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日记》 第1章 终结的开始 1994年9月21日，南阳影视基地，阿房宫区。 宏大辉煌的宫殿前，一场盛大的剪彩仪式正在进行。场地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有百忙之中前来捧场的明星，也有精神抖擞，不断按动快门捕捉新闻的记者，更有数千名情绪激动两眼放光的影迷，按捺不住自己骚动雀跃的内心，不停的尖叫呼哨。 站在正中央的是叶文，以及他的未婚妻金曦，这对影视圈内公认的金童玉女，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频频与周围的人聊天低语，交谈的对象有国内的明星大腕，也有省部级高官，间或搀杂着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方白人，每一个都是行业精英，业内翘楚，台下的闪光灯亮个不停，恨不能把每个细节都拍下来，这是记者们的狂欢，是所有媒体人都梦寐以求的新闻盛宴。 当然，最让记者们兴奋的，还是叶文和金曦的互动。《火烧阿房宫》的上映让他们的电影事业攀上巅峰，也让他们成为当下中国最有新闻价值的名人，任何与他俩有关的报道，都能引来广大影迷的强烈关注，连平时对明星不怎么上心的人也会情不自禁的扫上两眼，下意识的想知道这对目前中国人气最高的全民CP有什么新消息。 没办法，实在是《阿房宫》这把大火烧的太旺，把全国都烧热了，还烧到了国门外，轰轰烈烈的引爆全球，用一句玩笑来说，就是“试看今日之寰球，尽是赤炽的世界”。 仅在中国，从六月下旬上映到现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这部电影已经收下8亿人民币的票房，打破中国电影票房记录，看现在这势头，不破10亿它必是不肯罢休的了。无数人翘首以望，就等着看它能走到哪一步。 而在海外，这部电影的成绩更是让人惊爆眼球，从七月中旬到现在，两个月多点的时间，大收2.5亿美金，合计20亿人民币，加上国内票房，共计28亿人民币，3.5亿美金。 如此惊人的成绩，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大呼不可思议，更可怕的是，这部电影的潜力还远远没有耗尽，上映两个多月，依然以每周4000万美金的速度进账，人们眼睁睁看着电影票房数字一点点增高，看着它越过2亿大关、3亿大关，直奔4亿、5亿，乃至于6亿大关而去。 《阿房宫》的票房最终将达到怎样的高度？它能突破6亿美金吗？这是叶文的极限吗？他今年只有26岁，就已经成为华语电影第一人，一部片子的票房比中国这一年来所有片子加起来都多，有了如此惊人的成就，下一步他又将何去何从？ “换胶片！” 又一卷胶片用完，大张粗着嗓门对身边的小弟吩咐，然后环视四周挤挤挨挨的同行，抹一把额头的细汗，瓮声道：“一个个拍个不停，跟特么胶片不值钱似的，全特么疯了！” 小弟已经麻溜的换好胶片，笑着应道：“这不全是让钱给催的嘛。” 大张接过相机，问道：“还剩多少？” 小弟拍拍包裹：“放心，管够！” 这小弟向来机灵省心，大张得了保证，便没再多问，深呼吸几口，睁大眼睛，举起相机，再次全身心的投入战斗。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刚才吐槽别人的内容如今全部在他身上再现，举着相机拍个不停，好像压根不知道胶片有多值钱。 小弟全程旁观了大张的疯狂举动，不由连连感叹：“全都疯了。” 确实是全都疯了，大殿内部几千人，有的是让钱给催疯的，有的是让《阿房宫》的惊天票房给震疯的，还有的，是让叶文和金曦的超高人气给弄疯的。 “啊~~~~~叶文，叶文！我爱你，我爱你啊！！” “金曦，金曦！看看我，看看我！！” “叶文我把命都给你啊！！” …… 类似的尖叫声在大殿内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所有听到这些话的人都深信，那些狂热的影迷是真的能为了自己的偶像献出生命，为了能引起偶像的注意，他们不惜任何代价。 小弟入行终究还浅，被影迷的狂热劲儿给弄得有些不舒服，看看在千呼万唤中依然淡然处之的那对男女，不禁感慨良多。 剪彩仪式环节不少，剪彩本身恰恰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环。当缎带被剪断后，来自中央、河南以及南阳地方上的官员们满面红光的宣布，南阳影视基地阿房宫区今天正式对外开放，又必不可少的发表了一通长长的讲话，讲到南阳影视基地的光荣历史，讲到《火烧阿房宫》的成绩，讲到影视基地开放后将会南阳地区带来怎样的经济效益，讲到当局对影视基地的殷切期望，讲到对中国影视文化光明未来的无限畅想…… 整个过程漫长无聊，在场的众人正好借此机会稍加放松，恢复元气。喊累了的影迷们喝点水喘口气，润润嗓子，准备下一个环节再战；记者们刚才一通狂拍，全身热气蒸腾，此时也正好散热休整；那些前来捧场的明星大腕，也微不可查的抬抬胳膊动动腿，活动一下有些发僵的面部肌肉，努力回血。 终于，讲话环节完成，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到来：记者提问。 大殿瞬间再次喧嚣起来，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快门声响成一片，相机发出的光芒不断闪动，给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一块块光斑，记者们打起十二分精神举手提问，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等着自己被点名翻牌子，影迷们则爆发出十二分的热情，尖叫声之大，简直震动九霄，响遏行云。退居二线的领导们不由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颇多落寞：叶云和金曦的人气实在是太高啦。 明星们一个个严阵以待，哪怕大多只是充当背景，也要力求以最完美的仪态出境。而作为当之无愧的主角的叶文和金曦，则好整以暇，手拉着手翩然越众而出，走到记者面前，面对密密麻麻的长枪短炮，双唇未启，笑意先生，抬手对记者和影迷们打了个招呼。 只这一下，便让无数人心神巨震，如癫似狂。小弟自认对明星绝缘，见状也不免呆住，感觉就像大伏天喝下一碗冰镇酸梅汤，整个人都通透了，那心情，唯有卧槽二字可以形容。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顶级明星的范儿啊啊啊啊！！！ 恍惚中，小弟觉得自己的膝盖似乎有些软。 “叶导叶导，你和金曦什么时候结婚啊？” 小弟还没回过神，提问已经开始，一上来就是猛料，气氛顿时如同火上浇油，似乎真的能把这新建的阿房宫大殿烧起来。 叶文一笑：“多谢大家关心，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听说你们已经秘密领证，是不是真的？” “这点大家日后自然知道。” “金曦金曦，你是不是已经怀孕，马上要和叶导奉子成婚？” 叶文今天的口风明显很紧，记者们便转移了目标，将话筒对准金曦。 金曦一如既往的优雅迷人，气度之从容比叶文还要更胜三分，之前她一直站在未婚夫旁边静静微笑，现在被问，不由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细长的丹凤眼灵动上挑，轻启朱唇，歪头道：“你猜啊。” 声音轻柔，语气娇憨，如同二八少女，偏偏她妆容又极艳极美，清纯稚气与风情万种两种气质集于一身，别说男人，女人都差点把持不住。 “她真是……太美了。” 这是小弟第一次距离金曦如此之近，在他眼里，金曦简直周身都在发光，他呆呆望着她，脑中再无一物。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换胶片啊！” 一声轻喝让他回了魂，只见大张满脸汗津，焦急无比，显然也知道此情此景的重要性。报纸杂志上关于金曦的美照数不胜数，但她总能给人们带来惊喜，展现出新的风情，勾动人心，欲罢不能。 小弟手忙脚乱的低头换胶片，猛然间却听到一阵枪声在耳边炸响。他猛地抬头，正看到叶文后仰倒地，身上绽出朵朵血花。 而金曦，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随即转动身体试图拉住他，米白色的长裙因而随风飘起，划出优美而破碎的弧线，大波浪长发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有几缕秀发迷路般跑到了金曦的脸上，遮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眼神和慌乱的表情。她伸出细长的右臂，抓向叶文的衣袖，却终究失之毫厘，就此错过。 小弟至今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全身僵硬，肌肉不受控制的收缩，咔嚓一声，手中的相机快门被按下，拍下了眼前这一幕…… 第2章 二次重生 2002年9月27日，南阳影视基地西南。 秋日的清晨，穆羽从床上醒来，望着屋顶呆了一下，随即麻利的穿衣起床，将被褥整理好，下楼与父母打过招呼，出门晨跑。 一路上，不断有相熟的人打招呼：“小羽跑步啊。”穆羽都微笑回应，径直向西，沿着小道往林区前行。 一边跑一边观察途中景象，自语道：“变化好大。” 这是自然，八年过去，变化当然大。 八年前，他还是叶文，为了拍摄《火烧阿房宫》，在这里大兴土木，几个月的时间，让这片人迹罕至的山区变了模样。但那时的变化，仅限于阿房宫附近，尚未来得及在周围聚集起各色产业人群，如今八年过去，影视基地摊子越铺越大，无形中吸引了形形色色的生意人前来讨生活，像穆羽的父母，就是靠着给剧组送盒饭起家的。 南阳是个好地方，历史悠久，名人众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诸葛亮了。穆羽至今还记得《出师表》中的那句话：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这是他第一世学过的课文，但重生之后，就再也没读到过，原因无他，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一个被穿越者改变过的位面，而且不止一次。 第一次改变就发生在汉末三国时代，统一北方的不再是曹操，而是一个叫秦湍的家伙，并进而统一天下，建立了一个叫“凉”的王朝。 顺便说一句，这位叫秦湍的穿越前辈是一个女人。 第二次改变发生在民初北洋时代，历史的惯性使得中华大地终究还是走上了原来的老路，在那场三千年未有的大变局中，迅速向亡国灭种的深渊滑落。从眼花缭乱的救国理论中脱颖而出的，依然是穆羽所熟悉的红色路线。 一对穿越而来的青年男女组建了中国最早的红色团体，经过近30年的奋斗，终于在1947年建立新中国，确定了这个位面的基本格局。 两位穿越前辈干的还不赖，外蒙和台湾都收了回来，所以这个位面的中国，国土面积多达1120万平方公里，位居世界第二。经济也要好上不少，GDP大概是另一个位面的两倍左右，跟欧美日韩这些发达国家相比自然还要落后许多，但对穆羽来说，这却是十分可喜的。 同样落后的，还有软实力。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影视娱乐产业的不发达。而由于那两位穿越前辈干的太给力，香港和台湾都提前收回，直接导致在另一个位面威名赫赫的东方好莱坞消失不见。功夫片这个种类依然产生了，但港片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至于那些大名鼎鼎的港台明星，也大半没了踪影，依然出名的几个，如林清霞等，一开始也都是正儿八经的体制内文艺工作者，有相应的级别和待遇，拍的都是字正腔圆的国语片。 当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港台地区的娱乐产业固然没像另一个位面那么热火朝天，大陆的娱乐产业却也没像另一个位面那么稀松落后。得益于相对发达的经济，这个位面的中国人在娱乐方面的需求也更大，催生了许多艺术价值很高的文艺片，和在市场上获得巨大成功的商业片，即便在世界范围内，华语电影也有一席之地。 从1977年到1987年，这是华语电影最辉煌的十年，每年的票房总额都超过40亿，最高值出现在1983年，全年票房总额高达52亿，以当时人民币对美元5：1的汇率换算，这就是10亿美元，相当于美国电影票房总额的四分之一还多。 巅峰之后自然就是下坡路，中国电影市场突破50亿，也就只有那么一次而已，之后就是逐年下跌，在1988年跌破40亿。等到1990年穆羽第一次重生，以叶文的身份出道的时候，全国电影票房就只有35亿了。 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是电视机的普及，如同50年代末的好莱坞，黄金时代的余晖尚未散去，奥黛丽·赫本、伊丽莎白·泰勒这些巨星风华正茂，成千上万的电影人便面临着失业的窘境——观众都被电视剧抢走了。 与之前的好莱坞相似，进入90年代，中国的电影业也是一片凋零。那时候的人民币经过几年贬值，对美元的汇率已经上升到8：1多，35亿人民币就是4.5亿美金，连1983年的一半都不到了，而同时期的美国，却从1983年的37亿增长到了1990年的50亿美金，是中国的10倍有余。 华语电影成了夕阳产业，电影从业人员的前途也是渺茫难寻，正是在这个时候，叶文一脚踏入了这个圈子，用自己的金手指，搅动起了华语电影这一池春水。 正如另一篇报道所言：叶文是华语电影最后的辉煌。 即便某人已经久经考验，脸皮超厚，看到这句话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说出这话的人底气十足，听到这话的人也大都非常赞同。由于《火烧阿房宫》的成功，1994年的中国电影票房重新回到40亿这个区间，让华语电影人大受鼓舞，似乎看到了重振中国电影市场的希望。