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眼女法医》 第1章 滑雪场里的冰雕 周末，丽华滑雪场人声鼎沸。 才从滑雪场出来的姜青蕊白着一张脸，眼前一片混沌，胸口起伏急促呼吸着…… 她心里一惊，怎么回事，出门滑个雪也能碰见死人的事吗？ 当初死里逃生之后，她便发现自己可以共享特定距离内受害者在死亡前五分钟的视角，共享之前不会给她任何准备的时间，共享过程也会体验死者死时的感受，十分痛苦！ 不过几秒钟，她脑海里突然乍现一道白光，恍惚的意识很快就被淹没了…… 等她用死者的视角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逼仄的壳子里，四肢呈大字分开，动弹不得，周围不断有冷气灌入！ 她浑身颤栗，下一秒，汩汩的冰水灌了进来，瞬间，皮肉被冻得如刀割一般刺痛！ 水到了她脖颈处便停了，不知怎么回事，小腿处的水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结成了冰。 姜青蕊共享了死者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她不顾一切大声呼救，可她仅仅是视角共享而已，怎么叫喊都无济于事！ 温度越来越低，她感觉到脸上起了一层冰霜，耳边甚至可以听到水结成冰的脆声，如同人骨敲碎的声音，姜青蕊只觉毛骨悚然。 好冷！好冷！ 这时，暖阳打在她脸上，体温渐渐回升，涣散的意识瞬间回归。 五分钟已到！ 共享分死前死后两种，如果是死前，在这五分钟内赶到及时，就还有救人的机会。 姜青蕊倒抽一口冷气，猛然坐了起来，环伺四周，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切，疯狂的朝滑雪场的制冰室跑去。 滑雪场一共两层，制冰室每层都有，姜青蕊跑过地上一层，没有，于是跑向地下一层。 楼道里堵着几个人围观，姜青蕊在人群后面看见最里面的制冰室外站着几个警察，警戒线已经拉起，外面没有救护车的声音，这说明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从她共享结束赶到这里，时间不超过五分钟，说明死者死时距离她并不近，是被人抛尸到这里，距离满足共享条件后姜青蕊才接收到共享。 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姜青蕊听见低沉的声音道：“让一让。” 人群让出一条道，一名身穿警服衬衫的高大男人越过围观人群，跨入警戒线内。 “徐队来了！” 姜青蕊连忙跟了过去，道：“徐队，我能进去看看吗？” 围观的群众和前面穿鞋套的男人同时看向她，均是一脸莫名其妙。 “你是谁？”徐恕拧眉看着警戒线外的女人，心想案发现场一般人不能进，这女人是不是没常识。 姜青蕊道，“我是海市警察大学毕业的法医，本来这个月要去你们警局入职的。” 上个星期总局确实告诉他有新人要加入，徐恕眼底划过一抹沉思：“叫什么？” “姜青蕊。”回答的干脆利索。 徐恕皱了皱浓眉，端量她半晌才缓缓开口，“三天前你怎么不去局里报到，反而出现在案发现场？” “我有事耽搁了，今天正好在滑雪场，听到动静就过来了。”她坦然又淡定，丝毫没有心虚之色。 徐恕脸色一沉，狐疑地看着姜青蕊，怎么就恰好有事在滑雪场？ 姜青蕊话一出，也知道自己很可疑，但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 她说：“可以让我进去看看现场情况吗？” 徐恕想了想，点头：“穿好鞋套，不要破坏现场。” 姜青蕊松了口气，跟一名警察要了一双鞋套穿好，跨过警戒线踏入了那间制冰室。 逼仄昏暗的制冰室里，一座人形冰雕赫然立在中央，表情扭曲诡异，如同在地狱遭受酷刑！两名警察正在取证，姜青蕊仔细观察冰雕的细节之处。 过了一会，徐恕转身走到尸体旁，指挥手下用特殊设备将其放入尸袋，拉回警局。 姜青蕊跟了上去，“徐队，报道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现在还可以入职吗？” 没有理会姜青蕊的问题，徐恕面无表情的问道，“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闹出大动静，滑雪场里根本听不到，你先说说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 “我……”姜青蕊一时语塞，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共享了死者视角，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的。 “讲不出来？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徐恕看着她，不近人情。 姜青蕊眸子暗了一瞬，下一秒镇定走到他面前，“我是滑雪结束后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感觉不太对劲才追踪到了这里，没想到你们比我先到。” 徐恕眼底掀起一抹几不可查的波澜，哑着嗓子问道，“那些痕迹在哪里？” 姜青蕊：“侧门靠近厕所的路上。” 徐恕略有些意外，没想到姜青蕊居然没有撒谎，顿了顿，“说说现场看出些什么了。” 姜青蕊虽然看不惯他高傲自大的样子，但还是咬唇压下心里的不满，走到还未拉走的尸袋旁，拉开一角，指给他看。 “自然形成的冰雕外表粗糙，内部没有气泡，但是你看这个，外表光滑细腻，里面还有细小气泡，只有持续注水，迅速成冰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而这里温度虽低但远不够极寒条件，只能保证冰雕不化，绝不可能形成冰雕，而这冰雕的厚度起码十厘米，形成需要很长时间，我用我的职业生涯保证，这绝不是第一现场。” 她解释完，便目不转睛盯着徐恕表情，自己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他要是真如外界传言那样厉害，就应该立刻明白。 徐恕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指尖捻起地上一撮雪，半晌开口道，“你还算有点儿专业知识。” 根据他的破案经验，这也是他来到案发现场推断出来的最有可能的犯罪方式，但没有证据，便只能是推测。 “徐队，入职……”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徐恕招呼两个警察，“你们去给死者附近的游客做一下笔录，有用的及时上报，快速摸一遍滑雪场，尤其侧门那边到这里的路，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是。” 姜青蕊确实发现了托运痕迹，找死者的过程中留意到的，他们搜查定会发现！ 第2章 回去尸检 徐恕一言未发，眼看就要上车离开，姜青蕊踟蹰良久，最后还是跟了上去，站在车旁。 男人坐上车，淡淡扫了窗外眼巴巴的姜青蕊，摇下车窗，嗓音冷淡严厉，“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上车，回去尸检！” 姜青蕊一双杏眸晶亮起来，顾不上滑雪装备就窜到了车上。 回到警局的时候，正看到警察往下搬尸袋。 她刚要上前帮忙，就被徐恕抓去做入职登记了。 等做好工牌，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姜青蕊并不着急，算算时间，冰雕现在差不多融化了，刚好可以尸检。 徐恕一边带她往法医室走，一边介绍这边的情况，“老法医上个月退休，你顶他的位置，干得不好，立马给我走人！” 姜青蕊松了口气，又漠然点头，“放心，出了差错不用你开口，我自己走人！” 法医室很干净，设备也很齐全。 姜青蕊走进来，目光紧紧盯着完全脱离冰雕的尸体，神情瞬间严肃紧绷起来，快速穿好勘验服，戴好医用手套，站到了尸体面前。 徐恕没有离开，像是考官一样站在不远处，一双鹰眸盛满审视，这家伙是总局特派下来的，要是只有走后门的本事，就趁早让她走人！ 姜青蕊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盯着自己，内心毫无波澜，专心致志勘验尸体。 她先是用冰水将尸体上的冰霜化掉，随后用沾满温水的布敷在关节处，以此最大限度消除冻僵，还原尸僵，确定死亡时间。 徐恕黑眸一眨不眨，时不时在手机上给她的操作打分。 她伸出手指，在尸体皮肤表面重重按了几下，出现严重的浮肿和淤青，又活动了一下死者的四肢关节，尸僵严重，但主要是因为冻的。 “死者为男性，死亡时间十点二十三分，因为冰冻的原因，并未出现腐烂，不过背部和腹部出现大面积冻伤！” 徐恕眼底审视少了几分，上前几步，盯着尸体半晌才开口，“他就这么让人把自己冻死，不合理。” 姜青蕊飒爽摘下手套，拿起一旁的法医专用相机，对着死者面部拍了几张。“死者面部橙红，符合冻死特征，至于你说的把自己冻死，这种属于冷库操作失当的意外，但死者被做成了冰雕，所以排除这种情况。” 说完，她准备好解剖刀具，在胃部位置利索化了一刀。 姜青蕊眸光一凛，体内的血都凝固住了，看来冻的时间不短！ 她将胃部剖开，里面除了一些蔬菜，还有不少白色粉末。 姜青蕊立刻警觉起来，取出豌豆大小的粉末进行生物化验。 “是迷药！”她心里一惊，看向徐恕。 男人一如既往的淡定，“看来他是被人迷晕后行凶的，怪不得身上没有搏斗痕迹。” 姜青蕊眸子微眯，“能让死者不反抗喝下迷药的，看来是熟人犯案！” 徐恕认同的点点头，打电话给大刘，“去给死者做DNA对比，确认身份。” 结果很快出来，死者是海市著名的企业家江峰，而发现他尸体的丽华滑雪场正是他旗下的！ “企业家的话，会不会是寻仇呢？”姜青蕊一想到被冻死的恐惧，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徐恕没回应，看了眼手机上大刘发来的地址，“消息已经通知家属了，你跟我去江峰家调查一下。” 言简意赅，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徐恕已经走了出去。 姜青蕊赶忙跟上去，两人驱车前往，来到一所装修豪华的独栋别墅前。 刚下车往里走，就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刺耳无比。 “我是我爹的大儿子，我自然要占大头，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一道粗嘎的声音传来。 姜青蕊皱了皱眉，怪不得都说有钱人也有烦恼，活着的时候众人俯首帖耳，等死了，连个尽心守孝的人都没有。 她瞅了瞅一旁的徐恕，兀自敲响了门。 屋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静得诡异…… “谁啊？”脚步声渐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开了门，面容不善。 “警察，你父亲江峰被人谋杀，我来问问情况。”说着，徐恕将江峰的死亡报告递到他手上。 姜青蕊扫了男人一眼，这人应该就是江峰和前妻的儿子江华吧，父亲死了，居然不见他有丁点儿伤心。 而一旁的二儿子江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爸爸他人那么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不公平，警官，你们一定要为我爸讨回公道！” 一旁的姜青蕊冷冷看着他，总觉得他哭得过于虚情假意。 “家里只有你们两个吗？”姜青蕊向屋子里面张望。 “警官，家里就我们两个，我母亲于兰有事出去了，现在正往回赶。”小女儿江荣听到动静，匆忙从楼上下来。 姜青蕊和徐恕被请进客厅，除了一脸冷漠的江华，剩下的人都抱头痛哭。 “爸爸，你怎么这么狠心，女儿还没好好孝敬您呢，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您啊！”江荣哭得撕心裂肺，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她从小就被江峰捧在手心宠着，因此感情也最好。 江华作为前妻的儿子，一直看不惯于兰和她这两个孩子，皱着眉冷哼一声，“哭什么哭，死了就死了，活该！” “大哥，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江宇冲到他面前，狠狠攥着拳头。 江华上下瞥他一眼，爆发出一声怒吼，“干嘛，还要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畜生打得什么算盘，你巴不得他死了，好让你继承董事长的位置呢！” “你胡说！”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谁也不让，眼看就要打起来，徐恕大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我们来不是看你们吵架的，江峰被人谋害，死不瞑目，你们每个人都要好好回答问题，不然的话，就只能带你们进警局了！” 两人一脸不服气，但还是老实坐了下来。 徐恕伸出手指点了点江华，“你先来，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独审问。” 他审问的时候，姜青蕊也没有闲着，由于于兰不在家，便拿着勘验箱在她屋子里检查。 检查没发现异常后，她就回到了徐恕身边，想从口供中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第3章 调查 她轻手轻脚进去时，徐恕正一脸严肃的审问。 “昨天以及前天晚上你都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国外，今早刚落地回来，你可以去查我的登机记录。”江华一脸镇定，不像是说谎。 经调查，他的话得到证实。 随后徐恕又审问了江宇和江荣，他们一个在董事会跟着经理去厂里取样，一个开party到天亮，都有不在场证人，因此可以排除嫌疑。 现在只剩于兰了，等待的过程中，两人也没有闲着，徐恕继续审问，而姜青蕊则去其他房间勘查…… 关于于兰的情况，徐恕在来之前已经做了调查，但大多都是一些小道八卦。 不过凶案面前，徐恕对这些八卦消息也十分重视。 “外界都说你这个继母是小三，真的？”徐恕开门见山，鹰隼一般的眸子紧盯着江华的表情。 江华冷哼一声，“何止是小三，当初母亲的死也和她脱不了干系，警官，你们可要好好查查她。” 徐恕眸子微眯，来了兴趣，“看来你对当初发生的事情很了解，不妨说说。” “当初老家伙靠我妈发了家，但好景不长我妈得了脑癌，他忙于应酬便找了个护理，也就是于兰，谁知道他俩在我妈眼皮子底下搞婚外恋，把我妈活活气死了，葬礼还没办完，这对狗男女就领了证！” 徐恕静静听他讲完，和外面那些传言有过之而不及，看来这个于兰确实要好好查查。 正想着，楼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正是姜青蕊所在的房间！ 他心里一紧，生怕出什么事，一步仨台阶飞奔了上去…… 与此同时，姜青蕊正蹲在从书架顶部掉在地上的盒子旁边，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出神，“这就是于兰啊，还挺漂亮，怪不得能小三上位。” 徐恕猛地推开门，见她无恙放下心来，轻咳两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姜青蕊被突然闯入的男人吓了一跳，缓了缓神将照片递给他，“外界都说于兰要比江峰小十二岁，可看照片倒很像同龄人。” 徐恕拿过照片，端详几秒，眸子微眯，斩钉截铁道，“这不是于兰。” 姜青蕊心里一惊，“不是于兰，难道是江峰的前妻？” “照片上的人不是我，还能是谁？！”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正是赶回来的于兰。 姜青蕊转身看去，对徐恕的话有些动摇，这人分明和照片上长得一样，怎么会不是她呢？ 徐恕语气淡淡却十分自信，“既然这么肯定，那你应该不介意我们对比一下你们两人的照片吧？” 说着，他调出手机里于兰的照片，，一边对比一边解释，“你的下颌要比照片上窄一公分，鼻翼呈弧形，但是照片上的女人下颌微扩，鼻尖属于三角形，虽然差异很微妙，但足以证明这是两个人。” 姜青蕊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双眼睛也太毒了，简直就是行走的扫描仪啊！ 于兰盯着他们俩，咬唇一言不发。 徐恕拉开凳子坐下，将照片拍到她面前，“别跟我藏着掖着，你那些事情我们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 姜青蕊知道他这是诈于兰的实话，于是配合的问道，“你为什么和照片上的人长得这么像，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于兰张了张嘴，最后侧过脸去一言不发，看样子是打算硬抗了。 “不说？那跟我们走一趟！”姜青蕊拿出录音笔和手铐，从进门起就觉得她有些奇怪，根本不像一个小三上位的人，反而有种怨妇味道，她和江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眼看双方就要对峙起来，徐恕一抬手将姜青蕊拉回身后。 “既然有些事不想提，那我就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你不想说，我就只能把你列为嫌疑人了，现在你和我说说江峰在生意场上的事。” 徐恕不是好糊弄的人，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放松于兰的警惕心，好让他们更快的查处端倪。 “做生意的，总有几个不对付的，据我所知，盛豪江山和光大集团的两位董事长在和江峰竞争一块儿地皮，关系闹得有些僵。” 第4章 停业 “好，我知道了。”徐恕得到答案，便要转身离开，于兰跟在后面送客。 “徐警官，不用再问了吗？”于兰小心翼翼问道。 “今天就到这里，凶手抓到之前，我们还会来找你，你们最近不要离开海市。”说着，徐恕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于兰点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配合警方调查的。” 姜青蕊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将方向转为仇杀，还想问几句，但看到徐恕一脸不耐烦的等她上车，还是小跑到了他身边。 “于兰这条线不继续查了吗？”她觉得那张照片背后还有更大的价值可以挖掘。 徐恕拧眉看她一眼，“当然要查，但是她现在这么抗拒，如果硬查，她必定会遮掩反抗，倒不如我们换个方向查案让她放松警惕……” 他话未说完，姜青蕊已经明白过来，姜还是老的辣，虽然她法医知识过硬，但是在和嫌疑犯斡旋的时候，还是欠缺经验。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车。 姜青蕊不断回想于兰被审问时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她的肢体和表情当中找出说谎的迹象。 海市都知道江峰抛妻弃子另娶他人，却从没听说过前妻和现在的夫人长得如此相像，他这究竟是痴情还是花心呢？ 而于兰的表现也很诡异，根本不像失去了丈夫，满脸的泪水好似都是哭给外人看的。 正想得出神，徐恕突然一个急刹，将车停到了海市最大的酒店前。 “来这里做什么？”姜青蕊一时没反应过来。 “查案！”冷冷撂下两个字，徐恕便先行下了车。 姜青蕊立刻明白过来，拿好东西追了上去，做戏做全套，况且这两个老板也确实有些嫌疑在身上. 江峰一死，那块儿地皮就成了盛豪江山王总和光大集团韩总的囊中之物，很难不让人把凶手联想到他们身上。 4 两人赶到的时候，两位老总正在饭店庆功，这次两家集团共同开发这块儿地皮，未来利益十分可观。 见到警察来，两位老总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毕竟不能得罪，还是另开了一间房招待。 “两位警官来，是想问江峰的事吧？” 徐恕也不拐弯抹角，“没错，两位在这两天都做了什么，请如实交代一下。” 姜青蕊将江峰的死亡报告拿出来，“事情重大，若是有丝毫隐瞒，就算二位财力再雄厚，也没人救得了你们！” “警察怀疑我们很正常，毕竟我们是竞争对手，但是这两天我们都在酒庄商量竞标计划，海市各大领导都在，二位尽管可以打电话核实。” “48小时都在一起吗？上厕所吃饭就没有落单的时候？”姜青蕊绷着一张小脸儿，十分严肃。 “竞标计划可是保密的，参与人员在竞标会开始之前，和任何人接触都需要做记录的。” 说到这里，两人对他们的怀疑打消了大半，再加上大刘发来信息说，他们的局长也在其中，因此他们绝无犯案可能！ 不过，据他们所说，那天江峰也该来参加的，可是和于兰发生了肢体矛盾，受了伤没有去。 姜青蕊走出来的时候，觉得于兰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她和江峰以及他前妻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 “徐队，我想回去看一下案发现场的冰雕照片，做模拟现场。”姜青蕊眸光凛然，认真的模样落在徐恕眼里，让他对眼前的姑娘有了稍微改观。 “我和你一起回去，案件发展到这里，看来也要做心理犯罪画像了。”说完，他给大刘打了电话，让他准备好照片和模拟道具。 两人开车回到队里，大刘他们正在筛查游客画像，一旦有可疑的人就立刻进行审讯。 徐恕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姜青蕊回到了法医室。 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在现场拍的照片，以及姜青蕊要的模拟现场的道具。 她的目光一寸寸观察照片中的冰雕，时不时借用放大镜和电脑对细节进行还原和推理。 将所有照片看完之后，姜青蕊身子一震，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跑到冰雕道具旁。 只见她弯着腰，将冰雕斜靠在自己单薄的背上，随后拉着道具在法医室转了一圈，才停下来。 “徐队，帮我给冰雕底部磨损的位置拍张照片。”她额上沁出汗来，呼吸有些急促。 徐恕对上她的目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底部照片拍完之后，姜青蕊没有结束，而是将全身重心挪到身子右侧，佯装左腿残疾的样子，又在法医室转了一圈。 “这次差不多了。”不等她开口，徐恕已经拿着相机拍完了。 姜青蕊扯出一个笑脸，呼哧喘着将道具放到一旁，“如果没错的话，第二次道具的磨损情况应该和案发现场的情况所差无几！ 两人将两组照片放大，对照磨损程度。 姜青蕊神情专注，一边指着照片一边跟他解释，“我当时注意到两边磨损程度不同，就想到可能是凶手有隐疾，但又怕是冰雕本省就有问题，因此做了两组，现在看来，我一开始的想法没错。” 徐恕认同的点点头，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白纸，便开始做心理犯罪画像，“继续说。” 姜青蕊目光灼灼，都说徐恕作画从来不让别人看，这次她真的是太幸运了！ 她疯狂转动脑筋，随着徐恕作画的修长手指，将自己对凶手的猜测一一道来。 “凶手身高和我差不多，在168到172之间，身型瘦弱，因此托运冰雕的时间很长，且磨损严重，年纪应该在50岁以上，性别的话，我并不能确定。” 随着她话音落下，徐恕也继续细化凶手的画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姜青蕊这才发现自己折腾了一夜，全身酸痛无比，眼皮直打架。 看着徐恕一杯杯的黑咖啡往下灌，手上动作不停，她脑子也慢慢混沌起来，手撑着脑袋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徐恕放下笔，侧眸看着姜青蕊夸张的睡相，轻轻叹了口气，“画好了。” 姜青蕊一个激灵睡了过来，睡眼惺忪凑到跟前看，只见白纸与黑笔相碰撞，如同光明与黑暗…… 画纸上，一个头发杂乱，面容苍老的男人跃然纸上，麻木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怨毒，仿佛可以看到他杀人时的疯狂！ 不愧是心理天才，完全画出了她心中对凶手的想象，甚至可以直接贴出去当寻人启事！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凶手就是男性呢？”姜青蕊不解的问道。 徐恕面容冷淡，薄唇轻启，“直觉。” 姜青蕊默默翻了个白眼，靠直接破案，还要警察干什么，不如去找神棍。 这时，大刘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叠照片。 “徐队，我按照您给我发的画像从游客圈定了一些，但是这里面都没有瘸腿的。” “凶手需要把冰雕运进去，根本不可能从游客通道走，会不会是工作人员呢？”姜青蕊的提议不无道理，徐恕当即带着她去了一趟滑雪场，打算再查一遍案发现场。 再次来到丽华滑雪场，这里一改往日热闹的场景，因为出了命案，十分萧瑟凄凉。 徐恕直接亮出警官证，很快，负责滑雪场的经理开着车出来接他们。 “就在车上说吧，我问你，你们这里有没有残疾的工作人员？”徐恕直截了当问道。 经理几乎没有思考就否定了，“滑雪是很危险的运动，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专业滑雪教练，怎么可能用残疾人！” 这个回答让两人有些失望，但很快经理的另一番话就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上个星期我们滑雪场照常停业，倒是找了一批打扫卫生的大爷大妈，因为都是兼职，也就没有问身体状况。” “停业？为什么？”姜青蕊莫名觉得有些蹊跷，按理说滑雪场都是全年无休的，更何况现在是旅游旺季，怎么会停业呢？ 第5章 不变的规矩 “这是丽华滑雪场开业以来一直不变的规矩，你们不常来，所以不知道。” “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姜青蕊嗅到了线索的味道。 “没错，其实这个滑雪场就是我们江总给他前妻建的，听说他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滑雪场，后来这个滑雪场的名字也是以江总前妻的名字命名的。” “不过她是个没福气的人，得病死了，江总就会在每年前妻的忌日给员工放一个星期的假，上次停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此话一出，两人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一开始的调查方向才是正确的。 “麻烦把上星期来这里打扫卫生的人员资料给我们复印一份。”徐恕心思缜密，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没问题。” 两人拿到资料之后，便回到了局里。 经调查，这些人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也并不符合徐恕的犯罪画像。 现在案子唯一的线索就是死者的前妻黄丽华了，这也是他们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能为了小三抛妻弃子的男人，怎么会如此痴情留着前妻的照片，还为前妻过一个星期的忌日，种种行为，根本不像做戏。 姜青蕊在海市论坛浏览一些关于江峰的八卦，竟然发现他和于兰的两个孩子都是试管婴儿！ 看到这里，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江峰会不会把于兰当成了亡妻的替身，毕竟她们简直像双胞胎！ 不过，这想法胆大的有些不靠谱，如果知道他们做试管的原因，或许可以探明江峰对于兰的真正态度！ 思及至此，她赶紧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一旁反复对比游客照片的徐恕。 “我想去医院查查江峰和于兰的体检病历，尤其是关于生育方面的。” 徐恕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利索起身，“走。” 两人来到江峰常来的私人医院，因为和命案有关，即便是最注重私密性的医院也不敢有丝毫隐瞒。 “江总身体还算不错，除了胃病很严重，但这也没办法，常吃抑郁的药就会刺激胃。” “抑郁？”姜青蕊有些不解，像他这种家庭圆满、事业有成的男人也会得抑郁症吗？ “没错，给江总治疗抑郁症的心理医生就在顶楼，二位警官要见见吗？” 徐恕没有丝毫犹豫，“见，就现在。” “好，我这就安排。” 医生打了个电话，两人很快就被安排和这位心理医生见了面。 “能告诉我们，江峰是从什么时候抑郁的吗，以及抑郁的原因是什么？”姜青蕊省去了寒暄，直接开口问道。 韩医生拿出病历，叹了口气，“还不是被江总的前妻逼的。” “前妻，黄丽华吗？”徐恕眼底划过一抹机警。 “没错，其实我能认识江总，也是因为黄丽华患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和偏执强迫症，一直在我这里看病吃药。” 姜青蕊大吃一惊，赶忙问道，“那你知道黄丽华是怎么患病的吗？” “自从她查出癌症，心理也跟着崩溃了，还一直要给江总生个女儿，说是女儿像她，要江总永远记得她。” 姜青蕊突然一阵恶寒，回想起于兰的举动，突然觉得一切合理起来了，面对不爱自己的丈夫，她就像是黄丽华的影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爱情！ 不过她们长得这么像，难道是亲戚？ 姜青蕊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既然江总这么爱黄丽华，又怎么会和于兰结婚呢？” “我只知道于兰是黄丽华住院期间请的护工，有段时间江总也来找我疏导心理，总说起黄丽华，要让他在自己死前，和那个跟自己很像的于兰结婚，还要他一辈子不能忘记他们的爱情。” 姜青蕊觉得这个女人像是从琼瑶剧里出来的，心中震颤不已，倒是徐恕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眯了眯眸子，“那黄丽华还有亲人在世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只有这些了。” 再问也问不出来了，两人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回局里着重调查黄丽华！ 果然，黄丽华在世的亲人除了亲生儿子江华，还有一位老父亲黄德海，不过自从她死后就销声匿迹了这些年没人见过他。 姜青蕊赶忙将黄德海的照片掉出来，和徐恕画的人像一对比，“好像啊。” “像不管用，我们得找到他的位置！”徐恕慢慢握紧了拳头，这个人消失了筹划了这么多年，如今杀了江峰，肯定安排了好了藏身之处！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不过总要试试的。 两人以防万一真的遇到黄德海，于是带上一队人马，赶往郊区的公墓。 当他们感到的时候，黄丽华的坟墓前已经被打扫干净，摆上了贡品。 “靠！来晚一步！”姜青蕊暗暗咬牙，四处张望，心里满是不甘心！ 一旁的徐恕倒是显得很淡定，语气破天荒的温和了几分，“别急，他不会走远的。” “为什么？”姜青蕊默默翻了个白眼，可别又说是直觉！ 徐恕勾起一抹笑，指了指前方，看到大刘正押着一个人往这边走，面容沧桑，浑身脏兮兮的，走路一瘸一拐。 不是别人，正是黄德海！ 将他带回审讯室的时候，徐恕几乎没费多少口舌，他就全招了。 “没错，江峰就是我杀的，他负了我女儿，就该遭到报应！” 黄德海语气极其激动，双目猩红怒吼出声：“凭什么我女儿陪他苦了那么多年，陪他享福的却是那个贱女人，这不公平！” 这时，拿到江峰生育检测报告的姜青蕊走了进去，眸光晦暗不明，“真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完就明白了。” 黄德海扭曲着脸，“我一个大老粗，看不懂！” “既然看不懂，那我就解释给你听！”姜青蕊一边翻报告，一边说。 “江峰和于兰结婚多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那两个孩子都是为了满足你女儿的遗愿，试管出来的！” “什、什么？！” 黄德海狰狞的神情赫然僵在脸上，眼中浮现深深的不可置信，下一秒疯狂大吼：“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明明是那个女人勾引江峰，破坏我女儿的家庭！” 姜青蕊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说出他们经过证实后的事实：“于兰不过是黄丽华给江峰选的替身，为的就是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尤其是在她死后！” “什么……什么……” 黄德海猛地瘫软在椅子上，脸色癫狂又茫然，“怎么会这样呢，是我错怪了他？” “没错，江峰一直爱的一直是黄丽华，丽华滑雪场就是为了纪念他们第一次的约会，每年的忌日他都会在墓前待很久……” 话未说完，黄德海顿时又哭又笑，苍老的男人在此刻哭得如同孩子，“怪不得，我杀他的时候，他到最后根本就不反抗？！哈哈哈哈！” 姜青蕊复杂的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叹息一声，“现在，他们可以在地下团聚了。” 第6章 警局新人 姜青蕊走出审讯室，转身靠在墙上，抬眼望着明晃晃泛着光晕的灯，思绪还纠缠在刚刚结束的冰雕尸体案。 裹挟着执念的还算是爱意吗？ 是不想失去爱，还是不想失去对那个人的掌控？ “累了？” 姜青蕊回头，看向刚刚递交完文件的徐恕，立刻站直摇头。 第一案刚结束，不能让人看扁。 “不累，一点都不累！” 徐恕似乎不太相信，淡淡地挪开目光，把手里的文件递到她面前。 “你的任职文件下来了，叶局让我转交给你。”徐恕松手，转过身又停下。 “还有什么事吗？” 姜青蕊歪歪头，等着徐恕的下文。 徐恕又是淡漠一眼，语气平平甚至稍带冷意地抛下一句话：“要是累的话就尽快调整好状态。” 冷面魔头知道关心人？ 看来同事间也没那么难相处…… 姜青蕊还没想完，徐恕接着跟上下半句话。 “要是耽误下个案子，我立刻帮你申请个开除处分。” 丢下冷话的徐恕抬步就走，全然没瞧见姜青蕊的面色僵了又僵，最后气得暗暗跺脚。 果然还是那个冷漠又不尊重人的大魔头！ 姜青蕊不好说自己是不是水逆，居然遇见这样的同事！ 不过……好在徐恕冷脸归冷脸，长得还是蛮悦目的，可以看在这一点上稍稍容忍。 “哼！” 姜青蕊冷哼一声，转过身却正巧与一个人撞个满怀。 “对不……” 姜青蕊没道完歉，手就突然被对方握住。 “你就是姜姜吧！” 来者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头发利落地梳成高马尾，浓眉大眼，颇为英气。 只是她的举动和长相完全不搭。 姜青蕊愣愣点头，接着被对方搂住肩膀。 已经不算矮的姜青蕊在女生的身边显得都有些娇小。 “我叫徐瑛，不过跟咱徐队可没什么亲戚关系。”高个女生略略挑眉，笑得颇为爽朗，“她叫乔琳琳，我俩看见你进法医室的时候就想认识你了！” 直到这时候，姜青蕊才发现旁边还有个长着肉嘟嘟娃娃脸的女生。 “嗨，清冷系大美女！” 女生扬起嘴角，笑得好似能融化寒冬腊月的霜雪。 “偷偷跟你说，不止我俩想认识你。”乔琳琳靠近，拍开徐瑛搭在姜青蕊肩上的手，对着姜青蕊使个眼色，示意她看向那边。 三人边说话边走，已经来到了靠近办公区的地方。 姜青蕊抬头看向办公区的警员们，有的遮遮掩掩低下头，还有的被抓住偷看的现行，索性笑着朝着三人打招呼。 “虽然你主要的办公地点在法医室，但是你的工位就在我旁边。”乔琳琳说着，嘚瑟地朝着徐瑛摇头。 徐瑛撇撇嘴，故作无事地拉着姜青蕊坐下。 “姜姜，你太厉害了，刚来就在这么短时间里协助破案，表现得那么好！” “对啊，还是在徐队身边，居然一点都不怯场。” 徐队…… 听两人提起徐恕，姜青蕊突然想起那张挂满冷淡的脸。 “徐恕……徐队很不好相处吗？” 或许是看到姜青蕊和两人说话时没有露出站在徐队身边时那样淡漠的表情，越来越多的警员凑过来。 “也不能说不好相处，就是工作的时候太冷了。” 一个年轻警员顺着姜青蕊的话给出答案。 “不瞒你说，我们在徐队身边办案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紧张。” “但徐队人还是很好的，不会苛责别人，我们紧张是因为徐队太厉害了，我们都害怕拖后腿。” 几人聚在一起说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人群后面。 “聊什么呢，都不带我一起！” 几人被吓一跳，回头一瞧，发现来的是个陌生面孔。 “先生，你是？” 顶着蓬松头发的男人笑笑，自觉地走到几人旁边。 “我是新来的警员，叫江武。”江武四处望望，“我听队长说，我的位子在这里。” 队长？ 几人先愣，接着恍然大悟。 “你就是新调来的徐队的小徒弟啊？” 徐恕的徒弟？ 姜青蕊看着现在还满是阳光笑脸的小男生，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对啊，刚调来就给我分了个随和的师父，局长对我还挺好。” …… 随和。 怕不是见错人了吧？ “徐恕徐大队长，我刚刚听你们好像在说他的事，我方便听个八卦吗？” 几人面面相觑。 行，小伙子心理素质不错。 “徐瑛。” 徐瑛一哆嗦，立即站起来挺直腰杆。 “在。” 徐恕走过来，看到几个人围在这里，他轻轻瞥过姜青蕊，接着看向徐瑛。 “你带着他们两个熟悉工作环境。” “是。” 其他人各自咽下口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熟悉的平淡嗓音传来：“叶局说有新人加入，今天简单开个欢迎会。” 说是欢迎会，其实就是大家在一起吃了顿饭，互相认识一下。 姜青蕊本以为自己适应工作要花上一段时间，万万没想到局里的气氛很融洽，同事们都是刑警，但不是都跟徐恕那样冷巴巴的，反而个性鲜明，性格开朗，对新来的两人都很是欢迎。 除工作确实多以外，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简单开完欢迎会后，大家又投入工作中，姜青蕊还算是新人，加上目前不需要尸检，就一直待在工位上协助其他警员的工作。 一切都是那么融洽顺利，除了…… “哎。” 坐在姜青蕊对面的江武看到她现在闲下来，就站起身，对着她招招手。 “有事吗？” 江武摇头。 “有八卦，听不听？” 姜青蕊微愣，身体接着就替她作出反应。 “听。” 于是在一群忙得热火朝天的警员中，两个稍显空闲的新人就这样凑在一起，小声地聊着八卦。 “你猜猜，徐队多大年纪了？” 这个问题自己倒真不知道。 姜青蕊稍作思考，接着给出答案。 “一直冷着脸，不做夸张表情的话不会怎么长皱纹，所以我推测他的真实年纪应该比看起来要大一些。”姜青蕊微勾唇角，给江武比出三个手指，接着在后面跟了个五。 “三十五？” 姜青蕊笃定点头。 江武惊讶，刚要开口，一道略显深沉的声音就从两人头顶传来。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第7章 天花板惊现 姜青蕊和江武没来由地打个寒颤。 顶着头上那股压抑寒气，两人缓缓抬头。 如她所想，是那个“冷漠冰山”。 看见“冷漠冰山”徐恕的江武立即反应过来，麻利起身敬礼。 “报告师父，我们在聊刚刚结束的雪人尸体案！” 姜青蕊跟着站起身，抿着嘴唇小声把字从唇缝透出来。 “……是冰雕尸体案。” 江武随之哽住。 徐恕扫过两人，又看向旁边正在忙着整理各类案卷的其他人。 “工作环境熟悉了吗？” “熟悉了。”江武紧着回答，在徐恕把目光挪过来的前一秒，姜青蕊也开口跟着回答。 “有不懂的地方，问局里的其他人或者我都可以。” 大概是觉得两人不太有可能来和自己交谈询问，徐恕索性把自己放在最后。 瞧见江武和姜青蕊各自点头后，徐恕没有其他事嘱咐，准备回自己的工位。 就在姜青蕊松口气的同时，徐恕再次停下来。 “二十八。” 姜青蕊微怔，过一会才反应过来徐恕说的是什么。 随着徐恕身影消失，姜青蕊立马转头看江武：“他二十八？” 江武不可置否地点头。 “你刚刚猜得也太夸张了，徐队哪里像三十几的人？” 姜青蕊耸耸肩，回到自己工位。 徐恕确实不像三十多的人，他那张脸看着也就比自己大一两岁，刚刚那样回答，也是有点小报复的心思在。 不过，二十八这个年龄放在刑警队长的位子上，属实太过年轻。 看来徐恕确实有点东西。 后来姜青蕊就明白了，徐恕哪里是有点东西，他简直太神了，包括但不限于神出鬼没、快速结案、精准地抓到自己和江武八卦的现行，而且是每一次！ 抓就算了，徐恕还总要说上几句煞风景的话。 在第不知多少次还没从江武嘴里听到答案就被徐恕打断时，姜青蕊真的很想看看俩人的工位上有没有徐恕悄摸装的摄像头或者窃听器。 每次八卦都被看见，搞得好像两人不干活一样。 关键他们都是在中午吃饭或者休息的时候才会说八卦啊！ “你们两个，跟我出警。” 刚刚还暗暗腹诽的姜青蕊立刻打起精神，八卦和吃饭的念头也瞬间消散，姜青蕊把手里的饭菜放下，马上起身准备回法医室。 “不需要带工具，车上有。” 徐恕说完匆匆离开，姜青蕊赶紧抓起外套和江武跟上去。 “保持联系，堵住每一个出口！” 李长烽拿着对讲机压低声音说完后，那边传来接连的几声应答。 他看着闪着金色霓光的恢宏建筑，锐利眼眸微眯。 这家名为花月容的KTV，他们已经蹲了很久，今天来来往往的人格外多，线人也已经给出信号，到该收网的时候了。 “动手！” 李长烽一声令出，埋伏好的便衣警察顷刻响应，客人们慌乱的质问声充满这个三层建筑，门口不断想往外涌的人也被执行警察拦得严严实实。 “李队，都控制住了。” 小严从楼上下来，快步跑到李长烽面前。 “一楼发现卖淫八人，嫖客六人，二楼发现卖淫十七人，嫖客十八人，三楼发现卖淫二十人，嫖客二十人，另在三楼3008号包厢发现三人聚集吸食毒品，是否现在联系禁毒支队？” 李长烽听完，点头示意。 这次他们收获颇丰，可算是端掉了海市的重大淫窝。 小严拿出手机，刚刚拨通禁毒支队的号码，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闪开！” 李长烽推开小严，下一瞬间，巨大声响传来，天花板四分五裂。 一道残影划过，东西重重砸落在地上的声音随之传来。 呛人灰尘扬起，咳嗽声此起彼伏。 一片慌乱中，李长烽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忍住喉咙痒意开口大喊：“守住门！” 警员迅速反应，拦下几个想趁乱逃跑的人。 灰尘很快散去，李长烽已经来到门口，他扇扇面前空气中的余灰，把三人拽回到大厅，让警员看好被捕的九十多个人。 “啊——！！” 画着浓妆的女人突然失声尖叫，吓身边的人一跳。 李长烽皱眉，正欲询问，又看见女人瞪大双眼，惊恐万分，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前面。 “死，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女人指的方向看去，连声惊呼响起。 李长烽垂眼，看着趴在地上的人，面色难看。 “通知刑警队！” “是！” 这尸体掉落的地方，就是刚刚小严站的地方。 李长烽抬头，锐利目光扫过大厅的天花板。 ＊ “徐队。” 三人刚来到花月容外，一个穿着便服的年轻人迎上来。 “现场什么情况？” 徐恕一边带着两人往里走，一边询问小严。 “我们进行收尾工作的时候，大厅天花板突然断裂，一个人从天花板中掉了下来。” “从天花板里？”徐恕眉头紧皱。 小严一连点头，毕竟这事他们也觉得匪夷所思。 “我们检查过，那人还活着，已经将其送往医院了。” 现场出现伤者，局里案子不少，徐恕这才只带着两人出警。 姜青蕊仔细听着，把情况了解个大概后走进大厅。 “李队。” 李长烽看到三人前来，从地上起身。 “我们已经清场，只是事发突然，大厅聚集人数较多，现场破坏严重。” 姜青蕊目光上移，看向天花板上显眼的黑洞。 天花板距离地面大概五米的距离，从这种高度坠下，死亡率大概五十左右，更有可能造成内脏挫裂伤和肋骨骨折等重伤。 但是一个人怎么会从天花板出现？ 伤者在天花板时，是否处在昏迷无法控制身体做出缓冲姿势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那死亡率几近百分百。 “李队，监控有人在查吗？” 徐恕大概扫过一遍，看到大厅的西南角和东北角是有监控的，角度大概四十五度，如果幸运的话，是可以拍到断裂天花板位置的。 “已经派人去取监控了。” 江武蹲下观察地上的痕迹，徐恕则是望眼那个奇怪的天花板。 “从高度狭窄到不足以活动的天花板掉下来，没有死亡……”姜青蕊沉眉思索，自言自语的话被耳尖的徐恕听个清楚。 第8章 痛苦异样 “有什么思路？” 徐恕的声音将姜青蕊的思绪拉回现实，姜青蕊稍顿，接着摇头。 她毕竟不是刑侦专业的，没见到伤者，只看现场情况只能得到这么多信息。 “师父，梯子来了。” 江武很迅速，确定没有办法在地面得到更多线索就马上和另一个扫黄大队的警员搬来人梯。 大厅顶高五米，人梯是用来维修大厅灯具的，上去后可以观察到天花板破洞内。 江武和小严把梯子支好，刚要抬腿上梯子，手里的电筒就被一个人拿走。 “师父，太危险了！” 徐恕没有回应，一步步地接近破洞。 眼看着徐恕的人影越来越小，姜青蕊心里都替徐恕发怵。 他已经爬地够高，但丝毫没有减缓速度。 直到接近破洞，徐恕才终于放缓脚步。 他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亮天花板夹层。 姜青蕊屏住呼吸，跟着紧张起来。 没过多久，姜青蕊看见打着光将天花板夹层环视一圈的徐恕定住，随后把手伸进夹层。 一个黑色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中。 姜青蕊紧盯着那抹黑色，眼神微深。 看起来四四方方又很薄。 徐恕拿到东西，把手电关上就走下人梯。 “师父。” 徐恕把手里的东西放进证物袋，姜青蕊方得以看清这东西的真面目。 一个老式的男士皮钱包。 “里面什么都没有，证件和现金都没发现，应该是伤者的。” “可是，钱包为什么会不在伤者身上？”姜青蕊拧眉，下意识说出内心疑问。 钱包为何会单独出现在伤者原本待的地方周围？ “李队，借你点人。”徐恕拍去手套上的沉灰，看向站在旁边的李长烽。 天花板应该多年没有维修，不然不会在掉下来的那一刻激起足以呛人眼鼻的灰尘。 “小严，你和第一二组听徐队的。” 他们这次的任务完成，能有不少空闲人手。 给徐恕留下不少人的李长烽赶着回去审九十多个人，而徐恕在让小严带着一二组的人封锁现场，仔细检查KTV内外不许KTV内人员离开后准备前往伤者所在医院。 姜青蕊快步跟上，江武也是。 “你留下，保持联系。” 江武反应过来，赶紧点头，目送两人上车后回到现场。 姜青蕊坐在后座，看着开车的徐恕面色严肃，自觉地看向窗外，庆幸自己没有脑子一抽坐上副座。 但说真的，徐恕对待案件，确实足够认真也足够拼。 姜青蕊回想徐恕在见到小严到冷静安排各自工作的全程，体会到了局里其他人说的那句话。 ‘我们在徐队身边办案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紧张，紧张是因为徐队太厉害了，我们都怕拖后腿。’ 在这种人身边，反应稍慢点都会很有罪恶感。 办案时候的徐队，可是比冷巴巴说狠话的徐恕好多了。 姜青蕊默叹一声，接着在心里梳理起自己目前已知道的情况。 或许是想得太认真，姜青蕊并未察觉徐恕突然扫来又随即收回的一眼。 车在海市人民医院门口停下，徐恕在出示证件后顺利来到亮着灯的手术室外。 等在手术室外的警员看到来的是徐队，默默咽了下口水。 “徐……” 没等小警员打招呼，手术室的灯应声而灭。 “哐……” 轻微的滚轮声传来，警员马上躲到一旁让路。 手术室的门推开，被推出来的人身上蒙着洁白的布。 连着他的脸也被盖上。 “死者伤势严重，没能抢救过来，死亡时间晚上六点二十七分。” 姜青蕊心中一紧，目光触及到白布下隆起的时候，耳边轰然作响。 眼前柔和的走廊灯光渐渐模糊，直至被刺眼的光取代。 “你……？” 小臂猛地传来刺痛，接着什么东西被推进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灯光产生的无限光晕让姜青蕊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围在自己身边好几个人影。 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也很模糊，姜青蕊听不清，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四肢不断传来的刺痛和麻木感觉。 蚂蚁，好像有很多蚂蚁……为什么在自己身上爬？ 别，别钻进肉里！！ 巨大的恐惧影响着姜青蕊的理智，意识越来越混乱，眼前的那些人影一会变成面目狰狞的魔鬼，一会变成长着五个头的怪物，只有灯关下反着寒光的针管格外清晰，让姜青蕊又渴望又恐惧。 不，不是姜青蕊，是死者对针管里的东西渴望而惧怕。 叽叽喳喳，好吵…… 姜青蕊感觉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让姜青蕊没办法顺畅呼吸。 越来越慢，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沉，直到最后涨得脖子紧绷头脸发热，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姜青蕊！” ！！ 姜青蕊猛地晃过神来，抓着自己脖子的手这才松开。 徐恕看着姜青蕊冷汗津津，面色惨白的样子，一双剑眉紧蹙。 医生刚说完伤者死亡的消息，徐恕准备回头询问姜青蕊的时候，却看见姜青蕊惨白着脸，手轻轻地抓着她自己的脖子，眼神涣散，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姜青蕊？” 姜青蕊没有回话，像是没听见一样。 徐恕侧头皱眉，抓住姜青蕊的手臂，防止她的手抓伤脖子。 “姜青蕊！” 女孩瞳孔紧缩，眼神瞬间回亮，长舒一口气。 “你怎么了？” 姜青蕊回神，看向抓着自己的徐恕，勉强扯出一个疏离的微笑，轻轻挣开徐恕的手。 “没事，就是有点累。” 听到这句话，徐恕眸光一深。 片刻沉默后，徐恕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 眼前的人是姜青蕊，说出这句话的人也是姜青蕊，不是她…… “尽快调整状态。” 姜青蕊点头，没再说话。 “我可以检查一下尸体吗？” 徐恕暗自调整，恢复办案时的认真严肃，点头示意。 目前没有死者的身份信息，无法得到死者家属的解剖同意，只能初步检查尸体。 尸体被推回太平间准备接回警局，姜青蕊可以在这期间检查尸体外部情况。 姜青蕊带好手套，深呼吸后掀开白布。 第9章 真正死因 白布之下，是一张满是血痕的脸。 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留下的全部是夹杂着红色的伤痕。 白布下的这一幕同样被站在一旁的徐恕收入眼中。 伤痕？ 姜青蕊凝眉，将白布一角放下，接着走到死者右边，直接轻捧起死者的右手仔细端详。 和她在死亡共享里看到的一样，死者的右手自腕处到小臂上扎满细细密密的针孔，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见。 死者的手腕还有浅浅勒痕。 姜青蕊指腹小心抚过勒痕，心中轻颤。 没记错的话，当时死者被注射什么东西的时候，四肢都是被绑着的，这勒痕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想起那不到五分钟的内容，姜青蕊眉间沟壑骤起。 共享死亡也不是一两次了，可她还是第一次对死亡的回想这么模糊……不对，该说是死者濒死时本处在混乱状态，思绪搅成一团，眼前幻觉不断，连旁边那些人说的话都听不清晰。 这是种什么状态…… 姜青蕊心中稍有猜想，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进行下一步确定。 她面色复杂地放下死者手臂，转而继续检查遗体其他部分。 死者四肢小片针孔，脸部至腹部都有撞击伤，应该是从天花板上坠落时造成的，腹部另有一处极深的割伤，脖子上也有割伤。 “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深浅不一。”姜青蕊边说，边轻轻按压腹部那道割伤推测深度，“目前最有可能致命的，是腹部的割伤。” 姜青蕊抬手准备将死者反过来，徐恕见状上前一步，没等伸手又看见姜青蕊顿住动作，好似发现了什么。 紧接着，他就见对方抽出一只手，放到死者后脑。 姜青蕊感受到黏湿触感，面色凝重。 把手收回来打眼瞧，手套上果然沾着呈半干涸状的红色液体。 凑近嗅闻，如姜青蕊所想。 “脑后有钝击伤，推测为致命伤。” 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可不止一处。 “这是仇杀。” 徐恕在听完姜青蕊对尸体的初步检查总结后，几乎立即给出推测。 确实，如果不是毫无人性，那就是与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 姜青蕊垂眸看着死者已经分辨不清相貌的脸，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还想跑？” 听到对面传来喃喃自语，徐恕定神。 “什么？” 姜青蕊想到关键一点，猛然抬头。 “死者或许不是死于身上这些伤。” 除四肢的针孔外，剩下的都是姜青蕊在死亡共享里不曾感受到的。 而那句“你还想跑”，是姜青蕊在死亡共享中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可以通过仔细思索得到还原的话。 在思绪被扯回现实的最后一秒，姜青蕊体会到的还是无穷无尽的窒息。 慢慢地，自主地咽气。 这可不是失血过多会造成的。 这么寻思，事情又回到姜青蕊最初的猜想上。 徐恕听闻，也开始更仔细地寻找死者身上的蛛丝马迹。 划掉脸，是不想让人知道死者的身份吗？ 还有那个男士皮夹子，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掏走，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师父！姜姜！” 江武的声音穿透太平间的阴冷，好像把外面的光也一并透进来。 徐恕抬眼，看见风风火火跑进来的江武，和跟在后面快步走来的小严。 “现场已经……” “回去说。” 江武赶紧乖乖闭嘴，和小严一起把尸体装进裹尸袋。 回到局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得不像样。 江武把证物袋一个个摆在桌子上，看得姜青蕊有点头大。 “这是我要解剖尸体的地方。” “啊？”江武愣了一下，赶紧把东西撤走，摆在另外一边。 他就是看见这块像个桌子，就摆上来了。 归根到底，还是得怪师父。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法医室汇报情况？ 此时的徐恕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腹诽，只是看着尸体，凝目沉思。 他是看出什么了吗？ “死者生前是不是吸毒？” 徐恕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姜青蕊刚心生疑惑，他就应着开口。 徐恕的话一下子让姜青蕊想起当时慢慢窒息的感觉。 “很有可能。” 她在太平间的时候就是这样怀疑的，只是还没解剖，没有办法确认。 在旁边听到两人对话的江武马上回头，惊讶又好奇地看着死者，又把目光转回到徐恕身上。 “师父，你不是刑警吗，怎么一眼就看出死者生前吸过毒？” 自己也是刑警，怎么就没有学过这一点？ 难道师傅以前还在禁毒大队里待过？ 这一点姜青蕊也蛮好奇的。 “死者的家属找到了吗？” 徐恕并没有回答江武的话，不知是不是刻意岔开话题。 他话音刚落，法医室的门又被人推开。 “徐队，血型和指纹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名为孙可，海市人士，没有工作。”乔琳琳把手里的档案递给徐恕。 徐恕翻开档案，目光停留在某处：“孙可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亲属，遗体可以解剖。” 没有亲属，不用征得亲属签字。 姜青蕊把准备好的申请文件交给乔琳琳，拜托她交给叶局。 “好嘞。”乔琳琳收起正经面色，对着姜青蕊眨眨眼，抱着文件离开。 “尸检结果今天晚上能不能出？” 徐恕头都没抬，只是翻着孙可的档案，语气平淡地问出这句。 “大概可以。” “不要大概。” 姜青蕊颇感无语，余光瞧见和自己做表情的江武。 “可以。” 姜青蕊顺着徐恕的意思回答，戴好帽子和手套，将遗体挪到解剖台上，顺带着将遮帘拉上。 和姜青蕊初步检查的一样，尸体表面有很多伤痕，深浅不一的伤痕新旧交错地铺满整个皮肤，至少三处足以致命。 死者生前究竟被怎样虐待…… 姜青蕊不由得汗毛竖起，深呼吸调整后才拿起手术刀。 内脏损伤，是高空坠落所致。 肺气肿，胰腺出血，牙颈表面呈淡红棕色，死亡没多久身上就已经形成伴有点状出血的尸斑，口唇耳郭肿胀明显。 很明显的窒息而亡。 第10章 你以后正常点 姜青蕊对比死者四肢关节与软组织，推断出死者至少已经24小时没有活动过。 也就是说，死者待在天花板里至少二十四小时，或许是因为天花板承重不够，才导致断裂，死者从高空坠下被人发现。 想到此处，又是一阵恶寒。 死者究竟得罪什么人？对方为何对他这般恨之入骨？ 这绝不是简单的口角之分能引发的仇杀。 ＊ 时针指向二的时候，局里面仍然有不少人在忙碌着，大家大多用浓茶和咖啡来吊着精神去处理手头案件，只有徐恕一个人什么都没喝，单坐在法医室外，拿着手中的档案翻看。 又半个小时过去，法医室的门终于打开。 徐恕听见门开的声音顺势抬眼，正好与满眼疲惫的姜青蕊对上眼神。 她还以为徐恕已经走了。 还在这里也好，自己正好把尸检报告交给他，不用等到明天。 “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在此前至少二十四小时内都被困在天花板里。”姜青蕊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将报告递到徐恕面前，“确实和你想的一样，死者体内有大量的违禁品，目前看来是因为违禁品过量，导致的窒息死亡。” 这和姜青蕊在死亡共享里感受到的能够对应起来，当时那些人给死者注射的就是违禁品。 出现幻觉，感受不到太多痛苦，呼吸越来越慢直至窒息死亡，这些都是吸食违禁品过量的原因。 原本已经抬手准备接过文件的徐恕突然顿住，捏住文件的手指一僵。 姜青蕊强撑着精神做完解剖，又忍着困意做完毒性分析和尸检报告，此刻已然困得迷迷糊糊，自然没有多余的精神去关注徐恕的异常。 “……什么违禁品？” 姜青蕊未听出徐恕的声音中压抑着不知名情绪，他问什么就乖乖地回答：“羟基丁酸。” 回答完后没听到徐恕的回音，也不见徐恕把文件接过去，姜青蕊终于察觉不对，揉揉发酸的眼睛看向徐恕。 下一秒，徐恕猛然站起。 “怎么可能！” 姜青蕊保持着揉眼睛的动作僵在原地，瞪大双眼拧眉看着突然大声喊出这话的徐恕。 他听见这个名字，就控制不住回想起多年前的那天，自己扒在书房门边，第一次听到“羟基丁酸”这四个字的时候。 那时不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什么的孩子，也不会知道这四个字将会给他的家庭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羟基丁酸不可能出现在海市！”徐恕咬牙切齿，眉头紧锁，眸底翻涌着厌恶与莫名的情绪，好像在透过眼前的人看向某个他厌恶至极的东西。 徐恕的突然反应让姜青蕊始料未及，她被吓得脖子一缩，嘴唇下意识轻颤着回答徐恕的问题。 “可是死者体内的就是羟基丁酸……” 姜青蕊的话没说完，手臂就被猛地抓住。 “你弄错了，肯定是你弄错了！海市不可能有羟基丁酸！” 姜青蕊解释的话哽在喉咙，看着眼前像是失控一样的徐恕，只觉寒意自脊骨一直溜到头顶。 徐恕一怔，眼前的不再是那日黄昏，而是充满错愕惊惧的深褐眼眸。 姜青蕊使出吃奶的劲才挣开徐恕的手，抱着文件连退好几步远离眼前这个“疯批”。 徐恕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薄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往日从未有过变化的冷脸头回带上歉意。 “抱歉……” 姜青蕊刚刚差点被徐恕吓死，如今听到他的道歉，心中十分不爽，但又瞧见他低眉的样子，只能蹙眉摆摆手。 “算了，你以后正常点。” 放在往日，如果听到姜青蕊这样说，徐恕肯定会反过来说上几句，可是今日他并没有说别的，似乎还沉浸在什么回忆中。 “师父，姜……” 江武查到最新的消息就赶紧朝两人这边走，停下脚步时却发现这里的气氛有点古怪。 姜姜拧着眉，师父低着头。 这是什么场面？ 师父居然会低着头？！ 没等江武分析出现场情况，那个低着头的徐恕便消失不见，再次恢复平日里那副冷着脸的模样。 “查到什么了？” 江武回神，赶忙跟他汇报着自己查到的东西。 “我们查了孙可平时的联系网，发现孙可是海市的小混混，没有正经工作，但也查过戒毒名单，里面没有孙可的名字。”江武把大家查到的信息全部整合好，“孙可经常出入花月容KTV，似乎是那里的常客，平日里无所事事，喜欢到处挑事，结下不少仇家。” “而这些人里面最可能报复孙可的人，叫李强。” 徐恕正要说话，江武接着说下去。 “已经传唤李强，还有平时和孙可联络最多的林如已经被蹲点，随时可以传唤。” 徐恕点头，转身往审讯室走去。 走出去没两步，徐恕好像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法医室门口时，已经不见姜青蕊的身影。 “警察同志，你们这么晚叫我来，是……是要做什么？” 徐恕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这男人瞧起来像是有四五十岁，脸上满是细纹，皮肤黝黑，看向徐恕和旁边江武的眼神充满茫然与不安。 徐恕翻看男人档案，才发现这个叫李强的人只有三十岁。 “李强，男，三十岁，就业于气发修理厂，负责汽车维修与零件维护，是吧？” 江武正经起来，面色严肃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李强本来颇为拘谨，听到面前的警察同志这样严肃地说出自己的信息更是紧张，表情像要哭一样点头。 “前天凌晨两点到昨天晚上七点你都在哪里？在做什么？” “前，前天？”李强一下子被问懵，又生怕自己被怀疑，绞尽脑汁回想着自己这两天做的事，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话。 “我，我这两天一直都待在厂里啊……” 这样的回答可不算清晰。 江武低头看着档案，继续相问： “汽修厂里有监控吗？有人能够证明你这两天一直待在厂里吗？” 第11章 为什么杀他 李强连连点头。 “有的有的！有监控。我在厂里的宿舍有室友，他们都能帮我证明！我，我还有出勤记录，都可以查的！” 现在凌晨三点多，他们想要查监控，也只能等到明天汽修厂的人上班才能查。 不过看李强提起监控和室友时的样子丝毫没有心虚丝毫，反倒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眼瞧着面前的两位警察同志不再提问，李强的心直接揪在一起，颇为忐忑的目光来回在徐恕和江武身上瞄。 “警察同志，你，你们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啊？我没，没做犯法的事！” “你认不认识孙……” “你为什么要杀害孙可？” 自从坐下就没有出声的徐恕突然开口打断江武的询问。 江武愣住，坐在对面的李强也即刻愣住。 但这只是一瞬。 李强眼神瞬间变化，眉头紧紧拧巴着，死死盯住问出这话的徐恕，像是听到什么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的名字一样。 “孙可死了？” 李强不再像是老实巴交的汽修工人，反倒像一个眼里都淬满剧毒的猎手。 而孙可，就是那个他盯了许久的猎物。 “你不知道孙可死了？” 徐恕表情毫无变化，目光一直聚焦在李强脸上，仔仔细细地捕捉着他表情的细微变化。 李强一顿，突然扬起嘴角笑起来。 “活该，他就该死！” “警察同志，是谁杀了孙可？我可得好好感谢他！” 李强会有这反应，是徐恕曾预料到的。 “你为什么这么恨孙可？”江武没有给李强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转而问起李强和孙可之间的恩怨。 听到这里，李强的笑僵在嘴角。 “砰！” 李强猛拍桌子，江武应声而起。 “李强！注意纪律！” 李强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使劲深呼吸，却还是没能够平息心中怒火和深深的怨恨。 “警察同志，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能想象到八年以前，我还是一个意气风发，马上等着进高校进修的人吗？”李强说到这儿，再次咬牙切齿，“我准备去复试的时候，被喝醉酒的孙可冲出来打断了一条腿！我错过了努力三年才得到的复试机会！我只能回家，回去种地！” 自从腿被打断后，李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为什么倒霉的是自己。 如果那天不走那条路，不好心去扶倒在路边一身酒气又一脸伤痕的孙可，是不是就不会被满心怒火与怨气无处发泄的孙可打断腿。 那自己就可以彻底离开那片穷到吃土的地方，走在阳光下，和大家一样都有光明的未来。 可惜那天，李强的善心让他扶起孙可。 李强失去复试的机会，高校进修的资格属于其他人，他回到家里休养，饱受家中父母和亲戚的冷嘲热讽，三年在家的努力换来了一条断腿。 后来李强养好腿，变成了一个长得比同龄人都老的瘸子。 他不再悲天悯人，也不把错怪在充满善心的自己身上，他到汽修厂工作，几经打听，终于知道了那个疯子的名字。 孙可，这就是让李强在失败之后，重新振作起来的人生目标。 “孙可终于死了，还不用自己动手，我大概做梦都会笑醒吧。” 李强再次笑起来，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还可以像八年前笑得这么开心。 江武叹口气，把手里握着的笔放下。 “你有没有去过花月容KTV？” 徐恕似乎没有被李强的故事打动，继续冷静地问下去。 李强听的那三个字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孙可经常去的地方，不过…… 他紧接着摇头。 “我知道那不是单纯的KTV，是海市的淫窝，我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剩下的就是等明天天亮去取回汽修厂的监控和采集人证。 江武从审讯室走出来，将方才的笔录整理好。 审讯室内只剩下徐恕，和坐在前面，高兴又似乎没有那么高兴的李强。 一直把报仇当作人生目标的李强在此刻应该很迷茫吧。 徐恕站起身，从旁边接了一杯水，走到李强面前放下。 “谢谢警察同志。” 说这么长时间，李强早就已经口干舌燥。 他仰头把一杯水全部灌下去，站在旁边的那位冷着脸的警察同志忽然语气温和地说着。 “走出来吧。” 李强仰头灌水的动作停住。 “汽修厂不是你的终点。” 李强握着纸杯的手指稍稍收紧。 等他隐去多余情绪，艰难咽下最后一口水的时候，只看到那位冷面警察离开的背影。 “师父，您跟他说什么了？需要记录到笔录里吗？” 江武看见徐恕出来，赶紧拿着本子上前。 “不用，”徐恕抬头，看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跟我把KTV的老板叫过来，还有那个和死者联络密切的人也一起叫过来。” 江武听徐恕这样说，马上就要去做。 “喝点咖啡提提神，今天应该要通宵，饿了就找点东西吃。” 徐恕说完就往车上走，全然没有看到小徒弟被感动的样子。 看吧，他就说师父明明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老板……哦，不是，是警察同志。” KTV老板直到现在还精神恍惚，睡得正熟的时候被人叫起来，很难打起精神，更何况是已经习惯和警察打交道的人，“您说这么大半夜的您把我叫起来还带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呀？我都说了，那些姑娘们是自己要做这种生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板似乎很不耐烦，但还是假装耐着性子的跟眼前的两个人解释，说完长叹一口气，颇有一种拿现在的警察毫无办法的感觉。 “谁让你交代这个了，说说天花板的事。” 老板一听，又是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活像一个委屈巴巴的年画娃娃：“我们KTV的监控您也都看了，没有问题的呀！” 听老板又要耍滑头，江武干脆把笔放下。 “你为什么要杀害孙可？” 现学现卖？ 徐恕稍稍侧头看向冷着脸的江武，随之将目光撇回到老板身上。 老板一听，顿时睁大他的眯眯眼。 “哎哟，天地良心！警察同志我哪敢杀人啊？！” 第12章 我说的是真的 徐恕看江武一眼，无奈对方没有学到这句话正确使用的时机。 “你认识死者吗？” 老板生怕被误会，有什么就说什么，听徐恕问起孙可，一再点头。 “认识，当然认识！”老板回答着，方才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赶忙稍稍平复后，跟两位警察说起自己眼里的孙可： “他就一混混，整日来我们这儿消费，还经常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我们这儿一待就是大半天，赖着赶都赶不走！” 说到这里，老板的声音又兀自拔高，好似满腔怨气无处发泄。 听闻此言，徐恕不紧不慢地将档案翻至某页，推到江武面前，用手指敲敲一处。 江武低头看过，再抬眸眼神都变得犀利些许。 “孙可欠了你钱，你为什么不提？” 老板眼神微变，咬咬牙后赔出笑脸。 “他欠的是我们KTV的钱……也算是我的钱吧，我这不是怕你们误会吗……” “这样遮遮掩掩，反而更加可疑。”徐恕把档案合上，眉峰一挑，“能够调查到的我们都尽数记录在册，你说谎一眼就能被看出来。现在询问你，只是想看你的配合态度。” 老板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也都能调查清楚，况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眼瞧着警察又要误会自己，老板连忙摆手，直言欠自己钱的人很多，自己只是想要挣钱，不可能因为对方欠钱就杀人，得不偿失。 “我是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会杀人啊！”老板急得脸上的肉都在哆嗦，看着两个人的眼神焦急又无奈，“我要追债，顶了天就是让人打他一顿，怎么也不会干杀人这种违法的事！” “首先，打人就是违法的。”江武掰着手指头给老板说清楚，“其次……” “孙可就是被人打死的。” 徐恕突然冒出来的话把老板和江武都吓一跳。 尸检报告上写的死亡原因江武不知道，人在离开KTV的时候还有气，老板就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没的，徐恕这一句话，炸得老板头脑发懵。 那话本来是说来洗清嫌疑的，怎么现在会给自己推坑里了？！ “魏岢，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徐恕话音刚落，江武马上反应，抓起旁边的手铐起身奔着老板走去。 老板一瞧，都快崩溃了。 “真不是我，我……我还知道孙可别的事情！” ＊ “你是说，孙可吸毒？” 徐瑛重复一遍，坐在位子上的女人缓缓点头。 “林如，你有证明孙可吸毒的证据吗？”虽然乔琳琳对林如说的话是相信的，只是凡事都讲证据。 林如听见这话，无可奈何地苦笑着。 “警察姐姐，我怎么可能有证据啊？” 林如的称呼让正在记录的乔琳琳手指微顿，心里翻涌起异样难过的情绪。 “我待在孙可身边，就是想快点离开那里，孙可没那么信任我，做的事不会跟我透露的。”林如说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里渐渐蒙上层阴霾，“我要是收集他的吸毒证据，就没有可依靠的人了……” 乔琳琳如鲠在喉，调整心绪后换个问法：“那你是怎么知道孙可有可能在吸毒的？” 这个问题林如倒是可以回答。 “他身上的味道，和我见过的那些颓靡吸毒者一模一样，而且他在有些时候会没来由的浑身难受，就像犯了毒瘾。” 林如稍显稚嫩的脸上出现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沉稳，一字一句有条有理分析着。 她见过很多人，一般沾上“嫖”的人，不是还沾着“赌”，就是带着“毒”。 各色各样的人见多了，自然能一眼分辨出来哪些有问题。 “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或许老板知道。”林如尽力帮助警察，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不过，警察姐姐，老板是个很圆滑的人，他不会平白无故得罪人，如果不想办法的话，他是不会提供有用信息的。” 也是，不圆滑的话，花月容KTV早就被扫黄大队扫了，林如何至于撑到今天才被“救”出来。 见林如很配合，能说的都说了，对林如的询问也到此结束。 徐瑛继续板着脸，直到摄像机被关上的那刻，她才锁眉长叹。 “你先拿这个垫巴垫巴。” 乔琳琳接过徐瑛递过的包子，绕过关闭的摄像机，把包子放到林如面前。 “今天先到这里，你还不能走，等过一会会有人接你回扫黄办。” 林如怔愣地看着手中的包子，接着扬唇一笑，脸上不符合她的浓妆终于显得生动些许。 “辛苦警察姐姐们了。” 直视小姑娘清澈又充斥哀感的眸子，乔琳琳一阵心酸。 “吃吧，别噎着。” 两人从审讯室里开，同时靠在墙上叹气。 “这是怎么了？难审吗？” 正巧隔壁审讯室的门也打开，江武走出门就瞧见两个人垂头丧气。 徐瑛摇头，要询问江武审的怎么样时，瞧见徐恕反手关上门走出来。 倚墙长叹的两人立马站直。 “徐，徐队。” 徐瑛和乔琳琳想起还在审讯室里吃包子的林如，赶紧装作没事人地挪到门口，企图挡住那扇小窗。 可惜审讯室里小姑娘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已经被徐恕看个清清楚楚。 在审讯室吃东西是违反规定的。 但徐恕什么都没说。 “徐队，林如是为补贴家用找工作时被拐骗进花月容的，她和孙可在一起是想攒够钱离开花月容。” 小姑娘今年才满十八岁，被拐进花月容已经三年，实在可怜。 林如进到花月容是意外，但她紧贴孙可捞钱是事实。 “林如依靠孙可赚钱，没有杀害孙可的动机，而且她积极交代孙可有大概一年的吸毒史。” 林如能这么痛快供出来，全是因为她已经逃出那个地方。没法靠自己离开花月容的林如，终于在她期盼已久的警察行动中顺利离开。 虽然可能面临牢狱，但总比回到地狱要强。 “巧了，里面那位也说孙可吸毒。”江武把林如的审讯记录拿过来，和KTV老板的审讯记录对比。 “我说的是真的，孙可吸毒！”老板生怕两人不信，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一再强调，“我只让人教训他，没打那么重。” 第13章 明显线索 “你的意思是，孙可因为吸毒得罪了其他人？” 在徐恕问出这句话后，老板脸上头一次露出惊恐。 “可不敢乱说！”老板意识到自己越这样越像是知道什么，只能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更多的，我就知道孙可吸毒。” 看老板被问得有些崩溃，徐恕明白没有办法从他嘴里得到更多有用信息，带着江武准备离开。 听到开门动静，老板猛然抬头，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看向两人。 “孙可经常带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来KTV，你们可以去问她。” 江武没听见先走了出去，徐恕则是停住脚步。 “那娘们叫林如，你们去问她！” 这满肚子肥油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徐恕还是知道的。 想让背后的人以为是林如把对方供出来的，而不是他魏老板。 看来站在他们背后的人，可怕得很。 “这些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知道的没有告诉我们。” 老板只是一个跟背后人搭不上边，知道那么一两条消息的人，再让他想，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在老板的呼喊声中，审讯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 姜青蕊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局里的不少同事都已经休息。 看来只能明天再给了。 姜青蕊看眼手里的东西，莫名想到徐恕的异常，眉头不由轻拧起来。 ……算了，还是现在去放到他桌子上吧，省得明天还要说话。 要说心里不膈应那是假的，姜青蕊确实不生气了，可看见徐恕怕还是会想起他莫名其妙的举动。 靠，胳膊现在还疼着呢！ 姜青蕊抿紧嘴角，压下心里不满，拿着证物袋走到徐恕的工位上。 正准备把东西放下，一本文件从她身侧落下，把姜青蕊吓得浑身一激灵。 “什么东西？” 姜青蕊可能是刚熬过通宵脑子不清晰，没有留意到靠在椅子上的徐恕。 后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没意识到自己把姜青蕊吓到了，放下文件看向那个证物袋。 “……从死者体内发现的名片。” 听到这话，徐恕立即将东西拿起来。 “我把血渍去除，尽力还原，但还是看不清上面的字。” 这是从死者胃里发现的名片。 被发现时裹在名片外的塑料袋已经被胃酸侵蚀地只剩一点，名片上的字也被弄得模糊不清。 幸好卡片的质地与身份证件相似，才不至于整个融掉。 徐恕隔着证物袋仔细观察名片，指腹有意无意地捻着。 姜青蕊忍不住打个哈欠，本以为自己没出声徐恕也没抬头就不会被注意到，没成想还是被徐恕敏锐察觉。 “困了就先回去休息。” 姜青蕊张嘴想说点什么，冷着脸的魔王又变得令人讨厌。 “让你休息是防止你给大家拖后腿，不是让你偷懒，五个小时后回来。” 姜青蕊银牙咬碎，涌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整天摆个臭脸，就跟我欠你的似的。”姜青蕊回到工位上，咬牙暗骂某人的声音引起一个人的关注。 “姜姜，忙完了啊？”江武打着哈欠和姜青蕊打招呼，瞧见她准备往外走，奇怪地问她要做什么去。 “徐队让我先回去休息，我五个小时后再回来。” 江武听到这话，头上瞬间连冒出三个问号。 “师父咋不让我回去休息？” 现在还在等禁毒大队那边的回复，师父在看文件，江武没有别的事情做，只能坐在工位前打盹。 现在看来，怎么都像是师父把自己给忘了。 “实在不行，我也回去休息一……”江武说着站起身。 “江武，过来一下。” 江武的侥幸神色僵在脸上，只好认命地来到徐恕面前。 “禁毒大队那边有回应吗？” 徐恕手里依然拿着那张名片在研究。 这张名片材质特殊，一般人基本不会把名片做成这样。 而且名片的四周都有金黄色的残留物，大概能够推想出这张名片被模糊之前的样子。 真正生意有成的人，大概不会定制这样的名片。 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有权有势，本身有些小地位，或者是依靠上面人的奖赏而暂时飞黄腾达的人，简称暴发户。 这样的人倒是很有可能会弄出这样的名片。 “师父，禁毒大队那边专门留意有贩毒前科，和正被列入怀疑网的重大嫌疑人，但都没有符合您说的。” 审问完KTV老板后，徐恕立刻联合海市的禁毒大队，为尽快破获这起极有可能是毒贩主导的恶劣杀人事件，徐恕根据自己的推测，缩小范围，让禁毒大队着重盯紧那些有着庞大关系网，很有可能黑白两道通吃的成功人士。 可就像江武说的，禁毒大队卖力寻查，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拜托禁毒大队调转方向，”徐恕垂目，轻捻着手中的那张名片，“查一下有没有尚不明确的中间人，手里掌握信息不多的那种，最好是花月容的会员。” 姜青蕊回到家，昨天上班时候忘记拉起的窗帘还垂着，家里一片昏暗。 “喵……” 慵懒软糯的猫叫声瞬间唤醒姜青蕊，疲惫感也随着被关在门外。 “姜姜～”姜青蕊抱住狸花猫，被姜姜不满地抬起爪子，把肉垫抵在她脸上。 “你都不想我的。”姜青蕊郁闷地轻哼一声，把姜姜放开，转身倒在沙发上。 好累，好困，好久没这么忙了。 从出事之后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有种继续活着的实感。 不过这么忙就意味着有人出事…… 姜青蕊抱住抱枕，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那还是不要这么忙了。 眼皮越来越重，柔软将姜青蕊包裹，软乎乎的毛靠着姜青蕊的手背移动，最后团成一团。 意识渐渐模糊，脑子都转不动了…… 姜青蕊的呼吸声逐渐绵长，姜姜也贴在她手边睡得香甜。 “你还想跑？” ？！ 姜青蕊猛地惊醒，大口呼吸，像是濒死的鱼终于回到海里。 “喵……” 姜姜不满地蹭着姜青蕊的手掌，这次姜青蕊却没有立刻把它抱起来。 她又梦见了。 第14章 噩梦缠绕 梦见孙可死前的场景。 不对，那不是孙可的视角。 好多人围在椅子边，头顶的灯闪着霓光，颓靡而灿烂。 被绑在椅子上的是孙可，他没有睁开眼睛，满脸是血，脸上都是伤痕。 “你还想跑？” 姜青蕊站在外面一层，在她前面的那个人冷哼着说出这句话。 “你不是就爱吸吗？来，让你一次吸个够！”一边的几个人拿着针管，在男人发完话后把针扎进孙可的四肢。 孙可一动不动，没有像死亡共享里那样挣扎，反倒像是…… 姜青蕊想到这里，一身冷汗。 反倒像是……被自己解剖时候的样子。 这是头一回梦见死亡共享的事情。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姜青蕊把手机扔到一边，屏幕光灭掉，四周重归黑暗。她缩在沙发角落，抱紧抱枕汲取温暖。 为什么会在胃里发现名片？ 姜青蕊快要再次睡过去的时候，一个疑问渐渐浮出，将姜青蕊的睡意驱赶殆尽。 对啊，名片为什么会在胃里？ 姜青蕊眨眨眼，空看着前面，脑子一刻不停地重复着问题。 那个名片外面还包着塑料袋，显然是不想让名片被胃酸侵蚀而做出的保护名片措施。 这就和毒贩借用人体运送毒品一样，为保证毒品无恙，毒贩会给毒品包裹上好几层塑料袋，让人吞下，到达目的地再生吐出来。 毒贩，羟基丁酸…… 姜青蕊没和毒贩打过交道，但也明白毒贩不可能蠢到给死者喂自己的名片。 那不是等着被抓吗？ 而且，要是毒贩故意挑衅警方，就不会给名片一层保护，万一塑料袋没有被侵蚀完全，名片上的字清晰可见，他们就得不偿失。 姜青蕊越想越头大。 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到底是谁和死者有这么大的仇？ 姜青蕊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先给徐恕打个电话，把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告诉他。 她拿起手机，接着放下。 ……想什么呢，根本没有人家手机号码。 不对，谁要这种人的手机号码？ 放在手机里给自己的手机降温吗？ 姜青蕊嘴角抽搐，干脆黑屏继续思索。 “叮——” 突兀的电话铃声把姜青蕊吓得又双叒打个冷战。 今天已经被吓到三次了。 她拿起手机瞧，是个陌生号码。 姜青蕊抿紧唇角，把手机放在耳边，并没有主动出声。 对面也是一片安静。 打错了？ 姜青蕊皱了下眉头，正要挂断时，听筒终于传来一声“喂”。 这动静蛮讨厌，却让此刻的姜青蕊颇感安心。 “徐队。”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 姜青蕊眼皮轻跳。 得，对徐恕的印象又差一分。 “有事吗？” “就是看看你醒没醒，醒了就来局里。” 姜青蕊无语到极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徐队说的五个小时休息时间吧？” 不知道是谁说的五个小时，结果在三个小时的时候打电话过来看人家醒没醒？ “有新发现。” 姜青蕊的吐槽没完，那边就甩下一句话后挂断电话。 姜青蕊微愣，立马把怀里的抱枕放下。 “名片的主人找到了，名叫张钰。”徐恕在车上拿起一旁的文件，递给坐在后座的姜青蕊。 这是禁毒大队盯的一个中间人，禁毒大队在听完徐恕锁定的范围后，几经排除终于锁定张钰。 张钰这个人没什么长处，曾经的正式工作也因为他吃喝嫖赌而丢掉。后来不知怎的，张钰像是中彩票一般，成为某个上市集团的部门经理，随后开始忙忙碌碌，经常出入花月容，还办理了花月容的会员。 在警方划定的作案嫌疑时间内，张钰一直都在花月容，直到警方准备实施扫黄抓捕的前两个小时，张钰才从花月容离开。 “据禁毒大队提供消息，张钰现在还没行踪，我们得再去花月容一趟。”徐恕说着，透过后视镜看向姜青蕊，“江武要留在局里继续跟进消息，其他人都在忙，只能带你去。” 分明是一句解释的话，从徐恕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姜青蕊听来，分明是他在嫌弃自己。 “徐队放心好了，我尽量不给你拖后腿。” 在一个没睡好觉的人面前说这种话，肯定得不到什么好的回应。 “那最好。” 徐恕像是没听出来一样，面色淡然地回复一句，听得姜青蕊恨不得起来给他后脑勺来一下。 姜青蕊一路上平复心情，快到花月容的时候莫名想起自己在家里时想到的那些问题。 “那张名片……我觉得有些古怪。” 她的话立刻引来侧目。 “哪里奇怪？” 姜青蕊垂眸敛目，手指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工牌。 “那张名片像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姜青蕊专心回想着，全然没有留意到徐恕的眼神一暗。 “裹着塑料袋让死者生吞下去，这是典型的毒贩做法，而且之前还在死者体内查出大量羟……”姜青蕊言尽于此，她想起昨天徐恕的反应，就没有把违禁品的名字再提一遍。 “不管怎样，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徐恕不会察觉不到这是有人在刻意引着他们找到张钰。这个张钰或许是经手人，但是不是幕后黑手，他们不得而知。 不过抓住一切线索，顺藤摸瓜，排除一切错误的答案，最终找到那个自以为聪明的人，不就是他们现在在做的工作吗？ “既然线索就在面前，就顺着来。”徐恕眸光微深，“只是到最后被抓住的是谁，可没那么好说。” “叮——” 徐恕看一眼手机，抬手划开，顺带着点开免提。 “师父，找到张钰了，在圣宇花园五栋201，我现在正带着人赶去。” 姜青蕊听到江武说的话，赶紧搜索他所说的地址。 “圣宇花园离我们不到五百米的距离，比从警局赶过去要快得多！” 徐恕把手伸来，她也明白地把手机放到他手中。 “江武，你带着人动作快些。” 徐恕说完话，猛打方向盘，差点把坐在后座毫无防备的姜青蕊甩倒。 姜青蕊艰难地抓住前座的靠背，勉勉强强接过自己的手机。 徐恕正要挂断电话，江武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 “师父，张钰定了一小时后的车票！” 第15章 谁的死亡共享 姜青蕊紧紧抓着前座的靠背，明显感觉到徐恕把车开得越来越快。 “把这个带上。” 她好不容易坐稳当，一个东西就从前面被抛过来，正正好好落在手里。姜青蕊低头一瞧，发现被扔来的是个微型对讲机。 “不能排除嫌疑人是否携带武器。”徐恕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衣领上别着的对讲机，和姜青蕊手里的这个一模一样。 有武器…… 姜青蕊的目光扫过徐恕腰间别的配枪，低头看看自己身上。 因为来的匆忙，她只穿着一身便衣。又因为姜青蕊是刑警队的法医，不是刑警，没有持枪的资格，能够让她自保的，恐怕只有那一串钥匙。 姜青蕊想着，把那串钥匙紧握在手中，只露出一把从指缝竖起来。 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况，用不算锋利的钥匙尖猛戳对方脖颈的话，应该是有可能造成对方短暂失去行动能力的。 姜青蕊正在认真准备自保的武器，根本没意识到有人已经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归眼底。 车停在圣宇花园四栋，为防止打草惊蛇。 姜青蕊从车上下来，装作没事人似的打量着眼前的楼房，实则眼神有意无意飘向旁边的五栋。 警局的人还没来，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赶到。现场只有两个人，等会要怎么围堵，才能确保对方不会逃走？ 姜青蕊再次陷入自己的思考中，那只伸向她的手直到碰到钥匙才被察觉。 看着对方像炸毛的刺猬一样用戒备的目光看着自己，徐恕毫不意外。 “这么紧张，是巴不得让对方一眼就看出你是警察吗？” 姜青蕊本该因为徐恕说的这话而生气不满的，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听到这么句阴阳怪气，反倒缓解了部分紧张情绪。 “还有，我并不认为一个瘦瘦弱的女生拿着钥匙就能打过一个身强力健的男人。”徐恕收回手，眼神瞥过她手中的东西。 要说起这个，那还真不能怪自己。 姜青蕊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又不是连环杀手，哪能成天身上带刀……”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抛物线出现在眼前，姜青蕊下意识抬手去接，沉甸甸的东西乖乖躺在她掌心。 是把弹簧军刀。 姜青蕊脊背一凉，缓缓抬头看向他。 他不会是个披着正义外衣的连环杀手吧？！ “带着你的脑子看好，按左边的滑轮刀就会弹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用不到军刀，小心地跟在我后面，别冲出去。” 徐恕说完转身就走，姜青蕊低头看眼军刀，按了一下，确定能够正常弹出后把刀收起，快步跟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姜青蕊跟在徐恕身后走近五栋的时候，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明明是个新楼盘，可这里的装修却是老旧的风格。 徐恕的右手垂下，渐渐摸向腰间。姜青蕊见状，也立即握紧手中的军刀，准备随时将它弹出。 一直都在和死者打交道，参与抓捕这还是第二次。与上次不同，这次可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毒贩，极有可能窝藏武器。 姜青蕊难免紧张，不断深呼吸才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害怕。 两人慢慢靠近201，离门口还有几步步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动静。 “警察还没盯上我，别他妈废话！” “跑？我能跑到哪儿去？！” “老大给我订票了？定的哪里，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不知道，不知道有个屁……”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各站在门两边的两人对视一眼。 徐恕缓缓点头。 他们就这样等待着支援就好。 然而就在此时，重物落地的声音忽然传来。 姜青蕊瞳孔紧缩，没反应过来时身旁的徐恕便已经一脚踹开房门。 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外面的风不断通过打开的窗户吹进来。 “快追！” 姜青蕊来不及多想，转身快速下楼，踏出单元门的那刻脑袋嗡鸣一声。 “去死吧！” 闪着寒光的东西迎面刺来，手不断颤抖，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噗呲—— 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姜青蕊头脑发懵。 别跑…… 姜青蕊倒在地上，脚步声越来越远。 “咳呃……” 一口鲜血呛出，红色逐渐蒙住她的眼睛。 最后一幕，定格在“十栋”两个字上。 “愣着干什么？！” 顺着风传来的声音把姜青蕊的视野拉回到现实。 她死咬着嘴唇的动作一松，晃神间看见徐恕的背影。 刚刚那是谁的死亡共享…… 喉咙干到发疼，好像下一秒真的会咳出血。 姜青蕊艰难的空咽一下，再次抬头，看向即将跑到十栋的徐恕。 ？！ 死亡共享…… 现在这里只有自己和他，难不成…… 姜青蕊面色煞白，看着徐恕背影的眼神越发恐惧。 他会死吗？ 会死在张钰手里，死在十栋牌号前…… 十栋牌号！ 姜青蕊赶忙抬头看向眼前，并未看见五栋的牌号。 也就是说，牌号在楼后面！ 现在绕到楼后面赶去十栋的话，肯定能比他快。 姜青蕊强忍着心中恐惧，来不及思索自己找到张钰后能否有把握与对方缠斗到徐恕来帮忙，只是一心想着自己终于能够用这个能力救下一条命。 她身形纤细，很轻易地穿过灌木丛之间的狭窄小道，快速跑到楼后，直奔十栋而去。 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姜青蕊马上就要跑到十栋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拐角闪出来。 看到对方面容的那一刻，姜青蕊脑海中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几乎下意识认出对方就是拿着针管给孙可注射违禁品的人之一。 在死亡共享里模糊的脸与现实对应上的那刻变得清晰无比。 就是他！ “张钰！” 姜青蕊死盯着对方，咬牙切齿吼出对方的名字。 张钰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女人挡在自己前面，惊讶之余，脸上带上庆幸的笑容。 真不知道警察局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瘦不拉叽的女的来阻拦自己。 “滚开！” 姜青蕊眸中泛寒，冷然望着对方。 她握紧手中的军刀，使劲按下左边的滑轮。 张钰怔住，姜青蕊也随之怔住。 一声刺耳的嘲笑传来。 “你就想拿这个杀我？” 第16章 不想再死一次 和姜青蕊想的完全不一样，军刀里弹出来的不是刀刃，而是一个……挖耳勺？ 不对，自己明明按的就是左边，怎么会之前试的完全不一样？！ 姜青蕊来不及愣神，眼看着张钰朝着自己跑过来，她只能赶紧从兜里抓出钥匙。 “放心，我给你个痛快。”张钰敏锐的发现对面女人的手在抖，眼中杀意乍然浮现。 要不是老大的秘书告诉自己自己被盯上了，他或许还能留下来陪这个面容姣好的女警察玩一玩。 张钰身上早就背着人命，多一条少一条没什么两样，企图让他对一个女生怜香惜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姜青蕊看着对方拔出匕首，连忙侧身避开。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刀刃与她的脸堪堪擦过，姜青蕊好似都能感受到刺痛。 好机会！ 姜青蕊反抓住张钰的肩膀，抬手猛地刺下去…… “你个臭娘们！！” 事情再次出乎她所料，就像徐恕说的一样，纵使姜青蕊拼尽全力朝着张钰的脖颈刺下去，钥匙也只是在他的脖子上戳出伤口，全然不像理论知识里学的那样可以戳出血洞。 原本的张钰还想着对方看见自己的脸，绝对不能放她条生路，但是可以给她个痛快，可现在被疼痛刺激的张钰力气比平时涨两倍不止，像是求生欲驱使着一样猛然反手挥起匕首朝着姜青蕊的脖子划去。 姜青蕊被惊愕与恐惧缠绕，手脚变得沉重无比。 她好像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匕首快要滑到皮肤的时候，姜青蕊猛然抬手推开张钰，自己却因他另一只手的拽拉而跌倒在地。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不想死第二次！ 这句话充斥在姜青蕊脑中，一道暗蓝色的影子闯入她惊惧不已的瞳中。 姜青蕊赶紧伸手将军刀抓回来，按下另外一边。 “嚓！” 刀刃稳稳弹出，可惜为时已晚。 “去死吧！” 记忆中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 张钰扭曲的面孔，闪着寒光的刀刃直直向她刺来。 姜青蕊瞬间反应过来。 那不是徐恕的视角，是自己的。 她想用死亡共享的能力来救人，却没想到注定了自己的死亡。 姜青蕊惊愕的瞬间，刀刃已经来到面前。 “砰！” “啊！！” 眼前那人的表情越发扭曲，他手臂上绽开血雾，细微的血点挥撒在空中，染红她目能所及的一切。 “你没事吧？”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终于唤回实感。 她轻颤着回首，仰望来到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徐恕把枪收起来，看见她的脸被溅上血点的时候，眉头微不可查皱起，紧接着瞳孔收紧，顾不得反应其他赶忙向姜青蕊伸手。 姜青蕊看徐恕越来越近，又忽地感觉到一双手将自己向后拉去。 “别过来！” 手臂被子弹打出血洞的张钰不知何时爬了起来，看到徐恕过来的那一刻立即把姜青蕊抓到身边，左手拿着匕首，死死抵在她的脖子上。 冰凉触感从脖子上传来，姜青蕊的思绪被强行扯回来。 看见对面的徐恕面色沉郁，眼神透着森然怒意，姜青蕊又感觉脖子上的凉意重了些许。 “把刀放下。” 徐恕想尽量平缓地跟他说话，但看到白皙脖颈上透出点点红色，终归没能忍住话里冷意。 “我告诉你们，我不怕死！”张钰咬紧后槽牙，歪头看着被自己困在怀里的人，笑得格外疯癫，“就算是死能拉个长得不错的娘们给我陪葬，也算是死得不亏！” “你错了，你亏，亏得要死！” 张钰本以为被自己挟持作人质的姜青蕊会害怕到直打颤，甚至哭得梨花带雨，没想到她一开口，语气平淡自然，没有半点紧张的感觉，好像两人只是坐在一块说话，而不是她被拿到挟持。 “张钰，你仔细想想，杀人是你自己要干的吗？” “你帮别人做事，最后还要背上一口黑锅，再因为这件事情而死，你亏大发了！” “你现在冷静一些，说不定只是进牢里蹲上个几年，在这几年里你不会被那个人威胁，等出来的时候那人说不定就被抓住了，你还能开始新的生活。”姜青蕊一句接一句，根本就不给张钰考虑的时间，“可你要是现在杀了我，你必死无疑，这口黑锅你也背定了。” “张钰啊，你是真的想死吗？你不怨那个害你被抓的人吗？” 姜青蕊语速放缓，边说边抬眸，深深望徐恕一眼。 徐恕意识到什么，手悄然伸向腰间。 “你还有未来，你不该死的。” 姜青蕊眼眸微眯，面色凝重，悄悄握紧拳头。 “对……”姜青蕊目光一横，咬牙猛然肘击张钰腹部，“……吧？！” 张钰猝不及防，踉跄一下后察觉不对。 姜青蕊从张钰怀中逃脱，向前扑去的同时被上前一步的徐恕接到怀里。 跌入他怀里的瞬间，安心与暖意立马占满她的心脏。 难以言说的清香将姜青蕊包围保护……还有一股渐渐散开的血腥味道。 “呲——” 徐恕接住姜青蕊，恍然间看到张钰紧握匕首向姜青蕊刺来。 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下一刀，随后紧握张钰手腕，反手将他按在地上。 “师父！” 江武带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一幕是张钰划徐恕的手臂一刀，一瞬间又被徐恕按在地上。 从张钰跳窗逃走到被抓获，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很多事情都发生在瞬间，姜青蕊余惊未平，被徐恕扶起来仍心有余悸，缓着看向他的手臂。 “经常受伤，习惯了。” 似乎是不想让姜青蕊有心理负担，徐恕无所谓地甩甩手。 帮别人挡下伤害的事情，徐恕做过许多次，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别人跟自己道歉。 徐恕不明白，伤害本来就不是那个人该受的，为何需要同为受害人者的另一个人道歉？ “没事归没事，你为什么不用军刀？”徐恕拧着眉头望着还被姜青蕊握在手里的军刀，不明白她为何会错过最佳的攻击时间，以至于差点被对方反杀。 提起这个，姜青蕊嘴唇微抿。 第17章 比她勇敢 “我按了左边，可弹出来的不是刀刃。” 听到这话，徐恕眉头皱得越深，将军刀拿过来看一眼，马上明白原委。 “……军刀正反面长得一样。” 姜青蕊不可能一直握着其中一面，或许是慌乱之间把军刀调了个个。 张钰被押上警车，因为手臂受伤，江武开车带徐恕和姜青蕊回警局。 回去的一路上姜青蕊的情绪都格外低落，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不断闪过。 姜青蕊很感谢救了自己的徐恕，但也有一种被自己曾经学过的知识背叛的感觉。 而且，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能看到其他人死亡前五分钟的记忆，也能够看到自己的。 “你很勇敢。” 安静的车里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话。 姜青蕊嘴唇微启，欲言又止。 自己哪里勇敢了…… 都没能抓住张钰，还差点被张钰伤到，最后还需要别人来救，差点拖后腿。 “嘿嘿，师父，我也觉得我很勇敢。” 江武无厘头的一句话，终于惹得姜青蕊勾起唇角。 “姜姜，你可算笑了。”江武跟着笑两声，“你不笑，刚刚气氛可压抑了，差点以为你要变成第二个师……” 江武感觉到身边传来的冷冷目光，赶紧闭上嘴，乖乖开车，不再多言。 “人总是在结果没那么美好的时候，反思自己的过错。” 姜青蕊只顾着反思自己没有力量，不够果断，全然忘记她头也不回，直接抄近路来拦截张钰的时候，也忘了在使用军刀未果，立刻拿出钥匙，躲过攻击反手抓住张钰向他刺去时那一气呵成的动作。 这些都被后来赶到的徐恕看在眼里。 事情发生在一瞬，姜青蕊能够在瞬间做出这样的反应，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勇敢。 更何况后来姜青蕊在被挟持的情况下，还能够冷静的说出触动张钰内心的话，想必是危急情况发生时紧急分析过张钰的心理。 不知为何，徐恕脑中又回想起那张带着歉意跟自己说没事的笑脸。 徐恕本以为姜青蕊和她是一样的，可现在看来，姜青蕊远比她要勇敢得多。 之前种种，也都是自己误会姜青蕊了。 自己或许，该放下偏见。 “如果是我意外倒在地上，以张钰偷袭的速度，我也没有办法躲过他那一刀。” 徐恕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温和，姜青蕊一直攥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下。 “真的假的？师父，我不信，你反应那么快，怎么可能躲不过……” “……闭嘴。” 姜青蕊看着用眼神威胁江武的徐恕，唇角不自觉扬起。 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姜青蕊想起徐恕顶着阳光，边将散着余温的枪收回腰间边向自己走来的那幕，还有他伸出手，把自己接过护住，速度极快把张钰制服在地的时候，都还蛮帅的。 姜青蕊心虚般把头转向一旁，假装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景色。 就说嘛，他这张脸和毒舌冷漠根本就不配。 徐恕回过头来，只看见姜青蕊耳尖微红的侧颜。 “呼……” 面前的车窗被猝不及防降下，呼呼的凉风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姜青蕊咬牙回头，怒瞪始作俑者。 徐恕一脸不解。 他是看姜青蕊热得耳朵都红了，这才好心降下窗户的，怎么反而招致对方白眼？ ＊ “什么孙可？我不认识！” 江武听到对方死不承认，两根眉毛都快扭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见到警察就要跑？” 张钰听到这问题，心虚地把目光挪开，依然嘴硬。 “他们先来我家追我，我能不跑吗？”张钰抬头瞥向坐在后面的姜青蕊和站在一旁的徐恕，撇着嘴，“再说他们两个又没穿警察的衣服，我能知道他们是警察？我还以为他们是黑社会呢！” “你别狡辩。”江武动动鼠标，把视频从电脑上调出来，“我们查了附近的监控，你仔细看看！” 监控里张钰的身影从窗口跃下，在跳出房间一分多钟后，徐恕和姜青蕊的身影才出现在房间里。 “警察还没有进入房间你就已经跳窗逃离，你在心虚什么？” 张钰百口莫辩，索性把头一扭不再看那监控，咬死不承认他认识孙可。 “你既然不认识孙可，那为什么用大量违禁品害死孙可？” 徐恕淡淡开口，一句话让张钰心头一颤。 “我，我可没给他注射过什么……” 张钰话说一半，被徐恕打断：“我说这些违禁品是注射的吗？” 张钰面色僵住，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 “你们故意挖陷阱套出来的话，不能作为证据！” “对警察的规矩这么熟悉？”姜青蕊挑起眉尾，同样淡然说着。 张钰听姜青蕊这样说，以为他们手里确实没有自己的证据，索性放开胆子，满口胡诌就算了，居然还上下打量起姜青蕊来。 “我说，等我放出去，咱俩找个地方喝一杯，也算认识认识。” 姜青蕊弯眸轻笑。 “跟你一起给他注射违禁品的人，是谁呀？” 张钰的笑僵在嘴角。 “听不懂吗？”姜青蕊依旧笑着，把声音拉长，一字一顿问他，“跟你一起殴打孙可，往孙可四肢注射违禁品的人，是谁？” 姜青蕊之所以能够问得如此笃定，可不单是因为死亡共享，通过尸检，她也能够确认这一点。 更何况见到张钰的刹那间，姜青蕊便已经把他的脸和死亡共享中的某张脸对上。 张钰在姜青蕊面前否认是没有任何用的，他在她的面前，就是一个再怎么伪装也丝毫没有用的明牌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钰垂死挣扎，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就是死活不承认。 “希望你清楚，证据链不是单纯通过口供完善的。” 徐恕冷言道。 审讯是的门很快被敲响。 “徐队，在天花板正上面一间包厢中，发现嫌疑人脚印和指纹。”徐瑛一项一项念着，“在包厢卫生间的水箱盖上发现羟基丁酸粉末和嫌疑人指纹，指纹压在粉末上，并非人为伪造……” 徐瑛每说一句，张钰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直到最后，张钰像是被抽去魂魄般瘫坐在椅子上。 第18章 半枚鞋印 “推测207号包厢为第一案发现场。” 这句话算是把张钰的罪名按得结结实实。 案发现场出现的鞋印，在张钰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里发现了对应的皮鞋，指纹，轻微皮肤组织都和张钰对上，就连天花板断裂处表面都找到了张钰的指纹。 至于那什么都没查出来的监控录像，是谁从中捣鬼，在场的人全都心知肚明。 “张钰，证据确凿，就算你继续嘴硬也改变不了什么。” 姜青蕊见张钰听完徐瑛报告的事情之后一直瘫在椅子上不说话，明白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 良久的沉默。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张钰身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几分钟，亦或者是半个小时后，张钰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似的，垂着脑袋沉沉地叹息。 他不是在为死在自己手底下的人叹息，而是在为自己怎么会晚跑一步被警察抓到叹息。 如果早上那么四五分钟，或者没有往反方向跑，自己大概也不会被抓到吧？ 张钰内心挣扎的声音不断放大，促使他抬眸死盯着把自己拦下来的人，眼神就跟尖刀似的朝着她抛。 对上这样的目光，姜青蕊并不觉得害怕。 结果很快就有人将两人的视线隔开。 “你认不认罪？” 徐恕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看到张钰好似恨不能再刺一刀出来的眼神，没细想便抬步挡在姜青蕊面前。 是觉得再这样掰扯下去太浪费时间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 “……是我杀了孙可。” 张钰没再继续挣扎，终于认罪。 但这起案子还没有结束。 “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孙可怎么得罪你了？”徐恕敲敲旁边的桌子，江武会意，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 “他欠我钱，怎么追都不还。” 张钰边说边挑眉，一副毫不惧怕的样子，好像他做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违禁品是怎么来的？” 提起这个，张钰脸上的表情略微变化，接着又是耸耸肩膀。 “我也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跟我说有这玩意儿，我就拿来用了。” 很显然，他在说谎。 “你的上家是谁？”徐恕剑眉微蹙，“和你一同作案的人都是谁？” “什么和我一起作案的？都是我自己干的。”张钰吃了秤砣铁了心，朝着姜青蕊的方向看去一眼。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的会知道还有其他人在场的事情，但这群穿制服的现在没有证据，KTV的包厢来来回回迎接过不知道多少位客人，就算有其他人的指纹和脚印那又怎样？ 只要自己不供出去，没有人能被他们抓住。 在场最清楚张钰说谎的姜青蕊仔细听着他说的这些话，企图从话里面找到破绽。 怎么可能是张钰自己干的？ 姜青蕊分明听到有一个人说“你还想跑”，那声音绝对不是张钰的！ “真的没有人指使你吗？” 姜青蕊的疑惑通过徐恕的嘴被问出来。 不仅仅是那句话，还有姜青蕊当时梦见的场景。 当时说出那句话的是站在她前面的那个人，那个人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和张钰都截然不同。 “整个海市，谁能指使我？” 姜青蕊无奈默叹。 看来，背后那个人是张钰绝对不敢惹的。 让张钰签完笔录，确认无误交上报告后，徐恕再次启程前往第一现场，也就是那个他们未曾踏足过的207包厢。 207包厢和其他包厢没什么不同，甚至比其他的包厢还要小一些。 关掉主灯，只打开霓光时，从门外看进来是绝对看不清楚里面情况的。 他打开手中的特制电筒，仔细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果然如徐瑛报告的那样，这间包厢里面有许多指纹和鞋印。 徐恕拿出粘胶纸和铅粉一一取证，足足有十五枚鞋印和八枚指纹。 这些里面肯定有属于帮凶的，说不定还能找到背后之人。 “指使张钰的那个人当时应该也在包厢内，他需要亲眼看到孙可被注射违禁品才会安心。”在临出发前，姜青蕊如是说着。 徐恕略作思索，决定相信姜青蕊的话。 之前其他人来提取证据的时候已经把这些鞋印和指纹提取回局中进行比对。徐恕还是不放心，再次巡视屋内，发现仍然是十五枚鞋印和八枚指纹。 看来就只能是这样了。 他这么想着，准备推门离开的刹那目光骤然收紧。 电筒的光被徐恕微微下移，照在门口的地面上。 那里有极浅，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半枚鞋印…… ＊ “师父。” 江武看到徐恕回来，赶紧站起身，将刚刚拿到的报告递给他。 “那些鞋印和指纹都已经对比过，找到了对应的人。”江武渐渐面露困惑，“不过师父，咱这样费劲对比出来，也没有办法将鞋印和指纹当做证据啊。” “而且KTV老板的证词也表示207包厢有很多人去过，还给出详细的顾客登记表，都能对上。” 也就是说那些鞋印和指纹，全都是进过207包厢客人们的，仅凭这个完全没有办法当做证据，他们只能靠着这一点猜想。 徐恕仔细看过报告，没有回答江武的问题，接着又把报告放回到江武手里。 “又发现半枚鞋印。” 徐恕在刑警队呆了这些年，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对比当不了证据。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坚持什么，就算只有半枚脚印，也想去找出对方身份。 看着师父又走进鉴定室，江武好奇的目光还停留在那边，甚至都没注意到悄然凑过来的那个人。 “哎。” “？！” 江武被吓到，差点从工位上跳起来。 凑过来说话的姜青蕊也被江武的反应吓到，两个人双双捂着心口向后仰，满脸惊骇的看着对方。 “你干什么？” “你干啥这么大反应？” 江武无奈地把椅子归位，重新坐下。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姜青蕊听闻，不自觉抬头看向某个方向接着压低声音，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你知道多少关于你师父的事情？” 要说起这个，江武可就不困了。 他挑挑眉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对师父有意思？” 姜青蕊面色微怔，条件反射抬手给江武肩膀上来一拳。 第19章 他的父母 “胡说！” 江武捂着肩膀，嘴角的笑更加猖狂。 “那你没事打听我师父干嘛，你不是可烦我师父了吗？” 莫名其妙的话顿时引起姜青蕊心中疑惑。 “我烦你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武揉完肩膀，脸上带上些许得意。 “身为一名光荣的刑警，我还能看不出来这点吗？” “说人话。” 江武撇撇嘴，不是很服气。 “每次你和师父站在一起，表情就跟师父没什么两样，也就在看到别人的时候会稍微笑一笑。”江武想到两个冷着脸的人站在一起的场景，不禁打个寒颤，“而且，你还处处都跟师傅对着干。” 江武的话让姜青蕊哑口无言，舌头像是在嘴里打结一样半天没说出句话来。 “……我跟你打听这个，是因为我之前在他面前提起过违禁物的名字，他表现的有点反常。”姜青蕊忆起徐恕当时的表情和语气，眉间沟壑渐深，“所以我在想，这会不会跟他的什么经历有关系，这才想着来问你。” 江武听说这个，面色微变。 “你果然知道是不是？” 姜青蕊揪住江武袖口，像是嗅到什么猎物味道，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她就知道，这队里就没有江武不知道的八卦！ 江武知道这件事，不算偶然。 刚进队的时候，他就听说自己的师父不是一个好接触的人，所以打听了好多关于他的事。 这里面就有关于羟基丁酸的事情。 “我告诉你，你可别再往外说。”这句嘱咐是多余的，江武心里清楚，以姜青蕊的人品，知道这个消息后绝对会三缄其口。 江武神神秘秘的样子勾起姜青蕊心中更多好奇，她想也不想点头答应下来。 瞧她点头，江武又抬头看向鉴定室的方向，确定师傅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才把头埋得更低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起他知道的那件事： “我听别人说，师父的父亲是名缉毒警。” 听完开头这句，姜青蕊神色微顿，大概有所推想。 “师父的父亲好像就是因为追查羟基丁酸的事情而失踪的，从十几年前就属于失踪状态。”江武说着说着，语气不自觉放轻，他也不忍心将残酷的事情用很坚定的语气说出来。 失踪状态…… 十几年了，那很有可能…… 姜青蕊想到一半赶紧打住，在心里连呸三声。 这种事情可不能乱猜。 “师父的母亲听说是因为接受不了丈夫失踪，心理崩溃，在师父十二岁的时候自杀了。” 听到这话，姜青蕊的表情彻底僵在脸上。 她以为…… 姜青蕊敛回目光，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态度很恶劣。 十二岁就背负着这些的人，很难会像江武一样笑得没心没肺的吧？ 江武：阿——嚏！！ “师父一直都还在寻找失踪的父亲，只是到现在都没有音讯。”江武轻叹，“师傅成为心理画像师，也有一部分他父亲的原因。” 几乎一瞬间，姜青蕊心里就明白江武这句话的意思。 徐恕之所以成为心理画像师，可能会有很多原因，但关于他父亲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不想忘记自己父亲的样子。 缉毒警察工作情况特殊，留下的照片越多越危险，有些甚至需要在参与工作前把自己和家人的照片烧毁。 父亲失踪后，徐恕找不到关于父亲的照片，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一遍一遍临摹着记忆中父亲的样子。 只有这样，徐恕才能够持之以恒找下去，不至于在十几年后，父亲变老的时候认不出来。 “咚咚。” 桌子突然被敲响，两人吓得浑身一激灵，抬头正对上那双没什么情绪却生的十分好看的眼睛。 “你们在聊什么？” 他们早该知道的，只要一聊天，保准会被徐恕抓个现行。 “没，没什么师父。”可能是因为刚刚讨论完徐恕的私事，江武在面对徐恕的时候比平时紧张更多，说话都有些磕巴。 见对方如此异常，徐恕索性倚在墙边。 “没什么是什么？” 瞧这俩人心虚的样子，该不会是在聊自己的什么坏话吧？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说他悄悄话的情况了。 江武眼睛乱瞄，接着一亮。 他把桌子上的笔和本子拿起来，咧着嘴笑：“姜姜刚刚问我为什么做笔录的时候不打键盘要用手写，我跟她说我手写比打键盘快！” 江武说完，赶紧用胳膊肘戳戳姜青蕊。 “是吧姜姜？” 徐恕也扭头，目光淡淡地瞥向她，触碰到其双眸时心中一怔。 姜青蕊完全没有留意江武在说什么，在徐恕出现后便一直望着他，眼神悲悯又难过，还掺杂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江武一看她完全不隐藏情绪，人都快麻了。 “姜姜，是吧？” 江武咬牙低声提醒，姜青蕊堪堪回神。 “啊……是，是啊。” 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 徐恕给两人下了定义，又望他们一眼，随后把手中的分析文件交给江武。 “看看数据库中有没有这半枚鞋印。” 徐恕分析过这半枚鞋印，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只能扩大范围去找。 “得嘞！” 江武拿着文件坐下开始忙，撇下姜青蕊一个人面对徐恕。 我真不是人啊！ 姜青蕊心里默默感慨。 现在想想自己之前对徐恕的种种看法，半夜躺床上都得坐起来给自己一嘴巴子。 徐恕被姜青蕊的眼神搞得莫名其妙，心里莫名发毛。 好在姜青蕊只是看他一会，接着又低下头，不知道在纸上写什么东西。 徐恕也没偷窥别人的心思，索性就站在江武身边等。 许久后，得到“未找到匹配身份”回答，对于这个答案徐恕并不意外。 如果真的匹配到身份，那他反而失去了希望。 只要鞋印的主人身份未明，徐恕就能够一直追查下去。纵使这案件马上结案，他也不会放弃。 徐恕这样执着，也并不全是为这个案件。 “辛苦了。” 徐恕转身要走，姜青蕊纠结得看着手里东西，忍痛叫住他。 “等等！” 后者脚步顿住，不解回头，看到一只白皙的手伸到面前，掌心躺着一个…… “小面包？” 徐恕脑门的问号越来越大。 第20章 莫名其妙 姜青蕊点头，跟哄小孩似的把小面包轻到不能再轻地放到徐恕手里。 “你忙了一通宵，好像没见你吃东西，稍微吃点垫巴垫巴，一直饿着可不行。” 姜青蕊语速极快地说完这句话，接着坐下，开始故作认真忙自己的事情。 完全没听清的徐恕很困惑。 反正瞧她这反应，大概是让自己吃面包的意思？ 徐恕不理解，但也没有拒绝，轻轻点头后道了声谢，拿着东西离开。 直到徐恕离开，两个人才同时抬头。 “他真有礼貌，还知道跟我道谢。”姜青蕊啧啧，心里更不得劲。 旁边的江武满脸黑线。 “你把师父当小孩看呢？” 姜青蕊回神，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这种意思。 这是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就是在听完徐恕不算美好的过往后，一种莫名想要关切他的心理油然而生。 “你别说，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我妈叮嘱我吃饭。”江武边说边笑着伸手，“我也没吃饭，你那还有面包吗，给我一个呗。” 姜青蕊低头看一眼，默默摇头。 “还有一个，我还要留着吃。”姜青蕊说完，十分护食地保护住自己的小面包，“马上就要下班了，你再忍忍。” 江武：……我的命也是命啊。 结果就是，中午下班的时候，已经吃过一个小面包的姜青蕊跑得比没吃东西的江武还快。 等江武准备找位子坐下的时候，又看见姜青蕊端着两盒饭跑回去。 “徐，徐……” 姜青蕊跑得气喘吁吁，看见刚从工位上起来的徐恕，赶紧把他叫住。 徐恕见姜青蕊这样，还以为后面有狗追着她跑。 “跑成这样，是有狗在追……”徐恕毒舌毒到一半，气还没喘匀的姜青蕊突然抬手，把一盒饭塞到他怀里。 徐恕愣住。 “你时间紧任务重，不是还要查别的案子吗，我就顺带着把饭打回来了。”姜青蕊说完要走，两秒后又反过头来，“不用谢我！” 眼看着姜青蕊坐下就开始吃饭，徐恕眼睛眨了又眨。 她在搞什么？ 怎么不跟自己对着干了？ 徐恕看到姜青蕊对自己和颜悦色，甚至动不动对自己笑一下，突然有些不适应。 她不对劲。 徐恕走到休息区，直到快吃完饭都还在纳闷姜青蕊吃错了什么药。 “……我给你讲，好帅的！” “我昨天看到第十六章，太帅了！” “我也看了！” 坐在旁边休息的三个女警显然没有注意到与她们一个塑料片相隔的徐队。 三个人越说越激动，终于引起徐恕的注意。 “我要是谈恋爱，一定要谈个这种男的！” “虽然我不想自己出意外，但是在危急关头有这样一个人出现，直接帅气暴击好不好！” “拜托，谁小时候没有一个英雄梦啊！要是能让我遇见一个又正常又救我于危难之中的男人，我肯定娶他！” …… 徐恕听她们似乎是在讨论一起追的什么剧或者是小说，接着又讨论起谈恋爱的事情，一堆他不明就里的话里掺杂了几个他能够理解的词。 英雄救美，帅气暴击，谈个这种男朋友…… 或许是那个问题让徐恕不解许久，在听到这些人的话时，徐恕第一反应想起那张莫名对自己扬起微笑的脸。 她的笑眸和记忆中那双迎着光望向自己，氤氲着些许水意的眸子对应起来。 “英雄救美？” 徐恕喃喃出声，旁边还在聊天的声音顿时消失。 等他收拾起碗筷的时候，看到旁边已经空无一人。 “谢谢。” 姜青蕊专心查找资料准备完善知识，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这样一句话。 她抬眸看到来者，先是怔然，随后笑笑。 “吃完了？” 徐恕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点头。 “很好吃，谢谢。” 旁边的江武瞬间竖起耳朵。 “师父，什么很好吃？” 徐恕眼眸微转，定定看向江武。 江武抿住嘴唇，稍稍缩缩脖子。 “午饭。” 江武再次来了精神：“师父你中午去哪吃的？哪家餐馆？我记下来下次去……” “食堂。” 这次开口回答的是姜青蕊。 江武一愣，瞬间把笔放下。 食堂啊……味道中规中矩，师父又不是没吃过食堂，怎么突然觉得食堂很好吃？ 难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隐藏菜？ 江武想不明白。 ＊ 男孩看着匆匆跑进门，背靠着门像脱力般坐下的妈妈，赶忙跑过去。 “妈妈……” 女人抬头，煞白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妈妈没事吧？”男孩担忧地抬手摸摸妈妈的脸，却意外摸到一抹潮湿。 女人看着和丈夫越发相像的儿子，眼中的水雾险些决堤。 太难了…… 你在哪里？ 女人强忍着才没在孩子面前哭出声，她摸摸儿子毛茸茸的脑袋，脸上扯出勉强又疏离的笑容。 “妈妈没事，妈妈就是有点累了。” 她不想让孩子面对那些，不想让孩子看到这时候的自己。 男孩没法放心，想要低头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在拿着纸巾抬头递向妈妈的那一刻，看到眼前满是血红。 刚刚还笑着说只是有点累的妈妈此刻靠在门上，双手无力垂下，手里的匕首也随着掉落在地上。 鲜血从手腕汩汩涌出，在男孩深色瞳孔中蔓延。 “妈妈——” 徐恕猛地睁开眼，秒针走动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 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他紧闭双眼，捂着额头坐起来。 又梦见了。 徐恕擦去额角冷汗，无助地靠在床头架上，感受着神经一点点跳动，目光涣散地望着天花板。 那片白，像极了盖在母亲身上的布。 “妈……” 徐恕伸出手，怎么也够不到，就这样茫然举着胳膊，酸痛渐渐唤回他的理智。 像当初一样，他没能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没能抓回母亲的命。 徐恕眉头越皱越紧，头痛欲裂，双手捂住脑袋，手就像十六年前那样颤得厉害。 他索性拿手拍向额角，拼命想忘掉那段绝望痛苦的回忆。 “妈，你为什么那么软弱……” 第21章 顺利得可怕 徐恕垂眸，朝阳的晖光映在习题册上，给这本十几年前的东西平白渡上一层“希望”的影子。他翻开某处，指腹小心翼翼地从略显粗糙的纸面上抚过。 天花板坠尸案结案后，又调查出犯罪嫌疑人涉及其他三起故意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张钰被羁押，等待不日开庭审理。 而对于接手这个案子的徐恕来说，还有许多没有弄完的事情。 张钰后来主动交代了其他三个人，指明他们三人是同犯。徐恕对比过这三个人的脚印和指纹，确实都出现在案发现场，但至今都没有找到门口那半枚鞋印的主人。 或许是作为刑警的直觉，徐恕下意识觉得那半枚鞋印才是最关键的证据。 羟基丁酸…… 那半枚鞋印，会不会和羟基丁酸重新在海市流动有关？ 想到这点，徐恕握着本子的手渐渐收紧，直到一个人在他面前冒头。 “嗨。” 瞧见徐恕终于抬头看自己，姜青蕊便露出笑脸，抬手朝他挥挥。 “有事吗？” 徐恕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语气不自觉放轻些。 看见姜青蕊出现在自己面前，徐恕一点也不惊讶。这几天都是这样，姜青蕊总是会不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里大多时候会拿些东西。 “我看你在忙，帮你带了点早饭。”姜青蕊抬起右手，给他展示一下自己拿在手中的袋子，“也不知道你爱吃哪种，我就在我家附近买了个煎饼果子，你可以尝尝看。” 徐恕看姜青蕊放到自己桌上的东西，抬头看看她，眼中别有深意。 这已经是她连续第三天帮自己带早饭了。 前天是豆浆，昨天是小笼包，今天变成煎饼果子。 被徐恕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的姜青蕊把目光挪开。 从昨天开始，徐恕好像就想说什么话，但又偏偏不开口，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在早餐里给他下毒吧？ 姜青蕊嘴角轻抽，又抬抬手。 “我给我自己也买了一个，他家的超好吃。” 瞬间明白对方误会自己的眼神，徐恕不仅不忙地敛回目光，看向直到现在还冒着热气的袋子。 “谢谢。” 听到这句话，姜青蕊终于长舒一口气。 “昨天的小笼包，和之前的豆浆味道很好，也谢谢你了。” 难道他喜欢吃小笼包和豆浆？ 姜青蕊完全误解眼前人的意思，摆摆手，一副包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顺手的事儿，不客气。” 姜青蕊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紧接着被旁边凑过来的江武吓一跳。 “吃什么呢？这么香。” 江武使劲嗅嗅，看见姜青蕊手里的早餐，眼睛一亮。 “煎饼果子在哪买的？好香啊，下次我也去买！” 姜青蕊听懂暗示，接着弯腰，从桌子底下的某个箱子里掏出一盒牛奶扔给江武。 “我看见你吃完早饭了，喝点牛奶吧，别惦记我的煎饼果子了。” 江武撅嘴，拿着牛奶坐回到位子上。 “你说，上次那个案子，张钰肯定会被判死刑吧？” 姜青蕊不置可否地点头。 “他杀了四个人，肯定是死刑。” 江武托着腮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转过头来极其认真地盯着姜青蕊。 “我总觉得这个案子像是没有结束一样。” 姜青蕊把早餐放一边，和他一样托起腮。 “确实。” 太顺利了。 简直顺利得有点可怕。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所以能够找到张钰，关键证据是在死者胃里面发现的那张名片。 名片的字虽然模糊，但仅凭名片的外表刑警照样能够找到张钰。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人想要他们发现张钰，但又不那么轻易地发现他。 这未免太过可疑，简直就像是……把替罪羊推出来一样。 ＊ “啪！” 坐在对面的人浑身一抖，吓得差点蜷缩在椅子上。 “怎么办的事？” 一身休闲服，挺着肚腩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脸上写满惊慌的那个人。 中年男人脸上有些许皱纹，眯着眼睛的时候像极了在和蔼的笑，任谁也不会想到刚刚摔东西的举动是他做出来的。 “老，老板，你听我说……” 男人吓得连话都说不顺，磕磕巴巴的声音让中年男人的眼睛眯得更深。 “我让你管KTV，你就是这样管的？”中年男人眸光微深，“把警察都引过来了。” KTV老板蒋武赶紧从位子上站起来，可不敢再坐在中年男人对面。 “老板，我，我也没想到天花板会断开……但是您放心，监控什么的我都让人弄好了，警察不也顺利抓到张钰了吗……” 刘东皱了下眉头，蒋武立即闭上嘴。 良久之后，刘东才拿起旁边泡着枸杞的保温杯，打开盖子轻吹两下后抿一口茶水。 在此期间，蒋武连动都不敢动。 “早知道，就该让警察抓你。” 刘东轻描淡写一句话，却使得KTV老板险些跪下。 瞧蒋武的腿似乎都在发抖，刘东不屑地收回目光，盘着手边的珠串。 “我听说，孙可这事除了你，还有两个人被叫去问话了。” 蒋武听刘东说起，这个知道刘东肯定都已经打听清楚，便老老实实地跟刘东回答：“我也只是听说一个是孙可的仇人，另一个是孙可的姘头。” “姘头？”刘东盘着珠串的手动作一顿，“是花月容的人吗？” 蒋武连连点头。 “那娘们儿叫……” “做掉她。” 刘东根本没有听对方名字的必要，这个人已经对自己产生威胁，那她就活不了。 蒋武怔愣，在刘东目光投来的那一刻瞬间反应过来。 “可是，老板，她扫黄被抓了，现在在拘留所……” 蒋武声音越来越小。 说起这个，他又开始害怕起刘东会追究自己让KTV损失钱财的责任。 毕竟被扫黄大队扫掉的可是他们的摇钱树。 “我让人把她放出来。” 刘东说得非常轻松，好像这件事情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叫事。 “还有，以后做事手脚都干净一点，别让警方抓到把柄。要是再发生这种事，不利索的手脚就别要了。” 第22章 别有用心 “行了，先别想这些事了。”姜青蕊看见江武想得入迷，提醒他收神。 最近的海市不算太平，违禁品的出现让海市藏在暗处的危险再次汹涌。 自从上个案子结案，已经过去三天，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接到新案子，但是陆陆续续还是有不少任务。 姜青蕊也逐渐适应现在的工作，面对着需要解剖的遗体时，她心里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死亡共享的能力又用过一次，是处理一具坠楼身亡的尸体时发生的，姜青蕊经历风声呼啸的感觉后，看着那具尸体，心中没来由的悲悯。 这案子很简单，死者是自杀坠楼，原因是学业压力过大。 没有离奇的经过，没有复杂的推理，但她心里依旧颇为复杂。 每次经历死亡共享后，姜青蕊心中总会产生一种深深的孤独感。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的感受，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死”过很多次的故事。 在一个深夜，姜青蕊解剖完尸体后坐在法医室外的椅子上，头仰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养神。 就在刚刚，姜青蕊看见新送来的尸体时，又一次产生死亡共享。 她是被勒死的。 场景是在死者家里。 姜青蕊这么笃定，是因为她在死亡共享时，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心安，就好像待在自己家一样。 随着旁边传来动静，姜青蕊缓缓睁开眼睛。 明亮的灯光在她眼前晃出光晕。 “累了？” 姜青蕊深呼吸，侧头看向他。 “不累。” 如果跟徐恕说累，他肯定又会说出那些冷嘲热讽的话。 不过现在的姜青蕊对徐恕的那些毒舌言语已经自带防御能力，并不会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徐恕眼神逐渐染上一丝复杂，他收回放在姜青蕊身上的目光，学着她刚刚的样子，仰头看着明亮的灯。 “解剖尸体，确实比我们要累。” 其实这件事情，徐恕在接触之前的法医时就已经清楚。 老法医在一段时间的紧急忙碌后累得直接在法医室睡着，有时候连饭都来不及吃。 徐恕本以为姜青蕊来到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因为母亲的原因，徐恕对瘦弱的女生总会带有一种偏见，觉得她们软弱，没有办法扛事情。 到后来徐恕发现，事情与他想的并不一样。 姜青蕊对每一具尸体的态度都格外认真，甚至有一种虔诚的态度在，完美的尸检报告，缝合得很漂亮的刀口都是证明。每次她忙到很晚，但第二天依旧能够神清气爽来上班，越来越累的工作却能让她越来越爱笑。 姜青蕊好奇地盯着徐恕。 怎么觉得他这段时间都不毒舌了？ 想来确实是这样，徐恕这段时间变得柔和了一点点。虽然只是柔和那么一点，但比起之前已经是天大的进步。 起码不那么讨人厌了。 “盯着我做什么？” 徐恕察觉到姜青蕊的目光，依旧看着灯，嘴角不自觉带上不易察觉的弧度。 平时也会笑了，进步飞快。 姜青蕊在心里默默列举着徐恕最近的变化。 看来他应该是感受到自己的关心了吧？ 知道这个世界除阴暗外，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关怀，所以身上的那层刺也在慢慢掉落吧？ 想到这里，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看来这段时间的早餐没白带，顺手给他买的小玩意儿也起到了作用。 “明天想吃什么？” 姜青蕊稀松平常的语气问出的话，让徐恕心头一颤。 “我没骗你吧，那家煎饼果子可好吃了。” “所以你明天想吃小笼包还是煎饼果子？” 久久没有听到回声。 姜青蕊一拍膝盖，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就小笼包吧。” 她作出决定后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东西又返回来。 “这个给你。” 徐恕的目光从她的笑脸逐渐移到掌心。 “今天中午看你好像有点头疼，再加上你现在又熬夜了，这个药很管用，没有副作用，放心吃就是。” 姜青蕊拽起他的手腕，把药拍在他手里，这才疲惫地脱下工作服，拿起工位上的包准备回家。 现在的点有点晚，打车好像不那么好打。 姜青蕊边往门口走，边不断刷着手机的打车软件，半天都没人接单。 一阵脚步声传来，姜青蕊刚心生警惕，又想起自己还没有走到门口。 谁敢在刑警队跟踪法医？ 她停下脚步，逆着路灯的光看向身后。 晚风灌进他的风衣，很有飘逸的感觉。 路灯暖黄色的光洒下来，给徐恕整个人镀上一层光晕。 就像她刚刚坐在椅子上，看到的光一样。 不同的是，当时的光晕很单纯，是纯白色的，而现在徐恕身上有一种分外温暖的金色。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姜青蕊回神，赶紧低头。 什么鬼想法，胡思乱想什么呢！ “怎么还没走？” 明明是特意跑过来的，看到姜青蕊的时候，徐恕还是故作无事。 姜青蕊举起手机在他面前晃晃。 “还没打到……” “我送你吧。” 姜青蕊话都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人抢过话茬。 徐恕似乎察觉到自己这样说有些着急，马上抬头看着前面，不知在张望什么。 “大半夜的，不太安全。” “平时也经常加班，怎么没见你之前说不安全？”姜青蕊看不出异常，满脸疑惑，直球追问。 徐恕面色稍变。 “……最近不安全。” 姜青蕊撇嘴。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帮忙吧？”姜青蕊自以为看透一切，稍稍前倾，用好似探明一切的目光紧盯着徐恕，“我先告诉你，整理档案的事情你自己做。” “什么眼神，被我戳破了？” “……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徐恕毫不留情转身就要走，姜青蕊见状赶紧上前，揪住他的风衣尾巴。 “不安全不安全。” 徐恕想说点什么，结果一低头就对上那张扬着嘴角的脸。 他怎么没发现，她其实这么爱笑呢？ “把我风衣拽皱了，你就送去干洗。” 徐恕这么说着，还是拉开另外一侧的车门。 第23章 我得去救人 “你家怎么住得这么远？” 徐恕看到姜青蕊给的地址，从警局过去需要五十多分钟。 姜青蕊面露不解，把手机拿过来一看，顿时无语凝噎。 “大哥，你看的是步行，开车只需要十几分钟。” 听到称呼的徐恕心里莫名不悦，但并未表露什么，按照姜青蕊给的导航起步。 晚上的街道车很少，徐恕开得也不算快，就这样慢慢地寻着一个接一个的路灯向前驶去。 这可跟他追逃犯时候的极速飙车截然不同。 姜青蕊心情说不出的好，索性按下车窗，眯着眼睛抬着头迎接晚风，活像一只马上就要咕噜咕噜叫的猫。 徐恕看着身旁的人，想起自己刚刚来找她时的那幕。 灯光洒在他身上，又何尝没有笼罩着她？ 徐恕跑来的时候，连姜青蕊的发尾都带着金色。 等她回过头来时，那双眸子好似印着璀璨繁星，亮得他心跳一滞。惊讶，开心……从姜青蕊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都那么耀眼。 之前其他警员们说姜青蕊长得好看时，徐恕还觉得他们眼瞎，但现在徐恕发现，他们说的一直都是事实，只有自己一直“眼瞎”。 眼瞎的人竟是我自己。 而现在姜青蕊脸上幸福满足的笑，又让他觉得好像看到了那道光。 这样的光亮，让徐恕忍不住想触碰。 他的世界太暗，这让他更加趋向光明的事物。 然而，变化来得猝不及防。 刚刚还满足笑着的姜青蕊猛然睁开双眼。 恐惧，惊愕在她脸上不断被展示出来，随后一切归于空洞。 姜青蕊就这样双眼空寡地直盯着前方。 突然，姜青蕊抬起手在脖子上不断抓挠，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勒着她脖子一样。 徐恕立即停车，来不及解开安全带，赶紧侧身，紧紧握着姜青蕊的肩膀。 “姜青蕊！” 姜青蕊没有丝毫反应。 “姜青蕊！” 她仍在抓着自己的脖子。 徐恕眉头紧锁，赶紧下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打开车门蹲在姜青蕊面前，不断唤着她。 可姜青蕊依旧没有被他唤醒，像是做着一个不断挣扎却再也醒不来的噩梦，惊恐的神色在脸上愈发浓烈。 徐恕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呃！” 姜青蕊突然出声，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 “姜青蕊！” 她僵硬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许久眼眸才重新聚焦。 “我……” 姜青蕊直接的呼吸不畅，刚刚的噩梦还在不断纠缠着她。恐惧依旧与她相伴，只有疼痛在一瞬间抽离而去。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青蕊哆嗦着双手抓紧衣角，浑身轻颤，额间冷汗慢慢渗出，眼尾泛着可怜的红色。 “我，我得去救人……” 姜青蕊喃喃自语，从车上走下来的瞬间腿软，幸好徐恕在旁边及时扶住。 “救什么人？” “她要被一刀刀砍死了……”姜青蕊脱口而出，紧接着反应过来，赶紧摇头，“刚刚路过的时候，我看见那边有动静……你带枪了吗？” 姜青蕊想到凶神恶煞的两个人，想到他们手中被高高举起的泛着寒光沾染着血腥的砍刀，心中一阵恶寒，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 如果没有枪的话，他们要怎么斗得过那两个人？ 徐恕对姜青蕊现在的表现分外疑惑，但还是照着她说的，立刻钻进车内，拿出自己的手枪。 “有枪就好。”姜青蕊来不及多想，恢复一点力气后赶紧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再晚一点，她真的会被砍死！ “就是这里！” 姜青蕊压低声音，看着眼前熟悉的那条小路，恐惧感再次升起，将她整个人紧紧捆住。 刚刚那个女生就是心怀恐惧地逃到这条小路上，结果被那两个男人抓住……砍刀一下一下砍进肉里的声音，好像还在她耳边响着。 徐恕皱了下眉头，动作迅速地将手枪上膛，侧身挡在姜青蕊前面。 “现在报警。” 明明徐恕不知道死亡共享的事情，他还是选择相信姜青蕊，相信像姜青蕊说的那样，这里有受害者和施暴人。 姜青蕊赶紧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重新整理思绪，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简洁明了地说出现在的地址和情况。 徐恕端着手枪，一点点按照姜青蕊说的朝着前面走去。 清冷月光照在地上，泥巴路上坑坑洼洼，偶尔的小水坑存有一点积水反射着月光，给人一种诡异的恐怖感。 走出去足有一百多米，徐恕才终于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青蕊浑身僵直，条件反射拉住徐恕的衣角。 姜青蕊不想让徐恕上前，那两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难对付，她担心徐恕受伤……但是会用枪的只有徐恕一个人，而且那个女生急需要他们的帮助。 徐恕知道姜青蕊心里害怕紧张，用没有握着枪的那只手轻轻拍拍姜青蕊拉着自己衣角的手以作安抚，随后挣开她的手，小心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 姜青蕊咬牙捡起一根看起来结实的树枝，跟在徐恕身后慢慢靠近。 他们走进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 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啊。 姜青蕊满心困惑。 自己绝对没有记错，就是在这里！ 难道那个女生被拖去了其他地方？ 姜青蕊四处扫视，警惕地握紧手中树枝。 什么都没看到。 姜青蕊疑惑地垂下手，树枝尖刚刚点地，什么东西突然抓住她的脚腕！ ？！ 姜青蕊受惊，徐恕迅速反应拿枪对准地上。 “别开枪！” 姜青蕊先徐恕一步看清抓住自己的是什么，赶紧开口喊停。 徐恕这时候也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隐约看到抓住姜青蕊脚腕的是一只纤细又布满血痕的手。 这只手上还带着一个有墨点的镯子。 姜青蕊惊讶地看着那只手，身体比脑子先一步作出反应，将那只手牢牢抓住，使劲向上拽。 徐恕见状，观察旁边确定没有人后，也帮着拉那只手。 顺着手出来的是被血浸透的手臂，再然后，就是满脸血污的惨白面孔。 第24章 目击人与嫌疑人 目光接触到那张脸的刹那，那一阵刀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姜青蕊面色越发难看，拉着女孩手腕的指尖开始微微发颤。 “还活着！” 徐恕探过女生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还是在呼吸。 被砍成这个样子，皮开肉绽，却依旧活着…… 姜青蕊想起刚才那新刀砍在旧刀伤上的滋味，一股凉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只希望女生在刀砍下来的那一刻就意识模糊了，不然等醒来再回想起这样痛苦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姜青蕊理好自己的心绪，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 “我现在就打120。”姜青蕊准备拿手机的时候看到徐恕已经在打电话，只好收手，半蹲在女生面前，仔细检查女生的状态。 有呼吸，浑身上下砍伤目测不下几十处，而每一下砍伤都绕开女生的致命点，只是砍伤数目实在太多，很有可能导致失血过多。 而且后续医生缝合，就算缝得再漂亮也会留下疤痕。 纵使苍白如纸，姜青蕊依旧能够看出来女生的面容很是清丽。 如果抹去血污，女生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睡着一样，就算闭着双眼也能够看出来她应该是个很有气质的姑娘。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给女孩招来这样的灭顶之灾？ 姜青蕊心中五味杂陈。 没等姜青蕊思考更多，一道手电的光突然照向他们。 “都别动！” 警告大声传来，刺眼的光仍指向他们。 听到一道接一道的脚步声，姜青蕊悬着的一颗心终是落下。 是警察来了。 不过警察们看到这样的现场，难免有所误会，毕竟姜青蕊在电话里面说的是两个人在追杀一个女孩子，却忘记同他们说那两个人是男是女。 姜青蕊举起手，看向眼前刺眼的白光。 “同志，我们是刑警队的，刚刚是我报的警。” 姜青蕊话音刚落，照着他们的手电光便稍稍下移，从他们的眼睛上挪开。 走在最前面，举着手电的警察靠近，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姜青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徐恕，眼神顿时变化，有些惊讶地看着男人。 “徐队？” 被认出来的徐恕轻轻点头，最前面的民警长舒一口气，把手电放下。 “这位是？”民警低头看看姜青蕊，又抬头看徐恕，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岭，两人肯定是一块来的，那他们…… “这位是嫂子吧？”不经常和刑警队合作的民警同志笑着想要和姜青蕊握手，又想到徐恕站在旁边，索性收手，向姜青蕊打招呼，喊了句嫂子。 姜青蕊：？？？ 徐恕原本觉得荒谬，可听到民警叫姜青蕊嫂子的时候，心中又莫名出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也没有那么着急解释了。 他不着急，可有的人急了。 “民警同志，我是刑警队的法医，刚入职不久，那个……要不咱还是看看受害者吧，得赶紧把送害者送到医院去抢救。” 民警回神，赶紧让人把受害者轻抬到警车上去，准备送受害者去医院。 亲眼目睹女生被安全送上警车，那辆警车又先行向医院而去后，姜青蕊紧攥的手微微松开。 “徐队是刑警队的队长吧，那怎么没有喊刑警队的人来，反而是让我们民警来案发现场？” 小民警疑惑询问带自己出警的师父。 有人被砍伤这种恶性事件确实是应该交给刑警队处理的。 师父轻轻摇头，看向正在和民警交谈的两个人。 “这片辖区正好不在刑警队管辖范围内，而且我们只是来充个数，防止凶手反扑人手不够，后续调查还是要移交刑警队。” “不过……” 老民警眼睛微眯。 “徐队，按照规矩，您和这位法医得跟着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民警堆着笑跟徐恕说着。 他们两个算是目击证人，笔录自然少不了。 “我开车跟着你们。” 不然这么多人一辆警车也挤不下。 民警见徐队这么好说话，有些意外，但紧接着连连点头，准备和他们两个同乘一辆车。 车子重新启动前往的却不是姜青蕊家的方向，而是最近的派出所。 姜青蕊再次坐到后座，副驾驶的位置是那名民警坐着。 徐恕的表情也不似最开始那样惬意。 本来姜青蕊是要坐到副驾驶上的，结果回头一看，正好瞥见民警同志眼中带笑望着两人。 姜青蕊心中一颤，赶紧关上副驾驶的门，转而坐上后座。 民警同志愣神，在某人的目光注视下没敢和姜青蕊同坐后座，认命地拉开副驾驶的门。 “徐……”民警本想说点什么，看到徐恕表情不算好，只能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姜青蕊。 “啊，你叫我小姜就好。” 姜青蕊看出对方的意思，主动报上称呼。 民警连连点头。 “这么晚了，小姜你和徐队怎么会在这，是刚刚加完班吗？” 明明应该是聊天的内容，民警偏偏问出审讯的意思。 姜青蕊莫名想起之前有时和徐恕一起带嫌疑人回去的时候，他或者江武也会在路上开始询问嫌疑人一些问题。 难道他们也被当成嫌疑人了？ 现在想来确实奇怪，大半夜的两人偏偏就出现在这里，而凶手又不见踪影。 当然，民警还是愿意相信徐队的人品，却对眼前这名新来的法医不甚了解。 这时候多问两句是应该的。 “天太晚，最近还是不太平，我又打不到回家的车，徐队好心送送我。” 姜青蕊解释地很详细，话里话外带着距离，好像生怕别人误会他们两个。 她是怕别人误会他们两个出现在这里的动机，而某人却完全悟错意思。 徐恕悄无声息地透过后视镜看着一本正经解释的姜青蕊，情绪不明地盯着，却在姜青蕊感觉到异样抬头望来时及时将目光收回，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样啊……”民警笑笑，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那你有没有看到嫌疑人？” 第25章 难道他知道 姜青蕊顿上一顿，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点头。 他们两个赶到的时候，凶手确实已经跑了，他们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过……在死亡共享里，姜青蕊又确实正面迎上两名凶手。 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够大体看到其他的地方。 “她走在我前面，可能看到了嫌疑人的样子。” 在姜青蕊犹豫不决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徐恕突然开口替她回答。 他们当时来的时候，嫌疑人早就没影了，徐恕这样说是想帮自己吗？ 姜青蕊面色稍变。 难道徐恕……知道什么了？ “是吗？那刚刚姜法医怎么没有回答呀？”民警目中含笑，“是我这人长得太凶了吗？” 姜青蕊敛回目光，再次看向民警时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分外从容，好像已经想通什么事情。 “我刚刚是在回想嫌疑人的体态特征。” 徐恕刚才的话算是给姜青蕊打个底，姜青蕊现在反倒明白过来，这种时候越紧张越可疑，既然不能完全说实话，那不如就把实话换个方式说出来。 “只是当时天太暗，我的大多数注意力又都在受害者身上，可能要回想好一阵子。” 民警两人点头，没有再开口询问别的问题，像是要留给姜青蕊回想的时间。 因为徐恕的刑警身份和姜青蕊的法医身份，两人只是被简单问话。 姜青蕊全程说的话只要涉及到死亡共享，她都想个别的办法圆过去。 好在姜青蕊演技精湛，说话时也尽量保持冷静，这才没有让其他人看出破绽。 让姜青蕊更为在意的是，徐恕并没有对自己说出的那些做过细微修改的话提出异议，反而是如同默认般的在姜青蕊说出些那话后没有开口。 “现场找到凶手的脚印或指纹了吗？” 看受害者身上的那些伤痕，两名凶手应该是双手握着斧子或砍刀之类的凶器，直接砍下来的，手大概率没有触碰到受害者，很有可能留不下指纹。 可只要他们出现在那儿，肯定会有脚印留下。 听到这件事，民警无可奈何摇头。 “现场有同志查看，小路上并没有什么脚印，而旁边的草丛里倒是有很是凌乱的痕迹，凶手应该是走草丛逃跑的，这让我们很难进行取证。” 草丛里的草高低错落，凶手没有把草直接踩平，想要从草里面提取脚印几乎不太可能。 凶手真的是很会给他们出难题。 “那条小路有监控吗？”姜青蕊着急询问。 这个问题徐恕直接回答了。 “我在去的路上和回来的路上仔细观察过，小路里没有监控。” 这小路连电线杆子或树木都没有，能把监控安在哪里？ 听到这里姜青蕊有些失落。 如此，破案的难度又上升一个等级。 “这样一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案。”民警提起这个也颇为头痛，虽然后面案子会移交给刑警队，但他们还是希望这个案子在他们手里的时候就能够有所突破，起码不要什么都没查出来就交给刑警队。 就在民警无计可施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姜青蕊像是下定决心，接着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民警同志，我记得那两个人好像一个穿着红色上衣，另一个穿着皮夹克。” 姜青蕊语出惊人，在场所有人无不惊讶。 面对着民警好奇的目光，她就按着徐恕之前在车里说的那样，一字不差地回复着民警的好奇。 “小路上没有监控的话，麻烦你们查一下那条马路上有没有监控，最近的一个或许能够拍到。” 姜青蕊想起自己死亡共享时看到的画面，那女孩子是从公路边上慌不择路才跑进那条小路的。 公路上应该会有监控，如果能够找到就近的还能够录到小路路口的监控，肯定也能够看到两名嫌疑人的身影。 毕竟他们就是这样一路追着女孩子跑进小路的。 “我现在就去查。” 在旁边负责做笔录的警察起身走出，独剩下他们两个和那名早已眼熟的民警同志。 姜青蕊放在椅子上的手有些紧张地挫折，希望自己死亡共享时的记忆没有出错。 片刻后，警察匆匆走进来，向民警点头。 “查到了，小路斜对面的另外一条路与马路的交叉口，有一处隐蔽监控，正好拍到小路路口。”警察说着，把电脑放在民警面前，“这是提取出来的的监控片段。” 姜青蕊坐在民警对面，也很想看那段监控，但总归没好意思起身主动凑过去。 就在她略显遗憾的时候，坐在姜青蕊身旁的徐恕忽然起身，直接走到民警身旁，弯腰撑着桌子，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 民警只是被他吓一跳，并没有进行阻拦。 姜青蕊见状赶紧上前，一起看着这段监控视频。 凌晨五十八分时，一道纤细身影急匆匆跑到小路路口，期间还紧张地回头张望。 她不知道看到什么，刚停下来的步伐再次变得急促，竟然转身朝着一片黑暗的小路里跑去。 女生跑进小路不到五秒，两道壮硕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画面里。 他们四处瞧瞧，确定没人发现他们后，用极快的速度跑进小路。 视频戛然而止。 “请姜法医看看这两个男人是否眼熟？” 姜青蕊没有丝毫犹豫，只是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 “是他们两个。” 姜青蕊说完后就把目光撇开，没有继续看着监控。 死亡共享姜青蕊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但这一次无疑是她经历过最可怕也最痛的。 “对了，你们在现场是否发现有绳索，或者是绳状物？” 民警相视一眼。 “怎么了吗？” 姜青蕊凝眉，回想着自己检查受害者情况时候看到的。 “受害者脖颈上有勒痕，或许是他们两个为控制住受害者，其中一人拿着绳子或者其他东西勒出来的。” 姜青蕊说着，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子。 她仍陷于回忆之中，全然没有意识到身旁那人奇怪眼神。 徐恕见她握在脖子上的手，剑眉微蹙。 第26章 共享羁绊 “现场确实发现了绳索，检测人员正在提取指纹或皮屑。” 如果真的能够提取出来是最好。 怕就怕那两个人有备而来，在对受害者下手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万一他们戴着手套，那根绳索就成了没有价值的证据。 话音刚落，便有人敲响会议室的门。 “并未在绳上发现任何有用信息，只有受害者的皮肤组织。” 此话一出，算是彻底将他们的希望打灭。 民警皱了下眉头，想起什么似的挪动鼠标，将监控视频拖回到两名男子出现的时候。 “太模糊了，看不清。” 民警烦躁地“啧”一声，接着看向旁边的人。 “去联系一下看有没有画像师时间空闲，手头没有跟进案件。” 这种情况下只能找画像师。 画像师？ 姜青蕊仰头看向身旁的人。 “我来吧。” 民警疑惑看着说出这话的徐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大名鼎鼎的徐队除了是名刑警，还是一名优秀的心理画像师。 真是舍近求远，他居然忘了身边站着的人比很多画像师都要优秀。 “徐队忙到现在还没休息，要不我还是找别人来画吧。” 民警话是这么说，手反倒乖乖地把纸和笔都摆在他面前。 那不过是一句客套。 徐恕未多说什么，拿起笔看着眼前的屏幕，一笔一笔地在纸上画起来。 姜青蕊一直坐在徐恕旁边，就这样看着他一点点画出来。 不知道是错过哪步，本来看起来什么都不像的东西，在某个瞬间突然像极了一张人脸。 “这个是皮夹克，这个是红色上衣。” 徐恕把两张纸递给民警，民警接过后，止不住地夸他画的又快又好，接着把两张纸递给旁边的人。 “感谢徐队和姜法医的配合。” 民警同两人握手，准备送两人离开，结果姜青蕊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他。 “那个女生……” “受害者现在还在抢救中，没有确切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姜青蕊依旧没有离开。 民警知道姜青蕊想说什么，写了个地址交给她。 “受害者现在就在这家医院的急诊科，姜法医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抽空去看看。” 现在还有人守在手术室外，民警知道姜青蕊不是不放心民警，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他们救下来的，所以会格外关心一点。 自己救人的时候也会这样。 “谢谢。” 姜青蕊唇角微勾，拿着纸条和徐恕一起走出派出所。 “先送你回家，”徐恕垂眸，目光扫过姜青蕊手里拿的纸条，“还是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姜青蕊眼睛瞬间亮起，抬头的同时圆溜溜的眸子眨巴眨巴。 徐恕已经从姜青蕊的表情中知道答案。 姜青蕊再次坐回到车上，此刻就算在温和的晚风也没有办法抚平她心里的紧张。 自从姜青蕊拥有死亡共享的能力之后，已经解剖太多和自己有过死亡共享的尸体，这一次是姜青蕊头一回用死亡共享救下一个人，她万般希望这个女生能够活下来，但又害怕这次的死亡共享再次得来一个不容逆转的结局。 “我们赶到的应该还算及时。” 徐恕察觉到姜青蕊心中不安，骤然开口，用从前从未有过的亲和语气说着。 姜青蕊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希望吧。” ＊ 好疼…… 浑身上下都疼极了。 一动都动不了。 代冰慈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白花花一片。 这是哪里？ 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雪白，想要扭头，却感觉一阵剧痛从自己的脖子处传来。 这时代冰慈才察觉到自己真的动不了了，就算低头的动作也做不到，脖子上好像夹着什么东西。 浑身都重极了，疲惫疼痛一同裹挟着她，让她感觉呼吸都带有痛感。 不对……这不是感觉，呼吸确实也疼。 怎么会这样？ 代冰慈只能蹙起自己现在唯三能动的眉毛，再稍微转一下眼珠，目光突然扫到一个人影。 黑乎乎的……是长头发吗？是个女生？ 她拼命用自己眼睛的余光看向那个人影处，最终却以眼睛酸痛告终。 “你……” 姜青蕊削苹果的动作顿住，赶紧抬头看向浑身上下绑着绷带，连脖子上也架着固定器的女生。 “你醒了？” 那个女生主动站起来凑到自己面前，她确实是长头发，脸上带着担忧。 代冰慈眼珠不停转着，在这个女生脸上来回打量。 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可是，不认识的话，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担心自己的表情？ “你，你……是谁啊？” 代冰慈的嗓音沙哑的不像话，姜青蕊脸上带隐忧神色更甚。 “我们是刑警。” 一道相对凉薄的声音从床尾传来。 男的？ 代冰慈瞳孔骤缩，想要看向对方却无法动弹，只能警惕又害怕地看向身旁的女生。 察觉到代冰慈害怕男性，姜青蕊接着抬头看向站在床尾的徐恕。 徐恕无奈地退到墙边靠着墙。 “没关系，我们都是刑警，是来帮你的。” 刑警…… 代冰慈听到这个词，正疑惑为什么刑警要来帮自己时，突然一阵电光火石，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身上的伤越来越疼，代冰慈忍不住颤抖。 “别怕，别怕。” 姜青蕊看到对方的反应，全然能够理解她。 因为自己曾经站在她的视角目睹一切，自己和她共同经历过，知道她现在心里何其绝望恐惧。 “他们，他们抓住了吗？” 姜青蕊很想点头安慰她，却又实在不能违逆事实。 “你认识那两个人吗？”徐恕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温和些，但怎么都比不上面对某人时无意中说话的语气柔和。 提到这件事，代冰慈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姜青蕊想给她一个拥抱，但代冰慈身上到处都缠着绷带，姜青蕊不想让自己的安慰建立在她的伤口上，只能轻轻拍着代冰慈唯一完好的手掌心。 “现在我们已经在抓捕他们，只是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伤害你。知道这一点，我们才可以更快为你讨回公道。” 代冰慈抓紧姜青蕊的手，恐惧地边颤边僵硬地小幅度摇头。 “我，我不认识他，他们……” 第27章 古怪之处 不认识？ “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徐恕点开录音后，将握着手机的手垂下，“或者在这次出事之前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没有……” 要么是随机伤人，要么是想要伤害她的人预谋已久。 如果是这样，他们没有办法继续在受害者口中得到更多消息，留在这里反而打扰受害者休息。 徐恕看向姜青蕊示意离开。 “你先回去吧，我再陪她一会儿。” 医院离刑警队很近，姜青蕊可以走回刑警队。而且……她还有些事情想打听一下。 徐恕没多言其他，拿着东西离开病房，房门被轻轻关上，病房内重归于寂静，只有代冰慈的颤抖一直未停。 “别怕。” 姜青蕊柔声安抚，代冰慈竟真的渐渐停止颤抖。 可分明刚才姜青蕊也这样安抚过她，却并没有什么成效。 “我……见过你吗？” 代冰慈注视她良久，绞尽脑汁去想，都没想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姜青蕊，忍不住好奇询问。 “或许在路上走路的时候碰到过吧？” 姜青蕊确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的女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 代冰慈似乎不愿意这样死心，执拗地询问她的名字。 “姜青蕊。” 代冰慈默默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她看眼前的这名女警总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不过女警的回答便代表一切，两人真的不认识。 “你在受伤的时候，除了疼痛，恐惧，还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姜青蕊紧握着代冰慈的手安抚，见对方在自己提起受伤时没有再表现出特别害怕的样子，这才继续问下去。 “异样？”代冰慈稍稍蹙眉，仔细回想着。 她当时害怕极了，觉得自己会死在那里……然后就是铺天盖地般向自己涌来的痛感，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的，还有脖子上越来越明显的勒意…… 见代冰慈又开始重新发抖，姜青蕊再次轻声安抚，本想着就此放弃不再询问，防止代冰慈回忆起痛苦的事情。 就在此时，代冰慈忽然反手，紧抓住姜青蕊的手。 “我好像……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意识也很模糊……直到后来，我听见什么声音，就拼命往前挪动，凭感觉伸手，抓住了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姜青蕊神情微顿，接着又像是敏锐察觉到什么般抬头认真盯着她。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穿红色长袖的人说了什么话？” 她的话让代冰慈对眼眸中逐渐浮上疑惑。 “红色长袖？” 姜青蕊双眸微微睁大。 “你不记得是什么人伤害的你吗？” 代冰慈凝眉，轻轻摇头。 “我就记得好像有人跟着我，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我就赶紧跑，他们也跑，我实在害怕，路上没车也没人。” 当时时间太晚，代冰慈刚刚参加完同学聚会没有打到车，想着往前走几步可能比较容易打车，没想到才走出去不到几十米就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 起初代冰慈没察觉到异常，可后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拐了好几个弯，那两个人还在跟着自己。她越来越害怕，想打家里人的电话却意外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停机了，路上没人也没车，后面的人步伐越来越紧…… 代冰慈实在害怕极了，只能朝着有光的地方跑。 那条小路的尽头有几户人家，都亮着灯。 然而她没想到那两个人会突然猛扑上来。 后面的事情，代冰慈就感觉很模糊，只是知道对方在拿着东西砍自己，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疼痛。 难道与自己死亡共享的人对受伤时的记忆会变得比较模糊？ 姜青蕊心中怀疑，却也没有具体证据。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唯一一个与自己死亡共享过后活下来的人。 “他们……还会来找我吗？” 代冰慈想到这一点，指尖都在发颤。 自己分明与两人不认识也没仇，可他们为什么会盯上自己，还跟自己一路跑出那么远的距离？ 如果没能立刻抓到他们，他们会不会来报复？ 就在代冰慈陷入恐怖猜想的时候，掌心处传来的温暖及时将她唤回来。 “放心，刚刚问你的警察是一名很优秀的模拟画像师，他已经画出那两个嫌疑人的样子，嫌疑人没有办法再藏下去。”姜青蕊浅浅莞尔宽慰，“而且会有警察守在你的病房外，不可能让嫌疑人靠近半步。” 听她这样说，代冰慈终于安心。 “希望你们能快点抓到他们。” “会的。” ＊ 眼前的人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彻底阖上眸子陷入沉睡。 见代冰慈睡得还算安稳，姜青蕊帮忙把她的手放进被子中，又帮她掖好被角，这才站起身，揉了揉自己已经僵掉的腰。 小心翼翼关上门后，姜青蕊扭头，正好和一人对上目光。 “你还没走啊？” 徐恕靠在墙上，看到姜青蕊终于出来，站直身子。 “嗯。” 姜青蕊点点头，竟莫名觉得现在的气氛很是尴尬。 “你，你模拟画像的水平很高。” 姜青蕊之前见识过一次，但是因为当时和他不算对付，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徐恕没有回答，反而目光微深凝视着姜青蕊，不知道是想看透什么，看得姜青蕊心里发毛。 “那天晚上，车快速行驶过去的时候，你是怎么看到有人在行凶的？” 姜青蕊喉咙一紧。 从找到受害者开始，这个疑问就一直存在在徐恕心里，他找了很多种方法解释，却怎么也解不开这个问题。 车子速度就算再慢，也比人走路要快得多。 况且受害者受害的地点距离他们当时途经的地方有一百多米，小路上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距离又远，正常人根本就看不清。 看都看不清，更别说声音了。 嫌疑人不是傻子，不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况且他和姜青蕊都在车里，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徐恕有想过姜青蕊视力惊人，但录完笔录后的第二天晚上他特意开车，保持着当时的速度路过那里，就算怎么使劲张望，都看不清小路里的景象。 第28章 买凶杀人 况且姜青蕊当时的反应也很奇怪。 和那天在医院里见到孙可尸体时的反应很是相像。 只是一次的话，或许能够说成巧合，可是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两次，姜青蕊还是一名法医，平时解剖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见到尸体就不舒服的反应，为什么偏偏…… 徐恕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但当他看到眼前人抿紧唇角的时候，想要问的话突然噎住。 “你当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徐恕其实是想问为什么当时自己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见姜青蕊现在的样子又觉得她好像没办法回答，只能问得更加委婉。 姜青蕊瞳孔紧缩，并没有看着徐恕，心跳得越来越快。 徐恕见过自己死亡共享反应两次，像他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异常。 所以在派出所的时候，徐恕是在帮自己摆脱嫌疑。 毕竟这些事情说出来的话，嫌疑就太大了，民警很有可能会直接怀疑到她头上。 姜青蕊面色微变，片刻迟疑。 如果把死亡共享的事说出来，会不会被徐恕当成胡言乱语。 之前她说出来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想的。 姜青蕊想起怀疑的目光，逐渐弯起的嘴角，无奈的打岔，眼神越发黯淡。 毕竟没有正常人能够突然接受什么死亡共享这样荒唐的事情吧…… “……当时确实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关系。” 最后时刻，姜青蕊还是憋着没有说出口。 真的是这样吗？ 可她刚刚明明在犹豫。 是在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自己吗？ 徐恕收回目光，像姜青蕊一样把视线挪开。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回去的路上可以买。” 徐恕当了几年刑警，以他的敏锐的洞察力，当即明白事情有所不对，索性没有继续相问。 两人返回刑警队的时候，所有人都忙成一片。 “师父，姜姜，你们回来了。” 第一个和他们打招呼的永远是江武。 跟踪砍伤案已经完全移交给刑警队，自上次的天花板坠尸案结案不过五天时间，海市再一次发生恶性事件，刑警队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破案，所有人都忙得不行。 两人回到各自工位上还没坐下，乔琳琳突然站起身。 “发现嫌疑人身影！” 此声引起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忙碌，没来得及坐下的徐恕和姜青蕊也同时走向乔琳琳。 还没走过去，徐恕的手机忽然响起。 “徐队，这里是蒙县，两名嫌疑人已被抓获，现在正在往海市刑警队押送。” 姜青蕊走到乔琳琳身旁，看到她电脑上显示着一个小时前的监控录像，两名男子带着兜帽，一步三回头地往某处走去。 地点是蒙县。 两天的时间，嫌疑人已经跑到隔壁省了。 ＊ “你们不说话，我们就一直这么耗着。” 江武边说，边拿起水杯猛喝一口，像是报复谁一样。 两名男子坐在特制椅子上局促不安，看到江武喝水同时咽了下。 他们砍伤代冰慈后就按照雇主说的打算跑到别的省避难，根本没那么着急，想着小路没监控代冰慈也活不了，没物证没人证，警察怎么可能找到他们。 没成想跑到半路，雇主就突然说他们已经被通缉，两人彻底慌神，急忙忙逃窜，结果还是被抓了。 “你们想清楚，死刑还是从犯。” 徐恕面无表情，笔尖不断点着桌面。 如果不说，肯定是死刑。 如果交代，还有活的机会。 两人相看一眼，同时低下头。 “行了，别审了，死刑吧。” 徐恕起身，朝着江武招招手，江武也跟着站起来。 两个人目瞪口呆，赶忙叫住要走的他们。 “你们草菅人命，不审就判人死刑是不合法的！” 徐恕听见，哼笑一声。 “草菅人命？” 江武也鄙夷地看着两人。 “上面要看结果，反正就是你俩干的，直接报上去呗。” 说着，江武的手就覆在门把上。 “皮夹克”咬着牙，没吱声。 “我，我说！” 另一嫌疑人突然大喊，皮夹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疯了！” 没证据警察怎么可能直接判他们死刑？！ “红衣服”缩了下头，没再说话。 “没证据的话，我们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徐恕不紧不慢回答，好似真的知道嫌疑人是怎么想的。 徐恕每说出一个字，“红衣服”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那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能让你们把命赔进去？” “命”字好像开关，一下子把“红衣服”的求生欲拉到最满。 “我，我们是被人指使的！” “皮夹克”想拦都没拦住，眼神跟尖刀似的往“红衣服”身上扎。 “是胡家大少让我们杀了那女的！” 胡家大少？ 徐恕看着“红衣服”不说话。 “我，我说的是真的，胡子安，真是他！” 江武立刻把人名写下来。 “可是被害者说她没有得罪人。”徐恕故作不信，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人。 “红衣服”急得恨不得从位子上站起来。 “真是他，我，我……”“红衣服”本想说他有聊天记录，但突然想起来他们在出事后就把所有和胡子安有关的记录都删了。 “你说的，是通讯录里的胡老板吗？” 两人的手机已经被收起，他们只是简单的删除，技术人员很快就恢复了。 徐恕记得其他警员送来的资料里显示他们最近的一通电话是拨给“胡老板”的。 “红衣服”稍愣，显然没想到居然被警察给知道了。 ＊ “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拷我？” 男子靠在椅子上，不耐烦地举起双手。 他手腕上正拷着一副手铐。 “老实交代，为什么买凶杀人？”徐瑛冷着脸质问。 “杀人？”男子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拜托小姐姐，这是法制社会，我怎么可能杀人啊？” “严肃点！” 胡子安不耐烦地用手铐敲敲桌子。 “我没杀人，你们让我交代什么？” “代冰慈，你认识吗？” 姜青蕊盯着胡子安，留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第29章 东哥 胡子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在姜青蕊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看向姜青蕊。 “认识啊，系花嘛。” “她两天前被人恶意砍伤，这件事你知道吗？” 胡子安理所当然点头，甚至挑了下眉。 “当然知道，群里都传疯了。”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被砍伤吗？” 胡子安看起来满不在乎：“我怎么知道，估计是没把老板陪高兴吧？” ＊ “胡子安喜欢人家小姑娘，给人家表白人家不同意，他就找我们，让我们杀了她，还说一定要砍烂她的脸！”“红衣服”急切地看着徐恕，似乎是希望咱们对方相信自己说的，不要给自己判死刑。 “胡子安就在隔壁。”徐恕翻看着隔壁拿过来的口供，“你确定你所说句句属实，没有编造？” “当然！”“红衣服”点头如捣蒜。 “任彪和牛浩已经交代了，”姜青蕊锐利目光扫过对面，“你让他们去杀代冰慈，是主犯，死刑是一定的。” 胡子安故作轻松的表情瞬间垮掉。 “王八蛋！” 见他情绪激动起来，姜青蕊面色淡漠。 “所以，你对任彪牛浩两人的指认供认不讳，这样写可以吧？”姜青蕊边说边看着徐瑛写的记录，“那这样就轻松了，准备交上去吧。” “我没让他们杀她！”胡子安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可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只能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定案。” 胡子安立马急眼，猛拍桌子：“我就只是让他们教训她一下，谁让他们杀人了？！” “教训？” 胡子安咬牙，低下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教训代冰慈？” 胡子安眼神瞬间发狠。 “谁让她不识抬举！” 四天前，代冰慈毕业，和她同级的胡子安抓住机会，当着所有毕业生的面表白。代冰慈觉得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好拒绝，为给胡子安留面子，把胡子安拉到没人的教学楼里拒绝。 结果没想到有两人路过，还是让让胡子安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从没被拒绝过的胡子安咽不下这口气，仗着家里有钱四处打听到任彪和牛浩的联系方式，以巨款指使两人给代冰慈教训，尤其是要把代冰慈的脸砍花。 结果两人下手太重，代冰慈险些丧命。 “我们当时听到动静，就，就吓跑了……” 牛浩听见声音害怕被发现，就拉着任彪赶紧离开。 姜青蕊从审讯室中走出来，再一次看见徐恕等在外面。 “交代了，他说代冰慈让他丢脸，他就找了两人报复她。” 这些，徐恕都在牛浩嘴里听说了。 对于究竟是胡子安让两人杀死代冰慈，还是两人下手太重，双方各有各的说法。 胡子安和两人被各自羁押，真相也在不久后揭开。 是胡子安让任彪牛浩教训代冰慈，任彪牛浩下手太重。 讽刺的是，在事发当晚结束的同学聚会上，代冰慈还找到胡子安向他道歉，并且表示胡子安优点很多，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他。 然而代冰慈也没想到，出了那扇包厢的门就会踏进地狱。 至于那两个学生，他们说根本没听见两人说什么，就只看见学校里横行霸道的胡大少爷在和系花说话。 而胡子安所谓的“陪老板”，也是因为心生不满而恶意给代冰慈造的遥。 真相大白，却没人高兴得起来。 姜青蕊第五次去看望代冰慈的时候，她脸上的绷带刚刚拆掉。 “警察姐姐。” 代冰慈笑笑，接着就感觉脸上紧绷绷的。 看到代冰慈的那刻，姜青蕊脸上的笑容僵住。 “姐姐，护士姐姐说医院没镜子，我爸来医院两趟，总忘记我嘱咐他帮我带镜子的事，你能不能看看我脸上有没有长痘啊？”代冰慈想摸摸脸，可胳膊一抬就疼，浑身绑得像木乃伊，更别提拿手机了。 姜青蕊恢复笑脸，把花放在代冰慈的床头柜上，用格外认真的眼神看着眼前女孩的脸。 “一个痘痘都没有。” 代冰慈终于放心，笑得更开心。 “吓坏我了，我作息一不规律就会长痘，这两天疼得睡不着觉，总害怕脸上长痘。” 代冰慈笑得很漂亮很阳光……如果忽略从嘴角一直延伸到她耳边的疤的话。 ＊ 胡子安换上衣服，被看守所的警察带到某个房间。 在房间里，还有两个人。 胡子安看见警察离开，把东西往地上一摔。 “妈的，什么破地方，恶心！” 他倚坐在床上，看向旁边想是在打坐一样的人。 “哎，你怎么进来的？” 张钰依然闭着眼。 “杀人。” 胡子安一听，耸耸肩膀坐直身体。 “你是怎么进来的？” 听到对方反问，胡子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让两个神经病去教训人，他们差点把人给杀了！” 张钰听见这话，缓缓睁开眼睛。 “有没有人，让你捎话？” 听见这话，胡子安马上变得小心翼翼。 “你是那什么东哥的人？” 张钰转头看向旁边，确定另一个人听不见才点头。 “他让我跟你说，你安心的去。” 胡子安边说边不解地看着张钰。 “你觉得那什么东哥靠谱吗？他找到我说递个话就能保我出去。要不是我爸不认识法院的人，我才不干被人使唤的事。” 张钰脸色泛青，嘴皮似有千斤重。 “他要是骗我，我就……” “靠谱。” 张钰颤声说出两个字。 “他说能让你出去，你就能出去。” “砰砰！” 东西敲在铁门上的声音吓胡子安一大跳。 “20083，20086号，你们在干什么？！”警察审视着两人。 胡子安刚想说话，就看见张钰躺下闭上眼。 案件结束，徐恕回到工位，再一次拿起天花板坠尸案的卷宗。 终于有空仔细看一遍了。 徐恕没有再看张钰的口供，而是翻开张钰手机通讯记录的那三十页。 今天拿到牛浩的通讯记录时，徐恕突然想起没有把张钰的通讯记录看完。 从张钰被逮捕当天倒推半年的通讯记录徐恕都看过，所有电话号码排除完毕，没有可疑的地方，就连当天打给张钰的也是高铁站工作人员，说是为协调二等座没有位置的问题。 徐恕一页一页翻看着，看到某处手指突然顿住。 他看着上面似乎有点眼熟的字，心中颤了一记。 “东哥……” 时间是2017年，张钰突然发达起来的那年。 第30章 死不改口 “20083号，提审！” 张钰麻木地站起身，走到门口，等警察给戴好手铐才得以走出那扇铁门。 自己来到这里之后，都不知道提审过几次了。 每次都是一样的问题，问得他都有些烦腻。 没成想这一次在外面等着的不是陌生警察，而是一张熟悉面孔。 徐恕抬眼与张钰对视，后者很快撇开目光。 “又见面了。” 张钰仍不言语。 徐恕见张钰这反应，瞬间明白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索性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讯问。 “花月容KTV背后的融资人姓尹，而尹老板又是东旗集团的股东。”徐恕锐利眸子一眯，看得张钰脑门直发汗，“我调查过，东旗集团的董事长叫做刘东，而你在2017年的时候和这位刘董事长通过电话。” 听到刘东两个字的时候，张钰眼神明显变化，这一点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徐恕将胳膊拄在桌子上，身子微向前倾：“我很好奇，两个八竿子都敢打不到的人是怎么取得联系，又是为什么取得联系的。” 张钰长长地哀叹，再抬头又是无所谓的模样。 “警察同志，2017年的事情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张钰靠到椅背上，双手一摊，“不过我当时倒是在找工作，说不定给那什么刘董事长打电话是为了找工作吧。” 什么背景，打电话找工作能够直接找到董事长头上？ “自2017年内通电话之后，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接到一个陌生来电，通话时间都很短。”徐恕花了一整晚的时间，专门翻看他的通话记录，果然从中找出端倪，“我打过这些电话，都是空号，只有一个例外，是东旗集团董事长私人秘书打给你的。” 张钰皱了下眉头。 “我想进东旗集团工作，投过很多次简历，人家给个回复也是正常的，这都是正常的交际而已，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来之前，徐恕就猜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现在看来，事情或许和他猜的大差不差。 只是……徐恕很好奇，东旗集团的董事长和天花板坠尸案究竟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刘东又是拿捏住了张钰哪个点，让他死咬着不敢供出更多。 直到徐恕走出看守所，才突然想起什么。 “徐队？” 徐恕匆匆赶到，正巧遇见小严拿着资料往所里走，小严扭头看见匆匆往这边走来的徐恕，很是惊讶。 “上次在花月容抓的那一批卖淫人员在哪？” “拘留完十日除过罚款之后，就放了。” 还是来晚一步。 徐恕知道这是正常的处理流程，可心里还是不安稳。 “上次那批卖淫人员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都有记录在档，徐队需要的话可以调档。” ＊ 徐恕回到警局的时候，日头正晒，办公区没人，大多数人正在食堂吃饭。 “你回来了。” 徐恕停下脚步扭头就看到正坐在工位上吃饭的姜青蕊。 姜青蕊本是笑着的，瞧见徐恕满脸疲惫，慢慢收起笑意。 “你昨天没休息好吗？今天也没看见你。” 徐恕摇摇头。 “不过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我还寻思你回来的太晚饭菜就没了，帮你打了一些你爱吃的。”姜青蕊把饭盒拿出来递到徐恕面前，再次扬起唇畔，“我把你经常吃的菜都给打了一遍，还热乎，赶紧吃吧。” 未等徐恕反应过来，姜青蕊便先一步把饭盒塞到他手里，然后兀自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一边看资料一边吃盒饭。 瞧姜青蕊看到这样认真，徐恕想起最近局里不算忙，突然心生好奇，想知道姜青蕊在看什么。 可他这一探出头，突然有些后悔了。 “解剖？” 听到询问出声，姜青蕊跟着点头，接着翻过一页书，继续认真看着。 “多看点书，精进一下解剖技术。” 姜青蕊回答地很自然，直到她察觉到徐恕似乎还站在自己面前没离开才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地抬手盖住解剖书上的图片又尬笑两声。 察觉到对方意图的徐恕有些无奈，竟笑了起来，姜青蕊直接懵住。 虽然徐恕笑得很浅，但姜青蕊可从来没见过徐恕在忙碌的时候开心地笑过。 姜青蕊嘴里还塞着饭，两侧微鼓像个仓鼠似的，如今还懵在原地，徐恕突然觉得姜青蕊除了被别人口口相传的好看之外，还很是可爱。 “出现场好几年，早就习惯了，你继续看吧。” 姜青蕊点头，正要继续吃饭，又突然听到他的手机响起。 “我马上过去。” 徐恕边说边把饭盒放回到桌子上转身要走，看他把电话扣掉，姜青蕊也立即从位子上站起。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徐恕本想直接摇头，走出两步动作一顿。 “你擅长和家长沟通吗？” 什么事情需要跟家长沟通？ 不解归不解，姜青蕊还是跟上。 等两人上了车，姜青蕊才知道徐恕究竟在忙什么。 “刘东？”果不其然，姜青蕊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稍稍怔愣，“那不是本市的优秀企业家吗？” 本市优秀企业家很有可能被卷入故意杀人案，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媒体必然蜂拥而至。 为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必须要把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听说徐恕已经去见过张钰，姜青蕊更加疑惑。 “去找林如。” 就在半个小时以前，徐恕在扫黄大队队长李长烽和警员小严的帮助下成功调取到林如的住址，徐恕没来得及松气，因为他们发现那是一个假地址。 “卖淫人员的住址一般都不定。”李长烽拿着林如的资料仔细瞧着，“我怎么瞧着这林如有点像一个人？” 徐恕从扫黄大队离开的时候，李长烽和小严还在翻找着和林如长得像的那个人的资料，刚刚徐恕接的就是李长烽的电话。 “林如本名叫付美，之前也因为卖淫被抓过，后来改了名字。之前档案上写的地址是她父母的地址，我已经把地址发给你。” 第31章 付美 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后，车子终于在一个小院前停下。姜青蕊推开车门走下来，面色很不好看，站在路边弯腰拍着自己的胸口。 这路差点把她刚吃的午饭给颠出来。 姜青蕊突然觉得徐恕今天中午没吃饭是一个极其正确的选择。 她拍着胸口顺着气，没等站直身子，余光瞥见旁边递来一瓶水。 “谢谢。”姜青蕊使劲拧开瓶盖，反倒发现徐恕早已经将瓶盖拧松，心中暗道千年冰山居然这么贴心后猛灌一口水，把想吐的冲动强硬地压下去。 “我说，”姜青蕊擦擦嘴角的水渍，再次看向他，“没有确切证据贸然去打扰老人家，会不会不太好啊？” 徐恕抬头看向那个略显破落的院子。 “可如果我们不去，他们真的求助无门了。” 他倒是宁愿自己的猜想都是假的。 姜青蕊心头颤了一记。 “好。” “您好，有人在家吗？” 姜青蕊站在小院外，朝这里面轻声喊着。 虽说是小院，但外面不过只是围了一层篱笆，由篱笆做的院门已经上了年岁，看起来东倒西歪，好像轻轻一推就会散架。 不见里面有回应，姜青蕊只能踮着脚尖，朝里面喊得稍微大声些。 这次终于有一个人急忙忙走出来。 “谁啊？” 推开里屋的门走出来的是一位老爷子，他来不及套上袖子，只能把薄薄的外套披在肩膀上，走出门的时候还被冻得瑟缩一下。 老爷子快走到院门的时候留意到眼前是两个陌生人，他仰头看着他们，表情很是拘谨，又莫名带些紧张。 “我年纪大，老花眼还记不清，你们是？” 姜青蕊适时带上微笑。 “我们是您女儿的朋友，想找她，她只跟我们说了这个地址。”姜青蕊说着，抬眸四望，好像真的在急切找人，“她在这儿吗？” 老人一听，面色巨变，皱起的眉头让他眉间沟壑更深，看向两人时目光警惕又嫌弃。 “什么女儿？我没有女儿！” 老人说完，好像生气一样甩袖转身。 “我们是警察。” 徐恕见到对方态度不再伪装，反手将证件拿出来。 警察两个字像是什么咒语一样将老人困在原地，老人没有回头，也没有继续往前走，就这样背对着两个人。 两人完全看不到老人的表情，更不知道老人现在是何意。 “这是我们的警官证，我们真的是警察。”姜青蕊握住他的手腕往前伸，急切的她只想让老人看到警官证知道他们不是骗人的，然而忽视了某人细微的表情。 良久之后，老人转过头，像是无奈又像是不满地瞥两人，边往这边走边摆手。 “我没什么文化，不识字，不知道什么证。” “进来吧。” 老人将篱笆院门拉开，放两人进来。 院子里一片荒芜，只有长在黄色土地上一撮一撮的野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姜青蕊将目光投向那间房子，这是个土瓦房，表面的土已经剋剋拉拉，瞧着简直就和危房一样。 推开那扇破了洞的木门，房子里面昏暗狭小，姜青蕊甚至觉得徐恕要是挺直身子很有可能会撞到头。 “是谁啊？” 极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姜青蕊这才发现里面的土床上躺着一个老奶奶。 老奶奶强撑着支起身子往这边看来，双眼混沌好像看不清东西，只是伸手向前面摸。 老人看到老奶奶起身，马上上前，安抚着让她重新躺下。 “您别担心，我们就是来问些事情的。” 姜青蕊轻声细语，生怕吓到对方。 老人摆出两个小马扎，自己则是坐在炕上，守在老奶奶身旁。 “你们两个为什么骗我？”老人闷哼一声，看起来很不高兴，“你们两个一看就是正经人，怎么可能和那个混账东西当朋友？” 混账东西？ “您是说林……付美吗？” 听到这个名字，躺在床上的老奶奶突然激动，挣扎着要起来。 “除了她还能有谁！” 老人提起林如就火冒三丈，话匣子一下子打开，跟二人说起林如从小到大的事情。 此时两人才知道，林如原本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她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结果有个姐姐身体不好，小时候就夭折了，而哥哥在暑假的时候去水里游泳意外溺亡，她的另一个姐姐为了救哥哥，也溺毙在那条河里。 在老人口中，林如以前很乖，为补贴家用高中就辍学出去打工，结果有一天他们突然知道，林如居然是去卖淫。 “真是家门不幸才出这么个孽种！”老人气得胸口起伏，指着门大骂，好像那扇门就是林如，“丢人就算了，出去那么多年才回来过一趟，把我们俩扔在家里问都不问，连个消息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在外面了！” “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整天都有人找上门，搞得我们老两口人心惶惶！”老人越发激动，气得站起来猛拍木桌，姜青蕊甚至感觉木桌下一秒就要崩塌，“她倒好，回来说了句要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就滚了，哭得假惺惺的，还不是自己去享福，留下我们两口子在这受苦！警察同志，你们评评理，她是不是白眼狼？！” 有人来找林如，林如去了别的地方？ 徐恕察觉到不对。 “付美离开之后，还有人来找过你们吗？” 老人听到这话，沉默片刻，随后垂头摇摇。 “警察同志，小美是不是真的犯了什么事情？” 躺在床上的老奶奶弱弱开口，语气中满是担忧。 “小美到底是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还是因为逃罪跑出去了？” 姜青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具体情况我们不能透露，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小美没有犯罪。”姜青蕊坚定的眼神，让老人的气消下去些，“我们这次来也只是看一下小美的家庭情况，仅此而已。” 事情断在了这里。 林如的父母说林如去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林如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去了哪里，姜青蕊和徐恕没有办法继续追查下去，林如原本的号已经变成空号，再也打不通。 可事情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第32章 治愈人心 三个月后，距海市很远的一个省发现一具白骨，头骨已经被严重损坏，骨骼也经过焚烧，只能凭借骨骼鉴定得知对方是女性，已经完全无法复原这名女性的样子。 且这具白骨周围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一条生命就这样在世界上黯然离去，甚至都没能留下姓名。 可这些都是后话。 两人从林如父母家一直到警局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度十分压抑。 姜青蕊悄然用余光盯着徐恕，只觉对方的脸色好像比之前更冷上几分，默默裹紧身上的外套。 没法继续追查下去，事情只能作罢，徐恕的心情极度糟糕。 姜青蕊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方才感觉气氛稍稍回转。 “你和师父去哪儿了，半天找不着人。”江武凑过来，“你们不会背着我出任务了吧？” 姜青蕊默默把江武推开。 “对了，提醒你一句，你师父心情好像不太好，你没事的话别去惹他。” 得到这句提醒的江武很是不解。 “我热情又开朗，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怎么可能会惹到师父？” 姜青蕊嘴角抽搐。 “可是我这份文件还要给师傅呢……要不你帮我去吧！” 江武说完把文件往姜青蕊桌子上一拍，接着缩回到他自己的位子上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姜青蕊正想骂人，目光扫过桌子上摆着的某个东西，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放那吧。” 徐恕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旁边，知道肯定是江武来交文件，索性头也没抬，继续看着自己的资料。 察觉对方将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徐恕把资料放到一旁伸手去拿，却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 他收手一瞧，掌心躺着一颗粉色包装的小奶糖。 徐恕再次抬头，正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吃点糖，心情会好些。” 徐恕有些无奈，把奶糖收到一旁。 “你拿的什么东西？” 徐恕洞察力很敏锐，一眼就发现姜青蕊双手背在身后，好像是想藏住什么。 后者仍然是那样的笑容。 “当当！”姜青蕊把藏在身后的手伸到他面前，“这是我之前在一个手工摊上买的。” 一只泥塑小狗正乖乖的趴在姜青蕊手掌。 但明明是趴着，小狗的耳朵却机警地竖着，好像在提防着什么，Q版做出来显得小狗更加严肃也更加可爱。 “小狗能治愈人心，这个就送给你啦！” 其实姜青蕊没有跟他说实话。 她之所以买这只泥塑小狗，并不是因为小狗能够治愈人心，而是因为看见泥塑小狗的时候，脑海里下意识想起满脸写着“我最冷酷”的徐恕，莫名觉得他的气质神态和这只泥塑小狗很像。 别说，姜青蕊把泥塑小狗放在徐恕的桌子上，就这样对比着看他和小狗，竟然越看越像。 “还真像……” “什么？” 徐恕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可爱的礼物，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只小狗上，一时间没有听清姜青蕊刚刚嘟囔的什么。 询问换来的仍旧是她的笑脸。 “没什么，那我就先走了哦！” 看着姜青蕊脚步轻快地离开，徐恕低下头，目光注视眼前的泥塑小狗。 治愈人心吗？ 他反而莫名想起那双弯弯笑眸。 良久后，徐恕伸出手，将泥塑小狗移到桌子的右上角。 “师父！” 江武跑到徐恕面前，气喘吁吁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他桌子上。 “有事吗？”徐恕面色淡漠，语气也显得有些凉薄。 江武小心翼翼伸出手，指了指徐恕拿在手里还没翻开的文件。 “师父，拿错了，这个才是要交给你的文件。” 在徐恕的注视下，江武颤着手把文件调换过来，刚要离开，目光便锁定在桌上某处。 “哎师父，这啥玩意儿啊？” 江武看见师父桌子上出现一只泥塑小狗，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地伸手想要去触碰。 “师父也会喜欢这么丑的东西啊？” 手还未碰到那东西，手背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江武呲牙咧嘴收回手，捂着手背看着自家师父，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打自己。 “你要是闲，就去整理卷宗。” 冷酷无情的话从徐恕嘴里说出来，江武立刻站着身子，给徐恕行了个标准的敬礼。 “我还有文件没整理完，师父再见！” 说完江武就一溜烟离开。 “我跟你说！” 江武一窜回来就直接把手拍上姜青蕊的桌子，不仅把姜青蕊吓一跳，连带着旁边的乔琳琳和徐瑛都转头向这边看来。 “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吓人干什么？” 江武咽下去不顺的气口，赶紧跟姜青蕊八卦。 “我觉得师父最近很不对劲！” 这个八卦内容立即引起姜青蕊的注意。 “怎么不对劲？” 江武左瞧右盼，最后神秘兮兮开口：“师父居然说我闲的话去整理卷宗，我明明很忙的好吗！真想不通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可惜吐槽并没能换来同情，反倒换来姜青蕊的一枚白眼。 “我看你确实挺闲的，卷宗在等着你，加油。” 江武见她又要看书，赶紧把的书按住。 “跟你开玩笑的，师父真的不对劲。” 姜青蕊抿紧唇角，抱胸靠在椅子上，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屁话”的表情。 江武这次压低声音再次靠近。 “我发现师父的桌子上摆了一个小玩具，师父哪里像是喜欢玩具的人？”江武声音越压越低，“我怀疑那玩具是别人送给师父的！” 本抱胸靠在椅子上的姜青蕊听到江武说的内容，慢慢直起腰来。 “是我……”姜青蕊准备承认的话刚到嘴边，又听见江武激动开口。 “你说送玩具就送玩具吧，还送个那么丑的，这人真是没有审美。” 江武没有察觉到气氛不对，还用胳膊肘怼怼姜青蕊的肩膀。 “你说对吧姜姜？” 姜青蕊：…… “你咋翻我白眼啊？你刚刚去没看到师父桌子上的玩具？我告诉你那东西真的很丑，我劝你再去看看，保证你回来跟我一样的想法！” “对了姜姜，你刚刚又说什么，什么是你？” 姜青蕊强扯出一抹笑容。 “是我太闲，在这里听你废话。” 第33章 徐队有女朋友 “哎哎哎，我跟你说认真的。” 江武看到姜青蕊瞥自己一眼，又要回头看书，急忙忙拉住她，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能明白地说出来。 “你舌头让门挤了，说不了话？” 平白被怼了一句的江武目瞪口呆看着姜青蕊。 “姜姜，你有没有发现你和师父越来越像了！” 姜青蕊表情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下意识怼江武。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跟徐恕一起办案时间长，连毒舌的技能都学会了？ “别啊，有师父一个毒舌就够了，求求一定要还我那个爱笑又爱聊八卦的姜姜啊！” 看江武没个正经，姜青蕊无可奈何地往他肩膀上捶一拳。 “有事说事，到底怎么了？” 从一开始就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就说自己送的那个泥塑小狗丑，结果现在还是连话都说不清楚。 江武不再废话其他的，这次凑到姜青蕊旁边，又摆出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跟你说……” 姜青蕊已经做好准备，如果这次江武说的又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她就一脚把江武踹回到他自己工位上去。 “江武。”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八卦着的两个人身形一怔。 姜青蕊默默抬手，把江武推到一边。 江武毫无防备就被姜青蕊出卖，只能挂上笑脸。 “师父……” 徐恕微微皱眉，然而此刻的江武满心想着自己八卦被发现，全然没有注意到师父似乎不太高兴。 至于师父不高兴的原因，江武自然也没有去想。 徐恕想到自己走出来又看到江武和姜青蕊凑在一起，心中莫名生出异样情绪，下意识就朝着这边走来。 “卷宗整理完了？” 江武嘴角的笑意僵住。 “没，没有。” “没整理完卷宗就在这里说话聊天，你是等着我去整理？” 江武赶紧摇头，转身溜去整理卷宗。 姜青蕊抬头看向徐恕，见他把江武赶去整理卷宗，不禁低下头，似乎是不想让徐恕看见自己。 她不想整理卷宗啊…… 徐恕侧过头来，目光在姜青蕊身上深深停顿片刻，见她头马上要埋进桌子里，像只小鹌鹑似的动作，眼中不由含笑。 “咚咚。” 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眼前，用曲起的指节轻敲着书面，发出的咚咚声毫不意外地叩在姜青蕊心上，她呼吸都为之一滞。 完了，处理完江武，接下来就到自己了。 姜青蕊嘴巴一瘪，正要不情不愿站起来，又听到对方明显放柔些的声音响起：“眼睛离书那么近，会瞎的。” 说完这句话的徐恕接着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似乎全然忘了刚刚和江武聊得开心的是姜青蕊。 姜青蕊眼前的字渐渐重影，思绪飘起。 这是在……关心同事吗？ 不愧是徐恕，关心同事的话说的那么刻薄。 姜青蕊想到这里，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嘴唇。 自己一定要控制住，可不能像他一样毒舌，不然都没人陪自己说话了。 另一边的江武：等待姜姜来陪我收拾……姜姜怎么还不来？ 过去好半天，仍然没能等来姜姜帮忙的江武独自一人将卷宗整理完毕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位子上，看到姜青蕊仍然坐在位子上专心看书，嘴巴稍撇。 “你到底有没有在看书？” 姜青蕊回神，条件反射般低头装作看书。 “我走的时候你就看到185页，现在还是185页。” 江武充满怨气地开口。 姜青蕊装不下去，抬头略含歉意讪笑两声。 就在姜青蕊想着需不需要牺牲零食来安抚身旁那个怨气滔天的家伙时，突然又见他面色一转。 “既然你闲，不如听我把徐队的事情说完吧！” ……江武真的，她哭了。 姜青蕊刚想提醒江武长长记性，又突然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仔细回忆江武刚刚说的话，可算发现其中不对。 “徐队？” 江武点头。 “你怎么不叫他师父了？” 从江武来到刑警队的那天起，就一直喊徐恕师父，怎么突然间改口跟着大家喊他徐队？ 听姜青蕊质疑这一点，江武好像才想起在档案室时候的事情，接着皱起眉头。 “你别说，我也很奇怪。” 江武在档案室整理档案的时候，徐恕来了一趟，看江武整理得认真就帮了下忙，又说几句话，准备要走。 “就在这时候，我说了声师父再见，结果师父就停下了，回过头来问我他看起来像多少岁的人。” 莫名其妙的问题把江武都给整懵了。 好在江武是个脑子灵活的，脱口而出二十五岁。 巧了，江武就是二十五岁。 “然后师父就跟我说，我喊师父把他喊老了。” 江武直到现在依然面带疑惑。 他跟徐恕接触这么长时间，从来不觉得徐恕是在意这些小节的人。 “尤其是师傅跟我说，我一直喊他师父，别人还以为他三十五岁。” 可师父又没有给他标定喊什么，江武思来想去，只能跟着别人一起喊徐队。 三十五岁？ 姜青蕊听到这个数，突然间想起自己之前被徐恕抓包的那次八卦，就是猜徐恕三十五岁。 是巧合吗？ 难道…… 姜青蕊翻书的动作停顿。 ……徐恕有奔三恐惧症？ 如果徐恕能够知道姜青蕊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满脸无语地摇头否认。 “跑远了，我还没跟你说完呢！” 江武把话题扯回来，接着准备开口，又抬头四望，确定徐恕不会突然出现，才继续故作神秘地说出一个让姜青蕊震惊的消息。 “我觉得，徐队可能有女朋友了！” 江武看到姜青蕊整个人愣在原地惊愕地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讲了一件多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徐队有女朋友是很让人震惊的一件事吗？” 江武不解。 徐队长得又帅，工作稳定，能力超群，而且这个年龄有女朋友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不过就是脸色冷了点，说话毒了点。 姜青蕊急忙点头。 徐恕有女朋友确实是一件让人很难想象的事情。 说起来姜青蕊倒真的很好奇，如果徐恕有女朋友，他该是一副什么模样面对他的女朋友。 第34章 全靠瞎猜 “徐队的女朋友，你认识吗？”姜青蕊好奇发问，话问出口又发现自己语气好像有点怪。 不过江武这大大咧咧的性格，才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不认识。”江武说着，稍稍撇嘴，“我连徐队的女朋友是谁都不知道。” 江武没见过？ 自己也没有见过。 不过徐恕每天都这么忙，真的有时间谈恋爱吗？ 姜青蕊突然有些怀疑江武说的八卦的真实性。 “你怎么知道徐队有女朋友？” 江武眨眨眼，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 “我猜的！” 姜青蕊：…… 江武看到对方嫌弃的眼神，赶紧开口将自己之所以这么猜测的理由一条条地列出来。 “你想啊，徐队这样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在意自己的年龄和称呼？”江武挑了下眉，“还有，徐队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笑，虽然笑得很浅，但还是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 “这些都是最近才发生的，我一早就开始怀疑了，但是没敢确定，直到今天……”江武把声音压低，“我看徐队好像蛮喜欢他桌子上放的那个丑东西。按照徐队的品位，不应该喜欢那样的东西，肯定是别人送的，而且肯定是个女生送的！” 姜青蕊：…… 她都已经麻了，再也不想听江武这样故作神秘说着所谓的八卦了。 这传说中的八卦小王子近来功力倒退啊。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徐队女朋友送的，也有可能是别人为了表达感谢送的？” 姜青蕊紧急开始辟谣。 这谣言要是传出去，自己被捏造成徐恕传闻中的女朋友，到时候是如何一个尴尬场面，姜青蕊都已经能够想象到了。 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平稳和顺的工作环境，这种事还是早说早好。 “……有可能，但徐队莫名其妙的轻笑，你怎么解释？” “可能是因为最近的案件比较少，徐队心理稍微轻松一些？” “再说了，他就不能突然想起好笑的事情吗？” 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推测出来的东西一点点被推翻，江武莫名有些着急。 “那……” 姜青蕊知道他想提什么，提前开口打断：“我要是天天喊你叔叔，你愿意吗？” 江武终于受挫，瘪着嘴坐回到位子上，看起来很是emo。 姜青蕊虽然澄清谣言，但看江武这个样子实在觉得于心不忍，走上前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 想用来安慰的话刚涌到嘴边，又见江武突然坐直身子。 “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徐队为什么那么喜欢那只丑狗！” 姜青蕊拍着他肩膀的手默默收回，涌到嘴边的话再次咽下去。 ＊ 最近的恶性事件减少，刑警队闲下来，江武除整理所需文件之外，就是一直在好奇那只丑狗的事情。他很想再去徐恕的办公室看一眼，但怕自己再被罚去整理卷宗，只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乖乖坐在位子上。 姜青蕊整理完自己需要弄的东西时已经到该下班的时候，她看到周围的人基本已经走空，站起身伸个懒腰准备往外走，余光却被一抹亮吸引。 她顿住脚步，定睛望去。 “你怎么还没走？” 徐恕抬头，看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时间没来得及收起脸上透着深冷怒意的表情。 姜青蕊被他眼底的锐利冷冽钉在原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恕的桌子上摆着一份卷宗，从卷宗已经泛黄卷曲的边缘来看，徐恕应该是在看很多年前的案子。 不过姜青蕊站在徐恕对面，没有办法看清倒着的字。 再联系上徐恕的表情，姜青蕊心中隐有猜想。 “你不会看资料看太认真，都忘了下班时间吧？” 姜青蕊轻笑着调侃，气氛逐渐活络，徐恕脸上的冰冷颜色逐渐褪去，眼底的森冷也被一点点暖化。 “好不容易闲下来，徐队就别带头卷了。” 微亮的眸子望着自己，眼角眉梢暗含笑意，徐恕感觉自己方才身旁的冷冽气息瞬间消失，一丝丝温和的暖意渐渐将他包围。 而这些暖意的来源，正是那双微亮的眸子，和那点点笑意。 徐恕就这样望她好久，直到姜青蕊面带疑惑，想问徐恕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才敛回目光，起身拿起钥匙，绕到姜青蕊身旁。 “我送你回家。” 无功不受禄，况且之前是他救自己，而不是自己救他，姜青蕊怎么好意思蹭徐恕的车。 “不用了，今天比较早，我打车就好。”姜青蕊说着拿起手机点开软件，手机屏幕忽地被大掌覆住。 连带着姜青蕊点在屏幕上的手指一起被包裹在掌心散着温热的手掌里。 意识到自己举动太过突然，徐恕轻咳一声把手收回，迅速挪开目光，以掩盖眸底的慌乱。 方才的温度好像还停留在掌心，不时变烫提醒着他。 “上次说要送你没送成，我总得遵守承诺。” 原来是这样啊。 姜青蕊心里清楚徐恕是一个看重承诺的人，便没有继续与他拉扯，浅笑着点头，同徐恕道谢。 路上有些堵，踏着夕阳，他们这段路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 直到夕阳的暖黄色光逐渐转为橘红，徐恕的车才终于停下。 “谢谢。” 姜青蕊准备下车，结果却发现安全带怎么也解不开。 徐恕侧眸看向她，并没有多么惊讶，而是面色淡然地凑过来帮姜青蕊解安全带。 “副驾驶不常坐人。” 徐恕没留意到自己说出的话没有回应，确定卡扣没问题后，将手伸向另外一边。 温热气息明明不是冲她的，可姜青蕊似乎能够感受到气息扑在自己的脸颊上。看着徐恕将自己笼罩在他与座椅之间，姜青蕊心跳声愈发混乱，耳尖越来越红，僵直地坐直身子紧贴着靠背，好像恨不得整个人融进靠背里。 “好了，就是安全带缠在一……” 顺利把安全带问题解决的徐恕抬眸，瞧见自己与姜青蕊咫尺之距，以及姜青蕊脸上微透着的红色。 独属于姜青蕊的浅淡香水味道萦绕在徐恕鼻尖，像是在逗弄他一样若有似无。 第35章夕阳戏弄 “谢……” 姜青蕊声音不自觉放轻，红着脸感谢徐恕。 徐恕的思绪被她的声音唤回，像触及到烫手物件一样立刻回到驾驶座上，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可惜两个人耳尖的红色说不了谎。 “这，这阳光还挺热的哈。”姜青蕊尬笑两声，把所有的原因全都推到夕阳身上。 “嗯，是挺热。” “我，我先回去了。”姜青蕊实在找不出其他话题来缓解尴尬，只能赶紧逃走。 姜青蕊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来，刚刚绕过去就看到徐恕也从车上下来，此刻就靠在车门旁看着自己。 “趁着天还早，你……你回去路上慢点。” 姜青蕊觉得徐恕要是再不走，自己毕生所学的话题都要被找完了。 “嗯。” 徐恕已经恢复如常面色，面对姜青蕊的嘱咐轻轻点头。 该说的也说完了，姜青蕊转身上楼。 徐恕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楼道，又等了一会，直到他发现某处灯光亮起，才算是放心。 他转身拉开车门，正准备进去，猛然听到拉开窗户的声音，鬼使神差回头，竟真的看到熟悉笑颜。 姜青蕊刚进家门就跑到客厅窗户往下看，果然看到徐恕还没走，立即拉开窗户探出头来。 “路上小心。” 姜青蕊朝着他慢慢挥手，徐恕唇角微勾，向姜青蕊摆了下手。 这幅场景莫名让徐恕想到从前父亲回家时，母亲也是这样在窗边跟他打招呼的。 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徐恕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从心底泛起的温暖。 亲眼看着徐恕驾车离开，姜青蕊才缩回头来，将窗户关得严丝合缝。 “哦？” 身后传来的声音顿时激得姜青蕊汗毛竖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抓起旁边的花盆，咬牙转身，差点没就地砸下去。 “哎哎！” 对方赶紧抬手叫停，姜青蕊有时间反应过来，看到对方的脸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爸？” 姜父撇撇嘴，抬手抢过姜青蕊手里的花盆，安安稳稳放在窗边。 “还想着瞧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你倒好，连看都不看，安全意识这么差！” 姜青蕊也是着急回来，居然没有留意到自己锁了两道的门，只扭了一下就打开了。 “哈哈，爸，我这不是事出紧急嘛，下次一定注意！”姜青蕊赔笑挽住父亲的手臂，转而抬眸四望，“妈呢？就你一人来的吗？” “我这不是想看看，我家小妮子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嘛。” 姜母从厨房走出来，意味深长地笑着。 “男朋友？” 姜青蕊被自己母亲的话说懵，还没有意识到母亲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谁。 姜母努努嘴，姜青蕊瞬间明白，莫名想到车里一幕，脸腾地一下变红，赶紧摆手摇头。 “妈，他不是我男朋友，那是我同事，人家好心送我回来的！” 姜母似乎不太相信，坐到沙发上时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我可是都看见了哦，人家送你回来还下车送你，看见你上了楼才走，你还跟人家打招呼。”姜母抿住唇角，尽量不笑得太过，“真的不是男朋友吗？还是说……你还没答应人家？” 这都哪跟哪啊？！ “哼。”姜青蕊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旁边的姜父冷哼一声，“要我说，你找男朋友最好别找一个单位的，你们那个单位出任务很不安全，你说……” “哎，你这话咋说的。”姜母和姜父的想法截然不同，听到他这样说很不答应，“一个单位也不是不行啊，这样还有人能够稍微照顾点闺女。再说了，人民警察多光荣啊，闭上你的乌鸦嘴。” 眼瞧着父母要就自己和“男朋友”的问题争吵起来，姜青蕊赶紧从中调停，认真解释对方真的只是同事，没有追求自己，自己也没有追求人家，双方这才停下争执。 “唉。”姜母叹口气，姜青蕊见状，便坐过去抱着姜母的胳膊，把脸贴在上面撒娇。 “妈，唉声叹气容易变老。” 姜母抬手在姜青蕊额头上点了一下。 “本来还想着谈恋爱还能多个人保护你。” 自从自己死里逃生之后，姜青蕊就知道母亲的心结一直系在自己身上。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自己闺女一直留在咱身边才好，省得被外面的男人拐了去！” 听到姜父这样说，姜母又是心生不满。 “臭老头子，你还想限制女儿的自由？” “我这哪是限制女儿自由啊？” 姜父被冤枉，转头看向姜青蕊：“闺女，你就看你妈说话讲不讲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 姜青蕊瞧这两人这样，知道他们不是真吵，只能笑着打岔。 “爸，我想吃你做的菜啦！” 姜父也点姜青蕊额头一下，起身去厨房忙活。 听到熟悉的炒菜声传来，姜青蕊说不出的安稳。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和父母坐在一起，姜青蕊也不知道。 自从入了刑警队之后，工作一直很忙碌，姜青蕊根本没有时间回家看望父母，还得辛苦两人来看自己。 “对了蕊蕊，你哥要回来了。” 姜青蕊正在陪着姜母看电视，听到姜母提起这事，嘴角起抑制不住的弧度。 “真的？哥终于回来了。” 姜母也是满眼含笑，抬手摸着女儿的发顶。 “是啊，这都一年了，你哥也该回来看看。” 姜母说着，笑容稍稍敛去。 “到时候别忘了回家，要不你哥该担心你，单独往跑你这边一趟，你也忙，你哥也累。” 姜青蕊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哥哥在外面一直忙碌，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该多休息的，再单独往自己这边跑，实在有些麻烦。 “好，等哥回来，我就回家住上两天。” 姜母看着女儿笑得明朗，抬手将她额边碎发挽到耳后。 “闺女啊。”姜母握住姜青蕊的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纠结半天，终究在姜青蕊疑问的目光中轻叹，“你自己住在这边，爸妈都不放心，要不以后就回家里住吧。” 第36章 依赖烟火 母亲突然的话让姜青蕊神情为之一顿，心中忐忑。 如果可以，姜青蕊当然是想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和父母住在一起。 姜青蕊父母家也在本地，只是离刑警队稍微远一些。就算她搬去父母家，照样可以在刑警队工作。 可她不想这样。 自从那次死里逃生意外得到死亡共享的能力后，姜青蕊就时时刻刻担忧父母发现自己的异样。 父母说是年轻，可也已经五十多了，他们最疼爱的就是她，如果让他们听说好不容易私立逃生的闺女正遭遇着这么可怕的经历，一定会费心劳神地拉着姜青蕊四处求医。 姜青蕊既不想父母奔波，也不想他们再为自己担忧。 死亡共享没有任何征兆，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就像上次姜青蕊只是坐着徐恕的车路过某处就骤然陷入死亡共享的泥潭无法脱身，如果真的搬回家…… 姜青蕊唇角轻扯出一抹笑，抱住母亲撒娇：“妈，我每天工作已经好累好累了，不想再在路上花那么多时间。而且我工作时间也不稳定，还是住的离单位近一点更好。”姜青蕊抬着小脸，眯眼笑着，“再说了，我万一下班晚的话，您又得开着灯不睡觉等我回来，对您身体也不好。” 姜母最受不了的就是闺女撒娇，见她活脱脱黏人小狗模样，姜母无奈轻叹。 “刑警队里只有你一个法医吗？” 姜青蕊被母亲问住，支支吾吾：“只有我一个法医，不是证明恶性杀人事件少嘛？” 姜母望向女儿的眼神中心疼意味更甚。 “你说你，你爸给你找了医院里的工作你偏不做，非要来刑警队，现在就连休息也休息不好，每天忙得连轴转，一天跟你打不了一个电话。” 姜母正说着，姜父拿着勺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你刚刚不是还说警察好，警察光荣，现在怎么不支持自己女儿的事业了？” “你！” 父母就跟两个老小孩似的，不拌嘴不痛快。 “爸，菜是不是做好了？” 姜青蕊弹簧式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在厨房，这才打断父母的拌嘴。 姜父哼笑一声，转手把最后一个菜倒进锅里。 “虽然你爹做的菜又快又好吃，但也不至于这么快Z，还得让某只小馋猫再等上一会。” 姜青蕊笑笑凑在父亲身旁，伸着脑袋专心看父亲做菜，似乎是想把每一个步骤都记在心里，以后也好自己开开灶。 “你这孩子，是不是搬来这边灶都没打开过？” 突然被父亲问话的姜青蕊心虚挪开视线。 “我刚刚打开你冰箱一看，除了饼干就是速食，连颗青菜都没有。” 姜父对自己女儿心知肚明，学习的时候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现在工作了更是这样。 “我这次买了好多菜来，都给你放冰箱了，以后每天吃一点，但是坏掉就别吃了。” 姜青蕊点头如捣蒜，生怕应得慢一些父亲又要点自己的额头。 菜叶碰到沸油时的滋啦哀嚎和油烟机不断的呼啸充斥整个厨房，姜青蕊在这些嘈杂之中，偶然听到父亲的轻叹。 “你妈说得也没错，她在家里老是不放心你，提了好几次想过来看你，又怕打扰你工作。”姜父目光紧盯着锅里翻炒的菜，好像只是这么不经意的说上一句，“你不回去住肯定有你自己的考量，我们不好干扰。” 姜父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话语一顿。 “但是，你以后起码一个星期跟你妈视一次频，别总让她来烦我。” 姜青蕊抿唇浅笑。 “原来只有妈想我，爸你一点都不想我啊？” 姜父撇撇嘴。 “烦都快烦透了，想什么啊？” 姜青蕊才不相信。 饭菜很快上桌，时隔几个月，姜青蕊终于又能够和父母坐在一起吃饭。 今天大概是工作以来最轻松的一天，不用吃速冻食物，有热腾腾的饭菜，还有熟悉的拌嘴声，陌生的新家里终于有了烟火气。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没有出事以前。 “叮——”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姜青蕊的思绪，连带着正在拌嘴的父母也停下争吵声看向这边。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姜青蕊看到是社交软件有消息，第一反应想到刑警队。 点开一看，确实是局长发来的消息。 “怎么了，是有工作吗？” 姜母赶忙询问。 看完那条消息，姜青蕊把手机放下，堪堪松了一口气。 “错咯。”姜青蕊否认过后悠然一笑，“局长通知我，我明天轮休一天，爸妈想去哪？我陪你们！” 这是姜青蕊头一次碰上父母来的时候轮休，之前几次轮休她都没有回家，只是在家里埋头大睡，现在有时间，当然要多陪陪父母。 然而她的父母却不这样想。 “你好不容易休息，应该把时间留给自己。” “本来每天觉都不够睡，有这个时间还是多补补觉比较好，不然一直这么劳累，不得给你累坏了？” 姜父听闻，立刻出声附和。 “再说了，我和你妈还想过二人世界呢，你别来打扰我们。” 姜父这劝阻的话说得真是别出心裁。 姜青蕊：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姜父姜母陪姜青蕊吃完饭，又和她聊了好一会天就要离开。 姜青蕊实在不放心，本想劝着父母留下，又想到两位老人家是不想打扰自己休息才执意要走，自己劝不下来，只能一再叮嘱姜父开车小心。 车的尾灯缓缓消失在眼前，连带着烟火气和热闹氛围也一并消失。 姜青蕊把门关上，看着仍亮着灯，却没有声音的家里，一股莫名的孤独感突然将她席卷。 就好像每一次死亡共享后，体会到的那种孤独感一样。 明明有所顾虑，却不能跟父母明说。 别说父母了，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告诉。 这是独属于她的秘密，却给姜青蕊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与希望。 那些属于别人的记忆与自己的记忆痛苦地厮杀在一起，想着那好似真的砍在自己身上的刀刃，冻裂皮肤的水声，姜青蕊就忍不住浑身瑟缩。 好在她能够很快分清现实与回忆。 可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还是会在某个安静的夜里向她侵袭。 第37章 你觉得蕊蕊怎么样 姜青蕊之所以还没崩溃，是因为死亡共享同时带着希望，是别人生的希望。 想要尽可能多的救一个人，不想再面对冷冰冰尸体的想法让姜青蕊撑到现在。 她倒没有什么宏大的愿望，她只是不希望“没能死里逃生的姜青蕊”存在。 ＊ 急促的敲门声传进耳朵时，姜青蕊还赖在床上。 她费劲地抬起眼皮，发现就算隔着厚厚的窗帘房间内也通亮，赶忙坐起身，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坏了，自己怎么就睡到现在了？！ 敲门声持续不断传来，敲得姜青蕊头皮发麻。 该不会是发现自己上班迟到，刑警队派人来叫了吧…… 越是迷迷糊糊的早上，越容易产生这些奇妙的想法。 姜青蕊空咽一下，缓缓起身踏上拖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指尖都在发颤。 等等应该怎么解释呢……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小心睡过头了？ 对，就这样说！ 姜青蕊深吸一口气，猛地把门拉开，敲门的那人没来得及收手，一下险些敲到姜青蕊头上。 看到对方的那刻，姜青蕊彻底懵住，而对方见她这副表情，则是抱胸从门外闪进来。 “不欢迎我啊？” 姜青蕊慢慢摇头。 “你怎么来了？” 对方抬头看了一眼姜青蕊现在住的地方，转身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我听伯母说你今天休息，特地来陪你的。”女生说着，似乎想起什么生气的事情，立刻坐直身子，叉着腰嗔怪般瞥着她，“结果某人倒好，让我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我手都敲红了，你看！” 休息？ 姜青蕊先是歪头不解，脑子稍稍清醒接着就反应过来。 对啊，自己今天休息。 姜青蕊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样，走到沙发旁，坐在女生身旁，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把整个人都窝进沙发里。 戴薇见状，抬手推了她一下。 “你怎么了？整个人跟蔫了的黄瓜似的。” 姜青蕊刚想回答，又反应过来，侧首看着自己的闺蜜，似乎有些无语。 “我怎么发现你好像和某个人很像？” 听到这话，戴薇似乎颇为开心，坐直身子的同时还不忘摆出一个姿势。 “刘亦菲吗？” 姜青蕊无语，把目光移开。 “好啦，别丧气。走，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青蕊挑了下眉。 “婉拒了哈。” 戴薇瞧对方这么防备自己的样子，顿时心生不满。 “不去酒吧，去创意园。”戴薇拉住她的胳膊，不断轻晃着，“听说今天创意园对外展出，你就说你去不去！” 创意园，不过就是几家新奇的铺子，工业风的装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新意？ 姜青蕊扭头，用一种已经把戴薇整个人都分析透了的眼神盯着她，双眼微眯。 “你是不是就想拉着我去给你拍照？” 戴薇被说中，心虚地笑笑。 “你真是冤枉人，我是想带你去散散心，顺便拍几张照片而已……可不是我自己想拍的啊，毕竟你也知道我是模特哎，总要拍一些漂漂亮亮的照片才好呀。” 姜青蕊总是拿这个好朋友没有办法。 车在创意园外停下，姜青蕊走下来时才发现眼前这个对外展出的创意园和自己理解中的有些不一样。 不是工业风的设计，而是偏小桥流水风格，有几处小簇竹林，甚至还有一条小溪从头贯彻到尾，小溪旁边是泥土而非瓷砖，旁边种着青草和不知名的小花。 潺潺的溪水声和迎面吹来时夹杂着淡淡花香的清风无不让人心旷神怡，只觉此处不该是城市里会有的。 这里的创意店铺特别多，比姜青蕊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整个创意园的占地面积很大，姜青蕊甚至有种一天也逛不完的预感。 “哼，没骗你吧？” 戴薇一进去就拉着姜青蕊四处乱逛，逛得姜青蕊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走到某处时，戴薇突然停住脚步，跟在后面的姜青蕊也随着停下。 “快看，帅哥！” 戴薇兴奋地挽住姜青蕊的胳膊，悄悄地给她指。 那人身姿挺拔俊逸，身上穿的风衣笔挺，让他在人群中如同独立的鹤。 而那人的侧颜线条极其流畅，鼻尖高耸，眉骨微抬，棱角分明，是极其完美的一颗头骨…… 姜青蕊职业病犯了，赶紧摇头，企图把自己刚刚的想法从脑子里抛出去。 “他看过来了！” 戴薇拉住姜青蕊的手使劲晃，姜青蕊却没有刚刚那般闲情逸致。 她看着越发熟悉的脸，眼底慢慢浮上惊讶。 “他在看你！”戴薇兴奋说着，表情莫名带上一丝欣慰，“太好了，你的终身大事终于能解决了！” 啊……啊？！ 姜青蕊听到这话时很是错愕，但又莫名松口气。 “别瞎说，这是我们刑警队长。” 戴薇瞪大双眸，实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就是你说的那个整天冷着脸，跟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刑警队唔……” 姜青蕊看到离她们不算远的徐恕，紧急捂住她的嘴。 “嗨徐队，好巧。” 徐恕轻轻点头，目光只放在姜青蕊身上。 “你今天也轮休啊？” 姜青蕊对于这件事也蛮讶然的。 在姜青蕊记忆里，徐恕好像就没怎么休息过。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徐恕是人又不是机器，哪能没日没夜的连轴转啊？ “徐队你好。” 听到旁边有声音，他把目光微移，才瞧见姜青蕊身旁还站着一个女生。 女生脸上带着和煦微笑。 瞧见戴薇突然跟徐恕打招呼，姜青蕊忽然觉得她马上就要语出惊人，提前挎住戴薇的胳膊。 “徐队，你觉得蕊蕊怎么样？” 姜青蕊瞳孔紧缩。 问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徐队我们还要去那边，失陪了。”姜青蕊拽着戴薇就要走，却忘了堵住戴薇的嘴。 “徐队你有女朋友吗？你觉得蕊蕊唔……” 姜青蕊人都麻了，急忙捂着戴薇的嘴，回头对徐恕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你捂我嘴干什么？”戴薇挣开姜青蕊的手，拿出气垫来补了补妆，“你相不中他？” “蕊蕊我跟你讲，我看人一看一个准，这人真是绝了，那脸就跟艺术品似的，你真的看不上人家？”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第38章 你喜欢他吗 “他是我们队长，同一个单位的。” 戴薇不为所动。 “那又怎样？