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枪吗？” 没有多说，薛白对傩神使了个眼色，让傩神追击，他可没忘记这怪物时刻惦记着逃跑。 “人家知道丢东西砸，你也学学呗。” 省得只会在地上干看着。 “什么？” 王九九不知道薛白怎么突然讲起了不相关的事情，就像是在两人的对话途中插入了第三个人，会是在通过耳麦和杜晓说话吗？ “没什么。” 薛白摇了摇头，并没有跟上傩神的脚步，他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清晰的，就不凑上去添乱了。 “说会刚才的，就算那怪物所处的世界原本就有枪械，但他在看到手枪时的反应却不对劲。” 在没有什么魔法科技的情况下，枪械的火力会受限于口径，只要见过类似的东西便能够理解这一点，所以怪物在看到手枪时进行躲避有些不合理。 “手枪对怪物完全没有效果。” 连狙击枪都只有在击中眼球的时候能起效，那么手枪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但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 这一次，没等到薛白继续说下去，王九九就反应过来了，结合之前薛白问的‘怪物头上的脑袋真的是装饰品吗’，结论就只剩一个。 “你是说……这怪物可以从挂在犄角上的头颅里汲取知识？” 想到这个可能性，生理性呕吐便又涌了上来。 对怪物来说手枪的伤害如同挠痒，但对于人类来说却是能致命，而从人类脑海里获取了‘手枪能致命’这一常识的怪物，在看见薛白举枪的瞬间便将这判断为危险。 也许在杀死狙击手后那次逃跑，也是因为从狙击手的脑子里获取了自己被围剿的信息。 薛白意外地看了不断干呕的王九九一眼，这女孩虽然看着有些不堪，但却能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理性的思考，该说是素养好还是适应力强呢。 “我也只是这么猜测，如果成立的话，就能说明它在逃跑受阻之后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攻击通信车了。” 因为对人类科技有了一些半知半解，所以它知道通信车的作用，也因为半知半解，所以它以为摧毁通信车就能阻绝人类一方的通信指挥。 这么说来，还好薛白并没把傩神的存在暴露给现场人员知道，否则那怪物大概也能知道个大概。 “真是麻烦的能力。” 薛白看着怪物躲进去的建筑物背面。 “你先回杜晓身边，这场战斗已经是你没法插手的了。” 这话说得帅气酷炫，但实际薛白自己也一样，一切都靠傩神。 王九九并没立刻离开，她不安地看着薛白。 “那你呢？” 薛白当然是没法走的了，能去车里舒舒服服地坐着谁愿意在这灰尘四处飘的废墟里站着？但他走不开啊，傩神没法离开他太远，这几天他太过于颓废没去测试这个距离的极限是多少，要是在这种情形下不小心超过了极限，那可就太乐了。 不过，反正已经装了，那不如贯彻到底呗。 于是薛白微微仰头，轻哼一声说到。 “这里还需要我。” 漂亮可爱的脸蛋带了点意气风发和大义凛然，多少让人能感受到那么一点可靠。 王九九摇了摇头，把这种以貌取人的思想赶出脑袋，回想着薛白在整个事件里的可靠表现，似乎根本轮不到自己这样的废物来质疑，于是她点了点头。 “注意安全。” 说完就连滚带爬朝着杜晓那边跑了过去。 而杜晓则是一边注意着安全一边往傩神的方向移动。 自从那一晚之后，杜晓和傩神之间便有了某种奇特的联系，要感应傩神的位置轻而易举。 或者说多此一举。 因为稍微靠近便能听到那两头怪物战斗的动静。 薛白没有太靠近，借着建筑物隐藏身形，在战斗外围偷偷观察。 似乎是在被吩咐之后终于意识到了还有这种战斗方式，傩神那枯树一样的手臂伸长，抓住地上的碎块，像投石机一样将其掷出，那威力足以打穿墙壁。 鹿角怪物看不见敌人，却能看见石块，从而推导出敌人的位置，因此它一边灵活地躲避着石块，一边朝远离敌人的方向逃窜，只是每一次都会被飞来的石块截住去路而不得不往回跑。 只薛白和王九九说话这会时间，已经有三栋楼惨遭毒手，楼房表面被破坏得不成样子，那千疮百孔的样子保险公司看了都得摇头，只希望调查局能妥善处理。 傩神再一次朝着鹿角怪物伸出手，施展起祂那管用但不是很管用的神奇力量，让怪物的落脚点再一次崩塌，不过这一次同时飞过去的还有一根路边的电杆。 非木质的水泥电线杆直击鹿角怪物胸口，将怪物整个胸腔撞碎，就连怪物的身体也被轰进墙里，然后整个楼层表面崩落，怪物也随着碎块一同掉下来。 而傩神则慢慢上前，用祂那反关节的兽足踩住鹿角怪物的一条手臂，而枯树般的手臂则是抓住怪物的脑袋。 这还是薛白第一次看见傩神黑袍笼罩下的腿，那和身体统一风格的反关节兽足既有野兽的风格，又有植物的纹理，混合了自然的造物却更像是在诅咒自然。 咔咔。 奇怪的声音将薛白的注意力吸引回到鹿角怪物身上，只见傩神双手死死抓住那颗有着人性化无关的鹿首，用力旋扭着，手指刺破怪物脸上的譬如搅动血肉，而怪物在这样的力量下，粗壮的脖子上皮肤被撕裂，露出里面扭动的肌肉组织。 没错，扭动，那怪物脖子上的肌肉就像是会活动一样自己扭动着，膨胀着，抵抗着傩神的力量。 这场面立刻就让薛白联想到了之前攻击通信车时，怪物的手臂也是一瞬间膨胀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反抗失败 怪物脖子上的肌肉在不断被撕裂，然后再生，并且自主强化，可这样下去依旧逃不过被扭断脖子的结局。 疼痛和逼近死亡的恐惧感让怪物厉声嘶吼，没被控制住的那只手臂不断朝身后敌人可能存在的地方挥舞，可却什么也触碰不到，简直就像是敌人根本不存在，可正在被扭断的脖子却不承认这样的可能性。 鹿角怪物看不到，薛白却能够清楚明了地看到整个过程，比如说怪物的手臂像穿过幻影一样从傩神的身体上穿过。 无力感和恐惧叠加在一起，怪物的动作越来越疯狂，本就庞大的身体开始扭曲，肌肉在变形，不断膨胀和收缩，手脚的骨骼在快速生长，毛发生长凋谢，泛出金属光泽，转瞬间又变得柔软滑腻。 怪物在变化，短短眨眼间便能够变化数次身形，急剧加速的新陈代谢让它毛皮下的皮肤发出微微的红光，体内能量燃烧升腾起阵阵蒸汽。 那时常变化的身体狂暴而无助地胡乱挥打，破坏着它能够够到的一切，坚硬的墙体或是地面被撕开敲碎，很快就只留下一片狼藉。 破坏。 暴怒。 恐惧。 泄愤。 然后不再动弹。 咔哒。 在一声相比起那可怕的身形过于单薄的响声过后，那颗挂着众多风干脑袋的鹿首被傩神活生生扭了下来，黑色的脓血从脖子的伤口上涌出，穿过傩神的身体泼洒在地上，嘶吼怪叫的表情残留在脸上，和它犄角上挂着的脑袋们如出一辙。 巨大畸变的身体开始收缩，不只是肌肉就连骨骼都在恢复原样，很快就变回了薛白最开始见过的那副类似灵长类的模样。 战斗结束，从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汽车喇叭声直到现在才突破紧张感传入耳中，让薛白的思考跌回到日常生活中，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残破的楼房，对耳麦对面的杜晓和王九九说。 “结束了，过来。” 没过多久杜晓就过来了，带着几名工作人员，他们看着摊到在地上狼藉里身首分离的怪物，以及周遭被破坏的环境，只能脸色凝重一言不发地低头处理怪物尸体。 杜晓上前轻声对薛白说了一句。 “辛苦了，你先回车上休息，接下来交给我们。” 之后便开始联系调查局临时据点指挥中心，商量事后处理。 除了鹿角怪物的尸体之外，遭到严重破坏的城中村更是个大麻烦，之前常用的理由根本无法掩盖这种规模的战斗痕迹，更别说连火箭弹都用上了，掩盖起来得下一番功夫。 薛白并没有多劳累，毕竟他只是旁观傩神战斗而已，不过他也不会拒绝休息偷懒的机会。 告别了杜晓回到来时的厢型车上，便看到王九九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座位上，仰着头一动不动，看来今天的事情对这年轻姑娘打击挺大的。 薛白在王九九对面的位置坐下，把手枪拔出来丢到一边，就听到王九九突然出声说了句。 “我后悔了。” 抬头看了王九九一眼，薛白掏出手机打开游戏。 “我还以为你不想说话呢。” 王九九别说是不想说话了，甚至可以说是分享欲前所未有的高昂，或者说满腹牢骚急需一个人来抱怨。 “那怪物是怎么回事啊，我可没听说会出现这种导弹都打不动的怪物啊！” “我也不知道哦。” 不知道那怪物是什么东西，这点薛白可没说谎。 “而且那也算不上是导弹。” 话说火箭弹和导弹之间有什么明显的区分条件吗？ 啊，游戏开始了。 “糟糕了，糟糕了啊！” 王九九抱着脑袋在座位上左右摇晃，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是打算抱大腿才加入调查局的啊，谁能想到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了这种怪物，这也太奇怪了？不管是游戏和小说都得一步步升级才会遇到强大的怪物，哪有出了新手村就被中boss蹲点的啊？！” 薛白最近在玩一款卡牌游戏，但他不怎么喜欢动脑子，所以选的都是赌狗卡组，要么抽到关键卡把对面送走，要么没抽到关键卡被对面送走，所以他勉强有那闲工夫抽空听一听王九九的抱怨。 “往好了看，你这不是安全活下来了吗，说明你的选择没有错，至少你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可完全活不下来。” “话是这么说……。” 王九九很想说，如果自己不加入调查局不来临山市，根本就遇不到这种情况，不过她也知道只要不退出乐园游戏，总有一天也会遇到类似的局面，甚至那时候可能根本就没有同伴能够一起对抗。可侥幸心里就是这样，一旦出现就会疯狂滋生。 这时候薛白也被对面抬走了，可以说是白给得飞快以至于完全没有乐趣可言，兴致打没了，他干脆关了游戏，看向正一脸纠结的王九九。 “这是你第一次遇到怪物？那你之前的任务是让你做什么？” 王九九脑子里的纠结和后悔被打断，她愣愣地看向薛白，然后很快就低下了头，小声说。 “第一次是个诅咒人偶，就是经常在鬼片里看到那种会自己动的洋娃娃。” 这不是比怪物可怕多了？薛白想。 王九九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忙补充到。 “只是会动而已，不会走路什么的，也不会说话，顶多就是看见有人接近就会胡乱挣扎。” “那洋娃娃呢？” 薛白有些好奇。 “来这里的时候一起带过来了，交给了陆局长处理。” 说完王九九继续说道。 “第二次任务是个从海里面爬上来的怪物，毕竟滨海市临海嘛，出现这种东西也不奇怪，任务管它叫‘人鱼变种’，是个长得像鱼又像青蛙的东西，要说人鱼，勉强也算是有个人形。” 这既视感蹭蹭往上涨，薛白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那人鱼变种没向你传教吗？” 这位女士，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克苏鲁jpg。 王九九一脸疑惑。 “那只人鱼变种只会吱呀怪叫，不会说人话。” 顿了顿，王九九脸上的疑惑变得有些凝重。 “那些怪叫是在向我传教吗？” 第三十二章 事后 要是那样可太可怕了，王九九本以为那只人鱼变种只是个畸变的少数个体，没想到竟然是能够组成集群并且有文化信仰足以组成教派的庞大族群。 “不，我就这么一说，玩笑而已。” 以免王九九多想，薛白还是澄清了一下，并且赶紧转移话题。 “比起这些，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拿到了些什么奖励？” 薛白自己甚至都懒得看，反正他也拿不到奖励，也就只能通过王九九感受一下收获的喜悦了。 说起这个王九九也想起来了，之前系统有过提示，只不过当时她正处于颓废和后悔之中，也就没那心情去看任务，现在薛白提起来，她也就顺势打开了系统界面。 “属性值加了四点，力量加了二，敏捷和体质各加了一，然后获得了一个特殊……天赋？” 这还是王九九第一次获得天赋，有种单抽出货的喜悦，不过看了详细之后王九九又迷糊了。 【完美生物：你成为了完美生物。】 这就是王就获得的天赋，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么一句似乎说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的介绍，剩下全靠猜。 “这是什么意思？” 王九九几乎是已经习惯性了寻求薛白帮助，都没自己动脑思考，就直接把问题抛给了薛白。 薛白倒是不介意，正如刚才所说，他从王九九身上找到了完成任务领取奖励的乐趣，养成的乐趣。 “你有没有觉得身体上有什么变化？” 既然天赋叫做完美生物，那肯定是身体层面上的强化，只是不知道系统认为的‘完美’到底是指什么，单纯的强化，还是把生物的特点融合在一起搞个合成怪。 王九九歪了歪脖子，动了动手臂，抖了抖腿，但脸上表情并没有变得开朗，而是更加迷糊。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待会会据点，让他们给你做个检查。’ 耳麦里传来杜晓的声音，王九九脸上腾地一下泛起红来。 倒不是说王九九对杜晓有什么特殊好感，只是单纯地想到，既然通话一直没有断开，那么之前自己说丧气话时杜晓肯定也听见了，不止是杜晓，大概整个指挥中心都听到了。 想到这些王九九脸上的红晕瞬间冷却，转成了青白色，可怜兮兮地朝薛白看了过来，大概意思是‘完蛋了，我会不会因为说了抱怨的话被穿小鞋啊’。 薛白不知道，只能耸耸肩朝她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 通过无人机转播的画面，陆千山一言不发地观看完了整个过程，直到战斗结束他才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屏幕点了点头。 “事情就如同你们看到的一样。” 陆千山身后的大型屏幕被分为九块，除了正中间那块之外的八块屏幕上都有着一个正在运作的视频通信。 原本见识深远的大人物们，此时却只是看着屏幕沉默无言。 如果能将看到的画面当做恶作剧，像个没脑子的蠢货一样质疑其真实性，那该有多轻松，但所有人都知道所见所闻全都是真实，所以才无法轻松开口。 沉默没维持多久，一个穿着军装的初老男人开口说。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所谓的乐园游戏创造了这些怪物，或者将这些怪物从其他地方带过来？’ 这避重就轻的说法转换过来便是在质问，‘乐园游戏’是不是这一连串事件的罪魁祸首。 “关于这一点还在验证，不过因为现在我们的玩家数量太少，无法得出有力的证明。” 男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由男人起了个头之后，大家的思考都开始回归，第二人问到。 ‘将验证异世界的真实性放在第一位，并且进了寻找其他乐园游戏玩家。’ 当他说完，另一人立刻提出质疑。 ‘这些所谓的玩家真的可靠吗？’ 他所说的当然不是忠诚心什么的，而是更加切实的疑虑。 ‘获得力量的人会怪异化，那么被乐园游戏赋予了力量的人类会不会受到乐园游戏系统的控制？’ 这一点也是陆千山曾经最担心的，但好在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这一点还需要后续验证，不过好在其中有个特例。” 最开始那名军装男人开口问到。 ‘你说的是你聘请的那个顾问，薛白？’ 陆千山点了点头。 “薛白的系统有残缺，如果说系统真的在操作玩家，那么薛白就会是个可能存在的突破口。” 这一次发出质疑的是另一人，他在八人里面年纪最轻，语气有些轻佻。 ‘会不会太年轻了，那个小姑娘，真的值得你信任吗。’ 这类的质疑从最开始就没有停下过，这并非不能理解，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将这样的重任交给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学都没毕业的年轻人，漂亮可爱的相貌这时候反而成为了薛白的减分项。 而此时再提起此事，看似是旧事重提继续找茬，实际上却是在断了质疑的口舌。 此时距离战斗结束不过十来分钟，薛白打败鹿角怪物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即使只是通过无人机从空中观看，也能够感受到现场那种难以言表的震撼，无论是强大的鹿角怪物，还是薛白那看不见的力量。 “请相信我，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谈经验和阅历能起作用的了，相比起来能力和适应力才是重要的，薛白的表现我们都有目共睹，所以是的，我信任他。” 话音一转，陆千山略带调侃地回了一句。 “还有若是您有读过我提交的资料，就会知道薛白虽然长得像个小姑娘，但毫无疑问是名男性。” 轻佻男人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解释了一句。 ‘比起书面文件，我更喜欢直接听取报告。’ 两人的对话看起来针锋相对，实际上在场谁都不会这么认为，因为这个轻佻男人正是陆千山的兄长兼上司。 却也没继续说什么，就像陆千山说的那样，薛白的能力有目共睹。 陆千山稍等了一会，确认没人再提出问题，他才继续说道。 “那么久让我们继续商讨调查局的扩建事宜。” 第三十三章 扩建 回到据点，王九九立刻就被一群身穿白打怪的研究员簇拥着拉走了，一脸茫然和畏惧的王九九死死盯着薛白，脸上就两个字：救我！！ 薛白满面微笑朝着王九九挥手告别，用实际行动回了王九九一句：一路走好。 等到王九九被拉走，陆千山迎了上来。 “辛苦你们了，我在指挥中心看了整个战斗过程，看来我们的准备还不是很充分。” 陆千山脸色不太好，却也努力露出个笑容来。 “我知道你很累了，不过先跟我来一下，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说。” 这话是对薛白说的，所以杜晓就非常自觉地去完成后续工作了，毕竟无人机直播不代表就不用写报告。 陆千山招呼着薛白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 “经费下来了，这两天就会开始在临山市建立调查局总部据点，防空洞这边的临时据点也会进行一些改造作为收容所，不仅仅是这样，外面的医院也会重建。” 之前的部分是原本就说好的，医院的部分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我可不会经营医院。” 硬要说的话也就只玩过双点医院，但陆千山想要的总不至于是给人换灯泡脑袋的医院。 “没事，说是医院，其实是疗养院，或者直白点说精神病院。” 接下来陆千山给出了切实的理由。 “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有许多人因为获得力量而怪异化，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对？在这些怪异化的人里，大部分人会直接丧失理性，变成危害社会安全的……怪物。” 说到‘怪物’这两个字，陆千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忍，他不想将那些和自己一样为了国家战斗的人，和不走运获得了力量的人称之为怪物，但这样说更能够让人理解到其中的严重性。 “怪异化也分轻重，要是怪异化严重就没救了，可如果怪异化轻，能够维持住自我，就会被保护下来。” 简单来说就是，有一部分人，他们的怪异化并不严重，于是便在调查局的监管下被保护了下来，这些人不仅仅是受到调查局的照顾，同时也是研究抑制怪异化的一部分，调查局以及旗下的研究机构要从首都上京市转移到临山市，那么这些人自然也会被转移过来。 “他们不用你来照顾，有科研部的人来负责，你只需要把疗养院的壳子撑起来就行，也能作为收容所的掩护。” 原本并没有修建疗养院的计划，但是在经过了这次的任务，调查局的重要程度又升了一个等级的同时也带来一些麻烦，就比如说整个计划……包括相应的研究都被移出了上京市。 换句话说，从今以后整个特殊事件调查局的总部，就从上京市变成了临山市。 薛白倒是没什么意见，废弃医院重新修起来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所以他只有一个问题。 “修起来的医院也归我所有？” 陆千山倒是大方，因为调查局被移出了上京市，作为弥补上面给的经费可不是一般的多。 “归你。” 那就没问题了。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目的地薛白才发现是自己不认识的房间。 这是一个专有监控的小房间，房间里有一名工作人员，看见陆千山和薛白进来赶紧站起来敬了个礼。 陆千山回了个礼之后招呼薛白看屏幕，屏幕里是两个人对话的画面，其中一个穿着制服，另一个则穿着常服。 “这人就是另一个乐园游戏玩家，马维。” 画面里，马维正在向身穿制服的调查局成员抱怨。 ‘你们这是在侵犯我作为合法公民的权利，你们没资格关着我，没资格限制我的自由！’ 马维看起来非常激动，但对面的工作人员却非常冷静，和善地回答到。 ‘我们并没有限制您自由的打算，我们只不过是在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在看到马维出现在屏幕里的时候，薛白就明白了陆千山的打算。 “你打算招揽马维？” 陆千山点了点头。 马维在进了调查局大门之后，其实就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就像陆千山之前和王九九说的那样，调查局不可能放任马维没事人一样不受管控地在外面生活，他能够选择的不过是加入调查局，又或者在管控下生活。 之前因为没意识到情况的紧急，所以没有忙着和马维谈这些，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就和陆千山不看好马维一样，薛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问了个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你们调查局没有自己的人手吗？” 就算不说之前提到过的修士，既然有人受到力量污染怪异化，就说明确实是有人获得了力量的对，怎么也不像是只能够靠三个乐园游戏玩家撑起诺达一个调查局啊。 陆千山也不尴尬，耸了耸肩挑明了现在调查局力不从心的现状。 “有是有，但是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 按照陆千山的说法，调查局之前总共有那么几个一线战斗人员，但就像陆千山自己都跑临山市来出差一样，战斗人员也基本是全国到处跑，而且说是战斗人员，实际上比王九九也好不了多少。 修士还算好，除了本身身体能力超过一般人也有着其他手段，但除此之外的超能力者就有些尴尬了，能力不一定派得上用处就算了，还不敢太过依赖，因为有怪异化的可能性。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放眼整个大华，一年发生的特殊事件也就那么几起，涉及到的也不过是些怪人怪事，像现在这样一口气出了几件大事，甚至让高层立刻决定扩建调查局，属于是极为特殊的情况。否则我一个调查局长，也不至于亲自跑临山市了。” 陆千山的说法倒也容易接受。 这个世界虽然存在着异常事件，但异常等级很低，顶多就像是王九九之前的诅咒人偶任务那样，仅仅只是对普通人有威胁的程度，由异常事件造成的死亡率恐怕还没有某些国家的枪击死亡率高。 第三十四章 王九九的天赋 “我已经让所有没有任务的人到临山市集合了，但没法太过期待他们的战斗力。” 陆千山这话说得有些太过于自谦了，何止是没法太过期待，根本就是无法期待。 这世界出现的超自然事件决定了调查局的上限，他们擅长的并不是正面和不惧导弹的怪物作战，而是调查并寻找方法解决超自然事件，这工作不需要他们有多强的战斗力。 陆千山叹了口气。 “说到底这次的事情还是我太过想当然了，我的思路还停留在以前，认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才是第一位，才造成了这次的疏忽。” 让专业的人来处理，不把一般民众卷入其中，避免一切不必要的伤亡，都是为了更好地将一切藏到公众看不到的水面下，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 但这样显然已经满足不了现在因为乐园游戏而发生变化的环境，还一成不变按照以前的处理方式行事，只会失去对事态的把控。 简单来说就是不会再出现这次这样，用堪称极限的人手来处理超自然事件。 “遗憾的是，考虑到我们现如今拥有的战力，想要做到兼顾快速反应的饱和式打击，大概是做不到了。” 陆千山这叫一个愁啊，只能期待对怪物的研究能够快点出结果，将其量产应用到现有部队上。 “接下来我们首要的任务中心便是乐园游戏和玩家，想办法找出暗处的玩家，不说探明乐园游戏的虚实，至少也要弄明白这东西发布任务的规律，拟定相应的对策。” 薛白看着陆千山忧国忧民的烦恼表情，没什么共情，反而还给陆千山出了个馊主意。 “要不然干脆把这些全部公开算了，比起你们在这里藏着掖着想办法，让所有人一起来承担不更好？” 说到底，整个世界都要天翻地覆了，还想着瞒着公众自己承担才叫有病。 陆千山听着薛白的话，脸上纠结地变了又变，他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想法，理性上觉得这才是正确的，感性却不由分说地想尽一切理由来否定，就连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了‘国家’，还是自己从心底就拒绝这种会推翻自己一直以来对世界认知的巨大变化。 薛白也没真想说服陆千山或者说是大华高层的大人物们，对他来说这根本就无所谓，他不关心这个世界变化或是不变，之后又将何去何从。所以在看到陆千山一脸纠结之后，他反而先一步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寻找乐园游戏玩家的事情，你有什么头绪吗。” 陆千山也乐得不去杞人忧天，既然薛白问了，他也就把之前指挥中心商量出来的方案说了出来。 “初期的想法是监控超自然事件发生点，既然乐园游戏玩家要做任务，那么在任务地点监视就是最好的方法，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说到底关键还是在乐园游戏系统上，不管乐园游戏是能够在现实世界生成事件，还是能够预测事件的发生，只要能够破译这一点，就能够掌握主动权。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不是两个人在这里聊会天就能左右的，所以很快话题就转移到了这次任务的收获上。 “我还是老样子，跳出一堆属性奖励，实际上一点也没加，就看王九九那边了。” 对于王九九新获得的天赋‘完美生物’不仅是薛白好奇，陆千山也好奇得紧。 很快研究室那边就传来了结果，非但没带来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反而给他们头上泼了盆冷水。 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拿着一份报告找到了陆千山和薛白，男人中年发福，有对招牌性的小眼睛。 陆千山介绍到。 “这是研究部的主管，向海东。” 向海东朝两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毫不拖沓地把报告在桌上摊开。 “我就直接说结论了，王九九小姐身体机能确实得到了强化，但和报告上的‘完美生物’一点都不沾边，仅仅只是肉体强度得到了加强，我们推测是因为报告里提到的‘属性’增加。” 看着陆千山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向海东便直白地说。 “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检测出任何和‘完美生物’相关的变化来。” 向海东很想问问他们，所谓的天赋到底是什么，是以什么样的形势体现出来，又或者……真的存在吗？他是个理性的人，无法理解所谓的任务奖励，毕竟这是现实而不是电子游戏，无法通过简单的代码就轻易改变人类的身体。 陆千山看向薛白，而薛白则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报告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向海东打破了沉默。 “说到底，所谓的‘完美生物’到底是什么？” 向海东的工作是解析怪物，这方面是他的专业。 “所谓的生物，从本质上就不存在完美的说法，生物进化的过程是‘适应’，最终的目标是‘适合’，环境在变化，生物便也随之不断优化，硬要说的话这个过程的尽头就是所谓的完美，先不说那样的尽头存不存在，就眼下……。” 向海东指了指桌上的报告。 “王小姐怎么也不像是符合这个条件。” 薛白还在看报告，报告上是一系常规测试，或者说是针对人类的常规测试，看着这些普通过头的测试结果，他有了个想法。 “那我们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呢？” 向海东听到声音，看向这个新来的顾问，他自认为不是一个通过外貌下判断的人，也知道陆局长既然会聘请薛白当顾问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但薛白的年纪和相貌实在是让他无法对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有什么期待。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说‘生物进化的尽头才是完美’，而这个尽头可能并不存在，那为什么所谓的完美并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呢。” 听完薛白的话向海东就是一愣，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逐渐胀红，他理解了薛白的意思。 第三十五章 完美生物 “原来如此，确实……。” 向海东此刻的样子就像是突然发癫一样，一把扑倒桌上的报告上，喃喃自语着陆千山听不懂的话。 “他这是？” 不等薛白体向海东解释，趴在桌上的向海东就用兴奋的语气对陆千山说。 “所谓的‘完美生物’指的并不是某种特定的形态，而是能够根据需求适应环境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不小心溺水了，那就长出鳃来，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了，那就长出翅膀来。” 这比陆千山原本想象中更夸张，已经是奇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况了，他一直不太懂这些搞研究的人的感性，于是便求救般看向薛白。 薛白比向海东冷静多了，这次换到他来泼冷水。 “你得做好暂时没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心理准备。” 向海东抬起头，不解地看向薛白。 薛白则是缓缓说到。 “毕竟只是猜测，就算猜中了，以现在王九九的身体能力，也错不到长出鳃或者翅膀来，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听到薛白这么说，向海东逐渐冷静下来。 确实，就算是乐园游戏玩家，身体素质得到了莫名其妙的增强，王九九本身依旧还处于生物的范畴，必须遵守基本法。 没有一味打击向海东的积极性，薛白适时地补上一句。 “以现在的王九九来说，能做到的大概也只是根据需要增加部分身体的肌肉和骨骼强度。” 要问薛白怎么知道的，那肯定不会是有相关的专业知识，而是看到过啊。 鹿角怪物从出现到死亡总共展现出了两次特殊的身体能力，一次是在攻击通信车时手臂的肌肉突然暴涨，第二次是在傩神扭断它脖子时，肌肉也是为了对抗傩神而增加。 因为仅仅这么两次，也并没有出现太过于惊世骇俗的场面，薛白一开始并没有往这方面联想，而是在和向海东讨论的时候突然想到。 别看‘增加肌肉和骨骼的强度’听起来不如之前，但这也只是珠玉在前遮住了光芒，实际上这种能力已经足以打破现阶段生物学研究的天花板了，重量级大概相当于人类能够像蜥蜴一样断肢再生，这不是科学，而是科幻。 向海东冷静下来之后，立刻就投入到新一轮对王九九的身体检查中。 原本身心俱疲好不容易回到房间睡觉的王九九被广播叫回到实验室，要不是性格懦弱，这时候就该跳起来骂人了，正因为性格懦弱，她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向海东。 而此时向海东脸上的表情则是前所未有的慈祥，看王九九的眼神简直比看自己孩子还要温柔，秃头男人就这么油腻腻地向王九九交代体检项目。 王九九听完之后看向这次检测的项目，一根装满了配重片的杠铃，除了中间留出了一点点供人握持的部分，两端已经被配重片彻底占据，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杠铃还是压路机。 你开玩笑？王九九的表情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没胆子对向海东说出来而已，她怕生。 向海东不是什么一心研究没点情商的愣头青，他知道王九九在害怕，于是便尽力安抚。 “我们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极限，不用担心结果，只需要用出全力就好。” 王九九还能怎么说呢？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向海东交代完之后就退出了测试用的临时训练室，来到了隔壁和薛白陆千山一起通过屏幕观看王九九的表现。 “怎么样？” 陆千山摇了摇头，而薛白则是朝屏幕努了努嘴。 “你自己看。” 只见屏幕里王九九不情不愿地在杠铃旁边绕圈圈，就像是刚到陌生环境的狗子，稍微熟悉之后尝试着摸了摸杠铃杆，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杠铃会咬她。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之后，王九九才终于开始尝试硬拉，纤细的手臂对比起杠铃杆都没粗多少，眼看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杠铃杆微微拉起，距离离开地面都还有很大距离。 这样的测试结果可以说是完全低于预期，向东海从一开始的期待，到现在只剩下失望。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抬不可能了吗？” 薛白倒没向东海那么沮丧，共处了一段时间，他也算是稍微了解了王九九的性格，于是上前拿过话筒，让工作人员打开训练室的扬声器，先是对着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王九九。” 他说。 “完蛋了啊，接下来的任务会更危险，你连这点重量都拉不起来，八成得凉。” 这话一出，陆千山和向海东朝薛白看了过来，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 反观训练室里的王九九，吃惊地看着扬声器，眼睛里慢慢蓄起了泪水，身子不停颤抖，慌慌张张地重新握上杠铃杆，纤细的手臂抖得像是刚生下来还站不稳的小鹿。 向海东多少有些不赞同薛白吓唬小姑娘的做法，先不说王九九可怜，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手抖成这样，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力气了。 然而，王九九的手臂在握上杠铃杆后，从指尖开始，骨骼和肌肉轻轻颤动，紧接着每一丝肌肉都扭动起来，纤细的手臂膨胀起来，泛着微微红光的皮肤下肌肉虬结，整个右手包括右肩都变得狰狞而可怖，就像是有什么怪物寄宿在女孩身上。 隆起的经脉一直延续到王九九的右脸，甚至隔着屏幕也能看到王九九整只右眼眼白充血变红。 原本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杠铃，此刻却像是树枝一样被王九九轻松地拎在手里。 向东海双眼瞪大，那架势就差趴到屏幕上去了。 “这、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不仅仅是震惊，更是通过王九九看到了后续研究的可能性。 “这种力量，如果能够在其他人身上复制出来，那么我们甚至能够拥有一支超级士兵！” 仅仅是这么一句状若癫狂的疯人呓语，就让陆千山也跟着激动起来，他正想询问其中的可行性，却被人拍了拍肩膀，回过头便看到薛白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原本被挑起的兴奋冷却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新家 陆千山不解地看着薛白严肃的脸色。 “怎么？” 薛白没说话，朝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就这样两人离开了房间，站在无人的走廊， “王九九的力量，那个‘完美生物’的天赋，来自鹿角怪物。” 薛白说。 “我见它使用过。” 这话让陆千山心里疑惑，虽然乐园游戏能够把杀死的怪物的能力转嫁到玩家身上确实是让人惊讶，但他还是不理解到底哪个部分值得薛白这么严肃。 对陆千山的反应，薛白并不意外，他继续说道。 “完成任务之后，王九九拿到了鹿角怪物的‘完美生物’天赋，我却没有拿到。” 并不是因为bug没有拿到手，而是任务报酬里面就没有这么个东西。 薛白倒不是想表示自己想要这个天赋，或者老生常谈地抱怨垃圾系统不给奖励。 陆千山没说话，等待着薛白接下来的话，很显然，薛白想要和他说的不只是这种事情。 “你玩过网络游戏吗？打过团本吗？” 陆千山点了点头，他现在四十岁出头，年轻那会可是暴雨的招牌网游魔法世界的资深玩家，薛白说的这些他门清。 “团本打完boss后，产出的道具有限，所以会分配战利品，不管是根据贡献还是直接拍卖，总会有这么个流程，那是因为游戏不允许玩家杀人越货，从其他人手上直接抢夺战利品。” 这次，陆千山明白薛白想说什么了，他的脸色同样严肃起来，再没之前确认王九九天赋之后的兴奋。 “你的意思是，乐园游戏玩家之间可能会因为任务奖励发生争端？” 乐园游戏的任务奖励产自任务本身，不光数量有限，甚至在分配上也会出现极大的差距，那么就一定会出现会为了独占奖励而杀人越货的情况。 “说是争端可真轻巧。” 要是薛白就会说，为了奖励打出狗脑子来。 系统并不阻止玩家互相帮助，也不鼓动玩家之间对立，但仅仅只凭这个奖励分配，恐怕游戏环境好不到哪去。 分赃不均的奖励机制，再加上完全看不到的难度匹配，到底是哪个司马制作搞出这么个粪作来的？ “以后还得小心玩家啊。” 陆千山只觉得头大，玩家什么的是真的不好管控，除非强制加入调查局，否则都多少会有人不愿意走这条路，就像马维那样。 说起马维，陆千山打了个电话询问马维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听到的回答是依旧拒绝加入调查局，并且要求放他自由。 看，就一个马维都那么难搞了，作为一个生在文明社会讲究人权的文明人，陆千山都忍不住想要是能无视人权直接强制该多好，就没那么麻烦了，遗憾的是这也只能想一想。 “直接把之前的战斗场面放给马维看，让那小子看清楚他有没有能耐在那种情况下保住小命！” 说完陆千山就挂了电话。 “保密保什么密，马维也是玩家，有什么可保密的嘛！” 事实证明那段视频比什么劝说都好用得多，很快陆千山的电话再次响起，说马维愿意考虑。愿意考虑的意思就是，得加钱。 这时候掌握了主动的陆千山怎么可能让马维讨价还价，本来给出的条件按王九九一样的来就已经很公正了，比起王九九的配合，甚至于同样的条件给马维都算是浪费。 “按原本的条件不变，你告诉他……算了，我过来一趟。” 这么让人传话也有不便，陆千山干脆直接过去，面对面和马维谈。 挂了电话，陆千山抬头看向薛白。 “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 薛白没什么意见，当然是点头同意，不过他的房间可是在之前的任务被破坏得一干二净，连一扇门都没留下。 陆千山也想起了这件事，便让杜晓来一趟，带薛白去休息区。 “因为是临时休息区，条件不是很好，等扩建之后居住条件会好很多。” 说完陆千山便离开了。 没一会万能跑腿仔杜晓便来了，他带着薛白离开工作区，经过用作停车场的防空洞，进入到对面的区域，这里便是调查局的临时居住区。 居住区的房间原本并不是住房，只不过在现有房间里放置家具以供临时居住，所以房间的大小各有不同。 “这里面有几间为调查局高层准备的房间，你自己选一间喜欢的，薛顾问。” 本来以过命朋友相处的后辈，一下子成了调查局顾问，成了自己上司，杜晓非但没什么妒忌心，甚至还颇为开心，他是那种会因为朋友过得好而开心的类型。 杜晓指出的房间总共三间，全都是配备了全套豪华家具，除了条件限制而没有卫浴系统之外，五星酒店也就这个档次了。 啧啧，可恶的特权阶级，不过现在薛白也成了受益者，所以只能说干得漂亮。 从三间房间里选了一间客厅卧室分开的套房，薛白的住宿问题就算是确定下来了。 “你的衣服都在之前的任务里报废了对？” 杜晓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多余，别说衣服和用品，薛白整个出租房都已经没了。 “之后我再送些临时穿的衣服过来，你待会记得去申请补贴，所有任务中的个人损失都可以报销。” 交代完杜晓就离开了，他还有其他工作。 薛白走进房间，屋内的沙发茶几包括电视和冰箱都是全新出厂，没有做饭的条件，但想必调查局也有自己的食堂，不需要自己做饭。 打开冰箱，从里面满满的常见饮料里选出一罐果啤，薛白往着沙发上一躺，感受着高级沙发那无与伦比的包裹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不愧是高级沙发，是我那破沙发完全没法比的，这就是高级感吗。” 伸完懒腰，拉开啤酒拉环，正准备仰头猛灌一口，就看见傩神傻傻地站在门口，呆呆地盯着这边看。 薛白这才反应过来，傩神的日常消遣除了等待肉卵孵化以为，也就只剩下欣赏窗外景色了，现肉卵不在身边，这里又是防空洞内，没窗户给祂消遣。 薛白想了想，拿起遥控打开电视。 “这里没有窗户，你就看电视凑合下。” 开心，这可是之前的出租屋供不起的高级电器。 第三十七章 在调查局摸鱼的日子 出现在电视台上的是本地新闻频道，正好放到临山市城南城中村的部分。 ‘于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发成天然气管道泄露，并且有爆炸和火灾发生，为了防止二次受害，警方目前已经封锁附近街区，现在让我们将镜头转向现场记者。’ 之后镜头便转到了街上，正是城中村附近，从急着背后能够看到拉起的警戒线。 薛白没有继续看下去，换了频道，这次是个外省台，正在轮播古装肥皂剧。 这个世界和原本的地球在这方面大差不差，这年头谁还看传统电视，只能电视台播什么看什么，随便看了两眼之后薛白就失去了兴趣，干脆便把遥控器丢给傩神。 电视遥控器划着抛物线一头撞进傩神身体里，这时候薛白才想起傩神的特性，就在他心想遥控这下得摔的时候，傩神伸出手接住了穿体而过的遥控，低头看了一眼后非常自然地用遥控换起台来。 这超自然的神明大人比想象中更适应现代电子电器。 薛白突然想起获得系统那天，当时召唤傩神用的似乎就是个可疑的网站来着，看来就算是神也得随时代变化而变化。 不去管傩神，薛白躺在高级沙发上刷着手机游戏，不时让傩神给他递一下饮料和零食，就这么惫懒地打发时间，直到下午五点半，杜晓再次来到薛白的房间，带他去食堂的顺便邀请他加入了调查局的飞信群，总共两个群，一个工作一个生活。 因为人员不算多，调查局食堂并不大，但菜品非常丰富，并且还支持点餐，福利可以说是非常让人满意了。 想点餐也已经来不及了，薛白只能下次再体验这项福利，现在随便打了点菜便和杜晓在一张空桌坐下。 用餐时薛白和杜晓两人占了一张桌子，不是因为他们霸道不允许其他人一起，而是其他人自主避开来。 “你也算是调查局高层了，没人会喜欢和上司一起吃饭。” 杜晓是这么说的，但薛白觉得更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可能会怪异化的超能力者’，以及‘乐园游戏玩家’的身份，才让周围人避之不及。 这很正常，调查局不是普通单位，可以说是脑袋挂在腰带上，才第一天在调查局上班的薛白很难立刻融入环境。 这时候王九九也一脸疲惫地走进了食堂，在环视一圈看到薛白之后，打了饭菜后便径直来到薛白这一桌，在薛白身边坐下。 坐下的王九九也不多话，就这么低着头自闭地自己吃饭。 薛白不是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人，便开了个头谈起今天的事情。 “体检怎么样了？” 王九九扒饭的手微微一顿，也不抬头，就这么低着头回答。 “还没做完，向主任让我吃完饭继续。” 讲起这个王九九就觉得前途多舛，这才第一天，就又是对战强大怪物，回到调查局又是各种检查，虽然合同也写明了工作时间看具体情况，王九九也能够理解调查局这么做的必要性，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怨。 薛白想的可没那么多。 “那你可得找陆局长申请补贴了。” 倒不是因为工作时间，而是因为王九九新获得的‘完美生物’，不用薛白懂生物学或者医学，只需要看之前向海东的兴奋样，就能知道这个天赋有多高的价值，王九九水涨船高也是正常。 听完薛白的话，低着头的王九九眼睛就亮了起来。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光看王九九扒饭的速度也知道她心情很好，看起来工作热情完全被‘涨工资’给点燃了。 吃完饭，王九九先一步告别，然后是一直很忙的杜晓，薛白则是带着傩神去研究室看了下肉卵的情况，才慢悠悠地出了防空洞，在废弃医院散步消食。 稍晚些，薛白在沙发上边刷游戏边看电影的时候，接到了陆千山的电话，电话里陆千山遗憾地说，王九九的能力暂时无法应用起来，血液在离开身体之后会以非常快的速度失去活性，别说是用作超级士兵血清，甚至会变成剧毒药。 看起来王九九的完美生物，不仅仅是生物的适应能力，就连防捕食的能力也学到了，或者说进化出来了。 超级士兵计划暂时受挫，王九九从次日就进入了普通的日常生活，每天上午进行格斗训练，下午枪械训练。值得一说的是，该涨的薪水依旧涨了。 马维在和陆千山谈过之后也加入了调查局，薛白偶尔会去靶场参与训练，便会遇到马维在和忘九九一起训练。 说到这，不知道是陆千山足够信任薛白的能力，还是因为其他方面的原因，薛白并不像两人一样有训练任务，每天就是打发时间，成为了整个调查局唯一的闲散人员。 不过也算是正常，薛白的工作除了乐园游戏相关之外，就是在还在建设的收容所上，硬要说的话也不过是加上一个疗养院，这两项别说开始运作了，甚至还在建设中，就算薛白想立刻开始工作也没工作让他做。 疗养院的工程在杀死鹿角怪物的第二天就开始了，而收容所则没那么简单，陆千山说是打算要把整个防空洞扩建加固，用能够想到的最高强度来修建这个收容所。 没有工作，乐园游戏一连几天没任务，调查局也没接到超自然案件，薛白就这么无所事事地闲了几天。 时间来到九月半，进入秋天有一段时间了，天气转凉，昼夜温差越来越大。 这天晚上薛白正睡得不太安稳，正在半梦半醒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他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天花板，让大脑醒一醒，才踩着铃声的尾巴接起了电话。 “来一趟研究室，快点。” 陆千山焦急地说，背景能够听到警报声和嘈杂的人声，向海东似乎正在安排人去找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薛白打着哈欠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显示是夜里三点，看起来不会是什么小事了。 随着睡意溅消，薛白的感觉也清晰了起来，也就是在这时，他才突然察觉到房间里有一个呼吸声。 第三十八章 傩神诱捕器 察觉到自己之外的呼吸声，薛白并没觉得慌张或是害怕，不管那是什么，既然傩神没有反应，那么就说明没有危险。 薛白不慌不忙地下床打开灯，被出现在床边的东西给吓了一跳。 那是一头怪物，长着犬科野兽的体态，个头就像是成年库达犬。 怪物全身没有毛发，体表覆盖着极为厚实的角质层，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皮肤，裸、露、出肌肉纤维。 它没有鼻腔，靠着肌肉缝隙间的呼吸孔呼吸和感知气味，整个面部上都是闭合的孔洞，其中有几个孔洞微微打开，露出里面尚未成形的眼球。 嘴部分为三层，最外层是被肉芽包覆的假颚，分别从下颌的两侧延长出来。蠕动的肉芽能够感知温度，末端长着毒牙，能够如同毒蛇一样向两边分开和伸长，并分别活动。 口部外沿是从肉里生出来的骨质尖刺，和头骨一体成型，锐利而且坚硬，表层长着逆生的鳞状细刺，用于咬住并固定猎物。 口腔内则长着细小密集的牙齿，牙齿细小锋利，在覆着厚实角质层的口腔肌肉推动下，交互着咬合磨动，用于切碎猎物的肉和骨头。 四肢末端是特殊的双层指爪，五指指缝第一关节处生长着四只只有两节指骨的钩状小爪，五只长指尖端长着锯齿状爪子，平时五指能够向上折叠起用短小的四指钩状爪移动，弯曲的钩爪便于捕猎抓住猎物，然后用五指的长爪撕碎猎物。 相较于可怕的身子，尾巴则要普通得多，没有毛发的尾巴用于保持平衡，根部三分之一的部分两侧长着连接到臀、部上的皮膜，让尾巴从外形看起来像是扁平的。 有着可怕外表的野兽型怪物就这么坐在薛白的床边，乖巧得像是在等待主人喂食的狗子。 虽然从外表上来看确实有些像狗就是了。 薛白呆呆地看着这头怪物狗，一时间没能理解这玩意是从什么地方跑进自己房间的。 怪物狗面朝薛白，面上的眼睛在灯光的刺激下微微颤抖，注意到薛白在盯着它看，便张开嘴朝着薛白‘汪’了一声，摆动着尾巴就想用那张像是没有皮肤的丑脸往薛白床上蹭。 就算没见过这样的怪物，不懂这玩意的生态，薛白也能凭直觉明白这玩意不该汪汪叫。 不对，薛白并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怪物，虽然因为面上九只眼睛并没有完全睁开所以一时间没认出来，但这确实是在第一次异世界任务时从传送门那边挤过来的怪物，也就是薛白那颗肉卵的来源。 这么一来薛白便明白了这怪物的来历，他用脚将扒拉着被子往床上爬的怪物踹下地，从手边拿起了手机，从通话记录拨通了上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不等陆千山说话，薛白率先说道。 “肉卵不见了？” 电话那头陆千山没了动静，过了秒才听到他不答反问。 ‘那东西在你那？’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陆千山松了口气，那吐气声隔着电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久前我接到报告，说是你那枚卵裂开了，但里面的东西却消失不见。’ 当陆千山听到报告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就已经脑补出了怪物藏在角落无声无息血洗调查局据点的戏码。 好在这东西没有乱跑也没有攻击工作人员，而是跑到了薛白房间里。 电话里陆千山对旁边的人讲了些什么，就听到背景的警报声骤然停止，隔了一会才听到陆千山继续问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算了。’ 意识到薛白也不清楚这些怪物的事情，陆千山话音一转。 ‘方便的话把那东西带到训练室一趟，需要我让人去协助你吗？’ 陆千山并不担心薛白的安全问题，从电话里的声音也能听出薛白安然无事，但在他想来，薛白能够安全一定也是经过了战斗，用武力压制了怪物。任他陆千山再怎么异想天开，也猜不到怪物现在正在薛白床边打滚撒娇，露出肚皮也想要蹭到薛白身边。 薛白看了眼地上蠕动的可怕玩意，回了一句。 “不用，我带过来就行。” 挂了电话，薛白看看犬状怪物，又看了看站在门边默默看着这边的傩神，仔细一算这房间里一个不会说话，一个长得像狗只会学汪汪叫，没人能告诉薛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全靠猜。 大概就是肉卵孵化了，孵出了这头用可怕两个字拼凑出造型的怪物，而这头怪物不知道什么原因，对薛白产生了类似鸟类的认亲或是认主的情况。 至于能力，考虑到它能潜入到薛白的房间，可能具有某种能够穿越墙壁之类的障碍物的能力。但也保不齐是傩神给它开的门，这个得看看监控才能摸清。 不过这里面也有些无法解释的部分，比如为什么是薛白？薛白别说是孵化时第一眼看见了，人还在被窝里睡大觉，说是孵化前在身边最久也不对，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傩神在它身边最久，毕竟傩神的日常消遣，除了在窗边看风景，便是待在肉卵旁边了。 薛白看了傩神一眼，心想该不会是这家伙看不到也摸不到，所以这怪物狗根本不知道还有个期待它出生的神明大人就在身边？ 无论如何，先把怪物狗带到训练室让向海东他们研究部看看再说。 不直接带到研究室，大概是为了研究员的人身安全考虑，薛白也不打算逞这个能。他也是第一次见这怪物，能力性情什么的全都不清楚，不能因为在自己面前撒娇打滚就默认对其他人也没有危害。 为了避免骚动，薛白从衣柜里找了条领带出来，临时充作狗绳拴在了怪物狗脖子上。 领带是杜晓带过来的，当时杜晓送过来的衣服全都是成套的成品西装，每套都配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领带，少一根也没关系。 栓绳的过程中怪物狗非常配合，只是对着这么张脸实在让薛白心情好不起来。 拴好绳，薛白牵起来试了试，除了短以外没其他毛病，就是看上去可能像是狗打着领带，而薛白则是拽着狗的领带。 第三十九章 猎犬 牵着怪物狗走出房门，等在外面的工作人员就被它恐怖的外表吓了一跳，本来想好的询问在嘴里打了个转怎么也说不出口。 为了向工作人员安心，薛白打算给他们整个花活，他拽了拽狗绳。 “来个后空翻。” 怪物狗转回头看着薛白，九只眼里又有一只颤颤巍巍地睁开来，傻乎乎的样子看来是没能理解什么是后空翻。 工作人员听到薛白的话后紧张地退了一步，看到怪物没有因为薛白的挑拨而暴起伤人，反而安心下来。 过程稍有偏差，但结果都差不多，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薛白牵着怪物狗招摇过市，一路上受到了不少注目礼，除了王九九之外根本没人敢上前打招呼，毕竟这怪物长得就不像是温顺的类型。 “这是什么怪物？” 王九九跟在薛白身后，难得好奇心旺盛到让她敢于探头探脑。 “应该是一种猎犬？” 这是薛白通过这怪物周身上下的器官设计自己总结出来的，可能有误，但这个世界就这么一头怪物，就算他说错了也没人能指正。 “它是狗吗？” 多少有点像是骂人，好在怪物猎犬听不懂。 “应该是，你看这玩意和狗不是有很多共同点吗。” 王九九低头看了看这怪物，裸露的肌肉，肌肉间一张一合的呼吸孔，九只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复合形状的口器，以及可怕的爪子。 这怪物和狗有共同点吗？真的有吗？ 薛白看王九九看着猎犬出神，想到女孩子都比较喜欢动物，便打算把狗绳交给王九九牵着玩，就看到王九九猛摇头，探出来的身子也缩回到了薛白身后。 “不不不不……。” 王九九的动作太大，吸引了猎犬的视线，只见它微微偏头九只眼睛中的一只盯上了王九九，吓得王九九赶忙又往薛白背后藏了藏。 薛白理解了，果然还是这猎犬长得太丑了，才让王九九面对小动物都升不起怜爱心。 很快就到了训练室，跟了一路的工作人员在帮薛白敲了门之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只剩下薛白和王九九。 门打开来，开门的杜晓脸上的表情在他看清门后怪物的瞬间变得僵硬，条件反射地远离门。 陆千山昂着脑袋朝这边看了一眼，不过没像杜晓那样反应激烈，只是招呼着薛白和王九九把怪物带进来。 训练室里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刚到场的薛白和王九九，以及早就等在这里的陆千山杜晓和向海东，五个人就这么干站着，反倒是刚出生的猎犬大大咧咧地打着哈欠，像猫狗那样伸展筋骨。 在看到猎犬张嘴的样子时，饶是陆千山也忍不住眼皮直跳，这是生物本能在对这只全身上下只为狩猎而生的怪物起反应。 向海东作为研究人员，本就有着更强的接受能力，他在猎犬面前蹲下，打量着这恐怖的怪物。 “这就是那枚肉卵里孵出来的东西？确实长着一张地球上生不出来的脸，话虽这么说，其他怪物也是一样。” 这些怪物从长相到力量都违背了地球上的自然定律，可一直找不到它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现在知晓了异世界的存在无疑是给这方面的研究开了一个不错的方向。 “从身体构造来说，就像是特化了狩猎而诞生的，包括抛弃了体脂而特化了肌肉这一点，大量可开合的呼吸口大概是为了运动时的热量发散，口部的复杂结构看起来是为了对付体型比自己更大的猎物，这样的话它们应该是群居并且有着合理的社会结构，智商也不低才对。” 向海东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一边说还一边掏出随身的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记录下观察到的信息。 薛白从旁边瞟了一眼，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团乱麻，他只能看出向海东速写水平还不错，至少图画得挺好看。 研究方面的事情其他人也插不上话，陆千山想了想就转而问起其他事情，比如说薛白刚获得这肉卵时的事情，以及怪物孵化之后立刻去寻薛白的事情。 这些没什么不能说的，薛白全部复述了一遍，还把自己的猜想也一并说了。 “那么这些……猎犬的能力是什么呢？不会也是空间移动什么的？” 陆千山很难把这怪物和狗联系到一起，多少有些冒犯人类最好的朋友了，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关系怪物有什么样的力量。 废弃医院里吃了三个人的人形怪物能够隐身，从异世界来的鹿角怪物能够读取敌人头颅里的知识，并且有着足以被乐园游戏称为完美生物的强大适应和变化能力，这些猎犬应该不止是身体结构适合狩猎这么简单。 “这就不知道了。” 毕竟薛白没有什么兽语天赋，没法和猎犬进行交流，直接询问它有什么特殊能力。 “要不然安排一些像王九九那样的体检，来确认一下？”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但也只是想法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首当其冲就是怎么保障研究人员的生命安全。 这时候向海东突然站起身，参与进对话中来，不过很显然他没能跟上节奏，话题已经退环境了。 “这怪物亲近薛顾问的原因其实更简单。” 向海东说。 “我们假设，一个尚未孵化的胚胎离开了原本的孵化环境，那么它就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来代替原本的孵化条件，我们假设这些孵化条件就是能量。” 说到这里薛白就反应过来了。 “说一这玩意是吸取了我身上的能量才孵化出来的，所以它才对我亲近？” 向海东点了点头。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不建议你太过信任这头猎犬，就连大自然中的野生动物也没多少亲情可言，更别说是这么一头怪物了。” 许多动物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杀死或是吞食自己的幼崽，这怪物虽然看起来像是大型犬科或是猫科动物，却不意味着它具有类似大型哺乳动物的感情，毕竟谁家猫狗也没长九只眼睛啊。 第四十章 危机意识 薛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才不是这种拎不清的人，然后转过头，问王九九。 “你觉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一点？” 向海东差点没被薛白这大转折给扭折了腰，他看向薛白的眼神就透露出一个意思……你他妈逗我呢？ 薛白当然没有要逗向海东的意思，也不是在开玩笑。 “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养着它对，那么当然就需要一个名字，这和信任或者感情什么的都没有关系。” 直到现在，陆千山才插上嘴。 “你们是说要留下这条……猎犬，吗？” 就像薛白说的，如果要留下的话肯定得起个名字，总不至于每次都猎狗怪物地叫，不过问题在于，真有必要留下来吗？ 见薛白向海东甚至王九九都看向自己，陆千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确实需要这条猎犬，但我们需要的不是这条猎犬。”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王九九都已经露出疑惑的表情了，陆千山补救似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们懂的。” 比起会动的怪物，陆千山更喜欢怪物的尸体，不是什么怪癖，只是不用担心怪物某一天会逃出枷锁，对他爱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向海东不太支持这个想法，活体样本比尸体有价值太多，要是条件允许的话他甚至希望每一个送到研究室的怪物都是活的，不过因为知道这样的代价，所以从没提过。 “要是能保证研究价值的话，我没有意见。” 这话就等于是在告诉陆千山，活体和尸体的研究价值完全不同，然后把目光转向薛白，补充了一句。 “不过还是得看薛顾问怎么想不是吗，那是薛顾问的私人财产。” 陆千山不是不明白向海东说的，但作为整个调查局的负责人，他需要考虑的和作为研究员的向海东有着区别，于是便像向海东那样看向薛白，等着薛白这个猎犬的主人来做决定。 但在薛白给出明确答复前，王九九先举起了手。 “我养过狗。” 王九九说。 陆千山不明白王九九向说什么，该不会是想说她养过狗所以有经验什么什么的？ 事实上王九九接下来说的和陆千山想象中完全没有关系，和当前讨论的事情也没有一点关系，甚至和猎犬本身也没有太多的联系。 “养狗的时候都得先打疫苗，似乎是本身就带有病毒还是怎么的，我没去了解过这个所以不清楚……。” 听到这里，薛白意识到王九九想要说什么，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也正是因为意识到了，所以才能在王九九问出‘如果猎犬身上带着异世界的病毒怎么办’时，马上回答。 “那我们可就死定了。” 想来薛白还在原本的地球时，就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关于穿越的梗，说是如果真有人身穿到古代，那么光是身上各种致病致死的传染性细菌病毒，就能对还没有相应疫苗的古代人造成灭顶之灾。 这个问题把古代换成异世界也成立。 向海东立刻就变了脸色，他是生物专家，而不是疾控专家，没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以至于现在据点里收容了三头来历不明的怪物，一具疑似来自异世界的尸体，以及一条异界猎犬。 “该死……。” 低声骂了一句，向海东也没来得及向其他人打招呼，就着急忙慌出了训练室，去安排对怪物进行传染病检测……可该怎么做呢？这里有谁可能懂异世界病毒吗？没办法，那就只能先对整个据点进行全面消杀了。总之能做一点算一点。 和向海东不一样，薛白和陆千山看着这位尽职尽责的实验室主任去忙活，自己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仅仅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王九九和杜晓就算不懂得专业知识，也能从向海东走时紧张到发白的脸色明白事情有多可怕，王九九已经开始打颤了，而杜晓则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杜晓的问题，薛白和陆千山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薛白挑起眉头扬起嘴角，而陆千山则摇头一笑。 “假定一个我们根本预防不了的灾难根本没有意义。” 向东海负责研究，而陆千山则负责做好准备，他在听到薛白关于异世界的消息之后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而问题的答案则是……完全无解。 现阶段对于异世界的了解仅仅只是乐园游戏任务里那寥寥几笔的描述，别说是防范可能存在的传染病了，就连异世界怪物可能出现的位置都无法判明，能做的只有祈祷不要出现最坏的情况，然后尽力，仅此而已。 不过为了稳定人心，陆千山还是补充了一句。 “既然乐园游戏会将人送到异世界去做任务，总不至于只是送玩家去客死他乡的，那么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模糊且无法证实的说法，用来安慰想要被安慰的人却是已经足够了，但对于胆小的王九九来说却是不够了，她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薛白，就连看到薛白点头之后，也没收回视线，完全没有平时不敢直视别人眼睛的畏缩模样。 被用大眼睛盯着的薛白想了想，大概明白了王九九是想要自己一个解释，解释为什么做这种吓人的事。不得不说，王九九胆小是真，可在胆小的同时也有着偏执的部分，偏执在于为了解除恐惧，甚至能够克服恐惧。 这样的性格该怎么说来着？那个字就在嘴边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再加上王九九还等着他的安慰，所以薛白很快便放弃，而是解释了他这么做的理由。 “你刚才也看到了，亲爱的陆局长和向主任想把难题踢给我，踢给我这个只有名头的顾问，这不是很过分吗？” 王九九愣了愣，回忆起刚才这两人围绕着薛白的猎犬，让薛白决定是为了调查局人员安全杀死猎犬，还是为了研究而冒险的场面，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 得到了支持的薛白来了劲，他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来。 “我一个刚加入调查局的，没有实权的顾问，我能怎么做呢？我会做什么呢？我也就会给起起名字。” 陆千山在同一向海东询问薛白意见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确实有问题，这时候被薛白一打岔，也不好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了，本身他和向海东就不存在谁对谁错，不过是考虑的方向不同。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安排之后的检查，你就负责给你的怪物起名字。” 不过临走前，陆千山还是认真地看着薛白的眼睛，对他说。 “控制好猎犬，在确定它可控之前不要让它离开你的视线。” 至于如果出意外该怎么办，陆千山没有说，因为没有说的必要。 第四十一章 巨型帝王 实际上薛白并不是那么在乎猎犬的死活，他没有这种会对见面不到十分钟的怪物生出羁绊的感性，猎犬那张止小儿夜啼的长相也没这种魅力，他之所以会保下猎犬的小命，是因为傩神正在身边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盯着他看。 猎犬丑是没错，傩神也相当不好看，薛白实在不愿意每天面对傩神垮起的批脸，所以他才保下猎犬。 陆千山离开后，王九九表情立刻就松快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一起经历过生死，王九九在面对薛白和杜晓的时候能够放松一些，但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依旧是那副怕生的样子，这一点就算是在获得了力量之后也没有变化。 “名字怎么办？” 王九九问。 这话让三人一起看向正趴在地上乖巧等待的猎犬。 杜晓不是那种会养宠物的人，他不明白养宠物的乐趣，就算某天养狗那也是为了看家护院。 “旺财，大黄什么的不就行了？” 见到狗就想到这几个名字，刻板印象了属于是。 “不行！” 王九九在薛白只钱提出了反对意见，这是很罕见的事情，看到两人看向自己，王九九马上低下了头，但依旧坚决反对杜晓提出的名字。 反对归反对，王九九自己却没有什么想法，对于她来说顶多也就能够给出小花之类的名字，和杜晓不说是半斤八两，也算是旗鼓相当了，所以也就很有自知之明地不添乱了。 不过这下可就麻烦了，三个人都不是擅长起名字的人，薛白以前最头疼的事情就是给自己的游戏角色起名字，大多数时候都用喜欢的动漫人物名字走捷径解决问题。总不至于这次也用相同的办法？ 最终动漫人物名被薛白自己否定了，而是给猎犬起名叫做‘巨型帝王’，稍微借鉴了某头g开头的怪兽之王。 陆千山很快就安排好了检查，通知薛白把巨型帝王带到研究室。 为了给巨型帝王做检查，整个研究室都严阵以待，不过并没有安排武装人员，这是为了避免可能刺激到巨型帝王。 “巨型帝王？四个字的名字可不太方便。” 很明显，陆千山的感想向来都不合群，关注的方面都比较奇怪。 巨型帝王的检查非常顺利，因为薛白在场，这头以狩猎为目的诞生的怪物乖得就像是被主人主人抱在怀里的小狗一样，基本上非常配合，也没有对研究员展露出攻击性。 除了在抽取血样的时候，注射器的针尖扎不穿巨型帝王的皮肤。 研究员本打算换一种方式抽血，不等开始就被向东海叫停了，他担心强行取血会刺激到巨型帝王。 除了血样之外，对巨型帝王的能力方面的研究也没有进展，向东海带着人用好几种方法也没能测试出巨型帝王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特殊能力。 既不能进行空间传送，不能通过皮肤表成结构改变光线的反射从而达到隐身，也不具备诸如放电或是喷火之类的奇特能力。 即使这两天薛白一直带着巨型帝王出入研究室，每天都在研究室耗掉大量时间，进展依旧停滞不前。 “要不然带巨型帝王出去打个猎试试。” 薛白想，巨型帝王不是猎犬吗，完全有可能只有在狩猎的时候才能展现出特殊能力来。 陆千山想了想，最终却是摇头否决了薛白的想法。 “就这么让它不收管控地到外面去？那肯定是不行。” 再亲人的鹦鹉，打开笼子也会飞走，更别说是一头来历不明的怪物了，陆千山可不会因为它有了名字加上这两天表现得无害就放松警惕，这怪物的牙口和利爪让他一刻不敢忘记。 提案被拒绝的薛白稍觉遗憾，陆千山不愿意放宽对巨型帝王的管控，也就导致薛白走到哪都得牵着这傻狗，就算巨型帝王再不惹事，多少也会让人觉得碍手碍脚。 眼看巨型帝王的例行检查结束，薛白便和陆千山一同离开了研究室，他和陆千山有一些关于收容所的事情要商量。 “我们去会议室？” 陆千山提议。 “行——” “陆局长！” 不等薛白说完，便被女人的声音打断。 一名身穿西装套裙的女人抱着文件夹小跑过来，对薛白点了点头后将手里的文件夹交给陆千山。 女人的名字是何倩，是陆千山的副手，平时负责协助陆千山管理特殊事件调查局。 陆千山看了看何倩，又看向手里的文件夹，没一会眉头就深深皱起了。 “怎么了？” 陆千山没有回答薛白的问题，而是直接将手里的文件夹交到了薛白手上。 文件夹里是一份报告，来自临山市的报告，报告里提到了一件失踪案件，失踪的不是人类，而是宠物。 本来的话这样的案件不至于惊动调查局，但是这件宠物失踪案实在是有些离奇，首先是数量太多，记录在案的就有超过一百起，其中还有两起，宠物主人在做笔录的时候声称是一个黑色的影子把他们的狗叼走了，而且其中一个条被‘叼走’的宠物狗，是条成年哈士奇。 薛白看完报告，首先就是打开乐园系统的任务界面，确认有没有出现新任务。 陆千山已经习惯了这些玩家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神，知道薛白这是在看系统界面。 “怎么样？” “没有任务。” 薛白摇了摇头。 “怎么办？” 至今依旧还没有弄清楚乐园游戏发布任务的规律，没法确定除了系统发布的任务之外还存不存在其他超自然事件，也就没法借助系统来判断这次的宠物失踪案到底牵不牵扯到超自然力量。 陆千山对此倒是没怎么思考就下了决定。 “先联系杜晓和王九九，还有马维，让他们到会议室集合。” 调查局原本就是做着这样的工作，从众多案件里分辨其中存在超自然力量与否，然后将其解决，这点并不受乐园游戏的影响。 “让指挥中心联系临山市警局，了解案件详情，并派人和他们交接目前进度。” 第四十二章 警觉 临山市警察局局长王卫国今年五十岁，岁月和工作压力已经带走了他头顶上大部分毛囊，长期坐办公室让他身材走样，家里老婆儿子也不让人省心，但这些全部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让他头疼。 “你就这么一直赖在我办公室也不是个办法啊。” 王卫国揉了揉太阳穴，长时间低头处理文件让他太阳穴隐隐胀痛，眼看着一杯茶递到面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赶紧滚回去工作！” 手里的热茶没能抵出去，桂文涛干脆就这么放到办公桌上。 “我只想知道我负责的案子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被转交出去了？那可是三条人命，是死是活总得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桂文涛前段时间接到过一个失踪案件，三个小年轻跑到乌山上的废弃医院搞探险直播，结果人就这么失踪了，到现在依旧没有音信。 本来的话桂文涛也不至于有这么大反应，然而就在前几天，王卫国告诉他案件被转交给了其他部门，而且在他打听下得知案件在转交之后立刻就被作为悬案封存了。 桂文涛今年三十五岁了，已经过了一腔热血凭借理想奋斗的年纪，他自认为没有那种天真的正义感，不会认为所有案件都能有个好结局，但这种对人命不负责的做法是他无法接受的。 王卫国没去看桂文涛的表情，他知道桂文涛的想法，也认同桂文涛的责任感，但却没法对桂文涛多说什么。不是因为什么防止桂文涛深入另一个世界之类浪漫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需要保密。 也正是因为要保密，王卫国甚至不能悄悄暗示桂文涛事情已经被解决。 这种强行捂被子的做法，放在电影里面大概就是引起主角的怀疑，然后自行调查最后撞破事情的真相。可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电影里可以根据各种线索和逻辑推理来查明真相，而现实却连证据都能轻易推翻。 就像是前几天的城中村事件，有个玩无人机的小孩巧合拍下了一段画面，画面里鹿角怪物的身影拍得清清楚楚。 视频被上传到了网上，要是放在电影里，接下来的剧情大概就是引爆全网，察觉到真相的民众声讨官方，逼迫官方给个交代了。 但现实是，都不用官方下场，视频就被打上了弄虚作假的标签，传播倒是传播开了，不过是作为‘超真实cg特效’声名远扬。 ‘你这背景太假了’ ‘但凡你视频没那么清楚，我就信了’ ‘大佬牛逼’ ‘故弄玄虚想红想疯了’ 这就是视频获得的真实反馈。 没办法，毕竟就是这么个年代，你在路上看见个阿飘，首先都会怀疑是小姐姐穿汉服踩滑板，更别说只是个视频。 扯远了，说回到桂文涛。 王卫国皱着眉，最终还是抬起头正视桂文涛。 “你杜文涛什么时候成了名侦探了？你认为其他人没把事情办好，只有你杜文涛最有本事能办好，还是觉得其他人草菅人命，只有你杜文涛在乎人命？” 王卫国的话让桂文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叹了口气终于是先放缓了语气。 “我并不是要怀疑谁，只是这个案子不太正常。” 在接到报案的那一天，桂文涛带着人在废弃医院一阵搜查，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常，但是当他离开时，在黄昏的阳光下，袅袅雾气升腾，锯齿般的树木摇曳着在阳光下投下诡异的阴影，被黑暗笼罩的残破建筑物给了桂文涛一种特别奇特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混沌难言的东西潜伏在那阴影中，窥视着理智世界。 这只是一种非常模糊的感受，桂文涛也不是会凭借直觉行事的感性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逐渐淡去的感受，这一次却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清晰，以至于桂文涛时常在梦中再次见到当时的场景，然后从睡梦中惊醒。 那感觉桂文涛很难形容，简直就像是无意间瞥见了不该知晓的真相，虽然无法理解，生物的本能却在向他发出警告，告诉他绝对不能忘记。 桂文涛这些玄而又玄的噩梦和感受讲给了王卫国听。这些事情本是不该和旁人提起的，只要有着正常的理智，都只会觉得他在痴人说梦，是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让他出现了臆想。 王卫国在听完了桂文涛的叙述之后沉默了下来，他明白桂文涛确实是在无意间触及到了世界的另一面，只是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遮蔽了他的眼睛，正如刚才所说那些主动将异常按照自己的常识合理化的人一样。 这世上从来不缺挑战常识的怪事，光是在王卫国当局长的期间，就处理过三件这类不能明说的案子，可桂文涛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端起桌上已经开始变凉的茶，王卫国吹了吹浮沫和茶渣，抿了一口，思考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打消桂文涛的疑惑让他远离那些东西，这才是正确的做法，至少是上面要求的做法。 “你知道最近的宠物失踪案吗？” 王卫国问。 不知道王卫国为什么突然提起完全不相干的案件，桂文涛还是安耐住了急切的心情点了点头。 王卫国也不解释，只是单方面地对桂文涛说。 “之后有其他部门会来和我们对接，视情况而定可能还会和我们一起处理这起案子，你要是真没事可做，就由你负责这件事。” “其他部门？” 桂文涛揣摩着王卫国的意思，在听到这个关键词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王卫国的眼神亮了起来。 王卫国哼哼了一声清嗓子，不满地将茶杯用力撂在桌上。 “怎么？不满意？” 得到了想要的，桂文涛赶忙腆着笑脸摇头。 “满意，当然满意，就把这工作交给我！” “那还不赶紧滚去整理资料，别到时候给我丢人现眼！” 听到这话桂文涛也不多留，敬了个礼逃也似地离开了王建国的办公室，生怕晚一点局长大人就要反悔。 第四十三章 奶茶店办公 很快桂文涛就接到了特殊部门的电话，对方似乎没什么想要和警方过多接触的意思，开门见山让桂文涛把资料传过去，然后哪凉快哪呆着去。 都到了这地步，桂文涛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弃。 “这次事情牵扯的案子数量太大，有我们这边帮忙的话能省掉很多麻烦，毕竟是我们出的警，有很多是报告说不清楚的。” 在和对面拉扯了一会之后，对面终于是同意了让桂文涛协助调查。 双方会面的地点没有选在警察局，而是选在了闹市区的一家连锁奶茶店，叫个茶什么色，一听就是年轻人会喜欢的店，作为官方办案的碰头点来说，实在是过于轻佻了点，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说归说，桂文涛还是准时赴约了。 桂文涛到达这家名叫茶什么色的奶茶店时，才刚过十二点，距离约好的时间还差近三十分钟。 还没进门，就能从店面装修以及艺术文字招牌看出潮气来，透过店门口的落地窗能看到里面尽是穿着时髦的年轻人，尤其姑娘们一个个打扮得就像是参加宴会一样，时尚个性的穿搭配精致的妆容。 这个店对于今年三十五岁的桂文涛来说潮过头了，搞得他风湿都快发作了。可没办法，碰头地点是对面选的，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闯一闯了。 点了一杯应季新品，选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桂文涛只能低头看手机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尽量不去在意周围环境，干了十来年的警察，桂文涛从没像现在这样坐立难安，这种不小心进了潮人窝点的感觉让他做如针毡，好在娼年锻炼出来的定力让他能保持着一张冷脸，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现在的窘迫。 煎熬了十多分钟，点的饮料还没上来，那些所谓特殊部门的人就先一步到了。至于说桂文涛为什么那么清楚，那是因为这些人的打扮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和环境格格不入。 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穿着西装，戴着墨镜，手上是皮质的黑手套，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电影里常见的那种秘密特工，或者是被小混混杀了狗的狠人，反正也不是适合出入奶茶店的装扮。 不过倒是符合特殊部门的形象，而且是出来办案，也算是工作场合，穿正装也不是不行。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昙花一现，桂文涛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没休息好，竟然还主动给这些人找补。 一走进奶茶店，薛白就看到穿着皮夹克坐在圆桌旁一脸生人勿近散发出条子气息的扑克脸大叔，用巨型帝王的脑子也能猜到，这就是这次警方的协助者了。 不过薛白没有走过去，他拍了拍杜晓的肩膀指给他看。 杜晓才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这人的身份。 “桂文涛，临山市警局刑侦大队队长，没想到竟然是他过来。” “这年纪就当上刑侦大队队长了？” 桂文涛看上去不到四十岁，以他这个年纪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实属不容易。 杜晓点了点头。 “这人很优秀，我在临山市这段时间听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迹。” 站在门口闲谈也不是个事，薛白就让杜晓先过去，而他则是往着柜台走。 “你先过去，我去点单。” 一边走一边转头问。 “你们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薛白现在已经不像刚到这个世界时那样生活窘迫了，于是在确认要到城里办案之后就打起了奶茶的主意，在奶茶店碰头就是他决定的，请客也是应当的。只能说他还没习惯现在的位置，没那脸皮让下属出钱。 杜晓回了句‘当季新品’，马维和薛白不熟悉，再说了薛白身份是调查局顾问，虽然谈不上是上司，可也算是调查局高层，马维可没那个让薛白请客，赶紧摇头然后跟着杜晓跑了。 不得不说，马维在认清自己不是小说主角命格之后，马上就变得谦虚好相处起来，让原本不看好他的陆千山都有些不习惯。 王九九则是跟在了薛白身后，倒不是想去看菜单，单纯就是比起马维和桂文涛这样的陌生人，她更愿意和薛白一起。 薛白看着菜单，上面全是花里胡哨的名字，从名字和图片上也看不出好喝不好喝，他和王九九两个人看了一会之后，点了四杯‘新品’。果然这才是最简单快捷的选择，不得不说杜晓很有经验。 付了款拿了号，薛白就带着王九九朝杜晓那边走了过去，知道靠近之后才听到两人正小声地谈论着案件。 “也就是说，除了那两名声称看见奇怪的东西的饲主的证词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杜晓皱着眉，手里是桂文涛交给他的报告书，只不过他没拆封，而是直接和桂文涛商讨。 “对，而且就连那两人的话也模棱两可，在我们的人第二次上门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说法在细节上和之前不一样。” 人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情绪紧张恐慌或是亢奋，在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作用下判断力出错，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样的情况时有出现，所以桂文涛一开始就不觉得能从证词里分析出什么。 不过这次有所谓特殊部门的这些人参与进来，很可能是遇到了‘真家伙’。 薛白空位上坐下，旁边的马维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更多空间来。 桂文涛在薛白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不但长得可爱，看上去年纪也小，实在不像是所谓的特殊部门的人，不过他之所以注意到薛白，不是因为年纪，更不是因为人长得漂亮，而是因为他想起来了，曾经在乌山废弃医院见到过这个小姑娘。 “我们待会得去见一下当事人，也就是说看到狗被什么东西抓走了的那两人。” 等薛白坐下，杜晓便给他和王九九讲了下交流进度。 薛白没什么意见，这次案件薛白属于旁听，而王九九和马维则是学习。 本来的话这次案件并不包含在薛白的工作范围内，不过他想要亲自确认一下乐园游戏发布任务的机制和现实发生的事件之间的联系，于是便主动接手了。 第四十四章 宠物失踪案 眼见人齐了，桂文涛就把现在已知的情报做了一个归纳总结。 “最初一起报案是在一周前，至今一共一百一十八起，平均每天会收到十几次报案，但这只饲主发现后报案的情况，考虑到这座城市本身就存在着不少流浪猫狗，所以实际发生数量只会更多。” 家养的宠物如果失踪，那么饲主会发现并且报警，而野猫野狗则只会在谁也没发现的情况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们对案发地点做了相应的关联和排查，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唯一算得上有联系的只有‘多数发生在室外’这一点，之所以说是多数，是因为也有几起是发生在室内，不过发生在室内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要么房屋本身有宠物自行出入的条件，要么是带院子的老房子，要么是有宠物通道。” ‘但也仅仅只是宠物能够通过而已，并没有遭到入室盗窃的痕迹，基本可以否定这样的可能性’桂文涛这样补充道。 “买卖呢？” 杜晓问。 “不管是盗窃还是什么，既然宠物丢失了，那总得有一个去处，那么多猫猫狗狗可不会凭空消失。” 桂文涛摇了摇头。 “我们派人到宠物市场以及一些涉及到宠物交易的宠物点了解过情况，并没有人大量出售过成年宠物，至于说放生到野外，我们还在和森林公安那边了解情况但……短时间内很难出结果。” 除非是在周边大量发现品种猫狗尸体，否则没法说明什么，但考虑到宠物四处乱窜，以及尸体被其他动物吃掉的情况，落实起来会比较困难。 王九九举起了手，一副上课时向老师提问的样子，在看到桂文涛点头后，她问到。 “有、有没有可能宠物们已经自己回家了呢？猫咪的话也许很困难，但狗狗的话不是能认路吗，只、只要没被人控制住的话……。” 如果处于能够自由行动的状态，那么不说全部的宠物，总会有那么几只狗能够找到回家的路。王九九是这么想的。 “没有。” 桂文涛又一次摇头，王九九能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 “我们有定期向失主了解情况，但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哪怕一只宠物回到家里，所以只能认为失踪的宠物都已经处于无法自由行动的情况。” 无法自由行动，往好里说就是全都被关起来了，往坏里说就是已经全部死亡，而桂文涛倾向于后者，不管是求财还是有其他所求，囚、禁这个数量的猫狗，每天的食物就是个大问题，这么做就太过于得不偿失。 在场几人都听明白了桂文涛的意思，王九九情绪有些低落。 这时候桂文涛手里的号码牌发出了响声，提醒他去取奶茶。 “抱歉稍等下。” 桂文涛暂时离席，趁着这功夫，薛白问杜晓。 “怎么样，能看出什么来吗？” 杜晓摇了摇头。 “不清楚，之前从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虽说杜晓也没处理过几次超自然事件就是了。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场合会用到这么大量的动物，要说是有什么怪物在潜伏在临山市，抓了这些宠物去做食料也不太可能，数量实在太大了，有这种食量的怪物根本不可能隐藏得起来。” 即使是怪物，也要遵守基本法，吃下去的食物需要消化，在满足这个条件的情况下，就算是之前的鹿角怪物那样有大象体型的怪物，也做不到在一个星期之内吃下数量这么庞大的食物。 “就算假设怪物数量不止一头，而是复数，还是那个问题，藏不住，除非它们能像废弃医院里那些怪物一样隐身。” 但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废弃医院的时候乐园游戏发布了任务，而这次却没有任务，虽然还没确定二者之间的联系。 “要是怪物们住在没人的地方呢？” 这是王九九问的，她是在听杜晓提到废弃医院突然想到的。 回答王九九的不是杜晓，而是薛白。 “也不太可能，野外的动物资源可比城市里丰富多了，再凶猛的怪物也不会专门跑个大老远挑人类聚集的地方觅食，或者说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被狩猎的可就不只是宠物了，对那些怪物来说人类不比猫狗难对付，而且量大管饱。” 除非是遇到了那种刚好介于猫狗和人类之间的半残废怪物，能打得过猫狗却拿赤手空拳的人类没办法，而且还没能耐在森林里觅食，却能够从人类家里偷走宠物。需要满足的条件太多了，如果这都能成真，那可就真是命运了。 “所以说，宠物是被怪物抓走吃掉的可能性，甚至比遇到了大型宠物绑架团伙来临山市团建还要低。” 薛白刚说完，杜晓使了个眼色，示意桂文涛回来了，于是便短暂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抱歉久等了。” 原本最早到的桂文涛坐在靠里面的位置，他不想让其他人让着麻烦，便在靠外的座位坐下。 “我们——” 桂文涛才刚开口就被一声尖叫打断。 “呀啊啊啊啊！！”、 几人被尖叫声吸引，顺着声音回头看去，就看到柜台后面的女服务生跳着脚外后逃，紧接着两只足有巴掌大的肥硕老鼠跳上了柜台。 突然出现的老鼠引得奶茶店内一阵慌乱，柜台后的男服务生抓起手边的毛巾就朝着老鼠打过去，被吓到的老鼠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在柜台上一阵乱窜，把柜台上的东西撞得七零八落，还撞翻了两杯做好还没来得及封盖的奶茶，弄得一片狼藉之后跳下地，从门口逃了出去。 这突发事件弄的场面一片混乱，一众打扮精致的潮男潮女为了躲避老鼠挤在一起，桌椅推翻了，奶茶也撒了。 服务生赶紧安抚众人，这情况也没发继续做奶茶，便安排还没取到饮料的客人退款。 本就不喜欢喝饮料的桂文涛在看到那两只肥大的老鼠从柜台跑出来之后，更是一点食欲没有了，想必其他客人和桂文涛也是一样的想法。 第四十五章 剧情水的我都想不出标题了 奶茶店店员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稳妥处理了，却注定了效果不会好，因为薛白看见好几个人已经拍下了老鼠在柜台上四处乱窜的画面发网上，可以想见之后会是什么个场面，广大家长也多了一个关掉外卖和奶茶的理由。 桂文涛拿着手里的奶茶扔也不是喝也不是，虽然他不喜欢这些东西，可好歹也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两包烟的钱呢。 “这在临山市算是常见的吗？” 马维不是本地人，对于这种奶茶店上演人鼠大战的情况比起嫌弃，更多的是抱有一种风土人情上的震撼，类似于‘你们南方老鼠这么大吗’‘你们南方蟑螂那么大吗还会飞啊’这种开了眼的新奇感。 这么一想南方生存环境挺艰苦啊。想起了前世的薛白叹了口气，然后就看到在场五个人，其中有三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看，稍一想就明白了，他们正在对临山市的老鼠生活作风以及城市卫生环境保持着疑问。 不过这事情问薛白算是问错人了，虽然原本的‘薛白’是临山市人，但现在的薛白满打满算也就在临山市生活了几个月，甚至比王九九杜晓他们几个外乡人还要外乡人。 “我不知道啊，没遇到过。” 这话对于看乐子的人来说可以算是最失望的回答了，好在桂文涛多解释了一句。 “我小时候偶尔还能在街上看到老鼠，但随着城市建设，环境卫生越来越好，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过了。” 以至于小时候撵着老鼠大战三百回合的桂文涛在看到这两只肥老鼠之后都感觉到了新奇，以及回到了童年的怀旧感。 把手里还没开封的奶茶扔进垃圾桶，桂文涛问杜晓。 “我们现在怎么办？” 反正奶茶店是没法继续呆下去了。 杜晓看向薛白，来奶茶店是薛白定的，他说了算。 “那就直接走，去看看我们的报案人。” 奶茶没喝成有些遗憾，薛白去柜台退奶茶钱，其他几人先一步离开奶茶店。 奶茶店位置在学校旁的步行街，街边没法停车，得走一段距离到步行街的停车场，在那里桂文涛看到了一辆和周围格格不入的车子，一辆通体漆黑，车窗全被防弹加固过的厢型车，只能说是一辆很符合‘特殊部门’身份的车子。 事实上就在桂文涛浮现出这感想的时候，杜晓就已经走向了那辆车子，以至于桂文涛挺想问一问杜晓，他们到底是打算隐藏，还是不打算隐藏。 没等桂文涛整理好复杂的思绪，平息下吐槽的欲望，杜晓原本已经握上了门把手的手像是出点一样收了回来，这动作有些显眼，以至于其他几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桂文涛眼神一变，考虑到杜晓他们的身份，他在短短几秒钟已经脑补出了好几部好莱坞大片，那表情严肃得就像是马上要上战场。 不过杜晓突然缩手并不是因为察觉到埋伏或是杀气之类异想天开的理由，而是更切实的危险——巨型帝王就在车里。 眼下薛白不在场的情况下，谁也没办法保证那条九只眼睛的猎犬在看到人类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是对同伴的熟稔，还是对不同物种的爱答不理，又或者是对食物的热情。 而且桂文涛还在这呢，让一个局外人看到巨型帝王可不是什么好事，杜晓回到临时据点就得写一份过失报告书。 就这样，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如临大敌的，想借口敷衍的，没搞懂前两人在干嘛的。 好在一个声音及时救场。 “怎么了？在这干站着？” 薛白疑惑地看着四个人站在车旁边和空气斗智斗勇，不得不说就听妨碍交通的，车位都占了好几个。 “这么快就退好款了？” 杜晓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对薛白……或者说奶茶店的办事效率感到惊讶，毕竟就刚才那场面的混乱程度，光是退款的人就排起了好几列队来。 “遇到个热心的小伙子。” 薛白说。 “都已经快要到他了，他也许是看出了我急着走，就和我换了位置。” 杜晓看着薛白的脸，立刻就猜到了真实情况，可怜的小伙子肯定是被美色给蒙骗了，不知道他如果知道真相会作何感想。 薛白可不管杜晓怎么想，他走到车边就要拉开车门，却被旁边的杜晓握住了手腕，杜晓握着他的手腕，使了个眼色。 “没关系的。” 薛白却是这么说到。 “调查局不是正缺人吗，桂队长又是能干的人，这不正好各取所需吗。至于桂队长，人家都亲自来负责交接这种小事了，应该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对。” 这么说着，薛白回头朝板着脸的桂文涛眨了眨眼睛。 可能涉及到超自然的案件确实需要谨慎对待，但怎么也不用一个刑侦大队队长亲自出马，更何况这个大队长还有意地绕开了其他人，一个人前来。 杜晓很想说，调查局需要的是战斗人员而不是工作人员，不过考虑到薛白这个顾问的权限，而且桂文涛确实很优秀，杜晓没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薛白的决定。 除此之外，从感情因素来说，就是杜晓对于薛白能力上的信任。这个比自己还小了几岁的顾问在这段时间展现出来的能力，除了能说是目前天花板级别的战斗力之外，其他方面也对得起顾问的职务，这是陆局长和向主任都认可的。 既然薛顾问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 薛顾问还真没什么深意，只是觉得他一个虚假的本地人不太好办事，干脆拉一个真正的本地人上贼船，就这么简单。 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桂文涛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了来奶茶店见到真实情况之前的紧张和激动，这大概就和网恋奔现，期待和幻想被现实打了个十割，毫无还手之力。 在打开车门之前，薛白神秘兮兮地对桂文涛说。 “那么，你准备好体验这个奇幻的世界了吗？” 这说法简直就像是要派猫头鹰给桂文涛发入学通知书一样。 桂文涛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不过这样的勇气马上就被眼前的画面敲碎了，因为就在他面前，现实睁开了它那闪耀着红光的六只眼睛，分为三层的嘴一一张开，当着桂文涛的面打了个呵欠。 第四十六章 狼人疑踪 厢型车驶到一个小区，在杜晓出示了警方证件之后被门卫放行。 “这里就是第二个报案人的住址。” 杜晓停下车，稍微停顿了一下回过头对桂文涛说。 “要不然你在车上休息一下。” 桂文涛，一个三十几岁就当上刑侦大队队长，进奶茶店都身穿皮夹克的硬汉，此时正在杜晓后排的座位上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地把脸贴在车窗上。 刚才去到第一个报案人家里时，他强撑着下车跟着走了一趟，结果就是状况更严重了。 先说明，硬汉桂文涛不是晕车之类的，只是单纯在惊吓过度之后出现了强烈的精神不适感。 “不，不用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脸色惨白像刚凉不久的桂文涛赶紧拒绝了杜晓的好意，跟着去无非就是头晕一点脚软一点，真要留在车里大概就是只剩骨头了，毕竟害他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就在车子的最后一排，瞪着九只眼睛里的六只往他这边看呢。 桂文涛不愿意，杜晓也就作罢了，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桂文涛不愿意待在车里，就能把巨型帝王关在车里了，不然一不小心被人看到了也是个麻烦。 至于说桂文涛在见到巨型帝王之后惊吓过度的表现，车里几人都善意地不去提及，毕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看到桂文涛的反应，多少有点怀念。 一行人按照记录上的地址找到了第二名报案人的住址，之前在第一名报案人那里什么有用信息都没能获得，只能把希望放在这里。 报案人住在三楼，薛白刚进楼道就听到楼上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打骂，杜晓赶忙加快脚步爬上楼梯，等到了三楼才发现情况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 只见三楼两间房其中一间大门敞开，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糙，见鬼的死耗子，到底从什么地方爬进来的？” 又是老鼠？ 薛白和杜晓对视一眼，然后确认了门牌号，正在打老鼠的就是他们要找的那户人家。 在门口喊了两声之后，一个约摸着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在杜晓出示了证件说明来意之后，就请几人进了屋子。 “你们小心些，家里进了老鼠，个头挺大还不怕人，撵也撵不出去，我正打算出门买点老鼠药。” 年轻人一边给几人倒茶，一边说。 “要是我家‘拖鞋’还在，这老鼠根本不敢来家里。” “拖鞋？” 