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绯闻录》 第191章 活不过两日 “山主说这红尾蚺已经养了十多年,这岛上的活物已经被它吃尽,如今是该带它入瓮的时候了。笔&趣&阁” 红尾蚺? 燕回看看那张被囫囵剥下的蛇皮,果然在那蛇尾处发现了一抹红痕,这就是红尾蚺? 穿着黄衣的侍童按紧了腰间的弯刀,向着一旁的绿衣侍童提醒到,“小心点,这红尾蚺不知道饿了多久,莫被它近了身。” “莫怕,我身上带了掺有雄黄膏的鸡血,定要它乖乖的被我们带回去。” 那绿衣侍童说着将一瓶鸡血撒在地上,可是任他们在那等了半天,愣是没有看到那红尾蚺的影子。 “怎么还没出来?”黄衣侍童急了,“要不我们去那树洞里看看,若是这红尾蚺出了差错,说不得山主直接将我们关进瓮里。” 绿衣小童听得一个机灵,连忙按住弯刀,靠近这座树洞。 可是,刚一靠近这间树洞,就被尚带着烧烤肉香的树洞骇了一跳。 见红尾蚺被切下来的蛇头还被摆在一侧,而地上到处堆满了红尾蚺被啃剩蛇骨。 “这是红尾蚺?” 他们精心养育的红尾蚺,就剩下这些东西了? 就在他们这怔愣的片刻时间里,忽见一样东西向着他们劈头盖脸的袭来。 两人拔出弯刀一阵劈砍,而燕回早已经趁势拉着缘止冲出了洞外。 “这是什么!”黄衣侍童捡起地上被劈碎的东西,却见手上拿着的正是红尾蚺的蛇皮。 “快通知山主!”黄衣侍童吩咐一声,握住弯刀向着逃跑的燕回追去,另一个侍童则吹响了腰间挂着的牛角号。 “呜~” 牛角号的声音虽沉闷亦响彻云霄,听着这声音,燕回更是拉着缘止狂奔不止,开玩笑,这声音摆明了是在叫兄弟,不跑难道在这里等死吗! “你怎么样”?即使逃跑燕回也没忘了关心身侧的缘止,缘止的右臂虽然好了一些,但是颠簸中还是异常疼痛。 “我没事。” 缘止刚刚说完,就见燕回抱着他就地一滚,一柄旋转而来的弯刀,掠过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钉在两人身前的大树上。 为了避免缘止再次受伤,燕回心甘情愿的做了一回“防震沙包”,缘止再怎么说也算是个成年人,那体重可想而知。 可也正是托着这一滚,燕回终于从重重树干之后,看见了一点船的影子。 只要跑到那船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燕回看看停在自己面前的这双靴子,嗯,做工精湛,衬得面前这人的小腿,越发纤细笔直。 “阁下杀了我的红尾蚺,难道就想这样离开?” 那是一个女子,燕回还没看清她的模样,就见她俯下身来,颇感兴趣的看向地上的缘止。 “你是那家男儿,生的好标志?” “在下缘止,先前阴差阳错之下误食了您的蛇蛊,还请海涵。” 燕回:即使出家,能不能也别这么诚实? 可那人看上去一副并不介意的样子。 “不过一只蛇蛊而已,能被美人吃了,是他的荣幸,不过,再怎么说,它也被我养了十余年,不知你要怎么补偿我?” 那人的手,将缘止脸颊上的尘土,用指腹轻轻抿去,这情场老手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而缘止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了一旁的燕回,“妻主说怎样,那就怎样。” 妻主? 我? 是了,这南域好像女子为尊来着,但是啥都没做,就成了妻主,这速度能慢点吗。 那人冷冷的瞥了燕回一眼,那其中的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 “手无缚鸡之力,模样长的也不怎样,不如我帮你杀了她,你来我这里怎么样?” 所以说,说了这半天,为的就是这最后一句话? 燕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点什么,尤其在那两个侍童,捧着蛇皮蛇骨而来的时候。 “缘止。” 燕回痛苦万分的看着缘止,“我知道,当初你嫁我只是因为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我相伴虽然短短数年,可我知道你并不快乐。” “如今,有比我更好的人真心待你,即使我心中再不愿,也只能忍痛放你离开,你不必伤心,更不用难过,若你真的感念你我昔日之情,不若就请我喝上一杯喜酒。” 燕回难受的闭上了眼,“与我来说,已是此生无憾。” 缘止闻言垂下头去,“妻主这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是不要。”燕回看向缘止,真没想到这普陀寺的主持演起戏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可我这个专业的还能被你比下去。 燕回眼睛一眨,已是千般不舍含在眼角。 “你我相伴数年,说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不如说是家人之间的亲情更为妥当,身为你的家人,虽然顶着妻主之名,但我最想看到的是你幸福。” 燕回这边正煽情,就见那绿衣侍童已经捧着“红尾蚺遗体”而至。 “山主,这是在里面发现的。”那侍童愤恨的看向执手相看泪眼的燕回缘止。 “定是这两人吃了红尾蚺,还请山主将他们关进瓮里,饲养毒虫!” 这人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这心肠却是如此歹毒。 “你是谁家的侍童,好生不懂规矩,你家山主还没有说话,你就在这里说个没完。而且,什么叫做丢进瓮里,这哪里是待客之道。” 燕回说着看向那山主,“山主之前还对着我家缘止剖心诉情,不会只这一小会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那山主却对着燕回看也未看,只是问向一侧的缘止,“你看她都如此对你,你真的还要继续跟着她?” “她对我终究有过救命之恩。” “好了,我放她一马,全当了了你们之间的恩情,”那山主说着挑衅似的瞥了燕回一眼。 “看在美人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你就在我这里当一个侍从。” 燕回顿时感激涕零,“多谢山主。” 就在燕回这千恩万谢之中,那山主已经扶起缘止驾着小船离开了,燕回厚着脸皮看向一侧的侍童。 “敢问两位,不知这山主如何称呼?” 那绿衣侍童冷哼一声,直接上了小船,只余下那脾气还好一些的黄衣侍童。 “我家山主封号浮城,这南域周围所有大小浮岛尽是我山主领地。” “原来是浮城山主,真是好名字,好名字。”燕回这谄媚的声音,却换的那绿衣侍童一声冷哼。 “黄衣,你与他废话什么,左右她和那个叫缘止的家伙都活不过两日,白白说来浪费口舌。” “我这弟弟向来心直口快,还请不要介意。”那黄衣笑笑,带着燕回直接踏上了另一架小船。 所以,这个活不过两日又是个什么意思? 第192章 入瓮 虽然离南域越来越近,但“活不过两日”这个问题一直让燕回很是纠结。笔?趣?阁 但不论她如何的旁敲侧击,黄衣绿衣似乎都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 船只破水而行,只半日就能看见南域的轮廓,这是燕回第一次来南域,船还未靠岸,就发现渡口前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穿着清凉的女子,与头戴幕笠包裹的严严实实男子(?)不时穿梭其中。 而其中最为吸引燕回的,是她们腰间挂着的精致竹篓,燕回看的清楚,这种竹篓只会出现在女子身上。 “土包子。”燕回这目光受到绿衣的无情嘲笑。 土包子!我? 她这个在现代引领潮流风尚,每一次红毯走秀都被喻为《穿搭指南》的绯闻天后,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土包子。 虽然这头发乱了点,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沾满了血迹…… 别说,还真有点像是叫花子。 “绿衣,不得无理。”黄衣对着燕回笑笑,“你是第一次来南域迷迭岛,不知以前住在南域那处岛上?” 燕回窘迫的摸摸鼻尖,“小地方而已,不足挂齿。” “黄衣,你跟她说这个做什么,她身上连彩篓都没有,谁知是从那个乡下地方过来的,没准连三王十二山都不知道。” 三王十二山? 虽然燕回并不明白,但是输人不输阵。 “这个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呵,”绿衣冷笑一声,“你若是知道,还敢答应做浮城山主的侍从?我若是你,还不如一死反倒还来的痛快一些。” 燕回一听,就知道能从绿衣这里挖出一点有用的讯息。 “还望这位小哥指教一二,我这次出来本想出来闯荡一翻,奈何路遇大雨,这才流落到浮城山主的岛上,将那红尾蚺……” 燕回说着,姿态十足的对着那绿衣行了一礼,“即使是要死,我也希望死的明明白白。” 见燕回如此,那绿衣更是面带不屑,“你问我就说,你以为你是谁。” 绿衣跳下船去,黄衣对着燕回笑笑也一并下船。 想来这浮城山主在这迷迭岛上地位应该颇高,就连绿衣黄衣这样的侍童走在路上,也多有行人见礼。 燕回像个鹌鹑一样,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异动。 不说黄衣一直有意无意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说缘止还在浮城山主那里,自己这“妻主”又怎么能一人跑掉。 洗过澡,挽起发,换上干净衣服,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即使刻薄如绿衣也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没想到这土包子还挺好看的。”绿衣小声地嘀咕着,却被黄衣警告似的瞥了一眼,绿衣安静的收了声音。 “既然都收拾好了,就随我去你需要做事的地方。”黄衣带着燕回去了一座偏僻的后院。 这院子周围种满了高大的槐树,茂密的枝叶成四合之势,将整座小院笼罩其中。 燕回还未靠近那扇紧紧闭合的院门,就觉一股阴冷之气夹杂着莫名的腥味从这院中传来。 这难道就是自己需要工作的地方?看上去比冷宫还不正常啊。 而黄衣已经推开院门踏入其中,身后的绿衣不耐的推了燕回一把,“是不是女人啊,这么磨蹭。” 是不是的跟你有关系吗,又不用嫁给你。 燕回听话的迈过那道门槛,可只一瞬又被惊的退回来,一下撞到身后的绿衣身上。 绿衣见此更是不屑,“土包子!还不快进入!” “这个还是不要了。”不是燕回胆怯,实在是…… “快点!” 绿衣手臂一翻,押着燕回再次踏入那院中,看着停在树荫下乘凉的蜘蛛,燕回心里是绝望的。 尤其这一眼望去,墙上墙下草丛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这些八条腿的东西,这绝望简直大出天去。 靠! 这浮城山主究竟是蜘蛛精投胎,还是他压根就是搞蜘蛛养殖的,怎么会在院子里养这些东西? 黄衣却似看惯了这些,只径自向前走着,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些蜘蛛纷纷向着一侧避开。 这回不用黄衣说,燕回也紧紧跟上,待走到院子中央,黄衣这才将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递给燕回。 “这里面放着的,是这蚀心蛛需要食用的东西,你要做的就是每日走到这里,将这袋子中的东西喂给这些蚀心蛛。” “蚀心蛛?”听这名字就凶的很啊。 “是啊蚀心蛛。” 绿衣恐吓似的看向燕回,“你可得小心些,这蚀心蛛最喜欢的就是趴在人的身上,从皮肤上咬开一个小口,爬进你的血管里,一路噬咬着爬到你的心脏上,将它给一点一点的吃空。” 虽然知道绿衣在故意吓唬自己,可是燕回还是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毕竟是头次见这个,这阵仗确实有些骇人了。 “绿衣是跟你说笑的。” 黄衣虽然这样说,但是看他对那些蚀心蛛忌讳的模样,显然不像说笑。 “好了,你先去打扫一下蛛砂,将蛛砂装在袋子里,等到打扫完了再喂食。” 将我一个大活人放在这里,是要我喂蜘蛛,还是要拿我喂蜘蛛? 燕回的犹豫看在黄衣眼里,“放心,你先前食用过红尾蚺的血肉,身上自然也带了他的气息,这些蜘蛛不会靠近你的。” 黄衣说着转身去了,绿衣撇撇嘴,嫌弃道:“喂,土包子,那袋中的东西,每次只能放一粒,这件事你可得老老实实的记清楚了,否则……哼!” 燕回看向自己手上拿着的袋子,所以,这袋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门外,绿衣担忧的看了一眼那闭合的院门,“哥,你说她能活下来吗?” “吃了浮城养了十多年的红尾蚺,你觉得浮城会让她活下去?”黄衣道,“不仅是她,恐怕就连那个被个被浮城带走的男子,也不会好到那去。” “原来活不啊。” 绿衣听着垂下头去,“山主想要去王城争夺那三王之一的位子,就需要一只厉害的蛊,我们被她养做药人这么多年,恐怕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在担心?” 黄衣拍拍绿衣的肩头安慰道,“别怕,入瓮之时,还有我哪。” “可是们都会死的,就像曾经那些药人一样,既已入翁,除非成蛊,否则谁又能活下来……” 第194章 被蛊虫包围 “哎呀!” 见被人发现,燕回捂着眼睛夸张的指责向浮城,“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浮城山主这是在做什么。笔|趣|阁。。” “你竟然还活着。” “山主说的那里话,您都还活着,我这又怎么好意思去死。” 燕回从窗台跳下,取过一旁的衣服披在缘止身上,“咱俩这还没和离那,你就在这一枝红杏出墙来?对的起我这妻主吗。” 燕回说着将那衣服拢的更紧,“不过,真没想到啊,这浮城山主看着风度翩翩像是女中豪杰,没想到却是个色中饿鬼,我在一边真是看不下去了。” “你早就来了?” “其实也不早,就是从你说“我是个僧人”那时候才过来的,怎么,这是在怪我打断你的好事?” “没有好事,她只是在看我身上有没有王印而已。” “原来是为了这个。”燕回笑着转过身来,“浮城山主即是为了王印,那不如直接来问我,他身上有没有王印,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 燕回话锋一转,“先前我们误食了山主的红尾蚺是我们不对,只是不知城主能否放过我们二人。” “放过你们?” 浮城看着面前这两人莫名笑起,“你们坏了我的金蚕蛊,你说我会不会放过你。” “金蚕蛊?”缘止听得眉头一皱,“金蚕蛊根本只存在于传说中,因其饲养太过血腥,暴戾,南域少祭祀已经明令禁止南域百姓私下蕴养,你擅自蕴养金蚕,一旦被外人知道,不说那三王的位子,恐怕就连祭祀塔都不会放过你。” “你说的是柳相,”浮城冷笑一声,“我若有了金蚕蛊,还会怕她一介少祭祀。” 当然不怕,燕回心道,那柳相早就死了,怕个锤子。 浮城说着眸光越发阴翳,如果这金蚕蛊成了,别说是少祭祀柳相,就是祭祀塔里那位又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这一切都被你们毁了!本来以为你身上带有王蛊,能让金蚕蛊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今……” “你们都给我死!” 浮城山主衣袖一挥,就见一道灰色残影被他从袖中甩出,向着燕回飞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即便燕回想避开,也没有躲闪的时机,慌忙中,燕回摸到袖中的袋子。 就在那灰影近在咫尺之时,燕回摸出一枚药丸向着相反的方向一丢, 那飞向燕回的灰影,立即遗忘掉自己主人的命令,犹如某种犬科动物一样,打了一个旋就向着那药丸冲去。 见药丸有效,燕回这才暗舒一口气,可最为吃惊的却是缘止。 “她竟然养了一只飞蛊!” “飞蛊?”对于这些蛊虫,燕回实在是有太多疑惑。 “这飞蛊不仅难控制,更是极其容易噬主,在南域几乎等同于禁忌一样的存在。” 先是金蚕蛊,又是飞蛊,看来这浮城山主野心不小啊。 不过,这也预示着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见飞蛊不听自己的话,浮城本就阴沉的眼底更是暴虐,“我一定要将你们两个放到瓮里,被蛊虫一点一点撕碎!”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燕回拉着缘止就向外跑去。 屋檐墙角在身侧急退,燕回带着缘止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原路返回。 燕回的手指缩在袖子里,将余下的那些药丸隔着袋子一点一点捏碎。 可她显然忽略了浮城山主的速度,只见浮城脚下一点,就向前跃出三四丈。 燕回端起手臂向后一扬,手腕上的精巧弩弓被她接连扣动。 一排弩箭向着浮城袭来,浮城只侧身一躲,那弩箭就整齐的射进她身后的墙面上。 “真以为你们跑的掉?” 浮城似是厌倦了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直接纵身落在燕回面前。 “是你们乖乖跟我走,还是等到我将你们剁碎了,再带你们走。” “浮城山主说的什么话,这都死到临头了,多少总得挣扎挣扎意思一下不是。” 燕回笑着将被风吹散的发丝顺到耳后,心里却在一直都在计算着那偏院到这里的距离,以及风向。 “既然我俩实在逃不脱任人宰割的命运,那就只好随浮城山主回去了。” 燕回说着认命的耸耸肩,“只是不知该往哪走?” 浮城看看周围,这里离她放置蛊虫的瓮院十分近,再拖下去,眼前这两人指不定又生出多少枝节,还不如将她们直接送进瓮院妥当。 她心里刚刚有了想法,就见一袋东西,向着她披头盖脸的撒来,她下意识的用衣袖一遮,可仍是被那东西落了满身。 “这是!” 浮城看向自己身上眼熟的黄色粉末,还有鼻端传来的那股腥味,这分明就是用来饲养蛊虫的药丸! 这里离她的瓮院实在太近,她心下一紧,急忙脱掉身上的外衣,抖落身上的药粉。 可是已经晚了,风将药粉的味道,吹得远远的,也躁动了一群只敢缩在院中乘凉的蛊虫。 看美女衣衫半解是什么体验?反正燕回只觉得让人退避三舍。 有细碎的声响从远处靠近,慢慢的这声音如同海潮一般被渐渐放大,向着浮城的方向汇集而来。 来的最快的,是那些八条腿的蚀心蛛,紧跟其后的是数不清多少腿的千足蝎子,而更让人数不清的,是那些密密麻麻不断涌来的蛊虫。 这浮城究竟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了多少! 浮城一掌劈碎爬到自己身上的蚀心蛛,可是一只蚀心蛛死了,更多的蚀心蛛又会跳落到她身上。 “飞影!飞影!” 浮城一边在哪里手忙脚乱的驱赶着身上的蚀心蛛,一边在哪里大声的呼喊。 她唤的是她精心养育多年的飞蛊,只要飞影过来,这些蛊虫不足为惧,可正所谓无巧不成书,燕回先前为了解围,曾对着那飞影弹出一枚药丸,此时飞影正抱着药丸吃的津津有味,显然顾不上自己的主人。 说不清是那一只蚀心蛛咬破了浮城的皮肤,只见它头一低,就顺着破口钻了进入。 晶莹如雪的肌肤被蚀心蛛撑出一个个形状古怪的大包,浮城一掌拍下,鲜血混着蚀心蛛的体液一同飞溅而出。 可是蚀心蛛越来越多,还有那不断涌来的千足蝎子,眼前的浮城俨然是一个虫人。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被虫子密密麻麻包裹的浮城,向着两人的方向走来,可是还未靠近,又被蜂拥而至的蛊虫堵了回去。 被药丸香气吸引而来的蛊虫越来越多,眼前的浮城显然已经不够他们食用。 渐渐的,他们开始向着缘止的方向靠近…… 第193章 围观一场脱衣秀 “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笔?趣?阁。。”见的那院门被关上,燕回冷笑一声,将袋子揣进袖中。 这袋子里的东西,若真是为了给这蚀心蛛喂食,直接隔着院门丢进来不是更好,又何必非得派人走到这院中。 燕回看向周围的槐树,这蜘蛛虽然怕热,但是又不怕太阳晒,这里既然种满槐树遮阳定是因为有怕阳光的东西。 燕回看看趴满蜘蛛的矮墙,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她向前迈出一步,果然就见那些蚀心蛛“细细索索”的向后退去。 燕回不知道这蚀心蛛怕的是不是自己身上红尾蚺的气息。 但是那红尾蚺肯定及不上柳相的黑色甲虫,就连那甲虫都畏惧自己身上的王蛊,更何况这些蚀心蛛。 燕回蹬着墙面,小心的攀上墙头,周围的蚀心蛛对她退避三舍,她伸出手臂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朝着最近的那枝槐树攀去。 待从树上站稳,燕回这才将黄衣先前给她的那个袋子取出来,那袋子看着不大,里面也就装了十几粒花生米大小的金色药丸。 燕回取出一枚,凑到鼻前闻了闻。 只觉一股呛人的腥味直充脑际,闻得人脑袋生疼,她厌恶将那药丸拿远一些,手不停的在眼前挥去那些腥气。 谁知这味道一散开,先前那些退开的蚀心蛛竟然向着她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 果然有古怪。 燕回不再迟疑,将那味道恶心的药丸向着那院中丢去,那药丸还未落地,就见成群结队的蚀心蛛从墙头争先恐后的跳下,向着那药丸的方向扑去。 药丸只有一个,可是蚀心蛛却有成千上万,为了争夺这枚药丸,蚀心蛛早已经对着身边的同伴,不客气的张开了自己的下颚。 那场景,燕回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出其万一,入耳都是蚀心蛛那撕碎咬断同伴胳膊腿的声响,因为声音太过密集,听上去竟然有些像是蚕吃桑叶的声响。 听着这声音,即使是见惯大风大浪的燕回,只觉得肠胃抽搐,若这会自己听从黄衣的吩咐,拿着那药丸站在院中。 恐怕自就是有一百只王蛊也不顶用,最终结果也就是被这蚀心蛛啃的骨头渣都不剩,然后被下一个来这里的侍从当做蛛砂扫走。 把不喜欢的人变成“渣”,这浮城山主真乃狠人是也。 燕回看向手上的袋子,那绿衣特意叮嘱过的,只能拿出一粒,那若是全都拿出来又会怎么样? 燕回正想试试,就见那院中的泥土轻轻颤动起来,只一会,就在那地上现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洞来。 洞口随着旋转不断扩大,两只长须从洞里小心的探了出来,它似是比较害怕阳光,一出来,就摇头晃脑的向着阴凉的地方爬去。 “那是!” 燕回瞳孔一缩,说眼前这东西是蜈蚣,可是它的尾端却像蝎子一样轻轻翘起,说他是蝎子它却又多手多脚的在地上爬行。 比起蚀心蛛来,这千足蝎子,(姑且就这么叫它)的数量要少上不少,粗略看来也就二十多条的样子。 可是这千足蝎子虽然数量少,但食量却一点都不小,他身后的蝎尾看上去比筷子还要来的灵活,只随意在蚀心蛛背上一点,那蚀心蛛就像乌龟一样八腿朝天的躺了下去,然后被其一口咬掉了脑袋。 这千足虽然挑食,但是其速度却十分迅速,只这一会少说也吃掉了几百只蚀心蛛。 性命受到威胁,即使是先前被药丸吸引而来的蚀心蛛也都纷纷散开,只除了其中一只个头稍大的将那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千足蝎子怒了,只见他扬着蝎尾向着那只大个蚀心蛛扑去。 而那蚀心蛛也不甘示弱,只一撑细腿,就挥舞着自己的螯足向着那千足蝎子扑去。 观看着这场现实版动物世界的燕回暗暗握紧了手上的袋子,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站在这槐树上向下看去,整间院子如同一只没有封口的瓮。而瓮里养着的毒物,强者吃掉弱者,最终成为蛊虫。 而她在这里面充当的只是一个“食物”的角色,不好,燕回心下一禀,缘止还在浮城山主那里。 燕回溜下槐树,直接挑了一条无人的小路,就向着那浮城山主的住处跑去。 缘止你可千万要挺住,别我还没赶到,你就已经被那先什么后什么了,身为普陀寺的主持方丈,你可要顶住诱惑。 浮城山主笑着将几块香片丢进香炉里,浅紫色的烟雾顺着雕有五毒的香炉里缓缓溢出,很快就充盈于整间室内。 缘止坐在那里,手上佛珠轻转,而他却闭合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这香气如何?”浮城山主的手指在缘止的挺括的肩膀上划过。 “曼陀花的香味太过浓郁,掩盖了野姜花的香气,闻上去有些刺鼻。”了缘如实回到。 “你可真不客气。”浮城笑着褪去了缘止身上的外袍,“我看你一直都在颂念佛经,只是不知你修不修欢喜佛?” 在腰带上打转的手指被人握住,缘止抬头看向眼前这人,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眉心上的朱砂痣依旧将他趁的仿若佛陀般圣洁。 “不用找了,我身上并无王印。” 浮城山主脸色骤然一变,“你都知道。” “凤山身死,你想去王城与其他山主夺取她留下的位子,就需要一只得力的蛊,红尾蚺虽然死了,可是吃过它血肉的我却活了下来,你会以为我身上带有王蛊并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身上压根没有王蛊?” 浮城眼眸一眯,眼中狠厉不言而喻,“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说词?不说红尾蚺的毒性,只说我带的蛊惧怕你这一点,你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我只是一个僧人,”缘止看着浮城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你身体里的蛊为什么会惧怕我,但是我身上确实没有王蛊。” 他这话说的即是事实,也是谎言,他身上确实没有王蛊,但是浮城的蛊之所以惧怕他,是因为他先前中毒时被燕回喂过她的血。 沾染了燕回身体里王蛊的气息,蛊虫惧怕他也是正常。 而缘止的话,浮城更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有没有王蛊,一看就知!” 她信手扯下缘止腰间的腰带,就欲去掀他身上的里衣。 眼见那衣服滑落大半,却听得一声轻佻的口哨自窗台传来。 浮城寻声看去,就见燕回捂着眼睛暗搓搓的蹲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第196章 凶险化蛊 浮城的头颅深深的垂了下去,仅存的蛊虫却退的更远,他们仓惶而逃,有的甚至直接在原地打洞躲藏起来。笔?趣?阁。。 所有的蛊虫都在向燕回传达着一个信号。 危险! 燕回睁开眼睛向下看去,却见浮城好像死了一样跪坐在原处,她的头发披散着垂在胸前,乍看上去有点像是准备尸变的僵尸。 缘止眉头紧缩,额上朱砂痣越发鲜明。 “不好,她这是要化蛊!” 虽然不知道化蛊是什么,但是听上去有些不妙啊。 “怎么会这样!”黄衣从远处一来,看到的就是正在准备化蛊的浮城。 绿衣看的又惊又怕,这若是化蛊,他们岂能有活路。 “哥,趁她还没醒来,我们快逃。” “逃又能逃到哪去。”黄衣看着满地的蛊虫尸体,心凉不已,“别说是我们,恐怕整个迷迭岛都逃不开。” 黄衣的目光驻足在观星楼那里,为什么别处都有虫尸,那里却是干干净净? “走,去那边看看。” 黄衣带着绿衣还未靠近,就看到了那门前触目惊醒的“半圆”,绿衣俯下身去捻起混着沙砾的血渍在鼻尖嗅了嗅。 “这是人血,可是里面好像还有王蛊的气息。” 王蛊? 黄衣看向眼前的摘星楼,难道这里还隐着其他高人?可是不论这楼上的是谁,似乎都是摆在两人面前唯一的活路。 “上楼!” 黄衣一声令下,带着绿衣上了这座观星楼,可是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这楼上的“高人”竟然是早该被蚀心蛛吃的渣都不剩的燕回。 “你竟然没死!”绿衣一声惊呼,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悦。 黄衣眉头一颦,拉住了想要上前的绿衣,“之前不知前辈身份,得罪了。” 燕回笑笑,谦逊的回到,“那里,那里,还多亏两位将在下带离那浮岛。” “哥,你说什么哪,这土包子怎么会是那血的主人……”绿衣说着哑了声音,能从蚀心蛛的瓮院中活下来,已能代表此人实力。 可是最为重要的是如何渡过眼下的危机。 “不知前……”前辈这两个字实在是让绿衣难以开口。 黄衣接到,“浮城山主化蛊,若不阻止恐怕整个迷迭岛都会遭受厄运,不知两位可有解决之法?” 燕回很诚实的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两个也正在想对策!” “想什么对策,你不是有王蛊吗,直接唤它出来,将浮城嗜杀不就好了?” 不说杀自己的主子,在你们眼里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最为重要的是——虽然一直听你们王蛊王蛊的说,我连这只王蛊是圆是扁都还没见过好吗! 还唤他出来,需要我画个召唤阵,念两句咒语吗! “她的王蛊不能唤出。”缘止一句话就堵死了绿衣的所有设想。 “怎么可能有唤不出的蛊虫?” “有。” 黄衣看着绿衣回到,“有些蛊虫是无法离开宿主的。”只是那样的蛊虫都是由大祭司直接赐给他选定的王女。 难道眼前这人,是王女? 燕回听着这对话更是一头雾水,所以,这将要尸变的浮城山主究竟要怎么对付? 就在这三言两语的功夫里,那浮城已经缓缓抬起了头颅,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只露出一双没有焦距,却好像能在眼中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眼珠。 她匍匐在地上左手和左脚同迈,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可笑的蜥蜴。 但是燕回一点也笑不出,因为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这一会就迈过地上的虫尸向着观星楼的方向爬来。 它停在观星楼前,嗅着地上燕回先前洒落的血迹,那气息让它惧怕,可是也让它兴奋,如果将这只王蛊吃掉,它一定能够变得更强。 燕回看着停驻在楼下的浮城,事到临头她反倒不怕了,左右不过一死,她一个死死活活两辈子的人,还怕这玩意。 浮城僵硬的抬起头来,似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碌”的转动着,最终那双针尖大小的黑瞳转向了燕回的方向。 “哥,它来了。” 绿衣被那目光瘆的一个机灵,忍不住拔出了腰间长剑,虽然这刀剑在化蛊的浮城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但还是能让他感到一些安心。 他看向自己的身前,在哪里,燕回正在注视着观星楼下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不过即使是死,有这只土包子陪在一旁,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燕回搓搓自己的胳膊,底下的浮城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眼神简直就像诅咒。 浮城原本娇艳欲滴的嘴唇向着耳后一扯,对着燕回露出一个既诡异又瘆人的微笑,紧接着,她如同攀住墙檐的壁虎那样向着燕回的位置爬来。 燕回看看一侧的缘止,又看看身后两个拿着刀剑壮胆的黄衣绿衣,只能无奈的夺过了绿衣的手上的长剑。 “土包子,你做……”绿衣话音未落,就见燕回将那长剑狠狠的捅进了自己的肚子。 “你疯了!” 绿衣伸手去夺那剑,却被燕回利落拔剑时的鲜血溅了一脸。 “记得,把窗户关紧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打开。” 燕回将剑塞回绿衣手里,纵身跃下了观星台! 绿衣急忙伸手去勾,却只触到燕回一抹衣角。 “她……”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哪,她就要死了吗? “我要去救她!”绿衣握住尚带着燕回鲜血的长剑,就欲冲下观星楼,却被黄衣阻止了。 “她身上带有王蛊,既然这样做,就定然有这样做的缘由。”他示意绿衣看向一旁的缘止,这位一开始就与燕回同行的僧人此时正站在那里看着悄然坠落的燕回。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此刻,绿衣已经冷静了许多。 “为了活下去。” 缘止垂首将面前的窗户缓缓合上。 看着那窗户合上,燕回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 不知此次过去,自己那仅剩的十一个月又会被砍去多少。 昏迷前,燕回还在这样想着。 不过,我那尚未见过面的王蛊啊,现在是你这个主角该登场的时候了。 见到燕回从观星台上坠落,爬到半截的浮城俯身一跃,向着坠落的燕回狠狠扑来,尖锐的齿锋正对着燕回喉咙…… 第195章 控虫的王者 “快上楼!” 燕回挡在缘止身前,靠近缘止的蛊虫有了片刻驻留。笔·趣·阁 这种情况下,过多的推脱只是拖累,缘止没有犹豫,转身上了身后的观星楼。 燕回站在门前,那些饿疯了的蛊虫就停在离她一丈长远的地方。 “飞影!飞影!” 蛊虫爬满了她的身躯,可浮城还在尢自挣扎,有蛊虫想要顺势爬进她的嘴里,却被她一口咬断了脑袋。 那抱着药丸的飞蛊终于将药丸一点一点的吃尽,听到浮城的呼唤,这才抖抖翅膀向着浮城飞来。 见浮城连连催唤飞影,燕回不再迟疑,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滚滚而出,其中隐藏的王蛊气息也在无形中弥漫开。 一直在尝试靠近的蛊虫,节节后退,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人身上的气息让他们感到十分害怕。 见这血有用,燕回直接用那血在观星楼的门前淋出一个半圆,这才闪身也进了身后的观星楼。 燕回沿着楼梯步步迈上,大约是咬的狠了,这一次的伤口没有立即愈合,斑斑点点的血迹随着她的脚步滴落在身后的台阶上。 好不容易爬上观星楼的顶端,燕回大气还没喘上两口,就对着那一直观望着虫潮的缘止招招手。 “你快些过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看到燕回流血的手腕,缘止急忙撕下衣摆,谁知燕回却对他摆摆手。 “它一会就会好的,不用管它。”燕回举起自己尚在滴血的手腕,将那滴落的鲜血淋到缘止的身上。 “你说你都在南域呆了三年了,怎么不给自己弄只蛊虫放在身上,如今你站在这里,简直就像进了盘丝洞的唐僧肉。” 既然蛊虫惧怕这血,还是多撒一点在缘止身上,大约是太累了,燕回的手腕没举好,几滴尚带着燕回体温的血液,落在缘止脸颊。 燕回想要伸手去擦,却被缘止握住了手腕,白色的衣摆层层缠上受伤的手腕,不断渗出的血迹终于有了减缓的迹象。 “虽然你身带王蛊,自身愈合超出常人数倍,但是在没有足够血食的情况下,一旦受伤也是会死的,还有……” 缘止看着燕回道,“我身上也是有蛊的,只是现在还不能用它。” 燕回摸摸肚子,选择性的忽略了缘止嘴里的“蛊”,即使有,想来也高级不到哪去,毕竟就连蚀心蛛,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储备粮”。 “这浮城山主也太小气了,自从我们从那浮岛上回来,我还真没吃过东西,怪不得这手腕半天了还不见好。”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以后莫太拼命了。” 非是自己拼命,而是自己若不拼命,命就没了。 缘止将那临时绷带在燕回腕上紧紧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燕回举着腕上的蝴蝶结只觉一脸怪异,“没想到你还会系这个。” 蝴蝶结与普陀寺主持方丈实在是难以联系在一起。 “有人喜欢,所以就会了。” “对了,那浮城山主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缘止面色有些凝重,“不太好,飞影过来了。” 燕回撑起身子跑到那观星台上一看,就见一道肉眼难察的灰影,正在单方面的屠杀着蛊虫。 而随着他吞噬的蛊虫越来越多,他身上的灰色,也在渐渐褪去。 “它这是进化了?” “比那个还要糟糕。”缘止看着那飞蛊道,“炼制金蚕蛊最为忌讳的就是用飞蛊当做主体,不仅难以控制,更是因为这飞蛊太过暴戾,一旦蛊成,不说是我们,恐怕整片迷迭岛都逃不过。” 这么凶残? “那王蛊哪?”燕回道,“即使是王蛊也敌不过吗?” “王蛊确实高出寻常蛊虫许多,但是金蚕蛊一直存在于传说中当中,谁也没有真正的见过,所以……” “所以一定要在它没成金蚕之前阻止它。”燕回看着那飞蛊信誓旦旦到,可是随即她又泄了气。 “若是这人还好,这一只虫子又该如何对付?”总不能拿个电蚊拍,将它拍死。 谁知缘止却目光看向了她。 “你不是让我下去捉?它可是会飞得。” “你捉不住它的。”缘止道,“但是你可以让它停下来。” “什么意思?” 燕回正疑惑,就见缘止已经站在她身后替她遮上了眼睛,“闭上眼睛,用心听。” “你觉得我行?”燕回觉得有些荒诞。 “你行。” 缘止的话里带着笃定,那个将蝴蝶落在自己肩头的孩子,一定可以再次做到。 缘止的信任感染了燕回,虽然心中尚有疑惑,但她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声音有些吵杂,那是因为自己心中絮乱。 “心要静,才能听到你想听的声音。” 有声音从燕回耳后传来,犹如一位长者为她劈开眼前迷雾。 心脏慢慢的沉寂下去,就连血液流淌的声音好像也慢了许多,眼前的风声渐停,有翅膀的嗡鸣声渐渐传来,紧接着是螯足在地上划过砂石的声响。 然后燕回感觉到了恐惧,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那种畏惧的感觉就那么清晰的传来。 他们很怕,因为天上那个飞着的家伙。 “停下。”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她嘴巴都没有张开,可是她却真真正正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些仓惶逃走的蛊虫,有了片刻的驻留,就连那只飞蛊也有了一丝疑虑。 被蛊虫咬的千疮百孔的浮城,看向那只驻足在半空中的飞蛊,“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将这些杂碎吃光!” 飞蛊受到浮城的催促,重新抖动翅膀向着底下的蛊虫飞去。 “停下!” 那无形当中的命令,呵斥着飞蛊的违抗! “快去啊!” 浮城催促到,但是那只驻足在半空中的飞蛊,却收敛起翅膀,乖乖的落了下来。 “咬掉它的翅膀!” 飞蛊焦急的在地上转来转去,可是又本能的对着那声音感到敬畏。 这下即使是浮城也察觉出不对,她想要过去看看她的飞蛊怎么了,却见一只蚀心蛛踩着螯足慢慢的挪动过去。 “不!” 浮城声嘶力竭,却还是无法阻止蚀心蛛张开下颚咬掉了飞蛊的虫翅。 飞蛊疼得在地上连连打滚,可是失去一只虫翅的她只能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我的飞蛊,我的金蚕!” 浮城捧着失去虫翅的飞蛊,眼神怨毒的看向观星楼,她的王位,她的飞蛊,她多年筹备的一切,却在今日被这两个人给毁了!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毁了你们!” 浮城手掌如刀,猛地插进自己的心口,鲜血淋漓间,隐隐能看到里面跳动的心脏,浮城手势未停,将那心脏刨开,然后用沾满血迹的手指将飞蛊放了进入…… 第197章 下一站王城 就在那齿锋距离燕回喉咙只有一指距离时,一只手掌紧紧的攥住了浮城的脖子。笔%趣%阁 “杂碎!” 燕回掐着浮城的脖子,然后将她狠狠的抡到了地上,尘土飞溅当中,燕回则借着一个鸮子翻身,轻飘飘的落到了浮城对面。 被甩在地上的浮城一点一点的爬了起来,她身上的骨骼“噼啪”作响,腿脚姿势既怪异又扭曲的支棱在地上,她看着面前的燕回,似是畏惧的退后了两步。 可是很快,它那双眼珠又拼命的转动起来,她咬过一旁的蚀心蛛,向着燕回的方向推了推,那谄媚的样子就像是殷勤的黄鼠狼。 燕回垂下头去,看看自己被剑穿过的肚子。 说实话,她现在真是饿急了,可蚀心蛛再怎么好吃,也没有眼前这人看上去美味。 她舔舔唇角,向着浮城的方向迈出一步,比起站立,她还是更喜欢俯在地上行走,可是不能否认的是,这样子方便多了。 燕回步步靠近,浮城却对着燕回虔诚的垂下了头,那臣服的模样看上去即使燕回现在吃了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燕回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妥,眼前这人实力不弱,可依旧比不上她,所有的弱者就该臣服于自己脚下,等着被自己吃掉。 燕回越走越近,可变故就在眨眼之间发生,原本俯首称臣的浮城,竟然一蹬地面,再次扑向燕回! 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即使燕回竭力躲避,可依旧被浮城撕下了臂膀上的一大块血肉。 浮城捧着那血肉,放在嘴里狼吞虎咽,她的脸上,手上沾满了血浆,而那些血属于燕回。 燕回看着肩膀上的伤口,怒了。 “杂碎!” 她一蹬地面,身子像只猎豹一样凌空而起,她的手掌曲起如爪,向着底下的浮城狠狠抓去! 落下的手爪划过浮城的脸颊,锐利的指锋抓爆了浮城的一只眼球,浮城疼得连连后退,见燕回还欲扑来,她直接仓促而逃。 而燕回又怎么会放过这只伤了自己的小虫子,她一拍地面,向着浮城再次抓去,这一次,她竟然生生扯下了浮城的一只前臂。 浮城疼得“吱吱”乱窜,可是依旧不敌燕回这只王蛊,正准备发动第三次攻击的燕回,突然动作一顿。 因为先前动作太大,她肚子上的伤口被撕裂的越发厉害,虽然她并不觉得太疼,但是这却限制了她的动作。 燕回不在迟疑,再次跃起,向着逃窜的浮城扑去,只是这一次她不在戏耍,而是直接扬起手掌抓向浮城的心脏…… 摘星楼上,黄衣几次想要推开那扇窗户,可又被理智给压了回去,而绿衣比他更急,可是他不敢,莫说推开,就连透过窗缝看一眼他都不敢,若是…… 若是,她死了哪? 一直都在闭目颂念佛经的缘止,手上念珠一停,缓缓张开了眼睛,窗外的声音停了。 燕回眯着眼睛,餍足的舔着手指上的鲜血,忽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穿来,她戒备的转过身去,就见一只站着的两脚虫从远处缓缓而来。 缘止看向燕回背后的浮城,她没有吸食浮城的鲜血,就只单单吃了飞蛊,燕回的“挑食”表明着王蛊正在拥有喜好,这也表明着燕回很快就会被王蛊吞噬掉。 “晏晏,过来。” 燕回歪着脑袋看向缘止,这人身上的气息让人觉得很熟悉,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遇到过一样。 “小……哥哥?” 缘止瞳孔一缩,她竟然还记得。 而燕回却像找到新毛线球的大猫,向着缘止兴奋的跑来。 “小哥哥。” 燕回站在缘止面前,沾有血迹的唇角纯纯的笑着,她睁着眼睛看着缘止,可是那目光却一直都落在缘止额心那颗朱砂痣上。 尚带着血迹的指尖,轻轻的触碰着那颗朱砂痣,“快点醒来啊。” 燕回小声的说着,舌尖却不由的舔过唇角,她等着它醒来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 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止心下一笑,王蛊记得的不过是自己身上蛊虫的气息而已,他还以为……她真的记得。 “它很快就会醒来的。” 缘止轻轻的拦住了燕回的肩膀,“在这之前,你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好……” “小哥哥,福蝶。”肉乎乎的女童指着自己头上的蝴蝶,含糊不清的对着面前的人炫耀着。 那穿着黑衣,看不见脸的男孩,一如既往既往的沉默,只是宠溺的将女童的碎发抿到耳后。 女童取下自己发上的蝴蝶,轻轻放到了男孩的肩头,“乖乖的福蝶,漂亮的小哥哥。” 燕回头痛的捏捏眉心,好好的昏迷,为什么又要被这“无脸小哥哥”给打搅? “睡得不好?”缘止将一碗白粥递给燕回,“睡了两天多了,先吃点白粥。” 燕回看着那白粥眉头皱的更紧,为什么大清早的要吃白粥? 这早上就该吃肉才对,三分熟的小牛排,鲜活的三文鱼,甚至是带着血水一口咬下去就会爆浆的雪花牛肉…… 燕回一愣,自己想的都是啥,三分熟,生牛肉,自己为什么会想吃这个。 “怎么了?”见燕回端着白粥没动缘止这样问道。 燕回将白粥放到一边,“说,我还能存在多久。” 缘止听得一愣,“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如果你不想这一秒还和我说着话,下一秒就被我咬断喉咙的话,还请如实相告。” “六个月。” 缘止道,“它成长的很快,你若是以后再这样,这个时间可能缩短的会更厉害。” 末了缘止看向燕回,“燕回,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尽快找到虞山。” “说的容易,”燕回捧起那碗白粥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 “我这还没靠近王城见到她的影子,寿命就只剩下一半了,这余下的六个月,能不能进到祭祀塔都还是个未知数。” 谁知缘止更是语出惊人。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你要不要?” “什么机会?” “凤山王死在夏商,三王的空缺就多出来一个,祭祀塔发下《晋王令》要浮城山主入王城斗蛊夺位,而每一个被选定的“王”都可以向大祭司提一个要求。” 这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天上掉馅饼,看着缘止递上来的帖子,燕回只感慨来的及时。 可是很快,她又颓败下去。 “浮城都已经死了,这王城还怎么去。” 缘止看向面前的燕回。 “浮城是死了,可是你燕回还活着……” 第198章 复制浮城 缘止一说燕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顶替浮城去应这《晋王令》?” “若是不出意外,这是你现在唯一的机会。笔?趣?阁。。” 燕回愕然,“你别告诉我,当初你带我来南域,压根就没想好如何接近祭祀塔。” “祭祀塔每年都会从民间选择合适的女子入选王女,我当时想的是让你以“应选”身份进入祭祀塔。” 曾经,这确实是一条虽然漫长却十分合适的路。 “可是燕回,你只剩下六个月了。”而王女的挑选,少说也要半年以上。 “可是我与浮城长的并不相像。”燕回也有自己的顾虑。 “至于这个,就交给我们。” 黄衣提着一只木箱从门外而来,绿衣的手上则捧着浮城惯爱穿的白色衣衫。 “你们……” 燕回看向黄衣绿衣,这不是浮城的侍从吗,按理说不应该对着自己拔剑相向吗,怎么还要来帮自己? 黄衣将提着的箱子放到燕回面前,“此中详情稍后再说,你只需要知道,浮城一死,我们与你同样高兴就好。” 黄衣抬起燕回下巴,左右端详着燕回的脸颊,“浮城的脸色比你苍白,因为常年蕴养蛊虫,所以脸下泛青,相对来说也要比你更消瘦一些。” 这是在变相的说我又黑又肥? “你的脸就交给我,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黄衣看着绿衣道,“王城斗蛊在即,一定要快!” 刻有五毒虫豸的大船,从迷迭岛破浪离开,五彩披身的船舷上,略“胖”版浮城正坐在船头迎着吹来的清风,姿态惬意的喝着一杯清茶。 黄衣绿衣随侍左右,正与她柔声说着什么,看似享尽人间其福,实则…… “嘴角勾起的幅度要小,眼神要更加阴郁一些,浮城此人看似是笑,可是这笑里却是算计居多。” 绿衣在一侧仔细的提点着,“持杯时食指要向上翘起,小指要托着杯底。” 燕回姿势僵硬的举着手上的茶杯,就这么一个喝茶的动作,她已经练了将近一个时辰,她的嘴都快被这清风吹歪了。 缘止停在燕回一丈以外的地方,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燕回,虽然顶着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可是此刻的燕回却是那么的认真,鲜活。 可是,留给她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见缘止过来,燕回干净利落的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天知道,这浮城为什么喝个茶还要翘着手指勾唇邪笑。 燕回还没站起身,就被黄衣给按了回去。 “你看男人的眼神不对,浮城最喜男子美色,遇之心喜之人便会眯眼轻笑,恨不得直接成为对方妻主,在他身上烙印上自己的名字,看似神色予授,可是这心里最在意的却只有自己一人,所以这个度要把握好。” 听着这话燕回忍不住多看了黄衣两眼,将一个人打量观察的这么仔细,难道这黄衣…… “今日就到这。”缘止一句话就终了这场关于浮城的排练。 绿衣担忧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燕回现在还没有练好,到时……” “到时就看我的。” 燕回站起身来伸伸僵硬的四肢,“说起演戏,我可是专业的。” 大多数国家都会将都城建在自己国家的中/央位置,一是交通便利,二来也是为了便于集中管理周围的疆域以及政务,可是南域不同。 十二岛主分管南域周围所有大大小小的浮岛,而十二岛主又分别由三王管辖,各自为政,但是不论三王势力究竟多大,都要接受王城当中王女的调遣。 而王女下达的每一条指令都是来自王城中/央的祭祀塔,整个南域就像是一张铺开的蛛网,而掌控着这张权利之网的就是――大祭司。 大祭司在所有南域百姓心是近乎神一样的存在,不说成为三王之一,可以统帅一方,只说能入祭祀塔见上大祭司一面,这对某些人来说,就已经诱惑十足。 这种诱惑在大祭司发出《晋王令》后,更是让整个南域沸腾了。 十二山主从各处纷纷赶来,南域王城门前的渡口上,云集了各地赶来的大船,除此之外,更有众多能人异士早早就等候在这里。 他们虽然没有参加资格,但是十二山主当中不论那一方胜出,那山主的位子都会空出一个。 而这山主之位凭借的就是真正实力了,更不用说,每一次三王之争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山主可不止一两位。 色彩绚丽,刻画精美的大船接连靠岸,一声声亲昵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之后隐藏的俱是暗藏杀机。 毕竟,这本来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王位争夺战。 渡口近在眼前,绿衣却焦急的看向眼前的舱门,两个时辰前,燕回进了里面,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事到临头,她不是害怕直接跑了。” “应该不会。”黄衣虽然这样说,可眼睛还是不由得的看向远处倚着船舷的缘止。 “她前两日还问我们要过其他山主的资料,要是打算逃走,根本不必多此一举” “可是船马上就靠岸了。” “再等等。” 绿衣看看近在咫尺的渡口,心中更是慌乱,他们费劲心思隐下浮城已死之事,又忙前忙后这么久,这燕回若是现在才逃脱,他…… “公子,船已停锚,可要现在靠岸?”船锚被从大船上抛下,船舱中忙活的侍从上前来回禀黄衣。 “不管了!”见那舱门仍没有打开的意思,绿衣直接上前,抬腿欲踢。 而紧闭的舱门就在此刻被人从里面倏忽敞开。 “土包子,等你半天了,你在里面磨磨蹭蹭的做什……” 埋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绿衣生生咽了下去。 舱门之后的女人对着绿衣缓缓抬眼,那双本就阴沉的眸子里,此时更是一片死寂。 她不悦的看着这个以下犯上的侍童,就像在考虑怎样的死法,才能让其消去自己心头怒火。 “怎么可能……” 绿衣禁不住退后一步,眼前这人那里是那个连笑都学不会的燕回,这分明就是浮城。 不,她看上去甚至比浮城更为可怕。 忽然,那双阴沉的眼睛蓦地一眯,似是看见了感兴趣的猎物一般,眸中冰冷顿时散去。 她向着前方走去,看似随意,可每一步都在诠释着她的势在必得。 她站在缘止面前,唇角向上斜斜一挑。 “在下浮城,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缘止略略额首,“妻主燕回。” 眸中凉意渐重,唇边笑意越深。 “燕回不在,只有浮城,不知公子可愿来我岛上,做我良人。” 缘止看着眼前的燕回,忽就悠悠笑起。 “愿与卿同甘随苦,血雨刀山以赴……” 第200章 晋王之争——开始! 没有想象中的大阵仗,敞开的门后只有脸上隐着薄纱的女子站在那里。笔x趣x阁。。 看上去无甚稀奇的模样,可就在这王女一出现,燕回就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站在眼前的虽然是活生生的人,可是看在燕回眼里那就是一块刚烤好,还细心配了柠檬的蜜汁小排。 燕回舔舔舌尖,这是一个巧合,还是所谓的王女,就只是一道“菜”? 那如果是后者的话,等待着享用自己这道美食的又是谁? 王女那双宛如云端一般清冷的眸子,众人面上扫过,虽然速度很快,可燕回还是感觉到她停驻在自己身上的刹那目光。 这是看出自己易了容,还是察觉到自己身上带有王蛊? “请持有《晋王令》的十二位山主入城。”就在燕回思忖的片刻时间内,那王女已经对着眼前人如此吩咐到。 “王女大人,”说话的是苦止,“不知可否携带其他人入内?” 覆着面纱的脸颊转向苦止,那双没有半点波澜的眼睛,甚至平静的有些残忍。 “今日能够进入王城的只有十二个人。” 戴着幕笠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拽住了苦止的衣袖,苦止俯下身去,就见那男子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不行。”苦止看着那男子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你,又怎么能够一人进入。” 苦止看向王女。 “是不是今日进入的只能是十二人。” 王女没有回答,可是那沉默已经能够代表一切。 “怎么,你不是要为着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名额让出去。” 倾城摇着团扇一脸嗤笑。 “真是跟当初的巫然一个德行。” 倾城眼中的笑意还未散去,就被惊恐所替代,她垂下头去,就见一只手掌穿过了她胸腔,而在那尚带着零星鳞片的手掌内,正捏着自己的心脏。 “你……” “你实在太聒噪了。” 厉风将手上的心脏猛地一捏,那心脏就被他捏成了一团肉糜。 好手工! 燕回看着自己身旁这位凶残“好友”暗自惊叹,若是她没记错,那巫然就是曾经的十二山主之一,厉风的前任妻主。 “多谢。” 苦止嘴上这样说,可眼中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多、此、一、举。 “好端端的沾这一身血做什么。”燕回掏出帕子,仔细的擦着厉风手上的鲜血。 “我来。” 厉风接过那帕子,莹润如雪的白绸在指骨上的鳞片仔细扫过,这有些血腥的一幕,竟带着另一种妖异的美感。 蛇蛊已于厉风同化,他虽然还保持着神志,可是应该也像自己这样时日无多。 看来,这厉风也是自己成“王”路上的劲敌。 “帕子弄脏了。” 厉风看着手上沾染了血迹的白绸道,“等我回去弄干净了再还你。” “不过一条帕子而已,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厉风看了一眼身后的缘止,“现在,你可以带着他进去了。” 你杀倾城不是为了给苦止和她的夫郎腾位置?而是为了我和缘止? 真是绝世好基友。 厉风将帕子收到袖中,却见浮城还愣在那里。 “怎么,还不进去?” 燕回笑笑,“美人相邀,自是愿意。” 苦止看上去没有为先前的“自作多情”恼怒上半分,时间紧迫,她已经将目标放到了其他几位山主身上…… 任身后再多血雨腥风,都已和燕回再无干系,她跟着王女,随她游走于王城中央。 燕回惊叹着眼前建筑的雄伟磅礴,可是也惊讶于周围的空寂。 除自己这一行十三人,周围鲜少见到其他人影,而且,不知是周围围墙太高,还是这里的宫殿太过高耸,遮住了周围的阳光。 这王城不仅空寂,甚至带着某种阴冷之感,燕回看向周围,心中暗自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东西在暗中窥探着自己。 “今儿太阳大,你累坏了。”燕回慢下脚步,抬起衣袖擦了擦缘止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见其他人不以为意,燕回这才低声问道。 “你觉不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缘止握住燕回给自己擦汗的手掌,对着燕回几不可见的摇摇头。 “我无事,还是快些走。” 难道这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燕回向着前方看去,却见厉风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不对劲,这周围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 忽然,燕回的目光落在远处那座高耸的祭祀塔上。 那在暗中看着自己的,会不会就在那祭祀塔上? “就是这里了。” 走在前面王女一停,不知何时她已经带着众人走到了一排宫殿中间,而她左面的空地上有一面墙,墙上挂了整整十二块木牌。 看着就是为眼前这十二个人准备的,燕回看向那些木牌,牌上刻有一到十二的数字,而数字底下则刻了一些简单的木纹。 燕回看的心中怪异,怎么瞧着这木牌有些像是现代的房卡? “请挑选自己的木牌。”王女对着众人再次发话。 看这墙上的木牌数量,应该是每人一枚,可是有人还是心中犹豫。 “敢问王女这木牌上的数字有何玄妙?” 王女看也未看那人,只径自又重复了一遍。 “请挑选自己的木牌。” 厉风伸出手去,取了写有“玖”的木牌,既不靠前,又不往后,这是一个十分中庸的选择。 这是一个明智而又实力高超的对手。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真是好胆量。” 燕回说着取下了那写着“壹”的木牌,不论这木牌代表着什么,可是她即是为了那王位而来,即是刀山火海亦不为所俱。 “你可有相中的?”燕回问向缘止。 缘止伸手取下了离自己最近的木牌,那木牌上写着“拾壹”。 见墙上的木牌被人全部取走,王女这才转过身来。 “请在王城内挑选木牌上对应的宫殿休整。” “冒昧问一下,”其中一位山主道,“不知这晋王试炼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开始了。” 王女说着转过身去,向着那中央的祭祀塔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开始了? 这么简单? 第199章 王女现身 “几日不见,苦止妹妹真是越发的仙姿瓞貌。笔%趣%阁” 穿着紫色薄纱拿着团扇轻摇娇笑的美人,即使带着酸意,那一颦一笑仍在散发着无尽的魅惑。 “倾城山主过奖了。”穿着青色深衣,头挽道髻的苦止面无表情的回着。 “你我同是昔日凤山王御下,今日十二岛主齐聚,我以为你我二人本该更贴心一些,没想到苦止妹妹对我如此冷淡。”倾城捧着心口一脸受伤。 “既然注定是对手,又何必寒暄。”苦止没有言语,转身离倾城又远了些。 “苦止山主果然一如既往的倔犟。”倾城语气虽然依旧,可是她已不在称呼苦止为“妹妹。 “看来苦止山主是对这王位势在必得了?只是今日十二山主齐聚,你那只蛊未必能一一赢去。” “这是我的事,倾城山主多虑了。”苦止转过身去将一位带着幕笠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从船板上推下来。 “在船上颠簸了数日,你觉得如何?” 那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对着苦止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放心,等见到大祭司,我一定让他将你的双腿医好。” “苦止,你不用如此。” “医好你的腿是我的事,愿不愿意接受我是你的事,我们各做各的互不干扰就好。” 那幕笠下的男子垂下头去,“你……又何苦哪。” “对于我来说,能为你做点什么一点都不苦。” 苦止正说着,就见一道船板搭在自己身边,在那绘有虫豸的大船上,一男一女并肩站立在船头。 等到船板放稳,燕回这才对着身旁的缘止伸出手去,“我扶着你,你下来的时候小心些。” 缘止点点头,将那只带着念珠的手腕放到了燕回手中,两人姿态亲昵的从船板上相携而下。 “呦呦呦,我当是谁,原来是浮城山主,没想到山主这口味真是越发刁钻,竟连这寺中念经的和尚都给掳来做了夫郎。” 燕回看着倾城,却是勾唇一笑,“红颜易老美人迟暮,你和你的蛊都已经垂垂老矣,还来王城凑我们年轻人的热闹做什么?” 倾城听得心下又惊又怒,自己养的蛊虫寿元将尽这件事,她谁都没有透漏过,浮城是怎么知道的。 “你!” “祈祷,”燕回看着倾城幽幽一笑。 “斗蛊时你可千万别遇见我。” “在看什么?”苦止问向轮椅上的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让我觉得好熟悉。”男子看着浮城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是浮城山主,统御管辖南域周围所有浮岛,或许是你从夏商过来时,路过她那迷迭岛,在那里见过她也说不定。” “或许……” 幕笠下,有人眉头紧锁,明明她的脸自己并没有见过,甚至就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听过,可是她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熟悉。 熟悉到即使只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她是谁那? “燕子回时,笑语晏晏与君逢,我的名字是母亲给取得。”站在树下,拂着花枝的女子笑得很是羞涩…… 幕笠下的人摇头苦笑,怎么可能,曾经的国公夫人,轰动朝野的燕皇后,早已死在急症之下,那耸立在东陵的坟莹,他还是前去拜祭过的。 “或许是我看错了。” 苦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上一句,正如她知道他心里有人,可是她并不在意一样。 眼前的城门紧紧闭合,十二山主早已等在门外,等着这门的开启。 燕回牵着缘止站在那里,十分高调的秀着恩爱。 很少有人会去招惹浮城,此人最是阴险记仇,而且实力很是不好惹,可以说是此次夺取王位的劲敌。 可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即使十二山主能力超群,即使这是女子为尊的南域,这句话爷一样通用。 最重要的是,浮城一过来,他们身上携带的虫蛊竟然就有了畏缩之势,这怎么能让众人不担忧不心惊。 “浮城来了。” 一声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燕回转头看去就见,一面色苍白,即使在这炎热天气里也依旧裹着厚重斗篷的男子,正从一旁的大船上下来。 南域确实女子为尊,因为蛊虫最适合女子蕴养,只眼前这人不一样。 此人名为厉风,听上去就是一位狠人,本来他只是上任山主的药人,可是不仅凭借自己的容貌将那位山主迷的团团转,更是用自己的头脑,将对方蛊虫剥夺,继承了她的山主之位。 这种人本来是燕回敬而远之之人,奈何,浮城与他那是这……一言难尽。 “厉风。”燕回笑着迎上去,隔着那身黑色斗篷给对方来了一个轻轻的拥抱。 燕回看着厉风耳下隐隐显出的青色鳞片,“你的寒症看上去更厉害了。” 其实不是寒症,而是这厉风当年与浮城一样,俱是选择了蛊化,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这厉风竟然活了下来。 “你身上的蛊好强。”就在燕回靠过来时,自己身上的蛇蛊竟然将头埋了起来。 “新炼了一只蛊,只是蛊虫刚成,还让人有些摸不清脾性。” “小心些,”厉风提醒道,“凤山王的王位空缺出来,其他两位可是费尽心思在王位上填补上自己人,你莫要倚仗着自己有了一只新蛊就掉以轻心。” 这些东西,燕回在来之前就已经想过,她笑着看向厉风,却是问起了其他。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想好要不要做我的夫郎?” 厉风看向浮城身后的缘止,“你不是已经有了更好的吗。” 听着这意思,这语气,好像也并不是资料里写的那样,浮城追求季风,而厉风一直避而不答那样子啊。 这分明就是郎有意妾有心。 看来那资料也不能全信。 “他虽好,可是在我心里,厉风可要比他好上一万倍,只要厉风愿意,我在迷迭岛随时恭迎大驾。” 