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奸贼》 第五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睡懵逼了,调整下更新时间吧,总做夜猫子受不了了,白天更。 新的一周,感谢大家上一周的大力支持,谢谢大家,鞠躬、撒花。同时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打赏的规则改一下,之前是一次性打赏一万起点币加以更。改成累计打赏两万起点币加一更,意思就是不管打赏的多少,大家加起来的总数够两万起点币,就会有一章加更。 (PS:虽然我已经欠了二十六章盟主加更了,但一定相信我曾经脑残打赌,一次性更了五十章的人品。) (PPS:说没有点被俩盟主二十章加更吓到,想偷懒的不加更的心思,啧,貌似不大可能嚎?) 以下是本周打赏名单。 感谢雨中的老人筒子二十万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三万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把心锁住、筒子一万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幻云流水)筒子3064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JJYY一整天筒子五张评价票、十四张催更票、2264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问天地何为道筒子24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左手?binwyj筒子788点币打赏支持。 秋叶落飘零筒子、唐门-静候筒子、皎月明兮筒子各5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木头再生1985筒子400点币打赏支持。 月中噬筒子、紫色执政官筒子各300点币打赏支持。 亮哥哥1212筒子210点币打赏支持。 心之逆鳞丶筒子、东方梦起筒子各二百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心思飞扬筒子的100点币打赏支持,一张催更票支持。 峰-哥筒子、天书传臣筒子、arthur0320筒子、书友150***筒子、一点哀伤筒子、尘缘Yeats筒子、象云一样的人筒子、左岸的独特的你筒子、笑容璀璨筒子、14b038筒子、倾城恋歌筒子各1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逍遥二货筒子的一章更新票支持。 感谢EvilAaura筒子的五次赞赏支持。 冉都筒子、沉默到底筒子、我意何为筒子、圣达菲狮堂光筒子、诸怀110筒子各一次赞赏支持。 因为起点改了荣誉殿堂,统计较为艰难,如有疏漏,请提醒。 · · · · · · 能看完这么冗长无聊的东西的,都是高人。 第六周,感谢大家,及加更计划说明。 第六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眼瞅着快二十万字了,成绩上……不好,很不好,有要扑街的迹象。点击、推荐票、收藏等数据差了好大一截儿。 历史类就是慢工出细活的写法,快不得,而且层层铺垫,急不得。可能看惯一路爽的不行的其他类别,看不惯……好吧,这是自我安慰。 天赋不够,勤劳来凑。也是基于书友们的要求,两更是差点意思,三更吧,反正欠盟主二十六章加更,一直到上架还差点能换完,也好加快节奏,但希望大家能多投票、多打赏啥的。 以及…… 要是上架后,爆肝爆不动,大家也不要忘记订阅、月票啊,本来是打算上架前多存稿的。(PS:不知道啥时候上架,先说这么一嘴)。 另外书评区有个置顶的帖子,心里没底,提前调查调查,大家有没有订阅支持的意愿,支持的随手回复下……严重警告不要捣乱骂人。 目前欠盟主加更二十六章,债多不压身,慢慢还,也制定个加更计划。 一。 打赏金额合计两万点币,加更一章,每周都有记录,一个点币都不差,大家不管是十个、二十个,累积到两万就加更。 二。 推荐票两千张加一更。目前是六千六。 三。 点击五万加一章,目前算五万。 四。 收藏过一千加一章,目前是3670。 五。 上架后,每增加一百订阅加一更。 六。 上架后,每增加三十张月票加一更。 (PS:后两者暂定,因为啥时候上架,我也说不清。) 本周打赏名单如下。 感谢JJYY一整天筒子的2362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EvilAaura筒子的72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亮哥哥1212筒子的5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叶炏筒子的55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左手?binwyj筒子的44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大秦汉唐宋明筒子的四百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东方梦起丶筒子的3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木头再生1985筒子、天降的鸭梨筒子、Dxe莫名的心疼筒子各2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左岸的独特的你筒子的1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里迹奇筒子、阿契美尼德筒子、ska2筒子、遮公子筒子的各1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redwolfok筒子的两次赞赏。 感谢诸怀110筒子、路人甲乙丶筒子、尘缘Yeats筒子、圣达菲狮堂光筒子、一纸秋风筒子、逗比翔筒子各一次赞赏。 谢谢大家。 本周打赏金额,累计6588/20000,无加更。 第七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第三更还没码完…… 新的一周,感谢大家上一周的热情支持,谢谢。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啊! 因为上班,难以调整更新时间,大家见谅。 本周打赏名单如下。 感谢倚楼微醺醉听雨筒子的1294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δ四海升平δ筒子的10074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100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BJoker筒子的948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遮公子筒子的29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时光新人筒子的18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EvilAaura筒子的14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大秦汉唐宋明筒子的106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pf是狗筒子的5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东方梦起丶筒子的22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叶炏筒子、左岸的独特的你筒子、uioiooi筒子、左手?binwyj筒子各2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一点哀伤筒子、回眸若寂筒子、倾城恋歌筒子、生命的惊叹筒子、逗比翔筒子各1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书友0902***筒子的九次赞赏。 感谢偶西胖哥筒子、书店200筒子各两次赞赏。 感谢莰逍遥筒子、开心叶童筒子、laiK筒子、龙之海魂筒子、一纸秋风筒子、胖幻龙筒子、处下筒子、诸神之夏筒子、徐超1988筒子各一次赞赏。 本周打赏给力,累计打赏金额52328,加上上一周累计的6588,58916/20000。差一点三章加更。 第八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新的一周,感谢大家上一周的热情支持,万分感谢。 今天还有两章,不过得熬夜了,大家别等早点睡,明天睡醒再看。 以及……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都是有累积加更滴。 本周打赏名单如下。 感谢遮公子筒子的110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雄霸天下灭火山筒子的100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逍遥二货筒子的37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EvilAaura筒子的21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壹品书人的世界筒子的1888打赏支持。 感谢叶炏筒子的14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花开别样红、筒子的9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时光新人筒子的92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大秦汉唐宋明筒子的65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职业雾霾呼吸者筒子、孤独的云小小筒子各5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RSG123456筒子的3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左岸的独特的你筒子的2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逗比翔筒子的1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书友1411**筒子、逸风寒兮筒子、陈思源11筒子、白水长玉筒子、lolo1212筒子、十点睡觉筒子、陳⑧丶飛少筒子、泽旭123筒子、云浮之初筒子、啊我真6筒子、左手?binwyj筒子、牛奶加柠檬筒子各1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δ四海升平δ筒子的九次赞赏支持。 感谢东方梦起丶筒子的四次赞赏支持。 感谢594z4筒子、赢夏少康筒子各三次赞赏支持。 感谢重生的吕布筒子、偶西胖哥筒子、看我**么筒子、书友1411***筒子、书友1509***筒子、处下筒子、诸神之夏筒子、n金噢筒子、此书ぁ与我有缘合该我得筒子各一次赞赏支持。 本周累计打赏金额36348点币,上周打赏加更超出原有金额,目前累计为35264/20000。 第九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感谢大家上一周的热情支持,同时求本周的推荐票、收藏、打赏电费,O(∩_∩)O~~。 27号的更新没被某吃掉,28号今天六更,彻底调整下作息,不能再大晚上更了。大家早点睡,明天早起再看,至少有三章。 以下是本周打赏名单。 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500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BJoker筒子的1030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风中看岚筒子的37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桂林小白杨筒子的24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壹品书人的世界筒子、大秦帝国永世长存筒子各18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萌神啊dian丶筒子的15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流鑫若梦筒子的13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EvilAaura筒子的11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禁锢棒筒子的10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里迹奇筒子、花开别样红、筒子各6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逍遥二货筒子的59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九世财神筒子、地方天圆筒子、时光新人筒子、看我**么筒子、shuiyin筒子、回不去的我筒子、木合筒子、閃靈追星筒子、天书传臣筒子、隐蔽红尘筒子、懒散★的鱼筒子、万年辅助筒子各5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涛哥哥1筒子的5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遮公子筒子、梦望扯扯筒子各3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坚定书粉2号筒子的2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相思、泪筒子、雨季x筒子、猪猪怕刀刀筒子、柯炎玉筒子、舒T_T鸿筒子各2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迪斯之殇筒子的15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δ四海升平δ筒子的14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大秦汉唐宋明筒子的13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一点哀伤筒子的12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书友1411***筒子、鬼才信哈筒子、逗比翔筒子的各1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月下东南筒子、邵氏族长筒子、陈思源11筒子、W在低头找砖头筒子、海泗筒子、guoguoaaa筒子、pf是狗筒子、1暗夜3筒子、etro筒子、1149***筒子、重生的吕布筒子、叶落几秋声筒子、麻烦现在筒子、逆光萤筒子、书友15112***筒子、sdf012筒子、书友15121***筒子、陌生的雨点i筒子、君沫流筒子、生命的惊叹筒子、王子的仁慈筒子、亮哥哥1212筒子、书友12120***筒子、书友15122***筒子、书友151227***筒子、自挂一树枝筒子、相思、泪筒子、书友12120***筒子的各1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偶西胖哥筒子的八次赞赏支持。 感谢葉落红尘筒子的六次赞赏支持。 感谢赢夏少康筒子、东方梦起丶筒子的各三次赞赏支持。 感谢一纸秋风筒子、保佑画圣筒子的各两次赞赏支持。 感谢天宝无敌大将军筒子、青木苍狼筒子、梦中斩仙筒子、东边酱油喵筒子、真像只有一个筒子、whwhsbsjsjs筒子、寤寐长生筒子、纯粹是路人筒子、某嘟嘟的成筒子、不喝也迷糊丶筒子、52tiyu筒子、徐超1988筒子、风轻云淡22、立于浮华之世筒子、大梵天狱筒子、处下筒子、古代少女筒子、594z4筒子、莘莘之火筒子各一次赞赏支持。 谢谢大家。 本周累计打赏金额90708+上周35246=125954/20000,六章多加更。 第十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新的一周开始了,感谢大家上一周的热情支持,同时求本周的收藏、推荐票、打赏等支持……都有累计的加更。 调整了一下状态,今天预计三更。 以下是打赏名单。 感谢蓝逸君懿筒子的105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高冷的蝼蚁筒子的100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雄霸天下灭火山筒子的612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汐君丶筒子的494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桂林小白杨筒子的3064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EvilAaura筒子的2164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鬼灯吹月筒子的19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FFF天高级火法筒子、萌神啊dian丶筒子、戏颜尔筒子、晃过的人筒子的各18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释雪天地筒子的119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花开别样红、筒子的11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逸林的老巢筒子的69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升级真么难筒子的6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书友151125***筒子、书友151230***筒子、阿契美尼德筒子、shuiyin筒子、书友160102***筒子的各5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相思、泪筒子的5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BJoker筒子的5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0晚上做梦0筒子的4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左岸的独特的你筒子、遮公子筒子的各3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紫衣仁候筒子的3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书友12120***筒子的2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职业雾霾呼吸者筒子、诸神之夏筒子的各2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书友151124***筒子的15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δ四海升平δ筒子的13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坚定书粉2号筒子、葉落红尘筒子的各12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偶西胖哥筒子、静风吹雪筒子的各1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资深的老书虫筒子、14b038筒子、时光新人筒子、鬼才信哈筒子、笑月残星筒子、遗憾不会、盛夏流火筒子、xinlu筒子、专业看书20筒子、阮如来筒子、丶写字人筒子、浪子思家筒子、不随便的冰淇淋筒子、地之端筒子、超级无敌觉觉猪筒子、岁月璀筒子、流鑫若梦筒子、pf是狗筒子、阿修罗之盖伊福克斯筒子的各1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将军磊波筒子的七次赞赏支持。 感谢北逸云筒子、一点哀伤筒子、赢夏少康筒子的各五次赞赏支持。 感谢一次腹肌筒子的四次赞赏支持。 感谢君沫流筒子、一纸秋风筒子、历阳道人筒子的各三次赞赏支持。 感谢鬼剑逍遥筒子、迪斯之殇筒子的各两次赞赏支持。 感谢古代少女筒子、墨夜殷筒子、沉沦深渊筒子、音局筒子、劫火自天穹焚尽筒子、啊我真6筒子、tuidiaokeng筒子、金奥小天使筒子、迷芒的人啊!!!筒子、瘦不了啊、寤寐长生筒子、594z4筒子、曾吧苍穹染绿色筒子、毁帖筒子、qlsir筒子各一次赞赏支持。 本周累计打赏59216+上周25954=85170/20000,四章多加更。 第十一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晚点还有一章。 感谢大家上一周的热情支持,同时求本周的推荐票、打赏、收藏!!! 本周五或周六上架,嗯…… 本周打赏名单如下。 感谢遮公子筒子的4472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一缕微风:星夜筒子的18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鬼剑逍遥筒子的69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金奥小天使筒子的59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剿共总司令筒子、爱生活爱神武筒子各5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EvilAaura筒子的4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左岸的独特的你筒子的2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桂林小白杨筒子、晓枫红叶筒子、职业雾霾呼吸者筒子各2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风凌岁寒筒子、书友151124***筒子各13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名士太初筒子、δ四海升平δ筒子各12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放浪不羁爱姬友筒子、萌神啊dian、筒子、毁帖筒子、雨落花听007筒子、中国名将1994105筒子、生命的惊叹筒子、花开别样红、筒子、找不到方向筒子、RSG123456筒子、落叶不回来筒子、重生的吕布筒子、时光新人筒子、书友141012***筒子、资深的老书虫筒子、书友150827***筒子各1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葉落红尘筒子的八次赞赏。 感谢北逸云筒子的五次赞赏。 感谢一纸秋风筒子、释雪天地筒子各四次赞赏。 感谢相思、泪筒子、鬼才信哈筒子各三次赞赏。 感谢书友1502271***筒子、升级真么难筒子、寤寐长生筒子、一点哀伤筒子、苏离木久筒子的各两次赞赏。 感谢〝宇軒〞筒子、悍马军用筒子、夜月囍追梦筒子、駱志豪筒子、不流行偷香筒子、gxdzz15155筒子、书友15081***筒子、zenDW筒子、迷之液体筒子、埃菲尔倒影筒子、迪斯之殇筒子、殇痕1989筒子、逸林的老巢筒子各一次赞赏。 本周打赏略少,总计13180+累计85170=98350/20000,四更不到五更。 第十二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又折腾一趟医院,半条命快没了的感觉,十二点前有更新,努力振作。谢谢大家上一周的支持,同时求本周的支持啊,订阅、推荐票、月票、打赏…… 打赏名单如下。 感谢1863马超筒子的188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雪泪x筒子的118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遮公子筒子的1146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维果的战争筒子的100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Yeasterday筒子、pf是狗筒子的各58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hshisd筒子的4044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回到?KicaZ原點筒子的37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时光新人筒子的304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冉都筒子的288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天冰蛋筒筒子的27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金奥小天使筒子的2452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逸林的老巢筒子、仁如清筒子、走私航空母舰筒子、苍梧遥黎梗落筒子、摘首者筒子的各18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名士太初筒子的16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壹品书人的世界筒子的12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花开两点半筒子的123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極玄道尊筒子、crazy丿放肆筒子的各1176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地之端筒子的9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非异类筒子的9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命明冥民筒子的7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鬼才信哈筒子的77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左岸的独特的你筒子的7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好昵称都已存在筒子、坚定书粉2号筒子、摩诃迦叶曼荼罗筒子、云叶风筒子、(幻云流水)筒子的各6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埋汰_芒果筒子、萌神啊dian丶筒子、桂林小白杨筒子、白水长玉筒子、酒后不乱性筒子、弑天宇筒子、记忆中de地方筒子、逗比翔筒子、张十爷筒子、舒T_T鸿筒子、且爱且珍惜1筒子、徐伯离筒子、v***v筒子、独孤夜瑶筒子、晓枫红叶筒子、烈火焚哭过后筒子、往下相遇筒子、刺客11筒子的各588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书友160114194449283筒子、悍马军用筒子、爱吃老冰棍筒子的各5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书友151224223218380筒子的47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caozhendong筒子、吭猫筒子的各4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继续唱慢歌筒子的23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焱满筒子的21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zxccpolo筒子、王得光筒子、arthur0320筒子、天涯明月天涯雪筒子、EvilAaura筒子、守望深渊1658筒子、书友091217091833366筒子、蓝天火云筒子、热爱历史的鸿飞筒子的各20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李含沙筒子的17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北逸云筒子的15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δ四海升平δ筒子、相思、泪筒子的各14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风凌岁寒筒子、寤寐长生筒子的各120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幻尘丶chen筒子、炒鸡君筒子、书友140504225453775筒子、爱生活爱神武筒子、天宝无敌大将军筒子、重生的吕布筒子、帝皇书痴筒子的各110点币打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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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新人新书,求推荐票、求收藏、求点赞、求小红包,嘛都求!!!) …… 提及这洛阳高氏一脉,可不得了,追本溯源甚至能找到上古的黄帝那会儿,传承久远的很。就是搁大隋帝国开朝建立至今的时间里,也有都是为人津津称道的地方。别的不说,一个屈指可数,因从龙之功得来的世袭罔替的秦国公爵位,已令人不由生出高山仰止般的印象。再简单粗暴的盘点下历代高氏俊杰从政入伍出过两位大将军、两位丞相且不言剩下其他的辉煌,啧!好生厉害不是?可惜,大概正应了一个“盛极而衰”的词儿,几年前的大变故后,眼下却仅剩下老的老、小的小,那么三三俩俩啦。 于高氏当差的总管于景,窃以为秦国公府的衰落,未见的不是好事儿。他当然是从自己的角度看的,高氏强则强矣,对他又能怎样?与有荣焉?恐怕不见得!主尊则奴卑,多数时候小心自己不要做错了什么,丢了性命才是真。反之,好比现在的情况,他一个外姓家仆,几乎成了那偌大家业的顶梁柱儿呢! 人靠衣装马靠鞍,四十有七的于景,上过战场打过仗,不似一般府邸的管家主事或垂垂老朽、或囊囊大肚,其身长八尺,体型健壮,白面长髯,纵然岁月流逝无情,依旧能忆往昔峥嵘风采,端是生得一副好相貌,配合一袭上等的华美狐裘披挂,着实不俗。 已是冬月初一,天空昏沉黯淡,朔风呼啸猛烈,于景自府外归来,下得车架,加快几步向内行走,盼望能早些温暖遍体的寒冷。 不想…… 门口护院侍卫道:“于总管,世子有请。” 于景脚步停滞,微微皱眉,偏脸问了句:“世子?” 侍卫肯定道:“世子。” 于景咧咧嘴,摇头晃脑的继续向前行走,并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位世子无非又是向自己索要银钱,用来吃喝玩乐,干败家勾当罢,能有什么事儿? 终究是秦国公府的主人,于总管不能明目张胆的敷衍了事,得先过去瞧瞧。一路驾轻就熟的,于总管到了世子所住的地方。 “笃笃笃!” 象征性的敲了几下,不等听到有回应,于景便推门而入,道:“世子……” 话没说完。 “呼——!!!” 一道棍影挟杂劲风。 于景猝不及防,亡魂登时大冒。 “咔嚓!!!” 棍棒倾折,腿骨断裂。 “啊!!!” 于景倒地,抱腿哀嚎,声音惨厉。 “咚!” 再一下,于景腹部受创,嘶叫戛然。 “关上门,拖进来。” 隔风的厚帘布后,有人轻描淡写的吩咐,听得出味道很稚嫩。 埋伏于景的人,闷不吭声的封门锁户,单手拖着他入内。 宽敞的房间,摆设不大考究,显得简约。吸引眼球的可能要属东、西、南、北、中,五方位置摆下的五个巨大的兽雕铜火盆儿,里头烧着通红的雪花碳,噼啪作响的同时,使得整个屋子仿若炎炎夏日。 于景疼痛难当,呻/吟不已,额头青筋毕露,牙齿差点咬碎,眼泪鼻涕横流混杂在平日修理整齐的胡须上,甭提多恶心。可无论他怎样,改变不了两条腿皆呈现诡异弯曲,血水侵染丝绸透出,洒溅雪白的狐裘上,犹如大雪中的腊梅,刺眼、妖艳的事实。 “哒哒……哒哒……。” 轻巧的脚步,从阴影笼罩的地方渐行渐近。 于景艰难的抬头,愤怒的、恶狠狠的盯着对方:“世子……为何……害我?” 烛火摇曳,映衬了高家世子的模样。纯黑色的棉布外衫,衮金线的素黑长衣,到肩膀的头发松散以三指宽的嵌玉袹首勒着,他的穿着和这座屋子一样的朴素。他的五官很小巧、很精致,处处透露出一种柔和的气息,皮肤白里透红的粉/嫩……没错,他还是个小娃娃,年不满七岁的小娃娃。 秦国公府、洛阳高氏的嫡子、长子、世子,高哲,小名子伯,未有表字。 高哲背着手,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没有天真,有的是对于景居高临下的审视,猫戏老鼠的那一种。 慢慢的俯身,高哲张开薄薄的嘴唇儿,平缓的笑吟吟道:“总管算起来,也是我的叔父了。我,不会为难你。” 于景怒目不减,心中简直将眼前人骂了个千万遍,暗道:不会为难我,打断我的双腿作甚? 果然。 盯凝于景痛的狰狞的满是淋漓汗水的脸,高哲话锋一转:“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今天去望春楼,做了什么呀?” 于景一慌,道:“你监视我?”,他马上接着大声质问:“想我于景替你们高家当牛做马、出生入死十几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只是去了趟望春楼消遣,世子为何不问缘由,出手如此狠毒?” 高哲直起柔弱的身板儿,悠悠道:“望春楼,太子帐下的产业,连通他掌握的户部,是长安乃至天下最大的销金窟与洗钱地,非地位尊崇、一掷千金者,没资格进去。”,稍顿,他嗤笑几声,讥讽道:“你是什么身份?叫你一声总管,忘乎所以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家奴,就是家奴,不管粉饰的多么好听!”,他恢复淡然,道:“再者……你哪儿来的钱?嗯?告诉我?” 于景疼的要命,却辩驳道:“我攒的不行?” 高哲将手掌前置,掰着纤细的小手,道:“你的吃穿用度府上供应,你的妻妾孩子扎紧脖子不吃不喝,这样,你每月的月钱分毫不动,一月攒下五十两白银,一年是六百两。据我所知,望春楼的一掷千金,真真切切的是一掷千金。千两黄金,万两白银,那么……哦!忘了,你是六年多前我出生时当上总管的,此前是护院头领,每月月钱三十两,就算你二十年整……这么说来,你从没进我高家、没有望春楼之前,就攒着银子计划去那儿耍耍?” 于景无言以对。 高哲歪着头,说道:“这不是你第一次去,上月初一,上上月初一,前后有三次,三万两白银呐!你今年四十七岁,难不成你上辈子一直省着钱?” “唉!” 高哲叹息了一声,好似失望至极。 怔怔的呆立有几息时间,高哲的平静,陡的变成暴怒,一脚跺在于景的断腿处。 “啊啊啊!!!” 于景吃痛大叫,生不如死。 “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龌蹉腌臜的肮脏乞儿!先父可怜你,收容你、教导你,让你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你不思报答,反暗中偷窃我高家财产,你是欺祖母年迈无力,还是欺我年幼无知?”,高哲大骂,小腿儿一下比一下重的追踹于景:“口口声声的说为我高家当牛做马、出生入死十几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你的功劳在哪儿?你的苦劳难道是他娘的偷窃我高家财产时累的?” 于景很快奄奄一息,喘息如牛沉重。 高哲深吸口气,停下动作,目视于景,道:“我警告过你,为什么不听?” 于景疼的过了,双腿麻木,好似从没长一样,他看着高哲,想起上月初一发生的一件事儿。当时南陈上贡大隋,有珍奇果蔬,天子感念高家往日勋劳,赐下一篮子荔枝果儿,世子之弟子仲、子叔,欣喜不已,贪嘴的上手去抢,世子翻脸,抄起家伙狠狠的收拾了他们一顿,并说了一句话,且说完饶有深意的看着刚从望春楼回来的他,让他疑神疑鬼好些日子。 “想起来了?”,高哲笑了笑,阴沉的咬牙道:“‘我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不能抢、不能骗、更不能偷!’,他们是我兄弟,我尚如此告诉他们,你呢?”,他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讲,于叔父?” 于景遍体生寒,闭目不敢正视那双灼灼的眼睛。 “可一、可二、不可三!”,高哲站起身,道:“念你在高家有史以来最困难的时候东奔西走的帮衬,渡过难关,我点了你那么一句,希望你能迷途知返,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太不自觉了,让我失望透顶!”,他把双手伸向火盆儿取暖,好一会儿,道:“幸好是乱世,杀个把家奴不用坐罪……拉出去,砍了。” 于景睁开眼,自知厄运难逃,倒够硬气,不告饶的恨恨道:“虎生三子,必有一彪,彪性犷恶,果然不虚。” 高哲回头,抿嘴矜持一笑,绽放孩童的烂漫可爱:“多谢于叔父夸奖,一路走好,不送!” 于景还待说什么,一只有力的手拎住他的脖领,向外拖行。 于景失魂落魄的认命,任由人拉着,马上出了门,他诡异的大笑,仿若诅咒似的道:“我去望春楼,不全为了玩乐!我……” 高哲接口笑言:“我知道!你在望春楼喝的是什么酒、吃的是几样菜、睡的是哪个头牌,我都知道!何况其他?”,他抿抿唇角,显得矜持,“让你死的明白,其实我常常找你要银子,全是做戏,为的是久而久之,形成固定习惯,麻痹你降低戒心,不然凭你的武艺底子,一旦起了防备,今天收拾你挺费劲的。行了,安心的去吧!你的家人我会照顾。” 于景突兀神情震惊,开始挣扎,他霍的想起眼前的人不满七岁!不满七岁啊!他哪里来的如此深沉心机?莫非……那个道人说的话,竟是真的!? 于景睁大双眼,目眦欲裂,脱口而出道:“生而知之?” 高哲置若罔闻。 于景被拖出房门,仍发狂大叫,很快他没了声音,天地间唯有肃杀的寒冷。 屋内的高哲,靠近火盆儿,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世上哪有生而知之的人?我……来自他乡。” 高哲平伸自己细嫩的双手,每一根的手指根处,都有淡淡的青色胎痕,呈现出神秘的符号组成的圆环形态,引得他的思绪,逐渐飘飘荡荡。 六年多前,高哲抱病不起,弥留之际…… “不甘心么?” “想活下去吗?” 高哲回答:“是的。” “你不是应该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你适合尔虞我诈的乱世之秋。” “我让你继续活,你愿不愿意?” 高哲道:“能活着,谁想死?” “我喜欢你的态度!” “从唐朝中期至清朝前期,你可以找十个历史人物辅佐,不限于正史,野史、演义皆可。” 高哲认真的思考了下,道:“明朝诞生的猴子行么?” “……” “历史人物,非神话人物。” 高哲想了想,问道:“从唐朝中期至清朝前……我可能去的是唐朝中期之前,又不会超出太多的时代?” “类似……隋朝。” “具体的不能告诉你。” “提醒你一下,你带走的十个历史人物,能设定他们的年龄、能改换他们的身世、能附带他们的装备,但只有一个人能确保对你毫无保留的忠心,其他九人要看你自己的手段是否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追随。” “还有,他们的后代,有九成的几率保持原本的。” 高哲没有急着回答,思忖很久才决定:“刘基、姚广孝、岳飞、戚继光、徐达、李存孝、高思继、高宠、杨继业……沈富。” “两个谋士,三个帅才,四个打手,一个敛财的高人。其中岳飞、高思继、杨继业这三个的后代个个不俗,尤以杨继业最出色,不错,不错!” “不过……” “比起这些,我能从你说出的十个人,看到你的野心,做上位者的野心!值得欣赏!干得漂亮!” 高哲不理睬,说道:“你说可以设定他们的年龄、改换他们的身世?那好,我姓高,就让高思继、高宠作为我的同胞兄弟,一同诞生。杨继业与沈富保持成年、成熟状态,作为我的侍卫、侍从。其他人……我感觉你说的那个时代,不简单,他们可能需要重头学习,掌握不了时事的他们,恐怕没那样好……” “明智的做法!” “我非常高兴,你将拥有个好的出身。” “不要问我是谁,问了我也不答。” “为什么是你?硬要说点的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再见!” 于是—— 高哲来了,来到一个仿佛隋朝的时代。 纵观此时空历史,上古蛮荒,三皇五帝,夏商西周,东周两段,春秋战国,霸秦两汉,三分天下,两晋……没有两晋,只有一个短命的晋朝,然后即被隋朝所取缔,也是个姓杨的,延绵整整两百八十年。历史的车轮自此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跑岔劈到没影儿了。 江山大地,三十年左右前,发生过一次巨大的动荡,大一统的中原分崩离析,演变至今,南有隔江建立的南陈,西有依托地利的西蜀,北有占据苦寒的北燕,加上中有自持正统的中隋,四国连年征战不休,纷纷扰扰,时不时的更聚戎狄蛮夷等等加入,可谓乱得一塌糊涂……高哲知道的所谓历史轨迹优势,不再那么巨大,对!不再那么巨大,不是没有,譬如一些人物,仍存在,所以他用了不久时间,确定这应该是隋朝与《隋唐演义》、一些其他奇怪的东西的糅杂结合时空。 这些没啥,实际高哲最大的发现是—— 第二章 内息 (求收藏、求推荐票。) …… “世子。” “人已经死了,尸首怎么处理?” 一道竭力压低依旧显得震耳的粗豪声音,打断高哲的思绪。 高哲挑拨炭火的手停顿下来,转身看向请示他命令的人。 说话的是个汉子,年约三十左右岁,身长八尺八寸,肩宽膀阔,虎背猿腰,方额大口,双目炯炯,颌下一部黑髯须。虽说身子弯曲,却没有恭谨谦逊之感,更无低三下四之觉,反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尤其抱拳双手上沾染的血迹,刚刚狩猎过似的。 高哲转过身,皱着眉头,他稚嫩的身体还很敏感,哪怕置身炉火一侧,仍不堪面前人从外边带来的严酷寒气,及收割性命后尚未回收的冰冷杀气。 大约看到高哲的细小动作,那人的表情慢慢的平复温和,步子同时向后移动。 高哲开口,道:“继业,练出内息了吗?” 继业,杨继业。 高哲从彼时空带来的十个帮手之一。 杨家将世系第三代魁首,有金刀杨无敌、金刀杨老令公的称谓。 杨继业的武艺不是最优秀的、韬略不是最厉害的、战绩不是最骄人的……比起很多历史人物要逊色的多,哪怕这个范围锁定在唐朝中期至清朝前期。 高哲为什么选了他? 答案是——人儿子不仅生得好还高产,人儿子的儿子不仅生得好还高产呐! 有九成几率保证后代如原样的前提设定基础下,高哲不选杨继业选谁? 杨继业是高哲带过来即保持成年、成熟状态的两个之一,他从六年多前高哲降生开始,便是高哲的贴身侍卫。 杨继业的表字是继业,以大隋或者当今整个天下的遗俗来看,除却女子、复姓、非中原、地位卑微的特殊情况,都取一个字的名。至于原因,大概是此时空晋朝短命,隋朝取而代之,未有五胡十六国、南北朝,汉/风传承浓烈,避讳礼制的免非/礼、王莽改制的讥二名,影响深远。所以杨继业的名字眼下是杨兴,字继业。 杨继业听到高哲的询问,摇了摇头,面上流露失望、对自己的失望。 高哲一叹,鼓励道:“没关系,你起步太晚,错过了最佳的年龄段,不怪你。但你要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持之以恒的练下去,迟早你会拥有它。咱大隋的三品前将军,他不也半路出家,快到三十才弃文修武?” 高哲嘴上轻飘,心中却沉重几分。 内息是高哲对此时代不同彼时代认知之一,震惊程度超过隋朝提前两百八十载的历史走向。因为那种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内气的莫名力量,他真切的亲眼见过,练至高深处,万夫莫敌或许是扯淡的瞎话,一骑当千是绝对能够做到的,几乎一个人做战略武器使用,想想都恐怖。 直观的拿刚死掉的于景作比较,高哲为什么要用经常向他讨要银钱的方式,让他降低戒心,蓄谋已久的偷袭打断他的腿、废了他的经络?不就杨继业的身手没把握正面一对一搞定他嘛!而赵景,恰恰是个拥有内息第二阶段“聚气成海”的人,足见一斑。 高哲让杨继业以成年、成熟的状态降临,本身错过了修炼内息的上佳年龄,这一下子就让他从一个一流武将直接倒退两个档次,何其可惜也?况且眼下高家没落,底蕴消耗一空,往昔光辉不在,高哲能倚重的人少之又少,他迫切希望杨继业更强。 揉揉眉心的酸涩,高哲将话题牵扯回来,道:“于景毕竟跟随先父上过战阵,也帮助秦国公府撑过艰难的岁月……”,他沉吟一番,道:“买副好棺材,叫他的妻妾来敛尸,算是宽仁大度了。” 杨继业斟酌着,建议道:“府内许多人……心思不正,世子何不借此杀杀风气?”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高家门楣破败,但必须要撑住,我不能让人心寒不是?人心寒了,会散,人心散了,这个家……还是家吗?” 杨继业颔首,表示明白。 “高家经历动荡,伤了元气根本,若非天家皇族看护着,恐怕早被他日强势结下的恶果给灭了,可谁知道圣眷哪一天会不在?于景是个试探开端、是个危险信号,我必须做出应对,将一切扼杀萌芽。”,高哲盯着杨继业,道:“该动一动了。” 杨继业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怎么动?” 高哲笑了笑,道:“我暂时没能力复兴高家,不妨借助外力震慑宵小,等待有能力的那一刻。” 杨继业讶然:“外力?有道人死……” 自知口误,杨继业没敢说全。 “人死如灯灭?”,高哲赞同,道:“是啊!瞧瞧那些人的嘴脸,高家如日中天的时候,门庭若市,无数人巴结讨好……” 高哲牢骚几句,不再言,道:“备车,招呼子仲、子叔,我要出趟门。” 杨继业道:“喏。” 六年多前,高家遭遇从未有过的危机,一族近乎全灭,亏得秦国公高毅奋力血战,保全了老母亲与怀胎九月的妻子。 高毅之妻一生便是三子,虽然她自己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无疑延续了高氏血脉,使得夫妻双双含笑而去。 高毅临终前,为三个儿子分别取了名字与小名,长子自是高哲、高子伯,次子高布、高子仲,幼子高宠、高子叔,看得出小名儿是按照“伯仲叔季”的排行。或许担忧未来高家兄弟为家族大权、国公爵位萧墙祸起,他还定下长子高哲为世子继承。 高毅的担心很多余……高布其实就是高思继,他两个字的名儿不符合潮流,高哲改换时,考虑待他成年取表字再用。高宠自然是高宠。他们皆是高哲带来的,被视为左膀右臂的小弟,岂容僭越?以及,高哲拥有成年人的思维,咋能吃不死两个小屁孩? 马车内。 高哲靠后盘坐,身上加了披暖裘,怀里揣着暖炉,闭目老神在在的样子。 高哲的左手边,是高思继。 高哲的右手边,是高宠。 一奶同胞,高思继与高宠长相上和高哲大有区别。高哲怎么看都有几分阴柔,而高思继的五官非常明朗,粉雕玉琢的好似小姑娘。至于高宠则显得稍黑一点,已能看出未来阳光英俊的前景。长相不相同,身高亦不相同,高哲这个老大看起来反倒像幼弟,因为高思继比他高出半个头,高宠更夸张的比他高出一个头! 车辙轱辘作响,寒风时不时自外透入。 高哲睁开双眸,紧了紧衣衫,眼角余光瞥了眼两个弟弟。 高思继的性子比高宠沉稳点儿,坐得住。高宠从进来就坐在钉子上一样,扭扭捏捏的烦躁不安,总瞅高哲欲言。 高哲不予理会,继续垂下眼帘,他没心情考虑两个小孩儿的心情,他要想的是…… 第三章 王爷,你在害怕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 …… “世子,到了。” 杨继业撩开车帘一角,声音低沉的禀报。 高哲站起身,道:“三弟,车上等着。二弟,跟我来。” 玩心很重的高宠,本以为到了地儿不用继续拘束,结果被如此告知,不高兴的翻了翻眼睛,鼓着腮帮子,不乐意又不敢违抗的重新坐下。 高思继老老实实的跟在高哲身后,一同下了马车。 马车停留的地方,街道宽阔却很冷清,原因是此间仅住有一户人家、一户地位高贵尊崇的人家,怎许闲杂人等过往嘈杂? 庭院前,石狮子昂头仰首,似欲咆哮。披坚执锐的士卒冒着寒冷,长枪般钉立。朱漆铜蠡的双扇大门,威严耸立紧闭,一道匾额横亘其上,红底金字,书——长平王。 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高祖文皇帝关中起兵,结束前晋统治,改朝换代后的两百五十载,大隋帝国也不免走了下坡路。这种整体的颓势并非一日两日形成,只不过是在三十年前集中爆发,先有藩王内乱,后有突厥入侵,野心之辈不甘示弱,穷苦百姓高举义旗,江山大地短短时间内崩溃…… 危急存亡之秋,当今天子承天命、领王师,辗转八方,廓清寰宇,拨乱反正,用了将近九年,虽未全功尽复汉家光武壮举,亦维持国家再造希冀。 俗话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杨天子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靠他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他的成功,与拥有许多出色的肱骨分不开干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那批跟随杨天子的人,所余者不多,活跃庙堂者甚少,仅有九人。七八年前,有好事者编排,遂生“中兴九老”一说,一方面表述他们的卓著功勋,另外一方面点出他们不再年轻。 长平王,年过知天命,姓邱名瑞,表字梦龙,异姓王、中兴九老之一。 邱瑞不算中兴九老中对大隋贡献最大的、个人能力也不是最突出的,可他的确是最特别的那个。 邱瑞的特殊,来源他有别于其他中兴九老,要么一开始就陪伴杨天子,要么中途俯首加入,要么原是隋官,皆本分的以臣子自居……他初时,与杨天子并驾齐驱,身份对等,站在同一个高度。 邱瑞,并州上党高平人士,武艺高强,性格正直。三十年前天下大乱,他不忍看到家乡百姓受苦,饱经战火摧残,于是利用自身名望召集乡党、训练兵丁,意对抗流寇敌人等。没想到他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不曾料到区区两三年,自己居然一跃成为北方的一路豪雄!辖下四郡养马地,民众数百万,峥嵘气象已有问鼎势头! 邱瑞麾下的不少人抱着幻想,劝他出兵南下,攻打当时维系地盘儿堪堪稳定的杨天子,覆灭隋朝正统,取而代之。 邱瑞有自识之明,觉得不是称孤道寡的那块料,不但没同意账下人的聒噪挑唆,反低姿态的联络杨天子,叙述自己的初衷,明示自己的诚意,终促成归附。 杨天子得邱瑞襄助,弹压下中原腹地的隐患,彻底的保证大隋传承不灭,作为回报,他封邱瑞为长平王,成就一时君明臣忠的美谈。 邱瑞近几年不怎么关心朝政,终日在家中悠闲过活,他到底是大隋权势最大、名望最高的几个人,高哲看中了这一点,想借助他的纛旗,震慑对秦国公府怀有敌意的宵小。另外高哲还看中的是邱瑞的强悍武艺,在这个有内息一等神奇的东西的天下,原来的一套不再有用,他必须将自己带来的十个嫡系合适合理的养成。 巧合的是邱瑞有个特点,唤作“白马银枪”,高思继同样人称“白马银枪”,由邱瑞做高思继的师父,不正好吗? 高思继这个人物出《五代演义》,怪物般的李存孝也是,高哲没有道理不选择李存孝,那为什么要了高思继,不是比他更强的王彦章、史健塘,难道仅因为他姓高?不是!高思继的后人,相当的出色!包括高行周、高怀德、高怀亮,乃至现在和他一起做了高哲兄弟的高宠! 高哲停留长平王府前看了好一阵子,随着朔风呼啸,冷气跗骨之蛆似的钻进衣领,他转神儿过来,打个哆嗦,默默的迈开步子。 高哲上前几步,朗声道:“秦国公世子高哲,求见长平王,劳烦代为通传。” 高家没落了,可还没到什么人都敢小觑的地步,长平王府侍卫还了一礼,快速的入内。 不多时。 长平王府侍卫回来,道:“王爷在正堂,高世子请进。” 高哲点头,表示感谢,拉着高思继向里走。 杨继业留外看守马车、高宠。 高哲双手交叉在小腹,在长平王府侍卫的带领下,慢慢悠悠的边走边瞧这里的景色,看了很久,他侧脸笑着对高思继道:“二弟,我有信心了。” 亦步亦趋的跟着高哲的高思继,目露迷惘,他不明白兄长。 高哲心情不错,嘴角挂着微笑,一路进了长平王府的正堂。 来不及瞧瞧长平王府会客的正堂有何摆设,高哲看着主座上的人,双手抱拳,躬身作揖的行了一礼,口称:“晚辈秦国公世子高哲,携弟高布,拜见长平王。” 邱瑞时年五十有八,容貌威仪,颇为俊美,丝毫不显老态。身高八尺,髭须三绺,风采依旧。头戴一顶垂头紫金冠,内着一身紫缎锦衣,外罩一套鱼龙白服,贵气逼人。手中握有一卷书籍,平添几分书香气度。 邱瑞斜眼打量下高哲,豆丁大点儿的娃娃,不怎么放在心上,顺口道:“我与汝家素无交集,高世子此来,有何贵干?” 高哲不卑不亢的答曰:“为君解忧耳!” 邱瑞笑了,觉得有趣,放下手中书卷,道:“我有什么烦恼,你知道?” 高哲的语气变得尖锐,道:“王爷若无愁虑,何以闭门锁户,躲在家里不出去?” 邱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眸子闪过不悦,但他为人行正坐端,不至于跟一个黄口稚子一般见识。 高哲步步紧逼,大有蹬鼻子上脸的架势,分外笃定道:“王爷,你在害怕!” 第四章 为君解忧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点赞、嘛都求……) …… “笑话!” “我害怕?” “我怕什么?” “小儿!” “孤念秦国公府不易,体谅你年幼体弱,冒着寒冷拜访,便邀你进来坐坐,也算全了往日与你父的同僚之谊,你怎敢口出诳语,胡说八道?” “还不速速退下?” 邱瑞嗔目,怒而开言斥责。 到底是早先的一方诸侯,战场上杀敌无算的凶神,一人之下的王爷,纵使披着清丽儒雅的皮囊,失态后爆发气势,也骇人的紧。 高哲身躯挺直,丝毫不为邱瑞唬吓所动,声音清晰的疑问:“真的?” 邱瑞不吱声,伸手做请走人的姿势。 高思继多少害怕邱瑞的作态,上前拉了拉兄长的衣袖。 高哲给了高思继一个严厉的眼色,让他老实儿一边玩蛋去,自己则说道:“王爷为人正直,性格恢宏大气,不愿意为难晚辈,令人佩服。”,话锋一转,他继续道:“王爷大概察觉到了吧?晚辈的行事、言语、作风,不像是小孩子,可对?” 邱瑞冷哼一声,道:“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 高哲施礼,正色道:“那就请王爷认真对待晚辈的话!不要拿晚辈当做不满七岁的孺子,要知道,晚辈可是‘生而知之’的人!” “生而知之?”,邱瑞一呆,仔细想想高哲进来后短短时间的表现,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更加讶异:“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高哲并不谦虚,道:“如假包换!” 邱瑞长长的吐息,收敛面上的不耐烦闷,道:“好!就算你是‘生而知之’,明白事情道理,那你告诉我,我,何惧之有?” 高哲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喊出三个字:“鱼俱罗!” 邱瑞,沉默了。 高哲无疑戳中邱瑞的要害。 鱼俱罗这个名字,好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邱瑞的心中不可挪动,让他寝食难安,倏忽提及,不禁揭开尘封的过往记忆。 鱼俱罗表字具罗,本名鱼勇,司隶冯翊人,“中兴九老”之一,曾经是帝国的二品骠骑大将军。 是的。 曾经。 鱼俱罗是个纯正的武夫,不修文事,脾气火爆,武艺非常之高。高到什么程度?天下第一!每战先登必克,呼喝叱咤威风,众敌莫不震撼,望旗号奔逃作鸟兽散。久而久之,有人拿他比作项王重生,盛赞他的卓绝勇力,可偏偏他还有个地方与项王一样——相貌异于常人,目生重瞳,有帝王之象! 六年多前,杨天子猜忌鱼俱罗,秘密的布局准备除掉他,那个时候,主持这件事的人……高哲之父,高毅。 不论是杨天子还是秦国公高毅,都小瞧了鱼俱罗这个绝顶的武夫,以至结果无比的惨痛。 起初被高毅率兵困住的鱼俱罗,并不相信杨天子要杀他,直到他的妻妾儿子死了,他发了疯的单刀匹马,将围攻他的三千金吾卫凿了个窟窿,展现出凌驾于固有的内息体系之上的新的力量,那是他刚琢磨出不久的东西。秦国公府因此倒了大霉,谁叫是高毅出的面呢?信奉报仇不隔夜的鱼俱罗找上门,将高氏血洗。再之后,鱼俱罗销声匿迹,没听过他投奔北燕、西蜀、南陈的任何一个国家。 鱼俱罗一案,明面上秦国公府成了最大的输家,实际上的影响远不止洛阳高氏一族,它的起因,彻彻底底的寒了许多人的心,其中包括邱瑞。有道“天家帝王最无情”,连中兴大隋功劳排的上前几的鱼俱罗,都能因为一个长相问题被猜忌到要杀他,谁还能相信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何况邱瑞本身就是一方诸侯过来的,身份特殊。 邱瑞有妻有儿,他不担心自己,但他害怕自己的妻儿老小也步了鱼俱罗的家人的后尘。他近几年鲜有在朝堂上发出声音,甚至没有必要根本足不出户,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淡化自己,暗示告诉杨天子“看!我这么乖,一点二心没有!” 问题的关键——杨天子信么? 邱瑞没把握。 端起手边的茶汤,邱瑞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发现早已放凉,慢慢放下,他看向高哲,道:“你说你是来为我解忧的?” 高哲微笑颔首,他知道,自己距离成功不远了。 见高哲并不说话,邱瑞心中了然,蹙起眉头,又平复下去,展颜一乐,道:“你不是来为我解忧的,你是来做交易的!说吧!只要你能令我渡过危机,我不会吝啬。” 高哲摇头,道:“我不是和王爷做交易的,我是来为王爷解忧的,另外还附赠您一个资质绝佳的好徒弟而已!” 邱瑞道:“你?” 高哲转身将高思继拉到身边,道:“晚辈二弟,高子仲。” 邱瑞挑挑眉毛,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武艺有传承了吧?” 高哲咧着小嘴儿,道:“晚辈可不那么认为!”,他对高思继吩咐道:“二弟,给王爷演示下!” 高思继懵懵懂懂,不明白兄长跟邱瑞这么半天谈的都些什么东西,他只明白听兄长的话准没错。 四下看看正堂内的摆设,高思继走到斜前方摆设的一方桌案,“呔”的一声,宛若乳虎咆哮,那桌案竟被他一手举起,轻飘的擎到头顶。 这儿是邱瑞的家,一草一木他都熟悉,高思继举起的那方桌案以楠木打造,少说百斤重,寻常汉子搬移尚且费劲,何况一个六岁点儿的小孩子?邱瑞再坐不住,腾的一下站起,惊喜道:“天生神力!” 哪怕此时空有内息的出现,成为顶级武人的标志不再比谁的力气更大,但天生神力仍是可遇不可求的上等资质。因为天生神力者跟作弊的没啥区别,同样同等的内息修为下,天生神力者能把对手爆成渣!不是同样同等的内息修为,天生神力者也完全可以凭借以力破巧的不讲理方式,去挑战内息修为更高者。 高哲的目光一直钉在邱瑞身上,看到邱瑞的表情,他心里有了底儿,笑道:“二弟,放下吧!” 高思继依言而行,面不红、气不喘,俨然未尽全力的姿态。 邱瑞深吸口气,上前几步,伸手在高思继的身上摸了几下,喜色更深。 高哲道:“晚辈从外边进来时,观王爷府邸简约朴素,很是赞叹王爷的清廉,可惜,这不是王爷该做的!一味的韬光养晦,不管用,只会让人觉得王爷心思隐忍,更重猜疑腹诽。加上王爷风评太佳,于百姓中颇具名望,尤其在并州,堪称一呼百应……从一开始,王爷就选错了路子。” 邱瑞没看高哲,目光始终放在高思继身上,仿佛得到什么稀世珍宝:“我邱梦龙一身的武艺,不敢说天下无敌,好歹罕逢敌手,天见可怜呐!唯一的儿子却庸碌不堪,不能承受我的衣钵一二,好在前有尚师徒,后有高子仲纷至沓来……”,他停顿下,慎重的说道:“他会是我的关门弟子!” 邱瑞给了高哲承诺,亦是催促高哲少说没用的,来点儿干货。 高哲不紧不慢,道:“古之权臣为天子之患,防清不防贪,王爷何不效仿文终候萧何,自污名节?王爷不应该责怪邱兄,或许不恭敬,但邱兄庸碌一些、纨绔一些,未尝不是化解危机的办法,异姓王不是亲王,从不见有好下场,王爷不如就着由头,打着后辈无能,怕有辱声名的理由,求换个世袭罔替的国公位子!两种办法,双管齐下,陛下纵然多疑,也不至昏聩的无事生非。” “好!好!好!”,邱瑞思量一阵,连赞三声好,道:“看来今天双喜临门!” 高哲轻笑,道:“恭喜王爷!” 邱瑞握住高思继的手,走到高哲面前,道:“甘罗拜相,年方十二,我觉得……你比他还要……噫!……” 想了半天,邱瑞楞没想出啥形容词儿。 高哲不往这个话题引,道:“王爷晓得秦国公府现在的艰难处境,所以我希望子仲的拜师仪式,能够隆重一些。” 邱瑞心情正好,怎会不允?道:“可以。” 高哲言道:“那王爷定个日子,晚辈再备上礼物前来。”,他作揖一礼:“晚辈告辞。” 邱瑞品性没的说,他不顾忌自己的身份,一路将高哲、高思继送出府外,并嘱托门口侍卫,以后见到他们兄弟,无需阻拦,邀进府即可。 远望马车前行,邱瑞背负双手,感慨道:“有此子,高家何愁一时萧索?” 距离长平王府远些。 杨继业道:“世子,还要去哪儿?” 高哲道:“车骑大将军府。” 第五章 缺心眼的玩应儿 (求收藏、求推荐票、嘛都求。) ……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类似高家一等传承久远的衣冠巨室,短短时间衰败如斯,端的罕见。 究其原因,不外乎二者。 一是,人才凋零。 高家仅余四人且老的老小的小,连个能对外主事儿的都没有。 二为,人脉糟糕。 秦国公高毅在世,走孤臣的路线,交恶了太多人,以及他在鱼俱罗一案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也是其他人在高家栽跟头后不愿伸出援助之手的缘由。没得办法,皇帝永远是对的,不对的只能是高家。某种意义上,高家是替杨天子背锅了,若非他猜忌鱼俱罗,导致鱼俱罗暴怒,哪有高家如今的窘迫?杨天子何一直对高家多有关照,他心怀愧疚! 帝王天家的忘性是极大的,鱼俱罗的功劳都可转眼忘得干净,唯记得他在军中的莫大威望与目生重瞳的王者之象,高家指望靠着他的照拂去获得新生显然不现实。所以高哲在筹谋很长时间后,终于开始行动,一方面培养人才,一方面勾勒人际关系。 一个半隐退状态并自身难保的长平王,不能让高哲感到满意,更不能有效的震慑潜在的准备落井下石的仇敌,于是他来到了车骑大将军府。 车骑大将军,按照大隋的官阶体制,乃武官中的第二品,除却一个一品大将军,两个并列的卫骑大将军、骠骑大将军,没有更高的了,属于实权。自然车骑大将军府不是门可罗雀的长平王府可比的,哪怕长平王这个王爷,地位比车骑大将军高。 车骑大将军是官号,顶着这个官号的人姓定名且(ju二声),表字彦平,凉州敦煌人,他出身草莽,早年间当过响马,绿林道上很有威名,后来投奔了当今天子,以胯下快马、掌中双枪打拼得到如今的一切。似此等人物,武艺怎能是俗品?连天下第一的鱼俱罗亦对他忌惮三分。 定彦平的实际价值比邱瑞要大,但高哲认为,定彦平反而较邱瑞好对付的多。 定彦平有点儿小尴尬,叫做“还没空前,就已经绝后”,解释起来……他是中兴九老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已有六十五岁的高龄,始终没有一儿半女。勿怪杨天子非常信任他,到现在还让他担任车骑大将军的职位,不准他卸任归乡,因为说他有异心,一点道理没有,他反给谁看?他图什么呀? 定彦平比起邱瑞,无后,更无武艺的传人,高哲现在把高宠送过去,以高宠的资质,他不当宝贝才怪。 驱车到车骑大将军府,经过通禀,高哲顺利的带领高宠入内。 定彦平没在屋里猫着,大冷天儿的在家中的校场锻炼武艺。放眼过去,老英雄,威风有,看穿戴,精神抖。鸭绿巾,戴在头,搓麻花,打滚手。鬓边戴,亮银球,白面皮,肉纹皱,长寿眉,耳轮厚,大眼睛,方海口,花白须,一尺九,条条有风,根根透露。外披素罗袍,没把纽门口。内穿贴身衣,腰系蝴蝶扣。骑马兜裆裤,布鞋云卷儿绣。身高九尺九,胸宽背又厚。人云:上马平天下,下马震四方。 高哲暗赞一声:“将军威武!” 边向定彦平走,高哲心生一计,对东张西望的高宠道:“三弟,一会儿大兄若咳嗽一声,你就……” 高哲反复交代一番后,迎上收功的定彦平,躬身拜礼,道:“晚辈秦国公世子高哲,携幼弟高宠,拜见车骑大将军!” 定彦平头顶呼呼的白气儿,左手提有他的成名武器绿沉四尖双枪,淡淡一点头,居高临下的瞅瞅,眼睛闪过一抹黯然,旋即化作郁闷,马上憋屈的骂咧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高武忠那个混蛋,眼瞅着咽气儿,居然有本事一生三个大儿子!他娘的见鬼!” 高武忠说的就是高哲之父高毅,他的表字是武忠。 听了定彦平的话,高哲不怒反喜,这恰恰代表定彦平对自己断了血脉的事儿耿耿于怀。 想想挺有意思的,有儿子的邱瑞埋怨儿子不争气,没儿子的定彦平埋怨自己不争气…… 定彦平擦擦额上的汗水,不耐道:“我和秦国公府从不往来,你们两个小子怎么想着来我这儿?有什么抓紧讲,我还有公务没处理。” 高哲再次施礼,笑道:“久闻定车骑的武艺独步天下,一手盘肘枪的绝学堪称无敌……” “少给老子灌迷/魂汤!”,定彦平打断高哲的言语,看似严厉,表情上是很受用:“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高哲拉着高宠,道:“晚辈幼弟,喜武不喜文,久慕定车骑的风采,希望能跟您学上几招。” 定彦平讶异一下,他还真没想过是这么个事儿。 高哲心思多歪,指着定彦平手里的绿沉四尖双枪,怂恿高宠道:“你不是喜欢各式兵器吗?去看看!这可是独一份儿的!” 高宠虎头虎脑的,不想那么多,好奇的过去打量那双凶器,看了几眼不过瘾,干脆上手抓拿。 定彦平本身雄武,纵使年老,气力稍有下降,想在他手里抢东西,那也是虎口拔牙。 高宠拽了一下没拽动,抬头看了眼定彦平,瞧他没有动作,胆气上来,蔫儿坏的抽冷子奋力的使劲儿一下。 然后…… “噗通!!!” 定彦平哪想得到一个小娃娃有那么大的力量,没有防备的被拉倒在地,摔的狼狈。 高哲嘴角一抽抽,小手捂住额头,无语凝噎! 高宠那缺心眼儿的玩应儿,看定彦平来个狗吃屎,没心没肺的大笑,还把绿沉四尖双枪舞舞扎扎耍,兴奋得不行。 “呸!呸!” 嘴上沾了点儿土,定彦平吐了两口唾沫,一个鲤鱼打挺跃起。 “定车骑息怒!晚辈幼弟顽劣……”,高哲连忙道:“三弟!快给定车骑道歉!” “别!别!别!”,定彦平大手一挥,不见半分恼意,笑的嘴快咧到后脑勺了,看高宠越看越高兴,道:“嘿!你个小王八蛋!不错!真是不错!老子稀罕!” 定彦平的绿沉四尖双枪各重达一百六十斤,他握在手里,就算没发力,这个重量还要起码翻一倍,竟硬生生的叫高宠给夺了去,这已经是非一般的天生神力的范畴了!如此的天资,他怎能不见猎心喜? 搓了搓蒲扇大的手,定彦平眼珠一转儿,扭头对高哲道:“高大郎?你说……你弟弟想跟我学武?” 高哲笑道:“正是!” 定彦平道:“你能做的了他的主?” 高哲道:“长兄如父。” 定彦平一击掌,乐道:“行!那他就是我的徒弟啦!” 高哲道:“高家是没落了,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天地君亲师,此乃伦理纲常,晚辈不能草率敷衍。依晚辈之见,择良辰吉日,送拜师礼,请人见证,方为正理!” 定彦平嘻嘻一笑,道:“太麻烦,太麻烦!我说他是我徒弟,谁还能反驳咋地?” 高哲双手笼在袖子里,并不吭声儿,低头咳嗽了下。 那边自己玩耍的高宠,对上暗号,适时的扔了绿沉四尖双枪,按照高哲交代的话,嚷嚷道:“大兄,咱们回家吧!长平王府不好玩儿,这里也不好玩儿。” 提及邱瑞,定彦平那是眼睛瞪得溜圆:“嗬!贪心不足!他邱梦龙不是有徒弟了吗?怎么……” “好徒弟,谁不想要?”,高哲笑的狡黠,道:“拜师仪式必须热闹,定车骑以为如何?” 定彦平急了,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心眼儿怪多!”,衡量一番,自己没儿子已成注定,但这一身的本事不能也跟进棺材啊,好容易有块良才美玉摆在前边,咋地不能让邱瑞抢了,咬牙道:“成!服了你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听你的!老子说啥不能让他抢了宝贝徒弟!” 高哲拜礼,道:“多谢定车骑谅解!” 定彦平话锋一转,道:“不过……他不用和你回去,我要先给他打打底子,用药草泡几天。” 高哲点头,去劝了高宠一阵儿,独自离开。 定彦平逗弄高宠,不忘瞥瞥快没影儿的高哲,龇牙咧嘴的嘀咕:“这是六七岁的小娃娃?小狐狸差不多!他娘的见鬼!” 出了车骑大将军府,高哲嘟囔一句:“老狐狸!” 能混迹朝堂、占据高位,长盛不衰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定彦平是典型。他的粗豪相貌、粗鄙举止,初时相见,很容易令人以为他是个能打架、会杀人的糙货,那不是真的!假象罢了!他一眼看出高哲决定高宠的态度,更从高哲非得坚持给高宠搞拜师仪式中嗅到不同寻常的意味,试图蒙混过关……还有怕高宠被邱瑞抢了,想出的冠冕堂皇挽留理由,多机智! 名师出高徒,分别给高思继、高宠找上邱瑞、定彦平两个师父,高哲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成材……刘基、姚广孝怎么办?谁能教?岳飞、戚继光、徐达怎么办?谁能教?两个谋士、三个帅才,论重要程度比单纯的打手大。而且,高思继、高宠是高哲的兄弟,血浓于水,哪怕十年二十年的不见,一声兄弟足以唤回身边卖命,他们呢?一方面考虑保证他们不沦为俗物,一方面考虑保证他们忠心自己的高哲,头疼的直皱眉头。 “对了!” 高哲一拍脑袋,掐算掐算日子,去年过来跟自己商量要带走李存孝的老道士,好像今儿到? 第六章 无赖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秦国公府。 高哲刚到家。 门口侍卫报:“世子,有一道人手持信物来访。” 高哲点头,道:“在哪儿?” 侍卫道:“正堂。” 高哲迈步向里走,同时对把马车交给侍卫妥善安置的杨继业道:“于景已死,府中人员由你统领,一切如旧。” 杨继业闷不吭声,继续跟着。 高哲了解杨继业,头不扭的吩咐道:“你去忙你的。” 杨继业这才停滞脚步,抱拳躬身,道:“喏!” “大兄?”,高思继含怯的唤了一声,口齿不清的试探问道:“我……我能去玩儿吗?” 高哲敷衍的摆摆手,并没说什么。 高思继快速的溜掉,一刻不愿多待。 高思继的反应,高哲看在眼里,一笑了之,并不当回事儿,自我感觉良好居多,如他对定彦平说的,“长兄如父”嘛!没有威严的父亲还像父亲? 一路至正堂,高哲推门进入。 屋内有一人,专注的盯着主座墙壁上悬挂的一副骏马图,津津有味儿的品评,听闻高哲脚步,他转过身来,表露真容。其人……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沿边烈火锦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舄。纤尘不染。仗一口锟铻铁古剑,抱一柄银丝扫尾拂子。渊渟岳峙。长髯俊美双眸炯,天庭饱满面有光。仙风道骨是鹤发童颜。 高哲欠身颔首,道:“一别多时,道长安好?” 道人笑容满满,打个稽首还礼,答曰:“吃得香,睡的足,焉能不好?倒是世子,未免显得忧郁啊!” 高哲伸手做请,道:“道长坐下说吧!”,他当仁不让的上了主位,揉揉酸痛的眉心,低缓的接着道:“去岁中秋,我与道长当街相遇。道长言称我命格奇特,且批了一语‘该死未死之人’,张口便欲带走我家两个兄弟、一个竹马发小……可有差错?” 道人嗔目结舌,呆滞好半天,叫屈道:“不愧是生而知之者!扯谎都不用人教!怎么啥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呢?听着好像贫道多么罪大恶极,巧取豪夺你兄弟玩伴,做那人牙子勾当一似的!” 高哲眯眼,毫不尴尬,不否认道:“说法不同而已。” 道人竟无言以对。 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 道人道号紫阳,道法通玄,兼修武艺,平日以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为乐。 紫阳道人去年偶过长安,时值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隋人风俗赏月观灯,紫阳道人恰逢带着二弟高思继、三弟高宠和家仆之子李存孝玩耍的高哲,当时还有陪伴的总管于景。 见高哲面相有异、命格奇特,同样擅长批命的紫阳道人忍不住上前搭话,一番攀谈,了解高哲身世,先给了高哲“该死未死之人”的评价,高哲说他骂人,所以他后换了个“生而知之者,哲也”的评价。 随后紫阳道人又看出高思继、高宠、李存孝的特殊之处,良才美玉在前,心痒难耐,提出想带走教导的意思。 高哲哪里肯? 紫阳道人初时认定高哲小觑他,拿他当骗子,并施展武艺,增强说服。 可惜。 权被高哲当猴戏看了。 紫阳道人不知道,高思继、高宠、李存孝,前两者高哲有打算,后者亦不愿轻易放过……天晓得他离家多年后,肯不肯归来效忠? 总之,那次高哲和紫阳道人没谈拢。 按照紫阳道人的意思,高思继、高宠、李存孝过了七岁,可塑性将一点点的降低,不能耽搁,二人由此结了眼下的再会邀约。 紫阳道人岂想到,这一见面,没交谈两句,高哲就睁眼睛说上了瞎话,曲解了原来的始末? “哒哒……哒哒……。” 高哲轻叩桌案,打破一时寂静。 很快。 高哲清晰的说道:“我今天带着子仲、子叔,拜访了下长平王、定车骑。” 紫阳道人一听这两个名字,直嘬牙花子,道:“他们答应了?” “生而知之者”就是从紫阳道人这儿来的,他自不会拿高哲做一般的孩提看,哪能不晓得高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啥意思。 高哲颔首,道:“答应了。”,他舒了口气,道:“道长知道我高家的境况,我不得不。论及实战武艺,可能长平王、定车骑高于道长;论及教授武艺,长平王、定车骑绑一块儿未见得是道长的对手,我相信。但……武艺不是全部,论及世俗背景,早年道长做过一郡之佐的经历,只怕拍马不及长平王、定车骑吧?” 信息有点儿多,紫阳道人用额头撞了撞怀中锟铻铁古剑。 高哲的话,主要俩意思。第一,不矫情的告诉紫阳道人,自己需要利用让高思继、高宠拜师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且的方式,稳住摇摇欲坠的秦国公府,所以不能让他们拜师他,他没那个影响力。第二,高哲也透露了,自己对紫阳道人不是一无所知,起码有过调查。 “白马银枪邱梦龙,双枪定彦平……皆惊才艳艳之辈,把高子仲、高子叔交给他们不算差。”,紫阳道人平复好情绪,按耐住郁闷,作出好比期待主人手里肉骨头的小狗般的表情,可怜巴巴的问:“李存孝何在?” 高哲无视紫阳道人的恶意卖萌,道:“他在,可我没想好。” 紫阳道人弹身而起,激动道:“怎么能没想好呢?贫道啊!贫道!让贫道教他!像他这种力大无穷的资质,不是什么人都能……” 高哲打断紫阳道人的话,道:“出家人讲究清静无为。” 紫阳道人吸了口气,强压下火气儿,一甩银丝拂尘,道:“得!你一撅屁股,贫道就明白要拉什么颜色的屎了!”,老道气呼呼的数落:“贫道上赶着来,你居然还想抠点好处去?贫道该说一句——真不愧是世家弟子!” 高哲一笑,挺害羞矜持的样子:“多谢道长夸奖!” 紫阳道人:“……” 高哲组织好言语,道:“我之前说过,高家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因此,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振兴高家的机会!存孝的资质,太好了,好到与子叔几近的地步……” “所以你不放心让他随贫道走?”,紫阳道人插言:“怕他一去不返?” 高哲意味深长的默认:“出笼的鸟儿,总是喜欢自由翱翔!” 紫阳道人坐下,又站起,道:“如果贫道……一走了之?” 高哲垂下眼帘:“我自有办法替他觅得良师,或许……不如道长一些。”,他笑了:“但,道长愿意一走了之?” 紫阳道人干脆一摔古剑、拂尘,“哐当”一声,骂道:“无赖!!!” 高哲哈哈一笑,道:“道长游历天下十数载,难道不累?不如在我府上住些日子,存孝我放心的交给你,哦!对了,还有三个资质略差,对比存孝略差的孩子,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紫阳道人一愣,马上一喜:“还有三个?好嘛!贫道不是人牙子,世子可真像!” 高哲拍拍手,道:“家中除却祖母,并无女眷,道长自便,想去哪儿去哪儿,想睡哪儿睡哪,吃饭的时候我会派人来请。我先走了,去问候祖母。” 第七章 她是疯的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点赞、嘛都求。) …… 高家门楣破败,指的是势力、人脉、家族成员、朝堂声望等等,但不包括一样,那就是,钱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初鱼俱罗是来报仇杀人,不是抢劫来着,高家自然保留一切。 何况高家传承那么久远,说没有点儿应急的私货,谁信呀? 从于景轻轻松松的能偷窃三万两以上的银子,即可窥见高家其中的富庶。 当然。 或许这也是有些人至今对高家不死心、暗中想搞小动作的原因。毕竟一个老太太、三个小娃娃手里攥着那么多东西,不外如持金过市,眼红的不在少数。 秦国公府占地八亩,正堂宽度五间、进深九架,住处不计、起码五十,位于皇城长乐宫东南不远。建筑碧瓦朱甍,斗拱交错,青瓦盖顶,气派十足。三间垂花楼阁,四面抄手游廊,中间一处活水池塘,引自王渠水。更有花草园林、假山奇石,无论春秋冬夏,皆有怡然美景供人欣赏。 有什么用呢? 西院。 高哲来看望祖母。 高哲从没搞清楚老太太的闺名为何,只知晓她唤作杨氏,是祖父续弦儿的正妻,天家皇族的边缘血统,典型的政治婚姻牺牲品。 高哲放缓脚步,一步步到了老太太的住地,犹豫再三才敲门道:“祖母,孙儿来看你啦!” 坦白的说,高哲不怎么愿意见老太太,因为…… “吱嘎!!!” 门扉开启。 一道人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抱着高哲没头没脸的“吧唧、吧唧”亲了两下:“哎呦我的乖孙儿哦!你怎么才想着来看祖母?祖母好想你……”,一大堆话,弓弩攒射一样“嘭嘭嘭”的没完,最后以两句结尾:“子仲呢?子叔呢?” 老太太今年高寿七十六岁,眉目慈祥,一头青丝未成霜,身体尚很健朗,不过……她的衣衫一点不整洁,穿的乱七八糟。双眸中的颜色也不似一个老人黯淡昏沉,反类同青年,充满了无数的好奇。 她是疯的! 老太太与高哲祖父的婚姻并不美满,但无碍于她诞下了高哲之父高毅这个嫡子。 没错。 老太太有天家皇族的血统,别管多边缘,高哲祖父前妻生下的子嗣决不能继续当嫡子,嫡子只能是她和高哲祖父的孩子。 老太太晚来得子,四十岁才有了高哲之父高毅。而高哲祖父年纪比她大得多,更晚,晚到什么程度?七十五岁!七十五岁!七十五岁!(注:历史上钟繇就是七十五岁生的钟会,相信历史。) 我哩个天! 高哲听说,直接想那老头的墓碑上是不是篆刻一句——“颤抖吧!凡人!” 后来高哲之父高毅,罔替秦国公位,展露横溢才华,慑服高家一众人等听命,老太太母凭子贵、水涨船高。 再后来,鱼俱罗报复高家,血洗秦国公府。那天正巧老太太寿诞,高氏一族尽数到齐…… 若非如此,哪能叫鱼俱罗一网打尽高家?没落的像今天此般无力? 老太太觉得是她的错,要没有她的寿诞,高家不会这样,死了那么多人。她把一切归咎自己,精神重压下逐渐的不正常。有时候暴怒的打砸,甚至点着过房子;有时候嬉笑的玩耍,小姑娘一样疯癫;有时候多疑的吓人,母狼护小崽儿似的不允许他人靠近孙子…… 高哲看着老太太今天的状态,目测大约是……正常? 寒风呼啸,高哲打个冷战,道:“祖母,天凉了,进去说话吧!” 老太太牵着高哲的手,道:“好啊好啊好啊!哎呦我的乖孙儿……” 高哲:“……”,又来? 强忍着各种不适,高哲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道:“祖母,子仲、子叔天赋惊人,孙儿决定送他们去长平王府、车骑大将军府,随邱王爷、定车骑学习武艺,不能让他们泯然于众。” 老太太点点头,脸上的换了表情猛地一变,阴测测的说道:“那两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他们不喜欢我!走就走了!没关系!有你在就好!” 高哲深吸口气,艰难的说道:“孙儿自然会陪着祖母,但……高家现如今很危险,孙儿恐怕得提前迈入庙堂,去捍卫家族荣耀啦!” 老太太舔着嘴唇儿,配合乱糟糟的头发,吃小孩儿的巫婆都没她骇人,硬邦邦的道:“不许!我不许!那些人都是腌臜的坏东西,他们会害死你!”,越说,老太太越激动,手舞足蹈、声嘶力竭的单调怒吼,:“不!不!不!!!” 高哲拍拍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安静,你吓到孙儿了!” 老太太神情马上一变,这回她开始哭,嚎啕大哭,在地上滚来滚去:“我的毅儿啊!你死的好惨呐!都是娘不好……” 高哲没管,地上早铺了厚厚的羊皮垫子防着,他闭目良久睁开,招手示意边上的几个侍女过来,道:“等祖母缓过劲儿,伺候换身衣裳。”,松开老太太的手,他向外走了两步,忽的转身,幽幽道:“高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叵测之辈,你们可不要因为祖母……就敢敷衍轻慢。我看着呢!嗯?哦!于景的家人来收尸了吗?” 于景死了。怎么死的?整个府上几乎传遍,几个侍女也略有耳闻,登时瑟瑟发抖,跪伏于地,连呼:“奴婢不敢,世子放心!” 高哲甩甩袖子,慢吞吞的走掉。 老太太纵有千般不好、万般闹腾,有一点让高哲这个天性凉薄的货,很,很感动,她从来都记得高哲是她的孙子,暴怒、疯癫、大哭……没忘记过。 高哲沉闷的走出西院,漫无目的的游逛。 不知何时。 “世子?贫道真的怀疑你是人牙子了!”,紫阳道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儿,咬牙切齿道:“那——么多资质上佳的孩童,你哪儿找来的?” 高哲心不在焉,道:“哪么多?” 紫阳道人别扭的夹着锟铻铁古剑和银丝拂尘,掰着手指头道:“李存孝不用说了!岳飞、徐达,调/教好了,不比世子二弟子仲差太多。戚敬,习武资质差点儿,那不过相比较而言,且架不住脑子聪颖啊!那两个少年,刘基、姚忠,天呐!贫道唯有感慨!还有杨大郎,贫道也给他摸了摸骨,啧,好苗子!就是不说他们这些小的,杨大郎他爹杨侍卫,虽然耽搁了大好时光,年近三十,现在也可以补救一番!” 提及杨继业,高哲回神儿了,问道:“补救?”,他紧跟着问:“能达到什么程度?” 紫阳道人没轻浮的乱说,琢磨一番,慎重道:“那位大隋三品前将军是身体特殊,所以三十习武,犹未晚也,仍可立足顶峰。杨侍卫……真的可惜!太晚了!贫道有一良方,用药石辅助金针刺穴法,为他重新整塑经络,大约能恢复十之六七的根骨。”,他顿了下,道:“能达到什么程度,贫道不知道,实话实说。” 高哲品了品滋味儿,道:“需要多长时间?” 紫阳道人信心十足,道:“少则三两个月,多则一年,必然能使他修炼出内息。之后他不间断药石供给的话,或许有一日老树焕春,完全的激发潜力……”,老道咋舌,道:“说一句,所需要的药石,贵的要命!尤以内服的千年野山参,外用的金顶烈阳草两味最难得,重金难买!” 高哲一笑,道:“我刚出生他就跟着,忠贞不二,我拿他当家人,会吝啬吗?” 高哲心中还有另外的说辞——要的就是这个!不然怎么让杨继业死心塌地? 瞧瞧天色,高哲心情疏朗不少,伸手做请,道:“风停了,阴云四合,看样子是要下雪,道长何不与我移步暖亭,温酒赏初雪?” 紫阳道人打个稽首,道:“善!” 第八章 七宗五姓,上古四家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点赞、嘛都求。) …… 紫阳道人提到的戚敬、姚忠,说的其实是戚继光、姚广孝,在讥二名的天下,高哲不能让他们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故而稍加改动,原名和高思继一样,都等着成年取表字时启用。李存孝是个特例,保留了原来的。 至于杨大郎…… 杨继业的第一个儿子。 高哲可改动带来的十人的姓名,安排他们的身世。所以杨继业如今变成高哲之父高毅他年搁战场上救下的士卒,提拔成亲卫,受过高家很多恩惠……三年前,高哲做主,安排杨继业和一名侍女成了亲。杨大郎即杨继业和那个侍女的孩子,还没取名字。时代如此,初生婴儿的夭折率叫人肝颤胆寒,就是一般富贵人家,都按照排行称呼,等孩子长大一点再由长者赐福、赐名等。 …… 乌云密布,白昼若黑。 朔风嚎叫数日终停,冬天的第一场雪便是鹅毛飞舞、柳絮飞扬。 池塘早结了冰,依稀可见的是枯萎的残荷败叶夹杂其中,偶尔能看见几尾鱼儿饥肠辘辘的游荡。 岸边上有着一座亭子,红柱红顶红瓦。落雪飘散覆盖,转瞬间化作流水,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看起来倒不像是下雪,而是下雨了。 所以这个亭子有这样的情形,是因为它是特殊搭建。四柱以铜浇灌,留有空心,下置机关;檐顶圆形,且深拢。瓦片下铺布帛,密不透风。繁琐的工艺、精湛的设计,使得内部夏日放冰,清爽宜人。冬日烧炭,温暖舒心。能在此等地方赏景喝酒,岂不美哉!享受的同时,其耗资巨甚,着实属富贵人家的作态,还不是一般的那种,否则玩不起。 挥手屏退侍女,高哲亲自动手,用热水温酒。 紫阳道人瞧瞧桌上的菜,啧啧的道:“美味佳肴、美味佳肴,不过如此啊!” 高哲笑了笑,道:“那道长是没见识过宫廷的上元节御宴,那才叫人间美味。一道水煮白菘,也能给你做出花儿来。”,他顿下了,补充句:“绝对舌尖儿上的享受!” 紫阳道人一愣,接着抄起筷子开始吃,含糊不清的道:“你还是别说了!” 高哲摇头,笑而不语,试试酒水的温度差不多,用白玉杯倒了盅,递给没啥吃相的紫阳道人。 紫阳道人一饮而尽。 高哲这才问:“道长乃出家人,能喝酒吃肉?” 紫阳道人呵呵答道:“各派各教不一样,反正贫道可以。” 高哲好奇再问:“不知道长拜的是哪位先贤?” 紫阳道人手抚胡须,幽幽道:“拜谁不如拜自己啊!” 高哲:“……”,野道士! 揉揉鼻子,高哲心中腹诽,嘴上蛮甜的:“看样子道长是自信开宗立派了!” 紫阳道人叹道:“太累!”,他眼眸一转,道:“别光说贫道,世子呢?” 高哲:“我?我怎么了?” 紫阳道人小酌一杯,道:“还是那个问题,世子……你真的不是人牙子?” 高哲小脸儿一垮,抽搐着道:“你见过一个坐拥千万家财的国公世子,去做那种下贱的勾当?” 紫阳道人颔首,嘟囔句“也是”,疑惑不解的道:“那世子身边儿哪来的那么多……天资卓绝的人?” 高哲不答。 紫阳道人只好换个说辞:“世子说,欲光耀门楣,不知是否和他们有关?” 高哲点头:“没错!” 紫阳道人咧嘴:“新奇的办法!贫道或多或少,也知道世家士族的一些辛密,了解不少世家士族的崛起历程,但、但没见过……” 紫阳道人词穷,不知该怎样形容。 高哲伸出白嫩的手指,道:“道长可知世家士族的根本是什么?” 紫阳道人理所当然的道:“传承!” “错!大错特错!”,高哲笃定的说道:“是人才!” 紫阳道人不服气:“怎么能是人才?人才还不是传承的书籍、知识、财富、人脉等等培养打造出的?” 高哲不予辩驳,淡淡的说道:“人若愚蠢,再怎么培养打造也白扯。人若聪明,传承无非利用的工具罢!” 紫阳道人琢磨下,若有所思,道:“所以世子准备亲手培养打造人才,然后振兴高氏,重新跻身顶尖?” 高哲道:“可以这样说。” 紫阳道人玩味儿的道:“世子觉得……别人会给你那么充足的时间吗?” 高哲低头沉默了下,很快抬头道:“如果别的人家碰到我高家的情形,恐怕一定会泯灭于无。我的计划中,时间的确是个命门。但道长不要忘了,高家有我,一个生而知之的人!我会去主动争取充足时间,让他们慢慢的长大成材!” 紫阳道人摸摸鼻子,道:“没错。”,干笑两声,他转移话题,道:“岳飞、徐达、戚敬这三个孩子,贫道能教他们习武。刘基、姚忠……他们走的是谋士之道?贫道除了教他们些五行八卦、占卜看相、望气观星之类的玄学,还真没啥能拿的出手。” 高哲默默的补一刀:“岳飞、徐达、戚敬,他们不仅有习武的资质,对军略也很敏感。” 紫阳道人一歪脑袋:“世子打算怎么培养他们?刘基、姚忠,可快要把高氏的藏书读完了。” 刘基、姚广孝,高哲是让他们以十岁的年龄到来的,他们这将近七年,一直在看高氏的藏书。 高家传承久远,典籍丰富至极,别说儒家各流各派,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争鸣百家的股本也留下不少,并高氏历代先祖皆有整修、编辑、注释……珍贵至极!不夸张的说,足以让包括天下世家士族任何一族,垂涎三尺!惶谈文化垄断外的寒门。 “两个心高气傲的少年互不服气,卖弄过目不忘的本领,囫囵吞枣的一概记着,却不求甚解。”,高哲点了点自己的小脑门儿,皱眉道:“他们缺的是历练、是见识、是融会贯通。” 紫阳道人迟疑很久,道:“天下英才出颍川。”,说完这句话,他呸呸的啐了两口口水,道:“这嘴够欠!那是你的宝贝,哪里舍得放走?” 高哲委委身子,望着亭顶,喃喃道:“颍川书院吗?是个好地方!但不是现在!” 紫阳道人又道:“岳飞、徐达、戚敬呢?军略这东西,不是谁都能教的,尤其阵法!” 有内息后,武将的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阵法随之出现,为的就是用来搞定单兵能力恐怖的那些个体。 高哲拍着脑袋,道:“没想好。” 紫阳道人出谋划策道:“右丞相高熲(通囧字读音)、高昭玄,允文允武,而且他出身的渤海高氏是你们洛阳高氏的分支。” 高哲撇嘴道:“我们两家关系不好。再者,现在的他,自负如日中天,哪能看得起我们洛阳高氏?” 紫阳道人再道:“左丞相杨素、杨处道如何?单论军事能力,他比高昭玄更胜一筹呢。” 高哲摆手:“这二位我从没想过!我不想和他们牵扯纠葛。” 紫阳道人惊疑:“为何?” 高哲神秘的道:“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 紫阳道人不明白。 高哲道:“坑爹的儿子!” 话题告终。 紫阳道人健谈,重新起个头:“高家鼎盛时,堪比七宗五姓……” 高哲打断紫阳道人的话,轻蔑的讥讽:“什么七宗五姓,七家暴户而已!” 紫阳道人张大嘴巴,一时不能言语,他太吃惊了,要知道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天下不是皇族杨氏的天下,而是世家士族的天下”,还有句话叫“世家士族分两等,一种是七宗五姓,一种是其他”。七宗五姓,代表的就是天下巅峰啊! 高哲瞧瞧紫阳道人没出息的样儿,晒道:“不知道长可听闻‘上古四家’?” 紫阳道人摇首。 高哲道:“弘农杨氏、天水姜氏、汝南袁氏、洛阳高氏,都是真正传承久远的家族!” 紫阳道人见高哲将“真正”二字咬得很重,不免道:“真正?难道其他的……” 高哲笑了笑,道:“往脸上贴金呗!”,他数着道:“你看啊!陇西李氏,秦汉相交时期设置陇西郡,他们刚开始。博陵崔氏,汉朝光武帝后才跻身名门。清河崔氏,他们发迹的比博陵崔氏还晚。赵郡李氏,他们是本朝开国崛起。范阳卢氏,这个稍早,也不过秦。太原王氏、荥阳郑氏,同样是汉朝后期。反观我们上古四家,天水姜氏,源出神农氏,炎帝生于姜水,因以水命姓为姜,裔孙姜子牙周初封于齐,人家那时候就显赫了。我们洛阳高氏最初从姜氏分裂不假,《世本》记载:‘黄帝臣高元作官室’。弘农杨氏,周朝王族后裔。汝南袁氏,舜帝血脉。” 高哲那种“老子祖上很阔”的劲儿,让紫阳道人不乐意了,道:“那怎不见你们像七宗五姓那样,做了门阀?” 高哲道:“道长是不是觉得,他们很了不起?呵!难道你以为我们四家在漫长的历史中,从来没出现过厉害的人才、有过难逢的登顶际遇?不!比底蕴,他们差远了。举个例子,帝国初年,我洛阳高氏是最早支持高祖皇帝的,而高祖皇帝曾借过弘农杨氏的旗号,从哪方面看,我们两家想崛起不比赵郡李氏容易?是不是?我们不想那样招摇。”,他莫名的一笑,道:“我们的处世哲学,玩笑话就是‘今天一时爽,明日乱坟岗’!” 紫阳道长眨眨眼:“世子不怕贫道把这话告诉七宗五姓?” 高哲指了指自己的小样儿:“童言无忌。” 紫阳道人:“……” 高哲起身,望着外边的大雪纷飞,道:“别看七宗五姓现在威风八面,迟早有他们的好果子吃!我们上古四家不一样,太过长久的传承,让我们更懂得这个天下。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做正确的事、做正确的决定,还有……千万不要试图当出头鸟,按耐不住、生了不该有的念头的话,典型的汉末袁绍、袁术差点儿让汝南袁氏灭亡的教训、血淋淋的教训。” 抻个懒腰,高哲道:“好久没和人对话,忘了‘言多必失’的箴语……身子乏了,道长自便,我得回去睡了。” 紫阳道人打个稽首,继续喝他的酒。 说是二人赏雪温酒,实际高哲一口没动。 高哲的脚步几乎迈出亭子,扭头笑道:“道长,以后好奇心不要太重,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紫阳道人嘶了口气,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高哲一笑,道:“对了!还有个事儿,道长晓得江湖上,有没有比较厉害的游侠或者杀手?我指的厉害,不是出名。” 紫阳道人道:“你要杀谁?” 高哲笑容不改,盯着紫阳道人。 “不问!不问!”,想起高哲刚说的那句‘好奇心不要太重’,紫阳道人讪讪的摆手,思忖了下,道:“‘断肠剑’如何?” 高哲翻了翻眼睛,道:“绰号够俗的!” 紧了下狐裘,高哲消失大雪。 紫阳道人端着白玉杯,自言自语道:“断肠剑……俗气?很吓人的好不?” 第九章 风雪夜归人 (求收藏、求推荐票。) …… 丑时。 大雪未停,狂风怒起。 门口外守着的几个侍卫哆嗦不止,暗骂鬼天气,期待早点儿有人来轮班换休。 门口内待着的几个侍女叽喳不停,八卦一切事,精神旺盛的七嘴八舌。 “吱嘎嘎……吱嘎嘎……。” 脚步渐行渐近,踩在雪上,发出声响。 伴随几声参差不齐的“杨头领”的招呼—— “呼!!!” “嘭!” 门扉一开一合,杨继业走入屋内。 烛光轻轻摇曳,炭火啪啪作响。 侍女纷纷停止说话,低头给府上新任的侍卫统领见礼。 杨继业瞧了眼里边高哲休息的地方,即便根本看不到,努力的压低声音,道:“都下去吧。” 侍女们齐齐的告退。 杨继业正要迈步。 一个侍女大着胆子道:“世子近来精神不佳,今日直到亥时三刻方入睡。” 杨继业蹙起眉头。 那侍女感觉杨继业是不高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躬身。 杨继业摇头,道:“把外边的侍卫也一起叫走,我会亲自值夜。” 杨继业撩开帘布到内室,在槅门外头摸索一条绳索,拽了下。 “叮铃铃……。” 风铃阵阵。 自打高哲会说话开始,就定下规矩,他的卧房,不允许随意靠近,哪怕再亲近的人、再着急的事。同时设置了这个风铃,作为手段。 屋内没有声响。 杨继业耐心的等候,不再去拉动风铃。 没多会儿。 高哲的声音,伴随些迷糊传至:“谁?” 杨继业推开半扇门,躬身一礼,道:“世子,仲荣回来了。” 高哲半睡半醒的裹着被子在床榻上,本哈气不断,闻言一惊:“谁?” 杨继业道:“沈仲荣。” “乒乒乓乓……。” 掀翻被褥,只着亵/衣/亵/裤的高哲,光着脚丫子一跃而起,二话不说要往外去。 杨继业连忙伸手拦住,道:“世子不可!外边大雪!” 恰时。 门外走入一人。 此人身穿鸦翅青团领,腰系羊脂玉闹妆。头戴鵔鸃冠一具,足蹑珍珠履一双。背后背着一条丈许的东西,黑布笼罩,四边见角,不甚清楚。其生的七尺五六,皮肤显得稍黑。长的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 掸掸头上雪片,来人面露得体的微笑,大袖一甩,双拳一抱,长身一揖,道:“仲荣拜见世子!” 这人抱拳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手,左掌缺了小拇指…… 高哲哈哈大笑,上前扶起他,重重的拍了几下他的手,上下打量道:“黑了,也瘦了!”,抿抿嘴唇儿,他道了三声:“辛苦!辛苦!辛苦!” 仲荣、沈仲荣、沈富。富为名,仲荣乃表字。他还有个别称,唤作——万三,沈万三,彼时空明朝的巨富沈万三。 高哲带来的十个帮手中,除了杨继业外,仅有沈富保持成年、成熟的状态,且……他是那个唯一! 十个人只有一个人对高哲毫无保留的忠诚,其他人要看高哲自己的手段,这是那个神秘的声音定下的规则,高哲把它用在了沈富身上。 为什么? 比智谋头脑,别说刘基、姚广孝,就是岳飞、徐达、戚继光也要比沈富强不少。 比武艺身手,遑论李存孝、高宠,就是高思继、岳飞、徐达、戚继光,乃至杨继业,也能单手捏爆沈富。 为什么偏偏是沈富这个不起眼儿的人,反用了高哲手握的那个最有价值的条件? 往更深了说,沈富凭什么被高哲选中?放眼唐朝中期到清朝前期的悠久长河,名臣如云、猛将如雨,各种演义、野史有都是能人异士,他凭什么? 高哲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衡量过的。 首先。 沈富能跻身高哲带来的十人中,是高哲觉得其他人足够用于政/治军事方面。 沈富的天赋本不在于文武,他的价值在于生财有道。而……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其次。 高宠、高思继顶着高哲同胞兄弟的名头降生,亲情绑架,注定不需怀疑。 岳飞、徐达、戚继光、李存孝、刘基、姚广孝六人,高哲有时间去改造、影响。 他们八个都是孩童、少年的姿态,是潜在力、非即战力。 最后。 高哲定下杨继业、沈富二人以成年、成熟的状态降临。 杨继业属对比其他人资质较差的那个,他的作用是试探,看看这个天下什么情况,有炮灰的意思存在。 同时高哲相信他对杨继业的身世设定、杨继业自身的性格特点,留在身边可以放心,当做保镖护佑自己周全……嗯,还有个播种机的用途,目前效果显著,已有杨大郎一只。 沈富,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高哲对他有所计划,譬如:建构商业渠道积累资本,同时衍生情报组织、暗杀组织等。 综合三点,高哲不选择沈富来、不绑定沈富的忠诚,有道理吗? 高哲一开始不太信忠诚绑定的效果,试探过,很不错,沈富左掌缺失的小手指便是印证……三次,一次一节,毫不迟疑的切下。 高哲到此时空还有一个月零十天七岁整,六年多的时间,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干的殃活着。 四年左右前,高哲做了第一件事儿,命令沈富肩负重任走南闯北。沈富回来了,说明成功了。 所以高哲陡然知道沈富归返,光着脚要接,不是学曹孟德“忘履相迎”,玩儿什么收买人心,没那个必要,单纯的激动。 杨继业关切道:“地面冰寒,世子先穿上鞋子再叙话不迟。” 高哲揉搓下小脸儿,精神不少,快步走上床榻,说道:“继业,你去外头看着。仲荣,你过来。” 杨继业闷不吭的退走。 沈富瞧瞧杨继业出了房门,脱下鞋子,卸下背后的长条背囊,双手呈递:“幸不辱使命!” 高哲费力的去掉上边的黑布包裹,露出了一条长长的匣子:“都做好了?” 沈富笑道:“按照世子的吩咐,都做好了!” 高哲深吸口气,迫不及待的将匣盒打开。 第十章 舆图与情报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赞赏、求打赏、嘛都求。) …… “这是天下全图。按照世子交代,最南包括安南、三越;最北包括突厥、窒韦;最西包括月氏、大宛;最东包括高丽、琉球。”,沈富侃侃而谈:“底子用五块上等羊皮,取腹背精华处鞣制做成。考虑到它们黏合不便,用笔墨勾勒易受损模糊,特别采用丝线进行双面缝制,而且各国境不同所用丝线颜色不同。其中的图形代表什么,皆以世子吩咐的为准。大小有限,缩至县一级。尺牍衡量,图上一寸,约等于实际五里,误差不超过五十到一百丈。” 对着蜡烛的光,高哲盯着从盒子里取出的舆图卷观看,小脑袋瓜儿连连点着,表示对沈富努力的结果赞叹。 舆图即地图。 高哲四年前让沈富干的就是这事儿,要求他利用商人身份的掩护,切实的踏遍万里山河,将它们记下、画下。 沈富有高哲的嘱托,山川、河流、沼泽、树林……用特殊的符号表示,同时更加精细的测量距离。 看到这幅舆图,高哲有信心宣布,其他所有人用的舆图,那都是该淘汰的垃圾! 沈富带回来的匣子,不仅有一副全图,还有其他的零零散散:“这些是州舆图,缩至村、屯一级。尺牍衡量,图上一寸,约等于实际二里,误差不超过十丈到三十丈。” 大隋的地方分级制,沿袭了前晋,为州、郡、县三级制,哪怕天下四分也一样。州、郡、县往下,就是不起眼的村、屯,能在舆图上把它们标注,足见细致。 一份精密到如此地步的舆图,价值上自然不可估量。好比用作战争,错误的舆图显示距离五十里,正确的舆图显示距离四十三里,距离有了偏差,行军的时间在预算上就有了偏差,从而会导致许多问题,军情需要快的时候你慢了、军情需要慢的时候你快了,都要蒙受损失的! 沈富掏弄半天,把匣子搬空,拿出一本书:“这是我闲来无事,记述的各地风土人情。” 高哲接过书的同时,握住沈富的手,道:“辛苦了!” 沈富发自肺腑的笑了,道:“应该的。” 高哲将舆图一份份的卷起,道:“舆图的事儿,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沈富利落的道:“世子放心,陪我丈量的几个人,都被我花钱买命,已经处理干净了。” 高哲抬头,眼睛眨了眨。 沈富解释道:“一人千两白银。” 高哲啧啧舌头,道:“够简单粗暴!” 沈富指着摊开的舆图上的纹绣,道:“连同绣它的人。”,叹了口气,他感慨道:“乱世人命贱如草啊!” 高哲收好舆图,将匣子郑重放到床榻里边收存,伸手裹上被子,道:“你做的很好,原本我预计你起码六到十年才能完成,没想到四年多就做好了,着实让我吃了一惊。”,顿了下,他继续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启动其他的计划。” 沈富施礼,道:“但凭世子吩咐,仲荣定勉力为之。” 高哲闭目思忖,许久,睁眼道:“我从府上给你拿五千两黄金做本,你开始全心投入的做生意。” 沈富一笑,道:“本金不用了,我这四年多,一边勘测,一边干营生,已经积累了……嗯,差不多十六七万两银子。” 高哲愣了,讶然:“怎么做到的?” 沈富交代道:“南货北运,北货南输,赚取差价,中间出差错陪过几次,不然更多。” 高哲鼓着腮帮子,手指揪着被角,琢磨一会儿,问道:“有没有信得过的帮手?” 沈富道:“有。” 高哲再道:“府上的钱你拿着,成立商行,继续干倒卖的生意,并在各地设立分支点。”,他问道:“整个过程你要用多久?” 沈富计算计算,道:“完全铺开,少说三载,多则五载。” 高哲点头,道:“行!你不要亲自做,让信得过的人去做,慢点不怕,力求稳固。” 沈富道:“喏。” 高哲又道:“望春楼知道么?” 沈富咧嘴,道:“怎能不知?大隋首屈一指的销金窟!其中的美酒佳肴、绝色官/妓、赌博玩乐等,达官显贵无不趋之若鹜。就是南陈、北燕、西蜀亦有人向往,不惜冒着风险,改头换面的秘密前来逛上一逛,堪称天下闻名!” 高哲微微向前探身,道:“我要你建立一座比它更好的地方!” 沈富错愕,沉吟不语。 高哲笑道:“放心,我会帮你。” 沈富松了口气,道:“有世子的奇思妙想相助,必能成功。” 高哲道:“在那之前,你还有件事要做。” 沈富道:“请世子示下?” 高哲面色冷峻不少,道:“买下一处僻静的大宅子和……人。” 总管于景的所作所为,算给高哲提了个醒儿。 别看高哲在杀于景的时候,嘴里说着“你在望春楼喝的是什么酒、吃的是几样菜、睡的是哪个头牌,我都知道,何况其他”,好像丫能掐会算似的,实际情况远非如此。 初始之时,高哲挺相信于景的,但没想到他竟偷窃府上钱财去望春楼潇洒享乐。 于景第一次去望春楼,高哲没有发现,等到第二次才看出不对劲儿,让杨继业偷偷的跟踪。 高哲那时候已动了杀心,想除掉于景,可杨继业发现于景是受人引/诱,让他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第三次于景上望春楼,杨继业继续跟踪,耗费良多的大洒金钱,收买望春楼的庖厨、女/妓、乐师等等,查探清楚了蛊惑他的人是谁,然后高哲放心的动手处理了他。 这是请报上的缺失,整件事情的走向,显得无比被动,高哲不喜欢,他讨厌那种不受掌握的感觉。所以他那会儿便萌生了建立情报渠道的想法,只不过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做,如今恰好沈富归来。 沈富敏锐的明白高哲话语中的意思,问道:“宅子好办,人,要什么样的人?” 高哲伸出两根手指,道:“两种人。” 第十一章 忠心的狗腿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紫阳道人一再的对高哲发问“你真的不是人牙子”,高哲之前可以肯定的回答“不是”,现在,却即将是了。 “孩子,有资质的孩子,年龄定在六到七岁之间。”,高哲面无表情的说道:“男孩儿的条件可以放宽,身体强壮、没有疾病,具备修成内息的潜力即可。女孩儿必须要那种生在高深庭院、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肤白貌端,长大后能出落的玉立。” 既然要谋划情报渠道,高哲准备连带暗杀组织一起搞定,反正这两者从来好比相互伴生的并蒂莲花,没不了你、少不了我。 情报方面。 高哲让沈富用商行的方式,初步确立外围。他还得打造核心竞争力,那就是着手女人。 眼下有个词儿形容商人,叫“贱鄙”,地位决定他们永远进入不得高端,接近不得真正的大人物。女人则不同,尤其漂亮的那种,自古红颜多祸水嘛,岂不见西子、貂蝉乎? 高哲要求找来的女孩儿必须是大门大户人家的,因为气质这东西很难培养,那不是乡间野里的灰姑娘能生来有之的东西,专门去练耗费时间也不见得能行,减少道程序没什么不好。况且女孩儿迟早会成为女人,谁知道能否貌美如花?前者比后者的几率更大,乃无可辩驳不是。 暗杀方面。 有内息存在的时代,个体的实力无可估计,杀手怎能不提升质量? 沈富斟酌一番,道:“虽说近几年天下暂且归于平静,但四国之间小规模的摩擦仍不断。有战争,孤儿寡母,获罪的公卿大臣、破败的衣冠巨室,不是少数。” 高哲点头,道:“不要吝惜钱财,另外……如果不是太看好,尽量不要在大隋买,去北燕、南陈、西蜀,省得被人怀疑。” 沈富称:“喏!” “师者,有能力的师者,那些孩子需要他们。”,高哲拧着眉头,道:“女孩儿要识文断字、通书达礼,更要妩/媚/诱/人、婀娜多姿,还要诗画声乐、女红刺绣……达到样样精通。教书先生、礼仪指导、青楼老/鸨、风/月高人、雅致才者、裁缝大匠……就得个个齐全。” 沈富想了想,笃定道:“好办。” 高哲努努嘴,问道:“听说过‘断肠剑’吗?” 沈富答道:“知道,据说是徐州下邳人,武艺极其高强,内息起码第三阶段‘内息外放’,有可能已到第四阶段‘化气成罡’。他当过盗匪,后来厌倦退出,独来独往,做了游侠杀手。为人狠辣无情,手段血腥残忍,喜欢用剑捅进对方肚子,让人痛苦而亡,因而得名。多次刺杀过各国高官,即使没成功也全身而退,四国皆有发他的海捕文书。” 韩非子,《五蠧》: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内息这个东西,加强了武风盛行,可也造就不少自持力量者。如果说三十年前,中原只有一个大隋,还能依靠国家的法制力量压制住。三十年后的今天,已经不行了。明显的一个事儿摆着——我在你大隋杀了人、犯了法,我跑到北燕;我在你北燕杀了人、犯了法,我跑到南陈;我在你南陈杀了人、犯了法,我跑到西蜀……你能奈我何?总有能去的地儿。 天下的崩毁使得统一法制崩毁,作奸犯科之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效仿之辈自蜂拥四起。 高哲听完,犹豫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收买他来教导那些男孩儿?” 对于用来暗杀的人,高哲不想让他们学那么多,能打架会杀人就行,甚至不能打架仅会杀人岂不更美。 沈富肃容道:“他的确是天下首屈一指的杀手,但太危险,不好控制。” 高哲一叹,道:“是啊!”,话锋一转,他苦恼道:“可我找谁呢?战场杀伐的武艺和江湖杀人的武艺,完全不是一个套路。” 沈富笑道:“为什么考虑处于鼎盛的人?他们正值年富力强,桀骜难驯,只相信自己与自己的武器,一旦反噬,害处极大,绝非上佳的选择。不若用衰落的人!我知道江湖上有许多游侠、杀手,或残疾、或年老,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却不再拥有当年的能耐,加上仇敌追杀等,过着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 高哲了然,龇牙道:“金钱真是万恶之源呐!” 沈富无声。 高哲抬头看了眼外边的天色,道:“你去吧!以后不要踏足秦国公府,自己找个地方安顿,有事儿我会去找你。” 沈富站起,躬身三拜,道:“明白!等一切妥当后,我会传讯世子。” 言毕。 沈富快速退去。 高哲睡意全无,坐在床榻上发呆,他不是真的发呆,是在默默的想事。 高思继、高宠即将拜师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有这两位中兴九老的名头镇着,觊觎秦国公府的人会望而退走。乍看美好,高哲以为非长久之计,他不能总靠别人活着,自己需要站出来撑开一片伞,为埋下的种子遮风挡雨,争取时间。所以他确定两个兄弟的归处后,琢磨步入庙堂。 欲进大隋的朝廷中心,高哲有个硬伤……年龄! 一个黄口稚子,怎能让人放心? 证明! 高哲得证明! 证明什么? 高哲得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七岁不到的毛头小子,乃生而知之者! 如何证明? 高哲眯眯眼睛,喃喃自语:“拜师仪式,打响名声。” 确切的说,高思继、高宠拜师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的仪式。 窗外的光线渐渐亮堂,呼啸一夜的风雪停下了…… 高哲拉动手边的风铃,传唤侍女洗漱更衣,并令人去找紫阳道人来一起吃早饭。 高哲想让紫阳道人帮两个忙。 老道来的倍儿快,精神奕奕的模样。 一见碰面,紫阳道人打趣道:“心眼太多的人,睡不好,是不是啊世子?” 睡半截儿的觉,高哲神色多少萎靡不振,没心情跟他拌嘴,直接道:“敢问道长,本月哪天是拜师的好日子?” 紫阳道人伸手掐算,道:“大隋按年号算是大兴六年,按天干地支属庚申年,冬月嘛……初六,丙寅,冲虎,正是拜师入学的好日子。” “四天后?”,高哲挑挑眉毛,忽的拜礼,道:“还有个情况,请道长担待。” 紫阳道人连忙扶起高哲,道:“世子客气了!” 高哲唏嘘的说道:“高家上下老的老、小的小,无亲无故,子仲、子叔的拜师仪式上找个执鞭人都没有。大隋推崇黄老,而道长道法通玄,朝野闻名,想来有你出面儿,长平王、定车骑不会感到颜上无光。” 紫阳道人一想,道:“成!贫道应下了!” 高哲施礼,道:“多谢。” 这时—— “老王八蛋!” “你放开老子!” “信不信老子抽你丫的!” 宛如乳虎咆哮的声音从外头传至。 高哲眼皮直跳,他听出来那个声音是谁了,而且最后那句话恐怕是跟他学的,把自称的“我”换成“老子”罢。 第十二章 他娘的见鬼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想家的孩子伤不起,尤其这个孩子是个熊孩子,更可怕的是这个熊孩子名叫高宠。 定彦平深有体会。 昨儿跟高哲一起到车骑大将军府,高宠表现出的习武资质,让定彦平哈喇子淌满地,不仅答应拜师仪式要风光大办,还生怕别人抢夺的想借口把人先留在身边儿。 定彦平无后,一身本事也没个传承,可算见着良才美玉了,对高宠当然不是一般的待见,哄着、捧着,稀罕的不得了。公务推得一干二净,应酬忘得九霄云外,妻子、妾室、亲兵、侍女……全家人围一活祖宗转。 就这! 高宠都不开心。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儿,白天凑合的过了,到了晚上要睡觉,高宠闹腾起来了,嚷着非回家不可。 定彦平大概被高哲忽悠的厉害,真的以为高哲带高宠去过长平王府,他怎知高宠去倒是去过,在门外,真正进里头的是高思继?哪敢让高宠回来,万一叫长平王顺路拐跑了呢? 一小一老,顶上牛儿了。 高宠天生的胆子大、暴脾气、缺心眼,管定彦平是谁,你拦我去路,我就动手。 定彦平不敢实诚的出招,伤了预定的宝贝徒弟咋整?束手束脚的。 高宠终归岁数短,再怎么着也弄不过定彦平,倒地上打滚儿哭。 服了? 可能么! 定彦平心想地上凉,好心好意蹲下要把他抱起来,结果被偷袭成功,揪着胡子不撒手。 眼瞅着高宠“咯咯”的乐,定彦平又痛又气得不行,抬巴掌想了半天……往肉厚的地儿拍。 爷俩你薅我胡子、我揍你屁股,你疼我也疼是你叫我也叫,滑稽可笑,僵持了半个多时辰,等高宠累了睡着,方消停了。 等早晨。 高宠一睁眼睛,接着作妖。 别的不提,定彦平心爱的兵刃绿沉四尖双枪,茅坑里去了,到现在还没擦干净呢! 定彦平没着没落的,想起了高哲,拎着高宠登门。 到自己家了,高宠底气更足,挣扎着骂个不休:“老王八蛋!你放开老子!信不信老子抽你丫的!” 定彦平脸都是黑的,额头青筋直蹦,吼道:“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消停点儿!再骂一句还打你屁股!” 门口的侍卫知道是三公子回来,定彦平的样貌亦听过,不曾阻拦,憋着乐的把他们放进去。 高宠正待继续…… “子叔!” “闭嘴!” 声音不大,足以使高宠猫见老鼠一样,因为开口的人是他最怕的长兄高哲。 高哲听到这爷俩的对骂声,快速的过来,制止高宠的同时,躬身拜礼,道:“晚辈高哲,拜见定车骑!”,深吸口气,他狠狠的瞪了眼高宠,再次拜礼道:“幼弟莽撞无知,出言不逊,还望定车骑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放他一马,晚辈给您赔罪了!” 定彦平平复心绪,将高宠安稳的放地上,不爽的哼哼道:“老子不至于!” 高哲算是晓得高宠“老子、老子”怎么来的了,犊子玩应儿没先学到人家的武艺,已经学会做派啦。 高宠颠颠儿的跑到高哲身后,对定彦平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大有洋洋得意的意思。 高哲伸手道:“外边风寒,定车骑请入内取暖。” 定彦平大步流星。 高哲勉强跟住,缓和气氛道:“定车骑可有吃早饭?” 定彦平道:“气饱了!” 高哲:“……”,刚才谁说的不至于来着? 高哲为定彦平引路,到紫阳道人就餐隔壁的正堂,又吩咐置办一桌早食,吃不吃是一回事儿,礼节上周全。 定彦平大马金刀的占据主座,眼睛瞪得溜圆,想说点儿啥就说不出来,总不能对高哲讲——汝弟甚吊,汝知否? 高哲了解定彦平啥想法,对侍女窃窃私语一番,回头道:“晚辈已请高人算过,本月初六,就是四天后,适合拜师入学。” 定彦平点头,看了眼高宠,挺难为情的道:“他……?” 高哲道:“定车骑放心。” 门外侍女跑至,高哲动身迎去,进来后手里多了一条竹木板子,一尺长、三指宽。 本小动作不断的高宠,一下子僵住,小脸儿煞白。 高哲走向高宠,道:“伸手!” 高宠咬牙闭眼,哆哆嗦嗦…… “啪!啪!啪!” 竹笋炒肉。 “啊!啊!啊!” 相较下高哲力小,板子其实打的不疼,远比定彦平削屁股轻,高宠就是怕、叫的还挺惨,这源于高哲从小到大对他的“良好教育”形成。 才打了三下,定彦平坐不稳了,急道:“停!停!停!别他娘的打坏了!老子的传承可指望他呐!” 高哲见好即收,捏着板子,冷着脸,训斥高宠道:“徒弟半个儿!师父师父,定车骑是你师,你就必须把他当做父亲尊敬!再让我听到你出言不逊,看到礼仪失当,冒犯了师长,我必不轻饶!” 高宠低头,小脸儿鼓鼓着,“嗯嗯”的答应。 高哲眉毛一扭:“说出来!” 高宠一个激灵,大声道:“我保证以后拿定车骑当父亲尊敬!” 高哲满意的收了板子,歪歪头,道:“去找子仲他们玩儿吧。” 高宠如蒙大释,一溜烟儿的没了人。 定彦平目睹眼前的一切,冲着高宠的背影儿抬手想叫住,尴尬的出口不及,讪讪的放下,憋屈道:“你这个长兄,威严不小哈!” 高哲道:“让定车骑见笑了。” 定彦平道:“我饿了!” 高哲叫人上早饭,陪同一起吃。 定彦平显然心不在焉,情绪很低落。 高哲晓得老爷子的意思,笑道:“定车骑放心,子叔既然许给您做徒弟,就不会有他人掺和。他正是贪玩的时候,让他在家呆两天,等拜师过后再领走吧!”,顿了下,这厮眼睛一转,道:“我想他不愿意在您府上,是没有同龄的玩伴导致居多。” 定彦平一怔,惊乍的拍桌子,道:“是啊!有道理有道理!” 高哲循循善诱,道:“子仲有几个玩伴,叫他们时不时的去陪着玩会儿,既不耽搁跟您学艺,也不让他失了童年乐趣儿,您看这主意可好?” 定彦平有点抹过弯儿来,狐疑的盯着高哲看。 高哲灵机一动,说道:“晚辈刚才说过,徒弟半个儿,只要子叔将来能成大器,若开枝散叶,不妨过继给您个孙子。” 定彦平没大喜过望、失去理智,皮笑肉不笑道:“你小子够奸啊!只要能成大器?只要?反过来成不了,没戏呗?” 高哲笑吟吟的问道:“您没信心教好子叔?” 定彦平突兀表情认真,道:“子叔……过继给我怎么样?嗯?我肯定视如己出、当亲生骨肉。” 高哲摇头:“说句不恭敬的话,陛下信任您、不猜疑您,就是因为您没有子嗣,晚辈可不想让您连带子叔步入危险境地。” 定彦平不服道:“靠山王有十二个呢!” 高哲冷道:“靠山王是陛下的亲弟弟!再者,高家自身人丁也不旺。”,他强硬补充道:“定车骑不要强人所难,不然的话,小心徒弟也没了!” 定彦平腾地窜起,怒道:“你试试!” 高哲不吱声,光对视定彦平。 定彦平慢慢软下来,他干不出以大欺小的勾当,坐下身,好半天,猛地发现什么,悚然道:“他娘的见鬼!你到底是不是不满七岁?你……”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纵观高哲从昨天的上门、到今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定彦平懵了——他看到了什么?那些事是小孩子的所作所为?那些话是小孩子的所说所讲? 高哲笑道:“晚辈,生而知之者。” 定彦平憋了半天,吭哧出一句:“他娘的见鬼!” 吃过饭。 送走定彦平,高哲伸手搓搓脸颊,嘟囔道:“老绝户还指望我高家支援?开什么玩笑!不过……此时空所谓的‘中兴九老’,就是彼时空的‘开隋九老’,按照那个……罗成管他叫声爹,他边得意忘形的没边儿,老底儿都掏了,后来弄的绝技被破,叫干儿子戳了一枪,心灰意冷的不要不要的,典型的没啥脑子的感觉。怎么这么难对付?难道说,时间上不对,他还没对儿子的渴望到魔怔,或者人物本身出现偏差?要是前者还好说,要是后者……啧,又要凭空少不少优势。” 脑子乱糟糟,高哲干脆不想。 转身进府的刹那,高哲看到…… 第十三章 阴谋不敌虚伪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求赞赏、嘛都求。) …… 皑皑积雪中一行黑缟分外扎眼,伴随棺木高举,好似白纱上的蚂蚁运输食物般缓缓移动。 渐行渐近。 泣声刺耳尖锐,呐喊连绵不绝…… 高哲目睹这么一支三十左右人的出殡队伍,小脸儿“唰”的一下阴翳成冰,他猜到来者是谁了。 高哲扭头,道:“去唤杨头领来,召集府上全部护院。” 侍卫不敢怠慢,快速奔跑进入。 高哲立于庭院之前、匾额之下,眼中闪过一丝丝杀气。 出殡的队伍及至,停滞在高哲身前。 一个披麻戴孝,四十岁左右的矮胖女子,趴在棺材上痛哭流涕,悲伤欲绝的好像随时能咽了气儿,她待在中心位置。 再向外点儿,四个抬棺的青年,和手持哭丧棒、招魂幡的几个少男、少女,皆双眸通红,仇恨的瞪着面容冷峻的高哲。 剩下十七八个人,有一半瑟缩在后,贼头贼脑的抻着脖子往高哲身后的府邸瞧,偶尔张嘴低声的交谈,品头十足,对衣冠巨室的好奇明显多过对死者的重视。另外则一半拱卫于前,跨刀持剑,绝非善类模样。 这些人高哲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但不妨碍他知道哪个是哪个。 双手背在身后,高哲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停留中年妇人,道:“于景妻,赵氏女,你不好好为夫操办丧事,跑到我高家做甚?难不成想把灵堂摆进我秦国公府?” 赵氏擦着眼泪,扑倒在地,哀怨的诉道:“未/亡/人……岂敢冒犯?只是……亡夫生性忠良,在世子府上也有十余年光景……早先跟随国公爷冲锋陷阵,后来亦有不离不弃的帮衬高家度过危难……他……他咋不明不白的……他死的冤啊!” 高哲舔了下嘴唇儿,道:“他死得冤?我的错喽?” 赵氏以头抢地,道:“亡夫一去,留下孤儿寡母一大家子……未/亡/人斗胆,怎么着……得讨个说法。” 高哲挑挑眉毛,道:“于景窃据我府上钱财,这个说法够吗?”,伸手指点指点那些带了家伙的人,他不屑的鄙夷的道:“怎么?以为找了几个游侠助威,觉得的腰杆子硬了?” 抬棺的一个青年,愤怒开口:“我父替你们高家出生入死那么长时间,就算拿了一点不该拿的,你也不必下此狠手,一点往日情分不顾吧?” 高哲笑了下,道:“大隋近几年虽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然,物价依旧居高不下。以长安为例,一斗精米约一贯钱,也就是一千铜子、一两白银。一斗精米足够十口之家,一日饱食三顿。我记得你们家应该有十口?”,比划三根手指,他说道:“非我不念旧情,实在你父亲执迷不悟,我提醒过他收手的,他不听,我怎能放他?而且……不是拿了一点不该拿的东西,是很多!是能让你们全家吃八十多年的精米的钱!知道那是多少吗?三万斗精米!三万两白银!” 众人……多数吓住了,被那个天文的数字吓住了。 当然。 有没被吓住的。 赵氏与几个游侠中的一个,对视了一眼,然后马上嚎啕大哭:“冤啊!亡夫冤啊!世子!亡夫为你们高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怎么会……三万两,他那人最是胆小,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拿那么多的钱财?您可不要乱说啊!” 府内有了动静,百十个护院拿着枪棒,以杨继业为首涌出。 赵氏趴在雪地上向前匍匐,抓住了其中一个眼熟护院,道:“董大郎!亡夫素来跟你交好,没少接济你!你帮我说句公道话啊!啊?是!亡夫是为奴,可也不能让人这么作践……三万两白银,天呐!这屎盆子不能扣到他头上,不然他死都合不上眼!” 董大郎傻了,让他说?怎么说?一边是主家,一边是恩家……好生为难。 赵氏说完董大郎,又看向其他人,那副发髻散乱、眼眸赤红、浑身脏雪的凄婉模样,着实叫人心生恻隐。 几个游侠适时聒噪。 “看见了!你们都看见了!如此薄情寡义之家,太让人心寒啦!” “是啊!于大郎不是那样的人,他胡说八道!” “一个小娃娃,信口雌黄,保不齐干了什么勾当,诬陷了于大郎,这些贵胄最喜欢干这种龌龊事儿!” 终于。 抬棺的青年,大声叫道:“还我父清白!” 前来的众人,义愤填膺的高呼:“还我清白!!!” 眼看那四个抬棺的青年带头,几个游侠推波助澜,出殡的队伍俨然有冲击府邸的姿态。 护院们瞧着高哲,没有动,每个人的神色,多少异样。于景之死,秦国公府就这么大的地儿,哪个能不知?了解过高哲杀于景的原因,他们还忍不住受赵氏等人的话的影响,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高哲抢上前一步,他很想说“于景本为私奴,有卖身契在,无论他偷没偷东西,我为主,想杀就杀,一点问题没有!”,但他不能,不然真的会寒了其他人的心,他只能作愤愤状,加大声音道:“乱世用重典,是故大隋而今律法严苛。偷盗一贯以上者,充军;偷盗三贯以上者,腰斩。偷盗十贯以上者,株连!我三番两次暗示于景,他却变本加厉!已经够可以了吧?我留他条全尸,给他办了棺木准许敛尸下葬,没找你们家的麻烦追究丢失财物,算宽德了吧?你们到底想怎样?安的什么心竟敢不要脸的上门生事?是不是觉得我高家祖母患病、三子年幼,任你们拿捏?” 想想高家的情况,听听高哲的话语,护院们坚定了立场。 因为这确实非一般的大度,三万两白银呀!要是搁别的人,早把你全家要么杀了泄愤,要么干脆男的做奴、女的做娼统统用来补还损失,人没有,那妥妥是看重于景十几年的情分的体现呀!再者,人之前还警告过于景,他自己贪心不足找死,怪谁?现在你好赖不知的闹上来,绝对摆明欺负没大人嘛! 护院们对赵氏那点儿同情怜悯,消弭于无,纷纷握紧枪棒。 维系了内部,高哲看着赵氏,道:“这里是秦国公府,天子御赐的世袭罔替的秦国公府!你没这个胆子来!背后有其他人!包括这几个游侠,也都是指使你的人派来的对不对?”,不等赵氏反应,他双手拢袖,厉声道:“但凡大家大业,都讲究个脸面,轻易不让官府插手,尤其像这种蝇头小事儿,自己解决不了叫人笑话。不过,你们欺人太甚,我年纪小,高氏也破败了,没什么忌讳可言,所以……丧事别办了!等我去告上长安府,找长安府令做主,就凭三万两白银的巨额数目,足够让你们全家人一起到地下团圆!” 高哲一偏头,道:“来人!去报官!” 一个护院领命而去。 赵氏见高哲来真的,脸色陡的惨白,仿佛已想到悲惨的下场,慌忙惊恐的嘶叫:“不!!!”,她连滚带爬的想靠近高哲,彻底失去理智,乞求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我一时猪油蒙了心……” 杨继业挡在高哲身前,一脚把赵氏踢开。 赵氏狼狈的挣扎,疯癫的叫道:“有人逼我的!世子!我告诉你是谁!我告诉你是谁!” 事情到了这会儿,已经很清楚孰是孰非。 那些游侠观势不妙,拔腿儿开溜。 前来看热闹帮工的邻里,晓得大事不好,一个个的避之不及。 没走的仅余于景妻子赵氏和儿女。 “哐当!” 棺材落地。 前边尚且强硬的于景子女们,腿软的跪下,叩首如捣蒜,告饶不断。 高哲看都懒得看一眼,转身往府内走,对护院们道:“把报官的人叫回来吧!十几年了,他们无情,我不能无义!” 护院们相互对视,默契的赞叹:“世子仁义!” 紧接着,护院们又想,高哲凭借几句虚言恫吓,让赵氏漏了怯,皆言:“世子聪颖。” 杨继业交代护院们各司其职,紧紧跟随追上高哲。 杨继业道:“世子……” 高哲道:“不用管,一个受了蛊惑、见利忘义的愚妇罢!” 杨继业踟蹰着,道:“我是说,操纵他们的人。” 高哲咋舌:“等子仲、子叔拜师,保障了府上安全,再去收拾不迟!”,他不禁感慨:“他也算有些能耐,看出我高家的命门所在啦!” 如果说钱财的多寡、人脉的深浅、声望的高低等,是高家崛起的必要条件,那么关系到高家生死存亡的,唯有一点——人! 惨遭鱼俱罗血腥报复,高家的人丁实在不多,仨不到七岁的小娃娃。一旦出了什么意外,直接能宣布从此玩儿完……护院从中的作用,恰恰容易忽视却极为重要。 高哲之父高毅,勋爵秦国公,官职大隋三品左将军,有私兵部曲。他数年前去世后,私兵部曲按大隋规定当解散,或并入他军、或解甲归田,但也有很多不愿意的,所以那部分人理所应当的成了高家的护院。多年来有的转变心意、有的行为不检,慢慢淘汰成了现在的百十来人…… 赵氏出身低微,啥啥不懂,不可能自己想出那么多伎俩,有那种高明表现,估计她都不敢来,毋庸置疑是挑唆她的人教的。 对方驱使赵氏,令护院们寒心,最终四分五裂的离开,相当于瓦解保护高家的核心防线,再然后?太简单了!高家薄弱的人脉注定鲜有人关心,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秦国公府从护院到侍女、庖厨,里里外外换一遍,监视、软禁高哲三兄弟,把控大权。或者玩儿个李代桃僵,替了高哲三兄弟,鸠占鹊巢……招数不要太多! 计划阴毒,却有个致命漏洞,他没想到高哲“生而知之”,并不是一个胡作非为小娃娃,恐怕他从赵景那儿得到错误信息导致。 高哲真的、真的很想宰了于景全家,可有时候需要委曲求全,有时候需要收买人心,有时候需要沽名钓誉,有时候需要以德报怨……眼下正属于那个有时候。只有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有情有义的主人,才能让那些护院忠心护佑,起码暂时熬过去。 话说回来,有失必有得。往日府上人知道高哲不类寻常孺子,成熟的可怕。今日定会更上一层,加深他们的印象,让他们知道、看到高家崛起的希望,重塑凝聚力及促使他们老实本分些,省得再有个不知死活的于景冒出。 今天的窘境,高哲心中对提前步入庙堂,无比迫切。 杨继业不是多嘴的人,没搭腔儿高哲的叹语。 高哲万千思绪后,停下脚步,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 第十四章 收买人心 (求收藏、求推荐票。) …… 人生难料,世事无常。 紫阳道人,也是命运多舛辈。少年出身富贵,聪颖且达,文武兼修,志存高远。青年家门落败,报国无路,心伤黯然。中年复起,为一郡佐,求保一地安康,恰逢江山崩殂,未果。自此堪破,索性寄情山水,云游四方,闲来无事品古经道典,偶露峥嵘即名震四方……只是游戏风尘久了,太岁亦见长,难免厌怠,当遇到高哲三兄弟和李存孝时,他终于找到驻足的理由。 吃过早饭,紫阳道人慢条斯理的去校场练了会儿剑术,这才着手准备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常言道:“穷文富武。” 想成功培养一名优秀的习武之人,软性条件上不能差,硬性条件上更不能差。 软性条件。 资质其一,教育其二,心性其三。 一者乃为天赋,全靠天公赏面儿,不可强求。 二者乃为辅助,没有人引导,想自学成才,概率太低。名师出高徒,方为正理。 三者乃为核心,决定上限成就,囊括许多,譬如不够聪明的勤能补拙、坚持始终胜过放弃。 硬性条件。 一个字儿,钱! 药石筑造根基,得花钱。 肉食强健身体,得花钱。 兵器,得花钱。 马匹,得花钱。 反正没钱不行。 见过李存孝等,紫阳道人不担心他们的资质、心性,对自己的教育能力更不会菲薄,软性条件无疑全了。秦国公府不差钱,李存孝等的吃喝、装备,也不用他操心,硬性条件中,他能做的唯有,用药石给他们打底儿。 紫阳道人转悠两圈儿,不禁拍着脑门儿郁闷:“高门府第就是麻烦啊!想找点儿啥真难!” 话音没落。 “道长有何烦恼?” 一声稚嫩的问话传来。 紫阳道人扭头,正是高哲笑吟吟的样子:“贫道在感叹世子家里……嗯……”,拉长鼻音,斟酌老半天,他道:“过于气派!” 高哲哈哈一笑,道:“迷路了直说。” 紫阳道人找不到道儿是扯淡,高哲拿他寻个开心。 紫阳道人吧嗒吧嗒嘴儿,瞧眼高哲身旁的杨继业,用下巴示意外边的方向,道:“怎么听着闹闹吵吵的?” 高哲摆手,轻描淡写道了句:“没什么。” 紫阳道人笑了:“家丑不可外扬?” 很明显,紫阳道人反击了高哲。 高哲敲敲自己脑门儿,摇头不已:“道长嘴巴不饶人呐!至于跟我这种小娃娃尺寸必争吗?” 紫阳道人乐道:“世子是‘生而知之者’!别人不懂,贫道懂得很,怎能拿你作等闲孺子看待?” 高哲双手抱拳,放到头顶,颇显滑稽的认栽:“你赢了!”,放下小胳膊小腿儿,他严肃的说:“刚刚我本想告诉继业,琢磨着觉得由道长讲更美。” 紫阳道人愕然,旋即明了,然后他盯着高哲。 人老精、马老滑,紫阳道人哪能看不穿高哲的小把戏? 丫果断收买人心呢! 杨继业修行内息也有几年,始终搞不定,对于一个崇尚武力的人来说,明知道有能让自己更强的办法却不得,绝逼是最痛苦不过的事情。此时有人帮了他,那么…… 高哲对视紫阳道人,毫不害臊,摆明了态度。 紫阳道人思忖甚久,喟然一叹,顺手为之:“昨日与世子暖亭温酒赏雪,谈及了杨头领。”,他措辞着,继续道:“世子言杨头领劳苦功高,总想多加照拂。偏偏杨侍卫不爱钱财美女,一门心思的研究武艺,每每受挫,颇为伤怀。” 杨继业单膝跪地,道:“多谢世子!继业受世子恩惠多矣,怎敢再求其他?修不成内息……命里如此。” “命里如此?不、不、不!”,高哲搀了下杨继业,笑道:“紫阳道长法理通玄、武艺莫测,他有一秘方,可使你得偿所愿!这就是我想知会你的!” 杨继业闻言,惊喜莫名的呆住了。 高哲推了下杨继业,佯装不悦道:“想什么呢?还不快快谢过道长?” 杨继业幡然醒悟,赶忙欲拜紫阳道人。 紫阳道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杨继业,道:“杨头领不要多礼,贫道担待不起!要谢,谢你们世子吧!贫道虽手握方法,但所用到的药石,千金难买,若非有世子这般待你如家人的慷慨主上,即便获悉也没用啊!” 杨继业虎目一红,挣脱紫阳道人,郑重的先给他拜礼,道:“恩就是恩,继业谢过道长!”,还过头,他再拜高哲,道:“世子大德,继业没齿难忘,愿以苍天大地为鉴,忠诚报效,九死无悔!” “什么死不死的!一些钱财罢!你从小便照顾我,关系厚道,我怎会吝惜?”,高哲急忙扶杨继业,道:“快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杨继业感动抽泣。 高哲好生安慰。 一时间,主仆情深…… 紫阳道人翻着白眼儿,瞅高哲的表情,跟高哲脑门儿写着金光闪闪的“骗子”俩字儿差不多。 高哲不管紫阳道人咋想,反正他心里挺高兴。他相信凭借自己给杨继业编造的身世、多年来的施恩拉拢,经此一事升华后,将会牢牢的烙印在杨继业心中,加固其耿耿忠诚,再无二心。 还有一个意义,不同沈万三简单粗暴的神秘力量干扰,高思继、高宠血脉上的亲情绑架,杨继业是高哲第一个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收在麾下的,那十个从彼时空带来的人。 紫阳道人没心思看高哲表演,道:“贫道在找世子府上的药库,不知道是哪儿?” 高哲道:“高家的药库没什么药材了,自家父去世后,府上无人用及,渐渐的也就不采办了。”,他吩咐道:“继业,你去支……五万两银子,陪同道长去趟西市。” 杨继业抹了把老泪,道:“喏!” 高哲不忘嘱托:“不要小气,能买多少买多少,今后用得着。” 杨继业率先走掉。 紫阳道人和高哲,大眼瞪小眼儿的,陷入沉默。 许久。 紫阳道人捻须,道:“其实……贫道一直好奇一件事儿……” 高哲眼珠儿乱转,摆出副天真无邪的笑脸,道:“我记得劝诫过道长,好奇心不要太重。” 紫阳道人道:“贫道记得也说过,‘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不问问,不舒坦。” 高哲一歪头,似乎懵懂。 紫阳道人才不上当,蹲下身与高哲平齐,微微向前探:“世子……” …… PS:昨晚系统维修,定时发布出错了,才看到,见谅。 第十五章 造化钟俊秀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紫阳道人故意很慢,平缓的说道:“世子‘生而知之’没错,那么……” 高哲“嗯”了一声,静静听着。 紫阳道人猛盯着高哲,眼睛一下不带挪开的,话锋一转,左言其他:“秦国公文武双全,或文大于武,但他也是少有的内息第四阶段‘化气成罡’的顶尖武将,他年为保妻儿,与天下第一的鱼俱罗拼力一战,悍勇击退。以及世子可否了解,夫人当初叱咤江湖,可谓奇女子?” 高哲抿着唇角儿,点头道:“父母高堂,焉能不知?” 紫阳道人搓了搓手,道:“贫道久习武事,了解甚多。窃以为勤能补拙、熟能生巧皆虚言妄语,天资最重要。而天赋资质,又分几等。世子二弟已算罕见,三弟堪称百年难遇……” 高哲不耐打断:“道长到底想说什么?” “人云‘虎父无犬子’、‘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般话放在武学家庭,大大有理。”,紫阳道人又凑近高哲几分,清楚的发问:“世子有此等父母、此等兄弟,那么……世子的武艺天赋又如何呢?” 高哲绽放笑容,轻飘的道:“不怎么样!” 紫阳道人大有刨根问底的精神:“真的?” 高哲面色不改,道:“苍天予我‘生而知之’,难道还不够?” 紫阳道人保持蹲着的动作,道:“造化钟俊秀,弱者更弱、强者更强,从无公平可言。” 高哲不想纠缠,笃定道:“我没有练武的天分。” 紫阳道人咧嘴,皱眉道:“这话说出来,世子……你自己信吗?” 高哲一副正色的样子,斩钉截铁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信了!” 紫阳道人:“……” 瞥到杨继业往这边走,高哲转身敷衍道:“车马备好,道长该出门了。” 紫阳道人不甘心,飞快的伸手搭在高哲肩膀上,顺势手指灵巧的便要往下摸索。 高哲眼角余光察觉,小步一迈,脱离紫阳道人的魔爪,不高兴的瞪着他,道:“道长!知道的太多,容易折寿!” 晓得自己错,紫阳道人讪笑两声,不过他仍忍不住驳道:“贫道哪怕死了,活了那么多年也够本,倒是世子,过慧易夭啊!” 高哲拂袖,愤愤的将走。 紫阳道人在高哲身后道:“高家世代相传的‘奔雷刀’、或者夫人的‘枪母子’,你学了几分?” 高哲身体僵了僵,好似没听见的离开。 紫阳道人吁了口气,摇头嘟囔:“送自己的两个弟弟给别人做传承,利益固然重要,何尝又不是因为自家的东西后继有人、高枕无忧?”,他站起身,摇头晃脑的向远处的杨继业行,喃喃不停:“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先贤圣谕,果然不虚!” 远离紫阳道人,高哲进了自己的卧房,搁火盆边儿取暖。 高哲的情绪,远没有紫阳道人三番五次的试探、甚至逾距上手时,表现出的那种恼怒,他很平淡。 紫阳道人猜得不错,高哲的确有习武的天分,哪怕那比不上两个弟弟高思继、高宠。 高哲来到这个时空,得知有内息这样的神奇存在,怎能按捺住不进行学习?他根据父母留下的练武心得等,早就练就了内息,只是没有人点拨,进境稍微缓慢。这件事情他做的极其低调,常常在卧房独自摸索。他设置铃铛,严令府中人必须用此作为通讯,轻易不得靠近,一方面是多疑,另外一方面即为了保密。谁都不知道,包括沈万三、杨继业……这是他的底牌,保命的底牌。 高哲胡思一阵,猛地想到另外一个事儿。 高哲是秦国公府、洛阳高氏的,嫡子、长子、世子。 长子好说,高哲的确是秦国公高毅的第一个孩子、儿子。 世子无疑,秦国公高毅死前定下,天家皇室亦有承认。 嫡子……有水分。 掰开了、揉碎了讲,高哲真不是高家嫡子,仅是个庶子。所以成了嫡子,特殊情况罢。 高哲之父高毅袭承秦国公位,成为高家的颜面担当,决定在朝堂走孤臣的路线。 然。 孤臣不等于真的和其他人老死不相往来,况且个人是个人,家族是家族,高氏需要帮扶的盟友。 结盟,什么方法牢靠、有保障? 联姻必不得免! 洛阳高氏乃“上古四家”之一,有着久远的历史、荣耀的光辉、深厚的底蕴,可追根究底,它也是世家士族中的一类,看重门当户对。 高哲之母姜氏,本名高哲没听过,来头更是,倒了解她闯荡过江湖,有个雅号唤作“胭脂虎”,还曾家/暴丈夫,好悬被休了。总管于景死前对高哲恨言“虎生三子,必有一彪”,不是没有缘由。像这样的一个不通诗书礼仪、不会女红刺绣,就知道打打杀杀、舞枪弄棒的女子,哪能是高家的正室? 六年多前的家变,高哲之父高毅一直没有产出的原配妻先死了,高哲之母姜氏即将生子,他怕有人拿嫡庶的问题做文章,遂宣布续弦姜氏为妻。这样一来,高哲名正言顺的做了嫡子,把偌大的家业收入囊中。 高哲之父的原配妻,洛阳望族,是为卫姓。 人死如灯灭,卫氏本跟高家没什么深厚交情,无非那时形势逼迫和高家混到一块儿,唯一的关联不在后,多年来与高家也没什么瓜葛了。 高哲突兀想到卫氏,是他想到了一个人,能好好教导培养岳飞、徐达、戚继光这三个帅才的人。 抽巴一张小脸儿,高哲摩挲下巴,思量道:“要不……厚着脸皮走一遭?” “哒哒……哒哒……。” 脚步急促。 隔着老远儿,一个侍女惊慌失措,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世子……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 PS:昨天定时有毛病,还登录不上网站,所以没发成第二更,耍个流/氓,暂时不补了,今天还是两更。 第十六章 不要输给他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秦国公府。 后院。 高哲左手后背轻攥成拳,右手在前握有竹板,声音不大却充满严厉:“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 “他先动的手!”,高宠愤愤的叫着,脸蛋儿上尚有一块淤青,鼻孔里塞着两团丝絮,使得话语不够清脆:“我……” “闭嘴!”,高哲瞪了高宠一眼:“让你说话了吗?” 摄于长兄淫/威,高宠缩缩脖子,鼓着腮帮子不敢吭气儿。 高哲看向另外一边,道:“你说。” 和高宠动手的,也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个头不高,大抵相仿高哲,比高宠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偏于瘦弱。加上那一头天生微卷干枯的黄发,尖嘴猴腮儿的脸颊,看起来病恹恹的。他的形容比高宠好不到哪儿去,衣服沾染土渍破了几块,正是换牙的年岁,门齿不太稳固的被敲掉,嘴角儿还有血迹。 李存孝。 “王不过项,将不过李”的李存孝。 李存孝低着脑瓜儿,说话漏风,含糊不清:“我不乐意跟他玩。” 其实高哲不用问,他都知道这俩货为啥又互殴一起。 没错。 又! 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从去年开始,这俩货隔几天不打,那才叫奇了怪呢! 起因,高哲要占不少。 高哲对两个亲弟弟高思继、高宠,很少亲昵,自持“长兄如父”,多数……揍、削、打、掴、抡……美名其曰:教育。 高哲对李存孝呢?向来关照有加。 屁大一丁点儿的时候,大家都一样,除了吃就是吃,不会琢磨别的。可到了五六岁后,懵懵懂懂的会了解些东西。 高思继、高宠看高哲待自己、待李存孝差距那么大,心里边能舒服?——哦!是我们是你兄弟,还是他是你兄弟?凭什么对他那么好,对我们这么差? 高思继天性不错,闷着。 高宠脾气暴,缺心眼一玩应儿,嫉妒心理作祟,忍不下去。 于是乎。 原本趋于平静的高家,隔三差五的就发生个小乱,每次皆高宠欠逼儿的找李存孝麻烦惹得。 寻常的孩子发生不愉快,要么哭、要么闹,要么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较劲儿,要么找大人,很幼稚。李存孝、高宠不一样,俩人既不哭也不吵,更不说推搡、找大人之类的,运用天赐神力,拳脚相加的干,跟牛犊子似的顶,方式血腥。偏偏势均力敌,分不出个胜负。府上人害怕出事儿,上去拉……一两个白扯,压根儿没用,拽不住,只好找高哲。 “世子!世子!” 一个三十许岁的精干中年男子,呼哧带喘的跑过来,袖子挽着、胳膊上沾着不少油星儿。他是李存孝此时空的父亲,秦国公府上的庖厨,姓李名全忠,祖孙三代效力百年,娶的妻子也是府上的侍女,大家大户独有的家生子。 高哲从彼时空中带来的十人,李存孝是唯一保留原本三字、在这个天下分数低贱的姓名。或许出于一定的忌惮,他安排李存孝投胎到家仆的肚子里,没给太好出身的同时,保留“父母”健在,有掣肘的意思,心思挺歪的。 李全忠听闻儿子跟三公子又打起来了,急忙赶到,二话不说,照例先抬手要给李存孝几巴掌,嘴里斥道:“小崽子咋不知尊卑?告诉你多少回……” 高哲出言,道:“全忠!我自有分寸!” 李全忠听话的闭口,手上依旧赏了李存孝两下。 高哲深吸口气,道:“三弟……” 高宠老大的不乐意,原地踟蹰好久,不情不愿的上前,脸一撇,把手伸到前边摊成掌,英勇就义般悲壮。 高哲不客气,竹板儿“啪、啪、啪”,打了高宠十下手心。 高宠努着鼻子咝哈,有李存孝在场,倒硬气的不叫出声。换成他人,估计早杀猪现场,像早晨定彦平那次。 收了家伙,高哲问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高宠“哼哼唧唧”的,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高哲道:“你、我、思继,都喝过存孝之母的奶。我们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为手足。你与他争斗,恰如兄弟相残,我怎能饶你?”,他停顿下,伸手点了点高宠的脑门儿,摇头叹道:“我对他好,应该的。我对你不是不好,不过少有表达,想督促你尽快成长……你现在不懂,将来一定会懂!” 高宠目露迷茫,愣愣的。 高哲看向李全忠,道:“全忠!存孝有学武的资质天分,我为他求了个好师父,若他能学艺有成,辅佐我振兴家门有功。我说的手足兄弟,不再是口头客气,会变成真的,你明白吗?” 李全忠狂喜,泪水横流,跪伏于地,叩首道:“全忠明白!全忠明白!多谢世子!多谢世子!”,他不忘拉着李存孝,道:“快谢过世子!” 李存孝呆呆的随父亲行礼,口称:“多谢世子。” 李存孝不晓得利害,李全忠却清楚,高哲许了赐姓、收义弟的承诺,给了李存孝一个摒弃下人身份的机会,一个一跃成为显赫的豪门中人身份的机会! 别看高家破败的不像样子,好歹上千年的名声摆着,如果高哲开出相等的这两个条件,不知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的想来跟他的姓,做他的兄弟哪怕子侄,即使他才七岁不到! 不提赐姓、收义弟的未来,眼下类李全忠的身家,就是知道李存孝资质天分好,也没有本钱培养,高哲替他出了,恩情莫大。 高哲显然和李全忠是两个思绪,他认为自己的举动……算把笼头安到驴子身上? 离开。 走了有段距离,高哲回身。 怏怏不乐的高宠,差点撞到高哲。 高哲凝视高宠,一字一顿道:“不要输给他!” 高宠眨眨眼,活泛了不少,指着方才的方向:“李存孝?” 高哲点头,道:“去玩吧!再有几日,你要常年到车骑大将军府练武啦!” 摆脱高宠,迎头碰到采购药石归返的紫阳道人、杨继业。 高哲马上装作不高兴的样子,避开紫阳道人,偷偷的做个小动作,让杨继业单独见自己。 杨继业如期到场。 高哲道:“继业,你去帮我打听下兴国公近来的动向。” 杨继业为难,吭吧道:“兴国公,何许人也?” 第十七章 您就是我外祖父啊 (求收藏、求推荐票。) …… 雪后初晴,天地焕然。 丝丝寒冷,阵阵新风。 长安西。 “吁!” 杨继业勒停马车。 撩开厚重的帘布,杨继业头颅微垂,表示尊敬,道:“世子,兴国公府到了。” 高哲怀抱暖炉,稚嫩的身板儿直起,动作缓慢的向下。 仰望兴国公府门第,一派冷清气象,连两个把守的侍卫都没有,高哲不禁偏头问道:“你确定兴国公在?” 杨继业肯定的回答:“兴国公年前致仕,没有归还洛阳老家颐养天年,一直留在这儿潜心修书。” 高哲挑挑眉毛,深吸口气,道:“你留下,我去看看。” 杨继业称:“喏。” 高哲迈步一路上得兴国公府前。 然后…… 满面的尴尬,高哲转身对杨继业招招手。 杨继业快速到来帮助高哲,伸手抓住兴国公府大门上的铜环,“砰砰砰”的叩了几下。 高哲拉着小脸儿,郁闷的感慨自己的身体还小,同时埋怨兴国公府的门环搞那么高作甚? 不多时。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开了门,向外张望。 高哲道:“秦国公世子高哲,前来拜谒兴国公,劳烦代为通禀。” 那侍卫低头瞧到高哲,又抻着脖子瞅了眼高家的马车,道:“稍等。” 那侍卫是在判断高哲秦国公世子身份的真假,总不能随便来带着一个仆从的娃娃,张口要见自己主人就能见吧?依据帝国礼制中“天子驾六,诸侯驾五,王公驾四”的阶梯等级,除非有人冒着不要命的风险逾越,否则再清楚不过。 一会儿。 那侍卫去而复返,道:“世子请进。” 