一个单位的还能多见见面。” “可是他……” 戴薇打断姜青蕊继续找借口的话语，面对她时带着少见的严肃。 “蕊蕊，你喜欢他吗？” 姜青蕊瞬间红了脸，连连摇头。 “否定这么快，有些不对劲。”戴薇像是看穿一切般瞄着她，随后看向刚刚的方向，“人家刚刚走过来的时候，眼里可都是你。” 戴薇越说，脸上的笑容越深。 “你确定你们两个只是普通同事？难道你们之间的互动，没有什么……” “没有！” 姜青蕊突然出声否认。 “比起喜不喜欢的，我似乎更把他当成小孩。” 戴薇面色僵住。 一米八五往上的大个子，二十八岁的年龄，把他当成小孩？ 骗鬼呢！ “真的。”姜青蕊耸耸肩，知道这听起来很难以置信，“我听说了他小时候的事情，知道他现在以冷面示人的原因，所以总是没来由的想给他关爱，让他不要把自己锁起来。” “而且他救过我，我也想力所能及的帮助他。” 戴薇听到这里，似乎已经有所猜想，嘴角再次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这是发挥母性了？” 究竟是发挥母性，还是别有其感，姜青蕊心里没有明白得太过透彻，可作为旁观者的戴薇一眼就瞧了出来。 这种事情越逼姜青蕊越容易适得其反，还不如就这样静静地等待佳音。 喜鹊叽喳，矗临枝头。 看来，好事将近喽。 另一边。 徐恕看到姜青蕊匆匆拉着女生离开，敏锐察觉到姜青蕊耳尖的微红。 想起刚刚那个女生被拉开前说的最后一句，徐恕眼中逐渐染上他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戴薇不再追问关于那位刑警队长的事，拉着姜青蕊去了一家手工坊。 这家手工坊人很多，姜青蕊本来想劝她去别家，可戴薇就是不走，偏说自己在网上看到过这家店。 现在位置不够两人只能稍作等待。 姜青蕊看着店里陈列的展柜，颇有兴趣地看着上面写的字。 这家店有很多手工项目，陶塑，奶油胶，石英砂肌理画……姜青蕊看着展品，目不暇接。 “挑好等等要做什么了吗？” 姜青蕊转头，发现一名年轻女子站在自己身旁。 “还没有。” 姜青蕊目光寻找着戴薇的身影，发现她已经兴致勃勃地拿起一只流体熊。 “除了这些产品，还有陶瓷杯，助眠蜡烛，木筷木镯。” 姜青蕊听到从女子嘴里说出来的某个词时顿了一下。 “助眠蜡烛？” 老板娘笑笑，转身从柜台后面的小冰柜里拿出几个小小的方块。 “就是这样的，里面的香氛精油可以自己选择，是助眠安神，还是平心静气，就看你选的是什么了。” 姜青蕊要有兴趣地拿起其中一个小方块，小方块通体是半透明色的冰川蓝，散发出淡淡的清冽香气。 这味道…… “我想做两个。” 老板娘笑着点头，正巧有人离开，两人找到位置后，老板娘把她们选的东西拿上来，亲自指导怎么做。 戴薇的流体熊很简单，调成喜欢的颜色后，从小熊的头或者手浇下去，没几下就做完，搞得她只能托着腮看姜青蕊做。 姜青蕊专心致志地挑选着香型，挑选完后又开始调制颜色，期间必须不停搅着，防止出现气泡。 “你往里加黑色干什么？” 姜青蕊看着眼前蔚蓝色中央散开的浓黑色，只是说了句好看。 她凭着感觉，把颜色调成她想象的样子。 调色，浇筑，去泡，冷冻。 姜青蕊的两个蜡烛做完，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戴薇倒是没有抱怨，只是在旁边等得都快睡着了。 老板娘端着两个冻好的蜡烛来到姜青蕊面前，询问姜青蕊要怎么包装。 她看着那个蔚蓝色中央绽开黑色的蜡烛，唇角微勾。 “麻烦将这个包装起来，另一个给个塑料袋，我提着就行。” 老板娘心中会意。 “你要不要在蜡烛下面刻点字？” 姜青蕊对上老板娘笑眸，有些疑惑。 “有什么深意吗？” 深意……倒是没有。 “如果是送给喜欢的人，可以在底部刻字，等对方发现的时候会更加惊喜。” 明明昏昏欲睡的戴薇听到，立即把脸凑过来。 姜青蕊赶忙摇头。 “不是送给喜欢的人……” ＊ 第二天姜青蕊早早起床，准备出门时想起有东西没拿，回到冰箱前把那个小物件小心翼翼端出来。 今天姜青蕊来得很早，走进刑警队的时候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来得这么早。” 姜青蕊刚把东西放下，准备回到自己工位，身后突然传来略显慵懒的问候。 她吓得一激灵，回头就看到徐恕端着杯子走进来。 “这是什么？” 徐恕把杯子放到桌上，抬眼又看到桌子上的那个小袋子。 “这东西助眠安神，我觉得你应该挺需要的。” 徐恕听到姜青蕊的介绍，略挑了下眉头，像是想到什么，薄唇弯起。 “谢谢。” 见姜青蕊离开，徐恕才将袋子打开，看到里面那个小小的蜡烛，脸上的笑意越发隐藏不住。 他想把蜡烛拿起来，却意外触碰到蜡烛底部。 反过来一看，上面刻着一行娟秀清丽的字。 ［愿你忘忧多笑。］ 这行字的后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 徐恕不自觉伸手，轻抚着那个太阳。 姜青蕊回到工位上，发现自己的桌子上也有一个小袋子。 自己不是把蜡烛送过去了吗？ 她狐疑地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个淡粉色的蜡烛。 姜青蕊转瞬便想起刚刚徐恕听到自己介绍时意味不明的笑，突然觉得很是巧合，不禁轻笑一声。 她小心拿起蜡烛，指尖触碰到滑腻冰凉的蜡体时不由轻颤。 这蜡烛带着很淡很淡的花香，与自己送徐恕的清冽海洋香不太一样。但她昨天调制的时候闻到过这味道，似乎也是助眠安神的。 姜青蕊想到自己刻在蜡烛底部的字，鬼使神差地将手里的蜡烛反过来。 ［愿每日喜乐。］ 第39章 恶魔小孩 姜青蕊刚把蜡烛收起，就看到有人来。 “琳琳，今天来得好早啊。”姜青蕊跟乔琳琳打招呼，忽然发现乔琳琳的面色不太对劲。 “琳琳，你怎么了？” 乔琳琳勉强扯出笑脸，摇头后趴在工位上。 “好像是身体不舒服。” 江武跟在乔琳琳身后进来，小声跟姜青蕊说着。 身体不舒服？ “我跟她一起到的门口，问了一句，她就说身体不舒服。” 江武把东西放下，看见姜青蕊端起乔琳琳的杯子时有些愣神。 “你这是干嘛？” 姜青蕊对他摇摇头，转身跑去饮水机前接一杯热水，又拉开抽屉，拆开一包什么东西放进水里，一通操作给江武都看懵了。 “琳琳，我给你泡了点热水。” 乔琳琳费劲地抬起头来对姜青蕊表示感谢，拿起水杯一点一点地抿着。 “难受成这样，怎么不请假啊？” 姜青蕊瞧乔琳琳的小脸白得不成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我也想请假，可是……”乔琳琳的声音都变得格外细弱，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我今天还有一场审讯呢，这件事我跟进很久了，所以……” 乔琳琳不想错过这场审讯，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跟徐队说？” 乔琳琳默默点头。 “上个月的今天我就已经请过假了，这个月要是继续请，实在有些不好。” 姜青蕊叹了口气，起身扶住乔琳琳，江武在旁边看见也马上过来帮忙。 “我先送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会，稍微好点了再出来。” 乔琳琳本来想拒绝，耐不住身子实在虚弱，肚子还一阵阵绞痛，只得任由他们两个把自己架到休息室。 “你好好休息，如果来不及参加审讯的话，我帮你去。” 乔琳琳不好意思麻烦姜青蕊，张张嘴想说什么，紧接着被姜青蕊的话赌住。 “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 见乔琳琳不再说话，姜青蕊拿来自己的外套帮她盖上，把热水备好放在旁边后，赶紧拉着江武离开休息室。 “姜姜，她这是咋了？” 姜青蕊思索半天，担心乔琳琳害羞，便没有告诉江武。 两人回到工位时，徐瑛正站在乔琳琳的工位前，看到两个人回来立刻上前。 “你们看到琳琳了吗？” 姜青蕊见徐瑛这样焦急，顿时想起乔琳琳说的那场审讯。 “琳琳身体不舒服，下场审讯我和你一起去吧。” 徐瑛听到姜青蕊说的话，难免有所犹豫。 审讯人员一般没有固定组合，除非这个案件一直是特定人员跟进。 这个案子是徐瑛和乔琳琳共同负责的，乔琳琳缺席这场审讯，其他更加有经验的刑警都在忙着，实在难以抽空。 “实在不行就我跟着你去。” 江武在旁边默默举手，徐瑛看他一眼，直接抓住姜青蕊的双手。 “辛苦你了，姜姜！” 被莫名其妙抛下的江武很是不服气。 “我业务能力明明超强好吗？！” 没有人会质疑江武的业务能力，徐瑛只是担心会被他的无聊八卦攻击。 “姜姜，这个嫌犯有点特殊。” 在前往审讯室的路上，徐瑛忍不住跟姜青蕊说着。 特殊？ 姜青蕊正想问问怎么个特殊，审讯室的门就被旁边的警员推开。 一场审讯两个警员就够了，可姜青蕊看到门口守着的另外一个警员，心头不由一震。 有徐瑛的铺垫和另外一个警员的存在，姜青蕊心里已经开始想象着这个嫌犯长着一副怎样凶神恶煞的面孔。 当真正走进审讯室，抬头看向坐在审讯椅上的那个人时，姜青蕊再次怔神。 眼前的嫌犯并不是姜青蕊想的凶神恶煞之人，而是一个男孩。 男孩乖巧地坐在审讯椅上，双脚因为悬空而时不时轻轻晃荡，看到走进来的姜青蕊时也是一怔，旋即露出甜甜笑容。 “姐姐好。” 男孩似乎还没有到变声期，声音有脱不去的稚嫩。 软软的声音配上乖巧长相，让他活像个可爱洋娃娃。 姜青蕊面对着这样的嫌犯，马上理解徐瑛刚刚说的特殊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无法理解为何需要多出一名警员。 “董新宇，注意你的称呼！” 徐瑛把本子拍在桌面上，冷着脸对男孩说道。 男孩看看徐瑛又看看姜青蕊，灵动的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跳转。 “姐姐，你之前身边不是这个姐姐的，那个姐姐呢？” 徐瑛皱着眉头，没有回答男孩的话，姜青蕊也跟着坐在男孩对面。 “那个姐姐不会生病了吧？” 男孩面对着冷着脸的徐瑛，丝毫没有展现出小孩子该有的畏惧，而是继续侃侃而谈。 “生病可难受啦，之前宇宇生病，爸爸抱着宇宇去了好多医院。” 姜青蕊看着这样的孩子，实在想不出他会犯什么样的罪。 徐瑛就好像没有听见男孩说的话，不为所动，板着脸将手中的案卷递给姜青蕊。 姜青蕊接过案卷，翻开第一页就有些惊讶。 这个孩子十二岁。 可姜青蕊这样瞧着，总感觉这孩子十岁都不到。 眼前的男孩叫做董新宇，十二岁，籍贯并不是海市。 资料上显示，他是随着他的父亲在五年前为了在海市上小学才搬来海市的。 他父亲是金融行业从事者，之前家底殷厚，只是后来投资失败，生活逐渐拮据，但也没有沦落到特别贫苦的地步。 董新宇的母亲因为生他难产去世。 男孩有过一个继母，只是后来继母不知所踪。 姜青蕊翻过资料的那页，看到后面。 直到此刻姜青蕊才察觉到，自己似乎打开了地狱的门。 纵火，囚禁，虐待，恶意伤人……穷凶极恶的词语扎堆似的出现在董新宇的卷宗上，除了杀人，董新宇几乎把所有恶事都做了一遍。 这些只是疑似，因为董新宇咬死不承认。 警方掌握了些许证据，而董新宇究竟干过多少坏事，他们还在一件件地深挖中。 “姐姐，那些都不是我做的。” 听到对面的声音，姜青蕊慢慢抬头，与董新宇撞上视线。 董新宇依然带着笑容，因为灯光照射，圆溜溜的大眼里亮亮的，看着简直就像一个小天使。 然而与他对视的姜青蕊能够看到，天使般面容下隐藏的那抹得意。 第40章 那个笑 姜青蕊看到这笑容，莫名想到某个人，手不由轻颤。 徐瑛本没注意，后来准备接过资料的时候意外碰到姜青蕊的手，才发现她指尖发抖，立刻抬手握住，面上故作无事地拿过资料。 徐瑛沉声询问着董新宇问题，心中却是万分惊讶。 姜姜怎么会被吓到？ 她一直觉得姜青蕊是刑警队里心态最好抗压能力很强的人，之前不是没有审讯过恶性嫌疑人，姜青蕊一次都没怕过。 徐瑛当初刚进入刑警队的时候就被工作和血腥的现场险些压垮，后面才慢慢坚持下来，而姜青蕊比她瘦弱，心理却足够顽强，不仅出色完成解剖工作，还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出现场，见到那些血腥的场面也不会出现什么恶心反胃的样子，让徐瑛一直都很佩服。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徐瑛想着，握着姜青蕊的手收得更紧，希望以此做安抚。 姜青蕊看着那张温和笑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吓得连连后退。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过，你总得留下点东西吧？” 那人眼中的天真突然变为狰狞，猛然抬起手中的东西。 “姜姜？” 姜青蕊骤然回神，只觉口干舌燥，嗓子发疼。 肩上的旧伤，似乎在隐隐作痛。 徐瑛看见姜青蕊终于回神，悬着的心放下，把一份东西放过来。 姜青蕊低头看去，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看这里记录的。” 徐瑛有模有样的地划过纸上的某处，好像这空白的纸上真地能够被她看出字来。 姜青蕊立马明白她这样做的用意。 想必是为了不让刚刚叫自己的举动太过奇怪，毕竟眼前这个小鬼，可不是普通的小孩。 姜青蕊明明才第一次知道董新宇的事情，也是头回接触董新宇，可她莫名将他看得很透彻。 这小孩并不觉得自己犯了错，更不觉得在警察面前自己是弱势的一方。 他时刻以一种猎人的姿态看着所有人，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一旦发现猎物的弱点，必定猛戳其痛处。 “董新宇，你父亲已经做了人证，确定这些事情系你所为。”徐瑛拧着眉头，把手里的资料放到最后一页。 姜青蕊在旁边看得清楚，那上面是一份口供。 “你若是拒绝配合，必定从重处理。” 董新宇听到自己父亲作证，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停下了晃荡着的腿，身子稍向前倾，像是要伸手触碰她们两个人一样。 “坐好！” 徐瑛冷声呵斥。 董新宇听到呵斥，手一抖，但脸上还是那般笑容，甚至身子更向前倾一些。 “坐回去！” 旁边的预备警员立刻上前，挡在了董新宇和两人中间。 董新宇坐的椅子前面有挡板，就算预备警员不过来，他也没有办法真的触碰到她们两个人，只能不断前倾而已。 看到预备警员过来，董新宇安安稳稳坐好，嘴角扬起，眨巴眨巴那双亮亮的眼睛。 “姐姐们，我就是想看看，我爸爸说了什么。” 相关资料怎么可能给他看？ 董新宇眉头撇成八字，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我好久没见爸爸了，我就想看看爸爸说的话。” “你是想看看你在你爸爸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吧。” 姜青蕊整理思绪，冷然启唇，淡漠的目光扫过眼前那个明显被自己的话震到的孩子。 “这份资料不是你能看的，你只需配合，告诉我们你做过什么就够了。” 徐瑛接上话，冷冷说着。 “我就是，想看看……” 董新宇说着，头又垂了下去，看起来颇受打击。 姜青蕊瞧他这副模样，转而看向徐瑛，却见徐瑛轻轻摇头。 董父很久之前就做了人证，并且协助警方抓住董新宇，只是没有办法提供具体物证。 但每次警方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董新宇总是这样一副模样，似乎很是失落。 而当警方跟董父说起这件事情时，董父只是叹气。 直到后来，董父再次前来录新的口供，补充些许细节，也就是这次徐瑛提起的那份资料。 “董新宇。” 姜青蕊喊他一声，董新宇立即抬头，脸上带着笑，倏地半弯着腿站起来，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如果不是有挡板，董新宇怕是早就扑过来了。 姜青蕊眼看着他从最初的天真笑容骤然转变为狰狞，眼前的脸一下子与自己脑海中最深处的那个影子重叠。 直到现在她都看不清那个影子的脸，却能够清楚记得当时的表情。 一股恐惧自姜青蕊心底油然而生，彻骨的寒冷直冲头皮。 姜青蕊瞪大双眸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逐渐氤氲水意。 姜青蕊能抵挡住很多恐惧，唯有这一种她至今都没有办法。 明明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亏，为什么还差点被他这样乖巧的表面骗到？ 姜青蕊越发慌神，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向后靠，心脏跳得越发强烈。 后面徐瑛沉着脸和董新宇又说了些什么，姜青蕊全都没有听到。那个身影和那些记忆不断在她脑中重塑又崩塌，姜青蕊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发胀，手不断颤抖，肩膀也越来越痛。 “姜姜。” 姜青蕊看到他起身，也跟着起来。 她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审讯室的，只记得自己回神时坐在审讯室外的长椅上，一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不断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是谁…… 姜青蕊缓缓抬脸看向对方。 又是熟悉的场景。 为什么每次灯光都在他身后，为什么每次光晕都能照在他身旁？ 为什么他看起来像是能拯救一切，却唯独没有办法拉自己一把？ 为什么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为什么说出口就会被当成得了病？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将她掩埋，她费力地呼吸着，却怎么也够不到光明。 明明光明就在眼前的。 他的影子笼罩着姜青蕊，将坐在床椅上的她衬托得更加无助。 影子越来越近，眼前这人身后的光也一点点被遮挡。 直到最后，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姜青蕊鼻尖久久不散。 她撞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长臂轻轻环住自己，似乎还有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轻拍着自己的背，像是儿时母亲哄自己睡觉时做的动作。 第41章 惹徐队生气 徐恕感受到怀中的人轻轻颤抖，抽泣声不断传到他的耳畔，徐恕竟不知自己该不该放开手。 他看到姜青蕊没在位子上，才听说她跟着徐瑛来审那个姓董的小孩。 徐恕没打算过来的，只是随便走走，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边。 审讯早已结束，警员都已离开。 徐恕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周边的环境寂静无比，好像时间来到这里时都会暂停。 “姜青蕊？” 来到姜青蕊面前后，徐恕轻喊她一声，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垂着头。 见姜青蕊这样，徐恕心中莫名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在徐恕再三呼唤下，眼前的人慢慢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笑容，而是发红的眼尾，抿紧的唇角。姜青蕊那双好像坠进点点星辰的眼睛再无光亮，积蓄着无尽的绝望。 啪嗒。 眼眶托不住沉重的水雾，将其化作圆珠从脸颊滑下。 可姜青蕊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依旧那样定定地看着徐恕，眼里的绝望和无助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徐恕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莫名发痛。 他从未见过姜青蕊这样。 就算之前她表现出异常的时候，表情和眼神也绝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麻木。 徐恕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替他做出决定。 他将人轻轻揽入自己的怀中，像是在对待一个轻易就会支离破碎的瓷娃娃。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便听到姜青蕊的抽泣声越来越重。 姜青蕊眼前一片朦胧，只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她也不想哭，不想表现得这么软弱。 可没办法。 姜青蕊遇上的不是别人的记忆，而是属于自己的记忆。被她小心地用一堆名为快乐的记忆碎片掩盖，不愿再想起的记忆。 姜青蕊哭到累了，双眼通红，依赖般将脸颊靠在徐恕肩上，手轻轻拽住他腰两侧的衣服，像是生怕眼前这个可以暂时替自己分担情绪的人离去。 她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表露自己的情绪，那些在深夜里独自想起的恐惧被搬到明面上，每一次死亡共享后的孤独感也集在此刻爆发。 不过眼前的温度可以帮她抵挡住部分失落，姜青蕊头一次感觉好像是有人能够帮自己一起承担这些的。 死亡共享也好，死里逃生也好，那些记忆似乎都随着姜青蕊的温度和泪水传给眼前的这个人。 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姜青蕊稍稍回神，目光向那边望去。 一道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那人心情似乎不错，还在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往这边走着。 看清过来的那个身影的瞬间，姜青蕊心头一紧，猛然将眼前的人推开。 突然被推开的徐恕满心疑惑，正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 “徐队。” 江武看到徐恕也在这里，赶紧停住哼歌的行为，整个人站得板板正正的跟他打招呼，接着转向坐在长椅上的姜青蕊。 “瑛姐都回去好久了，你怎么还待在这儿啊？” 江武说着，看姜青蕊没反应，刚准备再说上一句，却发现姜青蕊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 尽管姜青蕊已经尽力地把头低下，不想让他看见，但还是被江武敏锐地捕捉到了。江武发现姜青蕊的眼睛又红又肿，顿时愣在原地。 她这是咋了呀？怎么哭成这样？ 江武突然想起什么，默默转头，谨慎地看向身旁的徐队。 该不会是徐队给姜姜骂哭了吧？ 江武知道徐恕的毒舌本领，自然觉得当前的推测是最合理的。 姜姜太倒霉了吧，这是干了什么事儿让徐队逮了个正着，居然给骂成这样…… 江武默默咽了下口水。 但是看到姜青蕊哭得这样惨，江武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不禁抬头看向徐恕，却见后者此时脸色微红，目光也从姜青蕊的身上挪开，像是故意避着不与她对视一样。 完了，情况严重了。 江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 徐队气得脸都红了，还扭头不看姜姜……姜姜到底干了什么，让徐队生气生成这样？ 江武再次空咽一下，僵硬地扯起笑脸。 “我说，姜姜呀，你看你把徐队给气的。”江武说着还冲姜青蕊挤眉弄眼，接着又满脸堆笑地看向徐恕，“徐队，姜姜已经知道错了，您就消消气，别跟她置气了。”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江武从中调和，却见徐队的表情没有好转多少，依旧不看姜姜。 到底啥事啊整成这样？ “回去帮徐瑛把今天的笔录整理出来。” 听到这话，江武一愣。他想说笔录一个人整理绰绰有余却正对上徐队递来的目光，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字眼被重新咽下。 “我这就去。” 江武说完，有些担心地看了姜青蕊一眼，最后实在忍不住，再次凑到徐恕身旁。 “徐队，姜姜一个女孩子，如果犯了什么错您轻着点骂，您看您给她骂成……” 江武说着说着，瞧见徐队眼神微变，立刻点头转身离开。 见江武只是误会，并没有瞧见其他的，姜青蕊才长舒一口气。 “谢谢徐队。”她深呼吸后抬头，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我心情好多了。” 姜青蕊调整情绪准备起身时却忍不住腿软，差点重新跌回到位置上。 旁边的徐恕立刻向前伸手，本打算扶她却没来得及。 姜青蕊撑着长椅重新站起来，跺了跺脚后独自离开。 徐恕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想起姜青蕊刚刚的样子，眉头越皱越深。 姜青蕊平时表现得乐观积极，除了刚来时偶尔冷脸，之后就一直挂着笑。 她这样的状态，徐恕之前见过两次，一次在医院，一次在车里。 难道这一次，也和之前两次有什么关联吗？ 徐恕眸光微深，依旧站立在原处。 姜青蕊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绝望和无助，又是因为什么？ 姜青蕊整个人疲惫至极，并没有留意到落在自己身后的目光。 她走回工位前，发现江武和徐瑛正抬眼偷偷看自己，没说什么话，坐回到位置上。 第42章 外部诱因 姜青蕊在工位上坐了好久，正在一点点自我治愈。 每次做噩梦或者想起那段经历的时候，姜青蕊能做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慢慢治愈，慢慢平复。 这样终究治标不治本。 她还会再想起，越想忘越难忘。 “姜姜。” 身侧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姜青蕊抬头，对上徐瑛关切的目光。 “我多点了一杯奶茶，这杯给你。” 哪有那么巧的事。 姜青蕊知道徐瑛是想安慰自己，不过他们都误会了。 “我没事。” 这话一出，徐瑛更加担心，直接把座位搬到姜青蕊旁边。 “姜姜，我懂。”徐瑛郑重其事握住姜青蕊的手，“我刚来的时候也被徐队说过，心里很难受。过去就过去了，继续想的话只是内耗，徐队人其实还可以的，你别太难受……实在不行，你就当他说的都是废话！” 徐瑛说前面的话时江武一直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听到最后一句江武略有迟疑，但看着眼睛很肿着的姜青蕊，只能再次点头。 姜青蕊看两人这样，无奈笑笑。 “我真没事。” 见姜青蕊可算是笑了，两人才算是勉强信了姜青蕊的话。 “那我先回去啦，让徐队抓到我在这里扎堆就惨了。” 徐队现在心情肯定也很差，自己要是往枪口上撞，肯定要很挨一顿骂。 看见徐瑛要走，江武又突然开口，真挚地望着姜青蕊。 “姜姜，你到底干啥了惹徐队生……嘶！” 徐瑛突然返回来，抬手在江武脑袋上敲了一下。 “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但你现在问什么？” 瞧这两人打闹，姜青蕊浅笑着摇头。 如果他们两人追问下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希望他们再打闹一会吧。 “姜姜……” 姜青蕊正要开始工作，又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缓缓抬眸，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乔琳琳。 “你怎么出来了？”姜青蕊立即从位子上起身，“还疼得厉害吗？” 乔琳琳勉强笑笑。 “好多了。” 回答完姜青蕊的问题，乔琳琳似乎在纠结什么，还站在姜青蕊的面前。姜青蕊奇怪地看着她，刚准备开口询问，就瞧见乔琳琳不好意思地把一个草莓小蛋糕放到自己的桌子上。 “这是？” 这是什么意思？ 乔琳琳看起来很是愧疚，不好意思地半低着头。 “对不起，如果不是替我去审讯，你也不会被徐队责怪。” 姜青蕊听到这话，立刻扭头看向旁边的江武。 好家伙，这么短的时间，他告诉徐瑛也就算了，居然还跑去休息室告诉了乔琳琳。 “没有的事，别听他瞎说。” 旁边的江武莫名中枪。 虽然姜青蕊这样说，但乔琳琳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把小蛋糕往姜青蕊那边推了推，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对了姜姜。” 姜青蕊回头，等待着乔琳琳说出下一句话。 “你今天见到那个小男孩的时候，他有没有……发疯啊？” 乔琳琳斟酌半天，虽然觉得不太好，但最后也只能用发疯这个词来形容董新宇。 毕竟董新宇之前已经发疯过很多次，乔琳琳是见识过的。 乔琳琳在休息室里的时候，疼痛之余甚至还在想姜姜会不会被吓到。 这个小蛋糕就是她在姜青蕊跟着徐瑛去审讯室后就拜托朋友去买的，想着到时候安慰姜青蕊。 没想到最后安慰是安慰上了，但不是用在一件事上。 提起董新宇，姜青蕊倒是有很多疑惑。 比如董新宇变成这个样子，是否和他的家庭教育有关，董新宇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有什么不良嗜好？ 还有董新宇那个失踪的继母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有太多围绕着董新宇的问题想要询问，思索过后，还是决定一点点询问。 “你见过董新宇的父亲吗？” 姜青蕊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董新宇的父亲。 乔琳琳倒是不奇怪姜青蕊会问自己这个，似乎已经有所预想。 “他发疯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提到了他父亲？” 提到父亲的时候，董新宇的情绪就会失控，这是乔琳琳跟进董新宇案总结出来的经验。 有时董新宇会装作不在意，但有时他会装也不装，直接失控。 姜青蕊点头，乔琳琳轻叹一口气。 “我知道姜姜你在猜什么，董新宇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说到这，姜青蕊更为不解。 “董新宇的父亲原本是农民，后来开了农具商店，生意一天天做大，虽然不算特别富有，但也是小康，一家人的生活没什么可担忧的。” 之前的调查里，警方已经把董新宇的父亲相关资料翻了个底朝天。 董新宇的父亲不仅没有任何不良癖好，反而很正直，只是有点内向不太说话。 那个农具商店从开业起董新宇的父亲就一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抬价溢价，这才是他口碑一直特别好的原因。 “听当地的很多村民说董新宇的父亲是最踏实肯干的，种地的时候一样，开农具店的时候也一样。” 他和董新宇的母亲从小玩到大是发小，婚后第二年董新宇就出生了。 这时候，董新宇的父亲也刚刚开了农具店，生活一点点好起来的时候，董新宇的母亲因为患了产后病去世。 “我们也曾经想过董新宇现在的性格会不会和妈妈离世有关，但是母亲去世的时候董新宇才一岁，根本就不记事。” 父亲老实本分从不吸烟酗酒，母亲过世得早，董新宇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这样的家庭，又怎么会教养出这样一个孩子？ “那董新宇的继母呢？” 姜青蕊实在想不通，只能继续在董新宇身旁的人身上找原因。 人如果有极端的心理疾病，很有可能就是身边环境导致的。 徐瑛这时候凑过来，代替乔琳琳回答姜青蕊：“他继母也是个很好的人，对董新宇很好，不仅是邻里街坊和董新宇父亲这么说，就连董新宇本人也承认继母对他不错。” 姜青蕊越问，头顶上的问号越大。 没有外部诱因，董新宇就变成这样了？ 第43章 天生坏种 “我们虽然没有找到他的继母，但是发现了他继母之前留下的一本日记。”徐瑛说着，将复印件递给姜青蕊。 姜青蕊看着这本复印件不算薄，拿过来仔细翻看。 扉页零星写着几个字，除了“琪”这个明显的名字写得板板正正外，剩下的那些字都胡乱飘着，看起来像是发泄一样。 可怕、疯子、将来的杀人犯。 这些字笔画锋利，像是在发泄。 “这些都是董新宇的继母林秀琪写的。”徐瑛见姜青蕊看着那些字愣神，马上意识到这些字都是形容谁的。 姜青蕊直觉自己即将触及真相，抚着页脚的手不自觉加重力道，面色跟着凝重。 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体很是娟秀，让人无法想象到这和扉页上除名字以外的字居然出自一人之手。 [董哥的儿子好乖，甜甜的地叫我阿姨。] 开头的话都泛着幸福的气息，而谁又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秀琪的幸福日子彻底停留在那一天。 “阿姨，这是什么？” 六岁的董新宇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地把手中的红色本子举高。 看着那本子，林秀琪脸上再一次露出幸福福笑容。 “这个呀。”林秀琪在董新宇面前蹲下，笑着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拿在手里，指着上面金灿灿的大字跟眼前满眼懵懂的孩子说着：“这叫结婚证，宇宇长大也会有的。” 林秀琪沉浸在幸福里，完全没注意到董新宇的表情。 听到“结婚证”三个字的董新宇愣了一下，接着执拗地盯着林秀琪。 “阿姨，结婚，是说你要和爸爸永远在一起了吗？” 那是自然。 林秀琪想到踏实肯干的丈夫，又看向眼前这个可爱的继子，心里甜的跟蜜一样。 她自然地伸出手摸着董新宇的头发，轻轻揉了揉。 可林秀琪怎么也没有想到，下一秒原本乖巧可爱的继子猛然抬手把她的手打开，随后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把结婚证抢过来，翻开看着里面的照片。 确定坐在自己爸爸身边的是眼前这个女人，而不是自己的妈妈时，董新宇彻底崩溃，咬牙像疯了似的把结婚证撕得粉碎。 这是林秀琪第一次记录董新宇“发疯”。 姜青蕊察觉到令董新宇发疯的或许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母亲”。 或者说，是他想象出来的美好家庭。 在董新宇的想象中，爸爸很爱妈妈，虽然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爸爸会一直和自己一起等着妈妈。 六岁的董新宇什么的都不懂，却偏偏把这些想得格外清楚。 往后一篇日记，是林秀琪把事情告诉董辉，并且认为孩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不要严苛。 董辉不会打孩子，也按照林秀琪说的，心平气和地跟董新宇谈了一次话。 一个大人和一个六岁孩子的谈话注定是顺利的。 董新宇全程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是在难过还是在生气，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将他父亲的话听了进去。 董辉说完后，没被要求做什么的董新宇居然站起来，主动走到林秀琪面前和她道歉。 天真的林秀琪根本没想过道歉会有其他原因，心疼地蹲下身抱住眼前的孩子，不断抚摸着他的头发。 “赶快离开我家。” 林秀琪面色倏地变化。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真的出自董新宇之口。 “怎么了？” 董辉发现林秀琪的面色不对，立即开口询问，并把董新宇从林秀琪的怀中拉出来。 “爸爸，阿姨怎么了？” 董新宇感到好奇的样子很真实，好像刚刚真的就只是林秀气的幻听罢了。 “秀琪？” 董辉也不解地看着她。 林秀琪刚要说出口的话此刻如鲠在喉，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错了。 “……没事。” 见林秀琪这样回答，董辉稍稍安心，而董新宇则是眯缝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 第二天，林秀琪最喜欢的一件长裙就被剪烂了。 林秀琪拿着衣服不可置信的地看着，此时一道小小身影慢慢踱步到房间门口。 “是你非要赖在这里的。” 林秀琪双眼猛地瞪大。 “你……” 董新宇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在那一眼里，林秀琪看到了许多情绪。 而里面最直接的，就是厌恶。 林秀琪扪心自问来到这个家之前和之后自己都没有做任何对董新宇不好的事，董新宇想要什么不等开口林秀琪就给他买了回来，董新宇想出去玩林秀琪立刻开始准备，为了保护孩子的内心，林秀琪拒绝董辉让孩子改口的提议，依旧任由孩子叫自己阿姨。 然而就是这番努力，竟然换来了董新宇的厌恶。 说不委屈是假的。 但林秀琪还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董辉，反而加倍地对董新宇好。 她心里仍然帮董新宇找着借口，认定这只是董新宇是年纪小一时间不能接受事实才做出的应激反应。 毕竟一个小孩就算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时间再一次证明了林秀琪是错的。 从那之后，董新宇开始变本加厉，不断毁坏着林秀琪的各种东西。林秀琪本来一直默默忍受，可现在她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在某一天董新宇把董辉写给林秀琪的信给得粉碎，甚至撕完还开始蹲在地上一点点地仔细撕，像是想彻底断绝林秀琪把信拼起来的可能。 看到这一幕，林秀琪再也忍受不住。 这是自己极其重视的东西，她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 而现在，董新宇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毁了自己珍重的东西。 前面几次董辉都不在家，此刻董辉刚好从农具店回来，林秀琪没多说，直接抓起一把纸片碎末给董辉看。 董辉看到的时候也很是惊讶。 “董新宇，这是怎么回事？” 董辉也从地上抓起一把纸屑，把手伸到董新宇面前。 董新宇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好像在撒谎的是林秀琪。 可眼前的纸屑就是证据，董新宇无法抵赖。 孩子好不好跟原生家庭有关系，甚至是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原生家庭有问题。 但有些人，本就是天生坏种。 第44章 恶魔孩童 “我问你话，这是怎么回事？” 董辉太老实，连唬人都不会。 董新宇没被吓住，反而直直地盯着林秀琪。 “谁叫你不走。” 他的眼神瞬间让林秀琪想起之前董新宇对自己露出的厌恶眼神。 这孩子…… 直到此刻，董新宇具有的天然优势仍然在发挥作用。 他孩子的身份永远是取得别人原谅的原因。 但这一次，董辉没有继续放任下去。 “什么走，走去哪里？” 董辉的语气不算好，董新宇慢慢低下头，看起来好像真的认错了。 但两人都没有看见董新宇低垂的脸上写着怎样的表情。 生气、憎恶、怨恨…… 所有情绪汇合在一起，促成董新宇狰狞的表情。 可惜这一切两人都没有看到，他们只看见董新宇低着头，自然以为他是在认错。 本来很生气决定不再忍耐的林秀琪看到小孩这样，再一次心软。 这件事情又不了了之。 从此以后，董新宇真的没有再做过恶作剧。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林秀琪总是没来由地感到战栗。 她几乎下意识地看向在不远处玩玩具的董新宇，但那孩子玩得认真，好像都没有空搭理她。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林秀琪忍不住开始责怪自己小心眼，居然这样怀疑一个孩子。 但林秀琪很快就会知道，她面对的根本不能称之为“孩子”。 “林秀琪的鞋里有玻璃渣？” 看到日记上记录的文字，姜青蕊难免有些惊讶。 前面的都是些小打小闹，从没见过血。 可这一次不一样。 林秀琪毫无防备地将脚伸进靴子里，她体寒，冬天穿的袜子很厚，一时间都察觉不到自己踩上了什么。 直到一阵刺痛传来，林秀琪才匆忙把脚从靴子里拔出来。 鲜血的颜色刺痛林秀琪的眼，同时染红了她眼中小孩的倒影。 那孩子终于露出了笑脸。 在看到笑脸的那刻，林秀琪瞬间明白过来。 她赶紧把靴子倒过来，却被从里面掉落出来一小堆玻璃碎渣惊到。 本来以为会是一两片，没想到是这么一小堆。 林秀琪脊背发凉。 而董新宇的眼睛一直盯着这边。 手边的玩具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隔着一扇门，董新宇看到林秀琪痛苦地捂住脚，小心查看后面露惊愕的样子。 再之后，董新宇就看见她慢慢将目光移向自己。 事情闹到最后，林秀琪被还没来得及去农具店的董毅送到医院。 医生看到伤口就轻声啧啧。 董毅面色很难看。 他想也没想就把董新宇揪到身旁，严肃地询问。 董新宇依旧不言语，脾气好的董毅第一次开口骂人。 看到这里，日记本的内容才过去不到一半，姜青蕊隐隐有感觉，董新宇这次挨骂，一定会记恨到林秀琪身上。 果然，接下来姜青蕊就看到董新宇对林秀琪施行各类报复。 见了血的董新宇手段不再停留在毁坏林秀琪的东西上。 林秀琪经常会在自己要坐的地方找到几枚图针，有时会在擦脸的帕子里看到被埋在里面的细长针，会在自己喝的水里发现玻璃碴子…… 每次林秀琪去问董新宇，他果然要提一句：“谁让你不走。” 董新宇镇定得哪里像是个小孩子？ 终于有一次，林秀琪去找董新宇的时候，董新宇固定的厌烦表情和固定的那句“谁让你不走”之外，多了一句话。 “你真的不走吗？” 林秀琪与董毅真心相爱，嫁给他的时候就想过要走完一生的，怎么可能因为小孩子的几句威胁和做上几件不懂事的事就会产生动摇？ 接着第二天，一个血淋淋的猫头突然出现在林秀琪的被窝里。 那只猫她认得，是小区的流浪猫，有时遇见的时候，那只流浪猫还会对着她喵喵叫。 林秀琪惊声尖叫，直接被吓到住院。 长时间处在高压情况下，时时刻刻需要提防着自己被害的林秀琪终于忍无可忍，把之前董新宇做的事情全都告诉董毅。 董毅无可奈何，自家双亲已故，身边也没有亲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林秀琪的父母主动开口，让夫妻二人把孩子送到他们那边。 林秀琪的父母住在郊区养老，闲来无事还在院子里养了一些小鸡小鸭，环境非常好。 董毅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思虑再三，终于点头。第二天董毅就带着董新宇前往林秀琪父母家。 最开始的时候董新宇还有些兴奋，可他扒着车窗看了好一会，兴奋感渐渐减弱。 “爸爸，这不是去游乐园的路吧？” 董毅撒不了谎，听孩子这么问，就直接说了出来。 听到爸爸要把自己送去郊区，董新宇倒是什么也没说，甚至有些期待。 没过半个月，董毅就知道当时董新宇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了。 “小毅。” 某天，丈母娘突然给董毅打电话，语气很犹豫。 董毅一连追问，丈母娘才连声叹息。 “小毅，你这儿子……我们带不了了。” 董毅看看正在安心准备晚饭的妻子，一时间有些犹豫。 片刻后，他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妻子。 林秀琪明显愣神，犹豫再三才轻轻点头。 那能怎么办，董新宇是董毅的儿子，总不能不要他。 可等到两人到了地方，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董新宇把院子里的鸡鸭全杀了，血水流了一地。 林秀琪心惊胆战，发现窗户也被砸破几扇。 她赶紧往里屋跑去，这才看到自己母亲。 丈母娘显然没想到女儿也来了，不由开始斟酌。 “妈，爸呢？”林秀琪四处张望都没看见爸爸的身影。 丈母娘长长地叹了口气。 接着林秀琪就从母亲嘴里得知这段时间的生活并不好过。 林秀琪的父亲性格稍带些急躁，听说女儿因为一个屁大点的孩子住院，对董毅不满的同时也不喜欢董新宇。 但董新宇来到的时候老爷子还是压下心里的不喜，算是接纳了他。 可很快，董新宇就开始作妖。 为了逼着两个老人家给爸爸打电话接自己走，董新宇又哭又闹，发现没效果，直接打碎了好几扇窗户。 第45章 重磅消息 “你爸觉得他胡闹，把他关进屋里，饭和水都给他送进去。”? 林秀琪的母亲坐在病房外面叹气。 病房内正是她的丈夫，林秀琪的父亲，也是那个把到处惹祸的董新宇关进屋里的人。 董毅已经大概了解情况，为避免董新宇发疯就独自接了董新宇回去，没让他见到林秀琪及其母亲。 林秀琪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房内躺着的父亲，心里极其难过。 或许自己不该嫁给董毅的。 那样就不会认识董新宇，更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事情。 父亲不会住院，母亲更不用担心受怕。 ?[或许离婚是最好的选择，保护父母和自己。董毅是他的父亲，他不会伤害他的。] “那小孩做了什么事啊，都给老人家气出病来了。”?江武好奇询问。 日记里没有详细写，或许那些事情太影响心情林秀琪才没有写上。 ?日记里没有写，不代表警察查不出来。 “董新宇在林秀琪母亲去给他送饭的时候推伤了林秀琪母亲，跑了出来。”?徐瑛说着，抬手指了指另一份资料。 那上面是林秀琪父母的基本信息。 林秀琪的父亲林建国有心脏病史，还有一些不算严重的小毛病，平时喜欢自己捯饬捯饬田地稍微种点菜。 ?林秀琪的母亲李彩华腿脚不好，之前做了膝盖手术，走路不够利索，退休后就和老伴守着家和那点菜地，也不会走远。 这次被董新宇这么一推，李彩华当即站不起来，缓了好长时间。 结果她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满院狼籍恐怖，和刚回家不断捂着心脏大喘气的丈夫。? “董新宇跑出来之后，拿着院子里的斧子砍了老爷子最爱的藤椅和八仙桌，又把院子里的那些走地鸡给全杀了，一地的血。” 老爷子回家看到这一幕人都快疯了，心脏病也被吓得复发。 看日基本上的时间……是林秀琪和董毅结婚后不到一年，那时候的董新宇?已经过了七岁生日。 七岁的孩子，能干出这些事？ “有些人家庭美满，却也不能确保他心里不扭曲。”? ?徐瑛无可奈何地说着。 她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形形色色的嫌疑人她都见过，唯独头一回见这样的，还是个未成年少年犯。 “后面咋样了？”江武对接下来的事情很好奇，伸手翻过那页。 林秀琪带母亲做完检查，确定母亲的腿没有大碍后就将母亲送回家，收拾完家里的那片狼狈，林秀琪接着马不停蹄赶往医院，发现董毅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此刻就守在附近的床边。 “你走吧。” 林秀琪拍拍董毅的肩膀，目光则是落在自己父亲身上。 听到林秀琪的声音，董毅马上坐直身子。 “秀琪，我……” “又不是你把我爸吓成这样的。”林秀琪说着，轻叹了口气。 不是他，却是他儿子。 “你先出去吧，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董毅有种不详的预感。 而事实确实就如董毅所想。 林秀琪确定父亲还睡着，帮父亲掖掖被角，才转身走出病房。 “要不，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林秀琪直截了当地说着。 董毅面色微变。 “秀琪，我一定会教育好新宇的，你给我一点时间。”董毅知道现在的情况对林秀琪很不利。 他没有父母亲戚，前妻的家里只有一个八十多的老母亲还需要董毅照顾，孩子没有其他去处。 更何况，就算有亲戚，经过这么一遭，董毅也万万不敢让董新宇去别人家连累人家了。 “好。”林秀琪相信董毅。 夫妻二人就这样暂时分开。 林秀琪暂住父母家照顾父母，而董毅则是回家教育董新宇。 林秀琪深知这样的孩子无法强压，跟董毅一再强调这一点。 董毅也不是个动粗的人，答应林秀琪后就一直记得这一点。 奇怪的是，自从夫妻二人分开住后，董新宇就恢复了正常，和林秀琪来之前是一个样子，乖巧懂事，学什么都很快，经常得到学前班老师的表扬。 没过多久董新宇就面临着升小学的事情。 董毅很为难。 公立小学便宜离家近，私立小学学费高环境好但是离家远还是全封闭，半个月回家一次。 要是让董毅什么都不想去选，他肯定是想选私立，让董新宇得到良好的教育。 但他就是怕这孩子胡思乱想，以为自己不要他了。 怎会不要他？他可是自己亲手拉扯大的亲儿子。 让人感到神奇的是，在董毅拿着学校的照片去给董新宇选，并且明确告诉他离家远近住不住校的问题后，董新宇选择了私立学校。 董毅本打算送董新宇去上学后就将林秀琪接回来，可谁也没想到他会在送儿子上学前病倒。 董毅谁也不想告诉，结果第二天就看见了出现在面前的林秀琪。 林秀琪接到电话，匆匆而来。 “你别着急，我就是发烧，过段时间就好了。”? 董毅烧得难受，但还是安慰林秀琪，生怕她担心自己。 其实看到她出现在这里，董毅就已经明白了。 看来是董新宇给林秀琪打的电话。 林秀琪接到电话时惊讶，错愕，接着就是焦急。 她留下来照顾董毅，自然也知道了董新宇上学的事。 起初她以为这是董毅自己一个人决定的，难免有些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然而并非如此。 “自己选的？” 林秀琪好奇反问。 董毅顺着这话点头。 不对啊。 林秀琪越想越觉得奇怪。 董新宇很黏董毅，为什么会选离家远还不能时刻回来的地方。 董毅也不太清楚。 就着照顾董毅，林秀琪重新回来。董毅心里当然高兴，这一次董新宇什么都没说。 就在林秀琪以为日子会这样慢慢过时，一个消息如同惊雷般掀开了房顶。 林秀琪怀孕了。 后面林秀琪有一个月都没记笔记，姜青蕊以为她是太忙没来得及，后来却听徐瑛解释说是因为林秀琪的身孕在检查出怀孕之后的半个月就没了。 第46章 未来杀人犯 这消息一出，姜青蕊和江武都颇为惊讶。 两人异口同声询问是不是和董新宇有关。 徐瑛点头。 果然。 之前董新宇在林秀琪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就显得格外可疑。 “林秀琪因为这件事情打击很大，产生了和董毅离婚的念头。” 当然最后的结果如何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确实离婚了，但并不是这个时间段。 来自董新宇的折磨实在可怕，最可怕的一点就莫过于他只是个马上要上小学的孩子。林秀琪无比痛苦，她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报仇，但对方也只是个孩子。 最后林秀琪的怒火无处可发，只能和董毅提出离婚。 就算没有办法报仇，起码也不要继续受到伤害了，林秀琪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林秀琪所愿。 “董毅当时也是同意和林秀琪离婚的，他知道林秀琪在这段婚姻里面得到的痛苦远比得到的幸福要多得多，但是两人最后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离成。”徐瑛开口补充道。 林秀琪回娘家休整一段时间后，重新回到了这个家里，而那时候董新宇开始上小学了。 董新宇学校里面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他们自然以为董新宇在学校里过得很好。 可后来他们才知道，学校里面不是没有消息传来，只是一直在积攒。积攒到最后，细绳绷然断裂，所有的消息如同潮水般向着他们涌来。 此时此刻，两人终于知道董新宇在学校里面居然虐待同学。 他不仅虐待同学，还把一个同学关进了柜子里锁住，直到第二天校工发现强拆开锁才发现几乎奄奄一息的学生。 这些都只是一部分。 “我，我没惹他，就看，看了他一眼，他就一直跟着我，手里还，还拿着绳子……” 小胖子颤颤巍巍说着，似乎只是这么提到就能想起恐怖回忆。 被请到学校来的董毅和林秀琪目光下移，看到小胖子脖子上明显的伤痕，顿时心生麻意。 “两位家长，这些事情都已经反映给警察，相关事宜警方也会联系你们。受到过董新宇伤害的同学们的家长来过学校很多次，我校从未有过这样的学生，现决定处以劝退。” 老师说到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不自然地轻颤，好像在畏惧着什么。 在众人口中犯下累累恶行的，其实不过也只是一年级的新学生。 谁都不曾想过，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居然可以做出这些骇人听闻的事。 校方实在是惊讶至极。 林秀琪和董毅无话可说，只能就这老师所说的话点头表示接受。 当他们走出学校那一刻，许多家长围上来。 有家长听到董新宇家长来到学校的消息就一直在外面蹲着，终于被他们蹲到两人走出来。 “你怎么教的孩子？！如果你们不会教，我们替你好好教教！” “我家儿子现在看到和他一样年龄的小孩就浑身发抖，全都是你们家那个小畜生害的！”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歹毒，长大了还不得变成杀人犯啊！” 家长们一拥而上，在董毅和林秀琪的身旁推搡着，不满的发泄着心中怨气与怒意。 他们现在找不到伤害孩子的董新宇，那就只能把怨怒发泄在两个家长身上。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此时警察突然赶到，将人群分散开。 “你们两个是董新宇的家长对吧？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翻着手中的资料，时不时抬头看两人一眼。 他们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年龄这么小的嫌疑人。 年纪轻轻就做出这么多恶事，很难不让人怀疑到他的父母身上。 和后来的姜青蕊一样，警察就董新宇身边的每一个人进行了调查，结果经常发现董新宇的父亲很老实本分，董新宇的继母对他也很好，甚至对于董新宇的伤害一直忍气吞声。 事情越发诡异。 “警察同志，我们愿意赔偿，也愿意跟受到伤害的同学们赔礼道歉。” 董毅赶紧开口。 因为现在嫌疑人的年龄太小，只有七岁，没有办法做出进一步的刑罚，也只好开始收集受害者家长们的要求，把这些一一念给林秀琪和董毅听。 这些家长要求各不相同，有要求上门赔礼道歉的，也有要求资金赔偿的。而他们二人能做的，就是点头应下所有的条件。 “你们两位家长也多关心一下孩子的心理问题，实在不行的话就给他找心理医生，看看怎样纠正过来。” 两人临离开前，警察忍不住开口提醒。 心理医生…… 董毅赔了很多钱，而当时的心理医生不算普遍，请一次心理医生要花很多钱。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可董新宇在面对心理医生的时候并不说实话，心理医生知道他在提防自己。 这样下去，是没有办法进行进一步诊断的。 “这孩子对我很防备。” 心理医生临走之前同他们这样说着。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日记本上的这句话镌刻着深深的绝望。 学校说好听的是把董新宇给劝退了，其实就是开除。 两人当然不能就此放弃，只好赶紧寻找其他学校。可惜，董新宇的名字已经在这座城市几乎所有中小学直接传开，不管他们去到那所学校，带上多么贵重的礼物，都没有学校愿意接受一个这样极度危险的孩子。 两人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董新宇的学籍转到另外一个城市。 在新的城市里，没有人知道董新宇之前的事情。 “一定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好吗？” 面对父亲的叮嘱，董新宇轻轻点头却没有说话应声。 然而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转入新学校一个月，他们两个人再次被请到了学校里。 班主任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神中有些许不解。 这是任何一个在监视过可怕一面的人看到他们时都会露出的表情，或许每个人都会以为孩子这样，一定和家长有关系。 但他们俩的情况恰恰相反，连家长都是受害者。 “老师，孩子他……” 董毅小心询问，随后就听见班主任长叹一口气。 第47章 继母之过 “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他把一个同学埋进了土里，只留了一个脑袋在上面。“想起当时的场面，班主任还是皱起眉头，”据知情同学反映，那个大坑他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开始挖了。” “据我所知，那名同学和董新宇并没有冲突。” 这就是最可怕的点。 那名同学和董新宇没有冲突，可董新宇居然筹备了一个星期，想要把他活埋。 “这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体育老师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董新宇牢牢捂住那名同学的口鼻，那位同学的脸色都变了，要不是体育老师及时救下，恐怕那名同学已经遭遇不幸。” 两人面面相觑。 “而且我们在学校后门发现了血淋淋的野猫残肢，后来我们调取监控，发现董新宇带走野猫，十几分钟后他就把残肢扔到了学校后门。” 讲到这里的时候，老师的面色已经变了好几变。 多么可怕。 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居然如此暴力。 最关键的是董新宇十几分钟就已经十分淡定地将野猫杀死，可见他应该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不然不会如此熟练。 而且董新宇还能把残肢扔到门口，全程都是一脸淡然，好像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样的人，要是在社会上，早晚会成为大隐患。 和上次一样，学校对董新宇进行劝退，并且组织了董毅和林秀琪面见那位受害同学的家长。 对方家长情绪十分激动，看到两个人的时候恨不得上来把两人生吞活剥，要不是有老师在一旁拦着，他们两个人今天肯定要刮花。 这次他们谈了许久，对方家长从一开始执意要求董新宇前来，到后面终于开口，愿意接受赔偿。 但前提是董新宇不能再在这所城市里上学。 “他给我儿子造成那么大的心理阴影，我儿子如果还在这座城市里看见他，再被吓病了怎么办？你们担当的起吗？” 听懂了家长这个意思，两人慎重点头。 可这件事情居然被放到了网上。 连带着被投到网络上的，还有董新宇在之前学校的所作所为。 大家群情激奋，许多人都在感叹着恶魔无论年龄大小。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看到“继母”两个字之后，就开始对着林秀琪围追堵截，甚至直接人肉出来她的信息，开始对林秀琪进行人身攻击。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我埋怨过命运不公，埋怨过自己糊涂心软，可现在，我居然不知道该埋怨谁。］ 在持续的网络暴力下，林秀琪实在支撑不下去，患上抑郁症，整个人暴瘦一圈，主动跟董毅提出离婚。 现在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 董毅找了好多人帮忙发消息，在网络上替林秀琪澄清了好多次，但那些辩解的话依旧会被淹没在所有人的唾沫星子里。 为了她好，两人终于办理离婚。 在办理离婚之前，林秀琪单独见了董新宇一次。 至于林秀琪和董新宇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连董毅也不知道。 从那以后，林秀琪就拿着离婚证消失匿迹。 而他们注定不能再在之前的城市待下去，董毅只能带着董新宇回老家待了一段时间之后，给董新宇安排转学，转到了海市。 可董新宇一点都没有改。 在压抑了三年之后，董新宇终于本性暴露。 他伤害同学，残害动物，这一次董新宇甚至纵火烧了学校对方扫帚等杂物的仓库，还险些把一个人烧死在里面。 校方眼中的董新宇可怕至极，不敢做决定，抓到纵火的他之后立刻报警，连同着将直接的伤害同学的事情上报，这才有了徐瑛和乔琳琳持续跟进这个案件。 两人最一开始见到董新宇的时候，语气和表情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冷。 可逐渐的她们就看到了这个小孩的本性。 装成一副无辜且无知的样子，可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一不小心心软的话，就是完全中了董新宇的圈套。 姜青蕊心中还是在想那本日记本的主人，心中充满好奇。 如果能够找到林秀琪的话，说不定很多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 只是……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你们看！” 江武把手机拿过来，她们凑过去，看到那个页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天使的躯体，恶魔的心灵。” 再稍微往下翻一翻，就能看到这篇报道写的是董新宇。 “我好奇想搜一搜之前他的那些学校里的事情，结果搜到了这一个。这是最近的一篇帖子，也是最火的。” 江湖说着，直接发到评论里，指着其中几条给他们看。 那几条骗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猜测，这说得跟真的似的。 ［人之初，性本善，孩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肯定跟家长脱不了关系。］ ［听说他继母离婚之后就立刻跑了，看来肯定是心虚！］ ［继母哪有真心为孩子好的，我看她肯定是偷偷做了什么伤害孩子的事情，才让孩子变成这样的。］ 评论不断发酵，这篇帖子热度越来越高。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引发新一轮的网暴。 想到这一点，在场的四人都有些头痛。可他们现在又能做什么？没有找到林秀琪，没有从林秀琪口中了解真相，并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也没有立场站在林秀琪的角度去反驳网友。 可是就这样放人的话，实在对不起他们这身警服。 “徐队，有人投案！” 警员从门口跑进来，边跑边大声喊着。 四人同时回头看向徐恕的方向，不自觉竖起耳朵。 可惜他们什么都听不清。 徐恕听完消息后，竟主动来到四个人面前。 “徐瑛，乔……”徐恕看了一眼乔琳琳，没有继续点她的名字，而是看向旁边的姜青蕊，“你也一起去。” 徐恕说完转身就要走，她们两人立刻上前，跟着徐恕去审讯室的方向。 “什么人投案？”姜青蕊实在好奇忍不住询问。 徐恕面色不改，直直地往下走去，步伐一刻也没有慢下来。 “林秀琪来了。” 第48章 结束即开始 听到林秀琪到来的消息，姜青蕊心头猛然一颤。 徐瑛也不自觉地侧头与姜青蕊对视。 他们苦苦找寻这么久的林秀琪，居然自己出现了。 “你来做什么？” 徐恕突然停下脚步，淡淡言道。此时姜青蕊和徐瑛才发现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江武。 江武被戳穿，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那什么，师……徐队，我也了解这个案件了，所以我想跟进一下。” 说到底还是因为好奇。 “你没有其他资料需要整理吗？” 徐恕问起这个，江武就默默低下头。 他现在手头确实没有其他资料需要整理，该由他整理的笔录都已经弄完了，所以江武才能那么闲地凑到几人身旁听这个案件的细节。 但如果真的跟徐队说自己现在很闲，徐队怕是要立刻再把自己弄去整理卷宗吧？ 江武这样想着，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准备目送几人离去。 然而徐恕并没有那个意思。 “有感兴趣的案件挺好的，如果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来听，不过应该没有座位。” 江武听到徐队的话，眼睛重新亮起来，赶紧点头。 有没有位置不重要。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前，透过会议室的玻璃，他们已经能够看到坐在会议室中的那名中年女子。 说是中年女子，可她却好似比同龄人都要老些。姜青蕊提前看过林秀琪的资料，知道林秀琪四十岁。可如今见到真人，却觉得她看起来更像是五十多岁的人。 会议室的隔音很好，饶是一行人已经来到会议室前隔着玻璃观察林秀琪，林秀琪也没有留意到外面，只是靠坐在会议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恕上前推开会议室的门，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林秀琪才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挨个从这些人脸上扫过。 当她与姜青蕊对视时，姜青蕊不由微怔。 林秀琪的眼睛很好看，很深邃，而且有一种旁人所不具备的故事感，好像她已历经了世间万般沧桑，才有这样一双眼睛，不露喜怒，不含哀怨，就这样平淡地看着一切。 这双眼睛，倒是和徐恕的有些像。 姜青蕊忍不住抬头看向徐恕。 林秀琪经历了什么他们现在都了解了个大概，而徐恕经历了什么，姜青蕊也只是知道一点。 “你好，我是刑侦支队的队长徐恕，就是刑警队的警员们。”徐恕说着，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三个人来。 林秀琪和徐恕握了手后，对着剩下的三个人轻轻点头算作打过招呼。 “这是我的身份证件。”林秀琪极为熟练地将身份证递给徐恕，“我可以提供血液和指纹，证明我是林秀琪。” “你似乎对警队的流程很熟悉。”徐恕语气淡淡地说着，很难让人判断他究竟只是随口一问，还是为了找到什么线索。 面对徐恕的询问，林秀琪也格外淡定。 “我之前因为董新宇的事情来过警局两趟，每次都是这样的流程，已经记住了。”林秀琪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好像这件事情和那个名为董新宇的男孩对她来说只是极其无关紧要的一环。 “是吗。” “警察同志，关于我的经历你们应该都有所了解。”林秀琪轻轻地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我那本遗失的日记，似乎也在你们手里。所以我并不觉得这种情况下说谎能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既然我选择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撒谎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件令我感到舒服的事情。” 林秀琪说的话很真诚，他们也没有理由不相信她。 “这段时间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徐恕拿着资料，眸光锐利，好似所有的谎言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为了不让我自己成为受害者。” 林秀琪说得坦然。 这没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 林秀琪一躲就躲了五年，在这五年里，林秀琪总是会时不时地想起从前的生活，然后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最初时，林秀琪以为即将过的生活是极其幸福的，后来才知道自己分明就是跳进了地狱。 “我以为只要我和他离婚，就不会再受到威胁，但是我想错了。”林秀琪说到这里时，终于皱了皱眉头，不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已经被董新宇记恨上，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所以我得走，得带着我的父母一起走。” 离婚不是结束，反而是董新宇肆无忌惮的开始。 董新宇认为自己的爸爸选择和林秀琪离婚，那就是不再喜欢林秀琪了，林秀琪被爸爸抛弃，就算自己继续伤害甚至于杀掉林秀琪，爸爸肯定都不会怪自己的。 “你是怎么知道董新宇怀着这样想法的，是从离婚之前的那次谈话吗？” 林秀琪不置可否。 就是在离婚之前的那一次谈话里，她和七岁的小孩面对面聊了这些问题。 “我离开的话，你会不会变成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我当时是这么问他的。” 当时的董新宇听到林秀琪要离开，似乎很高兴，抬起头来，像林秀琪第一次看见他时那样露出天真的笑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似乎有星光散落在他眸底。 “会哦，但是，我还是会讨厌你。” 稚嫩童声说出这样的话，大人们或许都会一笑了之，但林秀琪知道，不能将眼前这个孩子当成寻常孩童。 他之前曾经说过，要杀掉所有他讨厌的东西。 果不其然，在说完还会继续讨厌林秀琪的话后，董新宇又加了一句。 “董新宇说，他希望他讨厌的东西都从世界上消失。” 林秀琪知道董新宇就是个小疯子，非常极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不由在脑袋里回忆起自己被扎的血淋漓的脚掌，想起那颗半夜滚动进自己被窝的猫头，想起扔了一院子的沾血鸡毛。 还有将自己推下楼梯的那双手，以及那个还没成型就离自己而去的孩子。 想起这些，林秀琪又怎能继续留在这里？ 第49章 孩童阴影 “一个大人居然会因为孩子的一句话落荒而逃，是不是怎么想怎么可笑？” 这听起来很离谱，怎么会有人怕一个小小的孩子怕成这样，大不了就跟他拼命罢了。 是啊，以前的林秀琪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不行。 她失去了一个孩子，父亲心脏病复发，母亲差一点也要残废，整个家都需要她，她实在没有抛下一切去跟一个孩子拼命的资本。 结果不好，丢了命，家里一对老人无人照料，又都有疾病缠身。就算自己手刃了梦魇，那又如何？还不是犯了故意杀人罪，一样会丢掉命。 这便是大人和小孩子思维的不同。 董新宇做起事情来可不会顾虑这么多。 “既然如此，现在又是因为什么样的事情，让你选择站出来？” 既然有那么多顾虑，为何现在要出来作证？ 林秀琪就不怕董新宇关个几年被放出来？ 说起这个，林秀琪再次转动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似乎一切都已经有了后手。 “和董毅离婚后第三年，我又结婚了，这一次我的丈夫没有恶魔般的儿子，却和董毅一样稳重踏实。” 现在的丈夫就是林秀琪坚实的后盾，林秀琪不再是孤身一个人，他可以有所依靠，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情，比如现在站出来。 “其实，就算结了婚，我也没想站出来，我想平平淡淡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已经有了将来何必纠结过去，人总要向前看的。 “只是最近网络上的风气实在不太好，有一些人已经开始给我捏造罪名了，甚至还有一些说现实生活中认识我。”说到这里林秀琪就想笑。 如果真的是现实中认识自己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被那个天生坏种折磨的多么惨。 “一切就像五年前那样。” 又是一场网暴，将她席卷其中。 林秀琪已经决定要和董新宇斗一斗，这全都是这场网暴助的力。 不过在这之后，林秀琪一定会对这场网暴进行追根溯源，她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面蛇心的东西在污蔑自己。 “如果这次不能关他关得久一点，他出来是一定会杀人的。” 林秀琪轻描淡写地说到这样一句话。 没错，从五年前甚至六年前，林秀琪就已经有了这种预感。 她觉得董新宇长大一定会是一个杀人犯，而且是那种可能会犯下无差别杀人案的罪大恶极之徒。 如果不把董新宇关稍微久一些，他出来之后很有可能就会报复社会，到时候他报复的不仅仅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还极有可能会牵扯进来很多无辜的人。 徐恕又问了林秀琪很多关于董新宇的事情，基本上林秀琪说的和董毅说的差别不大，只是各自的视角问题。 林秀琪这次来，还带来了一些她能发现的证据，而那些证据恰恰可以给董新宇最终定罪。 后续这个案件究竟如何，姜青蕊就是从乔琳琳徐瑛口中以及报纸媒体等方面了解到这件事情了。 听说董新宇又发疯了，听见林秀琪当了证人之后，吵闹着要杀了林秀琪。 董新宇对林秀琪的态度恰恰能够证明林秀琪给的那些证据都是真的，徐瑛也进行套话，董新宇果不其然被套得稳稳当当。 “我听说董新宇因为情节恶劣，但未涉及杀人，再加上是未成年，所以判了十年？”江武一得到后续，赶忙跑来和其他几人说着。 而一旁的姜青蕊则是习以为常地收下突然出现在自己桌子上的草莓蛋糕，一边听江武和其他人说话。 自从姜青蕊上次参与完审讯董新宇之后，桌子上就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蛋糕，都是小小的，而且都是草莓味道的。 姜青蕊觉得很奇怪，直到她后来亲眼看见徐恕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姜青蕊思来想去找不到原因，就全当徐恕是已经学会了回报别人的好。 而姜青蕊怎么也不会知道，那天他们问完林秀琪，回来的途中，徐恕意外看到了放在姜青蕊桌子上的草莓小蛋糕，心中默默记下。 姜青蕊喜欢吃蛋糕，还是草莓味的。 这句话就这样记在了徐恕的脑子里，也就是从那天往后每天，他都会买一个不同的草莓小蛋糕送给姜青蕊。 至于为什么要送这个嘛……或许就和姜青蕊送给自己东西一样，看到了，想到她，就会送给她。 “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网络上的舆论了。” 乔琳琳说着叹了口气。 现在网络上舆论四起，这案子结束了，可也有些人对这个答案感到不满。 “分明就是那个继母有问题！” “为什么给一个孩子判的这么重，该不会警察局和那个继母串联起来了吧？” “之前继母不是还发了消息说她进了警察局，把自己知道的都跟警察说了想要以此自证清白吗？怎么现在人又没消息了？” 心虚串联的词条跟林秀琪这个名字挂上钩。 “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告他们诽谤了。” 徐瑛这么说，紧接着瞧见乔琳琳连连点头。 “我听说林秀琪已经报了警，当地派出所正在受理这件网络诽谤案。” 估计很快，这些还在网上叫嚣的人就会和他们口中那个恶毒的继母面对面而坐。 想到这里，姜青蕊稍稍松了口气。他是真的很为林秀琪感到高兴。这么多年来，林秀琪似乎可以摆脱一段算幸福又算绝对梦魇的婚姻给她带来的阴影了。 不过，这次结案之后还是有一些人受到了影响，比如正在开农具店的董毅。 董毅很快被贴上了各种各样的标签，有人说董毅肯定是太过溺爱孩子，才会把孩子养成这个样子，但也有人说董毅管不好孩子，还有人直接说董毅没用，言明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解决不了孩子和妻子之间的事情。 从前被董新宇伤害过的那些同学的家长中，有一部分顺着网络上爆出来的消息跑到董毅的农具站重新讨要说法，明明之前已经解决的事情，现在重新挖出来掰碎了摊在董毅面前。 而且董毅儿子的“名气”太大，从今往后，他怕是没有办法再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只能一直活在儿子的阴影里。 第50章 诗人自缢 天生恶童的案子结束后并没有留给姜青蕊太多回顾总结的时间，接着就有一条重磅消息点燃了整个海市。 “立刻控制消息，不能让消息再胡乱流传了！” 叶局得到上面的指示，立刻下达命令。 现在整个海市都因为一件事情讨论得沸沸扬扬，只是这件事情一没有定论，二警察们刚刚封锁现场，还没了解更多，若是继续让相关谣言传下去，不仅对警察的公信力有很大影响，还会影响许多其他的事情。 “叶局。” 徐恕来到局长办公室，瞧见叶局罕见地喝上了咖啡。 叶局总说自己年龄大了，要熬夜的话喝咖啡会难受，还是喝些浓茶比较好，只是效果会微弱一些。如今这些谣言居然逼得叶局都喝上咖啡熬夜。 “小徐，你来得正好。”叶局赶紧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朝着徐恕招招手，“这是相关资料，这案子咱们市局接手。” 徐恕接过资料，翻开查看，突然觉得这案子很是眼熟。 看见徐恕是这样的表情，叶局立即明白他为何会这样，接着无可奈何的叹气，告诉徐恕这个案子就是最近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诗人自杀案。 “这个案子，不是开发新区负责的吗？” 开发新区的能力很强，也有一些叫得上名号的老刑警在那里，怎么会把这个案子转交给市局？ “还不是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太差！现在群众知道的消息都快和我们一样多了，到底是谁破案？”想起现在网络上相传的各种猜测与阴谋论，叶局就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立马把开发新区分局的局长叫过来，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工作。 不过说来，也不能全怪开发新区分局。 这案件交给除了市局之外的其他刑警队去做，恐怕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倒不是因为这案子有多么复杂，而是因为案子的相关人员名气太大。 “朦胧派诗人谷驰？” 姜青蕊读着手机上的新闻推送，熟练地删除没用的通知。 还记得昨天姜青蕊第一次从网上看到关于朦胧派诗人谷驰自缢身亡的消息时还很是惊讶。 “谷驰是谁啊？” 江武并不经常看这些，所以也不知道谁是谷驰。 他只知道谷驰的名气很大，似乎大家都该认识他，偏偏自己不认识，有一种落后了的感觉。 “谷驰你不知道，那他那首‘我期望成为有翼的孩子’你总该听说过吧？” 听到熟悉的诗，江武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 “原来这首诗就是谷驰写的啊？” 这首诗是初中的必学篇章，但就算是没上过初中的人，也会觉得很是耳熟。 谷驰是新朦胧派的代表人物，十八岁时凭借那一首期望成为有翼的孩子火遍大江南北，又因其特立独行，收获了不少关注和粉丝。后来听说他是为了逃离城市压力，所以带着妻子举家搬到海市的某处农村里生活，平日里就养养鸭子写写诗，生活过得很是惬意。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很有才华的诗人居然死在了他的三十二岁。 “好奇？” 听到旁边的声音，姜青蕊下意识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就在自己身旁的徐恕。 “徐队。” 姜青蕊的这声徐队瞬间把正在八卦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各自低着头，假装没事人似的回到各自位置上。 好在徐恕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 “也不能说是好奇，只是觉得知名度这么高的一个人以这种方式死去，其中会有些蹊跷。” 姜青蕊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人轻轻点头，随后抬手，把一份资料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谷驰和蔡广姞的尸体会在明日运送过来，到时候辛苦你解剖一下。” 徐恕话音刚落，方才聚在一起讨论得机器热烈的几个人立刻来了精神。 “徐队，这意思是这个案子交给咱们了吗？” “真的假的？！徐队，这次能不能带我啊？” 徐恕扭头，目光淡淡地瞥过他们，一瞬间鸦雀无声。 “手里有案子的人，别想了。” 抛下这句话，徐恕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片刻后，刚刚他待过的地方突然爆发出欢呼声。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徐恕这句话的意思。 他们现在只有一两个人手里有案子，那徐队的意思是，他们都可以参与这次案件调查了？ 一群人高喊着徐队永远的神，而江武则是有些疑惑，悄悄凑到姜青蕊身边，用胳膊肘戳戳她。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咱们徐队整个人都变温柔了很多啊？” 姜青蕊本来正在看资料，听到江武的问题，也不经随着他一起回想。 说起来，现在的徐恕和自己当初刚来时确实变了很多。 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和徐恕打交道，所以能感受到他的细微变化，只有在这种回想的时候才能想起徐恕身上的巨变。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吧，起码徐恕不像之前那样整日冷冰冰的，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你说徐队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姜青蕊正想着，突然被江武这句话惊到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你想啊，虽然平时徐队表现的好像有点嫌弃我，但我业务能力又好，又听话，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徒弟，肯定是……” 别说姜青蕊了，连脾气向来很好很知道给人留面子的乔琳琳都有点听不下去，笑着打断江武：“你说的确实是实话，但是跟徐队脾气变好没什么关系，你还是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了。” 听到这话，江武十分不服。 “我不管，反正师父变成这样，肯定有我的功劳。” 江武确实孩子气，但关键时刻也很靠得住。大家习惯看江武耍宝，听他这样说，一个个笑得更欢。 姜青蕊也跟着笑笑，随后转过头来，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 这次案子有两名死者，除了著名诗人谷驰外，还有他的结发妻子蔡广姞。 第51章 别走 姜青蕊正看着的时候，江武笑着挪了过来，徐瑛和乔琳琳也有意无意地看着她手里的资料。 在场许多人手中都没有案子，按照徐恕说的都可以参与此次案件的调查，只是案件资料没有一次性打印那么多。 姜青蕊见状，看向徐恕，在眼神征得徐恕的同意后，姜青蕊直接将那份资料摊开在自己的桌面上，一瞬间涌上来不少人。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把姜青蕊挤到了外围。 姜青蕊有些无奈，正想着等他们看完自己再慢慢看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她打开一看，发现是某社交软件的新消息。 姜青蕊抬眸看着正在摆弄手机的徐恕，抿了抿唇，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扬起唇畔。 徐恕离着那份资料很近，也没有人敢挤他，他本想直接把姜青蕊拉到自己的位子上，又担心后面众人又把她挤走，索性把每一页都拍了照，给姜青蕊发过来。 这样姜青蕊还能图个清静，不必乱糟糟得挤在这里。 其他人：队长，我们呢？ 徐恕一时之间还顾及不到那么多人。 所有人看着看着，又不禁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姜青蕊倒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看着，生怕错过什么必要信息。 这个案子并不算复杂。 首先案子的两名死者，诗人谷驰很有可能就是自缢，而另一名死者额头上有很明显的伤痕，就算已经被清洗过，洗掉了血液，可那道已经不能仅仅被称作为“伤痕”的地方依旧是那样的骇人。 不必多说，后者一定死得蹊跷。 至于两人真实的死因究竟是什么，还得等两名死者的尸体被移交到姜青蕊手中，姜青蕊仔细检查过后才能给出结论，现在不过只是看着图片猜测，根本没有办法做出更多判断。 总的来说，案件不算复杂，难就难在谷驰所住的地方没有监控，而且谷驰的名气太大。 很快，面色认真起来的江武就发现了其中问题。 “徐队。”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徐恕没有犹豫，直接走到江武的身边。 “有什么发现？” 这倒也不算发现，只能说是一个疑点。 “谷驰的姐姐在录笔录时说，弟弟是看见了妻子的尸体，接受不了打击，才在自家树前自杀的。” 这样单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疑点，就是一个可怜的姐姐在失去弟媳之后，没能拦住弟弟，再次失去了弟弟。 江武说完，又指向另外一处笔录。 依旧是谷驰姐姐的，那上面有一句话写的是她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情况，因为她当时在家里，正在给孩子洗澡。 一个没有空闲时间去弟弟家，正忙着给孩子洗澡的姐姐，又是怎么像是身处现场一样，说出弟媳死得不明不白，而弟弟是自杀身亡的？ 徐恕低头看着那份笔录，对江武说的话表示赞同。徐恕在拿到这份资料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份笔录中的问题。 谷驰的姐姐做笔录时说了特别多话，足足占了五六页纸，密密麻麻的，平常人估计都没有耐心把这位姐姐的笔录看完。 只是徐恕没想到，江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发现这个问题。 “这个姐姐嫌疑很大，在尸体被转移到这边来之后，第一个审讯她。” 江武立即点头，算是记下来。 姜青蕊早早来到法医室，提前做着准备工作。 就在此时，法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姜青蕊下意识抬头，还以为是那两具尸体到了，没想到一抬头看见的不是尸体，而是徐恕。 “看现场照片，有什么发现吗？” 姜青蕊似乎没想到徐恕专门来法医室一趟是来问自己这句话，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只看照片的话，并没有办法知道太多，我也只能从表象上大致看出谷驰大概就是自己上吊而亡，而他的妻子蔡广姞头上的伤痕像是斧子砍出来的。” 用斧子砍出来的？ 姜青蕊点头，本来想跟他说些什么，又发现这样说起来实在是太干，索性翻出那张现场照片。 “她头上的伤痕很深，目测已经触碰到了头盖骨，而且伤痕断裂处还是光滑平整，那必然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工具里面选。”说到这里，姜青蕊又想起至关重要的一点，翻出那张蔡广姞的全身照。 这张照片里，最重点的地方是蔡广姞的表情。 前面那些局部图都没有照到她的表情，而这张拍得清晰又明了，蔡广姞面色惊恐，直到最后一刻眼睛都没闭上。 一般来说，如果真的是有人用斧子攻击了蔡广姞，那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蔡广姞看到一个陌生人在身后肯定会惊吓，但也不该到露出这种表情的程度。 除非那个伤害她的人，是她认识并且十分信任的一个人。 听着姜青蕊的分析，徐恕轻轻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便有警员紧急跑进来，告诉两人两具尸体到了。 姜青蕊马上做好准备，等那两具尸体被推进来的时候，姜青蕊没有先检查谷驰，而是上前拉开装着蔡广姞尸体的时代。 果然如姜青蕊所想，蔡广姞头上的伤口很深，断裂面光滑平整，一看就是锐器所伤。 姜青蕊目光下滑，看到那张好似饱受沧桑的脸，心头不由一颤。 “为什么你可以找，我却不可以？” 一瞬间，姜青蕊好像听到有争吵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站着的不再是徐恕，而是活生生的谷驰。 谷驰一脸愤怒，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 “广姞，你不能走！” 谷驰的话像是威胁，又像是请求。 “阿英已经离开我，你绝对不能和她一样！” 没来由的，姜青蕊心里腾升出一股无奈和无语。 “那你就去找你的阿英。” “可你分明知道阿英已经销声匿迹，我去哪里找她？！” 蔡广姞一声冷哼。 “广姞，阿英已经走了，你要是再走，我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第52章 科尔斯顿 通过蔡广姞的视角，姜青蕊看到了谷驰双目赤红，双手颤抖着请求蔡广姞留下来的场面，但蔡广姞好像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不答应。 “阿驰，我从前一忍再忍，确实是因为我爱你，但这不是我放弃我人生的理由。”蔡广姞说着，想起了那个委屈寄宿在别人家的自己儿子，心里更是尤其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就这样结束吧，你知道我的人品，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也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娘俩。” 蔡广姞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就在此时，她听到身后传来隐隐动静，正欲回头查看，强烈的钝物撞击感从头顶传来。 一下，两下…… 似乎有粘稠的东西从眼眶顺着流下来，连带着将眼前染成一片血红。 粘稠的液体越流越快，直到最后蔡广姞轰然倒地时，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看见姜青蕊又在愣神，徐恕不由想起之前那几次，转而默默地靠近姜青蕊。 只要姜青蕊出现不对劲的情绪，自己就立刻把她摇醒。 可这一次与前面几次不一样，姜青蕊根本没有感受到疼痛。因为事情发生太突然，蔡广姞什么都来不及反应。 等姜青蕊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某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聚精会神盯着自己，好像生怕错过自己的某个微小表情。 “为什么这样看我？” 姜青蕊心中不解，直接开口相问。 见姜青蕊反应平常，徐恕也不由愣了一下。之前那几次姜青蕊都表现得很是痛苦，而这一次竟这样淡然。 但这也是件好事，毕竟徐恕可不愿意看到姜青蕊一直沉浸在那种痛苦里。 姜青蕊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比起之前来说状态好了简直不是一点半点。姜青蕊回想起死亡共享里蔡广姞最后的时间，心中越发好奇首先，当时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蔡广姞是背对着谷驰的，所以基本可以大致确定凶手是谷驰。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姜青蕊总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些什么，但她努力去想又实在想不出来。 “别想那些了。” 徐恕适时开口阻止了姜青蕊继续想下去，他知道姜青蕊似乎有什么能力。 听到徐恕说话，姜青蕊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沉思的时间有些长，赶紧从旁边拿起手术刀，开始解剖着眼前的两具尸体。 看着鲜血淋漓的画面，徐恕不自觉地抬头将目光放在姜青蕊的眼角眉梢。姜青蕊毫无畏惧之色，也没有露出胆怯的表情，徐恕反而能够从姜青蕊的眼中看到一些虔诚，好像她的解剖的不是一具尸体。 等终于解剖完蔡广姞，姜青蕊抬头，轻轻转动着脖子。 此时她才发现，徐恕已经不在了。 “说说吧，为什么要撒谎？” 从法医室出来的徐恕就被请到了审讯室。 就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等开始解剖尸体的时候，一定要把谷驰的姐姐带过来。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颇为瘦小，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似乎并不把眼前这几个人太放在眼里。 “我弟弟的事情，什么时候调查完？” “你不说实话，怎么可能调查得完。” 徐恕和女人一样淡定自若，双方都没有被对方的话影响到情绪。 听到徐恕的话，女人一愣，紧接着咬牙摇头。 “我说的都是实话！” 女人轻拍桌子，接着被旁边的江武制止。 “你说你在现场，同时又说，案发时你在家里给孩子洗澡，根本就没有前往。” 自己有说过这些话吗？ 女人甚至有些记不清，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徐恕锐利眸子一眯。 “你似乎也读过一些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想必你也一定知道。” 犹豫了好一阵后，女人才低垂下脑袋。 “我当时确实在现场。” 说到这里，女人像是回忆起什么，不自觉轻轻颤抖。 直到现在女人还记得自己走进房间时，血腥的一幕。 可等她恍神，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又看到了如同破败木偶一样悬挂在树枝上的弟弟，此时他四肢无力垂下，脑袋也耷拉着。 看到这一幕，她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哭喊着将弟弟放下来。 可惜弟弟早已咽气。 “都怪姓蔡的，要不是她水性杨花，我弟弟也不至于受她牵连！” 提起那个惨死的弟媳，她就好像打开了话匣，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不断责怪着弟媳。 听到她对蔡广姞的评价，徐恕察觉到几个关键词语。 “水性杨花？” 对面的警察反问，谷丽马上点头，眼里是说不出的厌恶。 “那姓蔡的勾搭上了一个从德国来的，说什么都要跟着人家走！我弟弟当然不同意，那姓蔡的就开始整日胡闹，搅得家里很不安生！” “所以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杀掉蔡广姞？” 谷丽想也不想，就说是那个从德国来的人。 德国来的人……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家住在哪里？” 这些她只知道一点。 一点就够了。 徐恕立刻让江武带着人，把那个从德国来的人请过来。 没过多久，警局里就迎来了第一位外国人。 “Guten Tag。” 来人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讲德语，眼睛瞬间瞪大，随后笑着摇摇头。 “你好，我会说一些中文。” 会说中文就方便多了。 毕竟徐恕也不是特别精通德语。 “科尔斯顿·拜尔，你认识蔡广姞吗？” 拜尔听到蔡广姞三个字，马上点头，不带任何犹豫。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拜尔抬起眼盯着天花板，想了又想后，挤出两个字。 “男友。” 难道真的和谷丽说的一样吗？ “她是不是出事了？” 拜尔主动开口询问，看见面前的警察们都不说话，失落地低下了头。 “她跟我约好要一起走的，但是没来，我就知道她肯定遇到意外了。” 约好一起走……两个人是要私奔吗？ “她丈夫，快抓她丈夫！” 拜尔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不断强调着这句话。 原来，他是知道蔡广姞有个丈夫的。 第53章 她丈夫是疯子 “你知道她有丈夫？” 拜尔以为他们会立刻去抓那个疯男人，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反问起自己这件事情。 不过这对拜尔来说没什么好隐瞒的。 点了点头后，拜尔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才蹦出几个词。 “她丈夫是疯子，会杀了她！” 拜尔的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 每提起谷驰，他都会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拜尔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确实讨厌极了那个神经质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国是一妻一夫制？” 拜尔被问到，抿了抿唇角。 “可是，是她丈夫先开始的！他们都快要离婚了！” 听到这一点，徐恕和旁边的江武对视一眼后，江武接着故作严肃地敲了一下手中的笔。 “这是什么意思？她丈夫先开始什么的？” 拜尔实在不知道这么长的故事要怎么用中文讲，琢磨半天后，磕磕巴巴蹦出许多词。 两人听到这些词后，再加以自己的理解，终于知道了这是个怎样的故事。 原来，谷驰在和蔡广姞结婚后第五年时，遇见了一个很崇拜他的粉丝，粉丝年轻也有才华，谷驰很喜欢她。 而这时的蔡广姞因为种种原因，迫切地想要从谷驰身边逃离，就假装大度地同意三个人生活在一起。 而那个粉丝就是阿英。 蔡广姞以为，阿英那么喜欢谷驰，肯定能够接受谷驰的那些缺点。 可是她没想到，在自己精心准备逃跑的时候，阿英先她一步逃走了。 就是在三个人住在一起的这个阶段里，蔡广姞认识了拜尔。 拜尔成了蔡广姞苦闷生活外的一抹色彩，他很尊重蔡广姞，愿意倾听蔡广姞说话，比起谷驰不知道要成熟多少。 “他丈夫，讨厌孩子。” 拜尔当然也知道蔡广姞和谷驰有一个儿子，是在他们婚后第三年生下来的。 谷驰简直就像一个小孩，觉得儿子的出现会夺走妻子对自己的爱，处处看儿子不顺眼，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谷驰就想要把他摔到地上摔死。 蔡广姞实在看不下去，日夜守在儿子身边，更引起谷驰的不满。 在谷驰的胁迫下，蔡广姞忍痛将还未喊过自己妈妈的儿子寄养在了当地的一家农户里。 然而孩子送走之后，谷驰发觉蔡广姞时不时就会跑出去，更加不满，认定了蔡广姞是跑出去见儿子的，扬言要把儿子找到杀掉。 蔡广姞吓得不行，只能每天待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阿英的出现，帮助蔡广姞分掉了谷驰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那段时间是蔡广姞逃跑的最好时期，但是蔡广姞看着还处在甜蜜中的阿英，总觉得于心不忍。 她选择将谷驰的不好之处告诉阿英，希望阿英能够仔细考虑，如果觉得想要离开，二人可以一起跑。 但蔡广姞怎么也没有想到，阿英没有跟自己说就先跑了。 有了阿英逃跑一事，谷驰对蔡广姞的控制欲越来越强，蔡广姞再也忍受不了，才和拜尔约好了要一起离开。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拜尔就不清楚了。 “我问过他，为什么喜欢那个疯子。” 拜尔当时很费解，既然谷驰是个疯子，蔡广姞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蔡广姞当时的回答也很无奈。 蔡广姞认识谷驰的时候，自己还在写诗，已经小有名气，很多人将蔡广姞奉之为天才才女，而彼时的谷驰却一首都没有发表过。 蔡广姞问过谷驰原因，谷驰说他觉得自己的诗不会有人喜欢，恰巧蔡广姞就爱看诗，她看过谷驰的诗，鼓励他一定要把诗发出来，会有很多人喜欢。 果然，谷驰发的第一首诗，就立刻成为许多人的心头爱。 从那以后，谷驰开始了和蔡广姞的交往。 他那时候表现得很像个正常人，除了他特立独行的穿衣风格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或许是从他们领到结婚证的那刻起吧。 谷驰从那时候起，就开始一点一点暴露他几乎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才不会管蔡广姞有没有自己的朋友，需不需要自己的生活，只要蔡广姞围绕着自己在自己身边就好。 而且，谷驰不会做家务，更不会做饭，如果蔡广姞做到了谷驰不爱吃的饭菜，他还会发小孩子脾气把饭菜摔到地上，需要蔡广姞哄着才肯吃。 到后来，蔡广姞简直就活成了谷驰的妈妈，吃穿住行处处都要照料着谷驰，谷驰就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巨婴，孩子出现后，谷驰的巨婴脾气简直发挥到顶峰。 听到这些话，徐恕和江武也算是对谷驰有了新的认识。在他们眼里，谷驰只是一个特别有名的诗人，写的诗很美。 “而且，他特别极……” 拜尔，说到这里卡住。 现在拜尔实在说不下去，徐恕就开口帮他填上了那个词。 “极端？” 拜尔连连点头。 “你为什么觉得谷驰极端？是蔡广姞告诉你的吗？” 拜尔摇头又点头，他曾经在诗会上见过谷驰，当时对谷驰的印象就很不好，觉得拜尔像一个小孩子，还是那种不听话的坏孩子。 然后后来拜尔听说了一件关于谷驰的事。 “谷驰养了很多鸭子。” 这一点拜尔说得不错，谷驰确实在院子里养了很多鸭子。 不过，现场的照片来看，院子里好像一只鸭子都没有。 拜尔皱了下眉头。 “他的邻居，觉得鸭子吵。” 邻居家有一个快要高考的孩子，每天听着一群鸭叫，当然心烦气躁，他们也尝试跟谷驰沟通过，谷驰只说他堵不上鸭子的嘴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邻居忍无可忍，直接一通电话打去了村委会，希望村委会能够好好管管。 村委会也立刻和谷驰沟通，果然当天晚上旁边就没再传来过鸭叫。 但不知道谷驰他们家是在忙什么，叮叮当当的。 邻居们原本还在好奇，他们还不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看个明白。 第二天早上，邻居家有人走出房门，准备洗漱的时候，却被吓得魂都掉了。 他们的院子里铺了一地的鸭头。 第54章 她有什么痛苦 讲述完谷驰的事情后，科尔斯顿便不断地询问着徐恕和江武蔡广姞怎么样了。 科尔斯顿猜想到蔡广姞可能会受到伤害，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蔡广姞真的死了。 “是，是那个疯子！” 科尔斯顿猛地拍桌而起，他情绪一激动，连带着说话的调调都变得奇怪起来。 在科尔斯顿眼里，杀人犯肯定是谷驰，想都不用想。 徐恕和江武从审讯室出来，江武看了眼审讯室里面，接着回头看向自己师父。 “徐队，你觉得谷驰真的会是凶手吗？” 徐恕靠在墙上，仔细思索着。 “并不能完全排除他畏罪自杀的可能。” 在科尔斯顿的讲述中，谷驰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十分极端的人，可是在谷驰的姐姐嘴里，谷驰是一个温柔和善，十分疼爱老婆的人。 “去找谷丽。” 谷丽还坐在审讯室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当她看到那两个警官重新回来的时候，立刻打起精神，看向他们两个的眼里似乎带着些许期待。 “那个洋鬼子怎么说的？” 分明是读过书，也常写作的人，谷丽必定讨厌极了科尔斯顿，才会一口一个洋鬼子地叫着。 想来也是，毕竟在他们二人眼中同一个人的形象都是截然不同的。他们的立场就不一样，又怎么可能看得顺眼。 更何况在谷丽眼里，这个科尔斯顿就是一个准备拐走自己弟媳的奸夫。 “你认不认识阿英？” 谷丽愣了一下，接着又恢复淡定。 “认识，是个很好的姑娘。” “阿英和你弟弟是什么关系？” 谷丽看起来很坦然，也没有打算回避阿英这个人物。 “她是我弟弟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徐恕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蔡广姞，又是你弟弟的什么人？” 提起蔡广姞，谷丽就来气。 “蔡广姞那个女人，对我弟弟多加管控，处处挑唆我弟弟，她和阿英简直就不能比。”在谷丽眼里，破坏别人家庭的阿英成了一个可怜的女孩子，这与她刚刚对待科尔斯顿的态度截然相反，“阿英为爱忍辱负重，最后还不是被蔡广姞给逼跑了。” 谷丽说完这话徐恕和江武再也没说话。 接二连三的故事冲突已经让他们大脑疲倦，都不知道接下去该问什么了。 关键是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那个关键人物阿英。 阿英既然要逃跑，肯定会躲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他们派出警力去巡，暂时还没有结果。 两人走出审讯室稍作休整时，正好看到姜青蕊从法医室里走出来。 “姜姜！” 江武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刚刚那混乱的人物关系给姜青蕊梳理一遍了。 然而姜青蕊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江武，而是在江武旁边的徐恕。 “正好你在这儿，这是尸检报告。” 姜青蕊将整理好的尸检报告递给徐恕。 “蔡广姞死于失血过多，她一共被砍了两斧子，第一斧子是从脑后，第二斧子是从前面。” 说起这个情况，姜青蕊不由皱起眉头。 她记得，在死亡共享里面，那一斧子是从后面劈过来的，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谷驰劈来的。 可是最致命的恰恰不是那一下，而是从前面。 难道说凶手另有其人？ “谷驰就是窒息死亡。” 谷驰确实是自杀，这一点没有什么好争论的，现在焦点聚集在蔡广姞身上。 那第二下到底是谷驰发现蔡广姞没有死透，所以又从前面补了一下，还是说有其他人看见蔡广姞没死，又恰恰对蔡广姞恨之入骨，所以给她来了一下？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徐恕听到这一点后，突然想起什么，刚要询问凶器，就见姜青蕊摇摇头。 “消息上的指纹都已经被擦掉了，没有提取到有效的。” 那这样事情就陷入了一个死局，想要破局的话，谷驰已经没了，现在和这件案子有关的只剩下谷丽和科尔斯顿。 谷丽？ 徐恕猛然抬眸，拿着尸检报告转身回到审讯室。 谷丽看到警察又回来了，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坐直身子，将手搭在面前的桌子上，看着匆匆走回来的徐恕和江武。 一抬头又看见一个新的人走进来。 “这位是？” 谷丽一点也不怯场，像是聊天一样的问起姜青蕊，姜青蕊没有回答她，谷丽自识无趣地收回话题，转而看向徐恕。 “警官是又想到什么问题了吗？” “谷丽，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蔡广姞和谷驰的死亡时间对不上。” 听到这话，谷丽一愣，接着嘴角微抽，笑了起来。 “怎么个对不起来？是我弟弟先没了，还是蔡广姞先没了？” 听到谷丽套话，徐恕并不买账。 “你当天究竟有没有在现场。” 谷丽抿了抿嘴唇。 “我说了我在给孩子洗澡，你们不相信，我说我去了现场，你们还不相信。” “认真回答问题。”江武开口打断谷丽掰扯，谷丽看了江武一眼，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怀疑我了？” “我们现在怀疑是科尔斯顿杀了蔡广姞。”徐恕语出惊人，被惊到的不仅有谷丽，还有江武和姜青蕊。但是后面二者极快的收敛表情，并没有被谷丽看出异样。 “你们怎么会怀疑到他身上？”谷丽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完了才察觉到自己这样问甚是不妥。 “因为，他要给蔡广姞减轻痛苦。” 听到这个话，谷丽似乎想起什么，哼笑一声，语气变得颇为不屑。 “她？她有什么痛苦。” “被东西砍中后脑，当然痛苦了。” 谷丽极力将自己的弟弟塑造成受害人，将蔡广姞说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所以对于任何说蔡广姞在受痛苦的话，谷丽都会下意识反驳。 “斧子磨得那么厉害，她怎么可能会……”谷丽说着说着突然停下，猛地抬眼看向眼前的三个人，方才在脸上伪装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凶器是什么，你当天都没有去过现场，直接到了医院去看望你弟弟，那你是怎么知道凶器是斧子的？” 第55章 执念 对于谷丽这种没有过任何犯罪经验，却自以为能够将警察玩弄于手掌之中的人，就算她的心理素质再怎么强，只要多绕几个圈，她总会进来的。 徐恕最后那几个字放得很轻，却如同重锤般一下一下抨击着谷丽的心脏。 “你为什么要杀害蔡广姞？” 谷丽头皮发麻，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就算不说的话，我们也可以提取你的血样，让我们猜猜你那天挥起斧子的时候有没有受伤。”姜青蕊冷然启唇，谷丽顿时瞳孔紧缩。 自己马上要说的话被抢走的徐恕转而看向姜青蕊，眼神中有惊讶也有赞赏。 他惊讶于姜青蕊居然也观察到了这一点，同时也赞赏着姜青蕊的敏锐直觉。 刚刚姜青蕊进来时虽然是走在最后面，但她却从江武开始往里走的时候就在观察谷丽。 看到江武看到徐恕的时候，谷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脸上显示出不耐烦。而等到自己走进来的时候，谷丽则是悄悄把右手藏了藏。 她藏着的那只右手有什么秘密？ 姜青蕊后来一直站着没有说话，就算有空位也没坐下，因为这样可以更好地观察到谷丽的一举一动。 姜青蕊看到谷丽说到激动时把双手都放上来，从而得以看见谷丽右手小拇指处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结了血痂，看起来不太起眼。 明明这么不起眼的伤痕，谷丽却还是要把它藏起来，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忘了跟你说，她是法医，鉴定血液这方面她很在行。”徐恕接下姜青蕊的话，“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只是被迫认供和自首的区别，希望你能够明白。” 谷丽抿着嘴半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低下了头。 其实就算没有谷丽小拇指上的那道血痕，他们也可以去当地的村子里面寻找人证。 既然谷丽当天从自己家到了弟弟家，这段距离可不算近，路上一定会遇到人的。 “说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因为记恨蔡广姞背叛谷驰？ 但明明是谷驰背叛在先，况且谷丽和谷驰都知道蔡广姞和科尔斯顿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过什么事情。 而谷驰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因为好多事情。” 谷丽说着，垂下眼眸。 那天，谷丽正在家里给孩子洗澡，突然听到回来的丈夫说弟弟和弟媳在吵架。 谷丽感觉不对，赶紧将孩子交给丈夫，匆匆前往弟弟家。等她到的时候，就瞧见弟弟一脸的血，手上还拿着一把斧子。 对于弟弟极端的性格，谷丽向来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谷驰居然敢杀人。 “她想走……姐，我就打了她一下，她头上只有一个小洞，稍微用水擦擦就没了，她没事。” 面对这样的谷驰，谷丽心里都有些发颤。她绕过谷驰，来到屋内，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蔡广姞。 这绝对不是弟弟所说的头上破个小洞的事情。 地上好大一滩鲜血，蔡广姞就这样趴在地上，黑色的头发变得黏黏糊糊的，不断有红色的血从破口里用出来。 “蔡，蔡广姞？” 谷丽尝试着抬手推了蔡广姞一下，但蔡广姞丝毫没有反应，谷丽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半，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弟弟要毁了。 从小就极端的遭到了所有人的讨厌，谷驰好不容易通过才华让更多的人喜欢他，可这次的事情一旦暴露，那谷驰是个什么样的人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会遭到所有人唾弃的。 想起谷驰写过的那些诗，谷丽心里越发着急。她不能让弟弟毁在这上面，但是她又怎么都想不出个办法来。 自小接受的重男轻女的教育让谷丽一直有意识的保护着谷驰，哪怕是牺牲自己。 她举起斧头对准蔡广姞的脑袋，马上砸下去时却突然手软，将斧头扔在了一旁。 小拇指就是在那时划破的，只是她是最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破了。 不行，自己下不了手，不然就带着弟弟赶紧跑吧。 谷丽这样想着，回身寻找弟弟，看到某处时，整个人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那棵弟弟写过无数次赞美诗的伟岸古树，挂着弟弟的身影。 谷丽瘫坐在地上，好长时间才挣扎着爬起来，她一步步走到树下，抬头看着弟弟。 弟弟长久不动，脸色已经发紫。 谷丽知道弟弟这是死了。 既然已经死了，能保全身后的名声也是好的。 谷丽一点点走回到房子里，却在此时听到有细小的呻吟声。她瞬间瞪大双眸，目光缓缓下移，看向就趴在自己脚边的蔡广姞。 “凭什么我弟弟死了她没死？” “我弟弟就是因为她才死的啊！” 所以谷丽举起了手中的斧子，猛然劈了下去。 她想让警察查到自己身上，所以在两次录口供的时候说的话不一样。 谷丽说一次是在现场看到弟弟发疯一样的跑了出去，企图把蔡广姞的死推给科尔斯顿。第二次谷丽说自己在家里给小孩洗澡，根本就没有去过现场。 相悖的两句话成功让谷丽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可谷丽不知道，最初那么喜欢谷驰的蔡广姞会把谷驰的那些极端恶行告诉科尔斯顿，又用科尔斯顿之嘴告诉了警察，她费尽心思想要保住的形象终究是崩塌了。 谷丽被拖着带走，走的时候还在不断哀求徐恕保全谷驰的名声，不要让他成为大众的眼中的疯子。 可是做出恶事的确实是谷驰。 若不是谷驰那一斧子，蔡广姞根本不会死，他自己也会好好的。 所以，徐恕不可能为了谷丽的一人想法而去篡改事实。 在谷丽被判罪的那天，科尔斯顿来到审判庭。他漠然地看着上面那个一脸冷漠的女人，故作平静的表情逐渐在他脸上裂开缝隙，眼中的愤恨之火似乎马上就要将谷丽包裹。 谷丽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这边，看到科尔斯顿时，不屑地笑了笑。 那表情好像是在说：既然蔡广姞嫁入谷家，那她到死也得是谷家的人，跟你科尔斯顿半点关系也没有。 第56章 爱子 科尔斯顿被谷丽的挑衅气到，从座位上起身，眼看着就要翻过桌子扑过来。 紧要关头，一双手将科尔斯顿牢牢拉住，科尔斯顿咬牙回头看来，发现拉住自己的是徐警官。 徐恕比了个口型，科尔斯顿看到，立刻卸了劲，没有再扑上前去，刚才脸上的愤怒也转化为悲伤。 见科尔斯顿颓然在身旁落座，徐恕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 一审判决谷丽死刑立即执行，谷丽没有选择上诉。 一切尘埃落定，却有人迟迟走不出来。 科尔斯顿等在刑警队外，看到徐恕走出来，冲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随后将一本书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 “这是她留给她儿子的。” 徐恕接过，没有立刻翻开看，只是对科尔斯顿轻轻点头。 科尔斯顿想了想，还是回身从包里又拿出来一本书，拿着书的手指紧缩，好像恨不得马上把这本书撕了一样。 “这是那个疯子写的。” 徐恕知道科尔斯顿口中的疯子是谷驰，也随之接过，随后问起科尔斯顿接下来要去哪里。 科尔斯顿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在六年前的故乡遇见了来参加国际诗词研讨会的蔡广姞，听到蔡广姞翻译成德文的诗，突然对蔡广姞呆过的地方产生了强烈向往。 他想去看看那个地方有多么美，可以让人写出这样美的诗句。 所以科尔斯顿就直接来到了海市。 来了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好像并不美好，景色虽与蔡广姞写得大差不差，但总是缺了那一两分味道。 而且在这座繁忙的都市里，多的并不是景色，而是忙碌。 科尔斯顿看着忙碌的众人，看到他们鞋带开了都无法停下脚步系上，永远一脸焦急地边打电话边向前跑，突然对这里失去了之前的向往。 科尔斯顿想走的时候，找到了蔡广姞。 不管来海事的结果是好还是不好，他还是想见一面最初让他对海市产生强烈向往的那个人。 只是这一次的蔡广姞与之前那个笑意盈盈的人不太一样。 蔡广姞好像很累，而且她来见科尔斯顿的时候总是东张西望的，不知道怎么了。 后来科尔斯顿才知道，蔡广姞这是在躲着谷驰，害怕被谷驰误会。 自从嫁给谷驰之后，蔡广姞就很少再写诗了，她的全部精力都用来照顾丈夫，帮丈夫码钉他写好的诗，甚至帮丈夫修改词句。 但她心里，还是向往着那些美好出自自己手中的诗句。 所以在听到有之前相遇过的人来找自己，蔡广姞就答应了见面，因为她也想找回从前的那个自己，哪怕只是一面。 见到蔡广姞后，科尔斯顿跟她吐露着自己对还是这座城市的失望。 可蔡广姞听见了，反倒莞尔一笑。 她告诉科尔斯顿，最美的景色本来就不存在于现实中，每个人对最美定义都不一样，她眼里的最美永远存在于自己的心里，所以想要找到和她诗里一样美的地方，恐怕只能去她心里了。 蔡广姞向来是爱开玩笑的，她这样说也只是为了缓和气氛，让科尔斯顿不要再那样失落。 可是她不知道。 他把这句话记了好久。 从那以后，科尔斯顿就留在了海市。 他想要试试自己心里能不能也产生那样一片美丽的风景，后来科尔斯顿发现，那片风景，都是由蔡广姞的只言片语构成的。 所以在后面得知了蔡广姞的经历，科尔斯顿对谷驰简直是恨之入骨。 曾经那个可以和人相谈甚欢，就着诗词谈论一下午的活泼姑娘已经再也找不见了。 而谷驰却这样大火了起来，他开始一边嫌弃妻子不再写诗，一边又有着变态的控制欲。开始一边遏制着妻子的生活，另一边又像他当初那样，看起来意气风发去吸引新的仰慕者。 “你看看，他写的那些诗，就会知道他有多么虚伪。” 科尔斯顿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 徐恕点了点头，随后注意到了科尔斯顿放在身后的那个行李箱。 “你准备去哪儿？” 科尔斯顿回头看了行李箱一眼，思索半天后，只得出来一个结果。 “哪里都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或许会就这样四处漂泊吧。 也希望在这特殊的旅途上，他可以写出更多与蔡广姞并肩的诗句。 科尔斯顿转身要走时，又停了下来，他看着徐恕，对他笑了笑。 “谢谢你的那句话。” 徐恕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轻笑着摇头。 科尔斯顿说的那句话，是他在庭上准备扑过去打谷丽时，徐恕拉住他跟他比的那个口型。 那是一句德语。 Sie liebt dich 跟科尔斯顿挥手道别后，徐恕带着那两本东西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恰巧看见偷偷往自己位子上放牛奶糖的姜青蕊。 他抱臂靠在墙边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姜青蕊发现他，略显窘迫地收回手，对他干笑两声。 “这是什么？” 姜青蕊看着那两个本子，好奇询问。 徐恕将刚刚科尔斯顿说的话告诉她之后，姜青蕊收回手。 她本来是很想看的，但想到这是蔡广姞写给儿子的，就没有翻开。 “科尔斯顿说了，可以看，但是一定要连着谷驰那份一起看。” 徐恕翻开很薄的那一本，发现里面一共有二十篇诗，无一例外描写的都是自己有多么爱自己的儿子，他将儿子比喻成星辰，珠宝，大海，自己目之所及的一切。 明明那么讨厌儿子，逼迫着蔡广姞将儿子送走，甚至在儿子小时候还想要杀掉儿子的人，居然还能写出来这么多描述自己有多爱孩子的诗篇。 写得好像他完全参与了孩子成长的每个过程。 姜青蕊看完谷驰写的时候，只觉得很讽刺。 他的语言很美，描写出来的感情也很美。 但现实完全相反。 徐恕慢慢的小心的翻开另一本，这一本显然比前面那本厚了十倍不止。 里面不是诗，是一句又一句的话。 是蔡广姞在每个想念儿子的时刻，想跟儿子说的话。 她在里面说了自己是迫于无奈才将儿子送走的，自己有多么的爱儿子，自己会每天偷偷去那家农户外面偷看儿子，看到他学会走路了，听见他叫农户的女主人妈妈…… 但她也写了谷驰，写谷驰不是故意不喜欢他的，写谷驰其实只是不能接受新鲜事物，写了自己代替谷驰给儿子道歉的很多话。 第57章 没谈过恋爱 姜青蕊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此时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 明明才来到刑侦队不久，可姜青蕊却已经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许多沧桑，现在想来，这些沧桑的来源，大部分都来自钰嫌疑人。 占有欲，控制欲。 一想起这两个词，姜青蕊心里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再加上这一次的案件。 “你觉得，谷驰是真的爱蔡广姞吗？” 姜青蕊翻看着眼前这本厚厚的如同日记本的东西，疑问脱口而出。 徐恕虽未料到姜青蕊会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很快的顺着姜青蕊的问题回答了。 “爱或许曾经存在。” 但从他把蔡广姞当成自己所有物的那刻起，爱就已经变质了。 姜青蕊垂眸敛目。 她有些累了。 以前忙碌起来可不止两个案件，但姜青蕊从来没觉得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累过。 这两个案子的嫌疑人很像，又有些不太像。他们都是人性极致的恶，可一个是生来如此，另一个逐渐烂掉。 人性究竟是像蔡广姞一样本善，还是像董新宇一样本恶？ 想起董新宇，姜青蕊心里莫名一颤，不由自主回忆起那一张脸。 他和董新宇长得一点也不像，外貌，体型……偏偏那两双从眼型到眼皮都不一样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一模一样。 他们会用眼睛表现出善意与天真，让人无法再直视他们眼睛时，拒绝向他们提供帮助。 然而笑意褪去，天真不再，他们终究挥起屠刀，在颓糜的鲜红色里笑得肆意张扬。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姜青蕊正想着，思绪突然被徐恕冒出来的这句话打断。 她转而看向徐恕，好像有些意外徐恕会问起这种问题。 但对上徐恕格外正经的眼神和表情，姜青蕊又觉得是自己不知道莫名其妙多想什么。 毕竟刚刚主动问起关于爱和占有欲问题的是自己。 “没有。” 这对姜青蕊来说可是为数不多的不用思考就能直接回答的问题。 听到姜青蕊回话得如此干净利落，徐恕随之怔愣。 没有的意思，也就是姜青蕊没有谈过恋爱？ 说到这一点，徐恕莫名勾起唇角。 “徐队呢，有没有谈过恋爱？” 八卦这种东西，讲究一个礼尚往来。 徐恕郑重点头。 听到这个消息，徐恕似乎很是惊讶，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 让姜青蕊惊讶的是徐恕已经二十八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可姜青蕊转念一想，自己刚来时候徐恕那样的态度和性格，确实不像是谈过恋爱的样子。 徐恕没有察觉到姜青蕊的小心思，思索片刻后想起什么。 他垂眸，目光不断在姜青蕊身上绕过。看到姜青蕊眼下的隐隐乌青和姜青蕊似乎有些疲惫的神态，徐恕有些无奈。 连着高强度的办理两个案子，是该好好休息，不然以现在的状态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达不到预想效率。 “你……喜欢创意园吗？” 姜青蕊再次被徐恕的话题带着走，明明他们最开始聊的还不是这个话题。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问题对案子有什么帮助，但姜青蕊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徐恕：“其实是因为我朋友喜欢，我才跟你去的，不过去了一次之后发现还不错。” 姜青蕊说着，猛然想起自己还有详细尸检报告没有做完，赶忙和徐恕打了声招呼后急匆匆离开。 原本想要直接约姜青蕊休息时去创意园逛逛的徐恕话都没说出口，就重新咽回到肚子里。 话语被打断的那刻起，徐恕就不断的脑海中过着自己该说的话语，生怕哪个地方说的不对。 徐恕有这个心思，但不知道姜青蕊想不想去，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思索再三之下，徐恕把一个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徐队找我？” 来到徐恕面前的江武面带疑惑，仔细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犯过事情。 可他思来想去，除了还是会在背后八卦徐恕外，江武真的没有再做什么了。 徐恕面色不自然的咳嗽一声。 “如果有人想带另外一个人去创意园散心休息，你觉得应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徐恕不会那么多拐弯抹角的话，直接开口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江武一听，顿时燃起八卦的心。 他往前凑了凑，眼神微亮。 “徐队，你想约谁去啊？” 徐恕一怔，随后再次皱起眉头。 “不是我。” 江武一副了然的模样，点头顺着徐恕继续说下去。 “对，不是您，那个人是想约谁去创意园啊？” “……兄弟。” 得到这个意外答案的江武面色微怔，请接着无奈地耸耸肩。 “这就没什么可顾虑的，随便说，不去的话硬拉着去就好了。” 徐恕就算再没有经验，也绝对不可能采取就位的方法。 毕竟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同事审自己。 “姜姜。” 江武从徐恕处回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喊了姜青蕊一声。 姜青蕊见他如此，意识到他是又听到了什么八卦的事，虽然已经对他的八卦水平不抱太多希望，但姜青蕊还是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笔。 “刚刚徐队把我叫过去，你猜怎么着？” 姜青蕊上下打量，江武一眼，几乎脱口而出：“你被训了？” 江武抿抿嘴角，显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 “不是，是徐队想约别人出去玩，特意来问我该怎么说。” 这话一出，姜青蕊才算有了点兴趣，立刻询问江武想约的人他们是否认识。 “是徐队的兄弟。” 姜青蕊：…… “你这算什么八卦？你小心我告你卖假瓜。” 江武十分委屈，因为徐队就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瞧见江武没有其他可说的，姜青蕊转念一想，突然想起了自己听到的那件你自己颇为震惊的事情。 “对了，你有听说过徐队谈恋爱吗？” 江武显然对这话题也很感兴趣，一再摇头。 “徐队没谈过恋爱。” 听到这话，江武瞬间愣住。 第58章 故地 “真的假的？” 面对江武的疑惑，姜青蕊坚定点头。 这可是徐恕自己说的。 “我这样的都还谈过一次，徐队是个什么情况啊？” 江武越发不可置信。 是啊，连江武这样的都能谈过恋爱，这显得徐恕一直单身的情况显得更加不对。 江武仔细思索，莫名其妙想起刚刚徐恕叫自己进去时问的那些问题。 “你说，哪有正常人因为要约兄弟出去玩而苦恼的？” “别说兄弟了，这简直就像小情侣一样。” 江武说着说着，突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江武的话顿时引起姜青蕊的注意。 “知道什么了？” 江武转过头，格外认真地看着姜青蕊。 “你难道没察觉出来吗？”江武边机器小声说着自己的猜想：“徐队不会是……同性恋吧？” 原本充满期待的姜青蕊听到这话，彻底对江武嘴里吐出来的消息失望，看他一眼后抱着自己的资料离开工位。 很快叶局就批准了参与诗人自杀案的刑警们的休息。 这两天忙碌，但姜青蕊的睡眠休息还是很足的，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候，她不想再待在家里面了。 而且问过自己的闺蜜，那天闺蜜忙得很，没有办法陪自己一起出去逛逛玩玩。 好在就在此时，有人提议这次休班的刑警们也可以一起去团建。 正好大家都在愁，休息的时候没有地方去，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目标，只要跟着大部队走就好了。 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哪一项比较适合出去玩，只有徐恕默默点开了姜青蕊的朋友圈。 他发现姜青蕊朋友圈里只有两条内容，时间锁定在了一年前。 徐恕退出时，无意中瞥到了姜青蕊的个性签名。 是一个小小图标。 “有没有人愿意去野营？” “我我！” “去什么野营啊？我们去海边吧！” “咱这就靠近海，你天天坐在窗边看海还没看够啊？” “还是再仔细想想能去哪儿吧。” “登山。” 这话一出，姜青蕊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被徐恕捕捉到眼底。 徐恕之所以会提起登山，是因为他看到了姜青蕊的个性签名，是一个登山动作的图标。 “还有人有其他想法吗？” 江武及时站起来，忙碌地主持着这场“讨论”。 “现在的选项是，爬山，野营，海边。大家看看怎么选吧。” “我倒是知道有一个爬山圣地，风景特别好，空气很清新，可以锻炼身体，离海市还不远。”说起这个，乔琳琳脸上带上兴奋情绪。 可听到这话的姜青蕊却是面色微变。 “我好像也听说过那里。” “我也是，要不我们就去那儿吧？” “赞同！” “同意。” 爬山明明是一项体力活动，可在场的人居然都同意了。或许是因为爬山圣地的名气太大，他们也很想去见识一下。 一群人举手表决下来，只有徐恕和姜青蕊没有说话。 “姜姜？” 离姜青蕊最近的乔琳琳歪歪头看向她。 姜青蕊回神，稍微笑了笑，紧接着摇头。 “我就不去了吧，我想在家里补觉。” 听到这话，首先反对的就是徐瑛和江武，接着刚刚开口的乔琳琳也立即加入了劝姜青蕊的队列 “好不容易休息一次，去爬爬山嘛，对身体有好处的！” “是呀，整天这么高压，身体是会难受的！” “有两天休息时间呢，可以爬爬山回来痛痛快快睡一场。” 这三人这么努力相劝，姜青蕊也不好再立即回绝，只能低低头，说自己回家考虑一下。 可是回到家的姜青蕊真的还有心思去想这件事情吗？ 又一次接到父母电话，听到哥哥已经回来，姜青蕊便定了休息的第二天回家。 “蕊蕊啊，太累了就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和自己置气。” 姜青蕊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这次没有表现得多么欢快，立刻勾起唇角。 “放心妈，就是连着忙了两个案子，有点累，想睡觉了。” 听到女儿这样说，姜母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一再叮嘱姜青蕊累了就要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后，姜青蕊像是浑身脱力一般，靠着房门缓缓坐到地上。 她没敢告诉母亲团建可能会去登山的事情。 更没敢告诉母亲登山的地点，偏偏是那个所谓的登山圣地。 其实在一年前，姜青蕊就独自一人去过爬山圣地。 姜青蕊在去爬山圣地之前，也是满心兴奋，蹦蹦跳跳着去的。 可是她回来的时候，却是被抬出来的。 姜青蕊尽量不去回想，强迫自己收拾家务，就是不让自己停下来。 可是，当她闭上眼睛时，那些可怕的记忆再次回到了身旁，将姜青蕊整个人包裹其中，像是要要一点点夺取她的空气。 “谢谢你，小姑娘。” 随着这一声感谢，明晃晃的刀刃落下，那人来不及哀嚎，便轰然倒地。 看着眼前如同修罗地狱般的一幕，姜青蕊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多么想要转头就跑，可腿却像是已经被钉在了地面上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那人就这样，举起屠刀，在一个又一个人之间来回走动，直到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个人也这样倒下。 接着他转身，来到了姜青蕊的面前。 在梦里姜青蕊还是看不清那张脸，但她却能清晰地记住那个笑容。 ！！ 姜青蕊猛然从床上坐起，眼前仍是一片昏黑。 又是一片黑暗。 姜青蕊本还没有那么害怕，直到她听见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瞬间，姜青蕊浑身僵直，汗毛竖立，一股凉意从脚直窜到脑顶。 姜青蕊表情痛苦，强忍着手抖，把手伸向旁边的台灯。 “啪嗒。” 台灯开关的声音响了，可是却没有灯光亮起。 姜青蕊瞳孔紧缩，伸出去的那只手猛地缩回来，整个人裹着被子躲在床角。 怎么会停电？ 姜青蕊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受控的瑟缩。 为什么会停电？为什么偏偏要下雨的时候停电？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姜青蕊脑中不断闪过。 为什么要好心？为什么要帮他？ 第59章 向前看 就在姜青蕊瑟瑟发抖的时候，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放在床上的某个东西。她眼神微变，连忙把触碰到的东西拿出来，打开手电筒。 虽然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亮度不够，但起码给此时的姜青蕊心里带来了安慰。 不过姜青蕊的状态并没有好。 从在最开始在黑暗中瑟缩变成了在微弱的光亮下瑟缩。 每每这个时候，姜青蕊都很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可是她做不到。 不能再让父母为自己担心了。 姜青蕊把手机摸起来放下，巨大又强烈的孤独感将姜青蕊包围，她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姜青蕊鼓起勇气重新把手机拿到面前仔细滑着，划到某处时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姜青蕊顿了一下。 没等姜青蕊反应过来，她的手指尖已经触碰到了那个名字。 姜青蕊回神，正想连忙挂断，那边就已经接通了。 “喂？ 熟悉又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的瞬间，姜青蕊的瑟缩下意识停下，不自觉想要往自己认识的人那边靠。 “你慢慢说，不着急，我也睡不着，可以认真听。” 久久没有听到电话这边传来回声，徐恕直觉姜青蕊遇到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姜青蕊就听到了电话的那边传小声披上衣物的声音。 徐恕应该正在睡觉吧？ 结果被自己的一通电话吵醒…… 姜青蕊抿了抿唇。 虽然她确实很想有个人可以陪自己说说话，但还没有到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程度。 “我没事，就是按错了，你早点休息吧。”姜青蕊快速编了个理由，紧接着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正准备挂断时，又听到那边传来一句。 “先别挂。” 这句话成功阻拦住了姜青蕊挂断电话的动作。 姜青蕊敛着眼眸，思索过后，重新把手机贴到耳边。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徐恕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居然放得如此轻柔。 姜青蕊知道徐恕刑侦经验丰富，自己说谎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但她还是不打算讲实话。 姜青蕊低眉敛目，手不自觉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摸着肩上隐隐作痛的地方，思绪不断回溯。 “……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这个噩梦，姜青蕊时常做。 可没有哪一次和今天一样，让她在醒来的时候遇上了停电和下雨。 三重巧合之下，姜青蕊的恐惧被放到最大。 她根本没有想要去直面的想法，这才害怕地只能是缩在被子里。 “别怕，只是个梦。” 徐恕想到了自己。 曾经他也是每每被噩梦缠身。 “大多数的噩梦都是过去的事，人总要向前看，等你克服掉恐惧之后就会发现，没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你甚至能够操控自己的梦境。” 徐恕实在不怎么会安慰人，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同姜青蕊讲清楚这个，让她以后做梦的时候明白那只是个梦，并不能改变什么。 然而，徐恕讲的这些对于现在还处于恐惧不安中的姜青蕊作用不大。 姜青蕊在睡觉之前也是个冷静自持坚毅不息的性格，可现在一觉醒来，她还不是害怕得瑟瑟发抖。 因为这是姜青蕊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是她久久无法战胜的梦魇 “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打开免提，我陪着你。” 姜青蕊不想这样麻烦徐恕的，可她也不知为何，徐恕这么说完之后她居然就这样跟着做了。 姜青蕊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枕头边，再次靠在枕头上，与刚刚有些许不同，此刻已经没有太多人在姜青蕊的脑子里来回穿梭了。 徐恕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就想起什么说什么，声音放的很是柔和，连姜青蕊听着都逐渐犯困，眼瞅着要闭上眼睛。 睡着之前姜青蕊还察觉到一个小问题。 为什么徐恕那边好像有阵阵风声？ 姜青蕊本来想问的，但抵不住困意袭来，这个问题也就被姜青蕊抛之脑后。 姜青蕊一觉睡到上班前半小时，心情从未有过的畅快，她起身后看到时间将近也没有着急，有条不紊地收拾完，吃着早餐，出了门。 和前几天的阴天不一样，今天天气放晴，昨天晚上下了一宿的雨之后地面虽然潮湿，却没有让人感觉发潮到难受，反而是在空气中染上了一股清新青草味道。 定好的休假日期是在后天，今天来到刑警队时，姜青蕊就已经看到有不少人开始兴奋地说着休假时的计划。 因为姜青蕊和徐恕还没有定下来究竟去哪里，但不少人已经开始准备登山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姜青蕊低了低头。 她能够看得出来大家有多么想去爬山，也能看得出来大家为了爬山都准备了多少，如果真的只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扫了大家的兴，姜青蕊心里一定会难受的。 但如果自己不去…… “姜姜。” 乔琳琳凑上前来，对着姜青蕊眨眨眼睛。 乔琳琳没有主动开口问，但姜青蕊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她一定是想问自己，想不想去爬山。 现在的刑警队相比之前比较闲，姜青蕊甚至能够看到乔琳琳打开在电脑屏幕上是搜索登山服和运动鞋的画面。 面对着对方满怀期待的目光，姜青蕊垂眸，没有犹豫多久就轻轻点头。 “真的吗？你也想去爬山啦？” 乔琳琳很兴奋，说出这话时也让旁边的江武和徐瑛听见了，两人马上走过来，一个比一个高兴。 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姜青蕊勾起唇角。 刚刚走进来的徐恕恰巧看见姜青蕊答应要去登山的一幕。 现在的姜青蕊面对着大家，笑得好像很开心，但徐恕却莫名想起她昨天满怀恐惧时的声音。 所以姜青蕊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徐恕并不清楚。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姜青蕊不该去爬山的。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姜青蕊缓缓转头，看到了走过来的徐恕，神情微顿后对他笑笑。 “别去登山了，我觉得登山不够安全，不如……” 徐恕都想好了，实在不行自己和姜青蕊单独去别的地方玩，剩下想要爬山的人就可以安安心心爬山了。 徐恕的话都没说完，姜青蕊就轻轻摇头拒绝。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人总要向前看的。” 第60章 一对璧人 叶局特批的三天小短假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来到。 姜青蕊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母亲打了电话过来。她看到母亲打电话的那刻还有些愣神，随后立刻接起。 “蕊蕊啊，你哥回来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吃个饭啊？” 哥…… 姜青蕊懵住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父母之前来找自己的时候就说过，哥哥要回来的事情，怎么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妈，正好我们放了假，今天晚上我就回去。” 回答完后，姜青蕊明显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收拾东西的动静，还有哥哥的一声哀嚎。 “把那儿收拾收拾，你妹要回来吃饭了！” 母亲这话一出，那边更加手忙脚乱起来，姜青蕊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在做何反应。 也怪自己，平时工作那么忙都没有时间回家陪伴父母，才致使自己只是回到家父母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蕊蕊啊，路上慢点，别着急啊，慢慢回家。” 姜青蕊听到父亲把电话拿过去后的小心叮嘱，眼眶微酸。 “放心吧，爸妈。” 挂断电话后，姜青蕊揉了下眼角，重新扬起笑脸，把自己跟着同事们去爬山的东西准备好后，就带着老早准备好想要送给父母亲，却一直没有机会拿给他们的礼物出了门。 父母还是老样子，哥哥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毕竟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一年多前。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饭，姜青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父母一直把她和哥哥的房间留着，装修都没有变，杂物更是堆不到他们的房间里来。 等姜青蕊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不见了父母的踪影。 “哥，爸妈呢？” “散步去了。” 意识到父母出门了，姜青蕊便走到哥哥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大多也是些老生常谈。 但姜青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放在从前的话，哥哥肯定会刨根问底，把所有事情都给问清楚。但这次，哥哥并没有这样，反倒是给姜青蕊一种点到为止的感觉。 而且哥哥好像稳重不少，可这种问问题的方式却总给姜青蕊一种他在盘算什么的感觉。 姜青蕊搞不清楚，也没有询问。 第二天一早，众人从刑警队集合一起前往潭秀山，而姜青蕊因为回了父母家距离有些远，则是单独从父母家出发。 离潭秀山越来越近，姜青蕊心里总是不安稳。 潭秀山就在临省，离海市不算特别远，坐高铁一个小时。 姜青蕊坐上高铁的时候，接到了视频电话。 她点开一看，那边全是笑脸。 唯独站在边边上的徐恕不是。 “姜姜，我们已经到啦！” 徐瑛开心地借助身高优势，拿着手机对里面的姜青蕊打招呼，急得底下的乔琳琳团团转，抬手揪住徐瑛的胳膊。 “你给我放低一点！” 姜青蕊被两人逗笑，正想说话，手机又转了个面，落在另外一个人手里。 “姜姜，这地方老好了，你赶紧过来吧！”江武说着，还把视角转换，想要照一下这里的山水给姜青蕊看。 可他镜头反转的那一瞬间，姜青蕊看到的不是秀水青山，而是一个人站在不远处。 身姿挺拔，像青松一样。 山涧青松，果然是一副好景象。 姜青蕊目光微转，接着就在屏幕里捕捉到好几个偷偷看那棵青松的人。 她忍不住咳嗽一声，江武果然把镜头重新反回来。 “我跟你说，我们这才刚到山脚下没多久，就有好几个女生上来问徐队要联系方式！”江武瞪大双眼，很不可思议的样子，“我都惊了，他们是怎么敢对着徐队那张冷冰冰的脸说出加个联系方式的？” “你是嫉妒了吧？” 徐瑛简直就是姜青蕊的发言代表人。 江武立马回头跟徐瑛打闹起来，手机重新落回到乔琳琳手里。 “姜姜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就先去山腰搭帐篷啦！” 姜青蕊含笑点头，又看到屏幕那边的乔琳琳惊了一下，屏幕里再次划过一片云端，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什么时候到？” 不知是不是姜青蕊的错觉，明明在其他人的镜头里徐恕一直冷着脸，可当徐恕接过手机时，他眼角眉梢都添了抹温和。 “大概十点多。” 徐恕心里有数，点了点头。 “下了高铁之后，不要坐二路车，直接打个出租车来。”徐恕说着，抬头看了眼眼前来来往往的出租车，“二路车只能把人放在离山脚几百米的地方。” 他们几人算是长了教训，跑到山脚下后准备打辆出租车上山腰。 徐恕嘱咐地非常详细，姜青蕊就一再点头，仔细记下来。 “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姜青蕊再次点头后，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她摘下耳机扭头一看，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老奶奶满脸笑意地看看自己，又看看手机屏幕里的徐恕。 “小姑娘，你男朋友和你好配啊，郎才女貌，像是一对璧人。” 姜青蕊的脸腾一下红了。 “不，不是……” “姜青蕊。” 姜青蕊正要解释，突然听到耳机里面传来徐恕的声音。她没有解释完，转而看向屏幕里。 不知道为什么，屏幕里的徐恕嘴角噙着笑意，就这样望着她。 “路上小心。” 姜青蕊满头问号。 刚刚不是叮嘱过一遍了吗？ 说完这句话后，徐恕挂断了视频。他把手机还给乔琳琳，脑海里则是想起刚刚那个苍老又和蔼的声音。 姜青蕊的耳机话筒是正冲着那位老奶奶的，老奶奶说的话这边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姜青蕊很快到的地方，刚准备坐上车又接到了徐恕的消息，让她坐上出租之前拍下车牌号。 图片发送成功，姜青蕊把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一年多以前，这里还没有种那么多树，整个市里找不到多少绿化。 车离潭秀山越来越近，姜青蕊的心也慢慢攥紧。她脑海里不住回想着潭秀山的景色，也不住回想着那些惨叫哀嚎。 姜青蕊握住自己的手指，一再调整呼吸。 说好了要继续往前走，不要再过于纠结以前的事情。 就在此时，出租车停下。 第61章 10.28案 姜青蕊睁开眼，眼前景色依然停留在山下。 她抬头看向驾驶座的司机，正想询问他怎么回事，就看见驾驶的窗户慢慢落下来。 “你找死啊？！” 姜青蕊坐在后座，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车刚刚驶入潭秀山的正门，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乞丐突然挡在了车的前面，司机这才紧急刹车。 司机把头伸到窗外，生气地朝着那个乞丐喊着。乞丐麻利地跑到司机窗前，笑着对他点头哈腰。 “老板，给点钱，给点吃的都行。” 司机很不耐烦的摆摆手，接着把车窗摇上。 这路段本来就容易堵车，被他这么一耽误，后面车一辆堵一辆，等等挨骂的就会变成自己了。 乞丐看到车窗摇上，并没有像姜青蕊想的那样再纠缠一会，而是转头，有意无意地将目光向后座扫来。 在与乞丐目光触碰到的那一刻，姜青蕊瞬间脊背发凉，呼吸停滞，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 “这乞丐真是没素质，也不知道潭秀山的保安干什么吃的！” 司机满心不悦，骂骂咧咧。 而坐在后座的姜青蕊则仍然处于怔愣状态。 “姑娘，我们是市发展重点旅游，文明生态都特别好，这乞丐就是个意外，你可别往心里去。”司机似乎是担心这乞丐会给姜青蕊留下不好的印象，看见姜青蕊愣神，就赶紧开口找补两句。 姜青蕊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的姑娘，我不骗你，你就说咱这市里哪里还有乞丐呀，怎么也想不到潭秀山这会有。” 姜青蕊回神，赶忙拍着驾驶室的椅背。 她的举动把司机吓了一大跳，司机想刹车，可后面车又催得紧，只能赶紧询问姜青蕊怎么了。 “能不能掉头下山啊？我，我不想去潭秀山了。” 姜青蕊的话把司机搞得一头雾水。 “姑娘，这山路是单向车道，只能走到前面之后再跟着下山。” 听到这话，姜青蕊心中一沉。 “而且姑娘，潭秀山风景真挺不错的，你要是有空去潭秀山玩玩也行。” 潭秀山风景区全国有名，司机也不想失去一个宣传自己家乡的机会。 可姜青蕊只是连连摇头。 车慢慢走到山腰，司机没打算停车，准备按照姜青蕊说的把她重新送到山下。 而就在此时，一个站在路边的人看见车的那刻就朝着这边走来，司机看到对方气质不凡，脚步匆匆，就猜想这人是不是和车上的姑娘认识，索性踩下刹车，想着让两人聊几句话。 姜青蕊看到走过来的徐恕，刚才心里的不安好像渐渐平息了些。 “走吧。” 上面的路不好找，徐恕放心不下，这才问姜青蕊要了车牌号准备下来接她。 可是此时的姜青蕊却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徐队，我，我想下山。” 听到姜青蕊对这名男子的称呼，出租车司机立刻挺直腰板，把目光收回来。 徐恕原本还想问她怎么了，但看到姜青蕊面色实在难看，就打住没有问下去，点头算是同意了让她先回去。 姜青蕊收回目光，脑袋里还是在不断思索那件事情。 就在此时，身旁的位置一沉，她抬眸一望，发现徐恕也坐了进来。 “我送你下山。”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恕有意无意地瞄向前面的司机，司机赶紧把目光收回。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到了这里姜青蕊的情况就很不对。 徐恕放心不下，又想到姜青蕊这段路上接触的人可能只有司机一个…… 姜青蕊没有拒绝，各坐一边，气氛有些凝重。 “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一个乞丐？” 姜青蕊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平稳，随后开口询问着这件事情。 听姜青蕊突然问起这个，徐恕略作思索后点头。 “我看见有个乞丐，拦了上山的每一辆车乞讨。” 他们一行人坐的公交车在山脚下停下，走进潭秀山大门的那段路，他们只能步行。走了没多远，就看见那名乞丐。 路过乞丐的时候，乞丐只是目光挨个在他们身上瞥了一眼，随后又转过头来，去一辆一辆地拦车。 听到这样的回答，姜青蕊没有再说话，只是内心一直不安，面色也越发难看。 “怎么了？” 看到姜青蕊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徐恕没有办法再沉默下去，赶紧开口询问。 在徐恕的再三询问下，姜青蕊才抬眸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换的那刻，徐恕看到了姜青蕊眼底翻涌的恐惧与不安。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乞丐……”姜青蕊的话顿住，拽着裤子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好像是鼓起了极大勇气才说出口，“长得很像10.28案犯罪嫌疑人？” 正对上徐恕疑惑的目光，姜青蕊再次垂眸敛目。 “不过那个嫌疑人已经实行死刑了……” 已经实行死刑的人，怎么可能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10.28案……是什么？” 徐恕开口询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姜青蕊眉头微皱，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恕，随后某个刹那间，她猛地回想起一件事，表情稍稍缓和，没有回答徐恕的问题。 “……就是一个很小的案子。” 一点都不小。 如果当初那件案子没有被压的话，肯定是轰动全国的大案。 只是这起案件，不知为何被压，当时调查之前案件的刑警们也一个一个地离职。 后来姜青蕊通过多方渠道，才触及到这案子背后势力的冰山一角。 这件事情涉黑，至于幕后的大老板是谁，并不是姜青蕊能够接触到的，她也只是打听了个大概。 所以这个案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也是给别人带来麻烦。 姜青蕊正是因为想到这件事才没有跟徐恕说实话。 她知道徐恕的性格，如果真的知道有这么一起案件，他肯定会去查。 到时候徐恕就危险了。 真的只是普通的一件一个小案件吗？ 小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怎么会执行死刑？ 姜青蕊只是想着如何把话圆过去，并没有察觉到话里的逻辑问题。 而作为一名合格的刑警，徐恕最擅长的就是抓住逻辑问题。 “你说的那名乞丐，我在等你的时候，又看见他了。” 第62章 失联 此话一出，姜青蕊瞬间怔住。 徐恕仔细回想后，接着说下去。 “我们一开始遇到那名乞丐是在山脚下的大门处，后来我随着他们到了山腰，下来接你的时候，遇见了那名乞丐。” “那边乞丐，似乎在往山上走。” 徐恕话音刚落，便见姜青蕊瞪大双眸，满脸惊愕。 “他们，他们在哪儿？” 姜青蕊赶忙开口询问。 “在第七涧谷。” 听到这个名字的那刻，姜青蕊略作思索，随后汗毛竖立。 她赶忙掏出手机，却因为太过慌乱，手机险些掉到地上，幸亏徐恕帮她接住。 姜青蕊拨通那个电话，只听到一连串嘟嘟的忙音。 她不信邪，赶紧挂断之后打给另一个人，依旧没人接听。 这下徐恕彻底慌神。 “他们或许在忙。” 徐恕说完这话，自己都不是特别相信。 他们上去的时候正在搭帐篷，可是手机就在他们手边，怎么可能一个接电话的都没有。 徐恕本打算先把姜青蕊安全送到山脚，再回到山上去看看。 可他看到姜青蕊那样的表情，明白姜青蕊满心不安，并打算先上山看看，让姜青蕊同自己随时保持联络。 就在司机停下车，徐恕打开车门准备下来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拉住。 他一惊，回头看向姜青蕊。 姜青蕊似乎还沉浸在恐惧之中，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拉住了徐恕。 “我跟你一起去。” 司机看到两个人本来要下山，现在又在半道上下了车，满头雾水却没敢询问。 姜青蕊跟在徐恕的身边，两人一起往第七涧谷而去。 一路上，姜青蕊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扰得她思绪混乱，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看周围的郁郁葱葱。 不可能的，那个人已经执行死刑了。 越往山上走，姜青蕊不安的感觉越强烈，但她还是尽量地用这个理由安慰着自己。 从山腰一直走到第七涧谷的路不算近，每往前走一步对姜青蕊来说都是拷刑。 姜青蕊没有留意，突然一脚踩空，好在一直走在身旁的徐恕及时拉住姜青蕊的手腕，没有让她摔倒。 “……谢谢。” 姜青蕊站稳，却发现原本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向前挪了挪，将自己的手牢牢握住。 “小心点。” 或许是心理作用，姜青蕊总觉得他的掌心微微发烫，顺着将这丝温暖传至自己充满惊惧的心里。 徐恕一直牵着姜青蕊的手，直到两人来到第七涧谷附近。 姜青蕊的手突然缩紧。 徐恕留意到她的异常，离她更近一些，随着姜青蕊握紧自己手的动作，也将她的手握紧。 他们绕过眼前的石壁，涧谷的风景便闯入他们的眼眸。 “我就不信了！” 江武和徐瑛站在小溪里，两人挽着裤腿和袖子，猛然扑进水里，江武什么都没抓到，而徐瑛则是洋洋得意地举起手里的小鱼。 “你是不是给鱼下咒了？！” 徐瑛哼笑一声，把抓到的小鱼重新放回到小溪里。 “你怎么不说是你太废了？”徐瑛挑一下眉，接着弯下腰蓄势待发，“还有，别忘了你的身份，少想这些封建迷信。” 江武气得从水里站起来，再次扑向另外一条鱼。 这边的小心里忙得够呛，旁边森林和草地的交界处，三名小警员也是全神贯注的弯着腰，不知道在抓什么。 直到一抹灰色的身影绕过三人，朝着树林里窜去，三人才惊喊出声：“快快快！兔子在那！” “你绕它啊！” “我追不上！” 还有几个家庭来这里野营，小孩子拿着气球跑来跑去，家长们则是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笑得分外开心。 眼前这幕其乐融融。 好似在听到嘈杂声音的那刻起，姜青蕊心中的浮躁不安就正在慢慢减退。 正忙着拾柴火的乔琳琳最先发现了两个人，笑着抬手朝着两人打招呼。 姜青蕊后知后觉，把手抽了回来。 徐恕只是垂眸看了一眼两人的手，并没有说什么，面色和平时一样。 乔琳琳离两人不算远，她看到姜青蕊脸色好像不太好，立刻放下手里捡的柴走过来。 “是不是路上太累了？帐篷已经搭好了，快过去坐会休息休息吧。” 姜青蕊看着乔琳琳，又看看其他几人开心放松的模样。 来的路上姜青蕊也看见了，有十几个景区保安围在这附近，根本不可能出事的。 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她转而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对着乔琳琳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乔琳琳还是拉着姜青蕊来，到了他们搭好的三人帐篷那里。 “今天我们三个女生一起睡，有个伴。” 其他男生住的都是一人一个的小帐篷。 往这边走来，没有听到乔琳琳解释这句的时候，姜青蕊还有些担心。 她胆子向来是大的，可是在这个地方，她不想自己住。 不等乔琳琳再拉着姜青蕊去别的地方看看，江武就气呼呼地走了过来。 看江武双手双脚都是湿淋淋的，乔琳琳赶紧打发他别靠近帐篷，否则会弄湿铺在地上的布子。 江武看了看，发觉自己现在好像只能生火，就把乔琳琳捡来的柴火码好。 “瞧你一脸闷闷不乐的，是输给瑛瑛了吧？” 听到乔琳琳这话，江武虽然不服气，但还是闷声点头。 “早知道她抓鱼那么厉害，就不跟她比赛了。” 江武生着火，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来，转过头看着三人。 “你们想不想听八卦？” 听到这话，姜青蕊下意识后退半步。 江武的八卦是最不靠谱的。 “咱们都刚来这儿没多久，你从哪儿听来的八卦？”乔琳琳好奇开问，江武洋洋得意。 “从景区保安那儿听说的。” 得到这个回答，乔琳琳忍不住调侃江武自来熟，而江武则是耸耸肩，很无奈的样子。 “没办法，人缘太好了。” “在说什么？”没抓到兔子只能回来的小警员们探出脑袋来，看着凑在一起一起的几个人。 “聊八卦呢。” 警员小赵眼睛立刻亮起来。 “什么八卦？” 刚刚还想让别人听八卦的江武却在此时故作神秘，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个人。 “这种八卦当然是要晚上讲才有氛围。” 第63章 陈年旧事 中午几人简单吃了些带来的速食食品，到了晚上，他们终于和旁边的那几户家庭熟络起来，二十几个人围在一起，点燃了篝火，烤着各自带来的食材。 姜青蕊吃了几口，起身退出众人热闹的聊天，坐在最边上，抬头看着坐在离自己不远处聊的正开心的人们。 现在的环境太过热闹，这会让她感到安心，但也让她有些不适应。 虽然一直都爱笑，性格也算开朗，但真的遇到喧闹的环境时，姜青蕊还是更想做一个倾听者。 姜青蕊看着看着，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走到自己身旁坐下的徐恕，姜青蕊愣了一下。 “太热闹了，不太习惯。” 没等姜青蕊开问，徐恕便主动回答。 和姜青蕊一样的感受。 姜青蕊没有说其他的话，依旧直直地盯着那些人。 现场欢声笑语，每个人都是真心高兴。 试问这种场景，谁看见了不觉得向往？ 姜青蕊和徐恕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看着那边热热闹闹的氛围，两人各自都没说话，可心里都前所未有的宁静。 就在此时姜青蕊突然回头，谨慎小心地望着周围，尤其是自己的身后。 她定定地朝着身后看了一会后，才转过头来，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姜青蕊的奇怪举动成功引起徐恕的注意，徐恕顺着姜青蕊刚刚看的方向投去实现，随后又转过来，询问姜青蕊是发现了什么吗？ 其实姜青蕊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刚刚突然察觉自己身后好像有一道视线，这才急忙回头，接着发现自己身后的什么都没有。 面对着徐恕好奇的目光，姜青蕊轻轻摇头，想冲着徐恕笑，可是好半天才从嘴角强扯出一抹笑容告诉徐恕没事。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之后众人吃完了东西，原本该各自回各自所在的地方休息的，可江武似乎觉得就这样睡觉的话太过可惜，再次把众人聚到一起，还把坐在旁边的姜青蕊和徐恕也拉了过来。 “小江，你这是做什么？” 有一户出来野营家庭中的奶奶坐在位子上奇怪地看着江武，语气中满是慈爱。 看来江武的自来熟和社牛已经取得了奶奶的喜爱。 “不会是要讲八卦了吧？” 警员小赵眼睛亮了亮，显然是他更了解江武一些。 毕竟江武从上午开始就在预热，一直说他从景区保安那儿得来了八卦，却做什么也不肯告诉他们，非说留到晚上讲有氛围。 小赵等了半天，虽然他对江武的八卦能力有些了解，可谁能抵挡得住吃瓜这样的诱惑呢？ 听到小赵说的话，江武赞赏地点点头。 果然，听完小赵的话再看看江武的回应，众人都燃起不小的兴趣，就连吃饭都只吃一些就退去旁边休息的姜青蕊也有些期待。 但如果姜青蕊知道江武接下来要讲的是什么事，恐怕就不会再这样期待了。 “今天我来了之后，听见景区保安们在聊天，好奇就凑过去听了两句。”江武神秘兮兮地说出这样的开头之后压低声音，还特意将篝火里燃烧着的木头去掉两块，让光更暗一些。 果然气氛一到位，不管江武说什么，都有些让人紧张。 跟着家人出来野营的三个小孩子都没有超过十岁，见到这样氛围都害怕地躲进妈妈怀里。 他们害怕，但是也想听。 江武顿顿，确定没有人要离开之后，才清了清嗓子，跟众人说起自己听说的那件事。 “我听说前年的时候，这景区有个工作人员疯了，拉起了警戒线，把正在景区旅游放松的人都围了起来。” 听到这话，姜青蕊明显浑身一僵，但坐在姜青蕊旁边的众人正全神贯注地听着江武讲故事，没有人留意到姜青蕊的不对……除了坐在姜青蕊对面的徐恕之外。 但徐恕没来得及阻止，江武接着讲了下去。 “那个疯子把所有人困住之后，不知哪从哪儿找了把弓箭，拿着弓箭开始射杀旅客。” 姜青蕊瞪大双眸，眼神直愣愣的。 她看着眼前的篝火，却好像从这片微红色的火焰里看到了那些颓糜的红色。 尖叫，怒吼，弓箭穿透皮肉的声音再一次同时在姜青蕊耳边乍响，她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无助地待在原地。 “后来，疯子觉得不够尽兴，就换了景区里用来砍老竹子的砍柴刀，逮到哪个旅客就直接砍，最后被他用警戒线围起来的十三名游客全部死于非命。” “你们猜，那个疯子是在哪里杀的人？” 故事已经讲完，但江武还是故作神秘地询问着众人。 见众人摇头，江武这才慢慢说出四个字。 “第七涧谷。”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汗毛竖立。 “不过别担心，这里和之前比起来，好像已经翻新了很多了。” 听闻江武的话，众人纷纷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这是真的吗？” 江武耸耸肩膀。 他也不知道，毕竟也只是从景区保安那里听说的。 “那就有可能是假的了。”小赵开口说着，旁边的人立即开口询问为什么。 “因为这么大的案子，我们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样的恶劣事件不可能没有风声。”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为之一笑，有人则是当真，有些害怕。 在这些人里，姜青蕊就是个例外。 明明是队里的法医，胆子比寻常人大了不知道多少，可在听完这些这个故事之后，姜青蕊却是浑身轻颤，面色直接僵住。 她猛然抬起头，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回头望去。 身后是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除了那一棵棵比人高的竹子之外，姜青蕊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可她明明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难道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姜青蕊脑子里一团乱麻。 就在此时，她肩上一重。 姜青蕊抬头，撞进徐恕的眼眸。 徐恕起身过来，及时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姜青蕊身上。 “天不早了，我看你好像困了。” 第64章 奇怪梦境 徐恕帮姜青蕊找了个借口，姜青蕊反应过来，轻轻点头，由着徐恕陪自己往帐篷的方向走去。 剩下的人还围在一起，对着这件事情讨论不休。 此刻的姜青蕊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将徐恕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裹紧一些，还是冷得不行。 姜青蕊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帐篷里的。 等她回过神，自己已经在帐篷里躺下了。 想起今天晚上江武讲的那件事，姜青蕊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怎么也暖不过来，把身上的被子裹得再紧，也没有办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 姜青蕊耳边不断响起那些声音，好像那些人在怪她，在恨她。 凭什么是由她引起的事，却让别人没了命。 姜青蕊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可越这样反倒想起得更清晰。 她又想起了那张脸。 姜青蕊有点脸盲，很多时候会认不清长相相似的人。 可那人明明长得极为普通，甚至放在人群中姜青蕊都会记不住，可她却硬生生地记了两年，尤其记得那个人在对自己笑的时候。 扭曲，狰狞，可怕。 姜青蕊越想越害怕，她甚至总觉得那个人就在附近看着自己，自己怎么也摆脱不掉当时的阴影。 帐篷内灯光一闪，姜青蕊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帐篷外有一个人影。 她吓得立即坐起来，随手抄起身旁可以拿的东西。 “是我。” 听到熟悉声音，姜青蕊拿着手电筒的手突然脱力。 “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青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徐恕并没有回答姜青蕊的问题，只是放轻语气，让她早点休息，而他也没有离开，就这样一直待在帐篷外面。 明白徐恕一直在陪着自己的姜青蕊心情好转许多，刚才那股子心里泛起的强烈不安和恐惧感瞬间销声匿迹。 徐恕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天空。 他们在山上，好像能够直接触碰到那些不断闪烁着的星星。 帐篷里没有再传来声音，翻来覆去的转身声也没有了，对方好像已经睡熟。 但徐恕还没有离开，他依然坐在这里。 因为他不确定姜青蕊会不会半夜惊醒，就像之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次一样。 夜晚的风有些凉，享受风景的人吹起来会比较舒服，但如果是在这样的风里睡觉，恐怕要着凉的。 想到这里，姜青蕊稍稍侧目看了一眼帐篷，抬手将没有拉严实的帐篷门拉上。 徐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与姜青蕊同住徐瑛和乔琳琳回来他才离开。 姜青蕊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竟是一张不断放大的脸。 眼前的脸越来越近，姜青蕊动弹不得，身旁的徐瑛和乔琳琳正在熟睡，好像都没有察觉到帐篷里凭空多出个人来。姜青蕊只能仰面躺着，浑身僵直，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她想呵斥让对方离开，可嘴巴也张不开。 那双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好像在确定什么，得到答案后，他脸上再次挂起那个熟悉又诡异的笑。 ？！ 姜青蕊猛然睁开双眼。 叽喳鸟语和众人嬉笑吵闹的声音传进姜青蕊的耳朵里，和煦阳光也透过帐篷拉开的那条缝撒在姜青蕊身上。 姜青蕊堪堪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个噩梦。 只是那张脸那个环境太过于真实，让她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 姜青蕊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已经快中午了，他慢慢挪到帐篷门口，拉开拉链，看向外面。 大家都在不远处嬉闹，还有几个人在烤东西吃。 经过昨天的相识，他们已经和另外来野营的几个家庭很熟了，大家大多抱膝坐在一起聊天，三个小孩子笑着追逐蝴蝶。 眼前这一幕如此美好。 “姜姜！” 这次又是乔琳琳先发现的。 看到姜青蕊醒了，乔琳琳拿起手中烤好的棉花糖，朝着姜青蕊这边走来。 姜青蕊见状，也收拾好衣服起身。 结果乔琳琳手里的棉花糖跟乔琳琳道过谢后，姜青蕊抬眸四望，似乎在寻找某道身影。 “在找徐队吗？” 乔琳琳歪歪脑袋，意味深长地直接戳破。 姜青蕊一愣，刚要赶紧摇头，又见乔琳琳笑着开口。 “昨天我们看到徐队守在帐篷外面，直到我们回来才走，进来一看发现你已经睡着了，应该是徐队能够给你安全感吧。” 乔琳琳说着，关怀地望着姜青蕊。 “昨天见你状态不太对，我还在担心，看到你熟睡这才稍微好些，不过……”说到这里，乔琳琳顿了顿，“姜姜，我昨天睡在你旁边，听到你一直在哭，喊了你几声你没有反应，我才意识到你可能是在做梦。” 乔琳琳实在担心，这才犹豫过后问出口来。 她不知道姜青蕊梦见了什么。 姜青蕊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梦，那个梦很模糊，和她快要醒来时梦见的完全不同。 现在姜青蕊已经记不清那个梦是什么了。 瞧见姜青蕊不再说话，乔琳琳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拉住姜青蕊的手。 “走吧，我们出去晒晒太阳，接收一些正能量！” 巧就巧在她们两人刚刚出来，迎面撞上徐恕。 看见徐恕的那刻，乔琳琳识趣地松开手，独自拿着烤棉花糖，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好像压根就没有看见徐恕和姜青蕊一样。 等到乔琳琳离开，徐恕才看着姜青蕊开口。 “心情好些了吗？” 昨天一整天徐恕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姜青蕊身上，姜青蕊的细微表情情绪变化全都被他收入眼底。 瞧见现在姜青蕊表情松弛一些，徐恕才开口询问。 面对这个问题，姜青蕊自己也说不好。她低下头，思索再三后，再次抬眸，格外认真地与徐恕对视。 “昨天江武讲的那个故事，你信不信？” 姜青蕊以为徐恕会仔细想想，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徐恕根本没有思考，十分果断地摇头。 面对着他这样的反应，姜青蕊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后再度开口。 “为什么不信？” 第65章 真的是她 “这样的恶性事件，没人能够压得下来。” 除非…… 徐恕想到惨死在别人手中的父亲，眼眸低垂。 除非背后之人像父亲得罪的那些人一样势力滔天。 否则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姜青蕊没再说话。 “你觉得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见对方反问，姜青蕊并没有直接回答是或否，只是转了个弯，提起之前的案子。 “我想如果那个所谓的疯掉的工作人员是董新宇或者谷驰那样的人，那这个案件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听到董新宇的名字，徐恕想起什么，略略犹豫后，终于还是和姜青蕊提起来。 “董新宇即将被转移去外省的青监，在被转移之前，他说想要见你一面。” “不过这个消息被我给拦下了，所以你才会不知道。” 徐恕见过各种各样的犯罪嫌疑人，当然也能够董新宇心里在想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姜青蕊格外震惊，总觉得事情不对。 董新宇与自己并不相识，他为什么会想要见自己？ “他是觉得你会被他吓到，所以心生恶念，你不必理会。” 徐恕适时开口，同姜青蕊解释。 这种人大多以对方的恐惧，为自己开心的养料。 所以在要被转移之前，董新宇才会想要再见姜青蕊一面，如果徐恕没猜错，董新宇估计又是想要吓吓姜青蕊。 已经提到这里，徐恕便又想到了当日的事情。 “你那天……为什么会哭？” 徐恕一直有这个疑问，但直到此刻才终于问出来。 姜青蕊绝不是胆子那么小的人，被一个小孩吓唬两下就真的被吓哭，而且当时姜青蕊的状态很不对。 徐恕突然联想起姜青蕊昨天的状态……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等徐恕把两者关联起来，姜青蕊已经开口。 “是因为董新宇，很像我害怕的一个人。” 姜青蕊说的是实话。 没等两人再说上几句话，江武突然来到他们面前，一手拽着一个人的手腕，把两人从草坪上拉起来。 “你们在这里坐着多无聊，去抓鱼吧！” 徐恕没有回答，姜青蕊则是点头答应。 江武出来玩就放开了天性，此刻他并不担心徐恕会训自己，反正潭秀山又没有档案室，他也整理不了卷宗。 姜青蕊来到小溪边看到站在小溪里的几个人，不由心动。 “快下来玩会吧，这水可凉快了！” 和他们已经混得很熟的一个家庭中的女主人笑着朝着姜青蕊招手，还主动过来扶着姜青蕊走进溪水里。 微凉溪水没过姜青蕊小腿的那刻，姜青蕊只觉燥闷心情瞬间消失。 溪水很清澈，他们甚至能够看到溪水底部游来游去的小鱼。 那些鱼都没长大，好奇地靠近他们，轻轻啄一下他们的小腿后像触电般的赶紧游离。 就在姜青蕊震惊于这溪水有趣时，突然听到在溪水另外一边的江武传来小声的欢呼。 姜青蕊顺着江武欢呼望去，发现不知何时徐恕也挽起了裤腿，走到溪水里。 徐恕鲜少会和他们一起打闹，也难怪江武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或许是冰凉的溪水让姜青蕊的心情放松下来，姜青蕊暂时忘却那些他不愿想起的事情，微微弯腰，在徐恕马上就要走过来的时候，突然抬手，指尖和掌心带着的溪水就这样撒向徐恕。 瞧见姜青蕊敢向徐队泼水，江武愣了一下，随后欢呼声更盛。 徐恕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低头浅笑，未等姜青蕊回神，一点清凉也向她而来。 很快，抓鱼活动就变成了泼水活动。 众人嬉笑打闹，不亦乐乎。 姜青蕊弯腰，正准备再向面前的江武身上泼点水时，余光却意外瞥见有一抹身影十分突兀地站在不远处。 只是余光瞥见的那一眼，就足以让姜青蕊震惊地呆站在原地。 没等姜青蕊决定是否要转头仔细去看，一泼水就这样浇在了她的身上。 把水泼出去的江武也愣住了。 他以为姜青蕊会像刚才那样躲开的，可没想到姜青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居然被自己泼了个正着。 姜青蕊该不会感冒吧？ 江武刚这样想着，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阿嚏。 姜青蕊没回过神，就被离她最近的人拉到了岸上去，紧接着一块厚重的毛毯将她包了起来。 姜青蕊抬眸看向对面的岸上，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或许真的是看错了。 “姜姜，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徐队帮姜青蕊披上毛毯，江武没什么可做的，只能赶紧跟姜青蕊道歉。 姜青蕊知道这不是江武的错。 大家本来就是互相嬉戏打闹的，自己出了神没躲开，怎么能够怪到江武身上？ 虽然江武那一泼水确实蛮多的。 但如果正经的跟江武说原谅他，江武心里肯定还会当回事。 姜青蕊想着，猝不及防又打了个喷嚏。 看到江武脸上的愧疚之意越来越浓，姜青蕊及时开口：“你等着，下次我肯定不会输给你！” 见姜青蕊这样说，江武才终于放下心来。 见众人重新回到打闹，姜青蕊不由回想着自己近来的状态。 不得不说，或许真的是自己最近太紧张了，所以才总是疑神疑鬼的，莫名其妙联想到很多事情。 本来就是出来放松的，就算故地重游又如何？ 自己不应该早就放下心结了吗？ 姜青蕊这样想着，将身上的毛毯放到一旁。 徐恕见状，皱了下眉头，正想走过去把毛毯重新拿过来的时候，就见姜青蕊挽起衣袖，重新跑回到了溪水里。 “你有本事别躲啊！” 看到姜青蕊笑得肆意，拿着毛毯的徐恕动作一顿，皱起的眉间也渐渐舒展。 溪水在太阳的折射下发出粼粼波光，不断被他们挥洒起来的水花如同碎钻般在空气中散落。 眼前这幕如此美好，一如两年前。 竹林里。 一人靠在竹子后面，目光定定地看着正在溪水中玩闹的某个人，眼睛微眯，嘴角的笑越扯越大。 原来真的是她。 还以为认错了呢。 第66章 凶器 姜青蕊玩了一天，可能因为白天玩的进行有些疲惫，所以晚上难得的没有做噩梦。 第三天一早起来，她就看见身边空空，再次看向外面时又看到了几个奔跑着的身影。 但姜青蕊今天并没有跟上去和他们一起嬉笑，而是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今天是小短假的第三天，不出所料的话，他们或许今天中午就得离开这里。 “姜姜，出来玩！” 看到几人在旁边大声喊着让自己出去，姜青蕊笑着轻轻摇头，手上动作并未停下。 她看向众人的时候，手里突然摸到一个又冷又沉的东西。 姜青蕊下一时间东西颠了颠，还挺重的。 自己小行李袋里面没有这么重的东西啊。 姜青蕊感到疑惑，立刻把放在表层的衣服扒开，想要看清楚这个不属于自己行李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当姜青蕊将埋在那东西上面的最后一件衣服拿掉在那一瞬间，看清楚了那个不属于她的东西是什么。 刹那之间，姜青蕊手中的衣服掉落，半蹲在地上的整个人也猛地跌坐在地上。 “姜姜？” 正巧乔琳琳回来拿东西，接着就看见姜青蕊受到惊吓一样跌坐在地上，赶紧上前想要将姜青蕊扶起，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姜青蕊面前的包里。 看到包里那个东西时，乔琳琳也吓了一跳。 没等乔琳琳想清楚这东西是怎么进的姜青蕊包里的，就瞧见姜青蕊忙不迭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乔琳琳连忙跟上，顺带着将那东西一并拿上。 “怎么了？” 除两人之外离帐篷最近的徐瑛看到两人匆匆忙忙跑走，一脸懵。 乔琳琳没顾得及跟徐瑛解释。 “什么怎么了？” 在徐瑛旁边没来得及抬头，只专心挖草根的江武好奇询问。 “刚刚姜姜和琳琳急急忙忙朝着那边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徐瑛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泥土，准备去那边看看。 刚刚把柴火码起来的徐恕就在徐瑛旁边，恰巧听到了她这句话。 姜青蕊没有听到徐瑛叫自己的声音，她双眼发直地盯着那个离自己不算远的人。 景区保安被姜青蕊盯得心里发毛，正想往后退一步时，姜青蕊就赶了上来。 “同志，你有没有看到有人靠近那顶帐篷？” 姜青蕊询问得又急又快，尾声不自觉发颤。 景区保安顺着姜青蕊指的方向看去，紧接着摇头。 他们站岗的这个地方，是看不到那顶帐篷附近的。 “前面有几顶帐篷挡着，只能看到那顶帐篷的尖顶。” 姜青蕊垂在身旁的手越抖越厉害，她紧紧握拳，指甲险些嵌进掌心，努力缓和着自己浑身麻意。 “那我能不能查看一下监控？” 就在此时，乔琳琳追了上来。 保安看到乔琳琳手里拿着东西，立刻皱眉后退两步，做出一副警惕堤防的样子。 “这位小姐，请你不要拿着这样危险的东西走动！” 乔琳琳后知后觉，看了一眼从姜青蕊包里拿出来的砍柴刀，立即把刀扔到一边。 “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有点着急，这把刀是在她包里发现的。” 在包里发现了一把砍柴刀？ 景区保安显然有些惊讶。 敲砍柴刀生锈的样子就知道有些年岁了，估计是景区里为了增添娱乐项目而提供的挖笋砍竹子用的砍柴刀。 只是这种砍柴刀怎么会出现在旅客的包里？ “这附近有没有监控？我们想查看一下。当然如果是误放了，我们也能安心。” 保安明白她们为何会这么紧张，但也只是无奈地再次摇头。 “这附近没有监控。” 得到这个消息，姜青蕊心中猛然一惊。 没有监控，保安也没看到，那究竟是谁把砍柴刀放到自己包里的？ 姜青蕊眸光低垂着扫过被扔到一旁地上的砍柴刀，眸底惊惧瞬间加剧。 10.28案凶器除了那个自制弓箭之外，就是景区最常见的这种砍柴刀。 “今天提前下山。” 听到身边传来动静，姜青蕊还没有回过神，乔琳琳则是回头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此时的徐恕。 “是。” “砍柴刀？” 徐瑛走过来，发现三人面色凝重，又看到被扔在一旁的砍柴刀。 “姜姜包里被人放了这把砍柴刀。” 听到这话，徐瑛略一思索之后，看着跟在自己后面走过来的江武。 “昨天咱俩比赛挖笋完之后，你把砍柴刀放哪儿了？” 面对如此突然的问题，江武先是一愣，随后坦白告诉徐瑛自己把砍柴刀还给了保安。 砍柴刀要还给保安？ “从保安这里借的当然要还给保安了。” 可是，徐瑛那把是从竹林里拿的。 也正是因为她在竹林里看到了那把砍柴刀，所以才想起来要和什么都不服的江武比赛挖笋。 “对了，你的那把呢？” 被江武突然反问的徐瑛怔然抬手指着竹林。 “用完之后放回林子里了，我怕别人找不到。” “这位小姐，砍柴刀这么危险的东西都是由我们统一保管的。”保安适时开口，徐瑛更懵。 “我和你去竹林里看看。” 乔琳琳说完，拉着徐瑛就往竹林而去，徐瑛根据记忆，带着乔琳琳在竹林里走了一圈。 两人再出来的时候，手上空空如也。 “砍柴刀呢？” 徐瑛缓缓摇头。 “砍柴刀不见了……” 回答完江武，徐瑛便将目光放在了那把横在众人面前的刀上。 “有没有可能是你昨天出来的时候，没留意把砍柴刀带出来了，放进了帐篷里？” 这是乔琳琳目前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了。 很显然，出现在姜青蕊包里的就是徐瑛昨天用过的砍柴刀，砍柴刀的刀柄和刀刃上还有一些微微干掉的泥土。 也就是说昨天徐瑛用砍柴刀挖完笋之后把砍柴刀带回到了帐篷里，随后这砍柴刀就不知怎么跑到了姜青蕊的包里。 “可是，我确实放在竹林里了……”徐瑛纳闷地抓了抓头发，“难道是我记错了？” 不应该啊，自己记忆好得很，嫌疑人的笔录自己都能够凭记忆整理出来。 “你工作时的记忆能力和你放松时的记忆能力能比吗？”江武看见徐瑛还在纠结这件事情，开口点醒徐瑛，“说不定你都没有过多注意这把刀，又怎么会把它划进脑子里？” 第67章 机井谜案 徐瑛觉得江武说的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自己昨天的记忆有些模糊，更加不确定自己究竟把砍柴刀放在了哪里。 “看来这把就是你拿的了。”乔琳琳松口气，责怪般地拍拍徐瑛的肩膀，“你呀，把姜姜吓了一大跳。” 谁大清早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包里放着一把可以用来当做武器的东西，都会被吓到吧？ 徐瑛听闻此话，方才意识到姜青蕊和乔琳琳为何匆匆忙忙朝着这边跑，愧疚之情慢慢从心底涌起。 “实在对不住姜姜，我，我也不知道我这脑子是怎么回事……”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姜青蕊的不安与惊惧也渐渐散去。 “没事，是我太紧张了。” 本来徐瑛不小心的，是个意外，自己却莫名联想到其他事情上，这才做出这么大的反应，惹到别人为自己担心。 太不应该了。 故地重游让姜青蕊神经一直紧绷，不仅出现好几次错觉，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还遇到一点小事就牵想到之前的事情上…… “好了，都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 收拾东西？ “不是下午才走吗？” 江武显然还没有玩够。 姜青蕊想着是因为自己徐恕才说要提前下山的，总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疑神疑鬼，就让别人都陪着自己离开吧？ 她正想开口求情，表示自己没有问题，却听见徐恕不留任何商量余地地告诉众人他们需要尽快收心。 听徐恕这个语气是没得商量了。 众人只好各回各的帐篷收拾东西，十几分钟后在外面集合，拆掉帐篷又和那几个家庭说过再见之后离开。 这次姜青蕊和他们一起坐上高铁，准备返回海市，却不想在半路上接到一个紧急通知。 “邻省发生恶性案件，钦阳市刑侦队请求还是刑侦队帮助。” 徐恕接完叶局打来的电话之后，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众人。 “下一站就下车。” 好在他们现在就在邻省，而且钦阳市就在他们回海市的这条高铁线路上。 没想到他们提前下山下对了。 江武悄悄凑到姜青蕊身边。 “徐队是不是未卜先知啊？” 话刚说完，江武便收到一记眼刀，立即乖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到江武吃蔫儿，徐瑛倒显得很是开心。两人一对上眼，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互怼起来。 夹在两个人中间的乔琳琳被烦得不行，一边给了一拳头，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那边的三人座热闹非凡，这边的两人座更多的是宁静。 姜青蕊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默默看着窗外闪过的树影，回想着自己这两天的状态，就很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说好要直面过去的，怎么来了之后反倒神经脆弱成这样？ 姜青蕊满心想着自己的事，懊悔不已，全然没有留意到旁边人的目光已经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 徐恕向来就不是一个话特别多的人，他坐在姜青蕊旁边，见姜青蕊忧心忡忡的望着窗外，也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姜青蕊。 高铁发出到站提醒，姜青蕊回头，意外与徐恕的目光撞个满怀。 她先是惊讶，刚要开口又看见徐恕淡定自若地将目光收回。 “拿好东西，不要落下。” 几人一出高铁站，就看见明晃晃堵在高铁站外的几辆警车，警察们代替了高铁工作人员，在每一个入站口仔细检查。 入站口那边人已经堵得越来越多，而出站口这边则是相对好走很多。 出站口这边的警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高铁工作人员给众人检查。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案子？” 看到这个规模，姜青蕊也很惊讶。 几人由高铁工作人员检查完，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几名警察拦住去路。 “你是徐队吧？” 站在几名警察最前面的男人看到徐恕，笑着对他伸出右手。 徐恕也将右手伸了出去。 “陆队。” 陆清和徐恕握了握手之后，看向跟在徐恕身后的其余七个人，一一跟他们握过手。 “我是钦阳市刑侦队长，陆清。” 姜青蕊微微点头和对方握过手。 “我是海市行政支队法医，姜青蕊。” 陆清听到姜青蕊的自我介绍，好像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没想到海市大名鼎鼎的徐队身边的法医居然这么年轻，还是惊讶于姜青蕊与自己见过的法医都不太一样。 “我们上车吧。” 陆清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招呼着众人上车。 姜青蕊恰好和徐恕坐在同一辆车上，而陆清也在这辆车上。 “陆队，现在情况如何？” 叶局通知得匆忙，也没有告诉他们案件的具体情况，他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不能怪叶局，毕竟邻省省局通知得很着急，叶局也不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况。 “徐队，是这样的。” 跟在陆清身边的警员小莫立刻将他们现在所掌握的情况告诉徐恕。 “石碣乡村民路过村庄废弃机井发现机井内有不明物体，好奇走近，发现是一只裸露的人脚。” 发现那只人脚的村民下的不轻，但还是赶紧让家里人报了警，警察立刻封锁现场，这才发现，那机井里的人脚，下面封了一层水泥。 “机井的口很小，我方拆除机井后，发现尸体全身裸露，以头朝下的方式被水泥封在井中，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看不出原本面貌，无法进行认尸。” 小莫说着，翻开了手里的文件，将其中的两张照片递到徐恕面前。 “机井底部有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把锤子。” 那两张照片一张是拍摄的井底红色塑料袋，另一个则是拍摄的那把锤子。 “锤子上没有发现血迹，但经过法医检验，确定锤子就是凶器。” “目前死者更多信息还未检验出来，可能会需要法医同志的帮忙。” 姜青蕊知道处理高腐尸体很麻烦，能够得到的信息也会更少，自然也知道这样的尸体只交给一名法医来解剖是一件很耗时间的事情。 听到对方这话，姜青蕊立即礼貌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帮忙。 第68章 胡奚壬 警车很快在钦阳市市局门前停下，姜青蕊下了车，与徐恕道了别。 徐恕他们要去查看现场，而姜青蕊则是要留在市局检查尸体。 警员小莫留下，带着姜青蕊进到市局，一路来到法医鉴定室前。 “咚咚。” 过了一会，法医室里才有人应声。 小莫对着姜青蕊点点头，和姜青蕊一起进行消杀，穿好防护衣，随后才推开最后一扇门。 钦阳市市局的法医室和海市的法医室没什么区别。 姜青蕊抬头寻找尸体，接着就看见了在最中间解剖台上那具腐烂得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正在解剖尸体的那名法医高高瘦瘦，身上披着白色的防护服，护目镜里面带着一副无框眼镜。 他听到有动静，以为又是来催结果的，抬头就要告诉对方结果还需要等一段时间，却没想到来法医室的不仅有小莫，还有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生。 法医怔然，随后立刻皱眉，将帘子拉起来，隔绝了姜青蕊看向尸体的视线。 “你怎么带人家小姑娘来这种地方？” 法医看起来很是不满，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冷。 面对着对方的质问，小莫瞬间明白对方误会了什么，笑了两声之后，将身后的姜青蕊介绍给眼前的法医。 “姜同志，这位是钦阳市市局刑侦支队法医胡奚壬。” “这位是海市刑侦支队法医姜同志。” 听说对方也是一名法医，胡奚壬显然有些惊讶。 “大学刚毕业？” 姜青蕊倒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但也乖乖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是的。” 大学刚毕业就能进市局的行政支队当法医，看来她的成绩和实践应该都不错。 胆子应该也不小。 想到这一点，胡奚壬重新把挡住尸体的帘子拉开。 “那你们先忙。” 小莫负责把姜青蕊带到地方，随后就赶着去现场和陆队集合。 法医室里只剩下姜青蕊和胡奚壬两个人，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胡奚壬拿好手术刀，站回到尸体身边，看了姜青蕊一眼。 “解剖过这种尸体吗？” 姜青蕊坦然摇头。 她真正自己一个人解剖的尸体不算多，在海市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尸体。 “那你先不要动手了。” 胡奚壬也不算特别苛刻，毕竟这种尸体上包含的信息本来就少，如果让没有经验的人来做，一不小心弄坏了什么证据可就前功尽弃了。 姜青蕊没有对方有经验，就乖乖点头，听对方的安排。 “看这个腐烂程度，你觉得死亡时间大概是多久？” 姜青蕊凝视着这具尸体，略做思索后给出一个时间。 “三个月左右。” 胡奚壬轻轻点头，但觉得这个答案不够全面。 “三个月到一年。” “尸体是被水泥封在井下，脚部已经腐烂为白骨，剩下的部分腐烂减缓，所以服了时间是三个月到一年。” 寻常尸体这么长时间，早就腐烂成白骨了，这具尸体判断死亡时间难度就大在所处的环境。 “还有其他判断吗？” 姜青蕊看着眼前这具尸体，能够从大概骨形上得出对方身体壮硕，又能够根据挂在骨架上所剩不多的肌肉看出纹理，从而推断出对方应该是个青壮年。 “青壮年。” 胡奚壬点头，解剖着剩下的部分。 就在此时，姜青蕊突然听不见胡奚壬的声音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到时候，咱们就走。” 这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一声又闷又低沉的回答从身后传来。 “可不再扯进这一大堆破事里了。” 姜青蕊明白这是死者生前的死亡共享，但她并没有紧张，因为她此刻的心情就是死者的心情。 死者很是放松。 死者又和跟在他后面一起往桥洞底下走的人说了几句话，大抵就是吃饭了吗，吃的什么饭之类的，姜青蕊实在没有办法从这几句话里面提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只能耐心等待着。 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很黑暗，没有路灯，在桥洞底下走着，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就在此时，死者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马上就要结束一切纷扰的感觉。 “拿了钱，我就开个……” 死者都没说完，脑后骤然传来钝痛。 来不及姜青蕊反应，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 “你怎么了？” 胡奚壬刚刚说话，姜青蕊没有回答，他这才回头看向姜青蕊，反倒发现这小姑娘盯着尸体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姜青蕊的意识回到自己身体后的第一眼，入目就是胡奚壬凑近，手腕贴在自己额头上的一幕。 “不热啊。” 姜青蕊回过神来，赶紧摇头，说自己没事。 胡奚壬好像很是了然的样子。 “刚当法医的时候，我也容易紧张，有时候看到不完整的尸体甚至还会害怕，明明已经在学校里看过那么多视频和图片了。”胡奚壬很理解姜青蕊，“好在我来局里之后，还有个师父一直带着我，后来师父退休就我一个人当法医。” “不过，应该没有人带你吧？” 海市的刑侦队在很大范围内鼎鼎有名，尤其是海市刑侦队长徐恕，所以胡奚壬也会格外关注海市的消息，自然也能够知道海市的刑侦队里只有一名法医。 一直以来都是一名。 甚至中间有段时间，老法医辞职新法医没及时到岗，海市还借了自己过去帮忙。 姜青蕊默默点头。 她确实没有师父。 但好在姜青蕊专业能力比较强，上手很快，基本不需要师父带。 “那以后你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胡奚壬笑着耸耸肩，手里解剖的动作一直没停过，却还能够自如地和姜青蕊说这话，“我成绩或许不如你好，但手里有一点经验，可以让你少做些麻烦事。” 姜青蕊立即点头。 能够有人带自己，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胡奚壬含笑点头，姜青蕊站在一旁继续学习，突然间想起自己刚刚死亡共享的事情。 照这样从尸体表面检查下去，检查到头部或许要浪费很多时间。 第69章 迷云 徐恕跟着陆队来到石碣乡，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被警戒线挡起来的地方。 结界线周围围了一圈村民，大多在好奇地讨论着这个被警戒线围起来的机井。 看到后面有警察来，村民们赶紧让开。 “来，大伙都让一让，没事的话就回家休息去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陆队到底是年龄大一点，面对这种情况的次数更多，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这里没有发生过命案，村民们感到好奇是肯定的，也必然会围绕在这个机井附近讨论。 这种时候旁边的小警员们就起到了作用。 他们可以从村民的讲话里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毕竟全村那么多人，一个一个去摸排费的时间更多。 陆队越是要让村民们离开这里，村民们越是不想走。 他们很想知道关于机井里出现尸体的事情。 “警察同志，你们抓到凶手了吗？” 一名村民率先开口，问出了大家伙都想问的问题。 听到这话陆队抬头望向围在这附近的所有村民们，对着众人表示他们一定会尽快破案，让村民们不用整天担惊受怕。 “不过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大家伙的配合。” 听到能够配合警察工作，村民们立刻点头。 陆队在和村民们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小警员来到了徐恕面前，把他们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况跟徐恕进行统一。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之前是一个化工厂，石碣乡康陂村的某个村民是化工厂的员工，干了两年之后，化工厂就倒闭了。 他那天听其他村民们聊起化工厂，心血来潮就想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瞧见了那具尸体。 “徐队，发现尸体的村民告诉我们，这个机井废弃了很多年，村子里的人都没怎么来过这边，刚刚村民们的讨论可以证实这一点。” 小警员说完，又立马将法医室传出的消息告诉眼前的人。 “翻译刚刚发来消息，死者年龄约在三十到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体重七十五千克，因脑后遭到重击从而导致粉碎性骨折而死，死亡时间大概是三个月到一年。” 那死者是名青壮年。 徐恕走向前看着已经被警察们稍稍还原的机井。 “这机井的洞口原本这么小？” 小警员立即点头。 他们当时看到机井的洞口时，也是愣了。 机井的洞口很小，想要把一个成年又比较壮实的男人塞进机井里，恐怕要费好一段时间。 “我们对凶手初步的侧写是本地人或者极其了解此地，与死者的关系密切，是一名比死者还要壮实的青壮年。” 如果不是极其了解这里的话，也不可能丢尸丢到机井里。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小警员默默摇头。 死者高度腐烂，实在辨认不出来原本的面貌，而且生前没有犯事进过局子，所以想要调取死者的DNA来和数据库进行比对，要花上不少时间。 “这件事情已经有人在做了。”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多地从村民口中得到信息，调查出死者的身份。 只有知道死者的更多信息，他们才能够从死者身边人查起。 死者被发现时全裸，恰巧就说明了一个极其明显的问题。 凶手和死者关系密切，如果死者的个人物品被发现，警察很有可能会根据死者的个人特征确定身份后，顺着凶手身上。 “有没有调查失踪人口？” 小警员再次点头，他们调查到了石碣乡去年和今年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已经失踪了八个人，而且八个人DNA与死者都不相符。 “我们又扩大范围调查了全国失踪人口数据库，依旧没有发现匹配的。” 失踪人口都没能匹配上，且没有人前来认尸。 想要追查尸源这条路已经走不通。 听到这里，徐恕沉思片刻后转移了一下思维。 “或许死者不是当地人，凶手才是。” 他们办案多年，难免会陷入一个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圈套里面，就像现在。 出事之后，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调查死者身份，而调查死者身份时，则会下意识将死者带入到当地，认为死者是当地的人。 “小邓，开始搜查。” 此时的陆队已经和村民们说完话，回到两人旁边，听到徐恕提出的思路，马上让人去调查。 “陆队刚刚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吗？” 有还是有一些的。 “刚才询问时有村民说他曾经在过年的时候路过农田，就在眼前这片机井区域附近看到了暗红色类似血迹的物质。” 过年？ 今年过年是一月底，现在已经五月，死亡时间上倒是能对得起来。 “我给村民们看了这把锤头，村民们说这不是他们平时家里用的。” 村民们看到锤头的时候立马摇头，告诉陆清他们平时用不到这么好的锤头，家里用用就随便买一个最便宜的，做农活没有那么讲究。 现场的痕迹已经没有什么好探查的，得到这个消息后，徐恕马上准备和陆队一起前往镇上的五金店。 五金店里的老板娘看到一个又一个走进来的警察同志，整个人吓懵在原地。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 “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问你一些问题。”徐恕说完，将锤子的照片摆在老板娘面前，“你这里有没有卖过这种锤子？” 老板娘低头看了一眼，立刻点头。 进货虽然都是自己丈夫进，但她对这一些自家卖出去的东西印象总是格外深刻些。 不过当陆队继续问老板娘记不记得这种锤头都卖给谁过，老板娘则是皱着眉头，仔细想了许久之后无奈摇头。 “警察同志，我这里来来往往每天都是人，谁买了什么东西，我确实记不住。” 五金店不多，所以老板娘这里客流量就会大一些，附近的许多村子买东西都会来这家店。 徐恕一边听老板娘说，一边在五金店里转悠，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五金店里有一个摄像头。 想要调取监控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听老板娘这样说，陆队正想再说点别的，突然听到在店里转了一圈回来的徐恕开口。 “这批锤头，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进的吗？” 第70章 再遇熟人 这个老板娘倒是能够提供确切答案，老板娘立刻翻了店里的进货单，找到了这种特殊的锤子。 “是去年的腊月。” 徐恕看了一眼，上面日期写的是一月六日。 所以现在他们可以将案件的发生时间推测为今年的一月份。 正是合家过年的时候，为什么有人失踪家里人没有及时报案？ 毕竟只有报了案的，才会出现在失踪人口名单里。 这个结果再次和徐恕的推断连上关系。 死者很有可能不是当地人，凶手则有很大的几率是畏罪潜逃的当地人。 很快，排查失踪人口信息的警员给出消息，他们在那些失踪人口里找到了一人。 “王旭阳，男，三十五岁，在石碣乡开了一家养鸡场，因欠下巨额外债潜逃。” 陆队看到他们提供的王旭阳相关资料，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这个王旭阳和他们侧写的凶手形象不太相符，他身高一米六六，十分瘦小，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能一下子用锤头杀死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五十斤大汉的人。 虽然王旭阳和他们之前的侧写有些出入，但他之所以会引起警方的怀疑，是因为他在失踪半年前买过一辆崭新的轿车。 欠下巨额外债还出钱买车，已经是一件让人觉得古怪的事情。 而更古怪的还在后面。 “王旭阳的新车购买不到两个月，便突然拉去修理厂进行整车喷漆，就在修理厂给他修理轿车期间，王旭阳为躲避外债出逃，车直到现在还放在修理厂。” 得到这个消息，陆队和徐恕对视一眼，两人顿时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立即带领着部分警员前往修理厂。 王旭阳修车的修理厂并不是镇上的，而是市里的。 修理厂的规模很大，看起来整洁干净。 一行人走进修理厂时，厂子里只有一名修车师傅还在忙碌，剩下的人已经午休去了。 “师傅你好。” 听到有人叫自己，修车师傅抬头看向走来的这几个人。 他们这次没有穿警服。 “你们有事吗？” 修车师傅说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众人走来。 站在中间的徐恕眼睛一眯。 他原本就觉得这修车师傅有些眼熟，如今看到对方跛脚的动作，瞬间回忆起眼前这人是谁。 “李强。” 李强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赶紧把口袋里的眼镜拿出来戴上一看，立刻露出笑脸。 “这不是徐警官吗？” 李强怎么也不会忘掉徐恕。 毕竟之前可是徐恕给了他鼓励，不然他或许还会一直生活在仇恨里，不知该如何脱身。 发现眼前的人是熟人后，徐恕看了一眼这修理厂。 “我记得你之前在海市的修理厂，怎么来这里了，这厂子是你开的？” 听到徐恕一连串发问，李强不好意思地笑着摇头。 “上次跟您见过面，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可能是我的厂子？” 李强说着，挠了挠头。 “我就是觉得，不应该再在海市呆下去了，找一个没有仇恨也能够让我忘记那些事情的地方重新开始，所以就近来了这里。”李强说完后，也抬头打量了一下修理厂，脸上的笑意更深，“这厂子的老板对我很好，我还投了资呢，现在也算是一个小股东了。” 听到李强放下仇恨过得越来越好，徐恕自然是欣慰的。 李强后来在新闻上看到了关于孙可案件的后续报道。 纵使有徐恕相劝，可他一开始还是没能立即从那种状态里脱身。 好在，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徐警官怎么来这边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李强回过神，开口询问。 正巧，他们来这儿，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李强的帮忙。 “我听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子，听说有一个人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把他的车送来了你们厂子修理，后来一直都没有取走。” 听着徐恕的描述，李强立即点头。 “是有个人把车开来全车喷漆，漆也喷完了，人也不见了，车就一直扣在这里。” 修理厂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李强也是每天都在头疼那辆车的事情，所以在听到徐恕这样描述之后，他立即就想起了让自己头疼的车。 “我们可以看一下那辆车吗？” 李强愣了一下，看着站在徐恕身边的那个男人。 男人三十来岁，笑眯眯的，看起来倒是很有亲和力。 能和徐恕站在一起，他肯定也是一个警察。 说不定也是什么队长。 李强连连点头，带着一行人来到一辆红色的轿车前。 “就是这辆了。” 那是一辆红色凯美瑞，落地价少说要十六七万。 一个欠下巨额外债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一辆十六七万的车丢在修理厂不管不顾。 警员们立即戴上手套，陆队也给徐恕递来一副。 准备齐全后，众人围绕在这辆红色的轿车前，小心翼翼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外表已经喷过漆，不可能再留下痕迹，他们便从内里查起。 “除了喷漆之外，这辆车还做过其他调整吗？” 李强思索过后，再次摇头。 “我当时还不在这个修理厂，但我听其他修理师傅说，当时那个人急匆匆把车开过来，要求整车喷漆，没有要求别的。” 徐恕听完后，立刻让警员们把搜查的重点放在车的后座和后备箱上。 后座很是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而后备箱里则是放着两个空的酒瓶子。 什么都没有？ 徐恕看着还算干净整洁的后备箱，眉头再次皱起。 他从来不相信，有毫无痕迹的犯罪。 徐恕和陆队各自拿着一个手电筒，上半身钻进后后备箱里，拿着手电筒，一点一点地照看着。 在灯光扫过某处时，徐恕的动作停下。 “你看这里。” 陆队听到声音立刻转头，看向徐恕用手电筒光打的那个地方。 后备箱的垫子边上露出来了比针还要细的一条小缝。 而那条缝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 “果然是徐队。” 那条缝实在是太小，放在寻常人身上肯定会忽略过去。 徐恕对着陆队点头，手电筒转移到了陆队手上。陆队也给徐恕打着光，而徐恕则是缓缓将后备箱的垫子抬起。 第71章 重大发现 垫子被抬起来，底下的东西也露出真面目。 徐恕把东西拿起来的时候，所有警员都有些失望。 那是一片枯叶。 这枯叶黄灿灿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他们调查的地方。 然而陆队则是抬手将那片枯叶取过，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这片枯叶没什么特别，但在它细细的枝和叶片表面的连接处，有一个和针孔大小般的东西。 陆队立即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东西，发现那东西是存在于叶片表面的痕迹。 “证物袋！” 枯叶被装入证物袋之前再次回到徐恕手里，徐恕用指甲轻轻掐了一下那一点痕迹，紧接着眉头一挑。 那个和针孔一样大小的痕迹是红褐色的。 油漆浓度太高，可能会是这个颜色，而人血凝固之后干掉也会是这个颜色。 “油漆凝固后会变得很硬，但痕迹周围的叶面并没有因为痕迹的凝结而产生纹理的变动。” 也就是说，这痕迹不是油漆。 那就只能是…… 旁边其他新来的警员们纷纷瞪大眼睛，赶紧小心地把枯叶装进证物袋，急忙送往市局法医室。 “这徐队果然厉害，要是我，别说发现叶子了，我连那条缝都注意不到。” “那叶子我真以为就是片普通叶子，那么点痕迹，陆队和徐队怎么发现的？” 前来护送证物的两个警员，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无不在为两位队长感到惊叹。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姜青蕊这才将目光从尸体身上移开。 紧接着法医室的门被敲响。 “进。” 胡奚壬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帘子拉好。 两名小警员小心翼翼走进来，发现尸体已经被帘子遮住，这才长舒一口气，把手里的证物交给胡奚壬和姜青蕊。 “胡法医能不能鉴定一下叶子上的那点痕迹？” 叶子上有痕迹？ 胡奚壬起初也没有留意到，还是姜青蕊抬手帮他指了指那一点红褐色。 “两位队长真是心细如发。” 这么小的痕迹，正常人谁能注意得到？ 别说正常人了，他一个这么注重细节的法医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留意到。 两个小警员连连点头，他们也很钦佩两位队长。 送走小警员后，胡奚壬把那片叶子递给了姜青蕊。 “你来鉴定吧，我相信你。” 或许是经过考验之后，已经知道姜青蕊能力超群，又或许是觉得姜青蕊一直在这里看着不能动手，着实有些委屈人家，所以胡奚壬才把鉴定叶子上DNA的任务交给了姜青蕊。 这对姜青蕊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马上做好准备，开始全神贯注地提取叶子上能够提取到的所有有用信息。 没过多久，姜青蕊拿着一份数据来到胡奚壬面前。 “经过比对，叶子上的物质是血迹，从中提取到了完整DNA，与死者DNA重合，可以确定这片叶子上的血是死者的。” 这个消息很快被传回到第一线。 得到这个消息后，徐恕和陆队一起将这辆车扣下。 他们现在可以确定这辆车就是搬运尸体的工具。 车辆的主人王旭阳有重大作案嫌疑。 可是现在，王旭阳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月。 陆队立刻组织其他警员进行走访，重点了解王旭阳这个人平时的作息习惯，经常去的地方来找出他可能潜藏在何处的蛛丝马迹。 “旭阳啊，他一月多的时候给我发过消息，说他要去外面躲债。”王旭阳的好友拿出手机，翻到了王旭阳在失踪之前给他发的消息。 徐恕接过手机查看，发现上面只有简短一句话。 ［兄弟，债主要追我的债，我出去躲躲，勿牵挂！］ “他确实欠债了，还不是那个养鸡场给弄的。”男人叹了口气，把手机装回到了口袋里，“本来生意还算可以，结果现在越来越不景气，他欠的债也还不上，周围人都借遍了。” “他经常出去躲债的！”村口的老大爷听到男人跟警察们说这个，开口插上一句话。 男人无奈点头，表示老大爷说的话确实是真的。 “至于他躲去哪里，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他们在村子里问了一圈，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回答。 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他们便只能转而调查起王旭阳和受害者之间的关系，毕竟现在受害者的身份还没有确定。 询问村里的人时，大家也都说王旭阳平日里没和别人结仇。 陆队只能暂时结束走访工作，而此时，王旭阳的通话记录被调了出来。 陆队看着被警员拿上来的通话记录，愣了一下，接着看向身旁的徐恕。 徐恕并不惊讶。 陆队马上明白这通话记录是徐恕让人去调出来的，一时间对自己有些无语。 调查嫌疑人通话记录这件事情，是他作为老刑警不该忘的。 但徐恕对于陆队忘记这件事情十分理解。 他们现在的工作量太大了，一方面要追查死者身份和死者相关信息，另一方面则是要不断走访，保持着与村民们的联络。 剩下要做的零碎工作更是数不过来，这还是他们在请求海市刑侦支队帮忙之后才得以稍微轻松一点。 他们看着这份通话记录，瞬间发现里面引人注目的一点。 在王旭阳失踪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频繁地和两个峰岛的电话号码联系。 这两个电话号码立刻被圈起来。 他们在调查第一个电话号码时，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这个电话号码拨打过去是空号。 他们本可以先调查另外一个手机号码，但无论是陆队还是徐恕，都直觉这个电话号码更有问题，或许从这个入手，能够得到更多他们想要的消息。 他们立刻联系了通信公司，在一番了解和协助之下，通讯公司给出了那个空号的电话号码前一位使用者。 “黄波。” 通信公司的负责人点头。 “我们发现这位机主在三个多月前就已经停机，并且没有继续使用这个号码了，超过三个月未缴费号码就会变成空号。” 三个月。 这和他们初步推断的死者死亡时间相符。 第72章 死者身份 得知这个消息时，徐恕心里已经有所预想。 陆队也从现有信息中猜测出些许。 两人交换眼神后，陆队立刻调动手边能力不错又值得信任的警员，派他们前往峰岛，就地调查黄波一事。 钦阳市距离峰岛不算近，他们现在出发的话今天下午可能才会到，再加上他们落地之后就要立即在人生地不熟的峰岛找到黄波的家，时间紧任务重。 陆队原本想安排警员小莫带领几人组织调查，但他看到被安排去峰岛调查的人里有徐恕的徒弟，便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徐恕的徒弟跟在徐恕身边肯定学了不少事，由他指挥安排，自己和徐恕都会很放心。 陆队一再叮嘱着各种注意事项，而直到众人要离开的时候，徐恕才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这一瞬间江武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他就知道师父很看重自己这个徒弟！ 然而徐恕和江武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江武为什么突然间像打了鸡血一样。 “保证完成任务！” 江武说完后，带着众人离开。 看到已经有警察被派出去执行任务，通信公司以为他们配合的调查到此结束，没想到徐恕和陆队都没有离开，仍然坐在位子上。 “能否麻烦帮忙再查一个号？” 通信公司的人愣了一下。 他们当时可是只听说要查一个人的号码。 不过警察同志既然有需要，他们也不好推诿，便点了头，从陆队手里拿过那张纸条。 很快，消息就出来了。 “查到了，是这个人。” 工作人员将电脑屏幕转向众人，让他们得以看清电脑上的那个名字。 “何冰顺。” 陆队念了这名字一遍后，立即安排人调查这个何冰顺的更多信息。 和何冰顺重名的人不多，而在他们峰岛就更少了。 很快何冰顺的身份浮出水面。 “何冰顺，男，32岁，峰岛人，和黄波是老乡也是旧识。” 照片上的男子顶着一张黝黑的脸，看起来倒是老实本分。 不过在场的警察都不相信表象。 通过追踪何冰顺银行卡及身份证的使用信息，确定何冰顺还在钦阳市。 陆队再次发动警力，在市内寻找何冰顺。 徐恕直觉何冰顺是破案的关键，找到何冰顺说不定就能够知道一切的真相。 没过一天的时间，峰岛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江武和其他警员来到峰岛后，马不停蹄立刻赶往黄波家。 黄波家在峰岛最边缘的一个小村里。 江武等人赶到的时候，黄波家的大门是敞开的，院里坐着一个老人，拿着小米正在喂鸡。 “你好，请问这里是黄波家吗？” 江武他们并没有走进去，而是侧过身，敲响了敞开着的那扇门。 院子里的老人见有人来还愣了一下，听到对方的问话赶紧放下手里捧着的喂食碗，忙不迭走到门口看着眼前这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几个男人。 瞧人这架势……该不会是黄波那臭小子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吧？ “我们是警察，想要来向您了解一些事。” 老爷子听到这话，心里更加紧张。 “警察同志快坐。” 就会看出来老爷子心里很紧张，所以就没有，多和老爷子聊其他的，直截了当的，询问着他们准备好的问题。 “您上次见到黄波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与他联系是什么时候？” 老人仔细回想后告诉他们，自己最后一次见儿子是在去年。儿子回来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而最后一次和儿子联系，是在过完年的年初，从那以后儿子都再也没有跟自己打过电话，说到这一点老人似乎有些生气。 “他当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挺高兴的，跟我说他马上就能赚到一笔钱，到时候一定要把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翻修一遍。”老人说到这个的时候，语气很是骄傲，倒不是因为黄波挣的那一笔还没有拿到手的钱，而是因为黄波的孝心。 赚到一笔钱？ 江武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个关键词，默默地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黄波最后一次跟您通电话的时候，除了跟你说这个之外，还有没有叮嘱您其他的？” 这倒没有，就是寻常的一些“注意身体”。 说起来，黄波已经几个月没和家里联系了。 想到这一点，老爷子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心中不由带了些紧张。 “警察同志，黄波他现在在哪里呀？他是犯了什么错误吗？” 江武被老爷子的问题问住，犹豫一会后轻轻摇头，表示黄波没有犯错，犯错的是他身边的人，他们来找黄波的家属只是例行询问一下。 听到这话老爷子才放下心来。 “对了，您这里有黄波的照片吗？” 老爷子听到后，立刻回到屋里去翻找，找来找去，却只找到了一些黄波小时候的照片。 原本有警员想要直接从老爷子这里了解黄波的体貌特征，却被江武制止。 从刚刚的谈话里，江武可以看出来老爷子很爱他的儿子，所以如果老爷子向他们描述自己儿子的长相和体貌特征，很有可能会进行单方面的美化。 确定完该问的之后，江武带着众人离开，转而去了黄波的亲戚家。 听到手机有动静，徐恕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江武，索性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 “徐队，已经调查到了。” 听到这话，陆队正在忙着整理文件的手停下。 “什么消息？” “黄波家人说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和家里联系，最后联系时间是在年初。根据黄波周围邻居及亲戚描述，黄波身高一米八以上，看起来比较壮实，嘴角有一块小小的黑痦。” 死者身高大概估算一米八，体重七十五公斤，确实比较壮实。 至于脸部特征，现在已经不可观察。 体型能够对上，失踪时间和死者死亡时间相吻合。 陆队得知这一点，立即通知胡奚壬将死者的DNA与黄波进行对比。 没过多久，结果终于出来了。 姜青蕊看着鉴定报告上写的数字，突然松了一口气。 这次终于有所突破了。 第73章 莫名情绪 警方正在全力寻找王旭阳和何冰顺，案件进度暂时停滞，只有在找到两人后才有望推进。 徐恕暂时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便想到了几日没见的那个人。 “徐队今天出去啊？” 陆队看到徐恕换上常服，立即笑着开口。 “我要是有空的话，一定得带着徐队在这里好好逛逛，这里有不少好吃的和好玩的。” 说完这话，陆队颇为遗憾地叹气摇头。 “陆队先忙，以后或许有机会的。” 徐恕难得开口说安慰人的话，陆队听了，笑着点头。 感觉这个传说中的徐队也没有那么不好相处。 陆队如此想着，只要继续翻看资料，却发现徐恕在门口停下。 “我们队的那个法医，现在在哪里？” 徐恕来到市局门口，保安本来要将他拦下，看到他手里的警官证这才立刻放行。 他站在一楼，寻思着进楼之前看到的平面地图，试着依靠对那张地图的记忆，朝着法医室走去。 市局的法医室并不难找，只是稍微有些远，徐恕没有多费力气就顺利找到法医师。 不知是疏忽还是现在没有在解剖尸体，法医室门上没有拉起帘子，外面的人可以透过那一小块玻璃看向里面。 徐恕站在门外，看着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的姜青蕊和坐在她对面那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 姜青蕊正在和对方说话，不知道讨论到什么，就不由自主笑起来，或低眉浅笑，或掩唇轻笑。 她在以冷色调为主的市局里，显得那样明媚生动。 “这就是我从师父那里学到的一个小技巧，现在可以告诉你。” 胡奚壬没有想到姜青蕊听到这里可能会笑，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姜青蕊的笑很有感染力，让人心情都会好很多，像是一出门就和阳光撞了个满怀那种感觉。 “好，我记住了。” 姜青蕊缓缓说起笑容，接着拿出旁边的笔记本。 “这里有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姜青蕊说着，把笔记本放在两人面前的那张桌子上，正准备往前推，胡奚壬就已经起身绕到她身旁，长臂轻轻撑着桌子边，弯腰低头看着笔记本上写的东西。 “这种情况确实不多见。” 胡奚壬也收起笑容，眉头微皱，仔细思索着解决方法。 看到姜青蕊的身影被胡奚壬遮挡，站在门外的徐恕不自觉冷了脸。 两人之间有段距离，但从徐恕这个角度看来，胡奚壬就像是把姜青蕊包在怀里了一样。 胡奚壬指着本子上某处要说出答案，却见身旁的姜青蕊面色一怔。 姜青蕊本是出于尊重和礼貌，想着抬头看着胡奚壬说话，岂料这一抬眼，却与门外那人碰上视线。 “徐恕？” 听到姜青蕊说出的这个名字，胡奚壬立即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瞧见门外的那双毫无情绪色彩的眼眸。 瞧自己被发现，徐恕收回目光，准备转身离开。 见他要走，姜青蕊赶紧跑出法医室。 “徐队！” 徐恕本想充耳不闻，但也不知怎的，还是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就要走？” 姜青蕊对于徐恕的反应十分奇怪。 自己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好像生气一样的转身就走。 “你来市局，是汇报案件进程吗？”姜青蕊饶有兴趣地仰头询问，看向他的眼眸都微微亮着。 姜青蕊现在整天待在法医室里，死者的尸体已经解剖分析完毕，她现在在法医室里能做的就是和胡奚壬取经，从胡奚壬那里学到更多的知识。 不过说起来，姜青蕊还是更想念之前在刑侦队的时候，自己还能做点其他的事情帮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在待在法医室里。 所以现在姜青蕊还蛮想多跟徐恕说说话，不管是从他那里听到关于案件的进程，还是听到什么别的话题。 徐恕看姜青蕊一眼。 汇报案件进程的工作不需要他来做，他来市局的目的很简单。 “徐队。” 看见从法医室里走出来的男人，徐恕再度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还有姜青蕊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徐恕现在这样像极了自己刚刚到刑侦队工作的时候。 说起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徐恕了？ “啊，这位是胡奚壬胡法医。”姜青蕊跟徐恕介绍着，接着转头正要跟胡奚壬介绍徐恕时，见胡奚壬地笑着摇头。 “徐队的大名，我有所耳闻。” 胡奚壬将徐恕的表情收入眼底，察觉到徐恕的心情不太好。 “看来这次的案件确实太麻烦。” 胡奚壬的这句话是调和气氛用的，但在徐恕这里却起不到半点调和的作用。 徐恕没有接着胡奚壬的话往下说，反而问起另外一件事。 “姜姜已经帮完忙，是否可以离开市局？” 姜青蕊听到这话，表情略显惊讶，紧接着抬头侧首，看着身边面色依旧冷凝的徐恕。 她刚刚没听错吧，徐恕叫了自己姜姜？ 姜青蕊早就对这个称呼习惯了，毕竟刑侦队里的所有人都这么叫自己。 除了徐恕。 如今听到这两个字从徐恕嘴里说出来，姜青蕊先是微愣，随后也不知为何，自己心中竟莫名轻快。 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抹轻快的心绪。 胡奚壬是怎么回答的，姜青蕊并没有留意，只是等她回神时，发现徐恕拉着自己的手腕，带着她一起从市局走出来。 徐恕……不高兴吗？ 姜青蕊此时后知后觉，轻轻拉了一下徐恕的袖口。 徐恕随着她的动作停下脚步。 “怎么了？” 声音还是那样温和，甚至他在问自己问题的时候会略略弯腰低头，似乎要与自己对视。 “你心情不好吗？是案件遇到什么麻烦了？” 徐恕听到姜青蕊这样问，神情微顿，最后轻轻摇头。 “没有心情不好。” 徐恕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在法医室外时心情骤然下坠，直到现在才回升许多。 见他否认，姜青蕊没有再问下去，转而想起其他人。 第74章 现身夜市 “徐瑛在第二分队，目前还没有和她们碰上面。第二分队负责追查何冰顺的事情，最近可能比较忙。” 徐恕知道姜青蕊想问什么，没等姜青蕊开口，就先一步跟她解释着。 原来除了自己之外，剩下的人也不在一起啊。 “那江武呢？” 江武是徐恕的徒弟，应该会和徐恕待在一起吧？ “江武被派去了峰岛，现在还在调查何冰顺的背景。” 剩下的三个小警员中的两个跟着江武去了峰岛，剩下的一个在徐瑛和乔琳琳的第二分队里。 这样一通听完，好像稍微闲下来的只有徐恕和自己。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法医室的工作累吗？” 两人同时开口，姜青蕊愣了一下，接着回答徐恕的问题：“也还好吧，我没怎么动手，不过倒是学到了很多。” 