厉风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燕回身后,在那里,那扇闭合的城门正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 “王女来了。” 燕回转过头去,她还真想看看这与自己同样身份的“王女”究竟是何面目…… 第202章 晋王之争——暗处的黑影 看来这就是入口了。笔?趣?阁。。 燕回取过一旁的烛台,沿着墙角度量着这个“巨坑”,洞口长宽三丈,有一道木制台阶从燕回先前站立的地方蜿蜒而下。 “你是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一同下去?” 缘止接过燕回手上的烛台,已经率先一步踏上了那不知通往何处的台阶。 好,算是自己多此一问,燕回抬步跟上。 “你……怕吗?” 那戴着幕笠的男人,问向身后忙活着的苦止。 “怕,”苦止将那木制的轮椅几经拼装,终于可以像个背篓一样背在自己身后,“我怕见不到大祭司,更怕再也看不见你站起来时的样子。” “值得吗?” “我以为,我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苦止看着脚下的台阶,将火把递给身后背着的男子。 “若是你的腿好了,你能带我去大燕,教我骑马吗?” 那坐在背椅上无力垂着双腿的男人,取下了自己头上的幕笠,露出了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庞。 他伸出手去接过苦止递来的火把,对着那倔犟女子一笑,刹那间,好似一树海棠在眼前热烈绽放。 “好。” 她听他这样说到。 “等我们离开王城,我带你去大燕,去金沙河畔,去普陀寺十里梅林。” 苦止是想笑得,但是…… “她会介意。” “她啊。”晋裴说着轻轻笑起,“你相信吗,在她心里我只是她年少时遇见的一个人渣。” 曾经一被提起就苦涩不已的称呼,如今说来也只是付之一笑,因为他已经遇见了属于自己的眼前人。 “苦止,我的府邸,没有你山主院那么大,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正踩着台阶往下的苦止骤然一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苦止,你愿意成为晋裴的结发妻子吗?就在此时,此刻,此地。” 晋裴持着火把,火光将他的眼睛映的比星辰还要明亮。 苦止唇边的笑意再也止不住,“在南域,你这样直接可是没人敢娶的。” “那你敢吗?” “敢!” 幽暗的通道里,只有烛台发出的微弱光亮照应着脚下的台阶,他们已经不知走了多久,这台阶好似无穷无尽般没有尽头。 “缘止,”跟在身后的燕回突然开口,“与我说说虞山。” “你想知道什么?” “随便说说,她离开的太久,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师父厨艺很好,会很多的东西,是一个很好的人。” 燕回挑眉,这说了跟没说差别很大吗? “那你哪?”燕回道,“我见到你时你就是普陀寺的主持方丈,虞山假死后,你是怎么去了普陀寺的?”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不能说吗?姬如雪曾说过,你曾以游方僧人的身份与普陀寺前主持论经讲典三天三夜,最终成为普陀寺最为年轻的主持方丈,你为什么会剃度出家?” “因为我的父亲就是僧人,我出家只是为了找到他。”然后问他一句――悔吗? 缘止垂下眸子,可是直到那人油尽灯枯坐化在自己眼前,他也没有问出口,反而阴错阳差间承了他的位子。 燕回没有再问下去,单单从这三言两语间,就能想象出缘止曾经历的一切究竟有多坎坷。 “你即是跟着虞山三年,那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这才是燕回最为关心的,缘止即是虞山的弟子,那他们是不是小时候见过?那他有没有看出自己不是“燕回”? 缘止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我们幼时的确是见过的,大约是那时你年纪太小忘记了,就连用墨鱼汁写字也是你教我的。” 燕回这次是真愣了,缘止说的这些是与原身有过的曾经,可是她站在那里,却有一个名字拼命的从自己脑袋里跳出来。 “你是……小哥哥?” 缘止停下了脚步。 “晏晏,你终于记起我来了。” 燕回沉默了下去,不是我记得你,是原身尚存的脑细胞记得你,可是,享受着缘止一切帮助的却是自己。 “小心!” 缘止纵身一跃,抱着燕回向着一旁滚去,烛台落在地上,火苗跳动了刹那,就悄然熄灭。 “是什么?”燕回看向周围,烛火熄灭后周围显得越发还昏暗。 “不知道,”缘止从地上小心的爬起,“我只看到了一条细长的影子,看上去像是尾巴?” 忽然缘止的脚尖碰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是那个烛台。 缘止弯下腰去将那个烛台握在手里,烛台上伸出一截手指长短的尖锐铁签,此时借来用作临时兵器再好不过。 缘止护着燕回贴墙而立,借着黑暗中看见的模糊轮廓,向着台阶底部缓慢走去。 隐在黑暗中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吐着信子,紧紧的跟在燕回身后。 “缘止,你说我们能活着出去吗?”周围太过昏暗,摸索着墙壁而行的燕回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缘止拉着自己的手掌前行。 “会的。” 自始至终都护着燕回的缘止道,“你忘了吗?我说过的你这一生不是入主东宫就是成为一方帝王。” “那你当初有没有看出来,我只能活六个月。”燕回舔舔唇角,努力使自己那颗躁动的心静下来。 “燕回,你一定能活下去的,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富贵荣华,权倾天下。” “是吗,那还真就借你吉言了。” 眼前的黑暗尤在,唯有一道轻缓的声音在这片脑中响起。 “饿…好饿…” 燕回调整着脚下的步子,仔细辨别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就在自己身后,不对,自己身后贴的是墙,那他应该就在――墙上! 吞吐的舌信已经近在眼前,扬起的长尾已经悄然触到缘止衣角。 “就是现在!” 燕回一声厉喝,夺过缘止手中的烛台狠狠钉向自己头顶上方,一篷带着腥气的血雾迸出,浇了她满身满脸。 燕回这一击,不知是触动了那里的机关,只听的机括声阵阵响起,身后的墙壁上于瞬间亮起了一排排的明亮油灯。 至此燕回才终于看清自己与缘止身处的环境,眼前的台阶旋转着蜿蜒而下,直达台阶尽头的金色大厅。 看来这就是这次试炼的目的地。 可是让燕回心忧的是,她先前钉下烛台地方除了一篷血迹,再没有任何东西留下。 那袭击他们的影子哪? 是逃跑了? 还是就隐在某个地方,悄悄等待着自己…… 第201章 晋王之争——巨坑现 “走。笔@趣@阁。。”燕回看着缘止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在这之前还是美美的睡一觉比较妥当。” “你说是不是,厉风。”燕回姿态轻佻的看向季风,“要不要来我的殿里,一起秉烛夜话。” “浮城说笑了。” 若是平常,他或许会应下,可这里毕竟是王城,而他们不论私下再如何,此时都是对手。 “我先走了,希望能与浮城在最后相见。”厉风对着燕回略略额首,就带着号牌去寻自己的宫殿。 燕回摸摸下巴,看着对方的背影邪肆一笑,“如果到时你还活着,我想会的。不过,与美人站在对立面上,想想还真是不忍心啊。” 燕回握紧了手上的牌子,“走,长夜漫漫,总得找个歇脚的地方才是。” 写有“壹”的殿门在夕阳的余晖中闪闪发光,此时夕阳落在那数字下的木纹上,竟将那木纹映出另一番景象来。 燕回取出自己的牌子,对着阳光一阵调整,果然就在那木牌上看见了同样的花纹。 “这是什么?” 燕回将牌子递给一旁的缘止,“看上去像是只虫子。” “是虫母。”缘止将自己的牌子取出,写有拾壹的牌子上也有相同的花纹。 “在南域世代相传的神话传记里,虫母通晓日月,连通昼夜,拥有莫大的威能,南域人们坚信,他们之所以能拥有独一无二的蛊虫,都是因为虫母的恩赐。” 听着这以讹传讹的言论,燕回只觉怪异,“这说的是虫子,还是神灵。” “在南域人的心里,虫母就是神灵。”缘止的神情罕见的冷凝下来,“燕回,你莫忘了,常人受你那样严重的伤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燕回听得暗自咋舌,粗略来算,被箭射穿一次,被黑熊压断肋骨戳肺一次,被明月偷袭一次,此后更是为了对付浮城,自己又动手将自己弄死了一次。 这桩桩件件的,寻常人一生当中遇见一回已是倒霉之极,她燕回生里来死里去的几个来回,如今不仅活下来了,还活的鸡飞狗跳的。 所以这蛊虫绝对是黑科技啊。 燕回双手合十对着那宫殿上的虫母垂首拜了两拜,“希望虫母保佑我活的长长久久,荣华富贵,权倾天下。” 看着燕回这副心不诚语不对的模样,缘止本来是想笑的,可是那笑还未勾出,就隐没在嘴角。 燕回活不过六个月,此刻她的祈求看似荒诞,却未必不是她对生的渴望。 “会的。” 带着檀芷香气的手掌落在燕回的头顶,十分亲昵的揉了揉,“你一定能活的长长久久。” “喂,重点错了,最重要的是荣华富贵,权倾天下啊,再不济,也给我直接开一个后宫啊。” 缘止笑笑,“都会有的。” “那是当然。”燕回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轮椅被推动的声响。 她转身看去,就见苦止正看着手上写有“贰”的号码牌,对应着眼前的宫殿。 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结盟对象,奈何对方和自己都带着一个拖油瓶。 燕回对着苦止点点头,转身带着缘止进了自己的宫殿,反正王女只说了带着自己的木牌寻找宫殿,又没有说一定要一人一间,所以燕回这擦边球打的那是一个精准。 不过…… 燕回看看那坐在轮椅上,戴着幕笠的男人。 总觉得这人背影有些眼熟啊,就像从前在那里见过一样。 是夜,天上云多星少,本就空寂的王城更是寂静一片,写有“壹”的宫殿内,一盏烛火在桌上幽幽燃着。 燕回翻了个身,那盏烛火旁边,缘止正端坐于前持着念珠颂念着佛经。 燕回等的有些烦躁,让一个嗜睡的人熬夜,这简直就是酷刑。 她摸摸自己眼睛下的眼袋,不说别的,就自己这漆黑的熊猫眼,即使不化妆也能完美的诠释浮城的阴郁妆容。 “你说这晋王的试炼究竟是什么?” “静心等待就好,就像你说的,该来的,总会要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这心根本就静不下来啊。 “念段佛经听听,就那种复杂拗口,听着就想让人睡觉的那种。” 缘止转动着手上的念珠,刚一启唇,就是一段燕回连标点符号都听不懂的经文。 燕回伸个懒腰,现在总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是她这懒腰还没抻完,就蓦地转头看向窗台,就在刚才,她听见有响动在那里传来。 赤的双脚落在地上,她的前脚掌整个踮起,软软的脚掌落在松木地板上,轻盈无声。 缘止颂念的佛经依旧,而燕回已经如同一只谨慎的猫一样,悄悄靠近了窗台。 合起的窗缝下,一只浑身黝黑的蝎子,正安静的蛰伏在那里。 它尾巴上的倒勾蓝的发紫,身上的虫甲黝黑发亮,此时察觉到燕回靠近,更是举起螯足挥舞着示威。 燕回又怎么会给他威胁自己的机会,只见她出手如电,巧妙的捏着毒蝎的尾巴,将其提了起来。 那蝎子摇头晃脑,挣扎着想要给燕回来上一口,可是它就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耐不得燕回分毫。 燕回提着那蝎子暗自思忖,不知道这蝎子是十二山主作为,还是这晋王之争的试炼。 燕回两指一个用力,就将这蝎子的脑袋捏的粉碎碎。 不论是那个,她都注定要让对方失望了。 “那只是一只寻常毒蝎而已。” 缘止提着燕回鞋子在燕回身边蹲下身去,燕回的脚掌踩在光滑的松木面上,更显其双脚白嫩。 “地上凉,你是女孩子,还是要多注意一些。”缘止就像是一位体贴的邻家大哥哥,将鞋子为燕回轻轻穿上。 燕回看的一时感叹,“缘止,像你这种体贴入微的暖男,遁入空门真是太可惜了。” 缘止站起身来,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燕回,“怎会可惜”。 能与你再见,对于我来说已是此生无憾。 “去睡,有事我唤你。” 燕回正想点头,却听得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从自己脚下传来。 她护着缘止退到墙角,就见自己的房间如同折纸般突然下陷,只几个呼吸间,就在脚下露出一个黑色的巨坑…… 第219章 傻瓜缘止 “缘止……” 燕回的手指颤的厉害,她看着眼前这人,扬起的手臂却不知该怎么放下去。笔x趣x阁。。 他满面皱纹,眉睫灰白一片,此时坐在那里既像垂垂等死的老人,又像一块断绝生机的朽木。 与只对此强烈的,是他眉心那滴殷红朱砂痣,艳红的颜色就像一滴刚刚落上的鲜血。 “怎么……会这样……” 合着的干皱眼皮动了动,缘止十分疲倦的睁开眼睛,他的面容虽然已经苍老如耄耋之年,可是那双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清亮。 “你来了。” “是。” “怎么穿的这样少?”缘止伸手解下自己的僧袍,披到了燕回身上。 “这里是祭祀塔下的冰室,因着用来封禁蛊虫所以有些阴寒,你该多穿些的。” 燕回握住了缘止的手,与自己比起来,他的身上似乎看上去更冷,“你怎么会……” “吓到你了,”缘止眼中一片祥和。 “为什么?”燕回嗓子沙哑的厉害,都这副样子了,还关心这种小事做什么。 听着这句,缘止脑中想起的,却是那人笑着看向自己,“不知公子可愿来我岛上,做我良人。” 缘止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她肯定不知道,有些人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等待另一个人活下去。 只是眼前的燕回看上去太过悲伤,再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 他认识的燕回啊,就像一根坚韧的青竹,无论风雨再多猖狂,她都能一一抵挡,他认识的燕回是永远不会哭的。 更不应该为他落泪。 “燕回,从一开始,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将我从饥寒之中带回,使我免于颠沛流离,而我则来接受她的血蟥,替你延命续岁,这本来就是一场十分公平的交易。” “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燕回道。 “我当日在普陀寺内见到你,你曾说过:我生机早已断绝,可是又如同梅树上嫁接的桃花一样移花接木而活,那你没有想过,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晏晏……”只是一个卑劣的,接着晏晏躯体而活的异世幽魂。 “对于我来说,你是燕回这就足够了。”是他一直等着,期待着活下去的燕回。 “可你会死的!” 缘止伸出手去,指尖摸向自己的眉心,“我怎么会死,桃枝借着梅桩而活,对于梅桩来说这未必不是新生。” “可你问过桃枝的意思吗?”燕回紧紧的盯着缘止的眼睛。 “告诉你,我不愿。” “如果我活着需要汲取掉你的所有,那我宁愿现在就将金针取出,先你一步消失。” 缘止叹了口气,“何必哪……” 他握住了燕回的手。 “你看,我如今就要死了,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如果这样,那为什么不能是你?” “你以为你把血蟥给我,我就能活下去?你是不是将虞山看的太简单了,她怎么会容许我活下去。” “什么意思?她不是说……” “被发现了啊。” 虞山坐在那面冰墙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底下两人。 那原先穿过她肩胛骨,将她禁锢在墙上的寒铁链此时正垂在她身体两侧,安静的从冰墙上流淌下来,落在两人身边泠泠作响。 “师父?” 缘止看着眼前这人,这与自己记忆中温柔可亲的师父简直大相径庭,难道真如燕回所说? “师父?你叫那个师父。” 谁知缘止不说还好,听到缘止这样唤她,虞山眉头一颦,她手臂轻轻一扬,垂落的铁链如同灵蛇一般从他脸上甩过,那力道太大竟将缘止甩落出去。 “缘止!” 缘止抿掉唇边血迹,对着燕回摇摇头,“我无事。” 看着缘止脸上被抽出的血印,燕回怒不可遏,而虞山却轻笑着收回了铁链。 “一个流落街头无人收留的乞儿,也敢称我师父,谁给你的胆子。” “我给的。” 燕回伸手按向自己脑后,她以前十分厌恶自己动不动就吃的血呼啦渣的样子,如今她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面前这人撕成碎片。 “燕回,不要被愤怒侵蚀了理智。” 有手掌按住了燕回的手指,是缘止。 缘止坐起身来,“虽然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弟子,可燕回却是您真真正正的女儿,如今她性命堪忧,还请您出手相救。” 虞山闻言淡淡的笑着,就像将众生玩弄于股掌的恶魔。 “她当然是我的好女儿,若不是因为她,恐怕我当年根本无法控制住暴动的戾月。” 虞山说着眼中突就闪过狰狞之色。 “可也是因为她,我身体里的戾月越来越虚弱,最后甚至陷入了休眠,她因戾月而生,却又毁了我的戾月!” 煞费心机得到的戾月,怎么能够就这样休眠,虞山眼中越渐疯狂。 “所以你诈死逃脱,回到了南域,躲在这冰室里苟且偷生。” “这怎么能叫做苟且偷生,”虞山痴痴的笑着,“我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等你而已,我为你取名燕回,就是让你带着我的戾月,快点回到我身边。” 燕回听得瞳孔一缩,“柳相和凤山王是你的人?” “看来你还不是太蠢。” 虽然先前这样猜想过,可是如今一旦被证实,燕回只觉心中惊讶不已,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 只是,天下之大,虞山为什么要选择回到南域?她躲在一旁等着机会将自己“吃”掉不是更好? 即使是回到南域,为什么又选择了被大祭司关在冰室内? 难道……“你想成为大祭司?” “你果然聪慧。”虞山撑着脑袋半卧在那面冰墙上。 “不过,对于这个只能活在祭祀塔里的大祭司,我可是没有兴趣,我要的是成为这天下四野当中唯一的“皇”。” “难道你不想吗?”虞山好整以暇的看向燕回。 燕回拍了两下手掌,为虞山的远大报复股掌,“不过,我最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将血蟥寄养在缘止身上?明明,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活下去。” 缘止讶然,“你……”什么意思? 燕回对着缘止笑笑,“半只戾月是无法被取出的,一旦强行取出,蛊虫会随着宿主一同死去。” “缘止,我们都被她骗了,我压抑不住戾月的兽性是真,我会死也是真,可她之所以在这里等着我,只是为了等着将我“吞噬”。” “真的是这样吗?”缘止看向这位自己曾经最为尊崇之人,难道这只是一场骗局? 第221章 燕回,乖一点…… 血蟥越靠越近,近到燕回能嗅到缘止指尖佛香的气息。笔@趣@阁。。 靠!你不是王蛊吗!你不是戾月吗!难道你就不能凶一点!难道你还比不过一根银针!拿出点气势好不好啊! 血蟥越来越近,甚至已能碰到燕回紧抿的唇瓣。 缘止的手指抵在燕回的唇上,而燕回盯着地面上的影子,脸上一片拒绝。 快一点,再快一点! “燕回,乖一点……” 乖你妹啊! 燕回的嘴唇甚至已能碰到血蟥柔软而温热的身体,燕回心中更是焦急。 快啊!快啊! “叮”~ 那枚定住燕回身体的银针终于落地,能动弹的燕回握住了那只让自己乖一点的手掌。 “果然是燕回啊。”缘止轻笑一声,即使用银针限制住行动,她也能自己想办法挣脱。 燕回恶狠狠的扬起了自己的拳头,“闭嘴你,多管闲事的家伙。” 她是真想将他揍成猪头的,可最终那拳头还是轻轻的落下,擦去了他唇边的血迹。 “你觉得怎么样?”燕回半拥着缘止,就像拢着一片随时都会飘走的轻柔棉絮。 “我觉得自己很开心。”能在最后的时候,有她相伴,此生无憾。 “燕回……”他唤着她的名字,就像唤着佛的名字一样虔诚,然后合上了那双疲倦的眸子。 “缘止?缘止?”燕回在他耳边轻声唤着,只是怀中之人没有半点反应。 被冰块堵着的门被人从里面用铁链猛烈的抽打着,炸裂开的碎冰划过缘止眉心,于那里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眉心! 燕回看向缘止手里,就见那血蟥正躺在缘止的手心上。 如果血蟥能为他人续命接寿,那为什么不能为宿主所用! 燕回取过血蟥放进了缘止嘴里。 干涸许久的沙漠,仿佛因为一场春雨的到来,于刹那焕发生机。 脸上的褶皱被久违的青春覆盖,灰白的眉睫也再次重新染上悠远的黛青,最让燕回惊叹的是他的头发,蔓蔓青丝冲破戒印的束缚,于顷刻迤逦满地。 本就生的唇红齿白的缘止,趁着这蔓蔓青丝,此刻即使闭目躺在地上,也美的像是等待良人用真心一吻来唤醒的白雪公主。 这样应该是无事了。 燕回晃晃脖颈,甩甩胳膊,然后握住缘止的双腿,拖死狗似的将“白雪公主”拖向一旁的暗室。 请原谅她这样对待缘止,实在是情非得已,事权从急。 相信缘止即使醒着,也会原谅自己的。 燕回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的僧袍,将它重新盖回他主人的身上。 堵住门口的冰被虞山一链抽开,她站在门口,却不见燕回和缘止的踪影,燕回的气息就在这附近,她应该是跑不远的。 “再找什么?” 燕回从暗处步步走来,裹着碎布条的脚掌,落在满地碎冰上面,而她的手指正从自己的脊背上,抽出一根根铮亮的金针。 虞山站在那里轻轻的笑着,“我以为你会像只小老鼠那样逃走的。” 燕回见此也是笑出声来,“那你是什么?一只做梦都想着统领四野成为女皇的母老鼠?” 虞山眼睛一眯,“希望你等会死的时候,能像现在一样嘴硬!”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哪。” 燕回说着,缓缓握住了封住自己百汇穴的金针,金针还未落地,她的眼睛就已经变成了一双兽瞳…… 王城之外,通往大燕的渡口上,余逐流正站在那里督促着侍卫将行装,以及南域王女赠予的东西放到船舱里。 今日太阳很大,远处水面平静,偶有海鸟掠过海面,带着心爱的小鱼心满意足而去。 南域一行十分顺利,等到他回到大燕,就会带着燕回的牌位,乘着西海的大船,去她最喜欢的舶来。 这本是自己十分期待之事,可不知怎么,他的心情却像这水面一样,一沉再沉,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晋裴被苦止推着走了过来,他们的船停在余逐流的后面,需等余逐流走了,才能靠岸。 晋裴看向身后的祭祀塔,好似在期待有什么人能从里面走出来。 “在等燕回?” 苦止淡淡的说着,于她来说这就是一句话,并没有半点吃味的意思。 “有些奇怪。”晋裴道,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怎么余逐流回大燕,她没有来送行?” 这样一想,这次他们在南域见到的燕回,本身就有些奇怪,既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带着些孤注一掷。 “你说的是燕回?” 晋裴点点头,“说来也巧,她阴差阳错被皇后赐婚嫁给了他的父亲,一进门就成了他的嫡母。” 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 “然后那?”苦止问。 “你不会相信的,她就倚着一个孀寡之人的身份,让大儿子被封了承义侯,后面更是成了一国之君。” 甚至燕回死后,被加封为燕后。 “我们那里原本是叫做夏商的,可也正是因为她,才将国号改为“燕”,而他……” 晋裴看向站在船头,镇定自若指挥着一切的余逐流。 “你现在看到的大将军万户侯,在没有遇见她之前,还是一个整日留恋花街柳巷的公子哥,可你看他现在,说是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苦止越听越沉默,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晋裴听得心下一紧,“是不是你当日被厉风伤着的地方还未好?” “不是我,”苦止道,“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对上厉风,原本我们是没有胜算的,可是……” 可是燕回用那把掉落的弯刀,伤了自己,然后像个野兽一样将厉风“吃”掉了。 “若是我没猜错,她用的是化蛊的一种,而她当时表现的那样强悍,恐怕她早已经压抑不住蛊虫的兽性。”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燕回会被兽性所控制,完完全全的沦为一只没有人性的虫子,换个说法就是――她会死。” “你说的是谁?” 一道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他只是下来做个简单而客套的告别,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种消息。 她的燕回还活着,可是,快死了。 余逐流的声音冷静而沉稳,“她在那里?” 第222章 燕回,你还记得我吗 余逐流攥紧了手指,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他怕眼前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笔|趣|阁。。 晋裴看看苦止,两人之间俱是沉默不语。 燕回一直以浮城的面容面对余逐流,为的就是不让余逐流知道。 余逐流向着两人缓缓走来,他没有说话,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身上燃起的滔天气势。 他看着晋裴,就像一头矫健而危险的猎豹,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苦止握住了腰间弯刀,面前这人展现出的气势太过强大,她并没有十分把握能赢过他。 面对两人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余逐流更是直接抽出了腰间弯刀,看似随意的一刀挥下,却是于刹那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划出一道一掌深浅的刀痕。 他手腕微微翻转,闪着寒芒的刀尖直指晋裴眉心,“你可以不说,但是下一刀一定会落在他的身上。” “即使你知道也没什么用,正如我所说,她活不长了。” 余逐流发现自己从未这样冷静过,他握着金刀的手指再次扬起,眼中闪过的是对生命的漠然,这一次那刀刃正对着晋裴的头颅。 苦止提刀去阻,却被余逐流轻描淡写的挥开,刀刃不止向着晋裴笔直落下。 “我说!” 苦止急忙喊到,刀锋止住在晋裴的头顶,整齐的切开了他束发的玉冠。 看着碎裂两半的发冠,苦止心惊胆跳,他竟然真的准备自己一旦不说,就杀了晋裴。 “说详细点。” “我们也是前来参加晋王之选遇到她的,若不是当时情形威力,估计她也不会说出她的身份。” 晋裴道,“当时情况危急,燕回曾像只野兽一样重创对手,所以苦止猜测,燕回身体里的王蛊出了问题,她可能……”活不长了。 余下的已经来不及让余逐流多想,燕回凌厉暴戾的野兽模样,他是见过的。 难道就是燕回即使是面对自己,也不告知自己身份的原因? 余逐流向着祭祀塔飞奔而去,他实在太笨了,这世间除了燕回,谁能让他又气又无可奈何。 可是还未等他靠近祭祀塔,就听到一巨响,祭祀塔前那扇厚重的青铜门轰然倒地。 卷起的满天尘土中,一道身影“砰”的落在余逐流身边。 她受伤很重,肩胛骨处被外力粗暴撕裂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曾经洁白如云的衣袍上沾满了鲜血和尘土。 本该是有些狼狈的,可是放在她身上,更有一种雨后白荷楚楚动人之感。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行动间有鲜血不断从她的伤口和唇边溢出。 虞山抹去唇边血渍,这种小伤她以前根本不放在眼里,如今……本就暴戾的眼底越发疯狂。 忽然,她瞥见了身侧站着的余逐流,看他那身气势,以及腰间兵器,就知对方也是武中高手。 “快阻止她!” 虞山慌乱的抓住了余逐流的衣角,眼中暴戾愤恨也早已经被惊慌柔弱所取代。 “她与王蛊同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 若是平常,余逐流或许还会伸出手去援助一把,可是他现在整个脑子想的都是燕回,又怎么还会管这许多。 有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从祭祀塔里传来,余逐流寻声看去,就见一道身影从门内缓缓而来。 祭祀塔内光线太暗,根本让人分辨不出来者的样子,她走的很慢,行动间就像一只优雅的大猫,慵懒随意而充满未知的危险。 光线越来越亮,余逐流期待的看着那道影子,以求来者是他想念的燕回。 近了,更近了。 阳光穿过她披散下的头发,却只映入一双铮亮的兽瞳中,她拖拽着一条寒铁锁链,向着远处的余逐流款款而来。 是她的燕回。 余逐流几乎就这样想了,可是那双兽瞳中淡漠而血腥的色彩告诉他,不是。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的脚上甚至只绑着一些护住脚踝碎布,可是此刻她站在那里,却是让人从心里畏惧。 虞山躲进了余逐流的身后,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赢过燕回的,可是她没料到,燕回会变得如此强悍。 甚至,她早已经超越了全盛时期的戾月,又或者……虞山看看那座依旧耸立的祭祀塔,连那位也及不上。 燕回站在那里,手上握着的寒铁锁链安静的拖在她身后,她那双淡漠的眼睛此时正看着挡在眼前的这人。 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似乎自己应该是认得这人的,可是…… 她的眼睛不悦的眯起,他挡住了她最想杀的那人。 握住铁链的手腕微微一动,那根三丈长短的铁链如同出水蛟龙,向着眼前的余逐流甩去。 余逐流握住手上刀鞘挡向甩来得铁链,金色的刀鞘与漆黑的寒铁锁链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时之间只听金石相撞之声不断传来。 虞山的心里是惊讶的,她没想到这个连蛊都没有的男人,竟然这么强,可是吃惊的显然不止她一个。 化蛊之后的燕回很难对付,可是比起上次皇庄那次,眼前的燕回实在进步太多。 她的身体就像敏捷的野兽,碾转挪移间只余下一道残影,而最重要的是,她的力气就与自己几乎不相上下。 越是如此,余逐流心里越焦急,他焦急不是怕自己比不过燕回,而是,人的体力是有限的,燕回从未习过武,虽然凭着化蛊后的本能与力气与自己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是一旦停下,她就会像是走了很长路的行人那样,肌肉酸疼撕裂,更甚者筋骨脉络崩裂。 挥去的铁链再次被余逐流挡了回来,燕回干脆弃了手上碍事的铁链,她动动手掌,誓要将眼前这两只烦人的虫子,撕成碎片。 她正想上前,却见那只白头发的大个虫子放下了手上握着的金刀,赤手空拳的向着自己走来。 燕回戒备的退后,这是她骨头里根深蒂固的谨慎,而对面的余逐流却对着燕回伸出了双手。 “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用你手上的铁链绑住我的双手。” 这是做什么? 虞山看着走向燕回的余逐流,看这样子,难道这两人认识? 燕回不再后退,可是眼中戒备依旧。 这是一个好现象。 对于虞山来说,这可美妙不到哪去,如果两人认识,那她需要对付的可就不知燕回一个。 “燕回,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我们的曾经,记得你许诺给我的机会…… “记得?” 虞山冷笑一声,打破余逐流的心中幻想,“化蛊之后是没有人性的,更不会有记忆可言,在她眼中你只是一个会走的猎物,仅此而已。” 余逐流不为所动,他看着燕回的眼睛,里面是对她活着的喜悦,以及盼望她回来的殷切。 “你好好想一想,我们以前是见过的,你最喜欢唤我“三儿”。” “燕回,我是你的余小三啊……” “余……小三?”燕回歪歪头,眼中闪过迷惘,这个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过。 可是眼中的迷惘很快被惊愕所取代,燕回低下头去就见一柄金刀刺穿了她的心脏…… 第223章 燕回的情话 “啊”! 怒戾喊从燕回喉中吼出,什么余小三,什么记得,都只是这两人的伎俩! 她聚手成爪狠狠抓向身后偷袭之人,这一爪又狠又凶,以奔雷之势抓扯过虞山脸颊。笔《趣》阁 喷溅而出的血花沾满了虞山的长发,燕回甩掉手上撕扯下的血肉,用尚带着鲜血的手掌掰断了金刀的刀柄。 “我的脸!” 虞山捂住自己的脸颊,可还是有鲜血不断的从指缝中涌出,她的手指颤抖着,几乎可以碰到自己脸上裸露出的颊骨。 “燕回!我要杀了你!” 虞山的手指插进自己的心脏,将那半只与自己生在一起的半蛊戾月狠狠捏碎。 本命蛊一旦死亡,会给宿主提供短暂的爆发,虽然力竭之后会身死,但是…… 她会趁着这短暂的时间杀了燕回的,然后将她一点一点的吞吃入腹。 “燕回,你早就应该死的,是我给了你一切,现在,该是你还我的时候了!” 没有招式,没有高超的技巧,虞山与燕回就像将只碰到敌者的甲虫,用尽自己的所有去攻击,去碾压,以求得到最后存活的机会与力量。 余逐流想要上前帮忙,可是两人离得太近,身法也太快,一旦一个不小心,他就会伤到燕回。 燕回的手爪狠狠撕扯下虞山身上的血肉,却又一时不察,被虞山狠狠咬住了臂膀…… 祭祀塔上,燃着青莲香片的窗前正有人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太阳开始偏西,阳光投射道大祭司的脸上,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投出一个清晰的侧影。 “她能赢吗?”有声音这样问道。 “心脏是蛊虫寄居的地方,心脏被人贯穿,即使赢了也是要死的。” “没有例外吗?”那声音里多了些焦急。 “没有例外。” 那声音沉默下去,好半响才有开口,“你能帮帮她吗?” 没有人回话,空寂的房间里再次被寂静所侵袭,没有夜生以前,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空寂无人到有时让人遗忘了说话的本能。 大祭司看着底下缠斗在一处的燕回和虞山,她们为了活下去而倾尽所有的努力着,可他却活的太久太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的衣衫上沾满了鲜血,对方的,以及自己的。 而燕回身上的伤口,不知为何早已停下了自身愈合。 两人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虞山站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自己快撑不住了,不仅是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是戾月所留的最后时间。 她只能看着自己像是坏了根基的腐竹那样,看着生机从自己身体里急剧流走不过。 虞山看向对面的燕回,她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去,没有了戾月,她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她实在太累了。 对面的燕回向着她再次扑来,而她只能软软的倒了下去,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睫。 她躺在那里,只能看着祭祀塔的一角,那里是祭祀塔的塔顶,里面住着南域大祭司。 多年前,她也曾站在祭祀塔下 这样仰望的看着,看着高高在上的大祭司。 此刻他一定就在某扇窗的后面看着这一切,他永远都是那样,既不出手,也不指责。 他只会看着你去争,去抢,去夺取,如同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神袛那样。 “昼司,我的确是败了,可你还是一样,永远都离不开祭祀塔,永生永世都被你大祭司的身份禁锢着。” “所以,我还是赢了。” 虞山的嘴角轻轻的弯起,眼中光亮终是泯灭。 燕回踱着步子在远处围着虞山的尸体转来转去,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还未出手,对方怎么就倒下了。 有人在靠近! 燕回瞪着眼睛凶恶看去,就见余逐流在离他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余逐流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她伤的很重,可能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血食,她身上的伤口没有半点愈合的痕迹,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余逐流对着燕回伸出了手腕,细腻的皮肤下,隐着淡青色的血管,透过阳光看去,仿佛能听到血液在里面肆意奔腾的声响。 燕回谨慎的站起身来,迈出步子戒备的靠近,见对方不躲不避这才凑近那手腕,一口咬了上去。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充满了青春鲜活以及——熟悉。 “三儿……?” 燕回一声轻唤,却让余逐流身形一僵,这声音…… 是燕回! 他迫切而期待的看去,就见燕回站在那里对着他轻轻一笑。 是燕回,真的是燕回! 燕回笑着抱住眼前之人,余逐流的华发带着些许痒意垂落在她脸颊,本是该笑的时刻,眼睛却有些发酸。 这样真好,燕回想到,能够窝在喜欢之人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嗅着他的气息,这正是她一直想要,却从未得到的东西。 燕回脸上笑着,脑袋却头痛欲裂,总觉得脑袋里有东西在尝试着冲破她的束缚,想要拿回身体的主动权。 燕回的目光落在余逐流血肉模糊的手腕上。 虽然这是戾月做的,可是用的却是她燕回的身体,而只要她活着,戾月就不会消失。 她抱得他更紧,冰凉的白发紧紧的贴着她的脸颊,连着心口那柄金刀都变得温热起来。 “三儿,我没说过的,我喜欢你。” “这喜欢,大概是从你出征离别前抱住我开始,又或者从你对我唱着《相思词》开始,更甚至,这喜欢就来自与你的朝夕相伴,我说不出来由,但是,我燕回是喜欢你的。” 这世间最为美好的事,大约就是心爱之人抱着你,在你耳边说情话,尤其还说的那么好听。 燕回紧紧的揽住了余逐流的脖颈,她的脑袋很疼,但是心情愉悦。 “你知道的,我燕回出嫁前是燕太傅的孙女,出嫁后是一品国公夫人,你既娶了我的牌位,那我就是你的将军夫人,万户侯之妻。” “我的夫君是大燕万户侯,他生来就该被世人歌颂敬仰,名字载入史册,被子孙后代提及时与有荣焉。” 燕回晃晃脑袋,想要借此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希望风月与他来说,只是他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不是他的全部,你明白吗?” 余逐流听得心下一慌,这话为什么听上去像是——诀别。 燕回抬起头来看向他,“所以这种一夜华发的事,再不要发生第二次了,能答应我吗?” 原来是这个,余逐流心下一松,“我发誓:再不会有下次。”反正它都已经白了。 “好乖啊。”燕回环着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余逐流的身形更加僵硬了,而燕回细碎的吻已经落在他凌厉的眉,消瘦的脸颊、挺着的鼻尖,然后…… 然后他收到了燕回的嘲笑。 “没人教过你吗?这种时候是要闭着眼睛的。” 可是余逐流不敢,他怕他一闭上眼睛,燕回这小妖精又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三儿,你可真可爱。” 燕回笑得眉眼弯弯,然后俯身覆上了眼前之人的唇瓣。 余逐流既震惊喜悦,又像坠于迷雾一般不知今夕何夕,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发现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呆子!” 燕回伸手捂住了那双呆若木鸡般的眼睛,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傻瓜…… 她是真的很想与这人一起活着去看看外面的星辰大海。 可惜……太晚了。 被自己咬伤的手腕历历在目,如果燕回注定要消失的话,那也一定是带着戾月一起!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划过,燕回笑着握住了插在心脏上的半柄金刀,向着相反的方向狠狠一绞…… 第220章 被强迫 “现在,我倒有些喜欢你了。笔、趣、阁。。”虞山撑着额头轻轻的笑着,“你还真是蠢得可爱。” “那血蟥……” “自然是真的,”提起被自己改造的血蟥,即使是虞山也忍不住面上的得意,毕竟,即使是在南域,也从没有人可以从别人那里直接直接夺走几十年的寿元。 不过…… 虞山眼睛一眯,笑着看向底下的缘止,那毕竟是几十年的寿元,用在燕回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多可惜。 “我当年救了你的性命,又将你送到你的生父身边,不如将你的血蟥送我,你觉得怎样?” “一点都不怎么样!” 燕回讥讽的看向这个神经病,“长了一副猪八戒的模样,还想和猪八戒活的一样长,你活着是恶心谁哪!” 虞山眉峰一横,眸中浸满肆虐杀意。 “你再说一次。” “看来你很喜欢听别人把你和猪比,可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样子,那里比的上猪圆润可爱。” 虞山怒了,她手臂一扬,身侧垂下的铁链向着燕回席卷来。 “小心!” 缘止抱着燕回滚向一边,甩来的铁链一下击空,将他们身后的冰墙砸的四分五裂,扬起的碎冰溅的到处都是。 燕回还来不及喘息,就见那铁链再次甩来,她和缘止就像两只过街老鼠一样,被虞山玩弄于股掌之间,用以取悦她这个高高在上看客。 又是一次狼狈的躲过,燕回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看上去累极了,可是那张嘴却没有停下。 “虞山,你追着我打了半天,连根毛都没碰到我,你当年是靠你那张脸才入封虞山王的吗。” 燕回看着虞山眼中的怒火,笑得更开心。 “啊,我说错了,你定然是用你那张脸将其他人恶心疯了,这才成为三王之一。” “我一直都很好奇燕政那么正派一人怎么会娶了你,现在看来指不定是你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逼着燕政就范,进了我燕府大门!” 燕回这话,可谓下作之极,这简直就是指着鼻子在骂虞山不要脸。 缘止听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她认识的燕回不是这样的。 他看向燕回,却见燕回对着她几不可察的眨了两下眼,隐在一侧的手指,更是隐蔽的向着其中一个方向指了指。 原来就在燕回激怒虞山,两人四处奔波逃命时,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离得冰室的出口越来越近。 看来这就是燕回一开始的打算,不动声色的带着自己一同逃离这件冰室。 只是……缘止看向自己的手掌。 好似一颗干瘪橘子那样毫无生机,他的寿元,他的全部,都已经被血蟥啃食殆尽,很快他就会死去。 他不怕死,他怕的只是身侧这人无法活下去。 燕回看向那冰室大门,周围竖起的冰墙已经被虞山砸出大量裂纹,如果她能计算准确的话,或许她们能逃开也不一定。 只是这需要眼前之人的帮助。 燕回扶着缘止站起身来。 “虞山,你知道吗,在你走后,燕政又取了一房妻子,她比你美,比你善良,甚至还给燕政生下一个儿子,而你只能被傻乎乎的关在这里。” 燕回说着还嫌不够,又默默的加上了一句,“虞山,你看上去可真可怜。” 这燕回真是――该死! 虞山手上的铁链向着燕回猛地甩砸而去,而燕回却顺势一个矮身,拉着缘止滚出了这间冰室。 虞山跳下冰墙正想去追,却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原来,她刚才用力太过,手上的玄铁链击碎了早就布满裂纹的冰墙。如今冰墙一碎,落下的巨大冰块结结实实的赌上了冰室的门口。 虞山眼中一片阴翳,很好,她竟然着了燕回的道。 不过……虞山笑笑。 “好女儿,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你可要逃的远一点啊。” 轰隆落下的冰块溅了满地,燕回晃晃脑袋上的冰渣,转身去看缘止怎样。 缘止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就连胸膛似乎都看不见起伏的辜负。 “缘止,缘止?”燕回趴到缘止的胸口上,正想听听他还有没有心跳,却发现自己突就保持着这个侧耳趴着的动作,再也动弹不得。 缘止捂唇轻咳两声,几丝血迹隐现在他的唇角,他收回自己落在燕回颈后的手掌,安静的抹去了自己唇边的血迹。 缘止一起来,燕回这侧耳倾听的姿势突就变得有些滑稽可笑起来,不过缘止和燕回一点也笑不出。 燕回艰难的转动着眼珠子,地上的影子里,一枚魏颤颤的银针正刚刚好的耸立在自己的脖子上。 “在这种逃命的紧要关头,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燕回一点也没觉得缘止和虞山是一伙的,她就是莫名的坚信,身旁这人不会伤害自己。 “燕回,我逃不了了。” 好半响,缘止才这样说到,昏暗的灯光下,缘止裸露在外的手腕上,已经开始现出黑色的细小半点,这是他将要油尽灯枯的征兆。 “燕回,我说过的,你一定能活下去,现在该是我来兑现你承诺的时候了。” 燕回侧着脑袋看不清缘止在做什么,她只能透过墙上的影子,看见缘止将手放到了自己的眉心上。 眉心? !是他眉间那颗朱砂痣,难道那就是血蟥。 “缘止,你要做什么!” 小小的一只虫子,捧在掌心里就像一枚小巧的红宝石,他从幼时就将血蟥寄养在他的眉心,如今终于期盼到蛊成。 “做我这一生都想去完成的事。” 缘止腿脚一时失力猛地跪倒在燕回面前,他的双腿已经麻痹,接下来是他的手,他的脖子以及他的心脏。 有鲜血溅落在他的衣袍上,缘止笑笑,他马上就要死了,可是在这死前,他要将答应燕回的事,去为她一一对诺。 缘止捧着手心里的血蟥,向着燕回缓缓凑近,“很抱歉,燕回,是我将你带到南域来的。” “缘止,你冷静点,你是僧人,你有你割肉喂鹰,舍身成佛的奉献精神,可是我压根就不需要。” 燕回紧紧的盯着地上的影子,那根银针就插在她的脖颈上,只要她弄掉这根银针,她一定将眼前这人揍成猪头! 就算做好事,麻烦也问问别人愿不愿啊摔! 缘止捧着的血蟥越靠越近,燕回牙关紧闭,可是血蟥那样小,她不确定这样是否有用。 燕回盯着地下的影子,快点掉下来啊! 钉在燕回脑后的银针晃了晃。 快点,再快点! 第203章 晋王之争——结盟人渣 缘止摸着那墙上那尚带着腥气的血迹在自己鼻尖嗅了嗅。笔~趣~阁 “是守宫。”他对着燕回如此说,“小心些,这东西很狡猾”。 守宫?那不就是壁虎。 燕回看向周围,四周贴着墙面,这壁虎跑的又快,手上又没了烛台,看来还真有些棘手。 偏巧,这次为了模仿身具武功的浮城,她连臂弩都没带。 就在燕回思忖之际,忽见一道劲风从身畔袭来。 事情已经来不及多想,燕回正想用背硬挨,忽被拥入一个宽厚的胸膛,一声闷哼从耳边清晰的传来,几点温热喷薄在自己耳后。 “你怎么样!”燕回急忙转身看去,就见缘止淡定的抿去了唇边血迹。 “无碍。” 可是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又哪里像是无碍。 燕回看向墙上,刚才那守宫就是从这里袭来的,可是她自己站在这里许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如果这守宫不是学了穿墙术的话,那就是这家伙一直都伪装在这里,等待着致命一击。 守宫先前是受了伤的,他的身上还插着烛台,为了避开自己的眼睛,它定然是要将伤口蜷缩起来的。 燕回的手臂贴在墙上,脸颊更是紧紧的靠在冰凉的墙面上,以一种近乎平行的视角看向墙面。 燕回这副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只被黏在玻璃上的乌龟,可她的表情却是罕见的严肃,她贴着墙面在自己周围来回的徘徊。 即使这守宫的伪装技术再高超,可它毕是一个物体,是不可能伪装的和平面一样的。 可是燕回来回走了几趟,都没有发现守宫的影子。 难道是它离开了? 不对。 燕回离开墙面,定然有某些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忽然燕回将目光放到了那燃着的油灯上,油灯不可能直接被定在墙上,那里定然是事先被凿了凹槽的,而且,正所谓“灯下黑”这是不是就是自己忽略的地方。 “缘止,下楼去大厅。” 燕回一边紧紧的盯着那放着油灯的地方,一边向着身后的缘止嘱咐,“从它一直试着袭击你不难看出,它还是有些畏惧我的,你放心下去,这玩意就交给我了。” 虽然不想将燕回就在这里一人对付守宫,可是燕回说的也对,自己待在这里燕回还要分心照顾自己。 “你小心些。”缘止扶着墙壁缓步下去。 而随着缘止的离开,那燃有油灯的地方,终于有道黑影几不可察的动了动。 这次燕回看的仔细,它一直就隐在墙壁上的凹槽里,他身上的花纹看上去与墙壁别无二致,尤其当它贴着墙面缓步而行时,让人丝毫觉察不出对方的存在。 燕回舔舔唇角,“再狡猾的狐狸,都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她闭上了眼睛,黑暗笼盖了她的视觉,可却有东西在她脑中渐渐清晰,一股人类无法察觉的气息从她身上蔓延开来,那是来自王蛊无上尊崇的血脉,留存与所有蛊虫骨血里的东西。 正准备靠近缘止再次发动袭击的守宫蓦地一僵,眼前的食物虽然可口,可是根植在自己骨子里的畏惧却在命令它停下。 它转动着无机质的眼珠看看眼前的缘止,又看看不远处命令自己停下的“王”,最终还是甩着自己尚插着灯台的尾巴,缓缓隐回了灯下。 同一时间,不仅是守宫,其他进入地坑遇见蛊虫的山主也是遇见了同样的境况,本来正打的你死我活的蛊虫,忽就鸣金收兵,乖乖躲回了原处。 “这是王女的试炼?还是出了其他什么事?”有人心中这样猜想道。 “有意思。” 厉风眼睛一眯,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斗篷,“晋王之争才刚刚开始,这王蛊就跑出来了,也不知是余下二王中的那一位。” “那些蛊中好像自己离开了。”晋裴看着龟缩在墙角,既想靠近又不敢上前的蛊虫道。 “应是那里出了问题。 苦止看向身侧那些退下的蛊虫,自己带着的蛊虫也比这些蛊虫好不到那里去。 不过既然有人给寻了路,她还是带着晋裴早着早些下去的好。 那大厅在上面看着金光闪闪,下来之后却发现莫名的古朴。 漆黑的玄武石被整块雕琢,铺列于地,上面被悉心刻画了许多的阴刻图案和花纹。 映着墙上点燃的火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庄严而肃穆的祭祀场。 “放我下来。” 苦止虽然会武,可自己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这漫长的台阶一路走来,她的额上 苦止看看周围,这才挑了一个不起眼的靠近墙角的角落,放下了身后的晋裴。 “我还在想,第一个下来的会是谁,没想到我们的苦止山主。” 一道声音从暗中传来,苦止戒备看去,就见刺棘山主捧着手上的金蟾从远处缓步而来。 金色的外皮晶莹剔透,不过拇指大小的金蟾蹲坐在刺棘的手上,看上去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不过苦止可不敢掉以轻心,这金蟾看似精致,但是其中的威力却是让人不容小觑。 “是金蟾鼓。”晋裴一见就心知其中厉害之处。 而且,更有其他山主从他处赶来,俱是率先挑选上他们这看似最弱的一组。 “苦止,我们退出。” “那怎么能行。”苦止抽出自己身后的腰刀,挡在了晋裴面前。 “即使我想离开,这些人又怎么会放我们走,而且你还要带我去大燕骑马哪。” 苦止握紧了手上的腰刀,围在自己面前的有五人,她心中并没有十足把握,可是她愿意一试,因为身后之人值得他赌上性命。 “这就打上了?”有戏谑的声音从远处而来。 众人寻声看去,就见燕回正搂着缘止姿态张扬而来。 众人见之只觉心下一惊,原因无他,这燕回一出来他们身上带着的蛊虫,就全都瑟缩着躲了起来。 就连刺棘山主手上捧着的金蟾蛊也不例外。 “怎么可能!” 众人一时惊骇。 “怎么不可能,刚才可是因为我,你们才躲过了蛊虫袭击。” 燕回的目光在他们染血的衣服上扫过。 “瞧瞧,不过几只小虫子,就把你们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若不是我,少说你们也得缺胳膊断腿的,这就是你们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燕回步步靠近,那些围住苦止的山主,不禁接连后退,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燕回站在苦止面前,看着这个仿若守护自己一生最为珍贵财富的女人。 “有没有兴趣结盟?” 对于燕回这番言论,苦止是不信的,一个强大的,带有王蛊的女人,为什么要找自己结盟? 尤其在她可以轻而易举成为三王人选的时候,这番说词简直就像是在――帮自己。 谨慎的女人啊,总是多疑而麻烦。 燕回侧头看向苦止身后的晋裴。 “喂,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晋人渣……” 第205章 晋王之争——铤而走险 可是,这世间之事大抵都是变幻无常的,就在燕回凝神以待,就在刺棘山主步步逼近时。笔?趣?阁。。 变况徒生! 一道黑影倏忽出现,夺走了刺棘山主手上的金蟾鼓。 “我的金蟾!”刺棘山主急忙去夺,却最终步了倾城山主的后尘,被一只苍白如玉的手掌捏碎了心脏。 刺棘山主笔直的倒了下去,这才显出身后那人来。 面色苍白,身上裹着的披风厚重依旧,这雷厉风行,于片刻间取人性命的正是厉风。 熟人相见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尤其他们正身处这个仿若瓮般的地宫里。 他们就像是一群在瓮里挣扎噬咬的虫子,不断的攻击,不断的吞噬,最终留下来的那个,活着走出去,成为人人敬畏的蛊。 厉风掏出一方帕子仔细擦拭着染血的手指,看那质地似乎还是燕回先前给他的那块。 “只剩下我们了哪。” 染血的帕子被人轻轻抛开,厉风抬眼看向燕回,只是那双眼眸陌生的厉害。 “我该怎么称呼你?是唤你浮城,还是叫你王女?” 被人勘破身份,燕回并不吃惊。 “你什么时候看穿我身份的。” “从一开始。” “你身上王蛊的气息太强了,即使是其他人都感觉到了,我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而且,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走过来接近我。” 厉风道,“世人只知浮城与我关系匪浅,可不知道的是,她最为厌恶的就是我,之所以与我一直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我山主的身份。” 那个女人与自己站在一起时都觉得恶心,又怎么会主动过来抱住自己。 这确实是燕回考虑不周的,不过虽然她竭力去演绎,可是这人与人的关系本就复杂,又岂是外人能够一一模仿来的。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于这个主动走过来接近自己的女人,厉风还是有些好奇的。 “作为这场晋王之争最后的对手,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你的名字。” “燕回。”燕回看着厉风道,“我叫燕回。” “燕回?这真是个好名字。”厉风想着眯上了眼睛,“放心,我会在你碑上漂漂亮亮刻上这个名字的。” 厉风说着幽幽一笑,终于甩开了那件他一直披在身上的斗篷,厚重的斗篷在半空中扬出一道弧线,倏忽坠落。 苦止看的瞳孔一凝。 怎么会这样! 燕回却看的饶有兴味,宽肩窄臀大长腿,身上还罩着一件冰白色的半透明罩子,趁着那张有些阴沉病娇的脸,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如果,没有那从脖颈一直蔓延到手臂上的蓝紫色鳞片,说不得这一幕会更加和谐。 燕回这淡然的神色看的厉风一征,“你看上去并不意外。” 至少没有其他人的惊讶,以及厌恶。 这有啥,你这是没见过剧组里的特效化妆,分分钟让你变成阿凡达。 “不过是化蛊而已,很值得意外?” “化蛊?”厉风闻言一声嗤笑,“我怎么会让自己变成那副低劣模样,我只是让它与我同化而已,我还是我,但是会更强。” “是啊,你强,你这么强还来争什么三王,直接攻上祭祀塔取代大祭司不是更好,与我们这些弱者在这里费什么话。” 谁知厉风闻言,笑得越发放肆。 “三王?那里还有什么三王。”他看着自己长有鳞片双手,“我能变成这样,又怎么会没有他们的功劳。” “不对。” 厉风双拳一握,身上气势滔天。 “我就是王,唯一的王!” 听着这话,燕回不禁眉头一皱,她觉得有东西在自己心底躁动起来,那是王者受到蔑视的愤怒。 她舔舔自己蠢蠢欲动的齿锋,声音也因为兴奋变得有些暗哑起来。 “既然没有余地,那便战!” 就在燕回放完狠话后,她却是笑着合上了眼。 这是故弄玄虚,还是真就任命等死? 不管如何,厉风笑着举起了自己的手掌。 应该死去的,他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 可他还未向着燕回靠近,就觉一道黑影向着自己袭来。 厉风抬手便挡,却仍被那黑影甩来的长尾撞的倒退两步。 地上摇头摆尾的卧着一只三尺长短的守宫,此刻它趴在那里俨然与地上漆黑的玄武石融为一体。 “区区一只守宫就想拦住我?” 厉风话音未落,就见蛊虫接二连三的向着自己的方向袭来,其中竟然还有自己先前在台阶上遇见的蛊虫。 他自认自己身上的蛊已经无限接近王蛊,甚至超出王蛊,可是,尽管如此,他也只能让蛊虫感觉到畏惧。 而燕回竟然能够直接催动蛊虫为其所用,这简直就是传说中虫母才拥有的能力。 都说虞山当年从祭祀塔中,偷走了大祭司最为钟意的一只蛊,难道这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 厉风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那真就太好了。 一个可以操纵蛊虫的强者,与另一个即使化蛊也帮助保持着神志的强者。 苦止看看手心里蜷缩成一团的天织罗,心下苦笑,枉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凭借自己的蛊虫成为三王之一,如今看来,这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样的战斗,她的蛊虫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既然已经结盟,那是万万不能只让燕回一人去战斗的。 苦止抽出腰间弯刀加入了这场强者间的争斗。 燕回闭目聆听着蛊虫的窃窃虫语,声东击西,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燕回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用三十六计来指挥一群虫子。 效果虽然斐然,但是,厉风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只碾转腾挪几个瞬间,就将自己叫来的这帮“小弟”砍瓜切菜般干净利落的收拾了。 那边苦止还在舞着弯刀与之相博,燕回这边却是越看越心凉。 苦止那铮亮的弯刀劈砍到厉风身上,竟然发出清脆的金石相错之声。 看似与厉风斗了个不相上下,可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苦止已是强弓之末,撑不了太久。 难道真就没办法了? 办法还是有的,燕回觉得心底隐隐有声音这样告诉她。 只是那实在太过危险…… 第206章 余小三来了 燕回的艰难抉择落在缘止眼里。笔?趣?阁 “你若现在选择化蛊,结局只会有两种,一是你的时间将只剩下短短几天,来不及见到虞山就被王蛊吞噬,二是王蛊直接取代你,世间再无燕回。” 面对这个看似简单的斩立决,和两日后斩立决的选择,燕回也觉得很是艰难,只有身处其中,你才知道人究竟有多想活下去。 她当年就不该去影视基地做什么群众演员,而是应该直接跑去嵩山少林,死皮赖脸的学得一身好武艺。 那用的着像现在这样艰难抉择,直接一个降龙十八掌拍死所有作妖的家伙。 但是老天爷向来不会给人太多选择的时间。 就在燕回抉择的片刻时间里,苦止被厉风一掌拍的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的落在燕回面前。 那鲜艳的颜色,染红了燕回脚下的黑色玄武石,那么刺眼。 燕回看向身后,目的不清的缘止正担忧的望着她,还有他从一开始就十分讨厌的晋人渣……可是这并不妨碍她想看着他们活下去的心情。 死就死! 燕回闭上了眼睛,缓慢而义无反顾。 “你不是一直都想出来吗,这一次我给你机会。” “你不是喜欢吃吗,菜都上好了,就等你出场了。” “这一次,你来,即使以后再也没有燕回,即使再也见不到……他……” 看着燕回“认命”的闭上了眼,厉风笑得越发肆意,“这才对,乖乖的等我将你吞噬掉,不比白白浪费时间的好。” 眼见厉风越来越近,苦止握紧弯刀,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晋裴还在她的身后,她不可以倒下。 可是扬起的弯刀还未触及厉风半分,她就再次被对方打落。 “苦止!”晋裴又心忧又心痛,若不是自己,苦止何用这么拼命。 “我无事。”苦止强撑着对着晋裴笑笑,再次站起来,可是她还未站直身体,就脚下一个踉跄,再次摔回地上。 “苦止……”不过就是一双腿,她若是有事,他就算能跑跳了又如何。 “我还未去大燕,还未去过金沙河,还未去过普陀寺,又怎么能将性命留在这里。”苦止撑着弯刀第三次站了起来。 “浮城,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巫然见了不知该有多心痛。” “巫然?”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弦,一旦触动,就会在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就是此刻! 趁着厉风片刻征愣,苦止再次挥刀而上,可是…… 她被厉风一手掐住了脖子,带有尖锐齿锋的鳞片就抵在苦止的喉咙上。 “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厉风的手指越收许紧,甚至将苦止单手拎了起来。 手上握着的弯刀早已经不知掉落到何处,苦止脸庞闷红中带着青紫,她艰难的转过头去,想要再看晋裴最后一眼。 可是她看到的,只有燕回缓缓张开的眸子,那双眼眸清澈见底,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残忍。 她看着厉风笑笑,然后张着那排雪白的小细牙,化作残影扑向了厉风…… 桌上烛台发出的光亮,照亮了床上衣衫半褪的美人,比羊脂玉还要细滑的脊背上,有人正持着医书,对照着上面的穴位,将金针根根埋入。 缘止额上布满汗珠,可他捻着金针的一双手却极稳,这些穴位他本是耳熟能详的。 可一旦落在燕回身上,他就要反复测量间距,仔细斟酌深浅,唯恐一旦错了半分,他的燕回就再也醒不过来。 缘止取出一根长约一寸的纤细金针。 这针看着不大,实则是要埋进燕回头顶百汇穴的,可是这百汇穴何其重要。 缘止沉思半响,还是将那金针一点一点捻入。 大抵是有些痛的,手下的燕回皱皱眉头,从一场大梦之间缓缓醒来,合着的眼皮一经睁开,缘止心下就松了一口气。 是燕回。 她醒来了。 燕回晃晃脑袋,想要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上身几乎全裸。 于是,她识时务的又趴了回去。 “缘止,你怎么在这?” “你忘了,之前在地宫里,你和厉风……” “厉风?”燕回捏捏眉心,是了,当时她为了活下去,的确是换了王蛊出来。 “我们赢了吗?” “赢了,”缘止道,“先前王女传话过来,你被封为燕山王,只等三日后你伤势好些,就进入王城中央的祭祀塔,接受大祭司最终的册封。” “苦止哪?她和晋裴怎么样?” “三王已经全部身陨,苦止被封为止山王,与你一同并列三王之位。” 听到大家都没事,燕回这才将那口提着的气缓缓松掉。 “那我哪?” 燕回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重又一重的心里建设。 “我还能活多久?” 缘止没有回答,反倒将自己手上一直拿着的那本医术放到了燕回面前。 “这是我从厉风那里找来的,他就是因为这本医书,才使得自己即使与蛊虫融合,也没有丧失掉神志。” 燕回看了一眼那医书,各种穴位看的人眼花缭乱。 “所以哪,我还能活多久。” “燕回,其实你本应该消失了的,我用金针封锁了你身上的穴道,迫使王蛊进入休眠,使得你得以清醒过来。” 若是因为这样,缘止应该也是高兴的才对,怎么是这态度? “这沉睡是有期限的。”燕回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那怕只剩一天,我也能挺住。” “虽然时间没有一天那么短,但是也比那个好不到哪去。” 缘止道,“你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而且,因为先前在地宫里吞噬了厉风的蛇蛊,所以它变得越发强劲,我只能用金针将它完完全全的锁死,才能唤醒你。” 缘止说着脸上越发慎重,“所以,你绝对绝对不能受伤,否则一旦唤醒它,你就真的……到时即使是找到虞山恐怕也没有办法。” 原来还有一个月。 比起一天来,一个月还是挺惊喜的,只是找不到虞山,再多的一个月,也总有过完的那一天。 时间紧迫啊。 “对了。”正要走出房门的缘止突然转过身来。 “刚刚收到消息,为了加深南域和大燕两地之间的关系,又恰逢南域晋选新王,所以昭仁帝派出使臣,出使南域。” “原来是这个啊。”燕回笑笑,这还是当初她写在折子上给姬如雪的建议。 常来常往才有好交情,否则地方离得那样远,通讯又不发达,谋反了都不知道。 “不知这次出使南域的是谁?” 缘止沉默了半响,这才看向燕回道。 “来的是大燕的白发将军,万户侯――余逐流。” 第207章 神秘朋友的到访 “来的是大燕的白发将军,万户侯余逐流……” 燕回披上外裳撑开了闭合的窗户,窗外一轮圆月明亮而清冷,一如她的心情。笔x趣x阁。。 “咦,这女子是谁?” 那是她初见他,白白胖胖的像个发面团子,看似绵软可欺,偏又带着点匪气。 “你这女人!” 那是他既愤慨又无可奈何去持链跳跃的模样。 “等我回来。” 他出征在即,第一次抱着她道别,那时的他就连手都是颤的,可声音却那么坚定。 “若你以后不是国公夫人了,不再是余家的主母,到那时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公平的,可以站在你身边的机会。” 他看着自己,眼中近乎带着哀求…… 可是所有的带着色彩的回忆,最终都变成他华发如雪卧在坟莹上的模样。 燕回趴在窗台上,就在这样的一个冷寂的夜里,她有些想他了。 “我说怎么那么香,原来真有外人来了王城。”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燕回抬头看去,就见那轮硕大的圆月里,骤然划过一道红色的身影。 那身影落在燕回的房檐上,勾着檐角以一个蝙蝠似的姿态倒垂下来。 你以为这是一个偷香窃玉多么美好的姿势吗。 如果他没穿那件长袍的话,或许看上去还有点少年侠客的模样。 事实上,燕回就那么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一只逗比倒垂在自己窗前,臆症似的与盖住自己头脸的外裳做着无谓的斗争。 大约真的是搞不定自己的外袍,那人只好用手将衣服一分为二,这才解脱似的落在燕回的窗台上。 他坐在那里看着燕回,就像一只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小猫,“你是谁?我以前在王城里从未见过你。” 听上去像是这王城里的常驻居民。 燕回看向这位不速之客,皮肤苍白而莹润,一双向上微挑的斜眉勾勒出面部精致的轮廓,当他笑起来时却意外的纯真,看上去就像是个没有心机的孩子。 “你又是谁?”燕回道,“没人教过你吗?问别人的姓名之前,先要自报家门。” “是要这样子的吗?”那人摸摸了自己的后脑勺,“可我没有名字啊。” “怎么可能,”燕回笑到,“是人都有名字的。” “难道我不是人?”那人很是疑惑的样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哪?” “我现在的名字叫浮城。” “浮城?”那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过。” “我乃南域十二山主之一,最近刚刚被封为燕山王,你听过我的名字并不奇怪。” “不可能。”那人道,“平日这里人都见不到一个,去那里听说?” “这里没有人吗?” 被这人一提,燕回也觉察出不妥来,这王城大归大,可是自己在这里见到的人,还真就少的可怜。 别说这从未见过的大祭司,就连这王女她都没见过两回。 燕回指着远处的祭祀塔道,“那祭祀塔不就是王女和大祭司的住所吗?” 那人闻言更是看着燕回一脸怪异,“什么王女,什么大祭司,那塔里根本就没有人啊。”只除了一个每天都会禁止自己做这做那的坏蛋。 “没有人!”燕回听得一惊,缘止不是说虞山被关在那里吗,怎么会没有人! 那人却好像厌倦了这种一问一答的游戏,“你这人好奇怪,总是喜欢在这里问来问去。” 那人探出头去,看向头顶的圆月,“这夜还长哪,我带你出去玩啊。” 他也不等燕回回答,就揽过燕回芊腰一踩脚下窗台,向着窗外那轮圆月飞去。 你试过飞的感觉吗,衣带当空发丝轻扬,脚尖一点,已是越过脚下重重宫殿。 而燕回在备感新鲜之际,也鸟瞰着整座王城,以及中央的那座祭祀塔。 “你说那祭祀塔中没有人,是真的吗?” “是啊,”身边的人一直笑着,好像就连抚过面庞的清风都带着喜悦的色彩。 “你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那人听着看了燕回一眼,就近落到一处飞檐上。 “为什么要去那里?”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 “听说那塔里住着生病的大祭司,身为他的臣子,想去探望探望他难道不应该吗?” “你这么说也对,可是,我不能帮你。”那人松开了燕回的腰肢,“我答应他的,绝不带任何人进入祭祀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 “他”? 而那个来历奇怪的人已经在那飞檐上险而又险的坐了下去,他修长匀称的小腿,就在那屋檐下来回的荡着。 “你不是说这里平常连个人都没有,他又是谁?”燕回挑了一处往后些的地方坐下,都说艺高人胆大,她这无艺的,还是老老实实的窝着。 那人听得有些恼怒,“你的问题真的好多,都说了的,不能说。” 见这人实在不愿提,燕回就换了策略。 “我本以为,我们两个已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朋友?那又是什么?”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必须知道?” 燕回再次败下阵来,“朋友,就像是你我这样,知道对方很多事,也可以与对方坐在屋檐下赏月闲聊。” “为什么要知道对方很多事,难道只知道对方名字就做不成朋友了吗?” “问题是,你连名字也没有。” “看来这名字的确很重要。”那人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等到回去他就问问他的名字叫什么,这样他就有朋友了。 “你以前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他看着天上的明月漫不经心的回到,“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在这里了。” “从没有出去过?” “为什么要出去?”那人反问到,“外面也是这么静,这里也是这么静,反正都是这么静,为什么还要跑到外面去?” 燕回愣了,眼前这人竟然真的没有出去过! 在他的心里,这天下间的所有地方大约都和这王城一样,空寂而没有人烟,静的让人发指。 所以,那个让他产生这种错觉,只能被王城束缚在这里的“他”究竟是谁?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离我那么远?”那人向着燕回靠近了些,然后又靠近了些,最后几乎就贴在燕回身上。 燕回看的挑眉,定然也没人告诉这家伙,朋友也是不能贴的那么近的,所以,由他去。 可身边这人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女人这种生物,他像只小仓鼠那样在燕回肩膀上嗅嗅,然后沿着那削瘦而优美肩线一路向上。 终于在快要触及燕回脸颊时,被一根手指拦住了。 “你身上究竟藏了什么那么香,闻的我肚子都饿了。”这登徒子一样的行为,在他说来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的鼻子这么厉害?” 燕回吃惊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包梅子干,因为之前害怕晕船,所以在身上带了一些。 燕回解开袋子取了一颗递了过去,“尝尝,这是我从外面带来的梅子干,有些酸,但味道还不错。” “唔,好酸。”他捂着脸颊一声惊呼,却不舍得将那梅子干吐出来。 他活了这许多年岁,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东西,尤其还是他“朋友”送给他的。 “朋友之间也是能够相互送东西的。” “确实可以。”燕回话音刚落,就见他已经毫不客气的将那包梅子干收进衣袖。 “不是说酸吗,那你还要。” “我们是朋友吗,我酸总比你酸好。” 时间就在这些看似毫无营养,却又新鲜热闹的对话里不知不觉的过去,等到燕回身边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 东边已经开始显露出一片鱼肚白。 “我得走了!” 那人急忙站起来,“若是再不回去,他会生气的!” 那人说着,急忙一点脚尖,向着祭祀塔的方向闪身跳去。 “说好了是好朋友的,就这么走了?” 燕回看看脚下十多米高地面。 所以,这是要自己怎么下去? 第204章 晋王之争——活着的燕回 全天下会这样称呼他晋裴的只有一人。笔@趣@阁。。 “燕……” “嘘,”燕回笑得像只狡诘的狐狸,“虽然公子容貌不错,可惜我这身边已经有人了。” 燕回笑着将缘止搂的更紧。 虽然燕回没有承认,虽然她现在是另外一张面孔,可是这确实是燕回没错。 “听她的。” 晋裴对着苦止坚定的点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本该葬在东陵的燕回会来南域,可是她就是值得信赖的。 苦止看看晋裴,收起了手上的弯刀,不过尽管如此,她依旧站在晋裴身前护着他。 燕回见此一笑,这才看向身后之人。 “恕我直言,恐怕我这蛊还未露面,你们就已经输了,实力悬殊太大,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出手了。” 燕回在那叫做刺棘的山主面上扫过。 “蛊本就是相互吞食,衍生而来,说起这个你们在座都是行家,所以,你们不想让自己的蛊变得更强大吗?” “毕竟,”燕回笑笑,“那王位可就只有一个。” 燕回说完这话,就搂着缘止退到一边,将这诺大的一处场地让给身后这些“想强大”的山主。 燕回这话不可谓不阴险,可是不能否认的是,这话也十分管用。 不说别的,即使得不到那王位,能让自己的蛊虫美美的吃上一顿,那也是好的。 一时之间已经有人将目光落向了自己身边…… 场面一时反转,晋裴看的只觉惊叹,似乎燕回总有这样的本领,能将所有不利的场面变成有利的一面。 “没想到你还活着。” “怎么,我活着很让你失望?” 燕回在晋裴的轮椅上多看了两眼,“早就说过你是人渣了,看看,连老天爷都不打算放过你。” “或许这真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本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可晋裴说来眼中一直带着笑意。 “不过也因为这个,让我寻到了最珍贵的东西。”晋裴笑着握住了苦止的手,“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结发妻子――苦止。” 苦止看着燕回,对着她轻轻的点点头,那冷淡的样子可真像是问好。 “向一个曾经喜欢过你的姑娘,介绍你的妻子,晋裴,你还真是不负人渣之名。”燕回笑着打着哈哈,却换来苦止的侧目。 “很奇怪吗,他可是被誉为京城双绝色之一,我曾经喜欢过他,有问题?若不是后来除了差错,说不定你我现在还是情敌。” 准确的说是原身喜欢过他,不过这有什么区别哪,毕竟原身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她燕回。 原来,这就是晋裴心有愧疚的姑娘。 “谢谢你曾经的喜欢,不过,他现在是我的。” 燕回听得眉头一挑,这种强势的回答,果然只有南域女子能够说的上来。 “她与你说笑的。”晋裴道,“除了你,我现在这副模样,怕是再没有人会喜欢。” “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腿。” 看着晋裴坐着的轮椅,燕回心下一动。 “你们来这里,也是为了王位?” “我的腿不良于行,苦止带我来王城,是希望大祭司能将我的双腿医好。” “这就有些难办了啊。”燕回头痛的摸摸眉心,要知道,这王位对自己同样重要啊。 燕回问,“我能看看你的腿吗?” 燕回不说这个还好,被燕回一提,苦止立既抽刀站起,戒备的盯向她。 要知道,不论他们是否认识,他们都是晋王之争的对手。 燕回窘迫的摸摸鼻尖,她怎么又忘了,这不是伸胳膊露大腿,整个沙滩都是比基尼的现代,尤其在南域,自己这跟大街上调戏小娘子的恶霸有什么区别。 但晋裴知道,燕回不是那个意思,“这到无妨,只是怕吓着你。” 晋裴如此坦荡,燕回却在看了两眼苦止握着的铮亮弯刀后,退了。 她拍拍缘止的肩膀,一副任重道远的模样,“上,缘止大师,是时候显现你超高医术的时刻了。” 见缘止上前为晋裴把脉,燕回却趁着这空档,看向了正打的如火如荼的“蛊虫大战!” 有种看特效版动物世界的即视感。 蝎子蜘蛛并上,甲虫与爬虫齐飞,虽然看似混乱,但是其中当属刺棘山主的金蟾鼓最为引人注目。 只见那拇指大小的青蛙,看似安静的坐在那里鼓动腮腺,可是每一次从嘴巴里发出的嗡鸣声,都会震的蛊虫一阵晕眩,而它则蹦跳着上前,将那蛊虫卷进嘴里。 这绝对是青蛙界的蛤蟆王,光这食量就不容小觑。 看来,这很有可能就是等会的胜利者,自己等下要怎么对付哪? “他的腿怎么样?”虽然很多祝师都对苦止说过晋裴的病况,可是每一次,她都还是万分希望的想要听到一些好消息。 缘止脸上有些慎重,“他的腿是中了食婆。” “是,”苦止道,“的确是食婆,他的腿还能好吗?” “食婆虽然食量大,但是因为胆小所以一直都隐在深山,他怎么会碰上这个?” 苦止闻言,眼中一片自责。 “为了晋王之争,我去荒岛之上捕捉虫蛊,侥幸碰到两只食婆,你也知道食婆胆小,可却最喜血肉,所以我用自己的血肉为饵想要将他们捉住……” “但是都被我给破坏了。”晋裴笑着拉住了苦止的手掌。 “她当时正与食婆僵持,身上沾着血,我以为她被人所伤,所以跑上前去,结果就成了这副样子。”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有什么。”晋裴笑到,“若不是因为这个,我去那里找一个比你还好的妻子。” 晋裴说着,掀起自己的衣摆,露出了自己的小腿,或许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腿,只是两根干枯细瘦的腿骨。 缘止看着那腿骨,眉头皱的更深,“你小腿上的血肉已经被食婆啃净,若想重新恢复,就需要这些已经消失的血肉重新长出来。” 让只剩下腿骨的小腿长出血肉,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苦止听得心下一紧,“这伤势即使寻常祝师医不好,那大祭司总能有办法。” 缘止却出口灭了苦止仅存的幻想。 “大祭司或许有办法,但是他是不会出手的。”因为要想医好这双腿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一直冷静自持的苦止,第一次沮丧的垂下了眼眸,“难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等会再悲观,”燕回看着对面道,“咱们的敌人过来了。” 看着接近的刺棘山主,缘止默默咽下了最终那句尚未吐出的――“办法还是有的……” 第214章 初露端疑 燕回正举着油灯查看有没有隐藏起来的密道机关,不经意见看到地上有一只“黑手”正在伸向自己。笔x趣x阁。。 警察叔叔教育我们,对待黑手要――踩脚,插眼、撩阴腿,技术过硬摔过肩。 燕回油灯一灭,紧接着栖身上前。 她要趁这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逃脱他的视线。 前两项,燕回都完美的实施了,可奈何对方身手敏捷,只三两下就闪身避过了燕回的进攻。 第三次,她的腿还未抬起,就被来者结结实实的握住了脚踝。 “你的鞋哪?”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口音,似乎连着冒冒失失的气息都那么相似。 燕回吹亮手上的火折子,小小的火苗照亮了眼前之人。 是夜生。 “你怎么在这?”燕回借着火折子的光亮去寻地上的油灯。 “应该是我问你。”夜生道,“我去你的住处找你,却发现你不在,没想到你竟然来了这地方。” “怎么,这地方我不能来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希望见到我?” “怎么会,”夜生道,“我若是不想见你,还用跑去找你吗?” 油灯的光亮即使再微弱,看上去也比火折子好的多,微弱的火苗照亮了这间狭小的房间,也照亮了夜生的脸。 说实话,夜生长得不错,甚至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男人中的佼佼者,可令燕回奇怪的是,夜生的脸与大祭司实在生的太像了。 以前还不觉得,自从见过大祭司真容后,这种感觉真是越来越明显。 “你有没有兄弟?”燕回试探着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夜生蹲在地上随意的回着,“所以说你的记性太差了,我不是说过吗,我没见过他。” “原来是这样。” 燕回觉得自己好像从夜生这里了解到了什么,可是总觉得还差了一点东西,将已经知道的全部贯穿起来。 而夜生已经在那里伸出自己的手掌,与燕回的脚随意的比划起来。 “你的脚怎么那么小,看上去还没有我的手掌大。” 燕回满头黑线,“知道吗,在某些地方,如果你这样评论一个女子的脚,会被人打死的。” “为什么?”夜生道,“是因为对方的脚太小,所以恼羞成怒了?” 燕回无语,是因为这样的你,就像个标准的色狼。 “为什么不说话?”见燕回不理他,夜生抬起头来问道,“我还在等你回答刚才的问题。” “大概是。”燕回觉得头更疼了。 “那你哪,我这样说,你会不会也生气?” “你觉得哪。”燕回看向周围,现在最为要紧的是找到虞山。 “你一直都生活在祭祀塔里,对这里定然十分熟悉,如今你的朋友来了,你不该带着她参观一下吗?” “参观?”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 夜生看向燕回踩在地上的脚,这么瘦瘦小小白白嫩嫩的脚趾,真能走到祭祀塔上? “你那么小的脚,走到塔顶天都快亮了,”夜生嘴上抱怨着,身子却利落的蹲下去。 “上来,我背你上去。” 燕回看着这个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家伙,说实话,她还真累了。 夜生站起身来,掂猪肉似的惦了掂身后的燕回,“你平时都不吃饭吗,怎么这么轻?” 燕回选择性的忽略了这句。 夜生却心情愉悦,他背着燕回在祭祀塔里一圈圈的转着,三不五时的还与身后的燕回闲聊着。 “这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夜生状似无意的问着,那双高高竖起的耳朵,却是出卖了自己。 这家伙,燕回笑笑,“我不是想着你一人住在这里太无聊了,这才请求大祭司让我进来这祭祀塔陪陪你,不过,他只给了我三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桌上放着,禁止自己出门的纸条。 夜生心情愉悦的带着燕回,不知疲倦的晃荡着,平日里看厌的东西,似乎也因为有人的陪伴,变得有趣起来。 燕回这次是真的吃惊了,他们转眼间一连上了二十多层,走过大大小小几百个房间,可背着自己这人,脸不红气不喘,甚至看上去还兴致高涨。 可是个把时辰过去,燕回收获的依旧只有失望。 “怎么了,”见背上的燕回沉默下来,夜生询问到,“可是走的累了,要休息一会?” 自己的脚尖都没有碰触到地面,又怎么会累,不过自己好说也是百多斤的大活人一个,平白无故让夜生背了那么久,似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白天喝了一些酒,所以有些头疼,你还是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走。” 这就结束了?他还没逛够哪。 “你还没去看过我住的地方哪。”夜生不满的嘟囔着。 夜生住的地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夜生好像住在祭祀塔的最顶端,她是无所谓,只是背着自己这人是打算一步步爬上去吗? 见燕回没有回话,夜生直接拍板。 “我就知道你想去的。” 他背着燕回后退几步,然后朝着离他们最近的那扇窗户跳了出去。 燕回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经历的最为疯狂的事,居然有人背着自己从二十多层的塔上直接跳了下来。 这是一种十分刺激人的活动,就像是不带任何保护措施去蹦极一样,虽惧怕,亦兴奋。 地面在眼前迅速放大,失重的感觉带着轻生者坠地前的解脱感,袭击了燕回所有的感官。 她甚至不由得伸出双臂去,去享受这坠落的一瞬。 这是夜生平日无聊时最喜欢做的事,他本想与燕回分享一下的,可是背上那种弥漫开的,好像随时面对死亡的压抑气愤,却让他突然改变了这种想法。 燕回说,她活不长的。 而此时的燕回,就像枝头随时准备着乘风离去的落叶一样荒凉。 夜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一点脚下地面像只云雀那样突然拔高,向着祭祀塔顶端跃去。 突入起来的反重力感觉,使得燕回从那种自杀者一样的氛围里挣脱出来。 迎面是呼啸而来的风声,扑的人睁不开眼睛,燕回埋在夜生的颈窝里,不经意间嗅到一股青莲的浅淡香气。 这味道,好熟悉…… 第216章 半蛊戾月 “大祭司请留步。笔?趣?阁。。” 飘扬起的羽袍如同风止一般沉静下来。 燕回从门后走出,着前方的大祭祀步步走来。 “昨日在下好友夜生,安置好我以后就回了房间,今日一早却看见大祭祀独自一人从门内走出来,不知大祭司能否告知浮城,夜生去了那里?” 留给燕回的一直是个背影,旦从后面看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燕回走到了大祭司面前,探究的目光正对上大祭司暗如深井的眸子。 “大祭祀与夜生真是长的好像。” 大祭司抬眸看向眼前这人。 “燕回,你管的太多了。” 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既然早就看穿了,为什么不说出来?”,这么多天一直戴着这东西,她脸上都快长痱子了好吗! 燕回撕掉脸上的易容面具,“与我被看穿这事比起来,我倒想问问大祭司,为何你与夜生的声音一模一样?” 世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更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我不是他。” 确实,记忆中的夜生从不会这样对她,可是。 “有什么区别吗,虽然是两个不同的人格,可是你们用的不还是同一具身体?” 因为经常演戏,导致入戏太深分不清剧本与现实,所以燕回每拍一部戏都会去心理医生那坐会。 多重人格分裂对于她并不陌生,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会在现实里遇见。 沁凉如冰的手指扣上了燕回的喉咙,即使是向现在这样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他那沉静如水的眸子里,依旧没有半点波澜。 “他不会杀了你,我会,这就是区别。”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哪?”燕回很是嘲讽的看着面前这人,“借着柳相尸体,说在祭祀塔等我的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我没说过。” 大祭司看着燕回的眼睛如此说到,“我只是给了她想要的时间,仅此而已。” 他没有说谎。 他的眼睛是这样告诉燕回的,可是如果不是大祭司,说出那话的又是谁? 燕回寻了一处台阶坐下,她现在脑子很乱,需要坐下来安静的想一想。 如果找不清头绪,那不妨从头开始绺一遍。 最开始,告诉自己王女身份,让自己回去南域的是少祭祀柳相。 紧接着凤山王出现要带自己回南域,因为被凤山王喂食了血液导致发狂,所以让自己知道王蛊可以吞噬同类变强。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命令凤山王和柳相将自己带回南域的是大祭司。 毕竟在两人口中,乃至所有人的口中,大祭司已是“病重”,她甚至猜想过大祭司让自己回南域是不是为了吃掉自己“补身体”,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外界一直传言你病重,你究竟有没有生病?” 大祭司斜睨了燕回一眼,“夜生每晚都会去寻你,你觉得哪?” 燕回看向眼前这人,确实,不论是他还是夜生,除了脸色苍白些,眼前这人还活蹦乱跳的很是鲜活,更遑论那个背着自己上窜下跳的夜生。 如果大祭司不是为了吃掉自己“补身体”,两人之间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瓜葛。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燕回的声音平静了许多。 “柳相传回消息里,说是在外找到了“戾月”,你的名字就是在那时传回南域的。” “戾月?” “是一只蛊的名字,”大祭司道,“它是受到南域世代供奉的蛊虫之一,只是太过野性难驯,所以它被我封在祭祀塔里。 “虽然被你封住,但是虞山还是偷走了它,对不对?” “是,当日虞山封王与你的要求一样。她在祭祀塔中待了三日,于天明前将要出塔之时偷走了戾月,至此音讯全无。” 燕回已能猜测出之后发生的事。 带着戾月的虞山逃到了夏商,成了燕府的主母,生下了自己,于自己幼时诈死逃脱。 好像那里有些不对?燕回眉头一颦,总觉得好像那里被自己给遗漏了。 “有人告诉我说,是南域的人带走了她。”而且现在就在这所祭祀塔内。 可是大祭司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燕回身坠谜团之中。 “没有人带她走,她是自己回来的。” 于某一日回到南域,孜然一身的跪在祭祀塔门前,祈求大祭司以及南域的原谅。 “所以你就将她关起来,然后派柳相去寻找戾月?” “是,也,不是。” “她的身上确实带有戾月,可是这蛊已经陷入沉眠之中根本无法唤醒。” 无法唤醒?那不就是死了。 如果死了,柳相还去夏商找什么? 大祭司看出了燕回的疑惑。 “戾月与其他蛊虫不同,她赋予人的能力是“再生”,一旦它的宿主受伤,只要有合适的血食供给,它甚至能做到断肢重生。” 没有人比燕回更知道这戾月的能力,她三番两次死里逃生,都是因为这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蛊虫。 甚至,她曾经想过借用这能力为晋裴医好残腿。 燕回静静的听了下去,她总觉得大祭司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而虞山利用戾月这种“再生”的能力将它分成了两半,一半放在自己的心血当中浸养,使得戾月与它命脉相连根本分开。” 分成两半? 燕回抚上自己肩头,那另一半是不是自己背后这只? 燕回褪下身上的外衣,她当然不是准备色诱,她只是撩起自己身后的长发,将自己背后那只红色游鱼样的胎记转向大祭司。 “这是不是那剩下的半只戾月?” “样子有些不大像,可你身上传来的气息确实是戾月没错。” 这就对了,燕回将衣服披了回去,如果自己身上的是戾月,那虞山让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一半,另一半,她要的应该是合二为一。 只是,她要怎么做? “有没有办法将我身后的戾月取出来?” “半只戾月是无法被取出的,一旦取出宿主和戾月恐怕会同时身亡。” 燕回看向大祭司。 “如果其中半只,吞噬掉另外半只,变成完整的戾月,能被取出吗?” 第215章 大祭司与夜生 这香气是在那里闻到过哪? 燕回正想着那香气的来源,就见夜生将她放了下来,原来,他们已经到了祭祀塔的顶端。笔?趣?阁 燕回赤着的脚陷在细羊毛编织的毯子上,细软的绒毛撩动着圆润的脚趾,看起来这夜生的生活还是很小资的吗。 可是…… 燕回抬头看向周围,除了地上的羊毛毯,不论是桌岸还是棋盘,乃至屏风之后隐着的床榻,看上去都十分的简洁,淡雅的墙壁上,甚至连常人最爱放来装饰的画卷都没有一副。 如果住在这里的主人不是因为穷到连张带雕花的桌子都买不起,那就一定是因为,他早已经同那些知天命的老人一样,勘破眼前这些红尘俗物。 显然这座代表南域最高权利和精神象征的祭祀塔,不会是前者。 这就有些让人玩味了。 以夜生的性格年龄来看,他喜欢的应该是新鲜有趣的事物一样,显然眼前这种东西在他七老八十的时候用才差不多。 而最让燕回在意的,是空气里飘来的青莲香气。 这么独特的味道,自己一定是在那里闻过的。 “快过来。”夜生坐在一张卧榻上,对着燕回招呼到,“你不是头疼吗,我允许你躺在这里睡一会,但是你只能待到酉时之前。” 看着坐在卧榻上的夜生燕回觉得更疑惑了,不过她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燕回在羊毛地毯上来回的走着,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落在地上的纸团。 这是什么? 燕回弯腰捡起,刚一展开就被夜生劈手夺了过去,仓促间燕回只看见那纸上写着的“不要出门。” 夜生握着那纸团看上去有些紧张,“你拿这个做什么。” “其实我只是好奇那个“他”究竟有多可怕,如今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怕他。” “其实也不是。”夜生期期艾艾的揉着手心里的纸团。 “我就是怕他将我关起来,以前也不怕的,反正出不出祭祀塔也无所谓,现在……”夜生看看燕回,他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朋友,又怎么能忍受他将自己关起来。 将一个少年封闭在与世隔绝的高塔上,如果这个“他”是大祭司,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夜生,除了你的名字,你还知道其他吗?比如说你的父母,你的年纪,又或者说是“他”的身份?” “我就是夜生啊。” 看着夜生眼中的迷惘,燕回道,“没有人会被无缘无故的囚禁在高塔上。” 夜生笑到,“怎么会是囚禁,我就住在这里啊。” “这就是囚禁!” 燕回带着夜生走到窗前,从这里几乎可以看见整个王城的全貌,可是在这寂静黑夜里,除了零星两点灯光,再无他物。 “你所在祭祀塔里看到的一切,乃至是整个空荡的王城,对于你来说只是一座大点的监狱。夜生,你知道吗,在王城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岛,在那里还有许多像我一样的人。” “而在小岛之外,还有疆域辽阔的大燕,那里有可以驰马纵横的草原,繁华奢靡的京城,还有拥有无尽海岸的西海。” 燕回说着看向眼前的夜生。 “我不知是谁告诉你外面与这里一样,可我要告诉你的是,他骗了你,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将你禁锢在这一百零九层的高塔中。” 夜生透过窗户,看向脚下这片寂寥的王城,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此时酉时将至,按照她们先前的约定,现在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那你哪?” 就在燕回推开那扇房门之际,夜生的声音乘着夜风幽幽的飘来。 “浮城,你有骗过我吗?” “有。”燕回道,“我也骗过你。” 至少自己的名字不是夜生以为的那个。 谁知夜生闻言却笑了起来,“你看,你也有骗我,他也有骗我,其实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夜生说着顿了顿。 “浮城,下次如果我在这么问你,即使你真的骗了我,能不能也不告诉我?” “好……” 敞开的房门在燕回身后缓缓闭合,燕回靠在那扇门上,站了很久。 空荡的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夜生一人,他走到书桌前仔细的研了墨,这才握住那只狼毫缓缓写下了一行字。 “她说,你骗了我,可是如果真相太残酷的话,我宁愿不知道真相,至少现在的我是快乐的。” “她说,她也骗了我,可是即便是她骗我,我也希望……她活着。” 燕回靠在门上,直到身后的门内再也没有声响,她这才挑选了离夜生最近的一间房,推门而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天际露出第一抹鱼肚白时,夜生房间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燕回悄然走到门前。 南域气候湿润,天气炎热,所以门窗上皆会糊上一种细薄的棉纱,这种棉纱上面多有细小空洞,以便通风。 此时这些孔洞却成了燕回的“猫眼”,她趴在棉纱上透过上面的孔洞向外看去,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夜生的房间内缓缓走出。 怎么会! 燕回的瞳孔越睁越大,她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差点喊出声音的嘴巴。 来者与夜生身形相差无几,就连容貌也十分相似,可是无论是他身上穿着的宽大羽袍,还是他那双冷寂无波的眼睛,都在向燕回宣告着他的身份。 他是――大祭司。 忽然,燕回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你不会觉得我真的要亲下去。” 她记得她当时是凑近大祭司耳边说的这句话。 当时她就曾从他身上嗅到那种熟悉的香气,彼时的她并不在意,如今想来那味道与夜生身上的青莲香气一模一样。 虽然同处一处地方可能会沾染上同样的气息,有血缘关系,也能容貌相似。 可燕回脑中想起最多的是夜生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都说了,我没见过他。” “酉时之前一定要回去。” “怎么会是囚禁,我就住在这里……” 祭祀塔上住着的只有大祭司,如果大祭司真的囚禁了他,又怎么会任他在王城四处游走。 曾经她以为夜生是被囚禁在祭祀塔,如今看来,这更像是夜生的一种保护。 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样…… 第218章 恶心的亲妈 对于虞山燕回没有太大印象,在荔枝嘴里这位死去的燕夫人那是惊为天人。笔x趣x阁。。 燕回想过她是什么模样,但是她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虞山。 她的肩胛骨被寒铁穿过,几丈长短的寒铁链被封铸在她身后的冰墙里。 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她席地坐在那里,对着燕回柔柔的笑着,看上去就像一枝清新淡雅而又孤傲的白荷。 怪不得即使她都“死”了那么多年,燕政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这株白荷的心像不像她看上去那么白,就不知道了。 “晏晏,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高兴。”她半是调侃,半是亲昵的说到。 “其实我是很想跟你坐在一起涕泗横流一叙母女之情的,但显然你差遣的蜘蛛没有告诉我多加件衣裳。” 燕回搓搓自己冻的都快没有知觉的胳膊,这就是真关心和假关心的区别,真的疼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没看见自己身上这身清凉又兜风的衣裳。 还高兴,鼻涕没出来都已经是我自制力强了好吗。 “是我忘了,十几年没离开这里,已经习惯了这里。” 燕回跺跺脚,我都说冷了,咱能不能去掉这些旁枝末节直接说重点! “缘止说,你能将我身体里的王蛊取出,不知你打算怎么办?” 虞山曾经设想过千言万语,先是共叙多年母女之情,等待有了一定的感情和新任之后,再说其他。 可是她千算万想,都没有料到会被这间囚禁自己的冰室给毁了,对面冷的嘴唇泛青的燕回,早已经没有时间与自己叙旧。 “此中秘法与你说了,可能你也不明白其中奥妙,你只需要知道,没有任何一个母亲去害自己的孩子。” 燕回听得笑笑,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孩子哄了。 “您这一别十几年的可能还不清楚,我这人,被人害来害去的习惯了,虽说没有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可是您一别十几年,您觉得不会,我未必会这么觉得。” 燕回对着自己的手掌哈口气。 “这里实在太冷了,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别……”见燕回欲走,虞山急忙唤到。 燕回当然不会真的走,“怎么,现在要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先设法让你沉睡,然后将你体内的蛊虫取出。” 燕回听得眼睛一眯,听这意思是打算直接给自己来场手术啊,只是…… 不是她吹毛求疵,就这肩胛骨被穿的“亲妈”主刀医师,以及这冰天雪地的环境,恐怕自己躺下去没一秒就直接冻僵了,又遑论那劳什子“沉睡”。 “不知你打算怎么将这蛊虫“取”取出来?” 被问及这个,虞山也是听得一叹。 “当年你生下来极其体弱,迫不得已之下我才将自身命蛊分出一半,和着自身鲜血,纹绣在你的脊背上,你这才借着王蛊的奇异力量活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啊……” 听上去没什么毛病,可是如果按照大祭司所说,这将命蛊分出去容易,等到最后的“收回”阶段,那可是一样要付出性命的。 她不信虞山会不知道。 “那你说的取出,就是将你当初绣在我身上的王蛊拿走?” 燕回看向面前的虞山,“可王蛊在我身上十九年,早已经与我息息相关,没有了它我会死的。” 在一个寻常感冒都能夺走人性命的时代,这几乎与取人性命相同,更何况要取走的是性格暴戾的蛊虫戾月。 “确实会。”这一次虞山却是意外的坦诚。 “所以我一早就为你预养了一只蛊虫,只要将你身体里的王蛊取出来,将他换上就好。” 大祭司都没有,一只小小的蛊虫就能办到? “不知是什么蛊虫,竟然……” 虞山闻言笑笑,“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是一只血蟥而已。” 对于血蟥,燕回还是知道的,在黄衣嘴里,这就是一枚血亲间的续命丸,只是若是她没记错。 “这血蟥不是只能由亲人间的血脉蕴养?”虞山显然不会为自己蕴养,难道她下在燕政身上? “蛊虫与蛊虫之间有他们的规律,只要你找到,你就能改变他们,我用了很多方法终于打破它只能吸食血亲之血的制约。” “它会像挡住水流的河堤一样,从寄主最为旺盛的寿元开始,将其余下的寿元全部吸食殆尽,这样转化来的时间少说也能增加十几二十几年的寿元。” 让一个每天只能数着日子等死的人,一下子延寿二十年,这那里是设想,这简直就是诱人犯罪。 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世间万物都有他的规律。 “有限制的。”如果真是虞山这样,那周围存在的不都是一群年纪几百岁的老妖精。 “问题是有一些,不过都已经解决了。”虞山说着对燕回招招手。 “别说这个了,晏晏你快些过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了。” 燕回闻言却是向后退了两步。 “缘止哪?我看见你绑在蜘蛛上的念珠了,他就在你这里对。” “他确实在这,只是他不想出来。” 是不想出来?还是出不来?忽然,燕回想到,“你把血蟥放到他身上了,是不是?” “晏晏真聪明,竟然连这个也猜的出来。”虞山浅浅的笑着,却看的燕回一阵恶心。 “他不是你的弟子吗,你……” “弟子?我怎么会收一个男子为弟子?”虞山道,“我当年将他带回去,为的不过是给血蟥寻找一个宿主,之所以是他,只是因为他刚好出现了而已。” 要回听得心下一惊,听这意思,缘止已经…… “缘止!缘止!” “你在哪?” 这间冰室并不大,缘止定然就隐在某个角落里。 燕回的视线落在虞山身后封着铁链的冰块上,无缘会不会就在那冰块之后。 她急忙跑过去,就见穿着僧袍的缘止正背对自己坐在冰面上。 原来还活着,燕回心中舒了一口气,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地上散落的念珠。 缘止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宝贝念珠散落在地上。 燕回快步上前,却又随即惊骇万分。 这……真的是自己认识的缘止吗? 第217章 亲妈——虞山 戾月太过凶戾,这也是它当初被封印的原因,一旦完整的戾月在宿主身体里汇合,恐怕会直接被戾月支配,永远丧失掉人性。笔%趣%阁” 也就是说,会像缘止说的那样,再没有燕回,有的,只剩下一只披着人皮的虫子。 “总该有办法的,”燕回道,“人怎么会败给一只虫子!” “你可以试试,据我所知,试过的人都死了。” “……”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死,然后顺顺当当的拿回戾月?” “是。”大祭司很诚实的点点头。 末了,他又默默的补上了一句。 “虽然你用金针锁住了戾月,可是你现在也活不长了。” “那不正合你的意。” “可是夜生不希望你死,所以……”大祭司罕见的有了犹豫。 所以? 燕回目光希翼的看向大祭司,即使为了你二分之一的夜生,也想办法帮帮我。 “所以等到三天一到,你就离开王城,做为交换,我可以送你一只“尸行”蛊,她能让你多活十日。” 带着那半只蛊,带着所剩无几的时间,远远的离开夜生。他们的时光那么长,夜生会很快忘掉一个叫做燕回的姑娘。 想到当初从柳相身体里取出的那只蓝色的蜗牛虫子,燕回就觉得一阵恶寒。 这是让自己死远一点。 是这个意思! 我去! 这是有多嫌弃自己! 燕回提着衣摆愤愤的下了楼,她还就不信了,老天爷让她穿到这里,就是为了看她非死不可! 一只长腿蜘蛛趴在门沿上安静的结着网,祭祀塔里荒无人烟,有个把蜘蛛蝎子什么的并不稀奇。 可是祭祀塔里一百零九层,上千个房间,这蜘蛛为什么非要趴在自己门上! 燕回摸摸下巴,这么一想,选定自己房门的概率确实有点高啊。 燕回掏出火折子,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靠近那只一指大小的蜘蛛,燃起的火苗映在那蜘蛛身上,却是在它腰腹间反射而出一抹柔和的光亮。 这是……珠子? 燕回将火苗凑的更近,那蜘蛛腰腹上确实用一根长发系着颗珠子,而且,是缘止的经常戴在手上的念珠。 长发,念珠。 燕回用手上的火折子点燃了那蜘蛛结成的网,那蜘蛛一时受惊竟然从蛛网上落了下来,沿着墙角仓皇而逃。 燕回抬步跟上,却发现那蜘蛛逃去的方向正是祭祀塔的门口。 难道这蜘蛛不是为自己引路的?燕回正疑惑着,就见那蜘蛛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方向。 这绝逼是成精了! 燕回向前走了两步,那蜘蛛就又向前爬了几步,燕回一停下,她就转过身来继续等着燕回。 如果不是这只蜘蛛疯了,那疯的就一定是燕回,她竟然跟着那只蜘蛛一路走到了祭祀塔门后。 来这里做什么? 燕回正疑惑着,就见那蜘蛛背着念珠钻进了塔门后的墙缝里。 燕回曲起手指在墙壁上敲了敲,很好,砖很硬,硌的手很疼。 她又赤着脚踩了踩脚下的地板,很好,质地坚硬,踩的脚都麻了。 墙上不行,地上不行,燕回将目光转到了塔门上,青铜质地的两扇大门上,雕铸有一副巨大的供奉虫母的图案。 带着青铜面具的虫母(胖虫子?),趴在王座上,底下是遍捧鲜花,牲畜,酒水的南域百姓,甚至还有人用绳子牵着一排绑住手脚的奴隶正在等着向虫母献祭。 那些等待献祭的奴隶,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似是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下场,可是站在最末首那人却是看向自己身后。 他的脸上缀着笑,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可是那人看着的方向,除了一群捧着祭品而过的百姓什么都没有。 燕回的手指落到那人的眼上,顺着奴隶的视角一路划去,终于在划过一人手上捧着的葡萄时,燕回察觉出了不对劲,似乎这葡萄比前面那几个捧着的贡品高出了一些。 燕回手指点在那葡萄上,只听的“咔哒”一声,那蜘蛛先前钻进去的墙壁竟然像块翻板一样,向着里面翻去。 而那一人宽的墙缝里,那只黄色的蜘蛛正好整以暇的蹲在那里等着燕回。 将密道安在进门后的墙上,将机关安在门上的画里,这设计密道的人,得是多缺德才会这样设计。 可燕回没想到,这更缺德的还在后面,正如上次从王城里陷下来那次一样,这往下的道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那蜘蛛倒好,直接腿一缩,抱着缘止那颗念珠“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燕回以前就想过这祭祀塔下隐着一个地宫,可是她没想到,这地宫里还隐着一条暗河。 暗河里的水流缓缓的淌着,安静的隐入未知的黑暗当中,而在那暗河上停着一艘无桨的小船。 蜘蛛随着缆绳爬了上去,燕回解开缆绳,跳到船上,船上无桨,她只能任那小船顺流而下。 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暗,燕回再次吹亮了火折子,看见火光,蜘蛛挪动着小细腿,躲的更远了些。 燕回笑笑,伸出手去将那蜘蛛捏了过来,蜘蛛认天由命的耷拉着蛛腿,任燕回将它身上的念珠取了下来。 手上的发丝坚韧而细长,燕回见此脸上笑意更深,看来虞山这些年里在这王城地下过的很好。 燕回手一扬,将那青丝随手丢下,发丝闪过一抹幽光,悄然沉入暗河之中。 不知行了多久,那船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似的悄然停下,燕回探头一看,就见一根绳子拦在暗河的水面上,将船拦了下来。 看来这就是虞山等待自己的最终目的地。 周围的空气渐渐凉了起来,地宫中本就凉爽,可是这冷就像是有人在这里储放了一个冰窖。 气温低几乎是所有生物的克星。 燕回这一路都是赤着脚的,后来脚走的疼了就干脆将自己的外裳撕成布绺缠到脚上。 衣衫不整这事暂且放到一边,只说自己这身清凉的乞丐装就有些耐不住这温度啊。 不仅是燕回,就连那只领路的蜘蛛都越走越慢,最后竟然蹲在地上闭起眼睛,进入休眠状态。 燕回将那蜘蛛捧起放到自己脑袋上,这一路都走来了,剩下的路程就权当做个伴。 周围越来越冷,到最后呼出的气息都呈现白雾的状态,前方道路不知几何,燕回搓搓冷的没有知觉的胳膊,还是决定打道回府。 反正地方也知道了,等她下次穿厚实些再来。 燕回正想着打道回府,就听见那冰窖里遥遥传来一声。 “是晏晏吗?” 燕回眉头一皱。 是虞山! 第224章 大结局 “昼司,你能救救她吗?” “为什么想救她。笔%趣%阁” “不知道,我只是想让她活着。” 昼司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抱着燕回的人。 他的眼睛干涸红肿,声音也早已干裂嘶哑泣不成声,他小心梳理着燕回的头发,动作轻柔的就像害怕惊醒怀中人的沉睡。 “想让她活吗?” 似是溺水之人遇见了救命稻草,即使机会渺茫,可仍旧让人忍不住去握住这最后一分机会。 “你……能救她吗?” 因为背着光,余逐流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位无所不能的神灵。 如今,他说他能救燕回。 余逐流跪了下去,他这一生鲜少行这样的大礼,可如果能救燕回,就算要他的命都行。 “恳请大祭司救燕回一命。” “祭祀塔的青铜门坏了,你修好它,我救她。” “好。” 昼司带着燕回离开了,西下的夕阳将他离去身影,好似离别般拉的无比漫长。 落下的夕阳换成月亮,月亮又追逐着换成夕阳,余逐流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或许一天,两天,又或者一月两月,他只知道没有燕回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休止的漫长。 修筑好的青铜门被立在祭祀塔前,然后又被他拆下再次安上,时间变得周而复始,而撑着他的是那永恒不变的期待。 他的燕回总有一日会推开那扇青铜门,从祭祀塔里娉娉婷婷的向他走来。 “逐流……” 有轻柔的声音在那里唤着自己的名字,余逐流笑着将青铜门抬起,这定然又是自己的幻觉。 每一天,这声音都会在自己耳边响起,一旦他满怀希翼的转过头去,这声音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逐流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希望那声音能多喊他几次,他实在太想她了。 “余逐流。” 那声音在轻声唤着,余逐流的唇角轻轻勾起。 恩……就这样,多喊几次我的名字。 “余小三!” 元气满满的声音,一如她每次生气那样,因为自己没有回头,所以她现在肯定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他的燕回就是这样。 “余逐流你再不转过头来,我可就走了。” 似乎这一次与之前并不一样,扶着青铜门的手指蓦地一紧。 难道,这不是幻觉?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熟悉的气息笼罩在他身后,余逐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难道……是真的。 他僵硬的转过身去,就见燕回正站在那里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喂!”燕回笑笑,“你站在那里不动,是等着我过去亲你吗?” 真的是燕回。 余逐流紧紧的抱住眼前之人,这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宝贝,如今终于失而复得。 这本是无比温馨浪漫的一幕,可是没有了余逐流的扶持,那扇不知道被他取下来安上去的青铜门,轰然倒地。 掀起的巨大气浪吹乱了两人的头发,他们彼此纠缠缠绕,犹如所有结发夫妻那样。 “你个笨蛋!”燕回笑到,“若是这门朝里砸下来,我们岂不是就砸成肉饼了?” “有我在,你怎么会死。”余逐流紧紧的搂住了怀中人,“燕回,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燕回摸摸鼻尖,“这个……还真有点困难。” 这是什么意思? 燕回道,“南域一直世代供奉着戾月与日耀两只蛊虫,为了救我,大祭司用另外一只蛊虫为我续命,所以……逐流,我可能无法带着你乘船去舶来了。” 原来燕回曾想过带自己去舶来的吗? “难道是那只蛊虫出了问题?” “大祭司将蛊虫给了我,等同将南域交给我。” 燕回说着单膝跪在余逐流面前。 “亲爱的余逐流,无论我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身居高位还是乡野庶民,你都愿意留在南域,与我在一起吗?” 余逐流瞪大了眼睛。 燕回这是什么意思? 燕回看着余逐流,眼中是罕见的严肃。 “余逐流,我现在在向你求婚哪,你愿意吗?” 余逐流看着燕回的眼睛,他能感觉到那里面盛满的认真。 这是余逐流第一次被人求婚,心中百般怪异而甜蜜。 “我……愿意”。 这话一出,只觉的耳根连着心脏都滚烫起来,他堂堂万户侯说出这种话,实在让人觉得莫名的怪异(羞耻)。 “这么容易?”枉费她想了半天,结果就这样答应了? “你考虑清楚啊。” 他就知道,这定然又是她在戏耍自己。 “燕回,我告诉你,反正我已经答应了,即使你想反悔,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你燕回此生此世,下生下世,生生世世都休想甩掉我!” 笑意在唇角泛滥,“余逐流,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这一次,连余逐流的脸颊都滚烫起来,“亲吻?唔~” 余下的声音已经被燕回堵在唇舌当中…… 半年后…… 余逐流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蹲在一旁,穿着冕服的燕回正坐在桌岸前批阅着奏章。 余逐流哀怨的叹了一口气,见燕回无动于衷,他换了个姿势又叹了一口气。 奈何沉迷于《新建南域规划》中的燕回却是连头也没抬,余逐流捧着肚子“哎吆”一声倒在一旁的软塌上。 这怨气,终于将沉迷事业的新任女帝分出一丝心去。 “怎么了?” 虽然软塌按照余逐流的身材加大了不少,但那么大只窝在上面,还是有些刺眼啊。 “我没事。”余逐流抱着肚子,向着软塌里面转过头去。 燕回笑着摇摇头,这小性子闹得,她端起一旁的杯盏慢悠悠的喝着茶水,她倒要看看这余逐流又闹什么幺蛾子。 余逐流偷偷瞥了燕回一眼,见对方不理自己,他又在那里作起妖来。 “我是真没事,就是这几日头晕恶心,还浑身没力气,燕回,你说我不是有喜了。” “噗!” 喷出的茶水将面前的奏章染得一塌糊涂。 有喜!这家伙是从逗比星来的的吗? 这么蠢萌,一定不是我的王夫! 燕回正欲说话,就见曾经的王女,现在的女相,正捧着一叠卷轴从门外而来。 “见过女皇陛下,”女相将那些卷轴放到燕回的桌岸上。 “这些是什么?”燕回对着女相问道。 “我查过了,他国帝王大多会从民间挑选合适的良家子,或是贵族之女予以结亲,这些卷轴上画着的俱是我南域容颜出众的郎君,还请女皇看一下,是否有可心的。” 这真是岂有此理! 这一下可是气炸了余小三,他从榻上跳下来,直接将那碍眼的卷轴连着桌子给掀了! 他一把抱起燕回向着寝殿走去,还挑选可心的,有他一个就够了!他的燕回只能是他的! 燕回失笑,“怎么,不头晕恶心,浑身没力气了?” “哼哼,”余逐流得意的哼哼两声,“你要敢给招夫选婿,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这么凶啊,”燕回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宝贝啊,你以后可千万别和你爹学啊,一点风度都没有。” 抱着燕回的余逐流脚步蓦地一顿,他滚动了两下喉咙,可还是觉得嗓子堵的厉害。 “燕回……你什么意思?” 燕回伸手拦住了余逐流的脖子,“我的意思是,你要当爹了啊,我的笨蛋王夫大人……” 《全文终》 第225章 番外——余小三 操练场上,余远道不时调整着余赢的姿势,好将他的出拳调整的更精准一些。笔?趣?阁。。 很快,余赢就将一套拳法打的有模有样,余远道看的满意,连连赞许的点头。 高高的花树下,还扎着两只“羊犄角”的孩子,正捧着一包糕点,艳羡的看着这一幕。 “今天就到这,”余远道擦了擦余赢额头上的汗珠,“中午的时候多喝些绿豆汤,若是觉得寡淡就多放些糖,最近天热莫中了暑气。” “爹,我这两天可能吃不了糖了,”余赢说着对着余远道张来嘴巴,细白的牙齿上,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虫洞。 “没关系,你的牙齿还会掉的,等到长出新的来就没事了,不过这糖少吃些也好。” “将军,圣上宣您进宫。” 余远道拍拍余赢的肩膀,这才随着那军官向着门外走去。 等到余远道走远了,余赢这才向着花树的方向招了招手。 捧着点心的孩童从花树下钻出一溜烟的跑向余赢的方向。 “二哥。”孩童的声音还带着稚嫩的奶气,他不知在那花树下站了多久,一张闷的通红的脸上满是汗珠。 “等很久了。” “不久,二哥,你刚才那套拳打的可真好。”满是艳羡的孩子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上的糕点递给余赢。 “这是你最喜欢的五味居的糕点,我今儿个特意让人去买的,你快尝尝还热着哪。” 余赢看看捧着糕点的余逐流,又想想自己的牙,最终还是从那纸包里取出一块。 他放在嘴里咬着,只觉得牙更疼了。 “逐流,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吃甜食了,”余赢说着将自己的牙给余逐流看了看,“我的牙齿坏了,父亲说要少吃甜的。” 想到刚才父亲对余赢关切的样子,孩童脸上既向往又犹豫,可他最怕的是,不再吃糕点的余赢,会不会还让自己站在这里偷看。 “二哥,”余逐流踢着脚下的石子,“那我以后还能来这吗?” “当然可以了。”余赢拽了拽余逐流头上的羊犄角,“不过,你若喜欢这些,最好与父亲说一下,说不得你就能与我一同在这里习武了哪。” “真的可以吗?”余逐流看着余赢的眼睛就像闪烁着小星星,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我当初也是像你这么大才开始习武的。” “真的吗!”孩童眼睛闪闪发亮,他真的好想像自己的二哥一样,可以习武,可以陪在父亲身边,受到他的赞扬。 他抱着剩余的糕点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躺在床上一边幻象着自己会受到父亲夸奖,一边眯着眼睛将那些糕点统统吃光。 可是余远道第二日就接到皇命,需要前往别处平乱,一连两三个月余逐流都无法见到他。 余下的日子里,余逐流疯狂的爱上了甜食,他要像二哥那样将牙齿吃坏,等到父亲凯旋归来,定然也会摸着他的额头让他少吃些糖。 到时他正好告诉父亲,他也想像二哥那样习武。 大将军凯旋而来的那日,余逐流一早就等在将军府的门前,他抱着怀中的小小纸包,想将自己最喜欢的点心献给自己的父亲。 父亲一定会摸着他的头,赞许的夸奖他,彼时他是这么想的,可是风尘仆仆而来的余远道,看也未看他一眼,径直向着院中走去。 “父亲!” 生平第一次他大着胆子唤住了他。 余远道转过头来,好似才发现他一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 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全在脑子里绞成一团,堵在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我……”他的小脸憋涨的通红,这种小家子气的举止,看的余远道眉头一皱。 “管家哪,带小公子下去。” 见着管家过来,余逐流终于找回了神志。 “父亲,我的牙齿坏了。”怕余远道不信,他还张着嘴巴,向他展示着自己这两个月的努力成果。 “这种小事,以后告诉管家就可,我很忙,以后无事不要前来寻我。” 红润的小脸白了几分,原本已经渐好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父亲……我……我想习武。”他期望的看着余远道以求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习武?”余远道好像第一次正视起自己这个儿子,“可是下人们对你说了什么?” 下人们应该说什么吗? “没有。” “可是你大哥二哥刁难与你?” 他们怎么会。 “也没有。”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想要习武?” “我……”因为可以经常见到你啊,受到你的夸奖,就像二哥那样,可是这话他说不出口。 “我余家习武之人有你二哥一人就够了,你连习武的原因都说不清,即使学了,也是半途而废。” 更重要的是,余家的武将多了,帝王的猜忌也多,不若快快乐乐去做些其他喜欢的事。 余逐流脸色更白,那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真的不行吗?”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若以后再提,小心我家法伺候!” 余远道说着就欲离开,却被余逐流扯住了袍角,“父亲,求求你,让我跟二哥一起……” “管家!将小公子带下去,藤抽十下。” 抓住的衣角被人狠狠抽出,余远道推开拦着自己的孩子,向着远处越走越远。 余逐流被推倒在台阶上,怀中抱着的糕点尚未送出,就已经被人碾碎,落入尘埃。 坚韧的藤条打在手心上,很疼很疼,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他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仅仅只是因为想习武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整整十下,手心甚至已经被藤条抽出了血痕,余逐流捧着自己的手掌,坐在廊下看着那群蚂蚁搬运自己先前掉落的点心碎。 他不知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或许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自己精心挑选的点心,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 还好,至少这些蚂蚁喜欢。 “明天或许要下雨。” 有声音从头顶传来,余逐流抬起头去,就见自己大哥正站在那里。 别人都说大哥身子弱,平日里深居简出,所以他是鲜少见到他的,又因为他体弱,就连管家都会提醒自己不要去大哥的院中吵闹玩耍。 “大哥。” 他乖巧的喊了一句,又垂下头去看蚂蚁。 “被打了?”显然余墨看见了他红肿的手心,听到余墨的问询,余逐流越发沉默。 余墨他蹲下身去,摊开了他的手心,小小的掌心里早已经红肿充血。 “疼吗?” 只一句,余逐流的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他抱着眼前的余墨放声大哭。 那一刻,余逐流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等在这里。 他之所以坐在这里看着那些蚂蚁来来回回,就是在等待有人过来问上一句“疼吗。” 然后说上一句――“疼。” 第227章 番外——余逐流(3) 那是一个身形瘦弱,看上去有些楚楚动人的女子,她穿着孝衣站在那里,只觉让人忍不住去想法抚平她心中忧愁。笔~趣~阁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余墨给他找的大嫂,后来才惊愕发现,这是自己的嫡母。 一个漂亮而柔弱的嫡母,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都让人觉得不自在起来。 可是次日一早的送葬,更是让他颠覆了对这女人柔弱的认知。 她那一番“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言论,不仅得了几千金的赏钱,更是直接在辅国公府身上烙铸下了“忠义”二字。 大哥因此被封承义候,京中风头一时无两,而他就在准备继续他的二世祖大业时,滔天噩耗再次传来。 他的院里摆满了弩弓石锁,而曾经的厨房大厨成了他的师傅。 他也曾反抗过,却被一本《夏商律吏》轻飘飘的给压了回来。