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寻找梦境女友》 第一章 寻找女友游戏 哗啦啦——！ 伴随水龙头的流水声，藤原优看清了镜中的自己。 镜中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鼻梁高挺，肌肤惨白，嘴唇微微青紫，深邃的眼眸因为疲惫遍布血丝，暗淡无光。 藤原优掀起贴在额头的刘海，让凉水冲击面部，晕乎乎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三天两夜不睡觉，只顾着学习，果然还是不行啊。就算精神可以坚持，身体也已经撑不住了，像打了麻醉剂，全身软趴趴的，努力真的拼不过天赋吗……” 藤原优，岛国东京高等学府，文学部大一新生。 父母离异，从初中开始，靠着打工和年级第一的奖学金，走过艰难的求学之路。 岛国人的身体，灵魂却来自异界。 至于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不值一提的过去…… 总之，来到这个世界后，经过十八年的时光，靠着比同龄人多二十年的记忆，他成功考入了岛国第一名校——东京高等学府。 只是，这样取巧的方式，见到学府里的天才后，被彻彻底底击溃了。 别人轻轻松松挥洒的文字，是他几年、十几年如一日、彻夜精读名着磨练的。 就像走到山前，他需要手脚并用爬上山顶，然后小心翼翼、一步一探地走下山。 等跨过山时，手脚已经满是血泡，轻轻一碰，便会血流不止。 而天才呢，他们就那样，走到山面前，然后……穿过去了……轻轻松松……穿过去了……不需要思考，本能一般。 努力，真的拼不过天才！ 不甘心！ 藤原优攥紧手掌，指甲在掌心压出一排深深的白印。 随后，缓缓松手。 算了，自欺欺人没用，有时间折磨自己，还不如多看两本书，追上天才脚底落下的尘土。 他手抚着额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洗手间。 叹气声中，只剩下没有情绪的麻木。 【叮——！】 【您获得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是否接受？】 【是\/否？】 幻觉了？ 藤原优摇摇头，脑袋顶一阵眩晕，有股干呕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大脑疲惫的表现。 但是，不能休息，必须学习，不然就被落下了。 【叮叮叮——！】 【请问是否接受？】 【还剩五秒选择时间！】 烦死了。 【叮叮叮——！】 “滚啊——！我接受，接受还不行吗？！”藤原优大吼，内心积攒的压力瞬间喷涌而出，一只手重重捶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指骨传来钻心的疼痛，内心轻松了许多。 【叮——！】 【您已参加寻找女友游戏！】 【您度过与现实不同的另一段人生。】 【“她”和您在现实中有联系；“她”面部会被遮掩；“她”和您的梦境有未来的轨迹。】 【您需根据梦境中她的行为，猜出她现实中的身份。】 【梦境尽头为老死、病死、意外死亡等等一系列玩家死亡方式。】 【奖励说明：猜对身份后，将复制“她”身上一项技能，并且无副作用嫁接到玩家身上，成为玩家可成长的天赋。】 【注意：越早猜出身份，您获得的奖励越丰厚；死亡前未猜出身份，您将无法获得奖励；“她”可以重复，请注意分辨。】 【完成一段梦境后，可选择更换“她”，或者再次体验“她”。】 【猜身份机会只有三次，全部猜错后，将强制更改“她”，无法获得任何奖励。】 【是否开始梦境？】 【是\/否？】 果然累昏头了，都出现幻觉了。 好像看过某个科学报刊，解释这种行为类似梦游，只要顺着幻觉走，幻觉就会消失。 千万不能随意否定，否则就会分不清显示和幻觉，变成疯子。 藤原优坐到出租屋里的床上。 因为学习，不经常运动，刚刚只是站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他望着视网膜上的蓝屏，默默想着“是”。 【叮——！】 【梦境开始，您将移到特殊空间，祝您游玩愉快！】 【免责声明：梦境结束后，现实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后果，本系统概不负责！】 哗——！ 藤原优眼前一阵白光，随后陷入黑暗。 等光再亮起时，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类似电影院的地方。 周围黑漆漆一片，屁股底下是凉冰冰的冷板凳，前方有一个巨大萤幕，荧幕上闪着黑字。 他掐了一下自己，没有痛感，就像触摸橡胶玩具。 果然是幻觉！ 接下来，只要按照幻觉的指示做，就能慢慢回到现实了。 真麻烦，浪费的学习时间，要用吃饭的时间补回来了。 【即将播放！】 【三！】 【二！】 【一！】 【梦境开始！】 【萧索的秋季，您在这个月入学东京高等学府。从众人称赞的天才变得平庸，您一时间无法接受，所以在出租屋里生闷气，气急之下，弄伤了手。】 【您将手包扎好后，默默走到楼下吃饭。您租的房间，是某个餐馆的二楼，所以吃饭非常方便，节省时间。】 【您走下楼，向老板要了一个便宜、实惠的猪排饭，那股被野猪践踏胃部的感觉，是您的最爱。】 【您吃饭时，“她”走到了您的面前。】 【“她”染了一头金发，明眸皓齿，身材凹凸有致，身影曼妙，勾人心魄。身上穿附近高中的水手服，白皙的大腿被连裤袜包裹，与百褶裙裙摆之间的羊脂般肌肤，形成晃眼的绝对领域，吸引着周围视线。】 【“她”将一份六十分的试卷递给您，要求您替她讲解错题。】 【您不屑一顾，根本不想讲高三的卷子，像赶走苍蝇一般，挥挥手把“她”赶走。】 【“她”死缠烂打，您不耐烦，找方法，向老板点了一份冷饮。老板叫“她”去给您拿奶茶。】 【“她”的试卷忘记带走了，随便地摊在餐桌上，您看了几眼，数个公式在脑海中划过，经过千百次的磨练，您的计算能力，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顶峰。】 【吃罢饭，您抱着写满笔记的本子去图书馆了。】 【“她”不开心地撅着嘴回来，怀里搂着热乎乎的奶茶，发现您已经离开，非常生气，随后又看到了您在试卷上留下的文字。】 【{这道题先……再……其中容易错的地方是……最后得出结果是2；好好想想，这是基础题，不聪明的人，应该多动脑子才对；还有，冷饮给你点的，注意休息，黑眼圈变成眼袋可就消不掉了。}】 【您是个心口不一、热心肠、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嘴上说着烦，但还是给“她”留下了详细解题方法，并告诫“她”注意休息。】 【“她”非但不感谢，反而气得紧攥试卷，直跺脚，圆头小皮鞋与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之后，您走到图书馆，遇见一位兔女郎……】 “停！” 藤原优叫停梦境，揉揉眉心，深深地呼了口气，只感觉大脑愈发疲惫，脖颈一阵阵抽痛。 没想到幻觉这么真实，差点就让他以为是真的了。 至于幻觉中的“她”…… “楼下饭店老板的女儿，十八岁、高三学生春川音雨。” 第二章 优君，我有喜欢的人了哦，你不可以喜欢我！ 【叮——！】 【梦境对象：春川音雨】 【已答对！】 没想还真是她，那个疯丫头。 【根据消耗时间，及梦境进度，对此评分：91】 还可以。 但是，如果换一个人，肯定比自己猜的快，所以不能自大，必须时刻保持谦虚。 【达成成就：优秀！】 【复制春川音雨技能中……】 【已复制：普通人的智力（初窥门径）】 【已自动嫁接宿主天赋内，可根据后续任务，或者不断练习，获得提升！】 这是什么？ 脑袋……有点晕……有什么东西被塞进来了…… 【注：技能分为：初窥门径、精通、大师、自成一派。】 【你已获得此游戏胜利，是否开启下一次梦境？】 【梦境所需情绪点：0\/10】 情绪点？ 【情绪点：根据对玩家有好感异性的情绪波动，自动提取的特殊物质。】 【叮——！】 【情绪点不足，将送玩家回归现实，过程会出现眩晕、昏迷等不良症状，适应后即可缓解！】 【祝您下次游戏愉快！】 藤原优眼前陷入黑暗，身体仿佛被撕扯成了碎片，没一会儿便陷入了昏迷。 …… 嘀嘀嘀——！ 闹钟时针指到十，在床头柜上蹦蹦跳跳地发出响声。 这是一个简单、整洁的房间。 一床、一书桌、一书架，再加上单人洗漱间，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木质地板被擦得光亮，可以当镜子； 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国名着，一半的书，书页泛黄，中间贴着密密麻麻的书签； 单人床上，藤原优闭眼、蹙眉，额头渗出汗水。 仿佛做了噩梦，他脑袋左右摆头，随后猛地睁开眼，直愣愣地坐起来，感受心脏要跳出来似的“砰砰砰”声，嘴里止不住地大喘气。 “刚才……怎么回事？好像出现了幻觉，而且做了……一个和春川音雨相关的梦？”他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他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床头柜的闹钟，已经上午十点半了。 一般情况下，藤原优六点起床，简单吃顿早饭，然后紧锣密鼓地开始一天学习。 十点半起床……还穿着衣服…… 是了，应该是做了噩梦。 不，从小到大第一次做梦，并且梦见了女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春梦？ 之前有看过科学报刊，其中一项，就是人在压力时，大脑神经分泌一种特殊物质，这些物质，会让本人做浅层欲望相关的梦。 藤原优的浅层欲望是女性？ 他不禁笑了。 挣到一亿円之前，他不会结婚，更不会恋爱，做好大龄结婚的准备了。 没想到，持着这样想法的藤原优，竟然会做春梦。 而且还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 难道自己…… 藤原优摇摇头，甩掉胡思乱想，站起来到书桌前学习。 已经浪费了四个半小时了，要赶紧补回来。 时间就是生命！ 一个半小时过去，十一点半。 藤原优合上书，脑海中密密麻麻的知识，如文字横流一般，贯穿整个大脑。 “关于东、西方文学，其中大部分观点认为……最后，以辨证角度看待……” 下意识背出书里的知识点，藤原优睁开眼睛，呆呆地注视着窗外扑打翅膀衔着害虫飞起的白鸽。 这本书只需要熟读，没有背诵任务。 但是只是读了两遍，其中的内容就像烙印在脑海里一般，随时可以调动。 超级记忆。 这是昨天的他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 【叮——！】 一道风铃似的清脆响声，在藤原优脑海回荡。 【普通人的智力（初窥门径），嫁接完成。】 【检测到智力，开始合成。】 【玩家：藤原优。】 【智力：初窥门径→精通。】 【祝您下次游玩愉快！】 等那道机械声消失，藤原优眼神缓缓聚焦，抬起手，看着手背刚才砸墙弄出的淤青。 所以，前世网文中，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出现了？ 随随便便就可以登上人生顶峰了？ 那他之前的努力有什么意义？ 藤原优闭紧嘴唇，抑制住激动得即将跳出胸膛的心脏，观想今天澄澈无云的蔚蓝天空。 心理学上，蓝色，可以让大脑恢复平静。 他有一个习惯，碰上难题时，喜欢先保持沉默，让问题在潜意识中发酵，冷静后，再用理性的大脑思考出答案。 穿上黑色外套，想走到一楼，去餐馆吃饭。 首先，肚子饿了。 其次，他想验证一个猜想。 踩着木制楼梯，往楼下走。 楼梯既陡又滑，这个楼梯只能允许一人通行。 出行不方便，餐馆的位置不在繁华地带，所以房租非常便宜。 能生一笔是一笔，他没有父母经济支持的，只能靠打工、奖学金维持日常生活。 藤原优有十几年没和父母联系了，初中之前，一直是祖父祖母抚养长大。 离异的父母也各自找到了最新的归宿。 而前几年，他分别参加了亲生父母的葬礼。 经过调查，两场事故都是意外。 现在，藤原优是名副其实的无父无母。 但是，听说母亲那边再婚后，好像男方也有一个女儿。 藤原优和名义上的妹妹见过一面，但那是小学的事了。 至于现这位名义上的妹妹过得怎么样，他没兴趣知道。 又不是亲生妹妹，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了母亲，他们只是陌生人。 游戏的出现，让藤原优想起了以前的事。 回过神来时，早已经走到了一楼，坐在了一个熟悉的位置上。 空气中一股辣味，木桌上铺的桌布，手摸上去，指尖会沾上一层油。 路边的小店铺，卫生条件可能不太好，但饭菜是真好吃。 “藤原小子，不学习啦？” 春川大叔围着一个脏乎乎的围裙，慢悠悠走过来。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同时是春川音雨的父亲，刚到东京时，就是他收留的藤原优，以极低的价格，让他有了一个基本住所。 “嗯，今天有点累。”藤原优笑着说。 “嗐！又学了多长时间？”春川大叔一手按着他的肩膀说。 “不长，两个小时。” “这时间还不长？！我跟你说啊，音雨那丫头，一到周末，就不知道跑哪里疯玩了，最近还染了一头金发，整的跟个不良似的。唉，如果她有你这样的学习劲头该多好。” “音雨她其实知道学习。”藤原优想到了梦境中的内容。 “她？哈哈！别逗我了！从小到大，这孩子就没表现出爱学习的样，藤原小子你都考上东京名校了，那丫头还在外面玩，每次想到这，我就来气！” 春川大叔气得脸都红了。 “……哈哈，”藤原优转移话题，含糊道，“春川大叔，能给我来份猪排饭吗，肚子咕咕咕抗议了。” “好嘞，没问题，你等着！” 春川大叔很喜欢藤原优这个高材生，听到点菜的要求后，立马走回厨房。 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热油锅声。 藤原优松了口气。 春川大叔谈论孩子，他插不上嘴。 再说了，背地里谈论他人，如果被本人知道，是一种非常讨厌的行为。 藤原优想了想，掏出手机，查看下载的学习资料。 刚打开文件，身后突然传来小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响声。 “优君！我……” “我不讲题，没空。”藤原优头也不回地说。 “欸？”春川音雨止住脚步，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试卷，内心诧异，“优君！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最近好倒霉哦，考试又考砸了！” 说罢，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嘴角漾起神秘的微笑，大声说： “我知道了！优君对我有想法，所以偷偷观察我！非常抱歉，我不能接受！优君，我有喜欢的人哦，你不可以喜欢我！”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情欣喜情绪，情绪点+10】 第三章 我和这个女人有了孩子 这就攒够情绪点了？ 藤原优用余光向身后瞥了一眼。 春川音雨弯着腰，对他笑着。 灿金色发丝遮不住有些黑的眼圈，发丝与圆头小皮鞋亲密接触。 黑色连裤袜包裹的小腿，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那股娇嫩。 藤原优不屑一顾。 女人……少女，休想扰我学习道心！ “春川大叔！您这里还有橙汁吗？我有点渴！”藤原优对着后厨的方向喊道。 “有！哎呀，我沾着手呢，没办法给你拿……对了，音雨！你回来了对！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快到厨房帮忙，给你藤原哥端一杯冷饮！” 父亲的命令，春川音雨无法拒绝，她丧着一张俏脸。 “我知道啦！爸爸，我这就来！” 春川音雨对藤原优再次发出警告：“优君，我在班里有喜欢的女生了，正在追求，你千万不要喜欢我，干扰我的心绪，坏我的大事！” 随后，她摆了一个鬼脸，60分的试卷随便往桌上一扔，小跑着去厨房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把衣服穿好！”厨房里，传出春川大叔的吼声。 “这叫时尚……呃，我知道啦，这就系好，爸爸别生气。”春川音雨的声音畏畏缩缩。 像猫看到老虎，天生压制。 藤原优静静听着厨房里父女俩争执的对话，心中溢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是从小父母离异的他从未体会过的。 藤原优突然产生离开的想法，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就感觉浑身别扭。 他站起身，走向厨房。 正巧，春川音雨端着猪排饭，走了出来。 “欸，优君，你这是……” “我想起了有个知识点还没记，上楼一趟。饭给我，我边看书边吃。” 藤原优一通话，把春川音雨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接过猪排饭，拿过奶茶，走上楼。 砰——！ 春川音雨呆呆地看着他关上门，有些不理解。 难道那些破卷子，比她还好看？！ 没有得生一股闷气。 自从藤原优六年前搬来这里后，她就不断被父母和他比较。 久而久之，她不知从何时起，默默关注藤原优。 算了，想他干什么，好烦！ 春川音雨撅着嘴，圆头小皮鞋踩地板噼啪噼啪地响，走向刚才她放试卷的地方。 60分的试卷，真的不想见到，明明她努力了，为什么是这个成绩。 好不甘心。 春川音雨拾起试卷，发现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黑字。 是错题解析和步骤思路！ 名字旁边还有一行小黑字。 「错题解法都给你写好了，回去仔细看看。不要灰心，努力不会辜负你，它会在你心中默默放着光彩；还有，春川大叔也是担心你，秋天了，衣服穿多点，别为了漂亮伤了身体。」 春川音雨逐字逐句看完，随后把卷子扔到地上，狠狠踩几脚。 然后，又小心翼翼拾起试卷，吹掉卷面上的黑脚印。 “这么关心我，肯定是想让我叫你哥哥！哼！我就不叫！不能让你喜欢我！我还要追班里的女生呢！” 她一边说着，下意识攥紧手，将卷子捏出褶皱。 指尖、掌心麻麻的，不舒服，但是不讨厌； 心痒痒的，呼出的气有些温热。 …… 二楼，藤原优吃完猪排饭，坐在椅子上，默默思考早上的事。 出现了一个叫【寻找女友游戏】东西。 当时因为学习天赋的事，内心烦得不行，虽然很快调整过来，但或多或少有了一丝自暴自弃的心态。 然后，以为这是幻觉，开始了游戏。 游戏内容是根据梦境内容，分辨出“她”是谁。 第一个人是春川音雨。 梦境中，她找自己询问错题，自己告诉了她解题思路，她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生气。 根据和春川大叔的谈话，他猜出了“她”是谁。 获得奖励【普通人的智慧】，他首次体会到了天赋的力量。 结论：【寻找女友游戏】是真的，梦境可能是未来，它可以让自己获得技能，并且变成天才！ 藤原优想通这点，闭上眼睛，五秒后，才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眸。 “是个好工具，但也仅限于工具，如果依赖，人就废了。” 内心瞬间通畅，恍若被一泓湖水洗涤一般，感觉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了。 【叮——！】 【获得技能：心如止水（来自玩家自身感悟，每天有一分钟时间不被任何感情摆布）】 类似绝对理性一分钟？ 藤原优想了想，内心念道“开始梦境”、“心如止水”。 【叮——！】 【梦境开始，需要花费10情绪点！】 【梦境开始！】 藤原优眼前陷入黑暗，他闭上眼睛，大概三秒，缓缓再睁开眼。 也就在这时，一股玄妙的感觉充斥大脑，万物在他眼里都变成可以分析的东西。 他手摸着屁股下面的冷板凳。 大脑的知识库瞬间转动，寻找见过、看过的材料。 十秒后，找不到。 这不是地球上存在的物质。 藤原优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反应，包括沮丧、疑惑等等的感情。 他望向四周，盯准每一次角落，试图寻找光源。 没有，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密封空间。 一分钟时间到。 藤原优晃了晃头，眼眸恢复正常，一丝不解闪过。 果然，这东西很神秘。 他没有头绪，暂时搁置疑惑，开始最新的梦境。 【即将为您抽取“她”，请耐心等待！】 藤原优默默想，不要再是春川音雨了，只是一个人，未免有些乏味。 况且，春川音雨在他心中，不是最适合的女友，也不符合这个游戏的主题。 第一次猜得太简单了。 世界上不存在不劳而获的东西，藤原优猜测，第一次梦境，应该是类似新手体验的东西，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对了，那个没血缘的妹妹，今天好像要来东京…… 这样想着，面前黑色的荧幕，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墨点，随后缓缓幻化出七色的光彩。 【毕业典礼时，您送一位醉酒女性回到了酒店。】 毕业典礼？ 时间一下子跨越了四年吗？藤原优想。 【“她”肌肤白皙，身材娇小，四肢宛如柳条般纤细，随便一握，就能放在手心把玩。】 【“她”醉酒中，不断对您进行辱骂，似乎早已认识您许久。】 【您习以为常，嘴里说着“好好好，我的错”。】 怎么回事？ 这是他会说的话？ 藤原优蹙眉，继续观察梦境的细节。 【第二天早上，“她”先醒来，一脚把您踹到床下，然后拉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仿佛是羊圈里一只小绵羊，而您是黑皮恶狼，一言不合就会把“她”吞掉。】 【之后，您和“她”仔细检查身体、衣服，确定安然无恙后松口气。】 【“她”观念守旧，认为和您睡在了同一张床上，未来就必须结婚，不让您与其他女生接触。】 呵呵，无理取闹。 藤原优冷笑，这样的女性，他绝对不会多说话，直接一脚踢开来得痛快。 继续看下去。 【您接受了“她”的要求，并且搂着“她”娇嫩的身躯，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恳求“她”的原谅。】 【“她”最终原谅了您，您开始了美妙的恋情，就在大学毕业那一天。】 这是他？ 藤原优表情还算镇定，但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女生，让他心甘情愿做到这种地步。 【三年后，您和“她”结婚了。】 【四年后，您和“她”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但您并没第一时间去看女儿，而是跑去了产房，看望嘴唇发白的“她”。“她”满头大汗，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您和“她”的手握在一起，爱意在你们两个心中流淌。】 【爱是玫瑰，娇艳、芳香，但没有什么花是不经历风雨的。】 【六年后，“她”靠着天赋、努力、机遇，挣了一千万円。】 一千万？！ 藤原优在不镇定了，微微张开了嘴，心态发生转变。 这位女生，好像不错…… 【八年后，“她”创立了公司，注册人是您和“她”。】 【十一年后，“她”的公司成为了岛国商业圈霸主，随便跺跺脚，就能影响万千人的命运。】 【十五年后，公司进入了世界五百强，成为了影响世界经济的庞然大物。】 【二十年后，公司成为世界第一公司，其产业遍布全球各国，您和“她”成为了世界首富，第一任夫妻首富。】 【您和“她”的爱意达到顶峰，世界上没有什么夫妻比你们幸福了。】 【二十五年后，您因为自身心里原因，默默离开了“她”，躲到了一个无人所知的角落。】 【三十年后，“她”没有寻到您，于是发布悬赏，谁能找到您，谁就能获得“她”所有的财富，所有人如豺狼般，搜索世界每一个角落。】 【三十五年后，您得了心理疾病，每日郁郁寡欢，最终活到了八十九岁高龄，回望过去，只有最开始二十年时光，才能让您会心一笑。】 【您徒手挖了一个土坑，拜托流浪汉将死后您埋在这里。】 【传奇首富夫妻其中一人，最终留下的，只有一具干枯的躯壳，以及小土堆上的破烂红砖。】 【土堆上插着一棵枯萎的玫瑰，一块木板竖在这里，上面写着一行工整小字。】 【「我喜欢你，但你太刺眼了。我只是一只勤劳的蜜蜂，可以承受风吹、日晒、雨淋，却无法承受你的芳香和尖刺。你没错，我……只是太累了。」】 【梦境结束。】 【叮——！】 【非常遗憾，玩家未猜出“她”的身份，故没有奖励，请补充情绪值之后，再次开启梦境。】 【玩家已完成两次梦境，下次开始时，可以选择具体时间、地点，进行细节梦境。】 【注意：细节梦境时，玩家将以第一视角体验，并小幅度自由活动，但不可破坏游戏规则，如试探“她”姓名、诱导“她”泄露身份等行为。】 …… 与此同时，外界。 书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了起来。 一条le讯息。 「爸爸让我找哥……你，让你帮我熟悉一下东京，你……在哪？」 第四章 你好，我是她哥哥 游戏结束，藤原优回到现实，看了一眼床铺的褶皱，发现还是离开时的模样。 看来这游戏，只会让意识转移，而不涉及身体。 这样的话，每次进行游戏的时候，最好是晚上，身体休息的同时，意识可以转移到游戏。 藤原优满意的点点头。 既不浪费学习时间，又可以让身体休息，也不干涉游戏进程。 时间管理大师！ 而刚刚梦境的“她”，他没有一点头绪。 首先，“她”身材娇小，这是第一个首要信息。 藤原优回想自己接触的女性，搜索了一遍记忆库，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他在学校，算是孤僻的一类人，不认识多少女性。 从入学开始，到现在过了一个星期，和同学谈话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 他一有时间，便戴上耳机，查看课程教材，或者到图书馆翻阅资料。 同学们默默远离了他，他也乐得清闲。 思绪回到现在。 第二个特征，“她”不管做任何事，他都会听从。 藤原优想了一下，目前为止，还没有让他做到这种地步的女性。 所以，梦境里的女性，他可能过去不认识，但未来一定会相识。 而梦境的“她”，只会是他接触过、有关系的女性，所以“她”离自己并不远，而且有可能就在自己附近，或者一个学校。 未来注意一下新认识的女生，或者下次梦境的时候，把时间点调近一些，多观察“她”身上的特征。 嗡嗡嗡——！ 藤原优拿起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第一眼就是le信息。 「爸爸让我找哥……你，让你帮我熟悉一下东京，你……在哪？」 这是谁？ 昵称是“努力”，没有特殊标注。 藤原优皱了皱眉，手指按动。 「你是谁？」 「唔……杏子阿姨……是妈妈……」 小林杏子，藤原优的亲生母亲，前几年死于车祸。 所以，这个人就是她再婚之后的继女？ 「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发出疑问。 上次相见，已经是八九年前了，突然给他发信息，是为了什么？ 「我、我第一次来东京，爸爸……让我找你……」 「抱歉，我要上学，没空。」 谈不上好感、厌恶，他只是觉得一个单纯的陌生人，没必要浪费学习时间。 「你……是东京高等学府的学生？」 「是。」 藤原优对于学校，还是很自豪的。 毕竟是岛国第一学府，考入那里，完全依靠他的努力。 他凭借努力，战胜了天赋稍微比自己好的90岛国考生。 剩余的10，就是他努力追赶，也赶不上他们裤脚的人。 「那太好啦！我也是东京高等学府的学生！」 「？」 「去年高考前，随便学了一段时间，就考进去了，爸爸和邻居们都很高兴！」 「……这个‘随便’，指多长时间？」 「一个月呀。题不难，随便一想，正确答案就在脑袋里冒出来了，就像小宝宝喝奶，也是本能哦。」 窗外阳光照进来。 单人床上，藤原优半张脸埋在阴影中，看不出悲喜。 只是，捏住手机的指尖，微微发白。 「……你什么时候来？」 「明天！」 「哪里的新干线？」 「新宿！你会来接我吗？」 「……看在那个人的面上，我会去的。」 「那个人？你说的是妈妈吗？你和妈妈的关系很不好？可是我感觉杏子阿姨好温柔哦，每天都做我喜欢吃的菜，回家后还会帮我收拾衣服，没出事之前，还帮我辅导功课呢~」 藤原优默默关上手机，没再继续聊天。 心中作祟的感情，不允许他继续聊下去。 他的记忆里，只有那个女人狰狞的面孔，破碎的瓷碗，和豺狼般嘶哑的吼声。 藤原优嘴角稍稍仰头，露出一个稍微勉强的笑容。 他起身，坐到书桌前。 翻开书，内心默读。 这一刻，树上的黑色文字，仿佛都变成了嗡嗡叫的飞蚊。 不行，不能因为这些无意义的事，扰乱学习思绪。 学习！ …… 九月十一日，周日。 天蒙蒙亮，晨间的雾气遮住旭阳，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 藤原优早早赶到新宿站。 车站人声鼎沸，早期的上班族搂着包、低着头，急匆匆地赶路； 女高中生穿着水手服，裙摆间、小腿袜，那是洋溢的青春。 他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坐在木椅上，从背包里掏出《古都》，在人潮声中，默默看起来。 大概过了五分钟，新干线携着风声，停在车站。 叮叮当当——！ 门打开，乌泱泱的人，拉着或大或小的行李箱，从只能有一人通行的车门挤出。 对了，好像忘了问这个妹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她姓星野。 藤原优突然想起这件事，拿出手机，在le上面发消息。 「你叫什么？」 没信息传来，估计是在挤车门，没空搭理他。 藤原优也无所谓，他只是出于关心，才来这里接她的。 一个刚成年的女生，在东京这座大都市，很容易出现意外，导致后续的悲剧。 他喜欢看悲剧。 可以说，大部分的名着，结局都是悲剧。 但他非常讨厌悲剧在眼前发生。 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才十八岁，大好年华…… 难道他真的像游戏说的一样，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 不，绝对不可能！ 他只是讨厌悲剧在眼前发生而已。 心中溢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是独自一人，没有兄弟姐妹。 他不由得想，妹妹，是一种什么生物？ 想法出现的瞬间，书上的文字像是和他对抗一般，变成密密麻麻的黑点，抗拒他的阅读。 藤原优叹口气，合上书，掏出手机，发了一个消息。 「我在车站等你，别乱跑，东京很危险。」 他刚收起手机，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女，穿着绍和时代的衣服，拉着破破烂烂粉色行李箱，气喘吁吁地坐在他旁边。 “呼，好累呀，都九月了，为什么东京还这么热！”少女伸直四肢，满脸放松的模样，。 阳光下，是青春靓丽的娇躯。 藤原优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没有血缘妹妹今年十八岁了，这个女孩看起来太小了，所以不是妹妹。 少女左顾右盼，小精灵似的漆黑眼眸，释放好奇、纯粹的光芒。 她有一头漆黑长发，耳垂通红，潮红的脖颈漫上一层细细的薄汗，散发百合花似的清香。 阳光透过头顶的玻璃窗，落在在少女肩膀上欢快地跳动，将她衬得清秀、活力。 “嘿，小妹妹，需要打表吗？我是计程车司机。”一个面色黝黑，胡子拉碴的男人走到两人面前。 “啊，不需要了，有人来接我，谢谢您。”少女很有礼仪，道谢时站起来，弯腰鞠躬。 她的秀发飘散，空气中弥漫少女清香。 男人咽了口口水，眼神扫视她一眼，唧唧嘴，继续说道： “小妹妹，这天这么热，在这里等着多无聊，到我车上坐坐怎么样？没事，我车里有零食、空调，你不用担心条件不好！” “真、真的不需要……” 少女皱着秀丽的眉头，察觉到男人的不良用心，小心翼翼地退后两步。 但后面是木椅，无路可退。 “小妹妹，不如这样，你先到我车里，然后再打电话给接你的人，告诉他一个地点接你，我把你送去。” “不……” “没事的，不要怕麻烦我，这破天气，我在这里等了三个多小时了，没有客人上车，现在遇到你这个顾客，生意终于开张了。小姑娘看起来这么漂亮，不会让我继续等着？” “我、我……”少女面容复杂，内心似乎在犹豫。 “好了好了，大叔，大热天的骗小女孩，不怕走夜路，掉进下水道，沾一身臭烘烘的粪水，在大街上裸奔吗？”藤原优抬了抬眼皮。 【叮——！】 【检测到星野礼奈感谢情绪，情绪点+10】 星野？ 难道是她？ “喂！混账小子，你是她什么人？！瞎说什么！我比你大，你爸妈难道没教你尊重长辈吗？！狗娘养的东西！从哪来滚哪去！”男人横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对他吼道。 面对除少女以外的人，仿佛变成了一个满身怨气的厉鬼。 “呵呵……” 藤原优听到“父母”，冷笑了两声，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少女面前。 他双眸含着笑意，微眯着眼睛，对男人伸出手。 “你好，我是她哥哥。请问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嗯，我脾气不好，容易动手打人，请你多担待。哦？你在看我手背的淤青啊，上次揍了一个毛头小丫头，那小家伙太倔，最后的结果是溅了我一身血。” 男人看他这副模样，像是胆怯地后退一步，又注意到少女纯洁、诱人眼神，感觉脸上一阵羞臊，咬咬牙，强挺着前胸，往前走半步。 “……，臭小子，想找揍吗？！”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嗓音，从车站另一边传来。 “那边！对，就是你们三个，在干什么呢？！” …… “以后出门小心点，遇到这种人，就找旁边的人帮忙，或者大声叫、倒在地上翻滚哭，这样那些人就会怕事情闹大，不敢再对你下手。” 下了公交车，藤原优嘴上不停地嘱咐。 刚才争执那一幕，招来了列车员。 男人慌张地跑开。 他和少女，接受了盘问。 最后，列车员给了他们一人一块糖，告诫他们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及时联系工作人员，不要独自一个人呆楞着不动。 “尤其是你，礼奈，你是外地人，刚来到东京，最容易哄骗了。”他说。 没错，他已经成年了、没有血缘的妹妹，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女。 原来发育可以这么缓慢，长见识了。 “唔……我知道啦！” 星野礼奈开心地摇着两根棒棒糖，小步地跟在他身后，显然刚才的事没放在心上。 藤原优不喜欢吃糖，所以刚才把糖直接丢给了妹妹。 “你真的明白了？”藤原优不禁疑惑地问。 “当然明白，到了不认识的地方，找哥……”星野礼奈笑容僵住了，似乎有鱼刺卡在喉咙，说不出后面的话。 “不用叫我那个称呼，”藤原优撇了她一眼，继续拉动破破烂烂的粉色行李箱，“叫我优就可以了，亲近点叫我优君，’哥哥’……这个称呼我不喜欢。” “嗯！优！” 少女终于吐出了鱼刺，展露出比紫花地丁还要美艳的笑容。 藤原优唧了一下嘴，听到妹妹甜腻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喷射出来。 “在学校，以后有事，也可以找我，明白吗？” “我知道！爸爸说过！” “别惹麻烦，我嫌烦。” “嗯！优！” 两人走到餐馆，藤原优扭过头，对她说： “一会儿，你会见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虽然长得邋遢，但是个很好的人，礼貌一点；还有一个和你……嗯比你高点的少女，染了一头别扭的金发，不用对她客气，她欠教训……” “优君！你又在说我坏话！” 两个写着“春”的白色门帘被掀开，春川音羽满脸愠怒，从餐馆里冲出来。 藤原优看着她，想起上午留下的错题笔记，突然产生不想面对她的情绪。 他拉着行李箱，就要绕过她，走进去。 “欸，你这人，不理我……” 春川音雨想拦住他，但被他一只手扒拉开。 星野礼奈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地对春水音雨摆摆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跟着藤原优上二楼了。 春川音雨愣了一下，喃喃道：“我心动了……这么漂亮的美女……” “不对！”春川音雨猛地摇摇头，她心中似乎有只小虫子在扭动，她情不自禁地朝餐厅里大声喊，“优君，你从哪拐来的漂亮初中生？不解释清楚，我就要报警视厅了！” 二楼楼梯传来声音： “首先，礼奈十八岁了，只是发育缓慢；其次，我是她哥哥。” 春川音雨听到后，缓缓睁大眼睛，嘴巴张开，樱粉色嘴唇下是白净、整齐的贝齿。 “欸——！妹妹？！优君竟然有妹妹酱？！！” …… 不理会一楼的吵闹，他带着妹妹走上二楼。 星野礼奈一走进出租屋，就躲到了藤原优准备的卧室。 他很识趣，知道少女来到陌生环境，需要独自适应一下。 没去打扰，走回房间，躺在床上。 ‘梦境，开始。’藤原优在心里说。 【叮——！】 【梦境开始，需要花费10情绪点！】 【您上次未猜出身份，此次梦境的“她”不变！】 【梦境开始！】 【请问是否取消正常梦境，进行详细片段梦境？】 之前都是正常梦境，这次来个不一样的。 藤原优心里默默说“是”。 眩晕感传来，视线变黑。 周围再次敞亮时，周围已经变成了类似电影院的空间。 【情绪点不足，无法选择片段，随机抽取中！】 【已抽取！心动期！】 【相恋时，某一天，“她”告诉您，“她”想创业。】 第五章 写一本属于我们两个的轻小说 “喂，爸爸，这个人看起来还可以。” 星野礼奈坐在单人床上，晃荡着小腿，举着电话，望着颜色单调的房间。 进入卧室后，她第一时间检查了有没有摄像头。 一个人在外，一定要慎之又慎，稍有不注意，就会遇到危险、泄露隐私。 “嗯嗯……我知道的，柔弱只是遮蔽锋芒的布。我会继续伪装，不让他发现我的本性。‘全然了解一个人之后，才会放松警惕，才会破绽百出’，我一直记得爸爸这句话。” 星野礼奈挺直腰背，微微抬着下颚，双眼微眯，嘴角挂上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现在的她，哪还有初出茅庐的小女生模样，眼角闪过的灵光，将她整个人衬得如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我会保护好自己……嗯，之前的创业计划……”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对着手机话筒说：“原本创业计划……我想搁置一下，嗯，是的，现在我有了新爱好，想收购一个公司。” 星野礼奈单手捂着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青春、炙热的心跳，在那里砰砰砰地跳动。 清晨那件事，历历在目。 她母亲早逝，从小父亲带她长大，后来找了一个继母，可是不到一年，又遇到车祸去世了。 后来父亲不再找继母，来补偿她缺失的母爱，因为父亲知道，他的女儿是一个天才，能敏锐嗅到商机的天才。 天才需要理性，多余的感情只会成为阻碍。 而清晨那个挺拔的身影，晨光下熠熠生辉的侧脸，却势不可挡地闯进了心房。 之后，星野礼奈又和父亲聊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她凝望着窗外榉树枝头，那里有一只白色的成年鸽子，将嘴里衔着的绿虫，递进雏鸟口中。 “虽然害怕到小手指颤抖，掌心出汗，但依然勇敢地站在我面前抵御危险……藤原优，哥哥，第一个保护我的人，有点意思嘛。” …… 【“她”开始了创业，首先，她利用投资赚的钱，收购了一家轻小说文库，准备在轻小说界大展宏图】 “轻小说？” 藤原优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帷幕。 “轻小说文库？靠这个可以成为世界五百强？又或者说，这只是一个踏板？ 不对，还有另一种可能。 梦境有未来的轨迹，也就是说，现实中，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影响了“她”的想法？” 藤原优喃喃自语。 他没有纠结多长时间，继续将视线放在梦境中，试着寻找到更多线索。 【因为是“她”，所以您并没犹豫，直接答应了“她”的想法。】 【“她”是一个自信到自视甚高的人，但商业嗅觉极其敏锐，看准了轻小说题材畅销方向，慧眼识人，让文库成为行业顶点，甚至一部分被收录到西方国家图书馆。】 【但是，有一点，“她”很失望，那就是，这些轻小说里，没有一本，能让你们都喜欢。】 【“她”很失望，您在旁边安慰。】 【是否开始细节梦境？】 【细节梦境：您将以第一视角，体会您在梦境中的感受，期间可能出现眩晕，适应后即会消失。】 “是。” 藤原优眼前一阵模糊，有阵白光向自己冲来。 视线恢复平和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豪华的单间套房，眼前有一个只穿睡衣、面容模糊的少女。 她趴在茶几上，写写画画，翘着软弹的浑圆，腰部时不时扭一下，这时，就会散发少女诱人的花香。 她扭过头，看向藤原优，语气不悦道：“喂！你呆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想办法！” 藤原优本能一般，绕到少女旁边，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嘛，别生气。” 她扭了扭腰，浑圆蹭他的衬衫。 “都怪你，今天没做好饭，太难吃了，肚子饿了，面对那些烦人的家伙，我都提不起精神了！”她埋怨道。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藤原优宠溺地抚摸她顺滑的黑发。 花香犹如蜿蜒、扭曲的小蛇，一点点钻进他的鼻腔，进入心房。 心神摇曳，藤原优认为，生气的少女，依然是这世间最美丽的生物。 “太烂了，写的狗屁不是！一群废物！！！按照这样的进度，什么时候才能写一本属于我们两个的轻小说啊！” 她双手搂着头，用力揪着头发，额头一下一下地撞玻璃茶几，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 藤原优没有说话，静静等待少女发泄情绪。 等少女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后，藤原优抓住少女的肩膀，柔弱无骨双肩，似乎稍微用力一些，就会留下淤青，弄出他的痕迹。 “既然找不到，那我们自己写。”藤原优说，“没有谁，比我们更懂对方的兴趣了，让我们一起写一本，对方都喜欢的轻小说！” “……有道理啊。”少女被肩膀被抓住，并没有脸红心跳，反而条理清晰地思考起来，“你是东京高等学府文学部毕业，有一些文学底子，这个方案说不定真的可行。” “一定可以，因为是你陪着我。”藤原优含情脉脉地说。 “……哼！你知道就好！” 少女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不喜欢拖沓，既然你提出了方案，那么现在、立刻、马上开始行动！” 藤原优想去厨房倒一口水，但是被少女无情地拉住衣角，拽向书房。 “别耽误时间，快开始。”她急不可耐地说。 “好好好。”藤原优不禁吐槽，“你也太急了，文库的员工，对你的怨言肯定很大。” “那些家伙……”少女单手扶额，“说实话，我不明白，明明今天能完成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拖到明天？浪费时间！” …… 就在少女说完后，藤原优视线模糊，就像灵魂脱壳一般，看着“自己”被“她”拉向书房。 下一秒，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藤原优回到了类似电影院的空间。 他眼神呆滞，喘着粗气，大概五分钟后，仿佛逃脱死亡危机一般，大呼几口气。 藤原优手捂着肚子，弯着腰，痛苦的干呕。 良久，才有力气说话。 “太真实了，这梦境简直就跟真的一样，离开时，好像真的和‘她’生离死别了。” 【叮——！】 【情绪点不足，无法继续细节梦境！】 【玩家将于十秒后返回现实，期待您的下次游玩！】 第六章 让我陪你，经历所有 阳光明媚的下午。 藤原优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缓缓睁开眼。 第一次细节梦境，不适感带到现实世界了。 缓了一会儿后，藤原优打开门，看了一眼隔壁星野礼奈的房间。 客厅的行李箱消失不见，看来妹妹出来过一次。 没有害怕就好，毕竟，见面时那柔柔弱弱的样子，担心她太单纯，没办法独立。 咕咕咕~ 藤原优肚子叫，这才想起来，没吃中午饭。 走下楼，买了一份猪排饭。 没一会儿，春川音雨就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了。 她看到藤原优的身影，直了直脊背，双腿立得笔直，两腿间不留一丝缝隙。 “优君，你的猪排饭。”她笑着走过来。 “嗯，谢谢。”藤原优接过饭，低下头，默默吃起来。 “呐~优君，有没有发现我和上午有什么不一样？”春川音雨撩了一下耳边漆黑的发丝，轻声轻语地说。 藤原优抬头看了一眼，鼻翼动了动。 “你身上一股汗味，上午一直在餐厅帮忙？”他说。 “欸？” 春川音雨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案，不禁愣了愣神，下意识说道：“是啊，爸爸太忙了，所以我当当了一会儿服务员。等等！优君，我在问你问题啊！！！” 她大力拍了一下桌子，试图引起藤原优的注意。 藤原优抬起头，视线看向她的发丝，后知后觉道：“你染发了？” “对！”春川音雨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颈，“我把头发染回黑色了，好看吗？”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情欣喜情绪，情绪点+10】 藤原优脑海里，冷不丁的传出游戏声音。 是之前他说过不喜欢金发的原因吗？ 他咽下嗓子眼的“一般般”，说道： “很好看，符合你的气质，青春期的女高中生，本来就该这样。染发是没有魅力的大人，增进异性好感度的方法，你们这个年纪，就是最美丽的时刻。” “真的吗？！”春川音雨猛地凑上前，眼中闪烁着求真的光芒。 “真的。” “不信！如果是真的，优君为什么面无表情？”春川音雨质问道。 她一副“你不许骗我”的表情。 “我是从初中开始，就住在你家二楼。”藤原优吃完猪排饭，抽出一个纸巾，擦了擦嘴。 “是啊。”春川音雨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六年时间接触，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藤原优反问。 说罢，他把猪排饭钱塞进春川音雨兜里，走向通往楼上的阶梯。 春川音雨呆在原地。 良久，她喃喃道：“好像是这样哦。优君，一直没笑过，这是为什么呢？” …… 藤原优走上二楼，合上门，不由得想到春川音雨的话。 「为什么面无表情？」 对啊，是为什么呢？ 六年了，一直在学习，除了学习，好像没有其他东西了。 到头来，只剩下被天才碾压的怨气。 仔细想想，留给自己的个人时间，好像根本没有多少。 自己选的路，为了未来努力，放弃娱乐。 不能哀怨谁。 “呐~优，我有点渴，可以倒一点水吗？”一道百灵鸟似的声音，从客厅内传来。 那扇门轻轻打开，一个小巧的脑袋挤出来。那双怯生生的眼眸，浸满了水色，就像来急事的女生，因为挤不进洗手间，急得哭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幅面孔，他内心就忍不住颤动。 似乎生活在一起很久了一般。 “当然可以。”藤原优走进厨房，出来时，手上端了一杯水。 “谢谢。” 星野礼奈稍微开打了一点门，弯腰鞠躬道谢。 她怯懦地笑着，接过玻璃杯。 开水晃动，折射从窗外洒进来微醺的夕阳，在天花板上点缀几个光斑——正如藤原优现在的心。 此刻的藤原优，很喜欢看到星野礼奈笑容。 “那个……我要继续收拾房间了。” 星野礼奈将空玻璃杯还给藤原优。 “哦，那好，你慢慢收拾，不着急，有什么麻烦来找我。”藤原优拍拍胸脯，一副长辈的模样。 “嗯，谢谢优！” 门被关上，藤原优走回房间。 他望着书桌上被秋风掀起书的扉页，心中竟然没产生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干巴巴读书的想法。 情绪点够了，梦境……继续…… 藤原优坐在床上，向后仰倒，心中喊道“梦境，开始”。 视线变黑，这次他多看到了一丝七色的彩线，然后周围变成了黑漆漆的电影院。 【叮——！】 【梦境开始，需要花费10情绪点！】 【请问是否继续之前梦境进度？】 继不继续？ 藤原优会想起上次梦境，那股少女娇躯的温润感，心中说了声“是”。 【梦境开始！】 【“她”接受您的提议后——写一个属于两人的轻小说。您和“她”为此，开始了努力。】 【之后几天，您闷在家里，思考过去的种种，渐渐的，您用笔墨描绘出了过去的画卷。】 【「不可以，不好看。」这是“她”的回答。】 【您没有生气，因为您和“她”最初定下的目标，就是写出一本两个人都喜欢的轻小说。“她”不喜欢，代表没有成功。】 【得益于在东京高等学府的几年，和天才各种对比碾压下，您已经不妄自菲薄。】 【重振士气，您站起身，拾起笔，再次挥洒笔墨。】 【一次，没有成功。】 【两次，没有成功。】 【……】 【第三十三次，依然没有成功。】 【您没有气馁，纵使稿纸堆了一屋子，浑身沾染墨臭味，也依然踏上文字的征程。】 【终于，第九十九次，“她”看不下去了。】 【叮——！】 【符合条件，是否进入细节梦境？】 藤原优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仔细思索。 那股心中荡漾的感觉，是否代表他的心，被梦境侵蚀了。 这个游戏的到来，究竟是好是坏？ 想了将近五分钟，没得出答案，反而将内心搅成了糨糊。 得不出答案，那……继续。 【叮——！】 【开始细节梦境！】 轻微眩晕感传来，不良反应不像上次那样强烈。 空寂的电影院，变成装修豪华的起居室。 突然，鼻尖传来一股花香，一双纤细的胳膊，从后方搂住自己。 “值得吗？就为了我发了一次脾气，你就疯狂成这样，你……已经两天没睡觉了，黑眼圈难看死了。”少女心疼的关心，传入他的耳朵。 藤原优笑着回过头，吻住她一只手：“承诺，尤其是男人的承诺，怎么能随意违背呢。我愿意为你付出精力，不存在值不值得。” “那我允许你违背承诺。”她说。 “我不允许。” “那我立下一个新的承诺。”这一刻，少女声音中充满了霸气。 就像在公司里，见到那些瑟瑟发抖的员工一样。 “什么承诺？”藤原优露出疑惑的眼神。 “现在，立刻，必须，让我陪你，经历所有！”少女双手叉腰，傲气满满地说。 第七章 《她的影子下》 藤原优愣了一下，心中有股暖流淌过，嘴角展露出微笑。 他之前忘记笑的感觉，但是经过少女一系列强横的教育，他“被迫”笑了出来。 “你还是那样蛮横。”藤原优说。 “这不叫蛮横，”少女横他一眼，“这个承诺，因我的烦恼而产生，我理应对它负责。” “……没开玩笑？”沉默了一下，藤原优说。 “没开玩笑。” 少女走到他面前，手捏着他的下巴，两人的眼神交汇。 藤原优看不清少女面庞，但是一些东西，不需要面与面对视，一句话，一个肢体行动，就可以将内心想法传递他人。 “以后可能很累哦。”藤原优说。 “没关系，和你在一起，比公司那些臭烘烘的家伙呆在一起好多了。” “时间可能很长，因为……我没天赋。” “努力不就是天赋嘛~” “你真的很好。” “我带你一起努力，这样我的天赋就可以传递给你了。” 少女轻轻躲进他的胸膛。 少女耳边传来砰砰砰的心跳，每跳动一声，都会面红耳赤。 “我好幸福。” 【叮——！】 【细节梦境时间到，剩余情绪点，将用来进行快速梦境！】 【请玩家仔细观察，此梦境中，有“她”身份的重大线索。】 …… 藤原优眼前一晃，灵魂脱壳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坐回黑暗的电影院，面前的荧幕有字体缓缓闪过。 藤原优集中注意力观看。 【您和“她”做了约定：让我陪你，经历所有！】 【你们一起回忆过去的经历，那些记忆，犹如春日惊蛰的青草，在风中缓缓洗刷两人的心灵。】 【黑夜漫长，但有烛火；风很凉，但火堆很热。】 【“她”是您的烛火，将冰冷的心融化。】 【野火烧不尽的记忆杂草，纷纷冲破土壤，伫立在孤独寂寞的荒漠。】 【那一刻，沙漠变成绿洲。】 【您开始了创作，瞒着“她”，付出了相较之前，三倍的努力。您写了很多稿子，最终都无功而返，没达到预期效果。】 【您不知道的是，这点小聪明，瞒不过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她”。】 【每当夜深人静时刻，“她”翻开您藏在床底的废稿，观看您进步的历程。您总是这样，把重要的东xz在床底，被“她”抓了不止一次，却始终不知悔改。】 【就这样，您以为在独立创作，实际上“她”一直默默注视你，跟在你的身后。就像太阳投射下来，背着沉重包袱的文人艰难行走，躺在地上的影子如影相随。】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只要有您的足迹，“她”都会默默守在身后。】 【五年后，您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创作出了独属于两人的轻小说。这本书，记载了你们从心动，到相恋，最后步入婚姻殿堂的所有，用轻松的笔触，尽皆展现。】 【一年后，您的女儿出生了。女儿伸展肉嘟嘟的小手，哇哇大哭，寻找父亲的怀抱；护士急得满头大汗，找不到您。】 【而您那时，正陪在“她”身边。嘴里一遍遍道歉，后悔没用痛苦更少的方法，减轻妻子的疼痛。】 【丈夫内心悔恨，妻子满脸温柔，那是母亲的光芒。】 【妻子费尽全力，抓住丈夫的手，说：不是你的错，是我，这是我擅自做的决定，顺产对孩子的未来好，多承受一点疼没什么。】 【那一刻，您的爱意达到顶点，注视“她”在产房里因为疼痛眼角流下的泪水。您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抓住“她”的手，承诺，直到海枯石烂，都不会离开妻子一刻。】 【妻子身体好后，立刻投入工作，而女儿的教育工作，则交给了您。】 【八年后，“她”创立高端电子元件公司，注册人是您和“她”。】 【十一年后，“她”的公司成为了岛国霸主，随便跺跺脚，就能影响万千人的命运。】 【十五年后，“她”的公司进入了世界五百强。】 【二十年后，公司成为世界第一公司，其产业遍布全球各国，您和“她”成为了世界首富，第一任夫妻首富。】 【历程和上一次一样，但这次您没再患心理疾病。】 【您的家庭，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三口之家。夫妻恩爱，女儿很像母亲，拥有极高的商业天赋。】 【你们暮年之后，女儿继承公司，您和妻子享受天伦之乐。】 【而“她”不知道的是，您没再患上的心理疾病，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藏在心灵之湖的湖面之下，暗流涌动、蓄势待发。】 【这之间，您没有放弃写作，以“人间”为笔名，在传统文学界出版书刊。】 【您的书，以文风从心、从欲、压抑、悲剧中蕴藏人性之美而出名！】 【在“她”卸任公司职务十年后，已经耄耋之年的您，出版了汇聚一生的心血，书名：《她的影子下》】 【书中的男主人公，坚毅、努力，天赋普通，却遇到了相伴一生的妻子。】 【男主人公极爱妻子，但始终活在妻子阴影之下。】 【妻子是天才，无论什么方面，只要想，都可以轻轻松松做到。男主人公的努力，如风中棉絮，不值一提。】 【长年压抑的情绪，从波纹小浪，变成了掀翻心湖的滔天巨兽。】 【由爱意引发的悲剧，最终磨灭在爱中。】 【妻子逝去后，男主人公在睡梦中，结束了从大学毕业开始，压抑几十年的人生。】 【您这本书出版后，一路横扫芥川奖、川端奖、安徒生奖、雨果奖、以及文学最高奖项，诺贝奖，也被您收入囊中。】 【这一刻，您的声誉，达到世界顶点。】 【您倡导和平，与东方古国关系极好，用笔墨平息了一场场战争。至于这关系产生的原因，却无人所知，您的妻子对此也很疑惑。】 【人的寿命终有尽头。】 【“她”九十一岁时，去往那个世界。留下了一句让您久久难忘的话：我始终记得，初见的那个清晨，我的男人，比太阳还要耀眼。】 【您在办理完妻子的葬礼后，紧随“她”的脚步，于睡梦中，进入永恒的安宁，正如您着作中的主人公一样。】 【后来，有研究者调查，您生前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文学界刺眼的太阳，让所有人臣服在影子下的您，究竟何时患得心理疾病？患病后如何维持正常生活中不出现异常？】 【这……成为了困扰所有人的迷题。】 【梦境结束！】 【叮——！】 【玩家未猜出“她”的身份，此次游戏失败。】 【叮——！】 【介于玩家梦境中的优秀表现，包括但不限于出版诺贝奖读物、倡导和平、永爱吾妻……等等，颁发特等奖励。】 【文学：宗师】 【已嫁接玩家体内，成为可增长天赋。】 【叮——！】 【未知原因，技能与玩家嫁接为完美级，出现特异变化，升级为：文学（自成一派·伪）】 …… 现实，天色已有暮意。 藤原优安静地躺在单人床上，眼角缓缓淌下一滴泪水。 第八章 究竟是不是她 藤原优缓缓睁开眼，看着被夕阳染得微醺的天花板。 情绪值用完之后，梦境就结束了，他被强制退了出来。 虽然梦境结束的副作用已经很小了，但此刻藤原优还是忍不住干呕。 四肢发麻，头皮一股股凉意渗过，心脏恍若从山崖坠落一般，充满无助。 之前，游戏提醒过，梦境的推演，有未来的痕迹。 所以，梦境只是预兆，不是未来。 并不是真的！ 藤原优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安心。 现实也是如此，如果每天担忧会不会被高空坠物砸死，岂不是不能出门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注意到，自己被梦境影响了。 藤原优撑着床垫站起来，走到窗边，呼吸新鲜的空气。 对星野礼奈的特殊关心，对未来的担忧，这不都是梦境的副作用？ 梦境之前，他和星野礼奈接触，心中突然涌现一股抑制不住的情感，这绝不正常。 娇小、聪明、和他一起生活，这些因素连在一起，似乎都在指向那个答案。 这些特征，好像都和星野礼奈吻合了。 藤原优心底发凉。 如果真是如此，未来的他是喜欢妹妹的变态？！ 藤原优咬咬牙，打开房门走出去。 一切都在向星野礼奈靠拢，但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性格！ 一个人的外表都可以改变，唯有从出生开始塑造的内在，最难改变。 从星野礼奈间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性格； 梦境中的“她”雷厉风行，有本质的区别。 这也是唯一的不同，最重要的地方。 而且，梦境里，“她”很喜欢辱骂他。 试着刺激星野礼奈，看看和梦境中的“她”有没有不同。 验证一下。 他走到妹妹门前，上面已经挂上了门牌，牌面是一个可爱的粉色小熊，写着「星野」。 咚咚咚——！ 敲三下门。 门悄悄打开，就像悄悄打开的水蜜桃，里面是甜蜜的果肉，和粉色的果籽。 星野礼奈钻出一个小脑袋，因为身高差距，仰视他： “优……有什么事嘛？” 正调查轻小说文库市场呢，他怎么突然来了？星野礼奈心中疑惑。 难道是发现她的伪装了？ 不行，将本性露给他，相当于脱光衣服，每一寸肌肤、毛发被注视，没有一丝底牌了。 必须伪装！ 想到这里，星野礼奈缩了缩脖子，眼眸汇聚泪水：“优……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对不起……” ……看到这样的眼神，就忍不住想道歉！ “不不不，你没做错事！”藤原优手忙脚乱地说，“我想问你喜欢吃什么，一会儿我做晚饭！” “我、我喜欢吃拉丝虾球。”这不是值得隐瞒的东西，星野礼奈如实告诉他。 “虾球？” “唔……很奇怪吗？”星野礼奈眼中又溢满泪光。 “不、不奇怪，我感觉很可爱！”藤原优一时说多了，赶忙捂住嘴。 “这……” 星野礼奈脸腾地一下红了脸，脑袋缩进房间，露出一双奈良鹿般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仿佛绵羊看到了大灰狼。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爸爸说藤原优很可靠，为什么他说这么轻浮的话？ 看来，关于藤原优，还需要重新考察，以前获得的信息，不值得信任。 星野礼奈心中开始算计。 藤原优见她眼神飘忽，瞳孔不再聚焦，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联想到了早上的事，心中陷入恐惧。 内心突然传来一股愧疚，藤原优急忙说：“我去准备晚饭，做好了叫你，礼奈遇到麻烦叫我就行。” 说罢，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清楚，藤原优自顾自地走进厨房，叮叮当当的做起饭来。 虽然楼下就是餐馆，但他平时也会做一些饭，不麻烦春川大叔。 拉丝虾球……嗯，应该是这样做。 他拿起一旁的土豆。 …… 关于这场晚饭，星野礼奈吃完，第一时间就捂住嘴，面色难看，弯着腰，跑进洗手间了。 顾不得平时柔柔弱弱的形象，她现在非常急迫。 藤原优看着她匆忙钻进洗手间的背影，悄悄在心里舒了口气。 如果是“她”，吃到难吃的食物，早就破口大骂了，尤其是这食物是他做的。 所以，妹妹不是“她”。 不是妹妹就好，不然藤原优不知道怎面对她了。 饭后，藤原优收拾餐具； 星野礼奈身体不舒服，回房间休息。 房间内，星野礼奈捂着肚子，躺在床上。她佝偻着身子，细小的肩膀轻轻颤抖，床单被弄出一圈圈褶皱，肚子一阵抽搐，就像有一根圆棍，连续不断地捅她的胃一样。 她额头渗出冷汗，白皙的肌肤盖了一层薄汗，整个房间内散发一股美妙的花香。 星野礼奈意识模糊，不断抵御着胃内的疼痛，嘴里喃喃道： “藤原优……该死的家伙……这么难吃的东西……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呵呵……” 她何曾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虾球成碳球、金色的拉丝味道就像地下的泔水，洗了洗，重新放在油锅里炒。 从某种意义上说，藤原优这个人，真正印在她记忆里了。 …… 晚上，下班、放学时间，一楼餐馆陷入忙碌。 藤原优收拾好餐具，下楼帮忙。 其实，这应该算打工抵押房租。 餐馆每到人流繁多的时候，他就会下楼充当临时服务员，报答春川一家给自己廉价的房租。 晚上十一点半，人流渐渐散去，下班的社畜、聚会的学生纷纷离开。 藤原优和春川音雨收拾餐具，端到后厨洗碗。 “呲呲~优君，过来一下！”春川音雨扒着门框，对正在后厨洗碗的藤原优说。 “怎么了？”藤原优转过身走过去，湿哒哒的手随便往围裙上一抹， “那边，有一个客人，我不想去送饭，优君能去送一下吗？” 春川音雨指向门口处，穿着破烂衣服，趴在桌子上的背影。 他视线望过去，看骨骼规模，应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 “为什么不想？”藤原优疑惑地问，接过餐盘。 餐盘里，是简简单单一份蛋炒饭，没加火腿肠。 藤原优看了一眼蛋炒饭，大概了解到了中年女人的经济拮据了。 一般来说，春川家的餐馆，蛋炒饭都会加火腿肠。 也可以不要，和春川大叔说一声就好，价格便宜大概40円。 但大部分人都不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方面是面子问题，岛国是氛围社会； 另一方面，40円而已，就是一根普通铅笔的价格，没必要节省。 “她太脏了，而且味道好难闻，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一样，看起来好可怕。”春川音雨一边小声说，一边瞥向餐馆里的女人，生怕女人听到她说的话。 藤原优听完解释，无奈地摇摇头，端着餐盘，很正常的给中年女人送餐，然后又返回来。 春川音雨如释重负。 “春川，你听过一句话吗？”藤原优想了想说。 “什么话？” “「那不是丑陋的问题，而是女人不幸人生的扭曲所带来的丑陋。」” 第九章 蒙尘的天才，藤原优 “什么嘛，川端康成的话？”春川音雨说，“我记得《睡美人》那本书……” 她说着，突然脸红了。 “你该不会只看了表面？”藤原优看着满脸通红的少女说道。 “才、才不是，东京深夜俱乐部什么的……”春川音雨支支吾吾得说不出话。 看到这个表情，藤原优就明白了，春川音雨可能带着猎奇的心态，看了一遍这本书。 那本书确实挺猎奇的。 这样想着，藤原优走向后厨，准备继续刷碗，抵消房租。 他的衣角突然被拉住，身后传出少女羞赧的声音： “优君……该不会也喜欢……和裸……女孩子一起睡觉……” 如果优君真的喜欢，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不能让他做出违法的事。 欸？对了，如果你情我愿，到底算不算违法呢？ 如果不违法，她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名义，和优君…… 藤原优用死鱼眼，盯着因为想到羞臊画面，面色潮红、肌肤充斥血色的春川音雨。 “我现在不想和女孩睡觉，但我性取向正常。”他说。 “为什么？” “我不喜欢自己没能力之前，擅自承诺别人未来，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藤原优说完后，就走进后厨了。 白色写着“春”的门帘合上，后厨里隐约传出哗啦啦的水管流水声。 叮叮当当的刷碗声，犹如晶莹剔透的水珠，坠入少女心湖，荡起一圈圈波纹。 春川音雨呆楞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红着脸，不甘心地跺跺脚，圆头小皮鞋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优君错会我的意思啦！” 后厨内，藤原优脑海突然响起游戏提示音。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羞愤情绪，情绪点+15】 藤原优手一滑，白碗差点掉下去，但好在接住了，没摔碎。 嚯！他是不知不觉中做了什么吗？ 仔细想想，从获得游戏开始，情绪点最大的入账，就是春川音雨。 提款姬？ …… 有了情绪点的藤原优，刷完碗，立刻跑到二楼，回到卧室，反锁门，准备开始梦境了。 之前经历了两次梦境。 第一次梦境，他患上了心理疾病，虽然梦境没直接展示，老年生活大概非常悲惨。 第二次梦境，他早年没患上心理疾病，与“她”度过了幸福的前半生。 步入中年后，开始思考自身能力，在文学上发展，取得了极其辉煌的成就，但耄耋之年，尤其是“她”去世后，再次患了心理疾病—— 依据藤原优对自身的了解，患病就是这个时间段。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他才自愿在睡梦中结束人生。 所以，共同点就是心理疾病。 不同点，他开始找准一个领域发展，并且获得了成功。 第二次相比于第一次，幸福了许多。 【梦境有未来的轨迹】，他现在获得了【文学（自成一派·伪）】，如果全力在文学界发展，未来会不会发生改变？ 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有改变，意味“她”神秘的幕布被掀开的更多。 想到就做，藤原优仰躺在床上，闭上眼。 【叮——！】 【梦境开始，需要消耗10情绪点！】 【是否进行细节梦境？】 可以开始快速梦境，在我需要时，进入细节梦境吗？ 藤原优发出疑问。 【叮——！】 【梦境开始，需要消耗15情绪点！】 【玩家可自行选择细节梦境！】 视线一转，黑色电影院，荧幕上闪过几道白光，然后开始闪过文字。 他的手握紧冰冷的板凳扶手，掌心浸出冷汗，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紧张，因为他想看一下，得到【文学】天赋的自己，能获得怎样的未来。 【大学毕业那天，您和她醉酒，躺在了一张床上。】 嗯？按照第一次梦境来的吗？ 梦境中的自己，准备在那个时刻，开始改变既定的未来？ 藤原优手摩挲着下巴，心中想到。 【第二天醒来，您被“她”纯真的想法震惊了，但还是顺着轨迹，接受了“她”的理念，成为了“她”的未婚夫。】 【“她”开始创业，您在文学领域中出版书刊。】 【因为不出名，加上文风怪异，岛国文学界不存在任何一种您的写法，所以被拒稿，并被嘲讽不自量力、剑走偏锋。】 【您受到打击，没和“她”说明自己的情况，而是独自一个人跑到居酒屋喝饮料。】 【没错，喝饮料。您不喜欢容易上瘾的烟酒。】 【您喝饮料时，遇到了一个浑身恶臭的中年女人，那是四年前在“春川餐馆”一面之缘的脏兮兮女人。】 【您很惊讶，这么多年过去，对方竟然还是一副邋遢模样，和四年前并无变化，但是阅历增加的您，敏锐的察觉到中年女人身上的名牌衣物。】 【中年女人是有钱人！值得深交！】 【您抱着增加人脉，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想法，点了一瓶名酒，端着饮料，坐到中年女人的对面。】 【对您的到来，中年女人的反应，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说话。】 【您将酒瓶递给中年女人，中年女人一把抓过，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 【那一刻，您看清了，在那邋遢的外表下，如天鹅般白皙的脖颈。】 【中年女人醉酒了。常说，人醉酒后会胡言乱语，偶尔吐露真言。中年女人也不例外，醉酡脸，诉说了坎坷的过去。】 【中年女人原本是文学爱好者，早年出版书刊，但都没引起水花，最后去某个出版社当了编辑，自此一飞冲天，捡了许多冷门天才。】 【中年女人被誉为“鹰眼的女人”，声誉响彻编辑界。】 【但是，好运不长，因为父母患病，中年女人回家照顾父母。一年后父母逝去，她带着悲伤再回到出版社时，发现曾经扶持起来的作者，纷纷依附到了出版社社长的女儿身边，对过去的恩人冷嘲热讽。】 【中年女人明白了，慧眼识人、雪中送炭，不如对方一个显赫身份。】 【文人的脊梁，文人的骄傲呢？！】 【中年女人对文学界充满失望，辞去了编辑职务，依靠早年挣的巨额奖金，在大街上流浪、从心所欲。】 【得知中年女人的悲惨遭遇，您满是同情。这何其像被天赋抛弃的您。】 【你们对饮，喝得很尽兴。中年女人询问您为什么皱着眉头，您说了白天被各大出版社拒稿的事。】 【天赋和人性都是混蛋！你们破口大骂！】 【中年女人来了兴致，向您寻求原稿，想用早年的编辑经验，给您提一点建议，让您顺利通过出版社的审稿。】 【您想了想，认为原稿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但让专业编辑评价并无害处，便将原稿递给了中年女人。】 第十章 关于岳父是我贵人这件事 漆黑的电影院，看到梦境的发展，藤原优感同身受般，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这样，遇到伯乐，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后悔！ 不对，我就是他，为什么要感同身受！ 这就是他的未来轨迹啊！ 带着这样的心情，继续看下去。 【中年女人审视您的作品，第一句话，‘度过阴沉的雨天后，就是拥抱美丽的晴天’。中年女人看到后，不禁有些疑惑，很普通的话，脑海中却徐徐展开了一幅画卷。】 【中年女人深刻知道文字的力量，脸上的醉酡消失，双眼犹如鹰的目光，逐字逐句看完您原稿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 【您询问中年女人意见，她长舒一口气，对你说，‘再等等，我需要再看一遍。’】 【您听从了她的意见，没有继续询问，任凭中年女人第二次看稿子了。您心中疑惑，难道这次真的没写好？】 【一小时、两小时，您和中年女人坐在这个位置，直到居酒屋老板驱赶你们，你们才匆忙收拾东西，走到外面的街道。其中，中年女人搂着您的原稿，轻柔的动作，就像搂着婴儿，生怕损伤到一丝一毫。】 【毕业季是秋季，街道的寒风很冷，您的手被冻红了，但依然等待中年女人看完稿子。】 【寒风萧瑟，中年女人却感觉浑身炽热，仿佛有股烈火，在心脏燃烧，源源不断的热流，横贯全身脉络。】 【天才！神作！超脱现实的意象文风！】 【中年女人转过身，按住了您的肩膀，呼哧呼哧的炙热鼻息，也不能遮掩心中的激动。】 【‘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编辑吗？’月光下，中年女人抛出橄榄枝。】 【您接受了。或许是惺惺相惜，您对中年女人非常信任，将原稿交给他去操作。】 【中年女人很有人脉，联系上了一个有钱人，让他帮忙，以私人名义，出版这本图书，并且挂名他的出版社。】 【有钱人很疑惑，但还是听从了中年女人的意见，因为他们的私密关系。】 【您的书大卖了！】 【您成为岛国文学界新星，声名盛极一时，引发了藤原现象。只要是您的书，就有忠实的粉丝购买，且引发一系列社会现象。】 【您主张和平，反对战争。这样的理念，贯穿您的整本书。】 【“她”很惊讶，主动找上了您，借助您的盛名，趁机发展公司。】 【“她”的公司成为了世界五百强，在那一天，您去“她”家里，去见“她”的父亲了。】 “细节梦境！” 藤原优当机立断，既然见不到“她”的脸，那就从父母的身份调查。 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线路，难道两人之前都是私下结婚，“她”没有通知父母、家庭。 一瞬间，藤原优心里充满了愧疚。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周围的电影院出现扭曲。 藤原优一阵眩晕，再次恢复清明时，发现自己在一个豪华的套间。 前面是餐桌，桌上是各种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他穿了一件合身西装，身旁有一个身穿红色礼裙的少女。 “这就是我爸爸，你快叫父亲啊！”少女小手捏他的手背，内心似乎非常焦急。 “您好……父亲。”藤原优心情复杂，一时间说话都有些结巴。 “……竟然是你。” 眼前有一个中年男人，身高差不多和藤原优持平，西装革履，戴一个金丝眼镜，头发乌黑油亮，妥妥的上层人士。 男人走到藤原优面前。 藤原优看清了男人的面貌。男人眼睛中充满倦怠、疲惫，像劳碌一生，渴望寻找后继者，放不下子民的国王。 “爸爸，你……认识他？” 少女似乎很疑惑，插入两人之间。 “认识。”中年男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轻柔，“还记得我对你说的，我从沙子里掏了一颗珍珠吗？扶持起了一个非常有潜力的作者。没错，这个人，就是他。” “欸——！”少女发出长音。 “我知道不可思议……，但，现实就是莫名其妙，总有一些奇怪的线，将两个不认识的人，连接在一起。”藤原优无奈道。 “可是，爸爸没对我说过啊！”少女不满地看向父亲。 “我没想到，你喜欢上了他。上个星期我对你说，我找了一个英年才俊，让你去见一面，那个人就是藤原君。” 少女默默看向心爱的人。 藤原优搔搔脸颊，不好意思道：“确实有这件事，我怕你吃醋，就直接回绝了，没告诉你。” 情侣之间，最害怕的事，就是相互隐瞒。 比如现在。 “我拧死你啊！！！”少女生气，手伸向他的腰间。 耳边回荡少女羞愤的喊声，藤原优感觉灵魂抽离。 他眼前眩晕，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回了电影院。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切，藤原优感叹，世界真小啊。 贵人就是女友父亲，也就是自己岳父。 这不是命运是什么？！ 必须要找到“她”是谁！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荧幕还在变化，文字像一块块既定的拼图，严丝合缝地落在原本的位置。 【您和岳父虽然惊讶对方，但还是客客气气坐在餐桌上，谈起婚事来。】 【您向岳父保证，“她”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您和“她”结婚了，不久后，诞下一个女婴。】 【您没去看望女婴，而是陪在妻子身边，不断对她道歉，并承诺不论经历什么事，都会一直守候“她”的约定。】 【你们一家三口，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 【晚年，您的妻子逝去后，您把自己锁在房间，希望写一篇记录您和“她”爱情的文章，以作留念。】 【好几个星期过去了，您的房间没有一丝动静。门口处的食物还新鲜，屋内也没有任何声音，您的女儿非常担心，强行破开门，探寻你的情况。】 【那是一个垂暮的斜阳，您坐在躺椅上，身上披了一层霞光。】 【您满头银发，皱纹如沟壑纵横在曾经俊秀的脸上，一切都那么安详。只是，那紧闭的眼睛，能感受到刺入内心的不甘。】 【您的女儿，找到了您留在书桌上的遗书。】 【{我究其一生，都达不到那个境界了，我……不甘心！}】 【因为您幸福的生活，您的笔触，距离真正的‘自成一派’，始终差那一步。】 【您辜负了您内心对妻子的爱意，没能写出记载两人恋情的惊世之作。因为这件事，您每日郁郁寡欢、积劳成疾，在噩梦中，结束了在外界看来传奇的一生。】 【只有您知道，您没有梦中的‘他’成功，您失败了。】 【梦境结束！】 【此次梦境结果玩家表现较差，故没有特殊奖励！】 【玩家将被送回现实，期待您下次游玩！】 第十一章 神秘的画像 现实，傍晚。 时间和进入梦境时一样。 藤原优躺在床上，夕阳的霞光洒在他微动的眼皮，悠悠转醒。 睁开眼，呆呆地注视天花板。 “呼——！”他长舒一口气，“真是废物啊！” 随后，藤原优猛地坐起来，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是什么脆弱儿童吗？动不动就心理疾病！恋爱脑？！” 说着，他不禁被气笑了。 因为心理疾病，他每次都在痛苦中结束梦境。 第一次是这样； 第二次还是如此； 第三次更甚，还没第二次表现好，同样患上了心理疾病。 难道下次梦境开始时，第一件事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精神问题？ 不过，这次梦境并不是一无所获，那就是知道了“她”父亲的样貌。 对，样貌！ 藤原优下床，拿起笔，走到书桌边，顾不得坐下，趴在桌面写写画画。 半个小时过去。 他揪住白纸两边，放在窗户边，阳光洒下来，红霞照亮纸面上的黑白人像。 “有点差距，但差不多能认出来。”藤原优喃喃道。 他拿出手机，给画像拍了一张照，免得不小心丢了，现在就留个备份。 咚咚咚——！ 这时，传来敲门声。 藤原优回过头：“谁？” “优，是我。”门外传来百灵鸟一般的声音。 藤原优不禁嘴角上扬。 “我来了，等一会儿。” 打开门，围着围裙的少女，仰着头，怯生生地看着他。 她樱唇微张：“优，饭做好了。” “礼奈做饭？为什么？” 当然是你做的不好吃了！ 混蛋！我不想肚子疼了！ 星野礼奈心中腹诽，脸上羞赧地笑道： “爸爸让我暂住优家，但是一直住着我感到很愧疚，所以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愧疚？” “嗯，优一直打工付房租，我却住在这里，我占有了优的劳动成果，必须也要做一些事情。” 星野礼奈手拿着锅铲，背在身体后面。 她脸红了，垂下头，不好意思地扭了扭细腰。 “礼奈真懂事。”藤原优赞叹道，“叔叔一定很幸福。” “爸爸？” “是的。” “唔……” 星野礼奈想到在家，父亲担心她占有家产，恨不得早早把自己踢出家门的模样。 她不禁赞同的点点头。 “爸爸舍不得我离家呢。” “有这样的女儿，谁舍得离开啊。” 藤原优笑着伸出手，下意识想摸藤原礼奈的头，但是想到两人关系没那么好，他的手停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回事！为什么想摸妹妹的头！明明没见过几次面，却好像很熟悉似的！ 星野礼奈眨眨眼，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只硕大的手掌。 她闭上眼，踮起脚尖，闭上眼睛，额头、发丝触碰藤原优热乎乎的掌心。 “优，是想这样吗？”她小声说。 我真是一个天才！ 男性这种生物，一看到萌萌哒的宠物，就会放松警惕，认为对方没有攻击性。 这时，就是套出信息的好机会！ 虽然这是第一次被摸头，但是没关系！有舍才有得！ 星野礼奈心中打着小九九，贝齿微张：“在学校，优有喜欢的女生嘛？” 我脑袋抽了吗！为什么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藤原优还没从掌心的柔软回过神，听到她的问题，下意识答道： “没有。我暂时不想谈恋爱，因为……” 说到“因为”，他猛地回过神，脑海中再次浮现梦境中那副柔软的娇躯。 藤原优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可能……不是学校的女生。” “谁？”星野礼奈问。 “不要问了，这个是保密事项。现在最重要的是尝一下礼奈的厨艺，我可是很期待。” 藤原优收回手，笑着走向厨房。 突然，他抬手摸着嘴角，惊讶地发现，自己……笑了？ …… 吃罢饭，藤原优收拾餐具，星野礼奈在客厅随便逛。 当然，为了保持人设，她很快就会回到房间。 观察！观察！ 一个人的生活环境，可以体现这个人的性格，这是改变不了的。 调查藤原优，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星野礼奈瞥到茶几上画着人脸的白纸。 画像？这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朝厨房看了一眼，然后蹑手蹑脚，像偷灯油的小老鼠，走到茶几边。 掀起一角，是个男性人脸。 欸，这个人好丑，画的是谁？ 再仔细观察，星野礼奈发现人脸戴着金丝眼镜。 戴眼镜，眼熟，还有这身西装。 “啊——！” “怎么了，怎么了？！” 藤原优听到尖叫声，从厨房里跑出来，手上的泡沫还没擦干，滴滴答答地朝地上掉泡泡。 他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星野礼奈。 她穿的裙子，裙下是粉色小猪…… “没事？”藤原优跑过去，扶起她。 “没事……就是……这个湿了……对不起。” 星野礼奈指向茶几上湿哒哒的纸张，地上还有一个玻璃杯，洒出来的水，热腾腾地冒蒸汽。 呼，不管怎样，先毁掉画像。 爸爸一般不会在外界露面，公司的事务，也是助理一直代理。 为什么他有爸爸的画像？！ 星野礼奈还不放心。 她伸出手，抓住茶几上白纸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提起来。 啪嗒——！ 白纸撕成两半，彻底无法修复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星野礼奈眼眸湿润的看向他。 “嗐，这个没事，”藤原优看了一眼烂掉的白纸，抓起她柔嫩的小手，仔细观察，似乎在寻找什么，“礼奈没烫伤？有没有什么地方疼？” 这个人不错欸，发生意外第一时间关心我。 呸！不对！我想这个干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有爸爸的画像？为什么画像损坏，一点也不生气？ 除非，这东西就是要损坏的！ 坏了！这不会是给她下的套！ 星野礼奈心瞬间冰凉，如果这是套，那就说明，这个人根本不像爸爸给的资料里那么简单。 星野礼奈扭过头，看向藤原优关心的面庞。 在她眼中，这张脸赫然披上了一副面具，面具后是一张眼角放着冷光、嘴角微微上扬的残酷面容。 长得不错……呸！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现在首要目标，探查这画放在这里的目的！ 她脑细胞疯狂工作，寻找办法。 她脸一阵黑一阵青，但在藤原优看来，可能是害怕惩罚。 想到这里，藤原优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刚结束梦境，他又产生了藤原礼奈就是“她”的念想，但现在一看，如果是“她”的话，根本不会有这副畏惧的表情，而是急匆匆拿起工具，清扫地面。 “她”做事雷厉风行，有一点强迫症。 而眼前的星野礼奈……还是一个小女孩嘛。 “优，这幅画不重要吗？我看着画得好好啊。”星野礼奈不经意地问。 “是吗？这是我画的，得到礼奈的夸奖，心中蛮开心的。”藤原优说。 “这是……优自己画的？”星野礼奈压住心中的波涛汹涌，尽力语气平静地问。 “嗯。” “！” 星野礼奈暗地里猛吸一口凉气。 且不说他怎么知道爸爸的模样，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画出来？ 还有！ 星野礼奈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玻璃杯、洒一地的热水。 可恶，太脏了，我快忍不住收拾了！ 着急！就像尿急一样！ 第十二章 起风了 晚上十点，星野礼奈缩在被窝里。 她举着手机，白色的荧光将她的脸衬得白皙，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按动。 嗡嗡嗡——！ 星野礼奈按下接听键。 “喂喂~爸爸。” “嗯嗯，是的，藤原优画了爸爸的画像……我没告诉他爸爸的样子……” “好好，我知道啦，我会注意安全的，再说了，我好奇小林阿姨的亲生儿子，是什么样子，爸爸也知道，我一旦好奇了，就会立刻做出行动。” “爸爸的资料不管用！……不用爸爸帮忙，我自己调查！……哼哼！那当然了，「不浪费一点时间」，可是我的人生格言，我最讨厌那些拖沓的人了。” “唔，好好，爸爸，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真没有拉拢你的员工，只是正常的聚会，她们……喂喂？” 星野礼奈看了眼手机屏幕，电话已经被单方面挂断了。 她撅着嘴，不悦地嘟囔道： “爸爸如果让我管理公司，距离我用财富制霸世界的目标，就更进一步了，哪还用白手起家！” “不过……”星野礼奈头钻出被窝，望着窗外洒进来洁白的月光，想到晚饭前那件事，“竟然摸我的头……不过，还挺舒服的嘛，那只手真大、真暖和。” …… 九月十二日，周一。 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洁白的飞机运劈开似的，横跨天穹。 藤原优早早地起床，做完早饭，端到餐桌上然后脱下围裙，走到那个房门前，轻轻叩响门。 “礼奈，出来吃饭了，今天是你第一天到学校报道。” 经过昨天相处，虽然并不愉快，但两人熟络了许多——藤原优自认为。 门咔嚓一声打开，星野礼奈从里面钻出来。 她漆黑的秀发，轻轻垂在肩膀上，或许是晚上没睡好，头上多了一根呆毛。 少女睡眼惺忪，单手揉揉眼睛，贝齿微张，长长地打了一声哈欠，粉色睡衣松松垮垮，虽然身材贫瘠，但透过裸露的白皙肌肤，依然能感受到盈盈一握的柔软。 藤原优早上突然想吃小白馒头了，嗯，吃两个。 “优……”星野礼奈清醒了一些，水润的眼眸盯着他，“不是说过吗，做饭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一直麻烦优，我心里会很愧疚。” 一边说着，她手交叉在一起，羞涩地垂在小腹前，看起来就像新婚的妻子，经过一夜的运动，早上见到丈夫，内心羞臊。 凭我的演技，还不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没事。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做早饭，多做一份，并不麻烦。而且，因为一个人生活，我做的早饭，可不会像昨天的晚饭一样，那么难吃。” 藤原优笑了笑，很自然的拉住她的手。 向前走两步，恍然大悟，他和少女还没见过几面，关系并不亲近，立刻松开掌心柔弱无骨的小手。 “抱歉，我刚才没注意。”藤原优尴尬地说。 藤原优啊藤原优，你和礼奈什么关系，就抓人家的手！ 你连她亲哥哥都算不上，顶多是一个借宿的朋友！ “呐~没事的。”星野礼奈笑了，伸手反过来将那只暖呼呼的大手抓在掌心，“优的手，好暖和，我不讨厌。” 他看起来一副冷冷的样子，没想到这么纯情！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握异性的手就是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能套出情报，牺牲一点不算什么。 而且……他的手真的好暖。 “优第一次握女生手吗？”她问。 “不是第一次。” 藤原优巧妙地将手抽出来。 他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随意握手程度，不能因为她的好心，就得寸进尺。 嗯？这家伙竟然还有警惕心？星野礼奈不动声色地想到。 看来，要主动进攻了。 星野礼奈手又凑近了一些，净滑的粉白色手指甲，摩挲他有些粗糙的手背。 “和谁？女友吗？除了春川妹妹，我好像没看到优和其他女生接触。” “当然不是，第一次抓我手的异性，是以前在乡下一起玩的小伙伴。”随后，藤原优有些诧异地看向她，“礼奈一直提起春川音雨，不喜欢她？” “嗯嗯！”星野礼奈摇头，“春川妹妹那么能干活，帮春川大叔的餐馆，我怎么会讨厌她呢！” 可恶，那么大的奶牛，想想就生气！ 星野礼奈垂在两旁的手攥紧，脚趾头用力扣拖鞋，心中不甘心。 已经十八岁了，还有长大的可能性吗？ 不对不对！我怎么想到身材了！现在的首要任务，不应该是套出他更多信息吗！ 两人走到餐桌前，清晨的饭菜，散发氤氲的饭香。 “优在学校……” 星野礼奈还想套出更多信息。 “对了，饭菜好像有点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藤原优端着饭菜，走向厨房，突然，他回过头： “礼奈刚才说什么？” 晨光下，他的侧脸仿佛披了一层微光，就像阳光亲问他的脸颊。 星野礼奈话噎住喉咙，原本想要的话，突然难以吐出口。 餐桌上有她喜欢的菜品，他一定花了不少时间，而且起床时间这么早。 她顿了顿，小声说： “刚才没想说什么，谢谢优热饭。” 这次先放过他，下次再好好调查，以后上学的时间多的是，不差这一会儿！ …… “大家好，我叫星野礼奈，之前家里有事，所以延迟报道了。今天正式入学，以后请多多关照啦~” 东京高等学府，文学部。 一个能坐百人的大教室，戴着红色眼框眼镜的女老师，拉着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女的手，站在讲台。 少女红着脸，自我介绍完，便像一只仓鼠般，把脸埋进衣领里，非常可爱。 岛国是氛围社会，不合群的话，生活、学习都会非常麻烦。 利用外貌优势，将自己塑造成弱者，让他们放下敌对心理，以后找机会融入适合的圈子。 星野礼奈这样计划着，现实也确实如她所预料的发展。 她介绍完身份后，立刻有女生举手询问。 “老师，这里是大学，初中生也可以来吗？” 听到女生的话，年轻女老师笑了。 “你们不要小瞧她，星野同学虽然看起来很稚嫩，但是和大家一样，是名副其实的的大人。” “欸——！” 那个女生拉长调，不可思议地看向站在讲台上的女孩。 “大人！这孩子？” “嗯……是的……” 星野礼奈轻微点点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清。 “不仅如此，”女老师绕到她身后，两只手按住她的肩膀，笑道，“星野同学，还是全国联考第一、世界奥数冠军，家里和学校也有合作！” 女老师这句话，有两个意思。 一是，星野礼奈很优秀，我很看中她。 二是，星野礼奈家里有关系，是和学校牵上关系的背景。 教室内空气寂静了一刹那，然后学生们交头接耳，吵吵嚷嚷讨论起什么来了。 “这么厉害！” “对啊。这孩子好可爱，我想抱抱，不如放学我们约她出去！” “诶呀，你那痴女样，别把人家吓跑了！” “嘻嘻嘻，我会用爱的抱抱，让她喜欢我！” 藤原优注意到了这些人，也猜到了她们的想法，但他没多做反应，而是掌心抵着下巴，歪头看向窗外被风吹在天空的樱花。 起风了。 第十三章 孤独英雄！ 啪嗒啪嗒——！ 女老师拍拍手，教室安静下来。 “大家先安静一下，马上就要上课了，先让星野同学找一个位置坐下。” 女老师看向星野礼奈。 “星野同学，找一个位置，等会儿和他们一起上课，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问他们，同学们都是很热心的人。” “唔……” 星野礼奈视线扫过整个教室，所有人的表情，或开心、或好奇、或眼神炙热……等等，统统被他收入眼中。 其中，也有女生张合嘴唇，用唇语说“来我这里”。 最终，她抬起手，指向了一个靠窗的角落。 “我……想和优在一起。” 刷刷刷——！ 藤原优能感受到，数十个含义不同的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来。 窗外樱花落了地，他扭过头，迎着一双双目光，望向讲台上那个少女，说： “抱歉，星野同学。我身边有人了，你找其他位置。” 星野礼奈还没说话，女老师突然好奇地问： “清吉同学，她还是没来吗？” “嗯，是的。”藤原优点点头。 因为他身边没位置，女老师重新让星野礼奈选。 星野礼奈愣在了原地，双眸浸满水光，小拳头紧紧攥在身体两侧，似乎很不甘心。 场面一时间僵住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想呆在藤原优身边。 两人有不正当关系！ 藤原优感受到周围眼神中，不少都变得充满恶意，似乎都在说，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到底是怎么勾搭到的！ 教室不能一直僵持下去，稍后还要上课。 女老师正要开口，打破僵局，藤原优前面一个女生突然站了起来。 “老师，让星野同学坐在这里，我坐在她旁边。” 女生笑了笑，将位置空出来，对讲台上的少女招手，然后坐到藤原优右斜前方。 肉眼可见，星野礼奈面色一喜，小跑着过来，对女生弯腰，道谢： “真的非常谢谢！” “不用啦~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女生笑着伸出手，“我叫早景美夕，因为傍晚出生，所以父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名字好美！”星野礼奈坐在藤原优刚才的位置上，转身，握住早景美夕的手，“星野礼奈，第一次来东京上学，以后请早景同学多多关照啦！” “没事。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早景美夕露出好奇的眼神，“星野同学为什么想坐在这里，和藤原同学有关？” 早景美夕说完，星野礼奈立刻转头，看向藤原优。 俨然一副，你不让我说，我一定严守秘密的表情。 藤原优装作没看到，因为如果现在搭理星野礼奈，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所以为了以后平静的校园生活，还是低调为好。 毕竟，他又不是日系、青春校园电影主角，只是坐在这里，就会源源不断吸引女生。 虽然他没做反应，甚至视线都没从窗框边的落樱收回，但并不妨碍屋子里的人浮想联翩。 这就是青春的模样嘛！ 早景美夕喜欢看爱情青春肥皂剧，脑海已经放映了24集韩剧了。 她凑到星野礼奈耳边说： “星野同学，难道……你喜欢孤独英雄？” “欸——！孤独英雄？！”星野礼奈疑惑地反问。 “对啊，‘孤独英雄’就是藤原同学。开学那天，门口人太多，有一个小女孩跑到了马路中间，一辆蓝色法拉利没减速冲来，是藤原同学义无反顾救了那个孩子呢~” “斯国一（好厉害)！” 星野礼奈发出由衷的感叹。 面对危险时，不是每个人都能忘记生死，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的。 话说，为什么爸爸给的资料里，没这个信息？！ 嗐，果然要她自己调查，来自别人的资料，始终不靠谱。 星野礼奈装出敬佩的眼神，眸子里发光，食指戳了戳早景美夕的萌袖： “早景同学，‘英雄’我理解了，‘孤独’是什么意思啊？” “‘孤独’啊，嗯……”早景美夕一副沉思的表情，“你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完全不在乎外界的人吗？尤其是在岛国这个畸形的气氛社会。” 能用“畸形”这词形容，看来这个人也被糟糕的氛围祸害过。星野礼奈在心中腹诽。 她想了想说： “不存在。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不就是在与周围不断磨合吗？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没有朋友，那……他还有感情吗？” “所以说嘛，这个人我说的就是藤原同学哦~”早景美夕说。 他在学校很孤僻？ “他真的不在乎外界？”星野礼奈继续问。 “对啊，我都没见过他和朋友呆在一起。一般我们放学，大部分参加社团活动、去打工、和朋友逛街逛街，但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图书馆，连续一个星期，每天都看，只是注视就眼花的法国文学原着。” 早景美夕咽了口口水，继续说： “说实话，他很努力，努力学习，这里每个人都能看到，但是只顾学习有什么用，这里哪个人不是天才？与其对比他们擅长的方面，不如和他们交好，多条人脉。” “早景同学，你家里是……” 星野礼奈敏锐地察觉到，这处理事情方式，有股既熟悉、又恶心的味道。 “嘿嘿，我父母是外务省大臣哦~”早景美夕闭上一只眼，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我只对你说，是因为对你有好感，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这还是个秘密！” “嗯嗯！”星野礼奈点头答应。 怪不得。 人是好人，只是没和好人呆在一起，身上沾了臭味。 星野礼奈不喜欢政治，因为那些东西充满了虚伪、尔虞我诈。 她喜欢商业，可以正大光明将敌人干掉！ “好啦好啦，我说了我知道的事，现在该轮到星野同学说了，你和藤原同学什么关系？不许撒谎哦，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早景美夕露出八卦的眼神。 星野礼奈张了张口，正要顺着她的话回答，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论是“孤独”，还是“英雄”，这些好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而眼前这个少女，用所有人都知道的消息，差点套出自己的私人信息。 激一背冷汗！ 该说不说，不愧是外务省大臣的女儿，她差点就着了道。 不过，这个人还挺有意思。 星野礼奈嘴角上扬，微微直起上半身，整个人的气质多了一丝干净利落。 哪还有刚才怯懦模样！ 她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 “没什么特殊关系。我的父母和藤原同学认识，拜托他照顾初到东京的我……嗯，如果非要找一个关系的话，兄妹，这个关系差不多。” 第十四章 就像玩具被抢走 【叮——！】 【检测到早景美夕羡慕情绪，情绪点+5】 听到系统提示音，藤原优回过神，不再看落樱，视线投向聊得“甚欢”的两位女生。 他盯着那位身材稍好一些的少女，心中有些诧异。 早景美夕对他有好感？ 对了，开学时救了一个小女孩，听说是早景美夕的妹妹。 应该是那时产生的好感。 想通之后，藤原优便不关注早景美夕。 看到教授胳膊夹着书，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他掏出书本，准备上午的课程。 …… 上午课程结束后，藤原优收拾书本，熟练的戴上耳机，走出教室。 耳机没声音，只是个样品，但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打扰。 将有限精力，去做有意义的事——藤原优的理念。 下楼的时候，人太多堵住楼梯，他停下脚步等一会儿，后背突然传来柔软的感觉。 “哎呦！优为什么不走了？” 如百灵鸟一般美妙的声音，传到耳边。 藤原优头也不回，不动声色地挪到少女身旁，护住人流中的她。 “前面堵了，”他说，“应该和校方提意见，不能一起下课，人流量太大了。” 说着，后面突然有人挤，藤原优猝不及防，碰到了少女娇嫩的肩膀。 她“啊”了一声，另一边肩膀磕到了墙壁。 两人贴在一起，气温极速升高。 挤出人流后，藤原优立刻带她来到空地。 “没事？需要我检查一下……呃，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藤原优缩回伸出的手。 星野礼奈眼眸湿润，耳垂爬上红晕。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温暖的掌心，覆盖在肩膀上。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肩膀隔着衣服被触碰的肌肤，传到心脏、大脑。 她感觉全身被电流穿过，上午的昏昏欲睡立刻惊醒，内心就像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藤原优感觉掌心碰到温热，鼻尖嗅到一股诱人的花香。 两人互相撇过头。 ‘又把礼奈认成“她”了，以后必须注意。’藤原优心想。 ‘怎么回事？！心脏为什么砰砰砰跳，脸颊这么热，我发烧了吗？’星野礼奈心想，抬起手摸了摸面颊，滚烫。 风携着秋日枯黄银杏叶，他随着落叶看去，落叶后，是一位可爱的少女。 她单手抚脸，另一只手攥紧垂在身体一侧，抿着嘴唇，眼眸里的水光轻轻颤抖。 这一刻，藤原优不禁愣住了。 梦境中“她”的身影，逐渐和星野礼奈重合，如迷雾一般的面庞也逐渐清晰。 突然，星野礼奈朝他走来。 在藤原优疑惑的眼神中，星野礼奈踮起脚尖，伸出手拂去他头发上的一片枯叶，不经意间，压下一根发丝。 “有叶子，脏。”星野礼奈说。 终于把那根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了，真舒服！ 星野礼奈礼奈看着他整齐的黑发，内心一阵畅快，嘴角缓缓上扬。 但这副样子，藤原优看来，就是纯真的妹妹，帮他整理仪容，自豪地笑了。 而他，刚才竟然产生了妹妹是梦境妻子的臆想。 简直罪该万死！这是妹妹啊！ 如果能分化意念，藤原优一定会踹自己一脚，让自己断绝这个念想。 他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咕咕∽”声。 藤原优朝声音来源看去，是星野礼奈白裙下随呼吸起伏的柔软小腹。 “唔……有点饿了，早上走的太急，没吃饱。” 星野礼奈红了脸，低下头。 肚子为什么不争气？偏偏这个时候响！尤其是在他面前，好丢人！ 不对啊，我为什么丢人，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丢人！ 星野礼奈扬起小下巴，望着那张背着太阳的面孔。 “优，我们去吃饭！” “好，”藤原优说，“你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听优的，再说了，我刚来学校，也不知道什么好吃，拜托学长了介绍哦~” 星野礼奈注意到，她叫藤原优“学长”的时候，他垂在两侧的小手指，悄悄颤了一下。 虽然动作微小，但是对于从小跟着父亲经商的她来说，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紧张了？ 难道这家伙真的这么单纯？不像自己猜想的那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爸爸那张画像怎么解释？ 可恶，本来只是起了兴致，想趁着上学的时候，看一下杏子阿姨的儿子什么样子，结果碰面之后，谜团越来越多了。 星野礼奈心里想着，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呼喊声。 “星野同学、藤原同学，你们是准备去吃饭吗？” 早景美夕怀里抱着书，笑盈盈地走过来。 “是的。”藤原优答道，同时看到了她抱在怀里的《我们的家》，“青山七惠的书？” 是他读过的书，对早景美夕多了一丝兴趣。 “嗯！是啊！” 早景美夕重重点头，然后歪着头“嗯——”了一声，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对了，我记得藤原同学经常去图书馆！”她目光炯炯地说。 “没事的时候去看书。”藤原优点点头说。 “哦？那我们可以见面的机会变多了！”早景美夕高兴地说。 “怎么说？” “嘿嘿，看看这是什么！” 早景美夕侧开身子，将纤细的腰肢，匀称的胸部侧面展现在他面前。 她揪了揪左臂上的红色袖章，上面写着“图书管理员”，再往上是一张面露微笑的俏脸。 “以后请多指教啦！借书的事情，如果藤原同学想借书，都要经过我手！” “管理员？嗯，多多指教。” “刚才，我见藤原同学一直盯着我的书看，难道看过？” “当然。” “可以给我讲讲内容吗？我刚借出来，还没来得及看。” “你过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建议提前泄露内容，因为……” 两人像是找到共同话题的好友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星野礼奈看得很不是滋味。 因为她身高太矮，面容稚嫩，像一个初出茅庐的高中生，和藤原优走在一起，在外人看来是兄妹。 而早景美夕不同，她身体各个部位都很匀称，微翘、浑圆的臀部，不太细却搂起来很舒服的腰肢，还有那胸……比她隆起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情侣一样…… 星野礼奈内心空落落的，仿佛拿在手里的玩具被家长没收，而对方只说了一句“这是借你玩的，现在还给我”一样。 不行，我的就是我的！ 得益于雷厉风行的性格，星野礼奈做事一直很利索，想到什么就做，不会太犹豫，大部分时间在付诸实践的过程中。 “优，我们去吃饭，好饿。” 星野礼奈做了一个大胆的行动，第一次主动拉住了藤原优的手！ “好。” 藤原优看了星野礼奈一眼，随后将视线转向早景美夕。 经过刚才的交谈，他得知早景美夕喜欢看书，并且书单和自己有重合，这让他产生了不少好感。 “早景同学，餐厅吃午饭，一起去吗？” “哦？” 早景美夕愣了一下，藤原优的询问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很快反应过来，嘴角露出笑容。 “好啊！”她说。 第十五章 猜测……猜测失败 藤原优吃饭时，突然想到，对他有好感的女性、清晨印象深刻的经历，这里似乎就有个合适人选。 他将目光投向对面，那位在阳光下，温婉地将饭粒放进嘴里的少女。 不，不能轻易下决定！ 藤原优想了想，用筷子勾起一个饭米粒，不经意间放在桌面上。 “早景同学，桌面有个饭米粒。”藤原优说。 “哦？真的欸。” 早景美夕想用筷子夹起来，但是瞥了他一眼后，伸手从上衣中掏出一张纸巾，纸巾包裹着手，捏住饭米粒，扔进桌旁的垃圾桶。 她抬起头，对他莞尔一笑。 “抱歉，饭米粒在桌上，看着很不舒服，想拿走或者吃掉。”她说着，脸红了一些。 “我也经常这样。”藤原优说。 很好！确定一点了，早景美夕有一点强迫症！ 又符合了一条特征！ 旁边，星野礼奈看着两人的互动，内心很难受，她用小仓鼠被抢走松子生气的眼神，悄悄瞪了一眼早景美夕。 这个人，连拿走饭米粒，都和自己抢！ 虽然刚才舒心了，但是心里又因为她不舒服了！ 星野礼奈愤愤地用筷子戳餐盘里的米饭。 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 桌子突然开始摇晃，藤原优疑惑，朝晃动的源头看去。 “礼奈，你在做什么？”他问。 “啊，我？呃，没事没事！米饭有一块没煮熟，我用筷子戳戳，找出来，不准备吃那一块。”星野礼奈摆摆手说。 “那就好，”藤原优点点头，“礼奈暂居到什么时候？时间长的话，我多准备一些你喜欢吃食材。” “还不知道时间呢，粗略估计半年。” “欸，原来住在一起吗？”提取关键信息，早景美夕惊讶地问。 “是的！” 星野礼奈骄傲地抬起小下巴。 知道厉害了！他是我的！ “是暂时住在一起。她一点坏心思都没有，独自在东京生活我不放心，再说了，她父母和我有点关系，所以拜托我照顾她。” 藤原优解释完，星野礼奈对“暂时”这个词有些不满。 情绪不知道从哪来，但就是不喜欢，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告诉他自己一辈子都…… 呸呸呸！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才见面几天，我怎么产生这样的想法！ 星野礼奈脖颈悄悄被红潮爬满，联想到最近做的怪梦，不禁面红耳赤。 藤原优注意到妹妹的异常。 “礼奈，你发烧了吗？脸这么红。” 他伸出手，手背贴了一下少女额头，有些烫。 “没、没有，”星野礼奈抬起手，手掌给自己脸颊扇风，“餐厅不通风，菜有些微辣，所以才会脸红，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一点也不假！”星野礼奈狡辩似的说道。 “有任何不舒服，随时和我说。” 藤原优嘱咐完，看向对面一直优雅吃饭的早景美夕。 “早景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他说。 “嗯。” 早景美夕单手把额前头发捋到脑后，稍微低下头，轻轻点头。 藤原优组织语言，说： “假如，有一天，你喝醉了，和一个很熟悉的男性朋友睡了一晚……” “请……别说的那么肆意放纵……” “如果，我是说如果，并不是真的，早景同学不要紧张！” “嗯……” “咳咳，我继续说了啊？” “嗯，我在听。” “早上醒来，你们两个都衣冠整齐，身体也没出现损伤，双腿膝盖有些疼，应该是不小心磕到地面，弄出了淤青。这时，早景同学发现旁边睡着那个男性朋友，会怎么做？” “是……指我有什么反应吗？” 早景美夕被他说得脸有些红了，心中忍不住想，藤原优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话，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底线吗？ 一旦成功，他……是不是就会对自己做出行动。 虽然他救了自己妹妹，但……进度太快了，所以，要拒绝！ “我的话……应该会先穿上衣服，坐在床边摇醒男……性朋友，然后和他说清楚这件事，表示感情要一点点进行……唔，藤原同学脸色不太好，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吗？” 早景美夕看到他眼神沮丧，顿时提起心来。 “满意。早景同学是一个喜欢循序渐进、规规矩矩的女孩，真羡慕以后和你在一起的男生。” “没那么好啦~” 早景美夕笑了，被他的夸奖冲昏大脑，没注意到话中语气变得疏远。 藤原优心中叹口气，早景美夕不是“她”。 现场的第三人——星野礼奈，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感情变化，心中的疑惑压住好奇。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吗？ 醒来看见男人在身边？当然是一脚踹下去，狠狠骂他一顿了。 这个还需要犹豫嘛？ 星野礼奈不解。 于是，这张餐桌，三人各有心思、小想法。 …… 吃完饭，下午继续上课。 因为藤原优和星野礼奈都没参加社团，下午四点左右放学，两人一起结伴回家。 关于早景美夕说的猜测，究竟是不是“她”，现在已经暂时排除了。 不应该这样说，而是暂时放进后备观察对象里。 毕竟，这个世界上，短短几年，性格发生巨大转折的人，不在少数。 没有头绪！“她”到底是谁？！ “她”和自己有联系，那就代表了之前见过。 从小到大，和他接触的女生寥寥无几，他都一一排除了，除了跑去外国学习的那个。 那个人离自己太远，不好判断现在是什么模样、性格，但因为关系过于稀薄，那个人已经和早景美夕放在备用名单了。 回到现在，距离下次梦境，还差10点情绪值。 该怎么攒呢？ 找春川音雨（提款姬），相信今天见到她，就能补齐情绪值。 “优，是有什么烦恼事吗？” 一道娇柔的声音，打断了藤原优的思绪，他朝身旁看去，娇小的身影似乎和“她”重合在一起，对他浅浅微笑。 不对！这是妹妹，已经排除的目标！ 藤原优猛地摇摇头，挥去眼前产生的幻想，清明的目光重新看向星野礼奈。 “没烦恼事。”他说。 “骗人！优皱的眉头，都要挤死蚊子了！” “……什么奇妙的比喻，现在是秋季，蚊子应该逐渐看不见了。”藤原优试着转移话题。 “什么烦恼事都可以和我说哦~”星野礼奈毫不留情把话题拉回来。 听他的烦恼，能调查更多信息。 依靠我塑造的形象，他绝对会找自己倾诉，我真是个天才！ “嗯……” 藤原优知道拒绝不掉了，只好答应。 路上坐公交车，很快回到「春川餐馆」。 餐馆里面，春川音雨在当临时服务生，刷盘子、送餐、切菜。 哗啦一声，餐馆的门帘掀开。 她看到藤原优和星野礼奈走进来，喜悦的脸庞，顿时耷拉下来。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沮丧情绪，情绪点+10】 藤原优听到了脑海里游戏提示音。 10+5=15，情绪点攒齐了！ 春川音雨——提款姬——干得漂亮！ 第十六章 梦境，他怎么会这么渣 “你们回来啦……” 春川音雨声音有些沮丧，前两天她就知道了两人在一个学校的消息，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当这一天来临时，内心还是不得劲。 “春川妹妹~” 星野礼奈察觉到她的表情，歪了歪头，站在藤原优身边，一副“我们关系很好”样子，笑着对春川音雨摇摇手。 “星野……今天第一天开学，怎么样？”春川音雨勉强撑起精神问。 “同学们都很好啊，下课关心我，中午吃完饭回来，好多人在我桌子上送零食。” “唔！美妙的大学生活！” 春川音雨整齐的小白牙都快咬碎了。 她现在还是高三学生，岛国的高中生学业虽然轻松，但也有一部人趁着课余时间，上私塾、去图书馆、请家教，备战高考。 一切看自己选择。 碰巧，春川音雨属于想升学的学生，父母给她报了私塾，从下周开始上。 下周开始，有的忙了。 现在看到无所事事的大学生在面前晃悠，肚子里就仿佛有一股气，憋着放不出来。 “春川，你学习并不太好，怎么突然想升学了？”藤原优问。 “嘿嘿，当然是……” 春川音雨眯起眼睛，嘴角勾起，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因为大学里有既漂亮，又优秀的女生？” “对啦！” 得到春川音雨肯定的答复，藤原优嘴角抽了抽。 原来感情真的可以激发一个人的学习兴趣。 “不会的题，优君可以辅导我吗？”明明报了私塾，春川音雨却很想这么问。 “可以。”藤原优说。 “我很笨的，优君教很多次，我都可能学不会。” 谈到学习，一直青春、活泼的春川音雨，突然自卑的低下了头。 “一次学不会，就学两次，两次学不会，第三次就背下来，如果还不会，就让这个问题在脑袋里回荡，总有学会的那一天的。” 藤原优说： “这就是我的学习方法，你可以参考一下。” “我又不像你那样有天赋……”春川音雨小声嘟囔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来的天赋。好了，礼奈我们上去，今天的内容我有些不理解，可能需要拜托你教教我了。” “嗯！优，不需要这么客气！”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二楼，基于两人的身高，春川音雨看着两人就像兄妹一样。 春川音雨注视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喃喃道： “怎么会没天赋……一直努力不放弃……也是一种天赋嘛……” …… 今天的课程不复杂，只是很多地方比较抽象，藤原优上课时记了下来，但没太了解清楚。 回家后，让星野礼奈重复讲一遍，他终于彻底理解了。 那一刻，藤原优感觉妹妹娇小的身影，正在散发耀眼的微光。 他想做妹妹喜欢吃的食物，但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要求他好好坐着，晚饭的事情交给她。 藤原优照做了，所以晚上吃到了一次味道正常的拉丝虾球。 吃完饭，他先洗漱，然后妹妹才抓着浴巾，怯生生地走进浴室。 然后，藤原优也没吹干头发，躺在卧室的床上，听着隔壁浴室传来的“哗啦啦”洗澡声，开始新一轮梦境了。 “梦境开始，指定细节梦境。” 【叮——！】 【指定细节梦境，需要消耗15情绪点！】 【梦境开始！】 周边传来冷飕飕的凉风，藤原优再次回到漆黑的电影院。 一天没来这里，这冰冷的板凳，怪熟悉的。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光线稍微明亮了一些，其他毫无变化后，他开始思考这次梦境走怎样的路线。 经过前几次梦境，他知道了，现实自己的想法，有一定概率影响到梦境。 说到底，就是他就是“他”和galga一样，可以进行简单选择。 之前，尝试了什么都不做、闯荡文学界，这两个想法。 现在，可以试一下新思路。 如果和“她”彻底分道扬镳，独立出去，去争取权利会怎样？ 藤原优眼底满是期待。 岛国的政界啊，自己会走到哪一步呢？ 【叮——！】 【梦境开始！】 【您在大一阶段，就立下了争取权利的想法，四年大学时间，都在为这个目标准备，为此您几乎拼尽了所有。】 【春川音雨说的没错，如果努力算是一种天赋，那您绝对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几乎没有可以与您比拟的人。】 春川音雨说过？ 他怎么不知道？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说自己好话？ 藤原优想着要不要把努力的秘诀传给春川音雨。 任何技能都有捷径、方法，包括努力。 【您趁着上学时间，和任课老师、教授搞好关系，并且通过这些关系，搞到了学校每一位同学的身份名单，上面记载了他们详细的家庭信息。】 【您欣喜若狂，这些信息，犹如雪中炭火，给了您一道通往前方路途的火把，有了方向。】 【您根据信息，亲自接触和家里有权势背景的学生，并和他们建立联系，一起吃饭、学习、ktv，他们出现的地方，就会出现您。】 【不久，他们适应了您的存在。