但随即，叶文遭遇枪杀，这种希望也一同化为泡影，再加上VCD这个大杀器的风靡，盗版横行，到1998年，全国只收下25亿票房，即3亿美金，还不到同期美国的二十分之一，可谓惨不忍睹。 当然，惨不忍睹只是对这个位面的人来说，穆羽可是见识过大陆票房跌破10亿人民币的惨状的，25亿对其他人来说很少很少，甚至如丧考妣，对他来说，却是个不小的数字。 更何况，跌落谷底之时，便是触底反弹之日，之后的两年，市场回暖，到新千年来临之际，票房总额重新达到30亿，去年，也就是2001年更是达到了34亿，这个数字，让中国电影人都松了口气，而据相关机构给出的消息，乐观估计，今年的票房总额有可能再次达到40亿。 这些消息都是他这几天从网络上看到的，八年的时间，世界变化很大，中国变化尤其大，从9月21日二次重生到现在，短短几天能搜集到的信息很有限，并不足以让他对当下的状况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这种事情急不来，只能从长计议。 二次重生，让自己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不管以前的自己有多辉煌，现在都已毫无意义。那个名叫叶文的大导演已经死去八年，现在自己的身份，是一名22岁的三流本科毕业生。走出校园已有三个月，目前还是无业游民，窝在家里当啃老族。 很显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那么，找什么样的工作呢？ 穆羽跑到终点，转身回返。小路蜿蜒前行，一路通向南阳影视基地，那是自己一手打造的影视王国，国中最富盛名之地，便是那座巍峨宏伟的阿房宫，即便隔着重重林木，穆羽也能看到宫殿的一角，那里是自己的登顶之处，也是殒身之所，封印着自己最宏大的野心。 那野心就像五行山下的孙猴子，历经寒暑，不改初衷，只待有人施以援手，重获自由，再战江湖。 穆羽深呼吸几口，抹去脸上细汗，一步一步回到了影视基地。 第3章 我要演电影 “经证实，叶文生前确已与金曦领证结婚，因此，叶文死后所留的金叶公司股份将全部由金曦继承。” “杀害叶文的凶手孟建国被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金曦宣布息影，出走美国，远离伤心地。” “《火烧阿房宫》获第67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金曦出席领奖。” “至1995年7月《火烧阿房宫》在全球下画，影片票房共计7.6亿美金，即60亿人民币。其中国内11亿，海外49亿。以3000万美金的差距惜败于《狮子王》，位列年度票房亚军，影史第四。” “2000年奥运会即将到来，78位明星合唱《郑州欢迎你》，金曦未露面。” “9月11日，美国纽约世贸中心大楼遭遇恐怖分子袭击。” “阿房宫影视城开放八年，共接待游客500万人次，成新时代情侣约会圣地。” “金叶影视公司宣布将开拍叶文传记片，导演尤隆，预定明年国庆上映。” “沈舟退出《激荡1994》，转而与温慎声导演合作电影《倾国之恋》，尤隆表示不排除海选新片男主角的可能。” “金曦未对《激荡1994》发表看法，似是不看好这部作品。” …… 回家的路上，穆羽脑海中翻腾着过去几天看到的新闻报道。要说时下影视圈最大的新闻，便是金叶影视公司终于决定为自己的前任老板拍一部传记片，片名《激荡1994》。 自从叶文死后，有关他的影视作品陆陆续续出来过几部，但都是小公司出品，大多是打着叶文旗号的圈钱之作，质量差，口碑低，影迷大为不满，多次请求金叶公司正本清源，拿出一部真正的精品，回击这些无耻之徒。但金叶公司一直没有给出明确回应，态度十分模糊。 这种模糊催生了许多谣言，从1999年开始，每年都有消息说金叶公司要动真格了，但每年都证明这是谣言。今年年初，类似的消息再次传出，就在人们以为这又是一次狼来了的妄语时，金叶公司却发布了官方声明：这次，是来真的了。 电影很快立项，剧组也在组建当中，从片名《激荡1994》可以看出，电影截取的是叶文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他如何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情况下，投下一亿美金的巨资拍摄《火烧阿房宫》，而电影上映后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又是何等的惊人，以及他如何在巅峰之际，骤然陨落。 必不可少的，中间一定会掺杂他和金曦的情感故事：两人在电影上映前订婚，上映后秘密领证，正准备公布消息，修成正果，却在最后关头遭遇大变，自此天人永隔。 早有人说过，围绕着《火烧阿房宫》所发生的一切，足够拍出一部精彩绝伦的大片，其引人入胜之处，不见得就比《阿房宫》差，甚至犹有过之。 大片现在还没拍出来，与之相关的小说却已经出版。2000年末，一部名为《我的1994》的小说在海角社区走红，作者笔名青蛙，这原本只是他的一篇游戏之作，边写边上传，没想到却引来莫大关注，成为那年网络文学的诸多重大事件之一。 小说中的“我”，便是叶文，作者将自己代入到叶文身上，结合真实的新闻报道，大胆的虚构和想象他的内心世界，描写精彩，娓娓道来，虽明知是假的，却自有其动人之处，令诸多影迷读者欲罢不能。 作者明显是叶文的资深影迷，各种典故随手拈来，极其纯熟，并旁征博引，将那时的诸多社会风貌也加入其中，令人读来如同身临其境，随着叶文的喜而喜，随着叶文的忧而忧，到最后写到叶文的死，评论区更是哀鸿一片，却又无可奈何。 这部小说很快引起出版社的注意，网络连载结束不久，实体书随即上架，一年之内，卖出几十万册。作者青蛙因此一跃而成为新晋百万富翁，成为这个时代的诸多网络财富神话之一。 正是这部小说的成功，让人们意识到叶文这个题材的吸金能力。金叶公司遂不再犹豫，正式为叶文的传记片立项，消息传来，果然立刻引来莫大关注，无数影迷欢欣鼓舞，表示到时一定去影院支持。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就眼下的情况看来，钱途可期。 自己果然成了别人赚钱的工具——穆羽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话说自己当初成名，靠的也是出演名人的传记片，那位名人不是别人，正是北洋时代的两位穿越者前辈之一、新中国的开国领袖——赵卿。 至于另一位穿越者，赵卿的妻子秦姝，则是金曦饰演的。正是这部电影的成功，才让二人得以进入影视圈，自此一路披荆斩棘，傲视群雄。 那年正是1990年，他22岁，金曦18岁，那年他们一同组建了金叶影视公司。 现在，12年过去，金叶影视公司准备推出一部与他俩有关的传记片，这很有趣不是吗？ 根据最新的消息，影片导演是尤隆。这基本是个所有人都预料得到的人选，放眼中国，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吗？ 这倒不是因为尤隆的导演功力就独步天下了，而是因为从金叶公司开张起，尤隆就一直是叶文的副手，他参与了所有叶文拍摄的电影，《火烧阿房宫》自然也不例外，在导演界论及对叶文的了解，对拍摄《阿房宫》期间诸多事情的了解，整个中国无人能出其右。 据悉，整部电影的投资有5000万之多，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已经算得上是绝对的大制作，穆羽不由感叹：优优啊优优，你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尤隆跟叶文都是86届的中央影视学院学生，从90年两人毕业那天起，尤隆就一直跟在叶文身边。叶文拍片当导演，他就当副导演，吃过苦，也享过福，到叶文身死那会儿，他也有了几千万身家，而且资历亮眼，在这一行里名头不小。 以前是作为叶文的副手名头不小，说白了就是个打下手的，万年老二，大家都是导演系出来的高材生，谁不想独掌一回话筒，拍出一部属于自己的片子？只不过那时候金叶公司刚刚起步，资金吃紧，叶文又心比天高，拍摄成本一部比一部大，上一部赚来的钱还没捂热，就被他大手大脚的花了出去，4年下来，能从公司里拿到项目的导演只有一个，那就是叶文。 至于在一旁馋的不行的尤隆，很自然的被他忽略了。他也不是不看顾兄弟，只是认为尤隆还太嫩，毕竟，那时候他们都是20出头的小伙子，这个年纪，对导演这一行来说实在太过年轻。 直到赌上全部身家的《火烧阿房宫》大爆，眼看票房直奔几十亿人民币而去，这下大家总算是不缺钱了。尤隆才迎来他的出头之日，叶文承诺他，等票房分成到账，就给他一个小试身手的机会，看看自己这位小弟，到底有几分本事。 这话现在想想，颇有些立了个flag的意思，其结果就是没等分成到账，叶文自己先挂了。完全可以想象这对金叶影视公司来说是个多大的打击，甚至对中国电影市场也是个巨大的打击。市场最重要的是信心，而叶文的死让人们对中国电影信心大减。之后的几年，中国电影一副末日景象，国产片彻底势微，全靠引进片救市，1998年的25亿票房中，有14亿来自引进片，华语电影被打得溃不成军。 也就是在那年，命途多舛的尤隆的电影处女作终于上映，结果……不怎么样，1000万的成本，只收回2000万票房，小亏了一笔，就这，在那年的成绩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再怎么说，那也过了2000万呢。 因此，虽然初战不利，尤导的名头算是立起来了，而且，他本身身家不菲，又是公司元老，能够调动的资源很可观，一点小挫，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处女作刚下画，他就冲劲十足的准备新作，新片成本2000万，于2000年上映，那年中国电影票房重新达到30亿，尤隆也打了个翻身仗，一举拿下1亿票房，成为国内数得着的亿元导演之一。 这些都是穆羽从网络上看到的，现在说起尤隆，已经不再是叶文的副手，而是跻身亿元导演俱乐部的大人物。甚至有人说，尤隆将会成为叶文的接班人，成为新千年中国电影的代表人物。 当年那个打下手的小弟，如今也混出来了，穆羽想到这一点，嘴角不由漾出一丝微笑。 5000万的大投资，想来他的压力也不小吧？拍的又是自己老大的传记片，现在男主角还没选好，那么自己这个真·老大要不要去试一试呢？ 毕竟，这世上没有比尤隆更适合拍摄叶文传记片的导演，不同样没有比叶文本人更合适的扮演者吗？ 于是这天吃早饭的时候，穆羽冷不丁来了一句：“爸，妈，我打算去演电影。” 羽爸羽妈闻言：*&*%&？？…（￥@*&！！ 第4章 日常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影视城内每家餐馆的老板，心底都有一个电影梦。 对一般人来说，拍电影，当明星，可以算是这个世上最梦幻的几件事之一。尽管他们自己也隐约明白，明星的地位并不怎么高，收入也不见得真有那么多，人生也定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背后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更是不知有多少心酸苦楚，但就是不由自主的心生向往，情不自禁的想要做一场电影梦，明星梦。 羽爸羽妈自然也是有过一点念想的，有时候得空，他们也会兴致勃勃的去客串几个龙套，但也仅此而已，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但那都是别人家的，自己能做的，就只是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餐馆的生意马马虎虎，这几年影视城越发热闹，挣的钱也多了起来，去年生意最好，除去花销，也能剩余十万，几十万的积蓄都存在银行里，就等着哪天儿子娶媳妇，拿出来花用。 可是儿子明显是个不安分的，他打小在影视城长大，耳濡目染，见识过一点东西，中学那会儿虽也将来长大了要当明星，可也只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三分钟热度，没几天就不说了。羽爸羽妈还以为他已经认清现实，正琢磨让儿子继承家业呢，没想到在饭桌上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我打算去演电影。” 夫妻二人的心情那真是一言难尽：震惊、讶异、生气、疑惑、无奈……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儿子的语气和表情都很严肃，看得出来，他这是要玩真的。 羽爸尽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静道：“怎么会突然想起干这个？” 穆羽喝一口汤，道：“老早以前就有这想法了，一直没拿定主意，这几天看新闻，那个《激荡1994》打算海选男主角，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羽爸难以置信道：“你觉得自己能演叶文？” 穆羽认真道：“嗯。”想了想又道：“我小时候就想，等我长大了，要娶一个像金曦那样的美人当老婆，现在我长大了，又碰上《激荡1994》这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哈！”羽爸简直要仰天长啸了，瞪着儿子道：“娶金曦当老婆？你以为就你想啊！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想？我……” 猛然间想起老婆就在旁边，忙打住话头，低咳一声，道：“你以为你是叶文？” 穆羽依然是那么认真：“叶文算什么？我将来肯定比他厉害。” 羽爸出来混这么多年，自诩也见过不少世面，其中不乏不知天高地厚之辈，但今天儿子的表现，让他刷新了对此辈的认知。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是这样的一朵奇葩！ 羽爸彻底没了脾气，羽妈便上来接力，很神奇的说了一句：“所以，你这是想娶媳妇了？” 穆羽一脸莫名其妙，羽爸喝道：“他想娶个屁！”大手一挥，高声道：“甭想那些有的没的！马上就是国庆，到时候影视城里全是游客，咱家馆子地界虽然不好，可也肯定有的忙，你就留在这里帮忙！” 