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以为自己是吃素的? “你以为有了这个爷就怕了吗!” “我不知你怕不怕,但我想你大哥应是怕的,这京中权贵云集,贵女更是多不胜数,不若我与你大哥娶上几房,顺便再与你相看几个?” “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无奈,自己只能被赵师傅抽挞着在那里蹦哒着,可是这女人虽然长了一张美人皮,可这内里一定像是野书里写的那样,住着一只恶毒的妖精。 他以为这就是极致,却没想到大错特错。 这女人断绝了他的膳食用度,每日只给他煮熟的鸡胸肉,白水鸡蛋外加一大罐盐水。 他上窜下跳一整天,结果却只能吃这些寡淡无味的东西,而赵师傅却老醋花生,酸辣土豆丝,那酸香酥脆的味道简直勾的人心痒。 但他只能看着,一筷都不敢触碰,因为那女人说了,自己只要敢吃一口,午后训练加倍。 想起这种漫无尽头的生活,余逐流只觉得生无可恋。 余逐流的样子,都落在赵平生的眼里。 “三爷看上去很是愁苦?” “你若是与我一样,相信你也会愁苦的。” 赵平生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小酒,“如果是为了自己好,那暂时的愁苦其实也没什么的。” “为我好?”余逐流心下嗤笑,“这就是那女人在记恨我,报复我,折磨我!” “那夫人为什么要记恨你,报复你,折磨你,说句不好听的,难道没有三爷,夫人就不是国公夫人了?” 还真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卑职问一问三爷,您是觉得昔日里的余赢余二爷好些,还是您在府外那些朋友好些?” 虽然不想承认,但答案已是显而易见。 “那三爷在愁苦些什么,您现在做的,与二爷当初做的是一样的,您是块璞玉,经过夫人之手雕琢后,必将绽放出滔天光彩。” 真的是这样吗? 那颗日渐浮躁的心,突就变得安分下来。 “好男不跟女斗,爷才不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争斗。”余逐流忿忿的咬着寡淡的白水鸡肉。 “三爷这样想就好,听说夫人生辰与三爷同月,想来三爷已是准备好了贺礼。” 贺礼? 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想到那女人喋喋不休训斥自己的模样,不如干脆送她只青雀好了,反正都那么能说。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三个多月,当自己持着铁链跳上两三个时辰都不觉得心跳气喘的时候,他收到了花木荣隔墙丢开的小纸条。 七月十五金沙河,汵琴献艺。 汵琴? 如果不是花木荣提醒,余逐流几乎已经想不起来这样一个名字,那个清冷孤傲的身影好似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另外一人所取代。 自己一定是素的时间太长了,好像脑子都有些不清醒起来。 他决定出去一趟,重新找回那个花楼楚巷间的余三爷。 可是这事一说出来,他就有些后悔了,对面那人目光卓卓,一脸期待的样子,分明看上去比自己还兴奋。 事实他也猜对了。 七月十五孟昙节的出行里,果然多出了一个叫做燕回的女人。 那天的她穿着很是鲜亮,当她将束着的妇人发髻放下,似乎她看上去与今日出行的那些深闺小姐们并无什么不同,但是她身上就是偏偏多了那么一股子味道,让人实难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第一次出府,街上鱼龙混杂她还是有些担心的,谁知他的小心叮嘱,却…… 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头顶,细嫩的手指穿过他的发根,有些痒,又有些温暖。 “今天的三儿,真是越看越可爱。”眼前的她嘴角扬起,眉眼弯弯,于灯火阑珊当中分外好看。 余逐流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受到了重击,一下一下跳的十分猛烈。 今天不愧是孟昙节,他还真是见了鬼了。 可是当他坐在花舫上,喝着他喜欢的酒,身处他最喜欢的环境时,他再也没有了昔日余三爷的心情。 他拎着酒坛去了船头,不过短短三月,他余逐流却好像已经与整个京城脱节。 “这次见到你,总觉得你有些奇怪啊,”花木荣打量着他的脸,“你怎么会消瘦的那么多,看上去简直像是戏文里,被女鬼吸去了所有精气的书生。” 他那里是遇见了女鬼,他简直就是遇见了一只千年女妖。 这女妖道行高深,即使是一句话,都让人过耳难忘。 见余逐流不理自己,花木荣也待的无趣,他进了船舱,再次扎进了他的温柔乡。 若是没有燕回,他大约也是这样,没有目的醉着醒着,去贪图一晌的欢愉,并且乐此不疲。 他正想的出神,就听到花舫上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那声音飘渺空灵的就像在蛊惑人跳下水中的女鬼。 事实上她比水鬼好不到哪去,浑身上下湿透,滴落的水珠砸在她的脚面上,而最让人觉得碍眼的,是他身上披着的那件明显出自男人身上的外袍。 别让我知道那衣服是谁的,否则,我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春满楼的花舫上并没有什么正经衣裳,以前他最喜欢看那些衣着清凉的女子,举手投足姿态轻盈的跳舞。 可是如今这身火红纱衣落在燕回身上,就只有想让人将之锁起深藏的冲动。 这个女妖精,下次再不带她出府了。 彼时他是这么想的,可是他没想到女妖精与麻烦精只在一线之隔…… 第228章 番外——余逐流(4) 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燕府嫡小姐会舞。笔、趣、阁。。 可是这个胆大包天的不仅当众起舞,更是当众调戏当今皇后亲弟,即使圣上都宠爱三分的沈国舅。 他们现在正在孝期,一旦被那个沈无欢寻到一点由头告到圣上那,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要想办法。 余逐流的脑子却意外的冷静下来,他将自己的想法与花木荣说了。 “值得吗?”他那时这样问道。 “值!” 他在心里几乎立即回答到。 厅内的烛火暗了,有人在暗处呼到“有刺客!” 他拉着她的手腕,与漫天黑暗中向着门口奔去,星辰遍布,江水粼粼,他觉得此生从未这样酣畅淋漓过。 她累了也醉了,他弯下腰去背着她回府,她从未离得他那样近,近到她的气息就喷薄在他的耳根。 “真是个女妖精。”他嘟囔着,却不期然红了耳根。 之后的他心思越渐沉稳,曾经那些厌恶的,好似惩戒体罚一样的训练,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 时光如驹,三年时间眨眼已过。 当他能轻而易举的拉开十八石的弓箭。 当他去掉箭头的箭矢百发百中。 当他变得越来越好。 他却惊闻另一消息的到来。 “等到国公府一除服,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骑在墙头,上不来下不去的花木荣这样说到。 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有些慌的,现在的日子不就过的很好,为什么非得去找另一个女人掺和进来? 可是即使不想,他也实难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长宁大长公主举行宴会的那天清早,荔枝就捧着一件黑色的华服来了自己的院子。 黑色的外裳,红色的内里,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鱼正摇头摆尾的绣在上面。 他曾见过许多比这还要华贵的衣饰,可这一件绝对是他最喜欢的。 那一日,她也穿了这样一件衣服,银色的鱼尾如同会游动一样随着她的衣摆摇摇晃晃。 这是她第一次在京城权贵里正式露面,一出场就获得满庭赞叹,那身姿绝美的模样,早不知将那些所谓贵女甩到那里去了。 花木荣问我看上谁? 谁也不知,我那天的目光自始至终只落在一人身上,尽管她是我的嫡母。 我觉得,这有些危险。 尤其,有一日我于梦中醒来,却发现梦中整宿整宿都只有一个人时,我知道,我完了。 好在蛮族在这时突遭大雪,我觉得无论如何都得离开这里,离开她的身边,我真的很想知道,对她,会不会只是自己一时之间的错觉。 可是意外的,我再次受到了来自她的馈赠,兵书、护甲、弩弓,这些每拿出一件都震惊夏商的东西,就那样被她堂而皇之的画在纸上,甩给自己。 她看上去很累,整个人单薄的像是一只女鬼,他想问问她“她还好吗”却被想要休息的她轰了出去。 再见她时,她已经在那里大张旗鼓的挑选随从,他一时言语无状的惹怒了她,却被她指使来的侍从打落了牙。 这简直是自己一生当中最为羞耻的时刻,可是她却站在那里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 “没有了国公府倚仗的你,什么都不是,不思进取即使上了战场,也只能成为枯骨。” 那颗被打掉了的牙,后来被侍女结了一个络子,挂到了脖子上。 那女人总是这样,她为你好,可是她不说,她总是用另外一种奇特而直接的方法,让你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上。 出征那日我等了她半天,可是她没来,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她却又出现在城外十里峰。 她给我带了许多吃的,用的,外加一名叫做许木的侍从,甚至还有一本春/宫图,我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行军将起,此去战场不知是死是活,临行前我抱住了她。 这本是我一直想做的,可是临到头,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燕回,我唱的最好的是《相思词》等我回来,我唱给你听。” 我骑着五月,带着许木绝尘而去,风吹在我的脸上,刺的人眼睛生疼,可是我不敢回头,我怕一停下,就再不愿意走。 我一定要活着。 带着一身荣华让她可以在京中站稳脚跟,不必趋炎附势,不必连声“不”都不敢直言不讳。 越往西北,天气月加寒冷,当同行的花木荣裹着毡毯,缩在里面就着一碗热水,啃着硬帮帮的馒头干时候。 许木已经从包裹里取出衬了一层狼皮的后棉衣给自己裹上,几块被炸好的面饼混着烤制的肉干放在水里一煮,即使什么都不放也香气袭人。 闻着香气而来的士兵越来越多,那一夜他的营帐里挤满了行军多年的老兵,他与他们之前的交情,就是从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开始的。 夜里太冷,吃了些许东西,人就有了睡意,余逐流将营帐让给那些老兵,穿着厚实的坐到了篝火前守夜。 许木与他一同出来了,过了一会受不惯与人同床共枕的花木荣也裹着毯子跑了出来。 “余老三,你说实话,你刚才那面还有没有,我就吃了一口,连口汤都没喝就被他们给分完了。” 余逐流揉揉肚子,说实话,他也没吃饱。 许木摸出几块像是糕点一样的东西递给两人,“夫人说这东西可能有些不好吃,但是挨饿,若是混着水吃,两三块就让人饱腹。” “管他的哪,能吃就行!”花木荣说着就取过一块塞进了嘴里,大约吃的急了,又满世界的找水喝。 余逐流拿过放在嘴里咬着,有些咸,但最多的却是甜,放在嘴里仔细嚼着还能尝出里面放置的花生芝麻,核桃碎麦芽糖,确实不怎么好吃。 他试着混着热水吃了一块,果就如同许木所说,肚子顷刻就有些饱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面放了太多糖,总觉得有一股热乎乎的感觉,从肚子弥漫向四肢百骸。 眼前篝火烈烈,天上寒星点点,他在遥远的西北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想的却是千里之外的她。 你看,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依旧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温暖,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舍得不去喜欢你…… 第226章 番外——余小三(2) 此后,余逐流去的最多的就是余墨的院子。笔%趣%阁 余墨是安静的,一本书,一盘棋都可以让他安静的渡过一个漫长的午后。 每当这时,余逐流都会乖巧的坐在一边,他不喜欢看书,更不会下棋。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留在这里,之前比起他那只有一人的院子来,要好上不少。 可是,在余墨看来,余逐流这是在扼杀他的本性。 “你不必就留在这里的,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可以去跑去跳,去看看属于京城的繁华,你是将军府上的公子,只要不杀人放火,你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欢的事。” 有一点余墨没有说,即使余逐流杀人放火,在这京城权贵当中也不算什么。 “外面我只去过五味居。”就连那个也是管家带他一起去的。 余逐流有些犹豫,“我不想让管家陪着我。” “那你就明确的告诉他,别忘了,你才是将军府的主子。” 余逐流似懂非懂的离开了,那一天,他去了外面,没有管家的跟随,只有一个他选定的一个小厮陪伴左右。 一整天,那个后来被他取名饮酒的小厮,带他逛遍了京城里所有好玩的地方。 聚集了卖艺人的街头,藏满了吃食的小巷,甚至是永远听不玩有趣故事的茶楼。 京城就那么大,隔三差五的总会碰上那么几个志同道合之人。 时间一长,一个人的出游,就变成了几个好友间的聚会,一开始只是互相攀比追捧,最多再炫耀一下最近新得的古董宝贝。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讨论的对象就换成了女人。 从京城名门闺秀,到春满楼的花魁绣娘,他们的语言低俗而露骨,可是他们乐此不疲。 直到某日,不知是谁喝多了酒,非要带着他们这群十几岁“萝卜头”去春满楼里见识一番。 那是余逐流第一次进入烟花之地,只觉云鬓飘香,娇嗔阵阵。 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泠琴,这位传说中的春满楼花魁。 当时离的太远他并未看清泠琴的面容,但是那种清冷孤傲却是让他印象深刻。 后来有喝醉酒的人起身闹事,非要出千金让泠琴下来陪酒。 “这位公子,奴家乃是清倌不陪酒的。”泠琴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可那喝醉酒的客人却是不依不饶。 大约他当时也是喝多了酒,又或者他太过年轻血气方刚,他抱着装满酒的酒坛,给那痴缠之人,直接来了当头一下。 看着鲜血混了酒水染了那人满头满脸,这下就连余逐流也知道自己惹了祸,他摔下几张银票看似潇洒,实则狼狈的离去。 然后,他收到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二次大礼,他被辅国大将军按在祠堂里,狠狠抽了一顿。 藤条断了,就换成乌金鞣制的软鞭,他被打的皮绽肉裂,然后被送到尚书府赔罪,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破了脑袋的,乃是兵部尚书花都尚的独子花木荣。 他们一个脑袋被包的只露出眼睛,另一个只能躺在竹架上起不了身,本该是连一眼都懒得多看的,却偏偏最后成了最好的朋友。 余逐流时常感慨,他当初那一坛子砸出一个好友,花木荣则表示,我只是看你趴在那里太可怜了,这才屈尊降贵化敌为友的好么! 虽然余逐流与花木荣一笑泯恩仇,可是经此一事,余逐流也待厌了将军府,平日里不闻不问,这下起手来还真是把自己当牲口了。 所以还没等他身上的伤口好利索,他就麻溜的卷铺盖买下了一座城外的私人别院,入住那一天,花木荣前来捧场。 因为带着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一同前来,所以余逐流干脆将为院命名的重任交给了花木荣,花木荣眉梢一挑,握着那毛笔“唰唰”写下了“清心小筑”四个大字。 “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在余逐流看来,这地方就该取一个霸气摄人的名字。 “这你就不知道了,”花木荣摇着折扇强装风流道。 “这一来,取这样的名字,不会让人多想,二来,在本该清心的地方做些不清心的事,不是让人……嘿嘿……” 花木荣说着一声贼笑,“余老三,可别说哥们不仗义,你不是喜欢听戏吗,我这次可是将梨园里最好的小花旦给你带了来。” “这感情好……” “啊嚏!” 余逐流揉揉鼻子,“怎么好端端的想起从前来了。” 他动动手脚,换了个姿势继续跪在灵堂上。 半日前,他收到余远道身死的消息,他以为自己本该是有些高兴的,可是事实上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胖胖的手指捏起两张金箔,丢到面前的火盆里。 “余远道啊余远道,你看看,你以前最看不惯的就是我,可是等你死了,为你烧钱守灵的却只有我一个,所以你当初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哪?” “我的牙齿坏了,你对我不闻不问,我想学武你用藤条抽我,即使木荣那次是我不对,可是你也不用将我打的整整三月下不了床,我不就是想离你近点吗,到底是犯什么事了,你要这样对我!” 娘西皮的,真是越想越火大,“爷还跪在这里做个鸟!” 余逐流站起身来,像母鸡似的烦躁的转着,他拍着余远道的空棺,语气跟训孙子似的。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抽我吗,如今你连个棺材板都没有,只能压在雪山下,就算被封个破国公又有什么用!” 余逐流抱起供桌上供着的烧鸡,放在手里“唰啦”撕下一大块鸡腿,“你看看,供个烧鸡给你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一口都吃不上。” 似是说的累了,他拿着那条又油又冷的鸡腿坐在那具空棺前。 火盆里的金箔将燃到尽头,他坐在那里突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你说你怎么就死了哪?” 那一天,他坐在灵堂前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时,才落荒而逃。 等到余墨给余远道入棺时,他这才哼着小曲一步三晃的从门外走来,仿佛昨夜愁苦怅然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才见到了自己名义上的嫡母,那个被皇后直接赐婚给余家,与自己同岁的女子。 她的名字叫――燕回…… 第229章 番外——余逐流(5) 天还未亮,行军的战斗号角就被人吹响,醒来的将士来不及揉去眉睫上的霜冻,就抱在怀中的刀戈向着战场跑去。笔&趣&阁 那是余逐流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战场,无数的人扑去又倒下,浓烈的鲜血浸透了冻着的沙土。 来的是蛮族的一个部落首领,他是见惯这种阵仗的,只见他三两下解决掉周围的士兵,就向对着穿官服的余逐流冲来。 “杀啊!” 昨夜还做在一起喝汤取暖的将士,举起兵器向着那蛮族首领冲去,许木替余逐流挡下射来的箭矢,却见蛮族首领握着的重刀,猛地砍进夏商将士的身上。 飞溅的鲜血撒了余逐流满头满脸。 这一下,余逐流是彻底清醒了。 燕回说的对,他来的是战场,没有了国公府三爷这些名头,他与那些随时都会死去的将士并没有什么不同。 腰间的金刀被他握住,他攥着那刀挡住蛮族挥来的刀剑,顺便将尚在愣神的花木荣丢出这个战斗圈子。 他多年所练,为的就是今日将这些冒犯夏商者斩于刀下。 那天的战场上躺满了尸体,夏商的蛮族的,余逐流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死在自己刀下,他只知道他离开战场时,他的手指上因为糊满了鲜血,已经和金刀紧紧的黏在一起。 花木荣一边用浸了热水的帕子给自己擦手,一边被那血气熏的连连作呕。 “余小三,我是真没想到这战场……呕~” “习惯就好。”余逐流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午饭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吃。 耳边是战士受伤之后的哀嚎声,昨日还在一起欢聚的同僚,转眼间就成了尸山血海中的一员。 这里残酷到朝不保夕,不论你身份如何,一不留神,只有一个下场――死。 余逐流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战场。 他对自己如此说到。 如果你不能改变战争,那就去尽力结束他。 夏商兵营里出了一员猛将,几日来将蛮族进犯部队,杀的节节后退,甚至大有让蛮族闻风丧胆之势。 军中鲜少有人会提及“余逐流”三个字,更多的时候,他们尊称他一句余将军,曾与余远道并肩作战过的老将,更会竖着大拇指称赞上一声“虎父无犬子”! 有了余逐流,蛮族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大雪倾覆之下颗粒无收,本来还能从夏商那里抢来一些,可是如今有了余逐流,就连抢也变得困难重重。 蛮王忽赫拓跋决定亲自带兵前往,会一会这个“老对手”的儿子。 两军对垒间,人头攒动,穿着重甲的狼王,骑在马上向着余逐流的方向张开了弓弦。 他确实厉害,举手投足间手上金刀以大开大合之势将靠近他的蛮族士兵,一一砍于刀下,转眼间蛮族排列的军阵就被他杀出一个缺口。 紧接着他手上令旗连连翻转,指挥着士兵从缺口杀入,此人不仅身手了得,行兵布阵更是精湛,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精钢锻成的箭矢夹裹着万夫莫当之力,向着余逐流的眉心射去。 原本正在指挥士兵突围的余逐流分身乏术。 “公子小心!” 见到那箭矢射来,许木急忙提刀来截,可是那箭矢气劲太大,竟然将他直接撞到一边。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一挡,那箭矢被他带歪,险而又险的擦着他的脖颈过去。 许木拿出绷带金疮药急忙为其包扎,而余逐流握住令旗的手指依旧稳健。 他站在那里镇定自若的指挥行动,眸底却是阴暗一片。 这个蛮王,若不是他,自己也不必来这蛮荒之地,如今…… 两翼士兵左右迂回包抄,辅国兵法与三十六计同上,即使是一百个蛮王,那也只有认输的份! 这场仗赢得漂亮,蛮王率兵而来,却又狼狈而归。 可是这还不止,余逐流握住了手上二十二石的弓箭。 赵师傅说过,这二十二石的弓箭虽然威力巨大,但是需要的臂力也是惊人,即使是他也不常常试炼这弓箭。 但是出征前,他却是带上了它。 燕回说过,“如果别人打了你的左脸,那你就得给他的右脸狠狠来一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待客之道。” 厚重的弓弦在指间张开,上面搭着一支去了箭头的箭杆。 花木荣觉得余逐流疯了,那可是二十二力的弓箭,他也不怕这箭一出,自己的胳膊直接废了。 余逐流紧紧盯着那骑在马上的身影,水牛角的弓身,在他手上被拉成满月的形状,无数次的练习,无数次的穿透箭靶,这一箭,他志在必得! “咻”的一声轻响,那箭矢就猛地破空,向着蛮王的心脏狠狠射去。 身经百战的蛮王,怎么可能会没有留意到那根箭矢,但是他打心底是不屑一顾的。 不说自己身上重甲寻常刀箭都难以留下痕迹,只说那么远的距离,寻常弓箭根本射到半路就掉落了,更别说那箭矢还被去了箭头。 而他先前那一箭,除了因为他多年浸淫剑术,更是因为他用的乃是二十石的弓箭。 这余远道的儿子,果然不如其父精明。 彼时他正洋洋得意,甚至还停下马来期待似的看向身后,可是他越看,眉头越凝重。 那么远的距离下来,箭矢不仅没有变得缓慢,甚至就在这过程中越发迅猛,像是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自己心来。 自己身上有重甲没事的。 蛮王对着自己这样说到,可是那箭矢离得越近,他越有种隐隐的害怕。 他催促着身下的马匹离开,可是那马却愣了似的呆立在原地,不安的刨着蹄子。 “当” 只听的一声金属轻响,蛮王只觉心下一凉,就见一柄箭杆自他身后将他穿透。 一只箭杆射穿了自己的重甲? 蛮王还未从这质疑中找到答案,他的身体就好似放慢一样,从马上掉落下来。 那一瞬间,整个夏商的士兵都沸腾了,他们的将军只一箭就伤了蛮王,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欢欣鼓舞的事了。 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贫瘠之地回家了! 看着周围士兵脸上的笑,余逐流也禁不住笑起来。 他终于可以回家见到她了,他真想现在就扎着翅膀飞回去。 “燕回,等我……” 第235章 番外——缘止(2) “什么意思?” “从她生下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都在找寻能让活下去的办法。笔~趣~阁” “那找到了吗?” 燕夫人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睛那么冷,冷的让人不敢直视。 “你想让她活下去吗,只要你愿意,她就能活下去。” “我愿意。”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他就这样应了下来。 “即使你会死?” “即使我会死。” 他早就应该死了,死在那个寒夜里,死在自己娘亲的手中,又甚至是那个寒夜。 没有自己想象的痛苦,只是自己的眉心多了一颗朱砂痣。 “你要好好的护着它,这就是她的命。” 即使她不说,他也会这样做的,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他之所以一直活着,会不会为的就是来到她的身边,让她活下去。 他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也期望她能永远这么快乐的活下去,可是,就在燕回五岁那年,燕夫人病下了。 “你走。”燕夫人躺在病床上这样说到。 “你在我这里待了这些年,如今也是时候该离开了,你的时间短暂,现在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了。”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走,如果可以,将他所有的时间都落在陪伴燕回身上才好哪。 而燕夫人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想法。 “她的未来,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曲折,你留在这里,除了到时给她些许安慰,什么都帮不了她。” “我还能见到她吗?” “会的,她是燕府嫡小姐,不论你在那里,你都能听到她的消息。” “谢谢。”他跪了下去,对着燕夫人磕了两个响头。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收留,也谢谢你能让我遇见燕回。 那天他从燕府后门而出,如同以前一样,再次踏上了未知的前路。 他挑了离燕府最近的一家庙宇,像是他父亲当年一样落发为僧,为他剃度的主持方丈问他为什么要出家。 “因为我已经没有家了。” “方丈,为我取个名字。” “缘聚缘散介是命数,你既来了这里,就是与以前做了了断,不如就叫缘止。” “好……” 青灯古佛的日子漫长而迅速,他每日里并没有其他事做,除了撒扫庙宇,做的最多的却是阅读佛经。 他以前一直认为静下心来修佛是件很枯燥的事,可是一旦当你静下心去,你就会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整间庙宇的佛经都被他阅读一空时,他开始持起朱笔抄诵,他抄的最多的是往生经。 为他的母亲,也是为他自己。 当架子上里摆满他的笔墨,当墙角也堆满他抄写的经文,他停下了笔。 经年累月这些经文早已经融入他的骨子里,他开始坐在那里与主持方丈论经讲佛。 从最为晦涩难解的开始,到最简单浅显经句,直到主持方丈也说不出他想知道的佛理,缘止知道,他该离开了。 那天他背着包袱下山,方丈在里面给他装了几个满头,几本经文。 “我能给你的就这么多,缘止,保重。” 缘止对着主持方丈行了一礼,他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主持方丈给他的,远比这些多的多。 此后他游历于名山大川当中,他当过游方郎中,也曾挨家挨户化缘,虽是餐风露宿可是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正如燕夫人所说,他人生有限,所以才想过的日渐充实。 偶尔,他也听到燕回的消息,他知道她随着燕青云回了东陵,也知道她会在漫长的人生中忘了自己,可是有什么紧要的哪。 那个对着自己叫到“小哥哥”的人,他永远不会忘记。 京城是夏商最为繁华的地方,而他游历中的最后目的地――普陀寺,就在城外的十里峰上。 身为佛门弟子,见佛行礼,见刹参拜本是正常,可是他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人而来。 他递上了自己的拜帖,在外游历多年他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名气,当他提出想和普陀寺方向论经讲佛时,对方欣然应允。 那一天他们坐在那里整整论了三天三夜,每个人都有对佛的理解,这次,他们顶多算是打成一个平手。 最后缘止问起了其他。 “不知当时主持为何要出家?” “我做了错事。”主持回的很平淡,“我的妻子因我过错而死,遁入空门只是想赎自身罪恶。” 缘止垂眼看着面前一方地板,“不知主持可有子嗣?” “不曾,我妻子体弱难以承受生养之苦,所以并未留下一二半女。” “原来是这样。” 他寻找了他那么久,可是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缘止站起身来,“主持佛法精湛,缘止甘拜下风,贫僧就此先走了。” “还请留步。”主持方丈唤住了他,“我年事已高,如今是时候让出主持之位了。” 主持方丈站在缘止面前道,“贫僧愿意举荐你成为普陀寺方丈,不知你意下如何。” 缘止捻动着手中的念珠,“也好。” 不过短短三日,他就成了普陀寺里最为年轻的新任方丈。 可是前主持却在日渐苍老衰败,到最后,他只能躺在床上。 缘止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蘸着朱砂一笔一划的抄写着《往生经》。 “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我害了自己的妻子,又伤害了另一位姑娘,如今能死在寺庙里,真是我佛慈悲。” 缘止朱笔一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伤害了那位姑娘,难道就没有派人去查过她的去处,看看她过的如何?” “我是想过的,可是万一她嫁人了哪,我这样过去,会不会打扰了她的生活。” “所以你从未去看过。” “也是去暗中看过一眼的,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童从家中跑出来,气都不敢大喘的跑到街上沽酒,想来应该是给他父亲装的,既然他们生活的平稳幸福,那我更不应该前去打扰。” 缘止看着前主持方丈。 “那个孩子没有父亲,他的母亲喜欢饮酒,每日里都将自己喝的浑浑噩噩,酒一喝完就打他,他小心翼翼的长大,最后出了家,然后来了这。” 他想将这一切都讲出来,可是当他看着那个行将就木的之人,他又一句都说不出。 众生皆苦,不外如是…… 第238章 番外——沈嘉元(3) 机会很快来临,那天沈嘉元正跪在地上刷洗台阶,突就见到一抹艳色从远处传来。笔%趣%阁 她放下手上的抹布,急忙跪在台阶下向着那抹艳色的方向跪下行礼。 刷洗台阶本就是又脏又累的活,唯恐弄脏衣服的宫中贵人,鲜少会走过来。 可是这一次,那双镶有硕大南珠的绣鞋毫不避讳的停在沈嘉元面前。 “皇子妃娘娘这里脏东西多,别弄脏了您的绣鞋。” 原来是皇子妃,沈嘉元对着那双珍珠履再次行礼,“婢子见过皇子妃娘娘。” 那位皇子妃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沈嘉元不敢起身只敢一直跪在那里,垂首看着自己放在脏水里的手。 指甲缝里浸满了脏泥,因为经年累月的泡着脏水,所以手指骨节被水泡的肿大,即使是与面前这双精致的绣鞋比起来,自己也像是要卑微到尘埃里的那一个。 “把你的头抬起来。”就在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她听到那个皇子妃这样对着自己说到。 这声音…… 沈嘉元依言抬起脸去,不过她的眼睛还是垂着的,贸然直视贵人,那可是要受剜眼之行的。 那人看清了自己的脸,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了。 沈嘉元跪在那里,目送那道身影离开,她知道她是谁,那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祝玉芝。 如今她贵为皇子妃,而自己只是一个庭宫里刷洗台阶的卑微贱奴。 沈嘉元忙完一切的时候,天都已经快要黑了,不过她并不着急仍旧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着。 她今日见了祝玉芝,按照她一贯的性格来看,她定然不会让自己继续呆在掖庭宫中。 可是她仍旧小瞧了权势的力量,因为祝玉芝无意间说了一句:“那小宫女整日跪在地上实在太过可怜,让她随着去我的宫里。” 所以掌管整个掖庭宫的姑姑亲自前来为她收拾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可是那姑姑却是接着收拾行装往自己的包袱里塞了许多的钗环玉镯。 “嘉元啊,没想到你是个好命的,竟然得了四皇子妃的眼,以后得了势可要经常来看看我们啊。” 可是由一个卑微的掖庭宫女,直接进入皇子妃的宫殿那是不可能的,尽管祝玉芝发了话,可是宫里的规矩就摆在那里,尤其她还是一个罪臣之女。 所以她的最终去处是去御花园里修剪花枝。 比起掖庭宫来,这里实在好上太多太多。 她每日只需要去将快要衰败的花朵剪下来,或将多余的枝叶除掉就可以回到院子里等着一天过完。 她会将那些采下的花朵泡水,用来浸洗自己双手,后来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她就多多积攒花朵,用来洗脸沐浴。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手指开始恢复白嫩,她的脸颊开始恢复艳丽,因为经常碰触这些东西,就连她的头发上都带着花香。 有太监向她伸出橄榄枝,许诺给她荣华富贵,想要和她做对食。 她从掖庭宫好不容易熬成现在这样,难道为的就是嫁给一个老太监? 不,她要的远远不是这个,她想做的是成为祝玉芝那样,可以一言掌控他人荣华,一言掌控他人生死的人上人。 这对她原先来说,是有些难得,可是巧的是,她那娼妓母亲给了她一张还不错的脸。 她开始留意那些贵人们前去御花园的时间,也开始留意朝中的动向,她想过的好一些,但是这需要她自己努力。 这一日她正在修炼花枝,忽听得一阵哭声从花木之后传来,听声音不像是女子,但是身为男子能靠近御花园的也不多。 她脱掉鞋子,提起裙摆,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那是一个少年,看上去与自己差不多大,此时正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坐在那里落泪,岂不是的还踢身旁的花树出气。 他穿着一件银白的常服,虽然没有什么太过标志性的东西,但是沈嘉元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衣角上绣着的暗纹。 那是一只四爪蛟龙,始元帝的皇子不是太多,可也不少,与自己年纪相当,还在宫里的就只有五皇子姬朔。 她定了定神,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她悄悄的穿上了谢,在地上使劲来回走了几步,这才拨开花枝向前走去。 她最先去看的是那棵花树,花树虽然无事,可是上面开满的花朵却被姬朔踢落了大半。 沈嘉元又气又恼,“好好一棵树你踢他做什么。”随即她又好似才发现姬朔脸上的眼泪。 “你怎么哭了。”她拿出一方帕子递给姬朔,“快擦擦,人来人往的,别再让其他人看到。” 姬朔急忙用那帕子擦了两下脸上的眼泪。 待姬朔收拾好了,沈嘉元这才一副问罪的似的看向姬朔。 “你究竟是那家的公子不知道这里是御花园吗,你擅自来了这里,还毁了里面的花木,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是要落罪的。” 听着这宫女的话,姬朔突就心情好起来,这是那里来的女官,不仅生的好看,这性子也讨人喜欢。 沈嘉元张开裙摆将那些尚算的完整的花朵拾起来。 “你捡这个做什么?” 沈嘉元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姬朔,“你以为我想捡啊,若是被掌事姑姑看见好好的花朵落了下来,我可是要受罚的,我将好的挑走,只余下这些怀的,掌事姑姑即使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很怕你们的掌事姑姑吗?”姬朔蹲下身来与沈嘉元一起挑拣那些花朵。 “当然怕了,我们这些宫女一旦做不好自己的份内的事,可就要被掌事姑姑狠狠的重罚,禁食两三日都是轻的。” “原来是这样啊。”姬朔若有所思,“那我坏了你的花,这是不是也会连累你?” “连不连累的不要紧,重要的是你一个外男闯入了御花园,这要是被捉住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要是你,就趁这会没人,先离开这里。” “那可不行,我若是走了,这里岂不就剩你一个了。” “剩一个就剩一个,我这才多大点事啊,你快走,别再让人看见你和我在一块,被人误会了什么。” “怎么你很怕被人误会吗?” “是啊是啊,我都快怕死了。” 第236章 番外——沈嘉元 天刚过五更,穿着翠嫩夏裳的小丫鬟就唤起了床上躺着的少女。笔%趣%阁 “小姐,该起了。” 放下的床帐被人撩起,一双芊芊玉手取过一旁的衣服熟练的穿戴起来。 她是沈府嫡小姐,按理说这些事情是不用她自己做的,可是她已经习惯了,正如她习惯于早起,去嫡母那里请安。 是的,嫡母。 她知道的,那个坐在那里喝着雀舌,等待自己磕头行礼的沈夫人不是自己的娘亲。 “见过母亲。”她跪下身去,对着座上那人行了一礼。 等到茶盏里的雀舌喝尽了,沈夫人这才垂头看了她一眼。 “起来。” “谢母亲。”她从地上站起身来。 她早就算过了,沈夫人起的早,这会正是用早膳的时候,她会站在一侧伺候着沈夫人用过早膳后再回去。 沈夫人从不会开口让她留下与她一同进膳,她知道她没有这个资格。 正如同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娼妓留下的孩子,却能在沈府里被尊称为嫡小姐一样。 回去的路上,夹道两边的路上开满了洁白的玉簪花,她会亲手采下两朵,带去父亲的书房。 父亲这时候大多在上朝,书房很少有人会在,她从不碰其他东西,就只是将昨日的玉簪花换下,将今日新鲜的插上。 顷刻间,整个书房香气袭人。 可是她知道,父亲不会想要见到她的,她做些一切的一切,只是希望他不要将自己忘了。 忘记还有一个整天都想着她们的女儿。 刚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小丫鬟提着食盒从灶上过来。 盒盖还未敞开,一股羊奶味就从食盒里传来。 她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可是沈夫人喜欢,所以她只能也去喜欢,只有这样,底下的下人才会在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说上一句: “大姑娘也喜欢这个,给她多备上一盏。 又或者她们会直接说:“不愧是母女,就连这口味也是相似的。” 她喜欢自己被下人们与沈夫人一同提及,因为只有在他们嘴里,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沈府的嫡女。 今日是七夕,她与其他府邸的几个小姐们约好了,一大早就去城外的普陀寺求签。 早些去,傍晚回来的时候还能路过玉堂街看看那边的杂耍与烟火。 “小姐,今日您想穿那件?”丫鬟托着四五件衣裳问向自家小姐。 “就红色的那件。”她并不喜欢红色,可这种浓艳的颜色只有嫡女才能穿用。 天刚蒙蒙亮,沈府的马车就带着她出了城门,赶往十里峰的普陀寺,她们约在十里峰的山下汇合。 虽然她是按照规定时间来的,可是她到时,十里峰下就只有她一人,估计其他两位这时候才刚刚醒来。 别人家的女儿是娇养着长大的,虽然她也顶着一个“嫡小姐”之名,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记住,你只是一个娼妓的女儿。”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不懂事,见到嫡母想要让她抱抱自己时的场景。 那时,沈夫人就是这样对着自己语气淡然的说着,让自己无比惊涛骇浪的一句话。 “我给你沈府的尊荣,给你嫡小姐的身份,但是,你记住,不论你的身份再高贵,你沈嘉元,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娼妓的女儿。” “嘉元,你来的可真早。”沈嘉元正想着,就见与自己约定好的闺中姐妹,正跳下马车向着自己走来。 这是祝家小姐,祝玉芝,她的父亲乃是当今朝堂上的二品大员,即使是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这身份也是数一数二的。 “我还以为,今日我要一个人上山了哪。”沈嘉元笑笑,上前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 “说好了一起去求签,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上山,都是我家娘亲,我一说出个门,她那里就担心死了。左叮嘱右叮咛的说个没完,我这才晚了半个时辰。” 祝玉芝说着,向着十里峰那条山道看了看,“都这个时辰了,贺家妹妹怕是不来了。” 沈嘉元听得心中奇怪,“灵儿怎么会不来,来这普陀寺求签,不就是她提议的吗?” “你在沈府怕是不知道,灵儿的父亲贺大人因为得罪了同僚,被人直接在圣上面前参了一本。” “说他身为朝庭大员,却在外面包养外室,不仅官风不正,更是与那女人生下了一子。” 沈嘉元听得心下一紧,“后来哪?” “灵儿的母亲为了保住贺大人的官职,只能站出澄清,说那女人不是外室,而是她为贺大人娶的二房,之前因为得了急症所以被挪了出去,后来虽然病好了,可是因其住惯了外面,这才没让回来。” “这样啊。” 沈嘉元心不在焉的回到,不知怎的,她就想到了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这样子,所以沈夫人才将自己留下的。 “要我说,这天下的外室都太可恶了,尤其是那些外室生的儿女,更是让人想想就觉得恶心。” 祝玉芝的脸上又厌恶又担忧。 “灵儿这次可也真是可怜,为着这事,她的母亲都气病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她还得经常笑着带那外室生的儿子出去应酬。” “若是灵儿的母亲撑过去还好,若是一不小心去了,这外室再被扶了正,那她以后的路可就难了……” 沈嘉元走在后面看了忧心不已的祝玉芝一眼,她以前一直都把她和贺灵儿当做好姐妹,如今看来…… 她们更看重的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自己嫡庶的身份,可是她们不知的是,自己就是那个卑贱而可恶的“外室的孩子”。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走进普陀寺里上香求签。 祝玉芝一直没有看出什么,她一直都以为沈嘉元愁眉不展,是为贺灵儿一事。 装着笺文的香签在手中闷闷作响,贺灵儿将手上的竹筒用力的晃了几下,这才见一只竹签从里面掉出来。 红色的竹签上写了一个精致的“上”字,这是上签,看来她的所求应该不错。 她欢天喜地的拿了那枝竹梢,这才将手上的签筒递给沈嘉元。 “嘉元,该你了。” 第237章 番外——沈嘉元(2) 被祝玉芝这一说,沈嘉元这才回神,“你求得是什么?” 祝玉芝闻言,突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若是旁人问,她定然说的是父母安康这类,可是沈嘉元是她最好的朋友。笔?趣?阁。。 “我今年都已经十三了,你觉得我能求什么……” “原来是姻缘啊。”沈嘉元调侃到,“你现在就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怎么会早,我昨日在娘亲门外还听她与父亲商议,是要将我低嫁还是高嫁,说实话嘉元,我谁也不想嫁,可是我知道,我嫁不嫁人,与我想不想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握着签筒的沈嘉元突就沉默下来,如果连天之娇女一样的祝玉芝都担心嫁人这种事,那她哪? “嘉元,你快也求一枝,都说普陀寺的签文最是灵验,难道你真不想……” 沈嘉元笑笑,晃起了手上的竹签,高高在上的佛祖,看似慈悲的观望着众生,如果你真的有灵的话,能告诉我前路如何吗? “啪” 一只竹签掉落在地,沈嘉元还未捡起,就被祝玉芝给拾了起来。 “是上上签!”祝玉芝惊喜道,“嘉元,快与我一同去解签文,今日这普陀寺果然没有白来。” 沈嘉元任祝玉芝拉着她向前跑去,她脸上笑着,心中却不以为意。 如果人的路早已经被安排好,那我们是不是只要站在那里等着一切应验? 解签处的师傅不在,好在墙壁上挂着与竹签相对应的签文,祝玉芝抱着自己那枝竹签,满墙壁的寻找起来。 看着祝玉芝这副样子,沈嘉元也握着自己的竹签在墙壁上看起来。 她的手指掠过一页页签文,最后落在相对应的那张纸上。 草做牡丹落凤家 半生富贵半荣华 他日若逢梁上燕 空余枯骨食腐鸦 沈嘉元的目光在那“草做牡丹”上来回留恋。 “嘉元,你找到没有?” “这里签文太多了,我还没有看到。”沈嘉元的手指一动,将那页签文撕的粉碎。 “我的怎么都找不到。”祝玉芝抱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左右都是上签,这就说了你要嫁给一位如意郎君,难不成,你还期望那签文将你未来夫君的姓名年龄喜好都记在上面。” 祝玉芝脸颊一下子红了,“嘉元,你怎么这么坏。” “是是是,我坏,不知祝小姐在这普陀寺玩够了没有,再耽搁下去,咱们可就赶不上玉堂街的杂耍了。” 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这里距离京城还是有段路的。 “没想到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咱们确实该回去了。”祝玉芝将手上的竹签放回一旁的空筒里。 “这次没寻到签文不要紧,等明年七夕咱们带上灵儿再一起来,不过灵儿比你我都大,或许那时她都嫁人了哪。” “或许。” 二人出了那间解签室,房门开合的声音将墙上的签文吹得“簌簌”作响,一页签文被风吹落,安静的掉落在地上。 “金尊玉贵娇娇儿,清眸识人不辩伪,一朝怜悯心思动,满盘皆输在人手。” 那天的玉堂街有些冷清,卖吃食的杂耍的虽然依旧,可就是行人少的出奇,甚至连平常一半繁华都没有。 祝府在沈府之后,所以祝玉芝打算将沈嘉元送回去再回府,可是还未到沈府大门,就见官兵封了整条街道。 而领队的正是祝玉芝的亲爹――祝大人。 “父亲,出了什么事?” “沈大人收授贿赂一事被燕太傅查出,圣上听闻勃然大怒,将沈大人处以斩立决。” 沈嘉元闻言心中咯噔一跳,而祝玉芝的父亲却说出了让人更觉惊骇之言。 “沈府上下女眷凡满十一岁的女子统统贬为营妓,不满十一岁的直接打入奴籍。” 祝玉芝一时惊愕,“那嘉元……” 越是事到临头,沈嘉元反倒冷静下来,反正结果已经不能再差,她要做的就是避免更差下去。 “伯父,还请您帮帮我。” 沈嘉元直接跪于地上,一双凤眼盛满泪水。 “你父亲贪得是西南用来赈灾的银两,别说是我,就是燕太傅在这里也帮不上你。” 见求之无望,沈嘉元的目光哀求的转向了祝玉。 “玉芝帮帮我。”她若是就此成为营妓,那可真就是完了。 祝玉芝看的心中一阵难受,毕竟是自己最好的玩伴,如今变成这样,实在…… “父亲,不是说年满十一的才被贬为营妓,嘉元本就论的虚岁,她又生在八月,这么一算,她还是未满十一的。” 虽然不用贬入军营,可即使是掉进奴籍也不是千金小姐能受的了得。 “你要想好,一旦入了奴籍,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 还有其他好选择的吗,沈嘉元跪下去对着祝大人行了一礼,“还请伯父成全。” 至此,沈嘉元的名字才被归属于奴籍上。 当沈夫人连着其他女眷万念俱灰的带去军营时,沈嘉元也开始了她成为奴隶的训练生涯。 在没有被未来主子相中带走之前,她们要做的就是不断的重复重复再重复的一遍遍的学着。 学着如何卑躬屈膝,学着如何口称奴婢,甚至学着如何取悦自己的主子。 沈嘉元每日都活在这种艰辛而羞辱的日子里,这与她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可是她不敢有半分懈怠,因为这就是她现在的身份,应该做的事。 而她要做的只是等待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比她想象中来临的更快,四皇子要大婚,宫中一时忙碌非常,所以也从这里调走几人,而这其中一人里,就有沈嘉元。 被选入宫中并没有什么好值得庆幸的,因为她们去的是掖庭宫。 这是这座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皇宫里,最为低贱,最为肮脏,也是最为劳累的地方。 她每日里要做的就是那些水桶去提水,然后用刷子和毛巾沾着清水,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刷洗地面。 只有刷洗干净了,才能去领上一碗稀粥,两根腌菜。 她的腿整日里跪在水中和地上,膝盖至小腿这一截早已经青紫,轻轻一动就是火辣辣的剧烈疼痛。 半夜里她用毛巾沾了凉水,坐在凳子上一遍一遍的敷着,可是她的腿还是一天天的加重。 再这样下去,自己这双腿就要废了,得想一个好办法…… 第240章 番外——沈嘉元(5) “他刚才那么对你,你不生气?” “当然气,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闺阁中娇养的小姐,换作是你,你会不生气?” “那你还……” “可是我知道我的身份,我现在就只是一个罪臣之女,是这皇宫里无数宫女中的一人,他虽然也是奴才,可他是有品阶的,他若。笔?趣?阁” “你今日赶走了一个李公公,明日还会蹦出一个王公公,张公公,这皇宫里不是宫女就是太监,若要一个个赶过去,恐怕人都得累死了。” 姬朔听得眉头一皱,“怎么,我帮了你,反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你帮了我我很感激。”沈嘉元看着面前的姬朔道。 “可依你的年纪,你马上也要娶皇子妃出宫建府了,我问你,若是没有你了,我又要怎么办?” 沈嘉元慢条斯理的修剪下多余的花朵。 “人总是要习惯的,喜欢忍受别人给予你的一切,好的,不好的,都要忍受。” 沈嘉元将剪刀收好,她今日已经忙完了,剩下的就是将这些多余的东西丢掉。 “奴婢忙完了,就先退下了。” 沈嘉元说着对着姬朔行了一礼,她鲜少行这样的礼,但是她今日必须要这样做。 人的新鲜感是有限的,总有一天姬朔对自己的新鲜感会消磨殆尽,与其那样,还不如来一剂重药! “你什么意思?” 沈嘉元恭敬道,“婢子不懂五皇子的意思。”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该怎么样哪?”沈嘉元道,“你是皇子,我是宫女,你我之间本就天差地别,您曾经帮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以后请您不要再来了。” 沈嘉元起身就欲离开,却被姬朔拉住了手臂。 “说清楚,我堂堂一介皇子来找你,现在是被你给拒绝了吗。” 沈嘉元见此叹了一口气,“姬朔,我很清楚我喜欢你,可是我更清楚我的身份。” 沈嘉元看着面色震惊的姬朔道,“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些吗?若是不用,奴婢就退下了。” “你……”这是姬朔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喜欢自己,可是…… “父皇已经为我挑选了太子妃,再过两月,我就要成亲了。”这才是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来的原因。 沈嘉元苦涩一笑,“那奴婢就先在这里恭祝五皇子,和未来的皇子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了。” 她嘴上说着祝福的话,眼角却有一滴清泪落下。 如滚烫的火苗一样,灼伤了姬朔拉住她的手掌。 其实他也是有些喜欢眼前这人的,可是他们之间的身份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将两人深深隔开。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沈嘉元握紧了自己的手掌,她克制着自己转过头去,如果这次不成功,那么她即使努力的再久也不会有结果。 两人就此各奔东西,一个人的日子总是过的漫长而迅速,时间飞逝,五皇子要娶妃子的消息也在宫中散开。 因着准备婚礼一事,沈嘉元也变得忙碌起来,大婚那日所有的命妇都要前来拜贺,她们要将御花园打理的越发精心。 她与其他宫女每日从早忙到晚,每天一回到床上只觉浑身酸痛不已,可是不论多累,花瓣浸手、沐浴、浣发,她一样都不落下。 沈嘉元知道,大婚当日前殿肯定人手不够,只有到时仪态足够好的人,才有可能被选入前殿当差。 如果姬朔那边行不通,她就要另寻他路。 可是这一日,她刚擦好头发,就见掌管内务的女官敲响了她的房门。 “不知这位姑姑有何要事?” 那掌管内务的姑姑上下挑剔的看了一眼沈嘉元,“倒是个有造化的,跟我走,上面有贵人要见你。” 贵人? 沈嘉元心下一禀,“还请姑姑稍后,奴婢将头发挽了就去。” “大胆!你这是要让贵人等你吗!” 沈嘉元连忙应到不敢。 最后她只取过一根簪子将带着水汽的头发一挽,就随着内务姑姑去了前殿。 点名要她过来的是姬朔,直到此时沈嘉元才明白姬朔唤自己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大婚在即,按照祖制,内务掌事要寻一个有经验的女子教他“人事”,原本挑选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奈何姬朔不愿,这才有了自己。 可说到底,沈嘉元心里是不愿的,非是因为教导人事需要掌事姑姑全程站在一旁观看,指导,最重要的是新妇马上就要入门,教导人事的这个女人下场一般不会太好。 若说婚嫁,毕竟已经是皇子的人,整个京都恐怕都无人敢娶。若说成为妾室,又因其身份太过卑微,所以即使是沈嘉元都觉得这是一招烂到不能再烂的棋。 可是她无从拒绝,因为她只是一个宫女。 “将衣服脱了。”掌事姑姑冷着一张脸,淡淡道。 沈嘉元没说什么只是低垂着眉眼解起了自己的衣裳,先是罩衣,紧接着是外裳…… 在解小衣时,沈嘉元犹豫了刹那。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姬朔,缓缓解拉过了小衣的带子。 当那件翠绿色的小衣将落不落的挂在脖子上,一直沉默的姬朔终于开口。 “都出去。” “五皇子,这与祖制不和。”掌事姑姑有她的坚持。 姬朔冷笑两声,“那你现在公然违背主子的吩咐,就是附和祖制?” “奴婢不敢。” “不敢那就滚下去!” “是……”诺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姬朔和半裸的沈嘉元两人。 这场面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姬朔看着这样的沈嘉元却只觉烦躁,他闷声不吭的喝着桌上的酒。 他怎么就想到让这女人过来,即使是任何一人,也好过是这女人。 可是当掌事姑姑说着的时候,她男子里最先想到就是这人,这个一边说着喜欢自己,一边将自己赶走的胆大女人。 “平日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儿个却哑巴了。” “五皇子想听婢子说什么?” “当然是你让本皇子以后别去找你那番话,怎么现在不说了。” “婢子不敢。” “你不敢!”手上的酒壶被丢出很远,“好一个不敢。” 姬朔眼神嘲讽的看着沈嘉元,“你不是不敢吗,那就接着脱……” 第239章 番外——沈嘉元(4) 可姬朔却像是玩上了瘾,就是不愿离开,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笔|趣|阁。。 “是巡逻的侍卫。”沈嘉元拉着姬朔的手,向着御花园深处躲了躲。 那里有花木形成的天然屏障,只要躲在里面不弄出声音,多半是没事的。 狭小的空间里,沈嘉元紧张的攥着姬朔的手,先前还不觉得什么,这下离得近了,姬朔只觉得沈嘉元身上花香袭人。 “你抹了什么香露,好香啊。” 沈嘉元慌忙掩住了姬朔的嘴巴,那巡逻的侍卫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这才挎着腰刀向前走去。 见侍卫走了,沈嘉元这才拍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可算是走了,趁着他们这会离开了,你快走。”沈嘉元说着,也不理身后的姬朔,径自站起身向外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的有趣玩意,怎么说离开就离开。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哪。” 沈嘉元回头笑笑,“下次,如果下次我还遇见你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沈嘉元笑着离开了。 姬朔看到的只是笑着的色彩鲜明的沈嘉元,可是他不知道,她的手里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不知道自己成功了没有,但是,这可以成为自己翻身的机会。 那一天沈嘉元坐在床上一夜未睡,她想了很多,如果她明天见到姬朔要怎么说,怎么做,但她想的更多的是,如果姬朔没来,她又要怎么做? 当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沈嘉元去打了一盆热水,里面放进她最喜欢的花,看着那些花瓣在水里舒展开,她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她仔细净了脸,坐在镜子前沾了些许胭脂晕染在自己眼角,这使得她看上去越发的楚楚动人。 她的包袱里还有一些钗环,不过她一件未用,就像平常那样穿戴整洁的出了门。 银色的花剪在花枝上掠过,她一边听着花朵被剪掉的清脆声响,一边留意有没有人接近的动静。 可是她等了一早也没听见任何动静,沈嘉元心里是有些失落的,看来这一次她猜错了。 不过她仍旧一丝不苟的完成了今天的工作,等到花枝修剪完毕,这才提着装有花朵的袋子离开。 可就在她回去的路上,突有一道身影从旁边跳出,她吓了一跳,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索性台阶不高,她并没有什么大碍。 “怎么又是你!” 沈嘉元这次的怒气简直就是如假包换。 “你没事?”姬朔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他想要伸手去扶沈嘉元,没想到却被她避开了。 沈嘉元想从地上爬起来,谁料脚一动,脚踝那里就钻心的疼痛。 她提起衣摆一看,就见自己的脚踝肿的老高。 看沈嘉元不像作假,姬朔也慌了,他想叫人扶着沈嘉元去太医那里,又怕沈嘉元知道她的身份以后不这么对待自己了。 “要不,我背你?” 沈嘉元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吗?要是被人撞见了,我可是要受罚的。”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怕什么。”姬朔在沈嘉元面前蹲下身去。 “快上来,我带你回你的住处。” 沈嘉元犹豫了片刻,这才趴了上去。 “没想到你还挺沉的。”这是身为皇子的姬朔第一次背人。 “你可以不背的,反正扭伤脚的又不是你。” 姬朔卡词了,这女人可真不可爱,他所见到的宫女永远只会说一句话――“是。” 像她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了,你上次还说再见到我,就告诉我名字,现在你能告诉我了。” “你害我伤了脚,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你这人怎么能不守信用。” “没听说过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此后姬朔成了沈嘉元御花园里的常客,他几乎每天都来,有时候是待一会,有时候是待一天,他几乎将大半的时间都浪费在看沈嘉元修剪花枝上。 “你都没有事的吗。” “你知道的,我是皇子,我上有能干的大哥下有励精图治的兄弟,我又不喜欢那个位子,这么一想,我还真没有什么大事。” 有一段日子,姬朔隔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来,沈嘉元又恢复了一个人的日子。 这天,那个老太监又过来找她,沈嘉元本想再次搪塞过去“对食”一事。 却不期然间,见到远处姬朔走来的身影,她立马改变了主意,沈嘉元侧身背对着姬朔的方向,对着被色心迷了心窍的看太监娇俏一笑。 她本就生的妍丽,这样一笑更是勾人,不过比她更勾人的,是她说的话。 “你不是想要与我做对食吗,在宫中做这个,一旦被主子发现那可是要受刑的,你若真喜欢我,你敢现在就亲我一下吗?” 当姬朔忧心重重从远处走来时,就见宫中的老太监正与沈嘉元站在一处。 他本想等着那老太监走了再过去,谁成想竟然看到那老太监竟然色胆包天的向着沈嘉元靠了过去。 说不清什么想法,等姬朔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那老太监一脚踢开。 见是姬朔踢的自己,那老太监连忙跪地请罪。 “五皇子饶命,都是这女人,是她让我……” 姬朔连连冷笑,“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忘了慎刑司的大刑是什么滋味了。” 姬朔正欲发落这老太监,却被沈嘉元拉住了衣袖。 “让他走。” “这阉奴这样对你,你……” “让他走。” 姬朔一时生气,他帮她惩制别人,她却在这里求情。 “随你便!”姬朔一甩衣袖负手站到了一旁,显然是不想管了。 “李公公,你现在还是当差的时辰快些回去。” 李公公看看一旁的五皇子,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回去,五皇子不会怪罪你的。” “没听见是不是,我不会!怪罪!你的!” 虽不知真假,李公公连忙磕了两个响头,连滚带爬的走了。 连李公公走远了,沈嘉元这才看向姬朔。 “怎么你看上去比我还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沈嘉元没有接话,拿起花剪继续修剪花枝,她今日的活还没做完哪。 见沈嘉元不搭理自己,姬朔反倒别扭起来。 第208章 被余小三英雄救美 那祭祀塔看似高耸巍峨,里面的陈设却是意外的简洁。笔|趣|阁。。 燃着青莲香片的室内,一张月白色的澄心纸摆在上面。 那纸不大,却在上面铁画银勾般书了一行小字。 “近有来客,莫要出塔。” 胡乱哼着曲调的男人一进来,就对着那张留言,不满的哼唧了两声。 “我才不要听你的哪。”他正想伸个懒腰回去休息,却又鬼使神差的坐回那桌岸前。 修长的手指有些笨拙的握住那枝狼毫,砚台里的墨汁早已经干了,他也懒的墨墨,直接将那半干的笔尖放在舌尖润了两下。 一抹墨色沾上他的唇角,他却混不在意的借着那丁点墨迹,示威似的在那纸上写了起来。 “我今天出去了,还遇到了人,她叫……”他急得抓抓耳朵,“燕是怎么写的来着?” 他握着那笔在纸上画了一只燕子,又在那燕子身后画了一座山峰,这才添上了“王”字。 他甩了笔就欲离开,可犹豫再三又在那所剩不多的纸上加了一句。 “原来人都是有名字的,我有名字吗?那你哪?你叫什么?” 燕回看着将出不出的太阳干笑两声,如果我现在叫救命,会有人来救自己吗? 可她现在,可是武功高强燕山王,这要是在这里喊了救命,来的是苦止啊缘止之类的还好,若是把王女直接唤来了,那可真就没有然后了。 得,还得靠自己自力更生。 燕回站起身来,为着方便赏月,那家伙大抵是挑了这王城里最高的建筑,以燕回目测来看少说也有十二三米。 围着屋檐转了两圈,这才挑中了一处地方,这里的屋檐与底下一处半合的窗台而连,从上面往下看去,隐隐能看见半个落脚的空隙。 窗台与屋檐的落差不大,看上去,自己应该是可以踩着那窗台离开屋檐的。 说干就干。 可是即使平时再灵活,此时都会变成一只笨拙的鸭子,燕回从屋檐上撑着身子往下搭脚。 似乎还差一点。 脚尖虽然能够到窗沿,可是却无法在上面踩实。 燕回的手指离开自己抱住的檐角,向着边缘又靠近了几分,近了,更近了,半个脚掌已经能够碰到窗沿…… 可就在此时,燕回手下握住的瓦片一晃,那做工明显不过关的瓦片就那么被她抽了出来。 而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向着身下的空地摔去。 吾命休矣! 燕回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老天有眼,看我临死之前这么虔诚的份上,求您让我再穿回去。 大约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想象中的剧痛没有来临,燕回笔直的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臂弯里,被人结结实实的抱住了。 有熟悉的心跳声从自己耳边传来,燕回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可随即又瞪着眼睛惊在当场。 来的,是他的余小三。 此时那轮火红的朝阳在他背后升起,橘红的光线落在他雪白的长发上,将之染上了旖旎般的色彩。 燕回的嘴角禁不住勾起,可是眼中却又带着一丝酸涩,是他的余小三没错,只是他变得越发削瘦,那双曾如鹰隼深邃的眼睛如今也浸满了苍凉之色。 “你瘦了。”燕回的手指禁不住抚上了余逐流的面颊。 可是还未触及,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余逐流看着这个即使从半空中意外坠落也不忘捏着半片瓦片的人。 她的面庞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意外的熟悉,尤其是她从半空中落下时,那种样子像极了一人。 “你……是谁?” 我是燕回啊。 燕回眼底的酸涩悄然褪去,她看着抱着自己的眼前人,燕回撑着额头悠悠一笑。 “我叫浮城,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燕山王。” 如果说先前还有半分相像,那眼前这个老道的好似花丛老手一般的“浮城”,那就半点相似也无了。 她的坟莹还耸立在东陵,即使是有些相似,可这世间再无燕回。 即便他是这样想的,可是他的手臂仍旧贪恋似的搂在她的肩膀上,就像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人,而是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 “燕山王也在。” 面上覆着轻纱的王女从远处走来。 “是啊,昨夜在屋顶上赏月,一时不察落了下来,多亏了这位……” 燕回的手臂挽住余逐流的脖颈。 “还未请教,阁下芳名?” 紧接着,呵呵。 知道被像垃圾一样丢出去是什么感觉吗? 要不是燕回手疾眼快,这一下说不得得把胸都给摔平了。 即是是救命恩人,这也让人不能忍,可是如果对方是余小三的话,那就算了。 燕回丢掉手上的瓦片,手脚麻利的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这才对着余逐流绅士十足的行了一礼。 “多谢这位公子先前救命之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仿佛刚才调戏人家的那个人,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这是来自大燕的万户侯,余逐流。” 王女道,“此次大燕派使者前来,是为共结两地之好,正好恰逢你与止山王封王,所以会在观礼后再离开。” “原来只能逗留三日啊。”即使知道原因,燕回脸上仍旧一阵惋惜。 “既然燕山王在这里,烦请告诉止山王一声,这几日就由你们二人共同接待万户侯。” “好极好极。”燕回自是满口应下。 王女对着她略略额首,就如来时那样开款款离去。 见王女走远,燕回再次对着余逐流行了一礼,“那接下来几日就还请万户侯多多指教了。” 余逐流看也未看这赖皮膏药似的燕山王,可燕回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即是为了共结两地之好,不知余侯爷有没有婚嫁?” 燕回换来冰冷的眼刀一枚。 “我南域遍是好女,风土人情也很是不错,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留在南域,寻上一位妻主啊?” 余逐流隐忍的握紧了拳头……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祭祀塔,撒在那涂鸦一样的信笺上,一只手掌穿过这无尽阳光拿起了那张信笺。 他的手掌在阳光下显现出近乎透明的肤色,就连阳光都好似能穿过他的手掌落在信笺上。 “燕山王。” 他的唇角淡淡的张合着,一抹墨痕正印在那樱白色的唇角上…… 第209章 晋裴的选择 余逐流没想过自己还能在南域见到昔日故人,只是在东陵见到他时,他还是那个京城双绝色的晋裴 “你的腿……” “一点小伤。笔@趣@阁。。”晋裴坐在那里淡淡的笑着,如同一株墨菊般馨香淡雅。 他们虽然同在京城,但平日里却没有太多交集,只除了上次在东陵他去拜祭燕回时,他觉得自己才真正认识了这位赫赫有名的万户侯。 “这是我的发妻,也是我的妻主。” 晋裴握着苦止的手,对余逐流介绍着,似乎对于成为别人“附属”这件事,他心向往之。 “苦止见过万户侯。”对于这位活擒蛮王的万户侯,苦止还是十分敬仰的。 “止山王客气。” “原来大家都认识啊。” 燕回从屋外而来,怀里还半搂着缘止,见大家都在叙旧,她看着怀中的缘止道。 “你不是也来自大燕吗?不上前打个招呼。” “妻主说笑了。”缘止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对着余逐流点点头。 余逐流看向燕回放在缘止腰上的手掌,总觉得那姿态亲昵的两人有些刺眼。 “没想到,能在南域遇见缘止方丈。”余逐流对着缘止行了一记佛礼,只是那话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酸味。 晋裴听着有些惊讶,他看看燕回,又看看余逐流,难道他还不知道燕回活着? 晋裴的目光又怎么可能瞒的过燕回,她站在余逐流身后,对着他轻轻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如果她注定活不过一月,那不如就让余逐流以为燕回还被埋在东陵荒废的坟莹下。 她定然也是有她的苦衷,晋裴心中想到,否则,她又何必隐姓埋名,改头换面以浮城的身份出现。 甚至,连她曾经最为亲近之人都没有告诉。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等到太阳隐入王城城墙之后,燕回那为数不多的时间,就那么轻飘飘的又缩短了一天。 燕回趴在窗台上,看着那轮夕阳渐渐隐没。 今日她见到了余小三,然后她感觉,自己更不想死了。 “在想什么?”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却是晋裴。 燕回看的眉头一挑,“你来我这,就不怕你家苦止吃味?” 晋裴笑笑,“她就在门外。” “这么不放心你,你还来?” “我来这里是向你辞行的。” “你要走?”燕回道,“苦止马上就要被大祭司封王,你们现在离开是要去哪?” “良人在侧,天涯海角皆可为家。我们会在封王之后离开王城。” “苦止也是这么想的?” 晋裴点点头,眉眼间是遮不住的幸福感。 “真让人嫉妒啊。” 燕回挑了一张椅子在晋裴面前坐下,“本来还打算想办法医好你的腿,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想了。” “你有办法!” 闭合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门外站着的苦止满怀希翼。 所以,燕回扶额,还是不放心晋裴和自己啊。 “他……真的还能站起来吗?”自从缘止说即使是大祭司也不会帮自己时,苦止就死心了,可是如今燕回竟然说可以。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知道吗,我当初写信让这人带我私奔,他拒绝了我,为此,我甚至想过死。可是你看,他现在竟然为了带另外一个女人离开,来向我辞行。” 燕回撑着额头,十分欠揍的看向面前这两人,“苦止啊苦止,你觉得我会那么圣母的帮助你们吗?” “你要什么?”苦止道,“只要你能让他站起来,即使是我的本命蛊,我也可以给你。” “本命蛊啊,”燕回摸着下巴笑笑,“虽然听上去很珍贵,可是苦止,你莫不要忘了,我的蛊可比你厉害多了。” “你到底要什么?只要我有,你都可以拿走。”苦止期待的看着燕回,以希望从她那里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真的什么都可以?” “可以。” “那我要他哪?你会给吗?” 燕回看着苦止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医好他的腿,但是,我要你永永远远的离开他,永生永世不得再见他一面。” 燕回坐在那里笑着,就像是一个肆意玩弄人心的恶魔。 “你,愿意吗?” 苦止看着眼前的晋裴,她是真的喜欢他,更想陪着他浪迹天涯,可是她最想的,是看见他的腿与之前一样。 即使,这需要她永远的离开。 “我……”愿意。 “燕回别闹了。”晋裴一句话就将这场慎重抉择改变了氛围。 “真没意思。”燕回无趣的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得了,得了,刚才都是与你说笑的。” 苦止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急切道,“那能让他站起来,也是你说笑的?” “这个倒不是,虽然麻烦些,但是应该是可以的。” 眼前的苦止一撩衣摆跪了下来,“还请您出手相助。” “不用了。”晋裴握住苦止的手,想要将她扶起,可苦止却第一次推开了他,她对着燕回俯下身去,额心深深触地。 “恳请您帮帮他。” 他认识的的苦止,从未这样卑微过,他第一次见她对着别人行重礼,却是为了自己,晋裴禁不住叹息一声。 “苦止,你是不是在嫌弃我?” “我怎么会……”他那么好,自己放在心上都不够,又怎么会嫌弃他。 “那为什么非要我站起来哪?” 晋裴看着自己的发妻,他这一生最为珍爱之人。 “难道没有腿就不能陪伴着你了吗?难道没有腿就不能教你骑马了吗,还是说,你喜欢的只是我这副风光霁月的皮囊?” “晋裴,无论是人是鬼我苦止都是喜欢你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你晋裴不弃,我定不离。” 苦止的臻首伏在晋裴的膝头,“即使你有天厌倦了我,我也不会走的。” 是啊,有什么关系哪,晋裴不在意,她也不在意,那他不论是站着还是坐着,对于他们两个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拥有了彼此,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燕回捧着酸掉的腮帮子,这堪比棒子剧泼了蜜似的现场啊,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这剧情反转的,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聊个天了! “喂!你真这样想的?虽然有情饮水饱,但你真的不想……” “算了。” 晋裴道,“大祭司都不愿意去做的事,即使你能办到,那对你的损伤应该也很大。” “而且,”晋裴笑着看向苦止,“对于我来说,她不介意这就已经够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燕回一时心情复杂,“这晋裴还真是……” 第211章 虫祭 余逐流淡淡的瞥了一眼燕回,“你有意见?” “没有”…… 心里憋闷的难受,眼睛也酸涩的厉害,燕回转身走了出去。笔~趣~阁 她怕自己再留在这里多一秒,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门外,缘止正站在那里颂念佛经,目光微垂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降临世间的佛祖,那么的慈悲而值得人去信赖。 见到这样的缘止,燕回再也忍不住,她跑过去抱住缘止的胳膊,将脑袋深深藏进他的怀里。 有冰凉的液体,如热油一般浸湿了缘止的胸口,这是缘止第一次见燕回哭,带着无声的隐忍和心酸。 缘止没有问及原因,只是任燕回在那里静静的哭着,他的嘴角合动,一阵静心安神的梵音从他口中句句念出。 过了好久,燕回才从那种心情里脱身出来,耳边梵声阵阵,这位普陀寺的主持方丈即使安慰人,也安慰的很是另类。 “缘止,你说我能活下来吗?” “会的。”缘止轻轻应着,仿佛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再重要不过的事。 他能活着站在这里,为的本来就是让燕回活下去。 余逐流站在门口,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又默默退回了门内。 枉他还以为她是因为不高兴才出来,原来是出来找心上人腻歪。 余逐流心下一惊,他管这个做什么,自己真是见鬼了,一遇到这个浮城就有些不正常。 果然,自己选择在观礼后离开,是正确的。 丈长的牛角号被人吹响,悠长沉闷的声响响彻这所曾经寂静无人的王城,随着牛角号的吹响,那扇紧紧闭合的城门,也在一点一点敞开…… 王城平日是不会被开启的,即使开启,寻常百姓也根本不被允许进来。 不过,封王大典是个例外,这一日大祭司会于王城中举行盛大的祭祀典礼,但凡南域臣民皆可参加,所以,可想而知今日的热闹。 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今日的主角是位于祭祀塔上高高在上的大祭司,以及那赤脚走来穿着祭服的两位女子。 那是她们新的王。 燕回赤着脚走在玄武石砌成的黑色台阶上,风扬起她散落的头发,拂动她的衣摆,看上去像是在走嘎纳红毯,实则心底只余下一排省略号。 今天这地究竟是谁扫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硌脚的沙子? 可是看到一旁苦止坦然自若的样子,燕回就又恢复成那个即使面对黑子乱喷,记者责问也面不改色的燕回。 站在一旁观礼的余逐流,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疑惑,即使不想承认,但是这浮城在某些时候看上去与燕回实在太像了。 “万户侯在看什么。” 晋裴的目光扫过余逐流身后的白发,他对于余逐流的事多有耳闻,尤其是他用情至深一夜白发的传闻,甚至盖下了他的昔日战绩。 “我来时遇见到晋国公,他年纪老迈,却还在担忧离家孙儿的安危,自从东陵一别你怕是再没有回过京都,南域虽好,可也莫要忘了家中亲人。” “苦止一直都很向往大燕,等到她封王大典一结束,我们就会乘船返回大燕,回到京都成亲。” 晋裴眼角眉梢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万户侯到时若是有空,也可过来喝上两杯喜酒。” “不用了,”晋裴道,“南域之行一结束,我会带着燕回去西海,从此,再也不会回来。” 晋裴看了看远处的燕回,又看看余逐流,难道他已经知道燕回还活着了? 可是看当时燕回的样子有些不像啊。 “恕我冒昧,燕回她……” “我知道她是大燕的皇后,握也知道她已经身故,更甚者,我最后能带走的,只有她的牌位,可是在我心里,她燕回一直都是我余逐流的妻子。” 余逐流看了晋裴一眼,“难道你也要像那些人一样,阻止我带走她的牌位?” 晋裴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原来真可以有人可以用情至此。 随即他又释然,如果换作是苦止,恐怕他也会这么做的。 只是他与苦止已经苦尽甘来,而燕回与余逐流的路看上去还很长很长。 祭祀塔前是一片空地,空地上铸有四根高大的青铜柱,燕回与苦止刚一靠近青铜柱,就见那青铜柱中央凹陷下去。 这是哪家发明的全自动感应装置? “别怕,”苦止十分过来人的说到,“这是虫祭。” “虫祭?”本来是不怕的,如今听来,更怕了好吗。 “你看看就知。” 苦止话音一落,就见有无数细细索索的声音从那陷下的坑里传出来。 这种刀子划过玻璃的声响,总觉得听上去有些不妙啊。 很快就有一队蛊虫从坑底涌现,他们三三两两而来,很快就集结起一队虫潮,紧接着,是更多如浪潮般涌来的蛊虫。 虫子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甲壳碰撞与螯足爬动的声音听得人简直头皮发麻。 浮城那几个瓮院,跟眼前这些虫子比起来,那简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燕回不动声色的捂住了自己的胃,好想吐。 见到燕回这副样子,苦止有些意外,“你怕虫子?”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一只两只的谁怕,问题是,这都快溢出来了好吗,难道还不能容许别人来个单纯的、生理上的反胃? “这么多虫子出来是做什么?”燕回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虎口,以压下翻腾的胃。 “虫祭其实很简单,我们要做的就是穿过虫潮,走到祭祀塔前扣门,只有叩响塔门的人,才会被认为拥有封王资格。” 所以让我们赤着脚! 所以让我们穿紧窄的裙子! 这大祭司究竟有多变态,才会想到让女人赤着脚尖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过虫子堆? “虫祭已经准备好,我们该走了。”苦止说着已经率先一步向着那挤满虫潮的坑里走去。 看着虫潮眨眼间没过苦止的小腿,更有喜欢蹦跳的跃到她的发梢,燕回只觉得心里更恶心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虫祭还是要走的,因为等在她前方对着她招手的是自己鲜活的寿命。 燕回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身后,缘止今日没有过来,站在看台上注视着这一切的只有晋裴和她的余小三。 她看着那个人影,似是想要将他一笔一划的记在心上。 然后燕回转过身来,抬起了自己的脚尖,雪白的弯如新月的足弓,与脚下熙熙攘攘,肆意爬弄的蛊虫形成鲜明的对此。 就在众人期待他们的燕山王迈出这一步时,那只抬起的脚掌却又落了回来。 “燕山王这是惧怕了吗?” “难道她要放弃王位?”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那站在虫祭前的燕回,选择了闭上了眼睛…… 第212章 发/春 周围的吵杂喧闹开始褪去,剩下的只有那些窃窃虫语。笔@趣@阁。。 它们迷惑于眼前之人身上的气息。 “你是谁?” 所有的蛊虫都在传达着这样一个讯息。 “我是王,你们唯一的王。” “现在,送我去见他。” 燕回没有说出“他”是谁,但是所有的蛊虫都知道,她指的是谁。 还未走到一半的苦止停下步子,脚下的蛊虫一阵骚动,竟然纷纷从自己身上退却。 她顺势看去,就见脚下蛊虫竟然向着青铜柱的中央聚集而去,好似被人无声的指挥一样,在那里相互盘靠,虬结起一座桥梁。 等那桥梁一成,燕回这才同她一样赤脚踏入这场虫祭。 她踩着那“桥”目视前方,脚下万虫尽俯,没有一只虫豸胆敢爬到她的脚背上。 她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王者那样。 苦止见此笑笑,依旧向着那座祭祀塔走去,各人有个人的机缘,她没有,所以只要安静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 实际上,燕回之所以将头颅昂的笔直,只是因为,她怕多看一眼脚下的虫子,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她只有一直紧紧的盯着那祭祀塔的大门,才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放在脚下的蛊虫上。 抬起的脚掌终于可以踏实的落到地面上,就连脚下硌人的沙子,似乎都在一瞬变得可爱起来。 “退下。” 搭起的桥梁于瞬间崩塌,那些蛊虫如同来时一样,井然有序的退下,随着蛊虫的消失,那青铜柱中先前落下的地面,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原样。 燕回看看苦止,两人相视一笑,这才上前一同叩响那座祭祀塔的大门。 扬起的手指还未落下,那扇祭祀之门就在两人面前缓缓敞开。 与外面刺眼的光亮不同,祭祀塔里显得有些昏暗,燕回看看苦止,不明白这是封王大典的那一项。 “大祭司会从塔中出来,为我们赐福,接下来会由他选定一人出来,与他同跳祭舞。” 这确实是封王大典上的惯例,只是…… “王女曾言大祭司病重,可能会晚些过来,稍侯就是。” “病重?”燕回道,“听闻大祭司在南域建立伊始就生活在这祭祀塔中,难道他真的有几百岁?” “我不知道,”苦止回到,“据我所知,从没有人见过大祭司的真容,他在南域俨然与虫母一样成为南域的信仰。” 信仰? 这么厉害的人,真的会重病? 燕回正疑惑,就听得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踏破眼前黑暗,从那团浓的化不开的墨色里,步步走来。 燕回握紧了手指,即使她竭力按耐自己的心情,可心脏在胸腔里还是不能避免剧烈的起伏着。 苦止看着燕回有些奇怪,她站在那里等待着,就像在等待面见她此生最为重要的宿命之敌。 她眸中闪烁的莫名光亮,像是熊熊烈火一样让人望之点燃战意。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祭祀塔内缓缓出现,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羽袍,彩色的飘带缀在他的袍角。 他的脸上带了一件祭祀用的青铜面具,只有一双眼睛从青铜面具后透出。 那双眼睛无波无澜,无悲无喜,似是看透一切,又好像天下万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燕回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只能将视线移向其他,与她一样,这位传说中的大祭司也赤着脚。 只是那脚美的就像是米开朗基罗刻刀下雕琢出的完美艺术品。 苦止对着面前的大祭司单膝跪了下去,燕回也随着跪了下去。 大祭司站在那里看着俯身跪着的两人没有言语,一旁的王女托着两只精致的杯盏缓步上前。 有鲜血在大祭司的指尖浸出,摇摇晃晃的落入王女端着的两只杯盏当中。 一种好闻的香气头顶传来,燕回垂着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味道简直比身侧的王女还要来的香醇。 就像是经年尘封的老酒,一经开坛满室心痒。 没错,就是心痒。 简直就恨不得让人扑过去,让那甜美在舌尖炸开,反复品尝后吞吃入腹…… 燕回狠狠的咬了一口舌尖,缘止不是说王蛊已经被金针封住了吗? 怎么现在一见到这大祭司,自己就像发/春一样。 燕回正努力克制,就见那带着甜美血迹的手指向着自己伸来,燕回禁不住舔舔唇角,却见那抹温热点在自己眉心。 殷红的鲜血,在燕回眉心烙下,宛若为燕回无声的加冕。 燕回没有抬头,她只是温顺的垂着眼皮,看着大祭司的脚尖。 一个连脚趾都臻致完美的人,却缩在这祭祀塔中,从未入世,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真就如传言一样,病了? 燕回正想着,就见苦止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去取王女手上端着的酒。 精致小巧的杯子圆润可爱,清亮的酒液里因为加入了鲜血,所以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色。 燕回端着那杯子,还未靠近就觉馥郁袭人。 只是…… 这是酒没错,自己那酒量…… 苦止饮了杯中酒,端着杯子恭敬的放回,可另一边的燕回却持着那酒杯动也未动。 这燕回今天好奇怪,历尽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临了封王的重要时刻,她怎么看上去还有些犹豫。 苦止用胳膊碰碰明显不在状态的燕回,低声道:“快点,你还要准备祭舞。” 祭舞? 是了,苦止刚才说过的,大祭司会选定一人与他同跳祭舞,所以说选的那人是我? 燕回看着手上端着的杯子,这与赶鸭子上架有何不同?。 “祭祀大人。”燕回跪在地上,端着那杯子看向面前之人,“听闻每一个被您封王的人,都能请求您帮她完成一个愿望,不知您能否现在答应我的请求?” 在我没有被酒这玩意,完全侵蚀掉神志之前。 大祭司看着面前的燕回,即使是请求,面前这人也没有半点卑微之感,他那双清冷如月的眼睛,看着燕回点了点头。 “浮城对大祭司皎月之姿心向往之,恳请大祭司让浮城入祭祀塔中伴您三日,为奴为婢,意为所愿。” 燕回说着端着那酒杯一饮而尽! 第210章 娶了牌位的余小三 “怪不得原身会喜欢他。笔&趣&阁” 燕回靠到身后的圈椅上,“这样温柔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喜欢谁?”一个脑袋从窗外倒垂下来,不期然间与燕回四目相对,“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多谢夸奖。”燕回又懒洋洋的窝回了椅子里,昨夜这家伙弃自己离去之事还历历在目,这态度自然也不怎么热络。 “你看上去有些不开心。”那人顺着窗户轻飘飘的落了进来。 “没关系,你开心就好。”燕回随意的敷衍着。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那人像只猫似的窝在燕回对面的椅子上一脸雀跃,“知道吗,我有名字了。” 好巧啊,我也有名字。 “他给你取得?” “你怎么知道!”他惊讶的睁着一双眼睛,看过去,“那你是不是连我叫夜生也知道了?” 本来是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 “夜生?这名字可真不错。” “原来你不知道啊。”夜生闷闷的缩了回去,“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惊喜就不用了,别来惊吓就好。 “对了,你今早为什么天不亮就走了?” “我也不想啊,他给我定的规矩就是这样,每天都要在酉时之前回去,否则他下次就不让我出来了。” 燕回再次正视向夜生,夜生说过,祭祀塔里是没人的,可是据他这两日的表现来看,这祭祀塔里少说也隐着夜生和“他”两人。 可夜生从未在祭祀塔里见过外人,那是不是祭祀塔里还有他没有去过的地方?就像“他”定下的规矩一样,是禁止夜生进入的? 燕回透过窗户,看向那座王城中央的祭祀塔,塔高百丈,粗略数来至少也有上百层,真要进入其中,恐怕还没寻到虞山的踪迹,就先累死了。 这夜生的功夫这样好,说不得就是这爬楼梯给练得。 “这祭祀塔这样高也不知道有多少层。”燕回状似无意的感慨着。 “一共一百零九层,”夜生指着最高的那层道,“我就住在最高的那层上面,从哪里,可以看见整个王城。” “那他哪?也住在那里?” “我不知道。”夜生趴在椅背上,“其实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很可怕。” 可怕到,自己不敢违背他半分,只除了这次。 他是不同意让自己来见燕回,可是…… 夜生看向燕回的背影,他还是挺喜欢他这个朋友的。 “你住在祭祀塔里那么久,这一百零九层你都进去过吗?” “去过呀,”夜生道,“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有事做,所以每一层都有去过,这塔从外面看着挺好看的,其实里面每一层都差不多。” 燕回转过身来看向夜生,“听说南域信奉的虫母,是大祭司为南域带来的,那你在祭祀塔里见过虫母吗?” 夜生听得有些疑惑,“虫母?那是什么?” 燕回紧紧的看着夜生,见他不似作假,这才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我想,那或许是一只模样很奇怪的虫子。” “虫母为什么要是虫子?”夜生觉得有些不解,“你不是说过,每个人有名字,这虫母难道就不能是人的名字吗?” 燕回这次是真的愣了。 是啊,虫母为什么不能是个人?虽然南域处处绘有虫母的画像雕塑,可毕竟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虫母。 假设:虫母是个人的话,看上去最有可能是虫母本身的,就是大祭司。 这个从未见过面,却通过柳相尸体告诉自己他在祭祀塔等自己的大祭司。 燕回看向那座祭祀塔。 自己自以为伪装的很好,以浮城的身份在他眼皮底下肆意的活着,会不会这本身就在他的计算之内? 见燕回半天不说话,夜生好奇的看过去,“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死在南域,我的墓碑上应该写些什么?”是写上浮城,还是写上燕回。 “墓碑不是死人才有的吗?” “是啊,”燕回看着窗外,“因为我很快就会死了。”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在大祭司的算计内,那现在自己所拥有的时间,不过是死亡前的恩赐。 她要死了! 夜生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你……” “逗你玩的,”燕回笑笑,“你不是还真信了。” 可夜生却没有被逗笑的意思,他真想告诉眼前这人,她眼中的苍凉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一天夜生回到了祭祀塔里,燃着青莲香气的香炉依旧,桌上放着的月白色澄心纸也是老样子。 只除了上面那句:不要擅自接近燕山王。 这次夜生罕见的没看那纸,只是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末了,他还是跳下床去,握住了那只狼毫。 “我不想她死去。” “你能帮帮她吗?” 新的太阳升起又落,转眼已是燕回期待已久的封王大典。 燕回撑着额头歪在椅子上,很是花痴的看着对面那个身穿绛紫色蟒袍的男人。 毫不遮掩的目光在余逐流那挺括的肩膀,紧窄的腰线,甚至是笔直的长腿以及挺翘的腰臀上来回流连。 那目光赤/裸的简直恨不得把眼睛变成一双双贼手,在其身上摸个尽兴。 余逐流端正的坐在那里,对于对面之人视而不见,实则袖中拳头紧攥,只恨不得一拳将对面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揍成猪头。 燕回晃晃露在外面的纤细脚踝,今日是她的封王大典,按理说要在祭祀塔下由大祭司主持祭天仪式。 所以她今日不但要赤脚,散发,还要穿着祭祀用的服装。 这衣服乍看有些像是苗族那边的衣服,上衣短而窄,下面则配着同色的紧窄裙子。 相比于苗族衣服的繁复,燕回身上的衣服相对要简洁一些,除了在长及膝盖的裙摆上绣了一些活灵活现的虫蛊,并没有其他饰物。 只是好巧不巧的是,燕回这身衣服也是绛紫色。 “万户侯,听说你明日就回去了。” 余逐流本不想回答的,可声音已经先他一步而出。 “是。” “南域风景怡人,万户侯不在这里多呆两日吗?” “家中还有妻子等候,故不敢耽搁。” 妻子?燕回听得一愣,余逐流看着她这表情,不知怎的突就有些愉悦,总算能反击一次这个目无礼法的燕山王。 自己离开大燕不过几月,这余小三就真的有小三了? 燕回听得眼睛一眯,“不知那家的小姐能够得到万户侯垂青?” “发妻东陵燕回。” 她听到他如此说到。 燕回觉得嗓子有点堵,“燕太傅家的女儿不是死了吗?难道你娶了一块牌位?” 听着这种带着奚落的疑问,余逐流却没有恼怒,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燕回眸中光彩晔晔。 “是,我娶了一块牌位。” 似乎这是他这一生最为骄傲之事。 第213章 情挑大祭司 热辣的酒液混着血香一同滑入腹中,于刹那化作无尽火苗点燃了燕回全身。笔|趣|阁。。 燕回晃晃脖子即使王蛊被金针封住,可是,种充满力量仿佛能毁灭一切的感觉,真是让人――满心欢喜。 尤其当她看着站在眼前的大祭司时,那种欢喜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高度。 燕回舔舔舌尖,眼前这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可口。 燕回左手拂肩对着大祭司行了一记标准的欧洲中世纪邀舞礼仪,这才上前握住了大祭司的手掌。 他的手很冷,握上去就像在手里握了一块冰,可也正是这样,才分外想要让人试图去融化这冰,使之染上属于自己的温度。 苦止惊了,王女惊了,就连晋裴以及南域百姓都惊了。 虫母在上,这位新封的燕山王,竟然握住了他们大祭司的手。 而且听着燕回先前那番言论,这燕山王显然垂涎大祭司的美色已久。 一时之间,这场本应该欢庆喧闹的祭祀大殿静谥无声,所有人面面相觑,脸上、眼中俱是惊愕。 这燕山王真是好大的胆子! 只除了一人。 余逐流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转身离开了这场封王大典。 这果然是她的作风。 余逐流笑笑,与其站在这里看着她与别人调情,还不如回去收拾行装准备明日辞行离开南域。 “万户侯!”见余逐流离开,晋裴急忙唤到。 燕回不惜假死来到南域,极尽千难万险终于封王,晋裴不相信她这样做只是因为垂涎大祭司的美色。 想到燕回当初为了抵抗厉风,孤注一掷的模样,晋裴更加相信燕回如此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显然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的余逐流,不会这样想。 晋裴转动着轮椅追去,可周围观礼的百姓实在太多,不一会晋裴就失去了余逐流的影子。 见余逐流不见,晋裴只能再次看向场上。 燕回并不知道这所谓的祭舞怎么跳,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牵着大祭司的手,与其一同走向那高耸的青铜柱中央。 她原本还在担心自己跳不好这祭舞,可是当她听到被人奏响的牛角号时,她觉得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身体,又或者说是她的本能,已经先她一步做出反应。 燕回鼓动手掌,扬起手臂姿态瓞妍的围着大祭司轻轻旋转,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花蝴蝶,每一下舞动都像是在取悦她的配偶。 而她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在靠近身边之人时,变得越发雀跃,战栗。 如果燕回以局外人的姿态看待自己的话,她就会发现,此时的她就像是某种蛰伏已久的昆虫,于某一日听到春天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以及攻击性去接自己钟意的伴侣。 大祭司看着燕回的每一次靠近,那双沉寂的眸子波澜未惊,而他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燕回。 燕回靠向眼前这人,她的手指从他的手臂上一路蜿蜒而上。 掠过他的手臂,穿过他的羽袍,却在快被触及他面上戴着的面具时,被人握住了手掌。 “冷冰冰的人,也有在意的东西啊。”燕回睁着那双侵略性十足的眸子看向面前这人,唇角挂着的笑既诱惑又挑衅。 “既然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样子,不如你亲我下啊。” 平静沉寂的眸底,终于有了波动,燕回笑着,然后将那张覆在大祭司脸上的青铜面具丢了出去。 墨青色的发丝逆而舞,燕回张扬的笑着,然后拉过那张有些愠怒的脸,倏忽靠近…… 那一瞬间,就连风都是静止的。 所有人都忘了呼吸,只怔怔的望着离大祭司越来越近的燕回。 燕回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就在所有人都在既期待又愤怒她亵渎了他们的“神”时,燕回却在离那张樱白色的唇001公分的距离前停下。 燕回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她凑近大祭司的耳边轻声道。 “你不会觉得我真的要亲下去。” 燕回的唇角勾着,看上去就像一条蛊惑人心的美女蛇。 “别忘了我们还有漫长的三天那,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个大头鬼啊!” “没事装什么情圣啊,觉得自己很帅吗!” 燕回又一次痛苦的捂住了脑袋,都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而她自己一碰酒就直接完了。 好在就在她快要“非礼”大祭司前,脑中闪出一人的身影来,否则,别说大祭司会不会按照约定让自己进入祭祀塔,恐怕分分钟将自己活剥都是轻的。 不过头痛归头痛,她还有重要事情要去做。 燕回推开面前的窗子,向着祭祀塔下看去,按照夜生所说,祭祀塔共有一百零九层,以她现在目测来看,自己就在…… 第一层? 我去! 这大祭司究竟是有多懒!多随意!竟然就将自己丢在第一层。 想到上面还有等待自己前去勘察的一百零八层,燕回想死的心都有了。 木制的台阶向着上方的黑暗无尽蔓延,夜生说过,祭祀塔里是没人的,所以,她应该是安全的……? 赤着的脚尖踩着打磨光滑的台阶上步步向前,脚掌紧紧的贴合在木板上,只发出一阵细小的声响。 非是燕回觉得这样发出的声音会小一些,而是,她压根就没带鞋子这种高端奢侈品进来。 依着大祭司将自己丢在一层的记仇性格来看,燕回根本不觉得对方会特意给自己准备一双鞋。 所以,燕回只能赤着脚,像是童话里可怜巴巴的灰姑娘一样,持着一盏光线微弱的油灯,独自探索这座笼于黑暗中的祭祀塔。 燕回拿着油灯在每一层里,一圈一圈的转着,以期望寻找出虞山存在于这里的蛛丝马迹。 可是一扇一扇的房门被她推开,一模一样陈设的室内,有的只是失望失望还是失望。 燕回没有气馁,缘止既然说了虞山在这里,那她就一定在这里,莫名的,对于缘止她深信不疑。 燕回猜想这大概来自原身心里根深蒂固的信任。 又是一扇房门被人推开,巡视一圈后,燕回一如既往的再次收获了n+1次的失望。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燕回的一举一动,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在黑暗中悄悄的伸向了燕回身后…… 第243章 番外——沈嘉元(8) 而最为糟糕的不是这个,而是皇子妃有了身孕。笔~趣~阁 不仅姬朔留在自己这的时候越发的少,就连皇子妃也时常派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见过沈侧妃。” 来的是皇子妃母亲当初带来的侍女,听底下的丫鬟说,近日很受姬朔宠爱。 “不知这位妹妹过来有何指教?” “指教可说不上,只是近日天热,皇子妃想吃清甜的莲子,可是这莲子不仅有一层褐衣,这莲心也苦的很。” “所以哪?” “所以就只能麻烦沈侧妃了,这后院池塘的莲蓬结的不错,反正沈侧妃这里也空闲的很,不如就去那里采上一些,剥洗干净后装在碗里,晚些时候我会来取的。” 沈嘉元看向对方手中,果见其手上捧着一盏玛瑙做成的海碗。 恐怕就是将后院池塘里的莲蓬摘尽了,也装不满这海碗。 沈嘉元知道这是皇子妃的刁难,可是即使她知道,她也只能笑着接下。 “原来是这事,”沈嘉元接过那碗将之放到一边,“今个日头大,我这新得了些香片,不如妹妹在我这里喝盏茶水再离开。” 那侍女是皇子妃的人,对沈嘉元这么明显的拉拢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她心里却是不屑于这位“侧妃”的。 “我可不像沈侧妃这么清闲,皇子妃那里还有事等着我哪。” 那侍女说着转身欲走,却被沈嘉元轻飘飘的一句话给留了下来。 “妹妹难道就没想过,皇子妃这会倚重妹妹,可一旦皇子妃生下小殿下,不知妹妹到时又会是什么下场?” 沈嘉元慢悠悠的泡上了一壶茶水,“我尚有一个侧妃的身份,都得沦落到剥莲子的下场,妹妹这无名无份,怕是日后不好过。” 被沈嘉元一提,这侍女当即出了一身冷汗,依着皇子妃的性格,怕是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侍候过五皇子的人。 见对方吓的脸色苍白,沈嘉元就知道这鱼已经上钩了。 她将香茗推到那侍女面前。 “不知妹妹现在是否有空坐下来与我喝杯茶水?” 那人下意识的接过,却又好似烫手般的跳开。 “你以为单单凭借一句话,就能让我背叛皇子妃!” “妹妹怎么会这么想,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我曾经的身份想来妹妹也听过,可是我如今却是这皇子府里的侧妃,我知道妹妹与皇子妃娘娘主仆情深,可是这主子虽然只有一个,可是这仆人却是多的很。” 沈嘉元说着感叹一声。 “这人啊要是有时不为自己好好想想,那可真就没人替你着想了。” 就这会的功夫里,那侍女也想了很多,她定了定神坐在沈嘉元的对面,朝着她恭敬万分的行了一礼。 “还请沈侧妃娘娘好好指教绿萝。” 沈嘉元的嘴角缓缓勾起,很好,这就是她要的。 是夜,寝殿内皇子妃正享受着绿萝给她揉捏肩膀。 她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手掌有意无意的拂过自己的小腹。 她虽然贵为皇子妃,可是因为她如今走了身孕不能侍寝,只能让自己母亲带来的侍女代劳。 她张开眼睛在自己身旁三人身上扫过。 杜鹃妖娆,白芷清丽,绿萝婉约,让侍女分享自己的夫君,这让她有些不悦。 可是,所有的大家贵族都是这样,总好过白白便宜那个贱籍出身的沈侧妃去! 最终她属意的是杜鹃,毕竟杜鹃在这三人里容貌最好。 “杜鹃,去将本妃为殿下准备的莲子羹给殿下送去。” “是。”即使掩饰的很好,可杜鹃眼中的喜色还是没有瞒过绿萝。 “还是奴婢去,”一旁的白芷道,“杜鹃蓄了指甲又新染了丹寇,那莲子羹还是奴婢去送妥当些。” 白芷不说还好,这一提就连皇子妃也发现了端疑,杜鹃今日岂止是染了丹寇,就连那脸也是让脂粉装饰过的。 皇子妃又看向一旁的白芷,白芷今日穿了自己以前赏赐给她的旧衣,现在往那一站,倒显得比自己还像个大家小姐。 怀了身孕的人本就多思善想,如今一看,只觉心火直冒。 这一群狐媚子,还有没有将自己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绿萝你去。” 绿萝迟疑了片刻,“皇子妃娘娘,不过是送盏莲子羹,还是让底下的人去,近日天热,您又怀有小殿下,还是让奴婢随在您身边伺候。” 绿萝这番话,却是真真切切的让人听到了心坎里。 对吗,这才是一个奴婢该有的样子。 “不用了,我身边有白芷和杜鹃两个就够了,你去将莲子羹端给五皇子。” “是。” 绿萝看了一眼快要气翻的白芷和杜鹃,心中却暗道沈嘉元老谋深算。 就当自己问及沈嘉元该这么做时。 沈嘉元只回了一句“还当你是个奴婢就好。” 果然,在主子眼里,自己这群人,只是用来陪伴另一人的工具而已。 这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暗中按照沈嘉元所说去做的想法。 绿萝捧着莲子羹去了姬朔的书房,一盏清甜的莲子羹还没吃下两勺,姬朔看绿萝的眼神就变了样子。 总觉得今天这小侍女,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主子,可是这莲子羹吃的不顺口?要不要奴婢再去换几样其他的点心过来。” “这道不用了。”姬朔对着绿萝招招手,绿萝乖顺的走了过去。 “不知主子唤奴婢过来,是有何事需要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绿萝。” “绿萝?这道是个好名字,你身上撒了什么花露,闻上去好香。” “许是今日剥取莲蓬时,沾了些荷花香。” 姬朔拉着绿萝的衣袖将她一点一点的拽到自己怀里,“是荷花吗?你凑近些让我好好闻闻。” “姑爷,您别这样。” 绿萝欲拒还迎的样子,更是看的姬朔心痒,“那你想让我怎样?你说,我做就是。” “真的吗?” “本皇子说话自然是真。” “奴婢看您每日忙碌很是辛劳,为着身体着想,您还是先将这盏莲子羹给用了,余下的……您吃完再说。” 吃完美食,再“吃”美人,姬朔当下兴致高涨。 “只要你喂我,别说是一盏,就是一锅我也吃的下。” 绿萝一张俏脸“腾”的红了,心中却在赞叹沈嘉元料事如神。 从进门到现在,姬朔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喜怒都在她的猜测之中。 小小的院落里,沈嘉元坐在灯下剥着一个个青嫩的莲蓬。 “你们不用得意的太久,我为你们准备的还在后面哪……” 第241章 番外——沈嘉元(6) “是。笔|趣|阁。。” 沈嘉元垂首应到。 系在修长脖颈后的带子被她敞开,就在那件小衣即将掉落之际,一件绣有龙纹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肩上。 “是不是今日无论站在这里的是谁,你都会这么做。” 沈嘉元没有回答。 “说啊!”姬朔气结,“本皇子命令你说!” 沈嘉元看着姬朔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你姬朔,今日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尸体。” 她话音尚未落下,就被拥入一个怀抱中。 “嘉元,我想了很久,我是喜欢你的。” “嘉元,你能留在我身边吗?” 她还有的选择吗? “姬朔,你今日对我这样说,是不是只是为了哄我。” “不,我说的是真的。”少年时的承诺总是来的郑重而轻率。 “不会后悔?” “不会。” “若有一日你后悔了怎么办?” “那我就将我的命给你。” 垂下的手掌揽住了眼前人的脖颈,那夜的灯火很亮,亮的就像眼前尚在燃着的喜烛一样。 “沈姐姐,王妃过来了。” 沈嘉元从记忆中回神,就见身旁的喜鹊拉着她一起跪了下去。 来的是皇五子的妃子,也是她未来的主子,那夜之后她被姬朔带回了皇宫外的府邸,成了一名彼此心照不宣的贴身女官。 “奴婢见过皇子妃娘娘。”沈嘉元随着喜鹊叩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子妃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了许久。 “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沈府的罪臣之女沈嘉元。”她听到皇子妃这样说到。 沈嘉元知道她这是在立威,可是她感到好笑的是,她只是一个婢女,她堂堂皇子妃根本不用如此。 “婢子沈嘉元谢皇子妃娘娘垂爱。” 她能想象到此时皇子妃的表情,必定是面色高傲眼带不屑,因为自己虽然是姬朔的人,可是别说位份,就连一个像样的名分都没有。 这夜姬朔又来了自己这,沈嘉元不知道是不是这全天下的男人都这样,还是只就姬朔如此。 他贪恋着自己的温存,却从未考虑过尚在新婚当中的他,一味的在自己这里过夜,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还是说,他真的以为这天底下的女子都大度到与别的女人共同分享自己的夫君? 云收雨驻之后,姬朔卧在她背后把玩着她的头发,“嘉元,你说你怎么就那么香?” “怎么,你不喜欢?” “怎么会。”温香软玉的她,比起他那个皇妃不知道好多少。 她那个皇妃,美则美已,就是太过无趣了一切。 沈嘉元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敲敲边鼓,“姬朔你日日待在我这里,时间久了皇子妃会生气的,我如今只是你的女官,只要她一句话就能轻易的打杀了我。” “她敢!” “她为什么不敢,她是正室,而我却连一个偏房都算不上,即使她为着面子不直接处置于我,可是她只要随便给我安上一个什么罪名,就能将我重新打入掖庭宫。” 这些是姬朔从未想过的,“嘉元,你是不是很害怕?” 沈嘉元摇摇头,“这些我不怕,我怕的是你忽略皇子妃的消息被传到圣上那里,要是惹得圣上不悦那可就不好了。” “而且皇子妃的娘家乃是当朝重臣,与你日后也是一个助力,姬朔回去。” 姬朔真的是震惊了,他没想到沈嘉元会如此对自己着想。 “这是你第二次赶我走了。” “怎么会是赶你走,我恨不得日日都与你黏在一起,可是……”沈嘉元苦笑两声,“回去,今日园里的牡丹开的甚好,你折上两枝一同带回去,她见到定会喜欢的。” “那你……” “我就在这里,在你的身边,在你的眼里,在你的心里,在你能看见的任何一个地方,姬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其实沈嘉元也不知道她对姬朔是做戏多一些,还是喜欢多一些,可是她想,如果自己在爱人的时候,同时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又有何不可哪。 可是当姬朔与皇子妃日益如胶似漆时,新的问题终于落到沈嘉元头上。 不识情爱时皇子妃对于姬朔的态度是“夫君”,当她日渐喜欢上这人时,喜欢催生出了独占欲。 而她第一个看不顺眼的就是姬朔这位“贴身女官”。 本来沈嘉元每日要做的事只有伺候姬朔的衣食起居,可是最近皇子妃却是因为一些小事频频唤自己过去。 有时竟然只是为了让自己参考一下穿那件宫装。 有好几次沈嘉元都在那里见到了姬朔,她带着女官的卑微向他行礼,他亦带着皇子的威严径直走向皇子妃。 看着嬉笑的两人,沈嘉元也开始怀疑姬朔是不是如同自己一样,分不清做戏与现实。 皇子妃对自己越发好,有时候甚至还送自己一些贵重钗环,沈嘉元将那些东西来回翻看,甚至包括那匣子都里里外外的看了好几遍,这才瞧出一些不妥当来。 她抱着那个首饰匣,去了姬朔那里 “都是女人家的东西,你放到我这里做什么?” “或许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皇子妃娘娘最近有些不对劲。”沈嘉元拿起其中一枝鸾凤钗来。 “这种钗环是有品阶之人才能戴的。” “会不会是给你拿的时候,拿混了?” “可能。”沈嘉元将匣子扣上,“我只是女官而已,这些东西用不上,你替我还给皇子妃娘娘。” “她既给了你,你收着就是,她那若是缺,我就命人再去库房给她挑些。” 他们认识这么久,说实话,姬朔从未送给她过礼物。 “这样也好。”沈嘉元也不知说这话时是什么心情。 “可是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放在我这里会让我睡不着觉的,不如我接你书房一角之地,用来放这匣子?” 姬朔闻言却是笑起,“我借你地方,你要怎么报答我?” “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吾所愿尔。” 这日傍晚时分,沈嘉元还正在准备沐浴,就听得皇子妃的院里传来“丢了东西的”动静。 她徒自一笑,继续沐浴,若是她没猜错,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沈嘉元正想着就见自己的房门被人猛地踹开…… 第242章 番外——沈嘉元(7) “皇子妃的鸾凤金钗丢失,先前只有你一人去过皇子妃的寝殿,定然是你偷的!” 沈嘉元心中冷笑,看来这就是皇子妃想要的,用这种低劣的栽赃嫁祸的手段。笔~趣~阁 可任是无数的宫女将她的屋里来回翻了遍,愣是寻不到那只鸾凤金钗的踪迹。 “将这胆大的贼人给我绑了!押到柴房里给我好好过一糟!” 领命的掌事姑姑一声令下,沈嘉元来不及说上一句辩解,就被人堵了嘴,关进了柴房。 窗外月光姣姣,沈嘉元不知自己今天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因为那“过一遭”指的是上私刑,而寻不到证据的皇子妃,必定会想法设法让自己“认罪”。 但沈嘉元最怕的是,皇子妃会直接让自己“畏罪自尽”。 事实上,沈嘉元也猜对了。 丈长的麻绳被搭上横梁,两三个魁梧的婆子将她架起向着那垂落的绳子上挂去,沈嘉元死命挣扎,她今日若是不躲,怕就真的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麻绳系起的绳圈太小,沈嘉元又挣扎的厉害,几个婆子干脆在那商议先将自己勒死,再挂到绳子上去。 粗砺的麻绳被缠上自己的脖颈,收紧的绳子将人勒的面庞青紫,沈嘉元徒劳的挣扎着。 原本清澈眼眸开始开始充血涣散,就在沈嘉元觉得自己都活不下去之时,那扇闭合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破开! 姬朔一脚踹开那几个行刑的婆子,慌忙将沈嘉元脖子上的麻绳解了下来。 生的气息重新涌入,濒临窒息之人终于从死亡边缘活了过来。 沈嘉元紧紧抱着身后之人,滚滚眼泪无声坠落。 “嘉元,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沈嘉元睁着一双清眸,对着姬朔无声的摇了摇头,先前绳子伤了她的咽喉,此时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姬朔看着沈嘉元脖子上勒痕一阵心疼,他将她抱起向着门外大步走去。 可是还未走出柴房门口,就被闻讯赶来的皇子妃遇个正着。 “这是偷了我钗环的罪婢,不知夫君要带她去哪?” 姬朔看着自己面前这人,这就是自己的皇子妃,自己的发妻,看似温柔小意,可是正如同沈嘉元所说,她容不下她…… “怎么,是本皇子给你的钗环太少吗?你竟然要为了一件钗环就处置我身边的贴身女官。” “那怎么能一样。”她是正室,自然也有她的底气。 “那是本妃的鸾凤金钗代表的是我的身份,她私自偷取了它,难道我不能问罪?” “不知你要怎么问罪偷你钗环之人?” 这下就连皇子妃也听出其中的不对之处,而姬朔却是继续说了下去。 “不巧,昨日本殿下的侧妃说你赏赐她钗环时,不小心将那只鸾凤金钗一同放了进去,所以她已经将金钗放到了我那里,托我将其还给你。” “父皇将你指给我时,曾说你贤良淑德颇有大家风范,没想到却是为了一枝金钗斤斤计较之人!” 姬朔将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可最令皇子妃震惊的是,他刚才竟然称呼沈嘉元一个罪臣之女――侧妃! “她怎么能做你的侧妃!”皇子妃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尖锐。 “你既然都能当我的皇妃,她又为什么不能,在我眼里,你连她半分都及不上!” 皇子妃惊的险些没站住,堂堂夏商五皇子,她的夫君,竟然对她说出如此诛心之言…… 姬朔却不理她,只径自抱着沈嘉元大步离去,沈嘉元窝在姬朔的肩头,向着皇子妃淡淡的瞥了一眼。 那眼看似淡然,实则里面隐着滔天恨意。 我沈嘉元今日未死,他日死的一定是你! 接下来几日,姬朔天天都陪在沈嘉元这里,每日里伺候她喂水喂药,她不能说话,他就坐在廊下给她念书听,他对她关怀的无微不至,甚至带着些讨好。 那真是沈嘉元这辈子,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有时她甚至会想,要是这样一直下去,她或许只会是后宅里一个有些宠爱的侧妃。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皇子妃的母亲来了。 听闻自己的女儿刚刚过门就收了一个侧妃,为此还病了一场。 她不吵不闹,只带了两三个侍女就连夜赶来姬朔府上,只不过她带来的侍女一个比一个美艳。 皇子妃的母亲一来,即使是为着面子上,姬朔也是要早晚过去请安,甚至他夜里还要宿在皇子妃那里。 原本时常有人来往的宫殿里再次寂静下来,沈嘉元无聊时只能翻阅着桌上一本又一本的书,消磨着这些时光。 没两日,她就听底下小丫鬟说,姬朔就收用了两个皇子妃带来的丫鬟。 沈嘉元心里是慌的,她知道自己的安稳日子过不久了,皇子妃的母亲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果然。 这日还未到晌午,这位传说中的皇子妃的母亲就屈尊降贵的进了自己的院子。 见她进来,沈嘉元急忙俯身行礼,可是任她曲着身子在哪里站了半天,对方也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她只能继续站在那里。 “听闻你是沈府出身?” “是。”沈嘉元垂首应到。 “我与你那嫡母沈夫人也是有些交情的,只是没想到她后来会被充入营妓,而你更是被入了奴籍。” 沈嘉元攥紧了手上的帕子,用别人切身之痛攻击,此招实在妙极。 “你从掖庭宫中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侧妃之位,想来也很不容易,只是你莫不要忘了,即使癞蛤蟆能跳到天鹅的高度,它也是很快就会掉下去的。” “我的女儿年幼不懂事,还将你看做是对手,可是在我看来,与一介贱奴说话都是降了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是与贱奴整日生活在一处府邸。” 末了,她淡淡的瞥了沈嘉元一眼,“你说是不是,沈侧妃?” “夫人教训的极是。” 她如同一个胜利者那样在沈嘉元面前离开,而沈嘉元直到她离开都一直保持着那个卑贱而屈辱的行礼姿态。 皇子妃母亲的到来,如同当头棒喝震醒了沈嘉元,就在她觉得自己站着的高度还可以的时候,有人再一次让她发现。 不论她站得多高,她都是那个掖庭宫里整日洗刷台阶的贱奴…… 第245章 番外——沈嘉元(10) 姬朔开始变得忙碌起来。笔、趣、阁。。 不仅是皇子妃那里去的少了,就连绿萝那里也鲜少过去。 “侧妃娘娘,你知道殿下去哪了吗?” 沈嘉元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她当然知道姬朔在哪。 绿萝看看恬淡的沈嘉元,就是这种不温不火的样子,才让人觉得无从下手。 “皇子妃最近在忙着什么?” “她上次小产伤了身子,现在正寻着医者调理身子。” 沈嘉元闻言点点头。 男人的天下在外面,而他们女人的争斗向来离不开这深宅大院。 “她可松口说要为你晋位份?” 提起这事绿萝就一阵火大,先前还对她百般依赖,如今却是绝口不提位份一事。 绿萝不说,沈嘉元又怎会看不出来。 “既然她没有这个想法,那你可要努力了,别到最后成为没用被丢掉的那个。” 最近的日子过的太过安逸,绿萝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还只是一个侍寝侍女的事实。 “我该怎么办?” “这我怎么知道。”沈嘉元看着那杯盏上的金纹牡丹,“只是妹妹当差可千万小心着些,皇子妃既然用药在调理身子,这有些东西可是万万不能碰的,要不然适得其反那可就不好了。” 绿萝听得瞳孔骤然一缩,她现在倒是有些明白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这边姬朔正忙着和三皇子打交道,那边的皇子妃却是身子日渐空乏。 吃得药越来越多,可躺在床上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不过一场小产,她竟看上去老了十余岁。 她是侧妃,正妃病了本就应该过去看看,可是经不住这病人对自己成见颇深。 所以沈嘉元只能拉上了姬朔一同前去。 病床上的女人面容枯槁,身旁的女人却是恬淡如菊,高低立见之间,皇子妃对沈嘉元的怨恨更深。 “真没想到啊,沈侧妃竟然有空来我这里。” “娘娘说笑了,您病了,妾身过来看望本就是应该的。” 绿萝端了汤药进来,沈嘉元去旁边净了手,这才前去伸手接那汤药。 “娘娘,您如今病了,这药不如就让臣妾来喂您。” 侧妃如此伺候正妃这本就是应当。 只姬朔看的眉头一颦,他还是不习惯看沈嘉元去伺候其他人。 沈嘉元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唇边吹了吹这递给皇子妃。 “都说是药三分毒,这药有些热,您可千万慢着些。” 皇子妃的眼睛在面前的药碗上扫过,沈嘉元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娘娘怎么不吃?”沈嘉元说着轻笑起来,“这良药苦口的,您这不是怕苦。” 皇子妃的视线在面前这人脸上扫过,紧接着是她屋里的奴婢,乃至是姬朔。 这些都是自己的心腹不可能害自己,可是自己每日里吃那么多的药,身体越来越差却是事实。 她肯定是忽略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哪。 见沈嘉元一直端着碗,可皇子妃硬是不张口,姬朔终于开口。 “即是不想吃,就别吃了。”姬朔将那药碗放下。 “你整日都呆在这屋里,觉得身子舒爽些的时候不妨出去走动,走动,我这些日子有事要忙,你可以去嘉元那里坐坐,她的院子收拾的很是漂亮。” 听着这话皇子妃更是气结,她堂堂一介正妃,却沦落到去侧妃的院子里坐,这姬朔将自己当什么了! 而姬朔只觉得这座弥漫着药气的的寝殿,简直让人一刻都不想多呆。 “我前院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你好好养病。” 姬朔一走,沈嘉元就将那碗重新端起。 “殿下已经离开了,不知娘娘是否要继续吃药?毕竟殿下还等着您给他生下一个嫡长子哪!” 自己身体出了差错的事,她竟然知道! “谁告诉你的!”皇子妃的眼里闪过狠厉。 “就是刚刚娘娘告诉我的。” 沈嘉元说着施施然的站起身来,“真不知道你一个无法怀上孩子的女人,还能在皇子妃的位子上坐多久。” 一旁的绿萝一直都紧紧的注视着这一切,她不明白沈嘉元为什么要把自己表现的那么高调,即使皇子妃病了,她也还是皇子妃啊。 沈嘉元笑着离开了,她甚至没有对着皇子妃施礼告别,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与绿萝说过一句话,那怕是对上一个眼神也没有。 窗外阳光明媚,沈嘉元站在太阳底下,却感觉那太阳即使再明亮,也无法照亮她心底里的阴暗。 “绿萝,这是一个好机会,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 充满药气的房间里,皇子妃倚着床头,沉默了良久。 末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绿萝。 年轻妩媚,身段好,最重要的是对自己既忠心又能生养。 “绿萝,你喜欢殿下吗?” 绿萝乍听闻此言,当即骇的跪了下去。 “娘娘,奴婢对您绝对没有二心。” “我知道。”皇子妃垂下眼去,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改变主意。 “绿萝,我的身子坏了,此生可能都无法怀有子嗣。” “娘娘您莫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您的病总会好的。” 皇子妃听得摇摇头,“即使能好,我也等不及了,绿萝,我需要一个孩子。” 绿萝惊讶,“娘娘,您什么意思?” “绿萝,我封你侧妃之位,许你衣食无忧,但是你生的第一个儿子,要记到我的名下,交由我扶养。” “你……觉得如何?” 绿萝垂着头,沉默不语。 原来这才是沈嘉元要的,她将皇子妃逼到绝路上,却是用来成全自己侧妃之名。 可是…… 绿萝心下冷笑,此时皇子妃说的再好听,可自己生下儿子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皇子妃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孩子”还有一位生母。 不过,她是不会让皇子妃等到那一日的。 “绿萝,你想的如何?” 绿萝对着皇子妃深深的俯下身去。 “绿萝即是您的奴婢,您做主就是。只是绿萝伺候您伺候惯了,这侧妃一名就免了,奴婢只想一直呆在你身边。” 