杜晓没想明白拖鞋和老鼠之间的关系，难不成拖鞋还能像稻草人防乌鸦一样防老鼠吗。 “就是我家猫的名字，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毛很长但颜色比较淡，是淡金色。” 报案人脸色变得严肃，他压低声音对杜晓说。 “我当时和你们的人说了，但根本没人信我，不过我能理解，要不是是我自己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 类似的话之前和第一名报案人已经说过一次，杜晓开门见山地问。 “能跟我说一下详细情况吗？” 报案人说，他前两天抱着猫去宠物店洗澡，回来的时候顺便在附近的小吃街吃晚饭。他坐在一家烧烤店，坐在了店外靠边的位置上，身边有一条不怎么过人的窄巷，当时他正起身去拿烤好的烤串，就把猫包放在了地上，可谁知道就当他拿了烤串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窄巷里伸出了一只手，抓住猫包的背带。 “那只手很长，但不粗，长满了黑毛，看着像人手但又有爪子。” 这段描述比第一名报案人详细得多，但也更离奇。 “像狼人那样的？” 马维有些好笑地调侃了一句，谁想报案人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就像狼人那样，不过体型没那么大，更接近普通人类的大小。” 马维只觉得这人在撒谎，要是这人说是什么别的怪物还好说，可狼人这种文学影视作品里出来的虚拟怪物，只会让人觉得这人想象力匮乏连谎话都编不好只能借用大众熟知的形象，照这么说是不是得去准备银质刀剑和子弹了？ 杜晓不满地瞪了马维一眼，让他闭嘴。就算影视作品里那种惧怕银器会在月圆之夜失控变身的狼人不存在，也可能存在外形类似的东西。 马维的态度太过明显，报案人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可他不太在意。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在那晚上看到的，很可能只是把手毛浓密戴着美甲的手，看成了狼人的手。我只是觉得这消息可能派上用场，才说出来的，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记一下。” 之后照例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杜晓就打算告辞，这时候一直没啃声的薛白突然问到。 “能给我一些你家‘拖鞋’以前的东西吗，最好是贴身的小衣服什么的。” 看到一屋子人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薛白解释了一句。 “最近我们局里来了一头非常厉害的猎犬，我试试看能不能凭借气味追查到点什么？” 这话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报案人还是去给薛白拿了一件编织的小毛衣，毛衣上还粘着不少细猫毛清理不干净。 告辞了报案人，出了楼道，杜晓看了看薛白手上的小毛衣，倒是没在尝试之前泼冷水，而是问了一句。 “要去案发地点吗？” 猫是在那里被偷走的，要寻味的话哪里无疑是最好的。 薛白点了点头。 “走一趟。” 不过步行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开车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报案人说的小吃街，不过现在还是白天，摊位还没有支起来。 小吃街本来就能够通车，加上摊位没支起来的原因，杜晓找到报案人说的烧烤店，停在了店门口的空地上。 这家烧烤店白天经营早餐炒饭面条，晚上卖烧烤，此刻也开着门。 薛白从车窗看了一眼烧烤店旁的窄巷，报案人描述里阴森渗人的巷子在青天白日下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有不少散落的塑料袋和竹签没打扫干净。 “那么就看你的了。” 薛白把‘拖鞋’的毛衣递到巨型帝王面前，看到巨型帝王疑惑地歪了歪头，才想起巨型帝王整张脸上都是眼睛，而呼吸孔则在身上肌肉间的缝隙里，有转而把小毛衣递到巨型帝王身侧。 第四十七章 影子中的怪物 随着巨型帝王体侧的呼吸孔开合，毛衣上的气味被吸了进去，巨型帝王明显雀跃了起来，像只真正的狗那样颠着前脚跳。 “明白了？去找到这个气味的主人。” 说完就只见巨型帝王的身体快速下沉，在众人眼前融进了地面，只剩下六只闪着红光的眼睛显示出它的位置。 这一手吓了王九九一跳，她哇地一声就弹跳起步，撞在了车顶棚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好头。 其他人没来得及管王九九，因为这时候巨型帝王已经在地上游走，顺着车门流到了车门外。 “它的能力是遁地？” 杜晓赶紧拉开车门，第一时间蹲下往车底看过去，就看见六只红眼睛在车底的阴影里闪着危险的红光，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它这到底是想干嘛？” 杜晓有些疑惑，说它是明白了薛白的意思准备追踪气味，遁了个地下了车之后就不动了，难不成只是单纯的逃跑？可为什么选这种时候。 薛白也下了车，看着躲在车底的巨型帝王，就像是躲人的小动物一样藏在车底的阴影中不出来，却是明白了什么。 “把车挪一挪。” 他抬头四下看了看，指着路边一棵老树。 “就停到那棵树底下。” 杜晓疑惑之余也照做了。 于是除了开车的杜晓，其他人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就在车子行驶到老树附近，进入到老树阴影下的瞬间，车底下阴影中的红光动了，以飞快的速度窜入老树的影子中，然后便在小吃街相连成一片的阴影中穿梭。 巨型帝王在影子里的速度太快，薛白都来不及解释，喊了一句‘追上去’便朝着巨型帝王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好在巨型帝王聪明，它每走一段距离，到了需要转弯的地方，就停下来等待薛白跟上。 就这么饶了二十几分钟之后，薛白在巨型帝王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小区门口，有些喘不上气地撑着膝盖休息。 “就、就是这了了吗？” 王九九的身体素质在属性的提升下有了飞跃性的提高，跑了二十分钟脸不红气不喘。 听到王九九的话，跟在后面的马维摩拳擦掌，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加入调查局这么几天了，每天不是训练就是跑腿，现在终于要来真格的了。 然后跟上来的是桂文涛，他深呼吸平复了呼吸之后观察了这个小区的环境，又看了看薛白，就沉默着不说话。 等到杜晓追上来的时候，薛白才好不容易喘匀气，看着躲在墙角阴影下休息的巨型帝王，忍了忍还是没骂出来，毕竟这玩意也不像是脑子好使的样子，真不怪它。 追上来的杜晓看了看面前的小区，疑惑地问薛白。 “这不是报案人在的小区吗？” 然后他脸色一变。 “难道说抓走宠物的东西就藏在这个小区里？灯下黑？还是说报案人有问题？” 薛白不太想解释，杜晓那剧情放在小说里适合做反转什么的，不过放在现在，那就单纯是傻狗带错路了，或者说薛白意思表达的不清楚，这傻狗没理解到位。 气味（毛衣）的主人（猫），和气味（猫）的主人（报案者），巨型帝王的脑子没法理解这样的弯弯绕绕。 “带我们去找，穿那毛衣的东西。” 于是，巨型帝王再一次动了起来。 “所以这傻狗其实是听得懂人话的对。” 不过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薛白赶紧跟上了巨型帝王。 这一次，巨型帝王的行动就更是复杂了，遇到被阳光阻隔没有阴影的地方，要么是顺着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电线影子走，要么是躲在行人影子里。 一行无人追着躲在影子里的怪物跑来跑去，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视，尤其是薛白。还有人掏出手机录像，似乎是把他当成了拍段视频的了。 在绕过了好几个街区之后，巨型帝王终于是在一堵墙后停了下来。 薛白踉跄着走到墙边，靠着墙蹲了下来，领带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外套也早早丢给了王九九，汗水顺着锁骨流进敞开的领口，浸湿了白色的衬衣显出地下的肤色来。 就这，还是半途开始他就让傩神站在前面，拽着傩神的斗篷借力跑了一半路程，虽然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在拍段视频了。 “今天一天的运动量赶上我以前一个月的了……。” 薛白决定下次尽量晚上出门，还可以借着夜色掩护让傩神背着自己跑。 杜晓平时有在运动，这时候虽然流了些汗，面上却不显狼狈。 “那你真该多运动了。” 一个月五公里的运动量都没有？这样身体能好得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杜晓看了看周围环境。 “这是什么地方？” 他问薛白。 薛白怎么会知道？他一个异世界外乡人，平时还不爱出门，被问到这种问题就只能大口呼吸装作喘不上气。 这时候就显出带上桂文涛的好处来了，桂文涛四下看了看就回答到。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以前是生产磷肥的，那时候这里还是郊区，后来临山市扩建，这里成了城区，工厂按照规定就没法继续运作下去，就倒闭了。” 作为本地人还是个警察的桂文涛只要看到地方，就能给出相关的信息。 “本来官方想要收购这个工厂，也算是让工厂老板回个本，但工厂老板给出的价格太高，没谈妥，这工厂就一直荒废到了现在。” 听完桂文涛的介绍，杜晓有了想法。 “听起来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说完杜晓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拨通了何倩的电话，汇报了现在的情况，并且申请了支援和装备。 原本今天的任务只是调查和交接，没想到那么快就查到了疑似犯人的藏身所，这样一来就得改变计划了。 挂了电话，杜晓来到墙角便，问薛白。 “支援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到达，我们怎么办？” 从原本的调查变成了可能发生战斗的实战，现场指挥权便移交给了薛白。 第四十八章 本文中出现的动物都是CG，没有任何动物受到伤害 “说是支援，也就是一些枪械武器装备？” 倒不是说枪械不好，对于王九九和马维来说，他们自身的战斗力暂时是比不上这些现代化武器的，但在面对怪物的时候能起到的作用却非常有限。 “还有一只作战小队。” 杜晓补充到。 “那就不等他们了，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 不是薛白小看未知的敌人，也没有觉得有傩神在他就天下无敌了，只是考虑到支援能起到的作用有限，等待期间也有不小变数，如果被察觉到，就会惊动敌人使其逃跑，那不如兵贵神速。 休息了几分钟把气喘匀，薛白就让猎犬继续带路，找到布偶猫‘拖鞋’的具体位置。 从油漆剥落，连门上锁链都已经完全锈蚀的大门翻过，就来到了废弃工厂的里面。 就像是桂文涛说的那样，这个工厂已经荒废多时，厂里的水泥路面已经开裂，从裂缝里面长出杂草，值钱的东西，比如路边花坛的铁质护栏，又或者是铁质的窗框，都已经被拆走，只留下残破不堪的水泥结构，以及一些不值钱的破烂，剩下的就是一些塑料垃圾。 整个废弃工厂安静得过分，就像是从城市里切割出一块来，将市井的喧嚣完全隔绝在大门外。被这氛围感染，就连马维那种管不住嘴的也安静了下来，一行人就像是提防着被暗中的敌人察觉到一样，默契地安静前进。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持有武器的人，杜晓走在最前面，紧紧跟着巨型帝王，在走了十分钟之后，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厂房面前。 结构简单的巨大厂房有一扇巨大的铁门，只不过此时铁门早就被拆走，门口堆了不少破砖碎瓦作为拦路。 翻过拦路的破砖碎瓦，进入到厂房内，阳光从头上铁皮屋顶的锈洞里漏下几缕，借着阳光能看见空气中飘荡的灰尘。 “什么味道这么臭？” 一越过门口的破砖碎瓦，刺鼻的恶臭就扑面而来，这股臭味就像是腐烂的死老鼠和血腥的臭味混在一起。 管不住嘴的马维说完就一阵干呕，捏着鼻子跑到墙角吐了起来。 这股味道让薛白有了不好的想法，他跟着巨型帝王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就看到了发出恶臭的东西。 被啃得破破烂烂的骨头和沾上了血水污泥的淡金色毛皮，就这么被丢在了撕坏的猫包旁边。 可怜的‘拖鞋’，漂亮的淡金色布偶猫，此时只剩下了这点被啃食干净的残渣。 “这……。” 猫咪惨留下来的尸骨让王九九捂着嘴，恶心又难过，而杜晓则更在意其他。 “所以这些宠物还真是被怪物掳来吃了吗。” 薛白盯着地上的尸骨残余，骨头上的肉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血污粘在上面，骨头表面和断面上留有细小的牙印。 “这可不是什么怪物留下来的牙印。” “叽。” 这时，一声老鼠的叫声吸引了薛白的注意力，他起头朝不远处堆砌起来的碎石堆看了过去，只看见一只足有篮球大小肥老鼠，站在碎石堆上看着他们，小小的眼睛在阴影中依旧闪着黏腻的光芒。 看着这只胖老鼠，薛白问。 “老鼠吃肉吗？” 杜晓不知道薛白问这个干嘛，他想了想，记起以前家里爸妈会在吃剩下的鸡骨头上撒上老鼠药来药老鼠，于是回答到。 “会吃的，怎么了？” 不等杜晓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想明白了的桂文涛往碎石堆上爬，一边爬一边说。 “味道不对，这臭味可不是一只死猫能发出来的。” 石堆上的胖老鼠在看到桂文涛靠近后，跳下碎石堆，往着缝隙里一钻就不见了踪迹。 桂文涛没去管逃跑的胖老鼠，他爬到了碎石堆上，不等站稳就一个踉跄，差点从石堆上摔下来，还好滑了一脚之后手撑着地稳住了身体，紧接着就是一阵干呕，比之前马维呕的还要厉害。 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会让刑侦出身的桂文涛都露出这种样子？ 杜晓明白过来了，他三步并做两步，登上碎石堆，紧接着就看见了这辈子看过的最恶心的场面。 碎石堆后，地面塌陷出来的浅坑里面，腐烂生蛆的皮和骨填满了整个厂房，鸟类、猫、狗以及一些在野外才能看见的夜深动物，这些动物全都被啃食得面目全非，尸体填满了整个坑洞。 老鼠们一身血污地在动物尸骨填出来的坑里穿梭行走，啃食着毛皮底下剩余的碎肉，啃咬着骨头，吮吸着腥臭的骨髓。 强忍着不适，杜晓从碎石堆上滑下来，本想站起来却发现脚底有些发软，情绪化地提高了音量。 “所以是老鼠把猫狗抓走吃了？” 就算是亲眼看见，也还是觉的这场景太过震撼，什么时候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的老鼠也能捕食体型比自己大得多的猫狗了？而且这个数量，远远超过丢失的那一百多只，考虑到坑洞的深度，数量甚至可能上千。 薛白不用登上碎石堆，也能猜到杜晓他们看到了什么，他拽住又害怕有好奇的王九九，回答了。 “大概不止。” 薛白环视四周，寻找着什么东西。 “老鼠虽然经常扎堆，但却不是有社会性的群居动物，他们不会集体觅食，更不会把食物拖回巢穴和同伴分享，更重要的是，普通老鼠可没有不声不响狩猎猫和狗的能力。” 某个不知道是怪物还是什么的东西，控制了这些老鼠，用了些办法让这些本来松散的四足畜生形成了社、会，让它们变得更加强壮，更加凶猛，也更加能吃。 于是食量紧缺的老鼠在开始捕食周围的小动物，先是流浪猫狗，可以依旧无法喂饱让数量急速膨胀的老鼠，于是它们盯上了家养的宠物。 这大概就是这次宠物失踪的真相。 “所以是由什么怪物能够操作老鼠，是那东西指挥着老鼠狩猎，然后把猎物带回到了这里？” 杜晓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关键，他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了，从军队退下来的他绝对不是娘们兮兮的孬种，在遇到怪物的时候也能保持冷静，可此时，他一想到这些在腐肉尸体上钻来钻去的老鼠潮水一样铺天盖地朝他涌来，他就忍不住犯恶心，只想离开这地方。 “别愣着了。找找看，控制老鼠的东西大概就在附近。” 薛白继续说道。 “刚才的胖老鼠，搞不好就是去通风报信了。” 这些老鼠很明显已经形成了社会结构，那胖老鼠在发现了入侵者之后没有给坑里的同伴报信，那么很可能是去给操控老鼠的那东西报信去了，就是不知道那东西是会来驱逐入侵者，还是直接逃跑。 薛白希望那东西逃跑，和杜晓一样，他也不愿意面对一群脏兮兮的老鼠。 第四十九章 交锋 说是寻找操控老鼠的人或怪物，可厂房虽然大却空旷，里面只要是能搬得动的东西，早就在关闭的时候被搬得一干二净，此时站在石堆上就能把整个厂房内部收入眼底。 “也许不在这个厂房里。” 杜晓用手机拍着现场的照片，将这些老鼠和尸坑的情况拍下来发给指挥中心。 “要不然我们去外面找一找？” 这里所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恶臭扑鼻，就算巨型帝王能够分辨出气味，可不知道要寻找的是哪一个也白搭。 薛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傩神朝着天花板的方向举起了手。 “……不用了。” 有什么东西从房顶窜过，身影遮挡住了漏下阳光的破口，阳光忽暗忽明立刻就引起了几人的警觉。 “在上面！” 马维夸张地大喊了一声，咋咋呼呼完全没考虑过惊动敌人的可能性，这家伙这段时间学到的东西似乎已经还给陆千山了，薛白觉得需要和陆千山谈一谈给马维增加功课的事情了。 果然，在马维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之后，坑里尸坑上的老鼠马上就有了反应，上千只目露凶光肚皮浑圆的肥大老鼠被惊动，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叫，在看到敌人之后也不在乎体型的差距，成群结队围了上来。 薛白几人被围上来的老鼠逼退，退到了石碓下，老鼠们也就不再前进。 杜晓和顾文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马维，马维知道自己犯了蠢，假装看不见两人的眼神，神情严肃地看着天花板，小声说了一句。 “来了。” 余光瞥到投下来的阳光又暗了暗，杜晓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于是白了马维一眼，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场上。 一个身影从天花板外从，通过洞口钻进了厂房里，那东西攀附在天花板上，足有大型食肉动物大小的体型，身上覆盖着漆黑油亮的毛发，头和背上毛发尤为浓密。 那东西从天花板俯瞰着薛白几人，接着便松开爪子，从至少二十米的高度落下，却没有发出声响，纤细的四肢轻巧地落在了尸坑上。 老鼠们怪叫着退到那怪物身边，簇拥着那东西，就像簇拥着它们的王。 “那也是老鼠吗？” 桂文涛在经过了巨型帝王的精神洗礼之后，现在已经能够以平常心看待这些非人的怪物了，可一想到城市的阴暗角落里还潜伏着这样的怪物，就忍不住一阵发憷。 “不是。” 薛白眯着眼睛看向被老鼠簇拥着的怪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反倒是杜晓对于这样的情况更有经验。 “那是人类。” 这话让桂文涛惊讶地面部表情都无法维持，脸上肌肉一颤一颤，不可置信看着杜晓，就像是想从杜晓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来。 薛白和王九九以及马维对于这样的结论倒是没多少惊讶，虽然没见过，可照片看了不少……这些所谓的怪异化人类。 “但、但是照片上的不是这个样子……。” 王九九不安地后退了两步，一脚踩到了身后用来堵门的碎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人类在受到力量的侵蚀之后会怪异化，以及怪异化的症状，不管是薛白还是王九九，就连马维也在加入调查局之前就被警告过，但是调查局给出的照片和现在完全不同，他们身体肿胀膨大畸变，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而眼前这怪物，却像是变成了老鼠或是其他什么野兽，长出了不属于人类的毛皮和利爪，却还是维持着人类的大体形状。 “就当他是特殊情况变异了，现在先别想这些复杂的。” 薛白扶了王九九一把，将她往前送了送，让她站到前面。 “集中精神，这可是你第一次实战，真正的那种。” 另一边，杜晓摆脱了桂文涛。 “待会再和你说明。” 这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得清楚的，杜晓不去管桂文涛，而是和薛白紧急商量起了对策。 “怎么办，看这已经开始产生变化的样子，恐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还存不存在自我意识。” 薛白的视线却没在杜晓脸上有一丝停留，他看着那操控老鼠的怪物，姑且就称他为‘鼠王’。 很奇怪，从一开始马维惊动了老鼠，到鼠王出场，再到现在两边对峙的那些目露凶光肚皮浑圆的大老鼠们都没真正对薛白几人展露过攻击意图，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没人指挥，那么鼠王到场之后依旧只是威吓，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就算是鼠王失去了理性，不再能够思考人类的利害关系，也应该会对侵入领地的人产生应激式攻击才对，尤其他还操控着性情凶猛连猫狗都能吃下肚的老鼠。 是野兽的本能限制了他的进攻欲、望，群体意识让他保留老鼠的性命，又或者……还残存着理智？瞬间的思考之后薛白做出了决定。 “任务变更。” 他对王九九说。 “宠物失踪的调查已经完成，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因为接触到超自然力量而怪异化的受害人。” 王九九不敢置信地朝薛白看过来，薛白却没给她质疑的机会。 “展示你这几天的训练成果，不过要注意不要伤及被害人性命。放心，你能行的，要真有什么万一我会帮你。” 原本王九九在意的就不是任务内容，而是薛白让她和怪物打架，现在得到了薛白的保证，外加逃跑会扣工资，王九九破罐子破摔地丧着一副死人脸，把西装外套脱下交给薛白，再将脚上的厚底皮鞋踢到一旁，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 接着就看到王九九怯生生地往前走了两步，手微微往后收，然后不等几人看清，石头已经被掷了出去，可却没有集中作为目标的鼠王，那披着毛皮的人类以人类所无法达到的动作轻松躲过了势头，一如之前从二十来米高处落下时那样灵活。 原本王九九也没打算靠一块石头就打倒眼前的怪物，怪异化本就是随力量越强越严重，换句话说就是长得越怪越可怕，其力量就越强。虽说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大多数时候是没错的。 第五十章 最强生物VS怪异化 鼠王被王九九的攻击激怒，怒吼着须发皆张，四足着地地朝着王九九奔袭而来。 这正是王九九想要的效果，战斗的准备她做好了，却没做好钻进耗子堆和动物死尸里的心理准备，所以她把鼠王引过来，打算在干净的地方战斗。 猜到王九九打算的薛白在她捡起石头的时候就拉着其他人退到了角落，将场地让给王九九发挥，他只需要保证其他人的安全就行了。 鼠王作为怪异化的人类，就算原本的超能力和肉体增强无关，此时已经怪物化的身体却是远远超过了正常的生物，那道黑色的身影几乎超过了动态视力的极限，在杜晓和桂文涛眼力只能看见残影。 鼠王并非笔直而是饶了个小弯突袭王九九的侧面，从发动攻击到击中目标不过两秒的时间，就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来到了王九九的身侧。 换一个人，哪怕是有着属性点加持的超能力者，也很难在这种极短的时间内看清鼠王的动作并采取对应。 可王九九就能做到，她眼白被染成血红色，原本纤细的四肢现在肌肉微微隆起。‘完美生物’的适应力在她面对鼠王的速度时，就强化了她的整个视觉系统，鼠王怪物般的速度和灵巧完完全全被她的双眼捕捉到，而身体则是跟上了神经的反射速度，在鼠王进入臂展范围内的时候率先动了起来。 王九九手臂上的肌肉隆起，修身的衬衣袖包括肩胛骨附近的衣料都被撑破，这时候爆了个衣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却有没时间在乎这些，她双手抓住鼠王伸出的手臂，然后侧身扭转身体，对鼠王使出了过肩摔。 借着鼠王奔袭的力道，王九九将鼠王狠狠掼在了地上，那巨大的力道让地面为之轻颤，足以杀死普通人的招式却连阻止鼠王活动都没能做到，只见鼠王以违反人类关节的动作扭曲腰部，安稳落地之后在地上用力一蹬，毛皮从王九九手中滑走，让王九九接下来想要使出的擒拿技胎死腹中。 从时间上来说仅仅数秒的接触，让鼠王意识到了这个女人和其他人类完全不一样，他便立刻改变策略，拉开了和王九九之间的距离。 王九九实战经验不足，原本的连招被破了之后出现短暂的破绽，等到她站定的时候鼠王已经拉开距离钻到了一堆废料中去。 短暂的接触也让王九九知道了两人之间的差距，看到鼠王拉开距离她下意识就想要追击，可刚迈开步子就看到废料里一块脱落的墙壁在眼中放大，在大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王九九已经一脚蹬了出去。 继衬衣之后，裤腿也报废了。 有着足够的发力空间，完美踢出的斯巴达踢，足跟就像是坚硬的攻城锤，击碎了水泥和砖块混合的墙壁，甚至没能擦破王九九脚底白皙的皮肤。 原本只是系统加上的那几点体质点，还不足以让人体拥有超过水泥砖石的强度，可‘完美生物’却能做到。 增加皮肤的韧性和密度，增加肌肉的强度，增加骨骼的密度，这一系列的变化甚至不需要王九九有意操控，身体的本能便会自动完成。 一击不中，第二次的攻击紧随其后，第二块墙壁被抛了过来。 对方连续使出这种无聊的伎俩，王九九想也不想就打算照葫芦画瓢，再踢碎第二击，可就在这时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些突兀的细微声响，本来要踢出的脚改为踩在了墙上，将飞行中的墙块作为立足点跃起，脚尖在空中划出弧线，转体一百八十度翻身越过墙体。 躲在墙后准备在王九九破坏墙壁的时候趁机偷袭的鼠王暴露无遗，刚才王九九所听到的就是鼠王的呼吸声。 转眼即逝的瞬间，王九九和鼠王两次交锋，旁人别说是插手了，连看清发生了什么都困难。 在王九九看见鼠王的同时，鼠王也发现了脚上头下空翻到一半的王九九，于是他用爪子插进了墙体，将飞行中的墙体生生拽住，然后扭转身体，借着势能将墙体重新朝着空中的王九九抛了过去。 王九九在空中无法改变下落轨迹，调整态势也已经来不及，便只能强化双手硬吃了这一击。 砖石打在手臂上却无法突破皮肤的防御，但王九九并没觉得高兴，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障眼的虚招，真正的攻击紧随其后。 果不其然，在墙体四散飞溅的碎片后面，隐藏着鼠王黑色的皮毛，那人类指甲增生形成的锋利爪子朝着王九九的眼睛刺了过来。 王九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手臂去挡鼠王的爪子，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刚接受训练几天的菜鸟，训练内容也只是对人，而不是怎么和怪物打得上天入地。 眼看着爪子就要撕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王九九却来不及闭眼阻止自己看到那血腥的场面，也正是因为来不及闭眼，王九九看到鼠王在即将碰到自己之前被猛地撞开了，一个长着怪异嘴巴的怪物用它锯齿状的爪子抓住了鼠王，然后蜷起身子，用后腿将鼠王踹了出去。 鼠王侧腹部带出数道血柱，巨型帝王则是安稳地落回到地上，然后身体下沉融入到影子里去。 逃过一劫的王九九落地后踉跄了一下，摔坐到地上，和之前的战斗状态判若两人，衬衣手臂和后背部分都给崩坏了，还没了一只裤腿，却除了脸上沾了灰尘外没有一点伤口。 马维和桂文涛在一旁已经看呆了，桂文涛还好，今天刚接触超自然的他还处于外行看热闹的程度，虽然会觉得好厉害好牛逼，却不知道具体厉害在哪，又到底有多牛逼。 但作为乐园游戏玩家的马维却是勉强够到了看门道的门槛，他能够理解自己和王九九的差距，那可不是几点十几点属性点能够弥补的鸿沟。 明明两人都是差不多时间加入的调查局，甚至连成为乐园游戏玩家的时间都没差多久，难道说这么几次任务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差距吗？ 马维突然有些后悔，他就该早点答应陆千山的，那样的话他就能参加那次异世界怪物的任务，就能少被拉开一些距离了。 马维这个后悔啊，不过要是他知道了王九九的能力就是那次任务获得的，他大概会更后悔。 第五十一章 浮世一角 鼠王的腹部被巨型帝王的爪子撕裂，锯齿状的爪子造成的开放性伤口十分可怕，能够透过外翻的皮肉看见里面肌肉甚至内脏的运动，鲜血将本就黑色的毛皮添了一份黑亮，他四肢着地，警戒地看着王九九，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因为巨型帝王加入战斗，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 “……真强。” 王九九的表现让杜晓吃了一惊，作为从最开始见证了王九九的人，没看到什么成长过程却能直接目睹结果，让杜晓多少有些心情复杂。 不仅仅是依靠‘完美生物’的能力强大，而是王九九本身就有着一种战斗上的直觉，能够让她不拘泥于训练，而是根据战斗来做出反应。 “对？很强？” 薛白语气里莫名有股骄傲的味道，对于他来说颇有一种在养成游戏里收获成果的乐趣，这可比什么打怪升级有趣多了。 “不对。” 从刚才开始就保持沉默的桂文涛突然出声。 出乎意料地被人否定，薛白有些奇怪地看向桂文涛，想要听听桂文涛有什么意见，却看见桂文涛的注意力甚至都不在这里，而是出神地盯着鼠王，他说。 “那怪物，是个女人。” 经桂文涛这么一说，薛白再仔细看过去，发现桂文涛说的没错。 鼠王那被黑色毛皮覆盖的身体，有着女性特有的柔软曲线，只不过因为皮毛以及一直动个不停很难被发现，直到战斗一时中断才给了桂文涛看清楚的机会。 杜晓皱起了眉，他很想说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敌人这点不会改变，总不至于要在这种时候打拳，别。而且桂文涛这种盯着别人生理特征的做法，多少有点不像正经人，让他不好评价。 桂文涛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社会性评价正在飞速降低，他依旧看着鼠王出神，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大约一个月之前。” 桂文涛说。 “我们局里接到一起报案，是一起失踪案，在临山市这种小地方，别说是死人了，就算是失踪案也能引起很大的关注，当时整个临山市公安都动员了起来，可最后什么也没能发现，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失踪人是一名三十岁女性，在临山市钢铁厂上班，名字是吕琦。” 在听到‘吕琦’两个字的时候，鼠王突然有了反应，她猛地扭头，死死地盯着桂文涛，几乎遮住整张脸的毛发底下，猩红的眼睛泛着择人而噬的凶狠。 就像是忘记自己只是个轻易就能被杀死的普通人，桂文涛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要接近吕琦，却被就在他身边的杜晓一把拉住，桂文涛没在意，只是看着鼠王。 “你是吕琦，对？” 鼠王……吕琦像是野兽一样龇牙，即使相隔一段距离也能看见那口闪着寒光的利齿。 “我……。” 吕琦的声音因为声带扭曲以及长时间不讲话，有种沙哑而失真的怪异感。 “我-不-是-坏-人-。” 沙哑的声音勉强能分辨出这几个字来。 随着吕琦开口说话，她整个人那种紧绷的感觉散去大半，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取回了一部分理性。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在彻底怪异化之前，其实都能算是‘还有救’，只要能够唤起本人残存的理性，虽然无法组织或是治疗怪异化，却能够延缓症状，这也是调查局至今保护着几名怪异化患者的原因。 “快，多和她说点话，随便说什么都行，稳定住她！” 在看到吕琦的理性被唤醒，杜晓一改之前的态度，小声催促着桂文涛继续尝试，即使变成了这幅样子，吕琦本质上依旧是没犯过大恶的受害者，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他也想要尝试救助吕琦。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的，我——” “骗——人。” 桂文涛的话被一声冷漠的‘骗人’打断。 “所——人都——抛弃-我，那个男——抛弃——父母也——抛弃——我。” 吕琦的声音沙哑难辨，却还是能听出她说的是什么，尤其是看过吕琦完整档案的桂文涛，更是明白吕琦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说出这些话。 原本的吕琦是个平凡的女人，和丈夫范直结婚七年，夫妻两人都是临山市钢铁厂的工人，生活算不上富足却也没什么波澜，直到她丈夫范直开始在网上赌博为止。 按照同事的说法，范直开始赌博是在一年多前，至于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的渠道就不清楚了。一开始范直小赢了几笔，那段时间范直突然花钱突然开始大手大脚，因为周围同事知道两口子在攒钱买房所以察觉到了这个异常。 小赢几笔让范直尝到了甜头，所以他背着妻子加大了赌注，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情况急转直下。 范直花光了身上的钱，就开始动用家里的存款，他知道这玩意是个坑，认为自己清醒且有足够的自制力，那时候的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想要的也仅仅只是把输进去的钱拿回来。 可在这之后的却是万劫不复。 家里的存款很快就花光了，他不敢让吕琦知道，而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无法接受自己和妻子就此失去所有积蓄，所以他想尽办法从周围同事和朋友那里借钱，又向父母和岳家谎称要买房，将老人的养老金也骗了出来，拿到钱之后立刻投进了赌局，想要借此东山再起。 结果自然是输光了所有借来的钱，这时候已经无路可退了，他开始借贷，到东窗事发的时候，里里外外欠的债已经是夫妻俩两辈子都挣不来的数额了。 于是范直逃跑了，将吕琦一个人留下来抗下所有，一个人逃走了。 对吕琦来说，简直是天塌下来了，一夜之间，家庭破灭了，并且面临着庞大的债务，朋友同事的职责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连父母都在气急之下要和她断绝关系，每天还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骚扰。 而且范直在借钱的时候惹上了一些不好惹的人，那些凶神恶煞的社会闲散人员每天都会到厂里和家里要债，动不动就是打砸和臭骂，在这样的骚扰下，几近崩溃的吕琦只能每天闭门不出，可就算是这样那些人也每天在门外叫骂砸门，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 这之后的某一天，吕琦失踪了。 第五十二章 支援 就像吕琦说的那样，她不是坏人，可就算是这样，生活也没给予她任何温柔。 桂文涛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也没有能够打动吕琦的说辞，也无法说出真实的想法，他害怕，怕自己的言语刺激到吕琦，使得情况恶化。 杜晓这时候就指望桂文涛能软化对方，让对方进一步恢复理智，却看到桂文涛在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沉默不语，不由得用手肘捅了捅桂文涛，意思是‘赶紧上啊’，却只看见桂文涛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同时吕琦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没有继续发起攻击，而是仰头轻吼了一声，紧接着她身后的老鼠们就四散逃走，而她自己也扭头不再理会敌人。 “不好！她要逃了！” 薛白白了杜晓一眼。 “看到了，这还用你说？” 说是这么说，却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吕琦的动作比王九九敏捷得多，而且爬墙上房顶都能够轻松做到，真想逃走王九九根本没法追，巨型帝王的话只能在阴影里活动。 无法追踪，那就只能换个思路，让吕琦无法逃走。 “九九，攻击老鼠。” 这些肥大凶猛的老鼠无疑是最好的炮灰，可吕琦从一开始就没用老鼠发起过攻击，甚至在战斗的时候还让老鼠退到了后面，逃跑之前也是悠闲疏散老鼠。 就算不知道原委，也能看出吕琦对她的这些老鼠有着不少的感情，薛白越来越觉得‘鼠王’这个名号适合吕琦了，老鼠们仁慈的王。 那么就看仁慈的王会不会被她的子民拖住手脚了。 听到命令的王九九回头用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薛白，能看出来她很拒绝和那些老鼠接触。 薛白自然明白王九九的嫌弃，更知道怎么应付她。 “放心，回头我让陆千山给你开脏污补贴。” 听到这里王九九才不情不愿地回头，准备对这些四散逃跑的老鼠出手。 然而。 “不要！” 桂文涛用力抓住了薛白的肩膀，一脸急切地对薛白说。 和薛白杜晓不同，桂文涛能够猜到这些老鼠对吕琦来说意味这什么。 一个生活破灭的可怜女人，被父母朋友抛弃，在原本的生活圈失去了容身之所，就连自己也因为不明所以的情况变成了浑身长毛的恶兽，被迫只能在黑暗里躲躲藏藏，拾些残羹剩饭果腹。对于她来说，只有这些听从她指挥的肮脏老鼠远离留在她身边，不会抛弃她。 那是她最后的容身之所。 即使不考虑杀死老鼠之后会对吕琦的精神造成生么样的伤害，也要考虑刺激到对方的后果。 这些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桂文涛只能用干巴巴的说辞劝说薛白。 “相信我，别这么干。” 杜晓和王九九都看了过来，他们不理解桂文涛在这种时候到底想干嘛，虽然能够理解桂文涛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却并不信任今天刚认识的桂文涛，所以他们只能寄于薛白的判断。 薛白看着桂文涛的眼睛，和杜晓王九九的纠结不一样，他只是过了下脑子就答应了。 “可以哦，但是你得拿出代替的方案，总不能什么方案都没有，却要我们放弃现有的办法。” 薛白的视线越过桂文涛，正好看到吕琦曲腿一纵便上了墙，身形灵活地攀在墙上往上跑。 “怎么样，有吗。” 这个要求很合理，问题是桂文涛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也是这时候他反应过来了，薛白并不是不明白老鼠对于吕琦来说有多重要，只是他选择即使会伤害会刺激到吕琦的方式，也打算把吕琦留下来。 这是正确的，比起让吕琦受伤害，让她逃走的话什么都无法开始，谁都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等吕琦有了准备专注躲藏时，还能不能再抓住她。 桂文涛看向薛白的眼神有些复杂，和自己这种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无法保证的幼稚想法相比，这女孩的想法无疑理性得多，桂文涛甚至无法指责她冷漠，因为她是在切实地解决问题。 嗡嗡嗡。 在桂文涛打算放弃之前，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传进了几人的耳中，然后就看到杜晓慌张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是何倩打来的电话。 “我是杜晓。” ‘准备好了，支援马上抵达。’ 因为隔得近，手机里何倩的声音勉强能够传进耳朵里。 “支援？不是说得有一会吗？” 十几分钟前的通话里，说是支援要四十分钟左右才能到位，要是杜晓算数没差到这都能算错，抛开各种意外因素，也不是能压缩到二十分钟内的。 ‘今天运气好，正好有人刚抵达临山城，而且距离你们的位置不远。’ 何倩说的是调查局其他人员，之前薛白就挺陆千山说会把外面的人员陆续掉回到临山市还没建好的总部，只是没想到能正巧碰在一起。 “来的是谁？” 杜晓问，如果来的是普通人，那对现在的局面也没有太大作用。 ‘是剑仙，李可唐哟。’ 电话里何倩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便在头顶响起，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自上而下洞穿了厂房天花板，破坏了吕琦的落足点，一手抓空的吕琦身形不稳，从天花板上摔了下来，不过借着敏捷的身手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平稳落地。 遭到袭击的吕琦没有向着薛白几人，而是朝着厂房大门的位置龇牙低吼，巨型帝王也迅速回到薛白身前，从影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朝着门口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我没来晚。” 一个语气和音色同样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就看见一个身影翻过了堵门的乱石堆。 那是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年轻女孩，看上去甚至比薛白更年轻，身高却快要赶上薛白了，白瓷般的皮肤配上精美的五官，像是大师用精湛技艺创造的完美艺术品，加上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清冷气质，让女孩有种人偶一般超脱人类范畴的美丽。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气质清冷的女孩却穿着一套改造过的水手服。 第五十三章 李可唐 薛白看着女孩，一时间有点恍惚，难不成这个世界大华人穿水手服算是常事吗，难不成宽松的运动服被水手服取代了？那种事情不要啊，宽大运动服底下被藏起来只有偶尔能得以窥见的身材，才是最棒的。 “剑仙！” 看到女孩之后就像个狂热粉丝一样大喊了一声，本来要往这边来的李可唐停下脚步，冷着脸转身直接投入到战斗中。 “你太激动了，看吓到人家了。” 杜晓也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吓人，不过没办法，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着的传奇，他在调查局一直能听到剑仙李可唐的传说，可因为工作安排一直没能见上真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追星的心态了。 “可那是李可唐啊！整个调查局……不，恐怕是整个大华最传奇的修士！年仅十八岁冠绝当代的剑仙，她可能是整个大华最强的人了！” 男人嘛，对于最强这种名头完全没有抵抗力，更别说是‘剑仙’‘天才’‘美少女’‘水手服jk’，一串buff叠下来，xp系统都得给你烧了。 理解归理解，薛白还是对粉丝口中的‘最强’抱有一定怀疑态度。 完全没理会这边的动静，一脸高冷范的李可唐朝着吕琦的方向掐了个诀，二指并拢向上一挥，只看见吕琦身后一道影子凌空而起，剑仙的飞剑终于是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那飞剑通体呈金属红色，圆弧形的剑尖颇有一种重剑无锋的超凡脱俗，自剑尖开始逐渐变细，剑身与剑柄浑然一体，末端凸起，圆润的首尾保障了握持感的同时还安全不伤手，剑身上黑色马克笔上书三个大字——本垒打。 好一柄棒球飞剑。 “那绝对不是剑？” 薛白指着那柄飞在空中的棒球棒。 “谁家的剑仙配棒球棒？” 而且棒球棒上还写着本垒打，看那马克笔的手写体，甚至还是剑仙本人自己写上去的。 这场面有些过于无厘头，就连狂热粉杜晓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可唐不闻不问，她二指并拢凭空一划，写着本垒打的红色金属漆棒球棒就随着她指尖的动作朝吕琦刺了过去，吃过一次亏的吕琦立刻翻身躲闪，却见棒球棒本垒打在空中以无视动能的灵活度转弯，不依不饶地缠着吕琦。 抛开漫天飞舞的棒球棒，以及大幅度修改的水手服，李可唐确实是剑仙的那套配置。 “王九九！” 听到薛白的喊声，王九九打了个颤从围观现代仙侠剧的状态里退了出来，弱弱地不敢正眼看薛白。 “别看戏了，配合剑仙拿下吕琦。” 没想到有了大腿还得继续工作，王九九呜咽了一声无计可奈只能按照薛白的要求加入战斗。 本来王九九一个人就能和吕琦打个有来有回，这次有了李可唐的加入，战斗变得一边倒毫无悬念。 李可唐的球棒飞剑也不求进攻，只凭借着灵敏在一旁干扰，将吕琦的活动范围限制住，而王九九则凭借着强大的身体能力在极近距离压制。 吕琦意识到了继续下去情况不妙，再一次想要逃跑，却在刚跳起来的时候头上挨了一记本垒打，怪异化后强度堪比金属的身体在这一棒下也有些吃不消，眩晕感让她半跪在地上一时恍惚。 本就是金属的球棒在李可唐功法的加持下打出了会心一击。 趁着这个空挡，王九九扑了上去，使出了这几天刚学的擒拿，手脚并用地困住吕琦，右手呈夹角死死锁住吕琦的脖颈，这是格斗指导教她的技巧，为的就是在空手的情况下制服敌人。 和王九九上的同样课程的马维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知识范围内的状况，便一脸深沉地给其他人解释了起来。 “这是裸绞，借由卡住对方颈动脉阻断脑部供血，致使对方晕厥甚至休克的招式。不过敌人是超越常识的怪物，这样的招式还能起到效果吗。” 难得逮住机会装了一波，不等马维嘚瑟就看见薛白和杜晓正在看着自己，神情却不是想象中的佩服和赞叹。 “你在这干嘛呢？” 薛白用手指了指王九九那边。 “还不赶紧上去帮忙？” 骨感的现实让马维沉默了两息，然后悲怆怆地‘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上去帮忙。 事实证明就算怪异化，生理结构依旧没有脱离常规，被王九九裸绞的吕琦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最终没了动作。 四周的老鼠在吕琦失去意识的瞬间暴躁了起来，吱呀怪叫着围了上来。 王九九害怕这些围上来的老鼠，却又不敢松开对吕琦的钳制，担心吕琦是佯装失去意识骗取她停手然后反杀，都到了这地步要是真被反杀那可就太蠢了。 这时候巨型帝王从影子里跃了出来，跳到王九九身边作出攻击姿势，三张可怕的嘴打开朝着四周敢于围上来的老鼠低声吠叫。 老鼠终归是老鼠，生存本能是它们无法跨越的门槛，面对可怕生物时唯有转身逃跑。 差点就被老鼠爬到身上的王九九泪眼汪汪的看着巨型帝王，那张被九只眼睛占满的脸这时候看起来也变得可爱了，她下定决心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和巨型帝王打好关系，待会她就去给巨型帝王买零食，好好犒劳犒劳它。 看到战斗结束，薛白先是看了一眼傩神，靠万能的神明大人确定了吕琦已经失去意识，才走上前拍了拍手，对王九九说。 “放开她，结束了。” 有薛白这句话，王九九赶忙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往着靠门的方向退了几步，那样子就像是在防备着老鼠偷袭。 作为特殊部门的战斗力担当，王九九在战斗之外的表现多少有点让人没眼看，薛白摇了摇头倒也不打算说什么，王九九今天已经足够努力了，回头得和陆千山谈一谈今天的补助，总不能让努力的孩子失望。 桂文涛在之前出声反对薛白之后，就一个人安静地一言不发，此时听到薛白说战斗结束，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在吕琦身边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之后松了口气。 巨型帝王回到薛白身边，凑到他脚边用脑袋磨蹭着他的大腿，薛白拍了拍它的脑袋以示表扬，继续指示到。 “杜晓，和指挥中心确认一下支援还有多久能到达，然后让他们做好收容吕琦的准备。” 在工作时杜晓还是靠谱的，至少没了之前那副狂热粉的样子，他点点头之后就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而这时候李可唐则是走到了薛白身边，在薛白的注视下掐了个剑诀，就看到写着本垒打的棒球棒飞向了李可唐，而李可唐则反手接住本垒打，潇洒地挽了个剑花之后，以帅气的背剑式作为结算姿势。 如果不是水手服和棒球棒的搭配，那就更帅了。薛白已经不知第几次在心底感慨了。 “棒球棒不容易被怀疑。” 李可唐没头没脑地这样说道。 “要是带着剑走在街上，会很麻烦。” 这时候薛白才反应过来剑仙妹妹在说什么，看来她是听到了薛白和杜晓的对话特地过来解释一番。 这让薛白对李可唐的印象发生了一些变化，还以为声音和表情同样清冷的剑仙不屑于解释这些，走的是小说里高冷绝世天才的路子，没想到在这些方面意外的有着符合年纪的可爱。 调查局的工作人员是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的，因为城市交通的原因甚至比预期时间还要晚了一些。 