高哲示意杨继业等着,自己在那侍卫的引路下,入了兴国公府。 正堂。 侍卫道:“国公爷就在里边。” 高哲不迟疑的走入。 屋内有一老者端坐,手捧香茗茶汤。其人年约古稀,须发皆白。身体瘦弱枯干,脊背佝偻,满面皱纹与斑点。外表衰老,精神却光彩熠熠。见高哲走来,一双眼睛盯着上下打量。 高哲袍袖一甩,拱手作揖,施礼道:“晚辈秦国公世子高哲、高子伯,拜见兴国公!” 兴国公,姓卫名玄,表字文升。 高哲之父高毅当年的原配妻,娶的正是卫玄的小女儿,他也是高哲想要找来教育岳飞、徐达、戚继光三人兵法韬略的人选。 有个词儿,能很好的形容卫玄,叫做“庙堂常青树”! 时年七十岁的卫玄,宦海沉浮四十余载,文可以、武亦可以,从他历任官职即能看出一斑……侍中、给事、卫尉寺少卿、武威郡郡守、征西将军、凉州刺史、刑部尚书、前将军,等等。他世袭父亲侯爵,而今已升大隋为数不多的国公之一。 坦白的说,高哲之父高毅的原配嫡妻死后,卫氏与高氏再无瓜葛。或者讲人家没有在高氏没落时,通过那层关系趁虚而入,图谋点儿啥去,仅仅不往来,算的上高风亮节了。要知道——天家皇族自古肮脏,世家士族不遑多让。 卫玄收回放在高哲身上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说道:“世子此来,不知有何事?” 高哲不卑不亢的笑道:“素闻兴国公文韬武略,渊渟岳峙,晚辈久慕,厚颜上门,恳求指点一番罢。” 卫玄老是老了,感官反敏锐至极,坐正身子,眸子一转,蹙眉不悦道:“指点?老夫凭什么指点你?” 高哲躬身再次拜礼,道:“高卫两家同出洛阳,早先也有交好之举,兴国公宽仁长者风范,定不吝赐教。” 卫玄道:“同出洛阳怎样?岂不闻‘一山不容二虎’?你们高氏倒下了,对我们卫氏何尝不好?” 高哲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兴国公智慧高深,断不会短视浅见。” 卫玄加快语速,道:“老夫爱女,嫁予汝父,惨遭横死,不能释怀。” 高哲沉痛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兴国公节哀。” 卫玄“哈哈”大笑,从座位上站起身,顺手拿起一根拐杖,拄着走到高哲面前。 高哲神色平常。 卫玄问道:“听你的话语作态,可不是个小孩子啊!老夫记得……老夫女儿的祭日,是你的生日?那……还有一个多月,你才满七岁?” 高哲道:“晚辈‘生而知之’,明晰事理!” 卫玄一怔,沉吟很久、很久,唏嘘道:“生而知之,不学乃会!老夫不配指点你!” 高哲发懵,短促的发出“啥”的一声。 “曹冲六岁称象,项橐(tuo二声)七岁为孔子师,甘罗十二岁拜相……生而知之者,何其可畏也?”,卫玄叹道:“若你是早聪,老夫还可教导,可你是生而知之,老夫哪有那个资格?” 比起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这两个出身草莽的武人,士族出身的卫玄对生而知之的感慨就多得多,不像他们听完一笑,并不以为意。 高哲有些着急了,因为如果他想让卫玄教导岳飞、徐达、戚继光,那他必须要成为卫玄的弟子,用此方法使得他们三人能旁听跟着学,不然单独让他们三个拜师……开什么玩笑?身份不够啊! 卫玄道:“你还有两个弟弟?” 高哲答道:“晚辈二弟高布、高子仲、三弟高宠、高子叔,他们学武的天赋资质甚佳,过几日将由长平王、定车骑为师授艺。” 卫玄咋舌:“天佑高氏!” 高哲一咬牙,拜倒在地,挤出几滴猫眼泪,可怜巴巴的求道:“兴国公爱女为我父妻,我父妻子,就是我母,您……” 卫玄蹲到地上,饶有兴趣儿的看着,道:“老夫怎么了?” 高哲干脆不要脸到底,抱着老头儿大腿:“您就是我的亲人呐!外祖父!您可不能不管您外孙子……” “跟你爹当年一个德行!都是无赖!”,卫玄笑了,坐到地上,道:“起来吧!起来吧!”,他抿抿干瘪的嘴唇儿,道:“老夫女儿嫁给你们高家,人不在了,关系还在。这么多年,老夫……是!是一直有气,觉得武忠惹祸,连累了自己女儿……过去的都过去了!高家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忒不容易,老夫不能再袖手旁观啦!” 高哲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拜师……” “啪!” 拍了下高哲的脑袋,卫玄道:“差辈儿了!”,他想了下,道:“想学什么,老夫教你!对了,你两个弟弟什么时候拜师?” 高哲道:“本月初六。” 卫玄道:“老夫会帮忙见证。” 高哲大喜,连忙搀扶卫玄起来。 “老夫有一孙女,端庄静雅,知书达理。”,卫玄忽的说道:“等你过了十……十三岁,高、卫两家,再续旧缘可好?” 高哲小脸儿抽搐,险些没骂出来——丫老拉/皮/条的! 抹过弯儿来,高哲连脑门儿冒了青筋,因为卫玄的话,还有隐晦咒他早死的意思! 过慧易夭,不是瞎说,诸如曹冲、甘罗等,有几个活到十三岁?假使高哲没到十三岁挂掉……今天的一切,全没有的事儿了。 当然,卫玄也有看好高哲的意思,不然嫁孙女干啥? 高哲寻思寻思,笑容灿烂:“您是我外祖父,还用什么再续旧缘?” 卫玄笑得更灿烂:“亲上加亲嘛!” 高哲:“……” 离开兴国公府。 这一趟,高哲喜忧参半,上了马车,对杨继业道:“采办子仲、子叔拜师用的东西吧!” 第十八章 不想像畜生一样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高思继、高宠的拜师仪式用到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拜师礼。虽说邱瑞、定彦平,一个异姓王、一个三大将,都不是穷酸的主儿,不指望你出啥。但人家地位搁那摆着,若礼物薄了,不吝于削了对方的面子。且高家也是衣冠巨室,丢不起人,必须风光些。 长安,东市。 作为天下首屈一指的重城,生活在长安的百姓可谓百万计。人一多难免混杂,为图管理方便,早在大隋开国之初,就将这儿划分成几十个坊,并规定了民众交易的地方,即东、四、南、北,四个集市。东市的主流儿是活物,除却律法不准买卖的耕牛,马、羊、鸡、鸭、鱼等什么都有,包括……人。 考虑邱瑞、定彦平皆武将,而武将喜欢的无非神兵、宝甲、良驹三种。相较前两者,后者更易得。高哲准备买几匹,加入高思继、高宠拜师的礼单中添彩。 冬月的日头稍短,天过未时,斜阳已透露余辉,距离夜禁尚远,所以东市的街头依然热闹喧哗,往来人群摩肩擦踵。 高哲不大喜欢闹腾气氛,抱着暖炉,眉头皱得老高。 杨继业寄放马车后,亦步亦趋的跟随高哲,机警的保护着。 高哲走了一段路,偏头侧目问道:“我记得少府在东市有个拍卖行?” 杨继业点头,道:“前边不远。” 高哲颔首,道:“去瞅瞅。” 少府,即少府寺,九寺之一。掌宫中服饰衣物、宝货珍贵之物。天子用度、赏赐等皆出于此。 至少二十年前,少府寺是这样的。 到了现在的大兴六年,少府寺的作用增加了许多,体现在俩字儿上——赚钱! 少府寺原本是个挺高端的官署,有个别称,唤作‘私库’,谁的?自然天家皇族的!它收入的来源是天下税赋的一部分,按照当年的多寡取一定比例,作为天家皇族私有。剩下的尽归国库,用以救灾、战争、赈济、出纳、俸禄等。 为什么少府寺堕/落到,要与民争利的地步呢? 少府寺的变化,与环境改变密不可分。 自当今天子起,往上追溯睿、敬、顺三帝,那真一个赛一个的昏君庸主,骄/奢/淫/逸、享乐挥霍无度,终导致江山四分五裂。待新君继位,看着一干二净的家产,空虚到极点的国库,傻了眼。一文钱还难倒英雄汉呢!何况大隋江山破败,和南陈、北燕、西蜀、突厥连年战事不休,用钱的窟窿海了去? 杨天子仔细分析,发觉弊端问题出在户部国库和少府私库公私不分,遂加以改革,完全各司其职。仅仅这样不够,虚弱的国力支撑不起四战的大隋花销,他便在国库有力不逮的时候,用皇帝个人名义动私库援助倒贴,譬如士卒军饷。这样一来,他自己又没银子花了,不得不督促少府寺干点什么…… 于是。 少府寺从一个清贵的衙门,沦做沾满铜臭味儿的皇家商行! 少府寺的官员干的是彻彻底底的商人行径,但他们却从不承认,看东市这座不挂牌匾的拍卖行就知道了。 高哲进得拍卖行。 迎头一小厮走来招呼:“二位客官想要买点什么?” 少府寺经营的东西很多,非常赚的盐、铁、茶肯定少不得,还有一样很主要,统称“战利品”,涉及到大隋出兵打了胜仗掳掠来的男女老少、马羊牲畜、器物书画、金银财宝…… 高哲前后比划一下空旷的厅堂,道:“今儿怎么没人啊?” 小厮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昨个举办一次大拍卖,挂牌的货物基本被清的差不多了,故而……” 高哲“噢”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问道:“那不知道有没有上好的马匹出售?” 小厮摇头道:“昨天倒是有几匹金贵的汗血良驹,都被达官显贵得了去。”,他顿了下,道:“不过刚刚来了一批打南陈过来的生奴,客官可有兴趣儿?” 高哲想想,道:“也罢!进都进来了,看看就看看,前边引路!” 小厮答应的麻利儿:“哎!您这边请!”,边走,他嘴里不闲着:“瞧您的穿着扮相,绝不是出自一般人家,不知哪个府上的公子?” 高哲平淡的道:“少府寺不是一向不问买家身份吗?” 小厮年岁不大,自知失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安生的走在当前。 拐了个弯儿—— “啪啪!” “你们这些杀才!都给老子闭嘴!” “哭什么哭?” 鞭子抽打声、呼喝叱骂声、嘤嘤哭泣声,不绝于耳。 高哲不自觉的蹙眉,他讨厌乱糟糟的感觉。 越过一道门,豁然开朗。 院子中有笼子、栅栏,里边皆锁着人,男女分开,老少分开,约莫上百。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挎刀守卫,举鞭威慑。 小厮一溜烟儿的过去,对侍卫耳语,让他们别动手,省得吓到高哲……谁叫他小豆丁儿似的。 高哲面无表情,没有怜悯之意,慢悠悠的抱着暖炉,打量那些活着的货物。 对于成年的青壮,高哲无兴趣儿,尤其这些人是生奴。所谓生奴,就是没驯服过的,具备一定的危险性,买回去得好好的修理修理才可使唤,而高家目前不存在那种人。 小厮伴随高哲,兴致勃勃的给高哲介绍道:“这里边有几个,值得您注意!”,指着一个长相有几分姿色,失魂落魄的年轻女子,道:“她是南陈奋威将军林竖的妻子,上月二十,前将军汝南大破陈军于义阳,把她俘虏了。还有这个……” 突兀。 “买下我!” 一道坚定的声音,从高哲侧前方传来。 高哲闻言看去,六七丈外是一个单独的用铁铸成的囚车里关押的人在说话。隔得有点远,又有颗歪脖儿树木半掩视线,瞧得不甚清楚。唯一确定的是,对方是个男子,岁数还不大。 高哲觉得这人有意思,道:“给我个理由!” 那人平静的说道:“我给你卖命。” 高哲摇头,重复道:“给我个理由!” 那人沉吟半晌,铿锵有力道:“我不想像畜生一样,叫人掰开嘴看牙口一样挑挑拣拣的买下。” 高哲“啧啧”赞道:“好理由!” 第十九章 这算是一种缘分吗?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他值多少?”,高哲笑吟吟的说道:“我喜欢他!” 拍卖行的小厮咧咧嘴,先看了眼跟着高哲的杨继业,打量下杨继业精壮高大的身躯,然后才说道:“他很危险,您的护卫要是不能制……” 高哲打断,不容置疑的说道:“报个数字,勿需废话!” 小厮一副“好心当了驴肝肺”的眼神儿,倒晓得能来少府寺的人非富即贵,惹不起,低头道:“一千金。” 高哲愣了下,讶异道:“这么贵?” 市价上的人口贩卖,青壮男子十两银,年轻女子二十两银,有手艺的工匠五十两银,有几分姿色的少男少女不过百两银,或许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能千两银起价……他,凭什么要万两银? 小厮言道:“不然客官以为,他怎么被装进镔铁打造的囚笼?他武艺不低,内息更达到‘内息外放’的地步。” 高哲“嘶”了口气:“内息第三阶段?”,顿了下,他仍奇怪道:“少府寺好像几次拍卖的先例,到不得这个价位吧?” 小厮“吧嗒吧嗒”嘴儿,感慨的说道:“他……年方十八!” 高哲沉默了。 高哲恢复心绪,深以为然的道:“他值得!” 不用吩咐,杨继业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 小厮忙摆手道:“大掌柜的有言在先,要真金白银。” 高哲笑道:“把心放到肚子里,这是户部雕版的官银票据,不是私号。” 银票源于购买珍贵东西时的不方便交钱衍生出的,毕竟总不能背着数万两银子上街吧?那是几千斤!小厮的反应,缘由是这种金融体系的崩溃,战争使得大隋江山分裂,货币流通不再统一是一方面;挖帝国墙脚、薅帝国羊毛的人仿冒伪作,降低了公信力是另外一方面。 小厮接过银票,户部机构发行的,他们还是认的。 高哲没有马上搭理买下的那人,目光继续浏览栅栏中的其他。 卖出一个大件儿,更看出高哲绝非小家子气,小厮兴致高昂,不停的介绍:“这个是南陈的……这个是……”,直到:“这对母女是南陈镇北将军张忠肃的妻女,也是上月二十,前将军破陈军于义阳的收获。” “张忠肃?”,高哲停滞脚步,他听着耳熟,又觉得自己表现的有点过于惊异,掩饰道:“义阳主将?” 小厮道:“正是!” 高哲向栅栏内看去。 有一女子,二十四五岁年纪,发髻披散埋首,看不到面容。数九寒天穿的单薄,仅有粗布麻衣,从乍泄的丝丝春/光,倒能看出确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她的皮肤很白皙,不是一般乡野村妇拥有。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粉雕玉琢,着实可爱。母女冷得瑟缩一处,相互慰籍取暖。 高哲半转身,道:“她们值多少?” 小厮言道:“大的三千银,小的两千银。”,他左右环顾,低声的提醒道:“张忠肃屡阻前将军去路,斩杀不少前将军的麾下,惹得前将军大怒,有意知会下来……” 高哲“哦”的下,了然明白,价钱定的高是那位前将军的意思,他迁怒这对母女,欲把她们冻饿至死。 高哲笑道:“无妨,我买下。” 高哲不怕那位前将军,道理简单,既然上缴进了少府寺,这些东西不属于他,是天子的! 付了银钱。 高哲不想停留,将要离开之际,拍了拍脑门儿,道:“顺路来的,没什么准备,把他们放开吧!不然无法带走!” 小厮张嘴,停顿好一会儿:“他们可是生奴!客官!” 高哲不吱声,只看着小厮。 小厮叫高哲盯的发毛,二话不说,扔下句“出了这个门,生了什么事儿,客官不要找我们”,颠颠儿的取来钥匙,唤人把三个奴仆松了。 那人离开镔铁囚笼,活动下身躯,“喀喀”的尽是骨爆响。 高哲看得清楚了,这人十八岁的年纪,竟有丈许身长,比杨继业还猛一半头。脏兮兮的衣衫辨不清颜色,几乎被虬结的肌肉涨破。那张脸……宽额,细小眼,鼻子高直,嘴巴硕大,胡须茂盛,非常丑。 大步流星的接近高哲,看见杨继业挺身在前,似有防备,那人懂事儿的距离五步远停下,单膝跪地,抱拳道:“张仲坚,拜见恩主!” 与此同时。 那对母女过来,盈盈一礼,道:“妾身卞氏携女儿出尘,拜见恩主。” 高哲愕住。 张仲坚?虬髯客? 卞氏……添头。 张忠肃之女,出尘,张出尘?红拂女? 风尘三侠其二? 这算是一种缘分吗? 缓过劲儿来,高哲道:“继业,打道回府。” 没有见了所谓的“名人”,高哲就特别优待,张仲坚一路小跑的跟着马车,卞氏和张出尘到底体力弱,走不动后才被准坐在外边的车沿儿上。 高哲老神在在的躲在车厢内,想的是如何使用张仲坚、张出尘。 张出尘尚小,得养成。 张仲坚不一样。 当鱼俱罗六年多前屠戮高家,展现出凌驾固有力量框架之上的威能时,理论中,内息的层次开始分成五种,“内体生息”、“聚气成海”、“内息外放”、“化气成罡”,以及并未命名,或者干脆叫“鱼俱罗”的那个。因为目前还没有人突破,与鱼俱罗并驾齐驱,站在同一高度。 鱼俱罗的修为,蝎子尾巴独一份。“化气成罡”者,已赫赫,诸如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之辈,皆顶级鲜有。在向下的“内息外放”,人数亦不多,堪称高手,张仲坚就是!而且不要忘了张仲坚的年龄,他才十八岁,有无限的可能挑战“化气成罡”跟鱼俱罗的那个等级! 张仲坚是个骄傲的人,沦落到被当做“货物”卖的地步,他也要作为“好货”,直接被相中售了,不想像畜生一样,叫人掰开嘴看牙口一样挑挑拣拣的买下,足见。他承诺效死命,高哲相信他不会食言而肥,但……这和忠心有差别,无法毫无保留的为他信任驱使,做任何事情。 高哲思量一圈儿,叹道:“教育很重要啊!”,嘴角一动,他郁闷道:“忘了买马了!”,转念又一琢磨,他击掌道:“看来只能自己搞,送份大礼啦!” 第二十章 一诺许他人,千金双错刀 (求收藏、求推荐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张仲坚、卞氏、张出尘,高哲将她们带进府邸,二话不说,先命侍女一人一桶半开热水,好好秃噜秃噜。紧接着令府上医娘、医者检查下是否有疾在身,毕竟这年头造成死人最多的可绝非战争,是瘟疫、痢疾、天花一类的传染病,那相当恐怖,简直堪称灾难。最后才给换上衣衫,召到面前。 洗尽铅华。 张仲坚还是那个模样,看着就特么不是好人,又黑又丑又恶,熊罴出洞般。 张出尘拾缀好了,挺干净一小姑娘儿,粉嘟嘟的。尤其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好似会说话。总体而言,已能瞧出未来曼妙光景。 倒是卞氏,让高哲少少的惊艳了下。湿漉的发髻高挽,露出白嫩的长脖儿。双眸剪水,琼鼻小巧,朱唇娇蕊。因骤变亡夫与流落异国他乡为奴,巨大的身份落差下,气质凄婉,颇有我见犹怜的忧愁。不合体的稍瘦侍女服,包裹不住上好身条儿,衬托丽质天生之感。 低头扫了眼自己稚嫩的小身板儿,高哲暗暗地叹了口气。 高哲的心思…… 悲壮点儿的形容: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内涵点儿的形容:望洋兴叹。 直白点儿的形容:心有余,力不足。 粗鲁点儿形容:想女人了且有女人了,无奈身体条件不允许。 何其悲剧也? 好容易收敛情绪,高哲询问道:“卞氏,你会做什么?” 卞氏低着头,南方荆扬的软糯语调脱口而出:“妾……奴婢……奴婢……” 明显的事儿,卞氏以前高贵,自称上不适应,略羞/耻。 支吾了很久,卞氏咬牙完整的说道:“奴婢精通音律。” 高哲手指敲打桌案,不满意道:“其他呢?” 卞氏多有紧张,手指交织在一起,俏脸急得通红。她清楚,若表现不出应有的价值,势必要连带着女儿受苦。可她哪做过下人?出嫁前是大家闺秀,出嫁后是将军正妻,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 高哲问道:“识文断字,如何?” 卞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激动的答道:“奴……奴婢会。” 腹诽一句“环境改变人,从高贵到卑微,堕落的真快!”,高哲撇撇嘴儿,道:“来人!” 侍女及至。 高哲道:“给她们母女签奴契,弄些吃食,找个住的地方。”,想到什么,他指派道:“以后就由你带着她,每日替我打理房间、整理书桌,府上的规矩一并教她。” 侍女道:“喏!” 挥手屏退卞氏、张出尘,高哲调整个舒服的坐姿,凝视张仲坚。 张仲坚身板儿站得笔直,丝毫未有为奴的作态。 高哲道:“知道这是哪儿了吗?” 张仲坚抱拳,简短的说道:“匾额有写,秦国公府,高家。”,他强调道:“我也识文断字。” 是的。 世家士族垄断文化的时代,民智愚昧。懂得文字知识,是个值得自豪的事儿。 高哲颔首,忽的笑了,道:“你可以离开这里!”,他向前探身,笑的欢畅:“真的!凭你的身手,我府上没一个能拦得下!” 张仲坚一动不动。 高哲摊开左掌,语气充满蛊惑:“自由!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它,代表无限的可能!江山美景、功名利禄、志向抱负……有自由,你才办的到!”,摊开右掌:“忠义!一诺许他人,千金双错刀!它,代表命运的禁锢!你答应我为我效命,从此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你属于我!” 张仲坚看了眼高哲身边的杨继业,跪坐下来,试探的伸手放在高哲的右掌上,道:“我愿做季布那样的人,何况您真的出了千两黄金!” 《史记·季布栾布列传》:“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 即:一诺千金! 高哲“哈哈”大笑,道:“非常好!” 然…… 高哲将奴契,推到张仲坚面前,没有留情。 张仲坚不曾执笔,咬破手指,蘸血写了姓名,好像表达心意。 高哲不为所动,道:“仲坚是你的表字?” 张仲坚摇头,予以否认。 “那就对上号了!”,高哲露出小白牙儿,笑眯眯的道:“张仲坚,南陈扬州人。父,张季龄,扬州富商。出生时父嫌丑欲杀之,获救从师于昆仑奴……” 张仲坚面色大变,几乎失声,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道:“你怎么知道?” 高哲深沉、严肃、郑重的说道:“掐指一算!” 杨继业适时的插话:“世子乃‘生而知之’!” 张仲坚懵/逼了! 生而知之者存在于传说,充满神秘色彩。对未知的事物,人们总是敬畏。再回想下高哲成熟的行为言语、浅显易见的年岁,可信度不要太高……张仲坚怎能不傻? 张仲坚毛骨悚然,心道:我的天!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跟自己对话的人一直是个小孩儿啊! 张仲坚不知,高哲问他仲坚是表字还是名字,其实在确定。按照彼时空另外一个张仲坚的人物记述,交错对比此时空的他——如果仲坚是表字,双方有出入,高哲不会说那些话。如果是名字,天下百姓皆讥二名,试问一个富商的儿子,怎么会取两个字的名儿?便判断此时空的张仲坚,一定和彼时空的张仲坚重叠,身世划等号的困苦。 高哲问道:“你怎么被抓起来的?” 张仲坚下意识的回答:“艺成下山,腹中饥饿,看树林里有头驴,我宰掉吃了。谁想到那是你们隋国前将军伍上丢的?赶上他的兵马来寻,一言不合动了手,结果伤了人,然后……他来了。” 张仲坚从对高哲的惊骇失神转过弯儿,不留痕迹的向后委委身子。面对高哲,他有种没穿衣服通透,什么秘密都不再有,怕怕的。但提及到那位前将军,他的注意忍不住分散转移,脸上表情郁闷的不行。 高哲同情的叹道:“倒霉蛋!” 军队担负运输的骡、马、牛、驴牲畜,本身是重要的物资,金贵的很。别说你杀吃了,就是它们的士卒主人,都不准骑只能用来装载,军法军规严厉到能因为这个打棍子甚至砍脑袋! 高哲心情不错,揶揄道:“得亏你武艺不错,能卖个好价钱,不然当时肯定被斩首!” 张仲坚:“……” 高哲道:“你用什么兵器?” 张仲坚道:“我学的是江湖游斗的路数,用重剑。” 高哲偏头,道:“继业,陪他去府库里选一柄!”,扭过头,他接着道:“保护我的安全,希望你能做到!” 张仲坚一拍胸脯,道:“谁想伤害你,除非跨过我的尸体!” 打发掉张仲坚,高哲找了几卷绢帛,边思考边磨墨,他要替两个弟弟送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一份厚重的拜师礼,不是说着玩儿的! 第二十一章 三十六计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啪!” 高哲烦闷的丢下手中沾墨小笔,将绢帛上刚书写完的字迹污了一片。 手臂支撑下巴,高哲呆愣的进行思考。 有一会儿功夫。 高哲抓起桌上的绢帛,扔到不远处的火盆儿中。 “滋啦啦。” 绢帛燃烧,青烟缥缈。 火光笼罩中,依稀可见绢帛一处残角——《三十六计》。 高哲想用《三十六计》这部兵书,作为给高思继、高宠拜师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的礼物,但他考虑来考虑去,第一计没写完,便觉得不妥。 拜师礼要厚重,但《三十六计》的价值,已不是厚重可以形容。 至少这个《三十六计》不存在、没烂大街的时代,它的珍贵程度,直线上升到不再是单纯的一本书籍,而是一个大杀器、一个无价之宝的层面。 首先:打仗。 依托《三十六计》的套路,哪怕生搬硬套,总比两眼一抹黑强吧? 这便能影响、改写无数场战役的走向! 其次:培养。 恐怖的地方是量产,条件极低,只要认识、了解文字,能读懂《三十六计》即可。 军官不过下限,也许有人悟通了《三十六计》,跃升一代良将、大将或统帅,犹未可知。 再者:传承。 为什么草莽出身的武将,多数凭借勇力,而非韬略? 答案在于,他们学不到! 世家士族统治知识学问、割裂文化传播,兵法兵书本稀有,他们自己都宝贝卵/子似的藏着掖着,怎会大方示人? 类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一样的起于微末的善战者,终归少数,一旦他们老了、死了,整个建立起的家族随之也没人撑得起来,富不过三代,将逐渐的衰落灭亡。如果他们有《三十六计》,完全可以弥补短板,有资本生存下去,慢慢的成就新的世家士族。 最后:遗祸。 万一《三十六计》传入蛮荒之地,赋予那些凶猛的异族智谋,中原还玩儿不玩儿了? 四种主要的考虑,私心公义皆有,高哲暂时否决了《三十六计》的出现。 但…… 高哲苦恼的喃喃:“送什么好呢?” 思忖来思忖去,高哲眼睛一亮! 高家不是小门小户,有数千年的历史,保留下的兵法兵书不在少数。挑几本抄写两份,对比《三十六计》是不如,可足以让缺少兵法兵书的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欣喜若狂啦! 想做就做,高哲在书房的架子上翻翻找找,终于确定。 打开书籍,摊开绢帛,研墨捉笔,高哲的脸,却僵硬了——字数太多。 不同硬笔字,毛笔字对腕力要求很高,高哲的小身子骨儿,撑不住的。 叹了口气,高哲拉动卧室的风铃。 侍女推门询问:“世子有何吩咐?” 高哲道:“去东院儿的书楼,把刘基、姚忠两位小先生请来。” 侍女应承。 不出一时三刻。 高哲面前,站了俩人。 一人身长七尺,面冠如玉,眉目俊朗,着一袭白衫白袍。 一人身长六尺,脊背佝偻,颈长头大,穿一挂黑衣黑裘。 前者嘴角儿挑着温暖人心的微笑,端的是翩翩佳公子,温雅如玉。 后者三角小眼眯成缝隙,流露阴翳,叫人感官上觉得不是啥好东西。 刘基、姚忠。 刘基,就是刘伯温,号称“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的刘伯温。 姚忠,就是姚广孝,别名道衍和尚、独庵老人、逃虚子、黑衣宰相,等!为了造反而造反的典型代表,靖难之变的策划者! 高哲从彼时空带来的十人之二,也是唯二的两个文臣谋士。 刘伯温、姚广孝今年同为十六岁半,不过看起来,姚广孝那张老脸,说他是三十三岁也有人信。 身世上,高哲把刘伯温、姚广孝设定成逃荒险些饿死的寒门士子,高家收容了他们还教导了他们……一通神编。 刘伯温和姚广孝,齐刷刷的拜礼,道:“见过世子。” 高哲伸手道:“坐下吧!”,没等刘伯温、姚广孝屁/股稳当,他接口问道:“书楼的藏书,我听紫阳道长说,你们看得差不多了?” 刘伯温颔首,道:“是。” 姚广孝不言语,兴致不高。 高哲漫不经心般,道:“懂了吗?” 刘伯温斟酌着,道:“有些晦涩古典,诘屈聱牙,确实不是很懂。” 高哲变脸冷哼:“真的?你肯定自己做得到举一反三的地步?” 刘伯温收敛笑容,细弱蚊声的道:“惭愧。” 高哲等了半天,还不见姚广孝说话,上赶问道:“你呢?说话!” 姚广孝艰难的吐出俩字儿:“半懂。” 高哲眉毛一挑:“半懂不懂,那就是不懂喽?” 姚广孝低头,做了鹌鹑鸟儿。 高哲站起身,先对刘伯温道:“下人们说,你一眼十行?”,后对姚广孝道:“你也厉害,一眼扫过,七行俱下!”,他张开双臂,冷嘲热讽道:“都很不错嘛!一遍过目不忘,两遍倒背如流,了不起哟!” 猛地激烈,高哲大怒斥责:“那叫读书?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卖弄自己的天赋才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愚蠢!!浅薄!这是你们该有的样子?”,他把目标再次对准姚广孝,恶狠狠的道:“最可气的是你!因为这种破事儿输了,居然情绪低落,意志消沉!你怎么不去死?!” 刘伯温拜礼,道:“世子之言,醍醐灌顶,基知错了!” 姚广孝亦拜礼,道:“忠知错了!” 高哲深吸口气,坐下身,道:“罢!也怪我!这么多年没说请几个好点儿的西席先生教导你们……” 刘伯温动情道:“世子对我们二人恩重如山……您请过,是我们不知好歹,百般刁难,逼跑了人家。” 高哲沉默。 过了半晌。 “我后知后觉了,以你们的资质,等闲人怎能、怎配为你们授业解惑?”,高哲道:“我访过兴国公,他答应教导我,你们可以随我旁听,有什么疑难,可以询问。” 姚广孝喜道:“卫文升?” 卫玄那老爷子,文武双全,学识渊博,极富盛名。不然他致仕在家后,修什么书?人有那个能耐与声望! 高哲点头,道:“没错!”,伸手将桌上的书籍、布帛扔给刘伯温、姚广孝,他道:“都去吧!两天时间,一人抄一遍给我。” 刘伯温、姚广孝得命。 高哲不忘加一句:“对了!等忙完后,你们可以出门走走,别总猫书楼里不挪窝儿,用银钱的话去账房支。” 刘伯温、姚广孝谢过不提。 高哲活动活动,感觉饿了,差人备桌饭食,还派人叫分属客居的紫阳道人一起。 不想…… 第二十二章 法一十三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战斗的过程,高哲不曾看到,反正他的前方是,横躺的张仲坚,和竖立的紫阳道人。 加快走几步,高哲到达现场。 张仲坚一动不动,眼睛翻的没有黑色,嘴巴斜歪,口水不止…… 高哲心里“咯噔”一下子,食指并拢中指,小心翼翼的俯身去试探鼻息。 扑打身上的尘土,紫阳道人整理衣冠的同时,说道:“他死不了,昏厥过去罢。” 获悉张仲坚无恙,高哲松了口气,毕竟新收的优质打手,一次还没用过呐! 舔舔牙花子,高哲抬头不解的问道:“道长……为何,嗯……跟我的护卫冲突?” 紫阳道人颇具老流/氓儿的架势,浑不在意的轻飘说道:“不为何,想揍他一顿而已!” 高哲面皮一抽:“您这话儿,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吧?” “硬要说个理由,”,紫阳道人干笑两声,手抚胡须琢磨,吐出四个字:“江湖恩怨。” 高哲继续探寻的盯凝紫阳道人。 紫阳道人嘿嘿道:“贫道揍过他师父!” “原来为师寻……” 高哲觉得哪儿不大对,话语一滞。 仔细观察,高哲分明瞧到紫阳道人脸上的——害臊? “这种事儿有个屁的不好意思?碰到仇家报复,还手应该的呀!”,高哲暗暗咆哮。转念一思忖,想到另外一个可能!他瞪大眼睛,讶然猜测:“该不会……他根本什么都不晓得,然后你就……” 紫阳道人一摊手,光棍儿的道:“与其他明天可能知道来找贫道茬,不如贫道今天先下手为强告诉他下,很合理!” 高哲:“……” 做了个佩服的抱拳动作,高哲对远处巡逻的侍卫招招手,让他们把张仲坚抬到房里,冰天雪地的别冻坏了。 回过头,高哲打听道:“他师父?” 紫阳道人怀抱古剑、拂尘,随口轻蔑道:“一个昆仑奴!” 高哲伸手做请:“备好饭食了,咱们边吃边谈,清楚一些。” 紫阳道人欣然应允。 来到正堂。 高哲耐住性子,陪同紫阳道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紫阳道人拍拍肚子,慨叹道:“世子性子养的不错!你沉得住气,贫道快沉不住气啦!” 高哲玩笑话道:“我青春大好,谁能在时间上耗得过我?当然不用着急。” 紫阳道人品品,道:“还真是!”,打开话匣子,他开始说:“张仲坚的师父最早是西蜀一家富庶户的家奴,跟了主家的姓氏,唤作法一十三……” 高哲插话:“法……一十三?”,见紫阳道人点头,他不禁道:“法,姓氏。一十三什么意思?” 紫阳道人努努嘴,道:“人昆仑奴多,加上他们黑的碳一样,分不出谁是谁,脸上烙印,一、二、三、四、五……” 高哲恍然:“按编数取的啊!”,他‘咝’了一声:“法,这个姓氏不简单,他们是哪一支?扶风法家?CD法家?还……” 紫阳道人道:“贫道哪了解那么细致?” 高哲讪讪。 紫阳道人接道:“昆仑奴素以体格健壮、性情温顺、耿直肯干闻名,法一十三却是异类。此獠阴毒,脑后有反骨,不知从什么地方学得武艺,害了恩主,逃出蜀国,自此亡命天涯,四处流窜,作恶多端。” 回想下,紫阳道人说道:“中兴元年左右,贫道向北游历,中途囊中羞涩,不得已为一显赫门第做场法事,得些酬谢生活。俗话讲‘财不露白’,贫道一个疏忽,恰巧法一十三遇上窥得,他心生歹意,意图杀人越货。贫道怎能容他?与他一番大战。” 高哲明知故问,笑道:“没拿下?” 紫阳道人道:“没拿下!得承认,他一身武艺,强横的很,一心要走,贫道确实无能为力。” 抖抖眉毛,紫阳道人五官鲜活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交手!到中兴四年,搁西凉一带,贫道又碰着他了!那时候贫道进境多矣,远超过他,从西凉撵着他打到兖州,这才让他逃掉。中兴八年,我们南陈交州相逢,彼时他有奇遇,愈发厉害,贫道想胜他难了,他真的很有天分,不过他那次先受过伤,被贫道劈头盖脸一顿削!最后一次见面,在大兴元年,也就是六年多前,还是南陈地界,他不像贫道,走的乃杀伐的路子,年岁一大,已经不行了,他没敢动手,自动退避三舍。” 说完。 紫阳道人一副高手寂寞的风范,下巴略微扬起,眼皮耷拉着看高哲,仿佛说:来!赞美我吧! 高哲“哦”了一声,极其平淡,显得心不在肝儿上,搪塞了事。 紫阳道人倍感无趣儿,道了句“贫道吃好了,先行告退”,施然离座遁去。 高哲“嗯嗯”的答应,仍心不在焉。 暮色昏暗。 侍女小心的靠近,道:“世子,饭菜凉了,要不要热热?” 高哲这才转醒,挥挥手,起身向外。 走了一半,高哲折身复返,道:“你看看新来的张护卫醒没醒,醒了让他到这儿来。” 须臾。 张仲坚龇牙咧嘴的拍脑袋,努力保持头脑清明,给高哲施礼:“拜见世子。” 看样子紫阳道人下手不轻,张仲坚几步路都晃三晃儿…… 张仲坚感觉自己晦气透了! 离开师父多久? 半个月! 再看看发生了啥! 第一天。 饥饿难忍,抓头驴子吃。 没想到那是军伍的军资! 更没想到自己竟挡不住那位大隋前将军三招! 第二天至第十四天。 沦为阶下囚,关在笼子里,从汝南义阳运到司隶长安。 牲口一样挂牌售卖! 第十五天。 好容易脱困,到了一能暂时安身的地儿。 主家,号称生而知之者,不大点儿的孩子,咋瞅咋瘆人。 晕乎的奉命去武库挑选兵刃,倒是大户人家,东西着实不错,找柄趁手的。 以为时来运转,耍了几个套路。 没明白咋个事儿,蹦出一老牛鼻子…… 这一顿! 打冒烟了! 张仲坚简直欲哭无泪,个个儿有那么衰吗? 高哲没关切张仲坚,当头问道:“能联络到你师父么?” 第二十三章 只能看,不能吃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 …… “我师父?”,张仲坚对高哲的询问感到惊讶,迟疑后答道:“能找到。” 高哲双手十指交叉,放置面前,道:“我给你一千金,你带去找你师父,什么都不求,就约他来见一面即可。” 张仲坚张大嘴:“一千金?见一面?” 高哲肯定的说“对”,接着仰仰身子,道:“如果你想,完全可以拿了这一千金,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上富足的日子,压根儿不需要在我这儿为奴为婢做下人。” 不等张仲坚作何反应,高哲拂袖道:“去吧!账房那里我吩咐好了。” 张仲坚惊愕交加,或许也有受紫阳道人按地上一顿狠干、脑子还发懵的影响,他浑浑噩噩的听话往外走,快到门口儿才寻思出味儿,道:“你……真的不怕,我一走了之?” 高哲眼皮不眨,道:“为什么怕?” 张仲坚眉头皱的老高,似有怀疑。 高哲笑了笑,道:“我于少府寺买下你,不是冲你的人,是因为你说的那句‘不想像畜牲一样,叫人掰开嘴看牙口一样挑挑拣拣的买下’,我记忆犹新,并欣赏你的傲气。这一千金,花的值得。”,停顿下,他继续道:“你说你想做季布那样的人,我相信你,所以托付你……这一千金,花的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终究会知道。” 张仲坚面色闪烁不定。 良久。 张仲坚郑重的一抱拳,大步流星而去。 望着张仲坚消失的地方,高哲的小脸儿慢慢的拉下,恢复平常,旋即转为阴沉。 欣赏?相信? 瞎话! 没召张仲坚来前,高哲断片儿那么长时间,干嘛呢? 想事儿呐! 明显的一个问题摆着,紫阳道人偶尔是不怎么着调、为老不修,但他不至于不懂规矩分寸! 紫阳道人属于客人身份,既然是客,那就要尊主。 为什么晓得张仲坚是高哲的新护卫,紫阳道人还要出手打他?此等行径,无亚于挑衅高哲、挑衅秦国公府的威严,以及他竟找了个“江湖恩怨”的烂借口。 高哲起初不懂,等紫阳道人介绍完张仲坚的师父法一十三,才醒悟。 紫阳道人故意用“江湖恩怨”的字眼儿,勾起高哲的兴趣儿,诱/惑高哲追问的。 紫阳道人阐述的中心思想,概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或许紫阳道人有所夸大他与法一十三的纠葛宿怨,但有一点八成不假,法一十三绝非好鸟! 并不是说,张仲坚一定不好,他也有可能言行一致,如他表露的那样。 但。 一个心狠手辣,曾弑主流亡的师父,他教出来的徒弟,随他的可能更大无疑。 紫阳道人打了张仲坚,提醒高哲为其一,其二恐怕真的是告诉张仲坚!不是告诉张仲坚他揍过法一十三,是告诉张仲坚不要起歪心! 高哲理解紫阳道人绕着圈儿的好意,可他有自己的想法。 高哲疑心病重,存隐患的人,他都不信任,偏偏张仲坚前景光明、潜力极大、价值很高,不是狠了狠便能放弃的。 合计合计,高哲赌徒的性子上来了。 高哲不在乎两千金的得失与否,钱财没了可以挣,人才却难得。他要考验张仲坚的性情,和搂草打兔子的图谋法一十三! 法一十三能几度争锋紫阳道人、能教导出张仲坚一等弟子,说明不俗。他年老体衰、遍地仇家,危险性大大降低,同样符合高哲与沈万三商议的,对构建杀手组织、教育那些幼苗儿的导师人选定位。招揽他加入,不正合适? 是故。 命运坐庄。 高哲坐闲。 高哲出手阔绰,是个豪客,一把下注两千金。 结果需要等待。 然。 按照高哲的理解,不伴随风险,因为他从没将两千金放在眼中。 那么……情况有四。 不亏。 张仲坚没请到法一十三,自己也没归返。 高哲由此看透张仲坚,排除身边的妨害。 小赚。 张仲坚没能请到法一十三,他自己归返。 高哲可以信张仲坚,多了一个有用的帮手。 大赚。 张仲坚、法一十三,全部到来。 高哲可以信张仲坚,同时去说服法一十三留下。 假使法一十三拒绝高哲,只能怪高哲自己手段差。 全胜。 张仲坚、法一十三,全部到来。 高哲可以信张仲坚,同时去说服法一十三留下。 假使法一十三没拒绝高哲,师徒尽入囊中,完美! 十天半个月,一切自见分晓。 关于张仲坚,高哲觉得做到这个地步,够了。他不由想起和张仲坚同时到来的张出尘,她……怎么处理? “铃铃铃……” 风铃阵阵。 高哲一个激灵,断了念头,不悦道:“怎么啦?” 门外传来声音:“有人给世子送了封信。” 高哲道:“拿进来!” 门扉开启,入内的侍女,让高哲一愣:“怎么是你?不去休息一晚?” 卞氏低着头,小碎步到高哲面前,跪下身,双手呈递信笺,道:“奴婢……不累。” 高哲接过书信,上边写着‘世子亲启’,笔记他熟悉,沈富、沈万三的。 想到啥了,高哲对卞氏道:“你先别走。” 用烛火烧开蜡封,高哲抽出一张纸,简单的一句话:嘉惠坊,东南角。 高哲懂得,沈富是禀告他,在嘉惠坊、东南角买下了作为据点的容身处。换句话讲,筹备的情报组织、杀手组织暂时的老巢确定了。 高哲将信笺、信封扔到火盆烧干净,转头道:“你女儿,张出尘,她叫张出尘,对吧?” 卞氏点头。 高哲语气不容反驳,叙述道:“我过两天送她去一个地方,好好的培养她。” 卞氏一急,开口欲言。 高哲冷下脸,抢道:“憋着!” 卞氏贝齿紧咬红唇儿,话咽到肚子里……柔嫩的肩膀轻轻颤抖,委屈的无声落泪,惹人怜爱至极。 高哲怦然心动,伸手挑起卞氏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目光瞥见自己的小手儿,登时意兴索然。 “这两天,珍惜和她相处。”,高哲道:“哦!放心,不是青/楼/楚/馆那样肮脏的勾栏瓦舍、也不是你们母女的生离死别!好好在府上做工,表现得好,未来我会开恩,让你见她!” 高哲挥退。 卞氏快步逃跑,到外屋压抑哭诉。 高哲臭着脸,嘟囔道:“你伤心?我特么还伤心呢!只能看,不能吃!” 摇头甩掉旖/旎的心思,高哲……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十四章 我在日出,你在哪儿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打赏,一万点币加一更,上架后兑现。) …… 冬月初四。 高哲醒的很早,正应了那句,心眼儿多的人觉少。堪堪卯时他就折腾起床,叫一干侍女手忙脚乱,又是烧温水、又是备青盐、又是挑衣裳的,忙活的团团转,恨不得长八只手,能把这位小祖宗伺候周全。 洗漱更衣完毕,天色也才蒙蒙亮,高哲裹上厚实的狐裘大氅,迈出自己住的屋门到外边,漫无目的的游逛散步。 大雪过后的连续几日,气象都很不错,高哲伫立空旷校场,眺望东方,凝视赤红徐徐,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晨练的紫阳道人,怀抱锟铻铁古剑、银丝扫尾拂尘,款步及至。 高哲仿佛毫无察觉。 紫阳道人老远儿瞅高哲傻站,凑合到跟前儿,童心旺盛的探头探脑,顺着高哲的目光瞧。 闹不明白高哲看啥,紫阳道人忍不住道:“世子发什么愣?” “人生似阳,朝蓬勃,午鼎盛,暮惨淡,或有阴晴雷雨、寒霜风暴,莫测无常。”,高哲眼睛呆滞,双手拢袖,捂着暖炉,话锋一转,叹息:“纵使精彩……天地间,也不过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 紫阳道人一时搭不上词儿,压力挺大,用闲余的右手狠狠搓了把脸,咬牙低吼道:“世子!你刚七岁不到!七岁不到!你还是个孩子呀!” 高哲双眸一变,鲜活灵动,笑道:“生而知之者,哲也。” 紫阳道人:“……” 高哲半侧身子,从东到西划了个弧线,然后指着东方,下了道儿:“我在日出,你在哪儿?” 言毕。 高哲一甩脑袋,小马驹儿一样,跑个没影儿。 紫阳道人琢磨半天,无奈的唏嘘:“妖孽啊!这人骂的!不如痛快点儿,给贫道来句‘快进棺材的老东西’中听!” 调/戏完紫阳道人,高哲心情不错,潦草的喝了点稀粥果腹,便叫来杨继业,命他套好马车、安排人手,大张旗鼓的出门访客。 国公自有国公的规格架势,包括出门的仪仗。高哲虽不是国公,但他的国公老子死了,世袭罔替的前提下,他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选。用国公的待遇,不算僭越逾距,惹不得任何非议。 遂。 车马四驾,护卫五十,鸣锣开道,旗、牌、伞、扇,一应俱全。 路人频频侧目,报以好奇。 自高哲之父高毅亡故,秦国公府好多年没这样排场张扬。 长平王府。 高哲的大动静已让邱瑞知晓,分外给面儿的派儿子迎候。 邱瑞之子,名唤邱福,表字彰赫,二十七八岁左右。 邱福长的和他父亲有几分相似,身材欣长,浓眉大眼,颇为英俊。可惜!皮囊表像!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他属于典型的“虎父,犬子”的范畴,有个强悍的爹,却一点本事没学来。并且他常常留恋烟花场所,与人争风吃醋,委实纨/绔荒唐。 高哲作揖见礼,笑道:“拜见彰赫兄!” 邱福还了一礼,道:“高世子请进,家父在正堂。” 高哲再次颔首致意,领先半步走着。 大概有邱瑞的耳提面命,邱福表现的算得体,饶是如此,他频频看高哲的目光,亦充满探寻……发现什么稀有动物那种。 高哲不搭理邱福,打心眼儿里,他没瞧得起这人! 正堂。 不同上次,邱瑞这回于门前等着,显得重视。 高哲躬身拱手:“晚辈高哲、高子伯,拜见王爷!” 邱瑞先使眼色支使邱福滚蛋,后笑道:“子伯请起,入内再叙!” 礼节周全了,称呼亲切了,说明地位提升了。 二人落座。 邱瑞唤人取茶汤、火盆等齐活儿,单独相处高哲。 邱瑞生硬的来了句开场白,道:“子伯不简单呐!我可听说定彦平显摆炫耀,他要收个好徒儿,就是你们家三弟!” 高哲心思玲珑,看出邱瑞每每欲言又止的矜持,主动问道:“王爷忧心忡忡,是有难处?” 邱瑞散去笑容,道:“我用了你的建议……” 高哲道:“嗯?” “大肆购买田产、房产,尤其参与了少府寺的拍卖。”,邱瑞尴尬道:“昨天我还入宫见陛下,讲了欲用王位换国公位……” 高哲有所预料般道:“陛下没同意!” 邱瑞闷闷的道:“陛下净说我劳苦功高之类的话。” 高哲凝视邱瑞,道:“您,说没说……怕子孙不肖败坏名誉,所以求用王位换国公位的话?” 邱瑞老脸一红,讷讷道:“忘了。” 高哲看出了门道,闪过一丝不悦,接着夸张的一拍手:“那就对了!您必须得说!”,组织话语,他接着侃侃而谈:“恕晚辈冒犯,王爷爱惜羽毛、洁身自好,人尽皆知!您陡然效仿文终候萧何自污声名,旁人不见得信!但如果您打着怕子孙不肖败坏名誉的借口,要求王位换国公位,有一个冲突的对比……” 邱瑞见高哲没继续,催促道:“如何?” 高哲笃定道:“别人会觉得,王爷您表面是韬光养晦,本质是视名节如命!” 邱瑞衡量着,猛地一击掌,道:“名节,涵盖忠诚!” 高哲微笑,道:“王爷明智!” 这是个复杂的命题,论证的结果——视名节如命的人,不会做任何有辱自己声誉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有二心,对皇帝不忠,做什么乱臣贼子。 高哲补充道:“王爷无需着急,一请不行,二请,二请不行,三请!您要表达足够的决心,给天子台阶下,不能想一蹴而就。” 邱瑞大悟,长舒口气。他一个草莽出身的人,混迹波诡云谲的庙堂,为难多矣! 高哲饶有深意的道:“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犹豫……祸根!” 邱瑞喟然。 高哲端起茶汤,垂首小小的抿着。 当初高哲给邱瑞的谋划立意,可不是现在这个,好在换汤不换药的圆上了。 并非高哲的主意没价值,是邱瑞摆脱天子猜疑心切,没把握好时机运作。他还好面儿没拉下脸,毕竟喊着“怕子孙不肖有辱名誉,用王位换国公位”的行为,会给邱福造成百万石的伤害,今后可能抬不起头做人。子不教,父之过,对他影响也不咋好……反正他自己搞砸了,整的失去继续执行的信心。 高哲心明镜儿,逢场作戏,配合没拆穿,顺带拱拱火儿。 估计邱瑞反思过,错在自己,否则他今儿能这么客气,不给高哲摆脸子看才怪! 邱瑞摆平自己的烂摊子,才想高哲今日上门,必无事不登三宝殿,笑道:“子伯此来,有何贵干?” 高哲放下茶碗,道:“王爷已经知道晚辈三弟拜师定车骑,且明说了吧!晚辈想在望春楼摆下筵席,把二弟、三弟的拜师仪式,合并举行。秦国公府的境况您知道,晚辈分身乏术,无力全程参与两次。” 邱瑞犯了嘀咕,忌惮道:“望春楼?那是太子的地方,我和定车骑一起……合适么?” 高哲笑道:“王爷放心!做东的又不是您?再者,晚辈已邀请兴国公见证,到时候您再呼唤几位旧友,定车骑那边同样……谁会相信那么多位高权重的公卿大臣跟太子有啥牵扯?” 邱瑞一思忖,是那么个理儿,道:“好!” 高哲暗道:成了! 第二十五章 教唆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万赏,谢谢。存稿用完了,现码很苦/逼啊。) …… “世子今儿怎么如此……”,杨继业从马车外探进脑袋,看着高哲笑吟吟的模样,斟酌再三,道:“活泼?” 一向沉稳寡言的杨继业,所以忍不住多句嘴,说来挺可笑。缘于适才离开长平王府,高哲竟蹦哒上的马车,失去往日成熟稳重的形象,流露出六岁年纪本该有的活灵雀跃。见惯高哲喜怒不形于色的杨继业,大为讶异,憋了很久,鼓足勇气询问。 高哲是很高兴,对杨继业招招手,道:“你进来、进来坐!” 杨继业吩咐外头侍卫接替自己赶车,面上是无有流露,动作却非常迫不及待的麻利。 高哲笑道:“我对你说过,计划一开始,子仲拜师长平王、子叔拜师定车骑,它就不是一场简单的师父传道授业予徒弟的事儿!” 杨继业接口颔首,道:“继业知道,世子意借助长平王、车骑大将军二者的名望,稳固秦国公府,震慑潜在的一些居心叵测之徒。” “我昨晚福灵心至,想,逐次带子仲、子叔去长平王府、车骑大将军府拜师,哪有一块儿来的好?如此,一加一大于二,可以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力,扩大无数倍!”,高哲继续道:“我特意研究了,拜师非九礼,属风俗礼。依约定固有之习,徒弟投递拜师贴、准备拜师礼,登门而拜或寻一不堕身份的地方,双方各呼朋唤友彼此见证,达成仪式,确立关系。是故把拜师仪式,换到其他地方可行。” 杨继业愣着,半晌没动静儿,并未领悟。 高哲翻了个白眼儿,意兴阑珊,平淡的道:“说白了,大清早的我隆重访客长平王府,等会儿还要到车骑大将军府,目的即为求说服他们,把拜师仪式的地点放在一起举行。同时依靠盛大出行、招摇过市的劲儿,扩散消息传播,造成更大的轰动。” 杨继业“哦”的一声,不解道:“世子就因这个开怀?” 高哲一笑,道:“当然不是全部!” 杨继业追问道:“还有别的?” 高哲正色道:“我打算通过此次机会,向世人展现‘生而知之’,为迈入朝局、跻身庙堂做绸缪。” 杨继业结舌:“会……会不会……早了点儿?” 高哲笑而不语,止住交谈。 一路无话。 车骑大将军府。 不等高哲遣人通禀求见。 “哒哒……哒哒……。” 一骑飞来。 那人胯下银点花斑豹骏马,掌中绿沉四尖双枪,头戴四棱镔铁盔,身着锁子乌铁甲,白面长髯,威风凛凛。 不是定彦平,又是哪个? “吁!!!” 近了自家府邸,见高哲的车架在,定彦平勒停战马,翻身而下。 高哲上前一步,躬身一揖到底:“晚辈秦国公府世子高哲、高子伯,拜见车骑大将军!” 定彦平神色不大好看,一手牵着银点花斑豹,一手烦躁的挥舞,道:“免了!有什么事儿直说!” 高哲转转眼睛,笑道:“晚辈可用国公仪仗来的,定车骑不会连门儿都不让进吧?若叫那些清流御史获悉,少不得参你几本不守礼法!” 定彦平脸又黑了几分,窝火儿的骂咧道:“真他娘的活祖宗!” 高哲全当没听见,率先向府内走。 定彦平把战马、兵器交由侍卫安置,自己快步跟上高哲。 高哲打量定彦平的行头,道:“瞧您的打扮,应该是参与朝会议政?”,他的表情变得幸灾乐祸:“然后……发生了什么?” 定彦平闷“哼”一声,铜钵大的拳头攥的“咔咔”作响,简直怒发冲冠! 高哲毫无惧色,笑嘻嘻的挑/逗道:“说说,让晚辈跟着乐呵乐呵呗!” 定彦平咬着后槽牙,恫吓道:“信不信老子让你哭?” 高哲虽不怕,倒也收敛不少,正经的道:“放心里堵着也是堵着,说出来没准儿舒服些。” 高哲的话撩动定彦平的心弦,他绷不住了,愤愤叫嚣道:“史万岁那个竖子小儿!我必杀他!” “史万岁?三品前将军?”,高哲疑惑道:“他怎么您了?” 定彦平切齿道:“上月二十,他于汝南义阳大破陈军三万,斩南陈镇北将军张忠肃首级,一时威震荆襄。陈国主惊惶,再次上供大隋,据表称臣,请求罢战言和……” 高哲笑道:“对外战争赢了,挺好的啊!” “好个屁!”,定彦平激烈的说道:“不就打了个胜仗嘛!谁没打过?瞅瞅那厮的德行,从班师回朝,看人用的是鼻孔,尾巴差点儿没翘天上!早晨朝会,凉州传来消息,今年入冬严寒,大雪连绵,羌人冻死牛羊无数,缺衣少粮,恐怕又要兴兵作乱。我心想我本西北人,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边,便站出来请战,不料……不料那个混账东西竟与我争,还……还讥我垂垂老朽,不堪大用!” 高哲咧着小嘴儿,难以置信:“他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公卿大臣说的?” 定彦平恨得不行:“可不!” 高哲又问道:“陛下处罚他了吗?” 定彦平摇头,眸中闪过黯然:“没。” 高哲再问道:“打得过他吗?” 定彦平摒弃消沉,自信满满的恶狠道:“打不死他!” 高哲语气笃定无比,教唆道:“你是三大将之一,堂堂的二品车骑大将军!官阶比他高一等呐!凭啥让他这么奚落侮辱!下回有这种情况,什么都不要想,上去揍他,往死里揍!别跟小娘皮似的,跑回家才敢发牢骚,让人瞧不起。” 定彦平:“……” 定彦平捻捻胡须,挑着眉毛道:“你确定?陛下那边儿……” 高哲不屑道:“居功自傲,恃宠而骄,这样的臣子,哪个天子喜欢?” 定彦平抓耳挠腮,道:“那为啥陛下不治他的罪?” “我会告诉你,人家说的没错,你确实老了么?”,高哲腹诽一句,嘴上道:“他大功新立!” 定彦平想通了好多,沮丧的情绪逐渐高昂,摩拳擦掌的心里想什么,应付了事的道:“是那么个理儿哈!”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定彦平丢了偌大的颜面,不盘算怎么找回来叫有鬼呢! 高哲趁机提出高宠的拜师仪式与高思继的一起,定彦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注意力俨然不在这边儿。 高哲默默告退。 出得大门。 高哲上车道:“望春楼走一遭。” 第二十六章 要不要杀了他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单身汪昨儿受到成吨的伤害,所以自打自脸,就更了一章,o(╯□╰)o。) …… 望春楼,明明是座栽满望春花儿的庄园,压根儿不曾拥有超过两层的建筑,却硬牵强附会,欲加诗意的叫个“楼”字。 得说望春楼资本雄厚、来头甚大,坐落长安西市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面积还不小。造就外头喧嚣吵闹,内里清静宜人的巨大氛围落差,档次瞬间提升的不要太多。 高哲没游逛过望春楼,但不妨碍他了解望春楼,一如他除掉总管于景前对话形容的——“太子帐下的产业,连通他掌握的户部,是长安乃至天下最大的销金窟与洗钱地,非地位尊崇、一掷千金者,没有资格进去。” 门庭守备森严,侍卫堂而皇之披坚执锐,绕墙巡逻队伍往来络绎,高哲及至望春楼的第一印象,是他们。 左右环顾周围,由杨继业陪同,高哲踱步到门前。 十数个侍卫,并没有动作,好像无视。 高哲进了门,又退了回,找个距离最近的侍卫,问道:“你不拦我盘问?就这样放任我入内?” 那侍卫躬身施礼,指着高哲的车笑道:“望春楼的宾客,要么身家巨万,要么身份显赫。公子驾驷马,有那么多的仪仗伴随,只要不眼瞎,都知道您份数公侯人家。既知之,又岂敢平白惹您不快?” 高哲赞道:“会说话!” 复入望春楼。 迎面一个小厮,脸上绽放看见亲爹似的讨好笑容:“贵客里边请!” 高哲打量着院落里的景致,随口问道:“你们大管事在吗?” 小厮愣了下,接着道:“贵客您……” 高哲只道:“你找他来便是,其余的不必多问。” 小厮仍犹豫不已,为难道:“贵客……您不表明身份,小人怕……不好到大管事那里交代。” 高哲转过脸,盯凝小厮一会儿,道:“告诉他,秦国公、兴国公、长平王、车骑大将军,其他的还用说吗?” 小厮一听那四个响当当的名号,连忙喏喏点头,一溜烟儿的跑了。 “望春楼的东家是太子没错,可若当面质询,他一定予以否认。与民争利的名声,怎么符合他太子的身份?偏偏这群下人,不知本分,大肆张扬,恨不得脑瓜门儿贴张条儿,写着‘我是太子的人’,闹得人尽皆知。”,高哲无意欣赏院中色彩了,不爽的哼道:“一个庶民白丁、商贾管事,既无朝廷赦令官阶,亦非太子府衙官员,居然端这么大的架子,着实可恶。” 杨继业没听高哲说啥,他的眼睛眺望抄手游廊对面的阁楼,非常的专注…… 瞧了许久,杨继业用手指拽了拽高哲的肩膀衣衫。 高哲顺着杨继业的目光看去,有两个人,正在对饮,不知交谈什么,很愉快的样子。 高哲心中一动,道:“哪个是他?” 杨继业道:“背东向西者,贾乙!” 高哲双眸眯成一条缝隙,面上的表情,也变得阴翳。 或许感受到有人窥伺,唤作贾乙的人转头看来,露了真容。他大约不惑岁月,脸色蜡黄;距离稍远,五官有些模糊,依稀能辨出明朗线条。头发挽在脑后,插一支羊脂玉簪;墨染的袍子,滚着银丝线。总体而言,是个很得体、很体面的人。 高哲略微歪歪脑袋,继续端详,充满好奇般。 那人见是个小孩子,没怎么在意,扭首接着和人兴高采烈的胡吃海塞。 高哲不留痕迹,倒退几步,躲过双方视线交汇的地点。 杨继业杀机沸腾,请示道:“世子,要不要杀了他?” 高哲没好气儿的瞪杨继业,道:“我们的确知道,他就是那个引/诱于景盗窃高家财物、唆使于景妻赵氏上门闹事儿的人。但,我们有证据吗?他好歹位居太子账下主簿,官职傍身,何况……打狗要看主人!”,他揉着眉心,压低声音道:“再者,我把子仲、子叔的拜师仪式摆到哪儿不好?为什么是望春楼?还不是借机试探,看看太子参没参与这件事儿?” 杨继业不敢吭声儿了。 高哲逐渐恢复平淡,道:“不用着急!后日子仲、子叔为长平王、车骑大将军的弟子,天、地、君、亲、师,纲常伦理,师徒的关系有时候比父子还要亲。加上我厚颜重新攀附兴国公这个便宜外祖父,有他们三人照拂,即便太子掺和图谋我秦国公府,他以后也不敢动了!等稳固家里……” 高哲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他从不是大度的人,睚眦必报才是他的风格! 恰时。 远处有人疾步匆匆,老远儿告罪道:“贵客当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这人四十三四岁左右,白白净净,矮矮胖胖,一身的绫罗绸缎,颇为富态富贵。 高哲颜色立刻一变,颔首见礼,笑吟吟的说道:“吴大管事事务繁杂,劳心戮力,能亲自前来,已是赏光,何谈恕罪?” 吴大管事腆着肚子,谦逊中掩藏不住的得意道:“贵客言重了!” 高哲笑意不减,道:“我是秦国公府世子高哲、高子伯,找吴大管事,因家弟分别拜师长平王、车骑大将军,仪式欲合并举行,届时尚有兴国公等德高望重者观礼,闲等地方配不上他们!”,他比划下周围,道:“我想到了天下闻名的望春楼。” 吴大管事再次拱手,道:“不知世子当面,失礼了失礼了!也多谢世子抬举!”,停顿下,他问道:“世子的意思是包下望春楼?不知是哪天?” 高哲道:“本月初六,后日。” 吴大管事思忖一番,道:“好!小人可以擅自做主,不过……” 高哲“嗯”一下。 吴大管事苦脸道:“能不能仅限白昼,不然长期逗留望春楼的其他贵客夜里没地儿去,他们生了怨言,小人担不起啊!” 高哲微笑道:“大管事慷慨,我哪能得寸进尺?”,拍拍头,他问道:“要多少银两?” 吴大管事忙摆手,道:“世子二弟皆能得拜名师,可喜可贺……” 高哲打断吴大管事,道:“该多少就多少,我不会让你难做,秦国公府更不差那点钱财。”,他略一点头,道:“订金待会有人奉上,吴大管事不用送了。” 吴大管事呆了半晌。 高哲快出门了,吴大管事反应过来,补充句:“世子您慢走!” 待高哲无了踪迹,吴大管事“啧”的一咋舌,摇头道:“秦国公府?那……高家?噫噫!刚没落几年,眼瞅剩下三两个娃娃,马上要破家亡种,谁能想到又要崛起?真是世事无常!” 出了望春楼,高哲又去趟兴国公府,当面告知卫玄高思继、高宠的拜师地点改在望春楼,表达自己的敬重。 卫玄投桃报李,提点高哲几个小失误,叮嘱一番。 高哲长安城转悠一大圈儿,这才返还府邸。 没到家门前,杨继业从马车外探进头,道:“世子你看!那个张仲坚回来了,他身边还有个人!” 高哲吃了一惊:“他咋回来的这么快?” 第二十七章 感情牌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正堂。 高哲占据主位,因不大受得严寒天气,左右两侧各置火盆儿一个。木炭烧的通红,劈啪作响,映的他的柔嫩的小脸儿,也多了几分赤色。熟稔的摆弄小榻上的茶具,一边煮着泉水,一边不时审视面前的人,偶尔被察觉,便龇着小白牙儿,笑的灿烂。 对坐高哲者,打扮的是上好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有些糟蹋东西,穿着这袭价值不菲的衣衫的人,身材枯干、躯干佝偻,使得极不合体,晃荡松垮。皮肤黝黑的不行,勉强能认出个大概长相。卷卷曲曲的花白头发在头上束个歪歪斜斜的发髻,插着一支紫檀簪……从上到下,不伦不类,仿佛沐猴而冠。 在这个黑漆漆的人身后,才是站着的张仲坚,他似乎全无往昔骄傲,高大健壮的身板儿,竟有些瑟缩。 高哲做好茶汤,考究的倒了碗,伸手推送眼前的人,口上说道:“久闻法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缘相见,不胜荣幸。” 法前辈,法一十三。 张仲坚的师父,法一十三。 “江湖传言,多以讹传讹,世子不要信的好。”,法一十三声音浑厚,嗓子带一些粗砺,很有磁性。他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品品滋味儿,似笑非笑道:“我也很荣幸,能与生而知之者对话。” 高哲连连摇头,叹息道:“生来便明白事理,平添了无数烦恼啊!” 法一十三羡慕道:“忧虑归忧虑,起码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高哲借着话头引,道:“那法前辈现在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吗?” 法一十三沉默不答,端着茶碗喝闷茶。 高哲继面无表情,续鼓捣茶具。 看着神神叨叨的一老一小,张仲坚一团乱麻:啥?啥?都是啥? 法一十三打破平静,道:“我想向世子讨要样东西。” 高哲笑道:“法前辈但说无妨。” “小徒的奴契!我希望它能换成平民户籍。”,法一十三盯着高哲:“我做过家奴,知道家奴的滋味儿,不想他重蹈覆辙。” 高哲颔首,道:“没问题!我对他说过,他愿意的话,完全不用签。” 张仲坚插言道:“世子的确没有逼迫徒儿,是徒儿自己……” 法一十三还首斜了眼张仲坚,张仲坚丈许高的汉子立刻噤若寒蝉,嘴巴闭的严实。 “世子花了一千金,从少府寺拍卖行买下小徒,还要他带着一千金来寻我,以及世子刚答应的解除奴契……有重金,有恩惠。又折节下交,呼唤前辈,盛待我一个昆仑人。”,法一十三挺直脊背,目光灼灼,道:“世子欲效严仲子?不知韩侠累何在?” 高哲哈哈大乐,道:“我不是严仲子,你也不是聂政,更没有韩侠累,法前辈想多了!” 二人说的是春秋的一个典故,聂政承韩国大夫严仲子恩惠,为图报答,舍命刺杀严仲子政敌韩国相侠累,演绎了一出动人的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戏码。 法一十三不信,怀疑的看着高哲:“有什么事情,世子吩咐便是,只希望不要叫小徒参与,我一人足矣!” 敏锐的捕捉到法一十三话中的非常,高哲挑挑眉毛,不动声色,道:“有所求是真的,但绝对不是杀谁。”,他话锋一转,反问起法一十三:“法前辈纵横江湖年头久了,想没想过安定下来,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法一十三未言语。 高哲眼睛一转,巧妙的把张仲坚拉入话题:“法前辈对仲坚很好啊!” “师父偶过扬州,正碰上我被遗弃。师父可怜我,把我收容,一点点的拉扯大,教导我武艺,告诉我身世……此等恩情……”,张仲坚情难自禁,眼圈儿泛着红:“我们名为师徒,实为父子。” 法一十三暴躁呵斥道:“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我保证,仲坚会有光明的前景!”,高哲描绘道:“他将官阶加身,做上位者!” “凭什么?”,法一十三冷峻说道。一刹那间,他承认对高哲的允诺动了心。江湖?永远上不得台面!唯有庙堂,才是人该去的地方!他清楚自己因为肤色,永远甩不掉昆仑奴的帽子,一丝一毫机会都没有,但张仲坚可以! 高哲明白法一十三说的‘凭什么’,是问他‘凭什么保证’,于是他指了指自己,道:“某些人,注定无需努力付出,就能俯览天下。” 法一十三无法反驳,高哲说的是事实,他一生下来便是未来的国公,年岁到了即可继承。一个国公,想提携一个人,难吗?不难! “我还有些杂事处理,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日,会回来为世子效力。”,法一十三撂下一句话,连问都不问将来给高哲做什么,起身大袖飘飘的往外。张仲坚想要送送,被他抬手给吓在原地。 等法一十三人不见,张仲坚的身子骨恢复笔直模样。 高哲笑问道:“怎么归返的这么快?你不是说你师父在南陈地界儿吗?” 张仲坚挠着脑袋道:“我艺成下山,师父担心我安危,一直在我身后尾随……。” 高哲暗道一声“果然”,并非他猜测对张仲坚为何回来的这么快,而是感慨“张仲坚果然是法一十三的软肋”,他刚才也靠着专攻这一点,让法一十三甘愿卖命。 高哲的赌博,赢了。他得到了法一十三,考验了张仲坚的心性,如今师徒尽入囊中,可谓大获全胜。 或许紫阳道人的担忧显得多余,法一十三并没有把自己不好的东西教给张仲坚,反而为他灌输了很多好的品质,这是他眼下站在高哲面前的道理,他不曾辜负高哲,拿了钱财一走了之。法一十三同样没有紫阳道人形容的那么心狠手辣,他多半像饱经沧桑的父亲,望子成龙,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 第二十八章 收取果实的日子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补昨天少更的那章。) …… 冬月初六,黄道吉日。 该收取“果实”了,一如等待盼望中的那样。 长安城的夜禁刚解除,东方的天空连一丝鱼肚白尚没有,秦国公府上上下下,已经全部动了起来。久违的热闹,许多府上的老人,甚至快想不起上一次喧嚣在什么时候,又是什么缘由。无碍他们洋溢笑脸,因为两位公子分别拜长平王、车骑大将军为师,的确值得高兴。 铜镜前,高哲平伸双臂,侍女小心翼翼伺候穿上盛装,并梳理头发。 杨继业于卧房外,禀告道:“车行的人到了。” “让他们提早出发吧!按照长平王、车骑大将军请来的观礼人的名单,规格一定不要搞错了!”,高哲双目闭着,嘴上嘱托道:“另外给每个车夫多打赏些钱,天寒地冻,白白去候着两个时辰,他们心生怨气是小,传出去容易叫人议论我高家不知宽厚仁善是大。” 杨继业称“喏”退走。 高哲之前拜访过兴国公卫玄,当面告知拜师仪式地点改放望春楼,表达自己的敬重,同时询问一番可有不妥之处。 卫文升老爷子很受用,他年逾古稀,经历过的事儿海了,斧正了几个高哲做得不对的地方。 比如:车马方面。 能受邀出席长平王、车骑大将军收徒观礼的人,地位自然不会低。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车驾仪仗,根本不需要别人多此一举的操心。但如果你不准备,难保留下不够周全的印象。所以高哲昨儿又跑了趟长平王府、车骑大将军府,索要来参加观礼的人的名单,以及花费价钱雇佣了车行的人……坐不坐两说,力图礼节周到。 绑上一条三指宽的嵌玉袹首,搞好头发的高哲站起身,径直出了屋子,直奔高思继、高宠的住处督促,这两个可没他一样的自律。 没有料错。 高思继好点儿,记住今天是个大日子,放任侍女摆弄,自个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盹儿。 外边冰冷,贪恋被窝儿温暖的高宠,发了好大的脾气,鸡飞狗跳的。 高哲一句话不讲,袖子里抽出一支竹板儿。 高宠登时消停。 监视高思继、高宠梳洗打扮,高哲百无聊赖,恰好紫阳道人来了。 高哲颔首见礼,笑道:“今天就拜托道长啦!” 紫阳道人将在拜师仪式上,担任“执鞭人”,相当于主持者的一个玩应儿,高哲没搞得太懂。 “世子放心!贫道有特殊的手段,他们不会忒痛的!”,紫阳道人点点头,一副铁肩担道义的气概。 高哲一愣道:“疼?” 紫阳道人不搭话茬儿,问道:“昨天没抓到世子人影儿……”,他眉头紧蹙,道:“我前天好像搁府上,看到、看到法一十三了?” 高哲大眼睛忽闪忽闪,写满了疑惑:“法一十三?那是谁?” 紫阳道人面皮抽搐,道:“世子!” “道长不凑凑热闹吗?也跟着一起举行,收徒存孝他们?”,高哲机智的转移话题,信誓旦旦的拍胸脯道:“我一定帮他们送一份大礼!” 紫阳道人牵扯心神,唏嘘道:“罢了!命里注定,有份无名!” 高哲“哦”的一声,招呼拾缀完的高思继、高宠,跑了路。 紫阳道人这才醒悟,自己的问题高哲还没答复。被小小的摆了一道,他郁闷摇头,接着紧随追上。望春楼做东的是秦国公府,高哲要提早到达去打点一切事务,考虑高家的窘迫情况,怕高哲一个人周转不开,他得帮衬下。 实际紫阳道人的担忧多余了,无论冲高哲一个铜子儿不少的钱,还是拟定到访名单上大名鼎鼎的人,望春楼没有怠慢的理由。 拜师非九礼,可也是风俗礼中最被重视的之一,往日望春楼院中的一些不符合的东西皆被撤掉,乐师舞姬统统赶走,特意营造出庄严郑重的气氛。吴大管事指挥桌榻祭台摆设,吩咐大小三牲的宰割,知会膳食酒水何时送上……忙前忙后,白胖的额头满是涔涔汗水,挺卖力。 约莫日上三竿,看时间差不多,高哲叫杨继业带高思继、高宠一边玩耍,自己整理下衣衫,落落大方的站到望春楼门庭前迎客。 须臾。 兴国公卫玄先至。 高哲上前见礼,道:“晚辈秦国公府世子高哲、高子伯,拜见兴国公!” 卫玄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示意高哲来扶他,笑道:“像模像样啊!啊?哈哈……叫什么兴国公,唤声外祖父听多好?” 高哲嘴巴甜甜地:“外祖父。” 卫玄胡子颤了颤,抿了抿没几颗牙齿的嘴,道:“给个杆儿你就往上爬?脸皮可真够厚!” 高哲不恼怒,笑嘻嘻的说道:“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行了行了!老夫来得早,想看看你这儿筹办的怎么样,别出了什么岔子,让人家笑话。”,卫玄迈过门槛儿,放眼瞧了瞧,道:“还成!还成!老夫放心了,你忙你的。” 高哲作揖,告罪一声,继续出去站大街。 继卫玄后,宾客逐渐的增多。 高哲礼节全套,八面玲珑,使得不少人啧啧称赞。 这就是高哲要的效果! 遥想三国,孙权曾致大象于魏,曹操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恰逢其会,曹冲走上舞台,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矣。”。曹操大悦,即施行焉。遂,史有记述:冲少聪察,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 曹冲称象,一战成名! 同样的道理,高哲借助两个弟弟拜师仪式的场面,通过待人接客、一言一行,向众人展现着自己的成熟心智。潜移默化的领导他们的好奇探求,由此引发“生而知之”一词叫响。一定程度弥补年龄上的短板,为进军朝堂做预告。 高哲处于目光焦点,浑然不觉般笑意盎然,一丝不苟的迎宾接客,毫无不妥。 随着拜师仪式的两位主角,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联袂到来,压轴出场…… 大幕拉开。 第二十九章 丫打老子干啥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晚辈秦国公府世子高哲、高子仲,给各位前辈见礼了!有劳百忙中前来为晚辈二弟拜师仪式见礼作证,晚辈诚惶诚恐,不胜荣幸。”,高哲对着明堂内聚集的众人,拱手作揖到底,侃侃而谈:“六年多前,高家蒙难,一夜亡故六十余口,仅余晚辈祖母及兄弟三人。祖母抱病多时,自顾不暇。晚辈不得已,以孺子之躯恭候招待诸位前辈,若有失当不全之处,还望海涵见谅,晚辈感激不尽!” 再次致礼,高哲缓缓后退,让开中心。 前来观礼者,尽数地位尊崇,或王公、或侯爵,无一不显。参差不齐的点头示意,已算还礼,他们……有惊讶、有好奇、有欣赏、有无所谓,也有不屑一顾。 “贫道道号紫阳,添为秦国公府门客,受高世子相邀,担任‘执鞭人’。”,紫阳道人接替高哲,转圈儿打个稽首。他特意置办身儿黄冠鹤氅的新行头,配合严肃的表情,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伸手做请:“长平王,定车骑,请上座。” 大隋黄老学说兴盛,紫阳道人于其中很有名,从身份的角度,他属于隐士高人,当得起今日的主持。加之有高哲主家的委托,和他自身不菲的武艺声望,这又是个求学武艺的仪式,谁能找出什么不合适? 邱瑞为王,定且为将,地位决定邱瑞居左,定且坐右。 “上香案!”,紫阳道人手中拂尘一甩,高声唱诺。 外头有八名汉子,红衣红挂,合抬一张梨木大桌,缓缓入内摆放。 十几名侍女,迈着细碎小步,各捧事物,轻手轻脚的安排。 香炉氤氲缥缈,大小三牲血迹未干,琼浆美酒……还算正常。不正常的是,高哲居然看到一盆清水、一根藤条!干什么用的?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投师如投胎,得遇明师,莫大幸福;得遇庸师,莫大危害!”,紫阳道人不留痕迹的侧身,将邱瑞、定彦平暴露:“欲为师者,报名报号!” 当师父的,要有能耐,无能之辈不行。 邱瑞和定彦平谦让一番,最终还是由定彦平打头阵。 “定某善使兵刃绿沉四尖双枪,一手盘肘枪枪法传自异人。不知恩师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只知姓薛,惭愧。”,定彦平上香一柱,自述一番,语气中自豪、失落交织,复杂的感慨。人一老,总是喜欢回想从前种种,唏嘘自己错过了多少,他没例外。 邱瑞头戴三叉平顶雁翅紫金冠,身穿大红蟒龙袍,腰围八宝团珠带,来的很隆盛,同样上香后,简短道:“孤幼年有奇遇,得常山赵子龙绝技百鸟朝凤枪传承,赖以成名。” 高哲忍不住多看了邱瑞一眼。 紫阳道人哈哈一笑,道:“长平王、定车骑,皆上人之姿,武学渊源深厚,岂能担不得良师?”,稍顿,他喝道:“良师在座,佳徒何来?” 高哲施礼道:“晚辈之弟子仲、子叔,天赋绝伦,寻觅名师苦矣!” 紫阳道人道:“可有拜帖?” “自然有!”,高哲答得干脆,旋即询问邱瑞、定彦平,道:“子仲、子叔懵懂,不知晚辈能否代劳?” 邱瑞、定彦平应允。 “长平王大鉴:晚辈秦国公府二子高布,久慕王爷风采,心中敬仰之至。今设宴于此,意甚为明确,欲拜师门下,肯请不辞。王爷之武艺、为人,天下楷模,晚辈为之向往,并愿效之。车骑大将军大鉴:晚辈秦国公府三子高宠……”,连续大意仿佛的两道拜帖,高哲神色严肃,铿锵有力道:“晚辈代弟表志: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习其道也,学其言语。忠臣无境外之交,弟子有柬修之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说得好!不愧为生而知之者!”,兴国公卫玄听到高哲后边的那段话,大声的叫道。 “生而知之?” “生而知之?” 霎时间,群情沸腾,他们……仍有惊讶、有好奇、有欣赏,但没有无所谓,也不再有不屑一顾。 高哲面色如常,稍微低头,谦逊地说道:“生而知之,不过生来就懂些事理罢,晚辈要学的还有很多。” 有人想要反驳,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生而知之哪有那么简单?那是天眷!那是百年难遇!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惜。 紫阳道人未给机会。 紫阳道人提高声音,平止骚动:“长平王,定车骑,您二位意下如何?” 邱瑞、定彦平齐声道:“准!” “师徒见礼!”,紫阳道人放下锟铻铁古剑、银丝扫尾拂尘,将那个高哲不知用来做什么的藤条,抓在手中,沾了凉水。 高哲……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杨继业带着高思继、高宠,从门外入内。 高哲给杨继业使一个眼神儿,杨继业了然的退下,让高哲引领两个弟弟。 “跪下!”,高哲令高思继跪拜邱瑞、高宠跪拜定彦平,自己则是垫着脚尖儿,费力的从香案上取下酒壶,用玉杯倒了两盅,递交他们,小声的咬耳朵:“等会儿双手供奉即可。” 紫阳道人道:“第一杯为孝,意为尊师重道,敬酒!” 高思继、高宠依言而行。 邱瑞、定彦平接过,痛快饮下。 紫阳道人手腕儿一甩,“啪啪”两声,高思继、高宠的后背挨了两下子。 高宠倏地炸了毛儿,眼睛腾的一下冒了火,若非高哲严厉制止,他肯定起来跟紫阳道人掰扯掰扯……丫打老子干啥? 这是一种高哲不知道的礼仪,专属拜师。用藤条打徒弟三下,是让他们记住拜师时的话,勿要忘怀。以及打得越狠越尊重师父,暗藏之意“拜入您门下,往死里收拾,没事儿,我们家里都不心疼”。所以主持拜师仪式的人,有个“执鞭人”的称谓。有些人专门操持这营生……拜师的多小娃娃,细皮嫩肉的,打的重了吧、怕孩子受不了,打得轻了吧、怕对师父不够正视,有人便练了绝活,看着打的皮开肉绽很吓人,根本上一点皮外伤。 紫阳道人手法不错,像他说的。 高哲再倒酒,小声安抚两个弟弟,道:“忍忍,马上过去了。” 紫阳道人加快进程,三杯酒敬完,他宣布道:“拜师礼成!!!” 拜师仪式算结了,拜师礼一般私下互赠,无需做给人看。 众人纷纷起身恭贺邱瑞、定彦平收得佳徒。 定彦平看着高宠背后的上,心疼的哪有高兴,赶紧招呼人给擦金疮药。 邱瑞不遑多让,虽说不同定彦平之于高宠的纯粹想收徒弟,他和高思继,更像与高哲交易的产物,但高思继的卓越资质,一样让他诺言当关门弟子的话。 送走高思继、高宠,高哲吩咐外边的吴大管事上酒上菜,找了清倌人弹琴奏乐……活络气氛。 然。 “什么热闹的事儿?” “啊?” “让我史万岁也瞧瞧!” 宾主尽欢的场面没开始,随着外头的嚷嚷,估计离结束也不远了。 第三十章 传奇的混蛋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万赏,荣升本书掌门。感冒了,晕沉沉的,码字很慢,见谅。) …… 听到史万岁这个名字,就那么一瞬间,整个明堂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沉下脸,气氛从热烈化作冰寒。 “世子!小人……小人……实在拦不住啊!”,望春楼的吴大管事匆匆跑入,急的说话磕巴,胖脸通红,好容易憋出一句解释。瞧他衣衫染土的狼狈,白胖的脸蛋儿上清晰可见的红肿巴掌印儿。不难判断,他没说假话,确实尽了力。 高哲点点头,拍着吴大管事的手臂,安慰道:“委屈你了!” 得体的表现,令人惊喜。 不过…… “咔吧!” 一声脆响,引人侧目。 定彦平贲怒如虎,须发倒竖,大手一巴掌拍碎身前的小榻,二话不说要向外冲……前次朝会上史万岁对他出言不逊,他猜不准天子的态度,忍了也就忍了。可欺负人不带撵着欺负个没完的啊!收徒仪式上你还他娘的赶着来闹?他好歹大隋三大将之一!二品车骑大将军!比你史万岁高一官阶好不?这俨然不关乎颜面问题,而是有没有资格继续立身,他怎能容? 高哲及时拦住,劝道:“定车骑稍安勿躁!”,对众人转圈儿施礼,他接着道:“晚辈身为主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扰了诸位前辈的雅兴,是晚辈的过错,该由晚辈处理。” 满座人无不赏识:此子担当。 谁都清楚,眼巴前儿让肝火旺盛的定彦平出去,今儿保证得有人死。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伤了哪个,对大隋、对天子,都不是好事儿。 没等高哲出面儿。 “让开,让开!” “晓得我是谁吗?” “胆敢阻我去路!” 暴躁而且蛮横的声音,自堂外传至。 “前将军息怒!” “前将军……” 不少劝阻的侍卫、侍女,被粗鲁的推倒在地。 “嘭!” 一道人影,晃晃悠悠、跌跌撞撞的到了,倚靠在门扉,打量着堂内。 史万岁。 他的目光有些迷蒙,时不时打个响亮的嗝儿,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想必没少饮。华丽的紫色长衫,因为身体燥热,松开不少,袒胸露腹,不修边幅。头戴的紫金冠,可能哪儿摔过,歪斜的快掉。伸手指着定彦平,点了再点,俊朗的五官一散,咧出个傻兮兮的笑容:“呵呵!原来……你这老狗!” 定彦平原本有高哲阻拦,几个好友相劝,能考虑一二,现在他也不用考虑了。 “哇呀呀!!!” 一声大叫。 定彦平衣袍无风自动,丈高的身躯,肉眼可见的有一层层的内息环绕……将身边的人逼的不得不躲,迫的旁边的桌案茶盏“啪啪”乱响。 高哲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内息第四阶段“化气成罡”的力量,他由衷的报以赞叹:怪不得彼时空项羽死后再难有的勇战派,在此时空长盛不衰。怪不得彼时空文官高于武官的朝堂,在此时空为相互抗衡。怪不得彼时空重文轻武的世家士族,在此时空提倡文武双全。内息,端的神奇! 高哲心里想的不少,嘴上却不慢的对长平王道:“王爷!快拉住定车骑!” 此间明堂,如果有谁能纠缠得定彦平,非邱瑞莫属! 邱瑞明晰事理,纵使他心中支持定彦平揍史万岁一顿,甚至恨不得自己也上去帮着定彦平一起揍史万岁一顿,他还是把住定彦平的臂膀,阻止事态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场面:“彦平兄冷静!你我开门授徒,今日大喜,见不得血光!”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定彦平失去理智,狂暴的怒吼咆哮,杀气冲天而起,发了疯一样挣扎邱瑞的拉拽,几乎拖着对方走向史万岁,双眸呈现猩红颜色,心中之怒,足见一斑。 在座的不少人,懂得些武艺的,连忙上来帮邱瑞,这才堪堪稳住定彦平。 史万岁“嘿嘿”的乐,叫嚣道:“让他来!老不死的东西,能奈我何?” 定彦平激的不轻:“竖子!竖子!我必不与你干休!”,猛烈的摆脱:“都给我起开!我就没遇到过此等……” 乱糟糟的场面,忽然一语,波澜凝滞。 “他故意的!定车骑,你若出手伤他,便是遂了他的心,你愿意那样做吗?” 一句话,定彦平呆立不动。 众人循声,目光触及之处。 但见—— 高哲从容不迫,昂着头颅,步步接近史万岁,人虽不大,气势惊人。 史万岁“嗝喽”一酒嗝儿,咂巴咂巴嘴儿,面色红薰深了几分,压根儿没正眼瞧高哲。 关于史万岁,高哲了解的不少,几乎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传奇的混蛋! 史万岁姓史名林,表字万岁,司隶京兆杜陵人,家境优渥,乃地方望族。 其父史静,当年跟随天子,历任荥阳郡守、东郡郡守、京兆尹、司隶刺史等,素以清正、廉洁、雅量闻名。 史万岁从小聪明,史静自然培养他读书,将来走自己的文臣路子。不曾想,一次征战讨伐失败,督运粮草的史静跟着倒霉,死了。 史万岁为忠臣子身份,袭爵太平侯。没有父亲的督促,史万岁迅速堕/落,终日不务正业,臭名昭著于长安。 直到大兴元年,史万岁三十岁。不知怎地,幡然醒悟,弃文从武,竟短短时间内,势如破竹的修成内息,成为一名罕见的“化气成罡”的高手! 须知,内息越小学习效果越好! 岂不见凭杨继业之姿,二十四岁始,用了近七年时间。别说内息第四阶段的“化气成罡”,连内息的影儿还没摸着! 史万岁有了资本,入伍参军。征讨叛贼尉迟迥时,每岁先登、勇冠三军,斩敌将十数员,威震天下,迅速成为一只冉冉升起的将星,起步就是官拜五品虎贲中郎将。此后他连年升迁,三十七岁不到,已是大隋武将体系仅次于一个大将军、三个三大将的“四方四征”之一,三品前将军。 史万岁很厉害,但他为人骄狂,百无忌惮,风评极差。 高哲微微颔首一礼,似乎客气,嘴上道:“前将军,我劝你离开。”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十一章 我,喷子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前将军,我劝你离开。”,高哲语气很轻,配合公侯贵族平辈儿间的礼节,显的的很柔和。在定彦平与史万岁的双方立场中,好像是中立或稍稍偏向史万岁的地步,有息事宁人的态度。引得明堂里分属定彦平请来见礼的好友等,全部蹙起眉头。 史万岁“咕咚咚”的灌了几口酒水,粗犷豪迈,汁液顺着下巴淌的哪儿都是,衣衫更湿漉。他望着堂内的人,眼神儿惺忪,夸张的双臂张开:“谁在说话?啊?谁在说话?”,他猛地低头,恶狠狠的道:“站高点儿!我他娘的听不见!” 比起史万岁八尺余的高度,高哲是太矮了。 高哲面色不变,言道:“三十年前,鸿途五年末。大隋动荡,藩王叛逆,霍乱天下。突厥趁机入侵,自并州九原、司隶河内、凉州张掖三地,起兵马三路。九原、河内有名将抵御,唯张掖困苦。张掖已在羌人暴动下欲坠摇摇,怎经得起突厥人的铁蹄?那时候,有个人挺身而出!” 在场的不少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定彦平。 “他出身草莽,身份低微,却满腔热血情怀,旨在保家卫国。他武艺高强,义薄云天,因此,登高一呼,从者如云!”,高哲继续说着,声音抑扬顿挫,惹人遐想:“就是他!面对突厥大军三万,怡然不惧,责令身后不过千余人安心待命,单枪匹马列于阵前,连挑突厥勇士二十,威吓敌军胆寒逃散,力保张掖郡数十万百姓幸免灾难!” 史万岁“哼”了一声,浑不在意。 高哲背负双手,道:“二十八年前,新荼元年中。天子承天之命,领导王师,三万兵马出青徐,一心匡扶正义,廓清寰宇,使天下得保太平!叛贼杨懿势大,盘踞兖、豫,拥兵十八万,麾下文臣如云,猛将如雨。杨懿心怀不轨,欲加害天子,篡夺宝鼎。许昌会战,强弱是如此的泾渭分明,以致无数人没开打便收拾行囊要逃跑。天子无助,对天疾呼‘天公佑吾!’。眼看着那一点曙光,隐没黑暗……” 高哲一握拳头:“又是他!率领义军八千,轻骑快马,不辞辛苦的昼夜五百里驰援。当场突入敌阵,斩大将数人,一记飞枪,击断帅旗。贼军以为贼首杨懿已死,溃败逃散!那一战,他身负创伤十九处,心腹间,只差分毫能要了他的命!天子拉着他的手,未语泪先流!” 高哲高亢的接着道:“十九年前,中兴二年春。南陈、北燕、西蜀相继立伪国。天子愤恨贼子猖狂,领兵伐燕,欲灭强敌,确保大隋正统。不想贼人狡猾,勾连图谋,短短时日内,汝南、九江、京兆、渤海多地告破。天子急于回师稳固防线,中了奸计,被困雁门!还是他!百万燕军中取上将首级,杀了个三进三出,搬来救兵,得以勤王保驾,延续了江山国祚。” 定彦平嘴唇儿颤抖,双目略红,身上的戾气消弭,示意长平王等人不必拉着,他不会冲动了。 高哲没有停下,他的语速愈来愈快:“十三年前,中兴八年秋。大隋厉兵秣马,整军六万,誓要将南陈伪朝势力赶到长江南。他,作为那次的统帅,与士卒同甘共苦,血战二十四阵,最终攻克宛城。不仅完成了战略,还打开了南陈的门户,使得以后每次攻打南陈,皆轻而易举!” “滔天的功劳有四个,往下大大小小的上千胜仗,我不想多费口舌,挨个提及。”,高哲深吸了口气,盯着史万岁,道:“我尊敬你,前将军、太平侯,但你也必须尊重他!因为你的地位,远远比他低!因为你这次的汝南大胜,也是他过往打下根基带来的结果之一!因为你那丁儿破战绩,并没有资格对他张口指手画脚!大隋的青史不见的记住你,但一定有他的名字。他——定彦平,车骑大将军!” 作为“中兴九老”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定彦平有过太多的卓著功勋,有的人们记得、有的人们记得后又忘了、有的人们从没记得。现在,高哲说了出来,包括长平王邱瑞在内,所有人不禁陷入沉默,为之震撼感动。 高哲上抢两步,距离史万岁极近,彻底撕开伪装,骂道:“天子每度想到定车骑,无不称赞,拒绝他多回请辞高位,养老赋闲;你竟一而再、再而三,以三品前将军之躯去冒犯一个二品车骑大将军,质疑天子用人!身为臣子,揣测天子,此为不忠!你父亲史公曾受过定车骑恩惠,生前二者交好多矣;身为儿子,不守父意,冲撞长辈,此为不孝!定车骑擎天一柱,忠良楷模;身为后生,理应学习,怎能肆意攻讦?此为不仁!定车骑念你才干惊艳、有功国家,求顾全大局,对你一再忍让,你不知耻,腆着个脸敢寻衅到他的收徒宴,此为不义!” 指着史万岁的鼻子,高哲放声怒吼:“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还有什么面目立于世上?我要是你,定当掐死自己,获取九泉下列祖列宗的原谅!!!” 静……静谧…… “说得好!” 兴国公卫玄,摇旗助威。 “说得好!” 众人无不欢欣鼓舞。 史万岁嗔目结舌,酒劲儿也醒了,一时间面色红的、白的、黑的、青的、绿的五彩交织,脚步踉跄,掩面羞愧而走。 背对四座,高哲嘴角翘起,流露得意。 今日。 踩着史万岁,他的名字、故事将传遍长安。 内容大意他都想好了——洛阳高氏、秦国公府世子,哲,年六七岁,生而知之,有若胜等闲成人智。逢二弟拜师邱瑞、定彦平,恶客史万岁醉酒登门。万岁骄狂,出言不逊,针对彦平。彦平不堪受辱,欲杀之正名。哲以主家身阻,后历数彦平之功,万岁之失,怒叱万岁。万岁羞愧,掩面而去。众人皆以为其有亮节高风。 第三十二章 人情债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怪晚辈招待不周,发生这等扫兴的事情,扰了诸位前辈的雅致,晚辈万分抱歉。待闲暇时间,必当提礼登门,一一拜访赔罪!”,高哲颇为自责的拱手作揖,与客人道别。他骂的不速之客史万岁羞愧而去,在场众人达到一个情绪上的高/潮,可这无关乎于拜师仪式的本身意义,中断的筵席恢复不了热情,过后都没啥心思饮酒作乐,纷纷告辞离开。 待多半人走得差不离儿,兴国公卫玄慢慢悠悠的靠近高哲,浑浊的老眼盯着不放,好似重新审视。直把高哲看的毛骨悚然,张口想要说什么,他反倒一声不吭儿,招来自己的侍从扶着,就那么没头没脑的走了。 高哲合上嘴,黑溜溜的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一通,不知想些什么,好久才返还望春楼的明堂。 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没走,他们一样等着自己弟子处理好背后的伤,往家里带。 高哲进得门庭,忽道:“定车骑不妨去看望看望子叔,安抚他一番,叙叙师徒情谊。” 定彦平大概没缓过神儿,泛楞的听了高哲的话。 堂内剩下邱瑞和高哲。 “子伯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邱瑞跟定彦平出身差不多,但不同定彦平那种一辈子没改变的糙哥儿,他懂得学习观察。虽比不得八面玲珑之人,起码此时此刻,他能看得出高哲故意支开定彦平的。 高哲不答话,径直从房间一角,取出一个锦匣,双手呈递。 邱瑞迟疑的接下,打开一看,面上的表情变得慎重。 “《六韬》,太公篇一百、谋篇二十、兵篇四十,不是很全,不过比起其他世家士族的收藏,里边有他们没有的孤本。”,高哲笑眯眯的说道。他给邱瑞的锦匣子里,装的是让刘伯温、姚广孝抄录的,高家保留下来的众多兵法之一的副本。 “子伯突然拿出如此珍贵之物,用意何在?”,邱瑞双眼一会儿瞧那些兵书,一会儿瞅高哲的神色,反反复复好半天。恨不得咬着舌头去保持清明,他“啪”的一声关闭匣子,长长的吐出口浊气。有一瞬间的心神动摇,他几乎想拿着撒腿儿就跑。 高哲清脆的说道:“子仲的拜师礼,同时送您一份传承!” 邱瑞半晌没敢搭话。 邱瑞起于微末、英雄了得,打下了偌大的家业。 然后呢? 唯一的独子邱福不成器,远不能继承邱瑞的武功衣钵。 邱瑞老了,恐怕再无所出。 且。 武差异于文,断弦难续。 种种理由下,不难预见邱瑞一死,整个邱家板上钉钉的将走下坡路。 偏偏邱家没有底蕴,不像世家士族那样有各种古典、书籍,具备文化传承,一旦武不行,转身儿来文的,保证家族不说代有才人出,好歹不会泯于众。 高哲拿出的《六韬》,恰恰能弥补邱瑞、邱家的巨大软肋。 邱瑞当年纵横阖闾,马踏并州,不是没有机会搜刮一些世家士族,只是那会儿他远没有现在的卓识,悔之晚矣。 “东西……不菲,所以,也不能白送。”,高哲伸出一只小手儿,摸着邱瑞抓住不愿放下的锦匣,动作暗示邱瑞不给点态度,他就把东西收回来。 邱瑞大场面见的多,倒不至于失了计较分寸,问道:“你想要什么?” 高哲收回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没啥大不了的,子仲有个小玩伴,我想请您一并指点指点而已。” “就这样?”,邱瑞不可置信的问。比起《六韬》的对他的价值,帮忙教人武艺,别说一个,十个、二十个,亦不能抵吧? 高哲肯定的点头,道:“就这样!”,停顿下,他补充道:“当然!晚辈不久可能走进朝堂,届时还得请您照拂一二。” 邱瑞郑重道:“即便没有这套兵书,凭你是子仲兄长,我也不会放任不管。”,思索下,他道:“史万岁那人傲慢自大,你以言语贬他,叫他丢了好大的面子,他不会善罢甘休,我不妨替你挡……” 高哲笑了,打断邱瑞的话,信心十足的道:“王爷不必担忧,晚辈自有应对之策!” 邱瑞不想高哲竟拒了好意,一时哑然,旋即拍拍锦匣,道:“受之有愧啊!” 外边传来脚步声。 杨继业领着高思继到了。 邱瑞起身,对高哲道:“我要带子仲先回府,用药石为他铸造根基。” 高哲陪同出门,同时告诉挨了鞭子怏怏不乐的高思继:“记住四个字,尊师重道。” 高思继憋着嘴,不开心,拽扯高哲的衣袖,舍不得离去。 高哲和颜悦色的安抚道:“大兄征得王爷同意,你可以叫岳飞与你一起。另外,大兄会派车马每天到王爷府邸,你若想回家,随时随地。” 高思继活灵不少,算被哄走。 揉捏酸痛的眉心,高哲身心俱疲般。 让岳飞、高思继一同受邱瑞教导,实属高哲临时起意。他觉得紫阳道人一并教李存孝、徐达、戚继光、岳飞四人必然吃力,不如分散。 再次折回望春楼。 眼前的一幕。 高哲:“……” 定彦平……老没心没肺的。 高宠……小没心没肺的。 老的没个老的样儿,小的没个小的样儿,一个把刚发生的事情全抛到九霄云外,一个不顾背上的伤势,俩人儿搁哪儿你搥我下、我打你下逗着玩儿呐! “咳咳!”,重重的咳嗽两声,吸引了注意,高哲立马扔高宠一“死亡之瞪”,让他滚蛋,自己坐到定彦平的面前。 定彦平不脸红,泰然的整理好衣冠。 高哲说道:“定车骑记得晚辈在史万岁激怒你时,讲的那句‘他故意的,你若出手伤他,是遂了他的心’吗?” 第三十三章 挖坑埋人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记得!怎么不记得?”,提及史万岁,定彦平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恨不得咬碎了牙齿。转瞬的念想儿,他拍着高哲的稚嫩肩膀,哈哈笑道:“你小子做的不错!那话说的,喀喀喀,几下把那厮说懵了,臊的抱头鼠窜,让人好不畅快!” 高哲往后委委身子,他可受不了定彦平的掴打,言道:“凡事有果必有因!史万岁为人骄狂,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他为什么近来非针对您?嗯?您与他本无交集关联!翻开过往查看,史万岁也从未有过招惹诸如左右丞相、三大将等身份地位高如您这般的人。” 朝堂那啥地儿?夸大点儿说,便是放进去一头猪,那猪耳读目染,脑子也能转几个弯儿,何况人乎?定彦平平心静气的一琢磨,寻思出滋味儿不对的地方了,微微向前探着身子…… “车骑大将军!”,定彦平、高哲异口同声。 高哲接着道:“没错!车骑大将军这个官职惹着他眼红了!” 定彦平‘嘶’了口气,道:“那不对啊!比他高的官职,又不只有我一个,他干嘛……” “柿子捡软的捏呗!”,高哲顺其自然的接了句,察觉失言,补救掩盖道:“我给您分析啊!史万岁心高气傲,自命不凡,这是他的秉性。他征战疆场,没听过打了败仗,一路累功升迁至三品前将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两年前!而他!刚在汝南大胜陈国一仗,吓的陈国主上月月初进贡大隋一次,下旬又来了一次,名满天下呀!他自持不落后谁,可得到的奖赏呢?无非金银器具、牛羊布帛,外加一个仪同三司,远达不到他想要的!他能高兴?” 定彦平不在意高哲埋汰自己那句,好奇地问道:“你知道他想要什么?” 高哲老神在在,道:“作为臣子,能得到的最大荣誉有几种?就一种!加官进爵!” 定彦平品品,可不是那么个理儿!钱财赏赐算什么?加官进爵后啥没有? “史万岁弃文从武,说明他文治不行,六部尚书、各地州牧刺史,他担当不起。武官方面比三品前将军高的,仅仅四个!一品大将军,总揽全国兵马,那是靠山王的,无论过去、现在、将来!骠骑大将军,忠孝王,南阳伍家实力雄厚。卫骑大将军,如日中天……这一圈儿下来,他既然才三十六岁,不想领代表退出朝堂的三公、三师的名誉官阶,能打谁的主意?”,高哲一摊手。 定彦平沉着脸,不爽的道:“意思老子好欺负喽?” “理论上肯定比挑衅靠山王、忠孝王、韩卫骑下场好!”,高哲掰扯道:“于是他在朝会上公然辱您,含带向天子表达自己对封赏不满的意思,也有刺激您的意图,假使逼得您一气之下,解甲归田,再好不过了!等到今天,您如果动了手,恐怕吃亏的终究是您。官司打到天子那儿,他一句‘酒醉失言’,什么都能糊弄着一推二五六,您……啧!天子八成会惩罚。” “好贼子!心机端的阴险!险些着了他的道儿!”,定彦平骂咧一句,不知咋想的,道:“你那天不告诉我,再有这种事儿发生,往死里揍他吗?” 高哲鼓着腮帮子,道:“分什么场合!”,他眨巴眨巴眸子,声音越说越小:“在长乐宫,没等您动手招呼,身边早有人拉着,哪打得起来?主要是表达下自己的愤怒……这玩应儿,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您不闹一闹,天子怎重视……” 定彦平:“……” “他娘的见鬼!老子这辈子算白活了!还不如你一个孩子弯弯绕多!”,定彦平抹了一把脸,无比郁闷的感慨。 高哲嘿嘿一笑,捧道:“您性情耿直,光明磊落,不屑于旁门左道。” “噫噫!”,定彦平倏然瞪上眼睛,仔细的瞧着高哲,道:“你小子,有事儿啊!啊?我可不信你能好心好意的给我揉碎了,把事儿讲得这么清楚!” 高哲面色不改,道:“还不是替您出面,招上了一个位高权重,心眼却小的仇家嘛!您得帮我避了祸事!” 定彦平“噢”的一声,胸脯捶的“哐哐”响,道:“放心!史万岁敢找你麻烦,我饶不了他!” 高哲摇头,道:“为什么不先发制人?” 定彦平错愕。 高哲诚恳的说道:“您要真想拉我一把,也为您自己出口恶气,听我的!明天早晨朝会,只管哭!哭得越凄惨越好!等天子问您为何,您尽管摇头,实在撑不住,一句话‘臣自知年迈体弱,再不能为陛下征战,请恩准退位让贤’……” 定彦平心思闪动,道:“后果?” 高哲眼睛一转,笑道:“后果我不能料,至少和您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友也好、敌也罢,同为‘中兴九老’的左右丞相等,一定站在您这边儿!” 高哲没说实话,他心里头笃定,自己这个坑挖下去,把史万岁活埋了够呛,埋半截儿绝对没问题。 首先。 史万岁明里暗里的不满天子封赏,这是决定事情走向的一点!需知帝王最是刻薄人,骨子里写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货色。给你脸你就必须得兜着,你敢说个不字儿,现在他觉得你有用、或者出于其他原因不动你,私下早小本本上记住你的名字,迟早加倍的惩罚! 其次。 大隋近几年的新旧派系之争已有苗头,概因旧派系以“中兴九老”为首的,老而弥坚,不愿退出庙堂、放弃权柄。新锐者如史万岁,迫不及待上位,吃相难看。如此背景下,史万岁侮辱、挑衅的非定彦平一人,而是所有的旧派大臣! 末了。 仍那个问题,史万岁自己嘬死不断,仇家遍地,谁不想看他倒霉?背地推波助澜者,少不得。 “他娘的见鬼!”,定彦平嘀咕一句。 高哲龇着小白牙儿,道:“时候不早了,您不领着子叔回府上?” “该走了!”,定彦平起身,抱上自己玩着玩着昏昏欲睡的高宠,便要离去,没迈出几步,他扭头问:“哭不出来咋办?” 高哲努努嘴,道:“袖子里藏块生姜头,往眼睛上擦擦,一准儿泪流满面,悲伤成河。” 定彦平:“……” “对了!您等等!”,高哲赶紧翻找出来一支锦匣,送给定彦平:“这是子叔的拜师礼,《六韬》中的……” 定彦平不耐的说道:“兵书?给我糟蹋!自己留着吧!” 言毕。 定彦平大步流星而去。 高哲原地思忖,恍然:老绝户没儿没女,要兵法兵书作甚,又没办法传承。他自己也六十五岁高龄,同样用不到。就算拿了,能教谁?高宠!还不是还给了高家? 高哲敲打下锦匣,自言自语道:“换个其他的?” 杨继业不知何时凑近。 高哲发现,直接问道:“怎么样?” 第三十四章 今晚就可以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我与他单独相处甚久,他多抱怨前将军跋扈无礼,表达自己在太子身边如何如何,放话太子一定帮他找回面子……并无其他。”,杨继业尽量简短自己的话语,或者说,他本不是喜欢多嘴的性子。 高哲非常愉悦的笑了,吸一口气,道:“真是个好消息!” 杨继业不明。 “不论天子之于少府寺、太子之于望春楼,与民争利的名声不好听,天家皇族不会担负,所以都推出一个话事人,少府寺自然是少府寺卿,望春楼必然为吴大管事。”,高哲边向外走,边对杨继业说道:“太子通过吴大管事掌控这里,我今日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儿,他不可能不知。假若他参与、指使贾乙图谋高家,怎能坐的住?绝对会叫吴大管事试探!吴大管事没有,说明……” 杨继业试探接话:“和太子无关?” “既然无关太子,只有一个东宫主簿贾乙……”,高哲舔舔嘴唇儿,双目闪过一丝狠意:“好办的很!” 杨继业无言。 “吴大管事说的没错,太子会找回面子。不过不是为他了,而是为了自己!谁让吴大管事在望春楼代表他呢?那一巴掌,打的是太子啊!很高兴史万岁的仇家名单里多了个大人物!”,高哲转过头,阴翳不再,仅余阳光:“筵席一筷子没动,剩了那么多,全装上带回府,让庖厨热一热,给护院侍女们加顿好的,不要浪费了大把的银钱。” 杨继业道:“喏。” 高哲双手拢袖,四处寻找一番,喊道:“道长!道长!” 不晓得从哪儿飘悠的钻了出来,紫阳道人仙风道骨的形象反正全碎了,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看样子偷喝了不少。 高哲一捂额头,挥手唤门外的侍卫,赶紧给送走,他是不想跟酒鬼有啥接触。 耐心的等杨继业收拾、打包好所有,忙碌了大半天的高哲,可算乘上马车,准备归返家中歇息。 不想…… 行至半路。 “咚咚咚。” 车厢几声脆响。 高哲疑惑的掀开窗帘,映入眼帘的,一张黑漆漆的脸:“法……前辈?” 法一十三人在车顶,艰难道:“世子,让我进入。” 高哲点头,快速的知会杨继业别阻拦。 法一十三顺利的进得车厢,他穿着紧身的黑色夜行服,头包黑布,颌下也有拉下的蒙面巾。不说话、不拜礼,飞速的解开衣衫……他受伤了,肋部有一道大口子,皮肉惨白的翻着,不断有鲜血渗淌,甚至能看清森森骨茬儿。 “法前辈?你没事吧?”,高哲眼皮乱跳。 法一十三够硬气,娴熟的用袖子里的一把细长的小刀儿刮除伤口烂肉,头不抬的道:“死不了。” 见法一十三拿出不知名的药便要贴,高哲阻止道:“这伤两寸多长,血不止上,根本不行。你先捂着……”,不容置疑,高哲麻利的到车门:“继业,你去后头问问随行的侍女,哪个带了针线,快!” “用针线缝?”,法一十三道:“我以前受伤没……” “这个好得快!”,高哲打断法一十三,随意道:“先缝上,止血的同时,省的伤口化脓,万一有了……” 不懂得怎么解释发炎之类的,高哲索性不说了。 法一十三听好得快,不拒绝。 须臾。 杨继业从车门外递进针线。 针尚凑合,线……麻线?那么多绒绒?高哲咬开袖口,抽丝绸线穿针。 “忍着点儿!”,高哲说了句,挺敢下手,低头就给法一十三做了个小手术。 法一十三疼的脑门儿“哗哗”冒汗,黑脸都能看出白色儿啦! 术后。 高哲一咧嘴,道:“忘消毒了!”,毛毛愣愣的吩咐:“继业,去找烈酒。” 法一十三懵道:“我……不喝。” 高哲道:“不让你喝的。” 杨继业效率极快。 高哲拎着一小坛子酒,对法一十三道:“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反正洗洗总比不洗强……针我也忘消毒了……” 嘴里嘟嘟囔囔,高哲手上启了酒坛,往法一十三伤口撩。 “啊!!!” 急促的一声痛呼,法一十三咬在自己手臂,“唔唔唔”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高哲无辜的眨眨眼,递上酒坛:“来两口儿?” 法一十三瘫软的靠在车厢壁,呼呼地大喘气,摇头拒绝道:“我从不饮。” “敷上药,十天半个月内不要沾水,等肉长得差不多,自己把线拆下即可。”,高哲嘱托一句,马上问道:“你走时说快则三五天、慢则七八日,办完事情……今儿是第三天?干什么去了,伤的这严重?” 法一十三抿抿干裂的嘴唇儿,道:“试试那位前将军的身手罢!” 高哲努努嘴,一下全懂了。 张仲坚艺成下山,嘴馋吃了史万岁从汝南班师回朝率领的兵马的军资中的一头驴子,还和士卒发生冲突打伤了人。史万岁出手,将张仲坚抓了挂牌儿卖,耻辱莫大。这一切,皆被不放心张仲坚单独闯江湖,尾随后头的师父法一十三瞧在眼中,师父维护弟子,理所应当找史万岁麻烦。但史万岁是大隋三品前将军,之前身边布满兵马,到了长安亦皇宫、府邸来回出入,法一十三寻不到机会。直到今天,史万岁孤身醉酒来望春楼寻衅定彦平…… 高哲好奇的问:“然后?” 法一十三落寞的叹道:“老了!” 高哲以为法一十三没打过史万岁,刚想劝慰,谁料…… 法一十三惋惜道:“放在十年前,我杀他十招以内。现在呀!竟刺了他一下,便难继续出手,被巡街的金吾卫伤到。”,他补充道:“金吾卫我已经甩脱了,没其他人看到我过来。” “呃……”,高哲无语,暗道:老头儿这么彪悍? 约莫领悟高哲的意思,法一十三说道:“沙场有沙场的打法,江湖有江湖的套路,他不骑马,我又是偷袭,十年前凭我没迟钝的身体,十招解决他正常。反之,如果他乘战马,有百十步的冲锋,一招挑死我,也不稀奇。” 高哲颔首,想了想,道:“过几天,我想请法前辈,帮我个忙儿。” 法一十三道:“世子但说无妨。” 高哲指指身后,道:“望春楼,神不知会不觉的抓个……不会武的人出来,能办到吗?” 法一十三自信的说道:“没问题!”,他低头看了眼已经不流血的伤口,抬手臂活动活动,道:“今晚就可以。” “很好!”,高哲隔着帘布,道:“继业,换辆马车,去嘉惠坊。” 第三十五章 嘀嗒、嘀嗒、嘀嗒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怎么周边不见住户?”,高哲素爱干净,帮法一十三缝合伤口弄得全身污秽,哪受得了那血腥气?到了沈万三这儿,第一时间梳洗换衣。 沈万三笑着答道:“这座府邸原乃长安的一个巨富的,他举家迁往东都洛阳,被我盘了下。考虑世子要于此……”,看到高哲不满的蹙眉,他干脆道:“我挨门挨户的拜访一番,把临近的都重金收购,免得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被他们窥探。” “做得好!”,高哲称赞,又问道:“有多大?” 沈万三合计合计,道:“嘉惠坊的整个东南角,全在我名下。” 高哲一挑眉毛,靠着火盆儿坐定取暖:“暂时先这样,等来年开春儿后,仔细的改造改造,最好搭构一层地下的建筑。” 情报组织、杀手组织的生存根本,便在于秘密,不能见光儿。 沈万三想了一会儿,道:“距离开春儿还远,正好有时间去南陈、北燕、西蜀搜罗有天赋的孩子,同时找一些手艺高超的泥瓦匠。” 高哲很喜欢沈万三的这一点,心思缜密,知道该怎样去做事儿……修建地下密室,雇佣当地的人,那还叫地下密室吗? “我那个有一不错的苗子,明天我让继业送来,你重点培养调/教。”,高哲说的是张出尘,停顿下,他接着道:“随我一同来的昆仑人,他叫法一十三,以前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他今后用来教授武艺。” 沈万三低头回想,陡的眼睛睁大,担忧道:“我知道他,他……风评不怎么好。” “混迹江湖的游侠、杀手,哪个风评好?”,高哲嗤之以鼻。 沈万三压低声音,激烈反驳:“可他是弑主!弑主!弑主!” 高哲凝视沈万三严肃乃至严厉的脸颊,笑着拍拍他,道:“我给他开出不能拒绝的条件,他这辈子逃不离我的手心儿。”,看看外头的天色,他道:“行啦!你去给我准备点儿东西。” 沈万三平复心绪,道:“世子吩咐。” 高哲张口,话转了个弯儿,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高哲做的非常简单,仅仅寻了间安静的屋子,找了俩盆,分别装不同量的清水。水比较少的盆吊在房梁,底部钻一个小洞,水一滴一滴的嘀嗒。地面对着放水多的盆,这样上边那个盆漏下的水珠掉落,发出的声音会很响亮。 试验了下,听着“嘀嗒、嘀嗒”的声音,高哲满意的点头,找个热乎地儿休息。 时间慢慢流逝。 子夜。 “笃笃笃!!!” 门扉阵阵。 迷糊的高哲激灵一下醒了,晃晃小脑瓜儿,信步向外走。 沈万三于门外恭候,道:“他回来了。” 高哲环顾寻找…… 法一十三人皮肤太黑,晚上一身儿夜行衣,如果不开口龇牙,感情跟黑夜融为一体般。高哲倒没费劲儿的瞧到了法一十三,因为他身前有个白衣白衫的人一动不动的放躺,分外醒目。 高哲踱步过去,俯身瞧一眼,那白衣白衫人,蜡黄脸、双剑眉,正是那贾乙! 当高思继拜师长平王邱瑞、高宠拜师车骑大将军定彦平,有了他们的名头罩着,高哲俨然底气十足,加上搞清楚太子不曾参与图谋高家,打主意高家的只是贾乙,哪怕他有东宫主簿的身份傍身……容不得他! 不过。 高哲还是想亲自确定,贾乙到底为什么敢对秦国公府伸手,他区区一个不入流的芝麻小官儿,凭什么?那是国公!他怎么敢!以及,他的目的何在。 “把他眼睛蒙上,带过来!”,高哲吩咐一句,自己前头引路。 法一十三依言而行,把自己的蒙面巾用在贾乙身上,一手提溜着轻飘飘的跟随,压根儿看不出白日受过伤的样子。 进了房间。 高哲指着柱子,道:“绑严实点儿,尤其是他的手,一动不能动。” 法一十三虽奇怪这屋子里怎么吊个水盆、放个水盆,却也不问,照着高哲讲的干活儿。 “手上割个小口子,不要太大。”,高哲道。 法一十三痛快的抽出匕首,划破贾乙的手指肚儿,看看高哲,见他不再说啥,便搁贾乙胸腹拍了一掌。 “啪!” “咳咳!!咳咳!!!” 贾乙转醒,剧烈的咳嗽。 高哲示意法一十三出去。 法一十三蹑手蹑脚,猫一样无声无息的没了,连带着关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高哲与贾乙。 高哲双手拢袖,安安静静的站着,不发出任何响动。 缓过气儿的贾乙,发现自己眼睛被蒙住,人也被绑住,再回想之前遭遇了痛击……慌乱的张口叫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乃东宫主簿贾子新!东宫知道吗?太子……”,听不见动静儿,他开始加大声音:“救命啊!有人吗?放开我!!!” 愤怒的吼了一通,嗓子疼得不行,贾乙终于停下,呼呼的粗重喘息,但心中的惶恐更添一份。 高哲冷眼旁观。 “嘀嗒!嘀嗒!嘀嗒!” 贾乙一平静,他觉察到手指尖儿的疼痛,可更让他害怕的是那声音,他忍不住想——是我的血? “嘀嗒!嘀嗒!嘀嗒!”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贾乙新一轮的挣扎,歇斯底里。逐渐没力气,仍听不到任何回应。他绝望了,泪水顺着蒙眼睛的布流,嚎啕大哭:“不!不!不!饶了我吧……我不想死……” “嘀嗒!嘀嗒!嘀嗒!” 抽噎、哭泣依旧掩盖不了催命的声音,贾乙身体颤栗、抽搐。 “为什么引诱于景窃取秦国公府财物?为什么唆使于景妻赵氏登门寻衅?”,高哲说话了,他再不吭,贾乙自己快吓死自己了。 贾乙像得到救命稻草,惊喜又贲怒的道:“放开我!你是谁?放开我!” 高哲噤声。 “嘀嗒!嘀嗒!嘀嗒!” 那个声音,如影随形。 贾乙快疯了,崩溃的哭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第三十六章 未知的,果然可怕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高哲获悉于景背着他盗窃府上财物,暗中有贾乙的影子,觉察贾乙心怀不轨,哪能不调查调查贾乙? 贾乙,表字子新,司隶京兆尹人,生于腾龙二载,业已四十九岁,破败小士族出身。小士族说的是其父、其祖父……等,整个家族没出过什么特别大的人物,然而每代人也靠着家中的族学传承,保证不沦为平民百姓。破败指的乃延续到了他,家族经历三十年前天下分崩的骤变,死了不少人,本不强的实力遭到削弱,远逊从前。 贾乙善于钻营,为人玲珑圆滑,加上谈吐不凡……就是牛/逼吹的好。这使得他攀附上太子,做了东宫的主簿。他是比较边缘的人物,太子没拿他当回事儿,令他监察望春楼的账本财务,相当一个传话筒的角色,所以他常以出入一掷千金的望春楼。整体上讲,他这人没什么太大的能耐,但不至于庸碌。 高哲分析过贾乙,觉得他不太像有胆子敢打高家主意的人,但又不是没有可能,铤而走险这种事情,谁说得准? “血流干之前,有什么说什么,你的时间不是很多。”,高哲面无表情的说道。伴随房间内不断的“嘀嗒、嘀嗒”的水滴声响,仿佛真的一样。实际贾乙手指上的伤口,早已凝固成痂,只是他看不到,心理暗示自己虚弱了、快死了,怕的不得了。 极度的恐慌,贾乙喘息沉重无比,狠狠地咽下唾沫,嘶哑的交代道:“自秦国公府遭到鱼俱罗血洗后,我一直有关注……”,胸腹剧烈的起伏,他继续道:“前几年天子心怀愧疚,圣眷隆重,逢年过节便恩赐照拂。我……我找不到任何的破绽……直到今年年初,我偶的发现于景流连勾栏瓦舍,喝得酩酊大醉,就过去套话……” 高哲静静地听着,不表述喜怒。 贾乙唯有接着说道:“他的妻子赵氏女年纪渐大,肥丑难视……他在外头勾搭个相好的,想让他把自己纳回家……他苦于没银钱。后来……后来我慢慢的接近他,夯实交情,告诉他秦国公府老的老、小的小……他慢慢地滋生我当家做主的想法。上上月月初,我叫他取一笔钱财,试探下秦国公府的反应……” “偷窃是会上瘾的!他得手一次,志得意满,野心更大了,遂有第二次、第三次。”,高哲略微点头,道:“你的目的呐?” 贾乙艰难的道:“我对他诈称自己是太子的心腹,如果他给我足够多的银钱,我能帮他脱了奴籍,谋个一官半职。” 高哲不满意,并没出声儿。 “我从他那里得到一半的银钱!”,贾乙说道。 高哲“啧”的一咋舌,笑道:“你的血,流了半盆啦!说实话、说痛快话,那样你还有得抢救。” 贾乙毛骨悚然,身体挣扎几下,认命的道:“我借于景偷窃秦国公府钱财观察,确定秦国公府力量薄弱,好比三岁小儿持金过市。我想慢慢的抓住于景的把柄,胁迫他控制秦国公府,用……用……用自己的孙子,替换高家的三个……贾家已经完了,生存不下去了,我没有大的才华,无力光耀门楣……可我不能让它在我主事的时候没落,即便是改姓冒名……” “果然!”,高哲心中道:“和自己琢磨的差不多。” 高哲问道:“于景妻赵氏女登门闹事儿,是想寒了那些高家老人护卫的心,打散高家最后的防线,补救于景死了,你没完成的计划对吧?毕竟没了那些忠诚的护卫,你便可以安插人手进去,随意拿捏高家三子,一样能达到想要做的一切。” 贾乙苦涩道:“是!” 高哲疑惑道:“你自己想的这些?” 贾乙忙道:“我自己想的,图谋一个国公府,不小心点儿恐死无全尸。” 高哲确认道:“真的?” 贾乙肯定道:“真的!” “哦!”,高哲感叹的一声,道:“那你马上将死无全尸了。” “不!不要!求你放过我吧!”,贾乙瞬间激动,哭喊道:“您大人有大量,我……不!小人,小人……高世子!” 高哲一笑:“我就知道你知道是我,也知道自己的大好绸缪为什么没成功。” 高哲说完,到旁边的座位坐着,双手抱一个暖炉,丝毫不管贾乙的哭天抢地、奋死求生,闭目养神。 今日高哲在望春楼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贾乙绝对打听过,“生而知之”的明堂他不难得知。高哲问话他,亦不曾掩饰稚嫩的嗓音。一个小孩儿子条理清楚的对他说了那么多,他怎能猜测不出?他装糊涂,因为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可能。 至此。 高哲盖棺关于于景、贾乙的事儿。 “我是东宫主簿!你杀了我,太子不会放过你!” “做了鬼……一定找你……” “小小年纪,心忒狠毒,必不得好死。” 贾乙的叫骂,有气无力。 半个时辰左右。 “嗬嗬!!嗬嗬!!” 短促的发出喘不上气儿的声音,贾乙的身体抽搐得厉害,他的皮肤由黄转白又转青。 贾乙,痛苦的死了,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高哲多等一会儿,睁开眼睛,踱步到门外,道:“法前辈?” 法一十三从远处的大树后转出,快速的靠近。 高哲指着贾乙,道:“烧成灰。” 法一十三脸皮一颤,暗道高哲得多恨贾乙,才要把他挫骨扬灰。胡思乱想中,他试探了下贾乙的鼻息,放心的解开贾乙双目蒙的黑布。瞧着贾乙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球儿,苍白苍白的皮肤……种种判断,他惊骇了——吓死的? 再去看高哲,法一十三的神情多了几分敬畏,边松开贾乙边道:“前辈二字世子莫提了,主下有别,我既效力您,叫我一十三罢。” “一十三?也好!”,高哲不拒绝,向外走的同时,道:“正堂有备好的饭食,参汤多喝,身体好得快。你暂时不用跟随我,有仲坚在,安心的住这儿帮衬仲荣。” 法一十三扛着贾乙的身体,恭敬的道:“喏!” 贾乙是不知道,法一十三是知道了不明白,高哲用两个盆儿加点水的刑讯办法,吓死一个、吓坏一个,不得不说……未知的,果然可怕。 第三十七章 杨天子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翌日。 天色尚早,高哲迫不及待的从沈万三这儿回府,原因是……恋床。挺矫情一理由,此前他没觉得换地方睡不着。他倒想昨晚就归返,可惜没有冒死闯夜禁试大隋严苛律令的勇气,也无法一十三的深厚武功与黝黑皮肤,做不到视巡禁金吾卫于无物,金吾卫视自己同样于无物。 到了家里,高哲是躺下就睡、挨枕就着,小呼噜都打上了。最近跑东跑西、算这算那,他可以说身心俱疲。眼下两个弟弟的培养有了着落,秦国公府得到长平王、车骑大将军的护佑,再一个除掉心头刺贾乙,他自然放心松口气。 但高哲这觉没安稳俩时辰,被外边的嚷嚷吵醒了。 “起开起开!” “老子又不是没来过!” 定彦平声音粗犷,由远及近的传至。 高哲披上狐裘,蹙着眉头叫道:“卞氏?卞氏?” 卞氏推开屋门,小心的进入。 高哲伸手搭在卞氏的胳膊上,费力的从榻上下地,这一觉睡得他有点儿飘。 “你出身不低,可有闺名?”,高哲不知怎的,扭头好奇的问了句。 卞氏低头,唯诺道:“奴婢闺名柔儿。” “柔儿?卞柔儿?”,高哲点点头,一言不发。 定彦平撩门帘来了,老绝户一身的戎装,沾染不少污渍。俩眼睛通红通红的,时不时有点儿眼泪不自觉的流落。看他的表情,他是不悲伤的,反而喜悦的很,兴冲冲的模样。不到跟前儿:“子伯!我和你讲,史万岁……” 高哲狠狠的瞪了定彦平一眼,推开卞柔儿,躬身拜礼,严肃道:“拜见车骑大将军!您请上座!” 定彦平一时语塞,待看到高哲身边得卞柔儿,讪讪的“嘿嘿”傻乐。 高哲吩咐道:“柔儿,去备茶。” 卞柔儿盈盈一礼,得体的走掉。 “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能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算计一个同僚大将,倍感荣幸吗?若让他人明晓,少不得生出龌龊!腹诽您小肚鸡肠还好,说您嫉贤妒能、心思不正咋办?有没有脸面立足了!”,高哲沉着脸说道,瞧他训斥的口吻,好像他才是长辈似的。 定彦平大咧的人,不在乎高哲的作态,劲头儿不减,坐旁边儿低声道:“子伯你知道吗?史万岁那厮这次是真栽啦!” 高哲和定彦平对坐,他有预料,依旧忍不住好奇的道:“栽了?栽到什么程度?” 定彦平以掌作刀,道:“天子差点儿把他砍喽!要不是有人多舌他的功绩云云,保准儿的!不过……”,他卖着蹩脚的关子,噗嗤一乐,道:“这他没捞着好,直接贬为戍卒,发配到敦煌去了!” 此时卞柔儿送茶汤,高哲递给定彦平一碗,自己拿了一碗醒醒神儿,同时叫卞柔儿再下去。 暖和了胸腹,高哲道:“您把具体的过程细说说。” 定彦平口若悬河,道:“依了你的交代,我今儿一早哭丧着脸上的朝,等快结束的时候,小声的哭……”,他有些尴尬,敷衍的掠过,道:“天子怎么我问‘为何流泪’,我咬紧了不言语。等天子快发火儿,我说‘臣自知年迈体弱,再不能为陛下征战,请恩准退位让贤’。天子追问‘好端端何生此意’,左丞相替我将昨天望春楼的事情复述一遍,不少人纷纷应和,更有甚者列举史万岁近来种种不端,天子勃然大怒!最有意思的是史万岁今儿称病没上早朝,辩解的机会亦没有!” 高哲眨眨眼,他心知肚明。法一十三刺史万岁那下子估计不轻,史万岁好面子撒谎病了,大概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堂堂的大高手,居然被刺客得了手。 定彦平哼哼着说道:“敦煌郡的戍主王伯超,那我的老兄弟,等史万岁那竖子过去……有他好果子吃!” 王伯超? 高哲听着耳熟,仔细的一思量—— 好家伙! 盘/肠/大战晓得么?不是床/上的那种!是真正的肠子流出肚子,盘腰上继续打那个……把罗通肠子勾出来、跟罗通同归于尽的人。 高哲不露声色。 定彦平滔滔不绝,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他本人性情豁达、忠贞豪放,能把他气成这样,不得不说史万岁够本事。 发泄够了,定彦平扔下句“我回去教子叔武艺了”,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去。 高哲:“……” …… …… 长乐宫,御书房。 “生而知之?竟有这样的人?” 大隋的天子满面疑窦,惊愕莫名。 杨天子姓杨无疑,名讳一个鋻字,原来是坚,他登基后改的同音字鋻。名讳是个麻烦的东西,皇帝的名字不能提及,平生许多不方便。所以大隋自开朝立代始,高祖皇帝立下规矩,诸皇子不得有表字,登基后的天子必须改生僻字作为名,以利天下便。 杨天子时年五十有九,长相上……客气的形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傲骨嶙峋,睥睨四方”。不客气的形容嘛,他已经老了,从前健壮的八尺身躯显露佝偻,瘦的玉龙白袍穿上直晃荡。曾经茂盛的黑色青丝渐渐的花白稀疏,紫金冠勉力束缚,脑门儿头发脱的锃亮。大下巴,细长眼,瞅着不怎么好相与。 “是!奴婢也不信,但打听了一番,昨儿那孩子可当众把前将……史万岁,数落的掩面羞愧的落荒逃跑呐!条理明晰的历数定车骑之功勋、史万岁之错失,一般大人都说不了那样的话,好多大臣亲眼目睹。”,不阴不阳的声音,出自一个白发老宦官的口。他是杨天子的近人,内侍大太监王忠。 杨天子挑着眉毛,道:“好多大臣?” 王忠腰压的极低,道:“生而知之的那孩子正是已故秦国公的长子,陛下您钦定的秦国公府世子,高哲、高子伯。高家的二子、三子,分别拜师长平王、定车骑,他在望春楼操办两个弟弟的拜师仪式,自己请的兴国公撑面儿。多数为长平王、定车骑交好的公卿,约莫十几个人见礼。” “武忠家的孩子啊!难为他们了……”,杨天子望着房梁缅怀,转过神儿,道:“兴国公?他去干嘛?” 王忠道:“陛下您忘了,秦国公当年娶兴国公的小女儿为妻,卫高两家有香火情分。” 杨天子拍拍脑袋,道:“哦哦哦!”,他接着喃喃道:“生而知之……生而知之……” 王忠大着胆子,笑道:“依奴婢看,哪有生来明白事理的人?无非早慧罢!像甘罗、曹冲……”,他转动眼睛,道:“即便真的有,那也是圣人临朝,民智开化的结果!” “就你嘴甜!”,杨天子指着王忠“哈哈”一笑,摆手道:“有什么可想的?叫过来看看,什么不清楚?今年的上元节御宴,记得把人召来。” 王忠颔首:“喏。” 第三十八章 有亲戚关系的超级打手?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有些人,平日里人模狗样的,喝了二两马尿骚,他就不是他了。紫阳道人,便为此种典型。 昨儿满面通红、走路打晃儿的紫阳道人,今儿已经不见。他这会正配制药石浴汤,神情专注而严肃,哪有昨日的荒唐? 高哲倚靠门口,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紫阳道人大约弄好了,长长的松口气,转过身儿瞧到了高哲,吓一跳:“世子什么时候也无声无息的?” “跟你学的呗!”,高哲轻松的开个玩笑,上前几步,打量打量紫阳道人往木桶内投掷的东西,头不抬的道:“怎么数量不一样?” 紫阳道人摇头晃脑的道:“因人而异!药石多的那个是李存孝的,他天资绝佳,放的少了不起作用。岳飞、徐达、戚敬依次,如果给他们的过多,他们受不了。” 高哲恍然的点头,又问:“继业……咋样啦?” “他可急不来!”,紫阳道人思量一会儿,犹豫道:“只怕有段时间,他不能陪同你。” 高哲一愣,目光闪烁质询。 “众所周知,年纪越大修炼内息越艰难,贫道研究过问题所在,概因经脉老化、淤塞。故而,欲重练内息,必须先重塑、疏通经脉,但那个过程……”,紫阳道人摸了摸鼻子,自己表现的都挺心虚,老半天憋出仨字儿:“很痛苦。” 高哲抿抿嘴唇儿,道:“他知道?” “知道!”,紫阳道人答话。 高哲叹息道:“知道却不拒绝,由着他吧!总不能给他希望后,又亲手把这个希望毁灭掉,那太残忍。” 紫阳道人伸手抚须,颔首赞同。 “岳飞……药石筑基的事儿,道长一并操持,武艺上的不用了。”,高哲轻飘飘的说着,语气上不容拒绝。 紫阳道人不是一般人,没什么忌惮,张口即问:“为什么?” 高哲笑道:“长平王欠我的人情比较大,愿意连同他和子仲一并传授。不然的话,道长一个去教导四个,难免精力分散、有力不逮。” 紫阳道人惋惜的吧嗒吧嗒嘴儿,道:“是那么个理儿!”,略顿,他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喽对喽!世子有没有预想,他们几人分别学习什么兵刃?” “不十八路兵器样样精通吗?”,高哲极为不负责任的随意说道。 紫阳道人:“……” 手握拳头磕磕脑门儿,紫阳道人无语的解释道:“那也得建立在一通百通的基础之上!他们还一样没通呢!再说了,兵刃各有不同,学习的难度亦大有不同,岂不闻‘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不信你问问长平王、定车骑,他们的枪法练了多久!” 高哲讪讪一笑,倒不尴尬,言道:“岳飞既跟了长平王,理当学习枪法。存孝……存孝神力天生,到了成年恐达到骇人的地步,赶巧府上收藏了柄八百斤重的禹王槊,道长不妨教他学习槊。至于徐达、戚敬……道长以为,我高家的奔雷刀如何?” “高家世代相传的绝学,差不了!徐达性子刚毅,隐含暴烈,与奔雷刀一往无前的气势神韵相符。戚敬……”,紫阳道人提及戚继光,琢磨许久,道:“那孩子性子风/流倜傥,活泼好动,并不适合奔雷刀的套路。” 紫阳道人没拒绝教李存孝习槊,说明他会且精。他讲戚继光露出难为,说明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去雕琢。高哲心里明白,说道:“我母亲遗下的枪母子,怎样?” “枪母子……何等珍贵呀!”,紫阳道人抽抽鼻子,道:“号称克制天下一切枪法,为百枪之母,妙到巅毫。固然是好,但贫道有幸目睹过先夫人出手,断定此枪法复杂多变,持此枪法者非无有玲珑七巧心不可学、非眼明耳顺速度快不可学、非内息控制纯熟不可学,限制端的甚多!” 高哲龇牙一乐:“道长知道枪母子难得一见,为何不借此时机答应,一窥其究竟?” 紫阳道人没好气儿的白了高哲一眼,道:“知道你拿贫道寻开心,试探贫道是否有不轨!” 高哲满脸的天真无邪,卖得一手好萌。 “先夫人姓姜,又有枪母子的传承,想必五钩枪、五分枪也不在话下吧?”,紫阳道人自顾的说道:“五钩枪善攻,五分枪善守,世子若舍得,叫戚敬学习后者罢。” 高哲转动眼睛,道:“家母留下的遗物,的确有两本不知名的枪法……道长好像对家母熟悉?” 紫阳道人面皮一抖,道:“‘胭脂虎’的大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出了名的胡搅蛮缠,还他娘的惹不起!” 紫阳道人有几分气急败坏,粗口爆了出来,看样子受过高哲之母的气儿。 高哲的心思明显不搁这儿,他接着问道:“家母是不是……天水的姜氏人?” “你不知道?”,紫阳道人惊讶的不轻。 高哲鼓着腮帮子,道:“我出生后,父母双亡,府上人避讳不及,唯一晓得的祖母疯疯癫癫,谁能跟我说这个?” 紫阳道人一声唏嘘:“不仅是,还是嫡系!姜家的三种枪法,枪母子只传嫡系!” 高哲目光闪动,心里开合计上了。 别看高哲前些日子跟紫阳道人吹嘘多看不上七宗五姓,他们上古四家啥啥的。实际上古四家除了有大隋左丞相杨素领衔的弘农杨氏,其他三家没一个日子好过。高哲代表的洛阳高氏不用提,鱼俱罗一案,险些就此泯没。汝南袁氏,汝南那地儿的位置,属大隋、南陈交界,饱受战火连累。天水姜氏,更惨,四分五裂,三十年前大动乱的受害者之一。 上古四家。 高氏以稳定著称,鲜有大起大落的时候,虽然刚被打破。 杨氏以显赫著称,人汉朝有过五世三公的壮举,到了大隋又有一次四世三公,出名的俊才不要太多。 袁氏不遑多让杨氏,同样汉朝出了四世三公,盛大一时,汉末又有袁绍、袁术双雄争夺江山,不过他们以多变著称,要么蛰伏沉寂、要么惊天动地。 姜氏……比较特殊,以古老著称,连洛阳高氏都是姜氏分裂出的。近百年来他们内部有矛盾,关于走文的路子、走武的路子,双方不调和,乃生流血斗争。武轻松的击败了文,宣告拳头能让嘴闭上的道理,彻底踏入盛产能打架、会杀人的高手的大道。 高哲之前对母亲传下的枪母子有些熟识,打听过它出自天水姜氏,不敢确定而已,直到今儿紫阳道人说到五钩枪、五分枪。 母亲是谁家人,高哲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霍的想起一人,罗成!然后牵扯到另外一人,罗松,或称,姜松。 高哲摩挲光洁的小下巴颌儿,心里忖度:姜松会五钩枪、五分枪、枪母子,一定是和母亲一样的天水姜氏嫡系……超级打手的亲戚,值得找找,拉拢到身畔啊! 第三十九章 姨娘去哪儿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感谢顶呱呱。呱呱筒子的万赏,谢谢。) …… “道长可知江湖上有个叫姜松的,也是天水冀县姜氏的人?”,高哲充满希冀的急切发问。姜松的厉害毋庸置疑,最美妙的是他和高哲有着天然的血脉联系。没有什么比亲情更能绑架住一个人,只要把他找到,高哲有无数办法挽留他。 “姜松?嘶……没听说。”,紫阳道人的回答,使吴凡失望不已,但马上:“姜家人自从三十年前蒙了难,多数迁往西域,部分活跃凉地边陲,中原江湖上行走的并不多。倒有个雅号‘红颜蛟’的女子,初时与先夫人并称姜氏双骄,堂姐妹的关系。闺名……闺名……桂芝也不佩芝来着,身边儿带个少年。贫道来长安时,跟她打过照面。” 高哲眼中精光一闪,追道:“她去哪个方向了?” “你问这干嘛?”,紫阳道人瞧着高哲,一副贫道觉得你小子不安好心的样儿。 高哲舔舔牙花子,感慨的说道:“家母的堂姐妹,那是我的姨娘啊!”,脸色一黯,这货悲戚的道:“我想从她的面貌上,看看家母生前的风采,或许能有几分相似?” 紫阳道人心中愧疚怀疑高哲,口中道:“确实有五成相像!贫道在黄河渡口碰见她的,她和贫道同样向南走,路线上……不出意外,应该到了蓝田,往弘农郡行。” 高哲翻脸翻得比够快,阳光灿烂的绽放笑容,对远处的侍女招了招手,道:“唤仲坚来!” “你让他去?得小心点儿!”,紫阳道人手指快速的捻动胡须,心有余悸的道:“那位‘红颜蛟’近些年领着那个少年,发了疯一样走南闯北,情绪异常的狂躁,动辄出手伤人。贫道……因为嘴贫点儿,身上好悬没多个窟窿眼。” 高哲不管那个,哪怕世家中人凉薄,但姜家发生那种破情况,族人愈发的少了,血缘逐渐的凸显重要。亮出外甥的身份,他不信当姨娘的不来看一眼? 张仲坚来的很快,可瞅紫阳道人在,明显发憷的隔老远站着,规矩的拜礼道:“世子。” 高哲道:“‘红颜蛟’晓得么?” 张仲坚愣愣的点头,瓮声瓮气道:“见过一次,师父他老人家私下点评过,说那位姑奶奶不好惹。” 高哲“呵呵”的摇头失笑,道:“那是我姨娘,她可能在蓝田、弘农一带,你替我走一遭,请她到长安见见面、叙叙亲情。” 张仲坚抱拳拱手称“喏”,转身想走,迫不及待的要躲开紫阳道人似的。 “回来回来!话没说完呐!”,高哲细致的嘱托道:“到账房那儿支六百两银子,一百两自己花销,另外五百两做礼物,赶上府里马车,别寒酸了我家姨娘。另外,无论她来不来,银子、马车全给她留着用,算我当晚辈的一份心意。” 张仲坚讷讷答应,见高哲不再张嘴,一溜烟儿的没影了。 高哲瞥眼紫阳道人,道:“造孽啊!看把人骇的!” 紫阳道人含笑不语。 此时有几个侍女端着温好水,一一的倒入放了药石的大木桶,顿时激发刺鼻的味道。 李存孝和三个半大孩子,前后脚儿的及至。 “世子!” 四个孩子,齐刷刷的作揖。 高哲道:“起来吧!” 四人里头,李存孝个子最矮、最瘦。 高者是徐达,面貌清癯,颧骨稍高,身材魁伟,已有五尺长短,跟高宠有一拼。 眼睛叽里咕噜乱动,显得狡黠的是戚继光,皮囊不错,五官英俊,皮肤白皙。 说起来高哲自己不大敢相信,堂堂的岳武穆岳飞,样貌寻常平庸,黑、憨、壮,一笑俩大板牙儿“噌噌”的闪光……或许男大十八遍,高哲是不确定。 高哲为岳飞、戚继光、徐达安排的年纪比他大两岁,都是八岁多九岁不到。身世一水儿的:难民、难民、难民。 仨饿肚子的难民,被高大善人好心好意的施恩救下,养在家中、提供学习机会,多么完美? “即日起,李存孝、徐达、戚敬,你们三人要随道长学习武艺。尤其是徐达、戚敬,我将打破高家祖训,把秘而不传的武艺‘奔雷刀’、‘五分枪’授予你们,不要让我失望!”,高哲严肃的说道。 李存孝、徐达、戚敬欣喜的道:“谢世子!” 岳飞无动于衷,看不出什么动作。 高哲道:“岳飞,你跟着他们一同药石筑基,武艺方面……我搁长平王那儿为你求得恩惠,今后你、子仲,一并学长平王的枪法。” 岳飞躬身,道:“谢世子!” 高哲满意的偏头示意,道:“都泡着吧!” 高哲信步向外,不干扰紫阳道人活计。 四周打量打量,高哲走到书楼的路,心想看看刘伯温、姚广孝。 刚一半儿。 有来往的侍女笑着道:“世子,刘小先生、姚小先生一大早便出去游玩儿了,说等天黑才回来。” 高哲能怎么办?知会句:“通知他们,明天不要乱走,我带他们访兴国公府。” 原本高哲腆着脸攀上卫玄,准备让岳飞、戚继光、徐达沾沾光儿、学学兵法。他后来发觉他们还小,且纸上谈兵终究扯淡,不如让他们学好了武艺,扔到军伍历练一番,懂得什么是军伍编制、什么是安营扎寨、什么是士气人心,再学韬略,方能事半功倍。所以他转把目标放刘伯温、姚广孝这儿,先叫他们去,等榨干那老爷子后,再扔到出名的颍川书院深造。 其实…… 高哲还有个担忧,他怕刘伯温、姚广孝不在身边,脱离了掌控。就算放他们去颍川书院,他也得提前在颍川书院埋好监视的钉子! 百无聊赖的高哲,卧房坐到中午。 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来禀报:“世子,有个……有个黄门儿要见您!” “黄门儿?” 高哲莫名。 第四十章 上元节御宴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上一章有个错误,母亲的姐妹应该是姨娘非姑母,已改。帝都降雨骤冷,感冒加重很难受啊。) …… 黄门,即宫里的公公、宦官、阉人,不能统称太监。因为太监是宦官中的官名,仅有寥寥几个,没有任命绝对不能够随意称谓。否则?失去男人根本的那些货色,敏感的心眼儿比针鼻还小,你敢剥夺人家至尊无上的荣耀地位,他不但把你叫作太监的人干掉,想方设法的也得找你麻烦。 高哲眼巴前儿就一黄门儿,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的挺俊,穿着一身儿青色的长衫。若非长年累月的训练,使得腰杆子一直很弯,低三下四的感觉扑面而来,谁能说他不像个富家公子?比较难忍受的,是他身上用香料去遮掩体味却糅杂混合了的味道,腥不腥、膻不膻、骚不骚的。 “公公此来,不知有何贵干?”,高哲揉揉鼻子,问那年轻的黄门。 高哲没请小黄门儿一同坐下,更没客气的讲什么客套话,上来直接一句。身份决定了他不能过于折节,这个小黄门,明显超出了范畴。说白了仍是面子的事儿,他跟一小黄门儿平起,要传到其他世家耳中,恐怕没人愿意再和他同席,嘲讽、贬低、排挤他又是另外一码子勾当……永远充满狭隘的傲慢与偏见的士族啊。 “拜见世子!”,小黄门儿拜礼,细声细语的说道:“奴婢是王大太监他老人家身边儿的。” ‘长乐宫内的太监本不多,加了大太监头衔儿的屈指三个,姓王的只能是……天子近人,内侍大太监王忠?’,高哲转眸一想,心中明了,笑道:“原来是王大太监,他身体可好?” 王忠此人,高哲了解不少,特点是精细,厉害之处在于伴随杨天子那么多疑的人快二十年,没出过大的差错,俩肩膀上脑袋依旧喘着气儿。 小黄门儿客气道:“劳世子问候,王大太监他老人家安康。”,他停顿下,从袖子中掏一份帖子,双手呈递:“世子请过目。” 高哲接来打开一瞧,“啧”的一声。 郑重其事的起身,高哲背南朝北,对着长乐宫的方向施礼,言称:“谢陛下挂念。” 小黄门儿道:“帖子送到了,容奴婢告退。” “公公且住!”,高哲笑着喊停,扭头把不远处的卞柔儿唤来,耳语命她:“取五百两银票给他。” 卞柔儿动作麻利,快速的将银票赛送小黄门儿,乖的厉害。 “世子……世子……这是何意?”,五百两户部发行的银票,保证能兑换数目等同的真金白银,高哲的阔绰出手,惊的小黄门儿惶恐。 “没什么,天气寒冷,公公拿去添身衣裳罢!”,高哲笑意盎然,话锋一转:“公公是王大太监的近人,想必知道他稀罕什么啦?” 小黄门儿攥着银票,手微微的颤抖,眼睛贪婪的冒着光彩,狠狠的吞咽唾液,极为不舍却有些顾虑。他懂高哲的意思,投王大太监所好,结个善缘,让他带一份礼物……这种事情有一定的风险,搞不好手里捏的便是自己的棺材本儿!偏偏这是个他不能拒绝的数字! 高哲平淡的道:“公公大概不知,王大太监抱过我。” 小黄门儿被高哲的话打消掉疑虑,手中银票“嗖”的收入囊中,浮夸的“哎呦”一嗓子,道:“原来世子您与王大太监他老人家还有这等情谊呀!” 高哲笑而不语。 小黄门儿思忖一番,道:“王大太监他老人家……喜爱书法。” “那巧了!正好我这儿有汉朝书法大家钟元常的孤帖!”,高哲亲自到卧房翻找,弄了个匣子装上拿出:“替我问候王大太监,待上元节,我亲自向他请安。” 小黄门儿捧着匣子,道:“奴婢定不负世子托付!”,他迟疑下,道:“世子慷慨,奴婢多谢您啦。” 高哲摆摆手,懒得赘言。 知会下人送小黄门儿出府,高哲独自靠着火盆儿,盯着手中的请柬、一份上元节御宴的请柬。 上元节,御宴。 上元节是整个天下最盛大的节日,时间为每年的正月十五。 御宴好理解,皇帝带大家伙儿吃吃喝喝呗。 上元节是大的节庆日,寓意阖家团圆,所以实际上元节御宴在上元节的前一天举行,总不能破坏了公卿大臣们儿女膝下的喜乐吧?高哲三年前参与过一次,当时祖母的情绪远没有现在的疯癫,领着他一起去的。再之前的两年,都是他祖母单独赴会。 上元节御宴早已不单纯,自杨天子登位始,有十几次了,这足够衍生与本意背道而驰的一些东西。但有一样一直没变——代表着皇帝对臣子的远近态度。 东宫主簿贾乙图谋高家,前几年为啥不敢动手?高家老太太连续三年受邀上元节御宴,杨天子恩宠有加。 高哲又从什么地方判断杨天子对秦国公府的照拂力度减小,完全不能指望靠他安心的生长到成年?秦国公府连续三年无人受邀上元节御宴,恩宠少了。 望春楼搞出大动静,整个长安皆谈论“生而知之者”,秦国公府高家重新被世人想起,杨天子肯定一样好奇。高哲做好了被传召的准备,可他没想到,杨天子居然用上元节御宴的方式跟他见面。 “无数王公大臣为之抢破了头的东西啊!”,高哲拍打拍打请柬,长吁短叹的样子,很快他笑了:“嘛!机会来了不是?得好好谋划下!倒不用着急,两个多月后才是上元节。” 第四十一章 她这个人,很狂躁啊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晕晕乎乎。+_+。) …… 高哲……有点苦恼。 问题出在他那个便宜外祖父身上。 得到上元节御宴请柬,考虑时间还很漫长,足有两个月余,高哲按照计划稳步施行,偕同刘伯温、姚广孝登门兴国公府,求学于卫玄那老爷子。 遍览高氏群书积攒无数疑惑的刘伯温、姚广孝,终于得了一个能解答的好人选。卫玄也乐意教导他们这种异常聪明的年轻人,那远比和一些蠢蛋鸡同鸭讲开心多了。 不过。 卫老爷子教着教着,下了道儿。言称自己真正要培养的是外孙子高哲,而非客居高氏的不相干的人,开始无视刘伯温、姚广孝。 啥意思? 就是刘伯温、姚广孝欲学什么东西,不能面对面的求教卫玄,必须通过高哲的去告诉。 假使这样倒没什么,高哲老实的当个传话筒,费点口水而已。 关键在于,卫老爷子解释完高哲代替刘伯温、姚广孝的问题,反过来——你可懂得?你可明白?你可通熟? 不懂得、不明白、不通熟,那卫玄直接不教了,你高哲爱咋咋地。 清闲没几天的高哲,没日没夜的进行刻苦学习恶补,寄希望早点跟上刘伯温、姚广孝的进度,免的连累他们学不到东西。他心里倒真楚的厉害,卫玄是耍手段逼着自己学东西,不是刻意的刁难、藏拙、不想教了之类的……心是好心,可惜当了驴肝肺,高哲情愿不要啊!那么多之乎者也、子云这个子云那个,让他快崩溃了! “嘎嘎嘎~~~。” 高哲狠狠的咬着笔杆子的尾端,发出尖酸的声响。 看得出高哲的烦闷,一旁陪坐学习的刘伯温、姚广孝,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转身,权当不知道。 “我才七岁不到!七岁不到!七岁不到!我还是个孩子呀!”,高哲愤愤的对两个装没事儿人的玩应儿怒吼:“竟让我学晦涩如《周易》、《春秋》!” 刘伯温长身一礼,正色道:“世子辛苦了,基感激不尽!” 姚广孝蔫不吭声儿的,又将一部《冲虚经》,偷摸的放到高哲书案。 高哲捂着脑门儿:“……” 高哲情绪几乎爆发失控之际。 侍卫来报:“世子,张护卫回来了,还带着人。” ‘张仲坚?’,高哲一扫阴霾,兴奋地便向外走:“在哪儿?”, 秦国公府大门口,张仲坚赶着马车入内,于边儿上的拴马槽停下。 老远儿的,高哲看到马车副驾的沿儿,有一个面相英武的少年郎。约莫十六七岁,身长近八尺。脸色白润,犹如观音。宽天庭,重地阁,高颧骨。剑眉虎目,准头端正,四字阔口,大耳有轮,嘴唇儿上下有些稚嫩的胡须绒毛儿。他看起来忧心忡忡,穿的亦不怎么好,大冬天的那么单薄。 见高哲来,张仲坚上前几步,拜礼道:“世子!幸不辱使命!” “好!好!好!”,高哲连赞了三个好字,垫着脚尖儿……捶捶张仲坚的腰,没办法,张仲坚身高顶丈,他够不到胸膛、肩膀的位置:“我姨娘呢?” 张仲坚咧咧嘴,道:“病了。”,他觉得不够,补充道:“病得很严重。” “快去请府上的医娘。”,高哲“啊呀”一下,急切的去马车,打算掀开帘子看一看。 那少年伸手阻拦后躬身拜礼,架势不怎么大方,与他的英武样貌大相径庭,似有对高门府第的畏惧,磕巴的道:“家母……家母染了风寒……不能碰……” “你是姨娘的儿子?”,高哲得遇亲人的热络作揖道:“弟高哲、高子伯,见过表兄。” 那少年手忙脚乱的想扶高哲,又怕不大干净的手脏了高哲的衣裳,急得脑门儿冒汗脸发红,连连摆手支吾道:“不用……不用……” “表兄怎么称呼?”,高哲步步紧逼的问道。 那少年抿抿嘴唇儿,难以启齿般,艰涩的说道:“姜……姜松。” ‘抓到了!哈哈!’,高哲暗道一声。压制住兴奋,他看向车厢,道:“姨娘怎么得的风寒?” 姜松不善交谈,低头不语。 “咳咳咳……窝囊东西!八竿子打不出一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车厢里的人嗓音沙哑的骂了句姜松,对高哲道:“你是桂兰的儿子?” “外甥高哲、高子伯,拜见姨娘!”,高哲施礼,道:“外甥降生时,母亲不幸亡故,因此不知母亲名讳,只知姓姜,有个江湖雅号‘胭脂虎’。” “那没错了!我的闺名是桂芝,与你母亲同属姜氏桂字辈儿,是……是堂姐妹的关系。”,姜桂芝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高哲好像充满担忧,道:“外甥偶听客居在府邸的紫阳道长提及姨娘,所以冒昧遣人接姨娘前来小住,没想到您……既然您来了,那不妨好好的养养病,外甥也可以尽一份绵薄孝心。” “瞧瞧人家!再看看你!”,姜桂芝的声音,陡的锐利,直指姜松:“畏畏缩缩的废材!你是不是姜家人?啊?咳咳咳……” “母亲!”,姜松短促的唤了声,十分担心。 姜桂芝骂道:“滚!你爹不是东西,起码是条白眼狼!看看你?咳咳……狗都不如!白教你那么多年武艺,杀个人……都……都不敢!” 场面尴尬,母亲骂儿子理所应当,但这样的侮辱得讲少见。高哲又不能管,这刚见面便说三道四,没准儿会激怒姜桂芝,连累跑了姜松。 好在府上的医娘来得很快,化解这种凝固的气氛。 高哲同情的叹口气,对姜松低声道:“真难为你了,表兄。” 姜松抽抽鼻子,双手拢袖作个揣,讷讷道:“七八年了,习惯啦!” 高哲:“……”,她这个人,很狂躁啊! 第四十二章 拔吊无情的那个人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推荐票太少了点儿啊,拜求给力。) …… 姜桂芝已不能用狂躁形容,但也不是疯癫,更适合她的词语——魔怔。 进驻秦国公府的第四天,高哲终于见到姜桂芝的样子。很高挑的一个女人,足足七尺五六长短。三十二三左右,劳苦奔波致使皮肤晒得略黑,双手粗糙且大,肩膀又宽又厚,远没有世家小姐出身应有的娇柔富贵。双眸细长,二眉飞挑,饱含深重戾气。往那一坐,大马金刀。 高哲恭敬的俯身,磕了三个头,道:“外甥叩见姨娘。” “你才这么大点儿?”,姜桂芝一时愕然。她没想到这几日忙前忙后招呼人照顾自己,表现得非常成熟稳重的高哲,不是个教养良好的少年,而是个的豆丁儿娃娃! “高家血案震动天下,外甥是那时候出生的,还不到七岁。”,高哲不起来,说道:“外甥只是生而知之,多懂得些事理罢。” “那件事情我听说了……多年前姜氏内乱,我与你母分别,不想天人永隔,再见不到面!”,姜桂芝叹了口气,伸手拉着高哲到膝下,道:“哪有外甥给姨娘行这么大的礼的,快起来吧!” 高哲小脸儿黯淡,言道:“外甥剩下的亲人,除了已经神智恍然的祖母,两个一般大的弟弟,就知道姨娘您啦!” “苦命的孩子呀!”,姜桂芝这叫一个心疼。 高哲趁机说道:“姨娘病情很重,刚刚好转,不如多住些日子?” 姜桂芝犹豫了:“这……” 高哲眼睛一转,丢了个锅儿,道:“紫阳道人说,姨娘行走江湖十多年,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人?” “老牛鼻子忒的话多!”,姜桂芝情绪急转,怒火中烧:“能找谁?还不是那个不是东西的白眼狼、负心汉!” 高哲循循善诱,套出不少东西。 故事得从姜桂芝二八年华起…… 天水姜氏内部文武之争,武派粗暴的削倒了文派,往后至今的百载,没安生过。 三十年前天下大乱,姜氏选错了该支持的人,与大隋站到对立面。由此冀县老家不保,痛快的没落,一部分迁往西域避祸,一部分化整为零投身西凉边陲。 包括姜桂芝,高哲的母亲姜桂兰,皆属于留守大隋境内的那部分。 因为姜氏直系男子死伤过大,族老决定用姜氏的武学,吸引优质的男子入赘,以求开枝散叶、兴旺家族。 姜桂芝恰逢闺中待嫁,便理所应当的成了那个试验品。不过她虽为女儿,天赋却极其出众,一身武艺非常高强,性子上亦火爆高傲,寻常的人哪里能看在眼中? 姜氏族老那姜桂芝没办法,索性玩儿个俗套的招数,即江湖上的比武招亲。 然后。 有个叫伊罗的帅逼青年,成功虏获姜桂芝的芳心。 自然而然的,姜桂芝和伊罗成了亲。 再然后。 没过几个月的时间,姜桂芝怀孕了,而那个伊罗,学成姜家的五钩枪,无踪无影的跑路了! 姜桂芝又急又气,险些流产。 族老的错误决定,引发姜氏的不知第多少次的祸起萧墙。 等生下姜松,拉扯到三岁,早耐不住中烧怒火的姜桂芝,带着他满江湖的寻伊罗,誓要叫他好看。 谁想到那伊罗仿佛人间蒸发,十几年姜桂芝也没能找着? 前一段从北燕向南陈,天气骤冷之下,姜桂芝忧愤交加中挺不住了,病倒在蓝田一带。 原本姜桂芝仅需要几副汤药即能康复,无奈走南闯北的囊中羞涩,叫姜松去做盗贼响马抢劫,姜松生性纯善还不乐意,一直拖到张仲坚领高哲的命令,通过江湖打探的手段碰面,道明原委,接来长安。 说得好像复杂,精简起来一句——有个对姜桂芝拔吊无情的渣男,被她追杀了整整十二三年,但是没找到。 ‘伊罗?罗艺吧!’,高哲心里嘀咕:‘难怪自己这个傻姨娘打听不到,在朝在野完全是不相交的平行线!人家乃北燕的大将,有名的勋贵之后,江湖哪有他的影子?这么一个身份的人,当初怎么会吃软饭到破败的姜家?怕打的主意就是姜家的武学!一开始压根儿没想和你有点啥,无非练武之人血气沸腾,看你姿色不错,一时难以自禁。’ 高哲假心假意的替姜桂芝抱不平之后,图穷匕见,道:“姨娘有没有琢磨……他是否改头换面、改名换姓了呢?” 姜桂芝一愣,扼腕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呐!” “他能狠下心抛妻弃子,说明他野心很大,不像甘心混迹江湖那种地方的!”,高哲拍着胸脯的说道:“姨娘您放心的在这儿住下!外甥一定竭尽全力去查看大隋庙堂,哪怕大隋没有,南陈、北燕、西蜀,外甥都不会放过,不管多长时间,必须抓到他,让他付出代价!” 姜桂芝感动的红了眼,连连点头,哽咽道:“好!好孩子!” 高哲……暗暗地比划搁剪刀手。有姜桂芝在握,姜松敢跑?腿儿打折掉! 悲伤一过。 姜桂芝喊道:“姜松?姜松?” 姜松自外边入内,战战兢兢的:“母亲。” “废物东西!站直溜儿了!”,姜桂芝劈头一句呵斥,缓和颜色对高哲道:“子伯!姨娘住你这儿,不能白吃白喝。姨娘自己暂时动不得,做不了啥。你表兄人是窝囊,武艺、身板算不错,有什么事情招呼着他帮忙,不要客气。” 高哲拜礼,笑道:“姨娘说外道话了,一家人什么客气不客气的?”,顿了下,他继续劝道:“表兄为人正直,秉性忠良孝顺,您不必……这么骂他,快是有表字的大人了,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姜桂芝冷哼一声。 高哲估摸着,姜桂芝应该憋火没地儿撒,全喷到姜松身上了,谁叫他是姜桂芝和罗艺的儿子,姜桂芝满心以为的孽种? 安抚姜桂芝休养,高哲拽着姜松,离开屋里。 第四十三章 面目可憎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推荐票给力给力!!!) …… 高哲凝视的姜松一动不动,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冒着不怀好意的光彩,把姜松瞅的局促不安。 “姨娘说,表兄武艺不错?”,高哲笑眯眯的发问,真的像随口找个话题攀谈,和自家亲戚熟络熟络,免的关系僵硬。细细观察他支愣的耳朵,以及微小的一些动作,不难看出这货注意着呢! 姜松揉揉鼻子,声音很小,道:“也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具体点呗?”,高哲不放过姜松,追着刨根问底儿。丫心里坏水哗哗的往外流淌,准备着给姜松找点营生干,总不能真的让他养膘吧?太浪费人才啦!反正姜桂芝那边发了话,她自己的儿子自己都不心疼,客气啥嘛! 姜松憨厚的挠着后脑勺儿,道:“内息‘内息外放’,武艺五钩枪、五分枪、枪母子都通懂。” “表兄厉害呀!”,高哲大赞。这是真心的,他偷摸的学过武,怎能不了解其中艰难?有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姜松绝对是‘好人’、‘好货’!天赋简直没的说了!才十六七岁,内息竟修到第三阶段,这意味着姜松余存大把的时间冲击第四阶段‘化气成罡’,乃至具备开发神秘的第五阶段,与鱼俱罗并肩的可能。姜家核心的武学枪母子,连紫阳道人那等宗师也摇头称难,姜松却练成了。