看着自己的忠仆,皇子妃欣慰一笑,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俯身将绿萝扶了起来。 “以后就别对我下跪了,咱们以后直接姐妹相称。” “这怎么能行,您毕竟是主子……” “行的,因为从明日起,你就是殿下的侧妃了。” 第246章 番外——沈嘉元(11) [?sai???rvr?g?t??ra1j?+e?d)?6[&?l?旱,始元帝命令太子处理此事。笔@趣@阁。。\r 可赈灾的银两还未拨下去五日,就有御史将处理此事的官员,以贪取赈灾银两为由参了一本。\r 而那官员正好是太子的心腹。\r 一时之间朝堂上风起云涌,沈嘉元知道这一次“贪污赈灾粮款”一事里,定然有三皇子的影子。\r 姬朔回府的时间开始变得少起来,仅有的那么几次回府,也都被皇子妃安排侧妃绿萝侍寝。\r 绿萝在皇子府中的声势日渐壮大,甚至隐隐有些盖过沈嘉元之感。\r 而沈嘉元还是那副样子,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修剪花木,偶尔烹茶,好似闲云野鹤一般对着外界不管不问。\r 可这日,皇子妃却来了她的院子。\r 她久病卧床,身子空虚的不成样子,为了彰显她正室的身份,她还穿了一件大红飘丁香的宫装。\r 宝光熠熠的金钗映着她那张蜡黄的脸,竟让人生出一种不堪重负之感。\r “你这里倒是幽静的很。”\r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沈嘉元确实是在自己这院子里,活出了一份不一样的味道,怪不得,她能以女奴之身成为皇子侧妃。\r 姬朔不在,沈嘉元也懒得行礼,“我这里地方大,皇子妃自便就是。”\r 搀扶皇子妃而来的侍女一阵气结,当下就要发作,却被皇子妃用一个眼神轻飘飘的按了下去。\r “沈侧妃院里的花开的不错,你去寻两朵好看的,等我们走时一并带回去。”\r 那侍女有些担忧的下去了。\r 沈嘉元见此笑笑,“娘娘这侍女倒是忠心的很。”\r 听着这话,皇子妃心下一悦,别的不说,她身边的侍女确实个个忠心,尤其是绿萝。\r 沈嘉元为皇子妃倒了一杯清水,而她自己却端着一早就泡好的花茶喝了起来。\r “沈侧妃这似乎不是待客之道。让客人喝清水,自己却饮花茶。”\r 沈嘉元慢悠悠的喝完一盏,这才开口。\r “妾身就是知道娘娘的身子,这才为您倒的清水,若是妾身没记错,您到如今怕是还吃着药。”\r “正所谓毒,药不分家,难道给您开药方的医者没告诉您,这有些药是带着忌讳的,我喝的这茶里,可是放了十七味花草。”\r 沈嘉元对着皇子妃摇了摇手上的茶壶。\r “不知皇子妃现在可还想喝?”\r 皇子妃看看沈嘉元,又看了看那茶壶,没想到仅仅是一杯茶,这沈嘉元都如此小心。\r 不过,让她更忧心的是,她虽然按照医者的嘱咐忌食荤腥等物,可是她的身子一天天差下去也是事实。\r 难道她平日里还有应该忌讳的地方没注意到?\r “看来沈侧妃对这药石相克这方面很有见解。”\r “见解倒是说不上,只是对您我还有一些小小的善意的忠告。”\r “愿闻其详。”\r “上次我去皇子妃那里,见您寝殿里不仅燃着香料,每次您喝完汤药还要喝上一些蜜水解苦,恕我直言,您现在正在养病,这些东西,可千万用不得。”\r 皇子妃听得心下一禀。\r 那香料是绿萝燃上的,说是要掩一掩屋里的药气,那蜜水也是绿萝特意给自己准备来压下汤药苦涩的。\r 自己身体一直没好,难道是因为绿萝?\r 可是随即她又觉得不可能,因为绿萝对自己是真的好。\r 皇子妃心事重重的走了,沈嘉元摸着杯沿,眼中晦暗莫名。\r 人们饲养好看的花儿是为了赏心悦目,而她娇养那些花儿,为的是将他们用作泡茶滋养自己。\r “我养了你那么久,教了你那么多,你可不要一个回合都撑不住,就被别人败了下来。”\r 绿萝原本正在试戴姬朔最新赏赐给她的钗环,她还未对着镜子好好看看,戴着华丽首饰的自己是何模样,就见房门被人推开。\r 绿萝不耐烦的转过头去,就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的主子皇子妃。\r “娘娘怎么来这了。”绿萝不动声色的将钗环放回桌子上。\r “这几日天热,您若有事直接唤我一声就好,那用得着您亲自过来。”\r 绿萝摸摸茶壶,给皇子妃倒了一盏温度适宜的凉茶,然后她半跪在地上给她揉捏起了小腿。\r “您之前躺了那么久,这一次走过来,定然累坏了,不如让下人们给你做顶软轿,以后您想去哪,就让他们把您抬过去。”\r 皇子妃听得心下松快了不少,目光却在绿萝的妆台上扫过。\r 在哪里摆放了七/八只镶嵌了明亮宝石的簪子,看那样子显然绿萝刚才正在试着它们。\r “这簪子是殿下赏的?”\r 皇子妃只觉这话说的难受,他的夫君连他那里都不再去,没想到却给自己的奴婢赏赐了不少东西。\r “确实是殿下给的。”\r 绿萝给皇子妃换了另一条腿,“殿下说我如今成了侧妃,代表的就是他的脸面,再不能穿的那么素淡,所以才赏赐了奴婢这些。”\r “说来不怕您笑话,这可是奴婢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宝石,别说是戴了,就是这么放着,我也觉得别扭,这刚想寻个匣子将他们收起来哪。”\r 绿萝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子,被皇子妃都看在眼里。\r 就这么拥有几只钗环都诚惶诚恐的人,又怎么会是自己心中想的狐媚之人。\r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r 她正想着,忽见常给自己诊病的那个医者,被底下的小丫鬟带了过来。\r “不是昨日刚给我诊过脉吗,怎么今个又过来了。”\r “是我让他过来的,”绿萝说着头垂的更低,脸上也羞赫起来,“我这月小日子晚了半月,一时拿捏不定注意,这才请了医者过来……”\r 皇子妃听得心下一怔,这意思是不是说绿萝有了身孕?\r “那可要好好看看,若是真的,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毕竟自己等了这么久,为的可不就是这个。\r 那医者握着绿萝的手腕诊了半天,为了保证没有看错甚至还换了另外一只手腕来看。\r “恭喜侧妃娘娘,您的脉象动若滚珠,这是已有身孕之兆。”\r “真的?”绿萝怯生生的问着,眉眼间的喜色怎么这遮掩不住。\r “是的。”那医者回到。\r “小姐,我有身孕了!”想是绿萝太过高兴,竟然对着皇子妃喊出昔日的称呼,“以后他必然会代替奴婢好好陪伴着您。”\r 皇子妃笑笑,心中却有些空落,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了其他。\r 先前绿萝确实是对自己好,可是为母则刚,她未必不会有些别的想法…… 第244章 番外——沈嘉元(9) 绿萝成了姬朔房中的常客,她虽然得宠,可皇子妃却是意外的不介意。笔@趣@阁。。 甚至还常常赏赐她花色鲜艳的布料首饰,不过绿萝一直按照沈嘉元所说,既不高调也不张扬。 可是她心里却是想要堂堂正正穿着这些衣裳,戴着这些首饰,志得意满般在白芷和杜鹃面前走过。 “我这样素着的日子还得过多久?” 虽然她的穿着还像个侍女那样,可是下人们的恭敬,白芷和杜鹃嫉妒的眼神,早已经将她那颗心膨胀到极致。 反观沈嘉元。 永远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每次绿萝来,总能看到她在恬静的修理花草,或是烹煮一些花茶。 “难道这样不好吗?”沈嘉元拿着罗扇轻轻扇着炉下的炭火。 “皇子的宠爱你有了,主子也不对你猜忌,如果皇子妃生下嫡子,那你即使被封为侧室也是有可能的,你当初想要的,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去奢求其他?” 话虽然起这样说没错,可是尝过了站在高处的感觉,谁还愿意被摔下来。 “不是每一个人都爱锦衣夜行!” 绿萝看着沈嘉元道,“难道就连你也没办法吗?” 沈嘉元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好办法,毕竟皇子妃可就在那里哪,她的一句话,好过我们千万句金玉良言,你莫忘了,我们的命可都被握在她手里。” “一旦她生下嫡子,还不是要我们生就生,要我们死就死。” 要是没有皇子妃就好了。 不知怎的,绿萝心底涌上这么一句话。 绿萝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怎么就会这么想? 可是为什么不能这么想,人往高处走,她绿萝现在受尽五皇子宠爱,为什么就不能这么想! “多谢沈侧妃提点。” 沈嘉元惊着一跳。 “绿萝妹妹这话没头没脑的好奇怪,我提醒你什么了,你就在这里感激我。” “沈侧妃说的是。” 绿萝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她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当沈嘉元又一次修剪掉花枝上新发出的枝丫,皇子妃不甚滑胎的消息也如约而至。 因着皇子妃小产,整个皇子府一片风声鹤唳,被撵出去打杀的奴婢不计其数,而最终也终于找到了行凶之人――杜鹃。 沈嘉元不知道绿萝是怎么做的,但是她找了杜鹃当替死鬼,而她在皇子妃身边盛宠依旧,甚至隐隐成为了皇子妃的心腹。 大约是因为这是姬朔的第一个孩子,他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寝殿里皇子妃戴着抹额在哪里嘤嘤的哭泣。 一开始姬朔还能好言劝慰,到最后他也觉得厌烦了这种整日抱怨的日子,干脆直接躲到了沈嘉元这里。 沈嘉元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她安静的呆在她的院子里,不争不抢不闹,在她这里,姬朔总能找到久违的安宁和惬意。 沈嘉元面上淡然,其实当下对她最有利的就是她也怀上一儿半女,这样即使是皇子妃也不敢做的太过。 可孩子这事却是强求不来的。 她需要寻的的是另外一条出路。 姬朔身边不缺女人,怎么才能成为他身边无可替代的那一个哪? 是夜,姬朔抱着沈嘉元躺在那里,徒自把玩着沈嘉元的一绺发丝。 沈嘉元看的出他有心事。 “你若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斗米一人提不起,两人抬还是要轻松许多的。” 姬朔闻言一笑,无论他什么时候来找沈嘉元,总能让人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嘉元,今日皇兄被封为太子,以后我遇见他就要跪下行礼了。父皇说要让我们这些臣子好好辅佐这位未来的帝王。” 原来是这事。 沈嘉元心下了然,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突然分出高低来,肯定会让人不舒服。 不过,姬朔心里最不舒服的,恐怕是始元帝最后选了太子的那个不是他姬朔。 “你想登上九五大位?”这本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可是沈嘉元说来却是那么自然。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谁不想成为一国之帝哪。” “你可要想好,你若想坐上那个位子,事必要与其他皇子站在对立面。”始元帝属意的是太子继位,更甚者要与皇帝站在对立面! 姬朔听得却是一笑,“我只是说说罢了,我一无母族倚仗,又无父皇喜爱,那位子又怎么可能轮得到我。” “虽然你心善想着兄弟情深,父子亲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无意,其他皇子可愿意与你顾念这些。” “什么意思。”姬朔脱口而出,他真的是被沈嘉元的话给惊到了。 沈嘉元抱住了姬朔,将自己深深的镶嵌进他的怀里。 “姬朔,去试试,你即是圣上的亲子,那王位本就有你的一份,太子只是太子,在他没成为新帝之前,他还不是夏商的“君”。” 桌上的蜡烛燃了一夜,姬朔也这样抱了沈嘉元一夜。 夜色将尽之时,姬朔睁着一双疲乏的眼睛,推开面前的窗户,清冷的晨雾迎面扑来,将他本就混乱的头脑吹得清醒了许多。 沈嘉元也是整夜未睡,她坐在那里,看着姬朔在那里与自己百般挣扎。 可是她知道,他会想通的,因为没有人能拒绝那个位子。 可是沈嘉元也知道,正如姬朔所说,他手里的底牌太少了,恐怕即使有这个想法,他也很难去办到。 “听闻三皇子与大皇子一直心有芥蒂,他母族乃是手握一方重权的将军,圣上也对他多有倚重,原本我以为最有可能坐上太子之位的会是他哪。” “三皇兄确实心有文韬武略,只是他心胸狭隘,所以一直不为父皇所喜……” “所以,你现在才要去他的府上啊,”沈嘉元取来披风系在姬朔的脖子上。 “你的母族却是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但是正因为如此,三皇子才不会猜忌与你,你现在去找他就等于表明了你的立场,既然我们没有登上皇位的实力,那不妨先让他们自己去争斗。” 姬朔被沈嘉元说的心下一热,他握着沈嘉元的手掌,很是感动。 “嘉元,你……都为我想好了。” 沈嘉元笑笑,“你我本就是夫妻一体,说这些见外了。” 姬朔紧紧的拥住了沈嘉元。 “嘉元你放心,此生我绝不负你。” 被抱着的沈嘉元轻轻一笑。 姬朔,你若是忘了这句,我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 第230章 番外——沈无欢 你觉得军营里是什么样的哪? 是黄沙漫天下训练的将士,还是马革裹尸的壮烈? 而我记忆中的军营从不是这副样子,是男人粗狂而低劣的辱骂喘息,是那无处不在的蔑视,和眼中露骨的目光。笔%趣%阁 我的母亲是一名军妓,与我的其他姑母,名义上的姐姐们一样,是在整个军营中最低贱的存在。 她们白日里要洗漱将士们的衣物,为他们准备饭食,到了夜里就会成为他们发泄的存在。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因为就连母亲也不清楚。 “阿夭你会不会怪我?” 有时她从噩梦中惊醒,会这样抱着他轻声呢喃。 “阿夭不会怪您的。”不怪罪她整日给自己穿最破烂的衣服,不怪罪她每日在自己脸上抹上炭灰,更不会怪罪她将自己做女孩装扮。 军营里不是没有女人产下子嗣,可是那些生下男孩,都被丢到军营远处喂了雪狼。 唯有那些女孩被留了下来,等着她们一天天的长大,大到可以成为新的军妓。 我不知道母亲为了掩下自己是男孩的身份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但是她时常从梦中惊醒,抱着自己一个劲的哭。 彼时我尚且年幼,还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哭,她哭我也跟着哭,听见我的哭声,母亲就会安静下来哄我。 她哄我的方式永远只有一个,就是给我念诗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吗?” “是啊,阿夭喜不喜欢?” “喜欢。” 每当这时母亲总会分外高兴,她会给我讲述那些京城里的繁华,她的年少,她的曾经。 “我当初嫁到沈府时是不愿的,可是当时我并没有钟意的人家,所以也就听从家中长辈的话嫁了过去。” “我嫁人的那天十里红妆,街上传来的鞭炮声响震的人耳朵疼,喜娘说新娘子在轿子里是不能掀盖头的,要不然不吉利,可是我还是掀开帘子看了他一眼。” “他长的什么样子?”虽然已经听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他都会这样问。 “看上去很是温文儒雅的样子,我那时还觉得自己爹娘不错,给我挑了一个如意郎君,即使是拜堂时我的脸都和那盖头一样羞得滚烫。” 想起曾经的情窦初开,母亲的脸上就像发着光,可是我知道,这后续的故事并不怎么尽如人意。 他名义上的父亲喜欢的一直都是一个青楼里的伶人,虽然迫于家中压力娶了母亲,可是他只当母亲是一陌生人。 他在外置办下了院子,将那女子养做外室,一月里只有两三日是回府的。 母亲成了沈夫人,可是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更甚至,结婚还不满一载,就有女子抱着女婴敲开了沈府大门。 “我是真的想与他好好过日子的,正如这京城所有的夫妻一样,白头到老相敬如宾,可是……他却是连孩子都生下了。” “朝庭大员,与暗娼生下奴籍之女,可想而知这事情闹大后的结果,恐怕被始元帝剥官削爵都是轻的。” “他那么讨厌,你为什么不将事情闹大?而你趁着这事顺道和离。” “和离后哪?”母亲摸着他的头顶问道,“即使和离,我也还是要嫁人的,京城就这么大,与其给别人当填房,二房,我还不如挟恩以报,让他念着我的恩情好处,对我好一些。” “我给了那妇人大笔钱财,暗中派人留意她的下落,之后更是将他与娼妓生的女儿养在自己名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为了将这把柄牢牢握在手里,一旦有一日沈府负我,这把柄就能为他们带来覆灭之根。” 那时母亲脸上的表情他是从未见过的,那是绝望的妇人,为自己准备的后路,曾经的少年爱慕到之后的冷静谋算,她的母亲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蜕变。 虽壮烈,亦可悲。 可是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沈府倾覆,而她的母亲沦为军妓。 “你……后悔吗?”他记得自己幼时曾这样问过她。 “为什么要后悔,虽然没有了以前的锦衣玉食呼奴唤婢,但是有了你啊。” 母亲停下浣洗的衣服,带着冰凉水珠的手指捏了捏他的下巴,她的脸上甜蜜而满足的笑着。 “阿夭,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是你让我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母亲,不必像以前那样空壳似的活着,阿夭,即使我们现在活的卑微而艰难,但是你是我这一生当中,收获的最为珍贵的宝藏。” 如果永远都这样下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身量一天天长大,即使脸上涂满了炭灰,即使身上穿着最破烂的衣服,也难以遮掩他成为越来越耀眼的存在。 所有的军妓都归军中的营妓生管理,受伤的,得病的,年纪大的,都会被剔除在他的册子上。 他册子上有的名字,都是可以当夜带有的军妓,开始有人去他那里打听我的年纪,甚至有人往他那里塞钱,想让我的名字早点被记上去。 营妓生一直都已年龄不够搪塞过去,不是他多想保护我,而是他认为时机未到。 他等待的机会很快来临,听说京城有位大官要来营中,镇守边关的将军让营妓生挑选合适的女子献上伺候。 母亲闻讯心惊不已,她一直都在想法设法的带自己离开,可是看守军妓的侍卫因为大官的来访越加防备,根本寻不到半点漏洞。 没两日,心中焦急的她就病下了。 我的名字还是落在了营妓生的册子上,他叼着烟袋看着我满意的笑着,那笑看的让人心中起厌,他那挑选猪仔一样的眼神,更是让人隐隐作呕。 “我经手了那么多的妓子,像你这样还未张开就这般迷人的还是第一个。以后若是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小老儿。” “多谢营妓生提拔,我娘病重,这几日就有劳营妓生照看了。” “好说……好说……” 转眼就到了那大官到访的日子,我曾远远看了他一眼,只觉是个肚子滚远蠢笨如猪的,可是所有人都在巴结他,奉承他。 这就是权利。 我握紧了手上的薄铁片,心中这样想到,这是个好东西,无欢你身份容貌。 一旦你有了权利,那些可以随意操纵你人生的存在,都会伏在脚下,显露卑微…… 第232章 番外——沈无欢(3) 母亲将自的外裳脱了下来,直到这时沈夭才发现,母亲的衣裳里衬了另外一件水红色的外裳。笔|趣|阁。。 那么鲜艳娇嫩的颜色,衬得母亲至少年轻了十岁。 “这衣裳真好看。” “阿夭,你要记得,这衣服的价值远远不在于它的好看。” 船就要开了,可是前去买胭脂水粉的人还没有回来,察觉到不对劲,即刻有士兵将那挑担的货郎押了过来。 “买胭脂的那对母女的,她们去了那里?” 母女?不是母子吗? 那货郎有些奇怪,“大人,草民实在不知她们两人的去处,不过,她们说了,只要草民送他们出城,她们就给小人十两银子。” “什么时候?” “今日傍晚,城门处。” 带着沈夭离开军营的那位官员沉吟了片刻。 “她们走时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年纪大些的穿着秋香色的绸缎,小的那个穿一身棉质天青。” “即刻吩咐下去,将侍卫分为两路,一路等在城门处,另一队就在这渡口找寻穿秋香色的妇人和天青色的孩童。” “是!” 侍从领命下去,渡口本就就是人来人往之地,秋香和天青两种颜色又是常穿的颜色,所以一时之间有些难找。 而就在其他人搜寻沈夭之时,她们已经拿着那十两银子,在另外一船上买了通往京城的船票。 十两银子不多,她们只能缩在最拥挤的船舱里,两名侍卫上了船,在沈夭坐着的船舱里搜寻着。 因为要找的是母子两个,还多在沈夭身上多看了两眼。 母亲一边镇定自若的给他剥着橘子,一面哄他多吃两个,他那时还小,只觉得怀里像是揣着两只兔子,心脏不安分的像是要跳出来了。 “去那边看看。”其中一个侍卫说到。 “那对母子不用过去看看吗?似乎与大人吩咐的很像。” “大人吩咐的是秋香色的衣服,那妇人那样年轻,还穿着红色,显然不是。” 随即那人不满的看了身旁的同僚一眼,“若是为着些许小事错过了大人吩咐的大事,这才是得不偿失。” 那两个侍卫走了,母亲将冰凉的橘子放进了沈夭的嘴里,“阿夭很怕?” 尖细的牙齿咬破橘瓣,酸甜的味道平复了浮躁的心,原来这才是母亲换下衣服的原因。 “有娘亲在,阿夭什么也不怕。”他靠在母亲肩头,就像倚靠着最为安心的存在。 母亲摸了摸沈夭的脸颊,“阿夭,你要学着自己长大。” 彼时他不懂那句话,直到母亲在半路生了病,沈夭才明白了长大不易。 船家怕母亲身上的病会传染,又怕有人死在他的船上晦气,还未到京城,就将他们赶了下来。 他们身无分文,母亲又沉疴渐重,最凄凉时他们曾经沿街乞讨。 沈夭甚至想过卖身为奴,以求银两给母亲看病,可是他没有户籍,即使卖身为奴都没有人要。 倒是有几家青楼楚馆相中了他。 “阿夭你要是敢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那时的沈夭是绝望的,难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母亲跪在街头乞讨时,一双精致的软靴停在他的面前。 “好好一个漂亮的男儿郎,孤楚的跪在这里,还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见沈夭只垂头看着地面,那人用折扇挑起了他的下巴。 “我叫凤山,你与其跪在这里乞讨,不如随我去京都可好?” “凤山?”母亲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好好看了看面前之人,沈夭看的清楚,母亲看的最多的是她衣摆上绣着的虫豸。 花草他见得多了,可是将那样丑陋的虫子放在衣摆上做什么? “不知阁下可是出身南域?” “这倒有意思,”凤山王看着眼前这人,“问别人出处时不应该先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吗?” “妾身乃是当今皇后嫡母,您眼前这位,乃是她唯一的胞弟,沈国舅沈夭。” 那一刻燕山王心里是惊讶的,迫于生活沿街乞讨之人,竟然是当今皇后的嫡母,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沈夭的母亲说着,对着凤山艰难跪下。 “妾身之前路遇歹人失了盘缠,妾身知道您此次前来,定是为了前往京都参加皇上的登基大典,妾身时日无多,恳请凤山王将夏商唯一的沈国舅送到皇上面前。” 沈夭的母亲俯下身去,对着面前唯一的出路,深深的行了一记大礼。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见母亲行如此大礼。 然后他们坐上了凤山王的大船。 直至这时,他才从凤山王口中的知,母亲带着他逃开的那艘大船,在前往京城的半路上,就于夜间走水,船上女眷无一幸免,统统葬身火海。 沈夭知道,站在这一切的背后,推动着事态发展的就是她的胞姐,皇后――沈嘉元。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哪?”他曾向母亲问到。 “那是一个即使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仍旧每日早晚对着我请安问好的人。” “阿夭,我身边的侍女曾经无意间顶撞了她,当时她没有说什么,然后在我都快遗忘了这件事后,她向我讨走了那个侍女,可是还未过一日,那侍女就死在沈府的荷塘里。” “她这人心思缜密,对于自己的身份很是看中,若有一天你回到京都与她对上,切不要露出半点你知道她过往的讯息!她人心狠手辣,少说也会想尽办法置你于死地。” 沈夭抱紧了母亲,他想问问她,自己可以假装不知道,那母亲哪,她又要怎么办? 可是,他不敢说。 “母亲,她既然如此,我们不要回京都了好不好?” “不,我们一定要回京都,不回京都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掉我们,可若是能够回去,阿夭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真的是这样吗? “阿夭,你记得,一旦皇后承认了你的身份,你就会被封为国舅,到时你有了自己的府邸,就会有一名叫做祥叔的人来找你,他是娘最新任的人,也是你可以信任的人,而当年沈嘉元娘亲的下落就在他那里。这件事,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为什么要记住这些,面对母亲的安排,沈夭第一次慌了起来。 可母亲却意外的严厉起来。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第233章 番外——沈无欢(4) 见到沈嘉元这位胞姐时,是在明德帝的登基大典上。笔《趣》阁 她穿着红色的华服,金色的凤凰翱翔在她的裙摆上,她站在那里,底下是匍匐的百官群臣。 可是如此高高在上的存在,却在看着他和母亲时凤颜骤变。 “今日是本宫的封后大典,母亲能来本宫很是欣慰。” “皇后娘娘客气。”母亲说着将沈夭带到沈嘉元面前,“还未介绍,这就是皇后的胞弟。” “阿夭快上前行礼。” 沈夭看着面前这人,母亲说过的,这就是想致他们于死地之人。 “阿夭,跪下。” 他听到母亲在她耳边这样说,他对着沈嘉元跪下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沈嘉元笑着看向她,“真没想到,一别十几年,你竟然都这么大了。” 她虽然是笑着,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轻蔑,“不知母亲为她你取了什么名字?” 他正想回答,却被母亲压了下去。 “还请皇后为其赐名。” “边境清苦,想来他幼年也无什欢乐可言,不如我赐他无欢二字如何?” 沈无欢,沈无欢,一生没有欢乐喜悦。 这名字他一百个不愿意,可母亲却是应下了,“即是皇后赐名,妾身先替无欢谢过了。” “怎是母亲谢我,母亲从小扶育我长大,该是我感谢母亲恩德才是。” 她说“恩德”二字时,眼中阴沉再明显不过,她是真的想让母亲和自己死的,沈无欢无比清晰的认识到。 “等下还有宴会,本宫就先离开了。” 她裙摆上的金色凤尾在台阶上蜿蜒消失,母亲将沈无欢扶起,“觉得愤怒吗?” 他点点头。 “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时,即使是愤怒你也得忍着。” “阿夭,你能感受到她的杀意吗?她是皇后,在没有足够的实力能一击致命之前,你要做的只是等待。” “母亲……”他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母亲带着他不想见到的孤注一掷。 是夜,他从梦中惊醒,身侧的床榻上却不见了母亲的影子,他惊慌失措的到处找些,最后才在偏院里发现了母亲的影子,除了母亲还有沈嘉元。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京城!”带着凤冠的沈嘉元,一双凤眸凌厉非常。 “我有什么不敢,”母亲笑得淡然,“一个贱籍之奴都敢冒充大臣之女,被选为后,我堂堂沈府夫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在我面前提这个,你是唯恐自己走出这个院子吗?” “沈嘉元,我与你相处十几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秉性,你若想杀我情管下手就是,我既来了这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可是,我告诉你,一旦我死,你的生母就会得知你成为皇后的消息,她肯定会在万众瞩目下前来找你。”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你就不怕你那贱种儿子,先死在你前面,真是恶心啊,你竟然真将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的孩子给生下来了。” “这有什么好恶心的,我将一个最厌恶的之人养在膝下十几年,每日里忍着她给我请安,叫我母亲,比起这个来,我的阿夭不知比你这个皇后好到那里去!” 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她的,可是,她手里攥着的把柄对她来说太过致命。 “说,你要什么。” “我要我的儿子,无比尊荣的活着,要让天下人惧他怕他,不敢再轻视于他。” “而我,会带着你的秘密一起,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沈嘉元笑笑,“那母亲可要记住了,至于他是富贵荣华无比尊荣的过完一生,还是像狗那样死去,可都在母亲手里攥着。” 沈嘉元笑着离开了,那志得意满的模样看的沈夭心下一紧,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 “都听到了?” 母亲看向沈无欢的方向。 “娘亲我们离开京城,我们可以和凤山王一起去南域。” “可是听见了刚才的话在担心?”母亲笑着将沈无欢搂在怀里,“放心,你会没事的,这皇后娘娘看似再尊贵,可是这皇城里最为尊贵的却不是她。” 她虽然这样安慰他,可是母亲的身体却开始日渐衰败下去。 没过两日就病的开始离不得床,她时时让沈无欢打开窗户,以去看看窗外的桃枝有没有开花。 可是当时天气还凉,虬结的桃树上只结了浅浅的花苞。 “娘亲,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这桃花就开了。”他时时这样劝慰她,可是她昏睡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沈无欢吓的不敢合眼,他真怕他一闭上眼睛,就再也见不到母亲催促他开窗的样子。 可是那日的她很不一样,不仅早早醒来,甚至还让他抱来菱花镜,对着镜子细细上妆。 “阿夭,我美不美,”点上胭脂的她对着他笑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阿夭,你说我与这窗外的桃花谁更美一些?” “当然是娘亲更好看一些。” 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桃花还没开哪,你怎么知道它好不好看。” “在我心里,母亲永远是最漂亮最好看的。” “小滑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能这么油嘴滑舌,你这么说,你以后的妻子会不高兴的。” 他见过的女人并不多,自己那群“姑母姐妹”还有沈嘉元,几乎就占据了全部,这世间的女人除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不是趋炎附势心肠歹毒,即使靠近也是别有所求,他才不要找这样的妻子。 可是这种话,他不敢说,母亲将他搂在怀里笑得很是温柔。 她看着窗外结苞的桃树,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指一遍遍的梳理着他的发。 “阿夭,等你以后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她来见我,带上一枝初绽的桃花,甚至带上你们的孩子……” 遥远的记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沈无欢将盛开的桃枝放到墓碑前,相教于从前,如今的他满身霜雪。 “母亲,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舶来要与大燕往来经商,所以等会我要乘着大船去舶来。” 沈无欢靠在冰凉的墓碑上,一如母亲从前抱着他那样。 “母亲,沈嘉元死了,被处以车裂之行,但我知道您并不会高兴,因为我最喜欢的她来不了了,所以我只能带来你最喜欢的桃花。” 冰凉的石碑贴着额头,一如他冰冷沉寂的心,“母亲,我觉得心里很难过,我以前一直以为无所谓的,可是只有失去了,才发现她对我有多重要。” “母亲,我应该早些带她走的。” “母亲,我好后悔……” 第233章 番外——沈无欢(4) 见到沈嘉元这位胞姐时,是在明德帝的登基大典上。笔《趣》阁 她穿着红色的华服,金色的凤凰翱翔在她的裙摆上,她站在那里,底下是匍匐的百官群臣。 可是如此高高在上的存在,却在看着他和母亲时凤颜骤变。 “今日是本宫的封后大典,母亲能来本宫很是欣慰。” “皇后娘娘客气。”母亲说着将沈夭带到沈嘉元面前,“还未介绍,这就是皇后的胞弟。” “阿夭快上前行礼。” 沈夭看着面前这人,母亲说过的,这就是想致他们于死地之人。 “阿夭,跪下。” 他听到母亲在她耳边这样说,他对着沈嘉元跪下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沈嘉元笑着看向她,“真没想到,一别十几年,你竟然都这么大了。” 她虽然是笑着,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轻蔑,“不知母亲为她你取了什么名字?” 他正想回答,却被母亲压了下去。 “还请皇后为其赐名。” “边境清苦,想来他幼年也无什欢乐可言,不如我赐他无欢二字如何?” 沈无欢,沈无欢,一生没有欢乐喜悦。 这名字他一百个不愿意,可母亲却是应下了,“即是皇后赐名,妾身先替无欢谢过了。” “怎是母亲谢我,母亲从小扶育我长大,该是我感谢母亲恩德才是。” 她说“恩德”二字时,眼中阴沉再明显不过,她是真的想让母亲和自己死的,沈无欢无比清晰的认识到。 “等下还有宴会,本宫就先离开了。” 她裙摆上的金色凤尾在台阶上蜿蜒消失,母亲将沈无欢扶起,“觉得愤怒吗?” 他点点头。 “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时,即使是愤怒你也得忍着。” “阿夭,你能感受到她的杀意吗?她是皇后,在没有足够的实力能一击致命之前,你要做的只是等待。” “母亲……”他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母亲带着他不想见到的孤注一掷。 是夜,他从梦中惊醒,身侧的床榻上却不见了母亲的影子,他惊慌失措的到处找些,最后才在偏院里发现了母亲的影子,除了母亲还有沈嘉元。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京城!”带着凤冠的沈嘉元,一双凤眸凌厉非常。 “我有什么不敢,”母亲笑得淡然,“一个贱籍之奴都敢冒充大臣之女,被选为后,我堂堂沈府夫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在我面前提这个,你是唯恐自己走出这个院子吗?” “沈嘉元,我与你相处十几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秉性,你若想杀我情管下手就是,我既来了这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可是,我告诉你,一旦我死,你的生母就会得知你成为皇后的消息,她肯定会在万众瞩目下前来找你。”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你就不怕你那贱种儿子,先死在你前面,真是恶心啊,你竟然真将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的孩子给生下来了。” “这有什么好恶心的,我将一个最厌恶的之人养在膝下十几年,每日里忍着她给我请安,叫我母亲,比起这个来,我的阿夭不知比你这个皇后好到那里去!” 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她的,可是,她手里攥着的把柄对她来说太过致命。 “说,你要什么。” “我要我的儿子,无比尊荣的活着,要让天下人惧他怕他,不敢再轻视于他。” “而我,会带着你的秘密一起,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沈嘉元笑笑,“那母亲可要记住了,至于他是富贵荣华无比尊荣的过完一生,还是像狗那样死去,可都在母亲手里攥着。” 沈嘉元笑着离开了,那志得意满的模样看的沈夭心下一紧,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 “都听到了?” 母亲看向沈无欢的方向。 “娘亲我们离开京城,我们可以和凤山王一起去南域。” “可是听见了刚才的话在担心?”母亲笑着将沈无欢搂在怀里,“放心,你会没事的,这皇后娘娘看似再尊贵,可是这皇城里最为尊贵的却不是她。” 她虽然这样安慰他,可是母亲的身体却开始日渐衰败下去。 没过两日就病的开始离不得床,她时时让沈无欢打开窗户,以去看看窗外的桃枝有没有开花。 可是当时天气还凉,虬结的桃树上只结了浅浅的花苞。 “娘亲,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这桃花就开了。”他时时这样劝慰她,可是她昏睡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沈无欢吓的不敢合眼,他真怕他一闭上眼睛,就再也见不到母亲催促他开窗的样子。 可是那日的她很不一样,不仅早早醒来,甚至还让他抱来菱花镜,对着镜子细细上妆。 “阿夭,我美不美,”点上胭脂的她对着他笑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阿夭,你说我与这窗外的桃花谁更美一些?” “当然是娘亲更好看一些。” 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桃花还没开哪,你怎么知道它好不好看。” “在我心里,母亲永远是最漂亮最好看的。” “小滑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能这么油嘴滑舌,你这么说,你以后的妻子会不高兴的。” 他见过的女人并不多,自己那群“姑母姐妹”还有沈嘉元,几乎就占据了全部,这世间的女人除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不是趋炎附势心肠歹毒,即使靠近也是别有所求,他才不要找这样的妻子。 可是这种话,他不敢说,母亲将他搂在怀里笑得很是温柔。 她看着窗外结苞的桃树,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指一遍遍的梳理着他的发。 “阿夭,等你以后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她来见我,带上一枝初绽的桃花,甚至带上你们的孩子……” 遥远的记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沈无欢将盛开的桃枝放到墓碑前,相教于从前,如今的他满身霜雪。 “母亲,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舶来要与大燕往来经商,所以等会我要乘着大船去舶来。” 沈无欢靠在冰凉的墓碑上,一如母亲从前抱着他那样。 “母亲,沈嘉元死了,被处以车裂之行,但我知道您并不会高兴,因为我最喜欢的她来不了了,所以我只能带来你最喜欢的桃花。” 冰凉的石碑贴着额头,一如他冰冷沉寂的心,“母亲,我觉得心里很难过,我以前一直以为无所谓的,可是只有失去了,才发现她对我有多重要。” “母亲,我应该早些带她走的。” “母亲,我好后悔……” 第231章 番外——沈无欢(2) 夜很快到来,沈夭坐在床上手指撩蹭着袖中的薄铁片,想象着这铁片能不能划开对方的脖子。笔、趣、阁。。 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那进来的人,似乎对于屋里有人很是吃惊,不过很快他就了然。 “多大了?”他坐在桌前喝着茶水并不靠近。 “十一。”沈夭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回到。 “还是个孩子哪,怎么就被送来了?”随即他挥了挥手道,“出去,记得将门掩上。” 心里是有些吃惊的,握的发热的薄铁片也在手中没有了用武之地。 “沈夭谢过这位老爷。” 他起身行礼告退,不料又被这人拦住,他握着薄铁片戒备的看向他,这人不是反悔了。 “你说,你姓沈?” “是。” “那京都沈xx是你什么人?” 他说的是他名义上父亲的名字,他的征愣被对面那人看在眼里。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做沈嘉元?” 这个名字沈夭还是知道的,他曾无数次听从自己的母亲提起过,这是那个妓子生下女儿的名字。 “母亲说,我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姐姐的。” “那可好,”那人扶掌而笑,“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带你们沈府之人回去,你的胞姐,如今乃是夏商一国之母。” 他听到这消息时很是兴奋,他不明白什么叫做一国之母,但是他的母亲有救了。 “母亲现在正病着,能先医好她吗?” “当然可以,快带我去!” 所有的“姐妹”“姑母”们收到这个讯息都很高兴,她们常常到母亲的营帐里,以祈盼她快些好起来。 我觉得她们的祈盼是真的,因为母亲一好,他们就能离开军营,坐着马车前往京都。 可是听到能回京的消息,母亲并不是十分高兴,相反,沈夭在她眼底看到了担忧。 “娘亲,你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母亲安抚的摸摸沈夭的头顶,“阿夭,京城并不是个好地方。” “难道比军营里还差吗?”我这一生都未出过军营,听到有比这里还要恶劣的地方,只觉得心中恐惧。 “可怕的不是京城,是人心。” “阿夭,她马上就要成为皇后,我虽然是她名义上的嫡母,可是也是她的污点,我知道她的一切,她最先想要除掉的一定是我。” “那我们就不回去了。”他曾经稚嫩又天真的这样回答到。 可是母亲没有说话,不说能不能留在这里,只沈夭一天天大下去,这男儿身恐怕再难瞒住。 “留也不是,走也不行,难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让我好好想想……” 油灯明灭间传来母亲的一声叹息,沈夭想,她那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康然赴死。 可即是母亲再不愿,也无法阻止回京的车辕,沈夭听着其他马车上的欢声笑语,她们讨论着她们曾经的辉煌,说着京城的繁华。 身为未来皇后的嫡母,母亲与自己独自呆在后面的马车上,母亲没有邀请任何一人与她同乘,时间一长,即使是沈夭都能听出其他沈家人的酸言酸语。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母亲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她一直掀着车帘看着车外。 直到车外的黄沙荒凉变成林荫遍布,直到从鲜少人烟到能在城镇上投宿落脚。 夜里母亲不让我脱衣,就连她也是和衣而眠,我知道母亲在准备着什么,可是这样小心谨慎的母亲看的我心疼。 我们坐着马车摇摇晃晃二十多天,终于要改船而行水路。 这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水,漫漫水波,烟雾缈缈,水汽化成的白雾吹在脸上带着特有的湿润和凉爽。 沈家人被单独安排在一艘船上,站在船头母亲心事重重。 “沈嘉元根本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去,阿夭,我们得走。” “走?去哪?” “去京城。” 沈夭心里有些疑惑,如果是去京城他们坐着大船不就到了吗,为什么还要走? 开船前夕,母亲去带着自己去找了那位官员。 “这位大人,我们母女多年在关外军营生活,如今就要去见皇后,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忧,毕竟是皇族,我这女儿也穿的太过寒酸了些,所以……” 母亲对着那人拘谨的行着礼。 “妾身刚才看见有人在渡口卖胭脂水粉,所以想过去买些,只是边境苦寒囊中羞涩这才……恳请大人相帮一二。” 那人看了看不远处挑着担子的货郎,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个,夫人贵为皇后嫡母,这点小事还是能帮的。” 那人在袖中找了半天,才找到两块碎银,他将碎银递给母亲,大约是想着太难看,所以又将一枚银锭一同递出。 “沈夫人但去无妨,只是这船马上就来了,夫人可要快些。” “多谢大人,妾身不会耽搁开船的。”母亲将那碎银放进袖里。 “阿夭,娘去帮你挑些胭脂水粉,等你见到你家胞姐,定要好好感激这位大人才是。” 沈夭乖巧的对着那人福了一礼,“阿夭记住了。” 母亲带着我走到那货郎面前,那日货郎卖了什么,沈夭已经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是母亲的所作所为。 她将一直背着的包袱敞开,一边与货郎聊着胭脂水粉,一边将沈夭身上的衣裳换成了男子衣衫。 沈夭没想到,生平第一次穿男子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换好衣裳的沈夭蹲在地上给母亲把风。 低劣的香粉被她涂上脸颊,然后是桃粉色的胭脂,等到母亲将珠花戴上的时候,眼前的她就像是一位大家小姐。 “母亲,你可真好看。” “都是幼年时玩耍的东西,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排上用场。” 母亲将碎银递给了货郎,随即她拿出了那枚银锭。 “想要吗?” 沈夭看见了货郎眼中的贪婪与垂涎。 “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女儿在被坏人跟着,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们今日打算出城,你若想要这银锭,傍晚就在城门口等着与我们母女两个一同出城,等你送我们到了城外,这银锭就是你的。” 母亲再三叮嘱到,“你可千万别忘了,别忘了傍晚,城门口。” 母亲带着我挑了一个方向缓缓离去,沈夭心中有些担忧,“这人可靠吗?” “素不相识又见钱眼开,这样的人是无法相信的。” “那你还……” “可是我们要的,就是他的不可靠。” 第231章 番外——沈无欢(2) 夜很快到来,沈夭坐在床上手指撩蹭着袖中的薄铁片,想象着这铁片能不能划开对方的脖子。笔、趣、阁。。 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那进来的人,似乎对于屋里有人很是吃惊,不过很快他就了然。 “多大了?”他坐在桌前喝着茶水并不靠近。 “十一。”沈夭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回到。 “还是个孩子哪,怎么就被送来了?”随即他挥了挥手道,“出去,记得将门掩上。” 心里是有些吃惊的,握的发热的薄铁片也在手中没有了用武之地。 “沈夭谢过这位老爷。” 他起身行礼告退,不料又被这人拦住,他握着薄铁片戒备的看向他,这人不是反悔了。 “你说,你姓沈?” “是。” “那京都沈xx是你什么人?” 他说的是他名义上父亲的名字,他的征愣被对面那人看在眼里。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做沈嘉元?” 这个名字沈夭还是知道的,他曾无数次听从自己的母亲提起过,这是那个妓子生下女儿的名字。 “母亲说,我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姐姐的。” “那可好,”那人扶掌而笑,“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带你们沈府之人回去,你的胞姐,如今乃是夏商一国之母。” 他听到这消息时很是兴奋,他不明白什么叫做一国之母,但是他的母亲有救了。 “母亲现在正病着,能先医好她吗?” “当然可以,快带我去!” 所有的“姐妹”“姑母”们收到这个讯息都很高兴,她们常常到母亲的营帐里,以祈盼她快些好起来。 我觉得她们的祈盼是真的,因为母亲一好,他们就能离开军营,坐着马车前往京都。 可是听到能回京的消息,母亲并不是十分高兴,相反,沈夭在她眼底看到了担忧。 “娘亲,你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母亲安抚的摸摸沈夭的头顶,“阿夭,京城并不是个好地方。” “难道比军营里还差吗?”我这一生都未出过军营,听到有比这里还要恶劣的地方,只觉得心中恐惧。 “可怕的不是京城,是人心。” “阿夭,她马上就要成为皇后,我虽然是她名义上的嫡母,可是也是她的污点,我知道她的一切,她最先想要除掉的一定是我。” “那我们就不回去了。”他曾经稚嫩又天真的这样回答到。 可是母亲没有说话,不说能不能留在这里,只沈夭一天天大下去,这男儿身恐怕再难瞒住。 “留也不是,走也不行,难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让我好好想想……” 油灯明灭间传来母亲的一声叹息,沈夭想,她那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康然赴死。 可即是母亲再不愿,也无法阻止回京的车辕,沈夭听着其他马车上的欢声笑语,她们讨论着她们曾经的辉煌,说着京城的繁华。 身为未来皇后的嫡母,母亲与自己独自呆在后面的马车上,母亲没有邀请任何一人与她同乘,时间一长,即使是沈夭都能听出其他沈家人的酸言酸语。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母亲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她一直掀着车帘看着车外。 直到车外的黄沙荒凉变成林荫遍布,直到从鲜少人烟到能在城镇上投宿落脚。 夜里母亲不让我脱衣,就连她也是和衣而眠,我知道母亲在准备着什么,可是这样小心谨慎的母亲看的我心疼。 我们坐着马车摇摇晃晃二十多天,终于要改船而行水路。 这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水,漫漫水波,烟雾缈缈,水汽化成的白雾吹在脸上带着特有的湿润和凉爽。 沈家人被单独安排在一艘船上,站在船头母亲心事重重。 “沈嘉元根本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去,阿夭,我们得走。” “走?去哪?” “去京城。” 沈夭心里有些疑惑,如果是去京城他们坐着大船不就到了吗,为什么还要走? 开船前夕,母亲去带着自己去找了那位官员。 “这位大人,我们母女多年在关外军营生活,如今就要去见皇后,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忧,毕竟是皇族,我这女儿也穿的太过寒酸了些,所以……” 母亲对着那人拘谨的行着礼。 “妾身刚才看见有人在渡口卖胭脂水粉,所以想过去买些,只是边境苦寒囊中羞涩这才……恳请大人相帮一二。” 那人看了看不远处挑着担子的货郎,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个,夫人贵为皇后嫡母,这点小事还是能帮的。” 那人在袖中找了半天,才找到两块碎银,他将碎银递给母亲,大约是想着太难看,所以又将一枚银锭一同递出。 “沈夫人但去无妨,只是这船马上就来了,夫人可要快些。” “多谢大人,妾身不会耽搁开船的。”母亲将那碎银放进袖里。 “阿夭,娘去帮你挑些胭脂水粉,等你见到你家胞姐,定要好好感激这位大人才是。” 沈夭乖巧的对着那人福了一礼,“阿夭记住了。” 母亲带着我走到那货郎面前,那日货郎卖了什么,沈夭已经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是母亲的所作所为。 她将一直背着的包袱敞开,一边与货郎聊着胭脂水粉,一边将沈夭身上的衣裳换成了男子衣衫。 沈夭没想到,生平第一次穿男子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换好衣裳的沈夭蹲在地上给母亲把风。 低劣的香粉被她涂上脸颊,然后是桃粉色的胭脂,等到母亲将珠花戴上的时候,眼前的她就像是一位大家小姐。 “母亲,你可真好看。” “都是幼年时玩耍的东西,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排上用场。” 母亲将碎银递给了货郎,随即她拿出了那枚银锭。 “想要吗?” 沈夭看见了货郎眼中的贪婪与垂涎。 “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女儿在被坏人跟着,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们今日打算出城,你若想要这银锭,傍晚就在城门口等着与我们母女两个一同出城,等你送我们到了城外,这银锭就是你的。” 母亲再三叮嘱到,“你可千万别忘了,别忘了傍晚,城门口。” 母亲带着我挑了一个方向缓缓离去,沈夭心中有些担忧,“这人可靠吗?” “素不相识又见钱眼开,这样的人是无法相信的。” “那你还……” “可是我们要的,就是他的不可靠。” 第234章 番外——缘止 我没有名字…… 娘清醒时会一边叫我“小心肝”一边给我两三个铜板去买酒。笔?趣?阁。。 当她喝醉时,她就会抓着我的头发对着我拳打脚踢,一边放声叫骂我“孽种!” 而在我的世界里,母亲也只分为两种,醒着的和醉着的。 她活的很苦,我能听见她躺在床板上彻夜不息的哭声。 我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本该天真无邪一生无忧,奈何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喜欢的轰轰烈烈,喜欢到结婚前夜跑到他的家里让他带她走。 可是那人早已经有了妻室,他的妻子病重在床,他根本不可能离开。 她本该回去的,可她实在太喜欢他了。 她央求他让他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去坐她的花轿。 男人同意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而她则趁着那个雨夜诱惑了他。 男人的妻子在隔壁整夜的咳着,而她则拉着这个男人一起堕入欢愉深渊。 天还未亮,她还没从男人怀里睁开眼,就听见一阵哭声从隔壁传来。 男人的妻子一早就去了,他坐在那里连连扇着自己的耳光,哭的就像个孩子。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然后像做错事般跑了。 她不敢回家,只敢在外面住着客栈,可是让她日渐焦急的不是她的银钱快花光了,而是她怀了我。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挺着肚子去了男人家里,可是院门紧闭,邻居告诉她,男人死了妻子后万念俱灰,散尽万贯家财出家去了。 这一次,她才是真正的万念俱灰。 “你知道吗,我曾经想带着你死的。”那时她喝醉了抱着握这样说到,“可是我做的孽太多了,所以我不想害了你。” 可他有时候在想,她当年还不如带着他一起死,也好过在她身边这样活着。 “能为我取个名字吗?” 那天他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随即她疯了,发狂似的扯着他的头发,“名字?你一个孽种也想要名字?” 装着酒水的坛子落在他的脸上,鲜血混着酒水一同流下,他觉得自己头很疼,可是女人还是一直打……一直打。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他挣扎着跑了出去,为了防止女人追出来,他甚至还反锁了院门。 那夜他抱着自己缩在干草垛里,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辰。 “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有名字,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不配的话,那为什么要将我生下来哪?” 他迷惘的问着天上的星星,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 “所以,错的那人还是我,对吗?” 可是女人那天喝的太多了,她先是打翻了酒坛,后来又撞翻了油灯,燃起的熊熊大火吞没了她,而唯一的院门还被他给反锁了。 我回来时只看见烧成焦炭的房子,还有房门后紧紧巴着门沿的她。 是我害死了她。 她的葬礼简单而简陋,小小的坟莹里躺着曾经好的坏的喊着自己“小宝贝”和“孽种”的她。 我成了孤儿,各种名义上的孤儿。 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我流浪在一座又一座的城镇,或许,我那天就会死在半路上,又或者会于某个夜里悄无声息的消失,可我还是一直向前走,没有目的的一直走。 直到某个寒夜,我缩在墙角,抱着自己准备睡去,那天天气很冷,冷的我的心都快冻上了。 可就在这时,我身旁的那扇小门被人推开了,穿着精致,容颜倾城的女子,持着一盏宫灯,踩着满地碎雪缓缓而来。 “你一个人吗?” “是。” “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 那天我被她带回了那扇门后,所有的奴婢都称呼她为夫人,我也这么称呼她。 “那你哪?你没有名字吗?”她逗弄着床上到处乱爬的孩童这样问道。 “我的母亲没有为我取名。”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期待的,他希望面前这个夫人,能给他一个名字。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原来你也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彼时他以为她说的是那个孩童,后来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 随后,她就好像遗忘了他,他只能待在那个房间里,每天看着孩童乱爬。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处乱爬的孩子渐渐长大,开始扶着墙壁自己站起来,蹒蹒跚跚的向前迈着步子。 他小心的护着她,然后见她笨拙又可爱的扎进自己怀里。 “小……哥哥。”她窝在自己怀里开心的笑着。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哥哥。 后来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燕回,小字晏晏,取自燕子回时,笑语晏晏与君逢。 这名字可真好听,不过最好听的还是她那句小哥哥。 “小哥哥……” “小哥哥……” 等她能顺顺当当的走路时,她就像是一只皮猴子,每天都上窜下跳的蹦着笑着。 她脑子里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玩意,有一天竟然端着一只模样古怪的爪鱼来找自己。 “小哥哥,它会变颜色的。” 燕回用筷子戳了戳那只墨鱼,就见那墨鱼喷出一股黝黑的墨汁。 “小哥哥,你说它这墨水能写字吗?” 燕回跃跃欲试的拿出纸和毛笔,那时她还没有学习写字,最后的最后也只是用手掌在纸上按了几个脏手印。 不过这丝毫不能磨灭她的兴趣,她拉着他蹲在阳光下,等着墨迹晒干,然后…… 然后那“墨迹”就在他们两人眼前消失了。 “竟然没了?” 燕回戳戳那只墨鱼又试了几次,可无一例外墨迹都消失了。 “这真是一只神奇的爪鱼,你说是不是小哥哥?” “你说是就是。” “那这个秘密咱们可谁都不能说,只能你知我知,这只爪鱼知。”燕回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我们拉勾好不好。” 两根稚嫩的手指轻轻勾在一起,却好像承诺下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可是美好的东西总是意外的短暂,沈夫人来了,她摸了摸燕回身上弄湿的衣服,就让下人将她带下去了。 那天的天很好,太阳很大,风也吹得人很舒服,可是沈夫人却对自己说: “我知道你很喜欢晏晏,可是你知道吗,她活不久了……” 第234章 番外——缘止 我没有名字…… 娘清醒时会一边叫我“小心肝”一边给我两三个铜板去买酒。笔?趣?阁。。 当她喝醉时,她就会抓着我的头发对着我拳打脚踢,一边放声叫骂我“孽种!” 而在我的世界里,母亲也只分为两种,醒着的和醉着的。 她活的很苦,我能听见她躺在床板上彻夜不息的哭声。 我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本该天真无邪一生无忧,奈何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喜欢的轰轰烈烈,喜欢到结婚前夜跑到他的家里让他带她走。 可是那人早已经有了妻室,他的妻子病重在床,他根本不可能离开。 她本该回去的,可她实在太喜欢他了。 她央求他让他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去坐她的花轿。 男人同意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而她则趁着那个雨夜诱惑了他。 男人的妻子在隔壁整夜的咳着,而她则拉着这个男人一起堕入欢愉深渊。 天还未亮,她还没从男人怀里睁开眼,就听见一阵哭声从隔壁传来。 男人的妻子一早就去了,他坐在那里连连扇着自己的耳光,哭的就像个孩子。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然后像做错事般跑了。 她不敢回家,只敢在外面住着客栈,可是让她日渐焦急的不是她的银钱快花光了,而是她怀了我。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挺着肚子去了男人家里,可是院门紧闭,邻居告诉她,男人死了妻子后万念俱灰,散尽万贯家财出家去了。 这一次,她才是真正的万念俱灰。 “你知道吗,我曾经想带着你死的。”那时她喝醉了抱着握这样说到,“可是我做的孽太多了,所以我不想害了你。” 可他有时候在想,她当年还不如带着他一起死,也好过在她身边这样活着。 “能为我取个名字吗?” 那天他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随即她疯了,发狂似的扯着他的头发,“名字?你一个孽种也想要名字?” 装着酒水的坛子落在他的脸上,鲜血混着酒水一同流下,他觉得自己头很疼,可是女人还是一直打……一直打。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他挣扎着跑了出去,为了防止女人追出来,他甚至还反锁了院门。 那夜他抱着自己缩在干草垛里,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辰。 “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有名字,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不配的话,那为什么要将我生下来哪?” 