其中，不少女生，对您暗生情愫，时不时偷窥您，被您发现后，还红着脸对您告白，许诺未来结婚时不会让您入赘，孩子也随您姓，只要你们可以结婚。】 【您一眼看穿了这些人的本质。她们只是突然起了兴致而已，距离真正的情爱还差许多，远没有您和“她”关系深，当时您和“她”已经酝酿了许久感情。】 【但是，这些人有权有势，不能轻易得罪，所以您欺骗了她们，诉说了您还是单身，并且不倾心任何一个人的谎言。】 等等，他怎么会这么渣？ 藤原优瞪大眼睛，看到梦境里做出的选择，感觉不可思议。 他没谈过恋爱，但对于自己的本性，姑且还是了解的很清楚的。 绝对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但是，如果处于梦境中的位置，这好像确实是最优选择。 只是，有些对不起“她”。 【您心中产生了愧疚，但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您已经计划许久，如果现在功亏一篑，那么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这是您不愿承担的，所以“她”的感情，只能暂居其后。】 【而这，也为您的未来，埋下了祸根。】 祸根？ 藤原优疑惑。 只是一个谎言而已，能有什么隐患？ 第十七章 天翻地覆！ 【您接触这个圈子，已经一年了，此时的您大二，学业愈发繁重。】 【一次聚会中，您接触了一位外务省大臣的女儿。您惊奇的发现，她竟然就是您的同学、兼前桌的早景美夕。】 【她像一个猎人，而您就是猎物。她利用家里的关系，给您打开了通往上层社会的大门，给您搭好阶梯，通往那条路。】 【您对她非常感激，与他们出去打好关系的同时，也增加了和早景美夕接触的次数。】 【你们逛街、购物、去游乐场，这一切都在您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太对。 藤原优注意到，梦境关于早景美夕，描述越来越多了。 如果是动漫，这就是加藤惠击败英梨梨和学姐，取得最终胜利的结局。 但是，藤原优忍不住想到“她”。 刚才没看错的话，梦境中，自己已经和“她”产生了一些感情了，却在这种时候，和别的女生干出类似约会的事。 有点渣。 但是，如果是为了未来考虑，好像做的没错。 接着看下去。 【不久，一晃，两年时光过去了。】 【您和早景美夕一起出门的次数已经不可数。毕业那天，风和日丽，少女于散落的樱花树下，对您告白。她就像一个默默采蜜的工蜂，帮了您许多忙，只渴望您能打开心扉，只注视她一人。】 【“她”出现了。】 【“她”看到了您和她。】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等待您做出选择。】 一连三个“她”，把坐在漆黑电影院的藤原优震住了。 藤原优后槽牙不禁有些酸痛。 这是什么致命二选一！ 结局选错，不会是小船、大海、黑色手提包、脑袋。 千万不要做错误的选择！ 藤原优坐在冷板凳上，发出祈祷。 梦境继续。 【您做出选择了，您说了一句话，将两人的爱恋，彻底转换为愤恨。】 【您说，「都不要吵了，都是翅膀，我喜欢你们大家！」】 【您很聪明，知道现在得罪哪一方都不行，所以用这样的方法，试图让两人任何一方放弃。毕竟，没有谁喜欢一个渣男。】 好办法！ 漆黑电影院里的藤原优，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 果然是他，真聪明！ 这下该有人放弃了，只是，这个坚持到最后的人，会是谁？ 他有些好奇。 【结果出乎了您的意料！】 【没有任何一方放弃，她们开始争斗，将东京高等学府搅得天翻地覆。】 【两位女生，无一不是天之娇女，手段、双商非同常人！】 【“她”收拢学校的普通学生，和家里有一些企业的子女，并入“她”创立的联盟；】 【她不甘落后，召集权利界子女，还有外国留学生，创立了同盟。】 【东京高等学府两强争霸！】 停停停！ 这是怎么回事？！ 藤原优用力捏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不疼，因为这里的他不是肉体。 他产生了一丝荒谬。 这是什么两女争霸的修罗场剧情！ 【学校的风云，愈演愈烈，最终校长下场，结束了纷争。】 【这件事彻底瞒不住媒体了，他们如闻到血腥味的豺狼，冲入学校，调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您之前的言论也尽皆被翻出来。】 【您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您彻底出名了，不仅是岛国上层圈子，还有普通人，都知道了两女为您争霸的事。】 【滔天般的声讨，如破开堤坝的洪水般，朝您侵袭而来。】 【您不仅被学校勒令休学，两位女生也因为您的关系，被暂时休学，困家里不能出门。】 藤原优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能怎么办呢，梦境里就是他。 哪怕现在想踹他一脚，狠狠地骂他，也无济于事。 因为，不论什么事，放在媒体的放大镜下，都会变得毫无隐私，做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解释的机会。 这是死局。 同时，他感觉，这背后的事，可能不这么简单。 一个普通的三角恋关系，青春感情，怎么会演变成社会现象？有人操纵、推波助澜？ 继续看。 【您绝望了，躲在一个出租屋里，朝警视厅寻求帮助，保护您的安全——媒体报道。】 【事实确实如此，您在出租屋呆了半年，期间您未曾踏出家门一步。】 【饭是外卖，外卖员来了都会在您的餐品上吐几口痰，狠狠地咒骂您无耻；】 【有一次，您实在迫不得已，外出采购，碰到一个五岁小女孩。您想和她打招呼，但是对方却扔来石子、沙土，跟在女孩身边的婆婆，用臭鸡蛋砸在您身上，大骂「垃圾，滚开！」】 【您已经人人喊打！】 【您披头散发，浑身散发臭味，虱子在身上乱跳，呆在在那个出租屋——这已经是三年后了。】 藤原优内心不禁有些烦躁。 没有谁愿意自己的未来是个声名狼藉的废物。 【两女大学毕业了，她们都摆脱家庭控制，在外打拼出了一番事业。】 【“她”创办了企业，冲入世界五百强，岛国高端电子元件巨头，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电子元件，都出自这里。】 【她继承父母职位，成为新一届岛国外务省大臣，靠着极高的情商，比其父母还要出色，权利之路节节攀升。】 【她们一同来到了这个出租屋。可能是因为两女的原因，这个破旧的楼层，没有因为拆迁计划拆除。】 【她们见到了您。】 漆黑的无人电影院，藤原优再也忍不住了。 “细节梦境！” 【叮——！】 【开始细节梦境！】 眼前闪过白光，大脑轻微眩晕，视线再清晰时，眼前变成了乌漆墨黑的破旧小屋。 犹如洪水一般，藤原优呼吸猛地窒住。 五分钟后，他才缓过来，捂住胸口大喘气。 那不是洪水，而是这几年，积攒在内心的负面情绪。 这一刻，藤原优才知道，经历这些事，究竟有多么痛苦、压抑。 头阵阵疼痛，眼角干涩。 藤原优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睡过觉了，但是现在的状态，毫无疑问随时都可以猝死。 咔擦——！ 门传来轻响，光拼命地挤进房间，照亮破旧的出租屋。 空气中的灰尘，在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只只跳动的精灵，飞舞在门口处两女身边。 几年过去了，她们又聚在一起，不，加上他，应该是他们。 “藤原同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明白。”穿着西装的早景美夕面容痛苦地发出疑问。 “我……恨你！恨死……你了。” 早景美夕身边的少女，面容模糊，但垂在两侧、攥出血液的掌心，毫无疑问的昭示了少女内心的愤怒。 藤原优张了张口，想发出声音，为几年前那件轰动岛国的事件道歉。 但是，话到口，却变成了吱吱呀呀的嘶吼，比门缝挤压的声音还要尖厉。 藤原优明白了，长时间封闭在漆黑房间，他可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不……” 这是他拼命挤出的声音，但，也仅止于此。 第十八章 站在阳光下的猛兽 两位女生都沉默了，她们互相对视一眼。 “换一换衣服，你这副样子，太邋遢了。”早景美夕说。 “我想过很多结局，唯独没想过这一种，优，你让我失望了。”白裙少女轻声说。 藤原优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一个人的心情，可以凭肢体活动、声音、语气听出来。 白裙少女两手垂在两侧，肩膀紧绷，脚尖不安地扭动。 如果换个环境，卧室、客厅，这副样子，就是等待丈夫归家的贤惠妻子； 但这里是破旧出租屋，易拉罐遍地，剩着汤汁的泡面桶里插着两根斜歪的筷子，桌上可乐、汽水瓶，偶尔有几个瓶面凹了进去，似乎用力捶过，发泄心情。 这样的环境里，白裙少女就像不忍心看男友堕落，却无可奈何的女友。 最后，白裙少女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一辈子都是这样，挺好的，没有烦恼。钱不用担心，我每个月给你汇款一笔生活费，就当是……你给我那份初恋的报酬。” “她”已经把感情当商品了，代表彻底放下过去，从过去分割。 藤原优呆呆地看着“她”，心中感觉空落落的，仿佛坠入山崖下的深海，口鼻被水堵塞，心脏扑通扑通跳，喘不上气。 但是他……已经不配了…… 最终，藤原优点了点头，脑袋无力垂下，注视地面上黄白色饮料水渍。 就这样……挺好…… 啪嗒啪嗒——！ 视线中，一双纤细的小腿快速凑过来。 抬起头，脸颊瞬间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 啪——！ “追我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听到我放弃，难道你心中一点感觉也没有，藤原优，你为什么这么无情！！！” “她”愤怒地吼叫，声音嘶哑。 地上多了几颗闪闪亮亮的珍珠，在肮脏的地面上，微微颤抖。 “她“吼完之后，伤到了嗓子，手捂着喉咙，咳嗽几声，踏着愤怒的脚步，转身快步走出出租屋。 早景美夕抬起胳膊，想拦住跑出去的少女，胳膊伸到一半，便不再动了，她看到藤原优躺在地上，蜷缩其身体了，脸深深地埋在腿间，知道再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 “我……”话出口，早景美夕才发觉隐隐有些哭腔，“对不起。我为当初那件事道歉，如果我和‘她’没把事情闹大，或许就不会变成如今的结局了。” “……” “网上不少人，没有了解真相，就一通辱骂。我找到那些叫嚷的最厉害的，提交起诉书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让他们得到惩罚。” “谢……谢……” “不用谢，这是赎罪。” “你没错，错的是我。在权利这条路上，我太贪婪了，当时，我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对‘她’深，但我却给出模棱两可的答复，原因是不想丢掉你这个有利的支持者，以及……” “外务省？” 脑袋埋在两腿之间的藤原优，轻轻地“嗯”了一声。 得到答复后，早景美夕仰头，双眼含着热泪，深深地呼了一声。 “是这样嘛，我真可笑啊，一开始我就是失败者，却一直蒙在鼓中。” “……对不起。” “没事，我现在很畅快，因为终于可以放下你了。为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忠心耿耿，我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说罢，早景美夕转身离开，背影潇洒，似乎在向过去道别。 吱呀——！ 房间恢复黑暗，有悉悉索索的蟑螂爬行声。 它获得了爬行允许，在黑暗中。 【细节梦境时间到，玩家自动退出中！】 晃——！ 眼前白光闪烁，一瞬间，藤原优又回到了漆黑电影院。 他眼神呆愣，注视着漆黑地面。 前方荧幕还在闪烁，但似乎为了照顾他，停下了转变画面的进程。 “没想到，变成了这样，我……竟然是一个为了权力，欺骗女生的渣男。而且，我变成了那副样子，‘她’一定很伤心，呵呵，藤原优，你可真是个祸害。” 藤原优喘息三分钟后，猛地反应过来。 这不是现实啊！ 这是梦境！带有一丝未来的梦境！不是既定的未来！ 那我为什么这样担心！ 嗐——！ 藤原优眼眸恢复了灵动，语气恢复轻松，只是俊秀的面貌，多了一些之前缺乏的稳重。 “她”身份又多了一个线索：霸道！ “她”喜欢自己，愿意为此闹得天翻地覆。 根据他对早景美夕的了解，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绝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事。 所以，“她”主动挑起了纷争，为了他，早景美夕不得不参与其中。 这么一想，不找到“她”不行啊。 “她”太危险了，并且还在自己身边，不查出“她”的身份，始终不安心。 继续看下去，或许有“她”身份更多线索。 【下水道生存的蟑螂，不配见到天空。】 【两位女生离开后，您继续颓废的生活。吃泡面、睡觉、看坏掉了但是懒得修的黑白电视，您在这样的状态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您想，生活都变成这样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改变了，等着生命尽头……就够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今天的事，被狗仔拍了下来，编了一个几百字剧情，发在了互联网上。】 【您的风波并未停止，只是随着时间，被抹平了大浪。现在，狂风吹来，大浪终将形成暴风雨，淹没整个平静海面。】 【三天内，您的事情再次被全盘扒了出来，网上全是声讨声音。】 【“她”公司股价受到影响，连续几日下跌，损失了几百亿円，因为社长的流言；早景美夕被通知，暂时撤下外务省职务，进行工作变动，以后可能不会在外界露面。】 【她们都受到了风波影响，如雨中浮萍，岌岌可危，她们始终都未对您说过这件事，因为她们认为，这是欠你的。】 【您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五天后，所有事都成定局，无法改变。】 【那天，您衣装破烂，浑身臭味，买吃了不至于饿死的泡面。路上，您听到街坊邻居的讨论：「欸，你听说了吗？那两个女人，简直就是娼妓，不要脸！」】 【「哦哦哦！我知道，这几天网上都翻天了，就为这件事，都是在骂人！那三个人，尤其是那两个女人，最该骂！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不干正事！白瞎了俏脸，给我多好！」】 【「听说还有一个是大公司社长呢，挣了好多钱，不捐出去，净搞这些恶心的事情，呸！该骂！！！」】 【您听到后，向她们打听说的是谁，没有意外，是“她”和早景美夕。】 【街坊邻居邀请您一起骂。只要您骂，就是符合氛围，就是朋友。她们见您眼神明亮，猜测您不是普通人，想邀您加入她们的圈子。】 【但只有您知道，眼神从黯淡变得明亮，只是因为您真的愤怒了。】 【愤怒“氛围”！愤怒那些不明真相，就随意拉帮结派，塑造“氛围”的人！以及，那些跟风、迎合“氛围”的人！】 【您压抑到极致时，也会手捶砖墙发泄，纵使弄得手背淤青，疼痛不止！】 【您心中积攒的情绪需要发泄，发泄的对象已经选好，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利益集团！】 【您摸到了兜里的笔，随后用力攥紧。】 【这一刻，您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东西，仿佛是天赐，那层薄薄的墙，被戳破了。】 【您看到了陡峻的文字巨山！】 第十九章 道歉、利剑、承诺 看到这里，藤原优揉揉眉心，表情难看。 他隐约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了。 他的笔下，缺少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感情。 之前一次梦境中，他的笔触达到了【自成一派】，那时他长年处于压抑状态，对努力被天才碾压的感受，体会到了极致。 而下一次梦境，一切安好，提前闯入文坛，所以历程很轻松，笔触却再没更上一层楼。 这次却……说实话，藤原优也不明白那是怎样的感情浓度。 喘不上气，口鼻仿佛被海水浸润，每一分每一秒，在这样的状态里度过几年时间。 竟然没疯？！ 厉害啊！ 这是藤原优的第一感受。 【您明白了什么是文字，属于您文字的模样。】 【您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俯瞰巨山，才会懂得自身的渺小，激起攀爬之心。顾不得手上的食材，随手一扔，跑回出租屋。】 【邻居们纷纷看着您，不懂您这是发什么疯。其中，有人瞥到了您黑发下，那双恍若烈火的双眸，不得打了个激灵。她认出了您，但是碍于氛围，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 【世界都仿佛被您敞开，喜怒哀惧，花鸟鱼虫，这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文字的模样。】 【您回到出租屋，风推开窗户，清风吹进来，一张白字，在榉木桌上被风吹得扑打扑打响，清脆动听，似乎在呼唤您。】 【您掏出笔，走向书桌。】 【这一座，您三个月内再没离开过出租屋。外界关注的人，差点以为您患了疾病，在漆黑的出租屋里去世时，您打开了门。】 【那是一个旭日从东方的天边升起的日子，“她”放心不下您，再次回到了出租屋，发现您的房间反锁，不论如何敲打门，都无法进去。】 【“她”内心非常焦急，即将唤人破门而入时，您蓬头垢面，打开了门。】 【您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头发干枯异味，唯独一双眼眸，犹如黑夜中的火炬，让人印象深刻。这哪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力壮青年，认成四五十岁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也不为过。】 【“她”惊讶了，不知道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还是看出了您状态不好，叫来私人医生，给您诊断身体状况。】 【您听到她的声音，缓缓抬头，那一刻少女浓郁的爱意，比盛开绽放的玫瑰还要炽烈，凝聚成文字，似乎要淹没您。】 【您这才知道，“她”从未真正讨厌过您，只是恨您不成器，希望用不喜欢您的假象，刺激您重新站起来，拾起信心。】 【您热泪盈眶，在您的视角中，世界由文字构成，而墨香最浓重的，毫无疑问是眼前的“她”。】 【您双手颤抖，将攥着的稿纸，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我的道歉信；我守护你的利剑；我许给你的承诺。」】 【「……我要怎么做？」】 【「装订成书，内容不要任何修改，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 【「笔名呢？」】 【「其实笔名不需要，但你都这样说了，那……“人间”就是笔名，后面署好我的真名。」】 【「太冒险了！你现在的名声……」】 【“她”继续劝阻，让您不要用真名出现在外界，否则舆论将会更加严重，甚至可能将您彻底溺死。】 【您笑了笑，依然坚持决定，“她”只好作罢，不再劝阻，马不停蹄的安排出书。】 【一个星期过去了，岛国互联网上，出现了一个“炸弹”。】 【曾经掀起轩然大波的渣男藤原优，竟然出面了，并且还写了一本书，书名：《站在阳光下的猛兽》。】 【您大胆的行为，招惹了大众的谩骂。铺天盖地的舆论，朝您冲击而来，对此，您选择无视，在出租屋里，书写新作。】 【骂声没停止，但是仍有一些人猎奇，观看了您这本书。】 【不久，一个渺小的群体，诞生在互联网。】 【他们全部是观看了您着作的读者，您纤细的文笔，身临其境的描写，深挖人性深处的文风，彻底吸引住了他们。】 【他们开始和谩骂您的网民对抗，吵得不可开交。】 【如同蚂蚁，迅速繁殖、蔓延。读您书的人越来越多，无一例外成为了您的支持者。】 【他们不支持您的渣男行径，却抵抗您遭到这种待遇。】 【为什么不允许人犯错？为什么一个学生要被放在公众的放大镜下，细数身上的污点，将其夸大到不可饶恕、堕入地狱的程度？】 【百分之十的人，代表百分之九十的人发言，但现在，沉默的人，纷纷用各自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整整一年时间，关于您的风浪，始终没平息。】 【也亏了这些人的谩骂，您这本书在岛国大卖，并且被翻译成六种语言，传到了海外。】 【您的名声初现，因为出版社属于“她”的公司，所以您的海外运营非常优秀，将您大部分的黑料遮掩，只展露优点。】 【您在半年后得知了这件事，找到了“她”，说，「不需要帮我隐瞒，让他们看到最真实的我」】 不愧是我！光明磊落！ 藤原优表情晴朗，原本阴沉的脸色被一扫而空。 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啪的一声，但一点也不疼。 这不是肉体，但他欣喜的情绪，却是真实的。 不过，梦境里，梦境里的我，似乎不想让名声变好，这是为什么？ 藤原优想了想，不求甚解，最终还是决定看下去。 直觉告诉他，大的，还在后面。 【又过了半年，您的第二本书顺利出版了。因为第一本书的畅销，第二本书面世的一刹那，总共十万册，瞬间一扫而空，打破了岛国首日畅销记录！】 【后来，人们为这种现象，命名为“藤原现象”。】 【但您的名声依然不好，渣男的帽子，依然戴在您的头上，难以摘下。您似乎完全不慌张，或者说，对于戴这顶帽子乐享其成。】 【第二本书，入选岛国芥川奖，并且获得一等奖！】 【与此同时，海外，得到了您更多信息的读者，分成了支持和反对的两派。】 【和岛国一样，谩骂者、支持者，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对于这样的现象，您嗤笑一声，感叹「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几年后，您出版了第三本书，将它命名为《三人物语》。】 【此时的您，已经二十七岁，正值壮年，但饱经风霜、心灵破碎又重聚，脸上多了同龄人没有的沧桑。】 【正是这年，您参加了岛国议员选举！】 第二十章 结束，未来 【您的书再次大卖了，不仅如此，还成功被雨果奖、安徒生奖提名！】 【同年，年末，您的新书双双获奖！】 【您的声誉达到顶点，岛国议员选举，也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您再次和“她”相恋了，经历过低谷，摔下过悬崖，被万人唾骂，“她”一直在注视您，等待您重新抬头、站起。】 【您更加珍惜此刻的美好，真正将目光注视脚下。】 【跨年那一天，您被通知，诺贝奖提名了《三人物语》，真正的评选，将于明年进行。】 【这个消息，在放出的一刹那，犹如炸弹般，将岛国文坛震得动荡不止！】 看着荧幕的藤原优，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 又回归文坛了，这算是……世界线收束？ 有意思。 看到这里，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计划。 传言积攒人气，文学树立形象，最终参加选举，踏上权力路。 不得不说，差一步，就会声名狼藉……哦，对，梦境中他已经人人皆骂了，结果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赞扬声、夸奖声、只谈作品不谈人、作品如人……等等，这些观点在网上互相争斗，而此刻您正在家里，与“她”共度美妙时光。】 【跨年夜，鹅毛似的雪花飘落，在黝黑的夜空中飘落，霓虹灯的光芒，将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衬得如梦似幻。】 【您与“她”在阳台观看跨年花火大会。】 【烟火很美，“她”眼中的烟火更美，这一刻，在您眼中，“她”的眼眸，是这世界上最瑰丽的宝石，对您有致命的诱惑。】 【您吻住“她”的睫毛，“她”脸色通红，半拒半迎地接受您的爱意。】 【这一夜，您和“她”修成正果。】 【次年，不出意外，您获得了诺贝奖！】 【您的声望达到顶点，此刻，不论是谩骂、夸奖，都成为了您登顶的踏脚石！】 【岛国的议员选举，您成功当选了，得益于您的名声。】 【四年后，您借助早间美夕，赢得了外务省支持，开始向上攀爬！】 【六年后，您成功进入岛国国会！】 【七年后，岛国律条更改，当年辱骂过早景美夕和“她”的人，全部承担了轻重不一的惩罚。这是您迟来的报复！】 【十年后，您当选内阁财务大臣！距离顶点，只差一步之遥！】 【十三年后，您突然想到，走的已经够远了，再进一步，又能得到什么呢？】 【这年，您辞去了职务。所有人都在震惊，您明明只差一小步，轻轻松松的一小步，现在却轻易放弃了！许多人想找您报复，讨回他们付出的心血！】 【一天后，报复的人，都突然失踪了！您接受媒体采访，表示对此不知情，可能是有好心人，帮您解决了这些烦人跳蚤也说不定！】 【您逐渐淡出大众视野，但在一撮人心中，您始终是最不能招惹的人。】 【您和“她”健康步入耄耋之年，“她”辞去社长职务，在一个乡村，与您幸福地生活到生命尽头。】 【九十九岁，“她”离开了世界；一百岁，您紧随脚步，在睡梦中离去。】 【从平庸到万人唾骂，借机之下，登顶文坛之巅，踏上权力顶峰，您辉煌闪耀的一生就此落幕！】 【叮——！】 【梦境结束！】 【您没有猜出“她”的身份，故此梦境失败！】 【叮——！】 【介于您在梦境中的优秀表现，包括但不限于出刊诺贝奖读物、登顶国家权力顶峰、倡导和平、和东方古国交好……等等，故此颁发特殊奖励！】 【智力提升！】 【普通人的智力（精通）→（大师）】 一股清凉的感觉，由头顶汇入身体，全身上下都被暖洋洋包围。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每一个神经都疯狂传递信息，变得灵敏，周围的一切，信息每时每刻往大脑收录。 藤原优合上眼睛，仔细体会智力提升的感觉。 他想，如果记下这种感觉，是否可以复刻？能否靠自己，提升智力，哪怕提高的不多，只是一点点？ 想法冒出的瞬间，藤原优便将这件事藏在心底了。 有空可以尝试一下。 【叮——！】 【梦境结束，玩家将遣送会现实！】 【祝您下次游玩愉快！】 眼前闪过白光，藤原优忍不住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回到了现实。 月光如羊脂般，从窗外倾洒进房间，周围的一切都被照得雪白。 偶尔一阵秋风吹过，窗帘扑打扑地响。 秋天了，天凉，以后不能总开窗户了。 他起身将两扇大开的窗户合上，只留一个小缝隙通风，吹散屋内燥热之气。 卧室一下子变得安静，藤原优静下心。 是时候归纳一下收获了。 藤原优走出卧室，在厨房倒了一杯热水，端着玻璃杯走到书桌前坐下。 月亮映在杯中热水里。 首先，他得到了一个新消息，早景美夕有外务省的背景，不简单。 其次，“她”家里可能有商业背景，否则不可能唤来那么多学生，和早景美夕对峙。 还有……以后和早景美夕要隔开一点距离。 藤原优想到那个仰着头，眼眶通红，双目含泪的少女，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是喜欢，而是愧疚。 明明不喜欢，却为了外务省权力背景，可以接触，拖着感情。 在他这个“观察者”看来，妥妥的渣男行径！ “嗐，早景同学人不错，自己还是不要祸害了。” 藤原优摇摇头，将刚才的情绪甩掉，重新思考这次梦境的收获。 文坛！ 只要涉及事业，都不可避免地和文学扯上关系。 这不是他的本愿，但就像世界线收束一般，总会大致回到那条线路上。 当然，摆烂啥都不干，不会涉及文坛。 藤原优是聪明人，知道站在风口上，哪怕是一只猪，都可以被吹上天的道理。 所以，现在的计划，试着进入文坛。 “她”家境优渥，自己想有资格喜欢“她”，必须要提升自身价值。 月光洒到藤原优深邃的眼眸中。 没错，他对那个蛮横、执着、雷厉风行的姑娘产生了好感。 虽然很离奇，但确是如此，仅是梦境中的身影，就将他深深地吸引住了。 所以…… 藤原优打开窗户，秋风吹进来，剐蹭着他的皮肤 很凉，要认清，这是现实。 没人喜欢一事无成的废物。 从明天开始，要思考除了学习以外的其他事情了。 “呼，早点睡，身体是本钱。” 他长舒一口气，在霓虹灯下，变成缕缕白气。 第二十一章 芥·川·奖读物 次日，周二，天气稍微有些阴沉。 星野礼奈照常上学，走进学府，突然察觉到身边的人没跟上来。 她诧异地回过头，看到藤原优站在门口的银杏树下，笑着对她摆摆手。 “优，为什么不进来？”她疑惑地问。 “今天有点事，所以不去学校了。” “欸！什么事？”星野礼奈下意识问，手攥紧背包带。 “嗯……秘密！秘密，是不能说的。”藤原优笑着说，“好了，快进去，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做危险的事。” “唔……那我……进去了哦。” “嗯。” 藤原优注视着星野礼奈一步三回头，走向文学部大楼的路上。 看到她进去后，藤原优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妹妹，这种生物真神奇，只是一个称呼、关系，就能激起自己的保护欲。 藤原优坐公交车，回到了「春川餐馆」。 其实，在岛国，出售、制作食物的店铺，应该叫料理店。 但是，前几年春川大叔萌生开料理店想法时，遇到了一个东方人，对方说餐馆更接地气，春川大叔就热血上涌，一拍板，定下这个店名了。 不得不说，这个店名，总让藤原优有股回老家的感觉。 拉开绣着“春川”的白色门帘，他走进去，坐在一个角落，默默地掏出《古都》翻看。 嗡嗡嗡——！ 还没看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 藤原优掏出手机，上面是春川音雨发来的le。 「春川音雨：优君，我想起来了，那个脏兮兮的中年女人，每天上午十点，好像会来店里买瓶啤酒，喝完就走。」 「藤原优：确定？昨晚你还说早晨来的？」 「春川音雨：不会错！我这次彻底想起来了！」 「藤原优：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春川音雨：欸？就这么简单相信了？不敢相信！」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不可思议情绪，情绪点+10】 藤原优握着手机的手，超微迟疑了下，然后继续按动。 「藤原优：因为是音雨，所以我相信。」 「春川音雨：！！！」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幸福情绪，情绪点+10】 不愧是你！提款姬——春川音雨！ 藤原优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情绪点够了，下次再和春川音雨对话。 叮当叮当——！ 一道风铃声响过，白色门帘拉开，伸进来一个挂着破布的女人手臂。 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走进来，她衣服脏兮兮的，露出的肌肤黑一块白一块，似乎在地上滚爬了好长时间，皮鞋裂了缝，黑乎乎的大脚趾头钻出来。 她走到前台，朝春川大叔要了一瓶啤酒，身体摇摇晃晃地坐在角落。 这个位置，正巧是藤原优后方座位。 两人背对背，一人看书，一人饮酒，伴着餐厅内悠扬的风声。 “爽！哈哈哈，真痛快！老娘挣了那么多钱，不挥霍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 砰——！ 一道响声，酒瓶磕到桌面、酒水洒出来，声音清晰可闻。 她说话中气不足，脚步虚浮，看来很长时间没休息了。 藤原优默默想到。 自从智力提升后，他五感灵敏了许多，一些微小的动静，逃不出他的感知。 喝了大概五分钟，中年女人把酒瓶扔进垃圾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藤原优合上书，放进背包，跟着中年女人一起走出去。 绕到米原町，一处比较偏僻的街道。 中年女人醉醺醺地走着，藤原优隔着几十米，跟在身后。 这时，一个胳膊上有刀疤的壮汉，突然走了过来，推搡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抵抗，拳打脚踢，朝壮汉关键部位攻击。 周围人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十八九岁的青年，有的拿砖头，有的甩棒球棍。 来势汹汹，面色不善，四肢嘎巴嘎巴响。 他们围住中年女人，似乎要做些什么。 藤原优直接冲了上去，肩膀撞开最瘦弱的青年，钻进去，拽住中年女人沾着油渍的手，向小巷外跑出去了。 “喂！臭小子，你做什么？！” 壮汉红了脖子，大声喊： “追！别放过这个最近闹事的女人，她昨天打伤了我一个兄弟，今天我要教训她！！！” …… 藤原优最终跑掉了，拽着中年女人，跑到了涩谷闹市。 这里人多，他们也不敢追来。 只是……附近有点人多啊，太瞩目了。 藤原优注意到，周围传来怪异的视线，中年女人一身破烂装束，实在是太显眼了。 “女装店……女装店在哪？” 他左右巡视，找到一个卖老人衣服的店铺，于是走了过去。 半小时后，藤原优扶着中年女人出来了。 她身上换好了衣装，颜色是夕阳红，大裤腿、大袖口，原本不年轻的女人，衬得更加年迈了。 “小子……你……找我做什么？”女人半眯着眼，脸酡红，醉醺醺地说。 “找您帮忙！”藤原优没有隐瞒。 “什么忙？” “看一下我的书。” “哈？看书？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流浪汉，不识字！” 说着，中年女人用力推了一下藤原优，然后摇摇晃晃地朝前方走去。 步伐不稳，没一会儿，就醉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藤原优急忙上去扶起她。 “我不骗你，我真的有本书，需要你看看，帮忙出版。”他的话，显得有些大言不惭。 “不看不看！”中年女人大声叫嚷着，随后猛地愣住，扭过头，“刚才不想看，现在想看了，书是你写的？” 耍酒疯的人果然没理智，前言不搭后语。 “不是。”藤原优摇头，“是我一个笔名叫‘人间’的朋友写的，他马上要出国留学了，拜托我帮忙出版这本书，但我一没人脉，二没资源，只好找到了你，拜托你帮忙。”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编辑圈子里的‘鹰眼’，我那个朋友说，只有你能看出这本书的价值，它可以获得芥川奖。” “呵呵，大言不惭。” 中年女人红着脸，一张口，空气满是酒味，熏得发臭。 “稿子在哪？我要看看，传说中芥·川·奖的读物，是个什么样子！” “您能让这本书出版吗？” “如果好，当然可以，毕竟是，芥·川·奖嘛！”中年女人说话一字一顿，阴阳怪气。 “放心，符合您的要求。” …… 晚上，藤原优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春川餐馆」。 “人间”笔名没藏住，没想到清醒的中年女人，这么精明。 餐馆橙黄色暖灯，显得非常温暖，仿佛在按摩每一寸肌肤。 上到二楼，一开门，玄关处闻到一股饭香。 少女站在玄关尽头，围着围裙，笑着说道： “优，欢迎回家！” 第二十二章 白色布片上的棕色小熊 利用他的感动，赢得信任，获取更多消息！ 他今天没来学府，肯定去干见不得人的事了，或许跟知道爸爸的面貌有关！ 星野礼奈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放学回到家，找好衣服去洗澡，褪去一身尘垢。 将身体弄得香喷喷后，星野礼奈系好围裙，走向厨房，做拉丝虾球。 因为喜欢的缘故，她只会做这一道菜，也仅会这一道菜。 白色围裙沾了浓黄色油点，额头出了薄汗，头发变得乱糟糟，之前的洗澡都白费了！ 没关系！今晚泡澡！ 咔嚓——！ 突然，玄关传来开门声，心中突然诞生一股激动。 这情绪不知道从哪来，就像居家的贤妻，终于等到归家劳累整天的丈夫一般。 自己结婚后，是……什么模样呢？ 星野礼奈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 她刚生完孩子，抱着脸颊肉嘟嘟的女婴，一摇一晃地哄孩子睡觉，有男人给自己做饭、擦拭身体、搀扶着去洗手间。 等女婴睡下后，她和男人躺在床上，自己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男人就搂着自己身体，温暖大手覆盖小腹，全身暖暖呼呼的，嘴里情话“我爱你”，哼唱安眠曲。 自己在爱意中，陷入了幸福的梦乡。 男人是谁呢？ 自己轻轻扭过头，男人的面孔是…… “礼奈，饭好香啊！”藤原优回到家，闻到了美味的饭香，“是礼奈做的吗？” “是、是的……” 少女看向他，突然脸红了，双眸水汪汪，脖颈漫上一层潮红，白皙肌肤上的薄汗散发诱人花香。 白色的围裙系在纤细的腰肢，上身一件白色衬衫，袖口卷起，露出如莲藕般雪白的小臂。 她突然变得美丽诱人。 藤原优一时间慌了神。 不是慌张，而是刚才一瞬间，又将少女认成“她”，心中很愧疚。 将一个人认错别人，是对两人的不尊重！ “礼奈，今天……过得怎么样，和同学相处……愉快吗？”为了缓解尴尬，藤原优结结巴巴地问。 “嗯……很好。” 星野礼奈低下头，内心羞臊，回想昨晚梦中内容的时候，把藤原优的面孔，代入到在背后搂住她腰的男人身上了。 虽然不讨厌…… 呸呸呸！！！ 就是讨厌，本来就是对他好奇，结果发现他知道爸爸的面貌，才开始细致调查！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哪来这么多麻烦！ 没错！非常讨厌！ 星野礼奈不断用理由说服自己，耳边胸腔传来砰砰砰的心跳，逐渐缓解了。 鼻尖呼出变得燥热，她想张口，呼吸清凉的空气，让高温的大脑降降温。 啵——！ 想到就做，星野礼奈缓缓分开唇瓣，红润变白，然后分开，又继续充满血色。 吸——！ 正巧，这时藤原优凑了过来。 她用力吸气，闻到了一股香味，像初春草原上随着自由的风飞舞的蒲公英。 好闻！ 他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不过，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观察，他长得也不赖嘛！ 肤色健康，双眸黝黑、深邃，眉宇间锋芒毕露，却带有不符合年纪的沧桑。 高挺的身躯，鬼斧神工般精致锁骨，无不散发青壮男子的英气，比电视上的小鲜肉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星野礼奈第一次发现他这么帅。 “吃饭……”憋了半天，藤原优说出这句话。 “嗯……”星野礼奈也不逞多让，发出蚊子音。 “饭是什么？” “拉丝虾球。” “你喜欢的菜？” “是的，我……只会做这一样菜，抱歉。” “不用道歉，拉丝虾球我很喜欢，不过一直吃，迟早会腻的。” “……” “不如这样好不好，平时做饭还是交给我，礼奈给我打下手，学做一些其他菜。” “可是，上次优你……” “上次是意外。”藤原优面色有些尴尬，“那是我第一次做拉丝虾球，一边查，一边做，所以难吃，平时做菜味道还是不错的。” “……” “不相信我吗？” “不，相信！” 可恶！我明明想说“不相信”，为什么话说出口，变成另一番风味了！ 星野礼奈羞愤地想。 藤原优看到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欣慰。 虽然这个妹妹和自己没相处几天，就已经这么关心自己了，果然很懂事！ “那好，明天礼奈可以睡懒觉了，早饭我来做。” “唔……” “说了交给我，就放心的交给我，没问题！” 藤原优激动之下，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她脑袋上抚摸，后知后觉收回来时，已经晚了。 “礼奈，我不是故意……” “嗯嗯~” 星野礼奈摇摇头，两手握住他的手腕，将温暖的大手放在头顶，仰起头，湿漉漉的双眸注视他。 “优，我不讨厌，以后可以这样做。” 计谋！ 这是计谋！ 通过亲密动作，加进他的好感，以此套出更多信息！ 绝对不是喜欢大手的温度！ “这……还是算了。”藤原优悻悻地收回手，转念一想，“礼奈让别人摸过头吗？” “没有。” “那就好。”藤原优面色严肃，“记住，以后不要随便让人摸头，很容易起歹念，对你做出不好的行为。” 嘁，真把我当小孩子了，还“不好的行为”，我懂得比你还多！ 星野礼奈心中吐槽，脸上装出小动物一般无害的表情。 “我知道啦！”她双手攥拳，一副“牢记心中”的语气。 “记住就好，记住就好。” 藤原优不知为何地喃喃自语，像是警醒自己不要成为那样的人一般，嘴里重复这句话。 今夜晴朗，两人的心，在同一频率跳动。 吃罢饭，星野礼奈去洗澡了。她抱着白色浴巾，路过厨房时，怔怔地望向藤原优的背影，连怀里露出的小熊小衣露出来了，都没注意。 藤原优刷完碗，直起腰，准备回卧室。 咔嚓——！ 刚扭过头，就看到洗澡间的门开了又合上，少女娇小的背影好像有些焦急。 焦急？ 一定是看错了，礼奈又不是偷窥被抓住了想逃跑，不然怎么会步伐焦急。 所以，就是莽撞了？ 藤原优摇摇头，对这个小孩子似的成年妹妹，一点办法也没有。 关灯，走出厨房，走向卧室。 白天的事情谈好了，晚上再准备一下。 藤原优心中想着，眼睛一瞥，突然看到地上有个白色布片。 他走过去，拾起来，展开。 这是一个三角形衣物，前方布片较少，后面多一些，整体呈白色，腰部处有一个粉色蝴蝶结，后面有一个张开双臂的棕色小熊。 隐约间，鼻尖还有一股花香。 “所以才说，这个妹妹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啊。”藤原优满脸无奈。 第二十三章 现在的我，毫无疑问是喜欢她的 洗澡间外，藤原优站在这里，听着里面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门很严实，一丝都没往外露，只有灯光，将少女曼妙的身影，映在门上。 开取暖灯了，怕冷吗……，藤原优想。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也没敲门，告诉少女，衣服落在外面了。 而是在等待。 经过深思熟虑，他发现，让少女主动发现掉了衣服，然后叫他拿，才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离开，星野礼奈一会儿呼唤他，不能第一时间听见。 敲门的话，藤原礼奈容易把她误认为变态，毕竟……一个男人，拿着少女贴身小衣。 不对，还有其他方法！ 藤原优灵机一闪。 他先是拉上阳台窗帘，将屋里的暖气打开，客厅一下子变得温暖。 “我把衣服放在原地，礼奈自己发现后，会出来拿，这样就不会出现两人见面，尴尬的问题了。” 藤原优认为这个办法不错，弯下腰，将三角小衣放在原来的位置。 小衣放在洗澡间门口，不需要担心看到太多不该看的东西。 走回卧室，合上门，留一个小缝，听外面的动静。 大概过了十分钟，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停了，她似乎在擦拭身体、穿衣服。 咔嚓——！ 洗澡间门打开，她似乎终于发现，有小衣露在外面了，打开门查看。 氤氲从洗澡间内蔓延出来，藤原优在卧室闻到一股香味。 他朝外看了一眼，只见一只滴着水珠的白皙小臂，从洗澡间门后面伸出来，拇指食指捏住地板上小衣的边角，嗖的一下缩回洗澡间。 看到这里，藤原优松了口气，关严卧室门。 一切都解决了，明天还有事，今天早点休息。 藤原优罕见的没有学习，拉开被褥、铺好，准备休息。 砰！ “啊——！” 突然，卧室门外，传来一道响声，随之而后的，是少女的娇呼声。 藤原优一瞬间大脑空白，额头渗出汗水，甩下手抓着的被褥，跑出卧室。 只见一个少女跌倒在地，沾着水汽的漆黑发丝垂在地面，手撑着地面，面容痛苦。 她上身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下身只穿了一件短裤，并着双腿，裤腿很大，纤细的双腿晃荡晃荡。 藤原优顾不得多看，赶紧跑过去，扶起她。 “礼奈，没事？”他问。 “唔……疼……”星野礼奈呜咽道。 “哪里疼？” “膝盖……刚才磕到了，好疼……” “我扶你去沙发，给你敷点药……” 藤原优还没说完，星野礼奈大声打断了他： “不要！！！……优把我扶到卧室，就可以了！” 她脸颊通红，抿紧双唇，双眸溢出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两手死死捂住衬衫下摆，压住裤腿宽松的短裤，这副样子，像幼儿园小朋友举手、报告，快要忍不住了，想去洗手间一样。 藤原优张了张口，转念一想，不对啊，礼奈之前不会这样，奇怪…… 他视线朝洗澡间望去，光滑的洗漱台上，有一个粉色的盆子，里面是星野礼奈白天穿过的衣服。 盆子里衣服最上方，有两个粉色小熊。 所以…… 藤原优下意识朝星野礼奈两条羊脂般的双腿看去。 她身上的水珠还没完全蒸发，一部分被白色衬衫吸走，映出衬衫下小衣的形状； 下身卡其色短裤，也被沾上水渍，里面可能没有东西包裹，所以现在看起来，角度非常圆滑，随着少女呼吸，有股香味…… “不、不要看了……”星野礼奈欲哭无泪。 她强迫症发作，见到贴身小衣掉在地上，认为脏了，所以不穿，想跑回到卧室，迅速穿上一个新的，结果没注意脚下有水，左脚绊右脚摔倒了。 而且，摔得的动静太大，把他吸引过来，变成了这幅大动作，都不敢大幅度活动的模样。 两腿凉飕飕的，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仿佛有摄像机，放在双脚边，从下到上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 唔！！！ 我怎么有这么肮脏的想法！我到底是怎么了！ 星野礼奈脸通红，脑袋晕乎乎的，被藤原优推回了卧室。 直到坐在床上，卧室门被关上，才回过神来。 她无意间瞥了眼窗户，那里有一根细绳，连接衣柜和窗框，细绳上随风晃动几件三角形和两个包子状的贴身小衣。 他送自己回来的，所以，他又看见了！！！ 啊啊啊啊——！ 星野礼奈后仰在床上，枕头捂住脸，内心羞臊地踢着小腿。 贴身小衣被不断看到，任何一个女性都会觉得羞耻难耐。 “太过分了……藤原优你太过分了……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份耻辱还给你！” 星野礼奈从枕头上露出一双湿润眸子，眸子深处是“仇恨”的熊熊烈火！ …… 翌日，藤原优依然没去学校，而是跟着中年女人，去了一个出版社，商谈书刊印刷的问题。 他利用梦境中看到的未来，用出版社的软肋，成功让他们答应自己的需求。 商谈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天。 藤原优回到学府那天，时间已经到周五了，一切都和最初那样，没有变好，没有变化。 有时，他会一个人思考，熙熙攘攘的世界，如果哪天失去了他，会不会产生哪怕一丝丝改变？ 得到结果：自己眼中的世界崩塌，他人眼中的世界依旧。 嗐，有时挺无趣的。 “呲呲！藤原同学！你在走神吗？” 一道娇俏的女声，打断藤原优的胡思乱想。 他瞳孔聚焦，看向眼前单手捂嘴、眨眨眼睛的早景美夕。 在梦境中，她是一个傻到可爱的女孩，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却依然往身边凑，渴望得到注视。 但是，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原则。 况且，这是外务省大臣的女儿啊！ 藤原优啧啧嘴，没想到一个普通同学，身世竟然这么显赫。 东京高等学府，卧虎藏龙！ “藤原同学，你又走神了，想什么呢？”早景美夕两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 “想女生。”藤原优说。 “欸——！！！女生？谁！”早景美夕突然大声喊。 整个教室都听见她的声音了，好在时间还早，没多少人。 他们顺着声音望过来，见到是平时班里的小透明，便不再关注了，继续和好友聊天。 藤原优正前方，星野礼奈悄悄竖起耳朵。 “一个你不认识的女生。”藤原优说，“她脾气不好、喜欢骂我、有洁癖……等等，很多缺点，但是身上自立自强、坚毅、不屈的爱，也是她散发的光芒。” 他说话间，下意识直起腰板： “她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未来也不一定会见面，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我，毫无疑问是喜欢她的！” 第二十四章 他幸福吗 早景美夕笑容依旧，但眼神中难免失望； 前方，星野礼奈的肩膀稍微垂下了一些，闹脾气似的嘟嘴，粉嫩的嘴唇外翻。 两位女孩心中都有一股难言的感受。 仿佛掌心的玩具被抢走；筷子上夹的寿司，被别人一口咬掉。 淡淡的失落，携着不甘心。 星野礼奈问过藤原优，所以知道他有喜欢的女生，但是现在再听，只感觉心脏缺了一块，脑袋混沌，什么都不想思考。 他这样的人，竟然有女友？ 平时怎么没见过他秀恩爱？ 不对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直觉告诉星野礼奈，这件事有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住在一起，她没见过其他女生，而且和楼下那个奶牛接触也很正常。 换做是她，绝不允许男友和别的女生接触！ 有自己就够了，还要什么别人！ 星野礼奈乐滋滋地想着，一阵秋风吹来，热腾腾的脑袋降下温度。 不对啊！ 我为什么要想男友！ 我可是立志金钱称霸世界的少女，怎么会思考男女感情这样世俗的想法！ 星野礼奈认真检讨一番，确定是因为最近调查藤原优，脑袋有些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好了，睡觉！ 星野礼奈掏出抱枕，垫在桌子上，合上眼，调整一个舒服姿势，慢慢睡着了。 得益于优秀的成绩，授课教师对她都很宽容，只要掌握课上内容，上课时只要不打扰其他人，想干什么都可以。 另一旁的藤原优疑惑了。 妹妹像个不良少女一样，快上课了，趴在桌子上睡觉，怎么办？ “礼奈怎么睡下了？”于是，他问她。 “平时都这样。”早景美夕表情有些无奈，“星野同学成绩很好，课上的内容都自学完了，是个学习天才，老师们不怎么管。” “上课不学习，这怎么行？！”藤原优惊诧道。 他想，星野礼奈是小孩子性格，或许是家里管的很严，才造就了柔柔弱弱的性格，但来到东京后，没人管束了，放纵了，可以做想做的事了。 坏了，礼奈以后不会变成不良少女！ 她现在没了管束，曾经不谙世事，现在很容易被影响堕落。 藤原优幻想了一下，星野礼奈穿上皮衣、高跟鞋、骑着机车潇洒的模样。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他会投江谢罪的！ 不行，现在就要制止！ 藤原礼奈下定决心，掌心推趴在桌上睡觉少女的后背，喊道： “礼奈，别睡了，好好上课！” “唔……” 少女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眼角有泪珠，看起来刚才真的睡着了。 藤原优更坚定了自己选择。 既然身为她的哥哥，就有监督妹妹好好学习、引向正路的职责！ “优，我困。”星野礼奈可怜兮兮的说。 可恶，不让我睡觉，换做是别人，我已经一脚踹过去了，哪还会好声好气的讲话！ 可是，自己还要调查他，只能委屈一下了。 “不行！”藤原优面色严肃，“上课睡觉，不仅是学习态度问题，还涉及到不尊重老师，这是很严重的行为。” “才没有呢……” 为了符合塑造的人设，星野礼奈强忍住心中不满，装出犯错被乖乖训斥的乖妹妹表情。 “那为什么睡觉？昨晚没睡好？一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了，玩手机？”藤原优再次问。 “才没有！” 星野礼奈语气加重，有些心慌。 昨晚她确实睡得很晚。为了调查轻小说市场，一晚上时间，翻看文库、出版社新闻，以及各个头部作品了。 注意到很晚时，时间已经到了半夜两点。 晚都晚了，索性不睡觉，直接熬到了早上。 因为脸蛋天生不会有黑眼圈，所以别人没看出来，只是听声音的话，可以听出她中气不足，像跑了五公里马拉松一样。 “那做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困？” “我……我……” “礼奈在家，是不是管束得很严，所以才会……” “对！没错！”星野礼奈像是抓住话题一般，顺着往下说，“爸爸给我定的时间表很严格，不让我偷懒，我就想，都到了东京了，稍微放松一下……所以……” 之后，星野礼奈苦着一张脸，被教育了十分钟。 藤原优享受了一次当家长的感觉。 “记住了吗，一个人只能朝前走，而不是向后退步。” 藤原优说完，嗓子有些干，拿起旁边的水瓶，瓶里空空如也。 “我知道啦。”星野礼奈垂着头，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被教育的气息。 “藤原同学，我刚买的波子汽水，喝。”早景美夕递过去。 “谢谢。”藤原优接过来。 “不需要客气，听藤原同学讲人生心得，我受益良多呢。”早景美夕温柔地笑了笑。 “一些谁都懂的大道理，上不了台面。” 藤原优知道早景美夕的身份——外务省大臣的女儿。 被她夸奖，藤原优不禁有些飘飘然。 “那是别人说，但藤原同学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早景美夕笑眯眯道，“身临其境，简直就跟真的一样呢。比如，‘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在履行命运职责的过程，想得到垂青，努力只是基本底线。’” 旁边，星野礼奈听到她说的话，从沮丧中回过神，细细品味这句话，感觉确实意味深长，就仿佛…… 他亲身经历，并且成功逆袭一般！ “是一个晚年悲惨前辈的人告诉我的，他说，‘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藤原优把波子汽水还了回去。 早景美夕接过，晃了晃，发现才喝了一点，意思是……“保持距离”…… 看来想替妹妹报答恩情，并不简单啊。 她这样想着，无意间瞥到了藤原优放在桌上的精装书。 “欸？藤原同学也喜欢看《她的影子下》？”早景美夕惊讶地说。 “嗯。早景同学看过？”他问。 “看过一点。毕竟是最近人气很高的‘人间’老师，身为文学爱好者，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早景美夕没有一点距离感，直接伸出手，把桌上的精装书放在掌心，翻开扉页。 「人间·着」 「愿看到此书的人，漫长黑夜有她陪伴。」 “很好的祝愿，说得很美，但主人公却一直活在妻子的阴影下，唉。”早景美夕叹道。 “你觉得主人公可怜吗？”藤原优问。 “可怜。”早景美夕抬起头，“因为爱的‘折磨’，主人公一生都没有得到真正的幸福。” 他们在聊什么？ 没看过书的星野礼奈，悄悄竖起了耳朵。 藤原优愣了一下，没想到少女竟然真的看过，而且看样子，似乎真的看完了。 他心中有股暖流在涌动。 作品被人欣赏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我和你意见不同。”他说，“我感觉主人公很幸福。他不怨天尤人，很爱妻子，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这样的生活，就是主人公最大的愿望，和一生追求。” 第二十五章 关于未来的传奇作家 “可是……” 早景美夕还想继续问，教室门外传来脚步声，教授进来了，只能作罢。 “先这样，”藤原优说，“先上课，之后有机会再谈这本书。” 她递过来书。 藤原优接过，随便往书包一塞。 “还有，礼奈认真听课，不许睡觉，知道吗？”藤原优看向星野礼奈，警告似的说道。 “知道啦……” 星野礼奈应了一声，手撑着下巴，装作认真，看向讲台上翻书的教授。 她心不在焉，在想那本书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影子下》这个书名，心脏就抽搐一般的疼痛，仿佛旧伤复发，撕扯伤口、血淋淋地滴血一样。 似乎有东西，在不断提醒她，一定要看、一定要看，不然会后悔的！ 嗯，下定主意了，放学去书店买一本！ 开始上课，中年女教授不大的声音，回荡在容纳百人的大教室里。 星野礼奈不知不觉中，开始认真听课。她就是这样，一旦认真，就不会走神，不浪费一丝时间，做事雷厉风行的人。 「能今天做完的事，绝不拖到明天」，这是星野礼奈认定的理念。 身后，藤原优注意到妹妹听课渐入佳境，满意地点点头。 他挽回了一个即将踏入不良的少女，做了件有意义的事！ 只是，刚才，为什么后背有些发凉呢？ 果然还是入秋太早了，该添衣服。 …… 课程结束，中年女教授合上书。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是这些。文学作品中，童年缺爱的孩子，患心理疾病的风险，比普通人要高。大家要及时复习。最近有本书不错，作者叫‘人间’，他的书讲的和本节课内容相关，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 教授夹着书离开，教室瞬间喧闹起来，仿佛进了猴山，都是一群卷毛猴子。 藤原优站起来，准备去吃饭。 “礼奈，走了，吃饭。”他说。 “嗯。”星野礼奈从专注中回过神。 站起身，两人走出教室。 因为长时间坐着，她腰、颈有些酸痛，走路有些摇摇晃晃，随时要摔倒一样。 “不舒服吗？”藤原优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常。 “还好，就是脖子有些累。”星野礼奈皱着眉说。 “这样啊，我给你揉揉。” 藤原优手伸到少女脖颈处，正反各三圈地揉起来。 肌肤细腻，仿佛摸在上，这就是女生的皮肤吗？ 真不可思议！ 他心中震惊，嘴上却说： “好些了吗？这是我老家的方法，听说揉一揉穴位，能很好的缓解疲惫。” “唔……好多了。” 星野礼奈说话结结巴巴的，脖颈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按摩她的肌肤。 好舒服，好暖和。 身体里好热…… 她感觉有股暖流，从心脏涌出，流向四肢百骸，哪怕是秋天，也有一种泡温泉的舒适感，时间一长，被触摸的部位，慢慢浸出薄汗。 “好、好了，不要揉了，我不累了，快去吃饭。”星野礼奈推下他的手。 走廊人不少，周围视线不断看过来，再揉下去，她就忍不住去洗手间了。 好丢人！ 在星野礼奈的抗拒下，藤原优失去了触碰妹妹肌肤的权力。 藤原优察觉到了周围传来的暧昧视线。 身为一个正常男性，他当然知道这些家伙的想法，无非是男女感情那点小事。 他不在意，清者自然清。 …… 吃完午饭，下午的课继续。 课程上到一半，藤原优接到中年女人电话，出版社那边有事，需要自己出面。 他试着拒绝，但手机另一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小事，只好答应。 藤原优请了假。 因为是这周第二次请假，被责任督导警告要完成课时，不要私自逃课。 东京高等学府，不宽容对学术不敬的人。 藤原优只好点头答应。 出了学校，他立马坐进一辆早已停在门口的红色法拉利里。 一位俏丽的中年女性，单手倚着车窗，看到他行色匆匆的样子，笑道： “文坛新人、被给予厚望的‘人间’老师，出学校竟然还需要向督导请假，并且被警告一番，真不敢相信啊。” “什么新人？我不知道。” 藤原优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吐槽： “我不是说过吗，上学的时候不要找我。” “呵呵，不找你可不行啊，出版社社长等着您大驾光临呢，‘人间’老师。” “什么事？”藤原优侧过头问。 “……”中年女人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吸了一口车窗外稍凉的秋风，然后看向他，“《她的影子下》群像新人奖提名了。” “……哦。”藤原优愣了一下，随后不紧不慢地应道。 “你不惊讶？” “惊讶。” “那为什么一点表情也没有？！”中年女人看他淡定的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应该有什么表情？” “震惊、大笑、痛哭、举手欢呼，随便哪个都行，这都是一个新人该有的反应。” “我的目标是国际文学大奖，这不算什么。”藤原优说。 “你……！”中年女人抬起手，食指指着他的脸，“我……，上个有这样成绩的作家，影响了一代岛国文学界。” “嗯。” “唉，算我求求你了，‘人间’老师，做出一点夸张反应。” “中岛姐，我……” 他的声音，被红色法拉利引擎声遮掩，车驶向太阳下山的方向。 …… 傍晚，霓虹灯闪烁着梦幻的光。 红色法拉利停在米原町，中年女人眯着眼，望着「春川餐馆」招牌。 “你竟然会住在这里？这么普通。”她略带惊奇地问。 “不奇怪？” “不奇怪。但是根据你书的销量，下个月应该能拿到一大笔稿费，可以换个更好的环境，没必要再住在这里了。” “我会住在这里。”藤原优缓缓说，“身为是一个念旧的人，离开熟悉的环境，作品可能受到影响。” “那不要搬了！”中年女人面色慎重，“不能因为换环境，让岛国损失下一个传奇作家！” “你真高看我。” “这是出版社社长的原话，‘“人间”，岛国下一个传奇作家！’” 中年女人说完，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噗嗤！那家伙真能吹，我在旁边听着，都为你感觉害臊、脸红。” “说不定呢……” 藤原优拉开车门，一只脚迈出去，准备下车。 “喂！你不会被他吹得自大了！” “……”藤原优回过头，笑道，“之前在地上摸爬滚打，仰望飞上天的白鹤，现在，我获得了飞翔的资格，只会珍惜，永远不会自大。” 第二十六章 梦境，矛盾的前奏 咔嚓——！ 藤原优轻轻打开门，玄关依旧开着暖光，厨房传来拉丝虾球勾人胃袋的香气。 星野礼奈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摆弄发丝，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他，脸色变得欣喜。 “优，欢迎回家！” “嗯。” 每一天，满身疲惫回到家中，一声“欢迎回家”，心灵仿佛浸入温泉，全身的疲惫被洗刷。 真好啊。 吃完饭，藤原优洗完澡，回到卧室。 听着隔壁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脑海中下意识浮现星野礼奈的娇躯。 褪去衣衫，先是上衣，然后外套，解开腰带……晶莹的水珠滚过白皙的肌肤…… 藤原优喝了口凉白开，关上窗户留一丝缝隙，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 之前的梦境，因为能力不够，要么自己发展，要么彻底摆烂、躺平，这次试着跟上“她”的脚步，看看有没有不同。 经历几次梦境，他已经不再平庸了。 “梦境，开始，快速梦境。” 【叮——！】 【梦境开始，需要消耗10情绪点！】 【梦境开始！】 【因为得到家里支持，“她”提前创立公司，大学时，就已经成为了规模不小的企业。】 【大学毕业那天，您和“她”醉酒，躺在了一张床上。】 【“她”要求您不能再和其他女性接触，并且订下婚约，未来时机合适，就结婚。】 【这次您学聪明了，不再直接答应，而是提出条件，诱导少女答应。您就像大灰狼，用甜美的话语，诱惑小红帽相信鬼话。】 【“她”不知道，正是因为一次疏忽的答应，被您彻底吞入肚中，无法挣扎了。】 【您的要求是，让您参与公司事务。“她”整齐的小白牙咬着食指指甲，面色为难，最终答应给您安排一个文职，以后有机会再晋升。】 【一条宽敞大路，正在超您徐徐打开。】 【叮——！】 【随机掉落，细节梦境片段！】 藤原优眼前一晃，周围变成了粉红色房间，有一个心形双人床，窗户半开着，窗框挂着粉色气球，床头柜上还有金色小盒子，写着一盒几片。 藤原优嘴角抽了抽，连这东西都有，准备齐全啊。 视线移动，看到衣衫不整的少女，坐在心形双人床的一瓣上，摇晃着小腿，幅度和角度都有些眼熟。 不同于以往，藤原优在梦境中出现了既视感。 他很确定，“她”这副样子，以前一定见过，但是记不清楚在哪里。 这就代表，“她”在学校，同班可能性极高！ 范围缩小了一些！ “喂，你在愣神什么呢！”少女不乐意了，腰部一扭，离开了心形双人床。 她走到藤原优面前，俯视他。 因为刚刚被踹倒在地，他还保持着坐在地上，单手撑着身体的状态。 “……” “你不是说想要帮我吗，那么，我给你一个秘书位置，就是一些闲职，可以？” “嗯，可以。”藤原优回过神，点点头。 “……说实话，我不希望你担任这个位置，平时很忙，而且……” “有你忙吗？”藤原优问道。 “那倒没有。但我从小跟着父亲处理事务，这一点忙，不算什么。” 藤原优听完后，站起来，下意识将手放在少女曼妙的腰肢上，但被一只小手狠狠拍下去。 少女退后两步，肌肤迅速充斥红潮，双手叉腰，羞赧道： “你搞什么？！为什么突然摸我！！！” “这……” 藤原优记起来了，现在和“她”的关系，还只是相互隐瞒心意，没到相互袒露的程度，不能进行肢体亲密接触。 刚才下意识搂抱，是上个梦境的习惯，不小心带到这里来了。 “你、你真的那么想……摸我？”少女双手抱住自己，小鹿似的双眸抬起，肩膀轻轻颤抖。 “我……” “你肯定是！”少女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之前我就注意到了，洗澡的时候，你在门外面徘徊；吃饭的时候，你总是看我腿；躺着沙发的时候，你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扒光一样，赤裸裸的，很可怕！” 好家伙！ 原来我这么变态吗？！ 藤原优装出懵懂表情，内心震惊万分。 不过，都这种程度了，少女还没报警，看来对他好感度不少。 突然，少女快速靠近，随走动衬衫下露出的娇嫩小腹几乎贴到他的脸上。 下巴被捏住，藤原优被迫抬头。 “既然你和我上床了，那以后你属于我，所以我允许你摸，知道吗？” “知道。” 藤原优说完后，脑袋一阵眩晕，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漆黑电影院了。 坐着冷板凳，刚才“她”靠近自己后，由内而外，释放的燥热气息，消散了一些。 前方荧幕上还在继续推进。 【那天，您答应了“她”，只属于“她”一人，未来有且只能被“她”拥有。】 【爱意在心中流淌，那股爱意犹如即将喷涌的火山，蓄势待发，等待彻底爆发、喷射滚烫岩浆的那一天。】 【第二天，您入职了公司，被安排到亲信身边当秘书，主要工作是调查市场，是个清闲的职务。平时工作完，您和周围同事聊天，慢慢的，您逐渐了解公司。】 【岛国职场，按资历排高低，因为您内定的职务，不少老员工对您心怀仇怨。】 【您得知后，对这位告知您消息的同事笑了笑，开始思索对策。最终，您选择了收服和打压两种方式，去接触公司老员工。】 【您不知道的是，大厦顶楼，有一双俏丽的美眸一直注视着您。】 【“她”很爱您，察觉到这个现象，并没有插手。“她”不忍心您被欺负，但这只是小打小闹，如果您没撑过去，直接离开也好，未来的商界，只会更残酷。】 【一个星期后，出乎“她”意料的是，您不仅撑了过去，还顺利收复了那些人，不服从的人被您用各种方式，逼出了公司。这时，“她”注意到，您可能很适合商界这个大熔炉。】 漆黑的电影院。 藤原优想了想，自己当过内阁财务大臣，用手段排挤一两个不对眼的员工，不是什么难事。 这次应该是美好的结局了，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出什么异常。 继续看下去。 【您的升职路一路顺风，您不知从何而来的高超驭人经验，让公司内不少人对您归心。】 【这个现象，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于上位者来说，下属能力太强，一般会敲打、警告，或者……】 第二十七章 爆发 藤原优有股不好的预感。 身为领导，不忌讳下属笨、不听话，反而能力太强，危及到自身地位时，才是讨厌度达到顶峰的时候。 看梦境里的场景，他嗅到了一丝矛盾的味道。 【您任职一年后，依然是调查市场的职务，但是公司上上下下，对您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您用各种方法，使自己的威信，在他们中提升到了最高。服从的人，留下来继续和您打好关系，抗拒的人，在您的笑脸中，不甘地离开公司。】 【“她”注意到了您，为自己喜欢的人，获得的成就感到高兴。】 【又一年过去了，您任职的部门，空降了一位领导，原本“她”的亲信，因为家庭原因离职了。】 【空降的领导对您不感兴趣，知道您和“她”有微妙的关系，所以对您无视，甚至有点轻蔑，认为您就是靠后门，进入公司的无能之人。】 【于是，空降领导在工作时，想考察一下您的能力，再给您进行职务分配。您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但是簇拥您的人没察觉到，他们自顾自的认为，空降领导只是羡慕您的才能，想杀鸡儆猴，树立威信。】 【您解释过了，但他们没有相信。】 【于是，某一天，他们开始行动，门框上放水桶、食物里搁芥末、故意堵厕所，手段无耻至极，最终把空降领导逼走。】 【他们获得了胜利！他们进行了狂欢！他们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公司里举行派对，并庆祝这个空降的家伙走后，一定会任职领导的您。】 【而您，此刻正与“她”约会，因为“她”有文件没拿，所以与您一同返回了公司。】 坏了！ 藤原优看到这里，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下属为了簇拥某个人，做出了自以为是，实则愚蠢至极的事情。 他着急地攥紧拳头。 虽然这只是梦境，但他知道，外面的一些想法，可以对梦境中的他造成一些影响。 荧幕画面发生了改变。 【公司楼下，您心念一动，下意识抬头，瞥到了某个楼层点着灯，并且隐约间还看到了彩带和气球。一个兴奋的人脸，像抱脸虫一般贴在窗户上，似乎在搜寻谁的身影。】 【您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妙，看了眼身旁沉溺在幸福中的“她”，一咬牙，提出在附近的夜市逛一圈的要求。】 【“她”没有拒绝，欣然答应。】 【夜市繁灯璀璨，到处都是两两相伴的情侣，你们牵着手，梦幻的霓虹灯倒映在眼中。】 【“她”沉浸在这景色中，拉着您到处游玩，但您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抽出去厕所的时间，打电话询问公司的情况。】 【您得知了他们准备的惊喜，不禁惊愕地张大嘴，攥紧拳头。您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后，会怎样看待，但可以肯定，现在这幅笑脸绝对会消失。】 【您努力压制愤怒，牙关气到颤抖，吩咐他们把所有庆祝装饰全部撤掉！】 【他们照做了，您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一些。】 【您在洗手间的时间够长了，于是随便把手机往兜里一踹，走了出去。】 【您和“她”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这一晚，捞金鱼、射箭、买气球，您认为，如果没有公司里那群人胡乱搞事，今天或许是非常幸福的一夜。“她”倒是玩得很开心。】 【游玩了两个小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必须回去了。“她”恋恋不舍，相比每日繁重的工作，逛夜市不知好多少倍。】 【现在的“她”，早已淡去了金钱称霸世界的想法，因为太累。】 【什么才是美好，“她”曾经认为，只要完成梦想，就是最美妙的事，但现在不同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游玩、逛街、陪伴，一起到时间尽头，还有比这还美妙的事吗？】 【你们一起回到公司。】 【公司的灯都黑了，矗立在安静的夜幕中，恍若即将苏醒的猛兽，不知何时张开血盆大口，展露尖利的獠牙。】 【你们一起走进公司。您想帮“她”处理事务，好尽快回家休息。】 【意外出现了，您低估了这群人的热心。】 【他们虽然撤去了装饰，却还想给您一个惊喜，所以都聚在公司门口，开灯的那一刹那，欢呼声齐齐响起，您的脸色黑如煤炭。】 【他们看到了“她”。他们激动的神色，立刻僵在脸上。“她”要求您对此给出一个解释。】 看到这里，观众藤原优无奈地揉揉眉心。 早有传言，岛国人社畜溜须拍马的能力练到了极致，没想到更是极端至极。 接下来怎么办？ 以他的性格，估计是哄“她”。 希望能哄好。 【您将您所知道的，全部告诉“她”了。】 【第二天，“她”将这个部门的人全部裁掉了，包括您，并且告诉您呆在家就好，不需要再到公司帮忙了。】 【您不甘心，在公司两年时间，您心中诞生了一丝野心，并如野火般疯狂蔓延，将您原本平静的心侵蚀殆尽。】 【您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偷偷创业，根据在“她”公司了解到的最新消息，先一步市面上所有公司，侵占了一处开发较少的区域。】 【野火燎原，您的公司，站在时代风口上迅速成长，并且发展为庞然大物，不逊于东京任何集团。】 【这段时间，“她”的公司也在成长，虽然不及您发展迅速，但“她”稳扎稳打，仍是压您一头的综合性集团，其主要业务，是制造高端电子元件。】 完了。 根据几次梦境，藤原优大致了解“她”性格很倔，在某些方面很不服输。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应该是…… 【一年间，东京商业圈风平浪静，您和“她”公司都在平稳发展。】 【跨年夜，下起了小雪，烟花飞上天空炸裂、飘散，整个天空被照亮，不知多少情侣牵着手，望着这幅美景，互相诉说爱意。】 【您和“她”站在各自大厦顶峰，仰头俯瞰烟火，迸裂的花火，在你们两人瞳孔深处绽放。】 【年后第二天，两个东京巨头公司，同时中断了与对方的合作，不再有一丝产业来往。】 【这是你们两人的决意！】 第二十八章 争斗的一生 “唉，怎么到了这种地步。” 藤原优叹了口气，他想了想，没得出答案。 身为梦境当事人之一，他想不明白，有什么必须的理由，一定要对峙。 难道他骨子里也是不服输的劲儿？ 继续看下去。 【你们对峙了几个月，产生的风波，涉及到民生方方面面，国会不得不下场，劝阻你们两人停止争斗。】 【国会知道你们关系非比寻常，如果用暴力强力制止，议会百分之七十的税收可能都付之东流了，为此，他们找了两性专家，替你们调节感情，渴求两全其美的结果。】 【这让您和“她”都哭笑不得。】 【协商后，你们达成共识，争斗继续，但是不涉及到民生。】 【这场争斗一直持续了几十年，在外界看来，你们是永远不会合作的矛盾体，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你们，不会摈弃前嫌，像肮脏的岛国政客一样，为了利益，握手言和。】 【您心中有淡淡的遗憾，自从恋爱时最后一面，您就只能从电视台的采访，见到“她”现在的模样了。】 【“她”又何曾不是，但是“她”心中的骄傲，绝不允许与您轻易言和。】 【都说，情侣双方在一起，就是灵魂不断磨合的过程，最终看不出区别。和“她”相处那段时间，您被确实地影响了，灵魂中多了一丝傲气。】 【“她”的傲气源于不安全感，从小是天才的原因，“她”从未获得过关切，所有麻烦事、困难，在周围人眼中，只要是“她”，一定可以顺利完成。】 【轻微强迫症、完美主义、对身边事物保佑警惕心……等等，都是这个原因。】 【最初的您，弱小、平庸，却毫无歧视地给予身边人同等的关心。尤其是“她”，特殊关系的缘故，您对“她”的关心，远超其他人，这让爱意的种子早早埋在了荒芜的土地。】 【现在，您变得强大了！您变得万能了！您成为不逊于“她”的天才了！】 【“她”害怕了，在“天才”的恭维声中长大，“她”害怕您超越“她”，变成“她”不可企及的目标，由此心中的危机感，促使“她”与您争斗。】 【“她”在乞求您，希望您放下事业，回到“她”创造的温暖港湾，让“她”有可以依靠的地方，可以徜徉于爱的温泉，幸福生活一辈子。】 藤原优看到荧幕上适时显露了画面。 【一个穿公主裙的五六岁女孩，面无表情，独坐在富丽堂皇的宝座上，餐桌上是美味佳肴，周围丝竹环耳，一群没有面容的木偶，觥筹交错，结伴在她身边跳华丽的宫廷舞。】 【明明是高贵的宫殿，此时却像一个无人的孤堡，只有女孩一个人残留温热的呼吸。】 所以说，“她”父母到底是谁，真想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藤原优恶狠狠地想到。 他不相信人刚出生，就是“恶”； 也不相信，诞生的那一刻是“善”。 一张白纸，上面究竟点缀怎样的颜色，还需人去亲手涂鸦。 不然，白纸，就一直是白纸。 藤原优此刻明白了，梦境中，两人造就如今局面的原因，一大部分归咎于两人的性格。 她能猜到自己的想法。 他姑且是和“她”一样的情况。从小父母离异，未体会“爱”的滋味，于是，虽然嘴上拒绝，但一直靠行动关心周围人，希望他们给予自己同等的关心。 所以，“她”渴求爱，自己也在渴求爱。 梦境中，“她”挥挥手，让自己失去了一个职务。 现在是职务，那未来呢？ 是不是他付出的幸福，终会如落樱、浮萍一般，被风、海浪无情的抛弃，永远孤独地徘徊在一人的天空、大海？ 他不知道，所以害怕。 与“她”争斗，渴望站在“她”头上，永远掌握“安全”，未来一起幸福的生活一辈子，哪怕地位不平等。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让他有了信心争斗。 两个缺爱的“怪物”碰在一起，都想获得对方的所有，不争斗才怪！ 想到这里，藤原优感到很无奈。 没想到，争斗的梦境，有他一部分原因，“她”身上的因素也必不可少。 【您猜到了“她”的想法，您厌恶“她”逃避的方式，这代表“她”还没从天才的“阴影”里爬出来。】 【您又何尝不是呢？】 【回到“她”身边，代表彻底认输，输给了过去。】 【你们两人都不肯放弃，争斗一直持续了几十年。当初见证你们争斗的人，现在已经饱经风霜了，早景美夕头发银白，垂下了腰，任职了十几年外务省大臣。】 【早景美夕和你们关系很好，她是国会找的情感专家，一直负责调节你们的感情。】 【耄耋之年，高龄九十岁的你们，已经成功熬走岛国一代人，却仍相互争斗不休。】 【早景美夕九十二岁逝世，她是你们的朋友，葬礼那天，你们一起参拜了她的灵柩。】 【那天下了小雨，风很凉，如裹挟着刀片一般，剐蹭皱巴巴的皮肤。】 【你们都不年轻了，时光留下的伤痕，浸透你们身体的里里外外。】 【如果单从美貌来说，“她”无疑更优秀，毕竟“她”那头花白的发丝柔顺明亮，正如年轻时你们初见一样，而您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随机细节梦境！】 白光闪过藤原优双眼。 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副孤寂场景。 阴云覆盖，浓稠的黑夜里，鸦黑的灵柩摆放在屋子正中央，上面盖了一层白布，看起来有一股莫名的恐怖。 在前方，灵台上面，两盏微弱的烛火两着，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每当这时，烛火变成了风中残烛，随时可以熄灭。 “她死了……” 耳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声，藤原优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弓着身子，眼角、额头皱纹遍布，眼神暗淡无光，嘴唇毫无血色，像微弱的烛火，维持即将衰败的生命。 “没有谁是不死的……”藤原优沉默了一会儿说。 哗啦啦！ 外面下起小雨，空气中充满湿气，衣服仿佛都变得潮乎乎的了。 藤原优看向旁边的老妪。 不知是不是雨水的原因，她浑浊的双眸，逐渐变得模糊。 灵柩、阴雨、已走到尽头的生命，藤原优不禁鼻子一酸，热泪盈眶了。 第二十九章 追寻，永生！ 时间是刻刀，身躯上刻下不可修复的裂痕。 两人都老了，当初二十岁的欢乐时光，仿佛还历历在目，却与现在隔了一道无法跨过的巨大横沟。 曾经，太阳、蓝天、世界向两人敞开。 现在，死亡的阴影缠绕心头，两人最亲密的好友离开了。 之前的欢乐、争吵，都变成泡沫，在水中缓缓飘散。 “美夕她……不久前，还邀请我和你聚一聚。”老妪说。 “是嘛，很符合她的性格，美夕像大小姐一样，一举一动都落落大方，明知道我们关系不好，却总能在聚会上活跃气氛。”藤原优声线颤抖。 “这已经……超出那些肮脏的家伙交给她的任务了，为了我们，她承受了莫大的压力，而且不少议员……” “呵呵，且不说美夕在国会上的话语权，就凭我们两个，那群脏东西敢动她一下试试！”藤原优眯着的眼睛中露出一道冷光。 如藏在洞中毒蛇，等待猎物靠近，狠狠地咬一口，用剧烈毒素杀死猎物。 “粗鲁！”老妪骂道。 “面对欺软怕硬的家伙，强盗做法就是真理！”藤原优身躯佝偻，却仿佛顶天立地。 老妪怔怔地看着他。 从何时起，他变成了这副模样，曾经沉默、稚嫩的身影，似乎从他身体里彻底散去了。 “不要只骂我，你呢？我猜啊，你可能会大张旗鼓，利用民众舆论，狠狠给那些家伙一巴掌，毕竟，这种事，近些年你做的不少。” 藤原优温柔地注视她，他眼角的皱纹，此时显得非常慈祥。 老妪面无表情说： “他们自找的，我无数次警告，全部充耳不闻，真当我好脾气？！” “瞧你这话说的，我没记错的话，美夕退位后，现在的外务省大臣，好像是你的人。” “呵呵，是你先把自己的人，换成财务大臣的，我才紧随其后。” “……我突然感觉，那些家伙有点可怜，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下，却还蒙在鼓中。”虽然是这样说，藤原优眼睛里没有一丝“抱歉”的神色。 “……我已经老了。”老妪突然转移话题。 前方漆黑灵柩散发丝丝寒气。 “她先走了，我应该是下一个，我有这种感觉。”老妪此刻的腰肢，再没以前有力。 “……” “……” 藤原优沉默不语，轻轻侧过头，望向见不到一丝光的天空。 “会死的，谁都会死的，这是规律……” “真可怜、真可悲……” 老妪说话间，地上多了几颗浑浊的珍珠，没有一丝光。 藤原优脑袋一阵抽痛，忍不住闭上双目，再睁开时，已经回到了黝黑、温度恒定的电影院。 屁股底下的冷板凳，提醒他这是现实。 眼前的荧幕，依然在变换画面。 【早景美夕逝去，你们两位的好友，去了永远安宁的世界。】 【您颓废了整整一个星期，躺在床上见不到一丝光的屋子里，思考在最后时光，您还能做什么？您应该做什么？】 【八天后，您蓬头垢面，走出房间。看到您安然无恙，所有担心您的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您走进公司，第一时间召集所有董事开会，会议的主题：进军医学产业，研究细胞的衰老区与再生！】 【您的企图昭然若揭，世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您的决定：长生！】 【您想长生，试图违背自然规律！】 【当董事们认为您在开玩笑时，您公司的一系列行动，都在证明，您的话，是真的！】 【公司经过几十年发展，已经从单产业，发展为综合性质极强的集团。】 【其中包括医疗产业，您消息放出的一刹那，集团上下闻风而动，资金全部汇集医疗产业，大肆收编医学学者。】 【盛行时，东京高等学府医学部所有毕业生，都被您高薪收编入集团。】 【岛国上下，吹起了一场医学热！】 长生？ 疯了吗？！ 藤原优早已回过神，注视荧幕上的画面，感觉有些荒诞。 违背自然规律的事，竟然也敢做？ 不怕遭天谴吗！ 还是说，年老力衰，梦境里他已经疯癫了！ 在他的疑惑中，梦境依然稳步就绪的推进。 【“她”很疑惑，但是为了不被落下，也将重心偏向了医学产业，只是没您疯狂，留了一丝后路。】 【一年过去，因为您不负责任的举动，公司股票一路下跌，损失将近上千亿円。】 【世人都唉声叹气，认为岛国最强盛的集团，被一任“昏君”拖累。】 【面对世人疑惑，“她”不敢放松警惕，继续坚持发展医疗产业，“她”认为，您这样始终保持清醒的人，不会做出昏庸举动。】 【集团财报一天天下滑，董事一个挨一个离开，医疗产业却越来越昌盛。】 【两年过去，一道惊天霹雳，轰烂了世界医学界！】 【「大脑皮层上有关部位所形成的暂时神经联系永固技术」横空出世！简单来说，就是过目不忘，人类的大脑，获得了可以进化的渺茫机会！】 【这项技术，被您单人授权发表。】 【技术已经稳定，百分之九十七成功率，剩下的百分之三，除了会有短时间记忆减退，再没其他副作用。】 【集团股票如冲天的喷泉，直线上升，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欢呼，您所达到的医学成就，已经超越了任何一个国家，只被您的集团所属。】 【无数国家觊觎，试图引发战争，将您的技术抢掠，实现大脑进化！】 【东方古国保下了您。不知名原因，您与她关系非常好！】 【诺贝奖被您所取，您被誉为医学界天才，所有医学生憧憬的对象。】 无光的电影院里，藤原优张大嘴，瞪着眼睛，用力地揪了一下脸上的皮肤。 没有痛觉，现在的他不是肉体。 成……功了？ 过目不忘！被自己……研究出来了！ 不对不对，这是梦境，只含有一丝未来痕迹，并不是百分百的未来。 藤原优深呼吸，心中想着编好的理由，安抚砰砰砰即将跳出胸膛的心跳。 继续看下去，直觉告诉他，自己的目的，可能不止于此！ 【您没去取属于您的荣誉，而是窝在实验室，日复一日研究人类大脑！】 【外界传言，您企图通过大脑、精神永生，实现人类永生！这正是当初您定下细胞衰老与再生计划的进一步扩展！】 【只是，“永生”的概念，究竟何时在您的脑内出现？这个谜团始终缠绕着世人！】 第三十章 优，我累了 【又过了一年，“她”病了。起因是在家做饭，哪怕腰缠万贯，“她”依然记得与您的约定：和您一起，学会做饭！】 【做饭时，时间刻刀将“她”双腿变得无力，仰倒在地，脑袋受到撞击，陷入昏迷。】 【贴身女助理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赶到厨房，对“她”进行抢救，并拨打了急救电话。】 【因为救助及时，“她”伤势不重，很快就恢复了。但是，时间留下的痕迹，却没办法修复，留下了永恒创伤。】 【“她”记忆力大不如前。】 【您得知这件事后，第一时间赶到“她”的私人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冲进鼻腔，白色墙壁晃了眼睛，您不禁有些头晕。】 【您的双胞胎女助理扶住了您，问您需不需要叫私人医生，着急看望“她”的您，哪顾得上这些，一把推开两位助理，颤颤巍巍朝病房走去。】 【“她”的病房面向太阳，自从早景美夕离去后，”她“就开始害怕黑暗，享受阳光的照晒，已经成为”她”最喜欢的事。】 【打开门，扑面而来薰衣草香。“她”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口鼻戴着氧气罩。】 【窗外透过叶缝间隙的阳光洒下，在“她”脸上缀上斑驳光点，仿佛是临终……。您猛地晃晃头，抛去那荒诞、无厘头的猜想。】 【您慢慢走近“她”，这时您才发现，“她”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棕褐色色老年斑，非常难看。】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您在心中发出疑问。您慢慢靠近病床，明明只是普通走动，却仿佛迈过奈何桥般，心情激荡不已。】 【时间久到记不清了，距离上一次距离这么近，是哪段时间？】 【忘记了，所以不想了。】 【您的手慢慢触摸“她”粗糙的面庞。因为年轻时皮肤滑嫩，所以“她”从未抹过一次化妆品，每日清水洗脸，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您回忆起年轻时与“她”同居的日常，那是留存在心中，最不能遗失的记忆。每当科研遇到难题、心情烦躁时，您都会将这段记忆拾起，徜徉在过去的洪流中，冲刷心灵。】 看到这里，藤原优心情烦躁的挠挠头发。 结局已经猜到了，“她”百岁高龄，到了人类能达到的寿命极限。 所以，悲剧。 不想看，但这是梦境，应该……不会…… 【似乎感受到您强烈的情绪，“她”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 【第一句话，震慑住了您，让您手脚发凉，四肢震颤，大脑一片空白。】 【“她”说，「你……是谁？」】 【时间刻刀将“她”脑内关于您的全部记忆抹除了。】 【上天的玩笑！命运的玩笑！】 【这时，门外吵吵嚷嚷，闯进来了一群人。她们西装革履，面色急迫，看到床上躺着的“她”之后，面色刷白，其中一个震惊的后坐到地上。】 【您认出了她们，这都是“她”集团里的董事，一个个都手握大权，此刻却像离开家长的孩子般，眼神无助，喘着粗气。】 【她们凑上来，询问“她”的意见，集团因为“她”病倒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那些有小心思的董事，已经开始布局夺权了。】 【“她”茫然地望着四周，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她”抓住了您胳膊，睁开眼睛，第一时间见到您，无疑对您的信任更多。】 【“她”眼中闪烁的神色，彻底和您记忆中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对上。您沉默不语，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双眸注视“她”纯真无瑕的双眼。】 【没过几天，您的集团成功吞并“她”一生心血，两个最大医药集团合并，您成为了世界医疗巨头，跺一跺脚，就能引发世界动荡，影响千万生命】 【岛国国会邀请您参加下任首相选举，您闭门不见客，将他们晾在门外整整一天。】 【您思考了一整夜，注视坐在轮椅上的“她”，最终做出了决定。】 【您这几年所做的一切，包括研究人类大脑，都是因为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对死亡的恐惧。】 【您是“她”的骑士，驱逐前方所有危险！】 【取巧的精神永生技术可以研究出来，但是“她”撑不到那一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失去了意义！】 【残酷的事实并未击垮您。不久，您会见了东方古国驻岛国外交官，将集团一部分股份交予，让她成为集团第二大董事，并全权负责集团事务，话语权仅次于您。】 【您在世界上消失了，在世人找不到的地方，与“她”享受之前错过的一切。】 【滑雪、爬山、旷野……等等，您和“她”浏览了世界每一处景色，站在世界山峰之巅，又小心翼翼在世界最低谷行走。】 【这才是晚年的天伦之乐！】 【但是，时间的死神，还是将锋利的镰刀架在“她”的脖颈上。】 【“她”病倒了。】 【叮——！】 【随机掉落，细节梦境片段！】 不同于直接进入梦境，藤原优大脑一疼，似乎有东西被强硬塞了进去。 那是一段记忆。 记忆是第一视角。 老妪双眸无光，默默注视着被风卷起的枯黄银杏叶。 藤原优蹲在老妪身边，与老妪一起欣赏落叶坠入土壤，被一群黑黝黝的蚂蚁抗走的景象。 “优，我好累。”老妪说。 “……累就休息，我送你回宿舍。”藤原优笑着说，只是眼眶红了。 “不，我说的不是……身体疲惫的累……而是……精神……好累，累到想现在就睡下。” 老妪一字一顿说完，猛地呼吸几声，杂音从口中呼出。 藤原优攥紧老妪的手： “求求你了，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可是……累。” “撑一下，就一下，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怎么会呢，一定还会再见的’，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是这样对优说的呀。”老妪声音慢慢变小，“所以，让我睡一会儿，一定还会再见的，好吗？” “……” “优，我其实记起来了哦。” “！” 藤原优猛地抬头，那一刻，他看到了与记忆中重合的灵动双眸。 那是最瑰丽的宝石，仅仅看到，就会心生怜惜，忍不住跪倒在地，捂脸抹泪。 “病床上第二天，我就什么都记起来了。抱歉，我骗了你，优。” “……没关系。” “你知道吗，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真的后怕摔坏脑袋彻底忘记你，就像在学府时，我不小心被球砸到头，躺在医务室病床上，心中的想法一样。” “……” “我累了，优，让我，休息……” 第三十一章 期待明天 老妪垂下眼睛，浑浊的瞳孔变得扩散，一直坚挺有力的肩膀，现在变得和秋日枯树并无区别。 老妪静静坐在轮椅上，风吹动那满头银发，苍老的肌肤再无光泽。 秋日的阳光洒下，落在老妪紧握的双手，那双手紧紧攥着，似乎想抓住已经逝去的幸福。 藤原优垂下头静默，突然看到一只黝黑的蚂蚁，加入了搬动枯叶的队伍，它们摆成“口”字形，举着巨大的枯叶，一步一步朝漆黑的洞穴爬去。 【叮——！】 【梦境结束，玩家未猜出“她”的身份，游戏失败！】 【叮——！】 【介于玩家在此梦境的优秀表现，包括但不限于突破医学壁垒、经济制霸一国、和东方古国交好、医学威慑超过三个以上国家……等等，故颁发特殊奖励！】 【基础医学（大师）】 【玩家即将返回现实，祝您下次游玩愉快！】 ………… 藤原优从床上坐起，猛地大喘气，满头大汗。 经历几次梦境，虽然不良作用少了许多，但每次离开，总是有股“我经历了这样的人生，只是又重活一遍”的迷失感。 他双腿颤抖，走下床，慢慢挪到书桌前坐下。 将窗户开到最大，清凉的夜风吹进来，给温热的大脑降温。 这次梦境没有出现文学，所以之前想到的梦境世界线收束理论是错的。 梦境的未来还是在他手中，不是既定命运。 不过，这次发展医学，竟然研究出「大脑皮层上有关部位所形成的暂时神经联系永固技术」，与他的记忆提升异曲同工。 这种技术，放在现代，是根本不敢想像的。 可惜，梦境里的东西不能取出来，不然他就可以少奋斗几十年了。 “她”的线索又多了一些。“她“在梦境中亲口说，上学时不小心被球砸到头。 伤不严重，但也是一个线索。 听语气，“她“那时似乎已经认识了自己，并且相处了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下周就有体育课多留心一下，虽然是现在受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并不妨碍他观察。 一点点梳理脑袋里的重要线索，缺少重要关联因素，依然没猜出“她”身份的怀疑对象。 藤原优慢慢想着，趴桌子上。 大脑抑制不住的疲惫，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慢慢合上眼睛了。 “咚咚咚！欸？没关门？优……我进来了哦~” 吱呀——！ 卧室门轻轻打开，星野礼奈悄悄探进头来。 她面颊红润，发丝潮湿，身上披了一件白色浴袍，双脚没穿鞋子，湿哒哒地踩在地上，十颗珍珠似的圆润脚趾，可爱地扭动着。 她像春天森林里的精灵，清澈、纯洁。 星野礼奈刚把身体洗得干干净净，就来找藤原优了。 “优，你看到我的拖鞋了嘛？”星野礼奈轻声问。 没得到回应，她又把脑袋钻进来一些，看到趴桌子熟睡的藤原优。 “睡着了？” 星野礼奈下意识降低嗓音，轻轻推开门，两脚一下一下地与地板亲密接触，走进卧室。 这就是男生房间吗？ 好干净啊，完全没有网上说的，衣服胡乱散在床上，饮料瓶子乱扔，遍地是穿了好几个星期不洗的脏袜子，以及床边皱巴巴、裹着液体的抽纸。 可恶，脚底好凉！我的拖鞋到底哪去了！ 没人关注，星野礼奈彻底释放本性。 嘟着嘴，洁白的皓齿埋在红润的双唇里，一张一合，小声嘟囔着什么。 小拳头握紧，对前面趴在桌上的背影狠狠挥舞，仿佛隔着空气，就能将他锤成肉酱一样。 都是因为调查他，不然自己怎么会粗心，忘记拖鞋扔在哪！ 隔着空气拳打脚踢，星野礼奈这副样子，就像小猫在对照顾不周的主人发脾气，可爱极了。 “不过……听说男生房间里，都藏了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我在他心里还是不谙世事的模样，是不是可以把他的小秘密找出来，然后装作无辜的样子，然后让他出囧一顿！” 星野礼奈越说越兴奋，到最后眼睛放光，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狠狠挥了一下拳头。 她察觉到声音太大，赶忙捂住嘴，看向书桌前的身影，发现并没有反应后松了口气。 幸亏没吵醒他，不然自己的计划就泡汤了。 黑夜很寂静，似乎一切都被压倒在这夜幕潮汐当中。 窗外虫鸣、风吹树叶沙沙声、月光投下来洒在窗帘上映出的黑影。 星野礼奈看着他弯下的背影，不知为何，心情激动，胸膛砰砰砰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耳膜，震得脑袋一阵眩晕。 心中诞生一股冲动，冲上去，从背后搂住他，紧紧搂住一辈子！ 星野礼奈猛地晃晃脑袋，将这样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真是的，怎么会想这些事？ 难道自己青春期到了，开始想男人了？ 星野礼奈身材娇小，只有国中生规模，她一度怀疑自己青春期来没来。 自己现在想男人，是不是意味着发育期到来，以后还有成长空间？ 星野礼奈内心激动起来。 不对！ 她面色一肃。 现在的任务，是找出他的小秘密，在自己面前出囧！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立刻行动！ 首先！先搜查男生床下！ 那里阴暗潮湿，不易被察觉，完事之后，随手一丢，就能隐藏证据——来自网上某网友自爆。 星野礼奈翻出“男生的小秘密藏在哪？”问题下的答案。 看到这个答案，她眼前一亮，仿佛松鼠发现落在地上的松子，迫不及待地一字一字看起来。 “这个人是谁，竟然和我想的一样……想到就做，床、床、床在哪呢？” 星野礼奈眼睛扫视房间，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卧室这么干净、简约。 房间有一个单人床、书架、衣柜，没其他东西了。 除了能住人，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尤其是地板上没有垃圾，擦得和镜子一样干净，这让有轻微强迫症的星野礼奈很是舒服。 真干净啊，连我的小棕熊内衣都能看见呢。 ……等等！ 星野礼奈朝地板看去，只见她白色浴袍下的风光一览无余，两件小熊内衣，紧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勒出几道轻微的印痕。 她脸瞬间胀红，两手压住浴袍，遮住地板映出的曼妙风光。 “嗯——” 一道闷哼声，从前面传来。 星野礼奈听到后，猛地产生一股去洗手间的感觉。 她急忙抬起头，看到藤原优趴着书桌，悄悄换了一个姿势。 脸正对着她！！！ “优、优，醒了吗？”星野礼奈试探似轻声呼喊。 藤原优没有反应，依旧是宁静的睡颜。 星野礼奈松了口气，单手捂紧浴袍，小脚啪嗒啪嗒地跑出去卧室。 门轻轻关上。 没过多久，门又悄悄打开。 星野礼奈啪嗒啪嗒地走进来，关上房间窗户，找了一个棉毯，披在藤原优弯下的背脊上。 “强迫症发作了，不是怕你着凉！” 星野礼奈像催眠自己一般，喃喃自语着关上灯，走出卧室。 门关上，是期待明天的黑夜。 第三十二章 早上那一通电话 九月十六日，周六，藤原优被噪音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便是刺入双眸的明媚阳光，以及一个硕大的鸟喙。 鸟喙？ 瞳孔聚焦，看清楚敲玻璃的是一只白鸽，那双鸟眼俯视着他，喙一下一下啄玻璃。 一人一鸟就这么对视。 终于，白鸽衔住窗边一只绿色毛虫，扑扇翅膀飞走了。 藤原优从椅子上坐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 脖颈疼、腰疼、腿疼，以后不能随便坐着睡觉了，对身体损伤太大。 嗡嗡嗡——！ 一道震动声，回荡在寂静的屋子里。 藤原优掏出自己的手机，黑屏、没响。 声音从哪来的？ 他视线在房间里寻找。 终于，床上一个粉色手机，吸引了他的目光。 走过去，拿起手机，来电显示「爸爸」。 谁的手机？ 藤原优心中疑惑，撇了眼书桌上的棉毯，一瞬间就明悟了。 这条毛毯，是上个星期礼奈来之后买的。 礼奈昨天来找自己了，看到自己睡着，怕着凉，给自己披上了一张棉毯。 真是好妹妹！ 一大早，因为妹妹关心，藤原优心情变得异常愉悦。 他走出卧室，走到旁边房间门前，轻轻敲响。 “礼奈，你的……” 藤原优话没说完，门突然打开，猝不及防下，按了一下手机屏幕。 “礼奈，现在生活怎么样？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没谈过恋爱，可别陷在他身上啊！” 手机中传呼一道浑厚男声，应该是星野礼奈父亲。 嗖的一下！ 没反应过来，掌心的手机突然被抢走了。 砰——！ 门被大力关上。 藤原优最后看到的，是一张红润到滴血的面庞，他现在回想起来，不禁面颊有些发热，呼出的气体变得灼热。 出现身体特征的原因，不仅是星野礼奈娇羞的面庞，还有她凌乱的睡衣，暴露出的大片白皙肌肤，两瓣娇嫩的嘴唇。 藤原优弯着腰，小跑着去厨房。 打开窗户，晨间清新的空气，一股脑涌进他的肺泡，只感觉身心舒畅。 体内的燥火缓缓平息，那幅画面，却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这是妹妹！‘ 藤原优在心中对自己低吼。 之后，他洗了一把脸，晨风扑在脸上凉飕飕的感觉，彻底降下内心躁动。 口干舌燥，只能用凉白开缓解。 “礼奈是妹妹，不能胡思乱想，从现在开始，忘记刚才的事！” 藤原优深吸了口气，转身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开始做饭。 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忘记欲望——不知从哪里看到的科学研究。 ………… 另一边，星野礼奈单手捂住手机话筒，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动静。 扑通、扑通、扑通——！ 好卡！心脏跳得慢点！以前没跳过这么快啊！ 星野礼奈面红耳赤，只感觉浑身滚烫，深呼吸几下后，猛烈的心跳声才逐渐缓解。 心跳声终于不那么响了，难道我真的迈入青春期了不成？ 她不禁再次对内心发出疑问。 哗啦哗啦——！ 突然，门外传来哗啦哗啦流水声，她竖起耳朵，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门上。 不久，流水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声音更大。 随后是热油下锅兹拉声，伴有翻炒的肉香，从门缝下钻进来。 好好闻！味道是……拉丝虾？ 曾经，从未早上做过这道菜，难道……他发现自己的毛毯了，误以为自己关心他，所以做好吃的犒劳自己？ 嘁——！ 强迫症而已，才不是关心，他自作多情了！ 星野礼奈在心中腹诽着，却有一股暖流，从心脏缓缓流出来，充斥四肢，流向大脑。 她感觉眼前有些发晕，滚烫的气体从口鼻呼出，嘴里分泌出甜水。 这是饿了！一定是饿了！ 星野礼奈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像催眠般，不断说服自己，从心底承认这个说法。 这时，昨晚那副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枕着双臂，窗外倾洒进来的温柔月光，为他面庞披上一层白色面纱。 五官俊秀，微微发白的嘴唇，似乎在做噩梦，而轻轻颤抖的睫毛。 这一切，都在星野礼奈脑海不断徘徊。 为什么要想起来啊！快忘记！！！ “喂喂，礼奈，现在爸爸可以说话了吗？” 手机听筒传来一道关心的男声。 星野礼奈因为想起藤原优面庞，羞愤到不能自已、独自生闷气，想忘也忘不掉，这种感觉非常难受、憋屈。 而这个时候，正好有人像拳击手用来训练的沙袋一样，撞到她面前。 星野礼奈红着脸，对着话筒大声喊道： “都怪爸爸你，为什么大早上突然打来电话！结果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爸爸没说什么……” 听筒传来的声音依然充满威严，但此刻听起来，似乎有些中气不足。 “‘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没谈过恋爱，可别陷在他身上啊’，这难道不是爸爸的原话？！” “是这样没错……但……我只是有些担心礼奈……” “不需要担心！我才不会喜欢他！我的梦想是经济制霸全世界，完成梦想之前，我绝对不会喜欢任何人！绝对！” 星野礼奈像是为自己辩解一般低声吼。 说罢，或许是没控制好力道，伤到了咽喉，她轻轻咳嗽了几声。 听完她的“决意”，听筒内许久没声音传来，只有一闪一闪的屏幕，证明对方还没挂断电话。 大概一分钟分钟后。 “抱歉……爸爸，刚才我太激动了……”缓过情绪的星野礼奈歉意地说道。 “……哈哈哈——！” 听筒里突然传出一道豪迈的笑声。 “没事！礼奈，不用道歉！对于父亲来说，第一次听女儿发脾气，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啊！” “嗯……”星野礼奈沉吟了一会儿，脸红道，“我不喜欢他，爸爸。” “是是是，我的小宝贝，怎么可能喜欢这个野小子！她要找的，可是绝世天才，医学和文学方面的双双杰出者！” “……” “你妈妈，因为当时医疗条件不发达，所以才无法医治，最终离开……她生前最喜欢看书，你才会选择东京高等学府文学部。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想法。” “……” “只是，爸爸求求你，要求稍微放低一些，不然我真的没外孙、外孙女抱了。” “爸爸，你在说什么啊！！！” 星野礼奈脸颊滚烫，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烧开的水壶，马上要咕噜咕噜冒蒸汽了。 孩子什么的太早……能达到自己要求的“他”，说不定还没出生呢！ 所以，太早啦！！！ 第三十三章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有时间，带他回家一趟。” “欸？为什么？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爸爸见他做什么？” 星野礼奈或许没注意到，她提及到藤原优的时候，语气下意识变得急促、加重。 手机话筒传来一阵轻笑，笑声中似乎有别的意味。 “没事，我就想见见那小家伙，能和礼奈和平相处一星期的异性，我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嘛，搞得我是混世魔王似的！” “是啊，就是混世魔王。无论什么事，都要立刻、第一时间做，而且还用这个要求，命令身边的人，女仆们被你折腾不轻。” “嘁——”星野礼奈撇撇嘴，“我只是搞不懂，能第一时间完成的事，为什么要一拖再拖。” “人是有惰性的啊。” “我就没有！” 话筒里“呃”了一声，随后传来无奈的声音： “是是是，礼奈最厉害了，什么时候……” 突然，门外传来藤原优的呼喊声，但是听不太清楚。 星野礼奈说了一句“爸爸先挂了”，然后不过对方说了什么，直接挂断电话，收起手机。 她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声音。 “礼奈，饭熟了。” 饭熟了？ 拉丝虾球？ 好耶！ 星野礼奈猛地拉开门，踏出只穿了一半拖鞋的脚丫子，双眼似要放光，对厨房喊道： “来啦！优！” ………… “好吃吗？” “嗯！非常好吃！” 星野礼奈夹起一个个炸至金黄的虾球，放进嘴里，油汁在口腔爆开，仿佛有一只只小蚂蚁，在舌尖、牙齿上啃咬，酥酥麻麻的，吃完还想再吃一个。 她发现，这次虾球味道，比上次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简直就是天和地的区别！ “优，今天的虾球，好好吃！”星野礼奈满心欢喜地注视他，这是她仅有几次流露出真情实感，“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好吃就好，”藤原优笑道，“上次做完之后，我暗地里练习了几次，好在这道菜做起来不难，才有了现在的味道。” “不信！”星野礼奈垂下眼眸，小声说，“我自己在家也经常做虾球，为什么没有优做的好吃？上次虾球难吃，肯定是优故意的！” 这是星野礼奈真实想法。 如果真的可以一个星期内，把吃一口就想跑到洗手间呕吐的饭菜，做成挑逗味蕾的味道，那这个人绝对是料理天才，可以绑回去，每天给自己做好吃的料理！ “我骗你做什么，真的只是练习了几次。” “那优说说，是怎样练习的？” “做好，然后全部吃掉，记住品尝出的味道，下次继续改进。” “‘全部’？”星野礼奈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词汇。 “全部吃掉，才能品尝出各个虾球味道的差别，有的火候太大、有的面没和匀称、还有盐放多了，齁得慌。” 藤原优咽了口口水，喉头上下滚动，面色隐隐有些发黑，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经历。 “除了给礼奈做的第一次虾球，我第二次做出虾球，全部吃掉后，去了三趟洗手间，我那时才知道，虾球被我做得有多难吃。” “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星野礼奈听完后，盯着筷子夹着的金色虾球，喃喃道。 “什么？”她声音太小，藤原优没听清。 “我说，优没必要为了我，吃那些难闻的食物。我都已经在优家住下了，却还享受优的贴心照顾，对优来说，太不公平了。” 这是星野礼奈真心话。 父亲对她好，是关系、血缘上的必须； 女仆们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大小姐，服务她，并且服务好，可以获取高额报酬； 周围人恭维她，看重她未来价值，提前交好人脉，给未来某条后路。 这一切，在星野礼奈心中，罗列的清清楚楚。 唯独藤原优，自己没有给予他任何东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恭维、胜利声中长大的星野礼奈，第一次感觉到人性这么难以察觉。 那些不索取任何事物的付出，对于“天才”星野礼奈来说，是一种难以理解的事物。 “优，为了我，苦苦练习料理，值得吗？” 星野礼奈用本音问出这个问题，而不是伪装的稚嫩声音，因为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是一道无法散去的疑惑。 藤原优听到疑问后愣了一下，然后单手撑着下巴颏，盯着问出疑问的少女。 那眼神，就像扫描仪一样，仿佛透过衣服，观察她每一寸肌肤。 星野礼奈身上漫了一层潮红。 他为什么盯着自己！赤果果的，就像要扒光自己一样，好可怕！ 早知道就遏制住好奇心，不问了！ “因为想看礼奈笑的模样，所以不自觉就认真做了，值不值得不重要。”藤原优说。 “唔！” 星野礼奈眼前一阵眩晕，心中溢出一股难言的甜蜜，嘴里的虾球，瞬间索然无味了。 他……绝对是在胡说！ “只是想看女孩子笑吗，优……也可以给别的女……” “不，我喜欢看礼奈笑，不喜欢别的女生。”藤原优说完后，意识到话有些不妥，摆摆手道，“只是礼奈笑起来好看，没别的意思！” “我、我知道了……” 星野礼奈脸快扎进碗里了，面颊烫得能煎熟鸡蛋。 他说这话难道不害臊吗？厚脸皮！真该埋进土里，披上一层泥面罩！ 少女突然不语，垂下头，筷子夹住虾球，一个挨一个塞入两瓣粉嫩的嘴唇，皓齿若隐若现。 在窗外鸟喳喳叫声中，房间充满静谧气息。 藤原优看愣了，突然发现少女脖颈漫上了红潮，回想起刚才的话，她说的似乎有点暖昧。 但是，如果现在提出来，或许会让气氛更尴尬。 他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意识到话不妥，还说些意义不明的话，嘴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沉默中，吃完早餐。 星野礼奈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里。 “优今天有什么计划吗？”她缓了缓心情，小声问。 藤原优视线从垃圾桶里收回。 “上午有点事，出门半天，下午在家复习。这个星期缺勤好几天了，赶紧查漏补缺，免得学业被拉下。”他说。 “嗯……” 星野礼奈张了张口，最终没说话，只发出一道鼻音。 她垂下眼眸，表情犹豫，似乎想说些话。 很好！很好！ 他看自己了，不枉自己一番伪装！ 假的差点装成真的了！ “礼奈有事吗？”藤原优忍不住关切地问。 “没、没事……”星野礼奈眼睛失去了光。 藤原优突然产生一股负罪感，继续说： “有事就说，我不介意。就算是拜托我一些事，只要在能力范围内，也会尽力完成。” “真、真的？”她扬起奈良鹿般水灵灵的眸子。 “真的！”藤原优想也不想，直接答应。 “那……优，上午可以陪我去书店吗？” “书店？” “嗯，我想买本书，书名叫《她的影子下》。前段时间，听到优和早景同学谈这本书、老师也在推荐，所以很好奇，想买回来看看。” 第三十四章 梦境中，未曾说出的话 藤原优答应星野礼奈了。 其实，上午需要去出版社一趟，现任编辑中岛，有事情找他。 好像是读者见面会的事。 不想参加。 他想暂时隐瞒身份，平静地完成学业，不想惹人眼球。 “优，我换好衣服啦！” 星野礼奈蹦跳着，从卧室里跑出来。 她穿一件白色连衣裙，裙摆整体白色，点缀着白色碎花，看起来青春靓丽。 长发披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如果只看身高和胸部规模，真的看不出这是一个成年大学生。 “只是买本书而已，怎么这么兴奋？”藤原优问道。 “因为是第一次在东京出门啊！”星野礼奈挎着有兔耳朵装饰的粉包。 她调整包的位置，让兔耳朵正好落在腰部，一丝不差。 “之前没出过门？”藤原优在玄关换好鞋，披上一件黑色风衣，“而且，现在已经九月中旬了，今天有风，礼奈穿这么一点，不怕冷吗？” “到东京一直没怎么逛过，至于衣服……没事哒！这是加绒的裙子哦~”说着，星野礼奈手揪住衣领，似乎要外翻裙子，让他看料子。 “好了，不用让我看了。” 藤原优看到一道白皙小沟，突然反应过来，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外翻裙子领口。 这是妹妹啊！刚才脑袋一热的感觉，简直罪大恶极！ 他在脑海中批判自己，然后对她说： “礼奈，以后不要在异性面前，随便掀开衣服，记好！” “为什么？优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藤原优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可以”。 “哦。” 星野礼奈微微低下头，看起来有些沮丧，实则内心已经上蹿下跳了！ 他出囧的样子真好玩！ 哈哈哈，好纯情啊！他难道不看电影吗？电影里露部位的情节多了去了，看到自己刚掀开一点衣领，竟然就会脸红！ 星野礼奈低下头的原因不是沮丧，而是如果不低下头，她上扬的嘴角就要暴露了。 “咳咳咳！“藤原优捂嘴，故作镇静咳嗽几声，”礼奈，我们出门，再磨蹭下去，就要中午了。” “嗯！” 星野礼奈似乎平复了情绪，抬起头展露甜蜜的笑颜。 两人走到一楼。 一楼餐馆，不少面色蜡黄、黑眼圈浓重的社畜，半阖着眼睛，头一点一点地困乏着吃拉面。 春川音雨坐在前台，笔耕不辍，在数学试卷上奋笔疾书，准备明年高考。 她听到下楼脚步声，侧过头，看向两人。 “你们这是……”她注意到两人打扮过的外出装。 “出门。”他说。 “买书。”星野礼奈说。 两人一起说出口，大有一股“真默契”的感觉。 春川音雨呆住了，低头看了眼桌上四五张试卷，按照她的速度，可能要做到晚上，气得小白牙都要咬碎了。 她也想出去玩！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嫉妒情绪，情绪点+5】 很好，攒够一次细节梦境的情绪点了！ 藤原优没想到外出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新的梦境，他已经有想法了，今天先休息一天，明晚睡前尝试。 “一路顺风！”春川音雨咬着牙祝福。 “嗯，我们会的！”星野礼奈黑溜溜的眼睛骨碌一转，抓住藤原优暖呼呼的大手，“快走啦！今天书店有活动，不能迟到，优答应我了！” “欸欸欸，别拉我，慢点！” 藤原优被拽到餐馆外。 春川音雨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们仿佛是天生一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她小拳头攥紧了。 阳光、蓝天、白云，一股脑冲入眼帘，稍凉的秋风扑到身上，身心舒畅。 星野礼奈跑到餐馆外，立刻松开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刚才，我拉优出来的时候，春川妹妹的表情真有意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礼奈刚才在故意气她？” “嗯……”星野礼奈侧开身体，手移到小腹前，手指扭捏地纠缠着，怯生生地瞄了他一眼，“对不起啦，我就是玩闹心起，突然想逗逗春川妹妹，晚上带礼物回来向她道歉。” 星野礼奈知道，只要做出这幅模样，他就一定会原谅自己，不会责怪。 刚才的事，确实出于本心。每想到他和春川音雨已经生活了六年，心中就有股情绪作祟，不气一气这个奶牛，不解气。 现在，心情舒畅啦！ “……下次不许了。” 藤原优想说些教训的话，但是见到她歉意神情、完美解释，训斥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每当这时，他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两人朝前面的十字路口走去。 「春川餐馆」开在新宿一个人流量不错的街道。 很多上班族上下班都会路过这里，学生倒是比较少，平时生意不错。 以春川家财力，租不下任何一块地皮。 能在这里开料理店，多亏上一辈老人，趁着东京还没发展起来，率先落户这里。 有时，选择比努力重要。 