一声“天才”,犹不足也。 姜松“嘿嘿”一乐,害羞的不言语。 “哎?表兄,你能打过张仲坚吗?接你们来那个壮汉!”,高哲斜着眼,表情特欠儿、特八卦。他是衡量姜松的即战力,万一空有本事,手上活儿糙呐! 谁料姜松神色一变,摇头道:“他有恩惠予我,我怎能和他打?” 高哲嘬嘬舌头,不满道:“什么叫他有恩惠予你?本来便是奉我的命令去的,跟他有个屁关系?” “表……表弟仁义。”,姜松尴尬的搓手,踟蹰着,回应道:“他走的是纯正的步战路数,兵器为重剑,刚猛、霸道、一往无前,我用五分枪应对,且战且退、只守不攻,百十招上下,等他力气稍弱,可擒之。马战的话……拉开距离,携冲锋势头,十招差不多。” ‘马步双/修?真行啊!寻常人专精一样还不咋地。’,高哲暗道姜松生猛,嘴是“噢”的一声,跳跃道:“后院有紫阳道长,你待不住的话,不妨找他聊聊,到饭点儿府上侍女会伺候。” 脑瓜儿一甩,高哲俨然离开。 姜松木兮兮的,好半天才想着动弹。 高哲转身儿,将张仲坚找眼前。 “你去趟嘉惠坊,到东南角进内,你师父搁那儿养伤,顺便看望吧。”,话说说转了弯,高哲道:“你问谁是沈仲荣,对他说我在……在……在西市的‘醉仙居’甲字号。” 张仲坚抱拳,郑重其事的走掉。 高哲唤道:“柔儿?柔儿?” 卞柔儿乖乖的来,软糯道:“世子吩咐。” “出尘呢?领过来!”,高哲平淡的说道,但语气不容拒绝。 卞柔儿晓得高哲欲把自己女儿带走,红唇嗫嚅,扑倒高哲身前,嘤嘤哭泣,道:“世子开恩!奴婢母女连遭不幸,苟延残生,彼此相依为命……” “闭嘴!”,高哲粗暴的打断卞柔儿,小手狠狠的捏着她的脸蛋儿,鼻子对鼻子的说道:“听明白喽!你跟我素无关系!我打少府寺内花重金把你买下,使你们母女无有被当牲口一样拍卖的侮辱、断绝去一户恶人家饱受折磨的可能,这是一!我是你的主人,给你们母女衣服穿、地方住、饭食吃,这是二!我生气了,随时能把你们扔到勾栏瓦舍,你知道的,贵族公子龌蹉肮脏的大有人,不是一般的喜欢童男童女这种调调儿,尤其张出尘那么水灵的小姑娘!嗯?这是三!懂了吗?” 卞柔儿战栗颤抖,美眸蕴藏绝望。 “不要拿我平日的宽厚,当做你得寸进尺的资本!我对你说了,仅仅送她培养培养而已,没有性命之忧、没有被人玩弄之险……千万别激怒我,令事情走入深渊。”,高哲拧拧卞柔儿的面皮,缓缓的说道:“即日起,努力的服务我、努力的讨好我,我高兴了,能让你们见面,我不高兴,门儿都没有!好吗?” 卞柔儿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我问你话,好吗?好不好?”,高哲步步紧逼。 卞柔儿银牙紧咬,艰难的迸字儿:“好!好!好!” 拍拍卞柔儿,高哲笑道:“非常好!还等什么?” 卞柔儿落荒逃跑。 高哲努努嘴,喃喃道:“感觉自己似乎……面目可憎?”,摇首一嘘,“不调/教好了怎么行?” 召杨继业套车备马,高哲带上不情愿的卞柔儿奉送的张出尘,出了自家府邸。 路上。 高哲闲着无聊,问道:“继业,紫阳道长那儿没准备完么?” 杨继业闷声道:“明天。”,许久,他撩开车帘一角,道:“有段时日,不能保护世子了。” “张仲坚暂且替代你,放心。”,高哲道:“机会难得,熬过去。” 杨继业颔首,静静的继续赶车。他心意决然,学不成内息他不甘。 高哲眼角余光,瞥见张出尘盯着自己流露丝丝愤恨,扭头笑容灿烂的道:“记住一句话,做不到让我满意,我杀了你娘亲!” 张出尘抱着膝盖,瑟缩角落,低头不敢吱声。 及至醉仙居,高哲要了甲字号。 须臾。 沈万三到达,拜礼道:“世子。” 高哲道:“你坐,有几件事情,我交代你一下。” 第四十四章 学习甘罗好榜样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上班的地方员工聚餐聚会,本来以为九点多能结束,谁想到快一点才回来,抱歉。太晚了,先来一更吧。) …… “先说这重中之重!”,高哲双手交叉合拢,手肘支撑桌子,忖度好半晌,矜重的说道:“我受邀上元节御宴,想以此……以此,跻身朝堂行列。” 沈万三一惊,试探道:“世子要夯实秦国公位?” “世子终究是世子,一个继承人的身份!谁敢保证未来不会有变数?况且,晋升秦国公,我才有资格跟那些公卿大臣、王公贵族平等对话。恢复一些高家的元气,荫庇偌大的基业。”,高哲蹙着眉头,道:“纵观大隋以往,只要天子松了口,有过类似的先例,可以在加冠礼前罔替勋爵。但相应的条件……得立下大功。” 沈万三张了张嘴,小声的道:“立下大功?” “对!立下大功!”,高哲颔首,道:“我揣摩有几天,想到大概的思路。简单说,学甘罗!” 沈万三讶然,小心翼翼的道:“甘罗十二使赵,奇计为秦夺十一城邑……世子生而知之,比甘罗聪明不假。然,有些事情,因缘际会,非刻意模仿能……” 高哲打断沈万三的话,道:“成与不成,你说的不算,我说的算!” 沈万三低脑袋,仍坚持道:“难度颇大。” “难度大不代表做不到!”,高哲铿锵有力:“要么不做!做!就做到惊天动地、无人可及!” 高哲要的不仅仅是立下大功,袭承秦国公位,他还要扬名天下!名声是个好东西,它带来的软性效益,不能直观的衡量,却又不能忽视。 沈万三闻言,明白高哲心意已决,遂问道:“南陈,北燕,西蜀,世子准备对哪一方下手?” “南陈!”,高哲笃定无比,他抓着沈万三的手,道:“距离上元节御宴,尚有小两个月。你去趟南陈,调查一个人!” 沈万三正色道:“世子请吩咐!” 高哲舔了下嘴唇儿,道:“驻守荆州襄阳的南陈骠骑大将军,萧摩诃,你知道吗?” 沈万三道:“怎能不知?” “他的妻子,到建康城探听他的妻子!”,高哲死死的盯凝沈万三的眼睛,几乎咬着后槽牙,道:“金钱开路也好,威逼胁迫也罢,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务必、务必、务必给我把与她相关的一切东西,挖个底儿朝天的通透!一丝一毫不放过!” 沈万三严肃的保证道:“仲荣绝不辜负世子所托!” “成败在此一举!上元节御宴前,我要确切的消息。”,高哲松开沈万三的胳膊,闭目蹙眉一会儿:“法一十三有伤在身,张仲坚阅历浅薄……还好府上我姨娘和表兄来了。我那个表兄,人年轻点儿、木讷点儿,武艺是没的说,行走江湖已十几年,我会让他保护你的安危。不过千万记住,什么事情都不要告诉他。” 高哲没停下,道:“如果时间允许,你走一遭颍川书院,打个前站儿。待年后想办法搁里边收买几个人,安插眼线……刘基、姚忠,龙凤之姿、惊才艳艳,我准备送他们进那里潜修。种了桃树,怎能让他人摘了桃子?” “门外的马车内,我领了张出尘来,叫法一十三教她武艺,用心培养打磨。”,高哲连珠炮一样:“在这座醉仙居埋伏可靠的人手,以后除非我特别要求见面,一律用书信……不!不!不!这个不用着急,等我设置好秘密联络暗语……” 高哲越说,情绪越急躁。有些玩应儿,用到临头的时候方能想起,他显然对自己的不够缜密感到恼火。 “醉仙居地方不错,不如盘下来,全部换成自己人,岂不更安全?”,沈万三建议道:“世子之前不是意建立比望春楼更好的地方?我看这里不错。” 高哲打量下醉仙居堂皇的摆设装饰,侧耳细听外头的熙攘热闹声音,道:“人家生意红火旺盛,凭什么卖给你?” 沈万三笑道:“仲荣自有办法!” 高哲用鼻子长长喘息,从袖口掏出一个小匣子,扔向沈万三,道:“你看着办吧!十万两银票,该花的地方不要省,不够再找我要。” 沈万三称:“喏。” 高哲道:“明天中午,你派辆马车,去府上后门接我表兄。” “后天行么?”,沈万三说道:“两个月,期间充足,我想顺带运货物过去,同时搜罗有天赋的孩子。” “后天!” 高哲起身,径直向外。 沈万三恭敬的礼送。 出了醉仙居,高哲令杨继业将张出尘扔门口儿,自己坐马车扬长而去。 张出尘可怜兮兮的抱着柔嫩的肩膀,对陌生的环境慌张至极,很快便被沈万三带走。 高哲归返府邸,一头扎进卧房,不准任何人靠近。他是个某种意义上的偏执狂,掌控欲/望极强,不能容忍别人任何的失误,对自己也一样。今天他找沈万三,或出于临时起意,但他没有筹谋好便开始行动,以致不够完美,他认为那是有错的。 高哲倒没火烧火燎的做啥,他安安静静的打坐,平复烦闷的心情。因为他觉得不理智的形势下,不管做什么,只会使结果愈发的糟糕。 正午至天黑。 高哲动了,从自己的书架,取了一本《千字文》。这是目前流传范围最广的一部启蒙读物,等闲有些钱财的人家皆有,用来作为密码传讯的母本,好到不能再好。考虑过犹不及,他采用原始、简单的办法,设定页、行、字的三数一字表现方法,既能避免旁人截取、偷窥消息,又能确保消息快速安全的传达。 搞好了密码暗语,高哲接着勾勒其他的事情,譬如参与上元节御宴的……譬如…… 第四十五章 危险人物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时光荏苒,忽然之间。 大兴七年的伊始,正月的第十四个天头。 上元节御宴。 高哲这个外祖父卫玄来的便宜归便宜,可到底算作一家人,关键的节骨眼管点事儿。考虑自己不大熟悉上元节御宴的流程,容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高哲决定与卫玄搭伙,俩人一起去照应着点儿。 说实话从有上元节御宴始,卫玄没缺席过,那么十几次了。他现在上了年纪、精力不济,很厌恶吵闹的场合,有那个功夫觉得不如多躺会儿歇歇,没预备参与。但架不住高哲央求,得迁就着。 走在往长乐宫的路,高哲捧着一小暖炉,大眼睛忽闪忽闪,不知打什么主意。时不时地,嘴唇划了抹弧儿,脸蛋儿自然浮现两只小酒窝。心情的愉悦,使他看起来有了那么几分孩童的烂漫天真。仅仅是那么几分,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他。 过去的两个月,高哲一直安生的厉害,每天陪刘伯温、姚广孝到卫玄那儿求学,是他做的最多的事情。除了腊月初十,因为那一天很特殊,它既是高哲祖母的寿诞,又是高哲、高思继、高宠的生辰,还是洛阳高氏直系血亲包括高哲父母在内的六十余口的忌日。怕刺激到老太太,高哲没有宣扬操办,简单低调的为她加了碗长寿面算过寿,而后和高思继、高宠到祠堂祭祀,跪了几个时辰。 所以今天高哲如此高兴,是沈万三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昨天已经压哨返还,同时带回他期盼的好消息……那是他一切谋划的基础,依仗的不二资本。 “傻乐什么呢?”,卫玄和高哲同车,倏忽的一句话,险些吓到高哲。他不知什么时候凑得离高哲极近,满是褶子的面皮快贴着高哲了,诡异的上上下下细瞅。 高哲龇牙一乐,掩饰道:“没有啊!我有笑吗?” 卫玄坐到位置,双手拢袖,道:“少想美事儿!”,他沉吟很久,悠悠的说道:“你小心点儿。” 高哲挑眉,道:“小心什么?” “你父亲当初口无遮拦,行事跋扈猖狂,得罪的人不比史万岁少到哪儿!”,卫玄没好气儿的道:“若非洛阳高氏非杜陵史氏可比,他的下场不会较史万岁好多多!” 卫玄到底是高哲之父高毅的岳丈,他讲话不用避讳啥。 高哲吸了口气,弱弱的道:“家父是家父,我是我……不至于跟我一个孺子一般见识吧?” 卫玄冷哼:“父债子偿,报应不爽!” 高哲咧嘴:“家父过世七年了,逝者已矣!什么仇隙不能被光阴消磨掉?” 卫玄眸子横了下高哲,宛若听了大笑话般,嗤着鼻子、掰着手指,道:“寒门魁首,三品大理寺卿,你爹曾当面说他是‘贱户!’!宋国公,三品征南将军,你爹指着他的鼻子骂‘汝、汝父,皆长舌妇耳’!哦!还有忠孝王,二品骠骑大将军,你爹对他百般不服,有言‘大丈夫耻于与老兵为伍’!这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其他的老夫没给你算!” 高哲无语凝噎,坑儿子不带这么坑的! “或许他们三位大人大量,不屑欺负你一个孩子。寄托他们麾下的,就说不定了!”,卫玄调整个坐姿,疲惫的唏嘘一声,道:“老夫致仕了,人走茶凉。卫氏也没啥出色的人才占据庙堂高处,予不了你什么太大的支持。” 高哲嘬嘬牙花子,好心情不翼而飞。 “右丞相高昭玄……”,提了一个名字,卫玄罢口不言,没有表态高哲应该怎样,表情上亦看不到半点端倪。 不过。 高哲还是懂了。 比起父亲高毅结下的梁子,看似与高家并无恩怨,相反还一脉相承的高昭玄,才是高哲应该警惕的人物。 高昭玄,表字昭玄,本名高熲,中兴九老之一,齐国公,一品右丞相,渤海高氏出身。 渤海高氏乃洛阳高氏的分支,历史不久远。起先为洛阳高氏的三房,至高熲这儿刚第二代。他的父亲是高哲祖父的堂兄弟,论亲戚高哲叫他一声堂叔不为过。 为什么高熲远超他人危险? 高哲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洛阳高氏有记载的,追溯到周朝,足足绵延千年之久。在这千年中,王朝几度更迭,乱世几度上演,洛阳高氏安然无恙的挺过,说无有自保的实力,可不应该。情报渠道、杀手死士……不用自己再培养,本身理当具备。 高哲影儿没瞧着! 那些东西、那些人哪去啦? 高哲琢磨,八成让高熲拉拢走了!他也是洛阳高氏,改庭换面叫了渤海高氏罢,有资格继承的。再者,一方是大隋丞相,功劳大到儿子封国公,如日中天;一方是三个娃娃,能不能长大成人、能不能光耀门楣,能不能重现辉煌,都是未知数。世家士族出品的力量,向来看的是整体家族的血缘延续,非某一个人,分清孰轻孰重,他们不难选择抛弃洛阳高氏本宗、保护渤海高氏分家。 洛阳高氏底蕴雄厚,单单一个藏书方面,即能令所有世家疯狂觊觎。不过天子看的紧,他们又自持身份,准备吃相上好看点,暂时不动手。高哲相信高熲是那其中的一员,他不会放过彻底吞并洛阳高氏,为渤海高氏筑造千年基业的机会。 马车仪仗忽停。 高哲撩开门帘一角张望。 长乐宫的朱雀门外,文武百官、公卿大臣、王公贵族盛装云集。 深深地吸了口气,高哲抛弃杂念,挂上得体的笑容,迈了出去…… 这一步,便是一个新世界。 第四十六章 陛下到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啊!新书期最后一周了,想上新书榜,求大家多投推荐票支持!) …… 如果说高哲此前一直怀疑渤海高氏背地挖自己墙角,卫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隐晦提醒后,他确定了。于是,他对罔替秦国公位,至少在勋爵上与右丞相高熲平起平坐,满含迫切。他不在乎什么家族不家族的,然则正像他说的:“我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抢、不能骗、更不能偷!”。他要守卫并反击,够分量的身份必不可少。 高哲下得马车,等待侍卫扶卫玄落地,殷勤的上手搀扶。 卫玄拄着拐杖,脊背佝偻、肩膀瑟缩,走一步晃三晃,颤颤巍巍的好似一股风儿能刮倒……实际老家伙演戏骗人,高哲在兴国公府,亲眼目睹他不知起的哪门子童心,居然自家院儿里不走寻常路,特么的翻墙玩儿!这事儿说出去,估计没人敢相信。 卫玄高寿古稀,是为数不多的大隋三朝老臣,一生经历敬帝末年、睿帝临朝和杨天子继位至今,宦海沉浮四十余载。他不是贪婪权势的人,不然身体硬朗怎会致仕赋闲?他早看透庙堂龌龊,若非提携洛阳卫氏那些不成器的晚辈,恐不知提前多少便退位让贤了呢。他装快不行了,厌倦勾心斗角怕天子征辟、子孙无危机意识不求上进,两者兼有。 卫玄、高哲这一老一少一亮相,引起长乐宫前聚集的不少人频频侧目、窃窃私语。 声音哪怕再小,说的人多就会变大。高哲偶尔能够听到片段,“生而知之”,出现的频率最高。其次,“史万岁掩面羞愧遁走”……他踩着史万岁成名的事儿,传遍了长安城的万户千家,没有人不知道。 “得亏在大隋,要是南陈,你这儿会可能成卫叔宝啦!”,卫玄慢吞吞的移动,干瘪的嘴唇儿没怎么张,说了句打趣儿的话。 卫玄后边讲的卫叔宝,名字是卫阶,河东卫氏的先贤,跟洛阳卫氏没啥关联。著名的美男子,相传卫阶的死,前无古人后难来者,令人惊悚的被活生生的围观死的!衍生一个成语,看杀卫玠。他前边讲的是隋人尚武成风,本质守旧。而陈人生**漫,素以好奇闻轧事出名,高哲这种长的粉雕玉琢挺好看,又罕见的生来明白事理的“稀有动物”,放到南陈稍稍展现神异,造成民众争相掷果、万人空巷,天天砸得满头大包、一闭眸子脑海全是眼睛,不堪压力的忧郁过世,好像不难。 高哲缩缩脖子,没有言语。 “子伯!子伯!” 定彦平的大嗓门儿,震的人耳朵发麻。 高哲暗道定彦平糙哥儿一个,那么大声干啥,低调点不好吗?心中腹诽,表面高哲转身,规矩的施礼,道:“晚辈高子伯,拜见定车骑!” “哟!兴国公在啊!”,定彦平从后边走来,顺口打个招呼。 卫玄微微颔首,道:“定车骑。” 文武的风格迥异、世家寒门的素质差别,导致年岁相仿、同朝称臣多时的两人没什么交集,惶谈热情。 “我方才去了趟你府邸,心想同行照顾照顾你,省的有些四六不知的货色招惹,结果到地儿告诉你走啦!”,定彦平无视卫玄,与高哲说话。 高哲笑道:“子伯多谢定车骑体谅!只是外祖父先到了。” “待会儿进长乐宫,你……” 定彦平话没说完全,邱瑞龙行虎步的及至。 高哲、卫玄、定彦平,齐道:“拜见长平王!” 有邱瑞的加入,气氛融洽些许,随之这里的宁静被打破。 卫玄远离权力中心,此一去,曲终人散、物是人非,没有需要,自然没有价值,谁搭理他?定彦平老绝户一个,行事粗鲁、举止粗鄙,交的朋友差不多划等号,而那些人几乎无受邀上元节御宴者。倒是邱瑞,早先乱世小诸侯,追随他一同投奔大隋的大有人在,他不是世家士族出身,不少同样的人视他为领袖,加上他人格魅力不俗,仰慕、佩服、敬重他的人很多。他一现身,拜会的堪称从者如云。 高哲是搞明白为啥天子忌惮邱瑞,邱瑞自己也怕得不得了。有句话说的好,形容准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邱瑞于朝堂的影响太大、党羽太多,有时候的某些事情绝非他所愿,但冠以他的名号,那就是他的意思,他不承认都不管用! 邱瑞原想收了高哲的恩惠,这次上元节御宴替高哲保驾护航,多少还点人情,怎想到会这样?眼瞅着高哲、卫玄在定彦平的勉力护持下,给蜂拥的人群淹没…… “当!当!当!” 金钟鸣动。 “吱嘎嘎!!!” 雄伟的朱雀门开启。 “天子谕:召百官赴宴!!!” 小黄门儿扯着嗓子吆喝。 邱瑞带头向长乐宫行,堵塞的人群渐渐的稀疏。 躲在定彦平一畔的高哲,心有余悸,他突然思忖——看杀应该比踩死体面点儿吧? 摇头甩掉荒唐的念头,高哲感慨世道艰辛,祈祷快快长大。 吊队伍的尾巴,三人一时沉默,闷不吭声儿的前行。 定彦平纯粹羡慕邱瑞的风光。 高哲自身出发,胡思乱想。 卫玄认为邱瑞这样继续下去不是办法,迟早生事端,保不齐命得没了。 入得长乐宫,按照惯例到大门旁的侧殿,由宦官搜身检查。赴上元节御宴的,哪个地位寒掺?象征性的得过且过了。要是地位低的觐见,那可受罪的很,尤其敌国使节啥的,菊花都要爆开,搞不好有卵/蛋的还会被没卵/蛋的嘲笑:小鸟,咯咯咯咯…… 长乐宫是皇城的总称,上元节御宴的地点在甘泉殿。 老远儿可见,筵席的排场早已摆开,分榻而食的习俗使得宫女儿格外忙碌…… “定车骑自便!”,进了甘泉殿,卫玄说道。接着拉高哲去大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每次上元节御宴,暗藏地位高低排名。定彦平实打实的二品车骑大将军,卫玄、高哲比不了,不可能坐一块儿。 午时。 “陛下到!!!” 第四十七章 愿做臣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万赏。看到好多筒子投票,爆炸式增长,还有打赏,好幸福。慢工出细活,先来一章,等不了得早点睡明天看。) …… 衡量一个帝王是否贤明,有道看不见的标准线,高于那条线的自为明君,低于那条线的必为昏君。似乎有些过于武断,事实如此。帝王从来是双面的,没有所谓的绝对圣人,更没有所谓的绝对庸主……哪怕无意的举动,也有可能做件好事,因为掌握的是一个国家。 天子杨鋻具备矛盾特质,他少年时荒诞不羁,常常逗留勾栏瓦舍狎妓,青年时与皇后独孤氏成亲,竟一改风/流本色,夫妻恩爱,“誓无异生之子”,并的确做到了。他自诩好逸安乐,喜好醉生梦死,帝国大厦将倾之际,他又站出来力挽狂澜,征战沙场、铁马金戈。他小肚鸡肠,不能容史万岁的骄狂,反过来曾对胜过史万岁嚣张数倍的秦国公高毅百般维护。他猜忌多疑,连鱼俱罗那样的功勋都能因长相问题被痛下杀手,却信任自己的亲弟弟靠山王掌握几十万兵马大权戍边,需知皇族内部的祸起萧墙数不胜数。 就拿眼下,甘泉殿装扮朴素到极致,柱子上的油漆几年没新刷一遍,俨然有剥夺的地方,别说这里,整个长乐宫皆沿用先皇睿帝时的,没有建过任何一座建筑。来来往往的宫女、黄门,一半衣裳洗的泛白,便是六宫之母的皇后独孤氏亦穿着简单。但御宴的菜肴精细的很,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应有尽有。天子杨鋻衣、住、行要求朴素,食物一定得好。 高哲无意听天子杨鋻啰嗦的祝酒词,他偷偷的东张西望,去看到场的人的身份,以及想想没来的有谁。上元节御宴再重要,亦没有守土卫疆重要不是?南陈、北燕、西蜀、突厥虎视眈眈呢!所以靠山王、骠骑大将军、卫骑大将军、“四方四征”将军、七州刺史州牧中的六个……好多能人没来。 “低头吃东西!”,卫玄脑袋不动的警告高哲。他慢条斯理的用勺子搅和一碗白玉汤羹,神情专注。老人家牙齿剩下的不多,一桌子的好吃的,只能对着手里稀溜的使劲儿。 高哲讪讪一笑,踏实儿的坐着。 殊不知。 满堂文武,半数老朽,余者尽青壮,高哲这么一小豆丁儿,放哪儿他不显眼?天子杨鋻打量高哲多时,心想和一般孩子没啥区别,总结俩字儿,多动。 “那个就是‘生而知之’的高子伯?”,皇后独孤氏好奇的问。 独孤皇后闺名伽罗,父族是兴旺的汉化鲜卑云中独孤族、母族乃七宗五姓之一的清河崔姓,天生贵女。她今年四十有六,长居高位久了,眉目颇含威严。个子不高,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娇娇柔柔的不显珠黄。 天子杨鋻呵呵的笑道:“看着跟他爹小时候一个德行,古灵精怪的有意思。” “武忠啊武忠!”,独孤皇后念道两声高哲之父高毅的表字,感慨万千。 万事有因由,独孤皇后缅怀、叹息高毅,天子杨鋻过去放任、乃至宠溺高毅,是他们看着高毅和自家儿子一起长大的,虽然论辈分高毅和他们平辈儿……高哲祖父七十五生的高毅,而当今天下,少年当爹、及笄做娘常态,差个三十岁可能差两代人! “叫过来!”,天子杨鋻扭头,吩咐内侍大太监王忠。 王忠拂尘一摆,立刻道:“天子谕:召秦国公世子高哲觐见!” 远处的高哲一愣,接着长身而起,不惧众人的盯凝,大步走向前方。 “谨言,慎行。”,卫玄低声简单的嘱托。 距天子杨鋻三丈左右,高哲眼贼的瞧到王忠搁那一上一下的动手指,了然的驻足,躬身拜礼,道:“小臣高哲、高子伯,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高哲没有跪,仅仅弯腰低头。大隋不兴跪礼,倒不是没有,大抵三个场合对象,祭祀先祖一,侍奉父母二,真正有关帝王的是每年开年第一次的朝见。 “平身吧!”,天子杨鋻端详高哲半晌,脸一虎,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无官无职,怎敢称臣?” 高哲笑着,小马屁随手一拍:“《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独孤皇后不悦挤兑道:“油嘴滑舌,该打!” 高哲躬身再拜,脆生生的道:“愿做臣!” 天子杨鋻哈哈大笑,道:“愿做臣,好一个愿做臣!”,招招手,他和气的多,道:“近点儿近点儿!让我看看!” 非正式场合,大隋的天子不说朕,我、吾居多,逼急了来句乃翁也勿见怪。 高哲落落大方的到天子杨鋻、独孤皇后的食榻旁,并无畏惧害怕。 天子杨鋻好好审视审视高哲,颔首咋舌道:“比你爹长的好看多了,也干净多了,他当年泥猴儿……”,话说一截儿,说不下去,他摇头道:“老夫人可还好?” 高哲执礼,道:“祖母隐疾愈发的严重,已不能示人。” 老太太有天家的旁系血脉,是故天子尊一声老夫人。 独孤皇后插言:“前几日,老夫人的寿诞?” 高哲答应:“娘娘记得真楚。” 独孤皇后眸子闪烁,道:“好像你们三兄弟的生辰同一天?怎么过得?” “寿诞是祖母的心病,小臣不敢告知,晚饭亲手做了碗长寿面罢。”,高哲低落的道:“俗语言‘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本不应该庆贺。且小臣与二弟命歹,降生之时,父母仙逝,唯有祖祠礼拜……” 独孤皇后满意了,伸手拉过高哲,揉捏揉捏,爱怜道:“苦命的孩子呀!” 高哲心里暗暗的流汗:这皇宫,端的险恶,话里藏的东西不要太多。 “陛下,娘娘……” 有人从座位起身。 第四十八章 你管得着吗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不要停!!!感冒没好,头昏脑涨,效率确实低,不过确实很拼呀。) …… 也是七八年前,伴着“中兴九老”的潮流,好事者编排了另外一个词儿——“新兴四贵”。 “中兴九老”指的随杨天子匡扶天下、功劳莫大、所余不多九个人。 “新兴四贵”指的当时颇具潜力、野心勃勃、才能兼备的四个人。 这一老一新的对立,不难一瞥那会儿大隋的朝堂,已现新老派系争锋的苗头。 不过。 老流/氓到底老流/氓,踏着敌人的尸山血海、踩着同僚的森白骨骸登顶的,他就比相对算温室成长的要强横。这么长时间,老东西们一直持续稳步的压制小东西们,楞不给上升的空间。瞧瞧急切的欲篡班夺权的史万岁的下场,那是他们的得意杰作,高哲无非推波助澜,缩短了过程。 “中兴九老”和“新兴四贵”不对付多矣,有一点却相同,名存实亡……“中兴九老”没了鱼俱罗,“新兴四贵”缺了高毅。 没错。 高哲之父高毅。 “陛下!娘娘!” 站起来说的话人,“新兴四贵”里的一员,姓苏名威,表字无畏,三品大理寺卿。高毅有当面骂他“贱户”的事迹,这话扯淡,苏威的父亲官至二品尚书、苏威的祖父官至四品武威郡守,三代卓越。当然,他们家真的是一点点发迹的寒门不假,武功苏氏比起盛况的洛阳高氏,亦寒鸦之于凤凰。 苏威不惑岁月,生的面黄肌瘦,身材枯干,或许和他幼年丧父,日子清苦有关。他恭敬的施礼后,看着高哲,硬邦邦的大声道:“《论语》季氏篇,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述而篇又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既然孔圣人都不敢说自己生而知之,敢说自己生而知之的高世子,一定比孔圣人聪明喽?那么,为什么不发挥才智,扫灭南陈、北燕、西蜀,辅佐陛下再造江山一统?” 四座寂静。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瞪大双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从不分身份高低。 天子杨鋻色变,满眸阴沉。 高哲清晰的感觉到,捏自己小脸蛋儿的独孤皇后,手指僵硬。 远处的兴国公卫玄,眉头大蹙……他对高哲讲女婿高毅得罪过苏威,苏威怎么着堂堂的一三品大理寺卿,胸襟气度会有,提防着依附苏威麾下、为讨好苏威刁难的就成。哪想到苏威心眼儿这么小?亲身赤膊上阵,难看的光膀子抡起王八拳,打的还是个小孩儿! 苏威的话,嘛意思? 浅显直白的联系解释,大意:人的智慧分几个档次,生来明白事理的第一等。而孔子说过他是第二等,属勤奋学习得到知识的。既然你高哲生而知之,肯定比孔圣人聪明,不妨说说该怎么去干掉南陈、北燕、西蜀,重现大隋盛世? 苏威的陷阱,主要体现在后边的那句“何以扫平南陈、北燕、西蜀,再造江山一统”。高哲假如承认自己办不到,那便不够聪明,不是生而知之,遗落笑柄、欺君罔上。假如言自己办得到,好!拿出办法!不可行的结果媲美承认办不到的结果。可行?大隋众多的能臣猛将拼杀十几二十年没做到的事情,叫你一娃娃想到辙儿,岂不显得大家很无能?以后谁跟你玩儿?另外一个陷阱,自夸比圣人更胜,有冲撞的嫌疑。 高哲拱手一礼,道:“久仰苏寺卿大名,我窃以为,圣人至谦。” 苏威冷晒,道:“圣人至诚!”,稍顿,他补充道:“不管圣人是不是谦虚说自己非生而知之,就算是,和你持平而已。” 话题绕了一圈,回到起点。 高哲有得,苏威设下的绊子,不攻自破,少了冒犯圣人。 高哲不慌不忙,道:“孔圣人长于学问思想、教导弟子,而人有所长,各有其异。” 苏威步步紧逼,道:“那你的异处呢?” 高哲掷地有声道:“我懂得事理,上孝顺祖母长辈,下照拂同胞幼弟。我懂得忠义,思报君国。我懂得礼仪,尊、敬、友、爱。我还懂得做人……士,不可以不弘毅。” “噗嗤!” 有人偷乐。 弘毅有宽广、坚韧的意思,高哲将那句著名的曾子名言拆开、断开,讥讽苏威没有肚量。 苏威老脸一黑,哼道:“思报君国,不知怎么思?怎么报?” 高哲一撅嘴,往独孤皇后怀里委了委,找到靠山似的,狐假虎威般下巴一扬:“你管得着吗?” “哈哈哈……!” 哄堂大笑。 苏威气的发抖。 杨天子没笑,他对一旁的内侍大太监王忠低语。 王忠麻利的端食榻上的佳酿向苏威走,扯嗓门道:“天子谕:大理寺卿苏威克己奉公,赐酒一壶!” 刚想继续对高哲发难的苏威,把到口的话咽下去,躬身接过银壶,憋闷道:“谢陛下!” 王忠小声提醒的道:“陛下不高兴了。” 苏威郁结得不行,一种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味道油然而生,当年天子就这样维护高毅,现在亦这样维护他儿子!能不能别拉偏架? 大家以为事儿了了。 一波又起。 “古来生而知之,无非二三者,春秋圣公项橐、先秦上卿甘罗、三国哀王曹冲。忠君报国,首推甘罗……” 轻飘飘的一句话,语气不激烈也不尖锐,像平平常常的感叹,脑子笨的没懂,脑子明朗的听到的那是满满恶意。 环目望之。 左为尊,文左武右,左侧的第二个位置能是谁?比左丞相低一丢丢的右丞相呗! 一品右丞相,高熲。 高哲见过高熲一次,三年前的上元节御宴。他的模样几乎没多大变化,身材高大,正当八尺。长额头、宽下巴。小嘴巴、大鼻子。眉毛短而粗、眼窝深且陷。髯须柔顺,梳理整齐……他把玩一只小酒盅,笑吟吟的和蔼可亲,仿佛无辜。 “这厮果然不安好心!可惜我早有准备!”,高哲腹诽。 高哲装作被撩拨,热血上头的喊了一句:“愿效仿甘罗!” 第四十九章 鬼扯一通 (第三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写历史本就难快,生病头脑不清晰更难。) …… 高哲说出“愿效仿甘罗”后,右丞相高熲、大理寺卿苏威一刻不等,带人上奏天子杨鋻,将事情落实,不让高哲过嘴瘾似的说完拉倒。独孤皇后睹人思人,爱护高哲心切,当场甩了脸子……上元节御宴不欢散场。 “节/操丧尽!简直节/操丧尽!两个国之重臣,竟将父辈的仇恨沿袭到孤苦无依的孩子身上,如此的欺悔!不怕掉良心!”,御书房里的独孤皇后,愤怒的像头母狮子,婉约雍容丢掉九霄云外,大声的咆哮发泄。她是汉化鲜卑人,鲜卑族女性地位较高,不同汉人,特质天真炽烈。 天子杨鋻忙不迭的又是抚胸、又是摸背的讨好,同时冲着门口儿的高哲埋怨道:“你呀你呀!嘴那么快干啥?覆水难收知不知道?我想拦着都没机会,瞧你把皇后气的?” 高哲低眉顺目,双手拢袖的一边待着,脑袋一耷,不敢瞅那对老夫老妻秀恩爱。他倒不急不火,因为一切计划之内,没高熲使坏,也要硬上甘罗……硬学甘罗。 “那是孩子的错?”,独孤皇后声音大了几分,火转移天子杨鋻这儿:“你是皇帝!帝王!他们是你的臣子,你令他们闭嘴,谁敢不听?平日里你就放任高熲、苏威,现在好了吧?秦国公府什么样儿你心里没数?武忠怎么回事?我叫你多关照高家你怎么关照的?” 独孤皇后当着高哲这个外人的面儿吵嚷,说的还是敏感的话题……天子杨鋻虚微儿挂不住脸,到底忍住了,陪着劝慰安抚:“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全我的错好不好?可已经发生了,光不满有啥用?咱想想办法才正经啊!” “你!你还笑得出来!你多大点儿的东西,出使哪门子的敌国,效仿哪门子的甘罗?要有想得那么简单,怎用得着百万将士血战沙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儿,说的倒够轻巧的!这……这出了啥……”,独孤皇后慢慢的软下,低落的喃喃道:“将来有一天,我到了地下,见了武忠……他要问我……我怎么答?” 高哲躬身施礼,道:“娘娘一定长命百岁。”,讨巧的完了,他大义炳然的说道:“小臣继承先父遗志,为天子效力。虽死,不足惜!何况出使敌国而已?” 拉着独孤皇后坐好,天子杨鋻吁了口气,皱眉道:“出使敌国而已?” 高哲正色道:“以及夺城池十一座!” 独孤皇后狠狠的指着高哲,斥道:“说你胖你还喘上啦!没完没了是不是?”,她恢复平静,嘟囔道:“倚老的卖老,倚小的就卖小!痛快儿回家躺着,对外说得病了。有我护着,我看谁还能不要脸的把你从房里拎出来咋地!” 高哲拒绝道:“人无言而不信,人无信而不立。” “你……”,独孤皇后伤着了,干脆不吱声。 天子杨鋻道:“你有什么打算?” 高哲道:“小臣打算出使南陈。” “为什么?”,天子杨鋻问道。 高哲左右看看御书房,道:“陛下,借舆图一观!” 天子杨鋻来了兴趣儿,拍拍独孤皇后的柔荑,径直到书桌取舆图摊开。 高哲……抻着脖子够不着。 滑稽的场面,使得独孤皇后笑了,情绪转阴为晴,不避讳那么多,一把抱起高哲扔书桌面儿,也跟着一旁瞅。 高哲暗自流汗,道了声“小臣失礼了”,跪坐在书桌,仔细查看舆图,张口欲言……又止,反复几回。 天子杨鋻催促道:“说话呀?” 高哲挠挠头,尴尬道:“小臣不知该从何说起。” 天子杨鋻笑道:“出使南陈,为什么是南陈,不是北燕、西蜀?” “陛下需要小臣出使南陈!”,高哲如是的说。 独孤皇后好奇道:“需要?” “请陛下恕小臣罪!”,高哲道。 天子杨鋻乐道:“恕你无罪!” “正视敌人、了解敌人、打倒敌人!”,高哲开篇一语,引得天子杨鋻颔首肯定,他继续道:“当今天下四分,北燕占据幽、并、辽,三州之地,皆产马,多骁骑,这是帝国局部战事一直被动的缘由,难跟上他们的速度,只能稳固防线。伪帝高氏虽荒/淫无道却不庸碌,任用的臣子有能耐,尤以并州总管罗艺最出色,正是他的胜利,原本属于陛下治下的并州丢了大半,仅余上党郡、西河郡作为门户,合入司隶。” 高哲侃侃谈道:“西蜀偏居一隅,占据益,一州之地。土寡人稀,力量浅薄。无奈得天独厚,一旦闭关锁户,实难以破门而入。南陈占据荆、扬、交,三州之地,堪比大隋面积。土地富饶、粮食盛产、民众极厚。伪陈国主那么败家都没败光,着实令人艳羡。” 天子杨鋻咳嗽一声,示意高哲跑题了。 高哲龇牙,道:“大隋占据冀、青、徐、豫、兖、凉、司,七州之地,土地最大、人口最多、军力最强。无论从君主的贤明、臣子的精干、士卒的悍勇,远超过三国,但一直不能将它们击败。小臣私底下研究,认为有几个原因。” 天子杨鋻咂咂嘴儿,兴致索然,高哲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南陈、北燕、西蜀,远交近攻、彼此呼应,联合抵抗大隋。”,高哲看到天子杨鋻的神色,话锋一转,道:“这不是根本所在!” 天子杨鋻被勾动了,道:“哦?那症结是啥?” “国力!国力不够雄厚,不够在能抵御两方攻击的同时,彻底击垮另外一方!”,高哲言道:“国力,小臣驽见,无非二字,粮、人!可以支撑抽调十万、二十万、三十万、甚至更多兵役的人口,和供应他们的无穷粮食!这些出自哪里?土地!大隋现有的土地太次了,凉州蛮荒,兖州贫瘠,青州、徐州还没抚平多年前的战乱伤痛,冀州、豫州始终处于与北燕、南陈的斗争范围,一个司隶州能有多大的产出?” 天子杨鋻道:“所以你想夺取南陈的土地?” 高哲一摊手,无奈道:“南陈是富户,说不准不差那点。西蜀、北燕俩穷鬼抠着呢!哪会给小臣分毫?” 天子杨鋻与独孤皇后逗得直笑。 独孤皇后单纯的笑高哲的憨态可掬。 天子杨鋻笑的是欣赏高哲的“忠义”,也觉得高哲的想法虽幼稚,却不失为打破天下僵局的奇妙办法!这几年他鲜有发动战争,下诏休养生息,绝非没了统一江山的勇气魄力,乃迫于阻遏的一种妥协……他心中的一团希望火焰,重新的熊熊燃烧。 第五十章 人不大,心不小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今日三更。另外昨天的加更为顶呱呱。呱呱筒子的万赏,打赏加更不等上架了,新书榜冲不上去,总得有个加更的理由。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两万点币打赏支持,谢谢。一百一十点币就足够收买我的灵魂了,已经不知被收买多少次,所以……我的魂很淡了。) …… 高哲解释他为什么选择南陈出使的原因,逻辑性上狗屁不通。过程好像搁哪儿四平八稳、宝相庄严的扎了个马步,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啊啊啊”,结果放出来的不是大招,是一个小屁。 高哲其实能讲得更好,什么王朝兴衰的规律、什么战争与和平、什么人口是第一生产力,都可忽悠个一二三……但,不够完美无缺的他,才接近一个早熟神童的印象不是?生而知之?见鬼去吧!让天子杨鋻以为自己吹牛! “南陈!”。 天子杨鋻眯起的眼睛,散发诡异,脑门儿泛着光芒,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羊皮舆图,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有个地方高哲戳到天子杨鋻的心窝儿了,那就是他也认为,陈国主那么废物、那么窝囊、那么昏聩,居然窃据天下最最富饶的地方,着实可恶! 高哲低头查看舆图,指着上边,道:“近几年大隋对南陈屡战屡胜,夺广陵、下邳、九江、庐江各郡大部。尤其汝南一战,将南陈势力全线赶到长江以南。又在宛城钉下钉子,堪称妙笔,始终威慑他们无力进犯,唯有依托天险防御。” “陈国主懦弱,远不及其父,吓的据表称臣,去了帝号,连连上供。听说他生活奢侈,不理朝政,日夜与妃嫔、文臣游宴,制作艳/词,心智已夺。小臣玩笑‘狮子率领的羊群,战斗力远胜由绵羊率领的狮子’……”,一拳打在舆图标注南陈的地方,高哲道:“吞并它,得到殷实的家底,供应万千虎狼,横扫六合八荒!” 天子杨鋻搓搓有些凉的手,哈哈笑道:“狮子率领的羊群,战斗力远胜由绵羊率领的狮子?有意思的说法!有意思!有意思!”,停顿下,他接着饶有深意道:“我统御的不是羊群,陈国主统御的也不是狮群!” “陛下圣明!”,高哲拜礼,道:“小臣恳请陛下做主,命人配合小臣。” 天子杨鋻道:“你有想法?” 高哲吸吸鼻子,道:“不是很成熟,不过确实需要大军陈列长江,吓唬吓唬那些陈人。” 天子杨鋻点头,道:“征南将军镇守汝南,南阳还有骠骑大将军,我会给他们诏令。” 高哲难色吞吐道:“征南将军……骠骑大将军……这……这不合适……” 征南将军何许人也? 中兴九老之一,复姓贺若,名弼,表字辅伯,同独孤皇后一般,汉化鲜卑人。爵位宋国公,官职三品征南将军。 骠骑大将军又是何许人也? 中兴九老之首,姓伍名骅,表字建章,忠孝王,二品骠骑大将军,封地整个南阳郡。 高哲担心他们的理由大致有三。 一。 贺若家族根基洛阳,与高氏有地望之争,往昔本不愉快,多有摩擦。 二。 爹做的孽啊! 高哲他老子高毅骂贺若弼:“汝、汝父,皆长舌妇耳!”,又言伍建章:“大丈夫耻于与老兵为伍!” 瞧瞧! 把人得罪得多干脆? 三。 贺若弼几乎跟右丞相高熲穿一条裤子,基的不行不行的。 俩人私交甚笃,互相吹捧的程度,称得上肉麻。一会儿高熲“朝臣之内,文武才干,无若贺若弼者。”,一会儿贺若弼“颎有文武大略,明达世务。”……卿卿我我,没将任何人放眼里! 高熲对高哲发难,贺若弼能不帮衬?新仇旧恨一起算呐! 天子杨鋻想了想贺若弼的气量,道:“我命卫骑大将军和征南将军互换。” 高哲长舒口气,道:“谢陛下!” “你什么时候南下?”,天子杨鋻问道,口吻上不似对臣子,长辈居多。 高哲道:“明天!” 涉及军国政/治,独孤皇后从不参与,眼下她忍不住:“明天是上元节!” 高哲断然道:“宜早不宜迟!” “好!”,天子杨鋻应了,说道:“我予你假节钺,副使……副使……” 天使,即天子的使者简意,分为四个等级。假节,平时没有权利处置人,战时可斩杀犯军令的人。持节,平时可杀无官位之人,战时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使持节,平时及战时皆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假节钺,可杀节将,含假节、持节、使持节……天子杨鋻有保护高哲的心思。 高哲不大礼貌,道:“陛下若信任小臣,无须遣派副使!” 天子杨鋻思忖一番,道:“罢!成与不成……胡闹一回吧!” 年龄是硬伤,高哲舌灿莲花也没用,天子杨鋻起初的兴奋一过,全当高哲童言无忌了。 “不成功的话,小臣理应受罚。成功的话……陛下您看……”,高哲小心翼翼的,做了一个“你懂得”的小眼神儿。 独孤皇后一巴掌甩高哲后脑勺儿,“啪”的一下,哼哼道:“人不大,心不小!”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大隋从不慢待有功之人!”,天子杨鋻笑道:“你想要什么?” 高哲长身一揖,道:“罔替父爵!别无他求!” 天子杨鋻大手一挥,豪气道:“准了!” “谢陛下!”,高哲高兴道:“小臣还要准备准备,先行告退!” 嗯…… 看着地面,三尺高的书桌上的高哲,呆滞了。 独孤皇后爽朗的大笑,爱护的伸手给抱下来。 待高哲离去。 天子杨鋻捂着肚子,乐得不轻:“这黄毛楞小子!哈哈哈……” 独孤皇后反倒不笑,啧啧称奇道:“确实不像个孩子,能比得上武忠十七八岁的心智了!” “武忠要是不死,该多好啊!”,天子杨鋻不是滋味儿的道。 夫妇二人,一时沉默。 第五十一章 天使宝宝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啊!还有一章加更,好拼的/(ㄒoㄒ)/~~。) …… 出使敌国并非简单容易之事,因为代表的是天子、是一个国家的脸面。 仪仗、随从、车马等规格要高,不能寒掺了,否则被敌人小觑:丫穷/逼! 使臣自身需博学,上到政/治军事的高谈阔论,下到诗词歌赋的雪月风花,信手拈来。且骨头得硬,万万不能软,不然百姓都得喷你个狗血淋头。 总之,方方面面的麻烦。 好在高哲的年龄在大隋朝堂是硬伤,他若出使敌国却是个便宜。 想啊! 敌国人问高哲不知道的,高哲来句阅历浅薄没听过,对方无可奈何。但高哲问敌国人不知道,他们敢那样说……尽情的嘲笑其无能吧! 天子杨鋻替高哲安排的妥当,一队披坚执锐的百人骁骑护卫,领头的乃青年俊杰七品牙将杨义臣。一队衣衫华美的黄门侍女陪伴,领头的乃内侍太监赵立。六驾王车、羽葆绣盖,锣鼓号角、黄钺持节,声势、派头大的很。 让高哲感到蛋疼的是,那伙子人子时就特么拎着诏令越过夜禁到秦国公府,弄得他不得不从被窝爬起来,接待这群大爷。 杨义臣面貌憨厚,三十多,特点鼻子凸出的大,身长八尺,肩宽膀阔。汉化鲜卑人,没有表字,原姓尉迟,他父亲当年追随天子杨鋻战死沙场,天子杨鋻感念他功臣之子,赐了姓杨,编入杨门家谱,作堂孙养。 大隋朝堂活跃的汉化鲜卑人,非常之多,跻身高位者不在少数,诸如贺若氏、独孤氏、宇文氏等等,不胜枚举。他们早先生活塞外,后来突厥横扫漠北,挤压的他们活不下去,便依附了肯接纳他们的大隋,逐渐发展起来。而大隋最初领受他们,出于改进兵种,对抗强盛的突厥铁骑,效果不错。 “七品牙将杨义臣,拜见天使!恕末将盔甲在身,不能全礼!”,杨义臣头戴鹰盔,披挂大叶锁子甲,腰悬一口弯刀,气质颇为雄武。单膝跪地,双手托付一支细长的锦匣,道:“符节在此!” 高哲无官无职的时候,杨义臣不用拜他,谁叫现在有假节钺在手?这玩应儿权力大得很!比如:毫无理由,可喀嚓掉杨义臣! 高哲费力的接过锦匣,打开瞧了眼,道:“杨将军请起!”,他笑道:“连累杨将军上元佳节不能团聚家人,实在是哲的不是,还望见谅啊!” 杨义臣厚道人,言道:“为了大隋,哪有连累不连累的?倒是末将久闻天使神异……” 话不曾说完全。 “奴婢赵立,拜见天使!”,门外进来个老宦官,估计得有知天命的岁月。脊背弯的老底,两条长眉毛一抖一抖,嘴唇儿好像涂了红彩,花花呼哨的。他走路脚不怎么抬,出溜出溜的像鹌鹑鸟儿。 高哲一笑,客气道:“赵太监免礼!”,他继续道:“二位辛苦了,早些休息,天亮后出发。” 杨义臣与赵立同时称“喏”,在侍女的引领下离开。 高哲被搅和的左右睡不着,索性不睡。算计下去南陈的日程,少说半月四十天。遂挑灯给沈万三写封密信,招呼张仲坚跑趟腿儿……他武功高强,躲避夜禁巡逻的能力还是有的。 高哲昨个儿跟沈万三醉仙居见过面,确定关于南陈骠骑大将军萧摩诃的情报,同时将设立的密码本给沈万三。沈万三也禀报他南陈之行的另外收获,一去一回走货赚了万八千两银子、找到七八个天赋不错的孩子,但这不够,高哲要沈万三去北燕、西蜀,延续人牙子的勾当。 高哲双手托下巴,恹恹不振的思忖,他有个担心——高熲那老混蛋会不会暗害他! 苏威和高哲不对付,主要想出口被高哲之父高毅侮辱的恶气,抱着的想法“打不过你老子,还打不过你?”,大致不会真的欲置高哲于死地。 高熲不一样,他跟高哲为宗族正统之争,觊觎洛阳高氏的千年基业久矣。偏偏高哲的出现让他觉得,洛阳高氏有重新崛起的希望。干看着得不到怎么行?把高哲整死,扼杀危险于幼苗,让事情回到轨道,他绝对乐见其成……或许大隋境内不好动手,他挤兑高哲出使南陈。 杀死一个人的方法,多种多样,高哲不得不防,区区的杨义臣、一百骁骑卫,没办法放心,所以他决定带张仲坚、姜桂芝、姜松。 清晨。 高哲拜别祖母。 找到姜桂芝,高哲道:“姨娘,外甥奉命出使南陈,您……要不要一起儿?” 说实话强桂枝为人处世挺笨的,脑袋不大好用,她的聪明劲儿估计尽归武艺天赋,闻言楞道:“南陈?噢!我说晚上闹吵的来什么人,不对啊!今儿上元节,这大隋的皇帝……” “外甥的意思是,姨娘的病养好了,可以走动走动。”,高哲赶紧捂住姜桂芝的话头不让她说,道:“此去必然能接触南陈的达官显贵,是个机会,找找那个负心人……大隋这边外甥还查着,暂时没有符合者。” 姜桂芝登时眼睛倍儿亮,道:“好!姨娘收拾下!” 姜桂芝没啥东西拾缀,来的时候就一杆套着布罩的八尺长枪。 说动姜桂芝,姜松无有选择,张仲坚更甭提。 高哲高兴的出门。 使者队伍早已准备整齐等候。 杨义臣骑着高头大马,微微躬身,道:“拜见天使。” 旋即。 太监赵立扶高哲登最华丽的那辆车辇,站在车上喊道:“天使出行,闲人避让!!!” 队伍轰隆。 考量行进的速度,骁骑卫个个骑马,那些黄门宫女不能用走的,也是乘坐马车。 姜桂芝、姜松、张仲坚,作为高哲的私人护卫,骑马吊在后方。 高哲的心情不错,即便昨晚没睡觉……他终于能看看长安城外的世界了!悲哀的事实,七年多的时间,他从没出过长安城! 第五十二章 晚辈有一份大礼 (第三更。为把心锁住、筒子的万赏加更,非常感谢打赏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外面的世界精彩吗? 不! 一点不精彩。 除了蔚蓝若宝石的苍穹,存余几分美感。天地肃杀,不见颜色。放眼过去,灰黑主旋律……冰冻的土壤、凋零的树木、枯萎的小草,再无其他。官道旁的村庄是土坯茅草房构建成群,炊烟稀少。面黄肌瘦的贫穷百姓佝偻身躯,瑟缩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使者队伍的一切,甚至没有艳羡、希冀,呈现麻木。 高哲看到的多是这样失望透顶的景象,猫羽葆华盖内不露头。 使者队伍自长安始,经蓝田、弘农等郡,考虑住宿问题,县城以下的驿站供不起他们人吃马嚼,每日走的路程不是很长。 高哲有个发现,战马之精贵,远胜士卒。他亲眼目睹那一百骁骑卫,包括杨义臣,休息吃饭前个个先伺候马,刷毛、整理鞍鞯,查看是否有伤处。随身用布槽装豆子等喂,对!布帛做的马槽,有些人宁可自己内衬穿的不好,这方面亦不吝啬!等马饱了,还要收拾布槽、饮水,水不能凉,更不允许有冰碴,必须温和。一整套下来,没耐心烦儿的不行。 高哲闲得无聊打听过,答案嘛,大隋仅凉州一地产马,物以稀为贵。 琢磨杨义臣参与战争不少,高哲转问杨义臣一些军事上的东西。 然后? 三观尽碎。 打仗,不是骑了马、拿了刀、穿了甲,就可以上战场开干了。 不是! 得征兵役。 兵役即徭役的一种。 正经的士卒用到的装备繁杂,兵役帮着运送,一个步卒少说配一个兵役,一个骑兵提升到三人。所以每次打仗,动辄号称百十万云云的,水分海了,一半以上是兵役。 再者甲胄这东西,用杨义臣的话说:“嗬!装门面的!”。 矿藏开采艰难,盔甲消费的铁量太大,突显奢侈。一副盔甲可铸成十几二十的枪矛头儿,安上一杆儿就是杀人利器!是故,摒弃冲锋陷阵的军官、卫戍长安的四卫军、大将们的私兵部曲,大隋其他的士卒少有盔甲,有也是皮质。什么时候能被发送盔甲呢?送死的时候!一种悲哀的体面。 高哲发觉自己认知误区巨多,便和杨义臣交谈了解。 杨义臣健谈,乐在其中。 正月二十六。 汝南郡治所。 漫漫长路十一天,高哲到达新息城。 高哲绕了路,他没敢去相邻的南阳郡,那儿坐镇的是忠孝王、一品骠骑大将军伍建章,他爹当初把人埋汰的不轻。原本坐镇汝南,同样是他爹仇敌的宋国公、三品征南将军贺若弼,已经对调坐镇庐江一带的新义郡公、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 派人到新息城通传不久。 “轰隆隆……!!!” 大约三四十骑,快速接近使者队伍。 为首一人,年约五十余岁,高有九尺,虎背熊腰,面貌刚毅,威风凛凛。骑一匹追风马,挂一副玄铁甲,挎一柄双刃剑,分外英雄。近了跟前儿,翻身下来,见到高哲,双拳一抱,道:“臣,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拜见天使!” 天使代表天子,纵然韩擒虎二品高官,该行礼必须行礼。 高哲连忙道:“韩卫骑快快请起,还望恕晚辈假节钺在身,不能还礼。” 韩擒虎直腰,打量车辕上的高哲几眼,咧嘴笑道:“恭迎天使入城。” 高哲欣然。 韩擒虎对高哲态度不错,这关系说起来复杂,归咎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韩擒虎本名不叫擒虎,他是河南韩氏出身。有名的地方望族怎么会起两个字的二名?源于他少年打虎,那事儿让他很得意,便改了名字叫擒虎。 韩擒虎表字子通,中兴九老行列,但一般认为他是末尾,皆言靠着已故上一代的二品骠骑大将军的父亲韩雄。比他人功劳较少,从他的爵位是个郡公窥见一斑,这是不争的事实。若说他靠着父亲占据高位,那不是真的!他本身能力极强,天子杨鋻有预支他二品卫骑大将军的嫌疑罢。通过一个人可以看出韩擒虎不好惹,史万岁!史万岁敢找定彦平的生事,怎不见他敢找韩擒虎? 洛阳的地理位置为河南郡内,河南韩氏距离洛阳不远,而洛阳有高氏、有贺若氏。当曾经的洛阳霸主高氏倒下,河南韩氏、洛阳贺若氏双方为魁首争斗不休,这一点在韩擒虎、贺若弼的身上集中体现。少年时,韩擒虎、贺若弼号称“河南双杰”,但俩人秉性不咋对付,天生对头,可以说贺若弼、高熲的友情有多深,韩擒虎、贺若弼的仇恨有多深,加上地望之争,每年不掐几回不舒服,已成常态。 能看得出天子杨鋻的用人,他在北方用的是自己的亲弟弟靠山王,一个人总揽兵马无数。他在南方用的是伍建章、贺若弼、韩擒虎,彼此形成牵制又形成促进对方的动力,所以这几年大隋对陈国的战事总胜多败少,他们三人你打了胜仗,我一定要超过你,都不想叫对方比下去。 “晚辈久慕韩卫骑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应了那句古话,盛名之下无虚士!”,向新息城内走,高哲恶俗的吹捧伴着车驾的韩擒虎,笑得可灿烂了。 韩擒虎哈哈大笑,得意是难免的,还了句:“我也听人说,天使生而知之,这次南下,要效仿先秦甘上卿的!” 花花轿子众人抬,气氛融洽。 至府衙。 韩擒虎请高哲上座。 高哲虚伪的几次推脱,好难为似的坐了。 纯粹的客套,韩擒虎哪敢让天子使者坐自己下首,想造反行。 客气的攀谈一会儿。 高哲忽的道:“晚辈有一份大礼,韩卫骑可敢取?” 第五十三章 他戴的头盔,是绿色的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兼职写作,下班才能写,所以更新晚。今日还三更,求推荐票给力好不好。) ……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凛冬未过。 南方景色,春风拂面,细柳丝绦,万物复苏。 二月初一。 逗留汝南治所新息城两日的高哲,于卫骑大将军韩擒虎的送别下,乘坐南陈襄阳守军遣派的引渡船只,踏入敌国的土地。 凝视江面波澜壮阔,韩擒虎驻足甚久……想高哲初到时说的话。 高哲抽冷子来了句:“晚辈有一份大礼,韩卫骑可敢取?” “送礼送礼,送出去的才是礼,哪有问别人敢不敢拿的?”,自古以来忌讳交浅言深,哪怕共同看不顺眼贺若弼决定双方友好,瞧高哲感官不错,韩擒虎也不愿意多讲什么,扯扯不着四六的打个底儿得了。遑论嘴巴没毛办事不牢,他心里多少觉得天子派一小屁孩儿出使南陈有些荒唐,真寻思谁都能当甘罗呐?哪那么多便宜事儿! 高哲笑道:“礼物有厚薄。”,他一咋舌,“人情债难还。” 韩擒虎不咸不淡道:“有多难还?” 高哲压低身子,凑近韩擒虎,道:“一个……国公勋爵。” 贺若弼官职比韩擒虎低一品,勋爵却比韩擒虎高一等,对于不能全面压过贺若弼这件事儿,韩擒虎死也不服! 高哲晓得韩擒虎的心病,笑嘻嘻的说道:“晚辈保证,只要韩卫骑配合,国公勋爵跑不掉。” 韩擒虎意动了,嘶嘶哈哈一阵儿,道:“怎么配合呢?” 高哲笑颜不改,道:“调动兵马,佯作欲攻南陈。” 韩擒虎愕然:“仅此而已?” 高哲点头,道:“仅此而已!”,他补充道:“这事儿不用动手,拼的是脑子,剩下的交给晚辈。” 韩擒虎到现在想不通,高哲能有什么办法,使他捞下滔天功勋,换得国公爵位,想不通。 叹息几声,韩擒虎暗忖:集结兵马不过浪费点粮草,损失又不大,万一呢? 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抱有怀疑的韩擒虎,仍旧按照事先与高哲约定的,扭头吩咐麾下将领合拢兵马,准备吓唬吓唬南陈。 另外一边。 横渡长江的高哲,老远看到了对岸旌旗招展、战鼓喧天的陈军场景。 好面子这东西,家家一样,南陈的士卒严阵以待,利矛锋戈,穿着甲胄,一派光鲜。 阵前有个人鹤立鸡群,大约五十来岁,九尺长短,虎背熊腰,虬髯浓密。骑着神骏的金线白龙驹,披黄金锁子甲,顶黄金虎头盔。腰玄七彩宝石镶嵌的黄金七星剑,手持一杆丈二黄金断头刀,背后鲜红披风招展,相当神气威武。 高哲偏头问道:“那位便是你们陈国的骠骑大将军吧?” 接大隋使者队伍过江的南陈将军闻言,与有荣焉的表情,道:“正是萧骠骑!” 高哲特可怜对方的语气,道:“他戴的头盔,是绿色的。” 南陈将军嗤笑:“明明金色的!” 高哲摇首,仰天唏嘘,道:“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 南陈的将军被搞的莫名其妙。 南陈骠骑大将军萧摩诃,家境不咋地,取了二字名。表字元胤,祖籍在北方的兰陵。三十年前,大隋分崩,群雄逐鹿,他姑父蔡路起兵想讨杯羹来着,后来兵败辗转,到南陈开国皇帝的麾下,一飞冲天。此人骁勇绝伦,至少在鱼俱罗没展现超过固有的内息力量体系的威能前,他一直与鱼俱罗分庭抗礼、并称于世,有“双刀双绝”的齐名美誉。 有个轶事典故为证,叫“千闻不如一见”。萧摩诃随南陈大都督已故侯安都抵御隋军,侯安都南方清贵世家出身,看不上萧摩诃一个粗鲁武夫,挤兑他“常听说你作战骁勇,但是听得再多,也不如亲眼见一次。”,萧摩诃回答“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等到双方交战,侯安都不慎受伤落马,陷入包围。萧摩诃单刀匹马冲入隋军大阵,所向披靡,杀的隋军被迫后撤。侯安都幸免于难,再不敢小觑萧摩诃。 萧摩诃个人厉害,军略上亦不差,可惜了的是“黄鼠狼下崽儿,一窝不如一窝”,南陈传至眼下的陈国主这儿,远不及从前,决策屡屡失误,导致以往陈国在江北不少的国土,全叫大隋攻占。往昔南陈时不时的北伐一次,这会儿唯有依托天堑守卫……他是南陈防线的重中之重、枢纽要害,所有人听他指挥,大隋很长时间没能进一步,全赖他之功。 高哲出使南陈的目标,就是萧摩诃! 登陆上岸。 高哲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毫无畏惧的向南陈军阵行。 萧摩诃猛地一挥手。 “杀!杀!杀!!!” 南陈军阵的五六百士卒,放声大吼,气势冲霄。 高哲眼睛没眨一下,他知道萧摩诃这个强硬的南陈“抗隋派”,会给自己个下马威。 大隋的实力愈发强盛,南陈、北燕、西蜀,皆无力单独抗衡。有的害怕,主张予大隋好处,止息干戈,以和为贵,他们是“亲隋派”。有的不忿,认为敌人就是敌人,怎么喂喂不满,不若挺直脊梁,死战不休,他们是“抗隋派”。这一矛盾,南陈最典型,且“亲隋派”战胜了“抗隋派”……因为“亲隋派”的领袖,陈国主。 高哲无有慌乱,身后的不少人吓得不轻,有个胆小的黄门儿,“啊呀”一声,跌倒地上。 高哲扭过头,瞟了眼太监赵立,眼眸森寒。 太监赵立老脸一沉,领悟意图,命人将那黄门儿扔进江水浸死。 萧摩诃冷眼旁观后,打马过来,居高临下的道:“黄门何辜?” 高哲头不抬,呵呵一笑,道:“快端午节了,帮你们祭祀下先贤。” 萧摩诃:“……” 第五十四章 这事儿不能忍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萧摩诃噎得不轻,油然生了一种……你特么逗我的感觉!刚过上元节,离端午节足足三个月,现在祭祀个什么鬼? 高哲通过瞎诌,轻描淡写的掩饰杀掉黄门,倒也看得出不能轻视,萧摩诃暗暗防备。 “江南风光秀丽,我很喜欢,萧骠骑不妨下马,陪我走走?”,高哲将‘下马’二字咬的极重,看似邀请,实则表达对萧摩诃高高在上的不满。 萧摩诃冷哼一声,翻身从马背落地。他心里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爽,不得不从。没办法,陈国主据表臣服大隋,自诩下国,尊大隋上国正统,既定了上下。他今日的行为已有冒犯之嫌,少不得惹到一些“亲隋派”的攻讦。 高哲昂着脑袋,镇定的穿梭南陈军阵,斧钺加身不惧……这些人就是个摆设,根本不敢伤他,有什么可哆嗦的? 萧摩诃惊奇,思道:此子神异! 高哲小短腿儿捣腾,坚持步行。不坐马车,速度自快不了,后头缀着一大群人遭罪。他是天使,他走着,谁敢坐车、骑马?于是,南陈军那些身负重甲的士卒,苦了命喽!几步路累的差点儿吐舌头学狗喘气儿。使者队伍虽也狼狈,好歹比对方强不少。 高哲闷不吭儿的报复了萧摩诃、方才扯着嗓门儿乱叫唤的南陈士卒,替使臣队伍扳回颜面。不通人情世故的不懂,心思玲珑的太监赵立刮目相看高哲,毕竟他操办选的随同黄门宫女,却出现被南陈士卒吓到的事情,无奈痛下狠手,丢了好大一人。 走着走着,高哲环顾周旁无人,下了道儿…… “唉!”。 高哲长长叹息。 萧摩诃权当没听见,瞅不瞅一眼。 “唉!” 高哲继续叹息。 萧摩诃微微翘起嘴唇儿,话快吐出来又艰难的咽了下。 “唉!” 高哲较劲儿似的,第三次叹息。 萧摩诃把持不住,询问道:“你为何叹息?” “为萧骠骑不值而叹息!”,高哲偏头正色道。他心里很得意,小样儿!上钩了吧? 萧摩诃鼻子一嗤,道:“为我叹息?我有什么可让你叹息的?” 高哲笑了,道:“那萧骠骑又有什么,不让我叹息的?” “承蒙国主厚爱,封侯拜将,位极人臣,手握兵马七万,卫戍整个荆州!连我的女儿,也嫁给太子做妃了!”,车轱辘话滚来滚去没意思,萧摩诃语气骄傲,欲证明自己人生完美,结束话题。 “说有个富户啊,姓陈!他们家有个佃户,姓萧!姓萧的佃户非常能干,姓陈的富户高兴的总赏赐他。但是呢!姓萧的佃户妻子特漂亮,姓陈的富户垂涎三尺,并且趁着姓萧的佃户不搁家给奸/污了。出于愧疚,姓陈的富户补偿姓萧的佃户好多东西,还撮合他的女儿嫁予自己的儿子。”,高哲眉毛一挑,诡异的轻声道:“萧——骠骑!这个故事怎么样?” 萧摩诃勃然色变,二眉倒竖是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高哲,几乎咬着后槽牙道:“你说什么?” 高哲一摊手,龇牙装傻道:“姓陈的富户和姓萧的佃户的故事啊!”,稍顿,他恍然的:“对了!这个故事建康城可出名呢!好多人知道,茶余饭后的做谈资。可悲的是……那个姓萧的佃户不知道,还忠心耿耿的给姓陈的富户卖命!” 萧摩诃的脸通红,怒吼道:“你再敢胡说,当心我杀了你!” “哗啦啦!!!” 后方的队伍,气氛登时紧张,双方对峙。 杨义臣、张仲坚、姜桂芝、姜松,不留痕迹的靠近。 高哲摆摆手,示意使臣队伍勿要轻举妄动,浑不在意的笑道:“一个故事嘛!生什么气呀?” 萧摩诃闭目仰天,两腮的脸皮因切齿抽动,双眼红彤的流露水光。高哲说的叫故事,跟指名道姓的告诉他“你效忠的君,用他的鸟儿,出溜了你的妻”,有啥区别?他不禁悲愤交加,老泪纵横:“我为国家……苦争恶战,立下无数功劳,打……打成天下!国主竟不顾纲常名分,淫……淫我妻子,玷我门风,教我何颜立于世?” 陈国主与萧摩诃的妻子有染,事实。 不过。 绝非有违妇女意志发生【哔】关系。 高哲篡改渲染了。 人家分属——郎有情,妾有意,俩人一见唉我去。 小三个月前,高哲命沈万三赴南陈,确定了这件事。 是的。 确定。 高哲知道。 此时空有不少人物与彼时空重合,陈国主恰恰是其中之一,高哲曾看过他的一些荒唐记述,里头相关萧摩诃的妻子。所以不知道此时空那些还会不会上演的情况下,他令沈万三彻查一番。 萧摩诃丧偶,续娶夫人。那女子任氏,生得容颜俏丽,体态轻盈,兼擅吟诗做赋,自矜才色,颇慕风/流。萧摩诃是一介武将,年纪又高,闺房惜玉怜香啥的全不在行,任氏老大不满。某次宫里看见陈国主与嫔妃,好似并蒂莲,恩爱绸缪的样子,任氏不胜欣羡……剩下的,还用说? 陈国主和任氏的关系,不像高哲讲的,建康城人尽皆知,私/通大臣妻子很光荣吗?值得炫耀的到处说给人听?他们做的隐蔽,沈万三颇费手脚,花费巨资,撬开了任氏贴身侍女的嘴,一级一级向上接触南陈皇宫的黄门宫女,这才笃定夯实。 “这事儿不能忍,假如你还是个男人!”,高哲愤愤挑拨说道:“就算你忍了,迟早有一天陈国主会怕你知道,猜忌你起兵作乱造反,而杀掉你、杀掉你的亲眷!他没心肝儿的,你勤王救驾扶他登上皇位、你百战沙场北御大隋西敌蜀国、你匡正朝野使南陈不灭,他统统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只看到你的妻子!” “陈国主没有其祖父的半点能耐不说,光顾着享受淫/乐,置江山忠良等于不顾。我一个孩子,都替你感到寒心!”,高哲劝道:“陈国,没有你留恋的了!来大隋吧!我主陛下贤明,久慕萧骠骑风采,尝尝感慨不能得,高官厚禄早虚左以待。” 第五十五章 舌灿莲花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1/10】。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嘛都求!!!) ……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萧骠骑!”,高哲苦口婆心,真挚无比,仿佛规劝某个失/足妇女不要再执迷不悟,赶紧从青/楼/妓/院跟他回家……差不多类似不是?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萧摩诃激烈的大声道:“他怎么会这样对我?怎么会?” 高哲急色,压低声音道:“喊什么喊?你的处境很危险了!怕陈国主一旦知道你获悉他的丑事,他为了继续坐拥江山享乐无度,须臾片刻遣人杀你!” 萧摩诃赤着眼睛,虎视高哲:“不!一定是你编的!”,无意识的一句话,他点亮了自己,深以为然的追予肯定道:“对!一定是你编的!一定是你编的!我有大功无数,国主待我如家人关照……” “您真他娘的忠臣!建康城你都成笑柄啦!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安慰个个儿?”,看着萧摩诃疯了一般的可怜样子,高哲比了个大拇指,啧啧讥讽。吐出一口浊气,他说道:“也罢!你身处荆州,相距甚远,消息闭塞,不怪你不信!这样吧!你派几个心腹藏我的出使队伍,一起去建康城打听打听。” 萧摩诃冷静下来,见高哲敢做这样的承诺,不似作假,最后的一丁点疑窦熄灭。他心灰意懒的紧,笔直了几十年的九尺身板儿弯了,宽厚的肩膀凭空缩短一截儿,黄金虎头盔垂散一缕斑白头发迎着风儿飘荡……一瞬间,老了、垮了、疲惫了。 萧摩诃满腔忠贞热血,换来的却是陈国主趁他在外,染指他的妻子,这种事儿谁受得了?饶如此,他依旧悲凉道:“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先帝待我不薄,我萧摩诃能有今日,皆仰仗……” “你有今天,靠的是自己一刀一刀的拼杀,与他们何干?”,高哲打断萧摩诃的话,道:“假使当日你没有投奔陈氏,投奔了杨天子陛下,凭你的勇武与忠烈,焉知不如大隋车骑大将军定彦平、长平王邱梦龙的荣耀?他们亦是寒门啊!一个没有实力的人,无论他人怎么提携,终究烂泥扶不上墙!” 高哲振振有词,循循引/诱:“萧骠骑!眼下天下四分,北燕高氏绝非明主,比之南陈陈氏还要不堪荒/淫奢靡。西蜀萧氏偏安一隅,暗弱佞佛。唯独我大隋杨天子陛下英明神武,素怀扫平六合志向,一如汉之光武,一统分裂江山,只是苦于无名将、大将为先驱,若您热血未灭,何不弃暗投明,再创辉煌?也不负了这一身的本领呀!” 萧摩诃没有意动是瞎话,但他心思繁杂乱遭,一时难以判断。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我直说了吧!大隋南阳驻守的骠骑大将军,汝南驻守的卫骑大将军,庐江驻守的征南将军,接到杨天子陛下的诏令,业已集结兵马五十万众,厉兵秣马、打造船只,不日便有江南内应放他们进来,覆灭陈国。” 萧摩诃灰色的眼睛有了光彩,脱口道:“汝南不是贺若弼镇……” 萧摩诃话说一半,心道:对啊!如果不是攻打我们,韩擒虎与贺若弼调换做干啥,一点风声没有。五十万大军?内应?这……我该不该禀报……我通不通知其他将领小心戒备…… 萧摩诃内心挣扎激烈。 “我为天使,代表天子。”,高哲刻薄的道:“大隋的诚意,你看到了!是带着耻辱为那个没心肝儿的国主负隅顽抗,然后你在前边打生打死,他在后头玩弄你的妻子。还是投奔明主,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荫庇后人……您自己选择。” “萧骠骑所虑者,我猜怕背主投敌,名节有亏?错了!大错特错!要知道大隋才是正统,陈氏、高氏、萧氏皆犯上作乱、窃据地方的贼!”,高哲不屑的摇头笑着。说完这句,他不再继续,安静的踱步向前,欣赏着初春的景色。 萧摩诃沉默半晌,嗓子沙哑,道:“我有二子,世廉、世略,他们……建康城。” 高哲高兴极了,大笑几声,低语道:“这有何难?我走一遭,把他们带来不就行了?” 萧摩诃垂首,情绪哀伤,他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事不宜迟,我现在出发!”,夜长梦多,高哲一刻不想等。他开心的好悬跳起来,毛躁的转身即想走,脚踏又收了,道:“萧骠骑,没有你的手书,我怕二位公子不信。”,不容萧摩诃拒绝,他大声的招呼道:“赵太监,把我的笔墨纸砚拿来,萧骠骑想写封信托我带给家里。” 太监赵立,颠颠儿的递东西。他挺奇怪,这俩人那会儿不大愉快,连“当心我杀了你”的话都喷了,怎么这会儿好的能帮忙送家书? 萧摩诃被步步紧逼,写下书信。 高哲一旁看着,眼睛叽里咕噜的道:“得说的迫切点儿、简洁点儿,我看……‘事急,速随高天使往大隋避祸’不错。” 萧摩诃死鱼眼对视高哲,道:“你怕我反悔?” 高哲笑道:“怎么会?” 萧摩诃真的照着写了,交给高哲。 高哲吹干墨迹,抖了抖书信,笑容灿烂:有了这个东西,萧摩诃敢出尔反尔,死得更快! 萧摩诃倏的道:“你担心担心自己,江南有人宣传你这个生而知之者出使陈国,欲效仿甘罗夺城邑,不少人等着刁难你。” “难怪萧骠骑不惊奇我的年纪!”,高哲闻言,得意的道:“可惜他们等错了地方,我已经做到了,而且远胜甘罗的十一城邑,是整个荆州!” 高哲说的没错,拿下萧摩诃,等于拿下荆州。他是南陈对大隋防御中核心的一环,统领七万兵马在荆州治所襄阳,他一投降,大隋得七万兵马不说,兵锋略过襄阳,放眼是荆州六郡的一马平川。无非和西蜀接壤的地方尚有另外的南陈兵马,可断绝他们联系南陈,没有后勤补给的保障,搞定轻而易举。 第五十六章 好白菜全让猪拱啦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有啥求啥。) …… 高哲注意萧摩诃说,“有人宣传你这个生而知之者出使,欲效仿甘罗夺城邑”。其中“有人宣传”四字儿,寓意匪浅。时代不同,如今连天子挂了、新皇登基这种东西,三五月才遍闻全国,何况他放出那话仅十五六天,传的又是千里之遥外的敌国?肯定谁前后脚故意把消息泄露江南,且目的绝非搅和他完不成诺言出个丑那么简单,没必要这般刺激南陈上下、激怒南陈上下,给自己本国人绊子……八成欲置他于死地,永远回不得大隋。 有动机、有能力的怀疑对象,高哲第一个想右丞相高熲。 高哲不愿给萧摩诃反悔的时间,哪怕他已经没有了反悔的时间,但这种事情被人发觉,容易变生肘腋。他也不喜欢马车的劳累颠簸,所以选择叫萧摩诃派一艘楼船和几艘艨艟舰保驾护航,自长江直达南陈都城建康,速度更快、更轻松的同时,避免进驻驿站。保不齐要害他的人双管齐下,借南陈灭他或动用死士刺杀,水路较陆路安全,至少周围的人可控,多个陌生的一眼看得清楚。 高哲有点小心过头了,哪脑袋有病的死士,敢在一百披坚执锐的骑兵面前悍然刺杀?那得多艺高人胆大?他坐船后想明白,需躲避的非明抢、乃暗箭。遂,他开始关注自己的饮食、衣物方面,和跟随自己的除了姜桂芝、姜松、张仲坚、杨义臣外的其他人,内奸这东西最特么危险可恨,天晓得有没有被收买的。 二月初三。 建康城。 建康城是南陈建立改的称谓,往前叫建业、建邺,扬州的治所,亦三国东吴孙氏的国都。其东傍钟山,南枕秦淮,西倚大江,北临后湖,处天然屏障内……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丢失北部广陵等大面积战争缓冲纵深,大隋的兵锋隔水相指、近乎咫尺,他们不得不屯兵十万守卫防备。 下船。 杨义臣统合骁骑卫,令他们整齐列队,莫要叫南陈的迎接比下去。 可怜那些骁骑卫,他们不少人弓马娴熟则已,没坐过船啊!几日来天天吐得稀里哗啦,晕晕乎乎的脚步虚浮直晃荡,辨不清东西南北。 杨义臣气的用鞭子狠劲的抽,打的骁骑卫们蹦高高儿。 高哲装好人,阻止道:“不通水性非人之过也,何必苛责?将不堪者留下,又有何不可?” 杨义臣罢手,挑了三十精神奕奕的骁骑卫,陪伴高哲。 路途一半,南陈有队伍等待,敲锣打鼓,声乐阵阵。 高哲端居车辇,面无表情。 喧嚣一顿。 “下国臣,太常卿,江总、江总持,恭迎上国天使!”,南陈来迎接的是南陈九寺大卿之首的太常卿,长的须发斑白,颧骨突出,额头肉褶儿深厚。 高哲一摆手,笑道:“免礼!陈国主何在?” 高哲态度不错,原因是他眼前的江总,南陈“亲隋派”的魁首之一,素来主张对大隋亲近友好。这人嘛,有才华,诗词做得相当好,他的太常卿的官职靠诗词做得相当好得的。 江总起身,道:“国主宫廷设宴,迎候上国天使。” 由江总引路,高哲继续前行。 至南陈皇城,高哲亲眼见识什么叫帝王奢华,大隋的长乐宫,相形见绌,除了面积大点儿,全方位的破、旧、穷、差! 入正阳门。 江总脚步顿下,伸手道:“请上国天使入侧殿更衣。” 这是隐晦的告诉高哲,要搜他的身,防备他携兵刃。 高哲冷眼瞧瞧江总,暗想“纵使江总再‘亲隋’,到底不是隋人,也有可能迁怒我‘效仿甘罗’的事儿”,旋即翻脸,厉声道:“笑话!我为天使,代表天子,汝欲冒犯上国天威吗?”,话锋一转,他哼道:“未曾听说以前大隋使臣经过这么一道,你是想羞辱我少不更事?嗯?如果你们需如此手段,防备我一个孺子伤到自己的主上,那这个国家,没有什么可以生存的道理啦!” 江总一时讪讪。 高哲转身道:“杨将军,跟我走一趟。” 杨义臣吩咐麾下老实待着,雄纠纠气昂昂的挎长刀站高哲身后。 江总无理阻拦。 高哲切实感到陈国主荒唐的传言不虚,是他选择接待高哲的地方……后/宫游乐的望仙阁!不是大殿明堂! “有这样的君主,国家焉能不亡?”,高哲都懒得挑陈国主的礼儿,默默的嘀咕了一句,俨然乐见其成。 据说陈国主嫌先皇居处简陋,不能作藏娇之金屋,便在临光殿的前面,起了三阁。阁高数十丈,袤延数十间,穷土木之奇,极人工之巧。窗牖墙壁栏槛,沉檀木打造,金玉珠翠装饰。门口垂着珍珠帘,里面设宝床宝帐。服玩珍奇,器物瑰丽,皆近古未有。阁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植奇树名花。微风吹拂,香闻数十里。贵妃张丽华,艺貌双佳,发长七尺,黑亮如漆,光可鉴人。并且脸若朝霞,肤如白雪,目似秋水,眉比远山,顾盼之间光彩夺目,照映左右。她于阁上梳妆,有时临轩独坐,有时倚栏遥望,看见的人以为仙子临凡,缥缈天上,望不可及。于是,有了望仙阁。 高哲看着了,确实。望仙阁景色甚佳,张丽华姿色更佳。 然—— 陈国主矬/逼了点儿。 陈国主名叔宝,叔不是“伯仲叔季”中的叔,老陈家的家谱表字到了叔字辈儿,他的兄弟都是陈叔啥啥的。比方说陈叔陵,陈高祖的次子,对陈叔宝这个没能耐却可以登上皇位的好命兄长,不服。父亲的灵前,事先磨好刀,向兄长脖子上砍去。没找着正地方,陈国主活下来,他以叛逆罪论处……死也不服。 是故。 陈国主脖子留下病根儿,脑袋始终向右侧前歪歪。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养尊处优的白白胖胖,小眼睛挤着,唇上还有两撇稀疏的鼠须,形象差的穿龙袍不像皇帝。 陈国主与张丽华站一块儿,高哲不禁腹诽长叹:好白菜全让猪拱啦!好…… 第五十七章 应景儿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国主,传言是真的!”,归返陈国主身后,南陈太常卿江总,窃窃语道:“此子举止,与成人无异,不可以稚子孩提看待。” 陈叔宝听完,打量高哲的小眼睛大闪光彩,仿佛找到什么珍惜异兽般。 南朝文武百官相互传递消息,嗡嗡的苍蝇似的讨论。 高哲转身,从杨义臣手中取过放有节杖的锦匣打开,大声道:“天子口谕!” 陈叔宝领着一大帮子的南陈嫔妃、大臣,低头俯身,道:“敬听天言。” “曰:国主陈氏叔宝……”,没啥营养的一些安抚陈国主的话,高哲倒觉得天子杨鋻恶意满满。表面摸着南陈的狗头告诉,乖啊!放心吧!我指定不能打你们!怎么会?哈哈哈,咱和谐友好、共同发展,打打杀杀干啥子嘛,就算不死人,伤到花花草草也不好的呀。背地尝怀削平四海之志,垂涎南陈三尺,恨不得觅个机会,套麻袋一棒子抡残。 陈叔宝躬身,道:“臣,奉旨谢恩。”,直腰儿,他笑道:“我已命人备下筵席,为天使接风洗尘。” 高哲嘴唇轻吐:“善。” 陈叔宝登时大喜,高兴的大喊:“奏乐!起舞!!!” 望仙阁内一片堂皇富丽,琼浆玉液、佳肴珍馐、果蔬时令,应有尽有,无不精致。琴瑟钟鼓和鸣,笛箫琵琶伴应,音乐靡靡。舞女宫姬着白羽鲛纱,杨柳纤腰曼妙,金银铃儿束裸,跳动间悦耳动听……南陈的奢侈,直叫高哲暗嘬牙花。 高哲居陈叔宝下首左侧,他纵使称臣大隋,好歹一国之主,除非高哲不是天使是天子,能把他从高位挤开。 高哲无兴趣吃吃喝喝,老神在在的戳着,偶尔瞥眼沉醉舞乐、摇头晃脑、幸甚至哉的陈叔宝。或者欣赏他的妃子们,张丽华只是其中一个最漂亮的,还有稍逊的诸如王、季二美人,张、薛二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修容等,都是以才/色著称,艳名广播的美人儿。 琢磨半晌,高哲忽的道:“怎不见国主王后?” 陈叔宝揉揉胖脸,道:“不敢隐瞒天使,王后患疾抱恙。” 高哲点头,对不能看看“观音姐姐”,表示遗憾。 酒不曾过三巡,菜不等过五味。 有人站起身,施了一礼,道:“听说天使使我陈国前,有‘欲效仿甘罗夺城邑’的言论?” 舞乐骤停。 四座皆望高哲。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高哲笑问。 那人下巴一扬,道:“天使不敢承认?” 高哲一龇牙,不要脸的道:“岂不知人云亦云、三人成虎、曾子杀人?”,指对方道听途说,根本没这事儿后,他话锋一转,勉为其难似的道:“不过,既然你讲这话,我今天也不妨学学甘罗,试着从南陈带走十一座城池,留一桩千古美谈!” 座位站起身,高哲踱步到中间位置,睥睨周边,道:“久闻江南文风鼎盛,诗词雅致、歌赋优美,不才!我生而知之,精于此道。今日赌上一赌,若满堂墨客无有出我左右者……我要城池十一座,不!十二座!超过先秦甘罗一座!” “小儿狂妄!” “无知!” 南陈文武哗然,愤怒不已。 高哲眉毛一竖,蛮横道:“我为天使!再敢信口辱我,必杀之!” 杨义臣配合的跨步,手扶弯刀,大有血溅三尺的豪迈勇气。 几个南陈武将,针锋相对。 “统统闭嘴!”,陈叔宝斥责一声,笑着问高哲:“天使当真如此?” 陈叔宝才华横溢,是的!他不是个皇帝的料,但他作为诗人还是足够有料的。他非常喜欢诗词歌赋,以至于提拔的官员好多因此上位,典型如太常卿江总。他显然有兴趣儿高哲的提议,同样对自己、对身边的文臣骚/客有信心。 高哲笃定道:“当真如此!” 陈叔宝又道:“确定?” 高哲一乐,道:“确定!” 陈叔宝痛快道:“好!赌啦!” 陈叔宝捻捻胡须,瞻前盼后,喜道:“有了!”,他隔身后屏风点了下远处的临光殿,复归瞅着张丽华:“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彩!!!” 南朝臣子欢动。 陈叔宝得意张臂展示自己的嫔妃,应盛开的花景,继续道:“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好诗!” 南朝臣子溜须的不行。 ‘《玉树后/庭花》?居然是这样来的?’,高哲暗忖,眼睛一转,道:“没了?” 陈叔宝乐道:“还有什么?” 高哲悠悠的接上句:“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好好的一首描写嫔妃们娇娆媚丽、竟美鲜花的诗词,被高哲加了一句,平添了几许哀愁,可把包括陈叔宝在内的众人恶心坏了。 “我自长江顺流而下,途经赤壁,有感。”,高哲朗声道:“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他直视陈叔宝的嫔妃张丽华等:“铜雀春深锁、二、乔!” 诗杀气很重,相当让南朝君臣讨厌,好比警告他们:三国的赤壁之战,东吴的胜利,不过偶然罢了,没有东风的眷顾,大乔小乔早给人/妻/曹暖/床去了。暗示南陈是东吴,大隋是北魏,张丽华等是二乔。 “大胆!” 一个峨冠博带的文臣贲怒吼道。 “比不过就不要设计掩饰,丢人!”,高哲一句话把他扁的不轻。 南陈忠臣难住了,主要没法评价。 太常卿江总及时的道:“今日国主宴请天使,国主之诗紧扣于此,天使之诗却……” 高哲打断江总的话,不屑一顾,顺手身边桌榻端了杯酒,道:“知道你们耍赖!听好喽!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陈国主,江南臣。将进酒,杯莫停。与君……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吱溜!” 高哲一饮而尽。 喝完。 坏了! 高哲自我认知明晰——小身板儿扛不住,酒品还他娘的差!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五十九章 溜之大吉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上一章大家趁热乎吃,保不齐那天就得修改。其实史载的陈叔宝,比书中的还荒唐。以及书中架空的历史背景,还有比陈叔宝更操/蛋的货色,有兴趣的不妨查查北齐高氏,已被篡改成北燕皇族,连简介那句V587的话都是人家说的,他们家一个比一个混球,令人目瞪口呆的那种,估计排个史上十大昏君,能占半壁江山。) …… 酒,不能多喝。 药,不能多嗑。 否则? 一准出事儿! 高哲两只小短腿儿岔的老大,往前迈步是横横着一摇一摆的鸭子形状,做贼似的偷偷联络杨义臣、张仲坚、姜桂芝、姜松。亏得驿馆前头南陈人疯狂拥挤,意图重现看杀卫玠似的热闹,没有人注意这么五个人溜门撬锁,悄无声息的逃跑。 “天使缘何如此……”,杨义臣不解高哲的鬼鬼祟祟,心想他代表大隋天子、上国正统,来到南陈不说作威作福,往那一摆必须是贵客,用得着怕了哪个这般作态? 高哲斜楞杨义臣一眼,一声没吱,目光倒像看个白痴:我会告诉你,我给陈叔宝戴了三十二顶绿帽儿,还把他阉了吗? 闷头走了段路。 高哲找人询问得萧摩诃他们家,又雇佣了车马,加快行进速度。 骠骑大将军府。 高哲打着替萧摩诃传递家信的幌子,见到他的两个儿子。 萧摩诃的长子世廉,二十四五岁,不似其父,显的文质彬彬。 萧摩诃的次子世略,十六七岁,有几分其父之风,虎背熊腰的阳刚。 不知萧摩诃咋想的,明知道江南世家士族比江北世家士族更瞧不起寒门、讥讽二字名,偏偏发迹了后不考量考量,努力打造下家族。 高哲二话不说,出示萧摩诃的亲笔信。 萧家二子看罢,一头雾水。 高哲急了,道:“瞅着干啥?跟我走啊!你们父亲的字迹还不认?”,他一敲额头,道:“好吧!想知道原因?你们父亲续弦儿的妻子任氏私/通陈国主。纸里包不住火……陈国主惧你们父亲拥兵造反,已秘密筹划除掉,他获悉消息,投诚我大隋。” 萧世略脾气火爆,怒不择言:“昏君!狗昏君!我父忠心耿耿,血战疆场,立下汗马功勋,他竟……还有那个贱妇!就知道她不是啥好东西,往日勾搭我兄弟不成……” “二弟闭嘴!”,萧世廉断喝。 高哲摩挲下巴:内涵略大呀!后/母/息/子的戏码…… 萧世廉躬身对高哲施礼,道:“有劳天使冒险传信,我兄弟感激不尽。” 高哲的大名,建康城孰人不知孰人不晓?萧家二兄弟也听闻了,既然提及大隋,眼下又是个童子,不难猜身份。 “事不宜迟,我们撤退!”,高哲问道:“府上可有快马?” 萧世廉道:“有!” 张仲坚、姜桂芝、姜松不明白,杨义臣……犯了嘀咕。 趁萧家二子折腾马匹,杨义臣凑凑合合的站到高哲一畔,道:“天使……这……” 高哲笑了笑,吐露真迹:“你以为十二座交州的破城池能把我打发?忒便宜!我要夺下的,是整个荆州啊!” “来之前,天使……”,杨义臣骇的说不出话,他霍然想到高哲见萧摩诃后的场面,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看到萧摩诃甚是激动。 高哲眨眨眼,压低声音,撒谎道:“假的!我骗他们,你要保密哟!” 杨义臣被天子杨鋻派来保护高哲,同样有监视的意味藏着,回去一切要经杨义臣的口,传到天子杨鋻的耳。假若天子杨鋻奇怪高哲怎么知道陈国主、任氏的奸/情,怎么答?会不会忌惮高哲心机深沉?如果有了这句话打底儿,纵使将来陈国主、任氏的奸/情大白天下,高哲亦咬定巧合,一推二五六。 萧摩诃代表什么,杨义臣无比清楚,他狠狠地咽唾沫,道:“末将明白!” 高哲交代道:“等会儿冲出建康城,立刻往咱们在长江岸边的船舰赶,渡过长江,到了大隋境内,才能安全。” 杨义臣懵了,道:“赵太监,那些士卒、黄门、宫女怎么办?” 高哲冷冷的盯着杨义臣,道:“荆州重要还是几十条人命重要?身为大隋子民,理当有献身的精神!” 杨义臣一副惭愧至极的样子,道:“末将……无知,天使恕罪。” 实际? 高哲说的大义炳然,实际觉得太监赵立知道的太多,且有所保留,他不确定自己断片儿后说了些啥,只好委屈太监赵立,嘴巴最严实的莫过死人不是? “万万不再饮酒了!”,高哲心中道。 南方不产马,所以骑兵相当的少,不过萧摩诃毕竟南陈首屈一指的大将,家中豢养的好马是有的。 七个人,六匹马,高哲自己骑不了,并姨娘姜桂芝搭伙,飞也似的溜之大吉。 此时。 南陈皇宫,望仙阁。 “啊!!!” 陈叔宝醒酒,麻沸散的药劲儿也过了,身下的疼痛感自然叫他酥爽的不要不要的。 面无一丝血色,嘴唇儿苍白起皮……躯体的状况糟糕,陈叔宝精神却很亢奋,他记得自己干过的事情片段,小心翼翼的抚摸那换上的足有二斤的大家伙,幻想着往后的幸福生活。 “国主,您醒啦?” 陈叔宝循声偏头,看见的是他的王后沈婺华。她三十左右岁,娇小瘦弱。皮肤白腻若白玉,光可照人。五官精致,柳叶弯眉西施眼,唇红齿白。唯一失色的,她憔悴的厉害,忧郁哀怨,泪痕犹在。 陈叔宝不悦,哼道:“我又不是死了?哭什么哭?丧气!” 沈婺华垂首,她不知怎么讲述昨晚的羞耻。 陈叔宝疼痛难忍,道:“命御医煮麻沸散……快!” 沈婺华抹着眼角离开。 张丽华上前,拉着陈叔宝的手,不忍道:“国主何必……何必作践自己?” 陈叔宝一笑,扯动的“哎呦哎呦”的,紧紧攥住张丽华的柔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雄风大振的熊色。 须臾。 陈叔宝道:“高天使呢?我想与他唱和诗词,以解痛苦。” 第六十章 败露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2/10】。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 …… 江南文气鼎盛,陈人秉**漫。 是故。 高哲望仙阁“杯酒诗百篇”,陈后主成全“今日甘罗”后,俨然造就了必将流传千古的美谈。 建康城内的士子骚/客、闺秀名/妓、平民百姓,无不闻风而动、趋之若鹜,有的为了看热闹沾喜气儿、有的为瞻仰风采、有的为结交朋友、有的为求征得同意编排词曲,也有的不服气欲讨教一二。 无论是何原因,驿馆已经围的水泄不通,皆想一观“文曲星下凡”、“神童”、“生而知之者”、“诗仙”诸多名号加身的高哲,是个什么模样。 二百七十年前,大隋开国之初,幼年为躲避战乱迁居豫章的卫玠,谋求到时乃建邺的建康城。他的名声早有人宣扬,大家都知道其是枚卓越的美男子,无数人争相目睹,投递的瓜果、香帕、荷包,装的陪同他的十余辆马车放不下,街道铺了厚厚一层。卫玠身体不怎么好,被那么多人看,大体哪哪都眼睛,不知惊吓还是神烦,忧郁的死了。 太监赵立听说过卫玠,可百闻不如一见,那到底发生的久远,难保有杜撰色彩,但他现在却经历的实打实的盛况场面。方才他登高一望,密密麻麻的人群令他心有余悸。他大汗淋漓的指使出使队伍的士卒、黄门、宫女,维持驿馆前的秩序,不让他们冲击。 和太监赵立有同样心情的,是陈国主派遣来迎接高哲进皇宫继续荒唐的太常卿江总。老人家依仗百余侍卫的开道,亦得气喘吁吁的挤着走,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竟然刚从疯狂的人群后头到中段……他累得不行了,直接瘫坐在地。 午时。 始终不见驿馆动静儿,聚集的百姓不耐烦,有人起哄。 “哒哒……哒哒……。” 漫天的桃李、香包、玉饰、亵/衣……什么都有,大雨倾盆般在呼喝中飞向驿馆。 太监赵立“哎呀”一声,找个地方躲着。 江总好歹算到了地儿,一看这情形,连忙命人大声阻止,打出陈国主的名号驱散人群,闹得更加乱遭。 不容易的和太监赵立接头,江总客气的道:“赵太监,天使尊驾何处?国主邀请他赴宴。” 太监赵立领江总,至高哲的房门前,“嘭嘭嘭”的敲打,许久听不见动静。 “天使?” 太监赵立壮着胆子,推开房门。 江总抻脖子辨识,疑惑道:“人呢?” 太监赵立没想那多,笑道:“天使……有时候淘气,看看别的地方。” 驿馆内转一圈儿,杨义臣的屋子没有高哲、也没有杨义臣,张仲坚的屋子没有高哲、也没有张仲坚,姜桂芝的屋子没有高哲、也没有姜桂芝…… 太监赵立心里“咯噔”一下子,生出不好的念头,扭身再瞧江总。 江总瞥察后院的一些踪迹,不动声色的把侍卫统领叫来。 披坚执锐的南陈士卒,将驿馆的出使队伍控制,倒没动手,万一误会了,岂不得罪了大隋? 江总阴沉的逼问道:“天使何在?” 太监赵立面如土色,哭丧道:“咱家不知啊!” 江总不用寻思,找执金吾满城的搜查,最终确认——高哲上午由骠骑大将军萧摩诃的两个儿子萧世廉、萧世略协助,出城了。 昨晚望仙阁的龌龊,江总晓得的不多,但他知道陈国主换了一只鸟,如果高哲一去不返,肯定是骗人的,国主……更可怕的,骠骑大将军萧摩诃的儿子,为啥帮高哲? 江总心烦意乱,脑袋灵光一闪,着人查探长江停留的使船是否尚存。 一切清楚后。 江总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的大骂:“骗子!骗子!骗子!!!” 事情严重了,江总匆匆赶往望仙阁。 陈叔宝正痛的“嗷嗷”叫,他想要撒泡尿,沾到了伤口的位置。 江总跪拜在地,老泪横流:“国主……” 陈叔宝扯一丝艰难的笑容,道:“怎么啦?啊?高天使呐?”,他陡的惊悚:“高天使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江总握着拳头,道:“不!是您……您出事儿了!那竖子……他……他……他跑啦!” 陈叔宝一怔。 江总道:“他是来害您的!” 陈叔宝慌张了,自我安慰道:“怎么可能?” 江总道:“他一大早就落荒而逃,返还隋国!还……还……还有,骠骑大将军的两个儿子……” “砰!” 陈叔宝不堪打击,直挺挺的晕倒。 “国主!国主!国主!” 望仙阁,鸡飞狗跳。 御医手忙脚乱,内侍瑟瑟发抖,嫔妃嘤嘤哭泣……谁还能不明白?南陈的天,塌了! “王后娘娘!”,江总急得够呛,对沈婺华道:“萧摩诃恐怕与隋国勾结,一旦得知儿子脱险……后果难料!请速速派人抓他,调兵遣将防御隋国。” 六神无主的沈婺华,擦干泪水,坚强的诏群臣商议。 …… …… 江北。 幸好萧摩诃派遣送高哲的船只、士卒,是他的嫡系部曲。有萧世廉、萧世略的出面,得知陈叔宝要杀萧摩诃的他们,选择背弃南陈,忠诚萧摩诃。 高哲有惊无险的脱困,他无法想象过几天陈叔宝那块儿感染了、化脓了、生蛆了……薨天了,南陈人会把他咋地。 歇息一会儿。 “轰隆隆……。” 驻守建康对岸的大隋兵马到了,他们发现有南陈方向的船只驶来。 “我是大隋骁骑卫牙将杨义臣,不是敌人!”,杨义臣大喊的同时,手持高哲的节杖交涉。 搞通达身份,剩下的好办。 高哲拒绝对方的好意挽留,索要战马十二匹,打定主意一人三骑,日夜兼程的赶往汝南。 第六十一章 脑补 (第四更。为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3/10】,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呃,码字码着码着仰头睡着了。) …… 长时间的跋涉,高哲的幼小身体本承受不住,咬牙苦苦支撑,眼瞅着到卫骑大将军韩擒虎驻军的新野…… 天,不遂人愿。 江淮的初春小雨,比往年来的早了一些,稀稀落落的嘀嗒到肌肤,冰寒的激灵起了鸡皮疙瘩。大人尚冻得缩缩脖儿,何况一小孩儿?高哲直接垮掉,止步于戈阳。 比宿醉后的感觉难受多了,高哲半点力气无有,额头、脸蛋儿烧的通红,双手双脚却冰寒的吓人,时而热的恨不得脱光衣裳,时而冷的抽搐打摆。脑仁儿涨的厉害,昏昏沉沉的无有精彩,那双灵动的眸子,黯淡乃至浑浊。最可怕的是食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奶里有毒,一语成谶。 终究血脉相连,姜桂芝焦虑的眼睛赤红。戈阳郡郡守找不到好郎中医治,短短两个时辰内,被她指着鼻子骂了三回。若不是杨义臣阻止,差点儿抽出长枪给人老头儿挑了。转弯她把气撒到儿子姜松头上,非常狂躁的好一顿吊打。 姜桂芝急,杨义臣比姜桂芝还急。 杨义臣业已获悉高哲有办法夺下南陈荆州,那绝非啥仨瓜俩枣,整整一个州、六个郡、数十万亩良田、数百万人口!代表战略、粮食、兵源……为大隋注入雄厚的实力,一举奠定横扫六合八荒的霸业根基!偏偏高哲倒下了,他的计划、他的想法、他的安排,谁知道? 杨义臣等待了一天一宿,不见高哲有好转迹象,暗忖时机稍纵即逝,抱着做点什么东西,总比干等着要强,决定亲自走趟新野,请韩擒虎一起来戈阳。一旦高哲醒来,所有的不就能顺利交代? 没等杨义臣备马出发…… “韩卫骑这边请。” 戈阳郡郡守是个五十八九岁的老者,姓樊名子盖,表字华宗,庐江人,寒门出身。他父亲樊儒倒也曾稍稍显赫,无奈被祸事连累,家道急转中落,流落乡间,名字都不得不取了个二字的。 樊子盖为官清廉,富有能力,他治下的这块地方,早先连年战争,每次都是打碎了废墟里重新构建。在这种地方任职且混出名堂,怎会没几把刷子?他既然优秀,为什么得不到升迁?背后没人支持是一,本人木讷是二。好比叫姜桂芝欺负,他愣嘴笨的无从反驳,憋气的传讯韩擒虎,心想韩擒虎伺候这些大爷们,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韩擒虎同样知道高哲打荆州的主意,他搁襄阳江北操练兵马有几天了,闹不明白高哲啥意思。惊闻高哲如此快的自建康归返,别管是不是病重,他得来看看、问问。至少目前这一片儿他统筹的,假节钺的天使出了事儿,怎可做不知道。 “末将骁骑卫牙将杨义臣,拜见卫骑大将军!”,杨义臣恭敬的行礼。 韩擒虎没在意杨义臣是哪根葱,瞟瞟病房,咧嘴道:“咋突然……” “淋了点雨,加上昼夜不停的赶路。”,杨义臣叹息:“高天使年小体弱,受了风寒。” 韩擒虎敏锐观察,道:“使者队伍,为何少了人?” 杨义臣不隐瞒,将自己晓得的,全盘和出。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韩擒虎拼凑情报,琢磨一阵子,一拍大腿,恍然欣喜的道:“高天使真乃神人也!” 杨义臣傻兮兮的不懂。 韩擒虎掰着手指头推算,道:“以往大隋出使陈国,一般走陆路,斜插兖州、豫州到庐江至建康。高天使一反常态的奔汝南,恐他那时算计好了,必须得先见萧摩诃一面。陈叔宝荒/淫无度,天下人尽皆知,萧摩诃常年统军在外,又是老夫少妻……平时不想则罢,有人提出来难免生疑。襄阳距建康千里之遥,萧摩诃无从确定真伪……你说高天使与他言语交谈,内容一定精彩,三寸不烂之舌啊!” “初步得到萧摩诃认可,骗的他的手书。在建康城,高天使‘杯酒诗百篇’,扬名江南,表面儿看得到交州城邑十二座,完成‘欲效仿甘罗’之言,实际他没把那看在眼中,不过不想堕了大隋的名头罢,目标直指萧摩诃的两个儿子。” 韩擒虎钦佩不已:“通过假造慌乱逃跑,同时宣扬携带萧摩诃的两个儿子……萧摩诃的儿子跟着大隋的天使跑了,陈叔宝能不怀疑萧摩诃?定然要除掉萧摩诃,以保证襄阳稳妥、荆州稳妥!而这一举动,恰恰会凸显矛盾,进一步的坐定高天使捏造陈叔宝***萧摩诃的妻子,怕萧摩诃知道,先下手杀他的事实!萧摩诃心寒,只要……” 杨义臣明悟了,接道:“只要把他的两个儿子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解除其后顾之忧!他必然投向大隋!我军即可趁机夺取襄阳,席卷整个荆州大地!” “没错!”,韩擒虎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天呐!难怪他叫我聚集兵马,陈兵长江北岸,因为到了眼下这步,临时征调来不及……一环扣一环,一点差池不能有……怎么做到的?” 拍拍杨义臣的肩膀,韩擒虎慎重道:“军情如火,片刻不得耽误!萧摩诃的两个儿子我带走,高天使……高天使醒了,告诉他,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迈步前,他又嘱托樊子盖,道:“华宗!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找医者治好高天使的病!” 韩擒虎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杨义臣和樊子盖面面相觑。 第六十二章 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病的人 (第一更。感谢雨中的老人筒子的二十万点币打赏支持,荣升本书粉丝第一,此处应有加更二十章,慢慢还。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高哲偷偷练出的那一丝内息,救了他几乎挂掉的小命儿。脑海有一点清醒意识,他无时无刻的去运气,丹田、筋脉到四肢、百骸,状况逐渐的好转,未曾向着更糟糕的局面走去。困苦的时代,疾病永远是人的最大天敌,没有之一。他完全好的差不多,十几天后的二月中旬了。 不过。 别人眼中的高哲,仍抱病卧床,奄奄一息的模样。 说白了,高哲一开始真病,后来装病。 高哲躺在病榻上,断断续续的听杨义臣与樊子盖闲聊,得到许多消息…… 关于襄阳城。 高哲从南陈国都建康溜走,带着萧摩诃的两个儿子,南陈上下谁能觉得萧摩诃还忠心耿耿? 王后沈婺华主持朝会,急速派顶替人选往襄阳城。目的唯有一个,拿下萧摩诃。不用问什么罪,直接喀嚓掉。 萧摩诃背反的危害,实在太大太大。他是南陈的骠骑大将军,不仅卫戍荆州门户襄阳城,把持江南对大隋的战线指挥核心位置,更手握七万之多的兵马,以及他的个人武力、庙堂影响、乡野声望……一切的一切,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滔天损失。 高哲止步戈阳郡,大隋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前来探望,与杨义臣交谈,猜测一番高哲的计划,总体上差得并不多。他是个果决的人,深以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便带上萧摩诃的两个儿子萧世廉、萧世略回到前沿指挥所在新野,遣人秘密渡江联系萧摩诃。 好巧不巧的,南陈的人和韩擒虎的人,前脚后脚儿的到了萧摩诃那儿。 南陈的人见到韩擒虎的人,自然笃定萧摩诃投降大隋是叛徒,亮出王后沈婺华替陈国主盖印的圣旨、给予的虎符,欲夺兵权且杀了萧摩诃。 萧摩诃激怒,大骂君主昏庸无道,历数陈国主***他妻子等十大罪状。 萧摩诃麾下的将领皆不忿至极,遂生哗变,动手处理了南陈的人,跟着造了反。 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人分析局势,建议萧摩诃拥兵,西交蜀国、北托天险,宁为鸡首不为牛尾,自立荆州王! 这个念头儿,马上叫韩擒虎的人掐灭。 韩擒虎精明,命令接触萧摩诃的人中,有萧摩诃的长子萧世廉,明确告诉萧摩诃,他的幼子萧世略自己手上捏着。 爱子的萧摩诃乖乖率领部将,解除长江防御,迎接韩擒虎南下。 关于荆州。 大隋陈列江北的兵马,主要分南阳、汝南、庐江三地,每一处合兵马十万左右,水分还不小,半数为兵役居多。韩擒虎夺下襄阳城,本打算继续举兵,横扫荆州六郡,结果一瞅萧摩诃……好家伙!丫掌控的是实打实的七万精锐士卒,这他娘的要出尔反尔干点啥,咋招架得住?控制得住? 韩擒虎一边热情肆意的拉着萧摩诃喝酒,又是吹捧又是安抚,一边暗令人找与他相邻的大隋忠孝王、骠骑大将军伍建章。反正取得荆州的功劳足够巨大,别人分点儿无所谓,顺带着能交好一个盟友。其实吧!他心里想的是,只要分功劳的不是冤家贺若弼,谁都行。 南阳郡的伍建章,闻韩擒虎不声不响的,做了这么大的事儿,一时羡慕嫉妒完,也感谢韩擒虎不贪,点齐兵马十万,麻溜儿的来了。 有伍建章助阵,大隋兵马远超萧摩诃,他翻得出哪门子的浪花儿? 裹挟萧摩诃打头,隋军全面推进,江夏郡、南郡、长沙郡、武陵郡、零陵郡皆克。仅剩遥远的桂阳郡,只是时间的问题。连与西蜀接壤地区的南陈边军,亦干干脆脆的改旗易帜。 关于南陈。 南陈乱了,乱成了一锅粥。 南陈一共仨州,扬州、荆州富庶不相上下,交州大部分蛮荒。失去荆州,南陈的国土缩水了三分之一,国力削弱了二分之一。一跃从一个能勉力对方大隋的大国,变成一个自保不足的诸侯小国。最糟糕的,荆州的战略位置,没有荆州,他们无法联手西蜀共进同退。现在人家西蜀有山川扼守,他们引以为傲的长江天堑俨然形同虚设,自此大隋说打你就打你、说削你就削你。 陈国主昏迷不醒,王后沈婺华原本不是个主事的人,反倒常常帮处理政务的张丽华拿主意,调兵遣将防江北的贺若弼觅得机会,同时打造扬州防线御韩擒虎搂草打兔子,另外……通过大臣们太子监国的请求,警戒各路皇族探听原委,祸起萧墙。 关于自己。 尝到被欺骗的滋味儿,陈人恨透了高哲枉他们追捧。 据说高哲抛弃南陈的出使队伍,遭遇陈人百姓的冲击,死伤过大半。 总之。 高哲深思熟虑……该韬光养晦。 韩擒虎、伍建章干得再好,他们既定实施者的身份,高哲才是大隋夺得荆州的策划者。 功劳功劳,功和劳是需要分开的。 高哲是那个功,韩擒虎、伍建章是那个劳。 假使整件事情的功劳计十份,高哲不说有六七份,四五份跑不得。 恐怖的比重。 起码天子杨鋻许诺的一个区区的袭承罔替秦国公位,远远打发不了高哲。 高哲有心步入朝廷,但他年纪小,决计不能一上来站那么高。没那个底蕴、资历、根基,容易摔得惨烈,天子杨鋻也不好安排他。不妨做出一副快夭折的模样,等着论功行赏,央求把大部分的功劳分摊两个弟弟高思继、高宠身上,交代后事般荫庇他们。待风头一过,混个小官儿,熬到成年。 高哲想的挺不错,可他着实吓坏不少人。 第六十三章 天妒英才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捷报!捷报!捷报!!!” 朱雀街。 一伍骑兵,扯着嗓子大喊开道。 为首的伍长,手持一杆明黄纛旗,代表大隋传讯中的至高等级,十万火急。 民众纷纷避让道路,愕然的瞧着兵马席卷而过,迷茫到极点……没听说哪儿打仗,哪儿来的捷报? 没多久。 天子杨鋻也跟长安百姓一样,愣愣的凝视眼前风尘仆仆的十五个士卒,心想:大隋有没有战争,我比谁不清楚? 迟疑的接过士卒转交呈递的信笺,天子杨鋻扫了一眼,如遭雷击似的呆滞。 独孤皇后凑着瞥瞥,一把抓住天子杨鋻的胳膊,“咯咯咯”的傻乐摇晃:“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天子杨鋻若梦初醒,“哈哈”大笑不止,桌案拍的“哐哐”响:“好!好!好!天佑大隋!天佑大隋!天佑大隋!” 命内侍大太监王忠赏赐士卒,将人领走后。天子杨鋻不用顾忌姿态,兴奋的一蹦老高。六十岁的年纪,张开双臂转圈,小孩子行径。 捷报的当头一句话“承陛下神威,蒙将士奋勇,臣等业已攻克南陈重镇襄阳,夺荆州五郡之地,不日扫清全境”,署名是“卫骑大将军韩擒虎、骠骑大将军伍骅”。笔迹、印章,天子杨鋻反复确认,绝不会有作假,他梦寐以求的荆州,来的竟如此的突兀、如此的毫无准备! 阅读信笺的独孤皇后“哎呦”一声,惊奇道:“陛下你看看!你看看!” 天子杨鋻收敛情绪,继续看捷报内容。 韩擒虎非下作之人,吃啥啥没够儿的主,一切功劳归咎自己。他原原本本的将高哲出使南陈,策反南陈庭柱萧摩诃,创造袭取荆州谋略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杯酒诗百篇”也没放过,大加赞扬重要性,宣称首功、头功皆是高哲的。同聪明的抬举伍建章深明大义,麾下的诸多将士忠诚血战,一句不提自己怎么,表达自己的淡泊名利,只求为天子效力……装的一手好逼。 “天赐麟儿呀!”,天子杨鋻长长的嘘叹一声,扭头笑道:“效仿甘罗使赵,夺十一座城邑?算什么!这小子一去,抢了南陈整整一个荆州,郡城六座,县城九十三座,哦!还有交州名义上的那十二座,加起来一百一十座城邑!翻了十倍!” 独孤皇后笑靥如花,言道:“陛下中兴大隋,复汉家光武有望也!” 天子杨鋻仰面看看房梁,道:“伍建章乃二品骠骑大将军,异姓忠孝王,封无可封了,这回他的儿子加个侯爵,差不多。韩子通,少不得一个国公爵,他的两个弟弟、一个儿子要有恩赏。萧摩诃……高子伯……他们怎么办呢?” 独孤皇后瘪瘪嘴儿,道:“萧摩诃反叛南陈做二臣,情有可原。子伯……噫!”,她翻到信的末尾,不由自主的念道:“‘高天使病重戈阳’,那孩子病了?” 话音未落。 “笃笃笃!” “陛下,骁骑卫牙将杨义臣联袂戈阳太守樊子盖上书。” 王忠敲门禀告。 天子杨鋻讶道:“他不是……”,说了一半,他一联想,急道:“快!送进来!” 没有十万火急的信令加成,还得通过各种把关渠道,杨义臣和樊子盖的奏疏,比韩擒虎的捷报早出晚至。 天子杨鋻与迫不及待的独孤皇后,同时浏览。 “嘭!!!” 一记重拳砸在榻面。 天子杨鋻脸色铁青,闭目蹙眉。 “怎么会这样?昏迷数日不起……气若游丝……有……有早夭的……天呐!”,独孤皇后慌乱喃喃,眼泪忍不住下来了:“我就说不让他去!不让他去!他偏不听!现在好了,聪明胜甘罗十倍……甘罗尚且天妒英才不能容……他……” “天妒英才!屁的天妒英才!朕就是天!朕不许他死!”,天子杨鋻咆哮怒吼,愤怒的像想吃人的老虎:“立刻给我派人把他接回来!!!” 王忠吓的直接一软,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止。多少年了,便是当初并州被北燕罗艺攻得,天子都没这么生气,反安慰战败的将领…… 天子杨鋻一挥手,道:“不!他不禁折腾!叫御医署的人统统给我快马加鞭去戈阳,假使治不好,他们不必归还了!” 王忠跪着向后退,道:“喏!” 天子杨鋻不能平复,沮丧的很。 独孤皇后抱着书信哽咽,劝道:“陛下,大局为重吧!” 天子杨鋻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道:“来人!鸣钟,召集群臣议事。” …… …… 戈阳。 高哲虚弱的躺着,小脸儿苍白,嘴唇儿无颜色,双手直哆嗦。为了装病装的完美,他倒下了血本儿,每天下肚的东西少极了。换而言之……自己找罪遭,纯特么饿的。 实在受不了,高哲昨儿奇迹的“醒了”,眼下正吃一碗喷香的米粥。 不让人看出破绽,高哲猫一样一点点的吸溜,偶尔作干呕状。 姜桂芝心疼的伺候,絮叨埋怨高哲不爱惜自己导致得病。揪着樊子盖挑理儿,她又把那老爷子喷了一顿,数落办事不利,找不着好郎中云云的。 高哲食了不少,有点底儿了,惋惜道:“没能帮助姨娘,外甥惭愧。” 高哲说的是答应姜桂芝,搁南陈寻找负心人的事儿。 姜桂芝给高哲擦擦嘴角,道:“不瞒你,姨娘七八年前的时候,彻底死心了。找到那混账王八蛋能怎么样?人家指不定又成婚生子……强扭的瓜不甜,罢啦罢啦!” “那就好好培养下表兄,做大官、大将。”,高哲心怀叵测道:“姨娘可知汉朝骠骑大将军霍去病?他父亲霍仲孺不负责任抛弃他。有次霍去病出征,顺道看望霍仲孺,吓的霍仲孺匍匐叩首……姨娘啊!天水姜氏没落了,但不能一直破败,表兄是个希望,我会帮他的。” “他?”,姜桂芝冷哼,仿佛不屑。 “表兄不窝囊,孝顺!”,高哲强势的道:“不用说了,韩卫骑欠我人情,我送表兄到他那儿磨砺磨砺。” 姜桂芝不曾反对。 高哲窃喜,他刚才是个试探,亦是个开端,只要姜桂芝没反驳,以后也不会有反驳的机会,姜松彻底入坑了。至于姜松的个人意愿?他敢违逆姜桂芝? 第六十四章 这,是个可以共谋的同类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4/10】。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这章写的好艰难,修修改改的好几遍。) …… 对轻松拿下荆州这件事儿,大隋的文武百官得悉经过。一方面感慨一把岁数活他娘的狗身上去了,连个孩子都不如。另外一方面就该不该趁机一举扫平南陈,争论不休…… 主要两个观点。 一者。 荆州殷实富庶,囤积了粮草等足够战备资源,现成的摆着。韩擒虎、伍建章收编萧摩诃麾下七万及边军六万后,士卒总数迫近三十五六万,若加上贺若弼的部众,大隋于南方的兵力,达到骇人的五十万!试问没了长江天堑依托的南陈,挡得住吗? 二者。 担忧萧摩诃是二臣,忠诚有待辩证,谁敢保证他不会动了歪心思,反复的再叛大隋?战线拉得过长,不免会生漏洞,操之过急,容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理当求稳为主。反正荆州在握,闷头发展个两三载,干掉南陈不要太轻松。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的情绪不佳的天子杨鋻烦了,大为光火的叱责满堂公卿不着调,不能为他分忧解难。 恰好代天子杨鋻巡狩北境的晋王,返还长安。 天子杨鋻选择授晋王“假节钺”,赋生杀予夺的大权,加封荆州牧,南下便宜行动。 于是。 三月初一。 高哲相遇他期待已久的那个人。 二皇子,姓杨名广,封号晋王。 杨广时二十六岁,兼顾父亲天子杨鋻的高大身板儿、母亲皇后独孤伽罗的俊秀脸蛋儿,既保证武人的英姿雄伟,又不缺乏文人的温尔儒雅。他喜欢笑,露出洁白整齐的八颗牙齿,阳光灿烂,令闻者若沐春风。他穿着俭朴,一套鱼龙白服浆洗的不见鱼龙、仅余白服。 朝野上下皆赞扬歌颂杨广,因为他有很好的名声。少年聪颖,饱读诗书,与文臣们诗词唱和,不亦乐乎。勇敢果决,不畏危险,和武将们并肩杀敌,奋力争先。闪烁的耀眼光彩,早已盖过他的大兄,有人当初在太子的人选上提出立贤不立长……虽然并没成功。 自没得太子位起,杨广似乎沉寂了,可他绝非颓废。比从前更努力,归纳为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无论征讨西凉羌患、整顿青州吏治、救济淮北难民……干的样样出色完美。以至天子杨鋻许多时候,用他减轻自己的政务负担。 有些人,天生的冤家对头,好比韩擒虎、贺若弼。 有些人,一见如故、一见钟……好比高哲、杨广。 高哲喜欢杨广,不是男女的、也不是男男的情感,是态度,尤其杨广那张挂着笑的脸,他情不自禁的暗道——太特么虚伪啦! 杨广肩扛坐镇荆州的巨大任务,原本无闲情逸致到戈阳。哪怕他听了高哲的传说,对这位“百倍于甘罗的生而知之者”有打算。然天子杨鋻、独孤皇后先后嘱托他一定要先行看望,确保那群御医治好高哲,万不能出现夭折的悲剧。 碰面高哲的第一刻起,杨广就知道高哲装病,没有证据、没有根据、没有凭据,什么都没有,他就是毫无道理的知道,玄之又玄的奇妙。凝视那双充满打量的黑溜溜的大眼睛,他的心砰砰跳动,冒出想法,他确定……这,是个可以共谋的同类。 “尔等下去歇息吧!我喂他!”,杨广笑眯眯的吩咐太医们滚粗。 屋中无人。 杨广煞有其事的端着冒气儿的一碗,轻轻用瓷勺搅动吹凉,叹道:“父皇命太医署的人全来了,不少七老八十的老东西们被折腾的不轻。知道父皇怎么说的吗?假使医不好你的病,统统性命休矣。你倒躺的住……啧……”,尝了尝汤药,他紧蹙眉头,吧嗒吧嗒嘴儿,难以理解道:“什么味儿?” “怕我喝不下,蜂蜜糖霜兑的,好好地一碗苦口良药,让他们搞的细零碎儿。”,高哲取过来,试探温度合适,一股劲儿的灌到肚子里,潇洒的抹抹嘴,他不准备掩饰了。 杨广五官抽搐:“不怕出事儿?是药三分毒。” “水饱总比饿着好。”,高哲答道。 杨广顿时一副“你牛/逼,在下佩服”的样子,咋舌道:“那群太医要是晓得你只是吃不饱……得多精彩?” 高哲勉强起身,施礼道:“高哲、高子伯,拜见晋王殿下。” “免了!”,杨广伸手一抬,问道:“为什么藏拙?” 高哲鼓着腮帮子,道:“一开始真病,后来……”,斟酌甚久,他道:“甘罗死的早呀!” 历史记得甘罗十二使赵,夺城邑十一座,回国后秦始皇帝封赏他为上卿宰相,却不记得他怎么夭折的。里面没有猫腻,谁信?高哲比他小五岁,功劳比他大十倍…… 杨广点点头,道:“也是!天妒人恨,不好受。封了晋王当日,我想明白了类似的道理。” 杨广不折不扣的天才,理解高哲的不容易与处境。他封晋王之际,正是天子封太子之际,十年前,太子那会儿不过一吃喝玩乐的废材,十六岁的他已经入伍征战三年,之前还曾料理少府寺两年。 “没得办法!”,高哲笑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嘛。” 杨广呵呵笑着,道:“对!对!对!” “真想陪你多聊聊哇!”,杨广唏嘘,流露疲惫的神色,道:“父皇加我为荆州牧,总揽南线战局……陈国,你怎么想?” 高哲一点透了,道:“攻不攻?亦或……” 高哲隐晦的示意北方。 杨广颔首。 俩人彼此了解,看着天子杨鋻放了杨广好大的权力,一言决定是否灭掉陈国,实际他拿不定主意,恶意满满的丢了一锅儿! 杨广打陈国,打赢了,他英明神武,调度有方。打败了,他无碍,杨广得背着。 杨广不打陈国,首先引发激进朝臣的不满,压力莫大。万一错失了良机…… “战!”,高哲肯定,话锋一转:“但不是陈国!” 第六十五章 浅尝即止 (第一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新的一周了,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愿闻其详。”,杨广收拾了药碗,清理出干净的地方,与高哲对坐。脊背挺直,双手平放双腿,显得无比的郑重。 高哲组织好言语,道:“我记得应是建安七年左右,官渡之战大败的袁绍,不堪挫折病逝,袁氏苦心经营的势力分崩。曹魏武进攻他的两个儿子,连战连捷。君臣都想乘胜攻破二袁。可当所有人志得意满时,先前要求北进的郭奉孝却背道而驰,独进奇策,力主退兵。” “郭奉孝说‘袁谭、袁尚素来互不相服,掺杂郭图、逢纪这样的谋臣当中搀和,必然要反目。不如先南征刘表,静待其变,变成而后击之,一举可定也’。”,高哲列个例子:“曹魏武采纳建议,装作向南攻伐刘表,以待其变。果然!曹军刚回到许昌,袁军生变的消息已传至。曹魏武遂回军北上,将袁谭、袁尚各个战败,二袁一死一逃,由此奠定北方霸业。” 杨广玲珑,领悟道:“你的意思,静观南陈自乱,同时调集荆州的物资,打北燕或西蜀?” “差不多!”,高哲肯定。 杨广摩挲上唇整齐的两撇精美的胡须,沉默一会儿,直视高哲的眼睛,道:“世事变迁,情况不一样。以古度今,未免草率……不瞒你,我比较倾向直接进军、一鼓作气的灭掉南陈,获取他们积累多年的钱粮等作为支持,大隋将一跃称雄。” “那晋王殿下是否想过,南陈积累多年的钱粮等也能作为他们反抗的支持?他们的确不善征战,请不要忘记,哪怕少了荆州,南陈仍有两百万户、一千万民的巨大人口基数!战争,从来靠人打的!一旦激起义愤,大隋要花费多大代价?”,高哲语速倍儿快,道:“还有!地方的官吏更迭、大乱的重新恢复、百姓的安抚工作,大隋要投入多少精力?南羌、安南、山越、五溪……这些接壤蛮狄,大隋要遣派多少士卒?乐观的情绪可以有,但不能蒙蔽清醒。大隋不能陷入泥潭,稳妥、稳妥、再稳妥。” 杨广揉揉眉心,不得不承认高哲说的令他头疼。 高哲一笑,道:“我所以笃定放任,南陈必祸起萧墙,因为我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向前探身,凑近杨广,言:“我出使南陈,‘杯酒诗百篇’,陈叔宝嗜爱之至,邀我留宿皇宫,被我发现了秘密。他,已经不能人道啦。” 杨广:“……”,你只是个孩子呀! 古怪的盯着高哲,杨广道:“然后呢?” “据我所知,陈叔宝兄弟姐妹不少,咋舌的四十五人之巨。他登上王位,取决命好,是长子嘛!”,高哲顺嘴来了一句,继续道:“陈叔宝暗弱无能、骄奢/淫/逸,他的兄弟早有人不满,譬如当年灵前刺伤他脖颈的陈叔陵。陈叔宝不能人道、且病重的昏迷不醒,监国王储年幼……种种条件下。大隋按兵,老陈家眼红王座的,他就得蠢蠢欲动。假使从中挑拨一二,或者干脆拉拢襄助一二……” 杨广倒吸凉气,道:“那么南陈自己打翻了天不说,可能还有人不够聪明的引狼入室!” “需时间演变罢!”,高哲清淡的说。 杨广忖度道:“然后呢?” 高哲一龇小白牙儿,道:“把荆州从头到尾的梳理一遍。” 杨广明白高哲,有些话不好说的过于透彻。类似相关萧摩诃这个人的安排,他搁荆州的人望太大了、掌握的兵马亦太多了,必须将他整走并削弱。 不等杨广追问,高哲说道:“攘外,必先安内。南陈不足为患,西蜀……嗬!我委实无法不轻蔑一个上上下下烂到骨子里的国家!君主喜谀恨谏、舍身佞佛,臣子迎合拍马、敛财无度。依仗山川的拢佑,能多撑几年光景?倒是北燕高氏,皇室虽不断上演夺/妻/****行径禽/兽,可他们恶心却不庸碌,文臣武将优异者无数,诸如大将军罗艺、大都督斛律光,人杰也!对大隋的威胁最大。” “北燕本多处产马,又发展同化鲜卑、匈奴、窒韦各异族,势力延伸塞外,兵种改革成功……骑兵之利,来去若风。并州之失,历历在目!”,高哲小脸阴翳,道:“想要击败北燕,大隋必须有自己的战马蓄养产地,及大量能遇之对抗的骑兵。” “凉州!重中之重!”,高哲被褥上简要的画了下方位,道:“那里羌族部落杂居,而羌人自古反复无常,大隋多年被他们掣肘的厉害。他们牵扯西突厥、勾结西蜀、结盟吐谷浑、吐蕃,自持大隋不能把他们怎么样,闹腾的欢乐。偏偏大隋四方百战,无暇顾及,又凭倚其唯一产马地……” 杨广插话,道:“打他们?” 高哲颔首,道:“对!羌人不是能温和收服的,他们天性敬畏强者,诗书礼乐屁用没有,锋刀利矛才是硬理儿。大隋兼纳了荆州,兵员暴涨、粮草暴增,不妨一战彻彻底底的打怕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听话,由此驱使他们,跳过培养骑兵的麻烦。” “绕完圈儿,南陈种下的果实也差不多能收了。”,杨广舔舔嘴唇儿,道:“反过头取了南陈的资产,针对北燕发动一场大决战……” 高哲不吱声。 杨广长吐浊气,笑道:“我会整理上书父皇,署名……要便宜我啦!” 高哲一摊巴掌,道:“双手奉送!” 眼下的节骨眼儿,高哲保持低调为妙,杨广去正好。 杨广寻思寻思,道:“你觉得……我等得到出头之日吗?” “陛下春秋鼎盛,晋王着急了。”,高哲懂杨广意指太子位置,不咸不淡的补充:“您该走了。” 杨广一想,利落的起身向外。 高哲直挺挺的栽倒床榻,一副快死了的熊色。 俩人默契的决定,浅尝即止,装作不认识。 第六十六章 归途 (第二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 …… 有时候高哲感觉自己挺缺德的,就他装病这事儿,别人不讲,单一个戈阳郡郡守樊子盖,叫他连累坏了。整天挨姜桂芝的喷,完了那些压力山大的御医们的撒气起哄喷,荆州交接好班师的卫骑大将军韩擒虎接着喷,隔三差五的天子杨鋻、皇后独孤氏送信喷。老头儿一大把白头发,治理地方兢兢业业、劳心戮力,功劳没有苦劳没有么?一下伤着了,委屈又愤怒,打算上书请辞致仕,爱谁伺候谁伺候,乃翁不干了! 瞧着困苦的樊子盖,高哲想个个儿做的孽,怎么着安慰安慰……他有那么好的心?扯淡!他是看上樊子盖的能力,准备拉拢拉拢。他深以为樊子盖若非出身不咋地、处事有障碍,凭他的才华,哪能好几年得不到提拔?混不得高位? 可惜。 高哲想得美。 樊子盖压根儿没给高哲机会,打着戈阳郡某个村儿春耕艰难的可笑旗号逃之夭夭了,一门心思的惹不起躲得起。 高哲无奈,唯有假装病情好转,闹着回朝。 自晋王杨广南下坐镇荆州后,局势逐渐趋于平稳。 杨广采高哲意见,加以润色,奏疏天子杨鋻,请求暂时不对南陈动手,改倾尽全力平定西北祸患,修生养息的同时厉兵秣马,矛头直指北燕。 天子杨鋻慎之又慎的找心腹大臣,左丞相杨素、右丞相高熲等,秘密讨论数日,决定支持杨广。 遂。 有大功的韩擒虎、伍建章、高哲,投诚来的萧摩诃,得到天子杨鋻的招唤,返还长安城。 考虑高哲病情,天子杨鋻特意叮嘱稳定了才允许动身,因此韩擒虎、伍建章、萧摩诃,皆苦/逼的搁戈阳着空耗好久了。 车马辘辘。 高哲透过车厢,时不时的张望。 高哲对萧摩诃没兴趣儿,在他看来,萧摩诃的命运注定。他的根在江南,他没了根……不是那个根!说的是他于南陈的声望、荆州的民望、军中的名望。他背反了南陈、奉送了荆州、没有了兵马,他能期待的仅仅是天子杨鋻善待垂怜。但,会吗?二臣的称呼,他一辈子洗不清,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需知帝王无情自私,秉性充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玩弄你的妻子怎么了?你得高兴!你得赶着送床上!居然敢变节? 萧摩诃比高哲第一次见更老了,身板儿佝偻弯曲,须发斑白、双眸无神,终日萧索的喝酒,两个儿子谁也劝不住。他增强了对萧摩诃的厌弃,人的精神可以被杀死,绝不能被击垮。何况他、韩擒虎、伍建章三根粗得不行的大腿摆着,萧摩诃不抓紧时间抱住,争取让新君主面前美言几句,作什么妖儿?后悔?晚啦!被看出后悔?完啦! 高哲瞅的人,是伍建章和他的儿子,确切点,只是他的儿子。 伍建章是南阳伍氏的魁首,春秋伍子胥族裔。高寿六十五,跟定彦平同岁,属中兴九老中最长者。他的为人风格和他的异姓王封号一致,忠孝双全。其武艺绝伦,曾当山洼一战,连挑南陈十几员上将,窥见一斑。其毅重威严,朝野上下颇尊敬。其面貌英武,生的高有九尺,浓眉大眼儿,燕颌虎须,简单的鱼龙白服扮相。人大气,没计较高哲他老子放话侮辱“大丈夫不与老卒为伍”,亦没难为高哲啥,赞赏多矣。 伍建章的儿子,典型的虎父无犬子,姓伍名英,表字云召。二十岁的光景,少年英雄,身手高强,听闻扫平荆州时,率人破城十五座。他长八尺五余,面若紫玉,虎背猿腰,俊朗非凡。戴顶凤翅银盔,着衮金黑素服,脚踏宣底皂靴,外罩龙鳞银甲,背挂蜀锦绣红披袍,手持一杆丈八亮银蛇矛枪。往那一戳,端的风采甚佳。 高哲好奇伍云召,伍云召何尝不好奇高哲。 量量那个头儿、那手脚,豆丁大点的玩应儿,怎么就……伍云召不知怎么形容高哲,他知道的,不管他、他爹、韩擒虎,都仰仗了人家。 三月下旬的风景,逐渐渲染亮丽色彩,一路高哲看的不错。 等到了许昌。 坏了! 高哲想起一事儿。 大隋夺取荆州,南陈已无有长江天堑庇佑,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按照南陈大臣们想的,大隋荆州屯兵逾过三十六七万,庐江屯兵七八万,发动战事的话,还能于广陵、九江、颍川、下邳诸多地区抽个十几万,粗略的一算,六十万挂零呀!那么多的士卒、那么好的机会……不动手等什么等? 出人意料的,大隋表现出暧/昧的意思,想打又不想打。南陈的“亲隋派”顺势鼓噪,大概其的是说,“咱们干不过人家,不如谈一谈,反正不是一次两次,没什么可丢脸,大隋爹爹会摸头宽容的”。论调卑微而懦弱,但支持者无数。陈国主昏迷不醒,决策的是王妃张丽华,架不住妇道人家胆小,从了建议。既然要求和,先前被高哲扔在南陈的出使队伍至关重要,必将作为纽带遣返…… 距离遥远,高哲不晓得太监赵立死没死,那个阉货可掌握他不少宿醉荒唐的秘密。 杀。 肯定杀。 问题派谁杀。 法一十三是高哲手里上佳人选,无奈他不在身边,眼下陪同沈万三西蜀、北燕的晃荡。 高哲眼巴前儿的,仨人能用,姜桂芝、姜松、张仲坚。 论信任程度,姜桂芝不二。 论武艺高低,姜松首屈。 论身份合适,张仲坚无疑。 高哲左思右忖,还是两手一准备,令姜松跑一趟,看太监赵立喘气儿没。另外一面,叫张仲坚先行长安,找找法一十三。 高哲少了两个贴身的护卫,安全生了隐患…… 第六十七章 这回是真的 (第一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改成每天两更了,一来上班三更艰难,二来时间本不多,要存稿,准备上架了。还有,本卷即将结束。小高哲快长大了了。/(ㄒoㄒ)/~~) …… 仿佛一个轮回,高哲经历真病、装病……真病。 不是装着装着就病了,倒也有点关系,高哲情绪起伏过大,加上装病时身体进食较少虚弱,一下子真病了。 按道理说,高哲纵使身边少了张仲坚、姜松,周围尚有姜桂芝、卫骑大将军韩擒虎、骠骑大将军伍建章、江南第一刀萧摩诃、伍云召、杨义臣六大高手庇佑,甭提他们多数伴随的合计五百人的部曲铁骑。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么一群人面前动歪心思? 偏偏它就有! 离长安城仅仅三十里,一行人于杜陵县城驿馆下榻。姜桂芝忙活给高哲弄点可口的吃的,其他人大多要打理战马,高哲自己也是寻思快到家了放松警惕……对方是个死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般的侍女,被搜身不准带刀剑的情况下,狠狠的抽冷子于屋中扼住他的脖子,年小力薄的他无从反抗。要不是一个送药的老太医恰好过来,大声的呼喊求救,他几乎交代那儿了。 高哲心有余悸的厉害,积累多时的隐患轰然爆裂,直挺挺的躺尸。 班师队伍好端端的气氛,急转直下,冰寒的令人窒息。 姜桂芝自责,尤其看到高哲颈部暗黑色的勒痕、嘴唇深紫色的印记。 杨义臣是惊心惶恐,他估摸着,如果高哲不幸蒙难,他作为天子遣派的保护力量,第一个要被追究,流放乃至砍头,二选一。 韩擒虎狂躁,高哲是他的恩人,因高哲的谋略,才令他立下大功,有机会得到梦寐以求的国公勋爵。这档子事儿发生,他不仅对不起高哲的人情,可能亦捞不得啥,从天子、皇后的迹象表明,他被迁怒的几率甚大。为此他先迁怒了杜陵县城的驿馆,不问青红皂白,里里外外的血洗了一遍。 伍建章、萧摩诃、伍云召,同样充满忧心,看似事不关己,实际高哲的安危关联天子的高兴与否。天子高兴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天子不高兴了……谁能得好? 御医署的太医,最害怕的是他们。好容易把高哲拾缀的差不多,结果全白费了,好嘛!天子说“高哲有个好歹,统统陪葬”,金口玉言,开玩笑呐? 逗留杜陵县城两日,御医署的太医们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药物,提议抓紧转移高哲到长安城。 三月二十五。 原计划之内,时间应该是明天,天子杨鋻亲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韩擒虎等众人,夺得荆州的滔天功勋,值得他低姿态。 天子杨鋻未想到,他这边着急上火的准备着一切,韩擒虎那边却提前到了。 心中不满归不满,天子杨鋻依旧带上独孤皇后、太子、诸皇子公主,长乐宫朱雀门盛大接引。 “拜见陛下!” 众人呼呼啦啦的拜礼。 天子杨鋻一一的扶起,挨个的问候辛苦,连同萧摩诃在内礼遇颇佳,等不见高哲,他问道:“子伯何在?” 韩擒虎等,瞬时不好的脸色更加不好。 天子杨鋻笑容凝固,张望后方的显眼儿的一辆马车,蛮横的拨开众人,快步走了过去。 “陛下!” 御医署的太医们,齐刷刷的跪了,瑟瑟发抖不止。 天子杨鋻撩门帘一看,扭头道:“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朕!” 独孤皇后几乎眩晕,踉跄的奔至,瞧到高哲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捂住嘴强忍住没哭出声儿,泪水俨然止不住。 杨义臣是天子杨鋻钦定的保护高哲的人选,难辞其咎,以头抢地,道:“末将无能……末将……”,嘴唇儿嗫嚅,他艰难道:“高天使起初病情有所好转,不料……不料杜陵县城遭遇……刺客……” “废物!废物!废物!!!”,天子杨鋻涨红了脸,大脑门儿青筋毕露,愤而咆哮不解气,劈头盖脸的是对着杨义臣一顿踹,恨不得一脚窝死。 无人敢于吭气儿。 好半天。 御医署的一个老太医,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息怒,高天使……高天使有的救,只是缺乏药材。” “那还等什么?”,天子杨鋻吼道:“速速送到养心阁!” 御医署的太医们屁滚尿流的跑掉。 天子杨鋻一屁股坐到地上,颓丧的挥舞袍袖,呼呼的喘着粗气:“你们好啊!啊?好!一大群人,连个孩子都他娘的护不住,一个个的吹嘘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能水……现在呢?嗯?立下的功劳,不过靠人家奇谋得来的……” 韩擒虎几人,臊的羞愧难熬。 “罢了罢了!生而知之者……天妒人嫉呀!”,天子杨鋻在太监王忠的搀扶下,勉力站起,道:“杨义臣,你要给朕一个交代、给子伯一个交代、给秦国公府一个交代。去查,查出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害大隋的功臣,查 不出来,你不要回来啦!” “末将领旨,谢陛下宽仁!”,杨义臣三拜。 天子杨鋻兴致低落,挥了挥手。 太监王忠拿了明黄卷轴,大声宣读。 “诏:新义郡公、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忠诚果敢,坚贞勇毅,实为群臣楷模,天下表率……今克取荆襄,功莫大焉。封韩国公,食邑增两千户,赐牛羊各一千,金银各万两,布帛千匹、车架一座。” “诏:忠孝王、二品骠骑大将军伍骅,恪尽职守,南天一柱……今克取荆襄,功莫大焉。授节钺,赞拜不名,赐碧玉十双,金银各万两。” “诏:萧摩诃弃暗投明,拨乱反正……今克取荆襄,功莫大焉。封三品后将军,冯翊郡公,授仪同三司,赐宅邸一座、车架一座,金银器各百,牛羊两千,布帛千匹。” “诏:南阳伍氏子伍英,少年雄豪……今克取荆襄,功莫大焉。封五品虎贲中郎将,南阳侯。” 太监王忠一顿,偷着看了眼天子杨鋻。 天子杨鋻轻轻摇头,示意不必接着念了,道:“诸公血战沙场,朕心甚慰。摆驾甘露殿,朕为尔等接风洗尘。” 饭,吃的索然无味,笑容甚少。 韩擒虎等人的担心不曾变成现实,得到的赏赐分毫不差,但……就是乐不出。 天子杨鋻态度近乎敷衍,把一干人打发了,匆匆探望高哲。 第六十八章 一个字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今天推荐票好少、好少……/(ㄒoㄒ)/~~。明天开启下一卷,主角将成长五岁,步入少年,剧情嘛……偶像是那种剧透的人吗?) …… 高哲病重垂危的消息,短短几日传遍长安城,上至公卿大臣、下至贩夫走卒,堪称孰人不知孰人不晓。 士林文人欣赏“杯酒诗百篇”的惊艳才华,扼腕叹息苍天妒忌。 世家贵族饱含庆幸少了强横的利益争夺对手,觉得洛阳高氏的没落注定,口头便宜的称赞甚多。 坊间民众皆传闻“生而知之”乃妖孽,人世不容是故夭折。 连一些勾栏瓦舍的青/楼女子闲里交谈也少不得,编排词曲唱和…… 关切者有、哀怨者有、幸灾乐祸者亦有。 天子杨鋻将高哲留在长乐宫中,本是自己用来休养的养心阁,令御医署的太医们竭尽所能救治。他的脾气似乎愈发的暴躁,常常无端的会发火儿,不少人受了连累。挨板子、脊杖算轻,有言官不晓颜色的劝谏,直接丢了大好头颅。 独孤皇后衣衫不解的陪伴高哲数天,熬的憔悴。她确实心疼的很,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点儿的时候,不懂四六的玩耍,咋高兴咋来;眼前的孩子已然用稚嫩的肩膀,撑起了艰难的一大家子,干出令无数名臣、能臣相形黯然的事业。 高哲始终不见好转迹象,于是朝堂渐渐有了一种论调——请天子杨鋻做另置秦国公世子的准备,确保高家传承不灭。 天子杨鋻起初大怒,斥责提议的人,后来有了松动。 一道圣旨。 高哲祖母杨氏,有天家皇族的血统。册为公主,封号“永宁”。 高哲三弟高宠,加“东莱侯”,食邑三千户。 高哲二弟高思继,倒没有任何赏赐,但恰恰如此,说明天子杨鋻心存改换秦国公府继承人的意思。 可惜。 四月初一。 凭借多年偷偷锻炼的底子,高哲比一般孩提身子骨硬实,到底渡了难关、扛了过来。 遂。 高思继的头顶多了个“城阳侯”,食邑三千户。 高哲谋夺荆州的功劳足够,大到可以为祖母杨氏挣个公主、为两个弟弟挣个有封地的侯爵。不过……到此为止,尤其祖母杨氏的那个公主名分,差不多透支了一切。所以他自己的国公爵位,天子杨鋻基本是不打算给,这一点他能感觉得出来,也没有明面讲,继续稳当的做他的世子。 “你小子命够硬啊!”,天子杨鋻侧坐床榻,手里剥着一颗糖果,送到高哲嘴里:“那些太医,什么都好,就是弄得药汤忒苦。” 高哲张张口,“啊啊啊”的半天,指了指喉咙,小脸儿抽巴难受。 天子杨鋻安抚道:“不着急,不着急噢!你那儿被掐的厉害,暗伤暂时没好利索。” 高哲挣扎欲起。 天子杨鋻一推,笑道:“躺下吧!逞什么强。” 高哲拱拱手,表达施礼谢意,试探着于天子杨鋻的手心儿,写了句话。 皇宫毕竟不是家里,高哲不舒服,想要回去。 天子杨鋻思索再三,道:“罢!六宫规矩太多,住不习惯正常,我多派几个御医照顾你。”,一拍额头,“对了!杨义臣已经查清楚了,害你的是讨花红的江湖人士,暂时还不确定隶属哪一方悬赏的。毕竟南陈恨你入骨,西蜀、北燕亦觉得你成长起来危害巨大,都有嫌疑啊!” 高哲眨眼睛,微笑着又写了句。 天子杨鋻一笑,道:“你还有有心情关心这个?好吧!你这颗六阳魁首,价值万金呐!” 高哲得意的晃晃脑袋,很快昏恹的眯瞪。 天子杨鋻蹑手蹑脚的出去,差人送高哲。 到了秦国公府,家里卧室。 高哲拄着床沿儿靠墙,双眸阴沉的厉害。 南陈?西蜀?北燕? 狗屁! 大隋自己吧! 高哲的怀疑人选,纠葛不浅的高熲在列,然……还有其他人的名字! “铃铃铃!” 银铃阵阵。 高哲诈称不能言语,动手回应的拽了下床头的声。 张仲坚进来禀报,道:“世子,师父和沈先生归来了。” 高哲想了想,涩声道:“我表兄呢?” 张仲坚愕了下,道:“昨天到府上了。” 高哲吩咐道:“叫过来。”,他马上道:“不!我能开口说话的事儿,别人不知道的好,你去问问他,我让他做的做好了吗。” 张仲坚听话的走了,须臾,他折返,道:“他说,太监赵立死了,尸体他见过。” 高哲闭眼庆幸,旋即道:“你传个话,命沈富晚上秘密来一趟。” 张仲坚道:“喏。” 深夜。 沈万三及至,心疼的看着高哲,跪拜道:“仲荣无能,致使世子……” 高哲打断沈万三的话,道:“听好。” 沈万三收声儿。 高哲酝酿一番,道:“接下来我会沉寂低调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短,少则一年、多则两载,你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稍顿,他继续道:“死士、细作的培养不要停滞,人数控制在各二百内,太多容易引起注意。长安若不方便,不妨转到深山老林,万万不能有一丝纰漏。” 沈万三慎重颔首,同时道:“目前收集的好苗子不多,男孩儿五十八人,女孩儿四十三人。” “宁缺毋滥,他们是精英,底层还要靠搭建商行渠道等。”,高哲摸摸脖颈,道:“适当收买江湖游侠也行。” 沈万三抿抿唇角儿,道:“袭击您的人,要不要……” “不要!”,高哲不容辩驳,道:“当做没发生过。” 沈万三不甘的偏脸,道:“仲荣明白。” “颍川书院尽快安插钉子,应国公快被刘基、姚忠掏空了,他们耐不住性子的。醉仙居……”,高哲搓着小手儿,繁琐的桩桩件件的交代。 沈万三一一记住。 末了。 高哲凝视沈万三,道:“派人到荆州见晋王,知会他一个字,‘孝’,孝顺的孝,然后把人处理掉。” 第六十九章 变化 (新的一卷!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 …… 时间会腐蚀一切,也会催生一切。 没人知道醉仙居是怎么发展壮大起来的,只知道它已经与天下闻名的望春楼并称于世,皆为一掷千金的风/月场所。里边包含了唯有达官显贵、巨富商贾才能品尝的珍馐美味,鉴赏的曼妙音乐,玩弄的罕见绝色,游戏的千万豪赌……市井坊间有传说,背靠太子的望春楼找过醉仙居的麻烦,但最后不了了之,容忍了醉仙居的存在,不由使得很多人更加好奇醉仙居的跟脚,至少无人探听的到真正的,包括醉仙居的掌柜。 醉仙居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姓钱名季。依照“伯仲叔季”,家里的老四。出身不怎么着,不曾拥有表字。长相白净且富态,配上得体的衣衫,往那一站,面带笑容,腰身稍微低点儿,嘴巴稍微甜点儿,确实是吃这碗饭的模子。 忙活招待客人的钱季不晓得,他的上方阁楼,有人顺着窗口打量他。那是个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儿,五尺五左右的瘦高个子,一身素黑的衣裳,面色苍白突显嘴唇儿红润,两条细长的眉毛有女子的温婉,同样细长的眼睛却平添几许狡黠。 少年还过头,道:“仲荣,那就是你找的代言人?” 仲荣,沈仲荣,沈万三。 少年自然是高哲。 一晃五载光阴,自那次于南陈归返长安,中途遭遇刺客,高哲决定急流勇退,暂时避个一两年的风头。有道计划不如变化快,高家老太太岁数大了,整天疯疯癫癫的作妖,终究把自己作了进去,冬天湿滑的雪地摔了一跤,她便再没起来……为尽孝道,亦有时局不适合的原因,高哲扶棺回洛阳祖地,结庐守孝很久。 沈富愈发成熟,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他的确是难得的商业奇才,无论打造醉仙居的兴隆,还是这五年里经营的东西,没有不赚的,已经在长安城闯出好大的名头。万三不再是高哲自己私下对他的称谓,有人讲“万三者,万户之中三秀”,大家都叫他沈万三了。 沈万三摸摸胡须,笑道:“是的,世子!此人是蜀人,富贵过,走货时运不济,遭了天灾,倾家荡产,我趁机收拢麾下。他手脚干净,办事利落,难得的明白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高哲合上窗叶,倒了杯茶,攥手里不喝,道:“望春楼刁难,你怎么应付的?” 沈万三嘶口气,心疼的道:“三成,我上供三成。” “日进斗金,谁不眼红?三成收入,借块太子的招牌,值得。”,高哲赞同的点头,呷口茶水,他问道:“子仲、子叔如何了?” 沈万三笑道:“两位公子威武!二公子武艺有成,内息修至第二阶段‘聚气成海’,最近跟随长平王,不!赵国公,在上党郡磨砺。三公子更不得了,听说已经冲击内息第三阶段‘内息外放’,三年前就和师父定车骑西凉搏杀羌人,人皆言其‘乳虎’。” “长平……战国时的赵,赵国公,应景儿呀!天子越老越猜忌多疑,难得他信任赵国公往并州,那可是赵国公当年起兵发迹的根基地。”,高哲带着古怪的嘲弄,像冷哼又像感慨。 沈万三低头,道:“赵国公去了王号,行为好大喜功,数次索要赏赐等,自污消耗的名望差不多了,不再是受人尊敬的长平王了。兼大隋即将对南陈开战,北燕蠢蠢欲动,这时候不让赵国公去坐镇对峙,让谁去?” 高哲莫名的道:“定车骑搁敦煌有个好友,敦煌戍主,叫王勇、王伯超?” 沈万三思索着,道:“有这人!敦煌戍主是俗号,本人七品牙将,能力极其高强。五年前大隋以三品征西将军裴仁基挂帅、三品后将军萧摩诃为副,率兵十万欲平羌患,他打的先锋,羌人畏惧他多矣,尝尝望风而逃、不战而降。” “怎么不见他升官?”,高哲道。 沈万三唏嘘一声,道:“脾气臭,爱喝酒,犯了军规,又侮辱萧摩诃二臣,被踢回敦煌去了。也导致羌人有了喘息之机,联合西突厥、吐谷浑。三年前定车骑接手战事,才彻底的弹压完毕。”,想起什么,他道:“哦!前前将军史万岁就在王伯超麾下,他迁怒史万岁冒犯好友定车骑,经常教训,史万岁打打不过、骂不敢骂,过得糟糕极了。” 高哲无动于衷,道:“刘基、姚忠,他们去颍川书院如何啦?” 沈万三痛快道:“一直有人盯着,颍川书院的大先生为他们取了表字,伯温、广孝。刘伯温学业甚佳,姚广孝……对佛学有了兴趣儿。” “颍川书院呢?”,高哲蹙眉道:“总感觉不简单。” 沈万三细致的道:“颍川书院的前身,两部分组成。一是颍川望族荀氏的族学,三国时出了荀氏八龙,荀氏对待有才华的寒门士子一向不错,接纳过郭嘉、戏志才等求学。二是同样三国时的司马德操的水镜庄,诸葛武侯、庞士元等无需赘言。荀氏的荀彧与曹魏武政见分歧,后来不光彩的死了,荀氏担忧报复,秘密转移力量向南,而司马德操也是颖川人,双方理所应当的搅合一处,创办了颍川书院。迄今为止,一百六十余年,出过无数大人物。” 高哲咂巴咂巴,道:“有功夫,我到颍川看看。” 沈万三小声道:“三十五年前,天下大乱之际,颍川书院从颍川迁到南阳西南一带,位西蜀、南陈、大隋的交接地带,不在颍川郡。” 高哲:“……” “府上呢?”,高哲关心道。 沈万三踟蹰着,道:“紫阳道长前几天突兀消失,留下封书信,只说无甚可教,云游天下去了。府上杨继业管着,督促李存孝、岳飞、徐达不得怠慢偷懒。戚敬那边有世子姨娘亲自传授五分枪……天天挨揍。” 紫阳道人闲云野鹤惯了,待不住一个地方,高哲了解。他呵呵的笑,道:“什么境界了?” “李存孝是个怪物,与三公子并驾齐驱。”,沈万三啧啧称奇,接着道:“岳飞、徐达、戚敬三人差不多,刚破内息第二阶段‘聚气成海’。杨继业修炼艰难,才第一阶段‘内体生息’,对了!他儿子杨大郎,紫阳道长顺带着帮药石筑基,都快赶上他爹啦!” 高哲乐道:“不是挺好吗?” 沈万三笑容以对。 高哲挠挠头,道:“家里我先不回去,攻打南陈这事儿,我得掺一脚……我那表兄,韩卫骑那表现如何?” “韩卫骑欠了世子天大的人情,再差能差到哪儿?何况世子表兄武艺端的犀利,目前小有成就,做了韩卫骑的亲卫队队正。”,沈万三答道。 高哲喝茶润润喉咙,道:“说了这么多,你呢?” 第七十章 老了老了,浪上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有存稿了,暂定更新早上十点,晚上六点,一天双更。) …… “做生意其实不过经营人脉罢,所以大半是应酬,譬如边境的守将,有门路的显贵……终日见识那些贪得无厌的嘴脸。”,沈万三搓搓脸颊,倍感无奈,说不出的疲惫。 高哲默不作声许久,道:“杀手、细作怎么样了?” 沈万三言道:“谨遵世子吩咐,人数不断的淘汰、添加中,恒定男女各二百。法一十三担任总教头,传授武艺,我还搜罗不少走投无路、身手高强的江湖人士做监视、执法等。嘉惠坊的宅子太小,容纳不下了,三年前就采用分批进山的方式操练,既能使他们不被发现,也保障他们融入环境。” 高哲赞道:“很好!”,放稳茶盏,他道:“等我忙完,会亲自教训教训他们。” 高哲慢悠悠的从屋中离开,结束了这次会面。 醉仙居外。 高哲上了马车,道:“仲坚,去长乐宫。” 好一段时间内陪伴高哲的人,就是张仲坚。 张仲坚没多大变化,仍是原本的模样,硬要说点啥……更丑了、更凶恶了、更像坏人了。 张仲坚闷不吱声的赶着马车。 高哲坐在车里,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长命锁。 独孤皇后俭朴一辈子,但送给高哲的长命锁,非常的珍贵奢侈。黄金构成祥云边框儿,五色碎宝石点缀。下坠五只白银小铃铛,精细的用小珍珠做舌。中间镶嵌羊脂玉,正面刻“富贵长命”,背面为能工巧匠雕的米粒大小的一篇千字文章,大意乞求保佑平安。上头的插销拔掉,可以一分为二,内有乾坤置象牙小梳子一把,祝福顺顺当当。连线绳都是她亲手,以七彩编织。 睹物思人,高哲听说了,独孤皇后过得并不好。 简单的归纳……当誓言已成往事。 天子杨鋻和独孤皇后彼此感情笃厚,天下人尽皆知,俩人相敬如宾三十余载,老了老了生了别扭。 起因是天子杨鋻某日巡游,于掖庭宫见到故人的孙女儿。 哪个故人? 曾经和天子杨鋻争夺天下的一方诸侯。 那尉迟氏生得美艳,抚今追昔,天子杨鋻内心充满征服者的豪情,老流/氓的性子上来,临幸了人家小姑娘。 六宫都是独孤皇后的地盘,怎会不知?她骄傲至极一人,哪受得了?盛怒的宰了那尉迟氏。 天子杨鋻也不高兴的很,一气之下“单骑从苑中/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馀里”。 左右丞相杨素、高熲闻讯,率人护驾,苦口婆心的劝解。 “吾贵为天子,不得自由!”,天子杨鋻喟然长叹后调转马头,回了长乐宫。 独孤皇后主动谢罪,天子杨鋻宽容谅解,似乎重归于好。 实际呢? 破裂的关系,像落地碎了的镜子一样,再难圆。 自尊心强烈的独孤皇后已受重创,意颇衰折、心灰意冷。 朱雀门。 高哲步步走向宫廷。 有羽林卫大喝:“来者何人?” 高哲微微欠身,道:“秦国公世子高哲,求见陛下。” “高世子?”,惊喜的声音从门洞传来,旋即闪现一道雄武的身影,对着刚才喊叫的人拍了下头盔:“瞎嚷嚷什么?那是高世子!生而知之、杯酒诗百篇、百倍于甘罗的高世子!看见他戴的长命锁了没?皇后娘娘亲赐的,说过往来长乐宫无须通禀!” 高哲一笑,道:“杨将军,多时不见,可还安好?” “从七品牙将擢升五品羽林卫中郎将,能不好吗?”,杨义臣哈哈大笑,上前迎接高哲,道:“倒是世子……清瘦许多呀!” 高哲“唉”了一声,道:“结庐守孝,粗茶淡饭……” 感觉高哲有点伤感,杨义臣安慰道:“逝者已矣,世子节哀。” “说得对!”,边走着,高哲边玩笑般问道:“南方紧锣密鼓,必将是一场奠定天下格局的大战,你是陛下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怎地不去捞些功劳?” 杨义臣摸摸胸甲,左右偷着看看有无往来人等,压低声音道:“陛下顾不上我。” 高哲眉毛一挑,乐道:“什么意思?话里有话啊!” 杨义臣舔着嘴角儿,道:“陛下觉得晋王年轻,恐压不住伍骠骑、韩卫骑、贺若征南,想要临阵换帅,遣派左右丞相中的一人前去,正犹豫不决呐。” ‘压不住阵?哼!恐怕是杨广居荆州太久,颇得民心、军心,怕南方打下来后有变故吧!一如当初用杨广换韩擒虎、伍建章……’,心中腹诽的不轻,表面儿上高哲凝视杨义臣,玩味儿的道:“我印象里,杨将军你可是谨言慎行的人,今儿话挺多哈?” 杨义臣尴尬的笑着,道:“陛下、皇后皆宠爱世子,我这不想……让你美言几句……” “一定帮你!”,高哲拍拍杨义臣的手臂,径直走了。 前方不远是御书房,杨义臣驻足,欣喜的折返。 高哲整理下行装,在一竿子黄门儿、宫女儿面前,对房门一拜,大声道:“小臣,秦国公世子高哲、高子伯,求见陛下!” 寂静。 “噗通通……” 一阵子乱遭。 御书房的门扇被粗暴的推开,天子杨鋻跑了出来,惊愕的盯着高哲。 “嗬!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天子杨鋻快步扶起高哲,好好的打量,品评道:“甚是英俊,出落的不错!不错!哈哈哈!” “小臣刚到长安。”,高哲抬头,扫了眼天子杨鋻。 天子杨鋻苍老不少,头发稀疏的脑门儿愈发光亮,倒是身上那个气度,越显威严。 “来来来!”,天子杨鋻拉着高哲,道:“有个事儿,帮我参谋参谋。” 天子杨鋻分外的热情,令高哲……不舒服。 第七十一章 杨阿五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啊!感觉大家不怎么热情了呢……/(ㄒoㄒ)/~~) …… 天子杨鋻摊开舆图,根本不抬头看高哲,自顾的指指点点、絮絮叨叨:“平定雍凉一带的羌患,严重打击了吐谷浑,大隋边陲稳固。修生养息多时,粮草资源充足,有能力发动扫清四海的战争。北方河内的靠山王、上党的赵国公、中山的郧国公、安平的广平王、渤海的征北将军,合计兵马二十六万,兵役五十万。南方汝南的宋国公、江夏的忠孝王、庐江的韩国公,合计兵马四十万,兵役达到百万……如此众多的兵员,何愁大隋不能光复正统?” 高哲是听出滋味儿了,天子杨鋻大约想的不是打不打,而是想打谁! “北燕的君主不昏、臣子不庸,大隋欲彻底灭掉,必须倾全国之力,一战功成,万万不能叫他们有喘息之机。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好比五年前的西凉,小小的羌人部落亦能在短时间内翻出浪花儿,何况北燕一个国家,且勾连着匈奴、窒韦等?”,高哲适当的表态,又特意补充道:“正视敌人,才能消灭敌人。” 天子杨鋻笑了笑,道:“我没那么着急硬碰北燕,但……”,话锋一转,他道:“广儿干得很好,他一直分化南陈的皇室,扬州眼下一片混乱。陈叔宝那个废物,仍旧只知道花天酒地,不顾危险。试问这样的国家,大隋用费多大的力气?” “陛下的意思是,佯作攻打南陈,实际攻打西蜀?”,高哲陡的一惊,愕然道。他继而想到,天子杨鋻放出风想换帅,恐并非全然猜忌杨广,有担忧杨广掌控不了复杂局势的忧虑在里边隐藏。 天子杨鋻对高哲的表情很受用,哈哈大笑不止,道:“没错!没错!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现在是倾覆他们的最好时机,一旦大隋先灭南陈,给他们提了醒儿,他们一定加派兵力依仗山川险阻,到那时再想动手,消耗的人、物、时间,可就不是一点两点啦!” 高哲暗道天子杨鋻老谋深算,着实厉害。 天子杨鋻笑容一收,怔怔的看着高哲,道:“有个麻烦。” 高哲面皮一抽搐,就特么知道没好事儿!嘴上甜甜滴:“陛下吩咐,小臣愿鞠躬尽瘁!” “西蜀闭门锁户多年,发生了啥、改变了啥……大隋一无所知。”,天子杨鋻眼睛眯眯,道:“我想你走一趟,去看看、探探。” 高哲敢不同意?道:“喏!” “明日出发,我叫杨义臣陪你,好歹熟络嘛!”,天子杨鋻轻描淡写的,道:“对了!去栖凤殿看望看望皇后,她挺想你的,然后别走,待会儿和我一起吃个便饭。” 高哲拜礼称谢。 由一个小黄门儿,引导高哲往栖凤殿,却被告知到花园等着。 索性风光六月,外头景色优美怡然,高哲安心的环顾欣赏。 差不多半个时辰。 独孤皇后高哲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小美人儿。 她十四五岁的豆蔻年华,眼睛很大,忽闪忽闪的。唇红齿白,秀发飘飘。穿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衣,做工非常细致,衣料上棕色的丝线绣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书香气。 高哲欠身,道:“秦国公世子高哲、高子伯,敢问是哪位公主殿下当面?” “你怎么确定我是公主不是宫女?”,对方愕然。 ‘愚蠢的问话’,高哲偷偷翻白眼儿,道:“宫女有宫女儿的统一着装。”,貌似不够,他奉承道:“宫女儿也没有公主殿下的娇艳容颜。” “我是兰陵,闺名阿五!”,少女咯咯咯的乐,银铃似的动听:“你就是高哲、高子伯?那个‘生而知之’、‘杯酒诗百篇’、‘十倍于甘罗’?” 高哲颔首,笑道:“如果没有第二个高哲、高子伯,那就是我无疑。” 阿五,杨阿五,封号兰陵公主。 独孤皇后……啧,很能生,前前后后,不算夭折的,有五位皇子、四位公主,杨阿五是最小的那一个。 独孤皇后年纪大了,可能不会再有产出,杨阿五作为幼女,自然而然的得到远超过其他兄弟姐妹的偏爱。据说她十岁,天子杨鋻已张罗给她选门好亲事,一拖再拖挑剔到今天,依旧没有中意人选呐。 杨阿五偷偷瞧瞧周边无人,那副端庄的痛快的抛弃,好奇的围着高哲打转儿,仔细的瞅了好半晌,道:“没什么不一样啊!听宫里人谈论,快把你说成妖孽……” 自知失言,杨阿五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 高哲……有点把持不住。 “母后对你可真好!”,杨阿五拿起高哲脖子上挂的长命锁,道:“连我都得不到这样的赏赐。” 高哲张口刚想说啥。 杨阿五不知怎地打开了长命锁的机关,惊喜的“啊”的一声,道:“有把小梳子哎!”,见猎心喜或者其他,她玩着雕刻花纹的象牙梳子,坐到亭里的小凳,道:“你帮我梳梳头发!” 高哲一愣。 杨阿五催促道:“帮我梳头发,快点儿!” 高哲揉揉眉心,道:“且不提我冒犯公主殿下的问题、公主殿下视我为仆从不尊重的问题,单单未婚女子邀男子梳头发什么意思,公主殿下明白吗?” 杨阿五小脸儿一红,然,大方道:“知道呀!约于浦上,会于桑林。” 高哲:“……” 杨阿五俯身拽着高哲的衣袖,道:“我不好么?” 高哲:“……” 杨阿五将象牙梳子塞到高哲手里,背转过身。 高哲:“……” 恰时。 “你们在干什么?”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七十二章 便是头怀孕的猪,又何妨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这章最好看仔细点,不要瞎误会。) …… 当脸上挂着提早酝酿好似的盛怒的独孤皇后,极度巧合的出现。置身类似捉/奸现场的高哲错愕不已,忽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兰陵公主杨阿五遗传鲜卑族的血脉,那毕竟经过无数代与汉人通婚后的产物,稀薄的近乎于零,天性上不存在过多鲜卑族女子的真挚火热。她久居深宫,有良好教养,知书达理,怎么会逾越的叫未婚男子帮着梳头,暗示“我很中意你呀”?还有一点,高哲的长命锁上的机关,她凭啥初次接触,就准确无误的打开? 高哲心里“咯噔”一下,小脸儿阴沉的厉害,旋即他笑得开心,仿佛遇见了亲人,躬身道:“子伯拜见皇后娘……” “闭嘴!”,独孤皇后激动的怒斥。日渐憔悴的她,面色不如从前白皙,蜡黄蜡黄的,鬓角也有了一丝霜色,但的确比从前更吓人了:“好你个高子伯!你竟然敢对公主行为冒犯、动手动脚!枉我那样心疼你、爱护你!端的是狼心狗肺,令人齿寒!” 高哲稍稍抬头,抿着嘴唇儿,迷茫的道:“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 独孤皇后一口气儿提不上,憋得不轻,许久,道:“装傻?你和公主有了肌肤之亲懂不懂?” 高哲迟疑的道:“我只是个孩子啊!” 