大家长一锤定音，旁人只有听命遵从的份，穆羽自然不会多嘴，老老实实在自家餐馆里忙活。 这个位面的国庆节，依然是十月一日，看得出来，两位穿越前辈对这个日子很有感情，不过首都却不再是北平，而是郑州，两位前辈很明显对满清气息浓厚的北平观感不好，又以位置偏远、水源缺乏为由，舍北平而就郑州，直隶河南，如此一来，南阳就成了与首都相邻之地，别的姑且不论，起码在旅游这方面，颇得近水楼台的优势。 正如羽爸所说，每逢国庆，影视城里的游客就会暴增，各家餐馆的生意自然也会好上不少。南阳影视城这么大的摊子，最大头的收入就是来自这些游客，每年上百万人次的游客，给影视城带来的是数以亿计的收入。 即便如此，影视城也不过是勉强盈亏平衡而已。新千年以前，更是年年亏损。 这也是当年叶文肩上的压力那么大的原因之一，如果只是拍一部大片，不管将来是赚是赔，都是一锤子买卖，但经营影视城，却是个无底洞，每年都要投下海量金钱，而盈利之日却遥不可见。叶文在拍摄《火烧阿房宫》时的种种作为，全中国没几个人看好。 94年影视城刚刚开放的时候，当年游客只有21万人次，此后逐年上升，到新千年来临之际，突破百万，2001年，达到130万，今年情况更好，国庆之前便已有100万人次，预计全年突破150万没有问题。 这150万人，吃喝拉撒，全要在影视城里解决，由此养活了好多家餐馆酒店。那些有门路有资本的，便抢先占据好地段，每逢节假日，日进斗金，像穆家这等身处底层的，就只能捡些残羹冷炙来养家糊口，即便如此，每年十万的盈余，也足以让这一家三口过得宽裕自在。 每次说起这些，羽妈都要唠叨一番，她和丈夫都不是什么有闯劲的人，当初也不过是凭借自己是南阳当地居民的优势，才涉足这行，90年代钱不好赚，一年下来不过两三万，虽然不多，也比以前种地强。穆羽听过很多次老妈感谢叶文，说当年要不是他选中了这块地方建影视城，自己一家到现在还得在土里刨食。 “可惜啊，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每次唠叨完毕，羽妈都要以这么一句做结束语。这次自然也不例外，穆羽听在耳中，内心毫无波动。 “就是，他要是不死，影视城肯定比现在红火，咱家生意肯定更好！” 这话则是出自羽爸之口，穆羽同样听在耳中，内心同样毫无波动。 游客们来自天南海北，兴致勃勃的游览影视城，这里景区不少，包括秦汉王宫、隋唐繁华、三国怀古等，但最有名、最受游客欢迎的，非阿房宫区莫属，八年前的那部片子，造就了华语电影最大也是最后的辉煌，全球60亿人民币的票房至今无人能及，阿房宫也成为继长城、故宫、莫高窟、兵马俑等名胜古迹之后，外国人对中国的又一个认知坐标。 因此，几乎每个来南阳影视城的游客，都要到阿房宫走一趟，而他们谈论的话题，也往往与阿房宫有关。 “真的是好大好大，我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傻了，跟阿房宫比起来，故宫什么的全成了小不点儿。” “是呢是呢，我算是明白当年电影会什么会那么火了，这么大的一栋建筑物烧起来，再配上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真是想不火都难啊。” “电影上映那年我只有11岁，看完出来，一整天都没回过神，叶云真是了不起，瞧瞧现在中国的这些导演，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说起阿房宫，就一定会提到叶文，这些人能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多半是叶文的粉丝，言辞之中，全是对自己偶像的赞美和吹捧，穆羽听在耳中，内心静如止水。 “话说，金叶影视总算要拍叶文的传记片了，好期待的说！就是不知道会让谁来演叶文，谁演金曦。要是找两个毫无巨星风范的人来演，我可不答应！” “据说周讯有意参演，也不知是真是假。” “拉倒吧，我也不是黑她，就她那小矮个，也敢上去献丑？本身就是演金曦身边的侍女出道，甭管平时姿态多高，碰见金曦，永远就是侍女的命。” “肯定是炒作，周讯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她跟金曦完全是两种类型，让她演她也不会演，倒是传闻中的高媛媛，有那么点意思。” 第5章 模仿秀 对于粉丝来说，自己的偶像永远是最棒的，所以发生在不同粉丝团队之间的骂战，每天都在发生。大家自说自话，互不相让，言辞之间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却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约好放学后别走，划下道来到时再战。 叶文和金曦的粉丝自然也是这样，而由于他俩的成就太过耀眼——《火烧阿房宫》创造的各项记录至今无人能够打破，落幕的方式又太过传奇——一个在最盛时身死，一个在最盛时隐退，其粉丝的优越感简直要上天。别人要鄙视哪位明星，还需要花费心思摆事实讲道理，抽丝剥茧，细细分析，金叶二人的粉丝，完全不用如此，他们会用最嚣张最直接的态度告诉对方：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而被鄙视的一方，却很难回击，甚至还会临阵倒戈，以终于找到组织的语气说道：没错，就是这样！话说我也是叶文和金曦的粉丝呢。 因此，往往大战还没开始，胜负便已经落定，每次都是金叶的粉丝大获全胜，八年以来一直如此，令粉丝们连连感叹：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在他们心目中，金叶二人无法取代，更无法超越。但时代总是在前进的，总是免不了新陈代谢，一代新人换旧人。影视圈尤其如此，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圈子里，八年的时间简直就是一辈子，叶文金曦再厉害，那也是上一个时代的人物了，新的时代，人们需要新的偶像，高媛媛、李冰冰、章紫怡、周讯、赵微、陈昆、黄小明、骆瑾瑜……新一代的花旦小生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上位，在人们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霸占大小银幕，他们迅速收拢起一大批忠心耿耿的粉丝，把观众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至于叶文和金曦……好吧我们承认他俩很牛，但他俩再牛，不也是过去式了吗？ 对现在的观众而言，消失八年的叶文和金曦都是太过遥远的存在，时间已经来到2002年，人们在焦虑和希冀中迎接新的时代，同时又以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姿态急切的埋葬旧时代，叶文和金曦，就这样连同他们活跃的20世纪90年代，被人们埋葬在了回忆中。 这让二人的粉丝十分失落，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金叶公司有所动作，赶快拍出一部重量级的传记作品，重新勾起人们对二人的热情。 这实在是一项很有挑战性的工作，粉丝的态度就是难点之一。因为他们的胃口实在是太刁了！他们只认叶文和金曦，对其他任何明星都不买账，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他/她也配去演叶文/金曦？ 想想也是，这些人支持传记电影的原因是为了巩固自家偶像的神格，可不是为了让某个心怀鬼胎的小婊砸借自家偶像上位，从影片立项那天起，就不断有粉丝表示：如果让那谁谁谁来演叶文/金曦，那么我将拒绝贡献电影票钱！ 按照这些粉丝的要求，除非金叶公司能让叶文复活，让金曦复出，否则谁来也不管用，电影项目直接枪毙得了。 好在电影终究不只是拍给粉丝看的，原教旨主义者哪里都有，但他们并不能左右这个世界，翻拍片永远是挨骂最多的片种，但它的存在，本身就说明，地球并不是离了谁就不转了。你说某个角色只能让那个人演？让别人演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对不起，事情并不是这样，当翻拍片上映的时候，你可以尽管去骂，但这并不能阻止投资方大把捞钱。 况且，那些翻拍片还真不见得就比老片差，没准将来在影史的地位，还要高出老片许多呢。 关键之处还是在于：电影制作要精良，宣发工作要到位。 《激荡1994》的宣传工作，从立项那天便已经开始，这之后关于电影主演的种种传闻，既是为了试探市场反应，也是为了引起观众注意，间接提高影片知名度。在这场前哨战中，无数明星躺枪，几乎所有当红花旦小生都被拉出来讨论对比了一番，报纸上也是各种消息乱飞，今天说周讯有意出演金曦，明天说陈昆已被列入候选名单，后天又说黄海兵自愿零片酬入组……真是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最新消息则显示，导演尤隆更倾向于启用新人，穆羽认为这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明星有明星的优势，新人也有新人的好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不管怎么说，《激荡1994》的前期宣传效果不错，市场反应热烈，充分证明了叶文-阿房宫-金曦这个题材的潜力，5000万的成本虽然高，却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更何况，对外宣传是5000万，真实的成本是多少又有谁知道呢？ 套路耍的很纯熟，穆羽看在眼中，十分满意。 这应该都是章士明的手笔吧？这家伙也算是公司元老，只不过是金曦那边的人，最是擅长舆论造势，不辱没他广告策划的出身。 每逢假日，影视城里都格外热闹，为了抓住这难得的赚钱机会，各家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吸引游客光顾。不远处的今夜酒店搞了一项活动，名叫【金叶模仿秀】，热闹非凡。 顾名思义，就是一场模仿叶文和金曦的比赛，配合《激荡1994》有意海选男女主角的传闻，鼓励大家上台模仿，看谁最像，由观众评分，每晚分别评出叶文组和金曦组的前三名，并且都有相应的奖励。 比赛已经进行了三天，每天都是欢声笑语，十分喧嚣，有时候声浪太大，这边都能听到，每到这时，羽爸都会皱眉：“发死人财发成这样，老陈家算盘打得这么精，也不怕折寿！” 羽妈深有同感，只有穆羽，往外看一眼，笑道：“我倒觉得挺有意思呢。”又道：“要我说，咱们也应该向他家学学，守着影视城这么大块宝地，不能浪费了啊。” 他这番言论让羽爸大为不满，瞪他一眼：“净想些歪门邪道，赶紧干活！” 于是场面回归安静，而不远处却越发热闹。 模仿秀一共五天，前四天为预赛，第五天为决赛，到时候，12名男选手和12名女选手依次登台，各施所长，由观众选出最优秀者，两组冠军分别可以获得3000元的奖金。 知道这个数目后，穆羽都有些动心了。 于是，在预赛的最后一天，他果断翘班，撇下家里的杂活儿，去捧自家对头的场。羽爸知道后，差点没当众把他从台上揪下来。 然后，当这天模仿秀结束，穆羽在自家老爹惊诧万分的目光中，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拿了个叶文组预赛第一名回来。 第6章 名牌产品 今夜酒店的规模自然是比穆家餐馆要大上许多，不仅建筑面积大，门口前面还有一片宽阔的场地，既可以用来停车，又可以用来举办一些小型活动。 陈老板很有生意头脑，影视城还未建起时就是村里的能人，如今经营这家酒店，更是混得风生水起，花样百出，比如这次，发现最近关于《激荡1994》海选主角的消息越来越热，成功勾起无数人的兴趣，便果断抓住时机，推出了这场【金叶模仿秀】。 不用说，看眼下的热闹劲儿，节目是很成功的，好多人被吸引过来，一边吃喝消费，一边观赏模仿秀，嘻嘻哈哈，乐在其中，虽只是个草台班子，收到的成效却很大，手段比那些花大价钱请来一些表演团队拉顾客的同行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这不，连老穆家的小子都闻声而来，耐不住寂寞上台露一手了。 穆羽表演的内容很简单，演唱了一首《我的野蛮女友》的主题曲《IBelieve》。 《野蛮女友》是叶文的导演处女作，也是金叶公司制作的第一部电影，1991年2月14日情人节上映，大获成功，不但在国内广受欢迎，在日韩也得以发行上映，反响热烈，在东亚形成一股野蛮风潮，后来甚至引起好莱坞关注，大导演斯皮尔伯格对这部电影青眼有加，购买了翻拍版权。 叶文在这部电影里身兼多职，自编自导自演自唱，因为这部电影，他和金曦成为新一代国民情侣，《IBelieve》也风靡全国，成为那一年无数少年少女的心头最爱。 “IBelieve 你还在那里等待 爱的路 总是充满了祝福 IBelieve 你还在把爱深埋 我在这里 为你整夜在徘徊 看不到未来 却挡不住相爱 就算短暂分开也不能 把这缘分结束 曾经走过漫漫长路 只要有爱 默默的祈祷 真心的让彼此更幸福 曾经走过漫漫长路 泪水模糊了我和你 那一刻我们俩 依偎在一起 从此永远不再分离 IBelieve 你还在那里等待 ……” 他唱得很认真，也很投入，感情充沛，表演动人，成功触动众多食客的回忆和情怀，一曲唱毕，台下观众掌声如雷，不少人竖起大拇指，说影视城里果然藏龙卧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也有如此功力。 人们为穆羽的歌声大声叫好时，不远处的路上，正有一辆黑色汽车驶过，外面的喧闹声隐隐传入车内，让里面的乘客往那里望了一眼。 “真热闹啊。” 骆瑾瑜小声自语。 旁边的助理笑了一下：“可不是嘛。”拍拍膝盖上的剧本大纲：“章士名真是好算计好魄力，拿出5000万来给影视城做宣传打广告。” 骆瑾瑜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嗯了一声。 助理将剧本放在一边：“怎么样，对叶文这个角色把握如何？” “还行。” “光还行可不够。”