春川大叔都决定了，以后谁买这个店都不卖，只留给未来女婿。 哪怕岛国首相想买，也要滚蛋！ “优，绿灯了。” 星野礼奈的声音打断了藤原优的胡思乱想。 “哦，好，我们走。” 他走在前面，少女紧跟身后。 岛国的十字路口，和人挤人的公交车，并无区别，摩肩接踵，烟味、酒味冲入鼻尖。 两人随人流穿行。 星野礼奈看着替她破开人流的背影，一束晨光洒下来，他肩膀披了层金色薄纱。 就像梦中那个可靠的身影。 她有一个没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每晚，熟睡之后，她都会在梦中变成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强大、做事果断，是她憧憬的目标。 不过，在梦中除了能看清她，其他人都面容模糊，看不清面貌。 还有一个男人。他在文学和医学造诣极高，关心她、爱她，愿意付出一生的爱，让她面颊滚烫，心脏砰砰砰跳。 完美恋人！ 但是，昨晚的梦境…… 星野礼奈撅着嘴，心中有些憋闷。 她喜欢他，他喜欢她，为什么不能袒露心声，相爱在一起呢？为什么要弄到遗憾落幕呢？ 而且，她坐着轮椅，享受最后的暖阳，明明很想让他说一句话，却等到逝去，也没说出口。 那句话…… “怎么还站在原地！” 前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星野礼奈抬起头。 他侧着身，晨光将他半张面容衬得模糊，身影却依旧高大。 “别愣在那了，快走，我们一起！” 星野礼奈愣住了。 有股感情从心脏钻出，迅速流满全身，四肢微麻，视线模糊。 她低下头，攥紧拳头，声音微颤，隐隐带着点哭腔： “来了，我来了，和你一起。” ………… “礼奈，你眼睛怎么红了？” “进沙子……” “真的？” “真的！！！” 第三十五章 和她第一次外出 “哇，好大的书店，这里面的书……唔，不认识。” 两人走进新宿一家书屋，里面整整齐齐有三排书架，靠门的位置，摆放着几个瓷碗和穿和服的女娃娃。 为了符合伪装的不谙世事人设，星野礼奈抽出一本《小王子》翻开，书名是英文，然后故意将书倒过来，看向藤原优。 “这是小王子。”藤原优接过书，哗啦哗啦地翻动书页，准确地停在最后几页，“看这里，我最喜欢这句话，「不要用眼睛，本质的东西，用心才能看得清」。” “……” “抱歉，一看到书，我就忍不住想讨论，忘记礼奈还没看过了。”藤原优歉意地说道。 “没事。”星野礼奈摇摇头，从他手中把书接过来，然后搂在怀里，“优可以讲讲吗，这本书的故事，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藤原优一愣，有股暖流从心中流淌过。 在学府，因为人际关系不好，没几个人主动和他说话，自然也没地方讨论书的内容。 现在，刚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妹妹，突然表现出来“知己”的一面，这可真是……令人开心啊。 “回家再讲，或者说我更推荐礼奈自己看先看一遍。” “为什么？” “书，自己看一遍后，会诞生出独属于自己的感悟，与别人交流，则是思想上的对撞，如果礼奈一开始就接受我的观点，第一个过程的快乐，就体会不到了。” “嗯……听优的！”星野礼奈面色只挣扎了一小会儿，便下定决心了。 “礼奈是好孩子。”藤原优露出欣慰的微笑。 “欸，前面好多人！我们去看看！”星野礼奈指向第三、四书架之间的空地。 藤原优看过去。 “确实人不少，应该是促销活动，一般来说，到了周末，书店为了……” “哎呀，是什么，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啦，优就别长篇大论了！” 罕见的，星野礼奈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即抓住藤原优的手，拽着他就往人堆聚集的方向走。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他，发现他脸色没有明显的不耐烦后，心中松了口气。 这是控制藤原优第二步！ 在十字路口时，他面庞模糊，身影高大而耀眼。 那一刻，星野礼奈心中滋生出一个想法：让藤原优属于自己。 这个想法无厘头，诞生的莫名其妙，可能和连续的梦境有关。 但这不重要。 星野礼奈是想到就做，一刻也不耽误的雷厉风行性格，想法诞生的瞬间，她就开始布局、谋划了。 计划分别是： 第一步，让藤原优熟悉自己的存在； 第二步，让藤原优不抗拒自己的意见； 第三步，让藤原优完全服从自己。 完美！ 星野礼奈沾沾自喜，觉得计划天衣无缝。 两人走到人堆聚集的地方，里面围绕的人，终于显露出真面目。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神情认真，握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手边还有一摞整整齐齐的精装书。 她在纸上写好一个名字后，拿起一本精装书，递给桌前迫不及待的女生。 “给，这是‘人间’老师亲笔签名的《她的阴影下》，谢谢您的支持。”中年女人笑道。 “我、我想对‘人间’老师说一些话，您……可以帮我传达吗？”女生戴着镜片极厚的眼镜，脸上长着雀斑，小心翼翼地看向中年女人。 “当然可以，请说。我会传达给‘人间’老师。”中年女人眼神温柔，丝毫不因为女生的要求生气。 “班上有个男生学习成绩年级第一，参加过甲子园，非常优秀。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对我告白了，说很喜欢我坐在夕阳下，专心致志看书的模样，想和我交往。 “我只是班里一个小透明，根本配不上他，我的朋友也很喜欢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想知道‘人间‘老师会会怎么做？” 女生讲述完，原本垂下的视线，更低了。 身后传来一阵阵讨论声，不乏有贬低的声音，仿佛一座座山岳，将女生肩头压弯。 “回家认真想一想告白时的场景，然后安心睡一觉，早上醒来后再做决定，究竟是交往还是做普通朋友。” 身后的人群中传出一道温柔的男声。那道声音继续说： “《她的阴影下》中，男主角同样有一个优秀的女友，究其一生被挡在阴影下面，你认为，男主角幸福吗？” “幸福！”女生想也不想地说。 “为什么？” “男主、女主一直在相爱，男主追赶爱人而努力的背影坚毅、耀眼，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女主的。” “男主后悔过吗？” “没有！”女生厚重眼镜下的双眸坚定，“他直到死，也没曾后悔和她在一起的决定，并且将晚年心理疾病产生的原因归咎于他自己，所以，他绝对没后悔！” “所以，不论你选择交往还是放弃，都要坚持自己的决定，不论结局如何都不要后悔，就像青山七惠作品《我们的家》里面的一句话，「旅行的意义，就是往上爬，然后眺望」，体会走过来的路。” 女生回过头。 身后人群不知何时让开了一条路，那里有一个被金色晨光披拂的男生。 “你的问题我问过，‘人间’老师亲口说，‘男主角躺在榻榻米上，合上眼睛眺望过去时，嘴角是上扬的’。 女生注视那道身影，眼神发愣。 …………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户丸书屋」走出。 星野礼奈迫不及待地小跑过去。 “优，那位编辑留下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编辑小姐认为我的话很对，所以赠了我一本书。”藤原优笑道，将手上一本精装书递给星野礼奈。 “只是这样吗……”星野礼奈看着他褶皱的领口，疑惑道，“可是，优的衣服，刚来书屋的时候，好像没乱掉。” “书屋有点热，我散了散气。” 藤原优及时找一个借口，解开领口的白色纽扣，消瘦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 星野礼奈视线被那肌肤吸引，回过神来时，嘴里已经分泌了不少唾液。 她心中羞恼，将口水狠狠咽下去。 大庭广众之下，他一点也不注意个人形象，真是可恶。 星野礼奈走到藤原优身前，踮起脚尖，纤细的手指替他系上纽扣，遮住涩气的锁骨。 嗯！强迫症舒服了！ 第三十六章 不会吧第一次外出就遇到意外 “之后去哪？”藤原优整理了一下衣领。 其实不冷，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但是得到星野礼奈的系扣服务，心情变得和无云的天空一般澄澈、清明。 而且，空气中还残留着香味。 “礼奈。”藤原优看少女。 “嗯？优，怎么了？”星野礼奈疑惑地看向他。 “昨晚，你是不是洗澡了？” “什、什么笨问题啊，女生都是一天一洗澡，不然会变臭的！”星野礼奈羞红脸。 他怎么突然问到洗澡的问题了？ 难道……他的卧室就在洗澡间旁边，平时自己洗澡，都能听到隔壁挪动桌椅的声音。 也就是说，自己喜欢边冲澡边唱小星星的习惯，也被他发现了？ 这家伙…… 星野礼奈白皙的俏脸，红得和猴屁股别无二致。 藤原优看着莫名其妙脸红的妹妹，以为她猜到自己想说的话，不仅老脸一红。 “那什么……礼奈……是不是用错沐浴露了，味道好像和我一样。”他搔搔脸颊，不好意思地说。 “欸——？” 星野礼奈眨眨眼睛，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啊，松口气。 等等……他好像说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很奇怪吗？ 抬起胳膊肘，鼻尖在臂弯处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蒲公英味。 然后他…… 星野礼奈身体僵在原地，随后像一只野猫爬墙般，猛地窜到藤原优身边，嗅他的腰部、胳膊、小腹，一模一样的味道涌入鼻腔。 她感觉眼前眩晕。 沐浴露用错了……？和他是一个味道……？ 这、这、这！ 星野礼奈并不愤怒，而是感觉害羞，每次想到两人味道一样，就像生活在一起，不对，他们好像已经一起生活了，啊啊啊！更害羞啦！ 少女像是电脑宕机般，直立在原地不动，肌肤漫上一层红潮。 “礼奈……”藤原优试探着呼喊。 少女突然“唔！”了一声，双手捂脸，在原地蹲下来了。 那样子，就像在幼儿园，不小心尿裤子了，被老师当众换衣服一样。 藤原优束手无策。 他没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引发了妹妹这么大反应，现在该怎么办？ 旁边路过一对母女，女孩好奇地看向蹲在地上的大姐姐，和双手无处安放的大哥哥，于是抬起头，问身材微微发福的女人： “妈妈，那边的哥哥姐姐，在做什么啊？” 女人看了藤原优和星野礼奈一眼，然后迅速扭过头，抱起五六岁的女儿，遮住她的眼睛，压低声音说： “嘘！玲子乖，别说话，哥哥姐姐在生孩子呢！” “欸？！”女孩兴致更大了，肉嘟嘟的小手想扒开“眼罩”。 “不要看、不要看，不然八公大人会来咬你的！” “妈妈胡说！八公大人是条温柔的狗狗，守护英三郎……” 母女两人声音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藤原优身体有些发烫，被纯真无暇的小孩子观摩，属实有点不好意思。 希望不会教坏她，不然自己罪行就大了。 “被小孩子看到了……” 耳边传来星野礼奈声音，藤原优侧过头，惊奇的发现，妹妹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 她双眸湿润，发丝被胡乱捋到耳后，颇有一股我刚睡醒，谁打扰我我跟谁急的气势。 藤原优很识趣，朝身边挪了一个身位。 “优，我不小心用了忧的沐浴露，”星野礼奈深呼一口气，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 藤原优哑然失笑，自己这个妹妹，还是那么有趣。 “……不需要这么郑重，一瓶沐浴露而已，又不是我们两个共用洗澡水，没事的。” “……” 空气一片寂静。 藤原优把天聊死了，此刻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沉默了将近五分钟。 他觉得不能一直耗在这里，之后没有行程，那就回餐馆里好好复习。 “我们回去？”他问。 “嗯……”星野礼奈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藤原优在前，星野礼奈在后，向着最近的公交车站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没搭上几句话。 藤原优偶尔引起话题，比如今早的饭菜怎么样、伯父打电话说了什么、上周课程的难易程度如何……等等。 星野礼奈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复着。 其中，在说道星野父亲电话内容时，她编了一个谎言，没说星野父亲想邀他到家里做客这件事。 不是不愿意让他去家里，而是心中有道声音呢喃，现在不是时候，未来会有邀他到家里那一天，但不是现在。 坐上蛋黄似的公交车，抓住拉环，身体一晃一晃地朝新宿靠近。 「户丸书屋」在涩谷，两个地方离得不远，没一会儿就下站了。 藤原优挤人潮下车，星野礼奈紧贴着他后背，跟着一起下车。 “这里有人摔倒了！！！” 两人刚下车，还没走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喊声。 藤原优想也没想，猛地回过头。 他们身后五步的距离，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倒在地上。 她面色蜡黄，紧闭眼睛，双手捂着肚子，蜷缩在地，肩膀轻轻颤抖。 她额头满是冷汗，牙齿咯吱咯吱响，似乎承担了极大痛苦。 “优，她……”星野礼奈张口。 “救人！” 藤原优跑过去，蹲下身子，抓起少女身旁的东西塞进口袋，然后架起少女双腿和上半身，将她整个身体抱在怀里。 “哦，好！” 星野礼奈反应极快，用极其利索的对话，让一对夫妻把辆计程车让了出来。 紧急情况下，她也顾不得伪装了。 司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到藤原优抱着一个面色难看的少女，顿时意识到事情的紧急性，等三人上车后，立马踩下油门，朝着道路中央急速驶去。 “去哪？”司机问。 “最近的医院，快！”藤原优对着驾驶座喊道，手从兜里抽出来。 “没问题，这就是医院方向！” 司机说罢，车内便没人说话了。 藤原优将少女放在座位上，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掀开少女眼皮，照她的眼睛。 黝黑的瞳孔顿时缩小到针尖般大小。 “瞳孔对光反射正常，潜意识昏迷。”藤原优一边说着，一边想替少女解开上衣。 幸亏刚刚获得了【医学基础（大师）】，不然遇到这种情况，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刚碰到少女上衣衣领，藤原优手突然僵在空中，他看向星野礼奈。 “礼奈，我不太方便，你给她解开上衣，让她呼吸顺畅一些！” “好！” 星野礼奈见他又是手电筒照眼睛，又是有模有样诊断的样子，一时间也没怀疑他说的话，替少女解开纽扣了。 “嗯呢……！” 少女突然蹙眉，牙缝挤出一声痛呼。 旁边一直观察的藤原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等等！ 怎么是这个位置！！！ 第三十七章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依然平静的日常 星野礼奈见他摸着少女小腹，一直没挪动位置，而且面色非常难看。 她很聪明，意识到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女，可能不是腹痛那么简单。 “问题很严重？” 星野礼奈内心相信藤原优，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相信。 他摇摇头。 “没事，只是普通腹痛，不严重。” “真的吗？优脸色好难看。”星野礼奈不太相信。 “因为送她去医院，耽误了学习时间，尤其是想到，我都不认识她，总感觉亏了。”藤原优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呼，这就好，”星野礼奈松口气，“不过，只要做了好事，心情就会开心，这算不算收获？” “嗯……”藤原优手抵着下巴，“应该算收获，所以，如果这样想的话，我相得到了学习外的东西，不算全亏。” “噗嗤！” 一道憋不住的笑声，从驾驶座方向传来。 “你们继续说，不要管我，我只是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所以笑了出来。” “……” “……” 司机笑过之后，车内气氛缓和了许多，但昏迷的少女依然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三人心头，没人继续说话。 沉默中，计程车驶到医院。 车刚刚停下，少女左右摇摇头，似乎醒了。 藤原优晃了晃她的肩膀，小声说： “醒了吗？” “醒……了。”少女眼皮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语气虚弱。 “听好我说的，”藤原优说，“你刚才昏迷了，我把你送到了医院。路上你母亲打了电话，她说马上赶到。稍后下车，有医务人员给你检查身体，不要害怕，知道吗？” “嗯……” 少女轻轻点头，仿佛耗尽了全部力气，疲惫地闭上眼睛。 藤原优又叫住了她： “等等，先别闭眼。” “嗯？” “你眼角有一根头发，可能很不舒服，我替你拿掉。” “……谢谢。” 少女眼中，他的面庞迅速靠近，然后又快速离开。 他的眼神清澈、有力，少女心中滋生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车门打开，医务人员早已就绪，托起少女放在医用推车上，迅速推向门诊楼。 藤原优和星野礼奈一直跟到急救室门前，里面禁止家属进入。 两人刚停下脚步，一个挎着黑包的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琴、琴美，她……”女人喘粗气，说话断断续续，连不成一句话。 “在急救室里，您就是清吉同学的母亲？”藤原优问。 “欸？我是，你怎么认识……” “阿姨你好，我叫藤原优，是清吉同学的同学，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就是了。”藤原优伸出手。 “你、你好，我是星野礼奈，是他……”按照礼仪，星野礼奈也要做自我介绍，但是说道和他的关系，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是我妹妹。”藤原优替她说。 “哦哦，这样啊，谢谢你们兄妹俩把琴美送到医院了，这是……”女人用她那戴着翡翠戒指的手，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纸币。 “钱就不用了，都是同学，没必要给钱。因为我看到了她掉在地上的学生证，所以我才会救她。”藤原优推辞道。 “不行！如果不是你们，琴美这孩子就……是不是不够？我这里还有，来来来，快收下！” 女人又从包里掏出厚度相同的一沓纸币。 藤原优没有犹豫，一把拿过两把纸币，揣进兜里，动作顺滑，丝毫不拖泥带水。 善意熏心，差点忘记自己经济拮据了。 白给的钱，鬼才不要！ “既然是您的心意，我就不再推辞了。”他笑道。 星野礼奈在旁边看着，心中琢磨，他原来好财吗？以前怎么没发现。 藤原优收下钱，和中年女人聊了两句，两人没有话题，便陷入了沉默。 他想离开了。 星野礼奈看藤原优的表情，敏锐地察觉到他“离开”这个情绪。 她想了想，看向女人， “阿姨，清吉同学什么病，身体还好吗？”她问。 “胃疼……”女人沉默了一下，说，“她从小就有这个老毛病，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医院，医院对她来说，可能比家里还熟悉。” “一直没好吗？” “好了，但又复发，断断续续的，医生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多养养身体。”女人抬起头，看到急救室的灯熄灭，脸色一喜，“你们想见琴美吗？那孩子很开朗，知道你们救了她，肯定非常感激，而且还是同学……” “不、不了，”星野礼奈摆摆手，“我们下午要去图书馆，上周没学会的知识点，要再温习一下，对，优？” “对！”藤原优顺利接上话茬，“阿姨，我们就不打扰了，替我们嘱托清吉同学好好养身体。” 清吉母亲再次对两人表达感谢。 藤原优带着星野礼奈离开医院。 直到迈出门诊大楼，藤原优依旧在想少女的病情症状： 上腹部疼痛、黄疸、眼白微黄、体重很轻、身体打寒战…… “优，公交车来了，为什么愣在原地不走？” “哦，好，我来了。” 藤原优回过神，看向前方朝自己摆手的星野礼奈，走过去乘公交车。 下午，两人没去图书馆，那只是搪塞女人、用来离开的借口。 他们回到「春川餐馆」。 一点左右，在春川大叔那里当了一会儿服务员，下午在二楼出租屋复习。 虽然有【寻找女友游戏】，但是藤原优不想放弃「努力」这个品质。 依靠「努力」支撑，他才走到现在，这是他最根本的底牌，最强的“金手指”。 就像一个厨师熟知世界上所有菜谱，如果不成千上百次练习颠勺，绝对不可能做出美味的炒菜。 藤原优感觉现在自己像“厨师”，烹饪名为“知识”的料理。 ………… “叮当叮当——！” 晚上七点的闹钟，打断他的学习状态，到休息时间了。 窗外清凉的夜风挤进卧室，吹散倦怠，藤原优感觉身心畅快。 学习真好啊！ 那些不懂思考乐趣的人，简直是一群傻瓜！ “优，吃饭了。”星野礼奈声音从卧室门外传来。 自从那天说过之后，连续几天，都是星野礼奈准备晚餐。 明明是暂时借住的妹妹，现在却像他租的管饭婆一样，每天准备一日三餐。 妹妹还坚决不让自己给工资。 藤原优深知一个道理：，才是最贵的！ 现在不需要支付代价，以后指不定要怎么讨还，付出什么东西呢。 所以，他很不适应欠别人东西。 “优，快出来哦，不然菜就凉啦！” 门外，传来妹妹依然活泼的声音。 “代价……代价，礼奈这么善良，肯定不会提过分的要求。”藤原优被妹妹声音，扰得思绪有些混乱，“算了，妹妹要什么，自己给就是了，瞎纠结什么！” 说罢，藤原优拉开门，走出卧室。 今天的晚餐，充满妹妹的味道。 第三十八章 恍若太阳的少女 次日，也就是周日，是个阳光明媚天气。 藤原优起床洗完澡后，准备洗一下衣服。 整理好脏衣服，其中包括昨天的衣物，加起来总共五六件。 男生衣服一般不像女生那么多，一套穿、一套洗，还有一套留着紧急备用就够了。 “咔嚓——！” 抖搂衣服，地上突然传来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是一张卡片，藤原优弯腰拾起来。 「姓名：清吉琴美」 「系部：文学部」 「电话：……」 「……」 「『东京高等学府专用章』」 这是一张学生证。正面有一个歪头露出甜甜微笑的少女证件照，照片下边，写了少女的姓名、班级、座位号、家庭住址等信息。 学生证？怎么会在这里？ 藤原优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抱起那个昏迷少女的时候，看到学生证从她兜里掉出来，自己拾起揣进兜里，后来好像忘记还给少女了。 好在有联系方式。 藤原优把衣服塞进洗衣机，按下定时开关。 他一边拿出手机，拨打学生证上的电话，一边走向客厅，坐着沙发，双肘压大腿膝盖。 “嘟嘟嘟——” 忙音的时间很长，长到星野礼奈睡醒从房间里走出来、迷迷糊糊打盹睡第二觉，都没打通。 “咣当咣当——！” 阳台，洗衣机突然不知原因地停下来，发出刺耳的噪音。 洗衣机用的时间长了，经常出毛病。 “礼奈，帮我打一下这个电话。”藤原优将手机递给头上长出呆毛的星野礼奈。 “唔……这是……” 星野礼奈睡眼惺忪，勉强撑开眼皮，看向手机屏幕。 一个她不认识的号码。 “昨天倒在地上少女的手机号，打电话知道他在哪个病房，她学生证落我这了，我们还回去。” “哦。” 星野没问藤原优，为什么有少女的学生证，或者说，刚睡醒脑子不灵光，没想到问。 她头一点一点的，听手机忙音就像在听催眠曲。 藤原优看她这副样子，担心她能不能问出少女哪个病房。 但是，现在修理洗衣机更紧急。 有次洗衣机故障，二楼直接变成瀑布，他不想重蹈覆辙。 修理了半个小时，洗衣机重新恢复运作，藤原优满手黑色油渍，走向洗手间。 路过客厅，看到星野礼奈侧躺着沙发又睡着了。她双眼紧闭，嘴唇滚圆吸吐空气，两只胳膊死死搂住一件黑色外套，似乎把它当成了陪睡布偶。 “睡得真香。” 藤原优甩着湿哒哒的手，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绕到沙发前，刚想从星野礼奈手里拿出手机，突然看到她手旁有一张纸片。 藤原优拿起纸片。 「肚子疼的同学。住院楼，二楼，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藤原优重新将目光投向星野礼奈。 虽然平时很孩子气，但特殊时候，意外的能干嘛。 呼呼——！ 星野礼奈翻了个身，掀起一阵阵风声。 她将消瘦的后背、纤细的腰肢，还有挺翘的浑圆正对藤原优。 其实，除了有点瘦，每一块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尤其是那浑圆……呸！ 我真肮脏！大早上，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藤原优无声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随后，身体转向阳台方向，望着无云蓝天、似的白云。 体内燥火渐渐平息下来，藤原优长呼一口气，总算能直起腰了。 他把窗户关紧，拉上窗帘，客厅瞬间变得昏暗，他又找来一个棉毯，盖在星野礼奈瘦小的身体上。 “嗯唔……” 星野礼奈又翻了个身，仰躺在沙发上，一张小小的纸条，从她兜里露出来。 自从【智力】提升，藤原优五感灵敏了许多，微笑的动静，根本逃不过他的感知。 比如现在，兜里露出纸条上写的{轻小说文库}，清清楚楚被他看到了。 礼奈看轻小说？ 那和文库有什么关系？ 藤原优心中疑惑，下意识想起梦境中的“她”，两个身影贴合在一起。 他猛地摇摇头。 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排除过吗，礼奈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脑海里还会浮现这个猜想！ 是刚起床，脑袋还没清醒？ 一定是这样！ 藤原优走进洗手间，凉水洗了把脸，冰凉渗入皮肤，大脑瞬间清醒许多。 不能再耽搁了！ 他走到玄关，披上外套，准备去纸条上写的地址。 换鞋时，不可避免发出一些响声，与之相伴的，客厅传来衣服摩擦的沙沙声。 “优，去哪？” 星野礼奈站在玄关正对的位置揉眼睛，衣服半敞着，棉毯挂在肩上，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还清吉琴美的学生证，回来路上顺便买几本教材。”藤原优说。 “我也要去！”星野礼奈紧搂着怀里的黑色衣服。 “这……我一个人完全可以……” “昨天送清吉同学去医院，我也参与了，今天去探望，我理应跟着一起！”星野礼奈似乎很紧张，手攥紧黑色衣服，揪出一圈圈褶皱。 “……礼奈可以一起去。”藤原优说，“但是，先把你搂着的衣服松开，那是我刚买的，没穿多久，别弄坏了。” 说实话，看到一共就穿了两次的衣服，遭受这种待遇，藤原优蛮心疼的。 ………… 到了医院，藤原优和星野礼奈直奔住院楼走去。 穿过来来往往的病人，他们身上都有一股郁气，是被疾病缠身，内心苦闷的外在表现。 他很不喜欢医院，兴许是死过一次，医院总让他有股镰刀夹在脖颈的危机感。 非常不舒服。 到了住院楼，询问前台护士，两人直接走上二楼。 走廊尽头，有一个半开着门的病房，里面隐隐传出百灵鸟似的少女歌声。 阳光洒下，歌声似乎有了形状，变成一个个音符，与空气中闪闪发光的灰尘交相辉映。 “嘿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今天的琴美也要活力满满！！！” 歌声结束，少女元气满满，在房间里给自己打气。 藤原优和星野礼奈相视一笑。 这笑容完全出于本能，福至心灵，流露出的感情。 两人一路走来，见到的都是愁容满面的病人，他们或拄着拐杖、或面容痛苦说不出话、或躺在推车上连睁开眼睛都不能。 而在这里，听到欢快、春日鸟儿般歌声，恍若漫漫黑夜见到一束阳光，使人心朝神往。 藤原优推开门，走进去。 星野礼奈紧随其后。 门缓缓打开，就像推开维多利亚秘密花园一样，即将见到守护花的仙子。 可惜，病房里没有花仙子。 只有一位穿病服的少女，面对太阳做健身操，正好做到某个动作，微屈双腿，后压上半身，头倒着看向两人。 “欸？” 第三十九章 两颗逐渐靠近的心脏 还好少女很快反应过来，腰部一扭，整个身体很灵敏，瞬间恢复直立状态。 似乎是阳光照晒的缘故，她脸蛋微红，口中轻轻喘着粗气。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空气中投下一道道光柱。 少女站在那里，微微笑着，就像电影里男女主第一次见面，命中注定般。 “你好呀！「救命恩人」！” 少女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接过两人手上拎着的水果、花。 “咦——，苹果、香蕉、水蜜桃，哇！还有我最喜欢的樱桃！还有这个，白色郁金香？花语是开朗，嗯呐，很符合我的性格嘛！” 少女小心翼翼地将礼物放在床头柜，然后转过身，九十度角对两人鞠了一躬。 “初次见面，我叫清吉琴美，喜欢看书和写东西，非常感谢两人将我送到医院，那股内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挤压的疼痛，每多一秒，我都痛得想直接去死，我这个人，最怕疼啊、血啊，还有锋利的刀啊，这些东西了。” 清吉琴美说完，见两人不说话，她“啊嘞”一声，歪了歪头，注视藤原优黝黑的眼睛。 “「救命恩人」为什么不说话？” ………… 藤原优和星野礼奈走出医院，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 “优，清吉同学真的下周就回学校报到吗？”星野礼奈看向他。 “据她说的话，应该是的。”藤原优像被医院氛围感染似的，语气中隐约有些郁结。 “优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到以后听课的时候，身边多一个「收音机」，影响听课效率，心情有点不爽罢了。” “噗嗤！「收音机」？清吉同学听到优的称呼，会生气地跳起来的。”星野礼奈浅浅笑着。 “我形容的应该没错，话多、什么都能聊、没在学校却知道一大堆八卦，这不就是「收音机」嘛。” 和星野礼奈聊了几句后，藤原优表情明显舒展了许多。 在他心中，只要听到妹妹声音，就像被一双大手抚慰心灵，心情舒适许多。 星野礼奈听到他的话，眉头微蹙，真的在仔细思索。 “优的形容……贴切……” “礼奈……” “嗯？” 她黑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地看向藤原优。 藤原优压下她头上的呆毛，感叹道： “礼奈还是太容易被别人影响思绪了，不管怎样解释，随意给人起外号，始终是不对的行为，礼奈应该立刻斥责我，而不是赞同我的观点。” “这样吗？”星野礼奈攥起小拳头，捶在身体两侧，肩膀轻轻颤抖，扬起一双小猫撒娇似的眼眸，狠狠瞪他，“优，不许对随便给人起外号！” “……”藤原优突然抬头仰天，感叹道，“还是算了，可能礼奈天生不适配老师那样的角色，刚才那副表情……” “唔，刚才表情怎么了？” “就像嗷嗷叫，叫逐渐一起玩耍的小猫咪。看得我想立刻抱住礼奈，在空中转两圈，然后礼奈笑，我转的更起劲，礼奈开怀大笑，我像小陀螺一样……” “噗嗤！”星野礼奈红了脸，笑了，“优说话真有意思，以前怎么没发现。”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袒露内心，在别人面前。” 藤原优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头看了眼星野礼奈。 正巧，她也刚刚抬头。 两人对上视线，一股甜滋滋的感觉，在两人心中荡漾。 他们同时撇开目光，各自看向地面被晒得晃眼的小石子。 沉默的氛围持续许久，直到公交车驶来，才有人说第一句话。 “礼奈，走。” “嗯。” 上了公交车，今天乘客非常多，他们只能挤在一个角落里。 这是靠窗的位置。 星野礼奈站在最里面，藤原优站在外面，替她挡住人群。 岛国电车和公交车，这两个交通工具咸猪手频发，所以他站在外面，保护怀里的妹妹。 很神奇，只是一个身份“哥哥”，就能让他下意识做这些事。 星野礼奈低着头，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向上瞟。 藤原优衣领微微敞开，露出肌肤分明的锁骨，白皙的肤色晃了她的眼睛。 她感觉心中酸酸的，两只手下意识想放在胸前，不是害怕藤原优，而是既期望、又羞涩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不对！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星野礼奈眼眸恢复清明，摇摇头，两手捂着发烫的脸蛋，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 “咯噔——！” 公交车一阵摇晃，似乎轧到了石子。 星野礼奈手没握住拉环，车摇晃她的身体也跟着晃，惯性之下，直接栽到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耳边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恍若打鼓，一下一下敲打星野礼奈大脑。 鼻尖嗅入一股好闻的味道，像蒲公英香，但味道更加锋利、富有侵蚀性。 “礼奈，没受伤？”藤原优有一个柔软的东西撞到前胸。 他低下头，看到了满脸通红的星野礼奈。 “没、没事……”她说出的话，变得跟身体的感觉一样，酥酥麻麻的了。 “坐公交车，不抓住扶手怎么行，还好我挡在你前面，不然礼奈倒在地上，这里人又那么多，发生踩踏就麻烦了。” “嗯……” “快抓住扶手啊。” “扶手太脏，我抓住优就够了。”星野礼奈不知道脑袋怎么想的，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抓住我？我们刚从医院走出来，我身上同样不干净，礼奈还是抓扶手。” “……” 星野礼奈没说话，但藤原优感受到，自己的衬衫，被两根纤细的手指抓住了。 他隐隐有些明悟。 妹妹这是害怕啊！ 车上人这么多，不乏身材壮硕、一脸横肉的乘客。 妹妹身体娇小，仿佛风一吹就倒，看到那些面色不善的人当然害怕了，而“哥哥”自然是她在车上仅能依靠的人。 顿时，藤原优肩膀上多了重担。 “……礼奈想抓衣服就抓，但有一点切记，有任何不舒服，及时告诉我。” “嗯。”星野礼奈轻轻应道。 公交车还在行驶，车依然在摇晃。 晃啊晃，两颗心逐渐靠近。 那双小手不止贪图掌心的衣服，而是更加贪婪的，将掌心覆在滚热的胸膛上。 慢慢上爬，压在心脏的位置，隔着肋骨、肌肉，仿佛亲手抚摸了那生命力旺盛的心脏。 星野礼奈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但现在非常安心。 藤原优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感觉前胸有些瘙痒，但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妹妹喜欢恶作剧的小毛病又犯了——早上星野礼奈逗了逗春川音雨。 这趟公交车，路程很长，到站时，才感觉时间太快。 第四十章 梦境，他只想过要平静的生活 回到家，两人各自回卧室换衣服，吃完晚饭，然后轮流洗澡。 藤原优先去，因为是男士。 洗完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他看到星野礼奈正呆呆的注视这边。 说来可能有些自大，藤原优总有股感觉，那就是妹妹在盯着自己。 这个想法来得莫名其妙，散的也快。 妹妹为什么要看自己呢？ 他又不是太阳，每天都发光发热，值得被所有人注视。 “礼奈，水已经热了，洗澡间温度应该不低，你去洗澡。”藤原优擦干头发，坐在沙发上，距离妹妹，隔着两个座位。 “嗯，优……不许偷看哦。”星野礼奈通红了脸，警告道。 “怎么会这么想呢。”藤原优哑然失笑，“礼奈又没什么地方值得我看。” 糟了！ 他说出这句话后，才意识到犯了多严重的错误。 星野礼奈听到后，向下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草原，连个丘陵都没有。 粉色拖鞋上的兔耳朵装饰轻轻颤抖，似乎在嘲笑她的平坦。 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藤原优看到，星野礼奈垂下头，哼了一声，头埋在白色浴巾里，闷声走向洗澡间。 空气中还回荡着她不甘的声音： “两坨累赘，有什么了不起的！” 洗澡间门被狠狠关上，严丝合缝，连挤出热气的缝隙都没有。 门不透明，洗澡间开着取暖灯，一道纤细、柔软的身影映在门上。 那道身影随着哗啦哗啦的水流声，舒展四肢，时而弯下腰、时而后仰，这时，小巧玲珑才会稍稍显露…… 这道身影，他感觉似曾相识。 停！ 不能再看了！ 藤原优深刻意识到，再看下去，内心的燥火就要被勾引起来了。 他不想成为变态。 于是，急匆匆去洗手间倒了杯凉白开。 走回卧室。 喝了水，又在窗边吹了一会儿夜风，将内心点起火星的燥火熄灭。 藤原优关上窗户，走到床边，仰躺在枕头上。 闭上眼，视线一片黑暗。 “细节梦境。” 【叮——！】 【即将开始细节梦境，消耗15情绪点！】 短暂眩晕后，藤原优睁开眼睛。 还是漆黑的电影院，前方巨大荧幕闪着七彩的光，似乎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梦境开始！】 【注意：细节梦境中，您将以最真实的感受，体会梦境里的一切，在不改变梦境未来的前提下，与梦境人物进行互动。】 藤原优看着荧幕上的字体，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梦境，他有了个新想法，那就是让“她”放弃创业，两人顺顺利利完成学业，找个普普通通的职务，过平淡的生活。 什么世界级大奖、世界五百强……统统滚一边去，他只想幸福活到生命尽头。 另一方面，因为事业，虽然两人的爱意极其浓厚，但相处的时间一大部分分给了工作，没有多少生活细节，展现在藤原优面前。 缺少了这些细节，“她”的身份自然很难猜测。 接下来的梦境，要仔细观察细节了，争取猜出“她”的身份。 猜测的机会有三次，他有了候选人，但需要靠更多线索，来进一步确认。 【毕业那天，您与醉酒的“她”，相拥陷入梦乡。】 等等！ 第一段文字出来的时候，藤原优就瞪大眼睛，震惊得即将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之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没有提及，但能猜到一二，以往梦境里，应该是胡乱盖上被子，凑合睡了一宿，而这次两人竟然抱在一起了。 然后再根据游戏「梦境中有未来的轨迹」这个规则，说明，这段时间他一定做了什么，改变了既定的梦境。 这个周末，和自己有接触的女生，都是可以怀疑的目标。 这样的话，后备人选可以剔除五个人了。 真刺激啊，猜测的人数，瞬间少了一半。 藤原优不禁呲牙，这次的梦境，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只急速奔跑的大象，迎面撞翻了自己。 继续看下去，看看梦境还会带来什么惊喜。 【因为没喝多少酒，您这次很早就醒了，“她”还在您身旁熟睡，金色晨光洒满屋子，“她”全身都披上一层金色薄纱，将肌肤衬得愈发白皙。】 【您小心翼翼的下床，拖鞋很凉，但您内心还是充斥着暖意。】 【您和“她”睡在一起了，这或许对常年流浪在街道的青年不算什么，但对您来说，这是与“她”关系的一大步跃进。】 【虽然你们两个没有做任何事，只是简单睡一觉。】 【您在心底吐槽，“她”实在是太厉害了，醉酒后还能把握距离，如果做了任何亲密程度超过拥抱的动作，一只小巧的脚丫，便会踩着您的小腹，阻止接下来的事。】 【您穿上拖鞋，趴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熟睡的少女。】 【蝶翼似的睫毛一颤一颤，嘴巴微微张开，做成“o”型，皓齿若隐若现，呼出濡湿气体，扑在您的脸上。】 【“她”时不时唧嘴，似乎在梦中品尝美味的食物，兴致起了，还会“嘿嘿”痴笑两声。】 【“她”这副可爱模样震惊了您，您不禁回想起学府生活的种种，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冲动，想立刻搂住少女，用力搂住，嘴里不停的说着“我爱你”。】 好家伙！ 他这么肉麻吗？！ 藤原优不禁怀疑，只是看了一眼女生睡颜，便会诞生这样的想法。 难不成，他本质其实是一个变态？ 不，绝对不是！ 藤原优对自己一直有清晰认识，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说明感情已经到达一定程度了，绝非普通生活几年那么简单。 【您想法诞生的瞬间，“她”活动了一下身子，悄悄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她”眼神慵懒，黑白分明的眸子，让您想到了黑曜石和蓝天上飘着的一朵朵白云，这简直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 【“她”缓缓坐起来，被子落下，露出大片绝美风光。“她”与您一样，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白皙的肌肤在晨光的照拂下，白得晃眼。】 【您悄悄打开酒店空调，暖房吹拂，防止“她”着凉。】 【空调开启的“叮”声，提醒了“她”注意现在的状态，“她”看到了床边只披了一件外套的您，看到了陌生的酒店房间，看到了自己熟悉无比的身体。】 【“她”沉默了，您也沉默了。】 【房间里充斥着旖旎又尴尬的气氛。】 第四十一章 关于袜子研究 【“你脱的？”】 【“不是……”】 【“我不信。”】 【“不信就不信，如果换一个人，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躺在床上，身边还有一个同样赤果的异性，估计也会是这种想法。”】 【“她”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拽起充斥两人味道的被子，遮住光滑、洁白的娇躯。】 【您很识趣地撇过头，装作没看见少女通红脖颈的样子，只是，您现在做这些，未免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随机细节梦境掉落！】 藤原优感觉大脑一阵眩晕，仿佛被强硬塞进什么东西，眼前出现陌生的记忆画面。 这是一个宽敞的双人房，一切都是充斥不明意味的粉红色。中间摆放着心形大床，少女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而潮红的脖颈，却没逃脱他的眼睛。 少女呆呆地坐在床上，突然身体一倒，连带着被子，一起倒在心形大床尾端尖部。 “喂，你打算怎么办，睡了我，可是要负责的。” “……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当成和布偶睡了一觉，或者抱着假人……” “我问你该怎么办？！”或许是他态度敷衍，少女的起床气被勾起来了，愤怒地吼道。 “……” 藤原优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 “昨晚，如果我真的想做些什么，第二天你醒来，见到的就不是我了。” “什么意思？” “我稍微有点出格动作，你的脚就踹住我的小腹。我如果铤而走险、一意孤行，第二天你就能见到我盖着麻布单子，毫无声息地躺在停尸房上，面色煞白，眼珠子怒瞪着，死不瞑目。” 少女脑袋埋在被子里，粉色“毛毛虫”在床上滚了两圈，还有“唔唔”的奇怪声音。 少女娇羞了。 “你害羞什么，出囧的应该是我，毕竟，你最喜欢对我恶作剧了。” “不要说啦！” “看，你又在撒娇了。” “唔——，我没有撒娇，这是女孩子正常生气的表现！” 一个软绵绵的、带着少女气息的枕头朝他飞过来。 藤原优没有出手阻拦，枕头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带起阵阵风声。 “你……不躲？” 为了扔枕头，少女一只胳膊探出被子外，红润的肌肤一览无余，稍稍起伏的平原也露出一大半。 少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身体赶紧缩进被子，发誓他在房间里，绝不再掀开被子一点。 ‘还挡着有什么用，起床的时候，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藤原优想法是这样，但肯定不能说出来。 他可不想再挨一记枕头。 “我惹你生气了，接受惩罚也是应该的。”他说。 他清晰看见，“毛毛虫”中间突起了一大块，然后调转了一个方向，“虫尾巴”对着他。 声音从“虫头”传来：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我身上也没衣服，怎么出去。”藤原优两掌心朝上，摆出一个无奈的姿势。 “那……你先穿衣服，然后……出去！”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消气，我要留在这里哄你，等你不生气了，我才能安心穿上衣服，出门等你换衣服。” “你——！” “毛毛虫”剧烈颤了一下，愠怒的声音从“虫头”传来： “你威胁我？！” “当然不是，这是我浓郁的歉意，你不原谅我，我就不出房间。” “呼呼呼——，我不生气了。”少女被气得喘粗气。 “可是，我睡了你……” “好啦！别说了，我刚才检查过了，你什么都没做，这行了！！！” 少女声音越来越大，藤原优怕招来服务员，到时又是一通解释，只要快速穿上衣服走到门外，将房间让给少女。 出门前，后方隐约传来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关上门后，藤原优站在走廊，深吸一口气。 秋风入肺，清凉感顿时传遍全身，清晨的燥火渐渐平息下去。 “您好，可以稍微让一下吗？” 耳边传来一道女声，藤原优看到工作人员打扫卫生。 “好，辛苦了。” “客人，您客气了。” 为了不打扰工作人员清扫卫生，藤原优走出酒店，正好想在附近逛一逛，买点早餐。 六点半，天已经亮了，上班族和学生在街道出没。 藤原优买了豆浆和包子。 回酒店路上，意外碰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到这里，已经是脑袋里插入的全部记忆了。 藤原优睁开眼，屁股下面还是冷板凳，前方依旧是巨大荧幕。 “‘她’喜欢恶作剧、有时会闹小脾气。” 藤原优总结刚才那段记忆的收获。 “很好，又排除一个人选，这段记忆作用不是一般的大啊，不过，回酒店路上，见到的人……怎么是她……” 【您获得了“她”的原谅，站在房间外，让“她”换衣服。虽然您很想观看，但碍于内心高尚的道德观，您没做出会声名狼藉的事。】 【站在门外等候的时间，您突然很想买早餐，于是出了酒店，找到最近的一家早餐店。】 【早餐店店员是一个漂亮女生，看起来也就高中生年纪。她见到您来买早餐，认出了您，原来她是春川音雨的同学，两年前见过一面。】 【您笑着和对方打招呼，她给您挑了最好喝的豆浆，最大、最香的肉包，并且免去了您的消费。】 【您带着热乎乎的早餐回酒店，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是穿便装的早景美夕。】 【昨晚，早景美夕也参加了毕业聚会，醉酒后您将搀扶着她送到酒店，嘱咐她晚上注意安全，听到反锁门声，您才放心地离开。】 【而今天早上，早景美夕醒酒、洗澡后，出门买了早餐，碰巧遇见了同路的您。】 【早景美夕穿了一身蓝色连衣裙，露出的露出的脚踝被黑色连裤袜包裹，虽然这种袜子稍微用力一撕，就会裂口，看起来也就薄薄一层，肉色的肌肤能看见，但是保暖效果不逊于任何秋裤。】 【您知道这些，都得益于某一天您询问“她”有关丝袜的问题，“她”亲自试穿了，并且都告诉了您穿衣感受。】 看萤幕的藤原优扯了扯嘴角，感觉有些丢人。 又出现了，梦境里，他奇怪的癖好。 除了研究丝袜外，早景美夕和他关系不错这点，也需要注意。 醉酒后，一个女生愿意把安全交给另一个男生，说没有好感他是不信的。 第四十二章 非要我主动…… 【在路上，和早景美夕闲聊几句后，你们两个回到各自酒店。】 【因为昨晚带两个女生回家，肯定不能绕太远，万一出点意外就麻烦了，所以您将早景美夕送到了隔壁酒店，和“她”住的房间隔街相望。】 【您笑着和早景美夕道别，她弯了下腰，抱以相同的微笑。】 【回到酒店，瓷砖地面擦得和玻璃一样，差点将您滑倒。您大吃一惊，惊叹这家店清洁人员的认真，如果下次出门，距离不远的话，还来捧场。】 【回到房间，“她”早就换好了衣服，架着腿，双手抱肩，看到您进门后，哼了一声，将头瞥向窗外。】 【您心脏猛地一跳，本能的感觉不妙，将早餐放在餐桌，然后走到“她”身边，轻声询问。】 【女生发脾气，尤其不好哄，而且还是“她”这种别扭的女生。但谁让您喜欢“她”呢。】 【在您的追问下，“她”终于将理由说了出来，原来是“她”穿好衣服，站在窗边，舒展腰肢时，看到了您与早景美夕互相道别。】 【昨晚刚刚大被同眠，今早就见到您与其他女生笑着走在一起，换作任何一个女生，都是无法接受的，也难怪“她”闹脾气。】 【知道闹脾气的原因，解决起来就非常容易了。】 【您对症下药，没一会儿就哄好了“她”。在哄女生这方面，您总能以最快的速度，透彻女生内心，并以此为基础，讨女生欢心，这或许是您隐藏的天赋。】 【之后，“她”对您说了想创业这件事，并且告诉您经济制霸世界的梦想，您想阻止，进行劝说。】 藤原优握紧冷板凳扶手，内心紧张。 他想选择平静生活的梦境，通过观察“她”生活细节，推测“她”是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劝阻“她”成功。 【您劝说成功，几年一起生活，你们的感情非常浓郁，这是“她”接受您劝说的重要基础。】 【平静的生活继续，您毕业后，通过东京高等学府毕业生的背景，入职某全世界着名企业，过早八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她”找了当地一个孤儿院任职。从小的单亲生活，让“她”对那些孤儿抱有非常强烈的同情心，虽然工资不高，但每天都很开心，不久便成为了孤儿院最受欢迎的老师。】 【你们幸福的生活着，每天都被幸福填满，每天都在幸福中迎接新的一天。】 【不久，你们捅破了那层纱，互相坦白内心。】 【爱意犹如埋在泥土里的嫩芽，生活就是微微细雨，雨滋润中，长出爱的参天大树。】 【周六休息，那天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画卷里，飘着几朵慵懒的白云。】 【您和“她”躺在阳台，杀死螨虫的紫外线拂过全身。这时，你们已经离开了「春川餐馆」，在市区租了一户公寓房，租金不贵——您已经晋升经理，基本实现财富自由。】 【随即细节梦境掉落！】 一段记忆塞入藤原优大脑，他感觉脑袋阵痛了一下，五彩斑斓的光在眼前闪过。 这是一个静谧的房间。 公寓布置简约，除了基本用品，和少女一些基本用品，就没其他东西了。 没有他的东西，因为他和少女的东西共用。 沙发、床、洗浴用品等等，两人身体健康，共用完全没问题。 双休日，两人双休日送到的摇椅到了。 两人一人一个，放在阳台上。 客厅用来装饰的四季青，放在阳台上营造氛围，然后两人就像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样，躺在摇椅上，晒着上午明媚的阳光。 藤原优躺在椅背上的软垫处，随着呼吸一摇一晃，不久便迷迷糊糊的合上眼了，意识处于半清醒、半沉睡的状态。 耳边传来一道轻柔女声： “呐~优，你最喜欢谁？” 这是少女经常问的问题，藤原优大多时候保持沉默，被吵的不耐烦了，才会说一句“还没有给予女生幸福的权利，等工作稳定了再说”。 但这次不一样。 藤原优意识模糊，听到少女发问，很自然地回答了，根本没经过思考。 “喜欢……你……” “‘你’是谁？” “和我……住在一起……最亲近的人……” “真的吗？喜欢我到什么程度呢？”少女笑眯眯地发问，就像一只偷鸡的贼狐狸。 “喜欢到……”藤原优说着，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清醒过来，“不对，你在套我话？！” 他瞬间从摇椅上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女。 少女得知他喜欢自己，顿时就硬气起来了，叉着腰，微微扬起下巴，虽然面部被遮掩，仍能察觉到她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 “就是套话，怎么了？优有意见？！” “……没有。”种族压制般，藤原优语气落了下风。 “没有就好。”少女双手合十，突然弯下腰，贴着他的脸，笑道，“其实我有一个秘密，除了我自己，连爸爸也没告诉。” “什么秘密？” “那当然是……”少女突然拔高音量，宣誓般，大声说，“喜欢优，这就是我的秘密！” “……” “优，愿意接受我的喜欢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孩童时，因为父母离异的过去，藤原优不敢轻易许诺承担别人的人生。 他认为，交往是结婚的前提，不为给予对方幸福而交往，那么和玩弄女生感情的渣男、混蛋并没有区别。 “确实，现在不是时候。” 少女垂下头，阳光洒下，她脸的侧面有些阴影。 阴影就像少女在哭一样。 藤原优心脏一阵抽搐，名为“爱”的情绪，不断侵占他的思想，直到脑海中充斥与少女所经历的过去。 他喉咙不禁干涩，想说些话，却憋在喉头说不出。 少女好像看透了他的思想，歪着头，发出一声轻笑： “确实哦，现在不是交往的时候，因为……” 少女拖了长音，缓缓走近，弯下腰，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额头。 “太晚了，明明毕业时就可以告白，但我们两个的性格竟然拖到了现在。” 少女嘴唇缓缓离开他的额头，直起身子，身体仿佛散发淡淡的荧光，娇嗔道： “优真是的，就不能主动一点，非要我来提出告白、交往，明知道我不擅长这些……” 第四十三章 碰巧出现的邻居 漆黑电影院内，藤原优捂住胸口。 那个位置，心脏打鼓似的猛烈跳动，砰砰砰的声音像是要震破耳膜。 脑海里只有阳光洒在少女身上的模样，以及额头那两瓣嘴唇柔软的触感，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不，这样不对！ 梦境感情影响到现实了！ 藤原优深呼吸，胸膛剧烈起伏，良久，才感受到炙热的血液缓缓平息。 接着看，但有一点需要注意，不能让梦境的感情侵蚀自己。 现在，他没有梦境中的他强大，并不能予以“她”未来。 【面对“她”浓厚的爱意，您迟疑了，迟迟不敢作出回应。】 【“她”再次降低要求，不是真正交往，而是试着交往，一旦发现不对劲、不舒服的感受，就立刻分手，这样两人可以最大限度止损。】 【您最终答应了。虽然有违您交往就是为了结婚的理念，但是您知道，如果不接受，“她”可能做出更强硬的想法，到那时，您不敢确定能不能应付得来。】 【总的来说，这是你们两人各退一步，达到了双方底线以上的协议。】 【“交往”是什么呢？您不知道。您看过许多有关爱情的名着，您大概知道，交往就是一切悲剧的前提，而悲剧之前，往往都是喜剧衬托。于是，您对交往，抱着悲观的想法。】 【未来，出乎了您的意料。】 【交往……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悲壮，或者充满欢乐，而是普普通通延续以往的日常。】 【早餐，您和“她”一起做；晚上，您和“她”看东京电视台吹牛；休息日，您和“她”像老头老太太一样，躺在阳台摇椅上，让阳光抚摸身躯。】 【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插入你们之间，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悄悄茁壮成长，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结出丰硕的果实。】 【这究竟是好是坏，您不清楚，您只能静静观察。】 藤原优看着荧幕，紧紧咬住后槽牙。 虽然知道这是梦境，并且梦境里的主角是他，但是用一个旁观者视角，观看自己谈恋爱，而自己还是孜然一身，感觉就像……电灯泡。 不过…… “嗐，反正都是自己，我嫉妒个什么劲，好好祝福就是了，毕竟，我祝福他，就是祝福我啊。” 藤原优释然了，与其嫉妒，不如祝福心里来的舒坦。 【不久，发生了一件事，您和“她”都猝不及防，打破了平静的日常。】 【早景美夕来了。】 【早景美夕住在你们租的公寓对面。】 【那是一个略有些阴郁的周六早晨，阳光被无云阻隔，你们今天取消了晒太阳环节，躺在双人床上，舒舒服服地睡懒觉。】 【突然，门被敲响了，您搓着睡了一晚，乱得如鸟窝似的头发，走到玄关开门。】 【您心中疑惑，门外是谁？你们两个都没邀请过同时到家里做客，只因为这里是你们两人的秘密花园，不容许任何外人介入。】 【打开门，您听到略显紧张的打招呼声，是个成熟、肉多的女人。】 【通过一见面的自我介绍，您得知她是刚搬来的邻居，就住在对面房间，你们只隔了一个不到十米的走廊。】 【女人抬起头，散发清香的黑发捋到脑后，纤纤细指饱满、美丽，您终于看清楚她的面目。】 【她是除了毕业聚会时见过一面，之后只在le上聊过天的早景美夕。】 【您表情惊愕，过往的记忆纷纷钻出木匣，奔涌在您的脑海。】 【早景美夕的惊讶不逊于您，因为公职，平时接触各式各样的人，所以休息时间不想被打扰，租了市区比较偏僻的公寓房。】 【早景美夕早晨刚搬来，稍微收拾一下房间后，做了点水果奶昔，拜访隔壁邻居，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只是，早景美夕没想到，邻居房门打开，见到的是一张熟悉面孔。】 【短暂惊讶之后，你们交谈起来，了解对方过去。】 【早景美夕毕业后，通过家庭背景，入职成为外务省一个普通职员。】 【早景美夕的背景，您在学府时，就已经了解了，所以并不惊讶。您对她讲述了这几年的经历，入职某公司高管，和“她”同居到现在交往……】 【你们相谈甚欢，学府时你们两个经常在一起交谈读书感想，虽然毕业后几年没见面，但是都在对方生活稳定后，再次相遇，或许是另一种命定的缘分。】 竟然遇到早景美夕了。 不过，遇见的地点很微妙啊。 藤原优看到梦境进程，不禁有些诧异。 可是，家门口遇见曾经女同学，而且，还是和“她”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 希望“她”不要…… 【您邀请早景美夕到家里做客，但是您忘记询问“她”了，这座公寓房是您和“她”一起租的。】 【中午，“她”睡醒过来，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熟悉的人影。】 【“她”走到沙发旁边，您站起身，主动介绍早景美夕，经过您一提醒，“她”很快想起来早景美夕是谁，学府时的同桌，很普通的关系。】 【你们聊起最近的近况，早景美夕听完后，心中一阵唏嘘，没想到你们竟然交往了，并且迄今为止一直住在一起。】 【早景美夕中午离开了，你们准备午餐，边做饭时边闲聊，不免谈到早景美夕。】 【您如实告诉“她”，从开门到“她”走出房间之间，谈论的一切。】 【这是，您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但没多想，只是问了一句“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再没多关心了。】 【毕竟，最近确实是“她”不舒服的日子。】 【以后的生活一如既往平静，虽然门对面多了一个同学邻居，时不时串门，但对你们两人并未造成太多影响。】 怎么可能没影响？ 异性、同学、邻居、共同爱好等等，这些加起来，怎么想都不对劲！ 藤原优试着将角色互换，心中果然诞生出一股别扭感，说不上来，但是平时肯定会多想，吃饭时想、洗澡时想、睡前想。 【生活还在继续，“她”的身体状态却一日不如一日。】 【脸变得苍白，从不会长出黑眼圈的双眸此时也微微红肿，时常打哈欠，有时做饭还会睡着。】 【终于，迈入冬季那天，“她”病倒了。】 第四十四章 关于工具人 【随机细节碎片掉落！】 藤原优脑袋传来一阵胀痛感，之前被塞过记忆，所以大脑稍稍有点适应，不再像第一次那样难受了。 可能以后多来几次，这样的症状就会消失。 他眼前闪过五彩斑斓的画面。 一个一眼看上去就会紧张的房间。 墙上贴着日历，红的、蓝的线在日历上画圈，密密麻麻标注好几点做饭、上班时注意事项、哪个孩子要监督好好吃饭。 书桌上摆着小学教科书、针线，还有个破了洞已经缝补一半的旧裤子。 然而，最令人窒息的，还是桌角贴着的密密麻麻贴纸，上面写着蚂蚁大小的文字，一眼看过去脑袋眩晕，他绝不想再看第二眼。 藤原优赶紧收回视线，知道这不是他能看的东西。 他看向双人床上。 一个娇小的少女，看起来只有高中生年纪，盖着厚重的被子，头上放着冰凉贴，脸颊红润，晕乎乎地躺在床上。 突然，少女挺起上半身，手捂住嘴，猛地咳嗽。 随着少女身体晃动，额头的冰凉贴掉在被子上，几缕发丝黏在眼角，看起来非常狼狈。 藤原哟跑过去，手轻拍少女后背，试图让她舒服一些。 “优……我好难受……”少女咳嗽完，软趴趴地靠在他胸膛上，声音虚弱。 “我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不要工作到半夜，就算你想帮那些孩子，但是现在病倒了，那些孩子一整天见不到你，该多伤心。”藤原优用关心的语气训斥。 他知道，自己就算劝了，也大概率改变不了少女的想法。 「今天能完成的事，绝不拖到明天」，这是少女奉行的原则，哪怕工作到半夜，只要今天的任务没完成，一宿不睡也要坚持。 “……是啊……孩子们该担心了……”少女虚弱地说。 “你啊……” 藤原优无奈地摇摇头，抱枕抵在少女腰部，自己去倒杯热水、拿药，走回卧室，让少女服下。 “难吃……”咽下药片，少女紧紧蹙眉。 “早就猜到你会嫌苦了，我剥了橘子，给你吃。” “喂我。”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我是你的女友啊，这是正常要求。” “没听过哪个女友，像婴儿一样嗷嗷待哺。”藤原优吐槽道，把橘子瓣塞到少女充满药味嘴里。 指尖传来一阵湿润。 藤原优嗖的一下缩回手，生怕晚了一步，手指被吃掉。 “我有那么可怕吗？！”少女见他胆战心惊的模样，有些不满。 “你舔我手，我当然害怕了。” 藤原优再拿起一个橘子瓣，但这次谨慎许多，只捏住橘子瓣尾端，只要少女咬到，就立刻松手。 “什么叫‘害怕’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少女气得话都说利索了。 “谁知道呢……”藤原优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没什么。生病期间，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好，万一都病倒在床上站不起来，就只能摆脱对面的早景照顾我们了。” “……”少女脸色僵住了，随后又一连串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不要拜托……别人照顾……多不好意思。” “如果是早景，肯定没问题。” 经过几个月相处，藤原优和早景美夕关系，恢复到了在学府时水平，知己程度。 听到“早景”，少女面色惨白，嘴唇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手攥紧，又松开，然后指尖再颤颤巍巍并在一起，死死抓住被角，揪出一层层褶皱。 “我……不想……听到你说早景。”少女低下头，阴影遮住半张脸。 “为什么？” “因为、因为……”少女抬起头，双眸蓄满泪水，猛地扎进藤原优胸膛里，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背脊，“我不想失去你啊！每次到你说早景！听到你说她的近况！我都像独自坐在漆黑的屋子里一样，既孤独又害怕，生怕有一天，你一言不发离开我，理由也不说，只留下我一个人！” 藤原优听少女说完后，一言不发，默默搂紧怀里娇躯。 他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少女最近总是心不在焉，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了。 这位少女很爱自己，将他视作心头上的宝珠，而最近他的所作所为，都让他这颗宝珠离心脏的位置越来越远，而这分离产生的疼痛，一定是不亚于撕裂心脏的。 藤原优内心愈发怜惜。 【您突然意识到，所谓交往必须为对方着想，是什么意思了。】 【而同样的，及时沟通，扼杀矛盾于萌芽有多么重要。】 【你们曾在最初交往时，定下的约定「试着交往，一旦发现不对劲、不舒服的感受，就立刻分手」，没人提起，而是默默相拥对方，感受心脏在同一频率上的跳动。】 【你们彻夜长谈了，谈完时，已经到了半夜，却没有一人感到困乏。】 【你们只穿着贴身衣物，相拥而睡，就像毕业那晚一样。肌肤紧贴的触感，互相吐出的濡湿气体，滚烫炽烈的心跳，这些种种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感情，在身体内外穿梭。】 【睡梦中，您穿正式的西装礼服站在台上，将捧着的红玫瑰，赠予身旁穿洁白婚纱的美丽妻子。台下是你们双方的亲人，有孩子、少男少女、夫妻、老人，他们都面带笑容，一起鼓掌，为你们这对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愿陪伴天长地久，永不改变！」】 【当这句祝福传达到您耳朵里时，您睡醒了。】 【您久久留恋，这场美妙到不真实的环境，再侧头看身旁安心熟睡的女友，突然，您感觉那样的未来，并非是遥不可及。】 【您真正的，萌生了想与“她”相伴一生的念头。】 看到这里，藤原优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都是自己，但他看得心里急啊，愿意将内心柔弱赋予一人的女生，简直是世间美好。 如果错过了，他可能真的会气得闯进梦境，给自己来一巴掌。 不过，有一点很怪异。 藤原优脸色有些异样。 早景美夕，这位少女在这个梦境中刚出现，就促进了他和“她”的交往。 第二次出现，直接引发了他们的矛盾，然后和好，感情更进一步，甚至激发了他更加浓郁的爱意。 藤原优休闲时也会看一些动漫。 早景美夕这样的角色，不妥妥的工具人女配吗？ 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促进男女主感情。 “早景美夕……下次……希望我们的缘分不要这么好了……” 第四十五章 不行，我要亲眼看看孩子长什么样！ 【您盯着“她”的睡颜，心中下了决定。】 【您下决定的那一刻，“她”像心灵感应般，轻颤薄薄的睫毛，睁开和黑曜石一样黑溜溜的眼睛。】 【“她”眼神迷茫，似乎没搞清现状，呆呆地盯着您的眼睛，与您对视。】 【你们注视良久，最终，您缓缓张口，向“她”求婚了。】 等等！ 怎么回事？求婚！！！ 藤原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梦境的主角是他。 直接求婚，他竟然会这么冲动用事？ 【“她”眨了眨眼，白皙的脸颊三秒内瞬间充斥血色，像是怀疑做梦般伸出手，捏了捏脸颊，直到清晰的痛感传到大脑，才确认这是真的事实。】 【“她”缓缓张大口，皓齿显露，您没忍住，稳住了“她”。这个有薄雾的早晨，生命气息蔓延，成群结队的蚂蚁，搬运浑浊的水珠，一步一步迈向黑黢黢的巢穴，送给巢穴最深处的蚁后。】 【不久后，您和“她”的亲人，全部收到了一份结婚请柬。】 【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现实有时更加荒诞，“她”接受了您的求婚。“她”原本的重感冒，在您精心照顾下，身体逐渐恢复健康。】 【充满活力的少女娇躯，在您怀里肆意把玩。】 【圣诞节，您的婚礼举办了。】 【铿锵有力，又不乏温柔的《婚礼进行曲》在大厅缓缓播放，脚下是精致的红地毯，蹦蹦跳跳的两个花童走在前方，边走边抓一把花篮中代表炽烈的爱的红玫瑰花瓣，朝天上挥洒。】 【“她”一身洁白的婚纱，身为伴娘的早景美夕也是同样装束，面带微笑，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向您走来。】 【你们拉住对方的手，《婚礼进行曲》切换为《仲夏夜之梦》，婚礼主持人大声询问您是否与“她”相伴一生，同甘共苦的誓言，您望着台下各式各样的面孔，缓缓张口，向所有人宣布，您喜欢这个纯洁无暇的少女！】 【婚礼结束，所有人都怂恿您去找新娘，而不是赖在这里，应对繁杂的应酬。】 【早景美夕对您报以笑容，那双眼眸在瑰丽的水晶灯下闪着水光，她对你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并愿意看到你们一直走下去。】 【您张了张口，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早景美夕主动申请，婚礼当天成为伴娘。您知道，这是她代表彻底放下。对此，您长叹一口气，有些感慨，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世间难有两全之策，双方都不受伤的世界也不存在。】 【您道别早景美夕，寻找今晚的女主角。今夜，圆月像一个完美的瓷盘，悬挂在夜幕中，几朵薄薄的云彩遮娇羞的月亮，似乎什么羞耻的不能看。】 藤原优单手扶额，既感叹，又担忧。 感叹的是，两人终成正果，于亲人目光下结为夫妻； 担忧的是，婚后的生活可不那么简单，柴米油盐、家庭琐事，都会成为夫妻路上的一个个绊脚石、陷阱。 还有早景美夕……有缘无份，蛮可惜的。 【婚后的生活磕磕绊绊，得益于你们长期生活的经历，小吵小闹偶尔发生，但没闹过巨大矛盾。】 【两年后，她怀孕了。】 【一个小生命的出现，让你们猝不及防，这只是源于一次大意的失误。】 【你们商量，这个孩子究竟留不留，你们相视无言，随后异口同声地发表想法，孩子，要！】 【你们童年家庭都不圆满，孩童时缺失过双亲一方，所以面对接下来的孩子、生命、宝贝，你们想给予ta最大的爱，弥补童年时缺少的感情。】 孩子……吗？ 藤原优默默攥紧手，掌心浸出冷寒。 他仿佛感同身受般，体会到梦境里他的紧张与不安。 不管怎样解释，两人即将成为父母，“职责”还未诞生，肩膀上就已经承担了山一般的重量。 不过，我和“她”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样？ 藤原优暗自低下头，漆黑的电影院没有阳光，前方的荧幕就是唯一的光源。 他半张脸被阴影覆盖，看不清表情，额间黑色碎发，仿佛变成了尖利的匕刃。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她’是谁，你早知道了，对不对？” 藤原优嘴里喃喃着，双目失神，这代表着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梦境还在继续。 【备孕期间，不同于平常孕妇，“她”身体更虚弱一些，体重非但没有增加，还消瘦了一些，您给“她”按摩的时候，愈发感受到那越来越分明的骨头架子。】 【自从“她”怀孕之后，加班永远从您的日程中消除，不论刮风还是下雨，您都会准时回到家中，迎接妻子温婉的笑。】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小生命即将孕育而出。】 【四月，樱花飘落的季节。】 【小生命脱离母亲保护，呱呱落地。】 【听到护士传来的喜讯，您长舒一口气，“她”没事就好，女儿儿子什么的倒是不在乎。】 【护士抱着被棉被裹着的女婴走出产房，想让您亲眼见一见，但是您全然不顾孩子，奔向从产房推出的“她”身边。】 【气若悬丝，这个词，用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贴切了。】 【您心中怜惜无比，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感受那微弱的脉搏，每跳动一下，都仿佛剜下您心中一块肉，血淋淋的液体从伤口流出，阵阵疼痛。】 【护士将“她”推到单人病房，只留您和“她”独自在一个空间。】 【医生来过一次，告知他，“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太过虚弱，需要补充营养，好好长几块肉。】 【医生离开后，您就像一个八婆，趴在“她”床边，问东问西，哪里不舒服，想吃些什么，给女儿取什么样的名字。】 【之前的话题，“她”都一直沉沉地睡着，说到女儿，“她”缓缓睁开眼，将侧脸面对您，张开惨白的嘴唇，询问您女儿在哪。】 不行！我要去看看女儿的样子！ 藤原优心痒难耐。 “细节梦境！” 【叮——！】 【细节梦境开始！】 【注意：您将以最真实的感受，体会梦境里的一切，并在不改变梦境未来的前提下，与梦境人物进行互动。】 第四十六 他的公主 晃眼的白光闪过，藤原优忍不住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周围已经变成了的病房。 晨光洒进来，轻轻抚摸着床上少女的面庞。 少女额头满是冷汗，发丝湿哒哒的黏在脸上，肌肤苍白，恍若在阴间走了一个来回。 面容看不清，但藤原优能清晰感知到，一双凌厉、带着审问意味的双眸望着他。 “孩子呢？”少女声音尾音明显气力不足，却依然铿锵有力。 “呃……孩子……那个……当然在……”藤原优说话支支吾吾，眼神四处乱瞟，像是在寻找什么。 看到藤原优这副慌乱的样子，少女心头一紧，急忙问： “我说，孩子呢？优身为父亲，该不会把孩子弄丢了？” “当然不会……” 藤原优心里越来越没底，心中想该怎么办。 可是，原本灵敏的大脑，此刻却像浆糊一样，乱糟糟的，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咔嚓——！ 这时，病房门突然打开，戴口罩的护士捧着一个女婴，走了进来。 护士看了眼两人，然后轻摇怀里的女婴，小声说： “宝宝，看，这就是你不负责任的父母，尤其是你父亲，只顾着关心妻子，都不看你一眼，把你交给他们，姐姐真的好担心哦。” 护士说完，女婴很配合地敞开喉咙，大声哭闹。 声音嘹亮，可以确定，孩子很健康。 “优……给我一个解释。”少女说道，声音像护崽的母猫，张着尖牙利爪，恫吓陌生人。 “……” 藤原优如芒在背，顶着极有压力的视线，走向护士，接过女婴。 而女婴像是认人般，一到他怀中，就停止闹腾了。 首次当父亲的藤原优低下头，仔细观察女儿的模样。 女婴包裹在一张精致的棉毯里，闭着双眼，面容安详，没长牙的小嘴咬着肉嘟嘟的小手。 一股血浓于水的羁绊，在藤原优心中蔓延。 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受，想一直保护女儿，想让女儿乖巧地叫声“爸爸”，想一辈子当她永恒的靠山。 比婚姻更沉重的责任，沉甸甸地压在藤原优肩膀上。 少女身体紧绷，双眸一直在盯着他，直到他抱住女婴，眼神变得温柔后，少女才缓缓放松身体。 “优，让我看看女儿。”少女说。 “嗯。你看，咱们的女儿，比天使还要可爱呢。”藤原优抱着女儿，小心翼翼的蹲下身体，让妻子触摸女婴的脸蛋。 少女的手很细，看上去就惹人怜惜。 “女儿……”少女揪住女婴的脸蛋，直到女婴摇摇头，就要哭出来时，少女收回手，“喂，优，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你说，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摘下来。” “哪有那么夸张！”少女吐槽了一句，然后看向女婴，”答应我，让我们的女儿不受伤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好不好？” 听到少女的话，藤原优一愣，突然感觉胸前的衣服被揪住，低头一看，女婴两只小手抓住他的衣领，费尽全力，并放声大哭。 “我……知道了。”藤原优说，“我们之前想了很多名字，都不满意，但现在我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千姬’怎么样？” “很好听，优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 “东方古国古代对公主尊称千岁，名字连在一起，意思是千岁的公主，我这个创意怎么样？” “很符合你的风格。”少女笑道。 少女费力将胳膊伸出被子，对着藤原优晃了晃，指尖因为虚弱苍白。 他收到示意，把女婴递过去。 少女温柔地揽过女婴，掀起一角被子，母女两人就这样躺在一起。 女婴现在不哭了，伸出手，抓到少女的小手指。她现在睁不开眼，但本能的直觉告诉她，这是母亲，可以依靠、信任的人。 “哇……哇。”女婴张开嘴。 “优，你看，她笑了，千姬笑了！”少女用惊喜的语气说道。 “那当然了，这孩子像我，从小就聪明，别的孩子还在嚎啕大哭，她就已经学会笑了。”藤原优无不自豪地说道。 “呸！你就吹牛！”少女不屑道，“你要是真那么聪明，在学府的时候，还用我每天辅导你学习？” “……” 藤原优突然不说话了，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床上的少女。 随着他的注视，周围缓缓变得模糊，病房、少女、女婴变成了泡影般的物质。 像是灵魂出窍般，藤原优看着自己走向病房，和病床上的母女笑着说话。 眼前白光一闪！ 藤原优再睁开眼，回到了没有温度的漆黑电影院。 屁股下的冷板凳，安静的环境，无不在提醒他，刚才那一切都是梦境。 “千姬吗……”藤原优弯下腰，手抓紧头发。 没有痛感，现在也不是肉体，但这样可以让他冷静一些。 女儿降生，之前梦境中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惊讶。 但是，当女儿真正抱在怀里，搂住那稚嫩、脆弱的小生命，让他不禁身心颤抖。 【女儿的降生，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了许多改变。】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力所能及之内，最短时间完成事情。】 【您因为在外工作，没时间照顾女儿，又因为“她”教师工作的特殊性，你们商量了一下，让“她”带着女儿去孤儿院，这样就可以边照顾女儿，边工作了。】 【藤原千姬，这是你们女儿的名字。】 【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这一点在她刚会说话时就有所体现，包括但不限于半夜三点，睡不着，唱惨不忍睹的儿歌；几个月学会站立、跑，满屋子乱窜，视线所及，她都能爬上去，您一度怀疑女儿是猴王转世。】 【到了孤儿院，从一开始的伪装乖巧伶俐，到最后本性暴露，最后成为孤儿院的孩子王。您起的名字是“公主”，但现在看来，她更适合“女王”或者“将军”。】 藤原优看着荧幕，原本刚见到女儿就分开的失落感消失，剩下的，是可不可以退货的疑问。 女儿养歪了，可以退吗？ 当然，这是开玩笑。 虽然千姬很闹腾，但只要不打扰自己，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藤原千姬的活泼，不仅限于如此，她时常偷摸到您的书房，用各种话术，套出您私房钱位置，然后再兴高采烈地告诉“她”。】 【每当看到您满脸囧色应对妻子时，藤原千姬都会躲到沙发后面，像一只偷鸡的狐狸般，捂着嘴，咯咯咯地偷笑。】 果然，这不是养女儿，这是养了个祖宗！ 藤原优脸变成“囧”样。 第四十七章 女儿是天才！ 【时间一天天过去，藤原千姬慢慢长大。】 【您工作顺利，两三年升一个职务，没多久就成为公司“老人”。】 【“她”所在的孤儿院状态却不妙。岛国陷入老龄化社会，新一代的年轻人，欢愉中造出意外，却不想承担责任，所以孤儿院收留的孤儿越来越多，资金捉襟见肘。】 【不久，有一噩耗传来：孤儿院老院长病逝了。】 【您得知消息，与“她”一起参加老院长葬礼，那天下着大雨，老院长没有子女，孤儿们就是老院长的孩子。】 【您出资，用上各种手段，全权接受孤儿院，并委托“她”负责管理。】 【您没有失望，珍珠藏在沙砾中，同样能焕发不一样的光彩，“她”就是如此。】 【通过贷款银行，获取一大笔资金，用来装修孤儿院，然后通过早景美夕帮忙，让孤儿院成为有资格接收学生的私人性质学校。】 【短短五年内，孤儿院摇身一变，成为东京有名的私塾。】 【藤原千姬在这“她”的私塾内学习，每日见到母亲，并且母亲担任老师，这种痛苦，常人不能理解。】 【您有次问女儿，学校生活如何，女儿眼角溢出泪水，“兴奋”地点点头，说“好”。】 【几年后，藤原千姬升入初中，很不巧，这所孤儿院演变成的小学，今年创立了初中部，身为校长女儿，她成为首批学生。】 【初中部开学那天，藤原千姬代表学生，站在讲台上发表感言，那天，她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看到这里，藤原优突然感觉女儿挺可怜的。 虽然自己纵容女儿捣乱，但是有“她”一直管束，总归没走上歪路。 只是……从小到大都在母亲的私塾学习、生活，那种感受…… 藤原优咂咂嘴，为女儿感到悲哀。 【在家，父母监督；在校，母亲是校长，上课时时常来看她。这样的生活，藤原千姬受够了，终于，某日她举起叛旗，要反抗父母的权威。】 【那时，“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只要考上东京高等学府，就不再过问女儿的生活。】 【初三学生藤原千姬大喜过望，反复询问你们是否坚守这个承诺，对此，你们都认同的点点头。】 【当天晚上，推特上出现了一个「寻求自由的公主」账号，这个账号每日更新数学疑难题，难易程度达到大学水平。】 【很快，这个账号迅速涨粉，不到一年，便攒到十万粉丝。】 【也是这年，藤原千姬夺得了全岛国中学生联考偏差值第一的成绩，被各大私塾、高中争抢。】 【很不幸，孤儿院转变成的私塾私塾，这年开设了高中部。】 【您永远记得那日女儿的表情。瞪大眼睛，双目血丝，头发被手挠成鸟窝，连指尖也被气得颤抖，藤原千姬算是看明白了，母亲就是要盯紧自己学习。】 【女儿一气之下，躲进房间，整整三天没有出门，若非每日放在门口的一日三餐都会被吃干净，你们就该闯进门，查看女儿的情况了。】 【您找“她”谈了心，问了私塾开办高中部的事情，是不是故意针对女儿。得到结果：不是。这真的只是偶然，私塾资金充裕，并且正值一年入学季，开办新学部好时间。】 【您盯着“她”的眼睛，几年夫妻生活下来，您知道这不是说谎。您在心中默默为女儿的运气感到悲哀，然后搂着妻子，倒在床上，开始今夜的欢愉游戏。】 【互联网上，断更一个星期的「寻求自由的公主」，突然发了新的视频，这次解析的，不是高数难题，而是困扰整个数学界整整三十年的题目。】 【「寻求自由的公主」这个账号所有的资料，一夜之间，被岛国各大学府搜集、研究，最终他们得出一个统一结果：ta是天才！】 【各大学府发出邀请函，其中，「公主」只接受了东京高等学府的邀请。】 藤原优嘴角扯了扯。 在梦境里，他或许不知道「寻求自由的公主」是谁，但是以上帝视角看，这不就是藤原千姬吗？ 女儿高出这么大的事，目的也非常明确，为了寻求自由。 虽然女儿一直是自由的，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 【藤原千姬闭门第四天，推开门，满面春风地走出来了。】 【女儿这副样子，吸引了您与妻子的注意，你们问女儿这么高兴的原因，女儿背着手，像个五六十岁的老教授一样，摇头晃倒地坐到沙发上。】 【你们更加疑惑。】 【女儿将手机拿出来，在屏幕点点按按，然后炫耀一般，屏幕掉转过来，给你们两人看。】 【随即细节记忆掉落！】 大脑仿佛被塞入一团东西，藤原优陷入记忆里。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 青涩的少女坐在沙发上，架着腿，脸色得意，发出哼哼的鼻音。 藤原千姬手攥着手机，递给他看屏幕上的电子邮件。 「诚邀（寻求自由的公主）来我学府做演讲，请……」 “老爸，怎么样，东京高等学府的邀请！我厉害！”藤原千姬扬起下巴，努力压制兴奋道。 “千姬……这不是你的恶作剧？”身旁看不到面容的少女说道。 “老妈！你不相信我！我生气了！” “相信、相信，我当然相信千姬酱了！”少女急忙安抚气到脸红的女儿。 随后，少女又看向他： “优，你联系一下在东京高等学府的老同学，确认一下这件事，别……让千姬受骗。” “老妈——！” “行，我去打电话，但愿那些老同学还愿意搭理我。”藤原优掏出手机，在电话簿上翻找起来。 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藤原千姬，不禁愣了神，下意识说道： “老妈老爸东京高等学府毕业？” “是啊，千姬不知道……对，我们怕你学习压力太大，一直没说来着。”藤原优刚想起这件事。 藤原千姬脸色，原本兴奋的脸色，缓缓变得面无表情。 或许她经过艰难的思想挣扎，最终摆出这个脸色。 “什么——？「公主」是你女儿？！真的吗？那个百年难遇的数学天才，竟然是藤原桑的孩子！” 藤原优拨通电话，讲明情况后，手机话筒传出一道惊讶到尖利的女声。 第四十八章 猜出身份，梦境结束 这次细节梦境碎片很短，画面到接通电话，就结束了。 藤原优回过神，晃了晃脑袋，眩晕感缓缓消失。 记忆时间短，副作用也变小许多。 【您通过各种途径，确认了女儿被邀请到东京高等学府讲说，这件事的真实性。】 【您挂断电话，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最终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扭过身，看向微微挺起小胸脯的女儿。】 【这是藤原千姬为了寻找自由，所做出的努力——您心中明白。】 【之后，藤原千姬于下个月，去了东京高等学府讲说，不少数学教授一眼就相中了她，想收到名下，亲自培养。】 【对此，您和“她”没有发表意见，让女儿自己做决定，这就是你们允诺的自由。】 【藤原千姬拒绝了，她是一个天才，同样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女孩，身边每个小情绪，都逃不过她的感知，所以一直知道你们的爱。】 【看到女儿这么懂事，您感觉到心脏有股热流涌出，逐渐蔓延全身。】 【这就是养育孩子的感受吗？您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您非常清楚，那就是天才总是遭人惦记和嫉妒的，比如学府外早已围得水泄不通的媒体、狗仔。】 【傍晚，讲说结束，您和妻子、女儿伪装成普通学生，顺利地逃过了大众视线。】 【三年后，藤原千姬高中毕业，以全岛国高考第一的成绩，顺利入学东京高等学府，这是迟了三年的报到。】 【您同样也在努力，为了家人不受打扰的生活，自身必须强大到别人不敢招惹。】 【您在公司默默交好人脉，暗地里与妻子商量，攒了一笔资金，准备做件大事。】 【女儿大学毕业那年，您辞去了公司职务，用攒的钱，开办了电子元件公司，妻子与您一起管理。】 【三十岁那年，公司顺利占据全岛国90电子元件制造，您狂揽资财富，线下侵入其他行业，多方面发展。】 【四十岁那年，公司进入世界五百强，霸占了岛国人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您的家人彻底不会受到伤害了。】 【六十岁，耄耋之年的您，将公司全部股份转交给女儿，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早在女儿大学时，您就已经发现，她可能有自己的野心和想法。】 【这些年，您从未在外抛头露面，“她”明面上的身份，也只是一个私塾校长。】 【你们一起退休了，藤原千姬提出接手孤儿院，“她”没多说什么，嘱咐至今单身未嫁的女儿照顾好身体。】 【女儿没有皱纹的脸上，对你们露出微笑，让你们安心度过晚年，但是千万不要再生一个弟弟妹妹。】 【夕阳的余晖，映在天边，云霞被照得通红。】 【晚年，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该怎样度过余生呢？这个疑问萦绕在你们心头。】 【为了寻求答案，你们环游世界，登顶高山、探过洞穴、深海游泳等等，去世界每一个角落。虽然玩得很尽兴，但还是没得出答案。】 【九十岁，极其危险的高龄，您与“她”逐渐沾了些疾病，不能再出远门。】 【每天，起床后，您都会扶着腿脚不便的“她”，在春川家的院子晒太阳。】 【这里曾经荒废，住满了东京流浪汉，您得知后，出高价占下这块地皮，每天用来晒太阳。】 【九十九岁了，您已经站不起来了，每天躺在床上，靠着几根管子维系生命。或许不能活动很难受，但是身边有“她”，您就会感觉无限幸福。】 【旁边病床上，“她”和您一样的装束，将视线看向您，您正巧也在看“她”，目光交汇，丝丝甜蜜荡漾在心中。】 【这天，藤原千姬来看你们了。昔日青春、活泼的女儿，此时眼角生了皱纹，黝黑的双眸视线凌厉，但是看到你们后，目光缓缓温柔下来。】 【女儿告诉了你们一个好消息，她成功研制出了民用载人飞船，这是一个改革世界的技术，人类的足迹将涉及星空。】 【您与“她”相视一笑，在垂暮的夕阳照晒下，稍显凄凉。】 【你们约定好了，后天，一起去看看星空。】 【女儿今晚和你们聊了许久，公司事物问题，最近看上了某个漂亮姑娘，还有最新研究出的玩具和亲密的女性朋友一起玩……】 【其中包括私人问题，曾经女儿藏着掖着，就是不肯告诉你们，但现在，她像是在追赶什么，将这些全部对你们倾诉。】 【女儿离开了。】 【今夜，您和“她”去了永恒的世界，没见到星空。】 【你们离开时，是笑着，互相握住手的！】 【叮——！】 【梦境结束！】 荧幕缓缓收起光，变成空无一物的灰色。 藤原优呼了口气，内心有些惆怅。 这次的梦境，相比前几次，算是平平静静走到结束了。 没有失踪，没得心理疾病，没身败名裂，唯一做的大事，可能就是开了个公司，然后在退休后送给女儿。 “如果这真的是未来，看起来好像不错。” 藤原优坐在冷板凳上等了一会儿，发现脱离这个空间的眩晕感没有出现，不禁有些疑惑。 【叮——！】 【玩家已进行七次梦境，次数较多，是否猜出“她”的身份？】 “……” 荧幕上出现一行文字，藤原优看到后，将头悄悄下垂一些，上半张脸被阴影遮住。 “我……猜出来了，是早景美夕。” 这是一个明显的错误选项，藤原优想。 【叮——！】 【身份错误，还有两次机会，请玩家慎重选择！】 “看来，好像不能钻空子，”藤原优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抬起头，“是藤原礼奈。” 如果是未来的身份呢？他在测试。 【叮——！】 【身份错误，还有一次机会，请玩家慎重选择！】 藤原优胳膊肘压在冷板凳上，掌心抵着下巴，露出无奈的目光，看向显露出墨黑字体的荧幕。 “‘她’是星野礼奈。其实，只要仔细想想，身材娇小，说话喜欢直接称呼名字，像小猫一样黏在身边等等，这些信息都可以猜出来，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每次这样想，心中就有一道声音否决，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呢？” 说罢，藤原优仰头，看向电影院上面没有遮挡的漆黑夜空。 难道是……因为他……喜欢……？ 第四十九章 让我们立即开始新的梦境吧！ 【叮——！】 【梦境对象：星野礼奈！】 【已答对！】 【根据消耗时间，及梦境进度，对此评分：85】 【复制星野礼奈技能中……】 【已复制：天才的智力（大师）】 【已自动嫁接宿主天赋内，可根据后续任务，或者不断练习，获得提升！】 【叮——！】 【发现{普通人的智力}+{天才的智力}={天才的智力·自成一派}！】 【恭喜玩家猜对两次任务，获得成就：我的翅膀！】 【特殊奖励：赠送一次随机梦境机会！】 藤原优感觉一阵清凉，仿佛被雨露滋润，嫩芽破土而出，那蓬勃的生命力蕴含在每一丝脉络中，随着时间成长。 回想昨晚复习内容，刻录一般，书本内容直接浮现在眼前。 还有高数！ 代数、导数、数列、微积分、空间几何等等，原本的难题，现在像是找到捷径一般，只需要看一眼，题的答案就浮现在眼前。 这就是天才吗……普通人的努力原来这么苍白…… 藤原优睁开眼，深邃的双眸有一瞬间失神，随后变得无奈。 任谁知道自己几年、十几年的努力，不如天才一出生的天赋，都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呼——，稳住心态最重要，这十几年的努力，不也有收获，不是吗？”藤原优这样反问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心脏的跳动才缓缓恢复平静。 奖励是一方面，“她”竟然真的是星野礼奈！ 藤原优深吸一口气，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第一次梦境，两人相恋、相爱，他受不了沉重的爱，郁郁而终。 第二次梦境，他不甘就这样远远地注视，所以努力接近，创作出惊世作品。 第三次梦境，他提前闯入文坛，一路顺风顺水，临终前却留下遗憾，明悟了笔触达到极致的前提，是需要体会达到极致的情感，没有写出赠给她的作品。 第四次梦境，闯入政坛，在学府时结交人脉，意外之下，引发了社会舆论，他在出租屋堕落，她的坚持唤醒了他，利用文学突出重围，最终走到财务大臣的位置。 第五次梦境，他追寻她的步伐，一起闯荡商界，却因为下属的愚蠢操作，反目成仇，将岛国商界搅得天翻地覆，最终却因为她一滴眼泪，陷入追寻永生的执念。 第六次梦境，因为喜爱，她放弃了商界的道路，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全身心投入教育事业，到最后，虽然女儿的礼物没收下，但也算是普通幸福的人生。 藤原优仔细回忆过往梦境，才发现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其实第二次梦境时，他发现星野礼奈的背影有些熟悉，有一种抱住的冲动。 每次想到她的身影，内心便会泛起涟漪，忍不住的悸动。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藤原优顺清楚思路，发现一个根本性问题。 他喜欢的，究竟是现在的星野礼奈，还是未来雷厉风行的她？ 这个疑问萦绕心头。 藤原优试着想，如果跨越时间，两位少女同时出现在眼前，自己最有好感的是谁？ 是未来的她！ 一瞬间就做出决定，几乎没经过大脑，直觉就给出答案。 现在的藤原礼奈，藤原优毫无疑问是当妹妹看待的，只想宠着、呵护着，而不是面对未来的她，几乎抑制不住男性的冲动。 想通之后，松口气，他不是喜欢妹妹的变态，嗯，至少现在不是。 接下来……多余的一次梦境机会。 “及时把握机会，不当瞻前顾后、愚蠢的傻瓜。”藤原优做出决定，“开始新的梦境。” 【叮——！】 【即将开始新一轮梦境！】 【注意：此次梦境对象随机，包括但不限于已经猜出的“她”。】 【随机抽选中！】 【叮——！】 【抽选完成，梦境开始！】 藤原优看到，眼前巨大的荧幕开始出现文字，并有文字浮现出来。 耳边传来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次荧幕离自己更近，他几乎要贴上去了。 【毕业典礼那天，您参加了“她”的葬礼。】 藤原优还没从上个梦境中缓过感情，现在看到墨黑的文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死、死了？ “她”死了？ 根据游戏规则，“她”和现实的自己有联系，也就是说，未来他某个朋友中的一个，可能早逝。 不是好消息。 藤原优心情瞬间低沉下来。 【葬礼在“她”家里默默进行。】 【阴翳的天空下着冻得骨头痛的冷雨，客厅里充斥着某种物品焚烧的味道，漆黑的灵柩静静的躺在房间中央，恍若某只沉睡的巨兽，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用尖利的獠牙将您撕成碎片。】 【“她”的母亲默默垂下头，眼眶红肿，流下无声的眼泪，原本黑白参半的发丝，现在已经全部银白，面部神情忍不住的疲惫。】 【您一步一步朝灵柩走去，肩膀在晃，连带着腿脚不稳。】 【您扪心自问，一个健康男性，怎么连路都走不直？肯定是地面在晃，对不对？】 【事实是，您在走动时，在靠近“她”时，心脏随着身体动摇，悲伤溢出体外，化作无形的氛围，阻碍神经反应，造成视觉摇晃。】 【您走到了灵柩旁边，里面躺着一位永远安眠的少女。】 【前方有一个木架，木架上摆着各式各样不认识的祭品，两颗蜡烛被点燃，烛火被风吹得左右摇晃，随时可以熄灭，就像您此刻即将冲破堤坝的哀伤洪水。】 【“她”母亲走到木架上的画像旁，轻声对那副永远都在笑着的面庞说了几句话，然后弯着腰，默默让开了路。】 【您看得到，“她”母亲面庞上多了两行泪水。】 【您走到遗像前，默默注视那双笑意即将冲出相片的双眸，心脏一阵阵抽痛，胃里翻江倒海，呕吐的欲望，几乎要冲破喉咙。】 【您轻声呼唤“她”，但空气像凝滞了一般，变成了一层厚厚的膜，覆在嘴上，让声音变成无声的嘴巴张合。】 【后方，“她”母亲轻声啜泣，房间外吹起凉风，穿过窗框的缝隙，变成瘆人的“呜呜”声，就像有人在哭一般。】 【您实在是没料到，这位几乎每天都在笑的少女，穿梭在图书馆的少女，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也如蜉蝣面对巨树般无力。】 第五十章 梦境结束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离开“她”家，您举着黑伞，漫步在磅礴大雨的街道。】 【凉风钻进衣领，携着潮气，将您的领口沾湿，单薄的衬衣紧紧贴着身躯，又黏又难受。】 【但您面无表情，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布满水坑的柏油路上游荡。】 【世界上存在灵魂吗？】 【如果存在，可以再见到“她”吗？】 【您攥紧手，掌心被压出红印，加上冷风的灌溉，生疼。一阵风吹来，您漆黑的雨伞被吹走了，伞面栽倒在水坑里，溅起几朵水花，然后被大雨掩盖。】 【大雨哗啦哗啦的下，您的口腔、耳道、脖颈等等，一切和外界接触的部位，都变得湿乎乎的，皮肤被雨水淋得皱巴巴。】 【您想，这样或许可以让心脏的疼痛缓解一些，不再撕心裂肺。】 【没有效果。】 【那疼，疼在心底，却没有伤口。】 【灰蒙蒙的灵魂仿佛被大锤砸，碎了好几道裂纹，勉强靠着一丝理性，维持灵魂人形。】 【绝望到极致，沉默随之而来。】 【没有崩溃到不成人形，是因为您不想让“她”失望。】 【嘀嘀嘀——！】 【一道刺耳的车笛声，刺穿了雨夜，传到了您耳中。】 【女孩的呼喊声传到您耳边，您扭过僵硬的头颅，看向街道正中央，那里有一个五六岁的白衣小女孩，跌倒在地上，无助地哭泣，前方驶来一辆红色卡车。】 【您不认识这位女孩，但呆呆地看着女孩，就能感觉到一个稚嫩、充满活力的生命即将消散在这个死后没有灵魂的世界。】 【您仿佛看到了“她”笑着向您招手，您朝街道正中央冲过去。】 【砰——！】 【一声闷响！】 【卡车紧急刹车，但街道湿滑，横冲直撞五十米，才堪堪停下。】 【女孩依然在掩面哭泣。】 【地面多了一滩血迹，黑色的伞面被浸红。】 【世界依旧运转，重复枯燥日常，只是少了一个无名的好人。】 【叮——！】 【梦境结束，玩家未猜出“她”身份，三秒后返回现实世界！】 【三、二、一！】 【祝您下次游玩愉快！】 ………… 熟悉的眩晕感。 藤原优睁开眼，呆楞着看了一会儿天花板，随后单手撑着床面，坐起来。 惨白的月光洒进屋内。 哗啦哗啦——！ 一股秋风袭来，掀起白色的窗帘，发出瘆人的声响。 “这次的‘她’直接死了？而且……‘我’竟然是一副凄惨样子，本想猜一个比较容易的，结果上来就地狱难度？” 藤原优傻眼了，在地上来回踱步。 他内心有些焦急，毕竟，这次梦境同样是毕业季开始，但直接就出现了身死。 联系梦境规则，也就是说，他身边有一位即将身死的女性，并且能让自己做出那种反应，在未来肯定关系不浅！ 到底是谁啊！ 谁要死了，出意外、自然疾病？ 等等！ 不对，有哪里不对！平时自己绝不会这么激动！ 藤原优倏然停下脚步，在窗台旁边站定，抬起头，东京繁华的夜景映在他深邃的眼底。 “我……又被梦境里的感情，影响思考、判断了？” 墙壁上挂着上了年纪的中标，随着时间流逝，滴答滴答响，每一道声音间隔精确无比，绝不会出现差错。 就像藤原优现在脑海里的思路一样，稳步推进。 十分钟后。 “梦境，真是个危险的东西。”藤原优眼神恢复清明，长吐一口气。 呼呼呼——！ 夜风掀起藤原优的黑发，露出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梦境透露的信息，分别是图书馆、小女孩，标志性建筑都被梦境模糊化处理了，‘她’母亲的面庞都看不清，这次梦境很谨慎。” 随后，他又仔细回想，试图寻找还未发现的细节。 结果，毫无所获。 梦境透露的信息极少，除了葬礼、车祸两个事件，没其他需要特别关注的了。 藤原优坐在书桌前思索，但是安定下来，内心另一股情绪便疯狂地占据脑海。 她笑的模样； 她生气的面庞； 她因为害羞，微红的小脸； 她在婚礼上，许下的诺言，无名指戴的钻戒。 藤原优呆呆地注视星空，繁星点点，弯月被一缕薄云遮掩，若隐若现。 眼前出现幻觉，星星勾勒出她的笑颜，弯月变成她的眼眸，另一只眼眸则调皮地闭上，就像她喜欢恶作剧的小癖好一样。 所以说…… 藤原优胳膊肘压着桌面，手背抵着下巴颏，眼睛露怀念的神色。 “如果，妹妹不是妹妹，而是立刻变成她，该多好啊。” 随着时间流逝，夜风逐渐变得温柔。 藤原优感觉眼皮打架，没一会儿便闭上了。 卧室传出有规则的呼吸声。 ………… 清晨，伴着雨露的味道，阳光疯狂涌入少女卧室。 粉色的窗帘，书挤满书架，书桌桌角贴满彩色便利贴，写着密密麻麻的蚂蚁般大小的字。 这是星野礼奈的习惯，规划好未来几天的任务，贴在显眼的地方，然后一丝不苟的严格执行，不许中途拖延、变更。 这些任务，让星野礼奈有股每天被填满的充足感。 “嗯哼~” 卧室中间，单人床上，毛毛虫样的东西蠕动了几下。 随后，一个满脸慵懒的少女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面容精致，顺滑的发丝因为没打理乱糟糟的，脸蛋有两朵红晕，眼眶红肿，似乎昨晚抱着被子痛哭过一样。 “哈欠——，好困。” 星野礼奈坐起来，被子松松垮垮的滑下去，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睡衣过了一晚，早已经没了衣服模样，小小平原露出大半，睡裤被蹭到膝盖的位置，可见她晚上睡觉多闹腾。 星野礼奈感觉下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脸瞬间就红了，急忙提上裤子，遮住挺翘、饱满的浑圆。 “睡觉总喜欢脱睡裤，这到底是什么怪癖！” 星野礼奈埋在被子里羞臊了好一阵，缓缓抬起头，准备起床换衣服做早饭。 换下睡衣，少女美妙的娇躯露在无人的卧室。 套上白色高领衫，下身穿浅色牛仔裤。 星野礼奈趿拉着粉色兔耳朵拖鞋，打开门，走出去。 刚走到客厅，厨房突然飘来一股饭香。 欸？谁在做饭？ 星野礼奈走向厨房，正巧，厨房里的人端着热菜走出来了。 他们目光交汇。 星野礼奈突然鼻子一酸，仿佛时间隔了许久，再次见到他一样。 第五十一章 轻松愉快的日常，生日 餐桌上，气氛怪异。 藤原优一口一口吃着味噌汤，目光却不看面前的蔬菜沙拉，而是不断瞥向对面低头小口喝汤的星野礼奈。 这是梦境结束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藤原优内心感慨，早就猜出“她”是谁，但不立刻说出来，就是因为说出来后，不知道怎么面对才生活一个星期，关系还生疏的妹妹。 梦境里，他们已经结婚，相濡以沫生活到耄耋之年； 现实，他们还不熟悉对方，也没生活多久。 落差太大，很难适应。 藤原优心中叹了口气，筷子伸向卖相极好的沙拉，想夹一块西红柿片。 还有一点，妹妹未来可能是自己的妻子，这让他怎么…… 咔嚓——！ 筷子传来异动，打断了藤原优的思绪。 他看向筷子尖，那里夹着一块新鲜的西红柿片，但是，有另一对筷子尖同样夹住西红柿，刚才是两双筷子碰在一起的异响。 藤原优收回筷子： “礼奈，你吃，听说女生吃西红柿，对皮肤很好，有美颜的作用。” “不，优吃。”星野礼奈摇摇头，同样收回筷子，“优长黑眼圈了，看上去昨晚没睡，吃点蔬菜，身体可以轻松一些。” 鲜艳的西红柿片，静静的躺在餐盘上，几颗橙黄色的果粒镶在肉里，等人享用。 “我不用。” “嗯嗯！优吃！” “礼奈吃，听话，我是哥哥！” “不·听！我没承认优是哥哥，所以不需要听优的话！” 气氛突然凝滞。 藤原优什么也没说，星野礼奈说的也没错，但两人的话碰在一起，就像滚烫的烧锅，碰到冰水发出呲呲的响声，散发难闻的白雾。 星野礼奈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视线有些恍惚，面前藤原优的身影，逐渐与梦境中的“他”重合。 哪怕看不清面貌，但本能促使，告诉她，那个人可能就是藤原优。 想到“梦”，星野礼奈会想起昨晚的梦境。 梦里里，她与他同以往一样，正常结婚，然后生下一个比猴子还要跳脱的女儿。 晚年与她一起浏览世界。 可惜，临终时刻，没收下女儿送给他们的太空游。 “礼奈，快吃，学府第一节课时间快到了。”藤原优提醒道。 “……嗯。”星野礼奈小声答应。 她回过神，想到那只是梦，不是现实，内心难免有些失望。 她和藤原优的关系，现在仅限于没有血缘·借住的妹妹。 甚至，两人一谈到兄妹关系，气氛瞬间就凝固。 以往，她不知道原因，但这几天的接触，得知他父母离异，从小被祖父祖母养大后，心中就明白原因了。 他母亲离开他，来到她家，精心照顾她。 星野礼奈把自己代入，只感觉心中泛起愤怒，随后便是冲天的委屈、不解，这些情绪都需要发泄。 而小林阿姨已经出意外离世了，他又能找谁发泄呢？ 星野礼奈试着想解决办法，但是苦苦思索，最终还是得出死局。 她抢走了他的母亲，自己又能给予什么补偿？ 爸爸肯定不行，那执拗的性格自己都烦，更别说他了。 她和家族里其他亲人关系不深，只是利益上来往，就算自己强制要求，这些人一定会全心全力陪在他身边，但这样不就成女仆、丫鬟了吗？ 所以，归根究底，能补偿的只有自己……把自己送出去？ 藤原优一边加快吃饭速度，一边看着时间以免迟到，不经意间的余光却看向妹妹。 吃下筷子夹的拍黄瓜，口腔回荡着嘎嘣嘎嘣的脆响。 妹妹这是怎么了，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现在变得血红了，跟变脸似的，难不成在提前准备学园祭？ 不对啊，学园祭十一月举办，还差两个月。 心中疑惑不解，味噌汤瞬间索然无味。 “礼奈，味噌汤快凉了，为什么还在走神？想什么呢？”藤原优很隐秘地问。 “唔……在想优……”星野礼奈晃了晃脑袋，似乎回过神了。 “想我？”藤原优心里有根弦突然绷紧了，心情突然紧张起来，口腔分泌唾液，干巴巴地问，“想我做什么，难道我有什么事惹礼奈生气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我在想优喜欢什么。” 说罢，星野礼奈捧着瓷碗，一口将剩余的味噌汤全部喝完，然后两手叠在桌上，下巴压着最上面那个手背，呆呆地注视他。 “优学习努力，长得也不错，很贴心，是一个好人。” 星野礼奈一连串的夸奖，让藤原优脸颊隐隐有些发烫。 妹妹说话就是好听！ “优喜欢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星野礼奈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问。 “没必要……” “我就想知道！”星野礼奈的脸蛋，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 “好好好，礼奈别生气，我这就告诉你。”藤原优见她闹脾气了，赶忙说道。 没办法，谁让他的妹妹，连生气也这么卡哇伊呢！ 气球漏气了，星野礼奈的脸蛋快速瘪下来。 藤原优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我喜欢书。” “书？” “对。怎么说呢，我也有一个文学梦，想多看点书，写一些东西，让更多人看，所以，目前最喜欢的东西就是书。” 藤原优说完，星野礼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小声问： “优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这里了，我们继续聊刚才‘最喜欢的东西’这个话题！” “优才是转移话题的那个人！”星野礼奈用把他剁成肉馅的眼神看着他。 “呃……” “快告诉我，优的生日！” 星野礼奈的话，带有一丝命令的意味，很霸道。 但就是这股霸道，藤原优眼前一亮，怔怔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让她有些畏惧。 星野礼奈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他面前，还是柔柔弱弱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刚才的话，难道引起他怀疑了？ 现在不是暴露的时候。 于是，星野礼奈果断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双眸溢出水光，两手攥成拳头，小心翼翼地搁在胸前。 “我、我想在优生日的时候，送给优礼物……如果……优不喜欢告诉我的话，我、我不会介意的，希望优也不要生气。” “唉，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告诉礼奈也没事，只是那天有点不吉利。至于礼物什么的……我倒是不在乎，反而是礼奈这份心，我提前收到了。” “嗯嗯！所以，优的生日？” “我记得，我出生那天好像是……” 第五十二章 鸟为什么会飞 告诉星野礼奈自己的生日，两人吃完早饭，一起出发前往学府。 秋意渐浓，柏油路上净是落下的枯黄的榉树叶。 到了学校，走到文学部，两人开始上午无聊的课程。 上午课程结束，餐厅解决完午饭，下午是体育课。 藤原优和星野礼奈分别走到男女换衣间，换上运动服。 看到妹妹被早景美夕挽着手，贴在一起走进换衣间，藤原优放下心，走进男换衣间。 运动服很简单，大背心、大短裤，为了方便运动，还要把皮鞋换成运动鞋。 藤原优直奔自己的衣柜走去。 打开衣柜，里面放着叠整齐的运动服，一双白色运动鞋，规整的放在鞋盒上。 他脱去衣服，换上运动服。因为把运动时间用来学习，所以身体消瘦，哪怕是合身的运动服，穿在身上，裤腿、袖口宽大许多。 换衣间同班男同学，他们大多两两结伴，放眼望去，只有藤原优孤身一人。 有的男生悄悄瞥向他，似乎想上来搭话，但碍于种种原因，犹豫良久，还是没付诸行动。 他不太在乎这些。 对于异乡人灵魂来说，岛国的合群氛围，对他并不会造成影响。 藤原优穿上运动鞋，走出换衣间。 明媚的阳光从澄澈的蓝天上洒下来，落在操场一个个正值青春的美少女身上。 她们挽着手，胳膊、肩膀贴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笑容。 运动服遮不住成熟的娇躯，每当跑动、跳起来时，白皙的脖颈就会多露一些雪白。 尤其是刚运动完，正在休息的女生，面颊粉红，肌肤漫上一层薄汗。 对男大学生来说，充满无限诱惑。 藤原优面无表情，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都没有未来的星野礼奈漂亮！ 不值得看！ “优！这边！” 听到声音，藤原优侧过头，看到星野礼奈站在早景美夕身边，蹦跳着向他招手。 星野礼奈身后，正在训练的棒球部，挥舞着虎虎生威的棒球棍。 藤原优脑袋像是针扎一样，大脑疼了一下。 他望着白色棒球，球在空中旋转，飞出了一个完美弧度。 脑袋似乎有什么东西涌现出来，他蹙眉。 星野礼奈将藤原优呼喊过来，然后单手搂着他的胳膊，笑着说： “大家，这就是我哥哥。” “好年轻！” “看这样子，好像是大一，同级？” “库库库，年纪很小的弟弟，看起来好可爱哦！啊，姐姐腿软了！” 星野礼奈身边，除了早景美夕，还有其他三位相貌各异的女性，她们摆出非常浮夸的表情和动作。 藤原优没有表情波动，低头看向妹妹。 “礼奈，这些人是？” “啊！优还不知道，上周我参加了秋日征文，这些是我遇到的对手兼朋友！”星野礼奈一副小女生模样，娇声娇气地说。 在学校，星野礼奈一如既往戴上温柔面具，面具下的脸庞，或许未来有人可以欣赏她本真的灵魂，但不是现在。 藤原优和三位女生打完招呼，没有共同话题，便没再说话了。 星野礼奈倒是和她们聊得很尽兴。 “藤原同学，你在看什么？”早景美夕注意到他目光总是看向操场，好像那边有什么危险，需要时刻警惕一样。 “鸟。”藤原优说。 “鸟？” “嗯。我在想，鸟为什么会飞。”藤原优手抵着下巴。 “鸟……因为是鸟，所以会飞？”早景美夕想了想，说道。 “我有不同的看法。” 说着，藤原优推开星野礼奈挽着他胳膊的手，然后弯下腰，右手拾起地上的粉色健身棒。 “我认为，因为鸟想飞，所以它会飞！” 他一把推开星野礼奈，屈腿，微微蹲下身体，右手手腕压在肩膀上。 然后，用力挥舞！ 邦——！ 急速飞来的棒球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向操场一个蓝色塑料椅。 砰——！ 塑料椅猛颤一下，椅子被棒球整个贯穿，留下一个圆形洞口。 棒球撞到假草地上，留下一个微黑焦痕。 咣当——！ 健身棒摔在地上，藤原优喘着粗气，单手捂着右手手腕，那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疼痛让视线模糊，勉强看清前方走来一个穿棒球服的男人。 男人走过来，弯腰鞠躬，正要道歉，藤原优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刚才的棒球是你们的？”视线模糊，但他依然咬着牙问。 “呃……这个是的，因为最近全国比赛……” 男人话还没说完，藤原优就已经走上前，手腕剧痛，紧皱眉头，满脸冷汗。 只要是一个人，情绪就都需要发泄。 发泄的方式或有不同，比如，曾经藤原优心情烦闷，会顾不得身体，重重地砸向墙壁。 梦境里，藤原优也会因为骄傲，与星野礼奈分庭抗礼。 更何况，这个人……差点伤到礼奈！ 大意了，本以为梦境中礼奈说被砸到头不是近期的事，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如此。 他攥住男人衣领，手背青色血管怒张： “道歉！现在立刻道歉！如果我刚才没拦下那个棒球，会砸到人的！你知道吗？！” “这、这，我知道！非常抱歉！”男人害怕地垂下视线，被他凶狠的气息吓到了，如果不道歉，真的可能被面前这个人撕成碎片。 “不要给我道歉，”藤原优手如铁钳般，抓住男人胳膊，指向另一边的少女们，“对她们道歉，刚才那个球落下来，最可能砸到的，就是这些女生，脑袋受伤是什么概念，你不会不知道！” “对、对不起！刚才的失误，真的非常抱歉！” 男人慌乱地弯腰九十度，甚至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差点头栽倒在地上。 然后，男人看向藤原优。 藤原优摆摆手，男人又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转身匆忙跑开了。 男人离开后，藤原优捂着手腕，走向女生们。 “优！你没事！”星野礼奈跑过来，第一时间询问，甚至语气太快，原本娇柔的伪装逐渐消散。 “呼——”藤原优吐了口气，“还好，就是有点疼，断不了。” “那也很严重啊！医务室在哪？”星野礼奈刚来学校没多长时间，询问的目光看向早景美夕。 “这边，跟我来！” ………… 医务室，女医师挺着两个哈密瓜，帮藤原优手腕包扎，换了药。 然后，女医师有事，暂时离开了。 医务室只剩下两个人，和手腕被包成粽子的藤原优，其他女生有事离开了。 “谢谢，早景同学。”他道谢。 “不用谢我，都是同学。不过，刚才那一球真厉害，塑料椅都被打穿了，藤原同学曾经练过棒球？” 第五十三章 初次见面，我叫清吉琴美，多多指教啦！ 早景美夕露出好奇的目光。 星野礼奈不知道原因，对他的过去很感兴趣，也看向他。 藤原优摇摇头，说道： “没有，我之前没练过棒球。” “那为什么一球有那么大的威力，难道是天赋？”早景美夕问。 “之前刚到东京，没有收入来源，在工地打工，可能是那个时候练的力气。”藤原优说。 “刚来到东京？”星野礼奈想到他调查的资料，“听杏子……嗯，某个人说，优刚到东京的时候，好像还没成年，童工？” “不是。”藤原优先是诧异地看了星野礼奈一眼，她竟然连这些事都知道，“我伪造了一张学生证，没人发现我的真实年龄。” “藤原同学曾经是坏孩子啊。”早景美夕捂嘴笑道。 “没办法，当时的环境，我不想再麻烦乡下的祖父母，只能自力更生。” “欸？藤原同学的父母……”早景美夕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巧妙地转移话题，“藤原同学没还，今天是还书日了。” “是吗？好像确实是这样，最近有些忙，没顾上还书这件事。” 藤原优想到了中岛编辑。现在手腕受伤，估计一段时间写不了东西，她可能会非常烦恼。 出版社那边不用担心，《她的影子下》获得群像新人奖，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肯定不会责怪。 “那可不行哦，按时归还公共图书，是每一个热爱文字的人应该坚持的原则。”早景美夕掏出一个红色袖章戴在胳膊上，笑眯眯的看向他。 “这……”藤原优面色尴尬，“我现在……” “交给我。” “嗯？” “藤原同学的书应该还在书包里，我下午要去图书馆值班，正好顺路带过去。” “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我很开心。”早景美夕笑着说。 她同样属于被推开的人，换句话说，藤原优保护了她。 超速飞来的棒球，被砸到，谁也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伤势。 开学时，藤原优救了妹妹一命，现在又保护自己，早景美夕想为他做一些事，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欠的太多，还起来就麻烦了。 “那……好。” 藤原优仔细想了想，一会要去督导办公室，可能没机会去图书馆，就答应了。 早景美夕面带笑容，仿佛心房闯进了阳光，整个人离开的背影，充满了向上的气息。 咔嚓——！ 医务室门打开，又被关上，房间恢复一片寂静。 现在是下午，虽然是秋季，但温度同样不容小觑。 只有两人存在的医务室，不知名的燥热气息，逐渐充斥整个房间。 藤原优面色正经，双目直视窗外，那里有颗榉树簌簌落下枯叶。 鼻尖嗅到一股好闻的味道。 似花香，但又不是任何一朵花的味道，而是来自基因深处、灵魂根本，最本质的欢喜。 扭过头，看妹妹！扭过头，看妹妹！ 藤原优感觉耳边仿佛有两个小恶魔在诱惑自己。 其中一个劝导扭头，反正看看又不违法； 另一个恶魔不言不语，直接推他侧脸，妄图用蛮力，让他被迫扭头。 老实说，藤原优现在深有体会，一个抑制内心欲望、坚守本心的苦行僧有多厉害。 “优，救了我……” 藤原优耳边传来妹妹柔弱的声音。 “所以，礼奈可以叫我哥哥吗？”他想逗弄一下她。 如他所料，星野礼奈下一道声音，多了些娇羞。 “不可以啦！我说过，优就是优，不是哥哥！刚才在她们面前称呼优哥哥，只是想拉近关系，免得优不感兴趣离开。” “哦？礼奈的意思是，只要我不耐烦、厌倦情绪出现，就会叫我哥哥了？” 藤原优早就发现，星野礼奈对于关系上是哥哥的他，好像很不愿意用“哥哥”这个称呼，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春川音雨，和他一起生活了六年，关系上称呼“欧尼酱”“一抹多”不过分，但她对这个称呼非常抗拒，甚至提起来都不行。 “优不许耍坏！”星野礼奈嘟嘴。 “我没有耍坏，就像解数学题一样，根据前置条件，哪怕题目再复杂，也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答案。” “答案是什么？” “礼奈不喜欢叫我‘哥哥’，并且这不是因为我，而是礼奈自身原因，我推测……” “我生气了……” 星野礼奈幽幽的声音，钻到藤原优耳朵里。 他打了一个激灵，从沉迷在推理的快感中清醒过来。 顾不得气氛怪异，藤原优瞬间回过头，看到双眼洋溢水光的星野礼奈，慌了神。 “礼奈，你、你别哭啊！” ………… 另一边，早景美夕回了趟教室，取完书，走向图书馆。 这是本《小王子》，藤原优最喜欢的书之一，狐狸的话「不要用眼睛，本质的东西，用心才能看得清」，直接刻在了他心底。 早景美夕翻开书签，那一页正好是狐狸的话。 “书页都有压痕，看来藤原同学真的很喜欢……哎呦！“ 她一边走路，一边翻书，没注意到面有人，脑袋直接撞在硬邦邦的背脊上了。 “同学，没事？”背影转过身，是一位漂亮女生。 “我……没事，刚才真是抱歉，我只顾看书了，没看路……”早景美夕道歉。 “哈哈哈，没事啦，按理说应该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站在图书馆门口挡路。”女生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笑道。 “为什么不进去？”早景美夕问。 “那个……个人原因，这是我第一天来学府图书馆，所以我……” “不好意思进去？”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女生顺其自然的挽住少女的手，脑袋靠在早景美夕肩膀上。 女生自来熟，很热情，早景美夕不适应。 “哦，对了，进图书馆有要求吗？图书管理员不在，我怕惹祸，就没进去。”女生悻悻地说。 早景美夕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说道： “没看到图书管理员是对的，因为……” “因为……“女生盯着她，下意识学他说话。 “因为我就是图书管理员。” 说罢，早景美夕戴上管理员专用被看章，然后重新抬起头看女生。 “欸？欸——！同学，你就是管理员！”女生缓缓瞪大眼睛，惊讶道。 “小点声，嘘嘘——！” “哦哦哦，我懂，嘘嘘！嗯……突然想去洗手间了……” “……” “嘿嘿，逗你玩的。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清吉琴美，多多指教啦！” 第五十四章 我想找内科书 “你好，我叫早景美夕，是文学部……嗯？” 听到女生名字，早景美夕下意识说自己名字，随后愣住了。 “清吉琴美？” “是啊。听你的语气，好像很惊讶似的，认识我？”清吉琴美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认识。”早景美夕抓住她的肩膀，“开学一直没报到，听说有急事，老师也对你闭口不谈，就像是说出来就会发疯的禁忌，没想到今天见到真面目了。” “等等——，同学你一下子说好多，我听得有点懵。”清吉琴美捂住头。 “这都听不懂？难道是脑袋的病？”早景美夕抬起手摸着她额头。 清吉琴美虽然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被像小孩子一样，被摸着头，这不是一种好感受。 她拍下早景美夕的手，说道： “我现在搞清楚一点了，你是我同班同学？” “是的。”早景美夕点点头，“清吉同学怎么猜出来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嘛。你知道我是谁，刚才又说老师、同学们啊，除了同班同学，没有谁会说这些东西了。” “好聪明！”早景美夕双手合十，笑着说道。 她嘴唇微动，无声说了一句“反应很快”，但陷入沉思的清吉琴美没注意到。 早景美夕下意识行为，遇到陌生人，会用言语测试对方，然后心里给出一个评价，危险还是可以忽略。 “早景同学。” “嗯，怎么了？”早景美夕看向她。 清吉琴美脑袋左右晃动，似乎在观察什么，神情紧张。 “我们快进去，书籍们在呼唤我！” “……好。” 早景美夕见她脸色焦急，没多磨蹭，牵住她的手，走进图书馆。 东京高等学府图书馆，分为四个学部，分别是医、法、理、文。 这是医学部图书馆，里面存放着大量医学有关的书，平时多是医学部的学生来借阅。 “清吉同学，你为什么来医学部图书馆？”早景美夕好奇地问。 “想来就来了呀，再说了，早景也是文学部，不也一样在这里，所以并不奇怪。” “这不一样，我是图书管理员。” “……唔！”清吉琴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早景美夕突然有些股紧张。 “文学部……是不是和医学部关系不好？”清吉琴美眉飞色舞，兴奋地说，“比如某个学长招惹了医学部的女学生，然后对方带着男朋友报复，没想到文学部的男生也有靠山，他们互相对峙，最后引出学府老师、教授……诶呦！早景为什么打我？” “这是学术天堂，不是极道霸占的街巷。”早景美夕叹气道。 她刚才注意到，清吉琴美称呼她的时候，已经免去了敬语，是个自来熟的性格。 清吉琴美揉了揉脑门，那里还隐隐作痛。 “这有什么，不就是幻想了一下嘛。”她抱怨道。 “幻想也不行，清吉同学说话声本来就大，还净说些惊世骇俗的话，影响图书馆学习氛围，你看，周围的同学都在看你。” “对不起啦……” “……下次注意。”早景美夕说完，指向前方整齐的书架，“我还要工作，医学书籍就在那边，清吉同学自己去挑。” “欸，我……” “注意，不要大声喧哗，有事来找我。” 说罢，早景美夕走向门边的书桌，上面摆着几摞已归还，但还没放回书架上的书。 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之一，就是送书“回家”。 早景美夕按照习惯，把儿科、妇科、内科的书整理好。 抱起书，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 “借书要在我这里登记……” 她身后，哪还有清吉琴美一丝身影。 早景美夕摇摇头，对于这位刚来学府的同学，有些无奈。 一个小时后，晚上六点半。 “你好，我想借这本《人体图解》。” “好的，请出示学生证，然后在这里签一下名字……” 早景美夕目视借书的女同学离开，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揉酸痛的肩膀，继续噼里啪啦的在电脑上整理馆里书刊名单。 低头工作，一个人影突然挡住灯光。 早景美夕抬起头。 “清吉同学？” “呃……那个，”清吉琴美脸扭到一旁，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内科书在哪，早景可以帮我找一下吗？” “内科书？”早景美夕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一个小时了，现在才来问我？” “嘿嘿，这不是看早景你在忙，不好意思打扰嘛。”清吉琴美不知什么时候绕到早景美夕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早景，求求你啦，帮我找一下嘛~” “……我知道了。”早景美夕不留痕迹地把胳膊抽出来。 她知道清吉琴美热情，但这股热情，未免有些过度了。 早景美夕带着清吉琴美走到第四排的书架，靠墙壁的里侧，那里的书全是晦涩难懂的教科书。 清吉琴美抽出一本书，飞快地翻了几页，随后合上，像是确定了什么般，一脸满足地点点头。 “早景，太谢谢你啦！就是这些书！” “不用谢。不过，这些书非常晦涩，清吉同学看得懂吗？”早景美夕问。 “嗐，看不懂也要看懂啊。”清吉琴美叹了口气，明朗的面庞，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 “什么？”声音太小，早景美夕没听清。 “唔……这书可以借走吗？” “可以，但需要登记。” “太好啦，「管理员同学」，可以拜托你帮我登记吗？” “「管理员同学」？”早景美夕疑惑地说。 “嘻嘻，这是我的口癖啦。早景，一个人，最多借几本书？” “三本，再多的话，需要交付押金。” “好！唔，我挑挑，《内科全论》、《脏器的诞生与归宿》、《人体图谱全解》，「管理员同学」，我要借书！”清吉琴美抓着三本书，高高地举起来，大声说。 “不要大声喧哗！”早景美夕微微蹙眉。 “哦哦哦，抱歉抱歉，嘿嘿。” 早景美夕给清吉琴美办理了借书手续。 见她盯着一本《病杂论》，却因为名额满了不能借走，早景美夕用自己的名额，帮她把书借出来，然后借给她。 她很感激，就像第一次得到帮助的小学生般，双目含泪，感动得泫然欲泣。 吉清琴美搂住早景美夕，久久不肯放开。 图书馆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两人都很熟悉的声音。 “早景同学，督导派我找一位女同学，听清洁阿姨说，她好像跑这边来了，身高和你差不多，性格十分开朗，你有见到这样的女生吗？” 第五十五章 公主抱 突然被搂住，早景美夕愣住了，听到熟人的声音，猛地回过神，用力推开清吉琴美。 “清吉同学，公众场合，请注意形象！”早景美夕羞红脸道。 “都是女生，没事啦~”清吉琴美无所谓地摆摆手。 “那也不可以！” “唔，好。”清吉琴美断掉再次拥抱的想法，看向门外，“早景，刚才有个男生在叫你欸，男朋友？这个时间来看你，而不是在外面和其他男生鬼混，人品不错嘛！” “……不是男朋友。”早景美夕犹豫了一下说。 清吉琴美语气关切，她也不好发脾气，只能干巴巴否定。 “真的？早景的脸，现在很红哦~” “……清吉同学不要瞎想，大学毕业前，我既不准备交往，也不准备喜欢异性。” “为什么！大学不谈恋爱，就像沙漠没了沙子一样空虚啊！”清吉琴美不敢置信道，“换做是我，一定会谈场轰轰烈烈、所有人都知道的美妙恋情，然后法定结婚年龄到了，立刻带着男友结婚，不会有任何犹豫。” “……” 早景美夕不语，因为她看到藤原优走进图书馆了。 藤原优摆着一只手打招呼，另一只手垂在身体一侧，手腕绑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走进门的时候，明显能看到眉头皱了一下，受伤的手掌小手指猛地蜷缩，随后缓缓松开。 早景美夕赶忙走过去。 “藤原同学，你都受伤了，督导为什么还派你来找人？太过分了！”她说。 “最近奖学金评选，我成绩达标了，但是比其前几名还差不少，所以督导方面的好感度非常重要。”藤原优说。 “这……”早景美夕一咬牙，说，“我帮……” “好了，早景同学不要说了。” “可是……” “答应我，不要再说了。”藤原优苦笑道，“如果真是为了我好，那就不需要做任何事。” 此时，图书馆门口。 星野礼奈听到他推辞掉早景美夕帮忙，紧攥着的小手，缓缓松开了。 妹妹不开心，怎样哄好？藤原优在论坛上问。 答：不要再惹她生气，时间会抚平一切。 回复：最后半句好文采！意见我采纳了，谢谢。 藤原优胡思乱想着，目光扫过图书馆，搜寻督导说的那位少女。 好像姓清吉……难道是她？ 藤原优想起那位灿烂如阳光的少女，只是她的身体…… “诶呦！呼……好疼，早景，对不起，我把图书馆里的书弄掉了。” 耳边香风掠过，早景美夕婀娜的背影，朝跌倒在地的少女走过去。 藤原优眯起眼睛，那位女生，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 “小心一点啊，清吉同学，没受伤？” “嘶！还好！斯哈斯哈！早景别摸我屁股，疼！” “看，还是摔到了，我扶你去医务室，找校医姐姐看看。” “千万别！这个部位，是留给我未来男朋友的！哪怕是早景要看，我也绝不会露出来，更何况是没见过几面的校医。” 清吉琴美一通话，把早景美夕说的不好意思了。 她虽然没有任何经验，但也是正常接受教育的大学生，那方面的事，或多或少知道一点。 “对了，早景，我跟你说哦，刚才走进来的男生，我总感觉有些眼熟，特别像……” “特别像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 藤原优像没有脚步声一般，无声地出现在两位女生身边。 “哇！”身边突然传来声音，清吉琴美被吓了一跳，“哇！你这人，怎么一点脚步声也没有，欸，等等，你是……「救命恩人」？！” 清吉琴美此刻顾不得肚子疼了，用力站起来，但胯骨的剧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弯腰，早景美夕扶住了她。 “救命恩人？清吉同学认识藤原同学？”早景美夕疑惑地问。 图书馆门口，探出一个头顶长出“智慧树”的小脑袋瓜，是星野礼奈。 “当然认识了！早景，我跟你说啊，那天我刚才超市出来，突然肚子疼，那天早上就不该为了节约，吃掉昨晚剩下的干面包，之后我感觉倒在地上……” 清吉琴美将那天的事讲完。 早景美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那之后怎么样了，清吉同学的身体？” “我……太感动了！”清吉琴美热泪盈眶。 “哈？感动？” “嗯嗯！就是感动，”清吉琴美重重点头，“之前我和朋友说这件事，她们都关心我有没有被占便宜、男生公主抱什么感受，没一个关心我身体的！早景，你是第一个！” “啊、啊，这样啊……” “我好感动，我要抱抱！” “走开啦！” 藤原优看着橘势大好的两人，犹豫着要不要张口打断。 最终，他还是中断了面对面即将贴在一起的两位女生。 “清吉同学，拥抱的事可以一会儿再说，现在督导还在办公室坐如针毡，发动全部人脉找你呢。”他说。 “找我？为什么找我？” 清吉琴美“放过”早景美夕，后者脸酡红，醉酒似的双手撑着地面。 “一个大活人，十几分钟的时间，突然人间消失了，监控没拍到，各种联系方式联系不上，这放谁身上都着急。” “我追着小猫走出了教学楼，那里的监控好像坏了；手机玩了一天，没电了。”清吉琴美即刻答道。 “……我刚刚通知了督导，她现在应该在办公室等你，我们快走。”藤原优不想听“美少女追猫大冒险”，催促道。 “不行，我不去。”清吉琴美摇头。 “为什么？”藤原优诧异地看向她。 “我还没达到最终目标，不能就这样去找督导，她一定会劝我回家的。” “最终目标？” “嗯！来学府报到，然后找一个帅气、温柔的男友，抢回家！”清吉琴美现在就像一个刚入职的土匪。 “……我没开玩笑，快回去，你家里人很担心你。”藤原优皱眉。 “我也没开玩笑。”清吉琴美语气逐渐缓和，不再和最开始话语间充满兴奋了，“如果现在回去，我肯定不甘心，饭吃不下，觉睡不着，每天被‘囚禁’在那个小屋子……欸欸欸！你要干什么！！！” 清吉琴美视线剧烈晃动，一转眼就变成了天花板，藤原优直接把她扛在肩上，就像抗装满面粉的麻袋一样。 她好消瘦，仿佛就剩骨头架了。 “都是废话，我的任务是带你回去，你和我说这些没用。” 第五十六章 新的女同学 “大家好，我叫清吉琴美，喜欢看书和逛街，今天才返校，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讲台上，一个俏丽的少女在做自我介绍，她嘴唇粉红，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眉目含笑。 她站在晨光下，整个人都像从充满希望的阳光里走出来。 “又一个同学，这是今年第二个了。” “是啊。不过，这是位美少女欸，和前段时间报到的星野差不多。” “等等，她是叫清吉，我记得，我们班里好像分配好座位了……” ………… 今天是周二，昨天清吉琴美笑嘻嘻的被督导训斥一顿，第二天还面带笑容来上学。 藤原优单手抵着下巴，窗外洒进晨光，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蒙了一层看不清的薄纱。 他半眯着眼，看着从讲台走下的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近。 香风扑面。 十几道目光，纷纷落到他身上。 就知道是这样…… “「救命恩人同学」，你好。”清吉琴美笑嘻嘻伸出手。 那笑容看起来就不禁让人心情变好。 “你好。”藤原优面容镇定，像首次见面一样，和少女握手。 “以后请多多指教啦，我耽误了好几天课程，可能需要「救命恩人同学」帮我补习了。” “不帮。你没给补习费。” “啊啦~怎么这样，按照轻小说剧情，男主角一口气直接答应下来，怎么会推辞呢！” “抱歉，这是现实，我也不是男主角。” 藤原优垂下头，翻开桌面《遥远的旅行》扉页，但被一只纤细的手掌压住书封面了。 他抬起头，清吉琴美仍挂着笑容注视他。 “不能这样说，对于我来说，藤原同学就是我的男主角。” 此话一出，教室顿时响起小声喧闹。 对于二十岁左右大学生来说，恋爱话题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尤其是漂亮女同学，与班级里孤僻但俊秀的男生，两人能摩擦出怎样的火花，正是他们畅所欲想的。 听着窃窃私语，藤原优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清吉琴美眼中闪烁着畅快的神色。 “「救命恩人同学」，昨天真的很‘感谢’你，带我找到督导。”她说。 “……不用谢。”藤原优好像知道原因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清吉琴美指向藤原优旁边的座位。 “可以。”藤原优点头，“这本来就是你的座位。” “我们是同桌？” “嗯。” “库库库——！”清吉琴美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 “想到了好玩的事，以后「救命恩人同学」会知道的。” 清吉琴美随便抚了一下臀部裙摆，然后坐下来。 她身材曲线完美，胸脯丰满，腰肢纤细，挺翘的浑圆坐下后，压出一个好看的形状。 藤原优不动声色，悄悄朝旁边挪了挪。 清吉琴美余光撇到，在座位上蹭了一点。 藤原优心中叹口气，不再动了，因为他能看到清吉琴美不断撇来的目光，留意他的每一个小动作。 教授很快就来了，把胳膊肘砖头厚的书，重重砸到讲台上。 开始上课。 临下课十分钟前，一张小纸条，传到藤原优做满笔记的书上。 「（救命恩人同学）有女友吗？」 藤原优做笔记的手顿了一下，吹了一口气，纸条按照来时的方向飞回去。 没过几秒，又传来一张勾勾画画的纸条。 「不要无视我啊，喂！」 藤原优拿起纸条，压在书下，继续听课。 耳边传来狮子般呼哧呼哧的声音，正当他以为“狮子”要扑上来撕咬自己时，倏地传来一声轻笑，然后再没声音了。 藤原优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认真听课、做笔记。 叮当叮当——！ 下课铃响，藤原优起身，准备去趟洗手间。 前桌星野礼奈扭过头： “优，今天课上有不懂的地方吗？” 每次下课，她都会这样问，以便做好准备，晚上给藤原优当私人家庭教师。 “今天好一些，课程难度不高，都听懂了。”藤原优说。 自从星野礼奈梦境结束，他接受奖励智力提高后，藤原优就不存在教授讲的内容听不懂的情况了。 但是，他也不好辜负星野礼奈一片好心，只好用减少询问次数的方法，慢慢让她适应。 “是嘛……感觉优好像变聪明了，越来越不需要我了。” “怎么会，相比于礼奈，我还要更加努力。” “优也是天才啊，我一直都这样认为。” “我不是……算了，略过天才这个话题。”藤原优感觉，继续说下去，下课时间就都被占用了。 “嗯。优这是要去哪？我也想去。” 自从偶尔做奇怪的梦，星野礼奈越来越关注他了。 藤原优去哪，星野礼奈内心泛起涟漪，也想跟着去。 “……洗手间。” “……” 星野礼奈红了脸，捂着脸，默默转身趴在桌子上。 丢死人了！ 藤原优看到妹妹肩膀微微颤抖，心中暗叹了口气。 她这副样子，越来越像未来的她了。 就像梦境里因为害羞，用被子裹住身体，像毛毛虫一样蠕动。 身体反应提醒他该去洗手间了。 藤原优走出教室，遇见了埋伏已久的少女。 “呲呲，「救命恩人同学」，你看到我上课传的纸条了吗？” “没有。” “骗人，没看到不会说‘没有’！” “嗯，你说得对。” “哼哼，我承认你说得对，唔，你到底有没有女友啊？” “有。” “欸！真的吗？为什么我没见过，大学情侣都是非常粘人的，恨不得每秒都在一起，咦——，看得我都起疹子了！” 清吉琴美身上有跳蚤似的，用力抹了抹手臂。 “……” “你为什么不说话？哦~我知道了，其实你根本没有女友，对不对？刚才的理由只是为了搪塞我，随便编的。” “和你没关系。” 过了下一个拐角就是洗手间，藤原优心想。 手臂突然被抓住，他被一股蛮力拽入隔壁的楼梯间。 后背重重地撞到墙壁，还没反应过来，视野迅速被一张笑盈盈俏脸填满。 楼梯间窗户紧闭，空气中充斥着少女体香，隐隐能听到走廊同学嬉笑声。 她眼睛里有光，樱粉色嘴唇张合： “你知道，你肯定知道！不然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不，应该说，你一直都不敢看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藤原优试着挣扎一下，她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开。 侧开脸，不去对视她炙热的目光。 “「救命恩人同学」，你肯定知道我活不了多久这件事。你的眼睛根本藏不住你对生命早逝的怜惜，这种目光我从父母、医护那里看过几百次，再熟悉不过了。” 第五十七章 愿望 “……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啦！” “……” “那么，身为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美少女，可以请求「救命恩人同学」帮我完成一个愿望吗？”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藤原优挺了挺上半身，试图摆脱壁咚，但未遂。 “这么着急离开，不想听听我的愿望？” “没有谁在这种情况下听愿望。”藤原优说。 “可是，我放开你，你绝对会跑的！”清吉琴美愤愤地说，“你先保证绝对不会跑！谁跑谁小狗！” “我……”藤原优深吸一口气，压制身体反应，“你知道我为什么跑吗？” “我猜，肯定是我太烦、太爱纠缠人了，对不对？” “虽然有自知之明，但是不对。” “欸，那原因是？” “我想去洗手间，而课间只有二十分钟，再晚就要上课了。”藤原优注视她的眼睛，“现在你明白了吗？” 清吉琴美愣了一下，视线缓缓下移，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脸通红，耳朵都变成血色了。 她急忙松开藤原优，两只手迅速在裙摆上抹了两下，仿佛掌心有脏东西。 “你、你快去，别、别……”她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行了，清吉同学的意思我知道，不用继续往下说了。你回教室等我，那时我再听你讲愿望。” 说罢，藤原优不管清吉琴美什么反应，急匆匆朝卫生间走去。 上午第二课时开始。 藤原优在上课前最后三十秒赶回教室，教授疑惑地看着他。 教授上课后首先提问了他。 回答完美，藤原优舒坦坐下。 “优，你做什么去了，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星野礼奈回过头问。 “没事，去了趟洗手间。” “去了十五分钟？“星野礼奈接着问。 “……是的。”藤原优面无表情地说，他收到了清吉琴美发来的保密眼神。 虽然有损声誉，但她毕竟活…… “优别伤心，我回去给你做羊汤，一定让优把身体养好！”星野礼奈煞有介事地说道。 她以为藤原优又学习到半夜，不注意身体了。 刚到东京暂住的时候，星野礼奈半夜起床去卫生间，有好几次看到藤原优房间还亮着灯，偶尔门缝没关紧，她凑过去看，见到一个背影坐在台灯下，迎着月光，手拿着笔在书本上勾勾画画。 藤原优知道她误会了，因为“去一趟洗手间”，绝对不会是这副表情。 他刚想开口解释，教授猎鹰般锐利的目光注视过来了，星野礼奈急忙转头，装作一副乖宝宝、不惹事的模样。 藤原优只能作罢，专心致志听了一节课。 下课，去餐厅吃午饭。 人陆陆续续离开，教室里只剩下藤原优和三位女生。 “优，走了，我们去吃饭。”星野礼奈说。 “你们先去，佐藤同学今天有事，拜托我帮他值日。”藤原优看了眼踮脚擦玻璃的清吉琴美。 “那……我和礼奈就先走了，藤原同学快一点。”早景美夕说。 她本能感觉不对，从父母那里继承的政客基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个教室可能有着其他的秘密。 但藤原优毕竟不是她什么人，她没“资格”询问，所以只能将“藤原优妹妹”带在身边，希望他遇到困难，能及时找到她，拜托她帮忙，以此还开学时救妹妹的恩情。 “嗯，帮我买好饭，顺便占一个位置。”藤原优笑道。 他注视两位少女离开教室，消失在楼梯间拐角。 教室恢复安静，午间灿烂的阳光洒进来，穿过窗帘，在地上投下一个橙黄色影子。 枯叶掉在地上的沙沙声，抹布擦过窗户玻璃“兹拉”声，还有将垃圾扫进搏击塑料碰撞的声音。 安静得仿佛心跳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藤原优扫完地面，清吉琴美擦完黑板，两人沉默着一起走出教室。 在楼梯间停下脚步，一同走入不会有人经过的拐角。 还是上午课间那个位置，两人中午再次来到这里。 “继续说，我的愿望。”清吉琴美说。 “我在听。”藤原优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快点说，礼奈她们快等急了。” “你……噗嗤！”清吉琴美伸出手指着他，似乎是要指责，但话到口边，却笑了出来。 她手捂着小腹，弯下腰，笑得直不起上身。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别人听我说死啊、不想活啊之类的话，都会满脸关切地拍我的背，劝我想开一点，世界还很美好。” “这和你笑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当然有！”清吉琴美擦了一下因为大笑，眼角溢出的泪水，“你是第一个听我具体病情，不对我说那些话的人。” “……” 藤原优没有说话，清吉琴美继续说： “像努力活下去啊，过好每一天啊这些话，我比他们更想活下去，而他们却一副真能体会我痛苦似的关心我，拜托，生病的又不是你们，当然不感觉难受了。怎么可能不悲观，病灶现在医学无法医治，只能靠药物，勉强维持生命。” “你在抱怨？”藤原优说。 “没错！那时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人生比别人短，我不甘心，同样是人，为什么我要战战兢兢过好每一天，争取不留下遗憾，而他们呢，不出意外，都比我多出三倍的生命，他们可以肆意挥霍，我却要珍惜时间。你说，这是不是火上浇油？” “确实有点过分，但是，除了说这些话，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劝你放弃治疗，自生自灭。” “你……！我发现了，你这人辩论很厉害！”清吉琴美指着他说。 “不是聪明，只是经常思考，下意识训练的本能而已。”藤原优说，“那接下来呢？你现在的状态，和你描述的差距很大。” “很敏锐嘛，难道上课一直关注我？” “……” “好啦好啦，别那副谁欠你钱的脸色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清吉琴美说，“那之后我想了很多，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论如何改变今天，今天都会照常运转，所以有遗憾，都是因为没能力弥补时的回忆。” 她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继续说： “那之后，我将想做的事列了一个清单，然后挨个完成，争取活到二十五岁，不带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找你的原因就是最后一个愿望，「找一个并不讨厌的异性交往」。” 第五十八章 帮我找男朋友 清吉琴美目光火热，盯着陷入沉思的藤原优，希望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答复。 藤原优低头思考，无意间瞥到她胸口两抹雪白勾勒的小径，脸颊一烫，下意识错开视线。 但少女离得太近，不论看哪里，都会陷入她妖娆的身躯。 “呐，「救命恩人同学」。” “嗯？” “你刚才在看我的胸部！”清吉琴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没有。”藤原优语气稍稍落入下风。 “骗人！女生对男生的视线非常敏感，你在看哪里我都知道哦，嘛，现在在看腰！是了，我今天穿的束腰连衣裙，嘻嘻，怎么样，是不是很细？”清吉琴美坏笑道。 “确实细，因为营养没办法完全摄入，所以病态消瘦？”藤原优说。 “喂！你好无趣啊，知道就好，为什么说出来！”清吉琴美微微蹙眉。 “就算我不说，你的身体也不会因为我没说变好，同样的，就算我说出来，也不会有奇迹产生。就像你刚才说的，不论如何改变，今天就是今天，就是都是一样。” “我生气了！” “抱歉。” 藤原优松了口气，总算略过胸部、视线的话题了。 刚才他被少女调笑的眼神盯着差点缴械投降。 不过，刚才的话并非刻意针对，而是实话实说。 既然时间不多，更该利用好每一分每一秒，体会生活的美好，见证和没见过的风景。 所以，从本质上说，他和劝导少女不要伤心的人没有区别，都是无法感受同等伤痛，却怜悯心爆棚的笨蛋而已。 至于现在，她生气了，肯定很快就不理自己，自己也就自由了。 清吉琴美低头不语，她肩膀微微颤抖，阴影遮住半张脸。 藤原优转身，准备离开。 他就是一个惹人厌的性格。 “等等。” 身后传来少女低沉的声音。 藤原优顿了下脚步，没有扭头，依旧是背脊朝着她的状态。 “怎么了？” 就在询问声脱口的那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 皮鞋踩地板，响声清脆又急促。 一副娇躯贴在后背，两团柔软惊心动魄，就像，一双冰凉小手禁锢住他的腰部。 侧脸压住背脊的触感同样清晰。 “呐~我要缠上你了哦，说那么无情的话，实在是……实在是……” “抱歉，我说话就是惹人厌，你快离我远……” “我太喜欢啦！丝毫不遮掩的说话方式！” “！” 藤原优诧异地扭过头，清吉琴美同时仰头看她。 互相对视那一刻，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盖过了正午耀阳。 ………… 下午放学，星野礼奈去了一趟督导办公室，回来时抱了一摞文件。 “为什么想让我当班长，好费时间啊，尤其是最近调查轻小说市场，唔，好累。” 哪怕是雷厉风行的星野礼奈，偶尔也会因为事务繁忙抱怨，但最终都会完美无缺完成。 回到教室，看到同桌早景美夕，还在那里看书。 星野礼奈心中一暖，走过去，轻声打招呼： “早景同学，还没走吗？” “嗯。”早景美夕抬头笑道，“督导让我帮星野同学熟悉班级，我当然要尽心尽力了。” “这样啊……”星野礼奈看到自己后方的座位空荡，疑惑地问，“优呢？离开的时候，还看到他在这里看书。” “优？指的是藤原同学吗？”早景美夕面色突然变得怪异，“刚才清吉同学对藤原同学说了些话，我没听太清，然后他们两个就一起离开了。” “清吉同学？” 星野礼奈印象里，清吉琴美还是那个在病房跳舞，活泼灿烂的少女。 她什么时候和优产生了关系？ 她叫优出去干什么了？ 星野礼奈想着，突然患得患失，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危机感弥漫心头。 她两手攥在一起，掌心浸出汗水，担忧地看向窗外。 优为什么愿意和她一起走？ ………… 微醺的夕阳弥漫天边，云霞染得通红，被东方吹来的风悄悄挪动着。 教学楼天台。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校园。 学校外，车水马龙，是繁华的商业街； 校门口，两排整齐的银杏落下枯黄的树叶； 操场正中央，棒球部挥舞充满汗水的棒球棍，飞上天空的，是他们充满汗水的青春。 “他怎么样，那个棒球部部长。” “不行。” “这个还不行？我听说，这个部长高中拿过甲子园冠军，免试入学。”藤原优诧异地看向身旁的少女。 “正因为太过闪耀，身边肯定有很多追求者，我不想和别人争。”清吉琴美缓缓地说。 两人站在天台，观察学府每一个角落。 下午放学后，藤原优就被她拉来了这里，帮她参谋理想男友。 “你的话真有意思，正因为追求者多，所以才优秀，才值得喜欢。”藤原优说。 “不，一般来说，这种人渣男的概率很大。”清吉琴美认真思索道。 “你都没见过他，就先肯定是渣男了？” “‘一般来说’，我是猜的。” “不知全貌，不予评价。我认为，可以试着接触一下。”藤原优提出建议。 “吼！这就是喜欢看书的人，才会说出有哲理的话吗？！”清吉琴美睁着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 “不是。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话。” “……” 清吉琴美露出死鱼眼盯着他。 藤原优被盯得后背发凉。 “要下去看看吗？我陪你去。”他说。 清吉琴美收回视线，藤原优松了口气。 “去。” 走下天台，两人朝操场走去。 放学时间，一路上成双成对的情侣随处可见。 还没走到操场，棒球部中一个中年男人看到他们，小跑到两人身前。 “同学，你的伤怎么样了？”中年男人喘着气问。 “手腕活动还有点疼，但比起昨天好多了，保养几天应该就好了。”藤原优说。 “欸！手腕？受伤？你们在说什么？”清吉琴美疑惑地问。 “同学，这是你女朋友？” “不是。” 藤原优回绝中年男人，然后向清吉琴美解释昨天受伤的事。 清吉琴美听完后陷入沉默，良久，才抬起头对他说： “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到这里。” “嗯……好。” 藤原优察觉到她脸色不太对劲，告辞中年男人，带着她离开了。 走出操场范围，清吉琴美立即说： “我不喜欢这群人。因为他们今天可能无意间伤到你，明天说不定就会弄伤我，我不想还没体会余生，就不明不白地被棒球砸到，成为植物人。” 第五十九章 「变态同学」 “你的偏见太重了。” “我只是惜命。” “你上午可不是这么说的。”藤原优笑道。 “上午的话，意思是不用过分注重每天怎么过，因为每天的价值，并不会因为做了什么，而发生改变，这一天还是一天。至于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地方，嗯，我没那种癖好。” “……好好好，找个男友都这么麻烦。”藤原优吐槽道。 清吉琴美狠狠瞪他一眼，鼻尖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在他前面。 “别走那么快。”他说。 “我就不！”清吉琴美赌气似的说道。 “嘶——，慢点，我的手腕……”手臂快速晃动，藤原优感觉腕部传来钻心的疼痛。 “「救命恩人同学」，除了棒球部，你还有其他人选吗？”清吉琴美借说话的时间，悄悄放慢脚步。 她是个体贴的人。 “暂时没有了。” “男生们不都是交友极广，并且关系非常好的吗？「救命恩人同学」只认识棒球部？” 清吉琴美不知不觉中，已经和藤原优并排走在一起。 藤原优脸颊传来瘙痒的感觉，侧过头一看，少女的发丝正调皮地搔他的面颊。 “我是个例，不喜欢人际关系……嗯，现在不喜欢，以后说不定。” 藤原优想到了梦境中自己成为财务大臣、集团社长。 “还有，你离我远一点，头发丝很痒。”他说。 “我就不！我就要靠近你，非但如此，我要贴着你，让你难堪！”清吉琴美报复似的凑到藤原优身边，时不时还用胳膊蹭几下。 肌肤细腻、滚烫，触摸有股的感觉，真不可思议，竟然真的有人皮肤这么好——藤原优心中感叹。 星野礼奈肌肤像豆腐，摸上去弹滑，还想再摸几下； 早景美夕皮肤将果肉，很有质感，按住上下抚摸很舒服； 春川音雨闻起来很香，尤其是出汗时，浑身散发一股诱人的花香。 清吉琴美则是，触碰一下，就不忍心松开手，想一直沉浸其中。 藤原优在心里作比较，最后得出结果，各有千秋。 “呐~「救命恩人同学」是不是在想涩涩的事，我后背好凉啊，全身有股被看光的感觉。”清吉琴美露出质问的目光。 “没有。”他面无表情说。 “我不信！”清吉琴美绕到藤原优面前，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视线朝右上方瞟，你在说谎！” “没有。” “「爱说谎的同学」，说实话才是好孩子哦。” “……” 藤原优没说话，清吉琴美注意到他视线迅速向下看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看夕阳。 掩耳盗铃太假了！ 我倒要看看，你在看什么！ 清吉琴美也向下望，顿时被一阵雪白晃了眼，两座山脉，一条黝黑的沟壑。 他刚才就是这看这个？ 等等，那股目光又来了！ 清吉琴美迅速抬头，与藤原优对上视线。 他眼神明显窘迫，慌张移开。 清吉琴美迅速系上领口扣子，双手捂胸，后退两步，脸通红，羞赧地看向他。 “变态！” “……我总共看了两次，第一次是本能，第二次好奇，抱歉。” “大变态！” 说罢，少女扭过身，留给他一个曼妙的背影。 这次藤原优再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忍着痛，跟在少女后面。 两人走在遍布红霞的云彩下面，道旁的银杏树应景光秃秃了，斜阳洒下来，他们的影子像情侣互相依靠一样。 少女听到身后若有若无的喘气声，知道他在忍痛追上自己。 她还是不忍心，缓缓放慢脚步。 之后，喘气声小了，她又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盯着自己腰下两瓣浑圆。 还看？ 给他脸了！ 少女脸颊一阵滚烫，继续加快脚步，不给他一丝停留机会。 走着走着，夜幕缓缓降临，夕阳落到世界另一边，夜空显现几颗微弱繁星。 少女缓缓消气了，抬头看了眼孤寂的夜空，内心倏地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包裹，指尖战栗不已。 “呐，「变态同学」。” “请不要用那个称呼。” “我就用！有意见？” “……我有意见，你也不会听。” “是啦！” “……” “呐~我说，如果我二十五岁某一天，躺在病床上等死，谁也不在身边，你会来陪我吗？” “你说的这种情况不存在，你母亲……”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板！我是说如果，如果！” “可是，你说的‘如果’根本不成立……” “别管那些了，快回答我！” “嗯……我会最后再看你一眼，”顿了一下，藤原优继续说，“顺便烧点祭品。” “这样啊——”少女拉长尾音，仰头注视繁星。 “怎么样，我说的话是不是很难听，所以你找男朋友这件事……”藤原优早就不想帮这个忙了，浪费时间不说，都没空陪妹妹了。 “不！男友还是要拜托「变态同学」找。”少女用肯定的语气说。 她接着说： “而且，「变态同学」刚才的话并不讨厌哦，反而很悦耳。” “……我带你找男友前，要不要先带你去趟医院？” “嗯嗯！如果医院有合适人选，你带我去也可以，或者说，学医的男朋友，可以一边帮我治病，一边谈恋爱，唧唧，感觉不错欸！” 少女的脑袋依然跳脱。 “不过，「变态同学」刚才说的话，一定会照做。” “我打车，现在带你去医院？” “不是这个，我指的是死前你来看望我，然后给我烧祭品。” “会的。不是什么麻烦事。” “那就好。”少女突然转过身，笑道，“你说话不好听，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做，这比那些光说不做的人好一百倍！而且啊，会不会死，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谁都会死的嘛！早晚而已！” “你最后那句话没错。”藤原优点头表示肯定。 “对！我觉得很有哲理呢，虽然平时我喜欢看恋爱小说、漫画，但是古典名着也是会涉猎的，别把我当成只会胡闹的女生。” “嗯。” 随后，两人默默走到学校门口。 藤原优打了计程车。 “「变态同学」！” 他回过头。 “怎么了？” “一路顺风！” 藤原优点点头，然后上车。 少女面含笑意，目送计程车越来越远。 心灵感应般，坐在车内的藤原优向后看了一眼。 她站在繁星闪烁的夜幕下，如沙砾般渺小，几乎看不清。 第六十章 我好期待未来！ 之后又过了几天，藤原优带着清吉琴美找“男友”。 一个接一个失败，直到周五还一筹莫展。 “看啊，他们就是那对怪人。” “对对对，就是他们，听说那个男生在班里非常孤僻，每天抱着书看，超——不合群呢！” “那个女生也是，和男生一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好乖哦。”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藤原优面无表情，打开汽水改，“刷——”，二氧化碳从瓶盖缝隙里疯狂涌出。 清吉琴美不满地嘟嘴。 “这些人没搞懂事情缘由，就胡乱瞎说！” 说罢，她站起来，走向交头接耳的几位女生。 她们开始似乎很惊讶，到最后和清吉琴美有说有笑，这一切没超过二十分钟。 清吉琴美社交能力非常强大，如阳光般温柔的笑脸，和人交流起来，心情就会下意识变好。 又过了几分钟。 “下次来玩哦，琴美。” “嗯嗯嗯，我很期待下次见面，一定和你们共同逛街一次。” 早景美夕笑着和几位女生道别，随后转过身，走到藤原优身边。 “不愧是你。”他感叹道。 “嘿嘿，毕竟活着的时间没剩几天了，多交一个朋友，我就少一个遗憾。”清吉琴美笑道。 不再像第一次提起“死”话题那样沉重，这几天她经常把“死”挂在嘴边，似乎早已摆脱了死亡的阴霾。 但是，她内心的想法，除了她自己，谁也不清楚。 藤原优拧好汽水瓶盖，站起身，说道： “我调查了一下，舞蹈社有个男生也不错，很适合当男朋友。” “啊——”清吉琴美兴致缺缺，“我好累，不如今天就这样，明天再说。” “明天是周六。” “那正好啊，学校的男生你都带我接触一遍了，但我都不喜欢，是不是说明我不喜欢学生，而是喜欢社会男士？” “……” “那就这样，明天周六，我约你出来，去涩谷逛逛，听说那里全是帅哥靓女，简直就是天堂！一定有我看上眼的男生。” “啊……嗯。” 藤原优很想说你看上人家了，人家说不定都有妻儿了。 转念一想，自己说了她也不会听，只好作罢。 两人之后没再继续寻找，而是结伴在操场慢慢地走。 嗅到风拂过的味道； 情侣们旖旎的声音； 充满干劲的棒球部，气势汹汹的宣言一定夺下今年金奖。 走到学府门口。 “呐~明天见！”清吉琴美笑道。 “嗯，明天见。” 藤原优明天不想去涩谷，但对于这位时日无多的少女，多一点宽容也无所谓。 回想上课内容，他坐上公交车，咣当咣当声音在耳边回荡。 很快，离开文京区，来到新宿。 十字路口下车，对面是商城，买了一些菜，回到「春川餐馆」。 前台空无一人，春川音雨接受补习，还没有回家。 径直走上二楼，橙黄色的暖灯开着，藤原优内心一阵舒适。 不管外界如何，有一个阻挡风雨的家，是件幸福的事。 打开门，玄关处放了一双摆好的拖鞋，鞋柜上塑料小盆养着提神醒脑、驱蚊虫的薄荷。 客厅传来一道勾人的饭香。 “我回来了。”藤原优对着客厅说。 哒哒哒几道脚步声，娇小的少女端着热水走过来，笑着对他说： “优，欢迎回家！” 星野礼奈围着围裙，捧着的热水冒着几缕白气，额头黏着几根发丝，似乎刚劳累后不久。 她把水递给他。 藤原优接下温白开，抿了一口。 “今天又在图书馆看书了？”星野礼奈问。 “没有。我这一周都没去，有点其他的事。”说着，藤原优从兜里掏出一颗糖，“这是卖菜阿姨送的，礼奈，给你吃。” “好——”星野礼奈拆开糖纸，将糖扔进嘴里，舔舐了几下，“嗯！好吃！海鲜味的糖，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她脸颊微红，双手捧着侧脸，眼睛似乎在发光。 “喜欢就好。”藤原优一只手插兜，笑了笑。 “优手上提的是什么？” “路过商城，买的菜。” “这样啊，家里确实缺菜了。” “礼奈现在是我的小煮饭婆，不想看看我都买了什么吗？” “唔……我看看，菠菜、白萝卜、金枪鱼、螃蟹，还有……虾球？！”星野礼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的目光。 “给你买的，足够做六次拉丝虾球了。” “谢谢优！” 星野礼奈做了一个大胆举动，她胳膊环住了藤原优的腰。 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震耳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脏仿佛和他一起跳动。 “叫优……‘哥哥’，我现在还做不到，未来……可以吗？”她小声说，似乎这个姿势可以将心脏传达到他的心脏，感受到这份心意。 “没事，一个称呼而已，那天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对不起。”藤原优安慰道。 周一那天，两人因为称呼问题，闹了一点别扭。 星野礼奈不知为何哭了，说想一个人呆会儿，藤原优离开教室，也就在那时候碰到督导，拜托他帮忙找清吉琴美。 之后，回到家，星野礼奈就像那件事没发生一样，做饭，关切地问候回家的他。 藤原优不会自找没趣，提起那件事，不了了之了。 他回想起来，才发觉这是一个多大麻烦。 妹妹肯定是因为双方父母的原因，才会纠结这件事，委屈的哭出来。 “礼奈今天做了什么吃的，这么香？”藤原优岔开话题道。 “烧猪蹄哦，优好像喜欢吃重口味一些，所以我照着东方菜谱做的。”星野礼奈抬起头，笑眯眯地说。 为什么不叫“哥哥”呢？她扪心自问。 因为……“哥哥”只能是哥哥……而她不想要这个称呼。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在梦中见到很像她的“她”，那个男人同样没出现。 她有时会想，男人是谁呢？ 不经意间，偶然瞥见藤原优侧脸，她内心都会一阵悸动，将男人和藤原优身影重合。 她惊奇的发现，两人告诉相似，不论是行为，还是说话方式，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又想，“她”会不会就是自己呢？ 自己突然做春梦，然后和他在梦中…… 唔——！！！ 星野礼奈双眸湿润，默默抬起头，看着藤原优盛饭，却不小心被汤汁溅到，手忙脚乱的样子。 她原本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绝对不能叫优“哥哥”！ 她想要的，是更深层次的关系，哪怕暂时不知道那关系是什么，也比现在暂时确认好。 想到这里，星野礼奈不禁两手攥在胸前。 她幻想那个未来，内心浸出甜蜜，仿佛被柠檬汁倾洒，心情变得愉悦。 那个未来，好期待！ 第六十一章 如果感情虚假，消失就消失吧 吃罢饭，藤原优洗完澡，回到卧室。 听着隔壁哗啦哗啦流水声，他打开窗户，夜风吹走屋内燥热空气。 “奇怪，最近对礼奈的喜爱好像消退了许多，难道是因为梦境结束？” 藤原优坐在单人床上，冷静思考。 星野礼奈梦境进行时，他总会偷偷看妹妹，生活上也总是关心，生怕她不开心。 但是，自从梦境结束后，促使他做出这些行为的欲望减退了许多，就像原本有只手，推着他做这些，而现在手消失了。 所以，果然还是梦境的影响吗？ 如果是真情实感，不会产生这股感觉。 至于虚假感情，不是真的，那……消失就消失！ 念头通达，藤原优感觉身心畅快。 嗡嗡嗡——！ 掏出手机，看到le有新消息。 「春川音雨：优君，爸爸让我送些水果，可以开一下门吗？」 藤原优回复了一个拇指捏着食指的“ok”表情包。 收起手机，走向玄关，打开门。 “优君，晚上好！”春川音雨笑着说，发丝湿润，散在脑后，似乎刚刚洗过澡。 她手上提着一袋香蕉。 “春川大叔准备回乡下了？”藤原优问。 “嗯。爸爸准备回老家一趟，买了些畅销水果，妈妈说买的太多了，让我送来一些。” “谢谢。” 藤原优收下香蕉。 多年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早就不会互相推脱，他会找机会报答恩情。 “欸？优君那个妹妹呢？”春川音雨踮起脚尖，好奇地向客厅探头。 “在洗澡。” “洗、洗澡？！”春川音雨瞪大眼睛，缓缓张开樱粉色嘴唇。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震惊情绪，情绪点+10】 【检测到……羡慕情绪，情绪点+5】 【检测到……羞恼……+5】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提款姬——春川音雨，干得漂亮！ 情绪点又够一次梦境了。 “毕竟住在一起，洗澡什么的，迟早……” 藤原优话没说完，春川音雨就双目无神，转身朝楼下走去了。 他满脸疑惑，没搞清楚，平常咋咋呼呼的少女今天是怎么了？ 藤原优提着香蕉，关上门，走回客厅。 “礼奈，春川大叔给了我们一袋香蕉，我放在茶几上了，想吃的话随便吃。。”他对洗澡间喊。 “好——” “水还温吗，今天上午停了一会儿电。” “很暖和！唔……优，可以帮我拿一下浴巾吗？就在沙发上，我忘记拿了。” “怎么总忘记拿，下次注意。” “嘿嘿，我知道啦！“洗澡间传出星野礼奈不好意思的笑声。 藤原优拿起粉色浴巾，走到洗澡间门前，敲三下门，一双雪藕似的的小臂伸出来，左右探了探，抓住浴巾，“嗖”的一下缩回去了。 他手上还残留水珠，随意甩了甩。 心淡如湖，像普通哥哥给粗心大意的妹妹递了一件浴巾，生活许久，根本产生不了邪念。 藤原优索然无味，走回卧室。 打开窗户，躺在床上。 ‘开始梦境。’他在心里说。 【叮——！】 【消耗15情绪值，开始梦境细节！】 【规则调整：此为“她”第二次梦境，梦境次数越多，奖励越低。】 【是\/否开始？】 又是熟悉的电影院，藤原优有些怀念。 毕竟一周过去了，都在忙清吉琴美的男友问题，但一点进展也没有，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那些“男友”都很合适啊。 唉—— 不过，游戏竟然换规则了？ 看来不能连续观看，探寻未来的轨迹了。 藤原优一边想着，内心做好准备，抬头看前方荧幕。 经过星野礼奈梦境，他知道梦境有时候会影响判断，需要特别注意。 【参加完葬礼，漂泊大雨中，您漫步在街道游荡，恍若无家的孤魂，等待阳光倾洒，灰飞烟灭的那一天。】 【您不禁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世界损失了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您如愿与“她”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您看到了路中央哭泣的女孩，您迈出腐朽的四肢，关节吱呀作响。】 【您止住了脚步。】 【一个身披黑色雨衣的少女，抱住路中央的女孩，急匆匆地朝您跑过来了，也就在这一刻，卡车飞驰而过，您和少女、女孩都没有受伤。】 【少女跑到您面前，拽住您的手，你们跑到一个书店屋檐下躲雨。】 【少女摘下雨衣帽子，露出来的是一张俏丽的面庞，几缕发丝因为雨水黏在侧脸，脖颈、面颊上也沾染了些许灰尘。】 【您大吃一惊，少女是早景美夕。】 等等！ 早景美夕？ 藤原优有些疑惑，早景美夕怎么会在这里？ 按照描述，他现在应该是迷茫、无助的状态，这时早景美夕出现…… 【早景美夕的到来，出乎了您的意料，但您似乎并不惊讶，毕竟早景美夕是“她”最好的朋友，葬礼这天出现，并不意外。】 【您注视早景美夕，她的眼眶微微红肿，再看来时的方向，您猜测早景美夕应该刚参加完“她”葬礼，回家路上与您相遇。】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可说呢？】 【没有可说的，您看了眼紧紧抱住早景美夕大腿的女孩，张了张口，干涸的喉咙像是要喷出岩浆，说不出一句话。】 【您感到寒冷朝您袭来，鼻孔、口腔、耳道都被湿冷的雨水浸泡，您感到四肢无力。】 【叮——！】 【随机梦境碎片掉落！】 脑海被塞进什么东西，藤原优感觉潮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 下阴冷小雨的傍晚。 路灯摇摇晃晃，街道上车辆纵横，阴翳的乌云不想放出一丝阳光，整个天空一片黑茫茫。 滴答滴答——！ 雨水落在房檐，沿着沟壑，聚成小流，落到地面溅起水花。 藤原优脑袋一阵眩晕，仿佛塞入了棉花，口鼻被无形的膜糊住。 四肢慢慢失去知觉，头重脚轻。 似乎出现了幻觉，藤原优看到，面前的雨水逐渐汇聚成人形，脸庞是她笑的模样。 “藤原同学，你没事，扶着我，别摔倒了！” 耳边传来少女温柔的嗓音。 藤原优眼皮打架，倦乏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黑暗缓缓袭来。 最后残留的，是涌入鼻腔的香味，以及温柔无比的胸怀。 —— 记忆就到这里，藤原优晃了晃脑袋，半眯着眼，看向面前的荧幕。 【您陷入一个温柔的胸怀，只感觉安心眷恋，然后失去意识。】 【梦中没有时间概念，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枯叶飘落的秋日，您与“她”踩着榉树叶，漫步在东京街道的日子。】 【如果，能再一次回到那天，该多好。】 第六十二章 开始变得奇怪的关系 【不知道经历多长时间，您缓缓睁开眼，刺眼的灯光射进瞳孔，您眯了好一阵，眼睛才适应灯光，看清楚这是哪里。】 【这是一个到处充斥女生气息的房间。】 【双人大床、樱粉色被子，书桌上倒扣着一本夹着书签的「遥远的旅行」，墙壁上零零散散挂着照片，每张都是一家人合照，女孩灿烂的笑容。】 【咔嚓——！】 【房间门被打开了，您收回到处观察的视线，看向门口的少女。】 【少女穿的不是学校那身衣服，而是上身衬衫，下身一件短裤的清凉装扮，这是她的居家服。】 【您看得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问女孩的下落，早景美夕告诉您，孩子已经委托警视厅帮忙寻找了，不用担心。】 【您松了口气，心彻底放下来。与之相伴的，无穷无尽的疲惫、哀伤、纷杂无序的信息朝您涌来，您呆呆坐在床上，感受心灵游荡在茫茫的情绪孤海，感受一人的孤独。】 【随机梦境碎片掉落！】 —— “藤原同学，不管怎样伤心，身体最重要，不然‘她’会伤心的。” 早景美夕还是四年前那副模样，时间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将她衬得多了一股成熟知性魅力。 绵绵细雨般的声音，抚慰藤原优伤痕累累的内心。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不断向自己妥协，直到接受现实。 他就是如此。 “她”逝去的消息传来，第一反应不敢相信，活在虚假的幻觉中。 直到时间慢慢流逝，le上再没有“她”消息传来，身旁失去“她“的身影，才缓缓接受这个现实。 “她“生前签署了捐献器官协议，今天才被送回家里，藤原优第一时间参加葬礼。 漆黑的灵柩、散发刺鼻味道的白蜡，昏暗的烛火在湿冷的风中摇荡，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扑灭。 那是他永远不想回忆的场景。 早景美夕看他这副呆愣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用白勺盛了点棕色苦药，递到他的唇边。 藤原优被苦味刺激到，猛地从回忆中清醒。 “谢谢。”他接过药，轻声道谢。 “参加葬礼了？”早景美夕问。 “嗯。‘她’母亲还守在那里，我……受不了，所以逃了。” “只有你们两个人？” “‘她’还有亲戚，明天才来，今天叫我去，只是因为‘她’母亲发现了‘她’写的信，所以才叫我去一趟，把信交给我。” “信看了吗？” “没有。我……怕看到一些东西，又忍不住……” 藤原优沉默了，从兜里掏出一张信封，封面写着他的名字。 窗外依然在下雨，吹进屋内的空气，闻起来有股腐朽木头的臭味。 早景美夕听他说完后，站起身来，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关上窗户，走出卧室了。 大概几十秒时间，她又走回卧室，手指捏着一张白色信封。 “‘她’也给我写了，或许‘她’给每个人都写了一封，我还没拆开看。” “是嘛……”藤原优苦笑道，“我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呢，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啊。”早景美夕笑道，眼中难掩悲伤。 “信的内容，你看了吗？” “没有。” “和我一样，不忍心看？” “嗯。”早景美夕轻轻应道。 逝者留下的物件，普遍有一种ta还未离开的感觉。只要不打开信封，就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内心留有一丝牵挂，相信“她”还在身边。 藤原优和早景美夕想法相同，所以都没有阅读信的内容。 咕咕咕——！ 一道怪异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藤原优朝声音来源看去，见到早景美夕红了脸，羞赧地捂住小腹。 “抱歉，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没吃早饭……” “这有什么值得抱歉的，我心情同样不好，也没吃饭，但人还是要正常生活的。”藤原优掀开充斥少女生活气息的被子，走下床，“我来做饭，早景同学尝尝我的厨艺。” “这、这怎么能……客人……” “我们两个的关系还算客人？”藤原优笑道。 “啊？”早景美夕呆愣愣地抬起头。 一双大手缓缓抚摸她的头。暖呼呼的，身体的热量似乎都从这双大手传出，四肢慢慢变热，哪怕外面下着冷雨，身体也如泡温泉一样舒适。 “那、那关系是什么？” “朋友啊。”藤原优收回手，“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总不能连朋友都不是？” 早景美夕微微抬头，双眸泛着着异彩。 —— 【您不知道，随口说的一句话，在早景美夕心中泛起怎样的涟漪。】 【时间会证明一切。】 什么？ 藤原优刚从记忆中回过神，就看到荧幕上，浮现两行意味深长的字。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个“她”的梦境里，早景美夕也会与他产生联系？ 【挚友离去，您和早景美夕都无法接受，但现实不会改变，在之后的时间里，您和早景美夕互相舔舐伤口，弥补遭受创伤的灵魂。】 【“她”到底代表什么呢？您不知道。】 【只是，偶尔看到贴在冰箱上的粉红色贴纸、衣架上做工粗糙的毛巾、厨房还未吃完的动物内脏，您总是想起“她”。】 【回到家，您一言不发，打开客厅窗户，潮湿的空气涌进来，些许凉意让您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她”已经逝去了，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您在内心这样劝说自己。】 【您去厨房做了拉丝虾球，将虾球仿佛油锅里，金黄色油汁迸溅在手背上，烫了几个红点，痛感传达到脑海，您稍微清醒了一些。】 【没有“她”过来关切地问候，您随便在水龙头冲了一下，然后将拉丝虾球盛出锅，端着餐盘走到一个粉色房门前。】 【您敲响充满少女气息的门。】 【随机梦境碎片掉落！】 —— 藤原优敲响门，久久没传出回音。 叹了口气，他像是已经习以为常，推开门，看到了黑黝黝、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 “礼奈，吃饭了。”他说。 “唔……” 一个娇小的人影，从房间中央的书山里钻出来，没洗漱的面庞邋遢，散着头发，破旧白裙，像一只孤魂野鬼。 “哈欠——，优，现在几点了？昨晚多工作了一会儿，只记得很晚才睡。” 第六十三章 非常怪异（感谢「愿心v」333起点币打赏！） “……现在是晚上八点。”藤原优说。 “哦，欸——！”星野礼奈瞪大眼睛，“我记得零点睡的觉，怎么都晚上八点了！” “……” 藤原优看了眼紧闭的窗帘，漆黑的房间，还有妹妹苍白得如吸血鬼般的脸色。 “你看的挂钟？” “对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礼奈困晕了，没注意到零点和十二点的区别……” “有道理哦……” “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别总宅在家里，不然你这副身体就要长霉菌了。” “才不会啦！我不是宅，我在工作！今天网站净利润又提升了30！而且那种黑黑的、圆圆的、伞状植物，我最讨厌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藤原优稍稍垂下头，“礼奈，我今天参加了‘她’的葬礼。” “‘她’是谁？”随后，星野礼奈像被电了一样，僵在了原地，“嫂子？” 藤原优默默点头。 星野礼奈捂住嘴，慢慢蹲在地上，晶莹的泪珠不断从眼眶涌出。 啜泣声传出来。 “说好了帮我看新稿子的，为什么……” —— 妹妹变成了家里蹲？ 藤原优没想到，这个梦境里，妹妹变成这副模样。 而且，观察妹妹的表现，“她”和自己接触时间应该不短，而至于多长，那就不清楚了。 妹妹的称呼也存疑。 “嫂子”这个称呼，除却开玩笑的可能，只会出现已经确认关系的人身上。 还有，家里到处充满“她”的气息，意味着两人很可能同居了。 这是个大消息！ 【“她”离开后第二天，早景美夕中午给您发了消息，邀您下午陪她出去散散心，缓解一下心中郁结。】 【您答应了。】 【当天下午，天空飘着阴翳的云，几缕光从厚重云层中散出。】 【早景美夕挎着一个樱粉色的包，站在三人经常聚头的十字路口，左右观望，时不时望一眼天空，仿佛那里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 【您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她立刻回过头，脸上一闪而过惊喜，随后变得沉闷，就像今天的阴云一样，透出一丝光，仅此而已。】 【你们相伴，漫步在街道。】 有点不对！ 藤原优感觉很怪异。 昨天参加完“她”葬礼，今天陪着另一个女生出门逛街。 有股出轨的罪恶感，仿佛他变成了渣男。 【几年来一直一样，你们都不是喜欢外出的性子，相比于此，在图书馆、在卧室，或许更让你们自在、从容。】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好像是四年前。您在内心自问自答。】 【“她”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猛烈，势不可挡冲破心房，将你们从各自的屋子，拉到繁华的大千世界，见证欢乐与笑颜。】 【“她”改变了你们。】 【你们走进最近一家商城，这是你们经常逛的地方。早景美夕提议进去看看，趁这次出行的机会，买一些日用品，您答应了。】 【商品琳琅满目，人潮繁杂，摩肩接踵。这里让您很不适应，对于喜静的早景美夕，同样不太喜欢。】 【你们坐电梯上了三楼，然后朝楼层最里面走去，那里卖得女生私人物品。】 【您脸色隐隐有些变化，想说些不进去的话，但是见到她脸色没有一丝变化，话还是没说出口。】 【有时，人会猜想过度，容易引发双方都下不来台的事。您就是顾忌这些。】 【黑的、白的、粉的、透明等等，各式各样的贴身小衣，属实让您开了眼界，同时又感觉面颊滚烫。】 还真是逛街、购物！ 真的好吗？原本大悲的日子，出门游玩。 藤原优由内而外泛起恶心感，胃酸翻涌，生理上反感。 他不应该是这副样子！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身旁少女微微低下头，您察觉到她颤抖的肩膀，不禁劝说她让自己留在这里，不进去了。】 【早景美夕突然抓住您的手。她手很凉，像刚出生婴儿般，没有安全感，所以疯狂抓住周围的救命稻草。】 【她用行动传达想法，她很害怕，希望您保护她。】 【您回应了这份期待，握紧她的手，率先朝内衣店走去。】 【内衣店老板是位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士，见到您惊诧地捂住嘴，但看到羞赧地低下头的的早景美夕后，好像误会了你们两人关系，捂嘴“嗤嗤”笑了两声，然后给你们介绍商品。】 【因为被误以为情侣，所以女老板带你们去了刺激的成人区，您承认，之前学习学的太死了，关于激素分泌，原来可以人工刺激，无需吃药、扎针，只要穿上这些衣服就可以。】 【您大吃一惊，而早景美夕羞到眼前发晕，再多呆一会儿，说不定就会倒下。】 【你们落荒而逃，跑出女老板视野。】 【旁边，又是一家内衣店，店老板是位眼角长皱纹的中年女人。】 【这次你们吸取教训，早景美夕让您呆在店外，她一个人走进店内挑衣服。】 【店外站着几位年龄各异的男士，看表情，应该是被女朋友抓来的。】 【您不禁发笑，窗外巨大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倾洒到有些湿冷的身体上，四肢、内脏都暖洋洋的。】 【这一幕有些熟悉。】 【您回想起之前陪“她”逛商城的场景，同样是内衣店，依然是结伴而行，只是如果是“她”，面对女老板推荐，会满脸认真倾听，然后认真思考这件衣服值不值得买。】 【这一点上，早景美夕比不过“她”，遇到私密东西，直接羞臊地逃走了。】 怪异！ 梦境中，不论自己，还是早景美夕，两人都像对什么妥协了一般，全身上下充满别扭。 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 藤原优紧皱眉头，继续看。 后面应该会给出答案。 【您静静等待着，吵嚷的声音入耳，淹没内心泛起涟漪的感情。】 【您知道的，逝去的人，如果总是怀念，影响正常生活，一点过不是件好事。】 【早景美夕走出内衣店了，她提着包，走过来顺其自然的挽住您的手臂，脑袋靠在您肩膀上。】 【您向下瞥了一眼，看到开口的包里，是几件雪白的内衣，纯洁又有一丝别的风味。】 【早景美夕发现了您的视线，用衣服遮挡住内衣，随后羞红了脸，狠狠的瞪了一眼您。】 第六十四章 你看了那封信得内容了吧 【之后，你们突然兴致缺缺，离开商城。】 【上午的阳光，带着灼烧的气息，你们感觉浑身不适，皮肤像被炙烤一样难受。】 【随机梦境碎片掉落！】 —— “看……那个布偶，做得好滑稽啊。”早景美夕笑道，指着前面的熊布偶。 她小跑过去，抬起苍白得几乎透明的食指、拇指，想捏一捏熊布偶黑色塑胶鼻子。 下一秒，熊布偶突然站起来，吓了早景美夕一跳。 “诶呀！布偶活了！”她惊讶道。 “唔——，不是活了，是里面有人。”熊布偶把头“摘”下来，露出一张二十几岁的女生面庞，“好闷啊！到底是哪个混蛋想出的招客方式，我回去一定要揍死他！” 这个人……气势好强大。 藤原优快步走过去，站在早景美夕斜前方，面对女人，看起来有股保护的意味。 “啊啦啊啦~”女人摆摆手，似乎意识到了事态，“别误会、别误会，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平时还是很文静的。” “……” 藤原优注视她还未松开的拳头，露出怪异的眼神。 不信！ “唉，这就麻烦了。”女人直起上半身，手指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藤原优警惕地看着女人。 “早景同学，我们走。”他扭头小声说。 “嗯。”早景美夕说，“这个人看起来好怪，好危险。” “停停停——！我不危险，看到那边的服装店了吗？我就在那里打工，今天只是被委派到外面招客而已。” “……” “……” “嗐，看来你们还是不信，要不这样……”女人摘下“熊爪”，在身上摸索一阵，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t恤，“店里搞活动，只要进店的两位客人在交往，就可以所有商品八折，加上赠送情侣t恤。” “抱歉，我们不感兴趣……”藤原优推辞。 “别那么快拒绝嘛，按照店里规矩，你们需要买衣服，才能赠送t恤，我现在送给你们，就当成赔礼了！“ 女人笑着递出两件包装好的t恤。 藤原优和早景美夕对视一眼，他轻轻点头，伸手去接桃粉色包装袋。 “等等，”女人收回胳膊，“这位先生，你和这位小姐，确定是情侣吗？这套衣服被爱神祝福了，只有情侣真心相爱，才会得到‘永远在一起’的祝福。” 藤原优和早景美夕不是情侣，他也懒得被祝福，突然不想要这件衣服了。 倏的，早景美夕上前一步，说： “我们是情侣，把这两件衣服给我们。” “哦！竟然是女方主动，小哥下次注意哈，男方在这时应该勇敢站出来。”女人两手握在一起，置于胸前，嘴里念叨听不懂的话，“好了，祝福完了，祝你们‘永远在一起’。” “居然是现在祝福，感觉有点不靠谱。”藤原优吐槽道。 “确实，我也这样感觉……不对不对，这很靠谱的，不信就看我们的店名「丘比特的秘密花园」，怎么样，真的被祝福……” 女人闭上眼，忘我地说着。 藤原优牵住早景美夕的手，带着她离开这里。 他们走进一家咖啡店，入门便是舒适的音乐，身体仿佛被音符浸润，舒服极了。 找了一个向阳的位置坐下，他点了两份奶昔，她却只要了温开水。 “藤原同学，刚刚那人的祝福，是真的吗？”早景美夕打开包装袋，拿出里面的衣服。 “肯定不是真的了，这又不是什么动漫、轻小说世界，‘爱神祝福’怎么想都是幻想产物啊。”藤原优单手抵着下巴，眼含笑意。 “可是，我刚才看到好多人都进那家服装店了。” “很正常，那里是繁华地带，周边还有几所高中，再加上情侣交往的时候，本能地想获得一些祝福，所以……” “心理效应？”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服务员先端着奶昔走过来了，温开水还要等一会儿，因为之前从没有客人点过这个。 藤原优把看起来多一些的奶昔推向对面，然后拿起勺子，吃起自己那份。 “抱歉，没什么心情喝饮料，就点了温开水，没想到更麻烦了。”早景美夕歉意地笑着。 “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我这个人在你们面前很随便，怎么都可以。” “嗯……真是温柔呢……” “‘温柔’用到我身上怪怪的……等等，早景同学先别动，你头发上有根白色羽毛。” 藤原优站起来，微微躬下上半身，伸手去拿羽毛。 他想，最近东京聚集了很多白鸽，可能是逛街时不小心沾上的羽毛。 白鸽不单单象征和平，还有祝福爱情的寓意。 对于正在交往，热恋的情侣，这应该算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为什么你突然哭了呢？ “抱歉、抱歉……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家里正在举办葬礼，我们却在这里谈情说爱，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承受不了。” 早景美夕伸手擦脸，抹去眼眶止不住溢出的眼泪，但是越擦，眼泪越多，直到抹了淡妆脸变成大花猫，眼眶红肿，泪水还是在缓缓淌下。 “……你看了那封信？”藤原优坐回座位，问道。 “嗯……‘她’希望我们……在一起……互相照顾，活下去。” “傻姑娘，‘她’也太傻了，真以为喜欢上一个很简单。”藤原优苦笑。 “‘她’都不在了，藤原同学就留点口德！而且，你也没忍住，看了那封信。”早景美夕鼻涕含着泪，骂道。 “为什么要给‘她’留口德，反正都不在了。” “这句话太过分了，藤原同学难道一点都不伤心？”早景美夕有些不悦。 “伤心一天就够了，未来还要正常生活，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停止旋转，我们也还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不能再伤心了。” “骗人的……” “啊？什么？” “一定是骗人的，大骗子！藤原同学满口谎话！嘴上说着不开心，那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要摆出那副明明笑着，却仿佛要死掉的眼神！”早景美夕大声质问。 藤原优愣了一下。 我……也哭了？ 他抬起手，缓缓拂过眼眶，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润，与此同时，两侧面颊也传来液体流过的感觉。 “因为我是男人，所以不能哭，但是……流泪算不算哭泣？” —— 藤原优仔细品味记忆中最后那句话，手同样摸了一下眼眶，几颗泪水样的液体沾到手背上。 他狠狠攥紧拳头，压住内心翻涌的情感。 梦境……又影响到他了！ 第六十五章 优，约谁出门 之前有过猜想，梦境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他。 星野礼奈梦境的时候，突然对妹妹产生好感，有时甚至会产生罪恶的燥火。 结束梦境正常生活一个星期，受到影响的感情才缓缓消解。 现在看来，这并非是个例。 正如现在，内心泛起一股没有源头的悲伤。 他发现，梦境碎片掉落后，仿佛成为记忆一部分，单独存在某个区域，与主记忆没有关系，互相不干涉，却又真实存在那里。 藤原优还想继续研究，但梦境还在进行，先看下去。 【罪恶感驱使你们没有将这场出行继续下去，你们一同去了“她”的葬礼。】 【葬礼上，“她”黑白画像挂了白色花圈，几十个穿黑色丧服和肃穆西装的男人对着灵柩鞠躬，您认出了几位活跃在电视台的人物。】 【您有些明悟，疾病从孩童时期开始，如果没有经济基础维持治疗，不可能撑到现在。】 【某种程度上说，“她”二十二岁逝去，可能是奇迹。】 【终于明白“她”眼中总是光芒四射了。“她”一定对这个世界充满感激，能多留在世上一段时间，多看几眼五彩缤纷的世界。】 【此后，您每天都来这里，直到“她”灵柩下葬，立上墓碑，才将探望频率缩短，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但有一点不会改变，您每次来到墓地，至少停留四个小时，才会离开。】 【十年后，您已经三十二岁岁，创办了业内有名的杂志社，早景美夕继承父母职务，进入外务省工作。】 【十五年后，您与早景美夕结婚了。这听起来很诧异，但是从大学开始，二十年的感情，在您提出结婚的那一刻，仿佛一切都水到渠成。】 【结婚一年后，你们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天生七窍玲珑心，对周边情绪极为敏感，又有一张夏风般的笑颜，经常逗你们开心。】 【八十岁，早景美夕因为疾病去世，您因此每日郁郁寡欢，女儿看望您，您再也不能露出以往慈祥的笑容。】 【八十一岁，您去了那个世界。】 【同年，世界顶尖出版社社长星野礼奈去世，被发现时，她已经呼吸停止，面容安详，静静躺在床上，在梦中追寻您离去。】 【叮——！】 【梦境结束，玩家未猜出“她”身份，将于三秒后送回现实！】 【祝您下次游玩愉快！】 ………… 月光如纱，倾洒进漆黑的卧室。 返回现实，藤原优坐在床上，晃了晃脑袋，慢慢回过神。 这次梦境本以为非常难，但出乎意料的简单，可以直接猜到。 二十五岁死去，排除星野礼奈和早景美夕，还剩谁，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藤原优拿起手机，打开le，通讯录有一位这个星期刚刚添加的女性。 「藤原优：睡了么？」 消息发出，还没两秒，瞬间已读。 「清吉琴美：没睡哦~如果变态同学唱安眠曲，我说不定会在梦里和你相见呢~」 「藤原优：问一个有些冒犯的问题，可以吗？」 「清吉琴美：你都说冒犯了，那为什么还问？这不就是要我一定回答的意思嘛。」 「藤原优：我不是这个意思。」 「清吉琴美：好啦好啦，我知道，就是逗逗你，没想到你真的像小猫一样，拿着毛球在眼前晃了晃，就乖乖上钩。」 「藤原优：如果你死了，写一封信，你会写什么？」 「清吉琴美：欸？我吗？这个问题确实好冒犯。」 「藤原优：抱歉……」 「清吉琴美：嗐，其实没什么的，我可以回答。我可能会写老妈老爸别总吵架，反正我是必死，早死晚死其实差不多，没必要争吵、愧疚；祝福高中某位老师幸福，师生恋社会有舆论，还有……」 le上连续不断收到消息，有对父母说的话，有对亲戚说的话，还有对家养宠物说的话，陆陆续续十几条消息。 藤原优趁她手累，发消息的间隙，发了一条le。 「藤原优：你想对朋友说什么？」 「清吉琴美：关系好的撮合，关系差的劝分。」 「藤原优：真简单……」 「清吉琴美：我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啊，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我相处久的朋友都知道（笑）。」 「藤原优：就像奈良公园里的鹿一样？」 「清吉琴美：喂！不许说我傻！」 「藤原优：我什么都没说。」 「清吉琴美：不！你刚才肯定说我坏话了，我连打了三个喷嚏。」 「藤原优：那是着凉感冒，注意休息！」 「清吉琴美：知道啦、知道啦。那……晚安？」 「藤原优：晚安。」 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 藤原优放下手机，下床伸了个懒腰，骨头嘎嘣嘎嘣响，由内而外传来一股舒适感。 甩甩手，腕部还是隐隐作痛。 “虽然拆绷带了，但是还要两三天才能好，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 藤原优等手腕处疼痛消退，打开门，走出卧室，准备倒杯水喝。 黑漆漆的客厅，闪着一束若隐若现的光。 走向光源，微光从妹妹房间门缝中露出来。 礼奈在卧室里做什么？ 敲三下门，藤原优轻声问： “礼奈，还不睡？” 门后传出几道东西掉落的声音，还有星野礼奈的惊呼声。 换做是以前，他可能会直接推门冲进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星野礼奈梦境结束，梦境感情影响消失，星野礼奈对他来说只是妹妹。 没有其他想法。 “礼奈，没受伤？”他问了一句。 “唔……没有。” 咔嚓——！ 粉色房门打开，钻出一个可爱面庞。 星野礼奈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 正在调查文学市场，他却突然敲门，害的自己差点被书砸到。 真可恶！ 还有，都十点半了，他怎么还不休息？ 难道又在努力学习？ 太不注意作息了！ “我在看菜谱，明天双休日，中午给优做好吃的饭菜。优为什么还没睡？”星野礼奈搬出准备好的理由。 虽然是谎言，但饭菜周一就准备好了，所以不担心露馅。 明天能给他一个惊喜！ “这样啊……那个，明天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不要等我了。” “为什么？”星野礼奈愣住了。 “明天约人出门。” “谁？”星野礼奈可能没注意到，她语气多了几丝质问。 “清吉琴美。” 第六十六章 恶心、渣滓、混蛋！ “啊……这样啊……” 为什么这样…… 听到他约别的女生，心脏似乎被切成了两瓣，好难受、好像找一个依靠。 不要哭出来啊，这股难以抑制的情绪。 不要像我最看不起的人一样，哭能解决什么，只能证明自己的懦弱！ 星野礼奈，不准哭！ “礼奈、礼奈，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藤原优对微微垂头的妹妹说，“要不要我明天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星野礼奈悄悄攥紧拳头。 不是这样的！ 他不应该说明天，应该是现在立刻带我去医院。 才一个星期，为什么他的变化，那么大。 “真的没事？我去给你倒点水。”藤原优朝厨房走去。 “……” 星野礼奈抬起头，看他的背影，逐渐湮没在黑暗，卧室射出一点光，微微照亮客厅，却让他背影显得更加无法企及。 客厅窗户没关紧，冷风习习，她感觉到脸颊两侧有些湿润。 但她没有抬起手，只是盯着厨房亮起的白炽灯。 看了许久，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五分钟后。 藤原优端着温水，一杯纯净、一杯茶色，走出厨房。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心，这两个星期的相处，他对妹妹多了一丝牵挂。 抱着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自己家的想法，藤原优给妹妹冲了一杯感冒冲剂，避免烫嘴，还放在窗台晾了一会儿，自己差点冻得感冒。 “嗯？睡觉了吗？” 藤原优端着药，走到妹妹卧室门前，发现门已经紧闭。 他敲了敲门。 “优，我困了，先睡觉了。”门后传来风一吹，就会破碎的女声。 “……这样啊，我泡了……” “让我休息一会儿，好吗，真的好困。” “我……好。” 藤原优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全被打断的话。 他看着茶色药水倒影的人脸，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终究多了一丝无奈。 “算了，喝了水，睡觉。” 藤原优把茶色药水倒进垃圾桶，玻璃杯放在茶几上，仰头喝下温开水，然后走回卧室。 大概十分钟，最后一线灯光消散，客厅恢复黑暗。 没了灯光，雪白的月光终于透过玻璃洒下，落在阳台距离最远的两株绿植嫩叶上。 ………… 九月二十三日，周六，阳光明媚。 藤原优站在新宿十字路口，看着车、人来来往往。 一位高挑的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 她穿樱粉色高领衫，下身一件紧身牛仔裤，小皮鞋锃光瓦亮，肩膀上挎着一个小包。 她招手打招呼： “早上好，来得真早，「变态同学」。” “请不要用那个称呼。”藤原优感受到周围传来的异样视线说。 “嗨呀，「变态」不是很符合你这个人吗？我刚才走来的时候，你盯着我的腿，视线可一直没离开呢。”清吉琴美笑嘻嘻说。 “……” 藤原优嘴角扯了扯，没有反驳。 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清吉琴美身体很匀称，尤其是那双腿，不粗不细，简直完美。 他目光下意识被吸引，回过神时，她已经走到面前，面对她的质问无话反驳。 “嘿咻！”清吉琴美甩了一下包，轻轻碰在他的膝盖上，“有计划吗？今天去哪‘狩猎’？” “看你。还有，我没感觉错的话，你的包里有手机，别碰碎了。”藤原优后撤了一步，膝盖隐隐有些疼痛。 “要你管！” 清吉琴美不知为何语气加重，抬起脚，这次不是用包了，而是用脚底，狠狠地踹向藤原优的膝盖。 智力提升，附加身体机能更敏捷，藤原优躲过了这一击。 他抬起头，语气愠怒： “你干什么？” “就是要踢你，怎么了？”清吉琴美双手叉腰，“我看你那副眼神不舒服，就像在看死人，自身却无能为力，我还没死呢！” 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变成了一具死尸。能看到棺材外面的死尸。 那是下着冷雨的傍晚，妈妈在一旁掩面而泣，棺材前站了一个青年。 我直接就认出了他是藤原优，不为什么，直觉。或许是将死之人，又或者是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特殊状态，我能看到所有人情绪的颜色。 其中就包括他。 妈妈是泛着深蓝颜色的悲哀，而他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漆黑中长出沾着血渍的锁链，将他身体层层缠住，不得挣扎。 我看着他鞠躬，心想这家伙还算守信用，真的来看他了，虽然是梦里。 他对妈妈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了，眼睛都不带往这边瞥一眼，真够无情的。 他走出去了，我跟在他身后。 他好傻，雨伞掉在地上不捡，反而像落汤鸡一样被淋雨。 雨越下越大了，他站在道路中央不动，我玩闹心消失，逐渐担心起他。 他……全身都像哭了一样。 哈哈，难道是在为我离开伤心？ 不会、不会，这怎么可能，我才和他相处一个星期。 这么短时间，就舍不得自己，我会不开心的。 不过，他长得好像不太一样，比如……脸好像瘦了一些，还有指肚多了茧子。 唔……在哪看过？ 啊，记起来了，给我治病的医生，她的手就是这样。 难道……他当了医生？ 不是文学系吗，为什么学医了？ 我不知道这会儿的胡思乱想是因为什么，或许这样，可以不让我想那些悲伤的事。 他身体突然动了，我视线被吸引。 我看到了飞驰的卡车、娇弱的女孩、地面四溅的血迹。 我不知道此刻心情如何，但肯定的是，如这下着雨的天空一样，蒙上了一层透不进光的阴云。 如果、如果他再站在我面前，我一定要狠狠踹他一脚。 救人我不反对，但别带着那股求死的眼神去救啊！ 恶心！ “恶心！渣滓！废物！混蛋！滚远点！”清吉琴美说完这些话，转身朝十字路口一边走去。 女生真是无法理喻。 刚才表情还像晴日的暖阳，一转眼就变成了阴天暴雨。 她该不会是特殊时期？ 藤原优心里猜想，还是跟在少女身后。 “你这是怎么了？” “不用你管，「混蛋同学」！” “又变称呼了，比「变态」稍微好听点。” “渣滓！” “我没惹你？” “你惹到我了！” “哈？” “你的眼神充满死亡恶臭，我非常讨厌！” “莫名其妙……”藤原优嘀咕一句。 清吉琴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充满厌恶的眼神注视他。 藤原优站定。 “我问你，如果有个女孩马上被山石砸到，你会怎么做？” “看情况，可以的话，我一定去救，但我大概率是跑。” “？” “那是山石啊，我怎么可能救得了。 “再说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可能大脑一片空白，都来不及做反应。 “如果我都没思考，直接去救了，那说明我抱着一定活不下去的决心，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第六十七章 我要将‘死亡\’握在手中 那为什么去救那个女孩？ 谁催促、提醒你了？ 清吉琴美怔怔注视他，随后紧皱眉头，又踹他一脚。 藤原优敏捷躲过。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直接说，我不喜欢现在这种别扭关系。” “……你没惹我，刚才的想法也没错，但我就是想打你。”清吉琴美说。 “我……算了，想打就打。” 藤原优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反正活不过二十五岁，她能多开心一点，就多开心一点，不多计较。’ 他真心觉得面前这位少女可惜。 “充满死亡恶臭的眼神，又露出来了。”清吉琴美幽幽地说。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唉，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要不我走路戴个眼罩？到时候，你可要牵着我的手，免得我撞到栏杆上，就像人牵狗一样。”藤原优说。 “……” “……” 笑话很冷，成功将气氛冷场了。 两人都不继续说话，一前一后慢慢走在路上，街边行人走过，纷纷露出怪异的眼神，看着两人。 他们之间散发着“我和ta关系不好”气氛。 岛国人最会读气氛，于是周围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让两人通过。 当然，纯真无暇的孩子，还没有学会“读气氛”这股恶习。 “啊喏~大姐姐，可以救一下小咪吗？”三个四五岁的女孩，结伴跑到两人面前，奶声奶气地说。 “小咪？” 清吉琴美见到孩子，脸上的冰山顿时融化，展露出那副太阳般的笑容。 美好、幸福，看到这个笑容的藤原优，脑海顿时浮现这几个词。 原本一片灰茫茫的雾霭世界，被一束烈阳冲散，高楼大厦、街边草木、人潮、汽车，被染得五颜六色，赏心悦目。 藤原优熟悉这种感觉——心动。 当初进行星野礼奈梦境时，他无数次体会这股滋味。 影响到现实了。 “对哦，大姐姐，小咪跑到树杈上了，那根树杈那么细，要是折了，小咪会摔伤的。” “大姐姐，救救小咪。” “救下小咪，让大姐姐也一起喂。” “等等、等等，你们一个一个说，我都要被说懵了。”清吉琴美手忙脚乱地说。 如果说孩童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点，就是太烦了。 尤其是几个孩子一起说话，不仅口齿不清，还各说各的，根本听不明白。 藤原优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清吉琴美安慰猫主人女孩，剩余两位女孩说这只猫的好，于是她回应一个，再答应一个，哪怕变得哪怕三头六臂，也说不过来。 “猫本来就会爬树，而且，猫身体结构特殊，这点高度摔下来，根本不会受伤。”藤原优吐槽道。 “唔——！” 猫主人女孩看了他一眼，眼眶缓缓积蓄泪水，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乖，别哭别哭，姐姐这里有奶糖，送给你。”清吉琴美用“千刀万剐”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藤原优，“别理怪蜀黍，他是充满成熟恶臭的大人。” “成熟不是坏事。” “是。在孩子面前，你的成熟就是坏事！”清吉琴美煞有介事地说。 “……你很喜欢孩子？”藤原优果断转向其他话题。 “哼！”清吉琴美抬头，露出白洁的脖颈，“我喜不喜欢孩子，关「变态同学」什么事！” “是是是，不关我事。” “喂！你的语气不对劲，是不是在想坏事！” “不是。”藤原优果断道。 他总不能说，刚才有一瞬间，把她也当成孩子了。 有预感，如果说出这句话，几年后清吉琴美咽气前，可能还会记恨他。 盯—— 清吉琴美目不转睛盯着他的面庞，似乎这样可以看出谎话。 “大姐姐，小咪……”猫主人女孩可怜兮兮地说。 “啊，对，猫还在树上。” 清吉琴美抬头，看到树杈上趴着一只纯黑的猫，竖瞳盯着她，墨绿色的猫眸，让她内心隐约有些不安。 到底……怎么……有人来索命的感觉…… 她迅速转头，看到无聊到数白云的藤原优，内心就像扶着支柱一般，有了倚靠。 “「变态同学」！过来帮我！”她说。 “我？”藤原优指了指自己。 “除了你周围没有变态了。快点，小咪爬得太高了，我够不到。”清吉琴美说。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和他说话，心底被暖风吹拂的感觉，很舒服。 “我也够不到啊。” 藤原优比划了一下，这棵树，足足有两个少女那么高。 “别废话，你过来就知道了！” “可是……” “磨磨唧唧的，快走，别让我拽你！”清吉琴美又轻轻地踢了一下他膝盖。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 藤原优还没说完，后背便被一股柔软覆盖，两团温暖的形状清晰感受到。 这是他人生仅有的几次背着女生。 “哼哼，一个人够不到，两个人不就够了嘛！” 清吉琴美扒着他的肩膀，然后抬起长腿，用力压在他耳边，随后收起另一只腿。 现在，她稳当坐在他脖颈上了。 藤原优看着垂下的两条长腿，呲呲牙，忍不住说： “你还真是重啊，我脖子都要……” 当—— “不许说女生沉，这是很败好感的话！不然我就再敲你脑袋！” “你爬上我脖子，就是未来敲我脑门？” “对！” “你真可恶！” “哼哼，谁让你总用‘活不了多久’的眼神看我，这是报复！” 两人你一嘴我一句地说着，爬树杈上的黑猫慵懒的打个哈欠，墨绿色的猫瞳露出倦怠的神色。 三个女孩眼巴巴的看着两人。 猫主人女孩忍不住内心焦急，说道： “大姐姐，不要再和大哥哥秀恩爱了，小咪……” “谁跟他（她）秀恩爱！”2 “唔……！” 女孩眼中又缓缓积蓄水光。 清吉琴美又是一阵劝哄，可怜了藤原优脖颈，这段时间一直被她两腿夹着。 女孩声音不再哽咽后，清吉琴美重新将目光投向黑猫。 “「变态马」，你可要撑住了哦，我要开始发力了！”她说。 “马？” “哎呀，别废话，你站稳，我……这就……爬起来了……”清吉琴美双腿、腰部用力，视线缓缓拔高。 “嗯……，你……小心点，黑猫在我老家，可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 藤原优稳住颤抖的双腿。 “黑猫代表倒霉？” “不，没那么简单，据说黑猫只会出现在寿命不长……” “哈哈！我明白了！” “嗯？” “我现在，要将‘死亡’握在手中了！”清吉琴美兴奋地说。 她伸出手，去抓想逃跑的黑猫。 第六十八章 给你喝 “喵~喵~喵~” 清吉琴美樱粉色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可爱的猫叫声。 黑猫疑惑地看她一眼，随后转身，两只前腿交叉行走，迈着可爱的猫步，走向树杈末端，想跳上前面的房檐。 清吉琴美怎么可能让它跑，她用力夹了一下双腿，急匆匆说道： “「变态同学」，小咪跑到那边去了，你快动一下位置！” “嘶！你动作幅度小点，我撑不住！” 后脑传来一阵柔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香，恍若雨后的康乃馨，花瓣被沾湿所散发出的香味。 藤原优暂时顾不得这些，支撑双腿，两手扶着少女胯部，慢慢朝房檐边挪动。 对于体育课见习位常客的他来说，现在已经拼尽了全力。 清吉琴美伸直胳膊，试着触摸站在枝杈顶端的黑猫。 黑猫后脚一蹬，猫身整个直接窜出去，轻飘飘落在对面的房檐，然后扒着墙上的砖瓦，三下两下落在猫主人女孩怀里。 而另一边，就不那么乐观了。 清吉琴美见猫跳起来，急忙探手，忘记了现在的状态。 藤原优本就勉强支撑两人，上方失去平衡，他也站不住了。 连一秒也没有，两人瞬间朝侧面倒去。 怎么办？！ 他脑海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做出行动，揽住少女的腰，将她搂在怀里，用尽全力转向，争取后背着地，缓解撞击，不让少女受伤。 这一倒，估计没几个月，下不来床。藤原优脑海闪过这样的想法。 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这么冲动了，刚才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为什么要陪这家伙胡闹？ 噗嗤——！ 他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 砰！ 藤原优感觉自己跌倒在海绵上，后背一阵柔软，接着内脏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喂！下面那两个孩子，别玩我的汽艇！过段时间我要去东京湾划船，如果汽艇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一户建阁楼位置的窗户打开，钻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脑袋，怒气冲冲地对倒在汽艇上的两人大喊。 老人依然在咆哮，但藤原优耳朵像是塞上棉花般，什么都听不见。 他呆呆地望着天空，怀里娇躯蠕动，晨阳刚刚攀上天空，一天似乎刚刚开始。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十分钟后。 藤原优和清吉琴美弯着腰，乖乖地听老人训斥。 这位老人住在新宿，一个人居住，没事就出门钓鱼，最近东京的钓鱼季到了，老人想挑战一下自己，所以买了汽艇，准备下周去东京湾钓鱼。 今天天气好，老人想晾晒汽艇，结果被栽倒的藤原优踩到气阀，鼓了起来。 就这样，招来了一户建内，装修地板的老人注意。 藤原优又是道歉又是好言好语，最终在清吉琴美阳光的笑容下，老人接受了道歉。 “两个小家伙注意点，我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忍不住亲热我可以理解，但要是弄坏了我的东西，我非得管你们要个赔偿！” “嘿嘿，老奶奶，对不起啦，我们知道错了~”清吉琴美抓住老人的手，摇摇晃晃，轻声轻语的撒娇。 “哼！你这小家伙还懂点事，至于这小家伙……”老人瞥了一眼藤原优。 “「变态同学」，还不快去买点茶水，给老奶奶赔罪！”清吉琴美说。 “哦，对，我这就去！”藤原优赶紧朝最近的便利店走去。 老人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道： “呆愣愣的，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哎呀，老奶奶，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您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老人扭过头，看到清吉琴美，脸色顿时温柔下来，手放在她的手腕上。 “你这小家伙会心疼人，是个好姑娘。” “嘿嘿，没什么啦~”清吉琴美不好意思地笑道。 “刚才那小家伙是你男友？” “不是！” “欧呦，反应这么大，看来就是喽？” “才不是，那家伙眼神太恶心了，我烦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喜欢！”清吉琴美摆摆手，慌乱地说道。 “是吗？我刚才看着，那小家伙眼里都是你，没什么其他胡思乱想啊？” “呵呵，是巴不得我死，那样就没人烦他了。” “你这小丫头！”老人拧了一下少女胳膊，“人家差点为了你受伤，就算那小家伙不讨人喜欢，但你也不能这么说啊！” “……老奶奶，我不喜欢他，所以才说这些话，同样的，也绝不能让他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这样对我们两人都好……” 清吉琴美目光变幻了几下，有愤怒、疑惑、伤心，以及……决绝。 她想到昨晚梦到的场景，男人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模样。 她盯着藤原优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 老人还在念叨。 ………… 便利店。 “买这瓶茉莉茶。” “好的，500円。” “给。” 藤原优付完钱，拿着饮料，走出便利店。 “岛国就是麻烦，连罐装的茶叶都没有，只能买饮料了。” 太阳不知不觉慢慢爬到天空中央，温度也隐隐升高，附近的便利店太远。 藤原优慢慢走着，心想老人应该离开了。 走到“事发地”，果然，老人早就离开了，那里只剩一个少女、四个女孩，围成一个圈，逗弄叫“小咪”的黑猫。 黑猫绕着尾巴旋转，看到他，立刻止住猫身，竖起尾巴，毛发直立，发出代表威胁的低吼。 “你这小家伙，有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藤原优对黑猫说。 “喵呜！” 黑猫炸毛，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女孩察觉到了，轻轻抚摸猫背脊，让它慢慢安静下来。 “「变态同学」，连猫都看出你的本质不是好人了。”清吉琴美瞥了他一眼说。 “还损我？亏我看你嘴唇发干，给你买茉莉茶，不识好人心。” “茶呢？” “在这。” “给我。”清吉琴美理所应当地伸出手。 “我也渴……好，你别瞪我，我给你还不行嘛。” 藤原优满脸无奈，递过去饮料。 清吉琴美接过，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然后手背一擦嘴角水渍，把喝了四分之一的茉莉茶递给他。 “喏，你不是也渴嘛，我没喝多少，剩下的给你喝。” “……” 藤原有迟疑着，没伸出手，瓶口处的水光，阳光下异常诱人。 他承认，这一刻后悔买饮品了。 第六十九章 再进医院，时日不多 清吉琴美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带着愉悦： “你该不会是不敢，这周围可有小朋友看着呢，就因为我喝了一口，你不喝……” 她话音未落，藤原优直接拿过茉莉茶，仰头喝起来。 喉头滚动，几口下去，茉莉茶只剩四分之一。 “我喝了，剩下的给清吉同学。”藤原优提醒道，“接下来去参观医学实验室，那里禁止带水，最好现在喝完。” “……” 清吉琴美沉默了，注视着茉莉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一分钟，她抬起头，灼灼的目光紧盯藤原有双眸。 “我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我是一个保守的人，认定一个人，就算死，也要把他拖下水。你确定让我喝？”她说。 藤原优内心咯噔一下，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喘不过气。 胸膛剧烈起伏，垂在两侧的手，悄悄攥成拳头，掌心压出一排白印。 “啊嘞，难道姐姐哥哥不是‘好朋友’？”猫主人女孩好奇地问。 “‘好朋友’、‘好朋友’，亲亲抱抱，生宝宝的‘好朋友’！”其中一个女孩起哄道。 “优子，别说啦，姐姐的表情都不对了。” “没事——，妈妈说过，女生容易害羞，姐姐一定是害羞啦！” 几位女孩在这里激烈讨论。 女孩声音不小，传到旁边两人耳朵里。 不远处传来呼喊声，女孩们被家长带走了。 “大姐姐，谢谢你救下‘小咪’！” “不用谢，回去好好看好‘小咪’，别让它乱跑了。” “嗯！姐姐再见！” “再见！” 女孩们走后，这个街道，除了陌生人，他们认识的只有彼此了。 回想起刚才女孩们的话。 清吉琴美内心浸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她不禁面颊滚烫，肌肤弥漫一层血色。 藤原优想收回茉莉茶了。 刚才只是置气，不是一定让少女喝茶，闹成现在这副尴尬模样，也并非本愿。 他胳膊微微弯曲，收回手，清吉琴美突然快速靠近。 她一把夺过茉莉茶，放在口中，只用两口就喝的一干二净了。 “刚刚是逗你的。”清吉琴美说，“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还会守着那些老旧的观念不放？太小看我了，你太不了解我了！” “……真的？”藤原优发出疑问。 他看着少女红苹果似的面庞，心里还是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清吉琴美语气稍稍加重，像是要证明什么。 心脏怦怦怦地跳，耳膜似乎变成了鼓面，这一道道心跳声变成鼓槌。 绝对不是紧张。 我不会说谎！ 和「变态同学」相处几天，才不会产生那样的想法！ 心脏跳得好快！ 越来越快了！ 不对！这不是紧张！这是…… “呃……！” 藤原优看到，清吉琴美面容痛苦，捂着小腹，手背青色血管怒张，痛得缓缓弯下腰。 没有任何犹豫，他大步迈过去，搂住少女没有一点赘肉的细腰。 纤细得甚至稍微用力就会折断。 ………… 我又要失去意识了吗，就像之前一样，醒来躺在白得恐怖的病房，钢铁制成的针管扎进手背，听着点滴的声音，就像死神的脚步，即将落幕的末日时钟。 是了，对于我来说，那是不会再有未来的末日。 “清吉同学，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吵…… “哪里不舒服，腹痛吗？” 废话！我都捂住肚子了，难道还看不出来？ 就像妈妈一直瞒着我一样，从小到大不知去过多少次医院，每次医生都说“不用担心，过段时间休养一阵就好”，然后就满脸沉重的叫妈妈单独出去谈话。 难道我还是几岁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吗？ 我可能……没多长时间了。 “这里疼不疼？” 那道声音又传过来了，随之相伴的，还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我心脏下方的位置。 笨蛋！当然不是那里！ 如果是那里，就还有一丝希望，不至于现在连光都看不到。 那双手移动了，准确的停在胃右边的脏器，轻轻按压，我感到身体仿佛撕裂成两半的疼痛。 “唔……！” 我痛呼出声，借住这道声音，拼命扒开眼皮，看到了让我今后人生难忘的眼神。 他距离我的面孔非常近，满眼关心，他的眼中，我就是全世界！ “病人在这里，症状是……” “好的，接下来交给我们，非家属不能陪他，请问您是……” “男友……“ “啊，这样的话您可以陪同，请问您知道这位小姐家里联系……” 可恶！你污蔑我们的关系！看我醒了之后怎么教训你！ 好困……又要睡觉……了。 ………… 刺鼻的消毒水味，耳边嘀嘀嘀的监护仪声音，仿柔软的棉被。 清吉琴美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白得和面粉一样的天花板。 然后是味道，除了消毒水味，还有一股潮湿的气息，充满了雨的味道。 微微侧过头，从眼皮的缝隙里，看到窗外压在东京上空厚重的阴云。 明明是秋季，窗外却有一株樱花树长了嫩芽，豆大的雨滴敲打在嫩芽上，似乎要将她砸到肮脏的地面，染上泥渍。 “手……好疼……” 清吉琴美微微抬起上半身，但很快被腹部的疼痛打败，再次仰躺在床上。 不过，刚才的一瞥，她总算看到手背亮闪闪的金属针头了。 现在想来，其实没有那么疼嘛，反正都不知道扎过多少次了，早就习惯了。 咔嚓！ 一道清脆的开门声。 “你好，12床病人，现在感觉怎么样？”护士一手拖着病历本，一手拿着笔说道。 “疼……” “小腹吗？” “对。” “我摸一下，检查病灶范围，疼就告诉我，千万不要硬撑着，知道吗？” “嗯。” “……” “嘶——！好疼！” “疼痛范围？” “像血淋淋掏出来一样！”清吉琴美疼得五官皱在一起。 “好的，我知道了，您先好好休息，稍后医生会给您来做具体检查。” “谢谢护士姐姐……” 清吉琴美说完之后，护士径直离开病房。 她松了口气，原本紧张到僵硬的身体瞬间放松，紧扣洁白床单的手指摊开，掌心浸满了冷汗。 咔嚓！ 又一道开门声响起，这次声音听起来轻柔一些。 清吉琴美费尽全力歪了歪头，看到了走进病房的藤原优。 “病情怎么样？”他问。 “刚才护士姐姐摸了，更大了一些，如果一会儿做核磁，应该能看到有块黑色的阴影快遮住胃了。” “你不害怕？” “不怕。虽然时间不多，但对我来说束缚更少了，反正都是死，趁着身体还能动，好好享受一番。” 第七十章 你在安慰我 “想法太任性了。” 藤原优拉过一个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清吉琴美身体涌现出一股力量，支撑她坐起来。 原本虚弱的身体、疼痛的手背，似乎都奇迹般消失不见了。 好神奇！ 她内心惊叹，重新看向他的双眸，试图再看一次那个眼神。 可惜，他眼中含有世界，不再独属于她一人。 “我都要死了，你还要管那么多，烦不烦啊！”清吉琴美不忿道。 “你心乱了。”藤原优淡淡地说，“如果是平时，你不会发牢骚，而是用开玩笑和逗我的方式转移话题。” “……烦人！” 清吉琴美后悔坐起来和他说话了。 她掀起被子，身体往里一缩，在不碰到打点滴手背的情况下，整个人顺利躺下。 随后转身，白皙的脖颈、消瘦的后背对着他。 滴答滴答！ 监护仪的声音，有节奏的响着，就像现在静谧的空气，充满了步步紧逼的氛围。 清吉琴美内心越来越焦躁，脚趾在被子里不断扣动，最终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满脸不开心的看向他古井无波的脸。 “看到我生气了，你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清吉同学，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将你送到医院、帮你联系家人、替你抵押住院费，我认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清吉琴美愣住了。 原来刚才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清吉琴美突然笑眯眯地问，“难道是喜欢我？”。 藤原优听到少女熟悉的调笑语气，心情不禁放松下来。 “……嗯，你说的没错，我喜欢你。” “真的？”清吉琴美下意识问，她精神慢慢集中，这种感觉似乎是……期待。 “假的，我怕你死在我身边，你家里人找我麻烦。” “真是过分呢，对活不了多长时间的人，说这种话。” “你现在活泼的样子，怎么会时日不多。估计是一次普通的腹痛，很快就好了。” “安慰我？” “嗯，要对自己有信心，信心可以战胜一切！”藤原优毫无气势地喊出口号。 “噗嗤！”清吉琴美笑了出来，“「变态同学」，可以多说一些吗，祝福病魔痊愈的话，我现在一点信心也没有，一定要有趣一点，我心情不太好。” “当然可以，你听着……”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谈笑着，好像都忘记了疾病。 清吉琴美注视着他笨拙、又努力寻找笑话的样子，眼神逐渐变得温柔，攥紧的手悄然松开。 我从十年前就已经放弃了，但……你既然要我坚持，那就坚持一下。 虽然，一定没有希望。 雨势渐大，秋日樱花树奇迹般长出的嫩芽，依旧在承受雨滴、冷风摧残，摇摇欲坠。 ………… “小琴美保持好心态，这只是旧疾复发了，我给你开点药，按时间吃，很快就会好的。” “嗯，谢谢您秋田阿姨。” “不用谢，你妈妈和我是大学同学，这点忙不算什么。” 清吉琴美目送女医生离开，长吁一口气。 她看向窗帘，那里有一块明显的鼓包，像是被塞入了卷起的床垫。 “「变态同学」，快出来！” “医生走了？” 藤原优从窗帘后面探出脑袋，见到病房只有少女一人，才解脱似的走出来。 “当然走了！你刚才躲什么？”她问。 “当让要躲啊，你想，病房、生病的少女、健壮的男性，稍微一联想，脑子里就不会蹦出什么好东西。” “那……”清吉琴美眼神幽怨，“你难道没察觉到，躲在窗帘后便非常明显吗？那么明显的一个鼓起，是个人都会想到那里有人。” “呃，是么……” “而且，更惹人怀疑了，秋田阿姨离开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随着少女点头，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雨已经暂时停歇，乌云散去，便是澄澈、碧蓝的天空。 阳光挥洒而下，鸟儿叽叽喳喳跳跃在枝头。 这样的好天气，依然缓解不了病房内尴尬的气氛。 直到清吉太太到来，打破了僵局。 一道开门声，两人同时看过去。 面容憔悴的清吉太太冲了进来，直奔病床上的清吉琴美跑去。 “琴美，没事？！我听秋田说你又进医院了，吓得我急忙从澳洲赶回来，坐了一中午飞机，终于赶在今天回来了。” “哎呀，妈妈，不用那么担心我。” “傻孩子，我就你一个女儿，不担心你，担心谁？” 清吉太太教训一句女儿，然后看向藤原优。 “藤原桑，多谢你，又救了我女儿！”她把手伸进包，掏出一沓钞票。 “没事，我碰巧和清吉同学外出完成社会实践论文，注意到她不舒服，就立即打了急救。” 藤原优接下钞票。 看到他收下谢礼，清吉太太担忧的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之前，她手一直抚着翡翠手环，现在手慢慢垂到身体两侧。 清吉家经济或许很富裕，但同样，也有辗转难眠的烦恼。 “琴美，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啦！妈妈不用担心，而且为什么把钱给……” 母女俩交谈，藤原优无声地走出病房。 出了病房，外面就是与死神争分夺秒的医院。 “您好，让一下，这里有位急诊患者！” 走廊一边，三位护士推着病人，急匆匆跑来。 两旁的病人、家属纷纷让路，藤原优立刻靠在一边。 病床从眼前推过，携着血腥味、药水味，仅是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争分夺秒的紧迫。 等等！ 那是什么？！ 藤原优眼中，推着的病床上，躺着的变成了熟悉的少女面孔。 根本没过大脑，身体立刻做出行动，追了上去。 病床推到电梯，医护人员焦急地等待电梯下降，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一位护士扭过头。 护士看到了疾奔过来的藤原优。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我……” 藤原优看向病床，顿时如鲠在喉。病床上躺着的，分明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 刚才是幻觉？ “你们的输液管，有气泡。”他说。 “什么，怎么……”医生轻轻拉起输液管，紧皱眉头，“病人心脏不好，这是谁扎……” 后面的话藤原优没听了。 他独自走回跑来的方向，内心有些迷茫。 躺在病床上、被推向手术室的不是清吉琴美，心中松了口气； 未来被推向手术室的，会不会变成她，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他患得患失，心绪不宁。 第七十一章 他说的是谎言 认真思索后，藤原优将原因归咎于梦境。 突然出现的情感，绝对和游戏有关，至于占据了多少，那就不清楚了。 “宝宝，吃奶吗？” “哇哇！” 旁边有位母亲要喂婴儿，去了母婴室。 “中午了，清吉琴美好像还没吃饭。”他突然想起来。 问过护士后，藤原优去餐厅买饭菜，打包好完朝少女的病房走去。 路上，他看到了妹妹发来的le，问他中午回不回家。 真是傻丫头，早上都说不回去了，现在还问，是还抱有幻想吗？ 他本想实话实说，但一股极小的情绪窜出心田，不想告诉妹妹自己在陪其他女生。 他打出来的字变成： 「藤原优：督导找我有事，中午不回去了。」 「星野礼奈：优不是陪清吉同学逛街了吗？」 「藤原优：她腹痛的旧疾复发，去了医院，我现在一个人在学府图书馆，整理文件。」 「星野礼奈：这样啊……」 「藤原优：你在家好好吃饭，我办完事情就回去，不用给我留饭了。」 「星野礼奈：嗯嗯！加油！（小兔子抬起前脚打气）」 手机揣兜，藤原优拎着饭盒，走向少女病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只是下意识不想让妹妹伤心，哪怕不再抱有歪念了，也不愿让她落泪，所以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他看向窗外唯一一颗长出嫩芽的樱花树，心想，现在不是四月。 提着饭盒到病房前，正准备开门，突然走出清吉太太。 “啊，抱歉，阿姨您没事？”藤原优关切地问。 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没事没事，”清吉太太摆摆手，看到他手中拎的东西，疑惑道，“藤原桑，这是？” “给清吉同学买的饭。”他说。 “有心了，我替那孩子谢谢你。” “不用谢，我们是同学，应该的。” 说罢，藤原优手摸到门把手，准备推门走进去。 “等等，藤原桑，琴美睡着了，你先别去找她。”清吉太太叫住了他。 藤原优点点头，松开抓住门把手的手。 “我有个疑惑，想问一下藤原桑，可以吗？” “当然可以。” “嗯……说来可能有些自大，我女儿琴美是个好孩子，长得也很漂亮，”接下来的话，清吉太太突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组织一下语言，小心翼翼道，“藤原桑……喜欢琴美吗？” “……不喜欢。”藤原优顿了一下说。 “真的？” 清吉太太满脸写着“不相信”。 “如果喜欢的话，我不会隐瞒，而且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对她身体不好。” “嗯……这样，就好。”清吉太太温柔的目光注视他。 这目光，盯得藤原优后背汗毛直竖。 仿佛有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他肩膀上，藤原优几乎喘不过气。 清吉太太收回视线。 他松了口气。 “藤原桑，我要去医生那里，你要跟我一起来吗？” 清吉太太目光看向走廊窗户外面，那里樱花树，嫩芽悄然绽开。 “……去。” 藤原优内心有一丝侥幸，他毕竟没用专业仪器检测，误诊可能性极高。 如果，病灶稍微轻一些，或者猜测错，他都有办法救清吉琴美。 星野礼奈梦境中获得的【基础医学（大师）】就是底气！ ………… “病情不容乐观，我推荐保守治疗，因为痊愈率只有10，如果直接手术，切除率极低，术后生还率也低……药先吃着，过段时间再来……” 秋田医生给清吉太太讲述病情。 藤原优则盯着核磁共振成像，仔细观察那块黑色病灶，落在胰脏位置，周围有几块黑点，隐隐有扩散趋势。 身心通透一般，凉飕飕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诊断和秋田医生一样，甚至更悲观。 之前清吉琴美说过，可以活到二十五岁，但据他估计，二十三岁已经是顶点了。 正巧，梦境中，清吉琴美逝去的年纪是二十二岁。 所以，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吗？ 藤原优无力地垂下双臂，微微仰头，喘不过气的胸口稍微通畅了一些。 余光瞥到，天空蒙上一层阴云，惨白的电蛇在雨云中穿梭，雷声震耳欲聋，整个东京似乎都被阴霾笼罩。 ………… 东京高等学府，图书馆。 早景美夕在整理这周图书借阅记录，她戴了一副红框眼镜，原本娇艳的少女，此刻多了一丝知性美。 哐当——！ 一道轻微开门声，图书馆门打开。 早景美夕抬头，扶了扶镜框，看到来人后，紧绷的脸色顿时舒缓。 “星野同学，你怎么来了？” “唔……我来找优。” 来人是星野礼奈，她提着粉色饭盒，刚走进图书馆，就立刻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谁。 “藤原同学吗？他不在这里啊。”早景美夕疑惑地说。 “什么？不在这里？”