在法医室里的工作大多都是胡奚壬动手完成的，姜青蕊在旁边像是一个小小的智囊，脑袋里突然出现什么想法的时候会告诉胡奚壬。 而胡奚壬也不会质疑姜青蕊，接着就将姜青蕊的想法付诸于现实的行动中。 就像检查尸体头部的意见，就是姜青蕊在死亡共享后提出来的。胡奚壬没有质疑她为何会突然有这个想法，迅速检查尸体头部，这才发现尸体的致命伤在脑后。 看来姜青蕊在法医室过得不算苦闷。 徐恕突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两人一个捡着好的说，另一个全都信了。 “在钦阳市里转转。” 徐恕突然开口给出这样的答案，姜青蕊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那感情好啊！”姜青蕊看起来十分期待，“我听说这里有好多特色美食，还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看到姜青蕊喋喋不休，盘算着他们要去吃什么玩什么的样子，徐恕不禁浅勾唇角。 两个人都知道他们出来玩的机会可能也就只有这一次。 后面办完案子之后就要立刻返回海市。 难得偷得半日闲，姜青蕊可得好好计划计划。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我们去旁边的夜市吧？” 两人顺着路边往前走，身边是不断流动的人群。 而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姜青蕊说话时盯着徐恕的眼睛，眼里只有徐恕一个人的倒影。 只有姜青蕊转过头的时候，徐恕才会将自己刚刚差点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重新落在姜青蕊身上，看她掰着手指头，头发丝都好像开心翘起的样子。 “好。” 对于姜青蕊的计划，徐恕说不出反对的话。 虽然天色尚早，但姜青蕊一直期待着的夜市已经人满为患。 看到这么多人，姜青蕊并不觉得沮丧，反而扬起笑脸。 “你看这个！” 姜青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夜市各种或稀奇古怪或飘着诱人香味的小吃上，眼睛微亮，看到什么就会第一反应拽拽徐恕的胳膊给他指。 但徐恕的注意力本就不在那些东西上。 人群熙攘，声音嘈杂，但姜青蕊的声音一直无比清晰，从未淹没在鼎沸里。 姜青蕊好像在连日的忙碌后，终于忘记了之前一直想要忘记的事情，得以真正放松下来释放了天性，像个孩子般在夜市上窜来窜去。 徐恕看着周围人实在太多，这才无可奈何地伸手揪住了姜青蕊。 “慢点跑。” 徐恕说着，松开手，将胳膊垂下。 “你可以拽着我。” 徐恕的本意是让姜青蕊拽着自己的胳膊，防止两人走丢。 但姜青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低下头，抿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递到了徐恕的掌心。 徐恕整个人愣住。 “走，走吧。” 姜青蕊说话都有些结巴，说完后看到徐恕愣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会错的意思。 “不是，不，我……我刚刚，不……”姜青蕊这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想找个地方赶紧钻进去。 太丢人了吧！ 人家只是让拽着他的胳膊啊！ 姜青蕊解释不清，想抽手时却被徐恕的手反握住。 这次换到姜青蕊愣住了。 “这样安全一点。” 毕竟拽着胳膊的话，姜青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看到新奇的东西，想松就松开了。 姜青蕊脸颊越来越烫，连带着握在一起的那只手都觉得烫得要命。 她故作不在意地扭头看着其他的小摊子，也因此没有留意到徐恕红透的耳尖。 手掌烫得要命的，何止是姜青蕊一人。 “老板，要两个冰淇淋！” 姜青蕊瞧见自己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冰淇淋摊子，赶紧上前。 老板看了眼姜青蕊，又往她身后瞧了一眼，接着扬唇笑起来。 “姑娘，你男朋友很小心你。” 男朋友？ 姜青蕊顺着老板的目光向自己身后望去，这才发现徐恕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身旁挪到了身后，把她和熙攘人群隔开。 “也是，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男朋友当然要紧捧着。” “来姑娘，你和你男朋友的冰淇淋好了。” 姜青蕊刚刚缓和下来的面色又“噌”的一下变红，赶忙摇头摆手。 “谢谢。” 徐恕先姜青蕊一步付了钱，随后替姜青蕊将冰淇淋接过来。 两人离开摊子前时，老板还一直跟两人说着吉祥话。 这样的俊男靓女一对璧人，谁看见不想祝福两句？ 姜青蕊抿唇走在徐恕身边。 刚刚老板的话徐恕一定没听见……对，肯定没听见，不然按照徐恕的性子，肯定会跟老板解释清楚的！ 姜青蕊想清楚这一点，心中莫名腾起的紧张情绪缓缓散去，正准备尝尝冰淇淋的味道，却在此时感觉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猛然收紧。 “别说话。” 徐恕压低声音跟姜青蕊说着，接着带着姜青蕊往回走。 姜青蕊不明所以，又想起徐恕刚刚说的话，只能一言不发，就这样由着徐恕带自己走。 两人走了有一小段路后，姜青蕊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她看着走在两人前面不远处的那道背影。 从刚才开始，那道背影就在他们前面，而且只要那个人转弯，徐恕也必定会带着自己跟上。 他们是在跟踪别人？ 就在此时，徐恕突然松开了姜青蕊的手。 第75章 雇凶杀人 “快走。” 徐恕莫名其妙的话语让姜青蕊心生不解。 没等姜青蕊回过神，他们一直在跟踪的那个人突然大步跑起来，徐恕立即上前追捕。 徐恕也没想到他和姜青蕊会在夜市上遇到何冰顺。 他看过何冰顺的照片，在余光瞥过何冰顺的那一刹那认出了对方。 不过顾虑着姜青蕊的安全问题，又考虑到夜市内人潮拥挤，防止何冰顺突然挟持群众，他这才没有打草惊蛇，一路跟到外面。 刚刚那个路口是一家小卖部，小卖部售卖镜子，有几面挂在外面的镜子给徐恕提供了线索。 他看到何冰顺在拐过弯的时候，偷偷向后面瞥，瞬间明白何冰顺已经发现他们在跟踪他，这才松开姜青蕊的手，让姜青蕊先离开。 果然，下一秒何冰顺就快步跑起来。 如果何冰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又怎么可能看见有人跟着自己就连忙逃走？ 徐恕瞬间确认何冰顺的嫌疑，快步跟上，但何冰顺显然比他更熟悉这里的地形，拐了几个弯后，徐恕就没再见到何冰顺的身影。 就在徐恕凝眉，不知接下来该去哪里搜索何冰顺线索时，一声惨叫从旁边的小巷里传来。 徐恕立刻循着那声音追过去，接着便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人影。 姜青蕊跪坐在地上，下巴上带着一点血，看起来好像受到了惊吓。 她手一松，原本被握在手里的匕首接着滚落在地，刀刃上的血滴也顺着溅在地上。 而就在姜青蕊身旁，是滚在地上不断嚎叫的何冰顺。 看到徐恕匆忙追赶，姜青蕊想上前又想到此处巷子众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钻进另外一条巷子。 没想到她运气很好，往前跑了不多远，就看到了何冰顺闪进这条巷子。 何冰顺看到堵在面前的姜青蕊，目露凶光，抓起旁边的一块砖头朝着姜青蕊扔来。 姜青蕊连忙躲开，看见何冰顺又弯下腰去捡砖头，姜青蕊再也无法袖手旁观，马上掏出上次徐恕送给自己的折叠军刀，给何冰顺的大腿上刺了一下。 何冰顺感觉到腿上剧痛，瞬间被激怒，抬手掐住姜青蕊的脖子。 姜青蕊脑子昏昏沉沉地发胀，感觉额角的跳动越来越急促明显。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她在之前的死亡共享里感受到过。 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但姜青蕊不一样，她经历过这些。 “啊！！” 姜青蕊抬起一刀，猛然扎穿何冰顺挥过来的另一只手。 何冰顺发出了这声嚎叫，这才让徐恕注意到这边。 姜青蕊确实经常解剖尸体，但是拿刀伤了活人这还是第一次。 她双手不受控制地抖着，再加上刚刚极其真实的死亡威胁，让她一时间居然站不起来，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徐恕皱着眉头来到自己面前。 徐恕没有去管疼得满地打滚的何冰顺，左右何冰顺现在伤了腿又伤了手，也跑不了。 他蹲在姜青蕊面前，轻轻捧起姜青蕊带着血痕的那只手仔细查看，确定那血不是姜青蕊自己的才算是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 “我这……算是故意伤人吗？” 姜青蕊无助地抬头看向徐恕。 徐恕拿着纸帮姜青蕊擦干净手上的血痕，将那把匕首拿起，仔细擦去上面的血才放回到姜青蕊干净的那只手里。 “不算。” 徐恕说着，抬手将姜青蕊下巴上的血抹去。 把姜青蕊扶起来之后，徐恕这才看向还在地上打滚的何冰顺。 何冰顺的手掌成贯穿伤，大腿上的那一刀倒是不算深。 简单估计何冰顺的伤势之后，徐恕才掏出手铐将何冰顺的双手拷在他身前，没有再掰到身后去。 “跟在我旁边，不用害怕。” 徐恕带着何冰顺回到市局，姜青蕊就听徐恕的跟在他旁边。 得知何冰顺被捕的消息，陆队连忙赶过来参与审讯。 他刚走进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审讯室里的姜青蕊。 陆队愣了一下。 “何冰顺是她抓捕的，差点受了伤。” 陆队恍然，对姜青蕊肃然起敬，跟姜青蕊握过手后坐在审讯位子上，接着就看到何冰顺手上和腿上绑着厚厚的绷带。 “他在逃跑过程中企图袭警，威胁到了姜青蕊的生命，姜青蕊这才反手，属于正常自保行为。” 徐恕淡定说出当时的情况，何冰顺没得狡辩，只能认下，忍着手上和腿上的伤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何冰顺，你是峰岛人，为什么来这里？” 何冰顺没说话。 陆队见惯了这种嘴硬的人，便把手里的资料翻了翻，突然停留在某处，面带思量地说出一句话。 “凶器上提取到何冰顺的DNA样本，现将何冰顺确认为重大作案嫌疑人，若其没有配合，则按照此结果上报。” 何冰顺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也能够听懂陆队话里的意思，瞬间吓得双手颤抖。 姜青蕊坐在陆队和徐恕的后面看得清楚，陆队拿的是一张空白的纸，上面根本没有这句话。 陆队把所谓的资料放下，抱胸靠在椅子背上看着何冰顺。 “你说和不说都不影响我们破案，自己看着办吧。” “我再问你，你认不认识黄波？” 被吓到的何冰顺连连点头。 “认，认识，我是和黄波一起来到这的！” “你们为什么从峰岛跑到这里？” 徐恕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一遍，何冰顺似乎还在犹豫，但看到两人准备起身离开这才连忙向两人招手，让两人停下听自己说。 “是有人花钱，让我们来这杀人的！” 雇凶杀人？ 徐恕敛回目光，看着真正资料里那个人的照片。 “是这个人吗？” 何冰顺看着那张照片，疑惑地抬头看向徐恕。 “警察同志，这是黄波。” 这何冰顺认出这是黄波，徐恕这才将照片收回。 他倒不是认错了黄波和王旭阳的照片，只是想要借此试探一下何冰顺有没有说谎。 何冰顺已经认出了黄波的照片，所说也大概率为真。 “是王旭阳让你们来的吗？” 他们之所以能够顺着找到何冰顺和黄波的身份信息，都是因为王旭阳的通话记录。 听两人问到这里，何冰顺立即相信他们是真的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 自己不能再说假话了。 第76章 幸运儿 “是王旭阳雇我们杀人的。” 何冰顺赶紧承认了这件事情。 “王旭阳让你们杀什么人？” 他们在村子里打听过了，王旭阳人品不错，很有礼貌，尊老爱幼，只是因为资金周转不开所以欠下了外债，除此之外，在村里人的口中王旭阳几乎没有缺点。 “他让我们杀他隔壁村做殡葬生意的赵畚霖。” 赵畚霖又是谁？ 他们调查的时候，赵畚霖这个名字可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难道说王旭阳和本村人相处和谐，却和邻村的人有仇恨？ 王旭阳是开养鸡场的，何冰顺说赵畚霖是做殡葬生意的，首先排除两个人在生意上的纠纷。 “他们两个人的仇是怎么结下的？” 剩下的可能性有太多，不如直接询问何冰顺来得快。 不过陆队这么问的时候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像这种雇凶杀人的人和杀手之间并不会互相了解太多，以防合作产生变故。 之前陆队处理过的雇凶杀人案子里都是这样的情况。 然而令陆队没想到的事，这次情况确实不一样。 何冰顺和黄波并不是职业杀手，他们之所以会和王旭阳取得联系，是因为看到了王旭阳发的某个帖子说很想杀掉一个人。 何冰顺是他们村里最常上网的人，他看到这个帖子时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电影，就私信询问对方是否需要杀手，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回复说需要。 何冰顺觉得自己独自行动成功概率不大，所以找上了村里最为壮实的黄波。 黄波家里缺钱，没考虑多久就和何冰顺一起出发找到王旭阳。 一个不是缜密计划的雇凶杀人，另外一方则是非职业杀手。 双方都不够专业，所以他们相遇之后第一个问的事情就是王旭阳为什么想要杀掉赵畚霖。 王旭阳只能找到他们两个帮助自己，也就没有对他们隐瞒。 “王旭阳的初恋对象嫁给了赵畚霖。” 简单一句话概括的话，情况就是这样的。 王旭阳一直单身，因为他始终放不下他的初恋张慧贤。 张慧贤和他分手之后嫁到了隔壁村子，两年前两人才取得联系。 王旭阳还是喜欢张慧贤，就和她背着所有人重新在一起。 但是这样短暂的相处并不能让王旭阳满足。 王旭阳为了能够和自己的初恋张慧贤长期在一起，这才决定杀掉张慧贤的现任老公赵畚霖。 而张慧贤与赵畚霖的感情也并不深，赵畚霖工作忙碌，时常忽略张慧贤，对张慧贤来说，她当然更喜欢有感情基础还对自己格外珍视的王旭阳。 网络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王旭阳起初发出那个帖子的时候，是想着会不会有人看到，给自己提供什么方法，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杀手联系自己。 这正合他意，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还能够除掉赵畚霖达到目的。 所以王旭阳立即回复对方，说明自己可以为对方提供十万块钱。 “欠下累累外债的王旭阳哪里来的十万块钱？” 面对三人的疑惑，何冰顺叹了口气。 起初何冰顺并不了解王旭阳的事情，只是听说有十万块钱赚就过来了。等到地方他们才知道王旭阳欠着巨额外债，但他还留了一点点足够自己平时生活的钱。 “那十万块钱的大头，是他那相好出的。”何冰顺说着，撇了撇嘴，“说起他的相好……叫什么张慧贤，也真不是个东西，她不工作，花的钱全都是她老公的，这十万块钱也是她老公的。” 拿着赵畚霖的钱去杀赵畚霖，听起来真是讽刺。 不过这十万块钱是怎么来的对何冰顺和黄波来说不重要，只要他们见到了这十万块钱就行。 两人从峰岛来到钦阳，见到王旭阳和张慧贤，王旭阳拿出那十万块钱现金，本想直接给两人，却被张慧贤拦住。 张慧贤留了个心眼，让他们完成任务之后再把钱给他们，现在给他们看现金只是让他们安心。 “我们知道他们没在骗我们之后，就调查了赵畚霖那个人，他这人挺无聊的，平时就是家里火葬场两边跑，要么就是去死了人的家里接尸体，平时也没啥爱好。所以我们一开始就在他去接尸体的路上动的手。” 摸清楚赵畚霖的作息之后，何冰顺和黄波从黑市上买了一点炸药，绑在了赵畚霖途经的地方的树上，本想着伪装成炸树但是赵畚霖意外出现被炸死。 但没想到向来守时间的赵畚霖居然在那天迟到了十几分钟，他们越等越不耐烦，所以后面都有些疏忽，以为算错了日子赵畚霖不会出现。 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赵畚霖出现了，他们因为没有提前按在遥控器上，导致赵畚霖的车刚过去树才炸。 好在赵畚霖并没有起疑心，照样按照他的作息生活。 何冰顺和黄波又观察一段时间，确定赵畚霖没有被那炸树吓到也没有因为那次的行动失败而改变作息，就继续准备杀死赵畚霖。 他们想来想去，觉得绑在树上太不保险，索性绑在赵畚霖的车上。 赵畚霖去上班的时候，他们偷偷把炸药放在了赵畚霖两个后轮正中间。 然而，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这次炸药居然没爆炸。 他们跑去黑市问了才知道炸药如果放的时间太长，可能会不管用。 两人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还和黑市的人起了争执，最后只能从其他渠道搞到了新的一批炸药，按照原先的计划重新绑在赵畚霖的车上。 然而这一次意外再次发生。 赵畚霖的车确实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爆炸，但是赵畚霖却完好无损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那车都烂了，赵畚霖一点事都没有。”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何冰顺和黄波和怀疑赵畚霖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可赵畚霖每次都会中计，实在不像是提前知道的样子。 但不管怎样，赵畚霖总是能够奇迹般地躲开危险。 而王旭阳和张慧贤看到两人迟迟未得手，怕时间长了之后赵畚霖会起疑心，这才心急之下又追加五万块钱，催促何冰顺和黄波尽快解决掉赵畚霖。 何冰顺和黄波急了，打算直接拿刀动手。 第77章 她会死吗 “黄波胆子有点小，刀都拿不稳。” 何冰顺现在把所有的错误都怪在了黄波身上，他们又试了几次，还是没能杀掉赵畚霖，这下王旭阳彻底急了。 “王旭阳跟我说，要么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杀掉赵畚霖平分十五万，要么就自己独吞十五万。” 何冰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在场的三人瞬间明白了何冰顺这话的意思。 看来是时间拖得太长，王旭阳已经不信任两人，或者是王旭阳与两人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为了以防后患，不让两个人缠上自己，王旭阳就这样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七万五还是十五万，这对别人来说可能都不算个问题，谁不想多拿点钱？ 现在的结果似乎已经明了。 “你选了十五万，杀掉了黄波。”徐恕甚是笃定地说出这个结论，何冰顺面色骤变。 “不，不是我要杀的，是王旭阳让我杀的！” “再说了，我出来的目的就是赚钱，反正都要背上人命，杀掉的是谁根本不重要！” 比起赵畚霖，还是信任自己的黄波更好下手。 所以何冰顺受了王旭阳的怂恿，在某天和黄波一起返回住处的路上，拿着刚从镇上买来的锤子，杀死了黄波。 何冰顺去买锤子的时候，只是询问老板娘哪种锤子最结实，老板娘就把新进来的锤子卖给了何冰顺。 没想到这就成了他们破获此案的第一条小小线索。 “我锤了黄波一下之后，他就倒地上了。”何冰顺说起当天的场景，并没有悔恨的样子，“我看黄波没出血以为他没死，但是也不敢再动手了，就找到了王旭阳。王旭阳开着他那辆车过来，跟我说黄波死了，让我和他一起把黄波塞进废弃的井里。” 何冰顺并不知道王旭阳口中那口废弃的井在哪里，就全听王旭阳的安排，和王旭阳一起把黄波的尸体抬进了后备箱，随后连夜驱车来到王旭阳说的地方。 “黄波太壮了，那个井的井口很小塞不进去，王旭阳就拿了那锤头，费了好大的劲敲断了黄波的肩膀。” 把黄波的骨头敲断，才更好把他塞进去。 而在丢尸之前，王旭阳确定黄波已经能够塞进在井里，随后就先用衣服和水擦掉锤头上的指纹和血迹，随后把那把锤头随便裹了个塑料袋扔进井底，这才又把黄波扔了进去。 “王旭阳说，如果就这样把黄波放在里面的话，尸体发臭会招来别人注意。” 王旭阳提前带来了水泥，和好之后倒进井里。 比起何冰顺和黄波，王旭阳才更像专业杀手。 把黄波丢失之后，王旭阳开着那辆红色的凯美瑞去了一个完全没有熟人的修理厂进行全车喷漆，但是后来王旭阳又觉得心里没底，最终选择逃跑。 “我的钱到现在他都没给我，本来说好第二天就联系我，结果到现在也没个音信，肯定是卷着钱跑了！” 说到这里，何冰顺分外生气。 自己现在已经被警察抓住，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指挥自己做这一切的王旭阳还没被抓住。 而且他答应自己的钱也没给！ 从何冰顺嘴里得知这些后，陆队立刻派人把与此事有关的张慧贤和赵畚霖带来市局。 陆队和其他人审问同样有犯罪嫌疑的张慧贤，而徐恕和姜青蕊面对的则是全程不知情，或许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叫来警局的赵畚霖。 眼前这个男人不算瘦小，身高身材都中等，只是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常年在日头底下跑来跑去的。 “你认识王旭阳吗？” 听到这个问题，赵畚霖愣了一下，随后仔细回想，好像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 “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的，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赵畚霖说着啊，往前伸了伸头，疑惑又不安地询问徐恕和姜青蕊为什么把自己叫来警局。 姜青蕊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在有徐恕在旁边。 徐恕没有加任何润色将何冰顺的话告诉了赵畚霖。 赵畚霖听完全程之后，表情一点点变化，从最初的惊讶到愤怒，再到最终的不屑。 自己的妻子和其情夫和谋杀自己，用的还是自己的钱，最终杀自己没杀成，杀了杀手。 赵畚霖听到这话，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了。 赵畚霖回想了那几次发生的意外，笑得越来越冷。 姜青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畚霖，好在赵畚霖并不需要安慰，很快他就自己调节好了情绪。 “幸亏我命大，要不现在肯定是王旭阳住在我家里了。” 说到王旭阳这个人，赵畚霖再次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还是太蠢了，要是我一定把尸体给烧了，光封住水泥有什么用？”赵畚霖说着，冷嗤一声，“这么蠢的人还想来杀我？” 听完这番话，姜青蕊垂下眼眸。 赵畚霖现在一定是恨透了王旭阳。 这种事情放谁身上肯定都不能接受。 “我媳……张慧贤呢，她跟我一起来的，最后会被判罪吗？” 直到这种时候，赵畚霖还想着和他朝夕相处的妻子。 “虽然故意杀人未遂，但她也犯了故意杀人罪。” 赵畚霖没有学过法，也不知道这种那种的罪名，但他格外对这个故意杀人的罪名熟悉。 因为他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罪名判处死刑的。 “那……她会死吗？” 徐恕思索过后摇了头。 她杀人未遂，不会判处死刑。 听到这里赵畚霖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站起来，跟徐恕和姜青蕊握了握手。 赵畚霖的力气很大，他自己或许没有感受到，但他和姜青蕊握手的时候，姜青蕊却是觉得手掌一疼。 赵畚霖跟两人道了别转身，独自一人向着警局外走去。 他的步伐看起来都有些蹒跚，明明才四十岁，得知消息之后却好像瞬间老了不少。 姜青蕊无奈叹口气。 此时，会议室旁边的审讯室的门开了。 两名警员押着一名中年女人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女人低着头，短发遮住了她的脸。 第78章 兄弟 张慧贤走得好慢，短发遮着她的脸，站在一旁的姜青蕊看不见张慧贤的表情。 可单从张慧贤的动作，姜青蕊可以看出她在害怕。 是害怕自己要坐牢吗？ 从市局一楼的审讯室到停在市局门前的警车，不到二百米的路，张慧贤硬生生走了好几分钟，直到最后她走到警车前，面对着警员打开的车门，说什么也不愿意上车，就站在原地。 就在警员想要押着她上车时，警车对面出现了一抹姜青蕊和徐恕都没想到的身影。 赵畚霖站在对面看着这边。 姜青蕊看不清赵畚霖的表情，只知道他是在看着张慧贤。 张慧贤好像也在此刻发现了盯着自己看的人，她慢慢抬头，第一次将眼睛从短发的阴影下抬起。 她的目光触及到不远处的人，突然怔住。 “张慧贤，请你配合，立刻……” 警员的话没说完，张慧贤马上主动钻进了警车。 这让跟在张慧贤身后的两名警员都愣住了，两人默默相觑，不约而同看向马路对面。 原本站在马路对面的赵畚霖已经不见了。 车来车往，唯独不见人影。 警员们没再说其他的，一左一右坐在张慧贤身边前往看守所。在正式开庭之前，张慧贤和何冰顺都会被压在看守所里。 姜青蕊目光越过微微反光的玻璃，留在张慧贤身上。张慧贤双眼无光，直愣愣看着前面，不知是在想什么。 左右不是在想什么好的事情。 张慧贤的手在轻轻抖着，看到这一点的姜青蕊心中升起好奇。 张慧贤是在害怕吗？ 她在害怕什么，赵畚霖？ 姜青蕊敛回目光，望向刚刚赵畚霖站过的地方。 张慧贤是因为愧对赵畚霖，所以才想要逃避的……可她为什么会害怕？ “发现什么了？” 徐恕微微弯腰，压低声音在姜青蕊耳边说着。 姜青蕊看看周围，朝着徐恕靠近一点。 “我觉得，赵畚霖和张慧贤之间有问题。” 姜青蕊同样小声说着。 他们两人之间会有怎样的问题？ 得到答案的徐恕重新直起腰，目光扫过张慧贤。 废井抛尸案就此结束。 何冰顺虽然是从犯，但依旧犯了故意杀人罪，一定会被判死刑。 张慧贤因为故意杀人罪未遂，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至于此案的主犯王旭阳则是全国通缉抓捕。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虽然姜青蕊和徐恕心中各自有疑问，但这一案已经定案结束了。 原本这时候徐恕和姜青蕊他们就可以启程回海市的，但实在顶不住陆队的热情相让，几人和叶局通过话后，决定在这里多停留两天。 由于姜青蕊实在是对自己当时没能吃上的冰淇淋心心念念，众人便去了市局附近的夜市，替姜青蕊完成心愿。 就在此时，徐恕的电话突然响起，姜青蕊拿着冰淇淋的手一顿，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该不该把冰淇淋塞进嘴里。 徐恕看了几人一眼后，转身默默走去一旁接电话。 瞧见徐恕去那边，几人立即把各自手里的小吃解决干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果然如他们所料，那通电话是陆队打过来的。 徐恕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面色不算好看。 “经过追查，陆队发现王旭阳的身份证与银行卡在他失踪这几个月里一次也没有用过。”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 在现在这个大数据时代里，没有用身份证，就说明王旭阳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甚至都没有办法离开石碣乡，而他银行卡也没动……除非他提前准备了现金，否则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难道王旭阳带走了那十万块钱？” 江武刚从峰岛回来不久，对于这个案件的具体细节并不是很了解。 “张慧贤被审的时候交代了那笔钱还在她手里，王旭阳没有带走一分。” 这就奇了怪了。 “而且陆队说，在他们发现王旭阳嫌疑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排查和暗访，王旭阳也没有投靠外地的亲戚朋友，哪怕跟王旭阳有一点细微联系的人，他们都排查过了。” 也就是说王旭阳这个人凭空从世界上消失了？ “除非是曾经做过刑警，或者是有多次犯罪前科，否则王旭阳没有这么强的反侦察能力，做不到躲得一点风声都没有。” 听到这话，姜青蕊再一次想起自己参与这次案件时看到过的资料。 王旭阳欠下巨额外债，但他从来没有犯过法，更别提有前科了。况且王旭阳文化程度有限，养鸡场他干了十几年，根本没有当过警察的可能。 “这件事很不合理。” 徐恕说出这结论的那刻，剩下的人都明白了他们的徐队是想要做什么。 徐瑛和乔琳琳对视一眼，庆幸她们刚刚把小吃全都吃完了。 一行人重新回到市局，陆队正站在市局门口，看到他们前来，立即上来迎接。 “真是麻烦你们了，谁想到这案子一波三折的。” 徐恕摇头，和陆队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自己觉得可疑的地方，随后要求重新开始调查。 他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已经是他们能够掌握的所有了，如果要重新调查，那就必须从已经掌握的这些信息入手。 关于王旭阳的线索除那辆已经重新喷漆的凯美瑞汽车，养鸡场，还有村里众人对王旭阳的评价之外，就只剩下了王旭阳的通话记录。 陆队立刻分了四队人，分这四个方向去调查，徐恕和姜青蕊都负责调查通话记录。 说是通话记录，其实还包括王旭阳与外人联系时的短信记录，以及他用手机号在网上的购物记录等，工作量很大。 通话记录和购物记录，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等他们调查到短信记录时，突然察觉到里面的不对。 让他们感觉到不对劲的正是王旭阳逃窜之后，给全村男性熟人群发的一条短信。 这条短信，他们当时暗访的时候还从王旭阳的好兄弟手机里看到过。 当时没有察觉到不对，因为给他们看消息的就是王旭阳的兄弟，但现在问题大了去了。 “王旭阳给这些人的称谓全都是兄弟。” 第79章 受害嫌疑人 群发的短信语气很符合逃犯，所以他们起初没有仔细留意，现在才发现王旭阳发给全村男性熟人的短信开头称谓全是兄弟。 可这些男性熟人里面包括他的叔伯和很多亲戚长辈。 在石碣乡，人们将辈分位次看得很重，判断一个孩子有没有教养就看他有没有礼貌。而王旭阳是村里公认的待人接物有规有矩的人，不可能会对自己的叔叔伯伯喊兄弟。 “短信很有可能不是王旭阳自己发的。” 徐恕说出这个结论的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众人心中浮现。 王旭阳可能不是失踪，或许也是遇害了。 再加之之前陆队他们调查到王旭阳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在他失踪之后就没有再使用过，王旭阳遇害的可能性变得更大。 经市局局长点头，陆队和徐恕将王旭阳单列为一个案件仔细调查，列出了这其中可能是嫌疑人的人。 “何冰顺。” 这是陆队第一个说出的名字。 “当时我们审问张慧贤的时候，从张慧贤的嘴里听到了和何冰顺当时所说有些不太一样的事实。”陆队说着，让人把当时审讯的笔录拿了过来。 张慧贤承认她和王旭阳想要合谋杀掉赵畚霖，也承认了他们陆续拿出十万和五万想让何冰顺和黄波尽快得手后离开，不过有一点是何冰顺当时没提的。 “何冰顺和黄波一次次失手，却经常向王旭阳索要财物，甚至有一次说如果王旭阳不给他们生活费，他们就把王旭阳雇他们杀人的消息放出去。” 张慧贤当时回答这点时，提到何冰顺和黄波就面露厌恶。 “当时王旭阳被他们逼得没办法，才分别把他们两个人叫了出去，跟他们两个人说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要么一起杀了赵畚霖之后把十五万平分，要么杀了同伴，自己独吞十五万。” 黄波比何冰顺老实，说什么也不愿意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同乡兼好友身上，所以选择了一起杀掉赵畚霖。 但黄波不知道，他的同乡兼好友已经选择了背叛他。 陆队把何冰顺的照片贴在了白板上。 “何冰顺和王旭阳不仅有经济纠纷，还互相掌握犯罪证据。” “而且何冰顺这人很善于伪装，在他的同乡面前伪装得十分靠谱，所以也不排除他当时审讯时说起王旭阳没给钱一事时的情绪也是演出来的。” 陆队分析完后，徐恕缓缓举起手。 “我希望再加一个嫌疑人。” “谁？” 这次徐恕没说话，开口的是姜青蕊：“赵畚霖。” 徐恕和姜青蕊一直都在怀疑赵畚霖。 听到这个人，陆队好像才回想起还有这么个人，随后翻到了当时提审他时的照片，一样贴在白板上。 “可是，赵畚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小莫歪了歪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王旭阳密谋杀掉自己的事情吗？” 赵畚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是在他们当时提审他的时候，当时王旭阳已经失踪几个月了。 小莫说的有道理，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现在不排除赵畚霖也在跟我们演戏的可能。”陆队解释着。 当然，如果赵畚霖真的是提前就已经知道王旭阳和张慧贤密谋的事情，那他和王旭阳之间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作案动机一下子就具备了。 他们现在重点调查对象就是何冰顺和赵畚霖，但通过一番调查之后，他们才发现何冰顺在杀掉黄波之后就躲去了镇子上，一直窝在宾馆里，宾馆的监控可以很清晰地拍到他。 也就是说，何冰顺根本不具有作案时间。这样排除下来，他们现在怀疑人只有赵畚霖了。 在他们重启对王旭阳的调查之前，赵畚霖一直是受害人的身份。而如今随着王旭阳的消失，赵畚霖的身份迅速转变，本应是受害人的他被警察列入了怀疑名单。 在重启赵畚霖当时所做的笔录时，姜青蕊突然想起一句话。 ‘他还是太蠢了，要是我一定把尸体给烧了，光封住水泥有什么用？’ 烧了…… 此时陆队和其他人也看到了笔录中的那句话，接着用红色的记号笔把这句话圈了起来。 “如果要烧掉尸体的话，怎样才能做到不留痕迹？” 徐恕开口主动询问姜青蕊，众人也将目光放在姜青蕊身上。 陆队也在此刻想起姜青蕊本职是法医。 “普通的焚烧没有办法彻底消除一个人的痕迹，不管是用汽油引燃或者其他的，最后尸体都会留下一具碳化的骨架。” “而且普通焚烧时会有很大的烟产生，想要不被别人察觉是很不现实的事情。” 姜青蕊说到这里，敛回目光，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某一点。 她没有说出来的那点，被徐恕开口补充。 “除非是在火葬场。” 此话一出，瞬间和赵畚霖的身份对上。 赵畚霖在本地经营丧葬服务已经有二十年的时间，他平时的工作就是两点一线，从殡仪馆出发去附近的村子拉尸体，再将焚烧尸体剩下的骨灰交还给死者家属。 如果赵畚霖利用职务之便，杀掉王旭阳后将王旭阳的尸体推进殡仪馆火化……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据我所知，火化也是有程序的。”陆队开口，凭借自己多年办案经验把这件事告诉众人，“并不是说随便拉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就可以进行火化。” 如果死者是非自然死亡，则需要警方出具死亡证明才能进行火化手续办理，最终进行火化。 而如果死者是因病或者因其他原因自然死亡，就需要相关部门出具火化证明，按照正常流程进行火化。 “没有任何证明想要火化一具尸体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殡仪馆不是赵畚霖开的，工作人员也不止他一个。” 未经允许未按流程火化尸体，出了事是要所有工作人员和殡仪馆负责人负责的。 “也就是说，如果王旭阳真的是被赵畚霖所害，那赵畚霖一定给他伪造了火化证明。”江武边思索边说出此话，这话瞬间点醒在场众人。 现在想要调查的话，就是要找到那张伪造的火化证明。 第80章 3月9日 从出事到现在几个月内拉去火化的人数很多，想要确定王旭阳是否在其中，就得知道王旭阳的死亡日期。 “假设王旭阳已经死亡，那么他的死亡日期应该就是在他失踪后不久。” 徐恕给出思路，由王旭阳的失踪，倒推出王旭阳的死亡时间。 但现在王旭阳的失踪时间他们没有办法确定，唯一能够用得上的途径，就是再进行一轮调查摸排，再次前往石碣乡。 除去分开调查剩下几轮线索的人之外，能够参与此次摸排调查的，只有徐恕，姜青蕊，陆队，小莫还有之前从峰岛回来的江武。 因为人数太少，几人只能从王旭阳生活的村子开始调查。 大多数人都记不清自己最后见王旭阳的那一面是什么时候，就算有记得的，也是年前串亲戚见的面，根本没有办法由这一点进行推测。 见警察们在村子里来回找人问这个问题，王旭阳的二叔坐不住了，帮警察们提供了一个人名。 “你们去找找村东的吴家二小子，我串完亲戚之后听说他好像找过旭阳买鸡。” 听到这个消息，徐恕一队人立刻前往村东吴家。 他们找到地方的时候，看到院子里一个老人正坐着喝茶，旁边一个年轻人在整理院子里的东西。 “您好，请问您姓吴吗？” 吴老爷子抬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门外的几个年轻人，点了点头，随后让正在收拾院子的年轻人把门打开。 年轻人上前询问他们有什么事，几人便转头看向老爷子，询问老爷子的二儿子在不在家里？ “我就是。”给几人开门的年轻人走上前，好奇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打量，“你们要找我吗？” “我们有些事情想问你，不知道你现在时间方不方便。” 年轻人听里头的那个人这样说，转头看了眼自家老爹，随后引着众人来到院外。 “有什么事情要问？” 避开老爷子之后，江武把自己的警察证拿出来，在吴家老二面前晃了一下，让他明白他们的身份。 吴家老二顿时惊讶地看着众人，表情中有一丝惊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警察单独叫出来询问。 “认识王旭阳吗？” 吴家老二连连点头，不敢当着警察的面说谎。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吗？” 吴家老二仔细回想，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具体日期了，只记得当时我见他的时候正好赶上大雾还有小雪，天气挺恶劣的。” 大雾伴有小雪？ 陆队听闻，立即将这个天气记了下来。 陆队本就是钦阳人，知道这种天气在这里很不常见。 “你那次为什么见他？” “我跟我爹说想养鸡，我爹不让我到集上零买，说让我去联系王旭阳，他有养鸡场，从他那买便宜一点，还能挑挑拣拣。”吴家老二说完，看到有一名年轻的警官在打量着自家院子，立马反应过来，继续说下去，“我那天跟他就聊了一下，结果他有事，没有带我去养鸡场看，说办完事情之后联系我也没联系，后来我就离开村子了，昨天才回来。” 正是因为他昨天才回来，看到老爹这院子很久没打理，想着今天打理一下。 他们已经知道了关键信息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吴家老二跟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关系，问多了反而会让村民们之间互相谣传。 众人从网络上搜索相关信息，但没有办法查看之前的天气预报，只能找到当地气象局。 气象局听说是办案子要用，非常配合地调出了近半年的天气预报，听到他们强调那天大雾并没有小雪，立即锁定了那一天的日期。 “2023年3月9日。”工作人员将这一天的气象图放大给几人看，“除了这天，再就是两年前了。” 这种天气在当地很罕见，很容易就能够锁定日期信息。 所以，王旭阳失踪日期是2023年3月9日。 确定这天日期后，徐恕立刻带着人去到赵畚霖工作的火葬场，先是将赵畚霖抓获，让他配合调查再做一次笔录，随后调取了殡仪馆的火葬负责记录。 他们拿到了3月9日后十天内，由赵畚霖拉去火化的人员名单。 名单上一共有五个人，不过奇怪的是，这五个人都有完整的火化手续。 “我真不知道，你们一直问我关于王旭阳的事，我就只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赵畚霖看着眼前的两个警员，看起来似乎很着急。 “赵畚霖，王旭阳死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听到警员的话，赵畚霖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后好像希望反应过来什么，瞪大了双眼盯着眼前的警员。 “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 两个警员没有说话，赵畚霖眉头越来越皱越深。 “警察同志，我连王旭阳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再说我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王旭阳，我怎么可能会杀掉王旭阳啊？” 审讯室隔壁的房间里，姜青蕊听到赵畚霖的这句辩解，立即抬眸盯紧了正在解释着的赵畚霖。 等这场审讯结束，姜青蕊拉住徐恕。 “赵畚霖不对劲。” 徐恕也是这样觉得，但他还是先询问姜青蕊为什么觉得赵畚霖不对劲。 “之前一轮全国通缉王旭阳的时候，表上面就已经写明了王旭阳的身高体重。按照赵畚霖当时知道王旭阳和张慧贤合谋想要杀掉他时的反应，事后不可能不去搜索关于王旭阳的信息。”说到这里，姜青蕊顿了顿，看到徐恕没有提出异议，这才接着往下说，“赵畚霖比王旭阳高，还比王旭阳壮，但他现在却故意装作好像不知道王旭阳的身高体重，强调自己不一定打得过他，这是在伪装。” 越是伪装没见过王旭阳，不了解王旭阳的信息，越有嫌疑。 徐恕也认定赵畚霖有嫌疑，立刻将此事告诉了陆队。陆队听闻之后，看了赵畚霖的审讯记录，着重画出其中几个点。 “通知警员扩大排查范围，调取经由赵畚霖之手被火化人员的所有名单。” 第81章 火化两次 赵畚霖在殡葬行业干了二十年，经他之手火化的人员名单摞起来比马扎都高。 现在刑警队能够用的人手不多，所有人分批调查着二十年来的名单，各个翻得两眼昏花。 江武翻看着名单，把名单往桌上一放，摆烂似的靠在椅背上。 “这也太多人名了。” 一张纸上起码写着几十个人名，每个人分到手里的起码有几十页，他们要从这些人名里面找出破绽，眼睛一刻也不能放松。 江武感觉自己都快要崩溃了，现在一闭眼，就感觉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姓氏。 听到江武的话，徐瑛也长长地叹口气，乔琳琳则是把手里的名单放下，揉了揉眼睛。 姜青蕊麻木地把目光从名单上的那些人名里抬起来，手指还不忘按在最后一个自己看到的人名上，生怕等等对不上又要重新看一遍。 “你说，赵畚霖写死者信息的时候，是不是就从这些记录里面随手翻了一页，看了个名字写的？” 江武的问题谁也没有办法回答，毕竟真相只有赵畚霖知道。 “反正和赵畚霖有关的过世者我们都已经排除掉了，一个个地翻呗。” 徐瑛长叹一口气，撸起袖子继续看。就在此时，准备继续看的江武又是长叹一声。 “我刚刚看到哪儿了？！” 江武没有给自己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名做标注，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这么多人名我翻过去一页就会忘！” 听到江武的吐槽，姜青蕊猛然想起什么，按住最后一个人名后抬起头来，看着正在忙碌翻着名单的众人。 这么多名单，赵畚霖也不可能一个一个翻，就像江武说的，翻过去一页就会忘记，赵畚霖也不可能把每一个人名都记在心里。 况且身为殡葬工作人员的赵畚霖应该更清楚，尸体存放时间是有限制的，如果尸体没有身份就没有办法放在冷藏柜里。 也就是说，赵畚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翻找出一个完全合适的名字。 这个名字的前拥有者的家属必须不在这附近，也绝对不会观察到这一点，更是无从得知赵畚霖把他们家人的名字拿来用过。 限制条件很多，但赵畚霖并没有耽误时间，那这个名字…… “大家先排查一到两年前的名单吧。” 听到姜青蕊开口，众人纷纷顿住。 “小姜同志，这是为什么？” 有稍微年长一点的警员开口相问。 徐恕和陆队正在审问赵畚霖，他们不在场，剩下的人现在又都头晕眼花根本来不及细想，只能让姜青蕊自己解释。 “因为赵畚霖每天那么忙，不会记住很多年以前的名字，与他相关人员的名字我们也都掌握了，没有发现端倪。”姜青蕊说着，把手里的名单拿起来，“而他想要不被人轻易发现，又能够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名字，首先排除掉最容易被人发现的一年以内死者名单。” “我们需要翻找的，是一年到两年前，甚至三年内的名单。” 听完姜青蕊的解释，众人立即重新开始翻找。 范围缩小，警员们的工作量减轻，更容易集中精神，很快就找到了不对的地方。 “这里！” 小莫突然抬手，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姜青蕊赶紧上前，看着小莫指着的那个名字。 “丁天荣？” 姜青蕊念出这个名字，总觉得哪里熟悉，赶紧拿出手机翻看他们之前拍下来的那十天内被火化的五个人名单。 “这个人名在3月9日周边县的火化人员名单上也出现过。”姜青蕊说着，抬起头，看向已经停下翻找工作的众人，“处理人是赵畚霖。” 其余的警员们立刻围上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比着这两个同样名字的相关信息。年龄，生日，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码……所有东西都一样。 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上面写的信息显示丁天荣七十八岁去世，前年十二月的时候在火化名单上出现过一次，今年三月九号出现第二次，仍然是七十八岁。 同样一个人，绝不可能去世两次，又怎么可能被火化两次？ 就在众人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陆队和徐恕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众人围在一起，陆队伸了伸脖子，看到他们围着一份名单在看，便问了句有什么发现。 “2021年十二月时，丁天荣老人被火化，2023年三月九日，丁天荣老人的名字再次出现在火化单上。” 小莫说着，把两份名单递给陆队。 陆队和徐恕对比过后，马上记下丁天荣老人生前的住址。 徐恕带人奔着那个地址而去，姜青蕊坐在车上，感觉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 到地方后，他们发现这地方距离赵畚霖所在的殡仪馆隔了两个村子。 后来在路上一打听，几人得知平日村子里的人有什么活动的时候大多都是去镇上，很少会去隔壁的几个村子。 这很符合姜青蕊的推测。 几人找到路人，给他们看过地址后，一路寻着来到一处小院。 “有人在家吗？” 乔琳琳上前敲响房门，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乔琳琳悄然后退一些，以防止院子里的人打开门后被自己突然吓一跳。 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 小男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断在几人身上扫视。 “你们找谁呀？” 稚嫩声音瞬间融化姜青蕊的心。 她蹲下身，看着眼前这个也就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 “你家有大人在家吗？我们是警察姐姐和警察哥哥。” 听到眼前这几个人是警察，小男孩眼睛突然亮起来，赶紧推开门让几人进来，随后乐颠颠跑进里屋。 “妈妈，奶奶，警察叔叔和警察姐姐们来啦！” 被莫名其妙叫叔叔的江武嘴角微抽，徐恕倒是没什么反应。 不多时，一名年轻女子和一名老妇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五个人时面露紧张。 他们平民老百姓的，平时哪见得到警察？ 更何况如今警察还是主动找上门的。 “不用紧张，我们就问你们一件小事。” 第82章 她害怕他 婆媳二人正襟危坐，都有些紧张，只有小男孩乐呵呵地在警察和妈妈奶奶之间来回蹦哒。 “丁天荣老人是你们的什么人？” 听到这个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见的名字，婆媳二人都愣了一下。 “是我公公，怎么了吗？” 年轻女子深感好奇。 “丁天荣老人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又是在哪里火化的？” 听到他们突然问起早已过世的公公的信息，女子一边关注着婆婆的状态，一边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我公公是在前年年前去世的，就在那边村子的石碣乡火葬场火化的。” 女子说完，旁边的老妇人再次开口补充了一句：“是前年冬月初六。” 旁边的姜青蕊立刻拿出手机来将老夫人说的阴历时间换算为阳历，正是前年12月27日。 也就是第一张火化单上写的日期。 “你看一下这是不是当时的火化证明，上面的信息是否都正确？” 女子没敢让婆婆看，自己接过来瞧着，仔细核对之后点头确定无误。 也就是说，丁姓老人确实是前年因病去世火化的。 那今年3月9日被火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失踪的王旭阳。 徐恕立即将调查到的信息同步给陆队，陆队那边也正式将赵畚霖立为重大嫌疑人。 赵畚霖有足够的作案动机，而且其特殊的职业性质和一般人不了解的工作流程也让赵畚霖同时具备可以掩人耳目的作案手段。 现在姜青蕊再想起当时第一次给赵畚霖做笔录时赵畚霖的话，不禁毛骨悚然。 当时赵畚霖就说王旭阳太蠢了，如果是他，一定不会把尸体扔在井里等着别人发现，肯定会烧掉。 赵畚霖当时就已经暴露出了他的作案手法。 将赵畚霖列为重大嫌疑人的同时，陆队立刻申请搜查令，带领着其他警员们对赵畚霖家进行了搜查。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痕迹。 从陆队那边得到消息的徐恕则是转而向市局申请提审张慧贤。 徐恕和姜青蕊在回想起当初张慧贤看见赵畚霖后立即低下头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她或许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害怕。 张慧贤在害怕赵畚霖。 张慧贤为什么要害怕赵畚霖？ 难道张慧贤发现了赵畚霖什么秘密吗？ 徐恕意识到张慧贤是此案的关键。 好在市局对这一起案中案非常重视，立即盖章同意徐恕提审张慧贤的请求。 张慧贤是第一次见徐恕和姜青蕊，上次审她的是陆队和小莫。 也正因如此，张慧贤并不知道两人是刑警队的，更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只当他们是来就自己和王旭阳合谋害赵畚霖的事情进行二次提审的。 “你对赵畚霖了解多少？” 张慧贤表情一僵，接着恢复正常，略略低下头。 “他的资料你们不是都能查到吗？来问我干什么，我跟他又没什么情分。” 现在张慧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姜青蕊轻轻敲着手中的笔，“哒哒”的声音像是敲在张慧贤神经上一样。 “可是我们想知道，赵畚霖有没有犯什么罪。” 听到这话，张慧贤瞳孔紧缩。 她这一瞬间的细微眼神变化被徐恕逮个正着。 “张慧贤，你害怕你的丈夫赵畚霖吗？” 张慧贤表情凝住，已经回答了一切。 “你为什么害怕他？” 如果张慧贤真的害怕赵畚霖，又为什么会那样大胆地和王旭阳合谋害死他？ 见张慧贤还不愿意说，姜青蕊突然想起一点。 “你不用担心赵畚霖会报复你，他马上就要被捕了。” 张慧贤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十五年之后，赵畚霖肯定还在世上。张慧贤这么担心，是担心赵畚霖会在自己出狱之后上门报复。 听到姜青蕊这话，张慧贤不由自主地看向姜青蕊，似乎想知道姜青蕊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姜青蕊点头，直接告诉张慧贤他们现在已经掌握绝大多数证据可以证明赵畚霖杀了人，这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办法知道赵畚霖杀的是谁，也缺少最关键的人证和物证。 “只要有人证物证在场，赵畚霖一定是死刑。” 其实也不是那么一定，万一赵畚霖是正常防卫，就不会判得这么严重。 但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唯一能够捋下去线索的中枢，自然要让对方绝对安心，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 得知只差最后的证据就能够把赵畚霖抓起来，张慧贤这才开口。 “我知道，赵畚霖杀了谁……” 姜青蕊立即拿好笔准备记录，张慧贤却好像陷入什么痛苦回忆，皱着眉头，身体不断打颤。 “你们去仔细翻翻家里的沙发。” 沙发？ 张慧贤连连点头，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因为赵畚霖就是在沙发上……杀死王旭阳的。” 陆队看到手机上发来的消息，立即转头让小莫几个人仔细搜查沙发。 他们把沙发外面的布套都摘下来，仔细翻着沙发里面的海绵。海绵蓬松，没有一点灰尘，一看就是新换的。 检查了一遍，没有在沙发内里发现证据之后，众人便合力把沙发翻了过来，用紫外线一寸一寸地照着沙发的木质结构。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光随着紫外线一点一点向上移。 终于，一块深褐色的痕迹印入他们眼中。 这块痕迹比他们当时在枯叶上发现的针孔般大小的血迹大不了多少，要不是这样仔细搜查根本发现不了。 小莫立刻拿出证物袋，用棉棒小心翼翼地沾取着这块痕迹，发现根本弄不下来后，便直接用刮刀将那一整块已经快要锈掉的木头皮刮了下来。 此时，徐恕和姜青蕊也赶来了现场，看到他们前来陆队，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证物袋，立即把证物袋放到了姜青蕊手里。 姜青蕊一愣，没反应过来陆队这是什么意思。 “胡奚壬那人脾气蛮怪的，要不你帮忙检测一下吧。”陆队不好意思地憨笑着。 这是多不想和胡奚壬打交道？ 姜青蕊回想着和胡奚壬的相处，并没有觉得他脾气古怪，满心奇怪地拿着证物袋，准备去市局把东西交给胡奚壬检查。 就在此时，一个人跟了上来。 第83章 真相大白 “我和你一起去。” 徐恕刚和姜青蕊一起赶过来，现在又要和姜青蕊一起离开，小莫没有看懂徐恕的操作，正想开口说他们还需要徐恕帮忙时，突然被旁边的陆队眼神提醒。 陆队对着小莫眨眨眼，小莫先是一愣，随后看着已经走远的徐恕和姜青蕊，凑过来询问陆队刚刚是什么意思。 “你见过徐队这么主动跟着一个人吗？” 小莫一脸懵。 看到他这反应，陆队无奈拍拍小莫的肩膀。 这也不能怪小莫，他一没和徐恕打过交道，二没谈过恋爱，当然反应不过来。 徐恕从姜青蕊手里接过证物袋，和姜青蕊一起回到市局。 他们两个刚走到法医室门口，法医室的门就开了。 胡奚壬打开门的第一眼目光落在姜青蕊身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涌现笑意。他正想跟姜青蕊说话，又看到站在旁边手拿证物袋面色不算好看的徐恕，顿时想起徐恕上次的反应，明白过来什么。 姜青蕊看着胡奚壬想跟自己说话，又突然闭上嘴，还有些纳闷，随后就看到徐恕把证物袋递到胡奚壬面前，语气淡漠地跟胡奚壬说着陆队的要求。 “希望你能够尽快检测出样本的DNA与王旭阳是否一致。” 胡奚壬没说什么，抬手将证物袋取过，看着那块木头皮，以及上面跟针孔大小班的血迹，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从徐恕来了之后，陆队送来的这些需要检测的东西就一次比一次精巧，胡奚壬不知道该夸赞他们办案仔细还是该一连叹气。 胡奚壬在忙着检测样本，姜青蕊和徐恕则是坐在法医室里等待结果。 “姜姜……姜法医和徐队认识多久了？” 纵使胡奚壬及时改变了称呼，徐恕还是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头。 姜青蕊完全游离在事外，听见胡奚壬问什么就回答他什么。 “我入职的时候认识徐队的，现在算算也有几个月了。” 现在这么一说，姜青蕊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觉得自己和徐恕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现在算来其实也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几个月就能变得这么默契，很不容易。” 听到胡奚壬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徐恕心中略感不满。 他不知道胡奚壬到底想说什么，但也无法从中打断，只能听胡奚壬和姜青蕊一问一答说下去。 听到胡奚壬夸自己和徐恕之间有默契，姜青蕊笑了笑。 面对这种问题，她一般都是怎么谦虚怎么回答的。 “有吗？还好吧。” 姜青蕊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只是谦虚一下。可话传进徐恕和胡奚壬的耳朵里，却是变了味道。 还好？ “可我觉得你和徐队很多时候都能够对上思路，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 胡奚壬并没有就这姜青蕊刚刚的回答往外延伸，而是提起这一点。 姜青蕊也发现了。 自己有时候想到的确实和徐恕一样。 “可能聪明的人都会有相似之处吧。”姜青蕊勾起唇角，笑着调侃，全然没有留意到身旁的徐恕面色微微变化。 “能够在思路上接上线，我倒觉得你和徐队更适合做搭档。” 搭档？ 姜青蕊愣了一下。 对啊，大部分警察都会有搭档。 像陆队，小莫是他的徒弟但也是他的搭档，徐瑛的搭档是乔琳琳，而自己从进刑侦队开始就没有听说过徐恕有搭档。 后来作为徐恕徒弟的江武有时会和徐恕一起出外勤，但他们两个又时常分开，徐恕经常独自行动，要么就是和自己一起。 姜青蕊继续想下去，胡奚壬没有再继续说话，把空闲的时间留给了徐恕和姜青蕊。 姜青蕊很想问徐恕有没有过搭档，他的搭档又是什么样的人。可是转头一看，林晚月的目光触及徐恕淡然面色，便没有问出口。 还是回去问一问江武吧。 虽然江武的八卦不太靠谱，但起码也能够打听到一点。 没过太长时间， DNA对比结果就出来了。 胡奚壬将手里的报告交给徐恕，徐恕打开翻看，确定结果后对胡奚壬轻轻点头，随后带着姜青蕊离开。 “我说了，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怎么能无凭无据抓人啊？” 赵畚霖坐在椅子上满脸不耐烦，似乎他是真的被冤枉了。 陆队正要开口，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屋内的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进。” 进来的是徐恕和姜青蕊。 他们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徐恕瞄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赵畚霖，把文件放在陆队面前。 姜青蕊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几天没见到赵畚霖。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赵畚霖，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这时候你主动承认配合工作，会为你后面的量刑提供很大帮助。” 陆队看了文件心里有数，随后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表情严肃地再次警告赵畚霖。 赵畚霖一点也不害怕，还是嘴硬，百般抵赖。 就在此时，一份DNA对比文件放在了赵畚霖面前。赵畚霖自然是识字的，他知道这是什么，翻开看到最后一页时无所畏惧的表情突然僵住。 “既然你说不是你杀死的王旭阳，那为什么王旭阳的血会在你家沙发上？” 面对如此铁证，赵畚霖终于狡辩不下去，这才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是，王旭阳是我杀的。”赵畚霖看起来一点都不后悔，大大方方承认之后靠在椅背上，“是他先想杀我，所以我为了自保才要杀掉他。” 原来就在王旭阳和张慧贤要雇杀手杀害赵畚霖的时候，赵畚霖也意外发现了张慧贤和王旭阳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赵畚霖对自己这个妻子没有太多的感情。 两人是相亲认识的，觉得各方面合适可以凑在一起过日子才结的婚。 他一直觉得张慧贤贤惠老实，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起初，赵畚霖遭遇了几次意外，危险次次和他擦肩而过，他只觉得自己幸运，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直到有一天，赵畚霖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自己车上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紧接着车在半路上就爆炸了，这时赵畚霖才意识到不对。 第84章 人心险恶 赵畚霖开始留意起来，发现那两个人总是会有意无意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要放在以前，赵畚霖整天忙工作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观察自己身边的人，或许就让他们两个人得手了。 赵畚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睡觉也会突然惊醒，甚至买了菜刀放在床头柜上，防止有人在自己睡觉时过来害自己。 起初赵畚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手缠上，直到后来他发现家里的账对不上。 “我知道张慧贤不愿意工作，所以就经常给家里留钱，我的工资也会留下很大一部分给她，多多少少在她那里攒了至少二十万，张慧贤花了多少我从来没有过问过。” 那天赵畚霖看见了张慧贤的银行卡流水账单，发现她一次性提了十万块钱，后来又提了五万，终于察觉不对劲，莫名想到张慧贤和王旭阳的事情上。 一瞬间，赵畚霖把所有都联系起来了。 愤怒难过瞬间席卷赵畚霖心口，赵畚霖缓了好久，难过的情绪终于褪去，恼怒的情绪却不减反增。 “想要解决这件事，我和王旭阳就必有一死。”赵畚霖说出此话时，眼里再次翻涌着杀意，好像如果王旭阳没死，赵畚霖一定会把他再杀一遍似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3月9日，并不知道王旭阳和两名杀手之间发生什么事情的赵畚霖开车来到了王旭阳的养鸡场。 当时王旭阳并不在，赵畚霖还有些失望，在养鸡场里等了一会，准备离开时又瞧见王旭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我直接跟王旭阳说知道他和我媳妇的事情，王旭阳好像有点惊讶。” 没等王旭阳回答，赵畚霖就用准备和解和服软的理由，让王旭阳跟自己回趟自己家，两个人立个字据之类的。 “我也没想到王旭阳居然一点都不地方，很配合地就跟着我走了。” 赵畚霖并没怀疑王旭阳为什么会急匆匆跑过来，也没有细想为什么王旭阳如此配合。 听着赵畚霖讲当天事发过程的姜青蕊和徐恕心里格外清楚。 姜青蕊回想起他们当时提审张慧贤时听到的话。 “我当时在王旭阳家等他回来，没想到赵畚霖居然找来了！他在院子里到处溜达，我害怕极了，担心他发现我和王旭阳的事，就赶紧给王旭阳打了电话让他回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王旭阳接电话之后，跟吴家老二说了一声就匆匆离开的原因。 “他们两个不知道说了什么，我看赵畚霖也没生气，后来王旭阳就跟着赵畚霖走了。” 王旭阳临走之前还不放心的朝着里屋望了一眼，和张慧贤对上目光，确定张慧贤没有受伤才跟着赵畚霖离开。 现在想来，王旭阳之所以如此配合，大概是想着赶紧把赵畚霖支走。 至今都不知道当时自己媳妇就在旁边的赵畚霖继续说下去。 “到家之后，我俩本来先是正常聊天，结果王旭阳突然嚣张，跟在他养鸡场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他挑衅我，我忍不了那口气，就跟他打了起来，他实在是不自量力，就那点体型，还跟我打？”说到这里时，赵畚霖挑了挑眉，看起来有些得意。 王旭阳身体单薄，本来就不是赵畚霖的对手，见赵畚霖把自己往死里打，王旭阳奋力逃脱，即将跑出门口时被突然出现的另外一个人堵住。 “我找来的帮手，也是王旭阳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赵畚霖哼笑一声，“你都不知道，王旭阳看到他兄弟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赵畚霖口中的帮手，王旭阳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就是他们一开始在村口调查时，给他们提供王旭阳短信信息的李伟鑫。 至于李伟鑫为什么会协助赵畚霖杀掉王旭阳，这话恐怕要问李伟鑫自己。 “没什么，就看他不爽。” 李伟鑫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给警方提供了王旭阳出去躲债的信息，警方居然还能够查到赵畚霖身上，并且顺带着牵出了自己。 “死都死了还不消停，非要连累别人！” 李伟鑫在口中咒骂的，是被他害死的好兄弟王旭阳。 他觉得王旭阳已经死了，别人发现不了自己。 可自己被逮到了，要蹲大牢，李伟鑫就把这些全都归咎在了王旭阳身上，觉得是王旭阳害了自己。 “妈的，欠那么多外债还能那么潇洒，买了辆破车还带着我出去兜风，故意炫耀罢了！” 听到李伟鑫的话，姜青蕊垂下眼眸，眉头不自觉紧蹙。 她算是听明白了。 李伟鑫一直以来都暗暗和王旭阳对比，心里不满王旭阳欠下巨额外债还能处处比自己好。 王旭阳看到好兄弟出现的一瞬间，是向他伸出了手，他本想向他求助，但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又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好兄弟背叛了自己，要和赵畚霖一起杀自己！ 王旭阳满目震惊，等他再想逃脱时已经晚了。 李伟鑫勒住了王旭阳的脖子，将王旭阳按在沙发上，而赵畚霖则是直接拿起了他特意放在床头柜上用来防身的菜刀，用他这些时日的心结将王旭阳活活砍死。 后面的事情就很明了了。 赵畚霖利用自己的工作之便，在多余的空白火化证明上做了手脚。 由于赵畚霖是殡仪馆的老员工，特别值得信赖。工作人员看到是赵畚霖拉来的尸体，又实在不想多看死人的样子，所以没有拉开裹尸袋查看尸体，看到火化证明之后就马上安排火化。 “我从网上查到水里的东西是最难捞的，所以就把王旭阳的骨灰撒到了河里。” 王旭阳由此随着滚滚河水，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赵畚霖上网搜索的时候，家里网线连接不稳定，还是张慧贤出来帮的忙。 提起张慧贤，赵畚霖冷笑起来。 “我杀了王旭阳之后，本来想给张慧贤点教训。” 就像张慧贤对赵畚霖没有感情一样，赵畚霖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对这个相亲娶来的媳妇既不重视也没感情。 想到要对张慧贤下手时，赵畚霖第一反应是如何把担子从自己身上撇开。 毕竟自己以后还要在村里混下去，相比起张慧贤的生命，还是自己的名声更重要。 第85章 自以为是 “你当初目睹王旭阳跟赵畚霖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已经知道赵畚霖杀了王旭阳。”徐恕听完张慧贤说的话，冷眸回问，“为何当时调查时，你闭口不言？” 张慧贤连连摇头，像是怕极了，手都在发抖。 “我当时也是害怕出事，赶紧往家赶，结果就看见赵畚霖拿着菜刀，一下一下砍在王旭阳身上……”张慧贤说到这里时双眼怔愣，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双眼没有聚焦，面色越来越惊恐，“王旭阳就跟被杀的鸡一样，扑腾几下就不再动了，血一直在往外呲……” 张慧贤目睹这一幕吓坏了，看到赵畚霖停下挥刀的动作，吓得她赶紧跑开。 “我知道赵畚霖对我也没什么感情，他要是看见我目睹他杀人，一定会立刻杀了我的！” “我看张慧贤还没回来，本来想着出去找她，结果张慧贤自己回来了。”赵畚霖说着，再次冷笑，“她一进门就给我跪下了，扯着我的腿求我原谅，说是王旭阳教唆她找杀手杀我的，从家里拿钱也是王旭阳逼她拿的。” 对于张慧贤说的这些话，赵畚霖并没有信。 他知道张慧贤是个什么样的人，王旭阳那么喜欢张慧贤，怎么可能会胁迫她？ “我就装信了，跟张慧贤说我不计较这些，让她以后跟我好好过日子。”赵畚霖一拍手，耸耸肩膀，“她倒是真信了！” 赵畚霖之所以表面假装原谅张慧贤，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表现出一点恨意，张慧贤就会逃跑。到时候自己万一抓不住张慧贤，张慧贤再把自己杀了王旭阳的事情说出去不就糟了？ 把张慧贤留在自己身边盯着她，等时机成熟，把张慧贤也搞成失踪。 这就是赵畚霖的打算，他背地里一直在策划着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应该在哪天悄无声息地让张慧贤消失。 “可惜，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方式，机井里的那具尸体就被人发现了。” 都怪那具尸体打乱了赵畚霖的计划。 赵畚霖没办法，只能等着警察们结案之后再动手。 但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那具尸体居然是杀手之一，而且还是王旭阳谋划杀的。 警察顺着就查到了自己身上。 “我去做笔录的时候其实可害怕了，生怕你们发现什么异样。” 赵畚霖说这话时勾起嘴角，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过我看你们没有发现就放心了，后面就没再害怕。” 至于那句“如果是他，会选择把尸体烧掉”完全是因为赵畚霖自信过头，觉得警察怎么也不会查到自己，所以才这样说。 说出那句话时，赵畚霖心里还很有成就感。 那时候的赵畚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抓。 其实当初赵畚霖在协助调查的时候，询问徐恕和姜青蕊张慧贤会不会背叛死刑，并不是像徐恕和姜青蕊想的那样张慧贤背叛了自己而自己依旧牵挂着她。 “我倒是那样问，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不动手，张慧贤会不会死。” 因为谋杀自己而被判处死刑丢掉性命，赵畚霖都很乐于看见这一幕。 既不会脏到自己的手，还能够让张慧贤因为自己而死，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惜，张慧贤没被判死刑，她居然还能活着。” 赵畚霖知道张慧贤只是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五年之后很是失望。 “毕竟她在牢里，我就没有办法动手，只能让她再苟活十五年。”赵畚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上面早就已经沾满了血腥。 他多么想用这只手抓住张慧贤。 “我之前还想着到时候张慧贤出狱了，我应该也就老了，杀不动她，说不定还会饶她一条命。” 赵畚霖原本把一切都盘算得非常好。 他对自己太自信了，坚信自己不会被警察抓到。 现在，一切计划都成了徒劳，赵畚霖会死在张慧贤前面，他没有办法让张慧贤从世界上消失了。 “没关系，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赵畚霖喃喃自语，他在给自己创造着最后的希望。 然而，他知道，张慧贤也知道。 已经没有那一天了。 张慧贤可以在十五年后重新过自己的生活，那时候早已在世界上消失的不是张慧贤，而是赵畚霖。 赵畚霖的“极限反杀”成了他复仇路上压下来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惜还是太冲动了。”赵畚霖啧啧叹息，“早知道就不让王旭阳死了，留他一条命，让他变成残疾，亲眼看着张慧贤抛弃他，也好过我搭进去这条命。” 赵畚霖说是这么说，但从他开始讲述回忆，一直到现在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刑，语气很是平淡，好像赵畚霖在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即将结束的也是别人的生命，与他赵畚霖毫不相干。 “临死之前，我能不能再见张慧贤一眼？” 张慧贤要是知道赵畚霖的这个请求，肯定会吓得连连摇头。 “首先，你的庭审还没开始，所以你会被判处死刑还是还是会无期徒刑都没有定数。” 听到徐恕此话，赵畚霖明显怔了一下。 人一旦知道自己会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其次，我们有明确的规定，你是不能见张慧贤的。” 就算可以见，徐恕和姜青蕊也不可能让两人相见。 赵畚霖在这时候想见张慧贤，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心里都清楚。 徐恕和姜青蕊离开，赵畚霖还愣在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杀了人却有可能不死。 赵畚霖刚才之所以那么配合，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快死了，所以把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也不管那些事情对自己有利还是无利。 现在看来…… 赵畚霖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惜再后悔也没有用。 赵畚霖的笔录按照程序交了上去，赵畚霖被押往看守所，于三天后开庭。 “判处被告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听到自己被判了死刑，赵畚霖整个人像是被雷轰了一样站在原地，紧接着猛然转身，像是不要命了似的往外冲。 旁边的警员见状立刻把赵畚霖押下，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赵畚霖使劲挣扎，就像那天的王旭阳。 “我要见张慧贤，我要见她！” 第86章 假想敌 徐恕和姜青蕊坐在第一排，赵畚霖的脸正好被按在他们眼前的桌子上。 赵畚霖双目圆瞪，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事情。 在庭审现场的众人看到赵畚霖这反应，恐怕会以为赵畚霖嘴里喊着的那个女人是个穷凶极恶，极其可怕，给赵畚霖留下严重心理阴影的人。 但参与了全程的徐恕和姜青蕊则知道，赵畚霖之所以会摆出这样的表情，并不是因为被他喊着名字的张慧贤，而是因为他自己的执念。 赵畚霖现在害怕的根本不是死亡，也不是张慧贤，他害怕的是自己死了之后，没有办法向张慧贤报仇。 这场闹剧很快被现场的警员压住，赵畚霖被带了下去，他就像疯了一样不断地扑腾挣扎大声喊着，可惜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应，他也注定见不到张慧贤。 案件终于结束，一切尘埃落定。 从最开始的机井藏尸案牵扯到后面的王旭阳案，每一处细节环环相扣，错过任何一处，就很有可能再也无法破案。 回头看看，这起案件可谓是无一善者，就连给他们提供信息的人也是帮凶，隐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企图误导。 如果陆队自以为能够完美破案，没有像还是刑侦局发出寻求帮助的请求，如果徐恕和姜青蕊以及海市刑侦队并没有应邀前来，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时间这么一晃，海市刑侦队在钦阳市居然待了快一个月。 姜青蕊和徐恕从法院走出来，感受着扑他们满怀的阳光，姜青蕊闭上眼睛，稍稍抬头，感觉到徐徐清风终于吹来。 还好没有迟到，风也来得正好。 “我们去看看张慧贤吧？” 吹完风的姜青蕊突然提出这样一句话。 倒不是说姜青蕊偏袒张慧贤，她只是不确定，想再去看看。 看看张慧贤知道赵畚霖判处死刑的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和赵畚霖全然相反吗？ 徐恕没有任何异议。 两人去监狱看了眼正在服刑的张慧贤。 张慧贤得知赵畚霖已经被判处死刑，长舒一口气，看起来甚至有些庆幸。 “看来今天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张慧贤说着，扬唇笑了起来。 这笑容在两人眼中实在有些刺眼。 这场案件里除了张慧贤被判处有期徒刑活下来外，还有李伟鑫被判处了无期徒刑，此刻也活了下来。 所有人里只有李伟鑫犯罪的理由最为渺小，也只有他最为恶劣。 “后悔吗？” 两人来到李伟鑫面前，看着已经被羁押服刑的他。 李伟鑫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憔悴，反倒像是长胖了一点。 从李伟鑫被抓到判刑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五天的时间。 看来在这五天里，李伟鑫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甚至可能还在开心。 “我一无业游民，有什么可后悔的？”李伟鑫耸耸肩，接着抬头环顾着他现在所在的会面室。 李伟鑫本来就没有工作，在家也是靠着父母，村里人早就不知道把他在背后议论说了多少遍。现在好了，李伟鑫现在也不用听到那些村民围着自己叽叽喳喳个不停，不用听到村里人把自己和王旭阳对比，也不用再为自己以后的吃喝生活发愁了。 但他也看不见在家里一夜愁白了头的父母，还有直到现在都在不断为他重新上诉的哥哥。 徐恕和姜青蕊从监狱离开，重新回到阳光的怀抱。 两人彼此对视，在光照的笼罩下叹了口气。 这是姜青蕊参与办理的不知道多少个案子，却是她有史以来觉得最是心累的一个。 每当他们觉得快要结束，马上就要触及真相的时候，事情突然反转，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信任这种东西，在这里根本就找不到。 “你们现在就要回去？” 陆队听了几人的话，有些失落。他本来还想着给几人安排个钦阳两日游，现在看来要落空了。 “等我们下次休假的时候再来。”江武笑着说道，陆队听闻也只得作罢。 海市也缺人，把徐恕和其他人扣在这里这么久，陆队确实也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徐恕颔首，又跟陆队说了几句后目光微转，突然发现站在一旁的胡奚壬。 胡奚壬没有意识到徐恕在看自己，低头跟姜青蕊说话。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姜青蕊把胡奚壬的联系方式保存好，笑着点了头。 海市刑侦队就只有姜青蕊一个法医，她想学习都只能联系学校的老师或者看书，很不方便。 还是有师父带更好。 胡奚壬很喜欢姜青蕊，不过与寻常喜欢不太一样。他欣赏姜青蕊的能力，喜欢姜青蕊学习时的态度。如果可以的话，胡奚壬倒真的很希望姜青蕊能成为自己的徒弟。 既然两个人没有可能待在同一个局里，那随时联系也是可以的。 胡奚壬负责解答姜青蕊的问题，传授经验，两人还可以多多讨论。 胡奚壬刚和姜青蕊说完话，就看到另一抹身影的出现。 徐恕走过来停下，看似是在好奇他们说什么，其实不过是想守在某个人身边。 胡奚壬心中有数。 就像护住心爱的东西，防止别人抢走那样。 从上次胡奚壬询问姜青蕊和徐恕相关事情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徐恕或许也没怎么察觉到他自己的心理，遇上的又是姜青蕊这个大木头。 作为旁观者和自诩的“姜青蕊师父”，胡奚壬每次看到两个人都替他俩着急。 “胡法医。” 胡奚壬与徐恕对视，明白徐恕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无奈又觉得好笑。 他伸手和徐恕握了握，随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希望下次见面，你们不再是这样。” 徐恕抬眸，眸光微深。 “徐队看犯人的眼光很厉害，看人的眼光可要擦亮点啊。” 要不自己还不知道要被徐恕视作假想敌多久。 徐恕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想错了，再次看向胡奚壬，正对上对方含笑的双眸。 这两个年轻人，真是让人操心。 第87章 接连报案 姜青蕊一行人刚回到海市，就被叶局叫去了办公室。 这是姜青蕊入职之后第二次见到叶局。 叶局已经五十多岁了，精神气特别好，只是坐在那里，就算脸上笑眯眯的，也会让人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自己，像是能看透心里所想一样。 “辛苦你们了。” 叶局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很是欣慰地笑了笑。 这次他们帮了钦阳市局的忙，做得很出色，不仅帮忙破获重大案件，也给海市市局狠狠长了脸面。 “不辛苦，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江武说出这话，瞬间引来徐瑛和乔琳琳鄙夷的目光。 两人这表情弄的江武一脸懵。 领导说话不就应该这么回答吗？为什么要瞪自己？ 叶局被江武的反应逗笑，摆了摆手。 “那就按照你之前跟我说的，给你们办一场庆功宴。” 听到叶局对徐恕说的话，姜青蕊立刻充满好奇地看向徐恕。 徐恕轻轻点头，瞬间引来其他人崇拜的目光。 案件调查过程中，叶局总是时不时给徐恕打电话询问案件进度，徐恕被烦得够呛，知道叶局心疼他的那些老本，干脆说了一句破案之后让叶局请全局吃饭。 叶局当时支支吾吾，没想到他们破案之后居然真的做到了。 “还得是徐队，能够让叶局掏钱。”徐瑛走在后面，悄悄给徐恕竖大拇指。 姜青蕊对叶局没那么了解，平时他们几个人聊天的时候也不会提起叶局，听到徐瑛这样说，姜青蕊悄悄走慢了一些，好奇地想再听听。 “叶局平时比较抠门。” 走在姜青蕊旁边的徐恕像是看透姜青蕊心中所想一样，开口跟姜青蕊解释着。 听到这话，姜青蕊回神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叶局没那么可怕，下次见他不用紧张。” 姜青蕊点过头，突然又听到徐恕添上这样一句。 姜青蕊明显愣神。 她没想到徐恕在跟叶局说话的同时，居然还能留意到自己的状态。 就在姜青蕊想回答些什么时，一个没有任何眼力见的人突然点头。 “谢谢徐队嘱咐，我下次见叶局肯定不紧张！” 徐恕：…… 姜青蕊：…… 江武说完，还在心里感叹着自己的师父人真好。 叶局所说的庆功宴当天晚上就准备妥当，乔琳琳等人原本还以为叶局准备的会是什么路边摊，结果没想到叶局居然真的在餐厅里包了好大一个包厢，里面足足有六张大圆桌。 海市市局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最少的是刑侦支队，其次就是禁毒扫黄大队，人数最多的是民警。 一群人稍微挤一挤，六张桌子居然真的够用。 不过刑侦队一张桌子实在坐不开，姜青蕊见状便主动填补到了旁边空缺的桌子上。 没过多久，又有人在姜青蕊身边落座。姜青蕊以为来的人会是江武，结果一抬头，却发现坐在身旁的人是徐恕。 面对姜青蕊惊讶的目光，徐恕面不改色，只是说了句上面坐不开。 姜青蕊回头望向刑侦队的那张桌子，发现所有人都在悄悄地瞄向这边。 甚至包括叶局。 叶局和姜青蕊对上目光，意味深长地笑着对姜青蕊点头。 姜青蕊收回目光，压低声音跟身旁的徐恕说话。 “你下来之后叶局都不高兴了，刚刚对我强颜欢笑。” 完全被误解意思的叶局还呵呵笑着。 徐恕看都不看叶局一眼就信了姜青蕊的话。 “不管他。” “徐队？”出去上厕所的民警回来，看到桌子上凭空多出来的两个人愣了一下，“姜法医？” 姜青蕊和徐恕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之前代冰慈那个案子。” 听到民警开口提醒，姜青蕊恍然大悟。 眼前的这人正是差点识破自己说谎的民警高海。 当初就是高海协助调查代冰慈一案，姜青蕊第二次进审讯室就是被高海审的。 再次见面，双方早已没了当时互相试探的心思。 高海和两人打过招呼后，走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坐下，那位置恰巧就在姜青蕊身旁。姜青蕊再次对高海笑了笑，随后听着叶局举着筷子说庆功的话。 众人很快动筷，姜青蕊都快吃饱了才发现坐在旁边的高海似乎都没怎么动筷子，全程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警官是遇到什么棘手案件了吗？” 高海回神，对姜青蕊笑了笑。 “师父肯定是在想那小孩的事。” 高海的徒弟在旁边插嘴，马上引起姜青蕊的注意。 “什么小孩？” 姜青蕊鲜少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今天气氛不再像在局里时那样严肃，所以才好奇追问两句。高海本也没想着隐瞒这件事，见姜青蕊感兴趣，就跟她说起来。 只听高海长长叹了一口气，奠定这整件事情的悲伤基调。 “说起那孩子，真是可怜。” 在高海接下来的讲述中，姜青蕊才慢慢了解到那孩子指的是谁。 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 高海接到了三次报案，全都是关于这个孩子的。 “有人怀疑孩子的养父母虐待她，但是我们找不到证据。” 说起这个，高海忍不住再次唉声叹气。 回回报案，回回是高海与孩子的养父母接触。 孩子的养父母说话谈吐温和风雅，实在不像是会虐待孩子的人。 但是已经连着三次由不同的人报案，高海等人不得不重视起来。他们曾经想过要把孩子重新交还给福利院抚养，却被孩子的养父母严词拒绝。 “你知道那孩子的养父母跟我说什么吗？他们说我们这是不信任他们，是看不起收养孩子的家庭。” 每每想起这话，高海都一头雾水。 他实在想不明白两人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实在放心不下那个孩子，想着去看看……也是我做得不好，打扰了人家正常生活，被举报了。” 高海被孩子的养父母以打扰他们日常生活为由举报，因此受到处罚。高海没有办法，只能就此放手。 但他总会想起那孩子。 第88章 可怜孩子 “师父你就别老想着了。”高海的徒弟无奈相劝。 他知道师父已经因为这件事情纠结了好长时间，再这样纠结下去师父还怎么办案？ 高海叹了口气，低头默默吃饭，没有再就着这件事情聊下去。 姜青蕊对那个孩子的了解止步于此。 直到几天后，姜青蕊居然接触到了那个孩子。 庆功宴过去几天后，刑警队接到了报警电话。 电话里的那人声称有个孩子被人虐待致死，要求刑警立即出警，同时控制住孩子的养母。 此事牵扯到人命，刑警队不敢马虎，徐恕立即带人赶往现场，此时才发现报警的那人居然是高海。 高海站在原地，把孩子的养母用手铐拷了起来。 “怎么回事？” 被反手拷住的女人衣装精致，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就算此刻十分生气，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 “同志，这人突然把我铐了起来，还说我杀人。” 听到女人语气平静的叙述着这件事情，高海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就是她把收养的孩子虐待死了，她是杀人犯！” 见高海激动成这样，江武只好先上前安抚高海的情绪，小赵则上前帮女人解开手铐。 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女人立即捂住自己手腕，拧着一双细眉盯着高海。 “我会举报你的。” 女人铿锵有力的威胁并没有让高海畏惧。高海耿着脖子，直言女人犯了罪。 “你说她虐待儿童致死，那可有什么证据？” 女人有女人的说法，高海有高海的说法，再这样放任下去，两人必定会争吵起来。 徐恕让人把女人和高海分开，随后冷静询问高海证据何在。 高海回头，直指着医院的太平间。 “那孩子的尸体就在太平间里，医生也知道这件事！” 见高海如此坚定，徐恕立即让人把知道此事的医生请了过来，同时向院方请求打开太平间的门。 医院方面听说是查案需要，马上派人找到孩子的尸体，全程十分配合。 最让高海意外的是，他说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医生并没有高海想的那样将事情都告诉徐恕，而是支支吾吾，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见状，高海对医生很是失望，而医生则是一直低着头没敢看高海的眼神，似乎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姜青蕊正在局里突然接到解剖任务，她来到法医室，看到小小的裹尸袋时怔愣片刻。 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姜青蕊慢慢打开裹尸袋。 里面是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紧闭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若说她是睡着了也有可能……只是她身上有大片大片的淤青，体型也很瘦。 姜青蕊从没接触过这么小的尸体，但她知道最起码的常识。像这孩子这么大的小孩，绝不应该瘦成这样。 自己以前见过的一岁多的孩子，大多是胖嘟嘟的，像个小佛一样。 姜青蕊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长叹一口气，随后拿起旁边的刀具准备进行解剖。刀刃碰到孩子肚子的那刻，姜青蕊眼前出现一片漩涡，将她的意识全部都卷进去。 麻木，恐惧，疼痛将姜青蕊裹挟其中，她感觉自己想说些什么，嘴巴张张，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不是那种嗓子哑掉，也不是没有办法说话，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很想说，却一个字也没有办法从嘴里蹦出来。 眼前一片昏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把眼睛给挡住了。 姜青蕊可以听到身旁传来，小孩子稚嫩的说话声，她似乎在喊妈妈。 就在姜青蕊全神贯注想要判断身边情况的时候，猛地一击从腹部落下。 那一瞬间，姜青蕊感觉自己整个人要爆炸了一样，腹部剧烈疼着，疼得姜青蕊受不了，甚至想要立刻解脱。头脑也因为刚刚的重击昏昏沉沉，太阳穴不断抽搐着跳动，一切都在宣告着她即将死亡。 姜青蕊感觉到自己一咧嘴，格外嘶哑地哭起来，声音又小又弱，就像是刚出生快要活不下来的小猫崽一样。 微弱的哭声并没能阻止第二下重击的降临。 柔软又坚硬的东西猛然在腹部落下，姜青蕊很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但剧烈的疼痛让她连继续哭喊的声音都没有了。 一下，两下…… 姜青蕊就好似在接受着什么酷刑，她浑身都很疼，不同的痛感折磨着她的神经，而偏偏一下一下的重击又让她神经发麻，想要请求对方不要再这样做却张不开嘴。 就在姜青蕊感觉自己要疯掉的时候，漫长的折磨从她眼前抽离。 姜青蕊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法医室里。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刚刚是陷入了小姑娘的死亡共享。 姜青蕊抬手拿起裹尸袋旁边的牌子，看着小姑娘的信息。 ［甄冉，女，2022.1.6-2023.5.27］ 这孩子才十六个月…… 姜青蕊心中五味杂陈。 难怪刚刚自己死亡共享时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不是嗓子的问题，是小孩子还不会说话。 她还那么小，却承受着连自己都难以忍受的痛苦。 姜青蕊经历过那么多次死亡共享，她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一次是她经历里面最痛也最绝望的一次。 姜青蕊收起心中惊讶，再次拿起手术刀。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还原孩子死亡的真相，让她可以安心离开。 但姜青蕊也没想到，她每做一步检查，就会得到一个让她震惊又愤怒的答案。 先是孩子的体重。 姜青蕊发现这16个月大的孩子体重只有8.5公斤，甚至不如一只猫重。孩子的肋骨都非常清晰，连续很久不吃饭才有可能造成这样的情况。 后来检查表面的时候，姜青蕊发现这孩子身上到处都是淤青，有的一片深紫，有的微微泛青，有轻有重，像是折射着施暴人的心情。 到这里时，姜青蕊已经需要深呼吸来调节情绪。 这孩子生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姜青蕊紧皱眉头。 但她没想到，接下来自己会得到更惊人的信息。 第89章 美满家庭 徐恕坐在女人对面，静静望着她。女人面对着徐恕的审视，丝毫不慌，就这样与徐恕对视，等待徐恕开口相问。 就在此时，门被人敲响。 徐恕身旁的江武立刻起身，往外看一眼，发现来者是姜青蕊，便将房门打开。姜青蕊面色严肃，手里拿着那份尸检报告走进来。 女人坐在位子上，打量着走进来的姜青蕊，在徐恕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收回视线。 “之前有过三次报案，都是因为你和你的丈夫有虐待儿童的倾向。” 面对着这样的指控，张沛凝勾唇轻笑起来。 “他们不过就是因为我们是收养家庭，所以总是疑神疑鬼的。如果我们真的虐待孩子，那前几次警察为什么没有调查出来？” 这样的回答，投机取巧。 徐恕眉头皱得更深一些。 “甄冉何故身亡？” 听到徐恕提起那个孩子，张沛凝面色无恙。 “把她送在医院之前，她正在和姐姐在沙发上玩耍，结果一个不留神就从沙发上跌落了下去，我见她呼吸急促，赶紧把她送往了医院。”张沛凝说着，装模作样地抬手抹了下眼泪，“谁能想到这孩子这么不凑巧，从沙发上跌落下去就没了。” 她在说谎。 姜青蕊马上确认这一点。 因为在刚刚的死亡共享里，姜青蕊清楚的知道甄冉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甚至可以说是被折磨至死。 她眼睛都被人蒙着平躺在地上，怎么可能是不慎从沙发上跌落？ 徐恕翻着手中的尸检报告，面色森然。 就算是见过许多案子的徐恕在看到这份尸检报告的时候也无法做出表情管理。 “从沙发上跌落？” 徐恕冷冷反问一句，张沛凝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直接点头应下来。 不管今天谁来问，她都要咬死了说孩子是因为打闹从沙发上不慎跌落死亡的。 “从沙发上跌落会导致孩子全身多处骨折，腹部大量积血，内脏严重破裂？” 徐恕直接将尸检报告的内容念给张沛凝厅，然而张沛凝听完后却没有被人揭露的慌张，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孩子皮得很，经常和姐姐打闹，身上会受伤并不奇怪。”张沛凝说着挑了下眉，反问徐恕，“我们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你们却这样怀疑我，就因为我们是收养家庭吗？” 姜青蕊在一旁听着，完全不理解张沛凝的脑回路，更不知道她是怎么扯到这层逻辑上来的。 “如果真的尽心尽力照顾，孩子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张沛凝再次摇头。 “就算我们尽心照顾，这孩子性格也得开朗才行。她有些孤僻，受了伤也不哭不闹的，我们从哪里知道？平时给她洗澡，难道还能摸出来的骨头哪里不对吗？” 张沛凝歪理一大堆，在她口中，好像甄冉不是个一岁多一点还不会开口说话的孩子，而是应该熟练和养父母交谈的人。 “至于这孩子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张沛凝把所有的责任和她撇清，他们也没有找到确切证据，只能暂时停止审问，进行第一轮摸排。 通过走访询问，他们得知这孩子生于2022年1月，在她出生的第八天就被亲生母亲遗弃在一所教堂门口，之后一直在福利院中被人照顾，跟了院长姓甄。 顺着这条线索，徐恕等人来到甄冉之前待过的福利院。 福利院中环境干净整洁，还有不少孩童在院子里快乐打闹。 见到他们前来，孩子们倒也不怕人，一个个好奇地盯着他们，其中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则是匆匆跑回到屋里，没过一会带着一名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中年女人同样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直到徐恕拿出了警察证，女人才默默点头。 “我们这次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甄冉的情况。” 听到久违的名字，院长明显放松一些。但紧接着她便意识到警察前来询问一个一岁多孩子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心中顿感不安，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有什么问题我一定积极回答。” 院长很想询问他们为什么会来了解小冉的情况，但又实在不敢问出口。 徐恕将整理好的问题一项一项问出来，在院长的回答中，他们拼凑起一段属于甄冉的美好时光。 被亲生母亲遗弃的甄冉身上没有任何疾病，而且性格很开朗，特别爱笑。她在福利院里慢慢长大，变得越来越可爱，福利院里的叔叔阿姨都将她视若珍宝，在这里所有人给她的都是如亲人一般的温暖。 甄冉就像是被众星捧着的小公主，每天都乐呵呵的，小脸蛋被院长喂得肉嘟嘟。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很希望小冉能够在福利院里多待一段时间。但是……”院长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里毕竟是福利院，孩子们真正的幸福，是可以进入一个美满温暖的家庭。” 孩子成长过程中，最需要的是父母的关爱。 他们对甄冉再好，也没有办法代替父母的位置。 “好在小冉长得可爱，性格又好，不爱哭不爱闹，很快就有人愿意领养她。” 在福利院众人眼中，属于甄冉的幸福来得很快。 2022年8月，一对姓张的夫妇来到福利院，一眼就在众孩子里看中了小甄冉。 收养孩子的家庭是需要接受福利院和法院的调研的，福利院发现张氏夫妇家境殷实，文化教育程度高。男方是当地教堂的一名牧师，收入稳定，女性则是一家私立初中的老师，后来一直在家没有继续工作。 “他们两个人态度很温和，而且非常诚恳，一再跟我承诺他们一定会照顾好小冉。”院长说到这里，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会为小冉被这样美好的家庭收养而感到开心，“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亲生的四岁女儿，有养育孩子的经验，肯定不会让小冉受苦。” 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再加上夫妻二人态度诚恳，所以收养的过程很顺利，院长将小冉托付给他们很放心。 2022年9月，八个月大的甄冉正式被张氏夫妇收养。 第90章 救赎或罪孽 通过院长的谈话，徐恕和姜青蕊察觉到院长似乎对甄冉的境况不甚了解，但院长谈起甄冉的时候话语中的关心与牵挂，是没有办法演出来的。 “福利院有没有回访工作？” 院长点头，但是想到小甄冉，又无可奈何地轻轻摇头。 “福利院有定期回访工作，确定福利院的孩子们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但我们派出区的工作人员都没能见上小冉的面。”说到这里院长又变得十分担心，甚至开始自我安慰，“小冉的养父养母都是文化教育程度很高的人，他们一定能够照顾好小冉。” 院长今年看起来大概五十岁出头，在她的观念里，文化教育程度和一个人的素质是直接挂钩的。 江武翻了一下资料，院长说的确实不错，小甄冉的养父张献仪，原名张子晋，毕业于省政法大学，又在国立政法大学读了硕士，本来已经申了博，但因为家里的原因，所以回到这里当了教堂里的一名牧师。 而小甄冉的养母张沛凝则是本硕连读，毕业于国立师范大学，本科期间修了两门专业。 而且据福利院的调查，张献仪父亲从商是商业大亨，家境很是不错。张沛凝的父亲则是一名警察，光荣退休，徒弟众多，在海市很有威信，在这样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孩子从小接受正义的熏陶，肯定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根据我们调查，甄冉已经被张氏夫妇收养二百余天，这二百余天里，你们除了尝试回访之外，还通过什么其他渠道了解过小甄冉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院长连连点头。 当然是有的。 “收养了小冉之后，他的养父养母就带着小冉参加了一档关于收养家庭的综艺节目。”院长说着，怕他们不知道那档节目是什么，还特意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浏览记录给他们看。 每次想小甄冉的时候，院长都会通过这块小小的屏幕，看着综艺节目里那张熟悉的小脸蛋。 “不过……”院长看着手机屏幕里正在接受采访的张氏夫妇和被张献仪抱在怀里的小甄冉，眉头稍微皱了皱，“小冉在节目里好像瘦了点，额头上也有块小伤疤。” 提起这一点的时候，院长不自觉伸手轻轻抚摸着屏幕，好像能够通过这一块微微发烫的屏幕摸到小甄冉的脸。 “没有人关心过甄冉头上的伤吗？” 这句话是姜青蕊询问的。 姜青蕊在解剖的时候，也发现了小甄冉头上的那个伤疤。 不过她看到的伤疤与屏幕里的伤疤不太一样，屏幕里看起来更新鲜一点，像是刚刚受了伤。 而自己看到则是一块小疤，伤口已经愈合，长出了肉芽组织。 “因为我们展开的走访工作不是很顺利，没有办法见到两人的面，只能给他们打电话。” 在电话里，张献仪对于甄冉的状态给出了回应。 “他说，小冉刚刚到新家不太适应，有些挑食，他们努力去喂，但小甄冉还是瘦了。” 当初张献仪跟院长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很自责，似乎在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甄冉。 院长原本还心生疑惑，毕竟小甄冉是整个福利院里最乖最乖的孩子，从来不会挑食，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吃完之后还会乐呵呵地冲人笑。 但因为张献仪的语气和态度很难让人不信服，再加上张献仪阐述完后还耐心地向院长请教应该怎样在孩子挑食的时候哄孩子吃饭，院长便没有多想。 “至于小冉头上的伤，给出的解释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调皮，和甄冉打闹的时候不小心让甄冉的头碰了一下，才有了那一小处伤痕。他们已经教训过亲生女儿了，并且保证以后这种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对方这样说，院长也不好再说什么。 让院长放下心来的不只有打过的这通电话，还有节目里甄冉养父母的表现。 无论哪一点，院长都没有理由不放心，也没有理由不祝福他们这个新家庭。 在那档综艺节目里张献仪接受采访，问起他们为什么想要收养小甄冉时，张献仪的回答是因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感到很孤独，一直想要一个妹妹，所以他们才决定去收养的。 节目组显然不满意这种答案，接着问出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会觉得很别扭吗？” 院长捧着手机，特意将进度条拉到这个地方，让警察同志们看张献仪的回答。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屏幕上，等待着张献仪作答。张献仪长相很正派，举手投足却又显得温文尔雅，他看着摄像头，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这个问题确实很刻薄。 这所有人的注视下，张献仪终于开口。 但张献仪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而是谈到了现在很多国家都非常重视血脉相承这一观点。 “因为大家重视血脉相承，所以领养就会显得很异类。”张献仪严肃说完后，接着当着摄像机的面摇头，“但是我不赞同这种观点。” “我认为收养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应该被主祝福的事情，主让我们的缘分到达这里，使我们成为一个美满的家庭，孩子能够有归宿，我们能够多一种牵挂，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张献仪表现得很虔诚，甚至在说完后做出了一个十字圣号。 他像是主最虔诚的信徒，一手拿着圣经，一手遵循着主的福音，在这世间解救一切陷于痛苦中的人。 确实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会虐待儿童的人。 当时张献仪说出的这段话让很多人都深受感动，小众的收养节目也因为这段话登上过两次热搜，这一期的评论数更是直接破万，许多人都是特意来为这段话而来。 除了对张献仪的牧师身份感到好奇之外，剩下的几乎全部都是在祝福这个幸福的收养家庭。 看起来一切都该是美好的开端，而不是噩梦的开始。 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视频里的父亲带有令人无法忽视的神性，视频里的母亲温柔优雅心地纯洁，像是围绕在神身边的米迦勒。 神与天使，真的会犯下罪孽吗？ 第91章 真假教徒 从福利院回来之后，姜青蕊立即搜索张献仪一家参加的收养家庭的综艺节目。 节目一共有十四期，每一期在不同的家庭。 张氏夫妇和小甄冉以及他们的亲生女儿，出现在第十三期节目正片中。 其他视频的播放量寥寥无几，唯有这一期节目播放量破了千万。 姜青蕊并没有立即打开视频，而是在底下的评论区翻找着。 她发现大家除了议论张献仪的牧师身份，并对基督教感到好奇之外，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张献仪说的那段话。很多人沉浸其中被感动着，直到几条评论的出现。 ［那孩子状态不太对呀，闷闷不乐的，是因为没有睡够觉吗？］ ［为什么感觉他们的亲生女儿也不太高兴，会不会是因为牧师家庭气氛太过压抑？］ 姜青蕊慢慢下滑，最终将目光定在某处。 ［养父看节目的时候不会觉得膈应吗？］ 膈应？ 姜青蕊直觉不对，看着这条评论的IP地址。 “海市……” 姜青蕊立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徐恕，徐恕也马上让技术人员破解这个ID。 虽然是匿名，但他们很快发现了不对。 “这个ID发送的评论不止一条，还有上面那个关于数字13的讨论。” 技术人员向上滑动，将另外一条评论截出来。 ［这位养父不是牧师吗？为什么会同意节目组把他们安排在第十三期？］ ［是因为觉得心虚吗？］ 这些评论的发布时间并不是节目上线，也不是那段话火起来的时候，而是在那段话火之后的三个月。 这人对养父似乎颇有微词。 正在众人思索这人会不会现实生活中与养父相识，技术人员便已经将那人的详细IP地址破解出来。 他们拿到地址立即出发，前往福源小区三栋。 车在一栋看起来很豪华的别墅前停下，众人下车，江武上前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门被人打开，他们第一眼没看到人，紧接着才发现来开门的那人坐着轮椅。 轮椅上的中年男人看着这么多人来自己家，皱了下眉头，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经历，看向他们的目光很警惕。 “你好，请问您是房主吗？” 听到这话，男人更加防备，默默地转着轮椅后退一些，看起来想要随时关门的样子。 江武见状，悄悄把脚伸到门缝处，确保对方关不上门。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男人的语气很强硬，好像把他们视作了仇人。姜青蕊察觉出其中端倪，便带上微笑上前。 “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想询问你一些问题。” 听到眼前这些人都是警察，男人眼中的防备撤去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信任地看着他们，直到徐恕拿出警察证，男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进来吧。” 男人穿着轮椅侧了侧身子，给众人留出了一条路。 几个人走进别墅，发现别墅里面和他们想象的并不一样。 别墅外面看似很豪华，可别墅里面却是一片杂乱。桌子被掀翻在地上，椅子横七竖八地倒着，整个屋子里连一件完整没有被破坏的家具都看不到。 看到这一幕，几人有些惊讶，而男人则是气定神闲地自己转动着轮椅，熟练地从一堆废墟里面淌出一条路来。 没等他们好奇为什么别墅里面会这样，男人就已经在客厅沙发前停下。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五人笑笑。 “家里有点乱，那些椅子都是好的，麻烦你们自己扶起来坐下吧。” 几人回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椅子，各自扶起一把，却发现根本没有地方落脚，只能各自找地方坐下。 “警察同志找我，是因为张子晋的事吗？” 张子晋？ 几人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来他们在福利院看到的资料上显示张献仪原名叫做张子晋。 “是的。”徐恕点头，旁边的江武立刻拿出本子和笔，“你都知道关于张子晋的什么事？” 提起张子晋，男人脸上便满是愤怒。 “他已经带人闯进我家好几次了！” 男人越说越气。 “张子晋还让人把这附近的监控全都拆了，让我没有证据报警。”说到这里男人顿了顿，转头看向几人，似乎有些疑惑，“不过警察同志，你们是怎么知道张子晋闯进我家的？” 听到这里，几人才发现男人和他们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们说的确实是同一个人，但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问你曾经发布过的三条评论。” 徐恕说完，从姜青蕊手里取过他们打印下来的那三条评论的截图，递给眼前的男人。男人满脸问号，接过来一看，才回想起来自己发过这样的评论。 “是我发的，没错。” 见男人承认，几人察觉到这件事情他们似乎能够推进得很快。 “听你刚刚所言，你似乎与张子晋不和，所以你发的这些评论是什么意思呢？” 男人撇撇嘴。 “我跟他可不仅仅是不和！” 眼前的男人曾经也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他就在张献仪所在的教堂进行祷告，证道，礼拜。 和张子晋认识也是在那个教堂里。 “他进了教堂之后就改名叫张献仪了。”提起张子晋改名，男人又是不屑，“他根本就不信教，改名也只是为了让别人相信他信教罢了，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男人原本和张献仪关系很好，但后来他发现张献仪居然利用主的名义向一些教徒收敛钱财，甚至教唆一名女教徒犯罪，导致女教徒被收押入牢。这让男人忍受不了，开口与张献仪争执起来。 “这和从前的赎罪券有什么区别？！” 本以为他们两个没争出个胜负，这件事情不会再进行发展。 但男人没想到，就算自己因为厌恶张献仪不再去教堂，也会被张献仪追到家里来。 在过去的半年里，张献仪时不时就带人来打砸一番，男人也是在两人第三次冲突的时候坐上轮椅的，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好。 “为什么不报警？” 听到这话，男人哼笑一声。 “你觉得，我能斗得过张子晋吗？” 第92章 恶魔夫妇 “张子晋他爸是做生意的，手腕硬得很，就算他儿子成绩一塌糊涂也能给一路保上博士，还能把他直接安排进教堂当牧师，搜刮油水。” 徐恕等人只从福利院院长口中听说过张献仪的父亲是商人，但是没想到这商人权势如此厉害。 “还有他那个老丈人，那可是警察呀，我报了警都没人管的！”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想起什么事，转头极为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似乎在怀疑他们就是张献仪他老丈人派来打探口风的。 几人连连摇头，还没能消除男人心中的怀疑，直到他们开口提起了被张献仪和张沛凝收养的小甄冉。 “他们也真是造孽！” 这话瞬间引起众人注意，他们立即开口询问男人此话怎讲。 但男人显然也不知道具体内情，只是说以他对张献仪的了解，张献仪根本就不像是那么有善心的人，收养孩子肯定是因为什么利益。 “那你对张献仪的妻子张沛凝有什么了解吗？” 男人愣了愣，随后摇头。 他对张沛凝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对方之前是一个老师，后来在家当了全职主妇。 “她能嫁给张献仪这样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众人从男人这里了解的都是关于张献仪的事情，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表面上虔诚又温文尔雅的牧师，实际上是一个仗势欺人，借势敛财的人。 从别墅里走出来后，姜青蕊询问徐恕能不能将张献仪进行提审，却得到了徐恕的否定。 就像男人说的，张献仪既然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肯定就会抹掉所有证据。 他们没有证据，没有办法走正常的提审，反而有可能暴露是男人给他们提供过信息，张献仪必然会更加针对男人。