独孤皇后:“……” 须臾。 转过神儿的独孤皇后脖子一梗、脑袋一抬,释放女人最大的本领:“我不管!你必须负责任!”,几步迈到杨阿五跟前儿,她大声提示道:“阿五!” 好好一单纯的小姑娘儿,霎时梨花落泪,钻进独孤皇后的怀里,委屈的不行不行的:“母后……呜呜……女儿受人玷污……不活啦!” 高哲有点懵逼,幸福来得太突然、媳妇貌似来的也太突然,他本以为独孤皇后要害他、要惩罚他,结果画风一变,俨然想将兰陵公主下嫁给他有没有? 几个意思? 独孤皇后稀罕自己,丈母娘看女婿? 值得用这种方式? 天家皇室看重自己,用女儿作糖衣炮弹或监视? 几率不低! 杨阿五红杏出墙?没有合适人选,让自己背锅喜当爹? 不会吧,年纪那么小…… 高哲闹不明白,胡思乱忖的厉害,心思歪,想的也歪。 一开始高哲是拒绝的,因为不确定性太多,再者便宜外祖父卫玄那老早许下娶他孙女亲上加亲,但杨阿五终归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有她做与天子杨鋻、天家皇室的纽带……别说长得蛮漂亮的、亦绝非自己臆测的那种不堪贱人,便是头猪,又何妨?便是头怀了孕的猪,又何妨? 于是。 高哲全凭独孤皇后安排。 吃饭的时候。 独孤皇后心情倍儿佳,笑逐颜开的鱼尾纹多几道,满意的细细瞧着高哲,多食了一碗。 天子杨鋻心情糟糕,什么珍贵东西被抢了的熊色,恶狠狠的盯着高哲,也多食了一碗。 诡异的气氛下,高哲半饱没到,匆匆溜走了。 高哲刚离屋儿。 “哐当!” 天子杨鋻怒气冲冲的将碗扣到桌面。 内侍大太监王忠,有眼色的招呼所有黄门宫女离开。 独孤皇后的笑容凝固,伸手用筷子把桌上的米粒拨到自己的碗中,冷冷道:“不要浪费粮食!” “我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他!”,天子杨鋻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警告的语气对独孤皇后说。 独孤皇后慢慢放碗筷,道:“为什么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没有为什么?”,天子杨鋻暴躁的反驳。 独孤皇后针锋相对:“成了你的女婿,不好下手,对吧?” 天子杨鋻受了刺激,腾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你够对不起武忠的了,难道连他的儿子也不放过?”,独孤皇后护犊子的母狼形象,咬牙道:“他一点不知情,还为你夺得荆州,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使西蜀,亏你想的出!” 天子杨鋻又急又气,伸手指着独孤皇后:“你……你……” 独孤皇后坐下,悠悠道:“你老了!糊涂了!晚上就寝,梦呓频繁……”,像是累了,她叹道:“我杀尉迟氏,你以为我真的妒忌她?她有那个资格?只是她知道的太多!”,断续的,她接着道:“我喜欢那孩子,不许任何人动他,至少……我死之前。” 天子杨鋻神情几度变换,暴戾、愤怒、愧疚、惊悸,末了化作感慨,同样坐下,拉住独孤皇后的手,嗓子干涩,道:“我……我错怪你了。” 独孤皇后杀尉迟氏,一直是个疙瘩,埋伏天子杨鋻的心中,他没想到真实的缘由,更没想到有一天秘密不再是秘密。 夫妻二人沉默。 天子杨鋻勉强的笑,道:“阿五怎想的?” “我告诉她,如果中意,不要害羞,打开高子伯的长命锁,拿梳子叫高子伯帮梳头。”,独孤皇后淡淡道:“她做了。” 天子杨鋻犹不甘,道:“阿五比他大三岁,不合适……” 独孤皇后僵硬的扭头,直视天子杨鋻。 天子杨鋻被盯的难堪,不得不偏首躲闪那份质疑。斟酌一会儿,他腆着个胖脸,道:“不能商量?” “已成定局!”,独孤皇后没好气儿的道:“阿五拿梳子让他梳头的事儿,我命人传扬了,你不怕丢人、不怕女儿丢人,可以!” 天子杨鋻语塞,他明白,细腻的独孤皇后,算计好的一切、堵死了一切。 “生而知之,说法罢!哪个孩子诞辰后真的懂事儿?他是个困难家境中,心智早熟的孩子而已,看他侃侃而谈、啥啥都懂,岂不知私底多刻苦的学习?”,独孤皇后语重心长,道:“陛下!秦始皇得甘罗,遂成千秋霸业……他可是百倍于甘罗!嗯?想想?” 天子杨鋻怔了下,眼冒精光,“哎呀”一声,道:“若非皇后提醒,我险些误了大事!” 独孤皇后松了口气,夫妻相伴久了,她能不了解天子杨鋻?秦皇千秋一帝,能与之媲美甚至超越,没有比这更能说服好大喜功的他的言辞。 …… 满肚子的疑惑不得解,高哲眉头皱的老高,背负双手闷头向前走着,颇为郁结。 “高世子?高世子?” 呼唤声自身后传至。 内侍大太监王忠,匆匆的拎着一明黄卷轴到跟前儿,岁数大了,多跑一段距离,额头哗哗冒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平复一番,二话不说,先笑道:“恭喜高世子,贺喜高世子。” 高哲王忠印象较好,遥想五年前的上元节御宴,照顾多矣。微微欠首,他客气道:“敢问王大太监,我何喜之有?” 王忠一抻卷轴,念道:“诏:秦国公世子高哲,忠臣之后,以妙岁之龄出使陈国,夺城池一百一十一座,十倍于甘罗,少年英雄也……”,一通溢美词汇,干货就一句:“今特封八品参军,授假节钺,南下荆州,代天巡狩,安抚军心,不得有误。” 高哲大致了然,天子杨鋻变了卦,意思是不让他出使蜀国了,转而挂个参军的名号到荆州,在大战中镀镀金,轻松加愉快的混点儿功劳啥的。 高哲莫名其妙,愣了好半晌。 王忠假意咳嗽,道:“高世子?还不领旨谢恩?” 高哲醒悟,赶忙作揖,双手放到前头,道:“小臣高子伯,谢陛下封赏!” 王忠郑重的将诏书呈递高哲掌中,小声的道:“皇后娘娘不愿高世子出使西蜀,和陛下吵得厉害。” 高哲挑挑眉,道:“王大太监好意,子伯牢记。” 王忠一笑,道:“杂家伺候陛下忙碌,不与高世子多聊啦!” 遥望王忠的身影,高哲摩挲光洁的小下颌,目光阴森,嘟囔道:“终于被我抓到尾巴了!” 独孤皇后不想高哲出使西蜀,可有必要把女儿搭进来吗?答案肯定是没有必要!那么反过说,出使西蜀蕴含的风险非常巨大,大到独孤皇后不得不耍蹩脚的花招,把女儿作为护身符给予高哲。 独孤皇后什么心理这般维护,高哲不确定,但高哲确定了天子杨鋻的异常态度,端倪初现他趁自己病重,欲剥夺世子身份时……一次巧合,两次呢? 第七十三章 看来你懂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觉铺垫的还不错啊,为什么觉得突兀哩?) …… 危机意识强烈,本不打算回家的高哲决定返还,他要加强自身的安全。 府上的人听说高哲还家,一个个的过来问候,好不热闹的景象。 高哲得体的一一安抚,大手一挥,每人又赏赐不少,自然引得众人欢喜。 待人群散尽。 杨继业躬身拜礼,道:“世子!”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高哲拍拍杨继业的臂膀。 杨继业答道:“应该的。” “听说你二儿子、三儿子降生了?俩小家伙儿怎么样?”,高哲关切道。 杨继业摸着后脑勺,憨厚道:“都挺壮实!” “取名了么?”,高哲不等杨继业说啥,自顾道:“大朗叫杨泰、二郎叫杨勇、三郎叫杨勋,表字……表字定延续的延,得空儿个个儿琢磨一家谱,省的事到临头费劲巴力的。” 杨继业抱拳,郑重道:“谢世子赐名!” “我去了趟长乐宫,陛下封我八品参军、授我假节钺,明日南下犒赏三军、鼓动士气,准备一场大战!”,高哲龇龇牙,虚伪的道:“我原准备带上你,许你几份功劳,好歹混个军中官职,无奈一大家子无人照拂,唯有你能让我放心。” 杨继业感动道:“继业明白!” 高哲笑道:“好好练内息,古人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望你自勉。” 杨继业铿锵有力道:“喏!” “没什么其他的事儿了,你去叫存孝到……到府库,我搁那儿等他。”,高哲拍拍屁股,扭头就走。 杨继业被高哲寥寥数语,忽悠的心绪难平,收拾良久才颠颠的办事。 高家的府库存的东西非常厚实,铜钱多到绳子腐烂、布帛多到风化……金银器具满满当当的一屋子;地下暗室、夹层暗阁,专放置珍贵的古董、书画、玉石、兵器、甲胄等等。 伸手唿扇推门激起的灰尘,高哲蹙着眉毛,嫌弃脏乱,踟蹰不前的等待。 “世子……您……您找我?”,李存孝愣头愣脑的来了,说话畏畏缩缩的卡。体质天生特殊,这货无论吃多少大补物,仍是那副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的病痨鬼模样。倒是个子窜的挺快,已经有六尺,比高哲猛那么一些。 高哲和颜悦色道:“结巴什么?害怕我?” “不……不是。”,李存孝木讷的努着脸,憋闷道:“三……三公子,去年……去年……” 高哲猜到了,道:“子叔故意使坏,装说话结巴,把你带的?” 李存孝狠狠的颔首,好生不忿。 高哲:“……” “舌头底下含个石子儿,没事儿自己多嘀咕嘀咕,慢慢能恢复。”,高哲向府库内迈步,道:“跟我来,给你挑兵器甲胄,以后保护我。” 李存孝不吭气儿的跟随。 找到机关,高哲拧开。 暗室内根本无需灯火,有成排的夜明珠做照明,奢侈的一逼。精致的锦匣整齐排列,各有封条标注装载何物。神兵宝甲不见天日,蒙了灰尘,幽冷的沉寂兵器架子。 “你现在用多少斤的兵刃?”,高哲询问。 李存孝说话费劲儿,简短道:“三……三百。” 能用和能拿、能举是两码子事儿,高哲相信李存孝辨认了其中的区别,也就不得不感慨丫真是个怪物,远不到鼎盛时期,气力已能与很多顶尖战将比肩,如臂使指的玩转三百斤重的武器。当然他马上头疼了,这里的东西好像不大适合李存孝。 原属的禹王槊,预备成年李存孝的,八百斤呢。 和禹王槊接近的,是预备高宠成年的錾金虎头枪,六百六十六斤。 剩下的? 两双大锤,斤两够,可不匹配李存孝的武艺。 高哲琢磨好一会儿,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丈二镔铁槊,扔李存孝,道:“一百八十斤重,凑合用吧!” 李存孝单手接住,转了转镔铁槊,道:“轻……太轻……” 话音停顿,李存孝忽然觉得哪里不大对,迷茫的瞅着高哲。 高哲声色不动,转身取了一副玄铁狻猊兽面铠,放到李存孝身前,道:“拿去洗洗,不合身让你娘改改两侧的绳索。” 李存孝“哦哦”的,傻兮兮的走掉。 高哲寻找一番,挑挑拣拣的取了一套金丝软内甲,以及一柄佩剑。 金丝软内甲无甚名头,无非身份尊崇富贵者用得起罢。 那佩剑却不然,大有来头。一者,其为高哲之父、之祖父的随身兵刃。二者,其为传承千年的名剑,曰“胜邪”。 胜邪剑相传春秋战国时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为吴王阖闾所得。欧冶子铸剑之初即认为剑中透着恶气,每铸一寸,更恶一分,故名“胜邪”。阖闾使它祭祀,晚年无道,子女死,杀生以送之。换句话讲……胜邪剑,刨坟来的。 胜邪剑是小剑,长一尺三寸,宽二指,无护柄,一体打造。时光荏苒不曾腐朽,轻轻擦拭,黑暗的质地透露丝丝血色。辅一牛皮鞘,绑于手臂、大腿,皆可藏匿。高哲看中了这一点,哪怕被发现了,他亦能够借父亲、祖父做掩护。 折返卧室。 高哲悉心的洗刷金丝软内甲和胜邪剑。 “铃铃铃……” 风铃悦耳。 高哲不紧不慢,将东西晾到角落,道:“谁?” “奴婢卞柔儿。”,卞柔儿软糯的应道。 高哲心中一动,道:“进来。” 卞柔儿推门而入。 几年不见,卞柔儿褪去清丽,愈发成熟,眉宇风/情妩媚,侍女装扮掩盖不得那妖娆的身段儿。 拜倒高哲的小身板下,卞柔儿迫切道:“求世子开恩,令奴婢母女团圆一日。” “张出尘过得很好。”,高哲说了句人话,转了弯儿:“我有什么理由叫你见她?我不在府上三年,看不到你的表现啊!” 卞柔儿绝望的双眸噙满泪水,楚楚可怜。 高哲一吧嗒嘴儿,道:“你不觉得……有一样,能报答我?” 卞柔儿对视高哲,陡的一个激灵。 高哲唇角上挑,道:“看来你懂了。” 第七十四章 宇文氏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啊。) …… 六月二十。 肩负代天巡狩的任命,高哲注定不可能轻身上路,空着爪儿去见江南江北的大隋将士。他这回的偕同随从,足有一支两千人的大队伍,车马浩荡的装载犒赏三军用的铜钱、牛羊、布帛。是故进程缓慢,走了十几天堪堪越过汝南,临近襄阳城。 天子杨鋻遣派的运送兵马,由部分羽林卫、部分骁骑卫组成。领头儿的乃他看重多时、有意提拔的五品羽林卫中郎将杨义臣,和高哲一样,他也是凑热闹、抢功劳的货色,之一!是的!仅仅是之一!还有其他人。 高哲、杨义臣,五年前出使陈国,策反萧摩诃,夺取荆州六郡,他们眼下参与即将到来的大仗,镀镀金情有可原。估摸战争主力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征南将军贺若弼挑不出理儿。但其他人一定会惹得反感,譬如——宇文化及。 别预测韩擒虎、贺若弼烦不烦宇文化及,高哲是顶烦这混球儿。 宇文氏族本姓破野头,其祖先为匈奴人,因在鲜卑族俟豆归时当仆从,随主人改姓为宇文,所以他们家属于罕见的汉化匈奴裔。并不崇尚中原风俗,宇文化及没有取单字名。他三十五六岁,衣着华丽鲜艳,开屏的雄孔雀似的。七尺长短,瘦弱枯干,大额头、小眼睛,长的就特么像坏人,干的事儿更特么确认是坏人。 宇文化及典型的纨绔弟子,本性贪婪蛮横,从不循法度。往昔经常带领家丁,骑高头大马,挟弓持弹,狂奔急驰长安主道朱雀街,百姓称之“轻薄公子”。他敢胡作非为,仰仗的无非老子宇文述擦屁股,那倒是个有才能的,目前外放徐州做四品镇西将军。汉化鲜卑人在朝堂举足轻重,天子杨鋻有意扶持打擂台,平衡势力。 高哲讨厌宇文化及,绝非是这厮鼻孔朝天,闲得无聊的路途中段每每调戏人良家妇女。是这王八蛋苍蝇一样绕着他转圈儿,嗡嗡乱叫的巴结献媚。那种程度,恨不得他撒个尿都给扶枪…… 宇文化及如此图什么,高哲心明镜儿,一准的抱大腿呗! 且不提从前高哲有多少惊人之举,单说独孤皇后操纵,将兰陵公主邀他梳头的事儿宣扬,并渲染成年轻男女浪漫的“郎有情、妾有意,俩人一见唉我去”,无数人明白,大隋要多一新驸马爷。再瞧瞧天子杨鋻的安排,代天巡狩,明摆着等大战结束,就足够有理由让他继承秦国公位。 高哲俨然大隋最炙手可热、前途无量的少年俊杰,未来活跃朝堂至少三十年的人物,宇文化及他老子宇文述也比不上,遑论他自己?不赶紧讨好讨好,等什么时候? 高哲对宇文化及虚以委蛇,对他儿子却挺喜欢,没办法,宇文CD啊! 宇文CD是宇文化及的长子,庶出,某次酒后荒唐的产物。他十六七的年纪,身长已九尺,虎背熊腰的强壮,大眼浓眉、面若金纸,乘坐一匹浑红兽,手持一杆二百八十斤的凤翅鎏金镗,对襟粗衣显朴素,有蛰伏雄狮的风采。他比较少话,或许跟父亲老拿他不当儿子看有关。 高哲待宇文CD很好,时不常的聊一聊,整点儿心灵鸡汤,有口得吃的玩应儿多送几次,小恩小惠颇频繁。 宇文化及乐见其成,他不傻,感觉的出高哲不假辞色自己,便让宇文CD好生结交,嘴甜点儿叫个小叔父啥的。 高哲祖父七十多生的父亲,父亲快三十生的他,辈分大。 宇文CD得到高哲偏爱,有人表示不服……一如高宠不服李存孝凭什么让高哲关切有加,李存孝亦不服宇文CD夜晚降临,既定明日渡河。 李存孝抽冷子找到宇文CD道:“听……听说……你武艺厉害?打……打一架?” 宇文CD用锉刀“喀喀”的打磨凤翅鎏金镗,鸟没鸟李存孝一下。 李存孝转动镔铁槊,扛在肩膀上,道:“看……看……看不起我?” 宇文CD蔫蔫儿的神色,道:“我不跟结巴交手。” 李存孝勃然大怒,不用掂量了,抡圆了镔铁槊兜头便招呼。 宇文CD有预料,长身而起,凤翅鎏金镗双手一横。 “吭!” 一声巨响,霎时传遍营地。 军伍从不缺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蜂拥的跑来围观。 有人大声嚷嚷:“开盘开盘!宇文家的大公子一赔一,高家的小结巴,一赔三!” 能入羽林卫、骁骑卫的士卒,多半功勋之子,一些军官纯粹是塞进去混的,不像边军那般严明整齐,吃喝嫖赌啥都干。 闹出好大的动静,高哲岂会不知?连忙赶来阻止:“存孝!住手!” 李存孝心不甘的跳出战圈儿,抖了抖有些弯曲的镔铁槊,道:“你……你等着……我……我兵器……不趁手!” 宇文CD舔舔嘴唇儿,一吭未吭。端的是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他自诩天生神力中的天生神力,怎想还有比他猛的李存孝?尤其李存孝长的病了的猴儿一样,岁月又比他小,反差巨大。若非凭借更纯熟的武艺、更深厚的内息、更精良的兵器,真压制不住。 “都散了吧!起什么哄?明早要到襄阳啦!”,高哲驱散士卒,领着李存孝往主账走。 半途。 高哲询问道:“打得过吗?” 李存孝斟酌一会儿,道:“差……差不多。” 高哲实际观看了一段宇文CD李存孝的全武行,不是立即喊停,他有个发现——恐怕此时空内息的出现,一定程度上会弥补那些彼时空弱势的人的力量,缩短实力距离。 高哲确信,他应该花费大力气,好好的拉拢拉拢宇文CD 第七十五章 你无耻的样子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推荐票好少的说……/(ㄒoㄒ)/~~) …… 翌日。 襄阳城。 几道诏书念完,移交犒赏三军的钱财布帛,高哲给晋王杨广使了几个眼色。 遂。 府衙正堂内,留有几只大佬。 反正诸如杨义臣、宇文化及之流,没资格位列。 “陛下命我南下代天巡狩、督促对南陈灭国战事,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秘密告诉诸位,制定可行的计划,在发动对南陈的灭国战事前,先灭掉西蜀。”,高哲正色的说的同时,取出天子杨鋻的亲笔信呈递杨广,证明自己不是胡诌八咧、假传圣意。 堂中除却高哲,余外四人皆一惊。 杨广仔细辩证天子杨鋻的手书,传予另外三人浏览。 高哲也得空打量那三人。 官职最大者为刘理,表字仁恩,耳顺之年的样儿。身高不过六尺六,横向发展的可观,白白胖胖的富态。看他好像养尊处优,实际绝不是。没落的小士族,自幼才华横溢,实干不空谈,历任四品东郡郡守、二品青州刺史、二品刑部尚书等,有治绩天下第一的美誉。五年前他刚刚致仕,结果恰逢高奇计哲夺下荆州六郡,天子杨鋻担忧杨广不能好好的拾缀,特将杨广头顶的荆州牧转封,把这老爷子从家里揪出来,扔这边儿打下手。 家室最显赫者为李衍,四品镇南将军,表字拔豆,七宗五姓的陇西李氏的骨干。少专武艺,慨慷有志略。长的目光炯炯,一副大义炳然的色……高哲不喜欢这人,因为李衍曾经是高哲之父高毅的部下,提拔、照顾甚多,但高毅不光彩的亡故后,他一次反哺没有不说,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啥。 不上不下者为梁睿,表字恃德,西凉世家士族,三品右将军,功勋卓著。此人面相老态,白发苍苍,然岁不过半百,假使不是一身儿将军装束,换上粗布麻衣,说是谁家的老佃农都有人信。 “打西蜀?江夏、庐江、汝南兵力集结,紧锣密鼓,咋……”,梁睿看着老实,脾气挺暴,要不是身边儿的刘仁恩拉了把,指不定喷什么不中听的话。 高哲不瞒,解释道:“南陈已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大隋宰割。西蜀不一样,他们占据山川险要,一旦见大隋灭陈,起了防范之心,再难攻破。陛下考虑全局,故决议灭蜀,省得日后劳心戮力、劳民伤财。” 李衍立刻捧臭脚:“陛下英明神武!” “西蜀方面我有关注,时不时的找偷渡的商贾打听情况。”,刘仁恩老成持重,道:“西蜀伪帝依旧是叛贼萧衍,不过他远不复从前的勤劳雄略,愈发的昏庸佞佛。辅佐他登位的功臣范云、沈约,先后为他忌惮,不得重用郁郁病终。四次舍身出家同泰寺,每次又让群臣聚财千万赎他,虚耗大量国家财力,折腾的朝堂松驰,幸臣奸臣得势。政务上的腐败,带动了军事上的朽化,能称道的仅有卫戍汉中剑阁的大将军侯景一人。我军若竭尽全力突入,巴郡、巴东等地的蜀军挡不住,问题是到了剑门关直面侯景,拿他不下,就无法进逼CD梁睿思量道:“侯景那厮,原便是北燕投诚西蜀的二臣,能不能用离间计?” “谈何容易?”,杨广啧啧插言道:“前几年大隋扫平羌患,西蜀紧张了好一阵子,萧衍甭提多倚重侯景啦!” “此一时彼一时!”,高哲侃侃谈道:“萧衍依仗侯景不错,但他也赋予了侯景极大的权柄。汉中郡守、大将军,总揽蜀国半壁兵马十万,时间过了几年……他会继续放心侯景做大,危及到他的稳固统治吗?依我之见,他不会、不放心!离间计可用,需找好机会,一击中的罢。” 杨广眯着眼睛,装不认识高哲般,生分道:“敢问高天使,什么是好机会?怎么一击中的?” “我军进攻蜀地之前!”,高哲斩钉截铁的回了半个问题,眉毛一挑不说了。 杨广心意相通,并不刨根问底儿。 偏偏…… 有不长眼色的。 “高天使为何不讲?李某愿闻其详,也好瞻仰足下‘百倍于甘罗’的风采。”,李衍笑眯眯的挤兑道。 高哲嘴角一扯,慵懒道:“说了……怕你不懂。” 李衍脸色不大好看。 高哲有意无意的摸摸天子杨鋻赐予的假节钺,暗示自己不可侵犯、冒犯……虽说假节钺的功能,真正大不到不分缘由干掉一位四品镇南将军,但给他几棒子、削个面子是可以的。 李衍能咋,缩卵而已,天晓得年少气盛的人能做啥。 “既然高天使智珠在握,我等老家伙们不用费脑筋啦!”,刘仁恩呵呵的笑着,起身道:“晋王殿下,老臣忙碌,先行告辞。” 攻占西蜀,荆州必为后方基地。粮草、兵戈、运输渠道等等,一大堆麻烦事儿等着刘仁恩这个荆州牧筹办。 杨广恭敬的送刘仁恩至门口,道:“刘公慢走。”,转过身儿,他继续道:“整备三军,有劳二位将军了!” 梁睿、李衍,纷纷离去。 杨广深呼吸,坐到门槛儿,向高哲招招手,道:“长安城……好么?” “不好!大大的不好!”,高哲跟杨广坐一块儿,道:“功名利禄动人心,成天勾心斗角。” 杨广一咧嘴,道:“听说父皇、母后欲许配阿五予你?” 高哲“咝”了一声,道:“晋王殿下消息够灵的!”,稍顿,他忽的道:“晋王殿下想没想过,无论主持灭蜀还是灭陈,功绩都太大了,你一个人承担不起?” 杨广托着下巴,道:“是啊!否则父皇不会把三弟、四弟派来,他们……后天能到?”,陡的一惊:“你不知道,自己猜的?” 高哲摸摸鼻子,默认了。 杨广捻动他这几年蓄起的胡须,吐露心声:“父皇的意思,大约是西蜀、南陈,我只能选一个。” “有什么纠结的?偏安一隅的西蜀,哪比得了南陈啊!”,高哲痛快的道。 杨广双手合十,道:“为啥?” “西蜀有几个世家士族?南陈却多的是!”,高哲轻飘飘的道。言外蕴藏,杨广取西蜀,过后对争储没有任何帮助。取南陈不然,世家士族畏惧破灭之灾,一定挤破脑袋的投奔杨广,然后?上了贼船想下去?他们必然组成杨广势力的根基,不遗余力的支持。 杨广笑的欢畅,话题转移,道:“离间计,你用什么的方法?” 高哲眨眨眼:“一诗足矣!” 高哲于杨广耳边轻语。 杨广张着嘴,吸了半天的凉气,憋出句:“你无耻的样子,颇具我当年的神韵。” 第七十六章 以后每天一顿大腰子吧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啊啊!推荐票好少的说。) …… 夕阳西斜,半边烧云。炙热逐渐消退,几许微风徐徐。蝉鸣、鸟叫、蝶飞。熏香驱散蚊虫,烛火渲染气氛。不羁的坐于门庭,随手掂两粒儿香豆、拎一壶浊酒,眺望万户千家的袅袅炊烟。杨广感觉到难得的平静祥和,身心愉悦。 高哲拒绝杨广的同饮美意,那令他想到一些不好的记忆。所以他抱着杨广不知搁哪儿搜罗来的寒瓜,用白净的玉勺儿优雅的吃着,看的远处卫戍的士卒直流口水,不忍的别过头。很珍贵奢侈的一件事情,眼下季节不到就有是一,就算季节到了连长乐宫的天子、皇后怕也吃不上几个是二……还以冬日贮存的冰镇过。 “别光顾着添货!”,杨广呷一口酒,道:“父皇过度的关注你,我们之间唯有保持不远又不近的距离……说几个名字。” 杨广的思虑是,高哲不能、不可能旗帜鲜明的支持他,对双方都不好,他希望高哲举荐几个人帮他。 高哲含着小匙儿,琢磨有一阵子,道:“和我一同来的宇文化及,确切的说是他父亲宇文述。宇文述做事谦恭严密、为人八面玲珑,他骨子里的匈奴血脉躁动,不是喜欢安分的主儿,天生的投机者。他能看到晋王殿下的巨大潜力!他的出身、家室、身份注定四品官阶难进一步的尴尬下,更愿意冒险搏一搏富贵前程。” “我有什么办法调动他到麾下?”,杨广蹙眉道。 高哲努努嘴,道:“宇文述名为镇西将军,就职的地方实为东方徐州。而徐州整处于南陈建康江北。灭陈之战,人人有份,晋王殿下不妨将他拉入圈子。他得到立功的天赐良机,会不感恩戴德?好的开始,往往意味接下来的一切顺利。” 杨广大口灌酒,长长的吐气。 “可动摇陛下心智者,仅左丞相杨素一人耳。”,高哲条理明晰的道:“杨素代表弘农杨氏,位极人臣,不是轻易参与争储的人,要拉拢他,必须转个弯儿。可动摇杨素心智者,仅杨约一人耳。” 杨广目光闪烁,道:“杨约、杨惠伯?” “五品大理寺卿杨约、杨惠伯,少年时爬树玩耍,不幸摔落,导致不能人道。杨素一方面可怜他这个异母弟弟,一方面信任他的冷静缜细、博学强记,每有要事,总先商谈。”,高哲塞口寒瓜,含糊不清的道:“他那人贪婪好财,缺点显得可爱极了。” 杨广“哈哈”大笑不止:“说得对!说得对!他的缺点可爱极了!” 高哲闷头吃了一阵寒瓜,抬头道了三个字:“靠山王。” 杨广许久未出声儿。 “靠山王属老派忠良,主张立长不立贤,但他不过一厢情愿。”,高哲慢吞吞的说道:“他有假子一十二,不全是没有缝儿的鸡蛋,抓住其中一个,关键时刻稍加运作。” 杨广狂喝两口酒,抹抹嘴,道:“某个节骨眼儿,即便不是他的本意,可他的义子做了什么,代表的只能是他!” “皇后娘娘,最重要的始终是皇后娘娘!”,高哲无比笃定道:“记得我曾派人告诉晋王殿下的那个字吗?” 杨广点头,道:“孝!孝顺的孝!” “晋王殿下常年在外,比不得太子久居东宫,天天早晚问候来的亲切。”,高哲迟疑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杨广一翻眼睛,半倚大门框。 “晋王殿下不用着急,耐心等候吧!”,高哲随口说道:“陈王好女/色、蜀王性暴烈、燕王气量小……” 杨广道:“太子呢?” 高哲龇牙道:“文人!” 杨广委委身子,道:“我呢?” 高哲装模作样的腾出右手,神棍捏算状,半晌,道:“贵不可言也!” 杨广被逗的直拍门槛儿。 高哲往嘴里送了块儿寒瓜,嘟囔道:“其实从古至今的争储,规则从没变过。绝非优胜劣汰、胜利者为王。九成九的乃顺其自然,剩下者为王。” “做得越多,错的越多,不如不做,我懂!”,杨广叹惋道:“晚啦!我已经做了,就不能停下。” 高哲晃晃脖子,角度诡异的盯着杨广,道:“晋王殿下,你还有个非常非常紧迫的事情要准备。” 杨广一抬手,道:“请讲!” “娶……一、二、三……”,高哲屈指一数,道:“起码四个侧室。” 杨广咋舌道:“母后不喜欢。” “为人母,哪个不稀罕儿子开枝散叶、子孙繁多?届时好生絮叨絮叨,皇后娘娘不会怪罪。”,高哲道。 杨广一想,道:“为啥是四个?” “灭蜀后,娶一个蜀人。灭陈后,娶一个陈人。灭燕后,娶一个燕人。”,高哲道:“加上一个西凉人。” 杨广精明,了然:“用娶亲的方式,安抚各地?” 高哲颔首:“对!” 杨广道:“有必要?” 高哲正色道:“绝对有必要!晋王殿下可知,陈人是怎么称呼咱们隋人的?” 杨广言道:“北蛮子。” “陈人称呼隋人北蛮子,称呼燕人简直当茹毛饮血的野兽,称呼蜀人没见过世面。”,高哲道:“咱们叫陈人没卵蛋的,叫蜀人缩头鸟,叫燕人蛮夷。到了蜀人、燕人,也有对其他三地人的鄙夷。三十年的时间不短,一两代人了,南北、东西的地域矛盾,愈发的激烈,大一统不是把江山统一完了便完了,人心亦需统一。现在这事儿不起眼,将来肯定成为晋王殿下左右陛下心意的筹码。” 杨广砸吧砸吧嘴儿,道:“我短视喽!” 高哲放下挖的乱糟糟的寒瓜,擦了擦手,眼睛溜溜转动,胆子倍儿大的拍了拍杨广的腰,同情的道:“晋王殿下,吃啥补啥,以后每天一顿大腰子吧!” 言毕。 高哲兔子一样撒腿没了影儿。 杨广愕然的片刻,仰天唏嘘:“谁来收了这个妖孽!” 第七十七章 两个不知所谓的扯淡东西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欢乐总是短暂的。 荆州来了俩人,前脚到的是三皇子、后脚到的是四皇子。好好的一锅鲜亮美汤,霎时进了两粒儿老鼠粪。 天子杨鋻和皇后独孤氏“誓无异生之子”,所以天家皇室的五个皇子,一水儿的根正苗红。没有嫡庶之分,自然也要一视同仁。 太子是储君,无需王号。 杨广生的不上不下,不知天子杨鋻偏心怎地,倒霉的按了个前朝晋的王号。 剩下的三个皇子,不一样啦! 陈王、蜀王、燕王,王号正对应南陈、西蜀、北燕的国号。据说天子杨鋻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匡扶大隋正统……这种事儿放其他三国,也有,好多王族的封邑,都在敌国境内。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当皇帝的,端的玩儿的一个赛一个的溜儿。 三皇子陈王,姓杨名俊,名字有个俊字儿,本人跟俊压根儿不挨边儿。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脸的连毛胡子,瞅着三四十似的。遗传了天子杨鋻的个头,八尺往上数,骨架、脑门儿又宽又大。穿着花枝招展,绫罗绸缎不要命的挂,求偶的雄鸟儿般。 高哲对杨广说的有句话没错,“从古至今的争储,规则从没变过。绝非优胜劣汰、胜利者为王。九成九的乃顺其自然,剩下者为王”,杨俊是明摆着的例子。他早年动过做太子的心思,表现的仁恕慈爱、礼贤下士,名头好的不得了。但他没得到太子的位子后,与杨广的隐忍不发、潜心经营恰恰相反,自暴自弃的简直换了个人,什么大建王府、奢侈违制、放债收息,惹的是非甚多,早败退那个行列。 四皇子蜀王,姓杨名秀,名字有个秀字儿,本人跟秀压根儿不挨边儿……和他三兄差不多一模子刻出来的。高哲评价杨秀“性暴烈”,不是啥正面的,带有极大的贬义。而他的所作所为,倒没屈了,“生剖死囚,取胆为乐”,俨然不是“性暴烈”,是活脱儿的性格扭曲变/态了。 杨俊、杨秀来襄阳,首先拜会兄长杨广。 杨广一瞧三弟陈王杨俊的扮相,气儿不打一处噌噌的蹿,耳提面命的一顿教训。 高哲、杨义臣不提,怎么回事儿大家心里明白。类宇文化及等纨绔来捞功劳,已经引起军方的不满,结果还没等接受现实,吞了那几口屎,来了两只更大坨儿的!好嘛!一个陈王、一个蜀王,啥不用干,往那一戳儿,就能对南陈、西蜀宣称“我是来收被窃据的封地的”,大隋的侵略战争顷刻名正言顺没什么不好,问题是将军士卒的百战之功,至少一半飞走了。本招人烦,还不低调点,一身不正经的玩应儿? 杨俊表面答应的痛快,背地不以为然的很,闪烁的目光是漏了馅儿。 杨秀那儿,光顾着偷乐。 杨广这一瞧,怒得不轻,他殚精竭虑、累得半死谋划好一切,等着俩货吃现成的,咋狼心狗肺一点感谢没有?真恨不得天子杨鋻当初生兄弟五个时,把除了自己的另外四个,全特么滋墙上,喂了苍蝇蛆虫,好过现在的糟糕情形。 烦躁的杨广,撵走俩弟弟,一人搁那儿窝火。 杨俊无女不欢的人,领着一帮子随从,直奔青/楼楚/馆玩耍。 杨秀不晓得什么想法,找着高哲了。 到底天子的儿子,高哲得迎合:“拜见蜀王殿下。” 杨秀久久没有吱声,高哲的情绪变得不大好。 慢慢直起腰,高哲正待说些客套话,眼前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吓了他好一跳。 杨秀阴沉的凝视高哲,保持俯身的姿势,距离很近,道:“孤,让你起来了吗?” 高哲颜色黑了,双手揣袖,老神在在的对视杨秀,一副老子不伺候的样儿。他没什么好怕的,天子杨鋻授他假节钺,命他代天巡狩,他是天使,刚才的礼节无非看杨秀是亲王的份儿,若杨秀敢蹬鼻子上脸,他大可以不搭理,起码今朝杨秀至多占个嘴上便宜,拿他丁点办法没有。 “哈哈哈……。” 杨秀突兀大笑。 拍拍高哲瘦弱的肩膀,杨秀粗豪的说道:“有脾气!我喜欢!高子伯是吧?来我的蜀王府如何?” 高哲嘴角抽搐,可想一巴掌呼杨秀那大/逼脸上来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寥寥几语,他对杨秀的感官差到不行,招揽人见过这么招揽的吗?以为朝野吹捧几句武艺高强,自己就是秦汉之交的项王啊!王霸之气一散,众人痛哭流涕,莫不拜服亵/裤之下?开什么玩笑! 杨秀武艺不错,仅仅是不错,与他自以为的相去甚远……一整朝堂与谁口角了,撸胳膊挽袖子抡王八拳,天子杨鋻上头坐着,臣子总不能还手吧?一些盛名的大将也受过杨秀的打。久而久之,这厮觉得那么多厉害人物打不过自己,是不是纵横天下、无人可敌的节奏?他不知道,别人怕他,无非不愿落了面子。 高哲打量着杨秀,道:“如果蜀王殿下能说服陛下,可以。” 杨秀鼻子一歪。 高哲了解了,杨秀定对天子杨鋻讲过,然后大概被啐了一脸,原因嘛……甘罗都只能秦始皇拥有,何况百倍于甘罗?咋不直接伸手要皇位! 杨秀讨了个没趣儿,兴致索然的离去,没搞啥幺蛾子。 高哲哂笑连连。 不等高哲歇着,陈王杨俊那儿,送了封信。 高哲看完陈王杨俊的信……琢磨要不要到西方大陆的法兰克王国东部,找个会治骨病的医者预备着。 马上高哲郁闷了,貌似把自己也顺带给骂了。 陈王杨俊没别的意思,仅仅阐明自己的妹妹兰陵公主杨阿五如何如何的好,叫高哲识相点赶紧滚蛋,不要妄想做驸马爷,他不同意。 高哲冷笑迭迭。 两个不知所谓的扯淡东西。 第七十八章 所守或匪亲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啊!) …… “唉!” “唉!” “唉!” “唉!” “……” “嗨!” 高哲与杨广会面,郁闷唉声此起彼伏,赶上二重奏了。 “你先说!”。 对视一会儿,俩人异口同声。 杨广一别头,往死里裂巴五官,狠狠的吐浊气,抱怨道:“兄友弟恭、兄友弟恭,兄友爱了,弟恭敬了吗?这刚几天,你说这刚几天?啊?一个把青/楼/楚/馆当家住,和人争风,大打出手,闹了人命。另外一个飞鹰走狗,挟弓持剑,好好的大路不跑,楞践踏民田!刘州牧来我这儿告了十几回状了!一天两趟!让我怎么办?教训,嘴上答应的痛快,人家不仍爱咋滴咋滴?我呢?得陪着笑、道着歉,脸都快丢没了!他们哪里是我弟弟?分明是我……” 杨广强忍着没把“祖宗”俩字儿迸出来,英俊的脸颊涨得通红:“纳了闷儿!父皇明明知道他们啥德行,怎么不好好交代一番?或者干脆找个人约束?现在好!荆州上上下下的将士,私底微词颇多!这般发展,迟早要生怨气,耽搁大隋一统的伟业!”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反倒不烦了,因为……假使他算被陈王杨俊、蜀王杨秀轮流骚扰,那杨广简直被他们按地上强迫轮流发生不道德的关系! “要不……惹不起,咱躲得起?”,高哲馊主意道:“借犒劳三军的名义,往江夏、庐江、广陵等地走一圈儿,估摸那时候灭蜀之战打得差不多了。” 杨广狠狠的拽动头发,束发冠都掉地了,咬牙切齿道:“你可以拍拍屁股,遁的无踪无影,我不行呀!荆州驻守的兵马,一批批的开赴巴东,我能不送行、能不鼓舞士气?粮草、辎重、兵器、甲胄,各种物资,我不督促、不看管,懒汉、蛀虫的滋生不用细想。还有百姓安抚……”,他越说声音越低,靠一旁的凉亭柱子,披头散发的紧握拳头,红彤的眼睛流下一滴泪:“父皇偏心!!!” 事儿搁谁身上谁不好受,哪怕放农户家庭。五个孩子。老大天天偷懒不干活儿,只靠勤快的献媚父母,家里的房、地便划到他名下,准备往后继承。老五小幺,自然得父母多加照顾。老三没日没夜的嫖、老四游手好闲……能干的唯老二一个,东奔西跑、种地放羊,辛苦的供给一大家子,自己落的少且经常遭数落,委不委屈? 高哲一嘬牙花子,道:“噤声!”,旋即他捡好听的宽慰道:“随他们折腾,我相信那些龌龊,瞒不了陛下的耳目。” 杨广怔怔的发呆。 高哲伸出一只巴掌,将中指、无名指屈缩……他不是想唱歌。直观的告诉杨广,三皇子陈王杨俊、四皇子蜀王杨秀,已经掉队争储罢。 “保持冷静!”,高哲言道:“五皇子燕王年龄相对较小,天然处弱势,羽翼尚不曾拥有。您的对手,不过太子一人!愈到这种节骨眼儿,愈要平常心,不求有功,但求兄友弟恭。是的!您得展现自己对家人宽容维护的态度,不管叫他们如何连累,一定要帮助收拾残局。” 杨广沉闷道:“父皇不会看在眼里。” “但我们会!所有的公卿大臣会!”,高哲真挚的说道。 杨广思量思量:“嗯嗯嗯?” 高哲点头:“嗯嗯嗯!” 杨广心情好了不少:“愿世人明辨吧!”,他顺着问道:“你叹什么气?” 高哲总不能告诉杨广,我看你比我倒霉,所以我不生气,高兴啦?他撒谎道:“闲得无聊。” 杨广抚须,道:“不晓得那首诗,传没传到西蜀伪帝萧衍的桌案……” 巧了! 杨广话音未落。 “噔噔噔!!!” 脚步匆匆而至。 一个风尘仆仆的将领,纳头便拜,面容枯槁、神色却亢奋的厉害,大声道:“晋王殿下!大喜!大喜!大喜!” 杨广瞥了眼高哲,转身忙问道:“喜从何来?” 那将领咽了口唾沫,道:“晋王殿下命人散布诗文,没传到伪帝萧衍那儿,先一步传到了侯景那儿,侯景觉得萧衍要害他,于是……于是……”,大喘着气,无比激动道:“他率领汉中蜀军叛乱,占据剑阁,遣人表达投诚大隋的心意!” 杨广“哈哈”大笑,大喜、惊喜、狂喜,抓高哲的肩膀,猛烈摇晃不止:“听见了吗?听见了吗?侯景!侯景!侯景!蜀国将……” “晋王殿下!”,高哲厉喝。 杨广愕然。 高哲捡起地上的束发冠,示意杨广戴上,整理好仪容仪表。 杨广照做。 高哲慢悠悠的道:“侯景之于蜀国多重要,有点常识的谁不知道?他把守着天府腹地的门户,愿意归附大隋,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然……他还没真正的进入大隋的阵营,您需要夯实。另外确保他不是虚情假意,对我军用诈。” 杨广理理思绪,道:“你说得对!” 那将领插言道:“侯景派的是他的长子侯和送信,应不会……” 高哲冷冷的盯凝那将领,道:“将军听没听说,侯景当年从北燕逃难西蜀,路途中过河乘船,小舟载不了多人,他推下自己的二子淹死?” 那将领打个寒战,惭愧道:“略有耳闻。” 杨广问询道:“侯景有什么条件?” 那将领从胸甲内,掏出一纸书信呈递。 杨广打开仔细的瞧瞧,转交高哲,不屑的冷哼:“汉中王?滑天下之大稽!不知天高地厚!萧摩诃拱手相送荆州,才封了个冯翊郡公,他算什么东西,竟敢觊觎异姓王?” 高哲琢磨,建议道:“晋王殿下回侯景封信,告诉他,想活命就别伸手要不该要的,否则等萧衍与大隋两面夹击,他死无葬身之地!同时令我军轻装上阵、以战养战、全线紧逼,传告剑阁外的蜀军,侯景已反,不想前后受敌,快点弃暗投明。这样一来,剑门关以东、以北地区,唾手可得,势如破竹的速度,亦能震慑侯景闭上他那张大开口的狮子嘴。” 杨广道了声“好”,速度的写了信笺,交由那将领带给前沿驻军的三品右将军梁睿、四品镇西将军李衍。 “若计划顺利,你头顶的光环……‘杯酒诗百篇’变成‘诗可夺城,词能灭国’?”,杨广惊疑道。 高哲无辜的道:“我真的诚心赞美蜀国得天独厚,真的!”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杨广摇头晃脑,好一大段,话锋停歇:“所守或匪亲?这也是诚心赞美?” 高哲一咋舌:“把守剑阁的若不是可以信任的人,则酿成大祸……我好心提醒萧衍,谁料到侯景果然是不可以相信的那类人?” 杨广无语道:“是啊!是挺好心!对于萧衍好心,对于侯景是杀身之灾,他预感萧衍见此词,必疑心病重的拿他开刀,怎能不先下手为强?” 第七十九章 拜见大先生 (第一更,三更走起。上午十点,下午四点,晚上八点。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这个,打赏是情谊,不是非死皮赖脸的要求大家啊,别骂别骂,顺口一求,万一谁看顺眼了呢?╮(╯▽╰)╭) …… 入伏后的江淮一带,空中无有一丝云彩。斗大的烈阳高悬曝晒,大地烤得烟气徐徐,小草卷成细条,树叶蔫巴的垂搭,花朵早收回黄蕊。往昔叽叽喳喳的鸟儿、吱吱啦啦的蝉儿,亦悄然隐退,仿佛天地间,没有了生机……不!一辆车架、一行人马,呼啸而过。 车厢里的高哲,双手拢袖入静坐。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波澜不惊。 昨日的夜晚,沈万三的细作渠道送了消息,内容令高哲觉得不同寻常。 颍川书院至今,大隋年号十二年,业已存世整整一百七十载。历代秉承开门办学的态度,只要前来的人通过一定的考核证明自己,不问身份、不问来处、不问家室,皆可收纳,算的上有教无类、大家风采。是故慕名而来的络绎不绝,鼎盛之际千余众不在话下。 然。 二十天前左右。 颍川书院大先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庖厨、侍女、护卫,乃至教学的师者、创办颍川书院传承的司马氏、荀氏血裔,一并撵了。门下五百弟子,多数遣散,仅留下八人……那八人中,恰恰包含了刘伯温、姚广孝两个。 沈万三经营的眼线,一下子断掉,颍川书院现在何种情况,高哲一无所知。考虑蜀中战事如火如荼一时半刻完不了,灭陈尚有日程许久,自己也闲得无聊,他就近便走一遭颍川书院。一来几年不见刘伯温、姚广孝,拉拉感情、送送温暖。二来瞧瞧那位大先生,到底搞什么鬼。 高哲焦躁的原因,绝非刘伯温、姚广孝暂时脱离监控,他不会真的意图豢养家犬一样,把他们一人绑一脖套才安心,他琢磨的东西是——传讯方式。 此一时,彼一时。 眼下最快的传讯方式,不过飞马疾驰,速率太慢太慢! 从南阳到长安,再从长安到荆州襄阳,近乎一个月啊! 得亏现在不是特别紧要的消息,可若是未来有急得冒火的呢? 高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鸽子! 相传久远的楚汉相争,被项羽追击藏身废井中的刘邦,放出一只鸽子求援获救。张骞、班超出使西域,亦利用鸽子来运送信笺。但高哲没见过谁于当代用飞鸽传书,手段不常见,且……缺乏专业人才。 小小的鸽子,高哲想了一路想不得头绪,颍川书院已是到了。 三十年前的天下大乱,影响的多矣,颍川书院被迫搁颍川郡,搬到南阳郡西南,名字还是那个名字,平添几分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它地处大隋、西蜀、南陈的三方交界,打的主意怕是保护天南海北的学子,不管彻底倒向哪一边,其他不属于本国的,一定会受害或被挡在门外。立场中立的话,好歹属于长期输送人才的学问圣地,哪方势力没有他们的人?哪个曾经求学受恩的不感念的照拂一二?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颍川书院看着确实很普通,荒野中的一片木头房屋,格调昏暗晦涩。压根儿不似教导莘莘学子蒸蒸日上的地方,倒如同某些离群索居的孤僻者养老的地方。谁又能小视?它毕竟前后走出近二十位丞相,无数达官显贵,好比大隋的左右丞相杨素、高熲都到此一游过。 “染血兵锋,不宜入内。”,高哲感慨一声,吩咐伴随的侍卫等,道:“找个阴凉的地儿歇息,饿了自行解决。” 高哲步步上山。 李存孝紧紧跟随。 高哲走了几丈远,头不回的道:“把家伙扔了。” 李存孝“哦”的答应,随手将前段日子跟宇文CD打一架,弄得弯曲的镔铁槊撇到地上。 及至门庭。 高哲止步,仰头观看牌匾,简单的写有“颍川书院”。字迹红漆斑驳、古色了然,龙飞凤舞、银钩铁画。能看的明白,执笔之人,定是书法名家。 “末学后进,洛阳高哲、高子伯,求见大先生!”,高哲袖子一甩,郑重的行了一礼。 闻声。 “哒哒……哒哒……。” “吱嘎!” 紧闭的门扉开启,露出一只头、光头。 “世子?您怎么来啦?”,对方先是惊喜,马上躬身作揖道:“姚广孝拜见世子。” 姚广孝长开了,但也长裂了,吃了高家多年的米面肉油,依旧脸黄肌瘦,身上没有二两膘儿,三角眼越发的狰狞,蕴含凶戾。他剃了头发,点了戒疤,一袭青色的僧袍,俨然皈依佛门。 高哲笑道:“我奉天子命,南下巡狩,待的发慌,甚是思念你与伯温,所以特意看看!” 姚广孝挠挠光头,道:“多谢世子挂怀,广孝感激不尽!” “广孝?你既出家,没个法号吗?”,高哲笑颜不改。 姚广孝还首扫了扫,压低声音道:“大先生言我生性嗜杀,牛不吃草强按头,非得让我拜什么佛祖!我不得不装作欢喜……” “道衍?道衍?为何不请客人进来?”,苍老的呼唤,打断姚广孝的啰嗦。 姚广孝一激灵,侧身道:“世子移步!” 高哲欣然,心里想到:姚广孝对佛学有兴趣儿,是这么个兴趣儿法。 院中空旷干净,唯有边角码放的十几排层层蒲团稍稍显眼儿,想必是原本学子的。 正厅无窗无门,堂里一览无余。 一素袍黑衣老者,耄耋之年,须发雪白,双眸昏恹。 高哲再次致礼,道:“末学后进,洛阳高哲、高子伯,拜见大先生!” 第八十章 长生,高长生 (第二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群号简介有,欢迎大家来玩耍590/948/05,去间隔号。) …… 大先生是个……很神秘的人。 其本姓司马,据说乃颍川书院前身中的水镜庄司马氏后人。世人尊他的博学多才、敬他的高风亮节,多有避讳他的名字,逐渐已经基本淡忘掉,统称为大先生。 其长寿九十九岁,眼瞅要破百,放眸天下没有几个相仿的,也就没办法从他人那儿了解更多。 如此人物当面,高哲亦不敢无礼。 “山野老朽,不敢当!”,司马大先生目光涣散,声音中气不足,对高哲伸了伸手,道:“生而知之者?存在于传说……” 高哲上前,捉住司马大先生的枯干手掌,笑道:“哪有什么生而知之者?晚辈无非迫于家室困苦,心智又较寻常孩子早熟些,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市井坊间的民众奇异传说,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而已。” 司马大先生仔细打量高哲的面相,左看看、右看看,甚久,摇头诡异道:“小滑头!” 高哲臂膀一僵,旋即笑得甜甜滴。 “大先生,该吃药了!”,侧门走入一人,端着一碗汤药。 翩翩君子刘伯温,哪怕短袖胡服,他也能穿出温尔儒雅的气质给你看。 褪去少年青涩,青年的刘伯温,着实引人赞叹的瑰丽。姚广孝相比之,见绌多矣。 刘伯温将汤药放置司马大先生身边,对高哲使了俩眼色,得到回应后,装作不认识高哲的样儿,专心致志的准备奉师。 司马大先生轻轻摆手,道:“不必了。” 刘伯温一愣,劝道:“大先生……” “道衍、伯温,你们退下吧!”,司马大先生打断刘伯温的话,道:“我要和他谈一谈。” 刘伯温、姚广孝不敢不从,道:“喏。” 堂内只剩高哲、司马大先生。 “我……活不过今天。”,司马大先生无喜无悲,语出惊人。 高哲默不作声。 “我原打算遣散书院后,走一趟长安城的。无奈年老力衰,经不起折腾啦!”,司马大先生平静的叙述道:“后来听说你代天巡狩南下……你与道衍、伯温认识对吧?我想让他们把我葬了,将一封书信带给你,没想到你来啦。” 高哲不承认、不否认,道:“大先生找晚辈,不知为何?” “你的身份,你是天子的使臣,代表着他。”,司马大先生絮叨道:“颍川书院最初由汉末水镜庄、颍川荀氏族学,两部分组成。真正创办大隋安帝、万寿二年,时南北士林对立、双方矛盾颇深,求的是打破闭门造车的文化格局,促进文学的互通交流……慢慢的有人求学,秉承理念与人为善,书院不曾拒绝。” 高哲一蹙眉,道:“所以成就了‘天下英才出颍川’?” “盛名之累,重于山岳。”,司马大先生幽幽道:“三十多年前,天下纷争,书院有无数燕赵、江南、蜀中的学子在此,也有无数燕赵、江南、蜀中的学子参与动乱。老朽架不住学子央求,扛不得天子兵戈,将书院迁至这里,以求明哲保身。岂料,一步错、步步错……” 高哲大约懂了司马大先生拆了颍川书院,不继续办下去的缘由。 颍川书院为庇护学子、保护自己,特殊的节骨眼儿,从颍川郡躲避到南阳西南,仗着地理交界的便宜及大隋、西蜀、南陈皆有一份香火情,保持中立。偏偏大隋而今有了一统天下,至少干掉南陈、西蜀的条件,颍川书院回到大隋的管辖范围,那么……颍川书院多年向南陈、西蜀、北燕这些敌国输送人才的事儿,怎么算? “看来你懂了,老朽不用赘言。”,司马大先生环顾周围,怀念道:“若当年狠心赶走非大隋的学子,不会有今天啊!” 高哲一笑,道:“可那还是颍川书院吗?” 司马大先生含笑道:“是啊!是啊!” 高哲拱手,道:“大先生想晚辈转述心意与天子,维护司马氏、荀氏不受牵连,万般罪过归己身,高风亮节,使人敬佩!不过……”,话锋一转,他无赖道:“萍水相逢,晚辈凭啥襄助您呢?” 司马大先生唏嘘道:“雁过拔毛,将死之人身上也抠点好处去?你真行呀!” 高哲脸皮厚的城墙似的,浑不在意的俯身笑道:“求大先生为晚辈加冠礼、取表字。” 加冠礼即成年礼,世家士族中人能提前,尤其高哲这样的特殊,取表字差不多。 高哲一直愁找哪个德高望重的,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是? “吾命不久,一切从简。”,司马大先生艰难的拿掉头上的束发冠,一尊古朴的紫金冠,双手哆嗦着放到高哲头顶发髻,道:“干净的来、干净的去,送予你罢!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插上相配的玉簪:“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高哲三拜,道:“谢大先生主持冠礼!” 司马大先生呼呼的喘息,道:“生而知之者,天妒人嫉。俗气何尝不是返璞归真?愿你长生,表字便叫长生。” 高哲三拜,道:“谢大先生赐字!” 司马大先生袖口抽出一封书信,道:“帮老朽转交天子陛下。” 高哲接过,慎重道:“大先生放心,晚辈一定照做。” 司马大先生疲惫的道:“去吧去吧!叫上道衍、伯温,离开这里……” 高哲退走。 司马大先生拄着手旁的拐杖,费劲儿的站起,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药碗打翻了毫无察觉,他瞅着熟悉的一切,瘪瘪嘴嘴唇儿,勾勒笑容,细语喃喃:“‘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也终于熬到尽头了……咳咳咳……残乱的棋局,没有理顺,唯有黑白重置……风雨怦然磅礴,乱世的帷幕经历短暂的平复,必将达到新的高/潮……染血的花朵种子已埋下,只待合适的土壤生根发芽……八骏,不要让吾失望!” “嘭!” 烛火倒落。 “呼啦!” 焰光四起冲天。 颍川书院,泯灭历史。 第八十一章 颍川八骏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5/10】。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书评区置顶调查,将来上架大家有没有兴趣订阅的帖子,手机客户端看不见么?呃,偶的手机古董诺基亚,看不到滴,谁帮忙发一个能看见的,拜托。) …… 大火一夜未歇。 刘伯温悲伤的面对那山,跪地不起。 姚广孝往生咒念的嘴冒了泡。 他们爱戴司马大先生的授业之恩。 清晨。 一股燥热的风,卷积灰烬,伴随烈日,若烧若烤。 高哲令张仲坚率人辛苦的跑了次就近的县城,置一口棺木、办一面石碑、请一队送葬、买一桌酒宴…… “司马大先生虽不曾子孙满堂,无有后裔绵延,却福寿双全,可谓大喜之丧。”,高哲倒了两杯酒,分别递予刘伯温、姚广孝,道:“你们理应高兴。” 刘伯温、姚广孝闻言,皆长叹端酒饮尽。说是喜丧,咋喜得起来? 高哲踩踏遍地的黢黑,道:“棺木恐怕用不上,找不到司马大先生的遗骸啦!不妨在此山、此地、此址立碑,祭祀一番罢!” 刘伯温想了想,苦涩摇首道:“我们弟子当的……竟不知恩师名讳。” “篆刻司马大先生五字即可,他的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高哲庄重的道。 姚广孝言道:“世子所言极是。” 丧事办的简约,时间不长便结束。 高哲出钱打赏被张仲坚强拉来的丧葬队伍,那些不情不愿的人欣喜的回了。 寻一阴凉地儿,高哲眼睛一转,道:“听司马大先生说,他留下的是八个弟子,怎么就你们俩?别的呢?” 姚广孝快人快语,道:“前天大先生把他们赶走了,没讲为什么。”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其他六人,你们认识?” 刘伯温答道:“确实不认识!”,他解释道:“大先生有教无类,原先弟子五百余之众,龙蛇混杂,个人所学亦不相同,大家都是浏览水镜庄司马氏、颍川荀氏的藏书后,单独的找大先生求道解惑。偶尔大先生开坛讲课,我等专心向学,也不曾注意其他。哪怕仅剩下八人时,大先生……似乎除了我跟广孝,不准私下接触。” 姚广孝嘴一撇,掩饰不住的得意,道:“大先生能留下的,岂有平庸之辈?开坛讲课之际,谁什么水平,提问的时候即知道!”,他笃定的道:“其他六人中,一老者,二少年,三青壮。” 刘伯温讽刺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他们的名字?老者、少年、青壮……呵呵……” 姚广孝面皮抽搐,悻悻无言,旋即道:“我晓得他们的代号!” 刘伯温翻眼:“废话!” “代号?”,高哲讶异,心里琢磨着,司马大先生教书育人则罢,神神秘秘的作甚?怎么行为作风,充满了……怪异? 姚广孝指刘伯温,道:“伏龙!”,指自己,道:“病虎。”,他愤愤道:“大先生偏心!凭啥他媲美诸葛武侯的‘卧龙’,给我一病猫的称谓?肯定看长相取的!” 刘伯温一咋舌,道:“某人真有自知之明。” 姚广孝怒了:“你……” “行了行了!相伴十三四年的朋友。”,高哲和稀泥。 姚广孝脑袋一别,耿耿儿的嘟囔道:“反正这事儿,我死也不服!” 高哲道:“然后?” 刘伯温思索后,道:“有一人,容颜俊美,雌雄莫辩,举手投足,风范尊贵,想必身份不低。我注意过他,很孤寂的一个人,尝尝山谷林间抚琴,大先生赐他‘玉麟’之名。此外五者,分赠‘灵狐’、‘傲鹰’、‘毒狼’、‘飞凰’、‘白骥’。” “雄为凤,雌为凰,凰做皇……南陈、北燕、西蜀或大隋皇室的某个公主?”,高哲啧啧道:“居然有女子?” 刘伯温楞道:“女子?” 姚广孝寻思着,道:“老者是‘傲鹰’,我敢确定。” 高哲揉弄眉心,他觉得事情……不简单。 平复情绪,高哲道:“你们有何打算?来帮我?” 刘伯温躬身一揖,道:“大先生交代我、广孝,前往师兄大儒王仲淹继续学业,暂时不得出山。师命不可违,望世子见谅。” 高哲大咧的笑道:“啥见谅不见谅的,一家人嘛!仲坚?仲坚?” 听高哲呼唤,张仲坚颠颠儿的来了。 高哲说道:“你护送伯温、广孝上路,去……对!河东郡!”,他转身道:“天下不太平,碰着俩仨的剪径蟊贼有你们受的,安全为妙!” 刘伯温、姚广孝拜礼:“多谢世子!” “我也得回襄阳了!”,高哲龇牙一乐,道:“西蜀、南陈的战事结束,我估摸秦国公的位置能罔替继承了,开府仪同三司不在话下,府丞、法曹的位置给你们搁着,至于谁是府丞、谁是法曹,看本事喽!” 姚广孝狠狠道:“世子放心,我一定打败某个伪君子!” 刘伯温淡淡反击:“道衍,你犯了嗔戒!” 姚广孝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信不信,贫僧马上开杀戒?” 刘伯温果断给高哲拜别,挥一挥衣袖,背影潇洒。 姚广孝憋得不轻。 高哲拍拍姚广孝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我始终认为你与众不同,不要输给他,但也不要想着全面压过他,那只会让你迷失。” 姚广孝躬身,道:“喏!” 送走刘伯温、姚广孝,高哲归还荆州。 高哲第一时间传递沈万三消息,命他在河东郡的大儒王通、王仲淹那里发展眼线,另外叫他好好查一查司马大先生最后教导的除了刘伯温、姚广孝外的六个人是谁。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八十二章 不要脸的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有啥求啥。临时有点事,存稿是有,就是没时间修改,所以今天三更不定时。) …… “哈~~~。” 长长的一个哈欠,穿的花枝招展的陈王杨俊,慵懒的靠在六人力士合抬的步撵上,偶尔伸手揉揉眼圈儿漆黑的双眸,整个人显得无比怠惰,仿佛从里到外透露的是个虚。到达荆州有段日子,他日夜泡在青/楼/楚/馆狎妓喝花酒,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能不这样儿? 与陈王杨俊对比,蜀王杨秀反倒显得顺眼不少。高头大马、鲜衣亮甲,手中还有一杆锋芒四射的马槊,配合那不错的块头、虬髯满面的凶恶脸颊,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意思。知道往前线犒军,可能碰上战争,他并不害怕,跃跃欲试的兴奋居多。 打颍川书院归返,高哲和陈王杨俊、蜀王杨秀一道来蜀中前沿鼓舞士气…… 起因晋王杨广实在受不了两个把荆州闹得鸡飞狗跳的玩应儿,他的友爱兄长形象装不下去要破功了。高哲唯有委屈自己,鼓捣着蜀王杨秀,顺带拉拽陈王杨俊,一起离开,让抓狂的他落个清静。 灭蜀之战,打到此时此刻,可以说一声,轻松加愉快。 高哲一首《蜀道难》的词,早先的用意为离间蜀帝萧衍,与西蜀唯一能打架、会杀人的大将军侯景。 至少造成蜀帝萧衍撤了大将军侯景的职,那样的话,蜀国北部、东部地区临阵换帅,必将短时间陷入混乱,大隋的兵马即可抓住机会,一举突入益州腹地。 谁想那大将军侯景也是奇葩,见了一句“所守或匪亲”,怀疑蜀帝萧衍欲害他,居然直接反了…… 蜀国大将军侯景,表字万景,鲜卑化羯人,年过知天命。他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三十年前的天下大乱,已经开始活跃,但当时小虾米一条而已。他擅长骑射,投身并州的小诸侯。后被大隋赵国公邱瑞击败,又相继投奔四五个主公,少廉寡耻的比三姓家奴更甚,最终安身北燕高氏。 待北燕建国,侯景觉得自己的封赏太少,不符合辛苦付出,心怀愤懑绸缪作乱。事情泄露,仅带着两个儿子仓皇逃窜南方。渡黄河的时候,小舟只能载俩人,他狠心的把二子推下淹死。 辗转到了蜀国,侯景得蜀帝萧衍的赏识,一路提拔到而今的大将军、大司马,手握十万雄兵的地步。 虽然老迈昏庸,远没有从前的英明,起码蜀帝萧衍待对景始终不薄。 可侯景该叛就叛,一丝一毫的犹豫没有不说,腆着个胖脸直接联络大隋,狮子大开口的索要异姓王。 侯景没有算计好,假使他没有背弃蜀国,暗中和大隋勾搭勾搭,局势不明的大隋还考虑考虑这个条件。他旗帜鲜明的背弃蜀国,大隋的选择不要太多,哪里会叫他占据主动、得偿所愿? 一如高哲建议的,晋王杨广措辞强硬的回给侯景一封书信,大意——“你爱投降不投降,反正萧衍不能放过你!等大隋清理了巴东、汉中等地,兵临剑阁。你前后皆敌,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凭剑门关,你守得住一时,无粮草补给,饿也饿死。” 大隋三品右将军梁睿、四品镇南将军李衍,同时大肆宣扬侯景剑阁作乱、投诚大隋的消息于蜀国巴东、汉中防线,轻而易举的说服大多数蜀将放下兵器,乖乖的不抵抗。仅少数地区的顽抗分子,亦在雪球般愈滚愈大的三十余万大军洪流下,碾得粉碎。 侯景发觉自己失策,什么汉中王,得有那个命才行。忙不迭的跪迎梁睿、李衍至剑阁。 剑门关天险被大隋占领,蜀国国都门户洞开,扒光且双腿大张的姑娘似的,只等着被中…… 蜀帝萧衍负隅,调兵遣将八万卫戍CD兵法云:十则围之,倍则战之。 梁睿、李衍统御的兵马没达到八十万,收编侯景完毕,四十余万是有的,故而没有攻城,选择稳妥的围困,等着对方崩溃内乱。 高哲、陈王杨俊、蜀王杨秀,与其说来犒劳三军,不如说来抢功劳的。 尤其蜀王杨秀,他的封号为“蜀王”,蜀地便是他的封邑啊! 高哲见到了侯景,着实是个……够不要脸的。 “蜀国降臣,叩见陈王殿下、蜀王殿下!”,侯景拜礼的声音巨大,动作夸张的跪地匍匐,卑躬屈膝不外如是,演绎别开生面的“鹤立鸡群”。 陈王杨俊哼了哼,鸟没鸟侯景。 “侯将军不必多礼!”,蜀王杨秀很开心侯景的态度,宽慰了几句。 侯景站起身,长的不咋地,歪瓜裂枣,站姿……拉拉个胯骨,一脚高一脚底,据说他左足生肉瘤导致。 侯景没胆子抬头看陈王杨俊、蜀王杨秀,却偷偷的瞧了眼矮点儿的高哲,小心的恭敬施礼,道:“蜀国降臣,拜见高天使!” 高哲笑吟吟的道:“你知道我?” 侯景一咧嘴,道:“天使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 高哲一笑,道:“口不对心!记恨我用计,诱你走到今天地步?” 侯景腰身压低,道:“不敢!” 高哲双手拢袖,不言不语。 镇南将军李衍伸手道:“陈王殿下、蜀王殿下请,梁将军去巡营了,稍后才能来见。” 李衍和高哲不对付,故意看不见高哲。 高哲懒得搭理李衍这种忘恩负义的杂碎,后头慢慢的走着。 侯景一介降臣,得不到簇拥陈王杨俊、蜀王杨秀的机会,跟高哲距离不远。 高哲忽的想到什么,道:“侯将军,我来时经过都江堰,想到两个人。” 侯景蜀中生活多年,怎会不懂:“营造天府的先秦二王?” 高哲颔首,道:“他们的后人还有么?” 侯景思忖道:“有,CD李氏还是挺有名的。” 高哲点头,沉默的思考。 第八十三章 我刚才说什么了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上古先秦以前,蜀中可不是“天府之国”,“赤盆、泽国”差不多,非旱即涝、灾害频繁。 约秦惠王九年,秦国吞并蜀国。 秦为将蜀中建成重要基地,决定彻底治理岷江水患,遂派遣精通水利工程的李冰任职蜀守,于是成就了伟大的都江堰,于是成就了西蜀的富庶。 都江堰余荫绵绵,已造福千年,往后亦如此。百姓感谢李冰和他的儿子李二郎,衍生各种神话传说。包括历代王朝兴替,皆有懂事儿的照顾照顾。大隋不例外,早曾经建立“二王庙”歌颂功德。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加上李冰的血裔素来低调,不是啥作死的货色,一直活的挺滋润,成为鲜有的千年世家。 不过西蜀李氏并不显赫,因为他们赖以根本的族学份属墨家,而自汉武帝后,他们几乎是除却儒家外的诸子百家的倔强独苗儿。儒家和墨家啥关系?两种不同理念的较量,你死我活的不相容。看在李氏先祖的面子上,儒家让一步,不动弹李氏,可也不允许李氏登堂入室的。 高哲想到西蜀李氏,是觉得他们可能拥有,此时代最完整、最完善、最完备的大型工程建造及灾害治理的学问或传承。懂得的人知道那有多珍贵,不懂得的人……就真的不懂了。 高哲愣神儿之际。 “末将梁恃德,拜见陈王殿下、蜀王殿下!”,三品右将军梁睿巡防归来,满头淋漓的大汗,疲惫的施礼,同时不忘对高哲打声招呼:“高天使!” 陈王杨俊一直装死,前线阵地哪有荆州的繁华好?他可不情愿来这儿。 蜀王杨秀那边……天知道想啥?愣头愣脑的。 俩人没个吭气儿的,闹得梁睿尴尬。 高哲唯有站出来,言道:“梁右将军辛苦了,天气炎热,不妨换身衣裳再说。” 梁睿抹抹脸,甩出一把汗水,道:“军务要紧,想必二位殿下与高天使至此,不会只是犒军。” 高哲越疱代俎,示意众人且坐,言道:“陛下月前命我秘密传诏,用声东击西之计,先灭蜀国后打陈国。所虑者为怕平定陈国后,蜀国起了防范,扼守山川险要,难以攻克。眼下蜀国门庭洞开,我军兵锋直指其国都CD城……” 梁睿一副老帮菜的样儿,时常脾气火爆,脑子不笨,插言道:“高天使的意思是,原本的计策反过来用。早点结束对蜀国的战役,在陈国没得到消息之前?” “对!”,高哲点头道:“陈国的确乱成一团,陈氏宗室不满陈叔宝,萧墙祸起,但难保他们面对外敌来袭不抱成一团。我军必须趁他们仍分散,各个逐一击破。” 四品镇南将军李衍不阴不阳的道:“高天使说得轻巧,CD城墙高防坚,有精兵八万镇守,哪里急的来?” 高哲弹弹脑门儿,道:“剑门关天下奇险,你不也过了?” 李衍登时羞红了脸,高哲这话明着说自己用计拿下剑门关,暗地讥讽李衍就知道吃现成的,还特么话多。 “大局出发!”,高哲看着梁睿,道:“梁右将军肩上担子重,这仗不是单纯的消灭敌人,是与时间竞速。能否奠定大隋统一天下的根基,全凭您啦!” 梁睿深吸口气,压力甚大,坚毅的抿抿嘴唇儿,道:“CD当地竹林茂密、数目繁多,攻城器械伸手可取,打!哪怕拿人命填也要打!” 高哲起身作揖,道:“梁右将军明智!晚辈会帮您表奏功绩!” “末将愿为先锋!”,侯景大声的道。 高哲冷冷的扫了侯景一眼,道:“我对蜀中风景感兴趣,侯将军熟悉,不如陪我走走吧!” 李衍抓住时机,道:“高天使,军国大……” “闭嘴!”,高哲直接一句斥了过去。 场面不欢而散。 跟在梁睿身后,李衍老大不忿,抱怨道:“梁右将军!你看到没有?啊?瞧瞧他说的那些话!摆明了不把我们看在眼里!真以为自己‘诗可夺城、词能灭国’呐?要不是咱们浴血沙场,威慑众敌,侯景哪会乖乖的投降?剑阁哪会被拿下……” “行了行了!”,梁睿烦闷的挥手,道:“一是一、二是二,不管荆州、蜀中,咱们的确占了人家的便宜。”,停顿下,他猛的道:“嗬!侯景!侯景……” 李衍奇怪:“侯景怎么了?” 梁睿龇牙咧嘴好一会儿,左右环顾,压低声音道:“高天使恐担忧侯景借打先锋之机,重新掌握兵权生事端!他借口令侯景带着看风景……是想让他暂时离开这里,好叫我们驱使蜀国的降兵去攻城,消耗CD城的防御。” 李衍倒一口凉气:“歹毒啊!” 梁睿瞪了李衍一眼,道:“嘴上有点把门。” 李衍讪讪,心中不以为然,他出身七宗五姓的陇西李氏,怕过谁呀? 陈王杨俊、蜀王杨秀,各有各的忙。 高哲与侯景相处。 侯景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道:“高天使……可是对末将有何偏见?” 高哲一笑,真诚道:“怎么会?” “那末将想打先锋,赚个功劳,高天使……阻拦?”,侯景委婉道。 高哲言道:“噢!我不是说了吗?蜀中山川秀美、景色瑰丽,我闻名向往久矣,正缺乏相伴游玩的人。”,他语重心长的道:“侯将军一生戎马,累!太累了!所以啊!有时间转悠转悠。多好的机会?对不对?” 侯景发现,说瞎话他似乎说不过高哲,索性试探道:“金银、财宝、美人……高天使喜欢?” 高哲悠悠道:“你把我当什么人?” 侯景低头。 不料…… 高哲凑到跟前儿,道:“那个李衍,你把他杀了。我不敢多说,保你能好好接触一番蜀王。”,他补充道:“依照天子的意思,蜀地就是蜀王的封邑,你能留在这里……” 侯景抬头对视高哲,他很想问问高哲是不是逗他,但高哲样子认真。 高哲坐到位置上,神色无辜的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高天使你……”,侯景话讲一半,连忙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高哲晃晃脖子,道:“聪明人,我喜欢。” 第八十四章 豺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6/10】。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侯景不是善类,都说相由心生,这厮个头矮小不到七尺,上身长、下身短。宽额头、高颧骨。脸色暗红,没有胡须。眼神总喜欢搁地面顾盼,声音喑哑嘶裂……像什么?高哲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豺!复数侯景过往做下的种种凶残而狡猾的事儿,更加确定无疑。但他喜欢和侯景这样的人打交道,尤其是他占据绝对优势能随意拿捏侯景的时候。 高哲举手投足一派书卷气,落落大方得体,唇红齿白的令人怜爱,容貌称得上清俊漂亮。照侯景看,他首先会注意高哲的眉眼。眉毛又细又长,隐约有女子的阴柔。眼睛也又细又长,时不时的光彩闪烁……联想啥?狐狸!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拔根毛儿是空心儿的狐狸! 侯景说老实里话,极度的害怕高哲。不仅因为高哲一词《蜀道难》,逼得他不得不背叛蜀帝萧衍,手段轻飘的叫人发指。恐惧的来源,他一点儿都猜测不透高哲。譬如高哲让他想办法弄死大隋四品镇南将军李衍,根本没道理呀!俩人从前仇怨不深,总不能李衍欠欠儿的多了几句嘴吧?那得多小的心眼儿?针鼻儿? 从里到外被高哲吃得死死的,一点翻身的余地没有。侯景垂头丧气的打中军主帐返回自己的营帐,在门口蜷缩坐着,眼睛眯眯着望向明媚火热的阳光,心里头满是阴霾郁闷,堪比当初于北燕谋反事泄,逃亡途中听到妻儿老小被高氏皇帝煮着吃了。不管高哲的言语是真是假,他值得考量,毕竟蜀地他苦心经营多年,一旦离开全废了。 一道身影,挡住烈日。 侯景努力睁眼辨识,颓丧道:“子仙啊!坐!过来坐!” 来人是侯景的心腹部将,姓宋名云字子仙,益州汉中人。初时一寒门士子,箴言“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侯景信任他,予他高位,他便忠心报答。这人身长八尺,三寸短须,双目炯炯,一表人才,比侯景好看了不晓得多少倍。 宋子仙陪同侯景靠着营帐坐定,问道:“大将军见到那位‘生而知之者’了?” “何止是见到了呀!”,侯景多有余悸的叹息:“十二三岁的样儿,怕没我孙子大,那聪明劲儿……十个我,也许亦非其对手!” 宋子仙落寞道:“是我错了,不应该……” 侯景鲜卑大老粗一个,哪懂得什么中原诗词?真正看到《蜀道难》,认定这首词暗藏凶险的是宋子仙,他把这事儿告诉的侯景。然后觉得事态严重的侯景造了蜀国的反,投降了大隋。 侯景搓搓脸颊,拍拍宋子仙的肩膀,道:“不关你!我着急了!我着急了!”,他连连摇头,加一句:“在错的情况下,我又错了一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伸手讨异姓王的位子!蜀国覆灭在即,南陈砧板鱼肉,北燕……不提也罢,天下之大,我能安身的就大隋,可大隋若记恨我要了不能要的东西……如何是好?” 宋子仙见侯景可怜兮兮的样儿,眼眶一热,酸楚道:“大将军,子仙……子仙无能!” 主臣二人,只差抱头痛哭。 侯景这边儿一转弯,紧紧地攥住宋子仙的手,央求道:“子仙!救我!” 宋子仙一擦眼泪,跪地咬牙道:“大将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但您若有法子,子仙愿赴汤蹈火!” 侯景等的就是这句话! 匆匆拉着宋子仙进营帐,侯景言道:“高天使圣眷正隆,谁不卖他几分面子?我觍颜求他帮帮我,甚至全部身家送与他,可……可他丝毫不动心!”,假装抽泣,继续道:“不过,他与李衍有仇隙,对我说如果能杀了李衍,他保我攀上蜀王。” 宋子仙愕然:“蜀王?” 侯景抓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道:“对!蜀王!大隋的四皇子!高天使称,陛下有意让蜀王管理蜀地封邑……” 宋子仙道:“大将军……不能亲自接触蜀王?” 侯景苦涩不已,比划手势:“怎么可能?我是什么东西?二臣!二臣啊!” 宋子仙闭目,许久,道:“大将军放心,子仙自有计较!” 侯景真是汉子,双腿“啪”的一声,干脆跪了,痛哭流涕:“子仙!子仙呐!我……我对不住你!” “大将军勿要如此,子仙愧不敢当!”,宋子仙同样跪下,感动莫名道:“子仙本为白身,承蒙大将军厚爱,提拔爱护,施恩甚多……连老母的丧葬,一手操办……您现在有难了,我不挺身相助,还算是人吗?只求大将军,今后再顺手照顾下子仙家人,子仙含笑九泉啦!” 谋刺大隋四品镇南将军的罪名,别说宋子仙,侯景也承担不起,基本确定十死无生的活计。 侯景赌咒发誓的道:“如我不能做到,定不得好死!” 宋子仙三拜,起身后,拔出长刀。 侯景一愣。 宋子仙决然道:“我今日来大将军这儿,回头去杀李衍,肯定有人怀疑是大将军指使。所以……大将军不妨给我一刀,等将来说我心怀不轨,劝您背叛大隋……” 侯景愧色的道:“这……这……” 宋子仙不等了,直接给了自己一下子,丢下兵刃,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跑掉。 外人看来的景象…… 宋子仙来找侯景。 俩人聊得好好的。 宋子仙突然跪下了说了什么。 而后侯景紧急的拉着他到帐篷。 接着又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乃至侯景愤怒的用刀砍宋子仙。 宋子仙含恨走了。 营帐内。 侯景蹲地上看着染血的刀锋,面上没有任何悲伤,就那样看着。 第八十五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一更。三更后不定时了,工作之余时间较紧,人也比较墨迹,总喜欢修改。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四海升平筒子的万赏,谢谢。) …… 李衍乃四品镇南将军,虽无开府之权,但按照大隋的军规军制,可拥有部曲三千。又因为他出身七宗五姓的门阀陇西李氏,不差钱儿,手下的私兵是满员的。比诸如车骑大将军定彦平,这种官职二品,名义上能蓄八千私兵部曲,实际上却养不起,只能不断裁减到一两千数目的穷/逼,幸福了太多倍。 宋子仙答应侯景弄死李衍,他骨子里是个“一诺许他人,千金双错刀”的人,所以他要做到。 宋子仙琢磨的不少……一者,必须绕过李衍的防护力量,不然人家打手三千,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二者,得想到合适的理由,在合适的时机出招,否则会连累侯景及其他人。 机会来了。 主持灭蜀战役的主将,三品右将军梁睿,驱使投诚大隋的蜀军降兵,打CD城。 战争是残酷的,而攻城战,恰恰是最残酷的。 西蜀面临亡国之灾,爆发出巨大的力量,CD城内反击的强烈,大隋兵锋连续几日受挫,蜀军降兵损伤惨重、弃尸累累,人数逾过三万余。 眼瞅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死的脆生的倒罢了,更多的被滚木礌石砸落云梯,摔得半死不活、筋断骨折。被火油热水兜头泼浇,严重烫伤、面目全非……伤兵营日夜哀嚎,声音遍传十几里。蜀军降兵狐悲之心油然而生,且感觉大隋拿他们做炮灰。 侯景是蜀军降兵的绝对头领,偏偏他被高哲拉着去游山玩水没处寻。宋子仙便是当仁不让的第二人选,接连得到许多人的抱怨,有的纯粹发泄、有的忧虑惶恐、有的咬牙切齿。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皆要求和大隋谈谈,他们不想窝窝囊囊的被推上战场挡刀子挂掉。 宋子仙耐心的等待。 蜀军降兵的情绪逐渐躁动、愤怒,量变质变到失去理智,宋子仙登高一呼、从者如云,纠集了百八十将军校尉,气势汹汹的奔赴大隋的中军主帐。 梁睿早有得知蜀军降兵不安分的消息,在大帐周围安排了不少护卫。 宋子仙入了中军主帐,激动地大声质问道:“梁右将军!缘何如此对我等?” 梁睿老实巴交的模样,声色不动。他明白自己理亏,没办法的事情不是?他手下目前节制的四十余万人马,超过一大半是蜀军降兵。本难以控制,若攻城消耗了更多的大隋士卒,那万一蜀军降兵有点啥动作,想弹压亦没那个力量,唯有叫蜀军降兵磨开CD城的防御。 梁睿不吭气儿。 李衍习惯性的贱嘴皮子,道:“宋云!你要干什么?还带着这么多人,想造反吗?” 宋子仙睁大双眸,流转一抹杀气:“李镇南!说话要凭良心!我等心向大隋,愿意放下兵器,引领天兵进蜀中腹地……别的不讲,一个天下首屈一指的奇险剑门关,没有我等,你越得过来吗?足以表达诚意了吧?” 提到剑阁李衍就冒火儿,高哲说剑阁是他用计夺下、宋子仙又说剑阁是他们献的,当时冷笑迭迭:“良心?你们也有良心?吃里扒……” “住口!”,梁睿暗道一声坏菜,连忙大喝李衍不要口不择言。 晚了。 宋子仙眼睛通红,炸了毛儿的吼道:“狗杀才!尔敢辱我!我们兄弟被你们逼着攻城送命,死伤三万多人,不过想讨个公道,问问为什么只有我们这些降兵打仗,你们自己的兵马不挪窝……好哇!原来你们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我杀了你个杂种!” 宋子仙拔出佩剑,不由分说的砍向李衍。 李衍怪叫一声,狼狈的躲闪,同时道:“来人!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弟兄们!还等什么?”,宋子仙鼓噪道:“杀了他!所有的罪过我一人承担!” “吭吭吭!!!” 霎时十几个人响应。 “噗噗噗!” 刀锋刺穿肉体,血液飘溅。 可怜李衍一介智将,只动脑子不动手,压根儿没有反抗的余地。 梁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中军主帐被如狼似虎的大隋士卒拆了,把蜀军降兵的将军校尉们全部围住,他才转醒:“住手!统统住手!” 宋子仙环顾四周,染血的脸颊杀气未消,对梁睿言道:“梁右将军!今日之错,全在于我,与他人无关!” 言毕。 宋子仙利落的抹了脖子,颓然倒在地上。 “宋将军!!!” 蜀军降兵的将军校尉们目眦欲裂,悲愤之心更上一筹,谁也不肯放下兵刃,笼子中的野兽般恶狠狠的看着四周。 局面失去控制。 “怎么了这是?” 诧异声音忽的响起,打破凝固的紧张气氛。 蜀军降兵的将军校尉们扭头望去,情不自禁:“大将军!” 侯景茫然的看着部下,然后看到了血泊中的宋子仙,双手哆嗦的前伸,脚步一瘸一拐的上前,泪水哗哗的流:“子仙……子仙……你……你咋这么傻?啊?”,他悲戚的仰天:“我们是降兵!降兵!要安守本分!你性情暴烈,见不得……” 侯景喃喃的说了不少,感人肺腑,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你们还看啥?都给我放下兵器!”,侯景嘶哑的叫道:“难道你们想子仙的死谏白白浪费了不成?” 蜀军降兵的将军校尉们,迟疑的扔了佩刀、佩剑,哀伤不断。 高哲距离很远,目光的焦点在李衍的尸体,啧啧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是一场……哭戏?” 第八十六章 狐 (第二更,不知不觉二十万字啦,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中军主帐废墟一片,梁睿不得不移步,等待士卒重新搭建营造。 夏日的阳光灼热无比,晒得人汗水直冒,平添了几分焦躁。蝇虫乌泱泱的嗡嗡乱叫,发出贪婪的信号,围绕着一具尸首、一滩血迹,蜂拥的一头扎下去……梁睿顶着烈日,看着李衍死不瞑目的样子,心情却与环境整体的氛围相反,凉的通透。 身做主持灭蜀之战的大隋主将,副将竟然被人当面杀了,屈辱是小,梁睿自忖丢得起那个人。但……糟糕的是以宋子仙为首的蜀军降兵来伸张不满,他没想到事情走到这步,未曾有效的安抚,堪称不作为即失职。更糟糕的是他不能惩罚任何人,那样会激怒已经极度哀伤的蜀国降兵,他们会彻底失去理智,若不顾一切的破坏,何其可怕也!最糟糕的的是蜀国降兵杀害的李衍,乃陇西李氏族子,颇被看好扶持,七宗五姓何等的威风?怪罪下来,他受的起吗? 梁睿一个头两个大,慌乱颓丧的厉害,膝盖一软蹲了下,抱着脑袋痛苦。 偶的一抬头,梁睿看到一双腿,再向上瞧,脸色慢慢的难看了。 高哲居高临下的俯视梁睿,唤了声:“梁右将军。” 梁睿冷哼,站直身体。 “梁右将军怪我逼得太紧,非要攻打CD城?”,所有的起因,就是高哲挑起战端,他自己心明镜儿的。话锋一转,他强硬的说道:“灭蜀之战,关乎全局!陛下的决定!我不过一传话的人,要迁怒也迁怒不到我头上!何况连这转述的勾当,本为陈王、蜀王的任务!” 梁睿被说中,面色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高哲表情平复,字字清晰的道:“宋子仙一时激愤,误杀了上官李镇南,情有可原,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理当处置。然,攻打CD城首要,一刻不能缓,碍于情况复杂需倚重蜀国降兵,及恐惧激发兵变,暂不做惩罚,写成军报上奏,等待陛下圣裁。” 梁睿有点儿……懵,好半天懂了,高哲这是教他推脱责任呐! 高哲继续说道:“自古以来,为将者有三大功,一曰驱除鞑虏,二曰勤王救驾,三曰覆灭敌国,没有什么能与之相比的。梁右将军眼下便有一次大好的机会,只要你能夺得CD城、生擒或杀掉伪帝萧衍,哪怕有瑕疵、有不太对的地方,陛下全不在乎。” 梁睿深思熟虑,言道:“多谢高天使提点!” “李衍死了未尝不是件好事,他这人坏就坏那张嘴,不知多少蜀国降将不满他。”,高哲瞥了眼李衍的尸体,道:“现在那些人的气儿消了不少,加上宋子仙的壮烈……此时命令大隋的兵马一同上阵,士气能达到一个高峰,一鼓作气的打下CD城并非没可能。” 不等梁睿说些什么,高哲道:“我找侯景谈谈,梁右将军安生的调兵遣将、准备器械罢。” 高哲游魂一样,来得快、去得快,弄得梁睿寒颤连连。 侯景还在哭,边哭边给宋子仙挖一个墓地。 高哲没到跟前儿,那边有不少侯景的部下。 天色渐黑。 高哲接近孑然一身的侯景,眺望远处的新月,道:“CD城,带着你的人拿下CD城。” 侯景木愣的眼神有了光彩,斟酌道:“梁右将军允许我掌兵?” “我替你说辞,讨到了。”,高哲轻描淡写,很快补充道:“宋子仙无论如何会牵连到你、牵连到今日其他一起去的人,所以你们必须打破CD城,立下大功劳。假若不能,下场……啧!应该好不了哪儿,也别想着不该想的,大隋一统天下的格局定了,无人能扭转时代的洪流。” 侯景咬着嘴唇儿:“蜀王……” “小孩子心性,奇珍异宝,宝马良弓,他喜欢的不少。”,高哲抽抽鼻子,仿佛他不是小孩子似的,道:“努努力,他会帮你在陛下面前说话,留任蜀中。” 侯景“呼”的一声松口气,保证道:“我一定做到。” 高哲微笑,道:“但愿。” 高哲离开了。 侯景果然是个聪明人。实际高哲指使他做掉李衍,八成玩笑话,另外两成才是真有那个意思……他干成了,也想的明白,这件事儿哪怕他说出去,别人也不相信高哲主谋,不如烂肚子里,权当做什么没发生,既跟高哲无关、亦跟他自己无关。 “拜见蜀王殿下!”,高哲找着擦拭盔甲的蜀王杨秀。 杨秀对拉拢高哲死了心,态度说不上啥热络:“进来吧!” 高哲盯着杨秀的盔甲,专心致志的瞅。 杨秀的动作停了,仔细打量高哲,咝哈道:“怎么……你对我的盔甲有意见?” 高哲摆手,明显口不对心的样儿:“没呀?”,他兴趣泛泛的道:“我过来问候问候蜀王殿下,要回去休憩了。” “别别别!你别走!”,杨秀大胳膊一拦,道:“你有话!你肯定藏着话!” 高哲摇头:“没有,没有……” 杨秀耍无赖道:“你不说,我不放你走!” 高哲一龇牙,“唉”的叹息,道:“真正的武人,以甲胄上的刀斧痕迹多寡为荣耀,蜀王殿下的盔甲……太光亮啦!” “有这一说?”,杨秀惊异。 高哲相当的认真,引出下一个话题:“久闻蜀王殿下武艺高强,眼下灭蜀之战如火如荼,正是一展英姿的时候。明日梁右将军发动对CD城的猛攻,将昼夜不停、前赴后继,力求快速胜利……蜀王殿下若能上阵,三军必然士气大振。” 杨秀一拍胸脯,道:“好!孤叫那些蜀人看看,什么是隋人的风采!” 高哲暗暗的翻白眼…… 第八十七章 假使陈庆之在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7/10】,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CD城头烟熏火燎,残肢断臂夹杂滚木礌石,堆积的像座小山,到处一派血色地狱的景象。 隋军士卒疯了一样,潮水般的猛攻城墙北侧,仿佛认准了这里。一批倒下,一批毫不犹豫的践踏同伴的残骸蜂拥向前,根本不给蜀军任何的喘息之机。 这,持续一昼夜了。 此时的蜀国皇宫里,老迈的帝王袒胸露腹的栽歪床榻,手中拎着装载琼浆美酒的金壶玉杯接连畅饮。两侧整齐排列的乐师敲响编钟、小鼓,吹奏笙箫、丝竹,弹弄琵琶、琴瑟,靡靡之音不停。俊秀漂亮的舞女裸露玉足,仅着鲛纱薄衣曼舞…… 乐师、舞女、黄门、侍女,乃至门外云集的大臣,没有人敢发出除了乐曲外的声音,更没有人敢做错一丁一点。 所有人都明白,那高高在上的老迈帝王,享受着他辉煌统治的黄昏。他绝不允许有人挑衅威严,哪怕看似挑衅。他的剑早磨的锋利,杀不得敌人,也要杀几个自己人! 蜀帝萧衍老了,皮囊松弛的犹如一个破烂腐朽装满了谷子的麻袋,臃肿且散发着霉味儿。但他的面容依稀可辨当年的意气风发,英俊潇洒。他的头发刚刚长出青茬儿,那是不久前舍身佛寺的结果。他的双眼蕴含着赤红的暴戾阴翳,观察羊群的老虎般,随时找到美味的那只吃掉。 “报!!!” 凄厉的呐喊,老远儿传至。 “隋蜀王杨秀亲自衔刀攻城,隋军士气大振,已攻破北城门,我军抵挡不住!” 肩胛、胸口插满羽箭的将军放生疾呼,一头栽到地面,再也起不来。 蜀国的大臣们一阵慌乱,彼此皆紧咬牙关,瑟瑟发抖不止。 终于有大着胆子的道:“陛下!快逃吧!CD萧衍摆摆手,鼓乐停歇,他艰难的拄着床沿坐直,道:“逃?往哪儿逃?” 那人小心翼翼的道:“向南,深入蛮荒……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萧衍听到了笑话,所以他笑了,笑得眼泪横流、鼻涕齐飞,笑的气息不顺、咳嗽连连,笑的捂着肚皮、打着滚儿。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蜀南?亏你想的出来呀!好!你去吧!朕让你去!”,萧衍模样一正,对那人挥手。 说话的人不吱声了。 益州南部地形复杂,山川密林绵延,野兽毒虫无数,见惯了花花世界,谁想去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萧衍扶着床边的柱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道:“朕,生八十六载。少年拜云英先生为师,并其人合称‘竟陵八友’。论才学,朕比不上谢朓,论学问,朕比不上沈约,论能力,朕比不上范云……但朕的胆识,也是他们望尘莫及的!朕庸碌浑噩五十年,过了知天命的岁月才想明白该做什么,适逢天下大乱,由此举义兵、灭暴隋,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打了足足十年,得以于蜀地建国称帝……” “报!!!” 又是引人胆寒的叫声。 “隋军忽出偏师,绕袭我军后方,南城门失守!” 萧衍不予理会。 “朕以为蜀地天府之国、易守难攻,百年基业也!但忧虑‘死于安乐’,尝尝用隋国四分的例子告诫。遂,勤劳政务,不分四季,五更天起,批改公文奏章,冬天满手的冻疮。朕广泛纳谏,听取意见,甚至设立谤木函、肺石函,令有功之臣不遗赏赐,令平民百姓上达天听。朕吃穿俭朴,一冠三年,一被二年,吃的不过是一些蔬菜豆子,肉食极少。”,萧衍缅怀的叙说过往的种种功绩,他早年的确算得上英明。 “报!!!” 坏消息接连不断。 “隋军冲入城内,兵临宫城脚下!” 士卒仓皇滚爬的禀告。 萧衍权当没听到,微微扬起下巴,长长的雪白胡须抖着,自顾自的说道:“朕,承认,承认后来做错不少。沈约、范云,不该那样对他们。也不该笃信佛教,大建寺庙,劳民伤财。还有宗室的管理,朕太放纵他们啦……他们……” 萧衍摇头,不想提及那些不争气的亲人。 “杀!杀!杀!” 冲天的喊杀声,实质的狂风似的吹拂入内。 “朕……竟然要同时经历开国与灭国?真讽刺啊!”,萧衍摇头,道:“来人!替朕更衣!” 黄门儿、宫女儿匆匆的取来龙袍冠冕,极度谨慎的帮萧衍穿戴。 萧衍嘴上不停,道:“朕说了这么多,是告诉你们……虽然朕缺点很多,但朕绝非无能。” “陛下!” 蜀国的大臣们有为萧衍真挚感动的,哀伤的回应呼唤。 萧衍笑了笑,道:“君臣一场,朕送你们一场富贵,且去吧!打开宫城大门,迎接隋军进来,保全身家性命,不必惺惺作态!” 蜀国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多的人不矜持了,争相抢夺的跑向宫城大门,皆想立下投诚大隋的头功。 萧衍瞧着那些人,不屑的嗤之以鼻:“丑态毕露!” 仰望天空,萧衍目光渐渐朦胧,尘封的记忆走马观花的浮现,有快乐、有悲伤、有痛苦、有郁结、有欣慰、有酸楚……无论什么,他深知自己身死在即,哪有不能释怀? 不! 萧衍的心,猛地一抽搐,几乎停滞跳动。 有一件事情,萧衍后悔了。 死,亦不能放开! 关于……一个人。 CD城外。 高哲蹲地上,耐心的给情绪亢奋的蜀王杨秀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无知者无畏,蜀王杨秀端的傻大胆儿,高哲一怂恿,他这个被吹嘘出来的高手,居然真的敢不顾侍卫阻拦,叼着刀子、蚁附云梯攻城。倒因为他,士卒一听王爷不惜亲身上阵,三军气势冲霄,在蜀军鏖战太久、后继无力的节骨眼儿,一举杀了进。 蜀王杨秀没什么大碍,流箭擦破一点皮罢,他顺手还宰了个半死送人头的敌军,得意的不轻……高哲一开始的心思,不是害他,而是逼迫侯景。毕竟侯景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怎能不拼死护卫?从而带动的便是蜀国降兵的全线奋战,彻底的打破城池防御。 耳中自动过滤杨秀的自夸,高哲仰望疮痍满目的高墙,道:“假使陈庆之在,焉有今日?” 第八十八章 禁忌的名字 (第一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子云呐……。” 蜀帝萧衍无限唏嘘的念叨,仿佛又回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往昔。 三十五年前,大隋新荼七年。 隋睿帝在位十一载,好事儿没干几件,坏事儿做了一大堆。喜好黄老,便大建道观,满天下的搜罗道士炼丹,祈求长生且不老。爱慕奢华,便加重赋税敛财,甚至不满足的卖官鬻爵,然后大肆的铺张浪费。热衷游玩,便南下北上,一个月一折腾,导致徭役严苛……终于把自己变着花样儿的作死了。还没来得及确定继承人,各地藩王趁机争抢皇位,乱世愈演愈烈。 萧衍就是在那时候,扯出勤王旗号起兵。他本是南兰陵人,理所应当于祖地聚集乡党,可惜有人占据。于是他选择了比较偏远贫瘠的交州,自称汉朝名相萧何后人,拼命的往脸上贴点金,增添下名头儿。他善于交际,不少曾经的旧交帮扶与他……羽翼渐渐地丰满。 但。 萧衍的势力始终有弱点,他麾下的人才,范云、沈约等等,皆长内务,并没有擅长军事的。非常的致命,因为刀枪里面出政权,这代表他无论进取或自保都艰难。整体好比一条腿儿的人,只能勉力维持站立,向前不得、向后不得。 没有名将傍身,萧衍看着一天天强盛的实力,高兴不起来,素怀担忧。 萧衍的顾虑变成了现实,他最初扶持大隋皇室杨姓的一个血脉当幌子,不曾想对方不安分,在他进攻荆州受挫后,被背地戳了一刀。情况相当的危机,眼瞅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派出去,根本无人可用,他死马当做活马医,遣了一个随从,率领区区几百人奔赴战场。 萧衍的那个随从,名字叫陈庆之。 陈庆之表字子云,还是萧衍取得,他是萧衍的家生子,身份并不怎么好,自幼跟随的萧衍,开始是书童,后来是棋友。萧衍酷爱对弈,瘾一上来可谓废寝忘食,经常通宵达旦地和人大战,别的人扛不住的筋疲力竭,唯独他特别旺盛,萧衍想下棋,随叫随到,甚得萧衍的欢心。 碍于地位掣肘,那一年,独自掌军的陈庆之,庸碌半生,到四十岁了。 萧衍无意之举,仅打算陈庆之堵住小窟窿,解决燃眉之急,待他腾开手脚、抽调将领…… 天晓得! 陈庆之还了萧衍一个大大惊喜。 以一己之力,陈庆之边打仗边收罗溃散的兵丁,竟慢慢的超过数万人,快速的平定萧衍后方大本营的动乱。 萧衍豁然察觉,原来自己要找的大将,一直在身边! 陈庆之身体文弱,骑不了烈马、拉不了强弓,他不会打架,但的确会杀人。 萧衍命陈庆之攻荆州,陈庆之做到了。 萧衍命陈庆之攻蜀州,陈庆之做到了。 萧衍命陈庆之攻凉州,陈庆之做到了。 仗越打越多,陈庆之败绩无一,以致有人赞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萧衍怕了,他的兵马,七成握陈庆之手中,仅需陈庆之一个念头,他的统治即能颠覆。他慢慢的疏远陈庆之,削减陈庆之的权力,直到……他动了称帝的心思,自己立的傀儡作用不再,想要送到当时杨鋻的势力,让老杨家自己乱一乱。他令陈庆之,带着七千部曲护送。 陈庆之走了,再没能归返。 萧衍常常能听说陈庆之的消息……他从荆州襄阳到司隶州洛阳,一百四十天攻下三十二座城池,前后作战四十七次,威震天下。他从司隶州洛阳到冀州中山……他从冀州中山到并州雁门……他从并州雁门到司隶州长安……他拒绝了别人的招揽,像只无脚的鸟,不停的飞舞、盘旋,掀起惊涛骇浪、血雨腥风,他筋疲力竭落地的那一刻,正是他消亡的那一刻。 北燕、南陈、中隋,所有人欢欣鼓舞,庆祝陈庆之的陨落。萧衍已经觉得后悔了,他错过了一代战神、错过了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毕竟他那会儿坐拥荆州全境、蜀州全境、交州大部、凉州大部、豫州的小部,有着绝对广阔的基地、绝对深厚的实力。 没了陈庆之,萧衍势力的窘境再度凸显,军事上的无能,直接体现在地盘儿的多寡。豫州的部分先没了,紧接着是凉州的大部分,而后是荆州全境、交州大部分。最终仅余一个蜀州全境,供他继续皇帝的美梦,苟延残喘到今日。 陈庆之是大隋光辉的污点,天子杨鋻被逼的差点迁都,无数有名有姓的将领被打的落花流水,君不愿提、臣不愿想,统一口风的也就形成了禁忌,极少有人还记得他,大家选择性的遗忘掉。 繁华的CD城洞开,蜀国皇宫迟早的事儿,隋军将迎来一场盛大的狂欢。烧、杀、抢、掠,这是攻城战后不可避免的。近乎十万之巨的死伤啊!士卒们急需发泄,谁也不能够阻止。一百个将军中,九十九个选择默许,全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高哲偷偷的带着张仲坚、李存孝,与蜀王杨秀分别。 高哲瞄上了……陈庆之的阵法。 内息之于阵法,一如鸡之于蛋,分不清谁先谁后。 不过。 如果将秦帝国作节点。 在那之前,是阵法的时代,姜太公、孙子、吴子……太多优秀的大家,奠定了阵法的基础,相对的内息却没有几个代表人物。 在那之后,是内息的时代,楚霸王、吕奉先、鱼俱罗……无数惊才艳艳的武人,促成内息的发展成型,并延续出无限的可能,相对的阵法却没落了。 内息靠的是资质,阵法靠的是悟性,孰优孰劣难说。 然。 陈庆之确实做到用阵法吊打内息、吊打天下。 陈庆之有后人在,最出彩的莫过于陈昭,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 那么…… 武侯府。 高哲的路径。 第八十九章 败亡枪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 …… 高哲失望了,武侯府陈家人去楼空,倒留下不少没收拾的金银细软,可那对他有何用?他缺那点破东西? 高哲龇牙咧嘴,心情稍稍郁闷的道:“去看看蜀国的皇宫私库。” 一般在这种攻城战后,主将允许士卒私底下烧杀抢掠一番,但绝不允许有人染指大头,即府库、私库等。不过高哲身份非同一般,擅自动个一两件差不离的窃为己有,没人敢欠欠儿的乱说。否则?破坏了约定俗成的潜在规则的货色,谁特么喜欢?哪个想被人打小报告?不共同往死里挤兑、抵制丫才怪! 高哲赶到蜀国皇宫,一切基本完事儿,剩下的无非抓捕萧氏皇族、消灭顽固不降份子、救治伤残士卒、把守险要关隘等无关紧要的动作。 随便拦下一士卒,高哲问道:“伪帝萧衍何在?” 士卒答道:“禀高天使,后面的明堂。” 高哲瞥了眼士卒残破胸甲露出的一串项链,眉毛一挑,笑道:“收获不错嘛!” 士卒激灵一下子,冷汗开始流淌。 高哲拍拍士卒的肩膀,一言不发的走掉。 士卒长吁口气,欢天喜地的继续四处寻宝。 高哲没到明堂呢!老远儿…… “老东西,竟敢龙袍冠冕?” “狗杀才!” 暴躁的喝骂声,伴随许多幸灾乐祸的起哄笑声。 蜀王杨秀正叫蜀帝萧衍见识,什么是砂锅大的拳头,搁那儿狂殴呐! “咳咳!!” 高哲上前,重重的咳嗽两声。 杨秀见到高哲,算罢了手,“呼呼”的喘着粗气。 可怜萧衍八十六岁高龄呀!头戴的冠冕掉落,珠玉散的满地,面皮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嘴角丝丝血液流淌。他的光鲜龙袍撕得粉碎,白净的亵/衣/亵/裤满是尘土的肮脏,捂着胸腹的肋骨,“哎呦哎呦”的哀痛……他以为自己虽亡国,起码曾经帝王,隋军不会把他怎么样。万万没想到,有杨秀这么一不晓理的玩应儿。 “别打了,再打几下人死了!”,高哲知会杨秀道:“收拢所有的萧氏族裔,找梁右将军写捷报,一并送到长安。似这等乱臣贼子,不公开处决,怎能震慑宵小?” 萧衍做过隋臣,这一点无可改变。 杨秀脸皮一抽抽,压低声音道:“我去了蜀国的私库……” 高哲眨眨眼,表示疑问。 杨秀咬牙道:“钱财甚少!仅存一些绢布、甲胄之类的器物!不揍他一顿,问出……” 高哲一翻眼睛,打断杨秀的话,指着萧衍光溜溜的头,道:“他前后四次舍身佛寺,每次赎身要亿万钱财,皇宫哪有余富儿?都在那个……那个……什么寺庙来着?自己找人打听去!” 杨秀哈哈一乐,不管不顾的带人走了。 萧衍喘匀呼气儿,没力量站起,瘫坐的目视高哲:“祸害!祸害啊!陈国因你丢了荆州,即将灭亡。蜀国因你,喘息之机未有的直接灭亡……” 高哲俯身看着萧衍,道:“你自己不懂识人用人为祸根,良才美玉被你弃之如履,歪才糟粕你反青眼有加,你不死谁死?” “陈庆之……侯景……”,萧衍闭目叹息。 高哲命人拖走萧衍,信步往蜀国私库。 恰如杨秀所言,蜀国私库穷的不行,有负坐拥天府之国。 高哲琢磨,恐怕杨秀得到天子杨鋻的准话,蜀地作为他的封邑,而蜀国的钱粮是他的资本,不然他那么着急? 高哲越过卫戍的兵丁,深入府库,招呼道:“你们俩过来!” 张仲坚、李存孝乖乖的近前。 高哲看着一排排的兵器,道:“每人一件趁手的。” 李存孝瞧了眼自己弯曲的镔铁槊,果断扔掉翻新家伙。 张仲坚寻思下,自己的重剑没舍得扔。 高哲也打量那些珍贵的兵刃,胜邪剑只能当做贴身的匕首,他要寻找一柄长剑充门面。 转了一圈儿,好剑没找着,高哲相中一杆枪,或者说半枪半槊。 枪杆一丈一尺,通体乌黑无光,雕刻了莫名的晦涩纹路,尾端有一兽首粉饰。枪锋一尺三分,比寻常的枪头要长一截儿,扁扁的三棱雏形。枪杆与枪锋中间有一不知怎么镶嵌的镂空圆球,风儿飘过,发出轻轻的呜咽,高哲就是被这样吸引的。 伸手将枪取下,高哲称称重量,差不多三百六十斤,他能拿得动,却暂时用不动。 默不作声的将枪放到原处,高哲道:“存孝!把这杆枪带上!” 李存孝颠颠儿的,手里拎着一斤两够的虎头槊,二话不说替搬运。 张仲坚没空手,他捡了一张大弓,非常不错。 高哲看差不多了,笑道:“行了!咱们走吧!” 刚出蜀国私库。 侯景鬼头鬼脑的凑跟前儿,道:“高天使……” “侯将军不忙?”,高哲言外之意,问侯景咋没安顿兵马之类的去。 侯景搓了搓手,道:“末将于CD有处宅子,四周兵荒马乱的,高天使不妨去歇歇脚?” 高哲眼睛一横,他可不准备和侯景过多的纠集,开口欲拒绝…… 侯景抢先一步,道:“您不是找CD李氏吗?他们眼下在末将的宅子避难。” 高哲生了兴趣儿,立刻变脸,热情的道:“侯将军有心啦!这样!蜀王殿下带人去佛寺,晚一点会归返,你可以亲自请一趟,然后安排安排,我帮你撮合一下。” 侯景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高天使!” 侯景躬身拜礼,直起腰,目光一扫,瞅着李存孝肩上的一枪一槊,犹豫的道:“高天使……那枪……” “枪怎么了?”,高哲道。 侯景斟酌着,道:“它的名字不祥。” 高哲道:“什么名字?” 侯景舔舔嘴唇儿,吐出俩字儿:“败亡。” 第九十章 好说好劝,不及威胁一言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8/10】。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今天状态渣渣啊,求安慰、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高哲与侯景一路同行,搞明白了“败亡枪”的来历。 事儿…… 蜀帝萧衍说起。 萧衍当年用的是“勤王”的名义,参加那场“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大戏,他立了大隋天家皇室的一族子做虎皮,保证名正言顺。 萧衍推举的傀儡,姓杨名战,脾气秉性不说,实实在在的有为将的天赋。 杨战寄居萧衍这儿,从十一二岁长到十八九岁,武艺一天比一天高强,心性一天比一天成熟,也愈发明白萧衍想干什么。所以他秘密找能工巧匠打造兵刃,趁着萧衍讨伐荆州又拉拢了不少人。在萧衍兵锋受挫之时,狠狠的背后阴了萧衍一把。若非陈庆之横空出世,结局尚未可知。 杨战铸的武器,正是高哲看中的这杆枪。“败亡”的名字,乃杨战决心击败杀掉萧衍而取,但没想到最终他亲手以其了了自己的性命,被萧衍收入府库,时常炫耀众人曰战利品。不怪侯景知道缘故,言称不祥职务,神情多有忌讳。 高哲,全听故事了。 虚无缥缈的东西,高哲不相信。 哪怕高哲相信……杨战一倒霉催的,打萧衍将他送还大隋后,没多久便脆生挂了的,能跟死一次的他比命硬? 敷衍扯淡的告诉侯景,拿家当晾衣杆儿,高哲不再谈论败亡枪。 大将军府。 侯景命人好好招待高哲,自己忙不迭的寻蜀王杨秀。 高哲见到了CD李氏这一代的族老。 世家士族有世家士族的规矩,不是所有的世家士族,都像洛阳高氏那么特殊,高哲小豆丁个人儿,手握一切权利。一般来说,家族内部族老至高,共同进行路线、方向、处罚等决策,别管家族推出去代表门面的多厉害、多能耐、多大的官儿、多大的爵儿,不好使! 族老的多寡,有时候间接证明一个家族是否旺盛。很不幸,CD李氏看起来没落了,一共俩。 请两个老爷子坐下,高哲道:“知道我是谁吗?” 其中一个白胖的老者,起身施礼道:“‘诗可夺城、词能灭国’、‘百倍于甘罗’,高天使大名,如雷贯耳。” 高哲龇牙一笑,道:“夸张啦!”,深吸口气,他道:“二位长辈无需紧张,坐!坐下说!我呢!久仰先秦二王的光辉,入蜀的道路上经过都江堰,瞻仰了胜迹,心潮澎湃。是故多了句嘴,顺便跟侯将军询问李氏现况,只是没想到他……殷勤显得太过,叨扰了你们的平静,望见谅则个!” 李氏二老皆言:“不敢。” “都江堰造就了天府之国,百姓受益千年,未来亦将持续不断,李氏二王功绩万古。不过……”,高哲话锋一转,下了道儿:“人们记得他们,终将遗忘你们!不是吗?岁月荏苒,王朝兴替,你们得到的礼遇,逐渐的变薄、变少,不争的事实吧?” 另外一个黑瘦的老者,唏嘘道:“我等后人无能,辱没了先祖。” 高哲呷口热水,道:“坐吃山空那么长时间,你们难道不想……做点啥?” 白胖的老者苦涩道:“不瞒高天使,我们何尝不想?可惜……倍受排斥呀!” “儒学墨学的纷争?”,高哲一咋舌。 李氏二老齐齐点头。 高哲想了想,道:“儒术独尊几百年,曾经的诸子百家,唯有黄老余存,一样处于下风劣势,多被污蔑惑乱、空泛等……”,他咧咧嘴,有点说跑题儿了,强转弯的道:“儒家已经不会把其他学说看在眼里,你们摒弃高傲,不要摽榜墨家传承,作为擅长水利工程的家族出山即可。” 李氏二老对视一眼,沉默了。 高哲叹口气,道:“果然!” CD李氏一直不能重现的原因在于此,他们执着儒墨之争,放不下身段,高哲搁李氏二老神色确定。 “言尽于此!”,高哲送客道:“要么眼睁睁的等待家族彻底消亡,要么……到长安秦国公府,我自问有能力帮你们安排安排。” 李氏二老向外走。 高哲突兀的,阴恻恻的道:“兵荒马乱,二位小心。” 李氏二老马上转身,作揖道:“愿听从高天使。” 高哲:“……” 高哲鼓着腮帮子,早知道这招管用,费特么恁多口水做啥? 方才的那句话,看似好意,其实高哲就是威胁李氏二老。 高哲看中了李氏完备、完整、完善的大型水利工程建造的族学,频频暗示拉拢,李氏二老偏偏装傻、冥顽不灵的无动于衷…… 高哲自忖反正有疯狗侯景可以驱使,已经生了抢劫李氏的念头。 李氏二老,及时察觉。 “二位长辈想好了?”,高哲怀疑道。 李氏二老正色道:“想好了!” 高哲笑道:“成!我会让侯将军帮你们迁居长安。” 不给李氏二老还转的余地,高哲自顾转身回屋。 李氏二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大是滋味儿,谁喜欢被威胁? 夜。 侯景做东,宴请蜀王杨秀、高哲。 高哲席间告诉杨秀,如果他要掌握蜀中,侯景是不可或缺的人,能够帮他的大忙。 杨秀担忧侯景反复无常,是个不知道几姓的家奴。 高哲轻飘的几句马屁,拍的杨秀摸不着北,王霸之气四溢的不行不行的。 加上侯景的确会做人,阿谀奉承不在话下、供奉的礼物更令杨秀心满意足。 琢磨大隋一统天下,量侯景翻不出浪花,杨秀拍胸脯表示,他一定上书天子,留侯景在身边。 杨秀、侯景各有各的高兴,可他们却没瞧到高哲看他们的目光,仿佛……欣赏一对蠢货。 杨秀绝非安分的主儿,难道侯景是? 两个这样的人凑到一块儿,高哲有理由预见他们的未来下场。 第九十一章 腿有那么短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倚楼微醺醉听雨筒子的万赏,谢谢。) …… 灭蜀之战结束,灭陈之战开启。 索性侯景的投诚,使得大隋除却CD一城外,其他的地方堪称兵不血刃,破坏的并不严重,战后的安抚工作比较好搞。饶如此,诸如伤残士卒的救治,萧氏血脉的追捕、险要关隘驻军的更迭……无数繁杂的事情,让主持一切的三品右将军梁睿头昏脑涨,困扰的短时间内无法调兵还师荆州。 晋王杨广获悉梁睿的难处,经过缜密考虑,决定命他无需回军,老实儿的看住蜀地。因为庐江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江夏二品骠骑大将军伍建章、广陵三品征南将军贺若弼,及荆州大营他自己,合计兵马也有五十余万众的巨大基数,足够用来发动一场倾覆南陈的彻底战役。 打南陈是一场盛宴……或者说打完南陈的收获是一场盛宴,那比西蜀要丰裕的多。高哲不愿错过的很,早早带着张仲坚、李存孝、一队护卫从CD溜到荆州,准备搭上杨广的船。 “三弟呢?”,杨广随手递高哲一碗糖水,嘴上询问道。 杨广说的乃三皇子陈王杨俊,杨俊头上既然顶了个“陈”的王号,往那儿一戳,就为攻取南梁的牌坊。意思那里是他的封邑,是大隋自古以来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以前被窃据,现在要收了。总结起来,仍那句话——名正言顺。 高哲不客气的灌了一气儿糖水,道:“能干什么?抓了几个萧衍的嫔妃,日夜喝酒嬉戏。” 杨广冷哼一声,嘟囔骂道:“烂泥扶不上墙!” “不挺好的嘛!”,高哲笑道。 杨广寻思寻思,品出滋味儿,道:“是挺好的!” “西蜀北出潼关便是长安,一举一动能直达朝堂。蜀王这次灭蜀表现的不错,我猜陛下可能放纵……磨砺,用磨砺恰当点儿。益州重置,情况简单,不出意外,陛下应该令蜀王的封号名副其实。”,高哲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相当的散碎,但他相信杨广懂。 杨广怎么不明白,高哲讲的无非蜀王杨秀胡闹归胡闹,本事还是有的。蜀地局势不复杂,且毗邻司隶的大隋中心,天子杨鋻大概会真的落实那里给他当封地,派遣几个能臣辅佐他治理当地,叫他好好学学,顺便考察有没有进一步上升的空间。 “晋沿汉制,隋沿晋制,追根溯源,大隋玩儿的还是汉的老一套,而汉时……藩王已害处匪浅。”,杨广揉着眉头,流露与父亲天子杨鋻政见上的差异不合。 高哲摇头,道:“大隋四分,起于三十五年前的藩王之乱,往事历历在目、余波未消,陛下哪会不知这样做的危险?”,他凑近杨广,笑道:“晋王殿下?陛下此举,难道不饱含深意吗?” 杨广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踱步一会儿,面对高哲指了指自己,目光充满探寻。 高哲颔首,小声的道:“太子比不得晋王殿下,公认的,甚至他快被压垮了,所以陛下不得不找了个人选分担下。陈王基本废了、燕王不够份量,唯有蜀王了。”,眨巴眨巴眼,他狡黠道:“好事儿啊!说明陛下对太子不满,动摇从前那样坚定的支持。” 杨广一握拳,深以为然的长吐口气。 “江左世家士族云集,王、谢、朱、张等皆赫赫有名,人才繁盛,治理天下必须用到。但南北隔阂日趋严重,不好好的拾缀拉拢怕不行。陈王绝非合适的人选,他没那个能力。”,高哲挠挠头,乱糟糟的一通道:“灭陈之后,晋王殿下……” “欲擒故纵?”,杨广道:“故意上书请求班师回朝?” 高哲补充:“以思念陛下、皇后为名。” 杨广了解,高哲教他怎么应对马上到来的纷争,和铺垫发展道路。他慢吞吞的坐下,神游天外好久,道:“假使前些年你一直陪伴我,太子我早拿到手了,何苦像今天?” 高哲伸手比划:“前几年……我有这么大?还吃奶呢吧?” 杨广“噗”的一声笑出来,哈哈的乐不可支。 高哲得承认,杨广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待他不错。双方彼此合拍儿的很,有时候他的某些言语没头没脑,可杨广就是毫无道理的明白,所谓心有灵犀……莫名其妙的想到某种不好的关系,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笑够了,杨广忽的道:“你喜欢什么?”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金银财宝、美女佳人、高官厚禄,我都稀罕啊!” “高官厚禄我给不了你,暂时给不了。金银财宝,实话说,我也缺的厉害,干什么不花销?美女佳人……”,杨广摩挲下巴,奇异的盯着高哲,道:“你行吗?” 被杨广质疑了,高哲眼睛一翻,愤慨的还击道:“拖到地面信不信!” 杨广吃了一惊似的:“你腿有那么短吗?” 高哲:“……” 杨广玩笑话而已,他认真的说道:“听说陈叔宝的后/宫美人儿无数,我一定送你几个最漂亮的!” 高哲挑挑眉毛,道:“怕你见了人,舍不得给我喽!” “舍不得?”,杨广嗤之以鼻的不屑,郑重无比道:“除了沈婺华身份不一般,你不能染指……私下也行。其他的你要哪个,我给你哪个!要是我说到做不到,亦或如你所言那般不堪,说明我胸襟气量狭小,当不上太子不冤,更不配你这样的人效力。” 高哲盯着杨广,重新审视一样。 杨广颜色严肃,一动不动。 高哲笑了,道:“金银财宝、美女佳人、高官厚禄,相对它们,我更喜欢陈叔宝海量的藏书。” 杨广手捂额头,央求道:“咱还是谈谈美人儿的事儿吧!” 知识千金不换,世家士族赖以为根本,作命脉传承对待。天家皇室属于世家士族的另外一种存在形式,他们一面同样饥/渴需求,一面防止其他世家士族继续做大,容不得他人取得。 杨广道:“父皇早有交待的。” 高哲无奈叹息:“我就知道。” …… PS:推荐一本好基友的书[bookid=3659854,bookname=《鉴宝大师》],有直通车。 简介:小伙子,我看你眉清目秀骨骼清奇,特赐你鉴灵牌一面,可鉴天下众宝。小兄弟,我看你面含慈悲心怀善念,就送你何首乌一株,能养世间万物。 第九十二章 跑得比马快的人 (第二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杨广一天为王不为皇,高哲一天不能与他纠葛过深,这是双方默认的关系,也是双方保护彼此的必要手段。杨广太出色了,出色到令天子杨鋻猜忌亲儿子的份儿上。高哲太特殊了,特殊到先秦甘罗不能媲美……是故,高哲离开荆州,举着犒劳三军、鼓舞士气的名义,实则屁没带一个的空着爪儿,东进卫骑大将军韩擒虎那儿溜达。 到广陵要经过庐江一带,而镇守庐江的是征南将军贺若弼,高哲跟他的恩怨可不浅。不提高哲他老子曾经指着贺若弼的鼻子骂,单说高哲五年前撇开他,招呼了韩擒虎、骠骑大将军伍建章拿下荆州,滔天的功劳,连口汤没许他,足够他小心眼儿的记恨一辈子。 长江虽不再是南陈倚为天堑的防线,但也是可以依托的有利地形,他们的水军有几把刷子,自荆州江夏起至徐州入海,全面地进行了封锁。加上高哲有自知之明,不愿这个节骨眼儿招惹贺若弼,于是不曾顺江而下走捷径,改道陆路,在江北直线走,于安丰绕过庐江往广陵。 路途遥远,旅途中高哲闲来无事,跟随军伍老卒学习骑马。这并不简单,绝非好像女人玩男人,两腿儿一劈跨上去,策马就能奔腾。需要严格的姿势,腰腹、双腿、臀部、坐位等,该怎么样必须怎么样,不是为了别的,首先要紧的,保护金贵的战马不受损害。 老卒经验丰富,他的言传身教,高哲很受用。其实归根结底一句话“人配合马”,马是畜生,不懂人言,更别说配合人,没可能的事儿。他还有一点见解独到,说中原人比不得塞外人骑术好,因为中原人把人与畜生分高低,骨子里轻视畜生。而塞外人不把人与畜生分高低,骨子里也是畜生……人家是同类,当然能融为一体。 高哲听得咧嘴,不予评价,倒询问为何马镫有单边蹬却无双边蹬,双边蹬使人骑马牢靠,岂不是更好?得到的答案与他想的有相同、有不相同。一来双边蹬对战马的脊背、四肢摧残严重,大大减少战马的用时,大隋挥霍不起。二来打仗的时候,一旦落马,用双边蹬死的不要太惨,单边蹬容易在被拖行的瞬间脱身。三来人的重量全部转移施压,战马体力消耗飞快。 高哲又从老卒这儿得知不少军中底层的境况,如朝廷征辟兵役怎么个抽调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百姓怎么个躲避法。兵役和正规士卒的区分方式,待遇差距多少。单兵配备上,南陈、北燕、西蜀跟大隋的不同,孰优孰劣……他很健谈,语言亦风趣儿,偶尔夹杂些故事、笑话、荤段子、亲身遭遇啥的,引人入胜。 走了一路,高哲快到韩擒虎驻军指挥的权征县,终于不再找那老卒交谈。获益良多的他,没吝啬的送老卒五百两银钱,算是感谢的报酬。 红红的日头挂在西天,围着它的是一大片云。云朵上面拉着下面托着不让太阳下坠,以至于累的脸上泛了红晕……时间,来到黄昏时分。 权征县近在咫尺之遥。 高哲的队伍,却忽的生了嘈杂。 小憩的高哲吵醒了,马车内探头问:“为何慌乱不前?” 张仲坚使劲儿的揉揉眼睛,见鬼的神色,道:“世子,刚才……有人路过。” “路过的人稀奇啥?值得你们闹腾?”,高哲睡眼惺忪的埋怨。 “不是……他……”,张仲坚艰难的翻找自己空荡的脑海存储的词汇,想要去形容,楞憋得丑脸通红。 李存孝一旁道:“那人,跑得马一样快。” 按照高哲的法子练,李存孝每日舌根含块石子儿,自言自语的不住嘀咕,结巴的症状有所减轻。 “跑得马一样快的人?”,撩拨到好奇心,高哲道:“去!拦下来!” 李存孝飞身上马,手持虎头槊,单骑飞出。他的马不错,仅仅不错。高哲搁西蜀侯景那要的,暂时给他用着,丫日后需八百斤的禹王槊做兵器,非宝马良驹不能载,肯定得换,那玩应儿可遇不可求。 马车里走到车辕,高哲眺望,朦胧的光线照耀,右前方的确有个人双腿捣腾的飞快,几句话的功夫几十丈外。 那人跑了好远才被李存孝拦截逼停,双方不知说了些话,李存孝生气了,一声爆吼,一虎头槊将人给抽了,兵器打飞,人拎着脖领子拖回来的。 “扑通!” 李存孝粗鲁的把那人仍高哲面前,余怒未消的盯着他。 高哲居高临下的打量。 那人身长八尺八寸,肩宽膀阔,浓眉重髯,模样方正。夏日穿的短袖胡服,凸显壮硕。胳膊粗壮的堪比高哲大腿,肌肉虬结似老树盘根。两手哆嗦着,虎口迸裂流血,看样子对拼李存孝一下伤的不轻。背后原本的包袱散了,拉拉一地的银锭、银票。 那人瞧瞧高哲,流露惊色,旋即确认道:“某认识你!” 高哲笑道:“哦?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道:“天下皆言你,乃文曲星下凡呐!” 高哲坐车辕边沿,晃荡双腿,道:“你呢?你是谁?独身一人,发足狂奔,又是紧邻大隋军事重地权征县……南陈的细作?” “有哪个细作身上带这么多银子?”,那人憨厚的笑,指着自己遗落的银两。 高哲一歪脑袋,道:“用来收买某些蛀虫泄露消息啊!” 那人无语了。 “南陈的人,来我们大隋作甚?嗯?”,高哲问道。 那人转转眼,道:“偷着倒卖货物,某是行脚商。” 高哲打个哈欠,道:“单独一个的行脚商?” 那人道:“路上遇了匪,某跑得快……” 高哲翻脸翻得比狗还快,勃然怒道:“满口谎话!存孝!拉远点砍了!” …… PS:推荐好友的大作,[bookid=3659854,bookname=《鉴宝大师》]。 据说存稿二十万…… 第九十三章 格调忒低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9/10】。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推荐票是有加更的,大家多投点撒。) …… “别!别!别!”,性命被威胁,那人大声的叫着,道:“某说!某说还不行?” 高哲双手拢袖,微微偏头吩咐道:“把他丢的银两捡回来称称,有一个算一个平分掉,不准抢独食吃。” 随行高哲的,除了张仲坚、李存孝,几十人欢天喜地的冲奔出去,大声嚷嚷“高天使慷慨”、“高天使仁义”、“高天使大气”等溢美之词,手脚麻利的拾取那人散落的财物,仔细程度逾过刮地皮。 那人肉疼的张口欲言,又恐惧高哲耍横宰了他,五官抽巴一处,表情古怪的很。 高哲支走了不相干的,还首道:“说吧!” 那人认命的叹息:“某,麦铁杖。” 高哲“嗯”的一鼻音,声色不动。 “某是给陈国主执掌伞盖的,五年前您出使南陈,有幸见过一面。”,麦铁杖换了称谓,把‘你’换成‘您’,不经意的暴露内心的态度。 高哲点头:“然后?你不好好的给陈叔宝伴驾,跑到徐州作甚?” 麦铁杖摸摸鼻子,讷讷道:“抢劫。” “啥?”,高哲感觉耳朵不好使,没听清楚。 麦铁杖试探的站起身,拍拍两条大长腿,道:“某天赋异禀,日行五百里,跑起来可以赶上快马。”,自豪完了,这厮吞吞吐吐的道:“某……手头紧。” “能不能痛快点?”,高哲装作烦闷的道:“是不是这样?你每天给陈叔宝撑伞,等散朝后孤身横渡长江,至徐州当响马强盗,待收获了便折回,次日仍给陈叔宝撑伞?” 麦铁杖脑袋小鸡啄米一样,显然高哲说中了。 “每天呀每天!嗬!”,高哲玩味儿的一笑,道:“你承认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喽?没人发现你不对劲儿?” “我按时给国主打伞,谁怀疑?”,麦铁杖嘴上轻飘,心里晓得碰了硬茬子,啥都瞒不住。 高哲靠着车门,道:“哪的人?” 麦铁杖老实的道:“始兴江口的。” “我也认识你!”,高哲把话还给麦铁杖,道:“不信吧?确切的说,我听过你,江湖上小有名气。最早以捕鱼打猎为生,不置产业,这比较客气。不客气的……你搁老家就是青皮、地痞的货色。人粗犷、放/荡、好酒,喜欢结交朋友,难得重信义,好歹有个优点。” 麦铁杖冷汗噌噌的冒,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你是惯犯,曾于交州一带跟人合作做贼。不是我瞧不起你!格调忒低!白白浪费了一身的本事,哪管你占山为王呢?”,高哲讥讽不断,颇有怒其不争的意思:“偏偏更令人鄙夷的是,居然做贼做不好,被官府抓了充当奴隶。” 麦铁杖干涩的道:“您……到底想怎样?” 高哲故话重提:“知道我是谁吗?” 麦铁杖一怔。 “我姓高名哲,表字长生,上古四家洛阳高氏的当代族长。眼下职位八品参军,持假节钺,代天巡狩。勋爵秦国公世子……哦!蜀国刚灭了,我立了点功,很快罔替秦国公。”,高哲悠悠的道:“实际我五年前应该继承秦国公位,不过出了意外,所以功劳转嫁两个弟弟身上,一个封了东莱侯、一个封了城阳侯,分别食邑三千户。” “没其他的意思,我仅仅想告诉你,我是一个家世显赫且非常有能耐的,无数人想巴结我不得。而现在,我欣赏你是人才,并郑重的招揽你。”,高哲伸出两只手掌放到麦铁杖面前,道:“左,摒弃歪道,随我踏入正途,我明白你起于微末,不要紧,你可以为官为将,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不过缺机会罢。右,死路一条,你见过我,又获悉不少消息,我不能放过你,你在徐州犯下的种种罪行,亦是理由之一。” 高哲形容麦铁杖有个词儿很恰当,格调忒低,出身不好导致的修养问题。他明白,所以收拢麦铁杖,手段不能遮遮掩掩,简单粗暴的硬上是不二之选。 麦铁杖眼角余光瞄了瞄虎视眈眈的李存孝,一旁摸不透深浅的张仲坚,迟疑着擦了擦流血的手,放在高哲的左掌。 高哲满意的笑了:“你不会后悔选择。” 麦铁杖斟酌道:“我抓住您挟持……能离开吗?” 高哲笑容不减:“试试?” 麦铁杖心里没底,今儿邪了门儿,他自忖武艺高强,却不想那病猴儿小结巴,一招撂翻了他,明摆着打不过啊! 高哲不留痕迹的抽手,拍拍麦铁杖的肩膀,道:“庆幸你没动吧!” 远处的侍卫们分赃完毕,顺手将麦铁杖的武器捡送。 高哲问道:“你名铁杖,因为用的是兵刃铁杖?” 麦铁杖言道:“对!自己改的,以前叫的不好听。” 高哲笑道:“怎么不好听?” 麦铁杖尴尬的说了俩字:“皮儿……。” 高哲无良的大笑:“麦皮儿!麦皮儿!”,他终于止住笑意,道:“拿上你的家伙,和我一起入权征县。” 横坐车厢内,高哲顺着车窗盯凝跑着的麦铁杖出神,他脑海中盘旋一个想法——麦铁杖日行五百里,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如果有百八十与他一样的人组成队伍,每次打仗,绕袭敌人后方大本营,执行斩首战术或其他隐秘的行动,多好啊! …… PS:三连推好机油新书[bookid=3659854,bookname=《鉴宝大师》],喜欢鉴宝类的可以看看。 简介:小伙子,我看你眉清目秀骨骼清奇,特赐你鉴灵牌一面,可鉴天下众宝。 小兄弟,我看你面含慈悲心怀善念,就送你何首乌一株,能养世间万物。 第九十四章 妖孽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PS:那个……本书上架的时间,预计下月上旬末,差不多还有小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二十二万字了,每天保持三更,免费期太长、更的也太多,不得不控制下节奏,同时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写的比较简短,两千字左右一章,届时估计有将近四十万字。我人比较墨迹,每次写完一章修改的时间比写的时间还长,发布完了也会改改,其他渠道我不太了解会不会随时的修改添加新的内容,反正一切以官网起点为准吧。) …… 卫骑大将军韩擒虎不在权征县内,他得蜀国已灭、灭陈之战正式开启的军情,比高哲来此的行进速度快的多,率领一票将军校尉视察长江沿岸。琢磨着战斗打响后,从哪里切入陈军的薄弱防线,领先庐江同样虎视眈眈的冤家对头征南将军贺若弼一步,攻克南陈国都建康城。 于是乎。 接待高哲这个手持假节钺,头顶代天巡狩的天子使者的人,是镇西将军宇文述。 宇文述祖先给鲜卑人为奴的匈奴人,逐渐演变成汉化外族人。他是糅杂了匈奴、鲜卑、中原的三重血裔,长相上……比较复杂。前额凸显宽大,皱纹又厚又深,一副忧国忧民的熊色。颧骨高且内聚,一双泛灰色的眼睛挤得三角状,长年征战使得杀气凝而不散。大鼻子、大嘴、大耳垂儿。胡须、头发有些卷儿,又黑又浓密,倒不像五十多岁的年纪。 宇文述官职四品镇西将军,实际镇的却不是西,是东方的徐州一带。本来他一个毫无背景可言,备受排挤的小透明,没有资格参与打南陈、捞功劳的盛事。但高哲举荐,晋王杨广被特别抽调了他过来,作为韩擒虎的副手。似乎和杨广书信里聊得不错,他了解自己怎么突然被馅饼砸中的,对高哲的态度自然得客气,那人情欠的可不小。 高哲不承认亦不否认他帮助了宇文述,态度上略微冷淡。 宇文述开头的兴奋劲儿没了,也想通高哲的用意。 心知肚明的,天子杨鋻不容高哲跟杨广勾勾搭搭,必须刻意维持不远不近的关系。 进驻权征县府衙,高哲见到姜松,对宇文述道:“宇文镇西无需陪我,灭陈之战在即,军中事务繁忙,你请自便。” “多谢高天使体谅。”,宇文述了然,走的干脆极了。 “表……弟?”,姜松犹豫的确认,高哲从一小不点儿长到个头快六尺的翩翩少年,变化甚大,弄得他通过辨识一旁的张仲坚,才敢叫上一声。 高哲拱手施礼,笑道:“表兄。” 姜松拍拍胸甲,道:“真是你呀!我还以为……” 姜松比原本话多了不少,人稍稍开朗了。都说军伍是熔炉,破铜烂铁炼成钢,何况他不是废材。几年的磨砺,看来效果不错,他更加的强壮了,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一身漆黑甲胄,有几分威风凛凛的韵味儿。 “听说韩卫骑去江北探敌,你怎么没跟随?”,高哲拉着姜松叙话。 姜松言道:“没什么危险,不用我保护。”,顿了下,他问道:“我娘……怎么样了?” “你一封家信不写,姨娘记恨着呢!等你回了家,少不得一顿抽!”,高哲幸灾乐祸的说道。 姜松噤若寒蝉,别人不怕,他就怕姜桂芝。 “那个人……有消息么?”,姜松意有所指的问。 高哲唏嘘道:“人间蒸发一样,我搁西蜀彻底的查了,毫无半点痕迹,连相接近的也没有。南陈……希望恐怕仍不大。”,一咋舌,他接着道:“剩下的唯有北燕了。” 姜松点点头。 高哲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找到了他,你怎么做?” 姜松沉默一会儿,连连摇首:“我……我不知道。” 高哲步步紧逼:“你会认他吗?改了姓氏。” 姜松回答肯定:“不会。” 高哲不再继续刨根儿问底儿,转移话题道:“武艺怎么样了?姨娘不督促,你没偷懒吧?” 姜松心情好了些,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儿若隐若现的喷涌一抹淡淡的纯白颜色,接着他伸出两根手指、三根手指……内息如同火苗,于他的手指头跳跃、起舞、绽放,仿佛活了一样。猛地一变,他狠狠的刺向旁边的墙壁,“唰”的一声,插豆腐般轻松没入。 高哲倒吸一口凉气:“凝气成罡?” “前年我就能做到,时灵时不灵,到今年才完全掌控。”,姜松没啥得意劲儿,像说了很普通的东西,甚至流露不满自己的进度。 高哲感慨的不轻,单纯的以修习内息的天赋论高低,姜松几乎可以屹立天下顶峰! 揉揉眉心,高哲道:“灭蜀之战我立了功,要晋升国公了,开府仪同三司没跑。到时候调你去我那儿,一家人相互照顾总是好的。” 姜松笑道:“我不懂,你安排。” “对了!”,高哲道:“我不久前访颍川书院,求得司马大先生加冠礼、取表字,现在叫长生。” 高哲、姜松闲聊很久。 “哈哈哈……。” 临近夜幕完全降临,门外传入一阵豪迈的大笑。 韩擒虎来了,老家伙越活越年轻,样子一如往昔,精神得很:“‘诗能夺城、词能灭国’,外面对你的评价,吓人的紧呐!” 高哲拜礼,笑道:“韩卫骑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韩擒虎偏身一躲,道:“你少害我啊!抱着假节钺,顶着天使的名,我哪敢受你的礼?” “荆州不好待,我来您这儿避难来啦!”,高哲笑道:“欢迎不?” “哪敢不欢迎?当然……”,韩擒虎指指南方,严肃道:“你丢首诗词过将,把他们陈军干掉,让我省点力气,我更欢迎。” 二人相视,一同乐了。 韩擒虎命人备下饭食,招待高哲。 席间。 高哲猛地道:“韩卫骑有个外甥?” 韩擒虎一怔,道:“什么话?我外甥不少,你说的哪个?” “最出色的那个!”,高哲笑眯眯的道:“我耳闻不少。” “你说药师、李药师吧?”,韩擒虎赞道:“的确是很出色。” 高哲没头没脑的道:“他去过颍川书院么?” 韩擒虎想想,道:“去过,咋啦?” 第九十五章 收拾老实了 (第二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 …… 药师是表字,李药师本名李靖,韩擒虎引以为豪的外甥。 韩擒虎曾与李靖交谈军事,放言“能和我讨论孙、吴之术的人,只有你”。 话未免有自家人吹捧自家人的嫌疑,也太不把天下英雄当盘菜。 但高哲同意韩擒虎的眼光,李靖绝非池中之物。 “我也去过颍川书院,在颍川书院衰亡之际。”,高哲面色不改。 韩擒虎张着嘴:“你说啥?” 高哲言道:“覆灭西蜀、南陈,颍川书院将不再位于三不管的逍遥地带,重返大隋的辖区。那么……他们需要为过往的错误,付出代价。大先生为不连累荀氏、司马氏,万般罪责归咎己身,遣散了书院,并杀身成仁,乞天子不追责他人。” “大先生高风亮节也!”,韩擒虎懂高哲的意思,闭目长叹。他起身斟了杯酒水,面向西方祭奠,想必曾受过颍川书院的教诲点拨。 “我有幸见了大先生最后一面,厚颜求大先生加冠礼并赐表字‘长生’,置办了大先生的丧葬。”,高哲转弯儿撒了谎,道:“大先生生前谈及众学子,对李药师倍加夸奖、推崇,所以我好奇的问问。” 韩擒虎回忆一番,道:“药师打小聪明伶俐,文韬武略双全,颇具进取之心。像他那样的人,安生不住。少年时他跟人结伴做了段游侠,偶然路过颍川书院,便逗留了两三年……”,他骄傲的笑道:“很久的事情了,难得大先生记得他,说明他的确才华横溢。” 高哲算算日子,确定司马大先生的八名亲传,没有李靖在内。 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高哲笑道:“李药师干什么呢?” “孩子死倔死倔的,他父亲过世,我本打算招他入卫骑大将军府建功立业,谁想他拒绝。言之凿凿的‘裙带关系,为人耻笑’、‘大丈夫生于世……’,我学不来那套话!”,韩擒虎依旧气得不行:“得!马邑那破地方当郡丞几年啦!” “没准儿他年轻气盛冲动,吃足了苦头后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找你罢!”,高哲玩笑一样,道:“灭陈之战完了,陛下理应许我袭承秦国公位,开府仪同三司不会少。这样,您写封信予他,就讲我非常憧憬他的能力,特意找您寻他,问他愿不愿意屈就,给个台阶下呗。” 韩擒虎一想,干脆道:“成!试试吧!总不能让他老在马邑怀才不遇、碌碌无为,都替他可惜!” 闲散的聊了一阵。 韩擒虎神神秘秘的八卦道:“哎!李拔豆到底咋情况?” 李拔豆,四品镇南将军李衍。 高哲唆使蜀国大叛徒侯景阴死的李衍,自己哪能漏了馅儿,敷衍道:“CD的攻城战,蜀军降兵死伤巨万,怨气横生的找梁右将军、李镇南讨说法……李拔豆嘴多损?刺激的蜀军降将气急败坏,当场不管不顾的抽刀子捅了,死的恁倒霉。为首的揽下一切自杀了,估摸陇西李氏,不好找麻烦。” “找啥麻烦?”,韩擒虎嗤笑一声,道:“忙着抢功劳还忙不过来。” 高哲心中一动:“您……话里有话呀。” “搁那明摆着的,怪不得别人说!”,韩擒虎不屑道:“李拔豆死了,陇西李氏马上派唐国公李叔德南下掺和灭陈,咱们隔壁庐江贺若辅伯那儿呐。” 高哲暗暗嘀咕:李叔德、李渊?嘶!要不要想办法,弄死他? 高哲与韩擒虎相处愉快。 麦铁杖表示,自己与姜松、张仲坚、李存孝相处……不愉快。 野路子出身的人,性格粗放,嘴上没几个带把门儿的,麦铁杖典型。傍晚李存孝拦截他的功夫,他喷了一句“哟!猴子会骑马”,李存孝吭吧的回骂,他接着喷了句“哟!猴子会骑马还结巴”。说话不积德,彻底惹毛了李存孝,好悬打死他,到现在一双胳膊仍颤悠。 麦铁杖胆子大,经历初时被高哲连唬带吓懵圈,不得不乖乖的低头,眼巴前儿醒的差不多,脑子开始活络。倒不是不服高哲,他重信义一人,不会轻易食言。他不服李存孝的武艺,觉得李存孝一点技术无有,光知道以力压人,且他当时没准备好,遭到的攻击乃偷袭,做不得数……说白了,李存孝一招打翻了他,伤了他自诩高手的心。 麦铁杖决心一对一挑战李存孝,前提李存孝收点劲儿。 李存孝不怎么一着急一上火,卡在第二阶段“聚气成海”的内息,轰的一下爆了,飙升到第三阶段“内息外放”。 眼瞅全身弥漫漆黑的气体,犹如深渊走出的恶鬼模样的李存孝,麦铁杖……缩卵了。不装孙子行么?一瞧那内息的质、量,比同一层次的他强好多。 不敢招李存孝,麦铁杖憋气窝火的,赶上张仲坚讥笑他,于是扎了刺儿。 张仲坚不惯麦铁杖毛病,仗着内息修为高过麦铁杖,拎着一顿削。 姜松老好人的拉架。 看在姜松是高哲表兄的份,张仲坚住手了。 然后? 麦铁杖找着靠山,叫嚣张仲坚打死他之类的话。 姜松嫌弃麦铁杖聒噪,一手指头戳旁侧石碾一个洞。 麦铁杖登时傻掉噤声。 麦铁杖忽的想起,高哲伸手招揽他,他有机会挟持高哲却没,高哲对他说“庆幸你没动吧”……他真的庆幸。 好嘛! 高哲身边猛人忒多,哪一个不能取了麦铁杖的小命? 不愉快归不愉快,麦铁杖觉得效力高哲,未尝不是件好事。 麦铁杖想法简单,一个能收罗这么多有能耐的在麾下的人,一定是个非常非常有能耐的人。 第九十六章 都是姐妹,我也自身难保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10/10】,终于搞定一个盟主欠账。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 …… 八月十五。 又是一年中秋节。 没有家庭团圆的欢乐,唯有百万兵马的搏杀。 这天。 高哲第二次踏入南陈皇宫,同样宣示着南陈国都建康城的陷落,以及……南陈亡国了。 四十天左右前,晋王杨广准备完毕,于荆州江夏郡汇合骠骑大将军伍建章,兵马三十万陈列南陈西境防线。他们没火急火燎的动手,等天子杨鋻下旨,历数南陈国主陈叔宝罪行,又送玺书暴其罪恶二十条,将消息散播整个江南,争取了民心民意,才发起名正言顺的猛烈攻击。 杨广、伍建章三日速败南陈豫章郡守将戚昕,五日进逼鄱阳郡,兵锋威势滔天。南陈鄱阳郡守将吕忠肃指挥水师六万,铁锁封锁鄱阳湖、长江支流,意图延迟、阻断隋军脚步,却直接被硬上,不得不连续紧急求援,抽调周边兵马。 南陈西境陆路防线岌岌可危,北境水路防线也不好过。杨广极具担当,制定的战略便是他作为标靶,在南陈西境陆路防线死磕,吸引南陈遣重兵过来,由此削弱南陈北境水路防线的厚度,给庐江的征南将军贺若弼、广陵的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创造机会。 韩擒虎不愿贺若弼拔得头筹,贺若弼何尝愿意韩擒虎拔得头筹? 两个互相敌视的人,竞相出招。 韩擒虎原驻守庐江负责建造“五牙”、“黄龙”等战船,后来本驻守广陵的贺若弼对调换防韩擒虎,继续加强水师,他在战争前,故意往江中漂下造船废料,威慑陈人。并卖掉老马,大量购买南陈的船舰藏匿,又搞了破旧的五六十艘可怜巴巴的小舟泊于渡口,令陈军认定隋军没有战船……他成功了,趁着夜色的掩护,率领十万兵马横渡了长江,正面交锋南陈囤积建康外的大军,打得昏天暗地。 相比贺若弼的财大气粗,韩擒虎显得小气了不少,仅率领五百士卒夜里渡江。不过他时机选择厉害,正是贺若弼和南陈兵马如火如荼对战的节骨眼儿。围绕建康城防护的陈军力量,基本被贺若弼的火力勾走,所剩下的能有几分?他轻而易举的袭击采石,半天拿下姑苏,紧接着搞定新林,战事规模不大,架不住连战连捷。 采石、姑苏、新林,这些是南陈防御江北隋军的据点,韩擒虎清理了它们,扫平自己广陵兵马渡江的阻碍。这时南陈才反应,噢!被刀锋顶脖子上了…… 江南的百姓常听韩擒虎的威名、信誉,至军门拜见,昼夜不断。南陈的将领亦害怕他,樊巡、鲁世真、田瑞等陆续投降。他顺风顺水,到了金陵。 贺若弼够点儿背,他累死累活的击败了南陈建康大将任忠,又接连遭遇鲁广达、田瑞等敌手,愣是靠近不了建康。 反观韩擒虎,点儿幸的不要不要的,他率军刚杀到建康,迎面碰上叫贺若弼吊打一通、惶惶逃窜归返的陈将任忠。任忠是南陈数得上号的名将,往日给大隋造成不少麻烦,韩擒虎以为他是根硬骨头,准备亲手送他上路,哪想任忠一看跑是跑不了了,居然觍颜投降!还攒罗着把手大门的守军投降!使得韩擒虎晕晕乎乎的进了城。 凭建康城那丁点儿虚弱的防备,怎拦得住如狼似虎的几万隋军,南陈皇宫不久告破。 高哲眼下正在他曾经宿醉荒唐的望仙阁,看着隋军士卒四处掳掠、搜刮、抢劫……他没有一点同情,因为也没办法同情。据说战争期间的日子,陈叔宝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的享乐,没任何的打算与布置,任由事态发展,这样的政权不亡,有天理吗? “咵咵咵!!!” 兵器摩擦甲胄,发出铿锵。 韩擒虎抱着头盔,匆匆走到高哲身边,翻找一壶水,“咕咚咚”的灌了气儿,焦急道:“帮我想想、帮我想想。” 高哲头不转,道:“想什么?” 韩擒虎咬牙道:“贺若弼结束战事了,眼下快马加鞭的赶来。” “没找着陈叔宝,怕被他抢先?”,高哲听明白了。 韩擒虎颔首。 高哲沉吟着,道:“您不觉得……您的功劳够大了吗?”,他提醒道:“您已经封无可封了。” 韩擒虎错愕,光顾着立功,却忘了风头过剩不好,但他仍坚持道:“我宁可撑死,也不给贺若弼那厮分食!” “那口井。”,高哲指着望仙阁不远。 韩擒虎楞道:“井怎么啦?” “望仙阁内的残羹剩饭余存热气儿,陈叔宝恐怕之前搁这里吃饭时,获悉我军攻入的消息撂筷儿。”,高哲边说边往那口井行:“仓促之间,他能跑多远?” 韩擒虎立刻招呼亲卫一同跟随。 高哲至井边,喊道:“出来吧!再不出来扔石头了啊!” “别!别!别!” 尖锐刺耳的惊叫响起。 隋军士卒投递绳索,拉上来……一串儿三人。 看着那三个人,韩擒虎失望的对高哲叹道:“看样子你推断错了。” 三个人,两个高哲认识,张丽华、孔贵人,她们瑟瑟发抖的躲另外一白胖臃肿的宫女两侧。 那宫女脑袋垂得很低,看不清样貌。 “不!我没推断错!”,高哲拍了下韩擒虎的胸甲,示意他把心放肚子里。上前道:“兀那宫女,你是要护着她们吗?忠心可嘉呀!” 那宫女一言不发,双手把张丽华、孔贵人推到高哲身前。 高哲玩味儿的笑着:“变得挺快啊!” 那宫女儿嗓音难听,道:“都是姐妹,我也自身难保。” “装不认识我,真的好么?”,高哲一字一顿道:“陈、叔、宝!” 第九十七章 战利品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下班晚了,三更不变,等不及的早点睡,明个儿再看。) …… “陈叔宝?”,卫骑大将军韩擒虎惊得不轻,自己明明看到的是个丑陋的妇人啊!不免质疑高哲:“你确定?” “老实说……一开始并不确定。他变化大,我也吓了一跳。”,高哲笑吟吟的道:“但他不应该带张丽华和孔贵人,更不应该躲藏枯井内,他应该独自一人向城外逃。肥肿的老女子,士卒不感兴趣儿,没人会拦截他……如此方能蒙混过关。” 陈叔宝早年脖子旧伤,倾斜歪着抬不起,他无胆仰头看韩擒虎,视线在下边恰好可对视高哲,目光流露怨毒。 五年前的荒唐宿醉,对陈叔宝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陈叔宝自忖模样不够、才华来凑,算个不错的男人,结果多喝了点儿酒、多嗑了点儿药,被高哲忽悠引刀成一快,喀嚓掉男人的象征,欲换大号的。谎言终归是谎言,成不了真,他险些丧了命,若非宫中有经验的老太监的帮助,插鹅毛管啥的,光伤口因排泄感染溃烂足以杀死他。于是乎,往昔南陈皇宫几千号人加起,好歹凑的出一对蛋,就在他的胯下。那次的悲惨,促使南陈皇宫几千号人加起没一个蛋…… 每每回想那段躺在暗无阳光的房间床榻上,依赖酒水、麻沸散煎熬的日子,陈叔宝难以控制暴躁的情绪,尤其荆州丢失的消息传至时。他觉得自己待高哲非常非常好,因欣赏才华变着法的满足他媲美甘罗的壮举,邀请他于望仙阁嬉戏玩耍,连王后沈婺华、王妃张丽华等被玷污了都不曾追究,高哲却恩将仇报夺他土地,暗害他! 南陈的王族听说兄弟不能人道,继承的王子年龄还小,借着统治不能断的幌子,自持陈氏正统,从野心蠢蠢到实质性的动手夺取王位,不过区区百天罢,江南乱成了一锅粥……陈叔宝又多了一个恨高哲的理由。 陈叔宝原先的爱好是喝酒、作诗、女人,当他发现自己的胡须一点点的脱落,面对女人情不自禁想起不堪的一幕幕且有心无力,爱好变成了酗酒、酗酒、酗酒。大隋攻打豫章,他在喝;大隋攻打鄱阳,他在喝;大隋攻打建康,他在喝;大隋攻打皇宫,他仍在喝。 大隋的兵戈直指眼皮子,皇宫内的大臣们望风而散,或亡命奔窜、或厚颜投降,陈叔宝知道自己的王座坐到头了,他环顾左右,仅余上书袁宪一人,喟然感叹:“孤从来待卿不薄,今众人皆弃我去,惟卿独留,不遇岁寒, 焉知松柏?非惟孤无德,亦是江东衣冠道尽。” 袁宪谏言:“北兵入都,料不相犯,事已至此,国主将何往?不如正衣冠,御正殿,慷慨相迎,也好存几分骨气颜面。” 王座虽坐到头了,但陈叔宝不想当囚徒,他天性/爱自由,怎答应:“锋刃之下,未可儿戏,孤自有计。” 陈叔宝换了身宫女的服侍,带着他不舍得的张丽华、孔贵人躲到枯井,企图迷惑…… “让我看看你!”,韩擒虎说道。 陈叔宝久闻韩擒虎的大名,针对高哲的恨意“唰”的消失,剩下的尽为魂不附体的哆嗦。 不等陈叔宝有动作。 “轰隆隆……!” 一队三十余人的骁骑,奔腾至此。 为首者黑盔黑甲,腰悬宝剑,不是贺若弼是哪个?今年五十六七的他,容貌魁伟,精神健烁,凛凛威风。大概刚征战结束,衣衫不少地方染血,杀气未消。 贺若弼霉运到家了,他鏖战多时击败南陈大将任忠,谁想接连遭遇鲁广达、田瑞,就是靠不近建康!好不容易干的对方叫爹爹投了降,着急忙慌的走,兜头撞到西境被晋王杨广、骠骑大将军伍建章打垮的丹阳郡陈将陈慧纪,那厮一路东进收罗溃散的兵马三万众……纠缠连连,打生打死,他到了没争过韩擒虎! 高哲打量眼贺若弼,把视线挪到他身边的一个人。那人身着雁翎甲,骑乘黄骠马,四十岁的样儿,七尺七八长短,体型壮硕富态。脑袋的上部较小,下颌较大,像枚倒置的鸡蛋形状,眉毛一高一低,耳朵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狭长明亮…… 高哲猜,他即李渊、李叔德。 李渊出身七宗五姓的陇西李氏,七岁世袭唐国公位。高哲五年前七岁,本亦能世袭秦国公位,谁让关系不硬呢?李渊七岁立毛的功劳,哪比得了高哲,无奈关系真心硬,他娘是独孤皇后的姐姐,和天子杨鋻有亲戚。风评没什么大才,靠着家室裙带混吧混吧,现在官职是六品卫尉寺丞,这次镀了金肯定要涨。 韩擒虎见贺若弼到场,嘚瑟的不行,昂着脑袋道:“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了!”,他大爷叫孙子似的道:“陈叔宝?陈叔宝?快快拜见贺若征南,小心他杀了你!” 陈叔宝畏惧韩擒虎多矣,哪敢不从,流汗股栗,向贺若弼求饶不止。 贺若弼翻身下马,安慰道:“不要恐惧,入我****,不失做一个归命侯。” 陈叔宝磕头谢恩。 韩擒虎下套道:“嚯!贺若征南,你受得起人家的大礼吗?” “小国的君主给大国公卿下拜,理所当然的。”,贺若弼轻飘飘的反驳韩擒虎的不怀好意。 韩擒虎无趣,招呼人将陈叔宝带走。 贺若弼拿得起、放得下,跟随他的人不一样,眼红韩擒虎的大功急了。 “拜见韩卫骑、高天使。”,李渊稍稍拱手致礼,然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狠狠道:“她是张丽华?果然祸国殃民的狐媚子,其罪当诛!” “呛啷!” 李渊拔了兵刃,眼瞅拿张丽华、孔贵人撒气。 “唐国公?”,高哲背负双手,向前探身:“你要动我的战利品吗?” …… PS:推荐一本朋友的书,[bookid=3288172,bookname=《定道》]。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九十八章 尽量别出人命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另外祝大秦汉唐宋明筒子生日快乐。) …… 高哲称张丽华、孔贵人是他的战利品……并无不妥。 缘于,大隋允许私掠。 而大隋的私掠,起因穷/逼发不起军饷。 军饷是吸引平民百姓当兵的手段,没有好处还特么送命的活计谁干呀! 军饷绝非大隋出银子,给每个士卒发多少多少。不给士卒,直接通过地方官署给他们的家庭。也不是给银子,是折合赋税、粮税,好比一户人家交一石粮,因为有人参军入伍,减少一斗、两斗之类的。 真正有军饷的层次,中等军官以上。 大隋的军制为五三阶梯,一伍五人、一什十五人、一队四十五人、一伯一百三十五人、一营四百零五人,没有了。伍长、什长、队正、伯长、营长,统统低等军官。高等军官即有品级的将军行列。中等军官仅有一个……校尉,他们是真正的中坚力量。 到了校尉开始,可拥有不同数目的部曲,军饷的用途,补贴他们养私兵的。 但朝廷供不起数以万计将军、校尉的规模庞大的部曲,发的比较少,卯大劲能让他们堪堪维持名义上应有的私兵的十分之一左右。 将军、校尉们养活不了私兵部曲,问大隋要又要不来,只好开了战争财路。 经过时间的逐渐演变,除却某些特定不能动的目标,攻城略地后,打下这块儿的,什么都可以拿,金银、兵器、牲畜,包括女人。一部分供给部曲,一部分做奖赏予不属于私兵外的其他士卒,毕竟利益不均摊容易离心离德、激化矛盾,以后没办法愉快的一同打仗了嘛。 私掠得来的战利品,是不容他人染指的,谁也不敢触犯的规矩。 唐国公李渊军队里混迹时间不长,不代表他不知道。 高哲明示张丽华、孔贵人是他的东西,李渊讪讪地收手作罢。 “建康城破,陈氏政权亡了。然,陈国没彻底亡了。”,征南将军贺若弼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撂话:“得了先手,你也别惬心,三吴、庐西等地,尚有无数陈军,咱们走着瞧。” 贺若弼当然是和韩擒虎使狠,对于韩擒虎压他一头的事儿,他死也不服! 韩擒虎嗤之以鼻,权作贺若弼吃不着葡萄说瓜好,夺取建康城、生擒陈叔宝的功劳,灭陈的功劳一半得归他,累死贺若弼追不上。 待贺若弼远遁。 高哲看着韩擒虎,道:“给您个建议,要不要听?” 韩擒虎收了心思,琢磨琢磨,道:“又得欠人情?” 高哲挑眉,默认了。 “赵国公为了避讳,宁不要长平王的封号、封邑,自污到何种地步?”,韩擒虎晓得高哲老生常谈之前提醒过的话,唏嘘道:“说吧!我承你的情。” 五载前夺得荆州,韩擒虎获国公号,已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日趋位高权重,他眼下再立新功、名震天下……难道天子杨鋻封他异姓王么?异姓王有几个受猜忌的,长平王邱瑞的例子历历在目。与其吃不安、睡不稳的当狗屁异姓王,不如犯些些不疼不痒的过错,让天子杨鋻不用给他封赏。 高哲垫着脚尖儿,附耳道:“贺若弼走的潇洒,实际恨着呐!他一定派人勘察、监视这里的一切,您放纵士卒大肆抢掠、淫/秽南陈宫廷,叫他参你一本。” 韩擒虎恶意满满的笑了:“恶心死他!” 高哲深以为然,贺若弼绝对恶心坏了。 整件事情,就像…… 贺若弼、韩擒虎同时看上了一大美人儿,名字叫“灭陈头功”。贺若弼正面强抢,与无数护花使者大战三百回合。不料韩擒虎趁着他吸引火力,翻墙越院的率先抱得美人儿归。既然你得了美人儿,好好对待是不?韩擒虎却把人杀了……贺若弼干看着眼馋,多郁闷? “这个人情,您现在就还。”,高哲道。 韩擒虎一愣:“怎么还?” 高哲慢悠的道:“我想见见沈婺华。” 韩擒虎嘴角一抽搐,他隐约明白高哲所谓的“见见”啥意思,狐疑的盯着高哲的腰身以下,嘱托道:“轻点折腾,尽量别出人命。” 高哲:“……” 不搭理韩擒虎,高哲对张丽华、孔贵人招手,道:“私库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张丽华被高哲护住,终于放下心,伏地跪拜三次。二十五六的她,正值曼妙年华,洁白的妆容狼狈、沾染不少土渍,依旧能穿出谪仙子闲雅华贵的气质。她的价值在于聪慧、记忆力强,陈叔宝荒废国事的五年,一直作为辅政决策的人。 孔贵人慌忙的有样学样,她比张丽华年纪稍大,二十八九了。皮肤白皙的犹如羊脂玉,个子高挑不似南人,足够近乎八尺。她不骨干,很丰腴,那嫩嫩的肉儿仿佛一掐出水儿。论姿色她稍逊张丽华,才华她更远不如张丽华,不过她有个张丽华甚至全天下九成九的女子比不了的优点……胸大、胸大、胸大。 “叫什么名字?”,高哲询问孔贵人。 孔贵人慌忙道:“我……不,奴婢孔妙贞。”,毫无廉耻的顺杆儿爬:“五年前有幸与您……春/风一度。” 高哲手捂额头,他那时候只是个孩子啊! “我记得那会儿……有许多人?”,高哲道:“她们呢?” 张丽华低声道:“国主……陈叔宝饮酒无度,且记恨于您,睹人思事,多半……泄愤杀了,只剩沈王后与我们姐妹二人。” 高哲眨眨眼,不纠缠这个话题,道:“私库内有没有好剑?” 张丽华想了想,摇头道:“私库兵刃甚少,陈叔宝喜文不喜武,多搜罗藏书。” 高哲立刻转身,道:“没什么意思,不如不去。” 夜晚。 韩擒虎依照高哲要求,遣人将俘虏的南陈王后沈婺华送至。 据说隋军入皇宫,仅有两个人临危不惧,一个是王后沈婺华,一个是十五岁的王子陈深…… 沈婺华穿的不是凤冠霞衣,一身青色的尼姑装,样子没改,与高哲朦胧记忆中的那个病娇娇的瘦弱清秀形象重叠。 “记得我吗?”,高哲道。 沈婺华一抖,苍白的嘴唇儿嗫嚅,剪水双眸闭合,并不睬高哲。 高哲起身,笑道:“给你个建议,之后把头发剃了吧。” 沈婺华睁开眼,两行泪水忍不住流淌,乞求道:“放过我……” 高哲:“……” “我真的只是想见见你,之后指的是你回去受监管之后!”,倍感无奈的叹息,高哲道:“对曾经一些……回忆的馈赠罢。” …… PS:推荐好友新书,[bookid=3645342,bookname=《冒牌道士在聊斋》] 简介强大: 我这辈子只佩服过4个男人!一是董永,二是许仙,三是宁采臣,四是落十一。一个(哔)了仙,一个(哔)了蛇,一个(哔)了鬼,最后一个连毛毛虫都不放过!我一直以为除了许仙,董永,宁采臣,落十一之外,我不会在佩服其他人,直到看了这本书的主角,我才知道,那些都是浮云......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九十九章 老草难啃,小牛好累 (第三更,推荐票8600加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推荐票有加更的也是免费的,大家不要吝啬呀。) …… 少年人贪婪无度,一味的索取,要吃亏的。 短短几天时间的放纵,高哲黑眼圈儿硕大、双眸涣散厉害,走路都是扶着没长全的小腰子费劲儿的往前挪,神情萎靡的不行,虚弱得好似一阵风能吹走掉。 反观张丽华、孔妙贞,一个赛一个儿的容光焕发,连沦落为奴为婢的下场亦抛之脑后般,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吃吃的发笑。 高哲倒靠望仙阁外的石阶,晒着太阳,瞧瞧小胳膊小腿儿,心酸的长长叹息一声:“老草难啃,小牛好累……” “高天使?”,一道人影遮蔽高哲视线。 高哲眯眼辨识,道:“宇文镇西啊!你有事儿?” “晋王殿下到了。”,宇文述说道。他貌似对高哲不起身的随意态度没什么不满,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高哲闻言,艰难的站立,道:“走哪儿了?” 话音未落。 杨广联袂骠骑大将军伍建章及至。 高哲规矩的拜礼,道:“晋王殿下,骠骑大将军。” 杨广装跟高哲不熟,张口道:“韩卫骑何在?” “五日前领兵南下,扫荡南陈余孽。”,高哲简要的答道:“贺若征南同样。建康内现在由宇文镇西率领一万兵马主持镇守。陈叔宝、陈深等重要南陈成员,皆被关押皇宫后院。” 杨广瞟了眼伍建章,征求道:“看样子咱们可以休息了?” 伍建章拍打身躯关节,疲惫的叹道:“老啦!老啦!让年轻人去做吧!” 伍建章是大隋仅存的异姓王,比韩擒虎面临的抉择还尴尬,他当然懂得规避。 杨广抻懒腰,道:“终于能睡安生觉喽!” 全没营养的东西。 等打发伍建章等,杨广秘密的召高哲、宇文述会面。 宇文述二话不说,纳头拜倒:“尝闻晋王殿下贤名,伯通愿效死。” “宇文将军快快请起!”,杨广赶搀扶宇文述,拉着他的手,情深意切的道:“我也久闻将军!只是一直无缘交往真人,殊为遗憾。” 双方情绪不错。 入座。 杨广询问宇文述有什么难处,表示下关切,以及隐晦的告诉他,自己搁荆州没少照顾他的儿子宇文化及。 宇文述晓得杨广啥打算,再三的表达忠心归附的决意。 杨广见时机差不多,道:“不瞒宇文将军,我素有夺宗之志,但位处不利,望而兴叹不能得呀!” 宇文述既然投奔杨广,哪能没点准备,侃侃谈道:“太子失爱已久,令德不昭天下。晋王殿下仁孝著称,才能盖世,巡狩边境、治理青州、覆灭陈蜀……文武兼备,深有大功。陛下之与内宫,咸所钟爱,四海之望,实归于您。废立者,国家之大事,父子骨肉之间,诚非易谋也。然能移陛下者,唯杨素耳。素之谋者,唯其弟约。述雅知约,请朝京师,与约相见,共图大事!” 杨广下意识的看向高哲,因为宇文述一通白呼蕴含的干货,比高哲早告诉他的只少不多。 高哲轻轻摇头,暗示杨广不说破。 杨广马上一副兴致勃勃的德行,作揖道:“宇文将军一袭金玉良言,拨云见日啊!” 宇文述躲闪避开杨广的礼节,道:“为主谋划,理所应当。” 高哲像旁观者,不曾参与杨广和宇文述的对话,老神在在的翻着死鱼眼缓体力。 宇文述离开。 杨广凑合凑合的过来,抽冷子“啪”的一下,拍高哲一趔趄。 “纵/欲过度!纵/欲过度!”,杨广无语的叮咛道:“你年龄还小,当心点身体。” 高哲慵懒的靠一边的柱子,哈欠连天的道:“一时把持不住。”