星野礼奈语气变得稍稍有些凌厉，“优和我说，他在图书馆处理督导布置的公务，怎么可能不在！” 她被星野礼奈的气势吓得微微后退。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星野礼奈，双眸炯炯有神，腰板挺得板直，说话干净利落，不再拖沓、犹豫，整个人似乎都变了。 “不，抱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星野礼奈单手捂脸，几缕发丝从指缝垂落，在雨声衬托下，尽显狼狈，“今天突然下雨了，我来给优送伞，既然他不在，应该是回去了，我先走了。” “等等。”早景美夕觉得，应该拦住状态明显不对的少女，“说不定藤原同学比我来得早一些，我没看见呢，这样，星野同学我陪你到里面找找，怎么样？” 星野礼奈听到后，停下脚步。 她肩膀微微颤抖，在图书馆外暴雨的衬托下，娇小的身躯愈发瘦小，弱不禁风。 “好。” ………… 东京市立医院，住院楼。 “啊呀，这不是琴美酱吗？” “嗯嗯，上村奶奶的腿怎么样了？快好了吗？” “哦哦哦，快了快了，怎么，你的腹痛还没好？” “复发了，过几天就出院。”清吉琴美笑道。 “那样就好，对了，你都十八岁了，有没有找男朋友？” “嘿嘿，没有啦！” “可是我听我老头子说，他看到……” 清吉琴美和一位老太聊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她捂着小腹，呲着牙。 “啊，真疼啊，想到未来好几年，都要忍受这样的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行了，疼得受不了了，秋田阿姨办公室在哪？我记得好像就在这楼。 “找到了！我要再拿几份止疼药，欸，里面好像有人？是谁？好像在谈论我？” 第七十二章 我要你喂我 “今天秋田的话，不能让琴美知道，藤原桑……”清吉太太目光看向他。 “……我知道了。” 藤原优看向抿紧双唇的母亲，点了点头。 他没说少女对他说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事。 这对母女互相隐瞒，却又心知肚明。 “藤原桑不生气吗？我带你看琴美病情，非常自私，想让你因为知道这些，以后对琴美好一点，她……时间不多了。” “……您言重了，”藤原优说，“清吉同学是我的同学，对她好是肯定的，不用知道一些其他东西，这反而会让我心有顾虑。” “那就好、那就好。”清吉太太彻底放下心，拍了拍胸脯。 她看向藤原有的目光，愈发温柔，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仔细想来，自从琴美病后，已经很久没约朋友出去了。 今天是第一次。 出门前，琴美还精心打扮了一番，翻腾衣柜，穿得漂漂亮亮才出门。 有了上次经验，琴美还带了许多救急药，避免再出现昏倒在地的情况。 结果还是不理想，早就说过，人痛到极致，根本没办法行动，琴美却不听，坚持长时间出门。 作为母亲，看到女儿有了好友，自然很高兴； 但作为母亲，她更不想女儿去见朋友，留下的羁绊越多，对于病人来说，越不想离开这个世界越痛苦。 但这这个孩子，当初害怕是坏人，调查了一番。 「平民王子」、「孤独的图书馆游荡者」、「极尽全力努力之人」…… 一个个学生间流传的称号涌入耳中，加上现在的印象，清吉太太认为，藤原优或许不是很有天赋，却是可以依靠的人。 藤原优感觉清吉太太目光愈发沉重了。 他赶忙想措辞，离开这里，不然后面可能被委托更重要的事。 那种事，他还没有与之相称的能力承担。 “清吉阿姨，饭要凉了，我先回去找琴美……清吉同学了。” 坏了！刚才听清吉太太说“琴美”，自己也下意识说了出来。 这下，她又要误会了。 果不其然，清吉太太眼中露出笑意。 “去。琴美跟我说小憩一会儿，现在应该醒了，见到你之后，应该会非常高兴。” 藤原优听到后，犹如被赦免罪罚的嫌疑犯，逃似的快步走出病房。 等他走后，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秋天医生才说话： “这孩子不错嘛，长得也俊秀，就是看起来愣愣的，真的能照顾好琴美？” “不用照顾，让琴美……快乐一些就可以。” “啊？对，瞧我怎么忘了，琴美那孩子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照顾，至于快乐……琴美的病，拖得时间越长，只会越痛苦。” ………… “清吉同学，你在做什么？” 走到病房，藤原优推开门，看到窗台边跳舞的少女。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眼角挂着两行泪水，正如外面被暴雨覆盖的东京一样。 空气突然变得死寂，但很快被打破。 雨天充满了悲伤的味道。 “你回来啦！” 清吉琴美手随便在脸颊上一抹，两行泪水奇迹般地消失，她嘴角重新挂起笑容，蹦蹦跳跳到藤原优面前。 “你去哪了？我睡觉的时候，发现你不在，睡醒后还没看到你，连妈妈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太无聊，只能重温小时候学的舞蹈解闷了。” “很好看。”藤原有一边说，一边拉过椅子，把饭盒放在上面，小心翼翼打开。 “什么！你看到了？！”清吉琴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当然了，摆手、扭腰，扭臀，然后跟着雨点的节律，跳看起来乱七八糟，像是祭祀一样的舞蹈，还有……” “别说了、别说了！” 清吉琴美抬起手，在身体前面快速摆动，那副模样，就像父母说小时候尿床的私密事。 “最终意见，很好看。”藤原优说完后低头摆弄饭盒。 “……” 清吉琴美面无表情注视他后脑勺几秒，脸庞重新绽放笑容，欢快地说： “既然你夸我，那之前你用‘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了，可怜可怜她，陪她胡闹’的眼神看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原谅你了！” 藤原优抬头，说道： “那是什么事？” 他没发现清吉琴美刚才的异状。 “啊嘞，你忘了吗？” “抱歉，没记住。” “太过分了，混蛋！人渣！我都那么生气了，你既然忘记了这件事！” 为了表示愤怒，清吉琴美干脆钻进被窝，裹住脖子以下被病服包裹的曼妙身躯，嘟着嘴，直直盯着他，生闷气。 藤原有打开饭盒，里面是鳗鱼寿司饭。 “吃不吃？”他问。 “气饱了！”清吉琴美这样说，白色被子下却传来一阵“咕咕咕~”声。 她脸倏的红了，耳垂充斥血色。 “好……我饿了。” “给你饭盒，这是保温盒，饭还是热的。” “……”清吉琴美姿势侧躺，盯着他，双眸闪烁异彩，“「变态同学」，可以喂我吗？” “可以。” 说罢，藤原优挪动椅子，更加靠近少女。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寿司，抵到想要逃跑的少女嘴边。 藤原优知道她在开玩笑，但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经常惹得藤原优烦恼。 为了纠正她喜欢开玩笑的习惯，藤原优准备“以毒攻毒”。 “嗷呜——” 寿司被清吉琴美一口咬下，她用恨不得吞掉面前人的眼神，狠狠瞪着愣住的藤原优。 “愣着干什么，继续喂啊，我还没吃饱呢！”她露出得意的笑。 “……这一口是米饭。”藤原优又将勺子递到她嘴边。 “嗯嗯！好吃！寿司和米饭完美结合！劲道有力，你从哪买的这么好吃的饭？” “医院外面，有一家不起眼的餐饮店……” “所以，你买饭的时候，特意调查了医院周围所有的料理店？” “不是。那家餐饮店便宜，老板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太，我感觉她很会做料理，价格也很合适，就买了。” 清吉琴美怪异的眼神盯着他。 “看来以后买饭的任务不能交给你了。”她说。 “什么意思？” “突然想到，如果那家餐饮店饭菜也贵，你是不是要爬到下水道，给我弄地沟油喝了。” “……” 藤原优没有反驳她，因为感觉没意义。 清吉琴美虽是这样说，但还是没落下一勺饭，每一口嚼好久，才咽下去。 他见少女吃的这么香，自己忍不住尝了一口。 味道一般般，甚至有点咸。 她为什么吃得那么幸福？ 口味原因？ 第七十三章 你当我男友！（感谢「雅俗共赏ovo」的月票！） 清吉琴美周日就出院了。 那天是个大晴天，经过一夜雨水冲刷，天空澄澈乌云，街道全部焕然一新。 天气变凉了，近几个月不能挽回的降温。 ‘十一月马上结束，十二月很快到来，接下来是新的一年。’ 藤原优走在街道上，心里胡思乱想着。 路过一家服装店，他进去买了条围巾，准备送给出院的少女。 到了医院，医生、病人还是昨日那副匆忙模样，他直奔住院楼走去。 病房内，少女早已经穿好衣服，晨光披洒，像等待王子到来的公主。 藤原优推门走进去。 少女迎来了王子。 “出院了？” “嗯。秋田阿姨说身体旧疾，就算住院时间再长，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回家好好休息，医院里不自由。” “按时吃药了吗？”藤原优走过去，将毛巾搭在床边的椅子上。 “当然吃了。”清吉琴美皱起眉头，“药又加量了，吃药都快吃饱了，干脆以后不吃饭只吃药，当个药罐子！” “你又在抱怨。”藤原优走到她身前，替她整理竖起的衣领。 “本来就活不了多长时间，现在还每天吃药，又涩又苦，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现在死了好。” “世界这么大，现在死的话，还有好多景色没看，多可惜。” “妈妈不同意我一个人旅行，也没人陪我一起去，可惜就可惜。” 清吉琴美看向椅子上的围巾。 “围巾你买的？” “当然。” “不错嘛，很贴心，有几分好男人的样子了。” 得知是送给自己的东西，清吉琴美毫不客气地把围巾拿过来，三两下围在脖子上，对藤原优说： “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藤原优笑道。 “你好狡猾！”清吉琴美突然说。 “嗯？” “你夸我好看，等同于夸这条毛巾好看，最后等于夸你自己。” “……有道理。” 门轻响，清吉太太和秋田医生结伴走进来，看到两人谈笑。 “我们来得好像不是时候。”秋田医生对旁边人说。 “孩子们又没做什么出格举动，怎么不是时候了。”清吉太太问。 “那边小情侣在调情，我们两个中年女人站在这里，岂不是打扰人家了。” 门口两人的声音，准确传到床边两人耳朵里。 “秋田阿姨，是同学，不是情侣。”藤原优说。 “是吗？”秋田医生目光投向清吉琴美。 “「变态同学」不是男友，他身上的气息我不喜欢。”清吉琴美说。 “那为什么一起外出？藤原桑那蹩脚的写论文、取素材理由可骗不了我。”秋田医生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 “秋田，没必要步步紧逼孩子们，他们可能就是出来逛逛。”清吉太太说。 “你不懂，他们现在敢骗你，以后还会变本加厉，你想，如果他们不声不吭，突然给你搞个宝宝，琴美的身体怎么办？” 秋田医生说完，清吉太太预想了一下，脸色闪过一丝后怕，不阻止秋田医生询问了。 藤原优知道那个理由瞒不了多久，但新理由早就编好了，不怕露馅。 他在说谎这方面，特别有天赋。 正准备开口，清吉琴美突然抢先一步说： “找男友，我拜托「变态同学」周末这天陪我找男友了！” 话一说出，整个病房陷入死寂，充斥油锅滚肉的气息。 藤原优满脸惊讶地看着身旁少女。 清吉琴美表情坚毅，双眸有神，注视面前两位从光屁股开始，一直照看自己的两位女性。 这一刻，她似乎长大了。 之后，毫不意外，血脉压制下，清吉琴美被母亲好好教训了一顿。 ………… 另一边，藤原优和秋田医生默默走出病房。 病房内的空间留给那对母女“交流”。 “秋田医生有话想对我说？”藤原优问。 从站在走廊开始，身旁就不断传来灼灼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烤化掉。 中年女人的注视，原来这么可怕！ “藤原桑，喜不喜欢小琴美？”秋田医生架起胳膊。 之前清吉太太问过一次，这是他第二次遭人询问。 说实话，有点厌烦。 “喜欢，但仅限于朋友的喜欢。”藤原优说。 “男朋友？” “……男性朋友。” “呼！我不信，普通朋友会关心到，天气稍微变凉，就买围巾给朋友吗？”秋田医生饶有兴趣地说道，“男女生恋情嘛，不要不好意思说啊。” “……”藤原优没再说话，用沉默的方式，坚持自己观点。 “好，小家伙挺冷静，激将法竟然不上当。”秋田医生有些失望。 “秋田医生随便猜关系，是不是对清吉同学太不尊重了？”藤原优说。 “哦？”秋田医生眼神变得耐人寻味，“小琴美是我看着长大的，藤原桑对我有意见？” “没有。” “没事~说，我不会介意，不然我就将你喜欢小琴美的事，告诉她本人喽。” 这是威胁。 他根本没说“喜欢”这两个词。 藤原优再次将目光投向秋田医生，发现她眼神十分认真。 “小琴美入院第一天我就发现了，你的目光总是欲言又止、有时还疑惑不解，我是较真的人，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 藤原优再次看到清吉琴美的时候，她双目无神，绝望似的躺在病床上，全身充满颓废气息，唯有那双手抓住围巾，紧紧不放，似乎这是救命稻草。 可以想象，刚才那半小时经历了怎样折磨。 “清吉姐姐，你过来一下，和我去拿药。”随后进来的秋田阿姨叫住了清吉太太。 “不是已经拿完了吗？” “之前拿的药太多，现在有更好的配药方法，不仅药效更好，吃的药也少一些。” 两位中年女人离开病房，秋田医生临走的时候，异样的目光，瞥了藤原优一眼。 当然，藤原优没有回应。 房间只剩两人，少女腾的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 “怎么样，清吉阿姨怎么教训你了？”藤原优问。 “训斥了我一顿，让我不要再做这些傻事。”清吉琴美脸色沮丧。 “嗯，早该结束了。”他说。 “说这样的话……「变态同学」竟然背叛我？！” “我一直不支持，只是被你要挟，跟着瞎胡闹。”藤原优想去洗手间，站起身。 清吉琴美突然抓住藤原优胳膊。 他疑惑地扭头。 “嗯？” “我要补偿，你背叛我的补偿……” “什么补偿？” “既然没办法在大街上挑男友，那你当我男友，让我余生体会恋爱的滋味！” 第七十四章 他被委托的责任 “什么？男友！不可能！”藤原优立即否定。 “假扮男友也不可以吗？”清吉琴美看着他。 “不可以，哪怕是假扮，最后成为真的不在少数，我不想迈入他们的后尘。” 不能轻易扮演非假的事物，否则就像每个人脸上的面具那样，等察觉到时，再摘下来，肯定连皮带肉，血淋淋一地。 藤原优抱着这样的想法拒绝。 清吉琴美没再说话，默默注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毫不犹豫地抗拒。 他在抗拒她。 渐渐的，一股柠檬汁般的酸涩涌上心头，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清吉琴美想忍住，眼泪却从侧脸流下来。 “只是……假装……都不可以？” “我……” 女生的眼泪，对藤原优不起作用。 他准备拒绝，却说不出话，仿佛鱼刺卡在喉咙，稍微动一下咽喉，疼痛就引起心脏一阵抽搐。 谁也不想说话，谁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毫无疑问，下一句话说出来，绝对能改变两人关系。 气氛沉寂着，窗外飞来两只白鸟。它们疑惑地盯着病房内两人，啄了啄玻璃，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藤原优瞥了窗外一眼，然后看向装出坚强眼泪却从忍不住流在侧脸的少女。 他做了一个违背原则的决定。 “我答应你，我承担男友责任，但我们的关系还保持现状，留条后路。” “……谢谢你！「变态同学」！” “……” 他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话，但毫无疑问，在看到少女哭泣的侧脸，变成惊愕、喜悦的时候，他内心非常欢喜。 清吉琴美说完后，脸上绽放笑容，激动地抱住藤原优。 他感到一个娇躯贴在胸膛，少女的体香涌入鼻腔，传达至大脑，刺激了某种物质分泌，让他心脏砰砰砰跳，嘴里浸出甜滋滋的液体。 这或许是清吉琴美冲动，但她澎湃难以的心情，实实在在传达到了藤原优心中。 他想到了星野礼奈。 妹妹是羞涩的，不敢做出激烈的举动。 有时他会寂寞，在梦境中两人相爱，浓郁的爱意回荡在身体里，始终得不到妹妹回应。 哪怕是冰山，也会慢慢融化； 虽然是火山，在日复一日的冷风中，也会逐渐冷却下来。 而清吉琴美不同。 她是开朗的，笑容像正午的烈阳，能照进内心世界每一处角落。 她不会隐瞒感情，喜、怒、哀、惧全部显露表面，爱意同样不会隐瞒。 正如现在，藤原优的感知中，少女和梦中的模样合在一起，梦境暂时“赠予”的爱，得到了彻底回应。 藤原优用力抱紧少女消瘦的后背。 咔嚓！ 开门声不合时宜，两位少女最亲近的中年女人走进来。 她们进门就看到了两人搂在一起。 这道声音，让清吉琴美从激动中回过神。她注意到现在的状态，急忙推开藤原优，用衣袖抹眼眶涌出的泪水，匆忙的动作，让脸庞更狼狈。 她像终于告白成功的纯洁少女，激动的无法言语，被父母撞见后，又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琴美你……” “好了，清吉姐姐，我们别打扰他们了。” “可是，秋田，他们……” 清吉太太还没说完，就被秋田医生拉了出去。 临出门前，秋田医生朝藤原优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无声地张合唇瓣：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会照顾好琴美，比我做得更好。 咔嚓！ 门又关上，这次声音轻柔许多，像是披上了遮羞布。 停留窗外的两只白鸟，早已经飞走，只留下两根雪白的羽毛，交叠在窗边，等待秋风吹拂。 等等！ 什么叫相信我？ 相信我什么！ 藤原优感觉，不明不白中，肩膀上背了一座大山。 “那个……刚才我太激动了……”清吉琴美脸扭向一旁，耳垂通红。 “刚才有发生什么事吗？”为了避免尴尬，藤原优装失忆症。 “我……对，什么都没发生。”清吉琴美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理由说下去。 “清吉同学，继续收拾衣服，我帮你。” “嗯。” ………… 周一，清吉琴美没来上学。 藤原优打电话得知，她回到家后，身体出了点异状，虽然很快消失了，但稳妥起见在家调理两天，周三才来上学。 这两天，他发现妹妹有点奇怪。 周一。 藤原优早早起床，发现妹妹还在睡懒觉，于是做了一顿早饭。 等到两人以往出门去学府的时间，妹妹还是没出房间，藤原优不禁有些焦急了。 他端着早饭，走到门牌写着「星野」的卧室门前，敲三下门。 “礼奈，起床了吗？” 将近一分钟，里面才传出声音。 “……没有。” “快起床，别睡了，第一课时时间快到了。” “唔……有点累，我向督导请假了，优今天要一个人去。” “生病了？因为周六那天淋雨回来？都说不让你雨天出门买菜了，不仅坏了伞，还淋成了落汤鸡。” “可能是……”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 星野礼奈的声音听起来风一吹就会倒，让人担心。 藤原优准备出门前，最后看了妹妹卧室门一眼，心中祝福：‘希望明天能痊愈。’ 周二。 妹妹依然在卧室里不出来。 “礼奈，身体还没好吗？” “快了……咳咳，明天、明天就可以上学，优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听你咳得厉害，中午放学我给你买点止咳药回来。” “不、不用……” 星野礼奈不知所措的声音从门后传出，可是藤原有早已出了门，没听到。 他想，时间还早，先给妹妹买药，应该不会迟到。 买完药后，藤原优先赶回家，没去上学。 敲门，询问。 “礼奈，药……给你买回来了。”藤原优一路快跑，声音听起来微微喘息。 咔嚓！ 门打开，黑暗中，一双闪烁着水光的眸子眨了眨。 “……谢谢优。” 她伸出手，把药拿进去，接着问： “优说中午送，为什么现在却……” “我一想，中午送来药的话，礼奈还要咳一上午，一旦伤到咽喉就麻烦了，所以我刚才给你买了回来。” 随后是久久的沉默。 门后传出一道吞咽声，藤原优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准备去上学。 现在还不晚，赶时间应该来得及。 “谢谢优……谢谢……哥哥。” 娇柔的女声，让走到玄关的藤原优僵在了原地。 第七十五章 星野礼奈准备出击 妹妹叫自己哥哥了？ 藤原优一整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甚至上课走神，被教授发现，训斥了一顿，告诫他努力可以弥补天赋，但懒惰会毁了这份努力。 他亲身经历过，明白努力和天赋的差距。 心知肚明。 但也给他提了一个醒，天赋低劣的情况下，如果连努力都做不到，何谈追逐。 于是，藤原优定了计划，周末泡在图书馆学习八个小时。 完成上午课程，吃午饭，继续下午的课。 放学，天边弥漫一层微醺的云彩，东京被染得通红。 藤原优去图书馆还书。 图书管理员早景美夕替他登记完后，问他最近生活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困难。 他说一切安好，她听完后遗憾地点点头，继续翻看桌上《斜阳》。 之后，藤原优借了几本医学书离开了。 操场尽是结伴而行的情侣，他们牵着手走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说着俏皮情话，讨论晚上去哪逛街。 他有时想，这些情侣，最后走在一起几对。 为什么不将全部的爱，付与真心愿意走到最后的一人。 不理解。 藤原优走出学府，乘公交车抵达米原町，前有位背着鼓囊书包、嘴中念念有词的少女。 他走过去。 “《赤壁赋》的作者是……是……”少女背诵卡壳了，微微蹙眉。 “宋代，苏轼，唐宋八大家之一。”藤原优说。 “对！就是这个！”少女扭过头，准备看看好心人是谁。 见到是藤原优之后，春川音雨原本惊喜的表情，瞬间耷拉下来。 “怎么是优君……”她沮丧地说。 【检测到春川音雨喜悦情绪，情绪点+10】 【检测到……忧伤情绪，情绪点+5】 【检测……愠怒情绪，情绪点+3】 不愧是春川音雨——提款姬！ 又攒够一次梦境了！ “见到我不高兴？”藤原优反问一句，然后看向她鼓囊的书包，“最近补习情况怎么样？” “一般般。难题还是不会，只训练了一下简单题的速度，啊——，该怎办啊，明年就要高考了！” 春川音雨抓耳挠腮，一副崩溃模样。 “为什么一定要考名校？我记得你上周考试成绩进步很大，面试时表现再好一点，考进普通国立学府应该没问题。” “优君不会明白的。”春川音雨摇摇头说。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 “嗯——”春川音雨似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抬起头，仰望傍晚最亮的那颗星星，“我抓住它的前提是‘靠近’。” “什么意思？” “看，我说优君听不懂。”春川音雨背着重重的书包，快速向前跑两步，转过身对他说，“瞧着！优君不相信我考上名校，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的努力超出你的想象！” 藤原优愣了一下，春川音雨背着书包跑开。 她的背影，在茫茫星空下非常渺小，身边却星光环绕。 “我又不是童话里等待挑战的大魔王，说的我跟个反派似的。”他笑了笑，慢悠悠跟在少女身后，那是家的方向。 ………… 回到「春川餐馆」，藤原优直奔二楼。 推开门，玄关处换鞋时，闻到厨房传来一股香味。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微波炉热着饭菜，洗手台有水渍，案板上香菜切碎了没及时整理。 妹妹来过了？ 地上还有拖鞋踩过的水印，看来她刚离开没多久，甚至可能听到开门声，就匆匆跑回去了。 吃完饭，他去敲门问这件事，得到回答“不想把病传染给优”。 妹妹的懂事，让他欣慰。 走回卧室，考虑开始新一轮梦境，还是就此猜出身份，得到奖励。 ………… 听到关门声，星野礼奈悄悄打开卧室门。 探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唯有拉开窗户的阳台发出微微风声。 她叹了口气，随后关上门，反锁。 望向黑漆漆的卧室，星野礼奈心中说不出的憋闷。 摸索着墙壁，按到灯开关，“咔”一声，这几天一直关着的卧室真面目显露出来。 地面一台电脑开机，屏幕上是绿色、红色的股价； 床上都是散落的纸质文件，有市场调研、有趋势分析、有预估投资； 刚才摸索的灯开关，周围贴满了树状图，内容全部和轻小说有关。 周六做饭给藤原优送饭，结果得知那是个谎言，回到家后消沉了几个小时。 但无意义消磨时间，让星野礼奈如芒在背、坐立不安，手上急需做一些事。 于是，她灵光一闪，或许是直觉，回想起前段时间做的梦。 星野礼奈是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念头刚刚出现，就忍不住立刻去做。 那晚，她熬了一宿，将梦中看到的信息全部整理到纸上，然后用树状图理清楚相互联系，最后动用关系，得到普通人拿不到的资料，和梦中信息一一对照、推演。 最后得出结论，梦中一些信息是现实存在的，而不同的那些东西，都和她有较深关系。 所以，那是未来，但又不是普通未来。 得出这个结论后，她立刻着手购买股票，乘上好时机，股票价格立马翻了好几倍，她赚得盆满钵满。 星野礼奈从回忆里清醒，看了眼乱糟糟的房间，内心有些难受。 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房间好乱！ 身为强迫症，难受得身上仿佛有虱子在爬！ 星野礼奈当机立断，费了半个小时，整理好房间。 其中，一张白纸上的几行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第一步，让藤原优熟悉自己的存在； 「第二步，让藤原优不抗拒自己的意见； 「第三步，让藤原优完全服从自己。」 “这是之前那段时间的计划？是了，当时脑袋灵机一闪，就写了下来，后面因为一切其他的事，不了了之了。” 星野礼奈拿着纸张，坐在干净整洁的床上，沉思起来。 虽然赚到了一大笔金，但是不能得意忘形。这些金钱本质上来说，她只是暂时拥有。 如何让钱消化成自己的东西，然后去赚取更多财富，这才是正确发展路线。 而藤原优起着至关重要作用。 她百般比对，确认自己是梦里的女人，他是梦里的男子。 也就是说，这是属于两人的梦，并且他每次都取得了不菲成就，这点值得关注。 他是一个值得招揽的人才，才不是好奇！ 星野礼奈自欺欺人般劝说自己，然后拿起笔，重新审视白纸上的文字。 “「对藤原优计划」，现在需要改进一下了。” 第七十六章 梦境开始 【梦境开始，需要花费15点情绪值！】 【已消耗！】 【梦境载入中！】 白光一闪，藤原优又回到了漆黑电影院。 他迅速观察四周，空间封闭，只是电影院房顶变得透明了一些。 眼前荧幕变化，他将视线看过去。 【毕业后，不惧怕死亡的“她”，微笑着离开世界。】 【您参加完“她”的葬礼，独自一人徘徊在铺满街雨水的街道。】 【惨白的电光，将您的脸庞照的半明半暗。从大学时代确定关系开始，你们经常黏在一起，吃饭、回家、自习，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情侣。】 【曾经的温暖日常，现在变成了剔骨刀，一点点将您灵魂骨架消减，直到最后变为尘土为止。】 【这时，您看到路边娇嫩的花骨朵即将消逝，仿佛受到召唤，您迈出脚步，走向落幕。】 【一双温暖的大手拦住了您，少女奔跑在雨幕中，呵护好花骨朵，奔到您身边。】 【你们互相对视，看到对方眼中无法掩饰的悲伤。这一刻，你们的情感达到同调。】 【早景美夕，不知不觉走进您的心房。】 【此后五年，您创办了出版社，进入文坛，为未来生活奋斗。】 【早景美夕继承父母职务，进入外务省。】 【你们都在为未来奋斗。】 【十年后，你们结婚了，这场婚礼来得仓促，感情却经过十几年的浸润，水到渠成。】 【婚礼现场，您看着台下来宾，心中不禁想，如果“她”还在的话，是否会像这些人一样，对你们报以最诚挚的祝福，又或者是露出怨恨的眼神，憎恨您背叛“她”。】 【您否定了后一个可能，您知道“她”那样的人，希望身边所有人都健康安乐，不会嫉妒。】 【从另一种角度上讲，你们正在完成“她”的愿望。】 【“她”逝去后，给你们两人分别留了一封信，信中有想对你们说的话，其中，不约而同的说了希望你们走在一起的期望。】 【一念至此，您回过神，看向早已站在一起、穿洁白婚纱的早景美夕。你们手牵着手，共同许下对未来的誓言。】 【婚后很幸福，每天都像躺在蜜饯里，浸在幸福中。】 【一年后，你们生下女儿。】 【五年后，女儿三岁，性子好动、调皮捣蛋，无意间弄乱了“她”留下的遗物。】 【您非常生气。纵使时间流逝，您心中总有一个位置留给“她”，见到“她”东西留下的痕迹被破坏，内心难掩愤怒。】 【早景美夕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她不在意女儿被训斥，因为她也认为，女儿最近确实有些调皮了。她注意的，反而是掉在地上的破旧书签。】 【这是“她”留下的。】 看到这里，藤原优没有犹豫，直接开始细节梦境。 —— 储物间，灰尘飞扬。 藤原优训斥着面前矮小女孩，身旁的妻子走过来，弯下腰，拾起了一张书签。 “优，这里有一张书签，上面贴着学府的标志。”早景美夕说。 “是吗？我看看。” “……优摆脱过去了吗？我……”早景美夕看了眼怯生生的女儿，“我必须要为孩子负责，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不想你冲动，破坏这个家。” “放心，我清楚自己是谁，‘她’……对我来说，更多算是一种遗憾。” “嗯。” 早景美夕递出书签，藤原优接过。 东京刮起大风，天空被一层阴云笼罩，雷声阵阵，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末日景象。 可能有些自大，但藤原优认为，这一刻他的心情，确实与这天气一样。 「呐~我想活下去，和变态同学在一起！」 尘封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他发现，原来“她”从未明确表达过生的欲望。 “她”死去的时候，心情一定是不甘心的。 心脏撕裂般的疼痛，五脏六腑移位，大脑仿佛被插入一根钢针，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哀嚎。 藤原优沉默了。 妻子和女儿担忧地看着他。 储物室灯很久没保养了，或许是窗外狂风肆虐，屋内的灯变得一闪一闪，将这里的气氛衬得愈发凄厉。 藤原优半张侧脸隐没在黑暗中，双眸黝黑，眼神由呆滞变得坚定。 他看向早景美夕： “美夕，我……想做一个冒险的决定。” —— 退出细节梦境，藤原优有些担心。 刚才在梦境里，他切身体会到了一股极端情绪，他担心自己会做傻事。 【那天看过“她”留下的书签后，您将出版社所有股份全部转移到妻子手里，您则是取出一部分资金，创办了一个实验室。】 【您招揽人才，开始研究「细胞病变」。】 【研究开展，直接耗费了五十一年时间。您取得了一定成就，并卖出研究成果，用这样的方式，维持研究室平时经济运作。】 【您的威望逐渐建立，医学界多了一位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的天才，妄图研究生命本质。】 【您在工作上付出了99心血，剩余的1，根本不够给予妻子、女儿。】 【女儿时常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孤寂的客厅，看您在发布会上公布新项目研究成功的新闻，每当这时，母亲欣喜的同时，又唉声叹气。那时，您已经三个月没出过研究室了。】 【这一幕，永远烙印在脑海里，女儿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看到这里，藤原有叹了口气。 他知道梦境里那么拼命的原因——寻求治疗清吉琴美病的方法，纵使她已经逝去。 但是，困扰整个医学界的难题，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解决，想研究它，就必须耗费百倍、千倍的努力，才有可能成功。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两全其美， 以第旁观者视角，藤原优知道女儿情感变化，但是梦境里的他一头扑在研究中，根本反应不过来。 希望不要出大乱子。 【八十岁高龄，您成就贯彻医学界，关于细胞病变，您观察到了更本质的原理，却没研究出逆转病变的方法。】 【尽管如此，您依旧是被写入教科书的传奇人物。】 【感受到大限将至，您回顾一生，充满遗憾。】 【青年时期，开始第一次恋情，以未察觉、未拼尽全力挽救的遗憾告终；】 【中年时期，近乎抛弃妻女，研究生命本质，给妻女两人造成极大的情感伤害；】 【晚年时期，因为过度研究，患上了眼疾，再也不能站在显微镜前，窥探耗费一生精力的“细胞”。】 【咔嚓！】 【您陷入回忆时，病房门开了。】 第七十七章 唾弃这个人渣！ 【女儿走进来，她脸上长了皱纹，唯有那双眼睛，还像小时候那样明亮，照得您不禁闭上眼睛。】 【女儿一言不发，站在您病床前，注视着您。】 【看到女儿这双眼睛，您想到了几年前去世的妻子。当时研究处在关键时刻，几百人的研究所都在全力以赴，您尽力挤压时间，才请了一个小时假，去看望已经进入坟墓的妻子。】 【您这一生都在为“她”奋斗，您这一生都对妻女有不可饶恕的错误。】 【您看着女儿模糊的脸庞，想说话，但是干涸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女儿默默盯了您许久，然后从文件夹里掏出一沓文件，扔在您身上，随后转身离开，背影没有一丝留恋。】 【病房恢复寂静，您看着洒落在地的文件，心中回想和女儿的经历，好像已经……几十年没有正常说话了。】 【您沉默了，看了眼皱巴巴手背扎的针头，用力一拔，血珠溢了出来，随便找个棉签压在针口，弯腰捡地上的文件。】 【第二天您就去世了，离开世界时，嘴角带着笑容。】 【研究室的人员，在您病床上发现了放整齐的文件，记录着成功逆转「细胞病变」的详细实验记录。】 【梦境结束，您是否已猜出“她”身份？】 “……渣男，应该扔到马路中央，让大卡车撞成肉泥。” 藤原优揉揉眉心，咬牙切齿。 “不过……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会让‘我’变成这副偏执模样……不管怎么说，还是人渣！” 藤原优试着为“我”辩解，发现没有值得辩解的点，后半段人生妥妥的人渣，抛弃妻女，没有洗白的地方。 “没猜出。” 要赎罪，必须进行下一次梦境。 【叮——！】 【检测到未知医学经验，玩家「基础医学大师→伪·自成一派」】 【玩家未猜出“她”身份，将于三秒后送回现实！】 ………… 回到现实，藤原优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扯过被子，睡觉。 不管经历多少次，退出梦境时，仍然非常疲惫。 加上一天的学习，他实在是撑不住了，没一会儿便陷入熟睡。 次日，9月20日，周三。 清晨，天空澄澈，万里无云。 藤原优和“恢复”身体的星野礼奈步行上学。 “咳咳……咳咳咳……”星野礼奈小手攥拳，放在嘴边，咳嗽声连续不断。 病假那几天没生病，刚开始上学，前天晚上就不小心染上感冒了。 倒霉！ 她整个晚上都在改善「对藤原优计划」。 但是，她发现，对藤原优的了解太少了，没办法根据性格、习惯，制定计划。 所以，计划大纲不变，然后……随机应变。 加油！一个小小的藤原优，我一定能收服他！ 星野礼奈双手攥拳，放在胸前，低声给自己打气。 话到口边，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咳嗽声。 都怪藤原优！她心中埋怨。 “礼奈，药还剩多少，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买一些。” 藤原优拍拍妹妹后背，让她好受一些。 “够了，优买了那么多，至少可以吃一个月，谢谢。” 可恶！他的手好暖和，拍的动作也好轻柔，根本生气不起来！ 星野礼奈心中荡漾着异样感情，这股感情让她内心欢愉的同时，又面颊发烫。 她快步向前跑几步，离开大手笼罩范围，才让那股异样感情消失。 “总把‘谢谢’挂在嘴边，礼奈真有礼貌。”藤原优快走几步，跟在她身旁。 “爸爸说的，感谢的价值，永远大于抱怨。” 星野礼奈感觉到他又凑到身边，内心吐槽“像鱼皮的黏液一样烦人”，一边嘴上道谢。 她悄悄朝路边挪了挪，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才消解一点。 “叔叔这句话很有深意啊。”藤原优想到那位戴金丝眼镜的社会上层人士。 “嘁，爸爸总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听起来让人误会。”星野礼奈指的是当初那通电话。 电话里，让她带有空带藤原优回家一趟，语气暧昧，和见女婿似的。 “别这样说，叔叔应该是太心急了，想把人生经验传授给你。” “他不止一次这样。有好几次，我做重要决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他都要充当评论员，讲一大堆大道理，烦都烦死了。” “很幸福啊。” “怎么会！怎么会……幸福……”星野礼奈看到他眼中的羡慕神色，语气不知不觉中弱了下来。 想到他的家庭背景，孤身一人在东京生活的经历，星野礼奈心中骂了自己一声“笨蛋！”。 到了学校，还有十分钟上课。 藤原优找到自己座位，星野礼奈在他前方坐下。 斜前方是早景美夕，她笑着摆手，对两人打招呼。 “早上好。” “早上好，早景同学。” 看着两人打招呼，而且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星野礼奈有股情感作祟，浑身不舒服。 “早景同学，我前两天请了病假，可以大致告诉我教授都讲了什么吗，我怕学业被落下。” “当然可以。不如这样，放学我帮你补习，正好我的工作是图书管理员，有闲暇时间，而且图书馆很适合学习。” “真的吗？太谢谢了！”星野礼奈露出真心的笑容。 太好啦，成功打断她和优的谈话！ “不客气，应该的。”早景美夕同样以笑容回应。 帮助礼奈，等于帮优妹妹，等于帮优，等于帮自己妹妹还恩情，太好啦！ 两人心思各异，互相笑着。 看她们和谐相处，藤原优心情变好许多。 只是……她还没来吗？ 身旁座位空着，就像他此刻内心缺了一块一样。 上课铃响，教授胳膊夹着书，推了推无框眼镜，满脸严肃地走进教室。 她是文学部最严厉的一位教授。 到了大学，基本没老师上课提问，但这个老师是个例外，从某种程度来说，她是位责任心比较强的老师。 “东方文学与希腊文学本质的区别，嗯……靠窗户那位同学回答。”教授目光看向藤原优。 他站起来，准备开口，被一道开门声打断。 斜挎着包的少女喘着粗气。 “对不起，我迟到了！” “你是……小琴美啊，身体好些了吗？” “嘿嘿，好多啦！可以单手扛着面粉上楼！谢谢老师关心！” “嗯，应该的。代我向你祖母问好。” 教授点点头，让清吉琴美回到座位。 见她坐在藤原优身边，教授眼神诧异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正常。 藤原优心想，清吉琴美的背景果然不简单。 第七十八章 三位女生的区别 上午课程结束，所有人如释重负般松口气。 他们各自寻找小圈子，聊天、嬉闹、同行。 藤原优一个人站起来，没和任何人搭话，默默走向教室外，走向餐厅。 清吉琴美注意到他单独一个人离开，快速收拾好桌面，小跑两步跟上去。 “「变态同学」，我现在是你女友欸，下课后，不应该先和我说话吗？” “你不是我女友……我只是暂时承担男友责任，目的是让你体会到恋爱的感觉。”藤原优认真地盯着她眼睛。 清吉琴美歪歪头，看向他面庞，像是明白了什么，莞尔一笑： “我知道，不用提醒我。但是，男友的责任包括下课第一时间关心女友。” “……秘籍里没提到啊。”藤原优小声呢喃。 “什么？”清吉琴美突然将脸凑近，质问道，“「变态同学」刚才说秘籍了，对不对？” “对。我没谈过恋爱，所以找了一些书学习。” “欸！你竟然不说谎？”清吉琴美捂住嘴，这好像是一件很惊讶的事。 “为什么要说谎？还没到说谎的程度。” “是嘛？” “嗯。别用那副眼神看着我，我会说谎，但不是对你。” “很好、很诚实！”清吉琴美满意地点点头，“我有预感，「变态同学」将是一个非常好的男友！” “假扮。”他补充道。 “知道啦知道啦！对了，在外面不可以坦白我们的关系哦。” “正合我意。” “不抗拒吗？和我这么漂亮的女生交往，男生应该迫不及待让全世界知道。” 藤原优突然想到，昨晚梦境里，和清吉琴美交往后，确实每天秀恩爱，巴不得全世界知道。 她猜的真准。 “迟早要分开的关系，让更多人知道了，后续会非常麻烦。”他说。 “理智的可怕……” 清吉琴美说完，两人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同时转头，充满默契。 藤原优见到来人，表情没多大变化，清吉琴美则是展露笑颜。 “早景！和我们一起去餐厅！” “可是……我来提醒清吉同学还书……” “哎呀——，那些事稍后再说，吃饭、吃饭！” 如果说早景美夕加入，让这个组合变得引人注意，那稍后赶来的星野礼奈，彻底让四人组变成了焦点。 藤原优长相不差，只是经常沉浸在学习中，全身散发“别打扰我”的气息，所以才会稍显孤僻。 其他三位女生更不用说了，各有特色。 星野礼奈长相可爱，睁开黑溜溜大眼睛，激起人的保护欲； 早景美夕长得标致，身上每一寸肉精雕细琢，仿佛造物主的杰作； 清吉琴美的笑容最有感染力，恍若夏风从脸庞拂过，扫去一切不开心。 “喂喂，你看，那边三位女生好漂亮啊！” “……确实，这是哪个系部的？” “不清楚，等等，我认识走在最前面那个男生，他是开学仪式时演讲的男生，学习一般，家庭背景也非常普通，但只靠努力弥补了天赋，就考上了东京高等学府。” “好像叫……藤原优？” 周围人窃窃私语，藤原优目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 虽然他们的目光像一根根钢针，刺得他肌肤生疼，但如果回应了，这样的目光只会变本加厉，更加灼烫。 “「变态同学」，我们现在像大明星欸！”清吉琴美胳膊肘戳他的腰。 “早知道事情变成这样，我就到学校外吃饭了，而不是被一群人盯着。”藤原优语气稍显无奈。 “优，对不起，我好像惹麻烦了……”星野礼奈歉意道。 “这不是礼奈的错。再说了，礼奈中午给我准备便当，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 藤原优看向透明饭盒，白嫩米饭搭配金黄的拉丝虾球，上面浇了一层橘黄色咖喱酱，只看见就食欲大开。 “嗅——，好香！这就是妹妹酱的爱吗？好羡慕！”清吉琴美两眼放光。 “清吉同学……不要这样说……”星野礼奈羞红了脸，拿着饭盒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她心想： ‘那当然了！我可是星野礼奈，未来一定会用金钱制霸全世界的少女！’ 这是哪来的奶牛！可恶，比我大！ 星野礼奈瞅了一眼清吉琴美的山峰，比早景美夕还要雄伟，薄薄的白衬衫快要遮掩不住了，和春川音雨规模差不多。 现在已知，藤原优身边关系较好的女生中，只有她规模最小，连丘陵的高度都攀不上。 “呐！妹妹酱，卡哇伊——”清吉琴美搂住星野礼奈肩膀，满脸幸福道，“如果我有星野同学这样的妹妹，该多好啊！” “不要啦，妹妹酱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我要多闻一会儿！” “请不要说这么困扰的话。” “嘿嘿，弱气受的妹妹酱，好可爱！想抱在怀里，压成肉饼！”清吉琴美痴笑道。 “……” 星野礼奈打了个激灵，顿时不敢动了。 这个人，气息好危险！ 为什么他身边，都是这样奇奇怪怪的女生，只盯着她不好吗？ 藤原优后背突然一阵恶寒，向后看了一眼。 清吉琴美搂着妹妹说悄悄话，早景美夕一直盯着他，似乎……找机会下手。 两人对上视线，早景美夕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微笑。 藤原优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盯着眼前的路。 早景美夕要害自己？ 我哪里惹到她了吗？ 这个困扰，一直持续到他去餐厅吃完饭，回到教室。 下午的课，充满冬眠气息，充斥着沉闷。 困意如海浪般袭来，将清吉琴美吸了进去。 扑通！ 肩膀传来柔软触感，藤原优扭过头，看到她合上眼，满脸疲倦的依靠在他肩头。 讲台上，教授还在激情讲课。 他推了推清吉琴美肩膀，少女嘴嘟囔几下，便没其他反应了。 “清吉同学，醒醒，现在还在上课呢！”藤原优在她耳边小声道。 嘴中热气扑在耳朵上，温度升高，清吉琴美耳垂慢慢变成血滴色了。 “不要……困……”她呢喃了一句。 “困的话晚上早点睡，不要在课堂上睡，这是对教授不尊重！” “唔……” 藤原优一句接着一句的催促，或许是超烦清吉琴美了，她直接伸出手，按住藤原优后脑勺，自己嘴巴向上抬起，唇瓣压住他的侧脸。 “满意了……别烦我……睡觉……” 第七十九章 亲吻的感受 问：人生中第一次被亲，什么感受？ 答：湿湿的，有股香味，以及浓郁到散不开的苦味。 藤原优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肩膀上的俏脸，那对唇瓣没有一丝血色，在阳光下，却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他突然口干舌燥，想凑过去。 渐渐的，两人面颊逐渐靠近，少女呼出的温热气体，扑到藤原优侧脸。 “靠近窗户的那两位同学，这里是公共教室，想亲热的话，请出去。”教授的大嗓门，毫不客气地回荡在教室里。 “哈哈哈——”教室响起一阵笑声。 “老师，我们不是情侣。清吉同学只是累得睡着了，我想叫醒她。”藤原优狡辩道。 教授推了推黑色眼镜框，镜片在阳光下反射一道白光。 “你是叫藤原？” “是的，教授。” “你觉得我好糊弄？”教授先反问，把书扔到木制讲台，“还是说，你认为我的眼镜是装饰？刚才你都快亲到人家女孩子脸上了，还敢说想叫醒她？！” 教室响起比刚才还要热烈的笑声。 藤原优哑口无言，前排的早景美夕和星野礼奈回头看他。 刚才她们没笑，也笑不出来。 “年轻人血热，我懂。但是，切记，不要随便上爱情的当，世界的真、善、美，在美妙的书籍里，在那那浩如烟海的文学历史长河中，而不是这小情小爱！“ 教授说着说着，突然慷慨演讲，引起学生们一片欢呼。 藤原优扫了一眼。嗯，还有保持沉默的学生，他们都有伴侣坐在身旁。 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教授今年四十，还是独自一人生活。 突然可以理解了。 教授警告的目光看他一眼，随后继续讲课。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教室气氛活跃了许多，他怀疑自己被当工具人利用了。 突然，前面座位早景美夕和星野礼奈被叫上去回答问题了。 藤原优打开笔记本，准备记笔记。 这时，肩膀上的重量消失，鼻尖香味逐渐离开，柔软随之而来。 “唔……「变态同学」，刚才是不是占我便宜了？”清吉琴美枕着左臂，抬起右手捏他的脸颊。 “没有。”藤原优问心无愧。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占我便宜了？”清吉琴美红着脸质问。 只在这时，她苍白的肌肤，才会涌现一丝血色，像个活人。 藤原优把她的手摘下去。 没有回答。 如果直接说“是的”，承认少女占自己便宜，后面一定会更麻烦。 “手很凉，你的病还没好。”他转移话题。 “没事啦，凉就凉，我不想总呆在家里了，跟个囚笼似的。”清吉琴美语气厌烦。 “这句话，如果你在社交媒体说，可能会引起一众大学生羡慕。” “哼！那就让他们得绝症试试！看看谁难受！”清吉琴美两手放在桌面，下巴压在臂肘之间，“可以望到头的生命，每天饭量的苦药，走在街上时刻担心发病，这种滋味，谁爱受谁受，我不想再承担了。” “你……” “所以……”清吉琴美扭头，注视窗外已经被染红的云彩，“我想活下去。我想看山、游水、蹦极、飞上天空，总之我没经历过的事，都想试一遍。” 风吹进教室，掀起少女白皙脖颈与浅色衣领间的发丝。 她手将发丝捋到耳后，妩媚诱惑，却又如玻璃一样易碎。 教授在讲台激情讲课，学生们都聚精会神地听，藤原优视线却离不开被斜阳笼罩的少女，她脊背模糊不清，仿佛要走向天边。 “「变态同学」，刚才我亲你，舒服吗？”她将脑袋朝向他。 “刚才你在装睡？” “当然不是，我真的睡着了。昨晚想到可以再见到你，心脏就像要蹦出来一样，根本停不下来，所以一夜没睡。” “说什么傻话，心脏蹦出来，人就死了。” “对呀，那我就死了之后，让心脏蹦着离开身体。” “什么意思？” “我准备最后一次住院时，签器官捐献同意书，让别人带着‘我’，体验那些我未曾经历的事物，用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说罢，清吉琴美衣袖擦了擦眼角，哪里有几颗珍珠。 “真是的，我怎么说起这些丧气话了，抱歉，让你伤心了。” “男友的职责包括倾听。”藤原优将纸巾递给她，“擦一擦，淡妆都花了，你说过，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生病这件事，现在这副样子，别人一看就起疑心了。” “谢谢。”清吉琴美一边用纸巾擦泪水，一边说，“「变态同学」不惊讶我为什么讲这些话？” “惊讶。” “那为什么不问。” “因为你会说。” “……你从哪里这么了解我的…… “没错，我会说。我感觉到，可能过不了几个月，我连床都下不了了，至于更严重一些……生活不能自理，秋田阿姨推测我能活到二十五岁。 “和你说这些，是想提前打一个预防针，到时承担男友的责任，可能更麻烦，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 藤原优沉默不语，注视面带温柔笑容的少女，她的双眸此刻是这么晶莹、美丽。 和梦境轨迹对上了，意味着可以窥探未来。 但……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 “同学们，马上就要下课了，我来给大家朗诵《斜阳》中的一句话，大家品味品味，「我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就像一片芭蕉叶，它不会掉落到地面，而是长在树上直至腐烂，这太可怕了！我没办法接受这一切！」。” ………… 下课后，整个教室被夕阳填满。 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回家。 星野礼奈被督导叫去帮忙整理学生档案，她在外形象乖巧懂事，心中虽然叫苦，但还是去帮忙了。 早景美夕身为管理员，自然要去图书馆。 清吉琴美去图书馆还书，藤原优被她以身为男友的职责，要求陪同。 三人走在一起。 俊男靓女，引人注目，但不像中午那样夸张。 清吉琴美开朗活泼的笑颜，和课上那副悲伤模样判若两人，怎么也不会联想到惧怕、怯懦形象。 ‘每个人都有面具。’藤原盯着她背影，‘你面具下是什么样子？’ “你在看我？”清吉琴美突然转头。 “对，你的背影很好看，我挪不开视线。”藤原优说。 “那就多看看，因为啊…以后看不了多久喽~” 第八十章 他难以选择 到了图书馆，里面基本满座。 东京高等学府学生，从来不缺少努力的人，更何况他们天赋优于常人，这让更多学生只能追其后尘。 藤原优看到后，只感觉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冲上去学习，自己和他们是同类人。 身边有人拦住了他。 “「变态同学」，你想去干什么？”清吉琴美抓住他胳膊。 “学习。”这句话，藤原优几乎脱口而出。 他想立刻奔到座位学习，可是少女的双手，犹如警察的镣铐，将他牢牢地禁锢在这里。 失望。 “太差劲了，我这样漂亮的美少女站在这里，你却只想着那些破字！”清吉琴美鼓起双颊。 “……学习和……男友的职责，应该不冲突。” “不冲突，但是！我在寻求你意见，到底借哪本内科书比较好，你却想抛下我，一个人沉浸在自己世界学习！” “呃——” “我不敢想象，未来谁会当你妻子，又会收到怎样‘折磨’。”清吉琴美摇头，不敢置信道。 藤原优悄悄瞥了一眼戴上眼镜处理借阅名单的早景美夕。 每次想到清吉琴美梦境，他都会想到这位屡屡和他结婚的少女，并且生了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儿。 说到底，那究竟是早景美夕梦境，还是清吉琴美梦境？ 清吉琴美没清吉琴美，反而每次都和早景美夕结婚，走到最后。 少女见藤原优注视空气，怔怔地不说话，知道他又走神了。 “喂！「变态同学」！不管我是不是女友，听我说话，这是基本的尊重！” “啊？啊，抱歉。” “只是道歉不行，作为惩罚，你替我挑借阅那本书。”清吉琴美指向面前书架。 “书？” “对。「变态同学」总是一副逃避责任，与世隔绝的模样，所以我将‘命’托付到你手上！” “真是草率……” 藤原优口中这样说，还是替少女仔细挑起书。 根据「基础医学（伪·大师）」，他找了最有代表性的书。不仅专业性强，而且通俗易懂。 “就这本，我认为最好。”藤原优抽出两本书，递给她。 “好，我这就去借。” 清吉琴美抱着书，去找早景美夕，那转身没有一丝犹豫，完全信任藤原优。 注视她跑开的背影，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 嗡嗡嗡！ 藤原优掏出手机，看到了星野礼奈发来的消息。 「星野礼奈：优，现在在哪？」 「藤原优：图书馆。」 「星野礼奈：那个，刚才下楼梯，不小心崴到脚了（哭唧唧jpg）」 「藤原优：怎么这么不小心？」 「星野礼奈：督导交代的工作完成了，一想到马上见到优，太开心，不小心就……」 「藤原优：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 藤原优关上手机，指肚轻轻摩擦屏幕，磨出一行白印。 黑色屏幕倒映他深邃的眼眸。 “为什么礼奈受伤，我心里就想迫不及待赶到她身边，梦境还在持续影响？ “梦境好像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说罢，他摇摇头。 “不对，礼奈是妹妹，我身为哥哥，多关心一点没错。” 一念至此，藤原优将手机揣兜，走出书架，向着早景美夕走去。 “优君，有什么事吗？”早景美夕见到书页被人形阴影遮挡，抬起头。 “清吉同学去哪了？” “洗手间。她突然说肚子疼，就匆匆跑去洗手间了。”早景美夕面色担忧，“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见她脸色很不好。” “应该没事。” 藤原优了解清吉琴美病情，知道偶尔发作是一定的，也看过她兜里时刻备的药。 早景美夕点头，嘴中无声嘟囔几句，倏地站起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不行，还是不放心，我去看看情况。” 早景美夕合上书，着急朝洗手间走去。 她的焦急不似作假，双眸透露出的担忧，证明她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好友。 藤原优放下心来。 嗡嗡嗡！ 手机又震动，是星野礼奈发的消息。 「不用来了，刚才休息了一会儿，脚腕已经不疼了，可以一个人去医务室。」 后面附有一个「坚持」表情包。 这条消息，让准备去女洗手间的藤原优止住了脚步。 他对医学有了解，知道崴到脚之后的病理变化，现在淤血积攒，疼痛减弱了，但稍后袭来的痛感却是千倍百倍。 再过一个小时左右，走起路来，才是真正的折磨。 妹妹刚转来班里，人际关系还不熟络，没人帮忙搀扶，可能一个人走回家。 清吉琴美有早景美夕陪着，反而不用担心。 他犹豫不决。 嗡嗡嗡！ 今天傍晚，消息格外多。 「清吉琴美：我听早景说了，你看起来很焦急，有急事就去。」 「藤原优：…。。是礼奈，她崴脚了。」 「清吉琴美：妹妹酱？竟然受伤了！可恶，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方便，一定去摸妹妹酱的豆腐……啊不对，是扶着妹妹酱回家！」 「藤原优：回去让礼奈警惕你这个痴女…」 「清吉琴美：太差劲了！男友的职责包括帮女友追女生啊！」 不理会少女发癫，藤原优收起手机，朝图书馆外走去。 心里果然还是放不下妹妹。 ………… 黄昏将学校走廊照得凄厉，乌鸦在天空乱飞，偶尔几只落在铁丝网，发出难听的叫声。 “嘶——，真疼啊，肿成这样，真是狼狈。” 星野礼奈坐在文学部大楼外的阶梯上，左腿牛仔裤裤腿卷起，裸露完美的白皙脚腕。 侧脚掌位置，有一个黑紫色两个拇指大的凸起，对比附近皮肤，像闯入花园的恶毒裁剪工，自以为是地毁坏美丽花丛。 嘎嘎嘎——！ 头顶传来乌鸦叫声，似乎在嘲笑她的无能。 “走开！” 星野礼奈抓起地上一个石子，用力扔向天空，赶跑那几只丑陋乌鸦。 她长吁一口气，垂下头。 “第一次摔跤伤成这样，这辈子没这么凄惨过，世界都仿佛变成灰色和我作对，好烦！” 星野礼奈用力踢走右脚边的石子，石子滚动几下，磕到墙壁，在地上又弹了几下。 她再次尝试站起来，但脚腕、脚掌剧痛，身体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她生气了，靠着墙壁坐下来，手攥拳捶自己大腿，宣泄愤怒。 好后悔，早知道就不逞强让他来了。 现在好了，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稍凉的秋风渐起，携着一道温暖的声音，如一条丝滑的灵蛇，钻进耳道。 “礼奈，需要我帮忙吗？带你回家。” 第八十一章 脑袋有点沉，就像戴了帽子（感谢「雅俗共赏ovo」的月票！） 真奇怪…。。 真奇怪！ 为什么？心底涌现这股无法抑制的喜悦！ 见到他很高兴，仿佛阴霾雨天，有一日被烈阳冲破，洒下和煦阳光。 四肢暖呼呼的，脸颊好热，耳朵也烫，感觉后背似乎浸出了薄汗，黏住了衣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嘴里下意识喊出： “优……！” “嗯，是我。” 藤原优搀扶她，坐在台阶上。 屁股传来的冰凉触感，将少女滚烫的脸颊稍稍降温，余光瞥向他。 他将少女裤腿挽到膝盖部位，从兜里掏出一瓶喷剂，“呲呲——”两声，喷在她侧脚掌。 “这是我老家的喷剂，治疗跌打损伤非常有效，只要三天，基本就会消肿。” “斯国一！（好厉害）”星野礼奈惊叹道。 她盯着喷剂上的字体，声调古怪地说： “汉、字？” “是的。”藤原优语气带了些惊讶，“礼奈会说汉语？” “当然……东方……神奇……喜欢……” 星野礼奈察觉到他欣喜的心情，对他展颜一笑，脚下意识挪动，触碰到了关节，顿时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痛呼出声。 “嘶——” “不要乱动！礼奈像没长大孩子一样，受伤需要注意修养，这都不知道？” “唔……现在知道了嘛~”星野礼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唉，多注意一下自己，成年人了，可没有多少人每时每刻关心你了。”藤原优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 “有优就可以啦！”星野礼奈下意识说道。 “什、什么？”他语气变得结巴。 “……没事。我说优现在在这里，我当然可以尽情撒娇了。” 回过神，她脸倏地红了，支支吾吾，嗫喏着嘴，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副纠结、窘迫的模样。 藤原优看着他，不自觉看愣了。 他刚才竟然产生，“如果永远和礼奈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的想法。 荒谬！ 这是妹妹！ 我不是人渣，也不准备成为人渣！ ………… “这对兄妹，真是友爱呢~”早景美夕温柔地注视。 她和清吉琴美趴在洗手间阳台上，望着楼下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藤原优和星野礼奈。 “妹妹酱和「变态同学」看起来就像一对夫妻呢，嗯，心里酸酸的，这就是吃醋的感觉吗？新奇的体验。” 清吉琴美唧唧嘴，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内心却不是这样。 他幸福的模样、与之相对的感情，我只见过一次。就是我疼晕在地，他抱住我，陪我坐上救护车赶往医院的时候。 那时，他眼睛里，我就是全世界。 明明我才是女友！却关心别的女生！「变态同学」没有尽到男友职责！ “吃醋？什么吃醋？”早景美夕不解。 “欸？早景不知道吃醋的意思？”清吉琴美注意力马上转移到这位好友身上。 “不知道。”早景美夕摇头，“为什么要吃醋？不搭配其他佐料，醋很酸的，根本不好吃。” “……” “…。。清吉同学，不要捏我脸！” “不要不要，早景不谙世事的模样太可爱了！就像初生的娃娃娃一样，我要捏捏！” “快走开啊！脸都要捏红了！我不喜欢这样！” “不！早景越不喜欢，我就越要弄！这就叫∽‘蹂躏少女’！嘿嘿！” 今日，电线杆站立了四只白鸽，它们互相盯着彼此，目标是树杈上一只黄色毛虫。 突然，一只白鸽迅速飞起，叼住毛虫，冲向天空，剩余几只才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这是星野礼奈的胜利！ ………… 夕阳将街道染得通红，几朵云霞飘过，非常像电影里男女主角告白的场景。 秋风拂过，只能掀起行人大衣的衣角，季节逐步迈入冬天了。 藤原优给妹妹的脚腕瘀血位置喷上药剂，然后就搀扶她回家了。 路途中，他联系清吉琴美，询问身体情况。 得到六个省略号回复。 「藤原优：怎么了？」 「清吉琴美：你知道，但明知故问。」 「藤原优：？」 他挠挠头，看着妹妹单腿蹦跳去洗手间的娇弱背影，对le传来的信息有些不解。 「清吉琴美：我肚子疼，你不来关心我，反而去看妹妹酱，我吃醋了！」 「藤原优：这都吃醋？按理来说，礼奈也算你妹妹。」 「清吉琴美：噗嗤！你的意思是，承认我和你的关系啦！」 「藤原优：不，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未读）。 藤原优连续发了几个消息，都显示未读。 没过几秒，清吉琴美头像变灰，她下线了。 而刚才的信息，还是……未读。 哒哒哒！耳边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优在烦恼什么？”星野礼奈疑惑地看着单手扶额的藤原优，内心不解。 “没事。”他扯出一个牵强微笑，“有个比礼奈还孩子气的女孩，不小心惹她生气了，在想有什么解决办法。” “送礼物啊。”星野礼奈理所应当地认为那个女孩是小孩子，所以出谋划策。 “什么礼物？吃的，玩的？” “笨蛋优，一根筋！如果真的送这些礼物，换做是我，我一定会拉黑，一辈子不理你了！” “这么严重？” “当然，女孩子感情细腻，可不像你们男生那样粗大条。”星野礼奈单手按藤原优眉心，大姐姐语气。 “说说看。”藤原优乐意求教。 “道歉、送花。”星野礼奈说，“每一位女孩，小时候肯定都是听童话故事长大，那些城堡中的王子、花园里的精灵，这些瑰丽的幻想刻着最美好的记忆，所以对付生气的女孩子，最好是送花。” “有道理，谢谢礼奈。”藤原优笑道。 送妹妹回家，然后就去买花，嗯……买康乃馨、紫色郁金香、还有…… 他这边畅想着，而得到夸奖的星野礼奈，沉浸在喜悦中，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哎呦！”星野礼奈脚腕一痛，眼角都挤出泪水了。 “刚才怎么突然跳起来了？”藤原优立刻扶着她到路边的木椅上坐下。 “想到了开心事。” “可以和我分享吗？” “不行，这是秘密。”星野礼奈坚决地摇头，随后单手抚摸脚腕，呲着牙。 “好好好，我不问了，礼奈多休息一会儿，别再加重伤情。”藤原优突然被妹妹产生一股无力感。 这就是小辈长大后，长辈的无奈吗？ 他体会到了。 星野礼奈很喜欢他此刻的眼神。她感觉，自己被真正当成大人了，和他处于同一地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有些沉，就像戴了顶讨厌的帽子。 应该是错觉。 第八十二章 你其实很受欢迎哦 9月22日，周五。 “你看，那是咱班的藤原。” “对啊，没错。” “你们在说什么？哦，他啊~班里的透明帅哥，在图书馆经常能看到他，不过，不会理我们这些长得不像文字的女生就是了。” “他手里拿着花。” “花？透明同学交往了吗？没听说过啊，我还准备告白来着。” 听着耳边窃窃私语，藤原优默默把康乃馨放在桌上，然后拿出《失乐园》，翻开扉页，看了起来。 关于花，是赔罪。 听了妹妹意见后，今天果断做出行动。 “欸？花？” 早景美夕走进教室，和班级里的好友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到他前面的座位，看到了他桌上的粉红色花束。 她将包搭在椅子上，扭过头问： “藤原同学准备告白吗？” “什么意思？” “送花啊，这不就是告白嘛，”早景美夕解释道。 她想，如果藤原优有女友，自己可以和对方交好，然后侧面帮助藤原优，报答恩情。 她感觉到，随着时间流逝，恩情越来越难还了，成为了心中一根刺。 “…。不是告白，是道歉送的礼物，给清吉同学的。” 藤原优一边说着，赶紧翻过《失乐园》其中一页。 渡边淳一老师！您写的太刺激了！ 早景美夕目光向下一瞟，脸瞬间就红了，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 藤原优见她这副表情，猜出她看了自己刚才想尽力遮掩的内容。 这就是社会性死亡吗？ 嗯，感觉挺新奇的。 “抱歉，藤原同学，我去一趟洗手间。” 早景美夕急匆匆站起来，迈着小碎步，跑出教室。 那背影，看起来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感觉。 藤原优收回视线。 书肯定是看不下去了。 他合上《失乐园》，把书塞进包里。 正巧，放书的时候，余光瞥到门外走来一名打着哈欠的少女。 少女走进教室，一边打瞌睡，一边打招呼。 少女在班级的人缘，用万人追捧形容并不夸张，她开朗的笑颜，足以治愈一切不开心。 清吉琴美走到藤原优身边。 两人座位挨在一起，她自然发现了桌面上粉红色花束。 她眉毛一挑，惊奇又带着喜悦地问道： “「变态同学」，你……出轨了？” “……” 藤原优手一抖，但很快恢复正常，继续整理上课需要的书。 “这是送你的花。周三，抱歉。”他说，“你身边有早景同学，但是礼奈那里只有一个人，我很担心，所以……” “啊——，那件事啊。” 清吉琴美拎着包，坐在自己座位上，然后单手拖着脸颊，白皙肌肤被压了一个凹陷。 藤原优盯着她，静静等候回复。 “我猜猜，以「变态同学」和女生交流的经验，送花绝对不是你的主意，对不对？”清吉琴美说。 “……这是礼奈告诉我的方法。” “妹妹酱果然很厉害。” 清吉琴美嘟囔一句“一箭双雕”，继续说： “好了，花我收下了，「变态同学」以后可要牢记男友职责，否则，我死后就变成恶鬼，吃掉你！” 在说到恶鬼的时候，她做了一个鬼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反而有些可爱。 藤原优放下心来。对于这位时日不长的少女，他不想让对方留下遗憾，当然也不想被惦记，半夜出现在梦中。 “但是——”清吉琴美扫了一眼教室，“同学们都在看我们，你不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大吗？” “知道。”藤原优无奈道，“前几天有人教室跪地求婚，他们的反应都没这么大。” “看来「变态同学」还是低估了自己人气啊。”清吉琴美叹气。 “我能有什么人气？学习、体育方面没一处擅长，只是一个靠努力追逐天才后尘的傻瓜而已。” “嘘——” “你……” 藤原优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她食指竖起，贴在他唇瓣上。 他清晰感知到，那根骨肉分明的手指，究竟有多么柔软，还有一股微妙的香味，勾人心魄。 “因为没有擅长的方面，但你不放弃，拼命追逐天才脚下灰尘的样子，可是连我都吸引了，更何况是别的女生呢。” “……”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变态同学」平凡的样子，她们才敢追求，也能相伴一生。那些坐在云端的天才只能仰望。信不信，我私下里调查班里所有女生愿意结婚的男性，最优人选，绝对是你。” 叮当叮当！ 就在这时，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铃声。 清吉琴美收回食指，看着面前呆住的藤原优，满意地笑了笑。 “好啦，就说这些，马上就要上课了。我说的话，「变态同学」可要仔细想一想哦，一个人正确认识自己，才能走上正确的路。” 教授走进教室上课，但藤原优心思全然不在课堂上，他在思考少女说的话。 时间流逝，很快下课铃声又响了。 “我就是我，除了我自己，还能有谁能代替我、了解我。” 藤原优相通这点，摇头笑了。 只是，旁人可见，他身上的确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 星野礼奈刚到学校，就被督导叫去了会议厅，当学校举办的学术论坛观众。 虽然可以近距离接触学术界名人，但是她更想回到教室上课，感受背后藤原优稳重而又温柔的鼻息。 一路上她都是慢悠悠地走来，忍住脚腕的疼痛。经过一天两晚，伤势好了许多，但还是不能剧烈运动。 如果不是莫名的危机感笼罩她，脑海里总是回荡藤原优的身影，她才不会来学府。 总感觉再不看着他，他就会被抢走似的。 中午11点，论坛总算结束了。 星野礼奈看了眼时间，还没下课，赶回去的话，可以和藤原优一起去吃饭。 才不是想和他吃饭！ 身边有一位可靠的男性，能有效地拒绝无意义骚扰。 对，就是这样！ “星野同学，我们准备中午聚餐，可以赏脸和我们一起去吗？”一位短发、金毛，但胸前有两团微弱凸起的女性走过来。 如果第一眼看到她，会以为是男性，但其实只是长得中性，本身是位女生。 星野礼奈知道她，她是经济学部的代表，北海道某个地产公司家的千金。 “抱歉，我中午有事，不能去了。”星野礼奈装出怯懦的样子拒绝。 “不行，不去的话，我就没机会床……咳咳，我的意思是，想和星野同学加深一下联系，出去吃顿饭。” “不、不了，谢谢。” 刚才她说漏嘴的话，星野礼奈一丝不差的听进去了，手臂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弯腰鞠躬表达歉意，转身小碎步跑开。 嘶——！好疼！ 忘记脚腕还受着伤呢…… 第八十三章 为了我，睁开眼睛看世界吧 “玲子，快叫藤原同学帮你啊，昨天不是纠结了好久吗？” “可是，藤原桑看起来，好像很不好相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你看清吉同学还有早景同学，一直都和藤原同学关系很好嘛。” “我……” 一位短发高个子女生，推着一位长发矮个子女生，朝藤原优座位方向走去。 两人对话声音不小，藤原优一丝不差听进去了。 两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合上书，准备用一贯的拒绝话语，赶走两人。 学习时间非常宝贵，他没工夫浪费在辅导别人身上。 两位女生走到她面前，藤原优抬起头。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我……”名叫玲子的女生说话没底气，想打退堂鼓了。 高个子女生在背后拧了她一下，对闺蜜恨铁不成钢，直接拿过玲子手中的本子，站在好友前面。 “藤原同学，这是我朋友玲子，她上课有个问题没理解清楚，想问……” 果然是这样，他心想。 “今天刚结束的课程内容？” “对。” “那很抱歉，我……” 藤原优准备拒绝，却有一双柔嫩、冰凉的小手，捂住他的嘴，说不出话。 清吉琴美站起来，一只手捂着藤原优的嘴，一边对两位女生笑道： “稍等一下，他没想好怎么跟玲子同学解释这道题，我和他共同讨论一下。” 高个子女生点点头，名叫玲子的女生，眼睛里激动地蓄满泪水。 “非常感谢，麻烦藤原同学了，我不着急，可以慢慢想！”玲子弯腰谢道。 “没想到不像传说中那样高冷，刚才我还以为要拒绝呢，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家伙。”高个子女生嘟囔道。 声音并不小，几人都能听见。 藤原优想扒开捂住嘴的少女的手，但是脖颈间传来一股力道，他被清吉琴美夹在了腋窝下。 两人一起面朝桌面。 清吉琴美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其实很多人都对「变态同学」抱有好感。不要冷脸贴热屁股！这是改变人际关系的第一步！” “我不想……” “在外人看来，你是我的好友，你得罪了她们，她们会找我麻烦的。你现在暂时承担男友职责，帮助女友维持人际关系、不被欺负，这也包括其中的！” “……” “为了我，睁开眼睛看看世界！” “…。。嗯。” 犹豫了几秒，藤原优点点头。 清吉琴美见他眼中抗拒神色少了许多，放下心来，收回了手。 “记住，和人家好好说话，我知道你的情商应付两个女生不在话下。” “那我不能保证，我的情商从来都不高。”藤原优蹭了蹭嘴，有一股馥郁的果香。 “不，你非常懂人际关系，甚至出神入化，但是你厌恶使用，对不对？” “……” “嘿嘿，记住，美少女有魔法，你心中的想法，逃不过我的探查！” 清吉琴美大拇指抬起，伸直食指，其余三指蜷缩，做手枪状。她食指抵在藤原优太阳穴，嘴里发出“哔——！”，手掌微抬，就像子弹已经飞出枪管，射爆他的头一样。 藤原优面无表情，推开少女手掌，看向在一旁等待的两位女生。 她们眼神炙热，不仅看向藤原优，还望向他身后背着手的少女，露出八卦的视线。 不回应，不然更麻烦。他想。 “你们、玲子同学过来，这道题，关于世界文学共同点……” ………… 星野礼奈下课后大概三分钟左右赶到教室。 她脚刚迈进门，就看到了一副奇异景象。 教室一半人，全部聚在窗前。每个人都聚精会神，手中拿着笔、纸，写着笔记。 至于剩下一半不在教室的人，据她所知，除了文学部排名前几的人物，还有经常活跃在文学论坛获奖名单上的人。 他们在做什么？ 星野礼奈心中疑惑，走过去看。 借助班长身份，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她进到里面人声那里。 “听、说、读、写，关于这四个方面，我只对读和写有一些浅显理解，写作是将思维转为文字传递，读却是通过文字逆推思维，所以……” “优在做什么？” 一道娇柔女声，打断藤原优的讲说。 他抬起头，看到来人后露出笑容： “礼奈，你回来了。学术论坛举办的怎么样？肯定有不少业内的教授参加。” “确实有很多知名教授，但我只是观众，不能上去和他们交谈，有点遗憾。话说，优在这里做什么？” 星野礼奈看了一眼四周，他身边坐着笑盈盈的清吉琴美，早景美夕被图书馆紧急叫走了，还有就是围在一起的学生，他们大多是成绩普通，但依旧靠努力考进了东京高等学府。 和藤原优是一类人。 “班长，是我，我找藤原同学问问题，大家认为讲得好，所以都来听了。”玲子举手说。 “这样啊…。你是叫玲子对？我认识你，会画画的玲子，美学教授经常提起你。”星野礼奈笑道。 玲子在班里，是比藤原优更不为人知的小透明，现在被班长记住，内心顿时被兴奋与紧张包裹，说话结结巴巴： “教授……提、提起我，为什么？” “教授觉得你是个绘画方面的天才，对颜色有几乎直觉般的强大分辨力。教授想见你，一会儿我陪你去找她，好吗？” “我……”铃子嘴缓缓张开，似乎感觉不可思议，但好在同伴拍了一下她肩膀，回过神，“嗯！谢谢星野同学！我一定会去的！” 之后，藤原优继续讲说，星野礼奈没打扰，而是在一旁静静倾听。 大概又讲了十分钟，他讲完这一段知识点，周围人逐渐散开。 星野礼奈走上前，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 “我以前没发现，原来优有讲课的天赋，通俗易懂，原本晦涩的词汇，变成每个人都能记住的话了。” “是吗？”藤原优搔搔脸颊，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学习方法，能让这么多人受益，而且……刚才心情，嗯，很开心。” “呼，恭喜优！”星野礼奈长吁一口气。 藤原优“嗯”了一声，点点头说： “这都要谢谢清吉同学，多亏了他，让我体会这股奇异的感觉。” 第八十四章 两人的思绪 这是什么感受？ 心脏仿佛掰成两瓣，让血淋淋的心房心室露在外面，大动脉涌出的的血液一股脑喷出去，缺血造成大脑眩晕。 见到他向别的女生道谢，露出那真心的笑容，星野礼奈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曾经他只会对自己笑，包括梦里，不会接触其他女生。 而现在…… 偌大的危机感，笼罩星野礼奈，恍若有阴云笼罩头顶，下一秒就会降下倾盆大雨。 她感觉，如果再不争取，他可能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 清吉琴美一直在关注星野礼奈。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周三藤原优放弃她，去帮助妹妹酱这件事，一直在脑海里徘徊，消散不了。 星野礼奈情绪变得低沉的瞬间，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 狠狠的吐了口气！ 清吉琴美心里一阵畅快，女生的本能带给她优越感。他只属于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她嘴角上扬，眯着眼，两手抵着下巴，越看藤原优越顺眼，同样的，她……越来越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了……好想，再多停留一段时间。 眼眶一酸，清吉琴美微微仰头，眼泪蓄在眼底，努力不流下来。 几年根本不够，拜托，再给我十几年！ ………… 人群逐渐散去，恢复安静。 藤原优收拾书本，收起笔记和草稿，又拿出水杯，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 因为刚才分享经验，说得咽喉有些干疼。 但并不后悔。 藤原优从未想过，自己坚持的笨方法，对其他人来说，有这么大作用。 心底暖暖的，教室空气中名为“陌生”的氛围，对他的抗拒减少了。 这时，又一位女生抱着教科书走过来，询问他刚才没听懂的地方。 他耐心解答，女生听完后面红耳赤地跑开了，在书上匆匆写下几笔，和另一旁的闺蜜嬉笑打闹。 ‘真是不错啊，得到别人需要的感觉，就像真正活在了这个世界上。’藤原优心想。 倏地，她发现妹妹低着头，盯着地面，情绪低沉。 他站起来，走过去，说道： “礼奈，脚又疼了吗？” 一边说着，藤原优蹲下身体，挽起妹妹裤子，露出那双白皙脚腕。 他给的药很管用，只用了一天两晚，妹妹的脚就消肿了，但残留的淤青，仍然驻留在肌肤里面，看着就很疼。 藤原优劝妹妹再休息一天，但她却说“只要有优在，就一点也不疼”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他胸口一热，答应了妹妹今天来上学的事。 只是到了学校，妹妹被督导拉去捧场学术研讨会，他整整一节课都在担忧妹妹身体，才知道当时做了怎样愚笨的决定。 “赶快休息，今天就坐在这里，别乱动了。”藤原优见伤势没有加重，扒下裤腿。 “没事啦，一点也不疼……”星野礼奈牵强地笑了笑，“而且，还要带着玲子同学去美学教授那里……” “不、不用了，我知道教授在哪，不麻烦星野同学了，”玲子摆摆手说，“班长受伤了，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不能逞强！” “我没有逞强！” 星野礼奈反应很剧烈。 她想到梦中自己未来的模样，与现在的差距，心中焦急起来。 未来的自己那么强大，现在的自己理应不该弱小。 她不能弱于别人！哪怕是自己！ “你就是在逞强。”藤原优按住妹妹肩膀，把她按在座位上，然后自己坐在旁边，“我在这里盯着你，礼奈一天都不准再随意行动，安静养伤。” “可是……”星野礼奈盯住藤原优双眸，毫不掩饰的关心，让她内心稍暖，“我……好，我听优的。”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 清吉琴美很不开心。 窗外倾洒进来的阳光，像玻璃片那样刺眼； 教室嬉戏打闹声，都变得烦躁，仿佛耳边放了一个蜂窝，“嗡嗡嗡”吵人心烦。 清吉琴美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哥哥关心妹妹，这是理所应当，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脑海思绪翻涌，回想到早上吃得一大碗药片，再看看妹妹酱只是崴到脚，就被藤原优悉心关怀，不平衡的暗流，在心湖滚动。 明明我都快要死了，为什么得不到他哪怕多一点的关心？ 这样的疑问回荡在脑海。 直到清吉琴美看到水杯中自己的倒影，病弱的脸庞，双眼布满血丝，嘴中仿佛长出獠牙，一副狰狞恶鬼模样。 她猛地惊醒，娇躯不断颤抖。手掌碰到桌面，水杯一阵轻微涟漪，她水中的倒影，恢复那副营养不良的面庞，脸上充满惊恐。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清吉同学，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清吉琴美抬起头，看到藤原优关心的眼神。 只有此刻，他才会属于自己。 眼睛的余光中，妹妹酱朝她看过来。 刚才脑海翻腾的想法瞬间跃出心湖，身心被罪恶感包裹。清吉琴美没想到自己竟然产生了让星野礼奈消失，然后独享藤原优的想法。 她现在恍若被铁链捆绑着，稍微一动，就会皮开肉绽。 清吉琴美撑起一个牵强的笑容，说道： “没事，胸口有些闷。” “吃药了吗？” “当然吃了，一大碗，早上全吃了，浑身上下都是药味。”清吉琴美语气充满抱怨，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下，继续说，“心理问题，我透透气，胸口就不闷了。” 说罢，她绕开藤原优，朝教室外走去。路过星野礼奈身旁时，余光瞥到黑紫的淤血，脚步顿了一下，继续走。 ‘清吉琴美，你真是卑劣！’她在心中咒骂自己。 少女离开并未改变什么，教室还是一如既往喧嚣，不少人已经买好便当，和朋友聚在一起吃午饭，空气弥漫着香味。 清吉琴美离开，星野礼奈松口气。 敌人少了一个，对「藤原优计划」又少了一道阻碍。 不对，我为什么要怕？ 怕的应该是她才对！我现在和优可是在同居！ 等等，我在想些什么啊！ 什么同居，只是暂住，不要说得和同居很久的夫妻一样！ 但……毫无疑问，现在的藤原优，是属于我的。 星野礼奈这样想到。 她抬起头，准备和藤原优共进午餐。包里有早上准备的便当，了解他的口味后，特意准备了许多猪排，撒上香喷喷的佐料，充满爱的味道。 “礼奈，午饭你先自己吃。” 藤原优注视着教室门口，说完后就走了过去，追向清吉琴美离开的方向。 “……” 第八十五章 不要把“死”挂在嘴边 星野礼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上扬的嘴角缓缓平复，准备拿便当的手，也停了下来， 玲子叹道： “果然关系不一般。真没想到，藤原同学这样沉默寡言的人，竟然喜欢清吉同学那样活泼的女孩，性格上互补吗？” “……” “星野班长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舒服？” “肚子饿了。” “这样吗，我这里有便当，吃……” “不用，我带便当了。玲子同学也赶紧吃午饭，美学教授马上就参加完学术研讨会了，到时候你赶紧去找她，这是难得的机会。” “哦哦，好！” 玲子急忙低头吃午饭，几块寿司塞进嘴里。 星野礼奈不紧不慢拿出便当，掀开饭盒，丰盛、充满营养的套餐显露出来，颗颗饱满劲道的饭米粒火候恰到，在阳光倾洒下，反射淡金色的光，引人垂涎。 她吃得很慢，每勺饭咀嚼许久，才会咽下。 她动作轻柔，几缕发丝遮住侧脸，和一只黝黑的眼眸。 她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悲伤，散发的气氛，旁人不能靠近。 ………… 藤原优找遍学府，都没发现清吉琴美身影。 少女完美的肌肤，唇齿间的香气，撩人的发丝撩拨脖颈的动人触感等等，这些感觉都回荡在心田，掀起层层涟漪。 而她刚才离去的背影，让藤原优产生了不追上去，一定会失去她的感觉。 这感觉来的莫名，却如一根鱼刺卡在喉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在哪？究竟在哪？” 藤原优气喘吁吁，弯下腰喘粗气。 阳光照得人晃眼，他恨不得一拳把太阳砸下来，或者扯过乌云，将烦人的太阳隔绝在大气层外。 等等，那是……！ 透过指缝，看到文学部楼顶那里，有一道渺小如蚂蚁的身影。 “找到了！” 藤原优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清吉琴美！ 他原路返回，掠过的脚步，掀起阵阵灰尘。 走廊上的人，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奔跑的身影，或许在他们看来，这粗鲁的行为，和文人的形象不符。 但这就不得不提三岛先生和太宰先生了…… 藤原优胡思乱想，很快跑到楼顶天台。 天台四周装上网球场似的铁丝网，可能学府也惧怕岛国愈来愈沉寂的社会氛围，没有一点生气，害怕学生做出过激行为。 天台有几个多人木椅，可以想象，这之前应该是情侣约会圣地。 而现在。 一位少女抓着铁丝网，站在天台边上，遥望热闹的操场。 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少女脖颈白皙，仿佛刚拔出土的白萝卜，刀一切就断，手一掰就折。 她穿白色高领衫、长裤，明朗的晴空下，衬得身材愈发瘦弱。 藤原优松口气，安全就好，别的都不在乎。 “清吉同学，别在这里吹风了，你身体不好，小心着凉感冒。”他一边靠近一边说。 “这点冷不算什么，对比心脏的温度，秋风算是暖和的。”清吉琴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藤原优走到她身旁。 “四季轮转，秋风终会变成凛冽冬风，但随时间流逝，春风会来，然后是炽烈的夏风，如此反复，轮转不休。” “嗯，没错。这就是四季。” “对啊，这是反反复复的四季，但我的身体不会再度回暖，它只会变得越来越冷，心脏愈来愈冰凉，直至停止跳动为止。” 清吉琴美的声音，随着秋风，消逝在天台。 藤原优手攥紧铁丝网，和此刻的少女一个姿势，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内心。 “清吉同学，你太悲观了。” “是吗？或许是，但这就是我需要经历的，就像垂暮老人死在轮椅上，他们普遍都很痛苦，因为窥见了生命尽头，知晓了身体无法回春的现状，只能默默承受疾病煎熬，然后等死。” “……” “知道吗，这些人一定会带着痛苦离世。”清吉琴美说，“因为不甘，以及还有想做的事，为此产生卑劣想法，变得极端，然后众叛亲离，孤独的死去。” “说这些做什么？” “嗯……我……” 少女的声音变得如玻璃一样易碎。 “我可能，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哦。妒忌别人，产生极端想法，最后变得如厉鬼一样，狰狞恐怖。” “你不会。” “会的。” “你肯定不会。”藤原优说，“你太善良了，不论是上午对我说的话，还是那能和每个人亲近的笑容，都证明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就算偶尔思想走上歪路，也会很快责备自己，并且迅速改正，但是其中不时做出的行为，让人感觉跟个笨蛋似的。” 清吉琴美扭头看向他。 “我没想到，「变态同学」竟然对我有这样的评价，简直像告白一样。” “不是告白。”藤原优测过身，对侧脸流下两行清泪的少女说，“我现在承担男友的职责，哄不高兴的女友开心，这是我该做的事。” “……混蛋。” “喂！过分了啊，骂我做什么？”虽是这样说，但藤原优不禁笑了出来。 因为刚才少女骂人的话语中，他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你就是笨蛋！傻瓜！混蛋！欺骗人感情的骗子！”清吉琴美手捂着胸口，像是发泄般大喊。 秋风吹起天边薄云，渐渐飘去太阳的方向。 这片湛蓝的天空下，两颗跳动的心脏缓缓接近，最后碰触在一起，相同频率地震动。 藤原优抱住冲来的少女娇躯。 清吉琴美埋在那坚实的胸膛上，唇瓣张合，诉说那刚刚诞生的罪恶想法。 藤原优听完后，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无奈地笑了笑。 “傻女孩。”他说。 “你才傻！”清吉琴美听到后，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脏器部位，“再说我，信不信我把你胰脏打出来，然后移植到我身上。” “这主意不错，我死你活，你带着‘我’活下去，替我领略那些风景。” 听到藤原优的话，清吉琴美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郁闷地喘不过气。 她攥紧他背后的衬衫，揪出一圈褶皱。 “你不许说这些话！”她不忿地说。 “为什么？” “我、我听着难受。” “那你也不许谈死的话题，我们做出约定，不去想那些改变不了的事，尽情享受当下生活，所以，不要把‘死’挂在嘴边了，好吗？” 第八十六章 她们的会谈（感谢「雅俗共赏ovo」的月票！） “……” 沉默一阵后，清吉琴美松开胳膊，后退几步站在藤原优面前。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对准他眉间。 “霸道的家伙！你的要求，我不会答应！” 随后，清吉琴美双手叉腰，转身面向充满青春气息的操场、白晃晃高低不平的写字楼。 她调皮地侧过头，半张脸颊轮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除非……亲我一口。「变态同学」答不答应？” “……” 藤原优没说话，对这样无理的要求，最好的办法是保持沉默。 尤其是清吉琴美这样的少女，一旦反驳了，她一定会用更刁钻的理由反击，到时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嘁——，没意思，我的心思都被你摸透了。”清吉琴美撇撇嘴说。 “从某种角度看，你单纯的就像孩子一样。” “你说谁是孩子？”清吉琴美脸颊像河豚一样鼓起来。 “……我是孩子。” 再次重申，藤原优只想要安静、稳定的环境，所以面对女生适时退让，并无不妥。 清吉琴美满意地点点头，双手合十，说道： “很好，乖弟弟，快叫姐姐，以后可不许长成大变态哦！” “回去吃饭。” “欸，好生硬的转折，都不叫我一声姐姐。” “我没有那样的癖好。” 看到少女生龙活虎，藤原优知道她已经情绪稳定了。 他转身朝天台门走去，清吉琴美“欸——”了一声，迈出小碎步，紧随其后。 距离他一步距离，她双手背在身后，食指、拇指纠缠，不断扣动。 “呐∽「变态同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和我相处两个星期了，到现在，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心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竟然是这样回答嘛，好狡猾，但是……” 秋风渐起，随着开门声，回荡在无人的学校天台。 “假的终究是假的，只有成为真正的情侣，我才能真正体会到恋爱的感觉。为此，我会更加努力发起进攻！” 黑黢黢的楼梯间，传出少女坚定的誓言。 他简单“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 回到教室，除了几个听藤原优讲说的人看了这边一眼，大部分人还是和各自圈子里的好友交流。 “你们回来啦！”早景美夕起身走向两人。 “嗯，我和「变态同学」出去透透气了，屋里太闷，喘不过气。”清吉琴美说。 “这样啊…。。确实，你身体不好，在外面晒晒太阳，吹吹风也好。”早景美夕松了口气，“老实说，我处理完图书馆事务回来后，看到你们不在，真的很担心。” “唔……” 清吉琴美捂住胸口，双眼溢出水光。 “早景，你真好~” “呃…。别、别哭啊，我们不是邻桌吗？相互关心没问题啊，别哭别哭！” 清吉琴美流出感动的泪水，早景美夕急忙拿出纸巾，帮她擦拭。 一时间啼笑皆非。 藤原优绕开两人，不打扰这对“好姐妹”。 走到座位，桌上有一个饭盒，透过透明的盖子，能看到里面精心准备的寿司饭。 只是凉了。 藤原优揽过饭盒，低下头，凑到妹妹面前，近距离观察。 软糯小脸的主人正在熟睡，浓黑的睫毛遮住眼睛，几缕发丝垂在耳边，脸颊被压出一个浅浅的红印。 很可爱，看到就想捏一捏脸蛋。 压住内心冲动，藤原优小声呼喊妹妹的名字，试图叫醒她。 秋冬交际，睡在这里可不行，万一着凉就麻烦了。 他连续呼喊几声，妹妹还是熟睡模样，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怎么办？ 有点棘手。 “嘿嘿，「变态同学」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藤原优抬起头，见到少女那张俏丽的面庞。 他小声说： “礼奈睡着了，我怕他着凉……” “哦哦哦，明白了。可爱女孩子的睡颜，只是看着就赏心悦目，你一定不忍心叫醒她？这件事放心交给我！” “等等，我不……” 藤原优意识到不对，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清吉琴美惨白唇瓣微张，在星野礼奈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后者瞬间睁开眼眸，眼睛深处闪烁着惧怕的神色，猛地坐直身体。 “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结婚！” 声音很大，整个教室的目光聚焦过来。 藤原优连忙摆手，示意没事，这些目光才逐渐收回。 呼，还好，差点惹出大麻烦。 “优没消失…太好了……”星野礼奈喃喃道。 “我会消失？我为什么会消失？”藤原优转头看向她。 “没、没事。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我生活在没有优的世界，好多陌生朋友，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世俗不允许这样的恋情，于是我篡夺首相……” “停停停——”藤原优赶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礼奈不用回想了，那只是梦，不是真的，我也不会消失，会一直陪在礼奈身边。” “真的吗？”星野礼奈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注视他。 “真的。” “不会离开我？” “不会。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一个月了，那再生活一个月、一年、十年……” 藤原优还想继续说下去，清吉琴美越听越不对劲，开口打断他。 “好了好了，别说了，「变态同学」这些话别人听见，还以为你们不是兄妹，是情侣呢！”清吉琴美抱怨道。 “……别说这种话！”藤原优对妹妹说，“礼奈，你别往心里去，她说的话……“ “嗯嗯，优不用担心，我知道的。” 星野礼奈视线在他和清吉琴美身上徘徊，最终无声嘟囔几句，说了只有她才能听见的话。 清吉琴美视线怪异，嘴张开，又缓缓合上，没说什么话。 “我能借一会儿妹妹酱吗？”清吉琴美看向藤原优。 他点头。 清吉琴美牵住星野礼奈的手，拉她向外走去。 妹妹象征性挣扎几下，跟着清吉琴美走出教室了。 三人的异动，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但一直关注这边的玲子见两位少女离开，忍不住了，径直走到藤原优身边， “藤原同学……一定要专一啊。”玲子的眼神像圣女宽恕恶徒。 “……我会的。” 说罢，藤原优坐下，翻找出《失乐园》，刚准备打开扉页，想到里面的内容在身边有异性时不宜阅读，随后收起，拿出《欲乐园》。 这本书可以看。 第八十七章 针锋相对 两位少女回到教室的时候，午休基本已经结束，外出吃饭的人都回来了。 她们坐回座位。 星野礼奈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说了句“会一直给优做饭“，然后在桌上翻找上课需要的教材。 清吉琴美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节律地敲桌面，浑身上下散发“我不开心”的气息，嘴里还嘟囔“敌人还是朋友”这样的话。 吵架了？ 藤原优往最坏的方向猜想。 听说女生们感情非常奇怪，一个10人小团体，可以整出20个聊天群，因为她们心思各异，加上女生天生的感情细腻，造就这样的局面。 妹妹和清吉琴美该不会就是这样？ 藤原优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两位女生都很优秀，因为什么，才会造成隔阂。 不知道原因，他只能斟酌词汇，小心问： “其实，我认为，矛盾的产生……” “没有矛盾。”清吉琴美瞥了他一眼说。 “不是矛盾。”星野礼奈摇摇头。 “那你们这是……总之，我说不上来，感觉气氛很奇怪……” “不奇怪。”2。两位女生异口同声。 “……” 得到否定的回答，藤原优不禁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难道他才是闹“矛盾”的人？ 放学铃响。 大部分都回家，一部分参加社团活动，一部分人商量去逛街。 藤原优去洗手间，回来后整理课上笔记。 他离开教室的瞬间，两位女生一个转身，一个抬头，她们相互对视，眼中的决意都不弱于对方。 早景美夕被吓了一跳： “星野同学，还有清吉同学，你们这是……？！” “早景，这不关你的事，我和妹妹酱有些话想说。”清吉琴美说。 “是的。早景同学可以先回避一下吗，这是私人问题，我们不想牵扯进你。”星野礼奈一改平时懦弱的形象，声音干练有劲，还隐约有股命令的味道。 “我回避当然可以，可是……”早景美夕担忧的目光，反复看两人。 “早景不用担心，我们是成年人，怎么也不会做出逾越的事，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清吉琴美安抚她。 “放心，我们只是谈一谈。”星野礼奈说。 “那……好。我可以给你们留出单独相处空间，但是，答应我，你们都不许情绪激动，哪怕是说了不好的话也不可以。” 两位少女互相对视一眼，共同点点头。 早景美夕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教室。 她把门关上，最后看到，两位最好的朋友相互坐下，似乎真的只是“谈一谈”。 “早景同学在看什么？”藤原优没忍住，问了出来。 眼前的早景美夕，像首次撬门的盗贼一样，扒着门缝拼命窥视门后面的场景。 “呀——！呼，是藤原同学啊，真是的，突然在背后说话，吓死我了。”早景美夕拍胸脯，松了口气。 “早景同学这不是没死嘛~”藤原优开起了玩笑。 “……我还没死呢！” 早景美夕羞赧地瞪他一眼，警告他有这一次就够了。 刚才有一瞬间，她心脏被吓得停滞了一下，喘不上气，这滋味可不好受。 “抱歉，抱歉，没下一次了。”藤原优歉意道。 “哼！” 早景美夕耍小女生脾气，架起胳膊，脑袋朝另一边微微抬起45°。 等她回过神，突然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多羞耻，顿时红了脸，低下头，两手纠缠在背后。 就像她只穿内衣，被他用标尺测量身体，被窥视的感觉，不仅让她面红耳赤、耳垂变烫。 少女这副样子，藤原优不仅看愣了神。 他想起了梦境中，陪伴自己走过一生的妻子。 “早景同学怎么出来了？”藤原优再问，语气有些拘谨。 “她们想互相谈话，不被人打扰，我就出来了。”早景美夕有些苦恼，“清吉同学和星野同学到底怎么了，藤原同学知道原因吗？” 因为是朋友，所以关心、想帮忙，但现在却无能为力，很难受。 “不知道。”藤原有摇头。 对比少女的焦急，他镇定许多。 “藤原同学难道不担心吗，万一她们两个……” “没有那种可能。无论是星野礼奈还是早景美夕，她们都是懂分寸、知道轻重的女孩，不会做出冲动地动手动脚。 ………… 教室里面空气一片沉寂，她们都互相观察对方，眼中带着不许退让的决意。 星野礼奈注视清吉琴美的胸部和腰。 太丰饶了。 腰肢纤细，因为久病在床，清吉琴美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很罕见，腰部自然成为了最惊心动魄的部位。 清吉琴美琢磨着星野礼奈的肌肤和脸蛋。 软糯到了极致。 肌肤柔滑细腻，看起来就像糯米一样，轻轻一咬就会留下痕迹； 脸蛋两侧各有一块小酒窝，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是降临人间的天使，圣洁美丽。 “清吉同学，你留下我，有事要说？”星野礼奈问。 “有是有，但……你也一样，你同样有事想问我。”清吉琴美视线没离开过她的脸颊，想着找机会捏一下。 “一起说？” “当然可以。” “你喜欢「变态同学」\/优？” 两人称呼不一样，却指向了同一个人。 随后是沉默，接着是大笑。 她们笑了，互相搀扶着笑了，手抓着手，就像攥住了心中那个人的手一样。 “不喜欢。”星野礼奈眼角笑出了泪水。 “巧了，我也很不喜欢，甚至讨厌，太笨了，感情方面，还没小学生懂得多。”清吉琴美尽情数落藤原优身上的缺点。 “那你快去对他说，‘我不喜欢你’。”星野礼奈笑道。 “我不。”清吉琴美抿了一下嘴唇，“星野同学先说，我紧随其后，怎么样？” “真狡猾。” “星野同学才是‘狡猾’，明明性格这么强势，却伪装成一副小绵羊模样，我都搞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面具了。” “都是真的。” “我不信，那都是面具。总有一天，星野同学被发现戴了面具，他会怎么想，你会怎么做，摘下来？要知道，面具戴久了，摘下来的时候，是连皮带肉的。” “与其说我，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身体差还来上学，嫌死得早？” 第八十八章 不经意间的错误 “用不到你关心。”清吉琴美冷酷回应。 “我没记错的话，你前段时间，又去了一次医院。”星野礼奈架着胳膊，微微扬起下巴。 “你怎么知道？” “我有自己的渠道、方法知道。”星野礼奈说。 她总不能说，那天去送饭，被放了鸽子，还心情失落被淋成了落汤鸡，狼狈回家，之后闻到藤原优身上的消毒水味，猜出他去的医院。 不行！ 不能那样说，太丢人了！ 星野礼奈含糊不清的说法，让清吉琴美内心一下失了分寸。各种想法在脑海中乱窜，猜疑伴随恐惧，在内心滋生。 “你跟踪我？” “没有。”星野礼奈没想到她往犯罪方面想，果断摇头。 “胡说！如果不是跟踪，你怎么会知道我去了医院？” 清吉琴美语气变得激动，内心的小秘密被窥视，任谁都做不到完全冷静。 星野礼奈嘴角上扬，因为她知道，一旦对方慌乱，就会破绽百出，除非…… 砰——乓——！ 星野礼奈感到身体迅速失重，被清吉琴美推倒在地上，后背紧贴地面，冰凉的触感瞬间浇灭了她刚才占据上风的喜悦。 「除非，对方撕破脸皮，直接出手。」 星野礼奈没想到提及住院、身体，她反应会这么激烈。 不就是简单的腹痛复发了吗？ 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等等，脸上好湿，好像是……眼泪？ 星野礼奈视线上抬，正巧一颗泪珠落到她睫毛上，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我输了……”清吉琴美沙哑着嗓音，可以听出来，她在尽力不发出哭腔，“早该想到的，我从一开始就输了，从……出生开始。” “什么意思……” 星野礼奈话音刚落，教室门突然被打开。 咔嚓！ ………… 藤原优虽然相信两人不会冲动，但是随着时间延长，他内心涌出许多猜想，最终没按耐住担忧，想去看看情况。 早景美夕蹲在一旁，按动手机屏幕，似乎在和图书馆的人商量事情。 他瞥了少女一眼，心中想，就看一眼。 教室很大，除非大声说话，否则门口的位置，绝对听不到窗边两人谈话。 谁都有私密话题，更何况是女生。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生怕声音太大，但是门缝好像卡到了东西，门打开的瞬间，发出一道清脆“咔嚓”声。 坏了！ 意外情况！ 不仅是身后传来一道视线，教室里同样有两道目光，向他看过来。 藤原优绞尽脑汁，思考应对理由，哪怕编一个假的，也比现在即将被当成偷窥狂结果好。 对了！就说忘记拿东西！ 这个理由不错！ 他准备说出口，突然看到被清吉琴美骑着的星野礼奈，两人表情都充满阴翳，妹妹脸上好像还有泪痕。 大脑瞬间空白，刚才的胡思乱想，仿佛被橡皮擦蹭掉了一般，丁点不剩。 “你们在做什么？”藤原优不顾一切跑过去，“礼奈，你没事？！” 这句话脱口而出。他事后回想，悔恨无比，恨不得给当初的自己狠狠来几耳光！ “我没事，优。” 第一时间关心的人是她，星野礼奈感觉心底暖暖的，仿佛在凛冽的冬天烤着壁炉。 清吉琴美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就从星野礼奈身上离开了。她怕藤原有看到后误会，再者，该说话的已经说完，她刚才语气太过激烈，不好意思继续压着少女。 但很可惜，刚才的那一幕，藤原优全部收入眼下。 一般人会认为，清吉琴美“欺负”星野礼奈，而且两人年纪不小，像闹矛盾、纠缠打闹一样。 藤原优弯腰扶起妹妹，替她拍打后背的尘土。 岛国学校需要穿室内鞋，所以衣服不算太脏。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清吉琴美都在怔怔地看着他，身体两侧的手掌攥紧。 “有没有受伤？”藤原优下意识问。 此话一出，他立刻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这句话潜台词产生了偏心，赶紧转过头。 眼角最后留下的，是清吉琴美走出教室的背影。 她踩着碎了一地夕阳离开，紧随而来的是秋风和黑夜。 清吉琴美走出教室后，早景美夕紧随着进来。 “怎么回事？”早景美夕焦急地说，“刚才清吉同学哭着跑出学校了，脸色非常难看，发生了什么？！” “……” 藤原优看了眼妹妹，她满脸愧疚地看自己。 这时，他明白了，刚才的事，绝对不是最坏的猜想，而他所作所为，却实实在在伤到了清吉琴美内心。 “我……的……错。” 说罢，藤原优闭口不语。 三人陷入沉默。 早景美夕心里着急，说道： “那快去找啊！去找！既然是藤原同学的错，你赶快追上去道歉！别让误会伤害你们了！” “嗯……” 藤原优轻轻应了一声，扭头对妹妹说了声“抱歉”，急忙跑出教室，去寻找清吉琴美。 ………… 残阳将学校映的一片血红，恍惚间，他将这看成了少女的鲜血。 两侧的银杏，落下枯黄的枝叶，正如她说的一样，春天还会绽放嫩芽，长出新鲜绿叶，而她生命却只有一次。 藤原优找遍了学府，没发现清吉琴美身影。 他去了两人上午谈话的天台，那里空无一人。几只漆黑的乌鸦，爪子抓住天台铁丝网，迎着残阳。 嗡嗡嗡！ 藤原有掏出手机，上面一条新的le信息。 「清吉琴美：听早景说你在找我，不用找了，我回家了。下周一见。」 “呼——” 藤原优长呼一口气，仰起头，让凛冽的风灌进耳道。 “所以啊，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不知道想了多少遍，让清吉琴美仅存的余生，变得璀璨一些，而自己做的呢，只让这些变得更糟。 “真是……渣啊。 “欺负一个病弱女生。” 藤原优站在原地内疚。 路过的学生，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怪人。 之后，他就回家了。 既然清吉琴美愿意发来这条le，代表他知道自己在找她，同样不想见他。 他当然不会做哄在气头上的女生这样的傻事，所以只能双休日，或者下周一找亲自她道歉了。 但是……有一件事，现在就要做。 「藤原优：对不起。（未读）」 十分钟后。 「藤原优：看一眼好吗，对不起。（未读）」 ………… 嗡嗡！ 一个墙壁被刷成粉红色与白色的房间，手机在床边震动，隔了几分钟，再次震动，这次直接“咣当”一声，掉在地板。 亮起的手机屏幕，照亮了蜷缩在地上、捂着小腹颤抖的少女侧脸。 “疼，好疼……救救我……” 急救药在门口衣架挂着的外套口袋里，她却没力气伸出手，抓住救命稻草。 第八十九章 再遇春川音雨，她的改变 “嘿！优君！” 藤原优在米原町下公交车，走在街道，左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扭过头，看到了戴着黑框眼镜的春川音雨。 她背着一个鼓囊书包，穿一件卡其色风衣，下身紧身牛仔裤。 很正常，甚至有些保守的打扮。 随着走动，她两座巨大山脉微微颤抖，很担心会不会掉下来。 “hentai！（变态）”春川音雨红了脸，两手捂胸。 “这还变态？” “当然，你眼睛都看直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春川音雨像是抖擞跳蚤般，双手不断拂过双臂。 听着耳边衣服摩擦的“簌簌”声，藤原优没有继续对话的欲望，抬起头看前方的路。 街道两旁的榉树只剩枝杈，狰狞、放肆地朝周围舒展，像一柄利剑刺向空气，散发丝丝寒气。 “优君不开心？”春川音雨问。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关心情绪，情绪点+10】 坦白！ 【寻找女友游戏】你是不是对春川音雨有特殊感情！ 怎么她一出现，情绪点就蹭蹭蹭上涨，真当她是提款姬啊！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担忧情绪，情绪点+5】 藤原优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春川音雨。 获得了这么多情绪点，不忍心再冷落她了。 借着这个机会，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将近一个星期没见面的少女。 对比之前，她现在文静许多。每天背着书包，游荡在图书馆、私塾、学校之间，身上都仿佛沾了书纸味，闻起来心旷神怡。 或许没人能想到，她之前是一位染着金发、酷似不良的少女。 “确实不开心，和同学闹矛盾了。”藤原优说。 “哦……欸？欸——！” 春川音雨一开始只是点点头，随后发出疑问声，然后就惊讶的大叫起来。 正好路过一个小学生私塾，里面的讲师瞪了一眼走在外面的两人。 两人悻悻地跑开。 等到了空旷的地方，春川音雨不可思议道： “优君居然交了朋友，而且还惹得对方不开心了？！” “怎么，很惊讶？” “那当然了！要知道，优君从国中开始，就一直是一个人呢！爸爸妈妈都担心你是不是被欺凌了，去学校找督导才了解到，是优君不喜欢和人接触。” “嗯？什么时候的事？春川大叔和阿姨去过学校？”藤原优微微蹙眉。 “国中的事了，爸爸妈妈没告诉你，你当然不知道了。”春川音雨说，“优君一个人在东京，没有亲人，要是出了事，他父母会从黄泉爬上来找麻烦的！诶诶——，优君别瞪我，这是妈妈说的话！” 听了少女解释，藤原优这才收回目光，苦恼道： “我才知道春川阿姨为我做过这些事，这可让我怎么报答啊。” “嗐！爸爸妈妈不要你的报答啦！” “……” 藤原优没说话，将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中。 春川音雨眼珠子骨碌一转，表情古灵精怪： “优君，你那位不开心的同学，是男生女生？” “女生。” “女友！”春川音雨声调突然高昂。 “不是。” “呼——，不是女友就好、不是女友就好。” 她像得知丈夫没有出轨般，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你好像很高兴？”藤原优问。 “不高兴、不高兴，我都快伤心的掉下眼泪来了！怎么可能开心！” 春川音雨摆手狡辩，但嘴角的弧度遮掩不住，快扬到天上去了。 藤原优注意到了她的微表情，没拆穿她。 老实说，从国中开始，一直在「春川餐馆」家暂住，眼睁睁看着流鼻涕不擦的女孩，成长为现在亭亭玉立的少女，他内心是有宠溺在的。 他们相差不到一岁，就像认了个同年纪的义妹。 所以，一些引起血压升高的玩笑，他不会去过多计较。 “不过，我很欣慰。”春川音雨说，“优君终于交到朋友了，长大了，哭唧唧！” “别演戏。” “嘿嘿，知道啦。我上了一天课，三点放学又去补习，六点才和优君这里说话，偶尔搞怪一下，我心情能舒缓许多的！” “好好好——”藤原优拉长尾音。 “你要很快去哄人家哦~”春川音雨说。 “怎么突然转移话题了？” “别管那么多了，我现在可是在帮优君解决感情问题，还不乖乖听话！”春川音雨双手叉腰，一副娇蛮模样。 “是是是。”藤原优无奈点头。 “别那么敷衍，严肃点！” “是！春川老师，我会乖乖听课！” “好，那么现在，立刻拿出手机，打开le！” 春川音雨说完，藤原优照做，掏出手机，按下绿色图标。 “然后，打开你想道歉的那位女生，道歉。” “发过‘道歉’了，但是未读。” “那……打电话？”春川音雨像给自己壮胆般，用肯定的语气说，“没错，就是打电话。气头上的女生不想看le可以理解，但是电话铃声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就算是对面不接通，也要让她知道你想道歉的心意。” “有道理……” 藤原优频频点头，接受了同样恋爱经验为零的春川音雨指导。 他拨通电话，“嘟嘟嘟——”几声后，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现在怎么办？”他问。 “嗯——，继续打电话，直到打通为止。” “总感觉不靠谱……” “嗯？” “我什么都没说。”藤原优面无表情地说。 “这才对嘛，乖乖听话！”春川音雨满意的点点头。 又连续拨了五个电话，依旧是未接通，他只好收起手机，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少女。 “现在呢？”他问。 “呃，可能真的有事，比如手机没电、开静音啊，外出没带手机啊等等，总之，人生就是充满意外和惊喜！这样，优君发一条le，明天把那位女生约出来，逛街吃饭，然后找机会道歉。” “……” “别露出那种看神棍的眼神啊喂！总之，按我说的没错！” “……好。” 藤原优盯着她躲闪的眼眸许久，最终还是照做了。 「藤原优：附近新开了家医学博物馆，有兴趣一起去吗？」 “好过分，周末约女生出门，竟然要去那么严肃的地方。”春川音雨吐槽道。 “对于她来说，医学博物馆可比……嗯，你靠得太近了。” 藤原优说到一半，微微侧头，发现春川音雨为了看清他le，已经近乎贴在他身上了，胳膊稍微活动，就能触碰那两团惊心动魄的柔软。 “哈，离远点？为什……hantai！（变态）” 第九十章 春川父母的担忧 “唉，你说，最近音雨这是怎么了。”餐馆里，春川大叔趴在桌上，没了往日的生气。 “什么怎么了？孩子现在多好，乖乖学习，准备明年的高考。” 春川阿姨拿着抹布，清理洒了茶水的前台。 客流量高峰刚过去，餐馆里仅有两位客人还在进餐，夫妻俩难得的闲暇时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感觉音雨很奇怪吗？突然努力学习，还染回了黑发，暑假的时候，还对我说不想上学，以后考虑继承餐馆呢！” “这破餐馆有什么好继承的。”春川阿姨白了丈夫一眼，“音雨现在知道学习了，这是好事，以后考个好国立大学，找个高校当教师，平平稳稳的结婚、生子。” 在岛国，教师、律师、医生是极受欢迎和尊重的职业，不少家长都希望孩子在这几个职业中考虑。 “是是是，你说得对。”春川大叔说。 “刚才你说音雨最近奇怪，其实……我也发现了。我私下找孩子聊了聊，她也跟我说了她的想法。” 春川阿姨把抹布放下，拉出一个椅子坐下。 春川大叔听见，立刻坐在妻子身边。 “说说，音雨对你说了什么？她什么想法？” “瞧你那样子，女儿就是说了说想法，你就跟女儿选了丈夫，马上出嫁一样着急。” “哎呀！我也担心啊！音雨从来没谈过恋爱，现在性情大变，我担心她有喜欢的男生了，那孩子没经验，做后悔的事啊！”春川大叔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 春川阿姨轻轻拍了一下丈夫的腿，示意他冷静点。 “音雨没谈恋爱，这个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那天我和音雨谈到升学志愿时，她跟我说，想考东京高等学府。” “什么？！”春川大叔瞪着眼珠子，不可思议道，“岛国第一学府，音雨她……” 叮当！ 一道清脆的开门声，让春川大叔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一位少女推开门帘，走了进来。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春川音雨背着书包，屁颠屁颠跑到两人身前。 “今天早放学了？”春川阿姨问。 “嗯呐！私塾老师有事，所以补习取消了。” 叮当！ 少女说完后，又传来一道开门声，一个俊秀的身影走进来。 他对一家三口点点头，说了句“叔叔好，阿姨好，我先上去了”，走向餐馆角落的楼梯，没一会儿就上了二楼，没声音传出来。 春川大叔惊诧地看向女儿： “你和优君一起回来的？” “对啊。爸爸这是什么表情，国中和高中的时候，我经常和优君一起回家啊。” “那时候不一样，你们现在都长大了，而且……” “不好！”春川音雨两手掌心一合，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春川大叔关心地看向女儿。 “作业好像有道题做错了，不行不行，我要赶紧回房间检查一下！” 说罢，春川音雨滋溜一下，跑到三楼，钻回自己房间。 春川一家都住在三楼，二楼让藤原优暂住。 春川大叔没说出的话只好咽下肚子，表情郁闷，默默垂下头。 女儿懂事的样子，让老父亲感觉岁月蹉跎。 “好了，你啊，就别担心孩子们的事了。”春川阿姨拍拍丈夫的肩。 “可音雨是我唯一的女儿……” “但是，优君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不是吗？” 春川阿姨的话，让丈夫突然没办法开口。 良久，他才叹口气说： “优君这个人非常好，我担心音雨拖他后腿，而且，这么一想……音雨突然想考东京高等学府，是不是……” “……嗯，应该是。” 