他们就算护着男人也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守着他，张献仪总会找到空子钻的。 他们现在要考虑的不光是破案，还有其他人的人身安全。 “可是张沛凝也要马上被放走了。” 说起这个姜青蕊心里就发愁。 他们没有找到张沛凝虐待孩子的证据，一旦过了四十八小时，张沛凝就必须释放。 想到这里，不光姜青蕊，其他人也愁得不行，案件难道就要这样陷入僵持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三次报案？” 几人重燃希望，然而等他们找到民警队长就被拒绝了。 “档案不是说调动就能调动的，必须得有审批手续，这案子还没正式立案吧？” 他们现在在调查的案子还没有正式立案，也走不了审批手续，所以没有办法重启三次报案的调查。 说到这里，众人再次陷入绝望。 “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几个思路。”民警队长见几人因为这个案子来回奔波却得不到什么结果，善心大发，让几人稍微等等，自己则是偷偷进去看了档案，随后出来给几人提供几个人名。 就会把人名一个个记下，随后众人开始着手，调查张献仪和张沛凝周遭的人。 名单上的人名他们没有立刻找到，但他们很快就接触到了张沛凝的朋友。 张沛凝的朋友和张沛凝一样，举止优雅，谈吐不俗。 “我们这次找你，是想了解一下张沛凝和她收养的孩子甄冉之间的事情。” 听到甄冉这个名字，朋友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你们想从我这了解什么？” 作为张沛凝的朋友，当然对张沛凝和甄冉的事情有相当的了解。 所以当众人问起张沛凝对甄冉怎么样的时候，朋友稍稍犹豫，随后叹了口气。 “他们家的日常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他们一家人当时去上那个综艺节目的时候，赶在录制期间我跟张沛凝打个电话，那边有小孩哭，还有当当的声音……”朋友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直到她的儿子举着玩具枪来回乱跑，女人才回想起来，告诉警察，这哒哒的声音像是玩具枪上膛又打空的声音。 “而且，她当时跟我说对收养的孩子一直无法产生感情，就只是收养了一个月就磨光了她的耐性。我本来以为她说是真的，可是看到她在节目上表现的那么疼爱那个孩子，就当做她是在开玩笑了。” 但现如今再想想，谁知道张沛凝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从张沛凝朋友这里得到线索的众人离去，接着又找上了张氏夫妇的邻居。 据他们调查，业物业曾说过住在张氏夫妇旁边的邻居们经常跟物业说张氏夫妇可能虐待孩子，物业也尝试报警，但警察没有出现场。 “可不是嘛，简直就是在造孽！” 住在张氏夫妇隔壁的老太太气得直拍大腿。 “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们用胳膊直接锁着那孩子的脖子，把孩子夹起来走路，这还了得？” “我也看到过，那孩子当时好像才九个月大！”在老太太家里玩的另一位婆婆开口说着。 “我之前有一次坐电梯，看到那家女的把那个孩子直接放在了只有二十多公分长的电梯把手上，让孩子在那上面站着，然后她就若无其事地在那照镜子整理头发。”住在张氏夫妇同层楼的人跟他们说着。 “我前两个月刚搬来的时候，曾经挨家挨户的送过礼物，送到他家的时候，正好撞见那个小孩在哭。” “我就看见那家男主人直接从鞋柜上拔了钥匙，把那钥匙递给孩子，让那个孩子把钥匙当做磨牙玩具。”新搬来的小姑娘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眉头越皱越深，“我当时告诉他们这个样子可能对孩子的牙不好，但他们说他们亲生女儿就是这么过来的。” 毕竟不是自家事，再多管闲事的话可能会讨人嫌。女孩子是刚刚来到这座城市实习的，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多管别人闲事的原则就此作罢，没有再多言。 “我见过那小孩哭的时候，女人很不耐烦地掐那孩子的大腿。” “我记得他们推着孩子要出去遛弯，孩子在婴儿车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本来面色好好的两个人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用力地推着婴儿车撞墙。我当时看了心里害怕得要命，想上前阻止的时候，他们又停了下来。” 第93章 作孽 最让众人惊讶的话出自一名住家保姆之口。 经过一系列调查，他们发现张献仪和张沛凝收养甄冉期间，家里曾经请过一段时间的住家保姆。 住家保姆的证词比邻居们的证词更有意义，所以他们联系了家政公司，又几经辗转，才联系到了现在已经不做住家保姆的张姨。 “当时他们聘请我的时候，说看我也姓张有缘分，那家的男主人则是神神叨叨地说什么主的旨意。” 张姨回想着自己最后一段职业生涯，似乎有些不太愉快。 “原本以为他们这一家子是有素质的人，结果到了他们家才发现，他们就是在外面装得好。” 张姨说到这里，有些不屑地撇撇嘴巴。 “就他们收养的那个小姑娘，你们知道吧？”张姨越说越激动起来，跟他们越说越多，“那小姑娘才几个月大，他们就在晚上七点之后把那孩子一个人放在漆黑的房间里。我一个大人待在那房间里都害怕，更别提一个小孩子了。” 听阿姨说到这里，乔琳琳把手里的笔放下，奇怪地歪着头看向阿姨。 “他们为什么要把孩子关进屋里？” “因为男主人怕吵，说那个孩子哭起来影响他祷告。” 这个理由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但当初保姆问的时候，张沛凝就是这么说的。 “那孩子在屋子里面一直哭一直哭，哭累了就睡着了。” 聊到这里，张姨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一家人就是造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真不知道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有时候我出去买菜，这里离菜市场很远，我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等我买完菜回来就发现家里只有那个孩子。” 张献仪和张沛凝经常把不到一岁的甄冉放在家里，只带他们的亲女儿出门。 “把孩子放在家里，起码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也行啊，他们就把孩子放在客厅，任由孩子乱爬乱走。”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水果刀，还有很多尖锐的东西，花瓶甚至也为了追求设计感而买的奇形怪状。一个不小心碰到水果刀，或者尖锐的东西，那孩子肯定会被伤到，但他们夫妇一点也不在乎。 “这就是亲生的和领养的区别，口头上说的多好听，一定会把收养的孩子当做亲生的，结果根本就不是那样！” 保姆一边说一边感慨甄冉命苦。 “有好几次我发现他们把孩子锁在车里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啊！” “他们去做什么了？” “他们带着亲女儿去吃饭了，把这个孩子锁在车里，连个窗户缝都不留！” 天知道甄冉是怎么顽强活下来的。 “他们有好几次在小孩子饿的时候只给她吃辣椒酱，看到孩子被辣得哇哇哭，夫妻两个人笑得比谁都欢！” 听到这里姜青蕊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 被生母抛弃，被收养家庭虐待。小甄冉才十几个月，还不会开口说话就要遭受着命运的不公。 “那孩子长到一周岁之后才是真遭罪。”张姨说到这儿，捂着自己的心口，好像也不忍心说下去，“因为女主人不想闻到大便的味道，所以每顿饭都只给那小孩子吃一口跟粥一样的辅食，就一口，孩子每顿只能吃一口！” 照张沛凝的话来说，吃得少就不会拉，这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有的时候张沛凝犯懒，还不愿意每天按时给小甄冉喂三顿饭，所以有很多时候小甄冉一天只吃一口辅食。 “那辅食寡得像汤一样，小孩怎么可能吃饱？” 张姨实在看不下去，觉得这家的男女主人是在作孽，就偷偷给小甄冉喂过食物，结果却被张献仪发现了。 张献仪二话没说，立刻把张姨辞退，并且在张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家的时候，威胁张姨不许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我知道那男主人家有钱，女主人家有势，我斗不过他们，也就不敢说。”张姨长长叹气，“从那以后我就不做家政了，眼睁睁看着小孩在自己面前一天比一天没活气，太煎熬了。” 这些只是张氏夫妇做的过分事情中的九牛一毛。 真正过分的事情，他们当然不会让保姆看见。 收集完张献仪与张沛凝周遭人的笔录，一行人又来到了甄冉所在的幼儿园。 这幼儿园是公益幼儿园，按照张献仪和张沛凝对待小甄冉的样子，他们当然不会掏钱让甄冉上幼儿园。 秦老师走出来，面对着眼前一行人到访，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直到听到幼儿园园长告诉她这些警察是来调查小甄冉的事情的，她这才将紧张转化为愤怒。 “你就是带小甄冉的老师吗？” 秦老师胖胖的，看起来很和蔼。 但是她此刻脸上的愤怒表情却与这和蔼形象截然不符。 “没错，小甄冉一直是我带着的。” 公益幼儿园的老师不多，基本没有工资可以拿，秦老师家境不错，但因为喜欢小孩子，所以才在这里做了志愿老师。 来公益幼儿园的孩子很多，院长会将他们平均的分给老师们，小甄冉正好被分到秦老师。 秦老师在幼儿园已经待了三年期间，见过各种各样的小孩子，调皮的，捣蛋的，乖巧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像小甄冉这样闷闷不乐从来不笑的。 起初秦老师以为是孩子的性格原因，直到后来小甄冉一周岁生日那天，她发现小甄冉被送来学校的时候肩膀上绑着绷带，脸上有被掐过的痕迹。 当时秦老师立即询问送孩子来到张沛凝孩子怎么了，张沛凝则是一脸痛心，向秦老师说自家孩子和其他家孩子打闹，成了现在这样。 “小孩子之间打架，怎么可能打成锁骨骨折？” 但当时的秦老师只顾着关心小甄冉，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等到中午午休的时候，秦老师帮小甄冉把外套脱下来，却在此时发现了小甄冉身上有大片大片的淤青。 “我立刻联系了小甄冉的养母，养母听到我说之后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表示她也不知道孩子身上怎么会有淤青。” 第94章 对不起，甄冉 秦老师平复心理的复杂情绪之后，拿来了自己准备的小蛋糕送给小甄冉，告诉小甄冉今天是她的生日。小甄冉懵懵懂懂地抬头看看老师，又看看那个亮着烛火的小蛋糕，突然笑了。 秦老师看到小甄冉笑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也情不自禁跟着小甄冉笑起来。 小甄冉是爱笑的，秦老师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 当天是小甄冉的生日，秦老师以为张沛凝应该会早早来接孩子，回家给孩子庆生。 但是并没有。 直到所有孩子都走完了，秦老师陪着小甄冉在校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张沛凝才姗姗来迟。 秦老师清楚地看到张沛凝早上还干净的指甲上已经做了延长美甲。 之前也很喜欢这些亮晶晶东西的秦老师看到张沛凝指甲上贴的特殊水钻，知道她去的是一家只在下午两点之后营业的美甲店。 而幼儿园放学时间是三点。 张沛凝很时髦，不可能不知道美甲一做就要做好几个小时。 秦老师严肃地跟张沛凝强调一遍幼儿园放学时间，张沛凝却以为秦老师是因为陪着小甄冉等了三个小时等烦了，便笑着跟秦老师表示下次如果自己再来晚，秦老师可以不用陪着小甄冉等，让小甄冉自己走回家就好。 一岁的孩子，让她自己走回家？ “我当时觉得，是孩子的养父母对她不够上心，并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 直到后来，秦老师发现小甄冉身上的淤青越来越多，各种伤痕不断在小甄冉身上出现，小甄冉也依然闷闷不乐，再也没有笑过。 “后来有次，我给小甄冉的养父母打电话，让他们送被子过来给孩子睡午觉用。” 然而秦老师得到的答复却是两人谁都不愿意来，最后商量出来一个解决方法。 “你们在孩子脸上盖块毛巾她就能睡，用不着盖被子。” 秦老师被气得不轻，自己掏钱给小甄冉买了一床软绵绵的被子。 可小甄冉用她笨拙的动作把新被子折了起来，轻轻堆在一边，一个人缩在光秃秃的床板上闭上眼睛睡觉。 这种事情层出不穷，秦老师对张献仪和张沛凝的愤怒越来越多。 直到后来，小甄冉无缘无故两个多月没来上幼儿园，秦老师期间不断给张沛凝和张献仪打电话，两人都没有接通，甚至刻意挂断。 “等小甄冉再来的时候，瘦得脸蛋上的肉都没了，我们立刻报了警。” 然而报警之后，秦老师立马收到了张沛凝的威胁。秦老师家里也有些家底，根本不怕张沛凝，张沛凝似乎拿秦老师没有办法。之后事情突然恢复平静，没有人继续追查张沛凝和张献仪的罪行。 “我最后一次见到小甄冉，就是在5月26日，前几天的时候。” 再想起那天的情景，秦老师还是会觉得心疼。 “小甄冉一直打不起精神，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没什么表情，吃不下午饭，我就只能给她喂一些牛奶。” 小甄冉只喝了一点之后就突然呼吸急促，秦老师没敢继续给她喂。过了很久，秦老师觉得小甄冉应该是生病了，就把她抱在怀里哄睡，觉得睡一觉醒来就会好。 但直到放学，甄冉还是没能好起来。 了解到这里，张献仪和张沛凝虐待儿童的罪名已经跑不掉了。 他们立刻联系叶局，由叶局向上级传达他们的立案请求。 原本此事没有动静，直到他们申请立案的第四天，网上出现一个热门话题。 “对不起，甄冉。” 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消息，有人知道了甄冉的事。 因为之前上过综艺节目，所以很多人都知道甄冉的名字，他们在追节目的过程中最喜欢的小孩，居然就这样死了。 众人都觉得不对劲，开始怀疑起张献仪和张沛凝，同时发起话题，意在让张献仪和张沛凝向甄冉道歉，又自责没能持续跟进关注他们最喜欢的小天使的状态。 话题热度越来越高，直到最后引起某位领导的关注。 这件案子的立案申请瞬间通过，不再像之前一样不知道卡在哪一步。 看到立案申请顺利通过，姜青蕊这才放心，随后滑动鼠标，浏览着由自己建立的话题。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甄冉一案，太好了。 立案批准一过，徐恕马上重启调查当时的三次报案，当时参与调查案件的民警们也都加入了专案组。 “第一次报案时间是2022年12月。”徐恕边说，江武和其他人边在旁边记录。 报案的是幼儿园老师，她们拍了照片进行报案，并且表示从十月份开始，孩子的脸和身体就经常出现淤青。 当时查案的是两名民警，高海虽未参与第一次，但因为涉及到后面两次报案，也就此机会重新开始追查甄冉的案子。 “当时我们传唤了孩子的养父张献仪。” 一名小民警说着，抬手指了指卷宗上的第一次笔录。 张献仪表示腿上的淤青是因为甄冉有时候腿疼，他们帮甄冉按摩她的腿，结果可能是没留心，力道重了些，就留下淤青了。 至于甄冉脸上和身上的淤青，张献仪则是直接否认，说那些不是淤青，是甄冉的皮肤病。 “可是我们经过调查，发现孩子在福利院的时候，并没有皮肤疾病的记录。” 当时张献仪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那是因为福利院想赶紧让人把孩子领养出去，所以撒了谎。”似乎是担心自己这样说不能作为证明，张献仪接着开始狡辩，“你想啊，如果这个孩子没有疾病，他妈当时为什么把他给抛弃了？” 张献仪说完好像才想起什么，立刻告诉眼前的两名新来的民警，说自己手里有证据。 两人耐心等着张献仪的亲人将证据拿来，随后便看到了一份医院病历单。 上面确实记载着，小甄冉有皮肤病。 两名民警是新来的，没有太多经验，他们看到有病历单就以为是真的，又没有其他证据，所以放了张献仪。 张献仪疯狂说一些没有根据的话，当时高海看记录的时候，张献仪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一个故作温文尔雅的痞子。 第95章 错失机会 碍于没有证据，小甄冉身上的伤又莫名其妙好了，他们没有办法继续追查下去，只能迅速结案。 第一次报案就此结束。 当初负责调查这起案子的小民警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轻易相信张献仪拿出来的检查报告，事情会不会和现在截然相反？ 投回报案的具体情况，他们已经在采访幼儿园的秦老师时听说过了。 所以他们这次不打算在第一次报案上浪费时间，转而继续往下看。 第二次报案是在第一次报案的一个月之后，报案人名字处写的是两个他们没见过的名字。 这件事交给高海就对了，高海是负责这次案子调查的，他十分清楚这两个人是谁。 “男生是张献仪的好朋友，女生是张沛凝的好朋友，男生女生互相认识。” 这两个人报案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多次看到孩子被锁在车里，怀疑张献仪和张沛凝有虐待孩子的嫌疑。 高海进行调查的时候，张献仪和张沛凝异口同声地矢口否认。 “我们可不会犯这种粗心大意的错误，应该是报案的人看错了吧？”张沛凝刚说完，张献仪就跟着添上一句，面带好奇地看着高海，“警察同志，你知不知道报案的人是谁？我们想跟他澄清一下。” 听闻此话，张沛凝也连连点头附和。 “是啊警察同志，我们得和对方说清楚，可别让他们以后见人乱说，多有损我们名声啊？” 这次张献仪和张沛凝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遇见的不是小警员，而是有着丰富经验也懂得人情世故的高海。 高海一眼就看出了张献仪和张沛凝的意图，知道他们是想从自己嘴里套取报案人的信息，索性闭口不谈，一个字都没透露给他们。 没有证据，没有行车记录仪，只有两个人证。证据不足，警方再次放弃，从张献仪和张沛凝的家中离开。 而接下来最后一次报案，是在2023年4月17日。 这次报案，他们也已经听幼儿园的秦老师说过了。 无故两个多月没有上幼儿园的甄冉在这一天来到了幼儿园。 秦老师和其他老师非常关心甄冉，听说甄冉要来上学，早早就在幼儿园门口等着。 他们没有等来张沛凝或者张献仪送甄冉上学。 甄冉是自己慢慢走过来的，走起来非常费劲。 秦老师看到甄冉马上要摔倒，赶紧跑过去将小甄冉抱进怀里。 抱住孩子的那一刻，秦老师心里一酸。 这孩子身上没有二两肉了。 暴瘦的甄冉把所有老师都吓到了，老师们放心不下，直接带着甄冉到了儿童医院检查。 医生经过诊断后，确定小甄冉有严重的营养不良，甚至无法支撑其身体独立行走，大腿躯干都有面积不小的淤青，脸上胳膊上的掐痕也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医生和老师们都很是愤怒，医生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但他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母是谁，好在老师们都在旁边，电话接通之后，先由医生说明了孩子的情况，又有老师们，举报张献仪和张沛凝，怀疑他们虐待孩子。 这次案件再次被受理，也是高海和其他警员一起协办的。 他们立刻传唤，甄冉的养父张献仪和甄冉的养母张沛凝，可他们得到答复是，张沛凝刚做了丰胸手术，所以没有办法，被调查。 最终来到警局的，只有张献仪一个人。 高海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办理同一个人的案子两次。 “孩子为什么暴瘦成那个样子，她身上的淤青和掐痕又是从哪里来的？” 面对高海的审问，张献仪依旧不慌。 “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患上了口腔疾病，再加上她本来就挑食，所以才会变瘦的。” 口腔疾病？ 他们可没听说甄冉有口腔疾病。 在高海问张献仪要甄冉口腔疾病的证明，张献仪有些犹豫，还在强行狡辩：“这孩子嘴里长了口疮，我难道还要给她开个证明吗？” 刚刚说口腔疾病，现在又说口疮。 “而且她之前身上就有淤青，我们都不知道她怎么弄的，应该是在幼儿园跟孩子玩耍的时候磕的碰的吧？”张献仪看起来是真的很疑惑，可惜高海不吃他这一套，也绝不相信。 “我们没有追究幼儿园的责任已经足够仁慈，为什么还要将我们列为嫌疑人？” 见解释不成，张献仪便开始反问面前的民警们。 “因为我们查过幼儿园的监控，孩子在幼儿园里不会和其他孩子打闹。” 甄冉在幼儿园里表现得很孤僻，被老师抱进幼儿园后要么就自己呆呆坐在原地，要么就捏着几块积木玩上一整天。 通常一岁多的孩子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但甄冉一个字都不会说。 听到这样的回答，张献仪一时间哽住，过了好一会才挤出来一句话。 一句每次在审讯完后他都会说的话。 “就因为我们是收养家庭，所以才会被这么怀疑吗？” 这次又是一样，警察拿不到证据，只有口供没用，孩子身上的伤痕没有残留施暴者的DNA。 他们没有办法判断究竟是谁动的手。 三次报案，无疾而终。 他们也错失了三次拯救甄冉的机会。 2023年5月26日，秦老师说的那天。 甄冉早早来到幼儿园，被秦老师抱着走进游戏屋。游戏屋里到处都是色彩缤纷的玩具，但小甄冉来到屋子里后只是默默的爬到了角落，靠着墙坐在那里，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连老师给她准备的小蛋糕她都没有吃。 照顾完其他孩子的秦老师很快发现了小甄冉的不对劲，走近看到蛋糕没动，老师就笑着拿起小蛋糕，准备哄甄冉吃。 但甄冉张不开嘴。 看到秦老师的时候，甄冉也没有什么表情。 秦老师见状，将小蛋糕放下离开。 没过一会，拿着一瓶牛奶的秦老师再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她回到小甄冉面前，试了试温度，把奶瓶放到甄冉手中。 甄冉只喝了一口，突然开始大口喘气。 秦老师被吓一跳，赶紧把牛奶丢开，小心翼翼地帮甄冉顺气。 甄冉似乎是病了。 秦老师小心地将甄冉搂进怀里，抱着她一直跟甄冉说话。 在老师怀中的甄冉除了虚弱，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生命最后的温暖了。 第96章 邻居的证词 姜青蕊是在监控上看到这个画面的。 因为阳光照射的原因，甄冉所在的角落里一片光明，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她身上，却怎么也捂不热她的心了。 她的表情，是冰冷到麻木。 姜青蕊张了张嘴，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是，情感剥离。” 徐恕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问：“这是什么？” 姜青蕊也只是在书面上看到过这种现象。 “徐队，你知道吗，人的负面情绪是不能转移或压制的，而情感剥离，就是所有的情绪都很矛盾，又爱又恨，又悲又喜，这种情感的矛盾到达顶峰时，便会出现不安和焦虑，而甄冉的情况，是最严重的一种，无法自控自己的情绪。” 所以，表现在脸上的情绪，才会是一片死灰之色。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当时没有把孩子送去医院吗？”姜青蕊不忍心在看下去了，偏开头，眼眶泛红。 徐恕饶是再淡定，此时情绪也难免有了起伏，人世间的恶，真的是毫无缘由啊。 他深吸口气，说：“当时因为快到放学时间了，就被张献仪夫妇带走了。” 第二天，五月二十七号，甄冉被送去了医院抢救，医生提供的病历单上写着，手术期间，甄冉一共停止呼吸三次。 他们拼了命的想要拯救这个小孩子，可是一切都事与愿违，他们只是医生，不是神，抢不过死神。 甄冉，还是没了。 而张献仪和张沛凝，对于这条逝去的生命，不仅没有半点尊重和忏悔，甚至还……不以为意。 姜青蕊深吸口气，她从来没有这般生气过。 她直接转身离开，大步向外走去。 徐恕愣了一下，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便跟上了姜青蕊，上了她的车。 “你要去哪？” 姜青蕊忽然看向了徐恕，她手中紧紧握着方向盘，唇角都紧绷成了一条线：“我，我想放肆一次。” 理智到了崩溃的边缘。 甄冉的惨死的模样不断的在她脑中回想着，她这几天梦里都是甄冉的模样。 她现在没有踩下油门直接冲进张献仪家里给他们夫妇二人一人一巴掌，已经是很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警服了。 徐恕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缓缓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沉重：“审吧，只要他们做过，必定会有证据。” 雁过留痕，他们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留下！ 徐恕去给她买了冰淇淋，让她吃完在下车，务必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青蕊失笑。 这是拿她当小孩了吗？ - 审讯室里，张沛凝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是时下最流行的星空紫，她还化着精致的妆容，严肃又逼仄的房间愣是被她弄出一种风尘气息。 徐恕拍了下桌子，沉声询问：“在甄冉出现生命危险的那一刻，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 “小孩子嘛，情绪总是奇奇怪怪的，再者，我抚养她，就是为了让她陪我女儿的，我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尽心尽力的。” “养小孩子嘛，就像是养个小猫小狗，本质是一样的。” 徐恕知道为什么姜青蕊有要打人的冲动了。 他也有。 审讯室外听着的众人，也是同样的心思。 徐恕咬牙：“你自己就是当妈的人，如果有人这么对你的孩子……” “可我至少没有抛弃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自己会保护，至于甄冉啊，有本事，让她自己的亲生母亲来护着啊。” 张沛凝勾唇一笑，极尽嘲讽之色。 众人都是听的心头火起。 张沛凝看着徐恕，又继续说：“我还约了spa呢，如果没有什么证据，和什么想问的，我可就先走了。” 他们确实没有证据。 分明真相已经在眼前放着了。 却偏偏只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姜青蕊神情冰冷，盯着张沛凝的视线，像是要从她的身上戳出个洞来。 张沛凝离开审讯室的时候，脚下忽然打滑，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 “啊——”她的惨叫声在整个走廊上响起。 这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打扫卫生的阿姨在不远处忽然开口：“我打算拖地，你没看到地上有清洁剂吗？” 张沛凝怎么可能看得到。 阿姨含含糊糊的说了句抱歉：“你这妞，眼睛长在天上，自然看不到地上的东西，下次记得低头。” 众人都被阿姨的干脆利落折服，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张献仪夫妇只能被放了。 众人心有不甘，便一直在寻找他们作案的证据。 而姜青蕊和徐恕，又一次来到了张献仪的小区。 徐恕去找了楼下的住户。 毕竟每天都对孩子动粗的人，家里的动静肯定不会小。 邻居在说起这个时候，很气愤：“我当时记得清楚，就是在中午十点二十分左右，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把我吓了一跳。” “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锻炼，被吓到之后我就上去和张沛凝理论了，可能是因为我当时挺凶的吧，张沛凝竟然都没有和我吵架，还给我道歉了，所以我就没有追究了。” 徐恕想起张沛凝的脾气，沉声开口：“你觉得她会是那种乖乖道歉的人？” 邻居忽然就是一愣。 张沛凝的凶名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脾气不好，谱还大。 “她那天的情况，像是不乐意跟我纠缠，就想让我早点走，细细想来，她当时脸上还有一丝慌张？” 他旋即又摇了摇头：“我可能是看错了？反正那一天的张沛凝挺反常的。” 毕竟是普通人，没有经历过专业的训练，记忆力是会存在偏差的。 徐恕又问了一些别的情况，邻居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姜青蕊去查了张献仪夫妇去医院的时间。 刚好就是在发生巨响后的半个多小时，而中间的时间她还送亲生女儿去了学校。 回来后，才把甄冉送去医院。 姜青蕊马上要求调取张沛凝的手机信息。 因为当时张献仪是不在家的，可是到医院的时候，张献仪已经在那等着了。 这明显就是商量好了的。 第97章 作秀 姜青蕊马上要求调查张沛凝和张献仪的手机通话。 最开始，两个人还不同意，可是在徐恕的‘威逼利诱’下，都只有同意的份。 张沛凝就算是用家中长辈的权利来压，也是无济于事。 徐恕从来不吃这一套。 他从来都是油盐不进的。 在拿到他们的手机后，姜青蕊马上就让技术部的同事展开了调查。 在中午十点左右，张沛凝还真的给张献仪发过一条消息：“这个小兔崽子好像重伤了，我要不要把她送去医院，好歹做做样子也行。” 很明显的是，张献仪也同意了。 两个人在商讨这件事的时候，就像是两个无情的机器，就差把甄冉埋在哪里都讨论出来了 姜青蕊脸色格外阴沉。 张献仪回了张沛凝一个消息，“可以。” 之后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去了医院。 看到这里，姜青蕊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她马上和徐恕去了医院，从医院那里拿走了甄冉生前最后拍摄的ct照。 Ct照上显示，甄冉在生前的时候，五脏六腑就已经破裂了，这不可能是轻轻摔一下就能达到的效果。 医生见过很多病人，却也没有见过这么惨的，一时间，竟然也有些不忍心看，“这孩子，生前承受了太多，当时就算我们能救过来，怕是她的下半辈子，都很难恢复监控，她会伴随着很多很多的病症和并发症。”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能死亡对她而言，才是最大的解脱。” 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 姜青蕊想起自己看到的照片上，甄冉在被张沛凝领养走的那天，脸上洋溢着特别开心的笑，她好像知道自己要有爸爸妈妈了。 可是这样的爸爸妈妈，是恶魔啊。 姜青蕊看着ct中破碎的内脏，不解的开口：“我记得医学上的损伤定级标准ais至少要达到三级以上，也就是说，至少要在死者腹部施加3800n以上的冲击才会达到这个级别，这相当于一个拳击运动员全力出拳的力量啊！” “张沛凝只是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个力量？” 最主要的是在张沛凝家里，并没有找到类似的凶器。 因为如果是那么重的东西压在甄冉的身上，她的身上也会留下痕迹的。 可甄冉的身上，只有成片成片的淤青。 姜青蕊忽然想起她感受到的死亡共享。 那种感觉，像是有人一下一下的捶打在胸口，可那个触感又不像是手。 而且，邻居也说，听到了好几声的响动。 好几声…… 姜青蕊眼睛忽然一亮。 徐恕看向她，低声问：“你想起什么了？” 姜青蕊拿走了ct照，急忙往局里跑。 徐恕愣了一下，跟医生说了一句：“ct照我们就拿走了，过后会还给你们医院的。” “好。” 医生在看着两人离开后，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衣衫褴褛的人朝他走了过来。 她形容憔悴，佝偻着背，看着像是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她虚弱的问医生：“刚刚你们在讨论的孩子，是谁啊？” “叫甄冉。” “她是……在福利院里被人虐待了吗？” 医生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什么人？” 女人扯了扯唇，目光闪躲着，却鼓鼓囊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只是问：“她还好吗？我刚刚听你们说她伤的很重……” 医生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便直接道：“刚刚那两个人是警察，那个小孩死了，被养父母虐待死了。” 医生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这个女人的身份可能不简单。 这么关心甄冉，可能和甄冉有关系。 他说：“那个小姑娘惨啊，五脏六腑都碎了。” 女人身体明显怔了一下。 她扯了扯唇，神神道道的又离开了。 医生抿着唇，旋即叹了口气。 姜青蕊直接开车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警局的车库，下意识要和身侧的人说话，结果一扭头，发现副驾驶上空空如也，就连后座上也没有人。 咦。 徐恕呢？ 姜青蕊怔了片刻。 整个人有些傻了。 她刚刚好像确实是有些着急，都没有等他。 她急忙给徐恕打了个电话。 徐恕此时已经坐在了出租车上，在接到她的电话后，微微挑眉，语气不咸不淡的：“嗯，姜法医终于想起我了？” 姜青蕊被他这调侃的语气弄的有些尴尬。 她讪讪的笑了一声：“那个，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看样子你是已经到了局里了，你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已经在出租车上了，马上就到了。” “嗯。” 姜青蕊回去后就和同事们做了一个测试。 她在徐恕的办公室中发现了一个和张沛凝家中沙发差不多高度的椅子，她找到了一个假人在地上放着。 众人看到之后，一时间都不理解她是想要做什么。 姜青蕊本来是想记录的，可是眼珠子转了一圈，只有她的体重和张沛凝相近。 她站上椅子，又重重跳下，落在假人上。 江武急忙给她做记录。 众人这才明白了，这是要模拟案发现场。 徐恕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姜青蕊已经跳了十几次了，呼吸微喘，额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直到江武的声音忽然响起：“可以了！拿到结果了！” “照这个测试结果来看，甄冉的死亡分明就是……” 姜青蕊紧绷着唇，一字一顿的开口：“是张沛凝恶意的从沙发上跳下，一下一下的踩在甄冉的身上导致的死亡！” 众人都是瞬间倒抽口冷气。 姜青蕊只是觉得眼前都有些发黑，太过可怕了。 那些小的孩子，她怎么就忍心呢？ 这还是人？ 就在这时，有警官走进来，忽然沉声说：“张氏夫妇给甄冉安排了墓地了。” 姜青蕊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 给甄冉寻找墓地，他们也配？ 可姜青蕊啊，还是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和恶。 岂止是墓地，为了炒作，为了让网友知道自己的爱女之心，知道自己失去女儿的悲痛，张献仪甚至找来了不少记者作秀。 三人组赶到现场的时候，场面已经是声泪俱下了。 第98章 舆论 “我一直都把养女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当时领养她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很开心，只是没有想到啊，她小小年纪就得了绝症。” 张献仪在数位记者面前，哭的那叫一个悲惨。 他给甄冉举行的是树葬，这是只有患有癌症或者白血病的小孩才会有的葬礼，而他们给甄冉照片买的相框，一看就是很劣质的东西。 张沛凝也在记者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说着：“怎么不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啊，你还这么小，没有好好享受过这个世界。” 有些记者甚至在安慰他们。 张氏夫妇还进行了直播，直播间里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在说他们是合格的父母，在夸赞他们。 人们看到的，永远都是表面，永远都是资本家想要他们看到的东西。 江武直接啐了一口：“我去，这也太虚伪了吧？” “这两人能不能直接下地狱！” 江武实在没忍住。 徐恕看了他一眼。 姜青蕊下意识想要抬起脚走到屏幕前彻底拆穿他们。 可是不行，还不到时间，还要再等！ 很快，张氏夫妇的行为就上了热搜。 都说他们是养父母界的楷模。 可以让很多人学习。 姜青蕊嘴角勾着一抹冷笑，学习？学习怎么虐待儿童吗？ 她深吸口气，就在这时，徐恕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去调查张氏夫妇家里的痕检科人员终于找到了线索。 他们在沙发和张沛凝的衣服上找到了血迹，在进行了DNA比对之后，完全符合。 这下子，可算是证据齐全了！ 终于可以给他们定罪了！ 就在这时，徐恕忽然扣住了姜青蕊的手，拉着她穿过这些记者，慢慢走到了最中央。 他冷冷的瞥了眼哭的很凶狠的张沛凝，缓缓开口：“你这么喜欢这个养女，为什么还要把她虐待致死。” 张沛凝一愣，这个案子，他们查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的线索，现在竟然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来宣布这件事，疯了吧？ 可徐恕哪里管他这个。 张沛凝站直身体，眼神冷漠：“这件事我们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是解释，还是狡辩？” 徐恕单手插兜，冷漠的看着她，气场压制下，张沛凝唇瓣都有些哆嗦了。 和徐恕打交道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有气势。 姜青蕊下意识的挣了一下手腕，目光微眯，这个人怎么回事，光顾着耍帅了吧。 徐恕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沉声开口：“现在，我以虐待儿童致死的名义，正式逮捕你们夫妻二人。” 话落他就拿出了手铐，直接把张沛凝铐住了。 之前几次审讯他们，都没有用到手铐，当时对他们还只是怀疑，并不是确定，不能用手铐。 而此时用了手铐就证明，他们真的是犯人，逃无可逃。 冰冷的东西禁锢在手腕上，张沛凝整个人都是一颤。 她太了解手铐的含义了。 而另一边，江武也已经把张献仪给铐上了。 这个张献仪还想跑，江武直接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膝弯上。 而那些记者还正在感动，就忽如其来的接受了这样的冲击，人不傻，是假的。 直播间里的人也都看傻眼了。 前一秒还在哭着多喜欢领养的那个孩子，后一秒就…… 就是杀人犯了？ 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点。 网友们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原来是在作秀啊。” “警察叔叔的话肯定是不会有错的，这两个人一看就有鬼。” “警察叔叔啊，要赶紧查查他们是不是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网友们的评论瞬间如山倒，有些还跑到了警局官网下面来评论，不过一会功夫，警局官微都有了不少粉丝了。 姜青蕊好不容易把手从徐恕手里挣开，就翻了个白眼。 叶局没想到让他们三人去抓人，他们就把事情搞的这么大。 在徐恕回来后，直接就让他去了办公室里。 “徐恕，你还真的是低调啊。” 徐恕淡淡的开口：“谬赞了。” 叶局：…… 徐恕低咳了一声，缓缓开口：“当时的情况，不容许我们低调。” 那个时候要是低调行事，怕是网络上还不知道会怎么传播呢。 叶局闻言，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这件事其实他知道徐恕没有做错，只是影响有些大了，现在网络上都在传播。 虽然传播方向都是好的，可是这样的新闻，是有些让人害怕。 而因为张氏夫妇做的事被一些记者挖出来，曝出后，张献仪的公司都遭到了抵制。 彼时，审讯室里，预审科的同事正在和刑侦队配合审讯张沛凝。 张沛凝哪怕是面对DNA的铁证，都一口咬死不是自己的做的，更是直接开口：“是我女儿，她嫉妒甄冉抢了她的爱，所以就对甄冉动手了。” “一定是她做的。” 姜青蕊听到后，嘴角都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你的衣服上有甄冉的血迹，沙发上也有，你不会以为只要擦干净真皮沙发上的血迹，我们法医就验不出来了吧？” 杀甄冉的那天，张沛凝穿的是个黑色的衣服，她那件衣服也没扔，而是洗干净之后挂在了阳台上。 血迹残留是很难清洗干净的，就是用水稀释一百倍，也不可能完全消失。 张沛凝脸色很难看。 姜青蕊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枉为人母！” “我要先是自己，才是母亲，我当然要为了我自己好！”张沛凝丝毫不知悔改，甚至觉得自己没错。 姜青蕊忽然就觉得跟她说话都是侮辱了自己。 “你下半辈子就打算好好在监狱里度过吧！” 张沛凝怒吼：“我爸会救我的，他一定会救我的！” “事情闹的这么大，你以为你父亲会比你好过到哪里？” 她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徐恕不低调行事了，只有这件事被全国人民都知道，张沛凝的父亲才不敢去动自己的关系，因为他会连自己的晚节都保不住。 出了审讯室，姜青蕊看到徐恕匆匆去了技术部。 她狐疑的跟了过去，就听里面传来声声惨叫。 第99章 为人父母 姜青蕊身体一僵。 直接推门而进。 就看到大屏幕上，同时播放了很多视频，上面都是虐待儿童的。 那些孩子的惨状比起甄冉不遑多让了。 技术部的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有些心理稍微脆弱一点的，都已经开始低低抽泣了。 姜青蕊抿了下唇，眼底划过一丝震惊：“这到底是从哪里拿到的？” 江武看的满眼都是泪水，也不知道拿着谁的衣袖在擦，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的说话声中带着几分搞笑：“是许苏在张献仪的私人电脑上找到的。” 端是破解张献仪电脑中的密码就花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 而许苏是整个技术部电脑技术最好的一个人，今天刚从省城里学习回来的。 此时，许苏目光冷幽幽的瞥了眼江武，她直接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衣袖，依旧被他弄湿了。 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哭起来的时候，竟然如此……丢人！ 徐恕缓缓开口：“看样子，在甄冉之前，张氏夫妇二人已经虐待过不少儿童了。” “那个，是甄冉……” 在上百个视频中，其中有专门给甄冉拍摄的。 这些画面看起来残忍，血腥。 姜青蕊不忍心看，偏开了头。 总有一些人穿的人模人样，却在干着衣冠禽兽的事。 许苏很快就把视频给关了。 大家看了后，都有些生理性不适。 徐恕瞳孔暗下，他沉声吩咐：“你们所有人，去联系视频中所有的小孩目前的监护人，还有那些没有被拍摄视频的，全部找出来，一个个的搜集证据。” 他这次，要让张氏夫妇就算是有翻天的能力，也翻不过去！ 众人站直身体：“是！” 在网络上，也大都是对这件事情的报道。 而每过一段时间，警局官微就会发布新的案情进展，之后广大网友才知道，原来不止是只有甄冉一个受害人。 而是许许多多的孩子。 这些孩子年纪都很小。 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三岁。 网友们甚至都开始联名对他们进行制裁了。 张氏夫妇是跑不了了。 姜青蕊原本要跟着江武去一个小孩家里了解情况，却在出了警局后，发现在警局对面有一个佝偻着背的女人，她正在不断的朝着警局里张望。 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姜青蕊让江武先过去，她穿过马路，走到了她身边，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膀，问：“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女人缩了一下脖子，往后退了一下，她很奇怪，眼底明明是带着希冀的，可是真的有警察过来问她的时候，她又什么话都不说了。 又想要躲着。 姜青蕊想起医生专门给她发消息说的话。 她上下打量着女人，好一会后，才开口：“你是来看甄冉的吗？” 女人跌跌撞撞要离开的身影瞬间就顿住了。 她慢慢转过身，眼泪便已经落下来了，说：“我能看看她吗？” “你是她的母亲？” 女人艰难的点头。 姜青蕊对这个女人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同情心来。 甚至是有些生气。 她下意识的质问：“你知不知道遗弃也是犯法的！” 如果没有遗弃，说不定，说不定甄冉可以不用承受这些。 女人歪了下头，看着自己破烂不堪的衣服，明明才二十多岁，却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身体，苦笑了一声：“可是我养不活她……” 养不活…… 轻飘飘的一句养不活。 姜青蕊想要说什么，忽然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她回过身，徐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淡淡的开口：“你别激动，先把她带回警局，听听她怎么说吧。” 姜青蕊心里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滋味的。 女人名叫甄云想，籍贯是在周边县城里，大学的时候生下的甄冉，可是家里人觉得丢人，就不让她养，她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赚钱能力，再加上那个搞大她肚子的男人早就跑了，她无奈之下，只能生下来遗弃。 而她的身体会变成这副样子，完全是因为自己彻底放纵的结果。 经常混迹酒吧，沾染上了毒瘾，身体早就已经从内力腐败了，她甚至觉得自己都活不了多久了。 她掀起了衣袖，让他们看着她手腕上的针孔痕迹。 密密麻麻的。 她的胳膊更是瘦削，皮包骨一般，看的人心惊胆战的。 让人根本接受不了。 姜青蕊听着她一言一语的说着自己的事情，心里不知为何，半点感触都没有。 为人父母，不需要考试，不会说不达标，就不让你做父母。 甄冉的存在本身就是不被祝福的。 姜青蕊冷笑一声：“那你知道甄冉是怎么死的吗？” 姜青蕊去了技术部，从许苏手中拿到了甄冉的所有视频，让甄云想看。 甄云想看了个开头就不敢看了。 姜青蕊却不允许她不看。 “这些全部都是甄冉活着的时候真真切切的承受到的伤害，你连看都不敢看吗？” 甄云想捂着头，声泪俱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啊，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徐恕把视频关了。 姜青蕊就直接瞪了他一眼，带着怒意，冒着火星。 徐恕头一次被她如此盯着，不知为何就莫名的心虚。 他低咳了一声：“她情绪明显不对，你还想在警局杀人啊？” 姜青蕊哼了一声。 一时间，不知道谁才是队长了。 最后，因为遗弃罪，甄云想也被送进了监狱里。 张氏夫妇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姜青蕊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够善良，希望他们能被判处死刑。 案子过去半个多月，警局同事的心情都无法平复下来，因为还有陆陆续续的人来报案。 当然其中不乏有一些浑水摸鱼的，最后在警官的盘问下，都给露怯了。 直到今天来了个很特殊的人。 男人着急的冲进警局，慌慌张张的开口：“我的老婆和孩子都没了……” “他们失踪了，你们帮我找找，帮我找找。” 徐恕闻言，只能道：“走失案不归刑侦大队管。” 第100章 失踪的母子 男人忽然就朝着徐恕跪了下来。 他抱着他的腿，大声哀嚎着：“她们就是不见了啊，已经有半个月了……求求你们，帮我找找，我已经去过好几个警局了……” 每个派出所都有自己管理的辖区，他这般莽撞的报警，倒是让徐恕有些难办了。 这时，他看到江武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便直接扬声开口：“江武，这个人来报案的，你处理一下。” 江武眼睛一亮：“师父你终于愿意让我自己办案了。” 徐恕也不知道他是在兴奋什么。 “快去。” “他是我徒弟，能力很好，你去和他说？他会告诉我的。” 男人吸了下鼻子，点头应是，然后跟着江武去了房间。 徐恕犹豫了一下，站在了房门口听着。 跟着他学了这么久，他也想知道江武到底进步了没有。 房间中，江武给男人倒了杯水，简单的询问了一些日常的问题。 男人名叫楚枫，在大杨村里开着小卖部，做着简单的生意，虽然赚钱不多，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少说也存了有二十多万。 江武在听到二十多万的时候，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么多！你平常都不花钱吗？” 徐恕扶额，忽然觉得有些丢人。 这时许苏路过，朝里面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徐恕，轻轻颔首。 她的表情一向都是冷冷的，也就是朝房间里看的那一秒，徐恕莫名觉得她的眼底好像带上了几分说不出的揶揄之色。 徐恕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房间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楚枫诧异的看着他：“攒这些钱也不难，有这么激动吗？” 江武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低咳了一声，坐下去，问：“然后呢？” 就在半个月前，他们母子两人来了城里看儿子的外婆，之后便一去不回了。 楚枫也去医院里找过，可是外婆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醒，大舅子说并没有看到母子两人过来。 楚枫在病房里看到了水果篮和一些吃的，这些水果，一般情况下，只有他老婆才会买。 “打住！” “你怎么知道是你老婆买的？别人也可能会买啊。”江武还挺奇怪的，他竟然这么肯定。 楚枫说：“那是只有我老婆才会那么搭配，她总喜欢把咸鸭蛋和水果放在一起，而且是一半咸鸭蛋，一半水果。” 江武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笑的，不过这个搭配确实很喜感。 他还是绷住了自己，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继续说。” 大舅子一家人都说他们没来过，楚枫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在医院里调查。 医生说，确实有不少人来看病人，不过到底和病人是什么关系的，他们不清楚，至于他口中的母子两人，却没有人看到。 楚枫在城里找了母子二人半个多月了，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反而是也银行卡里的钱全部都被人给转走了。 最开始楚枫最先怀疑的对象是大舅子一家人，不过大舅子觉得他是在侮辱他，两人吵了一架，差点还大打出手，最后是在苏醒的老人的劝说下才勉强和好的。 老人让大舅子也去找母子二人。 楚枫说，其实他们家和大舅子一家人关系本身就不是很好。 他们家虽然是住在村里，只开了个小卖部，但是生活平淡幸福，也小有存款，在村里也盖了个小洋楼了，剩下的二十多万，只等儿子长大，给他在城里买一套大房子。 生活都规划的很好。 可人忽然就不见了。 江武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他看了眼楚枫，男人很质朴，很憨厚，一看就是很好骗的类型。 他低声问：“会不会是你老婆觊觎那些钱，所以卷走了？” 楚枫的钱全部都是老婆在管的。 谁知楚枫忽然就激动了起来，他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你在瞎说什么，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结婚五年了，她肚子里甚至还有一个呢……她怎么可能会卷钱跑了？” 江武愣了一下，急忙安抚住他，说：“是我说错话了，抱歉，抱歉。” 可是失踪半个月，也没有人报案说有人死了，那思来想去，只能是人跑了啊。 而且钱也被转走了。 这就让江武很疑惑了。 “这个案子我会去查的，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我找到线索后会通知你的。” 楚枫看到终于有人愿意调查，眼睛都亮了一下：“你真的会调查吗？会不会只是给我一个虚假的希望。” 看到男人眼底的光，江武便说：“我会好好调查的。” 在楚枫离开后，江武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皱着眉，难得这么安静的思索。 徐恕朝里面看了一眼。 淡淡的问：“你怎么想的。” 江武深吸口气，又丧气的弯下腰，摊在了桌子上，说：“最大的可能就是卷钱跑了啊，不过就算是跑了，也总得先找到人吧。” 他又站起身，开始忙前忙后的调查这个案子。 之后的几天，就是徐恕找他都找不到人影。 姜青蕊奇怪的问：“最近怎么看不到江武？” “他在查案子。” “什么案子？” 说曹操曹操到。 江武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了警局。 姜青蕊看了他一眼，问：“你这是怎么了？” 江武看到她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就窜到了姜青蕊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姜救星，你帮帮我。” 姜青蕊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 徐恕没好气的踹了江武一脚：“你说话就说话，上手做什么？” 江武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说：“我在医院里找到了一些视频，我可以保证失踪者和自己的哥哥母亲是发生了争执的，不过问题就在于……” “她的哥哥和母亲，都不承认杀了她。” 姜青蕊挑眉：“这是什么情况？” 她并不了解这个案子，不知道前因后果，也就没有办法做出判断。 江武拿出了u盘，说：“你们先看视频？” 徐恕以为他都放弃这个案子了，没想到还在调查，便也跟着过去看了。 他问江武：“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个案子是杀人案。” 第101章 儿子的功劳 “男人的第六感。” 姜青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徐恕眉心一跳。 他好说也是个相当严肃的人，到底是怎么教出了一个逗比的徒弟？ 回到办公室，江武把u盘插入电脑，开始播放。 在医院的走廊上，当时是晚上，一个男人跪在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面前，女人的手边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看着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江武在介绍：“这个男的就是楚枫的大舅哥孙桂，女人叫孙琼华，是他妹妹，这个男孩是楚玉成。” 孙桂的情绪明显很激动，画面中没有声音，也看不出在吵什么，只是在激动的时候，孙桂给了孙琼华一巴掌。 楚玉成很护妈妈，便推了孙桂。 孙桂猝不及防被推倒，楚玉成就骑在他身上打他。 场面有些混乱，不过因为是晚上，值班的护士在照顾别的病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孙桂反应过来后，反手就要去打楚玉成。 楚玉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被直接抡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好半天都没有站起来，孙琼华看了后心疼不已，就和孙桂打了起来。 薅头发，上嘴咬。 明明是亲兄妹，此时却像是仇人一般。 不过，很明显孙琼华的状态有些不对。 江武这才开口说：“这是孙琼华拉到医院后第四天的视频资料。” 前几天的都挺正常的。 虽然有争执，但是没有像今天一样这般激烈。 江武又把之前的视频放了出来。 果然和他说的那般一样。 徐恕问：“孙桂他们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是说他们之间确实是有矛盾的，但是都是一些家长里短。” 江武本来就挺奇怪的，家长里短需要连孩子都打吗？ 不过孙桂却闭口不言，他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姜青蕊看着孙琼华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便觉得有几分奇怪了。 她忽然开口：“她在医院里待了四天？” 江武点头：“是。” “她需要待四天那么久吗？” 江武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姜青蕊又问了：“这个视频之后，她就离开了医院，那她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做手术的？” 江武张了张嘴：“第二天的早上。” “她没来？” 江武摇头：“没有。” “孙桂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还在我面前骂孙琼华是白眼狼，自己母亲做手术都不来。” 徐恕微微眯眼，眼风微沉：“那就奇怪了，只是生病，她都能大老远的跑过来看老人，怎么可能会在做手术这么重要的时候，却连医院都不来了？” 江武就像是一下子被点醒了一般。 “对啊。” “不行，我要马上去问……” “等一下。”姜青蕊叫住了风风火火的他。 “你都缠着孙桂问了那么多天了，你看他说什么了吗？你不如去查查医院。” 姜青蕊摩挲着下颚，一直在反复观看孙琼华倒在地上，然后捂着肚子这一幕。 她最后把画面定格。 忽然开口：“她捂着的地方，应该是肾。” “她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江武嘴角抽搐了一下：“是肾病，需要透析，医生说换肾之后，便不在需要透析维持生命了，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话说到最后，自己都弱了下去。 不能吧？ 这…… 这怎么可能？ 姜青蕊沉声开口：“我陪你去医院。” 江武不懂医院的那些弯弯绕绕，很可能就会被带偏了。 徐恕也跟着一起去了。 孙桂还在病床前照顾自己的母亲，在看到江武进来的时候，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怎么又来了，还有完没完？” 徐恕从江武身后走出，淡淡的看着孙桂，很直接的问：“你知道给你母亲捐肾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孙桂想也不想，甚至是有些不耐烦的。 “我警告你，你们要是在过来打扰我们，我肯定不会这么客气了。” 徐恕拿出了警官证，风轻云淡的开口：“我们只是来查案子的，你想对我们怎么不客气，像你打孙琼华那样，打我们？” 孙桂脸色微微一变。 “你——” “最后问你一遍，给你母亲捐献肾的人，是谁。” “这我怎么知道。” 徐恕继续追问：“那你看病用的那十几万，是怎么来的。” 孙桂咬了下唇，神情冷漠的看着徐恕。 他的问题，可比江武的犀利多了，而且字字句句都在戳着他的心口。 让他难以招架。 他紧绷着唇，脸色难看。 徐恕乘胜追击：“那天晚上，你打了人后，他们母子二人去哪里了。” 孙桂嗤了一声，好像是为了伪装自己心里的紧张：“还能去哪里，回家了呗。” 江武确实查到了孙琼华买了两张第二天早上回村的票。 而且第二天也出现在了车站。 只是孙琼华的脸色看起来却不是很好。 可是，楚枫说了，他一整天都在家里，就是没有看到孙琼华和楚玉成回来。 “那她为什么都不陪着自己母亲把手术做了。” 孙桂摊手：“她没有孝心，真的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什么也不是。” 姜青蕊走进病房时就听到这句话，不由的冷笑了一声：“她没有孝心？你算什么？拿着她的钱，给母亲治病，显摆你的孝心吗？” 孙桂怒从心起：“你说什么！你算哪根葱，竟然敢指责我！” 徐恕挡在了姜青蕊的面前，目光冰冷的落在孙桂身上：“好好说话，你对着我们吼什么？” 孙桂咬了下牙。 可能是他们的说话声音太大了，老人醒了。 她张嘴就是对孙桂的维护：“从我生病开始，一直都是孙桂在照顾我，我那女儿，也就看过我一两次，每次来又都是匆匆的走，我养这么个女儿，还不如不养。” 姜青蕊捏紧了手中的捐赠书，心里拔凉一片。 她冷漠的开口：“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捐赠给你肾脏，还有那么多的住院费，都是谁给的。” 老人拧了下眉心：“这些都是我儿子的功劳。” 姜青蕊直接气笑了。 好一句，你儿子的功劳。 第102章 重男轻女 姜青蕊还是忍了一下，然后把捐赠书递给了老人：“这是你女儿捐赠器官的协议书。” “我问过了，是孙桂逼着她捐的。” “至于是怎么逼的，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是从医生的嘴中听到的，不过因为医生对他们的家事并不了解，所以就没有深究。 一开始，孙琼华是很不乐意捐赠的，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如果捐一个肾出去，那么她的孩子就肯定保不住了。 姜青蕊专门询问了一下医生孙琼华的情况，之前第一次生产的时候，孙琼华就是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差点没有活着走出来。 医生还嘱咐过她，之后尽量不要在生孩子了。 可是时隔五年之后，她还是怀孕了，怀孕之后，这孩子必然是不会打掉的，她最近也都是一直都在调理身体。 她母亲的病对她而言是意外，也是措手不及。 姜青蕊以为说这些话，会让老人有些情绪波动，例如对女儿的心疼。 可是什么都没有。 老人看到捐赠协议后，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是她妈，只有她的肾和我匹配，她为我捐赠本来就是应该的，我给了她生命，她难道不应该回报我吗？” “再者，她生的孩子，是楚枫家的，我们孙家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至于她现在失踪，怎么还能怪到我儿子头上？” “你们说我儿子拿了她的钱？这么说吧，这钱本来就是该她出的，我也是她妈。” 姜青蕊听到这些话都是一阵窒息。 徐恕不由拧眉。 孙桂看到母亲给自己撑腰，也瞬间能直起腰板了。 他忿忿不平的开口：“我跟你们说，她来的时候就带了那些破水果，连一分钱都没拿，这也是她妈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的不管不顾？” “她平常就不爱回家看我妈，亏得我妈还经常念叨她。”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什么也不是。” 姜青蕊抿了下唇，眼底划过一丝怀疑之色。 听老人刚刚的说话态度，他们似乎真的对这个姑娘，不是很在意。 姜青蕊只是问：“她一开始不同意捐赠，你最后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同意了。” 她目光锐利的逼视着孙桂。 孙桂偏过头，不看她，只是冷漠的开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 “那是她母亲，她不救，难不成看着我妈死吗？” “我要是和我妈匹配，我自己就去捐了，还用得着她？” 孙桂很不屑的说着话，他对这个妹妹是真的半点好感都没有的。 之后姜青蕊和徐恕又去问了老人的主治医生。 医生说：“自从这人生病后，在病床前照顾老人的，就只有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女儿只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 “之后匹配成功，孙桂就要求孙琼华捐赠，当时还吵起来了。” 第一次要求捐赠的时候，是无疾而终的。 第二次，孙琼华就同意了。 不过医生思考了片刻，说：“当时捐赠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已经没了。” 姜青蕊皱了下眉，问：“是她自己打掉的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只要捐赠人同意，我们这边剩下的事情都是不管的。” 医院是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的。 孙桂嘴严，这些问题根本问不出什么答案来。 徐恕一合计，就让他们分开行动了，让江武去了孙桂家里，盘问附近的人，或者是孙桂的好友。 而他和姜青蕊则是去找了楚枫。 大杨村的村口就是楚枫的家，他们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卖部，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型超市。 这里是城中村，来来往往进出的人也不少，超市里楚枫正坐在收银台前，只是神情恹恹的，连徐恕两人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徐恕进来后，在他面前挥了下手：“楚先生，我们来找你重新了解一下情况。” 楚枫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激动的看着他们：“你们找到她们了？” 徐恕摇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姜青蕊走出了小超市，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施工的工地上。 这里好像是要建一个大型商场的，已经初具雏形了。 她目光疑惑的落在那边。 徐恕刚想把她叫进来，耳边就传来了楚枫的声音：“他们在哪里，我能见他们吗？” “抱歉，我们没有找到他们。” “这次过来是想要问问你具体情况的。” 楚枫的眼睛一瞬间就暗了下去，他苦笑了一声：“怎么还没有找到啊……都这么久了，这么久了啊……” 他整个人颓丧极了。 徐恕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说：“孙琼华和她娘家人关系如何？” 说起这个，楚枫的眼底便明显的浮现出怒意：“她娘家的那群人，就是吸血的混蛋。” “我老婆连高中都没有上完，完全就是因为她母亲的重男轻女，把家中所有的资源都给了孙桂，可孙桂偏偏是个不争气的，学习成绩差就不说，也只是上了个专科，在大学的时候谈恋爱，给女孩子买奢侈品，就那钱都要我老婆给他。” “我老婆要是不给，他母亲就开始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老婆没办法，只能同意。” 奢侈品只是一个包，可能都要上万，比得上她当时三个月的工资了。 她的生活过的有多拮据，孙家人是完全不在意的，只知道继续压榨她。 徐恕皱了下眉。 这孙桂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不过明显楚枫的话更有可信度。 “我当时刚和我老婆认识，她一天要打三份工，很累，也很辛苦，可是生活质量上却完全没有提升，甚至还要借网贷才能活下去。” “最气愤的一次，她母亲想要把她卖给一个有钱人，也幸亏那次是遇到我了，不然她真的是……一辈子都会毁了。” 楚枫说到这里，心情难免悲愤。 就在这时，徐恕听到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你要是警察，我还是警察他爹呢，工地这种地方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吗？赶紧离开，要不然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负责。” 第103章 水泥封尸 姜青蕊几乎是被工人有些蛮横的推出了工地。 她脚下趔趄了一下，却没有来得及反抗。 她不悦的看着这些人，她是和徐恕一起出来的，自己没有带警官证，一时间，说的话是半点可信度都没有。 徐恕走出小超市，就刚好看到这一幕，神色一下子就暗下来了。 他拧了下眉，直接走过去，把警官证给这些人看，冷漠的开口：“她确实是警局法医。” 推人的工人嘴角抽了一下，急忙开始道歉：“抱歉，抱歉，是我有眼无珠，你别在意。” “主要是之前就有人擅自跑进来，差点被上面飘下来的石头块给打伤，所以工地是不让外人进来的，你看，你也没有戴安全帽，这多危险啊。” 闻言，姜青蕊也没有生气了，确实是她鲁莽了。 徐恕倒是好奇的看着姜青蕊：“你这是怎么了？” 姜青蕊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此时的心情，她怀疑这个工地里有尸体！ 但是要走进一点才能确定。 姜青蕊忽然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楚枫。 他目光好奇的看着他们。 似乎对他们的行为挺疑惑的。 姜青蕊目光闪烁了一下，拽了下徐恕的手，缓缓开口：“我想进去看看。” 她目光很认真。 徐恕一时间竟然无法拒绝。 最后只能是点头。 “好。” 知道他们两人是警察后，便没有理由阻止他们进去了。 工人给他们两人递了安全帽。 两人戴上后才进去的。 徐恕发现姜青蕊的目标很明确。 姜青蕊朝着大楼深处走。 忽然，她的大脑嗡的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后脑。 她瞬间就明白自己是陷入了死亡共享中。 女人晕倒在地，她不断的求着男人。 “楚玉成，快跑啊，楚玉成快点跑——” 她身体不断轻颤着。 头上再次传来重击，因为是晚上，半点灯光都没有，眼前只有一双鞋。 楚玉成在哭。 凶手觉得哭声很吵，忽然朝着楚玉成的脑袋砸去。 两个死者，两次死亡共享。 他们在被嵌进水泥墙面时，还是有意识的，只是这个意识在水泥的灌溉下，慢慢消失了…… 沉重的无力感袭来，头疼，无法呼吸，死亡的感觉那么近。 姜青蕊很想看清凶手的模样，但是什么都看不清。 “姜青蕊，姜青蕊？” 感觉到有人在推她的肩膀，姜青蕊才恍然回神。 她的脸色很苍白，毫无血色，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徐恕狐疑的看着她：“怎么了？” 姜青蕊颤着手指向了水泥柱上：“那边有血迹。” 水泥柱旁边的转头块上，有深褐色的，很像血渍的痕迹。 徐恕扶着她走过去，拿起石块放在鼻间闻了一下。 淡淡的血腥味。 不重。 但是，这又能确定什么？ 忽然，姜青蕊推开了他，拿起了一旁的铁棍，开始重重的击打着水泥柱。 众人都是一愣。 工人急忙跑过来阻止她：“你在做什么，这里是工地，这个水泥柱很重要，你别搞破坏啊。你就算是警察，你这么搞，我们也是要举报你的。” 姜青蕊像是听不到他们的话，生锈的铁棍把手都划破了，血迹不断落下，她都像是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一样的击打着水泥柱。 那些工人不敢走上前。 只有徐恕上前扣住了她的手，沉声开口：“你这是怎么了？” 姜青蕊忽然微喘，沉声开口：“尸体，在这里。” 闻言，徐恕瞳孔一颤。 他觉得她是在说笑。 可姜青蕊根本没有功夫说笑，她咬牙开口：“徐恕，一定在里面的，你相信我！” 她反扣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徐恕怎么可能会不信她的话呢。 他信了。 他吩咐这些工人把水泥柱砸开。 工人自然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动的。 有人不满的开口：“你们警察是过来捣乱的吧。” “就是，我们每天干活多辛苦啊，没有心情和你们在这里玩。” 徐恕还算冷静：“如果水泥柱里没有人，所有的损失我来负责。” 姜青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徐恕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姜青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工人们好像是被徐恕的敢作敢当给打动了，觉得一个警察也断不会做出骗人的事情，大不了去投诉他。 就纷纷开始帮忙。 很快，水泥柱终于露出了真容。 “啊——” 有人惊叫一声，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瞳孔轻颤着：“有，有人……有死人……” 徐恕和姜青蕊急忙看过去。 在水泥柱里，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因为被水泥包裹，所以容貌是完全看不清楚的。 众人都是倒抽口冷气。 “这，这里怎么会有尸体！” 工人们都是吓傻了。 徐恕急忙给警局打了个电话，徐瑛和乔琳琳马上就赶了过来，还是有法医和痕检。 众人把工人带到了外面开始盘问。 而姜青蕊和法医组的人在想办法把尸体从水泥柱中取出来。 他们不能二次伤害尸体，只能是小心翼翼的把水泥弄下来，当两个尸体取出来后，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姜青蕊把尸体脸上的水泥弄干净，确定了他们就是失踪了很久的孙琼华和楚玉成。 她心情有些沉重。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楚枫。 谁能想到，他找了这么久的人，就在距离他们家不到一百米的水泥柱里？ 是个人可能都无法承受。 徐恕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也是心情沉重。 该怎么解释呢？ 可就在这时，楚枫冲破了警戒线，直接来了两个尸体的面前。 他眼眶一片通红颤抖着手，有些害怕，慢慢的，慢慢的想要去触碰尸体。 “是琼华和玉成吧。” “是他们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整个人几乎面临崩溃了。 找了这么久，结果只是找到了尸体？ 还是两具。 老婆，孩子，都没了。 他的表情又哭又笑。 徐恕拉着人往外走，在盯着尸体看下去，可能真的要崩溃了。 姜青蕊收回视线，对助理说：“先把尸体带回去吧，回去后再解剖。” 第104章 痛苦 助理点头。 她和别的警察一起把尸体装好，抬走。 路过楚枫的时候，她心疼的看了楚枫一眼。 施工地没有监控，没有办法判断孙琼华和楚玉成是如何进来的，而且，在水泥柱的旁边，只有一些砖块，并且，只有一个上面有血迹。 应该是血流过去，不小心沾染到了。 姜青蕊目光闪烁了一下，取来了鲁米诺试剂，这是专门检测血迹使用的，只要有一丁点的血迹沾染，不管稀释多少倍，都能被检查出来。 很快，地面上便出现了成片的蓝色反应。 徐恕缓缓开口：“这些，都是血迹？” 血迹一路蔓延到了水泥柱的旁边。 看样子，凶手就是在此处杀了孙琼华母子二人，然后当场毁尸灭迹。 他可能觉得，只要尸体藏在水泥柱里，便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可他打错算盘了。 不过，孙琼华母子，能有什么仇人？ 而且，恨到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徐恕在现场搜集证据。 这里大多都是石灰，石子，给收集指纹增加了难度，找了一个多小时后，他决定把所有工人都带回了警局里盘问。 工人们一开始是相当不愿意的，不过徐恕也说了，只是询问一下具体情况，如果没有做过，很快就可以离开。 大家一合计，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啊，就去了警局。 徐瑛和江武一起审讯的。 江武本来是在调查孙桂一家的情况，在知道人死的消息后，就赶紧回了警局。 两人在进审讯室的时候还在打赌。 徐瑛说：“我觉得他们不是凶手，他们和这一对母子明显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发生命案之后，徐恕就已经把案件的情况通过手机告诉了他们。 江武却不这么认为。 “敢在工地杀人，也有可能就是因为可以很好的处理尸体，毕竟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很熟悉。” 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还没有进去审讯，就差点在外面打起来了。 还是徐恕轻咳了一声：“你们两个是太闲了吗？” 徐瑛轻嗤了一声，率先进去了审讯室，江武随后跟上。 一共用二十三个工人。 十几个警察负责审讯，两个多小时后得到的结论就是，他们都没有作案动机。 他们都和孙琼华母子相熟，毕竟大部分情况买东西都是在她家的小超市里，混来混去，都熟悉，而且孙琼华人很好，有时候在天气炎热的时候，还会给他们煮点绿豆汤，冰镇之后送过来，他们也都愿意在她的超市里面消费，算是一个良性循环。 还真，没有什么作案动机。 最后就把他们都放走了。 而且，他们也没有提供什么有效线索，只是知道孙琼华失踪很久，偶尔会去小超市里询问一下情况，但是也都无疾而终。 江武得意的看了眼徐瑛：“看吧，我之前说的就是没错的。” “我可告诉你，孙琼华和孙桂的关系真的很不好，她自从高中离家之后，都很少回来。” 徐瑛拧了下眉，“很少回来？那她这次去医院后……怎么会签捐赠协议呢？我觉得这个孙桂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徐恕这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两愣着做什么？来开会。” “是，师傅。” 法医室里，在拿到了楚枫签了字的解剖同意书后，姜青蕊才开始解剖， 首先要把尸体表面的水泥全部去掉。 而光是去掉这些，就已经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他们要小心翼翼的，尽量减少对尸体的损毁。 孙琼华的后脑都凹陷了下去，明显就是被人用石头块砸了很多下，可是在现场并没有看到石头块，因为被水泥封住，所以尸体都没有腐烂，很多伤口都还可以看得见。 助理在解剖楚玉成的尸体。 她惊呼了一声：“姜法医，这个死者的手脚是被活生生打断了。” 硬生生的敲断，这得多疼啊。 助理简直无法想象那个痛苦。 姜青蕊脸色难看。 她最开始的时候，全都通过共享感觉过了。 疼痛，求助无门的绝望。 最后，直接被封存在水泥里。 如果不是因为楚枫的坚持，还有江武一直在不懈的调查，怕是这辈子，都永无出头之日了。 “孙琼华手中有被绑缚的痕迹，她可能在死前被人囚禁过，楚玉成身上呢？” 助理也发现了。 她沉声开口：“有痕迹，而且，还有牙印，看着像是死者自己咬的。” “他们生前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姜青蕊只能判断出死者是在十天前死亡的，而楚枫说，他们失踪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在孙琼华两人离开医院的当天到现在，刚好是十五天。 中间有五天的时间，母子两人是被人给囚禁了。 可囚禁他们的人，会是谁？ 姜青蕊在他们的身体里没有发现任何的药物痕迹，胃里也是空空如也。 她拧了下眉，眼底划过一丝凝重。 这…… 她把尸体复原，离开了解剖间，开始写尸检报告。 尸体表面，手腕脚腕的摩擦伤，接着便是孙琼华头顶的撞击伤，这是真正的致命伤，而楚玉成身上的伤要多很多，凶手像是为了泄愤一般，对他格外的狠，身上还有鞭打伤，后背上血肉模糊的。 他最后在被放进水泥里的时候，还是有呼吸的。 真正的死因是窒息。 最后尸检报告递到徐恕手上的时候，他看完，眼底也有了疑惑。 他缓缓开口：“看尸检报告，只能断定孙琼华是有仇人的，而且，很大程度是男人。” 徐恕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他看了姜青蕊一眼，说：“我们去找了解一下孙琼华的社会关系，之前从楚枫的话中了解到，孙琼华的母亲，给她介绍过一个男人。” 姜青蕊犹豫了一下：“那我们分开行动？” “嗯，你去找孙琼华的母亲。” “好。” 姜青蕊叫走了乔琳琳。 她觉得，以乔琳琳的脾气，说不定可以制住孙琼华的母亲。 孙母还在医院里，在看到姜青蕊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不耐。 第105章 突然发财 乔琳琳瞥了眼孙母的表情，冷漠的开口：“我们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孙母没好气的开口：“我是老人，生着病，医生不让我多动脑。” “哦，不动脑，就是问问你和你女儿的关系。” 孙母眉心蹙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不悦：“我们当然关系不错。” 姜青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真的关系不错吗？我怎么听说，你一直在吸你女儿的血？” “你说什么！” 姜青蕊淡淡的开口：“我说的不对吗？你的肾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捐赠人，之后你们就把孙琼华诓骗到了医院，逼着她做了匹配，之后匹配成功，她不同意，从医院离开，中间那段时间，孙桂一家人便一直去骚扰她。” 这些是从楚枫的话中了解到的。 孙琼华对孙桂这一家人是深恶痛绝的，每次他们过来，她都会提前躲开，根本不会和他们正面冲突。 也是因为这一家人真的很难缠。 孙母闻言，冷漠的开口说：“难不成要看着我去死？她是我的女儿，我给了她生命，让她给我一个肾，也无可厚非吧？再者，我儿子只是担心我，他一直都比女儿孝顺。” 孝顺？ 姜青蕊神情越发的淡了：“你倒是很会给你们的自私找说法的。” “孙桂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积蓄，你做手术的所有钱，都是孙琼华一家出的，之后，你们还把她的肾拿走了。” “而且，是在她本人不愿意的情况之下。” 姜青蕊冷漠的看着她：“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前给孙琼华介绍过多少男人。” 孙母脸色难看，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小辈如此指着鼻子骂过。 “我没有。” 姜青蕊抿了下唇：“我现在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孙琼华母子二人已经死了。” 她们在孙母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多余的表情，没有心疼，也没有可惜，她甚至只是撇撇嘴，多是不屑的。 好像孙琼华不是她的女儿一般。 “你不喜欢孙琼华的原因是什么。” 孙母道：“我的女儿，谁说我不喜欢了，你们就算是警察，也不要随便猜测我的心思。” 她被这两人问的烦躁的很，忽然朝着外面喊：“医生，医生，我身体不舒服，你们帮我看看。” 老人倚老卖老，在医生进来后，是这里也疼，那里也疼，医生只能给她做检查，他们只能是离开了房间。 乔琳琳冷着一张脸出来，说：“我觉得她就是重男轻女！” 姜青蕊是第二次接触孙母了，早就已经有所了解了，倒是没有那么气愤。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来到了病房门口。 她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医生在里面治病，便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哄着孩子。 姜青蕊注意到她背的包，是两万块钱才能买到的奢侈品牌。 这个女人她认识，是孙桂的老婆，之前开会的时候，徐恕介绍过她。 两万块钱的包对于孙桂的家庭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的。 孙桂还要养自己的母亲，每天住院的费用，还有药物费用都不低，怎么可能负担得起？ 尤其是，孙桂还是一个没有工作的人。 是了，一个月前孙桂已经被公司辞退了，因为他总是迟到早退，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当真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公司自然是不要他了。 姜青蕊和乔琳琳对视了一眼。 乔琳琳走了过去，坐在了苏梓的旁边，好奇的看了眼她的包，说：“我之前也想买你这款式的包的，不过价格上有些不能接受，你这包看着是新的，能不能告诉我多少钱买的呀？” 苏梓没想到会有人识货，眼底不由的带上了几分高傲：“不贵的，也就两万块钱。” 乔琳琳眼底划过一丝羡慕：“你老公好会赚钱啊，他是什么工作的？” 苏梓瞬间有些不悦的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你难道对我老公有什么想法？” 闻言，她自己在心中翻着白眼，就孙桂那货色，也配她有什么想法？ 不过乔琳琳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恭维她：“我只是觉得你好幸福，女孩子不就是希望自己的老公可以赚很多钱，可以让自己去买喜欢的包包吗？” “我老公就不行，一个月就那四五千的工资，根本买不起。” 苏梓笑了笑，说：“我偷偷告诉你哦，我老公最近发财了。” 乔琳琳问：“怎么发财的？” 女人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不告诉我，不过我也不计较，有钱花就行。” 乔琳琳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了，挽着姜青蕊的手离开了。 姜青蕊也听到她们的对话了，嗓音微沉：“看样子，那笔钱的来头有待商榷。” “我马上给徐队打电话，让他去调查一下。” 乔琳琳话音刚落，姜青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是徐恕打过来的。 姜青蕊接起电话：“徐队，你那边是有什么消息吗？” “我这里找到一个和孙琼华孙桂关系都不错的一个人，他说最近孙桂好像是发财了，花钱大手大脚。” “你去问问孙母？” 问孙桂的话，他可能不会说。 姜青蕊笑了一声：“我们这边看到苏梓背了个两万多的包，刚刚琳琳去套话之后，才知道是孙桂忽然发财了。” “徐队，你觉得他是怎么忽然发财的？买彩票中奖了？” 乔琳琳在一旁吐槽：“以他的人品要是能中奖，我都能去外太空了。” 姜青蕊失笑，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要不要给孙桂发传票，以这个人的油嘴滑舌程度来说，不给他下点猛药，他可能不会说真话。” 徐恕嗯了一声，“我已经在去往孙桂家的路上了，你要过来吗？” “嗯，马上。” 孙桂家中，徐恕敲了敲门。 发现里面没有人应声，但是，打牌的声音却很大。 很明显里面是有人的。 他又大力的敲门。 里面的人有些不耐烦了：“谁啊，大白天的催命吗！” 第106章 抓孙桂 一个男人把门给打开了。 徐恕看了他们一眼。 不认识。 而且，男人还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流里流气的，他上下扫了一眼徐恕，微微拧着眉，有些奇怪：“你是来送钱的？钱呢？” 徐恕皱了下眉。 他不是孙桂。 徐恕点头：“嗯，我是来送钱的。” 他想要朝里面看，男人却遮挡了他的视线，有些愤怒的开口：“你在往哪里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既然是来送钱的，总是要知道我钱花在哪里了吧？” 男人忽然注意到他连袋子都没拿，冷漠的问：“那你的钱呢？” 徐恕拧了下眉，刚刚听到他们在赌钱，那应该是想要现金的。 他眯了眯眼，淡声开口：“钱在银行，楼下就有，你们让我进去看一眼，我再下去取钱。” 男人似乎是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把他带进了房间里。 “孙桂，你朋友来给你送钱了。” 孙桂呜咽了一声，在看到男人带进来的人时，整个人都傻了般，他瞳孔震颤，刚想说话，就收到了徐恕警告的视线。 他咬了下唇，暗骂了一声笨蛋。 徐恕一眼就看到桌子上面的牌了。 可能是一群人在玩钱，这也没什么，朋友之间小赌怡情，不过把孙桂绑着，便已经有了些要挟的味道了。 除了孙桂外，房间里一共有四个人。 都是彪形大汉，就是不知道身手怎么样。 有人踹了一脚孙桂，说：“跟你朋友说说，你到底欠了我们多少钱。” 孙桂咬了下牙，好一会后才开口：“十万。” “你们，你们别拿他的钱。” “你还不快走。” “他们等一下要是打你，我可不管！” 孙桂还不断的给这四个人使眼色。 可惜这四个白痴看不懂，让这个人走了，岂不是十万块钱都给飞了？ 男人拧了下眉，又狠狠的踹了一脚孙桂：“你闭嘴！好不容易你有个朋友愿意给你花钱，你还要我们把他赶出去？你是不是想要赖账？” 孙桂是真的委屈：“我，我……” 算了。 当真是有口难言。 徐恕看了眼房间的大小，想着自己如果要在这里把他们制服要费多大的功夫。 他还是先把警官证拿了出来：“我有些事情要问孙桂，你们是不是先离开一下？” 众人看到他的警官证，都是怔了一下，旋即便大笑出声：“呦，还是个警察呢，是孙桂请来的演员吧。” 为首的男人把他的警官证直接给摔在了地上。 徐恕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 他都要被气笑了。 他打算把自己的警官证捡起来，好好给他们普及一下法，结果，余光就看到有人拿着酒瓶子就朝着他头上砸下来。 他目光瞬间一凌，侧身躲开。 接着，四个人就一起冲过来了。 徐恕啧了一声，与四个人打了起来。 可惜他只拿了一副手铐，拷了一个人，剩下的三个人被他用他们几个人的皮带给绑了起来。 四个人倒在地上哀嚎着。 徐恕料定他们本身就经常赌博，坐在沙发上，冷漠的看着他们：“你们谁先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能猜到七八分，不过还是要听他们亲口说。 四个人争先恐后的开口。 徐恕听明白了。 孙桂赌博输钱了，欠了五十多万，他们现在才要回了四十万，现在还差十万。 然后他们过来把孙桂给绑了，让他打电话找人要钱。 只是没想到，来的会是一个真警察。 徐恕确定他们与这个案子没有关系，便打电话叫来了辖区民警，把他们带走了。 之后，他目光幽幽的看向了孙桂。 孙桂扯了扯唇：“徐警官，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我来问问你，那四十万是怎么来的。” 孙桂有些讨好的看着他：“您看，您能不能先给我松绑？” 徐恕挑眉，没有什么动作，声调清冷：“我看你比较喜欢这样说话，这样显得你很老实。” 孙桂干笑了一声。 好一会后，孙桂才开口：“我的钱是我自己赚的。” “哦？你还不打算说实话？” “是打算让我严刑逼供吗？” 孙桂害怕的往后缩了一下：“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去警局告你，总有人能治你。” 徐恕一笑，清隽的脸上瞬间便带了几分邪气：“我可以告诉他们是那四个人打的，毕竟刚刚那几个警察都看到了。” “你，你——” “我什么？我这不是做的挺对的？” “你是警察，你不能知法犯法。” 徐恕倒是无所谓：“哦，那又如何。” 他不想和孙桂滚车轱辘话了，直接拍了下桌子：“说！” 孙桂身体颤抖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才说：“确实是有一个人给我打了钱，不过那个人我也不认识，他，他就是让我把孙琼华的住处告诉他。” 徐恕站起身，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旋即拿出自己的手铐，把人给拷了：“那你跟我去警局详细说说吧。” 姜青蕊和乔琳琳过来的时候，刚好错过了那一出好戏，只是看着徐恕把人给带了出来。 姜青蕊一眼就看到了男人脸上的伤，眼底划过一丝担心，急忙凑过去：“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伸手要去摸，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有些尴尬的看着男人，低咳了一声：“我们先去警局吧。” 乔琳琳勾唇笑了一声，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游离。 哎呀，人都受伤了，你这个时候矜持什么呀。 在上车的时候，乔琳琳虽然专门和孙桂坐在了后面，让姜青蕊开车，徐恕坐在了副驾驶。 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徐队，你都打架了，就坐在前面休息吧，看孙桂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不麻烦你。” 徐恕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啊。 无奈的笑了笑。 而孙桂被带走之后没多久，孙母和苏梓就知道了这件事，苏梓很快就来了警局要把孙桂带走。 苏梓抱着孩子，在警局里闹。 “我不能让我儿子没有爸爸啊，我家孙桂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 “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啊。” 第107章 张帆 姜青蕊看到苏梓这番模样，眉头都是不由蹙了一下。 刚刚在医院的时候，她可是一副贵妇的模样啊。 如今怎么却像是个泼妇。 徐瑛把苏梓带去了别的房间，没让她在大厅里面闹，这里还有别的过来处理事情的人，可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给耽误了。 徐瑛看着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脾气都收敛了一点，给她倒了杯热水，温声说：“说了那么久，你也应该渴了，喝点水吧。” 苏梓不喝，只是冷漠的开口：“把我老公放了。” 徐瑛挑眉：“你这么想要我们放了你老公，是在害怕什么？” “我怕的是我以后的生活没有保障。”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有任何的生存能力。” 徐瑛抿了下唇，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沉声开口：“我们现在只是问他一些问题而已，又没有给他定罪，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还是说，你知道什么，所以害怕他说出来？” 果不其然，苏梓的脸色变了变。 “你在瞎说什么，你信不信我可以告你诽谤！”她有些咬牙切齿的。 “我随便说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徐瑛摊了下手，直接问：“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这边徐瑛在问苏梓，另一边，徐恕和姜青蕊已经在审讯孙桂了。 孙桂在知道孙琼华死了后，瞳孔中充满了震惊，但也仅仅只是震惊而已。 并没有兄弟姐妹之间的温情。 姜青蕊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她沉声开口：“我在解剖孙琼华的尸体时，发现她流掉的孩子并不是做手术掉的，而是被人用力击打肚子，导致孩子掉了的。” “是不是你做的。” 孙桂迫不及待的否认：“我他妈都不知道她怀孕了。” 这话听着，也不像是假的。 “我也是最后才听医生说她是怀孕了。” “不过，怀就怀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孩子。” 姜青蕊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家人对孙琼华，都是恨之入骨的。 她指尖轻轻扣着桌面，若有所思的说：“你母亲明明说，之前给孙琼华介绍了一个有钱人，可是为什她会嫁给楚枫？” “以你母亲对你姐姐的态度来看，这应该是不会被允许的吧。”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到现在，暗处一直就有一个人。 他死死的盯着孙琼华。 好像和孙琼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孙桂拧眉，不由呢喃了一句：“我妈竟然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们，这不应该啊。” “我们刚刚去医院的时候，她什么都说了，不然怎么会知道你有那么多钱？” “徐队又怎么会去卡着时间去找你。” 徐恕眉心微挑，眼底带上了几分欣赏之色。 她还学习的挺快的，都会诈人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惹得姜青蕊多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你继续。” 孙桂觉得姜青蕊说的很有道理。 “都是孙琼华那个贱人的错！如果她当时嫁给张先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那张先生多有钱啊，嫁给他就是一飞冲天。” “到时候，我还能跟着沾点光。” “结果，她偏偏选了个楚枫，一个穷小子，什么也没有，就只会说一些牙酸的情话。” 张先生？ 那就是了。 姜青蕊淡淡出声：“这个人家在哪里。” 孙桂拧眉：“我妈没告诉你们？” 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他狐疑的看着姜青蕊，面上疑惑极了。 姜青蕊脸色不变，波澜不惊的开口：“你觉得你母亲记得住这么多？” “嗯，那倒是，她已经有些老年痴呆了。” 姜青蕊：…… 徐恕：…… “他叫张帆，在孙琼华23岁的时候就在追她，曾经为了想要和她睡一觉给了我母亲十二万，我母亲就把孙琼华送上了他的床。” 孙桂说的轻松，可姜青蕊却听的心头剧震。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一个母亲，不说帮自己的女儿摆脱这样的男人，竟然为了钱，把自己的女儿双手奉上。 姜青蕊只是听着都觉得很窒息。 现在她好像可以理解为什么孙琼华不愿意和他们多来往了。 和这么一群人有血缘关系，真的很累。 孙桂终于看到姜青蕊和徐恕看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了。 他抿了下唇，说：“是我妈要那么做的，我当时才多大。” “那十二万，你们拿到了？” 孙桂点头。 徐恕问：“那十二万做什么了？” 孙桂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个还需要知道吗？” 徐恕看着他的神情，好像就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不由冷嗤一声：“该不会是给你还赌债了吧。” 他说的很笃定。 孙桂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否认，那就是了。 “之后呢，你们还和张帆有联系吗？” “前前后后有三四次，孙琼华被他包养了。” 姜青蕊紧绷着唇，好一会后，才咬牙切齿的开口：“那些钱，没有一分到她手上，全部都给你们一家人花了，对不对？” “她都已经有张帆了，哪里还能看得上那些小钱，给我们花那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最后没想到，她还是跟一个穷光蛋给跑了。” 孙桂说：“如果不是她当年太任性，哪里会有今天的这些事？” 姜青蕊现在就特别想要给他一巴掌，让他的脑子清醒一下。 但她还是忍住了，深吸口气，让自己平心静气的问：“最近，张帆有去找过孙琼华吗？” “这个张帆在她结婚之后，就和我们断绝往来了。” “至于他家住在哪里，这个我是真的不清楚了。” 已经说出来了，孙桂就没有再瞒着的必要了。 姜青蕊问：“你母亲只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吗？” 孙桂摇头，“不是，好几个，每一个都很有钱。” “全部说出来。” “这个我真的没记住，你去问我妈。” 姜青蕊觉得孙桂有些妈宝男。 什么都是问他妈。 徐恕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让她捐赠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没的！” 闻言，孙桂的脸色便有些发白了。 第108章 枉为兄长 孙桂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顾左右而言他。 却被徐恕厉声喝住，“孙桂，回答我的问题。” 徐恕一双老鹰般的冷眸紧紧地盯着孙桂，在他这样的目光下，仿佛所有的阴谋算计都无处遁形。 孙桂额头间渗出了冷汗，他脑袋一木，不受控制地把埋藏在心底里的秘密说了出来。 “孙琼华自私自利，用怀孕当借口，一直不同意给我妈捐赠，索性我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掉那个孩子，我倒是看看她还能有什么样的借口。” 听到这番无耻的话语，姜青蕊眸色一沉。 “你对孙琼华做了什么？” “我让孙琼华把孩子打掉，她就骂我，没办法我只能将药给她灌了下去，那孩子挺顽强的，喝了药都没掉，我就打她的肚子，这么一打，她就流血了，孩子就没了。” 孙桂轻描淡写地叙述着自己对孙琼华做过的事，仿佛整件事情在他看来就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事，从他的言语中听不到对于孙琼华有任何的后悔和歉意。 真是何等的冷血，为达目的，不惜亲手害死手足的骨肉！ 孙琼华本来就和孙桂关系不佳，孙桂对孙琼华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如果她是孙琼华，肯定恨不得直接将孙桂生吞活剥，怎可能就这样轻易的同意孙桂的要求。 姜青蕊脑里浮现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她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紧紧地盯着孙桂，故意引导着孙桂继续往下说， “然后呢？你弄掉了孙琼华的孩子，她就签字了？” 听闻姜青蕊的话，孙桂表情开始有些愤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孙琼华还想要扑上来打我，被我一把推开，她倒在地上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骂我，我要不是看孙琼华还有用，我是真的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个贱人。” 孙桂边说着，边回忆着，不知道回想到什么地方，他的神色渐渐有了几分得意之色， “楚玉成在旁边一直哭叫，吵闹的我都头疼，索性我就在直接拿起刀放在楚玉成的脖子上，让孙琼华签下器官捐赠书，孙琼华见状立马哀求地向我求饶。” 孙桂对孙琼华的所言所行，说是最狠的仇敌也不为过的！ 虽然姜青蕊和徐恕接触的类似这样黑暗的案件并不少，但他们每每直面这样的事，依然会为之感到震惊和痛苦。 姜青蕊脑海里一时间浮现之前在工厂感受到孙琼华的绝望，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一拍桌子， “你这是犯法的，你做出的这些事足够你进牢里蹲个十几年。” 孙桂脸上一白，神色有几分懊恼，怨恨自己在姜青蕊和徐恕的审问下，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将事实全部给和盘托出了。 孙桂连忙双手合十，“警官，你看能不能放过我，我也是为了救我母亲，虽然手段可能不对，但是也是一份孝心。都是因为孙琼华，如果她能痛快的签下字，哪至于有这么多的事情。” 在辩解的过程中，孙桂还是将罪过推给了孙琼华。 徐恕一把摁住想要说些什么的姜青蕊，他沉着嗓音对孙桂说道， “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需要我怎么做？”孙桂急切的问道。 只要不让他受牢狱之灾，他什么都愿意做！ “我需要你去套你妈妈的话。”孙母的嘴极其硬，根本不肯吐露任何消息，在她的眼中，孙琼华根本不像是她的亲生女儿，倒是更像是一个赚钱工具，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但孙母毕竟是一个病人，太过激进的审讯方式显然并不适合她，只能从旁打探，孙桂显然就是很好的一个切口，作为最受宠的儿子，孙母自然完全不会设防。 孙桂有些犹豫，还想要讨价还价几句，却被警察的冷脸吓退，最后也只好同意下来。 交代清楚之后，孙桂就带着老婆离开了警局。 没多久，警局又来了一个人。 楚枫一脸颓意的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他慢慢走进来，开口说道， “我想要将琼华和玉成带回家。” 姜青蕊给了江武一个眼神，江武立马接收到，江武上前将楚枫引到一旁的座位上。 “你在这里等一下。”江武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楚枫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他一时间还无法从自家妻儿突然离世的沉重打击中走出来，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眼里完全没有任何希望。 看到这个可怜又无助的男人，一向看多了的警察都有些不忍心了。 原本一对恩爱的夫妻，幸福和谐的一家人如今只剩下楚枫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存于世，今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如何去过。 他的妻儿若是自然离去也就罢了，孙琼华和楚玉成偏偏又是被人为的放进水泥柱里，这般非人道的处理方式，作为至亲的楚枫心里会落下多么大的阴影！ 想到得到的信息，姜青蕊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她对着楚枫问道， “楚枫，你知不知道孙琼华已经有了身孕？” 楚枫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摇摇头，待楚枫终于反应过来姜青蕊话里的意思，他猛地一下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姜青蕊。 楚枫的面上带着惊异，他一把拉住姜青蕊的手臂，他不停地追问道， “孙琼华肚子里有我的宝宝了？这是真的吗？” 楚枫手劲儿极大，姜青蕊的手上瞬间处理一道红印，徐恕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太过激烈，楚枫的语气十分艰涩，话语还有些混乱。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激动的。不过您说的是真的吗？孙琼华真的有身孕了？” 姜青蕊点了点头。 等到得到姜青蕊的答复之后，一时间怒气立马涌上了楚枫的心头。 楚枫赤红着一双眼睛，使劲攒起了拳头。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对着一个孕妇做出这样的事！孙琼华和楚玉成都没了，他们凭什么好好的活着？孙桂真的该死！他们家的人都该死！” 顾不得在警局继续等待，楚枫转身就往外跑。 第109章 彻底疯魔 楚枫突然爆发一样的跑走，这是姜青蕊和徐恕完全意料不到的状况，两个人有一瞬间的怔愣。 “楚枫，你等一下。”姜青蕊和徐恕连忙跟了上去。 楚枫却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跑，打开自己的车，立马扬长而去。 “楚枫要去哪儿？”姜青蕊有些纳闷。 回想到方才楚枫的模样，徐恕瞬间凝眸，他沉声说道：“糟了，听刚才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要去找孙琼华一家报仇。现在他正在怒火之下，恐怕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姜青蕊和徐恕立马相视一眼，立马打定主意，他们立马回去拿上警车的钥匙，叫上了几个警局里的其他同事，然后开车往孙母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而警局里，江武拿着一张表格走进屋，环视一圈也没看到楚枫的身影，就连姜青蕊和徐恕也完全没了身影，他有些纳闷，喃喃自语，“奇怪了，这人都去哪儿了？” 楚枫完全不顾及任何交通规则，一路上狂奔而去，满脑子都是为孙琼华和楚玉成以及还未出生的孩子报仇的念头，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等到了医院，楚枫一把抄起车里的工具刀，奔着目的地大步走了过去。 孙琼华正在和孙母打探消息，为了应付徐恕，就被突然的开门声给打断了，孙桂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待看到楚枫时，孙桂一脸不屑和轻视， “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梓抱着胸、冷然坐在一旁，孙母更是连看都不看楚枫一眼，完全视楚枫为无物。 就是这样几个人，害死了孙琼华，更是亲手害死了他的孩子！ 楚枫一句话没说，拿起刀对着孙桂就砍了过去，孙桂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精光闪过，孙桂下意识的用胳膊去挡，他的胳膊被砍了个正着，红色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 苏梓立马尖叫了起来，孙母看见自己的孙桂被楚枫伤了，惊吓到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楚枫，你，你要做什么？”孙母结结巴巴的说道。 楚枫冷冷一笑，他带着恨意望着眼前的老太婆， “血债血偿，自古以来，都是天经地义。” 警笛声一直在响，徐恕驾驶着警车飞速前行，姜青蕊不停地焦急地看着手机，她一遍遍地拨打着楚枫的电话，可是始终却没人接。 “要是我不和楚枫说那些话就好了。”姜青蕊有些自责。 徐恕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楚枫和孙桂和孙母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更是夹杂了他妻儿的生命，这一切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徐恕的声音沉着冷静，在徐恕的宽慰中，姜青蕊渐渐平复了情绪。 这日的路况十分不好，等到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就在这时，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抬着头往上望去，场面很混乱。 姜青蕊和徐恕顺着众人的眼光看过去，就看到天台边上的两个人，顿觉不妙，其他警方赶到，疏散了下面看热闹的人群。 姜青蕊和徐恕也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跑上楼。 而另一边，楚枫挟持着孙母站在天台上，他的身边是浑身是血、完全没了直觉的孙桂。 看着不省人事的丈夫，苏梓胆子都快要被吓破，跪坐在地上。 “救命，快救救我。”孙母半个身子悬在空中，惊吓的连胜哀求道。 孙母特别惜命，好不容易用尽手段，不惜用孙桂给自己换回来的一条命，孙母根本不舍得去死，她不停地对着楚枫说着求饶的话语。 楚枫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手里的孙母腿肚子不停的在发抖，甚至鼻尖还能闻到一阵尿骚味。 就为了这样一个老东西，他的妻儿，以及那个尚未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就完全没有了生的机会，楚枫拽着孙母，冷冷地说道， “恐惧吗？害怕吗？可是当初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也是这样害怕的。” 楚枫只要一想起孙琼华和楚玉成可能会遭遇到的那一切，他的心脏就生疼，快要喘不过气来。 “马上，这一切就要结束了。”楚枫轻轻的说了一句，拖拽着孙母又往前进了一步。 孙母尖叫着痛哭着求饶，却完全得不到楚枫的怜悯。 苏梓心跳的很快，但她一想到如果孙母不在，她就再也拿不到孙母以后每个月的退休金，苏梓还是壮着胆子向楚枫求饶道， “楚枫，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楚枫却完全不理会苏梓的话，他故意放慢动作，让孙母慢慢体验这种将死的恐惧。 天台的冷冽的风挂在孙母的脸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失重感，眼前是地上一个个的小小的人影，她的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里，终于孙母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惊厥过去。 姜青蕊和徐恕跑上天台，眼看着孙母就快要被楚枫给从天台上推了下去。 徐恕连忙出声阻止，“楚枫，你冷静点，别冲动，千万不要做错事，这件事情还未明确，凶手还没真正出现，如果你杀了孙母，就完全没有了线索，你难道不想真正替孙琼华和楚玉成复仇吗？” 听到徐恕的话，楚枫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开始思考起来。 就在徐恕转移楚枫的注意力的时候，姜青蕊悄悄地绕到了另一边。 她给徐恕了一个暗示。两个人瞬间朝着楚枫跑了过去。 楚枫一把松开了拽着孙母的手，姜青蕊连忙上前拉住孙母，将孙母给拽了回来，姜青蕊不经意间被栏杆上面的一道铁丝给刮破了手臂，但是姜青蕊也完全没有顾及。 