,稍顿,他道:“晋王殿下来建康了,我就得走了。” “什么时候?”,杨广道。 高哲笃定道:“明天。” 杨广坐到地面,思忖一阵子,道:“北燕……” “想都别想,没戏!”,高哲打断杨广,半死不活的道:“灭蜀是您准备的、策划的,灭陈同样。大隋扫平南陈、西蜀、北燕三国,您一人占了俩。不说陛下会不会……猜疑,那些眼巴巴地盼着建功立业的将军,也不希望您吃独食儿不是?” “是啊!”,杨广可惜了的吐口浊气,道:“你觉得……灭燕之战,谁为主将?” “靠山王!必须是靠山王!”,高哲预测道:“燕王大概挂个名。” 杨广颔首赞同。 “一时半会儿的打不起来。”,高哲说道:“眼下很快秋收,强行征调兵役,大大影响粮税的多寡。再者北境陈列的兵马,不足以碾压之势灭燕。且一旦战事持续到冬日不能结,燕赵的鬼天气不好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平白给北燕喘息之机……陛下为求稳妥,八成几率选择明天开春动雷霆之兵。” “我参与不了,关心它作甚?”,杨广笑了笑:“你觉得宇文述会如何对付杨约?” 高哲鼓着腮帮子道:“杨约贪财的弱点非一人两人知晓,我不认为宇文述有办法另辟蹊径。晋王殿下不妨从南陈皇室的私库,取一部分钱财予宇文述,不要对他说目的,只当赏赐他的即可,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用来对付杨约。” “一份钱财,收买宇文述的心、收买杨约的人,一举两得!”,杨广乐道:“好计策。” 高哲道:“小花招儿。” 杨广斟酌一番,试探的道:“南陈王室的女子,你收容了谁?” 高哲不隐藏:“张丽华、孔妙贞。” 高哲怔怔的盯着杨广,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杨广的确没有任何对张丽华、孔妙贞的觊觎,有的仅是思忖,并劝告道:“你自己注意点,孔妙贞倒罢了,张丽华艳名天下,我怕父皇……” “皇后娘娘一日在,陛下一日……不敢。”,高哲幽幽的道。 杨广四仰八叉的躺地上,笑道:“我本想送你一美人儿的,看你这副不知节制导致的衰样,算了吧!把你小命搭女人肚皮上,我罪过大了。” 第一百章 我就是这么执着的人 (第一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不知不觉一百章啦,撒花,庆祝。) …… 九月。 天空高远,碧蓝如洗。 江北的初秋,深绿夹杂淡黄,已能嗅到收获的味道。 高哲依旧恹恹不振的模样,倒靠孔妙贞那天下无双的寒瓜倍儿大上休憩,慵懒的有若一只喜欢睡觉的猫。他的目光偶尔透过车帘,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妙龄姑娘……杨广没吹牛,他确实有比张丽华的容貌更胜一点的女子,就在眼前。 那女子名叫陈慧儿,陈叔宝的异母妹妹,封号宁远公主。听说她心高气傲,陈叔宝为她择夫数次不得果,索性由着她,是故二九晚龄年华不得嫁。其于鄱阳湖游玩被杨广抓获,与其他被押赴长安的南陈皇室一样,华丽的衣衫、珍贵的首饰皆被夺了,仅着粗布麻衣、面无粉黛,但这恰恰凸显她不加雕饰的天然美艳。肤如凝脂、眸含清波,一颦一笑摄人心魄。步态娇柔,气质婉嫕,一举一动撩人心弦。 和高哲同行的是镇西将军宇文述,他率领五百人马作为护卫,进长安献俘。这是在天子杨鋻、长安百姓面前露脸的美差,本来轮不到他,大有人抢着干。他不免暗暗感慨,投奔了晋王,果然机会多多,同时坚定了襄助杨广登顶的念头。 攀爬孔妙贞的高耸山峰艰难站起,高哲叫停马车,下来步行走着。 宇文述翻身下马,上前问道:“高天使为何不乘车?” “车中烦闷。”,高哲简约的回答。 宇文述“噢”的一下,腹诽高哲睁眼睛说瞎话,要是他有那么俩大美人左拥右抱,烦闷个屁啊! 宇文述没有眼色不离开。 高哲闷不吭儿的继续捣腾小短腿,权作不晓得。 宇文述熬不过高哲,憋不住的道:“听说高天使去荆州时,颇为照拂成都?” 宇文述讲的成都,是他长孙宇文成都。 “成都甚是勇猛,我喜欢那孩子。”,高哲老气横秋,好像丫比宇文成都大多少似的。 宇文述搓搓手,道:“化及不争气的东西,自己尚顾全不了,甭提荫庇子嗣了,得靠孩子们自食其力……”,瞥眼高哲面无表情,他信心不足了,踟蹰道:“高天使返还长安,必定继承国公爵位,开府仪同三司不在话下,述厚颜请求,能否提携成都一二?” 高哲双手拢袖,脚步一顿,看着宇文述很久,展颜笑道:“当然可以!” 宇文述长舒口气,拱手道:“多谢高天使。” “别忙着谢我。”,高哲慢腾的道:“宇文将军跟我不同,我支持晋王殿下仅私下里,绝对不能站到明面。不然陛下收拾我倒好说,万一连累到晋王殿下,大大不妙喽!至于你,必定要身担大责,为晋王殿下走东串西……你的孙子,到我身边做事,旁人通过这一点,怀疑我、你、晋王殿下之间的联系怎么办?” 宇文述一时无言,他真没深想。 “成都的出身。”,高哲提醒道。 宇文述一琢磨,道:“让化及将他赶出家门,暂时断了相干?” 高哲扯了个大大的微笑,道:“正是。” 宇文述魂不守舍的蹙眉神游,半晌,一咬牙、一跺脚,道:“罢!为了他的前程,唯有这样啦!” 高哲表面笑容不改,目送宇文述忙活,背地暗道:等宇文成都来我身边,我有都是办法给他洗脑! 四方小步一甩,高哲接邻陈慧儿,道:“你!这边!” 陈慧儿听话,不过高哲看得清楚,她……很平静。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高哲有意刺激陈慧儿,讥讽她国破家亡竟无有半点伤感。 陈慧儿抬手轻轻撩动散落耳际的青丝,声音玉盘落珠般清脆动听:“高天使才高八斗,出口成章,小女子原以为是曹子建那样霁月高风之人,不想……充满卑鄙、下流、阴险、龌龊、虚伪,令人不齿。” “承蒙夸奖。”,高哲毫不恼怒,笑吟吟的道:“我还是想问,你形容的是我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是我五年前出使南陈的所作所为?” 陈慧儿:“皆有。” 高哲纠缠不放:“哪方面更多?” 陈慧儿盯凝高哲,道:“小女子从未见过有人挨骂,且得知缘由后,还想着区分明细的。” 高哲大言不惭:“我就是这么执着的人。” 陈慧儿沉默了。 “你最好老实的答话。”,高哲威胁道:“我可以保证,有能力把你按在身下,做一些……不礼貌的事情。” 陈慧儿偏头看看高哲,道:“晋王殿下喜欢我。” “那你知不知道,无论他怎么喜欢你,我愿意的话,随时随地能百般玩弄你?”,高哲神色认真。 陈慧儿低头一会儿,抬头道:“兄长才能平庸,远逊隋天子的雄才大略,陈国的败亡理所应当,有你没你一样,无非时间缩短了些许。” 陈慧儿的变相说法,即——骂高哲是他霸占张丽华、孔妙贞的德行。 “你消失了三年,去哪儿了?”,高哲眯眼道:“鄱阳湖战火连天,江南人尽皆知,你不躲避反在那里游玩儿?亏你编得出来。” 陈慧儿一语不发。 高哲忽的道:“颍川书院付之一炬,司马大先生死了。” “可惜了天下读书圣地。”,陈慧儿一瞬间的恍惚,感叹不已。 高哲轻吐二字:“‘飞凰’?” 陈慧儿木愣的瞅着高哲:“什么?” 高哲背负双手,道:“告诉我,司马大先生留下你们八人的目的,我放过你。” 陈慧儿无动于衷:“我不懂你的意思。”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零一章 封赏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第三更会很晚了,大家明早看。) …… 陈慧儿不同张丽华、孔妙贞,后两者无关紧要,前者却身负南陈皇室血脉。单单这一点,足够高哲忌讳,死了向杨广讨人的心,尽管他很……鸡动。 何况陈慧儿讲的不错,杨广真的挺喜欢她。高哲不想冒风险得罪杨广,手段上自然说到做不到,拿陈慧儿没办法,悻悻作罢的归了马车。 司马大先生临终与高哲见的面,接触的时间太短。但高哲敢确定,他绝不是外界传言的那种一心教书育人、授道解惑的所谓德高望重的辛勤园丁。只作付出、不图回报,连孔圣人都不认同,他凭什么?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许高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他一想到司马大先生死前留下的八亲传,其中包括刘伯温、姚广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怎能不好奇?不搞清楚,心中不安。 “飞凰”。 雄为凤,雌为凰。 “凰”本作“皇”。 高哲推测“飞凰”为皇族女子,有所关注。灭蜀的时候他见过不少萧氏的公主,没有像样儿的。灭陈后他也曾注意,直到陈慧儿的出现,锁定了目标,恰恰她有消失三年的际遇,行为上同样可疑……一个国破家亡的多舛女子,走在往敌国樊笼的路上,未来将灰色的没有光彩,不喜、不悲、不忧、不虑,超然于外,仿佛局外人似的。 高哲想不通,不大高兴的萎靡孔妙贞的怀中,享受温柔软香。 长途漫漫,逼近长安。 高哲忽的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愚蠢,询问张丽华道:“你掌管南陈宫廷数年,有没有听说陈氏的人求学颍川书院?” “陈氏喜好学问者甚多,基本上成年前都会游览、逗留一段颍川书院。”,张丽华言道:“连陈绍世亦曾拜在司马大先生门下呢。” 陈绍世、陈顼,陈叔宝之父,南陈的开国帝王,高哲佩服他的一点——播种机中的播种机,一生不算夭折、有名有姓的子女,几近五十个!大概是,高兴了生一个、开心了生一个、发怒了生一个、郁闷了生一个那种。 高哲又失望了。 马上。 高哲心思一动,道:“颍川书院桃李满天下,萧衍、高澄,包不包括?” 张丽华略一思索,道:“包括!奴婢在南陈宫廷的文本中见过,陈绍世于颍川书院与高澄交流、萧衍与大儒王仲淹于颍川书院结为好友的记载。” 高哲确定了,至少确定了司马大先生不是什么好鸟。 陈顼乃南陈的开国帝王,司马大先生教出他一个,可以不稀奇。但萧衍是西蜀的开国帝王、高澄是北燕的开国帝王……事不过三呐! 高哲想起司马大先生请他转交天子杨鋻的书信,从怀中掏出来拆看,浏览一下内容,保障不要有问题。 反复辨识许久,高哲放心的重新封存书信,上边不存一丁儿的敏/感。 “笃笃笃。” 车厢敲响。 高哲探头,疑惑的看着宇文述。 宇文述笑道:“长安快到了,陛下得了消息,率领文武百官十里迎接。” 高哲点头,道:“明白。” 遂。 张丽华、孔妙贞帮助高哲整理衣冠。 高哲出车厢,站在车辕瞭望,远处官道上,规模盛大的人群争相抻脖子…… 百丈距离。 高哲下车步行。 宇文述紧急整顿随行士卒,精神面貌高昂的押着南陈的皇室成员。 五十丈距离。 “大隋——” 不知谁亢奋的嘶吼。 “万胜!万胜!万胜!” 公卿大臣们,无不振臂喝喊,情绪激动的涨红脸颊。 天子杨鋻倒淡定,因为不久前西蜀献俘一次,新鲜感没了。 “臣,四品镇西将军宇文述。” “臣,八品参军高哲。” “拜见陛下。” 宇文述与高哲,齐刷刷的拱手作揖。 天子杨鋻大手一挥,笑道:“免了!” 文武百官的呼喊停滞。 天子杨鋻看向俘虏队伍的当头,问道:“那便是陈叔宝?” 高哲道:“正是。” “果然酒囊饭袋的模样!”,天子杨鋻轻蔑的评价。 “哈哈哈……!” 好多人附和,大笑不已。 陈叔宝惶恐的跪倒地面,汗流浃背的叩首。 其他陈氏皇族哪能不跟着陈叔宝?呼呼啦啦一大堆,分外壮观。 陈叔宝一点骨气没有的熊色,使天子杨鋻完全抒发不得征服者的快/感,意兴索然的丢了句道:“朕封你做安乐侯,颐养天年。” 安乐侯,安乐,三国时蜀汉后主刘禅归顺曹魏,就叫安乐公。 天子杨鋻一个小动作。 内侍大太监王忠,麻利的展开圣旨,大声道:“诏:四品镇西将军宇文述,忠诚果敢,恪尽职守……功莫大焉。赏金珠一斗,玉璧十双,封博陵郡公。” 宇文述大喜过望:“谢陛下隆恩。” 王忠继续道:“诏:八品参军高哲,少年英雄,千古罕有,虽甘罗、曹冲不能媲美……取荆州、破剑阁,‘诗可夺城、词能灭国’……功莫大焉。赏女侍两名,金器五十,白银万两,宝马五双,车架一座,布帛三千匹。准罔替秦国公,授开府仪同三司,封五品少府寺少卿。” “唔!!!” 不少人惊叹。 天子杨鋻封赏高哲,规格不可谓不高啊! “谢陛下隆恩!”,高哲欢喜的道。 天子杨鋻瞟瞟高哲乘坐的马车外跪伏的张丽华、孔妙贞,又饱含深意的看看高哲。 高哲明白,诏书中的“女侍两名”,指的肯定是张丽华、孔妙贞二女。然他关注的并非这个,是……天子杨鋻消息太灵通。 “你过来!”,独孤皇后也有到场,朝高哲横眉竖眼。 高哲感觉不妙,迟疑上前。 独孤皇后一把捏住高哲的小脸蛋儿,狠狠的拧,道:“小小年纪不学好!” 高哲吃痛,“哎哎哎”的叫唤,偏偏不敢挣脱。 滑稽的场面,引人发笑。 天子杨鋻劝道:“行了!他好歹是国公!当着这么多人,留点面儿。” 独孤皇后冷哼一声,罢了手,低语警告:“那两个亡国祸水有甚好的?抓紧赶走!有那时间,不如找阿五谈谈心,沟通下感情。” 独孤皇后是为了女儿兰陵公主施压,不愿高哲招三惹四的。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零二章 抱大腿 (第三更。为合计打赏过两万点币加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都是有累计加更的。) …… 隋人尚武成风,对能宣示强大的事物,非常的热衷。 可怜南陈的皇族,在朱雀街夹道十数万拥挤的人群高亢嘶吼、叫嚣、辱骂下,惊涛骇浪中随时会被打翻、淹没、撕碎的小舟般,风雨飘摇。大半吓的战战兢兢、汗如雨落,更有不堪者尿了一裤裆,双腿软的被士卒架着才能走,又是引得长安百姓的哄笑与乐此不疲的继续。 短短时间内,连续覆灭西蜀、南陈,放眼天下仅余北燕一敌,即可重现汉家光武中兴的壮举,天子杨鋻明白一切始于五年前的那个冬天。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命刚满七岁的高哲为使臣,结果一举得到了奠定霸业根基的荆州六郡……所以他予高哲非常丰厚的赏赐,并拉着高哲坐上自己和独孤皇后的车架,一同接受百姓的膜拜。 小孩子似的撒娇倚靠独孤皇后怀里,高哲甜言蜜语的忽悠。他不能因小失大,因为张丽华、孔妙贞,失去兰陵公主杨阿五,那是他的未来的大腿、饭票、护身符。要知道有天家皇室女婿这层关系,哪怕他犯下大错,只要不是谋逆,也有补救的机会,相当多了条命! 独孤皇后架不住高哲的糖衣炮弹,狠狠的揉搓他的小脸蛋儿:“你呀你呀!罢了!少年贪玩心性。”,话锋一转,耳提面命:“但你得记住,若让我听到你待阿五不好,仔细了你的皮子!” 天子杨鋻咳嗽两声,提醒道:“阿五还没嫁呐!” 独孤皇后细眉一挑:“快了!我找宗正、钦天监正问了,明年腊月二十一是个百载难得的好日子。” 天子杨鋻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样儿。 独孤皇后摸摸高哲头顶,笑道:“你年纪没到,戴什么束发冠?” “南下荆州,闲来无事,访了趟颍川书院,有幸求得司马大先生加冠礼、取表字。”,高哲笑着回答:“叫长生。” “长生?”,独孤皇后品品,道:“也好!” 表字不是乱取的,譬如赵云字子龙,云从龙来的。譬如高哲之父高毅字武忠,武者坚毅、忠者坚毅。像高哲名哲,家中排行老大,本应取伯慧、伯聪一类映衬哲的。好在他情况较特殊,有早夭之相,长生无疑是一种期许寄托。 天子杨鋻道:“司马大先生身体好吗?” “司马大先生业已仙逝,并遣散了颍川书院,臣是最后见他的人。”,高哲掏出书信,道:“他有封书信,请臣转呈陛下。” 颍川书院的变故,高哲不相信天子杨鋻不知道,他绝对是明知故问想套话。 天子杨鋻接了书信,观看一番,唏嘘道:“早年有幸聆听大先生教诲,不想一别经年,天人永隔……逝者已矣,追究什么?” 高哲心中一惊,又一个! 天子杨鋻藏好书信,道:“广儿你见过了?” “奉陛下旨意在荆州犒军时见过一次,灭蜀后回荆州见过一次,归返前于扬州由见过一次。”,高哲干脆的道。 天子杨鋻笑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高哲斟酌一阵,道:“臣不敢妄自评论晋王殿下。” “都是自家人,说说怕啥嘛?”,天子杨鋻循循善诱,完全忘记刚才对独孤皇后说女儿没嫁给高哲的话。 高哲为难的暗中拽了拽独孤皇后的衣衫。 独孤皇后揽着高哲,道:“问孩子这些干什么?广儿如何,你不清楚?灭蜀、灭陈,哪个不是他劳心戮力?再看看俊儿、秀儿。秀儿好点,起码亲身参与攻城,鼓舞士气,拿下CD城。俊儿……哼!荒唐透了!真是让我失望。” 独孤皇后母鸡护小鸡一样,天子杨鋻没办法继续话题,唯有来点别的:“北燕,你觉得北燕该怎么打?” “倾全国之力,一鼓作气。”,高哲毫不犹豫。 天子杨鋻道:“说说理由。” “臣窃以为有三点。第一,时节上不对,眼下正值秋收,马上入冬,北燕极有可能拖延战事四五十天等降雪,那简直是噩梦,不若老老实实的储蓄、调配粮草,暂时忍耐。第二,机会上不好,西蜀、南陈灭亡的消息传到北燕,他们现在防备的紧。第三,力量上不足,兵种上的劣势,注定如果不用全线推进碾压的方式,会被他们反咬一口,大隋北境囤积的兵马不够多。”,高哲有条有理的道。 高哲晓得的,天子杨鋻未必不晓得,只是新灭南陈、西蜀,天子杨鋻有些膨胀,找人喷两句,冷却冷却热络的心而已。 天子杨鋻不动声色,一直到朱雀门也没再说话。 朱雀门处,有人率领黄门、宫女等候。 为首者鱼龙白服,身长八尺,不惑岁月上下,生的五官方正,容貌俊美。 天子杨鋻、独孤皇后长子、嫡子,大隋太子,杨勇。 “恭迎父皇、母后回宫!” “恭迎凯旋王师!” 杨勇带头,无数黄门、宫女一同大声道。 天子杨鋻双手虚扶,道:“平身吧!摆驾甘泉殿!” 车人交错。 高哲瞧了杨勇一眼。 杨勇同样在看高哲,笑容满面,微微颔首,表示礼节。 高哲眨巴眨巴眼睛,天真无知的报以一笑。 甘泉殿。 兰陵公主的大腿还没到手,眼巴前儿独孤皇后的大腿最粗、最好抱。高哲蹦蹦哒哒的下了马车,讨好的搀扶独孤皇后,反正没怎么搭理天子杨鋻。 天子杨鋻气哼哼的,让内侍大太监王忠,倒霉的当了马凳。 这是一场不完整的庆功宴,多像天子杨鋻找由头招待文武百官,毕竟总揽全局的晋王杨广。主持灭蜀、灭陈后方大本营,劳苦功高的荆州牧刘理、刘仁恩。主持灭蜀之战的三品右将军梁睿、梁恃德。主持灭陈之战的二品骠骑大将军伍建章、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三品征南将军贺若弼……没一个。 席间天子杨鋻多喝了几杯酒,絮絮叨叨的说漂亮话。高哲一句没听进去,光顾着埋头吃。 直到—— 杨勇站了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开府之权 (第一更。下班晚了,大家见谅,三更走起。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都是有累积加更的。) …… 朱雀门。 甘泉殿的筵席业已结束,达官显贵们早散了去。所以多逗留一会儿和独孤皇后叙话的高哲,这会儿向外走着,形单影只的模样。 距离高哲很远的地方,太子杨勇负手站立,两条浓眉挤到中间,双眸满含狐疑思忖,不时眺望高哲。 实践证明,杨勇想美事儿了。 杨勇请求天子杨鋻,收录高哲进东宫任职,意图方便朝夕相处的拉拢。 天子杨鋻一句话打了他的逼脸,大致的意思……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被天子杨鋻简单粗暴的对待,杨勇很气馁,很不甘心。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天子杨鋻决不允许杨勇归附高哲到太子府。 自独孤皇后一语“秦始皇得甘罗,遂成千古一帝。如今子伯百倍于甘罗,陛下怎不想想是何等兆头?”,年纪大了,天子杨鋻多少神叨。尤其灭蜀、灭陈后,大隋蒸蒸日上,重现江山大一统不在话下。那一切源于高哲,更使他笃定苍天眷佑,赐予他成就伟业的贤才。他好大喜功之人,有了能媲美秦始皇的机会,哪容的别人染指,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何况高哲的价值,随着完全夯实秦国公位后,迎来了绝对性的爆发上扬,远不是从前可比的了。假使杨勇收罗高哲倚为臂助,他首先得到的是一个大隋数量不多的国公的拥护。其次高哲有开府之权,可自行任命十二有品阶的官员,这些空闲的位置,都能为杨勇所用,去招揽更多的党羽。最后高哲的关系网不简单,两个弟弟的本身侯爵,他们各自的师父赵国公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以及欠了高哲莫大人情的卫骑大将军韩擒虎、骠骑大将军伍建章,几乎构成军方上层的交际脉络。 无论虚无迷信的愚昧,还是现实统治的稳定,天子杨鋻不甩杨勇,理所当然的。 高哲招呼等了许久的张仲坚、李存孝、麦铁杖,和战利品张丽华、孔妙贞回府,他的那些赏赐自会有人送去。 老远儿。 秦国公府上上下下皆门外迎候,齐声道:“拜见国公爷。” 高哲一愣,马上想明白了,今日天子杨鋻城外封赏他,恐传遍了长安呢。 哈哈一笑,高哲大方道:“待陛下赏赐送来,每人两匹绢布。” 众人轰然欣喜。 高哲摆摆手,道:“各司其职,晚饭叫庖厨受累,多做些好吃的。” 众人高兴的忙活不提。 姜桂芝没走,左顾右盼的问道:“姜松呢?” “姨娘。”,高哲恭敬的施礼,言道:“表兄品性贞洁,武艺高强。我原打算这次带他回来,在自家府内做官。但韩卫骑甚是欣赏他,舍不得不放人,非坚持江南战事结束才肯。我不好驳了韩卫骑的面子,只得作罢。” 姜桂芝老态多矣,三十七八岁,双鬓却斑白了,脊背亦稍显佝偻,显然那拔吊无情的混球儿伤的不浅。 “有出息就好!”,姜桂芝喃喃一句,径直走掉。甚至没问高哲搁南陈打没打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差不多死心了。 高哲叹息。 “继业!”,高哲指指身旁的麦铁杖,道:“给他安排住处。对了,我不在时,府上有没有什么事儿?” 杨继业抱拳道:“国公爷放心,一切安好。” 高哲向内行,边走边道:“辛苦你啦。” 至卧房。 卞柔儿急不可耐的张口要说话。 高哲抢先一步,道:“你教教她们两个规矩。” 卞柔儿下意识的看张丽华、孔妙贞,顿时惊为天人,前者的高贵谪仙的气质、后者雍容华贵的妩媚,让小家碧玉的她相形见绌。 缓过神儿来,卞柔儿固执的追道:“国公爷,您南下之前答应……” “我会安排,放心。”,高哲保证的说道。 卞柔儿无奈,唯有领着张丽华、孔妙贞离开。 高哲抽调头上的束发冠,解了衣袍,懒散的躺卧房里喘气歇息。 半晌。 高哲腾的一下起身,坐到书桌,精神奕奕的咬着毛笔杆子琢磨。 之前计划的东西,该变化变化了,高哲要重新整理乱糟糟的一切。 头一个考虑的,即“开府”之权。 开府之权,大隋的国法,两种人具备资格。一种是爵位的顶点国公,一种是官位的顶点二品以上。 国公的开府较二品官员的开府,也有差异。国公手握的权利,大小不一,像高哲,眼下不过区区的五品少府寺少卿,像韩擒虎,人堂堂二品卫骑大将军。而二品官员那是实打实的实职,三大将、大将军、六部尚书、左右丞相。因此,二品官员的开府,往往比国公的开府吸引力大。 开府能自行任命十二名官员,等同置办一小朝廷。文的方面,府丞一人,官阶从六品。法曹一人,官阶从七品。参军二人,官阶从八品。长史二人,官阶从九品。武的方面,牙将一人,官阶从七品。偏将二人,官阶从八品。裨将三人,官阶从九品。另各有不设品阶,却不容小视的主簿三人、校尉五人。 官阶上带个从字,比大隋正式设立的官阶低一点的意思。 以及高哲虽挂的文官职位,但他府中有武将,那么可以自行募兵。根据武职将军、校尉约定有部曲的人数,从七品牙将一人五百、从八品偏将二人六百、从九品裨将三人三百、无品阶校尉五人二百五,合计一千六百五。仅仅保底,将来他自己做了武将,人数能累计叠加。 高哲手握足够多、足够好的资本,随之而来的——怎么将它最大利益化? 第一百零四章 计划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宣传下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 …… 衡量数个时辰之久的高哲,研墨动笔,横向写下十二个有品阶的官职、和五个无品阶的官职名称。 从六品府丞,所有官职中地位最高的,作用为国公的副手。 从七品法曹,可媲美府丞的权利,但官阶稍低一点,负责监管工作。 高哲答应远在河东郡大儒王仲淹处继续求学的刘伯温、姚广孝留给他们,一定要遵守诺言。再者这两个位置重要,非心腹嫡系怎能担当? 剩下的…… 高哲依次写下李靖、宇文CD姜松、张仲坚、麦铁杖五人。 李靖、李药师的才华无疑令高哲垂涎,问题人家会不会给面子鸟儿他。 宇文CD勇武异常,高哲欣赏他,并考虑不择手段的,真正将他从宇文氏家族分裂到自己的阵营。 姜松自家人,没什么可说的。姜桂芝一日不死,高哲谅他翻不起浪花,乖乖的做他的打手。 张仲坚一直负责卫戍高哲的安全,高哲曾跟他师父法一十三许下……带张仲坚一起装逼一起飞的豪言,该弄点好处了。至于身边的保镖,提升至内息第三阶段“内息外放”的李存孝,放眼天下也算好手。 麦铁杖草莽出身,又是牛不喝水强按头,被高哲威逼利诱来的,不让他开开眼,怎能真心跟随? 高哲暂定麦铁杖为从九品裨将、张仲坚从九品裨将、姜松从八品偏将、宇文CD从八品偏将,假设李靖来,将为从八品参军。 还余富五个有品阶的官职、五个无品阶的官职。 高哲写下杨继业、高思继、高宠、岳飞……又把后几者划掉。 不比杨继业成熟,高思继、高宠、岳飞、徐达、戚继光,他们属幼苗,远达不到高哲想要的状态,不如让他们老实的继续努力学习。 旋即高哲想到,高思继有赵国公邱瑞、高宠有车骑大将军,俩人一个并州、一个凉州,已经开始参与军伍,用搏杀的办法提升。他们只会打架、杀人的糙货尚都这般了,注定统御千军万马的岳飞、徐达、戚继光,是不是也得磨砺了呢? 高哲心里,岳飞、徐达、戚继光,金贵的很,替他们找导师可得仔细了。 寻思一番。 高哲先确定了教徐达的最佳人选,卫骑大将军韩擒虎。 徐达、韩擒虎脾气秉性相似,高哲只消告诉韩擒虎,教好徐达,人情债一笔勾销,韩擒虎不会不愿意。 韩擒虎打下建康,功劳本大得很,但他避讳,由高哲掺和掳掠南陈宫廷,犯了罪过,这次不会封赏。明年的北燕之战估计同样没有份儿,久居江南亦该动一动……高哲盘算着,韩擒虎或接替西凉的车骑大将军定彦平坐镇,那里没什么危险,适合徐达闯一闯。 岳飞…… 既然与高思继一起拜赵国公邱瑞门下,丢给邱瑞没啥毛病,有高思继照拂照拂,省点心挺好。 戚继光难到高哲了,因为他已经展现异于常人的特点,隐约走上兵家四派中罕有的“兵技巧”派的道路,整个江山大地有几人懂? 兵技巧玩的是啥?“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利攻守之胜者也。”,指的是士卒训练、武器装备等的创新发明和使用方法。囊括士卒的选拔,队伍的日常管理,军中的法纪法规,后勤的保障开发……虽然比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来的实在不抽象,习之用之。但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做到革新固有体系的? 偏偏高哲不敢下定决定逼着戚继光走传统,那极有可能使他泯然众人得不偿失,唯有搁置,让丫自学成才去吧! 回过头来,高哲接着想开府,实际上也没什么可想的了,他安心的等着有人自荐就行……十二年前,他父亲高毅挂掉,秦国公府原本被遣散的从属。高家崛起后,其他世家士族友好的试探。郁郁不得志的寒门士子讨职位,施展抱负。不缺人来,缺人才来。 晚餐左右。 天子杨鋻派遣人再次来高家宣读封赏,并将东西送到。 高哲打发掉使者,果然依言而行,府上不管大小,一人两匹绢布,想到府库内有不少快烂掉的,又多追加了两匹。 五十个各式各样的金器、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高哲看不看一眼扔到府库,那座车架和十匹好马待遇也差不多。 卞柔儿凑合凑合的过来,可怜巴巴的凝视高哲。 高哲一努嘴,了然道:“等着。” 叫上李存孝,高哲向醉仙楼出发。 甲字号。 通过暗语联络了沈万三,高哲耐心的躺尸。 天快黑了,沈万三从醉仙居的后院,溜了进来。 “恭喜国公爷。”,沈万三笑吟吟的道。 高哲迷迷糊糊的一乐,对沈万三招手,示意他坐下,道:“最近怎么样?” “除了做生意,还是做生意。”,沈万三瞄了眼李存孝,压低声音道:“大儒王仲淹那儿,安排好了眼线。” “存孝,你先去外边。”,高哲吩咐,等李存孝不在,言道:“细作、杀手如何了?” “法一十三说苦练不行,须进行实战搏杀。”,沈万三道:“我没敢擅作主张,等国公爷的话。” 高哲点了点头,道:“别着急,等我处理了开府的事物再说。”,顿一下,他道:“张出尘呢?” 沈万三道:“嘉惠坊的宅子。” “她……怎么样?”,高哲迟疑的道:“我是说表现、精神,全方面的。” 沈万三斟酌着,道:“张出尘武艺天赋惊艳,内息达到第二阶段‘聚气成海’。脑子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所有的师者无不暗暗称赞。性格要强,有着旁人比不得的坚韧……偶尔见过她想母亲卞柔儿哭泣,次数倒不多。” “这么着,你将现存的全部人员召集,十天内完成,我亲手考验考验他们。”,高哲原计划准卞柔儿、张出尘母女见面,他反复无常的改了主意。 沈万三道:“喏。” “还有一件事。”,高哲道:“我说,你记。” 沈万三凝神听着。 “单雄信、雄阔海、秦叔宝、左天成、魏文通、梁师泰、秦用、新文礼、尉迟恭、程咬金、王君可、王伯当、谢映登、侯君集、苏烈。”,断断续续的吐出十几个人名,高哲正色道:“想办法找到他们,投之所好,拉拢过来。” 沈万三组织好话,道:“苏烈、谢映登、侯君集、尉迟恭、程咬金、秦用、王伯当,此七人不名于世,仲荣没听过……其他人,行商的时候多少有耳闻。” 高哲一诧异。 沈万三掰着手指道:“单雄信、雄阔海、王君可、梁师泰、魏文通,此五人皆绿林巨寇、大隋钦犯。秦叔宝是山东历城的官差,素有薄名。左天成目前是五品虎贲中郎将,人在汜水关。” “不认识的找,认识的……试着招揽招揽。”,高哲道:“左天成先不用。”,他嘱托道:“招揽不成,也不要恶了人,厚礼结个人情。” 沈万三微笑道:“您放心,仲荣明白。” 第一百零五章 大倒霉蛋一个 (第三更。为合计金额过两万加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宣传下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 …… 卞柔儿终于省得,宁可信有鬼,也不能信男人那张嘴。她呆滞无神的跪坐着,眼睛没有一点儿的生气,布满了绝望的颜色。 “我没想到她不在长安。”,高哲站卞柔儿的身前,居高临下俯视,弯腰笑道:“但我敢向你保证,她真的毫发无损的活着,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美人模样。半个月,至多半个月,你一定能与她相聚温存,叙叙母女情缘。” 卞柔儿灰蒙的眸子,重现了光彩,咬着嘴唇儿,道:“真的?” “当然!”,高哲笃定道:“我怎么会骗你?” 卞柔儿将信将疑的颔首。 “忠心的服务于我、讨好于我,你会得到你应得的。”,高哲似乎饱含深意,道:“一定要乖哦!” 卞柔儿仰头看着高哲,娇嫩的脸蛋儿浮现一抹羞红,柔荑颤抖着碰触高哲的衣衫…… 高哲躲避了,道:“我今天不想,你懂得。” 卞柔儿僵硬的撂下手,猛地想到刚刚进府的张丽华、孔妙贞,双颊登时煞白颜色,目光流露惶恐不安,想到了些并不好的事情。 “试着做有价值的人。”,高哲将‘有价值’二字咬的很重,拂袖驱赶道:“去吧!” 卞柔儿小心翼翼的退下,一颗心跌到谷底了,她觉得……自己的价值,好像所剩无几了。 和张丽华、孔妙贞接触,获悉她们的身份后,卞柔儿直接低了一头、矮了一截。她先前不过南陈镇北将军张忠肃的妻子,而张丽华、孔妙贞皆为南陈国主的王妃,论过往地位,她甚至连觐见她们的资格都没有。卞柔儿识文断字,然,不提张丽华才华出众、有过处理国事数年的经验,单说孔妙贞,诗词歌赋啥不精通?姿色……卞柔儿自愧弗如。 张丽华、孔妙贞可以全方面的代替卞柔儿,怎叫她不害怕?没有用的人,随时会淘汰出局的! 高哲不管卞柔儿想啥,他好好的休息,准备养足精神,备战开府事宜。 然后…… 高哲郁闷了。 按理说高哲好歹是老牌儿的名门望族洛阳高氏出身,灭南陈、破西蜀展现了足够令人震撼的潜力,天子杨鋻、独孤皇后青眼有加招他做驸马,不算差吧?结果好几天,没几个人拜访求官问职,来的几个货色也不咋地被他拒绝,门可罗雀,好生扫兴。 高哲左思右忖,忽然懂得了道理……当年他父亲高毅的旧部,多如给他联手侯景阴死的李衍一样,世家士族的货色,那些人有家族襄助,这么多年能上位的上位、上不了位的雪藏,哪有等着搭他的顺风车的。他要娶兰陵公主杨阿五的消息,传遍了大隋,这代表他支持天家皇室,世家士族却和天家皇室有暗地里的敌对,怎会亲近他?或许他的年纪,也为眼高过顶的世家子不信任。没有这两种人,他接待的自然只能是不得志、碰运气的寒门子弟,那有名的良莠不齐,他碰上的恰恰是“莠”呗。 没人来也好,起码自己的小衙门能保持纯洁,高哲安慰了自己一句,着手其他。 高哲写封书信,先将徐达丢到江南打红了眼睛的韩擒虎那儿。担心他的安危,命张仲坚护送的。 向北安全的多,但高哲仍让府上十几个侍卫,陪伴岳飞去上党郡赵国公邱瑞驻扎的地方。 戚继光…… 成都李氏的人,被侯景的人打包弄来了,他们家的族学是墨学,机关技巧等无数,戚继光暂时有个着落。 高哲搁长安阔绰的为成都李氏采办一所大院子,并承诺一个从九品的长史,安抚了一下背井离乡的他们。 高哲忙忙活活的,又过了几日。 九月十五。 秦国公府外来了一人。 那人四十一二岁,身长八尺高,穿着一件浆洗的泛白的粗布衣裳,袖口磨损的丝绦缕缕,头发盘在脑后插了支木簪,扮相寒酸。其肩宽膀阔,虎背熊腰,很是健壮。面如金纸,颌下三寸短须,一双眉毛又粗又长,两只眼睛又大又亮,精气神儿十足。 到了门前,那人踟蹰一会儿,才靠近把守的侍卫,道:“弘农张果、张须陀,求见秦国公,劳烦代为通传。” 侍卫打量打量张须陀,嘟囔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态度不大好的道:“等着。” 张须陀耳聪目明,听真楚那侍卫说的是“又来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点能耐”,闹的他尴尬。倒是饱尝风雨,他没有转身便走。 很快。 张须陀见到门内有一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快步行来,那尊贵的气势、稳健的举止,确非寻常同龄者敢相比。 张须陀抱拳作揖:“弘农张果、张须陀,拜见秦国公!” 高哲惊闻张须陀,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儿上淡然:“壮士有礼了,请进来一坐。” “善。”,张须陀道。 落后高哲半步,张须陀磕磕绊绊的道:“须陀久闻秦国公大名,使南陈、夺荆州……” 高哲一伸手,止住张须陀的马屁,停下脚步,对视张须陀,郑重的说道:“你的出身、你的来历、你的过往,我不在乎。你也无需违背秉性良心,讲什么阿谀奉承。没用!我欣赏有本事的人!告诉我,你有什么本事?” 张须陀愕然,半晌转过弯儿来,双肩一抖,身上缠绕肉眼可见的浓郁内息:“须陀武艺小成,第三阶段‘内息外放’。” “不错!”,高哲赞了句,道:“还有么?” 张须陀收了内息,道:“须陀有幸拜读过几本兵书,且……征战有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高哲道:“最高做到什么官职?” “自二十年前被提拔为骁骑卫的校尉,再没升过。”,张须陀落寞的摇头道。 高哲几乎可以肯定,张须陀——大倒霉蛋一个。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零六章 哪儿来的,哪儿回去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更新晚了,抱歉。烧点水,电线烧着火了,找人修了好久……) …… 张须陀的倒霉之处,不外三点。 命歹为一。 苍天不是公平的。 似高哲,家道虽一落千丈,毕竟有偌大的国公府产业继承,含着金汤匙出生。 张须陀哪比得了高哲,弘农郡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苦哈哈。 际遇为二。 寒门人才的盛宴是什么? 乱世! 唯有乱世,世家士族对天下的掌控、垄断出了岔子,寒门才能钻漏洞、分杯羹。 类大隋的赵国公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皆借了三十五年前大隋分崩离析的光,趁势而起。 张须陀没赶上那黄金的十年,他打拼的时候,已是大隋、北燕、南陈、西蜀,四国格局稳固,鼎立争锋。 选择为三。 张须陀的武艺不差,内息第三阶段“内息外放”,哪怕他什么都不懂,只能打架、会杀人,做个冲锋陷阵的斗将也是可以的,怎么混的这么惨,区区一个校尉? 原因在张须陀自己走岔道了,他最开始的时候,高哲推断应该表现不错,不然不会三年时间从一介白丁成了校尉,并被征辟入骁骑卫。 骁骑卫是啥? 与羽林卫、金吾卫、千牛卫并称长安四卫,守护天子的绝对核心力量,镀金圣地…… 坏就坏“镀金圣地”这一点,长安四卫编制近十万。打校尉以上,基本是忠臣子嗣、世家士族子弟、达官显贵后裔等等担任,张须陀毫无背景,怎争得过他们?再有能力顶个屁用!偏偏他没有门路调出骁骑卫,参与各方战事展现能力,由此得到升迁的机会等。而且他不能擅离职守,否则军法无情掉脑袋。 高哲可以想象,从一个水灵儿的俊杰青年,混成眼前这副沧桑的潦倒中年的熊样,硬着头皮蹉跎二十年岁月的张须陀,是有多么的艰难不容易。但他同时很欣喜,假使张须陀早早的发迹了,哪轮的到他招揽? 叫人置办一桌酒宴,高哲规格挺高的接待张须陀。 “不说虚的,从九品裨将,我暂时只能给你这个位子。”,高哲直截了当的道:“若你表现得好,将来我自有门路照顾你。” 张须陀木愣的看着高哲,他没想到……幸福来的太快。 好不容易醒悟,张须陀快速的站起,着急碰的食榻、软凳‘哐哐’响,躬身拜礼道:“多谢国公爷提拔。” 高哲坦然受了,笑道:“免了吧!骁骑卫那边我会沟通,先坐下吃饭。” 张须陀长吐口浊气,一时情难以禁,虎目通红,熬了整整二十年未进一步,今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得到了巨大的回报。 “果、须陀,你的名和表字,是谁取的?”,高哲闲聊道:“好像佛家的学问?” 张须陀连忙道:“对!须陀洹果。”,顿了下,他道:“恩师赐下的,他是云游僧人,也教授了武艺。” 高哲颔首。 张须陀明显拘谨,本身亦不是善于言辞的,气氛显得不大融洽。 “你好歹是校尉,怎么穿的……”,高哲找话题。 张须陀瞧瞧自己的寒酸打扮,苦涩的笑道:“校尉统领五十部曲,那点军饷根本不够,二十人就把须陀吃穷了。” “我在琢磨募兵,有信得过的,不妨一并拉过来。”,高哲讲着,走向门外吩咐侍女几句,转身回来又问道:“怎么想到来我这儿?实话实说。” 张须陀沉闷的喝口酒,道:“走投无路。” 高哲一笑。 倚着门扉等了一会儿,高哲接过卞柔儿给取来的东西,送到张须陀的面前,道:“一千两银子,不用拒绝,给你安置家人的。你原来的部曲,他们转投门庭,也是要钱花的,不然谁愿意跟你?” 张须陀迟疑着拿了,道:“须陀受之有愧。” 高哲拍拍张须陀的肩膀,道:“去吧。” 张须陀恭敬的三拜,唏嘘的离开。 高哲远望张须陀的背影,狠狠的一攥拳头,心神激动鼓舞。 可惜。 高哲的高兴到此为止,因有个人的来临。 那人姓陆名达表字开明,素有文采,身长七尺,面容清俊……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头衔儿,太子内舍人。 内舍人掌管东宫文翰,实际等同太子的幕僚。 高哲暗中勾结晋王杨广,谋划太子的地位,那么他与太子杨勇就是不同戴天的仇敌,但他不能表露,更不能漏破绽,所以他声色不动的请陆开明进府。 “东宫辅佐国政,日理万机,陆内舍不替太子殿下排忧解难,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高哲一边煮茶,一边玩笑般问道。 陆开明看着高哲,道:“听说国公爷开府不甚顺利?” “听说?听谁说的?”,高哲嗤笑一声。 见高哲摆明了不承认,或恼羞成怒,陆开明唯有抛弃客套,道:“太子殿下关心国公爷,是故派遣陆某帮衬一二。” 高哲倒茶的手僵住了,滚热的水流冲到茶碗外,“哗啦啦”的不停。 帮衬? 高哲可不信杨勇那么好心,无非想硬塞个人到他的府上占便宜,如果能架空他,将秦国公府为自己用,再美不过了。 放下茶壶,高哲道:“太子殿下自己想的主意?” 陆开明皱眉,点了点头。 高哲伸手指向斜侧,道:“看见大门了吗?” 陆开明无言。 “出了大门,左转,上朱雀街,再左转。”,高哲道。 陆开明道:“国公爷这是何意?” 高哲阴翳的说道:“没什么意思,让你哪儿来的、哪儿回去!然后代我问问太子殿下——他是想害死我吗?” 一声怒吼,震的陆开明耳朵发麻。 “啪!” 高哲摔了茶壶,一点面子不留的走掉。 陆开明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第一百零七章 长安、洛阳 (第一更。补昨天保底第二章。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啊。都有累积加更滴。打了两个吊瓶,难受哇。) …… 东宫。 陆开明自秦国公府归还太子府,如实禀告了一切。 “嘭!” 桌案拍击巨响。 “忒不识相!他以为他是谁?”,有人站出来,义愤填膺的大叫。 倒不是杨勇本人,是个二十左右岁的青年。长的五短身材,白白胖胖,圆滚滚的脸蛋儿两腮通红,眼睛天生小的不像样。他是杨勇的女婿,大宁公主的驸马,右丞相高熲的三子,高慈、高表仁。勋爵渤海郡公,官职从七品东宫法曹。 陆开明对高哲撒谎了,派他“帮衬”秦国公府一二,不是杨勇的主意,而是这个高表仁的主意。 高表仁气冲冲的道:“黄口孺子,运气好薄有功勋罢,竟恃才傲物,敢拒绝太子殿下的好意!” 陆开明有心甩高表仁一脸的大鼻涕泡,但想了想没敢妄动,论身份地位,他差人家太多了。饶是如此,心中的腹诽依旧压制不得,“噌噌”的往上窜——他是谁?不知道么?你们渤海高氏不过人家洛阳高氏的分支!运气好?薄有功勋?吃的灯草灰,放汝娘的轻巧屁!有种你也去夺个荆州、灭个蜀国! 陆开明知道,哪怕高哲头顶“生而知之者”、“百倍于甘罗”、“诗可夺城、词能灭国”等诸多名号,但他十二岁的年纪,注定要遭受无数人的质疑、轻视。好比高表仁,他打心眼儿里把高哲当走狗屎运的小屁孩儿,毛儿不晓得,觉得自己的计谋不会被看穿,结果眼下恼羞成怒了……殊不知,事不过三。高哲既然连续惊艳表现,必然有过人之处。 低着脑袋,陆开明一吭不吭儿,他在太子府混的并不如意。一如被高哲暗中干掉的贾乙,他同样是靠着巴结、拍马进来的,寄希望好有从龙之功,仕途顺畅。当然比才华,十个贾乙绑一块儿,未见的是他的对手。可正因为他比较灵光,伴随杨勇身边愈久,就愈发的失望。 陆开明暗地评价杨勇,一字儿,“假”。礼贤下士是假、温厚仁德是假、简约朴素是假……统统是假的!礼贤下士,针对的只是显赫世族之人;温厚仁德,针对的只是亲近信赖之人;简约朴素,更像是笑话,他曾亲眼目睹杨勇偷偷摸摸的粉饰一件蜀铠…… “坊间传言,秦皇得甘罗,遂成千秋霸业,而高长生‘百倍于甘罗’。”,陆开明忍受不了高表仁的唠叨,开口点一句。 高表仁冷哂一声,理所应当道:“太子殿下是储君!” 陆开明沉默了,他没办法接着说。 东宫的人几乎皆和高表仁一个想法,认定太子是既定的大隋继承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子之臣亦为太子之臣。陆开明不赞同,古往今来,有多少太子登临大宝了?又有多少太子下场悲惨?为什么那样?太多的问题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恐那些失位的太子,全缘于没摆正身份,他们首先是儿子、其次是臣子、最后才是太子,你老子还没死呢!你便争权夺利,合适么? “好了!好了!”,杨勇吐气开声,不甚高兴的样子,道:“他不愿意拉倒,将来容不得他后悔。” 冷眼看着杨勇这样的主、高表仁这样的从,陆开明生了去意……他不想死。杨勇居太子位十五年,联姻右丞相高熲,麾下羽翼丰满,似乎不可动摇、不可更改,然他们却忘记,野心勃勃的晋王不曾放弃! 秦国公府。 “真是越想越美,简直得了癔症了!”,卧房内的高哲,神情暴戾:“不知进退的东西,他这个太子,快坐到头啦!” 高哲窝火儿极了。 前段日子高哲班师回朝,甘泉殿筵席上,太子杨勇请示征辟高哲进东宫任职。当时天子杨鋻的话,不吝警告杨勇,让他少痴心妄想,一边儿玩蛋去,等什么时候爹死了,你再想着招揽高哲。杨勇咋能不长记性?他咋想的?高哲闹不懂。 高哲扪心自问与杨勇不熟,长得不像蠢货,几年来做的事情不像蠢货……杨勇怎么就拿他当蠢货?大言不惭的派人来助他一臂之力,欲行借鸡生蛋之计,端的难以理解!无耻之尤!天下奇闻!见过几个开府的国公,需要太子“照顾”的? 高哲无力说杨勇什么,憋屈的招来李存孝,乘车往醉仙居。 联络了沈万三,高哲从醉仙居的后门,改乘马车,转路嘉惠坊。 车中。 “国公爷此前命仲荣寻精通养鸽子的人,找到了。”,沈万三禀报道。 高哲心气儿不顺,脑袋不动,眼珠儿斜着凝视沈万三。 信鸽的事儿,高哲拜访颍川书院后,令沈万三在河东郡大儒王仲淹处安插眼线,准备监视刘伯温、姚广孝,以及彻查司马大先生另外六个亲传的时候,连带着交待的。 沈万三继续道:“那是个西域胡人,喜欢训鹰、训鸟,他用过鹰传讯,经验丰富。仲荣花费大价钱,将他收买了。” “很好。”,高哲冷淡的道。 沈万三道:“杀手、细作,各二百人,包括师者,集合一处……” 高哲摆摆手,打断沈万三的话,道:“洛阳。” 沈万三错愕:“洛阳怎么了?” “长安地处偏西北,交通不便利,每年光运输粮食中途的消耗,近乎能支持打一场大仗了,绝非一国之都的首选。”,高哲目光诡异的道:“加上天子无时无刻,不有意效仿光武帝中兴大汉。从长安迁都洛阳是好兆头,西汉长安二百载、东汉洛阳二百载……” 沈万三道:“您的意思是,天子可能迁都?” “他不迁都,我也会极力攒罗他迁都!”,高哲轻飘的道。 沈万三嗔目结舌。 “等我亲手调/教完那些杀手、细作,你把重心移向洛阳,具体的我再另说。”,高哲双手拢袖,闭目养神。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零八章 女孩儿怎样变成女人的 (第二更。今天的保底章节一。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 …… 沈万三的住宅经历改建,地下挖至一空,建造了好大一片暗室,用于藏匿那些训练的杀手、细作。高哲的授意,但他是第一次亲身参观,不免大加称赞工匠的好手艺……虽然为了保守秘密,那些工匠已被处理。 时间是半夜,甬道内阴冷昏暗,时不时的刮一股阴风,使得烛火摇曳。 “哒哒……哒哒……” 脚步声清脆。 法一十三拖着一个人,到高哲在的地方。 五年的时间,老家伙变得更老了。卷曲的花白头发落的稀疏,露出光亮的头皮。门牙脱落了一颗,说话开始漏风。胸口裸露的黑色皮肤,松弛的不像样子的耷拉,仿佛多穿了层衣服。整体的形象没有慈祥,反倒越来越恶劣,像个吃小孩儿的老怪物。 高哲放下手中的茶碗,示意法一十三把人绑专门置办刑讯的架子上。晚饭的时候,他命沈万三在饭食里掺了蒙汗药,将所有的杀手、细作迷倒……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些杀手、细作,验一验他们的成色。 法一十三动作麻利,闷不吭声的躲入角落。隐匿气息后,没他一样。 高哲于一旁的大桶,舀了瓢凉水,“哗啦”泼架子上的人头顶。 “噗!” 那人醒了过来,第一时间挣扎。 挣扎不脱,那人试探催动内息,发现根本调用不了。 身体动不得、眼睛看不见,那人逐渐慌乱,喊道:“你是谁?有没有人?” 高哲没吱声,拖着一柄长锤于石板地面,绕着那人转圈儿走。 “当啷啷……当啷啷……” 铁石交鸣,声音刺耳。 那人头皮发麻,冷汗簌簌,惶恐更甚,大声惊叫:“放开我!放开我!” 高哲提起大锤,轻轻敲打那人的膝盖,装作嗓音厚重的道:“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砸碎它。” “我……我叫林易,会稽人,十八岁……不要打我!求你了!不要打我!”,林易哭着求饶。 高哲失望的看着法一十三。 法一十三明白,高哲是怪他。练了那么久,练出来这个废物,一咋呼,险些连亵/裤的颜色都交代。这种人当个屁杀手、细作?一旦暴露被俘虏,啥不给你泄掉? 法一十三挂不住脸,几步上前捏住林易的脖子,“嘎巴”一声捏碎了喉骨。 “吩~~~。” 高哲长喘口气,摇了摇头。 琢磨琢磨,高哲道:“我估计没几个能撑得住我的拷问的,不要杀人,废物也有废物的价值,不能白白浪费那么多的培养资源。” 法一十三颔首,拖着人去、拖着人回。 事实证明,高哲说的没错,他的手段、花样太多。先拷问的一百多杀手过去,卯大劲儿一盏茶,最厉害的将将一炷香便崩溃。 高哲自己累得不轻,强打起精神,把二百杀手扫遍。 “训练他们成型,至少还得五年!”,高哲感慨的对沈万三道。 沈万三惭愧不能语。 法一十三插言道:“反拷问这一点,就得日子磨砺。还有实战,不杀人见血……” 高哲灵光一闪,道:“杀人见血……平常有没有注意,他们之间谁和谁熟悉、谁跟谁关系好、谁与谁有亲戚之类的?” 沈万三道:“有!有详细的记录。” “再好不过了!”,高哲舔舔嘴唇儿,道:“选择熟悉、关系好、有亲戚的,俩俩关在一起,扔一把刀进去,告诉他们仅有一人可活着出来。” 沈万三道:“喏!” “你别走,你去!”,高哲拦下沈万三,叫法一十三去办事。 沈万三猫腰站着,恭敬的等待。 “杀手不需要人性,他们只是杀人的兵刃。既是兵刃,所以……”,高哲淡淡道:“寻宫里被遣返的、会净身的老太监,去了他们的祸根。找医术好的医者,去了他们的舌头。” 沈万三一哆嗦,踟蹰的点头,道:“那些女子细作呢?” “女人心,海底针,不好控制哇!”,高哲眉宇紧蹙,摩挲着下巴,道:“药物控制是下乘,该用还得用……” 猛地一转头,高哲怔怔道:“你说……她们生个孩子,把孩子捏在手里……” 沈万三:“……” 高哲自己也晓得异想天开了,讪讪一笑,道:“天快亮啦!等会儿要回府,带张出尘来,我试试她。” 沈万三依言而行。 十一岁的张出尘,出落的的确亭亭玉立,身姿窈窕,双腿细长,面容精致,皮肤白皙柔嫩。美中不足,双手较粗糙,满是习武留下的茧子,以及……两只荷包蛋。 弄醒张出尘,高哲“桀桀”怪笑,上下其手的同时,声音尖锐的道:“小美人儿,你真水灵儿呀!” 张出尘四肢僵硬,咬着丰润的红唇,倔强的忍受非/礼。 “说说吧!你是谁?”,高哲挑着张出尘的下巴:“你的那些姐妹,皆言你知道的比她们多。” 张出尘娇躯颤栗,旋即放松,笑着道:“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师父?你说那个昆仑奴老头儿?”,高哲戏谑的道:“他死了,死的那惨哟!大卸八块,肠子流了一地……啧啧啧!脑浆都打迸了。” “你是不是心想着,他故意考验你们设下的局?”,高哲嘴上不停:“错了!大错特错!有人举报这里图谋不轨、蓄养死士,官府联络内线,把你们一锅儿烩。” 张出尘笑容依旧,道:“哦?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是天家皇室的死士,天家皇室的死士的信条——当我的脸被人所知时,就是我身死之时。”,高哲胡编乱造道。 张出尘道:“死人会保守一切的,对吗?” 高哲憋了半晌,伸手一掏,动作粗暴:“我喜欢虐杀,被你看到容貌,你死后怨气不散做了鬼找我怎么办?快点说!你是谁?你的幕后主使又是谁?不然……我马上让你体会,女孩儿怎样变成女人的!想知道么?我有三十二种方式!”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零九章 老拉皮条的 (第三更。今日保底章节二。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感谢遮公子筒子的万赏,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张出尘是所有的接受培养的杀手、细作中,唯一了解高哲是幕后主使的人……他期待张出尘的回答。 张出尘没说,她如同一般小女孩儿似的,天真的问这问那、扯东扯西的和高哲唠嗑儿,尽管高哲拔枪叩门以示威胁,就是不停的絮絮叨叨。 高哲无奈作罢,打晕了张出尘送走。 呆呆的喝茶,高哲思忖张出尘不怕的原因,或许哪里漏洞被她看出来了、或许年纪小不懂贞/操的重要、或许……天生干细作的料儿? 高哲不确定。 “国公爷,车驾备好了。”,沈万三道。 高哲放下茶盏,起身向外:“即日始,对待他们的安排,不准再像原先那样了!衣、食、住、行,统统分成三六九等,只有服从、只有听话,才能得到奖励好处!” 沈万三拱手应“是”。 “后续的苗子物色别断,训练杀手、细作,耗费的时间长,用的时间却不长,得一批一批的接上。”,高哲揉着酸痛的眼睛,疲惫的道:“迁都的事情,至少等北燕灭亡,还很宽裕……一年后吧!一年后等他们训练的差不多,转入洛阳进行实战、潜伏。” 沈万三道:“其他的呢?要不要也建造一座和这里一样的地下密室?” 高哲霍然转身,左右看看,低声道:“狡兔三窟,建!不仅要建,而且要多建几座!如果条件允许……想办法挖甬道到洛阳宫。” “情报网罗、收买人手……看来我得忙了。”,沈万三道。 高哲拍拍沈万三的肩膀,道:“辛苦点儿。” 沈万三一笑,道:“您小心点儿。” “你自己的安全也一定跟上,那些杀手不知道我,知道你的,万一哪个疯了找你麻烦,可糟糕喽!”,高哲继续迈步行走,道:“法一十三老了,未来训练、统领杀手的人你多留意。” 沈万三道:“喏。” “对了!”,高哲道:“收买掖庭宫的人作眼线,南陈有个宁远公主,盯死她!我怀疑她是‘飞凰’。” 沈万三一惊,很快道:“忘记告诉您,江湖最近从颍川荀氏、司马氏流传风言,称司马大先生的八名亲传唤‘颍川八骏’,并宣扬‘八骏之才,鬼神莫测’。” “颍川八骏?八骏之才,鬼神莫测?”,高哲呵呵道:“挺好的!起码我坐拥两骏!” 沈万三道:“除刘伯温、姚广孝,其他六人……暂时无半点消息。” “无妨!”,高哲道:“他们迟早露头。” 上了马车。 高哲吩咐道:“今晚将张出尘放了,命她自己去府里。” 李存孝驱赶马车,在醉仙居中转,稳妥的护送高哲到家。 忙碌了一晚,高哲困累的不轻,匆匆洗个温水澡,倒头便睡。 没安生俩时辰,高哲被豁楞醒了。 睡眼惺忪的走出卧房,高哲晕乎的拜礼,好悬一脑袋扎地上。 兴国公卫玄、卫文升,高哲的便宜外祖父登门。 老爷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着高哲,一看气儿不小。 高哲傻嘿嘿的笑,道:“外祖父,您怎么来了?” “老夫不来,你也不去啊!”,卫玄阴阳怪气儿的讽刺。 高哲腆着胖脸,凑合老爷子跟前儿,道:“不是孙儿不去,是……是……” “是什么?忘了?”,卫玄眸子翻得看不着多少白眼珠儿。 高哲真没法说,他知道卫玄怪他啥。 五年前卫玄看好高哲,但觉得高哲有早夭之相,遂保守的许下只要他过了十三岁,将小孙女嫁给他的诺言。反正是名义上的外祖孙,没有血缘关系,亲上加个亲。不曾想五年后,高哲打洛阳为祖母守孝归返,独孤皇后抢先一步,配给高哲一掌上明珠的兰陵公主杨阿五! 洛阳卫氏再厉害,哪里争得过天家杨氏?卫玄心想得了吧!结果高哲南下晃荡一圈儿,又立下奇功,展现的绝佳潜力让他那个悔!一方面他埋怨自己犹豫,一方面他埋怨高哲不拒绝独孤皇后,加上高哲好久不说拜访他一下,俨然有占完便宜就跑的意思,咋能高兴? 高哲精神了,眼珠子骨碌碌的乱窜,委屈的道:“我的好外祖父啊!我哪敢忘了您?我搁洛阳守孝完了到长安,面见天子,就一晚上往荆州了,国事为重,我怠慢了能行?这次回来,好容易罔替国公爵位,有振兴家业的希望,我不老实的计划抓紧……说不过去不是?我本打算明天看望您的,顺便好求教求教。” 卫玄缓和不少,嘟囔道:“用着老夫了。”,他道:“说吧,求教什么?” 高哲赔笑不已:“不是挂了少府寺少卿的职务嘛!我不熟悉。” “少府寺满是铜臭味儿了,没啥可说的!不过……”,话锋一转,老爷子卖关子的顿住了。 高哲:“……” 卫玄抚须含笑,道:“少府寺是天家皇室的私库,担任要害官职的都是些皇亲国戚。三品少府寺卿杨士达,广平王之弟,其‘有君子之貌,兼君子之心’,他不喜欢少府寺现在与民争利的行径,所以基本不管事儿,眼不见为净的态度。真正管事儿的,另外一个少府寺少卿。” 九寺的官制上,三品少府寺少卿一人,五品少府寺少卿二人。 “襄国公主驸马,李长雅。”,卫玄道。 高哲一努嘴:“辽东李氏?” 卫玄道:“正是。” 高哲点了点头。 “我今儿来,想……”,卫玄道:“你们家两个弟弟,到定亲的年纪了。” 高哲一愣,然后明白卫玄的意思——丫老拉皮条的! 第一百一十章 小拉皮条的 (第四更。为推荐票10600加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皆有累积加更。) …… 总有胆子大的人第一个吃螃蟹,某种意义上卫玄就是。最初接触高哲后,他认定高哲不凡,几度伸出援手雪中送炭,图什么?可不是看在他的小女儿是高哲之父高毅的原配妻,是想着将来有回报的!高哲没让他失望,果然接连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身段儿节节攀高…… 卫玄私下笃定,只要皇位争夺战中高哲不站错位,哪怕他不站位熬过去,纵使他不再有艳艳才华,单纯的混个几十年的资历,什么三大将、六尚书,轻松无压力,连大将军、左右丞相也有机会坐一坐。他庆幸自己把孙女许给高哲,洛阳卫氏有这份情分,起码能渡过青黄不接的一段时期……一切本来都很美妙,恶心就恶心在独孤皇后摘了他的桃儿,截胡高哲成驸马爷。 无力阻拦天家杨氏的强取豪夺,卫玄唯有打落牙齿活血吞,眼睁睁的瞧着孙女婿飞了。要按寻常世家士族的脾气,因为这事儿,他得跟高哲绝交,老死不相往来。但老家伙活得长,具备远见卓识,三想两想,决定面子不要了,退而求次,非和高哲扯上关系不可,即——改将孙女嫁给高哲的俩弟弟高思继、高宠中的一个。 坦白的说,论及联姻,洛阳卫氏绝非高哲首选。他们除了老而弥坚的卫玄有能力,余者不客气点儿形容,全特么庸碌废物。但他不好驳了卫玄的面儿,毕竟受照顾多矣。 “子仲,子仲吧!”,高哲说道:“子仲性子稳重,不像子叔毛毛愣愣、脾气火爆,不会亏了您孙女儿。” 卫玄笑道:“一言为定?” 高哲郑重伸手:“一言为定!” “啪啪啪!” 一老一小三击掌。 卫玄老怀快慰,呷口茶水,兴致勃勃的道:“你开府的事宜,忙活的如何了?” “不怎么样。”,高哲咧着嘴,蛋疼道:“世家士族小觑我的年龄,没有看得起我的,寒门……倒是有人才被我收罗。” 卫玄搓搓手,道:“我给你举荐一人。” 高哲道:“谁?” “公孙武达,京兆一带的豪侠。”,卫玄回忆道:“老夫任职武威郡守的时候,他搁西凉跑单帮响马被擒获。老夫见他生的相貌堂堂,劝诫他一番,放了他一马。于是他改邪归正,多行仗义之事,名满关中。他出身不好,一直无缘入仕,老夫书信一封,令他充任你秦国公府校尉是可以的。” 高哲笑道:“您看上的人,差不了!” “樊子盖、樊华宗,你不妨试试。”,卫玄忽的提到熟悉的人。 高哲讶异:“人家四品戈阳郡守,比我官职都高,凭什么招揽?” 卫玄仔细瞅瞅高哲,奇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高哲迷茫。 “忘了你守孝,远离长安了。”。卫玄唏嘘道:“你是陛下、皇后的小宝贝儿,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得得得!”,高哲叫停:“您别寒碜我!” 卫玄叹道:“五年前你病重戈阳,及归途杜陵遇刺,相继连累两个郡守被震怒的天子罢免。”,他吧嗒吧嗒干瘪的嘴唇儿,道:“樊子盖眼下庐江老家种地呐!” 高哲敲敲脑门儿,道:“他不恨死我?” “恰好老夫曾提携他。”,卫玄乐道:“他出任戈阳郡守,就是老夫极力支持的。” 高哲一抱拳,表示佩服,还是老流/氓有料。 陪同卫玄吃得午饭,高哲把人打发了,准备继续睡觉。 没睡着前,高哲心里犯嘀咕。卫玄提醒了他一件事儿,他手下的人,到适婚年龄了。 杨继业不提,孩子俩了。 沈万三忠诚走狗,高哲不予考虑。 姚广孝做了和尚,他是真心当和尚,亦花和尚一个,有待辩证。 高思继有着落,卫玄的小孙女等他。 高宠、李存孝小点,不用太着急。 真正需紧迫的是三十出头的麦铁杖,二十左右的刘伯温、姜松、张仲坚,十五六的岳飞、徐达、戚继光。 麦铁杖、张仲坚、岳飞、徐达、戚继光,他们五个,找人美、活好儿、能生养的差不离。 姜松、刘伯温不行。姜松乃天水姜氏人,又是高哲表兄。而刘伯温设定上小破士族子弟,讲究门当户对的年月,随便了怎么成? 高哲合计半晌,一拍脑袋,这有啥难的?那批女子细作的身份,全是一水儿的没落高门大户出身,训练好了配他们一人来一个不得了? 心思一转,高哲不禁暗骂自己——丫小拉皮条的! 念头通达,高哲昏沉的睡了。 黄昏。 阴云密布,天气骤冷,初秋的小雨淅沥沥的从天降落。 水珠“嘀嗒”不停,扰的高哲睡不踏实,招呼卞柔儿伺候洗漱。 卞柔儿为高哲擦拭身体,试探道:“国公爷,出尘她……” “今晚,她今晚来。”,高哲烦躁的道。 卞柔儿有长进,会察言观色了,见高哲情绪不好,显得小心翼翼,手上轻柔几分。 高哲突兀撇头,凝视蹲下身为他整理衣摆的卞柔儿,道:“你女儿长得不错。” 卞柔儿笑了,接着面色煞白。她起初是自豪高哲夸奖自己的女儿,后来是……想到了不美好的东西。 “国公爷……您……”,卞柔儿狠狠地咽着口水,难以启齿。 高哲捏捏卞柔儿的脸蛋儿道:“记住!做有价值的人!” 卞柔儿几乎瘫软的倒下。 高哲跨坐卞柔儿的身上,道:“你的依仗,是你的姿色,可惜张丽华、孔妙贞哪个都比你强,你还有什么用?嗯?所以啊!好好劝说你女儿,让她表现的更好些。”,起身,他玩味儿的笑道:“你想啥了?满脑子龌龊的*********卞柔儿羞耻至极。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纯纯的死阉货 (第五更。为合计打赏过两万点币加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卞柔儿和张出尘母女交谈的内容,高哲不知道,他只看到面前的张出尘梨花落泪不停,水灵灵的双眸红肿着抽噎不断。 “你今天表现不错。”,高哲顺手丢给张出尘一面手帕,他毫不掩瞒的直指拷问张出尘的事儿。实际从他答应放张出尘来探亲,就已经暴露了。 张出尘咬着娇艳如玫瑰花瓣儿的红唇,道:“无耻!” “不懂尊卑,无礼!”,高哲眼睛一横:“掌嘴!” 张出尘耿耿儿的盯着高哲。 高哲顺袖子取出胜邪剑,站起身径直向外走。 张出尘立刻领悟高哲的意图,那是要宰了她母亲卞柔儿的架势。遂抡圆了胳膊“啪啪啪”,给自己十几个大嘴巴,唇角打的流血。 高哲满意的止步还身,坐在张出尘身前的小榻,伸手擦了擦她的嘴角血迹,心疼道:“女人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儿,下这么重的手干嘛?”,上一刻他温柔,下一刻他暴戾,手指勾着张出尘的腮帮里面,往自己这儿拉拽,目光恶狠的道:“长点记性!我,你的主人!你,我的女/奴!我玩弄你,是看得起你!明白么?明不明白?” “明白!”,张出尘艰难的道。 高哲呵呵的笑,抚慰张出尘的脸颊,左瞧瞧、右看看,怎么也瞅不够似的,口中同时喃喃道:“你娘亲二十九了,再过几年人老珠黄,越来越没价值,你呢!必须表现超过自己应有的价值,这样才能使她过上好日子。如果你达不到,或许……我会考虑扔她到勾栏瓦舍?说不定哦!” 张出尘惊恐的望着高哲,惶惶道:“不!奴婢会做得更好!奴婢会做得更好!不要……” “嘘~~~”。 高哲右手食指按住张出尘的嘴唇儿。 张出尘唯有用目光乞求高哲。 “我希望你成为那些细作的首领,完全的掌控她们听差遣。”,高哲轻飘的说道:“你,可以么?” 张出尘保证道:“可以!奴婢一定可以!” “非常好!”,高哲赞赏后,道:“去吧!跟你母亲叙叙话,明早离开。” 张出尘伏地跪拜,倒退着走掉。 “野性犹在,不好好加强奴性不行啊!”,高哲断片儿一阵,嘟囔自语。 白日觉睡得太足,晚上兴奋了。趁着不到夜禁,高哲叫上杨继业、麦铁杖、李存孝、戚继光,出门玩耍玩耍。 高哲主要针对麦铁杖,他想令这土包子开开眼,享受下富贵荣华,赋予他忠心奋斗的目标。 醉仙居。 掌柜钱季不晓得高哲是他的大老板,当寻常尊贵客人招待,嘴皮子利索的奉承不已:“小的尝听闻国公爷大名,市井坊间说您是文曲星下凡哩!您今日前来,我们小店儿可是蓬荜生辉的很呐!这边请、这边请……长安的达官显贵,小的最佩服的就是您了……” 高哲笑着打趣儿:“既然佩服我,我又第一次来,是不是吃喝用度全免啊?” 高哲先前几次来醉仙居,没表明过身份,都是通过沈万三的暗线,钱季不知道。 钱季面不改色,道:“应该的!应该的!长安的达官显贵,至小店儿第一次玩耍,除了一些怡情把戏外,全部包了。” “这要连吃带带的,你们不亏死?”,高哲道。 钱季笑道:“有头有脸儿的尊客,没几个那么丢份儿。” 高哲左顾右盼,忽的目光滞留二楼大堂角落。 钱季心思通透,道:“是宇文镇西和大理寺杨少卿,宇文镇西做东,连续宴请杨少卿好几日了。” 宇文镇西,镇西将军,宇文述。 杨少卿,大理寺少卿,杨约、杨惠伯,左丞相杨素之弟。 宇文述这次归长安,肩负的任务便是说动杨约支持晋王杨广,从而利用杨约影响左丞相杨素加入阵营。 “好酒好菜招呼,多找几个乐师舞女陪同。”,高哲扔下杨继业等人,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 高哲慢悠悠的走向宇文述、杨约。 宇文述与杨约兴高采烈的赌博呐,桌子上一半酒菜、一半金银珠宝。 “来者止步。” 有随从拦下高哲。 宇文述、杨约听了动静,扭头观看。 高哲微微颔首,笑道:“宇文镇西好雅兴!” 高哲看清杨约的样貌了,比他异母兄弟左丞相杨素磕碜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七尺一二的个子,瘦瘦巴巴的身板,尖嘴猴腮的样子……唔!他幼年爬树摔伤了要害,是个纯纯的死阉货,颌下却令人惊异的蓄着胡须。 宇文述哈哈大笑,抱拳道:“秦国公有礼了!”,他对杨约道:“慧伯兄,这位,‘诗可夺城、词能灭国’的秦国公,我们一同打健康回来受的陛下封赏。”,他接着对高哲道:“秦国公,这位,大理寺少卿、安成侯,杨丞相的胞弟!” 高哲恍然的样儿,致礼道:“原来是杨少卿当面,晚辈久仰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高哲姿态放的低,杨约玲珑的姿态更低:“秦国公可别自称晚辈,我真的受不起呀!论及久仰,还得说是我久仰啊!您的那些事迹,哪个不晓得?除了不长耳朵的!” 高哲不愿的道:“您是杨丞相的胞弟,我父亲昔日的同僚故交,您不是长辈谁是?您对我用尊称,折煞晚辈也!” 宇文述打圆场道:“二位再这样,是要说道天亮吗?借用秦国公的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哈哈哈……” 三人大笑。 笑完了。 高哲好奇的问道:“您二位玩啥,加我一个可好?” “当然!”,宇文述欣然。 杨约得意的炫耀道:“简单的掷骰子,他输我三千两白银了,手气背得很。” “三千两白银算什么?只要你有本事,我有的是钱财!”,高哲不客气落座,变了称谓并大刺刺的道:“赌桌之上无大小!” 杨约一拍巴掌,道:“此言甚有理!来来来!继续继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高宠回家 (第一更。三更走起。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雄霸天下灭火山筒子的万赏,谢谢。) …… “哈哈!!!” “不好意思!”,杨约双手搂着一堆银钱,牛哄哄的对高哲、宇文述示威:“我又赢了!” 高哲一叹气,把骰子扔到桌面儿上,摇头丧气道:“服了!您这手气……啧啧……厉害!” 杨约满面笑容,吹嘘道:“那是自然!不打听打听,整个长安,论掷骰子,有谁是我杨惠伯的对手?” 宇文述郁闷的样子,埋怨不已:“惠伯兄!你不厚道哇!连着五六天,我输你三万两银子啦!你再这么赢我,改明儿不玩了,玩儿我也玩不起。” “宇文镇西话说的不中听!”,高哲不忿的道:“杨少卿赶上运了而已,咱不能怕!先赢的是石头,后赢的才是银子嘛!” 宇文述呷口酒,“嗯”的一声,道:“秦国公说得好!”,他扭头看向杨约,道:“惠伯兄,约个时间?” 杨约收罗金珠宝贝的同时,道:“来就来,谁怕谁?唔……我想想,歇三天咋样?我可能要跑趟华阴老家。” 宇文述与高哲对视,一起道:“成。” 宇文述抻抻懒腰,道:“夜深了,散了休憩吧。” “先行告辞!”,杨约抱着一袋子战利品,欢天喜地的领人颠颠儿的溜掉。 宇文述盯着杨约的背影,又坐了下,道:“他胃口有点大。” “男人生在世,无非喜好权、钱、色三种。他出身弘农杨氏,兄长乃一品左丞相杨处道,自己爵位安成侯、官职五品大理寺少卿,不缺权。他少年贪玩,摔伤了要害,美女佳人空头摆设,不能色。那么他只好喜欢钱喽?但多年来被别人喂的忒多,嘴巴刁了,单纯的银子他看不上眼……”,高哲瞅着宇文述,道:“得珍奇的物件,才能打动他。” 宇文述明白,高哲提醒他方法对路,然送的东西不对路……是的,送!不论他还是高哲,与杨约对赌,皆故意输掉。为了输而输,甚至不得不耍老千的输。 “太子联姻右丞相高昭玄,是他走的最好的一步棋,晋王殿下欲登顶,必须有和右丞相高昭玄旗鼓相当的助力左右朝局!”,高哲言道:“那个助力,左丞相杨处道无疑。杨惠伯是打动杨处道的关键……钱财算什么?身外之物!待晋王殿下……啥没有?” 高哲后半段,语焉不详,宇文述却晓得,且深以为然。 “看你的了!”,高哲笑眯眯的道。 宇文述义不容辞的模子。 高哲慢悠悠的闪人,留下宇文述费尽心思的琢磨。 归返杨继业等的房间。 高哲:“……” 高哲傻眼了,因为此情此景,实令人无语。 麦铁杖、李存孝对坐,一人食榻上放一堆空盘子,俩人比的大概是……谁更饭桶? 乐师、舞女看的嗔目结舌,一个个儿忘了自己的本职。 杨继业、戚继光? 不见踪影。 仔细听听,隔壁一阵阵的激烈喘息…… 好嘛! 戚继光性子风/流跳脱,好玩儿可以理解。 杨继业平日老实巴交的,居然也干了。 高哲原打算是叫麦铁杖享受的,谁料这货不解风情,楞摆着那么一圈儿美人,跟一病痨猴儿赛吃东西。 得。 高哲索性不管,找一安静地儿睡了。 翌日,早晨。 高哲刚还府邸,前后脚一票兵马“呼啦啦”的来了。 高哲扭头奇怪的一瞧,高兴的边跑边喜道:“定车骑,子叔,你们怎么……怎么在这儿?” 正是二品车骑大将军定彦平,高哲三弟高宠。 定彦平这老帮菜,越活越年轻似的,古稀之年上马下马还恁利索,笑声气息十足,洪钟大吕般:“我们怎么不能在这儿?听说你都罔替国公了?” 高哲拜礼后,没搭理定彦平,径直细细的打量高宠。 有时日没见,高宠真的样子大变。十二岁的年纪,身长足有七尺,或许窜的过快,稍微显得瘦弱。饶是如此,亦非寻常人能比的,那脖颈儿满腱子肉条。浓眉大眼儿,皮肤略晒黑,精气神极其丰满,锋芒毕露。披挂一副玄铁狻猊铠,手持两杆与定彦平兵刃一模一样的绿沉四尖枪,胯下一匹枣红嘶风兽,英武了得。 高宠努力保持严肃态度,倒底没崩住的露怯,咧嘴笑嘻嘻的翻身下马,跑到高哲身前求摸头。 高哲得仰脑袋看自己弟弟了,欣慰的连连颔首,锤了锤他的胸膛,道:“好!好!好!” “少磨叽!老子一路风尘仆仆的,等会儿要觐见陛下,快弄桌酒肉打牙祭!”,定彦平暴躁的破坏了这一切。 高哲拉着高宠的臂膀,笑道:“走!咱们回家!” 一句“咱们回家”,说的高宠哇的哭了,委屈唤道:“大兄!” 高哲搂着高宠肩膀,拍拍后背,道:“哭什么?哭什么?多少人看着,羞不羞?” 七岁小豆丁儿时,高宠开始跟着定彦平习武,前两年尚凑合事儿,好歹车骑大将军府、秦国公府两面跑,早晚看得到长兄高哲。等后三年高哲往洛阳为祖母守孝,加上定彦平带着他到西凉平羌患,日子急转直下的苦,第一次离乡、第一次上阵、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负伤……他忍着、憋着,太久了。 高哲吩咐下人服侍定彦平洗漱,并置办筵席,个个儿安慰高宠半晌。 李存孝逮着机会,奚落道:“只有女人才哭哭啼啼。” 高宠不流猫尿了,泪水一擦,脑袋骄傲的昂起,仗着身高优势,开口一句:“我不跟小矮子说话。” 对比高宠,李存孝是矮了点,气得不行:“你再说一句?” “哎?”,高宠讶道:“你不结巴了?” 提这茬儿,李存孝更怒了,拳头一攥:“有种校场上比划比划。” “行了!”,高哲拉下脸,道:“少闹腾。” “哼!” 互相冷哼,李存孝、高宠别过脑袋怄气。 定彦平擦着未干的头发及至,道:“赶了一夜的路,真他娘的累。” 高哲问道:“您不是奉命驻守西凉吗?有新的调令?”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一百一十三章 坚挺的老家伙 (第二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啊,都是有累积加更滴。) …… 五年前高哲出使南陈,夺得彼时南陈辖下的荆州六郡。 那会儿不少大隋文武见越过南陈倚作屏障的长江天堑,放眼一马平川,期望一蹴而就、直接攻打,莫要白白错失大好良机。 高哲持不同意见,且背后为晋王杨广出谋划策,呈交天子杨鋻一份奏疏。大意是“攘外必先安内”,先收拾了自家地盘儿上的小杂碎,即雍凉一带反复无常的羌人,远比硬上敌国更至关重要。 天子杨鋻接受了建议,缘于谏言从大局角度出发,点明他若想完全匡正江山,不仅得灭南陈、西蜀,还要灭北燕……北燕多骁骑。没有同等、哪怕稍次一点的骑兵与之抗衡,想干掉千难万难。恰恰文中给他剖析了一番,以兵威压服羌人、以擅长骑射的羌人充战力……他的野心不止一地得失,自然会答应。 遂。 三品征西将军裴仁基挂帅、三品后将军萧摩诃为副,七品牙将王伯超领先锋,统兵十万众,征讨不听话的羌族。 一旦大隋认真对待羌族,羌族压根儿扛不住,短短几月被揍的鼻青脸肿,四散败退奔逃。 事儿坏先锋王伯超身上,这厮武艺的确强悍,久戍敦煌边塞,搁雍凉名气大的很,不少羌人就是被他骇的抱头鼠窜。可他那人浑,犯军规军纪老喝酒,高了本来够暴的脾气没边儿了,萧摩诃这个南陈投诚来的,他三番五次骂人“二臣”、“怂包”、“软骨头”…… 萧摩诃归降大隋,后娘养的了。天子杨鋻担忧把他继续放在荆州,容易拥兵自重,便扔到西凉。他一下子失去兵权依仗,举目又无亲、朝堂又无僚,过的窝囊,也不敢惹王伯超。但主将裴仁基怕他不满,引起内乱,转身将祸首王伯超踢回敦煌。 王伯超一走,隋军攻坚利器没了,兵戈显得疲软。 羌人得到喘息的时间,联络西突厥、吐谷浑结盟。 大隋再想打,已经艰难。 眼瞅着裴仁基一年多拿不下西凉,天子杨鋻愤怒的换了人。 俗话说的妙,“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定彦平接替裴仁基上任,老东西别看官居二品车骑大将军,人模狗样的。没发迹的时候,是雍凉的响马巨寇,干的勾当全是……没吃的,去羌人部族借点儿。没穿的,去羌人部族借点儿。没用的去羌族部落借点儿。包括西突厥、吐谷浑,不少受他的害,比王伯超还恶劣。 定彦平一到场,三族联军胆气立刻弱了几分。他经验丰富,使坏宣称“西突厥、吐谷浑的哪儿来的滚哪儿去,老子要找羌族的麻烦”,结果一开打,他反过来揪着西突厥、吐谷浑不放,往死里咬。西突厥、吐谷浑的首领一瞧,心里觉得羌族好像和大隋有猫腻,双双半信半疑的远遁,留下羌族单独面对大隋。 定彦平削羌族有手段,跟削儿子差不多,收拾的对方叫爹爹,老老实实的做顺民。剩下的三年,他基本镇守西凉,督促羌族组建骑兵。 定彦平突然还朝述职,高哲推断,应该和北燕有关。 “西凉有裴征西,陛下……陛下命我北上……具体不知道。”,定彦平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菜,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 高哲“噢”的一声,道:“估计北燕看西蜀、南陈相继被击败,坐不住了吧!” 定彦平抬头瞄眼高哲,道:“你的名头如今大了去了,连西凉那种鸟不拉屎的破地儿,也有人争相传诵呐!” “名声再大也是虚的,我这个秦国公的位置,才是实实在在的。”,高哲笑道。 定彦平口中咀嚼渐慢,没头没脑的道:“我……累了。” 高哲眉头一挑:“哈?” 定彦平喝碗酒,道:“我累了!我身体没问题,照样打得动,心里……南征北战半辈子,疲惫不堪呀。” “不妨急流勇退。”,高哲沉吟着,道:“空闲车骑大将军,卖陛下一好儿。” 定彦平愣了:“啥叫卖好儿?” “大隋武职官员,满打满算几个好头衔儿。说句不恭敬的话,只要靠山王不出意外,一品大将军谁能得着?二品骠骑大将军,伍骠骑同样萌生退意了,不过他要扶持自己的儿子耽搁耽搁。二品卫骑大将军,韩卫骑灭陈之战生擒陈叔宝,这功劳就让他人撼不动。”,高哲分析道:“无论灭蜀的三品前将军梁恃德、同灭陈之战主力的贺若辅伯,以及北燕边境虎视眈眈的广平王、征北将军,哪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您让贤了,天子可以用它刺激他们努力立功,将来有人成了新的车骑大将军起码念情。” 定彦平思忖思忖,道:“老子无儿无女,用不着荫庇妻子,凭什么分他们好处。” “您不说您累了吗?”,高哲翻白眼。 “那群眼高过顶的混蛋,往日看不起老子的出身合伙挤兑……”,定彦平嘿嘿道:“致仕前,老子非恶心死他们!” 添货几口吃食,定彦平扔了筷子,潇洒的抹嘴便走。 高哲:“……” 趁高哲发呆,高宠又不老实搞小动作。 高宠挤眉弄眼的做鬼脸挑逗李存孝,欠招儿的不行。 李存孝贲怒,瘦弱的身躯一抖,黑漆漆的内息四溢缠绕,以示恫吓。 高宠一点儿不怕,不屑的嘴一撇,全身喷薄鲜艳的赤黄内息,针尖对麦芒。 李存孝小心的看了看高哲,收了内息,对高宠做口型:“外边练练!” 高宠怎会拒绝。 俩人蹑手蹑脚的从屋子里开溜。 第一百一十四章 跑偏 (第三更。为盟主雨中的老人加更【1/20】。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披挂上马。 高宠扛着绿沉四尖双枪,双腿磕打枣红嘶风兽的腹部,绕着李存孝转圈儿,吊儿郎当的道:“现在认输,以后碰了面儿,恭恭敬敬的行礼叫声三公子,老子保证轻点揍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高宠不仅学了定彦平的双枪绝技,连做派、称呼也学个十足十。 李存孝跨坐黄骠马,一握虎头槊,哼道:“你少仗着身份欺负我!告诉你,若非看你是国公爷的兄弟,早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高宠脸皮愈发厚了,不恼不怒,反“嘎嘎”直乐,揶揄的道:“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从小到大,你打赢过我?” “你也没打赢过我!”,李存孝不甘示弱。 高宠勒停战马,道:“好!今儿就一决胜负!还是那句话,我赢了,以后碰了面儿,恭恭敬敬的行礼叫声三公子,摆正你的身份。” 李存孝嘴笨人单纯,没那多花花肠子,顺着道:“我赢了咋办?” “我记得大兄答应过你爹,只要你为高家立下功勋,承认你是兄弟。”,高宠嘿嘿道:“你赢了,我央求大兄马上承认你是兄弟,让你做老四。” 李存孝道:“我要做老三!” 高宠点头,轻飘道:“行!”,面容一肃,他一手攥一支绿沉四尖枪,十字交叉抱拳:“师从‘双枪大将’,习得八十一路‘盘肘枪’,双枪各长一丈、重一百六十斤,内息第三阶段‘内息外放’。” 李存孝同样行为,道:“师从紫阳道长,习得三十六路‘禹王槊’,单槊长一丈二尺、重三百二十斤,内息第三阶段‘内息外放’。” 不是生死搏杀,校场较技讲究光明磊落,故自报家门。 双方枪、槊试探伸过马匹碰触,“呛啷”一声,打斗开始。 李存孝先发制人,黑色的内息涌动而出,缠绕虎头槊,横向一记势大力沉的掴打。 高宠并不着急放内息硬碰硬,身子向后一仰,险之又险的躲开李存孝的攻击。腰身一扭,手中两杆绿沉四尖枪转的车轮滚动一样,“唰唰”两个诡异的斜刺。 李存孝忙还招护身。 高宠策动马匹接近李存孝,赤黄内息自双臂凝聚,包裹两杆枪,凭身高优势,狂暴的狠狠一砸。 “哐当!” 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雷鸣电闪般。 李存孝、高宠战的激烈,没发现远处跟来的高哲。 高哲注视场内龙争虎斗的李存孝、高宠,暗道李存孝要输。 内息、气力、招式、兵刃,李存孝不差高宠什么,甚至体能更胜一筹,但他唯独缺少经验! 高宠随定彦平西凉磨砺,上阵杀敌见过血了。他不断的搏命中,贯通往昔单纯练习的生涩招式,去除一些不必要的多余动作,以及懂得把握机会、寻求漏洞等等技巧,一直闭门造车的李存孝及不得。 高哲看着看着,手痒痒了。 五年时间高哲没白过,要么长安府中卧房、要么洛阳祖地孝庐,他不间断的秘密刻苦修炼内息,因为那场大病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因为杜陵驿馆他险些被女杀手掐死…… 或许高哲第一次修炼内息时年纪太小,又无人指点,自己摸索出了岔子,他已经察觉越跑越偏,与其他人走的不是一路数。 别人的内息修炼方式,丹田聚气,运奇经八脉、四肢百骸,然后重归丹田,一点点的壮大,最终量变,通过穴窍外放,依附身体、兵器,加强攻击防御。达到一定程度后,还会再有一次质变,将内息化为罡气,进一步提升攻击防御。 高哲奇经八脉好像伤了,丹田里的内息流出去,直接散发入肉里,不能够返还丹田。这种古怪奇葩的方式,造就他原逊于两个弟弟的速度、力量,竟逐渐追上。一运功,皮肤套层薄薄的盔甲般坚硬,令他不禁幻想某一天刀枪不入。 高哲不晓得自己的方式对不对,显而易见的是他的战力,的确不逊内息第二阶段“聚气成海”的武将,遂由着发展。虽然他分析不能外放内息、凝化罡气,劣势是攻击的距离大大缩短,可他不准备当打手,有强悍的防御足够了。何况他的方式,武力有保障,还具备强健体魄的效果,不然他哪儿来的能力一挑张丽华、孔妙贞二女?那都是如狼似虎年纪的。 高哲跟李存孝一样,缺乏实战锻炼,他有些渴望,却不想暴露自己会武的事实,保命的压箱底牌。 强忍着念头,高哲叹了口气,瞅瞅打出真火的李存孝、高宠玩了命,喝止道:“你们拿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高宠、李存孝登时乖乖罢手。 “算你好运!”,高宠低声的嘀咕。 李存孝不爽的偏头,他感觉得出来,再打将下去,他一定差一招半式。 “你和我吃饭。”,高哲招呼高宠。 李存孝默默的牵马安置。 高宠颠颠儿的追上高哲。 “不错。”,高哲边走边道。 高宠洋洋得意的笑道:“当然不错!搁西凉师父找到师叔了,师叔的武艺强师父好多,他教了我一年呐!” 高哲心思一动:“师叔?比你师父厉害?” 高宠点头,啰嗦道:“师父的武艺传自师叔的父亲薛老爷子,师叔名讳英字,一双绿沉四尖枪耍的比师父溜,内息高好大一截……他说我力大无穷,绿沉四尖枪尺寸短,存在漏洞不合适,教会我另外一套枪法,将来一手单尖枪、一手双尖枪,效一代神将冉天王,我刚才没施展……” “薛英?冉天王?”,高哲喃喃念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冉天王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似独孤氏、贺若氏、宇文氏等,皆属于戎狄蛮夷一类血脉,它们怎么混入中原的? 约二百二十二三载,明皇永和年间,大隋历经高、文、武三帝的盛世,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低潮。 大隋明帝虽然庙号为“明”、谥号为“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实际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一昏庸玩应儿。上位不过五年,“兴建洛阳行宫,所用材料奢华至极,怠慢政务的几月巡游一次”、“大办选秀女,强抢大臣之妻,仿造酒池肉林”……荒唐之事,罄竹难书。将父亲、祖父、高祖父,三代积累的家底败得一干二净。 恰恰那会儿北方的突厥,还不像现在分甚东/突厥、西突厥的内乱,是一个处于高速壮大,不逊于中原王朝的强力国度。它觊觎中原江山已久,威逼利诱鲜卑、窒韦、匈奴、高丽、吐蕃、西羌数异族,组成百万胡虏联军,轰轰烈烈的发动侵略战争。 有心算无心,有力打无力,大隋哪顶得住胡虏联军? 幽州、辽东州、并州全境,冀州、青州、司隶州大半,黄河北几乎三分之二沦陷胡虏敌手。眼瞅着打到自己鼻子前,大隋明帝慌乱的调兵遣将抵抗。 大隋立业初霸道,令胡虏受气多矣,天性暴虐的他们生了报复心。所到之地,尽皆屠戮,可谓“狼烟千里,十不存二”。 胡虏的野兽行径,激起大隋全国义愤。 绿林道有个总瓢把子,姓冉名闵,武艺无双,豪雄盖世,号召响马同道北上抗胡。 冉闵连战连捷,夺两郡失地,惊动大隋明帝,给他加官进爵,并托付兵马十万众。 冉闵挂帅时,祭天、地、人三才,歃血为誓“不破胡虏人不还”,并檄文曰: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域中,谁家天下?中原危矣!大隋危矣!华夏危矣!然一人之力,难扭乾坤。华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师共屠胡虏;九州各方,如若道合者,举师共戮夷狄。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煽动性极强的话语,风儿一样传遍大江南北,大隋无论正邪、黑白,无不欣然应召、奔赴国难战场。 冉闵用了四年之久的功夫,终于把胡虏赶跑,也收降了一些胡虏贵族,即独孤氏、贺若氏、宇文氏等。 冉闵具备一切为将者应有的素质。文,足智多谋。武,勇不可当。 有人夸张的称赞冉闵乃项王与韩淮阴的结合体,他说对了,至少冉闵的下场是项王与韩淮阴的结合体。 那篇有违礼法昭告天下的檄文是祸根,功高震主的冉闵最终死于迫害,被大隋明帝派军队斩首遏陉山。 据说冉闵掉落脑袋的一刻,山左右七里草木全部枯萎,蝗虫漫天飞舞,干旱不雨从五月直至十二月。大隋明帝受不得风言风语,命使者前往祭祀,加封谥号武悼天王,大雪才降临。 后来大隋明帝连连噩梦,神形枯索,不久嘴里念叨着冉闵的名字驾崩。坊间传言,他是被冉闵的冤魂吓的。 由于冉闵关联大隋帝王的不光彩,独孤氏、贺若氏、宇文氏等家族的污点,他逐渐的被高层抵制,不允许提及,一如陈庆之的禁忌。 高哲想到冉闵,是高宠讲他要走冉闵的武艺路数。 高哲仔细研究过内息的演变,千年的历史中,出了仨囫囵个的、俩半个的武神一样的人物。 其一,楚霸王。 内息蛮荒时代的体系开辟者,生生的在兵家固有的“兵阴阳”、“兵权谋”、“兵技巧”三种理念,楔进一“兵形势”,合称四派。一己之力把个人勇武,提升与兵法、阵法并驾齐驱的地步。他内息修为不可考,但力拔山兮气盖世、打的同一世的其他高手抬不起头,足以窥见一斑。 其二,吕温侯。 内息幼苗时代的体系制造者,任何同一世的人面对他都一拥而上、围而攻之,却仍奈何不得他。 其三,冉闵。 内息兴旺时代的体系完备者,跨乘一匹日行千里的朱龙赤马,左杖双刃矛,右执钩戟双刃,曾有过遭遇孤身包围却反杀三百余胡虏射雕手逃脱的记录。 这仨囫囵个儿的,被人尊敬武神的人。 俩半个儿的武神。 前大隋骠骑大将军鱼俱罗,内息鼎盛时代的体系升华者,摸索出最少并无记述的新的道路。厚古薄今,所以他只能算半拉。 汉朝骠骑大将军霍去病,他对内息体系没有什么贡献,但他彪悍的地方在于融合了个人与军阵,夹杂兵法运用,建立了使人望尘莫及的功勋。不够纯粹,所以他也只能算半拉。 高宠有天赋、有资质,效武悼天王未尝不可,高哲乐见其成。 高宠滔滔不绝的显摆师叔薛英,言外之意,他方才不留一手,早把李存孝干趴下。 高哲回过头,问道:“你师叔何在?” 按高宠的话,定彦平绝非薛英对手……定彦平何许人?鱼俱罗面对亦掂量掂量、畏惧三分的主儿,手上不是没活。他打不过薛英,那高哲很有必要了解薛英、拉拢薛英。 “师叔说他快像鱼俱罗那厮一般,突破到内息第五阶段,不知道跑哪儿闭关去啦。”,高宠答道。 高哲颔首,道:“以后有机会,请他来家里做客。” 高宠笑嘻嘻的道:“嗯嗯。” 拉着高宠吃完早饭,定彦平自皇宫归返。 “陛下令我往荥阳督运粮草。”,定彦平给高哲撂句话儿,带着高宠走了。 高哲嘱托依依不舍高宠几句,出门送好远。 叹了口气,高哲刚转身向内迈步…… “国公爷!”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第一更。补昨天保底章节二。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少府寺。 九寺之一。 别称“天家私库”、“皇室钱袋”。 高哲罔替秦国公位,同时被加封五品少府寺少卿……小半个月前的事儿。恁么长时间没述职点卯,有人不乐意了。 由李存孝陪同,高哲乘坐马车,及至少府寺。 少府寺是个奇葩的地方,高哲是这样认为的。 也怪不得高哲腹诽——衙门地址奇葩。人左右丞相府、六部、别的九寺官署,全放长乐宫外很远,单它一个贴着皇城墙角建立。衙门工作奇葩。掌宫中服饰衣物、宝货珍贵之物,天子用度、赏赐等不算完,还做生意,与民争利。衙门官员奇葩。几乎皆乃皇亲国戚。 高哲迈步少府寺,被人引着入得正堂。 宽敞的屋内,坐着七八个人,无一例外,全放浪形骸的喝着茶水、吹着牛/逼,没有任何忙活的样儿。 见高哲来了,那七八个人跟没见着似的,仅仅稍微错愕,继续该干啥干啥。 高哲挑挑眉。 此时,侧门处走进一人。 那人三十八九岁,生的七尺长短,身着的官服一尘不染,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就脸磕碜了点儿,高低眉,蒜头鼻,嘴巴略微倾斜。 高哲猜测那人,便是和他同样为五品少府寺少卿的襄国公主驸马,河间郡公,李俊、李长雅。 李长雅这副鬼德行能当驸马,靠的是他的家世非同凡响。有名的士族辽东李氏子,因祖地被北燕占领,又忠于大隋,是故南迁安身京兆栖身。他兄弟李宽高风亮节,不到三十做过三品后将军,虽然死得早。他爹李纶文武才用,不到三十做过二品吏部尚书,虽然死得早。他伯父李辉精明强悍,不到三十做过三品镇南将军、二品骠骑大将军,虽然死得早。他祖父更了不得,做过三品征西将军、二品卫骑大将军、一品大将军,虽然死得早…… “可是李少卿当面?”,高哲拱手道:“高长生有礼了!” 李长雅哈哈一笑,还礼道:“幸会!正是区区在下!久闻秦国公大名啦!” 李长雅态度不错,可能高哲马上是他连襟的缘故。他的正妻是襄国公主。襄国公主是天子杨鋻、独孤皇后的次女,兰陵公主杨阿五的二姐。兰陵公主即将下嫁高哲。 将高哲迎到后院,李长雅烧水煮茶,嘴上笑道:“习惯就好,少府寺就职的,哪个不皇亲国戚。” 高哲明白李长雅的意思,开解他别在乎那些人连招呼不打一声的作风,他仍忍不住问道:“大家散漫……待着,少府寺的营生谁操持?” “交给下边的人呗!”,李长雅理所当然的道,接着小声的补充:“他们多数地位不高的皇亲国戚,自身同样没啥能耐,混一天是一天儿的。” 高哲恍然,又道:“少府寺卿呢?” “他不来少府寺。”,李长雅摇头道。 高哲眼睛转转,想美事儿道:“我……不来行么?” 李长雅倒两碗茶汤,乐道:“那不成!这次遣人找你,陛下提醒的来着。” 高哲“唉”的一声,颇为失望。 少府寺不再清贵,可确实清闲,一上午的功夫,高哲除了聊天请教李长雅该注意的东西,基本没挪窝儿。 日过半晌后,李长雅看出高哲的不耐烦,笑道:“不若到我府里坐坐?” 高哲一琢磨,襄国公主府离少府寺很近,没有推脱。 路上并肩而行,高哲道:“李少卿,当驸马……你有经验,说说呗?” 李长雅面皮一抽搐,唏嘘的感慨道:“驸马不好当啊!” 大约找到同命相怜的人了,李长雅话匣子打开,大吐苦水,那叫一个悲惨。 高哲总结总结,好像没啥货……李长雅抱怨的是襄国公主房/事冷淡,且不允许他勾三搭四。 “驸马是外戚,大隋对外戚如何?”,高哲道。 李长雅思忖下,慎重的道:“外戚身份微妙,大隋有感汉朝外戚专权导致国破,素来严禁外戚干政。但不允许干政不等同不允许参政,只要足够有才华、有能力,并摆正位置,没有什么问题。” 高哲点点头,天家皇室喜欢用嫁女的方式拉拢重要的公卿大臣,如果真的划条红线,认准了外戚不得干政,谁特么还乐意娶? 襄国公主府。 李长雅做贼一样让高哲等等,自己先探探情况,然后才领着高哲进家门。 吩咐人置办一桌子酒菜,李长雅高兴的抖擞:“公主今儿去皇宫了!哈哈……哈……” 李长雅的笑,仿佛被扼住了脖子,表情僵硬。 高哲一回头,不知何时站着一女子。 这女子不到二十五六的岁月,一张俏脸,粉黛略施,皓齿明眉,亮丽动人。尤其她的小嘴儿,鲜艳、红润、饱满……不过她神色不怎么高兴,双眸含煞的瞪着李长雅:“本宫不在家,驸马有甚可高兴的?不妨说说看?” 襄国公主,闺名杨姝颖。 杨姝颖莲步轻移,袖口的芊芊玉臂裸露,手掌修长精致,指甲上涂抹着艳丽的豆蔻颜色。秋老虎的季节,天气炎热。她穿着一袭薄薄的粉色纱裙,胸脯挤出大半,丰满而白腻。随着窈窕双腿移动,扭摆的杨柳细腰、水蜜/桃般臀/部的美奂结合,展现曼妙圆弧儿…… 高哲拜礼道:“高长生见过公主殿下。” 襄国公主打量打量高哲,看他小小年纪英俊可爱,伸手掐掐脸蛋儿,笑道:“刚刚母后还夸你来着,引得我好奇不已,没想到你居然到这儿了。”,话锋一转变了味儿:“阿五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不像我这苦命人儿!” “我与李兄是同僚。”,高哲道。 李长雅畏缩的垂搭脑袋。 襄国公主冷哼一声,又伸手要摸摸高哲的脑袋,她个子高挑,比李长雅猛半头呢。 高哲抓住襄国公主的手,笑道:“您不是我的长辈。” 襄国公主盯着高哲,笑吟吟的不语,收回柔荑向外,吩咐下人似的:“好好招待秦国公。” 李长雅“哎哎”的答应。 等杨姝颖没了人影,李长雅长舒口气,道:“看见了吧?驸马不好当啊!” 高哲龇牙道:“从我见到襄国公主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李长雅疑惑不解。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孤臣,孤臣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五万点币打赏,万分感谢。求推荐票给力,想到那首‘人人都献出一点爱’毛的,咱们小五千筒子,一人一张票,就能上分类推荐榜了。O(∩_∩)O~~) …… 长乐宫。 “感觉如何?”,天子杨鋻慵懒的斜靠软榻。他年岁儿大了,一双眸子不如从前锐利,却平添几分令人琢磨不透的威严。 高哲搁襄国公主府与驸马李长雅厮混半日,傍晚天子杨鋻命人相召,当头这么一句,闹得他好一会儿转过弯,晓得询问的是自己对少府寺的看法。 少府寺的情况,高哲从李长雅那儿了解的不少。高层的官,作风散漫、尸位素餐;低层吏,勾心斗角、贪污受贿……不胜枚举。 但高哲不能直述少府寺的弊端,起码不能在天子杨鋻面前直述少府寺的弊端,因为那无亚于背后小人勾当,将触碰固有的官吏形成的的利益网络,得罪一大批囊括皇亲国戚的人。 踟蹰着,高哲鸡贼的道:“禀陛下,臣初次上任做官,许多事情还不懂。” “不懂?我看你不想说罢!”,天子杨鋻哂笑一声,调整个姿势,道:“少府寺放我眼皮子底下,什么东西我不清楚?” 高哲老实儿的站立,双手笼于袖中,低着脑袋不吭气儿。 天子杨鋻面容阴沉,道:“杨士达愧对我的信任!高居三品大员,一寺之卿,竟碌碌无为,天天猫家里吃斋念佛,由着属下胡搞乱搞,着实可恨!李长雅……我他娘的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他!净知道勾结商贾,中饱私囊,若非看姝颖的份儿……” 天子杨鋻显得愤怒,脏话都爆了,自上至下的把少府寺有头有脸儿的,统统数落一通。 “我准备免了杨士达的职务,令你做少府寺卿,但你太小了点儿,只能以少府寺少卿暂代少府寺卿。”,天子杨鋻不容置疑的道:“好好整顿整顿少府寺,硕鼠、蛀虫,全部赶出去!假若你干得不错,正式的升任也未尝不可。” 高哲舌头舔着牙花子,硬头皮道:“臣,领旨。” 高哲不能违逆天子杨鋻,他霍然想明白,天子杨鋻是想叫他做孤臣,不容他和别人坑壑一气。 “臣要做到什么程度?”,高哲道。 天子杨鋻起身,背负双手,道:“查看少府寺近十年的收益,高过它们平均数值的三成,我便有理由命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当九寺大卿。” “通俗点儿……多赚钱呗?”,高哲迟疑道。 天子杨鋻道:“没错。”,他不爽的补充道:“皇后挺想你,陪我到栖凤殿一同吃个便饭。” 高哲拱手应是。 天子杨鋻有不乐意的理由,唤作——“嫉妒”。 独孤皇后这顿饭,自己没往嘴里放啥,光顾着给高哲夹菜,关心高哲就职少府寺辛不辛苦一类的。 天子杨鋻觉得自己有啥东西,被高哲抢了。 离开长乐宫归家。 杨继业第一时间领着一人过来,耳语道:“他自称公孙武达,兴国公推荐找您的。” 高哲转身打量公孙武达。 公孙这姓氏大有来历,黄帝的后裔。公孙侨、公孙鞅、公孙瓒等历代多有能人,于扶风、高阳、辽东形成郡望家族。不过看公孙武达曾落草为寇的衰样,绝对不是那几个家族出来的。其人四十上下,高八尺七八。虎背熊腰,精壮强悍。饱经风霜,使得两鬓、胡须渲染丝丝白色…… 展颜一笑,高哲执礼道:“阁下英勇仁义之名晓谕关中,我可没少向往!” 公孙武达连忙还礼,高兴的说道:“国公爷谬赞啦!武达本一强盗耳,劣迹斑斑,承蒙您抬举征辟。” 高哲扶着公孙武达的臂膀,道:“有本事的人,就像沙子里的金子,终有绽放光彩的那一天!” 公孙武达品一品,感动的连连唏嘘。 “继业!摆桌酒宴,我要招待武达。”,高哲拉着公孙武达到正堂,边走边说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公孙武达言道:“高堂健在,一妻一儿两女。” “上有高堂,中有妻子,下有儿女,天伦之乐呀!”,高哲赞了一声,郑重道:“我的府邸大则大矣,住的人少的可怜,你不妨把亲人家小接过来!若是嫌弃不方便,我替你另外置办住处也行。” 公孙武达沉吟一番,道:“只求国公爷开恩,招募部曲时,准武达带上一同行侠多年的老兄弟们。” “有何不可?”,高哲拍拍公孙武达的胳膊,示意他落座不用谢,笑道:“我不仅乐见其成,更愿意出银钱帮他们安顿家人,除了后顾之忧。” 公孙武达得到高哲的重视,双眸通红,拍着胸脯道:“国公爷大气!有您这样的主公,武达九死无悔!” “暂时只能委屈你做校尉,希望你不要介意,往后立功自有提拔。”,高哲轻飘的说着,又命人取来千两银票予公孙武达:“不要推诿。” 公孙武达接过银票,单膝跪拜,道:“多谢主公!武达回去一趟,多则半月、短则十天,必定来为主公鞍前马后!” 公孙武达干脆走掉。 杨继业才从庖厨返,惊道:“人咋走了?国公爷您,不会……” “安排家事去啦!”,高哲笑着打断杨继业的不好猜测:“饭菜做好,你跟麦铁杖他们吃吧!” 高哲迈步卧房。 杨继业无言,他不明白高哲怎么忽悠的公孙武达,忒干脆利落。 其实不是高哲说得好,是公孙武达的身份、经历,注定他上道儿。江湖游侠,哪怕有名的豪侠的,没有一个不想向官场靠拢的,无非出身不好没有际遇,装作淡泊名利……简直一笑话,淡泊名利搞偌大名头作甚?离群索居、孤芳自赏好不好?就是用这种方式炒作价值,等待招揽呐!何况高哲足够礼贤下士给面子,他自己年纪不小不能继续蹉跎? 高哲洗漱洗漱,找来张丽华,他有些话想咨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占完老子便宜就跑 (第三更。求收藏、求打赏,新的一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张丽华昔年贵妃,今时奴婢。身份天翻复地的变化,并未使她感到沮丧、哀怨、不满,恰恰相反,她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快乐……充实。 不管别人觉不觉得张丽华贱,她自己觉得皇宫是座囚笼,时不时还特么被猪拱,没什么好的。 “陛下准备要我暂代少府寺卿的职务,整肃少府寺眼下的散漫风气,清理一批尸位素餐的官员。但那些人,多皇亲国戚,我若动弹,势必与之结仇……可不是几个,是几十个关联不少强大家族的人。”。高哲托着腮帮子,两条眉毛扭到一块儿,表现的非常焦虑。 张丽华坐到高哲身畔,搀着高哲躺那双浑圆修长有弹性的美腿上,芊芊玉指点点高哲的脑门,融化紧缩的愁容。 高哲轻嗅张丽华的体香,眼神迷离的道:“你于南陈辅佐陈叔宝不止五年,之前听说他对待政务十分怠惰,百官的启奏通过两个阉宦呈递请示,他们记不住的,你都无遗漏的写成条款……你治国经验丰富,想必能给我见解。” 张丽华除去高哲头戴的紫金冠,轻柔的按摩,道:“坊间言奴婢祸水亡国,奴婢不敢乱……” “说有用的。”,高哲闭眸享受张丽华的伺候,嘴上不耐的命令。 张丽华拗不得,斟酌的道:“奴婢对大隋的少府寺,稍有了解。从前的职责乃掌宫中用度,诸如衣物、宝器、赏赐等,钱财来源是根据每年赋税、粮税抽调一部分,而这一部分的多寡取决帝王的意见,剩下的入国库。后来当今天子有感私库、国库混淆不分容易生乱,遂加以改革,将少府寺抽调赋税、粮税的一部分,严格规定是一成,接着令少府寺自生财源,授予盐利、铁利经营……” “盐、铁,不逊于粮税的国家经济啊!”,高哲睁开双目,啧啧道:“所以天子对外臣不放心,把皇亲国戚集中少府寺。”,他一思忖,道:“可金银醉人眼,看着海量的钱帛,那些皇亲国戚也把持不住,不甘做过路财神的伸手。慢慢发展到现在,天子不能容忍的地步。” “国公爷聪慧。”,张丽华笑容温婉,道:“那些皇亲国戚自身地位高,他们看重的绝非自己的官职,看重的是财路。” 高哲念头通达了,道:“如果我开辟财路给予那些皇亲国戚,只要他们乖乖的致仕,皆大欢喜,完全不用得罪。” 张丽华收敛笑容,道:“开辟财路,亦不是简单的事情,奴婢的这个主意……” “很好!”,高哲道。 张丽华错愕。 高哲信心倍儿足的道:“开辟财路对他人或许艰难,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高哲情绪得意,伸手将张丽华推倒。 张丽华有预感发生什么,媚眼如丝,喘息…… “铃铃铃。” 风铃不合时宜的响动。 高哲扫了兴致,郁闷道:“何事?” 卞柔儿的声音传入:“国公爷,襄国公主到访。” “襄国公主?”,高哲惊奇道:“她来做甚?” 张丽华麻利的起身,帮高哲重新戴上束发冠、整理好衣衫。 高哲肚子里满是狐疑,但襄国公主身份不一般,他不得不迎接。 一溜小跑到门口,高哲执礼道:“公主殿下大驾光临,长生不胜荣幸!” “嘴儿真甜呐!”,杨姝颖吃吃的笑着。她画了淡淡的梅花妆,凸显雍容华贵。红唇涂抹猩红的口脂,分外娇艳诱/惑。宫装白裙,绞纱披肩,尽显丽质。 高哲伸手:“公主殿下请。” 杨姝颖身姿摇曳的款款行进,还让陪伴的侍女不用跟着。 高哲引着杨姝颖到正堂,亲手烧水煮茶。 杨姝颖呆呆的瞅,也不吱个声儿。 高哲唯有打破尴尬,笑道:“公主殿下怎么想起来高府做客?” “想来就来喽!不欢迎?”,杨姝颖雪白的脖颈一抬,骄傲的白天鹅般。 高哲奉承道:“公主殿下这么漂亮,走到哪儿不受欢迎?” “你这是调戏我啊!”,杨姝颖嗔怒的道。 高哲认真的道:“长生仅仅说了句实话,公主殿下要怪便怪吧!” 杨姝颖“噗嗤”一声乐了,白了高哲一眼,道:“小小个人儿,嘴上花花的没正经!有机会我得向母后告状,不让阿五嫁你,省得你将来勾三搭四委屈她。” 递碗茶汤,高哲距离杨姝颖极近,道:“不知长生怎样做,可以让公主殿下不去告状?” 杨姝颖对视高哲明亮狭长的丹凤眼,鼻尖儿快挨着鼻尖儿了,俏脸一红,端着茶汤别过头,道:“暂时没想好。” 高哲坐到杨姝颖一旁,道:“公主殿下想好了,一定知会长生。” “父皇欲命你代理少府寺卿?”,杨姝颖道。 高哲道:“公主殿下消息灵通。” 杨姝颖放置茶碗,沉默半晌,道:“我夫婿没能耐,坐食山空的本事,辽东李氏大不如前,父皇赏赐愈发的薄了……” 杨姝颖的话没头没脑,高哲却领悟了——少府寺有她的利益! “公主殿下此来,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所有人?”,高哲画个圈儿暗示道。 杨姝颖不隐瞒,道:“我自己。” “公主殿下大可不用担心,我不是那种不顾他人死活的。”,高哲轻描淡写。 杨姝颖喜道:“真的?” 高哲严肃道:“真的!” 杨姝颖长呼口气。 “不过……”,高哲拉着长音,狡黠的盯着变色杨姝颖:“公主殿下是否还要去皇后娘娘那告状?” 听到高哲的话,本以为高哲趁机要挟的杨姝颖笑靥如花,道:“谁知道呢?”,快速的掐了掐高哲的脸蛋儿,她拎着裙子往外跑,咯咯的道:“晚了,改天再来。” 高哲揉揉脸颊,嘟囔道:“小娘皮!占完老子便宜就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赞成,谁反对 (第一更。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票,啥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高哲的年龄既是劣势,又是优势。 劣势表现于当下,人们固执的认为“嘴巴没毛办事不牢”,年纪小的人总是轻浮、毛躁、冲动,从而衍生轻视,哪怕高哲立下过莫大功勋证明。优势着眼于未来,正因为高哲立下过莫大功勋证明,人们轻视他年纪小容易冲动、毛躁、轻浮的时候,也必须承认他潜力无限。 高哲还有两个月堪堪十三岁,可已经勋爵到顶峰的国公,官职到中层的五品少府寺少卿,且不久还会当驸马爷。他具备一切有利的向上条件,优秀的文学才华、令人惊叹的智谋、高贵尊崇的出身、天家皇室的喜爱……就算他不再立新功,单纯的熬资历,十七八年的光景,即可任职二品大员了!然后呢?他不过壮年罢!存余大把大把的机会更进一步!细细想来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天子杨鋻大约琢磨过关于高哲的道路,所以决不允许高哲和其他官员打成一片,逼着高哲碰触少府寺那皇亲国戚抱团扎堆的利益团体,与他父亲高毅一样做孤臣。没得办法,如果不这样,高哲完全有能力、有功夫拉拢无数拥趸党羽,左右朝堂大局,届时大隋是姓杨、是姓高? 天子杨鋻具备远见卓识,却不想他有张良计,高哲有过墙梯。 十月初一。 天子杨鋻正式诏令,免除原少府寺卿杨士达的官位,同时命高哲以少府寺少卿之身、暂行少府寺卿之权……圣旨中藏个小猫腻儿,夹带“新的少府寺卿择选上任前”的一句花招,图的是有借口敷衍质疑高哲年纪、不足担当大任云云的一类人。 准备数日的高哲,怀抱一只锦匣,及至少府寺点卯。 宫中天子杨鋻不满少府寺的消息,早风闻传遍,每个人都知道高哲是他派遣整顿少府寺吏治的先锋,事关自己能否继续搁少府寺安身取利,难得的全员到齐。 高哲放眼一望,压力的确不小。 五品少府寺少卿,襄国公主驸马,辽东李氏族子李俊、李长雅。 六品少府寺令,天子杨鋻姐万安长公主、陈国公窦荣定之子窦抗。 六品少府寺丞,独孤皇后弟,项城县伯独孤顺。 六品少府寺监,蜀王杨秀妻弟,上党郡公长孙洪。 这几位高哲是了解的,不了解的有七个大隋边缘宗室血脉。 “存孝,外头看着,不许任何人探听。”,高哲吩咐李存孝守门,转头道:“诸位,请坐。” 众人“呼啦啦”的,倒不客气。 “有没来的吗?”,高哲问道。 见没人应声,李长雅好心的道:“全来了。” 高哲点点头,报以微笑,道:“诸位皆乃皇亲国戚,消息灵通,我不想赘言虚的,咱们直截了当的把话说开。陛下对少府寺的现状,极其的不高兴,是故令我整饬风气,剔除不作为的人……” “要不是有人背后中伤,少府寺一直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忽然发怒?”,说话的是独孤顺,三十四五的样儿,其额头大、眼睛小,鼻子散布酒糟红,身材五短,大肚便便,长的非常特色。他是有名的跋扈纨绔,仗着独孤皇后弟弟的身份,强取豪夺的事儿不少干。 “少府寺就在长乐宫脚下,您觉得有什么陛下不晓得的,需他人多嘴告诉?”,高哲回了一句,继续道:“我不想得罪你们,也没人愿意得罪你们这么多身份显赫者,这是实话。绞尽脑汁,我思忖一两全其美的办法,供大家考虑。” 独孤顺莫名其妙的笑了,道:“洗耳恭听。” 高哲正色言道:“做交易!”,他接着道:“我要的是政绩,你们要的是钱财,不冲突啊!我给你们钱财,你们离开这里,叫我有办法提升政绩。” 不少人神情难堪。 “或许我说的太过直白,不够中听。”,高哲抱歉的补充。 独孤顺脸皮厚,道:“你能给多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高哲环顾众人,言语带刺儿道:“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就我来讲,贪污受贿,是最、最、最低级的一种。” 独孤顺大脑袋一歪:“那你说说你的‘渔’,怎么高级法。” 高哲打开随身携带的锦匣,里面放满了纸,随便抽了一张,递交独孤顺:“您不妨看看。” 独孤顺将信将疑的浏览纸张上的东西,有一会儿,不屑道:“利用水利,大批量的磨麦粉?这算什么东西?岂不知大隋以米为主食?” “那只是一部分!若计划得当,麦粉二十年内可以抗衡米,家家户户饭食的主力。”,高哲循循善诱道:“大隋有多少人?一斗精米的价格是几何?一斗精面的价格是几何?如果收有壳的麦子,加工成麦粉,其中的差值又是几何?光开作坊便能赚翻!够您吃上几辈子!” 独孤顺轻佻变成郑重,再次细细的观看那张纸,并传阅其他人。 高哲晃了晃锦匣,重复道:“赚钱的方法有很多。” 众人传了一圈儿。 李长雅道:“具体的呢?这上头仅说可以用水利磨麦粉,画了张图纸。” “包括经营方式,麦粉的饮食方式,都有!”,高哲肯定的拍着锦匣,笑道:“在座的一共十一人,这一个麦粉,足够大家分利润。我还有其他不少的好点子,但不能白白的送了。” 独孤顺道:“你想怎样?” “麦粉大家一起做,剩下的东西一人一样,挂名少府寺,上缴四成,单独给我两成。”,高哲说道:“谁赞成,谁反对?” 独孤顺冷笑:“挂名少府寺,本身你获得大量的政绩,竟还想多要两成,未免贪得无厌吧?” “没有我,你们一个铜子儿赚不着,不是么?”,高哲先硬后软,道:“是有点狠!那……上缴少府寺三成,单独给我两成。谁赞成,谁反对?” “上缴少府寺两成,你拿半成。”,有一皇族宗室道:“我们这么多人做生意,一人给你半成,叠加起来数目不小。” 高哲摩挲下巴,踱步到那皇族宗室面前,道:“上缴少府寺三成,单独给我一成。谁赞成,谁反对?” 那皇族宗室道:“人力、物力,哪个不是我们出?你不过出出主意……” “啪!” 一记响亮耳刮子。 那皇族宗室放躺。 高哲甩了甩手,阴冷的注视惊呆的众人,第四次道:“谁赞成,谁反对?” 第一百二十章 交易,就是交易 (第二更。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票。O(∩_∩)O~~) …… 高哲的轰然爆发,骇住一群皇亲国戚,统统选择赞成,无有反对者。 高哲满意的笑了,伸手扶起被他打得嘴角迸裂流血的皇族宗室,仔细的打量打量。 对方年纪不大,二十六七的岁月,个头将近八尺,不过他极其的瘦,皮包骨似的,一瞅就是纵欲过度的衰样。 “人呐!得有自知之明。”,高哲挽着袖子,给那皇族宗室擦擦血迹,关切的道:“疼吗?” 那皇族宗室被高哲一巴掌呼的泛懵,捂着脸颊,下意识的点头。 “疼,说明你醒了,没有再做美梦。”,高哲按着那浑噩的皇族宗室坐到位置,面向众人,铿锵有力的道:“我只是不想得罪你们,不是不敢得罪你们!论身份地位,我不差你们谁多少多,想凭此压迫我的,劝你们收了那份心。” 高哲说的没错,他不怵任何皇亲国戚。他本是豪门洛阳高氏子,纵使因变故沦落,好歹有大隋为数不多的国公勋爵依仗,依旧高贵尊崇。何况既定了天子杨鋻、独孤皇后的幼女,集万千宠爱的兰陵公主杨阿五为妻子,不过年纪小才没正式成亲罢。 “还是那句,没有我,你们一个铜子儿赚不到!我出了价值连城的主意,你们呢?不要忘记……”,高哲飞扬的俯视姿态,咄咄逼人道:“交易,就是交易!” 众人神情一凛。 “后天,后天的朝会,诸位自行请辞。”,高哲说了一句,然后拿着锦匣放独孤顺面前,道:“您是长辈,您先抽取。” 独孤顺眨巴眨巴小眼睛,道:“不能选?” “做生意,吃的是一招鲜,您若都看了记下,不管自己干还是透露出去,皆会给他人创造损失。”,高哲没停,大声说道:“诸位!记好喽!这些是让你们发大财的秘密,一定要攥紧了!” 独孤顺嘟囔道:“拼运气呗!” 下手摸了摸,独孤顺取了一份纸张,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脸上挂满笑容。 高哲接着照李长雅、窦抗、长孙洪……一个一个的排下去。直至那个清醒后,怨毒的盯着高哲的皇族宗室处。 “不用这样看我,我记得你是陈留王之孙?论辈分,你是晚辈,我打你,是爱护你。”,高哲抖了抖锦盒中剩余的纸张,道:“想要吗?” 那皇族宗室垂下头平复,艰难道:“想要。” “很好!”,高哲连锦匣一起递给那皇族宗室,道:“陈留王的王号被你兄长继承了,你什么也没有,窘迫的过着日子。这是改变你一生的机会,你不能记恨我,你得感谢我!”,他似乎无意的说道:“我能创造这些东西,就能毁灭这些东西。” 高哲的话,显然不仅是针对那皇族宗室,他是针对所有人警告,别想将来赖账。 站回主位,高哲言道:“今天的事,出得我口,入得你们耳,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晓。” “对外怎么讲?”,李长雅问道。 高哲笑道:“简单!就说陛下发怒,你们害怕了。” “终于不用每天来枯坐啦!”,独孤顺抻抻懒腰,乐不得的样子,道:“秦国公,有功夫来我府上做客!” 独孤顺潇洒的走掉。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同告辞。 “有不清晰的地方,随时找我咨询。”,高哲在众人背后道。 打发掉一群尸位素餐已久的玩应儿,高哲还得琢磨新的继任人选,他没有决定的资格,但有举荐的资格。 望着空荡荡的正堂,高哲招了两个小吏,吩咐道:“将少府近十年的卷宗、账目、名录,统统搬来。” 须臾…… 高哲傻了。 名录、卷宗不多,摞有三尺高。 账目费了劲了,一车一车的书简。 纸张是金贵的东西,少府寺每年的进进出出的财务记录太多用不起,唯有退而求其次。 高哲揉揉眉心,把名录、卷宗放置一旁,命小吏取纸张制作表格,下了血本儿的整备陈年的账目。 高哲没挪窝大半天,他观看账目,只有一个用意——抓把柄!抓过往少府寺任职官员的把柄! 也许那些账本中的漏洞,别人查不得,可高哲有他的先进方法。 又用了小半天,高哲浏览完卷宗、名录,搞定他想要的,谁是谁、谁须赶走、谁可以提拔、谁失职做错的地方、谁贪污受贿的银钱数目,全被他写下了。 日暮西山,高哲自少府寺欲归家。 李长雅斜刺里拦截,唤高哲到襄国公主府一叙。 高哲没拒绝。 襄阳公主府。 “贤弟这边请!公主沐浴更衣,得等会儿。”,李长雅乐呵呵的引领高哲入屋,烧水煮茶道:“我真要感谢贤弟!若不是你,我在少府寺迟早出事儿。” 高哲心不在焉的道:“有襄国公主,李兄能出什么事儿?” 李长雅“嘿嘿”的笑,他这几年没少拿不该拿的,不过他怎能露馅儿的不择言?转移话题道:“那我也得感谢贤弟,公主心情高兴,这些日子允许我饮酒呐!” 高哲眸子转动瞥了眼李长雅,腹诽道:那点出息。 有一搭没一搭的的闲聊中,襄国公主府的侍女开始摆食榻上菜上酒。 襄国公主杨姝颖悄然及至,她刚刚洗漱完毕,墨染的头发水迹未干,湿漉漉的披散肩背。白皙的皮肤透着粉红,烛火映衬中格外娇嫩。她仿佛故意的,一袭青纱裙紧绷的贴着窈窕身段,凸显那诱/惑的玲珑弧线。 “公主殿下金安!”,高哲拜礼,毫不掩饰贪婪炽热的目光,欣赏着杨姝颖的美艳。 杨姝颖笑吟吟的摆手,嗲嗲的道:“一家人客气什么?” 李长雅插言应和:“对,对!一家人客气什么?听宫里的传闻,皇后娘娘定了贤弟和兰陵公主殿下的婚期,明年的腊月……” 提及兰陵公主,杨姝颖笑容收敛,不爽的瞪了眼李长雅,打断道:“就你话多!傻站着作甚?请秦国公入座!” 李长雅一缩脖,苦/逼的厉害。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谢谢啊 (第三更。为推荐票12600加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都有累积加更。凌晨四点半了……某就是传说中的业界良心啊有没有?O(∩_∩)O~~) …… 诚如李长雅自己所言,驸马不好当,尤其和公主关系不融洽的驸马更不好当。 甭提襄国公主多少年不让李长雅碰自己,单说这场筵席,总结起来就是——人家吃着,他看着。人家坐着,他站着。 天子的女儿,雌威赫赫如斯。 高哲和李长雅称兄道弟,哪能不拉扯一把? 杨姝颖毫不顾忌高哲外人当面,叱责狗一样数落李长雅“长舌”、“贱嘴”等好几句难听的,才允许李长雅陪同。就这,她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弃李长雅,命侍女将食榻搬到高哲旁边。 李长雅一点脾气没有的耷拉脑袋,默默的倒杯酒,苦涩的遥遥敬高哲。 高哲不敢喝酒,以茶水意思下,完了道:“李兄今日请小弟来府邸,不光为了宴饮吧?” 李长雅一声不吭儿,畏缩的望向襄国公主。 杨姝颖挥退下人,掏出袖口掖的几张纸,道:“有些地方不明白,姐姐想问问你。” 杨姝颖换了自称,亲昵的往高哲跟前儿凑了凑。 高哲接过纸张,搭眼一瞧,可不是他搁少府寺散发的那些生意嘛!仔细的看看,他笑道:“李兄运气不错,其他人抽中的都是单一的,只有这个顺手多写了点,能衍生出好几门儿。” “换个别的呗?”,杨姝颖一副哀怨的样子,道:“什么豆腐嘛!压根儿没听过,用的还是马料豆。” 高哲瞄了眼一丈外喝闷酒的李长雅,不老实的于食榻的遮掩下,抓住杨姝颖白嫩的小脚丫儿儿玩弄,嘴上若无其事的道:“恰恰用的是马料豆当原料,决定了这营生的成本非常之低。一斗干豆,差不多能得四十斤到六十斤的豆腐。一斗干豆多少钱?我记得有五十个铜子儿?豆腐是薄利多销的东西,定价一斤豆腐十个铜子儿,人人买得起、吃得起,五斤豆腐即赚回豆子的钱,刨除雇工、作坊一类的损耗,净赚四倍至六倍的利益!长安有多少人?百万以上!假使一天卖两万斤豆腐,那就是二十万铜子儿,二百两银子。但豆腐是消耗的食物,每天都可以卖,一年少之又少七万两银子起步。” 杨姝颖被高哲摸的俏脸通红,反正半推半就不挣扎,表面哼道:“一年才七万两银子。” “仅长安一地呀!”,高哲得寸进尺的沿着杨姝颖的长腿游走,道:“我说了,豆腐要薄利多销,保证人人买得起、吃得起,你完全可以大隋的每个州治所、郡治所、县治所的开设分作坊……一年七百万两银子不是没可能!况且,豆浆、豆皮、豆干,我上头写了不少东西的做法,那些一样赚钱!” 李长雅憋不住,插言道:“豆腐……好吃吗?不好吃谁买?” 高哲隐蔽捏了捏杨姝颖的翘/臀软肉儿,龇牙道:“好吃!可好吃啦!” 李长雅点点头,道:“明天我试着做一次。”,他心情不好,喝的略高,打着酒嗝儿,目光迷离的笑:“还是……贤弟对我好。” 高哲“嗯嗯”的答应,偏头对视杨姝颖,道:“小弟对公主殿下也好。” 杨姝颖狠狠的白了高哲一眼,小声的道:“小小年纪,净干下作勾当!”,拿开高哲的爪子,她起身遁走,道:“好好招待秦国公,我不舒服,先睡了。” 高哲看着手里的湿润,望着杨姝颖别扭的迈步姿势,笑容诡异:“李兄!夜深了,小弟告辞,改日再来。” 李长雅踉跄的相送高哲。 “天气凉,李兄快归去吧!”,高哲坐上马车,对李长雅挥手,他心里想的是——这蠢货,没准他还得谢我。 高哲正腹诽着,李长雅来了句:“谢谢啊!” 高哲:“……” 离开襄国公主府,高哲一路平稳到家。 杨继业告知高哲,大理寺少卿杨约命人找他。 高哲了然明白,从府库取了不少珍奇的器物,又赶到醉仙居。 宇文述、杨约等候多时。 杨约热情四溢的笑道:“秦国公,你来的忒晚了啊!” “晚辈襄国公主府做客,没能及时,抱歉抱歉。”,高哲赔笑。 宇文述乐道:“惠伯兄,你别说秦国公,你自己跟我们讲去老家三天,快爽约半个月了刚见你人!” 杨约不好意思的道:“生了场病。” 高哲拎着一包袱东西扔桌面,趾高气昂的道:“闲话少叙,咱们开战!我不信杨少卿今儿手气还那么好!” 宇文述亦拿了不少宝贝,附和言道:“就是就是!” 杨约一看摆满的珍珠、琉璃、玛瑙、白玉,眼睛直了,搓着手道:“不赌银子?” “干赌银子有啥好玩儿的!”,高哲眼睛一横,激将道:“怎地?杨少卿不敢了?” 杨约受不得讽刺,叫道:“不敢?我杨惠伯有什么不敢?赌就赌!谁怕谁!” 高哲、宇文述咋呼的厉害,好像要赢杨约底儿朝天似的,实则合伙出千往死里输。 一个时辰。 高哲、宇文述苦着脸送满载的杨约,转过身儿却相视一笑。 “再来两次,火候差不多喽!”,宇文述疲惫的靠着柱子道。 高哲赞同道:“是啊!杨惠伯聪明人,不然左丞相怎信任他谋划?他为财物蒙蔽双眼只是一时,很快会发现不对的地方……”,顿了下,他说道:“后面的看你自己,我不能再参与,否则一定被他察觉我和晋王殿下的关系。” 宇文述颔首。 高哲没多交流,匆匆复返。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朝会 (第一更。三更走起。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 …… 大隋的官员实际很轻松,除非有诸如战乱、国丧、灾害等大事发生,寻常根据“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习俗,三天便有半天假、五天便有整天假,定性说法为“休沐”。而每一次的整天“休沐”过后,天子杨鋻都召集文武百官觐见……已经是勤政的做派了,似先皇睿帝,一个月一次朝会嫌麻烦呐。 辰时。 朱雀门外,稀稀拉拉的云集公卿大臣。 深秋季节了,太阳升的晚,光线亦不充足,伴随朔风徐徐,落叶盘旋轻舞,冻得人纷纷寒战。 高哲怀抱一只暖炉,孤单的一个人吊在队伍的尾巴,没谁愿意搭理。和他交好的赵国公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卫骑大将军韩擒虎等不在,加上他新入官场,以及年龄照他人小太多没共同语言,倒不奇怪此情此景。 高哲乐得清闲,安心的观察。 看了有一阵儿,高哲觉得传言不虚,大隋朝堂的派系够复杂。 首先以朱雀街为线,分割出文、武。又以两侧明黄纛旗为线,分割出少壮、老旧。接着以守卫长乐宫的羽林卫为线,分割出衣冠巨室、皇亲国戚、普通世家、寒门庶族。末了……每个大团体,皆有某个魁首人物率领形成小团体、或某个官署形成的小团体。 高哲合计一番,林林总总,眼前这帮子二百左右基数的公卿大臣,竟少说三四十利益联盟。 高哲神游之际,独孤皇后之弟、项城县伯、六品少府寺丞独孤顺,晃晃荡荡的腆着肚子来了。这有名儿的混蛋东西,拽的不行不行的,脑袋扬得老高,根本不正眼儿瞧跟自己打招呼的。小四方步一迈,出溜出溜的凑到高哲一畔,截然相反的笑意盎然。 “晚辈见过前辈。”,高哲行晚辈拜长辈之礼,不为别的,独孤顺官职比不上他、爵位比不上他,就辈分压过他。 独孤顺拱手还礼,鬼祟的瞧瞧四周,压低声音道:“贤侄,姑且托大叫你一声贤侄啊!”,他表情难受的道:“昨儿我彻夜难眠,翻来覆去想了再想,我抽中的生意是‘酒’,酿酒需粮食,可粮价居高不下,本钱略显得大呀!且你给的方法,产酒量也比固存的酿酒方法少好多。” “那叫蒸馏,用炼丹的方式将醪糟酒精纯,酒液清澈透明若琥珀,窖藏越久越香。”,高哲笑着道:“所以定价上得贵,面向的顾客不是寻常百姓,是天下有钱的士子、商贾,或……外族。原料嘛,为什么总想着稻米?嗯?蜀黍、粟米、麦子,乃至吐蕃特产的青稞,有无数种选择,我记得好像写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独孤顺摇头道。 高哲笑容不减,道:“现在您不是知道了?另外,把东西做出来,用事实说话,不要急着怀疑。” 独孤顺连连颔首,表示明白。 许多文武官员偷看高哲、独孤顺,一瞧独孤顺那乖宝宝般的样儿,惊奇至极啊! 不久。 襄国公主驸马、五品少府寺少卿李长雅颠颠儿的到场,手里提拎一食盒儿,高兴地嘴快咧后脑勺儿,老远就大声的道:“秦国公!秦国公!东西我叫人做好啦!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高哲手捂脑门儿,吁了口气。 等李长雅毛楞的近前,高哲抓着他的胳膊,道:“李兄,闷声发财!闷声发财!” 李长雅哪顾得上,打开食盒,递给高哲、独孤顺一人一双竹箸,端着冒着热腾腾的白气、颜色淡黄的豆腐块儿:“我早晨吃了两块儿这么大的,软糯甘甜,端的可口啊!尤其浇了蜜汁……” 高哲勃然大怒:“豆腐怎么能甜着吃?一定要配酱卤吃咸的!” “贤弟你这话我不爱听,咸得怎么好吃?”,李长雅辩道。 高哲光顾着和李长雅甜咸之争,一转头儿,独孤顺那儿手快的把东西全塞嘴里……没了。 高哲悻悻的扔了竹箸,哼道:“好吃吗?” 独孤顺打个饱嗝儿,道:“好吃!真好吃!长雅,等朝会完了,给我多送点儿?” “您客气什么,长雅一定登门多给您带些!”,李长雅讨好的说道。 独孤顺是襄国公主的亲舅,李长雅是襄国公主的夫君,俩人有亲戚。 高哲插言道:“豆腐容易变质,具体的参照我写的计划,不懂的来问。” 李长雅了然。 三人正絮叨之际。 “吱嘎嘎!” 朱雀门洞开。 有小黄门儿叫道:“天子诏,曰:百官入朝!” 公卿大臣们呼呼啦啦的往朱雀门走,有条理的进侧殿让小黄门儿检查身体……主要防备挟杂危险物品。 大明宫前,台阶九十九。 排列位置。 武官显得稀少,大部分高层将领不在。 文官要多,左丞相杨素、右丞相高熲并排第一,依次六部尚书、九寺大卿,一级一级的至六品止。 高哲……难了。 少府寺眼巴前儿没有少府寺卿撑场,高哲这个少府寺少卿代理少府寺卿的职权,可少府寺卿、少府寺少卿差两个官阶,他咋站? 琢磨一番,高哲选择到五品官员的阵营,但求无过。 至大殿。 公卿大臣齐齐作揖:“臣等,拜见陛下!” 不是上元节后的大朝会,简单的躬身即可。 天子杨鋻高居于上,龙袍冠冕,一伸手,道:“众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道:“谢陛下!” 内侍大太监王忠,嗓子尖细的喝喊:“有事启奏,无本早退!!!” 殿内一时寂静。 “臣,右丞相高熲,有本要奏。”,高熲大声道。老家伙岁数渐大,头发花白,却仍腰身挺拔,精神奕奕,嗓子洪亮。难怪少壮派急不可耐的想把他们赶下台,这他娘的一瞅就长命百岁的主儿,天晓得还要霸占相位多少年? 天子杨鋻道:“准奏。” “晋王殿下率众平定江南,余者尽疥癣小疾耳,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人心,妥善处理战后。”,高熲的话,略平淡。 第一百二十三章 撕逼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左丞相高熲的奏本,听着无奇,实另含深意。 大隋彻底灭亡南陈,吞并扬、交二州,十几个郡,两百余个县,虽然为了吏治稳定,不可能将原南陈的官员尽数免除,但重要的位置统统要换上根正苗红的大隋的官员无疑。 那么——该分桃子了! 世家士族与天家皇族共掌天下,不是说说玩儿的。世家士族垄断文化,批量的生产人才,而天家皇室哪怕不想用,也必须得用,因为无人可用……换而言之,世家士族由高熲代言,表达希望现在、立刻、马上,排排坐、分果果。他们就是这么饥/渴!即便不久前刚瓜分完灭蜀后的蜀州,五年前瓜分过荆州。 以及晋王杨广。 高熲的儿子娶了太子杨勇的女儿,老帮菜平日好像没正面维护亲家过,其实背地小手段层出不穷。 晋王杨广执掌江南近六年,灭蜀之战他负责粮草辎重调集、并采用高哲建议使离间计拿下剑阁天险,勋劳已令人侧目。偏偏他灭陈之战还打的光彩,极具担当的自己作饵掩护其他大将攻破建康。战功、声望……达到新的高度,再发展下去对太子肯定形成巨大的冲击。高熲了解天子杨鋻多疑,轻描淡写的下套,想办法揪他回长安。 高熲不愧老江湖,拔根儿眉毛都空心儿的,一句寻常的话,转着弯儿的透露好几个意思。闹得新嫩如高哲,琢磨半晌才恍然大悟。 天子杨鋻瞟了眼高熲,手指点点袍袖,道:“依爱卿之见呢?” 高熲对答道:“政务乃国本,欲行政,当用贤。” 天子杨鋻坐直身体,道:“诸位爱卿,不妨为朕举荐一二?” “举贤不避亲。”,高熲说道:“臣长子盛道,素有才学。历任地方县郡,经验丰富。扬州乱局深重,需要他这样的人治理。” 高哲听得直点头,不是赞同高熲,是佩服老家伙厉害,脸皮够厚。 扬州啥地方? 哪怕经五年南陈宗室内战,又让大隋平推了一把,但扬州依旧属于流油之地,天下首屈一指的人口大州、经济大州! 高熲张嘴即敢给自己儿子要扬州牧或刺史! “臣举荐京兆郡守柳匡时。”,说话的是高熲的冤家,大隋左丞相杨素、杨处道。他六十出头的模样,身长八尺余,肩宽膀阔。大约疏于锻炼,小肚腩醒目。脸型圆润,双下颌,丹凤眼精光闪闪,依稀可辨当年的英俊潇洒。 杨素出身弘农杨氏,和高哲所在的洛阳高氏并称上古四家,不是一般的豪门贵胄。他本人也相当厉害,年轻那会儿上马能打架、会杀人,下马能治国、会风月……为天子杨鋻的崛起,立下汗马功劳。中兴九老之一,官居一品左丞相、勋爵越国公。 杨素、高熲明争暗斗多年,缘由是高熲不服。 大隋以左为尊,杨素做了左丞相,要稍稍压制右丞相高熲。 高熲自忖不逊杨素任何,怎喜屈居人下? 高熲推自己儿子高盛道,杨素可不乐见其成,他拿更好的人选挤兑:“柳匡时德行兼备,惊才艳艳,早前曾南下与江左名士等坐而论道,为人钦佩,用他治理扬州、安抚扬州百姓,事半功倍。” “杨丞相莫忘记,柳匡时乱臣帮凶,自诩恪守忠义之道,陛下那么恩宠他,赋予他要职,他却辜负圣意,天天酗酒、不理政务!”,高熲毫不相让。 柳匡时这人高哲听过,匡时是表字,名机。三十五年前天下大乱,趁势而起的一诸侯的臂膀辅佐。天子杨鋻战败他的主公,将正想自杀的他俘虏。天子杨鋻好说歹说的规劝,始终得不到他的低头称臣。有感他的忠义,天子杨鋻一直不忍加害,并甚是欣赏。 “好了!吵得朕头疼!”,天子杨鋻制止杨素、高熲斗鸡。 杨素、高熲惶恐施礼道:“臣有罪。” 天子杨鋻叹口气,道:“诸位爱卿不妨将举荐的贤良写成奏本呈递,朕择优录选。” “陛下圣明!”,文武百官急忙拍马屁。 这件事情,绝非一回两回能撕逼完的,天子杨鋻暂作缓兵之计。 高熲与杨素对视冷哼,臭着脸又并肩站立左侧文官队伍。 大殿陷入冷淡。 独孤顺从后方出列,道:“臣,六品少府寺丞独孤顺,有本要奏。” 天子杨鋻望着自己的妻弟,道:“准。” 独孤顺拜伏于地,道:“臣无才无能,轻浮放荡,僭越六品少府寺丞官位,仅因陛下、皇后照拂。臣自知羞愧,愿致仕让贤,只求陛下准许。” 天子杨鋻一怔,他原以为独孤顺告高哲的黑状,没成想独孤顺居然自己乖乖请辞,他很好奇高哲干了啥……目光搁文官群中搜寻,结果好生郁闷,小不点儿被淹没了! “臣,五品少府寺少卿李俊,有本要奏!”,李长雅接着道:“臣德行浅薄,难当大任,求陛下准许致仕让贤。” “臣,六品少府监长孙洪……” “臣,六品少府令窦抗……” 有资格站在大明宫的少府寺官员,除了高哲全部请辞,来不了的亦找人帮忙请辞。 天子杨鋻眉毛一挑,道:“少府寺少卿高长生,解释解释?” 高哲打人缝儿里溜出来,施了一礼,干脆道:“臣不知。” “臣,三品大理寺卿苏威有本要奏!”,苏威与高哲仇隙不浅,逮这机会了,面黄肌瘦的脸挂满正义,慷慨激昂道:“高少卿!少府寺一向安稳,陛下刚命你代行少府寺卿之权,官员便全体请辞,你敢说不知道?我看是你做了什么天人公愤的事情,逼得同僚待不下去。” 高哲没搭理苏威,转头看着独孤顺等人,道:“我有吗?”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秦国公高风亮节,孰人不知孰人不晓?怎能欺压同僚?他不仅友爱,且对我这个长辈尊重颇多!”,独孤顺大嘴巴,替高哲辩护不算完,还攻讦下苏威:“苏寺卿!我看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记恨秦国公之父曾失言说你……” “咳咳!”,天子杨鋻重重咳嗽,提醒妻弟独孤顺,别喷出那“贱户”二字。 “我等心甘情愿!”,李长雅、窦抗、长孙洪同时坚定的道。 苏威气懵了,啥说不上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趴长安南墙头上看 (第三更。为收藏4670加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点击、求打赏,啥都求。五点多了,好困。请支持业界良心O(∩_∩)O~~) …… 瞧着替高哲大吹法螺的独孤顺等人,甭提苏威,满朝堂无论君臣,打心眼儿里……幻觉!一定是幻觉! 少府寺皇亲国戚扎堆,利益网络交错复杂,牵扯的尽是独孤皇后、万安长公主、襄国公主、蜀王一类的人物。连同为杨氏宗室姣姣,“有君子之貌,有君子之心”的杨达、杨士达,做了大卿后都无可奈何的改变不得,找蹩脚的“看不惯与民争利”的借口,索性放任不管,天天躲家里吃斋念佛,何况其他者? 往昔少府寺的皇亲国戚们甚是团结,达到牵一发动全身的地步,谁也插不上手、动弹不了,弄的天子杨鋻好生头疼。现在不知道高哲是不是灌了他们迷魂汤,一个个儿的痛快的选择致仕让贤,直接解散了。怎能不让人奇怪?怎能不让人惊讶?怎能不让人错愕? 天子杨鋻乐不得的令独孤顺等硕鼠、蛀虫离开少府寺,哪会挽留,直接道:“朕准了!” “少府寺一次性走十几位,官制几乎崩溃,臣恳请陛下补充人手。”,高哲掏出一份奏疏,道:“臣整理了少府寺名录,并评定每人每年的政绩优、良、中、差四等。” 天子杨鋻示意内侍大太监王忠,去取高哲的奏疏呈递。 “字写的不错。”,拿到奏疏,天子杨鋻扫了一眼,称赞高哲的笔迹。 高哲欠身,道:“谢陛下夸奖。” 天子杨鋻看了看奏疏,搁置一旁,选拔少府寺官员不能急,他需仔细考量,不能重蹈覆辙。 天子杨鋻摆摆手,高哲、独孤顺、李长雅、窦抗、长孙洪五人回到队列。 接着有大臣禀报秋收等问题。 然后。 “议政毕,退朝!!!”,太监王忠喝喊。 众臣施礼,道:“恭送陛下!” 上朝有上朝的规矩,下朝有下朝的规矩。 待天子不见人影,左右丞相领着文武百官,依次从大明宫的两侧门走,不是说谁离门近谁就抢先的。且正门是天子的专用通道,想造反、想丢脑袋的话可以过把瘾。 “天色正早,不若我做东,做顿豆腐宴?”,没了五品少府寺少卿的官职,李长雅一点不失落,他还有襄国公主驸马、河间郡公傍身。 “好啊!”,独孤顺、高哲异口同声。 独孤顺是馋。 高哲是……龌龊。 那天筵席,襄国公主佯怒而去,好像多生气似的。高哲看得明白,她是不想一下喂自己太饱,否则之前干嘛半推半就不翻脸? 想到妩媚多姿的襄国公主,高哲荡漾。 “豆腐?”,窦抗好奇道:“那是啥?” 李长雅张嘴要解释,眼角扫到什么,拽了拽高哲衣角,道:“贤弟,贤弟!” 高哲顺着李长雅的目光,太监王忠颠颠哒哒的往这跑,奔着他来的。 “秦国公,陛下命你御书房觐见。”,王忠喘息粗重的道。 高哲对独孤顺等施礼,道:“诸君先行,我晚些到。” 别了独孤顺四人,高哲随着王忠走,有意的放缓脚步。 王忠叹息的说道:“年岁大喽!” “王太监老当益壮。”,高哲笑道。 “你和你父亲很像。”,王忠迟疑着,道:“小心点儿。” 高哲木愣,道:“王太监何意?” “没什么,紧着吧!陛下等急了要生气的。”,王忠催促道。 高哲心里合计的不轻,忐忑的到了天子杨鋻面前。 高哲躬身道:“臣,拜见陛下。” 天子杨鋻头没抬,手里看的是高哲的奏本,好一会儿夸奖道:“你写的东西耳目一新,列举数字证明少府寺每个人的优劣,前所未有啊。” “少府寺干的就是关联数字的事情,数字自然能表达一切。”,高哲不卑不亢的道。他琢磨,天子杨鋻不像发怒的样儿,为什么王忠提醒他小心点儿…… 合上奏本,天子杨鋻歪头来回的瞅高哲,道:“你挺有法儿啊!说说,怎么办到的?” 高哲装傻:“全赖陛下赫赫之威!” 天子杨鋻不满的扔奏本到书桌,“啪嗒”一声,哼道:“我能吓住他们滚蛋,早吓去了,等今天作甚?”,他训斥道:“你任职多少天?朝堂上的东西玩儿的溜啊!学什么不好,你学打官腔!” 高哲缩着脖子不吭气儿。 “好!你不说是吧!那咱们说别的,你觉得扬州、交州的官员,应当如何派遣?”,天子杨鋻道。 高哲一咧嘴,道:“陛下,臣……还是说少府寺。” 天子杨鋻气乐了。 高哲斟酌着说道:“臣与李少卿、独孤府丞他们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主要劝他们与其浪费光阴,蹉跎少府寺,不如去开创事业。” 高哲的说法委婉,天子杨鋻是明白了:“你唆使他们干商人勾当?” “没!绝对没!”,高哲否认道:“他们只是……只是……成了少府寺的外编人员。” 天子杨鋻敲敲自己的大脑门儿,道:“哦!你不仅唆使他们做生意,还让他们挂少府寺的招牌!” “三成!少府寺抽三成!”,高哲忙不迭的道。 天子杨鋻恁叫一扭巴,五官抽搐:“区区的少府寺招牌,换了他们的官位,并且他们得交三成利润?你把他们卖了,他们还上赶着帮你数钱赚政绩?” “我给他们出了点主意。”,高哲羞涩的道。 天子杨鋻无语。 有一阵子,天子杨鋻道:“你的主意,不是盐、铁的吧?” 高哲道:“不是,都是吃吃喝喝的玩应儿,绝不危害大隋。” “行了!你去吧!”,天子杨鋻甩甩袖子,道:“少府寺的新官员,我思忖几日定夺。” 高哲:“臣告退。” 高哲一脚跨门槛儿了。 天子杨鋻忽的道:“晋王不断上书,请求班师回朝,你怎么看?” 高哲保持姿势,眼睛一转,笑道:“趴长安南墙头上看!” 天子杨鋻抄起一个奏本揍高哲:“滚蛋!” 高哲“咯咯”笑着跑掉,好像真是欢乐的少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子的烦恼 (第一更。三更走起。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后两章可能太晚,大家早睡,明天起来看。宣传下书友群590/948/05,或搜大奸贼书友群,恭迎光临扯淡。) …… 栖凤殿。 天子杨鋻与独孤皇后共进午饭。 “还笑!都是你惯的,那孩子没边儿了!”,天子杨鋻见自己数落完高哲的不是,独孤皇后竟吃吃的笑,气更不打一处来:“真佩服他舌灿莲花的本事!骗的陈叔宝滴溜溜的转,丢了荆州六郡。骗的侯景疑神疑鬼献出剑门关,葬送蜀国。现在又骗的少府寺十几个皇亲国戚马首是瞻,乖的不像话的自己请辞,比我说话好使。” 独孤皇后伸手为天子杨鋻添几筷子菜肴,温婉的道:“你讲的对,他的确是孩子嘛!少年心性,恣意妄为,可以原谅理解。” 天子杨鋻黑着脸,脖子、脑袋不动弹,手端着饭碗“呼呼”的快速吞咽食物,一瞅窝火儿的样。 “哎?你当年他这么大的时候,做过啥来着?”,独孤皇后突地问道。半老徐娘,小姑娘似的眨着大眼睛。 天子杨鋻瞬间尴尬,脸红心虚,嘴巴咀嚼米饭,眼睛瞟向别处。他年轻那会儿不是好鸟,有名的能作妖儿,什么聚众赌博、什么夜宿青/楼、什么打架斗殴……劣迹斑斑。闹的先皇睿帝烦透了,不得不把他丢青州北海封地去。直至他娶了独孤皇后为妻,算洗心革面。 独孤皇后抓住天子杨鋻的手,语重心长,道:“他是有能耐的孩子,有能耐的人,哪个不是各有各的怪?各有各的骄傲?恃才高者,难免犯错。你要耐心引导他,像种一颗小树,慢慢的浇灌培养,成长一颗栋梁。” “道理我知道,就是忍不住!你瞧瞧他说那话!我问他‘晋王不断上书,请求班师回朝,你怎么看’,你猜他怎么答的?他告诉我‘趴长安南墙头儿上看’!”,天子杨鋻冷哼。 独孤皇后寻思寻思,话语轻柔,道:“谁不晓得广儿不服勇儿?两兄弟暗地较劲儿的厉害!不管广儿在江南,亦或回长安,肯定不老实!你明白,满朝文武公卿也明白,连左右丞相杨处道、高昭玄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你问他,他当然不好直言。” 天子杨鋻一吸气,好像醒悟了:“趴长安南墙头儿上看……他是赞同广儿班师?” “每次打了胜仗,将军们统领精兵悍勇押赴俘虏,皆从南城门入,耀武扬威、宣示功勋。百姓纷纷高兴围观,有顽劣孩童偷偷攀爬高墙。”,独孤皇后话锋一转,心疼的道:“广儿六年未归,为大隋江山出生入死……你不想我想,该见见面,过个团圆的上元节。” 天子杨鋻默默。 “萧妃贤惠孝顺,时常给我问安,没抱怨过独守空居。”,独孤皇后感伤的言道:“她是大人,可昭儿不是。昨天我问他广儿,他……他说……想不起父亲的长相了!勇儿、俊儿、秀儿、谅儿是儿子,难道广儿不是?你这父亲,厚此薄彼!” 天子杨鋻多有愧色,思忖道:“南方局势复杂,非常人能镇住呀!” “不差一两个月吧?况且广儿对江南熟络,你唤他回来,多加了解做决断不好?”,独孤皇后来了脾气,筷子一摔,扭头便走,丢下一句:“你看着办!” 天子杨鋻无神的继续吃饭,几口下去,索然无味,靠着软榻泛楞。 知子莫过父,自己几个儿子,谁啥嘛色,天子杨鋻一清二楚。手心手背全是肉,偏偏九五至尊的宝座只有一张…… 天子杨鋻一想几个儿子,心里乱得不行,转念又琢磨扬州、交州官员的任命。 扬州重中之重的地方,自古英雄辈出、人财兴旺,整个江南的官吏有大半是扬州人。 随着关陇世家集团的强横、山东世家集团的崛起,天子杨鋻越来越掌控艰难,他需要新的平衡点,而江左世家集团是有能力对抗它们的力量。 天子杨鋻朝堂上大方的宣布臣子们举荐贤才,等同对关陇世家集团、山东世家集团说的……实际他有南官北调、北官南调,重洗吏治的想法雏形,故不作制止。 头疼的事情很多。 高哲、高长生…… 天子杨鋻又爱又恨,爱惜他的才华,暗恨他的不听话,每每想起总有点气急败坏助兴。 少府寺是啥东西,天子杨鋻清楚,那就是一泥潭、陷阱,他逼着高哲整顿,以为高哲不外两条路。一者,强硬到底的成功,相对得罪一大票儿皇亲国戚,名声臭掉,完全依赖自己荣宠当孤臣。二者,毫无建树的失败,哭着找自己求摸头、求抱抱…… 天子杨鋻低估了高哲,高哲不仅成功的瓦解那些皇亲国戚的利益圈子,甚至引领建立一新的利益圈子,所有人得听他的!简直没天理! 揉着酸痛的眉心,天子杨鋻疲敝的长吁短叹。 内侍大太监王忠有眼色的端碗茶汤,道:“陛下。” 天子杨鋻接过热茶汤饮了几口,舒服的道:“还是你最懂我!” “奴婢跟随陛下……三十四年又八月零三天。”,王忠巧妙的道。 天子杨鋻笑了笑,道:“是啊!一晃儿,半辈子匆匆流逝。你老了,我也老了。” “陛下春秋鼎盛,哪里老?北燕还等着您征服呐!”,王忠细声细语。 天子杨鋻颔首,精神上来了,道:“对!北燕还等着朕征服!”,费力的站直,他目光锐利的道:“探听探听,高长生到底许了独孤顺、李俊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那么不遗余力的维护。” 王忠道:“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对钓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宣传下书友群590/948/05,或搜大奸贼书友群,恭迎光临扯淡。) …… 襄国公主府。 高哲来的晚了些,独孤顺、李长雅、窦抗这三个吃喝上了,看样子对新鲜豆腐赞不绝口。 “别那么循规蹈矩、恪守礼节,又不是外人,坐坐坐!”,见高哲欲躬身作揖,独孤顺不耐的打断。 高哲一笑,道:“我也烦,恭敬不如从命!”,找位置坐下,他问道:“怎不见上党郡公?” 高哲说的是杨秀的妻弟,长孙洪。 “甭提他!”,独孤顺不悦的道。 高哲噎得不轻。 “长孙洪生性风/流,近日结识了一个楚馆的头牌,天天紧着凑合献媚。项城县伯多次开口请他一同宴饮,他一点儿面子不给。”,窦抗一边儿小声的道。其人表字道生,二十八九岁,长的容貌魁伟,须髯柔顺,五官俊秀。完美结合武的雄、文的雅,端的好皮囊。 在座四人,论家室大牌,还得说窦抗。他的母亲是天子杨鋻的姐姐万安长公主,而万安长公主是先皇睿帝唯一的女儿,打小天家杨氏正统的掌上明珠。他的父亲也不得了,乃窦氏家族人,天子杨鋻的发小,狐朋狗友的铁杆儿一类,勋爵陈国公,目前充任东都留守…… 高哲恍然大悟似的,笑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叔父何必小气,随他去罢!他不来是他的损失,咱们不有口福?” 独孤顺喝了杯酒水,道:“还是贤侄你说话中听!来来来!喝上一杯!” 高哲连忙摆手,撒谎道:“皇后娘娘不容小侄肆意妄为,起码酒不准沾染。” 独孤顺一缩脖儿,道:“算了!我怕家姐拧我的耳朵。” 高哲哈哈一笑,端起茶碗,道:“以茶代酒嘛!叔父请了!” 二人对饮。 高哲看着面前食榻的菜肴,小脸儿一抽……豆腐块儿、豆腐丁儿、豆腐片儿,最恐怖的是摆着一碟儿蜜汁! “豆腐这个吃法,真糟蹋了!”,高哲嘟囔一句,道:“李兄,庖厨在哪儿?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弄几道好吃的!” “哎哎哎!”,独孤顺阻拦道:“你一堂堂的国公,下哪门子的庖厨?岂不闻君子远庖厨?” 高哲笑面不改,道:“叔父此言差矣!所谓‘君子远庖厨’,是不忍目睹杀生,不是不准下厨,世人以讹传讹误解了,不信您仔细读读那篇文章!”,稍顿,他道:“再者,我又不亲自动手,出言指点一番而已。” 高哲坚持。 独孤顺犹豫的看着李长雅、窦抗,道:“莫把事情传扬,影响不好。” 李长雅、窦抗皆独孤顺晚辈,哪敢违逆。 李长雅带着高哲到庖厨,招来庖厨道:“你做的饭菜,秦国公……” 高哲打断李长雅的话,道:“项城县伯、道生是客,李兄是主,襄国公主不在,你得陪着,我待会儿就回!” 李长雅道:“有劳贤弟了。” 李长雅走后,庖厨里的人齐刷刷的看着高哲。 有几个厨娘窃窃私语,“秦国公?莫不是‘诗可夺城、词能灭国’的那个秦国公”、“大隋有几个秦国公?听说他生而知之,文曲星转世”、“长得模样真好看,我要是有这样的娃……”、“噤声!噤声!你咋胆子恁大,啥都敢往外讲”……诡异的,全化作笑声。 为首的庖厨,连连瞪那几个厨娘,小心的道:“国公爷,您……?” 高哲信步翻找材料,道:“白菘煮豆腐,除了精盐不用加其他的,白菘切片、豆腐切块,砂锅小火慢炖。有油吗?烧到冒烟的程度,豆腐切块炸制,用肉片、硬面饼烩。哟!鱼不错……”,碎嘴的说了半天,他道:“差不多。” 庖厨的人,手忙脚乱的开始行动。 高哲一旁看着提醒哪儿不对之类的,事实眼下的菜肴种类很匮乏,主要“炒”这一项不具备。他曾一度想推行,但一个合格的炒锅,用铁量不小,容易引发朝廷禁令。 看了一阵子,高哲道:“襄国公主在家吗?” 厨娘道:“公主殿下啊,在!就前边的卧房。” 高哲心思一动,道:“做好的几样分出一份,我亲自送予襄国公主。” 厨娘麻利的弄了个小食盒。 高哲一路及至襄国公主的卧房,门前有侍女守卫,倒认识他,道:“国公爷,公主殿下沐浴中,不能见客。” 高哲失望的一咋舌,递食盒道:“你们送进去吧!” “谁在外边?”,杨姝颖耳朵挺灵,出言询问。 侍女禀报,道:“秦国公。” 杨姝颖大约沉吟了一会儿,道:“让他自己进来,我洗完了。” 高哲步入。 房间偌大,分为内外,杨姝颖不搁外屋,高哲不客气的推门进了内屋。 水汽氤氲缥缈,刚刚洗漱好的杨姝颖,正手持梳子于镜前打扮。 穿戴……甚少。 尤其杨姝颖转身面向高哲,墨染的头发披散肩后,仅着薄如蝉翼的淡粉绞纱胸/衣,软乎乎肉肉儿饱满的呼之欲出,调皮的举手投足间轻快晃动。腰束翠绿花绣裙,纤细不堪一握的细柳长腰上,小肚脐儿玲珑精致。一双细长笔直的美腿与浑圆的翘/臀行形成的绝美曲线。娇嫩白净的小脚趾头,涂抹亮丽鲜艳的豆蔻颜色。 “你胆子忒大了点儿啊!”,杨姝颖没有表情,不知高兴、不高兴。 高哲讨好的笑,拎着食盒送杨姝颖身前,道:“听庖厨说,姐姐尚未进食,我特意教他们几道菜,供姐姐开胃口。” 杨姝颖一手托着下巴,怔怔的道:“阿五年轻貌美,你有了她不满足?居然招惹我?” “我有招惹姐姐吗?”,高哲充愣。 杨姝颖脸色阴翳,斥道:“登徒子!你前日干了什么龌龊,你自己不清楚?” 高哲嘟着嘴,卖萌道:“我……关心一下姐姐啊!” “你……”,杨姝颖气急,她总不能说出那种羞羞事。 高哲不咸不淡的道:“豆腐可以美容颜,姐姐多吃一些。” 杨姝颖抱着肩膀,撇头道:“你走!” “好啊!”,高哲答应一声,一点留恋没有的迈步。 至门外。 “哐当当!!!” 倾听杨姝颖暴怒打砸的声音,高哲……放心了。 杨姝颖在钓高哲,高哲何尝不是在钓杨姝颖? 高哲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便能拿下杨姝颖,因为她动情了,只是心里有道坎儿,暂不能破。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弄本仇人笔记 (第三更。为点击十万加更。宣传下书友群590/948/05,或搜大奸贼书友群,恭迎光临扯淡。六点多,越熬夜状态越渣比,写的这费劲,腰酸背痛腿抽筋儿的。看在这么拼命的份儿上,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啥都求!!!) …… “从我见到襄国公主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高哲初次与李长雅来襄国公主府做客,讲出的话。 高哲说到做到,的确和李长雅称兄道弟,并下作的暗中觊觎杨姝颖……绝非仅仅“不是兄弟不是人,因为嫂子太诱人”。诚然杨姝颖妩媚、娇艳、多姿,部分缘由。但他家里藏着张丽华、孔妙贞一等尤/物,不至于遇一个爱一个,谁都勾勾搭搭个没够儿。 高哲抱有目的。 当时李长雅逢杨姝颖的神态,高哲记忆犹新,那仿佛老鼠畏惧猫! 杨姝颖面前的李长雅,不是驸马、不是夫君,压根儿一哆哆嗦嗦的奴才三孙子! 男人征服天下,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征服天下。高哲异想天开……为何不能通过控制杨姝颖,控制李长雅? 高哲看重李长雅的身份,辽东李氏子的身份。 李长雅平庸无奇,他的父亲、兄长死的早,可他的叔父、叔伯兄弟不平庸且尚存。 李长雅叔父李晏,赵郡公,四品镇北将军。 李长雅叔父李椿,河东郡公,四品讨北将军。 李长雅伯兄弟李故邻,邢国公。 李长雅伯兄弟李裕,猗氏县公。 李长雅的侄子……李密!蒲山郡公。 辽东李氏人才鼎盛,于朝堂举足轻重,是世家士族顶层的一支。 或许李长雅代表不了辽东李氏,然高哲完全驱使之,亦能得到不容小觑的助力。 所以,高哲付诸行动,选择……****情感绑架。 高哲年岁儿小了点,架不住长的俊俏可爱,又是闻名遐迩的才子,这些足以叫杨姝颖另眼相待,一步步的被撩拨心弦儿,陷入其中。 时机不成熟,高哲打算先晾晾杨姝颖,他要让杨姝颖刻骨铭心、死心塌地,所以大概是玩儿虐恋? 打杨姝颖闺房归来,高哲看着食榻摆了自己指点做的菜肴,笑道:“李兄,好吃吗?” 李长雅忙着添货,连连颔首,含糊不清的道:“好吃好吃……比甜的好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心烫伤。”,高哲好心的一句后,道:“这么好吃的菜肴,你不想着襄国公主殿下?” 李长雅一呆,慌手慌脚要站起。 “不用了!我替你亲自送啦!”,高哲道。 李长雅长呼口浊气,道:“贤弟想得周全,愚兄感激不尽。” 高哲动筷子品尝豆腐宴,不闲着的道:“叔父,您混迹朝堂多年,小侄有个事儿想问问您。” 独孤顺爽快道:“你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家父当年……性子飞扬,得罪不少人。包括忠孝王,二品骠骑大将军伍建章。宋国公、三品征南将军贺若辅伯。怀道县公,三品大理寺卿苏无畏。”,高哲道:“还有谁?” 独孤顺“唔”的一声,道:“那海了!” 