春川阿姨和丈夫，不约而同地看向楼梯。 他们都希望女儿幸福。 ………… 回到房间，没有少女的欢迎声。 藤原优按下玄关的灯，换好鞋，走到厨房倒了杯凉白开，端着走回卧室。 清凉的水顺着食道滑入胃，大脑一阵清凉。 掏出手机，打开le，发给清吉琴美的消息还是未读。 “闯大祸了，现在还没看消息，看来真的很生气。” 藤原优叹口气，手机随便往兜里一揣，仰躺在床上，呆看洁白的天花板。 风渐起，窗帘被吹得沙沙响； 微醺的夕阳渐渐落到西边，伫立着的写字楼，自下而上，慢慢沉入红霞之中，色彩逐渐变成了橙色、紫色、黑色…… 夜幕降临，藤原优还是没等到少女的回复。 心中空落落的，仿佛有重要的东西从手中流逝，自己只能无能为力观看，最终落得一声叹气。 手攥紧，指甲的颜色由粉红变白。 他厌恶这股感觉。 藤原优瞳孔缓缓聚焦，从床上坐起。 以往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复习，并且阅读名着，体悟各种各样的文风。 而现在却无意义荒废时间！ 不行！ 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藤原优当机立断，既然现在没心思学习，那就开始梦境，好好补偿早景美夕母女。 【叮——！】 【开始细节梦境，需要消耗15心动值！】 【梦境开始！】 【叮——！】 【未来发生重大改变，梦境自动重组、构建中……】 【……】 【异常！异常！异常！】 【梦境无法继续，“她”状态异常！】 脑海响起叮叮当当的提示音，藤原优心中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他视网膜上出现一行刺眼的、仿佛抹着血迹的红字。 【“她”现实身体状态濒危，故没有未来，不收录为梦境目标！】 【是\/否重新抽取“她”？】 像流出的鲜血一样，红色字体狰狞恐怖，仿佛厉鬼从黄泉爬出来，留下满是血渍的掌印。 他内心咯噔一声，周身被无尽的恐慌包裹。 夜色恍惚间变成黑色粘稠的液体，堵住他的双目、口鼻，耳道，五感都已经流失，世界变成了死寂的灰色。 怪不得她不接电话…… 为什么会这时发病…… 对了，不管怎样的病人，情绪都不能剧烈波动…… 所以，是因为我……她本该还有三年的寿命…… 既然这样，你不能死！ 藤原优翻身下床，扯开卧室门，走到玄关扯下衣架挂着的外套，跑出门。 途中掏出手机。 “您好，这里是……” “文京区……町……户，那里有一位…患者发病了。” “啊？好的！先生！我们这就派救护车！请问先生您是？” 话筒里传出一道询问声。 藤原优脚步一顿，但很快继续下楼。 “我是她男……同学。” 第九十一章 救你！ “欸？优君急匆匆的，这是去哪？” “找同学！” 春川阿姨还想再问一些事，但藤原优现在顾不得这些了，急匆匆跑出餐馆。 他望着漆黑夜色，深呼吸两下，迈出脚步。 等着我啊！清吉琴美！ ………… 好冷。 仿佛赤身裸体躺在冰窖，周身寒气不断侵蚀，体温缓缓降低，心脏跳动声回荡在耳边，能清晰听到，心跳声一点点变得微弱，四肢变得冰冷，慢慢失去知觉。 清吉琴美扒开眼皮，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 刚才睡着了吗？ 漆黑的夜空仿佛沉寂毫无波动的湖水，而繁星点点，宛若孤独游荡的一叶扁舟。 卧室同样一片黑暗，冷风吹动树杈拍打窗户，发出“啪嗒啪嗒”声，像外面有人敲门，迫不及待地想闯进来，将她掳走。 不、不能……我不想…… 清吉琴美看到窗外有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晃了晃脑袋，人影变成榉树枝杈，原来是一个破了洞的黑色塑料袋。 手撑着地板，缓缓用力，试着站起来。 腹部传来剧痛！ 好疼！ 清吉琴美软了胳膊，直接倒在地板上。 脸颊触碰冰凉生硬的地板，身体的重量透过脸颊，直接传到颅骨，大脑一阵眩晕。 虽然看不到，她仍知道脸颊一定磕肿了，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眼眶逐渐湿润，两行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一个人承担痛苦，静待寿命一步步倒计时，实在是太孤独了。 可以预见，那最终的瘆人灵柩，一位年轻少女躺在里面的模样。 ‘我会穿上美丽的衣服死去，希望整理我仪容的姐姐们温柔一些，不然，我会疼的……真的很怕疼……’ 清吉琴美这样想着，眼皮愈发沉重。 半睁半闭之间，恍惚间看到了他。 不知哪里用来一股力量，她睁开了眼，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双腿发软，每一寸肌肉都仿佛在颤抖，头和脚好像调换了位置，天旋地转，但就是这样，她还是站起来了。 清吉琴美迈开脚，试着走了两步，不出意外，又是脸先着地。 噗通！ “我不想输，”清吉琴美趴在地上挣扎，“虽然一开始就躺在起跑线上没动，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想输，我也要争……” 她最终弓着身子，臂肘、膝盖压住地板，艰难地撑起身体。 一点点往前挪动，目标是门口的衣架，那里有救命药。 “咳咳……啊——！！！” 清吉琴美腹腔传来一阵悸动，下意识咳嗽两声，随后便是脏器传来钻心的疼痛，像有一根沾了盐粒的钢针，直接插入脏器，胡乱搅动。 她趴在地上，身体没力气哪怕挪动一点。 渐渐的，她蜷缩起身子，脏器传来的疼痛才稍微缓解一些。 “真是受够了，这副残破的身体。”她抱怨。 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和这副身体一起生活十八年，该撒的怨气都已经撒光了。 再说了，这是自己身体，和自己赌气是傻子行为。 说罢，清吉琴美不再动了，静静地蜷缩在地板上。 一双虚弱的双眸，望向窗外漆黑、沉寂的星空。 星星在眨眼，仿佛都在盯着她。 口鼻好像被塞了棉花，越来越喘不过气，出气多，进气少，视线逐渐模糊了。 生的欲望在减少，死亡越来越近，仿佛嗅到黄泉里腐尸味道。 “就这样……或许……只能这样……”她失去光的双眼流出泪水。 “清吉同学……清吉同学……” 她抬了抬眼皮，朝声音的来源看去，那里是窗外。 “有人……叫我？” “……在……清吉同学……” “确实有人叫我……但是这个时间了……应该是幻觉……” “你在二楼吗？” “……” 这道声音清吉琴美听清了。 是他！ 她很想张口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可是无限的困倦彻底将他笼罩，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失去意识前，清吉琴美隐约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噼啪！ ………… 藤原优下出租车，救护车几乎同时赶到。 救护车车门打开，走出两位女护士，她们提着担架，朝面前的别墅跑去。 大铁门拦住了她们。 两位护士面面相觑，一个人使劲推了推铁门，微微晃荡几下，还是原样。 藤原优急忙走过去。 “打不开门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扒着铁门，三两下跨越到了门上面，然后一跃而下，跳到院子里。 “欸？先生，您是？”其中一位护士认出藤原优。 “是我，我是她的同学，叫急救车的人也是我。”藤原优边说着，边从里面打开铁门。 两位护士跑进来，但很快被另一道门拦住。 别墅的房门也反锁了。 藤原优没说话，眼睛迅速观察四周，看到一颗榉树种在二楼阳台旁边，当机立断走过去。 “先生小心！”护士担忧道。 “没事，交给我。” 藤原优两手抓住树干，没几下就爬到树顶。 看到近在咫尺的阳台，他脚下一用力，“咔嚓”一声，像奔向死亡的号角，树杈断裂，直直地插入地面。 “先生！” “小心！”那位一直没说话的护士，现在也担忧地喊出来。 脚下传来异响的瞬间，藤原优就成功扒着阳台边角的栏杆了，胳膊一用力，奋力爬上阳台。 他向前快走两步，很快摸到一个玻璃门。 透过玻璃门，房间漆黑一片，恍若黯淡无光的深海海底，什么都看不到。 “先生，找一下门钥匙，我们需要进去，至于现在这棵树……”阳台下传来声音。 “好，我进去找。”藤原优应了一声。 他按着玻璃门，使劲推了推，纹丝不动。 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清卧室内场景。 粉色少女卧室，墙角摆在玩偶，书桌上文具整齐，书架上放着一排精装书。 整个房间最显眼的还是蜷缩在地上的少女。 她双手捂着小腹，面色苍白，发丝因为冷汗黏在肌肤上，看起来非常狼狈。 小口还在微微张合，证明少女还留存于世，没有被死神勾去生命。 “清吉同学！”藤原优大声呼喊，同时用力拍玻璃门。 “……” 躺在地上的少女似乎听到了声音，脑袋微微抬了抬，通过凄冷的月光，她双眸已经渐渐失去神采。 “清吉同学，能开门吗？！” “……” “等等！不要合上眼，不要睡觉！” 第九十二章 关于学医又学文 藤原优再没有耐心，手紧攥成拳，使劲砸向玻璃门。 当！ 当当！ 手背砸到红肿，指骨传来阵阵疼痛，玻璃门依然纹丝不动。 藤原优放弃用手砸门的愚蠢行为，左看右看，从阳台拾起一个花盆，里面种的蓝色风信子。 不管那么多，直接抡起，砸玻璃门。 噼啪！ 蜘蛛网似的裂纹，以被砸的位置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没过几秒，整个玻璃门布满裂纹，“哗啦”一声，变成无数锋利的玻璃片掉落。 藤原优没管躺在地上的少女，而是迅速跑出卧室，来到一楼，打开玄关处的门。 三位女护士端着担架，上了二楼。 可能是两位护士长时间没回去，所以多派了一位护士探查。 没一会儿，护士就抬着清吉琴美下来了。 清吉琴美身上已经安装了各种测试身体指标的仪器，每位护士都脸色匆匆，与时间赛跑，和死神夺人。 “请问她的病情……” “您是家属吗？” “我……是她同学。” “抱歉，同学不可以陪同，请您尽快联系她的父母。患者现在病危，身体各项数值非常差，我们会尽力维持她的现状到医院，一旦需要手术……” “我跟着陪同。”藤原优对护士说。 “什么？不行，非家属……” 护士关上救护车门。 藤原优看那两扇门，仿佛看到了黄泉路上的鬼门关，一旦走进去，便再没出来的可能。 心底涌现无尽的恐慌。 “先生，请您联系……” “我是她男友！我们已经订婚了！她是我的未婚妻！请让我陪同！”藤原优顾不得繁文缛节，随口胡扯。 事态发展成这样，除非让他每时每刻关注清吉琴美病情，否则不会安心。 “……好，我知道了。” 护士迅速做出决定，不，与其说愿意让藤原优陪同，更多是一种妥协，怕浪费时间，耽误患者病情。 藤原优大步迈进急救车。 车门闭合，驶向东京市立医院。 路上，三位护士给清吉琴美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测。 少女被脱掉了外衣，只剩一件单薄的睡衣，遮住娇躯。 氧气罩捂住口鼻，随着呼吸，丝丝白雾出现在罩壁上； 胸口被贴上了心电监护仪，狭小空间里，嘀嘀嘀声仿佛催命符，提着四人的心。 藤原优并未闲着，眼睛每时每刻盯着少女，分析她此刻病灶的蔓延情况。 “咳咳咳！” 清吉琴美突然咳嗽几声，眉头痛苦地蹙起。 护士们慌乱了几秒，但很快一位像是护士长的女护士拿出听诊器，按在少女肚脐周围，仔细倾听。 时间流逝，戴听诊器的护士，口罩外的脸色变得难看。 她嘴唇张合，小声说： “不是肠道病灶，子宫和肾也没问题，到底是哪……” “是胰脏。”藤原优收回从上车开始，一直盯着护士的视线。 他一边说，一边绕到少女身体左侧。 他伸出左手，指骨与指骨连接的关节处压在少女小腹右上位置，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敲击左手指关节，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戴听诊器的护士，眉头紧紧皱起，做出同样的动作，将左手指关节贴在他刚才的位置，右手轻轻叩击。 传出的声响与刚才相同，护士脸色紧绷了。 她抬起头： “你学过医？” “没有。”藤原优摇头，“只是简单了解，当作爱好。” “爱好？看你的年纪，应该是大学生，哪个大学的？” “东京高等学府。” “……怪不得。”护士匆忙的手一顿，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像是明白了什么。 怎么？ 东京高等学府学生会医术，已经是件稀疏平常的事了？ 藤原优晃了晃脑袋，赶走脑海的胡思乱想。 他左手手掌按在清吉琴美小腹，另一只手推她侧腹部的位置，左手手掌不断在小腹摩挲。 “你在探查病灶现况？”护士问。 “嗯。不容乐观。”藤原优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面前是专业的医学人员，“我的推测可能不准，抱歉。” “没必要道歉。” 护士走到他身边，做出和他刚才一样的动作，点了点头。 “你的诊断很对，但是没有专业仪器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做出推测，而不是下结论，知道吗？” “知道。”藤原优点头。 护士仔细打量他几眼，说道： “我是东京市立医院护士科主任，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部的？” “文学部，藤原优。” “文学部？还会医术……”护士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 “……我既不是渡边淳一，也不是毛姆、柯南道尔，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藤原优说。 “啧啧！”护士咂咂嘴，“我也没说什么，小家伙别瞎猜。嗯，你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这女孩的体位，我做个检查。” “好的。” ………… 东京夜幕中，一辆救护车的鸣声响彻东京市立医院。 诊断楼。 “麻烦让一让，谢谢……麻烦让一让！” “诶呦！这是干什么呢，差点撞到我！” “别说了，你看那躺病床上的女孩子脸色多难看，肯定是病很重，还有那个推车的先生，应该是男友或者父亲一类亲近的角色，不然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病床推进急救室。 门上的红灯亮起，显示「急救中」。 藤原优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大喘气几声，坐在急救室外的铁椅上。 两臂肘压着双腿，手插进发丝，手上的皮肤传来一阵湿润。 “希望安然无恙……”他祈祷道。 清吉琴美的病，全世界痊愈率达不到5，所以，她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基本不存在好转的情况。 他知道祈祷徒劳无功，为只是想给内心多一点慰藉。 “小家伙，放宽心，人各有命，我们已经尽力了。” 刚才护士车上的那位护士，现在摘下了口罩，胸前戴了挂牌，上面写着「护士科主任：小林」。 “你在看什么？哦，这个啊，我挂牌上遮了名字。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怕麻烦，毕竟现代社会，知道一个人的姓名，其他信息查出来可太容易了。” “小林桑？” “嗯，可以这么叫我。”小林护士点头。 “她……” “放心，我找了院内最有名的内科教授，她是我老师，所以愿意帮忙。” “谢谢。” “别对我道谢，我受不起。” 第九十三章 你别说，我不听！ “……” 藤原优沉默不语，注视医院光洁的地板。 “救护车上给我展示的那些，不就是为了现在吗？让我帮你忙。 “我不明白，你一个文学部学生，哪来的精湛医术，甚至……你说的那些理论，仿佛超越这个时代十年，尤其是关于大脑皮层的方面。” 小林护士自顾自地说： “我感觉，如果把你脑袋打开，挖出那些知识，然后以我的名义发布出去，几年后的诺贝生理奖，会不会有我一份？” 她旁若无人一般，说这些话。 “……会。”藤原优小声说。 “……” 小林护士表情僵住了，目光怪异，盯着身边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青年。 “我刚才后背起鸡皮疙瘩，被你刚才的话吓了一跳。”她说。 “关于大脑皮层永久性……” “停停停！你别说了！我不听！”小林护士两手堵住耳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可不想听到不该听的，被杀人抛尸。” 面对这位活宝似的中年女人，藤原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样跳脱的人，真的可以胜任“主任”这个职位？ 不可思议。 “我不说了，您可以松开耳朵了。” 但经过小林护士这么一闹，他原本紧张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小林护士像偷灯油的老鼠，小心翼翼地放下手，生怕下一秒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大脑……啧啧。”随后，她像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嘟囔着。 藤原优知道她暗示自己说更多东西。 “过目不忘。” “停！我什么都没听到！” 小林护士伸出手，直接捂住他的嘴，然后左顾右盼，看到周围没人后，才放下手。 她像看外星人一样，上下扫视藤原优。 “过目不忘是不可能的，毕竟，人的大脑承受力……” “进化。” “噗！” 小林护士脑袋猛地下坠，仿佛被铁锤重重地砸了一下，弯下腰，闭着眼，许久才缓缓直起身子，疑惑地看着他。 “藤原桑，你刚才说什么？” “……小林桑，我有个同学父母是外务省大臣，可以推荐您入职外务省。以您的演技，成为高官只是稀疏平常的事。”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小林护士摇头晃脑一阵，见他不说话，只好开口道，“那些话我听不懂，但是，你想让我帮你做一些事？” “嗯。” “代价呢？凡事都有代价，有了‘交易’，才会‘稳定’。” “下一届诺贝生理奖……” “停——”小林护士食指按住他嘴唇，示意他不要说话，“我要你一份联系方式，这样就够了，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事。” “可以。” 鼻尖钻进一股幽香，藤原优不习惯亲近女性，脑袋稍稍后仰一些。 “呼呼，小家伙还是个雏啊。”小林护士用刚才堵住他嘴的那只手，掩嘴笑。 听说举报虚假职称，可以领取一大笔奖金。 藤原优忍不住看了一眼她胸前的挂牌，确定这不是伪造的。 这女人太豪放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当曹贼了。 之后，两人互加了le。 小林护士还想再说些话，但是急救室的灯变绿了，只好作罢。 两人一起看向急救室。 门从两边打开，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她绿色无菌服袖子上卷，手臂皮肤皱巴巴的，毫无生气。 “老师，那小姑娘情况怎么样？”小林护士像个乖宝宝一样，走到老妪身边，乖巧地问。 “稳定了，但剩余时间不多，可惜了这年轻姑娘。”老妪叹气道。 “那……”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说罢，老妪瞥了一眼藤原优，认为他是陪伴年轻姑娘的男友，点点头，示意他放心，然后朝走廊一个方向走去。 小林护士搀扶老妪一起离开。 没过五分钟，小林护士带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回来了。 藤原优定睛一看，是清吉太太曾经的同学，秋田医生。 她们并排走着，面色严肃，有人点头、有人说话，似乎在谈论什么事。 藤原优察觉到两人之间没有陌生感，像一起生活过许久的好友。 难道互相认识？ 是了，这样就合理了，为什么急救车上有护士科主任。 两位中年女人走近一些，他终于听清两人在谈论什么。 “琴美的病情还是不乐观，小林，你老师有给什么建议吗？” “没有。老师一直不喜欢清吉家，这次为了让她出手，我好言相劝了许久~” “知道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嗯嗯，这还差不多。对了，琴美身边有个小男生……” “我知道，叫藤原优，是个油嘴滑舌，但心肠不坏的家伙。” “确实。经过我刚才考察，他确实很关心琴美，就是嘴里没几句真话，要是他说什么听起来很高深、道理，甚至能拿大奖的话，秋田你可千万别信。” “我知道……等等，小林，你该不会被骗了？” “当然没有，那个雏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藤原优静静等待两人到来，刚才那些话，一丝不差听进去了。 内心毫无波澜。 他现在担心的，只有急救室里少女的病情。 而且，他手里有底牌，不怕。 “呦！少年，又见面了！”秋田医生走过来，打招呼。 “严格来说，我现在算青年。” “都一样，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屁孩。”秋田医生笑着说。 “您也永远是我阿姨。”藤原优毫不留情地回击。 “噗嗤！哈哈哈！阿姨！笑死我了！秋天你都是阿姨的年纪了，还没结婚，哈哈哈！”小林护士扶着墙，笑得直不起腰。 秋田医生狠狠瞪了一眼藤原优，留下狠话“以后再收拾你”，走进一旁换衣间，换上蓝色无菌服，进入手术室。 小林护士走过来，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说道： “蛮厉害的嘛，竟然让秋田露出了说不出话的模样。不过，她可是琴美的主治医生，你不怕她记恨你，对小姑娘不利吗？” “不会。” “为什么？” “清吉同学对我说过，秋田是看着她长大像亲人的人，而且还是清吉太太的同学，于情于理，不会因为我记恨她。” “哦？知道的挺多的啊。” “小林护士，我想问您一件事。”藤原优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 “什么事？问。”小林护士双手叉腰。 “您晚上是不是经常盗汗，左侧颅骨疼痛，有异物感？” “……呵呵。” 第九十四章 他选择面对（感谢【雅俗共赏ovo】投的月票！） 小林护士盯着他，冷笑几声离开了。 她最后的笑容意味不明，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一刻她想杀死自己。 东京市立医院啊……能担任主任位子，怎么可能有普通人…… 坐了将近二十分钟，急救室门打开了，秋田医生走出来。 她摘下口罩，叹了口气，眉宇间充满疲惫。 “怎么样？”藤原优走过去。 “小林那家伙的老师确实厉害，琴美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不过……依然不容乐观，剩下的时间……七年变成六年。” 秋田医生说完，留下一句“还有事”离开了。 藤原优独自站在急救室门前，承受从门廊冲进来的冷风。 四肢逐渐冰凉，身体发颤，虽然很冷，但他的内心，却犹如坠入谷底一般，充斥绝望死寂。 没记错的话，梦境中，清吉琴美会在大学毕业那年死去，而现在……她寿命正在逐渐缩短。 “您好，先生，请让一下。” 一道淡漠的女声，打断了藤原优思绪。 他抬起头，看到一位护士站在面前，她身后，三名护士推着清吉琴美出来。 藤原优急忙退后，让她们通过。 咕噜咕噜！ 黑夜寂静的医院走廊，推车轮子转动的声音，异常响亮。 医院外，已经掉光叶子的树杈，狰狞地随风舞动着，划过玻璃，发出“滋啦——”声。 藤原优紧跟在几位护士身后。 咔嚓！ 他们走到一个病房前，打开门。 推车进去，几位护士一起把少女抬到病床，戴上氧气瓶，打好点滴。 就这样，上午活蹦乱跳的清吉琴美，现在已经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她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如果不是氧气罩内壁不断起雾，真以为这躺的是一具尸体。 护士们整理好医疗用具，留下一句“家属不要打扰病人”，关灯离开了。 藤原优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 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他却只感觉经历了几分钟，像时间旅行，跨过经历，直接来到结果。 “嗯……” 病床上，清吉琴美嘴巴微动。 藤原优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望向沐浴着月光的少女。 他走过去，蹲下身体，小声说： “清吉同学，对不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但这样可以让内心的罪责感减弱一些。 清吉琴美病情趋近后期，就算今天没惹她生气，也会在某个时间发病，演变成这副局面。 但……还是想道歉。 藤原优这样想着，抬起头。 她还是纹丝不动躺在病床上的模样，侧脸细腻的肌肤，在月光下散发羊脂般的洁白。 依旧沉睡，刚才的声音仿佛是错觉。 嗡嗡嗡！ 藤原优掏出手机，查看新消息。 「星野礼奈：优在哪？还不回家？」 屏幕散发惨白的光，映在藤原优疲倦的脸上。 「藤原优：不回去了，清吉同学生病送到医院了，我在这里陪着她。」 他这次没选择说谎。 「星野礼奈：什么？！又病了！才过去多长时间啊，难道是因为下午……」 「藤原优：不，不是因为礼奈。清吉琴美本来就有旧疾，所以才会突然这样。总之，礼奈先睡，我今晚可能不回去。」 「星野礼奈：那……优注意完全。」 「藤原优：我会的。礼奈，晚安。」 「星野礼奈：晚安。」 藤原优收起手机，重新看向病床，突然发现她的小手指在轻轻颤动。 “清吉同学，醒了吗？”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 清吉琴美紧闭双目，没有回答。 藤原优情不自禁伸出手，触碰她刚才颤动的小手指。 几乎是碰到的一瞬间，她食指、拇指捏住藤原优探出的手掌，像出生的婴儿抓住母亲的手一样，她紧攥着他的手。 藤原优内心诧异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害怕了……吗？”他问。 没得到回应，手掌传来微微压感。 下一秒，藤原优看到了至今十八年人生中，让他心灵颤抖的一幕。 如水般倾洒的月光下，少女薄如蝉翼的睫毛轻轻颤抖，裂开一道缝隙，慢慢掀开，露出清澈宛如山泉水的双眸。 眼眸深处，映着他的脸。 她嘴无声张合几下，攥紧藤原优五指。 “……我在这里，不会离开。先休息，清吉同学。” “……” 清吉琴美点头，幅度微小到几乎看不清，她闭上双眼，病房很快传出鼾声。 藤原优紧随其后，合上眼。 ‘开始梦境。’ 【叮——！】 【细节梦境开始，需要消耗10情绪点！】 【是\/否开始？】 ‘是。’ 【叮——！】 【梦境载入中……】 【异常！异常！异常！】 【检测到“她”身体状态可以开始梦境！已恢复“她”身份！】 眼前一阵白光，随后是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藤原优感觉到周围温度隐隐升高，睁开眼，是熟悉的漆黑电影院。 前方巨大荧幕开始显现画面。 【毕业后，您和清吉琴美结婚了。】 等等！ 结婚了？ 怎么回事？ 这次模拟，藤原优不对少女存活抱有希望，而是想尽力寻求救治她病灶的方法。 为此，之前定下的，好好补偿早景美夕和女儿计划，也要暂时搁置。 结果观看梦境的一瞬间，就告诉他，清吉琴美没死。 她活下来了！ 与此同时，梦境似乎和他心灵感应般，显现出一幅婚纱照。 【俊秀的新郎，坐在点缀着鲜花、繁星的白色椅子上；而新娘却躺在病床上，穿着病服，剃光了头发，面容毫无血色，神情虚弱。】 【即使如此，新郎绽放着开朗的笑容，新娘同样。只是不同于新郎，新娘虽然笑着，但是那双眼睛却散发一股淡淡的歉意。】 这是一幅幸福的婚纱照。 虽然只是一张照片，传递出的情感，丝毫不亚于生活十几年的情侣。 藤原优看着婚纱照，不禁想：你为什么笑得那么幸福？ 荧幕画面继续变换。 【结婚的日子是四月，草长莺飞，淡粉色樱花飘落的季节。】 【您手捧鲜花，“她”坐在轮椅上，被你们的好友，兼伴娘早景美夕推到婚礼舞台上。】 【主持人用高昂的声音，讲述你们的故事。】 【您静静倾听，望着台下一排排嘉宾，他们有的是您亲人，有的是您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平时就算再不对付的人，在这时，也对您献上祝福的目光。】 【婚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一步，向对方许下诺言，并戴上婚戒。】 【那时，樱花瓣落到她侧脸，您不禁想：‘樱花飘落的速度是多少？’】 第九十五章 终于结婚了 【您心中有了答案：与“她”相识的四年。】 【现在，您终于将这朵樱花捧在手中，无限的幸福荡漾在心中。您认为，此时此刻，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除了您别无他人。】 【凌晨四点后，万物俱静。】 【梦境碎片掉落！】 —— 鼻腔钻进一股馥郁香味，藤原优睁开眼，瞬间被怀里这副娇躯惊颤。 每一寸肌肤完美无缺，娇俏的耳垂，因为剧烈活动刚刚结束，此刻红得像是要滴血。 肌肤披着一层薄汗，将怀里人儿的妩媚，展现的淋漓尽致。 藤原优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 少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小动作，撅起嘴，不满地转过身，将光洁的背脊面对他。 少女背脊上，有几道深红的指印。 藤原优好奇，伸出手，在那指印上比划，发现要比自己的指印小一些。 他记得，这好像是两人运动前，做热身活动时，少女按捺不住，为了缓解，在身体上乱挠。 他想，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这么完美的肌肤，不应该遭到破坏。 所以，下次按住少女的手，就不会乱挠了！ 我简直是天才！ 藤原优为自己的想法暗喜，身体却悄悄恢复了。 另一边，少女眉头蹙起，似乎感觉不太舒服，又翻了身，在双人床上平躺。 肌肤大片外露，空气中充满旖旎香气。 藤原优腰部后移，才稍稍舒服一些。 他揪住薄被，盖在少女身上，避免着凉。 现在才四月，风中充满凛冽的寒气。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熄灭了燥火，藤原优也将薄被披在自己身上。 确实有点冷。 “唔……” 前方，少女娇躯突然蜷缩起来。 藤原优神经瞬间紧绷，直直坐起来，观察少女体态。 这是他几年下来，练就的下意识反应。 只要少女体态变化，就会仔细观察，是不是病灶又在肆虐。 只见光溜溜的少女，两手搂住胳膊，而非小腹，同时肩头轻轻颤抖。 “呼，还好，只是冷了。” 藤原优松口气，下了床，将窗户关紧——这是两人热烈时，身上出了汗，才开的窗户。 做好这一切之后，重新上床，扯住被子盖在身上。 为了让少女暖和一些，藤原优两手从背后搂住少女，肌肤相贴，心跳声在耳中回荡，丝丝幸福荡漾在心中。 他认为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要幸福了。 所以，为了让幸福永恒，他会拼尽全力！ 只为了，让你多留一小段时间。 这一晚，藤原优不知不觉睡着，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负距离接触了，怪不这一觉睡得全身暖和。 —— 啪！ 一道脆响，回荡在漆黑电影院。 藤原优放下手，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松了口气。 看个梦境，差点把燥火引起来，真是……真是……算了，里面的也是自己，我看我自己没什么问题。 不过…… 藤原优手抵着下巴，静静思考。 这份美好可以持续多久？ 根据刚才传达的信息，“她”……清吉琴美的病还没好，据自己估测，应该撑不到梦境这个时候。 虽然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但可以肯定，绝不长久。 【您早上醒来，看到你们的姿态，不禁笑了出来。】 【“她”很快就醒了，您笑着注视怀里的人儿，“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到您之后，脸顿时红得熟透了，鲜艳媚人。】 【“她”身体稍稍后移，某一刻，“她”突然抿紧嘴唇，湿漉漉的眼眸迅速瞥了您一眼，迅速收回，然后钻进被窝里，羞得不肯出来了。】 【您同样躲进被窝里，在“她”脸上偷袭了一下，接着离开被窝，穿上睡衣，迎着晨光，走出房间。】 【初晨阳光透过玻璃，尽情地洒进来，在阳台处形成一道道光柱，连白色的窗帘，仿佛都镀上一层金边。】 【您朝着太阳、东京、写字楼，狠狠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畅快。您在心中感叹，这就是成年人的感觉吗？真不错！】 【“她”穿一件白衬衫，长长的衣摆盖过腰部，不知是否不着寸缕，从卧室走出来，看到您在晒太阳，走到您身后，搂住了您。】 【您感觉到背后贴了一具娇躯，极致的柔软，让您忍不住会想起昨晚的经历，肩膀上突然多了重量。】 【「我会守护“她”」——您立下誓言。】 【一夜欢愉之后，第二天“她”被送回医院，进行特殊治疗，延缓病灶蔓延。】 【特殊治疗来源于您。】 【您大学阶段，从文学部转到了医学部，得益于未知医学经验，很快被专门研究内科的教授看重，收为弟子。】 【四年时光，您将一切奉献给医学。您成为医学部近十年以来，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发表的内科学论文，被各大医疗公司争抢。】 【其中一篇论文，「研究细胞病变与恢复」，被学府重点关注，下场帮您沟通，联系了一家医疗巨头，试验您所描述的可能性。】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大学毕业的时间到了。】 【研制的新药，经过多次非人生物实验，证明了可行性，并进行了小规模自愿人体实验，治愈率高达89，引起了医学界轰动。】 【靠着新药，您成功延长了“她”寿命，将病灶抑制在可控范围内。】 【之后又过了几年，随着技术成熟，“她”身体状况一天天转好，明媚的未来似乎就在不远处。】 【您结婚那年，同时也是被提名诺贝奖的一年，数不尽的荣誉加诸您身，赫然成为医学界年轻一代的领袖。】 一切都在照着美好的前进，但是藤原优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就像阴霾天即将降下暴雨，总会经历一段时间沉闷，安静得可怕。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们总需要苦中作乐。】 【婚后一年，“她”病情加重，在做家务时，突然瘫倒在地，再没醒过来。】 第九十六章 她曾如正午的烈阳 【药有副作用！这个猜想瞬间在您脑海浮现。】 【您第一时间赶到实验室，换上无菌服，在显微镜下观察那微观、奥秘细胞。】 【时间过去五天，“她”依旧沉睡，没有醒来的征兆。这段时间，您对“她”身体做了详细身体检查，发现“她”血液中多了一种未知物质。】 【这个物质造就了“她”昏迷，同时又在不断杀死病灶，恢复细胞原本健康状态，就在这样不断地对峙中，“她”身体启动保护程序——昏迷。】 【很快，在您组织下，新一轮研究开始。】 【您收集以往服过药的人身体情况，发现这种物质同样存在他们身体里。“她”并非个例，而是服药后普遍存在，只是更明显一些。】 【您得出这样的结果，接着分析这种神秘物质的本质，试图寻找让“她”苏醒的方法。】 果然有代价！ 藤原优心中了然。 只要是药，肯定存在副作用，只是多少、是否明显的区别。 而且，梦境中研制的药，效果极好，与之相伴的，副作用肯定不低。 “我”会怎么做？ 【时间一晃，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间，您谢绝一切活动，只呆在苍白的失去颜色的实验室。】 【研究所的人，都被您这股热情吓到，担心您身体垮掉。】 【不止一次，您最亲近的女助手，找您谈话，希望您暂时放下研究，看看窗外的风景。对此，您只是默默转身，走向实验台，谁的话也不听。】 【虽然您才三十多岁，却已经有了耄耋之年那股倔劲。】 【不过，这十年您努力没有白费，您成功研究出抑制那股特殊物质的药，服用下，可以让“她”恢复五天意识，与之相对，病灶会迅速蔓延，消耗寿命。】 【新药研制出的那天，您一个人坐在研究所天台的木椅上，静静享受阳光照晒。】 【让“她”恢复意识，还是继续健康沉睡？】 【这个问题，在您心中反复回荡，久久做不了决定。】 【随机掉落梦境碎片！】 藤原优看得胸闷。 如何证明人活着？ ta所有与人的交流，所有哪怕一点点对世界的改变，都是人活着的证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梦境里“我”的决定…… —— 太阳被阴云遮蔽的下午，几缕金色的光，刺破云层，倾洒下来。 藤原优注视掌心的淡蓝色药剂，怔怔出神。 十年，研制出了这玩意！ 荒诞！ 废物！ 他在心中责骂自己，痛恨没能彻底研制出让少女彻底苏醒的药物。 而现在这瓶药呢？ 可以让少女暂时苏醒，但后果是病灶蔓延。 用作比喻的话，他手中握着利刃，想让少女苏醒，利刃就让少女离死亡更进一步，直到刀插进胸膛，少女失去生命为止。 怎么办？ 藤原优内心挣扎，身体却已经做了行动。 他站起来，出了天台，走向研究所顶楼某个房间。 站在门前时，他猛地惊醒过来。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低下头，仿佛看到了满是鲜血的双手，而手中的试管，就是通向少女的刀刃。 风吹过研究所走廊，衣角被掀起，后背浸满了冷汗。 他差点……成为凶手？ 不！ 不应该是这样！ 藤原优转身，准备逃跑，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喊声。 “所长？”走出门的女护士，惊喜的叫住他。 “……是你啊，‘她’情况怎么样了？”藤原优沉默了一下说。 “对！我刚才想找所长，就是为了所长夫人这件事！”护士擦了一下额头汗水，表情激动。 “……” 藤原优不再说话，紧盯着面前的护士。 女护士抬起头，和他对上视线，一瞬间，全身血液似乎凝固了，仿佛被走到绝境的猛兽注视，稍微乱动，就会被撕成碎片。 女护士战战兢兢，垂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继续说。” “是、是所长。所长夫人的脑电波图，刚才突然产生异动了，就像……就像快醒了一样……” 女护士说到“脑电波图”的时候，藤原优就已经绕开她，推门走进去了。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房间，洁白伴着淡粉色的墙壁贴了好几张照片，窗边有书桌和书架，而原本衣柜和床的位置，被病床和监护设备占据。 床上躺着一位未经风霜，脸庞依旧俏丽的少女。 床边有位护士，手拿病历本勾勾画画，时不时抬起头，看监护仪屏幕上高低起伏的横线。 “所长，您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医学界享誉盛名的研究所，是所长为了所长夫人创立的，并且坚持研究十几年，他们都很敬佩这份感情和毅力。 只要人类还没灭绝，爱情便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她’怎么样了？”藤原优走上前。 护士将病历本递过去，面带喜悦地说： “所长夫人刚才脑电波异常，好像是要醒过来的征兆！” 不同于两位护士的惊喜，藤原优表现得非常冷静。 他仔细看过手上每份身体状况检测单，这是今天少女身体的实时状况。 病房内空气变得粘稠，护士紧张地攥紧手，注视神情严肃的藤原优。 所长夫人要醒了吗？ 听说，所长夫人醒了之后，这个研究所就要解散，那时自己该怎么办？ 不！ 所长的夙愿要完成，应该高兴才对！ 所长可以休息了！ “你先出去。”藤原优语气非常冷静，视线没从病历本上离开一下。 “啊？好好！所长夫人一会儿醒了，所长一定要多聊聊啊，毕竟好多年没交流过了！” 女护士开心地转过身，以为所长夫人要醒了，自己在这里打扰两人交流，所以所长才要自己出去。 “……‘她’没有醒。”藤原优冷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护士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啊……这样啊，所长……抱歉。”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应该谢谢你，你让我见到了‘她’醒来的可能，谢谢。” “我、我……” 被所长道谢，小护士顿时转过身，想弯腰鞠躬，但是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刹，就愣在原地了。 这是一幅怎样的笑容啊，仿佛整个人都在散发温柔的光，那双黝黑眼眸深处是极致的温柔，而被赋予这一切的人，就是那位躺在床上，宛若睡美人的少女。 小护士脸倏的红了。 第九十七章 现在是即将落幕的夕阳 护士离开后，藤原优两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病历本“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内心一阵空虚，突然不知道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少女脑电波确实有一瞬间异常，但很快恢复正常，变得和平时没有差别。 正如普通人睡觉时，会做噩梦，然后情绪激动一样，少女脑电波异常的原因，大概率也是如此。 “你在做什么梦？可以告诉我吗……”藤原优说完，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走到病床前，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少女戴着氧气瓶，静静地躺在那里，周身是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远远看去，像一堆铁皮里长出了个人。 充满怪异的美感。 藤原优双手插进头发，沉默着低下头。 每次科研遇到困难，他都会来到这里，只有陪在少女身边，心灵才会得到真正的宁静。 他抓住少女的手，整只手背布满针管，透明的葡萄糖流入血管，提供一天需要的营养。 他不禁想，让“她”这样活着，真的是为“她”好吗？ “我做的对不对？”藤原优小声说。 他渴望得到少女回应，结果，迎来的只有一如既往的沉默。 今天风格外大，一股脑挤进病房，吹得窗帘哗啦哗啦响。 这边也受到影响，少女身旁的透明管，随风左右摇摆，似乎下一秒就会脱落。 “风这么大，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藤原优起身，合上窗户，将窗帘朝两边拉开，阳光涌进来，晒死了名为“死寂”的气息。 “这样才有点房间的样子，以后告诉护士们，每天记得拉开窗帘一段时间。” 他自言自语说着，坐回病床边。 再次握住少女手，皮肤如往常一样细腻娇嫩，轻微震动从掌心传来，这脉搏是少女还留存在世上的证明。 “这段时间，科研一切顺利，倒是研究所来了几个新毕业生，和我们一样毕业于东京高等学府，算是我们的后辈。我找了经验充沛的老人，带他们……” 安静的病房里，藤原优慢慢诉说这段时间研究所的变化。 十年日一日，他每天都会来这里，都会这样做。 没过多长时间，藤原优说到研究方面。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这段时间，研究有了新进展，我做出了能让你醒过来的药，但代价……是病情加重。 “说实话，我刚才竟然想‘如果能醒过来，早点死就死’这样的想法，我实在是太自私了！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时间流逝的太快，原本的初心也被磨损了吗？ “‘治好你’才是我的初心，绝非是‘让你醒’。” 之后，藤原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从早餐吃了什么，聊到明天准备会见哪个国家首领。 转眼间，过去一个小时。 藤原优嗓子有些哑，准备今天就暂时说这么多，回去继续研究。 他站起身，右手下意识揣兜，摸到一个管状物体。 是那瓶药剂。 扔掉。 但…… 藤原优拿出试管，透明液体随动作轻微摇晃，和输入少女体内的葡萄糖极为相似。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少女坐在床边，对着他笑的幻觉。 不！ 不对！ 这是绝对不能用的！ 藤原优摇晃头，眼中幻觉渐渐消散，病房一如既往的安静。 他狠心扭头，向门外走去。 左手突然传来一道牵拉感。 藤原优反应过来，忘记松开少女的手了。 “一定要早点恢复清醒。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他另一手从兜里伸出来，掰开少女握着…… 等等！ 握着！！！ 藤原优双腿一软，突然无法不会站立了，扶着床沿，勉强坐回刚才的椅子上。 另一只手紧紧攥住少女的手。 他就像抓住末日洪水之下的诺亚方舟，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眼眶湿润，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坠到白色床单上，变成一个个深色圆点。 明明不想哭的……为什么眼泪会挤出来。 藤原优泪眼模糊，望向少女的脸，他像虔诚的信徒望向女人，眼中既带有害怕，又有一丝惊喜渴望，还有惧怕失望的恐惧。 看到了！ 不是幻觉，是由眼睛亲自看到的！ 少女紧闭的眼皮裂开一条缝隙，黑白分明的眼眸充斥着虚弱，但那释放的爱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少女张了张口，发现只能喘气，没力气发出声音。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握住藤原优的手松开，蜷缩四指，食指指着一个方向。 藤原优顺着视线看去，指的是自己右兜。 他沉默了，缓缓摇头。 兜里有什么，他清楚的很，那瓶药剂，是能让少女燃尽自身的东西。 少女见他露出抗拒神情，神情立马激动了起来。 她张开后，费力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啊……哟……优……补……” “我知道你的意思。” 少女想表达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但就算如此…… 藤原优止住了想法。 因为，少女脸庞上，两行透明的泪水，静悄悄淌下来。 —— “……” 藤原优盯着荧幕，两只手死死地攥紧了。 该怎么办？ 死局，没办法。 梦境中，他已经将近三十岁了。这个年纪，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中年，但是对于他不一样，过往二十几年的经验积攒，现在正是厚积薄发的时候。 只是，“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仍旧是未知数。 【您坐在病床边，诉说今日一切，“她”却奇迹般醒了过来。】 【这是不知为何产生的奇迹，很快就会消散——您非常清楚。】 【“她”本人不甘于此。刚才那些话，“她”全部听进耳中了，并在内心做出决定，这股决意让她睁开眼睛，释放给您。】 【您仰起头，眼眶温热，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转身走出病房。“真是废物！”您在内心痛骂自己。】 【“她”注视您高大的背影，嘴角轻微上扬，比起年轻时正午般灿烂的笑容，此刻更像和煦的夕阳余晖。】 【您走出病房后，瘫坐在门前，看着眼前的空气，眼底深处泛着一股哀伤。】 【您悔恨！悔恨能力不够，无法让“她”肆意奔跑在阳光下，只能屈居于这小小病床！】 【您庆幸！庆幸遇到少女，“她”热烈的爱，从不掩盖，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光热尽情的传递给您。】 【两股情绪交替，您沉默着坐了许久。】 第九十八章 这一切，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 【您最终还是给药了，将透明液体输入“她”体内。正如预料的一样，“她”缓缓睁开眼，世界再次迎来这对美丽双眸探视。】 【您没第一时间去见“她”，而是靠着病房外墙壁，承受内心利刃折磨。“是你杀了她！”您在心中责骂自己。】 【咔嚓！】 【一声门的轻响，您魂牵梦绕十几年的身影，站在您面前了。】 【随机梦境碎片掉落！】 —— “哈哈，你怎么那副表情，怎么，不认得我了？” 少女扶着墙，笑吟吟站在那里。 藤原优拧了一下胳膊，轻微痛感提醒他这是现实。 这时候，他内心究竟起了怎样波浪？ 他不知道。 但可以确认，藤原优此刻身体僵硬，血液似乎凝滞了，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少女撅起嘴，略微有些不高兴，都没察觉到。 “喂！你这副表情怎么回事？仿佛在看死人，好恶心啊！”少女抬起手，食指拇指伸直，剩余三指蜷缩，“砰！我把烦恼打死了，你现在很开心，所以，笑一笑，好吗？” “……笑了。” 流着眼泪的笑容，到底是怎样的？ 他现在知道了。 口腔有特提分泌，泪眼模糊，由心脏又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传达至大脑。 在这股感觉的促使下，他开口道： “你……” “我很想你哦。” 少女走上前，搂住他。 藤原优陷入温暖臂弯中，鼻腔钻入香味，全身仿佛置于暖呼呼的热水里，浇化已经冻僵的血液。 “昏迷的时候，感觉就像一个人置身漆黑屋子，伸手不见五指，五感丧失，在那时候，一度想要放弃。 “但每次想到你，内心涌现一股无名的力量，支撑我坚持下去，‘再坚持一下’我经常对自己这样说。“ 少女说着，眼角也淌下泪水。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感觉到，是时候醒了。漆黑的房间射进一束温暖的阳光，五感慢慢恢复，听到了你说的一切。非常感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人生是自己的啊，不能为我活着，所以我决定醒过来……” “不要说了，”藤原优知道，后面的话，不论对谁都非常残酷，“药效只有五天，不要说丧气的话，等你再昏迷后，我一定会……” “我不会再昏迷了。” “什么意思？” 少女收回胳膊，后退一步，伸出手： “把药全部给我，我不想再昏迷下去了。 “别那副困惑表情，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认为一个人活着的证明，不仅仅是心跳、呼吸，而是与人接触。 “他们每个笑容，每对我说一句话，我都有‘啊，我原来活着’的感慨。” 说罢，少女抓起他的手，用温热的掌心，抚慰汗涔涔的手背。 “所以，药全部交给我，好吗？” —— 【面对“她”的温柔，您缴械投降。】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您交出药剂的时候，内心的确松了口气，肩膀上重量消失，心灵好像被清风拂过，一阵通畅。】 【“她”的苏醒，让世人震惊了。】 【不仅是您妻子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病在他们看来，已经彻底痊愈，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舆论。】 【“她”病灶非常特殊，如果真的可以痊愈，代表人类在微观细胞方面，进步了一大截，这是可以改变世界的技术，您名字将镌刻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 【但这之中，不乏有人心怀不轨，想对您出手，只是他们没想到，国际上，东方古国直接代表立场，全力保护您安全，威慑宵小。至此，事态才平息。】 【所有人都不明白，您何时与东方古国交好，并建立了这么深的关系。】 【对于您来说，外界纷纷扰扰都不重要，只要“她”健康陪伴您身边，这就知足了。】 【可惜，这个愿望好像永远不能实现。】 【“她”痊愈第二天，您利用医学手段，将“她”因为昏迷，机能受损的身体，恢复到亚健康状态。】 【第三天，你们去了上野公园，街道两旁的小吃，让你们流连忘返。】 【上野公园有白鸽和喂鸽子的老太。你们拿出面包，掰成一块块碎屑，随着“她”欢笑声中，抛给了鸽子们。】 【你们的行为，吸引了慈祥的老太，她把你们叫过去，坐下谈了谈话。你们得知，老太在等孙女骑自行车来上野公园玩，而老太得知你们是情侣后，送上诚恳的祝福。】 【中午时分，你们前方附近一家料理店，吃了蛋包饭。】 【榨汁酥脆的鸡块，金黄煎蛋包裹的米饭，还有一小碗青绿色海带丝，以及软弹果冻。】 【叉子掀开煎蛋，颗粒饱满的软糯米饭顿时显露真容，氤氲饭香彻底释放，勾得你们吃完之后，还口留余香，想再点一份，不过因为“她”不想吃胖，只好作罢。】 【接下来是电影院，大部分动漫、电视剧，这里都是约会圣地，男女主角许下终身在一起誓言的地方。】 【但是你们不同，因为“她”身体情况，从相识开始，几乎没来过这样空气不流通、光线刺激的地方。想到这里，您内心泛起淡淡哀伤。】 【“喂！快陪我看电影！你一个人郁闷什么呢！难道不情愿？”】 【“当然不会，我这就来。”】 【“她”声音恢复了往日活泼，垂暮的夕阳，妄图再次攀上天空中央。】 【您刚刚诞生的负面情绪，瞬间消散，您目光不禁被“她”灿烂笑颜吸引。您不禁思考，这样完美的女孩，却得了一身棘手的病灶，难道是命运嫉妒？】 【电影名叫《铃芽户蒂》，内核非常优秀，只是爱情元素少了一些。】 【看完电影，已经到了傍晚，天边掉下一个焦糊煎蛋似的夕阳，天气微微转凉。】 【您看“她”时不时冻得搂住胳膊，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肩膀上。】 【你们一起去了东京湾。】 【八月是旅游旺季，人非常多，空气中充满嘈杂声音，能嗅到来自海上湿咸海风，刚走到这里，眼睛便被美丽的落日吸引了。】 【“她”看得怔怔出神，眼中映着落日，观摩这宏大伟物落幕，又像是在观看自己的生命。】 【‘只是，太阳下山还会升起，人死掉，就真的死了。’】 【想法出现在脑海，“她”立刻侧目，复杂的目光看向您。】 【“怎么了？”您问。】 【“……没什么。”】 第九十九章 与其他两女关系 不是太残忍了吗？ 藤原优皱着眉看荧幕。 越是体会美好，越是不舍离开世界，尤其是“她”现在的状况。 但……梦境中，他那副笑脸，恐怕也是假的。 【东京湾海面上有海鸥掠过，掀起阵阵涟漪，配合孤阳落幕，美得不可言说。】 【“她”瞪大眼睛，微微张开樱粉色嘴唇，惊叹这副美景。】 【微醺的红霞，将“她“侧脸映得看不太清，但却添了一股神圣感。您掏出手机，将“她”这副模样拍了下来。】 【听到相机声，“她“立刻转过头，看到您偷拍，顿时不满地嘟嘴，从海里捧起水，洒向您的位置，您身体微微一侧，躲了过去。】 【对于“她”行为，您非但不生气，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悦，这是幸福的滋味。】 【比起每日在研究所，看那些细胞，现在更让您有一种脚踏实地，活着的感觉。】 【您对“她”说的，“或者是为了与人接触”，有了更深的理解，只是需要改一下，您认为，活着就是为了和“她”相遇。】 【“她”在东京湾边上堆了城堡，可惜一阵海浪扑来，城堡殒命在“洪水”中。】 【纵使如此，“她”也不失望，不，应该说注意力转移很快，来不及失望。】 【“她”跑到一旁去和一群女大学生玩沙滩排球。】 【您事后嘲笑“她”，三十几岁的人，还和十几岁的小姑娘玩，结果遭到了“她”惩罚，并“自愿”承认，只要心灵年轻，就一直是少女。】 【落日彻底坠下天边，苍穹被夜色包裹，海边温度越来越低。】 【你们离开了东京湾，漫步在两侧挂着光怪陆离霓虹灯的街道，耳边是车辆驶过的声音，你们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酒店性质是桃粉色，所以房间有你们从未见过的玩具。】 【您默默将这些塞入衣柜，并且检查房间有没有偷窥设备，确认安全后，才松了口气。】 【一天游玩，“她“非常累，进了酒店就抱着一次性睡衣，走进浴室了。】 【浴室有个磨砂玻璃门遮挡，可能是酒店方也认为，如果全透明的话，住客可能造成一些困扰，于是设计成现在这副摸样。】 【不止如此，刚才“她”开浴室门的瞬间，您瞥到浴室墙壁装着许多栏杆。】 【您不禁思索，那些栏杆的作用是什么？】 【“她”洗完后，您抱着浴巾、睡衣走进浴室。】 【洗完后，您抱着换下的衣服走出来，突然发现房间失去了“她”踪影。】 【您正焦急时，床上摊开的被子突然动了一下，您顿时气从心起，快步走过去，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一团隆起上。】 【“哎呦”一声痛呼，从被子下传来，您直接掀开。】 【被子下，“她”两手背在身后，衣衫不整】 【额头因为出了汗，发丝紧紧地黏在一起。】 【您不动声色咽了口口水，询问“她”怎么回事。】 【“她”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胳膊一直背在身后，没伸到前方。】 【您感觉有些奇怪，这时“她”眼神飘忽不定，扭动着身躯向后挪动。】 【您直接抓住“她”肩膀，将“她”身体侧翻过来，看到一个银色的镣铐，锁住了“她”两个白皙手腕。】 【事情暴露，“她”内心羞涩，眼神闪躲。】 【空气中弥漫一股馥郁的花香。】 【询问之下，您得知，“她”好奇被您放到柜子的东西是什么，于是趁您洗澡，偷偷拿出来，结果不小心把自己锁住了。】 【您在床上翻找，找到了钥匙，但“她”实在是太调皮了，于是您想给“她”长长记性。】 【……】 【次日，您在被子翻腾声中醒来，窗外和煦阳光洒进来，照得您一时间张不开眼。】 【适应光线之后，您将视线投向身边发出轻微喊声“她”。】 【白洁的薄被盖到脖颈位置，一只手搁在侧脸旁边，晨光给“她”侧脸镶了一层金边，看起来像沉睡的白雪公主。】 【只是，“她”手腕红肿的痕迹，看起来异常扎眼，仿佛昨晚经历折磨。】 【您心中怜惜，昨晚还是做得太过了，从九点半折腾到凌晨四点，而且还是以大半时间在进行“游戏”，后半夜才摘下来。】 【您情不自禁想到了渡边淳一老师的《失乐园》。】 看到荧幕上的画面，藤原优表示理解。 毕竟，按照自己性格，认定一件事拼命去做，中间不受任何杂念影响。 可以想象，“她“昏迷这十年，一定一点杂念也没有。 现在“她“醒过来，干柴碰烈火，就出现了事故。 但是，那晚“她“好像也乐在其中，不然不会折腾到凌晨四点。 【这天，根据“她”意愿，你们没再去游玩，而是去外务省探望好友早景美夕。】 【您为您特殊身份，外务省以最高待遇接待了您，而策划者，是已经继承父母职位的早景美夕。】 【你们相谈甚欢，聊起这十几年的事情，唏嘘时间流逝的太快。】 【聊天中，您得知，这十几年早景美夕一直单身状态，您考虑她年纪不小了，自己身边有不少优秀男性，提议介绍给她几个。】 【只是，早景美夕拒绝了您的热心，用一双湿润的眸子，注视您良久。】 【在早景美夕灼灼目光下，您内心突然涌现一股不知名的愧疚感，低下了头。】 【“她”没有注意到您的异状，依旧热情的和好友聊天。】 两女一男，其中一位是现任妻子，另一位是好像有特殊关系的女性好友。 两位女生关系很好，是朋友。 这是什么白学现场？！ 藤原优后槽牙有些疼。 他想到了《白色相簿》，接着又联想到《日在校园》，不禁后背发凉。 这次梦境，在之前的计划里，是准备弥补早景美夕母女，结果清吉琴美最近病情加重，临时改计划，研究治疗病灶的药物。 于是，早景美夕母女只能暂时搁置了。 找机会一定要补偿她们！ 【探望完早景美夕，“她”向您打听妹妹酱星野礼奈近况。】 【您突然沉默了，没有回答。】 【“她”看到您的异状，愈发感觉事态不对劲，继续追问。】 【再三询问下，您交代了实情，早在十几年前，星野礼奈就与您断绝了关系，从此不相往来。】 第一百章 生孩子 【“她”不太敢相信，曾经关系非常好的妹妹关系变得糟糕，所以要求您带“她”去看看，您没有拒绝，立刻就带着“她”去看了。】 【你们驾车来到新宿一个人流量不少的十字路口，公交站牌上写着「米原町」。】 【看着这里，您想到年轻时候，刚来东京求学，身无分文，漫步目的地流浪在街头，幸亏遇到春川一家，才没用饿死在路边。】 【您感到衣袖被牵住，低下头，看到两根白皙手指，小心翼翼地揪着您衣摆。】 【您询问“她”揪着自己做什么。】 【“她”询问这附近有一个餐馆，但是为什么现在不见了？】 【您摇头说“不知道”，当初去国外，参加研讨会，回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荒废了，春川家一大早搬离了这里。】 【听完您讲述，“她”目光有些不太对劲，但碍于时间有限，没继续多问，跟着您走上了废弃餐馆二楼。】 【餐馆虽然已经荒废，但并非无人打扫，您平时雇佣保洁，定时来这里打扫。】 【十几年过去，参观内虽然非常整洁，但是布置还保留着十几年前的风格，看起来有些过时。】 【“她“对这熟悉的布置，露出亲切的笑容。严格来说，”她”沉睡十几年，面对现在这个世界，是一个“穿越者”。】 【餐馆二楼，掏出一个生了锈的钥匙，打开门，走进玄关。】 【橙黄色暖灯开着，鞋柜也没关紧，衣架上挂一件米白色女式风衣。】 【这都是有人生活的痕迹，而玄关的这一切，似乎都精心准备过，等待某人归来。】 【您轻车熟路，换上拖鞋，去厨房倒了一杯热开水走回来。】 【“她”没有接过水，而是面色怪异着，走到挂着「星野」门牌的卧室门前，敲了三下门。】 【门后没动静传来，您告诉“她”，这是妹妹不想见人，所在再等下去也没用。】 【“她”还想试一试，又连续敲了几次门，只有一张冰冷的木门在回应。】 【“她”心逐渐冷却了，听了您的话，离开餐馆。】 【这次是您开车，您安慰坐在副驾驶座的“她”，说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妹妹一直都这样，不用担心。】 【说罢，您调了一下后视镜，阳光射下来的光闪过眼睛，后视镜照清楚餐馆二楼拉开窗帘的窗户。】 【您挑了挑眉毛，发现餐馆二楼站着一位瘦小的人影，随着风吹散白云，那道瘦小的身影此刻似乎也变得不真切。】 【窗帘快速拉上。】 【您面色怪异，并未将所见告诉“她”。刚才闭门不见，已经表明了星野礼奈态度，不想见到外人，甚至连一道拒绝声都懒得发出。】 【开车回家。】 【这是一个东京市立医院附近的高级公寓，离研究所不远，你们结婚时全款买下的。】 【一夜鱼龙舞！】 【第五天，清晨。】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呆呆地注视面前的空气。】 【突然，大脑开始眩晕，腹部传来不适感，“她”一只手捂住小腹，另一只手伸到枕头下面，掏出一个试管。】 【没有犹豫，拔出塞子，将试管中透明液体咽到肚子里。】 【眩晕感消失，“她”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源源不断被消耗。】 【但是，“她”神情似乎并不后悔。起身穿上拖鞋，准备到卧室外通气，在屋子里，有股寂静中等待死亡的氛围，非常恐怖。】 【门打开，又关上，声音传到您耳朵里。您睁开了眼，注视着洁白天花板，鼻腔还能闻到空气中未完全消散的香味。】 【您转个身，面庞朝向阳台，合上眼。】 【只是，再也睡不着了。】 【一转眼，十天过去了，“她”仍处在苏醒状态。】 【你们去了高山、大海、天空，整个世界都被收入眼帘。】 【尽享天伦之乐，但你们都非常清楚，这样美妙的时光，不会超过一年，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两个星期过去，猝不及防，家里多了一个小生命！】 【随机梦境碎片掉落！】 ——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一醒来，就反胃恶心，在洗手间吐了一番，才往这方面想，刚好家里有早孕试纸，稍微一试，就……” “……” “欸！你别不信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少女红了脸，一只手捂着小腹，一边据理力争。 “那这上面的洞……”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闷着嘛，所以……” “……” “唔，我的错。”少女乖乖垂下头。 “我，唉，你让我怎么说你啊，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生育，更何况还是时间这么紧的情况下。” 藤原优说的时间紧，是指少女寿命只剩一年。 他不接受这个结果，但是客观事实，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意志转移。 学会接受，哪怕很残酷。 可是，他不理解，少女苏醒的目的，难道不是在余生，体会从未尝试过的事物吗？ 为什么现在却…… “因为啊，我走了，你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少女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说。 “怎么会一个人，我还有……” 藤原优说到“还有”的时候，突然止口，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他还有朋友吗？ 好像没有。 这十几年来，为了寻找治愈少女病灶的方法，他每天泡在研究所里，除了早景美夕，几乎断绝了和其他关系不错的人的联系。 见到他沉默，少女笑容不减： “看，我说的没错，你只剩一个人了，而有了孩子就可以一直陪着你，我就不会再担心你的生活问题了。” “瞧你这话说的，养孩子就像儿戏一样。”藤原优微蹙眉头。 “好你个藤原优！还说不想要孩子，我稍微说点不好的话，你就袒护没出生的孩子！” 少女笑容消失了，变成一副哭丧脸，好像说掉泪就能掉泪。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变脸？ 还是说，这是女生普遍天生的技能。 少女走过来，牵起他的手： “所以，我可以拜托你吗？我会把孩子生下来，让ta替我陪你，你要好好守护这个孩子，就像现在守护我一样。” —— 藤原优抬起手，大拇指按压太阳穴。 这一刻，他似乎体会到了与梦境中的自己相同的感受。 脑袋有些疼。 第一百零一章 爸爸未来的人生交给我吧！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藤原优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清吉琴美可以做到这种事。 出乎意料。 【“她”利用小计谋，怀上了孩子，您劝说了几句，最终被说服。】 【十月怀胎开始，您陪伴在“她”身边，暂时挂职研究所所长职务。】 【经过十几年发展，研究所总人数超三百人，有完整的执行系统，所以，即使脱离您牵头，也会按部就班运作。】 【怀孕期间，“她”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第九个月时，已经昏倒在床上，站不起来了。】 【您无数次劝说“她”，身体最重要，孩子是其次，而每当这时，“她”都会绷紧脸，抬起手，准备给您一耳光。】 【您知道，这代表“她”很不满。】 【确实，母亲怀胎十月，才会诞下第一个婴儿，这过程的辛苦可想而知，但对您来说，这都不重要，“她”活着，才是第一要事。】 【终于，到了临盆十月。】 【“她”诞下一个女婴，然后与世长辞了。】 【当手术室门打开，推出一个渐冷的尸体后，您感觉世界崩塌了，但好像又理所当然，因为“她”身体情况如何，您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有心理准备，并不代表一定接受现实。】 【七日后，您将“她”送入灵柩。】 【“她”的离去，您一蹶不振，想追寻“她”脚步，成为万千微亮星辰一颗。】 【但是，坏事成双。不久，又传来一个噩耗：女儿胰脏患有先天性缺陷，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您顿时四肢发凉，想起曾经对“她”许下保护好女儿的誓言。】 【您向东京市立医院申请，要求成为女儿手术主刀。得益于您在医学界盛名，医院方面并未多犹豫，直接下了允许通知书。】 【当您换上绿色无菌服，站在手术台上，看着女儿瘦小的身躯时，血脉相连的亲情，荡漾在心中。】 【“这是我女儿！”这样的信念，突然给予您无限力量。】 【手术非常顺利，女儿胰脏恢复正常功能，但仍旧存在先天性功能损伤，可能一辈子无法剧烈运动，而且患病风险极高。】 【但是，活下来就好。】 【时间匆匆，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女儿藤原瑠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瑠夏身体非常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变成棉絮散在天地间。】 【瑠夏学习优异，在全国小学生联考中，获得了第一的优异成绩，被各大中学招揽。】 【对此，瑠夏全部拒绝了。】 【可能是出生时母亲逝去，她内心充满歉意，加上对从未感受过的母爱的追寻，选择了“她”曾经的中学。】 看到这里，藤原优眼神怪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迄今为止，梦境里已经和三位女生结婚，并有了女儿。 分别是星野礼奈女儿千姬、清吉琴美女儿瑠夏，早景美夕女儿则不知道名字，可能是梦境主角都不是她的原因。 这些梦境里，目标对象更换过两次，却和三位女生有了女儿，从某种角度说，算不算渣男？ 不！ 怎么可能！ 他·绝对·不可能·是渣男！ 藤原优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一直坚信自己是个专情的人。 【瑠夏很懂事，从八岁开始，照顾您这个邋遢男人起居，上到做饭买菜，下到扫地洗衣服，几乎无所不能。】 【相比于此，每天朝九晚五的您，就差了许多。】 【最初失去“她”的日子，您一度认为世界是灰色的，女儿却用五彩缤纷的染料，将您的世界染得瑰丽绚丽。】 【只是，命运死神终将到来，瑠夏十五岁那年，患上了和母亲一样的疾病。】 【但这次不一样了，这十年间，您从未放弃过对药物研究，而今年正好研制成功，并进行了动物实验，以及志愿者人体测试。】 【成功率96】 【在发现病灶那一刹，您第一时间让女儿瑠夏服下药物，成功痊愈。】 【女儿恢复健康，漫步在阳光下，朝您走来，这一刻，您仿佛看到了“她”笑着的身影。】 【榴夏发现了您眼中异色，心里有些好奇，终于鼓起勇气，问您母亲的事。】 【这些年，碍于内心愧疚，一直不敢询问，现在她终于戳破了某种墙壁，曾经的疑问，现在终于问出口。】 【您将一切都告诉女儿。】 【随机梦境碎片掉落！】 —— 藤原优面前站着一位少女。 她穿一身樱粉色连衣裙，胸脯高高隆起，脖颈白皙，那双会说话、水灵灵的眼睛，一眼看过去，便不会怀疑，这位少女长大后，是位不逊于母亲的美人。 “爸爸说，自己的人生一直在为治愈母亲病灶活着，对吗？”少女问。 “对。”藤原优点头，饮了一口凉红茶。 “那么……爸爸未来的人生交给我！” “噗嗤！” 听到这句话，藤原优一口把嘴里的红茶喷出去，接着呛到似的咳嗽几声。 “瑠夏！你到底在说什么话！要知道，这句话被心怀不轨的人听到，会把爸爸抓到监狱里，永远见不到瑠夏的！” “欸？是吗？”藤原瑠夏歪了歪头，眼露疑惑的目光。 哪怕是撒娇的模样，也和她母亲非常相似。 “当然了！”藤原优喊道。 “可是，爸爸不是说过吗，研究曾经困扰妈妈的疾病，这是爸爸的人生目标，我未来也想研究这些，所以说‘爸爸未来的人生交给我‘，应该没错？” “……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不错。” “嘿嘿！” “瑠夏愿意和我走一条路，我很开心，但是要知道，医学这条路，前方是漫漫黑夜，我们只能摸黑前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真理，纵使如此，你也要学医吗？” “是的！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 【您的女儿瑠夏，在中学毕业后，入学医科大学附属高中。】 【您依旧奋战医学最前线，披荆斩棘，靠着「细胞病变与复原」，终于斩获了诺贝奖，成为镌刻在全球教科书中的传奇人物，在历史长河中永远闪耀。】 【女儿也没让您失望，从上高中开始，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全国联考再次成为第一，但瑠夏似乎已经稀疏平常了。】 【她不仅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还将您的“努力”继承下来，所以每到下课，总能看到一位娇俏的少女，如痴如醉地翻看医学书。】 第一百零二章 “她”走了，您娶了她 【您致力医学研究一辈子，女儿瑠夏继承您的衣钵，并成为后起之秀。】 【您六十岁了，瑠夏进入您的研究所，与您共同探究细胞奥秘。】 【六十五岁，您与早景美夕订婚了，这一切来得好像非常突然，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几十年，“她”逝去后，您有时内心烦闷，无处发泄，这时就会找好友早景美夕诉说。】 【其实，你们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早已经不正常，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没人指出来。】 【一个星期日晚上，您对女儿瑠夏说了这件事。】 【随机掉落细节梦境碎片！】 —— “我看你早景阿姨一直没结婚，我……又和她当朋友这么多年，现在她一个人，我担心她出事没人管，所以……抱歉，瑠夏，你骂爸爸。” 藤原优低下满鬓白发的头颅，满是歉意地面对女儿。 藤原瑠夏盯着这位名为自己父亲的人，她今年三十多岁了，未婚单身。 某一天，这个稍微有点女儿控、经常催婚的父亲，突然对她说，要结婚！ 夭寿啦！ 爸爸要结婚了！ 我终于自由啦！ 嘿嘿，女孩子们，你们的女王回来啦！ 藤原瑠夏抑制住内心喜悦，越是即将成功的时候，越是要风平浪静，让别人找不出破绽。 “咳咳，爸爸……” “对不起！我知道对不起你妈妈，但是我……实在是不忍心美夕一个人，而且上了年纪，她腿脚也变差了……” “爸爸应该知道妈妈会伤心的？”藤原瑠夏绷紧小脸，愠怒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藤原优满脸愧疚。 “那就好好再婚，幸福的和早景阿姨一起生活，不要惹早景阿姨生气。”藤原瑠夏说出了让父亲震惊的一通话。 “瑠夏，你……”藤原优瞪大浑浊的双眸。 “妈妈留下的信说过，她最不放心你们两个，一个只知道工作，不知道生活；另一个也是个工作狂，不关心身体。她早想让你们在一起，相互照顾了。” “信？什么信？”藤原优第一天感觉女儿不简单。 他完全不知道信的事。 “这是妈妈在梦里给我发的信哦。”藤原瑠夏笑着眯起眼睛，看起来调皮可爱。 她已经三十岁了，是女人一生中最有魅力的时候，浑身散发成熟、知性气质。 继承了母亲一双虽然在笑，却无时无刻不散发哀伤的眼眸。 “假的？” “真的。” “就是假的，人死后……”藤原优激动地说，却被一根食指点住了嘴唇。 “「科学的根基是怀疑，一切科学都是试图解释现象的假设」，这是我曾听到的话，认为这个观点正确。我很奇怪，为什么世人非要将科学和神秘分开，这难道不是“因为”和“所以”一样的关系吗？” “瑠夏，你的意思是……！” 藤原优激动地站起来，老朽的身躯，发出嘎嘣的声音。 藤原瑠夏笑着点头： “是的，我在梦里见到妈妈了哦，她说，‘我不放心藤原和早景，如果她们生活在一切，互相照顾，那该多好。瑠夏，你将这句话传达给爸爸’。” “太好了！琴美，我一定不负你的期望，好好生活下去！” 藤原优蹦跳起来，看起来非常滑稽，一个六十多岁老人，竟然会失态成这副样子。 只有藤原瑠夏知道，父亲为了母亲，这些年一直泡在研究所，试图将母亲的病本质研究清楚，听说最近已经研究到了基因层面。 这其中的辛劳、精力可想而知。 所以，父亲获得幸福，妈妈你一定不会伤心。 毕竟，我是你女儿，最清楚你的想法了。 想到这里，藤原瑠夏目光投向客厅墙壁上的婚纱照。 相片上，那位眼底时刻散发悲伤的女性，在照相时露出了幸福无比的笑容。 相信如果母亲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 抱歉，母亲。 为了让父亲解脱，我撒谎了。 藤原瑠夏眼底泛起一丝哀伤，正如她母亲一样。 失去母亲的孩子，要学会坚强和照顾父亲，就像伴侣一样。 —— 啪！ 藤原优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何德何能，有这么懂事的女儿。 【转眼间，到了四月份，您与早景美夕成婚的日子。】 【你们婚礼办得很低调，只邀请了工作上的好友，和现在仅存的几位亲人。】 【他们看着你们满头白发交织在一起，送上衷心祝福。】 【那日，天空非常澄澈。】 【暖风和煦，吹开第一株樱花花苞，淡粉色娇嫩花蕊，在春风中轻轻摇颤，似在鼓掌，赠予你们祝福。】 【婚后生活和平时并无区别，毕竟，你们都上了年纪，情事早已没了兴趣，让你们晚年在一起的原因，是心灵上需要一位伴侣。】 【您幸福活到九十八岁，早景美夕在这一年去世。】 【三年后，您患上未知疾病，生命气息摇摇欲坠。】 【某日，您感觉到大限将至，躺在阳光倾洒下的摇椅，等待落幕到来。】 “细节梦境！” 藤原优当机立断，在梦境即将结束的时候进入。 大脑轻轻眩晕，眼前闪过五颜六色的光彩，画面迅速变换，变成了一个洁白的病房。 一床，一木椅，书桌上散落着纸和笔，纸上有些字迹。 对！ 就是这个！ 梦境有一丝未来轨迹，所以只要找到药方，清吉琴美的病就有救了！ 藤原优心情激荡，下意识站起身，却忘记了这副身躯的腐朽，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病房外传出喧嚣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外面。 病房门打开，一位看起来英气十足，发梢有些银白的中年女人走进来。 “父亲，您没事？！” 藤原瑠夏看到他趴在地上，立马跑过来，小心翼翼搀扶他起来。 虽然梦境里的他已经历经沧桑，但是现实的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过四十岁，面对女儿身上强的气势，一时间呼吸停滞，喘不过气。 本来身体就差，现在呼吸不畅，顿时咳嗽起来。 “父亲，快，吸氧！”藤原瑠夏将一个罐子递到他嘴边。 藤原优猛地呼吸几口，逐渐恢复过来。 “谢谢你，瑠夏。” “……你是谁？” “哈哈，瑠夏真会开玩笑，我当然是你父亲了。” “不，你不是。父亲那个女儿控，自从年纪大了之后，从来不叫我名字了，只称呼‘乖女儿’，不管是大是小的场合。” “……” 藤原优没想到，坑自己的，竟然是“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身份被女儿看破，怎么办（感谢【气泡LM】的打赏！） “说，你是谁？” 藤原瑠夏脸凑过来，目光炯炯，盯着藤原优双眸。 藤原优被一股强大的气势压低了头，但想到这是自己女儿，羞愧感油然而生。 不行！ 不能被女儿看低了！ 藤原优咽了下口水，抬起头。 他刚张开口： “我……” “行了，不用证明了。”藤原瑠夏摆了摆手，直起身子，“你是父亲那个笨蛋。那个女儿控，不敢在我面前低头，傲娇的家伙。” “傲、傲娇……”藤原优扯了扯嘴角。 虽然他一有时间就学习，但有个娱乐方式——看动漫。 看的不多就是了。 不过，他还是知道“傲娇”这个属性的，指为了掩饰害羞腼腆而做出态度强硬高傲表里不一的言行。 动漫女主非常普遍的人设，等待男主攻略。 “对啊，父亲就是这样。”藤原瑠夏点头，“小时候，我每次见父亲站着闭眼休息，都会劝他回卧室睡觉，结果父亲一脸逞强地对我说‘没关系，撑得下去，这点疲惫不算什么’，嘁，这不是傲娇，是什么？” “……” 藤原优认为，讨论“我”的性格，他不开口为好。 藤原瑠夏见他不说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微妙的弧度。 她手拉住面前老人脸蛋，朝两边扯。 “过去的父亲，你好啊。” “……” 这都猜出来了？ 可怕的女儿！ “嘿嘿，还是像以前一样啊，遇到开口就露出破绽的事，一定会保持沉默。别露出那副惊讶表情，我可是看着父亲长大的，怎么可能这都看不出来。” “……瑠夏，扶我去书桌旁边。”藤原优沉默了一下说。 “好啊。”藤原瑠夏爽快答应，搀扶着他，一步一停地朝书桌挪动。 “没什么问我的事吗？” “没有。知道你是父亲，这就够了。” “谢谢。” “不用谢，女儿帮助父亲，天经地义嘛。” “……说实话，瑠夏你现在有六十岁了，你叫我父亲，称呼自己女儿，我感觉怪怪的。” “哈哈哈，爸爸、爸爸！”藤原瑠夏大笑着说。 藤原优一脸郁闷。 女儿见父亲这副模样，笑得更开心了，开怀大笑。 两人走到书桌旁。 藤原优在书桌上翻找起来，原本整齐的书、纸、笔，不断从书桌上掉落，但他顾不得这些，抓紧时间找药方。 找了将近五分钟，一无所获，他内心逐渐焦急起来。 到底在哪？ 能救清吉琴美的药方，到底在哪？！ “你是在找这个吗？父亲。” 藤原瑠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病床边，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纸箱。 纸箱里全都是书，她抽出一个樱色封皮的笔记本，掀开几页，拿出一张夹在书里的纸张。 “这是母亲的笔记本。 “自从父亲开始研究基因，将原本的课题交给我之后，曾经治愈我的药方，就夹在这个本子里，塞到床底下了。 “我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纸箱里全都是母亲的东西，可能是想装在一起，带到坟墓，也可能是有了新生活，不想再回忆过去，我更倾向相信前者。” 藤原瑠夏说完，注视面前老人浑浊与稚嫩并存的双眸，里面的灵魂与她血脉相连。 “父亲，你找这个，是想救母亲。”这是疑问句，藤原瑠夏却用肯定语气说出。 “对，就是这个，为了清吉琴……同学。” “嗯——，我好像懂了，大学时代吗？”藤原瑠夏摩挲着下巴说。 “……” 藤原优不敢再说话了，这个女儿太敏锐了，短短几句话，几乎将他底裤都快翻出来了。 不如之前梦境里的女儿可爱！ 藤原瑠夏走过来，泛黄的纸张交给藤原优。 他将药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前智力提升，这张纸上的内容，没几秒就被全部记下来。 大部分药品现实都有，没有的几份，靠设备也能研究出来。 之前交好小林护士的谋划有用了。 突然，藤原优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吸力，明明后背什么都没有。 冥冥中有道信息告诉他，要回去了。 “父亲，你要离开了吗？”藤原瑠夏冷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藤原优真感觉自己在女儿面前，一点秘密也没有了。 “嘻嘻，现在的父亲眼中什么都藏不住，一看就猜出来了。” “……” “时间旅行？” “……” 藤原优没回应，怕说出这是梦境、是虚幻的，让女儿失望。 “不说就算了，不过，能大概猜出来是大学时代就够了。”藤原瑠夏想了想，说，“父亲，记住我接下来的话。” “嗯……” “之前从早景阿姨那里听说，学府时代的父亲，身边有非常多优秀的女生，而我，你未来的女儿警告你，敢给我生兄弟姐妹，我就切了你！” 藤原瑠夏摆了一个砍掉下半身的豪迈动作。 藤原优感觉下身一凉，随后，失去了意识。 他离开后，“他”软趴趴瘫倒在地。 藤原瑠夏走过去蹲下身体，探查父亲脖颈脉搏，犹如不流通的潭水一样平静。 她脸上几颗浑浊的泪珠掉落坠落到地上。 “真是的……父亲太可恶了……自己从过去看了一眼就跑回去了，让我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太可恶了，我恨你……” —— 【您于一百零一岁去世，女儿藤原瑠夏为您举办了宏大的葬礼，恭送医学界一代支柱离开。】 【叮——！】 【梦境已结束，请问您是否猜出“她”身份？】 听到游戏提示音，藤原优渐渐回过神。 他仍感觉下身一阵通透，凉得吓人。 “清吉琴美，‘她’是清吉琴美。”藤原优没有任何怀疑地说。 现在得到药方，没必要再拖延梦境。 【叮——！】 【梦境对象：清吉琴美！】 【已猜对！】 【复制清吉琴美技能中……】 【已复制：太阳的味道（那灿阳般的微笑，是你吗？）！】 【请注意：此技能为被动技能，回到现实后自动佩戴，效果为面对异性时，增加40魅力，提升异性对您好感度。】 【玩家将于三秒后回到现实，三、二、一……】 夜风习习，东京迈入晚秋。 一阵风吹来，樱花树枝干磨蹭窗户，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像是谁在鼓掌。 藤原优睁开眼，看到充斥消毒水味的病房，愣神了一会儿。 咚咚咚！ 开门声响，他回过神。 病房门打开，迎着走廊白炽灯，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女性走进来。 “时间不早了，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先回去……” “小林桑，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哦？有事拜托我？代价呢？”小林护士眉毛一挑。 “帮我联系制药公司，我想合成一些新药品，代价是治好您的脑袋。不出意外的话，您今晚侧脑位置，应该会非常疼。” “……好。” 第一百零四章 我的过去 一个天气都仿佛为喜事敞开笑颜的晴天。 我“睡醒”了。 我的家人、同学、好友，站在病床边恭喜我痊愈。 “清吉同学（琴美），恭喜你！” 痊愈？ 痊愈什么？ 哦，对了，我的胰脏是残缺的，先天性功能不全，医生告诉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呵呵，很残酷，当时我五岁，听到这个信息时是怎样的心情呢？ 我已经不记得了。 印象中，那天我一个人走回卧室，躺在似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粉红色灯饰。 看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晚上，我看累了，眼睛发酸，才磨磨蹭蹭站起来，走到楼下吃饭。 那时，家里还有佣人，她们一看到我，立马痛哭流涕，跑到爸爸妈妈卧室，告诉他们我醒了这个消息。 晚餐非常丰盛，大鱼大虾，还有脸盆大的闸蟹。 我知道，父母高兴，所以举办盛宴。 但为什么高兴呢？ 我不明白。 但……只管吃就好啦！ 晚餐不就是用来吃的嘛！ 结果，当天晚上，我因为吃得太多，在洗手间坐了一晚上，可把父母一阵担忧。 不过，正因为肚子疼得受不了，所以整晚都在思考：死是什么？生又是什么？ 「死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我想到了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里一句话，内心恍然有些明悟。 一眨眼，我十三岁了，升入国中。 真是奇妙，生命、时间这种东西。只是每天吃饭、睡觉，身体就会一天天长高，回望过去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从指缝滑落了。 一如既往上下学，不过，某天倒是遇见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那就是我陪好友去奶茶店聚会路上，碰到了和我一个年纪，比我稍高一个头的男生，他前面躺着一位上年纪的老奶奶，而他却呆愣在那里不动，和旁边熟视无睹、匆匆行走的恶臭大人们一样。 我跑过去扶起老奶奶，叫了救护车。 那时，我性子很爆，直接揪住男生领子，质问他为什么见死不救。 我认为他只是吓到了，所以才没及时作出反应，就想给他一个印象深刻教训，以后脑子灵活些。 结果，他说的话，我震惊了。 “不关我事。” 他的眼神就跟死了一样。 我当场就扑倒了这个比我稍高一个头的男生，流着眼泪，一句话没说，只顾捶打他身体。 明明生命是这么神奇的东西，这个人为什么不懂？ 伸出手，就可以救下至少还有十年的生命，他为什么不懂！ 比起救我，这不是轻轻松松吗？ 我无法理解，我恨透了这个男生，留下一句“希望你以后还能继续熟视无睹不会后悔”，就跑开了。 他之后怎样我不知道。 直到十八岁后某一天，距离我死去还有七年。 那天我陪妈妈出门逛街，去洗手间的路上，病情加重，疼得晕倒在地上。 我痛得直不起腰，眯着眼睛，无声地恳求周边路过的人帮我叫一下救护车。 没人回应我。 他们都摆着一张没有脸的面庞，从我身边走过，没有一丝人味。 体温逐渐降低，腹部仿佛猛地撕开一个口子，血淋淋的鲜血向外流淌。 我要死了吗？ 我不甘心，哪怕是七年，时间很短，我还想继续享受！ 谁来救救我！ 好冷，牙齿咯噔咯噔打寒颤，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哀嚎。 “优，她……” “救人！”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出现在我耳边，随后，我陷入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 我拼命扒开眼皮，看到了一双别扭的双眸。 不久，冻僵的血液融化，我的世界活了过来。 都说，对于一个人来说，世界毁灭的时候，就是这个人离开世界的瞬间。 我是不是差点离开世界，而那个人拯救了我，顺便拯救了世界呢？ 我怀揣这样的想法，嗅着刺鼻消毒水味，慢慢睁开眼。 入目便是洁白天花板，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光反射灰尘的金色的光。 看得我眼晕目眩。 敲门声响，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内心隐约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母亲用力推开门，焦急地走进来，看到我后，直接跑过来拥住我，她流下的眼泪和喜极而泣的哭腔，让我情不自禁流下眼泪。 又活下去了，真好。 但是，偶尔也有些累呢。 等母亲情绪平复下来，我不禁问是谁帮了我，母亲说是一个看起来很有骨气的年轻人，不过对方有意避嫌，先离开了。 年轻人？ 避嫌？ 心中酸溜溜的，我人生中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 我可是美少女欸！ 这世界上，竟然有人抱了我，不想再多抱几次，直接跑开，真是可恶！ 因为这件事，我整晚没睡好，第二天昏昏欲睡，被秋田阿姨借以检查身体，偷袭胸部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那个人真可恶！ 可恶可恶！ 秋田阿姨说，我的身体暂时稳定了，但尽量学习武术、瑜伽，这样锻炼身体的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我很想学武术，但是没渠道学，听说学了武术的人，可以拳头打爆大象，空手降伏熊猫当坐骑，真的好想学！ 至于瑜伽，感觉冥想比较适合我，其他一些动作都太累了。 于是，两者都不能学习的我，只好温习幼稚园学的酷似跳舞的体操了。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 体操做着，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无忧无虑的到处玩耍，所有孩子聚在一起老鹰抓小鸡还历历在目。 恍若昨天，一转眼就长大了。 眼眶酸涩，我感觉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喂！ 不能哭啊！ 不能向这可恨的疾病臣服！ 不就是少活几年吗，完全不在意好吗！ 正在这个时候，让我非常尴尬的事出现了，病房门突然打开，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羞涩只是一刹那，我迅速抹了眼泪，装作病马上就好的样子，走过去热情地打招呼。 通过交流得知，他们两个来这里，是为了还我学生证。 哇！ 好人呐！ 等他们走后，我一个人盯着学生证怔怔出神。 好不容易考上东京高等学府，全岛国第一的高等学府，如果不去看两眼，岂不是太可惜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找母亲商量去学府的事。 费尽口舌，终于让母亲同意了，真是松一口气。 当时我不知道，正是这个决定，拯救了我未来的人生！ 但那是我纵使时间倒转，也一定会做出的决定！ 第一百零五章 似在哭泣的樱花 开学了，从这个月开始的家中静养结束了，我欢呼雀跃，因此引得妈妈很不高兴。 但是，无所谓了，只要能呼吸新鲜空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入学第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很温柔的女生，非常适合当朋友。 我死缠烂打，终于让她“归顺”我了，欧耶！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家伙。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却要带我去找督导，内心那点好感，顿时消散大半。 最后，他竟然是我同桌？ ………… 小声嗡嗡的交流声吵醒清吉琴美，回忆过去的梦被迫结束，缓缓睁开眼，迎接她的，是即将攀上天空中央，炽烈的骄阳。 病床边站着许多人，她们在清吉琴美疑惑的眼神中，笑着说： “恭喜痊愈，清吉同学（琴美)！” ………… 东京市立医院，二楼储物室。 “不可思议，竟然真的治好了！”小林护士震惊道。 她抬起胳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嘴里涌出的飞沫，冲向藤原优。 藤原优稍后退一步，躲过袭击。 诸君，请注意，这并非嫌弃小林护士的体液，而是心中残留的道德感，不允许他碰触，因为会产生一股出轨的愧疚感。 再次重申，虽然小林护士已经年过三十，但肌肤细腻柔滑，丝毫看不出皱纹。 她本身底子不差，现在有了年龄帮衬，更衬得她成熟、知性，对青春期缺少母爱的少年，或许有一种别样吸引力。 但藤原优不在此列。 “治好就行，只是竟然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才把药品研制出来，时间有些长了。”藤原优有些失望。 “……”小林护士媚眼盯他许久，骂了一句，“怪物。” 藤原优没理会辱骂，从兜里掏出一个试管，管内湛蓝色液体，闪烁迷幻的光。 “这是药，给你。”他递过去。 “诶诶诶，接、接住了！你小心点，这可是我的救命药，要是摔碎了，我就死后变cd市传说中的贞子，爬到你的梦里撕碎你。” 小林护士露出埋怨的眼神，双手小心翼翼捧着试管，食指轻轻抚摸。那样子，就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 藤原优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试着要回试管，她不用等死去变成贞子，现在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既然清吉同学病好了，那我就先离开了，还有事。”他说着，朝门外走去。 “你不去见她？” “不用。” “好冷酷的回答。治好琴美，却不亲自去见证，我想不明白你这家伙的动机，还是说，你这个人真就铁石心肠，琴美的事，只是起了兴致？” “……小林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治好清吉同学的是你，不是我。相信不久后就有媒体来报道这件事了，诺贝奖提名也有可能，我先恭喜了。” 说罢，藤原优迈开刚才顿住的脚步，走出储物间。 随着关门声，白炽灯突然出了故障，一闪一闪，储物间气氛变得异常无比。 小林护士垂下头，左手攥着试管，管内湛蓝色液体微微颤抖。 “被当枪使了……。 “不过，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能做！ “该死的疾病，现在，滚出我的身体！！！” 咕咚咕咚！ 噼啪！ 储物间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 ………… “谢谢大家探望，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看到一个活力满满的琴美啦！” “哎呦，这孩子真懂事！” “我们约好，琴美姐姐身体好了，一定要再带我去游乐园，可不许反悔！” “好了好了，大家小声一点，琴美病灶刚彻底治愈，身体很虚弱。” 清吉太太说完后，病房里的声音才小一些。 清吉琴美松口气，这种场合，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关心，哪怕是她也有些力不从心，喘不过气。 只是，他为什么还没来？ 清吉琴美目光复杂，投向始终打开的病房门口。她似乎一直在等待某个人到来。 中午，探望的人渐渐离开，病房恢复安静。 清吉太太收拾地上的礼品、花束，这些都是探望的人的心意，需要找时间还一份同样的心意。 收拾储物柜上花束时，瞥到女儿暗自神伤。 “琴美不开心吗？” “开心——”清吉琴美拉长尾音，摆出一个要哭出来似的笑容。 “别在妈妈面前伪装了，女儿的小心思，我这个当母亲的还不清楚吗？”清吉太太露出微妙的笑容，“是不是在等藤原桑？” “没有。”清吉琴美果断否决，但在母亲不相信的目光注视下，缓缓低下头，抿紧嘴唇，不甘道，“妈妈别看我了。” “哦？看来我猜对了。” 清吉太太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事，坐在病床上，将女儿的肩膀搂在怀里。 就这样静静地搂着，什么话也没说。 谁都是从那个时期过来的，其中的甜蜜、心酸、苦涩，都需要亲自体会。 风吹草动，窗外那株秋天长芽的樱花树，此时开了花，娇嫩的花蕊轻轻摇颤，似在哭泣。 咚咚咚！ 病房传来几道敲门声。 清吉太太松开搂着女儿的手。 “可能又有客人要来了，我去开门。” “嗯，妈妈，你能不能让他们别来……” “嘘——”清吉太太食指竖在嘴唇前，“不能说那些话，很伤人心的。人家好心好意来探望，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要好声好气迎接，这是必要的礼仪，也是大人的烦恼。” 清吉琴美听到后，只好乖乖闭嘴，眼底闪烁着几缕无奈。 清吉太太满意地点头，拉开门。 门外没人，一捧粉色康乃馨静静躺在洁白的瓷砖上。 “一束花，但是没人。”清吉太太把花拿进来，疑惑地说。 “有可能送错了，或者暂时放在门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门，妈妈，把花放回去，可能不是送给我的。”清吉琴美说。 “嗯，有道理，但我还是相信有人暗恋琴美，知道你痊愈了，特意过来送花，只是因为羞涩不敢见你，用这种方式，把花送给琴美。”清吉太太笑眯眯地说。 “妈妈！” “哈哈哈，不逗乖女儿了，真是可爱。” 清吉太太捧着花，笑着走向门外。 “琴美，你确定不接过来仔细看，说不定里面有小卡片，上面……” “妈妈！！！”清吉琴美羞愤道。 清吉太太见女儿反应太激烈，只好作罢，捧着花走向门外。 啪嗒！ 兴许是动作幅度太大，花束中有东西掉出来。 是一张写了字的卡片。 第一百零六章 出行总是伴随意外 10月8日，周日，「春川餐馆」二楼。 藤原优整理好衣装，穿一件黑色风衣，内衬白色加绒衬衫，准备出门。 “礼奈，准备好了没有？”他朝屋里喊。 “马上！”紧闭的房门里传出一道女声。 藤原优叹口气，掏出手机，浏览最近时讯。 看到le有新消息，直接忽略，不点进去。 昨天周六，妹妹说呆在家里太闷，想出门逛街，顺带着想让他陪同，原因是东京不安全，有他陪在身边，会安心许多。 藤原优想了想，觉得没有问题，便答应了。 结果到了周日，他早早的准备好，但是妹妹却窝在房间里不出来，说是要好好准备。 不就是出一趟门，用得着这么麻烦？ 藤原优不理解女生心理。 等了将近十分钟，星野礼奈终于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上身穿了浅色羊毛衫，将脖颈肌肤衬得愈发白皙； 下身是紧身牛仔裤，双腿笔直、纤细。 “好了优，我们出门！”星野礼奈笑着说。 “水、电都关好了吗？”藤原优看向厨房。 “关好啦，我刚才都检查一遍了，关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不会有！” 说罢，星野礼奈搂住他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朝门外走去。 “别拉我啊。” “哎呀，优太磨蹭了，快走。这个房间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两个人还没离开。” “也不知道谁磨蹭……” 藤原优嘟囔声，被关门声掩盖，房间恢复寂静。 咔嚓！ 锁上门，两人的周日逛街之旅，正式开始！ ………… 周日，东京人满为患，街道上满是颜色各异的车辆。 吵吵嚷嚷的交流声，惹人心烦。 藤原优现在有些头疼。 本来准备和妹妹，一起去银座走走，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银座被誉为世界三大繁华中心，其他两个分别在巴黎和纽约。 到处是奢侈品，可以说是女生天堂，但男性同样不少，都是陪女朋友、老婆。 所以，来这里单独逛街的女生，非富既贵。 “哈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变态同学」还有……妹妹酱。”清吉琴美笑着打招呼。 她胳膊挎了两个包，从一家奢侈品店走出来，身边还有一位中年女性。 两人模样看起来很像，似乎是母女。 清吉太太扭头看了女儿一眼，随后又看向前方的藤原优…以及星野礼奈。 “琴美，你和朋友们闲聊，公司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妈妈你不是把工作都交给……” “嘘——，大病初愈，和朋友呆一会儿，不要总缠着妈妈嘛。” 清吉太太微微一笑，走到藤原优面前，对他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星野礼奈。 妹妹急忙弯腰鞠躬。 “小姑娘很可爱~”清吉太太笑着说。 “家妹承蒙您夸奖了。” 藤原优朝妹妹靠近一些，将她护在身后。 清吉太太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尤其是面庞，看了许久，似乎了然了什么，点点头，错身离开了。 至此，银座街道，现在的局势是：藤原优和星野礼奈站在一起，前面是挎着包的清吉琴美。 三人站定不动，面面相觑。 什么白学……呸呸呸！ 现在又没下雪，搞什么白色相簿！ 气氛愈发凝滞，每个人胸口都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 藤原优上前一步，打破沉默，对清吉琴美说： “好久不见，听说清吉同学病好了，真是恭喜，那天乡下有事，我回去了一趟，没去看望你，抱歉。” “……那这个呢？” 听了他的话，清吉琴美并未立刻做回应，但眼底闪烁的自信神色依然不减，考虑片刻后，从兜里那出一张卡片，质问藤原优。 「恭喜，望各自安好。」 “「变态同学」说的‘各自安好’什么意思？” 清吉琴美的语气，就像前女友质问男友为什么出轨，盛气凌人。 藤原优刚想解释，身旁的妹妹星野礼奈突然站出来，说道： “我完全不知道清吉同学病好的事，难道我不是朋友吗？明明是同一个班同学，而且还和优关系很好，我身为妹妹……却……” “……” 星野礼奈左一句“同学”，右一句“妹妹”，把清吉琴美接下来的话噎在喉咙，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 星野礼奈黝黑的眼眸看着她，眼神纯真，像奈良公园的奈良鹿，只看到眼睛，就明白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生不出邪念。 “妹妹酱，很厉害。”清吉琴美说。 “唔，清吉同学的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星野礼奈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没人发现。 “我的意思是，银座这个购物天堂，到处都是情侣，妹妹酱竟然和「变态同学」走在一起，竟然不怕被误会，很厉害。” “……” 星野礼奈哑口无言。 清吉琴美刚才一通话，戳到她痛点了。 没错，现在的她，在藤原优眼中，只能算是妹妹。 虽然可以借用身份和藤原优呆在一起，占尽优势，却又因为身份问题，不能袒露心意。 毕竟，他们可不是亲兄妹，藤原优没有一定要照顾他的责任。 一旦关系破裂，两人随时都可以分开。 可恶！ 为什么没有血缘关系！ 星野礼奈心中思索，清吉琴美同样在想一会儿该如何攻击。 但在旁观者藤原优眼中，两人只是无厘头开始吵架，酿成了现在低沉的气氛。 身为唯一的男性，怎么也要出口缓和！ “清吉同学、礼奈，我们别总站在这里了，挡住别人通行了。” 藤原优指向两女身旁的三位老人。 她们一起看过去，随后急忙侧开身体，让三位老人通行。 “老头子，你看现在的年轻人，这眼力劲，唉——” “哈哈哈，老婆子，你别说人家，你也好不到哪去啊。” “就是就是，佐藤君说得对！” “嘿！百合酱纯心和我作对？” “我可没这样的想法，赖铃姐姐不要污蔑我，佐藤君会伤心的。我们明明商量好，一起和平生活的。” 三位老人，一男两女，从藤原优身边路过。 随着老人走开，藤原优三人各自看了对方一眼。 可能是错觉，刚才他们仿佛都看到了未来的模样。 不！ 绝不可能！ 她们想要的结局，绝不是共存，只有战争！ 两女心中产生同样的想法。 只是，藤原优夹在中间，犯难了。 到底该帮谁？ 好像帮谁都是错，那只有一个办法了——转移注意力。 “我有两张电影票，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第一百零七章 一起去电影院 “您好，请问几位？” “三位。” “好——”前台店员说，“抱歉，三位需要补一个位子，价格大概是……” 前台报完价格，藤原优付了钱，接过两张电影票，在前台店员微妙的眼神中，带着两女朝影厅走去。 第二影厅。 三人捡完票，一起走进去。 因为还没放映，所以影厅开着灯，四周陆陆续续有结伴的情侣坐下，卿卿我我。 电影票上是第二排座位，第一排没人，三人乐得清静。 买电影票时，藤原优想，既然怪异的气氛，是两女碰在一起，那分开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制止了？ 想到就做，新买的一张电影票，分别在他左手边边位置，妹妹在右手边。 这样，有自己在中间阻隔，总不至于再吵起来了？ 只是，预想很美好，但到了现实，实现起来非常困难了。 “优，女主角一个人上了邮轮，遇到危险怎么办？”星野礼奈担忧地问道。 她两只手搂住藤原有胳膊，似乎被电影情绪感染，抱的非常紧。 “没事的，一般情况下，主角离家出走都会遇到好心人收留。”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果主角早早下场，那这两小时的电影还演什么。” 藤原优试着抽出手臂，但想到妹妹在寻求安全感，只好作罢。 脚背突然传来一道触感。 他整个身体猛地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左侧传来一股香气，藤原优余光一瞟，发现是清吉琴美靠在他肩上。 视线下瞥，看到穿了一只黑色圆头小皮鞋，正踩着自己脚背。 “「变态同学」，这部电影制作人太精明了。只要男主变成非人模样，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占女主便宜了，真是精明的制作手法。” “我不同意。这本质上，只是一部电影，用精明来形容不准确，吸引人还差不多。” “这就是男生的想法吗……和电影里男主差不多呢……” “呃……” “答不上来了？” “当然答得上来！男主变成缺了一腿的凳子，一方面增加吸引力，另一方面衬托女主因为童年，造成一块缺失的内心。我认为手法很好。” “嘁，不就是取巧嘛~”清吉琴美撇撇嘴，头靠在他肩膀上，“这是那个人的作品，我认为没有六年前那一部好看，也比不上三年前那一部。” “……” 藤原优没说感想，因为在他心中，将作品随意比较，本就是一种不尊重行为。 每一部作品，都耗费了制作者许多精力、时间，才能制作出来，当开始放映的那一刻，幕后的人，应该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导演。 这时，脚背上的触感加重。 藤原优扭过头，看到清吉琴美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那神情，似乎脚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电影播放到精彩部分，星野礼奈突然感觉椅子向后仰了一下，不对劲。 “优感受到了吗？” “什么？” 藤原优暂时停下手中动作，疑惑地看向妹妹。 听到旁边声音，清吉琴美死死咬住牙，尽力不让表情异样。 刚才那一瞬间，局势瞬间反转，她的脚被一股大力睁开，随后被踩在脚下，而且还很用力。 “就是刚才椅子……欸？唔，没事了。”星野礼奈满脸疑惑，胳膊搂得更紧了，“难、难道有幽灵？” 星野礼奈装作害怕模样，紧靠藤原优。 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我真是天才！ 女生柔弱、恐惧的模样，最容易激起异性保护欲，而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挣得更多好感。 只要搂过一次，第二、第三次就轻轻松松了。 星野礼奈喜滋滋想着，另一边清吉琴美也展开攻势。 “「变态同学」，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好的人吗？在女主角遇难时伸出援手，虽然表情语气都很不客气。” “不好说。这个世界，没有纯粹好人和坏人，更多的是一种混沌状态。比如，某个盗窃犯今天就有可能偷盗贫困人家，第二天就会将偷来的钱，无偿捐给孤儿院。” “真的有这样的人？”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那样信誓旦旦地说？” “因为这种事逻辑通顺啊。我们再给这个盗窃犯添加一点背景：她小时候家里遭过盗窃、她去世的母亲对他说‘要做好人’、这是他第一次偷窃……等等，这就变成了一个好人，在现实的逼迫下，做出了偷鸡摸狗的脏事，但又想到母亲的话，给孤儿院捐款。” “这……就像真的一样。”清吉琴美微微张开小嘴，“我感觉你可以去当小说家！” 她试着抽出脚，这次没遭到阻拦，很轻松就抽出来了。 藤原优瞥了她一眼，对于脚底空落落的感觉，并未多说什么。 他不是真的变态，刚才只是想给清吉琴美一个教训，否则这次是用鞋底踩脚，下次就不知道该变成什么了。 “啊呀——” 清吉琴美发出一声惊呼，随后急迫地低下头，脚迅速撤回到椅子下。 她心里不甘心，想再一次出击，只是没想到碰到了椅子腿，伤到了脚趾。 电影院里，藤原优没看到她呲牙、痛苦的面庞。 他此刻正认真盯着荧幕，电影到了最精彩部分。 清吉琴美两只胳膊贴在一起，手捂住害羞到脸红的面庞，想到刚刚的意气用事，非但没达成目标，还把自己伤到了，内心就一阵羞愧。 她保持这个动作，不经意抬起头，碰巧看到荧幕上女主为救男主，踏上征程，不怕艰险的画面，逐渐被吸引了。 另一边，星野礼奈仔细感受了一会儿，确认声音消失之后，便将全部注意力移到电影上了。 正巧，背景音起。 空灵优雅的嗓音，回荡在电影院内，身后传来几道哭泣声。 确实，音乐是没有隔阂的语言，被共情能力强的人听到，很容易泫然泪下。 星野礼奈被背景音感动，胳膊下意识搂紧，仿佛要将藤原优的手臂，融化在怀里。 终于做到这一步了。 优没有拒绝搂抱！ 这只是一个小小突破，但完全可以成为「对藤原优计划」的里程碑进程。 下一步就是让他熟悉自己接触，慢慢模糊义妹身份，再进行后面行动。 至于清吉琴美……呵呵，败犬！ 星野礼奈幻想着，连吐出的二氧化碳，都带了几缕跳动的喜悦。 第一百零八章 又说谎了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被蒙在鼓中。 星野礼奈沾沾自喜，殊不知，她预想的关系贴近，早已经被清吉琴美抢先。 清吉琴美这边也不好过。因为他故作疏远，惹得她心情不稳定，下意识做了冲动行为，结果被抓住，狠狠”惩罚”一番。 他力气竟然这么大，平常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胳膊、大腿上没有一点肉，挣脱得倒是轻轻松松。 不过，刚才被踩住的滋味，早晚有一天要报复回来！ 一定！ 每个细胞都在散发不甘心的气息，以至于，她不小心磕到椅子腿，让自己出出囧了——虽然没人看见。 藤原优同样不好受。 他提出看电影，为的是缓解两女针锋相对的紧张氛围，现在气氛却变得更微妙了。 怎么办？ 该怎么解决？ 路边走过一家三口。夫妻手里分别拿着关东煮，看起来四五岁的孩子，手中也攥着一个蟹排，一口一口吃着。 他看了眼时间，中午了。 “礼奈、清吉同学，时间不早了，我们附近找一家料理店吃饭？” “优既然这样说了，我怎么样都没问题。” “「变态同学」这么一说，我肚子也有些饿了，我知道附近一家非常好吃的蛋包饭，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清吉琴美双手合十，笑眯着眼睛。 “蛋包饭？” 藤原优想到了刚结束不久的梦境。 “蛋包饭……我想吃全熟。”星野礼奈望向他。 “妹妹酱竟然是全熟党？” “怎么了？” “没事。我喜欢吃半熟而已。”清吉琴美笑道。 一瞬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仿佛有刀戈在空中交汇、碰撞，迸溅丝丝寒气，快要在他脸上割出伤口了。 藤原优急忙开口调和： “我们点两份，一份全熟，一份半熟，这样都不会影响对方。” 两女听罢，一起望向他，异口同声地说： “变态同学（优），喜欢吃什么味道的蛋包饭？” 为什么你们两个，总能在质问我的时候，声调和语气达到惊人的一致？ 但眼前的主要问题，显然不是纠结这个。 “我……”藤原优瞥了妹妹一眼，最终还是没能违背内心，“我喜欢半熟，但我不抗拒全熟，只是相比于此，我更倾向半熟。” “真好呢~”清吉琴美摆出胜利者的笑容，“你做了正确选择。” “唔……”星野礼奈呜咽一声，低沉地垂下头。 三人走到一家料理店。 走进去，人声鼎沸，所有空位几乎全坐满了，依靠店员帮助，他们才找到一个双人桌。 但是，他们是三个人。 两女同时看向藤原优，让他做选择。 “……店员，加一个椅子。” “好的，马上就来！” 很快，店员搬来一个白色塑料椅，成功解决了藤原优困境。 两女目光并未收回。 藤原优主动坐在塑料椅上，两道目光收回。 真是惊险，感觉如果选错一步，就可能血溅当场了。 料理店做饭很快，三份蛋包饭，整整齐齐端上来。 馥郁的煎蛋包裹着如玉般洁白的饭粒，旁边还放了鸡块、海带丝、带籽果冻，只是嗅上一口，就胃口大开。 用叉子轻轻一戳，橙色蛋黄流淌出来，与此同时，这道料理全部香味，毫无遮掩的释放出来。 与他不同，星野礼奈的煎蛋，是弹滑的一个整体，香味更加醇厚。 吃饭的时候，藤原优故意发出很大声响，吸引两位女生注意。 他想，只要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两女就不会再气氛紧张了。 只是，现实很快打了他的脸。 “优吃饭还是小声一点，毕竟这里人很多，打扰到别人就不好了。” 星野礼奈这句话，别有所指。 因为对面的清吉琴美，吃饭声同样不小，像很久没吃过饭一样大块剁硕。 清吉琴美放下叉子和勺，盯着她说： “妹妹酱大小姐病是不是太重了，连吃饭都拘束，「态同学」在生活中，一定很照顾妹妹酱。” “……” 星野礼奈沉默，露出阴翳的目光。 藤原有一直在观察现场情况，看到两女互相不对付后，内心恍然有些明悟。 刚结束的梦境里，妹妹因为自己结婚，和自己断绝联系。 归根结蒂，可能是因为她和清吉琴美不对付，并且随着时间流逝，演变成更深的矛盾，以至于结婚后彻底爆发出来。 所以，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让清吉琴美和妹妹关系缓和。 这样以后和任何一个人结婚，也可以维持住另一个人的关系，不至于破裂，然后……等等，我的思想为什么这么渣。 藤原优放下叉勺，手抵着下巴，在两位女生惊奇的目光下，静静沉思。 难道我的本质是渣男？ 和一位女生结婚，却拖着另一位对自己有好感女生。 这不就是渣男吗？ 藤原优很想说，自己只是不想让婚姻，破坏和朋友的关系。 但这就是标准的渣男话语。 所以…… “清吉同学、礼奈，我刚刚认识到……我或许是个道德卑劣的人。”藤原优认真地说。 两女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星野礼奈抬起手，摸藤原优额头。 “没有发烧啊，优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变态同学」是不是被我烦到了，如果是的话……我过段时间再来。” “不，可能是我的原因。清吉同学病刚好，身体还虚弱，我就在这里聒噪，吵得优心里难受。” 只是一转眼时间，原本闹别扭、说风凉话的两人，此刻变得像亲姐妹一样，互相体谅。 她们互相讨厌的同时，又对他抱有相同程度的关心。 藤原优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女生翻脸，真的比翻书还要快吗？ 