助理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我这边听到的消息，尤隆不怎么中意你，非要海选个叶文出来，你这么敷衍，到时候打动不了他，那可就难看了。” “我打动他干什么？”骆瑾瑜睁开眼睛，看过来道：“我的任务是打动章士名，至于打动尤隆，那是章士名的事。” “可你要是表现的不够好，章士名拿什么去打动尤隆？” “钱啊。”骆瑾瑜答得飞快，助理一时语塞，他又补充一句：“而且，我的表现也不可能不够好，这个我有信心。” 助理挑挑眉：“哦？那你打算怎么塑造叶文这个角色？” 骆瑾瑜反问：“在你心中，叶文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这个嘛。”助理想了想：“根据我的了解，他本人……” “哈！” 骆瑾瑜突然一声大笑，不仅助理惊了一下，连前面的司机都有些晃神，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抱歉。”他坐直身子，歪着脑袋看向对方，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你居然跟我说真实的叶文？” 助理有些小不爽：“不说真的，难道说假的？” “当然要说假的。”骆瑾瑜坐回去，望望窗外不断闪过的路灯，道：“你知道1980年的那场讨论吗？” “呃……” “就是关于演员片酬的讨论。”骆瑾瑜闭上眼睛，一边将养精神，一边小声道：“那时候，改革开放已近十年，电影业日渐繁荣，明星片酬一路走高，很多人对此非常不满，质疑这种现象的合理性，社会各界由此展开一场讨论。” “这我知道。”助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个，接话道：“讨论的结果是，国家出手，进行行政干预，明星的片酬因此降了一大截。” “那只是明面上的说法，用来糊弄老百姓的，官方和行业内部的说法可不是这样。”骆瑾瑜似是笑了一下，含义不明：“内部说法是，明星确实配得上他们的片酬，所以，糊弄了两年后，片酬又升了上来，并且数目之大，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后呢？”这些东西助理就不是很了解了。 “其实那场讨论的真正议题，并不是明星的片酬应不应该这么高，而是为什么会这么高。”骆瑾瑜看着他：“你来说说，为什么会这么高？” “因为明星能带来高票房。”助理答的简单粗暴。 “错，因为明星是资本家。”骆瑾瑜更简单粗暴，眼睛也完全睁开，一扫之前的萎靡。 “资本家？”助理大吃一惊：“他……你……明星有什么资本？” “明星形象这个招牌啊。”骆瑾瑜笑起来帅帅的：“比如说——我吧，这个世界上存在两个骆瑾瑜，一个是真实的我，一个是镜头前的、被塑造出来的我，这两个我是不一样的。而观众所了解的、喜欢的，并不是真实的骆瑾瑜，而是那个被塑造出来的骆瑾瑜，真实的骆瑾瑜，既没银幕上那么帅，也没银幕上那么好，更没有银幕上那么正气凛然、忧国忧民，真实的他甚至可能是个无耻混蛋，卖国汉奸，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混蛋，但，那又怎么样？” 他如此自黑，助理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想抗议一下，却听骆瑾瑜继续道：“这丝毫不妨碍他跟电影公司索取高片酬，以数百上千万的身价去做产品代言。他之所以能这么做，就是因为他拥有【骆瑾瑜】这个招牌产品。 这个叫【骆瑾瑜】的产品，本质上跟海尔冰箱、奔驰汽车、伊利牛奶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从工业流水线上下来的产品。这个产品的原材料，是我——那个真实的骆瑾瑜。经纪团队对我进行评估之后，认为我有一定潜力，便设法改造和包装，然后推向市场，赚取利润。 这个产品的说明书，也跟那些汽车冰箱的没有本质区别，无非就是质量如何如何好——我演技确实还好，这是经过权威质量检测机构认证的，去年刚拿了个海棠奖最佳男配角； 功能如何如何齐全——我不仅能演剧情片，还能演喜剧片、动作片、文艺片、各种片，还会唱歌，跳舞也会一点，没当过导演，但这不妨碍我被冠以小叶文这个称号，产品说明嘛，有时候总免不了要夸大其词一点； 使用体验如何如何棒——合作的导演和演员都夸我有天赋有个性，还很敬业，有机会还要再合作，看过我电影的观众都赞美我英俊帅气，演什么像什么，给人以美的享受，下次还要到电影院捧场，这都是回头客呢。 总而言之，这个叫【骆瑾瑜】的产品，真的是物美价廉，物超所值，你还在等什么？赶紧过来抢购吧。” “呃……”助理想说点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一开始，【骆瑾瑜】这个品牌自然是不值钱的，所以为了宣传推广，经纪公司要花很多钱打广告。渐渐的，产品名气打响，通过抢夺其他产品的市场份额而成为名牌产品，这时候，它就值钱了，消费者喜欢【奔驰】牌汽车，也喜欢【骆瑾瑜】牌演员，并愿意为这个品牌花钱。那些合作伙伴想要借用这个品牌来做宣传，打广告，炒热点，抓眼球，就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也就是很多的钱。所以，这就是明星的片酬为什么这么高，并且越来越高的原因——因为这是名牌产品啊。” 说到这里，骆瑾瑜又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道：“而我，就是【骆瑾瑜】这个名牌产品的天然所有者——虽然股权并不是100%，因为一部分股权归经纪公司所有。你说，我不是资本家，谁是资本家？资本家用自己所拥有的名牌产品赚大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的意思是……”助理挠挠下巴：“《激荡1994》这部电影，需要的也仅仅是【叶文】这个品牌，而不是真实的叶文，因为吸引观众去消费的，是前者而不是后者？” “就是这样。”骆瑾瑜重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缓缓道：“不要管真实的叶文是个什么样子，这纯粹是浪费时间，这对电影来说，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有害。章士名拿出【叶文】这个品牌是为了赚钱，而不是真的为了纪念那个死去的人。这个品牌在消费者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我就怎么去塑造，所以，这部戏的重点就在于对消费者心理的掌握，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叶文】的，而这，正是我最擅长的，别忘了——” 他睁开眼睛，幽幽的望着车顶，似是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处谋杀现场，低声道：“我可是狗仔队出身呢。” 第7章 烧饼小王子与五花小龙女的初识 “行啊小子，有两下子，以前真没看出来！” 今夜酒店里，陈老板哈哈笑着猛拍穆羽肩膀，一派慈祥长辈的模样。 羽爸站在一边，一边谦称都是瞎唱，一边观察儿子，只见穆羽露出六颗大白牙嘻嘻笑着，有点小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跟以前那个平凡不惹眼的毛头小子形象毫无二致，不由暗暗撇嘴：你就装吧。 “好好表现，明天决赛拿个冠军！” “嗯！”穆羽也不多话，只是重重点头，努力作出严肃表情，就差拍胸脯保证不让陈叔叔失望了。 陈老板又夸了他一通，两家人就此别过，回家的路上，穆羽对老爸道：“其实陈叔叔人挺好的。” “哼。”羽爸不搭话，走到家门口才道：“其实我也知道，老陈有本事，也挺照顾同乡，我是比不了的。”叹一口气：“就是功利心太重了些，为了挣钱，有些事儿做得……”瞪儿子一眼：“你也别得意，让他夸两句就找不着北，谁知道他心里怎么算计呢。” 穆羽还是嘻嘻笑：“算计好啊，这说明你儿子我有利用价值，要是别人都懒得算计，那我得多没用啊。” “臭小子你是说你老爸我没用喽？”羽爸说着就要动手，被穆羽躲过，边跑边叫：“妈，妈你快出来，爸要打我！” “别吵！有客人在呢！” 羽妈从里面闪出，一把揪住他，食指挡在唇前使劲的“嘘”，眼睛还往里面瞟，看有没有影响顾客心情。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穆羽觉得稀奇，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小声道：“我得了今晚预赛第一名呢。”很臭屁的昂首挺胸，像一个等待家长表扬的小学生。 “真的？”羽妈又惊讶又高兴，自己儿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真的，不信你问我爸。”穆羽一指走过来的自家老子，控诉道：“我得了第一，他不仅不夸我，还要打我。” “行了行了，还装起小孩儿了，你多大了？”羽爸摆出严父的派头，训斥儿子的不稳重，走进店里招呼客人。 “咦，人还不少。” 只见八个人占据四张桌子，正在大口吃饭，六个男的，两个女的，都是一脸疲惫，吃得都很豪爽。 “老板，再来两张烧饼！” “好叻！” 夫妻俩立刻忙活起来，穆羽却跟没事人一样，施施然走到一张桌旁，拉过塑料椅子坐下，对一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小姑娘道：“你好。” 小姑娘抬起头，眼神中有惊讶，也有警惕，填得满满当当的嘴巴一下一下的蠕动，没有搭话，继续低头猛吃。 其他人注意到这边情况，互相对视一眼。 “妈，这桌免单！”穆羽突然喊道。 所有人顿时愣住，羽爸羽妈跑过来，四只眼睛滴溜溜转，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并很快得出一个极其简单粗暴的结论：儿子想要泡妞！ 仔细瞧瞧那小姑娘，长得确实不错，小小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还有翘翘的鼻子，都让人心生怜爱。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额头几缕秀发因汗水黏在一起，贴在脸侧，看得出来，姑娘刚辛苦工作完毕，又累又饿，连吃相都顾不得了。 诶？一片五花肉掉在桌上，姑娘果断夹起，呲溜一声吃掉，夫妻俩看得嘴角直抽：节约粮食是好的，可是这卫生…… “你想泡我？” 小姑娘下筷如飞，小嘴里永远鼓鼓囊囊，鲜红的双唇油汪汪，吐出不怎么清晰的话语。 穆羽眨巴眼，这画风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小帅哥，不如把我们的都免了吧，泡妞可不能小气啊！” “对头对头，那可是我家滴小师妹，想当我家妹夫，这几个大舅哥可不能怠慢了。” “妹夫放心，以后咱们一定常来这里，给你和小师妹创造机会！” 那几个男子一齐起哄，又笑又闹，纷纷以穆羽的大舅哥自居，迫不及待占餐馆便宜，间或夹杂一句“老板再来一打烧饼”的招呼，让起哄声更响。 “你想让我泡吗？”将那群糙汉子的大嗓门屏蔽，穆羽问小姑娘。 “先来两张烧饼再说。” “还是算了。”穆羽摇摇头：“你都没成年，让我泡我也不泡。” 羽爸羽妈：这话说得…… 另一个姑娘没忍住，笑了起来，可是她嘴里还有好多饭菜，笑声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好生辛苦。 “呀，今天还遇到个正人君子！” “稀罕！” “能不能先把烧饼送上来？” 汉子们又在起哄，穆羽不为所动，只当身处荷塘月色之中，听取蛙声一片。 “那你想干什么？”小姑娘有些恼，细细的眉毛皱起，显然，她很不喜欢别人说起她未成年这件事。 “你叫什么名字？”穆羽问。 “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有大红大紫的面相，将来说不定能成为大明星。”穆羽说的很认真：“想交个朋友。” “我早就说了，小师妹将来是必定要大红的！” “师妹，将来红了，不要忘了你二师兄啊。” “师妹，我想吃烧饼。” “交朋友，连两个烧饼都舍不得？”小姑娘看着穆羽，似笑非笑。 “我这不给你免单——算了，”穆羽摆摆手：“就给你俩烧饼好了，就当关爱未成年儿童生长发育。” 然后，他用眼神示意老爸赶紧去拿，羽爸点头，转身就要走，步子还没迈开，心头一愣：咦，我为什么要听他支使？ 刹那间，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瞪儿子一眼：“要拿你自己去！” “哎。”穆羽麻溜跑去了后厨。 这还差不多！ 羽爸一声冷哼，尽显霸气总裁风范，随即又是一愣：妈蛋我还没答应这桌免费呢！ 算了，儿子要泡妞，给他个面子。 羽爸好歹没让儿子当众下不来台，暗暗盘算：以后再跟他好好算账！ 烧饼很快拿来，四个，每个姑娘各分两个。 另一个姑娘大感意外，十分诚恳的谢过穆羽，大口吃起来。 “行啊烧饼小王子，真周到。”小姑娘不知是真心还是实意的赞他一句，颠起烧饼，大大咬上一口：“要是能再来一盘五花肉就更好了。” “做人不要太贪心。” “明白明白。”小姑娘使劲咽下烧饼，喝口水顺顺，抹一把嘴道：“我叫……” “刘亦霏？” “你怎么知道？”一群人都怔住，刘亦霏尤其意外，盯着穆羽：“以前见过我？” “算是吧。”穆羽笑了起来，上下打量她几眼：“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你。自我介绍一下——” 他伸出手，握住对方油腻腻的爪子：“我叫穆羽，未来的中国第一大导演，很高兴认识你，刘亦霏小姐。” 第8章 潜力股 但凡有点作为的穿越者，总会造成或大或小的蝴蝶效应。像那位名叫吕湍的前辈，以一介女儿身压服群雄，建立大凉王朝，使三国并立的历史减少到只有短短十年，继秦汉之后，再续华夏第一帝国的辉煌。由这只大蝴蝶扇起的风暴可谓奇大无匹，不但对中国历史影响极大，对世界历史同样影响深远。 赵卿秦姝这两位穿越者同样如此，由他俩一手建立的共产主义政党，一开始就保持着极大的独立性，运用毛先生农村包围城市的故智，稳扎稳打，自汉中开始，其势力一点点扩大。