他们将吕琦用钢缆扭制而成的束缚带捆好放在 第五十四章 倒霉鬼背负了一切 调查局的工作人员是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的，因为城市交通的原因甚至比预期时间还要晚了一些。 他们将吕琦用钢缆扭制而成的束缚带捆好放在车上，身边还跟了两个持枪的防止运输途中出现意外，你别管有没有用，总之态度是到了。 薛白他们自己有车，加上支援部队要尽快将吕琦运回临时据点，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先行离开了，愿意和他们走的只有马维，甚至连马维都不是自愿的，因为马维在上了车之后看到其他人在车外看着他的时候，露出了遭到背叛的心痛表情。 桂文涛在征询了同意之后也上了车，而且作为因公参与到案件中来的其他系统协力者，也需要他到调查局配合报告，只不过看他牵挂吕琦的样子，很明显等多的原因是在吕奇身上，就像是怀疑调查局会把吕琦切片研究一样。 看着载着吕琦的车子使出工厂，放在电影里从头到尾全是隐患。 “这要是路上出点意外，就是经典剧情。” 说是这么说，薛白却没打算去干押送的活，总不能偌大一个调查局遇到什么事都落到他这个编外的顾问头上？别的不说，总得给王九九和马维练级的机会。 “难得下山一次，你们有事办事，没事就好好玩一玩，就当做战斗之后的休整了。” 除了可怜的马维，不过也正好，总需要一个人会去写报告书，本来这工作是杜晓的，可杜晓很显然只顾着跟在偶像剑仙小姐姐身边，工作都给忘了，这下交给马维也正好。 薛白倒不是有什么事待办，也对逛街之类的户外活动没兴趣，不过秉承着‘来都来了’的习俗，还是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这很合理，毕竟整天待在防空洞改建的临时据点多少有点没意思，趁工作结束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顺带一提，调查局并没有限制薛白或者王九九的行动，别说是暂时没工作的薛白，就连王九九在完成每日任务之后也能自由行动，想进城嗨一下完全没问题，还有公车可以自由使用。 可乌山疗养院离城太远，来回都得快一小时，至少薛白和王九九这种室内派完全没有那种需要，再加上调查局有专门负责后勤采购的人员，只要说一声基本什么都能由后勤人员买来送到手上，只要合理甚至能算在调查局的后勤物资里。 薛白房间里新到的游戏机和王九九的新手机都是这么来的，足不出户享受合法零元购，没有比这更让家里蹲快乐的了。 杜晓看了看李可唐，摇了摇头表示他没这需求，而且是在偶像面前，再怎么也得展现出专业人士该有的素养，娱乐什么的，太堕落了。 李可唐背剑式反握着她的‘本垒打’，摇了摇头，尽显清冷剑仙的风范。 王九九倒是举起了手，那样子就像是课堂上的乖巧学生。 “好，王九九同学。” 被薛老师点名的王同学腼腆的不敢和老师对上视线，低着头说。 “我想去一趟宠物店……给巨型帝王买点零食。” 作为巨型帝王从老鼠的合纵连横下保护了她的感谢，王九九打算犒劳犒劳巨型帝王。 薛白对于王九九和巨型帝王之间的互动不作阻拦，只要巨型帝王不把王九九给咬了，那么就算王九九把巨型帝王当成狗子来喂他也没意见，不过巨型帝王能吃宠物零食吗，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忌口，这几天在调查局都给巨型帝王喂的生肉，也没去研究这方面。 “还有其他人吗？” 薛白又问了一次，不过说是其他人，余下的也只有今天刚到的李可唐，所以他主要问的也是李可唐。不过李可唐没什么兴致地摇了摇头，看来并没有初来乍到逛一逛熟悉环境的想法。 看来大家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 于是薛白便提出了建议。 “那么我们就去一趟宠物店，然后下午一起聚个餐，当做剑仙小姐的欢迎会怎么样？” 这次李可唐倒是没拒绝，杜晓甚至有些激动，连忙揽下了欢迎会的准备工作，说是让其他人随意玩一玩，他一定会给李可唐一个惊喜，便一个人先行离开了。 杜晓办事还是靠谱的，薛白也放心交给他，所以他就陪着王九九李可唐去了宠物店。 虽然是给巨型帝王买零食，巨型帝王却没法亲自到场，只能躲在车里避人耳目。 三人进到宠物店里，比想象中显眼得多，倒不是因为薛白带着两个漂亮姑娘所以显眼，而是因为三个‘漂亮姑娘’所以显眼。不说薛白自己，李可唐清冷绝美还一身水手服，王九九自然生长的潦草发型和眼镜封印了一部分颜值，但因为站在李可唐身边，这打扮反而中和了李可唐的高不可攀。 在老板和热心陌生人的推荐下挑好了宠物零食和一些小玩具，顺便拒绝了他们加飞信好友的请求，回到车上王九九就迫不及待地拿着零食去逗弄巨型帝王，看着巨型帝王把肉干连带着磨牙棒和橡胶玩具球一起用满嘴的刀牙切割磨碎，王九九才心满意足地回到驾驶座。 这倒是解决了薛白的疑惑，巨型帝王连橡胶和塑料都能当零食给嚼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忌口的。 由王九九开着车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就接到杜晓的电话说欢迎会准备好了。 欢迎会本身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杜晓把地方安排在了一家家常菜馆，坐落在城边小河旁，整个饭馆仿古风装修，停车场旁的院子里有池塘和凉亭，高档却又不算太商业化，不会显得太拘束。 王九九不是话多的人，闷着头吃菜偶尔抿一小口酒，杜晓情绪激动但行为算是克制，一个劲找李可唐搭话说的也不过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比如调查局的新安排。 薛白看着李可唐和杜晓一个凌冷一个热情竟然还能无障碍地把对话进行下去，多少觉得有些有趣，看到李可唐频频朝自己看过来，却也装作没注意到，只拉着喝红了脸颊的王九九碰杯。 第五十五章 看得见的可唐子 王九九酒量不行，是真的不行，两杯果酒下肚就红着脸眼神涣散，一个劲地造菜，不光自己造，还往薛白碗里夹，没一会就薛白的碗里就堆满了各类炒菜里挑出来的作料，从辣椒姜蒜到桂皮八角。 这让薛白很难不觉得王九九是借着酒劲蓄意报复，毕竟他在工作上使用王九九的方式里包含了各类威逼利诱。 在王九九开始把肉剃下来骨头往薛白碗里塞的时候，薛白终于是忍不住了。 “王九九，你醉了，休息一下。” 王九九不愧是王九九，立刻就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醉鬼也不愧是醉鬼，点头答应之后手上依旧不停地在往薛白碗里塞骨头。 于是薛白立刻就作出了取舍，他放下筷子对正在纠缠十八岁水手服jk的杜晓说。 “我吃饱了去吹下风，王九九就交给你了，她喝醉了，照顾一下。” 然后不等杜晓答应就赶紧润了，开玩笑，谁要和醉鬼打交道啊。 出了包间，立刻就感觉到冷风扑面而来，秋天的气温全部体现在夜风上，冻人倒是不至于，但不经意间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打颤。 拿着手机，薛白朝着池塘中心的凉亭走了过去，大概是因为降温的缘故，本该人气较高的水上凉亭此时却没人。 月明星稀，月光洒在水面上颇显寂寥，可周围隐隐传来饭桌上热闹的声音和昏黄的灯光，却又把景色拉回到了生活气中。 池塘并不是天然的，而是饭馆自己挖出来的池子，还为了美观在池底池壁贴了瓷砖，只不过因为池塘打理不到位还养了锦鲤，导致水体浑浊池底满是脏污，这时候原本为了美观贴上的瓷砖反而更衬托得池塘的脏来。 在凉亭里坐下，薛白懒散地靠着柱子斜躺着，标准的没坐相，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是标准的享乐主义，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没有什么是比瘫在沙发上打游戏更惬意的了，凉亭里硬件差点意思，但薛白不是挑剔的人，将就着也能打两把游戏。 手游氪金这东西，哪怕是薛白现在薪资还算不错，也还是看了会摇头，多有舍不得。 随便打了两把牌，光速白给之后薛白升了个懒腰，就看见一个穿着水手服的身影朝着凉亭走了过来，瓷白的皮肤染上月光的清凉，清丽且不真切。 薛白看着李可唐那无可挑剔的面容暗暗咋舌，只能说不愧是剑仙，就算抛开剑的部分，仙的气质也拿捏得死死的。 “怎么过来了？” 其实薛白想问的是李可唐怎么摆脱杜晓的，要知道那狂热粉简直热情黏人得不像话，刚才吃饭时杜晓对李可唐嘘寒问暖，恨不得每道菜都都把最好的部分挑出来喂到李可唐嘴里，那场面，简直活像是油腻男人对水手服jk意图不轨。 薛白作为旁观都觉得辣眼睛，很难想象作为目标的李可唐是以怎么个心情熬过这顿饭的。 “王九九喝醉了，杜晓要照顾王九九。” 这么一说薛白立刻就明白是个什么样的场面了，看来醉鬼也有醉鬼的用处。 “了解了。” 薛白用手袖掸了掸身边的位置，绅士但又不完全绅士地邀请李可唐坐下，剑仙小姐姐倒是没那么讲究，应邀坐下，眼神却没看向薛白，而是看向了连接凉亭和岸上的小桥，就像是那里有什么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 也确实有，看不到摸不到却确实存在的某些东西。 薛白挑了挑眉，没有先提起，而是等李可唐自己提出来。 李可唐不是喜欢遮遮掩掩打哑谜的性格，看了两眼之后立刻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那是什么？” 第一天见面就打探别人的秘密不是好习惯，可李可唐却忍不住好奇心，早在废旧工厂里面她就想问了，能忍到现在这样两人独处的情况已经属于不易了。 薛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好奇地反问到。 “你能看得见吗？” 他伸手朝傩神的位置一指。 “那里的东西。”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察觉到傩神的存在，之前遇到的就包括勉强算是最强敌人的鹿角怪物，在被拧下脑袋的时候，也没能知道它所面对的是什么。 所以薛白其实对傩神存在又不存在的存在方式有着不小的信心，可如果李可唐能够看得到，就说明傩神的不可视不可接触并不绝对，以后用起来就得更小心一点。 李可唐摇了摇头。 “看不见，却隐约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 她凝神朝小桥上看去，视觉无法察觉到哪怕一丝异常，就连灵气在通过那位置时也无比自然地穿过。 可在她有意无意间瞥向那里时，常年修炼出来的感知却在向她报警，告诉她她的五感出了错，，那种感觉让她汗毛倒立。 明明大脑告诉她那里什么都没有，身体的本能却告诉她有什么东西存在于那个地方，是连五感都无法认知到其存在的可怕怪物。 “你的感觉没错。” 薛白轻笑着说。 “在那里的是，不小心被困在凡人身边无法离开的，不可视也不可触摸的蠢神。” “神？” 李可唐眼睛闪过神采，薛白会回答这种带着冒犯隐私的问题本就让她意外，答案本身更让她意外。 “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吗？” 薛白摊了摊手，‘实现愿望的神明’是乐园系统对傩神的定义，而系统所谓的‘神’又是个什么样的定义呢，谁都不知道。 也许是广义上神话里的神明，也可能是受到崇拜有独立信仰的偶像，又或者是由于某些原因而被冠上‘神’的名头，薛白不知道，而且对无法探究只能维持在臆测阶段的谜题毫无兴趣。 “不知道，我可是九月份刚受到‘启蒙’的超级菜鸟新人。” 李可唐点了点头接受了薛白的说法，至少是表面上接受了，而那看向虚空之间目所不能视之物的眼睛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思想，就不是薛白能猜到的了。 但正被李可唐注视着的傩神在想什么，薛白倒是能猜到一二，盯着池子里的锦鲤看还能是想什么？不是想吃就是想钓。这是薛白将心比心得出来的结论。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薛白正想着要不要回去了，就看到另一个人影从凉亭桥前走过，陌生的人影，似乎是对凉亭里的美色感到好奇而投来视线。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自然不可能引起薛白的注意，真正引起薛白注意的是那人的眼神，那不是看向陌生路人的眼神，而是夹杂着惊讶缅怀以及一些晦暗不明情绪的眼神，那眼神即使是在幽静的月光下也太过于醒目。 “薛白？你是薛白吗？” 第五十六章 老朋友 喊出薛白名字的是个年轻男人，衬衣下的身材没有锻炼的痕迹也没有赘肉，小帅的相貌配上清爽整洁的职场装扮，看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却没有刚进入职场的年轻人特有的那种稚气未脱。 那人在看到薛白之后，本都已经经过了桥头，又折返了回来。 很显然，薛白不认识他，至少是现在的薛白不认识他。 “还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薛白没有回答他，倒不是怯场什么的，只是单纯觉得麻烦。 原本的‘薛白’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一辈子，就算再孤僻的人也有人际关系，除非真就整天窝在家里没上过学，所以遇上原身的熟人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人，反而说至今为止薛白都没和任何原本的熟人有联系才更奇怪，只能说原本那个薛白确实有够孤僻的。 没得到回复的年轻人也不觉得意外，转头向着李可唐一笑。 “你好，我是薛白大学的同学，秦枕麟。” 秦枕麟向着李可唐伸出手，李可唐却没有握手的意思。 “李可唐。” 报上名字就算是回应秦枕麟的招呼。 能看出李可唐的冷淡，秦枕麟也不去说一些暖场的话自来熟，而是对李可唐微笑着点头后移开了视线，即使心里对李可唐和薛白之间的关系感到非常好奇，也没显露出来，而是保持着让人舒适的距离。 能在李可唐的盛世美颜下游刃有余，或者说比起李可唐，秦枕麟更关注薛白，他视线转回到薛白身上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显得更加真实了。 “怎么了？才毕业多久就把我给忘了？” 别说忘了，这个薛白根本就没有见过秦枕麟，不过话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没有忘记。你在这里做什么？” 薛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太久，他并不知道原本的薛白是个怎么样的人，只从生活拮据和没有社交这几点，也没法判断到底是生性孤僻还是生活不顺，所以他想要尽量避免聊到生活方面，以免露出破绽。 现在调查局不仅知道了乐园游戏，也知道了异世界的存在，这时候要是暴露了自己是异世界人，只会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薛白倒是没后悔把这些情报抖露给调查局，随着以后越来越多获得超凡力量的玩家浮出水面，官方迟早会察觉到乐园游戏的存在，异世界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住，与其无意义地拖延，不如用这些情报换取自己需要的。 然而薛白转移话题却让秦枕麟脸上表情微变。 “我们公司在这里聚餐……。” 他疑惑地仔细打量了薛白。 “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感觉你比几个月前变了好多。” 秦枕麟所认识的薛白，是个内向得有些自闭的人，虽然不至于说是无法交流，却不是那种会在对话中占据主动的人，只会一个劲地附和，更别说此时展露出来的那抹毫不隐藏的不耐烦。 这和薛白的生活经历有关，除开孤儿的身份，长相也是影响薛白性格的重要因素。薛白长得太好了，即使是男人也难以避免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就连女生在经历了最开始的新奇之后也更多是排挤他，导致他在大学里也几乎没有朋友。 至少，就大学期间秦枕麟所知道的部分来说是这样的。 看到秦枕麟这么简单就发现了问题，薛白有些好笑地扬了扬嘴角，看起来原本的‘薛白’比自己想的还要有个性，以至于稍有不符合都能被察觉出来，不过他倒也不慌张。 “是吗，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参加工作了，总得适应环境不是吗。” 听了薛白的解释，秦枕麟很想表示赞同，社会确实会改变一个人，大家离开学校环境适应社会，说好听点是适应新环境，说不好听点就是社会并没有‘个性’和‘自我’生长的环境，想要融入其中，必须得找到妥协点。 可不知道为什么，秦枕麟的理性能接受薛白的说法，理性之外的某些感觉却无法接受，或者说非常排斥。 那种感觉很难以形容，就像是在看着一对双胞胎，哪怕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依旧会存在着不同，而现在的薛白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尤其是当两人实现对上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仿佛有一个异常的灵魂，透过‘薛白’那双清澈的眼睛，在看着外面的世界，看着秦枕麟。 这种感觉甚至让秦枕麟有种难以言喻的坐立难安，本来是他主动上前打招呼，可此刻却只想赶快离开，远离这个异常的人。 可秦枕麟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有着特异感知的人，也没有过所谓的第六感，因此他将现在的状况归结为不适应朋友巨大变化而产生的抗拒心理。 就算是这样开导自己，秦枕麟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了，原本脑海里那些同学再见的家长里短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是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地问了句。 “最近在做什么工作？” 甚至失去了面对李可唐时能保持好的那种距离感。 秦枕麟不自在了，薛白反而自在了。 “就给人打打工，平时打一打异世界的怪物，又或者变异了的超能力者，你知道的，就那种维护世界和平的工作。” 对于这些玩笑话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秦枕麟生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怎么把这个话题接下去，问薛白至今为止遇到过哪些怪物？还是哈哈哈大小吐槽他的玩笑太中二？ “是、是吗。” 最后只能不疼不痒地这么说了一句。 这时还是李可唐化解了尴尬的气氛，她扯了扯薛白的衣袖。 “我们该走了。” 要是放在朋友小聚，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人打扰，这多少有些煞风景，可现在秦枕麟却无比感谢李可唐的煞风景，不由得向李可唐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李可唐看也没看秦枕麟，先一步起身，走到凉亭口等着薛白。 薛白感慨着剑仙小姐姐外冷内热，笑着站起了身，对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秦枕麟说。 “那我们下次再聊。” 说是这么说，却一点也没有询问联系方式的意思，就好像他们是保持着正常联系的老朋友一样。 秦枕麟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看着薛白走向李可唐，和李可唐说着什么‘不知道我们的醉鬼怎么样，有没有清醒一点’。 直到薛白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秦枕麟才惊觉后背一片拨凉，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湿了他的后背，在夜风中让他有些瑟缩。 那真的是薛白吗，或者说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薛白吗？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到底是怎么让一个人改变得那么彻底？ 他恍恍惚惚，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同事们的酒局中的，就连同事们笑闹打趣的声音传入耳中也显得疏远而陌生，唯有薛白那异样的身影在脑海中怎么也散不去，和薛白身影一起的还有那些穿越者魂穿异世界占据原住民身体的小说情节。 秦枕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那些荒诞的网络小说里感觉到贴切，才会让幻想的内容照进现实。 直到一个屏幕出现在他眼前。 【欢迎来到乐园游戏】 第五十七章 你永远不知道朋友手机里有你多少丑照 薛白和李可唐走回包间，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来吵闹声，打开门一看，发现王九九和杜晓真勾肩搭背地喝着酒。 王九九醉的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记得给杜晓灌酒，杜晓则是摇头摇手推脱着，可推脱着推脱着，不知怎么就又当着薛白和李可唐的面一杯下肚。 “啧。” 薛白不由得咋舌，杜晓这家伙装模作样半推半就喝了个脸红上头倒是没关系，可今晚谁来开车？ 于是他第一时间取出手机，将俩醉鬼疯疯癫癫的画面拍了下来，留做他用。 看见李可唐露出不解的表情，薛白很认真地解释了一句。 “我就留个纪念。” 也不知道李可唐信没信薛白的鬼话，总之剑仙小姐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薛白走上前，从杜晓嘴边抢走那杯眼看着就要下肚的白酒，再看了看桌上那些啤的和红的，好家伙，这么一会喝得够杂啊。 “我让你照顾醉鬼，可没让你一起变成醉鬼，怎么的，被同化了呗？” 杜晓没听到两人开门走进来的声音，直到薛白开口说话才意识到什么，赶紧站起身想在偶像面前挽回一点形象，可因为起得太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你这是忘了还得开车了？” 四个人里薛白没有驾照，有驾照的王九九和杜晓现在别说开车了，连走直线都困难，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大华醉驾酒驾罚的重不重……薛白将视线挪向李可唐。 领会了意思的李可唐摇了摇头。 “我今年刚满十八，还没去考驾照。” 顿了顿，又补充道。 “过段时间去考。” 刚十八岁还没考驾照倒是合情合理，不过剑仙小姐姐没有驾照的理由和薛白想的稍有出入，他还以为修士们高来高去御剑飞行，用不上汽车这种在地上跑的东西，没想到修士们意外地尊重物理学。 说起来，修士们能够御剑飞行吗，按照之前从陆千山口里听到的情况来说是不可能，但李可唐都御剑了，会飞应该也不是不可能？不知道御剑飞行的话是不是需要驾照，出门是不是还得申请航线。 扯远了，总之现在四人陷入了没有人能开车的尴尬处境，找代驾，乌山疗养院藏着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没办法，让人来接一下。” 在和陆千山通了电话描述了现场的状况之后，沉稳的局长大人多少也有些心累，这一点甚至透过电波传达给了手机另一头的薛白。 ‘明白了，我会让何倩安排人去接你们的。’ 调查局本就每个明确的上下班时间，陆千山也没法指责杜晓和王九九在紧张的战斗之后放松一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可唐没有加入到醉鬼们的行列，不然场面大概会比现在更加惨烈。 最后来的是两名骑着摩托的调查局工作人员，其中一人负责给薛白他们的车子充当驾驶员，另一人则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引路。 全身黑色驾驶服外加黑色头盔镜面面罩的骑手，骑着巡航摩托在前面开路，让本就显眼的防弹厢型车更是增添了不少的神秘和冷硬，那感觉就像是生怕自己特殊部门的身份不够明显。 不过这就不关薛白的事了，他坐在车上，左手边是撒娇卖萌的巨型帝王，右手边是喝醉了酒的王九九，不止是碍手碍脚，王九九那边传来的浓重酒气更是熏得他快要晕车了。 “李可唐小姐。” 薛白和李可唐还没熟悉到可以省去姓氏直接称呼名字的地步，等坐在前排的李可唐回过头来，薛白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帮我个忙，把这个拍下来。” 他指了指抱着自己右手不撒手的醉鬼，依旧用的之前的借口。 “机会难得，我想留个纪念。” 实际上保存罪证和黑历史，以后用来胁迫王九九听话，那样一来就可以少用几次奖金和全勤作为威胁，以免王九九产生抗性导致作用下滑。 李可唐也不多问，点了点头接过薛白的手机，横横竖竖来回拍了好几张，薛白接回手机一看，好家伙，角度调整得非常不错，还借着车内的黑暗和车窗外的路灯光，拍了几组光影变化的对照图。 薛白不由得朝剑仙小姐姐竖了大拇指。 “拍得很好，专业。” 明明外号是剑仙，可除了会御剑之外，一身水手服擅长拍照，还准备考驾照，就连武器用的都是金属棒球棒，剑仙李可唐可以说是画风完全不符合薛白对修士这类人群的印象。 车子很快就到了临时据点，陆千山已经带着人等在了停车场，看到薛白背着王九九下车，立刻就招呼人上去安顿这俩醉鬼，处理完之后先是对李可唐简单问候了几句，然后直切正题。 “给我讲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马维说半天根本什么也说不清楚。” 说这话的时候陆千山明显有些嫌弃。 “可唐也一起来，我们去会议室。” 没让其他人跟随，三人进了会议室之后便将大门落了锁，陆千山自己担任起泡茶的杂活，给两人各泡了一杯加了红糖的姜茶。 “最近晚上比较冷，喝一点防止感冒。” 热茶在手确实驱散了薛白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含义，就连李可唐也小口小口地嘬着，似乎是对热茶的温度有些不适应。 “吕琦的状况比较稳定，现在已经被安置在了临时病房内，并且用了一些安神的药物，至少能让她今晚睡个好觉，警方那边的桂文涛在房门外看守……或者说是警戒比较恰当，那人看起来是担心我们会对吕琦做些什么。” 陆千山摇了摇头，抿了一口姜茶后继续说到。 “我让他等吕琦醒了之后第一时间报告，其他也就随他去了。” 一个个的都把正规官方机构当成什么了，小日子的生鱼片仙人吗，看到点超人类就想切片研究。 “现在主要的是你那边，有找到什么和乐园游戏之间的关联吗？” “没有。” 薛白也不卖关子，直白地回答到。 “乐园系统全程没有任何反应，至于其他，还得多几件案例才能下结论。”、 “是吗。” 陆千山也不失望，要是真那么简单，也不至于调查局至今处于被动状态，好在乐园系统方面没有进展，王九九的战斗数据却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第五十八章 重申，本文中出现的动物以及怪物都是CG，以下略 “王九九的力量非常出色，在基础数值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完美生物’的能力将她和马维的战斗力拉开了一个非常巨大的差距。” 要是没有马维，王九九的战斗力还没有那么直观的体现，那是足以媲美剑仙 “我会申请加大对‘超级士兵计划’的投入，期待之后会带给我们好消息。” 调查局在临山市的总部还在建设中，其中就包括了市内的‘调查局’，乌山上的‘收容所’和‘研究所’三个部分，进度最快也要十月底才能建成，到时候研究所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对了，这么晚让你们过来是为了给你们看一个东西。” 陆千山用手指按了按通信器耳麦的开关，对着另一头的人吩咐到。 “把东西带过来。” 几分钟之后，会议室的门被敲响，陆千山看了看薛白和李可唐都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自己走过去打开了反锁的会议室大门，门后站着的是向海东。 向东海拎着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走进会议室，将箱子放到了会议室的长桌上，却没急着打开，而是看向李可唐露出一个尽量想要表达友善却还是稍显僵硬的笑容。 “可唐小姐，好久不见。” 李可唐点点头就算回应。 就像向海东说的那样，他不是第一次和李可唐打交道，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剑仙是个冷淡的性子，扯了扯嘴角后把手按在了箱子上。 在输入密码并验证了指纹之后，这只特殊合金打造的手提箱终于是被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内容物。 薛白好奇地探了探身子，一旁的李可唐则是装作漫不经心地扬了扬下巴，就连傩神也伸长了脖子，差点就把脸伸进了手提箱里。 只见向东海的手提箱里躺着一块速写本大小的白色皮革状物体。那东西薄薄一张，有着皮革的光滑弹性质感，却又有着纺织物一般的精细纹理，就连边缘也不是切割的创口，而是纺织物的收边。 几根纤细的传输线从织物的背面延伸出来，连接到一旁的透明薄膜上，薄膜和线路的连接部位有着薄薄的金属片。 李可唐不知道这是什么，微微偏头看了薛白一眼。 她想得一点没错，薛白确实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不过现在这场合，还是让陆千山把该装的流程走完。 陆千山走到手提箱前，先是卷起两只手的袖子，然后将白色皮革状织物取出，在向海东的帮助下覆盖到手臂露出的皮肤上，透明薄膜则是紧贴着皮肤垫在了织物的底下。 完成了这些流程之后陆千山松了口气，他将手臂向着薛白和李可唐两人伸出，在李可唐惊讶的目光下，手臂上被织物覆盖的部分突然消失，只剩一个手掌漂浮在空中，本该是断口的位置没有一点血液，而是空空如也，从李可唐的角度甚至能通过断口看到后面的墙壁。 薛白察觉到李可唐那一瞬间紧紧握住了放在脚边的‘本垒打’，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陆千山脸上露出笑容，略带得意地对李可唐说到。 “请容我给你们介绍调查局最新技术的结晶，生体光迷彩材料‘无面’。” 看陆千山脸上的表情，能感觉到他还想嘚瑟一会，不过一旁的向海东已经上手给陆千山卸装备了，小声念了句‘别玩了’之后，给李可唐解释到。 “不久前调查局在薛顾问的活跃下取得了几个难得的生体样本，该样本具有能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能力，就像是我们所熟知的光学迷彩，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它们的皮肤也会随着光线改变性质，简单来说就是能够达到真正的透明。” 向海东小心地将那块小小的‘无面’收回到手提箱里，严密地锁好，然后双手杵在手提箱上继续说道。 “在获得生物样本之后我们研究部立刻就展开了相应的研究，原本我们打算将‘无面’……也就是那些能够隐身的怪物能能力直接转移到人的身上，可在活体实验的那一步遇到了瓶颈。” 转身将会议室的活动白板拉到身边，陆千山从一旁的档案袋里取出几张照片，将其贴在白板上，接过向海东的话头继续说道。 “‘无面’的细胞在进入胚胎受体之后，胚胎的细胞活性以数百倍的速度增长，以违背自然的速度急速生长成熟，却没有能够维持原本的生物特征，而是和‘怪异化’一样出现过度的畸形和增生，最后在到达某个界限之后死亡。” 白板上的照片里是几只带着缕缕白毛的肉球，肉球呈现出不正常的紫红色，要是没有那两只圆圆的老鼠耳朵，甚至无法看出这曾经是正常的生物。 “感谢陆局长的说明，不过下面还是交给我这个专业的来。” 向海东不满地把抢台词的陆千山挤到一边。 “直接注入无面细胞的危险性比自然怪异化更高，于是我们转而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直接取用无面的皮肤细胞，将其分离并附着在其他纤维上，然后外置激活传感器，刺激细胞运作。简单来说就是直接用它们的皮肤制作成能够使用它们隐身能力的布料。” 看到薛白脸上的疑惑表情，陆千山补充到。 “本来大华就有新材料相关的研究，这次只不过是那个的进阶应用。” 这样一来至少听起来没那么黑科技了，不过薛白还是再一次感慨到两个世界之间的差异，不愧是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科技树多少也有些歪。 作为研究人员的向海东感性方面多少还是有些奇怪的。 “可惜的是克隆出来的皮肤细胞没法用，存活率太低而畸变概率又太高，不然的话就能量产这种新材料了。” 至于说这么做对被暂定名为‘无面’的那些怪物残不残忍，在场几人似乎都没有考虑过，毕竟谁能和一些吃人的怪物讲人道主义呢。 “不过等研究所完全搭建好，仪器该到的到了，那时候可以尝试一下整个的克隆，就算无法解决问题，至少也能作为对照，进一步了解这些怪物。” 第五十九章 电视在现代最大的作用就是助眠 话题变得多少有些不适合和谐的社会环境。 “说回正题。” 陆千山不愿讲太多不和谐的话题，于是果断转移，他指着向海东的宝贝箱子。 “现在你看到的这个是‘无面’的原型，进一步的加工正在进行中，是运用了这个材料的隐身服，大概能赶在你们下次任务之前完成。” 这是个好消息，如果真能实现的话下一次任务会简单得多。 这之后陆千山又向几人讲了目前调查局建设的进度，这次小会议就到此为止了。 “薛白，就麻烦你带李可唐小姐去她的房间了。” 陆千山这么说，因为他和向海东还有工作要完成，于是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调查局最闲的人。 薛白倒是无所谓，反正不过是顺手，他带着李可唐去了住宿区，像之前杜晓带他那样带着李可唐选了房间。李可唐选的房间就在薛白旁边，串起门来特别方便。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薛白摆了摆手回了自己房间，一进门就看到巨型帝王一蹦一蹦地靠过来，从之前被薛白表扬过之后，巨型帝王的情绪就一直比较高涨。 “坐下。” 薛白一声令下，巨型帝王立刻原地坐下，摇着尾巴看着薛白，即使薛白越过它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它也依旧开心地等待着。 “傩神，给我拿一罐啤酒。” 薛白在沙发上扭蛆一样找到一个最懒散的姿势，瘫在沙发上指使着傩神跑腿。 不得不说，巨型帝王又好用，又有着大狗狗的一切有点，更别说好养活还不会到处拉撒，简直是最理想的宠物。 可薛白并不是会对动物产生情谊的人，现在就一点也不想搭理巨型帝王。 从傩神手上接过冰镇的啤酒，薛白看着傩神那张枯朽的丑脸，突然想到，既然傩神能跑腿打架递啤酒，那么也一定能用来遛狗。正好傩神也喜欢巨型帝王这丑狗子，巨型帝王有人溜了，而薛白则是能从琐事里得到解脱，这都不是双赢，而是三赢啊。 想到就做，薛白给傩神和巨型帝王分别交代之后，就把他俩丢出了房门，看着傩神牵着巨型帝王的狗绳在走廊上越走越远，不时还能听到工作人员被吓到的尖叫声远远传来，薛白就更开心了。 打发了碍事的狗子，薛白继续躺在沙发上看电影，选的是不用动脑子的爆米花喜剧。 电影讲的是三个初来乍到的毛贼盯上了小镇里的孤僻怪老头，那怪老头喜欢对着自己家里满屋子瓶瓶罐罐讲话，就像是和老朋友说话那样聊天，小毛贼就这么一头扎进了黄泉路，只剩下残破的尸体在海滩上无人收尸。 电视里的画面在没开灯的漆黑房间五彩斑斓地闪烁，加上不熟悉的英语台词，让薛白不知不觉睡着了，浅睡中梦里的画面随着电影剧情变换，一段段前言不搭后语的画面在梦中一闪而过。 天空和宇宙融为一体，在那遥不可及的黑暗渊薮之中，群星投下的阴影状若参差山峰又或是无名的都市，它们蠕动着扭曲着不断失去与完善形状，色彩从阴影中蔓延开，光辉与黑暗拥抱寰宇，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向着薛白招手，欢迎他回到混沌中来。 那些庞大而终极的扭曲之物，那些自亘古而来的无形之物，那些从宇宙深处投来目光之物，那些……神。 他们……祂们友善而欢愉，围绕并奉承着祂们的混沌中，无数诞生于光辉的生灵生生灭灭，上演着惨烈却义无反顾的疯狂轮回。 那些轮回的生灵疯狂而扭曲，他们的身影在光辉中支离破碎，又在黑暗中填补完整。 笑声回荡在宇宙的内侧与外侧，群星的影子随着笑声颤抖舞动，打着拍子，和着间奏，宇宙万物开始违背原本的生长法则，形体与本质不再受到束缚，在笑声中一点点扭曲变形。 薛白看不见笑声的主人，笑声就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围绕着他。 奇异瑰丽而扭曲的梦境在继续，直到杜晓发青的脸出现在某个星球表面，充血胀红的眼球死死盯着薛白，恐怖却又透着谐气。 “薛……。” 大头杜晓星张开嘴，支支吾吾地喊着什么。 “……起……。” 杜晓星砰地一声蔓延到整个宇宙，宇宙群星全都变成了一脸死样的杜晓星，杜晓星们整齐划一地看着薛白张开嘴。 “醒……。” 薛白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梦就到此为止了，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奇异的梦境被现实所替代，宇宙深处的景象掩入漆黑的瞳孔中。 一睁开眼睛，杜晓脸色难看地支棱在薛白面前，夹杂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和梦里的形象有那么几分相似。 “干嘛？这一大清早的。” 薛白伸了个懒腰，没脱衣服就睡着导致身上的衬衣挂在身上黏糊糊的，四肢百骸满是睡眠质量不佳导致的疲劳和麻木。 “才不是大清早。” 杜晓快步走向盥洗室，把热水泡好的毛巾和上好了牙膏的牙刷拿了出来。 “已经早上十点了，而且就在十分钟前，王九九接到了新任务，乐园游戏发布的新任务。” 刚从梦里醒来的薛白有些懵懵懂懂地接过牙刷，才刚送进嘴里就被热毛巾糊了一脸，薛白只能一只手刷牙，另一只手擦脸，也算是左右互搏了。 把毛巾呼到薛白脸上的杜晓还在旁边催促。 “没时间了，我们得赶快过去，这次的任务有些问题。” 这话让薛白意识到了什么，他抽空瞟了一眼系统界面，在他的系统界面任务板块上，并没有任务相关的信息。 自己没接到任务，王九九却接到了任务，简直就像是打破了他们对于任务的接取规律的设想一样。 薛白本打算起身进盥洗室，却在看到空白的任务面板之后停下脚步，在杜晓意外又嫌弃的表情中把嘴里的牙膏泡沫咽了下去。 “咦……。” 完全不在乎杜晓的嫌弃，薛白用毛巾擦了擦嘴角，眼中恢复了神采，刚睡醒的慵懒一扫而空。 “王九九接到异世界任务了？” 语气中有着闪闪放光的兴致。 第六十章 春游前记得做好准备 等到杜晓和薛白来到训练室，没进门就看到工作人员慌张地进进出出，往训练室里搬运着各种器材和装备，其中有像是雷达一样的锅盖状碟片，心电图一样的监控装备，各式各样。 李可唐首先发现两人的到来，随着她侧首陆千山也看见了两人，朝他们招了招手。 薛白走到陆千山和李可唐身边，问到。 “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围工作人员在向海东的指示下安装各种器械，王九九被各种仪器围在中间，几个巨大的探测器在头顶转来转去，可怜弱小又无助，只能可怜兮兮地向薛白投来求助的眼神。 薛白心善看不得这个，于是便扭过头不再看。 “王九九接到了异世界任务。” 陆千山说着就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了薛白，文件上写的是王九九的任务详情。 【任务：黑雨覆盖大地】 【黑色的雨滴洗刷着腐败的世界，在这即将毁灭的世界里一切都显得那么颓废，不论是人还是神都病态而亵渎，可即使是这样的世界里，也还是存在着微弱的光芒，那飘摇的希望是残破世界仅存的希望，也是可怕怪物们最厌恶的敌人。】 【任务详情：协助异世界人类幸存者击退黑暗。】 这个任务让薛白微微蹙眉，本来应该是稀疏平常的文字，却让薛白感觉到了朦胧的违和感。以前的任务全都更倾向于作为第三方解决事件，而这次是乐园系统第一次表现出站在人类一方的立场。 往下看，后面写着的是薛白熟悉的注释。 【注：此次任务地点位于其他世界，请在任务开始之前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传送。】 【传送倒计时：三十分钟。】 陆千山估摸着薛白看完了文件，便向他补充解释到。 “向主任打算借着这次机会，试试看能不能捕捉到传送门的能量波动什么的，怎么说呢，能想到的机器，包括以前发明用来检测灵气能量的机器都用上了，总之是什么都尝试尝试。” 灵气能量分析器虽然没法检测灵气能量，但万一在其他地方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呢，调查局也属于是无可奈何无所不用其极了。 “要是能有什么成果，以后不需要乐园系统的任务提示也能够定位其他异世界通道，我们也能稍微把握点主动。” 被提到的向海东朝薛白点了点头就继续埋头调整机器。 王九九身上穿着白色的作战服，就连身上的腰带腰包和靴子都是不同寻常的深灰色，这套装备的颜色太过特殊，就在昨晚薛白才见过一次。 “这就是你说的使用新材料制作的隐身服？没想到竟然赶上了。” 虽然陆千山说过能赶在下次任务前完成，但任务来得太快，薛白还以为这次是赶不上了。 陆千山也是差不多的心态，他感慨了一声。 “研究部的效率比我想的还要快，向主任说除了实际测试之外，其他都已经完成了。” 意思就是东西做实做好了，但还没测试过，实际运作起来到底是什么效果谁都不清楚。 “这没问题吗？” 薛白比较担心，要是隐身功能没能生效，或者隐身隐到一半突然现形了怎么办？ “没问题的？” 陆千山也不太确定。 “姑且交代王九九这件衣服还没实际测试过，让她不要太依赖这件试作品了，剩下的就交给王九九自己判断。” 这时候有新的箱子被搬进了训练室，几个身穿军装的魁梧壮汉走上前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层叠起来的武器，其中领头的那名军人正是王九九和马维的武器教练，他从箱子里选出几件武器，将其一件件装配到王九九身上。 一把多功能刺刀被插进了靴子外侧的匕首套。 “多功能刺刀，用来近身防卫，这是你最后的保障。” 两把手枪放入腋下的枪套，一把大口径转轮手枪插进左腿外侧的快拔枪套。 “手枪的用法你已经很熟悉了，不过不要对它们的威力抱有太高期待，它们不过是给你用来应对一些突然情况，优点是相对而言便于隐藏，能打不熟悉的家伙们一个出其不意，真正火力还是要看这些大家伙。” 一把改装的大型枪械被从箱子里抬了出来，那是一把能称得上是重武器的半自动步枪，外观接近狙击枪，有两套不同倍率的准镜，使用的是特制的大口径子弹，口径甚至比127的狙击枪子弹还要大上一圈。 大口径，半自动，导致这把特制枪械不论是重量还是后坐力都不是常人能够使用的，不过对于王九九这样经过属性点强化的乐园游戏玩家来说却是刚刚好。 接近一人高的步枪需要壮汉双手搬运，在王九九纤细的手里却是被单手轻松拿捏。 教练嘴唇抖了抖，抛开复杂的心情继续从箱子里往外搬武器，这次是一条装满了手榴弹的多功能腰带，腰带被取出又被放了回去。 “手雷……手雷这东西就算了，这东西不好操作，运用不熟练容易崩到自己。” 转头教练取出一个下挂式榴弹发射器以及一条事先装好的榴弹腰带，将发射器加装在枪上，榴弹则是系到了腰上。 “用这个，要领和开枪差不多，待会我会教你怎么使用。” 最后在腰包里装上备用弹药和弹匣，同样白色的头套头盔护目镜依次套在王九九头上。 一个崭新出厂的全装备型王九九就算是制作好了。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完全看不出王九九原本的体型相貌了，摇身一变成了装备齐全的精兵良将，放在好莱坞大片或是射击游戏里，那妥妥就是高质量精英杂兵。 你说为什么不是主角？谁家主角套这么严实啊，真主角都是小背心露脐装，强不强不要紧，你就说好不好看。 教练退下了，这次向海东走上前，把三个记录仪分别装到王九九肩膀的枪带上，腰带上，以及头盔上。 “头盔上这台和指挥中心实时连线，虽然我不觉得信号能跨越世界传输，不过总得试一试。剩下两台是单纯的拍摄记录，电量和内存足够坚持二十四小时以上，尽量把它们带回来。” 第六十一章 挂机游戏 一屋子的仪器，三台摄影机从不同方位记录着整个过程，向海东带着研究员们继续摆弄仪器。 就在王九九调整装备的期间，任务时间到了。 时间一到，传送门准时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奇妙的体验让在场所有人忍不住惊叹。 抛开之前鹿角怪物出现那次不谈，这确实是调查局第一次实际目睹本世界和异世界的连接，原本已经被改写了好几次的世界观，再一次得到了拓宽。 “录下来了吗？” 陆千山猛然回头看向摄影机，吓得呆滞的摄影师赶紧看向镜头，确认录制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 “录下来了。” 陆千山这才跟着松了口气，默默念了些什么之后，对王九九说到。 “刚才说过的事情一定要注意，尽可能打探出更多的情报，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拜托了。”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不难理解陆千山的紧张和迫切，可眼见王九九因为压力而慌张起来，薛白只能站出来，拍了拍王九九的脑袋。 两人身高差距不大，而且薛白看起来年轻得多，做起这种亲密的动作难免显得怪怪的，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去，注意安全。” 这种单薄的安慰话在王九九这里却能够起到明显的作用，王九九低下头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再抬起头来眼中已经多了一抹平日难见的坚定。 “我、我去了。” 这台词薛白在岛国爱情动作片里看到的比较多，现实里还是很少听到这话的，包括王九九在内的其他人似乎也没觉得这对话有什么问题，薛白也不好这时候说点什么骚话，难得现场冉家认真又严肃挺有氛围感，就别搞得谐里谐气还沾点低俗了。 王九九鼓起作气带着决心踏入传送门，那并不可靠的身影从众人眼前消失，陆千山赶紧就想往监控直播画面那边去，可还没等他走到就听到工作人员大声报告。 “画面丢失，信号中断了！” 这话使得现场人员心里没了着落，虽然这本就是在预想之内的情况，谁也没真觉得信号能穿越世界现场直播，可终归还是忍不住期待，这是面对未知时的正常反应。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各种仪器运作的声音，以及研究员忙碌和低声交谈。 不算各种意外的话，这是薛白第三次经历类似的情况，早失去了新鲜感，随遇而安的心态使他情绪稳定，甚至还带着一些早起造成的低迷。 而且看情况王九九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这让薛白想起了以前玩的派遣类挂机游戏，整个游戏就一个基地，没战斗画面之类花里胡哨的，就选好人把她们派遣出去，过段时间等她们做完任务领取报酬。 每当派遣等待时候，薛白总是无所事事不知道干嘛，只能无所事事打发时间，恨不得让时间加速。 现在就是差不多的心情。 “我们现在干嘛？呆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不行，但难保王九九的任务什么时候能结束，搞不好花上个一天半天也不是不可能。”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想要回房间继续睡觉的打算，算盘声可以说是响彻训练室。 陆千山白了薛白一眼，但也不能不认可他的说法。 “留下监控人员，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顺便还点名薛白，关心薛白的作息和生活习惯。 “薛顾问想休息就去休息，记得起来吃午饭。” 对付阴阳怪气最好的办法就是厚脸皮，我脸皮厚我听不懂，我就当你是在关心我了，所以厚脸皮的薛白摆了摆手，大摇大摆就打算退场，临到门口却听到向海东抱怨的声音。 “你也给我闪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于是薛白和陆千山基本上是前后脚出了训练室大门。 随着身后大门嘭地一声被关上，陆千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虽说他不是唯一一个被赶出来的，向海东把所有无关人员全都赶出了训练室，可作为调查局局长被说成是碍手碍脚，多少有些受伤。 “那啥，我去看一下桂文涛。” 为了防止上司脸上挂不住遭到迁怒，职场人杜晓赶紧找了个借口润了。 薛白没那么多顾虑，扬起下巴朝陆千山温柔一笑，拍了拍他肩膀之后才晃悠悠地趟着走了，那嚣张模样连一旁的何倩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怕得照顾陆千山的面子，没办法谁让她是专业的呢。 不知道是真的关心还是单纯想要转移话题，陆千山一脸严肃地问。 “刚才杜晓说起了桂文涛，我们那位刑侦大队长还守在禁闭室外面？” 专业的何倩都不用翻笔记本就能回答上这种小问题。 “是的，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守在禁闭室外面，据本人称是想等‘鼠王’苏醒。” ‘鼠王’是昨天工作人员们给吕琦新拟定的代号，毕竟调查局特殊，对于吕琦这样的一般民众来说使用真名多有不便，尤其是考虑到万一以后有回归社会的可能性，代号也是对隐私的一种保护。 “是吗。” 陆千山眉头微皱。 桂文涛从昨天随车来到调查局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吕琦身边，不管工作人员说什么都死活要守在身边，亲眼见到吕琦醒来。 杜晓认为这是桂文涛对调查局不信任的表现，就像很多人担心被切片研究那样，对调查局这种权限极大且不受公众监督的机关抱持天生的排斥。 但陆千山并不这么认为，他作为过来人，不说是情感大师，终归是婚姻美满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对桂文涛这样的情况多少能察觉到一些不寻常。 倒不是说桂文涛有什么奇怪xp，对全身上下毛茸茸的吕琦一见钟情。 