吃完蛋包饭，清吉琴美因为大病初愈，不能在外待时间太长，回家去了。 藤原优陪妹妹逛街，逛了一下午。 大多时候，都是妹妹一个人采购，藤原优充当“移动衣架”。 傍晚，落阳垂下天边。 两人回到「春川餐馆」。 临近门前，藤原优突然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礼奈，你先回去，我这边有点事。” “什么事？” “之前我打工的老板，跟我说财务表出了差错，这个月财务剩了许多资金，现在要我回去帮她调查一下。” 听他说完后，星野礼奈的商业大脑，几乎是下意识运作。 “如果优做的财务没错，确实多了一笔资金，然而今天才发现，那就不是简简单单‘多’取资金了，财务部门可能也有问题。” “……应该是。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她的。” 第一百零九章 敲打和闹脾气 谎言。 藤原优是个满嘴谎言的人。 没有什么所谓的打工钱老板，也没有财务部门贪污，这些都是他找的借口。 「清吉琴美：可以来医院帮我忙吗？今天出院，东西太多，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藤原优：可以。」 藤原优知道，如果这件事，让妹妹知道了，肯定会跟着自己去医院，然后两位女生又不对付，闹得气氛尴尬。 所以，不得不撒这个谎。 藤原优一边想着，一边打了辆计程车。 坐上车，告诉司机去东京市立医院，然后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写字楼，再次陷入思绪。 清吉琴美的梦境结束了。虽然体验梦境的记忆没消失，但产生的感情，正在一点点流逝，像握在手中的水，握的越紧，消散得越快。 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但面对无法改变的事，终究只能接受。 他也想过，如果把这段记忆写成文字，用文字代替情感，可不可以？ 答案：不能。 那终究是带有一丝未来的梦境，不真实的情感，如果影响到现实，就舍本逐末了。 为此，藤原优面对这份感情，选择故意忽略，不握得那么紧，松一些，尽量让这份感情浸润，留下痕迹。 清吉琴美病愈，放在门前的那一束花，以及花束里的卡片，都是表达的这份意思。 只是，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察觉到了藤原优的“疏远”。 并且，她做出回应：想逃走，不可能！ 一整个上午，都陪在藤原优身边，哪怕有不对付的女性，也笑着接受。 现在她又发出邀请，他没理由拒绝了。 思考的时间，出租车驶到东京市立医院。 时间是晚上七点，天完全黑下来，繁星微微闪烁。 藤原优下车，看了眼四周，虽然是晚上，医院依旧人满为患。 他急匆匆走向住院楼。 “喂，藤原桑！”是小林护士，她胸前“护理部主任”挂牌啪嗒啪嗒响。 “小林桑？”藤原优站住了脚步。 “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小林护士目光上下扫视他，“难道去找你的小女友？” 她露出微妙的笑容。 “不是。” “我不信。”小林护士双手叉腰，自信满满地说，“她昏迷那一个星期，你每天都来看望，还帮着擦汗、洗脸，现在跟我说不是女友，你觉得我信吗？” “……” 藤原优一言不发，绕过小林护士，走向楼梯间。 小林护士立刻追在他身后。 “你说话啊。为什么这两天不来探望那小姑娘，我有一天去查房，刚打开门，那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叫你的名字，我看得都于心不忍。” 小林护士絮絮叨叨说着，肩膀猛地感受到一股力道，后背重重地撞到冰冷的墙壁。 她惊恐地抬起头。 “别打她的主意。”藤原优声音冷静无比，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小林护士脸颊感到一股毫无毫无克制的、最原始的野蛮气息，似乎不小心说错话，下一秒就会被撕成碎片。 “我……没有想害她。清吉家，我惹不起。”小林护士垂下头，小声道。 “……嗯。” 藤原优点头，幅度微小得几乎看不到。 随后，他松开手臂，转身走出楼梯间。 小林护士见他背影消失后，眼神呆愣，身体犹如没有骨头的烂虾，瘫坐在地上。 “那家伙……竟然这么可怕……” 她内心原本诞生的邪念，顿时烟消云散。 ………… 楼梯间外，藤原优背靠在墙壁上，听到小林护士喃喃自语。 看来威吓起效果了。 小林护士从不是一个好人。这点，藤原优将药递给她的时候，就清楚察觉到了。 就像一脸和善的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猫脸，张开血盆大口。 所以需要敲打——藤原优现在做的事。 再听一会儿，楼梯间传出脚步声，声音由大到小，很快就消失了。 藤原优探头，余光瞥到楼梯间空无一人，松了口气。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里没底。 他没再多久留，看准方向，朝清吉琴美病房走去。 刚刚走到洗手间，藤原优看到一位穿白色羊毛衫的少女，抱着洗脸盆，从里面走出来。 他凑过去。 “清吉同学，晚上好。” “你好。” “病怎么样，好些了没？” “已经好了。” “态度好冷淡，简直跟雪女一样。”藤原优吐槽道。 清吉琴美站定，扭过头。 “你说谁是雪女？”她眼中散发寒意。 “……我是雪女。”藤原优沉默了一下，悻悻地说。 清吉琴美盯着他的脸，没一会儿，扑哧地笑了。 藤原优摸不着头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见你吃瘪，还是因为我吃瘪，有点小小成就感。”清吉琴美脸上终于绽开笑容，像樱花一样烂漫。 看到她笑了，藤原优内心滋生一股喜悦，然后很快消散大半。 梦境衍生的情感，仍在不断消散。 但不是坏事，他不喜欢虚假感情，对待妹妹的时候，也是如此。 到了现在，藤原优对妹妹情感依旧是纯正的兄妹感情，绝不是缘某空之类的变态情感。 他一边想着，一边点头。 自己真是个好男人，对情感一丝不苟，容不下一丝污垢。 “是吗？那以后，你可要多让我吃瘪。这样你开心，我看到你开心，我也开心。”藤原优笑着说。 “唔，这样的话……当我男友。”清吉琴美目光灼灼，注视他眼睛。 “当朋友不错？而且，这样可以给对方留一个退路，不怕后悔。” “你是不想负责？真不愧我起的称号，变态！” “怎么会。情感这东西是泥潭，陷进去容易，抽出来就难了，还会弄得一身脏。” 藤原优尽力解释，脸庞露出焦急神色。 但这对于清吉琴美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女生想要男生一个坚决承诺，如果再含糊其辞，就犯了大忌。 可惜，藤原优没有交往经验，不知道这一点。 “那你就继续‘冰清玉洁’！”清吉琴美撂下这句话，抱着盆，快步走开了。 “等等，我不是……” 藤原优急忙追上去，想跟着少女进入病房，然后迎接了一个闭门羹。 他敲了几下门。 门后没声音传出，侧面映证了一种态度：不欢迎。 藤原优抓耳挠腮了，面对女生闹别扭，除了应付过妹妹外，他还没哄过别的女生，一时间有些犯难。 “这是……藤原桑？门关着，看来和小琴美闹别扭了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清吉太太，您别取笑我了。” 第一百一十章 母亲与女儿 “取笑？”清吉太太像是听到了笑话般，捂嘴轻笑了几声，“我可没取笑藤原桑的意思，这几天你的行动，我这个当母亲的，可都看在眼里，那份对小琴美的关心，我不认为是假的。” “假不假……” 藤原优不能说那是梦境影响，所以只能含糊其辞。 但这在清吉太太看来，就变成了青年面对喜欢的女生，羞涩、不敢表达内心了。 她眼神愈发温柔，小声说： “藤原桑想不想哄琴美开心，母亲我可是有妙招哦~” “母亲？！”他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欸？有什么错吗？我就是琴美的母亲啊。”清吉太太微笑道，“该不会，藤原桑以为我想当你的母亲？这不行哦，目前有小琴美一个女儿，我感觉非常不错了，还没有收干儿子的打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腕，捋了一下额边发丝。两个纯色翡翠手腕，在她手腕相互轻轻碰撞，叮当叮当响。 怎么办？ 这个世界好危险！ 时常有人想让我当干儿子！甚至用财富诱惑！ 藤原优喉头滚动，艰难地抑制住内心欲望，开口说： “您误会了，相比起当干……我更想知道清吉同学喜欢什么，请告诉我？” “果然是我想的这样嘛~”清吉太太双手合十，看表情似乎很兴奋。 您到底想到了什么？ 藤原优很想这么问，但碍于对方是长辈，这句话终究没说出口。 “看藤原桑的表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并没有’ 藤原优心里腹诽，到嘴上变成了“是的，您讲”。 “琴美因为身体不适，从小没出过几次东京，唯一的几次，还是出去看病，所以对她来说，只要是没见到的东西，都会非常喜爱。” “这样啊……” 藤原优点点头，清吉太太说的，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但是，什么叫新奇的东西？ 清吉太太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 “新奇的东西，比如这样……呼！喏！” 藤原优看着她在双手间吹了一口气，接着双手捧起，递到藤原优身前，展示给他看。 “什么意思？”他一头雾水。 “新奇的东西啊。”清吉太太两手一合，“看，刚才我把我吐出的口气拍‘碎’了，对于藤原桑来说，是不是没见过？没错，这就是新奇的东西！” “……” 这是糊弄幼稚园小孩子的东西？ 还是说，有一层更深的含义，自己没听懂？ 藤原优很想说自己听懂了，只是内心不忍撒谎，所以保持沉默 清吉太太似乎很满意自己讲课，认为藤原优被她的话醍醐灌顶，现在正在思考。 于是，她拉住藤原优的手，拽着走向房门前。 敲三下门。 里面没有回应，藤原优即将再次迎来失望时，清吉太太开口道： “小琴美，妈妈给你买了晚饭，快开门。” 藤原优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往下看，注意到她原本胳膊上夸得瘪瘪的包，今天格外鼓囊。 病房门后，传来几道啪嗒啪嗒，拖鞋碰撞地板的声音。 房门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少女，面容有些疲惫，似乎被什么事扰了心神。 “妈妈，今天吃什么？” 清吉琴美瞥了一眼藤原优，没有任何搭理的欲望，只对母亲说话。 清吉太太熟视无睹，仍是那副笑眯眯、柔情的眼眸，说道： “是寿司猪排饭哦。有琴美最喜欢吃的寿司，还有藤原桑爱吃的猪排，要不……你们……” “妈妈，不行。” “还是算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内容非常一致。 清吉太太笑着说：“真是有默契。” “……” “妈妈，我最不喜欢吃猪排了，要不……妈妈把猪排捡走，我吃剩下的寿司和饭？”清吉琴美提议道。 清吉太太给了女儿一个脑袋瓜蹦。 “在家时也是这样，一大桌四十八道菜，连一半也吃不完，一点都不知道节俭。” “四十八道菜，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怎么可能吃得完？！” “能吃得完。当初，我和你爸爸还是大学的时候，经常一打工就是十几个小时，在吃饭的时候，哼哧哼哧吃饭。这种事，藤原桑应该有体会？” “……是有体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提及自己，但藤原优还是象征性地回了一句。 清吉太太很满意，扭过头，继续教训女儿： “看，藤原桑就能吃完，为什么琴美吃不完？” “他是怪物！”清吉琴美表情变得愤慨。 “说什么呢！‘怪物’这个词严重了，还不快道歉！”清吉太太板起脸。 “……对不起。” “呃，没关系。” 藤原优感觉现场气氛不太对。 清吉琴美看他的眼神，愈发愤怒了。 这位母亲，您确定没再火上浇油，而是是在消您女儿的气吗？ 照这趋势发现下去，厌恶，可能激化成更深刻的矛盾。 藤原优想，是时候帮助一下清吉琴美了，他可不想到最后，母女俩把吵架中堆积的缘起，撒到自己身上。 麻烦了。 总之，现在的首要任务，立刻阻止两人继续吵架。 “琴美要好好跟藤原桑学习，他……” 见到清吉太太马上说“别人家的孩子”这样激烈的话题，藤原优再也不能瞻前顾后了，急忙开口道： “我身上有好多缺点，不像太太您说的那么完美。”藤原优不卑不亢地说。 “看，藤原桑还知道谦虚！” 清吉太太，您这是要害死我吗？ 藤原优脸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不，我的缺点很严重。因为之前的社交关系，几乎为零，所以成为我的朋友，有时我会犯很多错，做出鲁莽举动，如果是这样，请原谅，我会记住教训。” “果然是我看中的人。”清吉太太很满意，看向女儿，“多学学……” “不要学我，应该是我虚心求教才对。”藤原优再次打断施法。 他继续说： “清吉同学阳光、灿烂，相貌非常好看，而且笑起来的模样，和生气的模样一样可爱。而且，人际交往能力非常强，这都是我要学习的东西。” 藤原优这一通话下来，主旨是夸奖清吉琴美，结果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了。 “……笨蛋！你都在说些什啊！” 现场尴尬几秒，随即清吉琴美红透了脸，拉开病房门，走进去，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犹豫不决 “说得漂亮！”清吉太太竖起大拇指。 “您这是……” “这就是母亲的计划。”清吉太太架起胳膊，两个翡翠手镯叮当响，“小琴美对你处在气头上，那就要转移注意力，比如借助外力，让你们处在统一战线……” “就是您刚才的做法？” “是的。怎么样，效果是不是非常显着？”清吉太太笑眯眯地问。 “……效果确实很好。” 藤原优突然感觉心神疲乏，想现在离清吉太太远点，最好以后再不相见。 对女儿使用计谋的母亲，感觉有些恶心。 “藤原桑是不是认为我的做法不好？”清吉太太问。 “当然不会。” “就算违背内心，也不想得罪我，看来藤原桑真的很喜欢琴美。” “您言重了，我怎么会……” “不，你会的。”清吉太太突然凑近，直直地盯着他眼睛，“你的眼睛分明在说‘啊，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臭下水道里脏兮兮的老鼠’，恨不得现在离我远远的，对不对？” “怎么会呢……” 藤原优牵强地笑了笑，心脏怦怦怦直跳，像鼓声一样，震荡在耳边。 清吉太太笑道： “不用这么怕我，我又不是吃小孩子的大灰狼，只是现在琴美身体好了，她的未来我必须规划好，保证她走在正确的路上。” “强制管束……” “不不不，藤原桑错会我的意思了，我说‘保证她走在正确路上’，所以，在走上歪路之前，我都不会插手任何事。” “……” “但是，我有工作，不能时刻陪在琴美身边，烦恼呢……” 清吉太太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离开他。 “我知道了。”藤原优说，“您想让我当‘摄像头’？” “不是。” 出乎藤原优意料，清吉太太摇头。 她继续说： “我刚才说了，琴美只要走在正确路上，我都不会干涉，那哪里来‘摄像头’一说。”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你，只要陪在琴美身边，她就绝对会走在正确路上。”清吉太太双手按住他肩膀。 “……抱歉，这份责任太重，我没办法……” 藤原优看了眼她的翡翠手镯，摇摇头。 “你喜欢琴美吗？” “……” 藤原优发现自己吐不出“不喜欢”三个字，而说“喜欢”，却又不太恰当，只好保持沉默。 只是，这份沉默，在清吉太太看来，就是“喜欢”的意味，只是说不出口。 “我看好你哦，藤原桑！” 清吉太太拍拍他的肩膀，肩上挎包，笑着走开了。 ………… 「提问：我今年十八岁，有个大家族年轻太太看上我了，怎么办？」 「答：当赘婿。」 「答：广积粮，高筑墙。等时机一到，趁机夺权！」 「答：该死的现充，赶紧去死！」 「答：拒绝，然后把大家族太太联系方式给我，我替你承担痛苦，阿门！」 「提问补充：刚才说错了，是大家族年轻太太看上了我，想让我和她十八岁的漂亮、爱笑的女儿结婚。」 「答：去死！」 「答：系内！！！」 「答：这个世界，果然不美好，凭什么！我不做人了！」 「答：生而为人，你快死。对谁都好。」 “果然，互联网就是痰盂，谁都能进去吐口水。以后还是少上点网。” 藤原优看了眼时间，收起手机。 现在是八点，到达医院已经一个小时了。 咔嚓！ 病房门打开。 清吉琴美胳膊上挂着大包小包，手中提了一个拉杆箱，走出来。 藤原优从医院走廊的铁椅上坐起来。 “我来拎。” “不……谢谢，不用。” 清吉琴美想到他维护自己的那一幕，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想到今天上午，他看自己的第一眼，就像看陌生人一样，内心凭空生一股怨气。 “你在这里陪我，妹妹酱不生气？” “呃……礼奈她……” 藤原优迟疑模样，清吉琴美内心突然有个猜测。 “你该不会，没对妹妹酱说来我这里？”她不敢置信的声音中，蕴含了一丝惊喜。 “嗯……”藤原优点了点头，“礼奈知道我来找你，肯定不开心，与其这样，还不如瞒着她。而且，你这边我放心不下，所以……” “行了，不要说了。” 清吉琴美依然摆着冷脸色，胳膊递了出去。 “帮我提袋子，箱子里面是私人物品，我自己来。” “可以。” 藤原优松了口气，接过袋子。 她纤细白皙的胳膊，早已经勒出一行红印，看起来异常扎眼。 但他心中已经没了任何感觉，仿佛是陌生人。 两人走出住院楼。 繁星满天，夜空澄澈无比，几缕白色薄云，飘荡在圆月的月晕周围。 一朵熟了的樱花，飘落到藤原优肩头。 他抓起来，随后抬头看了看，是枝干狰狞，没有一丝花叶的樱花树。 “怎么了？”清吉琴美疑惑地看向停下脚步的藤原优。 “没事。”藤原优摇摇头，捏住手上的樱花，递到她眼前，“只是看到了一朵樱花。” “樱花？秋末？” “嗯。” “简直奇迹啊。” 清吉琴美接过樱花，仔细端倪。 淡粉色花瓣，因为路边吹来的凉风，而轻轻颤抖，纵是如此，它依然将娇嫩的花瓣，展现给这片世界。 “对啊，是奇迹。” 藤原优说着，眼神变得温柔，默默注视表情如获至宝的少女。 对啊，就像你，你就是奇迹，他心里想。 “「变态同学」知道我生日吗？” “不知道。” “是四月哦~” “樱花绽开的四月，恋爱的季节。” “我可以将这句话当成告白吗？” “不可以。” “那……你喜欢我吗？”清吉琴美小声问。 “……不讨厌。” 介于喜欢与厌恶之间的，只有不讨厌。 藤原优很想露出一个歉意笑容，但是，没产生过喜欢，如何有歉意。 他此刻表情，别扭至极，就像同时吃了柠檬和苦瓜，整个脸皱在一起，紧紧攥起的眉头，好像能夹住铅笔。 “所以，‘不讨厌’的意思是，你准备对我下手，而我现在是你的鱼塘？” “当然不是！虽然很多事我还没理清，但是，相信我，我绝不会看低任何一个人，你们在我心中都是同等地位，不存在鱼塘、渔夫的身份。” “这不就是渣男嘛~不想负责任，说些含糊其辞的话，糊弄了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优君，喜欢年纪小的女生吗 “可能……你说得对。” “……” 随着藤原优说完，清吉琴美陷入沉默，不，应该说两人都陷入同等沉寂的气氛。 他想到了清吉太太说过的话，当时，她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加入清吉家，所以才会对他说“陪伴”，而不是“保护”。 清吉太太不认为自己女儿闯不出一片天地，相反，她觉得女儿身边需要一个随时可以陪伴的人。 直白点，和堆在床头的布偶并无区别，只是他这个人偶会动、会说话、能谈心。 藤原优和清吉家差距太大了。 比如，在清吉琴美昏迷那段时间，他曾看到过几次东京市立医院院长，在清吉琴美病房里，卑躬屈膝。 还有护理部主任小林护士的老师，尽管对清吉家非常厌恶，但还是为清吉琴美治疗了。 这和给不喜欢吃苦瓜的孩子嘴里硬塞苦瓜有什么区别。 不敢想象，清吉家力量有多强大。 藤原优灵光一闪，发现自己非常像《欲乐园》男主角三郎，救了有钱人家大小姐的命，然后被邀请入赘，前方是金钱和权力铸就的婚戒，只要轻轻伸出手…… 但是，他不会犯前人犯的错误。 “清吉同学，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敢保证，我对你怀有别样的情感，但是不是喜欢，我不清楚，所以给我点时间，让我弄清楚。” 这次藤原优说话时，眼睛不再注视前方，而是侧过头，盯着少女的眼睛。 她的眼眸，倒映着繁星。 这一幕时间很长，他只知道，少女沉默了很长时间。 “下次樱花开放之前，这段时间，你要好好想清楚。同样，我也会反思自己位置的，我认为成为那个关系，不仅仅需要你一个人。” 说罢，清吉琴美抓住拉杆箱，朝医院外走去。 藤原优隔两步，跟在她身后。 这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藤原优以为要送清吉琴美到家，结果走到医院门口，道路旁一辆黑色轿车打开了门，走下几位穿古朴黑白女仆装的女人。 她们接过行李，清吉琴美上车。 很快，黑色轿车消逝在梦幻霓虹灯氛围下的街道。 藤原优站在原地，怔怔注视黑色轿车远去的方向。 细细想来，被这样的大户人家看上，未来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感觉好像不错。 他终于体会到《欲乐园》主角三郎，走在人生岔路口，面对抉择的艰难了。 路灯惨白的光，将他的面庞照得半明半暗，模糊不清。 “欸？是优君！” 一道惊喜的女声，让藤原优侧过头，整张面庞照在路灯下。 春川音雨一身学校水手服，背着一个小包，从医院里走出来。 她脸上还有惊喜神情，似乎是因为看到藤原优。 “音雨怎么在这里？”藤原优走过去，疑惑地问。 “看望老师。”春川音雨说。 “老师？你私塾的老师吗？” “不是，是学校的老师。老师出了车祸，小腿骨骨折了，学校组织学生探望，恰好我机灵，最近的表现不错，被委任成为学生代表，捧着花，来探望了。” 春川音雨乖乖地解释。 很难想象，一个月前，她还是一位酷似不良、让父母老师担忧的少女。 不知不觉中，她似乎长大了。 “花是栀子花。” “欸！是啊！优君怎么知道？” “碰巧在书上看到过，当时就记下来了。”藤原优的语气，像诉说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斯国一！（好厉害）”春川音雨叹道。 “音雨最近的学习怎么样？我平时回餐馆，都看不到你身影，一问大叔和阿姨，才知道你私塾放学，又去东京高等学府的图书馆跑。我说呢，怎么你突然借我的学生证，为的就是这个。” “嘿嘿~” 春川音雨手抚着后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的志愿填报的东京高等学府，当然要去那里看书了，图书馆虽然是开放，但我怕有人找我麻烦，而拿着优君的学生证，相当于是你的人了，有你罩着。” “东京高等学府哪来的人找你麻烦。”藤原优吐槽道，“我们都在暗自比较，没时间关心你。” “好无情，书呆子！” “喂喂！你这话，说得过分了！” “本来就是嘛，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担惊受怕的，生怕被发现，然后赶我出来，影响到升学，结果呢，我这么大一个美少女，竟然没人看我？” 春川音雨表情滑稽，就像听说猪会飞一样。 藤原优笑了。 确实，东京高等学府的天才们，无一不是被知识眷顾的优秀的人。 他们极大一部分对知识痴迷，并且接触着更优秀的圈子，更优秀的女性。 而且…… “你不会穿校服去的？”藤原优声音怪异地说。 “对啊。”春川音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只要穿着校服，哪怕被看穿了，我还能说自己代表学校参观，免得被抓。” “……真是一个小笨蛋啊。”藤原优拍拍少女的脑袋瓜。 “笨？” “哪个大学生，敢在图书馆那样的公共场合，和穿高中校服、年纪明显很小的女生说话。且不说被同系部学生举报，一旦被媒体拍下来报道，搞不好又是一件舆论事件，被市民说高等学府养着一群恶棍，吃着税金，不干好事。” “嘶——”春川音雨发出一道长音，缩了缩脖子，“原来我这么重要吗，好可怕。” “你不重要。” “什么意思？” “他们大概率不搭理你的原因，一是你穿着高中水手服、二是你年纪太小，他们提不起兴趣。” “哦，好。” 随后，春川音雨眼珠子骨碌一转，试探道： “优君喜欢年纪小的女生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问问嘛，好奇。” “我……”藤原优想了想，“应该是不讨厌。” “‘不讨厌‘？” “嗯。就是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的一个词。” “这样，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年纪比优君小的女生追求你，优君会答应吗？” “看情况，可能要凭感觉。” “含糊的说辞，就像渣男一样。”春川音雨小声嘀咕。 听到这句话，藤原优有些郁闷，这是她今天被第二个女生说像渣男了。 于是，为了报复，他这样说： “没错，我是渣男。说不定我现在就喜欢着音雨，准备下手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家路上，五年 “好啊，那快对我下手，我一直在期待着呢。” 听到他的话，春川音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背起双手，对他莞尔一笑。 藤原优被这花骨朵似的笑容震惊。 他发现，面前的少女有些陌生，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不认识的模样。 但是，他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推翻。 春川音雨嘴角露出小恶魔似的笑容，左手食指指尖，轻戳藤原优腰部。 “优君震惊的模样，真的好有趣哦。该不会真以为我‘从善’了，这只是演戏，等我考上大学，会变得比原来更‘开放’的。” “什么？” “对啊，就是优君现在的想法。我装出乖乖女的样子，让爸爸妈妈放心，这样到了大学，他们就不会对我多加管束了，我就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藤原优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些陌生，带着一丝亲切。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对我坦白了？” “当然是优君刚才好笑的表情啦，看到那里，我就明白了，我的伪装成功了，连优君也骗过去了，爸爸妈妈肯定早已经沦陷。” “你真是一个‘不良’女孩。” “哈哈哈！如果不良都是我这样，那东京就变成天堂了！” “天堂的东京？男性的地狱！”藤原优一副批判声调。 “唔，跟东京电视台那些政客语气一样。话说，优君大学毕业以后，想做什么？”春川音雨睁着黑溜溜大眼睛问道。 “从文，或者从政。” “不要当政客！” “哦，我知道了，那就从文。” 藤原优毫不在乎的语气，让春川音雨有些惊讶。 她的话这么管用？ “当、当然，如果优君喜欢权力，我也不会阻拦……” “我不讨厌。” “……引用优君刚才的话，‘不讨厌’是介于喜欢与不喜欢之间？” “对。” 春川音雨突然抬起头，发现比她高半个头的藤原优，今天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只是盯着侧脸，就认为那张面庞充满阳光； 只是听到声音，大脑就仿佛被暖流浸润； 只要嗅到气息，心情下意识变得愉快，仿佛被明媚的暖阳抚摸。 “优君，好像……多了一些我不了的东西……” “什么东西？”藤原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什么变化，“我感觉我一直是我，你家的暂居客，没什么变化啊。” “不……有了，太阳的……味道。” 春川音雨说前半段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些犹豫，但是说到“味道”，声音变得坚定起来。 随后，她又小声嘟囔： “这下子，优君在学校，应该更受欢迎了。” “人都会变的，至于‘太阳味道’……应该是你的错觉。” 藤原优想到了清吉琴美梦境结束后，游戏给的奖励——太阳的味道。 好像是增加魅力的被动技能。 不过，一直没人对他说，他也就逐渐忘却了。 没想到，还是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六年的春川音雨，第一发现了自己的变化。 他心里有股暖流涌动。 仔细想来，自己接触的女生中，好像只有和春川音雨呆在一起，身心最舒适。 “……优君不要当政客，可以吗？”春川音雨又开始说刚才的事。 “是因为国中那件事？” “嗯……” 政客等于权力，而藤原优大概知道春川音雨反感权力的原因了。 国中的时候，春川音雨曾是班级学习委员，乖巧、可爱、文静，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但当时班级环境不好，羡慕衍生成的嫉妒，将所有情绪全部挤压到她身上。 那时，才是春川音雨迄今为止，最灰色的一年。 不过，也是那年，在东京居无定所的藤原优，找到了「春川餐馆」，遇到了春川一家。 两人就此相遇。 刺破阴云的那一束光，永远烙印在春川音雨心中，至今仍在孕育、发酵，等待破土而出。 那一天，应该不会太晚。 “权力会遭人嫉恨，所以……优君当个安安静静的文豪，求……” “停，不要再说下去了。” 藤原优止住她即将说下去的话。那句话、那个词说出后，两人关系将变得不再平等。 “我不会从政，音雨放心。” “嗯……” 春川音雨垂下头，注视漆黑、看不清的地面。 东京的夜晚同白天一样依旧嘈杂，不过两人比起市中心的地域，要安静许多。 不知何时起，两人已经走到米原町。 再往前走，就是还点着暖灯的「春川餐馆」，他们一起生活六年的地方。 走着走着，还差十几步的时候，春川音雨似乎想到了什么，扬起头，对他说： “优君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藤原优没说谎，迄今为止，和他成为男女朋友的女性，的确一个也没有。 暧昧算不得男女朋友。 “那就好……” 春川音雨听到后，放松似的拍了拍胸口，一阵山脉颤动。 见她这副反应，藤原优内心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测。 不太可能。 “音雨，难道……你对我有好感？” 春川音雨脸倏地红了，耳尖变成熟透了的樱桃色，脖颈蔓延一层血潮，整个人看起来香艳无比。 但她说的话，出乎了藤原优意料。 “不喜欢，我不喜欢优君。”春川音雨摇摇头说。 “这样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哈哈。”藤原优干笑几声。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充满尴尬。 两人都是十八岁，青春正好的年纪，谈及“喜爱”的话题，难免有些羞涩。 在这样的气氛中，两人走到餐馆前。 他拉开帘子，让背书包的春川音雨先进去，他跟在身后。 餐馆内客人已经非常少了。 毕竟马上就到了半夜，春川夫妇为了安全，基本每天十点关门，放弃半夜的客流量。 今天是例外，女儿回来的晚，才破例多开张一段时间。 正如藤原优的猜测一样，春川夫妇坐在前台焦急等候，看到进店的是女儿，猛地松口气。 随后，他们看到藤原优进店，脸色变得奇怪。 春川阿姨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走到藤原优身边，拍打他身上的尘土。 藤原优急忙阻止，后撤几步。 “阿姨，您这是做什么？” “音雨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又给优君添麻烦了？还好没像五年前那样满身的伤回来，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春川夫妇的担忧和委托 而另一边，春川大叔也站起来，对女儿嘘寒问暖。 “音雨，看望老师的时候，没有同学欺负你？有的话，及时和爸爸说，我去教训他们！” “哎呀~没事啦，我又不是国中的时候，傻傻的，一点也不会变通。我只是因为最近成绩提升的快，所以班里才会选我去探望老师。” “那就好、那就好……”春川大叔不断重复这句话，似乎心有余悸。 自国中一年级之后，女儿再晚回家，也不会超过九点。 现在看看时间，即将十点半了，着实令人担心。 “我去的时候，老师在做手术，玩了两个小时手机，老师才从手术室出来，我才开始探望，也因为这个，所以很晚回来。” “好了，不要说了，安全回来就好。” 春川大叔拍拍女儿肩膀，本意是让她放松，但在其他人看来，反而是他粗犷的脸上，放松神色更明显。 父女俩聊了几句，春川音雨说“太累了，想休息”，上楼去了。 春川阿姨听到女儿上楼，并且关门的声响后，转头继续看向藤原优： “优君，这孩子有没有说谎？” “您应该对自己女儿多一些信心，相信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是啊，我很相信音雨，但是作为父母，我还是有些担忧……” “可以理解。” 因为五年前那件事，藤原优对春川夫妇表示理解。 随后，春川阿姨略微垂下头，眼神躲闪，小心翼翼地说： “我有件事，想拜托优君。” “什么事？” 藤原优挺直腰杆，做出专心倾听模样。 春川阿姨很少露出恳求神色，这代表真的遇到困难了，需要自己帮助。 “优君，可以陪音雨每晚去医院吗？这孩子和我们说过，学校要求代表探望老师一个星期，虽然音雨说能照顾自己，但我们两个还是不放心。” “当然可以。” 藤原优想都没想，直接答应。 相同的委托，都是陪伴女儿，清吉太太询问过他，那时他犹豫不决，并不乐意。 但是换到这五年的恩人身上，做出的选择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他心中有座天秤，恩情和仇怨都记在心中。 “呼——，优君答应下来，我们两个总算放下心了。” 春川阿姨温柔的看向他，目光就像看待家人一样。 春川大叔将妻子搂进怀里，对藤原优报以欣慰目光。 他们很庆幸多年前帮了一把街头遇到的少年。少年麻木不仁的眼神，吸引了夫妻两人，他们就此结下缘分。 而现在。 少年变成青年，眼眸中蕴含了光。 “不过，话说回来，优君最近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春川阿姨说。 “人都是会长大的啊。”春川大叔无所谓道。 “不，真的有地方不一样，就像…身上披了太阳？”春川阿姨用不确定的语气说。 “您赞誉了。” 藤原优悻悻地笑了笑，内心不由得感叹，【太阳的味道】这个被动技能效果有点过盛了，和他接触时间稍微长一点的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接下来，春川夫妇等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关门打烊。 藤原优配合他们清理餐馆。 等一切结束后，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优君，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楼梯方向传来春川音雨声音。 藤原优放下最后一叠洗刷干净的碗，视线看过去。 “可以。什么忙？”他问。 “我洗干净这个星期的脏衣服了，但是晾衣杆找不到了，阳台灯坏了，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一个人晾不了衣服，所以想拜托优君帮我打手电筒。” “我擦干净手，就上去。” 藤原优扭过头，想对春川夫妇说一声，发现他们早已经看向这边，眼神中含着笑意。 这目光，让他后背隐隐发凉。 春川夫妇点头，表示知道了。 藤原优出了后厨，走上楼梯，直奔三楼。 三楼，客厅点着暖灯，一位少女从阳台走出来。 “优君，好慢~”春川音雨抱怨道。 “别说了，和你父母解释，花了不少时间。”藤原优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发现，最近自己谎话说得越来越顺溜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好啦，别说那些事了，爸爸妈妈确实很难应付，我只是晚回来一点，就担忧成那样，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春川音雨一边叹气，一边走进房间抱出洗好的衣服。 藤原优接过衣服，踩着红色塑料椅，把衣服挂到晾衣竿上。 “叔叔阿姨也是为你好，毕竟当年那件事，他们……可能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件事…我最后不是好好的嘛，一根头发都没掉……哎呦，优君你揪我头发做什么！” “有根白头发。” “胡说！我可是青春靓丽美少女，怎么可能长白头发！” “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 “呃，那个……毕竟有不会的题嘛~” “为了学习，耗费身体，代价根本不是一个等数。”藤原优说着，又挂上一件衣服。 这是件裙子，递到头上的时候，嗅到一股香气。 藤原优默念前世无聊时，网上冲浪记下来的静心咒。 “呼！好累啊！”没递几件，春川音雨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两人身高本就有差距，现在藤原优踩着椅子，春川音雨只有拼命踮起脚尖，才能将衣服递到他手上。 次数一多，感觉整个脚底酥酥麻麻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要不这样，我拿衣服，你来挂。” “好啊！”春川音雨下意识答应，随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要翻我被子，里面是我的私人衣服，如果你看了，我保证，会第一时间叫来警视厅。” 她说着，两侧脸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爬满红晕。 藤原优无奈地点头，转身朝她房间走去。 虽然一直被清吉琴美叫「变态」，但他总归不是真变态，做人的原则还是有的。 春川音雨房间在阳台边，门开着，房间内倒是没开灯。 或许对于她来说，哪怕目之所及一片漆黑，也可以凭借多年生活经验，精确找到衣服存放的地方。 藤原优可没有那样的能力，老老实实按下墙壁上的灯开关。 刷！ 整个房间，瞬间亮堂起来。 他这时才发现，床上根本没有被褥，只有一个破旧不堪的布偶熊。 那是她五年前生日时，自己送给她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缝缝补补的破旧布偶熊 藤原优脸上很罕见闪过怀旧神色。 他记得，当初有个生日当天哭成泪人的女孩，因为父母在外地，她失去了唯二能为她庆生的人。 正巧那天藤原优发工资，就随手买了个促销布偶熊，送给了女孩。 她泪与笑混合在一起的狼狈模样，藤原优至今还记得。 当时还在想，一个布偶熊而已，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难道是因为生日？ 不清楚。 藤原优的生日，从小到大从没人给他庆生。 父母十几岁离婚了，各自组成新的家庭，他跟着祖父祖母生活。 仔细想想也知道，如果父母真的喜欢他，有必要把他丢给两个记忆下降的老人吗？ 所以，藤原优那时就明白了，他不仅是灵魂孤单一人，肉体同样没有牵挂。 仅此而已。 “优君~快点！愣着干什么呢！阳台好冷的说！” 客厅阳台传来的声音，打断藤原优的思绪。 他晃了晃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怎么想到以前的事了，那些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净是一些烂账。 “我马上就来。你的衣服，是床头储物柜上这一堆！” “对！不要乱翻我其他东西哦！” “知道了。” 藤原优回了一句。走到床头，抱起潮乎乎的衣物，薰衣草洗衣水味道，扑鼻而来。 他正准备走出房间，余光突然瞥到少女床上布偶熊的背面。 「一个臭烘烘的家伙，来到了家里，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让他住在这，还自作聪明的送给我布偶熊。讨厌！讨厌！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的笔记本了！让你这家伙的布偶熊变得脏乎乎的！哼！」 「感觉心头压了座山，喘不上气——国中一年级，春川音雨留。」 停顿脚步。 藤原优心头一跳，不知道身体哪出发的命令，他把潮湿的衣物放在床上，弯下腰，两手去抓破旧的布偶熊。 入手，触感非常粗糙，缝缝补补针线头，让布偶熊表面凹凸不平。 布偶熊背后还有不少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 「充满灾难的一天。我不明白，大家不都是喜欢正义吗？为什么正义来的时候，却纷纷露出野兽一样狰狞的面孔呢？——国中一年级，春川音雨留。」 「有女生说讨厌我……好伤心，我明明只是告诉她，记得每天写作业——国中一年级，春川音雨留。」 「气氛不对劲！今天到班上，没有一个人用目光看我，全部都是斜视，我做错了什么？……」 「湿淋淋的回家了，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世界是灰色的……」 「读了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直子好洒脱，羡慕……」 「今天老师抽骂了我一顿，还叫了家长，爸爸妈妈低声下气道歉……我……」 「川端老师的《雪国》好好看！叶子离去的方式也好浪漫，驹子应该会很开心……」 「我买的书被老师没收了。」 「好无聊……」 「体育课的时候鞋带突然开了，摔了一跤，导致好多人跟着我摔倒，我记得明明系好了。我……是不是个麻烦精……」 「湛蓝的天空好美，潮湿的土地也是喜欢的味道，有时我在想，人和自然万物……到底是什么联系呢？」 「看了堀辰雄的《起风了》。嗯！总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顺带提一句，这句话堀辰雄老师是引用，原着我还没读过。」 「风停了。」 「我的人生是不是……」 “优君，快冻死我啦！你在哪？！” 客厅传来春川音雨急不可耐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会冲进来，看看藤原优到底在做什么，然后带走他。 下面还有黑色小字，但是来不及看了。 藤原优收回目光，抱起床上的衣服，准备朝外面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身，把床上的被子盖上布偶熊，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晚上十一点。 藤原优和春川音雨晾晒好衣服，整个客厅，充满薰衣草香。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优君陪这孩子折腾到这么晚，吃晚饭了吗？” “呃，饭还没吃。不过，二楼有……” “那就留下。”春川阿姨语气不容抗拒，“吃完饭再走，我们好久没和优君一起吃饭了。” “……好。”藤原优无奈点头。 春川阿姨满意的笑了，随后看向准备偷摸溜进房间的女儿： “音雨，你回卧室做什么？” “哈哈，那什么，明天不是周一嘛，我要赶紧复习一下，免得跟不上……” “你的努力，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没事的。你麻烦优君到这么晚，现在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是~我知道了~” “这个，阿姨，不用音雨……” “不，优君！请务必接受！”春川阿姨露出郑重的目光。 “……” 藤原优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好走到餐桌旁，拉出椅子，正襟危坐。 春川音雨接受“母上大人”敕令，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温水，其中一杯递给他，自己在对面坐下，手背抵着下巴，呆呆地看着他。 藤原优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随后掏出手机，翻看最近时讯。 春川夫妇在厨房做饭，没一会儿功夫，咕噜咕噜的煮饭声，还有让人食欲大开的菜香，游荡在点着橙黄暖灯的客厅。 不行！受不了了！ 藤原优收起手机，抬起头，望向仍一直盯着他的少女。 十五分钟了，他如坐针毡。 “优君，需要我做什么吗？”春川音雨笑道。 她眉头微蹙，嘴角15°上扬，面颊很想配合笑容，但是碍于主体心情，只好抽搐几下了事。 这副表情，藤原优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要求少女做某些事，对方绝对会记下这个仇，找机会报复。 “不需要。” “那可不行，优君是我们家的客人，妈妈让我在这招待你，如果只是干坐着，一会儿会埋怨我的。” 春川音雨声音，和眼神都在阴阳怪气。 藤原优嘴角抽搐了下，脑袋有些疼。 “好好说话。” “不行呢~我坐了快二十分钟了，屁股都麻了。优君快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好活动一下，舒展舒展筋骨，不然就老化喽~” 春川音雨说话特意拉长尾音。 以前，藤原优每次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她都会用这样的方式抗议。 现在也是。 五年过去，她身上有些东西改变了，有些东西却还是如往常一样。 虽然无厘头，但藤原优突然想到，让别人记住“改变”，是否是存在过的一种证明？ “找事情做……我辅导你写作业。” “哈？”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夺命催稿人 “孩子们，饭好了，别学了，快去洗手！” 春川阿姨端着热乎乎的饭菜，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两人一个低头写卷子，另一个开口讲解，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随后很快板起脸，故作严肃催促两人准备吃饭。 “知道了妈妈。”春川音雨站起来，狠狠伸了一个懒腰，澎湃的山脉颤抖。 “麻烦了。”藤原优随后站起，很有礼貌地低下头说。 “不麻烦。欸，对了，优君认为音雨现在成绩如何，可以考上东京高等学府吗？”春川阿姨问。 “……差一点。” “这样啊。”春川阿姨看向女儿，“听到了吗，优君说你还差一点，赶紧努力！如果……” “没有如果。”春川音雨打断母亲的话，脸微微下垂，头帘遮住她眼睛，“我有信心，一定可以考上高等学府！” 春川阿姨欲言又止，询问的目光看向藤原优，发现他也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两人不知道少女如此偏执的原因。 “孩子妈，还有你们两个孩子，愣着做什么，快盛饭啊，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春川大叔从厨房探出头。 春川阿姨反应过来，催促两人去洗手。 “对对对，别磨蹭，快十二点了，赶紧洗手盛饭，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满满去上学。” “妈妈~别推我啊~” “阿姨，大学的课程，不像高中……” “别废话！再说，我要生气了！” “……是。”2。 藤原优和春川音雨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神色都有些无奈。 虽然有长辈关心的感觉很好，但是偶尔感觉有些烦恼。 两人洗手，盛饭。 春川夫妇一起将丰盛的饭菜端到餐桌上，整个客厅都充满饭香。 不愧是开餐馆的夫妻，做出的美食，都勾人胃口。 一直吃到十二点，才算结束。 吃完饭，藤原优多了些困意，准备告辞，回到二楼卧室休息。 “春川阿姨，明天早上八点我还有课，就先回去了。”藤原优站起身。 “等等，优君，先等等。”春川阿姨拦住藤原优，扭头对女儿说，“音雨，这个星期你探望老师的时候，记得去东京高等学府找优君，让他陪你一起去。” “哈？” 春川音雨嘴里嚼着饭，听到这句话，顿时僵住身体，几颗白净饭粒从嘴里滚落到碗里。 “优君……跟着我？欸——！”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啦！我今年都十八了！成年人了欸！先不说我能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再者，如果有人看到我和优君一起同行，一定会被误会！” “误会就误会，只要你安全，那些东西都无所谓！” “我、我，可是……” 春川音雨急得脸都红了，直接站起来，天鹅似的扬起头，想和母亲辩论。 春川阿姨眼睛微眯，浑身散发“母亲”威势，扑灭了女儿刚升起的斗志。 这时，春川大叔站起来，走到妻子身边，用行动表达意见。 春川音雨此刻像无助的绵羊，孤零零面对残忍的母狼。 她将目光投向藤原优，恳切的目光，一度让他于心不忍。 但想到那件事…… “这个时候，还是听春川阿姨的，放心……我会尽量避嫌，放学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你碰头。”藤原优狠下心说。 “……” 今晚，春川音雨的目光是无神的，死掉的。 ………… 10月9日，周一。 清晨六点。 星野礼奈早早地醒来，起床、穿衣、洗漱、做饭。 进行到第三步的时候，她发现，沙发上早已经坐了个熟悉的身影。 “优？” “啊，是礼奈啊，早。” 藤原优听到声音，笑着对妹妹打招呼，随后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笔记本电脑上。 星野礼奈好奇他在做什么，凑过来，望向电脑屏幕。 藤原优没有丝毫犹豫，砰的一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这是礼奈不能看的东西。”藤原优歉意道。 “哦。不能看就不能看嘛，我理解。”星野礼奈抑制住好奇心，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今天早上吃什么？”藤原优转移话题。 “嘿嘿，这是秘密，但肯定是优喜欢的食物。”星野礼奈歪头一笑，系在脑后的马尾甩到胸前。 藤原优心头一突，站起来走到妹妹身前，替她把马尾捋到后背。 星野礼奈仰头，露出好奇的目光。 “优不喜欢我的发型吗？” “喜欢。” “可是，为什么……” “刚才马尾垂到胸前，寓意不好。” “什么寓意？” “礼奈喜欢看动漫吗？” “唔，不太……喜欢，但是喜欢看书！” 藤原优表情先是一肃，接着听到她喜欢“看书”之后，表情才舒缓一些。 他接着说道： “礼奈刚才的发型，在动漫中叫‘太太发型’，就是把头发盘成一串，放在左边或者右边发行，这种发型一般都会……不幸领‘便当’。” “……” 藤原优看到，妹妹的脸色，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苍白。 她伸手扯下头发上的辫绳，漆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洒下来，垂在肩膀上。 她双目无神，嘴里念叨着“再也不绑头发了”，转身去厨房做饭。 藤原优烦恼地挠挠头。 自己一句话，好像让一个淳朴的女孩，心中对“太太发型”有了心理阴影。 不过，现在这不是最要紧的。 藤原优重新坐下来。 翻开笔记本电脑，洁白的word文档上，是一篇标题为《生命啊，它如歌》的文档。 嗡嗡嗡！ 手机震动，他拿到眼前。 「中岛编辑：‘人间’老师，您答应我十月结束，把新书初稿发给我。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嘶—— 这是催稿的消息。 藤原优看到le信息后面多了一个已读，后槽牙不禁有些酸痛。 le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看到后，自动标记为“已读”。 根本没办法假装看不到，毫无隐私可言。 藤原优看了眼word文档左下角的字数统计，目前还是两位数。 他发信息。 「藤原优：写完了，总字数15万左右，但我需要仔细校准一下。这是我第二本书，我不想让自己和读者失望。」 「中岛编辑：真棒！不愧是‘人间’老师！」 「藤原优：您赞誉了。」 「中岛编辑：不不不，‘人间’老师配得上我的夸奖。我以前带过很多作者，他们都有拖稿的毛病，有的没写完，就糊弄我说写好了，结果我一较真，他们就都露馅了。好在，我知道，‘人间’老师是个守信用、说到做到的人，绝不会做出欺骗我的行为。」 「藤原优：……」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和她准备出发（感谢「zy丶执修」的月票和打赏！） 嘶—— 负罪感好重。 看着le上的讯息，藤原优不禁脚趾扣拖鞋，尴尬得想立刻去厨房倒杯水喝。 又和中岛编辑聊了一会儿新书发刊计划，对方就下线了。 藤原优一刻也不敢耽误，灵活犹如蜻蜓点水般，在键盘上按动。 客厅响起一阵噼里啪啦敲键盘声。 星野礼奈悄悄从厨房探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藤原有，内心疑惑愈发强烈。 他到底在做什么？ 看那姿势，好像不是玩游戏。他不是会把时间浪费在游戏上的人。 等等。 前段时间，似乎在梦里见到过这一幕。 所以，他在……写小说？ 星野礼奈两手一拍，恍然大悟。 是了，自己试验过，虽然不知道梦的由来，但确实是预知了一点未来。 写小说？ 作家？ 文豪？ 一系列名词浮现在星野礼奈脑海。 在岛国，作家是非常受尊敬的职业，而且因为是个人创作，带有一丝神秘气息。 星野礼奈不禁想，听说作家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素材，那么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回忆起这相处一个月的日常，难道这些会被写进书里？ 一瞬间，星野礼奈面红耳赤，突然不敢面对藤原优了。 她想快速逃离这里！ 这样想着，星野礼奈一转身，准备躲回厨房，却没注意到脚下水渍，哧溜一声，滑倒在地。 砰！ “哎呦！” 一道惊呼，从厨房方向传来。 藤原优听到，止住手指，抬起头，朝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星野礼奈四脚朝天，面容痛苦，腰间系的围裙染上一层深色水痕，看起来就像尿裤子的孩童一样。 藤原优急忙站起来，快步走过去。 “礼奈，没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唔……” 星野礼奈听到脚步声，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压制疼痛，支撑她站起来。 但很快，腰部的疼痛，让她不禁腿一软，又要摔倒。 藤原优及时赶到，搀扶她。 “既然受伤了，还乱动，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对不起……” 星野礼奈下意识想直起腰，嘴里顿时发出嘶的一声。 “早饭别做了，我扶你回房间。”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替你向督导请假，今天你休息一天。” “不、不可以啊，我是班长……” “现在我代理。” 藤原优蹙眉，妹妹这副为了职务，不顾身体健康的行为，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连带着语气也微微训斥。 星野礼奈无害的双眸怔怔地看着他，表面看似乎被震慑住了，但内心可不这么想。 可恶！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还教训我？ 本来不想去学府了，但你要是这副语气，我还非去不可了！ 星野礼奈张口，准备动用萌萌哒眼神攻击，俘获藤原优。 要知道，女生的外貌是一件非常锋利的武器。 “优，我……” “礼奈，答应我，今天在家休息，不要外出了，好不好？” 藤原优聚精会神地盯着她。 他的双眸像一道温柔的阳光，直接射入心田，全身上下都散发暖洋洋的气息。 “我……好。”星野礼奈眼睛痴迷，下意识答应。 她就这样迷迷糊糊被藤原优推坐到沙发上，眼睁睁看着早饭做好。他吃完饭，挎包离开后，这才回过神。 等等！ 只是被他盯着，双腿就发软，生不出抗拒心思。 我难道是个痴女？！ 星野礼奈注视茶几上玻璃杯里水面倒影的自己的可爱面庞，自我怀疑。 ………… 一天课程非常无聊。 也难怪，吸取知识的过程，除非全身心沉浸其中，否则大部分时间都很枯燥。 清吉琴美病愈，要回老家一趟，所以周一没来上学。 “四人组”剩下两个——藤原优和早景美夕。 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消失，空气中充斥了慵懒气息，昏昏欲睡。 下午，教授宣布下课。 大多数人两两结伴，交谈着离开。 藤原优从书包掏出几本书，用书角碰了碰前桌早景美夕。 “怎么了，藤原同学？”早景美夕转过身来。 “今天晚上有事，去不了图书馆，可以麻烦早景同学，帮我还上这三本书吗？”藤原优说。 “当然可以。”身为图书管理员的早景美夕，接过三本书，看了眼书名，“《失乐园》、《欲乐园》、《复乐园》，这是渡边淳一的乐园三部曲？” “对。” 藤原优注意到，早景美夕读第一本书名的时候，脸倏的红了，接连读下后两本书书名，脸色才缓和一些。 对于那本《失乐园》，他只想说……半夜偷摸一个人看绝对没问题，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当年引发社会现象的一本书。 不过，如果在公开场合翻看，需要极其强大的肌肉控制能力，否则不推荐看。 “藤原同学还有什么想借阅的书吗？我可以帮你借来。”早景美夕将发丝捋到脑后，露出红得熟樱桃似的耳垂。 “不用了，最近有些忙，看书的事要往后推了。”藤原优想到还欠着中岛编辑十几万字稿子，不禁有些头疼。 “这样啊……没关系，书不会逃走，它会一直蜗居在那小小的书架，等候读者临幸。” “非常浪漫的说法。早景同学非常喜欢书？” “嗯！是的！” “原因呢？” “嗯……因为一个人。” 早景美夕注视他，突然温柔地笑了，没继续说下去。 藤原优不知怎得，后背浸出一层冷汗，似乎有藤蔓似的麻烦，开始缠住他的腰部，并且还在沿着背脊向上侵袭，朝心脏蔓延。 他不敢多留，甚至对上她的目光，内心就会抑制不住涌现出恐惧。 匆匆告辞早景美夕。 走出教室，迈出文学部。 傍晚微醺的落阳如瀑布般倾洒到肌肤上，不论是内心，还是身体，都得到了一股放逐的畅快感。 “呲呲……优君，这边！” 文学部两旁的灌木传出一道女声。 藤原优循声望去，看到了穿着高中水手服、青春活力的春川音雨。 她此刻像贼一样，蹲着身体。绿色灌木遮住下半身，只露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出声呼喊。 藤原优走过去。 “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我们又不是去偷鸡摸狗做贼。” “哎呀，优先别说话，戴上口罩和帽子！” “……”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是必要伪装。如果被班里我喜欢的女生看到我和男生呆在一起，她们一定会生气的，那样的话，我玫瑰色的青春，就完蛋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隐瞒的事 且不论玫瑰色青春的问题，许多女性生气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句话被春川阿姨听到，你绝对会褪一层皮的！ 藤原优内心腹诽，嘴上说： “那些女生是谁？你的‘女友’？” “当然啦~” “麻烦问一下，女生和女生，哪里来的‘女友’关系？” “优君好笨！女性朋友不就是女友嘛！” “那如果这么说，我是你的男性朋友，算不算‘男友’？” “噫——” “喂喂，你这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优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春川音雨踮起脚尖，食指指尖戳戳他被黑色口罩包裹的脸颊，“难道这就是上了大学，见过大世面的蜕变？” “你想多了。”藤原优撇下她的手指。 “好~就当我想多了，总感觉优君这几年，变得我不认识了。”春川音雨苦恼道。 “不要说得你好像看着我长大一样。” 藤原优拉起她的手，带她走早已探好的、人比较少的小路。 春川音雨感受到手掌被一双大手握住，原本在陌生环境不安的内心，瞬间找到了依靠。 好暖……就像之前的五年一样。 “我们就是看着对方长大的啊，我想想，优君过国中的时候，还有一副死鱼眼呢！嗯，几年过去，现在回想起来，那双眼睛还是跟死了一样。” “‘死了一样’可不是什么好比喻。” 藤原优本人没什么感受，国中时的他，和现在的他对比，差别只是年龄增长，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变化。 至于“眼神像死掉一样”，他不止一次听到这个描述。 当时，家庭经历巨变，他大多数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学习，没过多关注形象。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同学们还给你起了一个外号，你知道吗？” “不知道。” “想不想听？求求我，我可以告诉优君哦~” “抱歉，不想。” “我就知道优君想听！那时候，同学们给你起了一个‘无面修罗’的称号！” “哦。” 藤原优带着春川音雨，走小路，绕出学校。 她对他微小的反应很失望。 “打车还是……” “打好出租车了。我从高中坐车来学府，没让司机走。” 春川音雨抬起胳膊，指向路旁，有一辆岛国标准的黄色出租车。 两人走过去，坐进车里。 春川音雨说了去东京市立医院，出租车开动。 到了东京市立医院，已经傍晚六点半了。 难怪春川音雨昨天待到八点。 这一路上，正是下班潮，车堵得还没两岁娃娃爬得快。 据她所说，国中老师姓池田，在住院楼三楼特殊病房修养。 难怪他们昨天没看到对方——清吉琴美的病房在二楼，向阳的位置。 路上，他们买了康乃馨和白百合，弄成花束，用漂亮的包装纸裹起来，又买了些水果拼盘，这样总算有点探望的样子了。 走进住院楼，上了二楼，在走廊最里倒数第三个房间停下脚步。 病房门前站着几位穿高中水手服的女生，看款式，应该和春川音雨一个学校。 果不其然，她们看到两人，热切地打招呼。 春川音雨上前，和几位女生谈论，似乎在交流这两天池田老师伤势情况。 “医生说，池田老师还需要半个月出院。” “时间这么长？”春川音雨诧异道。 “其实一个星期就……” 一个矮个子女生，想上前说话，但很快被旁边一个短发女生眼神唬住了。 短发女生说： “时间长短，校方有考虑。而且，池田老师住院期间产生的费用，学校全部承担，所以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可是……” “好啦，春川学姐不要说了，学校就是有意压下舆论，让池田老师避避风头，没坏心思。” 从最开始一直没说话的女生，一语道破真相。 四位女生同时陷入沉默。 氛围突然变得怪异，空气中似乎多了一股恶心的粘稠东西，堵住口鼻，喘不过气。 藤原优站在一旁，没有发表意见，安心当个局外人。 她说过，她现在是成年人，有能力处理好事情。藤原优相信她，也尊重她的选择，不准备插手——除非遇到特殊情况。 “当务之急，应该是探望池田老师，而不是在这里讨论这些事。”春川音雨说。 她在刻意转移话题。 其余几人跟着附和。 “对，春川学姐说得对。” “探望池田老师，才是第一要紧事。” “我……也这么认为。” 几位女生一拍即合，共同略过刚才的话题。 她们有拿礼物的、有拿花束的，有手拿话筒，似乎是准备唱歌跳舞的，一起走进病房。 藤原优没进去。 他不是池田老师学生，进去了大概率扰人清静。 但傻愣愣站在这里，未免有些浪费时间，所以他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开始赶稿。 刚写到一百字，病房内突然传出音乐声。 难不成那个拿话筒的女生，真的在唱歌跳舞？ 真是……有活力。 藤原优继续写稿，随着字数堆积，剧情铺垫完成，他慢慢进入一种忘我状态。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中过去一个小时。 病房门打开，四位女生陆陆续续走出来，听到声音，藤原优退出写作状态。 “嗯，看脸色，你们的探望，似乎并不顺利。” 藤原优见四位女生脸上都蒙了一层阴霾。 “优君说什么呢，探望很顺利，非常顺利！”春川音雨勉强撑起一个笑容，看向身旁矮个子少女，“对不对？” “对……” “你们说，对不对？” “探望非常顺利……” “池田老师状态非常好，很开朗，对未来充满希望！” 几位女生七零八落地说着。 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还是最初那个说实话的女生张口：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隐瞒池田老师的现状？这并不能解决问题。与其如此，还不如多一个信任的人知道，集思广益，思考对策。” “有道理。” 藤原优点头。 他并非是想知道池田老师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单单认同这位少女的观点。 女生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春川音雨。 毕竟，她们都不认识藤原优。 “那……好。我们可以告诉优君这件事，但是，优君不要再像那次那么激动了，虽然解决了问题，但代价太大。而且，池田老师的事，比当年那件事轻松多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关于高中吃醋 “池田老师，是三年前新入职的教师，今年二十六岁。她不论是上课，还是业余时间，都非常温柔，没人见她发过脾气，加上本身相貌就不差，所以在学校非常有人气。” 剩下三位女生回家了，春川音雨坐在藤原优身旁，缓缓讲述着。 “我高中一年级遇见的池田老师，那时她才任教一年，非常青涩，给我们讲课的时候，经常脸红，看起来既有趣又可爱。” 藤原优点点头，说道： “我记得，你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性格还很内敛，没这么开放。” “是啊，这多亏了池田老师。高一的时候，老师经常让我参加活动，比如读书会、高校交流会、运动竞技赛等等，因为这些，我性格开朗了许多。” “这叫奔放。” “胡说，这是开朗！” “开朗的人，可不会和异性说自己喜欢女生。” “嘁——” 春川音雨撇撇嘴，没在性格话题上多纠缠，继续讲下去： “因为性格和外貌，池田老师在学校非常受欢迎，尤其是在男生中，人气非常高。” “我……好像知道池田老师为什么住院了，不是你说的‘车祸’那么简单。”藤原优说。 “是……” “原因到底是什么？” “池田老师去救即将被车撞的女孩，本来没什么事，但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女生，把老师推回路中间位置，还好轿车及时减速了，不然，池田老师就不是小腿骨折这么简单了。” “那个推老师的女生怎么样了？”藤原优问。 春川音雨瘪嘴道： “什么事也没有。据那个女生说，她本意和池田老师一样，推开站在路中央的小女孩，结果池田老师更快一步，她止不住脚步，力气全部推到了池田老师身上。” “……有点倒霉啊。” “才不是倒霉呢！我怀疑，就是那个女生故意推的池田老师！” “证据呢？” “证据……证据……啊，对了，这个女生的男友喜欢池田老师！”春川音雨激动地说，“一定是这个女生嫉妒，所以想趁机除掉……” 藤原优想都没想，直接给她一个暴栗。 “不要把所有人想象成坏人，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哦。” 春川音雨心口不一答应，嘴里仍嘟囔“我感觉逻辑链没问题”这样的话。 她接着说： “优君想不想和池田老师见一面，你见到她第一眼，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嗯……” “答应了？” “我在想，池田老师看到你带着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男生，会不会误认我们两个关系？” “呃，那个无所谓啦！” 说罢，春川音雨站起来，拉住藤原优的手，向着病房走去。 她敲了三下门，得到里面的人允许，没经藤原优同意，就擅自把他拽进病房。 这是一个纯白病房，除了储物柜上几束探望的花，就没别的颜色了。 同样的，端坐在病床上的人，双目虚弱，面色煞白，毫无光泽的长发散在脑后，一只脚打了石膏吊着。 藤原优心里想，这或许就是池田老师。 只是，她的状态，和四位少女刚刚的说法，简直大相径庭。 “老师，我回来了。” 春川音雨松开握着藤原优的手，凑到池田老师身边。 池田老师侧过头，看到她，双眸才多一丝神采。 “音雨？你刚刚不是离开了吗？快回去，别在医院呆着了，不然家你父母就着急了。” “嘿嘿，我想看望老师您嘛！至于爸爸妈妈……那边就更不担心了，他们怕我出事情，特意找了个人盯着我，所以没事的。” “找人盯着你？” 池田老师反问一句，随后才发现，站在少女身后的藤原优， “这是优君，是我家的租客，可以信任的人。”春川音雨热情地介绍道。 “这样啊……早就听你说过，家里有个扰人的租客，难道就是他？” “咳咳……那啥，老师您别拆我台啊！” “这是你说的原话哦，老师可没瞎说。” 池田老师苍白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神情状态好了许多。 “老师——！” “好好好，不都音雨了，是老师错啦。” “唔，要给老师一个教训！” “欸？等等，别摸那里，噫——！” 病床吱呀吱呀响。 两位女生在病房里打闹，偶尔春光乍泄，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藤原优非礼勿视，掏出手机，看了眼le。 除了妹妹催促自己注意安全——早饭时，和星野礼奈说过晚回家的事。 还有祖父祖母问，过年的时候回不回家。 挨个回完消息，护士突然走进来了，他收起手机。 “病人需要休息，禁止打闹。”护士看到病床上的场景，眉头一皱。 师生两人急忙分开。 接着，护士给池田老师检查身体情况，嘱咐“注意休息”，看了藤原优和春川音雨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很明显，刚才那两句话，是对两人说的。 “咳咳！” 池田老师见两人还愣着，于是咳嗽两声，继续说： “好了，音雨别再和我打闹，让人家护士见了笑话。” “知道啦。” 春川音雨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藤原优打了一个激灵，感觉寒毛直立。 她之前从未见过少女这副样子，就像某天一只凶猛的母狮子，撒娇地吐舌头那样怪异。 “还有这位……优……” 池田老师露出苦恼脸色。 在岛国，直接称呼名字，代表两人很亲近。 “叫我藤原就可以了，池田老师。”藤原优笑道。 “那好……藤原，你和音雨是……” “是什么关系对吗？” 藤原优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池田老师点头。 “租客，和房子主人家女儿的关系。”藤原优说。 “麻烦问一下，我看你们关系非常好，是维持这样的关系，很长时间了吗？” “五年。” “蛮不错嘛。” 池田老师眼神一下子变得微妙，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春川音雨吐槽道： “老师，您不用管他，他就是一个笨蛋，把他当空气就好了。” “……” 藤原优决定不发言。 他不知道春川音雨哪来这么大恶意，但根据这一个月和女生接触的经验，现在开口反驳，只会搅得更乱，所以保持沉默。 池田老师嘴角上扬，眼神变得温柔，注视两人。 两人都保持沉默，病房内就春川音雨一个人说话，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倏的红了。 第一百二十章 挑火的人 “老师，不是您想象的青梅竹马关系！”春川音雨脸红道。 “好好好~嗯，老师知道了。”池田老师温柔笑着。 “唔！优君，你快解释一下啊！”春川音雨着急的看向他。 “……我比音雨高一个年级，现在上大学，见面机会很少，不是青梅竹马。”藤原优解释道。 “上大学？藤原在哪个学府？”池田老师好像只注意到这一句话，其他的都忽略了。 “……东京高等学府。” “哇——，名校啊。”池田老师惊叹道，随后看向春川音雨，“我记得，音雨在志愿填报上，报的也是东京高等学府？果然，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无穷大的。” “我的志愿填报和优君没关系！” “嗯嗯！老师相信你。” 池田老师说话时，一直保持微笑。 藤原优发现，这位老师，不仅容易和学生打成一片，还很喜欢恶作剧，是小恶魔性格。 春川音雨当然知道这是池田老师糊弄自己的说法，内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处发泄闷气，只好……锤了藤原优一拳。 “老师，您的腿，还需要多长时间康复？”春川音雨问。 “嗯……一个月。” “什么？时间又延长了！明明一个多星期就可以拆石膏，出医院！” “学校有考量，”池田老师眼中流露出一股失落，但很快消失不见，“我躺在医院，有专门看护，吃住行全免，多呆一段时间，没什么的。” “这怎么行？这……这是限制自由！”春川音雨焦急地说。 “没办法啊，网上起了舆论，只能这样降降热度。”池田老师声音无奈。 “抱歉，插嘴问一句，池田老师说的‘舆论‘指的是什么？”藤原优问。 “池田老师出车祸那天，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一篇文章，配合近几年学校的焦点问题，引来了一众人对学校‘讨伐’。” 春川音雨说完，藤原优明白似的点头。 当“讨伐”组织起来的时候，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对准一个目标，奋力冲锋，只为了让所有人接受他们所预想的“真相”。 “那篇文章还有吗？我想看看。”藤原优说。 “优君看那个做什么，还不够生气的呢！”春川音雨鼓起脸颊，愤慨道。 “有些好奇，而且，多一个人知道，说不定就多一种解决办法。”藤原优看向池田老师。 “让藤原看……”池田老师点头，“已经是丑闻了，多一个人知道，少一个人没看到，我已经不介意了。” “那好。” 春川音雨走到藤原优面前，低头在手机上寻找。 随后，她惊讶道： “怎么回事，那篇文章不见了？不对，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春川音雨急匆匆翻找五分钟，仍是一无所获。 她抬起无助迷茫的眼神，看向病房内另外两人。 “那篇文章被删了，找不到了。” “发表文章的人的id呢？”藤原优问。 “没有……找不到，那个人好像改了id，现在也没踪影了。”春川音雨面色阴沉，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没别的线索了？” “有。优君……你看这个。” 春川音雨递过来屏幕，藤原优低下头看。 「抱歉，因为不可抗力，原文章被删除了。我在这里进行道歉，表示文章涉及到的学校、老师，全部纯属虚构，我对造谣一事深感抱歉！」 下面有评论。 「路人a：我们明白，不就是学校施压嘛~老套路了。」 「路人b：呵呵，我不想多说什么，呵呵。」 「路人c：和我猜想的一样，让说出真相的人道歉，然后再将这个事件冷却几天，最后，学校董事又可以出面敛财了。」 这是点赞量和讨论度最高的三个评论。 “老师，学校有说过帮你处理这件事吗？”春川音雨迫不及待地问。 “我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而且，我敢保证，学校最开始的策略，确实是冷处理，但绝对没做其他任何超规格的事。 “那就是说，这件事有人挑火？”藤原优瞬间想到。 “谁这么混蛋！”春川音雨气得脸通红，肩膀微微颤抖，“不行，我们一定要把这个挑火的人找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藤原优没发表意见，而是看向池田老师。 春川音雨也看过去，渴望得到老师同意。 “音雨别生气，这件事我会告诉学校，交给他们处理，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明年就要高考了，精力不要放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什么无关紧要！有人在污蔑老师啊！”春川音雨不理解。 她对关心的人，付诸百分百精力。 “我……唉，藤原应该明白我的用心，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带音雨早点回家，好吗？” 池田老师恳求神色看过来，藤原优点头。 春川音雨虽然不乐意，但在两人半劝半拉情况下，还是不情愿走出了病房。 出了医院，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 弯月悬挂在漆黑的夜幕，点点繁星，交相辉映。 东京仿佛陷入寂静泥潭，每多走一步，就会陷得越深。 米原町。 路灯下，两个映在地上的人影，愈走愈远。 “我知道你不开心，但就像池田老师说的，我们掺和进去，只是添乱。” 藤原优看向走在前方，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少女。 春川音雨脚步更快了。 他快走几步，追上少女。 “别闹别扭了，让春川阿姨看到，又该担心我们两个了。”藤原优劝道。 “你一直没变……” “什么？” “优君还是五年前的样子，不插手任何事，仿佛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音雨，你在说什么？” “我以为，你当初为我出头，替我教训那些人，已经因为我改变了。那时，我还在想，我改变了一个人，我好厉害。” “……” “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你一时兴起罢了，你一直都没改变。” “我……” “‘旁观者’，继续你的高高在上，事不关己！” 说完，春川音雨回头瞪他一眼，小跑到了前方不远的餐馆。 藤原优抬起胳膊，想抓住她，但是被她回头时通红的眼眶震慑住了，最终，胳膊无力地放下。 “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啊……何必自找麻烦，像当初那样，闹得全校皆知，结果只会更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失踪的少女 周一这晚，藤原优赶稿到十一点半。 翌日，冬季开始侵袭，街道两侧的榉树，散发着瑟瑟发抖的气息。 藤原优昏沉的大脑，被凛风一吹，瞬间清醒，甚至有点着凉。 “哈秋——！”星野礼奈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她昨天早上摔倒了，好在没伤到骨头，第二天就没有明显的疼痛感了，跟着他一起上学。 “礼奈，多穿衣服，十月末大降温。”藤原优裹紧了一些外套。 “哦，知道了。” 因为刚打过喷嚏，星野礼奈声音瓮声瓮气的。 两人迎着寒风，走到学府。 路上，不乏看到一些穿高中制服的女生，上身裹得严严实实，下身裸露双腿。 难道不冷吗？ 藤原优内心疑惑，但没发问，免得被当成真变态。 到了学校，一天风平浪静。没有美女缠身，没有恶霸欺凌，只剩听起来昏昏欲睡的教授讲课声。 傍晚，放学铃响。 藤原优起身，准备前往昨天和春川音雨的碰头地点。 “藤原同学，等一下。”早景美夕站起来，叫住了他。 “怎么了？” “这个给你。” 早景美夕从包里掏出两本书，递给他。 藤原优看了眼书名，分别是《哈利波特·原着》、《苏菲的世界·原着》。 “这两本书我看过。而且，最近应该抽不出时间看书。” “读书是需要一直保持的习惯，永远不要让书架上缺少书。我知道这几本书你看过，所以才挑的，但是看清楚，这里写着‘原着’。” “所以……” “都是英文和挪威文哦~” “真是给我添麻烦啊。”藤原优接过书，“我知道了，这几本书我抽时间看，为了早景同学，我只能重温闲得无聊时候，学的挪威语了。” 为什么不说英语？ 因为，能进入东京高等学府，没几个人英文差劲。 “优，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藤原优把书装进包里，准备离开时，星野礼奈又拽住了他。他说： “探望病人，忌讳人多。礼奈先回家准备晚饭，或者跟着早景同学去图书馆，好不好？” 星野礼奈不喜欢他哄孩子似的语气，正准备要…… 藤原优突然露出温柔的笑。 星野礼奈沉迷了，乖乖地点头。 “既然礼奈没意见，那我就先走了。” “嗯……一路安全。” 藤原优趁机逃出教室，至于耳边“这家伙真幸福”、“我也想被女孩子环绕”、“苍天啊，给我一台压路机让我去异世界”，等等这些话，都被他自动忽略。 他不想被女生环绕，但没办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汇聚了几位优秀女生。 在她们夹缝中生存，非常困难。 比如刚才。 藤原优不敢想象，如果让星野礼奈见到春川音雨，还是医院那样的场所，会闹出怎样的乱子。 没记错的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印象就不太好。 藤原优换好鞋，走出文学部。 他绕到路旁灌木丛里，没找到昨天在此处藏匿的少女。 藤原优内心猜测，说不定今天有事，所以来晚了。 于是，他在校园找到一个木椅，坐在上面，翻出《哈利波特·原着》慢慢看起来。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砰！ 藤原优合上书，目露一丝担忧，站起身，四周对比放学的时候，已经冷清许多，人影稀疏。 春川音雨为什么没来？ 这是第二天，如果不想自己跟着，肯定会先通知一声。 难道…… 藤原优心中有个猜测，掏出手机，给春川音雨发了一个询问的消息。 然后，在路边打一辆出租车，去春川音雨所在的高中。 ………… 「春川音雨：我很安全！不要来！」 ………… “小伙子，这附近街道不安宁，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嗯，祝您一路顺风。” “好嘞！” 藤原优和热情的司机大叔交谈几句，后者潇洒一笑，驾驶出租车离开。那架势，仿佛开的赛车。 “既然回了le，春川阿姨也没发来消息，那就说明还在学校。” 藤原优烦恼地挠挠头。 “真是麻烦啊，陷入青春期的少女，总是喜欢冲动和情绪化。” 他自言自语说完，走向前方的学校。 教学楼伫立夜幕中，只亮着几盏灯，恍若匍匐着的猛兽，不知何时张开尖牙利爪，将他撕成碎片。 换做大学，这个时间，各系部教学楼，早就空荡荡了。 也就高中，所有人都想抓住高考这个独木桥，想成为万中无一的人，为此耗尽精力，榨干身体，去搏一个未来。 藤原优看向一旁的社团大楼，同样亮着几盏灯。 但他知道，这是现实。 没有社员是本子画师和轻小说作家的游戏社团； 也没有构成三角奇妙关系的侍奉部； 更别说由中二成员构成的极东魔术社了，更不可能。 藤原优站在原地，感叹了一会儿青春无情逝去，没有再磨蹭，直接走进教学楼。 “啊，是学长！” “你好。” 藤原优在鞋柜处，碰到一个矮个子长发女生。 他知道这位女生，是春川音雨班级中的小透明，上次在家长会见过面。 “学长是来找我的吗？”女生好奇的问。 “对。” 藤原优点头答应。 想恳求一个人帮忙，必不能吝啬嘴上夸奖。 “太感谢啦！我以为，上次学长说有机会来看望我，只是糊弄我而已，没想到学长真的做到约定了，非常感谢！” “感谢……” “嗯！是的！对我来说，东京高等学府学长探望，非常激励我学习！” “这样啊，那个，我问你个事。” “学长请问！”女生郑重道。 “不用这么正经……” “不！因为是学长！身为后辈，必须给予百分百的尊重！” “那……好。我问你，音雨在班上吗？” “音雨？哦，对，差点忘记学长是春川同学的哥哥了。” “春川音雨的哥哥”——藤原优上次配合春川音雨，参加家长会的伪装身份。 女生仰头想了想，说道： “春川同学半小时前还在班，和我一起复习，不过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后，就拎起包，说有急事，离开了。” “什么事？” “不知道，但春川同学朝楼上跑去了，看起来不像回家。” “好，谢谢你，我知道了！” 藤原优点点头，对春川音雨的动向，有了大概了解。 他错开女生身体，朝楼梯间走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当危险袭来（感谢「雅俗共赏ovo」的月票！） ‘就算没人帮忙，我一个人也可以！’ 春川音雨看了眼墙壁挂钟，已经傍晚六点半了，再看看教室，不少人正在低头自习。 为了迎战明年高考，班里几位女生，自发组织了学习会。 她就是其中一员。 “小林，一会儿我去趟洗手间，如果有人来找我，你帮我应付过去，拜托了！” 春川音雨双手合十，露出真诚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矮个子长发女生。 “应付过去当然没问题啦，不过，去洗手间，难道不能告诉别人？” “小林真是块木头！身为女生，怎么能公开说自己去洗手间，多丢人啊！” 说罢，春川音雨在心中补了一句“尤其是在女孩子们面前”。 “喔~好像是哦！” “所以，小林，拜托了！” “没问题，交给我！我绝对不会把你去洗手间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名叫小林的女生，郑重地点点头。 春川音雨放下心来。 小林在班里，是个非常可靠的人，除了有时迷恋帅哥外，各方面都非常优秀。 她蹑手蹑脚起身，在尽量不打扰任何人的情况下，走出教室。 直奔楼上，那个人应该还没离开！ ………… 一个小时后。 春川音雨没有料到，小林竟然背叛了她！ 说好的非常可靠呢？ 难道都是伪装！ 可恶，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就用自己这双手，让小林仰头、红脸、高声嚎叫！ 春川音雨恶狠狠想着，绕出走廊柱子的拐角，把在楼梯口迷茫徘徊的藤原优，推进楼梯间。 他双目迷茫。 “优君来这里做什么？别想着阻止我！我决定的事，一定会贯彻始终，谁劝我都没用！” “……” 藤原优的猜测成真了，只感觉有些荒诞，没想到少女的计划这么天马行空。 “你……在这里偷窥？” “我、我才不是！我只是想和她谈谈，才不是好奇，所以偷窥呢！” “不打自招了……”藤原优吐槽道。 春川音雨愣了一下，脸蛋迅速红了，脖颈漫上一层血潮，银牙轻咬，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藤原优见她这幅模样，过去记忆瞬间浮现，几乎想都没想，下意识说： “对不起。” 藤原优后知后觉。 真奇怪，他是不是一个女生发脾气，自己就下意识道歉的人啊。 是了，可能是以前那段经历。 两人虽然同岁，但是年级相差一届。 藤原优国中二年级时，春川音雨刚入学国中，那也是两人初遇不久。 当时，春川音雨性格非常内敛，留着遮住眼眸的漆黑长发，不敢大声说话。 而每次她因为一些小事纠结，甚至双眼蓄满泪水的时候，藤原优为了避免麻烦，会直接退步、道歉。 直到高中，春川音雨迎来真正的蜕变，怯懦才缓缓消失。 应该是回到熟悉环境，勾起了那段记忆，现在想来，可能这就是下意识说“对不起”的原因。 砰当！ 教室突然传出重物倒下的声音。 春川音雨顿时转过身，不再关注藤原优，继续扒着窗户，窥视教室里的模样。 “快来看啊，那个女生和男友吵起来了！” “……所以，这不就是偷窥嘛。” 藤原优无奈叹口气，走到窗户旁，看里面。 教室里点着白炽灯，一男一女站在桌椅中间，看模样似乎在交谈。 突然，女生秃鹫似的伸长脖子，嘴巴张合，肩膀颤抖。 男生表情有些不耐烦，紧皱眉头，侧过头，说了些什么。 女生瞬间激动起来，大声叫嚷。 隔着窗户玻璃，藤原优听到了女生的吼叫。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喜欢那个快三十的老女人，我呢？我怎么办？” “池田老师她……不是老女人……”看男生嘴型，应该是说的这些。 “哈？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怎么想的！我从小是你邻居，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你不把目光看向我，却瞥到一块烂肉身上，恶心！” “别说了，雪子……” “怎么，你又要像以前一样，装着可怜的样子，蒙混过关？我告诉你，不可能！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到底要老女人，还是要我？” “够了！别说了！” 这次不用读唇语，藤原优直接听到男生的低吼声。 男生气得粗红了脖子，一把推开女生，然后朝教室门走去。 “走，他快出来了。”藤原优看向春川音雨。 “再等等！直觉告诉我，还没结束！” “等一会儿被发现……” “放心啦，我理由都想好了，能糊弄过去，没关系。” “什么理由？” “不用你管……等等！看，我就说还没结束！” 春川音雨激动地指着教室里面。 藤原优看过去。 教室里，女生似乎又说了话，男生身体一僵，胸膛快速鼓动，怒目圆睁，双眸满是血丝。 他转过身，抓住手边木椅，一大步一大步朝女生走去。 女生似乎察觉到他状态不对劲，想后撤，却不小心被绊了，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百褶裙下，是干净蓝白色布条。 “不好！要出事！” 春川音雨扭身就要闯进教室。 藤原优一把拽住她。 “你过去凑什么热闹！”他说。 “那女生要受伤了！我当然要进去阻止了！” “别管！你掺合了，只会更麻烦！” “如果我们坐视不理，那个冲动的男生，绝对会打伤女生的，说不定……会死。总之，放开我，我要进去！” “这两个人，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你不是说过，那个女生，就是推了池田老师的人吗？现在正好……一箭双雕。” “够了！” 春川音雨双目含泪，死死盯着藤原优，一字一顿说： “难道法律会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擅自惩罚嫌疑人吗？你根本没变化，和五年前一样，是个没有同理心的‘旁观者’。” 说罢，春川音雨剧烈挣扎，想甩开藤原优抓着的手臂。 摇晃之间，臂肘碰到玻璃窗。 当——！ 教室里，男生听到响声，视线看向这边。 他看到了窗外纠缠的两人。 他们是谁？ 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难道刚才的一切，他们全都看到了？ 男生脑海产生许多疑问，但是热血上头，不容他冷静思考。 于是，气急之下，他布满青筋的胳膊，用力甩出手中抓的木椅。 木椅扔出，没有任何征兆。 包括瘫坐在地、蓝白布条染了水渍的女生； 还有教室外，仍纠缠不清的两人。 他们听到玻璃破碎声时，眼前已经被阴影笼罩。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是个胆小鬼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胆小鬼。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这个想法都没改变。 春川音雨是个只能躲在房间角落的柜子里，瑟瑟发抖，甚至都不敢触摸阳光，肮脏、卑微的胆小鬼。 “哈哈哈，又是这个假正经！” “假正经！假正经！只会跟在老师后面的跟屁虫！” “春川，我们要一起去ktv了，可惜……你要完成老师的交代的值日，不能跟我们去呢，真·可·惜~嘻嘻！” 国中的时候，我成为了班干部，帮助老师管理学生。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和小学一样，受大家欢迎，可是……好像不是那样。 “你好，要交作业了。” “什么作业？” “数学老师昨天布置的作业，练习册第……”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帮我写。” “欸？可是……” “反正你都写完了，抄又花不了多长时间，几分钟的事。放学我给你买饮料，当作报答。” “……好。” ………… “喂！那个谁，我的作业交给你了！” ………… 玫瑰色的青春，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我眼中的世界是一片灰色。 灰色的垃圾桶、野猫。 灰色的乌云、写字楼。 灰色的人。 灰色的……东京。 直到某一天，一切都改变了，灰暗的天空洒进来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 我的世界恢复了颜色！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他在我家餐馆外游荡，我觉得好奇，于是，走过去，对他伸出手。 “来，到我家来，吃顿饱饱的料理，一天都会非常开心。” 他抬起头了，我看到那双眼睛震惊了。 简直就跟死了一样！ 他吃饭的时候，我急忙跑上三楼，回到房间照镜子。 我看清了，镜子里是一对阴沉的双眸，绝不是“死掉的模样”。 我急匆匆去找爸爸妈妈，直觉告诉我，这个“捡”回家的人，不简单。 最后，机缘巧合下，他住进了我们家。 他叫，藤原优。 此后一个月过去，我发现优君经常早出晚归，某次我摸他的手，暖暖的，同样掌心有些浮肿和裂口。 当时是冬天。 春假结束，我背着书包，去上学。 在料理店门口，碰巧遇见了优君，他也背着一个破旧的书包。 他竟然和我一个学校！ 然后，我糟糕的一段时间，开始了。 每天到学校，身边都多一个跟屁虫，而且长得还不差，久而久之，我身边传出了流言。 “喂，春川，那个人，是你男友吗？” 这道询问声只是开始，她们最开始只是疑问，之后变成了笑料，嘲笑我的话题。 我默不作声，因为没办法解释，不少人看到我和优君一起上下学。 终于，有一次，优君见到了她们嘲笑我的现场。 他打架了。 为了我。 之后，我们接受学校处分，被老师骂了一顿，叫了家长。 “我没有家长。”在办公室，他是这样说的。 爸爸妈妈低声下气向老师道歉。 当天晚上回到家，爸爸妈妈看着我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比任何皮肉惩罚来得更加猛烈，我让爸爸妈妈失望了。 优君倒是一脸坦然，哪怕脸颊贴着创可贴，胳膊上都是紫黑淤青，他恍若死掉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光，蕴含在眼底深处，静待发芽。 我很好奇，这个人难道不知道疼吗？ 我都哭成泪人了，为什么优君没有一点伤心模样？ 于是，半夜时分，月光洒进漆黑客厅的时候，我偷摸进了优君房间。 他还在学习，点着灯，坐在春风吹拂的窗边。 我问了我心中产生的疑问。 “让你产生困扰了么，抱歉。” “哎呀，没事啦~” “我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身边没有其他亲人和朋友，音雨……应该是算我的朋友或者妹妹？哥哥保护妹妹这是职责。总之，看到你受欺负，我忍不了。” 什么嘛？！ 把我当成妹妹了！ 我很不开心。听到优君把我当成妹妹了，心里就非常别扭，像抗拒这个身份一样。 我偏不要当你妹妹！ 我逃出他房间，躲回自己卧室，整整一夜没有安眠。 晚上甚至做了一个未来结为夫妻的梦境，新郎是优君。 太羞耻啦！ 第二天，我挂着黑眼圈去上学了。 到了学校，我想象中的嘲笑并未到来，相反，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猛兽一样。 不对，那目光是看到了被猛兽护住的公主。 在这样惧怕的氛围中，剩余国中两年顺利度过了，我喜欢上了《猛兽与公主》这个故事。 优君升入了东京最厉害的私塾，学费全免，每年都拿奖学金。。 我成绩平平，进入普通高中。 但是，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叫池田的好老师。 她在开学的当天，就非常关注我，只要有能展现我自身能力的活动，都推荐我参加。 我性格逐渐变得开朗，我的朋友逐渐增多。 我变成了国中时期我不敢想象的模样。 因为高中不在一个学校，我和优君见面次数变少了，偶尔在餐馆碰到，他也是一副急匆匆的脸色，抱着一摞教材书，到楼上学习。 真是的，难道那些破卷子有我好看？！ 我生气了，赌气他不和我说话，我就不搭理他。 结果我输了，仿佛是理所当然，优君是个天生适合独处的人，沉浸一件事的时候，下意识忽略周围环境。 但碍于内心的自尊，我傻到不敢和他说话。 距离产生美。 相处久了的夫妻，感情会逐渐变成亲情，逐渐消磨掉“性致”。 分开久的兄妹，反而会产生类似情侣的爱情，比如，之前因为好奇，看到某部叫《穹与悠》的动漫。 相反，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兄弟姐妹，不会产生特殊感情，好像是因为基因里的保护程序。 我很自然的产生情愫了。 非常正常。 座位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女生，面对一个长相不差、会保护自己的男性，长时间接触，产生好感并不奇怪。 只是，每当我带着情愫，站在优君面前时，抬不起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要变得优秀！ 这样的想法诞生在心中。 优君进入东京高等学府了，这是全岛国第一名校。 我要追上他的脚步！ 这样……才能有与他站在一起的资格。 我才不会止步于“妹妹”关系，能陪伴到最后的关系，只有……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风波 ‘哥哥保护妹妹是职责。’ 少女曾经说出的稚嫩话语，再一次回荡在春川音雨耳边。 木椅朝两人撞来，谁都没反应过来，包括扔木椅的男生，此时脸上一副惧怕的狰狞神色。 面对这种情况，藤原优想都没想，腰部扯动上身，朝侧面倒去，同时扑倒春川音雨。 砰！ 窗玻璃破碎，木椅飞出教室，撞到墙壁，叽里咕噜砸在走廊上。 藤原优和春川音雨都感受到了玻璃渣落到肌肤上，冰凉带着一股锋锐的触感。 滴答！ 滴答！！！ 木椅飞来的一瞬间，春川音雨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但是有一只胳膊温柔地挽着她后脑勺，没有受伤。 春川音雨感受到危险，下意识闭上眼，直到脸颊传来湿润触感，才缓缓睁开眼睛。 随后，瞳孔紧缩！ 那张脸庞与少年时代的他重合，只是，这次额头、脸颊淌下了刺目的鲜血。 “优君！！！” ………… ‘为什么被保护的人是我。’ ‘为什么一直是我！’ ………… 嘀嘀嘀！ “快快快！救护车来了，大家让一让！” ………… “您好，请问是春川吗？我们医院收治了一位行藤原的病人，在他身上，找到您的联系方式，如果可以，请您联系一下他的亲人。” ………… 周三。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了睡着的藤原优。 他缓缓睁开眼，刺目的阳光瞬间挤满视线，眯了好长一会儿，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目之所及都是洁白，天花板、墙壁、被单、半开的帘子。 还有挤进鼻腔的消毒水味，耳边的监护仪嘀嘀嘀声音，吵得人心烦。 这是……病房？ 自己为什么在这？ 藤原优想坐起身，但是后背和额头传来的疼痛，制止了他的行为。 无力地躺在病床上。 他长叹一口气，刚想回忆昨晚的事，病房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胸前挂着「护士科主任」的护士，走了进来。 她看到藤原优眼皮微微张开，诧异地挑了挑眉。 “醒了？” “嗯。” “干得不错啊，英雄救美。” “嗯？” “看来开始有点不清醒。” 小林护士走到病床边，弯下腰，盯着藤原优双眼。 他露出疑惑的眼神。 突然，额头一凉，传来针扎似的微痛。 小林护士捏着从藤原优额头扯下的绷带，对着阳光看。 “藤原桑的恢复能力不错嘛，虽然只是划伤，但一晚上就止血了，看来大概率留不下伤痕。” “小林护士？” “是我。我猜你接下来想问，为什么在这，对不对？” “不对。” “哦？” “我想问，为什么小林护士病好了，还不出去潇洒，反而在医院照看我？” “……” 小林护士收敛起温润笑容，变得面无表情。 只是站在这里，病房就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藤原优笑了笑： “小林桑，现在是个好机会啊，我现在受伤了，只要把我大脑解刨，超前医术就都是你的了。” 只有他能听到，心脏在砰砰砰剧烈跳动。 任谁手无缚鸡之力，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都会紧张。 这是必要的测试，上次恐吓过后的测试。 “……当然是为了藤原桑。如果你死了，我背锅的东西，可会让我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啊。” “没那么严重。” “别装傻了，岛国医学界规则您难道还不懂？” “什么规则？”藤原优真的不知道。 “……我差点忘了，天才不用遵守那些烂到根子里的规则。”小林护士无奈地笑道，“什么规则以后再说，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你现在应该想，待会如何面对你的‘小女友们’。” 藤原优看得很清楚，小林护士露出了一丝坏笑。 他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小林护士把微黄的绷带往他额头一按，快步走出病房，砰的一声紧紧关上门。 病房的布置，都是为了病人有舒心的休养环境，非常安静。 藤原优隐约听到了病房外的声音。 “好消息——藤原桑醒了——”是小林护士的声音。 只过了两秒，病房门突然被打开。 春川音雨闯了进来，她眼眶有黑眼圈，面色蜡黄，头发乱糟糟像鸡窝一样，似乎整晚没睡。 她看到被晨光倾洒、微笑着的藤原优，红了眼眶。 泪腺像冲破的堤坝，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淌在疲惫不堪的脸庞。 “对不起……”这是她入门后第一句话。 此后，便都是这重复的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抽泣着朝藤原优走来，就像五年前那样，走向冲破灰色的世界的彩虹。 那一天，她的世界充满了色彩； 如今，这道彩虹，差点被她亲手毁掉。 好在，一切都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恐惧和愧疚混合成了浑浊的泪水。 春川夫妇急匆匆赶来，出现在病房门门口。 春川大叔想进病房，春川阿姨拦住了他，带着丈夫一起去找医生。 他们知道，经历这件事，两个孩子感情将更进一步，现在不是打扰他们的时机。 病房内，藤原优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头疼。 “音雨，我没事，你不用……”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娇柔的身躯便栽进了他怀里。 “优君，让我抱一下，我实在是不想……再失去你了……” 春川音雨脑袋埋进他胸膛，疯狂吸食他身上的气息。 因为激动，她肌肤出了一层薄汗，加上泪水，衬得少女狼狈不堪。 但这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刻，没有之一。 ………… “姓名，藤原优，性别男……创伤造成失血性休克昏迷。” “……” “我需要检查一下病人伤情，为了保护隐私，请家属先出去。” 春川一家走出病房，春川音雨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别不舍！ 只是分开五分钟，不要露出妻子望向即将出差一年的丈夫的眼神！ 不然会害死我的！ 藤原优内心腹诽，一直持续到病房内只剩两人。 “秋田医生，好巧啊。”他看向面前的中年女性。 “确实很巧。”秋田医生点头，“我听说医院里来了个救美英雄，就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你，藤原优。” “哈哈，这是缘分。” 秋田医生没有接话，而是掏出手机，对病床上的藤原优拍了个照。 他露出好奇的眼神。 “拍个照，发给清吉桑。” “……” “喔~她说让琴美自己处理。” “等等！秋田医生，千万不要——”藤原优焦急地喊道。 叮咚！ 这是le送达的清脆提示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当局势变得不可控制 说实话，换做清吉太太知道这件事，藤原优反而不会太紧张。 毕竟，清吉太太不是参与者。 而惟独让清吉琴美知道了……他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灾难场景。 “嗯，小琴美说，马上从京都赶回来，”秋田医生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说，“她还说会给你带礼物。顺带一提，京都的枫叶都落了，美得不可思议。” “……秋田医生，可以先帮我检查病情吗？” “你现在非常健康，至于那点皮肉伤，过不了几天，自己就好了。” “可是，我来的时候，不是缺血休克昏迷……” “确实。”秋田医生突然凑过来，“藤原桑身体不简单啊，一晚上就恢复了缺失的全部血液，甚至伤口都快长好了，啧啧。” “哈哈……您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藤原优干巴巴笑道。 “嗯嗯，普通人。床头储物柜上有你的手机，早上响了好几次，标注是‘千岛编辑’。” “……” “放心，除了医学，我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你的手机除了我也没其他人看到。” 说完，秋田医生看了眼腕表，说了声“我还有会”，就离开了。 病房恢复寂静。 窗外鸟儿伴着阳光欢快地歌唱，秋风伴奏，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洁白的被单上。 他有预感，之前的平静生活，可能要闹腾起来了。 因为身体受伤，藤原优只能在病房休养，向学府督导请了两天假。 在东京，他没有亲人，自然没人探望。 临近中午的时候，星野礼奈打来了电话。 藤原优先是挂断电话，然后不动声色地说想午睡，春川音雨问他中午想吃什么，他说想吃咖喱味猪排饭，少女出门去买了。 恢复到一个人状态，藤原优才偷摸掏出手机，拨通星野礼奈电话。 “优！为什么整个晚上都没回来，而且学校也没来？！” 话筒传来星野礼奈焦急的声音，还伴有嘈杂的人群嚷嚷声，看来是在学校。 藤原优思索一阵，决定说实话。 他把昨晚的事情简略讲了一遍。 话筒里一阵沉默，星野礼奈说了句“放学来探望”后，挂断了电话。 “唉，清吉琴美正在赶来的路中，星野礼奈放学也要过来，加上春川音雨，至少三位女生了。” 藤原优呆呆注视洁白天花板，脑海一片混乱。 他只是一个考上还算好的高等学府的普通学生，为什么身边会女生缠绕啊。 突然，他心底有些庆幸。 认识的女生中，还有一位女生没来，至少麻烦没有全部累积到一起。 嗡嗡嗡！ 藤原优拿起手机，打开le。 「早景美夕：听说藤原同学受伤了，督导派我探望一下。藤原同学在哪个医院和病房，可以告诉我吗？」 好，这下子麻烦都集齐了。 秋日下午的温度，总是带有一丝催眠气息。 藤原优没忍住，睡了个午觉。 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醒来时，微醺的夕阳已经挤到病房一角，蜗居不动。 睡觉前，他保持侧躺姿势，现在也是一样。 总保持一个姿势，身体有些疲乏。 藤原优想转身，后背传来一阵温润触感，压在腰侧。 他背脊瞬间浸出一层冷汗。 任谁迷迷糊糊睡醒，突然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反应都不会比他冷静。 是谁？ 睡在后背的是谁？ 藤原优喉头滚动，准备起身查看。肩膀刚抬起来时，一只纤纤素手搭在他脖颈，那里有伤口，刺痛之下，他又躺回到枕头上。 不过，根据刚才的触感，他已经猜出身后是谁了。 ‘音雨，她怎么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随后，他感受到一只大腿搭在自己胯部，一只胳膊搂住自己胸膛，接着用力抱紧，就像小女孩怀里夹着一些东西，寻求安全感一样。 她国中时期就喜欢夹着被子睡觉，没想到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但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也不行。 两人都已经成年了，该有的反应都有，虽说春川音雨睡着了体会不到，但是藤原优可忍耐的非常辛苦。 他小心翼翼抬起春川音雨大腿，准备脱身而出。 倏地，病房门不合时宜打开了。 藤原优看过去，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影后，后背顿时浸出冷汗。 “……优？” 星野礼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两人。 在她眼中，藤原优裸露肌肤上缠满绷带，尤其是脖颈和病服上撩露出的腰部，缠上洁白的绷带，整个人多了一丝涩感。 而搂住他的少女更甚，全身几乎都贴在藤原优身体上。 两座白皙山脉被压扁，手脚像抱住玩具一样，搂得紧紧的。 夕阳洒下来微红的光，映照在少女侧脸，显得更加美艳。 “等等，礼奈，你不要多想……不，你肯定多想了！总之，你现在不要说话，等我一会儿给你解释清楚，对，等我起来给你解释……” 藤原优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春川音雨似乎感受到了“玩偶”异动，顿时抱得更紧了。 她嘴里还嘟囔： “嘿嘿……优君的味道……香喷喷……喜欢……” 这下更解释不清楚了！ 藤原优感觉身体黏糊糊的，如果现在起床，白床单上一定有个由冷汗压的水印。 星野礼奈面庞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还不止如此。 医院走廊又传来一道密集脚步声。 “「变态同学」，我回来啦！听说你为了一个女生受伤昏迷……欸，妹妹酱也在这里？脸色怎么那么差，看到什么了……” 熟悉的声色和音调，藤原优没猜错，来人是探望完老家回到东京清吉琴美。 她拍拍星野礼奈肩膀，询问对方脸色差的原因，同时望向病房里面。 只是一瞬间。 如果说只有春川音雨，气氛是旖旎的，多了星野礼奈气氛是尴尬的，现在清吉琴美来了，整个病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藤原优终于摆脱春川音雨“束缚”，穿上拖鞋，站起身，想跟两女解释。 同时，他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再来人了！ 不然，局势就变得不可控制了！ 或许真的有某个存在听到他祈祷声，走廊又响起脚步声。 “唔，203号病房，好像就是这个。请问，藤原同学在吗？” 早景美夕朝病房内探头，看到人已经不少，好奇地说道： “人好多，大家都是来探望藤原同学？”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赴约的话，我可能带着你一起去“死” 藤原优回望自己是十八年人生，多是一个人在图书馆孤独看书的场景，结果到了大学，女生缘就像迸溅开的烟花一样，四散开来，招蜂引蝶。 比如现在。 藤原优受伤住院，和他有关系的女生来探望，这没问题。 但是，一起来，问题就出现了。 空气安静得针掉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注视过去。 四位女生围坐在病床周围，从左到右，依次是：早景美夕、清吉琴美、星野礼奈、春川音雨。 春川音雨醒得很巧，当病房内气氛低压到极致，她睡眼惺忪睁开眼睛。 至此，四位女生包围藤原优的局面形成。 清吉琴美和星野礼奈相互牵制似的，一起坐在床尾的位置。 早景美夕不明真相，让出一个位置，坐在了藤原有左手旁。 春川音雨醒来后，见到病房多了一些不认识的女生，她当机立断，搬来第一个椅子坐在藤原优右手旁。 谁也不敢不开口说话，都在暗中较劲。 春川音雨正襟危坐，两手端放在膝盖上，挺直腰杆，就像接受丈夫临幸的妻子一样。 她疑惑的双眸扫过四周，这其中，除了认识星野礼奈，剩余两个都是陌生面孔。 这都是谁？ 优君在大学，竟然认识了这么多女生？ 星野礼奈两腿并起，两手攥成拳头，放在腿窝中间，对比高中生春川音雨，坐姿更有一股矫柔妹妹的感觉。 她认识病房里所有人。 春川音雨？呵，妹妹属性过剩，没有危险。 早景美夕？对优没有特殊情感，不足为虑。 清吉琴美？眼睛就像要吃掉优一样，她是需要观察的首要目标！ 清吉琴美每时每刻观察现场，在她眼中，这病房里的所有人，除了早景美夕，其他人都是重点提防目标。 是不是可以拉拢早景来帮自己？ 早景美夕一动也不敢动，周遭仿佛有数双眼神瞥过，稍微挣扎一下，就会招来他们共同注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早景美夕求助的目光，看向藤原优。 他注意到了，回给她一个无奈眼神。 他极力避免出现这种局势，但仍是徒劳无功。 虽然藤原优没有多少与女生接触经验，但是男性的本能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超过两个的女生出现在同一场合，否则会变成无硝烟的战场。 早景美夕忍不住了，保持一个姿势，身体有些疲乏。 她动了一下腿脚。 一瞬间，四对目光全部注视过来，紧盯着她被牛仔裤包裹的纤细小腿。 早景美夕脸不禁红了，脚底有些瘙痒。 藤原优看到她窘迫的模样，叹了口气，说： “大家来看望我，心意我收到了，但是天色也不晚了，早些回家休息。” “我不累。” “清吉同学，我没记错的话，你下午刚才京都赶回来，一路奔波，不休息会儿怎么行？” “车上睡了好久，不累。” “……这几天，学校课程往前赶了许多，不复习可能跟不上教授的进度。” “「变态同学」想让我离开，对吗？”清吉琴美灼烈的目光紧盯藤原优。 “我没那么想。” 藤原优不敢注视她，撇头看向他拿来的樱花花束。 清吉琴美如绽开的樱花一样，猛烈炙热，又像是一团浇不灭的火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乘风壮大火势，变成熊熊大火。 “但你说的话，分明是那个意思。” “语言和文字一样，传递过程中，不可避免出现磨损。” “你的意思是我的耳朵不好使？” “不是。” “……好，如果我现在离开，下次我约你出来，你一定会赴约吗？” “一定。” “记住你答应我的。我离开不是为了退让，而是不愿看到你两……不，四难。当然，如果我你违背了刚才的约定……我就带你去‘死’。” 说罢，清吉琴美嫣然一笑，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现在病房内的女生只剩三个，最麻烦的那个走了，压力瞬间小了许多。 见到清吉琴美离开，星野礼奈望了一眼窗外昏沉天色，起身把便当放在刚才坐的塑料椅上，随后瞅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春川音雨。 “我也准备走了，优好好休息。” “嗯，一路顺风。” 藤原优控制面部肌肉，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想，病房最后只剩下早景美夕和春川音雨，自己一个人可以应付的来。 不知何时，藤原优已经能轻轻松松应付两位女生了，不像大学之前和女生说话各种别扭了。 谁料到，星野礼奈又说： “等优修养好身体，可以和我一起散散心吗？最近心情不太好，总感觉胸口塞了块大石头。” 听到妹妹身体不舒服，藤原优下意识观察她的面色和状态。见她有了薄薄的黑眼圈，只是疲惫过度，没有其他重大疾病前期征兆后，松了口气。 他满口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没问题！” 星野礼奈离开了。 病房只剩三人，气氛瞬间变得轻松， 早景美夕长舒一口气，弯下腰，放松下来。 春川音雨露出笑容，对于自己是最终胜者，她很开心。 “早景同学、音雨，你们两个也回去。尤其是音雨，照顾我一天，到最后都累得困倒了，没必要继续陪我。” “优君，我不累！” “我知道，但我不想春川阿姨担心你，所以，趁着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赶紧回家。早景同学也是。” 早景美夕没有意见，她本来就是出于关心朋友兼救妹恩人，来探望。现在看到他没事，早早离开没什么问题。 就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另一边，内心挣扎的春川音雨也做出了决定。 “那好，我先回去，但是……我明天一定还会来的，优君毕竟因为我受伤，这段时间，我绝对会照顾好优君到伤好！” “其实……” 藤原优见春川音雨眼神坚定，刚才的话不似作假，原本想好的推辞的话，顿时噎在喉咙，说不出口。 “早些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 “对了，夹被子的习惯改改，下午睡觉的时候，压得我喘不过气。” 春川音雨愣了一下，下午熟睡时的梦境浮现脑海，顿时臊红了脸。 双眸水润，狠狠地瞪一眼他，抿着双唇离开病房了。 现在只剩藤原优和早景美夕。 她对自己怀有特殊情感，藤原优知道那不是喜欢，所以整个人放松似的瘫倒在床上——因为后背受伤，只能侧躺。 他微微侧过头，看到少女沐浴在夕阳中，面庞看不清，唯有那双眼眸传递的猛烈情感，让他心头一颤。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了躲避围堵，他选择……（感谢「心思吗」的月票！） “既然没人在这了，那我就先走了。”早景美夕笑道。 她从窗边，绕到病床另一边，夕阳从她背后挪移到侧脸。在这醺红的夕阳中，除了少女本人，没人知道她脸颊和耳垂已经滚烫了。 藤原优还没从刚才的震慑中回过神，冷冷地点头。 早景美夕提着来时像是装手机的挎包，走出了病房。 夜幕缓缓拉下，夕阳从病房逃窜出去，秋末的寒冷逐渐靠近。 藤原优被温度变化激得回过神。 “还真是‘美夕’啊，美丽的……夕阳。” ………… 藤原优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星期。 其实呆四天就可以了，但是跟医学界有关的清吉琴美坚持多休养一段时间，确定没有留下后遗症。 10月19日，周四，这天藤原优出院。 四位女生想接他出院，藤原优早料这一点，所以早上八点，工作人员上班的时候，他就急匆匆办理出院手续，打车回家。 春川夫妇见他突然回来，吃了一惊。 春川音雨刚出门上学，这让藤原优松了口气。 他明显感受到，经历受伤住院这件事，春川音雨对他感情发生了一丝改变，至于是好是坏，现在还看不出究竟。 “优君，我来帮你拎上去。”春川大叔热情地走过来。 “不用不用。”藤原优后撤几步，他可不想让收留她的人，帮他做这些杂事。 “来，交给我，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怕是还没走到二楼，就已经散架了。” “我跟您说，上次我打棒球，把塑料椅打出了个洞，怎么会力气小。” “打了个洞？” “对，拳头大小。” “我还真不信，要不找个休息日，咱俩拿上棒球棍，去体育场练练？”春川大叔笑呵呵道。 他一只手拍了拍藤原优肩膀，另一只手抓起帆布包，身上释放毫无掩饰的亲近气息。 经历上星期那件事，春川一家对藤原优态度也更亲近了，他仿佛真正加入了这个家庭。说法有些怪，但就是这个意思。 至于他手上提的行李箱，外加两个帆布包，里面全都是女生们给他买的慰问品、生活用品。 不得不说，女生的消费能力，强大得骇人。 春川阿姨忙完后厨杂事，也过来帮藤原优搬东西。 虽然藤原优百般推辞，但还是拗不过夫妇两人，一起搬行李到了二楼。 打开门，走进玄关，三人立刻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地板一尘不染，洁净的和镜子一样。 沙发上多了白色抱枕，有序地靠在一起，之前从来都没有抱枕。 电视柜上立着几个白色相框，里面分别放着美味拉丝虾球、藤原优睡颜、清晨东京澄澈天空升起的旭日的照片。 而另一边，餐桌上，放着未收拾好的碗筷和饭菜。 整个二层，到处充斥着“人”生活过的气息。 春川夫妇自从把二层租给藤原有后，他们就再没有上来过，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发愣。 “优君，这里……整理得很好啊。”春川大叔说。 “……嗯。” “对了，我记得，优君好像和一个女孩子同住？”春川阿姨突然问。 “是的，她是我妹妹。”藤原优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不知道为什么。 “妹妹？我记得，优君好像是独生子。” “是……她再婚后的妹妹。” “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抱歉。” “没事，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已经影响不到我了。” 藤原优推着行李箱，走进玄关，在鞋柜找出两双中年人穿的拖鞋，递给春川夫妇。 三人换好鞋，一起走进屋子里。 春川夫妇坐在沙发上，藤原优去厨房倒了两杯温开水。 他走回客厅，把水放在茶几上，坐在春川夫妇对面。 “您们二位，应该找我有事，不然不会一路上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藤原优说。 春川夫妇互相对视一眼，春川阿姨说： “确实有事找优君，只是……有些难以启齿，希望优君不要介意。” “没事的，您们尽管说。” “就是……优君看得出来么，音雨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我没发现。”藤原优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音雨有什么异常吗？” “就是学习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努力，但是吃饭的时候，经常嘻嘻嘻地笑，还有作业做到一半，趴在书桌上看风景失神，一次两次还好，但现在的频率几乎是一天五六次，我和她爸爸都很担心。” “抱歉，我不太清楚。”藤原优摇摇头。 “不清楚……也好。但是我们两个，有件事想委托优君，说来惭愧，明明是大你好几轮的长辈，现在却三番两次拜托你。” “您言重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藤原优一直牢记当年的收留恩情。 “就是，如果音雨突然对优君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请不要……” 咔嚓！ 春川阿姨话说到一半，玄关处突然响起开门声。 三人看过去，一位少女，试探着走进客厅。 看到藤原优，她突然捂住嘴，红了眼眶，两行清澈的眼泪从眼角淌下。 “礼奈……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藤原优起身，走到她身前。 她抬起手，想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却被一个柔嫩的娇躯恨恨地抱住了。 “优……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话说，家里这么整洁，沙发上的抱枕，电视柜上的相框，都是礼奈准备的吗？” “优喜欢吗？” “喜欢。” “有了家的气息，是不是？” “欸，礼奈这么一说，还真有股这种感觉。” “嘿嘿，电视柜上的照片，都是我最近拍的，只是有点少，但没关系，我们会一直生活在一起，慢慢的，照片会变得越来越多，家里越来越充实。” “我期待着。” 两人相拥一会儿，良久才分开。 星野礼奈才发现客厅有其他人，立刻在脸上胡乱抹几下下，羞红了脸，躲到藤原优身后，不敢见人。 藤原优也有些尴尬，本来和春川夫妇聊得好好的，谁知道闹这一出。 而刚刚的拥抱，他感受到了妹妹炙热情感，才会说出回应的那几句话。 春川大叔想说些什么，但被妻子一拍大腿，顿时止住嘴巴。 春川阿姨笑道： “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音雨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优君多迁就一下这孩子，她毕竟是青春期，好多事都第一次经历，不太成熟。” 只有春川夫妇知道，这是临时改口的话。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妹妹的关心 “当然没问题。”藤原优满口答应下来。 春川夫妇松了口气，春川阿姨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星野礼奈后，所有的话全部变成一声叹气。 春川夫妇并没有呆多长时间，很快就离开了。 总不能是因为看到我们“互相关心”模样，理解成秀恩爱了，藤原优想。 星野礼奈见客厅只剩两人，长吁一口气。 虽然被外人看到了很害羞，但是，只要他回来就好，没关系，只要有他在身边就行，少了他，生活会变得平淡无味。 她不想再体会一个人的夜晚了。 因为有藤原优存在，星野礼奈脸庞上，挂了一上午笑容。 中午，两人一起准备午饭。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一起合作，配合有点生疏，加上厨房空间狭小，星野礼奈时常不小心碰到藤原优身体，胯部、腰部等等，什么部位都有。 每当这时，藤原优心脏都会猛地突一下，产生一股微妙的喜悦感。 一想到这是妹妹，喜悦感瞬间变得卑劣。 竟然对天真无邪的妹妹抱有想法，简直罪大恶极！ “优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星野礼奈疑惑地问。 从做热菜开始，背后总有一股炙烈的视线，从脖颈处一直看到脚跟。 厨房里，除了她，只有藤原优。 想到这里，星野礼奈小腹部便涌出一股暖流，分成两份，一半向上冲向心尖，一份向下，刺激…… “很久没看到礼奈做饭的模样了，想多看一会儿。”藤原优笑道。 “那……” “怎么了？” “优不要再总盯着我的屁股看了，好不好？”星野礼奈微微收拢腰部。 “……抱歉。”饶是藤原优，现在脸皮也有些滚烫。 他知道一直盯着肯定不好，但是，妹妹整个后背，有吸引力的，除了腰部，就是那里了。 而且，随着活动，那里一扭、一摇、一摆动，很难不诱人视线。 妹妹身材娇小、纤细，更衬得那个部位浑圆、饱满。 “其实……如果优想看的话，我可以……”星野礼奈放下炒勺，湿润的双眸，羞怯地瞥他一眼，“在别的地方，优可以尽情看，但是厨房……太危险。” “呃……”藤原优心头升起一股烈火，但被理智冷却了，“礼奈不要说这些话，换做是别人，绝对会扑到你，做出……那样……不可描述的事。” “优不会吗？” “不会。我是正人君子。” “可是……清吉同学总说优是‘变态’。” “那是她胡说，礼奈不要信，这段时间接触，一定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是个很可靠、很努力，总是藏着内心想法的……哥哥？” “……” “优怎么了，肚子疼吗？” 藤原优突然面容狰狞，捂着小腹，痛苦地弯下腰，星野礼奈赶紧关上热锅，凑过去搀扶他。 “没事。”藤原优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只是看到礼奈这么形容我，有些激动。” “啊，怎么会？” “哈哈，或许我观念古朴，第一次受到别人毫不吝啬的夸奖。” 不，原因不止于此。 其实妹妹前面的话都还好，刺激没那么大，但是最后一声“哥哥”，直接刺进藤原优心窝子里了，仿佛捅到了大动脉。 东京是座繁华城市，有来自全球各地的人来此，不论是为了工作还是旅游。 大城市资源丰富，机会大。但同样的，人与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淡淡的薄膜，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永远不可能走进内心。 更何况，藤原优不仅是肉体上的孤独，灵魂同样寂寥。 对于他来说，“哥哥”不仅仅是一个称谓，而是代表着他有了需要关心的人，也同时关心的他的人。 “礼奈先做饭，我去客厅，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 “不、我的意思不是……”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自己会做饭，但是我们两个习惯不一样，凑在一起就是添乱。好了，专心做饭礼奈。” 说罢，藤原优走出厨房。 阳光透过玻璃窗，被窗帘阻挡，在沙发上投下扇状影子。 他一屁股坐在影子上。 深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着少女轻薄体香，钻进鼻腔，比医院消毒水味好闻多了。 在医院，清吉琴美和院长打过招呼，所以藤原优接受的都是顶级服务。 但不管在外面住的有多好，还是只有家最舒心、放松。 等待午饭的时间，藤原优看早景美夕传来的学习资料。一个星期没去上课，那些天才们可不会等待普通人追赶。 他逐渐看得入神，“咔嚓”开门声打断了他。 朝玄关看去，春川音雨小心翼翼地探进来。 藤原优注视她的时候，春川音雨也朝他望过去。 能清晰见到，春川音雨嘴角先是上扬，随后眉头一皱，瘪嘴，脑袋撇向一旁。 藤原优嘴角抽了抽，她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因为提前出院没告诉她。 虽然解决别扭少女有些麻烦，但在可处理范围之内。 而如果正常出院，四位女生一起去接他，他都不敢想象那是怎么样的画面。 春川音雨架起胳膊，坐在沙发另一旁，距离藤原优最远的位置。 “我今天很开心，不用管我。”她说。 “很开心？我看是想立刻杀掉我，你现在这副样子。”藤原优笑道，他缓缓朝春川音雨位置挪去。 厨房传来“兹拉”油入煎锅的声音，醇厚的饭香，渐渐飘荡在空气中。 “杀人是犯法的。” “在心中杀人不犯法。我猜，我已经死了第一百次了。” “少了，是一千九百九十九次，嗯，现在两千次了。”春川音雨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 “死了这么多次，我应该已经成肉末了。”藤原优不知不觉中，已经挪到春川音雨身旁。 她瞥了一眼他，朝沙发边缘，又挪了下屁股。 他紧随其后。 她没有再继续移动，这已经是沙发最边缘了。 “哼哼，”春川音雨说，“切成肉末太便宜优君了，现在已经下油锅了，我要炸得焦脆，亲自吃掉！” 说着，春川音雨银牙轻张，然后狠狠合上，像是要咬断什么。 藤原优脑海产生一道旖旎想法，但还快消散。 太小了，塞不下。 春川音雨似乎觉得还不进行，抓起茶几上切得只剩一半的黄瓜。 她一口吃下去大半，在口腔里狠狠地咀嚼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愈发激烈的关系 藤原优嘴角荡起笑意。 一是被春川音雨的行为逗笑了； 二是感觉不知何时起，身边多了一位尽情对自己发小脾气的人，感到开心。 “要不要喝点水？”藤原优递过身前的玻璃杯。 春川音雨鼓囊着脸颊，上下颚不断咬合，嘴里咀嚼的黄瓜却不见减少。 她噎住了。 听到声音，见眼前多了杯温开水，她一刻也不敢磨蹭，大口大口喝起来。 “喝！咕咚咕咚……哈！活过来了！为什么只是半根黄瓜，吃着好费劲？不管怎么咽都咽不下去，卡在喉咙，好难受！” 春川音雨满头大汗，深深叹了口气。 藤原优拍拍她的后背。 “谁让你一口吃那么多，不噎着才怪呢！” “唔，我就要吃！” “是是是，就要吃，如果下次我没在你身边，看你怎么办。”藤原优吐槽道。 “……不，你一定要在身边，一定……”春川音雨低下头，小手攥住藤原优垂下的衣襟，紧张道。 不想再让你受到危险； 不想再尝试差点失去你的感觉； 不想再回到没有你的灰茫茫世界。 所以……拜托，请不要离开我！ 春川音雨内心祈祷，眼眶却逐渐红了，变得酸胀，沙发上多了几个深色圆点。 “不会离开。”藤原优说，手抚着她微微颤抖的小猫似的脑袋，“音雨下次注意，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嗯！我会的！” 两人说话时间，厨房早已散发浓郁的饭香，星野礼奈端着饭菜，走出来。 她脸上洋溢着笑意，做一顿香喷喷的美食，让她非常开心。 厨房空间小，做饭的声音又大，所以她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星野礼奈将饭菜放在餐桌上，抬起头，朝客厅疑惑地望去。 怎么还没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传来，星野礼奈脸上露出喜色。 不过，与之相伴的，还有一道女声，让星野礼奈心沉到谷底。 藤原优和春川音雨一起走了过来。 而且，她还恬不知耻地拽着他的衣襟，可恶！ 星野礼奈呼吸急促，感觉青筋从额头显露出来，心脏仿佛烧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多长时间？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星野礼奈微微低下头，阴影覆盖双眼，思索在门上装指纹锁的可能性。 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这只是租的房子，装修权不在她手上。 不如，买个房子？ 星野礼奈思考在文京区买房子的事，藤原优和春川音雨走到餐桌旁。 说实话，藤原优心在心里有些慌。 他察觉到了妹妹的不对劲，同时衣襟的拉扯感增强，说明两女都在警惕对方。 正是这样，更不应该面色慌张。 要冷静，要不露声色，表现出镇定模样，否则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两女很可能以此为话题，争吵起来——来源于之前的经验。 藤原优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起，已经开始熟练应对女生了。 真不知道，这是庆幸，还是悲哀。 “音雨留在这吃顿饭。”藤原优笑道。 说罢，他看向已经面露不悦的星野礼奈： “礼奈做饭非常好吃，我每天早上吃完，都恨不得再多吃几口，音雨尝尝，你肯定也非常喜欢。” 星野礼奈脸色转喜。 春川音雨瘪嘴，她听到了关键词“每天”。 藤原优接着说： “我记得音雨喜甜，礼奈做的拉丝虾球正好是酸甜味的，肯定会喜欢。” “优君还记得我的口味？” “当然了。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你很喜欢闹脾气，虽然我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你，但是，只要我拿出甜味的零食、糖，你立马就喜笑颜开，那时候我就记住你喜甜了。” 春川音雨心头最后一丝不满消失，羞红了耳垂，娇羞地啐了一声。 藤原优全程微笑，未露出一丝其他情绪。 而刚才的一切，就是他的应对方法——均衡！ 简单来说，就是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偏向。 这个方法是藤原优自己研究出来的。 他想，女生们争吵，将矛盾的中心点，总是交在他手上，造成困境。 所以，他必须将矛盾转移和化解。 他不喜欢将麻烦交给别人，所以用化解的方法，均衡。 诸位，再次重申：藤原优是个专情的人，现在是，将来也是。 虽然，“均衡”比较像渣男和稀泥的方法就是了。 藤原优和星野礼奈洗了手，拿好筷子，坐在餐桌上准备吃饭。 “为什么优君出院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春川音雨责怪道。 “不想麻烦你们。”藤原优说，“你们都要上学了，我出医院代表身体没事了，没必要大张旗鼓，耽误你们时间。” “优怎么能这么说呢！”星野礼奈一拍桌子，不悦道，“我前段时间发烧，优给我买药，放学早早回来做饭，生怕我饿着。现在优身体出问题了，我当然要关心优！” “是啊，优君过去也很照顾我，很温柔，而且这次是因为我受伤，我、我……请让我有一个报答机会！”春川音雨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这一刻，两位女生站在同一立场，将“矛头”对准藤原优。 “我……抱歉。”藤原优张了张口，最终沉默下来。 这是他的问题。 他熟悉一个人生活了。流血了，一个人缩在角落舔舐伤口，等伤好了，再摆出一副笑脸走到人群中，装作无事发生，假装坚强走到阳光下。 有一天，他躲藏的墙角被发现了。她们伸出手，想搀扶他。他很隐蔽地拒绝了，对于心意不明的手，他害怕再次受伤。 “优君知道错了就好。”春川音雨鼻子哼了一声，微微仰头。 显然，说教藤原优成功，让她很有成就感。 “优就是一个人生活太久啦，以后和我呆在一起，一定能学会‘麻烦’别人。”星野礼奈双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 “那可不一定。我和优君一起生活了六年，也只让‘死掉的眼神’改变了一些，你……” 春川音雨挺起胸，脸和前胸一起对星野礼奈发出嘲讽。 星野礼奈放下筷子，双手叠放在紧闭的大腿上，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因为是你，所以做不到。而我，可以。” “……” “……” 星野礼奈全身焕然一新，这是区别于刚才由内而外的彻底转变。 在藤原优眼中，现在的妹妹，和梦境中的“她”重合了。 他产生了一股错觉，似乎……以前的妹妹，都是伪装的。 第一百三十章 不知道“努力”的妹妹”（感谢「zy丶执修」投的月票！） “哼！口气倒是不小！也不知道真才实干怎么样！” 春川音雨才不会说，刚才自己被吓到了。 但就算如此，嘴上架势依旧不能落下，她被压得抬不起头。 “确实，未来的事，只有未来知道。我期待着。”星野礼奈端庄地笑着。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倒是音雨酱，明年就要高考了，现在竟然还在这里磨蹭时间，不觉得羞愧吗？对了，你志愿填的东京高等学府对？优时间比较紧张，我也考入了高等学府，如果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来找我。” 星野礼奈每多说一句话，春川音雨头颅就下垂一分。 到最后，春川音雨脑袋几乎埋进衣领了，羞愧得耳尖都红了。 她奋力转动大脑，寻找反驳的话语，但最终还是找不出一句听起来让人生气的话。 春川音雨不论之前，还是现在，都没怎么和人起冲突，所以面对星野礼奈落了下风。 藤原优见星野礼奈占据上风，不禁开口道： “礼奈说的不错，单论学术方面，向她请教得到的一定比我多。” “知道了……”春川音雨头垂得更低了。 “最近这段时间，音雨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春川阿姨也赞赏有加，嗯，让我想起了去年自己拼命复习的样子，我很喜欢。”藤原优笑道。 “真的吗？！” 春川音雨抬起头，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和煦的阳光照拂。 藤原优认真地点点头，夹起餐盘上一块炸至金黄的虾球，放到春川音雨碗里。 “是真的。明年高考，加油！我希望明年可以看到一位熟悉的学妹。” “……” 春川音雨眼眶通红，抿紧双唇。 “啊嘞？不，别，你怎么哭了？” 藤原优慌了神，急忙掏出纸巾，站起来，想擦拭坐在一旁的少女。 刚伸出手，手腕便被抓住了。 春川音雨没接过纸巾，用藤原优温暖的手背，拭去脸庞两侧的泪水。 一个人努力； 面对非议； 冷嘲热讽，没人相信会坚持下去； 终于，有人肯定她的努力了，为了回应这份鼓励，她将继续挺直腰，走下去。 “优君，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回去学习！” 春川音雨砰的一下，拍桌子站起来，激动地对藤原优鞠一躬，推开椅子，跑了出去。 听声音，好像去了三楼。 藤原优怔怔地看着没关紧的门，他半截筷子插在米饭里，嘴角沾着一颗白净的饭米粒。 春川音雨突然的举动，让他愣住了。 我说的话，煽动性这么强？ 如果以后当不成文豪，没成为医生，我是不是可以去推销？ 一天售货999+，百天成为万亿富翁！ “优，抱歉，我刚才的话好像伤到音雨了，我上楼道歉。”星野礼奈小声道。 “不用。” “嗯？” “她因为你的话，起了学习斗志，或许不是件坏事。”藤原优下巴颏压着手背，沉思道。 “……嗯。” 星野礼奈点头答应下来。刚才获胜，她得意扬起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贴在大腿上的手，紧握成拳。 可恶！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笨蛋，竟然让优这么喜欢！ 不就是一些课本死知识吗？简单学学就会了，高考也很简单，写了半个小时后，睡了一觉，醒来后就交卷了……然后靠近东京高等学府。 一点也不难啊。 星野礼奈不理解。于是，她问道： “优很喜欢努力的人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藤原优诧异地抬头，将一个虾球塞到嘴里，边嚼边说，“嗯，可能我就是拼命努力的人的一员，所以对这些人有好感。” “努力应该怎么定义？”星野礼奈皱起眉头。 “礼奈怎么突然问这个了？”藤原优放下筷子，端起旁边的玻璃杯，喝了口凉白开。 “不理解。”她摇头说，“我不理解努力的感觉。” “啊？” “我之前应该和优说过，考上东京高等学府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从小到大也是，从来没遇到我认为很难的事，所以，看到音雨酱努力学习，我对‘努力‘不理解。” 星野礼奈眼神迷茫。 藤原优沉默，又连续喝了几口凉白开，放下玻璃杯，一只手放到桌下。 玻璃杯中震荡的水面，放在桌面那一刻，波纹终于平静下来。 “不理解，就不要试着去理解了，就像蚂蚁只有平面概念，没有三维概念一样，没有意义。” “可是我想知道！” “不用……” “优喜欢努力的人！我想知道‘努力‘究竟是什么！” “……” 藤原优笑了，桌下攥紧的手松开。 他感觉，自己刚才产生的自卑和愤怒，如此可笑。 面对疑惑的妹妹，他说： “你教会了我非常重要的一课。” “欸——” “‘努力’，就是用出全部实力，消耗时间，去达到预想的目标。” “……听不懂。” 星野礼奈盯着藤原优看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他没有说话，而是夹起一块虾球，放在妹妹碗里，酥脆的金色渣子，和白滑的米饭混合在一起，只是看着，就食欲大开。 “不懂就不懂，礼奈是非常优秀的女孩，不懂也正常。想找到努力的感觉，那么……我也没办法，只剩在生活中一点点体会。努力不一定是完成某件具体的事，也可能是某个虚幻的情感目标，比如复仇、求爱……想要被爱。” 一边说着，藤原优叹气： “我怎么一直说沮丧的话，抱歉，扰礼奈心情了。” “唔，不会哦。” 星野礼奈注视着碗里的拉丝虾球，随后抬起头，伸手抓住藤原优冰凉的手。 “优才不会扰乱我心情，被优开导的感觉很舒服。而且，我好像已经找到‘努力’的目标了。” “什么？” “‘努力’的目标：让优不要变得这么丧。” 藤原优瞪大眼睛，星野礼奈对他的反应很开心，她说道： “明天，让我们一起‘约会’！” “哈——？！” 十分钟后。 藤原优喝了口水，润了一下因为说话，有些沙哑的嗓子。 就在刚刚，他很严肃地向妹妹科普了“约会”这个词的含义，以及使用语境。 “我知道错啦……就是想约优出去玩，用了‘约会’这个词嘛，嘿嘿~” “我……唉。” “下次不会啦！” “……记好了。” 藤原优无奈地叹口气，他对这个妹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总有女生约我，苦恼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好碗筷，藤原优以身体还有些疲倦为由，回房间休息。 星野礼奈提出的周六外出，他答应了。 反正那天不是什么重要日子，正好完成在医院时，答应星野礼奈外出的事情。 这样想着，藤原优躺在卧室单人床上，深深地呼一口气。 上大学之前，他根本没预想到认识这么多女生。 真是像梦一样。 但是，在几位女生之间徘徊，耗费的精力同等巨量。 他放空大脑，享受这会儿的惬意。 他进卧室的时候，打开了窗户。 清风徐徐，携着料峭的枯枝气味，冲入卧室。味道涩苦，有一丝木香，韵味悠长。 藤原优沉浸在安逸的氛围中。 咚咚咚！！！ 重物坠落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 藤原优睁开眼睛，露出疑惑的目光。 随后，脑海响起叮叮当当的游戏提示音。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羞赧情绪，情绪点+10】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担忧情绪，情绪点+3】 【叮——！】 【检测到春川音雨自暴自弃情绪，情绪点+3】 提款姬这是怎么了？ 藤原优彻底没了倦意，挺起身，扒拉来随意扔在床上的手机，打开le。 「藤原优：你那里怎么了？」 「春川音雨：才没有看兄妹本子，才没有！！！优君不要瞎猜！」 「藤原优：……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手机屏幕前，他嘴角扯了扯。 刚才楼上传来声响，莫不是春川音雨看得太激烈，掉到床下面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想这些事没意义。 女生不像男生那样有cd，她们可以无限制娱乐，真让人羡慕。 “情绪点够了，也有时间，不如进行一次梦境？” 藤原优想到就做，心中默默喊了一声“开始”。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不多时，他再次睁眼，便看到了漆黑图书馆。 板凳很凉，就像坐在冰块上；前方巨大荧幕，闪烁着微弱荧光。 【是否重新抽取“她”？】 “是。” 【抽取中……】 【抽取完成！】 【10月21日，周六。】 显现的第一行文字，立刻吸引了藤原优注意。 之前梦境的时间段，跨越现在好几年，但这一次却在后天。 为什么？ 想不通……算了，先看下去。 【您与“她”出门游玩。】 好了，如果只是猜是谁的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藤原优不想立刻说出答案，他想再窥视一下未来。 【天空辽阔，没有一丝乌云，就像纯净的幕布上，洒上几滴纯蓝油彩。】 【秋风时不时抚起香喷喷的发丝，掠过您的笔尖，香味钻入鼻腔。】 【在您认知中，今天只是普通出行，没有异常，是个放松心情好日子。】 【涩谷十字路口熙攘的人群、道路两旁掉了叶子的榉树、路过某个道口，看到威风凛凛的忠犬八公像。】 【一上午，玩得都很尽兴。】 【中午，你们找了一家普通料理店，虽然不好吃，但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什么都足够了。】 【下午，你们去了购物商城，那里人挤人，您为了避免“她”走丢，贴心的牵起手，虽然这招惹了周围单身人士厌恶。】 【东京夜晚亮起霓虹灯，如梦似幻，似有晶尘飘散在空气中，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 【您带“她”回家，度过了天堂般的夜晚。】 【梦境结束！】 【您未猜出“她”的身份，三秒后回到现实，三、二、一……】 身体仿佛颠倒过来，藤原优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这个梦境是怎么回事？ 很怪！ 不仅时间短，开始和结尾都明明奇妙的。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度过了天堂般的夜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而且，周六约他出去的人，只有星野礼奈，难道他和妹妹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嗡嗡嗡！ 手机震动，藤原优拿起来查看。 「清吉琴美：周六出来和我一起逛涩谷，这是你上次答应我的（艺妓跪坐在地板，抹脖子表情包）」 「藤原优：必须是周六？」 「清吉琴美：对。难道是周六约了人，你约了其他女人？！」 「藤原优：当然没有！我周六整天没事，就是等清吉同学约我。现在约到了，我感觉就算是冬天，窗外的樱花也开了。」 藤原优紧张得指尖浸出滑腻汗水。 下意识就回复了，没思考后果，已经约了妹妹，现在可怎么办？ 嗡！ 「清吉琴美：如果你敢拒绝我，我就‘杀’了你哦~（艺妓脑袋和身体分离表情包）」 「藤原优：太残忍了。清吉同学这个性格，以后怎么找男友结婚。」 「清吉琴美：没事，我有你啊！」 「藤原优：……」 有时候，肩膀上沉甸甸重量，不仅让人感到疲惫，也会激起斗志。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藤原优乐意接受，但是“被需要”不止一份，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比如现在。 藤原优收起手机，两臂肘抵着大腿，手指插进头发，乱糟糟地挠头皮。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被两位女生同时约出门，同一个时间、地点。 没有分身的他，该怎么办？ 咚当！ 天花板上又传来一声巨响。 藤原优因为遭遇抉择，内心烦闷，无处发泄，决定暂时搁置一下问题，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藤原优：又怎么了？」 「春川音雨：那个……我不小心栽倒了……」 「藤原优：真的是栽倒？」 「春川音雨：当然了，绝不是想放松一下，做热身活动，结果踩到床单，啪叽一声倒在地上。」 「藤原优……」 「春川音雨：对了，优君周六有空吗？」 「藤原优：没有！我要去图书馆复习，所以这个双休日都没时间，不要来找我！」 春川音雨：优君反应好大。」 「藤原优：那是你的错觉，我先下了，准备复习，下个星期去了学校，不想学习落下太多。」 「藤原优：（已下线）」 手机还在震动，春川音雨好像又发了几条消息，但藤原优没看。 他认为，只要遮住双眼，看不到，就招惹不到麻烦。 掩耳盗铃虽然不是好方法，但在特殊时刻，却是一个平复心情的妙策。 所以，这个梦境的关键，在于到底和谁周六出门“约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想和两位女生同时约会 星野礼奈这边一定要去。 一是，她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长，所以周末说谎去其他地方肯定行不通。 二是，他认为自身道德感很强，先答应了妹妹，再去和其他女生赴约，内心会愧疚。 综上，妹妹一定要陪。 但是，清吉琴美那边反而麻烦了。不知是福是祸，病愈之后，她性格变得比以往更激烈了，犹如燃烧的烈火。 可能是生死之间的经历，让她更热爱生活了，不想来世一场，有未完成的事。 藤原优很烦恼。 既要和妹妹出门，清吉琴美那边又拒绝不了。 等等。 可不可以同时和两个“约会”？ 好像可以！ 藤原优左手握拳，重重地砸在右手掌心，差点激动的喊出声。 不对。 同时约两位女生出门，她们又互相不知情，这不是渣男的做法吗？ 但是，好像除了这个方法，没有其他方案了。 藤原优离开床，站起来，一边在卧室思考，一边踱步。 渣男指对感情不认真、玩弄对方感情的人。 他只要认真对待两位女生情感，让她们开心，就不算玩弄感情了。 所以，自己距离渣男的距离还很远！ 藤原优成功说服自己内心的愧疚感，满意地笑了。 他坐在窗边书桌旁的木椅上，感受秋风拂过脸颊的惬意感，心中不禁又担忧起来。 该怎么办，才能和两位女生一起出门的同时，让她们不发现彼此？ 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他有预感，如果当天两位女生碰面了，那将是一场灾难。 没有头绪。 藤原优自暴自弃般，翻出《东西方文学概论》翻看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下午变成晚上。 窗外，黝黑的夜幕中，点点白亮星光闪烁，弯月洒下柔滑月光，东京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 卧室门外，妹妹喊他吃饭。 藤原优停住笔，伸了一个懒腰，走出卧室。 周四结束。 ………… 10月21日，周六，藤原优换了一身保暖的衣服，站在玄关处等候。 今天是和妹妹出门的日子，妹妹在房间换衣服。 他想着今天计划，星野礼奈这时也换好衣服，屁颠屁颠从卧室跑出来，挽住他胳膊。 藤原优感受到胳膊，嘴角不禁扯了扯。 “礼奈，要注意距离。”他说着，另一只手试着拉开少女手臂。 “不要！”星野礼奈抱得更紧了，“今天优是我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是，被人看见……” “没关系呀！岛国社会早就烂透了，大家都只顾自己的事，哪有闲心思看其他人，简直跟死掉了一样，冷冰冰的。” “如果遇到熟人……” “没事啦。我在东京没有熟人，如果优遇见了，就说我是……女……邻居家的孩子，今天只是照看。对，就用这个理由！” “……好。” 既然理由都找好了，藤原优只好顺从，这这让星野礼奈可高兴不少，几乎半个身体贴在他肩膀上。 少女柔嫩的肌肤，让人心颤。 藤原优关上手机，不经意间，屏幕黑下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一下时间。 要快点了。 “礼奈，我们出发。” “欸，好，等我换个鞋……优，这双鞋可以吗？” “我记得你好像只有两双鞋。” “对啊，但是，它们对我的意义都不一样喔，比如这个是生日那天爸爸送我的，这个是刚来东京，优带我一起买的。” 星野礼奈指向地上一双圆头黑色小皮鞋，以及看起来很清爽的白色帆布鞋。 她先穿上帆布鞋，藤原优心里着急，说道： “这双礼奈穿着非常适合，不错。” “欸！那还用试一下爸爸买的……” “不用试了，礼奈适合白色，就像一张纯白的纸，白净、美丽。” 星野礼奈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藤原优已经等不下去了。 晚了，事情就麻烦了。 终于，他再三催促，星野礼奈被他“劝”了出去。 出了门，等公交车时间，星野礼奈嘴里嘟囔“像出轨被抓住了一样着急”。 藤原优听到后，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街道，被开来的黄色出租车碾到异世界。 妹妹的第六感这么准？ ‘不对！我不打自招什么！没和女生确定具体关系，不算出轨！’ 藤原优这样说服自己，上了公交车，站在妹妹坐的位置身旁，手抓住吊环，把妹妹牢牢护在里面。 公交车摇晃，吊环撞击栏杆叮叮当当声，绿植枝干磨蹭扯皮的刺啦刺啦声。 突然，公交车压到石子，公交车猛地晃了一下。 “呀！” “怎么了？” 藤原优侧过头，看到妹妹一手抓着椅柄，一只手朝下面抓去。 那是一个粉色的耳机。 公交车又晃了一下，耳机朝远离妹妹的方向，又甩出去了一些。 “耳机掉了，算了，等车停下来再拿，” “不需要，我应该可以……” 藤原优松开吊环，抓住栏杆，弯下腰去拿。 一大一小，两只手同时抓住耳机线。 藤原优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惊讶道： “早景同学怎么在这里？” “藤原同学？”早景美夕摘掉左侧的白色耳机，“还有……星野同学……你们是？”她看到了同样一脸惊讶的星野礼奈。 公交车到站，三人一起下车。 「文京区站」站牌立在前方。 “原来是一起出门逛街啊，嗯嗯，我明白了。”早景美夕听了藤原优解释，点点头。 “早景同学去哪？”星野礼奈问。 “「国立国会图书馆」，我准备去看会儿书。” “好努力！” “谢谢夸奖，这不算什么，我距离星野同学还差许多。前段时间教授课上测试，只有星野同学答出来了。” “嘿嘿~” 星野礼奈沉迷在称赞中，一阵风吹来，她猛地想起昨晚和藤原优的谈话。 他喜欢努力的人。 早景美夕是努力的人。 顿时，早景美夕的危险程度，在星野礼奈心中标注成红色。 她不得不仔细观察面前的少女。 早景美夕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美人。 面庞清丽，五官标准，腰肢不肥不瘦，一双腿被牛仔裤包裹，恍若两截圆滑的莲藕。 尤其是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充满温和力，仿佛在告诉看到这个笑容的人，“我一直都在这里，我是一个安全的港湾”。 这时，早景美夕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注视，目光看过来，微微一笑。 星野礼奈承认，她心动了一刹那。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外国人真热情 不对！ 这好像是敌人！而且是需要标红的敌人。 星野礼奈心情紧张起来，但是表面不露声色，依旧是乖乖女的模样。 “早景同学今天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呢。”她笑着说。 “是吗？可能是最近读《苏菲的世界》的原因。虽然只是一本哲学入门书，但读起来很有趣，没有大多数哲学书的晦涩感。” 早景美夕谈吐间，书香味几乎要喷涌而出。 听到书，藤原优来了兴致： “「柏拉图的理型论」是什么？” “「物质世界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实在存在。其中包含存在于自然界各种现象背后、永恒不变的模式」。” 早景美夕从容不迫。因为笑容，弯下的眼角，像静谧夜晚悬挂天空的白净弯月。 藤原优内心赞叹，不愧是未来的外务省大臣，只是这份云淡风轻的气质，就让不少人望尘莫及。 他还想再和早景美夕交流一段时间，甚至想像柏拉图和苏格拉底一样，与她辩论。 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藤原优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揣进兜里。 “那我们不打扰早景同学了，如果在图书馆看到什么好书，回去后一定要推荐给我。” “当然可以。祝你们玩得愉快。” “一定会的。” 藤原优注视着早景美夕的背影，直到她刷卡、走进图书馆，才收回视线。 星野礼奈暗暗将心中早景美夕的危险等级调至最高，和清吉琴美一个级别。 需要加强防范。 “礼奈，我们走。” “嗯。” 两人换站乘公交车，抵达涩谷。 双休日，涩谷十字路口人流量爆棚，摩肩接踵，闯进耳道的嘈杂声音几乎要凿穿耳膜。 藤原优和星野礼奈没走几步，看到「忠犬八公像」。 涩谷地铁的出口，人挤人的现象更加严重，不少外国游客在摸八公像，然后合影。 一位老人站在八公像旁边，背着木板，上面写着「拍照」。 身后有一道女声传来。 “哇！他好帅！” “怎么，你犯花痴啦？要不要我替你要个微……呃，应该叫le。” “嗯嗯嗯~快去快去！” “欸，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别、别推我！” 藤原优准备带着妹妹去八公像旁边拍张照，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到了两位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女。 “你号！”其中一位少女用蹩脚的日语说，“帅锅，我能药隔le啊？” 少女说完，激动地看向身边同伴： “小慧，我说的是不是非常好？为了学这玩意，我整个暑假都窝在家里，家务和饭也不做，我妈差点拿鸡毛掸子把我打出卧室了。” “非常好！比我熟练多了！” 两位少女旁若无人般，拥抱在一起，兴奋地蹦蹦跳跳。 藤原优嘴角扯了扯。 日语说的没错，幸亏是他，要是换个本地人，估计要问这是哪个犄角旮旯乡下的外国语。 耳熟，但是听不懂。 “小慧，帅哥为什么还不给我le，而且那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应该不会，要不，你再问一次？” “那……行！今天我当一会社牛人！” 少女深吸两口气，似乎是为了缓解紧张，开口道： “拟好，帅锅……” “行了，我会说汉语。”藤原优表情有一丝无奈，“而且，你说的日语，不属于岛国任何一个地方的方言。” “哇！帅哥会说汉语！” “斯国一！（好厉害）” “我听得懂汉语，就不要说日语了。” “嘿嘿，习惯啦，在国内，我和闺蜜经常这样说，我可是个资深动漫迷哦！” “巧了，我也是，看过小圆和春物吗？” “当然看过，这是神番！！！”名叫小慧的少女，谈起动漫，立刻激动起来。 “圆神是我的信仰，雪乃是我老婆！” “异端，帅哥竟然不是团子股！！！” “哈哈哈，我可是一色股，学妹什么的，实在是太美妙了！” 藤原优和少女说了几句，没忘记今天出行任务，和两位少女交换联系方式，挥手告别了。 一直在旁观看的星野礼奈，终于有机会开口： “优喜欢好像很喜欢那几位女生。” “嗯，或许是喜欢，毕竟是老乡。” “老乡？” “这不重要。礼奈第一次来东京，想不想和八公照相？” “想！” 星野礼奈注意力转移到雕像上，拉扯着藤原优走过去。 他们拜托老人拍照，一共照了五张，三张星野礼奈与八公合照，一张藤原优相片，最后一张是两人站在八公像两旁，分别摸着前爪的照片。 拍完后，星野礼奈给老人报酬，但老人拒绝要。 没办法，她只好拿出一袋小麦面包，推脱之下，终于送给老人。 之后，两人又在路边小吃店买了关东煮。 除了有点贵，味道还好。 自从写书赚到稿费后，藤原优花钱已经不斤斤计较了。 他更热衷于用赚到的钱体验新奇的事，然后转化为灵感，写出更好的文字。 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找了路边一家价格亲民的料理店，两人走进去，坐下点餐。 等饭做好的时间，藤原优提出去洗手间，和妹妹暂时分开了。 走到料理店洗手间，果不其然，立着一个黄牌，上面写着：正在维修。 藤原优装作失望的模样，走回和妹妹找的座位。 这里阳光能洒进来，照到双手，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这里的洗手间坏了，我出去找个公共洗手间，马上回来。” “好~优早点回来，上菜了我会等优一起吃的。” “……嗯。” 藤原优面带笑容，点点头。 他内心滋生一股愧疚感，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只是为了让大家都开心，我没有做错。’他这样说服自己。 走出料理店，藤原优找到了烂熟在心底的小路，迈开脚步，快步走进去。 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 「藤原优：清吉同学在哪？我去接你。」 「清吉琴美：我在涩谷，忠犬八公像这边，有个老奶奶，我拜托她拍照了。」 藤原优呼吸猛地滞住。 怎么会是那里？！ 怎么办，该怎么办？ 那个老人认识自己，如果被识破，就麻烦了。 嗡嗡嗡！ 「清吉琴美：对了，我还碰见了两位外国女生，其中一个好像叫“小慧”，她们向我要了合照，外国人真热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是渣男 「藤原优：热情是好事，谁都想看到一幅笑脸。」 「清吉琴美：奇怪，你的话突然变得正经了，感觉有什么瞒着我。」 藤原优手掌颤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绕过一个拐角，小巷前方是烂了一半的砖墙。 他踩着落在地上的碎块红砖，迈过烂墙，不小心被少了一个轮胎的自行车绊了，差点摔倒。 肩膀蹭了灰，但藤原优来不及打理。 他看着前方一个巨大荧幕播放的广告，做了一晚准备的线路图，瞬间浮现在脑海。 找准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清吉琴美：变态同学到哪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我去找你。」 「藤原优：不用。」 「清吉琴美：那快点，这边人好多，我怕一会被拐跑了。」 「藤原优：谁敢拐你啊。要是你找不到了，清吉阿姨估计要翻过整个东京，也要找到你，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遭殃。」 「清吉琴美：你在说什么话，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这么不堪？」 「藤原优：不，不是清吉同学，而是你母亲。」 「清吉琴美：……所以，你怕我妈妈？」 「藤原优：咳咳咳，先略过这个话题，你抬起头。」 藤原优即将走出小巷，故意放慢脚步，平复呼吸和心跳。 和煦的阳光、嘈杂的人潮，在迈出小巷的瞬间，一股脑朝藤原优涌来。 这是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有几栋写字楼，洁净的玻璃窗，照得他不禁眯起眼睛。 但是，十字路口一旁，站着一个倩影。 秋风拂过少女米色风衣，她诧异地抬起头，表情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变态同学」？” “嗯，清吉同学，来的很早啊。”藤原优招手，笑着走过去。 “我来的不早，是你来得太晚了。明明是我们第一场约会，你却迟到，太差劲啦！” 清吉琴美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愠怒。 藤原优抬起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 余光瞥到手臂白色衬衫袖筒上，沾了一点红色脏渍。 清吉琴美也看到了。 她走过来，拍打藤原优袖筒，说道： “怎么衣服上沾了这东西？” “不、不小心沾的，路上碰到了运砖的卡车，今天又有点风，应该是那时候沾的。” “哦。” 清吉琴美嘴唇呈“o”型，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过，注意到藤原优眼神飘忽，不敢与她对视，又起了疑心。 “很可疑啊。” “可疑？” “我脑袋有点沉，就像头顶压了什么东西。” “哈哈，是么，清吉同学该注意休息了，这是过度疲惫的表现。” “真的吗？” 清吉琴美眯起眼，踮起脚尖，与他脸颊只隔了一张纸的距离，仔细打量他的眼眸。 这次藤原优视线不会再闪躲了，装作肯定的模样，眼神坚定无比。 清吉琴美没看出异常，只好暂时放过他。 她后撤两步，背起手，笑着说： “相信你了，那我们开始约会！” “等等，刚才我就想问了，你指的约会是什么？我们两个好像不是特殊关系。” “我们之前约定过：为了让我余生体会到爱情的滋味，在对方为未厌烦之前，相互承担男女友责任。” 藤原优不解： “可是，病好之后……” “想耍赖？我们可没规定这个‘关系’的有效期。” “你才是耍……” “有喜欢的女生了？” “没有。” “那和我约会有什么问题？” “……” “而且，在医院，你答应过我，我约你出来的时候，你不能拒绝。” “好。” 话说到这种程度，藤原优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答应下来。 清吉琴美满意地点头，双手合十，两掌心间发出清脆的“啪”声，临近中午洒下的阳光，似乎都明亮了一些。 “不要这么不情愿嘛，开心一些。”她说。 “我很开心。” “谎言。你的样子，像个哭丧鬼一样。” “什么？那就当我是哭丧鬼，快离我远一点，否则不开心，就传到你身上了。” “「变态同学」看过《深海》？” “看过。”藤原优说，“是东方古国的电影，画面非常优秀，内容不错，只是……嗯，宣传和内容有点差异。” “那可不是有点差异，简直就是天和地的差距。”清吉琴美撑开双臂，表情很浮夸。 “哈哈，那确实。”藤原优笑道。 清吉琴美非常开心，和他有共同话题，让她内心像沁出蜜一样喜悦。 今天一整天，他都属于自己。 每次想到这里，心脏都会砰砰砰，抑制不住的，猛烈地跳。 先去哪呢？ 忠犬八公像、商场、卖股东的咖啡厅……等等，唔，可以选择的地方好多！ 但是，一个刚经历不久的画面，突然闪过眼前，惊醒了沉浸在蜜柑中的清吉琴美。 藤原优突然感觉气氛不对劲，清吉琴美眼皮耷拉下来，面色充满低沉气息。 “礼奈，你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变态同学」，现在才想起来。” “什么问题？” “你喜欢春川酱？” “……不喜欢。” 到现在，藤原优依旧看不清自己真正的想法，但纵使如此，男性的本能告诉他，绝对不能在女生面前，表示对另一位女生好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他回答，清吉琴美嘴角不经意间上扬了。 “喜欢我吗？” “不知道。” 藤原优果断回答，这是心里话。 如果之前的清吉琴美是一团微弱但顽强的火苗，那么在疾病痊愈后，火苗借风而起，以之前被疾病折磨的种种为木柴，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火。 结束清吉琴美梦境时，游戏给的奖励是【阳光的味道】。 由此，可见一斑。 “不知道不知道，那就是喜欢喽~” “不清楚。” “好模糊的说法，对我有好感？” “也许。” “那就行，好感很快变成喜欢，然后演变成爱。” “……” “为什么又沉默了？”清吉琴美突然凑过来，视线带着审视，“老实说，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在我面前犹豫不决，说话含糊不清，简直……变成了渣男。” “不是渣男，”藤原优说，“这点我很肯定。” 渣男是指玩弄女生感情，并且不负责任，让女生痛苦。 但他不一样。 他会认真对待每一段情感，并负责，至于……幸福，至少不会让她们伤心。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有点匆忙 对于藤原优的话，清吉琴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 “那就好，我相信你。” 一句话，藤原优内心仿佛挂上了秤砣，变得沉甸甸了。 似乎有棉花堵住呼吸道，口鼻通不过空气，窒息般的眩晕冲向大脑。 不行！ 再这样，会忍不住干呕！ 藤原优急忙转移话题： “时间不早了，饿不饿，要不我们找一家料理店，先吃饭。” “好啊。我知道一个地方，料理做得非常好吃，小时候妈妈经常带我去。” “……” “欸，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会不会太贵？” “不会啦~那家料理店，开店二十几年了，妈妈创业还没成功前，就经常去吃了，非常便宜、安全，而且好吃。” “……远不远？” “不远，就在涩谷，喏，沿着这条路走，看到十字路口，朝右拐，再走一小段距离就到了。” “好像不远……不错不错。” 藤原优扯出牵强的假笑，跟在清吉琴美身旁，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中途，路过一个小巷。 隐约能看到，小巷尽头，有个烂了一半的红砖墙。 他两侧眼皮连续跳了几下，危机感冲过后背，瞬间浸出一层冷汗。 幸亏有衬衫和外套遮挡，不然就太明显了。 继续行走，熟悉的建筑越来越多，前方不远处已经能看到一家料理店。 藤原优耳边像打鼓一样，他庆幸有胸骨拦着心脏，否则非冲出来不可。 非常靠近了。 再往前一点，就能看到妹妹在的那家料理店。 好在，藤原优今天不是倒霉到极点，清吉琴美在一处非常危险的拐角，停下脚步了。 这是个一眼看上去就非常普通的料理店，招牌上写着「大幅」。 “「大幅料理店」？名字听起来怪怪的。”藤原优说。 “是「大福」，不是「大幅」，”清吉琴美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店老板当年立牌匾，不小心贴错了字，后来懒得改，就变成这样了。” “店长非常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名字写错后，不少路过的人好奇，进来探店，反而招揽了许多生意。” “这……” “「祸兮福之所倚」，店老板用东方这句古话形容。” “挺贴切形象的。赶紧吃饭，我的肚子咕咕叫了。” “哈哈哈，这是哪里来的小弟弟，姐姐请你吃饭哦，只要陪姐姐玩一天。”清吉琴美来了兴致，挑逗藤原优。 他顺势叫道： “姐姐~饿~” “唔！！！”清吉琴美脸颊倏地红了，肌肤蔓延一层血色，香艳诱人。 “……” 是藤原优不懂女生了。 为什么一称呼“姐姐”，女生们就会捂着脸颊，羞涩得像是看到男友的另一个小男友一样。 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妹妹也是这个反应。 不过，妹妹更内敛一些，没有清吉琴美这么奔放，嘴里还发出羞耻的扭捏声。 藤原优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身边有好多痴女，该怎么办？ “哎呦！这不是清吉家的孩子么，快进来快进来！” 店里面，门口旁边，是完全透明的厨房。 一位四五十岁、裹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看到清吉琴美，露出亲切热烈的笑容。 清吉琴美像变脸一样，脸庞的羞涩顿时消失，恢复那副开朗模样。 只是，脸蛋依然红润，额头有一层亮晶晶的薄汗。 清吉琴美迈开腿，三步两步，跨进店门。 藤原优跟在她身后，进门前，朝街道对面看了一眼，隐约能看到被楼房遮掩的半块牌匾。 幸亏。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麻烦大发了。 虽然没有引清吉琴美去自己计划好的另一家料理店，但这家也不错。 风险增大了，但距离更近，只要好好操作，仍然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两人点好饭菜，热情的老板娘微妙的眼神瞅了藤原优一眼，然后和清吉琴美说几句话，去厨房准备料理。 现在是饭店，店内人不少，大多数是挎包的上班族。他们脸上堆满麻木，或许这是最放松的时刻，热切的笑脸只能送给上司和顾客。 这里的饭菜不贵，量够大，藤原优大概知道这家料理店服务于哪些人了。 等待料理上桌的时间，放在裤子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震了大概一分钟，变得安静。 藤原优知道需要抓紧时间了，他想好理由，站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欸，现在么，料理马上就上来了。” “不行……昨晚忘记已经是晚秋了，没关窗户，早上起来后，肚子就一直疼。” “那好，早点回来。” 藤原优点点头，转身离开——他刚才已经勘测好了，洗手间满人，并且拍了照，被质问时有理由解释。 出了店门，在少女能观察到的范围内，他捂着肚子，急匆匆地走。 等被注视感消失，藤原优立刻撒丫子狂奔起来，哪还有一丝胃疼的模样。 快！ 快快快！ 刚才是妹妹打来的电话，有清吉琴美在面前，肯定不能接，只能挂断。 有什么事他很清楚。 自己离开的时间太长，这段时间，妹妹着急了。 藤原优一刻也不敢磨蹭，跑到妹妹在的料理店前，平缓一下呼吸和心跳，然后挂着歉意的神情，走进店内。 星野礼奈看见他，差点激动地拍桌子站起来，但很快反应过来，架起胳膊，瘪着樱粉色小嘴，头冲一边扭去，闹别扭。 藤原优她这副表现，早有预料，所以不惊讶。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地哄了。 他先是在前台点了一杯酸柠檬茶（放糖），然后调整呼吸，装出刚才跑来急促的模样，胸口剧烈起伏，就像刚下运动会的选手一样。 走到餐桌旁。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星野礼奈的语气，仿佛在审问男友。 “忘记是晚秋了，没关窗户，所以去的时间长，抱歉。这是赔礼，知道你喜欢酸甜口味，特意加了糖。” 藤原优在妹妹对侧坐下，脸上歉意的笑容一直没变过。 面对闹别扭，不说话的女生，这时候千万不要死乞白赖，要用行动表达心意。 这是他自己摸索的方法，现在看来，还是很有效的。 藤原优眼瞅着，妹妹从抗拒到接受，最后忍耐不了饮料的诱惑，捧着柠檬水，叼着吸管嘬起来。 “优刚才去哪了？” “洗手间啊。” “那为什么从没有卫生间的位置走来，我一直盯着外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可能辜负了她们 “东边的洗手间检修呢，我去的西边。” 藤原优冷静地说，面庞不动声色，眼睛却一直注视星野礼奈的双眸。 他不相信事情这么巧，妹妹像自己一样，调查过涩谷地图。 “那……” 星野礼奈迟疑了，藤原优抓住机会，继续说： “西边的洗手间很远，我只能走小巷，但是小巷的砖墙又塌了，没办法，我只好跨过去，还差点被自行车绊倒。” “这也太……”星野礼奈缓缓张开嘴巴，有点震惊。 “麻烦——礼奈是不是想说这个？” “对。” “可能今天是我的倒霉日，说起来，上周六我去医院餐厅买饭，上衣被洒了粥，虽然对方最后道歉了，但我还是感觉那天倒霉。” “欸？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说啊，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藤原优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馥郁的茶香，随着升腾的白汽，钻进鼻腔。 喝一口茶水，藤原优萎靡的精神，缓解了许多。 果然还是茶对口味啊，他瞥了一眼隔壁餐桌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喝着纯手工磨的黝黑咖啡。 藤原优以前喝过咖啡，苦涩的味道不喜欢。 不知道喜欢喝咖啡的都是什么人，他有预感，和那些人相处不来。 “是么…。。看来我还是不了解优。” “正常，我也不是完全了解自己，更何况是别人。” 藤原优摆出苦恼的表情，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因为妹妹终于不纠缠他的问题了，成功转移注意力。 只要不再关注就好，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您好，这是两位的饭菜。” “好，谢谢。” 两人一共点了三道菜，红豆泥团子、鳟寿司还有御烧。 菜上好后，店员又送来两碗米饭。 他们拿起筷子，开始吃午饭。 “唔，好吃，”星野礼奈夹了一块寿司，嘴里嚼了嚼，露出幸福的表情，“优挑的地方真好，以后还来这里！” “记得我刚来东京的时候，乡下俗小子，第一次见到大城市，不敢去店面看起来奢华的地方吃饭，最后找了这里。” “这家料理店，对优来说，意义特殊？” “对。” “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了！”星野礼奈突然充满斗志。 “倒也不需要这么郑重。”藤原优说，心里仿佛被一双大手拂过，内心暖暖的。 “不行！人生路很长，走来的历程中，所见所闻都值得记录，而且，爸爸说，‘记下走来的历程，迷茫时看看，可以找回初心’。” 星野礼奈说着很不衬她平时形象的话，藤原优猜测，这都是岳……咳咳咳，她父亲教她的。 不过，走来的历程吗？ 我是为什么踏上旅程的呢？ 记不太清了。 藤原优突然感觉口中的鳟寿司寡淡无味，米饭仿佛变成沙砾，难以下咽。 “优怎么了？”星野礼奈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事，我……” 嗡嗡嗡！ 手机调的静音，加上料理店人声很吵，只有藤原优感受到了手机震动， “我肚子还有些不舒服，没有胃口。”他说。 “用不用买点胃药？”这么一说，星野礼奈表情立马变得关心。 “没事，我可能……要再去趟洗手间。” “那快去，我在这里等着优！” “……嗯。” 藤原优沉默着点头。 星野礼奈见他心情依旧低沉，不禁安慰起来： “优没有胃口吃就算了，我不介意。再说了，我可以回家学习这三道菜怎么做，然后做给优吃。” “……”藤原优抬起头，注视这位眼里只有他的少女，“礼奈是好女孩。” “欸，怎么突然这样说？” “有些感慨，谁娶了礼奈，婚后生活该多幸福啊。” “呀！不要说啦！” 藤原优成功将妹妹的脸挑逗到脸红，然后走出料理店。 挤进人潮时，他掏出手机。 「清吉琴美：快回来，寿喜锅要做好了！」 「藤原优：很快！」 「清吉琴美：我再等等你。真是的，突然去洗手间，我看着香喷喷的牛肉，要忍不住吃了！」 「藤原优：其实……」 「清吉琴美：一定会等你，因为，这是我们两个的约会！」 不知道为何，平时凛冽的秋风变得柔和，蹭过脸颊时，没了刀刮的痛感。 心血来潮。 藤原优朝后一看，少女坐在阳光照拂的位置，微笑着对他摆摆手。 妹妹在看着他。 痛！ 好痛！ 心好痛！ 仿佛有柄钢针，捅进胸膛心脏，胡乱地搅，血和肉块混在一起。 他正在承受这股痛感。 藤原优强撑着，没有表现出异样，走出妹妹视线范围。 这是一个墙角，前方只有一个垃圾桶，路人不会闲的没事干，朝里面看。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用力喘气。 空气仿佛变成了浸水的棉球，噎住喉咙，堵上口鼻。 不管怎样，都吸不进哪怕一丝气体。 不。 不行。 至少……不能让他们伤心。 藤原优抱着这样的想法，抵御内的心挣扎情绪。 他现在才察觉到，自己可能辜负了两位女孩心意。 穿过熟悉的小巷，藤原优再次翻过烂砖墙，这次袖筒没沾上痕迹。 「大幅料理店」。 藤原优深吸几口气，推开店门，他对厨房看过来的老板娘笑了笑，然后走向清吉琴美的位置。 她正在遥望窗外景色。 藤原优心里庆幸，幸亏面对的是另一条街道，否则事情就大条了。 “身体怎么样了？”清吉琴美听到声音，侧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些了，至少能吃饭。”藤原优一边说，一边拉开椅子坐下，“秋末一定要注意保暖。” “你该对自己说，而不是对我。” 清吉琴美对着厨房摆摆手，没一会儿，一位看起来像高中生少女，端着一个砂锅走过来了。 她先是打开电磁炉，然后把砂锅放在上面。 随着加热，寿喜烧的香味便散发出来，金针菇、豆腐、牛肉片悬浮在煮沸的汤汁表面。 清吉琴美先是夹了一块肉片塞进嘴里，好像因为太烫，哈嘴，反复嚼了好几下，才咽到肚里。 “真好吃，就是牛肉太熟了，不太劲道。看我自己弄一片。” 说罢，清吉琴美夹起一块生牛肉片，放进煮沸的汤汁里，静静等待着。 她注意到藤原优还没下口，只是堪堪吃了几口米饭。疑惑道： “怎么不吃？” “肚子不太舒服，你……吃。” 藤原优撑起一个歉意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于未来女儿 清吉琴美听到他的话，又看了眼筷子夹着的生牛肉片，表皮已经微微泛白。 快熟了。 但…… 牛肉片沉入汤汁，被雪白的金针菇盖过，筷子离开热腾的蒸汽，轻轻放在瓷碗上。 清吉琴美端坐，两手交叠在大腿上方，双眸盯着藤原优眼睛。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吃了。” “没必要闹别扭，我……” “这本来是两人的约会，只有我一个人享受，这不合理。” “……” “……” 清吉琴美说完，藤原优沉默不语。 他们仿佛与周遭隔绝开了，寿喜锅咕噜噜、热腾腾的蒸汽，是这片氛围中唯一的声响。 ‘有必要对我这么好吗？’ 藤原优不理解女生心思，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她们。 他认为，自己除了“努力”上得了台面，没有其他值得称赞的点了。 对峙之下，他们的气氛愈发紧张。 最终，藤原优败下阵来了。 清吉琴美眼中浓烈的感情，不能轻易动摇，甚至触碰不得，如正午的烈阳一样，只是直视，便忍不住败下阵来。 “好，我吃。”他无奈地说。 拿起筷子，无力地夹起一个肉片，刚准备抬起来，肉片被另一双筷子死死地摁在碗里。 藤原优疑惑地抬起头。 清吉琴美面色严肃，摇了摇头： “身体没好，不准吃难消化的食物。” “刚才让我吃，现在又不准我吃，到底要怎么办？” “不准吃牛肉片，”清吉琴美夹几个豆腐和筷子，“这个可以。寿喜锅配上什么都好吃，和牛肉片味道差不多。” “……那牛肉片谁吃？” “我吃。” “牛肉片好不好吃？” “当然好吃啦！放进嘴里嚼，吃起来不肥不瘦，需要稍稍用力，才能扯开牛肉，就像有一头肥牛拉扯牙龈，不让牙咬下去一样。” 清吉琴美说完，微微合上双眼，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享受的表情。 藤原优扯了扯嘴角： “这是什么奇妙的比喻。” “就是这样的嘛！” “我严重怀疑，你想独吞这些牛肉，刚才那些话，只是为了找一个正当理由。” “才没有！分享美食，可是我清吉家的家规！” “……我有清吉太太联系方式。” “呃，我自创的家规，”谎言被拆穿，清吉琴美不禁有些脸红，但还是嘴硬道，“我会传给我的女儿，然后女儿传给孙女，一代代把规矩传下去。” “女儿？说的这么肯定？” 藤原优夹起一个金针菇，放进寿喜锅内，很快捞上来放进嘴里。 汤汁在口腔迸射，刺激味蕾、舌苔。 酥酥麻麻的，仿佛有个舌头在按摩，咽到肚内也不安宁。 清吉琴美见他一副登顶巅峰的表情，心情渐渐好起来。 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逐渐消散。 “那当然了，我敢肯定，我未来一定会生下女儿。”清吉琴美一边说着，餐桌下的小腿慢慢摇晃起来。 她很开心。 “奇怪的自信……”藤原小声嘟囔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梦境中，清吉琴美和自己确实生了一个女儿，但那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改变的可能性极大。 没有谁知道未来怎么样。 再说了，梦境中显示他今晚会和一个女生回家、上床。 他不认为，除了妹妹，还有其他选项。 相反，以妹妹的性格，上床这种事更不可能了。 藤原优烦恼：在什么情况下，自己才会毫无犹豫，和一位女生回家、上床。 根本不可能！ 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 “唉，「变态同学」又走神了。”清吉琴美见他眼神发愣，叹了口气。 “没走神。我刚才在想，清吉同学的女儿，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和性格？” “长相肯定像我，阳光美丽；至于性格，唔，我猜……应该很开朗。”清吉琴美皱着眉头说。 她前段时间梦中，看到生了女儿。 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搂着婴儿，轻声唱摇篮曲，助眠自己和女婴。 再之后，她好像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不堪重负，离开世界了。 所以，女儿性格什么样子，她不清楚。 “不开朗。”藤原优摇摇头，“内敛、文静、淑惠，像一本厚重的书，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孩子肯定能放心。” “欸，是这样吗？” “但是，文静的性格里，又有些偏小恶魔、腹黑。” 藤原优思考记忆中瑠夏的性格，缓缓讲述出来。 因为从小跟着自己，所以学了一点他性格中的沉稳，同时遗传自母亲的开放，内在演化成腹黑，总的来说，是个非常可爱、招人喜欢的女孩。 藤原优讲述完，在寿喜锅里捞出几个金针菇，放进嘴里吃。 不经意间，视线向上抬了一点，顿时吃了一惊。 清吉琴美像是要吃掉他的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藤原优看了看筷子上的熟牛肉，本想解解馋，就吃一片，现在看来不大行了。 “给你吃。” 他将牛肉片放到清吉琴美盘子里。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清吉琴美说。 “那……我再给你夹个豆腐？” “也不要豆腐，不要金针菇！我想知道更多一些女儿的事！” “……哈哈，清吉同学在说什么胡话，你现在还是大学生，连男友都没有，哪来的女儿。” 藤原优心中道了声“不妙”，刚才兴致起来，不小心说出瑠夏的真实情况了。 他将一块熟牛肉片塞进嘴里，嚼几下，尽量不让清吉琴美看出他心情紧张。 “这么说，你刚才讲的都是虚幻的喽？” “当然。” “我很喜欢你虚构的女儿，简直就跟写小说一样，你很适合当小说家。” “谢谢夸奖。” “既然讲得那么逼真，就再多讲一些呗，我很喜欢听。” “……” “我给……虚构的女儿起名叫……瑠夏……”藤原优扯开嘴角说。 他想，如果瑠夏听到她说的话，在她母亲面前讲她是虚幻的，会不会用恶作剧，狠狠教训自己一顿。 “好听！！！” 清吉琴美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名字了，她有预感，如果未来生了女儿，这个名字最适合。 “我决定了！”她说。 “决定什么？” “未来女儿的名字，我现在想好了！” “……叫什么？”藤原优有股不好预感。 “瑠夏！如果没爸爸，就叫清吉瑠夏，如果有爸爸，嗯，也可以叫清吉瑠夏！”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比较受欢迎 “姓氏为什么还一样？” “入赘啊。”清吉琴美两手托着下巴，笑嘻嘻地说，“我家条件不差，妈妈是大医院院长，爸爸是议员，我也很想多一个弟弟。” “……想找一个年纪小的丈夫？” “对啊，但是不能太小，不然看起来不稳重，和我年纪差不多最好。” “条件还挺高。”藤原优小声嘟囔道。 “像我这么优秀的女生，搭配我的，必须是和我相等的伴侣，”清吉琴美说，“其实……我已经有心仪对象了，给瑠夏找爸爸。” “谁？” 藤原优不知道原因，心提了起来，有点紧张。 清吉琴美抿嘴一笑，微微探头，盯着他说： “「变态同学」，想不想，当瑠夏的父亲？” 风，渐起。 少女眉间的发丝被轻轻捋起，露出一双妩媚至极的水润眼眸。 藤原优感觉自己同她，彻底与外界分隔开了。 他们在属于两人的小世界里交流，纷扰、嘈杂和两人无关。 他感觉更清晰，处在命运的岔路口上，稍微走错一步，未来就南辕北辙。 眼前闪过与她第一次接触时的画面； 她首次梦境，结婚时羞涩模样； 生下女儿，虚弱地站不起身； 守候死亡时，内心的坦然； 女儿扬起小巧可爱的面庞，微抿嘴角的笑脸； 还有许多事，这样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藤原优几乎脱口而出“想”，但是，想到妹妹，想到春川音雨，甚至早景美夕抱着书去图书馆的背影，都阻止了这个字出口。 “先吃饭。呆的时间长了，寿喜锅都不好吃了。” 藤原优选择拖延。 虽然有渣男行径的怀疑，但他保证，一定会做出抉择，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确实。”清吉琴美微微一笑，“饭凉了就不好吃了，所以，不要拖得时间太长，否则对身体不好。不论是你我，都一样。” “……我明白。” “明白就好，现在，尽情享受美食！” 清吉琴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拿起筷子，筷尖缠绕几圈击针菇，再夹起一块牛肉片，放进寿喜锅中，煮熟后，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藤原优松了口气，如果清吉琴美继续追问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答应。 不问就好。 答案……他保证，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吃饭的时候，藤原优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时间。 当数字达到十二点三十整的时候，他放下碗筷，咽下嘴里的豆腐。 “我……” “又肚子疼？” “呃，是这样没错，刚才不小心多吃了一块牛肉片，结果……” “去去，快点回来。” 清吉琴美头也不抬，把一块煮到发白的虾，塞进嘴里，呼哈呼哈吐气。 看起来像是被烫到了。 藤原优表情无奈，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身旁。 清吉琴美毫不客气，直接揪住纸巾，胡乱在嘴边擦几下，然后夹起魔芋，放进寿喜锅内。 她抬起头，疑惑地说： “你怎么还不走？” “我……这就走？”事情太顺利了，藤原优不禁反问道。 “对啊。” “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 在清吉琴美嚼饭声中，藤原优有些发懵地走出料理店，因为分神思考，下接替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 好歹他记得来时的路，没有走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吉琴美她……就这么答应了？不可思议。’ 藤原优身影消失在拐角里。 清吉琴美收回一直盯着的余光，同时抽出寿喜锅里的筷子，魔芋顿时沉到锅底，又因为煮熟了一半，慢慢悬浮上来，挂在汤汁表面。 抽出的筷子，抵在沾了些汤汁、肉末的瓷盘上。 清吉琴美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不久。 咔嚓一声，两根木筷子，断成长短不一的两半。 “迟早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 清吉琴美低下头，阴影遮住上半张脸庞，只有嘴巴还暴露在阳光下。 她攥着筷子的手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内。 最终，手松开，抬起来，想再要一双筷子，但眼神瞥到对面放在瓷盘上的筷子，犹豫几下，把那双筷子握到手中。 夹起漂浮在汤汁表面的魔芋，放进嘴里，她面颊顿时通红，肌肤满上血潮，眼眸迷蒙湿润，嘴里吐出湿乎乎的热气。 一脸幸福到顶端的表情。 “瑠夏，等着妈妈把爸爸追到手。” ………… 藤原优再次跨过砖墙，背后一凉。 他扭头向后看，小巷那头的位置有个垃圾桶，几只臭烘烘老鼠，逃窜似的钻到另一边。 “是老鼠啊，吓我一跳。” 藤原优长吁一口气，转身继续赶路，妹妹还在等着他。 十五分钟，这是他赶路的时间。 到了料理店，星野礼奈瞬间抬起头，见到他之后，终于不是失望了。 “优，这里！” 她高高地抬起胳膊，摆手。 藤原优露出笑容，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妹妹对面。 “抱歉，让礼奈等着我了。” “没关系，现在我不太饿。” “那现在呢？饿不饿？” “饿了。” “礼奈有薛定谔的胃吗？” “当然没有啦。只是，看到优就胃口大开了，饿得咕咕叫。 “调皮的胃。” “嘻嘻~” 星野礼奈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并非完全因为见到藤原优，这只是一小部分因素。 而主要原因是：藤原优因为她说的话，兴致被勾起来，也一起笑了。 她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 今天可以逗他笑，之后就可以诱惑他喜欢自己。 我真是个天才！ 哼哼，藤原优，你可逃不过我的掌心！ 星野礼奈喜滋滋地想着，对面藤原优刚拿起筷子，想夹一个寿司——跑步需要体力，早就饿了，但清吉琴美身边压力太大，根本下不了口。 现在回到妹妹身边，身心舒畅，胃口自然就上来了。 吃完一个寿司，又夹了一个红豆泥团子。 准备放进嘴里的时候，手莫名其妙的一抖，团子掉到地上，筷子也摔成了两半。 星野礼奈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有些好奇： “这筷子这么脆吗？” “或许……” 直觉告诉藤原优，可能不这么简单，他后背浸出了冷汗。 “礼奈先吃着，我再去那一双筷子。” “好~” 藤原优起身走向前台，手机却没拿。 星野礼奈本来也没多做注意，但是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余光瞥到了le备注——「千岛编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有喜欢你的权利 「千岛编辑：人间老师，新书怎么样？马上就月底了，不止文库这边，出版社也在催，我都给一一拦下来了，压力很大。」 「千岛编辑：涩谷有编辑聚会，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还没聚会前，不少编辑说想见见人间老师，非常期待。当然，不去也没事，反正那些家伙根本没期待过见到你。」 「千岛编辑：（哭笑不得表情包）」 藤原优没有设置防隐私，所以这些le消息，一个不差全被星野礼奈看见了。 怪不得他今天总是出去，原来是因为这个！ 星野礼奈不傻，藤原优频繁出去几次，理由还是“老套”的拉肚子，她早就差距到异常了，只是为了维持不谙世事的天真妹妹形象，所以没问出口。 “人间”老师？ 这个名字好熟，在哪听过？ 《她的影子下》！ 对，就是这本书，前段时间熬夜看完的。 分段和文风类似轻小说，内容却出奇的慢热，文字更是充满吸引力，引人入胜。 她记得，这本书，末章作者说里提到过，“感谢编辑千岛”。 所以，藤原优就是“人间”！ 星野礼奈被震惊的张大嘴巴。 她没有停止调查轻小说市场，相反，她已经开始筹办轻小说文库网站了。 姑且算半个业内人士了，她更知道“人间”这个笔名的重量。 可以说，如果把“人间”招入麾下，等同直接跨过网站最初的艰难阶段，可以与业内流量中等网站碰一碰。 星野礼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身为一个有野心的企业家，发现商机，会顺着思绪，去想方案的可行性。 可行性极高！ 诱惑摆在面前，很难不心动。 她仿佛已经幻想到了未来，就和梦中一样，公司成为世界五百强，自己则是世界首富。 嘶~哈！ 只是想想，快忍不住流下口水了。 “礼奈怎么不吃了，吃饱了么？” 藤原优换了一双新筷子回来，看到妹妹眼神呆滞，嘴角上扬，似乎想着美事，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 “啊？啊！吃、吃饭！这个寿司好香！优快吃！”星野礼奈激动地说。 她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我刚才吃了。” “再吃一个！” “……” “还有这个御烧，尝起来也不错，来，我给优夹。” “……谢谢。” “不客气啦~多吃点，优的身体太瘦弱了，风一吹就倒，这可没办法熬夜赶稿……呸，熬夜学习，争取多学一点。” “……” 此刻，藤原优突然感觉，面前的不是妹妹，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黑心狼。 后背隐隐有些发凉……这是今天第三次了！ 他仿佛成了猎物，被不同的猎人拿枪指着，准备随时冲上来猎杀、抢肉。 心惊胆战中，藤原优吃了不少寿司和红豆泥团子。 内心估算时间，从坐在这里开始，过了大概二十分钟。 差不多了。 藤原优放下筷子，准备说想好的推辞。 星野礼奈先他一步开口： “优肚子又不舒服，是？” “啊……对。” “去，我不介意。” “可是……” “身体最重要，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但是……” “哎呀，没有但是啦，如果优没吃饱，我可以打包带回家。” “打包就不用了，我……马上回来。” “嗯嗯，注意安全。” 直到离开料理店，藤原优都没缓解脸上的疑惑神情。 妹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暴露了？ 好恐怖！ 藤原优打了个激灵，悄悄向后瞥了一眼，不出意外，妹妹正在温柔地注视他。 更恐怖了，快跑！ 跨过红砖墙，他走到「大幅寿喜烧」。 刚进门，便看到清吉琴美正在和老板娘说话，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聊得非常开心。 老板娘看到了他。 “嘿，小哥，你是小琴美的朋友？” “啊，是的。”藤原优点头应道，走过去。 “小琴美的病真的好了？”老板娘迫不及待地问。 “……嗯。” 藤原优眼神迷茫，看向清吉琴美。 清吉琴美摇摇头说： “阿姨问我能不能吃刺激食物，想换下牛肉卷和寿喜锅，我说自己病好了，可是阿姨不信，没办法，只能找你作证了。” “我也是着急，这孩子从小就很会撒谎，为了多吃几片肉，跟我叨唠半小时，但那时候她身体怎么能承担的了，我都是拒绝。” 说罢，老板娘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好了就行，人这一辈子最贵的东西是健康。” “阿姨太偏心了，我刚才说那么多都没信，结果他点点头，您就相信了。” “你个小撒谎精，小心我去告诉清吉太太。”老板娘训斥道。 “不敢了~” “罕见，清吉同学竟然不敢说话了。”藤原优不可思议道。 “哼！阿姨对妈妈的意义不一样，当初，就是‘人这一辈子最贵的东西时健康’，这句话，让妈妈决定闯荡医学界。” “这样啊，”藤原优手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那我傍上阿姨大腿，是不是清吉同学也要听我的。” “喂！「变态同学」在打什么坏主意？！” “……” 藤原优没有说话，用笑容回应。 清吉琴美气急败坏了，上前走两步，就要动手。 “藤原桑和小琴美关系真好啊。我第一次见到小琴美和某个男性关系，亲密到随意打闹。” “还好。”藤原优说。 “不好。”清吉琴美说。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开口道： “不喜欢。”藤原优改口了。 “有点好感。”在某些方面上，清吉琴美和他出奇的一致。 老板娘连续看了两人几眼，突然笑道： “你们是在约会？” “没有。”藤原优还没和任何女孩确认关系。 “是的。”清吉琴美认为，这不是件值得隐瞒的事。周六一起出门，毫无疑问，这已经是约会的范畴了。 老板娘还没说话，他和少女又对峙起来。 “「变态同学」为什么总和我作对？” “没有作对，这是实话实说。” “逃避责任？” “我们还没确立关系。” “就那一层窗纸，非要我捅破？” 清吉琴美忍不住了，上前走两步，拽住藤原优的衣领，胳膊用力，踮起脚叫，盯着他的脸说： “我喜欢藤原优，你接不接受？” “……” “不，应该说，不论接不接受，都改变不了我喜欢你，所以你只有被动接受。” 第一百四十章 未来……嗯，未来一定给你答案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解决，我这个半老的婆子就不参与了。” 老板娘虽是这样说，但还是用责备的眼神，瞅了两人几眼。 那意思分明在说：早就看出你们关系不正常了，竟然现在才承认？ 老板娘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摇摇头，利索离开。 周遭还有上班族，他们自然听到了少女的告白，零零散散几个人抬起头，无神的眼眸中多了一丝笑意，但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吃饭，攒精力，迎接麻木的婚姻和生活。 关于青春的颜色，藤原优无数次听别人说过，是玫瑰色。 上大学之前，他不认同这个观点。 恋爱、交往、喜欢的人，这些都离他远远的，他畅想的未来，青春是一无所有的白色，由自己涂染风景。 只是，一位女生、两位女生……四位女生，她们像受到感召般，汇聚到自己身旁。 她们交付的感情，太过沉重，没办法承受，所以只能拖延下去，希望她们有人自己放弃。 结果，造就了现在这副局面。 藤原优注视面前这位少女，她眼眸中只有自己，炙热的感情犹如烈火，带着一股焚尽自身的决绝。 这就是曾经看不到未来的人，前路变得敞亮之后，诞生的决心。 “接受。”这是藤原优给出的答案。 “很好。那交往呢？”清吉琴美俏丽的面庞贴近，咄咄逼人。 “暂时……不行。” “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可以，未来……嗯，未来一定。”藤原优大脑一阵眩晕，只想赶紧略过这个问题。 “啧啧，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一个渣男。”清吉琴美咂咂嘴。 “我没有必须接受清吉同学交往请求的理由。”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你刚才说过，接受我的喜欢。” “我没办法让你不喜欢我，所以拒绝和接受都是一个意思，没区别。” “但你还是接受了，所以，”两人近得鼻尖相触，清吉琴美说，“你还是对我有好感，对？” “不否认。” “很好，我会让这份好感变成爱。” 清吉琴美推开了他，伸手指向餐桌，桌面的寿喜锅还残留着热气。” “给你留的，跑来跑去很消耗体力，快去吃。” “呃……” “你该不会真以为，‘肚子疼’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能骗过我？” “抱歉。” “呵呵，又一句渣男名言，‘抱歉’。”清吉琴美嗤笑道，“你在我心中好感度掉了一截。” “那太好……咳咳，抱歉。”藤原优差点没掩饰住激动，表现出来。 少女的喜爱让他倍感压力，能减少再好不过了。 “「变态同学」认为大海会在意少了一碗海水吗？” “不会。” “我对你的喜爱，像大海一样汪洋，少一碗，无·关·紧·要。” 藤原优脸色猛地变幻。 清吉琴美脸色笑吟吟的，很满意他的反应。 “清吉同学病好了之后，性格恶劣了许多。”藤原优忧恼地说。 “是吗？可能是，都说一位少女经历恋情，就会变得天翻地覆，我只想抓牢手中的恋情，不让他跑掉。” “……” 藤原优彻底无话可说了，面对女生感情的拘谨，可能是他人生路上，必须经历的一环。 他放弃抵抗，乖乖走到餐桌前。 刚坐下，想拿筷子夹美食，突然发现瓷盘上的筷子不见了。 这时，清吉琴美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找不到筷子？”她问。 “对。” “在这里。” 清吉琴美把自己的筷子递过去，筷尖亮泽、反光。 藤原优瞪大眼睛。 “我的筷子，怎么在你那？” “我的坏了，咱用了一下你的。” “筷子还能暂用？！” “到底用不用，不用的话，就去找阿姨拿双新的，磨磨唧唧，你越来越像渣男了。” “……我用。” 听了她的话，藤原优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未经允许，暂用筷子就算了，还说得理直气壮，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只是，当藤原优瞥见清吉琴美红潮遍布的脖颈时，知道了她可能在逞强。 必须给她一个教训，不然以后还了得！ 拿起被她用过的筷子，夹起一块滑润的豆腐，塞进嘴里，抽出筷尖，嘴唇特意用力了一些。 口中尝着，除了豆腐的味道，还有一股滋滋甜味。 藤原优余光观察少女，发现她一直在关注自己，顿时计从心来。 “这豆腐真好吃，软软的，滑滑的，一口咬下去仿佛有块果冻从齿间滑过，嗯，还有一股清新的香气，有点甜，又有点怪，不知道是什么。” 说罢，藤原优抬起头，注视清吉琴美： “清吉同学知道吗？那股奇怪的味道。” “我、我怎么知道，是你在吃，不是我在尝。而且，这是豆腐，哪来的甜味，肯定是你尝到酱料了。” 清吉琴美猜到所谓的甜味，到底是什么了。 她口腔不禁分泌唾液，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细细品尝，没有甜味啊！ “是我尝错了吗？” “对，肯定是。” “清吉同学好坚定。” “怀疑我说谎？” “没有。” 藤原优不敢说“有”，他观察少女的脸色，怀疑自己一旦说出“有”，很可能被现场灭口。 不过，现在的清吉琴美，和刚才的模样大相径庭。 虽说一个人的性格，可以有很多面，但不可能短时间内，这么大转变。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受了重大刺激、刚才是伪装的。 他更倾向于前者，清吉琴美身上，的确有东西被改变了，不像是假装。 吃完饭，两人结账。 老板娘没要钱，只提了一个要求：清吉琴美小时候受了很多苦，让他好好对待她。 藤原优答应下来，两人离开料理店。 之后，两人本来想去逛商城，清吉太太一通电话打来，清吉琴美只好回家。 “怎么突然就走了？” “妈妈说，外公外婆来探望我了。” “……那赶紧回去。你不是说过，老家在京都吗，两位老人舟车劳顿来到东京，不能让他们失望。” 藤原优说的有理有据，一副替她着想的语气。 清吉琴美“不相信”的眼神瞥他一眼，说道： “我回去了，你就能和妹妹酱安心约会了，是不是？” “你在说礼奈？” “难道不是吗？以肚子疼为理由，往返在我和妹妹酱之间，这样就能和两人同时约会了，不是你的小算盘？” “……太神奇了，清吉同学的幻想力好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原来真的这么巧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藤原优并未因为料理店里清吉琴美羞涩模样，而放松警惕。 当她提到星野礼奈的时候，藤原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关键时刻，绝不能漏出破绽。 清吉琴美盯着他清澈的双眸良久，才说道：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否则我会非常生气。” 既然非常生气，那更不能暴露了。 虽然是谎言，但是她们幸福、快乐，他就心满意足了。 “放心，答应你今天出来约会……嗯，逛街，我就绝不会约上别人，否则我自己都厌恶自己。” “但愿如此。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清吉琴美登上一辆黑色轿车，轿车驶到涩谷十字路口，然后拐弯消失了。 藤原优挺直的腰，立刻弯下来。 背光的脸庞上，尽是疲惫面容，双眼止不住地散发倦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自己都讨厌的模样，但是，只要你们没有伤心、痛苦，这一切就都值得。” 喘了几口气，抬起头。 街道人流熙熙攘攘，却没有他的位置。 ‘只要她们仍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好……’ 藤原优转身，再次走进小巷，跨过烂了一半的红砖墙，走向妹妹在的料理店。 礼奈还在等着自己。 等走到料理店，他傻眼了。 只见眼前的料理店，披上了一层淡粉色的面纱，最上面还写着：「恭喜小村桑和下岛桑喜结联谊，一生相伴」。 周围还有穿西装的男女，隐约能听到他们讨论“结婚”、“恭喜”、“祝贺”几个词。 好像在举办婚礼。 看样子，料理店不能随便进去了。 藤原优掏出手机，正想准备询问妹妹在哪时，一条le发了过来。 「星野礼奈：料理店有人预约了婚礼，我已经走了。我发现了，优很忙，总是找理由离开，其实不用顾虑我，有什么事想做就去做，加油！」 什么？ 礼奈已经知道了！ 难怪，走的时候，她是那副表情。 藤原优坦然一笑。 是啊，自己第一次同时约两个女生，破绽百出也是应该的。 不过，“有什么事想做就去做”什么意思？ 听起来，不像是知道他去找了清吉琴美的样子。 嗡嗡嗡！ 手机又震动一下，出现悬浮窗，显示新消息。 藤原优点进去。 「千岛编辑：编辑聚会地点临时变动，改成『国立国会图书馆』了。」 编辑聚会？ 他往上翻消息。 简单来说，东京所有文库、出版社编辑准备聚会一场，邀请了他。 刚刚变动地址。 嗡！ 「千岛编辑：看到已读了，人间老师去不去？」 「藤原优：去。」 最上面两条消息，半小时前发来。 他回想起在料理店的一幕，可能自己去找店老板拿筷子，千岛编辑发来消息，被妹妹看见。 等等。 在梦境里，千岛编辑好像和岳父……咳咳，星野父亲结婚了。 这两人未来有关系，只是现在还没接触。 藤原优猜到怎么回事了，妹妹看到这条消息，猜出自己身份，所以才会那样说。 呼——，没识破和两人“约会”就好。 他松了口气。 至于编辑聚会……反正现在手头上没事，贸然回家，或许会招惹妹妹怀疑，所以去参加一下聚会，多认识几个编辑也不错。 藤原优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前，他察觉到一股视线，朝后望去，只见破烂的砖墙，和几只脏臭的老鼠，其他什么都没有。 “怪事，今天第二次了，难道是休息不好？” 没过多纠结，上了车，出发{国立国会图书馆}。 ………… 「国立国会图书馆」，隶属于岛国文部省。 在学术上和东京高等学府图书馆不相上下，而历史资料、文献的收藏，比学府图书馆藏书更加丰富、全面。 藤原优进入图书馆，才想起来，早景美夕好像在这里看书。 不会那么巧遇上？ 不对，他现在是自由身，没有拘束，就算遇上了也不怕。 但还是不要那么巧为好。 有时候，人世间的事，大多数不顺心意。 编辑聚会在四楼举办，藤原优第一次来国立图书馆，半个小时后才找到楼梯间。 刚走进去，碰到一位抱着书走下来的少女。 “藤原同学？”早景美夕惊讶道。 “……下午好。”藤原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他知道自己不想笑。 “怎么在这里，不是和星野同学一起去逛街了吗？” “嗯，原因有点复杂，不方便讲。” “没关系，我理解，每个人都有小秘密，并不奇怪。” 早景美夕温柔地笑了。 这笑容柔和、包容，什么烦恼都可以被笑容覆盖，像一个温柔的港湾。 “呃……我有点事，要去四楼。” “嗯嗯，去。” 早景美夕走下楼梯，对他点点头，让开路。 这时，楼梯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走进来一位中年女人。 千岛编辑眼神瞬间锁定了藤原优。 “人间老师，我迟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急匆匆地说。 “我……” 藤原优瞪着眼睛，看了眼早景美夕，自己的身份就这么暴露了？ 千岛编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这是你的小女朋友？” “不……” “可以带上去，不用问我了。” “等等，早景……” “叫早景是，挺有意境的姓氏，还有点耳熟。算了，不管那么多了，人间老师快带着你的小女朋友，跟我上去！” 千岛编辑说话和做事都风风火火。 藤原优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解释他跟早景美夕的同学关系。 千岛编辑手各拽住两人，朝楼梯走去。 没有多长时间，三人走上四楼。 他找机会看了早景美夕一眼，对方气喘吁吁，额头浸出一层薄汗。 千岛编辑带着两人走到会议厅，出示编辑证，三人顺利走进去。 会议厅不小，可以坐下三四百人。 实际到了一百人左右。年纪最大六七十岁，最小的十二三岁，零零散散在各处。 但听到开门声，他们无一例外，全部看向了门口。 目光死盯着藤原优，气氛陷入一种针落可听的安静。 终于，有人开口了。 “这位是……人间老师？”说话的是千岛编辑。 安静的会议厅瞬间喧闹起来。 藤原优面无表情，望着这群冲过来的人，知道今天不会安静了。 或许，他就不应该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和两位女生约会，真是辛苦呢 来往的人情世故，暂时告一段落。 藤原优以身体不适为由，找一个角落坐下。 周围人见他脸色不好，就没再打扰。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和藤原优讨论了一个小时文学。 受益良多。 只是，藤原优本人却疲惫不堪，恨不得立马飞回家，躺在卧室的床上，睡到晚上。 “人间老师，好辛苦。” 耳边传来椅子腿摩擦声，隐约有一股馨香的味道扑来。 藤原优侧头，看到早景美夕坐在一旁，递过来一瓶柠檬水。 “喝一点，酸酸甜甜的，可以缓解疲劳。” “谢谢早景同学。” “我其实还要感谢你呢，让我认识这么多业内知名作家和编辑，平时想都不敢想。” “说笑了，以早景同学的家境，不可能见不到。” “但是，处在那样的环境里，身披父母的光环，子女更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完成一些事。” “一定可以。” “嗯，谢谢鼓励。” 早景美夕对他笑了笑，这笑容清丽，如一汪泉水。 藤原优失神了一刹那，眼前闪过之前的梦境。 说起来，不论是妹妹，还是清吉琴美的梦境中，身旁的少女，都曾和她走过余生。 而且还生了女儿。 “早景同学是不是吓了一跳，因为我的身份。” 藤原优收回视线，望着前方穿梭在人群中的千岛编辑，一边喝柠檬汁，一边说。 “并没有哦。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细细想来，好像又很合理，所以我不惊讶。” “……” “人间老师，之前好像还给我推荐过作品。” “呃，你不知情还好，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就感觉脸上跟火烧了一样。” “这么夸张？” 清吉琴美伸出纤细的小手，贴在藤原优侧脸，试探温度。 “一点也不烫，而且软软的，人间老师的皮肤真好。” “说一个男生皮肤好，感觉好怪。”藤原优说，“还有，别叫我人间老师了，我配不上老师这个称谓。” “哦，可是，如果不这样称呼的话，大家就都知道人间老师的真名了。不一定有多少困扰，但麻烦还是有的。” “……我被你说服了。”藤原优无奈道。 “说服大作家，挺有成就感的。”早景美夕笑道。 千岛编辑和熟人打完招呼，突然发现藤原优不见了，经过寻找，才发现他在角落里，和随行来的少女说说笑笑。 当即，她眉毛一挑，走过去。 “人间老师，这是编辑聚会，不是下午与女生约会的咖啡厅。” 话一出，会议室响起一阵低笑。 藤原优无奈地说： “我屁股才刚落座，让我休息一会儿不好吗？” “休息当然可以，和女生说笑我忍不了！我还是个独居人士呢！” 千岛编辑露出羡慕的神色。 再过几年，她就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积蓄方面不用担心，就是找不到对胃口的男人，这让她非常忧愁。 “……独居……不就是单身一个嘛。”藤原优小声说。 “喂！不要说得这么直白！我还要面子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藤原优突然想到了妹妹，“对了，我这里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千岛编辑用不用我介绍认识？” “不用。”千岛编辑嫌弃地挥挥手，“以你的年纪，给我介绍人的肯定都是帅气的现充，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性。” “四十岁，有一个成年女儿，再婚过一次，但五年前去世了，这个人至今还是单身。” “……” “家境……” “这个不用说，我现在的积蓄，只要另一个人没有不良嗜好，生个孩子，一家三口用到老死，都用不完。” “好有钱……”藤原优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书大卖了，却还是不够用一辈子，这样一看，可以想象当年千岛编辑在业内有多强大。 “你的积蓄，以后只会比我多，不比我少。” 又有人呼喊千岛编辑，她说对方是业内的老前辈，需要去交谈一下。 “好好约会，别出洋相和乱搞。哦，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人，记得以后介绍给我，只是听的话，我感觉条件不错。” 说罢，她瞥了一眼早景美夕，转身离开了。 “千岛编辑喜欢八卦，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藤原优对身旁少女解释道。 “我明白的。”早景美夕说，“能看出来，她是个好人。” 好人卡？ 一般来说，“是个好人”别人说出来没问题，但早景美夕说，却有一股别的味道。 就像……丝毫不在乎。 未来的外务省大臣，气量果然够大。 藤原优在心中称赞。 他没注意到，刚才千岛编辑在说不喜欢小的男性的时候，少女放松似的叹了口气。 于是，微妙不影响大局的误会产生。 “话说回来，早景同学整个上午，都在图书馆吗？”藤原优随口问。 他突然想知道，未来不凡的少女，一天究竟怎样生活。 “没有。” “没在图书馆，那去哪……呃，抱歉，我多问了，请忽略。” 藤原优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同样也不想当多管闲事的人。 虽说，没有不双标的人，但他尽力做到一视同仁。 “没关系，这是可以说的事。”早景美夕笑道，“上午一直看《苏菲的世界》，哲学书读起来比较辛苦，我感到累了，到涩谷随便走了走。” “涩谷？这么巧，我也在涩谷。” “是呢~我看到人间老师了，吃饭的时候。” 早景美夕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扬着温柔的笑颜。 藤原优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呼吸猛地滞了一下。 他侧过头，突然发现看不清少女真笑还是假笑了。 她什么时候看到自己了？ 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她？ 但……不一定发现…… 早景美夕伸手拽过柠檬水，下巴颏抵在瓶盖上，说道： “人间老师和两位女孩子约会，真是辛苦。” 少女一句话，彻底击溃藤原优仅存的幻想。他苦笑道： “早景同学别笑话我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无论是礼奈，还是琴美，我都不想她们受伤，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我没笑话人间老师啊，不论和几位女孩子同时约会，和我又没关系。” “早景同学，可以换一副表情吗？” “欸？” “看起来总是风轻云淡，我后背总有些发凉，担心你突然捅我一刀。”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震惊！知名畅销小说家 “原来我在人间老师心里，是这样的形象。”早景美夕平淡的眼神注视他。 “……没错，‘下一秒会被杀掉’的感觉又来了。” 藤原优觉得面前的少女很神奇。 一般女生见到这种情况，大部分都是秘密通知好友，让好友离男生远点。 可早景美夕不一样。 她独自找藤原优，坦白发现的真相。 藤原优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人间老师快离我远点，不然下一秒我就要从裙底掏出刀了。” “……早景同学真幽默。” 藤原优干巴巴笑着，脑细胞疯狂摩擦，寻找解决的办法。 两人不说话，气氛陷入静谧。 喧嚣的会议厅，与两人形成巨大反差。 藤原优一度怀疑，少女是不是有超能力，把自己拉进一个神秘空间，准备“杀”了他。 “请问，是人间老师吗？”一位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女生，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说。 “是我，你好。”藤原优笑道。 假笑是每一位大学生，都应该学会的技能。 不论在学校，还是职场。 “终、终于见到人间老师了！！！”女生突然激动起来，热泪盈眶，“我写轻小说的契机，就是想像人间老师一样，创作一部打动无数人的故事！” “这、这样啊……” 女生激动地探头，藤原优不得不后仰一些。 他可不想第二天流出传闻：震惊！新人畅销小说家人间，身旁有女朋友情况下，公然与热情读者亲热！ 媒体的恶心嘴脸，让藤原优发呕，却又不得已避开。 千岛编辑发现了这边情况，帮他解围。 “天堂老师，不要太激动了，这不是读者见面会，你的行为会给人间老师造成困扰。” “抱歉抱歉！” 女生鞠躬道歉，长发一甩一甩，差点抡到藤原优脸上。 同她急忙后撤几步，说道： “没事，不用这样，这位……” “我的笔名是天堂，”女生嘴角上扬，笑道，“‘人间’不值得，快来‘天堂’，这是笔名的含义。” “……很好、很好。”藤原优牵强地笑了笑。 面对狂热读者，作家本身其实非常无奈。 骂不得，说不了。 毕竟是公共形象，出事了可没人担保。 千岛编辑和女生说了几句话，会议厅声音太嘈杂，内容听不清，但能看到女生激动得上蹿下跳。 没一会儿，一个穿西装、年纪和千岛编辑差不多的西装丽人，走了过来。 她和千岛编辑交谈了一下，牵走了女生。 女生临走时，回头望向藤原优的眼神，如同街头被抛弃的可怜流浪狗。 “吓到你了？”千岛编辑走过来。 “确实有点吓到了，那是谁？”藤原优松了一口说。 “你的狂热读者，兼新人作者。” “她能力怎么样？” “能来编辑聚会，成绩会差到哪去？对了，找张纸，把你的笔名写下来。” “……笔名？” “别管那么多了，快写，有用。” 千岛编辑表现得非常着急。 藤原优不敢怠慢，向早景美夕要了一张作业纸，签下笔名。 “给。” “呦！字不错嘛！”千岛编辑拿着作业纸反复观摩。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写笔名了吗？” “为了稳住那小姑娘，我答应给她一张签名，而且，既然她那么喜欢你，我……是不是能趁机会把她挖到我这边？” 千岛编辑眼中闪过野心的烈火。 藤原优嘴角抽搐，说道： “这不太好？” “你不是编辑，不懂。每个有潜力的作者，都是一个鲜活、等待调教的印钞机。我怎么可能错过。” 千岛编辑说着，揪住作业纸，朝女生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藤原优仿佛看到了千岛编辑头上，亮了一个「职业编辑」标签。 不懂，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轻易参与，那是另一个圈子的斗争。 坐回木椅上，还没松口气，身旁的早景美夕凑过来，清澈的双眸紧盯着他的眼睛。 眼神古井无波，却让人汗毛竖立。 “藤原同学好受欢迎哦~” “……拜托了，早景同学，哪怕愤怒也行，不要露出这种平静的眼神。” “不是的，我没生气。” “不信……” “信与不信，都出于个人主观意愿，如果从心里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早景美夕淡淡地说。 “……”藤原优突然不知道如何反驳，不，有破绽，“如果不生气，为什么说‘我没生气’？” “……” 早景美夕眼神变得幽深。 藤原优背后发凉的感觉愈发强盛，他突然后悔，当初为什么结识这么多女生。 对了，早景美夕如何与自己产生了联系？ 好像是救了一个小女孩，是她的妹妹。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莫名关注自己、一眼麻烦的少女，心中想：如果当初知道未来会变成这样，为了减少一个麻烦，还会去救那个女孩吗？ 反正没人知道，救不救，又有什么关系呢？ 藤原优仔细想了想，最后苦笑一声，摇摇头。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会见死不救，因为当时救女孩，是身体下意识反应，根本没经过大脑。 过去是一样，未来也将一模一样。 真奇怪，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像是国中那时候…… “我承认，我生气了。” 早景美夕开口，藤原优收回思绪。 他说： “生气了……好歹露出一丝愤怒表情啊，太温柔了，就像平静的港湾一样。”藤原优语气有些无奈。 “「不能随便将情绪显露」，这是礼仪。” “没有谁不需要发泄。积压情绪，结果是让内心疯狂。” “藤原同学在关心我？” “……只是朋友的关心。”藤原优撇过头，不敢对视少女的眼睛。 “真的只是‘朋友’程度关心？” “真的。” “为什么不敢看我？” “……” 藤原优陷入沉默，早景美夕盯着他微微颤抖的嘴唇，突然笑了，说道： “藤原同学是好人。” “哈？我？” “嗯呢，一个骨子里散发着温柔的大好人。” “说得我不好意思了。” “但我不喜欢好人，尤其是温柔的好人，因为他会对每一个人温柔，这份温柔不独属于我。” “真霸道……”藤原优小声嘟囔。 “什么？” “早景同学不也是个温柔的人吗，从没见过你发脾气。” “……” “怎么不说话？” “噗嗤！哈、哈哈哈！” 早景美夕捂肚子笑了，红了的眼眶挤出泪水。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报恩 藤原优不懂早景美夕的笑点。 夸人会让人开心没错，但至于笑得流泪吗？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早景美夕缓缓直起腰，拭去眼角的湿润。 “不太懂……” “藤原同学毕竟是男生嘛，不懂女生很正常。况且，刚才不是哭了，只是眼里进了沙子，没办法流了点眼泪而已。” “……好。” 藤原优点头，没有问室内哪来的沙子，这样的傻子问题。 早景美夕流泪显然有别的原因。 刚才谈到了“情绪”和“温柔”，这都是一个人的内在，难道和这个有关？ 她可能不像表面显露出的那样？ 编辑聚会主要谈论今年的流行题材，和热门作家，以及猜测未来内容趋势。 热门作家是藤原优无疑，《她的影子下》售卖三十万册，对于新人作家来说，史无前例的成功。 至于流行题材，则没有讨论出个究竟。每个人都各执己见，没办法统一意见，但就是这样的氛围，才能引爆灵感火花。 不少作者当场掏出纸、笔，唰唰唰写起来。 藤原优同样收获颇丰，没想到新点子，但对题材敏感度提升了不少。 他学会了如何更准确抓住读者情绪。 下午四点，聚会结束。 千岛编辑还想拉他去聚餐，他找理由推脱有事。 最终，千岛编辑露出微妙的眼神，在藤原优和早景美夕身上扫视，咂咂嘴，轻佻的语气说“玩得愉快”，转身离开了。 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但藤原优懒得解释，在此之前，他已经解释了无数遍。 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否则说再多也没用。 两人收拾好东西，出了图书馆。 下午四点，太阳已经垂到了西侧，微醺的红光在天边洒了一片。 “接下来，早景同学有计划吗？”藤原优问。 “没有。”早景美夕摇头。 “回家？” “不知道。” “嗯？” “爸爸妈妈出国出差了，我一个人在家，没人管我，所以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这……” “夜不归宿也没关系哦~爸爸妈妈对我很放心，不会找人专门照看我。” 早景美夕标致的侧脸，沐浴在夕阳中，剔透的眼睛里闪过几缕柔和的红光。 美得不可言说。 藤原优一时间愣神了。 早景美夕不像其他女生有特点，但是标致的小脸蛋、不肥不瘦的身段，加上这副无时无刻不散发书香味的脸庞，给了她一股别样魅力。 “早景父母太不负责任了，亲生女儿一个人生活在东京，竟然都不过问！”藤原优用谴责的语气，掩饰胸膛怦怦跳的心脏。 “心动了，有没有产生犯罪想法？”早景美夕像是看透他想法，“可以尽情约我过夜，没有代价哦。” “抱歉，听不懂。” “我叫不醒装睡的人。” “我要为行为负责。” “如果不需要负责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没有代价的，而且，我不想伤害你。” “……” 两人陷入沉默，一起朝前方公交车站走去。 「文京区」站牌下，他们各自站在一侧，都不看对方。 公交车驶来，早景美夕迈开脚步，藤原优不知怎样想的，跟了上去。 上一个车站是「港区」，那里商业繁华，所以现在车上坐的人，大多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看起来斯斯文文。 对，斯文多败类！ ‘我是为了保护早景同学，所以才跟上来的！’ 藤原优自欺欺人的想法，缓解了心头升起的莫名情绪。 公交车一摇一晃，叮叮当当金属碰撞声，响在耳边。 早景美夕坐在了靠窗位置。 藤原优没找到座位，只好拎着吊环，站在她身侧。 早上一幕重现，他还是他，她变成了她。 恍惚间，藤原优产生错觉，自己是个渣男，不断祸害女生。 「千代田站到了，请尽快下车，注意安全，不要拥挤……」 他看向身旁的少女，她没有一点抬屁股的迹象。 公交车继续行驶，高楼大厦变成精致小别墅，然后变换为热闹的市区，最终抵达黑夜中的「米原町」。 藤原优下车，早景美夕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夜晚很静，能闻到身旁少女体香。 蛋黄色公交车驶离，早景美夕仍跟在他身旁，没有打车离开。 “早景同学，我不想伤害你……”藤原优眼神无奈。 “伤害？什么伤害？”早景美夕抬起晶莹的倒影繁星的眸子。 “你跟我回家……” “我崴到脚了，一个人回不了家，所以暂住同学家。我觉得没问题。” “可你刚才还能好好走路。” “上一秒崴脚了。” 早景美夕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像个刚逃出笼子的小狐狸。 藤原优一阵恍惚，产生了一股仿佛窥视她内心秘密的错觉。 那是一块无人踏足的心田，自己抬起脚，留下第一个脚印。 错觉！ 一定是错觉！ 乖巧、淑雅的早景美夕，怎么可能有坏心思！ “谎言太烂了。”他说。 “不重要，只要有正当理由，进入藤原同学家就可以了。”早景美夕说。 “礼奈还在家……” “没关系，星野同学的问题，我来解决。” “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 “报答恩情。” 早景美夕说这句话，轻松表情消失，变得十分严肃。 藤原优摸不到头脑： “谁的恩情？我好像没欠早景同学？” “救美夜的恩情。”早景美夕说，“开学那天，美夜非要跟着我去东京高等学府，结果没看路，差点被卡车撞，幸亏藤原同学救了她，这份恩情我必须要报答。” 藤原优想起来了。 开学的时候，确实救了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看到小生命即将消逝，身体忍不住动了起来，把小女孩扑到了街道一侧。 事后回想起来，他狠狠抽了自己两下。 如果当时脚步再慢一下，就不是无人受伤的美好局面了——小女孩不会有事，他一定会被压成糜烂的肉饼。 为了不认识的人，差点丢了性命，实在不值当！ 事后，一对很有夫妻相的男女，接走了女孩，并对他感恩戴德，给了一大笔钱。 东京高等学府的学费，就是这么缴的。 省了他每晚出门打工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 藤原优尽力回想小女孩面容，和面前的早景美夕比对，发现的确很相似。 就是小女孩要比她姐姐活泼不少，像个跃动的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