到1937年抗战爆发，势力范围已经覆盖整个川陕，治下民众数千万，远比原时空蜗居陕北一处的红军强大和威猛，也因此，在抗战中打出的战绩远比原时空辉煌和耀眼，对比丧师失地、一溃千里的国军，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到1945年抗战结束，整个东北、华北、西北、西南都已尽在红军之手，1946年解放战争爆发，一年后即统一大陆，在郑州建立新政权。 后来又趁着二战后美苏联手肢解大英帝国，果断出手，提前收回香港，这直接导致了原时空名留影史的“东方好莱坞”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的不仅仅是那些名导明星名影片，还有金庸倪匡这些依托香港功成名就的作家以及他们的作品，金庸武侠剧自然不复存在，神仙姐姐小龙女等无数书迷观众魂萦梦绕的天仙玉女自然也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原时空此时应该已经投身张纪中版《天龙八部》剧组，用王语嫣这个角色开启自己的天仙之路的刘亦霏，自然也就失去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到现在依旧默默无闻。 至于那部让她小小崭露头角的《金粉世家》，原时空这部电视剧是根据民国作家张恨水的同名小说改编的，在这个时空，由于某些大蝴蝶的存在，张恨水本人还在，他的那些知名作品却早就被扇的没了踪影，《金粉世家》就在这些失踪者之列。 这个时空的刘亦霏，除了一副皮囊，不管是身世还是性格，都与旧时空截然不同，她没有出过国，也没有那么优越的条件一上来就以女二号的高起点开启自己的演艺生涯。她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从小跟着自己的叔叔过活，在叔叔经营的动作特效公司里，以女武行的身份出没于各个剧组，以给人当动作替身、或是出演没啥露脸机会的武戏群演为生。 像是今天，她与同事们刚刚完成一出动作戏，忙到深夜，又累又饿，带着一身酸痛，饿鬼投胎一样来到穆家餐馆，甩开膀子大快朵颐，淑女形象什么的那是一点都顾不得了。 初次见面，穆羽自然对她了解不多，但只是扫上几眼，一些基本的信息还是能够分析出来的。老话说，人有两样东西是藏不住的，一个是穷，一个是饿。眼前的这个刘亦霏，又穷又饿，形象跟旧时空那个飘飘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刘天仙未免差距太大，再看与她同坐的几个人，都是一副惨遭蹂躏的苦逼模样，身份更是确定无疑。 ——这就是一群充当人肉沙包的死跑龙套的。一天下来，鼻青脸肿，累死累活也就两百块钱的那种。 “未来的中国第一大导演？” 他觉得刘亦霏又穷又饿，刘亦霏还觉得他又穷又蠢呢。肚子里垫了不少东西，饿感稍解，小姑娘的吃相也不再那么豪迈，咽下口中的五花肉，拿起水杯，乜斜了穆羽一眼：“嗯嗯，不错，你真是一个有理想的人。”说罢不紧不慢的喝口水，继续对付手中的烧饼。 穆羽发誓，他绝对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呵呵”这两个字。 “多谢夸奖。”穆羽一笑，很真诚：“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 刘亦霏抬头，望了墙上的金曦剧照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她对面的同伴开口道：“亦霏从小就把金曦当偶像呢，一直说将来要成为像金曦那样的大明星。” “明白了。”穆羽点头：“看来我们都是很有理想的人。” 刘亦霏瞪同伴一眼，怪她多嘴，继续不理穆羽，埋头吃饭。同伴也不在意，笑眯眯问道：“那未来的大导演先生，你现在在哪儿高就？” 穆羽挺起身，郑重其事道：“目前暂时在家传餐馆里给父母当帮手，同时努力锻炼自己的表演技巧，为即将到来的演艺生涯做准备。” “呀，居然还是个雏儿！” 不知是谁一声怪叫，众人一起大笑起来，刘亦霏和同伴也在笑，边笑还边摇头，一副“唉又一个异想天开的傻瓜”的过来人模样，尤其是刘亦霏，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包子脸稚气未脱，却作出如此老成的表情，看得穆羽也笑了起来。 店里面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只有羽爸和羽妈在一旁尴尬的要死。 刘亦霏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不安，叔叔说能在影视城里据有一席之地的，多少有些关系门路，混社会最讲究人面，轻易不可得罪人，而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群人这么笑话地主家的傻儿子可有点不厚道，遂止住笑，高声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快点把饭吃完，咱们好收工回家。” 笑声低了下去，她又对羽爸羽妈道：“多谢叔叔阿姨优惠照顾，承蒙款待，无以为报，以后有机会，一定还来这里打扰。”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今天大家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交个朋友。” 羽爸也掏出名片，双方换过，心中暗道：真是个心思机灵的姑娘！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来事儿，模样长得也好，说起来还真是个儿媳妇的好人选。 只是，刚才这番话，怎么听着江湖气这么重呢？不像日常说话，倒像电影里的戏词儿，听着威风，却不免有些好笑。 羽爸感觉很准，刘亦霏这番话确实是刚从某部古装剧里学来的台词，她不想一辈子当人肉沙包，有空就跟现场的大小明星学习模仿，梦想有朝一日也能演上有台词可说的角色，并以此为契机，一点点往上爬，直到成为第二个金曦。 刚才这几句话她早背得滚瓜烂熟，自觉比那个要演技没演技要颜值没颜值的女演员要强，如今活学活用，有模有样的说出来，果然好爽好有范，看把面前这大叔都给震住了。 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机灵早熟，却稚气犹存，她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妥帖圆润，令人称道，却不知别人在称道之余，仍不免把她当个孩子看。 穆羽瞧瞧四周，她那些同事似乎大多也是这般心思，心想看来这刘天仙混的还不算太差，起码在这个小团队里，是被众人当宝捧着的，这必定不只是因为她的性别和样貌，否则刚才不会说出那段隐隐有些发号施令的话，更不会那么有腔调的递出名片，多半还是因为她跟公司老板有亲戚关系，大家才这么容忍她。 “昌荣动作特效公司。” 穆羽看看名片上的字，再看看父亲的表情，便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公司，羽爸完全没听说过。再看公司老板：刘成昌。姓刘，看来这就是刘亦霏的倚仗了。 “小师妹，好不容易完成这个活儿，明天又没事，不如一块儿出去乐乐？” 人群中有人提议，顿时引来几声附和：“就是就是，这一票挣得不少，就这么对付一顿可不成。” 刘亦霏犹豫没有说话，同伴说道：“你们忘了，亦霏明天还要去上表演课呢，没空陪咱们胡闹。” 众人顿时丧气，看得出来，他们跟刘亦霏不同，没那份一定要当大明星的心气和动力。大概在他们眼里，刘亦霏跟穆羽一样，都是异想天开的小毛孩，强也强不到哪儿去，刘亦霏看穆羽可笑，他们看刘亦霏未尝不是如此。 一个团队中各色人等，脾性不同，平时不显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就看出不协调了，身为团体中的一员，却经常缺席集体活动，这种被孤立的滋味可不好受。穆羽为刘亦霏默哀一秒钟，却又愈发坚定了要把这姑娘拉到自己这边的想法，如今自己一无所有，要想东山再起，任何可能的助力都不可放过，更不用说这还是个很不错的潜力股。 “我知道有个好去处。”稍稍冷场之中，只听他道：“就在对面不远处的今夜酒店，那里菜品酒水丰盛又便宜，还有一个模仿秀，明晚就是决赛，好热闹的说，边吃边玩，你们去了一定喜欢。” 第9章 羽爸的心思 在自家店里给别家餐馆打广告，作出此等败家行为的穆羽当天晚上受到了羽爸声色俱厉的批评教育，在作出再也不做这种傻事的保证之后，眼看已近凌晨，这才被开恩放过。 所幸，这番折磨也没白受，他的提议得到了昌荣动作特效公司一众人肉沙包的认可，这其中也包括刘亦霏，看得出来，她对那个【金叶模仿秀】很有些看不上眼，明显觉得档次太low，但在听说冠军可得3000元奖金之后，又有些心动，自己累死累活半个月也就挣这个数，颇为懊悔为何早先没发现这笔横财，否则，以自己的实力，以及打小对金曦的熟悉和了解，分组冠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要不你明天不去上表演课了，咱俩弄个组合上去一并把两个冠军给取了？” 知道她想法的穆羽如此提议，遭到对方坚决驳回，理由是表演课学费好贵，自己平时又忙，绝不容如此奢侈浪费。 而且，预赛已经过去，哪还能容得她中途插队？到时候她辛苦一场，不过是白忙活。 另一个理由她没说出来，但穆羽看得出来，那就是不看好穆羽的实力，认为眼前这个傻白甜只会给自己拖后腿。 “没关系，那酒店老板我跟他很熟，托关系走后门就一句话的事儿。” 某人一点公平竞争的意识都没有，托关系走后门这种话说得理直气壮，如此恶劣的行为令刘亦霏大感不爽，有多少次自己的试镜机会就是被这些关系户给顶掉的？ 老娘平生最恨这些破坏游戏规则的王八蛋！ “考虑考虑吧，就算插不了队，只要你跟我搭档，到时候拿到叶文组冠军，奖金咱们四六分。” 正义美少女最终还是被这1200块钱给打动了，对关系户的痛恨且挪到第二位，眼下红彤彤的人民币才是最要紧的。 “好吧，明天我早些下课，咱们试试。” 事情就此说定，双方别过，只等第二天下午，再来餐馆相会。 “儿子哎，真有你的！” 与羽爸的威严凶暴不同，羽妈对儿子的做法可是一万个喜欢，大学四年也没找个女朋友，前几天又突然说要娶金曦当老婆，儿子如此不省心，可把羽妈愁坏了，如今见了刘亦霏这小姑娘，又见儿子使出的手段，几句话哄得她答应明天的约会（来自一位母亲的脑补），顿时觉得老天垂怜，让儿子开了窍。 穆羽乖宝宝一样任老妈摸摸亲亲抱抱，好容易才脱离魔掌。 暗夜沉沉，父母劳累一天，很快睡下，穆羽却依然精神奕奕，他翻出地图册，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看去，对比记忆中的地点，在地图上细细寻找目标和路线。边找边嘟囔道：“八年过去，但愿没被人发现吧，唔，一百万的话，不知道够不够用？” 第二天一大早，虽然父母体贴，没叫他起床，穆羽依然早早醒来，帮爸妈干活。今天是10月6日，国庆旅游高峰的最后一天，明天客流量就会大幅度减少，国庆黄金周，真正能享受到的，也就五天。 中午的时候，诸多娱乐新闻八卦媒体曝出消息，多日来影迷观众讨论不断的《激荡1994》剧组海选主角的猜测尘埃落定，金叶影视公司正式对外宣布，将面向全社会海选男女主角，只要符合基本条件的人，都可以参加。 羽爸见此，一声长叹：还真让儿子说中了。 正当他以为儿子会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时，穆羽却道：“没啥好激动的，启用新人，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很有风险的事，尤其是那些商业大制作，几乎从不会这么做。金叶公司多半是想借此机会造势，给电影做前期宣传，引发全民关注，表面上是公平公正的海选，实际上可能早就内定好了人选，不能太过乐观，还是保持冷静的好。” 这次羽爸是真的对儿子刮目相看了，再次好好打量一番，发现短短几天，儿子的精神气质真的变化好大，虽然依旧会不时表现出一些孩子气，却难掩其成熟内敛，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都说爱情让人成熟，使男孩蜕变成男人，难道有这么神奇？ 羽爸内心纠结不已，不知道儿子的变化是好是坏。 不过反过来想想，有金曦这么一个蜚声国际的大明星当儿媳妇，也是一件超带感的事啊。到时候儿子领着她，在左邻右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施施然走进这家小餐馆，乖巧和顺的给自己行礼，甜甜的叫一声叔叔阿姨，甚至是爸妈，啧啧，那场景！ 羽爸脑洞大开，放飞想象，幻想着儿子目标达成之后的盛况，心神摇曳，陶醉不已，不提防看到墙上张贴的金曦剧照，四目相交，顿时打了个冷战，脑子清醒过来。 剧照中的金曦，一身戎装，拔剑远望，美目闪烁冷光，睥睨四方，一副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模样。这张剧照是1992年叶文拍摄《赤壁》时的定妆照，金曦在里面饰演大凉元祖吕湍的女儿，即后来的西梁女王吕玥。 公元209年的赤壁之战，吕湍与曹刘联军对峙，原本胜算颇大，不料中途遭遇孙策率军突袭，形势顿时逆转。为了对抗这只搅动历史的大蝴蝶，在原时空相爱相杀的曹刘孙三家英雄齐聚，联结一处同击大敌。四方一场大战，血流成河，而吕湍终不能南下一步进而统一华夏，抱憾而归。 原时空死于刺客刺杀的孙策，因为某只大蝴蝶的扇动，安安稳稳的多活了九年，却终究没能躲过赤壁之战这场大劫。战前吕湍忌惮他实力雄厚，便与他交好，只将目标对准流落荆楚的曹操，即便后来曹刘联盟，也难当她一击之威。此战若胜，则东南半壁尽入掌中，平定天下指日可期，只因孙策的背盟突袭，让这一切化为流水。 就是在这一战中，吕湍的女儿吕玥脱颖而出。她深恨孙策坏事，使多少西凉男儿化作异乡之鬼，年方十八的少女初生牛犊不怕虎，怒火冲天之下率卫队直冲孙策本阵，凭借西凉铁骑普遍装备的马鞍马蹬马蹄铁，吕玥锐不可当，如同当年官渡之战中单骑冲阵斩杀颜良的关羽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江东小霸王于马下，枭其首而回。