陆千山看过桂文涛的档案，这人是个责任感强而且认死理的认真性子，所以陆千山的担心更加实际。他担心的是桂文涛责任心太强，将吕琦的遭遇归结到自己身上，无力感和愧疚很容易就会让责任心跨过原本的界限，萌发出被混淆的感情来。 这并非什么好事，尤其是在吕琦身上的怪异化无法逆转的前提下，很容易就会让桂文涛那样的人钻进牛角尖，被困其中无法自拔。 陆千山叹了口气。 “这事可不好办了。” 都说堵不如疏，可桂文涛这样认死理的人要疏导，让他接受现实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于是陆千山决定把这个麻烦交给杜晓。 相隔甚远正在整理调查局建设进度相关文件的杜晓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不由得看了看墙上的空调，不知道是不是临时安装的空调系统运作不顺。 第六十二章 劳动节快乐 薛白想要偷懒的想法没能够实现，先是被房门口的巨型帝王缠住了，好不容易打发傩神去遛狗，在房间里呆了十分钟不到就接到何倩的电话，电话内容非常简单。 ‘吕琦醒了。’ 美人局长助理言简意赅。 薛白很不理解吕琦醒了到底关他什么事，既不是游戏玩家也不在系统任务范围内，醒了就让医生和研究员去看呗，不然让他这个业余的顾问去关心吕琦的心理健康吗。 说起这个薛白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个没落实到位的疗养院院长头衔，换算一下也等于是精神病院院长了，抛开实际经验和相关知识的话，要说合适也还挺合适的。 嫌麻烦归嫌麻烦，去还是得去，薛白对于这些超能力者还是挺有兴趣的，尤其是他们和乐园游戏玩家之间的差异。 薛白一离开房间没一会，傩神就牵着巨型帝王回来了，因为傩神没法离薛白太远，所以只能在附近转悠，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工作人员大多都绕着巨型帝王的散步路径走，只能说要让其他人接受巨型帝王还是有些难度。 从傩神手里接过狗绳，薛白一边思考着今天的午餐吃什么，等到了禁闭室也没决定好，有小灶的坏处就体现在这里，都快被福利腐蚀了，年纪轻轻就实现了点餐自由，这是其他人做得到的吗。 不得不说，多少有些眼皮子浅了。 薛白到禁闭室的时候，该到场的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调查局局长陆千山，昨天刚到临山市的李可唐，昨天开始就守在禁闭室门外的桂文涛，以及两名代替向海东过来记录情况的研究员。 没看到马维属于正常，毕竟之前也没叫上他，可没看到杜晓多少让薛白有些意外。 “别看了，杜晓有其他工作，你是最晚到的。” 陆千山一眼就看穿了薛白打算找人垫背的打算，然后看了一眼薛白手里牵着的巨型帝王。 昨天晚上陆千山就收到许多投诉了，说是薛白把巨型帝王锁在了房门外，导致这怪物四处游荡，好在是没有出现伤人的情况，不然还真不好处理。 巨型帝王不好管，反正有薛白看着多少能起到压制作用，再加上陆千山也乐于看到巨型帝王融入调查局的环境，干脆也不多说什么。 不过两名研究员就没办法做到和怪物自然相处了，在看到巨型帝王的时候明显往后退了退，还是在陆千山的催促下才勉强放下恐惧，投入到工作中。 说是工作，实际上也不过是站在门外通过安置在禁闭室内的喇叭尝试和吕琦对话，以此确定吕琪现在的怪异化程度，以及精神状况。 之所以需要来到房门外，也不过是因为临时据点设施不够完备，就连禁闭室也是在得知制服了吕琦之后临时布置的，自然不会有远程监控设备，只能通过门上的铁栏观察吕琦的状况。 薛白透过门上的空洞往禁闭室内看了一眼，禁闭室里只有简单的盥洗设备以及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 地面上到处也找不见吕琦，薛白稍微低下头往房顶的方向看，才终于看到吕琦的身影。 此时的吕琦和昨天在尸堆里完全不一样，浑身的黑毛经过清洗之后露出了原本的棕灰色，覆盖着毛皮的身体上被套上了病号服，宽大的衣服挡住了野兽一样的身体也遮住了女性特有的身体曲线，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野兽而不是一个人类。 吕琦双手环抱着身体，脑袋埋进臂弯之中，紧靠脚上的爪子就将身体固定在墙壁上，瑟缩地躲在天花板的一角。 工作人员开始问话，问的全是一些关于吕琦能力以及身体变化的问题，比如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变化前有没有什么异常，变化之后是不是本能地理解到能力的用法，是靠气味还是声音又或者是脑电波操控老鼠，之类。 不能说不专业，只能说多少有点不适合干这行，把一旁的桂文涛看得直皱眉。 陆千山也意识到这样询问多少有些显得调查局没本事，但这也没办法啊，原本就只是个小部门各方面都吃紧。 调查局的工作性质导致他们向来是以战斗能力和研究能力为最优先，其他方面因为经费原因只能将就。现在就算得到了扩建，资金和人员都不能同日而语，可落到实处也是需要时间的。 好在陆千山不用解释，桂文涛就先一步自己提出。 “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刑讯方面我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这里可以交给我来吗？” 陆千山自然是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 研究员把手里的话筒递给桂文涛，桂文涛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能麻烦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吗？” 听到这话研究员面露难色，他知道桂文涛是个门外汉不清楚这些怪异化超能力者的可怕，可对方是得到局长许可的，也不好直接拒绝，索性他看向了陆千山，让陆千山这个调查局最高决策人来决定。 陆千山倒是没多少犹豫就点头了，现在薛白和李可唐都在场，可以说是调查局最强阵容了，保住桂文涛小命还是没问题的。 得到许可的桂文涛走进禁闭室，铁门的开合并没惊动缩在角落的吕琦，或者说吕琦根本不在乎这些。 虽然是桂文涛自己提出来的，可要说不紧张那纯粹是打肿脸充胖子，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在尽量不惊动吕琦的情况下靠近，却没靠得太近，给吕琦留出了足够满足安全感的距离。 “我知道你的事情。” 桂文涛这么说到。 “我要是说我能理解你的痛苦，那就太假了，你不会相信我自己也不会相信，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安慰。” 一直注意着吕琦的反应，看吕琦并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意图，桂文涛也稍微壮起了胆子。 “当时来警察局报警说你失踪的，是你的父母。” 吕琦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这世上还是有人在乎你的。” 终于，吕琦抬起了头，看向桂文涛。 桂文涛本就没想要通过煽情来感化吕琦，可饶是这样在看到吕琦的面目时，本已经放下了的恐惧还是再一次袭击了他。 只见吕琦那双闪着浑浊光芒的眼睛盯着他，遍布兽毛的脸已经失去了人形，延长的嘴部和尖锐的牙齿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已经在远离人类的路上越行越远。 第六十三章 对煽情过敏 比起恐怖片里那种怪异恶心的造型来说，此时吕琦的样子可以说是可爱得多，可就是这副样子却带给了桂文涛远比视觉刺激更加强烈的恐怖。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原本应有自然姿态的人类失去了熟悉的形体，而变成了这副扭曲的样子，作为人类本能地对此感到排斥以及生理上的厌恶。 桂文涛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好笑的不是吕琦，而是自己。 他本以为自己以经做好了准备，以拯救者的姿态来到吕琦面前，可实际上呢，他不知道吕琦的感受不理解吕琦的变化，吕琦的经历是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那个被困在怪物身体里的灵魂到底承受着什么，那双理智和兽性互相纠缠着的眼睛里到底流露着怎样的感情。 这绝不是一句干巴巴的理解和安慰就能释然的。 意识到这些的桂文涛像是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即使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也只是嘴唇微颤，不受控制地无法张开。 他捏了捏拳头，垂下头。 “你……你好好休息，我以后——。” ‘以后再来看你’这么一句简单的客套话怎么也没能说下去，他狼狈转身，逃也似地想要离开这个房间。 就在桂文涛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些——些——。” 含混不清的吐字发音，是声音的主人在逐渐失去正常语言能力的证明，桂文涛却听清了，他急忙回头，却只看见吕琦重新把头埋进臂弯中，刚才短暂而模糊的道谢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有什么暖暖的东西从胸膛往着眼眶上涌，桂文涛不再觉得手脚沉重，原本压抑的情感也有了去处，他转过身再一次迈开脚步，这一次他脚步强而有力，每走出一步就越发明确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下定决心的桂文涛身上仿佛发生了一些旁人难以理解的蜕变，他走到陆千山面前，目光坚定而平和。 “陆局长，我……。” 不等桂文涛说完，陆千山就朝他摆了摆手。 “你的事情待会到我办公室说。” 现在还有比桂文涛重要的多的事，没空陪他表现自我升华那套流程。 “吕琦的情况怎么样？” 刚才还被巨型帝王吓得手忙脚乱的研究员此刻展现出了原有的素养，他看着手里的侧写也不拽什么专业术语，而是直白地回答到。 “吕琦的精神状况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好，虽然言行一定程度上向着野兽靠拢，但却维持着相当一部分自我，按照这个趋势来看只要不受到刺激，短时间内维持现状，使怪异化稳定在当前水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吕琦还有救，不需要处理。 这个好消息让陆千山松了口气，他见过太多怪异化之后就一落到底的人，可越是见得多就越是难以接受，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再处理任何人。 “那样的话就继续监护，尽量想办法稳定住吕琦的状况，如果她有什么要求的话，在规定允许范围内尽量满足她。” 研究员点头应下，调查局不是第一次收容怪异化的超能力者了，这方面有着相对完善的规定。 关于吕琦的问题到此也就告一段落，可这时候薛白却突然出声。 “你们说过怪异化是因为自身力量导致的对？” 研究员不知道薛白想说什么，点了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在我看来，吕琦现在的样子与其说是老鼠，不如说是狼人，又或者说大家所以为的最直白的‘兽’的样子。” 并不是说有着操控老鼠的能力，受到力量侵蚀怪异化之后就一定会变成老鼠的模样，可不知道为什么，薛白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这不过是基于不可靠的第六感而来的模糊感觉而已，那感觉就像猛然间灵光一闪想到点什么，可当你认真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研究员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薛白的问题，只能按照一直以来 “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吕琦这样的怪异化，之前的都是单纯的出现畸变和扭曲，变成野兽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至少在调查局所知道的范围内是第一次……。” 两名研究员慌慌张张想要翻找相关文件，薛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在意。 “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别太认真。” 研究员刚松口气，就听薛白又说。 “以后遇到帮我留意一下。” ‘所以到底是哪样？’研究员心里暴跳面上却不显，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打算暗中多看薛白两眼回回血。 “说起来，你们打算怎么控制吕琦的病情？” 说病情多少有些不准确，不过意思到了就行。 被问及此，陆千山脸色稍变，抿着唇看了看李可唐，这表情太明显以至于一眼懂。 薛白挑了挑眉。 “意思是事关剑仙小姐？宗门隐秘之类的？” 要是这样薛白可就太感兴趣了。 “……倒也不是。” 眼看李可唐并不接话，为了避免薛白把误会闹大，陆千山还是艰难地开口解释到。 “你看过武侠片，里面经常会出现那种干扰内力的药对，我们用的就是类似这种药的东西。” 薛白被太过出乎意料的枯燥现实干沉默了，他板着脸先是看向李可唐，在得到剑仙小姐姐颔首肯定后才长长叹了口气艰难地接受这种设定。 谁能想到控制修士和超能力者的手段会是十香软筋散？说出来都沾点离谱，就连逼格都被一下子拉低了，你们修士这样就可以了吗？这样就甘心了吗？还有超能力者，至少也搞个限制超能力的项圈之类的东西来啊。 李可唐这时候补充了一句。 “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秘药，调查局用的是我的宗门提供的，药性比较温和。” 药性温和是关键吗？！不是好，虽然对被用药的人会比较友好，但这根本不是关键。 陆千山看薛白沉默不语，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安慰到。 “……我理解你的感受，老实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那药确实挺好用。” 简单来说就是，真香。 第六十四章 痕迹 先不管李可唐宗门的秘药有多人性化，又有多好用，薛白都不想说什么，敷衍地摆了摆手。 陆千山也不打算证明什么，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非常唐突地对薛白说。 “我知道快到午餐时间了，不过现在有个案件需要你跑一趟，我把案情概要和地点发给你了。” 话音刚落薛白的手机也发出了来信声，不过薛白没忙着查看手机，而是疑惑到。 “这么突然？” “其实也不算突然。” 陆千山说。 “我接到报告是在之前一些的时候，当时就打算通知你，不过紧接着就收到了吕琦醒来的报告，吕琦的事情更重要，所以我就让何倩先一步去现场做交接。” 所以这次被派出去的是何倩？薛白还以为是没见人影的杜晓呢。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掏出手机，大概地看了一眼案情概要。 “街道被奇怪地破坏？” 往下滑了滑，一组照片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照片背景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平日里常见的普通街道而已，特殊的是街道上的奇怪痕迹。墙上、马路上、电线杆上，能够看到一些像是被利器劈砍后留下的伤痕。 “我们怀疑是又出现了什么危险的怪物。” 不等薛白接话，陆千山自顾自地往下说。 “但是乐园游戏却没有发布新任务对？” 剩下的不用多说，薛白能够理解陆千山的意思。 “我明白了，我会跑一趟。” 如果这次出现了怪物，而乐园游戏不生成任务，那么之前的一些想法就会被推翻了。 陆千山又说。 “带上李可唐一起，她虽然实力一流，却缺乏现场的经验。” 实力强但没经验的李可唐在一旁眨了眨眼睛，没有反驳。 “知道了，还有什么要求吗，一次性说清楚。” 陆千山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却在薛白扭头要走的时候想起了什么，赶紧补充到。 “要是不麻烦的话，帮我带杯奶茶回来，随便什么口味，我不挑的。” 薛白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比了个国际通用友好交流手势。 “很麻烦，让采购员去给你买。” 这次薛白没有带上马维，就他和李可唐两个人，选了一辆寻常的黑色轿车，再叫上一个工作人员暂时担任司机，便出发朝着城里去了。 等到薛白和李可唐到达现场，何倩已经带人完成了交接，整整三条主要街道被拉上警戒线严密封锁，身穿作训服头戴头盔手持防爆盾的警察在路口处把守，阻止普通人进入到封锁区域。 注意到薛白靠近，一名警察走上了前，看到是两个年轻姑娘脸上的严肃表情稍有缓和，柔声提醒到。 “这条街上发生了恶性案件，暂时禁止通行，你们有什么事吗？” 来了！喜闻乐见的剧情来了！ 薛白嘴角上扬，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这是加入调查局时陆千山发给他的证件，用于明面上的公开身份。 将证件递给警察，薛白心底算是得到了满足，自从拿到这本证件，他就在等待这一天，等待这种剧情。 警察疑惑地接过证件，打开一看，脸上如薛白期待的那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公安安全顾问？！” 警察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语气透着不可思议。他看看证件又看看薛白，看看薛白又看看证件，实在想不出上面的人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理由，才聘请了这个看起来还没毕业的小姑娘作为安全顾问。 薛白将证件从警察手里抽回来，准备继续走流程，却不想被人打断了。 “怎么样，我可——” “薛顾问。” 薛白和李可唐不论在哪都太过于引人注目，在两人刚到的时候何倩就已经注意到两人了。 有何倩在，警察也不用纠结薛白的证件是真是假，敬了个礼之后就回到岗位上了。 难得的经典剧情被打断，薛白叹了口气，跟在何倩身后听着她讲现有的情报。 “时间大概是在昨晚，附近居民反应凌晨时有听到奇怪的响声，但麻烦的是街上的监控并没有拍到有用的画面。” 在工作上，何倩可谓是精明干练，能力完全不输调查局的男人们，尽显职场女性的风采。 “痕迹横穿三条街道，不管到底是什么东西，能看得出这东西具备心智，有意地避开了容易被发现的大道，而选择在街边的小巷里行动。” 薛白和李可唐就这样在何倩的带领下，查看了三条街道上的痕迹，越是看下去，薛白的表情就越奇怪，他朝李可唐看了一眼，发现李可唐似乎也发现了异样，两人目光相接算是印证了想法。 三人把整个现场都看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一条阴暗的小巷。 小巷是两栋老旧自建房之间的空隙，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即使是好几天没下雨也残留着水洼，两侧被高楼遮挡，即使在白日也显得阴暗。 痕迹只到小巷半途中，而不是遍布整条小巷，就像是怪物在小巷里突然消失了一样。 “我们还没能确定这里是起始点还是结束点，那东西可能是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可能是突然在这里消失。” 何倩是这么说的，可薛白却觉得不对，他抬头看了看两侧遮住阳光的楼房，某些不算太过陈旧的记忆涌现出来。 【任务：黑暗之中】 【夜晚行走于黑暗之中，你是否曾经毫无来由地感到恐慌，有什么东西在向你靠近，而你却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只有本能在向你警示危险在周围徘徊。但值得庆幸的是，无论黑暗中潜伏着的是什么，他们都无法伤害到依旧依旧身处光明的你，只要你不曾被发现。】 这是薛白最初收到的三个新手任务中的第二个任务，莫名能和现场场面对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说明临山市又出现了新的乐园游戏玩家，而且这傻子也违背了任务提示，被那些潜伏在黑暗里的东西发现了。 “何助理知道乐园游戏的新手任务吗？” 何倩不知道薛白为什么说起这个，她点了点头。 “我看过相关的资料，知道大概的情况。” 既然知道那就更好交流了。 “我成为乐园游戏玩家时接到了三个任选任务，其中一个任务和现在的情形很相似。” 和聪明人打交道很轻松，薛白只是简单一说，何倩就理解了他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些痕迹不是怪物造成的，而是新出现的乐园游戏玩家？” 薛白点了点头。 “不过有些奇怪啊。”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快到巷口的位置，指了指墙角上被利刃劈斩出来的豁口。 “这是战斗造成的痕迹，然而，刚成加入游戏还没完成新手任务的玩家只不过是普通人，本来的话不该是战斗，而是一边倒的逃杀才对。” 战斗是在双方至少能够过两招的情况下才能成立的，寻常人类面对怪物那不叫战斗，叫虐杀。 第六十五章 拼凑真相 不过薛白没有战斗相关的知识和经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擅长战斗，所以这时候就得请专家出马。 “李可唐小姐，你觉得呢？” 李可唐似乎没想到话题会抛给她，毕竟按照陆千山的说法她只是来学习的，不过好在李可唐虽然没有办案的经验，战斗经验却非常足，只见她往前走了两步，在一处破损处站定。 “有人遭到了袭击，一路躲躲闪闪来到路口，然后有人出现救了他，就在这里。” 她纤细的手指往着一处比较深的痕迹一指。 “有人自上而下发动了攻击，攻击逼退了袭击者，袭击者退后的时候撞碎了墙角，然后那人继续发起攻击，切开了墙角却没击中袭击者。” 李可唐的解说非常详细，仅仅靠战斗留下的痕迹就将整个场面还原得七七八八，就像是她在一旁旁观了整个过程那样。 听完过程的何倩已经是一脸惊讶了，她和薛白一样惊讶于这个年轻女孩在战斗上表现出来的天赋，不过薛白想知道的可不是这场战斗怎么发展，所以他没让李可唐继续下去。 “能确定有第三人加入这场战斗吗？” 李可唐点了点头。 “确定。” 薛白相信李可唐的判断，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某个新的乐园游戏玩家接到了薛白没有接的那个新手任务，然后手贱打破了规则遭到了本不该出现在新手任务里的怪物袭击，却命大没被杀死，还被新出现的另一方救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三个，新玩家是什么人？救人的是什么人？他们去哪了？ 何倩也反应过来了，她皱起眉。 “薛顾问的意思是临山市新出现了两名乐园游戏玩家？” “还不确定。” 薛白摇了摇头。 “一切都只是猜测。” 先不论新玩家是什么人，救人者的身份也很值得怀疑。包括薛白自己在内，王九九和马维的新手任务也更接近单人任务，并没有什么新人引导者，不存在老玩家引导新玩家的情况。再加上临山市周边几次的任务也并未出现过其他玩家的身影，所以……。 薛白看向何倩。 “调查局这次整改的动静大不大？” 何倩下意识想要反驳薛白的用词，说什么整改说得就像是调查局犯事被调查取缔了一样，不过她咬了咬嘴唇把牢骚咽下去，回答了薛白的问题。 “调查局原本的保密等级不算太高，因为要和地方警察合作，所以警察高层都多少了解有个‘特殊部门’，只不过不知道详细情况而已。” 原本的调查局混得是真不怎么样，因为大环境的问题，处理的也就是些离奇但影响范围不大的案件，上电视节目也只能勉强水个两期那种。 再加上体量小，去到哪里都需要地方上的协助，所以就属于那种普罗大众不知道，基层不知道，但中高层多少有所耳闻的地步。 “官方之外的呢？比如那些没加入调查局的超能力者，和李可唐她们宗门那些修士？” 薛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特殊的小圈子，江湖？修士界？超凡界？世界的暗面？感觉多少都有点不太适合。 “我们和民间组织多多少少都有些合作，也并未像超能力者们隐瞒我们的存在。” 毕竟要管理民间的修士和超能力者，就必须要让他们知道有个官方背景的权威部门在盯着他们。 “你的意思是，有游戏玩家察觉到了调查局的动向，然后跟着我们来到了临山市？” 薛白再一次强调。 “猜测，只是猜测哦。” 猜测不需要负责，是个人有点脑洞就能胡思乱想，只有能把猜测验证落实才有价值，所以那些能从零散而杂乱的猜测里找出正确答案的才是聪明人。薛白不认为自己是聪明人，不想自己的猜测产生误导，所以免责声明是必要的。 何倩却不这么想，她顺着薛白的思路继续往下推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跟着调查局一起来到临山市的那名游戏玩家，一定掌握了某种程度上的游戏规则，所以才没有在任务现场出现过。” 这也是乐园游戏发布任务的一个细节，系统虽然会将任务发给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玩家，却不会向玩家们显示有多少人接到了任务，又有多少人参加任务，多少有点保护玩家隐私的意思在里面，却很难说系统到底是在减少玩家之间的冲突，还是在给游戏加入更多悬念。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又出手救下这次的新玩家呢？” 何倩首先思考，这里面是不是牵扯到什么调查局不知道的情报，比如新玩家的身份特殊，又或者帮助新人会有什么游戏奖励。 “单纯想要增加同伴？” 薛白却说。 “如果是我的话，在确定了不加入官方部门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建立自己的团队，或者说势力，抱团能保证生存率和战斗力，而且以后肯定不可避免地会与调查局打交道，这时候势力和个人的差距会更明显。” 李可唐看了看两人，喉咙里的‘心地善良救人一命’有些难说出口，于是她咽了口唾液，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怎么说，先把两人找出来。” 这里可不是设计好的侦探游戏世界，什么都能通过线索推导出真相，把人找到再直接问出详细情况才更合理。 何倩也同意这个思路，她点了点头问薛白。 “那我让警察扩大搜索范围，检查附近所有监控。” “应该起不了多大作用。” 薛白倒不是喜欢说风凉话，只不过是在切实的理由下对现有搜查手段不抱期待。 “战斗贯穿了三条街，却没留下痕迹之外的其他线索包括血液，然后就这么突然消失了，虽然我并不想太过悲观，可还是得考虑两种情况。” 薛白竖起一根手指。 “其一，战斗没有结束，他们通过某种空间移动手段脱离了战斗。” 考虑到最近连异世界传送门都见识过了，空间移动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其二就是，战斗结束了，然后胜利那一方将所有血液残肢尸体之类，一切会导致自己被锁定的线索抹除干净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至于说电影里常出现的提取指纹和头发这种基础手段，并不适用于街市上小巷里这种人流复杂的环境。 第六十六章 意外发生 就像之前让桂文涛在否定别人提案的时候拿出新的提案作为替补，薛白在否定了何倩的想法之后补充说道。 “我们这不是刚获得最佳的猎犬嘛，让它来试一试。” 何倩也听说了巨型帝王立大功的事迹，这时候听薛白提起也产生了好奇心，她四处看了看，却没见到巨型帝王的身影，也不急着询问，就只等着薛白安排。 “巨型帝王。” 随着薛白的声音响起，他脚下的影子里睁开了七只闪着红光的眼睛，那是潜伏于影子之中的猎犬。 “找到他们。” 七只眼睛在影子里游移，快速地从薛白的影子里移动到电线的影子里，紧接着就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这期间经过了何倩的影子。 不知道到是不是目睹离奇一幕而产生的了错觉，何倩觉得在巨型帝王经过自己影子的那一刹那，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 恶寒一闪即逝，何倩像是要摆脱那种如同附骨之疽一样的感觉，再一次开口问到。 “真、真的不用再做些其他安排吗？” 这话说完何倩就后悔了，这样一来不就显得她在否定薛顾问的意见一样吗，可她真的没有这种想法，她对薛白是尊敬且掺杂一些畏惧的，或者说整个调查局都是这样。 并非调查局工作环境使得他们媚强，而是他们这些知晓这份工作危险的人，对于薛白年纪轻轻就站在第一线战斗，并且在其他方面也无愧于顾问一职，由衷地感到尊敬。 早在薛白单枪匹马打倒无面救下杜晓时，早进入调查局第一次战斗面对鹿角怪物时，调查局的成员们就已经被薛白折服了。 而畏惧，则是对于包括薛白、李可唐、王九九这些超凡者的畏惧，是最为普罗大众最基本的危机意识。 薛白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在思考要不要跟上巨型帝王，不过一想可能要跑好远，再加上巨型帝王也已经跑没影了，所以他果断决定，在这里等待巨型帝王回报。 对于何倩的话，薛白只是奇怪于她的执着，不过他对这种饱和式调遣也不反感，就算无法达成原本目标，但能收集到一点情报是一点嘛，现在可正是情报匮乏的状况。 “可以啊，那就麻烦你进行安排了。” 何倩见薛白没有多想，松了口气，接着便拿出了作为局长助理的专业意识来，开始安排工作。 事情安排起来非常顺利，在调查局扩建之后权限早已今非昔比，对于调查局的安排各个部门都是给予最大限度的配合，不过几分钟时间何倩就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 接下来就是和调查局指挥中心联系，报告当前进度。 然而在何倩联系指挥中心之前，她的手机却是先一步响了起来，来电人是调查局局长陆千山。 “陆局长。” 何倩接起电话，刚说一句话，就被电话那头的陆千山打断了。 陆千山先是问了当前进度，在听完何倩的报告之后却是说。 ‘这件事情交给你全权处理，我会让李可唐协助你，把电话给薛白。’ 何倩从陆千山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抿着唇把手机交给薛白，而薛白接过手机还没开口就听到陆千山说。 ‘现场交给何倩和李可唐，你立刻回来。’ 事情紧急，陆千山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传送门出问题了，王九九可能有危险。’ 当薛白回到调查局临时据点训练室，看到的是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传送门。 原本只有一人多高的传送门此时已经变得比房间还要高了，上下两端都有所扩张，天花板和地板被这股未知的力量吞食，生生被剜去一部分，切口光滑无比。 因为传送门的扩张，原本围在四周的机器也被吞噬不少，地板上能够看到新鲜的血迹，光是看出血量和血液肆洒的轨迹，就能够想象出当时紧急的情况。 伤员和尸体已经送往医疗室，此时还在场的都是能够工作的研究员，可畏于传送门不知何时还会扩张，研究员也仅仅只是在外围保持着距离使用仪器记录和监控着什么。 “怎么回事？” 薛白走向脸色阴沉的陆千山。 陆千山看也没看薛白，只是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传送门。 “就在不久前传送门突然出现了杂讯一样的震颤，紧接着就突然扩张了，不是那种一点点扩大，而是瞬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张了张嘴，陆千山还是提及了预想之外的伤亡。 “五人受伤，身体被传送门切去了一部分，两人……死亡。” 传送门的扩张就像是无法预防的灾害，就那么一瞬间，两名研究员就只剩下半个身体，只要是触碰到传送门的部分都会被那股空间的力量撕碎。 薛白观察着传送门，陆千山口中的，传送门展现出来的这种攻击性是薛白之前没有见识过的，他记忆中的传送门是毫无威胁，被傩神一个不小心就给干碎了的脆弱玩意。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因为傩神真的强到能抗衡空间力量，所以薛白错估了传送门的性质？ 薛白不清楚，但他知道怎么寻找答案。 “傩神。” 被点了名的傩神扭过头，用那双诡异的眼睛看了薛白一眼，然后认命一样走上前，朝着巨大的传送门伸出了祂那枯树枝一样的手臂。 一阵无声的轰音响彻训练室，那人耳无法捕捉到的声音频率扩散开来，让所有人痛苦地捂住脑袋。 薛白没有收到那声音的影响，也看到了在傩神接触到传送门的瞬间，两股力量互相碰撞使得周围空间出现了裂缝，处于空间裂缝范围内包括空气在内的一切都在刹那间被湮灭，而傩神的手则是被弹了开来。 空间裂缝转瞬即逝，好在因为保持着距离所以没有再次出现人员伤亡。 陆千山抚着脑袋直起身，他知道刚才是薛白做了什么，顾不上头疼急切地问到。 “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薛白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现在唯一清楚的就只有传送门出现了变化这一点而已，关键的‘为什么’却毫无头绪。 第六十七章 口啪 “传送门还在，王九九应该暂时安全。” 这是根据之前薛白自己的经验得出的推测。 那晚第一次接到异世界任务时，乐园系统是根据薛白没进入传送门来断定他任务失败的，从而关闭传送门，那么如果王九九死亡任务失败，传送门也应该关闭才对。 至于说现在传送门出现的变化，只有等王九九回来才能知道了。 “现在我们除了等待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除非向东海他们能破解乐园系统或者传送门，才有可能进行干涉。 好在薛白并没有等待多久，就看见传送门开始收缩，这是任务结束的表现。 薛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其他人不知道，陆千山肉眼可见地焦急起来，却又不敢靠近。 “别担心，这是王九九任务结束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冲出了传送门，满身鲜红血色夹杂着血腥味撞开了挡路的昂贵仪器。 是王九九，虽然是王九九，却让刚才还担心她安危的陆千山头皮发麻，手条件反射一般探向腰间的手枪。 王九九半趴半跪地用手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原本白色的作战服被鲜血染红，毛毛糙糙的头发也被鲜血沾湿结块，她一只手抓着快要变成废铁的特制步枪，另一只手抓着一颗人头，人头脸上七窍流血的狰狞表情凝固在脸上，双眼怒目圆睁露出结晶化的眼球。 这幅样子太过骇人，不管是谁首先想到的都是怪异化。 一想到王九九怪异化，在遗憾之前，陆千山首先感觉到的是惊恐，‘完美生物’的强大有目共睹，拥有这种能力的王九九一旦怪异化，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就在陆千山猜疑的时候，王九九突然抬起了头，一脸呆滞地环顾四周，那直愣愣的眼神在看到薛白的时候陡然一变，变得唯唯诺诺，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晕开了她脸上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泰国电影里出场的恶鬼。 “些、些、薛白白啊啊啊……。” 王九九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说起话来结结巴巴，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手里的人头随手一扔，邋邋遢遢地一头撞进薛白怀里。 “口、口啪啊啊啊啊……。” 这一些给薛白都整不会了，不推开她，这一身埋汰的让人窒息，血腥味直冲天灵盖，可要是推开她，人家都哭得这么可怜了，稍微有点于心不忍。 薛白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抱住王九九，轻轻拍着她的背。没办法，谁让薛白这人就是心善呢。 “乖，没事了，没事了。” 说到底，薛白都有点搞不懂为什么王九九会这么依赖自己，之前的任务里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更是物理意义地深刻感受到。 是因为自己长相比较容易亲近吗，还是最开始那场和鹿角怪物的战斗让王九九感受到了安全感？ 就让薛白有些搞不清楚。 周围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一个含含糊糊地只会说‘可怕’，另一个拍着背安慰，多少有些代入不进这个情绪里。毕竟王九九那几乎染红了全身的血迹就像是恶魔降世，实在不知道到底谁更可怕，不信的话你问问地上那颗人头，听听他是什么意见。 好不容易安慰好王九九，看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薛白将她身上的记录仪取下来，然后招手叫来一个研究员带王九九去医务室检查伤口。 等到王九九一步三回头离开，传送门也彻底关闭了，只留下破坏后的痕迹，研究员们短暂地躁动起来，却不是发现了什么的激动，而是无功而返的懊恼。 不过倒也在预料范围之中，完全没有基础就想要研究乐园系统或是异世界传送门，这就和让古代人制造电脑一样困难。 向东海把手头的工作交给手底下的研究员，朝着薛白走了过来，从薛白手里接过王九九的记录仪。 三个记录仪里，其中装备在头盔上的那个已经和头盔一起殉职在异世界，剩下腰上和肩上的记录仪外表状况看起来还好，不过也只是外面看起来还好。 向海东检查了之后，将其中一个记录仪放在手掌心掂了掂。 “这个坏了啊。” 那是装备在王九九腰带上的记录仪，虽然看起来没外伤，却已经不再运作了，整个内部已经烧毁，凑近了还能闻到被血腥味掩盖住的焦臭味。 好在肩膀上的记录仪没有损坏，向海东将其连上电脑之后便将录制下来的视频导出来了。 眼看着向海东打算就这么直接播放，陆千山赶忙插嘴问了一句。 “不等王九九过来再看吗？” 陆千山的意思是由当事人在一旁能起到讲解的作用，毕竟光是记录仪的镜头能取得的情报十分有限，尤其是王九九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并没有将镜头对准关键信息的意识。 向海东头也没抬地直接点击播放。 “你以为是看电影看一遍就过了？之后还得一遍遍逐帧研究，到时候再让王九九讲解也不晚。” 从头到尾抱着看电影心态的薛白没讲话，以免露怯。 视频开始了，熟悉的对话响起，画面里正以王九九的第一视角面对着传送门。 ‘去，注意安全。’ ‘我、我去了。’ 只见画面往前走了两步，画面出现了杂讯，不过杂讯也就两秒钟的时间，画面中景色一转，不再是调查局那摆满仪器的训练室，而是黑夜中的荒野。 夜晚的漆黑荒野，四周全是漆黑一片，唯有头顶洒下昏黄的月光勉强能够照亮前路，半人高的不知名杂草延伸向远方，可视范围内一马平川全是这样的杂草。 镜头开始颤抖，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王九九的动摇，她退了两步想要转身逃回传送门另一边，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停下脚步。 “这是想起自己的任务了？” 陆千山问。 就像陆千山之前说的那样，本人不在场，只能依照本人的性格来推测王九九的行动，确实很不方便。 第六十八章 初入异世界 王九九本想退缩的脚步停下，倒不是她萌生出了责任感，单纯是因为不想被扣工资，可以的话她还想要绩效和奖金，仔细一算也快到发工资的日子了，这时候掉链子可就太亏了。 “这家伙，是不想被扣工资。” 薛白的话有些煞风景，但不得不说还是他比较了解王九九。 陆千山想反驳，却连张嘴都觉得底气不足，仔细想想王九九的表现，连他都觉得薛白说的有道理。 别管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总之王九九强打精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害怕，她先是朝肩膀的记录仪挥了挥手，然后掏出了手机查看信号并且试着分辨用电话和飞信联系薛白，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还挺聪明。” 薛白就像是看电影时喜欢指指点点的那类人，从剧情评论到演员演技服化道，时不时还给你透露点相关小tips，那张嘴总也闲不下来。 之前没法插嘴，这时候陆千山算是逮到机会了。 “哪里聪明了？因为在异世界看手机？在异世界肯定不会有信号啊。” 很显然，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可薛白竟然能舔着脸夸聪明？ 在陆千山看来，薛白就像是那种是非不分的笨蛋家长，只要是自己孩子做的，就算是把家里鸡蛋拿出来当炮踩来听个响，他也会夸踩得有技巧。 向海东倒是能理解薛白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是因为看手机啊。” 向海东在另外一台电脑上反复播放从视频里截出来的一段画面，画面里是空旷的荒野景色，但这并不妨碍他加入对话。 “只有看了手机才能确定自己并不在地球上，至少能确定不在大华境内。” 看陆千山还没反应过来，薛白解释到。 “是谁告诉我们传送门另一端是异世界的？是乐园游戏系统，可这也不过是乐园游戏的一面之词，信息差导致我们完全没有确认真伪的手段，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不要太过偏听偏信乐园游戏给出来的信息，接受并抱持怀疑是关键。” 陆千山能够理解薛白的说法，并且非常赞同，可这话从一个乐园游戏玩家嘴里说出来，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这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就包括天上那个巨大的黄色月亮。” 薛白继续说到。 “小说里不是经常出现类似的情节嘛，就是那种独立于正常空间的秘境，景色什么的和正常世界有区别，自然也没有信号。” 向海东点了点头。 “我们还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陆千山不想搭理这两个疑心病成精的家伙，便把注意力放回到视频画面上。 在确认了没有信号之后，王九九心里有了准备，就打算做些什么，可周围全是陌生的荒野，月光不足以照亮周围环境，就连落脚点都被半人高的杂草遮挡，说是危机四伏也不为过。 好在王九九没什么野外求生的经验。 菜鸟的优点和缺点就是缺乏警惕，王九九一点也不担心草丛中会有什么毒虫猛兽沼泽烂泥潭什么的，笨拙地摸索着打开头盔上的手电筒，用手里的步枪当做木棍扫开杂草，就突出一个勇往直前。 “……这家伙对武器是真的没有一点爱惜观念啊。” 看到自己精心改装的武器被当成烧火棍一样使用，向海东声音里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王九九每走一段距离，就要回头看看传送门的位置，来确认自己前进的路径和方向，前后走了不足五分钟的时间，传送门依旧在视野之内。 这工作效率多少有些不尽人意，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火光。 火光的出现吓了王九九一跳，她赶忙俯下身子藏到草丛里，可却忘记关闭头盔上的手电筒，果不其然远处的火光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改变方向朝着这边过来了。 本该是紧张的一幕，电脑前的几人却一点也没法感同身受。 “……她的训练不归我管。” 陆千山首先把自己摘出来，免得遭人误会。 “理解。” 薛白不想深究这个问题，恐怕就连王九九的教官也想不到，这种常识还需要手把手教。 说回视频。 在王九九不作伪的惊讶中，火光越靠越近，生性胆小的王九九都考虑要不要逃跑了，却在逃跑之前看清楚了火光中的内容，那是一支四人队伍，三男一女，穿着奇怪的民族服饰，长相接近欧美白人。 领头的人是个有着红金色头发的男人，他举着火把走进，待看到王九九时挑了挑眉露出亲切的笑容。 ‘■■■■，■■■，■■■■■■。’ 红金色头发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可却并非是薛白所熟悉的语言，他的发音和咬字都透露出一种彻底的陌生感。 ‘诶？’ 王九九却惊讶地站了起来。 ‘是这样吗？你们怎么知……’ 没等王九九说完，男人指了指王九九的身后，王九九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个显眼的传送门。 ‘原、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为何，王九九似乎能和红发男人无障碍交流，就像是两人之间没有语言上的障碍。 面对这奇怪的现象，博览网文和动漫的薛白大概能猜到什么。 “这群人大概也是乐园游戏玩家。” 系统自动翻译，让不同世界的玩家自由交流什么的，也算是比较常见的设定了。 “你能听懂？” 陆千山也想到了这一层。 薛白摇了摇头。 “大概是因为我当时不在场的原因，光是看视频没法激活翻译功能。”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快速洗了个澡就赶了过来的王九九走进训练室，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过着毯子。 “他们是那个世界的玩家，跟我说他们也接到了任务，邀请我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起做任务。” 薛白回头看了看王九九，和之前那种吓坏了的状态相比，洗过澡的王九九情绪稳定得多了，看来热水确实缓解了她的情绪。 第六十九章 接触 “好些了吗？” 薛白问。 王九九本就因为刚洗过澡而泛红的脸颊更红了一些，低着的脑袋小幅度地点了点，幅度小到快要看不出来的地步。 “……医生说我身上没什么伤口。” 别说是受伤了，王九九身上只一有些青紫的淤痕和擦伤，以她现在的恢复能力大概明天就会全部消失，也就是说她那副浑身浴血的模样，那满身的鲜血全都来自敌人。 “我、我觉得有我在旁边解释的话会好一些，就过来了……。” 陆千山朝王九九招了招手，给她让出位置。 “来的正好，快过来。” 向海东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直接切入主题。 “你能听懂他们说的话？” 王九九疑惑地看了看屏幕，屏息仔细听了一会后回答。 “当时能听懂，现在听不懂了，不过声音……音色差不多。” 先不管乐园系统的本人同声翻译，视频还在继续。 红发一行人邀请王九九加入队伍，王九九自然是同意了，加王九九在内一行五人在红发的带领下朝着某个方向前进，路上红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个世界。 说是介绍，实际上也不过是漫无目的的闲话而已，唯一一个有用的情报是红发的队友看着天空抱怨今天的太阳不够亮。 如果不是系统的翻译错误，那么天上那个昏黄的月亮不出意外就是这个世界的太阳了。 红发给王九九介绍了队伍的其他人，不过也仅仅只是介绍了名字，就连这可有可无的名字都因为语言不同，而显得晦涩难读，就像是大华人看某个小语种复杂人名那样，别说念了，就连记都记不住。 而红发呢，一路上旁击侧敲总套王九九的话，想要摸清楚王九九的能力和弱点，介于王九九回到这个世界时的状态，红发想要做什么显而易见了。 好在薛白很早就跟王九九说过，不要相信其他乐园游戏玩家，更别说其他世界的玩家了，所以王九九支支吾吾的回答，仅仅停留在手上的枪械以及任务经历上。 在听到王九九只经历过寥寥几次任务之后，红发的态度显得更加热情了，大有照顾新人的亲切老玩家的架势。 一行人在漆黑的白日下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之后终于看到了文明的光亮，那是一个村庄规模的聚集地，用砖瓦和木材建起一座座小屋，屋里油灯的光亮摇曳却让人感到安心。 在靠近村庄后，王九九看到了木质的拒马和砖石的城墙，城墙有着三人高，木板的大门旁是哨塔。 哨塔上的卫兵发现了王九九他们接近，立刻就架起了武器……一把有着机械结构的十字弩。 对于异世界的武装，陆千山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没有看到他们有枪。” 王九九回忆了一下之后回答。 “包括这些游戏玩家，使用的也都是弩和弓之类的远程武器，不然就是拿着刀剑砍。” 是文明程度太低吗？薛白觉得应该不是，因为红发在看到王九九手中的枪时并没有太过惊讶和好奇，所以只是这个村庄没有枪械之类的火器吗，又或者只是红发在其他世界做任务时见到过类似的枪械？ 把这个问题记下，薛白继续往下看。 红发对卫兵出示了一块令牌之后，卫兵放下了武器并且呼唤同伴打开大门，放王九九她们入内。 这之后的剧情就很典了，进村之后村长告诉红发他们正在筹备防御工事，因为村里的猎人打猎时发现一群猴子正在朝着村子移动。 王九九以及红发的队伍都是为了这个来的，便提出帮助防卫村庄，村长自然很高兴，马上安排人带他们去熟悉地形。 也许是处于对红发手里令牌的信任，村长面对装束奇怪的王九九虽然露出了疑惑和戒备，却没多说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王九九不仅仅能和红发他们这些乐园游戏玩家交流，也能和村子里不是玩家的村民无障碍交流。 剧情进行到了传统的守卫村庄抵抗怪物的环节。 村长口中的猴子是系统给出的翻译，所以直到见到实物之后薛白才明白‘猴子’的水分有多大。 王九九在村子卫兵的带领下登上了哨塔，因着平原地形的开阔，她很快就看到了那些正在接近村子的猴子。 那是一群全身覆盖着银白色厚毛的灵长类怪兽，三米高的体型在平原上就像是移动的房子，体型甚至不像猩猩，上身……尤其是两条手臂非常壮硕，显得下身有些瘦弱。 这些‘猴子’明明长着灵长类的身体，脑袋却像是覆盖着毛皮的蜥蜴或者恐龙，没有眼皮只有瞬膜的眼睛里是涣散的瞳孔，扁平的嘴里是鳄鱼一样间隔开来的牙齿。 