高哲姿态摆得低,道:“叔父直言。” “武忠啊武忠!”,独孤顺撂了筷子,呷口酒水润喉,怀念道:“老秦国公晚年得子生了武忠,没照顾两年,驾鹤仙逝。陛下、皇后甚是喜爱武忠,将他、卫王、太子一同抚养……” “卫王?”,高哲一怔。 独孤顺无意识的压低声音,忌讳莫深的道:“陛下的幼弟,三十五年前天下大乱,先皇睿帝驾崩,嘱托送到陛下那儿的。” 高哲知道是谁了。 卫王,杨爽。一度与靠山王齐名的皇室的双子星,特点是能打架、会杀人!二十挂零便历任右将军、并州牧、凉州刺史等官位,曾对阵突厥四十万大军,以寡敌众、大获全胜,被看好隋家杨骠骑。倒应景儿,他相差汉家霍骠骑不多,二十五岁即英年早逝,令人扼腕。 天子杨鋻直至今天,仍心痛卫王至极,闹得他人不敢提。 “太子那会儿小,卫王、武忠同龄,品格相近,交情莫逆……没少搅风搅雨,连我也被揍过。”,独孤顺缅怀的说道。 高哲施礼道歉。 “我不是小气的人。”,独孤顺呵呵笑道:“后来我们关系也不错,不然我这么待见你?” 高哲赞道:“叔父大度。” “你们高氏立足洛阳已久,逐渐有贺若氏、长孙氏、卫氏、韩氏等世家搬迁争夺郡望,彼此关系不太好,恩怨颇深。”,独孤顺捻着胡须,道:“渤海高氏脱离于你们洛阳高氏,嘶……是分家不均也不怎么,一直不对付。剩下的,我一时想不起。” 高哲一听独孤顺这话,心里立马明白,自己老子得罪的人太多,到了人家记不住的地步!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弄本仇人笔记啥的。 筵席临近夜禁散掉。 独孤顺腆着肚子,对同行的窦抗道:“吃了豆腐,我确定高长生没骗咱们,他给的东西,价值够大!” 窦抗言道:“是啊!豆腐原料低廉,却这般好吃,售卖的价格得翻着翻儿的往上滚,赚多少倍!”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领神会。 他们不是蠢货,这顿饭更非贪嘴,他们是考察高哲计划的生意,有没有可行性。看到了豆腐的潜力,坚定了信心。 另外一边。 高哲回秦国公府。 “国公爷。”,张仲坚一身的风尘仆仆,狠狠地吞下嘴里的食物,手里拿着个满是缺口的面饼,急忙的给高哲作揖。 高哲乐了,道:“行了行了,坐下好好吃。” 高哲命张仲坚护送徐达往南方,拜师卫骑大将军韩擒虎,他这刚返还。 “事情办妥了?”,高哲道。 张仲坚灌一气儿汤水,道:“妥了!” 高哲腹诽张仲坚一扒拉一转个儿,接着道:“韩卫骑啥态度?” “韩卫骑挺高兴,他说徐大郎长得像他、性格也像他,开玩笑怀疑是他儿子,当场收他为徒。”,张仲坚咧嘴,憨厚的道。 高哲满意的点头,道:“辛苦你了,吃完了好好休息。” 第一百二十八章 糟心 (第一更。补昨日保底章节一。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满血复活。) …… 关于仇人笔记这事儿,高哲不觉得荒谬,当真了。他不想某日被算计,却不知症结;或某日算计别人,却误伤同盟。 混迹朝堂上,孤臣是最吃不开的,生死荣辱全凭天子一念之间,有悖高哲极强的掌控欲/望。既然单干非上佳的选择,便需走另外的路线,玩儿“拉一批、打一批”的手段。 高哲裁剪纸张,用线订成一个小本本,先写下已知的父亲高毅得罪的人、交好的人,后记下自己的敌人、拉拢完及潜在能拉拢的人,并标明情况。 忙活有一阵子,高哲唤来张丽华。 “和我讲讲政斗。”,高哲疲累的靠着张丽华的怀抱,喃喃的道。 张丽华大致了解高哲的脾气,不敢推脱,酝酿一番,苦涩道:“奴婢不知从何说起。” “原因、手段、结果。”,高哲摘掉束发冠,换个姿势枕张丽华的双腿,闭眼休憩。 张丽华伸手给高哲按摩脑瓜儿,口中言道:“政斗的原因,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利益。” 高哲不满的蹙眉:“空泛,举个例子。” 张丽华言道:“寒门之于世家。寒门的出现,本身冒犯了世家霸占的文化利益、官场利益等。天下就这么大,世家自己还不够分,哪里容得寒门掺一脚。是故不死不休,属于永不可调和的矛盾。除了……寒门有一天变成同类。” 高哲反三,道:“换句话讲,政斗也分层次类型,有你死我活、有得饶人处且饶人?” “对。”,张丽华肯定高哲的想法,道:“好比大隋原三品前将军史万岁,代表少壮派急不可耐的挑战老旧派利益,因他同样世家士族的身份,所以失败后不至死。” “地方郡望之争,是什么层次?”,高哲道。 张丽华慎重的想了想,道:“不死人。” 高哲睁开双眸,满是奇怪的凝视张丽华。 “世家士族有共同利益。”,张丽华简洁明了的道。 高哲若有所思:“虽摩擦不断,但不能形成内耗,约定而俗成……与寒门、皇室的威胁有关?”,他叹口气,道:“政斗的手段呢?” “世家多官员,为官者鲜有清廉若洗,正确的时间扒些不光彩的事足矣。”,张丽华南陈掌政甚久,经验不菲、见多识广,一句话鞭辟入里。 高哲晃晃僵硬的脖子,指有所指的望天,道:“政斗的结果,不由世家自己决定。” “是的。”,张丽华颔首道。 高哲一咋舌,总结道:“政斗的本质,乃帝王天子图统治稳固,平衡势力的把戏。” 张丽华芊芊玉指压住高哲的嘴唇儿,道:“国公爷慎言。” 高哲张口含住张丽华的柔荑,挑/逗的吮吸。 张丽华霞飞双颊,身心酥软。 眼瞅着天雷勾地火…… “叮铃铃。” 该死的风铃响动。 高哲心塞的道:“有完没完,每次赶这个节骨眼儿。” 张丽华也一脸的难受,嘴不对心的劝慰:“正事要紧,国公爷莫怠慢。” 随意的叫张丽华以绳子扎上头发,高哲快步出门,蹿火儿道:“怎么啦?” 一侍卫道:“护送岳大郎的人打上党回来,另外张裨将率领二十余人投奔国公爷。” 高哲眼睛一亮,连跑带颠儿的奔往正堂。 张须陀这倒霉蛋带着一票部曲,恭谨的等待。 高哲“哈哈”大笑,热情的近前握住张须陀的双手,道:“好!好!好!须陀果然重信之人,我没看错你。” “拜见国公爷!” 随同张须陀的部曲,齐刷刷的躬身拜谒。 张须陀亦施礼道:“须陀愚陋之人,承蒙国公爷青眼抬爱,许以托付。须陀孑然一身,无有长物,愿效古人仁者,士为知己死。” 高哲扶起张须陀,道:“有你这话,我放心。”,他拍拍张须陀的臂膀,道:“你跟他们家里安顿好了?” 张须陀道:“安顿好了。” “吃了没?”,高哲不等张须陀答复,对外头的侍女道:“吩咐庖厨生火,大口酒、大块肉的招呼!” “来,先坐、先坐!”,高哲随意的道。 张须陀难得的笑,道:“上下尊卑有别,国公爷您太客气,须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弟兄被吓傻了。” 高哲考量考量,道:“我让他们与府上的侍卫暂时同吃同住,不委屈吧?” 张须陀道:“不委屈,不委屈!”,他扭头驱使部曲道:“楞啥?去帮着卫戍国公爷府邸。” “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恐甚是劳累,不急,歇息歇息。”,高哲命侍卫引张须陀的亲兵找住处,转过身他道:“怎地这么晚?我是说你前后脚夜禁了,不怕巡街的金吾卫抓起来。” 张须陀挠挠头道:“原打算明日再拜见国公爷,只是……只是……安顿一众弟兄……”,声音越说越低:“银钱花光,囊中羞涩,无处落脚。” 高哲笑的不轻,好一会儿感慨道:“你是个好将军!” 叙了一阵话,张须陀主动道:“天晚了,国公爷您休息吧,须陀陪弟兄们填填肚子。” 高哲表达几次亲自宴请张须陀的心意,勉强的应了张须陀。 送走张须陀,高哲问询护送岳飞至赵国公邱瑞、二弟高思继的情况,听没有意外放心的归返卧房。 高哲兴致全无,张须陀来了,他招募府下兵马得提上日程。 事到临头,高哲霍然想到糟心的地方。 高哲的封号是“秦国公”,秦、老秦、八百里秦川,特殊在涵盖大隋国都长安、周边京兆等……将一国中心给予他人当封地显然不行,所以高家世代罔替的“秦国公”仅有号,食邑一般凭各代秦国公自己立功赚取,不能够继承。 高哲的父亲高毅,封邑两万余户,位于西凉武威郡,陨落后已收大隋国有。高哲目前没有封邑,至于高思继、高宠,他们倒受高哲荫庇,共计食邑六千户,可他们未成年,拿不到手。高哲想找兵源、练兵,显然费脑筋。 …… PS:感谢大家、非常感谢大家。昨天睡到十一点多十二点,贱皮子居然醒了,打开电脑一看,那么多书友打赏、投票,群里的书友也是鼓励不断,大老爷们弄得眼圈发红,重新躺下好久才睡着,感叹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彼此坐在手机、电脑的后头素未谋面,却通过网络媒介,传递寒夜温暖…… 今天状态不错,多了不说,先发一章,中午再来一章,晚上三章,五更走起。 再次感谢大家。不一一点名了,已经上工了,抽空发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装 (第二更。补昨日保底章节二。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嘛都求。晚上还有三章,圣诞节快乐。) …… 每一个世家士族人,皆是挖国家墙脚、薅国家羊毛的小能手,高哲自不例外。关于短时间无封邑,没有兵源、练兵地的苦恼,他琢磨了半时辰,便找到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借鸡生卵。 大隋的军饷不如说是补贴,给予中高层将领养私兵部曲的补贴,约合他们名义上能养的私兵部曲人数的十分之一左右,剩下的他们自己掏荷包。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二品骠骑大将军伍建章那样,背靠家族,财力雄厚,毫无压力的供着私兵部曲。同为三大将的二品车骑大将军定彦平,就是个穷的尿血的苦逼,无奈的不断把应有的八千私兵部曲,逐渐减至一千多点儿。 定彦平爵位敦煌郡公,封地即西凉敦煌郡。边陲要塞,多出悍勇、多发战争,实兵源良选、练兵地良选。他的私兵部曲空缺那么大,跟高哲的关系又那么好……高哲完全可以和他沟通沟通,把自己的府兵挂到他那。乃至他距离致仕不远,按大隋律法规定得遣散私兵部曲,多年的荣辱与共,少不得操心谋划安置,届时高哲开出优越的条件,照单全收那些久经沙场磨砺的精锐老卒美不美? 高哲唯一担忧的是,定彦平一旦辞官,封邑、部曲名额皆归于国有,他还得麻烦的给府兵找下家接盘。 想了半夜没想着,迷迷糊糊的,高哲睡了过去。 翌日。 狂风呼啸,吹弯了大树的腰,气候急转直下的冷。 少府寺十数个高层官员致仕,造成官署部门不能正常运行,所以起码天子杨鋻补充好空缺前,高哲无需上任。换句话说,丫今儿可以正大光明的旷工。 捂一袭狐裘,高哲招来张仲坚、张须陀、杨继业、麦铁杖,一块儿吃饭闲扯、加深感情。 “我计划招募兵马,你们有什么看法?”,高哲伸手一人倒碗茶,心里有腹稿偏偏询问。 杨继业熟识秦国公府的一切,道:“老秦国公当年封邑武威郡,曾施恩颇多,那里的人亦能征善战,国公爷何不试试?” 杨继业说的,高哲衡量过,确实很好,可碍于避讳……天子杨鋻绝不愿看到,高家对武威郡百姓的深远影响,那是他的子民,不是高家的。 “要论能打,首推丹阳虎贲!”,麦铁杖大咧咧的道。丹阳郡是江南地,他江南人自然心向江南。 索性在座的没有嘴欠的,否则讥讽麦铁杖一句“你丹阳虎贲能打,为啥灭陈之战恁脓包”,噎死他。 高哲嚼着小吃,道:“江南现今较敏感,时局大势注定不行。” “国公爷准备如何构建兵马?全步、全骑,还是步骑参半?”,张须陀一句话,凸显专业的多。 高哲笑了笑,道:“我不是没见过军伍,全骑兵肯定难,一名骑兵,少说需两名步卒辅佐,这我是知道的。” 张须陀挠挠头,尴尬的道:“末将……” 高哲摆手,道:“无妨,你直述想法。” “国公爷可拥府兵一千六百五,若骑兵为轻骑,步骑参半没问题,只要操练跟得上。若骑兵为重骑,必须用二步一骑的方式。”,张须陀道。 高哲摩挲下巴,笃定道:“步骑参半。” 张须陀沉吟下,道:“步卒到燕赵一带招揽最好,身体强壮,吃苦耐劳。骑兵到雍凉一带招揽最好,汉羌混杂,多精通骑术、骑射者。” 这才是高哲想要的,他捶捶张须陀的胸口,道:“招募的事情,你全权负责。” 张须陀抱拳拜礼,道:“喏!” “招募完毕后,兵马带敦煌郡磨砺,也由你全权负责。”,高哲迟疑着,道:“士卒的粮饷,与其他国公的府兵待遇持平,战马……战马就地购买。兵械……我会联络兵部。” 叨咕完了,高哲看麦铁杖、张仲坚、杨继业,道:“你们三人辅佐须陀,向他学习带兵、打仗。” 麦铁杖、张仲坚、杨继业一同道:“喏!” 仨人没有不服气,大概不敢不服气。 高哲的问题,张须陀答的完美,杨继业答的片面局限,麦铁杖答的没过脑子,张仲坚压根儿插不了嘴,孰高孰低,差距一目了然。 “歇息几天,不要着急。”,吩咐一句,高哲脊背弓着,抱着茶汤愣神,好一会儿道:“需配备主簿吗?文官方面……我暂时无人。” 张须陀笑道:“末将麾下有熟悉主簿的小吏,国公爷尽可放心。” 高哲点头,道:“那就好!” 又聊了阵,高哲屏退张须陀四人。 高哲研墨执笔,写信给定彦平,征求老绝户的同意,不然将来让张须陀拉兵马到敦煌,估计迎头会挨他那位暴躁的老友、敦煌戍主王伯超的削。 高哲刚命人送走书信。 侍卫禀报:“襄国公主到访。” 高哲眼珠儿一转,心里下了道:“你转达襄国公主,说我病了,不能见客。” 侍卫一愣,没头没脑的走掉。 高哲身子一挺,躺床榻上装尸体。 杨姝颖的性子是啥样的?骄傲、跋扈、刁蛮……一切贵胄女有的缺点,她都具备。 高哲相信杨姝颖绝对不善罢甘休,不看一眼自己是不可能的。 高哲预料对了。 没一时三刻,外边儿俨然听到脚步声、娇叱声。 “闪开!” “我是你们国公未来妻子的姐姐,一家人有什么怕的?” 杨姝颖渐行渐近。 高哲深深的憋了口气,脸红的猴屁股似的,将近窒息才重新张嘴呼吸,嗓子霎时火烧,这一下子咳嗽的撕心裂肺:“咳咳咳……谁……谁……咳咳咳……” 杨姝颖推门入内,一见高哲那般快死的样儿,大惊失色。 第一百三十章 我宁愿死在你的肚皮上 (第三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嘛都求。下班时晚了,不过终于放假了。) …… “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中,高哲小脸儿由红转白,惨白惨白的。涎水顺着唇角流淌,泪水模糊了双目……甚是糟糕的熊色。 襄国公主揣的问罪之心一下子软了,提着裙摆快速上前至床榻沿,拍打高哲的背部,用香帕为他擦拭水渍污迹,关切的道:“你这是怎么了?啊?”,杨姝颖慌张的询查不得果,焦躁的扭头怒吼高哲的侍女们:“他是怎么了?谁来告诉我!” “你们……下去。”,高哲艰难的一挥手,斥退众人。“呼呼”的喘粗气一阵,使劲儿推一把仅留的杨姝颖,道:“你走!你也走!咳咳咳……” 杨姝颖猝不及防的踉跄坐地,好心好意换了这样结果,对视高哲那双生气的眸子,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高哲保持一诡异的表情,道:“我不想让你……让你看到我……的衰样。” 杨姝颖的心,猛地多跳了几次,整个世界从晦暗到明媚。因为她知道高哲在乎她,在乎在她眼中的形象是否无缺、是否翩然、是否潇洒……那说明极致的在乎她。 压抑不住感情,杨姝颖拥高哲入怀,眼圈儿一红,梨花落泪的摇头喃喃:“不!不!不!” 高哲渐渐平复咳嗽,轻轻的叹息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一段文绉绉的诗词,高哲念的抑扬顿挫,饱满沧桑之感,赤果果的进行了表白。 杨姝颖一想自己大高哲近一倍的年纪,及自己嫁给并不喜欢的人为妻,喜欢的人却又要娶自己的妹妹,命运坎坷的哀怜噌噌的冒,哭的更加厉害:“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是啊!苍天何其不公也?”,高哲仰面,实力派的演技保证两行清泪,断了线一样慢慢、慢慢的划过脸颊:“姝颖……你去罢!像我这种人,活不长久,无法陪伴你。我们之间……” 杨姝颖嘤嘤泣语:“长生,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不许胡说。” “姝颖。” “长生。” “姝颖。” “长生。” 高哲深情款款,图穷匕见:“我还有个愿望。” 杨姝颖小鸡啄米般点头,道:“你讲,你讲。” “我……”,高哲为难的停顿,咬牙道:“我……我不愿死在病榻上。” 杨姝颖哽咽不已:“可我不想你死。” 高哲抿着嘴唇儿,道:“我宁愿死在你的肚皮上。” 杨姝颖一怔。 “你是那样的美丽……原谅我不该有的龌龊念想。”,高哲捧着她的脸颊,道:“假使牡丹花下死,阴间做鬼也风/流,无憾矣。” 试探的低下头,高哲不断凑近杨姝颖。 没有反抗,有的是生猛的回应。 须臾。 “你……你不是……病得快死了吗?啊~~~怎么这么有力?” “噢!可能我病好了,你是我的良药。” 半个时辰后。 高哲舒爽的怀抱杨姝颖,仰望床榻顶神游。 杨姝颖俏脸妖艳的呼吸,柔荑撩着黏脸的青丝归拢耳廓,擦拭淋漓香汗完,没好气儿的抓了把高哲:“人不大,东西不小,小驴子一样!”,她眼下哪里不明白:“就知道骗人,将来不晓得多少姑娘上当,我看喀嚓掉最好,为民除害!” 高哲撒娇的把头埋杨姝颖的柔软,笑嘻嘻的道:“姐姐舍得吗?” 杨姝颖白了高哲一眼,狠狠的蹂/躏他的脸蛋儿:“气死我了!我以为……以为你……” “早夭的几率高,这是真的。”,高哲装可怜道:“我几岁时道士看相,批命‘该死未死之人’,意思我本不能出生。” 沉默。 杨姝颖凝视高哲,目光期待又存疑:“你……你那首诗……不是也骗我的吧。” “怎么会?”,高哲甜言蜜语,肉麻的道:“打我遇姐姐的第一天始,我便思念到不能夜寐,一闭眼全是你一颦一笑的影子。” 女人果然天生的喜怒无常,杨姝颖津着鼻子哼道:“那你昨儿为什么凶我?” “我有吗?你赶我走的。”,高哲笑道:“我听话嘛!” 杨姝颖翻身背着高哲,细弱蚊声道:“你我犯了不论关系的禁忌,哪……有颜面再见阿五妹妹。” “郎情妾意情缠绵,谁对?谁错?本分不清。”,高哲模糊的答道。 杨姝颖道:“我想你了,怎么办?万一被人发现,戳破父皇母后那,后果难料。”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高哲顿了下,道:“李驸马喜欢找我做客不是?” 提及夫君李长雅,杨姝颖娇躯一颤栗。 高哲……别了个棍。 显然倒霉蛋李长雅,从没被杨姝颖放在心。说他的名字,杨姝颖兴奋居多,身体是做不了假的。 傍晚。 杨姝颖整理好衣衫,恢复高贵公主的扮相与气质,虽然春/色未褪。 走出高哲的卧房,杨姝颖冷冷的训斥门外的人,道:“你们下人太失职,自家主人生病了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 高哲的侍女们,统统跪地,吓得不轻。 “好好照顾!他有三长两短,你们谁担待得起?”,杨姝颖丢句话,迈步远行。 高哲和杨姝颖统一了口径,他得继续装病。 高哲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时不时的装个快挂掉,得益是肯定的……比如他胡闹了、做错了,天子杨鋻、独孤皇后看他有英年早逝痕迹,不心软心软、维护维护? 高哲,想差了。 天子杨鋻获悉高哲又病了的消息,匆匆找了独孤皇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储君之战的开端 (第四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宣传下书友群590/948/05,或搜大奸贼书友群,恭迎光临扯淡。) …… 栖凤殿。 刮了一天的大风尚不曾停歇,似凄厉呜咽,引人心中慌张。 独孤皇后用针挑挑身侧摇曳的两支烛火,令光线明亮,继续缝补一袭厚重的狐裘大氅。凛冬将至,她要考虑天子杨鋻的衣着更换。 独孤皇后轻松愉悦,频频抬头不专心,缘于对面的小女儿兰陵公主杨阿五,笨拙的学习女红刺绣,亲手做自己明年婚事的嫁衣。 “呼!” 风声骤紧。 天子杨鋻推门而入。 望向独孤皇后与女儿杨阿五,天子杨鋻沉吟一番,才接着走近前。 “又怎么了?脸色恁臭?”,多夫老妻的,独孤皇后取笑天子杨鋻一句。 天子杨鋻没搭理独孤皇后的话,对女儿道:“阿五,你且睡吧!” 独孤皇后眨眨眼,凑天子杨鋻一旁,细弱蚊声道:“我今儿红潮。” 天子杨鋻:“……” 独孤皇后见天子杨鋻一副“你觉得我还有那功能吗”的表情,讪讪一笑,示意杨阿五离去。 天子杨鋻揉着眉心,道:“我不想把阿五嫁给高长生。” 独孤皇后高兴的脸色,化作阴沉。 天子杨鋻抢独孤皇后爆发前,道:“他病了,又病了!” “病了有啥大惊小怪,治一治呗!”,独孤皇后蹙眉,不客气的讲,天子杨鋻一撅屁股,她能预测屙出什么形状的屎,堵嘴道:“别忘了,他们的婚事传遍大隋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阿五准备嫁给高长生。你出尔反尔,置于阿五何地?” “可我也不想阿五嫁过去将来守寡,甚至背上克夫的恶名!”,天子杨鋻据理力争。 独孤皇后瞄了眼天子杨鋻,道:“高长生病的多重?” “卧床不起,好像是伤寒。”,天子杨鋻怕说的太轻,渲染道:“不止一次了!他那种生而知之者,上苍妒忌,鲜有成年……他能熬过几回折腾?” 独孤皇后喟然不语,略有动摇。她欲保护高哲,又欲女儿幸福,但好像两者发生冲突矛盾,不可兼得。 天子杨鋻拱火道:“再者,咱们阿五性子温婉贤淑、温柔善良。高长生啥人?古灵精怪的心眼多不提,灭陈之战后,他居然有胆子霸占张丽华、孔妙贞那两个亡国祸水,眼下仍藏家里呐!小小年纪便这般作态,阿五嫁给他,是不是得吃亏?” 独孤皇后眼珠儿不动,脖子僵硬的一撇,盯着天子杨鋻,道:“你还是对高长生猜忌!” 天子杨鋻矢口否认道:“不!我关心的是阿五。” “高长生若真如你所言,早早的亡故罢了,相反的话……他的潜力,注定未来不同凡响……你应该瞒着我彻底斩草除根的。”,独孤皇后无表情,隐晦、杂乱的道:“为免他以后因阿五没嫁给他怨愤,危机大隋江山……你一步一步有理由……” 天子杨鋻讶异道:“伽罗,你怎这样想我?” 独孤皇后拿起狐裘大氅,递天子杨鋻,道:“除非我死了。” 天子杨鋻急道:“他是我的甘罗,我……” 天子杨鋻话说一半说不下,独孤皇后的眼神叫他难受。 独孤皇后费力的站直,替天子杨鋻披好狐裘大氅,道:“听我一句劝,过去的过去了,那么隐蔽秘密的事情,他不可能晓得。终日疑神疑鬼,你不累我累。” “怕就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天子杨鋻烦闷的道。 独孤皇后叹息:“把阿五嫁给他,他是你的女婿。” “女婿?武忠是你我养大的,儿子一样,结果呢?”,天子杨鋻气愤。 独孤皇后无言。 此时。 “笃笃笃!” 门扉响动。 天子杨鋻暴躁的喝道:“何事?” 内侍大太监王忠的声音传进:“禀陛下、皇后,元妃……殁(通莫字读音)了。” 独孤皇后脚下一个不稳,直直的栽倒,若非天子杨鋻眼疾手快捞一把,少不得脑袋着地。 独孤皇后的表现,是有她的道理的。 大隋身份、地位不同的人死了,明面称呼不同。天子死曰崩,皇后、诸王死曰薨(通轰字读音),高官显赫死曰卒,世家子死称不禄,庶人死才称死。小孩夭折及病死,称之为殁。 元妃是谁? 太子杨勇正妻,太子妃元氏,出身洛阳元氏家族。 洛阳元氏远的辉煌不说,单提近代,元妃仙逝数年的父亲元礼、元孝矩,短暂任职一品左丞相,历经过敬帝、睿帝的三朝元老,曾指点天子杨鋻争霸方向。二叔父,元雅、元孝方,二品冀州任职刺史。三叔父,元褒、元孝整致仕,当过三品左将军、三品右将军…… 元妃嫁给杨勇,是独孤皇后撮合的,一来安抚洛阳元氏忠心效力大隋,二来她稀罕知书达理的元妃。 元妃长相平平,为杨勇所不喜,哪怕他能通过这个姻亲关系拉拢洛阳元氏倚为臂助,却毫不珍惜,平日里和其他的女人厮混,有个姓云的昭训最受宠爱……独孤皇后知道,更知道元妃过得清苦郁郁寡欢。她万万没想到,元妃竟突兀病死,心神激荡,一时难相信。 “伽罗?伽罗?”,天子杨鋻紧张的摇晃独孤皇后。 独孤皇后转醒,虚弱的道:“东宫,东宫。” 天子杨鋻扭头喊道:“步撵!” 几个小黄门儿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抬来步撵。 天子杨鋻抱着独孤皇后放上步撵,脱下狐裘大氅披盖,一路陪伴步行东宫。 与此。 装尸体的高哲,接到沈万三传送的加密情报——太子妃元氏骤亡。 高哲腾的一下搁床榻窜起,拳头攥着纸条,无声的大笑。 “储君之战,正式开启!” 高哲低声嘟囔。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步棋 (第五更。为推荐票14600加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宣传下书友群590/948/05,或搜大奸贼书友群,恭迎光临扯淡。) …… 争夺储君大位,从不是胜者为王,而是剩者为王。拼的绝非谁比谁优秀,而是谁比谁犯错少——高哲这样对晋王杨广说过。 彼时彼刻,一语中地今时今刻。 太子杨勇果然自以为东宫身份稳固,不懂收敛谨慎的率先酿下巨大失误。 太子妃元氏的死,彻底惹毛了独孤皇后,沉渣旋即泛起,过往累积的种种不满轰然爆裂。 没人敢小瞧独孤皇后,她是具有浓厚传说韵味的奇女子。 独孤皇后父系独孤氏,有鲜卑遗风“妇持门户”,即家庭由妇人主持门户,诉讼争曲直、请托工逢迎、送礼官府、代儿子求官、替丈夫叫屈等等。母系崔氏,七宗五姓的清河崔,文化传承底蕴雄厚……她既存父系游牧血裔之独立英气,亦有母系汉家之博雅谦和。于是形成与天子杨鋻不仅限夫妻的关系,更是知己、智囊、精神支柱。 天子杨鋻青年放/浪形骸,胸无大志,只知晓吃喝玩乐、酗酒狎妓,有名的臭狗屎一枚。独孤皇后却认定他不是凡人,义无反顾的拖着家族嫁给他,让他有了第一个支持。适逢天下大乱,又是独孤皇后说服家族鼎力他招兵买马,图谋霸业江山。 十年的打打杀杀,天子杨鋻不需要担忧后院起火,独孤皇后替他打点好一切。乃至他最最艰难的一战,三万兵马出青徐,对阵盘踞兖、豫二州,拥兵十八万,麾下文臣如云、猛将如雨的藩王杨懿,是独孤皇后坚定他的信心,告诉他“势成骑兽,必不得下”…… 独孤皇后许久不参与政务,不代表她对天子杨鋻的影响减少。相反自她杀掉尉迟氏,解释清楚了原因后,天子杨鋻依赖她甚于往昔。或许他们唯一的不合之处,是待高哲南辕北辙的态度。 独孤皇后是储君定夺的关键人物,无疑。 独孤皇后原寄希望杨勇,一手抬举他的成了太子。 杨勇跟独孤皇后冲突的地方不少。 杨勇行事率性,独孤皇后作风严正。 杨勇喜好声色犬马,独孤皇后倡导勤俭节约。 一些小节,独孤皇后忍便忍了,但杨勇不善待她撮合的太子妃元氏,专幸云昭训等,导致仨儿子皆庶生……违背她重视嫡长、重视世家士族联姻、保证皇室正统权力稳定交接过渡的政治理念。 为人母者,独孤皇后包容儿子杨勇,觉得他能改。 现在元妃暴毙,死因有模糊,独孤皇后不免彻底失望透顶。 打东宫看完元妃的尸首,独孤皇后回栖凤殿,一晚上的功夫两鬓挂白,卧床起不来。 太子杨勇没作完,堪称昏招迭出,正妻死了没一天,他敢命云昭训执掌东宫! 独孤皇后听到这事儿,气的快疯了,觉得杨勇简直愚蠢。 元妃说不上漂亮,好歹中人之姿,尤其乃豪门的洛阳元氏女啊!独孤皇后千挑万选为杨勇择的外戚,稳固东宫的绝强力量!云昭训什么东西?不过区区一御史言官的女儿,长得好看罢……杨勇的举动,不亚自废一臂,自绝一膀。 世家士族素来好面儿,洛阳元氏晓得元妃在东宫受气,本不舒服的很。如今人更死了,转眼杨勇还命云昭训管理东宫,能不怀疑其中有猫腻?大概不报复算看他天子的儿子的份儿,甭提什么继续的襄助了。 独孤皇后一样怀疑,怀疑杨勇伙同云昭训害死的元妃,遂派人暗查。 独孤皇后开始想念精明强干的次子晋王杨广,催促天子杨鋻诏晋王杨广班师。 …… …… 元妃殁了的翌日,消息传遍长安。 四品镇西将军宇文述,接到高哲简短的“时机至矣”的信笺,大笑一声:“英雄所见略同。” 宇文述将左丞相杨素之弟、五品大理寺少卿杨约、杨惠伯,邀请家中宴饮。 杨约赌瘾挺大,没管高哲这小赌友来没来,一边和宇文述喝,一边掷骰子赌。 宇文述海量的往外掏奇珍异宝,作弊的输给杨约。 赢得多了,杨约察到不对,问道:“伯通兄……你有事儿求我吧!” 宇文述笑道:“没有啊!惠伯兄何出此言?” 杨约扔掉手中的一株珊瑚,呷口酒水,道:“我的运气不会好到把把赢的地步,你是故意输我。” “唉!”,宇文述一叹,接着笑道:“晋王之赐,令我与惠伯兄为欢乐耳。” 杨约惊道:“晋王殿下?” 宇文述颔首,道:“不瞒惠伯兄,我灭陈之战前投奔了晋王殿下,否则也得不到押送伪帝陈叔宝献俘的荣宠机会不是?” 杨约眼珠子骨碌骨碌转。 宇文述情真意切的道:“惠伯兄,恪守常规,固然是我等人臣本分。不过违反常规以符合道义,也是明智之人的期望。自古的贤人君子,没有不关注世情避免祸患的……” 杨约呵呵的笑,打断宇文述道:“伯通兄暗指我有祸患?” 宇文述正容道:“难道没有?杨丞相、惠伯兄,你们二兄弟人功名盖世,执掌朝堂牛耳多年,公卿大臣被侮辱的数的清吗?嗯?太子殿下想干的事情,常常被你们否决掉,暗中咬牙切齿的痛恨,那是大隋的储君啊!”,压低声音,他道:“陛下信任你们,可他六十多了,一旦弃天下去,你们靠谁庇护?” 杨约笑容凝固。 宇文述加把火道:“元妃之死触怒了皇后,太子不再被钟爱,失去了靠山。晋王殿下的优秀,早使陛下有罢黜太子的想法……满朝文武能影响陛下的,当属杨丞相一人,而能影响杨丞相的,当属惠伯兄一人。若眼下惠伯兄说服杨丞相,共同建了大功,晋王殿下定永远铭记肺腑,感激万分。潜在的危险自然消除,你们的地位稳固的仿佛泰山。” 杨约琢磨琢磨,慎重道:“我愿试探家兄之意,与晋王殿下共商大事。” 宇文述躬身三拜,道:“全凭惠伯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奶便是娘 (第一更。三更走起。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同时感谢孑与2大神的章推,目前他的大作《银狐》正在连载,请大家支持。另外新加入不少书友,继续宣传书友群590/948/05,或搜大奸贼书友群,恭迎光临扯淡。) …… 朱雀门。 高哲鬼头鬼脑的从马车窗缝隙向外看,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个没完。他瞧见了左丞相杨素的仪仗,并推测对方和自己来长乐宫的目的差不多——无他,献独孤皇后的殷勤而已。 高哲正胡思乱想着,眼角余光瞟到另外一行人,右丞相高熲也来了。 高熲居相位多年,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与独孤皇后关联甚大。他是独孤皇后父亲的弟子,也曾短暂任独孤氏的西席先生,教导独孤皇后识文断字,渊源非常的深厚……大腿有恙,他不着急? 高哲瞅了一阵儿,默默的躺回去,伸手抚摸下咕噜乱叫的肚皮。装病、真病是两种状态,精气神儿上容易流露端倪,为求装病能装的像真病一样,他故技重施,着实饿坏了自己的五脏庙,闹得一副恹恹不振的萎靡模样。 “哒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 内侍大太监王忠呼哧带喘的转达天子杨鋻的旨意,准杨素、高熲、高哲三人栖凤殿觐见独孤皇后。 高哲紧了紧狐裘,虚弱的仿佛马上要挂掉,被李存孝搀扶才能慢慢的挪步,交到接引的小黄门儿那。 进了长乐宫,按例当检查有无携带危险物,可高哲这个样子,他带把刀能杀谁?也就没有经历那道繁琐的程序,做了样子罢。 太监王忠领路。 杨素、高熲并肩。 高哲拖着他们的后腿,慢腾腾、慢腾腾让小黄门架着的走…… “秦国公病的这么重,逞什么强?好好家里养病,独孤皇后又不会怪你。”,高熲有几分躁气,话说的略微擦点火儿。 高哲咳嗽几声,断断续续的道:“高丞相这么老……逞什么强?好好家里……颐养天年,天子陛下又不会怪你。” 高熲噎的脸色黝黑,老流/氓就是老流/氓,转头他哈哈一笑,祸水东引道:“处道兄!秦国公眼中,同龄的咱们老啦!” 不等杨素开口,高哲惊讶道:“杨丞相与高丞相同龄……咳咳咳……” 高哲讲了半截话,那语气伴随激烈的咳嗽,巧妙地表达自己吓到了。 杨素一乐,道:“昭玄兄,比起秦国公,你我确实老了,没什么可忌讳的。” 高熲闹了个没趣儿。 一路驱至栖凤殿。 独孤皇后靠着床榻,身体盖了层厚厚的旧被,周边两盆炭火烧的劈啪作响,不晓得是身体寒冷还是心中寒冷。 “臣等,拜见皇后。”,杨素、高熲一同施礼道。 高哲慢了半拍,气若游丝的道:“臣,拜见皇后。” 独孤皇后叹气,道:“赐座。”,前边的是对三人说的,后边是对高哲说的:“你病得这么重,瞎折腾什么?” 高哲感伤的道:“臣受皇后娘娘恩宠良多,五年前臣险些夭折,是您衣衫不解的照顾、挽救。如今您生病了……臣不能侍奉左右报答,已十分羞愧……” 独孤皇后爱听这话,言道:“我知道你是孝顺孩子,连祖母仙逝都能守孝三年之久。”,她接着问道:“杨丞相、高丞相,你们二人有何要事?” 高熲作揖,道:“臣无有要事,只是探望皇后,望您保重凤体。” 杨素同说些漂亮话儿。 不多时。 天子杨鋻遣人唤走了高熲。 杨素似无意的道:“晋王殿下孝悌恭俭,有类陛下。” 独孤皇后慨然:“是啊!广儿孝敬友爱,他在外六年,每次有陛下、我派的使者去,必亲自相应。谈及远离双亲,常常想念落泪。灭蜀之战、灭陈之战,俊儿、秀儿那样的荒唐,惹得三军将士不满,还是他这个做兄长的竭力维护周全……他的妻子萧妃,亦让人怜惜呀!” 杨素瞥了高哲一眼,没接独孤皇后的话儿。 高哲心中明悟,看样子宇文述说服了杨约,杨约则说服了杨素……晋王杨广羽翼大势成型了。 杨素刚才是试探独孤皇后一下,看看独孤皇后对太子杨勇、晋王杨广的态度,盘算争储的可能性。 天子杨鋻又遣人唤走了杨素。 独孤皇后示意宫女,把高哲搬跟前儿。 摸着高哲的脑袋,独孤皇后说不出的疲累,道:“长生啊长生……唉!司马大先生为你取这表字,寄托于你长命百岁,你却如此的坎坷。” 高哲趴着床榻,艰难的笑着,福至心灵,张嘴吐一字儿:“娘。” “你说什么?”,独孤皇后愣了。 高哲眼圈儿一红,委屈的道:“我……我想我娘。” 想起高哲父母双亲早亡,独孤皇后霎时母性光辉闪耀,搂着高哲流泪:“苦命的孩子啊!” 独孤皇后哪晓得,高哲所谓的“娘”,有奶便是娘,恰好,她有“奶”。 之前独孤皇后被天子杨鋻说动,犹豫的摇摆将不将小女儿兰陵公主嫁给高哲,现在她重新坚定了将杨阿五嫁给高哲。 高哲辞别独孤皇后,归返家中还带了好几个御医。 御书房处。 天子杨鋻会面高熲、杨素。 高熲先到一步,天子杨鋻委婉的询问他怎么看待东宫元妃之死。 高熲虽跟太子杨勇分属亲家公,有心帮衬一二,这个节骨眼儿万万不敢乱言,推辞皇室家室理应由天子杨鋻、独孤皇后决断。 杨素后入场。 天子杨鋻郑重道:“秋收完了,得抓紧催促各州郡缴纳赋税。我想趁着冬天,运送粮草、辎重,囤积冀州、并州前线,来年开春儿就集全国之力,一举扫平北燕。你们意下如何?” 杨素、高熲老狐狸两条,清楚天子杨鋻表面儿议论攻打北燕,背地暗示他们约束群臣,起码大隋统一天下前,暂不允许内部生乱,针对私底下文武百官愈演愈烈的东宫废立议论。 不过…… 杨素品出味道了,天子杨鋻不满太子杨勇是真,但依旧希望通过拿北燕之战强压风头,给予太子杨勇改过的时间、机会,以观后效。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孙、长孙 (第二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天天嘀咕电费,尼玛罢工了俩小时,第三更得早晨七八点了。) …… 高哲的病,足足装到冬月初一,若非有件事儿忽然发生,他绝对敢拖沓上元节前。 清都郡公长孙晟病逝,高哲要去吊唁。 长孙晟此君表字季晟,河南长孙氏子,汉化鲜卑人。 河南长孙氏与洛阳长孙氏,相当于右丞相高熲所在的渤海高氏与高哲所在的洛阳高氏,那么一个一脉相承却水火不容的关系。 和高哲有点交情的原六品少府监,蜀王杨秀妻弟、上党郡公长孙洪,便是洛阳长孙氏,有区别河南长孙氏。 长孙氏发迹之初是大隋开朝立代,他们祖辈功勋卓著,封异姓上党王。逐渐的一代不如一代后,王爵被撤销。谁也没想到,他们反倒重新崛起,逾今六代辉煌显赫。 河南长孙氏这一支,早属洛阳长孙氏的二房,是长孙晟那官至太常卿、冀州刺史的祖父长孙裕,力主脱离出来的。 长孙晟极具有名气,他做过二品并州刺史,但他厉害的地方不是治理,而是当一名使者。一个例子足以表述……强盛的漠北狼族突厥,因为他出使用计,而分列成东/突厥、西突厥,彼此争斗不休,令大隋外患压力巨减,有时间积攒力量平定南陈、西蜀、北燕。 高哲使南陈夺得荆州,一度有人拿他相较长孙晟,认定他们一个奠定了大隋统一的根基,一个创造了大隋复兴的格局。 洛阳高氏、河南长孙氏关系一般,高哲、长孙晟素未谋面,高哲为什么要去吊唁? 高哲相中了长孙晟的一双儿女……其四子长孙无忌,其幼女长孙无垢。 长孙晟患病致仕数年,不过没回祖地河南郡,就在长安城的府邸,高哲乘车不用几柱香。 长孙府。 高哲抱着暖炉,下车往里行走,脚步半途停顿。 长孙家有小黄门儿扯着嗓子宣读圣旨:“天子诏,曰:悉季晟寿终正寝,朕深表哀悼,忆往昔种种,不胜伤痛惋惜……追封一品司马。准长子无乃罔替清都郡公。赏金器十对,车架一座,牛羊各两千头,锦缎、布帛各三千匹。” 长孙晟五十八岁亡,依习俗“年过五十不称夭”,尽管是病逝,也称得上安详。 待天子杨鋻派遣的小黄门归返长乐宫复命,高哲方投递拜帖,带着提拎礼物的李存孝耐心等候。 须臾。 “秦国公请进。”,长孙晟长子长孙无乃迎接。四十多的一人,面貌忠厚木讷,有些窝囊气,搁户部做府监。对比他父亲,恶意点儿形容,老子英雄儿子完蛋。 高哲微微欠首,道:“清都郡公节哀顺变。” 示意李存孝送礼物给长孙家的管事,高哲跟随长孙晟到了祭堂。 长孙晟的妻妾,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六七个孙子皆在……挺有趣的一现象,由于时下成亲早、成婚早,很容易造成长子知天命的岁月,幼子堪堪走学说话,相差三四十载。是故长孙晟的四子、五子、幼女,比他的孙子、孙女们还小……生病不忘生孩子。 高哲洗手、上香,吊唁道:“苏卿别驾复西挥,气压匈奴守帝威。持节云中怀汉志,牧羊北海望鹄归。三更泪湿鸳鸯枕,数岁风寒褴褛衣。一片丹心垂万史,空留世代叹唏嘘。” 一首描写汉朝苏武的诗,隐喻长孙晟的功绩必名流千古,别开生面且不失礼节。 “多谢秦国公美言。”,说话的是长孙晟的另外一儿子,二十六七的样儿,长的高大健壮,有几分他父亲的风采。 高哲吁口气,摇头道:“长孙公是我敬仰敬重之人,他年我出使南陈,就是常常听闻长孙公事迹而向往的结果。可叹我饱经病痛折磨,又连遭丧亲之痛,一直无缘拜谒,等我想……长孙公已驾鹤,天人永隔,着实叫我好生难受!”,看着对方,他问道:“冒昧了,足下是长孙公几子?” 那青年看了眼长兄长孙无乃,道:“嫡长子长孙无宪,表字安业。” 高哲袖子中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内心雀跃腹诽。天子杨鋻让长孙晟的庶长子继承爵位的行径,远不像他诏书中说的那么悲伤、优厚封赏中表达的那么怀念,没安啥好意啊!世家嫡庶之争自古激烈,怕长孙家用不了多久会不得安宁,并影响河南长孙氏……帝王心术,端的两面三刀。 高哲理解天子杨鋻,世家士族是天家皇室潜在的敌人,有机会削弱,哪能手软。 “还礼!”,长孙晟的家人齐齐的作揖,答谢高哲。 高哲坦然接受,目光放那牵头的女子身上,道:“您是长孙公的夫人?” 那女子二十一二岁,平平姿色,皮肤白净:“妾身正是。” “我听说长孙公续弦娶的夫人……”,见那女子脸色不好,高哲忙道:“没别的意思。夫人也姓高,咱们本家人,有什么难处,您可以找我帮衬。” 高夫人一愣,默默点头。 高哲目光转移,盯凝高夫人身后一子一女。 男孩儿大抵相仿高哲的年纪,体态臃肿的五短小胖子,精彩的是那双眸子,非常的明亮。 女孩儿稍小点,刚刚六七岁,生的粉雕玉琢,分外可爱。 高哲看了一阵,道:“这俩孩子不凡,高夫人若有意,理当好好教导一番。” 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话,高哲折身。 有些事情得慢慢谋划,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收录长孙无忌、长孙无垢于囊中,牵涉的地方不少,高哲要做的还很多。 长孙无乃、长孙无宪二人送高哲出府。 高哲临行之际,对长孙无宪道:“办完了长孙公的丧葬,有时间去我那做客。” 一个心怀怨愤的人,最容易被利用,很明显,长孙无宪就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见面了 (第三更。为收藏5670加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啥都求。继续宣传书友群590/948/05,或搜大奸贼书友群,恭迎光临扯淡。) …… 公孙武达杳无音讯一个多月,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伤痕、带着一票兄弟。 大冬天的穿着胡服短袖,胸腔绕一圈儿厚厚的绷布,血迹丝丝渗漏。胳膊用木板固定,臂膀肩头少了好大一片肉,眼睑下方三道斜划的口子,只差几分坏了招子……肉体残破,公孙武达精神极其的高亢兴奋,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嘚瑟感。 高哲好一惊,脱下狐裘大氅,踮着脚儿的给公孙武达披,道:“你这是怎么了?啊?谁伤的你?” 公孙武达单膝跪地,大声道:“拜见主公。” 约莫二十多人,一同随公孙武达施礼道:“拜见国公爷。” 高度够了,高哲替公孙武达捂上衣衫,道:“起来,说说咋回事儿?” 公孙武达咧嘴笑道:“主公莫担心,这是我离开江湖的代价。” 高哲不解。 公孙武达道:“请主公为属下这些兄弟安排住处、吃食。” 高哲吩咐侍卫去办,自己拉着公孙武达到正堂叙话。 呷口茶水,公孙武达组织好语言,道:“属下从前是江湖中人,少不更事的时候,承蒙兴国公点拨,改邪归正,多做行侠仗义之事。可无论作恶作好,难免要生下仇隙。”,稍顿,他继续道:“江湖规矩,假若有从官入仕者,当摆下擂台了结过往的恩怨,代表今后两不相干。省得从官入仕者发迹,利用权力报复。或江湖同道暗中揭短,坏从官入仕者前程。” 高哲敲敲额头,道:“所以你这样了?” 公孙武达颔首,憨笑道:“仇家有点多,双拳敌不过四手,总得受些伤的。” “行啦!”,高哲无奈的道:“这回消停了,你老实的养伤,养好了之后,我送你去敦煌领兵。” 张须陀带张仲坚、麦铁杖、杨继业三人招兵买马,已经有二十余日了。 高哲奇怪道:“大冬天的,为何不穿厚衣裳?” 公孙武达面有尴尬,欲言又止。 高哲立刻懂了,掏荷包看看有多少银票,一股脑的扔给公孙武达,道:“晓得你豪迈,怕是把那千两银子全用早先的弟兄身上了……不要光想着别人,你的父母、妻子、儿女,扎着脖子活?” 公孙武达心里一暖,不好意思的笑。 陪同公孙武达唠了会儿,高哲前往少府寺公干,他倒打算明儿个去的,谁成想天子杨鋻听说他病愈,过来不客气的拉壮丁儿。 天子杨鋻补充填补好了少府寺新的官员,明面儿上少府寺卿的位置仍空闲,由高哲这个少府寺少卿节制衙门,行使少府寺卿的职权。 少府寺新的官员,也不再是皇亲国戚,大半是原本混迹少府寺那帮子皇亲国戚口中的下边人,一群无甚背景任劳任怨的小官小吏。天子杨鋻看出来了,用这些外人比用皇亲国戚强,起码他们不敢像皇亲国戚自持身份,明目张胆的伸手贪墨当蛀虫。 步入冬月时节,秋收彻底完毕并年关将近,少府寺迎来一年最忙的阶段。一方面是统计抽成赋税,另外一方面是盘点皇室内库及筹划六宫的采办……都是看着轻松,实际把人累成狗的琐碎小事儿。 好在新就职的少府寺官员经验丰富,且刚刚擢升表现欲/望强烈,高哲制定大体的方略,喝着茶水监督即可。 赋税户部暂时没转交,高哲整顿皇室内库。 皇室内库位于长乐宫北,玄武门、苏林门之间,挨着掖庭宫的位置。主要是因为有足够多的劳力干活……掖庭宫住的人便是宫女、黄门、仅限妇女的犯罪官员家属、敌国俘虏女子。 得到天子杨鋻允许,高哲拎着一把钥匙,统率十七八个少府寺官员,绕道至皇室内库。 打开皇室内库,高哲没进先呛了一鼻子灰,衣袖掩面败退,翻着白眼儿道:“脏死了!调几十个人,彻底清扫一遍。” 挂着皇室的名儿,必然有悖寻常。内库的面积很大,五六十丈开外的见方。金银铜钱堆了老大一堆,珊瑚、珍珠、玉器等等珍奇异宝亦不少,还有兵刃、甲胄。更多的是锦缎、布帛,叫老鼠磨牙用了。天子杨鋻、独孤皇后号召节俭,可这糟蹋的不如浪费呐。 高哲踩着积尘,眉头蹙的老高,道:“内库多长时间清扫一遍?” 有个长的圆润的官员道:“一年一次。” 高哲怔怔的看着他,直看的他发毛,道:“你觉得这像一年一次清扫一遍的样儿吗?” 那官员低声道:“去岁襄国公主驸马、独孤府丞他们……” “偷懒了!”,高哲接下对方不愿说出的话。 高哲环顾四周,看了许久,道:“找将作监的,我需要他们帮忙。” 东西闲散地一滩一滩的搁置,高哲看不顺眼,准备打造一些架子,防潮、防鼠、防不美观。 须臾。 掖庭宫派遣五十余罪妇,手持木桶、扫把、抹布待命。 “把东西放下,将后边的锦缎、布帛向外搬,清洗完了,依次挪其他物品向内,一部分一部分的干。”,高哲吩咐道。 罪妇们麻木的听命,莺莺燕燕的一拥而上。 高哲靠着皇室内库的门发呆,偶的一偏头,瞧着一熟面孔……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疲敝。十指纤纤,甲盖儿染的豆蔻早已褪色,抱着几匹惨败的锦缎。红唇苍白紧咬,香汗混合脏污淋漓落下,流露一条条的凝脂皮肤。曾经的南陈宁远公主,现在的罪妇陈慧儿。 “又见面了。”,高哲眯眯笑眼:“飞!凰!” 第一百三十六章 颍川八骏之飞凰 (第一更。补27号保底章节一。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感谢蓝逸君懿筒子的万赏,谢谢。新的一周,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继续宣传书友群590/948/05,或搜大奸贼书友群,恭迎光临扯淡。群里人员愈发壮大,虽然成天以调戏某为主/(ㄒoㄒ)/~~。) …… 高贵的公主跌落凡尘,困苦中艰难度日,成了脏兮兮的灰姑娘,这就是现在的陈慧儿。她不再如与高哲第一次见面,即使身为俘虏也雍容平静。掖庭宫的繁杂劳作,几乎耗掉了她的骄傲心气儿,剩下的唯有怠倦、漠然、委顿、狼狈……起码外表是的。 “故人相遇,难道不来寒暄一番?”,高哲笑着邀请。 陈慧儿没立刻上前,迟疑的望向不远处掖庭宫的监工黄门儿,一满面横肉、拎着板子的老家伙。 那监工黄门儿嗔目道:“看咱家作甚?国公爷叫你呐!” 陈慧儿这才放下怀里搬运的锦缎绢帛,擦擦脸颊汗水,拖沓的走到高哲身畔。 “人生无常呀!”,高哲感慨道:“像他那样的卑贱奴婢,你还是宁远公主的时候,动动手指能捏蚂蚁似的捏死,眼下却看他的脸色……” 陈慧儿双手拢于袖中御寒,用家乡的吴侬语调,软糯的叹息:“覆巢之卵,委曲求全。” “你可是公主,至少半年前是公主!”,高哲好奇的道:“地位如此的巨大落差,你难道一点愤懑、失落、怨恨没有?” 陈慧儿不卑不亢的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不想挨打,我必须……” “噢!”,高哲插言断掉陈慧儿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贱样,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道:“不、想、挨、打!” 陈慧儿低下头,大概自觉失言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飞凰’。”,高哲抱着暖炉,他个子比陈慧儿小,但眼神居高临下,仿佛手握菜刀的庖厨,观察砧板上的鱼肉咋切剁般:“那个监工黄门,我只要吩咐一句,他便能让你好看。我有这能力,你说对不对?” 陈慧儿没吭气儿。 高哲挑挑眉毛,道:“内库的盘点整理,依我看,少说十天。假使你不交代,这十天内,我天天征调你来务工。你稍微有一丁点儿的错误,哪怕你没有错误,我也有都是借口找你麻烦。你扛得住一次,扛得住两次,你扛得住三次、四次……乃至十几、二十次吗?” “卑鄙!”,陈慧儿切齿道。 高哲努着嘴唇儿,不恼不怒,笑吟吟的凝视陈慧儿。 陈慧儿斟酌再三,道:“我是‘飞凰’。” 高哲确定了陈慧儿的身份,“颍川八骏”之一的身份,闭目长长一吐息,睁眼后道:“我得杀了你!” 陈慧儿懵了。 “外界传闻,‘八骏之才,鬼神莫测’。”,高哲指着陈慧儿道:“说明每个人皆聪明的超乎想象,既然你是‘颍川八骏’中的一员,又怎么能差的了,轻易的露出破绽把柄?你刚才那句‘不想挨打’,恐怕是故意诱导我逼迫你,自然而然的揭破,你觉得我对‘颍川八骏’的兴趣极大,作为自持的资本……我猜猜,是掖庭宫令你熬不住,或者,看不到希望?希望……你有机会不被俘虏的,为什么上赶着自投罗网……欲凭借姿色智慧游走大隋六宫作乱?报复灭国之仇……” “交易,我和你做交易。”,陈慧儿盯着高哲。 高哲摇头:“不!不!不!”,他凶芒毕露:“我得杀了你!你预谋的事情,实在太危险了!” “你父亲!你父亲的死因!”,陈慧儿压低声音,道:“我的筹码。” 高哲心里突突的跳,面上无表情:“我父亲的死因,孰人不知孰人不晓?用你告诉。” “你父亲的死因,真正的!”,陈慧儿强调一遍,幽幽道:“隋天子是不是总提防你?” “有么?”,高哲道:“陛下将女子嫁给我,是为了提防我?” “独孤皇后,独孤黄皇后的决断,下嫁兰陵公主予你,绝非隋天子。相反他先后阻挠、劝说独孤皇后。”,陈慧儿道。 高哲脑袋一歪:“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陈慧儿无由来的脸一红,道:“有个栖凤殿的侍寝宫女告诉我的。” “她凭什么告诉你?”,高哲步步紧逼。 陈慧儿迟疑许久,细弱蚊声的道:“我们……磨镜子……的关系。” 高哲:“……” 高哲缄默一阵,道:“既然你有栖凤殿的侍寝宫女罩着,想必那个监工黄门,不敢怎么样你吧?看来你说‘不想挨打’,的确是骗我上当的话。” 问题绕了一圈儿,回到最初。 陈慧儿哪想高哲难缠这种地步,无奈道:“是!挨打我一般可免,口头上的斥责却经常。” “颍川八骏,有谁?”,高哲道。 陈慧儿唏嘘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不晓得其他人。” 高哲笑了笑,道:“我信。” 陈慧儿讶异,接着笃定道:“两个燕人,一个蜀人、其他四个的全是隋人,我感觉得出……还有一个女人,年纪不大的女人,应该是‘白骥’。” “你怎么确定的?”,高哲揪着不放。 陈慧儿坦然道:“口音!各地的口音仍略有差别,我判断‘玉麟’、‘傲鹰’是幽州、并州人士。‘灵狐’是蜀州人士。‘白骥’、‘伏龙’、‘病虎’,是关陇人士。‘毒狼’是山东人士。”,她对视高哲,道:“可以谈谈交易?” “我对我父亲的去世原因,没有丝毫兴趣。你不明白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的?”,高哲正色道:“你的筹码,不足以买你的命。” 陈慧儿道:“你想要什么?” 高哲若有所指:“你有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要来我的捷径走一遭吗 (第二更。补27号保底章节二。新的一周,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我姓陈,与陈国一体。没有了陈国,我也没有了一切。”,陈慧儿流露丝丝哀伤,一闪而逝后,修长的手指,点着眉心滑落胸脯:“我剩下的只有这具身体。” 高哲未吱声。 陈慧儿深深呼吸,道:“我敢给你,你敢要吗?” “敢啊!有什么不敢?”,高哲不示弱,可他马上补充:“你不仅有精致的脸蛋儿,还有过人的智慧不是?否则司马大先生能收纳你做亲传,赐你八骏之一的‘飞凰’名号?” 陈慧儿凄婉的扯动嘴角,道:“我是最差的那个。”,她回忆道:“司马大先生决定遣散颍川书院前找的我,看我的目光……集市菜摊选了棵水灵儿点的白菘,陪衬其他的鲜美果蔬的。用他的话讲‘慧儿,你才华不够,但你有你的优势,你是女人、漂亮女人,你要学会恰到好处的叉开双腿,那里藏匿着你成功的捷径’……瞧,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高哲低沉的‘呵呵’发笑,嘟囔道:“老不羞的东西。” 陈慧儿也笑了,道:“于是我听司马大先生的话,叉开双腿,找了个栖凤殿侍寝的寂寞宫女,成功的套取有利的消息。” “我父亲的死因,你是怎么知道的?”,高哲忽的转移话题。 陈慧儿答道:“不是我知道,是司马大先生知道,私下单独告诉我的。”,略顿:“他不似教导另外七骏,多是权谋奇策、兵法战阵、内政治理……他仅仅教导我一种,宫斗、宫中的争斗。是故灌输给我许多辛密,说我将来肯定用得着。” “司马大先生……非善类啊!”,高哲啧啧的道:“你晓得他的目的么?” 陈慧儿摇首。 “秃鹫。”,高哲表情怪异的道:“他让我想到了秃鹫。背面看,高大强壮,丰满的羽翼如披了黑色大氅,庄重、华丽。正面看……裸露的粉红鸟头,丑陋的难以正眼。盘旋累累尸骨积骸的上空,偶尔一两声鸣叫,嘲弄着世人的愚蠢。” 一缕朔风打着旋儿的卷起落叶,拂过陈慧儿,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冷的搓手缩肩。 “你要做什么?”,高哲道:“报灭国之仇?” “算是吧。”,陈慧儿道。 高哲不满:“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陈慧儿艰难的道:“是!”,她非常郁结的继续道:“确切一些,是怒驱使我。不针对大隋,针对的是我那位废材兄长陈叔宝……怒其不争。我早便劝他,别终日花天酒地,想想国家大事,他偏不听,认准有长江险要扼守,陈国万无一失、千秋万代。针对我自己……怒为女子,假使我是男儿身,父亲打下的江山基业,何有今天?” “独孤皇后尚存,你想得太美,当心成了下一个尉迟氏。”,高哲哂笑道:“相信你听说过尉迟氏,掖庭宫应该传闻挺广的。” 陈慧儿慢吞吞的道:“隋太子杨勇的愚蠢伤害了她,晋王杨广得到机会。接下来的储君之战,会令重视亲情的独孤皇后,煎熬到油尽灯枯。” 高哲踟蹰道:“天子不好女/色。” “他不敢罢了。”,陈慧儿信心满满的道:“独孤皇后对他意义匪浅,一旦薨天西去,他保证颓废,没有约束下……” 高哲咋舌:“你揣摩人心的能耐不错啊!” 陈慧儿瞅瞅太阳,一低头,媚眼如丝,声音娇柔:“要来我的捷径走一遭吗?” “我还是想杀了你。”,高哲佁然不动。 陈慧儿变了颜色,道:“你杀了我,不好交代隋天子。依你之言,我可是公主,至少半年前是公主!” 高哲轻描淡写道:“你可以死于意外。” 陈慧儿见高哲油盐不进,急了:“我不值得你心动?” “值得我心动。”,高哲予以肯定,然后道:“却不值得换你的命。况且某时某刻,你的设想成功了,攀附天子的床榻,我就得担忧被揭穿此事。” 陈慧儿抓狂的道:“反过来我不也担忧被揭穿你和我欢/好的事儿,等于你握着我的致命弱点。” “你是来报仇的,万一破罐子破摔拉我一块儿死了咋办?”,高哲衡量道:“风险太大。” 陈慧儿疯了。 高哲怔怔的看着陈慧儿,讥讽道:“你不觉得你的举动,像条发/情/求/种的母狗?” 陈慧儿冷静了,道:“你!我!是一个阵营的人!你父亲高武忠……” “国公爷。”,有少府寺的官员及至,带着几个人。 高哲瞟了瞟陈慧儿,示意她干活。 少府寺的官员道:“国公爷,他们是将作监的工匠。” “辛苦了。”,高哲夸奖一句,目光放到工匠那,道:“造铁皮懂吗?” 工匠的头头道:“懂。” “我明天画份图纸,你们照着做。”,高哲不负责任的扔下话。 漫无目的的巡视皇室内库,高哲趁人不注意,隐匿角落一堆小山高的钱币后。 须臾。 陈慧儿偷摸的出现。 “我父亲的死因。”,高哲不客气的道。 陈慧儿开心的乐了:“你不是不想听吗?” 高哲迈步欲闪人。 陈慧儿忙道:“我说!我说!我说!”,她组织组织话语,道:“卫王,因为卫王杨爽。” 高哲无表态。 “隋天子是隋睿帝庶生长子,庶生的关系,没被立为太子,嫡生的三皇子宣王杨嵩是太子,后来他搁那场大乱中死了。卫王杨爽,宣王杨嵩的亲弟弟,俩人皆隋睿帝的皇后嫡子。”,陈慧儿道:“隋睿帝驾崩时,命人护送卫王杨爽到隋天子处。恰好你祖父去世,祖母守孝无力看管你父亲……隋天子、独孤皇后抚养卫王杨爽、以及你父亲长大。遂,你父亲、卫王杨爽二人竹马之交,情分莫逆。” “卫王杨爽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任职三品右将军、并州牧、凉州刺史等官位,没有人不服气他……突厥四十万大军入侵,他以寡敌众、大获全胜,声望一时达到顶峰。有人劝隋天子立皇太弟,将权利重归杨姓嫡系一脉,你父亲是摇旗呐喊最凶的。”,陈慧儿没继续说,已经足够了。 高哲捂着额头,半晌,道:“看来我的确得到你的捷径里走一遭,达成交易。” 陈慧儿自然的叉开双腿,道:“我还算干净,便宜你拔得头筹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坑儿子的爹 (第三更。今日保底章节一。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还有三更,接了个家里电话,问过年回不回家,乡愁淡淡,情绪起不来,字码的不快,见谅。) …… 夜。 醉仙居。 高哲来来回回的踱步走动,急躁不安的等待着沈万三,他太迫切的需要一个人帮助分担那些震惊的消息带来的压力。 接到高哲急讯的沈万三不敢怠慢,没两三刻钟,打后门儿窜了进。 高哲快速的上前,拉住沈万三的胳膊,像是溺水挣扎的人拽住救命稻草。他张口要说什么,又强忍着咽了下去,就那样别扭的站了好一阵儿,转身平静的坐定。 沈万三神情严肃,他看得出高哲的不对劲儿,刚才高哲那一刹的慌乱、紧张,是他从没见过的。 高哲倒两碗茶水,招呼沈万三落座,言道:“仲荣,我恐怕大祸临头啦。” “国公爷何出此言?”,沈万三惊愕莫名。 高哲抿抿茶水,润润喉咙,道:“先皇睿帝的子嗣,你了解多少?” 高哲没头没脑的话,憋得沈万三不轻,想了又想,强转了弯儿,道:“先皇睿帝共五子一女。皇后嫡生的是三皇子道王杨嵩,已过世,谥号为‘宣’,他也是当年的太子。五皇子卫王杨爽,已过世,谥号为‘昭’。庶生的是长女万安长公主,还在世,下嫁陈国公窦荣定,育有三子。长子、大皇子,即当今天子。二皇子蔡王杨整,已过世,谥号为‘景’。四皇子滕王杨瓒,已过世,谥号为‘穆’。” “道王是三十五年的那场大乱中遇害,蔡王是跟随天子征讨敌寇中战死。滕王……曾试图篡位未成,之后天子并没惩罚他,但几年后,他伴驾游玩栗园时暴薨,一时引发轰动。”,沈万山滔滔不绝的道:“卫王英年早逝,本被看好做隋家的骠骑大将军。” “靠山王。”,高哲提醒道:“你怎么把靠山王忘了?” 沈万三沉吟着道:“靠山王是私生子,先皇睿帝活着的时候,压根儿不承认。当今天子倒承认他的身份,然不晓得缘由,一直不写入宗室家谱。严格意义上,便不能够算。” 高哲点点头,旋即言道:“问题源于卫王杨爽。” 沈万三对情报敏感,试探道:“老国公?” “我父亲和他一同由天子、皇后抚养长大,两人感情甚笃。”,高哲一脸的无奈:“坏就坏在这儿!卫王天纵奇才,漠北一战击溃四十万突厥大军,扬名天下……寻常人家有嫡庶之分,天家贵胄也有嫡庶之别。或许是他自持嫡生正统,不愿意皇权归落庶生旁系,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欲求皇太弟的身份。或许是被人推上那一步。或许是天子忌惮他……我父亲参与了,且参与的很深。” 沈万三打了个哆嗦。 “天子倒是忍常人不能忍的人!我父亲的死,与滕王如出一辙,都是看似原谅不追究,等到风头过了,暗中算计使坏。”,高哲揉着眉心,倍感头疼。 沈万三抱有幻想的道:“不可能吧!滕王是暴薨,而老国公是鱼俱罗……” 沈万三自己圆不下去了。 鱼俱罗那会儿如日中天,堪称大隋军方第一人,功高震主之下,天子杨鋻放心才见鬼呢!正巧他决定收拾高哲之父高毅,便来个一箭双雕、驱虎吞狼,谁死谁活他皆得利。 “杨鋻端的心狠手辣!”,高哲直呼天子杨鋻的名讳,不再有任何恭敬,话锋犀利道:“危及他帝位的四个兄弟全亡故了。没亡故的靠山王亦为了名字可以写入宗室族谱,给他打生打死的卖命。只有一个女流之辈万安长公主过得安逸……他连自己的血亲能如此,惶谈是我?” 沈万三琢磨着道:“国公爷打算怎样做?” “四国鼎立时,我有选择,而今……”,高哲后悔自己的效仿甘罗出使,夺了荆州六郡,破坏掉格局齿轮,导致南陈、西蜀相继崩毁。他目光阴翳的骇人:“北燕灭亡在即,江山重归大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处可躲。既然躲不了,唯另谋他路。” 沈万三吓得不轻,嘴唇儿嗫嚅,吐了俩字儿:“造、反?” 高哲眼睛一翻,道:“凭那点实力,长几颗脑袋够人砍的?”,他说道:“晋王,我早交好晋王……换个不猜疑我的皇帝罢。” 沈万三小心翼翼的道:“若天子告诉晋王呐?” “那就让他告诉不了!”,高哲斩钉截铁。 跟沈万三磨叨完,高哲恢复往昔的波澜不惊,平静的正常思考。 “你得忙了。”,高哲当头一句,暗示沈万三做好准备记接下来的话。 沈万三郑重道:“您吩咐。” “扶持晋王,必须替他谋夺到太子位,不然一切是空谈。”,高哲手指弹动:“元妃之死,你派人散播谣言,说她是被太子伙同云昭训合谋毒死的,越夸张越好。一定小心一点儿,天家皇室必然有他们的情报渠道,让他们抓住马脚,万事休矣。” 沈万三不搭腔,静静地听着。 高哲继续道:“其他的事情放一放,全力发展长乐宫内的眼线,无所不用其极,看紧南陈的宁远公主陈慧儿。我确定了她的身份,八骏之一的‘飞凰’。她原有机会逃离苦海、归隐山林,逍遥自得的生活,却舍身入隋、目的凶险,能为我利用一二。” “上次我对你说的那些人才,务必不惜代价的招揽。”,高哲话语不停:“训练的杀手、细作,逐渐转移洛阳潜伏,最好塞入行宫。待灭燕一了,我就促使迁都。” 高哲不说了。 沈万三关切的道:“您自己的安危……” “独孤皇后八成晓得内幕,出于对我父亲类似母子的情分,百般的维护我,她无恙的话,我暂时没问题。”,高哲灌了气儿水,道:“五年前的杜陵驿馆,我险些叫死士得手。原先我阻止你探听,是感觉不妙,此一时彼一时,不管有没有结果,你查一查蛛丝马迹。” “去吧!”,高哲挥手驱赶。 沈万三拜礼,道:“您多保重。” 高哲呆呆的发愣,主要是他觉得……自己那爹,太特么坑了!得罪一票儿高官显贵不说,天子都敢招惹!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乱我心者,留你不得 (第四更。今日保底章节二。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冷静、冷静、冷静…… 冰凉的浴桶内,高哲从头到脚的浸泡其中,以一种严苛的方式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的思维。 “哗啦啦。” “噗!” 冒出脑袋,高哲吐了口水,“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取过巾布擦好半身,高哲离开浴桶,拭干另外半身,走向床榻抓取一件衣裳披上,那么真空的坐在书桌前。 高哲要重新理理,涉及过去、现在、未来的人和事。 平摊一张白纸,高哲研墨执笔,于最上方写下天子杨鋻的名字,平行右方写下独孤皇后的名字,正中间写下自己的名字,转圈儿写下左丞相杨素、右丞相高熲、赵国公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数得上号的,基本无有遗漏的一一标注名字。 高哲首先衡量自己……秦国公、上古四家洛阳高氏当家、五品少府寺少卿代行三品少府寺卿职责、兰陵公主杨阿五未来夫君、襄国公主杨姝颖情/人、生而知之者,百倍于甘罗。他停顿了,笑了,无声的捂着额头大笑,笑得眼泪肆意流淌。 高哲不是疯魔,仅仅嘲笑下自己而已。惊弓之鸟,他觉得自己就是。 获悉父亲的死因起于天子杨鋻,性子的多疑,令高哲紧张过头。 百倍于甘罗,重要的不是“百倍”,是“甘罗”。 秦皇得甘罗遂成千秋霸业,这么说或许片面夸张,抹杀了无数先秦文武巨擘的功绩,但高哲管不了那么多,他决定就这样宣扬,努力的伪装成天子杨鋻的“甘罗”,充作一个吉兆、一个吉祥物……天子杨鋻得到百倍于甘罗的他。然后呢?帝王素来是贪得无厌的,他们永远希望超过别人,独一无二的屹立那高高的云端,俯视着包括其他同样是帝王的众生,轻蔑的说一句“跟朕比,你们都是渣渣。” 单凭这一点,高哲笃信天子杨鋻不会轻易动手,他只要维持不晓得父亲高毅的死因的状态即可。 心情放松了,高哲思如泉涌,念头通达。 高哲分析天子杨鋻,写下了“矛盾”的评价,好的一面、坏的一面对半开。他甚至揣测天子杨鋻对高家怀有愧疚,对,高家,不是高哲之父高毅! 天子杨鋻驱使高哲之父高毅火并他猜忌的鱼俱罗,打得算盘极有可能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同归于尽罢。却没想到玩脱了,鱼俱罗打破固有的内息体系,成就武神一般的力量,血洗了整个高家……高家是世家士族中对天家皇室为数不多的铁杆支持者,所以他接下来对高家遗孤高哲三兄弟照拂良多。 也有可能是截然相反的情况,纵观滕王、高哲之父高毅的死,天子杨鋻全是隐忍当时不发作,秋后拉清单。没准儿为了粉饰颜面,摆一摆大气宽容的姿态,待风头消失再将高家一网打尽说不定。 无论如何,高哲无所谓。带着刘伯温、姚广孝、李存孝、岳飞、高宠……这么一大票人,他不是给人做臣的,有着巨大的野心。他不忠诚大隋、不忠诚天子杨鋻、不忠诚晋王杨广,他想要的是时间,慢慢筹谋计划、积累资本的时间。 独孤皇后,为数不多给予高哲温暖感觉的人,他写下了“轴心”的评价,天家皇室的人,皆围绕她的意志转圈儿,脱离其外的天子杨鋻偶尔一样入内。 独孤皇后是决断大隋储君的关键,高哲欲扶持晋王杨广登顶,必须考虑独孤皇后。 高哲猛地想到兴国公卫玄,继而是左丞相杨素、右丞相高熲等老帮菜,应该对他父亲的死因,多多少少的了解。尤其卫玄,那是他父亲的岳丈泰山,即便他和高思继、高宠不是卫玄女儿生的亲外孙,一份香火情总值得照顾照顾不是?但卫玄没有,直到他厚着脸皮抱大腿才恢复两家交往,难道不是避讳? 至于赵国公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他们虽经历过高哲父亲在世、死亡,可他们是粗人,哪里懂得诡计阴谋。无非此前一直没接触过,等接触后,毫不犹豫的结好,足以说明他们不晓得关节。 高哲最后琢磨的是晋王杨广,那是个顶聪明的,这些秘密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况且……天家皇室最无情,脸翻得狗一样快,信不得。 勾勒许久,高哲细致的将纸张烧的一点灰不留,他已经有了结果——加快发展步伐。 安稳的躺床榻上,高哲晕晕沉沉的睡,子时左右,他噩梦惊醒,冷汗流淌。 揉揉酸痛眉心,高哲仰面看着房顶,喃喃嘀咕:“陈慧儿,‘飞凰’。‘飞凰’,陈慧儿……”,连续数遍,他眉目狠厉:“乱我心者,留你不得!” 高哲发现自己大约被陈慧儿玩弄了,他父亲的死因算不得秘密,一些又老又有智慧的,谁不能揣摩个一二?不过碍于天子杨鋻威严,多有畏怯不敢说。 陈慧儿拿此事做筹码,扰的高哲一时震惊,没有验证真伪,盲目的相信。接着她以身体为代价,套牢跟高哲的关系,一步步的诱使深入…… “司马大先生教你的真的是宫斗?掌握人心才是真吧!着实叫我体会到胆寒的滋味儿。”,高哲自言自语,惋惜的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可惜啦!多好的一个人才呀!” 跳下床榻,高哲开始画图纸,那是给皇室内库堆积的东西搁置用的。 一直熬到天亮。 孔妙贞、卞柔儿服侍高哲洗漱更衣。 没有吃早饭,高哲便到少府寺等着点卯。 辰时三刻。 高哲率领少府寺官员,至皇室内库干活。 招来将作监的人,指点图纸上画的架子该怎么打造后,高哲晒着太阳打盹儿,没着急找陈慧儿。 正午。 掖庭宫的罪妇们开伙吃饭,高哲递陈慧儿一眼色。 第一百四十章 拔吊无情 (第五更。为累计打赏加更【1/6】,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不管多少,都有累计的加更。) (PS:凌晨起来的,熬到现在好困,第六更等某睡一觉起来,不然作息还调不好,大家不要等,明天看吧。近二十个小时才五更,我的渣渣手速啊。) …… 天很蓝,瓦蓝瓦蓝的仿佛一大块蓝宝石,明亮、通透、美艳,只是点缀其上的冬月日头又小又白,映衬的格调稍微显得清冷。 似乎情绪不错,陈慧儿特意拾缀了自己。即使衣着是打着补丁的臃肿灰色棉裙宫装,凭借斜鬓编织几条小辫子的复杂发髻,依旧夺人眼球。不得不说那张精致的脸蛋儿,果然天生丽质难自弃,一个江南水乡的温软女子,竟驾驭的住塞外异族女子的野性扮相,且风味独特。 掏出一方手帕,辛苦劳作半晌的陈慧儿,仔细的擦拭流汗的素面、脖颈,一遍接着一遍,直搓的到粉红。她开始清理沾染灰尘的柔荑、指甲,一丝一毫不放过。她的双腿叉着站立,姿势相当的别扭,那代表昨个儿她失去了某样东西。 高哲静静的看着陈慧儿,目光痴迷眷恋,一步步的靠近。 陈慧儿眼角扫到了高哲,娇艳的红唇儿翘着,想说什么。 返还皇室内库,无聊的打法漫长时间,高哲舔舔嘴唇儿,他得承认,流连陈慧儿身体滋味儿的事实。很快他五官僵硬凝固,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却一丁儿感觉没有,好比掐死了一只鸡崽儿般容易……他不禁暗道自己是不是变/态了? 夕阳西斜,多了几朵云霞,赤红如血。 掖庭宫的黄门监工,领着一群拖着沉重步伐的罪妇们归返……黄门监工是个嫌麻烦的,罪妇们则累的不想说话,不曾有人注意陈慧儿在与不在。 高哲并未和少府寺同僚一起打玄武门走,他接独孤皇后的邀请,直插长乐宫去栖凤殿。 独孤皇后的病养好了些许,她生育过早、过多,使得身体积蓄数不清的隐患,被太子杨勇气的倒下后彻底爆发,五十欠缺的岁月,风烛残年的虚弱。 高哲快速的开门、关门,他知道独孤皇后招不得风,转过身来,作揖拱手:“拜见皇后娘娘。” 独孤皇后裹着被子坐床榻沿儿,两侧烧着通红的火盆,眼珠混沌无彩,面前摆放的珍馐美味,一筷子不动弹。看是高哲,她恢复一点精神,道:“你这孩子,就是礼多。” 高哲颠颠哒哒的凑近,笑嘻嘻的道:“这么多好吃的,皇后娘娘给我准备的吗?” 独孤皇后乐道:“想得挺美。” 天子杨鋻不在,高哲胆气壮,不客气的狼吞虎咽。 瞧高哲吃得香甜,独孤皇后伸手盛碗粥喝,多少填了肚子。 高哲咀嚼米饭,含糊不清的道:“这道清汤白菘做的不好,没您亲手做的好。”,他眨巴眨巴眼睛,道:“若娘娘的炖清汤白菘加几块豆腐,简直人间美味。” “豆腐?”,独孤皇后含笑讶异道:“那是何物?” 高哲道:“一种新的……可当菜,也可当饭,用的原料是豆子,软糯绵柔,价钱便宜,百姓特喜欢!明天我买一些,带来您尝尝。” “好!好!”,独孤皇后边听高哲絮叨家长里短的或奇闻异事边进食,无意识的吃了许多。 待撤了盆碟碗筷。 独孤皇后抚着胸口,道:“撑着了。” 高哲起身道:“您总坐着不行,得活动,人常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我扶您走走?” “有这嗑儿?”,独孤皇后没拒绝,搭着高哲的手,笑道:“我是未听过,八成你小鬼头胡编的吧?” 高哲一本正经的撒谎道:“这是紫阳道长说的,他曾于我的府邸客居。” 独孤皇后信奉黄老,闻言高兴的道:“紫阳道长德高望重,他说的话一定有道理。” 高哲暗地腹诽:您要知道紫阳道长喝完酒的熊德行…… 走了两趟。 高哲悲戚的道:“一个多月前,我还倒您的怀里寻求安慰,现在您却……”,他央求的道:“您振作起来好不好?” 独孤皇后揉揉高哲的脑瓜儿,叹息道:“我何尝不想振作,但实在有心无力……叶子终究得枯萎,花儿终究得凋谢,生死轮回,不会因为我是皇后便改变。”,示意宫女搀着自己,她言道:“天晚了,你归家吧!路上小心。” 高哲乖巧拜别。 出了栖凤殿,高哲倍感无奈,哀大莫过于心死,独孤皇后就是如此,她余存的日子恐不多了。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lt;/a&gt;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些人,给脸不要脸 (第一更。保底章节一,昨天说六更来着,结果没撑住,今天补上,四更走起。以及,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ㄒoㄒ)/~~。) …… 襄国公主府。 “前几日愚兄便想邀贤弟做客,只是考虑贤弟一来病体初愈,受不得闹腾;二来不像我这般无所事事,忙着少府寺年关的活计,也就没敢擅自登门。”,李长雅引高哲入座,看精气神儿是挺自豪得意,俨然大有一种成功人士的架势。从他的穿着上即可体现,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紫金冠、白玉簪。衣服纤尘不染,紫绸缎、蜀素锦…… 高哲晓得李长雅的优越来自哪儿,无非是他给予的生意,如今干的红红火火。豆腐又便宜又好吃,风靡整个长安城,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买上几块,比预计的每日销售两万斤足足高出十倍有余,一天毛收入达三千两银子。 “任何事物皆有被厌弃的时候,豆腐让人觉得新鲜,所以卖的供不应求,可人们总会腻。”,高哲对李长雅泼泼冷水。 李长雅登时慌了,支吾的道:“贤弟,你别吓我啊!” “李兄不用害怕,哪怕人们吃腻了,但保持薄利多销,仍能稳定维持一个份额高度。”,高哲喝口茶水,继续道:“眼下先经营鲜豆腐,仅限长安一地不成,你得扩大生意规模,做到洛阳、做到建康、做到襄阳、做到大隋全国各地。鲜豆腐卖不动,冻豆腐、豆腐皮、豆腐干、咸豆腐,一一的向外推出。” 李长雅点点头,道:“我下月亲自去洛阳。” “对了!”,高哲慎重的嘱托,道:“生意是一招鲜,我看市面上已经有人仿照研究豆腐怎么做的了,你一定紧紧的握牢盐卤这个关键。” 李长雅忙不迭的答应。 “豆腐的秘密,你守住一天,赚的钱多一天,守住一年,赚的钱多一年。不过……秘密终究将暴露。”,高哲摩挲下巴,话锋一转,道:“我再给你出一主意。” 李长雅面色变幻精彩,可怜巴巴的小狗儿似的期待高哲马上扔的“肉骨头”。 “我记得李兄的家族封地不少?”,高哲问道。 李长雅掰着手指算了算,道:“包括两位叔父、两位伯兄弟,我自己、公主殿下……”,他猛地抬头,盯着高哲一阵子,道:“愚兄不甚清楚。” 高哲心明镜儿,兼并土地的情况大隋常见,辽东李氏恐怕不例外,李长雅不敢说实话,他笑着道:“不管有多少,勘察一下地质,适合种豆子的,统统种上。自己家的地,起码原料成本直线下降。” 李长雅一拍脑袋,欣喜道:“贤弟厉害!” “怎不见公主殿下?”,高哲好奇的道。 李长雅唏嘘道:“不愿搁家待,探望皇后娘娘去了。”,他勉强一笑,移开话题,道:“项城县伯、上党郡公、窦道生等人一会儿到,他们听说我宴请贤弟,想凑凑热闹。” 高哲“咝”了一声,道:“李兄,你确定他们仅仅是想凑凑热闹?” 高哲将“仅仅”二字咬得很重。 李长雅脸一红,结巴着比划了两下。 “勿怪市井坊间言‘无商不奸’,李兄这样的忠厚老实人,也学睁眼睛说撒谎啦。”,高哲啧啧的道:“亏我帮你绸缪那么多。” 高哲嘴皮子利索,十个李长雅未见得是对手,被挤兑的羞愧难当,道歉:“贤弟啊!是愚兄的错、愚兄的错。”,迟疑着,他道:“有些人……不满贤弟的生意分配。” 高哲懂了,冷哼一声:“有些人……给脸不要脸。” “贤弟,你莫要……”,李长雅一回忆高哲的小暴脾气,急的不轻,偏偏外头声音传至。 “长雅!长雅!”,独孤顺大嗓门喊着,道:“长生来了没?” 高哲起身,道:“心放肚子里,一切和李兄无关。”,他出门相迎,笑道:“侄儿在此,叔父安康否?” 独孤顺披着狐裘,本圆润的身材,变得更圆滚了,哈哈的道:“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一点小伤小病算啥?这不好了嘛!” “承蒙叔父挂念,长生没事儿了。”,高哲施了一礼。 李长雅也随着高哲出门相迎,打完招呼,请众人入正堂烤火,并吩咐侍女准备菜肴摆酒宴。 加上高哲,共计十二人会晤于此。 话题一开始,围着高哲病好了,接着谈及李长雅的豆腐生意,说着说着变了味儿…… “秦国公!您不太公允啊!长雅如今日进斗金,我们却干巴巴的看,合适吗?” “是呀!” “秦国公您分我的生意是海货打捞,那玩应儿单一造船就不菲。” “……” 哄哄闹闹。 “牢骚完了吗?”,高哲沉默的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痛快了,站直走到房间中心,环顾左右,大喝道:“嫉妒,是原罪!!!” 震耳发聩。 “我知道你们想法!”,高哲背负双手,轻蔑的道:“不过李兄的豆腐生意越做越大、赚得越来越多,眼红了。但你们得记住!当初在少府寺,我是让你们以抽签的方式,决定生意的归属!他娘的敢怪我不公?是你自己运气背!再者说,我既然将那十一份生意放置一处,说明没有差的!光顾着瞅别人,自己不动手经营运作,就知道抱怨、抱怨、抱怨,你们是怨妇?” “海货打捞,你和我说造船不菲,脑子坏掉了?啊?大隋平陈后,有多少艘闲置的战舰弃用?你咋恁废物,连这点门路找不到?”,高哲一个一个指着鼻子喷:“你!冰块制作,冬天又如何?我写没写你和海货打捞的生意一起合作,把新鲜的鱼冻冰里从沿海运输内陆?刨冰、甜冰棒、蜜豆……哪怕你搞一个蜜豆呢?拿东西单独亦能当小吃卖的!” “豚猪养殖,现今的豚猪肉带一股子骚气,我的方法避免。大隋禁止牛肉,吃的肉食是羊肉,羊肉金贵!假使你推广猪肉遍布九州……想过没有?何等的富贵路!豚猪需生长时间,一蹉而就绝对不可能,去大肆收购小豚猪,一点一点的养大它们,然后才能收获!” “……” “诸位!”,高哲拍手,道:“不要急功近利!要脚踏实地!钱,不会自动跑你们口袋!欲取必予!中原大地七八千万人,天上掉金子的好事,还轮不着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意,就是生意 (第二更。保底章节二。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谁还有问题?”,高哲双手背负,平静的道。 众人尴尬沉默,没一个吱声的。 高哲身体前倾,目光挟杂侵略性,神色转化为阴翳:“你们没有问题,我有!” 独孤顺一瞧高哲的样儿,圆场道:“贤侄,大家不是那意思,你……” “独孤叔父!”,高哲抬高音量,打断了独孤顺的话语。他环视周围,仿佛一头野兽,琢磨着将羊圈内的哪一只拎出来艹**花:“陛下命我整顿少府寺吏治,我与你们做了交易,用麦粉的经营换你们离开,你们同意了。那么……交易,就是交易!两不相欠,无怨无悔。接着我拿十一份生意给你们,是想着大家有财一起发、有钱一起赚,里头含带情分,我完全可以找其他人不是?今天的事情,我很不爽的同时,也明白了……生意,就是生意!!!” “你们的生意,原定上缴少府寺三成,我占一成。现在变了!上缴少府寺三成,我要占两成!”,高哲将双手自背后舒展,平摊身前:“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面相觑。 “贤侄,狠了点儿吧?”,独孤顺劝道:“大家只是着急了些而已。” 高哲无动于衷,重复道:“谁赞成,谁反对?” “秦国公,老玩这种把戏,有意义吗?”,上党郡公长孙洪嘿然道:“我们不给你,你又能怎样?反正东西生意在我手握着……” 高哲瞥了眼长孙洪,哼道:“我没说过?我能创造它们,就能毁灭它们!你不给我,我让你一个铜子儿赚不着!”,不屑的凝视长孙洪,他继续道:“别以为你是蜀王的妻弟,便敢和我放肆。” 长孙洪大怒,拍案而起:“你……!” 长孙洪的手指没能伸出来,被万安长公主之子窦抗握住,一边赔笑高哲,一边按着长孙洪坐下,耳语了好几句。 长孙洪憋屈的无语,窦抗令他醒悟……蜀王杨秀嚣张狂妄至极的一人,对他这光知道喝花酒、泡青楼的妻弟,早看不起的厉害。何况他对立的是高哲这前景光明、功勋卓著未来的妹夫。真生了啥龌龊冲突,保不齐得不着帮助,还得挨打挨骂一顿。 “要么,上缴少府寺三成,我占两成,你们继续做生意。要么,把生意还回来,然后永远的忘记。”,高哲冷冷道。 独孤顺摸着囊囊大肚,叹道:“贤侄,卖我个面子!少府寺三成,你两成,一下子去掉一半,我们有什么挣头?一成五,一成五吧!” “要么说,我不想谈感情,伤钱。”,高哲展颜一笑,道:“依独孤叔父之言,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无有不从。 高哲归返座位,倒杯茶水,举着道:“和气生财。” 众人郁闷是郁闷,得捧着大爷:“和气生财。” 饮了口茶水,高哲心气儿顺了,道:“少府寺的三成不能改,那作为陛下对你们与民争利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代价。不过……我小小的留了一手。生意的利润分毛利,纯利,纯利的多少,你们说的算不是?提醒一下,不要太过分,毕竟你们的生意不用交税,太少了惹的陛下不满,得不偿失。” 独孤顺眼睛一转:“贤侄你的一成五……” “毛利!”,高哲浇灭独孤顺的念头。 独孤顺暗骂自己嘴贱,眼巴前儿说干啥。 “再一个是麦粉的生意。”,高哲长长吐口浊气,道:“都听清楚了,这是一块鲜美且巨大的肉,我们欲分而食之,必须!必须!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不然的话,唯有落得两手空空的下场。” 李长雅插言道:“贤弟不妨仔细讲讲?” “我的设计中,麦粉是抗衡稻米、粟米,成为家家户户不可少的主食的东西。它会形成完整的一套如稻米、粟米的生意链条,种植、收购、售卖,乃至粮价的定位、食用的方式、推广的手段等等。”,高哲双手合十,思忖的道:“我怕的是当它做大做强,大隋不允许这么大的利益流到我们的口袋,强行控制为国家所有。” 独孤顺咧嘴:“那做它干啥!不如专心的做其他生意。” “可赚的钱,其他生意十年未必比得上它一年!”,高哲幽幽道:“你确定放弃?” 独孤顺:“……” “做生意要本钱,既然麦粉的生意大家一起做,那就大家一起掏本钱,掏的多,分得多。”,高哲大气的道:“十万两银子,这是我的本钱,你们呢?” 窦抗犹豫道:“秦国公,真的把握吗?” “做生意有赚有赔,这是常识。”,高哲风轻云淡的搪塞后,道:“此次的集资是一锤子的事儿,决断固定分成,往后你看赚了,想投钱多要,那不可能。哦!对啦!除非有一日生意不做了,这钱才返还你手,它是支撑生意的根基,一如房子的栋梁,住不下去才能拆掉。” 独孤顺想了想,道:“我还得弄烧酒生意,周转不开,八万两银子吧。” 李长雅紧随其后:“我信贤弟,八万两银子。” 窦抗踟蹰道:“三万两银子。” 长孙洪道:“三万两银子。” 其他人拿得少,统统一万两。 高哲算一番,道:“拢共三十九万两银子。我三成二分五。独孤叔父、李兄各二成六。窦兄、长孙兄各九分七五。其他人各三分二五……”,看着众人,他补充道:“希望你们不后悔。” “麦粉当下的处境是脱壳手段贫乏,除了富人家有时间精力费点事品尝,穷人家哪有那心思?久而久之,演变的种植面积较少,我们第一步需扩大种植面积。”,高哲言道:“与农户达成协议,保障他们种了麦子有收益,这件事情我负责,而建立水利磨坊你们负责。” 独孤顺痛快道:“好!” 高哲晃晃脖子,笑道:“大家该吃吃、该喝喝,生意谈完了,可以谈感情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狗东西 (第三更。为推荐票16600加更。一个收藏、一张推荐票、一毛打赏电费都不嫌少且有累积加更O(∩_∩)O~~。) …… 高哲匆忙的捣腾小短腿儿,从自家的大门一路奔至正堂……有不能怠慢的人在等他。 推门而入,高哲见着人了。 一个六十三四的老家伙,穿着一身素黑棉袍,打扮不修边幅。他个子不高,七尺长短,精瘦到枯干的地步。面皮晒得黝黑黝黑,额头上布满皱纹,长得就忧国忧民……正是曾经的戈阳郡郡守樊子盖,被高哲连累丢了官儿的倒霉蛋。 高哲绽放大大的笑脸,拱手执礼道:“樊公安好?” 樊子盖费劲儿的起身还礼,懒得答高哲的话,指了一下自己的惨淡形象,以示表达。 高哲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道:“樊公莫怪我,那不是赶上了嘛!您坐、您坐!” 樊子盖情绪不顺,怨气深重:“是赶上了,赶上我走厄运!我于戈阳郡兢兢业业的恪尽职守,功劳没有,苦劳还没有?就因为你是陛下的宝贝疙瘩,淋了点儿小雨、生了点儿病,一头栽倒我管辖的地界儿,直接让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也没想陛下那样迁怒您。”,高哲腆着胖脸解释道:“实际我压根儿不知道,一病两年多,接着守孝三年,连续的持节犒军西蜀、南陈两战……等到和外祖父交谈,听他说的您赋闲了才晓得。晚辈心怀深深的歉意,所以央求他帮忙请您来,委屈点儿出任府官,稍弥补一下愧疚。” “想招揽我直说,什么歉意、愧疚的。”,樊子盖性子直,语气挺冲,估计也是对高哲窝火儿。 高哲一听这话,肃容与樊子盖一样对坐,双手放两腿上,道:“樊公务实不务虚,这是晚辈极其欣赏并赞同的地方。像您一般的人,理应当出将入相,为天下百姓的兴亡奋斗,而不是隐没乡间田里挥锄头。可叹世风日下,择选官员凭家室高低,使得您有志难酬、报国无门。晚辈不才,靠着天公庇佑,侥幸干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得以罔替秦国公、开府建衙。然,少年之身,颇多不利,无人看好、帮扶……恳请您慷慨襄助、不吝赐教,指点晚辈迷津道路。” 高哲深深的三拜,礼仪规格甚高。 樊子盖斟酌良久,扶高哲起身,道:“也罢!我心不死啊!” 高哲大喜,笑道:“那您充任府丞可好?” 从六品府丞,高哲麾下最高的官职了,他原留给刘伯温、姚广孝中的一个。但刘伯温、姚广孝归期遥遥,樊子盖暂时过渡无妨……是的,暂时。似樊子盖的能耐,天子杨鋻迟早重新启用。 樊子盖心气儿舒服了,俏皮话一句:“我有其他选择?” 高哲莞尔。 命人预备酒菜,尤其是樊子盖瞅着牙口不好,高哲要求多烧几道豆腐菜。 待边吃边聊的时候。 樊子盖称赞豆腐的美味,更加高兴了。 樊子盖年纪大,经历得多,开府的事儿他不陌生,搁兴国公卫玄的账下干过,方方面面的细节皆了解通透。 “衣冠巨室开府,喜欢用自己家族的人才,主要是培养、磨砺、锻炼,为未来步入朝堂做准备。稍差一点的尊崇门第开府,一方面用自己家族的人才,另外一方面邀请其他家族的优秀俊杰,兼顾了拓展人脉。能开府的,基本是这两种出身。罕见的寒门新贵开府,十个有九个是大将,他们用属下亲信。”,樊子盖絮叨着道:“你的情况特殊。洛阳高氏遭逢变故,自己家族无人才可用。岁数小,认识的人亦少……” “解决办法呢?”,高哲掰着手指道:“武官我缺一个牙将、四个校尉,文官除了您,一个没有。” “武官无需急,大隋尚武之风浓郁,不乏有人毛遂自荐,耐心的等等。”,樊子盖停顿下,道:“文官……你可以试试南陈、西蜀的降臣。” 高哲眼睛一亮,乐道:“我怎么没想到呐!” “我举荐一人,名叫夏侯公韵。”,樊子盖道:“他是我的同乡,南陈未亡前的内舍人。隋军攻入建康,陈叔宝魂不附体欲逃,袁宪恳请他保持风范骨气的直面刀戈,世人通过此事认为袁宪有君子之风。却不知夏侯公韵也那样做过,无非名气照袁宪小,不被人传颂。” “樊公看得入眼的,必然不凡。”,高哲笑道。 樊子盖喝口酒,道:“平心而论,他才学上佳、品行高洁是真,空谈坐论、少于实干同样是真。” “怎么招揽他?”,高哲问道。 樊子盖轻飘道:“我写封信予他。” “国公爷。” 侍卫来报。 高哲扭头道:“何事?” 侍卫禀道:“有客来访,自称长孙安业。” 高哲心肝一蹦,道:“樊公,晚辈不陪您了,您有什么需要,吩咐侍女侍卫,把这里当成您家里。” 樊子盖细嚼慢咽的吃饭,浑不在意道:“国公爷自便。” 高哲换了一堂厅,命人引进长孙无宪。 长孙无宪拘谨的作揖施礼:“安业见过国公爷。” “免了。”,高哲道:“坐。” 长孙无宪依言。 高哲倒杯茶递长孙无宪,奇怪的道:“长孙公的丧事没办完吧?” 高哲明知故问,话外音是诘问长孙无宪不老实的为父守灵,跑他这儿干啥。 “求秦国公施以援手,替我做主啊!”,长孙无宪匍匐跪拜,一副声泪俱下的德性。 高哲“嗯”的一声,本意不置可否,静听下文。 怎料…… 长孙无宪抛弃伪装,本性毕露的顺杆就爬,惊喜的道:“您答应啦?” 高哲凝视长孙无宪许久,看得他发毛,才道:“滚回去给长孙公操持好丧事,结庐守孝三个月,然后再来找我。” 长孙无宪结舌:“国公爷……我……” “滚回去!”,高哲怒吼,一瞬间威严迸发。 长孙无宪惊惧,落荒逃跑。 高哲藐视的望着长孙无宪的背影,冷笑迭迭:“狗东西!” 长孙无宪不说,高哲也知道他求自己施什么援手。这厮自忖长孙晟嫡生子,不忿庶生的兄长继承爵位,急不可耐的想谋取,连父亲的丧事都敢怠慢。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进谗言于无形之中 (第四更。为累计打赏加更【2/6】。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啥都求。书友群590/948/05,带你逗逼带你飞。) …… 冬月初八。 由于独孤皇后的再三催促,架不住枕边劲风的天子杨鋻,终于下诏命晋王杨广班师,同时尚有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三品征南将军贺若弼一干卓著功勋也要归还,预计十几天后到长安城。 随之是权利调动,天子杨鋻令二品荆州牧刘理、刘仁恩暂管扬州,驻扎CD的三品右将军梁睿、梁恃德接掌荆州,二品骠骑大将军伍建章继续搁交州哪里不服打哪里,对付南陈余孽及五溪蛮、山越等异族……征辟致仕的前兵部尚书元岩为二品益州刺史,辅佐蜀王杨秀治理偌大的封地。三品后将军萧摩诃端的后娘养的,打西凉又被一脚卷去汉中蹲坑。 晋王杨广快回来了,争储的战斗,即将轰轰烈烈的打响。 高哲,扮演了拉开序幕的角色。 率领少府寺官员盘点皇室内库的功夫,仗着独孤皇后宠溺,高哲常常出入栖凤殿,随便的像自己家。好在他年纪小,身为外臣没被人微词不合礼数云云的话。 独孤皇后喜欢高哲,不仅因为她抚养过高哲之父高毅,有着非一般的感情寄托。还因为高哲会说话,净捡开心的讨她高兴,从不提及惹她烦恼的东西;高哲会溜须,晓得她胃口不好,每次来都带一些前所未见的好吃食物。高哲会……卖萌,让她老想捏捏那张没长开的可爱小白脸。 总之。 高哲近一段日子,一天至少见独孤皇后一次,并且有机会跟未婚妻兰陵公主杨阿五眉目传个情。 皇室内库盘点完成,高哲遣散少府寺的官员,独自觐见独孤皇后。 “今儿咋这么早?”,独孤皇后讶异高哲巳时左右就到。 高哲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道:“内库弄好了,接着长生得统筹今年的赋税抽成,怕不能相伴您啦。” “啧!”,独孤皇后一咂嘴,惋惜的吁气道:“国事为重。” 高哲点点头,勉强的挤着笑,道:“您看看内库呗?那里可是大变样!” 独孤皇后本寻思一库房有啥好看的,无奈不忍高哲的小眼神儿,拒绝的话吐嘴边儿,变了:“好久没出去走走,行!咱娘俩溜达溜达。” 高哲颠颠儿的取狐裘大氅,为独孤皇后披好,扶着她走。 独孤皇后迈过门槛儿,眼睛眯着望太阳一阵,道:“天儿不错。” “是啊!您应该多晒晒,对身体有好处的。”,高哲煞有其事的道,旋即,他补充道:“也得多和人说说话,自己一个人闷着不利于情绪。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保持良好的心态,是康复的关键。” 独孤皇后逗得直笑,道:“你哪来儿这么些歪理?”,摇摇头,她道:“我现在怕冷,一丝风吹的哆嗦,不敢外头多待。至于和人说说话,有你不够了?” “我?”,高哲沉默下,道:“您……别生气骂我啊!” 独孤皇后低头瞥眼高哲,乐道:“想说什么说什么,我骂你作甚?” 高哲抿抿唇角儿,道:“您再心疼我,我再孝顺您,可您、我毕竟不是母子,始终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平民百姓亦懂得,孩子自己家的好。” 独孤皇后驻足,双眸闪现郁结。她有五子四女,除了兰陵公主杨阿五闺中待嫁,其他的都不在身边。生病的日子,二女襄国公主离得近经常来,长女、三女嫁的远,知不知道消息两说。五子燕王冀州玩耍,四子蜀王益州坐镇,三子陈王荆州闹腾、二子晋王扬州打拼,他们不能侍奉情有可原,但长子太子就在一墙之隔的东宫啊!来的次数竟屈指可数,只知道厮混云昭训那贱人!转念一想晋王妃隔三差五入宫探望的贤淑……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高哲呼唤几声。 独孤皇后醒神,继续走着,道:“你说的不对,孩子不一定自己家的好。” 高哲神结论:“那一定是别人家的孩子。” 独孤皇后失笑不已:“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当然一定是别人家的孩子啦。” 高哲摇头,道:“嗯……您小的时候,国丈爷有没有训斥您说‘你看谁谁家的孩子怎么怎么地、怎么怎么好’,这种孩子才叫别人家的孩子。” 独孤皇后笑的蹲地上喘了半晌,起身拍高哲的后脑勺:“歪理邪说,不着调!” 高哲挤眉弄眼。 独孤皇后沉默半晌,突地道:“你南下见过广儿,感觉他如何?” 高哲斟酌一番,道:“不论身份,只论才华、品性,我自愧不如。” “真心话?”,独孤皇后道。 高哲豁出去的使劲儿抬举晋王杨广,道:“真心话!我擅长的是诗词歌赋、旁门诡道,华而不实。而晋王殿下长于大事,治理地方、征战沙场,正如杨丞相所言,有类陛下。我为祖母守孝三年,这是本分。而晋王殿下在外六年,无时无刻不想念您,有什么东西皆想送您,这是孝道。” “晋王殿下作为兄弟,亦为人称赞。您看待我是家人,我不愿隐瞒您什么,市井坊间传的沸沸扬扬,替晋王殿下不值,说……说……”,高哲观察独孤皇后的脸色,见独孤皇后并不怪罪,装作艰难的咬牙道:“说陛下五子……兄友弟不恭,兄不友弟恭。” 独孤皇后攥着拳头,骨节泛白。 “我累了,你去吧!”,独孤皇后撵高哲,也嘱咐道:“以后不要随意谈论这样的事儿,尤其陛下面前。” 高哲躬身拜礼,道:“多谢皇后娘娘宽容。” 独孤皇后皇室内库不看了,径直令宫女用步撵抬着折返,大概身体不适,极其费力的稳着坐好。 “皇后娘娘慢走!”,高哲……丫面上天真无邪的担忧,内心腹黑恶意的嘚瑟,啥叫进谗言于无形之中?这就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飞凰涅盘,浴火重生 (第一更。三更走起啊。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感谢高冷的蝼蚁筒子的万赏支持,谢谢。) …… “走水啦!” “哐哐哐!!!” “走水啦!” “哐哐哐!!!” 尖细惊叫,伴随铜锣铿锵,汇成一曲烦乱的嘈杂。 走往长乐宫北玄武门路上的高哲,顿住脚步,侧身向西凝望。 掖庭宫的东南角,一缕黑烟冲霄而起,眨眼之间蔓延树木,仿佛点燃了几支巨大的火炬。朔风忽然来凑热闹,灼热的灰烬飘荡的四处都是。 接着。 “啾!啾!啾!” 凄厉的鸟鸣,不知从何传扬。 高哲怔怔的看着着火的地方,一时说不出的怪异心悸……那里正是陈慧儿的埋骨枯井所在。 距离稍远,不得方便探听。且高哲是外臣,不能随意搁长乐宫乱窜,唯有不安的离开。 几个时辰后。 沈万三传的密码条译的消息,让躺下睡一阵的高哲迷糊尽去,剩下的是冰寒。 掖庭宫东南角大火扑灭,墙皮剥落,血淋淋的书写八字——飞凰涅槃,浴火重生!!! 裹着厚厚的被子,高哲闭目蹙眉盘坐,心口的跳动打鼓一样急促。他不断的紧着被子,双手握的青筋毕露,几乎撕破布帛。拼命的束缚蜷缩身躯,才会感受一丝丝温热暖洋。“飞凰涅槃,浴火重生”,他知道,这是对他说的话……陈慧儿还活着? 那张临终前写满了不可思议的娇艳面庞,盘旋高哲的脑海,一遍一遍又一遍。驱不散,挥不去,跗骨之蛆一样粘黏。逐渐的变幻,笑、轻笑、大笑、哂笑、狂笑、讥笑、嘲笑,扰的他头痛欲裂。 不! 不可能! 高哲使劲儿的摇首,瞪大眼睛凝视两个巴掌,他确信自己真的扼杀了陈慧儿……颈骨、喉管捏得粉碎、稀碎,没有人断了气儿依旧能活。 鬼? 不! 更不可能! 哪怕有内息一类玄妙的东西,也不会有神魔鬼怪,否则这天下由不得人做主。 高哲的思绪乱成一团麻,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刻钟左右。 高哲想到了另外的一种解释——“飞凰”,不一定是陈慧儿。 高哲马上推翻“飞凰”不一定是陈慧儿的假设,因为陈慧儿的确知道许多关于颍川书院、颍川八骏的隐秘内幕,然后他的推测改为——“飞凰”,不一定是陈慧儿一个人。 “飞凰”。 飞者,翱翔。 凰通皇……高哲认定其意乃皇室女,如今恐要多加一条“不死”。 扔掉被子,高哲拖着鞋,仅着亵/衣亵/裤,一路至孔妙贞的房间。 “嘶!”,孔妙贞被高哲身上的寒气刺的一颤,清醒过来,柔媚的搂着高哲到怀里。她是个非常懂得利用优点的女人,晓得高哲喜欢她什么:“国公爷不小心点,万一着了凉……” 高哲缓和了一番,打断孔妙贞的话,道:“讲讲南陈宗室的公主,陈叔宝的姐妹、女儿。” 与张丽华相比,孔妙贞是正常的女子,家长里短的清楚:“陈叔宝姐妹在世五人,皆是陈顼晚年生的,早年倒也有几个女儿,不过全很小夭折了。长女封号乐昌,性情温婉贤淑,外貌端庄秀美,举止高雅大方,喜好诗词歌赋,不恋豪门贵族,独重才华才识,自己作主下嫁内舍人徐德言。次女封号武成,自幼有疾,我没接触几次,不甚了解。三女封号临川,刁蛮任性,胡作非为,除了陈叔宝,不把任何人放眼中。四女封号乐平、五女封号宁远,是对孪生姐妹……” 高哲一拍巴掌,果然!果然有猫腻! “说说她们。”,高哲狠狠的揉了把孔妙贞,表示自己的嘉奖。 孔妙贞娇嗔两声,道:“乐平是陈智儿,宁远是陈慧儿。她们姐妹出生之际,天降暴雨,雷霆击中殿前的柳树,产婆吓的将她们跌到水盆,混淆不清。陈顼随手一指,决定长幼。两姐妹同样心高气傲,不愿同流陈氏的纸醉金迷,常年于外假扮男子求学,极少回宫。” “陈慧儿我见过,那次打江南献俘的队伍有她。”,高哲道:“陈智儿呢?” 孔妙贞干脆道:“不知。” “说说陈叔宝的女儿,按年纪算,有跟陈智儿、陈慧儿同龄的吧?”,高哲询问道。 孔妙贞巧笑嫣然:“有!陈叔宝二十二子、三女……” “二十二子?”,高哲翻着眼睛鄙夷的嘀咕:“就他那小不点的玩应儿……” 孔妙贞无言。 “龙生一个,鼠生一窝,陈顼、陈叔宝父子生的子嗣不少,没见一个成器的。”,高哲道:“你继续。” “陈叔宝长女封号广德、次女封号临成,与陈智儿、陈慧儿一天生。幼女封号宁和,比她们小一岁……三女长得很相似。”,孔妙贞言道:“没一个婚配,性格也差不多。” 高哲静静地思虑。 孔妙贞低头,试探的伸手寻找什么,笑靥如花:“国公爷怎想起问这个?有我、丽华,难道伺候不了您?” “没啥。”,高哲平淡的敷衍,转而道:“陈叔宝生了恁多儿女,没有你的?” 孔妙贞噘着嘴,道:“没有,嫁他小十年,别说孩子,一个蛋没生下来。” “张丽华呢?”,高哲连带道。 孔妙贞答道:“两个,一个是王子陈深,另一个原是会稽王,就……您五年前出使南陈,望仙阁喝多了,抢他奶喝的那个。” 高哲:“……” “嗯~~~。” 孔妙贞故意的呻/吟,唤的高哲回魂儿。 “我让你生个蛋吧?” “啊?” “……” “大人~~~不要嘛~~~” “你叫我爹?” “啪啪啪!” “大人~~~还要嘛~~~” “……”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amp;lt;/a&amp;amp;gt;&amp;amp;lt;a&amp;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amp;lt;/a&amp;amp;gt; 第一百四十六章 汝,必得天下 (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二零一五年的最后两天啦!) …… 沈万三非常高效,只用了一夜,便查清楚南陈宗室女亡国后的去向。 除了…… 天子杨鋻家有悍妻独孤皇后,不敢招惹其他女人,是故将南陈宗室女多赐予儿子、大臣。 乐昌公主陈锦儿,左丞相杨素。 武成公主陈秀儿,燕王杨谅。 广德公主陈玉儿,晋王杨广。 临成公主陈珠儿,陈王杨俊。 临川公主陈琴儿、宁和公主陈婤儿这俩掖庭宫继续耗着。 乐平公主,宁远公主陈慧儿的姐姐陈智儿,也是高哲最关心的,不知踪迹。 高哲用排除法,目标锁定掖庭宫内的陈琴儿、陈婤儿。她们与陈慧儿生前同处一地,接触的恐怕很多,也有机会搞小动作。至于陈智儿,他当然更加怀疑,但无奈找不着人。 怎样才能杀人灭口? 高哲有了新的问题需解决。 皇室内库盘点完了,高哲没理由继续出入长乐宫,靠近掖庭宫。偷偷潜进的话,皇城戒备森严,羽林卫、千牛卫巡守不断,非常非常难绕过。何况陈慧儿一死,陈琴儿、陈婤儿必有防范…… 转念一想,高哲不禁明白,对方正是因为他盘点完了皇室内库、没理由继续出入长乐宫,才制造了“飞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把戏,让他在惊骇又无力探听中满腹疑虑、惶惶不可终日。 “吓唬我?你们嫩点儿!”,高哲琢磨透了,冷笑迭迭:“现在我动不了你们,等明年大隋击败北燕,我极力促使迁都,不信从长安到洛阳的路上你们躲得过!” “啪!” 扔掉手中的笔杆子,高哲烧毁勾勒的纸张。 披上一身狐裘大氅,高哲晃晃荡荡的去少府寺上工。 这件事情到此结束,高哲是这样认为的,她们是有他的把柄,“不该于长乐宫与女子发生关系,及他父亲的死因”,那又怎么样?她们没第一时间捅出来,说明对他有一定的图谋……全盘接着,熬到迁都,一切都没发生不是? 然而。 高哲却忘了,这件事情,影响的并不仅限于他。 冬月二十四日。 晋王杨广班师回朝。 天子杨鋻统率百官,城外十里相迎,以彰显晋王杨广、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征南将军贺若弼等之功勋。 高哲伴驾,就站独孤皇后的旁边儿当扶手。 独孤皇后的气色缓和良多,不似之前那般好比风中烛火,随时有熄灭的危险。但也好不到哪去,不让人扶着,身体都不稳。 “广儿如今什么模样儿了?”,独孤皇后自言自语。 高哲瞟了眼不远的天子杨鋻,小声的道:“甚是雄武!晋王殿下人过而立,气质成熟,蓄了胡须后威严愈重。” “噢!”,独孤皇后若有所想的颔首,接着叹息:“为人父母,竟不知自己儿子的变化,实在不应该啊!”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至午时三刻,小半天迟迟不见晋王杨广的凯旋队伍,人群繁杂躁动。 太子杨勇估计是最不欢迎晋王杨广回来的人,尤其还要迎接,心气儿不顺的抱怨:“二弟架子也太大了,让这么多人等他。” “广儿平定江南,血战数月,难道不值得你等?”,独孤皇后凤眉一挑,呵斥道:“站直了!一国储君,举止轻浮,成何体统?” 太子杨勇一声不吱啦,低眉顺眼儿的挺胸抬头。 厌恶的情绪,一如拦截河流的堤坝,开了一个口子,等待的即不断的冲击,直到轰然爆发。独孤皇后越发的不喜欢太子杨勇了,每日剧增。原先她只盯着太子杨勇的率真、直爽等优点,眼巴前儿瞧着的全是太子杨勇奢华、好/色等缺点。 “母后。” 身后来人。 高哲扶着独孤皇后转弯。 一个女子捧着小暖炉,道:“天气冷,您的暖炉大概不热了,换一个吧?” “萧妃有心了。”,独孤皇后微笑的道。 高哲晓得是晋王杨广的正妻妃子萧氏当面,略微欠首致意。 萧妃个头儿矮小,还不如独孤皇后,约莫跟高哲一十二三的少年差不离,五尺四五左右。天生一张不老的娃娃脸,年过三十无一丝风霜,雍容妩媚没有,婉约清秀倒是足够。她身后尚伴着两个男孩儿,想必是河南王杨昭、豫章王杨暕。 “你们夫妻不容易,阔别六年之久,终于能团聚。”,独孤皇后愧疚的道。 萧妃温柔的言道:“晋王是陛下的儿子,亦是陛下的臣子,为国家而劳碌,理所应当。” 高哲得感慨,萧妃情商是相当的高哇!有这样的贤内助,晋王杨广何愁大事不成? 不过…… 高哲的感慨只持续了两刻钟。 两刻钟后。 晋王杨广联袂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征南将军贺若弼,率部曲五百,百丈外下马步行,齐齐拜见天子杨鋻。 天子杨鋻惺惺作态的亲手拉他们,并捶胸拍肩、好生夸奖。 接着宣读封赏。 晋王杨广得的赏赐不多,一些金器、布帛,外加长女有了“南阳公主”的封号。 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官爵到顶儿无法晋升,亲人、子嗣荫庇的够了,于是多了骇人的三万户封邑,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过个瘾而已,天子杨鋻给他一面子罢。他攻破南陈国都建康城,有感自己已封无可封,求计高哲怎样避嫌保身,遂自污纵兵大肆掳掠的事儿,按预想早有人捅出来,这些赏赐坐不实。 征南将军贺若弼,官爵也到顶儿无法晋升,亲人、子嗣落了赏赐。 一切好端端的。 突然! 萧妃直挺挺的躺地,口吐白沫的疯癫,晋王杨广匆忙叫御医的时候,她自称神灵,抓住晋王杨广的胳膊,言“汝,必得天下”。 萧妃昏厥,半晌醒来,神情茫然。 天子杨鋻、太子杨勇,面色铁青。 高哲,面色铁青。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死撑,低调,诬陷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甘泉殿。 天子杨鋻大宴群臣。 仿佛一切没发生过,大殿内的君臣们欢声笑语不断,纷纷谈论着大隋明年的前景。但细细听来,那热烈的气氛中,饱含丝丝尴尬与怪异…… 晋王杨广强颜兴高,侍奉独孤皇后身畔,讲述江南的风光景色、秀美河山。 晋王妃萧氏惴惴不安的陪坐,她俨然察觉自己犯了蠢事。 气氛如此的压抑,有若酝酿着什么。 高哲暗忖不可继续等待,必须找到将所有人目光吸引走的东西,暂时转移汇交杨广的视线,留一个弥补的空隙、一段挽救的时间。 高哲主意打在卫骑大将军韩擒虎的身上,情况紧急,杀熟是个捷径。 端一杯茶水,高哲装模作样的庆贺韩擒虎,大家知道他们关系好,没什么好奇关注的。 高哲趁机低语:“韩卫骑,帮我一忙儿,当我欠你份人情。” “秦国公请讲,你我之间谈甚的人情不人情。”,韩擒虎心情不错,笑道:“上回你送我那徒弟,端的不错,绝对继承的了我的衣钵,说起来我反过来又欠你人情才对。” 高哲瞟了眼不远处的征南将军贺若弼,抬高音量,道:“韩卫骑忠勇果敢、功勋卓著,灭陈一战速破建康城,覆灭南陈伪政,生擒陈叔宝,现在想想,晚辈仍敬佩万分呐!” 韩擒虎一错愕,接着哈哈笑道:“运气好!运气好!” 众人被高哲、韩擒虎的张扬吸引。 贺若弼那边儿面色阴沉,他对韩擒虎率先攻下建康城的事儿,百般不服,这会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讥讽道:“是啊!有些人运气是好!若不是我率军横渡长江,鏖战南陈建康十余万守军,接连战败任忠、鲁广达、田瑞、陈慧纪等人,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好运气!” 韩擒虎和贺若弼冤家对头,怎会示弱,针尖麦芒的道:“奉晋王殿下的军令,你我的兵马应该合拢一处进行征讨。可你却为了抢功,冒险在我前面出兵,遇到陈军迫不及待的战斗,导致我军将士死伤颇巨。我无奈之下单独行动,率领精锐五百,兵不血刃拿下金陵,吓的任蛮奴投诚,活捉了陈叔宝,占据南陈的府库,端了他们的老巢……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妥不妥,自食其果,更合适些不是?” “韩擒虎!”,贺若弼大怒,拍案而起,双眸圆睁:“你欺人太甚!” 韩擒虎不屑一笑:“贺若弼!不是我欺人太甚,是你自己小肚鸡肠、嫉妒作祟!” “你说什么?”,贺若弼眼睛睁得更大:“嫉妒你?我用得着嫉妒你?笑话!” 韩擒虎吧嗒吧嗒嘴儿,道:“看!恼羞成怒喽!” “呛啷!” 贺若弼也不用寻思了,抽了宝剑直奔韩擒虎。 “呛啷!” 韩擒虎同样拔出佩剑。 眼瞅着俩人要上演全武行。 “哐当!” 天子杨鋻一脚踹飞面前食榻。 “你们想干什么?啊?还不给我住手!堂堂的两个国公大将,竟然为了一点功劳攻讦谩骂,甚至挺剑火并,像话吗!”,天子杨鋻烦躁的一甩袍袖,自顾离去,道:“宴无好宴,散了吧!” 高哲隐蔽的递杨广一信号,随着百官们先溜。 半时辰后。 醉仙居。 杨广苦恼的抱着脑袋,唉声叹息。 “不是晋王殿下授意的?”,高哲了解杨广,他不会那么傻的指使萧妃敢那样的事,然依旧忍不住确定。 杨广有气无力的一笑,道:“我有恁蠢?你告诉我,不做不错,我一直铭记于心,近六年来,着重的皆关于孝道、亲情。”,稍顿,他道:“萧妃自作主张,我问过她了,她是因为听说掖庭宫神异大火,父皇、母后命人调查无果,令钦天监做法祭祀,以为有机可乘。” 高哲无言,大恨“飞凰”不消停。 “真的是萧妃自己所想?”,高哲皱眉,道:“萧妃是兰陵萧氏女,书香门第,温婉贤淑……” 杨广郁闷的补充道:“通医术、晓占侯,谁知她与谁学的?” 二人相视,具一脸吃了狗食的恶心样儿。 自古以来,假借天命只有两种人可以干,一种是帝王,另外一种是想推翻帝王的造反者。 问题是…… 杨广既非帝王,亦非想推翻帝王的造反者。 “眼下我如何做?如何自处?”,杨广揉着眉头。 “情急之下,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啦!”,高哲伸出三根手指,道:“三个词儿,死撑、低调、诬陷。” 杨广道:“何意?” 高哲龇牙咧嘴一阵,道:“事已至此,无可更改。不管陛下高不高兴,是不是觉得你急不可耐的没吃相,居功要挟,意图立刻、马上的掀落太子……叫萧妃装病,宣称人借神力的代价,死撑着自己是上天选中的人。不过要改一改,加上两个字儿,‘未来’。万万不能自打自脸,推翻这件事情,否则那就是笑话!” 杨广颔首,遗憾的道:“原有你、杨丞相帮我在母后面前说好话,父皇那边同样动摇了,等北燕被扫灭,我基本上是太子无疑……这一次,起码推迟两年呀!” “保持平静!低调做事!”,高哲絮叨的言道:“少接触有兵权的大将,多跑几趟栖凤殿看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身体愈发不好,最渴望的是膝下儿女孝顺。以及陈王、蜀王、襄国公主等兄弟姐妹,替他们说些好话,兄友弟恭、兄友弟恭!” “我已命人传言‘太子伙同云昭训,合谋害死了元妃’。”,高哲教唆的道:“皇后娘娘非常不满元妃之死,心里一直有个结儿。你不妨装装可怜,表达自己其实并不想争储,但害怕太子以后对自己、对兄弟姐妹们不好,像他对待元妃那般,不得不拼命争取。” 高哲抓狂的挠头,道:“多管齐下,稳定皇后娘娘,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杨广拍拍高哲肩膀,道:“我明白,我明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花招 (第二更。关于萧妃这人,原型采用正史的萧皇后,个人分析情商极高,智商一般,而这个神异之事,《隋书·高熲传》有过记载类似的话,历史有时候真的比小说荒诞。) (PS:跨年了,推荐票为毛那么少、打赏为毛那么少,某正在爆肝儿啊。/(ㄒoㄒ)/~~) …… “对了!”,杨广临走,高哲追着道:“包括太子在内,晋王殿下给自己的兄弟姐妹,每人送一份礼,不需多么珍贵珍奇,带有江南特色即可。” 杨广心思玲珑,点头表示懂了,接着他张口…… “我会让皇后娘娘知道。”,心有灵犀,高哲率先堵住杨广的话头。 杨广盖上风帽,秘密的离开醉仙居。 高哲沉默的于房间发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桌面,发出“当当”的脆响。 晋王妃萧氏被神灵魂附体,不是一个人战斗……坏了大好局面,远远超出高哲的预计。他很恼火,却碍于那是杨广的正妻不好发作,心里头倍感憋屈。 高哲剖析萧妃—— 萧妃乃兰陵萧氏女。 兰陵萧氏是一度曾是并驾齐驱七宗五姓的衣冠巨室,大隋中叶有过“四朝天子,八萧丞相”的辉煌。可惜,盛极而衰,到了现今,五十年内没有特别出色的人才。 客官的说,独孤皇后为儿子择妻,存余一定程度的偏心。太子杨勇联姻洛阳元氏,陈王杨俊联姻博陵崔氏,蜀王杨秀联姻洛阳长孙氏、燕王杨谅昌黎豆卢氏,皆兴于当代、实力雄厚的世家士族,唯有晋王杨广娶了破落户的闺女。 杨广没抱怨过,与萧妃携手共进,风风雨雨的十几载。不管背地有何龌龊,表面儿从来恩爱有加,一如天子杨鋻、独孤皇后般。 萧妃的事情,高哲多少听闻过。杨广不在长安的六年,她经常入长乐宫代替夫君问候父母,孝之一道,无可挑剔的好。尤其独孤皇后抱病这段儿,她更是勤快,将太子杨勇比下去了,令独孤皇后下定决心,准备扶持杨广上太子位…… 高哲感慨,真是“成也萧妃,败也萧妃”,好端端的装特么哪门子的神婆? 心思猛地一动,高哲想……天子杨鋻赐予杨广一南陈皇室公主来着,原封号“广德”,陈叔宝的长女陈玉儿。 “萧妃承认自作主张,但如果她不晓得掖庭宫的事儿,也就不会自作主张,一准儿有人影响她!极有可能是那陈玉儿!”,高哲心中暗暗的道。 转着圈儿的踱步,高哲决定有机会说道说道杨广,除掉陈玉儿,不管她是不是“飞凰”。 蹉跎半日。 高哲登门襄国公主府。 杨姝颖命人接引高哲直入闺房,迫不及待的搂搂抱抱。 高哲……压力倍儿大。 高哲五尺五的个子,杨姝颖足有七尺,脑袋刚好顶着那博大的胸怀。 高哲有点儿恨自己,为啥身高发育的这么迟缓!三弟高宠那窜的,快上天了,二弟高思继估计也差不多少,就他这当兄长的矬逼。 狠狠的啃了高哲一口,杨姝颖媚眼如丝的哼道:“小没良心的,这么久不来看我,是不是有了新欢啦?” “有你还不够?我总不能当着李长雅的面儿吧?”,高哲嘀咕一句,接着道:“怎不见他人?” 杨姝颖拉着高哲坐下,道:“他去洛阳弄豆腐的生意,然后还得去建康、襄阳。他是巴不得的远远的不搁我眼前,好勾搭别的女人。” 高哲调笑道:“你太凶悍了,都不让他上你的床榻,他能不跑吗?” “废物一个,软的像蚕虫,哪有和你一起风/流快活。”,杨姝颖老大的不屑,一点不害臊。 高哲仰面栽榻面儿,道:“你外屋放着不少礼物啊!谁送的?” “二兄,二兄送的!”,杨姝颖笑嘻嘻的趴高哲胸腔,道:“还是二兄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好,不像太子,整天端着架子,看我们的目光看外人臣子!感情我们不是母皇母后生的似的。” 高哲迟疑下,试探道:“你也觉得晋王殿下好?” 杨姝颖脱了鞋子,坐高哲旁边,搬着他的魁首枕自己修长的大腿,道:“当然啦!太子还是太子,他就这态度待我们弟弟妹妹,若有一天成了天子,我们怎么活?”,她大咧的道:“你别告诉别人啊!要我说,太子就是丧良心!” “晋王殿下不是没机会成为太子。”,高哲翻身,对视杨姝颖,道:“你可以帮帮他。” 杨姝颖歪歪头,抹过弯儿来,道:“你……二兄……” “彼此欣赏。”,高哲有所保留。 杨姝颖犹豫了一番,抚摸高哲的脸颊,道:“有些事情,我是不能、不敢沾惹的,好比争储。” “我理解。”,高哲笑道:“不做、不错。你是公主,对皇位没有任何威胁,将来无论哪个兄弟登顶,你一样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啊!朋友有远近,亲人有厚薄!太子薄情寡义,在亲情上确确实实的不如晋王不是吗?太子当了天子,你得到的卯大劲维持眼下的地步。但晋王不同,一旦他当了太子、当了天子,绝对会给予你比眼下多得多的好处。” 杨姝颖默默无言。 “不用干别的,你仅仅需要长乐宫探望皇后娘娘,顺带提一提晋王殿下如何照顾你即可。”,高哲撩动杨姝颖垂下的发丝,道:“无关争储,没什么紧要的……假使太子没倒下,一切安然。假使晋王殿下实现逆转,你有一份功劳。” 杨姝颖嘟着红唇思考。 高哲火儿大的一下子把杨姝颖推倒,跨坐她身上撕扯:“你个小娘皮,忒是不听话,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实力演绎 (第三更。为累计打赏加更【3/6】。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翌日。 栖凤殿。 晋王杨广携王妃萧氏,儿子河南王、豫章王,女儿南阳公主,一大家子探望独孤皇后。 几句家长里短之后,杨广驱散萧妃与二子一女,单独留下和独孤皇后叙谈。 话。 没说几句。 杨广抱着独孤皇后的大腿是痛哭流涕,把压抑二十余年的委屈全掏出来了。 “多大个人啦!哭什么哭?啊?”,独孤皇后吵得头疼,又可怜儿子的样子,挽着袖子给擦拭。 杨广悲伤的泪不停,眼睛通红的道:“母后……身为儿子,本不该……本不该抱怨,可……可是儿子……”,他狠狠的咽着唾沫,道:“十一岁!其他兄弟姐妹还在玩耍,儿子已经入职少府寺,日夜辛勤劳作,为的是什么?是当初少府寺混乱,官员贪墨猖獗,克扣了宫廷的花销!” 杨广比划着,道:“十三岁!西凉羌患日趋严重,大隋四战,有能力的大将忙着征讨北燕、南陈、西蜀、突厥,一时朝中无人可用。儿子自请入伍参军,代父皇震慑边疆,鼓舞士气……”,他奋力的撕开胸膛,露出密麻的数道刀痕:“儿子原可以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无忧无虑,但为了这个家、这个国,不得已硬着头皮搏杀,每战先登,怕的是啥?是有人私下腹诽皇室怯懦!丢了天家的颜面!” 独孤皇后一时涓然,摸着杨广的胸膛,嘴唇嗫嚅:“你……你……” “儿女远走他乡,父母一定挂念,若再说这样的事,实非孝道!三年!儿子足足打了三年,堪堪压下羌族的暴动……”,杨广闭目,凄惨的道:“儿子不敢责怪母后,可兄长娶的是洛阳元氏女、二弟娶的是博陵崔氏女、三弟娶的是洛阳长孙氏女、四弟娶的是昌黎豆卢氏,姻亲皆为天下首屈一指的豪门显赫。而儿子呢?兰陵萧氏!一百多载前的豪门显赫。儿子并不是说萧妃不好,相反她很好,但是不是……厚此薄彼?” “青州吏治崩毁,涉及某些人的利益,没有官员敢接手。是儿子冒着骂名,在无数的攻讦中,梳理地方的官场。不止一次的遭遇刺杀!”,杨广不停顿,嘴皮子利索的道:“淮北洪水,五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儿子奉命救济。其时瘟疫频发,大水后的淮北,淤泥过膝,儿子每日泥塘里捞的一样污秽满身!最可怕的是饿的失去理智的难民,为了抢吃的,什么都不顾!这里,便是被人用石头丢的。” 杨广指着额头上的一块疤痕,哽咽的道:“今年!今年二弟、三弟南下,您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吗?又是儿子百般维护,赔罪各路大臣、大将,替平民弥补损失……好多事情儿子不想说、不愿说,可现在儿子不得不说……以防往后没的说……” 独孤皇后擦着泪水,道:“是不是勇儿为难你了?” “儿子性情愚笨,见识低下,不知怎么得罪了兄长。昨天儿子好心送他江南特产,他……他不仅不收,还……还……”,杨广低头不敢继续讲的样子。 独孤皇后追问道:“还怎么样?” “还让儿子跪了半个时辰!”,杨广哭声大作:“他没位登九五,已经这样对待儿子啦!母后!儿子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独孤皇后大怒,愤怒的尖叫,垂着床榻巨响:“他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母后!儿子常常恐惧谗言出亲人之口、食物中被投放/毒/药,一向谨小慎微……才堪堪活命!”,杨广抽泣不已,道:“儿子班师回朝,不是故意迟到,是之前的驿馆中又有人要害死儿子!韩卫骑、贺若征南全可以为儿子作证!” 独孤皇后胸腹激烈的起伏,顺了好半天,咬牙切齿:“勇儿越发让人无法忍受!我撮合他娶了元氏的女儿,他竟然不以夫妇之礼对待元氏,却特别宠爱云昭训那个贱妇!使那个贱妇生下了那多猪狗一般的儿子。先前,元氏受毒害死,我顾惜他太子颜面,不能特别地追究此事。为什么他对你亦生出念头!我还活着,他就如此!我死后,不得翻了天!” 杨广呜咽不止。 独孤皇后同样伤心的不轻。 恰时。 襄国公主凑了热闹。 杨姝颖风风火火的进了栖凤殿,离得稍远,未察觉气氛不对,笑道:“二兄!你送我的江南特产,我很喜欢,今儿想看望完母后去谢谢你,不料你在这儿!” 独孤皇后为杨广抹干泪水,道:“你这个兄长,当的比勇儿合格,晓得照顾弟弟妹妹啊!” 杨广垂首,道:“父皇有事情找儿子商量,儿子先行告退。” 杨广起身离开,与杨姝颖交错时,重复内容道:“父皇有事情找二兄商量,二兄先走了,晚上家宴咱们兄妹再聊。” 看到了杨广红肿的眼睛,杨姝颖与他告别,接近独孤皇后的地方,叹道:“六年不见二兄了,他没变过。” 杨广离开栖凤殿,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的哭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 长长的吐息,杨广迈步向御书房。 另外一边。 于少府寺公干的高哲,忽然敏锐的从属下的窃窃私语,发现不得了的东西。 高哲声色不动的挨至晚上,匆匆归返府邸。 “樊公!我有个事儿想请教您。”,高哲见了樊子盖,当头一句。 樊子盖老神在在的放下茶碗,道:“国公爷请说。” 高哲算算日子,道:“五天后是冬至节,按例文武百官当朝见东宫太子?” “怎么能说朝见?”,樊子盖不悦的道:“礼法有等级差别,君臣之间万万不可混杂。太子虽然是陛下的继承人,但从礼义上讲也是臣子,理应用庆贺的字眼儿。” “噢!”,高哲恍然。 没头没脑的结束对话,高哲若有所想的跑了。 第一百五十章 下套 (第四更。为累计打赏加更,【4/6】。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还有一章加更,爆肝儿!!!) …… 天不作美。 朔风呼啸狂舞,乌云盖顶,入夜后,天地漆黑一片,鹅毛般的大雪自天上倾泻而下,眨眼之间堆积数寸厚。 高哲冒着严寒赶赴醉仙居,密会晋王杨广。 杨广等待已久,晓得高哲不喜冰冷,特意命人屋子内摆放五六个红彤彤的炭火盆,烧的热浪滚滚,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吱嘎。” 高哲如约而至,脱下狐裘大氅,随意的扔到一边。 杨广倒了杯茶水递给高哲,指着自己通红的双眼,道:“你的计策很管用,母后那儿是稳住啦!” 高哲踢开沾染雪污的鹿皮小靴,盘坐杨广面前,抱着茶碗吸气半晌,道:“陛下呢?无论皇后娘娘对争储格局影响多大,决策的人始终是陛下,晋王殿下不要本末倒置。” “父皇……”,杨广舔舔嘴唇儿,不理解的道:“他什么都没说。” 高哲诧异道:“什么都没说?” 杨广颔首,道:“什么都没说!只询问我关于江南战后治理的事情。” “那就不叫什么都没说!”,高哲呷口茶水,道:“晋王殿下如何回答的?” 杨广组织好语言,道:“我说江南三州情况不相同。荆州五年前重归大隋,刘公治绩天下第一,业已条理清晰,任何官员上任,萧规曹随即可。交州盘踞五溪蛮族、山越人、南羌等异族,地形环境多山林险地、瘴气毒虫,想彻彻底底的纳入大隋,需时间一点点磨。扬州经历陈氏内乱,但底蕴雄厚,又有王氏、谢氏、张氏一类名门望族支撑……” 高哲没插言。 杨广“咝哈”的一下,道:“我感觉父皇不愿江南当地人治理当地,偏向于……我说不准。” “关中、山东士族做大,我猜是北官南调、南官北征,用来平衡失重的朝堂。”,高哲幽幽道。 杨广一拍大腿,道:“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好事一件!”,高哲笑了笑,道:“晋王殿下平定江左,那些世家士族为免除战祸,没有一个不靠拢的。上了您的战车,是您的人无疑。他们一旦北调后,您在朝堂的影响将压过太子。” 杨广揉揉脑袋,道:“哎?扬州牧或刺史的位置……” “不出意外,晋王殿下年后继续担任。”,高哲抿着唇角,道:“作为您这次假借天命的惩罚。” 杨广面色一暗,远离政权中枢,着实不利于争储。 “晋王殿下别担心,杨丞相、我,会帮助您的!”,高哲抓起桌上的一个果子,手里抛来抛去,道:“当您处于不利位置的时候,别想着扭转成有利的局面,应该做的是将他人也拉到不利位置,然后用处在不利位置更长时间积累的丰富经验,击败对方。” 高哲的话很绕口,杨广琢磨半天,道:“给太子找点麻烦?” “什么叫找点儿?”,高哲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哂笑,打破:“我急匆约晋王殿下来,便是有了一计划。” 杨广乐了,道:“洗耳恭听。” “冬至节马上到了,按例百官庆贺太子。以往百官是三五成群……您不妨背后攒罗下,令人集体前往,名义上改庆贺为,‘朝见’!”,高哲怔怔的凝视杨广,强调道:“‘朝见’!” 杨广颜色精彩,欢喜道:“我得长生,若得陈、张也!” “我可比不上献侯、留侯,晋王殿下谬赞了!”,高哲笑道:“做个没早夭的甘罗差不多。” 杨广郑重的道:“甘罗不卒,岂知不及陈、张?” 高哲撇嘴,扮一鬼脸。 杨广心情舒畅不少,倒杯酒饮,道:“明年的灭燕之战,我定参与不得,你呢?” “作为少府寺眼下的主事人,我当然有机会北上接手燕国皇室的内库。以及见见他们的皇室血裔……”,高哲期待的道:“听说那可是有名的禽/兽氏族。” 杨广倒靠柱子,道:“甭像建康那样抢女人了,那儿的女人……父子兄弟齐上阵,脏。” 高哲:“……” “还有件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高哲沉吟着道。 杨广抬手:“你我有啥不能讲的?” 高哲难为的道:“大概关联晋王殿下家里。” 杨广无甚在意:“说。” “晋王妃温婉贤淑,您离家六年从无差错,怎么突然间想到来一手假借天命?”,高哲阴沉的道:“我觉得是有人暗中作祟。” 杨广斟酌,道:“萧妃承认自作主张。” “您自己看着办,这话我原不应该说。但您必须知道,您是怎么落到现在的地步的!这种事情,有一次,谁晓得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让您的努力功亏一篑的话……”,高哲偏过脸,显得十分不高兴。 杨广思虑一番,道:“是呀!太叫人难受啦!” 俩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又是一副吃了狗食的恶心样儿。 “干坐着不行啊!咱们弄桌酒菜!”,杨广边走向外,边说道:“豆腐是你研究的?” 高哲待杨广吩咐完心腹回来,道:“嗯!为了赶走少府寺那群尸位素餐的皇亲国戚想的辙儿,硬的来不了,唯有来软的。以利诱之,所以搞出不少东西,豆腐是交给襄国公主驸马经营的。挂名少府寺麾下,收他们的毛利三成充国有。” “长乐宫家宴我尝了,味道不错,我想掉了牙的老人更喜欢些。”,杨广抻抻懒腰,道:“岁月如梭,时代变幻,新兴的事物愈来愈多啦!” 高哲抬头,道:“人变了。” 杨广想了想,道:“人心变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新文礼、新月娥 (第五更。为累计打赏加更【5/6】。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ㄒoㄒ)/~~。) …… 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回来了,姜松、徐达自然也回来了,不过徐达得跟着师父混,只有姜松一个人归返秦国公府。 迎接姜松的不是家的温暖,是他老娘姜桂芝的酷寒……劈头盖脸的一顿削。 打完了之后,姜桂芝又抱着姜松痛哭,埋怨姜松没良心,五年时间,连封信也不寄,跟他那无情的爹一个德行。 高哲没参与,瞟了眼便出了门儿,沈万三送给他一好消息,上次他讲的那一串儿名单里的人,找到了一个……有本事的人,脾气皆不怎么好,对方并没答应招揽。 高哲带上李存孝,一路驱车东市。 积雪未化,东市又是交易牛羊马驴、鸡鸭鹅猪乃至于奴隶人口的地方,脏兮兮的不成样子,污秽的粪水遍布。得亏是寒冷的冬日,否则味道能呛鼻子至流泪。 小心的绕过一段泥泞,高哲来到一马行。 高哲虽仅带了李存孝一人,但他的马车是四匹马,“天子驾六,诸侯驾五,王公驾四”,无形的表明身份。 马行的小厮,腰弯的老底:“公子爷大驾光临,鄙小店蓬荜生辉,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 高哲嫌弃的站一块稍微干净点儿的地方,左右环顾后,没搭理那小厮,径直向斜侧方的马场。 小厮一溜儿跟随,他挺有眼色,道:“公子爷,那边儿……那边更埋汰,您……” 马场围栏,有两个人在圈马。 一个是青年,一个是少女。 那青年长的……高!极高!前所未见的高!足足一丈二尺,类一尊铁塔伫立。且他并不瘦,虎背熊腰,脖颈儿都是老树根一样虬结的肌肉,那胳膊快赶上一般人的大腿了。他二十二三岁的年纪,面相剽悍,头发天生的黄毛卷曲,蓬松成一大团,燕颌虎须,双眸凶恶,仿佛一头雄狮。 那少女长的……也高,一个女子,居然八尺六七,瞧她不大的年岁,少不得再窜几分!穿着男子的服侍,显露出一双长的丧心病狂尺度的美腿。她同样不瘦,可也不显胖,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身段玲珑窈窕。细长眉、杏花眼、丹朱唇,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却衬托朝天素面的丽质妩媚。 察觉高哲近前,那青年、少女放下手中活计,直勾勾的看着。 高哲一抱拳,道:“敢问是新氏兄妹当面?” “某家新文礼,这是我妹子新月娥,阁下是……?”,那青年还礼,试探的问询。 高哲微微欠首,道:“秦国公,高哲、高长生。” 新文礼愣了下,态度稍恭敬,道:“原来是国公爷,失敬。” 伴着高哲来的小厮急的不轻,龇牙咧嘴的插言道:“新大郎!这可是秦国公!生而知之、文曲星下凡、百倍于甘罗、‘诗可夺城,词能灭国’的秦国公!就算你常年折返长安、塞外,也不会不知道吧?” 新文礼居高临下的瞪了小厮一眼,道:“某家没那么孤陋寡闻,秦国公的大名如雷贯耳,连突厥人亦津津乐道。” 高哲一笑,掏出百两银票给小厮,道:“你不懂他!因为你没他的本事!去吧!我不是来买战马的,专程来找他们兄妹的,不用你陪同。” 小厮高兴地连连行礼,临了不禁感慨:“新大郎,你们兄妹要熬出头啦!难怪东主常说留不了你长远……果然。” 高哲紧紧狐裘,道:“我听说过你的才能,是故派遣人四处寻你,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你就在长安。”,顿了下,他笑道:“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坐坐?天寒地冻的,我身体不怎么好。要不……吃个便饭?有好地方推荐么?” 新文礼犹豫了下,道:“国公爷这边请。” 新氏兄妹带路,高哲不紧不慢的至一乱糟糟的小破酒楼。 高哲做主要了些酒肉吃食,也没嫌弃的一起动筷子。 “能耐大又忠义的人,都害怕偷错主公,这我知道。”,高哲嚼着白水肉,道:“我手下的人请不动你,所以我亲自来了。不为别的,表达一下诚意罢!我年龄是幼小,但你也晓得,我不是寻常的人。归根结底一句话,你觉得我还行,那就跟我干!一个校尉的官职,是我目前能给予你的,今后看的是你自己是否优秀。” 新文礼木讷无声。 “无需担心我对家室的看待,出身高低算他娘的狗屁!”,高哲隐约明白新文礼的担忧,粗俗的给予保证。 新月娥一直盯着高哲看,目光流露满满的探询。 高哲对新月娥报以微笑,道:“你妹妹有二八年华?这么大的姑娘,该嫁人了,攒够嫁妆了吗?” 新月娥被高哲的眼神看的紧张,磕磕巴巴的道:“没……余……不想嫁……” “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高哲问道。 辛月娥眼神一黯。 “抱歉!”,高哲叹了口气,重新与新文礼交谈,道:“看样子你和我差不多,长兄如父,打小得拉扯弟弟妹妹的。你比我辛苦,我好歹有父辈留下的偌大家业……” 新文礼略意动。 “不要再让你妹妹劳累奔波啦!那不是一个兄长该做的事!”,高哲拿了一千两银票放桌上,道:“无论你来与不来我这里,笑纳我的一点心意,这是一个兄长对另一个兄长的馈赠。” 高哲痛快的起身,潇洒的披上狐裘便走。 一步……两步……三步……五步…… 高哲心里犯嘀咕了,怎么还不追上来?话没说点儿上? 八步……十步…… “国公爷留步!” 新文礼的声音终于响起。 高哲笑容灿烂,一闪而逝,还身严肃静立。 第一百五十二章 求贤若渴之心不能假 (求推荐票!!!) (PS:昨天没更,对不住。又是贪嘴惹的祸,元旦店里聚餐,吃的东西跟某喝的汤药有冲突……今天可能不加更,两章保底、两章昨天的保底,一共四更,缓一缓精神。) …… 高哲的马车本来很宽敞,长一丈、宽八尺,四匹马拉拽。单独坐的时候置身于一间小屋子似的,寻常容纳三四个人也多有富余。眼下仅仅加了俩人,便显的满满当当、拥挤无比。没得办法,新文礼那骇人的大身板子,一个人占了半壁。 新文礼答应了高哲的招揽,他被高哲抓住了弱点,即……妹妹新月娥。 缩在角落的高哲不舒服的委动身子,招了蛆虫似的。他不喜欢这种逼厌的感觉,细长的眼睛随着皱眉的动作微微跳动。他隐藏自己的情绪,并转移注意力,问道:“文礼,这是你的表字?” 新文礼简洁的答道:“不是,某家没有表字。” “文礼……文礼……”,高哲喃喃的念叨两声,道:“爱由情出谓之仁,节爱理宜谓之义,致爱恭谨谓之礼,文礼谓之容。新容,以后单名容,文礼做表字吧!” 隋人的名字、表字,乃父母长辈取,或有名的有学问的人取。高哲不是新文礼的父母长辈,但是他的主公,年纪虽小,学问一道俨然名动四海,算具备替他取名、取表字的资格。 “你若不愿,也没关系。”,高哲补充一句。 新文礼垂头,恭敬的道:“谢国公爷赐名。” 讥二名的时代,有单字名,少受些白眼,新文礼理解高哲的良苦用心。 新文礼不是爱说话的人,高哲和他交谈不得什么,目标转向新月娥,道:“观你们兄妹的打扮,隐约有西凉的味道。” 新月娥瞧瞧兄长无表示,接话道:“国公爷言中了,余兄妹正是西凉西海郡人士。” 高哲嘶了口气,道:“西海……凉州边塞,接邻西域、西突厥,三不管的地带。黄沙赤壁、渺无人烟、响马猖獗……” “每个人都想离开那里。”,新文礼插言,看他的神色,显然想到不美好的过去。 高哲颔首,止住话头儿,又问道:“敦煌戍主王伯超认识吗?” “某家恩公,曾指点某家武艺。”,新文礼的脸上有了精彩表情。 高哲一击掌,惊喜道:“端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我三弟子叔拜师‘双枪大将’定车骑,而定车骑的挚友是王伯超。我麾下募集的府兵,未来亦将投入王伯超管辖的敦煌郡进行操练。你说巧不巧?我就随口的那么一句。” 新文礼咧嘴笑了……真心挺难看,不如保持严肃。 高哲拍拍新文礼的胳膊,道:“陪你妹子过个好年,然后再往敦煌。对了!有没有什么其他要求?兵器、战马、宅院……无需客气,这是你用来安身立命的东西!相信你看的明白,我不是吝啬的人,更不喜欢为我效力的人缺东短西,为一点鸡毛蒜皮操心分神。” 新文礼瞅着新月娥,道:“一座小宅院足矣。” “成!我命人办,挨着秦国公府。”,高哲了然,新文礼索要宅院,是觉得他妹妹新月娥待嫁之年,住别人家不合适。 新文礼继续道:“兵器……铁槊,斤两二百。战马……某家的体型,不适合战马。” 高哲打量下新文礼的体型,他那个巨大的体重,确实不合适战马。哪怕顶尖的宝马,估计也承受不住。 “人常言‘身大力不亏’,二百斤的兵器,真的够吗?外边赶车的存孝,用的都是三百斤的呢!”,高哲旁敲侧击的打听新文礼的身手。 新文礼撩开车帘,愣愣的盯着病痨猴儿般的李存孝许久,还头对高哲道:“武艺,不是单纯比力气。” 高哲轻飘飘的道:“他内息不错,第三阶段‘内息外放’,比你如何?” 新文礼呆了半晌:“他是怪物吗?” “那你是没见过更夸张的!”,高哲笑道:“我所认识的人,不算老一辈儿,年龄二十五岁以下的俊杰中,存孝恐怕将将排第三,这还是并列。我的表兄,年方二十一,内息第四阶段‘凝气成罡’,他的力气倒不大,但武艺继承了天水姜氏的枪法绝学。” “五钩枪、五分枪、枪母子?”,新文礼倒吸冷气,道:“他全会?” 高哲道:“全会。” “某家打西域月氏、大宛等地贩马,接触过姜氏人,那个枪法……绝了!”,新文礼的话多了不少,看样子对武学一道甚是热衷。 高哲接着道:“宇文CD不晓得你听没听说过,力大无穷,一杆凤翅鎏金镗三百斤重,端的威武!” 新文礼沉吟下,道:“听说过,他父亲是宇文化及,长安有名的‘轻薄公子’。” “没错!没错!”,高哲不无讥讽的道:“草鸡窝里,生出个凤凰蛋!” 新文礼不知该怎么继续。 高哲道:“不过比起潜力大小,我三弟、存孝,他们二人才是最大的!差二十天十三岁,这般光景……” 新文礼:“……” “存孝!我准备灭燕之战的时候带你北上,你要努力磨砺,别让子叔甩开你!”,高哲朝着外边吆喝一声。 李存孝脑袋钻进来道一声:“我绝不输给他!” 新文礼此时被打击的够呛,傲气皆无,感慨道:“国公爷手下俊杰这么多,依旧肯为一个粗鄙之人折节……某家惭愧!” “我只是不想你这样有才华的人没有出路,而那些仰仗家世的庸碌不堪之辈却占据高位。”,高哲高风亮节的答道。 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渺小的,纵使高哲全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儿?他的野心之路,必须伴随无数贤能辅佐。所以他深刻了解,什么东西都可以假,唯独求贤若渴的心不可假。 归返府邸,安顿了新氏兄妹,高哲接到天子杨鋻的知会——少府寺人员调动,来了个“熟人”与他作伴。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丢锅儿 (求收藏、求打赏电费,求推荐票!!!推荐票好少啊啊啊!) …… 武将是关乎国家存亡的守护力量,文官则是关乎国家发展的核心力量。 少府寺,文职官署中仅次左右丞相府、六部的九寺之一、大隋的中枢机构之一。 很重要。 既然重要,那天子杨鋻就绝对不会让它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 少府寺暂无少府寺卿,由高哲这个少府寺少卿代行少府寺卿之权,全面的进行管辖、监督、节制工作。尤其是赶走了上一批皇亲国戚组成的官员管理层,提拔了一批多为没背景的寒门组成的官员管理层后,少府寺基本是他的一言堂……天子杨鋻怎愿意? 于是。 唐国公李渊灭陈之战镀金归来,迁六品卫尉寺丞升任至五品少府寺少卿,与高哲并列。 李渊的母亲是独孤皇后的亲姐姐,独孤皇后就是李渊的姨娘、天子杨鋻就是李渊的姨丈,归根结底,四字儿“皇亲国戚”。 天子杨鋻被原先少府寺的那些皇亲国戚伤透了,为何狗改不了吃屎的还用皇亲国戚?高哲的猜测是,天子杨鋻为了使李渊掣肘他,平衡少府寺的权力。 要么说帝王皆乃天生的谎言之躯,嘴上没溜儿的大骗子,不管他表面儿如何相信你,背地总会变着法儿的算计你……高哲是懂了,他估计这事儿天子杨鋻琢磨绝非一天两天了,否则之前小俩月的漫长光景,另外一个五品少府寺少卿的位置为啥一直空着,早安排其他人上岗啦! 高哲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仍命令少府寺官员欢迎李渊。 李渊来了,顶着他那颗倒置鸡蛋形状的脑袋来了。一身宽松的少府寺官袍楞挤得紧绷,人家出征打仗都会变瘦,他倒好,反过来又富态不少。高低眉下的双眸光芒涣散,隐约流露慵懒忧虑的情绪。 “唐国公。”,高哲简单的欠首致礼,论辈分他不差李渊,论官职、爵位他同样无逊色李渊,论能力、名声、势头等堪称完爆李渊,没必要姿态过低,维持下面子即可。 李渊打起精神,还了一礼:“秦国公。” 双方江南建康城初次见面,展开并不愉快,这也是李渊不咋愿意到属于高哲地盘的少府寺的原因,怕高哲整治他。 高哲当然不想整治李渊,他只是想杀了李渊而已……可惜!李渊为七宗五姓之陇西李氏子,背后的力量、身边的防御,雄厚无比,轻易得不了手。 待一干子其他少府寺官员一一与李渊见礼完毕,高哲伸手做请,道:“天寒地冻,进去再说。” 李渊道:“秦国公先请。” 高哲推辞:“唐国公先请。” 李渊惶恐的言道:“秦国公少年英雄,实乃国之柱石、天下栋梁,我李叔德一介平庸之辈,怎敢僭越居前?” 高哲客气的不行:“唐国公何必这般贬低自己?您是名门贵胄,素有仁德之名,我不过是黄口孺子,幸赖陛下恩宠才有今日,哪能与您相比?您先请!您先请!” 高哲越是这样,李渊越觉得高哲欲收拾他,脑袋缩缩着,撒谎道:“我来前,陛下吩咐,少府寺是秦国公代行少府寺卿的职责,令我一切听从。” 高哲笑了,他要的便是这句话……李渊当众承认少府寺他说的算,代表李渊矮他半头、一定时间内失去话语权,少府寺还是他当家做主。 “请了!”,高哲不再客气,率先走入少府寺衙门。 李渊大约醒悟高哲的用意,可晚了,唯有紧随跟着。 “年底的工作目前两样,一样是全国赋税统计抽成,大隋相继收回蜀州、扬州、交州三地,加上原来的七州,比较混乱复杂。剩下一样是六宫的采办,陛下、皇后、太子、各路宫人……他们的吃穿用度,虽然琐碎一些,胜在简单明了。”,高哲停滞脚步,道:“唐国公你是接手前者、后者?” 李渊眼珠子转转,道:“最好两种都不接手。” 高哲摇头,笑道:“我也想晒着太阳不挪窝儿,陛下让吗?有那种美事儿,我自己早上喽!” 李渊沉吟一番,道:“后者,后者!前者我才疏学浅干不好,容易出岔子。” 高哲一口答应:“好!” 赋税统计有户部负责,到了少府寺这边抽成的时候,无非核对、弥补一下疏漏错误,一言以蔽之“算术”,高哲恰恰极度擅长。六宫采办不同,繁杂是一,牵扯人心问题是二,这个妃子多了、那个才人少了……嗬!那些因为独孤皇后霸占天子杨鋻备受冷落的女人,怨气足着呐!一根针的差池,敢记恨你一辈子! “不用着急,眼下距离上元节,尚有四十来日。”,高哲摊手,道:“唐国公可以舒服的多休息休息!” 李渊大笑:“我喜欢!” 高哲两眼精光一闪,不动声色的道:“为人父母之喜,莫过于子女有出息,我听说唐国公这方面大大的厉害哟!” 李渊笑面不改,道:“秦国公谬赞了!谬赞了!” 见李渊敷衍不细说几个儿女,高哲挑挑眉,不进一步追问,抱着茶碗喝水,反正他有机会好好的彻查李建成、李世民…… 李渊觉得气氛尴尬,起了个话头,道:“冬至节快到了,其他的衙门全准备朝见太子,咱们少府寺呢?” 高哲一愣,暗道杨广动作够快,看样子没少下功夫。 “随波逐流呗!”,高哲叹息一声,道:“我得忙着赋税统计抽成,没有闲暇……你待着也是待着,不若兼顾一下。” 李渊没明白高哲这是丢锅儿行径,拍着胸脯道:“交给我!保证一切妥当!” 高哲表情灿烂的道:“那是!信不着别人,我信不着你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另一面 (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票!!!) …… 晋王府。 晋王杨广正襟危坐,英俊的五官布满严肃神情,一双眼睛流露锐利与审视。奇怪的是他摆这副臭脸面对的人,是他的王妃萧氏……那目光很陌生,不似相濡以沫的夫妻之间有的。 萧妃距离杨广五尺远,跪坐软垫,柔弱的腰身弯曲,螓首垂得老低,神色惴惴不安。 “有人告诉我一句话,‘古往今来,争储之战,从不是胜利者为王,而是剩下者为王。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我深以为然,并奉为箴言。”,杨广开腔儿,语气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你是我的王妃、妻子,我们二人一体同命,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我……” 萧妃脊背压得更向下,额头几乎触地,道:“殿下,妾身知道错了,不应该装神弄鬼坏了大事儿。” “听我说完。”,杨广止住萧妃的话,道:“你这次的行径,生于好心我理解,但确实愚蠢,惹的也祸不小,白白浪费了我六年的打拼,以及,你自己六年的辛苦。你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眼界短浅的女人,理当明白争夺太子位置有多么的凶险……稍有差池,万劫不复。一旦我死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会死、我们的孩子同样会死。” 萧妃清丽的容颜,颜色煞白一片,冷汗涔涔打湿脖颈领口。 “父皇老了,时日恐怕不多,可储君依旧是杨勇。我没有再多的机会挥霍,否则待父皇大限一至,杨勇名正言顺继承大隋,万事休矣!”,杨广认真的叮嘱道:“你必须牢牢铭记这一点,凡事三思后行。” “妾身明白!”,萧妃答得干脆,忽的愕然抬头道:“那……” 杨广晓得萧妃问啥,道:“亏得有几个心向我的人鼎力支持维护,我没完全失去父皇、母后的青睐。”,稍一停顿,他不无感叹:“继续外放一段日子,还是不能够避免的!” 萧妃惭愧的道:“妾身该死。” “夫妻十几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杨广微微探身,凝视萧妃:“你说你自作主张‘假借天命’,真的?嗯?” 萧妃一个哆嗦,道:“真的!真的是妾身自作主张!” “你呀你!就是心太善!”,杨广直起身,边往外走边道:“既然做了,那便做到底!咬定自己是‘神灵附体’。” 萧妃恭谨的道:“喏。” 杨广走了许久。 萧妃长长的吁气,很快她又惊慌不已,因为…… “殿下饶命啊!” “王妃!” “不!不要!” 哀鸣声、求饶声、哭泣声,声声入耳。 杨广复返归来,洁白的鱼龙袍一角,点缀鲜艳的一抹红,恰似雪地盛开的腊梅花儿,他对萧妃笑着,道:“你不说,我只能当她们全是!” 萧妃瞪大美眸的看着杨广,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扑到门口,入眼……远处的墙角,十数个侍女的尸体叠成一摞,杀气未散的侍卫正忙着擦拭刀锋,抱取柴禾准备焚烧。 萧妃机械的转头,流泪道:“她们何辜?” 杨广无有表情,道:“她们何辜?不!她们有罪!”,备受称赞的仁德‘贤王’,换上了他不为人知的狰狞残暴的一面:“是谁影响你的?我不想问第三遍。” 萧妃嘴唇儿嗫嚅,哽咽的交代道:“母后身边的一个侍女,她受母后指使来王府……我为求拉拢她,经常和她一块儿吃、睡,闲聊的时候她提及掖庭宫大火,有神异之事……父皇、母后彻查无果,命钦天监的人祭祀,安抚掖庭宫居住的宫人等……” 杨广狠狠的一咋舌:“然后你觉得有机可趁?” 萧妃点头承认。 杨广仰天,喃喃道:“疑神疑鬼要不得。”,他忽的笑了:“如此倒也不错,起码证明……生而知之者……不是什么都正确……” 杨广的的嘟囔越来越轻,细弱蚊声。 拉着萧妃站直,杨广替她扑打身上的尘土,整理凌乱的衣衫,挂着温柔的笑,道:“美人,昭儿、暕儿的学业怎么样了?” 美人是萧妃的闺名,昭儿、暕儿则是杨广的长子、次子。 萧妃不太适应杨广无缝隙的态度转变,手足无措的欲躲闪,却不得,唯有硬着头皮道:“昭儿敦实厚道、颇通礼法,深得父皇喜爱。前岁父皇患腰痛,走路有时累了,将手搭在母后肩膀歇气儿,昭儿几次看见、几次回避,父皇夸奖他天生有长者的心性。暕儿……暕儿顽劣。” “顽劣?”,杨广道:“怎么一顽劣法?” 萧妃委婉地道:“与一般纨绔无异。” 杨广拉着萧妃到火盆旁坐定,寻思着道:“我想给他们找一位好先生教导,你有中意的人选吗?” 萧妃慎重的考量着,没等说话…… “秦国公高长生怎么样?”,杨广道。 萧妃一愣,道:“秦国公的年纪,是不是小了些?” 杨广笑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 萧妃犹豫一会儿,道:“妾身听说,父皇……私下讲,秦国公‘百倍于甘罗’,寄期望甚高……连东宫几次请求征辟其为附属,皆被严厉的驳回。” “杨勇想得美!”,杨广不屑的嗤笑,接着道:“你知会昭儿,让他试探试探父皇母后的口风。” 萧妃点头。 …… PS: 某写小说也有一年多了,写手圈儿里有句话,叫‘信誉是写手的第二生命’,这一点某时刻谨记,一般情况下说到做到,哪怕再苦再累,除非‘第一生命受到威胁’。 不知道是因为本命年犯太岁还是怎么着,跨年后的三天折腾的不轻,旧病复发,前天晚上元旦聚餐吃的东西与喝的汤药冲突,有过敏反应,第二天去医院看看,本来没什么事儿了,结果晚上又一次加重情况,不得不医院一夜游,原计划的四更也只更了两章,只求大家不要责怪。写手也是人,有五病六疾在所难免。真实情况如此,书友群也爆某病娇照来着,最近体重狂降,一米七的个头,快一百斤了…… 磕蹦这个网名,是某觉得人生磕磕绊绊,却仍需保持乐观心态,蹦蹦哒哒的活。用东北的话:假如生活撂倒了你,表墨迹,表叽歪,表咋呼,表吱声。你奏趴着,也表起来,一直坚定不移的往前故涌……故涌。这也是某的企鹅签名,一直用来鼓励自己,希望诸君共勉之。 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加个书友群,590/948/05,去间隔号,主要长传数字会被屏蔽,有时候某不能通过章节及时告诉大家情况,关注本书的书友可以加群了解。 今天的更新某尽量努力。 上三江了,感谢大家两个月来的支持,本书上架的时间还有半个月之久……所以,耐心等待,只求现在多良心免费一些更新,能换取上架后大家能良心付费支持。 以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好日子到头了 (求收藏、求打赏电费、求推荐票。) (修改完毕。) …… 冬至日。 亚岁,进九。 按大隋开朝立代后传承近三百载的遗俗,上元节应朝拜天子,冬至节当庆贺太子。 今年的冬至节庆贺太子,显得不同寻常,缘于高哲和晋王杨广背后捣了鬼,虽然他们眼下隐藏关系,仿佛生分的在文武百官面前客套的交谈,不知情况般的随大溜儿参与其中。 公卿显贵们离高哲、杨广稍远,他们两个互相不看对方的小声叙话。 “陛下、娘娘偏爱太子,所以晋王殿下无论多有才华、多有能力,始终难以挑战他稳固的地位。不过,我相信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元妃之死动摇了陛下、娘娘给予他的坚定支持,加上这回……呵呵。”,高哲抱着小暖炉,鹌鹑鸟儿似的瑟缩狐裘大氅中,目光遍及东宫大门云集的人,话语内不乏幸灾乐祸。 杨广相同的动作,亦观看前来庆贺太子的文武百官,他没像高哲一样开心,反而显得唏嘘:“你不觉得哪儿不对吗?” 高哲瞅了一阵,讶异道:“哪儿不对?” “刨去衣冠巨室出身的、三品官阶以上的,长安的官员几乎尽数到齐,即便有没到的也相送贺礼。连各州各郡的地方官员,都多有遣派使者及至。”,杨广表情古怪。有讥讽、有不解、有怨愤、有忧虑,种种混合一起,汇成了面皮整体僵硬而眉毛抖动、嘴角抽搐……的扭曲样子。 “衣冠巨室出身的,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几个需要一份从龙之功?自然不会巴结太子。三品官阶以上的,本足够荣宠,哪用得着太子,何况陛下不允许。”,高哲眼角余光瞟了瞟杨广,老神在在的不吱声儿了,他明知道杨广等他的安慰。是的,就是安慰!无外乎杨广瞧公卿显贵们庆贺太子的浩大声势,觉得世人对皇位继承者的态度仍是‘立长不立贤’,有点灰心丧气。 杨广鼻子长长的喘息,无奈的道:“你懂我的意思。” “你是杨广!晋王杨广!!!”,高哲低声厉喝,直呼杨广名讳,侧脸冷冽的盯着杨广道:“告诉我!你是最优秀的!说!!!” 