可怜孙策一世英雄，这次没死在刺客箭下，却死在了一个女子手中。 而吕玥，则借孙策的项上人头名震天下，后来率十万铁骑，横行北方，杀得草原诸部人头滚滚，尽皆臣服。吕湍对她恩宠非常，特封其为梁王，于西域之地开国建邦，人称西梁女王，后世《西游记》中唐僧师徒所经过的那处女儿国，后人都说是以此为原型写就。 吕玥因赤壁之战而为世人所知，金曦也因《赤壁》这部电影而为国际影坛所知，成为享有世界声誉的电影明星。电影上映后，人们爱极了她塑造的西梁女王，自此“西梁女王”便成为她最响亮的名号。 羽爸当年也是热烈追捧过那部电影的，金曦在里面借助西梁女王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看得人既酣畅淋漓，又冷汗直冒，事后与人讨论，都说在西梁女王面前，咱们都是战斗力为五的渣渣。 现在，正在畅想美事儿的羽爸对上女王冷漠孤傲的目光，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那眼睛仿佛在说：就凭你，也敢痴心妄想让本王做你的儿媳妇？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羽爸恢复清明，心说刚才当真是痴心妄想了。金曦是什么人？在银幕上，她是西梁女王，在现实中，是掌控这偌大影视城的无上统治者，自己一家子靠着她吃饭都快十年了，到如今居然做起了癞蛤蟆吃天鹅肉的迷梦，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强的命数！ 当年的叶文怎么死的？明面上的说法是被疯狂粉丝枪杀，真实情况如何，谁也说不清。似乎谁都可能是幕后主使，其中一种说法，便是金曦主导了这一切。为的便是得到金叶影视公司的全部股份，为此，她不声不响的与叶文注册结婚，名正言顺的在叶文死后把这一切据为己有。 虽然这些阴谋论没什么凭据，绝大多数是无稽之谈，可叶文的下场却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想成为叶文第二？你做好随时被吃枪子的准备了吗？ 下午三点，刘亦霏准时到来，很熟络的跟羽爸打招呼。羽爸细细端详，越看越觉得这姑娘是儿子的良配，不管哪方面都比那位周身血气弥漫的西梁女王来得妥帖安心。 第10章 关于叶文和金曦的一些旧事 “南阳市政府用尽全力捂盖子，为此想了很多招，其中最有用的就是降低地价，还有就是在叶文买地的过程中大开方便之门，这才有今天咱们看到的占地十多平方公里的南阳影视基地——当然，这都是我们私下里的说法。” 与刘亦霏见面之后，两人没急着搭档排练，先扯了一阵闲篇儿。两人都自称对叶文金曦非常了解，是追星多年的铁粉，为了证明所言不虚，各自说出一些一般人不知道的秘辛，穆羽就说起了当年叶文买地兴建影视城的诸多旧事。 这个位面的中国，跟旧时空一样，改开之后，党政力量连续多年大踏步从基层后撤，建国初期严密扎实的公社组织土崩瓦解，这一方面释放了基层的经济活力，另一方面，是造成社会治安状况全面恶化。官方力量管不到的地方，民间力量便趁虚而入，整个八十年代，地方上车匪路霸猖獗横行，犯罪率直线上升，这种状况到九十年代初依然如此。 叶文第一世的童年岁月，听多了这种在民间广泛流传的凶杀血腥恐怖故事，却也只是听说，并没多少代入感，真正能让他感到害怕的是当时无处不在的拐卖儿童的可怕传说。同龄的小伙伴们每一个人都是在“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的童谣歌声中长大的，这种对于社会治安的恐惧心理直到长大后才慢慢消除，据他所知，新世纪出生的孩子们已经有很多没听过《小兔儿乖乖》这首歌，他们的童年岁月安全而富足。 而第二世，叶文才算真正领略了一番政府基层力量空转之后，民间势力把持地方的可怕之处。即便南阳临近首都，社会治安也不见得比别的地方好多少。1993年他到这里考察预备兴建影视城，怎么也没想到半路上会被人劫持，那帮劫匪胆大妄为，当真是杀人不眨眼，叶文一条小命，差点就交代在那里。 这件事让南阳地方政府焦头烂额，当时叶文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导演，在国际上也颇有知名度，尤其是在日本，酷爱三国历史的日本人对《赤壁》简直爱的发狂，让叶文在日本聚集了一大批铁粉。这次却差点命丧南阳，传出去的话那还得了？ 那时候中国的地本就不值钱，地方政府为了GDP，早就想出了卖地这一招，只不过为了多占些好处，各个环节的吃拿卡要是少不了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之后，官僚机构顿时高效运转，很快就把事情办妥，叶文也不客气，以每平米不到十块钱的价格一口气买进十平方公里，省下了好大的一笔资金和精力。 “每平米十块钱，放现在你敢想？” 死过两次，又经历过那么多凶险之后，穆羽说起往事就像真的在说别人的故事，并且很有阶级觉悟的以屁股决定脑袋，对地方政府贱卖土地，导致自家收益受损十分愤愤不平：“一场人质劫持，给叶文省了一个亿，我家却少赚了好几万，哼！我都要怀疑那事儿是不是叶文自导自演的了。” 话虽如此说，心中却不由想到，那时候的自己心比天高，多少个夜晚对着影视基地的规划蓝图兴奋难眠，立志要创下一番伟业，可到头来却万事皆空。他用命换来的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到死也不过用了两平方公里，只拍了一部电影。 每次想到这些，都不免气短，大有“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之感。 “你说叶文要是死后有知，看到自己花费那么多心思换来的这一切，转眼之间全成梦幻泡影，无福消受，他的心情会是怎样？” 刘亦霏听问，没有答话，只是道：“他死都死了，还能怎样？”又道：“我只是可怜金曦，年纪轻轻成了望门寡，还得遭受人们的质疑。不是有那么一种说法吗，说叶文其实是金曦主使人杀的，那个叫孟建国的凶手正好是她的疯狂粉丝呢。” “那么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认为有没有这种可能？”穆羽问。 “没有。” “这么确定？” “当然。” “你哪儿来的自信？” “直觉。”刘亦霏点点自己脑袋：“我的第六感一直很准的。” 穆羽大笑，发现这小姑娘还真有趣，比旧时空那个刘天仙有意思多了。 刘亦霏也笑，这一笑，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拉近了不少，总算有点朋友的意思了。 笑后，穆羽道：“说说，你对金曦有多少了解？” “嗯……”刘亦霏咬咬指甲，歪着头道：“不好说呢，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穆羽也不催她，容她慢慢想。好一会儿才听她说道：“我觉得她跟叶文的关系挺有意思的，表面上看，两人之间叶文为主，可是实际上貌似是金曦更强势一点。” 穆羽挑挑眉，示意她说理由，刘亦霏挠挠头：“没啥特别理由，就是种感觉。90年他俩一块儿出道，一个22岁，一个18岁，都是黄煊发掘的。那时候叶文好像手里没啥资本吧？倒是金曦，小时候与父母在美国生活，后来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回国，再后来，母亲去了欧洲，给她留下一个金夜广告公司，公司里有不少跟她母亲一块创业的老人儿，这些人后来都进了金叶影视公司，成了公司元老。” 穆羽暗暗点头，看来这小丫头还确实知道不少呢。 “据我所知，金叶影视的现任总裁章士名，就是当年金夜广告的老人儿，艺人部的马麟也是，听说金曦那时候都是以士名哥、小马哥称呼他俩的，整个金叶影视就是凭借当初的金夜广告一众骨干搭起架子，才有了后来的快速发展，这些都是金曦带进来的班底。而叶文呢，真正算是他铁杆的只有一个尤隆，就是后来那些他发掘出来的明星，像周讯等人，实际上也都归金曦管，别忘了，艺人部可是掌握在小马哥手里呢。” “嗯，说的很有道理。”穆羽听得点头不已。 “你看，整个公司，从人事到财务，再到最基本的组织架构，全是金曦的人，叶文势单力孤，他才情再高，在金曦面前，大概也有三分心虚吧？” 刘亦霏总结道：“所以说，别看叶文在娱乐新闻里挥斥方遒，风光无限，到了家里，说不定就是个妻管严。”说到这儿，她大声赞叹：“啊，真不愧是威名赫赫的西梁女王啊，太厉害了！以后我也要像她那么厉害。” “你也打算开个影视公司？” 刘亦霏双手置于身后，觑着他：“不行吗？” “行，当然行。”穆羽连连点头：“当初金曦起家，靠的是金夜广告，那公司其实规模很小，只是架构完善，人脉也广，弥补了金曦和叶文两个小年轻的短板。你现在也有一家公司，是你叔叔的，以此为根基，组建一家电影制作公司，一步步慢慢来，说不定就能复制金叶公司的成功，到时候你就真成金曦第二了。” 刘亦霏看着他，抿嘴不言，眉头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穆羽似是轻描淡写的混说一通，但却正说中了她的心事，她还真有这样的打算，只是可能性太过渺茫，说出来，徒遭人笑，一直都藏在心里，没想到今天被人点破。 “只是，”穆羽继续道：“金曦能够成功，除了资本和人脉这些硬件，还得有叶文的才华这样的软件，两者缺一不可。”他停下来，目视刘亦霏：“你的叶文又在哪里？” 刘亦霏与他对视，歪头道：“是啊，在哪里呢？” 穆羽撩撩头发，整整衣领，如妖艳贱货一般举手投足之间不断发送信号：看我，看我！在这里，在这里！ 刘亦霏左顾右盼，看到墙壁上的电子钟，好单纯好不做作的吃惊道：“啊，都四点啦！排练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要抓紧时间啊！我还想要那3000块奖金的四成分红呢。” 穆羽失笑，果然出来混的，谁也不比谁傻，大家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不过也好，有一个精明的队友，总比有一个猪队友要来得好。 遂说道：“好吧好吧，现在就开始。”走到刘亦霏身边，正色道：“既然你那么喜欢金曦的西梁女王，那这次我们模仿的电影，就选《赤壁》。你模仿金曦的西梁女王吕玥，而我，则模仿她的同胞兄弟，由叶文扮演的大凉世祖文皇帝——吕旸。” 第11章 赤壁 “我们都知道，第一部让叶文登上神坛的作品，就是这部《赤壁》。在此之前，叶文只是华语导演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这部作品之后，他才真正享有了国际知名度。” 穆家餐馆最上一层的阁楼里，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被挪到一边，清出一片空地，穆羽和刘亦霏各持一根木棍，相对而立。似是两位即将对决的高手，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在开战之前，某人惯常先要说上一通废话，算是双方互相通气。 “叶文拍这部片子，可以说是耗尽了心血，前后忙活一年，花了1亿巨资，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当时中国电影市场已经严重萎缩，又有经典的电视剧版《三国演义》在前，叶文的做法，怎么看都像是作死。” 穆羽如此说着，不由牵动思绪，又回想起了11年前的那些日日夜夜。 早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国家组织人力物力，将四大名著先后都拍成了电视剧，播出后受到全国观众热烈欢迎，其中《三国演义》和《西游记》是最成功的，不但风靡国内，其版权远销海外多国，给国家带来不少外汇收入。 也正是那次四大名著的巨大成功，宣告了中国电视剧市场的强势崛起，也间接导致了华语电影市场的衰落。 《三国演义》的故事千百年来经久不衰，是四大名著中最具读者基础的一部，这个位面由于吕湍的存在，三国故事自184年黄巾之乱始，自228年三国一统终，历时44年，可谓结束的恰到好处。没有像原时空那样，故事前半段展开的不急不缓，很有节奏，结果到220年，从关羽之死开始，短短几年内，英雄们跟下饺子一样霹雳啪啦死掉大半，看得读者一脸懵逼，阅读的欲望顿时也少了大半，其后的几十年，故事难以避免的往烂尾的方向发展，又臭又长，琐碎无聊，若不是有诸葛亮-司马懿这一对CP撑着，不知会有多少读者弃书不看。 被扰动过的三国故事，完美避过了这个毒点，英雄们不再死的那么仓促密集，故事也在主演们相继谢幕之后及时宣告结束，而吕湍这个穿越者，则代替曹阿瞒成为了故事里的大反派。 至于罪名，那也是现成的，别的不说，只“牝鸡司晨”“篡汉自立”这两条，就使她注定要成为封建卫道士们攻击的靶子。更不用说她身为一介妇人，居然断然与夫家决裂，还顺便把一对子女带回娘家，还给子女更名改姓，令夫家绝了香火，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封建皇朝所深恶痛绝之事，而且时代越是往后，越是不能容忍。因此到宋朝理学兴起之后，吕湍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到明初罗贯中写《三国演义》，她已经确定无疑是狠毒残酷、阴险狡诈的大魔王形象了，其不堪之处，远胜曹操。 这种状况直到民国时期才有所改变，旧的道德标准被推翻，新的还在酝酿之中，吕湍作为以女子之身履至尊之位的第一位女皇帝，其平定三国乱世、建立中国第三个大一统王朝、再续华夏第一帝国辉煌的功绩，在近代民族主义思潮兴起、国家陷入危亡关头的大背景下，渐渐被人们认可。及至新中国成立，国家大力宣传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时候吕湍身为女子所做的那些叛逆之举，简直成了时代榜样。 从那时候起，吕湍的形象便完全转为了正面，穿越者超越时代的所作所为，终于在1700年后被时代所承认。当人们抛弃封建道德的桎梏，单纯以一个“人”的评判标准去看她，发现这个女人的一生耀眼的令人目眩神迷。 