战斗很快就开始了。 和巨型帝王、无面、鹿角这些名副其实的怪物比起来，这些猴子显然更接近动物，除了体型之外就和普通动物差不多，村庄卫兵手里的十字弩就足以刺穿它们的毛皮，深深扎入肉中造成伤害。 在有了王九九以及红发的帮助之后，猴子群的威胁骤降，从危险的战斗变成了结果注定的工作，那些只有体型巨大的无脑野兽只一个劲地发起冲锋。 最终的结果是一座哨塔被毁，围墙受到一定损伤，死亡人数则是被控制在了个位数。 整个战斗王九九并没出什么力，就躲在哨塔上偶尔打打冷枪，改装步枪的威力是巨大的，每一枪都能在猴子巨大的身体上开一个大洞，因此几乎是一枪一个，当然了，前提是王九九能够成功命中。 倒不是王九九做任务不认真，而是在陌生的环境，周围是其他乐园游戏玩家，本就胆小的王九九几乎是本能地有所保留，不仅是藏起了底牌，更是整个过程中划水保留体力。 很快，枯燥无聊的村庄守卫战就结束了，系统提示王九九任务完成可以从传送门返回原世界，并且发放了任务奖励。 然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七十章 后遗症 战斗结束后，村民出来打扫战场，因着出现了伤亡，即使获胜也不见有人情绪高涨。 在这样的情况下，红发提出了办个宴会庆祝胜利，他随手招来一个村民，将令牌交给村民让他带着去给村长传口令，还凑到村民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王九九并不想参加什么宴会，她和这些异世界人不熟，多待一分钟都觉得煎熬，好在任务结束已经可以回自己的世界了，就更是没有参加宴会的理由。 红发却热情地挽留王九九，从语气到动作都充斥着一股不必要的熟稔，仿佛他们在经过刚才那场并没有多危险的战斗之后，就真成了过命的生死之交，非但一个劲宣传当地美食美酒美男子，还声称可以留下来交流一下关于乐园游戏的情报。 莫名其妙绑定了个系统，参与到这场莫名其妙又危机四伏的乐园游戏中，换做其他玩家在听到相关情报几个字后，那不用说肯定是走不动道的，哪怕再不起眼再琐碎的情报，关键时候都可能致命。 可王九九是谁啊，她根本不关心乐园游戏到底怎么样，情报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她来参加任务是因为工作，工作是因为工资，多余的哪怕一点都进不了她的脑子。 所以红发的诱饵可以说是钓鱼佬打窝，就突出一个有去无回。 而且红发过分的热情多少让王九九察觉到一丝异样，在联系起刚才红发和村民之间的悄悄话，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胆小的人是这样的，当她对某个人产生了怀疑之后，就怎么看都只觉得那人要害她，以至于王九九开始死死盯着红发，生怕一个不注意红发就会在身后放黑枪。 眼看留不下王九九，红发态度一变，遗憾地叹了口气之后表示自己强人所难了，不过王九九人生地不熟太阳也快熄灭了，他还是坚持让自己的队友带王九九回去找传送门。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翻译问题，红发说的并不是‘太阳落山’而是‘太阳熄灭’，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红发说一旦太阳熄灭进入到夜晚，那么野外就不再适合生存，极低的气温和夜行性的强大怪物都是对生命的威胁，有本地人带路不管从拿个角度来说都是最优解。 王九九不信任红发和他的队友，却也对红发口中的夜晚存着担忧。 就在王九九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红发却退后两步，大声喊出自己队友的名字，王九九之所以能分清，是因为系统会将人名翻译成似是而非的拟音词。 本来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可不知为何王九九却感觉到全身汗毛倒立。 下意识的感知察觉到了某些主观思维没有发现的威胁，身体在大脑之前做出反应，她向着后方小跳一步，紧接着一支弩箭便擦着她头发飞过，锋利的箭头深深钉入到旁边的墙壁中。 似乎没想到王九九能躲过这出其不意的一击，红发的脸上浮现出意外的表情，但紧接着立刻进入到战斗状态，大声一吼招呼周围人发动攻击。 刚刚还并肩作战的村民立刻变了脸色，朝着王九九举起了武器。 到了这地步，已经是摊牌了，王九九没有那种刨根问底的感性，立刻就将周围的人判断为敌人，可现在的问题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周围那么多村民举着武器虎视眈眈，下一秒弩箭就会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招呼。 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眼前的红发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各种各样的箭矢离弦射出，而王九九则是松手将手里的枪扔下。 倒不是王九九没做好向人开枪的心理准备，单纯是因为枪上并没有装备无面制作的隐身材料。 于是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王九九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攻击落空，没有一支命中目标，红发大喊一声让所有人准备近身战，作为乐园游戏的玩家，他比周围这些村民更容易接受这些杂七杂八的奇怪能力，不过是隐身而已，无法挽救那个女人的性命。 至于说隐身之后逃跑？红发一点也不担心，他们既然敢对玩家出手，就意味着有相应的手段。 而另一边隐身的王九九确实是打算逃跑，可这时候系统却弹出了警告，说是传送门受到了干扰正处于不稳定的状态，需要解决干扰才能继续使用。 屋漏偏逢连夜雨让王九九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可就是这微小的呼吸声，却引来了杀机，红发眼神一变朝着空无一物的地方一刀劈了过来，虽然王九九稍稍后仰就躲过了这一杀招，却无法改变被发现了的事实。 “那女人不是消失了，只是隐身而已，把她找出来！” 多少有些大声密谋的意思。 王九九根本不想战斗，转身就跑，连扔下的步枪也不要了，然而跑起来之后才发现，这样一来就变得无法隐藏，脚步声就像是给敌人指出目标所在一样，对于这些习惯了黑暗环境的异世界人来说太过明显。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红发的一名队友直接绕到了王九九前方，阻断了去路，随后挥舞着手里的双刀直接冲了上来。 王九九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放弃更有优势的远程手段，而选择近身战斗。 理由并不复杂，单纯是红发他们看王九九使用远程武器，便判断这女人不擅长近身战，毕竟就算看不见脸，行为上那种畏畏缩缩的态度却是掩盖不住的，这样的性格还是个瘦弱的女人，怎么也不像是冲在前面肉搏的类型。 于是乎，红发的队友就这么一鼓作气冲进了王九九的接触范围。 咔嚓。 王九九一只手抓住那人挥舞双刀的其中一只手，手臂的肌肉和骨骼在完美生物的强化下堪比液压钳，一不留神就捏碎了那人的手臂。 温热的肌肉和血液绽放开来挤进王九九的指缝间，那黏密的触感让王九九感觉到恶心，她用力朝着那人一蹬，那人的胸腹便像是被炮弹正中一样炸裂开来，血肉骨骼寸寸粉碎，泼洒得到处都是，只给王九九留了一手。 视频画面里的红发和村民愣住了，画面外的陆千山和向海东也愣住了。 纵然是见惯了重口味的画面，可以第一人称视角亲眼看见一个人类像是砸在地上的玻璃玩具一样炸裂开来，那红的黄的飞得到处都是，所造成的的视觉冲击还是让陆千山和向海东一时间胃里翻腾。 薛白发出一声‘哇偶’的赞叹，紧接着便不合时宜地哼起歌来。 “窗外雨声滴滴哒哒三天三夜都还在那下，犹如我最爱的你啊三天三夜都不接电话……。” 注意到陆千山和向海东都在瞪着自己，薛白的歌声逐渐小声，最后乖乖闭上了嘴。 “抱歉抱歉，下意识就……。” 第一人称视角，激烈的战斗场面，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播歌了，所以才说不能什么都往dna里刻。 第七十一章 成年人，谁还没点智力了 王九九丢下手里的断臂残肢，鲜血和碎肉骨片喷了她一脸，糊住了头罩和护目镜，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花花白白的东西，她尽量不去想象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免把早餐给吐出来。 不过头盔头套和护目镜却是没法再要了，身上沾满了鲜血也间接导致身上的隐身失去了作用，这是个不小的缺陷，就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胡思乱想间，王九九趁着敌人走神的空隙从围剿中脱身，临走还不忘记捞走刚才丢下的步枪。 红发看到了王九九逃跑，他虽然惊讶于王九九的力量，悲痛于同伴身死，意识到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只能用远程武器躲在后方辅助放黑枪的菜鸟，要是早知道这些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鲁莽地对这女人出手，他会更加周详地制定计划，绝不会让她有反抗的机会。 不过这些都是无用的悔恨，红发无比明白这时候到底什么才是最优先的，所以他在王九九幼稚地回头捡枪时，他便下令让周围人再次攻击。 可这一次，一个老头举起手阻止了村民，那是村长。 村长不蠢，在见识到王九九的战斗力之后，便不打算继续帮助红发了。他可以帮助红发埋伏没有反抗能力的倒霉蛋，却不会冒着消耗自己人手的风险去招惹会隐身还能把人像炮仗一样敲碎的硬茬。 村庄里每一个年轻人都是珍贵的资源，必须用在需要的地方。 红发看到村长出来阻止，便知道村长打算退出，他暗骂这些没本事还不讲恩义的孬种，却也不敢这时候指责村长，否则他们反而会变成村庄的攻击目标。 于是红发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九九逃跑，纵使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还得赔上笑脸和村长告别。 带着剩下的两名队友离开村庄，红发恨恨地朝村庄的方向吐了口吐沫。 “我们还要继续追那女人吗？” 红发的女队友这时候明显打起了退堂鼓，不过这并不奇怪，在看到王九九一脚把人……而且是经过系统强化的玩家踹成了满地碎肉，即使是看惯生死的人也很难不产生心理阴影。 “那女人可不好惹。” 不好惹？那女人何止是不好惹，就连红发这样的老手都不清楚，到底经历过多少次任务才能累积起那样的身体素质，那女人在这件事情上很显然撒谎了。 那该死的女人，恐怕从一开始就识破了这边的打算，并且反过来设下套准备反咬一口，所以才装出那种畏畏缩缩的菜鸟样子来，还在任务经历上撒了谎，而自己呢，则是像个傻子一样被女人的演技欺骗，到头来反成了被算计的那个。 但红发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结下死仇本就让他不杀死敌人没法放下心来，更别说他在王九九身上看到了更大的利益。 “你们还不明白吗？那女人比我们更老练，结下了这样的仇恨你指望她会放过我们？” 红毛先是一番恐吓，紧接着放缓了语气。 “而且这也是我们的机会，那女人比我们经历的更多，身上一定有更好的东西，比那套能隐身的衣服更好的东西。” 利诱永远比威逼更有效，红发的队友显然上钩了，态度不再坚定。 “可我们能杀死那女人吗？” “当然！” 红发自信一笑。 “别忘了我们之前安排的后手，那女人没法逃离这个世界，那么就只能在我们的主场上任我们宰割。” 至于说要怎么在主场战胜王九九，有什么把握，红发是一个字不提，队友们也不在意，被贪婪蒙蔽双眼的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哪怕那个理由不是那么可靠。 队伍成员意见达成一致，红发他们就不紧不慢地朝着某个方向赶了过去，那里大概就是王九九传送门所在的方向。 等到一行人离开远去，王九九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忙不迭地摘下头盔和头套，血液已经渗进头套里面，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实在是恶心。 她在出了村庄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借着身上的隐身服躲了起来，虽说满身血迹让她无法完全隐身，但借着环境藏起来却没什么困难，加上红发他们以为王九九逃走之后会直接朝着传送门去，根本没想到其实王九九就藏在他们附近。 既然系统说有人干扰了传送门，那么不解决干扰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她在出了村庄之后往着旁边的草丛里一趴，倒不是猜到了红发他们会出现分歧然后抖出些有用的情报，她只是想躲起来看看情况。 不过也因此歪打正着，让王九九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看来红发他们所谓的后手就是干扰传送门的东西。 这之后要做的就简单，王九九借着隐身远远跟在红发一行人身后，一直到了传送门所在的位置。 红发在看到传送门旁边空无一人之后，皱起了眉，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猛地朝着身后挥出一刀。 王九九压低身子藏在草丛里，正好奇红发在干什么，就看到红发的刀刃上升腾起火焰，那火焰随着挥刀灵活地朝着前方扑了过去，转眼就将附近卷入火海之中，火焰烧毁了杂草，也照亮了王九九惨败的脸。 头套摘早了。王九九有些后悔，她就不该因为黏糊糊的触感就轻率地摘了头套，就应该忍一忍。 眼看着火焰快速蔓延，很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王九九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朝着旁边一躲，却没想和她躲闪几乎同时的，火焰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 王九九疑惑地看向红发，期待红发是突然暴毙才导致火焰熄灭，然而这愿望没能实现，她看见火焰被压缩回到红发的刀刃上，这一幕让她感觉到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红发再次挥刀，压缩的火焰在一瞬间迸发，火焰的斩击以势不可挡的威势袭向王九九。 几乎是身体自动地，王九九的生存本能在思维反应过来之前自动做出了防御，等她回过神时身体已经腾空，躲闪不及的双脚被火焰擦过，衣服和靴子被烧焦，和皮肤熔在一起，传来钻心的疼痛，可这样的疼痛反而让王九九冷静下来。 第七十二章 我的王之力啊 痛感从双脚扩散到全身，王九九却出奇地冷静了下来，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仿佛慢了下来，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那有节奏的鼓动给她带来了力量。 她将手中的步枪调转了朝向，握住步枪的中段，手臂的骨骼和肌肉瞬间暴涨数倍，露出在外的手掌此刻如同青紫色的魔手，紧接着她将步枪当做投枪朝着红发掷出。 毕竟都是枪，大差不差。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从王九九跃起到掷出步枪总共也不超过一秒钟的时间。 红发势在必得的一击没能击杀敌人还遭到了反击，攻击在黑暗的掩护下迅速而致命，等到红发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体下意识地躲闪却已经无力回天，王九九全力一击掷出的步枪仅仅只是擦到便搅碎了红发的右肩连带半截手臂和胸腹的肌肉。 直到这时王九九才落回到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撕裂夜空……日空。 而王九九则没有停下，她四肢着地用双手分担双腿的负担，如同野兽一样朝着红发的同伴扑去，在那两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扭断了男人的脖子，折断了女人的腰椎。 红发凄惨地在地上打滚，系统强化之后的身体素质让他在受到这样的重伤之后也暂时死不了，可有时候活着反而更痛苦，他尖叫着嘶吼着，想要捂住身上的伤口，可手掌又怎么堵得住那么大的伤口呢。 啪嗒。 脚步声让红发浑身一颤，就连惨叫都被堵了回去，他抬颤抖着抬起头，眼泪和冷汗充斥着他的双眼模糊了视线，朦胧之间他看见那女人的身影如同怪物一般在昏暗的日光下扭曲着，双眼发出猩红的光芒，那双近在眼前本来被火焰烧焦的双脚上，黑色的伤疤正在脱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 “不、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红发挣扎着，挥舞着仅剩的手臂，朝着王九九的方向隔空胡乱踢打。 王九九却连看都没看红发一眼，径直走向红发那断落在地的手臂，将断肢从刀柄上扯下扔到一边。 借着昏暗的日光，王九九大量着手中这把平平无奇的长刀，学着红发的样子朝着旁边一挥，便看见一道火焰随着挥刀的动作从刀刃上升腾起来。 王九九脸上浮现出喜色，之前的任务给的全是属性点，现在总算是拿到了实际点的奖励。 武器被夺，红发却也已经没了反抗心，只求王九九拿了武器就好，不要杀自己。 王九九觉得这人确实是由枭雄之姿，到了这个地步依旧没有放弃反败为胜的希望，嘴上在求饶，却一点不提解除传送门干扰的事情。 所以，在察觉到身后传来箭矢飞行的震动声时，王九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探手抓住红发的脑袋，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朝箭矢抛了过去，拇指粗的巨型箭矢刺穿了红发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地上。 这一次，红发终于是再也挺不过去了，喉咙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气息却是迅速衰弱下去，很快就失去了生命体征。 王九九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传送门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那人手上拿着一把大弓，视线却不在王九九身上，而是双目通红地看着倒在地上被从腰部扭断成两截的女人。 这便是红发的后手？刚见面时借着火把的光亮吸引王九九的注意力，暗中安排人绕后接近传送门，然后用某种方法干扰传送门。 简单却有效的小手段。 王九九没兴趣探究两人的关系，而是从地上拔出被当做投枪使用后已经变形的步枪，一手刀一手枪地掂量着以便熟悉两把武器的手感。 男人艰难地闭上眼，遮住眼里的悲痛，他用力拽断挂在脖子上的水晶吊坠，将那并不锋利的水晶用力插进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男人的吼叫，水晶的光泽从吊坠上蔓延到男人的胸口，然后继续蔓延到全身，当男人再次睁开眼时，双眼已经化为了浑浊的水晶。 在悲痛和报仇的决心下，男人选择使用水晶吊坠的力量将自己怪异化。 水晶的力量改变了男人的身体，他的身子扭动着，水晶从各处破体而出，那身姿如同水晶巨魔，仅仅只剩下脑袋还勉强维持这人类的样子。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男人怪异化之后力量确实获得了实质性的突破，却还是无法对抗王九九的完美生物，以及从红发那里拿来的长刀，最终被王九九斩下了脑袋。 在斩下男人脑袋的瞬间，系统的提示就来了，不过不仅仅是干扰消失的提示，同时还有传送门即将崩溃的提示，于是乎王九九只能提着男人的脑袋冲进了传送门，红发的长刀和男人的大弓却是来不及回收了。 到这里，视频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最后那半小时的内容过于血腥和残忍，即使视频结束之后周围也依旧一片寂静。 “……王九九，你先休息两天。” 陆千山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的。 突然就放假了，王九九挺开心。 薛白则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虽然因为是以第一人称视角看完了整个过程，视角限定导致缺失了许多原有的情报，可就算是这样薛白还是能清楚地意识到王九九当时的状态有问题。 “王九九。” 听到薛白叫自己，王九九抬起了头，因为没戴眼镜的，整个脸上的表情显得更鲜明，清澈的眼睛里依旧是那熟悉的怯懦。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没戴眼镜，王九九慌张地摸了摸脸，寻找着不存在的眼镜，没摸到眼镜便干脆用手捂住了脸。 “对、对不起，我不太习惯……。” 脸上没有眼镜做阻隔，让王九九有一种坦诚相见的羞耻感，这就是她说的不习惯。 王九九还是那个王久久，薛白转念一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免得吓到本就胆小的王九九，只想着待会和陆千山商量看看。 第七十三章 对小可怜的迫害 和薛白陆千山不同，向海东脑子里几乎只有研究，他在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之后，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所以说，是这个人干扰了传送门？是什么特殊能力，还是靠那个吊坠？” 这个问题把王九九难住了，她眼神四处乱飘，看样子是在寻找那个被她带着穿过了传送门的脑袋。 研究员赶紧把之前差点哪去处理了的怪异化人头带了回来，为了防止脖颈出断口溢出的血液弄脏桌子，还贴心地在底下垫了个盘子……然后就看到向海东用要吃人的眼神瞪着自己，研究员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委屈巴巴地退下了。 薛白和陆千山表情复杂地看着摆放在盘子里的人头，对于调查局研究员的精神状况表示担忧。 王九九就更是面色复杂了，本来把脑袋带回来就是因为忙中出错，现在脑袋还被摆盘放到自己面前，总有种自己在做某种很变态的事情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怀疑向海东他们这些搞研究是不是脑子都有点毛病，毕竟都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纸之隔嘛。 向海东看到了其他人的眼神，那种仿佛他有大病的眼神，但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总不能把刚才犯傻的笨蛋拽回来打一顿自证清白，所以他又问了一次刚才的问题。 “我不知道啊……。” 王九九尽量不去看盘子里那颗脑袋，所以视线游移得厉害。 “……我没怎么注意。” 这倒不是谎话，向海东也知道王九九不是那种对工作抱有责任感的人，所以他眼看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便开始安排人手对这颗脑袋以及脑袋里的结晶进行分析。 薛白看着这个孤零零的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陆千山。 “之前鹿角怪物的尸体还在吗？” 鹿角怪物被傩神扭断了脑袋之后，尸体被调查局回收，但因为不像无面那样有生命体征，只能作为尸体来保存，保存难度直线上升，只能采取低温来减缓尸体的腐败，为此调查局还特地加急建了个小型冷库。 “当然还在。” 鹿角怪物和屋面不同，已经彻底死亡，却也是更加难得的珍贵素材，尤其是王九九的完美生物以及那种读取头颅中情报的能力，哪怕现在暂时无法解析，以后也一定能排上大用场。 等等，头颅？陆千山立刻明白了薛白的想法。 “鹿角怪物确实有那样的能力，可那怪物已经死亡，死得透透的还冻得硬邦邦，你要怎么让它运作起来？” 薛白却是没有直接回答陆千山的问题，他扭头打量起王九九来。 “九九。” 叫的挺亲密，一听就知道没憋好屁。 “你介不介意多个脑袋？” 后面的都不用听下去，王九九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还是电动那种。 “不要！” “别那么快拒绝嘛，两个脑袋可是有很多好处的。” 薛白孜孜不倦地想要忽悠王九九上当，立刻罗列出了许多没什么屁用的好处。 “比如以后你过马路就不用扭头看看左边又要看右边，两个脑袋绝对足够你兼顾左右两边。” “不要！” 不过是扭个头看来车而已，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给自己多装个脑袋，再说了，要真顶着两个脑袋走到马路上，搞不好还会增加危险系数，谁知道有没有人看见怪物就打算替天行道，就算没这种觉悟，被吓到之后慌乱中出事故的可能性也不小。 “而且两个脑袋的话，你就能够一个脑袋工作，另外一个脑袋玩手机，这样工作娱乐两不误。” 王九九愣了楞才拒绝，不得不说，这确实比过马路实用，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做会计了，不坐办公室，用不到这功能。 调查局虽然工作危险还没上下班时间，可实际上没任务的时候非常清闲，只需要每天去做点不痛不痒的训练，根本不需要在工作的时候开小差，直接说累了回房间休息就好，想刷手机想追剧完全随你便。 “再说了，你如果有两个脑袋，是不是就有了两个脑子？两个脑子绝对比你现在一个脑子更聪明。” 这一次王九九不假思索地直接摇头。 笑死，她王九九看起来像是需要智力的人吗？好不容易从社畜生活解放出来，她早就对自己起誓，若非必要绝对不动脑！ 陆千山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头皮发麻，两人语气态度都不像是玩笑，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这两人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开玩笑，为了自己的精神健康，他赶紧打断两人，防止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还是等向海——。” 话还没说完，就被路过的向海东截了下来。 “就算你这么说，可要怎么给王九九接上鹿角怪物的脑袋？要知道那可是彻底的尸体，就算不考虑排异反应，也没法确定王九九就能使用那个读取情报的能力。” 相比起薛白，向海东有着切实并且实际的担忧。 “王九九的完美生物既然是适应，我就觉得她会不会也能适应外来的器官，至于说能力上的兼容，完美生物本来就是鹿角怪物的能力，很大概率能够使用才对。”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根据，只是因为‘觉得可行’就敢提出来这种把人当做玩具的建议，要不是开玩笑那就是感性上出了问题。 向海东思考了一会之后摇头。 “你说的有可能可行，但王九九现在还没有达到完整应用完美生物这个能力的地步，冒然尝试风险过高。” 好在向海东作为研究员并没有丧失人类该有的感性，给薛白这种不靠谱的想法判了死刑。 陆千山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舒完，就听到向海东继续说到。 “不过以后要是完美生物的能力开发到了这个程度，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这个方案，搞不好真的能成功。” 完美生物的适应能力，如果不拘泥于对环境的适应，也能针对进入到身体的外来异物进行适应，那这能力可就远比向海东之前的假设更加强大了，光是想象一下就让向海东感觉到兴奋。 第七十四章 你也是环 “如果可行的话，王九九的战斗能力恐怕还会引来新一轮质的飞跃。” 向海东把自己的想法将给众人听。 “你就想像一下，能使用鹿角怪物的能力获取已经杀死的对手的知识和经验，真正做到一切敌人都会成为她成长的食粮。” 敌人的经验知识，甚至力量都会为王九九所用，只要杀死的敌人的够多，理论上来说就能一直成长。 “不仅仅是这样，王九九要是还能抢夺敌人的尸体装在自己身上，然后便能够使用敌人的能力来战斗。” 这听起来多少有点既视感，薛白认识一个住在史东薇尔的老朋友也有着差不多的能力，不过想到葛瑞克那丑样，再看看青春靓丽的王九九，薛白觉得有必要限制这种行为，接肢必须有节制并且有计划，得照顾到外观，可以另类怪异但绝对不能丑陋阴间。 话说回来。 “接上手臂之类的倒是好理解，接上其他脑袋不会对王九九的自我意识产生影响吗？” 要是搞出什么人格分裂甚至借尸还魂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应该不会。脑死亡之后大脑不过就是块特殊的肉而已，不过你说的问题确实得考虑进去，万一真存在类似的情况就不好了，毕竟我们对这些超自然的了解并不充分。” 向海东说。 “灵魂之类我们暂时还没发接触到，那么首先从我们能够理解的部分开始，验证大脑对能力的影响，如果没有影响的话就摘除大脑。” 向海东这边已经开始思考接头的可行性，王九九却纠结于完全不同的方向。 “可是要接头的话，那不会很丑吗？” 作为一个动漫游戏都有涉猎的宅女，王九九见过许多长着多对手臂的角色，虽然对于往自己身上接手有抵触，但还算能够接受，可要往自己身上接头，那就是坚定的排斥了。 向海东多少有点不了解女人的想法，他们明明在聊强大的能力能给王九九带来多少战斗力上的提升，王九九却只关心那样丑不丑。 “但也会让你变得非常强，以后普通敌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没人能够打败你……。” “但是会变丑。” 只能说两人的思维就不在一条道上。 向海东没办法，只能放弃争辩这个问题。 “不过说到底，接头也只是针对鹿角怪物读取到大脑情报的能力而已，应该不会常有这种情况，甚至如果能确定鹿角怪物的能力和大脑无关的话，也不会让你尝试接头。” 眼看着薛白和向海东越说越离谱，而且就连预定的受害者也被这两人带偏，搞得像是马上要在身上装点新零件一样，陆千山赶紧打断这个诡异的话题。 “向主任，你的工作结束了？” 很显然没有，只是听到谈话过来打酱油的向海东会意，朝几人点了点头就回到工作中去了。 然后陆千山又对王九九说。 “你先休息几天，我让财物给你另算一份奖金，要想去临山城逛街或者去别的地方玩一玩都可以，要是不想出门又有什么想要的就报给采购，费用记在局里的补助上。” 王九九开心了，工作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最后是薛白，陆千山张了张嘴，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巨型帝王呢？” 薛白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却没在里面看到熟悉的红眼睛，这才想起来巨型帝王被自己派去追踪那些新出现的乐园游戏玩家去了。 说起来，因为被陆千山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薛白在给巨型帝王下达了命令之后就回到调查局临时据点，不小心把巨型帝王给忘了。 应该没问题？ 事实证明，问题大了。 【人物名称：秦枕麟】 【力量：7】 【敏捷：7】 【耐力：7】 【精神：4】 【魅力：6】 【理智：87】 【注1：五维属性理论平均值为5。】 【注2：理性值100为满，损耗后经过一定时间会自然回复，回复量以个人为准。】 【任务完成奖励：力量+1，敏捷+1，体质+1，已加点完毕】 秦枕麟呆呆地看着这个人物属性面板已经有一会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任务完成后让他力量敏捷体质三项属性提高了一点之外，整个数据和昨晚没有任何区别，就连任务奖励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昨晚眼前突然跳出这个所谓的乐园游戏系统，吃惊之余的秦枕麟选择从聚餐早退，深思熟虑之后接受了乐园系统发布的任务。 【任务：黑暗之中】 【夜晚行走于黑暗之中，你是否曾经毫无来由地感到恐慌，有什么东西在向你靠近，而你却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只有本能在向你警示危险在周围徘徊。但值得庆幸的是，无论黑暗中潜伏着的是什么，他们都无法伤害到依旧依旧身处光明的你，只要你不曾被发现。】 平日里秦枕麟也会看看网络小说，对于系统以及面前这任务并不是算陌生，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 所以当一只烂泥一样全身包裹在腐肉里的怪物出现在小巷中，对他发起攻击的时候，秦枕麟是懵的。 好在他平日里都有锻炼，初始的力量敏捷体质属性就高达6点，高于人均值，所以还是艰难地从怪物的攻击下存活了下来，后面更是幸运地被路过的乐园游戏玩家搭救，从怪物的袭击下逃过一劫。 “怎么样？” 一个男人挡住了照在秦枕麟身上的阳光，秦枕麟抬头看去，只看到男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任务奖励怎么样？” 秦枕麟摇了摇头。 “给了三点属性点，力量敏捷体质各一点。” 男人却是无奈地笑了笑。 “还不错，三点属性点属于是平均的奖励水平，不过没有获得道具就有点遗憾了。” 男人话风一转。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你不小心触动了任务的禁忌，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没能在任务中获得道具也是正常。” 和只要完成任务必定会获得的属性点不同，道具的获得和任务过程中做了什么有关，秦枕麟任务中光是逃跑了，没道具奖励也是情理之中。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乐园游戏并不限制完成任务的方式，除非你根本就没参加任务，否则哪怕是让人帮你完成任务，都不会影响到属性奖励，不然这次秦枕麟恐怕连属性点都拿不到。 这些是男人告诉秦枕麟的，关于乐园游戏系统的基础知识。 秦枕麟昨晚才刚成为乐园游戏玩家，并不懂这些，只能顺着男人的意思点了点头。 第七十五章 请下载反诈app 男人名叫高凯，个子高瘦长相普通，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嘴边蓄着一圈稀稀拉拉的小胡子，却因为年轻而显得有些邋遢而不是成熟。昨晚便是他从怪物手中救下秦枕麟。 高凯是个乐园游戏老玩家，从其他城市来到临山市，手里有着一把能够斩出剑气的短剑，以及一个能够传送的罗盘。 没错，传送。 昨晚高凯带着秦枕麟在巷子里且战且走，一边抵挡怪物的攻击一边还要留心摄像头的位置避免留下记录，然而触犯禁忌事项招惹来的怪物强得连高凯这样的老玩家都艰难招架，于是在穿过三条街之后，高凯拿出了一个罗盘。 然后秦枕麟就看到周围景色一变，来到了城边的一栋自建小楼。 从小受到现代教育的秦枕麟被这堪称科幻的情节震惊到了，可不等他消化这个离奇情况，怪物竟然跨越空间追了过来。 战斗再一次展开，房间被破坏，两人不得已继续逃跑，好在这里是城郊，周围人烟稀少连房子都看不见几栋，而且不远处就是山林。 于是秦枕麟和高凯就引着怪物往山林里跑，尽量避免被其他人发现以及对周围造成破坏。 追逃一直持续到天边出现鱼肚白，秦枕麟发现怪物畏惧阳光，一旦碰到阳光身上的烂泥和腐肉就会被蒸发汽化，于是依靠着这个弱点最终将怪物引到阳光下击杀。 一晚上的逃跑和战斗让秦枕麟身心俱疲，高凯便提议就近休息。 和秦枕麟不同，高凯作为老玩家属性值远比秦枕麟要高，经过一晚上的战斗却没有露出疲态，还有空处理怪物的尸体。 这一休息，时间就来到了现在。 秦枕麟看完自己的人物面板，才想起今天是工作日，便在询问高凯之后打了个电话到公司请了个病假。 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东西，饶是秦枕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这时候也难免有些无措。 “我需要报个警吗？” 秦枕麟问高凯。 “我们昨晚在街上打了一架，又在别人家里打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高凯和怪物打了一架，没他秦枕麟什么事，可要是只提高凯，又有一种把昨晚搞破坏的责任推给高凯的感觉，所以秦枕麟还是把两人都带上了。 高凯对于秦枕麟的问题并不意外，他轻哼了一声。 “你打算怎么对警察说明？你像是小说主角一样获得了系统，然后在系统发布里的任务中被怪物追杀，又遇到另一个有系统的人把你给救了？你觉得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确实，就连秦枕麟自己在听到高凯陈述事实的时候，也有一种在听小说的荒诞感，就更别说警察了，搞不好就得去精神病院走一遭。 “就算他们相信了，然后呢？我们被抓起来关进实验室，被当做小白鼠切片研究塞进培养皿里养着？” 这话让秦枕麟脸色一变，他不清楚自己要是暴露会不会真有这样的遭遇，不是不相信，而是害怕遇到最糟糕的情况。 就想要打消秦枕麟和官方联系的想法一样，高凯继续说到。 “就算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他们没把我们切片研究塞进培养皿，你觉得以后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是自由自在逛街购物看电影打游戏，还是被关进阴暗的秘密设施里一辈子不再得见天日？” 秦枕麟无法回答。确实，在获得系统的那一瞬间，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秦枕麟获得了小说主角一样的力量，同时却也和原本的生活告别了，一旦被发现那等待着他的就是被官方控制起来，像是危险人物那样管理起来，只能作为秘密一辈子见不得光。 “你想想看，我们现在获得了系统，相当于走上了一条不同于之前平凡人生的光明大道，就如你所见我们的力量远超这个时代，甚至还可以去到异世界，你真的甘心被关起来变成一个没有自由的试验品和囚犯吗？” 秦枕麟心里那杆原本就已经偏移的天平，现在彻底倒向高凯了。 正如高凯所说，乐园系统能让秦枕麟摆脱现在的社畜生活，摆脱在公司里谄笑献媚讨好老板八面玲珑附和同事的生活，摆脱一文不值的小人物的身份。 昨晚之所以接受了乐园游戏系统，接下了任务，不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情况太过糟糕，以至于秦枕麟下意识地想要依靠更有经验的高凯。 眼看秦枕麟被自己说动，高凯暗自松了口气。 “昨晚我在战斗的时候有意地避开了摄像头，那栋房子也是我通过一些隐蔽渠道租下来的，所以暂时应该查不到我们头上，我们只需要注意不暴露系统的存在，就不会被人找上。” 高凯的行动很缜密，秦枕麟也跟着松了口气，这时候只要不来个‘但是’就稳了。 “但是。” 这就叫怕什么来什么。 “我想你在见到我之后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世界上不止一个人获得了系统，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乐园游戏玩家，其中也许存在着助纣为虐抓捕像你一样的新人的家伙。” 高凯用了‘助纣为虐’和‘抓捕’这种具有主观倾向的词汇，并且把秦枕麟代入到了受害者的立场，让秦枕麟对于官方的感受更加恶劣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也有着相应的对策。” 秦枕麟注意到了高凯的用词。 “们？” 见秦枕麟这么上道，高凯点了点头。 “没错，在你之前我已经找到了其他几名乐园游戏玩家，并且成立了一个互助性质的团体，因为只是自发成立的互助团体，暂时没有正式名称，我们就管它叫做‘玩家互助会’，虽说是普通了点，但好处是不容易被注意到。” 突然得知已经有了许多乐园游戏玩家成立了公会，秦枕麟还是感觉有些怪异的。 “你们这个……互助会，平时都做些什么？” “就像名字一样，只不过是一个供大家交流和互相帮助的小组织，硬要说有什么集体活动的话，顶多也就像是我帮助你一样，帮助一些刚获得系统还什么都不清楚的玩家。” 第七十六章 应激反应 在高凯说来，这个玩家互助会确实还挺不错的，不过秦枕麟对于加入一些不知根底的组织还是有着感性和理性双方面上的抵触，靠开高凯对自己的帮助是实打实的这一点，这个组织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比较新的传销和宗教组织。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强制你加入我们，不然我们和那些抓捕我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高凯看出了秦枕麟的顾虑，赶忙就澄清自己。 “你可以先尝试和我们的人接触，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加入我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工作和生活方面也能给你提供帮助，让你更快地融入新环境。” “新环境？” 秦枕麟注意到高凯话里的潜台词。 “你的意思是我没法在临山市待下去了？” 之前听高凯的意思是已经消除了被发现的隐患，可现在却突然又说得换地方生活，多少有点在用话术瞒骗的感觉。 “倒不是没法继续待在临山市，而是不建议继续留在这里。” 高凯说出了准备好了的那套说法。 “乐园游戏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定范围内的玩家能接收到同一个任务，也就是说你如果继续呆在这里，那么就必定会遇上那边的玩家。同样的道理，你如果来滨海市，就能和我们的人一起进行任务。” 这并非谎言，其中的利害，高凯相信秦枕麟一定能衡量之后做出合适的决定。 “当然了，我理解你不愿意背井离乡，所以你也可以先留在临山市，等到想清楚之后再滨海市来寻我们。” 秦枕麟却在高凯的话里发现一个问题。 “按照你说的，那滨海市也会有官方的玩家存在，甚至会比临山市更多，管理力度也会比临山市更大。” 和四线小城的临山市不同，滨海市可是一线临海贸易城市，就算不考虑乐园游戏的缘故，本身的警力和国家重视程度就不是临山市可以比拟的。 然而高凯却让自己离开临山市到滨海市去，哄骗的感觉比之前更重了。 这时候，秦枕麟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高凯很可能并不是因为要哄骗秦枕麟到滨海市加入他的组织，才让秦枕麟离开临山市。 自己是昨晚才被乐园游戏系统选中的，所以高凯绝不会是专门为了就自己而来临山市，那么高凯来临山市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什么特色都没有的四线小城里到底有什么，让高凯特地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亲自跑一趟，并且还极力劝说秦枕麟离开。 不过秦枕麟还没来得及问这个问题，高凯脸色一变，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边。 “嘘！” 高凯的眼神变得犀利，微微弯下腰，摆出一种躲藏的姿势，然后小声说。 “有什么在看着我们。” 这话让秦枕麟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他看了看周围四处漏风的树林，这些树后灌木丛里以及矮坡洼陷里都是能够隐藏的，让阳光下散发着自然气息的树林变得阴森了起来。 高凯压低气息，他曾经在一次任务中获得了一种特殊的感知能力，能够察觉到面向自己的杀气或者是敌意，并且还能一定程度察觉到危险的逼近。现在这种感知能力被激活了，说明附近有某种对自己抱有敌意的怪物隐藏着。 和秦枕麟一样，高凯也觉得整个树林变得阴森起来，突如其来的敌人本就让人紧张，未知且无法目视到的敌人就更是让人心慌。 根据着感知力，高开的视线很快就锁定了敌人可能存在的位置，然而那里在目视中却不存在任何敌人，甚至连小动物或者其他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虽说眼睛并没有看见任何敌人，可很难保证敌人没有隐形之类难搞的特殊能力，所以高凯选择相信感知能力，于是他悄悄从道具栏取出自己的短剑，暗中做好攻击准备，在被敌人察觉之前朝着感知里敌人所在的位置挥出剑气。 剑气飞射，却出乎高凯意料地什么敌人也没碰到，而是直接穿过那个位置，劈开了位于后面的大树，树干炸开碎木屑飞得到处都是。 寒意刺得高凯头皮发麻，感知里敌人依旧在那个位置没变，意识到自己的感知能力失效，让高凯觉得口干舌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仿佛是嘲笑高凯那样，炸开的大树树根，那影子中睁开了七只眼睛，七只冒着红光的眼睛在影子中弯曲出笑容。 高凯在看见眼睛睁开的同时，便挥出了第二道剑气，剑气犁开了地面，产生爆炸。 “打到了！” 看见高凯的剑气击中影子中那七只眼睛的怪物，秦枕麟不由得惊呼出声，那击败了敌人之后的喜悦形于色。 然而高凯却立刻转身，拍了一下秦枕麟的肩膀。 “快走！” 高凯看见了，即使地面被宅开来，那影子里的红色眼睛依旧没收到任何影响。 秦枕麟的意识还是到位的，在高凯喊过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赶忙跟着高凯一起逃跑。 一边跑，高凯一边说。 “那怪物潜藏在影子里，无法被攻击到！” 该怎么和无法被攻击到的敌人战斗？老实说高凯能想到的无非就是魔攻物攻魔免物免的差别，可遗憾的是他的剑气虽然看上去像是魔攻，实质上却是毫无疑问的物攻，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刚才才能对敌人产生效果？ 可这并不意味着高凯没有战斗的思路，根据战斗漫画相对论，敌人在不能被攻击的状态下，也无法攻击，再考虑到那怪物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特性，可以大胆猜测是躲在影子里时不会受到攻击也无法发动攻击。 如果这想法成立，那么目前情况并不算危险，所以高凯打算用逃离时背对敌人露出破绽来吸引那怪物离开影子，然后依靠剑气反击。 果然，当高凯开始逃跑，影子里的怪物立刻就追了过来，那速度快得超出了高凯的意料，几乎是转瞬间就追平了双方的距离。 好在高凯也不是没有收获，在这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里，高开注意到怪物不是沿直线追过来，而是在影子里左拐右绕，始终没有离开影子。 第七十七章 这倒霉玩意是算命的吧 怪物只能沿着影子行动，让高凯想起了今早杀死的那个腐肉烂泥组成的怪物，眼前这只躲在影子里面有着七只眼睛的怪物是否也像那只怪物一样畏惧阳光，被阳光伤害？ 然而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高凯便发现自己猜错了。 那怪物从影子里扑了出来，浑身没有皮毛的裸、露肌肉，三张重叠套在一起的嘴只消看一眼就会让人头皮发麻，那反折的刀爪弹出，锯齿状的爪子朝着高凯的脑袋抓了过来。 高凯狠心一咬牙，将短剑横在身前挡住了这一记飞扑，巨大的力量让经过属性强化的高凯都觉得双手发颤。 那怪物的爪子划过短剑剑身留下数道伤痕，看得高凯心疼极了，自从拿到这把特殊短剑，他还从没舍得这么粗糙地使用过，都只是小心地使用剑气避免伤到剑身。 可此时怪物的爪子已经快要触碰到他脖子了，短剑再珍贵也没自己小命珍贵，这时候也顾不上心疼了。 怪物的爪子被挡住，那最外层的下颌朝着高凯咬了过来，要看着那层层叠叠的骇人嘴巴朝自己脸上咬过来，高凯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自己的攻击伤害到，用力挥剑将怪物扫开的时候发动了短剑的剑气。 剑气从短剑剑身上爆出，在极近的距离下爆炸，将怪物卷入其中，高凯还来不及欣喜，就看到爆炸的烈风穿过了怪物的身体，怪物就像是幻影那样一阵摇曳，却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可以肯定这东西绝对不是地球上的，地球上虽然有一些本土的怪物，却没有听说过这种能够潜入影子里并且无法被攻击到的怪物。 果然又是从哪个异世界跑过这边来的吗？可系统并没有给出任务，高凯一时间分不清是因为什么。 那怪物的身体微微滞空，然后就在高凯的注视下，睁开了第八只眼睛，紧接着下落直接落入影子中，冒着红光的八只眼睛在树木的阴影间穿梭，以极快的移动速度绕到高凯身侧。 有着十数次任务积攒下来的属性，高敏捷让高凯动态视力勉强跟上了怪物的速度，在诖误越出影子发动攻击的时候他迅速前扑躲过攻击，然后凭着感觉往身后挥刀。 再一次，高凯手中的短剑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地穿过了怪物的腹部，就像是眼前的怪物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幻影，可刚才打得高凯双手发颤的扑击还历历在目，短剑上的划痕更是提醒着高凯绝对不能让那怪物的爪子碰到自己。 怪物这一次没有潜入影子里，而是四足落地回头用那睁开的八只眼睛打量着高凯，中间那一层的上下颌咔哒咔哒地开合着，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恐吓猎物一样。 不仅是剑气无法起效，就连短剑也触碰不到这怪物，高凯心底已经开始萌生退意，他一只手握着短剑，另一只手伸入怀中握住那个能够空间移动的罗盘。 这个罗盘作为能够进行空间移动的道具，是高凯手里最珍贵的道具，也是至今为止他所知所有玩家中最稀有的那一档。 