他迷惘的问着天上的星星,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 “所以,错的那人还是我,对吗?” 可是女人那天喝的太多了,她先是打翻了酒坛,后来又撞翻了油灯,燃起的熊熊大火吞没了她,而唯一的院门还被他给反锁了。 我回来时只看见烧成焦炭的房子,还有房门后紧紧巴着门沿的她。 是我害死了她。 她的葬礼简单而简陋,小小的坟莹里躺着曾经好的坏的喊着自己“小宝贝”和“孽种”的她。 我成了孤儿,各种名义上的孤儿。 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我流浪在一座又一座的城镇,或许,我那天就会死在半路上,又或者会于某个夜里悄无声息的消失,可我还是一直向前走,没有目的的一直走。 直到某个寒夜,我缩在墙角,抱着自己准备睡去,那天天气很冷,冷的我的心都快冻上了。 可就在这时,我身旁的那扇小门被人推开了,穿着精致,容颜倾城的女子,持着一盏宫灯,踩着满地碎雪缓缓而来。 “你一个人吗?” “是。” “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 那天我被她带回了那扇门后,所有的奴婢都称呼她为夫人,我也这么称呼她。 “那你哪?你没有名字吗?”她逗弄着床上到处乱爬的孩童这样问道。 “我的母亲没有为我取名。”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期待的,他希望面前这个夫人,能给他一个名字。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原来你也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彼时他以为她说的是那个孩童,后来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 随后,她就好像遗忘了他,他只能待在那个房间里,每天看着孩童乱爬。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处乱爬的孩子渐渐长大,开始扶着墙壁自己站起来,蹒蹒跚跚的向前迈着步子。 他小心的护着她,然后见她笨拙又可爱的扎进自己怀里。 “小……哥哥。”她窝在自己怀里开心的笑着。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哥哥。 后来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燕回,小字晏晏,取自燕子回时,笑语晏晏与君逢。 这名字可真好听,不过最好听的还是她那句小哥哥。 “小哥哥……” “小哥哥……” 等她能顺顺当当的走路时,她就像是一只皮猴子,每天都上窜下跳的蹦着笑着。 她脑子里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玩意,有一天竟然端着一只模样古怪的爪鱼来找自己。 “小哥哥,它会变颜色的。” 燕回用筷子戳了戳那只墨鱼,就见那墨鱼喷出一股黝黑的墨汁。 “小哥哥,你说它这墨水能写字吗?” 燕回跃跃欲试的拿出纸和毛笔,那时她还没有学习写字,最后的最后也只是用手掌在纸上按了几个脏手印。 不过这丝毫不能磨灭她的兴趣,她拉着他蹲在阳光下,等着墨迹晒干,然后…… 然后那“墨迹”就在他们两人眼前消失了。 “竟然没了?” 燕回戳戳那只墨鱼又试了几次,可无一例外墨迹都消失了。 “这真是一只神奇的爪鱼,你说是不是小哥哥?” “你说是就是。” “那这个秘密咱们可谁都不能说,只能你知我知,这只爪鱼知。”燕回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我们拉勾好不好。” 两根稚嫩的手指轻轻勾在一起,却好像承诺下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可是美好的东西总是意外的短暂,沈夫人来了,她摸了摸燕回身上弄湿的衣服,就让下人将她带下去了。 那天的天很好,太阳很大,风也吹得人很舒服,可是沈夫人却对自己说: “我知道你很喜欢晏晏,可是你知道吗,她活不久了……” 第247章 番外——沈嘉元(12) f??x6,?09??b??tl?r_?bh?f?oy6?&??:?=??个医者到我这里来。笔%趣%阁”\r 她想了想后又补充道,“不用平时那个,去换个其他的医者过来。”\r 小丫鬟得令退了下去,皇子妃看着廊下的花草,一阵出神,但愿这只是自己想多了。\r “娘娘可都按时服用汤药?”\r “可是那里不妥?”\r 皇子妃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到,“去将灶上包好的药材,拿两副过来让医者过来看看。”\r 被包好的药材被摊放在桌上,那医者将药材凑近弊端仔细辨别。\r “可是这药那里不对。”见医者将药材放下,皇子妃赶忙问道。\r “都是一些温补的药材,用的剂量也对。”那医者越说眉宇间越是疑惑,“若是按照这药来看,皇子妃您的病情应该有所减轻才对,怎么反倒日益严重。”\r 皇子妃沉吟了片刻。\r “去将我喝的蜜水和寝殿里燃的香料一些过来。”\r 清甜的蜜水,幽香的香料被人呈上。\r 这次那医者却是越看眉头越是紧皱。\r 皇子妃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沈嘉元说的是真的?\r “若是老朽没猜错,这蜜水为了提味特意放了陈皮,而这香料中却加了一味胡香,本来是没什么,可是这胡香却与陈皮相克……”\r 那医者说着声音渐小,这后宅多有阴私,没想到今日却让他给碰到了一件。\r “我吃了药又用了香和蜜水,长此以往下来,可会产生什么不好的效果?”\r “只是相克而已,并不会产生什么太过严重的后果,只是会抵消药效,您原本喝一碗的汤药,如今就要喝上十碗二十碗才行。”\r 皇子妃紧紧的捏住了手上的帕子,她真是没想到她以为的,最为忠心之人,竟然会这样,如果不是沈嘉元点破,她不知还要被瞒到什么时候。\r “实不相瞒,我手下的婢女有心生反骨的,她昔日是我的贴身侍女,还望医者帮我看看,她是不是还在我这里留了什么东西。”\r “这个自然……”\r 那医者只能硬着头皮应到,可是随即他惊呆了,不止是他,被惊着的还有皇子妃。\r 她那本就蜡黄的脸色,如今更是气的铁青。\r 她只道绿萝是为了争宠耍的小手段,她却是没想到,绿萝已经在暗中为自己织罗下了天罗地网。\r 除了自己的日常饮食加的各种“佐料”,上到博古架上摆着的摆件,下到自己日常穿着的衣裳,这里里外外都被绿萝不动声色的动了手脚。\r “贱人!”即使是大家出身,皇子妃还是被绿萝的狼子野心所震畏。\r “娘娘,要不要去告诉老夫人,让她替您……”那小丫鬟没有说下去,可是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依着老夫人的手段,那绿萝即使现在身为侧妃,也蹦哒不了多高。\r “不用。”\r 皇子妃气的咬牙切齿,“不过就一贱婢,还真以为我奈何不了她!”\r 就在绿萝感怀自己有喜,地位将会更加稳固之时,一张纸条被人丢进了她的窗前。\r “速去五皇子处!”\r 虽然那字迹扭捏,看似不像人右手所写,但是绿萝知道,送这纸条之人是谁。\r 沈嘉元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给自己传讯,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r 此时姬朔并不在府里,事不宜迟绿萝直接披上外袍,去了皇子府外相邻的街口去等姬朔。\r 邻近秋日,傍晚起风之时还是有些冷的,姬朔骑在马上,远远就见穿着一身荷粉色的绿萝等在那里。\r 他在三皇子那里地位越重,如今又有美人前来等他,他的心情自是极好。\r “怎么等在这里。”姬朔跳下马去,将绿萝拥进怀里。\r 绿萝还未开口就先红了脸颊,“我今日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让医者前来诊脉,我……我……”\r 绿萝脸上越发娇羞,“我有喜了。”\r 听到绿萝有喜,姬朔自是高兴,本来他就已经到了为人父的年纪,上次皇子妃小产他还心伤了很久,如今绿萝又有了身孕。\r 他抱着绿萝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扬起的衣角里,是他肆意的欢笑声。\r “绿萝,我要当爹了。”\r 绿萝闻言也是温柔的笑着,她当初接近姬朔虽然是皇子妃母亲的意思,可是朝夕相处下来,她是有些喜欢这人的。\r 她知道,他也是喜欢她的,虽然他喜欢的那个不是真正的自己。\r “既然有了身孕,可不能在这样冒冒失失的出来了,街上人杂,别再冲撞了你。”\r 姬朔握着绿萝的柔荑,拉着缰绳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r “你现在有了身孕,这起居也要注意起来,对了,这事可曾与皇子妃说了?”\r 绿萝摇摇头,“我一得到这消息,就赶来想要告诉你,皇子妃那里却是给忘了。”\r “这不打紧,等会我去与她说就是。”\r 绿萝闻言脸上有些犹豫,“还是晚些时候再说,皇子妃毕竟刚刚小产过,而且……”\r 姬朔温情无限的将绿萝耳畔的头发给她顺到耳后。\r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r “皇子妃先前小产伤了身子,我听把脉的医者说,她以后再想生养就困难了,所以如果我有幸生下一位麟儿,我想将其送到皇子妃膝下扶养。”\r 姬朔听得一愣,他出神不是因为皇子妃不能生养一事,而是绿萝竟然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出。\r “不论孩子送到谁那里,我都是孩子的父亲,只是你舍得?”\r “怎么会舍得。”绿萝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道,“可是皇子妃与我有大恩,如果没有她,我甚至无法遇见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皇子妃。”\r 绿萝依偎进姬朔的怀里,“无论孩子日后叫我姨娘还是母亲,只要能陪伴在你和孩子身边对我来说就够了。”\r 可是这样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r 姬朔一回来,就发现这气氛有些不对,皇子妃今日罕见的出了寝殿,坐在正厅里等他。\r 而她的身边还随着两位医者。\r 他笑呵呵的解了身上系着的披风,看来这正是公布绿萝有孕的好机会。\r 可是还未等他开口,就见皇子妃已经一声令下。\r 两三个婆子蜂拥而上,将绿萝狠狠的押在地上! 第247章 番外——沈嘉元(12) f??x6,?09??b??tl?r_?bh?f?oy6?&??:?=??个医者到我这里来。笔%趣%阁”\r 她想了想后又补充道,“不用平时那个,去换个其他的医者过来。”\r 小丫鬟得令退了下去,皇子妃看着廊下的花草,一阵出神,但愿这只是自己想多了。\r “娘娘可都按时服用汤药?”\r “可是那里不妥?”\r 皇子妃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到,“去将灶上包好的药材,拿两副过来让医者过来看看。”\r 被包好的药材被摊放在桌上,那医者将药材凑近弊端仔细辨别。\r “可是这药那里不对。”见医者将药材放下,皇子妃赶忙问道。\r “都是一些温补的药材,用的剂量也对。”那医者越说眉宇间越是疑惑,“若是按照这药来看,皇子妃您的病情应该有所减轻才对,怎么反倒日益严重。”\r 皇子妃沉吟了片刻。\r “去将我喝的蜜水和寝殿里燃的香料一些过来。”\r 清甜的蜜水,幽香的香料被人呈上。\r 这次那医者却是越看眉头越是紧皱。\r 皇子妃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沈嘉元说的是真的?\r “若是老朽没猜错,这蜜水为了提味特意放了陈皮,而这香料中却加了一味胡香,本来是没什么,可是这胡香却与陈皮相克……”\r 那医者说着声音渐小,这后宅多有阴私,没想到今日却让他给碰到了一件。\r “我吃了药又用了香和蜜水,长此以往下来,可会产生什么不好的效果?”\r “只是相克而已,并不会产生什么太过严重的后果,只是会抵消药效,您原本喝一碗的汤药,如今就要喝上十碗二十碗才行。”\r 皇子妃紧紧的捏住了手上的帕子,她真是没想到她以为的,最为忠心之人,竟然会这样,如果不是沈嘉元点破,她不知还要被瞒到什么时候。\r “实不相瞒,我手下的婢女有心生反骨的,她昔日是我的贴身侍女,还望医者帮我看看,她是不是还在我这里留了什么东西。”\r “这个自然……”\r 那医者只能硬着头皮应到,可是随即他惊呆了,不止是他,被惊着的还有皇子妃。\r 她那本就蜡黄的脸色,如今更是气的铁青。\r 她只道绿萝是为了争宠耍的小手段,她却是没想到,绿萝已经在暗中为自己织罗下了天罗地网。\r 除了自己的日常饮食加的各种“佐料”,上到博古架上摆着的摆件,下到自己日常穿着的衣裳,这里里外外都被绿萝不动声色的动了手脚。\r “贱人!”即使是大家出身,皇子妃还是被绿萝的狼子野心所震畏。\r “娘娘,要不要去告诉老夫人,让她替您……”那小丫鬟没有说下去,可是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依着老夫人的手段,那绿萝即使现在身为侧妃,也蹦哒不了多高。\r “不用。”\r 皇子妃气的咬牙切齿,“不过就一贱婢,还真以为我奈何不了她!”\r 就在绿萝感怀自己有喜,地位将会更加稳固之时,一张纸条被人丢进了她的窗前。\r “速去五皇子处!”\r 虽然那字迹扭捏,看似不像人右手所写,但是绿萝知道,送这纸条之人是谁。\r 沈嘉元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给自己传讯,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r 此时姬朔并不在府里,事不宜迟绿萝直接披上外袍,去了皇子府外相邻的街口去等姬朔。\r 邻近秋日,傍晚起风之时还是有些冷的,姬朔骑在马上,远远就见穿着一身荷粉色的绿萝等在那里。\r 他在三皇子那里地位越重,如今又有美人前来等他,他的心情自是极好。\r “怎么等在这里。”姬朔跳下马去,将绿萝拥进怀里。\r 绿萝还未开口就先红了脸颊,“我今日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让医者前来诊脉,我……我……”\r 绿萝脸上越发娇羞,“我有喜了。”\r 听到绿萝有喜,姬朔自是高兴,本来他就已经到了为人父的年纪,上次皇子妃小产他还心伤了很久,如今绿萝又有了身孕。\r 他抱着绿萝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扬起的衣角里,是他肆意的欢笑声。\r “绿萝,我要当爹了。”\r 绿萝闻言也是温柔的笑着,她当初接近姬朔虽然是皇子妃母亲的意思,可是朝夕相处下来,她是有些喜欢这人的。\r 她知道,他也是喜欢她的,虽然他喜欢的那个不是真正的自己。\r “既然有了身孕,可不能在这样冒冒失失的出来了,街上人杂,别再冲撞了你。”\r 姬朔握着绿萝的柔荑,拉着缰绳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r “你现在有了身孕,这起居也要注意起来,对了,这事可曾与皇子妃说了?”\r 绿萝摇摇头,“我一得到这消息,就赶来想要告诉你,皇子妃那里却是给忘了。”\r “这不打紧,等会我去与她说就是。”\r 绿萝闻言脸上有些犹豫,“还是晚些时候再说,皇子妃毕竟刚刚小产过,而且……”\r 姬朔温情无限的将绿萝耳畔的头发给她顺到耳后。\r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r “皇子妃先前小产伤了身子,我听把脉的医者说,她以后再想生养就困难了,所以如果我有幸生下一位麟儿,我想将其送到皇子妃膝下扶养。”\r 姬朔听得一愣,他出神不是因为皇子妃不能生养一事,而是绿萝竟然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出。\r “不论孩子送到谁那里,我都是孩子的父亲,只是你舍得?”\r “怎么会舍得。”绿萝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道,“可是皇子妃与我有大恩,如果没有她,我甚至无法遇见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皇子妃。”\r 绿萝依偎进姬朔的怀里,“无论孩子日后叫我姨娘还是母亲,只要能陪伴在你和孩子身边对我来说就够了。”\r 可是这样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r 姬朔一回来,就发现这气氛有些不对,皇子妃今日罕见的出了寝殿,坐在正厅里等他。\r 而她的身边还随着两位医者。\r 他笑呵呵的解了身上系着的披风,看来这正是公布绿萝有孕的好机会。\r 可是还未等他开口,就见皇子妃已经一声令下。\r 两三个婆子蜂拥而上,将绿萝狠狠的押在地上! 第249章 番外——沈嘉元(14) ?z?hk3t1xxo??u??t?5??n兪?a?r?g??pj0?p???皇子妃言听计从的粗使婆子,一个个吓的噤若寒蝉,瑟缩在地。笔?趣?阁。。\r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皇子妃,为什么下一秒就死了。\r 沈嘉元在厅内来回的走着,“今日见过皇子妃的人,可都在这里?”\r 姬朔想了一下,“应是都在,我去找你之前,并没有让他们离开。”\r “将在场这些人,包括今日殿外当值的人,直接就地格杀。”\r “至于你……”沈嘉元看了绿萝一眼,“什么也不用听,什么也不用想,直接回去好好养胎就好。”\r “是。”绿萝对着姬朔行了一礼,但显然姬朔这会的心思不在她身上。\r 性命攸关之时,女人又算得了什么。\r “很担心?”\r 沈嘉元关切的看向姬朔。\r “皇子妃的父亲毕竟是朝中大臣,我怕……”\r “那就让三皇子除掉他。”沈嘉元道,“你什么也不用说,只说从皇子妃那里听闻她的父亲是太子那边的人就好。”\r 剩下的,三皇子会自己去摆平。\r “能行吗?”其实他更想问的是,皇子妃身死一事真的不会被人发现?\r “你不用怕,先将皇子妃的尸身放进冰窖,等到三皇子摆平了她的父亲,到时再发丧不迟,至于绿萝……”\r 沈嘉元沉吟片刻后回到,“她有了身孕,又受此惊吓,你抽空多去陪陪她。”\r “嘉元。”姬朔一时感动,他的嘉元总是如此贴心。\r 绿萝心里是怕的,可是接下来几日,姬朔不来寻她,她也没听见府内府外有什么动静,就装扮一新的出了院子。\r 没了皇子妃压制的她,过的越发鲜明,她最先去的是姬朔的书房,可是对方不在,所以她转身去了沈嘉元的院子。\r 沈嘉元穿了一件水墨丹青的短衫,正站在那里写字。\r 即使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仅仅往那一站,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气韵从她身上流淌而出。\r 那种气质不是穿得多么鲜亮,带了多少贵重首饰的绿萝可以比拟的。\r 绿萝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大约是来自她心底不愿承认的自卑。\r 沈嘉元写完一张大字,这才净了手走到一边。\r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r “没什么,就是过来谢谢你那天送来的纸条。”若不是沈嘉元,她绿萝绝对活不到现在。\r 沈嘉元点点头,“现在谢过了,你可以走了。”\r 这是在赶自己。\r “你现在有了身孕,我要是你就乖乖的养胎,等着生下姬朔的长子用以固位。姬朔现在事忙顾不得和女人儿女情长,可是一旦等他忙完,这皇子府怕是又要有新人进来了。”\r 她以为沈嘉元会恨不得除掉自己一人固宠,她却是没有想到沈嘉元会继续指点自己。\r “你为什么要帮我?”\r “我没有帮你,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沈嘉元说着站起来,“以后无事不要来我的院子,小心我看你肚子不顺眼,给你弄没了。”\r 绿萝脸上的笑容一僵,可随即她又笑笑。\r 真要害人,又怎么还会提前通知别人一声。\r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沈嘉元从来不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让绿萝小产的。\r 在她的设想里,姬朔会站在势弱的绿萝这边,与皇子妃心生嫌隙,而皇子妃更会想法设法的除掉绿萝的孩子。\r 等到那时两败俱伤,她可以毫不费力的收获那个位子。\r 可问题出就出在自己的身份上,一个卑贱的女奴是做不了皇子妃的,可是也不是毫无方法。\r 如果姬朔登上那个位子,如果她受到姬朔足够的宠爱,她是可以被姬朔直接封为妃子的,更甚者是皇后。\r 天气越来越凉,京城里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好几位官员被牵扯出各种各样的事,从而从自己的位子上落马。\r 其中更有姬朔将自己嫡亲岳丈一本参到了圣上那里,朝中大臣纷纷赞叹其大义灭亲,可也有人说其六亲不认。\r 不久,皇子府就传来五皇子妃病逝的消息,这一次没有人去过多关心这个“罪臣之女”的死因。\r 三皇子与太子之争如火如荼,当绿萝的肚子越来越大时,新的女人也被送进了皇子府,她们有的来自各地官员的进献,有的出身青楼,更有三皇子赏赐的女人也在其中。\r 沈嘉元看的出,姬朔那颗被皇子妃身死压下去的色胆,又跃跃欲试的跳了起来。\r “绿萝就要生了,这是你第一个孩子,还是等到他降世之后,再去宠幸其他人,免得她乱想。”\r 姬朔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很看中的,他嘴上应着,脑袋里却不这么想,只要不让绿萝知道,不就好了。\r 姬朔的书房里,开始日渐热闹起来,即使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绿萝还是得到了风声。\r 她就要生了,在孩子未落地之前,她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以保证孩子顺利的生下来。\r 毕竟这才是自己在皇子府赖以生存的根本。\r 可是绿萝隐忍,不代表别的女人也会隐忍,很快就有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了绿萝的院里。\r 绿萝想要避而不见,可她又实在好奇最近陪着姬朔的,都有是什么样的女人。\r 是不是比自己身份高贵,是不是比自己还要貌美。\r 这一见就出了事。\r 原来不知是怎么回事,绿萝与前来拜见她的女子起了争执,推搡间被动了胎气。\r 姬朔不在府上,沈嘉元赶去时,只见大片大片的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裙。\r “救救我的孩子。”\r 绿萝握住了沈嘉元的手臂,这个贪慕虚荣的女子,此时却如同这世间无数个母亲一样,只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r “你放心,医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也已经差人去唤稳婆,只要你撑住,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r “我真的能没事吗?”\r 绿萝看向沈嘉元,用以祈求从她那里得来让自己相信的心念。\r “会没事的。”\r 沈嘉元虽然这么说,可是她知道绿萝是很难撑下去的,因为她实在是流了太多血,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足八个月。\r 医者来了,稳婆来了,可即便是他们的到来,也无法阻止绿萝陷入意识昏沉之间。 第249章 番外——沈嘉元(14) ?z?hk3t1xxo??u??t?5??n兪?a?r?g??pj0?p???皇子妃言听计从的粗使婆子,一个个吓的噤若寒蝉,瑟缩在地。笔?趣?阁。。\r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皇子妃,为什么下一秒就死了。\r 沈嘉元在厅内来回的走着,“今日见过皇子妃的人,可都在这里?”\r 姬朔想了一下,“应是都在,我去找你之前,并没有让他们离开。”\r “将在场这些人,包括今日殿外当值的人,直接就地格杀。”\r “至于你……”沈嘉元看了绿萝一眼,“什么也不用听,什么也不用想,直接回去好好养胎就好。”\r “是。”绿萝对着姬朔行了一礼,但显然姬朔这会的心思不在她身上。\r 性命攸关之时,女人又算得了什么。\r “很担心?”\r 沈嘉元关切的看向姬朔。\r “皇子妃的父亲毕竟是朝中大臣,我怕……”\r “那就让三皇子除掉他。”沈嘉元道,“你什么也不用说,只说从皇子妃那里听闻她的父亲是太子那边的人就好。”\r 剩下的,三皇子会自己去摆平。\r “能行吗?”其实他更想问的是,皇子妃身死一事真的不会被人发现?\r “你不用怕,先将皇子妃的尸身放进冰窖,等到三皇子摆平了她的父亲,到时再发丧不迟,至于绿萝……”\r 沈嘉元沉吟片刻后回到,“她有了身孕,又受此惊吓,你抽空多去陪陪她。”\r “嘉元。”姬朔一时感动,他的嘉元总是如此贴心。\r 绿萝心里是怕的,可是接下来几日,姬朔不来寻她,她也没听见府内府外有什么动静,就装扮一新的出了院子。\r 没了皇子妃压制的她,过的越发鲜明,她最先去的是姬朔的书房,可是对方不在,所以她转身去了沈嘉元的院子。\r 沈嘉元穿了一件水墨丹青的短衫,正站在那里写字。\r 即使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仅仅往那一站,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气韵从她身上流淌而出。\r 那种气质不是穿得多么鲜亮,带了多少贵重首饰的绿萝可以比拟的。\r 绿萝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大约是来自她心底不愿承认的自卑。\r 沈嘉元写完一张大字,这才净了手走到一边。\r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r “没什么,就是过来谢谢你那天送来的纸条。”若不是沈嘉元,她绿萝绝对活不到现在。\r 沈嘉元点点头,“现在谢过了,你可以走了。”\r 这是在赶自己。\r “你现在有了身孕,我要是你就乖乖的养胎,等着生下姬朔的长子用以固位。姬朔现在事忙顾不得和女人儿女情长,可是一旦等他忙完,这皇子府怕是又要有新人进来了。”\r 她以为沈嘉元会恨不得除掉自己一人固宠,她却是没有想到沈嘉元会继续指点自己。\r “你为什么要帮我?”\r “我没有帮你,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沈嘉元说着站起来,“以后无事不要来我的院子,小心我看你肚子不顺眼,给你弄没了。”\r 绿萝脸上的笑容一僵,可随即她又笑笑。\r 真要害人,又怎么还会提前通知别人一声。\r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沈嘉元从来不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让绿萝小产的。\r 在她的设想里,姬朔会站在势弱的绿萝这边,与皇子妃心生嫌隙,而皇子妃更会想法设法的除掉绿萝的孩子。\r 等到那时两败俱伤,她可以毫不费力的收获那个位子。\r 可问题出就出在自己的身份上,一个卑贱的女奴是做不了皇子妃的,可是也不是毫无方法。\r 如果姬朔登上那个位子,如果她受到姬朔足够的宠爱,她是可以被姬朔直接封为妃子的,更甚者是皇后。\r 天气越来越凉,京城里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好几位官员被牵扯出各种各样的事,从而从自己的位子上落马。\r 其中更有姬朔将自己嫡亲岳丈一本参到了圣上那里,朝中大臣纷纷赞叹其大义灭亲,可也有人说其六亲不认。\r 不久,皇子府就传来五皇子妃病逝的消息,这一次没有人去过多关心这个“罪臣之女”的死因。\r 三皇子与太子之争如火如荼,当绿萝的肚子越来越大时,新的女人也被送进了皇子府,她们有的来自各地官员的进献,有的出身青楼,更有三皇子赏赐的女人也在其中。\r 沈嘉元看的出,姬朔那颗被皇子妃身死压下去的色胆,又跃跃欲试的跳了起来。\r “绿萝就要生了,这是你第一个孩子,还是等到他降世之后,再去宠幸其他人,免得她乱想。”\r 姬朔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很看中的,他嘴上应着,脑袋里却不这么想,只要不让绿萝知道,不就好了。\r 姬朔的书房里,开始日渐热闹起来,即使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绿萝还是得到了风声。\r 她就要生了,在孩子未落地之前,她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以保证孩子顺利的生下来。\r 毕竟这才是自己在皇子府赖以生存的根本。\r 可是绿萝隐忍,不代表别的女人也会隐忍,很快就有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了绿萝的院里。\r 绿萝想要避而不见,可她又实在好奇最近陪着姬朔的,都有是什么样的女人。\r 是不是比自己身份高贵,是不是比自己还要貌美。\r 这一见就出了事。\r 原来不知是怎么回事,绿萝与前来拜见她的女子起了争执,推搡间被动了胎气。\r 姬朔不在府上,沈嘉元赶去时,只见大片大片的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裙。\r “救救我的孩子。”\r 绿萝握住了沈嘉元的手臂,这个贪慕虚荣的女子,此时却如同这世间无数个母亲一样,只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r “你放心,医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也已经差人去唤稳婆,只要你撑住,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r “我真的能没事吗?”\r 绿萝看向沈嘉元,用以祈求从她那里得来让自己相信的心念。\r “会没事的。”\r 沈嘉元虽然这么说,可是她知道绿萝是很难撑下去的,因为她实在是流了太多血,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足八个月。\r 医者来了,稳婆来了,可即便是他们的到来,也无法阻止绿萝陷入意识昏沉之间。 第248章 番外——沈嘉元(13) l?!{p?f?]>4gw??kzhwex??nw}??r:f是在做什么!”\r 姬朔连忙上前,想将绿萝护住,却被几个壮阔的婆子给拦了下来。笔、趣、阁。。\r 这是皇子妃母亲当时带来的粗使婆子,直接听命于皇子妃。\r “姑爷,不过是些等狐媚之人,犯上作乱的小事,您站在一旁看着就好,这剩下的还是交给皇子妃处理。”\r 后宅之中的事,他确实不方便直接插手,见那几个婆子只是扣押住了绿萝,姬朔也不再说什么,只站在一边静观事态发展。\r 见到姬朔不再过问,皇子妃心里好受了不少,她的夫君毕竟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r 她看向跪着的绿萝,一双眼睛恨得忍不住要喷出火来。\r 她手臂一挥,那些被动了手脚的东西,哗啦落在绿萝面前。\r 绿萝惊的缩在那里,她没想到自己暗中做下的这些,竟然都被太子妃知道了。\r 自己要怎么办?\r 她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姬朔,却见姬朔一脸的不明所以。\r 不过他没有出声。\r 绿萝看着那些东西,怯生生道:“娘娘,不知婢妾做了什么,惹得您如此的大动肝火?”\r “你这贱婢还好意思来问我!”想到绿萝对自己做下的,她只恨不得将她立即除死。\r 不过因着姬朔在这,她却是不能这样。\r “医者,你去告诉这婢子,她究竟都做了那些错事!”\r 那医者上前将在这些东西上发现的药物一一道来。\r 绿萝还来不及辩解,就见皇子妃捏着帕子嘤嘤的哭了起来。\r “殿下,我先前小产,喝了许久的汤药都不好,我以为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就连我都绝了再有子嗣的想法。”\r “今日,我换了另一位医者前来,他直言我平时饮用的东西,定是放了他物没想到,这查来查去竟然寻到了她的身上。”\r 皇子妃悲从中来,被自己的奴婢如此对待,她最为渴望的是得到自己夫君的宽慰。\r “殿下,你与我乃是少年夫妻,我又是你的正室,你可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r 绿萝心中笑笑,虽然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姬朔信不信那可是两说。\r “小姐,您为什么要如此污蔑奴婢。”绿萝看上去比皇子妃还要来的悲痛。\r “您是主,我是仆,您若想给我治罪,直说就是,何必给奴婢安这些污糟罪名。”\r 绿萝的手掌扶向自己的小腹。\r “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希望您能看在我曾侍候过您的份上,让我将肚里的孩子生下。”\r “生下孩子?”皇子妃一声冷笑,“你觉得你配吗!”\r “来啊,给我将这贱奴压下去,直接给我打杀了事!”\r “够了!”\r 姬朔实在听不下去,他这皇妃真是越来越不着边际。\r 他看着那坐在堂上的皇子妃道,“我皇族的孩子轮不到你来决定生死。”\r “殿下什么意思,”皇子妃越听越心凉,“殿下这是在干预后宅之事吗!”\r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姬朔指着皇子妃道,“动不动就打杀这个,打杀那个,与其他皇子妃比起来,你真是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又怎么能当我后宅主母!”\r “风范!风范!你满口都是风范,那你可曾想过我,我被这贱人害得不能生育,难道我就是活该吗!”\r “所以哪,因为你生不出来,就在这里让别人也生不出来?”姬朔这话诛心之极,可是他更为让人诛心的还在后面。\r “善妒,无嗣,心肠狠毒,虽然你是父皇许给我的,但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休。。了!”\r 皇子妃红了一双眼眶,她乃府中主母,自己的夫君竟然这样对待自己!\r 而姬朔已经弯下腰去,将绿萝给搀扶了起来。\r “殿下。”绿萝感动的扑进姬朔的怀里。\r “殿下,都是绿萝的不对,您若是为了绿萝与皇子妃闹得不愉,那婢妾的罪过可就大了。”\r 姬朔安慰的搂着绿萝,这样柔弱无害的绿萝,又怎么会做出那些狠毒之事。\r 相教于绿萝,他更觉眼前这一切都是皇子妃的栽赃陷害,毕竟皇子妃之前就这么对待过沈嘉元。\r 姬朔看着皇子妃一字一句道。\r “绿萝现在是我的侧妃,她肚里的孩子是我的骨肉,她若是平安生下孩子还好,她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你就回你原来的府邸。”\r 如果先前只是心凉,如今却是彻底的心如死灰。\r 她踉跄走向自己的夫君,想要将这眼前人看清楚。\r “姬朔,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r 她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悲愤心伤还有绝望。\r 这样凄凉的皇子妃是姬朔从未见过的,他刚想将之前的那一切掩过去,却见绿萝畏惧的缩进他怀里。\r “不论再说多少次,我都是这句话。”\r 姬朔揽着绿萝就要转身离去,谁知皇子妃却是突然发难,她向前紧赶几步。\r 就想将让她如此难堪的绿萝推向一边。\r 几乎是下意识的,姬朔揽着绿萝躲向一边。\r 这本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推空,可绿萝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将自己的绣鞋向前一伸。\r 皇子妃没想到会有这一遭,被绿萝的脚一绊,猛地撞向旁边的柱子。\r “砰”\r 那一刻万籁俱寂,只有皇子妃被柱子撞碎头骨的清晰声响……\r 姬朔来的时候,沈嘉元正在点香,香烟缈缈中,是姬朔那双盛满惊恐的眼睛。\r 难道是三皇子夺位败了?\r “出了什么事?”\r “嘉元,皇子……皇子妃死了。”\r 皇子妃死了?\r “仔细说说。”\r 姬朔咽了口唾沫,“我也不知道,反正她一脚踏空,撞在柱子上死了。”\r “嘉元,我该怎么办,皇子妃的父亲若是知道这事,跑到父皇那里参我一本,我就完了!”\r “皇子妃身死一事都有谁知道?”\r “好……好多……”\r “快带我过去看看。”\r 太子妃满面是血的倒在地上,那双不甘瞪着的眼睛,紧紧的的盯着一旁的绿萝。\r 绿萝吓的浑身瑟瑟发抖,她本来只是想让她出丑的,她真的不是有意想害死她。\r 沈嘉元一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皇子妃身死一事,脱不了她的干系。\r 不过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而是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姬朔就完了… 第248章 番外——沈嘉元(13) l?!{p?f?]>4gw??kzhwex??nw}??r:f是在做什么!”\r 姬朔连忙上前,想将绿萝护住,却被几个壮阔的婆子给拦了下来。笔、趣、阁。。\r 这是皇子妃母亲当时带来的粗使婆子,直接听命于皇子妃。\r “姑爷,不过是些等狐媚之人,犯上作乱的小事,您站在一旁看着就好,这剩下的还是交给皇子妃处理。”\r 后宅之中的事,他确实不方便直接插手,见那几个婆子只是扣押住了绿萝,姬朔也不再说什么,只站在一边静观事态发展。\r 见到姬朔不再过问,皇子妃心里好受了不少,她的夫君毕竟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r 她看向跪着的绿萝,一双眼睛恨得忍不住要喷出火来。\r 她手臂一挥,那些被动了手脚的东西,哗啦落在绿萝面前。\r 绿萝惊的缩在那里,她没想到自己暗中做下的这些,竟然都被太子妃知道了。\r 自己要怎么办?\r 她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姬朔,却见姬朔一脸的不明所以。\r 不过他没有出声。\r 绿萝看着那些东西,怯生生道:“娘娘,不知婢妾做了什么,惹得您如此的大动肝火?”\r “你这贱婢还好意思来问我!”想到绿萝对自己做下的,她只恨不得将她立即除死。\r 不过因着姬朔在这,她却是不能这样。\r “医者,你去告诉这婢子,她究竟都做了那些错事!”\r 那医者上前将在这些东西上发现的药物一一道来。\r 绿萝还来不及辩解,就见皇子妃捏着帕子嘤嘤的哭了起来。\r “殿下,我先前小产,喝了许久的汤药都不好,我以为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就连我都绝了再有子嗣的想法。”\r “今日,我换了另一位医者前来,他直言我平时饮用的东西,定是放了他物没想到,这查来查去竟然寻到了她的身上。”\r 皇子妃悲从中来,被自己的奴婢如此对待,她最为渴望的是得到自己夫君的宽慰。\r “殿下,你与我乃是少年夫妻,我又是你的正室,你可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r 绿萝心中笑笑,虽然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姬朔信不信那可是两说。\r “小姐,您为什么要如此污蔑奴婢。”绿萝看上去比皇子妃还要来的悲痛。\r “您是主,我是仆,您若想给我治罪,直说就是,何必给奴婢安这些污糟罪名。”\r 绿萝的手掌扶向自己的小腹。\r “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希望您能看在我曾侍候过您的份上,让我将肚里的孩子生下。”\r “生下孩子?”皇子妃一声冷笑,“你觉得你配吗!”\r “来啊,给我将这贱奴压下去,直接给我打杀了事!”\r “够了!”\r 姬朔实在听不下去,他这皇妃真是越来越不着边际。\r 他看着那坐在堂上的皇子妃道,“我皇族的孩子轮不到你来决定生死。”\r “殿下什么意思,”皇子妃越听越心凉,“殿下这是在干预后宅之事吗!”\r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姬朔指着皇子妃道,“动不动就打杀这个,打杀那个,与其他皇子妃比起来,你真是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又怎么能当我后宅主母!”\r “风范!风范!你满口都是风范,那你可曾想过我,我被这贱人害得不能生育,难道我就是活该吗!”\r “所以哪,因为你生不出来,就在这里让别人也生不出来?”姬朔这话诛心之极,可是他更为让人诛心的还在后面。\r “善妒,无嗣,心肠狠毒,虽然你是父皇许给我的,但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休。。了!”\r 皇子妃红了一双眼眶,她乃府中主母,自己的夫君竟然这样对待自己!\r 而姬朔已经弯下腰去,将绿萝给搀扶了起来。\r “殿下。”绿萝感动的扑进姬朔的怀里。\r “殿下,都是绿萝的不对,您若是为了绿萝与皇子妃闹得不愉,那婢妾的罪过可就大了。”\r 姬朔安慰的搂着绿萝,这样柔弱无害的绿萝,又怎么会做出那些狠毒之事。\r 相教于绿萝,他更觉眼前这一切都是皇子妃的栽赃陷害,毕竟皇子妃之前就这么对待过沈嘉元。\r 姬朔看着皇子妃一字一句道。\r “绿萝现在是我的侧妃,她肚里的孩子是我的骨肉,她若是平安生下孩子还好,她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你就回你原来的府邸。”\r 如果先前只是心凉,如今却是彻底的心如死灰。\r 她踉跄走向自己的夫君,想要将这眼前人看清楚。\r “姬朔,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r 她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悲愤心伤还有绝望。\r 这样凄凉的皇子妃是姬朔从未见过的,他刚想将之前的那一切掩过去,却见绿萝畏惧的缩进他怀里。\r “不论再说多少次,我都是这句话。”\r 姬朔揽着绿萝就要转身离去,谁知皇子妃却是突然发难,她向前紧赶几步。\r 就想将让她如此难堪的绿萝推向一边。\r 几乎是下意识的,姬朔揽着绿萝躲向一边。\r 这本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推空,可绿萝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将自己的绣鞋向前一伸。\r 皇子妃没想到会有这一遭,被绿萝的脚一绊,猛地撞向旁边的柱子。\r “砰”\r 那一刻万籁俱寂,只有皇子妃被柱子撞碎头骨的清晰声响……\r 姬朔来的时候,沈嘉元正在点香,香烟缈缈中,是姬朔那双盛满惊恐的眼睛。\r 难道是三皇子夺位败了?\r “出了什么事?”\r “嘉元,皇子……皇子妃死了。”\r 皇子妃死了?\r “仔细说说。”\r 姬朔咽了口唾沫,“我也不知道,反正她一脚踏空,撞在柱子上死了。”\r “嘉元,我该怎么办,皇子妃的父亲若是知道这事,跑到父皇那里参我一本,我就完了!”\r “皇子妃身死一事都有谁知道?”\r “好……好多……”\r “快带我过去看看。”\r 太子妃满面是血的倒在地上,那双不甘瞪着的眼睛,紧紧的的盯着一旁的绿萝。\r 绿萝吓的浑身瑟瑟发抖,她本来只是想让她出丑的,她真的不是有意想害死她。\r 沈嘉元一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皇子妃身死一事,脱不了她的干系。\r 不过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而是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姬朔就完了… 章 目录 251番外——沈嘉元(16) 显然那瓷枕的效果好的很,还不过半个月,始元帝就因为心力交瘁,于朝堂上昏倒。 始元帝病倒,身为皇子的姬朔又怎么能不过去,他亲自监督这内侍熬药,然后端着药碗在始元帝床前鞍前马后的伺候。 一时之间,五皇子仁孝的名声,在诸位大臣之间口口相传。 本来以为这是一场小病,调养几日总是能好的,可是始元帝这一场小“病”却越来越重,甚至没几天就起不了床。 再然后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开始有大臣在明德帝面前提及立太子一事,经过三皇子之前一顿霍霍,如今合适的帝王人选竟然只剩下一个。 此时始元帝虽然病的越来越糊涂,可是她的心里却越来越清楚,他之前一直觉得三皇子才是狼子野心,如今看来姬朔更像是个狼心狗肺。 无论是三皇子畏罪自杀,还是太子身陨,这身后似乎都有姬朔的影子。 他很明白自己儿子的真实水平,单单凭他是做不到这地步的,他的身后必然还有其他人帮他。 虽然他在床上动弹不得,可是,他派出的手下还是查到了在幕后静观一切的沈嘉元。 他若是将皇位传给姬朔,按着他的性子,他夏商的基业怕是要完了。 还好,太子妃还给他夏商留下了一线血脉。 他安排好了一切,于某日清晨撒手人寰,仅余的三皇子姬朔成了夏商最后的新帝。 随着登基大位的临近,沈嘉元却觉得姬朔最近越来越奇怪,不仅时常走神,更是常常坐在那里发呆。 “在想什么?”沈嘉元体贴的将一杯清茶放到姬朔面前。 茶叶清冽的香气,唤醒了姬朔的出神。 “没什么,就是想着我快要登基了,想将我的胞姐长宁大长公主接回来。” “长宁公主?”沈嘉元心里一阵疑惑,“她不是嫁人了吗?” “确实是嫁人了不假,可是我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他的夫君意外去世,她如今一人孀居生活,过的很是清苦。” “那就将她接来京城,京城那么大,你也正好替她寻一位合适的驸马。” 姬朔点点头,紧接着又沉寂下去。 沈嘉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他想的必然与自己没有关系。 登基大典越来越近,姬朔去长宁大长公主那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沈嘉元试着工匠们送来的金色凤袍,还未戴上凤冠,就见姬朔很是兴奋的跑来。 “嘉元,长宁她有身孕了。” 沈嘉元听得眉头一挑,长宁公主的夫君去的时间也有一些日子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喜? 不过看着姬朔兴奋的表情,沈嘉元没有说穿。 皇室贵族之间多有蓄养男宠的,或是长宁公主也是这样。 登基大典就在明日,多有邻国使者和各地官员从别处赶来朝贺。 可是沈嘉元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嫡母。 这个被贬为营妓,本该被自己派去的人设法死在半路女人,竟然带着另外一个孩童,来到京城当中参加自己的登位大典。 沈嘉元看向那个所谓的“胞弟”,好好一个男儿郎,却偏偏生了一副女儿家倾国倾城的模样。 嫡母被贬去营妓之前,并没有怀有孩子,如今眨眼之间就冒出一个胞弟,可想而知这孩子的身份。 她对他的不喜,表现的那么直白,她简直恨不得让人将这个孩子给她赶出去,可是她不能,因为在嫡母手上,握有自己真实出身的证据。 不明因果的姬朔,却是对这个小沈国舅很是喜欢,不仅将原来的沈府修缮一新,以供沈无欢居住,更是派了一队将士贴身保护沈无欢。 “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显眼了?毕竟他只是国舅而已。” “这有什么,毕竟是你沈家最后剩下的血脉,我这个为人夫君的自然要帮衬一二。” 沈嘉元心中笑笑,彼时她还觉得甜蜜无比。 可是谁能想到,这些精巧而闪烁的辉煌背后,是一颗早就隐藏好,等着给自己致命一击的提防之心。 原来就在姬朔登基之后不喜朝政繁杂,跑去写字画画之后,她终于得知,姬朔竟然与自己的胞姐有染。 更甚至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明月郡主。 很难想象那一刻得知真相时自己的感受,自己几次站起坐下,最后却还是将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按耐下去。 自登基一来,自己真是见惯了姬朔的花心,其实这本没有什么,不过是与他有染的其他妃子宫女,换成了她的嫡亲胞姐而已。 而所谓的愤怒之后,她需要做的是将这个出现的最新的威胁,悄悄抹杀掉。 她只用了一管被掉包的血,就引得两人心生嫌隙,她暗中下手,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让长宁大长公主和姬朔后宫的妃子去斗,而她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可是,被自己伪造的事实终有被人看穿的时候,姬朔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而自己更是干脆直接将他囚禁。 若有一天,我想要的夫君,不再是我心目当中该有的地方样子,那我还不如直接取而代之。 虽然没有夫君,虽然没有了倚靠,可是至少我能坐在自己最喜欢的位子上,至少这天下万民见到自己都要尊崇无比的对着自己跪下,口称“万岁!” 可是再完美的计划,却还是算差了一步。 这姬朔此生懦弱,朝三暮四而无能,可是他竟然明知道当年太子遗留下来的血脉是谁,可仍旧没有暗中下手。 新的帝王,马上就要登位,作为夏商的“大奸大恶”的祸国妖后,明日我就要被处以车裂之刑。 我坐在牢房里,看着小小窗户后的夜色,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有些出神。 不知怎的,我忽就想起当年在御花园里修剪花枝时的光景来。 那个曾经想将自己置之死地的男人,也曾口不对心的在自己面前弯下腰去,催促着受伤的自己趴到他的背上。 “姬朔,若有来生,我再不想见你,与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太累了……” 章 目录 251番外——沈嘉元(16) 显然那瓷枕的效果好的很,还不过半个月,始元帝就因为心力交瘁,于朝堂上昏倒。 始元帝病倒,身为皇子的姬朔又怎么能不过去,他亲自监督这内侍熬药,然后端着药碗在始元帝床前鞍前马后的伺候。 一时之间,五皇子仁孝的名声,在诸位大臣之间口口相传。 本来以为这是一场小病,调养几日总是能好的,可是始元帝这一场小“病”却越来越重,甚至没几天就起不了床。 再然后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开始有大臣在明德帝面前提及立太子一事,经过三皇子之前一顿霍霍,如今合适的帝王人选竟然只剩下一个。 此时始元帝虽然病的越来越糊涂,可是她的心里却越来越清楚,他之前一直觉得三皇子才是狼子野心,如今看来姬朔更像是个狼心狗肺。 无论是三皇子畏罪自杀,还是太子身陨,这身后似乎都有姬朔的影子。 他很明白自己儿子的真实水平,单单凭他是做不到这地步的,他的身后必然还有其他人帮他。 虽然他在床上动弹不得,可是,他派出的手下还是查到了在幕后静观一切的沈嘉元。 他若是将皇位传给姬朔,按着他的性子,他夏商的基业怕是要完了。 还好,太子妃还给他夏商留下了一线血脉。 他安排好了一切,于某日清晨撒手人寰,仅余的三皇子姬朔成了夏商最后的新帝。 随着登基大位的临近,沈嘉元却觉得姬朔最近越来越奇怪,不仅时常走神,更是常常坐在那里发呆。 “在想什么?”沈嘉元体贴的将一杯清茶放到姬朔面前。 茶叶清冽的香气,唤醒了姬朔的出神。 “没什么,就是想着我快要登基了,想将我的胞姐长宁大长公主接回来。” “长宁公主?”沈嘉元心里一阵疑惑,“她不是嫁人了吗?” “确实是嫁人了不假,可是我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他的夫君意外去世,她如今一人孀居生活,过的很是清苦。” “那就将她接来京城,京城那么大,你也正好替她寻一位合适的驸马。” 姬朔点点头,紧接着又沉寂下去。 沈嘉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他想的必然与自己没有关系。 登基大典越来越近,姬朔去长宁大长公主那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沈嘉元试着工匠们送来的金色凤袍,还未戴上凤冠,就见姬朔很是兴奋的跑来。 “嘉元,长宁她有身孕了。” 沈嘉元听得眉头一挑,长宁公主的夫君去的时间也有一些日子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喜? 不过看着姬朔兴奋的表情,沈嘉元没有说穿。 皇室贵族之间多有蓄养男宠的,或是长宁公主也是这样。 登基大典就在明日,多有邻国使者和各地官员从别处赶来朝贺。 可是沈嘉元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嫡母。 这个被贬为营妓,本该被自己派去的人设法死在半路女人,竟然带着另外一个孩童,来到京城当中参加自己的登位大典。 沈嘉元看向那个所谓的“胞弟”,好好一个男儿郎,却偏偏生了一副女儿家倾国倾城的模样。 嫡母被贬去营妓之前,并没有怀有孩子,如今眨眼之间就冒出一个胞弟,可想而知这孩子的身份。 她对他的不喜,表现的那么直白,她简直恨不得让人将这个孩子给她赶出去,可是她不能,因为在嫡母手上,握有自己真实出身的证据。 不明因果的姬朔,却是对这个小沈国舅很是喜欢,不仅将原来的沈府修缮一新,以供沈无欢居住,更是派了一队将士贴身保护沈无欢。 “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显眼了?毕竟他只是国舅而已。” “这有什么,毕竟是你沈家最后剩下的血脉,我这个为人夫君的自然要帮衬一二。” 沈嘉元心中笑笑,彼时她还觉得甜蜜无比。 可是谁能想到,这些精巧而闪烁的辉煌背后,是一颗早就隐藏好,等着给自己致命一击的提防之心。 原来就在姬朔登基之后不喜朝政繁杂,跑去写字画画之后,她终于得知,姬朔竟然与自己的胞姐有染。 更甚至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明月郡主。 很难想象那一刻得知真相时自己的感受,自己几次站起坐下,最后却还是将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按耐下去。 自登基一来,自己真是见惯了姬朔的花心,其实这本没有什么,不过是与他有染的其他妃子宫女,换成了她的嫡亲胞姐而已。 而所谓的愤怒之后,她需要做的是将这个出现的最新的威胁,悄悄抹杀掉。 她只用了一管被掉包的血,就引得两人心生嫌隙,她暗中下手,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让长宁大长公主和姬朔后宫的妃子去斗,而她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可是,被自己伪造的事实终有被人看穿的时候,姬朔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而自己更是干脆直接将他囚禁。 若有一天,我想要的夫君,不再是我心目当中该有的地方样子,那我还不如直接取而代之。 虽然没有夫君,虽然没有了倚靠,可是至少我能坐在自己最喜欢的位子上,至少这天下万民见到自己都要尊崇无比的对着自己跪下,口称“万岁!” 可是再完美的计划,却还是算差了一步。 这姬朔此生懦弱,朝三暮四而无能,可是他竟然明知道当年太子遗留下来的血脉是谁,可仍旧没有暗中下手。 新的帝王,马上就要登位,作为夏商的“大奸大恶”的祸国妖后,明日我就要被处以车裂之刑。 我坐在牢房里,看着小小窗户后的夜色,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有些出神。 不知怎的,我忽就想起当年在御花园里修剪花枝时的光景来。 那个曾经想将自己置之死地的男人,也曾口不对心的在自己面前弯下腰去,催促着受伤的自己趴到他的背上。 “姬朔,若有来生,我再不想见你,与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太累了……” 第250章 番外——沈嘉元(15) “我不行了。笔?趣?阁。。” 绿萝对着那医者说到,“我知道你们有一种虎狼之药,可以让难产的夫人催生出孩子,给我一碗,即使我活不成,他也是要活下去的。” 那医者犹豫的看了看沈嘉元。 非是迫不得已,身为医者的他们是从来不会给病人开那药的。 沈嘉元点了点头,“即是她要的,就让她成了这份做母亲的心愿。” “谢谢你。”绿萝感激道。 “你不用谢我,做这个选择的是你。” “是啊,真奇怪啊。”绿萝捧着自己高耸的肚子,“我是最惜命的,可是如今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小东西,却是连命都要豁出去了。” 医者很快将配好的汤药端来。 “侧妃娘娘您可得想好,这孩子在你肚子里闷了这么久,不一定生下来就是个活的,可是只要这药你一喝下去,可就再也没有活的希望了。” “给我。”绿萝疼得浑身大喊,被汗打湿的头发就贴在她的脸颊上,明明比平常的她看起来不知道狼狈了多少。 可是,此时的她却是那么美丽而从容。 苦涩的汤药被仰头灌下,那药一入腹,就像在燃烧殆尽的炭火里加了一把干柴。 身下还是在不停的渗着血,可绿萝就是觉得此刻的自己精神奕奕。 “生了,生了。” 接生的稳婆一阵惊呼,而随着这个喜讯到来的,却是脱力的摔回床榻的绿萝。 她还来不及看上一眼自己的孩子,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稳婆是见惯这个的,她将生下的孩子用襁褓包裹好,抱给等在外间的沈嘉元。 “恭喜侧妃娘娘,是个小少爷哪。” 沈嘉元看着怀中的婴儿,红彤彤,皱巴巴,蜷缩在襁褓里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看上去很是稚嫩纤弱。 “他怎么没有哭?” “有些孩子生下来是不哭的,您若是不放心,在他屁股上掐一把也就是了。” 沈嘉元点点头,“下去领赏。” 沈嘉元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在她的预期里,这个孩子本应该会死在皇子妃手上,毕竟一个对自己心生嫌隙的庶长子,对她来说是个威胁。 可是这个孩子就这样阴差阳错的生下来了。 姬朔若是以后能够登位,这个孩子就是皇长子,如果姬朔以后被封王,那这个孩子就是世子。 即使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她沈嘉元以后的孩子,也会注定被他压下一头。 “如果你是个女孩,我或许还会放过你,可惜,你是个男儿身……” 被花朵浸养,纤细白嫩的手指捂上了小小应该的口鼻,握紧的粉色拳头还没使劲挥舞两下,就疲软的垂了下去。 “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不是我的孩子……” 拿着赏钱的医者还未走出两步,就见沈嘉元抱着孩子焦急的跑了出来。 “医者哪?快过来看看,这孩子既不哭也不闹,如今连气息也没有了。” 那医者凑近一看,就见婴孩面容青紫,而他的身上显然已经凉了。 “发生了什么事?” 姬朔一经赶来就见医者对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五皇子,小少爷在胎里闷了太久,一生下来就……去了……” “说的什么混账话!”姬朔走向前去,想要看一眼那襁褓中的孩子,可是伸出手几经拿起放下,却都未敢触碰自己这个尚来不及见上一面的孩子。 他的第一个孩子。 “怎么会这样!绿萝哪?” “你冷静些,绿萝走的很安详,他们母子在九泉之下必将获得安息。” 姬朔掀开门帘向着绿萝的寝室跑去,可只过了刹那,就又跑了出来。 “嘉元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一早出去的时候她们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嘉元,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具体事由我也不知道,是绿萝身边的丫鬟跑来我院子通知绿萝出事的,我过来时绿萝就已经动了胎气。” “她自己请求医者给她用了虎狼之药,这才勉强生下了孩子,可是孩子在她肚里闷了太久,一生下来就去了。” 动了胎气? 姬朔看向一旁跪着的丫鬟,“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动了胎气!” 那小丫鬟当即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姬朔一听更是大怒。 “将那几个女人给我直接乱棍打死!” 他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如今…… “万万不可。”听到姬朔这样说,沈嘉元连忙阻止道,“其中几个美人乃是三皇子所送,你这样简直就是在坏他的颜面!” “难道我就该咽下这口气吗!” “不,只将她们远远关着就好,等到你强过三皇子那一天,到时再图谋后事!” 也不知绿萝身死这事对姬朔来说是打击还是激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变得越发忙碌。 就在天气越来越冷,准备飘雪之际,突然传来太子失足坠马,被马匹践踏死亡的消息。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太子妃听闻此信,更是一时想不开,带着尚在腹中的孩子自焚于东宫之中。 此事对于始元帝的打击非常大,他特命太子太傅与辅国大将军彻查此事,未过两日就发现太子坠马隐隐与三皇子有关。 三皇子被下了宗人府。 证据越来越明显,一直在牢中矢口否认,大呼冤枉的三皇子,却是于某日深夜,用腰带将自己吊死在牢门上。 三皇子的死与太子的死,使得这位夏商的帝王变得越发憔悴。 而姬朔却是从别处寻来了一个静心安神的瓷枕,献给了始元帝。 那瓷枕用的是上等瓷坯,上面精心描绘了夏商繁荣昌盛之景,始元帝见了很是喜欢,也对自己这个一直不怎么重视的儿子越来越看中。 姬朔每日里小心小意的陪伴着始元帝,实则却是: “嘉元,那瓷枕真的有用吗?” “有。”沈嘉元站在那里一笔笔的写划着大字。 姬朔看上去却不想沈嘉元那么淡定,他紧张道:“不会被人发现吗?” “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瓷枕,药被加在瓷枕上绘制的丹青颜料之中,即使是太医来看,也查不出什么的。” 这些他当然知道,不过他更为关心的是那瓷枕的效果。 沈嘉元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必焦急,等过两日,我们就知道那瓷枕有没有效果……” 第250章 番外——沈嘉元(15) “我不行了。笔?趣?阁。。” 绿萝对着那医者说到,“我知道你们有一种虎狼之药,可以让难产的夫人催生出孩子,给我一碗,即使我活不成,他也是要活下去的。” 那医者犹豫的看了看沈嘉元。 非是迫不得已,身为医者的他们是从来不会给病人开那药的。 沈嘉元点了点头,“即是她要的,就让她成了这份做母亲的心愿。” “谢谢你。”绿萝感激道。 “你不用谢我,做这个选择的是你。” “是啊,真奇怪啊。”