世人都知道两位开国领袖都非常推崇她，大有引为知己之感，吕湍的名声能有现在这么好，赵卿和秦姝功不可没。对此，学术界众说纷纭，找了很多原因来论证这一现象，听起来都很有道理。穆羽却明白，真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赤壁》是叶文导演的第三部电影，1992年出品。那时距离83版《三国演义》电视剧的开播已经过去9年，由于那部电视剧制作实在太过精良，人物塑造太过经典，导致吕湍曹操刘备等人的形象早已在观众的心目中定型，现在叶文要打破这种既有的经典形象，不知被多少人讥笑为自不量力。 叶文对此早有准备，曹操他请来了鲍国安，刘备他请来孙彦军，诸葛亮他请来唐国强，关羽他请来了陆树铭……都是些旧时空出演了《三国演义》而这个位面却没赶上趟的演员，最后，是我大凉元祖武皇帝吕湍，他请来了前世那位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东方教主林清霞。 至于吕湍的一对儿女，自然分别由叶文和金曦来饰演了。 赤壁之战作为汉末乱世中最精彩的一幕，也是英雄出场最多最全的一幕，历来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叶文为了这部电影，当真是倾其所有，而电影成品也没让他失望。 作为整部电影的灵魂人物，年近四旬的东方教主奉献出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次华丽演出，把时年35岁，心高气傲，志得意满，同时又因女子身份而长期遭受世人诽谤诋毁，因而心怀戾气的大凉元祖塑造的栩栩如生。 其他演员同样表现不凡，电影上映后，除了那些抱定经典死不松手的电视剧铁粉，大部分观众都承认新版人物塑造的出乎意料的精彩，并不比老版差，尤其是陆树铭饰演的关羽和唐国强饰演的诸葛亮，似乎比老版还要强上一些。 电影总长近3个半小时，戏份吃重的角色不少，饰演吕旸吕玥的叶文和金曦只是众多主演中的两个，戏份并不比其他人多，加起来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这些时间对于两个经典角色的塑造来说已经足够，金曦“西梁女王”的称号响彻全国便是明证。 “我们都知道，吕玥呢，作为吕旸的姐姐，从小就压这个弟弟一头。后来吕湍统一北方，代汉而立的趋势已经很明显，吕玥作为妈妈的好女儿，很自然的就对皇帝的位子起了心思。而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弟弟吕旸。历史记载，这对姐弟之间因为权力斗争问题而碰出火花的事情时有发生，赤壁之战中就有这么一次。” 穆羽说道：“乱世之中，首重武力，吕玥身为一个女子，最大的倚仗，也是武力。大战之前，她从吕湍那里讨来一柄宝剑，便跑到弟弟那里，以试剑为名，跟吕旸好好切磋了一番。 切磋的过程有点惊险，因为两人用的都是真剑，吕玥还伤了吕旸，事后被吕湍训斥。这件事，在《三国志》《凉书》《资治通鉴》中都有记载，在后世作为皇家八卦被人广泛提起，《三国演义》自然也没有放过的道理，罗贯中把这件事写的很有意思，各版《三国演义》影视作品也都将其作为一段重要的插曲加以展现，《赤壁》也是这样。” 刘亦霏微笑点头：“明白，总之就是我当姐姐，你当弟弟，好好把你揍一顿。揍得你哭鼻子找妈妈，让妈妈来惩罚我这个恐怖的姐姐大人。” “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其实我也不想说的这么暴力的。”刘亦霏做叹息遗憾状，“据我所知，当初金曦和叶文为了演好这两个角色，都做了至少一个月的武术训练，这才有了银幕上那段威猛凌厉又不失美感的切磋片段。这段动作戏，我是不怵的，你……行吗？” “刘女士，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质疑一个男人行不行，这是原则问题。”穆羽的语气十分郑重。 “其实我很好奇，金曦和叶文合作了好几部电影，你为什么非要选这一部？有点自讨苦吃啊。” 穆羽手中的木棍纹丝不动，倒真有几分剑道高手的模样：“本来我打算选《我的野蛮女友》中的一段模仿，那部电影基调欢乐，跟模仿秀现场的气氛很符合。但后来我放弃了，因为我发现，模仿《野蛮女友》的人实在太多，他们都知道那部电影讨喜，十个选手里有八个跟《野蛮女友》耗上了，估计到时候观众都得审美疲劳。本着薅羊毛不能光摁着一只薅的原则，我只好另寻目标。” 刘亦霏不依不饶：“可是这也不能解释你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一部。” 穆羽说道：“简单的说，就是为了出其不意。这段打戏非常精彩，武戏好，文戏也好，整段打戏用一个镜头一贯到底，酣畅淋漓。非常适合模仿秀现场表演，而且难度极高，我估计除了咱俩，没人会选这段。到时候观众在一片嘻嘻哈哈的野蛮女友中看到我们的表演，一定会感到惊艳无比。” “明白了。”刘亦霏耍了两下木棍，呼呼有声：“估计我也不需要再多嘴问你行不行，你肯定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没问题。” 穆羽点头：“正是如此。”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刘亦霏说着，就要跃跃欲试的挥剑砍过来，看那样子，跟宰了眼前这人就真能夺得皇位一样。 “桥斗麻袋。”穆羽放下木棍，走到门口，回头道：“电影好久没看，有些细节记不清了，我先仔细观摩观摩，你要不要一起来？” 刘亦霏没有回答，只是愤然扔下木棍，骂了一句：“艹！” 第12章 光影艺术 金叶公司最新曝出的海选消息，在其他地方的影响尚未可知，在影视城这个叶文金曦的主场空间，话题度可谓火热，众多游客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将来电影会是什么模样，海选出来的两位主角会是何等样人，今夜酒店的【金叶模仿秀】因此大受裨益，这天晚上的决赛现场分外热闹。 昌荣公司的一众人肉沙包早早就到了酒店，来的不止有昨晚的八个人，还有其他成员，林林总总共计二十多个，都是常年吃武行这口饭的动作群演。这么多条汉子往那里一坐，妥妥的一桩好买卖，陈老板乐得合不拢嘴，穆羽趁机提出安排刘亦霏中间插队进决赛，结果惨遭拒绝。 “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信用，别的都好说，规矩不能坏，要是自己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那就没了信用，这生意以后就没法做了。” 陈老板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隐隐还带有几分谆谆教诲之意，说得某人无地自容，惭愧退下。 “还以为你关系多硬呢。” 回来后，少不得吃刘亦霏一番奚落，穆羽像个在心仪女生面前出丑的傻小子，又窘又羞，却又无可奈何，看得其他人大生怜意，边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待会儿好好发挥，边责怪刘亦霏太过刻薄。人小羽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虽然人情世故上笨了点，却不失可爱有趣，心眼也实，让人不由产生好感，最要紧的是，这家伙功夫还不差，端的是条好汉！ 下午两人排练的情景，众人可都看在了眼里。小师妹身手了得，这个大家早已深知，没想到的是这个脸嫩肤白的后生仔，其动作之灵活，套路之精熟，居然一点也不输给她。两人在阁楼里刀光剑影，你来我往，配上电影里的bgm，别说，还真挺赏心悦目，小师妹固然大感意外，众人也都是又惊又喜。 当即就有人热情邀请：骚年，加入我们光荣的昌荣动作特效公司吧，凭你的身手，肯定能当个好武师，月入八千，也不是难事！ 穆羽非常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让大伙直叹可惜。 不过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因此拉近不少，颇有点以武会友，俱是同道中人的意思。现在见他被刘亦霏呛声，不由多加回护，强烈呼吁小师妹你就积点口德吧。 刘亦霏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众矢之的，而对面那家伙却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与众人打成一片，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连那个一向与她关系最为亲密的小姐妹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穆羽这个人好有趣的，你不要总是冷脸对人家。”一边说还一边歪头看过去，穆羽察觉后，很热情的对她招招手，当真是元气满满，青春阳光。 看到这一幕的刘亦霏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高大帅气，笑起来腼腆又活泼，身手还好，确实很得人好感，看边上这位，都快发情了。 而实际上呢，他就是个腹黑装纯的心机boy！ 刘亦霏也不生气，她早习惯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个世界太过庸俗，像她这样的天才不被理解才是正常的。 而且，她也不是不明白众人如此热情的原因，无非就是吃人嘴软而已，没看见刚才陈老板说大家都是小羽的朋友，今晚的啤酒一律八折？ 几提啤酒就把他们收买了，人穷志短，刘亦霏对此体会很深。 夜幕降临的时候，酒店门口的平地上拉起彩灯，一座几米见方的舞台被搭起来，陈老板站在台上，高声宣布【金叶模仿秀】总决赛现在开始，台下一众酒店员工齐声叫好，卖力的给老板喝彩。 虽说是草台班子，参赛者的水平却没刘亦霏之前想的那么差，不少人的表演都很有可圈可点之处，看得出来，他们确实是叶文金曦的积年老粉，表演内容都很纯熟，平日里肯定没少练。听陈老板说，其中不少人都有心参加《激荡1994》的海选，幻想着一步登天，也当一回大明星。 这个消息让刘亦霏眉头微蹙，看来自己的竞争对手有些多啊，话说自己也有心去海选金曦来着。 不由再次感叹，这影视城里的机会固然多，摩拳擦掌等着抢夺这些机会的人却更多。少女不禁想到在遥远的北洋时代，那时电影刚刚进入中国，秦姝在四川建立了中国最早的国营电影厂，那时候找人当演员，还有人不愿意，说这是下九流的玩意儿，干了就是低人一等，子孙都抬不起头来，宁愿回家种地或进厂当工人。那真是个美好的时代啊，自己怎么就没赶上那个好时候呢？ 正当她慨叹自己生不逢时之际，穆羽走过来，提醒她该去化妆了。 “真没想到，自己也有在观众面前露脸的机会。”她如此自嘲。 正所谓做戏就要做全套，穆羽一向自认为很有专业精神，即便是cosplay，也要cos的力求完美。整个下午，他除了跟刘亦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手之外，便是拿出全挂子的导演才能，指导对方如何在草草搭就的舞台上达到最好的表演效果。这些东西有些刘亦霏知道，有些不知道，有些则与她的所知相悖，让她对穆羽的话很是将信将疑。 除此之外，穆羽还从昌荣公司那里借来一身行头，比如假发髻、长袍、道具剑等，这些都是公司的日常家什，顺便还弄了个香炉过来，里面放上两根烟，扣上盖后青烟袅袅，就置于两人中间。 舞台上，两人对面跪坐，各持一把长剑，陈老板按照穆羽的请求熄灭彩灯，转而在两旁各点起一盏明灯。光不甚强，周围的一切都没入黑暗中，只有舞台上的两人被照得清楚。光线撒在两人身上，阴影与光亮的比例恰到好处，整个画面就此凝固下来，只有那升腾的青烟，告诉人们这不是一副黑白艺术照。 “拍摄任何镜头，首要的一件事，就是确定摄影机的位置，这决定了观众的观影角度，第二件事，就是打灯。把这两样弄好，再粗糙的布景也能变成仙境，再劣质的造型，也能让人惊艳。这就是光与影的艺术，化腐朽为神奇。舞台艺术，同样如此。” 排练时，穆羽对刘亦霏说了很多，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只要按照自己说的做，到时候效果肯定好的吓人。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么玄妙，刘亦霏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暗夜与灯光的结合下，白天看起来简直不堪入目的造型此刻却出奇的顺眼，她静静的看着穆羽，感觉自己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十几年前《赤壁》的拍摄现场，自己就是饰演西梁女王的金曦，而对面坐着的，就是叶文本人，整个剧组已经全部到位，只等一个信号，一场精彩大戏就要上演。 第13章 帅 “可还记得小时候，西凉苦寒，天子弃国，我等汉人孤悬北地，为诸胡所逼。为求自保，人人皆习干戈，三岁孩童便要与刀剑相伴，那时你我姐弟二人便常执木剑对舞，以为乐事。我虽年幼，却有心效仿古之妇好，率千军万马东征西讨，成就一番事业，旁人听闻，笑我小儿无知。如今母亲平定北方，群雄束手，三分天下有其二，可堪敌手者，唯曹刘孙三人而已。正合此番南下，一举荡平！” 舞台上，刘亦霏以手抚剑，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英气的眉毛之下，一双墨瞳流转，时而看向穆羽，时而看向远方：“到那时，天下太平可期，自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而我姐弟二人，怕是再也没有拔剑对舞的机会了。每每想及此事，不免叹息。” “若果如姐姐所言，亦是万民之福。”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穆羽饰演的吕旸自然知道姐姐大人来者不善，便以不变应万变，拿出过往手段，敷衍应付。这段戏穆羽十几年前就演过，这会儿自然是小菜一碟，不输叶文，而刘亦霏的表现就比金曦差了一些，她终究只是个身处社会最底层的小姑娘，比不得金曦这种出过国、上过大学、演过开国领袖、受万众追捧的大明星。