姜青蕊将昏厥的孙母交给了大夫，送进了icu。 徐恕连同其他的警察将楚枫抓住，他吩咐其他人将楚枫带了回去。 注意到姜青蕊手臂上的伤口，徐恕从车里拿出急救箱，要给姜青蕊上药。 徐恕专注着给姜青蕊认真的涂抹着伤口，姜青蕊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脸上一片浅浅的绯色。 “徐队，原来你在这里！”江武大咧咧地走了过来。 第110章 钱色交易 这大嗓音一出现。 姜青蕊和徐恕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一下子被江武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给戳破了。 姜青蕊尴尬地轻轻咳了一声，然后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臂。 刚才是鬼迷心窍了不成，居然觉得徐恕有点迷人，姜青蕊掩饰性地将视线转到了其他地方。 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徐恕面色沉沉地抬头看着江武，恰到好处的氛围就这样被他给破坏掉了。 可是江武这个粗神经的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疾步冲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什么事？”徐恕没好气的说道，语气都和往常冷然不一样，反而多了几分怨念。 江武拿出文件包里面的材料，他一本正经地对着徐恕说道， “徐恕，我排查了一下当年和孙琼华交往的人，一共查到了三个曾经和她有过关系的人，这上面是他们的信息。” 谈及到正经事，徐恕也将心底那点小桃色暂时放到一边，他接过江武递过来的资料，仔细的看了看每一个人的信息。 姜青蕊也赶紧凑近了一同查阅着资料。 从这份资料来看，和孙琼华曾经有过联系的一共三个人，这三个人都和孙琼华有着肉体上的关系，徐恕仔细去看这几个人的信息。 可这三个人里面并没有一个叫做张帆的人，想来有个人可能是用了化名。 有了线索，徐恕他们立刻着手去办，徐恕派人将这三个人叫到警局，逐一审问。 “给你一个机会，这次你来问，我就在你旁边听。”徐恕直接指派江武去办，江武接到通知，干劲十足，立志要审问出真相。 审问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那个人一脸圆滑的模样，一上来就要给几个警察递送香烟，被江武冷着脸拒绝之后，还是在不停的找话题和江武套近乎。 江武都快要招架不住这种老油条，原本计划好的审问节奏都有点被打乱了。 徐恕轻飘飘地瞥了有些慌乱的江武一眼，然后淡定地接过话题，徐恕一发问就切中话题， “你和孙琼华是怎么认识的？” 那男人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她妈贪财，知道我这种人有点小钱，故意将孙琼华介绍给我的。你也知道，咱们男人对于孙琼华那种有点姿色的，又上赶着的女的根本拒绝不了。” 说着，男人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来。 江武都快要被男人这副油腻的模样弄得有些恶心，他一脸嫌弃的看着男人。 “别嬉皮笑脸的，好好交代！” 男人一副被冤枉的模样，“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孙母把孙琼华介绍给我之后，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上赶着的女的，一直死劲的扒着我，使劲各种手段勾引我，就为了和我要这要那，完全是掉进了钱眼里。”男人的话带着鄙夷。 徐恕轻轻蹙起了眉头，总感觉这个男人不老实，但是审问了半天，男人咬定他和孙琼华就是钱色交易，再没有其他的关系了。 都是那些车轱辘话反复的说来说去，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进展。 徐恕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徐恕直接结束了对第一个男人的审问。 那个男人临走的时候，还想要加徐恕和江武的微信， “警官，要不咱们加个联系方式，你看有什么需要你就及时吩咐我，我这个人也算有点小成就，私下里你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情，我能帮上忙的肯定尽力去帮。” 徐恕直接走远，留下江武去应付这个人，也算是给江武一个锻炼的机会。 这样在社会上游走的人可是真的不好对付，他们见缝插针，情商极高，偏偏他又是一副为别人好的面貌，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是这样的人偏偏交心不得，而且还得保持足够的警惕，不然一不小心就容易被陷入这种人的糖衣炮弹里，被他盗取到一些信息。 他又不怕冷脸，可谓见招拆招，他们最会用这样的手段，江武好不容易才从他那里脱身，身上都有了一层汗。 徐恕揶揄的看了江武一眼，“你小子，这种程度就招架不住了，以后你还得继续练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恕他们继续叫来其他人，第二个人相比第一个人倒是老实了很多，江武悄悄的送了一个口气，总算不用再面对那种社会上的老油子了。 江武板着脸，发文道，“老实交代，你和孙琼华是什么关系。” 这个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就是孙母将她女儿介绍给我，我是一片真心，想和孙琼华好好处的，可是孙琼华把我的钱都压榨走之后，就把我给甩了。” 男人一副隐忍难过的模样，一副受伤老实人的样子，徐恕冷着脸，也不知道对于这个男人的话相信还是不相信。 江武让这个人男人也先回去，继续审问最后一个人。 结果这个人给出的说法和上面的两个人还是很相似，都是经由孙母把孙琼华接受给他们，然后孙琼华爱财如命，使尽手段从他们身上拿到钱财。 几番询问下来，发现资料上和孙琼华发生过关系的这三个人口径竟然基本一致。 调查完全陷入了僵局之中。 姜青蕊对三个人的供词表现出了完全的不信任，从她目前了解到的来看，孙琼华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三个口中说的那般趋炎附势、贪图钱财的女人。 如果孙琼华当真是那样的女人，没道理最后会选择楚枫，更别说孙桂一谈到孙琼华，都是那副自己没从她身上占到任何便宜的气愤。 所以此事有蹊跷，这三个人一定有问题。 既然这三个人都一口咬定是孙母从中穿针引线，将孙琼华推销给他们的，那还是要从孙孙母那边切入，可线下孙母还是昏迷的状态，徐恕立即吩咐手下的人， “派人去医院守着孙母，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报给我。” 第111章 卖女求荣 看管楚枫的警员匆匆过来汇报，忧心忡忡道：“楚枫的情绪很不稳定，徐队，要审讯吗？” “要我说，他是真的够惨的，这么多年都任由老婆家里人吸血，结果现在老婆孩子都没了。” 警员很不忍心的唏嘘。 事实上，虽然楚枫持械伤人，可是大家都还是无法把他当成一般的犯罪嫌疑人对待，毕竟摆在眼前的事实，实在是太残酷惨烈。 “他现在这个情况，会不会被判故意伤人？” 姜青蕊倒显得很平静，关注点显然更现实一点，徐恕被她问的一愣，托腮沉吟。 “应该不会。” 徐恕说，“情况特殊，但是还是要看具体孙桂那边伤的怎么样，还有孙母。” 江武从外面走进来，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就炸了。 “就她这种卖女儿的人，孙琼华就不该救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母亲，把自己亲生的女儿当成妓女来卖的。 姜青蕊纠正，“她不想的，她被孙桂威胁了。” “靠！” 江武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我真是一肚子火气，这种人就没有法律能治的了他们吗？” “你与其在这里愤怒，不如去找线索。” 姜青蕊说完，看向徐恕，“我想去见见楚枫。” “可以！” 徐恕没拒绝，不多时，楚枫被带到了审讯室。 他头发凌乱，双目赤红，手上和衣服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是被警察们从楼顶拽下来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他们都是混蛋，是他们害了我老婆，我的孩子，都没来得及出生就被他们弄死了，他们难道不该偿命吗？” 伴随着楚枫愤怒的质问，他被控制起来的手用力地砸着钢制的桌面，楚枫看着徐恕和姜青蕊的眼神犹如望着仇人一般。 “为什么！” 他重重的喘息着，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我儿子还那么小，我的另外一个孩子还在我老婆肚子里，她们这么多年压榨她，我认了，谁让我娶了我老婆呢？” “怎么会有他们那种人！” 楚枫的问题，姜青蕊无法回答。 室内除了楚枫的咆哮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楚枫，你冷静一点。” 徐恕刚开口，就被楚枫打断。 “我冷静不了，警官，换了你，你能冷静吗？” 徐恕沉默，这个问题，他早就有答案，他不能。 但现在是在审讯。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姜青蕊忽然开口，“孙桂做下的罪孽，还有她妈做的事情，我们查实后，她们都会受到惩罚，你已经失去了妻子和孩子，难道要为了他们两个人再赔上自己未来的人生吗？” “你曾经说过，你老婆是拒绝了娘家介绍的有钱人，选择了你，你们感情这么好，你觉得她会想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姜青蕊一直都表现的很平静，就算是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淡的，可被她那双沉静无波的双眸盯着，莫名就感觉心情平和下来。 楚枫的眼眶含泪，手指颤抖着交叠在一起，刚刚梗着的脖子不再坚持昂着，垂下头捂着脑袋开始痛哭。 见到他情绪终于发泄出来，徐恕松了一口气。 徐恕说：“楚枫，你仔细回忆下，还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的，你放心，我们一定给你一个真相，给你妻子和儿子一个交代。” 楚枫摇头。 见到从楚枫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徐恕和姜青蕊只能先出来。 “徐队，孙母醒了！” 警员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徐恕和姜青蕊没有停留立刻赶往医院。 刚到病房外，就听到了孙母中气十足的咒骂。 “啪！” 东西被扔到地上，孙母嚣张的指着给她换药的护士，“让你们领导来，你们医院就这样的安保，害的我差点没命，你们得负责任！” 小护士被吓到了，匆忙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出门。 孙母瞧见门口的徐恕和姜青蕊，更加嚣张，“楚枫那个王八蛋，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害我儿子，你们必须枪毙他们。”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姜青蕊和徐恕是她的孩子，可以任由她欺辱打骂。 “你放心！” 姜青蕊一脚踏进病房，“我们一定会秉公办理，查清楚这件事情，给你一个交代。” 孙母冷哼，得意的瘪瘪嘴，“这还差不多。” “不过。” 姜青蕊话锋一转，“有些事情你得配合我们调查。” 孙母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眼神飘忽，“什么调查？哎呦，我难受，赶紧给我叫医生。” “看来，你很清楚我们想问你什么！” 徐恕看出孙母的慌张，“说说，孙琼华和那几个男人都是什么关系，还有张帆是谁？” “什么几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些警察怎么回事？” 孙母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两人的话，找到机会想故技重施发难转移视线。 “我这么严重的病情，还要被那个杀千刀的给带到天台上，你们不去断他的问题，你们跑来逼问我，那个杀千刀的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啊，天啊，没天理啊！” 孙母敲着自己的大腿，哭天抢地开始耍无赖。 “楚枫为什么找你，你自己心中最清楚，他现在憋着要找杀孙琼华的真凶，你要是不说实话，楚枫就认定你和你儿子孙桂做的，到时候还会来杀你。” 姜青蕊故意威胁孙母。 孙母一顿，“你休想吓唬我，他有本事就来，我怕他吗？” 她脸上的害怕十分明显，姜青蕊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我们现在忙着你女儿被杀的案子，抽不出人手来保护你们，既然你这么放心大胆，那我们也不耽误时间了。” 姜青蕊转身就走，顺带着看了徐恕一眼。 徐恕立刻会意，明白她的意思，跟着离开。 眼看着两人要踏出病房门，孙母着急在后面喊，“等等，我没说不说。” 姜青蕊站住脚步，回头看孙母，“如果你是想随便给我们提供点误导性的证据的话，那还是算了，我们没空陪你玩。” 第112章 并非亲生 “不，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孙母这次不敢再有隐瞒，很快在两人逼视下吞吞吐吐的把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孙桂要结婚，家里房子不够，需要不少钱，孙母盘算着钱不够，就把主意打到了孙琼华身上。 她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入骨髓，认定了孙琼华以后是别人的人，而且自小孙琼华没有孙桂会哄人，孙母对这个女儿很不喜欢。 “你就这么给你女儿卖了？” 孙母这么说，直接把跟过来记录的警员给气笑了，忍不住插嘴道。 “你这个小丫头，什么叫做卖，她是我生的，反正嫁了人，迟早给人上，和谁睡不是睡？” 孙母瞪眼，不乐意被人这么说的她瘪瘪嘴道：“何况，我给她找的那个男人还挺有钱的，人家是真的喜欢她，可她呢？竟然给我把人给撅了，真是不知道好歹。” 姜青蕊捏紧手指，饶是向来冷静的她，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前抽这个女人一巴掌。 “然后呢？” 徐恕似乎感觉到了姜青蕊的情绪变化，往前面站了站，稍稍挡住了姜青蕊一点，继续追问。 孙母表情开始狰狞起来，“这个死丫头把人给撅了，还想跑，被我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之后有不少人喜欢她，我就让她去和人来往，就那几个有钱人，她随便挑一个，我和她弟弟也不会过的这么难。” “只是交往这么简单吗？” 姜青蕊根本不信，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几个人就不会欲盖弥彰，吞吞吐吐。 果然，她刚一问，孙母的眼神就开始躲闪起来。 姜青蕊冷笑，“看来你没把我们刚刚说的话听进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 “我说！” 孙母慌了，再也不敢隐瞒，心一横，说出了真相，“那几个人那天，他们是一起过来的，之后，她就怀孕了。” 什么？ 徐恕瞪大眼睛，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 那几个人，是一起强迫了孙琼华吗？ “楚玉成不是楚枫的孩子吗？” 姜青蕊在震惊之后迅速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是，那个孩子就没爹，她自己都闹不清那是谁的孩子。” 孙母还是不甘心的哼哼，“要不是这样，我会便宜了那个杀千刀的？娶了我闺女，还敢对我动刀，呸，活该吃枪子儿的王八蛋！” 徐恕捏紧拳头，沉声问：“四个人，除了那三个人，还有一个是张帆？张帆是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孙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是个老头，人挺有钱的。” 孙母上下打量姜青蕊和徐恕，布满褶皱的脸上浮现些许不屑，“我劝你们还是别问了，有些人，不是你们能得罪的起的。” 看着还是个大人物。 徐恕声音越发冷硬，气势近乎冷凝，“我们是警察，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说你该说的。” 孙母被他的气势骇到，弱弱开口，“张帆是个假名字，我在电视上见过他，是油气集团的老总呢，可大的官，你们敢查吗？” 这个身份的确够震撼。 可惜，徐恕和姜青蕊都没什么让孙母期待的反应，反倒是姜青蕊追问，“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新闻？” 孙母给了一个大致的数字，徐恕立刻让人去查。 不多时，江武给了结果。 “张帆的真正身份是本省油气集团的老总，叫顾建军，三年前退休，两年前因病去世。” 江武说完冷哼道：“真是便宜他了！” “油气集团是国企，这么大的国企老总，怪不得能让孙桂和孙母这么长时间念念不忘，嫌孙琼华没有嫁给对方。” 姜青蕊起身，“我去给楚玉成和那几个人做dna对比。” “我们去顾家看看，走！” 徐恕喊江武一起去。 两方人马分别行动，姜青蕊从传唤来的那三个涉嫌轮奸强迫女性的人身上取了样本，马不停蹄的回到检验室做对比。 一个小时后，姜青蕊给徐恕打电话。 “三个人都不是楚玉成的生父，现在就差顾建军的，我需要你帮我从他直系家人那里取证。” 徐恕立刻答应。 “头发，血液，唾液，都可以。” 姜青蕊简单说明，不多时，徐恕回来，交给她几根头发。 “这个顾建军的大儿子顾灼的头发。” “我对他旁敲侧击了下，他对顾建军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而且话语里对这个父亲多有尊重，其他人也都说这个顾建军生前人不错，如果不是孙母这个人没那个胆子攀咬这种高官，我都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徐恕看姜青蕊操作，一边说此行成果。 “顾建军追求孙琼华的时候，得有六十多了，比孙母都还大十多岁，我见过的案子不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当妈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姜青蕊闻言手一顿，眉眼低垂，掩盖眼底冷色，轻声嘲弄道：“有这样的母亲，就会生出孙桂那样的儿子，这种人，也只不过是会窝里横罢了。” “如果孙琼华有选择的话，一定不想和她们有任何关系。” 徐恕赞同点头，随后又是一声长叹，“可偏偏血缘关系是剪也剪不断，拉也拉不开，成了捆绑她的工具。” “出结果了。” 姜青蕊看着机器上面的显示结果，比对成功四个大字清晰的映入她的眼睛。 “顾建军就是第四个人，也是楚玉成血缘上的父亲。” 这个结果，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姜青蕊把报告打印出来的时候，依然无法回神。 “真的是他！” 徐恕想起在顾建军家看到的那幅慈爱的老人照片，手指用力捏紧报告，大步走出。 “江武！” “把顾灼带回来审讯！” 姜青蕊跟着徐恕出去，很快见到了完整的顾建军和顾灼的资料。 顾建军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顾灼，小儿子顾效，姜青蕊跟着徐恕到了顾家的别墅。 “徐警官？” 见到徐恕他们来，顾灼显得十分惊讶，“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第113章 借刀杀人 姜青蕊从下车开始，就一直都在观察顾灼。 这人气质斐然，宽肩腿长，个子大概在一米九左右，一身休闲装穿着，衬托的他气质儒雅。 他说话态度很是温和，似乎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 徐恕问了不少关于顾建军的问题，顾灼回答都很配合。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姜青蕊看向四周，在柜子上见到了顾建军和顾灼两个儿子的照片，她眯了眯眼睛，看起来他们父子关系很好。 顾灼先是一愣，随后摇头，“说起来，我也好几天没见到阿效了。” 徐恕皱眉，“几天？” 顾灼仔细回忆了下，“大概有一个星期了，我父亲过世之前，他就经常不回家，大概工作上很忙。” 徐恕和姜青蕊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不对。 “你知道他经常都去哪里吗？” 顾灼想了想给了一个地址，徐恕立刻带人去查。 顾灼被带回到警局的路上，很是镇定，姜青蕊从后视镜看他，总觉他现在的情绪有点过于平静了。 姜青蕊忽然开口，“顾先生，你就不担心顾效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顾灼嘴角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一双眼睛都透着温润，声音磁性低沉，“姜警官，我和阿效都是成年人了，父亲教导我们，不管做什么，都要想到后果，如果他真的做错事情，那他也该承担后果，这没什么好说的。” 姜青蕊转回头，微微皱眉。 这个顾灼，太镇静了，她总觉得，对方可能藏着什么。 姜青蕊想了想，又开始旁敲侧击，“那如果你父亲做错了事情呢？你也能这么镇定吗？” “还是说，你知道什么，所以对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姜青蕊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顾灼。 在这样的环境下，顾灼竟然笑了出来。 “抱歉！” 顾灼手抵着下唇，收敛笑意，对明显露出不悦的姜青蕊道歉，“姜警官，我只是觉得，你的猜测很有趣。” 不光有趣，而且有点傻傻的，很可爱。 另外一边，徐恕带人到了顾效的住所。 “谁啊！” 开门的是个穿着清凉的女人，见到门口这么多警察，顿时吓了一跳。 “砰！” 屋内传来动静，徐恕立刻带人冲进去，就瞧见顾效从窗户跳了出去。 徐恕跟过去，发现顾效落地之后开车要逃跑。 “站住！” 徐恕暴呵一声，身先士卒，毫不犹豫手撑着窗台从窗户翻了出去。 顾效开车跑，徐恕也开了警车追上去。 两辆车飞驰在马路上，徐恕将油门加大，死死的咬着顾效的车不放。 “靠！” 和顾灼有八分像的顾效大声骂了一句，见甩不掉徐恕，干脆掉头，油门开到最大，朝着徐恕冲过来。 顾效一边冲一边喊，“他妈的，你有本事撞上来。” 徐恕车速不减少，继续加速，柏油马路上，行人们惊恐的看着两辆车用飞一般的速度相对开，眼看着就要撞上，有人已经惊恐的捂住了眼睛。 汽车和地面发出了巨大的摩擦声，顾效的车停下，和徐恕的车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回过神来用力锤击着方向盘，怒视徐恕，“你疯了吗？找死吗？” “小子！” 徐恕掏出手铐，给顾效带上，冷冷道：“和我玩，你还嫩了点。” 顾效被徐恕带回警局。 同时，在顾效逃跑的地方，也发现了不少证据，其中就有和现场化验结果对比一样的水泥等物质。 审讯室内，顾效见到这些证据，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 和他住在一起的情人也配合警方合作，时间，地点，证据，一一吻合。 至于原因…… 顾效冷笑，眼神阴狠，“自然是为了老头子的遗产！” “他自己说的，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责任，可他倒好，为老不尊，竟然和那个女人还有一个私生子，要是他回家，岂不是要再分走一份？这些是我的，凭什么给一个野种！” “只是为了钱，你就杀了两个人，顾效，你知道楚玉成是你父亲侮辱了孙琼华才有的吗？” 徐恕感觉骨头缝都是冷的，冷声质问顾效。 “是吗？” 顾效十分不在意道：“那可真是遗憾，不过，这种话，我可不信，老头子有钱的很，谁知道是不是她为了钱主动贴上的老头子，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不然，她为什么要生下那个野种，打掉不就行了？” 顾效的话让在场的知道孙琼华死亡真相的警员都捏紧了拳头。 “你会为此付出法律的代价！” 徐恕不想再和这样油盐不进的人说下去，转身出了审讯室。 “顾灼真的没问题吗？” 尽管询问的时候，顾效亲口承认顾灼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但是姜青蕊心中却一直有疑虑。 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徐恕摇头，“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和他有关系的证据，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队，楚枫来了。” 案子有了结果，楚枫虽然伤人，可因为事出有因，孙桂故意伤害孙琼华，恶意胁迫孙琼华捐赠器官，严重侵犯他人权益，如今已经被人起诉，孙母因为逼女卖淫，也要承担法律责任，本案楚枫属于受害者，很快被放了出来。 今天，楚枫是来接孙琼华和楚玉成的尸骨的。 楚枫转身的时候，姜青蕊正好看到了他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心中一个咯噔，忽然有什么事情联系起来。 “等等，楚枫！” 姜青蕊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中，追上楚枫。 “你知道玉成不是你的孩子吗？” 姜青蕊一边问一边紧紧的看着楚枫。 “知道啊！” 楚枫点头，随即轻轻叹息一声，手指抚摸着手中的骨灰盒，嘴角的笑容看着竟然有几分渗人。 “所以，我才会主动去找顾效，告诉他还有一个弟弟在人世的事情。” 楚枫垂眸，唇边露出浅笑，眸光闪烁，无视因为他回答变得身体僵硬的姜青蕊。 “父子团聚，兄弟团圆，多美好的事情啊，我真的只是想成全他们的。” 一字一句敲打在姜青蕊的心头，在她的脑海中形成四个字。 借刀杀人。 这一刻，姜青蕊仿如坠入冰窟。 第114章 无法回神 犹如大脑中被扔了一颗核弹，轰然炸裂，姜青蕊震惊的看着楚枫，久久无法回神。 联系起来了。 一切都明白了，那个让她觉得很在意，一直都不对劲的点，就是孙琼华如果想要让孩子认祖归宗，当年就应该去找张帆，而不是现在，这件事情做的这么隐秘，张帆甚至用的都是化名，顾效是怎么知道的。 楚枫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之前那些疼爱妻子，痛苦的表情都是在演戏。 “姜警官，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楚枫客气说完，转身要走。 姜青蕊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却是想起了孙琼华和楚玉成死之前的感受，她们是那样的绝望和痛苦。 “为什么？她肚子里还有了你的孩子。” 她低声低喃，楚枫却听到了。 他稍微有点佝偻的身影停住，没回头，只有稍显冷漠的声音。 “儿子不是我的，她也从来不是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她先欺骗我的。” 楚枫消失在姜青蕊的视线中。 她奇怪的反应吸引了不少警员的注意，江武大大咧咧的过来问姜青蕊，“姜法医，你没事？” “怎么破了案脸色还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 姜青蕊回神，楚枫是在借刀杀人，这个男人用一句话挑起了顾效心中的恶魔，害死了自己的妻儿。 姜青蕊遍体生寒，过了很久，依然神情恍惚。 中午的时候，徐恕过来找她。 叩门声响起，姜青蕊抬头。 “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徐恕问，“今天食堂里有不少好吃的菜，那几个家伙都跑去食堂了。” “好！” 姜青蕊本想拒绝，她现在想起楚枫，就没什么胃口，可对上徐恕那双略带关切的眼睛，她还是轻声答应了下来。 食堂中，人来人往。 “你看上去情绪不好，怎么了？” 徐恕尝试问姜青蕊原因。 “今天，楚枫告诉我一件事情。” 姜青蕊垂眸，手指紧紧捏着筷子，盘子里的红烧排骨让她生不出半分食欲，只有心头的复杂情绪在不断的萦绕着。 她把和楚枫之间的对话告诉徐恕。 徐恕震惊，“这么说，楚枫是故意的？他在我们面前那些都是演出来？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姜青蕊轻声叹息，“我想，是因为他发现楚玉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发现被伴侣背叛，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再看所有伴侣带给的甜蜜，楚枫都觉得那是处心积虑，他会不断的放大这些情绪，忽视掉孙琼华对他这么多年的付出，他会把这一切都合理化成这些都是孙琼华在欺骗他的手段。 可是，未免太过于惨烈。 徐恕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徐恕接起。 “徐队，不好了，城东住宅区有人报案，出租屋内有死人。” 徐恕立刻起身，顾不上安慰姜青蕊，沉沉道：“有案子。” 一听有案子，姜青蕊立刻恢复，动作飞快的从椅子上起来，跟上徐恕脚步去现场。 “别想太多！” 临上车前，徐恕拍了下姜青蕊的肩膀叮嘱。 他有些遗憾，没有时间去宽慰姜青蕊。 人命关天，所有人的事情都要推后，一切等破案之后再说。 案发地点在城东住宅区，新苑小区302室，报案人是一对老夫妻，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徐恕和姜青蕊等人到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做笔录。 “哎呦，真是造孽啊，吓死我了，张霞，就是那个女的。” 老太太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都好几天没交房租了，我看时间超了，就给她打电话，结果电话打不通，我就说过来看看，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 “谁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一开门，两个人倒在那里，脸都是青的，这下好了，别说房租，我这屋子里死了人，以后谁还敢和我租房子，就是我自己也不敢住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开始心疼起来了。 江武勘察现场，瞧见姜青蕊和徐恕过来，过来说明情况，“死者张霞，钱元是一对情侣，根据邻居反应，这两个人平时关系不错，屋内没发现有外人进出的痕迹。” 姜青蕊听完径直走进屋内。 轰！ 忽然间，眼前出现一片漆黑，姜青蕊感觉自己像要窒息了，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姜法医，你怎么了？” 有警员发现姜青蕊的脸色忽然煞白，身体几乎站不稳，顿时十分担心的喊她。 徐恕被吸引了注意，转过头看她。 “没事！” 时间过去，姜青蕊回神。 她注意到徐恕担心的目光，朝着对方点头，示意对方放心。 之后，姜青蕊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尸体上。 “怎么样，找到死因了吗？” 徐恕过来询问。 “嗯，你看这里。” 姜青蕊指着尸体身上的痕迹，“根据我的初步检验，应该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这种判断不光出于尸体自身所带佐证，还有她刚共享死者死之前的感受得到的反馈。 姜青蕊的专业没的说，徐恕挑眉，“一氧化碳，煤气？” 徐恕立刻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姜青蕊也跟过去。 厨房里的确有煤气罐，然而徐恕刚刚就注意到过，煤气罐并没有被人打开过，而且，他们进屋的时候，也没有人发现空间里含有大量煤气。 “的确没有泄露的痕迹。” 徐恕以为自己记错了，又特别当着姜青蕊的面检查了一次，两人都没发现煤气有泄露过。 “奇怪。” 徐恕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两个死者死于意外的可能，不是自杀？那凶手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是尸体被转移到这里的？” 徐恕把目光放在整个空间里，仔细搜索，试图找到凶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姜青蕊带着尸体回警局做解剖。 下午休息的时候，她听说徐恕等人回来了，打算过去看看情况，发现整个组的气氛格外低沉，就连徐恕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一问，她才知道警员们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和凶手有关系的线索。 江武很是不甘心的说道：“我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现场，真的有凶手吗？” 第115章 发现新情况 江武特别想问，是不是他们弄错了，这两个人就是自杀。 然而对上姜青蕊的目光，江武默默的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姜法医的专业毋庸置疑。 “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查看四周监控，这才是刚开始，都打起精神来。” 徐恕拍手示意众人都振奋起来。 所有参与这次调查的警员都分开行动，分别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经济情况等各个方面。 快到晚上的时候，江武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徐队，发现新情况。” “在张霞的电脑里，发现了这个！” 徐恕凑过去看，是一些聊天记录。 其中言辞很是暧昧。 很多字眼都有些露骨。 “查这个人的ip，看看他的身份。” 徐恕问另外的警员，“怎么样？房东和邻居那边还有什么线索吗？” “我们走访了四周邻居，他们对张霞和钱元的印象不深，这两个人只是过来租房子，加上都是上班族，基本上没时间和邻居们多说话。” “房东两位老人也已经到了，徐队，你要不要问问看？” 警员主动询问。 徐恕点头，看向姜青蕊，“一起吗？” 房东老两口很是拘束，对警察的问话都是一板一眼。 当问到张霞和钱元的具体情况的时候，老太太话比较多一点，大致内容都和之前做笔录差不多。 “这个张霞来租我房子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小姑娘看着清清爽爽，样子蛮好的，我看她住的干净，她提出要续租，我也没涨房租，就是想着房子找个干净的住户很难得，谁想到会闹出人命。”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感叹，“你们说说看，我够照顾她了，就算是自杀，也好歹换个地方，不好这么恩将仇报的。” “您怎么确定她就是自杀呢？” 徐恕抓住话中隐藏的信息点，质问老人。 他目光锐利，常见办案积威甚重，老太太顿时没了刚刚的嚣张，嘟囔道：“现在小年轻，不都动不动就想不开吗？我这也是猜的。” 徐恕皱眉，又追问了几个问题。 确定老人真的没有嫌疑，徐恕让人送他们离开，手指按压着太阳穴放松。 与此同时，姜青蕊在徐恕问老人的中途，就带着乔琳琳去了张霞公司。 张霞的领导听说张霞出事，十分配合。 “这就是张霞的工位了！” 姜青蕊目光落在张霞的办公桌上，干净整洁，桌子上还摆放着张霞和钱元两个人的照片。 姜青蕊打开抽屉，查看里面，发现大多都是文件和笔，还有一只用过的口红。 “她平时在公司表现怎么样？” 姜青蕊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询问主管。 “还行，做事情很用心，而且业务能力很高。” 看的出来，主管对张霞的印象很不错，“警官，我能问问张霞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吗？” 姜青蕊和乔琳琳对视一眼，乔琳琳会意，简单回答道：“今天我们发现了她的尸体。” “什么？” 主管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是被人杀害的吗？” “我们正在调查，目前还不确定。” 姜青蕊在回到主管办公室后，从他的百叶窗往外看，目光落在一个神情很不自然的女人身上。 对方似乎是感觉到了姜青蕊的目光，四目相对，她立刻低头。 姜青蕊默默记住那个位置，忽然问主管，“张霞平时在公司人际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太对付的同事。” 她面色平静，神情淡漠，加上身份，让人有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主管一五一十的回答，“张霞这个人，性格挺好的，平时也和同事关系还行，要说谁和她不对付……” 主管有些迟疑。 “要说和谁不对付，也就是和她竞争这次项目副经理位置的李芳书了。” 主管说完又有些后悔，找补了一句，“不过，都是工作上面的问题，应该不至于闹成这样？” “至于不至于，我们会调查，李芳书在哪里，请你把她找过来！” 姜青蕊没给主管反悔的机会，让她把人喊来。 乔琳琳跟着主管过去，姜青蕊在办公室里等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低头一看，发现是徐恕打来的。 “你那边怎么样？” 徐恕开门见山，“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姜青蕊眼睛余光看到主管身后跟着的女人，发现这个穿着时尚得体的女人，正是刚刚躲避她目光的人。 “还真有有个人！” 姜青蕊没挂电话，目光注视着主管带人进来。 “警官，这就是李芳书。” 一听是警察，李芳书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慌张。 “我听说，你和张霞的关系一般？” 姜青蕊直接问李芳书，“在你的眼里，张霞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对她了解多少。” 李芳书结结巴巴，“没，我们两个就是普通同事关系，我对她不算了解。” 姜青蕊语调上扬，有些质疑，“哦？是吗？” 见到她有所隐瞒，姜青蕊也懒得在公司废话，“既然如此，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把人带回到警局的路上，李芳书显得十分紧张，对姜青蕊的话也多是驴唇不对马嘴。 姜青蕊基本上可以断定，李芳书有猫腻。 “人交给你了。” 姜青蕊和徐恕说明情况，特别强调了李芳书和张霞的竞争关系。 这次审讯，徐恕和江武在里面。 李芳书开始表现的依然很不配合。 “是，我的确和张霞有竞争关系，可我们也不过是为了一个职位，我犯得上去杀了她吗？真是可笑，我再说一次，我和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不是你们告诉我真相，我都不知道她死了！” 李芳书的控诉看似很有逻辑，两个人关系不好，自然不需要互相留着彼此的信息。 可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两个人死了呢？ 他们可没有说死的是钱元和张霞两人。 徐恕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抓住机会质问李芳书。 面对这么多警察给于的压力，李芳书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第116章 可疑人士 “我说，我说实话。” 李芳书小心翼翼解释，“我去找过张霞，结果发现他们家没锁，家里躺了两个人都死了，我特别怕，就跑了！” “你为什么去找她？” 徐恕追问。 李芳书沉默，随后轻声回答，“我想让她退出这次项目副经理的比赛，我可以给她一笔钱，就想让她把这个位置让给我！” 徐恕皱眉，有些不解的翻阅资料，随后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和张霞是同期竞争关系，你的得胜机会不小，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张霞会把你赶出门来吗？” “我不年轻了，我今年三十三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进入管理层，我迟早都会被淘汰的，而且我想结婚。” 李芳书苦笑，“职场女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的，要家庭就要放弃工作，要工作，就得放弃家庭，我想在我结婚之前，让我的履历更好看一点，这样或许等我结婚生孩子之后，或许还能继续工作。” “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等待我的就是履历不够，日后想找一份合适得体的工作都难。” 说起这些，李芳书整个人都似乎透着苦涩，“她不一样，她年轻，人也聪明，做事情又出挑，就算是错过这一次，也还有无数机会，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出这种事情。” 江武诧异不解，“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李芳书收敛一些情绪，小心说道：“我怕你们怀疑我是杀死他们两个的凶手，可我真的不是。” “就算是真的她被杀，有个人比我更加可疑。” 瞧见徐恕等人都不说话，李芳书着急了。 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徐恕忽然面色一凛，沉声质问，“谁？” 李芳书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柳茂德！” “他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从进公司，就对张霞很有兴趣，我们部门的人都知道他在追张霞。” 李芳书开始大胆起来，“他追张霞很高调，但是张霞好像对他一般，而且还主动说自己有男朋友。”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公司问。”瞧见徐恕等人不做任何表示，李芳书着急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听说他知道张霞有男朋友，还上赶子骚扰张霞，结果还被张霞男朋友给揍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那天那个脸，我是看到了，青青紫紫的，两个眼睛肿的特别丑。” 显然，李芳书对这个人的观感不太好，说起这些的时候，眉飞色舞，十分痛快，完全没有刚刚的害怕。 等到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有点飘了，又立刻收敛了情绪，小心翼翼的看徐恕和江武。 看她没其他话可说，徐恕和江武让人把她先带出去。 “徐队，查到了。” 技术部门的警员过来汇报，“这个ip地址注册在鑫满家园三号楼708，户主叫柳茂德。” “你怎么看？” 徐恕接过资料，一边问江武。 江武摸了摸脑袋，仔细回答，“我看十有八九是这个柳茂德做的，因爱生恨，从他骚扰死者张霞的行为看，这个人没什么道德观念，加上又被钱元给揍了一顿。” “我想去公司查一查这个柳茂德！” 江武发现姜青蕊也在，求救一般的看向她，想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我觉得，是个思路！” 姜青蕊提议，“如果李芳书说的是真的。” “走！” 徐恕拍了下江武的肩膀，手中提着柳茂德资料，“去会会这个人。” “我也跟去看看。” 姜青蕊主动提出要跟着去，徐恕没拒绝。 到了公司，姜青蕊又去和主管打探了柳茂德的情况，他口中的情况和李芳书说的基本能对上。 柳茂德被喊到办公室里，姜青蕊立刻住嘴，看向来人。 打扮时髦，五官端正，就是眼睛有点耷拉着，瞧着总觉得不太靠谱。 “我的伤的确是那个叫钱元的打的。” 对警方的问话，这个柳茂德回答的十分坦然，“我就是觉得，我才能配得上张霞，他打我我也这么说！” 江武忍不住皱眉，“可张霞有男朋友！” 柳茂德嗤笑，“那又怎么样？俗话说的好，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张霞迟早都是我的女人。” 徐恕没兴趣听他说这些，冷着脸说了一个数字，正是姜青蕊给出的张霞和钱元的大概死亡时间。 “这个时间左右，你在哪里？有谁可以给你作证吗？” “有啊。” 柳茂德双手插兜，简单回忆后就回答，“那天我朋友说出去聚一聚，我们去酒喝酒了，和我一起去的朋友都可以作证。” “那天我们喝的都特别多，在附近的旅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走的。” 如果是这个时间段的话，那他的确没时间作案。 徐恕当场要了柳茂德那些朋友的电话，当着他的面联系对方，询问那天的事情。 回答都一样，除非他们提前串供过。 徐恕又让人去查旅馆登记，也能证明柳茂德的确不在场。 这下问题大了。 到现在所有他们能查到的线索都断掉了。 接下来要怎么查？ 徐恕深感到压力巨大。 三人从公司出来，主管送他们，柳茂德忽然追出来。 “警官，等等！” “怎么了，你还有事情吗？” 姜青蕊疑惑看他。 “我就想知道，张霞是怎么死的？” 柳茂德追问，“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这个和你没关系。” 自从楚枫那件事情之后，姜青蕊对这种看上去有些神情悲痛的男人有些过敏，说话也十分不客气。 “涉及到案子的事情，抱歉，我们无可奉告。” 徐恕担心的看了眼姜青蕊，平静回答柳茂德。 “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们的话，希望你可以主动和我们联系。” 徐恕没有多抱希望，转身要离开，忽然身后传来柳茂德抬高的声音。 “还真有个事情。” “我们这栋大楼那天，也死了一个人。” 什么？ 姜青蕊和徐恕几乎是同时震惊回头。 柳茂德十分肯定，“就是你们问我的那个时间左右，这里也死了人。” 第117章 案发 案发小区门口。 附近正在调查的徐瑛和江武和赶来调查的徐恕，姜青蕊会合。 他们两个接到电话后马不停蹄去调查，发现柳茂德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死者叫陈阳，三十岁，无业，出事之前一直都和父母一起居住，他家就住在同一栋的405。” 徐瑛跟在徐恕后面介绍，电梯间里，一个老大妈好奇的看着他们，忽然拽了下身边的姜青蕊，“姑娘，你们是来找陈阳的？” “您认识他？” 姜青蕊疑惑的看向老大妈。 “认识，老邻居了，怎么可能不认识！” 大妈打量同时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徐瑛，江武还有徐恕三人，疑惑中又有些笃定，“我记得你。” 她指着徐恕说，“那天老周家的出租屋出事，就是你来调查的，是不是？” 张霞和钱元所住的地方，房东姓周。 “是。” 徐恕点头，正要问什么，江武按捺不住性子，着急问道：“大娘陈阳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 老大娘十分快速的回答，“老陈两口子都快疯了，不知道儿子怎么会忽然猝死，你们来的不巧。” 老大娘掏出口袋中的老年数字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人都送去火葬场了！” “火葬场？” 江武顿时急了，“他们没报警吗？” “后事都办了。” 徐恕一听，立刻打电话给局里，让他们想办法拦截住火葬进度，找到了陈阳家的联系方式，匆忙和对方联系。 然而，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警官，我们家陈阳的死，难道不是意外吗？” 见到这么多警察来找自己，陈阳父母几乎站不稳，震惊的看着他们，刚刚哭过的眼睛再次酝酿泪水，显然这个猜测，让他们无法接受。 “我们也只是在调查！” 乔琳琳主动承担起安抚两位老人的工作。 陈家还放着陈阳的遗像，姜青蕊对尸体被焚毁这件事情很是遗憾，她一边听徐恕询问两位老人，一边在屋内打量。 这边的户型都差不多，陈阳家和张霞他们的出租屋虽然布置和装修不一样，但是功能却都差不多。 包括不限于屋子的朝向，窗户的位置这些。 几乎相同，如果这次陈阳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那凶手是一个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姜青蕊思索着，目光落在遗照上，陈阳看上去是个爽朗的小伙子，五官周正，笑的灿烂。 真是可惜了。 那边，他父母还在说那天发现陈阳的场景。 “我们开门就看到他倒在地上，家里的门窗都锁着的，我吓了一跳，想送他去医院，结果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陈母提起这件事情，双眸含泪，整个人泣不成声，倒在陈父怀中，说话几次哽咽到说不下去。 “那你们那天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徐恕平缓语气，努力让让两位老人不那么难受。 “不对？” 陈阳父母仔细回想，“没啊，和往常一样，我们两个人喜欢去那边老年活动中心参与活动，跳跳舞，打打球什么的，陈阳这孩子虽然没他们说的那么有出息，可是至少守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不想为难他，从来没给过他压力。” “可谁曾想，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徐恕等两人平静一点，看向江武，示意让他来问。 江武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历练，想了想问，“那他和张霞还有钱元认识吗？就是楼下那层出事的租户。” “应该不认识。” 老人仔细思考后回答，江武在徐恕的眼底见到了一些鼓励，知道自己这是问到了点子上，备受鼓舞，又继续问道：“那和其他人呢？他平时都去哪里，都有什么朋友，您两位知道吗？” “没有，我们家陈阳早年的时候，差点被人骗进出传销，比较抗拒和外人接触，就那么一两个朋友，都在外地，和楼下那对更是不可能认识。” 这就奇怪了。 陈阳和钱元还有张霞没有关系，是怎么被凶手盯上的。 徐恕起身，让乔琳琳和徐瑛在这里陪着两个老人。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刚刚姜青蕊问了老人，进了陈阳的房间，徐恕越过她看向屋内，屋里很简洁，他注意到姜青蕊的手中拿着一个检测仪。 “陈阳就是在这里倒下的。” 姜青蕊指着地上的一个位置，“我在这里检测到了微量的一氧化碳。” “而且，我刚刚看了两边房屋格局，虽然很像，但是一个在东侧，一个在西侧，地理位置不同，凶手锁定他们应该是一种特别的方式，我觉得我们应该走访下这层楼的住户还有整个小区有没有出现过类似忽然猝死的死者，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徐恕认同她的想法，原本有打算从陈阳父母入手试图发现一些线索的他，发现这个想法根本行不通，凶手做事很缜密，这对夫妻又没有多想，尸体也已经火化，案发现场同样干干净净，线索几乎接近于无。 徐恕和姜青蕊分别带人走访附近住户。 最终确定，近期出现意外的人，只有这三个人。 线索不多，案件陷入僵局。 徐恕和姜青蕊两个人在小区里会合，无奈得出了这个结论。 “凶手为什么单单杀这三个人，他们其中一定有内在联系。” 徐恕语气沉沉，“而且，他的杀人手法也很特别，他是怎么完成这个杀人行为的，又是怎么离开的？” 姜青蕊没说话，徐恕见状，想起她之前心情不好，停顿了下还是说道，“楚枫那件事情……” “我没事。” 姜青蕊打断他，“你放心，我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纠结了。” “真的？” 夜风吹过，徐恕站住脚步，回头看她，目光灼灼，再次确定。 姜青蕊点头，“嗯，我一开始只是觉得齿冷，现在只想破了这次的案子，我们每天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罪恶，所能做的，只是找到真相，真相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 分明只是简单的话语，两人却都感觉到这一刻仿佛触及到彼此的灵魂。 夜风也似乎多了一点缠绵之意。 “小心。” 她话刚落，徐恕用力把她拉开。 第118章 线索 姜青蕊被拉开的同时，一个小孩朝着她跑了过来，尽管躲避及时，手中的甜筒还是掉在了姜青蕊身上。 巧克力的甜筒在姜青蕊的衬衫上落下了浓重的一片脏污，她被徐恕拉在身边。 “哇！” 小孩见到甜筒掉地，顿时哭了起来。 “不好意思。” 小孩家长冲过来把孩子抱在怀中哄着，一边对姜青蕊道歉，“小孩子贪玩，弄脏了你的衣服。” 对方满脸歉意，姜青蕊也没有计较的心思。 “回去再说。” 徐恕干脆道，“在这里一直待着，也找不到线索。”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姜青蕊，让她披上，“天气冷，换上。” “不用，没事。” 姜青蕊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身上的脏污，心中一暖，却没接外套。 “那我送你。” 徐恕说道，“让他们自己回局里就行了！” 这次姜青蕊没反对，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姜青蕊坐在副驾驶上，目光扫过小区外面。 这个小区不算偏僻，小区门口有不少的商铺，烤肉店，超市等一应俱全。 姜青蕊的目光划过一个招牌叫大众浴池的洗浴中心，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徐恕，“我记得，以前的大众浴池都是用煤烧水，现在已经不允许了？” “嗯！” 徐恕打了方向盘，随口回答，“前几年就下了规定，对环境污染严重，取缔立刻这种取暖办法，而且煤矿资源不是取之不尽的，这也是国家为了绿色环保做出的决定。” “那这么说，如果有人悄悄烧煤呢……” 姜青蕊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徐恕也有所猜测，立刻在路边停车。 “你怀疑，他们一氧化碳中毒，和有人烧煤有关系？” 徐恕语气肯定。 “对。” 姜青蕊点头，回头往后看，“出小区的时候，我看到那附近有家大众浴池，或许，我们应该去看看。” “先去换衣服。” 徐恕当机立断，再次发动车子。 “我们不应该现在就去吗？” 姜青蕊感觉这样太耽误时间。 “你现在这身衣服，去了容易被怀疑，还是换一身比较合适。” 徐恕给出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姜青蕊只能作罢，回到家里换了衣服之后，两人再度回到大众浴池。 分别在男宾和女宾两边各自消费。 浴池的水里，没发现什么不对。 温度适宜，而且姜青蕊注意到，这边的客人不少。 如果不是破案的话，姜青蕊可能会多享受一下。 她从浴池里没发现线索，就打算出去找线索。 刚走出去，就瞧见徐恕在和一个服务人员搭话。 徐恕斜斜地靠着门框，点了一根香烟，问身边的服务生，“你们这边不错啊，温度挺舒服的，和我们那里不能比，温度不行，水温上不来，洗着洗着都能感冒了。” “我们这边服务很不错的，这附近小区的人都喜欢来，大哥你不是住在这边的啊。” 服务员问徐恕。 徐恕敲了敲烟蒂，掸落烟灰，“没有，刚搬过来的，看到门口有家浴池就过来了，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好，看来以后可以常来了。” “哎还是那几年好啊，都是用煤烧水，那温度没的说，现在不让用了，也找不到那会儿的感觉了。” 姜青蕊听了一会儿，也没再多停留，徐恕刚刚扮演的挺像的，她要是不认识徐恕，也不会多怀疑。 这个地方不小，走廊尽头有一扇门，姜青蕊刚走过去，门正好被人打开。 里面走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皱眉看着姜青蕊，“你谁啊？做什么的？” “大哥，这里厕所在哪里啊，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姜青蕊立刻捂着肚子装疼。 “厕所不就在那边吗？” 原以为能蒙混过关，谁想到男人却指着她背后不远处的一个房间，“你没看到？” 中年男人皱眉，目光露出怀疑之色。 不好。 姜青蕊知道自己可能露馅儿了，她装作惊喜的样子和男人道谢，“啊呀，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没发现，谢谢你啊。” 她不等男人反应进了厕所。 过了一会儿才按了下水出来，一打开门，就瞧见男人站在门口，正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上完了赶紧出去，这里不是服务区域，不能乱走。” “怎么了？” 徐恕听到动静过来。 “你又是做什么的？” 男人瞧见走廊里又多了一个人，更加警觉。 “你怎么着到这里了！” 姜青蕊赶紧上前，堵住徐恕想说的话，挽住他的胳膊，“他是我老公，过来找我的。” 徐恕立刻明白了什么，“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看你们不像是来泡澡的。” 男人冷哼，对外面跟进来的服务生怒道，“你怎么做事的？谁让他们进来的。” “你怎么说话的，我不就是来找个厕所吗？” 姜青蕊见到男人这么紧张，更加确定这里有猫腻，想趁机再挖一点线索出来。 “厕所是？上完了，可以走了吗？” “赶紧走！” 中年男人完全没有待客的自觉，冲服务生命令道：“带他们出去，把钱退给他们，以后不许接待他们。” 他竟然直接赶人。 从里面出来，看着老板离开，姜青蕊和徐恕装作愤愤不平的指责老板服务不行，等到了没人的角落，确定没人看到，两人脸上瞬间挂上了凝重。 “这个地方有猫腻。” 徐恕冷声道：“我一提烧煤的事情，那个服务生的表情就有点不对，我们的猜测应该没错。” 姜青蕊也说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和老板那讳莫如深的态度，不惜恶言相向，看来问题不轻。 “我打电话问下。” 徐恕立刻掏出手机联系有关部门人员。 不多时，他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姜青蕊，“我们的猜测没错，这家浴池一直都在使用烧煤来维持浴池水温，而且他们多次朝着下水道排放废气，多次违规操作，被有关部门警告过几次都没用。” 第119章 态度差劲 姜青蕊明白过来，“怪不得那个老板对我们态度这么差劲，估计是把我们当成是调查废气排放的人了。” 徐恕通知警员们纷纷回局里开会。 综合所有信息，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家大众浴池。 “可是如果只是到这里洗澡的话，应该不会导致死亡，去的人那么多。” 江武不解。 徐瑛闻言怼他，“姜姜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你又不懂，少说话，多听。” “姜姜，你说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向姜青蕊。 姜青蕊捏紧手中的笔，刚刚整理过思路的她开口道：“这家浴池违规排放一氧化碳，很可能在浓度过高的时候，进入住户家中，而不管是张霞和钱元，还有陈阳，都是在人最少的时候，在家里中毒的。” “可我们现在怎么证明？” 江武有些着急，“我们现在根本没证据抓他们。” “稍安勿躁。” 姜青蕊沉吟之后，看向徐恕，“我觉得，想要证明这一点，只有疏散小区里的住户，做一个实验。” “不行，这样太兴师动众了，而且不现实，容易影响到居民正常生活!” 江武觉得行不通。 “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就没办法证明死者死亡和大众浴池有关系，也许就会有更多的人遇难。” 乔琳琳更加赞同姜青蕊的提议。 不过，她也清楚这个提议有多难通过。 压力瞬间全部到了徐恕身上。 徐恕垂眸，简单思考片刻，斩钉截铁道：“我同意姜法医的提议。” “我去找局长沟通。” 不出所有人意外，当徐恕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就遭到了叶局的反对。 “不行。” 平时笑呵呵的叶局十分严肃，“你们简直是胡闹，小区总共有多少人，让住户全部都退出来，亏你们想的出来！” “这个方案行不通，你们另外想办法！” “叶局！” 姜青蕊有些着急，“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只会有更多的人……” 叶局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话是这么没错，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呢，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徐恕捏紧拳头，“叶局，我来承担！” 他声音沉重，目光锐利，整个人站的笔直。 叶局被气笑了，“你来承担，你真不怕背处分吗？” “为了破案，为了更多潜在的受害人，我愿意承担这个后果，没什么好说的，我信姜法医！” 徐恕目不斜视，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她不光是法医，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相信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也是没了其他办法，我信她！” 姜青蕊心中震撼，没想到徐恕会这么信任她，一时间感觉心口热热的，她有些动容。 “叶局，如果结果和我们猜测的不同，我也愿意背处分，承担后果！” 姜青蕊和徐恕两个人都表态了，就杵在那里，两个人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叶局。 叶局端着茶杯，朋友送的上好雨前龙井味道茶香四溢，偏偏他没了品的心思。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去。” 沉闷席卷了整个室内，叶局忽然说道。 徐恕和姜青蕊惊喜。 “不过。” 叶局话锋一转，“你们要是拿不出什么结果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有了叶局的支持，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警员们全部调动起来，姜青蕊作为这个实验主要的操作人，为了防止样本出现变化导致结果出现误差，她特别选择了和案发时候一样的时间段。 警方封锁了大众浴池，在特定的时间和往常一样烧煤排放气体进入下水道。 姜青蕊开始了一氧化碳浓度测试。 还没到时间，姜青蕊等人就守在外面，徐恕递给姜青蕊一瓶水，坐在她身边。 “喝点水，别那么紧张。” “你不紧张？” 姜青蕊回头问他，“如果这次我要是不成功的话，你可是要背一个大处分的。” “我说了，我信你。” 徐恕再次重复，“而且，如果不成功，居民们就排除了一个安全隐患，对破案也好，还是大家的安全也好，都是好事情，一个处分值了。” “何况……”徐恕勾唇，“我信你的专业能力。” “嗯。” 姜青蕊心情好了不少，喝了点水，思路越发清晰起来，刚刚的那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行，我努力不让你我背处分。” “碰一下。” 姜青蕊说着，手中的矿泉水瓶碰了碰徐恕手中的瓶子，“预祝我们凯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万事俱备。 到了开始实验的时候，确定完没有干扰因素，一切就位，姜青蕊手握着对讲机，盯着屏幕上面通过设备传过来的数据。 “开始！” 她吐出两个字，位于浴池里的警员们开始操作。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上面那条一氧化碳的线，从零开始上涨。 随着时间推移，房间内的一氧化碳浓度开始增加。 最终，数值停下。 陈阳家中的一氧化碳浓度停在了023，张霞和钱元家中的一氧化碳浓度停留在了03。 “这是成了吗？” 气氛忽然沉默，江武后知后觉的问乔琳琳。 没人回答。 姜青蕊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数字，到达了这个峰值之后，房间里的一氧化碳浓度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 “实验失败了。” 姜青蕊语气沉重，声音夹杂着几分沙哑，整个警队为了这个实验出动了大量警力。 而且为了做准备，整整一天都在忙这个，姜青蕊信心满满，完全没预料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怎么失败了？” 徐瑛不理解，指着上面的数字，“这不是有一氧化碳吗？” “可是浓度不够。” 乔琳琳低声解释，“一氧化碳致死浓度在032以上，这个量并不能让人死亡。” 众人闻言沉默。 “抱歉。” 姜青蕊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垂下脑袋，有些抱歉的和徐恕还有众人道歉。 “耽误了大家一整天的时间。” 姜青蕊艰难宣布实验结果，“本次实验，失败了。” 她说完，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不多时，徐恕在外面的台阶上找到了她。 第120章 一起挨处分 “真是抱歉，这次要害得你和我一起挨处分了！” 姜青蕊低着头，手中捏着一块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地面，说话都带着几分颓意。 “不是你的错！” 徐恕想了下宽慰道：“这次的行动是得到我的同意的，你也是为了破案。” “可是……” “徐队，你在这里啊，找你半天。” 江武匆匆的从里面出来，找到徐恕立刻道：“负责浴池的人发现一个新情况。” “怎么回事？” 徐恕立刻起身，姜青蕊闻言也十分紧张，江武嘿嘿一笑，“我也有被这么重视的时候啊，那个，人我带来了，是大众浴池烧锅炉的工人。” 负责烧锅炉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面对这么多的警察有点害怕。 徐恕见状宽慰，“别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那个，我……” 工人嘟囔着的同时似乎有些后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几天浴池新换了一批煤。” “换了？” 姜青蕊皱眉，仔细问了时间，得知就是在案发后一天换的。 “换煤炭有什么问题吗？” “有区别的，不同的煤炭释放一氧化碳的含量不同，要看具体情况而定。” 姜青蕊看向徐恕，眼底带着几分期待，“或许，不是我们的实验出现了问题，而是出现了变量，只要用之前的煤炭燃烧充分，再次做实验，就可以确定这一点。” 但是今天不成了。 “不行！” 叶局第一个反对，“你们都做过一次了，还再来一次，群众那里怎么交代？” “叶局，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这没错，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煤炭被换过了，您看这两家的一氧化碳浓度都接近了致死浓度，如果之前买的那种煤炭真的出现问题，那说明这个老板也知道自己惹了事情。” 徐恕努力说服叶局。 “是啊，叶局，我愿意保证，如果要是这次实验不成的话，我们也愿意背处分！” 江武第一个站出来，随后徐瑛也站了出来。 紧接着，所有的警员都站出来给两人助威。 “停停停！” 叶局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快升高了，赶紧挥手喊停，板着脸叱责众人，“都瞎起哄什么。” “行了！” 叶局把水杯放桌子上，问姜青蕊，“有把握吗？” 姜青蕊点头，“有，这次比上次成功几率要大，我很确定这一点。” “那就放手去做！” 叶局拍板！ “不过，群众那边的工作，你们自己去做。” 叶局话锋一转，“不许让群众对我们产生不好的印象，知道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是！” 这帮糟心的啊，叶局摇头叹息，端着水杯回办公室。 和上次一样，将工作重新部署，等待时间，购买之前大众浴池老板用的同款焦炭，一切都很顺利，就是在通知居民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群众听到又要他们撤离小区做什么实验，很多人都十分不满。 “不是，你们有谱吗？这都第二次了，我们大家都很忙的。” 有人不愿意了，起哄闹事。 “就是。” 一个大妈抱着大孙子，也很不高兴的说道：“这么冷的天气，我大孙子还小呢，这要是出事，受凉了，算谁的？” “上次都配合你们了，怎么还要配合，你们是逗我们玩呢？” 徐瑛无奈，大声道：“大家都安静下，听我说两句。” “咱们小区已经无缘无故死了三个人了，不管是为了你们的邻居有个交代，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有保障，我希望大家都可以配合我们，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这么麻烦大家的。” 徐瑛的声音很大，这边乔琳琳也在挨个安抚。 “大妈，我知道您担心，这样，您带着孙子到店里喝点热饮，咱们暖和一下，您看看，陈阿姨和陈叔叔多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这个不知道什么原因闹的，我们这两次劳烦大家，也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 姜青蕊在室内布置完的时候，正好听到外面这个动静。 江武嘿了一声，“没想到啊，徐瑛和乔琳琳还有这么一手呢？这个思想工作做的很到位嘛。” “你学学人家！” 徐恕催促他，“让你做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放心！” 江武拍着胸脯打包票，“我都确认过了，这次保证万无一失，一点差错都不会有。” “不过……” 江武有点迟疑和不确定，“咱们这次，真的能成功吗？” “一定可以！” 姜青蕊十分肯定的点头，“之前我们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这次不可能打无准备之仗，这次我们的人查了所有环节上面的问题，确定不存在这种问题，而且，我也看了这次用的煤炭。” “怎么样？” 徐恕也有些好奇。 “可以肯定，这个燃烧起来释放的一氧化碳，绝对高于上次。” “如果这次含量还不够的话，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姜青蕊想起这件事情，多少有些内疚。 “到时候，处分我一个人背。” “姜姜，你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破案子，大家都是自己选的，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我们大家都信你。” 江武安抚姜青蕊，又问徐恕，“我说的对，徐队！” “他说的没错，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徐恕温声安抚完，又催促江武，“趁着这个时间，再去检查一次，实验马上要开始了，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赶紧去，出一点问题，我拿你是问。” 江武立刻保证，“是，放心，我这就去！” 和上次一样，又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到了测试的时间。 姜青蕊屏住呼吸，眼神不动一下，紧紧的盯着屏幕上面的数字。 数值开始一点点攀升，最终达到了峰值。 最终显示，陈阳家中的一氧化碳浓度是04，钱元和张霞所在出租屋的房间浓度为037，两户人家的一氧化碳浓度都超过了致死量。 姜青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头郑重对众人说道：“实验，成功了！” 第121章 大众浴池老板李成功 众人顿时都心中松了一口气。 “通知下去，立刻抓捕两起杀人案的嫌疑人，大众浴池老板李成功。” 徐恕联络在浴池中的人。 耳机中很快传来回复，警员声音凝重，“不好了，徐队，李成功跑了。” “什么？” 徐恕闻言一惊，“查他的行踪，立刻实施抓捕，必须把人给我带回来！” “李成功跑了？” 徐瑛刚进门就听到这个消息，同样震惊。 乔琳琳感叹，“看来他对自己做的事情心中有数。” “姜姜，你在看什么？” 徐瑛环顾一圈，凑到姜青蕊身边，好奇问她。 “我在看其他房间的一氧化碳浓度，你看，这些都无法抵达致死量，顶多会让有点身体不适，不会立刻造成人猝死，为什么这两个房间会这么高？” 姜青蕊看着这些数据深思。 “会不会是有什么特殊办法？” 乔琳琳给了一个想法。 “我去现场看看！” 姜青蕊和徐恕请示，“我觉得，现场有什么东西，可能被我们给忽略了。” 同样是经过下水道进入各家各户，为什么只有这三个人死亡。 是无心偶然，还是故意有人谋杀？ “我陪你一起去！” 最先去的陈阳家。 屋内的一氧化碳浓度已经降低，姜青蕊和徐恕带人分别搜查。 “这些一氧化碳进入室内，都是通过下水道，难道说，这两家的下水道有问题？” 姜青蕊提出想法，干脆动手就要打开这里的下水塞。 “我来。” 徐恕拦住她，自己动手。 “从这里看不出什么来。” 姜青蕊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端倪，又问老陈家夫妻要了他们家里的房屋装修。 看到图纸，姜青蕊瞬间明白了。 她点着图纸上面的下水管道，“陈家的问题，出在这里。” “这是什么？” 徐瑛凑近，好奇观察，没看出什么端倪，虚心求教。 “这个地方，本来应该有处理污水的回弯。” 姜青蕊解释，“但是陈阳家的图纸上没有。” “你们没设计这个？为什么？” 徐恕问旁边脸色难看的陈家老夫妻。 “我们陈阳说，没这个也没事的，而且没这个更不容易堵住，当时想着方便还省事，就没有让人弄这个。” 陈母落泪，后悔不已，“早知道这个东西这么重要，当初就不该听陈阳的了，这个孩子，哎呦！” 陈母自责不已，陈父则是问姜青蕊，“同志，这个真的这么重要吗？” “嗯。” 姜青蕊有些不忍，还是如实相告，“这个回弯储存污水，可以溶解一部分的有害气体，如果不是去掉的话，你们房里的浓度应该没这么高。” 那陈阳也不会死。 姜青蕊没说完，回头看徐恕，“我们去张霞他们住的地方看看。” 进了电梯，她都还可以听到陈阳母亲的哭声。 乔琳琳叹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节小小的回弯，就丢了性命。” “谁说不是呢？” 江武也难得情绪沉了下来，“贪小便宜吃大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不对啊。” 徐瑛有点不能理解，“难道说张霞家和陈阳家一样，也没有设计回弯，会这么巧吗？” “先联系房东，问下房子的图纸。” 江武又开始了，“说不定就是这么巧合，就两家人都为了省钱，没有设计这个玩意儿也说不定。” 徐瑛摇头，“我觉得不是。” “我觉得是，怎么，敢打赌吗？” 江武和徐瑛又开始就张霞住所的一氧化碳浓度高的原因打赌。 姜青蕊听后很是无奈，从电梯里出来，很快收到了图纸。 上面有设计回弯。 而且经过检验，也的确有设计。 “那就奇怪了，他们家怎么回事？” 徐恕皱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姜青蕊也在屋子里其他地方看，发现了还没有扔掉的垃圾。 里面还有不少外卖盒子。 外卖？ 姜青蕊的眼睛一亮，立刻喊徐恕，“能不能查下张霞和钱元的消费记录。” “没问题！” 徐恕看垃圾筐，猜到了什么，“你是怀疑，是因为外卖的原因？” “对!” 姜青蕊点头，“如果他们不开火的话，就不太用这个回弯，那很有可能，气体会直接顺着管道上来。” “你猜的没错！” 徐恕打开手机，示意姜青蕊看同事发来的消费清单，在钱元和张霞的账单里，外卖占据了大部分。 “那不如再做一个实验。” 姜青蕊提议，为了这次结果严谨负责，她又使用了屋内的排水。 这次，屋内的一氧化碳浓度果然降低，和其他住户差不了多少。 “徐队！”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追击李成功的警员带回消息，“我们在海市郊外发现了李成功的踪迹，对方正在朝着西平方向逃窜。” “我记得没错的话，那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城乡结合部，人员混杂，立刻通知那边的派出所，配合我们抓捕。” 徐恕眉头简直能夹死苍蝇。 “徐队，我去增援，一定把人给你带回来。” 江武主动请缨。 “好，去，注意安全。” 徐恕在这边的工作还有不少需要他亲自主持，根本走不开，只能叮嘱江武。 “从李成功换煤这件事情可以看出，他对这两个人的死多少有了猜测，所以才会在我们这次实验的时候逃跑。” 徐恕挂断电话，对姜青蕊道。 “如果我们这次不是扛着压力做第二次实验，根本没有证据抓他。” 姜青蕊点头，“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这种人，明知道这种行为害处这么大，却还是想冒险，觉得运气好，一定不会出事，殊不知，等到真的出事，一切都晚了。” 这边小区的工作处理完成，徐恕等人撤离。 刚出小区，徐恕接到江武电话。 对方喜气洋洋，难掩激动，“徐队，幸不辱命，这个李成功果然是想要趁乱坐船跑，幸好有这边的派出所同志配合，正好被我们按住了。” “我现在就带人回去！” 江武电话挂断，徐恕郑重看向众人，通知道：“李成功，抓住了！” 第122章 抓捕归案 李成功被抓捕归案，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 不过，他再三强调他真的不知道会死人。 “我只是想省个钱而已，真没想到要害人命，我们这个行业不容易啊，很烧钱的，我不这么做，我会入不敷出的，我也是不得已的。” 他满脸懊悔，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李成功！” 徐恕对他的懊悔不为所动，只问了他一个问题，“有关部门的人，几次上门去找你谈这个问题，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么做的危害？” “如果没死人，你就可以把这一切都当做儿戏？赚钱可以，但是要建立在不违反任何正常正规的制度下。” 李成功不说话了，垂着头，格外丧气。 “投机取巧要不得啊，常在河边走，哪里能不湿鞋的。” 江武从审讯室里出来后摇头叹息，“做人还是要规矩一点，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什么踏天大祸等着呢。” 徐瑛打趣，“看来你感触挺深的。” “还行，就是长个见识，不过，你欠我的饭什么时候还？” 江武说的是两人就小区设计，一氧化碳浓度致死原因这件事情打的赌，事实证明，和房屋下水设计没有关系。 徐瑛输了。 “等着，我这就给你定盒饭去！” “哎？不是，你这是耍赖？” 乔琳琳看着两人拌嘴，很是无奈，赶紧喊住两人，“你们两个别吵了，徐队和姜姜去领罚了。” “案子不是破了吗？还领什么罚啊。” 江武不解。 “是啊，实验也成功了，怎么还要处分吗？”徐瑛也很是意外。 众人顿时收敛笑意，看向乔琳琳。 “我也不知道，只能等到徐队和姜姜回来才知道具体情况了。” 乔琳琳叹气。 此刻，徐恕和姜青蕊已经到了叶局办公室。 虽然实验成功了，但是疏散民众这件事情，还是要和叶局做一个汇报。 两人进去之后，发现叶局正在听案件汇报。 “正好，你们也一起听一听！” 叶局见到两人，直接把电话按下免提。 “案发地点在城乡结合部那边，附近派出所民警出去巡逻的时候，发现在一片玉米地附近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尸体损毁严重，现场有很浓重的汽油味，那边路过的人很少，应该是人为纵火导致的。” “具体的其他信息，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对方说完挂断电话。 “你们两个过来，一起看看！” 叶局招呼两人，电脑上打开邮件，正是这次案件现场留下的照片。 大量的照片里透露出不少信息，通过刚刚的电话，和文件里面的文字解释，两人确定了案件情况。 死者被发现的地方，是一片河滩边上，河道两边是成片的玉米地。 尸体全身被烧成了焦黑，死状很是恐怖。 在尸体附近距离十米左右的玉米地里，警方发现了两个焚毁点，一大一小，小的正好靠近河岸。 “这个案子，交给你们跟进。” 叶局关掉文件，对两人道：“正好，等到这个案子结束，我一起听你们的报告。” 尸体已经移交过来，徐恕带人去现场勘察，姜青蕊带着乔琳琳前往解剖室。 刚刚打开尸袋，触及到尸体的瞬间，姜青蕊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感觉。 耳边出现了女孩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还有几分不甘。 “你说过会放了我的!” “哗啦……” 回答她的，是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大量的汽油被泼洒在身上，姜青蕊仿佛感觉到了女孩强烈的绝望。 她不断的摇头，却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的说不。 姜青蕊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她努力让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留意其他细节。 这是什么？ 下身传来很强烈的感觉，像是被什么异物入侵过。 是侵犯，是侮辱！ 姜青蕊还没来得及想更多，身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有人点燃了汽油，火光瞬间迷蒙了她的双眼。 被火焰包围的剧痛仿佛能把姜青蕊的灵魂都撕裂。 下一秒，她回归现实。 眼神复杂的看着尸袋里的焦尸，她现在已经很确定，这是个女孩，死之前被人侵犯过，也许，对方蒙骗过她，说只要她配合，不乱喊，不呼救，或者其他要求，她只要配合，就一定会放过她。 对方食言了。 她是带着不甘和愤怒绝望离开这个世界的。 “没事？” 乔琳琳发现姜青蕊的面色发白，关切问道：“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再开始？” 姜青蕊收敛心神，“不用了，我没事，开始。” 在经过了一番检验手段之后，姜青蕊忙了很久，总算是做完了。 “怎么样？” 徐恕过来询问尸体检验结果。 “其他结果还没出来。” 姜青蕊揉着发酸的脖子回答，“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死者是女性，三十岁左右，有大面积晒伤，在身上没发现什么器械性损伤，身上大面积烧伤，双手倒是不严重，保持还算良好，在她的鼻腔内发现了烟灰粉末，可以确定，是活活烧死的。” “你呢？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想到女人的愤怒和不甘，姜青蕊忍不住多问几句。 “案件之前负责的人已经勘察过现场，大致情况差不多，在距离死者十多米的玉米地附近的两处一大一小的焚毁点哪里，找到了不少衣服碎片。” “还有玉米地两侧，也有不少鞋印。” 徐恕拧眉，“不过，经过我们比对，发现都是女性的高跟鞋鞋印，在附近还发现了一只红色的高跟鞋，怀疑是死者的。” “在案发现场的附近，也有类似的脚印，不过像是有人围着打转。” 徐恕说了个大概，最终总结，“这个案子，有点怪。” “现在很多细节都指向自杀，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姜青蕊点头，尸体检验报告出来，正巧徐恕要去找叶局汇报，干脆两人一起。 “叶局，我觉得这个案子，就是自杀。” 之前负责的警员过来汇报，正在说他对这个案子的推测。 “四周根本找不到第三个人的脚印，那边都是苞米地，加上案发地点还在河滩，真要是有凶手，不应该什么痕迹都没有。” “她是被谋杀的。” 姜青蕊闻言，想也不想的反驳。 顿时，所有人都朝着她看过来。 第123章 立军令状 徐恕有些惊讶，姜青蕊很少会打断别人的话，而且也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 听她的语气，似乎十分笃定这次案子是谋杀。 之前负责案件的警员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没和姜青蕊计较，只是心平气和的说道，“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这个案子到现在，我们发现的脚印都在尸体四周，虽然行为诡异，但就没发现第二人的脚印这一点，就可以确定，死者是自己过去的。” 对方深深的看了眼姜青蕊，“根据我们的勘察，在死者死亡的河对岸也有高跟鞋的脚印，死者应该是先从河对岸淌水过来，到了玉米地附近，她可能很犹豫，在附近徘徊打转，最终终于下定决心自焚。” “她带了大量的汽油泼洒在自己身上，这里就是她自杀的第一个点，大的那个焚烧点。” 为了表明自己的观点没错，警员还特别调用了大荧幕，找出了大焚烧点的照片，又找出了现场构造图，指着上面绘制好的路线解释。 “之后，她忍受不了焚烧的痛苦，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跑到了水边，想要想办法灭火，但却不小心在这里摔倒，掉在地上之后，火势越来越重，也就是这个小的焚烧点，她最终还是没有救的了自己，伤情过重导致死亡，这个结果是我们根据现场情况做出来的最有可能的推断。” “为了这个案子，我们的人做了大量的现场勘察，就差尸体检验，查出死者身份，通知家属。” 那个警员说完很客气的问姜青蕊，“这位同志，你说不是自杀，是我哪里疏漏了吗？” 姜青蕊抿唇，没错，很合理。 如果她不是因为有共享能力，知道女人死之前是有多痛苦，她可能也会觉得女人是自杀的。 她手上的尸检报告里的内容，不足以推翻这个结果。 可她绝对不可以让案件定为自杀。 她想了想，只能找了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很少会有人用自焚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种情况太过于惨烈，她想要自杀的话，有各种办法，为什么要到这么一块人迹罕至的苞米地用这么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也许她就是生前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让她想要这么做，光是这点，这位同志，你说的可能站不住脚。” “可是……” 姜青蕊找不到话反驳，闻言又很着急，只能先开口。 徐恕意识到了什么，主动开口，“叶局，其实还是有疑点的。” 姜青蕊有些时候的确有点不对劲，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也能感觉到对方一心为了破案的态度。 姜青蕊惊讶回头，徐恕给了她一个眼神当做安抚，对众人道：“比如，她一个单身女性，是怎么带了那么多的汽油过去的，这是不是太麻烦了，根据现场的火情，需要汽油量也不小，可据我所知，我们到现在都没找到汽油桶。” 那个同事一愣，托腮皱眉，“的确，现场没发现相关容器。” 徐恕见有戏，抓紧时间趁热打铁道：“总不可能死者自杀之前，还担心环保问题，专门去扔了一次汽油桶，所以我觉得，现场没发现脚印这一点虽然可疑，但这个案子，不是没有谋杀的可能。” “我赞同徐队的意见，这个案子一定还有其他内情！” 徐瑛若有所思说道。 江武难得的和徐瑛意见统一，没有再对着来，“我也觉得徐队说的有道理，这个死法的确是有点太惨了，说不定是凶手特别设计的杀人案，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导到自杀的方向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凶手不简单啊。” 叶局皱眉，郑重看向徐恕和姜青蕊，“命案必破，这个案子由你们两个带队接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是！”徐恕立刻答应，“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 徐恕话锋一转，“叶局，上个案子那个处分的事情……” 叶局故意板着脸，“要是破了，就将功补过，要是破不了，那就加倍。” “是，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下了军令状的徐恕立刻召集队员开会，就现有的案情信息进行分析和任务分配。 “第一，去附近走访，寻找目击证人，第二，确定死者身份信息，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来往车辆比较醒目，第三，寻找汽油桶，看看最近附近有没有人携带大量汽油。” 尸体信息实在是太少，现场除却找到的红色高跟鞋，没有任何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信息。 姜青蕊心中清楚有凶手，可她却不能说出来，只能主动跟着徐恕他们出外勤。 所有人都散开前往城乡结合部，四处走访村落。 整整一天，姜青蕊问的嗓子都快干了，这边人员密集，大多都还是乡村土路，很多巷子很小，不适合车辆行驶，姜青蕊和徐恕就只能步行下车，挨家挨户的调查。 “您再仔细想想。” 姜青蕊不出意外又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她不甘心又问了一次，“这个地方正好可以通到那边的苞米地，您真的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吗？” “真的没有。” 又没找到线索，姜青蕊失望叹息，把自己的电话留给对方，特别交代对方如果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自己。 从院子里出来，刚好遇到从旁边一家出来的徐恕，四目相对，姜青蕊看到徐恕无奈的摇头。 “先休息下，喝点水！” 徐恕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她，“我和其他人联系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答案是没有。 姜青蕊喝着水，听到其他人和徐恕汇报，整整忙碌了一天，一无所获。 他们现在甚至都不知道死者是谁！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能力出了什么问题。 “别灰心，我们现在都没找到汽油桶和死者身份，更能说明这个死者的死不简单。” 徐恕察觉到了姜青蕊的情绪不对，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抚道：“只要耐心去查，一定能查到线索。” 第124章 确认身份 “嗯！” 姜青蕊点头，重新振作起来，她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 下午六点零三分，再有一会儿天就黑了。 她想起女孩的视角，当时天就是黑沉沉的，应该是晚上没错了。 “我想去现场再看看。” “好，我和他们说下！” 徐恕和其他人通了消息之后，陪着姜青蕊到案发现场，距离尸体被发现已经有几天了，现场很多证据都被带走。 只剩下没有被破坏过的脚印，还有尸体经过的两个焚烧点。 那个人，侵犯了女人。 有没有可能，他怕女人认出来，所以才会选择焚烧尸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许对方实施侵犯的现场就在附近。 姜青蕊环顾四周，这附近都是种的粮食，有玉米，有红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很快就到了收获的时候，如今硕果累累。 也同样，能遮挡住不少视线。 “我想去那边看看。” 姜青蕊决定扩大搜索范围，尝试着寻找线索，天渐渐的黑下来，徐恕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跟在她身后，帮她打光，顺便小心防止姜青蕊摔倒。 “等等！” 大概走出了一段距离，姜青蕊又换了方位，忽然间，她停下了脚步，徐恕的灯光正好打在前面的红薯地里。 前方的红薯苗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这里。” 徐恕打着手电筒四处看，发现了前面有一点白白的东西。 “小心！” 徐恕扶着姜青蕊过去，看清楚了这个东西的全貌。 是一件女士内衣。 姜青蕊从随身带的包里拿了手套出来，把内衣拿起来看了下，是纯白色的，还带着点蕾丝花边，很干净，不像是随意丢的垃圾。 就在这个时候，徐恕的电话忽然响起。 “徐队，派出所的同志联系我们，说有人报失踪案件，信息和我们要找的人很像！” 得到这个消息，徐恕立刻让人来封锁现场，搜索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同时间，他和姜青蕊到了江武口中的附近派出所，见到了报案人。 “就是他！” 派出所的同事指着正在做笔录的男人。 “他叫段禾，根据他所说，他姐姐段春苗从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去看诊所看病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根据他的说法，段春苗身高163，体重大概58公斤，和你们给我们发来的信息很像。” 体重和身高是姜青蕊在做过尸体检验之后给出来的数据，为的就是让派出所的人帮忙查找对应信息的失踪人口，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徐恕和姜青蕊走进去，段禾见状局促起身。 “你能仔细再说说，你姐姐失踪那天前后发生的事情吗？” “好的，没问题。” 知道两人是刑警，段禾十分配合。 “那天我姐姐说要到附近的诊所去看看身体，她感觉有点不舒服，带着甜甜不方便。” 瞧见徐恕和姜青蕊不明白，段禾补充了下，“甜甜是我姐的女儿，大名叫丁甜甜。” “嗯，好的，你继续！” 徐恕点头，示意他别紧张，继续说下去。 “我说要不要去接她，她说不用，有同事会送她回家。” 段禾有些后悔的捂着脑袋，“可是连着几天了，她都没回来，我打电话她也不接，我去到她家里找人，发现她根本没回去过。” “那你姐夫呢？” 姜青蕊问，“他也不知道你姐姐去哪里了吗？” “他知道个屁。” 段禾顿时十分激动，“我打他电话根本打不通，不过我也习惯了，我姐夫这个人，官不大，职位不高，也没什么钱，就是忙，没事就出差，动不动就不把甜甜丢给我姐一个人，自己跑到外地去，一走就是十多天，这次家里的大门锁着，里面根本没人。” “然后我就打电话给其他人，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我姐，他们也都说没看到，我知道事情不对，所以就来报警了，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姐，甜甜还小，我那个姐夫根本指望不上，这要是出事的话，甜甜可真的就太可怜了。” 段禾说着眼睛都红了。 “你姐姐去的诊所在哪里，你知道吗？” “还有你姐姐工作的地方地址也给我们一下。” 徐恕问段禾。 段禾根本不知道段春苗经常去的那家诊所是在哪里，只给了工作的地址。 趁着天刚黑，徐恕和姜青蕊干脆两个人驱车前往。 段春苗上班的地方是附近的一处工厂，里面的人还有没下班的，听到她们找段春苗，头也不抬的回答，“段春苗啊，有两天没来了，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你们找她有什么事情？” 徐恕拿出证件，“能不能找一个和她熟悉的人来，我们有话想问。” “段春苗咋了？” 女人瞪大眼睛，“她犯事了？” “她弟弟来报警，说她失踪了，我们想了解下她经常都喜欢去哪里。” 徐恕没说是凶杀案，女人果然没有防备，喊了一个还没走的女孩过来，“整个厂子里，就她段春苗的关系好，你有什么就问她。” 女孩有点迟疑，“段姐，她怎么了吗？” “想问问你关于段春苗的行踪，最近几天，她有和你联系吗？” 徐恕直接问。 他比较严肃，女孩有点紧张，声音发紧，“我好几天没见她了，那天她说不舒服，要去诊所看看，让我帮她请假，还说吃了药，好点就回来的，可几天都不见她人影，我还以为她辞职了！” “你知道她去的那家诊所在哪里吗？” 其他细节几乎没有，家庭情况知道的还没有段禾清楚，徐恕和姜青蕊本来也没再抱什么希望。 谁想到，这个女孩却很坦然的点头。 “我知道啊，就是她家附近的那家诊所，她说那里卖的药不贵，主要是能治好人，她难受了就会过去那里。” 女孩提供了一个名字，徐恕和姜青蕊确定没什么漏掉的，立刻前往那家诊所。 然而，诊所里的人，却都说段春苗失踪那天，根本没有去过诊所。 是谁在撒谎？ 段春苗，还是诊所的人，亦或是段禾？ 第125章 疑点丛生 案子瞬间陷入僵局。 找不到段春苗的行踪，附近的人又都没有见到她，那她去了哪里？ “难道说，她是在去诊所的路上就遇害了？” 姜青蕊刚刚提出这个想法，就迅速的否决了。 段春苗去的那家诊所距离她家并不远，附近有不少民居，她去段禾家托付女儿的时间并不算晚。 那个点街上人都还不少，不可能没人看到或者听到动静。 “不如从她丈夫那条线上看看。” 徐恕提议，“段春苗丈夫出差这件事情，段禾和段春苗似乎都不太高兴，其中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说起来这个，我想起来了。” 段禾听他们问自己姐夫，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天我姐来的时候，特别不高兴，和我数落了半天我姐夫，说我姐夫丁思博又什么都不说就跑去了北市出差，电话都没打一个，这个消息，我姐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根据段禾所说，他姐夫是做贸易的，经常要出差，帮公司谈业务，很多时间都不在家，只留下段春苗一个人照顾孩子。 段春苗对此很不高兴，抱怨了好多次。 这个消息和她们从工厂女工那里得来的消息差不多。 姜青蕊和徐恕找到了丁思博所在的公司。 “丁思博没出差啊？” 单位负责人闻言很是惊讶的回答，“您等等，我确定下！” 负责人怕自己弄错了，又重新查了一次，很负责任的和姜青蕊，徐恕保证，“我们单位最近没有和北市有过贸易联系。” “刚刚人事部门也和我反应，丁思博无故旷工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电话也打不通。” “他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徐恕和姜青蕊面上没什么变化，心中却已经在打嘀咕，丁思博怎么也不见了。 负责人说了一个时间。 这个时间！ 姜青蕊和徐恕相互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之色。 “丁思博竟然失踪的比段春苗还要早。” 姜青蕊低声呢喃。 “能不能帮我们问问，有没有人在这天之后见到过丁思博，或者和他联系过。” 徐恕想到了一个问题，立刻请负责人帮忙。 “没问题，我去帮你们问问！” 负责人出去，只留下办公室内的两人。 “怎么回事，如果丁思博没出差，那他去了哪里？” “那个出差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 姜青蕊低声问徐恕。 “也许，他是用这种办法来躲避段春苗，比如说出轨之类的，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出差，这次说不定也是那样。” 徐恕解释。 “如果不是的话，那事情就大条了，有人利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种特殊的出差联络哄了段春苗，那之后呢？” 姜青蕊逐条分析，越发的觉得这个段春苗失踪可能没那么简单。 她甚至有种预感，这次失踪案的主角段春苗，和他们在找的尸体身份是同一个人。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乔琳琳在这个时候发了消息过来，是段春苗和死者的dna比对。 结果显示是同一个人。 姜青蕊把手机里的报告发给徐恕，“可以让段禾去辨认尸体留下来的衣服了。” 徐恕立刻部署，刚刚打完电话，负责人带了两个人进来。 “这两个人在那天都见过丁思博。” 负责人介绍完，两个人分别说了最后一次见丁思博的场景。 “小丁那天走的晚，说是要去朋友家玩，也不知道这会儿去晚不晚。” 第一个人回忆道：“我还说他，想出去玩的话，就早点完成工作，别拖拉。” 第二个人则是道：“我是在下班的时候遇到他的，看他走的方向不是回家，我还想说这个小丁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根据单位的人说，丁思博平时做事情表现一般，经常是工作能拖就拖，也就是出差谈业务积极一点，他挺会做人的，在单位里和众人关系处的不错。 单位门口，徐恕和姜青蕊看向丁思博走的那个方向，附近倒是有几个摄像头，徐恕立刻打电话让人去找调取监控，看看能不能找找丁思博的下落。 就在这之后，江武打电话过来。 “徐队，段春苗的妹妹来了，她说见过几天前见过丁思博。” 案子扑所迷离，兜兜转转，姜青蕊和徐恕又回到了派出所，见到了段春苗的妹妹，段春丽。 徐恕和姜青蕊都没有废话，直接切入正题，问她是什么时候见到的丁思博。 “就前几天！” 段春丽说的时间正好是段春苗出事的前两天。 也是丁思博从单位里离开说出去玩的那天，段春丽说的地点正好是他公司人看到他离开的方向。 “那天我到那边去办事，见到他，我还和他打了招呼，问他去做什么。” 段春丽回忆十分仔细，“他说是要去打牌。” “他经常打牌到很晚，否则我大姐也不会那么说他，经常出差就算了，就算是有点时间，也都是不着家，动不动出去打牌，非得我大姐大半夜打好多个电话，才不情不愿的回来。” 这些事情，作为姐妹，段春丽显然比段禾要了解的多一点。 提起这些事情，段春丽的脸色特别不好。 “那据你看，你姐夫那天有什么看起来不对的地方吗？” 徐恕问段春丽。 “没有。” 段春丽轻轻摇头，“我那天着急和朋友聚会，就没多说什么。” “他手中拿行李了吗？” 姜青蕊问。 “没有。” 段春丽很肯定这一点。 在段春丽的带领下，姜青蕊和徐恕找到了丁思博的牌友那里。 然而，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丁思博牌友说，那天晚上丁思博的确去玩了，不过很快就走了，也没说去向。 “我们都以为他回家了，毕竟他家老婆为了这个事情和他吵架过很多次，大家照顾他面子，也就没多问。” 那天晚上，正是丁思博‘出差’的时间。 与此同时，负责查车票信息的徐瑛也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徐队，刚刚查了丁思博的账户信息还有消费记录，他没有离开过本市，另外，车站也没有找到他购买车票的信息。” 第126章 旧情复燃 没出差，没去朋友家，没有其他消费记录，丁思博去哪里了？ 这个结果让姜青蕊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时间，徐恕带人走访所有可能见到过，或者认识丁思博的人。 “警官。” 段春丽匆匆忙忙过来，十分焦急。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我觉得可能对你们有帮助。” 段春丽和段禾已经辨认过尸体残存的衣服，段禾更是确定，这衣服就是段春苗把女儿托付给他那天穿的。 案子如今正陷入僵局，找不到丁思博的下落，段春苗的行踪也没有确定，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个人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姜青蕊立刻起身看向段春丽，手指用力的抓着手中做记录的钢笔，目不转睛的盯着段春丽。 “是这样的。” 段春丽解释的时候有点懊悔，“我之前没想起来，被我姐过世这个事情给弄懵了，我姐夫可能出轨了。” “什么？出轨？” 徐恕皱眉，“你有什么根据吗？” “是这样的。” 段春丽表情有些气愤，“那天，我去定市去办货看到的，老远就瞥见了那么一眼，很像是我姐夫丁思博，他那个时候正和另外一个女人搂着，那个女人虽然没看清楚脸，但是挺时髦的。” “我当时就气得不轻，想把东西让同事拿着去看看，要是真的是这个王八蛋，我就给我姐说，没空和我姐照顾孩子，出差原来是照顾情人来了，我非打死这个混蛋不可！” 段春丽气愤之余，说了不少没用的事情。 “然后呢？你追上去了吗？看清楚了吗？” 姜青蕊追问关键的地方。 “没有！” 段春丽摇头，“我一回头，人不见了，而且当时公司的人都喊我快点走，说是怕耽误事情，我当时就没再去找。” “后来我问过我姐，那几天的确是我姐夫出差的日子，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这个王八蛋，他肯定出轨了！” 徐瑛给段春丽递过去一杯热水，示意她润润嗓子，疑惑问：“那你有把这个事情告诉段春苗吗？” “没有！” 段春丽坦诚回答，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我什么证据都没有，和她说做什么，到时候丁思博不认，两人还得吵架，而且我姐那个人，看着不断吐槽丁思博，可心中对丁思博肯定是还放不下，否则也不会就维持着丧偶式婚姻这么长时间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就是心疼甜甜，这个孩子还这么小，我姐就没了，丁思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段春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徐队，查到了！” 江武带人去调查丁思博的个人信息，试图找出这个神秘女人的信息。 丁思博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不错，他们找不到任何端倪。 姜青蕊循声看去，江武的手中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打扮优雅气质出众。 “这是丁思博的前女友，叫沈雅，我在他的个人物品里找到的，我和丁思博的朋友确定过，有人认出这个沈雅和丁思博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毕业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分手了，之后沈雅去了定市。” “根据他的同学所说，沈雅现在已经结婚了，就在定市定居！” 徐瑛抓了资料来看，之后冲江武激动道：“可以啊，江武！” “那是，也不看是谁查的！” 江武有些小得意，看向徐恕道：“徐队，我觉得丁思博如果真是去了定市，说不定就是去见沈雅了，两个人这是旧情复燃了！” 徐瑛冷笑，“这种人真是恶心，既然还有感情，那就别耽误别人姑娘的青春，可怜段春苗一个人照顾孩子，丁思博倒是挺会享受的，借口出差，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乔琳琳纠正她，“你忘记了，沈雅也是有家庭的，她老公同样挺可怜的。” 两个人背叛婚姻，两个家庭都成了悲剧。 “如果真是这样。” 姜青蕊手中的钢笔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桌面上，配合思考，她若有所思道：“那就有可能是情杀的。” “我们得去定市一趟！” 找到沈雅家并不难。 “你们肯定找错人了！” 沈雅听到他们问丁思博，立刻回答，“我和他已经分开很多年了，我都结婚了，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听你们说发生了什么，请你们离开！” 沈雅说完，就要关门。 徐恕一只手撑住门，沈雅关不上，精致漂亮的脸上更加冷漠，“你们想做什么，我都已经说了，我们分手了！” “有人说，看到你和一个长得很像是丁思博的人逛街。” 姜青蕊一边说，一边看沈雅脸色。 听到她这么说，沈雅刚刚还抵触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惊慌。 “那就是那个人看错了，我没出去过，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我们两个分手之后，我真的和他再也没有联系过。” “那就不打扰你了，也许真的是我们弄错了。” 姜青蕊拦住想要继续问的徐恕。 “她在说谎。” 徐恕道：“丁思博的下落，也只有可能她知道了！” “她在说丁思博的时候，语气很是坚定，没有半点迟疑，不过这些都是观察感觉，没有什么实际证据的佐证，我就是注意到，我们刚刚在说她和人逛街的时候，她的表情不太对！” 姜青蕊拽着徐恕上车，“我觉得，如果真的有猫腻，她一个人是搞不定丁思博或者段春苗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的。” 徐恕理解姜青蕊的意思，把车开到小区外面，不远处安静等着沈雅的车出现。 “沈雅绝对有猫腻，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丁思博，她都不会坐以待毙。” 徐恕接着姜青蕊的话说道。 话音刚落，小区门忽然打开，从里面驶出来一辆白色保时捷。 开车的人正是他们刚刚谈论的沈雅。 “果然出来了！” 徐恕脚踩油门，发动车子，跟在沈雅后面。 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沈雅对他们的跟踪毫无察觉。 最后，她的车停在了一个游乐园门口。 第127章 乐园游戏 “沈雅进去了！” 眼看沈雅进了游乐园，姜青蕊和徐恕也跟了进去。 现在刚刚下午，游乐园里不少游客，怕跟丢了，徐恕牢牢地抓着姜青蕊的手穿梭在人群中。 姜青蕊本能一愣，手被温热的触觉包裹着，她忍不住回头看徐恕。 “那个人是谁？” 徐恕忽然开口，姜青蕊回神，努力排除掉脑内的杂念，她看过去，发现沈雅在和一个男人拥抱。 她见过丁思博的照片，这个男人的确有几分像他。 “我们过去看看。” 徐恕提议，同时和姜青蕊朝着沈雅的方向走。 “沈雅！” 徐恕喊了一声，沈雅立刻惊的和男人分开，看清楚是徐恕和姜青蕊，她的脸色清白交加，最终换成了浓浓的不悦。 “你们跟踪我？” “你们怎么能这么过分，我都说了，我和丁思博分开很长时间了，我们没有联系过，你们这样是在侵犯我的隐私！” 沈雅的面色惨白，色厉内荏。 姜青蕊目光落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遗憾的发现这个人不是丁思博，只是外形有点相似而已。 姜青蕊古怪的看沈雅，若有所思的眼神让沈雅的趾高气昂瞬间消散了不少。 “沈雅，我们只是为了调查丁思博的事情，对你的隐私没什么兴趣！” 徐恕说完，“或许，你可以和我们说说丁思博的事情？” 沈雅咬唇犹豫，提了一个要求。 “那你们得保证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姜青蕊点头，“我们对你和谁在一起没什么兴趣，不过，沈小姐，给你一个建议，如果真的和这位先生产生了感情，不如换位思考下你先生是什么感觉？” 沈雅的面色变得很难看，旁边的男人握住她的手，冲姜青蕊应声道：“谢谢这位警官，我们会考虑的。” 就近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沈雅到现在提起丁思博，还有些厌恶。 “大学的时候，看他性格还行，人长得也帅，我们就在一起了，感情也挺稳定的，可后来就不对劲了，我们毕业后租了一个房子，我每天上班回来都发现他在玩电脑，我当时也没多想，可后来我就接到了我信用卡被刷的消息。” 沈雅提起这件事情，依然有种被恶心到的感觉。 “那张信用卡，我是放在抽屉里，等我万一什么时候着急需要用钱了，可以临时借一下以备不时之需的，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家里遭贼了，可后来一想可能是丁思博做的，我就去问他。” “他吞吞吐吐不说实话，我就逼问，才知道他是打牌输了钱，又自己填不上窟窿，才拿了我的信用卡套现的。” 沈雅看向姜青蕊和徐恕，“我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分开了，他后来把钱还给我，还到定市找过我，我把他赶走了！” “没多久，我就听人说他和别人好上了，这就是个渣男，谁爱上他，倒霉一辈子。” 沈雅说完还给徐恕和姜青蕊衷心建议，“我觉得，你们不如查一下，他是不是有参与赌博，被追债的人给砍了？” 接下来，沈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拽着她的情夫离开。 “应该不是赌债的问题，我们之前调查过丁思博的经济状态，很正常，不存在烂赌行为，我更倾向于他目前已经戒赌，顶多就是去打打牌什么的。” 徐恕在沈雅走后立刻说道：“这个丁思博，还真的是行踪成谜。” 好好的线索又断了。 姜青蕊起身，“我们回去。”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了巨大的音乐声，四周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特别多，人群躁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涌过来。 姜青蕊没防备，差点被人挤倒。 “怎么忽然这么多人？” 徐恕扶着她，同时看向四周，发现了不远处的条幅。 游乐园嘉年华。 “这是活动开始了！” 徐恕低声对姜青蕊说道，表情有些无奈，“看来我们出不去了。” 出口就在人群逆流的尽头，现在人群都在游行，他们也被迫朝着大门相反的方向走。 “不如轻松下！” 四周传来欢呼的声音，徐恕原本紧锁的眉头忽然放松下来。 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好好享受现在。 他紧紧揽着姜青蕊，怕她走丢，把她护在怀中，他低头说话的时候，姜青蕊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耳边。 她垂眸，脸稍稍泛红。 “美女，帅哥，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很好玩的，赢了还有奖品！” 工作人员凑近他们两个，热情推荐，“两位一看就很有默契，不如来试试看！” 姜青蕊迟疑，后面的人不断拥挤，她犹豫的看向徐恕。 “不如我们去玩一下！” 徐恕再次提议。 姜青蕊也很少玩这些，简单迟疑后答应了下来。 只是，她显然低估了情侣游戏的难度。 两个自信满满的刑警在面对这些默契游戏，心有灵犀游戏的时候，时不时会闹出点笑话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游戏难度增加，两人逐渐上手，反倒是远超过其他组。 