杨广不知高哲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懵圈的迟疑道:“我是最优秀的。” “这不得啦?”,高哲白了杨广一眼,道:“您是最优秀的,难道还害怕一个庸碌之辈?笑话!再者,为什么文武百官集体来东宫庆贺太子,那是您一手促成的。” 杨广张张嘴,摇头无声失笑。 “开弓没有回头箭,争储之战不赢,下场唯有死,此乃亘古不变的铁的规则。”,高哲仰望蓝天白云,道:“如果晋王殿下失去信心,请先告诉我一声,让我有时间准备一副棺木,省的埋骨无地。” 杨广歉意的道:“我没有失去信心。” 高哲接口道:“您自哀自怨的是干嘛?” 杨广被高哲顶撞的尴尬,讷讷的不说话。 “晋王殿下背负的,不再是自己心中的野望,而是我、宇文镇西、杨丞相等等等等,包括您自己、妻子、孩子,所有人的……”,高哲转身正对杨广,清晰无比的吐了一个字儿:“命!” 杨广严肃了,道:“我何尝不明白,可有时候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难免意志消退。” 高哲颔首。 二人沉默许久。 杨广转移话题,道:“萧妃假借天命,确为她自己的想法。” 高哲声色不动。 杨广继续道:“是母后派遣贴身的侍寝侍女到我府邸探望,萧妃和她关系甚好,同吃同睡,偶听闻掖庭宫神异大火,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高哲“噢”的一下,马上呆木,他忽的想——陈慧儿能获悉栖凤殿有关独孤皇后、天子杨鋻的消息,好像就是通过一个侍寝侍女,并且用的方法……********高哲偷偷的一瞥杨广,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好,总不能讲“你大概被戴绿帽儿于无形,悲哀的是第三者性别女。”,或,“萧妃不正常,她的灵魂深处可能是个男的。”,杨广哪怕再欣赏他,保不齐得给他俩大耳刮子。 表情特蛋疼的低头,高哲跺脚装作受不得寒冷的样子,思绪急速盘旋。 那个独孤皇后的侍寝侍女,她真的是闲聊提及掖庭宫神异大火给萧妃听?高哲是不信,因为时间忒巧合,不前不后,恰恰发生杨广打江南回来的微妙节骨儿!反过来……这样的高端复杂手段,她一介卑贱之人会有?只能是为人指使的。 那么。 飞凰,又见飞凰! 那个独孤皇后的侍寝侍女,是高哲除了掖庭宫神异大火外,笃定自己预想“飞凰,不一定是陈慧儿一个人”的辅证关键点,甚至他已经可以将“不一定”改成“一定不”。 萧妃假借天命,绝非自作主张,是她受到了外在的影响,高哲的结论与杨广呈现南辕北辙。 随之高哲的琢磨是……那个独孤皇后的侍寝侍女,是哪个?她影响萧妃出昏招的手段是飞凰教的,说明她接触过飞凰?既然她们接触过,飞凰在长安?飞凰坑杨广,又图什么? 高哲的问题很多,又没有答案,乱糟糟的堆积一大团。 “长生?长生?”,杨广呼唤。 高哲还神儿。 杨广道:“太子来了。” 高哲下意识的环顾寻找,果然看见太子杨勇。 杨勇盛装而来,亲自率领乐师列队迎接各路公卿显贵,如此众多的人蜂拥迎奉,他非常的高兴。 然而杨勇并没意识不妥,正如高哲所言,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东宫的巨大动静瞒不过天子杨鋻,他稍一打听便晓得一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宇文成都来了 (第一更。刚下班。保底章节一。求收藏、求打赏电费、求推荐票!!!) …… 权利是一剂药,不同的人吃,具备不同的效果。相同的是每个品尝过的人,皆会对它上瘾、迷恋、疯狂。纵使它慢慢的变成了毒,哪怕付出的代价是生命,药也不能停。 天子杨鋻对于权利这剂药,无疑食髓知味儿,因为他吞掉的是药量最大的、药效最好的那颗……当然,亦是药质最容易变坏的那颗。 文武百官冬至节庆贺太子杨勇,本无可厚非的一件事情。但高哲合谋晋王杨广从中作梗,让庆贺改作“朝拜”、让三五成群改作“集体出动”,撩拨了天子杨鋻纤弱的敏感神经。 天子杨鋻的确老了,他自己承认,可毕竟还没有死不是?这个天下依旧是他的天下,容不得别人染指!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儿子,他钦定的继承者! 公卿大臣们仿佛觐见登基新皇的举动,深深的刺痛了天子杨鋻的心。他犹若置身背叛,情绪出离的愤怒。好像一头被挑战地位的年迈雄狮,他必须做出回应,以此维护威严。 于是。 一纸诏令,曰:“礼有等差,君臣不杂。太子虽居上嗣,义兼臣子,而诸方岳牧正冬朝贺,任土作贡,别上东宫;事非典则,宜悉停断。” 圣旨着重两点,“太子虽是太子,一样是臣子”,“今后冬至节庆贺太子的习俗,到此为止”。 天子杨鋻干脆利落的给了太子杨勇一记飞踹,把他从文武百官的集体迎奉的飘飘然中打落云端。 得知消息的高哲,愉快的约杨广见面。 醉仙居。 杨广大口的灌了碗米酒,抹抹胡须沾的酒渍,长长的吐息浊气,道:“你说得对!我不需要急着挽回过失,仅需要太子也出现过失。” 高哲懒散的靠着身后的柱子,没有搭腔儿杨广的话,而是纠结的嘀咕道:“怎么这样……轻描淡写的完了……” “你嘟囔什么呢?”,杨广笑道:“你不满意结果?” 高哲紧了紧衣裳,双手拢袖做揣的姿势,一前一后的仰合,道:“您看啊!公卿大臣集体朝拜,集体朝拜太子!”,他强调集体朝拜四字,道:“区区的宣布不再有冬至节庆贺太子的礼仪,是不是太轻啦?” 杨广蹙眉寻思片刻,了然领悟高哲的意思:“按照父皇往昔的性子,与惯用的手段,一旦杨勇有不规矩的地方,他立马抬高我以示威胁。偏偏这一次……他没有。” 高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是啊!陛下没有,为什么?” 杨广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苦恼的捂着脑门儿。 “或许……”,高哲拉个长音儿,吸引杨广的目光,道:“陛下觉得没办法继续抬高您了?” 杨广一愣,道:“不是不可能。我已经盖过杨勇,若继续抬高,就会形成压制。” 高哲一咋舌,表面儿不置评价,内心腹诽帝王平衡势力的伎俩把戏。 气氛缓和不少。 “上元节近在眼前呐!”,杨广叹然道:“年后外放江左难免,长安的大事小情,你得帮我盯住。” 高哲保证道:“晋王殿下放心。” “囊括萧妃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杨广补充了一句。 高哲好半天反应了,道:“晋王妃……?” “嗯!”,杨广恍然的想到啥,道:“对了!为图你能多少接触萧妃,我叫昭儿探了父皇、母后的口风,想你去晋王府当西席先生,父皇、母后应下了。” 高哲沉吟半晌,道:“合适吗?我有河南王、豫章王大?” “你不是一般的人!”,杨广摆手道:“莫推辞。” 高哲慎之又慎的颔首,道:“教导河南王、豫章王,我恐怕不行,主要的目的是辅佐晋王妃,您不搁长安的情况下稳定局面。”,话锋一转,他道:“明年大隋灭燕势在必行,我有一段时间定北上,宇文镇西也快调动地方任职,您得通晓其他人一声。” 杨广道:“好。” 交谈一会儿,二人辞别。 高哲返还秦国公府。 前后脚儿,来了一人。 宇文CD拜见国公爷!”,宇文CD作揖施礼,直起腰后,脸上赫然是一红彤彤的巴掌印儿。 高哲眼珠儿一转,惊讶的道:“CD你怎么来了?你这是……” 高哲明知故问,宇文CD的到来,他跟宇文CD的爷爷宇文述定好的东西。 宇文述看好长孙宇文CD的未来发展,无奈宇文CD出身尴尬,他那狗屎般货色的长子宇文化及的儿子且私生。是故,他唯有托开府建衙的秦国公高哲的路子,使宇文CD依附,好歹有个稍好的起点打拼。又因为他自己旗帜鲜明的支持晋王杨广,而高哲却不能,防止天子杨鋻通过宇文CD找到双方的联系,指示长子宇文化及赶宇文CD出家门…… 总之。 宇文CD来了,既然来了,高哲有都是办法挽留他卖命! 宇文CD眼圈儿红着,道:“CD无处可去了……” 高哲拉着宇文CD的手向府邸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甚哭?来!先和我进家里,别叫人笑话。” 宇文CD到底年岁不大,陡然遭遇被逐出家门的事情,打击的不轻,强憋着至正堂,吭哧吭哧的眼泪四溢。 高哲倒了杯茶水,递给他一块手帕,唏嘘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八成你爹犯浑了?” “我没他那样的爹!”,提及宇文化及,宇文CD激动的大喊:“他从没当我是儿子!” 高哲……暗喜啊! “父子有矛盾正常,然血浓于水,父亲再不好,终究是父亲。”,高哲拍着宇文CD的肩膀,虚情假意的道:“先住我这儿,过两天认个错回去。” 宇文CD狠狠的擦了把眼泪,道:“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高哲,道:“求国公爷开恩,收容我于麾下。” 高哲犹豫的道:“好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玩坏了 (求收藏、求打赏电费、求推荐票给力!这几天更新不尽如人意,没有之前高能了,但毕竟事出有因,大家也不必不见兔子不撒鹰吧/(ㄒoㄒ)/~~,求多投几张票支持。以及……又要自打自脸,没从病情中调整过来,没第三更了,这一周还是老实的保证每天两章保底吧。) …… 效命与卖命,份属两种不同的概念。前者有所保留,后者毫无保留……高哲想要的是宇文CD毫无保留的卖命,不是有所保留的效命。 拉拢一个人完全俯首,绝非一朝一夕的容易事儿,所以高哲并未着急。什么金银财帛大把的给、什么美女佳人大把的塞,或一如汉末皇叔刘玄德“睡服”关云长、张翼德,不是他应该干的,起码目前不是。他应该干的是——带宇文CD找爹。 宇文CD意志消沉,浑浑噩噩的于秦国公府待了六天,稍微的缓过点神儿,不再那么萎靡不振。 “上车!”,高哲拽着招呼来的宇文CD宇文CD愣愣的依言而行。 走了半路。 宇文CD抬头,道:“国公爷,这是去哪儿?” “望春楼。”,高哲凝视宇文CD道:“你父亲在那里。” 宇文CD一听,腾的一下站起,“咚”的一声巨响,他太高大健壮,撞到了车厢顶部。 “父子之间,无隔夜之仇。”,高哲伸腿踢宇文CD的小腿,道:“坐下!我跟你父亲有些交情,希望他卖我个面子……” 宇文CD冲动一过,冷静的沉默。 “果然!他没有像嘴说的那样,彻底割舍掉血脉亲情,对回自己的家抱有希望。”,高哲心中暗道。 心里一套,面上一套,高哲别有用心的关切道:“问句不该问的话,你的母亲……还好吗?” “去世三年了。”,宇文CD低头道。 高哲有注意宇文CD紧攥的拳头,那是他压抑愤懑的表达。 “抱歉!”,高哲唏嘘的道:“你比我幸福呀!好歹父母膝下十余年,而我却一天……啧!” 宇文CD顿时生出和高哲同命相连的感觉。 望春楼。 高哲亮了秦国公的身份,驱使望春楼的小厮找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不是一个人玩耍,身边儿陪着好几个不晓得谁家的纨绔子弟。没有比他地位高的,否则他不会占据主位。小眼睛眯瞪着流露迷惘神色,一张枯瘦的脸红彤的,一看这样儿没少喝。左右怀抱俩浓妆艳抹的女子,不断的调戏劝饮…… 高哲推门入内,审视一众人等。 “谁家的娃娃来这里?你有那能力吗?哈哈哈!” “哈哈哈……!” 不知谁当啷一嗓子,一群酒鬼附和瞎起哄。 宇文化及不明情形,亦是乐的不轻。 高哲一龇牙道:“好笑吗?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嗯嗯”的笑,懒洋洋的一抬头,身体僵硬,惊恐的吞咽口水:“秦……秦国公……”,场面寂静,接着他意识自己不能坐着,赶忙推开两侧的女子欲施礼,不料手脚不听使唤,跌跌撞撞的狼狈不堪,舌头打结的道:“秦国公……恕罪!” 高哲偏脸道:“CD扶你父亲站起来。” 宇文CD扭扭捏捏,倒还是去了。 刚刚对高哲开玩笑的人,全吓的醒酒,惴惴的行大礼,腰弯的几乎折叠。 “每个人,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高哲面无表情,道:“绕着望春楼跑一圈儿,这是对你们侮辱我的惩罚。” 房间很热,一群酒鬼人人赤脚单衣。而外边很冷,数九寒天…… 一群酒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的取袍子、鞋子穿戴。 “让你们穿了吗?滚!立刻!”,高哲一声大吼,骇得不少人哆嗦。 一群酒鬼认命的狼奔豕突,他们明白惹了惹不起的人,别说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他老子宇文述都不见得能在这种情况下保他们不吃苦头。 高哲嗅嗅房间内的酒气,厌恶的令望春楼的小厮换了地方。 高哲没急着讲找宇文化及的目的,先叫宇文化及喝醒酒汤。 等了一阵。 “宇文兄,我想问一问,你为什么赶CD走?”,高哲道。 宇文化及错愕,旋即支支吾吾。 宇文化及只晓得宇文述交代自己将宇文CD扔出家门,其他的啥不知道,但他不可能实话实说,拆宇文述的台呀! 高哲抱着肩膀,刨根问底儿的道:“宇文兄?为什么?为什么CD如此优秀的孩子,你居然这般待他,难道……嫡庶之别吗?” 宇文化及捕捉“嫡庶”的字眼儿,有了借口,轻蔑的盯着宇文CD道:“不瞒秦国公,正是嫡庶之别的缘由。我看到他,会想起……不好的事情。” 宇文CD眼圈儿红了,切齿道:“不好的事情?是逼死我娘么?啊?!” “你这庶子,杂种一样的东西,怎么对我说话呢?”,宇文化及摆上威风,冷哼道:“不要以为找了秦国公说情,你便能回宇文氏!告诉你,做梦吧!” 宇文CD怒吼:“不回就不回!你当我稀罕?从今日始,我没有你这个爹!” 言罢。 宇文CD泪奔。 高哲叹了一声,折身走掉。 高哲追着安慰宇文CD甜言蜜语不断,并表示:“你父亲大概喝多啦!咱们下次再试试。” 一次两次的打击,泯灭不掉宇文CD渴望亲情的热枕。 所以。 有了第三次、第四次。 高哲先后于腊八、上元节带宇文CD继续找爹。或许能看透高哲鬼蜮伎俩的宇文述业已调离长安,赴任旧地徐州。宇文化及不敢擅自违逆父亲的交代,硬着头皮拒绝……不是硬着心肠,是硬着头皮,他真的、真的不喜欢酒后荒唐生下的宇文CD怕的不过是得罪高哲。 二月一。 高哲第五次攒罗宇文CD找爹。 宇文CD整个人被玩坏了,哭着拒绝高哲的“好心”。 高哲私下甚是欣慰宇文CD的态度,考虑着……上拉拢的措施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展望大兴十三年 (求收藏、求打赏电费、求推荐票!!!) …… 二月二,龙抬头。 上元节喜庆的余韵尚在,高哲却没有放松、放纵,他忙的东西太多太多。 醉仙居。 近俩月高哲出入醉仙居显得频繁,因为晋王杨广未江左就职扬州牧前,时常约他见面商谈,选择这儿当地点。以及,过年过节的,他自己招待、应酬一番关系较近的诸如襄国公主驸马李长雅、项城县伯独孤顺、同僚唐国公李渊…… 厌怠的仰面栽歪着,高哲直勾勾的望屋子房顶儿,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整个大兴十二年,仲荣赚了约九十八万两白银的纯利润,包括醉仙居的收益在内。”,沈万三手里拿着一小本子,正经的禀报道:“其中下半年是上半年的一倍,主要是蜀、陈二国灭亡,南货北上、北货南输,不再是偷运,不用大量钱财打通商路,贿赂关卡守将,省下好大一笔。” 高哲喃喃道:“少,少,少!不够,远远不够……” 沈万三颔首,道:“仲荣也觉得少,所以想询问您,是否扩大生意规模。” “扩大!但不是现在。”,高哲略微坐直,敲着额头道:“国家、民众对商人仇视,我担心你的名气更高以后,容易被盯上……等我想个辙儿,让你挂名少府寺。” 沈万三应“是”,接着道:“杀手、细作,上次您测试不满意,法一十三一直耿耿于怀,加大力度操练,月前分批投入洛阳进行实战。经历不断的淘汰,目前杀手仅余三十五人,细作稍多,亦不过百。新的一批人选,仲荣已开始物色。” 高哲蹙眉,道:“怎么死恁多?” “您说除掉杀手的‘祸根’、舌头,而他们的岁数较大,动完刀子一部分是熬不下来,另外一部分是懂得身为男子没了那象征……抑郁自杀。”,沈万三话一顿,斟酌的道:“您赋予张出尘管理细作的权力,她……极度的苛刻,细作有不对的地方,等待的皆是死亡。” 高哲轻描淡写的道:“她做的好不是吗?细作的活计,一丁点儿疏漏,造成的损失莫大!她们必须完美无缺,残次品宰了就宰了。大隋别的不多,人蛮多的。” “她托我带话征求您,想见她娘一面。”,沈万三道。 高哲努着嘴,半晌,道:“好。” 不等沈万三继续,高哲道:“你选几个性子温和、面容姣好、身世不错的细作,磨一磨她们的锐气,令她们与寻常大家闺秀无异,我有大用途。” 沈万三不愧是忠心狗腿,毫不含糊的道:“喏!” 高哲一挠头,道:“还是你操办吧!麦铁杖、刘伯温、姚广孝、张仲坚、岳飞、徐达、戚继光……嗯,姜松、张须陀、新文礼,每人身边安置一个,作为他们的妻子。”,他不放心的叮嘱道:“无须她们干什么,老实的相夫教子即可。” 沈万三点头,道:“您吩咐今年于洛阳动工,建立秘密基地的事儿?” “按计划不变。”,高哲呷口茶水,道:“往洛阳行宫安插细作的别落下。”,他忽的想起啥,道:“洛阳情况如何?我指的是城市的建构,有没有长安这般一个坊一个坊的?” 沈万三摇首,道:“没有。” 高哲伸出手指,啧啧的道:“秘密基地你选好址,暂时不要动工,我试着争取规划洛阳的资格,那样省不少麻烦且稳妥安全。” “信鸽的驯养,初见成效。”,沈万三来了一好消息。 高哲笑道:“非常好!”,一拐弯,他慎重的道:“初见成效不行,一定达到实际传讯的效果。” “您说的那个栖凤殿独孤皇后的贴身侍寝侍女,仲荣无能,仍没确定具体哪个。”,沈万三郁闷的道。 高哲一叹,神色同样不大好看。 那个疑似能接触“飞凰”的宫女身份特殊,她是给独孤皇后侍寝的,换而言之“丫上夜班的”,高哲十几次探望独孤皇后都没碰着,不然他察言观色少不得发现一丝两丝的端倪。另外给独孤皇后侍寝的,并不限于她一人,有十几个呐!沈万三找不着,情有可原。 “‘颍川八骏’、‘颍川八骏’……”,高哲念叨两声,道:“其他的呢?” 沈万三沉默。 高哲明了,道:“藏得真深!”,他抻抻懒腰,道:“我有不妙的预感,你近来紧着帮我收集北燕皇室宗族、朝中重臣的资料。” 沈万三念头一转,道:“您不是想持节出使吧?” “我不想,可杨鋻……”,高哲嗤笑道:“南陈、西蜀相继被击破,令他一统江山的信心膨胀,对余下的唯一敌手,他得保持风度、展现气度,急不可耐没吃相怎么成?不符合他强者的身份啊!” 沈万三迟疑的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高哲呵呵一笑:“北燕皇室宗族,有脑子正常的?” 沈万三回忆听闻北燕皇室宗族的传言,脸倍儿黑,担忧不已的吞吐道:“您……您是对他重要的人,他恐怕也晓得……” 高哲打断沈万三的话,道:“或许杨鋻不想,架不住和我有仇的右丞相高熲、大理寺卿苏威这些牛鬼蛇神拱火儿。”,起身拍拍沈万三的肩头,他道:“暂时这样!我先走了,算算日子,张须陀他们募兵该办的差不离,我还得去晋王府充西席先生……” 沈万三拜礼恭送。 高哲驱车,没有返还家里,转路晋王府。 …… PS:下班晚了,还有一更。继续宣传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嗯,有妹子,真的有妹子。O(∩_∩)O~~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典型的装完逼就跑 (求收藏、求打赏电费、求推荐票!!!) …… 晋王府位于长乐宫外的东南角,与长乐宫内的东宫呈现平行状态,隔着一道街、两道墙遥遥相对。它是天子杨鋻即位后,唯一的土木兴建,不得不说……别具意味。 高哲给晋王杨广的两个儿子河南王杨昭、豫章王杨暕当西席先生,这是上元节前天子杨鋻、独孤皇后允许的事儿。时间过了很久,他才姗姗来迟,谱儿摆得是不小,期间萧妃是催促了几次,也送礼了几次呐。 下得马车,高哲凝视晋王府红底儿鎏金的匾额,脚下生了根儿似的不动弹。 李存孝于侧方拴好马车,熟络的往晋王府侍卫那里投递高哲的名帖。 晋王府侍卫不敢怠慢,快速的通传。 须臾。 萧妃脚步匆忙的打府内出来,身后还跟着河南王杨昭、豫章王杨暕。 高哲对她们不陌生,杨广自江南班师回朝,萧妃表演了一出“灵魂附体,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把戏,给他留下的印象极深刻。 然。 高哲心思龌龊,瞅着萧妃那张清秀的嫩脸、青葱少女的柔软身条儿,脑海……那个与“飞凰”相关的栖凤殿独孤皇后的贴身侍寝侍女,是曾被陈慧儿色/诱,喜爱磨过镜子的,性向明了,偏偏她被独孤皇后派遣看望萧妃。而丈夫杨广六年未归的萧妃形若孀居,得多寂寞啊!二人同吃同睡,保准儿发生点不为人知的小勾当。 紧随萧妃的是杨广的次子豫章王杨暕,十一二岁的样儿,浓眉大眼儿,体格健壮,颇有其父之风。相较之下,杨广的长子河南王杨昭,就面貌不堪了,他和高哲同岁,生日似乎大几个月,长的白白胖胖甚是臃肿,连跑带颠儿的几步远,累的呼哧带喘。 萧妃愈来愈近,高哲不卑不亢的躬身欠首,什么都没说。 萧妃赶紧止住脚步,还了一礼,笑道:“我盼望秦国公多矣,等的好苦哇!” “少府寺年终公干繁杂。”,高哲简单的解释。 萧妃笑容不减,拉着俩儿子道:“还不快快拜见先生?” 杨昭、杨暕一起作揖:“拜见先生。” 高哲偏身一躲,道:“不敢当两位殿下大礼,我受陛下、娘娘之托来此,与其说教导,不如说伴读。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我等相互促进学业罢!” 高哲和杨广的联系,知道其中隐秘的仅有镇西将军宇文述。这是杨广之前没考虑周到泄露的,等之后高哲的身份逐渐微妙,他便严格的控制自己,连妻子萧妃亦不告诉半点。 萧妃不晓得高哲、杨广早有深厚交情,以为杨广让自己指使长子杨昭试探天子杨鋻、独孤皇后口风,招高哲到府邸充西席先生,是要拉拢高哲。她显得热情,姿态放的够低,完全不在意高哲的冷淡,只作高哲非常人等,傲气深重。 “气候寒冷,秦国公请府里叙话。”,萧妃前方引路,言道:“常听人说,秦国公佳人翩然、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高哲打量着晋王府的朴素装扮,心不在焉的敷衍:“萧妃谬赞了。” 正堂。 萧妃命侍女奉茶,看样子查探过高哲的消息,特意又加了几个火盆儿,生怕冻着高哲。 高哲正襟危坐,一副严谨的熊色,没有挑破跟杨广的友谊,陌生人般对待萧妃:“王妃是晋王殿下的女眷,不宜多与外臣接触。” 萧妃容颜尴尬的道:“我立刻回避。” 高哲打量杨昭、杨暕,目光犀利的充满侵略。 杨昭面色坦然,未有半点害怕。 杨暕也不害怕,但烦躁的扭动身体,不大舒服。 “二位殿下不妨讲讲自己喜欢什么。”,高哲开腔儿:“个人爱好。” 杨暕不假思索,抢着道:“骑马射箭。” 杨昭沉吟,道:“侍奉父母长辈。” 一句话,高哲试出了二人的性格,杨暕冲动、争强好胜,将来必然是“爹老大、我老二”的跋扈货色。杨昭心智早熟……要么仁爱纯孝的君子,要么厚黑虚伪的小人,一线之间。 “每个人皆有自己仰望的目标、理想。”,高哲道:“好比我自己,目标是像长孙公那样,理想是像汉朝霍骠骑那样,二位殿下呢?” 杨暕小了点儿,没听懂高哲啥意思。 杨昭懂高哲啥意思,碍于身份,不好答话。 高哲呷口茶水,道:“没有目标、理想,可以慢慢的树立。”,他站起身,道:“我没什么好教二位殿下的,二位殿下有疑问,命人唤我来晋王府,或直接去我秦国公府。” 高哲刚欲迈步。 杨昭躬身,道:“敢问先生,您如何看待我父王?” 高哲盯着杨昭,笑了笑。 高哲猜测杨昭的问题不是自己问的,是替萧妃问的,他没有表态。 得不到高哲回应,杨昭机巧的转移话题,道:“灭燕之战紧锣密鼓,先生会参与吗?” “当然!”,高哲道:“我愿为大隋不遗余力。” 杨昭道:“一如南陈、北燕?” “那取决于陛下。”,高哲双手拢袖,不咸不淡。 杨昭、杨暕不言语了,高哲道:“告退。” 高哲来得快、溜得快。 萧妃那边获悉消息,紧赶慢赶没赶上送高哲,迎着门口归返的杨昭、杨暕兄弟道:“怎么走了?是不是你们惹秦国公不高兴啦?” 杨暕嘴快,道:“他一直不高兴。” 杨昭拉了把杨暕,道:“秦国公没不高兴。” 萧妃奇怪道:“没不高兴,怎地半刻钟就离开?” “避讳?”,杨昭玲珑的道。 萧妃一琢磨,唏嘘一声。 萧妃寻思的不轻,实际上高哲的套路……典型的装完逼就跑嘛!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六十章 血的教训 (求收藏、求打赏电费、求推荐票啊啊!) …… 阻止风尘仆仆的张须陀讲话,高哲慢条斯理的点燃炉火,煮上一壶取自长安外的山泉,动作极具贵族的优雅风范。 张须陀眼巴巴的瞅着认真模样的高哲,一肚子的言语涌到嘴边儿又咽回肚子,老实儿的耐心等待。 冲泡两碗茶汤,高哲递给张须陀一碗,这才叹道:“你将来是做上将军的人,理应学会保持威严。威严呢?由心而发,于神态显露,所以你得稳重、戒躁、平静。” 张须陀揣摩一阵子,再次施礼道:“多谢国公爷提点。” “润润喉咙。”,高哲端茶碗,示意张须陀喝。 张须陀学着高哲的样子,小小的抿了一口,怎么饮怎么滋味儿不对……他抬头瞧了眼高哲,见高哲不注意,“咕咚咚”的狂灌一气儿。没办法,他一糙汉子玩公卿大老爷们的作态,稍显的为难。对于他而言,茶汤就是来解渴的,不是展现什么修身养性之类高深的东西。 高哲无奈的摇头,给张须陀添了碗,道:“说吧!募兵的事儿如何了?” “属下已令仲坚、武达、铁杖三人先行率领前往敦煌郡,未敢驻留都城附近。”,张须陀精神振奋的道:“此次募兵甚是顺利,皆因大隋将进行灭燕之战,大肆征调冀州、青州一带的兵役,当国公府兵总比当兵役强,大有人挤破脑袋的报名。属下择选身强体健、胆略雄豪者八百,一水儿的七尺五以上的青年。” 高哲不置可否。 “这八百人是步卒,骑兵需往敦煌郡募集,河北地处中原,论骑术、骑射的能力,还是汉羌混杂的地方最优,且能保证忠诚。”,张须陀不懂人情世故的主儿,倒是谈及军事滔滔不绝。 高哲笑道:“辛苦你了!”,敲敲额头,他道:“我向兵部申报兵戈、甲胄,但……估计赶上灭燕之战即开始有关,好段时间没答复,他们约莫紧着北方先用。你别着急,好好的训练士卒的体能、骑术,打个底子。” 张须陀拱手,铿锵的道:“喏!” “士卒的粮饷,一定保障周全,不要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衣服每人发两套换洗,直接给布匹也成。”,高哲细致的道:“伙食标准高点儿,银子我供得起。对了!羊啊、猪啊、鸡啊,多弄肝脏做汤喝,有效的治疗夜晚不能视的雀眼蒙病症。战马……” 高哲沉吟一会儿,道:“你等着。” 高哲叫侍女唤搁紧挨秦国公府北边落户的新文礼。 新文礼来了,张须陀一看那丈二的身高,吃了一惊,情不自禁的道:“谁家的汉子?端的英武壮硕!” 高哲哈哈一笑,介绍道:“新容,字文礼,可是我亲自请的!”,拉着新文礼入座,他道:“张果,字须陀,我麾下唯一的帅才!” 新文礼、张须陀,相互打量见礼。 “文礼,你之前有来往月氏、大宛贩马,我欲组建骑兵,你说说建议?”,高哲询问道。 新文礼干脆的道:“组建骑兵无需舍近求远,突厥的马同样不错,价钱更便宜。” 高哲错愕:“那你为何来往月氏、大宛贩马?” 新文礼惜字如金:“汗血宝马,金贵。” “噢!”,高哲恍然,转念道:“良将岂能无好马相配?文礼,麻烦你了!跑一趟腿儿吧!异兽良驹,有多少买多少,钱不是问题。” 新文礼一搓手,神情古怪的道:“某家不干有本的买卖。” 高哲:“……” 高哲闹明白了,感情新文礼贩马是副业,正经的也特么是个强人! “不管有本无本,你看着办。”,高哲吩咐新文礼一句,继续对张须陀道:“文礼你带上,还有我家那表兄。” 张须陀道:“是!” 张须陀打了个过站儿,他不放心张仲坚、麦铁杖、公孙武达几个生瓜蛋子的军官,管得了一群更生瓜蛋子的士卒,匆匆的告辞。 高哲挽留不得,便塞万三两银票,着人装载两千匹布帛,令姜松、新文礼收拾行装跟随张须陀。 送走仨人,高哲折身还府,晃荡的进了卧房。 “谁?” 高哲感官敏锐,发觉屋内有人。 墙角的阴暗处,张出尘走了出来,脚步轻得像一只猫儿。女大十八变,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又长开了不少,差不多六尺的高度。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衬托她的窈窕身姿,两条腿笔直细长,胸前亦规模初现。头发盘在脑顶,小包子脸成了瓜子脸。双眸剪水、睫毛密长,忽闪忽闪的…… 高哲眉目阴翳,勾了勾手指。 张出尘迟疑的靠近。 “啪!” 高哲赏张出尘一记清脆的耳光。 “懂规矩吗?”,高哲挑起张出尘的下巴,脸上没有表情。 张出尘惶恐的道:“奴婢知错,不该擅自进入主人的卧房。” “你知道,却做了,明知故犯呐!试探我?嗯?是不是?”,高哲一下一下的拍打张出尘的白嫩脸蛋儿:“你的行为,很……很危险!” 张出尘低着头颅,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儿。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忽的并拢右手食指、中指,运使内息,狠狠的戳了张出尘的胸口。 张出尘只觉得像被无锋的箭矢射中,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蜷缩着身体痛呼呻/吟。 “你以为你潜入我的房间,就可以找机会杀掉我?”,高哲蹲下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张出尘。 张出尘疼的香汗涔涔,嘶哑的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不用否认,否认也没用。我说是,一定是。”,高哲伸手摸索张出尘的身体,‘叮叮当当’的取了一堆小部件,柳叶刀、铁簪子、长针……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匕首,他借着黄昏的惨淡光亮观赏,咋舌道:“镔铁铸造的?工艺真是不错。”,笑了笑,道:“你带这么多武器找我,是想干什么呢?” 张出尘艰难的道:“师父的命令,武器不可离身。” “野性难驯!”,高哲轻蔑的道:“你杀了我能怎么样?大隋一统天下近在咫尺之遥,我堂堂的国公若遇害,天涯海角你躲不了搜捕。何况……你母亲还活着。你呀你呀!年轻,冲动,做事情一点不考虑后果……”,他的表情渐渐诡异:“我得给你教训!血的教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题大做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啊!) (病情反复,加上又要上班,精力不济的很,所以不能三更,大家见谅多担待、多支持。) ……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高哲起码搞清楚了,为什么十几岁的少女被称为“豆蔻年华”,并感慨“古人真流/氓”啊! 张出尘经不住高哲蹂/躏,死掉似的一动不动的仰面躺着,唯一能动的地方大概是眼角两条不住流淌的泪水。她并不是为了失去贞/操哭泣,那在预料之中,她老早知道高哲对自己的贪婪欲/望。她单纯的疼,感觉整个人活生生的撕裂,一点也不像教导房/事的青/楼/老/鸨讲的那么舒服。 高哲活络活络身体,伸手拉了一下铃铛。 外面有侍女应声:“国公爷吩咐。” 高哲手肘拄着床榻面,斜着瞟了张出尘一眼,道:“召卞柔儿。” 张出尘不知哪来的力气,又惊又怕的道:“不!主人开恩!奴婢……奴婢……” “不想你娘看到你的样子?”,高哲笑的令人毛骨悚然,满含韵味的道:“有些时候,她也不想你看到她的样子。” 张出尘闭目,哽咽的反复重复道:“奴婢听话!奴婢听话!奴婢再也不敢了……” “狗会改****吗?我不相信。”,高哲摇头,半仰张出尘身边,道:“咱们唠唠啊!一开始,你、你娘,你们是江南陈人,为史万岁俘虏至长安,扔少府寺的拍卖行拍卖的女/奴。没错吧?史万岁恨你爹张忠肃当初三番五次敌对,杀了他不少士卒,是故恨得咬牙切齿,迁怒的将你们的价钱定的较高,有冻饿死你们的恶意。我好心的出了大价钱买下你们,相当救了你们的命、免得你们受苦。平心而论,我待你们不错吧?假使换了其他人,没准儿你们已经被虐/杀,不要怀疑,闲的变/态的公卿贵族有的是。” 高哲停顿下,捏捏张出尘的嫩脸蛋儿,道:“你娘姿色一般,比艳名天下的张丽华、孔妙贞确实是的。坦白的说,我玩的有点腻。她别的价值又没有,按道理而言,她不应该享有那么好的条件,形同我的妾室一样的待遇,应该和其他女婢一样,辛勤的劳作。为什么不曾?因为你的价值蛮不错,聪明伶俐、心思缜密、杀伐果断,帮我统率一干细作,做的非常出色。” “可你却敢打我的主意!悖逆于我!”,高哲阴森的盯着张出尘:“一柄再趁手的兵刃,如果会伤到自己,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张出尘的人、心,坠入冰窟雪地,白皙的皮肤瞬时一层鸡皮疙瘩,颤栗的打摆子。 “与我欢好,以为我便放过你?幼稚!”,高哲拍了张出尘一巴掌,接着不解气的粗暴一脚将她踹下地:“你娘没价值了,你亦没价值了!你觉得我召她,是想玩儿个母女双收?不!我只是想一块儿杀了你们,省一点力气罢!” 张出尘闷哼几声,挣扎着跪伏床下,哆嗦的叩首不断,道:“主人,奴婢一时糊涂,奴婢一时糊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求您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刺杀我的机会?啊?”,高哲大马金刀的坐床沿儿,凝睇张出尘:“丧良心!你这样的人,天生的白眼狼,留不得。” 张出尘扬起脸,清秀的面容涕泪横流,表情扭曲:“主人……您……您不要……逼奴婢。” “哟!”,高哲双手合十一拍,脊背下压,伸掌作刀比划喉咙,道:“试试?看看你搁法一十三那学了六年的武艺,能不能抹了我的脖子。” 张出尘嘴唇儿嗫嚅,丧气的以头抢地。她能看到胸口的一片淤青,那是她反抗勇气消弭、绝望不已的缘由。 高哲会武,身手境界不低,张出尘的笃定的新发现。她骂自己愚蠢,“恁欠的试探高哲作甚,人家二弟、三弟,皆武道一途的怪物,和他们一奶同胞的兄长哪废材的了?如今被抓个正着,又不依不饶,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连累母亲一起死?” “叮铃铃……。” “国公爷。” 卧房外卞柔儿轻唤。 高哲道:“进。” 卞柔儿低眉顺眼儿的开门、关门,恭敬的束手而立。 “抬头。”,高哲慵懒的道。 卞柔儿迟疑的昂首,不远是一个披头散发、丝缕不着的青涩肉体背对她跪着,精致的臀瓣儿尚有血迹斑驳。到底是当娘的,很快辨识是自己的女儿,吓的捂嘴叫了声,慌张的迈步靠近。 “出尘?出尘?”,卞柔儿紧张的摇晃女儿。 “你女儿愈来愈出息,”,高哲道:“她想刺杀我。” 卞柔儿“噗通”一声,跪的干脆,道:“国公爷!无论您怎么惩罚,奴婢愿代替出尘。” “你代替不了,我想把你们全杀了,省事儿。”,高哲轻飘的道。 卞柔儿瘫软的倒地,恐惧的望高哲,小眼神儿充满哀怜。 “您不能杀奴婢!”,张出尘擦了眼泪,郑重的道:“奴婢承认,有弑主的想法。” 高哲奇了怪了,道:“你有这想法,我不杀你等什么?” “奴婢命贱,比不得主人珍贵,区区一死不足以抵消对您不利的想法。”,张出尘道:“求主人开恩,奴婢一定竭尽全力赎罪。” 高哲摩挲下巴,道:“你说的不错。” 高哲就坡下驴,他不是真要杀了张出尘。无非借题发挥,加深张出尘的奴性,给张出尘播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即日起不敢有一丝反叛的念头……那逻辑混乱的解释,算个屁! 张出尘趴于地面,隐蔽的喘息,庆幸熬过了危机。 但。 “你娘呢?嗯?她没好好教育你,导致你生了弑主的想法,这也是罪。”,高哲道:“你有办法赎罪,她……有吗?” 张出尘快被逼疯,崩溃的抱着卞柔儿压抑嚎啕。 “正好我兴趣不错!取悦我吧!尽可能地让我开心。”,高哲绽放大大的笑脸,结果不见卞柔儿、张出尘动作,他不满的哼道:“哭什么哭?不想死就过来跪舔!”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二度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惊蛰,仲春之始。 长安地处偏西北,远无黄河以南的兖、豫、徐那新绿盎然的光景,朔风稍微夹杂点暖意依旧呼啸呜咽,垂柳未抽出嫩芽儿,标志严寒已过的唯有一些半白不白的不知名的稀疏蒿草。 高哲不喜欢冷,无关乎怕不怕。别人都逐渐简装的时候,他仍裹着厚厚的狐裘大氅、抱着熟铜暖炉。 栖凤殿。 独孤皇后半躺半坐的窝着,一旁有俩侍女轻巧的为她揉肩捶腿。她的气色从那次大病起,再没好转过,脸色蜡黄的真成了黄脸婆,瘦弱的躯体显得嶙峋枯干。 “吩!”,独孤皇后轻蔑的一个鼻音,不满的道:“高熲、苏威……老不羞!一把大年纪全活狗肚子里,心胸小的引人齿寒!” 高哲跪坐独孤皇后的身畔,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独孤皇后的愤怒,因为刚结束的朝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隋积蓄了足够的实力,怎不允许北燕占据一部分中原沃土。 今日的朝会上,天子杨鋻谈论了灭燕之战,主要调集兵马、兵役事宜。 本来一切好端端的。 右丞相高熲忽的上奏:“臣尝闻,自古以来,强大的国家征讨弱小的国家时,皆派遣使臣执持符节,秉承圣明的韶令,宣晓告其深厚的恩义,显示堂堂正正……若能得和平解决,何乐而不为呢?总好过流血千里,百姓受苦。” 高熲说的半遮半掩。 随后大理寺卿苏威撕扯遮掩,助阵道:“臣举荐少府寺少卿高长生出使北燕。高少卿曾七岁使陈,凭三寸不烂之舌,一举夺荆州六郡,百倍城池于古秦之甘罗。才华、机敏、言辞,当世罕见,无人能及!如果有人可说服北燕投降,那一定是他啦!” 两个老帮菜轮流捧杀高哲。 天子杨鋻不晓得咋想的,意动的询问高哲愿与不愿。 高哲被逼这份儿了,哪敢不答应? 独孤皇后身体不好,许久没参与朝会,不过她有一定的关注,获悉高哲欲持节出使北燕,她召高哲商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高哲叹息一声,道:“娘娘不必心烦。” 独孤皇后愤慨的起身,抓着眼前的茶碗,“啪”的一下摔的粉碎,吓的几个侍女跪地俯首,不解气的嚷嚷:“不心烦?我能不心烦吗?你以为北燕高氏像南陈陈氏一般好对付?那些杂种蛮狄,残暴无理至极,根本不讲任何规矩!”,她叫骂道:“糊涂!老糊涂!高熲、苏威打的什么主意他不知道?却把自己女婿往火坑推!” “国事为重。”,高哲躬身给独孤皇后大礼参拜三次,道:“蒙娘娘恩宠照拂,犹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对待,长生铭感五内不敢忘怀,并荣幸虽不曾父母膝下,亦受母爱的关切……此一走,是福是祸不可知。假使长生福星高照而归便罢,反之……求娘娘,求娘娘照拂长生的两个弟弟一二,以及……再替兰陵公主找个好人家吧!” 高哲挺直腰身,双眸紧闭,泪水缓缓滑落,不多、不少,那么一行断续。 果断的迈步,高哲大步离开。 “乒乒乓乓!!!” 栖凤殿内,独孤皇后疯狂的打砸。 “混蛋!” “畜生!” “一群大人欺负一孩子!” “不要脸!不要脸!” “啊啊啊!” 高哲的那道泪水酸楚的泪水,深深的刺痛了独孤皇后。好比了解自己护佑的小狼遇了伤害的母狼,狰狞暴戾的炸了毛儿。 “嘭!” 独孤皇后奋力推开门,向着御书房奔跑。 “娘娘!” “外头天寒。” “您的鞋子。” 侍女们慌张的为只穿了袜子、单衣的独孤皇后添加衣物。 独孤皇后暴躁异常,根本不听侍女们的话。 御书房。 天子杨鋻闻吵闹嘈杂,散漫的靠着座椅递内侍大太监王忠一眼神儿。 王忠麻利的准备查探,刚走至门口。 “嘭!” 门扉大力洞开。 猝不及防的王忠直接被拍了个满面桃花,痛的倒地嘶嚎。 独孤皇后一脚将王忠踢一边子,冲到天子杨鋻面前,道:“你是怎么想的?啊?” 独孤皇后如此质问,天子杨鋻懵了,好一阵子回神儿,见独孤皇后穿得甚少,连忙取大氅欲为她披盖。 “北燕高氏是什么东西你不清楚?令谁去出使不好,非得令长生?”,独孤皇后大吼。 天子杨鋻目光一沉:“他对你说什么了?” “对我说什么了?他告诉我国事为重!”,独孤皇后气的胸腹起伏:“那么好的孩子,你居然那么对待!高熲、苏威……一个巴不得洛阳高氏早点死精光,他好迁渤海高氏为洛阳高氏正统,另外一个不过武忠骂了两句,狭隘的记了十几年!他们想害死长生!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听他们的?” 天子杨鋻挥手,驱赶房内的黄门、宫女等,拽着独孤皇后坐下别着凉。他对视独孤皇后,道:“相信我,我不是出于私心,想对他不利。” 独孤皇后情绪略稳定:“那你为了什么?” “命!我为了试试他的命够不够硬。”,天子杨鋻捂着锃亮的脑门儿,唏嘘道:“他这样的人容易夭折,这是我不想阿五嫁他的缘故……他过了这道坎儿,说明他不是轻易夭折的人,我托付女儿予他,也就放心一点。” 独孤皇后盯着天子杨鋻老半天,斥道:“荒谬!” “我承认、我承认!”,天子杨鋻举手,补充道:“哪怕有万分之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机会,终究值得一试不是?”,他伸手拿了份奏疏,道:“靠山王的军报,西突厥、东/突厥又有联合的迹象啦!我迫不得已啊!这个天下,绝非灭了北燕,大隋就毫无隐患。全盛的突厥具备什么样的危害,你难道不了解?” 独孤皇后恨恨的一跺脚:“换别人不行?” “长孙晟在,必定首选。可惜他过世了!”,天子杨鋻苦恼的摊手:“论持节出使,谁还比得了高长生?” 独孤皇后漠然。 第一百六十三章 债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高哲打长乐宫出,转路襄国公主府。 襄国公主驸马李长雅上元节从洛阳归返,即便他极度极度不愿意面对襄国公主杨姝颖,毕竟这里是家。 “贤弟!稀客稀客!你有日子没来我这儿啦!快进来!”,李长雅一遇高哲,感情遇了散财童子、长了腿的马蹄金似的,眉开眼笑的不行。勿怪这副熊色,他近几个月做生意做的上瘾,当然赔了肯定不是眼下的样儿,得埋怨死高哲。关键他赚啊!赚的盆满钵圆! 高哲脸色不太好,瞅着李长雅的目光,活脱儿的债主讨债。事实他也真是来讨债的:“贤兄!今天的朝会,你听说了吗?” 李长雅混迹朝堂年岁不少,察觉高哲的异常,谨慎的道:“听说?听说什么?” “高熲、苏威那两个老王八蛋攒罗陛下,一脚把我撅去出使北燕。”,高哲眯着眼睛。 李长雅一惊,喉咙“嗬嗬”的讲不了话,满是骇然。 高哲拍拍李长雅的胳膊,道:“贤兄知道北燕皇室是何种人,没一个正常的!”,稍顿,他不容置疑的道:“我这一遭凶多吉少,够呛能囫囵个儿回来,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先办完!你帮我一忙,将咱一同发财的人,统统召集至此。” 李长雅狠狠的吞咽口水,道:“贤弟,你……你……你别尽坏处想啊。” “闲话少叙,出使的日子定在五天后,我需交代的多着呐!”,高哲不耐的道。 李长雅挠头,道:“成!贤弟吩咐的,我哪敢不去!”,他拔腿便走,迈了两步,为难的道:“他们不愿来……” 高哲阴冷的道:“你就说,‘将死之人,琢磨着拉几个垫背的’。” 李长雅一哆嗦,快速的溜掉。 高哲左右打量襄国公主府,熟门熟路的及至杨姝颖的卧房。 “哟!这位公子爷!您可有时间没看望奴家啦!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杨姝颖阴阳怪气儿,弄的不像大隋的高贵公主,整个一勾栏瓦舍的姐儿的口吻。她有点洁癖,一天洗三遍澡的人,沐浴方才,此时背对高哲梳理湿漉的头发,通过铜镜言语。 高哲上前,脑袋搭杨姝颖的娇嫩肩膀,有气无力的道:“我要走啦。” “走?走哪儿?上天呀!”,杨姝颖侧脸,好不开心高哲许久没找她的事。 高哲咋舌道:“没准儿真得上天。”,他啄了下杨姝颖的耳垂儿,道:“陛下令我出使北燕。” 杨姝颖僵硬了,良久:“你怎么不拒绝?疯了吗?北燕那些……唔……” “事成定局,安慰安慰我才最重要。”,高哲推倒杨姝颖。 “今天不行!” “李长雅不在。” “不是……我……来那个了?” “那个?” “嗯。” “它娘的扫兴!” “要不……换一地儿?” “……” 一个时辰后。 高哲就着杨姝颖用过的水清理污秽,穿戴好衣衫,人模狗样的正堂等候。 又一个时辰后。 李长雅联袂独孤顺、窦抗、长孙洪等十一人汇聚。 “贤侄,怎么搞的?”,独孤顺愈发的富态,他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圆球儿,滚动着凑到高哲跟前,焦急的道:“北燕不可怕,但他们的王室的确很可怕,那……那一群没有礼义廉耻的牲口!你咋想的钻虎窝?求求皇后娘娘,把这事儿免了算,甭搭理高昭玄、苏无畏那俩田舍翁的挤兑。” 高哲固执的摇首,道:“人无信不立!我答应了却不去,天下人怎么看我?怎么看我洛阳高氏?”,他越疱代俎的道:“诸位!请坐!请坐!” 待众人依言。 高哲站于中/央,道:“想必诸位搁李兄这儿了解了,我将出使北燕,板上钉钉。”,环顾一圈,他继续道:“我既敢去,说明我没把这条命放心上!不过……我还有两个弟弟,还有一大家子人,我怎么着得替他们留下些安身的东西。” 李长雅聪颖,掏了一账本,道:“贤弟过目,这是愚兄豆腐生意的收入,你该取多少,我立刻提。” “贤兄仗义!”,高哲拱手,没看账本道:“那些生意,有的是短线、有的是长线,眼巴前儿想拿,拿不多少。我需要的也不是那么一点银钱!我需要的是一份承诺、一份契约,假使我死了,你们保证继续按照约定分成给予的承诺、契约。” 独孤顺痛快的道:“好!” 高哲诡异的笑,“咯咯咯”的毛骨悚然,道:“不要以为我死了,你们便能占据那些生意,信不信我死了照样治你们?” 气氛一冷。 “啥死不死的!”,独孤顺活络道:“贤侄,好处想、好处想。” 高哲鼻子一嗤,脸上笑容不变:“希望有头有脸的诸位不至于节/操丧尽,否则……我认真的。” “贤侄,契约怎么写?”,独孤顺权当没听着,巴巴的询问高哲意见。 高哲紧了狐裘,道:“欠债方式,老话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将来我有个好歹,我那两个傻弟弟缺银子花了,找你们还欠债,底气足。” 独孤顺牵头,道:“好!” 众人并无反对。 高哲猜测原因,一者怕像他说的“拉垫背的”,翻脸无情。二者赚着钱了,谁都不想因小失大。三者……等他的死讯再说,承诺?契约?对于他们算个屁!他在压得住,他不在高思继、高宠俩脑子里全肌肉的货,哪玩儿的过他们。 高哲一一收了欠条,甩了甩,轻佻的道:“我有其他要务,不多待了,告辞。哦!或许是永别!” 望着高哲的影子,众人面面相觑。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看你死不死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PS:补欠账保底【1/4】,今天没了。) …… 北燕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度,因为领导北燕的皇室不正常,所以人人对出使北燕、接触北燕皇室,畏之如虎。 高哲实际远没表现的那么消沉与绝望,他对自己充满信心,无非装个惨、卖个可怜,博同情心,好达到“取信天子杨鋻”、“取得独孤皇后照顾”等众多目的。像他刚刚得的这一把债务欠条,之前没好意思死乞白赖的要求独孤顺、李长雅等签订,仅仅是不靠谱的口头约定,现在借了由头得偿所愿。 晋王府。 高哲的第二站。 高哲对晋王杨广的家眷,一直保持不冷不热的距离。哪怕萧妃曾唆使长子河南王杨昭去天子杨鋻、独孤皇后面前一再抱怨,称高哲碍于避讳父亲、大伯争储的嫌隙,并不好好教导他学问。并得到天子杨鋻、独孤皇后的回应,专门儿诏高哲训了一顿,要高哲多亲近俩弟子……高哲我行我素。 萧妃别的不行,人情世故端的精,这是高哲给她的评价。 每次高哲来晋王府,萧妃皆会令河南王杨昭、豫章王杨暕出门相迎,态度还必须客气恭敬。 “拜见先生。”,杨昭、杨暕齐刷刷的施礼。 高哲还礼:“拜见二位殿下。” 高哲一脸的冷淡,杨昭、杨暕习惯了,引着高哲入门。 “我不日出使北燕。”,高哲边走边唏嘘道:“可能今后不能再陪伴二位殿下啦!” 杨暕说话不过脑子,当啷一句:“怎么不能?” 杨昭拉拽杨暕的袖子,眼眶红着作揖道:“先生……” 高哲“呵呵”笑了,第一次于晋王府笑了,道:“殿下不必伤感,应该记住的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洛阳高氏世代忠良,饱受皇恩,理应为国家效命,纵使是龙潭虎穴,该闯的时候也不能犹豫。”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先生之言震耳发聩。”,杨昭再弯腰。 高哲道:“王妃呢?我有话想说。” “母妃于正堂。”,杨昭答的同时,阻止杨暕继续跟随高哲。 萧妃热络的端茶倒水,倍儿勤快。 高哲见无有侍女等,长长一礼,笑道:“王妃不用这般,您想拉拢我为晋王殿下羽翼,我省得。然……”,他看着萧妃尴尬的神色,话锋一转:“我已经是了。” 萧妃愣了片刻,“啪”,手中的茶碗落地,摔得粉碎,震惊的嗔目结舌:“你……你……你和晋王……” 高哲肯定的点头,道:“很早之前,我出使南陈病重,晋王殿下看望我。”,他歉意的道:“我身份敏感,知道此事的人不过宇文镇西一人,晋王殿下担忧您无意泄露,不敢告诉您实情,我也一样。” 萧妃调理甚久心绪,哭笑不得的道:“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呀。” “希望您保密。”,高哲欠首,接着道:“对晋王殿下也一样。” 萧妃怔怔的道:“为何?” 高哲双手拢袖,道:“今天的朝会,陛下令我出使北燕行劝降之事。” “这……”,萧妃急了,道:“父皇怎么想的?那北燕……” 高哲打断萧妃的话,道:“您听我说。”,他深吸口气,压低声音道:“我怕是九死一生啦!可心里着实放不下两个弟弟的未来……我欲求您照拂他们,相应的,我会付出代价。” 萧妃寻思不定。 “晋王殿下迟早击败太子,毫无疑问的,您上回假借天命,不过一个小小的波折罢。太子、天子……”,高哲散碎的道:“王妃自问与晋王,可有皇后娘娘与陛下一样?没有吧!实话实说,您无力让晋王殿下冷落其他女人。” 高哲通过观察的结论,大胆一试。 萧妃垂首。 高哲暗道说中了,继续道:“一般女人威胁不了您,有一个却能。” 萧妃警惕道:“谁?” “我记得陛下赐予晋王殿下一个陈氏的废公主?封号什么玩应儿来着?”,高哲故意冥思苦想。 萧妃明白的道:“陈叔宝长女,广德公主陈玉儿。”,她不解的道:“她一介奴仆,怎能威胁到我?” “陈叔宝的大妹,被陛下赐予杨丞相,甚得喜欢。”,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很不幸,杨丞相不会在争储之战中倒台,他亦私下投奔了晋王殿下。待晋王殿下青云直上,他的位置只会更加稳固。一个是姑姑,一个是侄女儿……一旦弘农杨氏的介入,后果难料。嗯,陈叔宝的二妹武成公主陈秀儿,二女临成公主陈珠儿,分别在燕王、陈王那。陈叔宝的三妹陈琴儿、三女陈稠儿掖庭宫做罪妇。陈氏女卑微,但潜在的人际脉络……您凭兰陵萧氏不稳妥。” 接连的消息,重锤轰顶似的令萧妃难以平静:“杨丞相……” “是的!左丞相杨处道,通过他弟弟大理寺少卿杨约的关系。”,高哲细致的道。 萧妃斟酌一阵,道:“我该怎么保障地位?” “杀了陈玉儿,仅此而已。”,高哲淡然的道:“晋王殿下不未见过她嘛!” 萧妃纠结的道:“可晋王想到问……” “用毒酒宰了陈玉儿,推脱太子头上。反正元妃之死在前,皇后娘娘怀疑他伙同云昭训毒害的元妃,恰好旧事重提打击他,一举两得。”,高哲道。 萧妃搓着柔荑,意动是有的,吞吐的道:“晋王临行江左,嘱托我少做、少错。” “咬死了是太子欲害王妃、两位殿下,阴差阳错的是陈玉儿中招。”,高哲凝视萧妃,道:“晋王殿下有今天的强势,我不敢说居功至伟,起码宇文述是我举荐的,宇文述拉拢杨约、杨丞相二人的手段是我先计划的……很多,重要的是我没一点点失误。包括六年前晋王殿下落魄之际,我见他一面便敢投奔。您听我的话,信我的长远眼光,一准儿没错。以及,我出使北燕不死的话,我就是您的坚定支持者,我的前景还是挺好的,对吗?” 萧妃被打动了,咬牙道:“我信你!听你的!” “还有一个问题。”,高哲道:“记得皇后娘娘不止一次派遣贴身的侍寝侍女探望晋王府,固定的某一个?” 萧妃颔首:“蔡氏,每次都是她,怎么了?” “我怀疑她是替独孤皇后考察的晋王殿下的,您招待周全些。”,高哲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告辞。” 萧妃一路送。 高哲末了道:“陈玉儿尽快解决,我五天后北上,此期间能帮衬一二。” 萧妃道:“好。” 高哲乘车,一攥拳头,冷笑迭迭:“飞凰涅槃,浴火重生?把你们全杀了,看你死不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行就行,不行滚蛋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秦国公府。 高哲召集上上下下的侍卫、奴婢、庖厨等。他出使北燕的事儿,短短半天风闻整个长安城,府里的人也多有了解,一时间心思晃动…… 踩着门槛儿,高哲半倚门扉,双手抱怀里,道:“是真的!那些传言,是真的!” “您能不能……” “北燕皇室残暴!” “国公爷三思!” 场面一度嘈杂。 高哲平摊手掌下压,道:“肃静!肃静!”,待众人不吱声了,他接着道:“此行祸福难料,我知道。但我必须去,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天下!说这些你们大约不懂,没关系!记住一点——我死了,还有两个弟弟继承家业,你们一切如常。” “散了!照旧各司其职!”,高哲吩咐一句,折身向卧房。 姜桂芝追逐,道:“北燕皇室虽和你本家姓,可着实没一……” “姨娘不必担忧,我自有计较。”,高哲驻足,扭头道:“我离开后,府邸拜托您了。谁敢有不轨举动,相信您的枪法仍有从前般犀利。” 姜桂芝急的跳脚:“孩子你怎地不听话!计较什么啊!想办法辞了差事好不好?” 高哲一笑,并不搭理姜桂芝。 姜桂芝无奈,愤愤的长叹。 “国公爷。”,张丽华、孔妙贞、卞柔儿三女迎候。 高哲点点头,继续迈步,或许想到什么,他倒退回来,龇牙笑道:“若我不幸蒙难,你们……自由了!” 高哲将“自由”俩字儿咬的很重,眼神飘忽,显露狡黠,主要盯着卞柔儿。 卞柔儿一颤抖,脑袋几乎压胸中。 高哲“呵呵呵”的低沉发笑,意味深长至极。 卞柔儿、孔妙贞相继退下,张丽华小心的跟上,道:“南陈曾结盟北燕,奴婢多少了解一点北燕,您最关键的是说动一个人。” “陆令萱?”,高哲脱鞋子。 张丽华搀扶高哲,道:“对!自高湛暴毙,高纬当权,北燕的政务一直由陆令萱把持。” “六年前我说‘北燕皇室恶心,但不庸碌’……如今嘛!打高湛驾鹤西游,剩下的‘除了恶心,就是恶心’。没别的了!”,高哲轻蔑的一嗤。 张丽华垂首,替高哲宽衣解带。 高哲捏捏她的脸蛋儿,道:“老老实实的待着。” 张丽华“嗯”的一声,有些事情别人不懂她懂,自然不会因人云亦云胡乱担忧。 傍晚。 杨义臣拜谒。 杨义臣去岁搭高哲往荆州参与灭蜀、灭陈捞功劳的便车,转转悠悠一大圈儿,五品羽林卫中郎将的官职是没升迁,倒混了个兴县公的爵儿。 高哲睡眼惺忪的接见杨义臣,眯瞪的命卞柔儿倒两碗茶水,醒了神儿,道:“看样子,你是我的副使?” 杨义臣用力的揉搓脸颊,勉强挤出笑容,道:“国公爷一语中的。” “用熟不用生嘛!你一来,我就明白。”,高哲栽歪的紧了紧裹着的薄被子,道:“客套话免了,开门见山。” 杨义臣一愣,斟酌着道:“陛下问国公爷有什么需求。” “该说的我对皇后娘娘说完啦!”,高哲答道。 杨义臣踟蹰好一会儿,道:“告退。” 高哲一动未动,目送杨义臣。 高哲给杨义臣的定义是“天家皇室的忠诚走狗”,基本上跟他上次出使南陈的套路类似,天子杨鋻派遣杨义臣,一方面保护他,一方面监视他…… 懒得想恁多,高哲精神不佳的休憩。 三刻钟。 长孙无宪及至,祸害的高哲难受。 恭敬的对高哲施礼,长孙无宪道:“拜见国公爷,依您的吩咐,安业为父结庐守孝三个月……” “哼!算算日子,比三个月多的多。”,高哲冷冷的斜睨长孙无宪,道:“你是什么人,我清楚。长孙公头七没过,就自持嫡长正统,迫不及待请外援,欲抢夺庶兄罔替的家业……你能等这么久找我?怕是恨我那回轻慢,谋划其他途径,可惜实在找不着旁人,不得已腆着个胖脸又来找我的吧?” 高哲一把撕掉长孙无宪的伪装,暴露他赤/裸丑陋的面目。 被高哲猜测的八九不离十,长孙无宪脸色青、白、红流转,终究不敢扎刺儿,厚颜道:“安业……” “闭嘴!”,高哲阻止长孙无宪,深深的吐口气,道:“不妨痛快!你要的是你父亲长孙公的爵位以及遗产,是或不是?” 长孙无宪艰难的道:“是。” “我有办法替你操作,让你得到你要的。”,高哲笃定的道。 长孙无宪大喜,连忙躬身作揖,道:“多谢国公爷仗义!多谢……” “哦?”,高哲横眉道:“多谢便完了?你觉得你自己傻啊,还是我傻啊?” 长孙无宪尴尬,支吾的道:“事成之后,安业愿献……” “我看不上你们家那点东西!”,高哲摇头,考虑一番,道:“你四弟长孙无忌、幼妹长孙无垢,送我这儿。” 长孙无宪呆滞,很快眼珠儿一转,道:“国公爷,那是安业的亲弟弟、妹妹啊!” “同父异母罢!你带着他们也是累赘,保不齐某一日他们长大了,仰仗娘舅家的势力威胁你。”,高哲无有表情,道:“行就行,不行滚蛋!少贪得无厌,当心我叫你毛儿拿不了一根。” 见高哲态度恼火,长孙无宪惶恐道:“行!行!行!” 高哲揉揉眉心,道:“等我出使北燕归返,你暂且忍耐。” 长孙无宪麻利的道谢、闪人,屁不敢多放一个。 “狗东西,毫无底限!”,高哲嘟囔的骂道。 彻底没了睡意,高哲瞅瞅没夜禁,领着李存孝赴醉仙居,联络沈万三。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六十六章 禽,兽,王朝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好吧,自己蠢萌蠢萌的,昨儿不是后台登不上,是浏览器……刚下班,这章算昨天的保底章节二,今天的再写。) …… 北燕皇室宗族,高哲多年来没少听闻,有源自官方的、有源自坊间的、有源自江湖的……许是消息或真或假,以讹传讹居多。不约而同的,三点一模一样,即:淫/乱、荒唐、皇帝换的快。 北燕皇室宗族姓高,绝非洛阳高氏、渤海高氏及其他高氏的旁支,是改姓高,他们祖上鲜卑族裔。 北燕的奠基人姓高名欢,三十六年前天下大乱之际,乘势而起的一只谁也不在意的小杂碎。没错!小杂碎、小流/氓、小混混。他们家往先发迹过一段,无奈没有中原士族雄厚的传承体系,他那代断了档,沦为一介平头百姓,搁北方边镇充任小兵儿,整天游手好闲、浪的飞起。 正是高欢的“浪”,加上生得一副好皮囊,他勾搭了鲜卑大族的贵女娄昭君委身下嫁,初步积蓄了力量。天下反隋的时候,他没自举义兵,投奔了当地的一首领。辗转换好几个主子,归附盛极一时的汉化鲜卑族尔朱氏的麾下。 尔朱氏那会儿学南方的萧衍,亦找了大隋天家杨姓子做牌坊,占据大义、攻城略地,短短数年夺得黄河北大部分。不过尔朱氏保留极为浓厚的鲜卑习俗,特点是残暴不仁,高欢深藏隐忧。漫长的等待、观察中,他觅得机会,夺了兵权,推翻掉尔朱氏。 高欢掌权,未马上自立为皇,他动手把尔朱氏挂的大隋天家杨姓子的牌坊,换成尔朱氏子的牌坊,潜移默化的削弱大隋长久的积威,力求统治稳固。他最厉害的不是这些,最厉害的是包括杨姓子的两个皇后、尔朱氏子的一个皇后、自己的两个皇后,先后干过五个皇后! 高欢死了,他长子高澄继王位。 高澄比他爹高欢更精明强干,但也更淫/乱,私通他爹高欢的妾室郑大车不算,又取了他爹的妻子柔然王室的蠕蠕公主当妻子。他尝尝比他爹高欢为司马懿,自己是司马炎,登基称帝之心昭然若揭,一度谩骂他爹高欢捧的那尔朱氏子牌坊“狗脚朕”,质问其“你想造反”,并暴戾的动手“殴帝三拳”…… 高澄很厉害,如果高哲是“伪,生而知之者”,丫几乎是“真,生而知之者”。十二岁辅政,十五岁吏部尚书,十九岁实权大将军,假使是他爹高欢任人唯亲便罢,不是,北燕内外,无有不叹服。可惜,英年早逝。 高澄死了,他二弟,高欢次子高洋继王位。 高洋属于家里长的丑的,其貌不扬、沉默寡言。然,兄长高澄暴毙,尔朱氏子****,年方二十三岁的他挺身而出,一方面雷厉风行的调遣军伍镇压叛乱,一方面处理国家大小事务,几天控制局面,并逼迫尔朱氏子禅位,彻底成就北燕高氏。端的犹童年他父亲高欢考教儿子们才识,一人给了一团乱麻命令捋清,他玩了手“快刀斩乱麻”。 高洋在位前期,励精图治,四方征伐,怀圣主气范,大隋辖下的并州,便是被他夺取。后期却变的暴虐无度…… 简直变/态! 高洋兴建高台,单独爬上顶尖,吓的文武百官纷纷胆跳颤抖。街道裸/露身体溜鸟儿,尽管季节寒冬。涂脂抹粉,穿着妇女的衣服招摇过市。招纳一大批妇女进宫,供自己和亲信日夜放纵。 不仅。 高洋于大殿设一口锅、一把锯,每逢喝醉酒,必杀人取乐。偏偏他维持“醒了喝、一喝一整日、醉了睡”的循环节奏,是故杀人没停过,宫女儿、黄门儿远不够他杀的,弄的刑部不得不将判决死刑的囚徒供他用。结果死囚也不够他杀的,没办法,待判决、审讯中的来充数,衍生名堂唤“供御囚”。 高洋非常宠爱一位歌/妓出身的薛贵嫔,又跟她的姊姊私通。他至薛贵嫔姊姊家吃酒,薛贵嫔姊姊仗着他的宠爱,求他让自己父亲任司徒,刺激他发火,言“司徒是朝中的重要官职,哪是你想求便能求到的?”,说完便亲自动手用锯子将薛贵嫔姐姐锯死。 高洋觉得薛贵嫔和族叔高岳不清不白,毒酒毒死了族叔高岳,接着砍下薛氏的脑袋,揣着血淋淋的人头赴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兴奋的时候,他掏出人头抛向桌面,惊尿了无数公卿。回身他肢解薛贵嫔的尸首,拿腿骨制造一琵琶,一面弹一面唱“佳人难再得。” 及薛贵嫔下葬,高洋蓬头垢面的随灵车大声哭号。 高洋喝高了,六亲不认,连他亲娘娄昭君都被他讲“老太婆敢骂我,明天我嫁你给胡人当妻妾”,气的娄昭君昏厥。等他清醒想逗母亲开心吧,摔伤了娄昭君。 大概唯一高洋稍加尊重的,是他的皇后李祖娥了。但李祖娥的母亲,他的岳母被他弓箭射过,大言不惭“我打过母后,没打过你,这不公平,我得打你一顿”,真切的抽了一百马鞭。以及李祖娥的姐姐,他垂涎三尺,设计杀死了李祖娥姐姐的丈夫,灵堂上奸/污了李祖娥姐姐。 高洋另外强上长兄高澄的妃子,纯粹报复高澄曾强上他妃子的…… 高洋太作,作进了阴曹地府。 高洋死了,他的长子高殷继皇位。 高殷没多大能耐,少年君主,没多长被叔父高演篡权。 高殷死了,他的叔父高演继皇位。 高演是难得的贤明帝王,晓得北燕财政、农桑等的弱点,勤于国政、偃兵息武,努力发展民生。但他心思敏感,总觉得杀了二兄高洋的儿子不对,愧疚的不行,神情恍惚、疑神疑鬼,一次坠马受伤要了命。 高演死了,他的九弟高湛继皇位。 高湛乃不折不扣的混球儿,六兄高演传位他,是怕自己的儿子没能耐,像自己废杀侄子高殷那样,为其余兄弟废杀。高湛辜负了高演,干掉高演的儿子高百年。 高湛有哮喘病,爱好相近二兄高洋,喝酒、往死里喝酒,后来佞臣和士开劝住他。和士开……与他的关系极度猥/亵/暧/昧,反正他明知和士开私通他的皇后胡氏没管过,别人管也不行,因此他杀了长兄高澄的两个儿子。 女人上高湛不落后其他兄弟,“好玩不过嫂子”,二兄高洋的皇后李祖娥,叫他逼/奸怀孕。侄子质问母亲李祖娥,令李祖娥羞愤难当亲手掐死诞生的女儿,惹得他暴怒,将侄子拉李祖娥面前残忍杀害,接着脱光李祖娥的衣服乱打,装绢织的袋子内扔臭水沟…… 高湛嫌国事麻烦,传位次子高纬、现在的燕帝,自称太上皇,乐呵好几年挂了。 北燕高氏掌权算,二十多载不到的光景,高洋、高殷、高演、高湛、高纬五代帝王临朝。天下大乱算,复数高欢、高澄,共计七人,权位更迭的频率不要太快。 高哲评价北燕,四个字儿——禽/兽王朝。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mp;lt;/a&amp;gt; 第一百六十七章 北燕皇室的女人,真脏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 …… “大隋早年四方百战,有力不逮,尤其经常面临突厥的威胁。北燕原是突厥附属,后根基夯实,自然不愿听从,于是联合柔然、鲜卑、窒韦、高丽、匈奴、胡虏等同样附属且不满突厥的异族,摆脱了控制,突厥遭耍了一道,怎肯善罢甘休,连年出兵讨伐。如此,大隋、北燕有共同的敌人突厥,双方互通使者,歃血为盟不在话下。”,沈万三吐字清晰,一点点的介绍。 “那时候是高欢、高澄掌权,他们爷俩绝非好相与的,手腕儿一个比一个硬。突厥久战不下,也就不针对北燕,矛头转移大隋这儿,强盗营生搁哪儿抢不是抢?”,沈万三双手拢袖,略一停顿,声音急转低沉:“北燕解除紧迫情况,用不上大隋了,对待大隋派遣的使者……若新君高洋正常便罢,他不正常,疯的!疯的!疯的!三次活生生的虐杀大隋的使者、随同使者的队伍,将近五百人之巨!” “消息瞒不住,大隋举国哗然,天子遂怒而兴师,欲教训北燕……”,沈万三一叹:“没成想,高洋虐杀大隋的使者的目的,就是意图激怒大隋,设伏一战夺取大隋并州除去上党郡的其他领土。大隋受重创,天子一直深以为耻。” 沈万三接着道:“高演即位,曾姿态甚低的认错、道歉,恢复交往大隋。很短暂,高湛成了燕帝,立马将大隋去试探的使臣队伍宰杀一空,驿站亦未放过,鲜明的表达自己对大隋的态度……前前后后,因出使燕国,大隋死了千余人。勿怪人们一听出使燕国,畏之如虎。” 高哲津津有味儿的吧嗒嘴,笑道:“原来有恁多细节。” 沈万三哭笑不得:“您一点不怕?” “高纬不是高湛,更不是高洋!”,高哲仰面望房巴,呵呵的道:“他不过是一个被陆令萱操控的傀儡!” 沈万三呼吸一停,赞成道:“您说的对!”,他继续道:“北燕的朝堂现今乌烟瘴气,奸佞小人撒了欢儿,其中,高阿那肱、穆提婆、韩长鸾、祖珽最有名,他们皆依附陆令萱的麾下,大肆排挤罗艺、斛律光等能臣干将。” “少扯没用的,陆令萱,着重讲讲。”,高哲摆手。 沈万三袖子内掏了一张纸,仔细看看,道:“没什么说的,陆令萱是燕帝高纬的乳母,感情不用提的好。穆提婆是陆令萱的儿子,二人因夫、父骆超谋反充罪妇、罪奴入宫。” “穆提婆他爹姓骆,他姓穆,有啥梗儿?”,高哲好奇的道。 沈万三道:“高纬的左皇后穆邪利,小名黄花,是陆令萱一手扶上位的。穆黄花为了讨好陆令萱,拜她当义母。穆提婆为了讨好义姐穆黄花,改姓的穆。” “挺他娘的乱!”,高哲翻翻眼睛,道:“陆令萱喜欢什么?” 沈万三斟酌半晌,道:“她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权利,您想投之所好,怕很难。” “不、不、不!”,高哲乐了:“一点不难!我最怕的是她真的什么都不喜欢,包括权利。” 沈万三不知甚解,倒不问,禀道:“除了陆令萱,您尚需注意淑贵妃冯小怜,高纬非常非常的宠爱她。” “有多宠爱?”,高哲道。 沈万三干脆的道:“您晓得‘玉/体横陈’一词么?” 高哲摇头晃脑:“玉/体横陈,秀色可餐。” “源于冯小怜。据说冯小怜美艳绝伦,肌肤吹弹可破,吐息幽兰芳香,条段凹凸有致。高纬爱不释手,哪怕是朝会,经常拥冯小怜入怀或放膝盖上,惹得文武百官精神恍惚。传闻冯小怜的玲珑身体,寒冷季节,软如丝絮、暖似烈火;夏天溽暑,则坚如玉琢、凉若冰块,天生的尤/物。‘独乐不如众乐’,高纬认为像冯小怜这样的美人,独享风/情未免暴殄天物,能为天下的男子欣赏才乃妙事。就让冯小怜裸/着躺大殿的案几,并时不时变各种动作,千金一视,令大臣们排着队一览。”,沈万三极富渲染的道。 高哲咋舌:“那么好?天寒地冻,有冯小怜暖床……不要太幸福哟!” 沈万三低头,咧了一下嘴。 “别那副样子!等着!等我去了北燕,信不信高纬会送冯小怜入我的被窝?”,高哲挑着眉毛道。 沈万三没搭理高哲,言道:“高纬宠爱冯小怜,一句话表示‘但有所求,无有不从’,您上心点儿。” “咝!”,高哲忽的一吸气:“我记得有个什么太后?” 沈万三鄙夷的道:“胡太后?” “对!高湛的皇后。”,高哲道。 沈万三神情不变,道:“胡太后***和士开,高湛是不管,高纬却觉母亲有辱皇室门风,虽然他们没什么门风可言。高湛驾崩,北燕的大权一度旁落胡太后、和士开,但他们没啥才能,根本拿不住。和士开叫几个北燕皇室宗族的人除掉,胡太后争不过陆令萱,逐渐架空了。哦!这是一荡/妇,和士开死后,又与沙门昙献****且不满足佛寺内龌龊,令俊俏的沙弥打扮成女尼的模样进宫,然后……高纬看上了假女尼,想临/幸……” 高哲:“……” “杨广说的对,北燕皇室的女人,真脏!”,高哲快无语。 沈万三道:“您北上之行,征调杀手护佑吗?” 高哲拒绝道:“有存孝、CD陪伴,龙潭虎穴也闯得!你不必忧虑我的安危。”,他略一揣摩,道:“那神秘的独孤皇后贴身的侍寝侍女,姓蔡,蔡氏,你查查。” 沈万三道:“喏。” “计划不变,按部就班。”,高哲抻个懒腰,补充道:“精心挑选几个杀手,跟细作一起送洛阳行宫潜伏。” 沈万三应“是”,道:“飞凰?” “我说动晋王妃萧美人,陈玉儿是死定了,剩下的再说。”,高哲龇牙:“不确定哪一个是,唯有宁错杀啦!” 第一百六十八章 难对付 (周一了,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低调的率领八十人左右的使者队伍,高哲踏上前往北燕的道路。 朝霞云朵分外鲜艳,血一样猩红,高哲欣赏到目眩神迷。偶尔一丝清风,吹的车辕梳立的那大隋的旗帜猎猎作响,夹杂些许呜咽,那是他用败亡枪做杆的效果。并不悦耳动听,他却很喜欢,保持抻着脖子探头的姿势甚久,仿佛不韵世事的顽童,好奇外边的景色。 阴暗渐散,光明重生。高哲意犹未尽的缩回车厢,紧了紧披的狐裘,抱着熟铜暖炉闭目养神。漫漫长途第一步,他还有的熬,适当的养精蓄锐极有必要。 身体进行休息,高哲的思绪没有,他在想……陈玉儿。 笃定“飞凰”不是一个人后,高哲目光倾注南陈的几个皇室女,辨别不得谁是真正的“飞凰”,唯有一网打尽。 陈玉儿,曾经的广德公主,陈叔宝的长女,死了。 晋王妃萧美人比不上独孤皇后,她没有对晋王杨广像独孤皇后对天子杨鋻的统治力,高哲为她分析的未来是她所畏惧害怕的。她不求往后风临天下、独宠六宫,起码得地位稳固,怎能养虎为患?除掉陈玉儿必不可少。 事实证明了真理,“绝对的力量下,任何阴谋诡计都无用”。陈玉儿发现了毒酒也无用,被萧美人灌了一肚子。 一切按照高哲的计划有条不紊的施行,毒酒的来源嫁祸太子杨勇,市井重提元妃之死,惹得天子杨鋻、独孤皇后愈发不满太子杨勇…… 不重要,那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晋王府今日三更起火,烧塌了半间正堂,墙壁又一次显现——“飞凰”涅槃,浴火重生。 似乎极其灵异、诡异,高哲毫无感触,因为那个独孤皇后贴身的侍寝侍女蔡氏,奉命探望晋王妃萧美人,住在晋王府。 “她干的,绝对是她干的”,高哲如是的想。且进一步确认蔡氏与“飞凰”纠葛不浅,缩小了“飞凰”人选的范围,临川公主陈琴儿、宁和公主陈稠儿或失踪的乐平公主陈智儿三者之一,及陈慧儿的同胞姐姐陈智儿可能就隐藏长乐宫内。 区区的一个“飞凰”,竟难缠这般地步,其他的“颍川八骏”呢?即使坐拥“伏龙”刘伯温、“病虎”姚广孝,高哲依旧心中泛寒。 “笃笃。” “国公爷?” 杨义臣呼唤。 高哲醒神儿,慵懒的道:“何事?” 杨义臣隔着车厢,道:“渡河之后是左冯翊郡,靠山王的大营距此不远,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啦!容易惹麻烦!”,高哲断然道。 杨义臣没高哲的弯弯绕,不懂高哲的“容易惹麻烦”啥意思,一时无言。 高哲是基于自己的敏感身份考虑,不适合接触总揽大隋全国兵马的靠山王,省得天子杨鋻那边瞎嘀咕。 高哲撩车帘,道:“越过左冯翊郡是河东郡,咱们跑一趟龙门绕不绕远?” 杨义臣笑道:“不绕远,路径笔直。” “今晚能到吗?”,高哲问。 杨义臣瞧瞧这支全是骑兵的队伍,道:“当然。” “抓紧点儿。”,高哲脑袋撞了下车门,道:“我想拜访下大儒王仲淹。” 杨义臣道:“您坐稳吧。” 大儒王通、王仲淹,颍川书院出品,司马大先生的得意之作之一。他曾西游长安,拜天子杨鋻,奏太平十二策,尊王道、推霸略、稽今验古……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天子杨鋻觉得他只会夸夸其谈打嘴炮,压根儿不了解实际,让他吃了一鼻子灰,乖乖的回家当私人先生。 王仲淹还是七宗五姓的太原王氏血脉,堪称太原王氏的“遮羞布”。因为太原王氏的根基在太原郡,并州的辖下地。十几年前燕帝高洋阴谋夺取时属于大隋的大半个并州,太原郡囊括其中,逼的太原王氏丢了老巢,举族迁居河东郡。 世家士族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谁家定居哪儿不能轻易,否则就是关乎利益的不死不休的战争。类洛阳高氏鼎盛,一直压着洛阳长孙氏、洛阳贺若氏等穷追猛打,就源于他们窜入洛阳高氏的地盘。河东郡有河东郡的郡望,太原王氏猛龙过江也不行,何况河东郡的地头蛇不止一个两个,咬不死太原王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亦令太原王氏不好过。雪上加霜的是,太原王氏许久没有一个特别具备能耐的招牌,王仲淹纯粹矬子里拔大个的,不是遮羞布是啥。 高哲想拜访王仲淹,目的嘛……刘伯温、姚广孝搁他那求学,不然他当王仲淹哪根葱。 杨义臣面貌憨厚,但着实有股子爽利劲儿,渡过黄河,催促队伍快马加鞭,不等天黑便脚踏龙门。 高哲颠颠哒哒的头晕,下车扶着李存孝摇摆,缓了半晌缓好了。 “驿站下榻,辛苦一路……”,高哲取荷包拍给杨义臣道:“多弄点肉食给弟兄们。” 杨义臣打开荷包一瞅,“嗬”的一声,取了张百两面额的银票,还高哲道:“足够了!您甭吓我,吃龙肝凤胆……” “闭嘴!”,高哲斥道。 杨义臣自觉失言,讪讪的拱手施礼,感谢高哲的阻断。 龙肝凤胆,影射天子杨鋻、独孤皇后,眼下听着没啥,保不齐有朝一日杨义臣坐罪,有人落井下石翻出这一条,可不得了。 “CDCD高哲招手道:“陪我走走,你那马有人照顾。” 安顿爱马的宇文CD闻言,提拎凤翅鎏金镗,大步流星的伴同。 高哲步幅很慢,半个多时辰才找着王仲淹教书的地儿。 投递名帖,高哲长舒口气,一屁股坐大石头上歇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结仇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下班了,腰酸背痛腿抽筋儿的/(ㄒoㄒ)/~~。) …… “你们从这里看到了什么?”,高哲没睁开眼睛,侧耳倾听的发问。 李存孝瞟瞟宇文CD言简意赅的道:“人,很多人。” 宇文CD迟迟不答,高哲张目侧视:“嗯?” “人,很多人。”,宇文CD慢吞吞的重复了李存孝的话。 高哲“唉”的一声,扫扫县城中心位置,来往拥挤的人群,爬学舍墙的嬉笑民众,唏嘘道:“可我看到的却是浮躁。” 李存孝挠头,道:“国公爷,您说这些,我们听不懂。” “所以我在等听的懂的!”,高哲乐道。他站起身,踮脚拍拍宇文CD的肩膀,道:“笑一笑!别有人欠你八百吊似的!” 自打被逐出家门,又叫高哲领着找了几回爹,彻底玩坏了宇文CD整个人变的阴郁沉默,往那一戳,煞气时不时的流露。 宇文CD木讷的低头凝视高哲,嘴角抽搐的扯了一丝微笑,难看到吓哭小娃娃。 高哲:“……” “人生于世,不称意者十之八九。”,高哲灌鸡汤:“过去的,过去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有改变的机会。与其沉浸悲伤不可自拔,不若想想……你母亲,她愿意你活的这么痛苦煎熬吗?我想是不愿意的。当爹的固然心狠,但为娘者始终富于爱护。活着,好好的活着,给你母亲一个正名、一个晚至的体面,也不枉她十月辛苦怀胎、十年艰难养育,赐予你一切。” 宇文CD点头,复狠狠点头,偏脸掩饰悲伤情绪。 “出使北燕不是好差事,祸福参半,难以预料结局。”,高哲真诚的道:“我本无意拉着你一起。你和存孝不一样,存孝是我的竹马,吃一个娘奶/水长大的兄弟,他随我共赴难关是应该的。你呐,我非常欣赏你,真的非常欣赏……” “CD知国公爷心!”,宇文CD抢话道:“然,CD受您恩惠多矣。您可以不图回报,CD不可以觉得理所应当。” 高哲一笑,笑容韵味儿苦涩:“苦命的孩子呀……你我皆是。” 宇文CD泛了泪花。 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闯入,打破气氛,施礼道:“国公爷,先生有请。” 高哲没动地儿,晃了晃脖子,身躯仿佛猛的高了一截儿,凝视书童道:“王仲淹架子这么大?” 书童不敢应声。 “论爵位,我,秦国公,王仲淹一介白身。论家世,我,洛阳高氏,王仲淹太原王氏,洛阳高氏没落了,太原王氏很好么?论辈分,我父亲、他父亲平辈,我、他平辈。论渊源……”,高哲指了指头顶的紫金冠,道:“司马大先生亲赐,王仲淹是司马大先生的亲传。” 高哲没停顿:“论什么,我皆不差他半点,甚至比他强一筹,何况我还是持节出使北燕途经于此。他居然不出门相迎,敢叫我拜谒?”,伸手挑起书童的下巴:“告诉王仲淹,他不尊重我,我跟他结仇了!洛阳高氏跟太原王氏结仇了。” 高哲转身,干净的走掉。 高哲代表的不是自己,首先他是持节钺的使者,天子的使者,没道理对王仲淹低三下四?然后他是洛阳高氏的掌家人,世家士族最看重面子,甭说是王仲淹,即便太原王氏的掌家人在他访客之际不出门相迎,他也必须给予还击。世家士族的生存之道,不这样强硬,谁把你当盘菜?利益争夺中如何占据、守住自己的那份? 小一个时辰。 刘伯温联袂姚广孝来了驿站,俩顶聪明的,晓得高哲逗留龙门冲他们的。 “坐、坐。”,高哲煮着茶汤,笑道:“我今儿原打算看你们,同时领略‘王孔子’的风采……可惜!” 刘伯温仪态翩翩,长的像佳公子,做人亦像:“王师兄弟子众多,忙于传道授业解惑,不是有意轻慢国公爷。” “胳膊肘往外拐!丧良心!”,姚广孝窝着身子,双手互插袖管,加上那张三角眼的脸、枯瘦的身子,姿势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文人相轻,王仲淹平素喜弄些狗屁诗词自吹自擂惯了,而国公爷江左‘杯酒诗百篇’名震天下,年岁又小,及国公的爵位,他嫉妒!” 刘伯温不悦的搥姚广孝,道:“你嫌事儿还不够大?” “装甚好人!”,姚广孝毫不客气的对喷:“王孔子,嗬!华而不实的货色!我压根儿不明白,司马大先生咋想的,令咱们搁他这儿继续学业。” 高哲倒了两碗茶汤递给刘伯温、姚广孝,道:“王仲淹闹市办学,有闹中取静的意思,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嘛!估摸想证明超过司马大先生荒野办学?虽然不伦不类,颇有哗众取宠之嫌。又妄称‘王孔子’,攀比圣人……不过啊!以偏概全是不行的。他毕竟曾启蒙司马大先生、受书东海李育、学诗会稽夏典、正乐北平霍汲、问礼河东关子明、考易族父王仲华,集百家大师所长,才学乃实打实的,你们得去粕存精,汲取他好的知识,摒弃他坏的知识。至于我,无关你们,属于世家士族的纷争。” 姚广孝不爽的道:“反正我不准备继续听他的狗屁东西,空耗时间。” 高哲未搭腔姚广孝,抿抿茶汤,道:“我持节出使,这次是北燕,顺路探望你们。” “北燕?”,姚广孝一惊,接着平静的道:“目的?” 高哲笑嘻嘻的道:“劝他们投降。” 姚广孝:“……” 刘伯温斟酌的道:“北燕皇室宗族残暴不仁,投降……您保全自己才重要。穆提婆,国公爷破局的关键人物。” “陆令萱呢?”,姚广孝挤兑道:“你将她置于何地?” 刘伯温看白痴般看姚广孝,道:“陆令萱久居燕国皇宫,你试试直接见她?” “不用你们操心,我有我的办法。”,高哲笑道:“你们不错,我放心啦!来来!聊聊风花雪月,少扯烦心的玩应儿。” …… PS:推荐一本书,[bookid=3659854,bookname=《鉴宝大师》]某家果叔叔的,老司机,人品保证,存稿完爆某这个手速渣渣,据说有一百章,一百章! 简介: 一张神奇的鉴灵牌,带你畅游名画古瓷、珍珠美玉的世界,让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终成一代鉴宝大师。 一株神奇的何首乌,能够促进万物生长,从此种种花,养养鱼,什么三宫六院金皇后,什么红龙狮头水泡眼,统统滚到我的碗里来! 第一百七十章 兄长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春分。 上党郡境内。 自龙门县至轑河县,百二十里,一日路程。 高哲主要为离别六年的二弟高思继,否则他的行途轨迹应该是越过上党郡,斜穿小半个冀州进北燕。 原先的长平王,眼下的赵国公邱瑞、邱梦龙,率兵马驻扎于上党郡,与驻扎太原郡的北燕大将罗艺遥相对峙。 古赵地是邱瑞的主场,三十六年前天下大乱,他一度是这儿的百姓的庇护者。即使时间流逝,局势变幻中并州北方成了燕国的领地、并州北方的百姓成了燕国的子民,但只要他莅临,仍会立刻引发极大的轰动。至少北燕大将罗艺手下差遣的兵马,不敢征用当地的,皆从幽州远道调集。这也是天子杨鋻忌惮他,却仍派遣他统军的缘由。 获悉高哲到来,邱瑞蛮客气的亲自出城迎接。 邱瑞六十有四,老了是明显的事。老,却并不朽。须发皆斑白,远无从前傲人英姿是真。但他的精、气、神依旧饱满,混迹军伍又抛弃修身养性的那一套,平添几分凌厉煞气。头戴一顶紫金冠,披挂一袭白鳞铠,手持一杆银尖枪,跨坐一匹逍遥驹,威武了得的厉害。 “高天使。”,邱瑞翻身下马,欠首施礼,表达尊重高哲天子使臣身份。 高哲同是欠首,道:“晚辈拜见赵国公,节钺加身,不能全礼,您海涵则个。” 双方熟络,免了许多不便。 “北燕皇室我接触不止一次,当年曾大打出手。高欢、高澄、高洋、高湛,父子兄弟一丘之貉,没一好东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高纬恐亦难缠的紧。长生,你怎么想的出使北燕?多危险!”,邱瑞眉头皱的老高,开门见山的疑惑道。 高哲瞥了下不远的杨义臣,慷慨的道:“当仁不让,义不容辞!” 邱瑞大老粗,可没有车骑大将军定彦平粗的恁彻底,有心思,稍一琢磨,明白是天子杨鋻脑袋抽抽的决定。遂不再问,改话题道:“子仲、岳飞,我已命人召他们归返见你。” “多谢赵国公体谅。”,高哲拱手道。 邱瑞伸手做请,道:“咱边走边说。” 高哲迈了步子,嘴上道:“子仲、岳飞没给您添麻烦吧?” “子仲稳重,少年老成,学艺刻苦。”,邱瑞评价了高思继,说到岳飞,郁结道:“岳飞蔫主意,学艺也刻苦,就是……就是……啧!我教他军中兵法、打仗策略,结果他说什么?为将者,当不拘一格,随机应变,临阵决断,堵的我不轻。” 高哲道:“然后?” “然后我辩不过他,让他小卒子干起。他倒争气的很,与北燕的几次摩擦、小战斗,屡屡立功,短短几月都成队正啦!”,邱瑞无奈的摇头:“我哪有话讲?由着他折腾。待他吃了亏,再想办法劝他。” 高哲沉吟一阵,道:“劳您费心了,先这么地。”,他继续道:“罗艺……什么样的人?我有心不走冀州,直接入太原郡。” “可别!”,邱瑞摆手,停滞身形,郑重的道:“罗艺那厮看似磊落君子,实则奸诈小人。” “怕他真的是磊落君子呀!”,高哲玩味儿的道:“看来这趟我是非走不可喽!” 邱瑞莫名其妙:“为何?” “为了大隋。”,高哲含糊且合理的道。 邱瑞摸不着高哲的脉,索性不纠结于此,道:“我命人沟通罗艺。” “拜托。”,高哲笑道。 至大营。 老远儿。 高思继、岳飞等候。 高思继小不点的那会儿长的粉雕玉琢,天生底子好,十三岁的他,俨然俊俏的少年郎。高有七尺,不胖不瘦,唇红齿白,一身亮银甲胄,要多利落有多利落,衬托旁边的岳飞见了绌。岳飞长的不差,浓眉大眼儿的有股子雏虎的范儿,就是比不得高思继那种高贵的气质,显得多少有些土。 高哲绽放大大的笑脸,驻足平摊双臂。 高思继不矜持了,快速的奔来抱着高哲:“大兄!大兄!” “哈哈哈!”,高哲爽朗的笑,仰着被高思继肩甲卡的生痛的脖子,谁叫他矮?使劲儿拍拍高思继的后背,道:“成!我兄弟有个大人样!” 高思继半晌松了高哲,低头抹把泪水。 “年前子叔随定车骑回家打个过站,我就开始想你,恰巧持节出使北燕,顺路看看。”,高哲拉着高思继,仔仔细细的打量道:“赵国公说你独立上战场了?有没有受伤?嗯?” 高思继破涕为笑,得意的道:“没有,一次没有。” “好啊!好!”,高哲拍拍巴掌,道:“外头死冷的,进去再聊。” 岳飞凑近,作揖道:“国公爷。” 高哲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乐道:“你呐?有没有受伤?” 岳飞道:“我也一次没有。” “你好像不大乖?”,高哲盯凝岳飞。 岳飞讪讪一笑。 “随心所欲、随性而为,不是坏事,我个人赞同你打仗不拘一格。”,高哲另外一只手拽上岳飞,语重心长道:“据我了解,你这样想法的古代将军不少,譬如飞将军李广,譬如霍骠骑……真正名垂青史的大将军,唯有霍骠骑一人,多数人还是飞将军李广的境遇。你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心思,我理解你。不过,你可以蔑视固有的一切,但你也得学习站在巨人的肩膀眺望前方。站得高,才看得远!对么?敞开心胸,撇除狭隘,接纳、融合那些固有的一切!你有机会做得更好、更好、更好。” 岳飞一愣,忘我的揣摩。 高哲放掉抓岳飞的手,扭头对高思继道:“灭燕战事结束,你、我、子叔,该好好团聚下。” 邱瑞看着高哲的动作,听着高哲的话,叹服道:“你这兄长当的!” …… PS:推荐一本书,《鉴宝大师》,某家果叔叔的大作。老司机,人品保证,存稿完爆某这个手速渣渣,据说有一百章,一百章! 简介: 一张神奇的鉴灵牌,带你畅游名画古瓷、珍珠美玉的世界,让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终成一代鉴宝大师。 一株神奇的何首乌,能够促进万物生长,从此种种花,养养鱼,什么三宫六院金皇后,什么红龙狮头水泡眼,统统滚到我的碗里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竖子害我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铁杆书友群519/7097/42,要求一千粉丝值+全订支持,诚邀加盟。) …… 高哲短暂团聚二弟高思继,得到北燕大将罗艺的引渡准许后,率领使者队伍踏上异国领土。 迎接高哲的是北燕的一队百人骁骑,为首者乃一文士。其人三十余岁的年纪,身长七尺四五,偏瘦,眉毛稀疏而双眸光亮,着一袭白袍衣裳,长相气度颇为俊雅。 那文士下马施礼,自我介绍道:“别部司马,温彦博。” “大隋使臣高长生。”,高哲回应一声,接着道:“足下可是太原温氏子?” “正是!”,温彦博嘴角微微翘着,愉悦的答话,想必很自豪自己出身的家族。 高哲哈哈一笑,道:“我是洛阳高氏子,你应该知道。洛阳高氏往昔和太原温氏交情甚笃啊!我记得我祖父那辈有过联姻?” 温彦博暗中大翻白眼,腹诽高哲脸皮厚的真可以,四五十年前的事儿也敢拿出攀关系。他性格不错,对高哲后半句话不置评述,对高哲前半句话道:“高使者闻名天下,洛阳高氏亦是。” “我记得王孔子是足下的先生?”,高哲瞧温彦博不温不火,晓得家世方面二人无法套近乎,遂改换思路道:“坊间市井称‘王孔子门人常以百数,唯河南董恒、南阳程元、中山贾琼、河东薛收、太山姚义、太原温彦博、京兆杜淹等十余人为俊颖’,看!百姓们都知道呢!” 高哲末了补充一句,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来的时候,途经龙门县,顺便拜会了一番王孔子,相谈甚欢。闲暇提及足下,王孔子甚是赞赏!” 实际……高哲搁龙门县刚跟王通、王仲淹结仇,屁的相谈甚欢? 温彦博不知实际情况,好生荣幸,五官生动的道:“真的?” “啧!”,高哲一咋舌,不高兴的道:“我高长生是什么人?怎么会信口胡言,行诓骗之举?” 温彦博一拱手,道:“温某并无质疑高使者的意思。”,他稍停顿,缅怀的道:“恩师身体尚好?” “好!非常好!”,高哲笑道,话锋一转,急速拐弯儿:“罗大将军呢?足下能否代为引荐?” 温彦博有一阵子的呆滞,半晌,他道:“大将军军务繁忙,无暇他顾,高使者请自行进易京城。” 高哲搓搓手,罗艺不愿接触他,这咋行呢?他准备的那么多手段,不白白绸缪了?眼睛三转两转,他笑道:“足下莫这般断然,劳烦替我告诉罗大将军一句‘记得当年天水冀县的伊罗与姜桂芝吗’,我保证罗大将军改变心意。” 温彦博迟疑不定。 高哲笑容满面,充满坦荡。 温彦博斟酌道:“成,我试一下。” 高哲到底是见着罗艺了,因为他握着罗艺的曾“拔吊无情,抛妻弃子”不道德的把柄、污点、丑事。 罗艺差不离四十三四,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倒生的一副好相貌,白面长髯,高约八尺,往那一戳,穿长袍是玉树临风,挂甲胄是威风凛凛……不怪高哲那傻姨娘姜桂芝倒贴。每一个渣男,皆是资本雄厚的主儿,要么上边、要么下边。 “罗大将军,有礼了。”,高哲抱拳。 罗艺没有表情,背负双手,阴翳的凝视高哲,道:“你怎么知道的?” “世上有不透风的墙?”,高哲绕圈儿道。 罗艺深吸口气,伸手道:“有些话人多不好讲,旁侧一叙?”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高哲从容的陪着罗艺至不远的空地。 罗艺修长白皙的手放身前,姿势别扭。两只眼睛,一只向上挑,流露飘忽,另外一只向下瞥,僵硬的像死鱼,他笑着、和蔼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无由来的,高哲觉得罗艺犹如一匹狼,吃人不吐骨头的伪善的狼,而这种感觉,缘于——同类的直觉。又是一个同类,但不似杨广的同类。 高哲笑眯眯的道:“久闻靖边侯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客套话免了,你约我碰面图什么?”,罗艺忽的义正辞严:“你我份属敌对,理应各为其主……” 高哲强行插嘴道:“我说……我是来劝您投降的,您信么?” 罗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不止。 高哲一样大笑。 笑罢。 罗艺拂袖冷哼道:“慢走不送。” “开个玩笑嘛!”,高哲叹息,抱着暖炉道:“我就是单纯的看看,将大隋并州夺走大半的人物,是个什么样的风采。” 罗艺略得意:“还算满意?” 高哲斟酌的道:“不过如此!”,不待罗艺发怒,他道:“将军、大将军……说到底,它还是狗、走狗。” “你不是?”,罗艺讥讽道。 “我是。”,高哲承认,马上道:“你有机会……做人。”,他饶有深意的道:“大隋的异姓王有好几个。” 高哲欠首,道:“职责在身,罗大将军留步。” “等等!”,罗艺出言,他盯着高哲,第三次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哲来了一天真无邪的熊色:“猜!” 颠颠哒哒的,高哲一溜烟儿跑入车架,迫不及待的道:“走!” 狂奔十余里,高哲脑袋钻出车窗,吩咐道:“去乐平郡!” 杨义臣不解:“去乐平郡作甚?” “那里是兰陵王的地盘。”,高哲张望后方,道:“罗艺欲杀我!” 杨义臣大惊,不再继续问,麻利的令队伍按照高哲的意思办。 榆次县。 罗艺归程中蹙眉,猛地惊觉,大骂道:“竖子害我!” …… PS:推荐《学霸的科技帝国》,又一枚老司机,嗯,最近学霸流很火的,作者推荐上有直通车。 简介: 他是华夏最闪耀的天才,也是最懒最悠闲的天才! 他一分钟几千万上下,却更喜欢背上行囊说走就走。 他拥有庞大的科技帝国,却总是不务正业地钓鱼、种地。 一天到晚发展商业先知先觉赚钱累不累?赚那么多钱也不花有个毛用?看到漂亮姑娘就想要身体撑得住不?和爱人毫无压力地过好小日子就行啦!珠穆朗玛,攀上去!阿尔卑斯,滑雪去!新西兰搞个牧场,澳大利亚搞个海岛! 为了享受生活,不得不多赚点钱啊,一不小心就搞了一个科技帝国出来,就连乔布斯、盖茨都啧啧称赞,投资的科技公司更是不计其数,股神巴菲特自叹不如。 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坑定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铁杆书友群519/7097/42,要求一千粉丝值+全订支持,诚邀加盟。) …… 罗艺答应见高哲,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罗艺是北燕的一品大将军,对应一品大都督斛律光、一品大司马兰陵王,乃北燕军方的三巨头之一。手握兵马十万,节制整个并州北部疆域。风光无限,隐忧也是不少。 罗艺的尴尬叫“外来户”,身份不够根正苗红。像兰陵王,人北燕皇室宗族的亲王,高澄的嫡四子。像斛律光,人北燕皇室的鲜卑宗族,且曾伴随高欢、高澄、高洋、高殷、高演、高湛到高纬,恐怖的七朝肱骨!他呢?老子原先是隋将投燕,二臣之子,彻彻底底的汉人血统。 为帝王者,历来多患病,疑心病。无人可医,无药可救……罗艺的种种原因,构成了燕帝高纬对他的猜忌一直存余,无非大隋步步紧逼,不得不任用有军事才华、英勇善战的他。但可以预见的是,某一天飞鸟尽、狡兔死,他的下场必然良弓藏、走狗烹。 而高哲出使北燕的目的是啥?罗艺琢磨一下想通了。大隋自持兵多将广,来势汹汹的欲灭北燕,没道理畏惧北燕哪点遣人讲和之类的,一准儿是展现强者气度劝降的啊! 那么! 高哲一旦进了北燕都城易京,道明原委…… 不管燕帝高纬什么态度,罗艺觉得高哲必玩离间计,让燕帝高纬收拾他,为大隋清除打通并州的道路。 高哲玩离间计,绝对拿今天的私下碰面说故事! 罗艺越想越气,扭头瞪了眼自己的别驾司马温彦博,假使不是丫瞎传话,哪有眼下的危机? 罗艺却忘了,若非他当年翻脸无情,骗得姜桂芝及天水姜氏的家传绝学便跑路的因在先,怎会今日旧事重提心虚,贪图维护经营多年的名节来见高哲的果于后。 “吁!”,勒停战马,罗艺转身,喝道:“随我来!” 罗艺打定主意,他要杀了高哲。 罗艺思忖透了,大隋、北燕打仗,胜负难料。北燕赢了,他继续做他的大将军,前提是高哲死了、威胁不到他,至于干掉敌国使者这事儿?这也叫事儿?大隋赢了,他没想过什么以身殉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然后?死高哲、活罗艺哪个价值更大,他相信隋天子会掂量清楚。 罗艺率领的是轻骑快马,高哲的队伍则有一辆马车拖后腿。 不过…… 高哲争取的半个时辰,足够他溜进过河水,乘民船顺流逃之夭夭的至乐平郡。 罗艺乃镇守太原的大将,不能擅自离开防地,更不能擅自踏入其他大将的防地,这是规矩、这是军令、这是国法! 罗艺恨的咬牙切齿,惴惴不安的归返。他逐渐冷静,既然除不掉高哲,还有另外一条路,认真考虑高哲的话——大隋的异姓王有好几个。 高哲确定摆脱罗艺,放心的松口气,暗道“冒失了,冒失了”。后怕的同时,他也不禁得意,罗艺棋差一招,被他坑定啦! 出车门坐车辕上,高哲遥望北国风光。初春的节气,寒冷仍如冬,大地一片苍茫,看不着任何一丁点儿的彩色。或许瓦蓝的天是那唯一,但山川的黑、土皮的黄,渲染整体格调甚是阴沉。 慢慢悠悠的走,使者队伍撞上乐平郡驻扎的燕军。 一番交涉,燕军确认高哲的身份,并愿意礼送他去幽州,可拒绝了他拜谒兰陵王的要求。 高哲多少失望。 李存孝单纯的道:“您恁想见燕国的兰陵王,他很厉害吗?” “大概吧!”,高哲眨着眼睛,道:“风闻那是能把天下九成男人掰弯的男人。” 李存孝不解:“掰弯?把人掰成两段?我也能啊!” 高哲捂着额头:“……。” 晃悠十天。 易京。 高哲仰头打量北燕的国都,啧啧称奇道:“都说北方苦寒,不比长安差什么呀!” 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高哲验证了身份,顺利的入城。 高哲兴致勃勃的瞧北燕的一切,充满好奇。 杨义臣凑合的道:“高天使,有点儿……不对啊!” “哪里不对?”,高哲心不在焉似的道。 杨义臣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咱们大隋百万大军压境,和北燕的战争一触即发,加上过往北燕待大隋使者的态度……没道理毫无刁难的吧?” “这不来了?”,高哲一指。 前方。 “闪开!” “闪开!” 一队骁骑横冲直撞,吓的百姓纷纷避让。它们狂奔接近大隋使者队伍,速度不减,仿佛笔直的要撞上来。 杨义臣双眼一瞪,喊道:“举枪!!!” “喝!喝!喝!” 百人训练有素的羽林卫,瞬间结成阵型,长枪林立斜抬。 “嘚嘚……嘚嘚……。” 北燕的骑兵依旧冲锋之势。 眼瞅着血溅当场,围观的平民惶恐闪躲、惊叫。 “狺!狺!!!” 北燕的骑兵展现高超的骑术,咫尺距离,战马齐刷刷的人立停滞,嘶鸣不已。 北燕骑兵的耀武扬威,使得大隋御林军不忿,气氛剑拔弩张。 “啪!啪!啪!”,高哲拍着巴掌,道:“好骑术!谁训练的?” 一个身长八尺,浓眉大眼儿的青年汉子策马越众,爽朗地笑道:“不才!区区在下!” “哦?这位将军是……”,高哲拉着长音。 “高使者错了,在下可不是将军,金吾卫的校尉罢了!”,那青年汉子抱拳道:“夏明、夏志亮。” 高哲欠首,道:“高哲、高长生。”,他笑道:“你会成为将军的。” 夏明一咧嘴,道:“奉命迎接高使者入住驿站,请了!” “有劳。”,高哲道。 双方同行。 “夏将军,燕皇什么时候召见我?”,夏明明明不是将军,高哲硬要叫将军,特客气。 夏明不大好意思的道:“这个……夏某不晓得。” 高哲观夏明神情,不似作假的样子,有点犯嘀咕。念及初来乍到,他没刨根问底儿,准备等安顿后再计划。 结果。 高哲一连等了三天,燕帝高纬压根儿没召见他的意思。 第一百七十三章 穆提婆 (第一更,保底章节。上架了,求订阅、求月票。)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高哲身披黑色狐裘大氅,怀抱熟铜暖炉,绕着驿馆的墙壁内沿转圈儿溜达。 高哲脚步极慢且眉目阴翳,时不时驻足抚摸一下墙壁……那墙壁刀削斧刻的斑驳累累,或有火焰熏烤痕迹。偶的一块儿深红似漆的皮状物落手,混合汗水轻轻一捻,一片扎眼的血渍。 “高天使。”,杨义臣从后方行至,道:“北燕不比大隋,快三月了还这般鬼天气。您屋儿烤火,省得着了凉。” 高哲摊开手掌的嫣红,喃喃道:“若我没猜错,咱们如今入住的驿站,应该就是高湛当年登基后血洗大隋恭贺他的使者队伍的驿站。” 杨义臣一个哆嗦:“那次死了两百余人……”,他猛地话语一顿,思量道:“燕国此举,意图恫吓咱们吗?” “谁知道呢!”,高哲漠不关心一般,接着他道:“燕帝避而不见,连礼部官员也不派遣,弄了个金吾卫校尉敷衍。必有蹊跷啊,不能继续干耗着啦!” 杨义臣面带难色,小声的道:“高天使,这……不是大隋,是北燕、北燕,人家的地盘儿!您瞧外边儿夏明带的那伙子人,日夜紧紧的盯梢巡逻,想有啥动作都难。”,他神色一正,道:“依义臣之见,您不妨佯装愤怒,以北燕无礼充由头,直接归返大隋复命。总好过在这里等不提,没准儿……没准儿……” 高哲不喜不怒,接道:“没准儿有杀身之祸?” 杨义臣抱拳拱手,道:“大隋集结兵马百万开赴边线,灭燕一触即发。虽说中原自古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但北燕高氏非中原之人啊!鲜廉寡耻、行径禽/兽,有先例为证!一旦双方动手,恐怕……恐怕您性命不保哇!义臣不怕死,卯大劲脖子上碗口一疤,您……” 高哲挥挥袖子,打断杨义臣,道:“我晓得你是悍勇不畏死的人,更了解你的好意。不过……”,他拍拍杨义臣的臂膀,道:“你不懂!这不是单纯的军事,亦非俩市井泼皮伦王八拳互殴,乃国与国之间的斗争,关乎于百姓的存亡、关乎于不同文化的碰撞,关乎于统治阶级的矛盾,实,政/治也!” 杨义臣作揖,苦涩道:“您是具备丞相之资的人,言语深奥晦涩,义臣一介武夫,的确不懂,唯有拼尽全力护佑。” “放心!我死不了的!”,高哲绽放笑容,道:“去,将夏明招来。” 杨义臣应:“喏。” 夏明奉令接待高哲一行,同时有监视的意思。挺尽心尽力一人,搁驿站外边站岗快冻成狗了,“嘶嘶哈哈”的进屋,给高哲施礼完毕,直奔火盆儿。缓了老半天,舒爽的连连吁气:“地冻天寒,嗬!真怀疑那些幽燕之人怎么熬的。” 高哲敏锐的捕捉“那些幽燕之人”的字眼儿,笑呵呵的递碗热茶汤,道:“听夏将军的意思,你不是幽燕本地人呐!” 夏明取了茶汤,道:“您是夏某见过最和气的高官显贵!”,他沉吟着道:“夏某祖籍青州城阳郡昌安县。” “哟!我二弟子仲,获封城阳侯,成年选食邑没准儿就选昌安县。”,高哲一副巧了的样儿。 夏明喝半碗茶汤,道:“五年前您出使南陈,夺城池一百一十座,七岁之龄荫庇两个弟弟封侯。这事儿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端的羡煞了无数者,皆恨自己没投好胎,不曾有您这样的兄长。” “运气好!”,高哲添了几块雪花碳,道:“夏将军祖籍青州,怎么来幽州的?” 夏明咧嘴,道:“子承父业。三十六载前的江山动荡,有谁幸免?夏某父辈遭了兵灾,随波逐流的,反正是当了北燕的皇差。” “夏将军。”,高哲唤了一声,怔怔的对视夏明,道:“你我是敌对国家的人,可你我同是炎黄之子孙,我诚心待你了,是吗?” 夏明点头:“高使者礼贤下士,夏某感激。” 高哲稍稍压低身板,道:“为什么?为什么燕帝不见我?你告诉我,我指天发誓不向他人透露。” 夏明好难为情的低头,支吾道:“这……这……。” “我发誓,今日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有第三者获悉,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高哲右手食指并拢中指,铿锵有力的道。 夏明抿着嘴唇儿,“哎呀”一下子,细弱蚊声的道:“坦白讲,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不愿见您,后来好奇探听弄清楚了。陛下……陛下有隐疾,本不喜与朝臣见面,惶谈是您这等敌国使者?所以您呈献给陛下的国书,不晓得哪位做主,扣押着没上奏。” 高哲颜色一僵。 高哲千琢磨万琢磨,百般揣摩的不轻,居然是恁一哭笑不得的答案。燕帝高纬哪儿来的隐疾?夏明捧着说罢。沈万三搜集的北燕皇室宗族、公卿大臣的资料有记述,评价其“言语迟钝、生性怯懦并缺少风度”,源于除亲近的侍者或爱宠者,不轻易交谈,旁人多看几眼,立即发怒斥责…… “您多一事不若少一事,快点儿南下隋国。”,夏明情绪复杂,含糊的劝道:“眼巴前儿您安然无恙,一旦双方大动干戈,想走都走不脱。” 高哲固执的摇头,道:“我能不能出门转转?” 夏明迟疑的道:“礼部无有具体交代。” “没说行、没说不行呗?”,高哲笑道:“这样!免得你将来被找麻烦,我出门的时候你陪着。”,他整理着装道:“易京城哪里好玩儿?领我瞧瞧。” 夏明愕然。 高哲强拉硬拽夏明,招呼了李存孝、宇文成都,轻便的驾车离驿站。 好玩儿的地有啥,赌博、青/楼。 三两刻钟。 高哲站到易京城最好的嬉戏场所门庭,牌坊挂着“锦玉阁”,楼内熙熙攘攘,一派奢靡景象。 “格调忒低呀!”,高哲叹息,因为这易京的“锦玉阁”照长安的“望春楼”、“醉仙居”差了不少。 “还低?”,夏明骇道:“里头常年混迹的是公侯一类的人物,寻常人等无资格,姑娘漂亮的仙女儿一样……” 高哲腹诽夏明小土鳖一个,笑道:“有机会带你见识见识格调高的。” 迈步锦玉阁。 迎面有小厮哈着腰道:“公子爷您……” “好酒好菜招呼,乐师、女/妓,我要最好的!”,高哲换上纨绔嘴脸,粗暴的截住小厮的话头,顺着踹了他一脚:“他娘的快点!” 小厮一瞅这架势,怎敢瞎絮叨,忙不迭的引路、找人。 须臾。 偌大的房间、软绵的垫子,美酒佳肴……一切的一切,让夏明飘飘悠悠,感觉很不真实,小心翼翼的道:“高使者,夏某、夏某小小的一校尉,一年的俸禄不见的耍的起这一把。” 高哲“噗嗤”一声笑了,道:“我好歹大隋的秦国公,洛阳高氏的掌家人,缺什么不缺钱财,能小气讹你一顿咋地?你把心放肚子里。”,他敲打夏明的胸膛道:“往昔有什么目标、有什么期待,今晚统统满足你,当我报答你啦!” 夏明倒吸冷气,道:“夏某惭愧,仅仅几句话,不值得您如此。” “人生地不熟,几句话足够我受益匪浅!”,高哲委委身子,道:“你不用多想,我真的没其他目的,放开了玩儿,几万两银子我不在乎。” 夏明:“……” “装甚的矜持?滚蛋!真想陪喝酒啊!”,高哲笑骂着推了夏明一下。 夏明一栽歪,就坡下驴,麻利的揽了三四个刚进屋的女/妓溜了。 “贪得无厌的混蛋,吃得消嘛!”,高哲嘟囔,旋即喝道:“跟个人候着,有什么要求一概办理,钱不是事儿。” 小厮麻利的搭腔:“喏!” 支开夏明,高哲晃晃脖子,恢复平静神色,他可不是来潇洒的。 高哲唤来老/鸨,问道:“你们这儿的头牌有闲着的么?” “有!有!”,老/鸨消息灵,了解新面孔的豪客脾气大,不敢施展平日的那一套,显得规矩。 高哲干脆的道:“叫来!” 老/鸨懵懂的道:“哪一个?” “全部!”,高哲龇牙。 老/鸨摸不准高哲啥来头,试探的道:“其他的好说,青夏姑娘有约,她的恩主是……穆尚书。” 高哲眼睛一亮。 锦玉阁是北燕达官显贵常来的地方,那些头牌姑娘少不得陪伴,高哲打算通过她们打听打听,毕竟沈万三的情报达不到事无巨细,没成想,意外之喜啊! 穆尚书,穆提婆! 关键人物。 “穆尚书?”,高哲挑着眉毛,飞扬的道:“你叫青夏姑娘先来我这,穆尚书来了,你请他过来不结了?” 老/鸨道:“您是……” “废话怎么那么多?你管爷是谁?”,高哲眼睛一翻,手中的杯子啪的摔地上,耍横道:“信不信我宰了你个长舌妇?” 老/鸨噤若寒蝉。 ...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金钱交易 (第二章,为累计打赏加更【1/4】。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订阅不好啊,月票也不多啊。/(ㄒoㄒ)/~~,看来真是叫破喉咙也没用,一万四的收藏啊,才四百多的首订,伤透了。或许也是情节没卡好,算不上高/潮点,不过北燕剧情展开了,很快就爽了。) …… 君明则臣贤,君昏则臣佞,亘古不变的道理。 北燕国政黑暗,源头毋庸置疑的乃上梁不正,导致下梁歪。武成皇帝高湛之前,或许多半北燕帝王荒/淫、暴/虐,但实实在在的头脑聪颖、才华横溢,无论论德使能、整肃吏治、征讨外敌,皆极富手腕智慧。之后,各种乱,奸佞当道,小人得势,朝堂的乌烟瘴气延续至今。 穆提婆,便是奸佞中的奸佞、小人中的小人……之一,与另外七只合称“八贵”。 “八贵”最早是高湛在位时,形容八个良莠参半的新贵。成员以公开通/奸高湛的皇后胡氏、即燕帝高纬的母亲胡太后的和士开为首,横行一时。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搁奸臣、幸臣、佞臣、宠臣身上一样有效,燕帝高纬登基后,和士开那批“八贵”,挡不住新兴势力的冲击,垮台、灭亡、被取代。 新兴“八贵”不再良莠参半,一水儿的奸邪之辈,囊括左丞相祖珽、右丞相高阿那肱、金吾卫大将军韩长鸾、羽林卫大将军綦连猛、尚书令胡长仁、内侍总管大太监刘桃枝、南阳王高绰,及户部尚书穆提婆。其中尤以穆提婆地位稳固,因为这八人唯穆提婆的老娘陆令萱马首是瞻。陆令萱呢?斗倒了和士开、胡太后,执掌牛耳、操控皇帝、把持朝政……天空才是她的极限。 上有至亲庇护,中有沆瀣一气的党羽,下有无数迎奉的狗腿,穆提婆志得意满的不要不要的。于是乎,他来锦玉阁玩乐,听说自己的姘/头青夏姑娘在别人的房间,第一反应是有人意图巴结他。诸如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他的女人什么的念头,不予考虑。 带着一帮子人,穆提婆命小厮引路,晃荡到高哲的屋内。 穆提婆四十岁的样儿,个头儿不高,将将七尺。身材精瘦,双臂很长,不协调。浓眉大眼儿,依稀可辨年轻时的几分俊朗。惋惜的是他的穿着,高哲无法理解那是哪门子的穿法,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死命的套,暴户的扮相,跌份儿。 穆提婆同样审视高哲,十三四岁、漂亮少年、沉稳有涵养,一瞅贵胄出身……李存孝、宇文成都他直接无视,俩人站高哲左右,说明了尊卑。 “不知阁下是……”,穆提婆拱手,道:“面生的紧呀!” “大隋使者,洛阳高氏子,高哲、高长生。”,高哲详细的介绍,不卑不亢的欠首还礼,笑道:“久慕穆尚书大名。” 穆提婆拱手的姿势不自然的收回,他忖度高哲是北燕皇室宗族的哪个亲王一类的,没想却是敌国来的使者。 “久久拜谒不得燕君,驿站又烦闷枯燥,我闲的发慌寻点热闹。”,高哲伸手做请,示意穆提婆落座,自己边倒酒边家长里短的口吻絮叨:“我这人,什么东西都力求用最好的,哪怕找女/妓/陪酒。胭脂俗粉怎入得了我的眼?一番周折是看上青夏姑娘。可惜!青夏姑娘名花有主,我只好等您这正主儿来,完璧归赵咯!” 侧室悠然闪现一名曼妙的女子,娇柔妩媚,笑吟吟的向着穆提婆眨眼。 穆提婆大笑招手,拥那青夏姑娘入怀,半侧脸道:“高使者不强人所爱,君子也!我亦久慕高使者的大名,‘生而知之者’、‘百倍于甘罗’、‘诗仙’、‘文曲星下凡’,耳朵快磨了茧子!” “虚名,浮云。”,高哲唏嘘的摆手,接着好好打量穆提婆,羡慕道:“像您这般,固我所愿啊。” 寥寥几句对话,穆提婆觉得高哲不错,决定多坐会儿,使眼色遣散了一干鹰犬,道:“像我这般?”,他似笑非笑的道:“我绝非没自知之明,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多好。你可知北燕的文武官员、贫民百姓私下恨透了我,骂我是……” “我知道!”,高哲脆生打断穆提婆,认真道:“不遭人嫉是庸人!” 穆提婆五官古怪的纠结。 “好名声也罢、坏名声也罢,有能耐的人方显著于世,而没能耐的人才寂寂无闻,是不是这道理?”,高哲梗着脖子道。 穆提婆双手游走那青夏姑娘的娇/躯,不置可否。 “我无意挑起穆尚书的伤疤,但真比起,您比我强。我自幼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万事靠己身。穆尚书虽父亲不幸仙逝,母亲陆太后却……”,高哲一脸的叹服,马上难受的摇头:“您于北燕只手遮天,恣意妄为有肆意妄为的资格。我?我不成啊!总有些人想害我,这不?一脚将我踹来北燕,欲借北燕之手杀我,连拒绝尚拒绝不了。您看!好名声怎样?任人宰割!” 穆提婆嚯道:“如此,高使者并不是自愿出使?” “当然!”,高哲揉着眉毛,道:“不怕您笑话,我心里挺惶恐的,毕竟隋燕过往的交际不美妙。” 穆提婆笑了。 高哲收敛消沉,道:“穆尚书,我晓得您是上达燕君的人。我来北燕三天,燕君一直避而不见,为何?” 穆提婆不吭气儿,即使他了解燕帝高纬不见高哲的缘由,压根儿不知道嘛! “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快些办了差事,尽早归返大隋。”,高哲凝视穆提婆,道:“不会让您白帮忙。” 穆提婆的弱点是贪婪,卖官鬻爵、搜刮无度,他不少干。一听有银子赚,精神高昂,拍拍那青夏姑娘的臀/肉儿,道:“你出去等我。” 高哲也令李存孝、宇文成都一同。 二人对坐。 “什么叫‘不会让我白帮忙’,我这人……务实不务虚。”,穆提婆努力维系自己的形象,斟字酌句的粉饰行径,寄希望吃相好看点儿。 高哲笑道:“我不喜欢遮掩,穆尚书,您撂个数儿吧!” 穆提婆眸子叽里咕噜的转动,道:“三万两!” “好!”,高哲痛快的道。 穆提婆慢吞吞的补充:“黄金。” 高哲抓着筷子戳桌子,沉吟道:“穆尚书胃口不小,您这是看准了我们份属敌对,一锤子买卖……”,他攥攥手,道:“不瞒您,没有!大隋没予我恁多调用的钱财,我洛阳高氏伤筋动骨估计也差一截,三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您不若率军攻占长安,抢了大隋的国库、内库。” 穆提婆讪讪一笑:“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一万两白银,您传话儿燕君。”,高哲道:“您天天进出皇宫,难么?不难!” 穆提婆夸张的道:“我锦玉阁喝顿酒也不止一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 “三万两白银。”,高哲道:“那位‘盲相’,甚是喜欢钱财!您有竞争的。” 穆提婆蛋疼,底气不足的道:“五万两白银,行就行,不行算了!你求祖孝征那儿,他肯定要的超过我。” “成交!”,高哲愉悦的应了,打开荷包拿了几张银票,道:“先付一半,另外一半待事成。” 穆提婆接着银票,眉开眼笑的道:“没问题!不是我吹嘘,我保你见完陛下安然无恙!” “那敢情好,您假使做的到,我再加两万两!”,高哲承诺道。 二人赤/裸的金钱交易,剩下的吃吃喝喝。 翌日。 高哲辞别穆提婆,唤了李存孝、宇文成都、夏明回驿站。 夏明……眼袋漆黑,走路扶着腰,颤颤巍巍的风烛残年了似的衰样。 “你没少折腾啊!啊?”,高哲哈哈乐道。 夏明尴尬的垂首,摸着鼻子。 高哲话锋一转变了味儿:“哎!我一直想不通……既然!既然你们的礼部,不曾吩咐你如何对我,是看的紧一点、看的松一点、允许外出、不允许外出等等,你这几天遭罪的日夜率人巡逻看守驿站,咋想的?” 夏明顺口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高哲“噢”一声,减去疑虑。 驿站。 高哲疲惫的倒头大睡。 三俩时辰。 穆提婆上门访客。 高哲麻利的拾缀行头,高兴的迎接,笑道:“我果然没信错人,穆尚书不愧是穆尚书……”,话说一半,他察觉穆提婆的不对,改挤兑道:“穆尚书,您没办成事儿?还是……想食言?” 穆提婆不悦:“天寒地冻,陛下染了风疾,抱病卧床了。”,他手拢袖子,道:“高使者放心,我穆提婆别的不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活计没错过,否则谁敢找我?我来就是知会你,耐住性子玩儿几天。” 穆提婆说的轻松,谁预测燕帝高纬这一病,足足一个月余? 一个月的漫长,改变了太多,至少高哲这儿,急转直下…… ...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丫才是软的 (第一更,保底章节。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 变化来的突然,高哲措手不及的厉害。 事情得从头翻。 高哲一直想不通,他自忖自己有几分斤两,对于大隋有价值,不是可以轻易舍弃的人。明知道北燕乃虎狼之窝的前提,天子杨鋻为什么仍同意右丞相高熲、大理寺卿苏威的建议,将自己派遣北燕?独孤皇后为什么在最初的强力反对后,又偃旗息鼓? 当天子杨鋻十万火急的命人传讯,更改高哲出使北燕的目的,由通牒战争并劝降改议双方友好,讲述缘由…… 高哲懂了。突厥,跟突厥人息息相关。 六年前。 高哲出使南陈,夸下海口愿效仿古秦甘罗,彼时天子杨鋻权作小孩子玩笑,没抱有什么希望。 六年后。 大隋灭燕之战紧张准备,恰逢春天,而这个季节,正是突厥一年一度皆要南下入侵中原的时候。游牧不比农耕,漫长的冬日消耗了他们微薄的储备,且冰雪皑皑的草原没有给予牛羊生长的条件,他们必须借助劫掠行径维系生活。 长孙晟,创造大隋复兴格局的人,强盛的漠北狼族被他妙手施为,分裂东/突厥、西突厥两部,使大隋有能力抵御他们、有余力征讨其他中原三国。是的!一分为二的突厥,无论哪一个敢单独寇边,天子杨鋻皆有信心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不知怎地,年后势同水火、争斗不休的东、西突厥,竟联络密切,相约一西北、正北的集结兵马。是故,强敌侧伺的情况,天子杨鋻难受的不轻。多次和北燕交手,他深知北燕是头沉睡的猛兽,若打,一定倾尽全力,决不可留北燕喘息之机。无奈的是,东西突厥合璧,具备威胁大隋根基的资格,他怎敢不顾一切的悍然发动灭燕? 遂,天子杨鋻对右丞相高熲、大理寺卿苏威的话多少衡量。如果不动手,光动嘴便中兴大隋、重整山河,那该多好?出使北燕游说的人选,长孙晟活着,轮不到高哲。长孙晟死了,高哲自然是绝佳!谁让他有过“百倍于甘罗”的辉煌? 这是天子杨鋻命高哲出使北燕初衷,至于由通牒战争并劝降改议双方友好的急转弯儿……天灾。 天子杨鋻原想东、西突厥不过例行公事一样,二月份搁大隋边疆讨点食儿,待三月中下旬,大地融化、万物生长就回去了。无论高哲出使北燕有无结果,他一方面小心防备东、西突厥,一方面继续灭燕,大不了穷兵黩武耽搁农忙。他倒不曾昏了头,认定无需刀戈拿下北燕。 怎料漠北的长生天不作美,眼瞅着暮春了,居然没有一丝严寒衰减的意思,还他娘的反常的下了两场大雪、刮了几场风沙暴。突厥有经验的人禀报可汗,按照以往的记载,今年的草原将出现荒芜枯萎,百姓依仗畜生活不得。秉着强盗主义,东、西突厥理所当然打主意打大隋头上,不肯罢兵则矣,反不断的增加兵马,甚至攒罗吐蕃、吐谷浑等异族会盟。 天子杨鋻了解,大隋,东、西突厥虚以委蛇不了,必须流血的方式解决问题。那么,一起面临突厥、北燕两个强大的敌人,非明智之举,哪里不更迭高哲出使北燕的职责内容? “呼。” 高哲捏着天子杨鋻的手书,长长的吐息。 传讯的是一个平凡的中年……他自称礼部的官员,印信为证,高哲依旧猜他是大隋驻北燕的情报密探。 中年男子看高哲的神色,道:“您不是已经通牒北燕,大隋欲行征伐了吧?” 高哲玩味儿的凝视那中年男子,他觉得对方明知故问,阴阳怪气儿的道:“陛下消息灵通,令我由通牒战争并劝降改议双方友好,难道不晓得我没通牒北燕战争并劝降,否则怎么得换一人。我是庆幸,庆幸高纬这次病的合适。” 那中年男子毫无表情,道:“在下尚有其他要务,先行告辞。” “慢走不送。”,高哲欠首道。 待那中年男子一走。 旁边儿装死的杨义臣道:“高天使,现在该如何?” “陛下害我啊!”,高哲语出惊人。 杨义臣骇然:“高天使切莫胡言……” “大隋大军压境,我通牒战争并劝降,纵使高纬有心杀我,那些害怕北燕战败的大臣也会阻止个一二。毕竟我是大隋的秦国公,他们护佑我,相当留条后路。”,高哲唏嘘道:“改议双方友好……突厥的加入……北燕有恃无恐,一点儿忌惮没啦!” 高哲言语不甚透彻,杨义臣懂了大概其,闷闷的的不开腔儿。 “也好!”,高哲打开天子杨鋻的手书,指着其中一句道:“‘准许便宜行事’,便宜行事……妙哉!堂堂正正的招式没用了,我琢磨玩儿点邪门歪道。” 杨义臣张张嘴。 高哲呵呵的笑,抢先道:“甭问!问了就不灵了!我可以告诉你,大隋、北燕双方友好是不可能的!我更不打算促进什么双方友好!我……灭了北燕!” 杨义臣嗔目结舌。 “备车!找穆提婆!”,高哲潇洒的烧了天子杨鋻的手书,披了狐裘大氅。 四月。 南风柔顺,温暖、舒适。阳光明媚,映的苍穹湛蓝。小草、柳树成片,新绿盎然。幽州的人过惯了冷,稍热就褪掉厚衣裳,换了精简的薄衣裳。似高哲这种还着狐裘大氅的,端的异类。 穆府。 高哲不是第一次拜访,他这一个多月不是白混的,大把大把的钱财撒,很容易交上穆提婆般贪婪的朋友、酒肉朋友。 穆府的下人连通传都不用,热情的迎着高哲入内。 高哲豪爽的打赏闲散银两,笑道:“提婆兄干什么呐?不是又被我堵被窝里了?” 下人道:“高使者风趣!郡王爷后院训犬呢。” 郡王是穆提婆的爵,与高哲有关系,确切的说是与高哲二弟高思继有关系。穆提婆是北燕的城阳郡王、高思继是大隋的城阳侯,一个地儿。区别于,高思继的城阳侯实打实,城阳郡乃大隋的土地,穆提婆的城阳郡王无非空白条儿。一如大隋的兰陵公主、北燕的兰陵王……属国家无足够的土地封赏王公贵族,皇帝拿敌国的土地敷衍,顺便激励臣子努力化虚为实,及宣示野心。 “哦?训犬,斗犬吗?”,高哲喃喃好奇。 后院。 距离有一段,高哲便闻暴躁的犬吠、凄厉的人叫,接近后…… “咬他!虎头!”,穆提婆桀桀怪笑,驱赶一条体型庞大的狗撕咬一个奴隶,兴高采烈的吆喝。 高哲微蹙眉,埋怨的大声道:“血丝呼啦的看着恶心!提婆兄,你整点文雅的耍行不行?” “哟!长生贤弟!”,穆提婆笑着快步过来,一瞅高哲的装束,仰头望天道:“你捂不捂的慌啊!” 高哲睁着眼睛瞎说:“幼年留的病根儿,怕冷。” 穆提婆扭头吩咐下人道:“把虎头拉开!”,他接着道:“长生贤弟不喜欢这场面,咱正堂叙话?” 高哲行动答复。 二人煮茶对坐。 穆提婆笑道:“长生贤弟,我真不大舍得你呀!” “提婆兄什么意思?”,高哲咝了一声:“莫非……燕君准备见我了?” 穆提婆拍手,道:“没错!陛下身体康复,听说你等了一个多月,有感你的诚意,明天召你入宫。” “多谢提婆兄帮助!为了这次恢复双方交往,不枉我苦等!”,高哲大喜过望般。他实际没流露自己此行的目的,这会儿故意试探。 果的。 穆提婆吃了好大一惊:“长生贤弟出使,是为了恢复燕国、隋国的交往?不是……宣战?” “哈?提婆兄你那儿听的?宣战?宣什么战?”,高哲简直比穆提婆吃惊的样儿。 穆提婆揉搓脸颊,道:“朝中的官员们猜的,大家一致认同。” 高哲呷口茶水,道:“不瞒提婆兄,大隋所谓的调兵遣将,吓唬吓唬燕国罢!打什么打?天下大乱打了十几年,四国鼎立又打了二十几年……还不够?平民百姓怨声载道,世家士族反感厌弃……”,他压低声音,鬼头鬼脑的道:“我们陛下老了,疲惫不堪,雄心壮志早耗干了,每天饮酒作乐,压根儿没心思。” 穆提婆不解:“那你们调兵遣将啥意思?” “啧!”,高哲一咋舌,道:“提婆兄明白人儿,咋不明白呢?” 穆提婆嘿嘿的道:“弯弯绕忒多。” “软硬兼施!”,高哲一本正经道:“为求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 穆提婆恍然:“你是软的!” 高哲:“……”,你丫才是软的! 高哲纠正道:“我出使燕国,是软手段,大隋囤积兵马是硬手段。”,略一停顿,他道:“我晓得提婆兄是燕臣,我的话肯定传到朝堂上,然后?你们有些王公大臣也肯定质疑这是我、大隋迷惑燕国的伎俩。我保证!只要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大隋的兵马就退避三舍。” 穆提婆深思良久,道:“我不能陪长生贤弟了,得禀报陛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谎言之躯 (第二更。为累计打赏加更【2/4】。) (犯太岁啊,身体不适的厉害,这章写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另外更的不算少,字数增加了,现在的两更,相当上架前的保底两章及加更一章。) …… 穆提婆的一切荣华富贵,建立北燕这个国家存活的基础上。他是奸臣、佞臣没错,但一样尽臣子本分。 高哲的话,很快被穆提婆传到北燕的朝堂,由太后陆令萱及北燕“八贵”商讨、判断、决定,因为燕帝高纬真的是什么都不管。 以陆令萱为首的北燕执政派系一致认为,高哲所谓的“只要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大隋的兵马就退避三舍”,纯纯的屁话,缺乏可信度。 于是乎。 高哲通过穆提婆,求见陆令萱并得准许。 斥退欲搜查高哲身体有无藏匿危险刀具等的黄门太监,穆提婆陪着高哲,轻车熟路的向皇宫行,边走边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长生贤弟?” “提婆兄威武!”,高哲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穆提婆更高兴,不过他却故意的道:“我指的可不是那些闲杂小事儿,是我大燕的皇家宫廷怎么样!” 高哲驻足,放眼张望许久,道:“我有幸游历隋、蜀、陈、燕四国的皇宫。”,他重新迈步,感慨道:“南陈奢靡且雅致,然,小家子气。西蜀繁华且堂皇,然,偏安一隅,注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大隋……穷啊!住的一直是先皇睿帝留下的。” “我大燕呢?”,穆提婆见高哲不吱声,追问道。 高哲赞叹:“华丽大气,美轮美奂。琼楼玉宇、红墙绿瓦、丹青雕刻,端的巧夺天工啊!” 穆提婆“哈哈”大笑、笑的愉悦。 高哲陪着笑、笑的虚假。 半晌。 距离西宫愈发的近。 “提婆兄此前不舍得我走,当真吗?”,高哲没头没脑的道。 穆提婆郑重的道:“自然当真!” “那提婆兄今后别烦我!”,高哲呵呵的道了一句,不给穆提婆开口的机会,两条小短腿儿捣腾的飞快。 “哎!哎!长生贤弟!长生贤弟!等等我!”,穆提婆一怔,高哲溜了甚远,他不禁连跑带颠儿。 西宫,帝王嫔妃之居所。于北燕,单独属于陆令萱。 陆令萱是穆提婆的母亲,受累丈夫骆超谋反,被迫挟子入宫为奴。最早乃文宣帝高洋的仆从,后赐给了当时还是广平王的武成帝高湛。而历经废帝高殷、孝昭帝高演,高湛异军突起做了北燕天子……陆令萱那时候已是高湛次子即燕帝高纬的乳母,咸鱼翻了身。 武成帝高湛残暴的一逼,掌权的那会儿,所有人皆活的大气儿不敢出、小气儿不敢喘,陆令萱不例外。她老老实实的伺候燕帝高纬,默默的等待。这一等!等到了差不多和燕帝高纬差不多前后将生的长兄早夭!等到了燕帝高纬登基临朝。 燕帝高纬成就帝位的前三年,陆令萱仍是小心翼翼。不为旁的,武成帝高湛没死!他不过厌怠了处理政务,自称太上皇,将皇位让给儿子的。 武成帝高湛驾崩,陆令萱的处境稍有好转,仅仅是稍有好转……武成帝高湛的宠臣和士开、武成皇帝的皇后胡氏,他们一度取得权杖。 陆令萱到底是有心机,合纵连横拉拢了祖珽、韩长鸾、高阿那肱等有才无德的货色充羽翼,收燕帝高纬的皇后穆黄花当义女,精妙手段频频,将和士开与胡太后的权杖夺了。一介婢女,竟相继封郡君、太姬,终僭越太后!她可不是燕帝高纬的亲娘,居然和燕帝高纬的亲娘一同太后之尊! 陆令萱年龄不小,五十八九岁了,头戴凤冠、身披凤衣,气质威严。双眉细长浓郁,嘴唇儿偏薄,二眸光彩熠熠,头发尚且乌黑,若不是满面的褶子,真衬不得那么老。 “大隋使臣高哲、高长生,拜见陆太后。”,高哲笑眯眯的拱手执礼。 陆令萱端详着高哲,道:“起来吧!确是一表人才、仪态翩然的少年郎啊!难怪吾儿多有赞赏。” “陆太后谬赞。”,高哲颔首,接着道:“私交归私交,在野我跟穆尚书称兄道弟,您是穆尚书之母,我的长辈。在朝我是大隋的使臣,您是燕国的太后,我敬您,但……” “小小的人儿,嘴皮子忒的犀利,难怪你出使南陈,完成夺城池一百一十座的壮举。”,陆令萱一笑,打断高哲的话。她双眉抖动、嘴唇儿抽动,笑的甚是惊悚。 高哲手拢袖子,道:“陆太后难道一直叫我站着?这是燕国的待客之道?” 陆令萱一挥手:“赐座。” 高哲从容的坐定。 “隋国去岁连灭西蜀、南陈,兵力、民力、实力大幅膨胀,一统中原之心昭然若揭。你现在说你出使,是为‘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你觉得哀家信么?”,陆令萱眼睛死鱼一般盯着高哲,道:“依哀家看,你们隋国要么是想麻痹大燕、要么是忽生内忧外患,暂时放弃攻打罢。” 高哲暗叹“玩儿政/治的谁不比谁傻”,掂量一阵,非所答的拉个不相干的话题:“陆太后以为我如何?我的未来如何?” 陆令萱微笑:“自是极好的!任何帝王得遇你这样的臣子,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你有宰相的资质。”,她旋即收敛笑容,阴沉的道:“朝堂的大臣,九成九支持哀家杀了你,替大燕除掉祸患。” “诚如您的言语,大隋的天子陛下看重我,非常的看重我,愿意下嫁公主的地步。”,高哲信誓旦旦:“我愿意性命担保!大隋、燕国‘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后,假使没像我说的,大隋陈列冀州、司隶州的兵马不曾退避三舍,您杀了我!” 陆令萱摇头:“你觉得你的价值高到令君王舍弃统一天下的机会?” “我记得我向穆尚书讲过,大隋的天子陛下老了,三十多载的征战早耗干了他的雄心壮志。”,高哲面不改色道:“要和平,不要战争。他希望安生的享乐,度一个不错的晚年。” 陆令萱讶道:“真的?” 高哲笃定:“真的!” “哀家不信。”,陆令萱踱步,幽幽道:“隋国取扬、蜀、交三州,土地、人口近乎增长一半。多于大燕的土地,会生长多于大燕的粮草;多于大燕的人口,会积累多于大燕的兵马……隋国眼下欲攻打大燕统一天下,大燕何尝不想征讨隋国,最后殊死一搏?时间利隋国不利大燕,倘若拖延三五年……大燕必亡无疑。” 高哲震惊陆令萱的远见卓识,词穷,不得不大笑一阵掩饰。 “你笑什么?”,陆令萱道。 高哲冒险的道:“好吧!我说实话。大隋想与北燕罢兵,‘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的原因,是突厥。漠北天灾,突厥人今年维持不了生计,大举入侵中原是绝对的。” 陆令萱乖乖的看高哲,道:“哦?那大燕进军隋国,相约突厥夹击,岂非更好?凭什么与隋国议和?” “那得看突厥愿不愿意!毕竟你们燕国神武帝、文襄帝、文宣帝三代君王,将突厥得罪透了。”,高哲咧嘴。 陆令萱淡淡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唯有永远的利益。” “对!这话很对!”,高哲深以为然,话锋一转,道:“陆太后是否想过,有没可能突厥久攻不下大隋西北,占不着便宜,把劫掠的目标转移北燕呢?狼族强盗的理念从来是搁哪儿抢不是抢!突厥、大隋双方联手,北燕……嗯?” 陆令萱陷入思忖。 高哲嘴干,抿着茶汤。 穆提婆眼界狭窄,不懂母亲、高哲的交谈意思、蕴藏的险恶,无神的瞄着宫女儿。 足足三刻钟。 陆令萱道:“你的分量不够,换个皇子为质子,大燕同意止戈修好。” “自古至今,有强国遣质子给弱国的先例?”,高哲嗤笑:“燕国遣质子大隋差不多。” 陆令萱一拍手,道:“善!但你们隋国对应遣公主和亲。”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我答应不了,需请示大隋天子陛下。” “你不能走,事情结束前不能走。”,陆令萱补道。 高哲道:“成。”,吸吸鼻子,他绽放大大的笑脸,起立作揖道:“国事谈妥了,长生多有冒犯,您见谅。” “后生可畏!”,陆令萱仿佛抽干了力气,疲惫的道。 高哲有眼色,道:“陆太后身体不适,晚辈不叨扰,告退。” 走出西宫。 穆提婆咝哈的道:“长生贤弟厉害呀!” 高哲侧脸,一副天真的熊色:“厉害什么?” “我母亲面前,大燕的文武公卿,就寥寥几个说话说顺溜儿的!余者无不战战兢兢。”,穆提婆又是自豪又是难受的道。 高哲估计穆提婆不在那“寥寥几个”内,转移话题道:“这一个多月,易京城好玩儿的地儿全去了遍,有点腻歪。哎?听闻燕国的皇宫好玩儿的地儿不少,带我开开眼呗!” 穆提婆略犹豫。 “对啦!”,高哲掏荷包,一沓子银票递上:“提婆兄的酬劳,我又加了五千两哦!” 穆提婆眉开眼笑,动力十足的道:“我不能擅自做主领你游逛皇宫,你等着,我请示陛下!” ……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奇葩的燕帝 (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PS:感谢陆翔宇筒子的10000赏、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8888赏,谢谢。) …… 谚语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精辟的阐述“子类父,多少而已”的道理。 燕帝高纬没继承他老子武成帝高湛的权谋手腕,才智平庸,不过陆令萱、“八贵”的掌权傀儡。但着实继承了他老子武成帝高湛的变/态残忍……虽然他秉性是个懦弱的货。 令淑妃冯小怜玉体横陈,供大臣们品鉴观赏并趁机收费赚银子,仅仅是燕帝高纬干的微不足道的一件荒唐小事儿罢。 高哲赞叹北燕宫廷的华丽,由心而发,的确很壮观。那是燕帝高纬大兴土木的结果,他推翻了本不错的北燕宫廷,重新加以建造,整整十二座巍峨的大殿!消耗的人力、物力得多少?不算完,今年他于城东、城西的两座山督促立佛像,工匠们夜以继日,晚上则油作燃料,一夜之间数万盒烧耗,几十里照耀的如白昼。端的劳民伤财,穷奢极欲。 燕帝高纬自己享受,身边的人也借光享受。他倒大方,信手把每个宫女都封为郡官,并赏赐一条价值百金的裙子和一座价值不菲的的镜台,而北燕宫廷的宫女,足有五百人之巨。还有他的爱马封赤彪仪同、逍遥郡君,斗鸡封开府斗鸡、郡君斗鸡,与公卿大臣同列,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跟他二叔父文宣帝高洋一样,燕帝高纬喜欢披头散发的裸/奔溜鸟儿,偶尔就那么光着弹琵琶,不以为耻,反洋洋得意是“无愁天子”。瞅到不喜欢的人,不眨眼的宰杀掉,剥掉脸皮进行仔细的观察。 他兄弟南阳王高绰丧天害理,路遇妇人抱着孩子,抢了孩子喂狗,又将孩子的血涂抹夫人身上,刺激原吃饱懒惰的猎犬撕咬致死。有人告发南阳王高绰于燕帝高纬,然后?俩兄弟一见面,谈论的是“蝎子、蛆混合一起啮咬人”,真切的玩了。 种种行径,暴虐至极,不胜枚举。 面对燕帝高纬这么一人儿,高哲显得……吊儿郎当。 燕帝高纬长的俊美,貌似北燕高氏除了文宣帝高洋长的普通,其他的全是外在非常好看的。他年纪不大,十六七岁,八尺的高个子,不胖不瘦,皮肤白皙。剑眉、挺鼻、薄唇。眼睛差点儿,或许酒色过度,飘忽的无有神采。此时他的穿着有意思,不是冠冕龙袍,是乞丐的漏洞装束,他身边的人亦相同。 穆提婆得燕帝高纬的允诺,带着高哲来的时候已经絮叨了。这是燕帝高纬厌怠仿照西北边城,率领侍卫抗击“异族”的把戏后的新玩儿法,搁园林中搭贫穷农庄、设贫穷市场,扮演各种角色之类的。 高哲直勾勾的盯着燕帝高纬,盯的他蹙眉、不悦、躁动、愤怒。 “大胆!尔竟敢直视朕!”,燕帝高纬怒斥。 高哲深吸口气,躬身施礼,道:“大隋使者,外臣高哲、高长生,拜见燕君。”,稍顿,他狡辩道:“外臣方才不曾直视燕君。” “你当朕眼瞎?”,燕帝高纬怒气更盛。 穆提婆于一旁赶紧拉高哲的袖子,焦急的欲开口。 “外臣一时神情恍惚。”,高哲又直视燕帝高纬,不可思议的样子,道:“现在外臣是直视您,方才……外臣目睹神异。” 观高哲神情,燕帝高纬来了兴致:“哦?什么神异?” “紫阳道人,燕君知否?”,高哲不客气的举老牛鼻子的旗号。 燕帝高纬颔首,道:“知道!道门魁首,有两下子。” “外臣有幸请他充了三年的宾客,学了几手望气之学。”,高哲纠结的道:“方才燕君头顶,紫烟氤氲,光明大作,有一物,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忽大忽小、忽升忽隐,吞云吐雾……” 燕帝高纬“啊呀”一声,吓得不轻:“那是何等怪物?” 高哲暗翻白眼,心里骂道:不学无术的混球儿,拍马屁的话特么的弄不清楚?笨死了! 好在穆提婆机灵,轰然拜倒,大声道:“陛下自己骂自己作甚?角似鹿、头似驼……那是龙啊!您是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一群宫女儿、黄门儿的统统跪地。 高哲也弯腰作揖。 燕帝高纬摸了摸头顶,一时懵懂惊愕,旋即“呵呵”的笑了。他脑袋一昂,问了一刁钻的问题:“你们隋国皇帝头顶,有没有龙?” 高哲斟酌的道:“有!”,一瞥燕帝高纬沉下脸,他接着道:“垂垂老朽,不比燕君的龙健壮雄伟。” “哈哈哈!”,燕帝高纬大笑不止:“有意思!有意思!是个会说话的,难怪名头恁大!” 高哲:“……” 笑够了,燕帝高纬挠挠鸡窝似的头发,道:“你要见朕,想干什么?为了出使?” “出使的事宜办完了,想必燕君晓得外臣此行是友好而来。”,高哲一咧嘴,道:“那些东西忒麻烦……想见您,是久闻您是天底下最会玩儿的人,外臣,不服啊!” 燕帝高纬“哟”的一下子:“不服?若论玩儿,谁能及得上朕?掷骰子、叶子戏、投壶、射箭……” 燕帝高纬啥都说了,唯独没提“握槊”,源于他老娘胡太后与和士开握铁槊不过瘾,握起了“肉槊”,闹的天下皆知,丢了他好大一脸。 “没意思!”,高哲抱着熟铜暖炉,表情欠奉。 燕帝高纬‘咝’了一声,道:“斗鸡?斗犬?斗马?杀人取卵?剖腹接婴?要么美女佳丽?” “没意思!”,高哲淡淡的道。 燕帝高纬呛火儿道:“你说!什么有意思!” “玩儿,是学问!单纯的快乐是狭隘的,一时的爽快维系不了长久,所以会腻、会烦,喜新厌旧。它必须有益健康、有益头脑,形成长久的爽快。”,高哲侃侃谈道:“斗地主、打麻将、推筒子、炸金花……您知道吗?” 燕帝高纬奇了怪了:“我怎么从未听说?” 燕帝高纬不自觉的用了“我”,态度有亲近。 高哲笑道:“听未听说不要紧,关键是,外臣来了,便可以玩儿了!” “甚好!”,燕帝高纬抚掌。 高哲拱手道:“求燕君赐笔墨,命匠人先做一副麻将,噢!这是室内玩儿的,需四人的博戏,您不妨梳洗一番。” 燕帝高纬兴致勃勃,驱散身后的侍者,领着高哲、穆提婆进他的寝殿,梳洗前还不忘吩咐召匠人…… 方桌、四椅、骰子、麻将牌,高哲一一画了图纸,简要的向工匠交代后,道:“需多长时间?” 匠人答道:“将作监百余人,雕刻玉石、染色、烘干……半时辰即可。” 高哲满意点头。 待匠人连跑带颠儿的离开,穆提婆长呼口气,小声的责备道:“长生贤弟!以后千万别那么出格,太吓人了!” “提婆兄放心,我像没分寸的人吗?”,高哲笑嘻嘻的拍着穆提婆的肩膀。 须臾。 燕帝高纬光着膀子,穿着一条亵裤,头发没干的到场,看样子是期待极了。 “燕君,麻将是四人的博戏,还差一人。”,高哲道。 燕帝高纬道:“我招呼淑妃,人手不就齐啦?淑妃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 “嗯……游戏前,外臣得和您约法三章啊!”,高哲搓着手,道:“万一惹您生气,岂不得不偿失?” 燕帝高纬乐道:“你讲!” 高哲组织话语,道:“第一,博戏、博戏,没彩头是没法玩儿的,但您是帝王,坐拥天下财富,外臣、提婆兄拍马追不上,所以彩头不能大、也不能小。第二,每一次胡牌,皆需重新码放,既是游戏,便不能假借奴仆,否则失了乐趣,这难免的有点手部接触。第三,输赢全凭自己,不能输了耍赖,赌桌无大小、无尊卑。” “成!”,燕帝高纬痛快的道:“你放心!我玩儿这方面没生气过,一切小节无所谓。不信你问穆提婆,这厮当初掷骰子赢我十万两银子,还有刘桃枝那厮,给了我一巴掌呐!他们不好好的?” 高哲赞道:“燕君不愧是好玩儿家!” 又一阵。 侧门款款走来一女子。 那女子二十六七。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肤质温玉般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的娇艳欲滴。紧身的粉红玫瑰香衣领口大开,丰满的胸脯晃晃荡荡。一袭淡蓝的百褶纱裙,纤细的腰段儿金丝软烟罗系个大大的蝴蝶结。仪态万千,雍容艳美夹杂妖媚……粗俗点儿,胸大、腿长、腰细、屁股翘、脸蛋儿漂亮。 “淑妃!”,燕帝高纬勾手道:“介绍下,这是隋国的使者,大名鼎鼎的高长生。” 淑妃,冯小怜。 冯小怜好奇的打量高哲。 高哲笑吟吟的拜礼:“燕淑妃金安。” 麻将做的很快,桌子、椅子做的同样很快。 燕帝高纬试试铺盖了厚垫子、背后有着落的椅子,惊讶不已:“噫噫!真舒服!”,他的马上为一个个小方块吸引:“高使者,不!长生!解释解释怎么打麻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罪恶、阴谋,衍生于牌桌(一) (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 小雨,水珠儿自阴沉灰暗的天空连绵不绝的降落,带着一丝料峭,淅淅沥沥。 高哲侧靠车厢,脑袋耷拉,双眸无神涣散,显得分外慵懒疲敝。紧紧的揣着厚重狐裘,抱着熟铜暖炉,他依旧不肯放弃冬日的装束。 门帘撩开,吹入一抹凉风。披蓑衣、戴斗笠的杨义臣探头探脑,嘴唇儿嗫嚅,每每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我没睡。”,闭目的高哲,呓语似的道:“鬼天气!下了四天雨还不放晴!” 杨义臣斟酌再三,道:“义臣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高哲挑着眼皮,对视杨义臣。 杨义臣微微垂首,不敢看高哲,道:“玩物丧志,您……” “我懂你的意思!安了安了!玩物丧志没错,丧的却不是我的志。”,高哲烦闷的重新闭目,道:“莫问不该问的,我有我的计划。” 杨义臣一脸的为难,提醒道:“您和燕君走的太近,当心消息传至长安。” 高哲坐正身体,精神变的抖擞,道:“我知道!”,他笃定的答复杨义臣,接着又强势的道:“论沙场建功、打仗杀人,我不如你。论朝堂政斗、阴谋诡计,你不如我。我既然敢这么做,就衡量过一切!你呢,装聋作哑,老老实实的见证即可。” 杨义臣无奈应承:“喏。”,他仍忍不住道:“您保重身体。” 杨义臣的忧虑,源于高哲近四天太疯。 燕君高纬果真好玩儿、会玩儿的人,淑妃冯小怜聪明,穆提婆伶俐。高哲教他们打麻将,三两刻钟上手,之后从最简单的“吃、碰、胡”,逐渐的添新花样,一些俏皮嗑儿也学的倍儿溜。仨接触新鲜事物的货,瘾头老大,天天攒罗高哲,起码七八个时辰,累的高哲不轻。 高哲倒不是没收获,打麻将的彩头不小,银子作单位,屁胡五十两、自摸一百两、屁龙二百两、自摸龙四百两……庄家翻番儿。几个新学者哪是他的对手,一天他轻松捞个七八千两,把贿赂穆提婆的七万五千两赚回快一半儿了。更为重要的是,他获得了燕君高纬的信任,被允许随意进出北燕宫廷。非常好的展开,意味他有极大的活动空间,去决定目的。 驱车皇宫正门,高哲改乘早早等待备好的宫中车辇,及燕君高纬的宫殿。 偌大的大殿灯火通明,两侧伴着黄门儿、宫女儿,中间是一张方正的牌桌,坐着三个人。 穆提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显得恹恹沉默。 燕帝高纬拿着麻将牌,向旁边的人解释什么,大概是麻将牌的打法。不是淑妃冯小怜,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燕帝高纬眼角余光瞄到高哲,高兴的招呼道:“长生!等你许久了!快快来!今儿淑妃身子骨不舒服,我特意叫了三弟凑桌!” 高哲思绪一转,心中了然:高纬的三弟,八贵之一的南阳王高绰。那个丧天害理,抢夺百姓婴孩喂狗,并杀掉孩子母亲,干下一系列引人发指行径的禽/兽。 腹诽归腹诽,高哲表面儿施礼道:“外臣高长生,拜见南阳王。” 高绰佝偻脊背,身体不动,脖子扭着打量高哲,斜歪的角度,衬托俊美的脸满是诡异神色。北燕皇室宗族,真的没谁长的特丑,文宣帝高洋平常之姿算最丑的了,多半数皆身材高挑、容颜漂亮,高绰不例外。他端详高哲半晌,一声不吭儿的坐直。 燕帝高纬挥手,笑道:“傻站那作甚?赶紧上啊!抓风、抓风,我都等不烦啦!” 抓风决定方位,高哲于南,对应穆提婆,燕帝高纬、高绰一东一西。 高哲码着牌,偷偷的给穆提婆递眼色。 穆提婆微微摇头,轻叹口气。 高哲一瞧穆提婆的模子,顿时晓得今儿这牌,恐怕不大好玩。 事实与高哲想的偏差不大,高绰看着蔫巴巴的一闷罐子,实则情绪暴躁,毫无耐性不说,胜负心超强。两圈牌打下没胡后,他流露火气儿…… “啪!”,燕帝高纬打牌,笑呵呵的道:“五万!” 高绰那边一拍桌子:“胡了!” 可惜。 高绰不是燕帝高纬的直接下家,隔着一穆提婆。 穆提婆幽幽的推了牌码子:“截胡,万子龙,庄,每人四百两。” 高绰恼羞成怒,骂了一句鲜卑语高哲是没听懂,但他掀了桌子嚷嚷的听懂了:“不玩了!他娘的憋屈!” 气氛为之一冷。 燕君高纬意犹未尽,顾着兄弟,唯有道:“不玩儿就不玩儿,长生、提婆,你们休息休息吧。” “告退。”,高哲干脆的欠首。 穆提婆亦是。 一同乘车,离开燕君高纬的大殿,高哲使坏的埋怨道:“提婆兄,人南阳王好容易胡把牌,你截哪门子的胡?闹的多不开心?” “哼!”,穆提婆冷哼一声,阴翳的道:“长生贤弟,你是不知道南阳王这人,典型的蹬鼻子上脸那种!仗着是陛下的弟弟,往昔谁不放眼……若是小牌,我迁就也罢了,关键我是庄胡龙啊!一千二百两不少,凭什么白白放弃?” 穆提婆贪婪,高哲没想穆提婆贪婪到智昏的地步,当然,对于他而言,这是好事儿。掏掏荷包,塞穆提婆手一千二百两银票,道:“何苦?银子是小,你得罪了他,当心他在燕君面前说你的坏话。” “坏话?嗬!太客气了!那句鲜卑语长生贤弟大约不明白,骂我娘呐!”,穆提婆收了银票,颇不忿的道:“我必不与他干休!” 高哲挤兑道:“南阳王是燕君的亲弟弟,你不与他干休能怎样?不是我长舌,血浓于水啊!不管提婆兄、陆太后或其他人,燕君再宠幸你们,你们终究是外人,不及南阳王来的亲密。交恶是万万不可,想办法拉拢、巴结南阳王才是应做的。” “亲弟弟如何?陛下不是没杀过!”,穆提婆口不择言。 高哲悟了,道:“琅琊王?” 穆提婆点头。 北燕的琅琊王高俨,乃武成帝高湛的第四子,非常有其父凶猛悍勇、少年老成的风采。武成帝高湛喜欢四子高俨远胜燕帝高纬,因燕帝高纬怯懦不类他,而高俨像他,让不止一次动过废帝改立的念头。 武成帝高湛当太上皇,燕君高纬即位的那几年。高俨的一切吃穿用度、器服玩饰跟燕帝高纬一模一样,也必须一模一样,如果没有一模一样,高俨便提剑问罪自己的署官工匠、燕帝高纬的署官工匠,动辄杀人立威。 北燕的王公贵族畏惧高俨多矣,他展现了统驳臣下的能力。然,并没有什么卵用,假使武成帝高湛不曾酗酒暴毙的话,他没准儿取代燕帝高纬,偏偏武成帝高湛酗酒暴毙! 高俨遂获封琅琊王,一开始燕帝高纬还挺怕他,保持着莫名的照顾。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聚众干掉与他爹不清不白、与他娘公开通/奸的和士开。问题不在干掉和士开,在“聚众”,那些禁军亲卫等拥逼他造反篡位。结果有斛律光随行的燕帝高纬一露面,他们反吓的四处逃窜,将他坑死了。 总之,高俨、燕帝高纬的纠葛,的确乱糟糟的一团。但有些事一旦有过一次,就会有二次、三次,譬——杀害亲人。 “你自己搬不倒他。”,高哲拉家常的语气。 穆提婆没什么怀疑,道:“八贵中,无人喜欢他。” 高哲笑道:“不是琅琊王高俨那样的大事,也搬不倒他。” 穆提婆嗤笑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高哲一拍巴掌,扫兴的道:“等提婆兄的好消息,打个麻将玩耍打不消停,愁死个人!” “去我那儿!我刚造了一副麻将,招呼韩长鸾、高阿那肱,咱们开牌局!”,穆提婆痛快道。 高哲答应:“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穆提婆混的,能是啥好货色? 高阿那肱,燕国右丞相,鲜卑、汉人的混血,四十二三岁,样貌潇洒。他才学平庸,不过奸计巧算,且放得下身段儿,早年和士开一手遮天的时候,他牢牢的抱住和士开的大腿,俩人的关系,不差和士开、武成帝高湛俩人的关系,态度极其狎/昵/猥/亵。 韩长鸾,长鸾是表字,本名凤。燕国金吾卫大将军,三十七八岁,高大、健壮、魁伟。这厮是正经的汉人,祖籍昌黎,已鲜卑化,数典忘祖的厉害,北燕汉人大臣有政务请教都不敢看他,且常会受斥“狗汉大不可耐,唯须杀却”,意思是“狗汉人实在令人受不了,只有杀了才行”。 穆提婆引荐高哲给高阿那肱、韩长鸾,教了另外两者打麻将,待熟络后,讲述早晨发生的事情,并忧虑南阳王高绰危机他们的地位。 高哲一旁帮腔渲染。 不到下午,四人便就合计整死南阳王高绰达成协议。 反正别的高哲甭管,单纯的想办法分散燕帝高纬的注意力,剩下的由穆提婆三人干。 ...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罪恶、阴谋,衍生于牌桌(二) (补昨日保底章节。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 朝堂就是这样充满尔虞我诈的龌龊地方,没有永远的联盟,唯有永远的利益。且,不论那联盟是正义或邪恶。 度过最初的甜蜜,“八贵”这个北燕朝堂的小团体,便因利益分赃不均,导致内部矛盾激烈……所以打麻将和南阳王高绰闹的不愉快、加高哲一旁拱火儿,无非是给穆提婆压抑的怒气开了口子罢,算不上他下定决心弄死高绰的理由,他们本积怨已久。 高哲想的清楚,回头联络沈万三搁北燕的情报网,又讨了份关于“八贵”的资料。他觉得“八贵”的狗咬狗,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高哲分析,“八贵”人是不多,居然能罗列五个派系。 羽林卫大将军綦连猛、内侍总管大太监刘桃枝一派系。前者乃北燕皇室的第一打手、后者乃北燕皇室的第一杀手,二者地位卑贱,全依附燕帝高纬活着,须保持绝对的忠诚,与其他“八贵”压根儿不是一路子。 左丞相祖珽自己一派系,这位爷有才无德,虽丞相之尊,品行却实在不堪,臭屎橛子一枚,谁愿意搭理? 尚书令胡长仁自己一派系,他是身份特殊,胡太后的兄长,属于武成帝高湛时期的“旧八贵”余党,注定成不了以陆令萱为首的燕帝高纬时期的“新八贵”嫡系。 南阳王高绰自己一派系,仗着是燕帝高纬的亲弟弟,端的飞扬跋扈,谁不放眼里,陆令萱都一样。 右丞相高阿那肱、金吾卫大将军韩长鸾、户部尚书穆提婆一派系。主要高阿那肱、韩长鸾伶俐,懂得单干吃不开,于是牢牢的团结相对好接触的穆提婆,并借助穆提婆是陆令萱儿子的关联,紧抱陆令萱的大腿。 高哲琢磨着,他有信心驱使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的派系,干掉八贵中的祖珽、胡长仁、高绰三派系。可……有什么用呢?了不起除掉几个小人,他们死了,自有别的小人补充。与他想达到祸乱、削弱北燕的终极目的相去甚远。 思忖来思忖去,高哲轻轻叹息,很多他想做的,暂不合时宜。一切得等大隋、北燕互换质子、和亲公主,局势稳定后。 好好的休息一晚,翌日,高哲按照和穆提婆等人的定计,早早的进了燕帝高纬的宫殿,去拖住他。 燕帝高纬光着屁股洗澡呐,浑不在意被高哲撞到,还笑着问候:“长生!睡的好吗?” “精神饱满!”,高哲答道,旋即他道:“燕君神色开心,想必昨日玩儿的不错?” 燕帝高纬吧嗒吧嗒嘴儿,品品滋味儿,郁闷道:“开心什么开心?你说的对!玩儿,是门学问啊!要雅,不能俗!我那三弟,就喜欢杀人,血肉模糊的……” “提婆兄身体不舒服,今儿恐怕陪不得燕君凑牌局,若是南阳王……”,高哲语焉不详的表达拒绝,接着道:“咱换个新花样,三个人玩儿的如何?” 燕帝高纬大喜,跳出浴桶溜鸟儿道:“好!我叫淑妃一起玩儿!” “那您唤工匠吧!我画图纸予他们做。”,高哲挽挽袖子,轻佻的对宫女勾手指:“笔墨伺候!” 一个时辰左右。 高哲上了燕帝高纬的床榻……斗地主。 纸制的工艺不行,牌用的是银子做的卡。亏得燕帝高纬好玩儿的人,北燕的将作监能工巧匠端的数不胜数,那些花纹、染色精致的很,欠缺的不过质地稍微硬了。 解释一番怎么玩,高哲洗牌的同时道:“斗地主不像打麻将,打麻将全凭手气,规则非常的健全。而斗地主有底牌这一项,规则上即有漏洞,假使有钱、不怕输钱的人把把要,肯定是没法玩儿。这样!每人五千两银子的上限,有一家没了就不玩儿了,如何?” “可以!”,燕帝高纬一口应了,笑道:“玩儿多大的?” “一、二、三百两的,一炸翻一倍,一踢翻一倍、一踹翻一倍。”,高哲门儿清。 然后,开始。 正如高哲说的,斗地主,有钱、不怕输的人把把要,压根没法玩儿。燕帝高纬反正忘了他的承诺,次次胡乱瞎要,一会儿输的空爪了。 讪讪的笑着,燕帝高纬挠头道:“忘啦忘啦!嗯……我追加五千两银子呗?” “别!”,高哲摩挲下巴,眼睛瞄上了淑妃冯小怜,道:“我于大隋听到一件事,传闻燕君曾有感淑妃的妍丽多娇,不忍独享,是故命淑妃在大殿躺着,让人排队一赏,还衍生了一则成语,曰‘玉体横陈’,真的么?” 