绿萝捧着自己高耸的肚子,“我是最惜命的,可是如今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小东西,却是连命都要豁出去了。” 医者很快将配好的汤药端来。 “侧妃娘娘您可得想好,这孩子在你肚子里闷了这么久,不一定生下来就是个活的,可是只要这药你一喝下去,可就再也没有活的希望了。” “给我。”绿萝疼得浑身大喊,被汗打湿的头发就贴在她的脸颊上,明明比平常的她看起来不知道狼狈了多少。 可是,此时的她却是那么美丽而从容。 苦涩的汤药被仰头灌下,那药一入腹,就像在燃烧殆尽的炭火里加了一把干柴。 身下还是在不停的渗着血,可绿萝就是觉得此刻的自己精神奕奕。 “生了,生了。” 接生的稳婆一阵惊呼,而随着这个喜讯到来的,却是脱力的摔回床榻的绿萝。 她还来不及看上一眼自己的孩子,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稳婆是见惯这个的,她将生下的孩子用襁褓包裹好,抱给等在外间的沈嘉元。 “恭喜侧妃娘娘,是个小少爷哪。” 沈嘉元看着怀中的婴儿,红彤彤,皱巴巴,蜷缩在襁褓里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看上去很是稚嫩纤弱。 “他怎么没有哭?” “有些孩子生下来是不哭的,您若是不放心,在他屁股上掐一把也就是了。” 沈嘉元点点头,“下去领赏。” 沈嘉元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在她的预期里,这个孩子本应该会死在皇子妃手上,毕竟一个对自己心生嫌隙的庶长子,对她来说是个威胁。 可是这个孩子就这样阴差阳错的生下来了。 姬朔若是以后能够登位,这个孩子就是皇长子,如果姬朔以后被封王,那这个孩子就是世子。 即使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她沈嘉元以后的孩子,也会注定被他压下一头。 “如果你是个女孩,我或许还会放过你,可惜,你是个男儿身……” 被花朵浸养,纤细白嫩的手指捂上了小小应该的口鼻,握紧的粉色拳头还没使劲挥舞两下,就疲软的垂了下去。 “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不是我的孩子……” 拿着赏钱的医者还未走出两步,就见沈嘉元抱着孩子焦急的跑了出来。 “医者哪?快过来看看,这孩子既不哭也不闹,如今连气息也没有了。” 那医者凑近一看,就见婴孩面容青紫,而他的身上显然已经凉了。 “发生了什么事?” 姬朔一经赶来就见医者对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五皇子,小少爷在胎里闷了太久,一生下来就……去了……” “说的什么混账话!”姬朔走向前去,想要看一眼那襁褓中的孩子,可是伸出手几经拿起放下,却都未敢触碰自己这个尚来不及见上一面的孩子。 他的第一个孩子。 “怎么会这样!绿萝哪?” “你冷静些,绿萝走的很安详,他们母子在九泉之下必将获得安息。” 姬朔掀开门帘向着绿萝的寝室跑去,可只过了刹那,就又跑了出来。 “嘉元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一早出去的时候她们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嘉元,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具体事由我也不知道,是绿萝身边的丫鬟跑来我院子通知绿萝出事的,我过来时绿萝就已经动了胎气。” “她自己请求医者给她用了虎狼之药,这才勉强生下了孩子,可是孩子在她肚里闷了太久,一生下来就去了。” 动了胎气? 姬朔看向一旁跪着的丫鬟,“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动了胎气!” 那小丫鬟当即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姬朔一听更是大怒。 “将那几个女人给我直接乱棍打死!” 他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如今…… “万万不可。”听到姬朔这样说,沈嘉元连忙阻止道,“其中几个美人乃是三皇子所送,你这样简直就是在坏他的颜面!” “难道我就该咽下这口气吗!” “不,只将她们远远关着就好,等到你强过三皇子那一天,到时再图谋后事!” 也不知绿萝身死这事对姬朔来说是打击还是激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变得越发忙碌。 就在天气越来越冷,准备飘雪之际,突然传来太子失足坠马,被马匹践踏死亡的消息。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太子妃听闻此信,更是一时想不开,带着尚在腹中的孩子自焚于东宫之中。 此事对于始元帝的打击非常大,他特命太子太傅与辅国大将军彻查此事,未过两日就发现太子坠马隐隐与三皇子有关。 三皇子被下了宗人府。 证据越来越明显,一直在牢中矢口否认,大呼冤枉的三皇子,却是于某日深夜,用腰带将自己吊死在牢门上。 三皇子的死与太子的死,使得这位夏商的帝王变得越发憔悴。 而姬朔却是从别处寻来了一个静心安神的瓷枕,献给了始元帝。 那瓷枕用的是上等瓷坯,上面精心描绘了夏商繁荣昌盛之景,始元帝见了很是喜欢,也对自己这个一直不怎么重视的儿子越来越看中。 姬朔每日里小心小意的陪伴着始元帝,实则却是: “嘉元,那瓷枕真的有用吗?” “有。”沈嘉元站在那里一笔笔的写划着大字。 姬朔看上去却不想沈嘉元那么淡定,他紧张道:“不会被人发现吗?” “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瓷枕,药被加在瓷枕上绘制的丹青颜料之中,即使是太医来看,也查不出什么的。” 这些他当然知道,不过他更为关心的是那瓷枕的效果。 沈嘉元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必焦急,等过两日,我们就知道那瓷枕有没有效果……” 第252章 番外——夜生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夜并没有其他人,所以我又从底下走了上去。 窗外的月亮很圆,银亮的月光将远处的飞檐拱角映的很是明亮,所以我从那扇窗里飞了出去。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我不会死,我简直爱死了这种即将坠落,又骤然拔高的游戏。 玩的累了,我就躺在屋檐上,看着那轮圆月,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身旁的桌岸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记得在酉时之前回来。 我不知道写这纸条的是谁,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好人,因为他将我从屋檐上送回了房间里。 这种纸条经常在桌上出现,后来几乎一醒来,我就养成了寻找纸条的习惯。 虽然我每天都会醒来,但是纸条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出现。 我曾尝试这走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可是即使我站在最高的塔顶,看到的也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我问那人,外面有什么? 他告诉我说,外面与这里是一样的。 漫长的长夜里,似乎也只剩下自己,和另一个没有见过的人。 我曾无数次的站在窗前,以期望看见窗外的太阳升起,可是每一次,我都在日出之前睡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本以为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我遇见了她。 今天我一醒来,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原本黑寂的夜里竟然亮起了一盏灯光。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我从屋檐上倒垂了下去,去看屋里坐着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长的有些白,大约是生的太难看,所以她脸上覆着一层人皮面具。 不过这个女人身上很香,是那种十分诱人的香气。 “你是谁?” “我叫浮城,你也可以叫我燕山王,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每个人都有名字的吗?” “每个人都有。” 那为什么我没有? 不过这都是小事。 他欢天喜地的带她出去玩,带她去他最喜欢的地方去赏月,然后,他从这个叫做浮城的女人那里,收获了几颗梅子干。 这味道可有些不好,那天晚上,他将这几颗梅子干放到了书桌上。 那天他在纸上写到: 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给了我几颗很酸的梅子干,你也可以尝尝,味道有些不好,不过也挺好吃的。 还有,她说每个人都有名字,我有吗? 第二天,他醒一来就直接跳下床向着桌子跑去。 桌上放的梅子干少了两颗,而纸上多了“夜生”两个字,这就是他的名字。 夜生乐滋滋的将余下的梅子干放进嘴里,直接从窗户跳出跑去找浮城。 可是那天浮城好像很忙,他在外面等了半天,才等到只剩下浮城一个人。 他高兴的跑进去,将自己有名字的事告诉对方,可浮城看上去,好像对与自己每日靠纸条传话的“他”更感兴趣。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浮城那些问题,因为即使是他也不知道。 “你怎么有那么多的问题。”问的不耐烦了,他就会这样回答。 然后他就带着浮城出去溜达一圈,浮城告诉他,她活不久了,虽然她是笑着说的,可是我觉得这是真的。 我问昼司,他能救她吗? 昼司没有回答。 有浮城陪伴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的快。 那一天,我亲眼看见浮城在与另一个人打斗,而我也是第一次与白天醒来,我知道了我的身份,其实我就是昼司。 只是一人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太过寂寞,也不知是我创造了他,还是他诞生了我。 我们彼此倚靠,成为从没有见过对方的朋友。 “她会死吗?” 我这样问向昼司。 “会,即使不是死在她母亲手上,也是要死在她身体里的戾月身上。” “能帮帮她吗?” 曾经我最想看见太阳,如今我最想要的是让她活下去。 “如果帮了她,你会死,你还愿意吗?” “救救她,即使我会死。” 还是那座一百零九层的塔顶,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多了床上那一个人,似乎自己待惯的这个房间也变得越发热闹拥挤起来。 她的戾月已经太过强大,所以她用那半柄金刀搅碎了自己的心脏。 昼司说,若想让她活过来,就要给她换上一颗心。 “夜生,南域世代供奉的两只蛊虫,一只在她那里,一只在我们身上,如果想要救她,就需要我们的心脏,即使这样,你也还要救她吗?” 我沉默了,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不知道昼司愿不愿意。 “昼司,你愿意吗?” 我听见昼司的笑声,“夜生,我活的太久了,身为南域的大祭司,我甚至从未离开过这座王城,死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昼司救她,不用怕,即使是死,我也会陪着你的。” 昼司笑了笑。 “夜生外面天地广阔,你想不想出去看一看?” 我当然想,可是人没了心脏不是就死了吗? 接下来的事我却是不知道,昼司让我陷入了黑暗里,长长久久的黑暗里,或许这一次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我还是被人唤醒了。 唤醒我的是浮城。 “夜生?” 她歪着脑袋这样看着我,没了面具的她,长的可真好看,就像……我一样。 她将一封信递给我,信封写着我的名字。 “这是昼司给你的?” “不,我醒来的时候,他就放在桌上,我想是他准备留给你的。” 我敞开了那封信: 谢谢你一直的陪伴,作为报答,我送你最后的十天,去外面看看广阔的天地。 夜生的手掌扶向自己的心口,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起伏。 “我想我要走了。”夜生站起身来,对着燕回告别道,“我呆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如今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你要去哪?” “天大地大,那里都可以,浮城,南域就交给你了。” 我顺着那扇窗户从塔顶跳了下去。 “我叫燕回,不叫浮城!” 她听见她在身后这样喊到。 夜生笑着挥挥手,有什么好在意的哪,就像他一样,不论是昼司还是夜生都是同一个人…… 第252章 番外——夜生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夜并没有其他人,所以我又从底下走了上去。 窗外的月亮很圆,银亮的月光将远处的飞檐拱角映的很是明亮,所以我从那扇窗里飞了出去。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我不会死,我简直爱死了这种即将坠落,又骤然拔高的游戏。 玩的累了,我就躺在屋檐上,看着那轮圆月,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身旁的桌岸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记得在酉时之前回来。 我不知道写这纸条的是谁,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好人,因为他将我从屋檐上送回了房间里。 这种纸条经常在桌上出现,后来几乎一醒来,我就养成了寻找纸条的习惯。 虽然我每天都会醒来,但是纸条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出现。 我曾尝试这走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可是即使我站在最高的塔顶,看到的也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我问那人,外面有什么? 他告诉我说,外面与这里是一样的。 漫长的长夜里,似乎也只剩下自己,和另一个没有见过的人。 我曾无数次的站在窗前,以期望看见窗外的太阳升起,可是每一次,我都在日出之前睡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本以为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我遇见了她。 今天我一醒来,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原本黑寂的夜里竟然亮起了一盏灯光。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我从屋檐上倒垂了下去,去看屋里坐着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长的有些白,大约是生的太难看,所以她脸上覆着一层人皮面具。 不过这个女人身上很香,是那种十分诱人的香气。 “你是谁?” “我叫浮城,你也可以叫我燕山王,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每个人都有名字的吗?” “每个人都有。” 那为什么我没有? 不过这都是小事。 他欢天喜地的带她出去玩,带她去他最喜欢的地方去赏月,然后,他从这个叫做浮城的女人那里,收获了几颗梅子干。 这味道可有些不好,那天晚上,他将这几颗梅子干放到了书桌上。 那天他在纸上写到: 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给了我几颗很酸的梅子干,你也可以尝尝,味道有些不好,不过也挺好吃的。 还有,她说每个人都有名字,我有吗? 第二天,他醒一来就直接跳下床向着桌子跑去。 桌上放的梅子干少了两颗,而纸上多了“夜生”两个字,这就是他的名字。 夜生乐滋滋的将余下的梅子干放进嘴里,直接从窗户跳出跑去找浮城。 可是那天浮城好像很忙,他在外面等了半天,才等到只剩下浮城一个人。 他高兴的跑进去,将自己有名字的事告诉对方,可浮城看上去,好像对与自己每日靠纸条传话的“他”更感兴趣。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浮城那些问题,因为即使是他也不知道。 “你怎么有那么多的问题。”问的不耐烦了,他就会这样回答。 然后他就带着浮城出去溜达一圈,浮城告诉他,她活不久了,虽然她是笑着说的,可是我觉得这是真的。 我问昼司,他能救她吗? 昼司没有回答。 有浮城陪伴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的快。 那一天,我亲眼看见浮城在与另一个人打斗,而我也是第一次与白天醒来,我知道了我的身份,其实我就是昼司。 只是一人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太过寂寞,也不知是我创造了他,还是他诞生了我。 我们彼此倚靠,成为从没有见过对方的朋友。 “她会死吗?” 我这样问向昼司。 “会,即使不是死在她母亲手上,也是要死在她身体里的戾月身上。” “能帮帮她吗?” 曾经我最想看见太阳,如今我最想要的是让她活下去。 “如果帮了她,你会死,你还愿意吗?” “救救她,即使我会死。” 还是那座一百零九层的塔顶,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多了床上那一个人,似乎自己待惯的这个房间也变得越发热闹拥挤起来。 她的戾月已经太过强大,所以她用那半柄金刀搅碎了自己的心脏。 昼司说,若想让她活过来,就要给她换上一颗心。 “夜生,南域世代供奉的两只蛊虫,一只在她那里,一只在我们身上,如果想要救她,就需要我们的心脏,即使这样,你也还要救她吗?” 我沉默了,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不知道昼司愿不愿意。 “昼司,你愿意吗?” 我听见昼司的笑声,“夜生,我活的太久了,身为南域的大祭司,我甚至从未离开过这座王城,死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昼司救她,不用怕,即使是死,我也会陪着你的。” 昼司笑了笑。 “夜生外面天地广阔,你想不想出去看一看?” 我当然想,可是人没了心脏不是就死了吗? 接下来的事我却是不知道,昼司让我陷入了黑暗里,长长久久的黑暗里,或许这一次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我还是被人唤醒了。 唤醒我的是浮城。 “夜生?” 她歪着脑袋这样看着我,没了面具的她,长的可真好看,就像……我一样。 她将一封信递给我,信封写着我的名字。 “这是昼司给你的?” “不,我醒来的时候,他就放在桌上,我想是他准备留给你的。” 我敞开了那封信: 谢谢你一直的陪伴,作为报答,我送你最后的十天,去外面看看广阔的天地。 夜生的手掌扶向自己的心口,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起伏。 “我想我要走了。”夜生站起身来,对着燕回告别道,“我呆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如今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你要去哪?” “天大地大,那里都可以,浮城,南域就交给你了。” 我顺着那扇窗户从塔顶跳了下去。 “我叫燕回,不叫浮城!” 她听见她在身后这样喊到。 夜生笑着挥挥手,有什么好在意的哪,就像他一样,不论是昼司还是夜生都是同一个人…… 第253章 番外——童心 这里是夏商的皇城,金装玉裹高墙朱瓦,提及皇城,人们最先想到的是那后宫三千佳丽,还有一国之主。 我也住在这皇宫里,不过我却是身份最为卑贱的那个。 我是宫女生下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要为奴为婢。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只知道我母亲死了被内侍拉出去丢掉的时候,庆华过来带走了我。 “你认识我的母亲吗?”我曾这样问过他。 “认得。”那时的庆华已经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走到哪里,就有人捧到那里。 “那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庆华沉默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噢。” “你有名字吗?” “母亲叫我若钧。” 庆华笑着将手袖在衣袍里,“重若千钧,看来她对你的期望还不小。” “既然你以后要跟着我,那就叫做童心。” 童心点点头,虽然他并不明白若钧与童心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是他并不会反驳。 庆华带童心去的第一个地方不是内务府,而是净身房。 不吃不喝的过了三日,然后被手法熟练的老太监给去了势,整间净身房都是闷热的,密不透风的,只有一个圆盘大小的通风口。 庆华来的时候,我正在躺在那里掰着手指头数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几日。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过少了一块肉,总比没了命要好的多。” 又过了十二天,庆华带我离开了那里。 “还疼吗?” 我想告诉他我很疼,疼得我都快哭出来了,可是我还是摇了摇头。 “不疼。” 庆华点点头,“一开始都这样,等到时候长了就好了。” “多谢庆华大总管。” 童心学着其他小太监行礼的样子,对着庆华行了一礼,身上还是很疼,可是他最怕的是庆华再把他丢在那间狭隘的黑屋子里。 “你不必如此,不必对我行礼,也不用叫我大总管,只用跟着我就好。” “干爹?” 若是童心没记错,那些老太监对着自己母亲说这些的,都说是要当母亲的干爹。 庆华沉默的看着身边这人,“你若非要这么喊我也可以,不过,在贵人面前,你不能这么喊我。” “是。”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是童心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他跟着的是庆华,是整个皇宫里的大总管,所有的内侍宫女,见了他都要俯身行礼,就见他这个没什么品阶的小太监,也多受追捧。 也因着庆华的关系,他见到了传说中的九五至尊——明德帝。 他穿着明黄色龙袍,仅仅往那一站,就自有一股气势流出,不知是不是童心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和明德帝长的有点相像。 “你就是童心?”他也曾停下脚步这样问自己。 “回圣上,奴才就是童心。” 童心垂着脑袋跪在地上,但是他能感觉到,明德帝站在那里看了自己很久很久。 “好好跟着庆华,他能教你许多东西。” “童心谨遵圣上御令。” 童心本以为自己生活能一直这么安逸下去,可是庆华却于某一日突然病了。 童心不知道庆华是真病,还是装病,明明他一开始时还能在屋内忧心忡忡的坐着,可是没两日就起不了床。 “童心,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我跟了他那么多年,没想到他最后还是不会留我一名。” 童心知道庆华说的是什么,因为两日前明德帝找到了他。 “你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吗?” 虽然他隐隐猜出一些,但是他从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 “你的师傅,庆华,他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他必须死,你明白吗?” 童心点点头,又摇摇头。 明德帝将一包药粉递给童心,“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将这药粉撒在他经常接触的东西上就好。” 这药粉他不想接,可是如果他不接,死的绝对不止庆华一个。 童心将药粉撒在庆华惯常穿着的衣服上,而他就站在一边,看着庆华对着自己的吃用疑神疑鬼,看着他日渐虚弱消瘦。 童心是挣扎的,他一边害怕自己不遵从明德帝的意思就此死去,另一方面又想起庆华对你的好,百般挣扎。 他开始向着太医院那边买药,收到上面的命令,别说是太医院,就连平日负责私下采买这些东西的小黄门都不敢收他的银钱。 这个时候,以前一直与庆华有嫌隙的锦妃娘娘那边大太监,却开始黑衣递来消息说能替自己买药,只是这价钱…… 童心搜罗一空自己的钱财,却也总共换来了两副药材,第三次他拿着银两去买药时,却被对方拒绝了,不仅拒绝,更是受到了对方的奚落,最后甚至被他们按在地上痛打。 国公夫人燕回就是这时候过来的,他赶走了那些太监,又送了自己两颗圆润的大珍珠。 童心握着那两颗大珍珠,回了庆华那里,却只得到了庆华病逝的消息。 直到临死,庆华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甚至将他多年所藏送给了自己。 童心握着那张银票掩了门,门外明德帝正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回他消息。 “你做的很好。”明德帝笑着拍了拍他的。 那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然后得到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夸赞。 童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渴望得到权利。 如果说这座皇城里有什么能与明德帝平起平坐,甚至压下对方一头的,那就只有一人。 简简单单的一次投诚,他成了嘉元皇后手下的大太监,他看着嘉元皇后每日里处理政务,看着帝后嫌隙越来越深,他唯一做的,就是在沈嘉元疲乏之际送上一个属于奴才的无微不至。 显然沈嘉元需要的也是这个。 她对他的赞许信任不是言语上的,而是给他更多的权利,给他更多的脸面,童心在皇后这里渐渐得势。 其实这也是明德帝想看到的,对于童心成为沈嘉元心腹这件事,他很是满意。 “你好好在她那里做事,将她想要做的,暗中传给我,你放心你即是我皇家血脉,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虽然明德帝这样说,但是童心是不信的。 所以明德帝才会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沈嘉元直接囚禁起来。 第253章 番外——童心 这里是夏商的皇城,金装玉裹高墙朱瓦,提及皇城,人们最先想到的是那后宫三千佳丽,还有一国之主。 我也住在这皇宫里,不过我却是身份最为卑贱的那个。 我是宫女生下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要为奴为婢。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只知道我母亲死了被内侍拉出去丢掉的时候,庆华过来带走了我。 “你认识我的母亲吗?”我曾这样问过他。 “认得。”那时的庆华已经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走到哪里,就有人捧到那里。 “那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庆华沉默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噢。” “你有名字吗?” “母亲叫我若钧。” 庆华笑着将手袖在衣袍里,“重若千钧,看来她对你的期望还不小。” “既然你以后要跟着我,那就叫做童心。” 童心点点头,虽然他并不明白若钧与童心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是他并不会反驳。 庆华带童心去的第一个地方不是内务府,而是净身房。 不吃不喝的过了三日,然后被手法熟练的老太监给去了势,整间净身房都是闷热的,密不透风的,只有一个圆盘大小的通风口。 庆华来的时候,我正在躺在那里掰着手指头数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几日。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过少了一块肉,总比没了命要好的多。” 又过了十二天,庆华带我离开了那里。 “还疼吗?” 我想告诉他我很疼,疼得我都快哭出来了,可是我还是摇了摇头。 “不疼。” 庆华点点头,“一开始都这样,等到时候长了就好了。” “多谢庆华大总管。” 童心学着其他小太监行礼的样子,对着庆华行了一礼,身上还是很疼,可是他最怕的是庆华再把他丢在那间狭隘的黑屋子里。 “你不必如此,不必对我行礼,也不用叫我大总管,只用跟着我就好。” “干爹?” 若是童心没记错,那些老太监对着自己母亲说这些的,都说是要当母亲的干爹。 庆华沉默的看着身边这人,“你若非要这么喊我也可以,不过,在贵人面前,你不能这么喊我。” “是。”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是童心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他跟着的是庆华,是整个皇宫里的大总管,所有的内侍宫女,见了他都要俯身行礼,就见他这个没什么品阶的小太监,也多受追捧。 也因着庆华的关系,他见到了传说中的九五至尊——明德帝。 他穿着明黄色龙袍,仅仅往那一站,就自有一股气势流出,不知是不是童心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和明德帝长的有点相像。 “你就是童心?”他也曾停下脚步这样问自己。 “回圣上,奴才就是童心。” 童心垂着脑袋跪在地上,但是他能感觉到,明德帝站在那里看了自己很久很久。 “好好跟着庆华,他能教你许多东西。” “童心谨遵圣上御令。” 童心本以为自己生活能一直这么安逸下去,可是庆华却于某一日突然病了。 童心不知道庆华是真病,还是装病,明明他一开始时还能在屋内忧心忡忡的坐着,可是没两日就起不了床。 “童心,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我跟了他那么多年,没想到他最后还是不会留我一名。” 童心知道庆华说的是什么,因为两日前明德帝找到了他。 “你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吗?” 虽然他隐隐猜出一些,但是他从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 “你的师傅,庆华,他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他必须死,你明白吗?” 童心点点头,又摇摇头。 明德帝将一包药粉递给童心,“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将这药粉撒在他经常接触的东西上就好。” 这药粉他不想接,可是如果他不接,死的绝对不止庆华一个。 童心将药粉撒在庆华惯常穿着的衣服上,而他就站在一边,看着庆华对着自己的吃用疑神疑鬼,看着他日渐虚弱消瘦。 童心是挣扎的,他一边害怕自己不遵从明德帝的意思就此死去,另一方面又想起庆华对你的好,百般挣扎。 他开始向着太医院那边买药,收到上面的命令,别说是太医院,就连平日负责私下采买这些东西的小黄门都不敢收他的银钱。 这个时候,以前一直与庆华有嫌隙的锦妃娘娘那边大太监,却开始黑衣递来消息说能替自己买药,只是这价钱…… 童心搜罗一空自己的钱财,却也总共换来了两副药材,第三次他拿着银两去买药时,却被对方拒绝了,不仅拒绝,更是受到了对方的奚落,最后甚至被他们按在地上痛打。 国公夫人燕回就是这时候过来的,他赶走了那些太监,又送了自己两颗圆润的大珍珠。 童心握着那两颗大珍珠,回了庆华那里,却只得到了庆华病逝的消息。 直到临死,庆华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甚至将他多年所藏送给了自己。 童心握着那张银票掩了门,门外明德帝正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回他消息。 “你做的很好。”明德帝笑着拍了拍他的。 那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然后得到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夸赞。 童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渴望得到权利。 如果说这座皇城里有什么能与明德帝平起平坐,甚至压下对方一头的,那就只有一人。 简简单单的一次投诚,他成了嘉元皇后手下的大太监,他看着嘉元皇后每日里处理政务,看着帝后嫌隙越来越深,他唯一做的,就是在沈嘉元疲乏之际送上一个属于奴才的无微不至。 显然沈嘉元需要的也是这个。 她对他的赞许信任不是言语上的,而是给他更多的权利,给他更多的脸面,童心在皇后这里渐渐得势。 其实这也是明德帝想看到的,对于童心成为沈嘉元心腹这件事,他很是满意。 “你好好在她那里做事,将她想要做的,暗中传给我,你放心你即是我皇家血脉,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虽然明德帝这样说,但是童心是不信的。 所以明德帝才会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沈嘉元直接囚禁起来。 第255章 番外——燕回 “boss?boss?” 燕回将脑袋往被子里埋的更深,荔枝实在是拿自己这个老板没有办法,只能转过身去拉开了落地窗上厚重的窗帘。 倾泻而入的阳光驱散了房中的黑暗,燕回干脆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boss,你已经休息了半个月了,托尼刚才给我发讯息,让我务必将你叫起,去公司商量你下半年的行程。” “你去告诉托尼,我不去。”燕回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来。 “boss,这人可不能跟钱过不去,您知道现在的物价多贵吗,你的鞋子包包,礼服,房子,每月需要保养的车,那一样不需要钱?娱乐圈里更新换代这么厉害,你再不努力,就被那些小妖精取而代之了。” 蒙住头脸的被子被人掀开,显露出真容的美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实在是败给自己这个助理了。 “又是托尼那家伙教你的,我的荔枝呦,你再跟他共事下去,是不是就要背叛我这个主子了?” 荔枝倒了一杯蜂蜜水塞进燕回手中。 “既然醒了,咱就赶紧去,听说公司里给你接了几部电影,你可以挑上几个喜欢的角色试试。” 清甜的被人一饮而尽,窗外日头高抬,可是她依旧还沉浸在那个梦里。 那个让人记不得,却又想要让人费尽心机去看清,去回忆的梦境。 “荔枝,你说这世上真能吗?” 荔枝笑了笑,“怎么可能,若都跟里说的那样,人人都能,这个世界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是不现实,可是在自己的梦里,她就是过去了,穿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在那里她也叫燕回。 不过,这剩下的,她却是记不得了…… “boss,今天穿那套衣服?” 荔枝推开衣帽间的推拉门,200平方左右的衣帽间里,各式各样的衣服琳琅满目,一眼看去只觉眼花缭乱。 而荔枝却知道这里面每一件衣服摆放的具体位置,还有与之搭配的鞋子,在鞋架上的哪一格。 “之前想要邀请您做代言的“凤阁”送来了这一季的最新旗袍设计,你要不要试试这种风格?” 荔枝将其中一排衣架抽出,闪着无数华丽暗纹的绸缎上,精致的刺绣赫然其上。 那样熟悉的针脚,总能让燕回想到梦中的零星片段。 看来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对着一个子虚乌有的梦境恋恋不忘。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这是不是古装拍的太多了,直接拍成精神错乱了。 “荔枝等会记得提醒我,一定不要再接古装片,再这么拍下去,我都快分不清梦境现实了。” 卡词的荔枝:怎么办,听说公司安排了两部大制作的古装片,正等着自家老板试镜哪。 最后,燕回挑了一身黑色的斜肩呢绒旗袍,黑色的波浪长发散落在圆润肩膀上,线条优美诱人的唇瓣抹上些许枫叶红的哑光唇釉。 燕回一边戴着墨绿色的翡翠耳钉,一边聘聘婷婷的走出了更衣室。 荔枝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魂都要飞走了。 怪不得网上那些黑粉都称呼燕回“狐媚子”,这杀伤力,简直比狐狸精还厉害。 “怎么又发愣?”看着呆滞的小助理,燕回只觉想笑,她这个小助理,别的都好,就是喜欢看着人愣神。 荔枝将一双银色的细高跟放到燕回身前,“试试这双鞋,趁这身衣服,绝对好看。” 燕回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问道,“今天楼下还有躲着的狗仔吗?” “我来时看了,也就只有四五个,不过记者来的挺多的?” 燕回提鞋的手势一顿,“这几天脸书上又说什么了?” 荔枝有些迟疑,这个真的要说? “你说就是。” “你躲在家里睡懒觉这半个月,网上一直在穿你是不是怀有身孕在家养胎,也有人说,可能你怀孕后被人惨遭抛弃,这才闭门不出……” 荔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的几不可闻。 原来只是这个,燕回站在窗台向下看去,这里虽然是高层,可是仍能看见乌压压等候的记者。 看这阵仗,不像是为了这半个月没露面才来的啊。 燕回看向自己的小助理。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被燕回这目光一看,荔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boss,你还记得那个当初为了追求你,和自己老婆离婚,又被你狠狠拒绝的宋导演吗?” 宋导演? 燕回听得眉头一皱,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只是荔枝提她做什么? “不巧,他听闻网上流传你怀孕又被抛弃的消息,今天一早就捧着花等在底下,看那架势好像想对你求婚哪。” 这一次,就见燕回也笑不出了。 搞什么,就算我怀孕在家,又被人抛弃,难道我燕回还嫁不出去了不成,需要他来接济? “既然这样,就让他在底下等着。”燕回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反正她正愁找不到理由睡懒觉哪。 “恐怕这次不行了。” 荔枝看了一眼楼下说到,“公司里的oss亲自来接你了。” “oss?”燕回脑中闪现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却又精神抖擞的老人。 “他不是去夏威夷享受沙滩与美女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你说的是前任oss,就在你躲在家里睡懒觉的时候,我们公司董事长已经正式将位子传给了他的儿子。” 荔枝看着燕回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没出过门,也没碰手机的你,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亲自来接你了……” 燕回甩了甩披着的长发,身手敏捷的将鞋重新穿上。 “既然咱们的衣食父母都亲自登场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无数的闪光灯摄像头,对准那扇缓缓开合的电子门,踩着细高跟的女人,从门的那头,踏着地板缓缓而来。 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一双又细又长,随着走动,从旗袍开启的缝隙处露出一段让人遐想的弧线。 快门按的飞快,燕回对着期待已久的记者朋友挥挥手,目标坚定的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卡宴。 “燕回嫁给我,我愿意做孩子的爸爸。” 对于某些不着边际分不清123的男人,燕回也表示很是头疼。 尤其这人还拿着钻戒,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首先,我没有怀孕!其次,我孩子的爸爸永远都不会是你!” “那孩子的爸爸应该是谁?” 就此燕回准备绕过地上这人走过去时,忽听得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穿着一身矜贵而合身的灰蓝色三件套,此时向着自己走来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中世纪贵族,不过最吸引燕回的是他的眼睛。 犹如鹰隼般锐利而深邃。 这个男人,自己好像在那见过…… 他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你好,我是余逐流。” 她笑着将手放了上去,“你好,我是燕回…… 第255章 番外——燕回 “boss?boss?” 燕回将脑袋往被子里埋的更深,荔枝实在是拿自己这个老板没有办法,只能转过身去拉开了落地窗上厚重的窗帘。 倾泻而入的阳光驱散了房中的黑暗,燕回干脆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boss,你已经休息了半个月了,托尼刚才给我发讯息,让我务必将你叫起,去公司商量你下半年的行程。” “你去告诉托尼,我不去。”燕回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来。 “boss,这人可不能跟钱过不去,您知道现在的物价多贵吗,你的鞋子包包,礼服,房子,每月需要保养的车,那一样不需要钱?娱乐圈里更新换代这么厉害,你再不努力,就被那些小妖精取而代之了。” 蒙住头脸的被子被人掀开,显露出真容的美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实在是败给自己这个助理了。 “又是托尼那家伙教你的,我的荔枝呦,你再跟他共事下去,是不是就要背叛我这个主子了?” 荔枝倒了一杯蜂蜜水塞进燕回手中。 “既然醒了,咱就赶紧去,听说公司里给你接了几部电影,你可以挑上几个喜欢的角色试试。” 清甜的被人一饮而尽,窗外日头高抬,可是她依旧还沉浸在那个梦里。 那个让人记不得,却又想要让人费尽心机去看清,去回忆的梦境。 “荔枝,你说这世上真能吗?” 荔枝笑了笑,“怎么可能,若都跟里说的那样,人人都能,这个世界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是不现实,可是在自己的梦里,她就是过去了,穿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在那里她也叫燕回。 不过,这剩下的,她却是记不得了…… “boss,今天穿那套衣服?” 荔枝推开衣帽间的推拉门,200平方左右的衣帽间里,各式各样的衣服琳琅满目,一眼看去只觉眼花缭乱。 而荔枝却知道这里面每一件衣服摆放的具体位置,还有与之搭配的鞋子,在鞋架上的哪一格。 “之前想要邀请您做代言的“凤阁”送来了这一季的最新旗袍设计,你要不要试试这种风格?” 荔枝将其中一排衣架抽出,闪着无数华丽暗纹的绸缎上,精致的刺绣赫然其上。 那样熟悉的针脚,总能让燕回想到梦中的零星片段。 看来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对着一个子虚乌有的梦境恋恋不忘。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这是不是古装拍的太多了,直接拍成精神错乱了。 “荔枝等会记得提醒我,一定不要再接古装片,再这么拍下去,我都快分不清梦境现实了。” 卡词的荔枝:怎么办,听说公司安排了两部大制作的古装片,正等着自家老板试镜哪。 最后,燕回挑了一身黑色的斜肩呢绒旗袍,黑色的波浪长发散落在圆润肩膀上,线条优美诱人的唇瓣抹上些许枫叶红的哑光唇釉。 燕回一边戴着墨绿色的翡翠耳钉,一边聘聘婷婷的走出了更衣室。 荔枝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魂都要飞走了。 怪不得网上那些黑粉都称呼燕回“狐媚子”,这杀伤力,简直比狐狸精还厉害。 “怎么又发愣?”看着呆滞的小助理,燕回只觉想笑,她这个小助理,别的都好,就是喜欢看着人愣神。 荔枝将一双银色的细高跟放到燕回身前,“试试这双鞋,趁这身衣服,绝对好看。” 燕回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问道,“今天楼下还有躲着的狗仔吗?” “我来时看了,也就只有四五个,不过记者来的挺多的?” 燕回提鞋的手势一顿,“这几天脸书上又说什么了?” 荔枝有些迟疑,这个真的要说? “你说就是。” “你躲在家里睡懒觉这半个月,网上一直在穿你是不是怀有身孕在家养胎,也有人说,可能你怀孕后被人惨遭抛弃,这才闭门不出……” 荔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的几不可闻。 原来只是这个,燕回站在窗台向下看去,这里虽然是高层,可是仍能看见乌压压等候的记者。 看这阵仗,不像是为了这半个月没露面才来的啊。 燕回看向自己的小助理。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被燕回这目光一看,荔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boss,你还记得那个当初为了追求你,和自己老婆离婚,又被你狠狠拒绝的宋导演吗?” 宋导演? 燕回听得眉头一皱,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只是荔枝提她做什么? “不巧,他听闻网上流传你怀孕又被抛弃的消息,今天一早就捧着花等在底下,看那架势好像想对你求婚哪。” 这一次,就见燕回也笑不出了。 搞什么,就算我怀孕在家,又被人抛弃,难道我燕回还嫁不出去了不成,需要他来接济? “既然这样,就让他在底下等着。”燕回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反正她正愁找不到理由睡懒觉哪。 “恐怕这次不行了。” 荔枝看了一眼楼下说到,“公司里的oss亲自来接你了。” “oss?”燕回脑中闪现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却又精神抖擞的老人。 “他不是去夏威夷享受沙滩与美女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你说的是前任oss,就在你躲在家里睡懒觉的时候,我们公司董事长已经正式将位子传给了他的儿子。” 荔枝看着燕回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没出过门,也没碰手机的你,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亲自来接你了……” 燕回甩了甩披着的长发,身手敏捷的将鞋重新穿上。 “既然咱们的衣食父母都亲自登场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无数的闪光灯摄像头,对准那扇缓缓开合的电子门,踩着细高跟的女人,从门的那头,踏着地板缓缓而来。 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一双又细又长,随着走动,从旗袍开启的缝隙处露出一段让人遐想的弧线。 快门按的飞快,燕回对着期待已久的记者朋友挥挥手,目标坚定的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卡宴。 “燕回嫁给我,我愿意做孩子的爸爸。” 对于某些不着边际分不清123的男人,燕回也表示很是头疼。 尤其这人还拿着钻戒,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首先,我没有怀孕!其次,我孩子的爸爸永远都不会是你!” “那孩子的爸爸应该是谁?” 就此燕回准备绕过地上这人走过去时,忽听得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穿着一身矜贵而合身的灰蓝色三件套,此时向着自己走来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中世纪贵族,不过最吸引燕回的是他的眼睛。 犹如鹰隼般锐利而深邃。 这个男人,自己好像在那见过…… 他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你好,我是余逐流。” 她笑着将手放了上去,“你好,我是燕回…… 第254章 番外——童心(2) 说来也巧,大约是嘉元皇后对自己太过信任,竟然让自己负责给明德帝送衣食水药。 每日里,童心都要穿过这层层守卫,去看里面被芙蓉膏折磨的不成样子的明德帝。 这位曾经执掌他人生死的帝王,如今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涕泗横流。 他央求童心去找人救他。 可是他如今落到这副模样,本来就是童心想看到的,又怎么会让人去救他。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就在嘉元皇后眼看就要登上大位之时,却有人领兵闯入了皇宫之内。 而带兵那人竟然是承义候余墨,或许又应该叫它皇长孙姬如雪。 童心带着他去了囚禁明德帝的地方,而明德帝一获救,童心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要去收拾金银细软,他虽然自幼就没有离开过这座皇宫,可是他也知道,如今这里却再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可是东西还没收拾完,就听底下的小太监传来消息说,明德帝就是当年谋害始元帝,设计太子的的罪魁祸首。 而新帝已经下令将他贬去看守皇陵赎罪。 可是明德帝的身体早就让芙蓉膏掏空了,又哪里能去看守皇陵。 童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去寻了姬如雪,告诉他,自己希望能去看守明德帝。 因为之间算是帮了姬如雪一个小忙,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他就答应了。 “这样也好。”姬如雪停下了手中的朱笔道。 “你对宫中熟悉,顺便挑选几个得力乖巧的宫女去安置明月郡主,毕竟她也是皇家血脉。” 这个童心是没想过的,明月郡主竟然是明德帝的孩子,那岂不就是我的姐姐? 他去看了明月郡主,她缩在宫殿一角,瑟缩的躲藏在一边,童心拿了桌上的桂花糕去哄她,可是她并不领情,不仅如此她还抓伤了自己的手背。 “我明日再来看你。” 童心将殿门关好,嘱咐看守殿门的侍女,看好这扇门,然后去了关押明德帝的地方。 他的骨头被马踏碎,不被芙蓉膏控制的时候,他也能躺在床上,对这人清晰的说上两句话。 “若钧,你想不想当皇帝?虽然玉玺在姬如雪那里,但是朕才是这夏商的帝王。” 我觉得他已经疯了,可是他却乐此不疲。 “若钧,只要带着我悄悄的逃出去,我们定然能够东山再起,到时我仍旧是我的皇上,而你……将会成为太子。” “成为太子?”童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难道你要让我一个阉人当皇帝不成?” 童心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姬朔。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母亲出事你是知道的,我的存在你也是知道的,甚至就连庆华也是你派去的,而我被净身为奴这事……” “如果我没猜错,也是你下的命令,你看,你从来都瞧不上我,虽然此时势微相求与我,可你一旦得势只会将我丢的越远越好。” “姬朔,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你?你虽然占着我父亲的名头,可是对我好,照顾我,提点我的却是庆华,而你只会就给我一个背影。” “以前是我不对,如今我已经不一样了,若钧我以后会做一个好父亲的。” “怎么做?”童心反问道,“知道我刚从那边过来吗?” “姬朔你此生只有一子一女,大女儿疯疯癫癫,小儿子被你亲自下令成为内侍,而你现在这副模样,恐怕再难有子嗣。” “你这一生何其悲哀又何其失败,即使你身死,日后你的坟前都不会燃起一丝香火。” “姬朔,这里不会有人再来的,你就在这里一个人痛苦的哀嚎着死去。” “我是你的生父,你不能这么对我!” 童心看见姬朔愤怒的目光,他扬起手臂拍打着床沿,可是无论他怎么拍打,他也够不着自己半分。 “曾经我也这么想过,可是你没给我变好的机会,姬朔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昔日中的因果。” “逆子!逆子!” 也不知他是不是太过愤怒,芙蓉膏的毒瘾却在此时发作了起来。 他哀嚎着从床上掉落下来,眼泪糊了一脸,他伸着胳膊对着自己的方向,使劲的勾着。 “若钧,若钧,帮帮我……帮帮我……” 可是合上的殿门将这一切,阻隔在门后。 童心站在殿门的台阶上,今天的太阳有点大,看上去有些刺眼,但是他还是抬起头来,睁着眼睛,使劲的看着。 曾经他被关在净身房里,躺在那张狭小的床上时,他也时常看着那个通风口,站在那里默默的想着。 会不会自己的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存在后,将自己带回去,可是,所有的想法,就只是想法而已。 没有人来带他离开,除了庆华。 阳光刺的人眼睛很疼,无数的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下,流了他满脸。 “童公公。”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哪里喊他。 童心擦了擦眼角,这才转过身去。 来的是负责照顾明月郡主的内侍。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公公教训的是。”那小内侍急忙跪下请罪。 童心看着这场景不知怎的有些想笑,曾经他也是低贱到尘土里的那个,谁成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人给他跪着请罪。 “说,出了什么事。” “是明月郡主,宫女们一时倏忽,让她摔碎了杯子,她现在发了疯,拿着碎瓷片到处乱挥,宫女们也不敢靠近,这才……” 童心急忙跑了过去,就见宫女们被吓成一团,既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明月,将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童心好言好语的劝阻着,却换来明月郡主挥来的碎瓷片,碎瓷划过他的手臂,而她则趁机夺下了那块碎瓷片。 童心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只紧紧的搂住了明月郡主。 满地狼藉的大殿里,童心小心的哄着明月。 “你不用怕,有我在哪,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都陪着你。” 也不知是童心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明月郡主累了,竟然就在童心的怀中安然睡去。 抱着怀中的明月,童心突然不那么记恨明德帝了。 至少,他还给自己留了一个亲人,不是吗…… 第254章 番外——童心(2) 说来也巧,大约是嘉元皇后对自己太过信任,竟然让自己负责给明德帝送衣食水药。 每日里,童心都要穿过这层层守卫,去看里面被芙蓉膏折磨的不成样子的明德帝。 这位曾经执掌他人生死的帝王,如今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涕泗横流。 他央求童心去找人救他。 可是他如今落到这副模样,本来就是童心想看到的,又怎么会让人去救他。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就在嘉元皇后眼看就要登上大位之时,却有人领兵闯入了皇宫之内。 而带兵那人竟然是承义候余墨,或许又应该叫它皇长孙姬如雪。 童心带着他去了囚禁明德帝的地方,而明德帝一获救,童心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要去收拾金银细软,他虽然自幼就没有离开过这座皇宫,可是他也知道,如今这里却再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可是东西还没收拾完,就听底下的小太监传来消息说,明德帝就是当年谋害始元帝,设计太子的的罪魁祸首。 而新帝已经下令将他贬去看守皇陵赎罪。 可是明德帝的身体早就让芙蓉膏掏空了,又哪里能去看守皇陵。 童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去寻了姬如雪,告诉他,自己希望能去看守明德帝。 因为之间算是帮了姬如雪一个小忙,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他就答应了。 “这样也好。”姬如雪停下了手中的朱笔道。 “你对宫中熟悉,顺便挑选几个得力乖巧的宫女去安置明月郡主,毕竟她也是皇家血脉。” 这个童心是没想过的,明月郡主竟然是明德帝的孩子,那岂不就是我的姐姐? 他去看了明月郡主,她缩在宫殿一角,瑟缩的躲藏在一边,童心拿了桌上的桂花糕去哄她,可是她并不领情,不仅如此她还抓伤了自己的手背。 “我明日再来看你。” 童心将殿门关好,嘱咐看守殿门的侍女,看好这扇门,然后去了关押明德帝的地方。 他的骨头被马踏碎,不被芙蓉膏控制的时候,他也能躺在床上,对这人清晰的说上两句话。 “若钧,你想不想当皇帝?虽然玉玺在姬如雪那里,但是朕才是这夏商的帝王。” 我觉得他已经疯了,可是他却乐此不疲。 “若钧,只要带着我悄悄的逃出去,我们定然能够东山再起,到时我仍旧是我的皇上,而你……将会成为太子。” “成为太子?”童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难道你要让我一个阉人当皇帝不成?” 童心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姬朔。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母亲出事你是知道的,我的存在你也是知道的,甚至就连庆华也是你派去的,而我被净身为奴这事……” “如果我没猜错,也是你下的命令,你看,你从来都瞧不上我,虽然此时势微相求与我,可你一旦得势只会将我丢的越远越好。” “姬朔,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你?你虽然占着我父亲的名头,可是对我好,照顾我,提点我的却是庆华,而你只会就给我一个背影。” “以前是我不对,如今我已经不一样了,若钧我以后会做一个好父亲的。” “怎么做?”童心反问道,“知道我刚从那边过来吗?” “姬朔你此生只有一子一女,大女儿疯疯癫癫,小儿子被你亲自下令成为内侍,而你现在这副模样,恐怕再难有子嗣。” “你这一生何其悲哀又何其失败,即使你身死,日后你的坟前都不会燃起一丝香火。” “姬朔,这里不会有人再来的,你就在这里一个人痛苦的哀嚎着死去。” “我是你的生父,你不能这么对我!” 童心看见姬朔愤怒的目光,他扬起手臂拍打着床沿,可是无论他怎么拍打,他也够不着自己半分。 “曾经我也这么想过,可是你没给我变好的机会,姬朔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昔日中的因果。” “逆子!逆子!” 也不知他是不是太过愤怒,芙蓉膏的毒瘾却在此时发作了起来。 他哀嚎着从床上掉落下来,眼泪糊了一脸,他伸着胳膊对着自己的方向,使劲的勾着。 “若钧,若钧,帮帮我……帮帮我……” 可是合上的殿门将这一切,阻隔在门后。 童心站在殿门的台阶上,今天的太阳有点大,看上去有些刺眼,但是他还是抬起头来,睁着眼睛,使劲的看着。 曾经他被关在净身房里,躺在那张狭小的床上时,他也时常看着那个通风口,站在那里默默的想着。 会不会自己的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存在后,将自己带回去,可是,所有的想法,就只是想法而已。 没有人来带他离开,除了庆华。 阳光刺的人眼睛很疼,无数的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下,流了他满脸。 “童公公。”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哪里喊他。 童心擦了擦眼角,这才转过身去。 来的是负责照顾明月郡主的内侍。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公公教训的是。”那小内侍急忙跪下请罪。 童心看着这场景不知怎的有些想笑,曾经他也是低贱到尘土里的那个,谁成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人给他跪着请罪。 “说,出了什么事。” “是明月郡主,宫女们一时倏忽,让她摔碎了杯子,她现在发了疯,拿着碎瓷片到处乱挥,宫女们也不敢靠近,这才……” 童心急忙跑了过去,就见宫女们被吓成一团,既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明月,将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童心好言好语的劝阻着,却换来明月郡主挥来的碎瓷片,碎瓷划过他的手臂,而她则趁机夺下了那块碎瓷片。 童心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只紧紧的搂住了明月郡主。 满地狼藉的大殿里,童心小心的哄着明月。 “你不用怕,有我在哪,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都陪着你。” 也不知是童心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明月郡主累了,竟然就在童心的怀中安然睡去。 抱着怀中的明月,童心突然不那么记恨明德帝了。 至少,他还给自己留了一个亲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