虽然使用起来有所限制，需要事先布置信标，信标距和罗盘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五公里，并且信标一旦被破坏就会失效，同时能够存在的信标只有三个，但架不住空间移动的能力太过实用，毕竟这是现实世界而不是游戏，保命的底牌远比进攻更重要。 高凯因为知道调查局的动向，这次来临山市两三个信标都布置在了这座城市，为的是能够避开一切不必要的冲突，谁想到就为了救一个秦枕麟，就使用了其中两个。 下了决定之后高凯朝着自己和怪物之间再一次挥出剑气，剑气的爆炸产生尘土遮蔽视线，高凯则趁这机会快步后腿，来不及解释直接抓住秦枕麟的手臂，然后立刻发动了罗盘的能力。 躲在一旁尽量让自己不成为累赘的秦枕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四周场景再一次变换，来到一个空旷的仓库。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秦枕麟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等他担惊受怕的心脏落回肚子里，就看见高凯急急忙忙地跑到墙边，一股脑将墙上的电灯开关啪啪啪啪全都打开。 仓库用的灯泡瓦数非常大，瞬间就照亮了整个仓库。 接着高凯又挥动短剑将周围一些杂物破坏，保证自己附近不会出现大片的影子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招手让秦枕麟到自己身边来，并且给秦枕麟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那怪物能够在影子里面活动，而且只要进人影子里，就不会再受到影子范围的影响，也就是说那怪物甚至可以在电线的影子里活动。” 这是高凯在和怪物的战斗中发现的，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老玩家，没点本事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现在打开灯并且把周围有影子的东西都清理了，就算那怪物能追踪到我们，也能短时间挡住它。” 秦枕麟点点头，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怪物的战斗力和能力简直让秦枕麟吓了一跳，就连昨晚那个腐肉和烂泥组成的怪物都没能把高凯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要知道昨晚高凯在一边保护秦枕麟一边战斗的情况下也能和昨晚那个怪物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处于上风。 作为老玩家的高凯在秦枕麟眼里已经是战斗力上限一样的强者了，不但属性高，更是有着神奇的道具，可没想到那个怪物更是可怕，不光是外表可怕，那种让高凯无能为力的特殊能力更是可怕。 “那是……。” 高凯本想如实说不知道，却在这时临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说辞。 “那就投靠了官方的家伙们拍出来抓捕我们的猎犬，我之所以想让你跟我去滨海市就是为了避开他们的耳目，可没想到我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被他们给发现了。” 虽然是他胡说的，但秦枕麟也没法验证不是吗，至于说把脏水泼给调查局，对于高凯来说可是毫无心理压力，毕竟哪有担心敌人声誉的道理。 “所以你现在也看见我们这些乐园游戏玩家的生存现状了，那些官方的家伙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第七十八章 给无毛猫打个领结试试 “听着，我知道你还没发完全相信我，现在情况不同了，那些家伙发现了我们，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继续待在临山市，只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危险。” 秦枕麟看了看高凯伸出的手，最终还是选择将其握住。 其实，高凯不用这么着急着说服秦枕麟，因为秦枕麟早就做出了决定，即使高凯有所隐瞒，即使高凯和他的互助会听上去像是传销组织。 原因很简单，高凯和互助会有秦枕麟所需要的。 拉到新人加入互助会，高凯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给秦枕麟整理了一下秦枕麟乱糟糟的衣领。 “来，让我们一起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调查局来抓人的事情是高凯编造的，可那个八只眼睛的怪物却是实打实的威胁，不仅仅要防止被怪物袭击，还要防止那怪物暴露出高凯和秦枕麟，否则要是真被调查局盯上，那可就麻烦了。 实际上高凯的担忧是多余的。 巨型帝王在失去目标之后，便放弃了追击，返回乌山调查局临时据点。 说到底巨型帝王收到的命令只是找到这两名新出现的玩家，而不是袭击或是狩猎，之所以会发动攻击也不过是高凯手欠先攻击巨型帝王，从而触发了巨型帝王的防卫，简单来说就是应激了。 “现在怎么办？你在没法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放一头怪物在城市里自由行动，不但缺乏控制，就连确认它的位置都没办法！” 从听到薛白说他派巨型帝王独自追踪嫌疑人的时候，陆千山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栽倒在地上，他不明白到底得多大的心才能干出这种不着调的事情来。 “没关系的，巨型帝王那么乖，它不会伤人的。” 薛白倒是依旧语气懒散，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戳着紫砂的茶杯，在这里听陆千山抱怨了快二十分钟，脑子里都快长蘑菇了。 “不会伤人？只是还没有伤人而已！这年头就连遛狗都得牵绳，更何况你那猎犬了。那东西要是出现在人前，就算它不先发起攻击，也难保普通人因为惊吓先出手攻击它，那时候怎么办？那可就不是咬了人之后打个疫苗就完事的了，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问题！” 其实伤了人还是其次，巨型帝王的存在被曝光之后的一系列麻烦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我也讨厌遛狗不牵绳的家伙，但你不用担心，那家伙很聪明，它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在没有命令的时候绝对不会先动手。” 这是薛白这几天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 巨型帝王属于一个社会性极强的种族，它将薛白看做首领，并将调查局的人看做是首领的子民，所以它即使不牵绳也不会攻击调查局的工作人员，所以它会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主动保护王九九。 并且拥有极高的智商，并且能够理解人类的语言，并且严格死守，只要薛白不下令，就不会主动攻击，所以薛白才放心命令巨型帝王去寻找那两个可能存在的游戏玩家。 也不知道巨型帝王找到了没有。 “你个放怪兽独自在城里乱窜的家伙，哪来的脸说自己讨厌遛狗的人？你这可比他们严重得多了！” “谁说的！我每次让傩——我每次遛狗都牵绳的！这次的情况硬要说的话也是警犬独立执行公务！”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可谁家警犬长三张嘴九只眼睛还能潜进影子里啊？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八只冒着红光的眼睛从门缝里溜了进来，然后恢复成外貌可怖的怪物。 “你看这不就回来了嘛。” 这次不等巨型帝王过来找薛白撒娇，薛白就先一步来到巨型帝王身边，摸了摸巨型帝王的脑袋。 巨型帝王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待遇，立刻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光看行为还真就挺像正常狗子的。 陆千山看到巨型帝王回来也松了口气，好歹是没出现他担心的情况。 “要不然给巨型帝王戴个项圈，再装一个定位。” 这样以后让巨型帝王单独执行任务，陆千山也不至于那么担心了。 巨型帝王皮糙肉厚没有毛茸茸，薛白撸了两把就没了兴致，听到陆千山的馊主意直接抛过去一个白眼。 “项圈是没问题，但你手上有什么神奇材料能跟着巨型帝王一起潜进影子里？” 薛白突然想到，虽然项圈这种装备在体外的东西不可行，但体内的话还是有戏的，毕竟也没见巨型帝王潜进影子里之后把肚子里的食物给落在地上。 “不过可以尝试在皮肤下植入定位器。” 不用解释陆千山就明白了薛白的意思，他点了点头。 “咱们向主任肯定会很高兴，毕竟他一直都对巨型帝王的能力很感兴趣。” 感兴趣归感兴趣，研究却一直没能有所进展，所以很难说向海东是不是真会高兴。 “话说真的不搞个项圈吗？你这猎犬看着就和裸着似的，不加点什么装饰总觉得怪怪的。” 薛白跨坐到巨型帝王身上，捧着三张嘴九只眼的狗头左右摇，替巨型帝王拒绝了陆千山的好意。 “还是就这样，裸、体加个项圈才更怪，你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爱好啊？” 哒哒哒。 三声敲门声过后，何倩推门走进会议室，看到巨型帝王时脚步微顿，然后又看见陆千山和薛白在那有说有笑还有功夫喝茶，轻轻提起嘴角‘呵’了一声。 将手里的文件用力拍在陆千山面前，脆响在这个建在山体里的房间中回荡，就连桌上的茶水都因为震动荡起涟漪。 “杜晓回来了，带回来四个人，四个人的资料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需要吗，局长大人。” 局长大人尴尬地假咳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文件装模作样地翻了翻，然后从桌上滑给薛白。 “辛苦你了何助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你先去休息。” 何倩脸上挂着职业假笑，怪阴森的。 “休息就算了，我们这种当助理的可没那种坐下来喝茶的好命，尤其是这种忙得要死的时候，也是我上学时没选好专业，早知道就去搞研究了，给向主任打下手好歹还能看见上司认真工作。” 说完何倩便转身离开，在路过薛白的时候才露出了真实的笑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颗糖塞到薛白手里。 第七十九章 建设进度 “为什么我挨了批评你却能得到糖？” 陆千山一脸不忿，在何倩离开之后才敢大声说话。 薛白剥了颗糖塞到自己嘴里，把剩下那颗丢给巨型帝王，巨型帝王不懂得剥糖纸，连着塑料糖纸一起吞了进去，没问题这个？ “看到我这张脸了没？你要是有我那么好看，下次你也有糖。” 薛白左手食指和中指推着自己嘴角摆出笑脸，右手朝着陆千山比了个耶。 陆千山嫌弃地连摇头，男人怎么能靠脸？自身强大才是硬道理，像薛白这样凭借着可爱脸蛋受欢迎不是长久之道。 “算了，我可不想和女儿走在街上的时候被人误认为闺蜜。而且我女儿更喜欢像他老爹我这样的硬汉。” 一边说，陆千山还一边摆了个电视上学来的健美姿势，给薛白秀了秀他西装底下的好身材。 “你还有个女儿？” “初中，正是叛逆的年纪，和她妈妈一起在首都生活。” 陆千山不想聊这个，处在青春期的女儿本就不好相处，正处于小棉袄的变质期，更别说像陆千山这样一年到头不着家的情况了，上一次和女儿打电话还没聊两句就被挂断了，说是在忙，也不知道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才稍微这么一想，陆千山就觉得糟心，自家女儿那么可爱，周围肯定少不了虫子，千万别给他抓到，不然就让那些脑子里除了柰子什么都没有的青春期男生看看什么叫做父爱的铁拳。 “不说这个了，你那边工作怎么样了？” 薛白正掰着巨型帝王的嘴巴看这傻狗是不是真能消化塑料，突然听到陆千山这么来上一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工作？” “你派巨型帝王去做的工作啊！” 陆千山总不能指望巨型帝王自己写一份报告提交上来？ ……话说有这种可能吗？这怪物看起来还挺聪明的，搞不好真能学会写字。不过要是巨型帝王真能写报告的话，薛白绝对会偷懒把书面工作塞给狗子去做，以这家伙整天宅在房间里打游戏刷手机的懒样，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情。 说到底，至今为止薛白还一次都没写过任务报告？不是塞给杜晓就是塞给杜晓，杜晓都快成薛白的助理了。 薛白跨坐在巨型帝王背上，两手薅着狗头。 “应该是找到人了。” “汪。” 巨型帝王很配合地汪了一声，虽说这异世界的怪物不太应该汪汪叫，不过这里还是不吐槽了。 “但却被对方逃掉了，毕竟从现场来看，对方手上大概有着能够空间移动的道具。” 说起这个薛白就馋，要是什么时候遇到了，绝对要让那家伙把这种好东西上交充公。 “汪。” 薛白低头看向巨型帝王，问它。 “地方几个人？一个就叫一声，两个就叫两声。” “汪，汪。” 从狗嘴里问出答案的薛白看向陆千山，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炫耀还是寻求赞同。 陆千山被这一人一狗的无障碍交流搞得有些无语，搞半天这狗东西还真能听懂人话啊。 “要不然就送它去上学，省得耽误了孩子。” 不过这也就是开个玩笑，怪物的入学手续可没法办。 “算了不开玩笑了，我们也去工作，不然何倩又得生气了。” 陆千山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何倩之前带过来的档案，招呼着薛白往外走。 薛白依旧骑在巨型帝王背上，不过因为巨型帝王体型没有大到能够骑乘的地步，所以实际上薛白还是得垫着两只脚自己走路，就算巨型帝王足够配合，看起来也是说不出口的别扭。 “现在很忙？” 作为挂着顾问头衔实际上也就带队做做任务的闲人，薛白不太能体会到了调查局的繁忙。 “很忙，全是因为异世界和传送门，整个研究部都快炸了。” 这也就是还没往上报的情况，要是往上面一报，别说是调查局了，整个国家都得炸。 两人走到了停车场，然而这一次陆千山却领着薛白往以往从没用过的防空洞深处走去，知道这时候薛白才发现防空洞深处不知什么时候修建起了一个巨大的电梯。 “这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话说什么时候施工的？” 不知道是基建能力太强还是动用了什么黑科技，竟然在薛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不声不响完成而来一部分扩建。 陆千山翻了个白眼，既不是基建开挂也不是黑科技。 “你要是每天多出房间走一走，就知道是什么时候建好的了。” 就连王九九追剧看番之余也会出门走一走逛一逛，薛白就真的是若非必要完全闭门不出，有时候连吃饭都是王九九给带的。 两人进入了电梯，陆千山给薛白笼统地介绍了一下建设规划。 “原本的地下空间进行填埋，预计在地下五百米左右建设总共二十层，上面五层作为研究部，下面十五层是收容设施，现在只建了三层，多亏了这座电梯，每一层都能够进行独立的建设。” 电梯下行，五百米的距离行驶了将近三分钟时间，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巨型电梯运行起来噪声奇大无比，薛白倒是没什么感觉，陆千山出电梯的时候则是不停地揉着耳朵。 “下次得让他们给电梯加强一下隔音。” 地下一层，作为研究室的行政区，装修得比地上部分还要完善，整个楼层以电梯为中心，出了电梯是圆形的大厅，然后从大厅一圈一圈成蛛网状扩张出去，网就是通道，而网格则是房间。 “据说设计成这样是为了更好地受力。” 陆千山说。 “我不太懂这些，不过专家都这么说了，就当是这样。” 其实陆千山是想说‘不知道会不会塌，毕竟地下五百米’，可这时候他这个局长要是说了这种话，多少有点不合时宜，所以他只能强忍着幽闭感带来的不适感，装作毫不在意地和薛白搭话，以防自己过于注意环境问题。 薛白倒是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要是以前的话他大概会对这种封闭的地下空间感到不适应，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类感觉开始变得薄弱，以至于现在他更多的是对新环境感到有趣。 第八十章 新角色 杜晓在下面等了有一会了，在看见薛白和陆千山之后就迎了上来。 “人我已经接回来了。” 说完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薛白。 “我回来的路上看到新开一家奶茶店，你上次不是没能喝到吗，我就想着给你带一杯回来。” 陆千山刚才就注意到了杜晓手里提着东西，只是到了现在才看清楚，那是一杯装饰得时尚又可爱的奶茶，或者说水果茶。 水果茶就这么一杯，被交到了薛白手中，陆千山只觉得嘴里那句还没说出口的‘辛苦了’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偏偏薛白还故意把水果茶提高，朝陆千山一阵比划。 很想要指责杜晓这样的行为不利于同事之间的友善关系，但这样一来多少就会让人误以为陆千山想要喝水果茶，也会显得他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嫉妒薛白的待遇，所以陆千山尽量让自己便显得无所谓。 然而某些人就是这么没眼力见，在职场打拼了好几年说话还是愣头愣脑，说的就是你杜晓。 “陆局长也想喝奶茶吗？” 这直白的让陆千山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很想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喝了’，但这话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火药味，这不好，不利于同事间的和睦关系。 “抱歉啊，我还以为您不会喜欢这种年轻人的饮料。” 你怎么敢假定我的兴趣爱好……算了，还是收收味，这么下去会没完没了。 “……走，先去见见我们的客人。” 负一层的行政区，整合了包括会议室以及各种功能性房间，以后调研究所的大部分设施都会移到这一层来，地面上则是只保留生活设施，作为生活区域而存在。 新会议室里，四个人分别坐在长桌靠门一端的四个方位，互相之间保持着距离，展现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来。 看到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四人里其中一人站了起来，目视三人走进会议室之后标标准准地行了个军礼，剩下三人本来稳稳坐在位子上，可在视线略过薛白之后落在了巨型帝王身上，多少就有些淡定不起来了。 陆千山先一步走进会议室，走到主位上坐下。 薛白对于这种场面没什么经验，正在纠结自己该坐哪，就看到杜晓先一步走过去，拉开了陆千山身边的椅子，朝薛白眨了眨眼。 没经验不要紧，有人在一旁辅助就是体验极佳，他拍拍巨型帝王的脑袋，带着狗走到杜晓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把奶茶放到桌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四人，他本以为要见的是新找到的乐园游戏玩家，可现在看起来却不像是那么回事。 四人里，刚才站起身行军礼的明显透着一股军人的做派，年纪看起来三十来岁不到四十。剩下三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穿着西装的帅气中年男人，戴着眼镜透着一股精英的干练；一个穿着棒球外套的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和轻狂……简单来说就是仰着头用鼻孔看人。 最后一人，是个留着花白短发的中老年男人，穿着一身古风的短褂，下巴和上唇都留着整齐的胡须，颇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气质。 首先开口的是陆千山，他面上带着笑，夸张地张开双臂。 “欢迎几位加入调查局。” 杜晓站在薛白和陆千山之间，低头轻声给薛白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调查局扩建之后，除了总部搬到了临山市之外，还新增了几个分部，这几位就是新上任的分部长。” 原本的调查局，体量并不足以照顾到全国范围，所以增加分部就是势在必行的，之所以从调查局之外的地方调遣，也是因为原本的调查局能力不足，大部分人都没有担任管理的能力。 陆千山先是给薛白介绍了几人的身份，首先是那名军人。 “这位是从军部调过来的冯辉少校，曾经担任过特殊部队的指挥官，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特种部队啊，电影里见得多，现实里薛白还是第一次见。 然后是穿着西装的精英。 “这位是刚从国外回来的罗绥，以前在国外负责国家安全工作。” 干脆直接说是特工得了，话说这举手投足都烧包的人真能当特工吗？所以说詹姆斯邦德还真有可能存在？ 最后是短褂老人。 “这位是天门山离境宗的修士，张含生。” 果然是修士，薛白刚看到这人就有这种感觉，毕竟都这穿着打扮了，要是最后说是超能力者，那就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至于剩下那个年轻人，陆千山只是随手一指。 “刘星，超能力者。” 结果还是有超能力者。 从陆千山的介绍里，能明显感觉到亲疏和重视程度不一样，除了最后的刘星，感觉多少有点个人恩怨掺杂在里面。 介绍完这四人，陆千山又介绍薛白。 “薛白，调查局顾问，我向你们也已经听过他的事迹了，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这话一出，薛白能够明显感觉到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许多，尤其是刘星，那种幽怨愤恨的感觉，很明显是无关工作的私人情绪。 “所以你是男的？亏我还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好，这已经不是年轻人轻狂的问题了，薛白默默地给这人打上‘傻子白痴没长脑子’的标签。 陆千山更是揉着太阳穴强忍着情绪大声说。 “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互相熟悉一下，有什么私事就私下里再说！” 杜晓在旁边给薛白介绍了一下这个脑子不太好的超能力者。 “刘星原本就是调查局的人，和李可唐小姐一样负责战斗行动，作为超能力者的本事挺强，但其他就不好说了，狂妄自大不听人话，而且自我感觉良好，以超能力酷系帅哥标榜自己。” 杜晓说起刘星来语气里也透着无奈，看来是被这巨婴烦得够呛。 “顺带一提，他对女孩子都是这么个态度，总觉得自己很受欢迎，之前还骚扰过李可唐小姐。” 薛白能听出杜晓说起这个来语气都轻快了不少，看来结果还挺大快人心。 “结果呢？” 杜晓咧嘴一笑。 “结果被李可唐小姐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不过是个狂妄自大的超能力者，怎么可能是剑仙的对手？自那以后这家伙基本都是躲着李可唐小姐走。” 不愧是剑仙小姐的死忠粉，杜晓乐得嘴角都扬起来了。 第八十一章 论演技在翘班中的重要作用 陆千山说这次聚会只是让几人互相认识一下，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因为场面非常尴尬。 在没有‘工作’这个共同话题之后，调查局局长、外行宅男、特种部队指挥官、退役特工、修士以及傻子超能力者，这么个完全没有交集的奇葩集团，根本就没有能用来交流的话题。 这么一群个性过头的人聚在一起，大家就像是天生没点交流能力一样，各自端着架子不说话，唯一不同的是态度。 傻子刘星倒是挺有交流欲望，可看到其他人都一副高冷样，他也就强行安耐下躁动的表现欲，装作玩手机，只是时不时会抬起头看看其他人。 作为军人的冯辉一板一眼坐得笔直就像是在等待领导讲话，罗绥满面笑容优雅地品着咖啡，张含生闭目养神手里把玩着一串骨质的手串。 整个会议室里静得离奇，唯一的声音也就是薛白嘴里的吸管和张含生的手串。 陆千山一遍在心底吐槽上头的大人物们搞出来的这个沙比会面，上面的家伙只管出主意，也不管这主意实际上到底怎么个效果，只是苦了陆千山，不得不想办法活络场面。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趁现在熟悉一下。” 看出来这群人根本没有交流友情的意思，便干脆讲起工作上的事情来。 “调查局新改组，以后将以临山市总部为中心，四个支部协助，覆盖整个大华。最先一步要做的是落实到能够每座城市安排两名有特殊能力的战斗人员，他们的职责主要是协助普通工作人员完成一些紧急任务。” 能够战斗的人还是太少，大华地大物博城市众多，能每座城市安排上两名超凡者已经是现在能做到的极限布置了。 修士人数最多，但大部分都是停留在修身的地步，大多也就能打打拳，和李可唐那样的超模战力根本没法比。 超能力者多是没用的杂鱼能力，有一些能力甚至比不上有才能的普通人的特长。 玩家刚冒出头，藏在人海里不是那么容易找出来，就算找出来了说服其加入调查局了，成长也是个问题。 所以说还是人手不足。 “至于说大规模危险任务，则会交由支部统一派遣人员解决，虽说这样可能会耽误时机，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比如说某个支部下辖的城市出现了难以处理的怪物，就只能让地方上的战斗员和当地军警武装想办法封锁和阻拦，拖时间等待支部派人支援。 这样一来不光是可能贻误战机，还有可能出现伤亡，好在现阶段不管是乐园游戏还是其他超自然事件都只是小规模发生，这样的处理暂时也能勉强对应。 “各位要是有什么想法和问题，也可以提出来。” 然而，依旧没人回应。 陆千山本以为冯辉和罗绥会比较配合，毕竟都是体制内的，可谁想这俩也仅仅只是事不关己地看装聋作哑，完全没有配合的打算。 啊啊啊啊，真是够了，这帮家伙，让互相了解没人鸟，谈论工作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才满意？ 在这安静又尴尬的情况下，只有薛白水果茶喝光之后空吸发出的噪音，老实说吵得一批。 实在是受不了薛白发出的埋汰噪音，陆千山用了瞪了这没事找事的倒霉玩意一眼，就看到薛白脸上表情变得无奈又疲惫。 “知道了知道了，别这么看我，我不就是稍微休息一下嘛。” 这展开让陆千山一时间跟不上节奏，我讲什么了？你知道什么了？又工作什么了？ 不等陆千山弄明白薛白打算搞什么鬼，就看到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像个结束了午休的白领一样把手里的奶茶杯压扁揉成一团，朝着角落的金属垃圾桶一丢，没进。 “别催了，我这就回去工作。” 陆千山一脸懵逼地看着薛白像模像样地一顿演，然后带着巨型帝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会议室，一套连招下来行云流水，陆千山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随着嗒一声大门关上。 薛白，逃跑成功。 ，这老六，逃跑了，是逃跑了对？真是绝了。 焯。 这边薛白成功逃离，一点不拖泥带水地上了电梯，直接返回地面，出了电梯，就看到王九九和李可唐携手走进停车场，正准备上车。 李可唐先发现薛白，不过因为没什么要说的，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先上了车。 “薛白！” 王九九看到薛白眼睛亮了起来，却还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薛白倒是没这种顾虑，看到王九九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王九九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我、我刚听何倩说你到下面去参加高层会议了，这就结束了？” 这种时候薛白总不会说自己是翘了那惨烈社交地狱跑上来的，就点了点头。 “他们还在底下加强交流增进友谊，我不太擅长社交，就先上来了。” 薛白看了看王九九和轿车里坐上了后排的李可唐。 “你们打算去城里玩？” 难得有上司承诺买单的带薪休假，王九九显得比平时情绪高涨一些。 “嗯，我放假可唐也是刚来临山市，我就想着和她一起去城里。” 女生之间的关系拉进起来确实比较快，才多会功夫，王九九已经叫上‘可唐’了。 不好让李可唐久等，王九九随便聊了两句便离开了。 无所事事的薛白正想着要去哪里打发时间，身后的电梯就在一次打开了，杜晓快步走出电梯，在看见不远处的薛白之后放慢了脚步。 “薛顾问。” 工作期间杜晓可不会像王九九那样直呼薛白的名字，这方面杜晓挺严肃的。 将一份文件交到薛白手里，杜晓解释到。 “这是调查局改组的具体规划，和新发现的乐园游戏玩家资料。” 改组的事情之前听陆千山讲了些大概，薛白便略过这些文件，翻到底下的玩家资料。 “今天听何助理说你带来四个人，我还以为是新玩家呢。” 谁知道是四个不知来干嘛的怪人。这话薛白没说出来，但杜晓却听出了言外之意，就看见杜晓暗自一笑。 “那四人挺奇怪的对？调查局要扩建，原本那点人手不够用，上头就想着借这机会做些尝试。” 所谓的尝试就是那四人，不同类型的四人。 薛白撇了撇嘴，对这种没什么深度的尝试挺不屑一顾。 “所以就安排两个能做事擅长管理的，和两个战斗力突出的，想要看看调查局更适合用什么样的配置？” 其他的先不说，只因为战斗力就把刘星那样的人放到决策位上，多少有点荤素不忌的意思。 杜晓只是竖了竖大拇指，就算是回答。 第八十二章 虚空索敌 先不管调查局的改组，薛白着重看了下新玩家的资料。 说是新玩家也不太对，总共五名玩家里，两名是刚过新手任务的纯新手，两名已经有过正式任务的经验，一名已经经历了六次任务，经验比薛白或者王九九都要丰富。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六次任务的老玩家以及其中一名新手手上都握有系统奖励的道具，不过具体资料没有写进档案里。 “怎么找到他们的？” 一个月时间找到五名玩家，虽然不能说是高效，但也超出了薛白的预期，毕竟他很明白那种突然之间获得力量之后，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容得管束和制约的心态，这些玩家不会乐意被官方管理，一定会想办法隐藏。 “我们做了两手准备，网络监管是一部分，一旦有人搜索了‘乐园游戏’这个关键词我们就会知道，但这样的方式不是很管用，乐园游戏这四个字太平常了，经常会混进一些完全无关的东西。” 这就像是网鱼，精确搜索网眼太大了容易漏鱼，模糊搜索网眼太小了又杂七杂八捞上一大堆，最后还是只能进入人工甄别。 现在的调查局虽说缺少能战斗的超凡者，后勤力量和权限等级可一点也不马虎。 “然后为了针对比较有警戒心的那部分玩家，我们设置了一个由调查局完全掌控的暗网论坛，在里面下了几篇陷阱帖子，以玩家的身份发了一些帖子，提及了一些玩家才知道的内幕，然后就等着鱼儿上钩之后一一排查就是了。” 也就是新时代赛博版的守株待兔。 因为涉及到了具体内幕情报，而且人数少，比起排查搜索过关键词的大量疑似目标可就简单太多了。 而且放在暗网有门槛限制，也能适当地打消那些玩家的警戒心，毕竟大部分人的警觉到不了这种程度，或者说对于那些继续情报的玩家来说除了冒着风险咬钩之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谁想到这主意的？” 薛白有些好奇是谁想到这个主意的，是个有想法的。 “一个工作人员，原本也是负责情报收集的，对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那是在发现王九九和马维不久之后，一个调查局成员提出了这个方案，不过因为当时调查局刚确定扩建，临山市的总部也还处于建设中，于是便交给了还没搬来临山市的调查局旧部来进行。 薛白点了点头，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工作人员的肯定。 “所以这五个都是利用暗网论坛的陷阱逮到的？” 没想到这时候杜晓却哑火了。 “不，都是在浏览器上搜索了关键词被发现的。” 杜晓脸上表情有些感慨。 “事实证明成为玩家的大部分普通人还是没有接触暗网的门道，而且他们在知道有其他玩家存在之前，都以为自己是独一份，几乎没什么这方面的戒备……。” 好，倒也合理。 薛白也不觉得调查局虚空索敌，毕竟他的想法也差不多，多多少少都带入了好莱坞谍战大片的规格，属于是奇幻场面见惯了，一时间没能回到普通人的思维。 不过整个过程还是沾了点乌龙，薛白怕继续聊下去自己乐出声大家都尴尬，干脆就聊起了其他。 “我都忘记问了，你和陆局长怎么跑到临山市这小地方来了？” 倒不是真对这个问题有多好奇，只是薛白也找不到其他话题而已，好歹是在工作中，总不至于和杜晓聊聊昨天新氪金的手游。 实际杜晓也觉得这波乌龙有些好笑，于是两人相视一笑之后换了个话题。 “我们？是追着一个案子过来的。你也知道那个案子，就是我们俩最初相遇的那个。” 已经结案一个多月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就算是到了现在想起那个作案场面杜晓依旧心有余悸。 “那些三头怪物在附近几个身份不停作案吃了不少人，我们却只能跟在后面收拾残局连加厚跟都没摸到，上面嫌我们办事不力，陆局长便只能亲自出马了。” 来到临山市之后总算是听到了风声，于是就有了杜晓夜探废弃医院，在这里遇到了薛白，并且发现了吃人的怪物是隐形的无面，最后由薛白击溃了无面，为整个案件画上句号。 无面能够隐身，再加上有意识的游走左岸，追缉起来确实挺难，可以想见调查局在这个案子上有多劳神，要不是无面在临山市停留并且露出了马脚，还不一定要拖到什么时候。 等等。 薛白察觉到了违和感，似乎忽略了什么关键信息。 不等薛白想明白违和感出自哪里，就被杜晓打断了思路，原本就缥缈的灵光一闪更是彻底没了影。 “我听说你们也发现了新的乐园游戏玩家，就在临山市？” 薛白摇了摇头，思路被打断让他反应慢了半拍，才理会到杜晓的问题。 “没抓住，逃了，好像是有着什么能够空间移动的道具。” “空间移动？” 杜晓惊讶地侧脸看向薛白。 “还有那么厉害的道具吗？” “大概率是。” 没落实之前薛白不喜欢把猜测说得太满。 “可惜的是经过这次打草惊蛇，他们大概会离开临山市，不然我还挺想见见他们。”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着餐厅走去，整个上午又是王九九的异世界任务，又是追查新出现的乐园游戏玩家，还见了未来调查局的管理阶层，导致午餐时间已经超过了不少。 不过调查局好就好在为了照顾弹性的工作时间，餐厅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火，就连厨师都是三班倒，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吃上一口热饭。 ———————————————— 对于胡方宇来说，每天最难熬的就是午休之后的自习课。 午休还好，惹不起躲得起，但自习课一没老师看管二还没处躲，就算像现在这样趴在桌子上装睡，也有人不停朝自己后背扔纸团。 第三个纸团打在背上，胡方宇只能暗自咬牙，委屈得不行也只能装作不在意，不然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第四个纸团打在背上，后面传来一群人的轻笑，惹得不少人好奇地回头，在看到是胡方宇之后又见怪不怪地扭回头，继续休息的休息学习的学习。 “别装睡了，看给你能的，装睡撒谎样样精通啊。” 后面的人用笔尖戳了戳胡方宇的后背，他疼得一缩，想到校服后背肯定是一串中性笔留下的痕迹就忍不住想发脾气，最后却也只能咬着牙把气吞回肚子里。 第八十三章 胡方宇 胡方宇，临山市三中高一学生，成绩不好不坏，长相不丑不帅，在班上属于没人问津的小透明，课余最大的乐趣就是用他那套自制的低配航拍无人机拍摄一些视频素材，美其名曰在这个没有神秘感的现代社会寻找被人们忘却的冒险心。 属于是丢就人群里就扒拉不出来的那种平凡高中身。 硬要说有什么长处，那就是他在呲哩呲哩视频网上有个账号，五千人的粉丝，相比起学校里这些发抖手也只有家人朋友点赞的菜鸟来说，毫无疑问是的大网红。 年纪轻轻就有五千人的粉丝，每次发动态都有粉丝点赞，他飘了吗？没有，胡方宇一直坚持着不让网红身份影响到现实生活的原则，从不在网上泄露个人信息，发的视频也全是用头套牢牢遮住相貌，做的也是一些跟风的不要笑挑战和小学门口的垃圾玩具开箱，主打一个符合学生消费价值观。 至于他那些‘冒险记录’，因为无人机拍摄多少有些像是偷拍，他又不怎么懂拍摄权啦肖像权啦，所以也就留下自己收藏，而没有往网上发。 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过瘾，但时间一久，差不多连自己都骗进去了，便产生了一种‘只有我知道这个世界危险的一面，但我为了保护这个社会的稳定，只能忍痛独自承担’的虚假豪迈情绪。 胡方宇对于这种匿名超级英雄一样的生活乐此不疲，直到前不久。 前不久临山市某个城中区发生了瓦斯爆炸，塌了几栋楼，就连附近街区都以安全隐患为由遭到封锁。至少本地电视台是这么报道的。 然而，胡方宇却知道，这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事发当天，正巧是临山市三中放月假的时候，家就住在那个瓦斯爆炸的城中村附近小区的胡方宇一如既往窝在房间里摆弄他的视频，顺便利用难得的休假录制新素材，就在他用他那个自己攒的无人机拍摄的时候，看到了警方疏散人群。 五千粉大博主的敏锐嗅觉让胡方宇察觉到有事发生，所以他就操作着无人机进行拍摄。 警方很少会犯这样的错误，但是胡方宇的无人机只能在周围二三十米范围内飞行，再飞远遥控器就得失效，所以没人想到有这么一个半吊子无人机在天上偷偷拍摄。 这一拍不要紧，刚上高一的胡方宇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干了个细碎，先是长着鹿首的怪物从房子里蹦出来，紧接着又是导弹打击，最后那怪物被导弹打伤想要逃跑，却因为伤势过重只能往高处爬，最后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怎么的，命丧在了城中村。 胡方宇脑袋一团浆糊，赶紧收了无人机，就连拍下来的极密视频也不敢发到网上，生怕一上传就会被查水表。 说到底，胡方宇不过是个闲来没事随便玩玩的高中学生，在这之前拍到的最像那么回事的，也不过是个因为夜晚光照以及视角因素看上去像是长了触手和巨大眼球的乌鸦，谁能想到这次来真的了呢？ 胡方宇心惊胆战地熬到第二天，发现没人发现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于是乎那股子被压抑的分享欲就又回来了，当天晚自习收假，他就迫不及待地和好朋友分享了自己拍下来的机密画面，并且阐明了利害关系，并要求好友严守秘密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于是乎第二天来上学的时候，胡方宇就发现全班都知道了这件事。 胡方宇还没从错托信任的打击中恢复，便又沉溺于班级同学的追捧中，大家都想要看他的拍下来的机密画面。 班级小透明胡方宇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当即什么喝茶查水表全都一股脑忘在了脑后，给热情的同学们分享了自己的发现。 这之后的事情，就完全出乎了这个高一学生的想象，他并没有成为班级红人，而是一落千丈成了骗子小丑。 原因很简单，胡方宇拍摄下来的画面太过模糊，就这画质你就算想吹嘘说这是外星人入侵也行，城市里出现怪物这件事情也像是在挑战大家携手并进的义务教育。 最主要的是，胡方宇就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高中生，怎么可能拍到什么怪物。 所以，班上的同学只觉得胡方宇是网上找了这么个弄虚作假的东西，也有稍微懂点的，觉得胡方宇一定是会剪辑视频，自己造了个假视频博人眼球。 胡方宇最初还据理力争，试图辩解自己并没有造假，画面糊是因为自己用的是老爹淘汰的旧货，能拍到怪物也只是偶然。 然而这样的辩解仅仅只是激发了同学们的対抗心，直接就给胡方宇冠上了骗子的名头，而且他们找的理由也并不是胡方宇那样能站得住脚的逻辑，而是另外一番理论。 ‘你要是拍到真东西，那你怎么不传到网上去？’ ‘不敢发到网上是因为怕被人识破？’ ‘你要是敢发到网上，我们就相信你是真的。’ 从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角度，来辩驳胡方宇的理由，甚至就连胡方宇说不发到网上是因为担心被查水表，换来的也只是冷嘲热讽。 ‘就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学生，谁管你在网上放的什么屁，还查水表，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敢就是不敢，假的就是假的，大方承认了道个歉不就行了呗，我们也不是要难为你。’ 胡方宇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助，但他也不愿意和这些不讲道理的家伙低头，所以咬死也不说自己是造假。 这样贯彻自己观点的结果就是，胡方宇从班级小透明变成了班级小丑，原本熟或不熟的同学都开始排挤他欺负他，每天的学校生活也变得惨不忍睹起来，但越是这样，胡方宇就越是不肯低头。 时间回到现在，胡方宇被后排的家伙烦得不行，便抖了抖肩膀让那人收回手，然后装作刚睡醒一样回过头眯着眼睛看向那个人。 第八十四章 我来澄清下，我们沸羊羊是这样的 胡方宇假装出来的睡眼惺忪没能持续两分钟，在转过头之后就变成了惊讶和惊喜。 “赵、赵娜娜……。” 名叫赵娜娜的女生收回手，朝胡方宇露出个笑容，嘴角两个小酒窝快甜进胡方宇心里去了。 赵娜娜是临山市三中高一168班的所谓班花……之一，高个子圆脸，身材不算好还有些内八，平时里说话和动作都很可爱，在拥趸们的努力下成为了168班的班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胡方宇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同学。 “你怎么跑过来了？” 要是胡方宇没记错的话，赵娜娜因为身高一直是被安排坐在靠后的位置，而自己身后只有两个糙汉子。 “我想和你聊聊天，就和人换了座位。” 听到这话的胡方宇不由自主地就挺起了腰杆，微微扬起下巴让自己看起来能和赵娜娜差不多高。 “你想聊什么就尽管说。” 不过胡方宇好歹还记得现在是自习课，班主任经常会在门外巡逻，所以他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要不然下课后我去找你？被老韩发现就麻烦了。” 赵娜娜却一点也不在乎。 “没事，一会就好。” 然后赵娜娜直奔主题。 “你之前那个视频还在吗？” 一提起这个胡方宇立刻就警觉起来了。 “你想干嘛？” 说完胡方宇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语气强硬了点，担心会让赵娜娜伤心。 赵娜娜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笑着伸手拍了拍胡方宇的肩膀。 “别担心嘛，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来嘲笑你的。”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自己和欺负胡方宇的同学拉开了界线。 “我听说你那个视频是真的，自己拍摄的？” 胡方宇看赵娜娜确实没有要嘲笑自己的意思，于是便点了点头，随口提了一下那个视频是哪天自己用无人机偶然拍到的。 “你还有无人机啊！” 赵娜娜脸上惊讶和崇拜的表情让胡方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于是一个不小心就说多了，给赵娜娜科普了一下自己使用的无人机和摄像机，然后又从学生的高度给赵娜娜解释了自己的视频为什么那么糊，最后还忍不住说了一句。 “说到底天然气爆炸就不可能啊，那个城中村谁用天然气啊。” 赵娜娜也非常配合地问到。 “为什么啊。” 胡方宇一哼。 “城中村的房子三百多块一个月，天然气不算入户费两三块一方，谁会去用啊。” 这个数据还是年初时家里安装天然气时胡方宇听他老妈念叨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消费算高还是算低，可这时候为了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证明自己的论点，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可谁知赵娜娜思考了一会疑惑地说。 “就算租户不用，房东和商店小馆子也要用啊。” 额，胡方宇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一时间在女生面前露了怯，让他有种脸上发热的错觉。 好在赵娜娜也没纠结这个细节，而是问他。 “要不然你干脆那视频发到网上呗，班上的男生不懂，网上的人总知道真假，让他们给你评评理。” 这是被反复提及的问题，要不是说这话的是赵娜娜，胡方宇绝对会冷哼一声给他个不屑的眼神再也不搭理，但偏偏是赵娜娜，所以胡方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这么做可能会被官方抓去喝茶。 谁想赵娜娜却给出了不一样的回答。 “也不一定，也有可能警察根本就不知道那动静是怪物闹出来的，不然也不会让你一个高中生排到东西。” 胡方宇愣住了，不愧是自己喜欢的女生，竟然发现盲点了。 他一直以为是官方隐藏真相是因为看到了导弹以及新闻的遮掩，可要是连官方都不清楚实际情况呢，其实是某个超级英雄解决了那怪物呢？这情况在漫画和小说里可是很常见的。 眼见胡方宇被说动，赵娜娜赶紧加把劲让胡方宇把视频发到网上，让路人网友证明他的清白。 “我相信你，不希望你被他们这样冤枉。” 这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胡方宇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同意了赵娜娜的说法。 “等我一会。” 胡方宇说完便去课桌翻书包里的手机。 见胡方宇回头背对着自己，赵娜娜回头朝后面的朋友们比了个大拇指，惹得后排一群人捂着嘴憋笑。 临山市三中并没有限制学生不允许用手机，毕竟都这么个年代了，外加有手机也确实方便联络，所以只要不在课堂上使用或者下课光明正大打游戏，老师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快胡方宇就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和赵娜娜两个人凑在一起把视频给传到了网上。 看着视频上传的进度，胡方宇总有一股心慌的感觉，原本胆子就不大的他已经开始脑补出自己这个知情者被龙组发现之后的凄惨遭遇了，搞不好就再也没法上学，没法见到赵娜娜也没法见到爸妈了。 就在胡方宇颤颤巍巍打算取消的时候，赵娜娜又说。 “稍等下，我关注你，给你转发一下。” 胡方宇立刻腰不酸腿不抖了，喜欢的女生要关注他，还要给他转发。什么叫排面？这就叫排面！ 上传和审核毫无波澜地就完成了，但评论也好验证也好都不是立刻能出成果的，所以赵娜娜就和胡方宇约好放学后一起验收成果。 第一次和心仪的女生近距离接触，还两人一起上传视频，让胡方宇美的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好心情。 直到下午第二节课下课。 下课铃响后，老师走出教室，胡方宇在座位上遐想着还有一节课就能和赵娜娜说话，就听到后排爆发出一阵大笑，胡方宇还没反应过来，正想着要不要回头看一眼，就被人用力拍了后脑。 拍胡方宇后脑的是班上的混子，虽然是混子，但在班上却很受欢迎。 那人也不说话，就把自己的手机放在胡方宇面前。 “看看，大摄影师。” 第八十五章 我内心里的危险东西 手机画面是胡方宇的视频，视频标题是他和赵娜娜一起想的‘深挖这个世界的真相’，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底下的评论。 ‘假的，网上搞点糊成翔的视频就装神弄鬼’ ‘一眼假’ ‘笑死，这水平，我都做的比他好。’ ‘我搞动画的，就这么跟你们说，但凡有点本事都不至于做成这鬼样子’ ‘穿模了’ ‘穿模的地方不改？’ ‘看我收藏夹’ ‘转载投自制？’ ‘烧脑特效学动画的尼特’ ‘看着不像假的啊’ ‘这分辨率，你说他拍的是水怪都行’ ‘这是五千粉能整出来的活？’ 评论区充满了嘲笑，偶尔有人相信也会被其他人口诛笔伐。 和胡方宇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cg制作技术真的那么差，以至于被大多数人攻击……不对啊！胡方宇猛地想起来，自己这就不是cg，是实打实的现实啊！现实你是怎么看出做工差和穿模的啊？ 魔幻，简直太魔幻了。 往上翻，最出的起因是赵娜娜的账号把视频转推给了一个专门打假短视频创作的博主，然后博主把这视频逐帧分析，讲解在这种画质下造假有多简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胡方宇觉得自己心已经死了，这破网，不上也罢！ 其实也是胡方宇陷入了一个误区，他自己亲眼目睹过，所以对他来说怪物是可能存在的，但对于受到现代教育的其他人来说，他的视频从根本就被打上了造假的标签，接下来的过程只会是‘分析造假的流程’而不会是‘辨别真假’。 不过对于暂时没能明白这一点的胡方宇来说，确实是会觉得世界充满了针对他的恶意。 胡方宇也来了脾气，掏出自己的手机就把之前录下来的‘冒险记录’一股脑全部上传，包括那些因为光线和视角问题，看起来很诡异的图片。 