最后一关，是要姜青蕊坐在赛道尽头，而徐恕要经过水上障碍跑抵达终点找到姜青蕊才算获胜。 眼看着其他组的成员都一一掉落在水中，姜青蕊不免有些担心徐恕也会掉下去。 “放心！” 徐恕冲她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从姜青蕊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徐恕换了衣服上了赛道，很快，就冲了出来。 随着一声声的尖叫，场内气氛在徐恕一次又一次迅猛而又快捷的越过障碍之后抵达了一个热度巅峰。 最终，在万众瞩目中，徐恕抵达了终点。 “你男朋友真厉害！” 眼看着徐恕拿了奖励物品限量版纪念情侣挂件回来，旁边的女孩十分羡慕的对姜青蕊说道。 可他们不是情侣。 姜青蕊没刻意去解释，就听女孩又说道：“说实话，我真的没见过你们这么般配的情侣，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般配吗？ 姜青蕊看向不远处正走过来的徐恕。 可能。 第128章 陪伴甜甜 “姜姜，回神了！” 办公室内，江武在姜青蕊的眼前打趣，“你都看这个挂件好久了，都快能看出花来了！” 江武故意道：“说起来，我好像看到徐队也有一个，你们两个是不是……” 江武满脸揶揄，故意拉长了调子。 姜青蕊回神，表情有些无奈，把挂件收起来，“我在想案子的事情，别乱说。” “哦，想案子！” 江武一副我都懂的样子调侃姜青蕊。 乔琳琳走过来，把文件递在他面前，“徐队让你看的监控看完了吗？还有心思调侃我们姜姜！” “你再不去，小心徐队问起来，挨批！” 江武抓住文件，满脸苦色，“我的天啊，我快疯了，谁来救救我，这个案子怎么这么复杂，那监控我都看了好多次了，真没发现什么线索！” 江武苦哈哈的畅享，“如果我要是有小说和电影中那种能看监控快进七八十倍依然能找到线索的能力多好！” “你咋不想一下子就得到线索了呢？” 徐瑛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吐槽道：“一天天的，尽想美事！” “你……” 江武憋得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离开， “算了，我好男不和女斗！” “不过说实在的。” 徐瑛装没听到，坐在椅子上看着白板上的线索树发呆，闷闷不乐道：“我们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丁思博到底去哪里了？” “最可怜的就是丁甜甜，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父母，我们最近查案也有不少人传出了风声，说什么的都有。” “小姑娘的脸都瘦了。” 乔琳琳也跟着叹息，“谁说不是呢？这么小的孩子，其实也很敏感。” 听到他们这么说，姜青蕊眼里也闪过一抹心疼，再次去查线索的时候，姜青蕊跟着一起，见到了如今被段禾带着的丁甜甜。 小姑娘就躲在屋子里，看到他们就躲起来，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因为警官你们之前嘱咐的先不要声张我姐死了的消息，所以现在附近的人，都传我姐失踪了，我姐夫也不见了，很多传闻都说我姐夫跟人跑了，甜甜被几个孩子给欺负了，从那天开始，就不说话了，见到人就躲，要么就哭。” 段禾眼底都是怜悯，“她才六岁，以前很爱笑的，现在……” “警官，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找到杀害我姐姐的凶手。” “放心，我们会的。” 姜青蕊目光落在丁甜甜身上，“我想进去看看她。” 段禾迟疑，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得到他的回答，姜青蕊轻轻推开门，进入室内。 躲在角落里面的丁甜甜瞬间瑟缩了下。 “你别怕！” 姜青蕊小心翼翼的往前，努力放缓声音。 她的目光看到了丁甜甜怀中抱着的熊猫玩偶，想了下，她拿出手机，找到一些熊猫的视频。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很快被熊猫的视频吸引，加上姜青蕊在刻意安抚对方情绪，丁甜甜罕见没闹。 段禾在外面，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 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段禾回头对徐恕说道：“甜甜这个孩子这都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徐警官，你坐，我去弄点水果去。” 徐恕看的入神。 姜青蕊哄着丁甜甜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在他的记忆中，也有那么一个人，温柔的笑着把他拥入怀中。 从丁甜甜家出来，姜青蕊发现徐恕又在看她，忍不住好奇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事，就是觉得你挺会哄孩子的。” 徐恕收回视线，随意说道。 “孩子还小，可现在信息十分发达，现在的孩子都比较早熟，加上如今现在到处都是风言风语，有时候大人说的话，小孩子是会记在心中的。” “她刚刚还问我，爸爸背叛了妈妈，是不是爸爸妈妈都不会回来了。” 姜青蕊想到这个，就觉得心中堵得慌。 “除非我们查出真相，否则这种伤害还会继续，在目前案件真相没出来之前，我只能选择先想办法照顾一下甜甜，不管事实怎么样，她是无辜的。” 姜青蕊说完，徐恕也赞同道：“你说的对，下次再有什么事情，我陪着你。” 徐恕补充，“为了甜甜。” “嗯。” 姜青蕊点头，这之后几天，姜青蕊每天都会去看甜甜。 丁甜甜对她十分依赖。 这天，姜青蕊刚刚进门，就听到段禾着急的声音，“你也没空，我也没空，这下可怎么办？这个甜甜最近本来就被学校欺负，我们再不去家长会，这孩子肯定会被欺负的更厉害。” “大姐就这么一个孩子，你和我总不能不管。”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吵，我想想办法！” 段禾挂断电话一转身，才看到姜青蕊到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姜警官，我……” “我刚刚听到你和春丽的电话了。” 姜青蕊朝着屋内看过去，丁甜甜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正朝着她看过来，样子十分可爱。 “甜甜今天要开家长会是吗？” “是啊，之前也没听我姐姐说过，这不是老师电话都打来了，我才知道开家长会的事情，可是我今天单位有事，就想着给让我妹妹去，结果她也有事，这事情都赶在一起去了，真是……” “哎。” 段禾叹气，翻找手机中的联系电话，“不行，我和老师说说，就说这次不去了。” “不如，我们两个去。” 姜青蕊拦住他，指着自己和身后跟进来的徐恕，“你觉得我们两个去帮甜甜开家长会怎么样？” 段禾愣住，“这个，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我很喜欢甜甜。” 姜青蕊得到了段禾的同意，送丁甜甜去开家长会。 为了不露馅儿，姜青蕊和徐恕装成了丁甜甜的姑姑和姑父。 在家长会上，姜青蕊特别和老师聊了关于丁甜甜被欺负的事情。 老师见到两个人这么重视，大概说了丁甜甜最近的情况，然后又和姜青蕊特别强调了学校对欺负丁甜甜的那些孩子的行为做了严厉的批评。 等到出来的时候，丁甜甜忽然抓住姜青蕊的手，甜甜的喊了一声。 “姑姑。” 第129章 公司两案 “姑父。” 在姜青蕊愣神的时候，丁甜甜又笑的甜甜的拉住了徐恕的手。 徐恕低头，把丁甜甜抱起来。 “姑父带你回家。” 把丁甜甜送回到段禾家，姜青蕊和徐恕回到局里开始继续工作。 依然没有线索。 “怎么就没线索呢，这个丁思博这是插上翅膀飞了，还是钻了地缝里面，怎么就能没有人见过他呢？” 江武揉着眼睛从电脑前面离开，“我的眼睛都快看瞎了，这两天把监控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我愣是丁点线索都没发现。” 江武两手一摊开，“白干！” “谁说不是呢！” 徐瑛也提着一个水壶进来，累得半死倒在椅子上， “我真是要累死了，又打听了丁思博认识的人，最终什么结果都没有，他们公司的那点资料还有那些人我都快认识了！” “现在外面说什么话的都有，好多人都信誓旦旦的说就是丁思博不要段春苗母女了，我心想，他们是看到了还是怎么的，没完没了的说，我们人都没见到，从哪里确凿证据啊！” 徐瑛忍不住吐槽，乔琳琳也没忍住跟着附和了几句。 “主要是，他们传了好几个版本，我都听懵了。” “都休息下。” 徐恕看了眼时间，“到饭点了，先去食堂吃饭。” “一起吗？” 徐恕问姜青蕊。 “可以！” 姜青蕊收拾好文件才起身，两个人到了食堂打了饭菜，正对着对方坐下，却没有动筷子。 “哎，你们听说没有，二队在督办一起入室盗窃案。” “听说还听邪乎的，李队亲自带队，愣是没找到人，那几个人做的还挺邪乎的，抢了财务室，没动钱，就烧了票据！” 姜青蕊皱眉，徐恕已经起身走到那边说话的两人面前。 “徐队，怎么了？” 说话的人见到徐恕一愣，“你们的案子我听说了，别着急，肯定有线索的。” 徐恕没管对方的安慰，直接询问，“你说的这个案子，知道是哪个公司吗？” “长丰啊！” 对方直接开口，“这个事情闹得太邪乎，李队和你们一样，也卡住了，找不到动手的人。” 长丰正是丁思博所在的那家建筑公司。 这几日徐瑛去调查，没提起这个案子。 为什么？ 出于职业敏感，姜青蕊感觉，这个案子有猫腻。 说不定，他们要找的丁思博，就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毕竟同属一个公司。 姜青蕊吃不下饭了，打算直接回去。 徐恕扣住她的手，“先吃饭再说，如果真的有关系，要忙起来了！” 身体必须扛得住造。 徐恕的潜台词，姜青蕊听明白了，她飞快开始吃饭，等到吃完之后，他们回到队里。 徐恕很快把负责这个案子的李长烽拉了过来。 “你们的案子，我们也有所耳闻，没想到是一家公司。” 李长烽很大方的分享了案子的情报。 “是这样的，案发当晚，长丰建筑公司内的门卫被人打晕，根据他的说法，两名歹徒都蒙着脸，把他打晕，拿走了财会室的钥匙，门卫醒来，发现财务室被人洗劫，立刻报警。” “我们发现公司的监控被人为破坏，案发时候除了门卫，没人看到两个人是谁，长丰公司的人清点了损失，发现烧毁的只是一些票据，钱财没有丢失，到现在为止，这个案子还没头绪。” “不是？” 江武惊讶道：“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了烧点东西，脑子不是有毛病？” “你是不是蠢？” 徐瑛无语，“既然不动钱，只动这个，就说明这点票据比那些钱财还要重要。” 果然不简单。 “这几个人这么在乎票据，有查过吗？哪里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们想掩盖什么？” 徐恕问出了姜青蕊最想知道的线索。 李长烽想了想，拿出了一份调查资料。 “我们查到，长丰公司最近出现了账目问题，有一批钢材不见了，长丰公司损失严重。” “他们找了专业的人查账，就在这个调查组到来的前一天，就出了这档子事情。” 徐恕若有所思，“所以这群人目标很明确。” “我们倾向于长丰公司有内贼，他们的项目出现问题，这批钢材很值钱，有人中饱私囊，想借助项目失败，来低价处理掉这批钢材。” “但因为票据不见了，无法确定到底是谁做的。” 李长烽点头，肯定了徐恕的想法，回头又问，“现在可以说说你们的案子了。” “我们调查的丁思博，目前嫌疑最大的嫌疑人，他就是在采购部门上班的，经常出差，负责公司的材料购置方面的事情，在一个星期之前，嫌疑人从常去的牌友家离开，然后消失。” “次日，有人送回他的消息，说他去外地出差，当天，她的妻子身体不舒服，把孩子送到弟弟那里，原因是要去诊所看医生。” 徐恕迅速的将这次案件的资料说明白，“两天后，她的尸体出现在附近的农田内一处河道旁边，尸体汽油焚烧，根据诊所的人和她的同事说明，她并没有去诊所看病，也没有去上班，她的丈夫也是就此失踪，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六岁的女儿在弟弟段禾家。” “根据我们的调查，丁思博并没有去出差。” 李长烽已很快梳理明白这边的案情，正要说什么，一直没开口的姜青蕊忽然道：“我倾向于她在死之前被人侵犯过。” “尸检报告里没写。” 江武立刻反应过来。 “我们在尸体被焚烧的附近发现了大片踩踏过的痕迹，另外，还有死者身上的内衣。” “其他衣服都被焚烧过，只有内衣残留了下来，我倾向于她被人强迫过。” 姜青蕊想起那清晰的下体被侵入的异样感，还有段春苗死之前说的话。 她说了，对方答应放了她。 她现在越来越清楚一点，段春苗说不定认识这个凶手。 她被人骗着主动配合对方留下了这些所谓自杀的痕迹，满心以为这样就可以回家，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死亡的号角。 就在这个时候李长烽的电话忽然响了，打破了室内忽然而来的沉默。 第130章 跟踪警告 “老婆！” 李长烽接起电话，刚刚硬邦邦说话的男人，现在收敛了锋芒，声音柔了下来。 乔琳琳悄悄凑近姜青蕊，“早就听人说，李队和妻子感情可好了，之前一直没见识过，今天算是见到，啧啧啧，这句老婆喊得，和换个人一样！” “别瞎说，人还在呢！” 姜青蕊轻轻地推了下乔琳琳，就瞧见徐瑛凑过来，她倒是没说李长烽，就是调侃姜青蕊和徐恕。 “徐队和你说话，也是这样的，姜姜。” “我现在有案子呢？你就不能改天回老家吗？老婆，我真的走不开。” 姜青蕊闻言忘记了要和徐瑛说的话，听着李长烽说完下面的话。 “这可怎么办？行，我让同事去帮忙接。” 李长烽很是无奈，挂断电话，他对上四周八卦的眼神，无奈的笑了笑，摆了摆手机解释，“我岳父岳母病了，我老婆着急买票回去，这不，让我去接儿子放学。” “我得回去看看谁有空，帮我去接下，案子现在这么吃紧，哪里有时间。” 李长烽和徐恕说完，姜青蕊忽然开口，“不然我帮你。”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李长烽倒是没多想，就是觉得不太好意思，“这，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你们的案子不也挺忙的。” “我们是忙，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线索，你们好歹有个侦查方向，我们现在都没找到线索。” 徐恕看出姜青蕊是真的想帮忙，主动对李长烽解释，“姜法医对孩子挺有办法的，你放心！” “那，就麻烦你了，姜法医！” 李长烽十分感激，和姜青蕊道谢，“等案子忙完，我和我老婆请你吃饭！” “行啊！” 姜青蕊要了李长烽儿子的地址，看了下时间，即刻出发。 很快，她到了学校门口。 李长烽发了他儿子李云成的照片。 放学铃声打响，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李云成读的是初中，个子高高大大的，在人群中很好辨认。 姜青蕊一眼发现了对方，拿着手机挥舞，“李云成，这里！” “你妈妈回老家有事，我是你爸的同事，是他让我来接你的，你们班主任和你说过了。” “嗯。” 李云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和姜青蕊朝着有公交的地方走。 “姐，你也是警察吗？” “嗯，怎么了，看着不像吗？” 姜青蕊笑着反问。 “的确不太像，你看着有点弱，不太能打。” 李云成嘿嘿一笑，“不过，姐姐你真漂亮。”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话，倒是和李长烽完全不同。 姜青蕊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解释道：“警察也有很多类别的，我是法医，体能卡的没那么高。” 她话说着的同时，两人到了公交站牌，姜青蕊正要上车，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身后角落里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被跟踪了。 姜青蕊脑中那根名为警惕的线瞬间被扯动，她想了下，拉住李云成，“这里人太多了，走，我们去坐地铁。 李云成还是个孩子，根本没多想。 姜青蕊一边走，一边观察身后跟踪自己的两个人，对方眼神十分不善，姜青蕊和李云成进了一家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假装付账的时候，给徐恕发消息。 她直接给徐恕开了定位，拿了奶茶，又在附近徘徊着买了一些东西。 跟踪她的人一直没走。 姜青蕊干脆带着李云成往自己的家方向走。 “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李云成好奇问。 “带你去我家。” 姜青蕊轻声回答，上了地铁之后，一直都在护着李云成，地铁上人多，跟踪她的人也没敢靠太近。 到了地方，姜青蕊立刻带李云成出去。 通过拐角的时候，姜青蕊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加快了脚步。 这里人不多，如果要是下手的，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等下，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姜青蕊低头和李云成说道：“你不是说我体能不行吗？我们就比一比，看看谁先跑上去！” 李云成根本没想太多，先跑了出去。 姜青蕊跟在他后面。 “徐恕！” 在她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的时候，徐恕出现在地铁口外面，姜青蕊大声喊了一句，加快脚步，徐恕过来迎接她。 姜青蕊见状立刻站住，回头看跟踪自己的人。 “站住！” 跟踪的人意识到被发现了，立刻就跑，徐恕追上去。 然而这边地铁人流量太大，很快找不到对方踪影。 “是谁在跟踪你？” 徐恕皱眉。 “我不太清楚。” 姜青蕊摇头，她只是个法医，尽管有时候也跟着去查案，可还不至于比其他人吸引火力。 “晚上我送你回去！” 徐恕不由分说，在姜青蕊下班后，开车送她回家。 一直看着姜青蕊上楼，才离开。 姜青蕊早上出门，就发现家门口多了一个纸箱子。 谁放的？ 姜青蕊皱眉，打开看了眼，恶臭味袭来，里面是几只发臭了的死老鼠。 旁边还有一页纸，上面用打印字写了几个大字，别多管闲事！ 她这是，被人警告了？ 姜青蕊接下来几天，家门口一直放着各种各样的警告物品，而且一次比一次血腥恶心。 如果换做一般人，只怕是早就崩溃了。 连着两三日下来，姜青蕊知道这不是巧合。 她把东西带到了警局。 “我怀疑，那些人把我当成了李队的爱人！” 姜青蕊打开箱子，除了死老鼠已经扔掉，其他都还保留完好，来的路上，她已经反反复复的想过很多次，确定自己没再无意中得罪的人。 如果说真有被威胁的必要的话，就是她代替李长烽去接李云成下课这件事情。 显然，歹徒把她住的地方当成了李长烽的家。 “我去，够狠的，这么多玩意儿！” 江武嫌恶的拿起其中的几样东西，扔到一边上。 “不行，姜姜，你这几天住在宿舍。” 徐瑛提议。 “不用！” 姜青蕊摇头，她有自己的打算。 “我倒是觉得，这是个机会！” 第131章 反蹲失败 姜青蕊话落，徐恕已经明白她的打算。 他不太赞同，“这样太危险了！” “就是危险，才得我去，总不能让李队的爱人被威胁！” 姜青蕊摇头，正色说道，“怎么说，我也是警察，这是我的责任！” “让李队顺藤摸瓜，看看这群人到底脑袋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姜青蕊看到徐恕还在犹豫，又开口说服，“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重点是，我们的案子很可能和这次李队的案子里的嫌疑人，是有重合的，我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线索。” “总不能等人送线索给我们，这是个机会。” 姜青蕊语气放轻，提醒徐恕，“你想想甜甜。” 徐恕有些松动。 “甜甜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承担这样的流言，我们应该给她一个答案的。” 见到徐恕没再反驳，姜青蕊联系李长烽，说了自己的推测。 “真是抱歉。” 李长烽第一反应就是道歉，“把你牵扯进来。” “我打算进去帮你的忙，既然那些人把我当成嫂子威胁，说明他们很害怕你查出什么，侦查方向是没错的。” 这点李长烽很是赞同。 姜青蕊再次帮李长烽接李云成放学。 “我和你一起去。” 出发的时候，徐恕主动开口。 姜青蕊想拒绝，徐恕却先一步给了充分的理由。 “那天你遇到了危险，我也赶到了，李队的爱人是群众，如果遇到威胁，不可能没人保护，我保护你，不会露馅儿，反倒是很合理。” 姜青蕊定睛看他，其实她知道徐恕是担心她的安全。 心中稍暖，被说服的她没有再拒绝徐恕的好意。 两人到学校门口接到了放学的李云成。 “咦？” 李云成见到徐恕之后，十分惊讶，回头问姜青蕊，“姜姜姐，这是你男朋友啊。” “这是我的同事。” 姜青蕊无奈解释，“别乱说。” 她看了眼徐恕，没看到他有什么反应，拉着李云成上车。 的确有人跟着。 姜青蕊借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了后面一直跟着的车。 一直到小区门口，对方都还跟着。 “还说不是男朋友。” 李云成看徐恕跟着姜青蕊回家，悄悄嘀咕，然后趁着姜青蕊不注意的时候，拉了下徐恕的胳膊。 “叔叔，你速度不行啊，姜姜姐看着就抢手，你怎么都不去帮忙的，小心女朋友飞了。” 小屁孩懂什么？ 徐恕无奈，主动过去给姜青蕊帮忙。 “晚上我睡在沙发上，你们睡在卧室，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就喊我！” 徐恕在李云成不注意的时候，找到姜青蕊交代，“歹徒很可能上门，还是保险点为好。” 姜青蕊闻言点头。 吃完饭，李云成开始写作业，动不动就摸鱼。 徐恕见状走到他身边，拿走手机，“先写完再说。” “你这样，姜姜姐会不要你的！” 在写作业方面，李云成十分贪玩。 徐恕和他斗智斗勇，他玩不过徐恕，就和姜青蕊告状，结果姜青蕊也不向着他。 李云成气的脑袋冒烟。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那你写完作业，我教你一些好玩的。” 徐恕和姜青蕊配合无间，加上气氛欢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在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夜深了，李云成也睡着了，姜青蕊给徐恕把客厅里仅有的两个沙发拼接在一起，给徐恕找好了被子。 “不用这么麻烦了！” 徐恕拦住她，“你去休息，我守着，今晚上不一定能用上。” “我们的人和李队的人都在附近布控，一定不会出事，好好休息！” 徐恕话落，耳机内忽然传来声音。 “徐队，有人出现了！” 徐恕立刻警觉，然而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 “对方绕了一圈又走了！” 耳机内江武十分失望，“这几个家伙好鸡贼啊，这么警觉，我们布置的够严密了，竟然不上当！” 一夜再也没发生什么情况。 李长烽的家那边也没有发现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姜青蕊干脆让徐恕躲起来，自己带着李云成回家。 徐恕带着警方的人在附近布控。 这些人似乎已经知道警方在布控抓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姜青蕊干脆又让李云成也回到队里，自己回到家里，也没有收到任何警告，没有被人跟踪。 这下，她终于可以确定，对方放弃了。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姜青蕊依然有些懊悔。 “那几个人太贼了，我到现在都没发现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徐瑛反反复复回想了好多次布控时候的细节，没想通怎么回事。 “别忘记了，我们中间有不少人都去过长丰！” 乔琳琳轻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案子真的和李队的案子有重合的部分，也许，那些人在我们布控的时候，发现了我们之中熟悉的面孔也说不定。” “不过，姜姜这次够惊险的。” 姜青蕊垂眸处理文件，心想，她宁愿这次再惊险一点，把案子破了。 好容易得来的一条线索，又断了。 她复盘的时候，也想到了乔琳琳说的那个可能。 还是那句话，没证据，一切白谈。 “线索又断了，这下好，李队他们和我们这两个案子都出名了，一个公司，两个悬案，有一点线索就断开，我现在真的是有点佩服那个嫌疑人了，能把我们这么多的人都玩的团团转，愣是找不到突破点。” 江武感叹，随后仰天哀嚎，“天啊，赐给我一个发现细节的脑子，我真的不想再看监控了，我的眼睛都快瞎了！” “都在是吗？” 徐恕忽然进来，面色凝重，“手里没事情的，都动身跟我出现场！” “徐队，哪里有现场可出啊！” 江武下意识问，“难不成是找到丁思博的尸体了？” 大家都认为丁思博已经凶多吉少。 江武这么说，完全出于本能反应。 “城郊，发现一具无名男尸！” 徐恕深深的看了眼江武，“还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是不是，去了就知道了！” 第132章 一场巧合 “什么情况？” 赶往现场的路上，姜青蕊问徐恕，“真发现丁思博了？” “还不确定。” 徐恕摇头，“案发的时候，有目击证人说看到四个蒙面人开着拖拉机把一具男性尸体拉到野外去焚烧。” “那不是和我们正调查的段春苗死法一样？” 江武立刻来了精神，“还真是挺有希望的。” 徐瑛又怼他，“哎，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万一那丁思博还活着呢？” 江武回怼，“这你就没常识了，他都失踪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几乎把他查了一个底朝天，还能被他躲起来，这人没了的可能性很高好。” “而且。” 江武冲徐瑛比了两根手指，“难道你就不想找到线索？” 想，做梦都想。 徐瑛悻悻然的闭嘴，难得没有和江武对着来。 她忽然这样，江武反倒是不舒服了。 “哎，徐瑛，要不咱们两个打个赌？” “赌什么？” 徐瑛闷闷不乐问江武，“反正我觉得不一定是，别抱太大希望，这样至少不会结果不如意的时候失望。” “那行。” 江武立刻看向姜青蕊等人，“那我就赌这个人就是丁思博，我这个预感，杠杠的，绝对是丁思博的线索，如果不是，我请组内的人吃饭。” 一顿饭的赌约很快定下。 姜青蕊在他们闹完之后，才问徐恕，“还有其他细节吗？比如说杀人手法和地点之类的？” “城郊的护城河那边，附近有庄稼，还有焚烧方式也很类似，都是用汽油焚烧的。” 徐恕把车开上环城路，顺便对姜青蕊解释。 刚靠近案发现场，姜青蕊就明白徐恕为什么怀疑这两个案子有联系。 同样的农田包裹着四周，阻挡住视野，同样的农田中水源处焚烧，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信息。 姜青蕊没有停留，直接朝着发现尸体的位置走去。 尸体焦黑舒展，焚烧严重。 姜青蕊刚靠近就闻到了浓烈的汽油味。 这次焚烧要比段春苗那次要充分很多，姜青蕊甚至找不到半点和尸体身份信息有关系的线索。 她绕着附近走了一圈，搜查现场。 忽然，姜青蕊停住脚步。 这是一串车辙印。 很奇特，姜青蕊忽然想起了徐恕说报案人提及的拖拉机。 这个应该是拖拉机的轮胎留下来。 姜青蕊沿着这个印记一直走，大概五十米左右，她看到了尽头的建筑，还有门口的徐恕。 “这里是一座煤矿。” 徐恕瞧见姜青蕊过来，示意她跟上。 “哎，你们是做什么的？” 两人刚刚进去，就被人拦住去路，是个浑身是土的工人，此刻黑黝黝的脸上满是怀疑，“没见过你们，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来做什么的？” “警察！” 徐恕拿出证件，这人吓了一跳。 憨厚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工人踟蹰道：“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徐恕绕过他往里面走，一路跟着轮胎印进了煤矿。 绕了两下，就找到了他们要找的拖拉机。 “警官，警官，您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接到消息的煤矿负责人匆匆忙忙赶到，满脸堆笑的和徐恕打招呼。 “你们煤矿上用拖拉机做什么？” 姜青蕊问负责人，单刀直入，直接问主题。 负责人一愣，“拖拉机？我们这里没拖拉机啊？这不是种田才用的吗？我们是正规煤矿，负责运送矿产资源出去，怎么可能用上拖拉机这种农用生产工具？” “警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负责人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 “查案，这辆拖拉机和我们查的一个命案有关系，你把人都喊过来，确定下是谁把拖拉机开到这里来的。” 徐恕没有说具体细节，但光是命案两个字，就让负责人的脸都白了。 “怎么就能出了这种事情，真的是太吓人了！” 负责人来回转圈，等到人齐全了，站在徐恕边上开口问自己手下的矿工，“拖拉机是谁的，赶紧说！” 这么问，恐怕是问不出来的。 姜青蕊正想阻止，矿工中有个矮个子的男人弱弱举手，承认了，“那拖拉机是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开回家，就先放在这里了。” “你用拖拉机做什么了？” 徐恕目光锐利，这人被看的心慌，嘟囔说道：“庄稼用的。” “还有呢？” 徐恕追问，“你还做什么了？” “昨天运人出去了。” 这人想了想，十分坦然的回答。 姜青蕊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承认了。 是太嚣张，还是有其他原因。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指着这人道：“我想起来了，昨天是不是你和董乐他们把人送出去的。” 徐恕立刻追问，很快锁定了嫌疑人。 “我真的冤枉啊！” 到了警局，这几个人都特别慌乱，一个劲的喊冤枉。 徐恕带人询问了几个小时，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姜青蕊忙完尸检才看到他出现。 “死者被焚烧之前就死了。” 姜青蕊先说调查结果，“全身大面积焚毁，可用信息很少，可以想办法做下dna对比。” “不用了！” 徐恕摇头，“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了！” “不是丁思博。” 姜青蕊惊讶，“不是？” “嗯，已经核对过身份，这个死者是煤矿工作的矿工，塌方出事，他们老家的风俗比较特殊，认为横死的人不能安葬，尸体得进行焚毁。” 徐恕大概说了审讯结果，“那个负责人主动交代的，江武他们也去核对了，这四个人就是在人死后不知道要找哪里合适，就选了最近的农田水源附近，觉得可以控制起火范围。” “这风俗，可真够奇怪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白忙活了一场。 姜青蕊也不免得有些失望。 “别想了，尸体没其他问题的话，就可以结案了。” 徐恕知道她的情绪不高，宽慰道：“不是丁思博，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好事，最起码甜甜的爸爸还在，你说对吗？” 提到甜甜，姜青蕊的情绪稍微好转过来。 不过…… 姜青蕊想到什么，忽然抓住徐恕手臂。 第133章 抓紧机会 “我们现在不是还没有披露段春苗的尸体被找到这件事情吗？” 姜青蕊抬头，双眼难掩激动之色。 “我的意思是，除了段禾和段春丽，我们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两个案子是有联系的，也就是说，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我们找到了段春苗的尸体！” 徐恕顺着姜青蕊的想法思考，段春苗的死亡信息还没有公开，幕后的凶手一定也在观望警方的态度，如果他们想掩盖什么的话，只要段禾配合，更倾向于段春苗是失踪而不是被杀，那幕后的人一定还会和段春丽或者段禾接触。 或者再次尝试掩盖事实真相。 “我去通知段禾和段春丽过来！” 徐恕认可了姜青蕊的观点，立刻动身去通知段禾兄妹。 听到要他们配合，这对兄妹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按照他们的要求，散播了关于警方让他们去辨认尸体这件事情。 “真的能行吗？” 江武有点怀疑，“我们之前那么大费周章的去查线索，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察觉！” “这里是警察局，出入调查失踪案的，命案的，那都是警察，他们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光是一点，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徐瑛说出了姜青蕊的想法，“这个办法，肯定能让那几个人上当，不过江武，你是不是践行你的赌约了，请吃饭啊！” 江武大手一挥，“行，今天中午，单位食堂，我请客！” 因为这句话，众人切了之后，纷纷吐槽江武抠门耍赖。 江武为了自己的钱包着想，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三天后，姜青蕊刚刚上班，就听人说段春丽来了。 她立刻过去，徐恕等人都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段春丽主动解释，“这封信是早上我上班的时候发现的，就送到了我们单位，我看到内容，立刻就过来了。” 姜青蕊凑近徐恕，看到了信件上面的内容。 信里面用的是丁思博的口吻。 丁思博说自己已经带着段春苗离开了海市前往南方城市。 目的是为了躲避建筑公司的人，让段春丽和段禾不要声张，还托付他们帮忙照顾一段时间孩子，之后他们安顿好，等这段风声过去，他们会回来接甜甜离开。 “交给我！” 姜青蕊要了信件，对比了丁思博的字迹。 “怎么样，是丁思博写的吗？” 姜青蕊回头看了徐恕一眼，轻轻摇头，“不是。”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徐恕不觉得意外。 他脸色微微沉，“看来，丁思博也已经遇害或者被他们控制起来了。” 否则，这些人不会冒险用丁思博的口吻来写这封信。 “嗯，不过，我们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 姜青蕊指着信件上面的一句话，“你看，建筑公司。” “你是说，长丰？” 徐恕手指摩挲着茶杯，心中闪过无数想法，忽然间，他回过神来，放下茶杯就往外走。 “我去找李长烽！” 不多时，李长烽过来开会。 “现在我们的调查也陷入了瓶颈，徐队刚刚都和我说了，我能看看这封信吗？” 李长烽问完，姜青蕊看向徐恕，在征得对方的同意之后，她把那封信投影到了大荧幕上。 “从这个里面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想让我们知道段春苗已经死了，还有就是，这个送信的人送给段春丽，直接送到她的公司，很明显，对方很清楚段春苗的家庭情况。” 徐恕对李长烽解释自己的观点，“而根据我的判断，这个建筑公司，就是他们遇害的原因。”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这个建筑公司，很可能就是你们调查的长丰。” “李队，看来，这两个案子有关联的可能性很大，我们要找的，也许就是同一批人。” 李长烽会意，“既然如此，我们互通有无，可以联合办案。” 徐恕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双方达成共识，徐恕和李长烽立刻带着组员到大会议室联合开一个案情分析会。 “长丰建筑公司，是一家老牌公司，老板早年间靠着包工起家，做事情很讲规矩，在业内很有名……” 李长烽的人介绍了长丰建筑公司的基本情况。 “我们也是刚刚查到，那批失踪的钢材的提货人，就是你们要找的丁思博，我们也在找这个人。” 李长烽的人说，“这个人从出事到现在再也没有露过面。” 最终，双方人马锁定调查方向。 都决定从建筑公司查起来。 会议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徐恕让众人回去休息。 他打算送姜青蕊回家，防止再出意外，结果在走廊里碰到了同样去法医室的李长烽。 “正好，徐队！” 李长烽和徐恕打招呼，“之前多亏你和姜法医帮忙接我儿子，今天刚好有空，我请你们吃饭。” “我听我儿子说，你和姜法医，有点情况？” 李长烽拍了下徐恕的肩膀，凑到他身边问道：“怎么样，追到了吗？”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 徐恕回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案子还没破，你还不抓紧回去休息？” “那可不行，我儿子给我下了命令，必须感谢姜法医，我当爸爸的答应了，就不能对儿子食言，你赶紧的，收拾下，我去问姜法医。” 李长烽先行一步，他盛情邀请，姜青蕊就没拒绝。 李云成刚见到姜青蕊就扑了过来，十分激动热情。 “姜姜姐姐，你来啦！” “嘿，小子，你对我和你妈怎么从没这么热情过？” 李长烽瞧见自己儿子那有点狗腿的样子，不免有些吃醋。 故意调侃李云成的同时，推了下徐恕，趁着姜青蕊和李云成听不到，“你说的的确没错，姜法医对付孩子，的确有一套！” “这么好看的单身资源，你得抓紧了，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李长烽催促，“我看你们挺般配的。” 徐恕脑海中想到的是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垂眸掩盖眼底松动，再抬头，一片冷清，“案子破了再说！” 第134章 串联线索 李长烽感觉徐恕就是个榆木脑袋。 “行了，随你。” 话是这么说，李长烽父子一晚上没少暗戳戳撮合两人。 明显到姜青蕊都感觉到了。 吃饱喝足，李长烽带着李云成离开。 “李队看着平时挺严肃的，在生活里好像还不错，对他儿子很有耐心。” 姜青蕊坐在副驾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徐恕闲聊。 “这家伙当初追他老婆的时候，很轰动。” 徐恕说起了李长烽年轻一点，刚入队时候的一些糗事，姜青蕊被逗笑，都不敢相信他口中的那个人是她认识的这个李队。 “小心一点。” 眼看着要到姜青蕊所在小区门口，徐恕交代，“明天去建筑公司查案，早点休息！” “好，我会的。” 姜青蕊点头，等进了屋子，她开了灯，第一时间到窗户边上，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徐恕方才离开的身影。 那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姜青蕊手中把玩着那个情侣限量版挂件，忽然之间，感觉心安定了。 第二天，姜青蕊和徐恕动身前往建筑公司。 建筑公司的管理人员对他们的调查十分配合，大概交代了一下那批钢材的基本情况。 “这批丢失的钢材价格在一千万左右，我们在事情发生之后，就开始集团内部自查。” 负责人很耐心的和徐恕两人说调查经过。 “之后，我们就查到这批货物的经手人，也就是提货人，是丁思博。” “我们就联系这位员工，他的电话没人接，我们就根据他的入职时候登记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家人。” 姜青蕊和徐恕对视了一眼，都很震惊。 因为负责人说的时间点，在段春苗遇害的前一天。 这个负责人和段春苗没有过任何往来，简直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如果不是这次建筑公司的钢材问题，这两人或许这辈子都没什么交集。 也难怪他们之前查不到段春苗的线索。 “你见到他的家人了吗？” 姜青蕊追问的时候，语气有点急切。 徐恕感觉到她的情绪，握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激动，稍安勿躁。 也不怪她，这是确认段春苗身份之后，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很久没查到更多有关于段春苗的线索了。 “见到了。” 负责人的话给了姜青蕊希望，她追问道：“能仔细说说那天的情况吗？你见到的是谁，她是怎么说的？在她家里有没有其他人？” 负责人沉思片刻，开口道：“那天上班查到这个消息，我就带着助理上门了，接待我的是丁思博的妻子，一个打扮比较时髦的女人，她说她是丁思博的妻子，屋子里还有个小女孩，好像是丁思博的女儿，其他人我没看到。” “然后我就问她丁思博的行踪，但是她和我说，丁思博去北市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 负责人说到这里，脸色有点难看，“问题是，之前公司查过他的行程，他根本没去出差，最近半年我们公司都没有和北市的公司有过业务往来，还有他提货拿走的那个钢材，我们两家公司也没有过合作。” “我当时就确定，这个丁思博只怕是已经跑了，只能选择报警。” 这么大的损失，公司一个季度的利润就算是彻底打水漂了。 负责人很无奈，“他妻子看上去并不知道丁思博做的事情，听到我这么说，很是惊讶。” “我总不好为难一个女人，只能先离开，让她有消息和我联系。” 徐恕思路十分清晰，瞬间又接了一个问题。 “那你们公司负责这个订单对接的，都有谁？” “从我们这里提货拿走的是丁思博，那边负责对接的是那家建设公司的销售科科长，叫周发。” 得到这个线索，姜青蕊和徐恕立刻赶往周发所在的大风建设公司。 路上，姜青蕊多少有了一些头绪，和徐恕分享。 “也就是说，丁思博因为一些原因，用非法的手段联合其他公司的人盗走了长丰价值一千多万的钢材。” 她手指无意识敲击在随身带的包上，晶亮的眸子若有所思，“然后，公司发现不对劲，丁思博失踪，长丰上门找人，段春苗知道丁思博不是出差，而是可能跑了。” 徐恕接着她的思路继续讨论，“段禾第二天见到了脸色难看的段春苗，她借口生病去看医生把丁甜甜托付给弟弟。” 其实她不是生病，她没和段禾说实话，段春苗抱怨丈夫出差，实际上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她应该是怀疑之前的每一次出差都不太对。 “如果我是她，我会去找丁思博。” 姜青蕊带入段春苗的视角去想，得出了这个结论。 从段禾和段春丽的形容来看，段春苗是个思想很传统的女人，对丈夫的出差抱怨，可却很少和丁思博因为这个去吵架，即使每次都要晚上去给丁思博打电话喊他回家，两个人也因为丁思博打牌这件事情没少吵架，可她就没想过和丁思博分开。 用段春丽的话来说，段春苗的婚姻，是很典型的丧偶式婚姻。 她想去看看丁思博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那个和丁思博疑似同伙的大风建设公司销售部门的周经理，很有可能就是对段春苗下手的元凶之一。 他们怕段春苗发现真相，所以才想到杀人灭口。 一千多万，普通人一辈子不吃不喝不睡觉赚的钱也不够这个数字。 他们到的时候，周发正好在办公室。 听到他们问关于长丰那一千多万的钢材，周发矢口否认。 “抱歉，据我所知，我们公司和你说的长丰没有任何业务往来，钢材这件事情，我完全不知情。” “我们想看下最近一个月的票据，不知道可以吗？” 徐恕刚说完，周发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真是不好意思啊，警官，我们的票据前几天出现了点小问题，不知道被谁烧毁了。” 不管他们问什么，周发都是不知道，不清楚，看似很热情，实则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从大风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姜青蕊抬头看天空，忽然笑了。 姜青蕊十分肯定道：“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了，这个周发和丁思博的失踪，段春苗的死，长丰的钢材失踪，还有长丰票据损失都有联系。” 姜青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这是个窝案！” 第135章 再去定市 案件的前因后果大致已经清楚，如今就差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推断是否正确。 姜青蕊长舒一口气，大家忙活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些进展，心中也放松不少。 徐恕走在她身旁，看见姜青蕊略微兴奋的精神，嘴角挂起一丝轻笑。 “趁着这个劲头，争取一举把它拿下！” 姜青蕊说着对徐恕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干劲满满去找证据。 现在最重要的线索是票据，可惜已经被销毁。 徐恕坚信犯罪肯定会有百密一疏的地方，姜青蕊也赞同这个观点，两人讨论，决定接下来再去长丰公司看一圈。 可惜的是长丰里里外外都被询问了个遍，并没有新的线索。 姜青蕊皱着眉头离开大厅，思考着哪个地方有可能被疏漏掉了。 就在两人要离开时，她突然感觉到胳臂被戳了戳。 顺着徐恕的目光看去，是长丰公司门口的保安室。 与前几次来时不同的是，门卫换人了。 两人对视，默契的走过去。 “你好，警察。有些事想问一下你。” 徐恕拿出证件给他扫一眼。 门卫头一回见到二人，表情立马紧张起来。 “好，好的。” 徐恕根据流程问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新收获。 就当姜青蕊想放弃时，门卫一拍脑袋。 “警官我想起来了，丁思博之前还给我一封信，让我帮忙保管着。刚才一紧张，加上时间也久，就给忘了。” 说这，门卫就在一打厚厚的资料堆里翻找。 他之前请假，并没有赶上前几次的调查询问。 姜青蕊眼睛亮亮的，直觉告诉她这会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徐恕接过门卫递来的信封，薄薄的一层，并没有什么厚度。 打开，是一张纸。 姜青蕊和徐恕定睛一看，是一家公司向丁思博索要购买钢材的发票！ 真是瞌睡时有人递枕头，重要线索突然就出现了。 徐恕看了一遍确定是真的，“看样子丁思博是怕以后有什么意外，特地保留了一份发票。天无绝人之路，正好也可以加快寻找他的速度。“ 姜青蕊点头，赞同他的说法，“正是这小聪明，反而或许能让他得救。” 徐恕把发票给江武拍过去，“马上查查这家公司在哪，这有极大概率是一个突破口。” “徐队你俩居然这么迅速！” 电话那头江武惊讶，刚想扯别的就被徐瑛揪住耳朵。 “哎哟你轻点。”他挣脱不开，一阵呲牙咧嘴后对着电话喊，“放心交给我，保证用最快的速度查出来。” 话音落下，电话马上就被挂断。 姜青蕊隔着电话就听出来徐瑛用了多大力，下意识捂住耳朵，感觉自己也点疼。 “不舒服？” 她的动作引来的徐恕的关心。 “没有没有。” 姜青蕊连忙摇头，生怕他下一句就是让自己回家休息。 案件跟进到现在了，她想一直查下去，直到真相大白，找出凶手。 江武如他所说，很快就把公司资料发了过来。 徐恕在手机上放大，姜青蕊探脑袋凑过去。 “北市……” 又是北市。 看来这下丁思博非法联合盗窃的证据落实了。 确定地址，两人马不停蹄的前往北市的公司，进一步调查。 现在已是深夜，路程并不短。 徐恕在路边停下，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大袋面包。 “这个点店铺都关门了，便利店不让热食物，我就看着挑了点你应该喜欢吃的。” “太谢谢了，我正好有点饿。” 姜青蕊接过，打开给徐恕一袋面包，自己再拿了一个。 她发现徐恕拿的全部是草莓口味，又想到前段时间他给自己带的甜点也都离不开草莓。 这么想这，姜青蕊耳朵不自觉发烫。 徐恕对甜的东西并不感冒，吃了两口就放下。 深夜出差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这次不同，时常无人的副驾有了姜青蕊。 徐恕说不出这种感觉，心里涨涨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 奇怪的是，他对此并不抵触，而且想让时间拉长，变得缓慢一些。 两个人各怀揣心事，时间飞快。 姜青蕊是被摇醒的，她揉揉眼睛适应光线，和徐恕一起下车。 徐恕走在前面，身姿挺拔，神色从容，完全看不出疲惫的痕迹。 姜青蕊不由得佩服，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警察，来问一些事情，请把你们负责人找来。” 徐恕话语简洁，前台看见证件后马上打电话联系。 不多时，有一人匆匆在拐角处出现。 “您好有什么事吗？我是负责人，您有事问我就行。” 来人一上来就分别与徐恕和姜青蕊握手，态度诚恳。 姜青蕊察觉到他头发和领口凌乱，看样子接到电话马上赶了过来。神态不卑不亢，但眼神飘忽，说话时的声线也不自觉颤抖。 徐恕拿出丁思博照片，“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负责人看到照片的一瞬间瞳孔收缩，迟疑几秒说道，“见过。” 这次的问话异常顺利，负责人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实情。 “丁思博买给公司一批钢材，我们两个流程什么的都是正规渠道。” 负责人看了眼表情越来越严肃的徐恕，舔舔干裂的嘴唇改口道：“警察大哥，我能保证我这边完全没有闪失，他那边……我是不清楚的。” “我就和他合作过一次，完事之后这小子就没影了，我也不熟，平时也没交集。” 负责人把自己甩得一干二净，徐恕想听的重点不是这里。 “你们公司每次项目结束后都会开发票，你能找到和丁思博合作的那次发票吗？” 听到这句话负责人一下子不说话，支支吾吾半天，“他没给我正规发票。” “但是，”他话锋一转，“前段时间他联系我，说是以后想要多少钢材都行，他们周科长都能搞定。”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周科长身上。 徐恕和姜青蕊决定暗中调查，周科长和他身边亲近人的笔迹，逐一拿去做鉴定。 他们有一个猜测，就差最后一点，或许就是破解谜团的关键。 第136章 甜甜线索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周发的笔记并不符合，他身边任何人的笔记都与那封信不相似。 姜青蕊甚至把周发半杆子打不着边的远房亲戚都鉴定了一遍，结果却一无所获。 调查方向错了，徐恕安慰她“虽然这里查不到什么，但排除了一个错误方向。” 姜青蕊点头，虽然没有被怎么安慰道，但是心情却平静不少。 现在线索又断了，她也不想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所以打算这几天的空闲时间去看看甜甜。 小女孩最近状态好了不少，面色越发红润，精神气也很足。 姜青蕊和甜甜闲聊，甜甜对妈妈的离开慢慢接受，甚至可以主动和姜青蕊提起。 “那甜甜想起来什么和平常不同的事情吗？” 姜青蕊没有放弃在甜甜身上找到突破口，她太需要一丝线索了，所里每个人都对这件案子焦头烂额。 甜甜摇头，低头玩着怀里的娃娃。 姜青蕊叹了口气，这事徐恕电话打了过来。 “徐队，难道是有进展了吗？” 可能是姜青蕊期待的语气太明显，徐恕沉默两秒，“没有。” “好。”姜青蕊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焦虑，电话那头的声音太温柔，使得她忍不住小小抱怨：“完全没有方向，找不到新的人物，笔录翻来覆去我都快会背了……” 姜青蕊絮絮叨叨的说这，甜甜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姐姐，我想起来了，那天有一个叔叔过来跟妈妈说话，然后妈妈就走了。” 姜青蕊思绪回神，立马直起身子，“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甜甜点头，“不是很白，眼睛不大，长得比妈妈高一点，不喜欢和我说话……” 这个描述完全想象不出对方长什么样子，姜青蕊拿着手机问电话那边的徐恕，“你能画出来吗？” “你先别急，段春苗交际圈并不大，甜甜说的人很有可能就在身边。小孩子描述主观性过大，参考价值不多。” “这样，你把甜甜带过来，我收集好段春苗身边的人物照片，让甜甜指认。” 徐恕的话平稳有力，姜青蕊深吸一口气，是自己太着急了。 “好，我这就带她回去。” 甜甜来到陌生的环境紧张，姜青蕊一直在身边安慰。 屋子里徐恕挨着她坐下，没出几分钟徐瑛拿着一叠照片走进来。 把照片一次铺开，甜甜在一个个看。 不多时，甜甜指着一个男人说道：“就是这个叔叔。” 徐恕拿起照片，这人跟周科长是一个公司的。 他回头看，却发现姜青蕊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他领着甜甜，“我把她送回家，你安心睡一觉。” 不容姜青蕊拒绝，“这是上级命令。” 姜青蕊也知道自己最近状态不好，确实需要休息。 如果直接调查可能会拖后腿，没有反驳，沉沉睡去。 睁眼时窗外一片漆黑，姜青蕊觉得神清气爽。 刚走出门就碰到徐恕。 “现在怎么样？” 姜青蕊知道他在问什么，“好多了。” “做什么事情不能着急，陷入困难时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徐恕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紧接着，“甜甜说的男人信息找出来了，我们现在就去调查。” 姜青蕊看着徐恕的背影应了一声，然后在他身后偷偷低头笑。 这家伙，安慰人还是那么烂。 但莫名其妙的是，对往往自己有效。 到了张科长的公司，徐恕拿着照片，很快就让人找到了工作岗位。 庞强——仓库管理员。 “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庞强与段春苗生活中毫无联系。”徐恕转动方向盘，“他的履历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疑点。” “这样反而更奇怪。” 姜青蕊想了半天，“这回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好担心最后又没有收获。” 徐恕点头，默认了她的提议。 接下来的时间大部分围绕庞强展开调查，但是线索很少，沿路监控并没有照到他的身影。 江武坐在转椅上，用腿在地上划拉转圈，“这人会隐身，连根毛都拍不到。” 徐瑛少见点头赞同，他像隐匿在黑夜里狡猾的影子，让人寻找也无处下手。 姜青蕊在角落里翻看庞强的资料，看到桌面上的调查歪头。 她怼了怼身旁的徐恕，小声说悄悄话：“你还记得咱俩之前的笔迹鉴定吗？” 她眨了几下眼睛，“我怀疑……” 徐恕秒懂，沉思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沟通完毕，两人起身一前一后离开，留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乔琳琳率先反应过来不对劲，“他俩说悄悄话居然不带着咱们。” “对啊。”徐瑛附和，“而且他们关系越来越亲密了，你没发现，徐队走到哪都带着姜姜。” 两个女人默契一笑，彼此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 江武完全听不懂她们话里有话‘“什么啊？这不很正常吗？师父以前也带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徐瑛翻了个白眼，一脚踹向江武凳子。把人踹到在地，“你个呆子，什么都不明白。” 警局外，徐恕和姜青蕊在规划方向。 “上次咱们失败了，我有点担心……” “还有你怕的事情啊。”徐恕嘴角含笑，“不知道谁第一次见面那么咄咄逼人。” 姜青蕊完全不想回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自己但是刚来，又经历了死亡重现，脾气自然不好。 先来徐恕拿这个说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开个玩笑，别害羞。”徐恕没想到姜青蕊会不好意思，连忙扯开话题。 “咱们按照上回的办法，找他亲近的人做笔记鉴定，无论是否成功，至少实践过了。” “嗯！”徐恕的话像是定心丸，姜青蕊情绪平稳，规划路线，挨个收集笔迹。 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鉴定失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字迹一模一样的人。 正是庞强的好友，名字叫孙东满。 姜青蕊看着报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久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第138章 迷离疑点 “不是我啊！” 事实却并不如姜青蕊他们所料想的那样发展，当周发看到建材失踪还有段春苗的照片，周发矢口否认，压根不承认这个事情和他有关系。 “不是你？” 江武和徐瑛负责这次的审讯，闻言都被气笑了，把手中的照片重重的扔到桌面上，用力拍桌，声音震耳欲聋，“周发，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敢说和你没关系？” “好，那我问你，钢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如果是丢失的那批钢材，我真的不清楚！” 周发被江武吓了一跳，可依然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丁思博就是简单关系，不存在您说的那种利益输送，我们两个更是从来没有私下里来往过！” “公司的事情，我都是按照流程办事，从来不存在违规操作，警官，你们把我喊来如果是为了这个事情的话，我希望你们能拿出证据来，而不是在这里污蔑我！” 江武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出线索，提起段春苗，周发更是一脸茫然。 “她是谁，我真的不清楚！” “她是丁思博的老婆，叫段春苗，周发，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江武的脸黑沉沉的，目光如锐利的宝剑，直勾勾的看着周发。 任何一个人，被这样状态的江武看着，都会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周发也不例外，可他从始至终，没露出过半分慌乱，回答的时候也是条理清晰。 “我刚刚说了，我和丁思博只是普通关系，我并没有去了解过他家里的情况，我只知道这个人工作能力不错，我们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徐恕弯腰和江武通讯，“问他和庞强的关系！” “庞强？” 听到江武的话，周发终于有了反应，疑惑问江武，“这件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回答问题！” 江武重复，周发皱眉，似乎是在思考，在江武再次吓唬他之前开口道：“他是仓库保管员，我作为采购部的经理，很多工作都需要和他对接，所以平时关系还行，但也仅限于工作上面的关系。” 审讯室外，从单面玻璃看到周发怎么都不肯说，徐恕回头问姜青蕊，“你怎么看？” “我感觉……” 姜青蕊的目光一直都在这个叫周发的男人身上，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觉得他很自然。” “而且，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徐恕和她目光相对，姜青蕊认认真真开口，“到现在这种地步，很多证据都指向他，有些甚至都已经无从抵赖，他看到证据，咬死了说不是自己，又有什么用？”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搜查周发家里的警员打来电话。 “徐队，周发的财务很干净，不存在额外收入，家里的名贵物品，也都有特定的来路。” 徐恕应了声，挂断电话。 姜青蕊听到他的重复感觉更加疑惑，“那么多的钢材，一点资金流水都没有，还是不太现实。”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徐恕开口，目光落在审讯室内说话的周发身上，“他刚刚在第一次见到段春苗的尸体的时候，没任何慌乱和躲避，要么，这是个心理素质特别高的人，要么，就是他真的不认识段春苗。” “庞强的证词很完整，就算是他不承认，只要找到相关证据，他跑不掉。” 姜青蕊点头，心中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她决定再去长丰看看，或许还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到了长丰，她先去了周发的办公室。 这里已经被警方搜索过，有点乱，相关的文件也都被带走，姜青蕊细细搜寻完，走出办公室，有不少人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时不时的窃窃私语。 姜青蕊想了想，拦住旁边的人。 “你别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周发！” 姜青蕊拿出证件给对方看，这人点点头。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周发平时怎么样？性格什么的。” 上司怎么样，下面的人应该很清楚。 这个人仔细回想后回答，“周经理平时挺好的，就是工作上面比较严格。” “但是他业务能力很强，对手下的人也都很关心！” “那他和庞强关系怎么样？” 这个人说不出什么来。 姜青蕊没抓着他不放，又问了其他人。 “说起丁思博，庞强也喜欢打牌，我有次看到他和丁思博一起喝酒来着。” 问到第八个人的时候，终于问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姜青蕊瞬间神经绷紧，正想要再问，就听旁边的人说，“听说庞强辞职了，可能是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我听到他交辞呈的时候，说父母身体不好，想回去陪父母，在老家发展！”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我去核对仓库情况的时候，听他说的。” 姜青蕊道谢之后，去了仓库。 她觉得，这个时间点，庞强辞职，着实是有点太凑巧了。 姜青蕊到的时候，庞强正在和另外一个人交接工作，见到姜青蕊过来，本能紧张起来。 上次被姜青蕊步步紧逼问话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小瞧这个看着温和的女人。 “姜警官，你怎么来了？” 庞强脸上堆着笑容，上前迎接姜青蕊。 “过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听说你要辞职，过来看看，怎么，在这里做的不顺心？” 姜青蕊心中对庞强起了警惕心，假装随意的询问。 “多亏了你的证词，我们才能抓到周发，怎么不等到他伏法吗？” “嗨，等什么伏法，我现在就想着，重新开始，远离这里，怎么，他认罪了吗？” 庞强给姜青蕊端了一杯茶过来，一边试探着询问。 “认了啊！” 姜青蕊点头，毫不犹豫的承认，“还要谢谢你，不然这个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庞强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放松了许多，“谢什么，能抓到他，我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他垂眸很是低落，“如果我当时能有勇气阻拦的话，段春苗就不会死了！” 第139章 事有转机 “我不想留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庞强捂着脸苦笑，“人真的不能做坏事，否则真的会有报应的，我眼睁睁的看着段春苗被欺负，被伤害，我却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 “这份工作，我很珍惜，可我不能不离开。” 庞强语气低沉，声音哽咽，“姜警官，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事实上，我也看不起自己，我就不是个男人！” “这件事情，我们公司的人迟早都会知道，我承受不了，我就想着，换个地方生活，也许不如现在，可至少，不用去看那些人异样的眼光。” 他表现太正常了，姜青蕊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想不通，还是觉得庞强说的话虽然合情合理，可这个时候忽然走，有点违和。 “打算什么时候走？” 姜青蕊环顾四周，一边随意问道。 “就明天，把东西收拾好，明天坐车回家，然后再做打算！” 庞强斟酌着回答，“我爸妈也都年纪大了，回去陪着他们，也算是尽孝了。” “以前总觉得要做出一番成就，现在觉得平凡也是一种福气！” 庞强说完摇头道歉，“对不起，姜警官，我说的太多了！”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随时喊我，我愿意配合！” 姜青蕊没回答，只是忽然反问他，“周发经常来这里提货吗？还是让丁思博来？” “丁思博经常来！” 庞强立刻回答，“周经理是什么职位，怎么可能每次都亲自来，就偶尔单子比较大的时候，会过来那么几次，多数时候都是丁思博过来！” “那看来你们很熟悉了，我听说，你们还会在一起打牌喝酒？” 姜青蕊眼睛余光看到庞强的笑容僵了下。 “是，他这个人喜欢赌钱，还喜欢喝酒，我也是，就遇到过那么一两次，不过，我就是个仓库保管员，丁思博那样的白领怎么会和我有什么交情。” 庞强自嘲的笑了笑。 很合理。 姜青蕊又仔细问了不少问题，庞强都回答的很仔细。 这一番没什么收获，姜青蕊离开。 她一走，庞强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妈的！” 庞强重重的朝着地上唾了一口，眼神阴狠的看着姜青蕊离开的方向。 刚刚，他起了杀心。 要不是理智拦着，知道姜青蕊是个警察，弄死她会有大麻烦，庞强真的想做了她。 不行，不能再待着了！ 庞强转身回了休息室，决定立刻跑路。 姜青蕊一路上都在沉思，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庞强这个人信任不起来。 可遍寻记忆，她也找不到庞强说谎的痕迹。 回到警局的她，心事重重。 “姜姜，你去哪里了？” 刚进门，徐瑛过来拉住她，“我们在说各地美食，江武这个家伙说的我口水都快下来了，晚上咱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你请客我们就去。” 江武故意调侃徐瑛，“不过，你打赌输了都只请大家吃食堂，太抠门，姜姜才不会答应你。” “你们审完了？” 姜青蕊注意到大家都很轻松的样子，好奇问道：“周发撂了。” 一句话，众人沉默。 “这个家伙，咬死了不承认，问什么都说不知道，问他段春苗，他说不认识，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徐瑛都快给自己说哭了，他都没反应。” 一提起周发，江武就一肚子火。 “这个家伙真是死鸭子嘴硬，徐队让我们先停下，晾一晾他。” 徐瑛回头，好奇问姜青蕊，“姜姜，你去哪里了？琳琳说你出去了？” “去了一趟长丰。” 姜青蕊随意带过， “我想去看看还有什么线索遗漏没有。” “姜姜，你知道海市都有什么好吃的吗？” 江武凑过来问。 海市？ 姜青蕊脑海中闪过什么，忽然意识到什么，问江武，“我记得上次调查到的庞强的时候，他的户籍就在海市对吗？” “庞强？” 徐瑛一愣，“好像是的，我去看下！” 她立刻朝着办公桌方向走，找出了上次查到的资料，打开庞强的那一页，看了一圈十分确定的对姜青蕊说道：“没错，他就是本地人。” “他父母呢？” 姜青蕊眉头皱的更紧，脸上挂上清霜一般的冷，徐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小觑，立刻调查。 不多时，徐瑛找到了结果。 “他父母也是本地人，而且他父母去年就已经过世了！” 尽孝，去外地发展。 姜青蕊捏紧手指，庞强为什么要说谎？他给的理由很合理，就是因为单纯觉得待不下去了。 光是这点不足以证明庞强有嫌疑。 姜青蕊想不明白，心事重重的回到办公室。 姜青蕊目光落在尸检报告上，再次打开，一页一页的翻看下去，对比庞强的供词，很多细节都对的上。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对庞强说周发是凶手这件事情没有太大怀疑。 侵犯，火烧。 不对，他没提汽油桶是怎么处理的。 姜青蕊鬼使神差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她一定忘记了什么，庞强一定说了什么和事实对不上的东西。 手指忽然停住，姜青蕊浑身颤抖，看着上面的照片和字迹。 “在这里……” “不对，徐恕，这个庞强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他在说谎。” 姜青蕊彻底确定，冲到办公室里找徐恕。 把尸检报告拍在徐恕面前，姜青蕊十分着急，“庞强说的很多细节都对得上，可是他和我们说，周发是用铁丝绑住了段春苗的手。” “没错，他是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徐恕没弄懂姜青蕊的意思。 “有很大问题。” 姜青蕊说：“问题在于，我当时和你说过，段春苗的双手和其他部位不同，烧的并不严重，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她的手上根本没什么铁丝捆绑过的痕迹！” “一个能说的很多细节都对的上的人，他肯定在现场，可他对我们说谎，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姜青蕊重重说道：“这个庞强就是凶手！” 第140章 真凶浮现 “徐队！” 姜青蕊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用力推开，江武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面上难掩喜色，“不出徐队你所料，这个庞强真的想跑，他没回家，直接去了火车站，被我们给逮了个正着。” 姜青蕊闻言十分惊讶，看向徐恕震惊道：“你早就想到了？” “去查的时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就让人盯着庞强，我们的人发现他在我们走后，根本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什么机场，直奔火车站，这家伙一看就有猫腻。” “我听江武说，你问了庞强老家，我就让江武去截人。” 徐恕承认道：“而且，就在刚刚，周发尝试自杀了？” 什么？ 姜青蕊震惊，“他不是很镇定吗？” “可能是觉得自己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没用，所以就想不开了。” 徐恕解释，“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庞强，我有预感，这次我们找对人了。” 见到徐恕和姜青蕊，庞强表现的十分自然，还和徐恕打招呼。 “两位警官，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没什么，有些细节想和你再核实一下。” 姜青蕊心中恶寒，这个人杀了人，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装做什么事情没发生，的确是个硬茬子。 “不过，我听我们同事说，你刚刚人在火车站，算下时间，你这个也没回家啊，怎么回事，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其实没什么，就是想出去透透气，干脆把机票给退了，先去玩一趟再说，换个心情，免得回家我爸妈担心。” 庞强很迅速的回答，手指交握，姿态自然，看上去十分松弛。 “爸妈？” 姜青蕊反问，“你父母不是去年就过世了吗？” “还有，我刚刚想起来，你是本地人，怎么成了父母在外地了？” 庞强脸色一僵，没想到姜青蕊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他不慌不忙的回答，“啊，警官，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是用这些说辞来和同事解释的，毕竟这次的事情不光彩，你问的时候，我想着不重要，就没解释。” 好一个不重要。 姜青蕊对庞强的狡猾程度和应变能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她知道，这次审讯会相当艰难，她将主动权交给了徐恕。 不管怎么样，问出真相让真凶伏法，才是最重要的。 徐恕意外，猜到了姜青蕊是怎么想的，眼底划过一抹欣赏，不贪功，以人命为先，她比他想象的，更加尊重这些死者。 “你能不能再说一下，你那天是怎么看到周发杀害段春苗的。” 这次，庞强的回答更加详细，和之前的口供相比没什么出入。 他咬死了这件事就是周发做的，没上去阻拦也说了理由，他害怕自己被周发同样灭口。 “那周发是不是直接把女人给杀了，他有没有掐段春苗的脖子？” 徐恕故意问庞强，“他除了用铁丝，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这个……” 庞强迟疑，“有，他威胁那段春苗和她发生关系，然后还掐了那个女人的脖子，之后又踹了那个女人几脚，段春苗一直被捂着嘴巴，没办法呼救，我看着都快吓死了！” “后来火起来了，一切都晚了。” 他话里话外给自己说的清清白白，一切都是害怕，一切都是因为不得已。 姜青蕊和徐恕打配合，“你说的这个掐痕，我其实在尸体上没有找到，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死者在被火烧之前就已经因为心脏病发死亡，她看似是被火烧死的，其实是死于心脏病发，你的口供对不上，庞强，我建议你说实话。” 姜青蕊在赌，根据死亡共享的那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段春苗已经十分虚弱，庞强也不敢确定段春苗是怎么死的。 庞强飞快摇头，“不可能！” 可说完，他自己都开始不确定起来。 “事情都是周发做的，我不敢上前查看，可能看错了？” “那其他呢？你有看错的地方吗？” 姜青蕊步步紧逼，“庞强，想清楚。” “没了！” 庞强肯定摇头。 姜青蕊冷冷看了他一眼，把段春苗的手部照片扔到他面前。 “庞强，别再狡辩了！” 徐恕同样冰冷开口，“交代，尸体上面还有很多细节，你都对不上，要我们一一都给你举例吗？” 庞强抓着那张照片，捏成团，最终又无力放开，没了刚刚的无害，他阴冷笑了起来，“是，人是我弄死的，这些都是我做的。” “倒卖这批钢材是我出的主意，我和丁思博策划好一切，怕事情被查出来，我故意让他提了周发的名字。”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丁思博活着，这个蠢蛋，还真以为我会给他分钱。” 庞强说了一个日期，正是丁思博失踪那天。 趁着晚上，他把丁思博给叫了出来，走到矿场附近的时候，他用锤子砸死了丁思博，趁着天黑，把人扔到了废弃的煤井中。 段春苗知道这些事情，他去叮嘱段春苗说事情被查出来了，丁思博拿着钱跑了，让她有人来查的话，就把一切都推给周发。 “可我还是不放心。” 庞强说，“所以我把她给骗出来，然后想弄死她。” 段春苗很敏感的发现了不对，和庞强求饶，庞强起了色心，提出条件和她发生关系。 答应之后就放过她，结果庞强在事后不遵守承诺。 他故意让段春苗配合自己走了一段路，等到了地方之后，他直接把人给掐晕，然后用准备好的汽油把段春苗给烧死。 一路上，他清理掉所有和自己有关系的痕迹，又怕上面的人下来查票据，于是就想办法烧掉票据。 李长烽案子里那两个蒙面人就是庞强和孙东满两个人。 “我是真没想到。” 庞强不甘心的说道，“你们竟然那么快就查到了段春苗这个女人身上，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她把那个孩子也带上！” 这样段春苗就不会把孩子托付给段禾，没人报案，自然警方也没办法发现这个人是段春苗。 “听说段禾要去辨认尸体，我没办法，只能伪造丁思博的信给他老婆的妹妹。” 说完，庞强十分好奇的问姜青蕊和徐恕，“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查到我身上的？” 第141章 热度上升 姜青蕊站起身准备离开，闻言看向庞强，“你以为的完美犯罪，还是百密一疏。至于我们是怎么发现的，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在牢狱里慢慢想。” 这次审问之后，庞强立马被逮捕。凶手终于绳之以法，真相大白公之于众。 姜青蕊在案件结束后去看望甜甜，正好碰到段禾。 段禾拿着几张纸在签字，姜青蕊好奇问了一嘴。 “我打算收养甜甜。”段禾揉揉甜甜的头发，“我们是亲人，我也有义务扶养她长大成人。” “姐姐看见肯定也会放心了。” 姜青蕊点头，这是最妥善的办法。 闲聊一会，徐恕发来消息。 姜青蕊这才想起来还要去和叶局报道，这段时候事情太多忙忘了。 道别之后，姜青蕊找到徐恕，两人敲门。 “进。” 叶局一如往常端着茶杯，“低估你俩了啊。” 姜青蕊挂起笑，“没有没有，我们效率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这丫头，”叶局哈哈一笑，“还挺谦虚。” 徐恕也面带笑意，看向姜青蕊的目光有着自己的没察觉的温柔。 “案件的卷宗我看了，你们几个都很辛苦。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继续保持这个劲头查案。” 叶局总结了几句，把每个人都夸一遍，场面紧接着安静下来，三人大眼瞪小眼。 “没啦？”姜青蕊还在等着下文。 徐恕紧接着开口，“那我们先走了叶局。” 把姜青蕊拉出屋子，带到叶局听不见的地方。 “咱们就这么走了吗。”姜青蕊不相信，“不应该给咱们些好处吗，都是口头表扬。” “至少多给几天假啊！”姜青蕊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一直等着叶局说呢。” “叶局知道你在想什么。”徐恕分析，“可能是憋着不说，准备一个惊喜。” 姜青蕊对这番说辞不怎么相信，但也点点头，“我先下班了啊，今天没什么事情。” 回家路上姜青蕊神游，脑海中整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个没注意，撞在了别人身上。 “不好意思。” 姜青蕊手忙脚乱道歉，她的额头隐隐作痛。 对方没有在意这声道歉，反而抓住姜青蕊的手腕。 “你就是刚刚破了焚尸案的警察！” 姜青蕊仔细打量着来人，普普通通平平无奇，记忆中也没有见过印象。 “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万科电视台的记者。”对方招招手，不知在什么地方冒出个人来，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相机。 “这是太巧了，我看您是刚下班。”对方接过另一个人递来的话筒，“时间充裕，不如咱们边吃边聊，我正好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 姜青蕊没有揭穿对方拙劣的偶遇，“不好意思没空。” “您先别拒绝。”记者没有放弃，“现在这个案子在网上讨论度很大，网友们都想知道更详细的经过。” 听到这里，姜青蕊皱眉。打开手机，果然已经有了热度。 “您今天拒绝我没关系，但是要知道，好奇心是无止境的。就算是我不采访您，不到一两天会有更多记者赶来，到时候您会更加麻烦。” 记者像苍蝇一样黏住姜青蕊，三个人长时间站在路上引得其他人注目。 “就这一次，我保证，发到网上之后就不打扰您了。” 耳边都是记者喋喋不休的话，姜青蕊不信他说的。 有一就有二，采访一发出去会有更多的人来，直到这个案件热度永远消失。 太难缠了，比审讯还累。 姜青蕊忍耐不下去，刚想开口赶人，被熟悉的声音抢先一步。 “妨碍警察办案，涉嫌违法，要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吗？” 姜青蕊感觉到徐恕站在身后，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他神色严肃，锋利的气质让人下意识回避。 果不其然，记者看见徐恕马上闭嘴。 “不好意思不打扰了，我现在走了。” 他关注这个案件，怎么会不知道徐恕呢，两人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面。 “还是你有用，我怎么说都不走。” 姜青蕊看看徐恕，又看看自己。是气势上吗，要不要自己也学习一下。 一想到自己见人冷冰冰，整天板着张脸行走，姜青蕊马上放弃，自己可做不到那样。 徐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姜青蕊的表情很好玩，下一秒女孩抬头，两人目光对视。 姜青蕊恍神一瞬，瞬间扭头。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徐恕的视角能看到姜青蕊微红的耳根，他张了张嘴，还是任由空气安静。 “谢谢你刚才帮我弄走了记者，要来我家喝杯水吗。”许是怕尴尬，姜青蕊不自然的又补充了句，“你别多想，只是马上到我家了。” 真完蛋。姜青蕊恨不得时光倒流，本来没什么，这么一说到显得掩耳盗铃。 可是自己真的没别的意思。 她听见徐恕笑了很轻。接着脑袋被拍了下，“好，我不多想，感谢邀请。” 说不出的感觉，姜青蕊感觉心里痒痒的，索性不想，两人并排走到一起。 徐恕之前在姜青蕊被跟踪的时候来过，轻车熟路跟着上楼。只是没想到，姜青蕊一开门，双腿就被一个不明黑团袭击。 徐恕有些被吓到，以为是危险的东西，下意识抬腿踢出去，姜青蕊突然转身靠近，硬生生停住。 “姜姜！” 姜青蕊马上蹲下，抱起黑团扔进屋。 “我养的猫，吓到你了。”姜青蕊有些不好意思道：“平时它不这样的，看见陌生人很胆小。” 徐恕低头，看见小猫缓缓走过来，在他脚边停下，再缓缓用身体蹭自己。 刚说完胆小，姜青蕊就被自己的话打脸。 她试图把姜姜拉走，但一放手又去贴徐恕，试了两回索性放弃。 “没事。” 徐恕问她，“上次来怎么没看见它。” “那两天不是很忙吗，我就把它放在闺蜜家了。” 徐恕点头，“它叫姜姜？” 刚才他听到姜青蕊叫了。 “对。” “姜姜。”徐恕抚摸着猫咪柔顺的毛发，“很可爱。” 莫名的，姜青蕊虽然知道徐恕是在说猫，可脸颊却还是有些发热。 第142章 虚伪 记者说的没错，第二天姜青蕊上班时就有几个人站在警局门口，拿着话筒要采访她。 姜青蕊隔着很远就看到了，戴上帽子低头奔跑，没等几个记者反应过来就到警局了。 没一会徐瑛和乔琳琳到了，两人满头大汗瘫在椅子上，一看就废了好大劲进来。 “太可怕了，我只在电视剧看到过这阵仗。” 徐瑛吐槽，“昨天下班就有人缠着我，害得我直接打车跑了。” 乔琳琳也说自己遇到了记者。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之前的案子就没这么多人关注。”徐瑛刷手机，“昨天看刚有话题，今天早上就变成全民吃瓜了。” “无非就是觉得焚尸案稀奇呗。”乔琳琳见怪不怪，“要我说，就是吃饱了撑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江武没到。” 姜青蕊开口，说着打开窗户，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大门口。 乔琳琳和徐瑛蹭的站起来，也加入围观。 果然，门外的记者变成十几个，围成一圈把江武困在里面，话筒都怼到他嘴边。 三个女孩都噗呲一笑，太喜感了，江武面目扭曲，知道自己已经迟到要扣工资，神情苦涩，想当场消失。 姜青蕊帮他算了一下，从脱离记者到出现在工位上，不多不少用时十五分钟。 徐瑛狠狠嘲笑他要挨骂。 “我是有原因的好吗？”江武心里苦，“我一出现就被团团围住，我还以为自己是嫌疑人呢。” 江武还在吐苦水时，叶局和徐恕出现在门口。 “叶局，徐队。” 三人乖乖站好。 “这记者没个几天消停不了，你们也活动不开。”叶局拍拍徐恕肩膀，“正好你们最近辛苦，就给你们放几天假，等讨论题下去再来上班。” “好耶！” 江武跳起来，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姜青蕊也是止不住的开心，道别徐恕他们准备去看看爸妈。 “姜青蕊，你都快成猪了。” 姜云和两天路过姜青蕊数次，每回都看见姜青蕊躺在床上，不是看电视剧就是吃零食。 他恨铁不成钢，明明是个女孩子，活得比他还懒。 “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姜青蕊翻了个身，朝门口扔出一个抱枕。 “我是你哥！管你还不行？” 姜云和一听火气上来了，进房间一把把姜青蕊拎起来，“快去洗漱，我带你出去玩。” “不要。”姜青蕊想都不想就拒绝，他哥都是一群狐朋狗友，没兴趣。 “我新开了一个酒，你去帮我看着，按小时算，钱分你一半。” 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姜云和拿捏的死死地。 姜青蕊一听就把电视剧关掉，“哥你不早说，我就爱帮忙，尤其是给你干活。” “少扯。”姜云和朝她脑门使劲弹，“给你十分钟，不来我就走了。” 等姜青蕊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到了酒门口。 新酒开业有活动，姜云和人脉又广，里面的人不是一般多。 两人从后门进去，姜青蕊刚待了一秒钟就开始后悔，音乐声震的她耳膜发疼，眼睛也仿佛快要被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瞎。 姜云和对这个场面游刃有余，领着姜青蕊向前走，每几步就要停下来打一下招呼。 总算到了台，姜青蕊环视一圈，居然发现个熟面孔。 “你好，姜警官。” 不等她先开口，对方提前打招呼。 “现在是下班时间，叫我名字就好了。”姜青蕊和他打招呼。 姜云和在两人之间看看，有些惊讶，“顾灼，你认识我妹？” 顾灼推了推眼镜，“见过。” 这下轮到姜青蕊惊讶，“你俩也认识吗？” 但转念一想，姜云和朋友众多，各个领域都有，认识顾灼也不奇怪。 三人都觉得很巧，服务员拿来椅子坐在一起。 “那我就不用介绍了，这是你哥的合伙人，我俩一起开的酒。” 姜青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在她印象中顾灼温文儒雅，很喧闹的场合不沾边。 姜云和一眼就知道姜青蕊再想什么，“人都是两面性，对陌生人大部分展现靠谱的一面。你当警察这么久还不懂？” 姜青蕊锤了他一下，“这还用你教？” 她当然知道，犯罪分子往往都身披伪装过的皮子，她见过的数不胜数。 “姜小姐负责我父亲的死亡调查，见过几面。”在姜云和的追问下，顾灼开口道：“我差点就被绕进去了，多亏姜小姐认真调查，才能真相大白，不让凶手逍遥法外，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虚伪。 这是姜青蕊的第一反应。 顾灼对父亲的死没有表现出丝毫伤心，神色永远波澜不惊，对于外界，甚至亲人是杀人犯在他眼中也都无关紧要。 但姜青蕊也不拆穿，笑盈盈碰杯，相互寒暄。 在她无数次想离开这里时，电话响了。 姜青蕊迅速掏出来，看都不看就接听，“喂。” “姜姜，出来吃饭吗？”电话是江武打来的，“我们几个碰到打算聚餐，来问你。话说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江武说话声越来越大，最后扯着喉咙在喊。 姜青蕊一开始怕听不清摁的免提，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发地址，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姜青蕊一脸歉意，“我同事喊我，就先走了。” 姜云和拉住她，“你怎么去？” “打车啊。”姜青蕊打开打车软件，结果发现路程远的要死。 姜云和扭头也看见了，“钱多没处花就送送我，顾灼你不是正好要走，送一下我妹。” “别了。”姜青蕊一听就拒绝，怕两人多想补充，“多麻烦人家。” “你啥时候这体贴了。”姜云和狐疑的瞅着她，“算了随便你。” 姜青蕊笑笑，刚想离开，顾灼站起来。 “不麻烦，我正好去那边办公，可以载你一程。” 姜青蕊再推脱就显得不礼貌，想了想打车费，的确肉疼，还是屈服给了金钱。 “谢谢。” 坐上车，顾灼比她想象的健谈。 但姜青蕊莫名想到徐恕，两人在车上有时候办案很累，精疲力尽不说话时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放松安心的。 第143章 真心话 一路漫长难忍，快到定位点时姜青蕊抬头，远远就看见徐恕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巧合，车正好停到了徐恕面前。 姜青蕊迟疑一秒打开车门，和徐恕打了个迎面。 徐恕看到姜青蕊正想说话，目光一偏和驾驶座的顾灼对视。 “姜小姐慢走。” 姜青蕊先回头道谢，等到车开走才站到徐恕旁边。 “你是来接我吗？” “嗯。”徐恕不知道在想什么，冷淡的应了声。 姜青蕊不明所以，再迟钝也感觉出徐恕心情不好。 但她不好意思直接问，猜测是因为来接她等的比较久，本来就不多的耐心被消耗殆尽也正常。 虽然想到了原因，但是姜青蕊的心情也被影响了，两个人一路没有说话。 “姜姜！”乔琳琳眼尖的看见姜青蕊，举手欢迎。 江武脸上被贴满纸条，“姜姐你可算来了！我玩不过她们。” 姜青蕊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绕了一圈坐到乔琳琳旁边，“我也来玩。” 乔琳琳和徐瑛在角落里挤眉弄眼，发现姜青蕊没有坐到徐恕旁边，男人面色不喜，绝对有隐情。 徐恕吃瘪的样子少见，堪称一大奇迹，于是两人决定什么都没发现。 江武拿起一个空瓶子，打算换个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游戏虽然已经很老套了，但在聚餐上活跃气氛仍然必不可少。 江武屏气凝神，使劲一转，瓶口慢慢停下，对准徐恕。 “真心话。” 江武脸上都是八卦的欲望，“师父，之前听说你单身，想问你以前谈过几次恋爱。” 三双眼睛紧紧盯着徐恕，他的感情史一直是个迷，虽然之前有传言他从来没谈过，但是那始终不是正主亲口承认的，如今公明正大问谁不好奇！ 姜青蕊连呼吸都放轻，听到徐恕说：“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江武喝多了，大脑有些转不动弯。 “笨啊！”徐瑛拍他，“徐队没有谈过恋爱。” 江武不敢相信，“老大你这么纯情吗！” 徐恕看了他一眼没做声，转动瓶子，稳稳指向姜青蕊。 “我也是真心话。” “你呢？谈过几次恋爱。”他和江武问的一样。 姜青蕊和徐恕对视，一字一句说道：“没有。” 江武来劲了，徐恕的玩笑他不敢开，但是和姜青蕊关系好。 “你也是母胎单身？没事啊！我给你介绍对象。” “年轻的，成熟的，青春洋溢还是温柔体贴我都能给你弄来！” 乔琳琳和徐恕瞅着江武在徐恕雷点上蹦迪，徐恕的脸色越来越黑，看热闹的同时心中暗暗给江武点上一根蜡。 小伙子你惨了，之后一段日子有好果子吃。 经过几轮后又是江武，转到姜青蕊时他还没放弃刚才的话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啊？” 来了来了。另两个女孩子内心疯狂尖叫。 “择偶标准吗？” 姜青蕊低头沉思，如果之前她会毫不犹豫回答。 可是…… 姜青蕊脑海中闪过徐恕。 “有浪漫，有情调，对我温柔体贴……” 姜青蕊掰着手指头数，和她以前择偶标准没有变化。 “哈哈哈哈。”江武脸色通红，显然是酒精上头，“我还想把徐队介绍给你呢，你们最近走的那么近，我还以为有情况。” “这么一听，完全不沾边嘛！” 徐瑛心中警报拉响，赶紧捂住江武的嘴，生怕他下一秒火上浇油。 乔琳琳假装抱怨，“江武喝醉就没正经，徐队你不要放心上，这小子在外面就嗨了，等清醒时我帮你教训他。” 徐恕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大家随意吃了一会后草草结束饭局。 “我送你。”走到门口，徐恕突然开口。 江武连开玩笑之后姜青蕊就异常沉默，她下意识想拒绝，但是私心却还是使她点头。 “你和他一直有联系吗？” 就当姜青蕊以为一路上都要沉默是，徐恕开口了。 她花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顾灼？” “我和他今天只是偶遇。” 姜青蕊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我今天去我哥的酒，发现他是合伙人，江武给我打电话，正巧他也要走，就顺路……” 姜青蕊硬着头皮往下说，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都会都会觉得这理由很扯。 但她就是觉得，徐恕会相信。 反而是自己为什么要担心徐恕误会，好奇怪。 莫名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 姜青蕊能明显感受到徐恕心情变好了些，她突然就有一个近乎疯狂的猜测。 “刚才你说的择偶标准，是真的吗。”徐恕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问的莫名其妙，显得脑子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内个啊。”姜青蕊扣着手指头，“是我以前的想法。” “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姜青蕊看这窗外飞速前进的建筑，“自从来到这里后，我整个观念都在发生改变。” “现在的我能更加与死者共情，处理案件的方式更加稳妥细致，分析案件也比以前全面……” 姜青蕊越想越觉得自己来着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很开心还有庆幸遇到大家，徐队，你教会我很多。” 路灯照在姜青蕊脸上，眼睛比平常更加明亮清澈。 徐恕的心脏漏了一拍，不可控制的加速跳动，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用力。 姜青蕊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很认真，没想到往肉麻的方向发展。 “你的进步很大。不管是解剖，审讯还是调查等其他方面，都有着惊人的成长速度。” 徐恕嗓音微哑，“你刚开始我还在想，我们这里不接受柔弱的人，不出几天你就会滚蛋。” “没想到。”姜青蕊笑着接话，“我居然能待这么久。” “刚接触时我觉得你刻板，冷漠，不近人情。”姜青蕊摁下车窗，“一眨眼，居然和徐队你合作时间最长。” 晚风吹来，冲散车里闷热的空气，凉丝丝的分吹在脸上很舒服，姜青蕊身心跟着放松不少。 夜里没有什么行人，安静的氛围让精神十分放松，姜青蕊眼皮打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眯一会，睡前不忘和徐恕说话。 “徐队，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好。” 第144章 初遇白鸢 “我到了。” 姜青蕊和徐恕道别，“明天见，徐队。” 等到徐恕的车走远，姜青蕊才转身打算回去。 一回头，看到姜云和站在身后，差点没被吓出魂来。 “哥，你这是做什么？” 姜青蕊捂着心口，抱怨道：“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姜云和上下打量姜青蕊，目光充满探究。 “你恋爱了？” “没有，胡说什么呢？” 姜青蕊被他的话惊到，有点不自在的否认，“赶紧回去了。” “那个人是谁，你的同事？” 姜云和不断的追问。 姜青蕊烦了，转头跺脚，“你怎么这么八卦，这是我们队长，聚餐晚了怕不安全送我的。” “队长啊，那行，我不问了。” 姜云目光调侃，语调拉长，分明不信。 可接下来几天，姜青蕊休假，每天都在家里待着，完全没有出去约会的迹象。 姜云和从一开始的不确定，到后面彻底相信是他想多了。 哪个恋爱的姑娘，天天宅在家里不出门的。 不得去看看电影，吃吃饭，出去压个马路什么的？ “我亲爱的老哥，我是真的不想去，你能不能别出门拽着我，还是去酒。” 姜青蕊靠在副驾驶上，生无可恋的看开车的大哥姜云和，“我有案子就得上班，假期很难得的，好吗？” “知道假期这么难得，还要在家里摊着，不如跟着你哥出来放松放松！” 姜云根本不吃这一套，拽着人去酒。 不出意外，顾灼也在。 她一开始因为顾灼还有点不自在，奈何次数多了，每次都去酒帮忙，两个人都能说上几句，顾灼又是个很健谈却不会让人觉得烦躁的人，姜青蕊对他的戒备和厌恶少了不少。 “累了？” 顾灼端着一杯橙汁过来，递给姜青蕊，“喝点休息下。” “你喝酒，我喝橙汁？” 姜青蕊挑眉，晃悠着杯子里的橙汁，不太乐意。 “你哥说了，不许你喝酒，何况，你是一个很出色的医生……” “法医。” 姜青蕊打断顾灼，着重强调。 “是，法医。” 顾灼也不生气，笑意更浓，“总之，都是用手术刀的，我听说医生为了保持手稳，很少喝酒精，怕麻痹神经。” 他倒是知道的清楚。 姜青蕊点头，也笑了起来，和顾灼碰杯。 “咔嚓！” 江武老远看到这一幕，立刻拍了下来，发到了群里。 姜青蕊听到群内有消息，打开手机一看。 江武：“姜姜，你这是有了男朋友了？长得好眼熟啊。” 徐瑛：“哎，这不是那个顾什么来着。” 乔琳琳：“顾灼。” 徐恕：“都很闲吗？” 紧接着，徐恕那边发来一私信。 “你在哪里？” 姜青蕊不知道怎么，忽然有点心虚，她迟疑了下，想要回答，耳边响起顾灼的声音。 “给你介绍下，这是我朋友，白鸢。” 姜青蕊抬头，发现顾灼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明眸善睐的姑娘，长相格外大气，第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你好，我听阿灼提起过你，姜法医。” 白鸢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和姜青蕊打招呼。 姜青蕊能感觉到她的疏离，只是简单打过招呼，白鸢找顾灼有事，姜云和正好回来，闻言立刻对姜青蕊说道：“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姜云和忽然说：“你以后还是少和白鸢还有顾灼他们来往。” 姜青蕊惊讶，疑惑看向姜云和，“不是你带我来玩的？顾灼还是你的合作伙伴。” “就认识就行，别深交。” 姜云无奈解释，“我只是让你来放松下，你听哥的，顾灼和白鸢这种人太复杂，简单交往还好，过多接触不好。” 姜青蕊不能接受这个解释，“你和我说清楚，怎么回事，都是成年人，哥，你不说清楚，我不一定愿意听你的。” “你……” 姜云和着急，“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听过七年前海市有一起灭门惨案吗？” 灭门案？七年前？ 这几个字眼，唤醒了姜青蕊的记忆，她惊讶道：“你是说白家？” “对，就是那个海市有名的富豪白温文，当年的案子特别轰动，一家四口，全部都死在家里，只有出国留学的大女儿在外面逃过一劫。” 姜云和肯定了姜青蕊的猜测。 “这个大女儿就是白鸢。” “当时她十五岁，人在国外，听说这个消息直接赶了回来。” 姜青蕊皱眉，“那当初这个案子的凶手找到了吗？” “后面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报案的人是白鸢的姑姑和姑父，一家四口惨死家中，最后定的是中毒，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中毒？有什么依据吗？” 姜青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追问姜云和。 “那谁知道。” 到了家门口，姜云和把车停下，偏头看向姜青蕊，“这个白家，水深的很。” “反正，之后就是白鸢姑姑姑父主动收养了白鸢，然后她姑父石季同继承了白家的产业。” “这不对。” 姜青蕊觉得更不对了，皱眉道：“根据继承的法律来看，也是白鸢继承所有家产，她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就算是没成年，也可以交给职业的经理人来打理，怎么也不该是交给了她姑父石季同？” 下一秒，她的脑袋就挨了一下，姜云和揉了揉她的脑袋，“要不怎么和你说这白家的水深呢，当初的案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白鸢和顾灼这种人，都出身不错，但是家庭内部不安稳，心思比较多，我们这种人，合作可以，但是想深交，绝对不行，就你这个脑子，还是别多接触了，不然你被人卖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还得去捞你。” “记住没有，以后少和顾灼来往！” 姜云和表情严肃，非要姜青蕊答应。 姜青蕊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点头的同时嘟囔道：“你要是不带我去酒帮忙，我也不会和顾灼有更多来往，除非他或者他认识的人成了我的尸检对象。” 第145章 陈年旧案 这个笑话着实是有点冷。 不过姜云和还是放心了不少。 回到房间，姜青蕊才想起刚刚没回徐恕的话，她点开消息记录，群内已经就她和顾灼几乎要发散到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 姜青蕊赶紧辟谣。 “没恋爱，别造谣，顾灼就是我哥的合伙人。” 说完，姜青蕊又点开了徐恕的聊天记录，看到那句一个小时前问自己位置的消息。 一句解释的话，写了又删，感觉怎么说似乎都不太合适。 姜青蕊脑子一热，直接打通了徐恕的电话。 “我没恋爱！” 电话刚一接通，姜青蕊脱口而出。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着急的想要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太过于紧张，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耳边传来徐恕低低的笑声，富有磁性的声音，让姜青蕊忽然说不出什么来了。 “嗯，我知道。” 很简单的三个字，姜青蕊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下。 “嗯，你知道就行，不早了，我很累，我先休息了，晚安，再见。” 她飞快的说完，迅速挂断电话，丢开手机，脸烫的几乎能煎鸡蛋。 手机忽然再次亮起。 徐恕发了四个字过来。 晚安，姜姜。 姜青蕊盯着那行字看了好几遍，脸越来越红。 “啊……” 她捂着脸倒在被子里，“睡觉，睡觉，姜青蕊，你不可以多想，你别太没出息！” 催眠自己好久，姜青蕊才睡着。 电话那边，江武等人都在，瞧见徐恕挂断电话，江武起哄，“师父，你是不是喜欢姜姜，喜欢就得上啊，别怂。” “我要是姜姜，我也选顾灼，有钱，帅气，人也温柔，那就是女生口中大众情人啊，这么厉……” 徐恕的目光扫过来，徐瑛求生欲极强的捂住江武的嘴，救了他一命，“那个，他喝多了，我带他去醒醒酒。” 饭桌上，不多时就剩下了乔琳琳和徐恕。 “徐队，姜姜这个人，有点慢热，其实江武说的也没错，你要是真有那个意思，就得早点行动了。” 乔琳琳轻声开口，“不如这样，你们趁着这段时间休假，去约会看看电影什么的。” 第二天，姜青蕊就接到了乔琳琳的约看电影的邀请。 乔琳琳软磨硬泡，姜青蕊这才放弃了继续宅在家中的打算。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来的人是徐恕。 姜青蕊多少明白了什么，有点尴尬的指着前面，“快开始了，要不我们进去。” “你吃什么？” 徐恕没立刻走，而是问姜青蕊，“爆米花，可乐？” 姜青蕊有些放不开，随意点头应声，目送徐恕离开的背影，姜青蕊拍了拍心口，怎么回事，平时和徐恕一起办案，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她也太没出息了！ “姜小姐。” 白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青蕊回头一看，很是意外，简单寒暄，才知道白鸢是过来办事的。 简单打了招呼之后，白鸢接了一个电话。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下次见！” 白鸢来的突然，走的也匆忙。 姜青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想起的是姜云和说的白家灭门案。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还是少女的白鸢痛苦的样子。 姜青蕊也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强大的力量，才能让她从灭门案这样的事情中走出来。 这种好奇又难以名状的情绪驱使姜青蕊，让她在和徐恕进场之后，有意无意的提起了白家的灭门案。 “怎么想起问这个？” 徐恕惊讶，没想过姜青蕊进场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凶杀案。 姜青蕊抿唇，没说白鸢，就简单道：“几天前，我哥和我提起来的，当初也挺轰动的，我听他说，这个案子后来被判成中毒，就很好奇是怎么回事？” “这个案子，我听我师父提起过，的确有印象。” 徐恕沉沉开口，“也是我师父的一块心病。” “你师父？” 姜青蕊第一次听说这个人，一时间有些好奇。 徐恕放在把手上面的手忽然收紧成拳，低低的嗯了一声。 “当年的案子，是他办的，他始终都觉得应该是凶杀案而不是意外中毒。” “那他现在想明白了吗？” 姜青蕊追问。 “他已经去世了！” 徐恕沉沉开口。 姜青蕊一怔，她感觉到了徐恕的悲伤，一时间有些内疚，“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 徐恕抬头看她，“他是执行任务过世的，因公殉职，很光荣。” 气氛忽然很沉闷，电影开始播放，姜青蕊忽然没了看的心思。 “我们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姜青蕊握住徐恕的手，主动拽他出去。 到了外面，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怎么了？” 徐恕有点不理解姜青蕊怎么了，“是不是电影不太精彩，你不喜欢？” “不是。” 姜青蕊摇头。 徐恕垂眸，“那是我师父的事情，坏了你的心情？” “当然不是。” 姜青蕊急忙反驳，拽着他进了一个咖啡厅，才低声说道：“其实，我见过白鸢。” “准确的说，是我哥认识，白鸢就是白家灭门案的幸存者。” 徐恕愣住，微微惊讶，“我说你怎么会忽然对白家的灭门案感兴趣。” 姜青蕊点头，说了姜云和警告她的话。 “我觉得，你师父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毕竟就这么多年的白家发展来看，当初报警的石季同和白梅，的确有点不对劲。” “而且，我确实不清楚白家是什么情况，不过，一个富豪家吃什么不小心，才能一家四口正好全部中毒。” “未免也太过于倒霉了点。” 徐恕意识到姜青蕊是因为他说这是他师父的心病，所以才说了这么多，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谢谢你，姜姜。” “谢什么，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倒是你，怎么样，要重新调查这个案子吗？” 姜青蕊摆手，好奇徐恕下一步计划。 “没有证据，案子重启可能不大，我想去看看案子卷宗，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破绽。” 徐恕思忖后回答。 “那我陪你！” 姜青蕊立刻道，意识到自己过分积极，姜青蕊垂眸，脸上有点发烫，“我的意思是，我也想知道案子真相是什么，我……” “我知道。” 徐恕打断她的话，眼神深沉而又热烈，“我明白。” 第146章 白家宴会 他明白什么啊。 姜青蕊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什么。 总之，这次约会虽然没看电影，但是姜青蕊和徐恕的关系的确更近了一步。 假期结束，众人开始工作。 姜青蕊下班发现徐恕在熬夜看白家灭门案的卷宗，主动帮他查看尸检报告和现场痕迹检测。 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七年多，很多痕迹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 姜青蕊补眠的时候，接到了顾灼的电话。 “姜小姐，是这样的，过几天，我要参加一个晚宴，我可以邀请你当我的女伴吗？” 顾灼说明自己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姜青蕊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而且，她对顾灼的印象一般，加上有哥哥姜云和的警告，更不想和顾灼有什么联系。 她想也没想的拒绝，“抱歉，我最近没什么时间，可能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姜小姐，真的不能腾出一点时间吗？白鸢还和我说，和你交流的很好，很希望再见到你。” 顾灼不肯放弃。 姜青蕊准备挂断的动作停住，晶亮的眸中闪过意外，“白鸢？” “对，你记得她吗，就上次在酒……” 顾灼以为她不记得，主动解释。 “我记得。” 姜青蕊打断他。 “看来，优秀的女性总是会惺惺相惜的。” 顾灼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这次的宴会，是白家举办的，白鸢主动和我提起你，我想，她应该是很想见到你才对。” 为什么？ 姜青蕊心想，白鸢每次见到她，都是急匆匆的离开，而且说话客气疏离，不见任何热情。 姜青蕊可看不出她有半点想要和自己交朋友的意思。 “可以问下时间吗？” 想到正在查的白家灭门案，她也实在是好奇白鸢为什么会主动提起她，姜青蕊问顾灼，语气松动。 “是后天晚上，八点钟开始。” “可以，那后天见。” 姜青蕊算了下时间，刚好下班，不耽误工作。 到了宴会这天，姜青蕊早早下班回家找了一身礼服穿上，刚下楼，就被回来的姜云和盯上了。 “穿这么隆重？这是打算去哪里？” 姜云上下打量姜青蕊，随后看了眼窗外。 姜青蕊有点搞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好奇道：“你看窗外做什么，有什么嘛？” “我看看今天晚上的太阳是不是从东边落下去的。” 姜云煞有其事的说完，听到外面的汽车声。 姜青蕊的手机也适时响起。 顾灼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姜小姐，我到楼下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我这就下来。” 姜青蕊顾不上姜云和变了的脸色，匆匆下楼。 上车，发现顾灼目不转睛的看她，姜青蕊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穿裙子。” 顾灼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的笑，真诚夸赞，“很美。” “谢谢。” 姜青蕊有些不好意思，假装看时间，“不早了，来得及吗？” “完全来得及。” 顾灼从善如流回答，发动车子离开小区。 白家的宴会设在山顶别墅。 姜青蕊和顾灼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很多人。 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所谓的上流社会的晚宴，发现除了白鸢，没有一个人认识，可惜白鸢被人围着，简单打了一下招呼，就走开了。 姜青蕊觉得无聊的很，上厕所回来没看到顾灼，就一个人找了一个角落里，漫不经心的吃东西，一边观察四周。 不多时，她看到了白鸢。 她正举着一杯红酒说话，身边还有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对方西装革履，气质儒雅柔和，姜青蕊认出了他就是白鸢的姑父，如今白家真正的掌权人石季同。 如果不认识他的话，姜青蕊觉得石季同更像是一个儒雅学者。 她甚至觉得，可能她之前猜测石季同有嫌疑的这个想法，或许是错的也说不定。 不过…… 姜青蕊微微皱眉，这个石季同是不是和白鸢有点太过于亲密了？ 就在刚刚，还在正常说话的石季同，笑着揽住白鸢的肩膀，给她指着桌子上面的糕点，似乎是在说什么。 而白鸢虽然笑着，可姜青蕊却能看到，她在不动声色的和石季同远离。 有点不对劲。 他们好像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和睦。 姜青蕊端着酒杯，打算上前去帮白鸢一把，一个穿着白家佣人衣服的女孩端着酒从他们身边路过。 “啪！” 酒杯落地，惊动了四周的人。 众人看过来的同时，石季同松开了白鸢。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佣慌张道歉。 “没事！” 石季同不光没生气，还把女佣给扶了起来，语气温和，“下次做事情还是要小心一点，去。” 发现白鸢趁机走开，姜青蕊也趁机跟上去。 她脚步慢下来，正好看到女佣和白鸢站在一起，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们看上去关系不错，姜青蕊想，或许刚刚摔酒水，也可能是女佣故意为白鸢解围。 分明是姑姑，姑父，却要做的这么小心。 白家的人，看似和睦亲近，实则关系错综复杂。 “原来你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姜青蕊回头，看到顾灼身后人们在逐渐离场，才知道宴会已经快要结束了。 “我送你回去。” 顾灼主动说道。 路上，顾灼说话，姜青蕊都有一下没一下的回答，心中还是想着在白家看到的事情。 很多细节，都因为不断的斟酌思考，放大其中被她忽略的那种违和。 比如，石季同故意和白鸢靠近的那种刻意。 比如，白鸢在被女佣解救后，那松了一口气的状态。 “到了！” 姜青蕊听到顾灼的话，才发现车已经到了家门口。 “今天不好意思，我不太参与这种场合。” 姜青蕊知道自己光顾着观察白家人，作为顾灼的女伴，表现很是一般，她主动和顾灼道歉。 顾灼摇头，眼底笑意更浓，“不，是我的错，被他们喊走谈事情，没顾上你，不如这样，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 姜青蕊立刻回答，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急切，找补了一句，“那个，最近案子比较多，估计要加班了。” “不早了，路上小心，再见。” 姜青蕊迅速说完，转身离开。 刚回到家，姜青蕊就被姜云和严肃的表情吓到。 “我是不是和你说，不要和顾灼走的太近？” “我是工作，哥你别多想，我对顾灼没兴趣。” 姜青蕊无奈解释。 “总之，记住大哥的话。” 姜云和勉强相信，随后话锋一转，“上次那个队长我觉得不错，怎么样，他和你表白了吗？” “你提他做什么？” 忽然提到徐恕，姜青蕊心漏了一拍，转开视线，“那个，我很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目送她上楼，姜云和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看来，明天他得找个借口去一趟，好好看看考察一下这个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