燕帝高纬道:“自然是真!怎么样?我的淑妃够漂亮不?” “陛下!”,冯小怜嘟着嘴娇嗔,嗲嗲的酥掉人的骨头。 高哲瞧着冯小怜,笑道:“够漂亮!可惜我没赶上淑妃玉体横陈啊!” 燕帝高纬大方的道:“马上给你看!” “燕君勿躁!”,高哲狡黠的道:“您令淑妃给我看,没意思!咱玩牌,不赌银子的,赌脱衣服的,一把牌一件。” 燕帝高纬低头瞅瞅自己的亵/衣/亵/裤,飞速的取了龙袍、内衬等披挂,哈哈笑个不停,大有一股子作弊得手的洋洋得意劲儿。 继续斗地主。 高哲挖坑自己跳,手风不太顺,连输了三把,好在他穿的较多。否极泰来,他又连赢了五把,直接脱光了燕帝高纬,淑妃冯小怜也只剩肚/兜、亵/裤,春/色乍泄。 淑妃冯小怜的确是个尤/物,褪下厚重衣衫愈发。秀发如墨,特意梳了鲜卑人的发髻,夹杂着小辫子,温柔又野性,风情别致。鼻如悬胆,小小的那么一个。眉如远黛、眸如清水,一颦一笑流露妖媚。肤如凝脂,白皙的仿佛温玉……那胸,大的颤颤悠悠,半拉西瓜倒扣般,淡紫的肚/兜遮拦不住两粒凸起。那腰,纤细的划着曼妙弧线,小肚脐儿忽隐忽现。那臀,犹若蜜桃,侧坐那儿软软的。那腿,丧心病狂的长,圆润、笔直。那脚,嫩嫩的小巧,指甲点缀豆蔻,艳丽、可爱。 高哲兴起,摇头晃脑的道:“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淑妃国色天香,燕君好福气。” 燕帝高纬大笑:“长生不愧是‘诗仙’,出口成章,好文采!” “燕君谬赞!咱们继续!”,高哲正打算做个弊,一举占个便宜…… “陛下!陛下!”,外头传来穆提婆的声音、慌乱的声音。 燕帝高纬扭着脑袋,一动不带动的。 穆提婆连滚带爬的闯入,惊恐不已的吞咽口水道:“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燕帝高纬蹙眉:“什么大事不好?说清楚!” 穆提婆支支吾吾的:“有……有……有人,意图谋反。” 燕帝高纬可以不在乎任何东西,但九五至尊的位置不可以,“嘭”的一拍床榻,吼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淑妃冯小怜吓了一跳,花容失色的捂着嘴。 穆提婆艰难的道:“南阳王,是南阳王!”,他仰面对视燕帝高纬,急促的道:“昨日臣与陛下、长生贤弟、南阳王打麻将,闹得不愉快。臣……畏惧南阳王报复,今日约了高右丞相、韩大将军去赔罪,不想……不想于南阳王府邸发现甲胄、兵器等几百具藏匿地窖。高右丞相、韩大将军质问……南阳王欲杀人灭口,幸得韩大将军善战,随同亦凶悍,这才将事态控制……臣赶紧来报信儿。” 穆提婆明显扯谎呢,一番话漏洞百出,至少高哲是那么认为的,约莫与他晓得原委有关。 但燕帝高纬不知道!他愤慨的咬牙切齿,须臾,疑窦的道:“他是朕的亲弟弟,怎么可能会造反?” 穆提婆惶恐叩首:“陛下!事实俱全呀!” 高哲插言,淡淡道:“天子之位,动人心魄。” “朕待他恁好,他……他竟狼心狗肺!”,燕帝高纬五官抽巴,难以置信的喘粗气。 高哲唏嘘:“听闻燕君当年对琅琊王更好,有啥用?自古以来,为了这天子之位,父杀子、子杀父尚常见,何况兄弟间的阋墙?” 燕帝高纬瘫软的抱着膝盖,软弱的一面尽显,流着眼泪。 高哲暗暗打眼色。 穆提婆瞥了高哲的示意,危言耸听的道:“陛下!南阳王图谋不轨,必拉拢很多军中将领当羽翼,恳请您速速决断,扼杀动乱于萌芽!” “朕……朕……”,燕帝高纬‘朕’了许久,哽咽道:“朕想见他!” “燕君还是不见的好。”,高哲言道:“提婆兄是您的臣子,不好说,我是外臣,不妨做个恶人。您见南阳王,毕竟是兄弟,免不得恻隐,一旦留下南阳王……他这回谋反,您没处罚他,他怎么想?您的其他兄弟怎么想?绝对是‘谋反无罪’这么想!届时,您就等着三天两头儿的有人谋反,整个北燕陷入混乱吧!哦!欠嘴啦!我是外臣,北燕混乱有利大隋……” 高哲越说,声音越小。 燕帝高纬踟蹰的挤一字儿:“杀!” 穆提婆拜礼道:“陛下圣明。” “秘密点儿,留个全尸。”,燕帝高纬补充。 ... ... 第一百八十章 罪恶、阴谋,衍生于牌桌(三) (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 关于南阳王高绰谋反的事儿,一切都是假的,穆提婆顺口胡编乱造的,真实的境况是高阿那肱、韩长鸾陪着南阳王高绰宴饮、玩儿握槊的把戏呐!燕帝高纬无需召南阳王高绰入宫对质,哪怕仅仅是派人过去瞄一眼,什么都能拆穿……偏偏他没有。 燕帝高纬情绪低落,毕竟杀的不是阿猫阿狗,是他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颓丧的不轻。 高哲识趣儿的告辞,并与穆提婆往南阳王府。好戏开锣,他不想错失。 马车上。 穆提婆瑟缩一角儿,身体软绵的瘫倒,搁皇帝面前撒谎行险,后怕在所难免,亦夹杂得手的庆幸。调整了半路,他深深呼吸两次,脑袋歪着凝视高哲,似笑非笑的道:“多亏长生贤弟啦!几句妙语,夯实了陛下处置高绰的决心……短短几天时间,你对陛下的影响,远超我们这些常伴陛下的呢!” “提婆兄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啊!啊?”,高哲晓得穆提婆大约嫉妒、害怕自己跟燕帝高纬关系比他好,指着他哈哈大笑,把话说开:“如果我生燕国,或许会妨碍到你,但我是隋人、隋臣。这儿不是我的故乡,我迟早得归返大隋。” 穆提婆被说破那点小忧虑,尴尬的赔笑不已。 “提婆兄!不管因为你是陆太后的儿子,关乎国家之间的政治利益。以及因为你那么照顾出使来的我,关乎个人之间的道义交谊……你我注定是友非敌!”,高哲一脸的坦诚。 穆提婆略羞愧,道:“我……我……” “提婆兄,你想好怎么办理高绰了吗?”,高哲转移话题。 穆提婆楞了一下,暗暗感慨高哲够意思、不为难他,嘴说道:“还真没想好。” “杀人不过头点地嘛!”,高哲玩笑的道。 穆提婆摩挲下巴胡须,道:“以高绰的性格,告诉他陛下让他死,他绝对不相信,肯定嚷着见陛下……南阳王府的侍卫、兵甲不少,闹将起来,保不齐反受其害……有了!”,他抬头道:“高绰平素自诩勇猛,喜欢角力游戏,我找人相搏他……” 高哲赞道:“提婆兄好计策。” 至南阳王府。 高阿那肱、韩长鸾、南阳王高绰这三只,喝得酩酊大醉,天晓得含糊不清的说的那是啥。 穆提婆一瞅这场面,上去又灌了南阳王高绰几杯酒,直接道:“久闻南阳王殿下的厉害,号称角力无敌?我有一胡人随从,也擅长此道,他不服您,想跟您较量,又怕您身份高贵,伤着您不好……” “伤着我不好?笑话!谁能伤着我?”,南阳王高绰打了俩酒嗝儿,英俊的面庞红晕更盛,脚步虚浮的站直,晃晃悠悠的:“人在哪儿?喊他过来!看我怎么击败他!” 剩下的,很简单,那名胡人轻而易举的撂倒南阳王高绰,并下狠手勒死了他。 等南阳王高绰的侍卫瞧清楚不对劲儿制止,晚了。 穆提婆掏了圣旨,大声宣读,尽数解除南阳王高绰的侍卫武装…… 就此结束。 南阳王高绰死的糊里糊涂,除了留下许多他的残暴、荒唐的传说,还留下一个词儿,“相扑”、相扑而杀。 高哲冷眼旁观,一个人渣的死活,关他屁事儿? 穆提婆清理了南阳王府的闲杂人等,包括拘禁南阳王高绰的妃子、妾室后,高阿那肱、韩长鸾才悠然转“醒”。 高阿那肱、韩长鸾没醉,装的。高哲衡量一番,忖度他们比穆提婆精明。的确是他们三个一块儿设计弑杀南阳王高绰的,但主谋、帮凶是两个概念,南阳王高绰到底是燕帝高纬的亲弟弟,万一某天燕帝高纬翻旧账翻出端倪,首当其冲倒霉的必是主谋穆提婆,非他们! 至于高阿那肱、韩长鸾为何不多装会儿,干脆做戏做全套。却冒着被穆提婆拆穿伎俩并记恨的风险“醒”了,源于……南阳王府富得流油,主持抄家捞的不要太少。 “罪过、罪过!喝大了!”,韩长鸾武人,嗓门粗豪,连连道歉:“全凭提婆兄维护周全。” 高阿那肱也道:“喝酒误事,端的不能碰!” 二人拙劣蹩脚的模子,高哲险笑喷,衣袖掩面,强忍着没作声。 穆提婆大概还没注意高阿那肱、韩长鸾摆了他一道,兴致勃勃的道:“南阳王这几年巧取豪夺、加上陛下的优厚赏赐,积攒了不少宝贝,走走走!咱们看看!” 人家分赃,干系高哲什么,他借口困倦还了驿站。 没三两天。 燕帝高纬丧弟之痛抛九霄云外,接着攒罗高哲、穆提婆打麻将。 “九条。”,高哲边打牌,边哆嗦道:“今年的天气真是见了鬼了,听闻交州、蜀州大旱,蝗灾四起。而漠北一带竟仍大雪纷飞、刮风沙暴。幽州这儿,几天小雨了?淅淅沥沥的,冷的冻死人。” “碰!嘿嘿!”,燕帝高纬端详牌码子,扔了张一饼,笑道:“你前儿不还说‘春雨贵如油’之类的么?” 高哲哀叹:“油多了,腻呀!”,这厮胆子大的没谁了,爪子放一旁冯小怜的大腿摸了摸,惊奇的道:“早有传言,称淑妃的身体‘寒冷季节,软如丝絮、暖似烈火;夏天溽暑,则坚如玉琢、凉若冰块’,果然!” 冯小怜瞪了高哲一眼,去求助燕帝高纬,结果燕帝高纬压根儿不在乎,专心致志的打牌,她唯有扭捏身体,摆脱高哲的狼爪。 高哲脸皮多厚,暧/昧的笑着,捂了好久拿回手,看的穆提婆眼睛泛直,神情满满的写着“你牛逼”。 “六条。”,高哲自觉赢得不少,特意点了一炮。 燕帝高纬那儿立马牌一摔,大喜道:“胡了!条子龙!哈哈!来来来,一人二百两!” 高哲痛快的给钱,道:“燕君!独乐了不若众乐乐,打麻将这么好玩儿的博戏,您何不多教几个人玩儿?” “有道理唉!”,燕帝高纬无神的码牌,思量道:“易京城的王公贵族,特喜架鹰溜犬、飞马斗鸡,时不时的寻衅滋事,闹的我总帮他们擦屁股。打麻将足不出户,无非耗费钱财!好!好!好!” “炸金花更有意思,要不……今儿换换?”,高哲笑道:“到时候打麻将、炸金花、斗地主一起教,也少耽搁燕君自己玩儿。” 燕帝高纬道:“嚯!炸金花?赶紧啊!” “不用麻将,用卡牌。”,高哲招呼宫女拿了那副银卡牌,道:“炸金花得去了大鬼、小鬼两张。每人下锅底,可以闷、可以明,最大的是豹子,闷有喜儿……”,他啰嗦的介绍规则,道:“一副牌最多十四人同时玩儿,超了就得再加一副牌。咱们今儿浅尝即止,锅底十两,封顶五十、一百两的。” 燕帝高纬对玩儿的敏感,琢磨着道:“四个人是不是有点少?” 高哲笑道:“燕君聪颖,的确是少,理想的人数是六人以上。” 燕帝高纬弹弹脑门,扭头吩咐宫女叫了他的彭夫人、毛夫人。这二位伶人出身,不像大家闺秀矜持,玩儿的开。 自然是热络不提。 连续几日,雨不停歇。 燕帝高纬玩儿的疯魔,见高哲驿站、皇宫折腾的辛苦,索性令他、穆提婆分别住宿皇城的两座偏殿。 高哲觉得……机会刚好。 四月初十。 燕帝高纬一大清早洗洗漱漱,命人传讯高哲、穆提婆、几个嫔妃凑牌局。 不想。 宫女儿禀报:“天气阴冷,高使者卧床不起,病了。” “病了?怎么病的?”,燕帝高纬急了,道:“带我探望他!” 宫女儿引路,道:“昨晚高使者说冷,入住的地方多加了几盆炭火,结果熏的他头晕目眩,不得不撤掉,然后……” “啧!”,燕帝高纬咋舌,怒道:“一群猪脑子!那屋不通风,烧炭有好?” 高哲昏迷不醒,燕帝高纬找太医诊治。 太医什么没诊治出,只说受了寒,燕帝高纬甭提多烦躁,玩儿的心思也没了,一天不高兴。 夜幕降临,燕帝高纬休憩,侍寝的是冯小怜,感受冯小怜的特殊体热,他一拍巴掌,道:“长生怕冷,还不能烧炭,你不正合适替他取暖?” “啊?这……这……男女授受不亲,我是陛下的妃子,怎……”,冯小怜又羞又气。 燕帝高纬大咧的道:“屁的男人,别看他那么成熟,其实是小孩子!去吧!他昏厥着,也不会知道。” 遂。 冯小怜被燕帝高纬丢上高哲的床榻。 冯小怜惴惴不安,高哲每天打牌看她的眼神儿,给予她预感…… 小心翼翼的钻进高哲的被窝,不等冯小怜躺下,一股大力按住她,惊惶的她欲叫。 高哲封住冯小怜的嘴巴,呵呵的低沉邪笑,哪有半点昏迷不醒? “我和人打赌,一定会使燕君自愿送你给我暖床,唉!总算没白躺一天……” “美人儿啊!我好好疼疼你!” “不要吱声哟!否则暴露了……我是隋人外臣,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罢!” “你?” “燕君可以大方的令你玉体横陈,但绝不会容忍被人玷污,男人是自私的,想想你的下场?” “你来的缘由,我猜他认定我昏迷不醒兼年龄小?” “明天你这么答复即可。” ...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罪恶、阴谋,衍生于牌桌(四) 烛火轻轻摇曳,光晕朦胧温和。 绵绵的小雨“噼里啪啦”的击打宫殿盖顶青翠瓦片,形成水流,自房檐簌簌飘落,演奏一曲杂乱无章的黑夜序曲。 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高哲仰望房巴,舒爽的长长的呻/吟,深沉的感慨:“孩子自己的好,妻子别人的好呀!” 冯小怜瑟缩床榻的内角,她发髻散乱,不少被汗水黏于额头。紧紧攥着一薄被子遮掩娇躯,往昔妩媚的双眸红彤彤的、泪汪汪的,贝齿咬唇,哽咽着道:“你等着!我一定告诉陛下,叫他砍了你的狗头!你这龌龊下流的坯子!贼子!畜生!” “噢!”,高哲叹口气,猛地坐了起来。 冯小怜惶恐的向后畏缩,脸都白了:“你……你……你离我远点儿!我喊了!我……” “你知道么?”,高哲歪歪脑袋,笑着道:“你此时此刻的行径,有个词儿能很好的形容,曰‘色厉内茬’。” 冯小怜哆嗦不停。 高哲捋捋披散的头发抓做马尾,晃动脖颈,清晰的道:“你,冯小怜,幽州易京人,父母不可考,推测家奴生女。最初是高纬皇后穆邪利、穆黄花的侍女,后来穆黄花争宠失败,需要一个盟友帮扶,遂将你献给了高纬。你倒是有点妖娆手段,竟虏获高纬专宠。” “说这些呢!没别的意思,单纯的想告诉你,贱人就是贱人!飞上枝头,便草鸡变凤凰了?扯淡!”,高哲不屑的讥讽,接着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传出去如何?嗯?我是隋人、是你们燕国的敌人,哪怕因为它死了,也好生羞辱了你们一把,值个儿啦!你?一个被其他男人玷污且令整个燕国受辱的,毫无背景、势力的贱人,高纬再宠你,估计亦会抓狂的杀了你平息自己及燕人的怒火。何况你没少得罪高纬后/宫其他嫔妃吧?包括一手推你上位的穆黄花,你背叛了她……呵呵呵……” 冯小怜垂首,惊惧交加的厉害。 高哲拽住冯小怜的青丝秀发,笑道:“所以,你不仅威胁不了我,还得千方百计的取悦我、讨好我、巴结我,省的我某天嘴风一漏……”,他怔怔的盯着冯小怜的眼睛,咋舌道:“啧!你的下场,一个字儿,惨!” “你是恶鬼吗?”,冯小怜闭目啜泣。 高哲慢慢替冯小怜擦拭泪痕,捏捏她的脸蛋儿,道:“我不是恶鬼,我只是垂涎你美色的人之一,胆子较大罢。不要哭!假使我没得手,你有的选择,无奈我得手了……既然不能反抗,你得学习享受。或许,它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天快亮了,我们继续……” 一个半时辰。 淅淅沥沥甚久的小雨终于停歇,乌云尽散,东方的天空旭日升腾,照耀的半边血红。 冯小怜哭丧一张俏脸,委屈的梳理头发、整理衣衫。 高哲靠着床头欣赏冯小怜,神色迷醉。他玩弄过的女子中,不乏绝色,但无论沈婺华的庄、张丽华的艳、孔妙贞柔、襄国公主贵、张出尘嫩、卞玉儿秀,皆稍逊冯小怜的妖。那特殊的体温、修长的大腿、纤细的腰肢、圆滚的……回味无穷。 “嘶。”,冯小怜收拾妥当,慌乱的刚一迈步,痛的倒吸凉气。缓了一阵儿,她的身高诡异的凭空矮了一截儿,这才向前行。 高哲低笑,嘟囔道:“鸭子步?” 捂上被子,高哲扭身入睡,他累了。 冯小怜归了寝殿,瞧燕帝高纬仍酣睡,小心的差人烧水。她不敢命人伺候,独自一人搓洗…… 待妥当,冯小怜走出侧室,迎头撞上迷迷糊糊的燕帝高纬,不禁一阵猛烈心虚。 燕帝高纬瞅到冯小怜的不自然,道:“怎么了?噫!眼睛挺红。” 冯小怜强按捺告状的念头,装作哀怨的道:“陛下令妾身陪陌生的男……男孩子睡觉,妾身怎么睡的好?一晚上又气又羞……” “长生醒了没?”,燕帝高纬哈气连连的打断冯小怜。 冯小怜斟酌道:“不曾。” 燕帝高纬拍拍冯小怜的肩膀,笑道:“爱妃辛苦了,去休憩吧!” …… 高哲装了五天,每天有冯小怜陪伴,算是真真儿的明白“乐不思蜀”的真谛,不过他不能一直装。 高哲不在的五天时间,燕帝高纬教人打麻将、斗地主、炸金花。新兴的博戏风靡易京,速度迅疾的传播燕国。 生了麻烦。 搁朝堂混的,管他奸臣、佞臣、良臣、能臣,有几个傻?燕国的大臣,察觉新兴博戏带来的弊端。 若燕帝高纬自己夺皇宫里玩儿则矣,可他牵头带人一起玩儿不是啥好事。燕国的大臣奏疏雪花片般呈递,请求他甭那样做。激进的一伙子人,矛头更是直接对准高哲,称新兴博戏是高哲这个隋臣腐化燕人的计谋,还大谈高哲住宿燕国皇宫不合礼仪云云的,反正一句话——那小子该杀。 “看看!看看!”,燕帝高纬吊儿郎当的翻阅奏疏,左一个右一个的随意扔弃:“你不驳斥驳斥?” 高哲着厚重的狐裘,一脸的恹恹不振,道:“燕君明断,长生安心听着。” “嚯!动摇国本都出来了!”,燕帝高纬咧咧嘴,叹息道:“那么好玩儿的博戏,他们咋讲的跟伤天害理了似的?” 高哲笑了笑,道:“燕君!其实有一小花招,您可以试试。” “试什么?”,燕帝高纬一愣。 高哲抬抬下颌,意指地面散落的奏疏:“这些人的心意真假。” “怎么试?”,燕帝高纬来了兴趣儿。 高哲欠首,道:“简单!您选几个上书的公卿,派人偷偷打探他们有没有玩儿。我敢保证,这些嚷嚷着禁止打麻将、炸金花、斗地主的,绝对玩儿的多于不玩儿的。” 燕帝高纬沉吟一番,唤人吩咐依照高哲的话做。 一时三刻。 燕帝高纬得悉答案,果像高哲预料,他怪道:“哎?他们怎么想的?不让我玩儿、不让别人玩儿,自己却玩儿?” “无非两者呗!”,高哲暗暗松口气,这一局他赢了,且反击道:“一者,我是外臣,却得燕君的厚待,有人犯了眼红病。二者,博戏有利可图,过往的博戏,掷骰子、投壶等,平民百姓自己会置办,新兴博戏的器具精良,仿造不容易,垄断源头、开个赌坊之类的,那不日进斗金?” 燕帝高纬恍然大悟,旋即气哼哼:“噢!我道他们恁着急上火,仿佛燕国塌天陷地了,感情这么一龌龊!行!够行!他们不是不让吗?我偏让!” “燕君!”,高哲截住燕帝高纬的话头,恶意满满的劝导:“胳膊拧不过大腿……” 后续的高哲不用说,光这一句足够燕帝高纬头上冒火、脚底生烟:“朕乃天子!天子!竟不能自由?朕就不信了!看谁敢阻拦朕!” 高哲低眉顺目,等燕帝高纬发泄完毕,笑道:“休养五六天,长生是分外怀念和您打麻将。” 燕帝高纬道:“我也怀念的很!来人!诏穆提婆入宫!” 须臾。 一桌麻将凑好。 高哲手风倍儿顺,两三圈下来,几千两银子入手。 穆提婆不是燕帝高纬,燕帝高纬输赢无所谓,注重的是过程愉悦,他一输,整个人委顿,心不在焉的打着牌,道:“陛下,今儿太后那跟我闲谈,提及罗大将军、高大司马、斛律大都督。” “嗯。”,燕帝高纬手上一顿:“然后呢?” “隋国诚意十足的联盟,不日送和亲公主,冀州压境的兵马退避三舍。咱们的兵马相对也须后撤……”,穆提婆啰啰嗦嗦一大堆,末了道:“罗大将军、高大司马、斛律大都督外放太久,是不是该调回来?” 燕帝高纬沉默。 高哲插言道:“高大司马?兰陵王?” 穆提婆点头道:“正是。” “罗大将军、兰陵王、斛律大都督,关乎他们三人的种种,遍布天下,堪称孰人不知孰人不晓。我出使燕国也最想见他们三人,来的时候冒昧的拜访了罗大将军,可惜兰陵王拒绝我的拜访,而斛律大将军又不顺路。”,高哲高兴的道:“尤其兰陵王,传言他有卫阶的美貌,胜于漂亮女子,以至上阵杀敌需戴面具?是不是真的?” 燕帝高纬大笑:“是真的!是真的!兰陵王长的俊美极了,雌雄莫辩!小时候我一度拿他当姐姐呐!” 高哲张着嘴巴,惊奇至极:“还有这样的事儿?” 燕帝高纬点点冯小怜,夸张的道:“淑妃与他并立,也会觉得珠玉在旁,自相惭愧。” 高哲呆滞:“……” 燕帝高纬以为他不信,道:“提婆,你说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穆提婆苦逼的道:“当年我还是宫奴,偶遇兰陵王,上前行礼称‘公主殿下’,险些被打死……” 高哲揉揉面颊,“险些被打死”,这个消息蛮有价值。 燕帝高纬打了张牌,随口道:“我令他归还述职,给你好好看看!” …… PS: 最近更新速率很差,不少书友在书评区催更,有看正版的,也有看盗/版的。总之,重申一遍,我是心脏的毛病,不是那种头疼脑热忍忍就能过去,各种并发症正疯狂的折磨着我,极其难受。体力、精神,必须保持一个正常的高度,不然就得再回医院,恰恰码字会极大的削弱体力、精神。 我不是不能拼一下,一天更个三四章,可以,冒点风险而已,然后呢?为了那点连电费都不够的稿酬?为了……本书目前大约二万二千三百收藏,订阅就收藏的零头的三分之一不到,七百多点,剩下的要么是纯正的盗,要么是跟盗没啥区别的赠币读者……还有不知道其他渠道加起来三万多的盗/版去特么拼?笑话!你们一毛不拔占便宜没够,凭什么让我拿近乎生命的代价去付出?我没那么高尚。凸。所以,慢慢等我把病养好了再说爆发之类的,当然,那也是为了正版的书友们。 这部分刨除正文,不计入收费,防黑。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当佞臣比当良臣更有资质 塞外飞雪风暴,北燕阴雨缠绵。而大隋的光景,亦不甚美妙…… 长安。 长乐宫,栖凤殿。 天子杨鋻沉默无言的抱着一只白瓷碗,专心致志的对付碗中的糙米饭与夹杂的几根青菜,本佝偻的脊背弯曲的更加佝偻,仿佛整个脑袋欲浸入饭碗。嘴巴不住的咀嚼、吞咽,他显得愁云满面,蕴含几分烦躁。 独孤皇后慢悠悠的吃了几口,觉的不是滋味儿,将剩下的半碗重新倒回锅,枯干的手用筷子拨弄几粒儿粘黏碗壁的糙米饭,干干净净的打扫掉。叹了声气,她道:“谚语曰‘小满不满,干断田坎’。大兴十三年,原是匡扶大隋正统机会最好的一年,无奈节气忒是诡异。” “何止诡异那么简单!”,天子杨鋻眉头蹙的老高,大脑门上的皱纹沟壑深邃,伸着小手指比划,道:“交州、蜀州大旱,蝗灾四起……蝗虫小手指那么长,铺天盖地,简直要食人了!百姓种的庄稼幼苗,被啃咬殆尽,各地官员频频告急。凉州、兖州、徐州,均有不同程度……” “啊!”,天子杨鋻气愤,狠狠的饭碗扣桌面,胸腹不断的激烈起伏。许久,他平静了,拿好白瓷碗,收拾散落的糙米饭,接着不嫌脏的往嘴里添货,不清不楚道:“搞不好,灾害得影响未来四五载。但我最怕的是人心浮动,演变成饥荒、暴乱……” 独孤皇后太了解天子杨鋻,心意相通道:“你想颁罪己诏?” “嗯。”,天子杨鋻颔首,筷子敲打碗沿儿,道:“也是权宜之计罢!自古至今,颁罪己诏的帝王少么?不少!哪一次的天灾就此消停了?恐怕没有!还需靠人力挽救!” 独孤皇后拢袖,道:“杨处道、高昭玄,他们身为左右丞相,怎么建议的?” “能怎么建议?老一套的把戏,受灾的地方轻徭薄赋,不受灾的地方严徭重赋,形成灾害转嫁,以及宫中带头去奢省费。”,天子杨鋻冷笑迭迭:“宫中带头去奢省费?我带头了这么多年,没见几个学我的。至于灾害转嫁,转嫁的了嘛!除了荆州、扬州二地,其他州谁不受灾?刚收回荆州、扬州多久?灾害转嫁他们,荆州、扬州的世家士族、平民百姓愿意?真是越老越滑头,净知道馊主意搪塞。” “别的公卿大臣呐?”,独孤皇后问。 “倒是有。”,天子杨鋻攥着拳头,道:“兴国公上奏,称战争是饕餮兽,假若快速打跑突厥、吐蕃联军,省下供应兵马的大批粮草,或可撑过灾害。问题是……突厥、吐蕃等异族联军合计兵马二十八九万了,仍源源不绝的增援着。漠北的灾害比大隋还严重,他们一样想转嫁灾害影响给大隋。西域周边小国不够他们吃的,唯有大隋够,所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不会。” 独孤皇后眨眨眼,道:“‘福兮祸兮、福祸相依’。你不妨趁此宣布律令,整饬尸位素餐的庸碌官员,完善南官北调、北官南调的计划。” “我宁愿和世家士族剧烈冲突的情况下完善计划,也不愿……”,天子杨鋻话絮叨半拉。 殿外有小黄门呈递奏疏。 内侍大太监王忠颠颠儿的取来,瞄了一眼,道:“秦国公高长生的折子。” “哦?”,天子杨鋻招手示意王忠动作快。饶有兴致的浏览一遍,他不置评述,递交独孤皇后,淡淡道:“北燕同意了。” 独孤皇后狐疑的阅读,一大段废话后,她不禁念出声儿:“为双方达成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一,北燕遣皇子质押。二,大隋遣公主和亲。三,大隋陈列冀州、上党等兵马退避三舍。四,北燕陈列幽州、并州等兵马退避三舍。五,双方兵马退避中间地区划分三、四个大型集市,允许百姓自由贸易。六……” “遣公主和亲?遣谁?”,独孤皇后古怪的道:“我仅剩一个女儿待嫁闺中。” 独孤皇后的确仅剩一个女儿待嫁闺中,不是旁人,兰陵公主杨阿五,许给高哲的兰陵公主杨阿五。 “皇子质押、公主和亲,这两条含含糊糊,人北燕也没说真的送真正的皇子,他高长生不会那么大方,舍得自己未婚妻做和亲公主。”,天子杨鋻稍累,倒靠柱子,道:“要的是一‘名’儿而已。以宗室册封的充数,北燕是、大隋同是,你不是不懂。” “答应?”,独孤皇后道。 天子杨鋻:“难道不答应?议和是我们提的,目的是杜绝突厥牵头的异族联军、北燕,两方面攻击大隋。” “那你怎么不高兴?”,独孤皇后奇怪道:“难得的好消息呀!” 天子杨鋻揉搓脸颊,道:“你不觉得北燕的议和条件,太……太优厚了吗?” “优厚不好?”,独孤皇后愈发奇怪。 天子杨鋻摇头,道:“国与国之间,你死我活的敌人关系,只有一方获得彻底的胜利,才算了结。那之前,谁不希望对方往死里倒霉?我们率先提议和,必然落了下风、处于被动……我不信北燕的人不猜测大隋是麻痹他们或大隋突生内忧外患之类的原因,导致不得不提议和,既然有猜测,他们的理该条件苛刻的试探试探,然后根据大隋的反应再改变,哪能一上来迫不及待的夯实?除非……” “除非他们反过来想麻痹我们或北燕突生内忧外患之类的原因,导致他们不得不议和?”,独孤皇后接话。 天子杨鋻不曾吱声,手指敲打大腿,耐心的等着。 须臾。 一份情报前后脚送至天子杨鋻这儿。 “我说呢!”,天子杨鋻嘴角抽搐着道:“住宿北燕的皇宫,每天伴随高纬嬉戏……陈叔宝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高纬竟这般待见他……当佞臣比当良臣更有资质?” 独孤皇后瞅瞅情报,道:“没准儿!祸害啊!罢,眼巴前儿是颗福星,大隋可以调集重兵围剿突厥、吐蕃等异族联军啦。” 夫妻二人碎碎念半晌,决定遴选宗室女册封公主不日和亲北燕,且提前送书信给高哲通知。 易京城。 “阿嚏!阿嚏!”,高哲打了俩喷嚏,难受的揉揉鼻子,继续跟燕帝高纬打麻将。 燕帝高纬关切道:“不是伤寒了吧?找御医把把脉?” 这话听的淑妃冯小怜,紧闭的双腿不由自主的敞开…… 高哲笑道:“阳光明媚,略刺眼了。” 高哲抓了张牌,随手打了,余光瞥瞥下对家。 今儿陪三人打麻将的不是穆提婆,乃大名鼎鼎的胡太后,罕见的一荡/妇。 胡太后称太后,年纪并不大,三十二三岁的样儿。身材少有的高挑,差不离八尺左右,照寻常武将还高。比较瘦,但胸脯的软柔儿一点不瘦,华丽的凤裳下鼓鼓囊囊。眉毛长、浓,鼻子高、挺。皮肤苍白,神情憔悴,那双杏花眼却水波流连,一剜一剜的勾魂儿。 胡太后神情憔悴的缘由,是她被幽禁一段时间,刚被燕帝高纬放了出来。而被幽禁的缘由…… 胡太后是燕帝高纬的亲娘,武成帝高湛的皇后,和士开的情/人。武成帝高湛死后,她与和士开的奸/情渐趋公开,闹的天下皆知,就这,燕帝高纬绿着脸都没说啥,偏偏胡太后作过头了。 武成帝高湛死了没多久,和士开下去陪他了,丈夫、情/人双重过世,胡太后悲伤不已。偶闻易京有一僧人唤昙献,遂想着诏昙献为丈夫、情/人超度,怎料那昙献一口拒绝,引得胡太后好奇的亲自去寺庙。昙献胆子大的没边儿,了解胡太后水性杨花,光溜溜的把自己献给了胡太后。 昙献功夫了得、容貌英武,令胡太后立刻忘记了武成帝高湛、和士开,经常媾/和昙献于寺庙,甚至搬武成帝高湛生前的龙床过去做道具。慢慢的,胡太后欲/火炽热,堪称失去理智,索性着昙献来后/宫,托词昙献诵经超度亡灵,其实是夜夜在胡太后的肚皮超度已死的武成帝高湛。胡太后依旧不满足,命昙献搜罗俊美的小和尚给她,犹如帝王般每晚临幸一个,免得被发现,那些小和尚打扮成女尼、宫女…… 胡太后终于玩脱。 燕帝高纬某日拜谒胡太后,兴起的看上俩女尼,硬上之际发现端倪,直接恶心坏了,再不顾母子情分,大怒的将胡太后幽禁北宫。 燕帝高纬近来快乐,忽想起胡太后,忖度到底是他母,心里一软,便放了出来。 高哲看胡太后,胡太后也在看高哲,她听说了高哲是隋人外臣,颇受燕帝高纬的喜爱,可没想燕帝高纬这么紧张,心中犯了合计。 高哲无聊的打牌,打着打着,感觉脚下有人踢了自己一下,随即是慢慢的厮磨。他下意识的低头查探,却见对家的胡太后一手托腮,遮挡燕帝高纬的视线,粉嫩的舌头舔着红唇儿,她的舌头特薄、特柔,能做出各种形状…… 高哲倒吸一口凉气。 胡太后眼睛眯成月牙,笑的很开心,接着一副庄重的表情打麻将,好像一切没发生。 ... ... 第一百八十三章 长生表示赞同 北燕,西宫。 穆提婆脚步匆匆而至,精瘦的脸上眉角下垂,显的分外阴翳。他求见太后陆令萱,却得知母亲沐浴,不免愈发急躁。倍儿长的双臂窝袖子中,窄窄的肩膀支的老高,不住闲儿的搁大殿内踱步转悠,像是空旷草原上的一条饥肠辘辘的豺狼打转儿,形容蠢笨,内里藏的满是危险念头,随时准备流露锋利的尖牙,到哪儿撕咬一块儿血淋淋的肉,骇的无人接近。 “穆尚书,太后有请。”,穆提婆几乎无法按捺之际,宫女奉命诏他入侧室。 陆令萱坐于梳妆台,两个侍女替她梳理头发。她背对着穆提婆,但仿佛知道穆提婆的焦虑,询道:“吾儿何事慌张?” 穆提婆瞥了眼陆令萱的两个侍女,挥手驱赶她们,道:“母亲!情势不对。” “什么情势不对?”,陆令萱自己取梳子整理发髻,神色从容不迫的道:“那个淫/妇?” 穆提婆连连颔首:“她三天前被陛下自北宫幽禁解放……” “嗯。”,陆令萱鼻音打断穆提婆预备的长篇大论,简洁明了的告诉他:“宫中的风吹草动,一丝一毫瞒不得我。她自北宫幽禁解放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会不晓得?” “您晓得?涵盖她这三天的一举一动?”,穆提婆惊愕。 陆令萱半扭身,僵尸似的的脸扯出一抹微笑,诡异的一吭不吭儿。 穆提婆蹙着眉头,思忖甚久,道:“她引淫/僧入宫、****笙箫一般严重的过错,陛下幽禁她才多久就放掉了?证明血浓于水,不管她干了多少有辱陛下颜面的龌龊、下贱的勾当,她毕竟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他左眼凝滞,右眼挑着道:“您是太后,然,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 “所以你忧她心有不甘,会蛊惑陛下,重回庙堂,争抢权利?”,陆令萱彻底扭身。 穆提婆承认道:“是。” 陆令萱不屑的冷晒,刻薄的讥讽道:“当初武成皇帝驾崩,陛下年少不更事,她与和士开坐拥大好时局,堪称党倾朝野、羽翼遍布、军政一手抓,如此,尚不是我的对手。遑论现今北燕的文武百官,九成九依附我的麾下!和士开骨头渣子都烂酥了,她?她除了陛下亲生母亲的名分,还剩下什么?她凭甚重回庙堂、争权夺利?凭她的身体?妓/女一样两腿一叉,去笼络公卿大臣为臂助?” “保不齐她真的想妓/女一样两腿一叉,去笼络他人为臂助。”,穆提婆叹息,道:“我陪陛下打麻将,席间她小动作频频,勾引高长生……高长生不得了,短短三两月,陛下待他可谓言听计从,连他是隋人外臣的身份忘的一干二净,一如武成皇帝之于和士开亲密。您听说没?高长生好奇兰陵王是男是女,陛下就诏令前线的兰陵王归返。万一高长生帮她……” “呵呵呵……”,陆令萱一阵低沉的笑,尖锐、刺耳,犹夜枭啼鸣。她指着穆提婆,道:“吾儿,你怎么看高长生此子?” 穆提婆琢磨琢磨,慎重的道:“年纪虽小,无异大人。” “然后呢?”,陆令萱追问。 穆提婆答道:“成熟、稳重、阔绰、博学、聪明……” “聪明!”,陆令萱截了穆提婆的话头儿,道:“他是聪明人,你担心什么?” 穆提婆张张嘴,好生不明白。 陆令萱继续梳头,道:“不懂?不懂自己感悟。” “儿……告退。”,穆提婆摸不着头脑,又畏惧母亲威严,郁闷的离开。 穆提婆迷糊的向皇城外行,突兀的一巴掌拍他的肩膀,吓得他“哎呦”一下子。 “提婆兄?魂不守舍,怎了这是?”,高哲笑嘻嘻的道:“让陆太后教训啦?” 穆提婆翻翻眼睛,颇无语,嘴上是道:“你不伴随陛下玩耍?” 高哲瞧着暮色,道:“你们北燕恁多官员上奏,批判我有违礼制,不该留宿皇宫,我得识趣儿呀!嘿嘿,提婆兄?一起走?” “好!”,穆提婆感觉高哲有猫腻,不曾拒绝。 “提婆兄,有个事儿搞得我挺苦恼。”,高哲一副纯洁小羊羔的熊色,压低嗓音道:“胡太后……是不是有啥隐疾?我瞅她总龇牙咧嘴的。” 穆提婆:“……” 穆提婆才不信胡太后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高哲啥脑瓜儿他清楚的,哪不了解胡太后的诱/惑之意。不过,他忽的懂了,懂了母亲陆太后对自己的担心不屑一顾的缘由,简单概述——郎无情。 胡太后的骚/媚姿色许多人的确拒绝不了,她这次亦选对了目标,高哲是唯一有能力帮她的人。可惜高哲聪明、理智,并不愿苟/合胡太后。因为高哲是“过江龙”,即便受宠于燕帝高纬,呼风唤雨的厉害,他始终隋人外臣一个,仍远不敢得罪以陆令萱为首的“地头蛇”,那足够叫他收拾行李滚蛋,甚至走不脱燕国,更甭提他那些狗屁倒灶的大计划。 以及燕帝高纬若是获悉高哲当了他“后爹”……反正他之前的后爹们,和士开被琅琊王高俨砍了,昙献、一杆小和尚被车裂、剥皮、五马分尸之类的。总的来讲,高哲没必要招惹胡太后,玩一把“今天一时爽,明天火葬场”。还有,那娘们儿太脏。 “胡太后没隐疾,她呀!有心疾。”,穆提婆故意将心疾的“疾”念成一声,听着是“心机”。 高哲装糊涂的傻乐。 “我娘说,长生贤弟是聪明人,唉!一点没错唷!”,穆提婆感慨,旋之笑了。 高哲眼睛叽里咕噜的乱动,言:“我一直不明白你们燕国的后/宫,你看啊!太后有俩,皇后有一……不!仨!算斛律皇后、胡皇后。像我们大隋,太后没有,仅独孤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真真儿的飞扬跋扈皇帝也怕,陛下曾偷偷临幸个美人儿被发现,独孤皇后娘娘第二天直接弄死那美人儿!霸道!” 穆提婆默不作语。 翌日。 高哲刚到燕帝高纬寝殿,吃饭的功夫。 陆令萱大张旗鼓的前来,一番拜礼,开门见山:“陛下!胡太后死性不改,她找不着男人,就偷着狎戏小黄门儿。” “啪!”,燕帝高纬笑容凝结,惨绿惨绿的。勃然大怒,摔了端着的粥碗,碎瓷片叮叮当当的满地跑,力道之大可见火气之凶:“她想干什么?她还想干什么?要不要脸了!要不要脸了!堂堂的一国太后!太后!行径怎么……怎么……啊啊啊啊!!!” 胡太后是燕帝高纬的亲生母亲,他没办法骂其他人一样骂,余下的是无尽的痛苦嘶嚎。 高哲老神在在的垂头,偶尔侧脸瞟瞟陆令萱,暗道:后/宫凶险呐!胡太后完了。 陆令萱、胡太后的仇隙大,关系谁是燕帝高纬的“娘”的问题。燕帝高纬固然是胡太后亲生,但她不守母亲仪范正道,令燕帝高纬、令燕国蒙羞。陆令萱呢?一手带大燕帝高纬,一手将先前和士开握着的权利抢夺并把持……胡太后不是陆令萱一档次,燕帝高纬也不喜胡太后。眼下的事儿真假有待商榷,重要的是,胡太后的过往污迹,早成了她的致命弱点,她压根儿不可能翻身,陆令萱也压根儿不可能予她翻身的可能。 “哀家意重新幽禁胡太后于北宫,陛下眼不见心不烦吧!”,陆令萱轻描淡写的道。 燕帝高纬一句没听进去,英俊的脸颊涨的通红通红,疯狂的抓起食榻上的盘子、锅子等打砸,吼叫道:“朕没有她这种娘亲!没有!没有!!!” 陆令萱欲催促。 高哲一边小动作摆手指,示意陆令萱稍安勿躁,自己开腔儿助攻道:“古语云‘君不惠则臣不忠,父不慈则子不孝’。燕君有此等娘亲,是您的不幸。您能包容、忍耐多年,已仁至义尽。依长生之见,轻轻放下,一切如常,权当一切没发生,何必动怒伤身?” 高哲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偏偏燕帝高纬听进去了,一阵神经的哈哈大笑,道:“穆提婆呐?差人催催!打麻将!手痒了!” 陆令萱饶有深意的盯凝高哲,吩咐宫女收拾遍地狼藉,悄然退去。 又是黄昏,斜阳西沉。 高哲大摇大摆的出皇城,一宫女拦了高哲的路,引高哲上了一架停候的马车。 “陆太后。”,高哲一点不意外的微笑拱手。 陆令萱欠首,唏嘘道:“哀家听宫里人腹诽,陛下挚爱你至言听计从,原本不信,今儿见识啦!” “长生更佩服陆太后的果断干脆。”,高哲意有所指。 陆令萱声色不动,道:“既然你说哀家果断干脆,哀家不妨再果断干脆些——胡宝宝不配做陛下的娘亲。” “长生表示赞同!”,高哲手指灵活的敲打车厢壁,道:“筹码,您的筹码。” “哀家允你囫囵个儿的回大隋,够么?”,陆令萱道。 高哲笑道:“够了!”,话锋一转,他道:“我还有件待贾而沽的买卖,您有兴趣儿吗?” “看你的‘美玉’是否奇货可居喽。”,陆令萱道。 ...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权利之毒,所中者颇多(一) (感谢江宣景筒子的万赏支持,谢谢。) …… 《论语.子罕》。 子贡曰:“有美玉於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 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此谓之“待贾而沽”,或谓之“待价而沽”。 很明显陆令萱绝非愚钝妇人,哪怕她的出身并不高,相反非常低贱,但她富有手腕、心计及学问,一个小小的典故中尽显无余。 “我的美玉,识货的会当它是和氏璧,不识货的……”,高哲摇头,话语讲了半截儿,意思是一清二楚。他撩着车窗帘布张望,呆呆的浏览燕国皇宫外的斜阳映照下的暖色光景。 “笃笃笃。”,陆令萱敲打三次车厢壁,掷地有声的吩咐:“送高使者往隋国驿站。二十步内不许有人。” “喏!”,侍卫铿锵应答。 六驾马车滚滚向前行驶,不急、不缓,一如陆令萱的风格。 “胡太后的闺名是胡宝宝?我还真的刚知道。”,高哲双手揣袖管儿,两只狭长明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似乎是在笑,似乎又不是,充满了莫名的奇妙。 陆令萱嘴没张,嗓子眼儿里“呵呵呵”的笑,大抵不信高哲。 “但我知道她父亲胡延之,父系安定胡氏……一个盛产皇后的家族。”,高哲也笑了。 陆令萱伸出细长白皙,毫无褶皱且指甲甚尖利的手,道:“那倒是!安定胡氏起于胡国珍、胡世玉,他的女儿为隋敬帝的皇后。到了隋睿帝时期,亦有一女短暂占据皇后位,无奈病薨。然后是武成皇帝的皇后胡宝宝。先前被废的陛下的皇后胡绮伶。不过六七十年,安定胡氏竟有四个皇后,称的上盛产。” “胡宝宝的父系不怎么着,要底蕴没底蕴,要人才没人才,全靠裙带关系封侯拜相。哦!错啦!她有几个兄弟来着?记得被封郡王了!”,高哲半死不活的嘟囔一番,接着道:“胡宝宝的母系不得了呀!范阳卢氏,七宗五姓之一。” “最差的七宗五姓罢!范阳卢氏远不复昔日辉煌,他们走错了路。”,陆令萱平静的道。 高哲“嗯”的表示赞同,道:“是走错了路。缺乏一定的远见与卓识,令他们于那场席卷天下的大乱内野心膨胀,脱离大隋的羽翼,意图自立。自立失败,又投奔尔朱氏。高氏和尔朱氏势若水火,又眼瞎的支持尔朱氏……前前后后的博弈,均以失败告终,耗尽了好不容易积蓄的全部。” “你是想劝哀家,欲彻底取代胡宝宝,就得彻底消灭安定胡氏、范阳卢氏?”,陆令萱沉闷的道。 “不!”,高哲龇牙一笑,道:“我想说的是,胡宝宝未必没有复起的力量,其父系兄弟郡王六个,其母系范阳卢氏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乃七宗五姓之一,这是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所以呢!假设我背地帮她一把……” “绕来绕去,你还是在跟哀家谈上一个交易,嫌哀家给的筹码低了。”,陆令萱委委身子,道:“你不怕走不出燕国?” “您真的以为我走不出燕国?”,高哲不慌不忙,搓了下手,危言耸听道:“燕国九成九的公卿大臣归附您的麾下,然,将领有多少?兰陵王是您的人吗?斛律大都督?罗大将军?恐怕哪个都不是!假设我背地帮胡宝宝一把,使得您对公卿大臣的掌控生了动摇,早看不惯您久矣的军方三巨擘,一准儿闻了血腥味儿的狮虎,蜂拥撕咬、落井下石。” 陆令萱抿抿薄唇,衰老的面容挤巴一块儿,沟壑纵横。她仔细思虑着,笑道:“你不怕我虚以委蛇,彻底取代胡宝宝,抹杀一切危机,完了让你走不出燕国?” “您若是那种人,我不会与您面对面的开诚布公的谈交易、索好处。”,高哲云淡风轻。 陆令萱一咋舌:“你要什么?” “您给什么,我要什么。”,高哲笑容不减。 “难题呀!”,陆令萱叹息,道:“你是隋人外臣,燕国的功名利禄得之无用,剩下的莫过金银财宝、美女佳人……黄金万两,胡宝宝。” 高哲对视陆令萱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小白脸抽搐。 “咯咯咯咯……”,陆令萱突兀的笑,笑的毛骨悚然:“你是觉得黄金万两太少?胡宝宝太脏?”,她改口道:“黄金十万两,美女佳人要多少有多少。” “马!宝马!”,高哲道:“十匹绝世宝马。” “成交。”,陆令萱痛快的道:“北燕不缺宝马,绝世宝马也一样。” “上一个交易到此为止,说现在的交易。”,高哲言道:“跟我方才说的并无二致,您对燕国朝堂的掌控甚好,对军方的掌控却甚差。需知‘政权建立于刀锋矛头之上’,缺乏刀锋矛头的政权是不稳固的,一场暴动、一场兵变、一场勤王,皆有可能颠覆。” “这就是你的和氏璧?听起来不怎么地嘛!”,陆令萱倍感失望似的道。 高哲眨眼:“真的不怎么地?” 陆令萱被高哲灼热的目光注视半晌,滋味不美妙的道:“后生可畏。”,稍顿,她继续道:“你是想助我扳倒大燕军方的三巨擘?没存啥好心哟!没了他们,北燕的脊梁骨也没了,将来……再不是隋国的敌手。” “我这次的价码,斛律光的‘落雕游骑’阵法。”,高哲道。他不担心陆令萱不同意,即便陆令萱明知扳倒北燕军方的三巨擘是自毁城墙,陆令萱仍愿意做。权力是毒药,陆令萱中毒颇深。 陆令萱道:“可以。” “善!”,高哲笑吟吟的朝着陆令萱点头。 马车停滞,驿站到了。 “什么时候开始?哀家得配合你。”,陆令萱询道。 “等您彻底取代胡宝宝再说。”,高哲模糊的道。 “你不该攒罗陛下诏兰陵王归返的。”,陆令萱展露疲敝,梦呓一般喃喃:“他那人……极度恐怖。” “告辞。”,高哲不搭腔儿,自顾下了马车。 目送陆令萱的仪仗离去,高哲疑窦的伫立许久。 “高使者!您回来啦!”,负责卫戍驿站的北燕金吾卫校尉夏明迎上。 “志亮啊。”,高哲醒神儿,折身走着,道:“回来啦!回来啦!陪燕君打了一天的麻将,这腰酸背痛的。” 夏明乐道:“我想要那腰酸背痛的机会还没有呐!” 高哲进了驿站,一语不发,老半天,道:“我替你找个门路如何?” “那感情好!”,夏明以为高哲开玩笑,道:“您替我找个什么门路?能升多大的官儿?” “金吾卫大将军如何?”,高哲道。 “找金吾卫大将军韩长鸾的门路?”,夏明思量道:“没听说您和他……” “我是说,你任职金吾卫大将军如何!”,高哲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道:“找门路,韩长鸾算个屁!要找也是找陆太后、燕君的门路。” 夏明揉揉鼻子,不敢吱声了。 高哲垫着脚尖儿拍拍夏明的肩膀,道:“等着。” 扔下犯傻的夏明,高哲踱步驿站的正堂。 杨义臣闻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及至。武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一天儿不得松懈。 “成都、存孝呢?”,高哲奇怪的道:“怎么今儿不见人影?” 杨义臣擦擦汗水,道:“成都闲不住,憋闷的游逛易京,偶遇一个武道高手,拉着存孝一起求教。” “哦!”,高哲了解后,笑道:“敏而好学!不错!” 正说着。 宇文成都、李存孝联袂打门口入,俩人齐刷刷的衣袖掩面,走路的形态也不像从前的雄赳赳、气昂昂,略急促,仿佛落荒逃跑。 “哎哎哎!”,高哲放下茶盏喊道:“成都!存孝!” 宇文成都、李存孝躲不过,扭扭捏捏的进来施礼唤“国公爷”,脑袋压的分外的低。 “抬头!抬头!你俩不对劲儿啊!啊?”,高哲笑着道。 李存孝一跺脚,咬着牙抬头……他本长的不咋耐看,尖嘴猴腮儿的猴面不提,还特么是个病痨猴儿,这会儿更难看了,加个前缀“鼻青脸肿”的病痨猴儿。 宇文成都一抬头,差不离与李存孝一德行,亦是鼻青脸肿的。 “哟?怎么了这是?”,高哲明知他们武艺高强,不可能被寻常人欺负,嘴上气愤的道:“谁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 “技不如人。”,宇文成都郁郁的道。 “一快七十的老翁。”,李存孝补充。 俩人你看我、我瞅你,又是一阵无语。 “哈哈哈!”,高哲绷不住大笑:“就你们偶遇的恁武道高手?” 宇文成都揉揉颧骨的淤青,道:“是!成都碰巧瞧他练功,惊为天人,忍不住讨教一二。” “人家那内息,厉害得不得了!”,李存孝帮腔。 “打你们干啥?”,高哲取笑道:“嫌弃你们笨?”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无需学习他人’之类的话,不愿意教导我们,只是提议切磋。”,宇文成都道。 高哲神情渐渐严肃,道:“他是予你们自己领悟的机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确是个武道高手……你们好好休息,明儿继续缠着他。” ...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权利之毒,所中者颇多(二) (身体好多了,预计三十号赶上生日,爆发十更,把生病欠的保底章节什么的先补上。这几天先一更,再养养,另外求个订阅。) …… 陆令萱是个懂隐忍,又不失果决的权谋者。譬如,残暴的武成帝高湛在位,她安安稳稳的护佑年幼的燕帝高纬,小心翼翼的尽量不掺和任何敏感事情,这是她隐忍的一面。譬如,前几日燕帝高纬将幽禁的胡太后放出北宫,她试探好能够左右格局的高哲的态度,断然施加诬陷攻讦,把胡太后一脚重新踹回北宫幽禁,这是她果决的一面……足表明。 漫长且波澜的人生履历,使得陆令萱有着很好的审时度势的才能。是故,与高哲达成协议之后,她开始行动,为了彻底的取代胡太后是燕帝高纬的亲生母亲的地位开始行动。 率先倒霉的是的胡长仁。这位靠着妹妹胡太后,唯一曾跻身“旧八贵”、也跻身“新八贵”的老牌儿外戚。头天优哉游哉的玩乐,第二天就遭满朝文武弹劾,内容半真不假的是铺天盖地,他起初并未在意,结果往昔的狐朋狗友对他避之不及,令他察觉大大的不妙。 跟胡太后的际遇相仿佛,胡长仁没等反应、反驳、反击,陆令萱那儿已雷厉风行的撤了他的职务,贬他做昌黎郡守,连见外甥与女婿燕帝高纬澄清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兵马裹挟押离国都易京。 胡长仁心里凉透了,他既混迹陆令萱为首的“八贵”,即便不是嫡系,可没少接触陆令萱,深知陆令萱的风格。一般陆令萱想搞垮谁,那必是撤职、驱逐、查办、再查办、不断的查办,辅助某某官员匿名检举、多少多少百姓哭诉等小伎俩,火候差不离,一纸懿旨诏令斩杀,接着抄家灭族,狠辣的除却一切后患。 胡长仁是“八贵”,而“八贵”中有谁屁股干净?恐怕是没有!整个儿一奸臣、佞臣、幸臣、宠臣的小联盟。他思忖的不错,赴任昌黎郡守的路途上,陆令萱不仅搜罗完有关他的种种罪证,甚至他五个郡王弟弟的罪证也搂草打兔子一块儿办了,于是,他的行程多了五个伴侣。 安定胡氏倒台,所以没灭亡,是陆令萱决定不操之急骤,稍微缓缓节奏罢。 范阳卢氏毕竟七宗五姓之一,陆令萱晓得高哲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她没用对付安定胡氏的暴烈手段,采取的是规劝暗示,逼的根基飘摇的范阳卢氏为保存家底儿,不得不撤空北燕朝堂内的力量,老老实实的搁范阳龟缩。 胡太后的父系、母系支持被陆令萱斩断,形单影孤的她有的不过燕帝高纬亲生母亲的名分,再无其他……偏偏陆令萱的一系列动作,目的就是夺掉她燕帝高纬亲生母亲的名分! 北宫。 胡太后神情憔悴,披头散发的坐着呆愣。断断续续的,她听闻了关系父族安定胡氏、母族范阳卢氏的消息。她非常的不安,又极度的无可奈何,因她身处的地方,看似碧瓦红砖、金碧辉煌,实则是囹圄囚牢。 “哒哒……哒哒……。” 脚步轻巧,由远及近。 胡太后一动没动,头不抬的道:“不是饭点儿,送什么饭?” “我不是来送饭的。” 声线清澈,略有一丝深沉沙哑,区别宫女儿、黄门儿,是个皇宫罕见的男子。 胡太后头仍不抬,她了解来人是谁,北燕的皇宫除了儿子燕帝高纬,另外一男子只能是高哲:“高长生,你来做甚?” “太后娘娘端的是翩翩佳人,饶是失魂落魄,依旧娇媚美艳呐!”,高哲依偎门庭的柱子,侧身晒着阳光慨叹。 “呵呵……翩翩佳人?你是哀家子嗣的……朋友?姑且是朋友!调戏朋友的母亲这种行径,可不是该有的。”,胡太后懒洋洋的道。她仰起脸,晃了晃墨染的秀发,嘴角上翘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努力的保持自己余存不多的光鲜靓丽。 高哲撅着唇儿,道:“我是来做说客的。” “替谁?陆令萱那个贱婢?”,胡太后嘴角儿下垂,那一丝若隐若现的笑,从温柔变的冷冽。 高哲手指敲打柱子,犹撩拨琴弦,否认道:“并不是替她!是替燕君、是替你做说客的。” “哀家?”,胡太后喃喃摇首:“她还想要什么?哀家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太后娘娘怎么看北燕的朝政?”,高哲急拐弯儿的岔话题。 “怎么看?老样子呗!陆令萱那个贱婢搅风搅雨,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的威风。”,胡太后“哼”的一下。 高哲抠弄指甲盖儿,道:“您想没想过,燕君为何不自己执掌权力?” 胡太后语塞,她不是陆令萱,不具备恁高的智慧。 “燕君自卑啊!性格亦怯弱。”,高哲斜眼儿凝视胡太后,道:“他不愿、不敢正面他的臣子。为何?他有个叫他丢尽了脸的娘!他看着公卿们窃窃私语商量国家大事的时候,想的是‘他们说什么’、‘是不是谈论母后跟和士开媾/和’、‘或是那些和尚’,‘我的决定对不对’、‘我配不配当这个天子’,……他惊慌失措、他无颜见人。” 胡太后闭目。 高哲话语不停:“寻常的儿子获悉自己的母亲和这个通/奸、和那个苟/且,也难以释怀,受不了左邻右舍的鄙夷、嘲讽、腹诽。何况他是一国之主,整个燕国拿他母亲的德行充茶余饭后的谈资,各式各样的嬉笑、编撰、宣扬……” “住口。”,胡太后抱着一双长腿,将头颅埋在双膝之间:“你到底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太后娘娘想怎样,为何一次次的不守母亲仪范?”,高哲慢吞吞的道。 “宫中的冷,你不懂。”,胡太太看高哲,哀怨混杂迷惘的道:“哀家仅仅是想讨得一点温暖。” “那您真是够冷!”,高哲啧啧道:“需几十上百个男人温暖。” “帮帮哀家!”,胡太后手臂撑着向前,一步步的爬至高哲脚下,可怜巴巴的道:“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哀家不知道陆令萱那个贱婢许了你什么好处,但你帮哀家,哀家一定予你两倍、三倍!陆令萱那贱婢心机深沉,常常污蔑哀家。哀家没有……没有妓/女一样,除了和士开、昙献,全是她瞎编并安排的。” 高哲瞥着胡太后,笑道:“您得知道,我从不帮弱者!” “不!”,胡太后抓紧高哲的衣摆,形同抓紧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尽力的卖弄妖娆,吐着特柔、特软的****,神情魅惑。她道:“哀家什么都可以许你,包括哀家自己!哀家还看的出,你、冯小怜……” “别的您不通,这事儿门清儿啊!啊?”,高哲拍拍额头:“我说您打麻将不老实的小动作连连,原是试探我是个生瓜,或品尝过男女滋味儿的。”,他吧嗒吧嗒嘴儿,道:“我拒绝!您呢?脏!太脏!至于我、冯小怜,你有能耐去通知燕君。” “我不脏……”,陆太后眼睛泛泪,撕着高哲的衣裳。 高哲平静的道:“勾引儿子朋友的行为,可不是该有的。” 胡太后身躯瘫软,无力的放下手,嘤嘤哭泣抽噎。 “放弃吧!您没翻身的机会啦!做错事是要还的,自己酿下的苦果自己吃,有什么不公平?”,高哲图穷匕见:“给大家一个体面,承认您不是燕君的亲生母亲。”, 胡太后怔怔的盯着高哲,情绪失控的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哀家不是纬儿的亲生母亲,难道陆令萱那个贱婢是?” “唔……”,胡太后的嘴被高哲捂了。 高哲语重心长的劝道:“您一天不承认您不是燕君的亲生母亲,燕君一天头顶耻辱羞于见人,燕君一天头顶耻辱羞于见人,陆令萱一天权倾天下……恨她,那就承认您不是燕君的亲生母亲!待燕君临朝,她的下场肯定比你惨!恨她吗?你恨她吗?” 胡太后涕泪横流,狠狠地点头。 高哲松开手,道:“有什么要求?” 胡太后擦拭泪水,却怎么也擦拭不干净,哽咽的望着高哲惨笑,活脱儿的一小丑:“让我在温暖中死去。” “我不行。”,高哲斟酌:“驴子也做不到。” “那……记得烧纸告诉我。”,胡太后起身,跌跌撞撞的进了卧室,传来一声:“告诉我她的下场。” 胡太后洗漱、更衣、描眉化妆、研墨修书,她哼着小曲儿,直到那方凳倒落,戛然而止。 “女人的仇恨……”,高哲眯眼眺望炽烈的日头,顿觉一片冰寒。 高哲迈步出了北宫,外边陆令萱乘步撵等候。 陆令萱搀着宫女的手站起,独自接近高哲:“胡宝宝呢?” “香消玉殒。”,高哲道。 陆令萱追问:“她答应了吗?” 高哲乖乖的瞧陆令萱:“不答应,她能白绫自缢?” 陆令萱长长的呼气,欲亲眼查探。 “您最好待送饭的宫女儿发现她白绫自缢。”,高哲提醒陆令萱,大步流星的遁走。 ...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权利之毒,所中者颇多(三) 五月初五。 度过阴沉多雨仲晚之春,易京城步入夏季,天气持续诡异。无风,烈阳炎炎似火烧,温度陡的暴升至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犹如垂柳的枝叶被曝晒的那般蔫巴,纳凉树荫的高哲恹恹不振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快学狗吐舌头散热了,燥的生无可恋。再看看道路一侧披盔戴甲的杨义臣领着一同披盔戴甲的士卒静默列阵,他是硬着头皮同甘共苦。 高哲罕见的没和燕帝高纬嬉戏玩闹,一来是端午节,久久不临朝的燕帝高纬得接见各路文武百官、公卿大臣、王氏宗族,并宣布一件大事儿。二来是大隋遣的和亲公主到了,一个时辰前先命人知会的,他身为持节使者,依礼需迎候,哪能装不知道? 杨义臣闷铁皮罐子里,汗水湿透了内衬,顺着甲胄缝隙直往外淌,脑门儿、脸颊更仿佛谁泼了盆洗脚水。他一边擦拭汗水,一边道:“国公爷?高纬怎么个情况?乱七八糟的……” “亲娘丢人,换个不丢人的,就这么个情况。”,高哲上嘴唇儿一碰下嘴唇儿,讲的可轻巧了。 十天前胡太后白绫自缢,留下一封遗书,内容主要陈述对失德行径的悔恨,及捏造了一故事。一则承认她不是燕帝高纬亲生母亲的故事,大抵讲述先皇武成帝高湛,某时醉酒把陆令萱按地上办了,不料珠胎暗结,又恰逢她生的长子病怏恐夭折,她担忧地位不稳,便暗地合谋陆令萱…… 故事其实挺扯淡的,最大的破绽是陆令萱的年纪,丫今年已五十八九近六十了,燕帝高纬呢?才刚十七。就是说武成帝高湛醉酒办了陆令萱那会儿,陆令萱四十一二的熟的基本烂了的高龄啦!加上陆令萱的那不算特好的容颜,武成帝高湛得多眼瞎按地上办她?按照武成帝高湛的尿性,真醉酒了,肯定借着酒劲儿办李祖娥,好玩不如嫂子嘛!哪轮得旁人。 不管故事扯不扯淡,反正陆令萱信了、燕帝高纬信了、燕国的所有人都信了,源于大家皆乃得利者。陆令萱最直接,她成了真太后,进一步稳固权势。燕帝高纬、燕国的所有人,他们不用因为有个淫/荡的母亲、淫/荡的太后而备受嘲笑,尤其前者,过往不仅被燕国自己人嘲笑,大隋、突厥等谁不嘲笑? 胡太后无论怎么不堪下贱,她名分仍是武成弟高湛的皇后,燕帝高纬允许国丧规格,披麻戴孝的守灵七日,前儿操持下葬的。 “换个不丢人的亲娘……亲娘还能换?”,杨义臣傻了。 “少打听。”,高哲翻翻白眼儿。 杨义臣悻悻的噤声。 远处水气蒸腾,画面波折扭曲,一行车马风尘仆仆的渐行渐近,飘扬的是大隋的黑色龙旗大纛。 “北燕的质子应该是高纬的兄弟之一,等正式的决策下来,你率人护送他返还长安。”,高哲突兀的道。 “我?”,杨义臣惊愕:“陛下命我为副使,是保护您的……” 高哲截断杨义臣的话,道:“有存孝、成都足矣!回去无需隐瞒,我说过的、做过的,原原本本的呈递陛下。” 杨义臣欲辩驳,高哲立刻一句,霸道的将他的话堵肚子:“你不懂没关系,陛下懂。” 杨义臣长长一叹,郁闷的不轻。 和亲的队伍到了。 和亲队伍的人员构成较寒酸,公主是天家杨氏宗室的旁系血脉册封的“假公主”,护送的是羽林卫的小校尉,主事儿的是礼部不入流的官员。陪嫁甭提了!一架马车、一座镜台、十几位侍女、几十对金器、几千匹绸缎,没了。 和亲公主的脸儿高哲没看着,见礼完,那礼部不入流的官员读天子杨鋻的圣旨,大概其告诉高哲“大隋国内灾害严重,是故抠门儿”、“一切你做主”。 高哲二话不言,率领队伍进城找驿站安顿,很快溜北燕皇宫的避暑。 两个多月的潜移默化,北燕皇宫的侍卫、黄门、宫女,早习惯高哲大摇大摆的乱窜。谁不知道这位爷是燕帝高纬的大红人儿,西宫陆太后那边也照拂有加,他们这些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爱干啥干啥,有什么问题不相干他们,自有燕帝高纬、西宫陆太后决断。 今儿北燕皇宫的后/宫无比冷清,见不着几个人。概因燕帝高纬临朝,议政大殿需上演“母子相认”的把戏。按照高哲的推测,燕帝高纬、陆令萱“母子相认”后,陆令萱不能顶着个贱婢的出身吧?得借着由头追封武成帝高湛的贵妃头衔儿!正值端午节,必然得大典祭祀、大燕群臣……不折腾到夜幕降临,燕帝高纬闲不了,宫中的人不围着他转怎成。 高哲驾轻就熟的进了燕帝高纬的寝殿,吩咐人烧温水,衣服一扒,泡进泉池,舒服的连连呻/吟。 自己一人儿没意思,高哲道:“卡牌呢?拿来。” 宫女儿道:“卡牌在淑妃娘娘那儿玩着。” “啊?冯淑妃?她没伴随燕君?”,高哲眼睛叽里咕噜的乱窜:“跟谁玩儿呀?” “几个贴身的奴婢。”,宫女儿只答了高哲的后半句。 “去!说我搁这儿呐。”,高哲颐指气使的道。 宫女儿乖乖的奉命。 不多时。 一阵簌簌蛩音,冯小怜掐攥一叠银质卡牌来了,妩媚的脸上表情气鼓鼓的。她穿的清凉,肩膀披淡粉的纱巾,裸/露香肩锁骨。裹绣竹翠绿的抹/胸/衣,配一条颜色质地差不多的长裙,衬托的一双饱满的山峰颤颤巍巍、两条纤细笔直的白腻长腿若隐若现。 高哲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挑了丝笑容。 赤膊趴伏浴池沿儿,高哲朝冯小怜示意。 冯小怜左右看看,斥退侍女们,依旧气哼哼的样子坐高哲一畔。 高哲取了冯小怜手中的卡牌,顺便捏了把她的胸/脯,道:“让我帮你算算,算算是什么事情扰的你不开心。” 冯小怜怨妇一样的怏怏不乐。 高哲煞有其事的用卡牌摆阵,一番莫名其妙的装弄,道:“犯小人!你想参与祭祀,却被拒绝。” 冯小怜半侧脸,没搭理高哲的调/戏,道:“我要做皇后。” “嗯!”,高哲颔首,捡收散放的卡牌,道:“好啊!” “真的?”,冯小怜惊奇不已。 “我是说你蠢得可爱好呢?还是说你傻好呢?嗯?我又不是高纬,我答应你作的了数么?”,高哲仰面枕冯小怜的大腿,臂膀高举,手指戳戳她的精致下巴:“你是受刺激啦!高纬那么宠爱你,但祭祀大典偕同的是皇后穆黄花……” “你有办法!”,冯小怜抓紧高哲的手,居高临下的俯视高哲,满是央求颜色。 高哲撩拨水花儿,幽幽的道:“我劝你最好死了那份心,你不行的!” “我哪里不行?”,冯小怜不解。 “哪里都不行!”,高哲笃定的道。他掰着手指,继续道:“心机,你有吗?充其量你是个愚笨玩物。家室,你有吗?你不过一无亲无故的奴仆之女。势力,你有吗?燕国满朝文武公卿谁拿你是回事儿,垂涎你的美色或许真的。” “穆黄花也奴仆之女!当年斛律皇后的婢子罢!她凭什么做皇后!”,冯小怜不忿的嘟囔。 “穆黄花的确一样是奴仆之女,是没有家室,可人家有心机,够不要脸,妃子的时候亲生母亲抛之脑后,认陆太后为干娘,一下子有了势力。单凭背后站着陆太后一系的支持,她凭什么不能做皇后?”,高哲拍拍冯小怜的脸蛋儿,道:“醒醒!你那两下子,老老实实的做个漂亮的愚笨玩物得了!穆黄花什么人?那是向陆太后看齐的!她不在乎得不得高纬宠爱,她在乎的是皇后的位置、将来太后的位置,一旦你敢染指,她绝对千方百计的打倒你!杀掉你!你斗得过她?” “这是我予你的忠告,看在你曾取悦我的份儿。”,高哲结束发言。 冯小怜踟蹰半晌,扯开香肩的轻纱,拔掉发髻的玉簪、脱去脚踩的绣花鞋,“噗通”一下跳进浴池,人影尽没于水。再显现,她已攀附高哲的胸膛,宛若出水的美人鱼娇艳。脸颊贴着高哲的心口,她坚定的道:“我要做皇后!” “好啊!”,高哲重复先前的话,一翻身压制冯小怜,道:“丞相有左右,皇后也可以有左右,你对高纬说就行。” “如此简单?”,冯小怜懵懂。 “如此简单!”,高哲粗暴的撕拽冯小怜的衣裙,污言秽语的讥讽:“连如此简单的办法你都想不得,还他娘的做皇后?你个笨蛋玩物!对了!你注定不是穆黄花的对手的原由,是她有诞生高纬的子嗣,而你?一只蛋没下一个的小母鸡!” 冯小怜任高哲亵/渎,她已经学会不反抗且享受了。 俩狗男女玩耍天黑日暮,直到燕帝高纬烂醉如泥的…… ...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权利之毒,所中者颇多(四) 燕帝高纬喝大了,英俊的脸布满火烤似的红晕,嗝儿、干呕是连连不断。他里倒歪斜的走路,时不时的踉跄一下几欲倒地,吓的周围的黄门儿、宫女儿连忙搀扶。醉酒的有几个不拧巴?他偏偏不肯叫人帮忙,还大声的喝骂叱责,含糊不清的念道什么。看得出,他心情是相当不错的,大有扬眉吐气的快意。 “呵呵呵……”,神经质的低声发笑,燕帝高纬趴着寝殿的墙壁,一步步的挪。他边挪着边摘掉冠冕、抛弃龙袍,大大方方的裸/奔至浴池。 浴池里高哲也跟燕帝高纬的模样差不离,光溜溜的溜着鸟儿,无非藏水下而已。高哲一旁是穿着衣服泡的冯小怜,一双柔荑搓洗银质卡牌……人不能搁水内待太久,否则皮肤肿胀,所以这俩狗男女的主战场并不是这儿,不过听闻燕帝高纬归来,装模作样的洗澡散热。 燕帝高纬眼睛呆滞的盯着高哲、冯小怜,瞅了甚久,手指高哲哈哈大笑“长生!长生!”,好像从没认识高哲一般,又像故友重逢? “天气干燥,燕君喝了恁多酒,凉快凉快!”,高哲搭把手,将燕帝高纬拉入浴池。 燕帝高纬常常的吐息:“爽!” “嗯!是挺爽!”,高哲砸吧砸吧嘴儿,眸子偷瞄冯小怜,表示赞成燕帝高纬的话。但他意思可是南辕北辙,充满了旖/旎的肮脏。 “斗几把地主!”,燕帝高纬凑合高哲近点儿,人都不受控制了,他还想着玩儿牌。 高哲接了冯小怜那儿的银质卡牌,熟稔的发送,嘴上笑道:“老规矩!当然!您若输了,明儿醒了不准赖账!” “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赖账?”,燕帝高纬嗓子有啥东西一样,音调不清不楚,高哲勉强才辩别一大概。 “哎!叫地主!三分!”,燕帝高纬不管规矩,抓了底牌开始数,得意的往下随便一扔:“对二!两炸!顺子!春天!三百两,翻倍六百两,再翻倍一千二百两,再翻倍两千四百两!” “啧!我瞧您是以前打牌是没喝好啊!啊?这运气!”,高哲摇头的收罗牌码。 “哈哈……呵呵呵……呜呜呜呜……”,起初,燕帝高纬是笑,笑着笑着就哽咽的哭上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特么搂抱高哲不撒手,蹭呀蹭的。 高哲很有心两巴掌甩燕帝高纬一逼脸,无奈周围不少黄门儿、宫女儿,他挣扎着挥手让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货滚蛋。 燕帝高纬哭的特伤感,撕心裂肺的哀嚎那种,双手按高哲的肩膀,抽噎道:“长生!长生!我苦……苦哇!人家说我是皇帝……是吗?不是!他们全当我是一个淫/荡女人的儿子,看我的目光是带着戏谑的……每次我自称朕……耻辱!深深的耻辱!我……” 燕帝高纬情绪激动又思绪混乱,语无伦次,“叭叭叭”的絮叨一大堆,高哲隐约懂了意思。燕帝高纬终于摆脱亲生母亲胡太后带给他的污点,有底气挺起胸膛直面臣子们。但他也知道,胡太后就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个所谓武成帝高湛醉酒临/幸陆令萱的故事,编成花儿,陆令萱依旧是假的……喜悲参半,令他不正常。 磨叽半个多时辰,燕帝高纬软绵绵的瘫倒睡了,高哲蹙眉撇他一边,赶紧用皂角洗洗。 “怎么办?”,冯小怜一直没插话,此刻不禁询问。 “什么怎么办?”,高哲扭头,颜色由冷峻化为邪/祟:“当然是接着办!我喜欢他那张龙榻!” 冯小怜捂嘴,强忍着惊惧不发声…… 高哲太胆大包天。 翌日。 燕帝高纬醒了,头痛欲裂的吸气,朦胧的艰难睁眼,身旁躺着倦怠沉眠的冯小怜。他摇晃的起身,笃笃的敲打床榻:“人!人呐!” “燕君。”,一声呼唤自燕帝高纬斜侧传至。 燕帝高纬放眼一看,楞道:“长生?你……你怎么在这儿?” “燕君昨晚酩酊大醉,说了不少下人不该听的梦呓,我只好逗留,代替她们看护,省得闹了什么……不该有的事情。”,高哲揉着眼睛,道:“既然您醒了,长生告退补个觉。” “长生有心啦。”,燕帝高纬慨叹,他不曾阻拦高哲,却追加一句:“哎!长生!等你休息好,我安排你见见兰陵王。” “好!”,高哲笑着欠首,彬彬有礼的离开。 至驿站。 高哲好好的沐浴梳洗,换了套厚重的黑锦绣银线的袍子,去拜谒和亲公主。 大隋的和亲公主封号“安宁”,似乎隐喻大隋、北燕的关系安宁。年纪不大,十四五岁儿的少女,长的倒温柔,水嫩水嫩的。包子脸、小个子、肤色白皙,举手投足间展现姣好的礼仪教养,待身边的侍卫、侍女和和气气,只是一见高哲,不怎么自然。 “安宁公主万福金安。”,高哲作揖。 安宁公主咬着嘴唇儿道:“秦国公请起。” “北燕不比大隋,不是自己的国度。公主殿下有什么需要、需求,我尽量做到。做不到的,那真的做不到。”,高哲开腔儿,语气多少显得冲。 安宁公主垂首,软糯的道:“多谢秦国公美意。” “暂时将驿站当家吧!”,高哲背负双手,笑道:“公主殿下一时半会儿嫁不了,易京城风景不错,公主殿下不妨转转。” 安宁公主眺望南方,默默无声。 高哲也眺望南方,许久,道:“恨我吗?恨我出使北燕,确立大隋遣公主和亲,使得你背井离乡。” “不恨!”,安宁公主哀怜的道:“大隋皇族宗室血脉上千人,偏偏安宁被选中,这是命!天命!” “亦是希望!”,高哲郑重的道:“活着,好好的活着,有那么一天你得以活着回大隋,凭和亲公主的名分……万事不愁。” 安宁公主不喜不悲的道:“但愿。”,她不想多谈,打量打量高哲,岔话题道:“秦国公声名远扬,出使南陈夺城池一百一十座,号称‘百倍于甘罗’。南陈、西蜀的灭亡与你皆有干系,往事历历在目,北燕的皇帝怎么还信任你?” “谁知道?”,高哲笑了笑,不正面答复。他眼角余光扫到远处,道:“公主殿下自便,我有其他事情。” 高哲信步快速的走向正堂,一段时间内一起切磋神秘的武道高手的宇文成都、李存孝早早的返还了,并带着一个人,一个翩翩佳人。 古记述:玠字叔宝,风神秀异。总角乘羊车入市,见者皆以为玉人,观之者倾都。骠骑将军王济,玠之舅也,俊爽有风姿,每见玠,辄叹曰:“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又尝语人曰:“与玠同游,冏若明珠之在侧,朗然照人。” 高哲有浏览那段赞扬卫玠、卫叔宝的描写,觉得纯粹夸张,然而他得遇眼前的这个人,便觉得一点不夸张。八尺长短的身形,一袭纤尘不染的洁白衣衫,鞋子也是白的,一般人如此扮相,定易被打扮放大脸的瑕疵,但他不同,即便如此扮相,他吸引人的还是那张俊俏的脸,完美的脸,精致极了、漂亮极了。可惜……他不是女的。 高哲忽的明白不少人为何独爱汉子,因为——妹!子!长!的!丑! 高哲晓得来人是谁,天下有且仅有一人具备这般的容貌,他险之又险把持住,深呼吸几次,嘀咕道:“端的是能掰弯天下九成九男人的祸水!”,一副匆匆神色迎上,拜礼道:“兰陵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赎罪恕罪!” “兰陵王?”,宇文成都、李存孝先愣了。 李存孝狐疑的审视背后的人:“你不是高长恭么?” 高哲:“……” “存孝!不可直呼兰陵王殿下的名讳!”,高哲喝道。 “高使者有礼了!”,高长恭抱拳,优雅的笑道:“他们二位于我师父处练武,我偶闻是高使者的随从,冒昧的请他们引荐,并不存隐瞒之意。” “哪里哪里!兰陵王客气啦!长生久仰您的大名,一直无缘接触,今日倒遂了心。”,高哲笑意盎然,伸手道:“外边天干物燥,兰陵王请入内一叙。” “善!”,高长恭颔首。 高哲一阵偷偷的龇牙咧嘴,腹诽爆棚。 高长恭乃文襄帝高澄的第四子,时年三十多岁了,是个真真切切的中年人!他那样儿,毫不衰老,天生没胡须,声线玉盘落珠,美的少女嫉妒! 高哲猛地一念头,折身道:“成都、存孝,取兵器,后门候着。” 高哲这才进了正堂,着人奉茶。 “存孝、成都讨教的武道高手,是兰陵王殿下的师父?够巧的!”,高哲起话题道。 高长恭不咸不淡:“冥冥之中。” “能教导兰陵王殿下的人一定不凡,有时间我也拜访拜访。”,高哲道。 高长恭呷口茶水,道:“恐怕高使者失望了,师父他老人家喜好游山玩水,已经走了。” 高哲吸气,甚是惋惜。 ...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权利之毒,所中者颇多(五) (第一更。保底章节一。) …… 寒暄毕竟只是寒暄,客套话滚来滚去那么几句,接下来就没词儿了,气氛逐渐趋于缄默尴尬。 高哲有所觉察,高长恭拜访他的目的可不是简单的好奇,一如他唆使燕帝高纬召高长恭回京述职,目的也不仅仅是简单的好奇。 “高使者来易京多久了?”,高长恭放下手捧的茶碗,仪态柔美,自有一番别样的曼妙格调。 高哲嘟嘴思忖,有一会儿功夫才精准的道:“七十一天半。” “高使者以为北燕风光怎样?”,高长恭道。 “蓝天黑土,河山大好。”,高哲简洁明了的答复。 高长恭点头,惆怅的道:“是啊!蓝天黑土,河山大好!”,他品品话语中的滋味儿,慨叹道:“历经先祖神武帝十年打拼,历经先父文襄帝、先叔父文宣帝十年治理……燕国一步步的艰难在夹缝中求活,发展至今不容易呀!真的不容易。” “国家的建立、发展本不容易,难道不是?”,高哲手指敲打茶碗边沿儿:“君主贤明与否、臣子精干与否、士卒敢战与否、人心凝聚与否;乃于苍穹大地的眷顾、国家之间的邦交策略……等等等等,太多太多的条件需具备、太多太多的问题在掣肘。” “相对的,一个国家的毁灭却容易不少。”,高长恭直视高哲的眼睛,道:“对么?” “当然!”,高哲并不讳言的举例,道:“三十六年前的天下大乱,统治中原江山二百八十余载的大隋顷刻分崩离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高长恭饶有深意的道:“再若去年的蜀国、陈国,短短几月,繁华尽散,剩下的唯有废墟。” “从古至今,国家的毁灭没有一个是因为外敌,皆因为自己内部腐朽导致。”,高哲慢吞吞的道:“内部腐朽,任何国家不可避免的症结,归纳起来不过‘天灾人祸’四字。” 高长恭斟酌着道:“去掉‘天灾’,没错。” “此天非彼天也!”,高哲哈哈大笑不止。 高长恭也跟着大笑不止,赞同道:“此天非彼天也!一场旱灾、一场涝灾、一场蝗灾、一场风灾,其实不算什么!真正的灾祸来自掌权的天子的作为得不得拥戴。”,笑声一顿,他盯凝高哲道:“君不正,臣奸佞,便是人祸!然也?” “然也!然也!”,高哲也赞同高长恭的观点。 高长恭闭目,薄薄的娇艳仿佛玫瑰花瓣儿的红唇吐露饱含酸楚、挣扎的心声:“燕国天灾人祸齐聚……烂透了!” “你改变不了燕国!”,高哲铿锵的道。他脊背挺直,个子猛地拔高一截儿,气势咄咄逼人。 “我愿为它流干最后一滴鲜血!”,高长恭坚毅无比:“我,姓高,燕国皇室宗族的高!” “所以,你今天是想杀我?”,高哲陡的平静。 高长恭不置评价,反道:“你唆使陛下召我回京述职,不一样是想杀我?” “存孝、成都的武艺我有数,能击败他们联手的,极其罕见,寥寥二三人罢。你师从那种高手,又在战阵上闯下偌大的名头,武艺弱不了,内息起码突破第四阶段‘化气成罡’。”,高哲昂起头颅,指着自己的喉管,道:“你我相距八尺,有把握一击得手?” 高长恭抚摸他带的一根碧玉萧,沉吟道:“试试。” “拼着燕君暴怒责罚?”,高哲袖子滑落胜邪剑。 “不是拼着陛下暴怒责罚,是拼命!”,高长恭轻描淡写的道:“我知道陛下喜爱你的程度,但也知道你的可怕……陆令萱已经被权利迷了心窍,加上你的帮助……不杀你,燕国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得亡。” 高哲眯眯眼睛,小心肝儿乱蹦,强忍着为猛兽觊觎的心悸,道:“一个问题。” “请讲。”,高长恭道。 “‘玉麟’?”,高哲试探的唤道。 高长恭失神一瞬。 “嗖!”,刀锋破空,高哲甩飞胜邪剑做暗器,动如脱兔的直奔后门,喝道:“存孝!成都!” 高长恭侧脸躲过了胜邪剑,再次闭目,悔恨的摇头。 李存孝、宇文成都闪现,手持兵刃。 高哲扶住一旁的柱子,急促的喘息。他见过内息第四阶段“化气成罡”的恐怖,尤其高长恭这类沙场宿将……幸好他赌对了,钻了空隙逃出生天。他转身,望着原地不动的高长恭,笃定道:“你师父是那寥寥二三人的之一,你不是!” 高长恭将身后钉入地面的胜邪剑拔出,左手持剑,右手食指并拢中指轻抚剑锋,道:“两个内息第三阶段‘内息外放’且力大无穷的人,论马战,我的确不是。论步战……我是。” 紧张的气氛再涨几分。 高长恭从容的放下了胜邪剑,道:“机会没了,可惜。” “你不是来拼命的?”,高哲笑了。 高长恭亦笑了,道:“我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他们!我是来拼命的,不是来送命的,驿站外你们隋国的羽林卫不好应付。” “再聊聊?”,高哲邀请道。 高长恭道:“再聊聊!” 高哲大方的返还座位,宇文成都、李存孝背后卫戍。 “高使者胆色过人。”,高长恭赏识的道。 高哲龇牙一笑,道:“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虚伪!”,高长恭的赏识急转鄙夷:“你这样的人,关乎其他的事情,十足的赌徒,甭说对半的把握,就是有一丝成功的可能,也敢置一手。然,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少于八成以上的概率……你算计好的!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颍川八骏有我的人。”,高哲砸吧砸吧嘴儿,笑嘻嘻的道:“他告诉我,‘有一人,容颜俊美,雌雄莫辩,举手投足,仪范尊贵。尝尝山谷林间抚琴,大先生赐他‘玉麟’之名’。我那么注意你,怎能不查探你的行踪?去岁司马大先生仙逝前,每年你皆会莫名消失一两个月,是往司马大先生那求学?” “‘伏龙’吗?”,高长恭大概了解八骏,言之凿凿道:“寻常人目睹我,定引用‘惊为天人’云云的华丽词汇,只有不逊色我多少的人引用‘容颜俊美’稍显普通的词汇,并不仅关注我的脸,兼顾其他方面的推敲。八骏内,他有这个资格。” 高哲不纠缠,话题专注高长恭:“看来你那个武道高手师父仅教导你武,文的由司马大先生负责……一个罕见的武道高手、一个渊博至极的学问达人,纵使你不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个他们全部的五六七分能力,俨然厉害的很!难怪你沙场纵横,未尝败绩。” 寂静……寂静……寂静…… “我得杀了你!”。 异口同声,高哲、高长恭一起道。 “哈哈哈……!” 二人一愣,哈哈大笑。 “英雄所见略同!”,高哲乐道。 “屁!”,高长恭温雅玉人一枚竟也爆粗,指着高哲道:“英雄是莽夫!” “屁!屁!”,高哲拍手,犹豫一下,他张口:“君子……” “屁!屁!屁!”,高长恭打断高哲,道:“你是君子?还是我是君子?君子在野,小人在位!” 高哲品品,光棍儿的道:“那就一丘之貉喽!” “忒不入耳。”,高长恭站直身,整理衣冠,道:“回隋国吧!我放你走。” “杀不掉我,退而求其次么?”,高哲咀嚼高长恭的话,拒绝道:“事不成,不回。” “大燕不是隋国,今天我杀不掉你,不代表我以后杀不掉你,这里是我的主场。”,高长恭冷冷的道。 高哲敲打敲打脑门儿,道:“我不予你机会!我从今天开始住皇宫,你敢进皇宫杀掉我?”,他梗着脖子,道:“你的主场?不!燕国是燕君的主场!君叫臣死,臣死乎?” 高长恭想了想,道:“不得不死。”,他马上道:“你蛊惑陛下前,我一定杀掉你,即便杀不掉,我也拉你一块儿死!我有这个决心、有这个能力,你最好乖乖听劝回隋国。” “有你这样的绝世佳人共赴黄泉,想必是极好的。”,高哲呵呵呵的笑。 高长恭袖子一甩,大步流星离开,留了句话:“战争开始了!” 目送高长恭的身影消失,高哲长长的呼吸,喃喃道:“战争开始了!” “国公爷……你们说啥呢?我咋一句没听明白?什么你杀我、我杀你,还战争的?大隋跟北燕要开战?不是刚结盟嘛!”,李存孝好久不见高哲动弹,壮着胆子询道。 “我们之间的战争。”,高哲笑道:“既拼脑子也流血,不懂的便是参与不了的,靠边站。” 李存孝紧攥兵刃,咬牙道:“我去杀了他?” “他的武艺你没搁他师父那看?步战咱们俩都不是他一个的对手,马战的胜率……五五左右。”,宇文成都闷闷的道:“内息的差距,气力难弥补。” “他好歹北燕的亲王,若非忌惮他的身份,我早集结义臣的羽林卫围剿他了!”,高哲道:“他不能死我们手里!找义臣来,我有事商量。” 高哲精神亢奋,脑力急速飞转,颍川八骏的成色他打“飞凰”那有验证。“玉麟”绝对不比“飞凰”差,没跑的,何况高长恭本身的传奇色彩。 ...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权利之毒,所中者颇多(六) (第二更。补生病时期欠章【1/7】) …… “护送北燕质子的任务不用你做了,让北燕自己遣人。”,高哲昨儿的决定,今儿变了卦,听的杨义臣一愣一愣的。 杨义臣不问“为什么”,他晓得问了也白问,高哲口风严的很,遂老实的道:“喏!” 高哲反而出乎意料的告知杨义臣原由,严肃的道:“大名鼎鼎的兰陵王高长恭晓得么?他刚才来了,给我下通牒来了。两条路供我选择,一条是死,另外一条是滚出燕国。但我选择第三条,杀了他!”,略顿:“我们之间的战争开始了。” “留下义臣帮您吗?”,杨义臣若有所悟。 高哲轻描淡写的打破杨义臣的幻想,道:“不!你们谁也帮不了我!留下你,是因为他一定、一定、一定不允许我有消息传至长安。你若担负护送北燕质子的任务,他将派兵马干掉你……我是在保护你。” 杨义臣无语。 “安宁公主有什么需要,能满足尽量满足。”,高哲掏一叠银票给予杨义臣,嘴上不停:“兰陵王死之前,我不会再住驿站。记得别相信任何人,是任何人!” “包括……自己人?”,杨义臣愕然。 “除了存孝、成都。”,高哲总结道。 不管杨义臣,高哲带上李存孝、宇文成都,招呼卫戍驿站的北燕金吾卫校尉夏明率兵往皇宫。 高哲一路揣测高长恭怎么与他过招,琢磨的不轻,头绪却没有。思来想去,他笑了,嘀咕道:“最好的进攻,不就是最好的防守嘛!” 入得皇宫,高哲振奋精神,拜谒陆令萱。 “恭喜陆太后,贺喜陆太后。”,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高哲小小的拍个马屁。 陆令萱正式取代已故的胡宝宝,成为燕帝高纬的“亲娘”,大约狂喜持续,端午祭祀披挂的凤冠凤裳还穿着呢。她呵呵的笑,伸手道:“高使者请起!还要多谢你才是!来人,看座。” 高哲坐定,爽快的道:“时至如今,长生得承认自己的错。您说的对,长生不该攒罗燕君召兰陵王回易京……他找上长生了。” “嗯。”,陆令萱收敛笑容,道:“见完高长恭,你觉得哀家当初评价他的话尚可否?” “兰陵王的确很恐怖。”,高哲坦诚的道。 陆令萱细长的指头敲打榻面,半晌,道:“你们下去。”,等侍卫、侍女消散,她道:“你与哀家的第一项交易圆满达成,第二项交易也需启动……你有计划对付高长恭?” “重点不在高长恭。”,高哲道。 “你的意思是,斛律光?”,陆令萱政坛老帮菜,她有自己的一套,轻易的能猜测中高哲的意思。 高哲一揣袖动作,前仰后合的道:“斛律光,精准的讲是斛律氏。燕国以汉、鲜卑为主民族,斛律氏是鲜卑一族的魁首,要威望有威望、要实力有实力,尤其是军方,六七成将领以其马首是瞻。斛律光本人才干了得,伴随神武帝、文襄帝、文宣帝、废帝、孝昭帝、武成帝至燕君,七朝老臣!女儿一个皇后、两个太子妃,儿子三个驸马,兄弟斛律羡乃幽州刺史。满氏贵戚,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话锋一转变了味儿,他怔怔的凝视陆令萱,道:“您怕不怕?” 陆令萱神色不自然。 “或许您不怕,但燕君怕!斛律皇后被撤封号前曾诞生一女,燕君想取悦他,谎称是子,甚至大赦天下,闹了好大一笑话。是不是怕?”,高哲叙述道:“提婆兄,您儿子,曾欲迎娶他的庶女、庶女啊!他一点儿面子不给的驳了。左丞相祖孝征,曾被他辱骂多次……” “够了!”,陆令萱眉毛扭着,火儿道:“哀家没七老八十的岁数,要不着你提醒陈年旧事。” “长生亦不想翻旧账。”,高哲道。 “办法,解决的办法。”,陆令萱道。 高哲早有腹稿,道:“打垮斛律光、斛律氏不难,全凭燕君愿意!显然燕君心里愿意,不过畏惧斛律光而已。我们仅须一点挑拨手段即可。斛律光……他最大的弱点,是他的性格,信奉‘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令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箴言。” 陆令萱眸子三转两转,阴翳的道:“斛律光、斛律氏倒台,燕国的军方体系坍塌,你们隋国机会甚多。” 高哲不搭理陆令萱的怀疑,道:“韩凤、韩长鸾,您麾下‘八贵’内唯一的武将,能耐不俗。据长生所知,他和斛律光关系不赖,由他接替斛律光有什么不好?” 陆令萱忖度道:“你想调韩长鸾远离易京城?” “他是武将!不调他走,您想打垮斛律光、斛律氏,他不一定站您这边。”,高哲倚靠柱子蹭蹭后背,道:“何况兰陵王、斛律光立场一致,天晓得易京城将发生什么?万一重演孝昭帝叔夺侄位……金吾卫的兵马,长生觉得暂且握提婆兄手头较稳。” “兰陵王,他会么?”,高哲的危言耸听,骇了陆令萱一跳。旋之,她瞄着高哲想什么。 高哲笑容灿烂,语气冰寒的道:“陆太后!您是不是想——假使事情不妙,拿长生做替罪羊啊?啊?哈哈哈!少做梦!兰陵王、斛律光,他们针对的远远不是长生,是所有他们认定的奸佞!即便他们不会重演孝昭帝叔夺侄位,玩一把琅琊王怒斩和士开清君侧……您受得了?” 陆令萱脸皮不比高哲薄,毫不尴尬的转移话题道:“谁去做?谁去当出头鸟?” “有照那‘盲相’更小心眼、更恨斛律光的?”,高哲反问。 “祖珽不傻,那老瞎子狡诈,就是我下令,他‘看’不着打垮斛律光的希望,也不轻易掺和。”,陆令萱愤愤的道。 “长生自有计较,您先想辙儿把韩长鸾调走吧。”,高哲拱手道:“告退。” 高哲来得快、走得急,余下陆令萱闷闷的思忖。 燕帝高纬寝殿。 高哲晃晃荡荡,招呼不打的径直闯入。 “燕君!燕……”,高哲喊声戛然。 燕帝高纬、淑妃冯小怜、穆提婆正搓麻将,凑手的——兰陵王高长恭。 “哟!”,高哲特吃惊、特诧异的端详高长恭,嘶嘶哈哈的道:“敢问燕君,这位……容貌闭月羞花的绝色美人,是您哪个妃子?” 燕帝高纬被高哲的表情逗的大悦,笑道:“什么妃子!兰陵王!你想见的兰陵王!吓到了吧!” “啊?”,高哲夸张的张大嘴巴,能吞进一鸡蛋的样儿。 “敢问陛下,这位……活泼伶俐的锦绣公子,是您哪个儿子?”,高长恭风度依旧优雅,说的话是够狠。 “我才多大。”,燕帝高纬笑着介绍道:“长生!高长生!” “噢!”,高长恭恍然。 心照不宣的,高哲、高长恭仿佛初次相识,演的逼真。 “来来来!长生,你替淑妃打。”,燕帝高纬撵冯小怜下桌。 “别!”,高哲道:“我扒个眼儿得了!” “也行,你给我支支招。”,燕帝高纬信手扔了一九筒。 “杠。”,高长恭推开三个九筒,捻了牌码尾巴的一张,搓了又搓,道:“高使者,你猜我这杠,能开花吗?” 高哲瞅瞅临近黄庄的牌,模糊的道:“博戏嘛!不至最后一刻,谁敢担保自己嬴?” 高长恭微微一笑:“不赌?反正没什么损失。” 高哲轻佻的趴燕帝高纬的肩膀,道:“你敢?” 高长恭“唉”一下,扔了手里的牌,道:“高使者果然此道高手,懵不住啊。” 高哲从燕帝高纬的肩膀上离开,道:“燕君,这把打完炸金花?” “成!我喜欢炸金花!”,燕帝高纬兴致勃勃的道。 燕帝高纬压根儿不懂高哲、高长恭的交锋。 高长恭有自信、有能力,也有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心,他起了杀机,想当着燕帝高纬的面儿做掉高哲。无奈高哲绑架挟持燕帝高纬,他投鼠忌器…… 撤了麻将牌,高哲搁燕帝高纬一旁加个椅子,摆明了今儿燕帝高纬就是尿尿,他都寸步不离。 燕帝高纬滔滔不绝的为高长恭讲炸金花的玩儿法,一一搬大点,穆提婆开牌。 “卡牌是精致。”,高长恭卡牌入手摸了摸。 “稍硬了,容易划破手。”,高哲道。 高哲一手桌上,一手放桌下。保持这个姿势至高长恭的身影彻底消失寝殿结束……是威胁。他桌上的手扣牌、下注、发牌,桌下的手握胜邪剑,只要高长恭轻举妄动,他就先弄死燕帝高纬。 “哈哈哈!大获全胜呀!”,燕帝高纬欣喜的数银票,瞥见高哲软绵绵的靠着椅子喘息,汗水流淌,慌张道:“长生?你哪儿不舒服?” 高哲没什么不舒服,精神消耗过大罢。高长恭是武道高手,银质卡牌放他手是杀人利器,所以必须时时刻刻的提防,否则高哲眨眼得丧命。 “天气炎热,许是中暑了。”,高哲虚弱的嘟囔,脑袋一歪,故技重施的昏厥装病。 ... ... 第一百九十章 造谣 (第三更。补生病时期欠章) …… 比忠良贤能办事更具效率的是什么?答案是“准备陷害忠良贤能的奸佞小人组成的官僚集团”。高哲装病的第一天,便得到结论。 陆令萱动了,雷厉风行的升金吾卫大将军韩凤、韩长鸾为征南大将军,并授予假节钺,借燕帝高纬欲犒赏三军的名头,一脚将他撅去大都督斛律光驻守的范阳郡前线。同时,擢自己的儿子穆提婆兼任金吾卫大将军,号称举贤不避亲。 无人反对陆令萱,连高长恭也没反对。韩长鸾熬了多年,加官进爵应该的,代天巡狩纯属正常,哪个皇帝不喜欢派人视察前线的统军大将?何况韩长鸾与斛律光私交不错。至于穆提婆,陆令萱一跃当了燕帝高纬的“亲娘”,穆提婆俨然燕帝高纬同母异父的兄长呀!兼任一金吾卫大将军有啥不可? 陆令萱的第一步走的漂亮,高哲这边言之凿凿的承诺过“自有计较”,不能事到临头玩脱了,一张小纸条儿飞进陆令萱的手。 “百升飞上天,明月照易京。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陆令萱念了一遍,揣摩内涵,道:“百升为一斛,明月是斛律光的表字……高山,皇族高氏?槲树,斛律氏?嗬……飞上天、照易京,不推自崩、不扶自竖……高长生倒不愧‘诗仙’,编谣言瞎话也编的这么有诗意,看的哀家不寒而栗啊!” “谣言杀人于无形。”,穆提婆束手站立,头颅低着,偶尔抬起瞄瞄陆令萱的神色,犹豫再犹豫的道:“太后娘娘……” “吾儿!叫什么太后娘娘?又非正式场合。”,陆令萱唏嘘的道:“你是哀家的儿子,亲生的。” 穆提婆抿抿嘴唇儿,精瘦的脸颊微不可查的抽搐一下。道:“母亲!这样……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么?”,陆令萱反问。 “斛律光终究是大燕的擎天一柱,戎马生涯百战百胜的大将,若没了他……”。穆提婆不敢继续讲,他瞧陆令萱逐渐凌厉的眼神儿。 陆令萱冷哼道:“哀家何尝不知?但斛律光不识好歹,拒绝哀家拉拢便罢,还屡次羞辱。他一直包藏祸心,尝尝私下大谈‘清君侧’一类的话题。”。她切齿道:“长此以往的放任,吾等不杀他,保不齐哪天他就杀吾等!你明不明白?” 穆提婆连忙道:“母亲息怒!儿子只是考虑大燕全局,一时恻隐。” “你能高层面看待事情,值得赞赏。”,陆令萱夸奖一句,吩咐道:“把这两句话传出去,秘密点,别露马脚。另外……金吾卫的各个将领,你好好的联络联络感情。这几日不陪陛下玩耍了。” “喏。”,穆提婆领命,老实的退走。 陆令萱仍放心不下,摆驾至高哲修养的北宫,她晓得高哲是装病。 “下去吧!哀家照顾他。”,遣散黄门儿、宫女儿,陆令萱对床榻上的高哲道:“你说你恁干躺着,不难受?” “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仰着,仰着不如躺着。”。高哲骨碌一翻身,欠首道:“太后娘娘屈尊纡贵探望,长生感激不尽。” 陆令萱鼻子一“嗤”音,低沉的“咯咯咯”笑。老母鸡下完蛋般:“少来!” 高哲盘坐床榻,道:“您怎么了?” “你让哀家做的,哀家做好了。用不了半天功夫,那两句话传遍整个易京城无疑。”,陆令萱笑容一收,道:“下一步呢?” “诏斛律光班师还朝。”。高哲眼皮不眨的道。 陆令萱眉毛一挑:“一个高长恭,你俨然忌惮的不轻,再加一个斛律光……” 高哲一字一顿道:“矫、诏。” 陆令萱倒吸一口凉气。 “正面击败斛律光是扯淡,饶是您权倾朝野。因为军方是他的天下,粗俗点儿……他拳头比您拳头大。”,高哲道:“其实我们干的一切,皆是针对燕君,目的是冲毁燕君的心理、惧怕斛律光的心理,演变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真阴险。”,陆令萱不是滋味儿的道。 高哲不恼不怒,道:“谢陆太后赞扬。” 陆令萱无言,转身刚想走,道:“不对呀!按照计划,你不是拉祖瞎子当出头鸟儿吗?单凭那几句风言风语,以他的狡猾程度,会自己跳出来?” “拭目以待。”,高哲道。 得!陆令萱啥不说了。 “门带上。”,高哲一栽歪,继续他的美梦。 夜。 雷霆滚滚,大雨瓢泼,气温急转直下。 燕帝高纬是个好朋友,觉得骤热骤冷,高哲的小身子骨会撑不住,于是舍得冯小怜这娇躯随着天气调节的尤/物陪床,闹的高哲怪不好意思。 搂着冯小怜软玉温香的娇躯,高哲问道:“你不是吵着欲当皇后?怎没听你讲。” 冯小怜幽怨的看着高哲。 高哲想了想,懂了:“有心吹枕边风,可惜高纬好长一段时间没精力……他不行啊!啊?我看他那个那个……”,高哲比划比划:“立直了有三寸不?就你这难平/欲/壑,有感觉?我快一尺的人对付你,尚且吃不消呐!” 冯小怜臊的面红耳赤。 高哲又正经了,拄着手肘,居高临下的凝视冯小怜:“今儿有没有新鲜事儿?” 冯小怜眼睛水汪汪的,扭扭捏捏不安分。 高哲刮刮冯小怜的琼鼻,笑道:“与生俱来的奴!说!说完了有奖励。” “宫外童谣四起,唱的是‘百升飞上天,明月照易京’、‘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高山崩,槲树举,盲老公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冯小怜急促的道。 高哲“嚯”的一声,显得惊奇。 日翌日。 陆令萱又来看高哲,并重复多出来的那句谣言。 “欠缺水平的顺口溜。”,高哲眼圈儿灰蒙,哈气连天的道:“‘高山崩’,‘槲树举’不消说,‘盲老公’能是谁?祖珽、祖瞎子呗!‘多事老母’嘛……” “说哀家!”,陆令萱哂笑:“他祖瞎子忒无耻!诋毁斛律光不算,也带着贬低哀家,然后抬高自己。” 那句谣言的解释需变顺序:斛律光必定崛起,定吓的饶舌老妪陆令萱瑟瑟发抖不敢言,高家的江山快灭了,瞎了眼的祖珽愿意找柄砍柴的斧子拼命维护。 “您同样认定是祖珽编的了。”,高哲慵懒的道:“好事儿!一者有这句混淆视听,省得有人腹诽谣言是您牵头攻讦斛律光,毕竟现在您也遭了埋汰。二者,祖珽入局了,他了解自己有几斤几两,板上钉钉儿的联络您充后盾,有了后盾,他才有胆气去当打垮斛律光的出头鸟儿。” 陆令萱不搭腔儿,倒是横横高哲衣不蔽体的样儿,道:“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委顿?不怕睡傻喽?” “兰陵王那铁了心的想杀了我,燕君面前他都试探过。惹不起!我得躲。”,高哲笑呵呵的道:“对了!他没什么动作?” “没有!”,陆令萱干脆的道。 “他的聪明足以于谣言内嗅到不安,获悉刀锋对准谁……怎么可能没什么动作?”,高哲抱着肩膀。半晌,他抬头向陆令萱,玩笑似的道:“您不是有所隐瞒吧?那飞鸟没尽、狡兔未死,您已经着手良弓藏、走狗烹了?别太绝情嘛!” 陆令萱认真的道:“没有!” 高哲不淡定了,跳地上,赤脚走来走去,百思不得其解的大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太高看高长恭了?”,陆令萱道:“沙场征战、个人武艺,他的确一等一的强,然,庙堂争斗……从没见他有出彩儿。” “那是他不需要!”,高哲恶狠狠的道:“他是亲王!有几个敢动他的?” 陆令萱不大满意高哲的激烈,高哲有察觉,躬身一礼,道:“陆太后,他是个巨大的变数,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意如何?”,陆令萱慎重了。 高哲负手踱步,阴晴不定的考量许久,道:“我曾闻高长恭为将,躬勤细事,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分享。还有,他的将士大肆讴歌他……种种事例,宣扬!使劲儿的宣扬!功高震主之下,看他的反应。” “好!”,陆令萱言简意赅。 “笃笃笃!” 门扉突兀响动。 有宫女禀报:“太后娘娘,左丞相求见。” “等着!”,陆令萱瞟眼高哲,道:“说曹操曹操到。” “恭送陆太后。”,高哲躬身作揖,姿态放的甚低。 陆令萱临走临走,道:“不妨跟我看看祖瞎子。” “有的是机会。”,高哲道。 等陆令萱一去,高哲低声骂了一句。他很郁闷,假使高长恭做了些什么他不至于如此,但高长恭什么都没做!而未知的,总是可怕的。他完全无法预料高长恭的剑,搁那个方向刺来……偏偏他脚踩的不是大隋的土地,是北燕的土地。高长恭没狂言,这里真的是他的主场。 高哲惆怅:“祖珽是真瞎,没情报渠道的我……睁眼瞎。”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骑猛兽,安可中下哉(一) (求订阅。) …… 五月初九。 连绵不绝的倾盆暴雨,下了三日夜终于放晴,天地焕然一新。苍穹湛蓝而白云悠悠,鸟语花香而树翠蝉鸣。阴霾散尽,豁然开朗间色彩斑斓……可惜这些是形容风景。高哲的心情仍旧阴霾笼罩、倾盆暴雨,他执着兰陵王高长恭的按兵不动,胸有纠结不得舒展。 高哲不明白,不明白高长恭到底想干什么。 纵向时间去看高长恭过往的种种事迹,横向人物对比同时“颍川八骏”的“飞凰”、“伏龙”、“病虎”,及其上门驿站找高哲谈论表达的一言一行。毫无疑问,头顶“玉麟”之号的他,是个文武全才,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并具备剿灭奸佞党羽、振兴国家的绝对信念。 然后呢? 高长恭除了对高哲撂了一番狠话,两次欲直接干掉高哲,还有别的作为么?没有!一点也没有! 易京城谣言遍地,形如陆令萱派系高高举起了断头刀,准备马上砍掉斛律光、高长恭的脑袋。斛律光外镇边疆,不得反击情有可原。高长恭不一样,他人就住易京城啊!他有那个能耐反击。偏偏他选择一语不发,好似认命充当砧板上的鱼肉,乖巧的等待宰割。 高哲琢磨不透高长恭虎头蛇尾的姿态,又碍于身处敌国情报鲜寡,缜密的思忖后,决定进一步逼迫高长恭亮剑,瞧瞧高长恭卖什么关子。 披着一袭厚厚的披风,高哲乘坐步撵一路至燕帝高纬的寝宫。 燕帝高纬十七岁的年龄,却仿佛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充满了无忧无虑,烂漫天真的整天想的是怎么玩耍、怎么玩耍有趣儿。甚至因为皇帝身份无人敢管教,缺乏一定的道德底线。所以,他受环境的影响渐渐严重,或言依赖。 痴迷打麻将的燕帝高纬正玩着。陪同他的是穆提婆、高阿那肱,和高哲不认识的一陌生人。不过高哲猜得到对方的身份,那人面貌非常好辨识,是个失明的瞎子。居庙堂高位的瞎子。满天下仅此一人——北燕“八贵”之一,左丞相祖珽、祖孝征。 高哲蹑手蹑脚的凑近牌桌,趴在燕帝高纬的椅子背儿观看。 穆提婆、高阿那肱坐对家,他们察觉了高哲,但不声不响。 燕帝高纬神情专注没发现高哲。坐他对家的祖珽,端的目盲耳灵,心思亦灵,笑呵呵的拱手道:“可是高使者来了?” “高使者……”,燕帝高纬一愣,旋即恍然仰头,惊喜道:“长生!你怎么来了?可是病体痊愈?” 高哲拜礼一圈儿,道:“回燕君的话,躺的太久,委实难受。是故探望探望您是否玩儿的高兴。” “高兴!高兴!哪不高兴?”,燕帝高纬摸张牌,道:“自摸!这把不收银子了。炸金花、炸金花。” 高哲不客气的命宫女儿加把椅子,挨着燕帝高纬坐定。 趁侍者收拾麻将、取卡牌的功夫,高哲仔细的打量祖珽,挺好奇,不好奇也不行啊!这位爷乃“前无古人的有才无德的实力典范”。 祖珽五十多快六十的样儿,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袭羽冠巾纶,长的温尔儒雅。风采颇佳。可惜那两只无光的眸子泛着灰蒙,破坏了一切,使得他的气度转化成诡异。 据高哲的调查,祖珽出身破落将门。最早于北燕奠定江山的神武帝高欢时,有远见的投奔了。高欢了解了祖珽的才华,可觉得他经历、资历、阅历不足,压着不给机会。这一压,压到北燕历经五代帝王的过度,压到武成帝高湛即位。 祖珽显赫发迹的近十载。铸就了他“前无古人的有才无德的实力典范”的称谓。 祖珽有才,真的有才。自幼资质绝佳,好读书,诗文歌赋、辞藻华丽。通晓音律,且创新曲。懂突厥、胡虏、鲜卑、匈奴四夷之语,会堪舆、风水、五行、占星、天文、紫薇等阴阳占候之术,连医道他都有涉猎,造诣还不低。 祖珽无德,真的无德。腐化放/荡,赌博、酗酒、通/奸,没他不染的。有个小癖好,偷窃!死性不改,就是喜欢。甚至有参与筵席顺了俩铜碟子被逮着的记录,多尴尬的事情,他不在意,反洋洋得意。 私生活呈现两面,公务上也差不离儿。 譬如政治。 武成帝高湛启用祖珽,他新官上任,大肆精简机构、裁汰冗员,朝堂为之一振,称他是好宰相。约莫丫飘飘然了,为争权与武成帝高湛的宠臣和士开发生矛盾,他言辞犀利无礼的和武成帝高湛有一次论战,为的是劝谏武成帝高湛并打垮和士开,结果他瞎了。武成帝高湛暴戾的一人,哪容旁人喷自己一脸口水,还敢诋毁和士开,将他关进小黑屋捆绑,烧芜菁子烛熏眼。 回过头来,祖珽又不知怎地巴结上了和士开,常常帮和士开出主意,朋比为奸、卖官鬻爵、贪污受贿,打压、排挤、暗害很多忠良。武成帝高湛禅位燕帝高纬称太上皇这事儿,和士开那脑子哪想的着,全是祖珽背后攒罗的,他也由此得了扶立之功。武成帝高湛一挂,青云直上的做了百官之首左丞相。 譬如军事。 祖珽瞎眼后,曾短暂蛰伏大都督斛律光的麾下,镇守范阳郡边城,鏖战大隋。大概斛律光有心弄死他,调兵遣将故意漏空子给大隋的兵马。他手下一千老弱病残,面临大隋兵马上万,一点没慌,大开城门,街巷禁人行,若无其事,大隋将领以为有埋伏撤了,结实的唱了遭“空城计”。事情没完,大隋的领军将领转弯儿复攻,他亲自迎战,一个看不见的人,手持弓箭,听声辩位,百发百中。 回过头来,祖珽督战期间,盗卖军粮、纵兵劫掠、奸/淫/妇女、搜刮民脂民膏……恶贯满盈了。 “高使者盯着祖某作甚?”,祖珽问道。 高哲骇了一跳,讶道:“祖丞相如何获悉长生……” “哈哈哈!”,燕帝高纬搥搥高哲,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笑道:“又一个上当的!他诈你呐!” 高哲翻了白眼。 祖珽双手揣袖,靠着椅背,饶有深意的道:“人们习惯忽视别人的优点,死盯着别人的缺点不放。” 高哲颔首,沉默的玩儿牌。 银质卡牌有纹路,祖珽用细长白皙的手摸,确定自己的牌,同他玩麻将一方式。当然他若“闷”,是不可以摸的,否则其他人哪是他的对手。 燕帝高纬自顾自的开心,高哲、祖珽、穆提婆、高阿那肱是各有各的心思。 半晌。 穆提婆率先讲道:“陛下,易京城谣言四起。” “谣言?什么谣言?”,燕帝高纬搓着牌,心不在焉的问。 “‘百升飞上天,明月照易京’、‘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高山崩,槲树举,盲老公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以及关于兰陵王殿下的种种传说。”,穆提婆干脆的讲了一通。 燕帝高纬愣头愣脑的道:“什么意思?” 祖珽不阴不阳的插嘴道:“高使者才学盖世,不妨替陛下解惑?” 高哲轻描淡写的道:“百升为一斛,明月是斛律大都督的表字,飞上天、照易京……”,他把话丢还祖珽:“祖丞相,您说这什么意思啊?” “少绕圈子的!”,燕帝高纬烦躁的一扔牌,道:“祖孝征,你讲!” 祖珽无奈,道:“谣言暗指斛律大都督要篡位。” 燕帝高纬慌了,结结巴巴的道:“是……是……真的吗?” 斛律光威名太大,燕帝高纬对他有阴影,畏惧的不行不行的。 “真假未知,但斛律氏累世大将,功勋卓著,百姓们……欢欣鼓舞。”,祖珽幽幽道:“似乎乐见其成。” 燕帝高纬没心思玩儿,又是惶恐又是生气的攥拳头。 恰巧。 有官员送奏疏询问,“斛律大都督率军三千进逼易京,称奉陛下口谕班师述职,可有此事”。 燕帝高纬懵了:“没呀!朕没诏他班师述职……” “陛下!事态紧急了!”,祖珽大声道:“斛律光这是欲行不轨!” “不……不可能吧。”,燕帝高纬怯弱的一面,不曾随着换了个“亲娘”,真正的消失。 高阿那肱帮腔祖珽,道:“陛下!斛律光七朝元老,军中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掌兵者十之八九是他的人;家中弟弟斛律羡乃幽州刺史,子女男娶公主、女为皇后……太可怕了!” “斛律光无有圣旨便班师述职,还率军三千。陛下!不早加以制止,任其发展,那就危险了。”,祖珽急迫的道:“还有,他家藏有弩甲,奴僮千多。万一里应外合……” 燕帝高纬心乱如麻,犹犹豫豫的道:“制止?怎么制止?” 祖珽伸掌做刀状,咬牙崩一字儿,道:“杀!” “噗通!”,燕帝高纬一屁股坐地,嗔目结舌:“这……这……斛律大都督一向忠诚……”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骑猛兽,安可中下哉(二) (保底章节。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感谢江宣景筒子、点℡点筒子的各一次万赏支持,谢谢。) …… 高哲搀扶燕帝高纬站起,挽袖帮他扑打扑打身上沾染的灰尘,整理好衣冠,盯凝他慌乱的双眸,一再强调:“燕君!您是天子!天子!天子!” 哆哆嗦嗦的燕帝高纬仿佛懂了,深吸口气,喃喃的重复:“朕是天子、天子、天子……” “斛律光,是您的臣子。”,高哲铿锵的补充,提醒燕帝高纬收拾好不堪的模样。 高哲现在打心眼儿里鄙夷燕帝高纬,堂堂的天子竟然这般不堪,被自己臣子的名号吓的屁滚,就差尿流。一国之主窝囊当这个份儿,也真是够可以的。 高哲伸手示意高阿那肱、穆提婆别吱声。祖珽虽目不能视,但感觉气氛为妙,聪敏的沉默。 待燕帝高纬稍平静,高哲开腔儿道:“您眼下唯有两条路。” “你说!你说!”,燕帝高纬紧抓高哲的衣袖,非常期盼高哲给主意。 “第一,按照祖丞相的提议,杀了斛律光,一了百了。”,高哲说着,话锋一转,躬身拜礼道:“第二,杀了我、祖丞相、高丞相、穆尚书,以及寝宫周围的全部侍卫、侍女。并整治易京城内的谣言传扬,权当一切不知晓、未发生……” 燕帝高纬大惊道:“长生为何这样讲?朕,朕……杀你们作甚啊!” “您不杀我们,那今天的商议,极有可能流露出去,让斛律光、斛律光的麾下获悉。届时,即使斛律光忠诚,但依托斛律光麾下的人却肯定另有所想,他们一定会造反。一如数年前琅琊王斩和士开后,被手下乱兵裹挟,试图夺取皇位……因为他们的铤而走险。或许将得到拥立之功,利益巨大。”,高哲冷冷的叙述:“区别琅琊王率领的那群不成事的废物,斛律光麾下的人皆善战的猛士悍卒。斛律光的声望、民望等也不是琅琊王比拟的。换句话,他取代您的几率,远超琅琊王取代您的几率。” 燕帝高纬汗水簌簌。 “今之事势,义无旋踵。骑猛兽,安可中下哉?”。高哲瞪大眼睛,恶狠狠的道。 “陛下!”,祖珽带头,高阿那肱、穆提婆齐刷刷的跪地。 燕帝高纬吞咽涎水,想了半晌,道:“他……他那么多兵马……” “易京城七万兵马戍守,数十倍于他,陛下尽管放心。”,穆提婆道。 “等他至易京城述职,陛下多赏赐他金银财帛。依礼他需入宫拜谢……”,祖珽阴险的道。 “好、好吧。”,燕帝高纬信心不足的答应。 高哲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的相约退下。 穆提婆往西宫禀报母亲陆令萱结果,高阿那肱要处理政务,俩人先溜了。 高哲和祖珽没走,站台阶晒太阳。 高哲打量祖珽有一阵子,道:“祖丞相怎么确定是我的?” 高哲问的是之前他来的时候,压根儿没人提醒的情况下,祖珽居然叫破他的身份。 “我耳朵灵。听着多一个人喘气儿……敢在皇宫像在自己家一样的人,最近唯有你高使者了。”,祖珽笑了笑,道:“高使者这个话题。找的不怎么高明哟!” “随便聊聊嘛!”,高哲亦笑道。 “斛律光快死了,高使者高兴否?”,祖珽用他那灰蒙的瞎眼怔怔的“瞧”高哲。 高哲唏嘘的道:“作为隋人,我自然高兴,毕竟斛律光是燕国的脊梁、是燕国的擎天一柱。燕国自毁城墙,终究自取灭亡。作为个人,我不高兴,一代战神的宿命,理应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于光荣中落幕,留给世人无限的怀念与憧憬。” 高哲把问题抛回祖珽:“斛律光快死了,祖丞相高兴否?” 祖珽斟酌着,道:“作为燕人,我自然不高兴,缘由和你高兴的缘由重合。作为个人,我高兴!我不是个大度的人,嫉恨他的屡次羞辱。” 高哲咋舌。 “可惜!他是个武将。”,祖珽幽幽道。 “是啊!他是个武将!性格耿直的武将。”,高哲摇头:“注定了悲哀的下场。” 祖珽“呵呵”的怪笑,满含一股子说不清的古怪意味,拄着拐杖慢吞吞的离去。 高哲揉揉眉心,折身寻燕帝高纬,正如他对燕帝高纬说的“今之事势,义无旋踵。骑猛兽,安可中下哉?”,燕帝高纬骑猛兽,他何尝没骑?只是一个叫斛律光,一个叫高长恭罢。 燕帝高纬瑟缩床榻一角,忧心忡忡的抱膝盖愣神儿。 高哲靠柱子也愣神儿。 “我……做的对吗?”,燕帝高纬仰面道。 “对与不对,全凭一心。”,高哲模糊的道。 “记得斛律大都督十七岁,和我一样大小的年纪,就已经随祖父打拼,斩将夺旗、攻城略地……他是我仰慕的英雄,真的。”,燕帝高纬粲然一笑,旋即愁闷的道:“直到琅琊王率军逼宫,当时易京城喊杀震天、血流遍地,宫里的人都劝我逃跑……他来了,偕同我震慑乱党……我其实一语没发,吓的瘫倒步撵不敢动,但乱党作鸟兽散的溃逃了。原本,我沾沾自喜,以为真像他说的,乱党怕我,不是!不是!乱党怕的是他……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琅琊王亦是。” 燕帝高纬情绪低落复杂,言语零散,驴唇不对马嘴的,高哲大约领悟他的意思——尊敬斛律光、感激斛律光,也害怕斛律光、猜忌斛律光。 “牵一发动全身,您决定杀斛律光,那么……兰陵王、罗艺就不能放过。”,高哲郑重的道。 燕帝高纬愣了:“这是何道理?” “谣言牵涉兰陵王,他是皇族,还有那么大的声望,某种意义,他的危险性更大。罗艺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难免心生疙瘩。”,高哲舔舔嘴唇儿。 燕帝高纬皱眉:“杀?” “起码暂时严加防范。”,高哲道。 ... ...(未完待续。) PS: PS:状态渣的一比,这两章写的屎一样,先写出来,有时间好好捋捋。另外,这章是两千字,下章四千字补上,上架后保证三千字的章节。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请大都督杀人救国 (补生病时期欠章【3/7】。) …… 乌云消散又重聚,阴雨复来,携带一丝冷意、夹杂几分肃杀。 易京城南,三十里路。 一座小亭,名曰“送别”。 高长恭孤身一人入亭,拴住火红色的赤鬃马,慢条斯理的取掉黄褐色的蓑衣蓑笠,露出一袭素白衣裳,于行囊拿得一架丹青古琴……遥望水雾连绵,精致无双的绝美容颜表情怅然,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撩动琴弦,音律混乱,恰如他的心境一般。 风骤起,雨更急,银蛇肆虐天空,滚雷轰隆炸裂。 潲雨打湿亭边的高长恭左侧肩膀,他浑然不觉,呆愣愣的伫立。 远处渐渐有一行人马…… 高长恭醒悟,擦拭古琴上的几滴水珠儿,将它放置石桌,正襟危坐,轻柔的弹奏,唱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直至一骑飞来,马踏凉亭,声停琴止。 高长恭起身作揖:“大都督安好?” “当年神武帝兵败,我作此曲鼓励,意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助他敞开心胸,不计较一时之祸福得失。”,马背上的人,高有八尺,虎背猿腰,方额阔口,髯须茂盛。手持一杆点星枪,腰悬一柄七宝剑,肩插一张落雕弓,腿挂一壶鸭羽箭,身披一副锁子甲。相貌堂堂是威风凛凛。不是斛律光,还是谁? 高长恭再次作揖,道:“心有哀伤,是故平添忧愁,坏了曲意应有的豪迈壮阔。” 斛律光翻身下马,坐在高长恭对面,手中点金枪横置石桌。 高长恭没坐,看了斛律光很久,道:“您老了。” “是人就会老。没什么稀奇。”,斛律光淡淡的道。 高长恭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身体,您的头发仍墨染。无有风霜。我说的是您的精神……越来越大的负担,令您快不能承受,您的脊背佝偻了。” “你截我相会,不是为了讲废话吧?”,斛律光言道。 “我是皇族。又掌握军权,您同样掌握军权……过往有意避嫌,少有与您交集。”,高长恭顿了顿,谦卑的道:“冒昧邀请,大都督勿见怪。” 斛律光一动不动。 “易京城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您知道吗?”,高长恭问道。 斛律光瞟着高长恭,哼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 高长恭双手拢袖,道:“您一点不怕?” “无非几个奸佞作祟罢!何惧之有?以前不是没有。”。斛律光强硬的道。 高长恭抿抿嘴唇儿,道:“这次不一样,陛下真的动了杀机。”,他无奈的道:“您被骗了!您接的所谓陛下的口谕,其实是矫诏。想想,您率军进逼国都,加上那几个奸佞作祟,添油加醋、危言耸听……本功高震主的您,下场可预见也。” “嗯……”,斛律光毫无情绪。 高长恭道:“恳请您不要枉送性命。” “不要枉送性命?”。斛律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点星枪,眸子眯成一条缝隙:“你欲学孝昭帝乎?” 高长恭坦诚的道:“我不存拉拢您造反的心思。”,他反而道:“您呢?”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斛律光坦然的道,话语间充斥骄傲。 短暂的两回合问答,实际杀机四伏。 高长恭是皇族宗室,他父亲是高澄,这个国家的奠基人。假使高澄尚在,北燕轮不到什么高洋、高演、高湛一类的当家做主。他们全是在高澄的辉煌、残暴下瑟瑟发抖的小弟弟!高长恭自然不再是王爷,该是皇子,且他的兄弟们远逊色他,他就是皇位的不二继承人选……可惜,高澄死了,死于非命。 捋清血脉,高长恭乃皇族宗室的嫡长一系。他手握军权,控制十万数目的大军……于是,他有资格、有能力学孝昭帝高演夺侄子废帝高殷的皇位,夺了表弟燕帝高纬的皇位。斛律光不允许这种祸起萧墙的事情发生,他不知道可以,他知道一定不行。 而高长恭也试探斛律光的心意,无论燕帝高纬多不堪,终究是自己家人,斛律光却是外姓,一个节制燕国全部兵马、一个面临生死抉择、一个声望滔天的外姓。一旦他出于主动或被动的叛逆,对皇权的威胁,将是致命的。高长恭怎眼睁睁的看着高氏的江山旁落? “你我立场一致。”,斛律光抓起点星枪,扭头挑马鞍上的酒囊:“我错了!我以为武将就是武将,单纯的保家卫国即可,其他的什么事情无需操心……早知今时今日,我宁愿背负骂名做权臣,也不放手掌控朝堂,弄得朝堂现在小人得势、乌烟瘴气……” “您是节制大燕全部兵马的人,若伸手朝堂,您想做忠臣都难,好比曹魏武帝。”,高长恭道。 斛律光“咕咚咚”的猛饮酒,沉默寡言的他一反常态,道:“我想死得明白,谁是这件事情的主谋?陆令萱……啧!陆令萱,这个贱婢怎么是陛下的‘亲娘’了?你没阻止个一二?” “我归返易京城,事已成定局。”,高长恭沉吟一下,道:“胡太后之于陛下是屈辱,是性格怯懦的源头,没什么不好。” “你以为陛下换了‘亲娘’,会变?会亲政?”,斛律光冷笑迭迭。 高长恭转移话题,道:“这件事情的主谋,大概非陆令萱,亦非祖珽,是高哲、高长生。” “那个隋国外臣?号称‘诗可夺城、词能灭国’的黄口小儿?”,斛律光皱眉。 “他不是什么黄口小儿,极其难缠一角色。”,高长恭苦恼的道。 斛律光道:“怎么难缠?”,他一抬下巴:“坐。” 高长恭依旧没坐,道:“他出使大燕,来的路上即有意识的求见罗大将军、我,正值大燕、隋国战争一触即发,没安什么好心,恐是为了挑拨。到了易京城,原先他应是呈递劝降国书的,不晓得隋国有何麻烦,改作双方友好议和。南辕北辙的目的,他竟生生的办了。” 斛律光“咕咚咚”的又猛饮酒,郁郁道:“与虎谋皮!与虎谋皮!大燕不趁着隋国生乱抢得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更多的粮草,待隋国渡过艰难,转头便能凭借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更多的粮草覆灭大燕!‘目人用权,国必破矣’,一语成谶,我言中了!” “他创造了新的博戏,迷的陛下终日玩耍,还帮陆令萱除掉南阳王……一步步楔进那些奸佞小人的党派,并占据核心。”,高长恭揉着脑门儿,道:“胡太后的死,陆令萱的身份变换,他脱不清干系。最可怕的是陛下对他,跟先帝对和士开媲美!几乎但有所求,无所不应!太可怕了。” 高长恭继续道:“我曾想刺杀他,哪怕为此而死,但他思维缜密、胆气十足,我觅不得一丁点机会!然后,他反击了,没直接针对我,只是捎带了我……他是隋人,包藏祸心的削弱敌国的力量,偏偏陆令萱她们迷恋权力至公私不分,助纣为虐。” “详细讲讲,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把我挤兑上绝路的。”,斛律光道。 高长恭想了想,道:“首先,沟通陆令萱,获陆令萱的支持。其次调走韩长鸾……” “调走韩长鸾?韩长鸾犒军也是他的计划?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嘛!”,斛律光惊讶。 “韩长鸾是他们一伙儿的,然,韩长鸾是武将,也是与您私交不错的人。调走韩长鸾,确保他们自己内部和谐统一。”,高长恭道。 斛律光呵呵笑道:“弯弯绕够多呀!” “接着,宣扬谣言。”,高长恭道:“末尾……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好计策,好阴毒!”,斛律光不恼不怒,反赞叹连连。 雨水慢慢的小了,云层薄了不少,中午的烈阳依稀显现一层光晕。 斛律光起身,眺着远处等自己的兵马,道:“兰陵王,你不妨直说意图。” 高长恭恭敬的跪地,大礼三拜,道:“请大都督杀人救国!” “武将哪个不是杀人救国?”,斛律光慨叹一句,马上认真的道:“你得晓得,杀戒一开收不住!宰掉陆令萱那些祸国殃民的混蛋东西,我不是没想过,但我没敢……我动刀戈,下边的人必动心思,他们会像裹挟琅琊王篡位那样,裹挟我去谋逆。” 高长恭道:“不!不是杀陆令萱他们,是隋国的驿站中的人。” 斛律光思忖道:“破坏议和,由此与隋国交战,大燕需要能征善战者,陆令萱他们迫于局势,肯定放过你、罗子延……对大燕有利,可以!” 高长恭叩首,道:“我希望借助这件事情,切断高长生归返隋国的后路,让他成为燕人!” “他不是燕人,已祸害燕国如斯,他是燕人还得了?”,斛律光觉得不妙。 高长恭挺直半身,道:“陆令萱、高长生合作的基础建立后者为隋人,双方没有直接的利害关联。高长生成了燕人,就有了直接的利害关联,陆令萱绝不容他。” “驱虎吞狼?”,斛律光颔首。 “事不宜迟,请大都督……上路。”,高长恭再次大礼三拜。 ... ...(未完待续。) PS: PS:想写四千字来着,无奈三点了,不敢继续熬。/(ㄒoㄒ)/~~ 第一百九十四章 高长恭,是我骑你 (保底章节。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昨天的保底,断网好久,无语,全勤飞了/(ㄒoㄒ)/~~,这个月估计还得倒贴电费。没有更新的压力,前两章也修改了一遍,细微的调整,毕竟那两章写的确实不在状态,从本不多的订阅下降看得出来。应该比之前好点,嗯,应该。) …… 易京城暗渠河道积年不清,使得断续半个月大量降雨的城内形如水乡泽国。街面堵塞的浑浊泥汤没过膝盖深,各种被泡的肿胀的的腐烂物漂流其上,还混杂烂菜叶、破衣裳、粪便等等,散发刺鼻的恶臭。高长恭却于这样肮脏的地方跪伏,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儿。他的身前是沉默伫立的大都督斛律光,再前些是大隋的驿站。 “请大都督……上路。”,高长恭艰难的道。他不是第一次对斛律光说这句话,不过与第一次所表达的含义截然不同,一个用腿上路,另一个用“命”上路。他很心痛,但别无选择,他明知道斛律光的死对燕国是何等的损失,无奈他是皇族,他有责任保证高氏的江山稳固。 “呛啷。”,斛律光毫不犹豫的掣出佩剑,架在自己的脖颈,粗糙宽大的手微微发力,猩红的颜色瞬时喷薄。他停住了,弃了佩剑,改鸭羽箭,笑着告诉高长恭:“我斛律明月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那次为你父亲文襄帝射雕,赢了个‘落雕都督’的雅号!” 高长恭哽咽道:“大都督……走好!” “我把燕国的未来,全部押注予……你……你……别让我……失望。”,斛律光攥着羽箭,一分一分的将矢锋刺入喉管,面不改色。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高长恭,直至彻底断气儿。 “砰!”,斛律光倒下去了。 燕国的擎天栋梁,倾折。 高长恭泣不成声。他站起来了,挺直并不健壮的欣长身躯。 三刻钟后。 寝殿。 燕帝高纬难得没有玩耍的心思,热锅蚂蚁似的团团乱转,等待着消息。他已派右丞相高阿那肱携封赏的诏书往大都督府宣读。就等着诱斛律光领旨入宫谢恩,借机除掉。他特别紧张,微冷的天儿,燥热的额头满是淋漓汗水。 高哲一侧陪伴,他总觉得哪不对劲儿。可始终找不到不安的源头,倍感憋闷。 “簌簌。”,一阵脚步由远及近。高哲精神一振,他听得出那脚步中隐藏的急促,亦听得出那脚步唯有习惯夹着腿、小步快频的黄门儿才有,所以判断定是个报信儿的。 果然,进来一个衣衫湿透的小黄门儿。 “情况如何?”,燕帝高纬迫不及待的问。 小黄门儿犹豫的道:“兰陵王殿下求见。” “不见!”,燕帝高纬袖子一甩,又烦又恼的道:“除了斛律光。谁也不见!” “斛律大都督……也在。”,那小黄门儿咬着嘴唇儿。 “这……”,燕帝高纬胆气弱了。 “请!”,高哲越疱代俎的发号施令,且笑道:“一起便一起。” 没多时。 “臣,兰陵王高长恭,拜见陛下。”,高长恭拎着一具锦匣,恭敬的作揖。他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装扮,精神饱满。除了眼窝儿余存的微微红润,一如往昔的风轻云淡。 燕帝高纬抻着脖子探视高长恭背后,神经兮兮的道:“斛律大都督呢?嗯?不是说他也在吗?” “他来了。”,高长恭平静的道。他缓缓取掉锦匣的盖子。暴露一颗硕大的人头。人头的容貌,方额阔口,虬髯茂盛,一双虎目直勾勾的怒睁。 燕帝高纬骇了一跳,“噔噔噔”的倒退,脚步拌蒜踉跄。被高哲险之又险的扶住没坐地。伸手指着锦匣内的人头,惊恐的结巴:“他……他……他……” “他死了。”,高长恭道。 气氛寂静。 “他没死!他没死!他的眼睛动了!啊啊啊!”,燕帝高纬歇斯底里的尖叫,竟昏厥了。 “传御医!快传御医!”,高哲搀着燕帝高纬喝道。他小心的放躺燕帝高纬,有意无意的搬着燕帝高纬的脑袋,保证高长恭若暴起发难,第一时间宰了燕帝高纬。 “我不会再试图杀你,你活着对我更有利。”,高长恭他的语调极其轻柔,但配合慢条斯理的盖好斛律光头颅那极其温柔的动作,感官上给人的尽是毛骨悚然。 高哲低沉哂笑,显然不信高长恭的说辞。有道“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混迹朝堂的,谁和谁讲诚信。 “高使者!斛律大都督临行前,还做了件事。”,高长恭拉着长音儿,打量不动声色的高哲,嘴角画一条诡异的弧线,似笑非笑:“你不回驿站看看?” 高哲的瞳孔急速收缩,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撒腿儿向皇宫外跑,污言秽语一溜串儿的喷,发泄郁闷。他百般琢磨、千般算计,万万是没想到,高长恭居然玩了这么一手! 高哲是借力打力,借助陆令萱打击燕国、打击高长恭。而高长恭是借力打力加釜底抽薪,借助斛律光打击他,并破坏他出使燕国议和建交的初衷目的,这是致命的!他的根在大隋,既然在大隋,那么他头顶就悬着一柄唤作“皇权”的剑!尤其大隋正值内忧外患,与燕国必须达成和平共处,否则便会有问题,而问题衍生的结果未知严重与否,他得到的惩罚未知严重与否……万一特么掉脑袋了呢? 还有李存孝、宇文成都…… 高哲的胸腔燃烧一团烈火,狂奔到了驿站。眼前目睹的是大军碾压下的狼藉残留,一片箭矢、刀枪、甲胄、尸体混合血迹的惨象。他的心凉了半截儿,声嘶力竭的愤慨怒吼,疯狂的寻找着李存孝、宇文成都,这是他的嫡系,至于杨义臣、安宁公主,管他去死。 高哲翻看了很久,没有找到李存孝、宇文成都的尸首,连杨义臣、安宁公主、卫戍驿站的北燕金吾卫校尉夏明也都没有。他笑了。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喃喃道:“观高长恭行走坐立的姿态,不是搏杀后的样子,他不曾参战。那么。凭斛律光率领的三千兵马,即便皆是精锐的‘落雕游骑’,驿站此等狭窄的地域结不成阵法,又是骑兵充步卒作战,威力大打几番折扣。何况‘落雕游骑’区区三百建制……没可能这么短时间的拿下杨义臣率领的一百大隋羽林卫、夏明率领的五百燕国金吾卫……李存孝、宇文成都他们不会全军覆没,绝不会……他们突围了。” 人没死,就有一切的可能性。高哲反倒高兴了,去屋子拿了自己的节钺,套了辆马车,归返北燕的皇宫。 “呜呜呜~~~”,马车前大隋的旗帜,淋了雨,湿哒哒的耸耷。旗杆是高哲的败亡枪,迎着风儿发出呜咽的鬼哭狼嚎。 靠着车辕。高哲撑起一把油纸伞,念头飘飞,主要是反思为何棋差一招。想了想,给予自己答案——“自大”! 出使燕国,高哲经历了几个不同的时间段,宗旨也随之更迭。一开始,他是来递交开战国书、行驶劝降,因为燕帝高纬不想见,遂走了穆提婆的门路,欲完成任务并保全小命。毕竟北燕滥杀大隋使节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然后燕帝高纬病了一个月,他递交开战国书、行驶劝降的目的也在大隋突遭突厥联军侵略下,成了友好议和。他说动了陆令萱,搭建好北燕、大隋的关系桥梁。可也答应陆令萱北燕遣质子、大隋派公主,在和亲公主嫁给燕帝高纬前不能抽身易京城。于是他无聊的结识了燕帝高纬…… 高哲认为自己的自大,就是发现燕帝高纬跟自己的感情愈来愈深厚。他甚至可以唆使燕帝高纬做很多事情,譬如南阳王高绰的死,他的试验品罢。尝了甜头儿,他迷恋其中。伸手北燕的军方三巨擘斛律光、高长恭、罗艺……缘由有二。一者,北燕不是他的归宿,他注定回大隋。而回了大隋得继续当官,完善构想蓝图,他绝非甘于平庸之辈,不准备一点点的熬资历往上爬,太慢!偏偏年龄太小,那么他需要奇功,无可争议的踏足高位,一个人毁灭北燕,不错的选择!他当然也晓得弊端,但利大于弊嘛。二者,他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涉及他来的彼时空。此时空与彼时空有诸多重合的地方,他熟悉大隋,却不熟悉北燕。怎么办?让北燕消失呗!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今之事势,义无旋踵。骑猛兽,安可中下哉?”,高哲遥望北燕皇宫,微微一笑,道:“高长恭,是我骑你!我倒要看看,你调虎离山,玩儿的是什么把戏。” 高长恭没玩什么把戏,他仅仅想单独对话燕帝高纬。说来可笑,别看他是皇族宗室,真的很少一个人接触燕帝高纬。陆令萱一系把持燕帝高纬非常紧,他这种不是一路数的敌人,饶是制止不了进门,至少放一二眼线盯着他对燕帝高纬说什么。 “拿开!拿开!拿开!”,苏醒的燕帝高纬,恐慌的惊声尖叫,手脚胡乱的挥舞,他被斛律光那血淋淋头颅吓到了。 “陛下!斛律大都督的首级放置殿外啦。”,高长恭眉毛一挑,厉喝道。 燕帝高纬只觉震耳发聩,激动的样子渐渐平复,带着一丝哭音儿道:“朕……不想杀他……朕……” “陛下!斛律大都督畏惧流言蜚语自裁而亡,杀身成仁表达自己的忠诚。”,高长恭强忍对燕帝高纬这“君”的失望。 “那……那……跟朕没关系?”,燕帝高纬心有余悸,呼呼的喘粗气。 “是!跟陛下毫无关系。”,高长恭违心的重复燕帝高纬的话,接着叹道:“斛律大都督临终遗言,希望陛下看在他多年忠诚辅佐的份上,饶过几位驸马、妃子,保留斛律氏的一点血脉传承。” 燕帝高纬无神的道:“好!好!” “陛下觉得高长生怎么样?”,高长恭道。 高长恭的问题令燕帝高纬转不过弯儿,木讷的短促道:“啊?” “您想不想他永远留在您身旁。”,高长恭蛊惑道。 燕帝高纬看了看高长恭,低头道:“想!但……他是隋人。” “斛律大都督认为他是旷世之才,杀之可惜,最好收为己用,是故自裁前统御兵马剿杀了隋国的驿站……”,高长恭道:“接下来,只要您点头,臣便有办法让他永远留在您身旁。” 燕帝高纬默默地点头。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以不变应万变 (今天的保底。) 【求订阅啊,是都回家过年了咩?()】 ……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话多少显得直白,意义也不是特别深刻,但着实贴切的形容了高长恭的所作所为啊!”,高哲捧着一碗热呼呼的姜汤,没喝,只是那么双手捧着取暖。嘴上是感慨唏嘘,实际毫无面临严峻的态度,有点儿浪/荡公子的玩世不恭。 这儿是西宫,太后陆令萱的地盘。陆令萱是燕国的真正掌权者,关乎斛律光的死、高长恭的行径,她皆有了解个七七八八,此时板着一张僵尸脸,道:“你说的对!高长恭不是善茬子,他从前不展露庙堂争斗的天赋,是因为不需要,亲王的身份即够用。现在……” “现在他展露庙堂争斗的天赋,说明性命受到威胁,被逼急了!”,高哲接过陆令萱的话儿,抓把湿漉漉的头发,犹豫的补充:“或许……为了燕国?” “为了大燕?”,陆令萱轻蔑冷哼。 “谁知道呢?”,高哲一砸嘴儿,垂首呷口热水。 陆令萱阴翳的拄着拐杖踱步,偶尔遥望殿外的水雾连天、烟雨迷蒙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她不阴不阳的讽刺道:“高使者养气的功夫挺好,这样的节骨眼儿里也能坐得住!” “事成定局,无可更改。”,高哲淡淡的道:“与其心慌意乱的去行动,促使一错再错,不若定下心神,暂时追求稳固局势,以观后效。” “可斛律光被陛下处死,与斛律光自裁而死,份属两个天差地别的概念!”,陆令萱眉宇紧蹙,沟壑纵横的皱纹聚拢一处,气质急转直下的降低,哪像个凤临天下的太后娘娘,分明是个专门吓小孩子的老巫婆。她情绪比较激动,虽然体现的不多,那是竭力压抑的结果。 “长生何尝不知。”,高哲放下茶盏,顺手朝宫女儿要张毯子包裹淋雨湿透的小身板儿,他归返皇宫,还没去看望燕帝高纬,先找的陆令萱。“斛律光被燕君处死,那么斛律氏得诛九族,省得他们反动叛逆,连同以斛律氏为核心的自诩‘忠良’的派系亦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斛律光自裁而死,且有高长恭传达忠诚心意,燕君难免念及旧情保下斛律氏……” 陆令萱暴躁的打断高哲的话,道:“斛律光死了,哀家什么都没得到!” “不不不不!”,高哲否决陆令萱,道:“按照我们交易的内容,‘扳倒军方三巨擘斛律光、罗艺、高长恭’,斛律光确实倒了,而且死了!这是收获之一,另外一个收获是韩长鸾那边儿您稍微推动下就能拥有兵权。不过计划没有预想的十全十美罢!譬如击垮以斛律氏为核心的自诩‘忠良’的派系,进一步加深您对燕国的掌控。” 陆令萱一琢磨,坦诚道:“哀家贪得无厌啦!”,她瞥了眼斜侧的高哲,道:“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斛律光临死屠了大隋的驿站,他这是破坏两国议和。”,高哲问道:“一旦战争开始,想必您不会、不敢向燕国军方派系伸手?” “不会,不敢。”,陆令萱干脆的答,理由是:“哀家喜欢权利,可没喜欢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哀家的全部,建立在大燕生存的基础上。” “您想战争开始吗?”,高哲追问道。 陆令萱斟酌一番,道:“不想!” “看来您还是选择了权利。”,高哲嘀咕一句,道:“长生查看了驿站的情况,索性安宁公主应该未死,被我的几个护卫带着突围了……嗯,他们极有可能找提婆兄。只要和亲公主没死,一切就有转机,剩下的无非操作操作、解释解释。” “哀家该怎么操作?怎么解释?”,陆令萱道。 “斛律光杀身成仁,俨然英雄姿态,这时候向他泼脏水是不可取的,推责任却无妨,您将这件事情定性为斛律光怨恨大隋,一时激愤下的手。”,高哲背负双手,道:“然后厚葬死去的大隋使者队伍随行,补偿和亲公主损失的嫁妆,及……秘密送质子前往大隋。” “秘密?”,陆令萱不解。 高哲敷衍道:“图个稳妥。” “好!”,陆令萱一口应了。 “破坏议和的目的,涵盖针对长生。”,高哲摩挲摩挲光洁的下巴,道:“要么,为了赶长生搁燕国滚蛋。要么……” 瞅着高哲不好看的脸色,陆令萱道:“要么什么?” “要么,为了留下长生……”,高哲对视陆令萱的眸子:“驱虎吞狼!” 陆令萱没吱声。 “长生大约不是虎,充其量是伥。”,高哲深深呼吸:“高长恭看中了长生和燕君的关系。” “如何应对?”,陆令萱简洁明了道。 高哲努努嘴:“那要看高长恭如何挑拨。” “等?”,陆令萱一点就透。 高哲笃定的道:“等!以不变应万变!” “天气凉了,高使者洗个热水澡,别真病了。”,陆令萱折身离开,似乎好心又似乎诅咒的道。 “长生告退!”,高哲恭敬的施礼。 高哲撑着伞,一路至燕帝高纬的寝殿,好巧不巧,高长恭正从里头出来,二人打了个照面儿。 高哲心里“咯噔”一下子,眼下他可没有燕帝高纬那般重要的人质,高长恭想杀他的话,不要太容易。 高长恭逼近高哲,每一步,像一把锤子敲击高哲的五脏六腑,使得他紧张不已。 “高使者,你觉得……斛律大都督的谥号取什么好?”,高长恭没有杀气,平静的请教:“陛下刚刚决定追赠他咸阳王号、大丞相、太师,陪葬皇陵。” 高哲调整情绪,搜肠刮肚的一会儿,道:“赳赳咸阳,邦家之光。明月忠壮,仍世将相。声振河北,势高时望。迫此威名,易兴谗谤。始自工言,终斯交丧。”,他言道:“长生衷心的赞美斛律大都督,至于谥号,长生是晚辈,哪有那资格?倒是推荐忠武二字。” “哦。”,高长恭欠首,非常礼貌的与高哲擦肩而过,一如他保证的,不会再试图杀了高哲。 高哲长吁口气,摸着“怦怦”跳的胸膛,溜进了燕帝高纬的寝殿。 ...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将计就计 (新年快乐,求订阅。)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某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利索,所以更新还是不会给力,大家担待。另外,除了累计打赏的加更,其他的加更项目全部暂时暂停,那些欠章够还半年的了/(tot)/~~。) …… 燕帝高纬很不正常,至少在高哲的眼里,很不正常……一个不久前快被吓尿了的人,眼巴前儿发着呆,偶尔瞅瞅自己,然后神经质的“噗嗤噗嗤”的笑,任谁也会觉得对方不正常吧? 高哲笼着袖子,心中琢磨又琢磨,开口道:“闲着无聊也是无聊,燕君,要不……招淑妃、提婆兄,凑桌麻将?” “好啊好啊!我正有此意!”,燕帝高纬答应的倍儿爽利,且直接吩咐伴驾的随从依言行动。 高哲嘴皮子一“吧嗒”,明白了什么。 高哲刚才的话存有浓厚的试探意味,他猜测燕帝高纬不正常的缘由无非两种,一种是斛律光血淋淋的人头吓坏了燕帝高纬,另外一种是兰陵王高长恭对燕帝高纬说了啥,他现在确定是后者。若是前者,丫还会没心没肺的想玩儿? 声色不动的伸手将床榻上的燕帝高纬拉拽起身,高哲陪着他向寝殿行走。 苍穹仍旧灰蒙蒙的压抑,倒是狂风暴雨逐渐化作和风细雨,水珠儿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淅沥淅沥”的飘零。 高哲脚步甚慢,若无其事般的叹道:“鬼天气!打开春儿开始,雨水就没停过,连个亮儿都见不着!” “是呀!往昔这个时候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是一年内最好的时节!”,燕帝高纬也抱怨。 高哲恍然道:“不是每年都这样?” “当然!”。燕帝高纬笑道。 高哲眼珠子一转,嘴上抹了蜜似的甜:“我就说嘛!尝闻来往易京、长安的商人提及,称燕国的景色优美。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犹如银蛇山舞、蜡象原驰。漂亮极了!到了夏天,也不像中原那般酷暑、干燥,气候清爽,适宜游玩、打猎……啧啧。”,这厮咋舌不已,一副向往的神情。 “等雨停了,我带你见识见识!”,燕帝高纬顺口便道。接着,他极力装作隐蔽的询道:“长生喜欢我大燕吗?” 高哲一乐:“喜欢!喜欢!” “那……”,燕帝高纬凝视高哲的脸庞,认真的道:“你愿意留下来么?我的意思是……真正的留下来。” “兰陵王是不是对您说了什么?而且是关于长生的?”,话题绕了一圈儿,费心思旁敲侧击的高哲,等的就是燕帝高纬憋不住的吐露。 长时间的接触,高哲早把燕帝高纬的脾气摸的通透,假使当面质问兰陵王对他说了什么,他有恁点儿破坚持。肯定不讲。但只要开了口子…… 漏嘴的燕帝高纬挠挠后脑勺儿,嘶嘶哈哈的尴尬,支吾的赶紧掩饰:“没什么!没什么!” “嗨!”。高哲不高兴的白了燕帝高纬一眼,道:“有什么又如何?”,话锋一转,他接着道:“兰陵王是不是对您说,把我留在燕国效力?” 燕帝高纬木愣的颔首,表示高哲言中了。 高哲有预料兰陵王用这招“驱虎吞狼”……他和陆令萱一系的合作基础,建立身为隋人外臣,与陆令萱一系的合作没有利益纠纷,一旦他从隋人外臣成了燕人内臣。那就会衍生利益纠纷,届时双方发生矛盾争斗。得利的自是兰陵王。 “幸好提前给陆令萱探讨过这方面的问题,打了预防针。”。高哲心中暗道:“不妨将计就计!” 转神儿,高哲郑重的躬身作揖道:“您待长生的好,长生铭记于内、感激涕零,早有报答的拳拳之心!” “长生,你……”,燕帝高纬一怔,旋即大喜过望:“你同意了?” “暂时不行。”,高哲抬头。 燕帝高纬脸垮了,恹恹不振的萎靡不悦。 “燕君!我还有两个弟弟,还有一大家子人,如果我……背叛了大隋,他们皆会死于非命的!”,高哲唏嘘的道。 “哎呀!我险些害了长生!”,燕帝高纬一拍大腿,埋怨自己鲁莽了。 高哲道:“此事得从长计议。” “长生聪颖,可是有了办法?”,燕帝高纬期盼的道。 高哲掰着手指,道:“首先,您别想一蹉而就,徐徐图之方为上策,必须诏令兰陵王那边按兵不动。” “嗯嗯!!”,燕帝高纬痛快的道。 兰陵王最大的失策,是他不比高哲了解燕帝高纬的耳根子多么的软! “斛律光临死攻击大隋驿馆,还好安宁公主逃脱了,大隋、燕国的议和仍需进行,您得准备迎娶安宁公主。”,高哲侃侃谈道:“这样呢!您给予大隋看到议和成功的希望,然后!您借机派遣使者出使大隋,向隋天子索要我、我的家人等,隋天子不允许,您就用撕毁议和要挟……” “啪!”,燕帝高纬抚掌,道:“好谋略!好谋略!既遂了我的愿望,又不伤害长生,一举两得!” “所以呐!”,高哲解决危机,谗言道:“您甭信高长恭的!那可不是个好东西!您笨寻思寻思,他的父亲是谁?文襄帝啊!您祖父神武帝的嫡长子一脉!若非文襄帝出了意外驾崩,高长恭就是皇子,而他的兄弟们争得过他?争不过!他一准儿是皇太子乃至皇帝的命!皇位哪几经辗转,落您这九房一脉?再者,高长恭的长兄高孝瑜怎么死的?他跟您说的话,指不定包藏祸心!” 燕帝高纬眉头紧皱,回忆起不太好的事情。 高长恭的长兄高孝瑜,是燕帝高纬的父亲武成帝高湛杀的。起因是他得罪了武成帝高湛的宠臣和士开,以及他与宫中侍女通/奸,并作死的搁燕帝高纬大婚的节骨眼儿,不老实的与那侍女眉来眼去、捅捅咕咕,惹得武成帝高湛大怒,命人灌了他三十七杯酒…… “我差点误信了坏人。”,燕帝高纬惆怅的道。 高哲轻佻的抓着燕帝高纬的胳膊,蛊惑道:“人心险恶啊燕君!”,他手一指,眼尖的道:“不提不开心的了,提婆兄到啦。” 燕帝高纬顺着高哲指引的方向看,穆提婆颠颠儿的跑呢!他扭头道:“长生,咱们快走几步!” 寝殿。 燕帝高纬兴致勃勃的去唤淑妃冯小怜、取麻将。 高哲靠近穆提婆,道:“提婆兄……”。 穆提婆这儿雨淋湿了衣裳,忙活着擦拭,他打断高哲的话,得意的道:“长生贤弟是想问你的几个随从、安宁公主的下落?” “有提婆兄这句,我放心了!”,高哲施礼拜谢。 随意的丢弃巾布,穆提婆包裹毯子,龇牙道:“斛律光那老贼够狠的,走了走了还搞这么一名堂!你的那个副使杨义臣、随从宇文成都,伤的不轻,到我那儿的时候,嗬!血汤子里打捞似的!我已经找医者替他们治疗了。” 高哲二话不言,荷包掏万两银票一塞,道:“提婆兄辛苦。” 穆提婆刹那眉开眼笑:“知道你长生贤弟会做人,老兄不推辞了!” “麻将打完,提婆兄帮我带句话陆太后那儿,四个字‘将计就计’。”,高哲道。 穆提婆不懂,也不问,他晓得是高哲、陆太后之间的交易,轮不着他掺和。 须臾。 麻将桌摆上,高哲、穆提婆、燕帝高纬、淑妃冯小怜四人耍的飞起,一切仿佛没变,回归原本的节奏。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臭老娘们儿 五月十七日。 大都督、大丞相、咸阳王、太师斛律光出殡。 燕帝高纬亲往大都督府吊唁斛律光,并在斛律氏一族数百嫡庶血脉、各路文武公卿官员千余及上万护驾的禁军羽林卫,组成的浩浩荡荡的队伍陪同下,扶棺礼送其入皇陵陪葬。 一路之上,万人空巷。感念斛律光卓著战功、高贵品格的百姓,夹道争睹挥别一代名将,棺椁所过之处,无不跪伏叩首。 白绫随风飘舞,哭泣响彻天空,易京……竟化为悲伤之城! 斛律光走的极其风光,简直不像一个“臣”,而像一个“君”,这使得燕帝高纬感到被强烈的冒犯。 西宫。 大殿窗门皆敞,连绵阴雨后,阳光清新明媚的令人愉悦,恰似太后陆令萱的心情。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所以表达出来的并不多,但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足以说明一切。 高哲靠着柱子,手中捧一碗凉凉的甜汤,一动不动的眯眼晒太阳,宛若一只慵懒的猫儿。 一老一少,都很沉默,或许,有些事情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斛律光的下葬,规模闹得如此盛大,是高哲的出谋划策、陆令萱的推手实施造就,目的有且唯有一个——彻底摧毁斛律氏! 关于斛律光、斛律氏的问题,高哲跟陆令萱探讨过,在斛律光亡故之际。 斛律光是自裁,和被燕帝高纬下令诛杀是两种概念。后者定牵累斛律氏一族,所谓斩草除根嘛!何况斛律氏一族势力那么强大。前者不同,他们定得以幸存于燕帝高纬的恻隐不忍…… 燕国内部的党派,泾渭分明的有俩。一是陆令萱为首的“奸党”、二是斛律氏为首的“忠党”。压根不存墙头草类的,每个人必须抉择,明确投靠、偏向一方,否则就得迎接两派的打击。 “忠党”的核心是斛律氏,非斛律光个人!这一点容易疏忽,因为斛律光的明月高悬、光耀万丈,遮掩了斛律氏其他人才的优秀,譬如他的弟弟幽州牧斛律羡等。“忠党”这栋大房子是由斛律氏构建的地基、栋梁,斛律光是块闪亮的招牌罢,而“忠党”的其他成员,大抵砖瓦、椽木等。 兰陵王高长恭意图将高哲永远的留在燕国,挑拨他对付陆令萱一派的“奸党”,玩儿一手“驱虎吞狼”。 高哲转头搁燕帝高纬那儿套了话,假意愿永远留在燕国,争取了时间,“将计就计”。 之后高长恭就一如原先般没了动静儿,高哲看不清楚他的端倪,只好主动出手,联袂陆令萱向“忠党”的核心斛律氏攻击。 陆令萱的目的是仅限摧毁斛律氏,高哲的目的却在此基础上有个延伸,为了试探也是“忠党”的高长恭…… 瑟缩成一团的刺猬是没办法下嘴的,只能让它动起来,暴露柔软的腹部弱点,豺狼才能杀死它。 寂静终归要打破,高哲呷了口甜汤,道:“长生多句嘴,覆灭斛律氏,您徐徐途之为最佳。” “哀家省得。”,陆令萱迟缓的答道。 “他的声望太强了些……啧啧。”,高哲咋咋舌头,道:“得慢慢的的削弱。” 陆令萱那张僵尸脸盯凝高哲一阵,“咯咯……咯咯咯……”,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了:“你是想问大燕需对屠杀隋国驿站的交代吧?” 高哲微微欠首,坦诚的道:“长生毕竟是大隋使臣,有维护国家利益、颜面的职责。再一个,您承诺过的。” “放心!哀家的承诺不会变质!斛律光头七,哀家不好办,容易惹众怒。”,陆令萱言语幽幽,声音逐渐小了:“把屠杀隋国驿站的罪责,归咎斛律光的私人报复,正好削弱他的声望,何乐不为?” “嗯……”,高哲拉一长鼻音,道:“十匹宝马良驹、斛律光的‘落雕游骑’军阵,您答应的给予的好处……?” “宝马良驹,御马苑有都是,你随便选。‘落雕游骑’的军阵,等斛律氏没了……哀家答应你的时候,以为斛律氏与斛律光会一起灭亡。”,陆令萱解释了下缘由。 高哲托着腮帮子,不大满意的道:“斛律光是斛律光,斛律氏是斛律氏。” “的确不可一概而谈!你付出了,你想得到什么回报?”,陆令萱道。 高哲沉吟许久,道:“暂时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您。”,起身抻抻腰,他道:“长生出宫探望探望安宁公主,过段日子她就嫁给燕君了。” “慢走不送。”,陆令萱冷漠的道。 高哲彬彬有礼的退去。 陆令萱右手手指敲打左手手背,低声骂道:“狡猾的小混蛋!” 殊不知。 刚迈过门槛的高哲,眼睛翻的没有黑色,也嘀咕骂道:“臭老娘们儿!” 接触的日渐深入,虚以委蛇的二人颇相看两厌,因为他们本质上都是控制狂,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更不愿意事情被别人掌控。偏偏一个受阻深陷迷局、判断不了前进方向,另外一个碍于身处异国他乡、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得不相互支持,一个提供硬实力,另外一个提供软实力,进行合作。 前往驿站,高哲小心的叫了二百金吾卫开路,防备兰陵王高长恭。此一时彼一时,高长恭说不刺杀他,天晓得反没反悔? 新驿站。 未来的王妃住大臣家像什么话?所以几天前燕帝高纬划了一搁置的大府苑,作为大隋的新驿站,妥善提供安宁公主包括杨义臣、李存孝、宇文成都三人的住房。 负责卫戍新驿站的,还是北燕的金吾卫校尉夏明,一见高哲,惊喜不已的拜礼打招呼:“高使者!” 高哲快步扶起夏明,握着他的手“啪啪”的拍打,真挚的道:“志亮兄!志亮兄!斛律光丧心病狂的屠杀我大隋驿馆,多亏了你拼死护佑安宁公主逃脱,挽救我、挽救大隋与北燕两国邦交于水火,功莫大焉!” 夏明憨厚的笑,不大好意思的道:“应该的,应该的……其实……是您的两个护卫,生生的杀了条血路。” “感激的话不多说,你等着!”,高哲严肃的保证道。他曾许夏明,给夏明找个升官的好门路,一直没实施呢。 高哲惦记受了重伤的杨义臣、宇文成都,不絮叨什么,丢下句客气话,匆匆的进门。 ... ... 第一百九十八章 高哲再怎么惦记受了重伤的杨义臣、宇文成都,他首先要做的必然是拜谒及安抚安宁公主……纵使是地处别国他乡、似乎无足轻重的和亲公主,但公主就是公主。 厢房。 “安宁公主万福。”,高哲欠身,他没说“万福金安”,想来安宁公主经历了此等恐怖也不会“金安”。 高哲一抬头,果然,安宁公主本就白皙的小脸更显苍白,甚至透露青紫的颜色,稚嫩的身躯不止的瑟瑟发抖,嘴唇儿嗫嚅着似乎想请高哲起身,但就是张不开,灵动的眸子不知是余惊未褪或是找到主心骨的欣喜,饱含着泪花儿,柔弱的我见犹怜。 自动的站直,高哲迟疑再三,上前逾越礼制的拍了拍安宁公主的头顶:“没事了,公主殿下。” 本是些许的恻隐,毕竟安宁公主也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女,高哲没想到换来的是激烈的回应,安宁公主抱着他大哭不止,仿佛发泄所有的委屈。 高哲手臂僵硬,犹豫的又拍拍安宁公主的后背。 半晌。 安宁公主默默的推开高哲,低头擦拭红彤的眸子。 “幸好房间没其他人。”,高哲双手揣袖,像什么也没发生;想了想,补充道:“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安宁公主不吭气儿。 “骤遭如此大变,公主殿下还是好好歇息吧;若是仍旧不安,不妨多安置几名侍女陪同。”,高哲颔首,缓步离开。 迈出门槛,高哲迎着阳光,略一驻足,回身瞥了眼安宁公主。 不管安宁公主究竟是天家杨氏总是多边缘的血脉册封的“假公主”,终归是个没见过阵仗的闺秀,高哲最害怕安宁公主被吓得精神失常,那大隋、燕国的和亲即便不告吹,起码大隋也得更换一名新的和亲公主,山高路远,天晓得迁延几时才能返程脱身?还不错,安宁公主比他想的坚强的多。 安宁公主心有所感,一直低垂的头也抬起,与高哲对视。 高哲面无表情,扭头便走。 须臾之间。 “国公爷。”,房门口蹲着的李存孝,情绪不高的见礼。 高哲揉揉鼻子,因为房间内飘散的药味儿着实大了些,宽慰道:“你没事就好,进去看看他们。” “国公爷。” “高使者。” 穆提婆倒也算懂做人,已经帮忙请了御医,所以房间内的人并不少。 “你们继续。”,高哲吩咐御医别停,自己示意杨义臣、宇文成都坐也打量他们的情况。 杨义臣赤着膀子,他的胸膛、小腹、肩头有多处触目惊心的贯穿伤,御医替他换药都不忍直视,亏得他还能动。 宇文成都稍好,但一条胳膊是吊着的。 “你们没事就好。”,高哲重复宽慰的话。 杨义臣咧嘴,笑道:“‘落雕游骑’不愧是独步天下的强军,险些丢了性命。” “他们长于骑射,狭窄的街道不利他们发挥。”,宇文成都沉闷的叙述他们死里逃生的缘由。 高哲叹道:“那也是你们勇武。” 气氛比较缄默,有燕国的御医当场,许多话不方便讲。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夏将军 “这次的事情是我没计划周全,逼的斛律光狗急跳墙,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也险些害了你们……”,待燕国的御医一走,高哲貌似格外的自责:“此乃我的过错啊!” 宇文成都本就是沉默的人,嘴拙,也不懂怎么回应高哲,呆愣愣的憋红了脸像极了呆头鹅。 “国公爷端的是折煞我等也!”,杨义臣倒是有几分口才的,不顾伤势的连忙起身,真诚的道:“您一个人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入狼虫虎豹环饲的危险之地,殚精竭虑的为大隋奋战,我等帮不上什么忙已羞愧之至,如今您费尽心神的折断燕国的擎天柱石,立下不世奇功,我等与有荣焉!甭提我等尚且好好的存活,哪怕是魂归西去,亦不足惜!” 高哲再度一声长叹,扶起杨义臣,不停的拍打他的手背,强按他坐回去:“若是大隋每个人皆有义臣兄的深明大义,何愁国祚江山无法千秋万代?” “当不得,当不得!国公爷!”,杨义臣一听高哲称他“义臣兄”,顿时想再起身。 高哲压住杨义臣的肩膀,佯装道:“怎么当不得?论年纪,义臣兄绰绰有余;论辈分,也没有什么差池;论感情,义臣兄曾陪我出使南陈,此刻又在北燕共患难,直面不知何时何地降临的危机……我仰仗义臣兄多矣,叫一声兄长,有何不可?”,话锋一转,他半开玩笑的道:“难不成义臣兄还想占我的便宜?认我做个子侄?” “贤弟!”,杨义臣招架不得高哲的厚脸皮,吓的摆手不已,赶紧应下,艰涩的结巴道:“愚兄……愚兄痴长几岁,多谢贤弟抬爱……” 高哲笑眯眯的欠身施礼,仿佛是重新认识杨义臣:“见过义臣兄。” “见过国公……长生贤弟!”,被高哲按住动弹不了的杨义臣抱拳还礼,随之蹩脚的转移话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高哲退后紧靠柱子,双手笼袖思忖,许久,道:“等。” 等,既是局势不明前的稳妥策略,也是实际的无奈举措,高哲开始有些后悔拒绝沈万三的提议,多领一部分人手来这异国他乡,眼下的他受限的地方太多太多,偏偏他的对手高长恭占据了天时、地利,甚至是人和……该怎么办?他唯有等,以不变应万变,依托燕帝高纬与陆令萱,后发制人。 “等……”,高哲补充道:“但不能坐以待毙啊!你们好生休息吧,存孝?存孝!替我唤夏志亮正堂一叙。” 很快。 “高使者。”,夏明来了,带着些许的忐忑与期待。 高哲笑容灿烂,伸手道:“且坐。”,略顿,他吁了口气,道:“此番幸赖志亮兄帮扶,才使得安宁公主渡过难关,挽救我、挽救隋燕邦交于水火……” “在下惭愧。”,夏明诚惶诚恐,事实也正像他讲,不是宇文成都、李存孝生猛,他们哪里躲得过斛律光率领的落雕游骑那般存在的围剿?便是他这个自己人,恐怕也会被灭口,所以他不仅无甚功劳,还沾光逃脱一劫。 高哲道:“我曾承诺替你找门路,也权当微薄的报答夏校尉前前后后的照拂,只是少不得食言了。” “高使者有心,在下已经心满意足,那金吾卫大将军的位置在下并不妄想。”,夏明小有失望,却也坦然。 高哲一笑,道:“让你当金吾卫大将军的能耐我没有,毕竟它是陆太后的禁(为免和谐)脔,但让你当个金吾卫的偏将军的能耐我还是有的!眼下的礼部尚书、金吾卫大将军穆提婆,他有个天大的优点!” 夏明又惊又喜又错愕。 “他喜欢钱财,拿多少钱办多大事,童叟无欺。”,高哲从怀里掏了准备好的一沓银票,塞给夏明,道:“局势微妙,我必须谨慎,燕君、陆太后的门路找不得,钱财的门路找得。” “这……”,眼神一瞟是巨额数目,夏明觉得手热得发烫。 高哲一副你不收我不高兴的神色,硬气的道:“切勿推辞!你若过意不去,今后继续照拂我们这些人生地不熟的过路客不就结了?夏校尉,不,是夏将军!哈哈哈哈,我初来乍到燕国之际,咱们刚见面,我就说你迟早是将军嘛!” 夏明嘿嘿的傻乐,目光止不住的瞥看手中的银票,俨然是心不在焉,魂儿不晓的飞了多远。 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几句,高哲索性送走夏明。 “努力点,爬的更高点,夏、将、军。”,远观夏明渐渐消失的背影,高哲玩味儿的低语。 …… PS:字数略少,寻找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