他心想，你们不是喜欢打假石锤吗，就把真的假的全给你们，让你们打个够锤个够，等自己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拍的是真货，再来嘲笑这些分不清真假的愚民，呵，好一出打脸大戏。 唉，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至于查水表什么的，早被胡方宇抛在脑后了。 男同学看到胡方宇还想挣扎也不阻拦，正好课间休息快结束了，等到放学再统一嘲笑。 上课时间总是过得很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胡方宇已经没了之前的雄心壮志，因为他发现自己没办法证明自己是真货，总不能去派出所求证？ 啪。 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胡方宇气得瞪眼，却敢怒不敢言。 男同学依旧是把手机放到胡方宇面前，打开胡方宇的视频，让他看看自己被嘲笑被骂得有多惨。 有了目标的胡方宇这一次没有那么轻易被打倒，他注意力甚至不在那些评论上，低着头想着自证的办法，连耳边男同学的小声也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消失，再也传不进他耳中。 这时候一只手从胡方宇面前摸走了那个手机，胡方宇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到那人之后吓得一抖。 班主任老韩站在面前，捏着刚到手的手机朝胡方宇和那个男同学晃了晃，问到。 “谁的手机？” 胡方宇没说话，男同学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敢撒谎，指了指自己。 “放学我让你家长来拿。”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是，你得放到闭着的那只眼睛底下，而不是凑到睁着的那只眼面前，都送到面前了还不没收，作为老师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去管一脸凄惨的男同学，老韩对胡方宇招了招手。 “跟我过来一趟。” 说着便望教室外走，没收来的手机也被他揣进兜里。 胡方宇心里喊冤，自己什么都没干还被网络伤了感情，但他怕被迁怒，所以不敢在男同学面前表现得太明显，也担心打击报复，走之前把书包里的手机翻出来放进上衣口袋里，才小跑着追上老韩。 胡方宇的班级在三楼，班主任老韩的办公室却在二楼，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梯，经过转角的时候胡方宇发现老韩正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可他不是那种能和老师打成一片的人，也不敢问。 就这样一路沉默地来到老韩办公室门口，胡方宇看到办公室大门紧闭，老韩推开门错开身示意让胡方宇先进。 胡方宇满心疑惑地走进办公室，见惯了的办公室里，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笔直地站在里面。 这穿着打扮，这锐利的气质。一个猜想涌上心头，胡方宇脚底下就像灌了铅一样，难以动弹，结果还是老韩在后面推了胡方宇一把，把他推进了办公室。 “两位警官，这就是胡方宇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他。” 看到那两人点头，老韩又对胡方宇说。 “两位警官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不用怕，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不不不不，知道什么说什么肯定不行！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胡方宇完全没有老韩这样的沉着，正处于不打自招的前置状态。 但老韩不知道胡方宇的内心所想，把人带到之后就准备离开，给警察办案留出空间，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被留在办公室里的胡方宇和两名身穿黑西装的警察大眼瞪小眼，还是警察先有动作，他将手探入西装内侧的口袋。 这动作胡方宇在电影了看过许多次，是要掏枪！胡方宇立刻模仿记忆里动作片那样往旁边飞身一扑，但因为浑身僵硬，实际上做出来的动作却是侧了侧身。 看到胡方宇紧张的样子，警察笑了笑，然后在胡方宇万念俱灰的神情下，掏出一本警察证，在胡方宇面前打开。 “我们是隶属于警察机关的特殊部门，专门处理一些超自然的事件。” 胡方宇看着眼前的警察证，呆呆地点了点头，手脚还是忍不住地发颤。 “别担心，胡方宇同学，我们只是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一下，能跟我们走一趟吗？” 眼珠子转了转，胡方宇张了张嘴，看了看两名警察的脸之后急忙改口。 “可以，但我可以去拿一下书包吗，就在楼上的教室里。”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之前出示证明的警察温和地点了点头。 “可以，需要我们陪你上去吗？” 这话吓得胡方宇飞快摇头。 “你们跟我上去不好解释啊，同班同学该以为我犯事了。” 警察稍一思索，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便同意胡方宇一个人上楼拿书包。 即便获得了准许之后胡方宇依旧非常紧张，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就像是生怕有人看到他被警察请喝茶，回头看了看两名警察，确定他们不会跟上来，才钻出门去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两名警察相视一笑，好笑地摇了摇头。 “学生仔。” 而们的另一边，胡方宇在关上门之后，立刻撒丫子朝着楼下跑去，而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上楼拿包。 第八十六章 这又是谁的部将 胡方宇不擅长运动，此时却跑出了从未有过的好成绩，也多亏得在教室里耽搁了一会，错开了放学人潮高峰期，不然就算超常发挥胡方宇也逃不掉。 脑海里回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两个自称警察的家伙，胡方宇就觉得手脚冰凉牙齿打颤。 隶属警察机关的特殊部门，专门负责超自然事件？别开玩笑了，谁家特殊部门会这么介绍自己？ 这倒不是胡方宇以电视里看来的刻板印象草率判断，而是基于基础行为逻辑的推理。 特殊部门，处理超自然事件，首先能想到的是什么？保密以及特权。这样的人在面对一个口风严不严都不知道的高中生时，绝对不会一上来就介绍自己的身份获取信任，因为他们是真的，可以不需要高中生信任他们，也可以不考虑所谓的知情权。 那么反过来思考，什么人需要用身份获取高中生的信任？答案是……假货。 因为是假货，没有特权，也不必保密，所以可以也需要用谎言来哄骗。 大华是个和平的国家，大部分人没有见过所谓的警察证，就算见过，只需要仿造得像一点也能蒙混过关。也没人会怀疑出示了证件的警察是真是假，因为对治安的信任。 胡方宇不知道自己的推理对不对，但他绝对不愿意用自己的安全来下赌注，所以他选择逃跑，发证如果是他猜错了，那两个人真的是特殊部门的警察，也会大度地原谅自己的胆小多疑……？ 混在放学回家的学生里，胡方宇朝着校门口逃跑，顺便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短暂的等待在胡方宇的主观感受中被拉得极为漫长，好不容易等电话接通，他低声对着电话那头说到。 “我是胡方宇，让龙组接电话！” 电话那头明显是愣住了，似乎在思考胡方宇是谁，还说什么龙组，这东西哪年就过时了，不流行了，甚至于新生代都不一定知道这个词。 胡方宇也被自己雷得一脸痛苦，早知道少看一些网络小说了。 隔了一会，电话那头才回过神。 ‘请问……’ “给我接通特殊部门，就说是城中村事件的知情人，他们会明白的！” 这一次胡方宇的脑子通顺多了，没再出岔子。 接线员那边没有回复，而是不知道和谁进行了一段简短的交流。 ‘诶？是吗，好，我明白了。’ 然后便是一阵忙音，等到再次接通时已经换了个人，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你要找的……嗯，龙组的人。’ 胡方宇听到背景有谁发出一串轻笑，声音清脆还温柔，即使听不清楚也让刚上高中的胡方宇觉得耳朵痒痒的。 屁，现在可不是发癫的时候，胡方宇赶紧讲明了自己的情况，包括自己拍下了城中村怪物发到网上，放学后就被人找上了门，并且还给对方讲了自己的分析。 “那两个假警察现在还在我班主任的办公室，我快到校门口了，马上就能逃出去，你看是你们那边派人来接应我还是怎么——等一下！” 本来已经快要走出校门的胡方宇急忙停下脚步，然后躲在同学们身后借着身为阻挡悄悄往回撤，因为他在校门口发现了其他黑西装的身影，那种一看就很专业的样子和之前办公室里那两人如出一辙。 “还有几个黑西装在校门口守着，我出不去了！” 这年头信息太过于透明，黑西装既然能找到学校来，那么也一定已经掌握了自己的相貌，搞不好家里已经安排上人了。 “我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何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薛白在一旁笑的挺开心，能看出他是真的挺欣赏这个名叫胡方宇的孩子。 “这孩子挺有意思，不知道该说他谨慎还是想象力太丰富。” 反跨在旋椅上，薛白交叠着双臂托着下巴，双脚脚尖撑地左右来回摇摆，把旋椅当成了摇摇车来玩。 “让他躲在学校里，问一下王九九她们还有多久能到，别让这么个有趣的孩子真出事了。” 然后后仰着看向身后的杜晓。 “排查黑西装的身份，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事实证明，胡方宇猜对了。 调查局确实发现了他的视频，并且也派人上门了解情况，但因为保密原则，并没有打算在学校这种耳目众多的公共场合直接接触，而是打算等到临山市三中晚自习结束后，去胡方宇的家里，在家长的陪同下解决这件事情。 倒不是特殊情况还要走未成年法那一套，而是相比起嘴上没个把门的高中生，调查局更愿意有明白利害关系的家长从旁监督。 也不需要对家长解释得多明白，只要告诉他们他家的孩子上传了影响社会治安的违规视频，就能完成工作。 至于这之后胡方宇的屁股会不会被抽开花，薛白觉得孩子嘛，总得有个完整的童年，都是高中的大孩子了，再不抽就没机会了。 可谁知道，竟然有人打算先一步接触胡方宇，要不是这高中小子脑洞大，调查局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 何倩点了点头，薛白的处置完全没有问题。 “给我连接上临山市三中的监控画面。” 旁边的工作人员很快便完成了何倩的指示。 “连上了。” 校门口附近的监控被放大，很快便锁定了正躲在自行车棚后面打电话的胡方宇，一旁有工作人员对比居民档案之后确定了他的身份。 “胡方宇，现在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何倩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在不刺激到胡方宇紧绷的神经的情况下对他说。 “接下来我们会出发火灾警报，然后你需要趁着混乱躲进学校里，我们的人很快就到。” 为了防止这个高一的学生出现自作主张扰乱安排的情况，何倩耐心地给他解释到。 “对方大概率知道你的长相，趁乱逃出学校的概率极低，并且如果因为意外导致嫌疑人伤害周围群众，我们将会把群众安全放在你之上，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监控画面里的胡方宇虽然愣了愣神，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地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自己点头电话那边的人看不到，小声地回了一句‘我明白了’。 第八十七章 保留节目 胡方宇的通情达理让何倩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孩子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慌了神，不听安排一意孤行，那时候就真是神仙难救了。 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到何倩身后向她汇报。 “李可唐小姐及王九九小姐已经出发了，距离七公里，预计十五分钟之内到达现场。” 十五分钟，还是慢了一点，从黑西装察觉胡方宇逃跑到火灾警报制造混乱，最多也就能撑住分钟的时间，剩下的就只能靠胡方宇自己了。 希望这倒霉孩子没事。 何倩也不耽搁，直接下达指示。 “触发校内火灾警报，疏散所有学生和教职员工，和警局以及消防局取得联系，封锁附近街区。” 这些黑西装来历不明，又涉及到超自然事件，调查局必须从一开始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然后才对一直安静等待的胡方宇指示到。 “你现在返回学校中庭的花园，那里是你班级所在教学楼的反方向。” ‘我知道了，反其道而行之对？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往反方向逃。’ 不，指示拉开距离拖时间而已。不过这话何倩没有说出口，免得浇灭了胡方宇的热情。 比起胡方宇想象中的场面，更大概率是黑西装在回过神来之后会立刻沿着反方向寻找。 短暂的对话结束，火灾警报响起，学生们并没有接受过相关的避灾演习，直等到教师出面安排疏散才像是远足一样有组织地离开学校，而在这期间胡方宇已经趁乱来到了学校中庭。 何倩依靠监控指挥着胡方宇行动。 “你左手边那栋楼是什么？” 监控里胡方宇往左手边看去。 ‘那是科技楼。’ “那好，你爬上那栋楼进入中间靠上的楼层，找一个能打开的房间，躲进去之后锁上门。” 胡方宇按照何倩的指示一边躲避着老师和其他学生，一边进了科技楼。 科技楼里除了少数几间房间之外没有监控，楼层也是封闭式的设计，于是从现在开始何倩只能通过电话来了解胡方宇的状况和动向。 同一时间，监控里能看到黑西装们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意识到这可能是胡方宇打算趁乱逃跑，于是便守在了校门口检查走出校门的学生，有老师觉得他们行为可疑上来询问，也会被那个假证打发走。 原本在教师办公室等待胡方宇的黑西装早在不久前就意识到自己被骗，此时正上到三楼胡方宇所在的班级确认情况，在听到火灾警报后立刻便朝小门赶去，协助检查学生身份，然而当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其中一名黑西装突然抬起头看向监控。 黑西装的眼神非常渗人，不知道是不是监控像素太低的缘故，何倩总觉得她看见黑西装眼中的黑色部分在眼眶里打转，那眼神像是透过机器直接看到了何倩，这样的感觉让何倩脊背发凉呼吸微颤，直到薛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些家伙还挺敏锐，看来是注意到我们了。” 一时间，原本感受到的压力烟消云散。 黑西装盯着监控看了两眼，便招呼同伴往回走，沿着反方向找了过去，期间还联系校门口的同伴，留下两人看守大门防止胡方宇溜走，其余人也进入到学校中，寻找胡方宇的踪迹。 好在临山市三中有着教学楼综合楼科技楼总共超十栋楼，有效地分散了黑西装的人手，给胡方宇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我们的人到哪了？” 马上便有人回答何倩。 “三公里，预计十分钟以内。” 还是太慢。 然而还不只是这样，黑西装在搜索的同时，还同步开始清理校内的监控，想要以此切断调查局的耳目。 看着屏幕上的监视画面一个个消失，何倩心里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没有人员参与的情况下指挥作战，甚至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胡方宇更能感受到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惧。 随着校内室外最后一个监控被破坏，调查局彻底失去了知晓现场情况的方法，何倩深呼吸让自己的焦躁平复下来，开始尝试着用语言安慰胡方宇，让这个独自一人深陷危险的孩子能有个慰藉。 胡方宇这边，他选择了科技楼中上位置的杂物间，因为其他房间大多都因为存放有贵重器材而不对外开放。躲在杂物间里和拖把扫把水桶为伴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目前处境的他这时候虽然害怕，却还远远没到惊慌失措的地步。 手机以通话状态被他死死拽在手里，因为担心漏出声音被察觉到，他把音量调到最小，又怕不小心点亮屏幕，他干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就这么躲在杂物间里，听着电话里的龙组姐姐临时教授一些隐蔽技巧。 与外界隔绝的黑暗环境将胡方宇对于时间的感知变得混乱，他不知道自己在杂物间里躲藏了多久，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这时候……。 嘭！！ 突然的声响吓得胡方宇差点惊叫出声，好在他赶紧憋住气才没有发出声音。 紧接着有脚步声在门外的楼道中响起。 之前声响是门被大力踹开发出的声音，在这之前并没有听到脚步声或者其他声音。 很显然，某人有意地悄悄来到这层楼，突然制造出巨响想要打草惊蛇。 来到这一层的人恐怕也没想到科技楼的教室大部分没有老师手上的钥匙根本进不去，他开始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查看。 胡方宇在漆黑的房间里听着声响越来越近，他想要问电话里的龙组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却又完全不敢开口，而此时电话那头的人也不再说话，让他有一种世界快要终结的窒息感。 终于，还是轮到了胡方宇所在的这个房间。 随着杂物间的门被大力踹开，吓人的巨响和四散的碎片还是让胡方宇发出了惨叫声，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那个朝胡方宇出示过证件的黑西装。 不知是不是因为背光的缘故，胡方宇看见那黑西装双眼是混沌的漆黑，面上带着狰狞的怪笑，那笑容极为夸张，显得就像是一张不贴合的人皮面具套在脑袋上。 实质性的危险就在面前，胡方宇再一次发出凄厉的惨叫。 “呀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 然而，惨叫声没能持续下去，映入眼帘的某些怪东西让他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漏了气，惨叫和中气一泻千里。 只见黑西装身后的窗外，一个穿着水手服的仙女，半蹲俯身抓着一根棒球杆，就这么漂浮在空中，漆黑的长发扎成双马尾随着风飘动。 第八十八章 急转直下 李可唐的踩在飞剑‘全垒打’上轻轻一跃，身子朝着杂物间所在楼层的窗户落下，而‘全垒打’则比她更快一步击碎窗户玻璃，朝着黑西装刺去。 没料到突然袭击的黑西装在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时才回头，这时候‘全垒打’已经击中了黑西装的背部。 然而预想中贯穿身躯的情况并未出现，布料瞬间便被飞剑的灵力碾碎，露出衣服下惨白色的皮肤，‘全垒打’周身覆盖的灵力无法撕开黑西装的身体，只是让脊椎的位置深深凹陷下去。 李可唐从玻璃的破口处落进楼道中，看着黑西装眉头微微皱起，手上掐了个剑诀，‘全垒打’周身灵力再一次暴发，眼看就要贯穿黑西装的身体……。 这时候黑西装双手肘关节和肩关节突然反折，以一个违反人体结构的诡异姿势抓住飞剑，手掌在接触的瞬间就被飞剑的灵气切割得面目全非，但却避免了被飞剑贯穿身体，而是被飞剑拖拽着撞碎墙壁，将墙后面的多媒体教室击穿，最终再一次撞破外墙，从楼上坠下。 李可唐用手按住耳麦，报告了一句。 “李可唐，发现目标。” 然后走近胡方宇，在高中男生一脸三分惊恐三分欣喜三分惊艳一分兴奋的表情中，抓起了他的领口，像揪自家熊孩子一样拽着就往外走。 才上高中的胡方宇已经长得比李可唐还要高半个头了，被李可唐拉住领口走起路来多少有些别扭，但不等他别扭完，就看到李可唐脚尖一点就踩在了窗沿上，意识到什么的胡方宇还来不及抵抗，就被一股抵抗不了的大力拽着飞出了科技楼。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科技楼是临山市三中最高的一栋楼，足有十五层高，而杂物室所在的则是第十层。 首次有了坠楼的经验，胡方宇才发现从十楼落到地面，并非是一瞬间就能结束的事情，足够他充分地感受摔死的恐惧。 不过今天并不是胡方宇的死期，所以在两人硬着陆前，飞剑‘全垒打’从另一头贯穿科技楼飞回到李可唐脚下，李可唐一手抓着胡方宇的领口一手抓紧‘全垒打’，‘御剑’着陆。 在李可唐带着胡方宇着陆的同时，王九九正双手抓着另一名发现敌人的黑西装，将他整个惯进科技楼里，在看到李可唐后，她立马回过头，一脸快要吓坏的表情哭诉。 “可、可唐，这些黑西服太奇怪了！！” 就在刚才，王九九把手里那个黑西装的脑袋给捏爆了，可恐怖的是被该像西瓜一样破裂的脑袋，却只是挤破了脸上的表皮，惨白的肉和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珠就像是解压玩具一样，从王九九指缝间溢出，等到她因为惊吓收手后，又像是橡胶一样复原。 即使王九九不专业还不喜欢动脑，也能猜到这些家伙有问题。 不等李可唐回话，身后传来的破风声，不需要她回头，飞剑‘全垒打’便如同护主那样绕过两人直击身后的敌人。 黑西装手中的路灯电杆被斩断，黑西装自己也被击飞，撞坏了中庭的花坛才停下。 王九九靠近到李可唐身边，看也没看胡方宇一眼，只慌张地问李可唐。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原本何倩下达的指示是接应受害人，至于黑西装则是判明身份以及威胁性，剩下的就没有指示了。 本来王九九并没有觉得这任务有多危险，在她看来这个社会还是很和谐的，哪来那么多悍不畏死的怪物杀人犯，然而等到她俩来到校内，刚靠近科技楼就遭到了黑西服的拦截，要不是李可唐能够御剑飞行，恐怕都来不及救胡方宇的小命。 虽说王九九确实悲观，但现在情况也是实打实的艰难，这些黑西装不对劲，而且数量是她们的两倍以上，而她们呢，还需要在保护胡方宇的前提下战斗。 李可唐此时脸色也不太好，能让生性淡然的李可唐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说明事情比预料中还要棘手，真正的棘手那种。 “这些人，怪异化程度很深。” 这是李可唐在和楼上那个黑西装交手的时候察觉的，她作为修士本就对灵气流动非常敏锐，几乎是不需要依靠检查就能判断出这些黑西装的状态，那种怪异化特有的混沌气息，并不是一般超能力者能够有的，之前战斗过的鼠王吕琦和这些黑西装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清净无比。 李可唐的话吓到了王九九，并且也让身处指挥中心的薛白和何倩神色一肃，何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薛白一眼，然后立刻向身边的工作人员确认。 “局长呢？还没到吗！” 陆千山一直待在地下和四位支部长交代工作，所以何倩是在接到胡方宇电话之后才通知他出现紧急事态的，可就算这样陆千山也太慢了点，连李可唐和王九九都已经赶到现场了，他们竟然还没从地底下上来？是打算长眠了吗？！ 也就是这时候，指挥中心的大门被推开，陆千山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四位支部长，五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指挥中心。 “情况怎么样了？” 何倩都懒得理他，大家都在线上，谁不知道谁啊，装得像是刚接到消息一样，骗鬼啊。 工作人员不敢吐槽，薛白却没这个顾虑，摇着他的旋椅挑着眉毛噙着笑。 “要不然还是把会议室搬回地上，这也太耽误事了。” 陆千山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瞪了薛白一眼，快步走到何倩身边。 “李可唐，你刚才说的话，能够确定吗？” ‘确定。’ 李可唐似乎思考了一会然后补充到。 ‘他们的怪异化极深，我无法判断他们的战斗力。’ 这句话一出，指挥中心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怪异化是强大的力量造成的，怪异化与力量成正比，极深的怪异化就意味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被誉为‘剑仙’的李可唐说她无法判断对方的战斗力，而这样的敌人有五个。 情况比想象中更加危急，陆千山立刻下达了新的指令。 “李可唐，王九九，保护好胡方宇，尽量拖住黑西装，不要让他们逃出临山市三中。” 无法下令让李可唐她们撤退，因为不知道这些怪物会对周围造成什么样的损害，即使明白其中的危险也只能让她们硬着头皮上。 然后又回头对身后的薛白等人说。 “行动部队做好出发准备，薛顾问带队，刘星、张含生三人支援现场。” 这时候据点与市区之间的距离就成了天堑，只希望能够来得及。 “出发！” 第八十九章 咱家剑仙不务正业 薛白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桌子上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巨型帝王在他身边从地上冒出半个脑袋。 刘星看到薛白离开指挥中心，先是回头看了张含生一眼，见张含生没有异议准备出发，他赶忙抢先一步追上薛白。 薛白一边走，一边接过身边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通信器，将耳麦塞进耳朵。 “那些黑西装看起来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样子，以前有过这种先例吗？” 耳麦里先是一阵杂讯，在调整完频道之后，就听到陆千山的声音传来。 ‘没有，这是头一次。’ 看来调查局这边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薛白啧了啧嘴。 “社会中潜伏者一群能保有自我的怪异化超凡者，调查局却连蛛丝马迹都没探听到。” 总觉得有股既视感，似乎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上次见到这种剧情还是网文里作者没控制好战力膨胀，只好新创造高逼格反派来给剧情续命。” ‘……抱歉。’ 正如薛白所说，这确实是调查局的重大疏忽，要说是玩忽职守都如法反驳，陆千山这个局长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 “我是无所谓，只希望现场的女孩们能够撑得住。” 薛白能够理解陆千山的想法，那群黑西装在见到欺骗被识破之后，立刻就对调查局展现出了攻击性，只看这点就能够明白他们对胡方宇的势在必得，李可唐和王九九只要不放弃胡方宇，那么即使立刻撤退也只会把战斗扩大。 陆千山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却只能下达不近人情的命令。 这不是他的错。 救援组还在路上，现场的情况却一点也不好。 李可唐对于陆千山的命令并没有什么异议，就连王九九也明白自己就是干这个的，即使亿脸快要暴毙的沮丧，也没有出声反对，只是默默把胡方宇护在身后。 科技楼一楼的破砖烂瓦里出来一阵响动，一个身影推开压在身上的墙块，从废墟中站了起来，是之前被王九九惯进楼里的黑西装……？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除了怪物以外没有任何词汇可以形容的东西。 那东西浑身上下都是泛着油光的惨白色肌肤，除了四肢躯干的形状之外，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样子，不管是生理特征还是体毛肚脐全都不存在，光滑的皮肤上只有令人生厌的褶皱。 本该是脸的位置，只有着两颗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球，以及一张咧到耳朵的嘴巴，嘴里是参差不齐重重叠叠的牙齿，鼻子和耳朵已经完全退化，只剩下四个漆黑的孔洞。 像是肿胀的尸体，又像是学会了直立行走的大蛆。 那怪物朝着三人咧嘴一笑，臃肿肥大的舌头便耷拉到嘴边。 王九九感到一阵反胃，却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回头一看，就见到之前被李可唐击落在中庭的黑西装也站了起来，那东西在看到同伴露出了真容之后，也怪笑着扯下了套在头上的人皮，露出了同样五官退化的脑袋。 这还不算结束，陆陆续续又有四个黑西装出现在三人面前。 其中一个黑西装双手被切碎，手上残存的碎肉正在蠕动着恢复，是在杂物间与李可唐交手的那一个。 另一个西装上磨损落灰的，是在门口看守并的两个黑西装其中的一个，也就是这两个在看见李可唐和王九九之后立刻发起了攻击，两个中一个被李可唐挥棒敲进墙里，剩下那个就是刚从废墟里站起来的。 总共六个怪物，以包围之势朝着李可唐三人围拢过来。 王九九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全身紧绷，肌肉和骨骼快速强化，要不是身上的衣服是研究室为了配合她的能力量身定制的，此时她增长的肌肉早就撑破了衣服。 胡方宇被眼前的怪物吓得几乎快要晕厥，亲眼得见与透过视频看见是两码事，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这个在理智社会受教育的幼小大脑和心脏禁不起超自然的恐怖。 黑西装们似乎已经确定三人无力抵抗，并不着急发动攻击，而是慢慢包围。 他们不急，李可唐就更不急了。 “你们是什么东西？” 本来话不多的李可唐此时却一反常态地打算尝试嘴炮，王九九立刻就明白她是打算拖延时间。 “你们到底想要从这孩子身上获得什么？” 黑西装们脚步微顿，互相看了看，转眼间便一改之前的不急不慢，朝着三人扑了过来。 也对。连王九九都知道李可唐是在拖延时间，怪物们会不知道吗？ 王九九一咬牙，就准备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黑西装挥拳，可还不等她挥出拳头，就看见黑西装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击中，从腰部对折之后往着旁边飞走。 不只是王九九面前的那个，全部黑西装在这一瞬间都受到了来自身侧的攻击，进攻在一瞬间便被击退。 在这场攻击的正中央，李可唐闭着眼双手结临字印，有什么飞行速度极快的东西正环绕着她飞行。李可唐睁开眼，向着身前一探手，那极速飞行的东西就像是有意识一样配合地飞入她手中。 飞入李可唐手中的是一柄娇小的玩具笔，就是那种专门用来转着玩的转转笔。 紧接着，又是两柄飞剑自空中而来，直插入李可唐脚边，一柄是岛国动画里常见的木刀，刀柄上刻着‘居合’；一柄是银色布料的长柄遮阳伞，伞面边缘有个标签上用马克笔写着‘大晴天’。 李可唐将转转笔往身边一扔，转转笔便腾空自主地绕着她旋转，都怪王九九这没用的好视力，让她看见笔身上用便利贴写着‘小钻风’。 木刀‘居合’遮阳伞‘大晴天’以及球棒‘本垒打’也拔地而起，加上转转笔‘小钻风’，四柄疑似飞剑的奇怪玩意，就这么悬浮在李可唐身后。 她双手抱胸，左脚向着侧面一踏，语气平淡中透着无敌，无敌中透着豪横。 “现在，六对六了。” 王九九回头数了数，自己和李可唐，加上四柄飞剑，数量上确实是六，但量词不对？这就算是双方势均力敌了？要不然还是商量一下看可不可以二对二呗？ 第九十章 转瞬间的攻防 ‘小钻风’有着四柄飞剑里最快的速度，刚才便是它突破了黑西装们的合围，但特化速度带来的缺点就是‘小钻风’的攻击力不足。 被击飞的黑西装们只是在地上趴了一会就再度爬起来，其中一个被击中头部的干脆也学其他人一样摘下了人皮头套，同样五官退化的脸，和他的同伴们如出一辙。 这些怪人在有着数量优势的情况下也保持着小心谨慎，绝对不会出现单打独斗的情况，六人从六个方向发起突袭。 李可唐食指中指并拢，在空中划出轨迹，‘小钻风’在空中划出一道闪光，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一一攻击怪人，可特化的速度让它能一对多阻挡怪人，却很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失去了最初出其不意的优势之后，再也无法阻挡怪人们的脚步。 怪人们被击倒之后很快就能再次爬起来，同伴被击飞，便有另一人前进一步。 而且麻烦远不止如此，李可唐发现怪人们逐渐开始适应‘小钻风’的高速战斗，从最开始无法捕捉到飞剑身影，到现在能够察觉飞剑攻击方向，只是身体跟不上意识。 能够预见，等他们适应了‘小钻风’的速度之后这样的手段就很难再起效。 不能继续耗下去。 李可唐一挥手，木刀‘居合’飞入她手中，她手腕转动挽了个剑花，下一瞬木刀便自下而上劈出一记斩击，凝实的灵气在剑刃上互相咬合研磨，最后成为剑气释放出去，自下而上的上升剑气将水泥地面轻易切碎，碎片合着剑气摧枯拉朽地席卷向其中一个怪人。 斩击特化型飞剑‘居合’，这便是李可唐手中这把木刀的全名，不用说，和速度特化型‘小钻风’一样，从设计到命名都是由剑仙小姐姐一个人独立完成，是她的自信作之一。 怪人眼见这斩击无法硬抗便想躲闪，可才刚刚双脚离地，这时候‘小钻风’却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脚踝关节，导致他在空中失去平衡，错失了最后的机会，被剑气卷入其中。 先得一胜。 但专注于其中一个怪人使得李可唐短暂地失去了对战局全盘的把控，两个怪人从两侧分别近身，惨白的手部肌肉硬化并锐化，阳光下展现出近似于金属的质感。 眼看着左右的真‘手刀’就要一横一竖切断李可唐纤细的身子，遮阳伞‘大晴天’在李可唐身体左侧展开伞面，银色的伞面上流露出一种暗哑的光芒。 怪人的手刀劈砍到‘大晴天’的伞面上，硬化金属质感的手刀和轻柔的伞面发生碰撞，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怪人的手刀应声而断， 防御特化型飞剑‘大晴天’，这把遮阳伞不仅可以用来敲断敌人的骨头，更是通过特殊锻造手法让灵力在伞骨之间流淌，进一步完全覆盖伞面，来给李可唐提供可靠的防御性能，最厉害的是这样精密的手法一点也没有影响这样算原本的功能，不管是敌人还是紫外线，统统无法通过它的防御圈。 不止如此，随着伞面上的暗哑光芒朝着中心汇集，冲击波爆发开来，炮击一般的冲击波击中了只剩一只手无法招架的怪人，将他击飞。 ‘大晴天’替李可唐挡住左边袭来的攻击，而她自己则是自己处理右边的敌人，只见木刀‘居合’从她手中飞出，架住了怪人的手刀，取而代之的金属球棒‘本垒打’飞入手中，她双手握住球棒握把，身体往侧后方扭动，然后以整个上半身的全力挥出这一棒。 在球棒击打在怪人面门上的瞬间，压缩在球棒内部的灵力定向爆发，空气被扭曲，怪人的血肉在这全力的一击下汽化蒸发，冲击的余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冲击特化型飞剑‘全垒打’，李可唐最单纯而暴力的作品，简单来说就是在球棒的粗头里加装了储存灵气用的机构，然后将灵气最大限度压缩装填，等到需要的时候一口气爆发出来。和其他飞剑不一样，本身依靠的是事先储能，在打出一次全力的爆发性伤害输出之后，需要装填才能再次使用。 至于说威力怎么样，你可以咨询下刚吃下全力一击的怪人，不过看他只余两条小腿留在原地，其余身体部分彻底蒸发的重伤，可能没法进行回答。 前方李可唐的战斗激烈，王九九所在的后方也不逞多让，余下的三个怪人完全不顾同伴死活，其中两个悍不畏死扑向王九九，而剩下那个则是逼近胡方宇。 这些怪物的身体似乎不定型一样，能够以远比王九九‘完美生物’更加灵活的方式改变形状，如果说王九九是适应需求的进化，怪人的能力便是在原有基础上的变形。 两个怪人在贴近王九九之后，手掌便改变形状变成带着倒钩的弯刀，锋利的弯刀刺破了王九九双手的皮肤，虽无法深入皮肉，却也能牢牢地限制住王九九的行动，紧接着他们的一只脚就像是没有骨头那样缠上了王九九的双腿，锁死膝盖关节迫使她跪下。 怪人光滑皮肤那油腻的触感透过衣服传到王九九感知里，让她一阵反胃恶心，那种冰凉的感觉就像是有蛇或虫子在身上爬一样，可关节被锁住，让她一时间无法正常发力挣脱。 王九九的行动被限制住，眼看着剩下的那个怪人就要得手，就见空中‘小钻风’一闪而过，以灵敏的动作疯狂攻击。 不过现在还远远没有到王九九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因为抓住她的两个怪人空出来的那只手五指并拢紧接着扭曲在一起，并且拉成变成尖锐的锥子，他们就这样一人一边，准备将锥子插进王九九脆弱的眼睛。 真正意义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就在眼前，王九九的大脑过载了，身体在大脑之前先一步作出反应，双手膨胀的肌肉再一次收缩挤压，呈现出一种棕红色，就像是在海边大太阳下暴晒了数个小时一样。 然而这样的变化不仅仅是存在于外表，膨胀之后剧烈压缩的肌肉拥有了接近钢铁的硬度，轻松便滑出了倒钩利爪的束缚，在王九九自己以及怪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刹那之间，双手刺出。 硬化的指甲像是剃刀一样剜去了两个怪人包括气管和大动脉在内的半个脖子，然后握住那两只还没来得及刺穿王九九双眼的锥子，将其连带着手掌的骨头一起拔出，反手插入怪人眼中，贯穿眼球和头骨之后直插大脑。 然后以眼窝为支点，搅动。 第九十一章 区区致命伤 脑袋被搅了个稀碎的怪人瘫倒下来，王九九彻底没了束缚，她满脸惊恐地松开手中沾满花白碎块和黏液的手掌，直到现在那种绵软的手感才反冲大脑然她有些想吐。 但现在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刚才战斗的时候，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在王九九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些怪物，这些李可唐口中深度怪异化的怪人，本该有着能够让调查局紧张起来，让陆千山一次性安排了薛白和其他来支援的强大实力，然而他们表现出来的实力却远远无法达到预期，甚至没有比之前的吕琦强上多少，之所以棘手也只是因为人数优势。 要是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觉得是自己变强了，但是王九九却没有这样乐观的自信，在她看来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又或者这些怪人在搞鬼。 最后一个怪人被‘小钻风’逼退，不等他重整旗鼓发起攻击，就被王九九从身后掐住了后劲，然后把脑袋扭了个一百八十度。 将脊椎断裂的尸体抛得远远的，王九九走向李可唐。 “可唐，情况不对劲。” 李可唐点了点头，一招手将四柄飞剑唤回。 “我知道。” 王九九能发现的，李可唐自然也能注意到，并且比王九九认知得更加清晰。 身为修士的李可唐对于灵气可以说是非常敏感，敏感到能够通过敌人散发出来的灵气判断敌人的强度，除非有特殊的功法能将灵气完全内敛，否则这个方法一般不会出错，她也正是以此来判断这些怪人的强弱。 然而，这个无往不利的方法现在却出现了难以理解的差错。 那些怪人身上的灵气非常强大，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连灵气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你正准备放一个超级帅气的大炮仗，结果等你点火跑远之后却看见那个炮仗正在原地刺啦啦往外喷火星子，甚至你扭头的时候火星子已经是快要结束的状态了。 这种莫名的错位感让李可唐感觉非常糟糕。 难道是和他们在深度怪异化的同时保有理智这一点有关吗？ 李可唐并不擅长思考这些东西，一时间无法做出判断，甚至都没叫上王九九一起去检查敌人是否真正死亡。 但李可唐也有擅长的东西，那就是战斗，所以在周围突然冒起几股强大的灵力之后，她立刻就察觉到，并且一把揽住王九九的腰肢，冲到胡方宇身边，用‘大晴天’将三人笼罩住。 下一秒一道光束便撞在了‘大晴天’的伞面上。 光束在伞面上激爆，暗哑光芒再一次聚集，光束的能量被伞面分散然后通过伞骨流入中间的主干，被消化反哺，变成反击的手段。随着反击准备完毕，李可唐将伞超向光束打过来的方向，集束的冲击一口气释放。 然而，那从地上站起来的东西仅仅只是挥了下手，就把冲击波彻底打散。 “这是……什么鬼东西？” 王九九在李可唐的伞后完整地目睹了整个画面，那画面简直就像是挑战她生理承受极限一样，除了恶心之外只能感到恶寒。 因为王九九看见，被剑气撕碎成碎肉只剩下筋膜粘连的尸体，就这么以一种你都无法做受力分析的状态站了起来，那张很难说算不算是嘴的破洞喷着光束，光束的攻击便是来自于此。 紧接着那堆炸起来的碎肉快速恢复原样，失去的部分以只会存在于幻想中的速度再生，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那五官退化的怪人就在一次立于大地之上。 而后，怪人只是挥了挥手，便打消了李可唐的反击。 意识到什么王九九迅速回头，向被她破坏了脖子搅碎了大脑的尸体看去，果不其然看到那两具尸体正在挣扎着站起来。 五个怪人就这么重现站了起来，身上的致命伤在快速愈合，原本对于生物来说是致命弱点的器官对他们而言不过就是能够再生的一块肉，即使心脏被打碎，大脑被破坏，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几秒钟就能复原的小伤。 李可唐放下伞，用视线余光打量着四周，神情认真而困惑。她察觉到，这些怪人不仅仅是单纯的复原，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强了。 就拿‘大晴天’的反击来说，这原本只是个不成熟的机关，能够吸收并反弹的力量有限，但从第一次反击能够看得出来，这样的攻击对于怪人们还是有一定威胁的，然而刚才站起来的怪人，却是轻而易举就化解了攻击。 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隐藏了实力，还是有着某些李可唐想不明白的机制，在受伤之后让他们变强了？ 李可唐深深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乱起来的脑子镇静下来。 现在不要考虑这些想不明白的东西，只要记住这些怪人有问题，并且可能在受伤之后变强，然后围绕着这些考虑怎么战斗就好。 不过就是变回到最开始预想的艰难战斗而已，这点困难还不足以让李可唐退缩。 “王九九，保护好胡方宇。” 这么说完，李可唐双手并拢掐了个诀，四柄飞剑飘在她身后蓄势待发。 场面紧张了起来，作为防御的一方，李可唐在等待敌人发起攻击的那一刻，而怪人们则是在等待李可唐露出破绽，那时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将三人生吞活剥。 这下，就连被保护起来的胡方宇，也意识到情况并不像他一直以为的那样胜算高。实际上他在之前的战斗中就隐约察觉到了，只不过他一直都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窝囊的声音干扰两个不比他大多少的姐姐。 但这一次，他忍不住了，于是掏出手机对怪人大喊。 “你们不就是要我的视频吗！拿去好了！” 王九九惊讶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胡方宇，这傻孩子似乎是搞错了什么，这些怪物如果只是想要视频的话根本不用找到胡方宇，从网站上把那个视频保存下来就好了。 这想法在脑里转了一圈，王九九突然愣住了。 是啊，调查局找胡方宇，是为了保密为了掩盖怪物的存在，那么这些怪人找胡方宇又是为了什么？看他们诱骗不成就直接开战的架势，也不像是担心被人发现的样子啊。 第九十二章 死灵还生 “喂，小子……。” 王九九想要阻止胡方宇做无用功，却听到耳机里薛白说。 ‘不要阻止他，让他说。’ 情况紧急，陆千山已经做好了安排，从乌山山脚到临山市三中的交通已经被管控了起来，一路上不会有其他车辆和信号灯妨碍，只需要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就行。 原本的三十分钟被缩短到了一半，只要王九九她们能撑过这点时间，支援便能抵达现场。 薛白都这么说了，王九九自然是不会质疑，干脆地闭上了嘴。 胡方宇把手机朝着那些怪物递出去，自己却站在李可唐身后没有动，嘴上还不停地说着。 “你们拿了手机能放我们走？我们本来也没什么生死大仇。” 说到生死大仇，胡方宇想到了刚才李可唐把这些怪物大卸八块的场面，不过那应该不算数，这不是人没事嘛。 那些怪人发出了低沉的嗤笑声，胡方宇知道他们在看小丑，可小丑还是得拼了命的演下去，一旦演崩了小命就没了，所以他将废话发扬到了极致。 “好不好你们说一声啊，现在优势在你们，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当然了你们要是统一是最好的了。” 那些怪人还没做出反应，李可唐眼中却是有灵光一闪，就像胡方宇所说的那样，此时敌人已经掌握了优势，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奇怪在他们为什么不发动攻击？ 将心比心，如果是李可唐掌握着优势，那她绝不会停下来和敌人搞什么无聊的交涉，只会借着优势乘胜追击，将敌人彻底消灭。如果说没有这么做，那么就一定有着相应的理由。 乘着胡方宇拖延时间的空档，李可唐再一次大量这些怪人，这一次因为有了目标，她很快就发现了之前忽视的问题。 怪人只剩下五个。 被剑气撕碎的一个，被‘大晴天’击飞的一个，被王九九搅碎大脑的两个，以及和‘小钻风’缠斗没受什么明显伤害的一个。 挨了‘全垒打’全力一击的那个不在。 被撕碎的复原了，大脑被破坏的复原了，然而身体被气化的却没能复原，是已经死了，还是复原需要更多时间？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是什么，是歪打正着破坏了罩门，还是因为损失了大量肉体？怪人们停下来是因为意识到会出现真实的伤亡，还是打算拖延时间等第六个怪人复活？ 太多的疑问困扰着李可唐，然而她不是那种会被疑问拖住手脚的人，于是她招来‘全垒打’，双手杵着球棒摆了个威风的杵剑姿势，明目张胆地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给武器充能。 胡方宇的废话还在继续。 “你们还能说话？该不会嘴巴也退化了？要是答应的话就说一声嘛，我把手机交给你们。” 说着他把手机屏幕朝上地放在了地上。 怪人们这时候才终于给出了回复，其中一个怪人开口说到。 “我们答应了，你走过来，把手机交给我，我就放你们逃走。” 一瞬间，胡方宇只觉得耳根子发酸，这些怪人的说话方式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就像是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发声器官，取而代之的是喉咙里面某些其他器官代为发声，这声音像极了虫子依靠振翅或是甲壳摩擦发出的声响，然后被强行组合成了人类的语言。 这声音对人耳极为不友好，胡方宇上次听到类似的声音还是值日生不小心用黑板擦的铁质边框刮到黑板时发出的声音。 强忍着厌恶，胡方宇把脑袋摇的飞快。 “我不敢啊，你们那么可怕，掐死我比掐死一只鸡还简单，我不是说怕你反悔，我的意思是我不敢靠近你。” 胡方宇自认为自己理由很充分了，他甚至强忍着刮花手机壳的心痛，把手机往怪人的方向踢了踢。 可怪人还是摇了摇头。 “你，过来。” 就在王九九以为这没营养的废话要持续下去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了两声警报，紧接着响起陆千山的声音。 ‘所有人，仔细听好。’ 不知道为什么，王九九觉得陆千山声音里有一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沉重。 ‘敌人的身份判明了。’ 陆千山像是报菜名一样说到。 ‘陈潇，四十二岁，在私企工作。’ ‘朱伟，三十二岁，汽车销售。’ ‘赵小喜，四十五岁，公务员。’ ‘刘鑫，三十三岁，自由职业。’ ‘诶？他也叫刘星？’ 无视中途出现的同名傻瓜。 ‘段祺瑞，五十岁，汽修工。’ ‘张东昌，四十二岁，救生员。’ 这么一长串的名字报下来，不仅是薛白他们救援组，就连现场的李可唐和王九九都沉默了，这一群人里就没有一个是由特殊经历的，既不是什么身份隐蔽的神秘组织，也不是四处捣乱的邪教。 可正是如此才最是让人费解，到底是什么让这六个普通人拥有了超凡的力量。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指挥中心已经确认过了，情报属实，他们全都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这几人的资料比想象中还要容易查到，但是档案的类型却让陆千山感到非常意外与自责。 ‘这六人，在一个月前已经确认失踪。’ 陆千山说。 ‘在一个多月前，周围出现了恶性案件，受害人尸体上存在啃食痕迹，于是我便带着杜晓到临山市做调查，除了现场确认死亡的受害人之外，总共六人失踪。’ 陆千山把案件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失踪的六人，就是你们面前的这六人。’ 这是调查局……是陆千山无可推卸的重大失责，他在临山市发现了食人的无面，便草草将这几起食人案件归咎到了无面的身上，放弃了后续的调查和取证，所以现在才如同因果报应一样，被重新站起来的尸体所困扰。 ‘各位，请务必小心。’ 失职的检讨等事件结束之后再做也不迟，现在重要的是眼前这六具死而还生的尸体。 ‘既然尸体从坟墓里站起来了，那么他们身后就肯定有个死灵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