不管是气势还是神韵，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但即便是这个水平，落在舞台前方的众食客眼中，也足够让他们惊艳讶异。影视城里缺什么也不缺各种表演类节目，挖空了心思试图留住消费者，这些游客在这里徜徉几天，耳朵眼睛早被各种声音色彩刺激了一遍又一遍，都有些麻木了，一点没指望能在这里看到什么惊喜，然而事实却是，这已经不是惊喜，简直就是惊吓。 整场戏，正如之前刘亦霏所说，就是姐姐找借口痛揍弟弟而已，为的就是炫耀武力，既威胁弟弟识相点，不要跟老姐斗，又向母亲证明自己不愧是妈妈的好女儿，同样的英武不凡，同样的可堪重任，将来这天下就交给女儿好了。 而弟弟呢，虽然从小生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武力不如姐姐，心志之坚忍却胜过对方。他牢记母亲说过的话：可以输，但不可以怂。无论姐姐再怎么揍他、吓他、如猫戏老鼠一般耍他，他就是不服软。 这场戏时长4分钟，从头到尾都用中景拍摄，期间姐弟二人各种打机锋，亮肌肉，你来我往，紧张有趣。两人的性格也在这段戏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一个如长矛般锐不可当，一个如厚盾般坚不可摧，一个善攻，一个善守，一个是将来威震西域的西梁女王，一个是将来开创帝国盛世的大凉世祖。姐弟俩于这方寸之间，为了万里江山，激烈交锋，却又斗而不破，现场气氛火花四溅，看得人血脉贲张，端的是一场好戏。吕玥虽然自恃武力，盛气凌人，而终究不能令弟弟臣服，最后只得愤愤而回。 一如即将上演的赤壁大战。 “哎妈这舞台效果也太好了，小师妹演的也太棒了！” 人群中，某人举着数码摄像机，一边对准舞台拍摄，一边低声大赞。他这个位置是穆羽给他选的，说这里角度和距离正好，拍出来效果一定杠杠滴。被交付重任的临时摄影师一脸决然，胸脯拍得咚咚响保证完成任务。 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没太当回事，直到现在亲眼见到效果，才明白自己果然责任重大，而那个对整个节目指手画脚的小白脸穆羽，也当真有两把刷子。 “别吵！” 边上一个被打扰的同事向他喝道，他心中不爽，当即就想反唇相讥，又想到自己正拿着摄像机，说话声会被记录进来，只好忍住闭嘴。 又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在凝神观看，有两个还跟自己一样，举着DV拍摄。 他连连点头：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都知道欣赏好东西。 此时台上已经过去一分多钟，吕玥秉承先礼后兵的光荣传统，跟弟弟打了一通机锋，没有收到什么效果，文的不行，便来武的。 只见她铿的一声拔出剑，脸映寒光，对吕旸道：“当日母亲持此剑，领我西凉十万铁骑，与关中十将大战，剑锋所指，无不破者，虽马超之勇，亦难抗衡。后来又以此剑破袁绍、灭公孙、败曹操，真可谓号令天下，威震寰宇。我欲得此剑久矣，可惜母亲一直不允，不想今日却得了来。小弟，你且近前，看此剑利否？” 吕旸点头：“此剑之利，天下皆知。” 吕玥低笑，起身道：“我欲执此剑，如从前那般，与小弟对舞，不知小弟是否愿意奉陪？” 吕旸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拔剑，也笑道：“军中无以为乐，舞剑正得其时。姐姐既然有此兴致，小弟自然乐意相陪。” 吕玥长笑，也不废话，挥剑便刺了过去，喝道：“着！” 刘亦霏从小打下的功夫底子确实不是虚的，她对金曦的熟悉和了解同样也不是虚的，只看这一击，那利落的身手，灵巧的走位，快如闪电般的攻势，乃至飘起的衣袂，都与电影中的金曦十分相似。 至于穆羽，自然更不会差，举剑相迎，配合着电影中的音效和节奏，两人旋即斗成一团。 之前两人端坐不动，只以言辞交锋，如今突然动手，画面由静转动，两个身影在白亮的灯光照射下，骤合骤分，目不暇接。恍惚中好像时空被压缩，万千世界仿佛只剩了那一方天地，由于两人动作太过迅捷灵动，加上白光对人类视网膜的刺激，双方躲闪腾挪之间居然带上了一点残影，令观众不由扬起脖子，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帅啊，太特么帅啦！” “电视效果不如电影，电影效果不如现场，这话说的真是没错！” “今年这趟旅游算是值了！” 类似的念头在观众脑海中闪过，在潜意识里表达着他们对这场演出的满意。而更多的人，却是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那两个黑白相交的身影，思维完全停滞，什么念头也生不出来。 “咦，这是受了哪位高人指点？” 陈老板作为组织和后台人员，自然不会像观众那样入迷，别人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他却要时刻注意各方情况，不时发出一些指令，尽全力保证这场模仿秀不出纰漏。尽管如此，台上两人的表演他也一点没落下，不禁大感惊奇。顶级的厨子能把最普通的食材做成珍馐佳肴，能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创造出如此精彩的视觉效果，就凭穆家小子和那个所谓的昌荣公司，他可不信能有这等本事，后面肯定有专业人士策划指导。 “难道是某个经纪公司？” 陈老板想到了这种可能，节目策划再好，也要表演者水平过关才行，看台上那两个年轻人，言语之间，举手投足，都很见功底，是可造之才，想来是哪家经纪公司发现了这两块璞玉，有心培养，借着这场模仿秀小试牛刀。 “可惜，本来还打算聘请他们来酒店常驻表演呢。” 陈老板大生惜才之感，却知道自家庙小，人家看不上，十分无奈：“不过事后一定要好好发个红包，结个善缘，没准哪天这两位真能成大明星呢。哦，红包该给多少呢？啊！” 陈老板正一心多用，暗中谋划，猛地看到刘亦霏一跃而起，空中回旋360度，手中长剑挥出，大力劈向穆羽。小姑娘本就眉目如画，腰细腿长，身姿挺拔，更兼衣袍御风，长发飘飘，再加上电影原声配乐烘托气氛，一击之下，顿时把这场斗剑引向高潮，之前与金曦相比所欠缺的气势与神采，在这个瞬间全找了回来。 “啊！！” 惊叫出声的不只是陈老板，现场近百位观众，大半都叫出了声，没出声的也都张大了嘴，真正应了那句描述：目瞪狗呆。 之前勉力支持的吕旸此刻也终于露出颓势，在姐姐发动的雷霆一击之下败下阵来。长剑被挑飞，人也摔倒在地。 吕玥一招得手，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长剑抵住弟弟胸口，嘴角露出讥笑：“小弟，不想你几年过去，还是这般柔弱。” 吕旸答道：“姐姐威武，小弟甘拜下风。” 这一秒，两人都没有动。 台下的观众却动了。 “艹，太帅了！” 第14章 繁华似锦 “刀剑无眼，你又如此柔弱，唉，以后我难寻对手矣。” “姐姐说笑了，孤家寡人，岂不寂寞？自有小弟奉陪到底。” “说得好。如此，你且把剑拿起来，咱们再来一场。” …… “这已是你第三次弃剑，还想再来？人贵自知，不可强求。” “我自知勇武不及姐姐，但母亲常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既身为母亲唯一的儿子，自当发奋上进，必不教姐姐专美于前。” “哈，我的弟弟，正该有这样的志气！来来来，今日无事，索性就舞个痛快！” …… “我一时疏忽，伤了你，还望小弟莫怪。” “哈哈哈，大丈夫死且不惧，一点轻伤算得什么？咱们且只管再来，莫要因此坏了兴致。” “罢了，今日已是兴尽，便到此为止好了，还要多谢小弟不嫌烦累，与我耗了这些光景。” “我与姐姐对舞，亦收获良多。” …… 6分钟很快过去，节目的尾声，姐弟俩一番刀光剑影之后，收剑入鞘，坐回席上，互相行礼。舞台重新回归安静，这下是真的一点运动元素都没有了，连之前袅袅升腾的檀香也已经燃尽，完全的静止之下，整个画面就像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中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两把剑，彼此对视，相顾无言，却又言尽了一切。 这完全就是电影中这段戏最后一个镜头的完美还原。 而后，灯光熄灭，表演结束。稍后，掌声响起。 一个人揉了揉眼睛，说出的话鼻音很重：“真是……唉，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坐在我面前的就是叶文和金曦本人。像，真是太像了！” 等舞台再次照亮的时候，穆羽和刘亦霏已经脱去假发长袍，薄汗涔涔，微笑着与观众鞠躬谢幕。 这时候人们发现，脱离了对比强烈的黑白光照，以及如梦似幻的舞台效果，这两个人其实跟叶文金曦并没有那么像，甚至差别还很大。 许多人不由怅然若失。 “厉害，厉害，太厉害啦！穆羽，小师妹，你们——是这个，这个！” “我现在相信小师妹将来能成为大明星了。” “精彩绝伦，精彩绝伦！” 热烈的掌声中，两人一下台就被一众武师们围在中间，耳边随即被各种各样的赞美声灌满。刘亦霏脸上全是汗，想用袖子擦一擦，又怕变成花猫，只好忍住，但她脸上的笑意是忍不住的。 是的，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表演，这是真正的艺术表演，远远超出模仿秀和Cosplay的范畴，她给了别人美的享受，也让自己经历了一场非凡奇妙的旅行，这种感觉实在太棒，到现在她还有些晕陶陶的，仿佛一切都不真实，只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是真实的。 “这小姑娘了不得！” “这才是真正的金曦组冠军呢。” “最后结束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 不少食客也围了上来，像围观大明星一样伸直了脖子看过来，一边看一边赞，很明显都已被她折服，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是她的粉丝。 刘亦霏的嘴咧得大大的，怎么都合不拢，她太高兴了，在她十六岁的生命中，她第一次这么高兴，第一次这么这么的有成就感，眼前的一切太过热烈，四周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人，一个个都想往她跟前凑，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就是成名的感觉吗？这就是被人追捧的感觉吗？还真是美妙至极呢。 不过，她隐隐觉得自己的情绪正在失控，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她得缓缓，找到一个锚准来定住自己，她本能的想到了穆羽，四下张望，发现他其实就在不远处，只是两人中间全是人，不足一米的距离，却有如隔了千山万水。 “穆羽，穆羽！”她叫了起来。 与初经战阵的刘亦霏相比，穆羽就要淡定多了，耳边的喧嚣他只当清风，神思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远方，那是1990年，导演处女作《我的野蛮女友》大获成功，庆功晚会上，他也是如现在这样，被人围在中间，接受各种赞美和吹捧，金曦自然也在现场，自己正是在她的全力支持下，才得以将这部作品完成，作为影片的女主角兼制片人，她所受到的关注，并不比自己少。 从那时起，两人的关系算是确定下来，之前演过一次开国领袖夫妇，现在又演令人啼笑皆非的逗比恋人，影迷们非常自然的接受了这对全民CP，说起他俩，人们提到最多的就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穆羽，穆羽！” 刘亦霏的叫声把他拉回现实，他循声望去，见小姑娘正又蹦又跳，挥手招呼他。他挤开众人，来到她身边，想问她有什么事，结果刘亦霏二话不说，跳起来“吧唧”一声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一下不够，又亲了第二下。 穆羽低头看她，看到的是一张红彤彤汗津津兴奋莫名的笑脸，脸上化着很浓的妆，在视觉对比强烈的舞台上看不出什么，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去，就有些渗人了。 他的思绪还没完全收回来，只知道依照多年来形成的条件反射，下意识的露出饱含爱意的微笑。 这个表情他前世曾经练习过无数次，为的就是在媒体面前秀恩爱，熟练无比，完美无缺，每次都能引得记者狗仔们竞相拍照。照片登在各种娱乐刊物上，引得无数少年少女眼冒红心，尖叫金曦真是好幸福，他俩真是好配。 “瞧这一对，真是好配！” “是啊，简直就是叶文和金曦的翻版。” “没错没错，一对璧人。”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好几台DV把这一幕记录下来，不时还有闪光灯亮起，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穆羽此时终于完全回过神来，看着这一切，真是好熟悉的场景。 毫无疑问，演出非常成功，现场气氛热烈，嘈杂吵闹，好久好久才平息下来。穆羽当仁不让的获得叶文组冠军，陈老板满脸堆笑，当众把3000元奖金交给他。 至于金曦组的冠军是谁，已经没人在意了，当那个可怜的姑娘领取奖金时，人们的视线却一个劲的往刘亦霏身上瞟。 给两位冠军颁完奖，陈老板大手一挥，又拿来3000元现金，交给刘亦霏，说比赛规则在那里，他不能坏掉，但法理都不外乎人情，更何况这点小小规则？姑娘你的表演实在太过精彩，我老陈要不也给你3000块，只怕大伙儿都不答应。 众人哄然大笑，都说老板办事地道，我们都是托了老板的福，才有幸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 陈老板趁机给自家酒店打广告，吹了一通。刘亦霏接过钱，脸上的笑容更盛，大大的给陈老板和食客们鞠了个躬，拿着钱跑去与一众同事们庆祝。 “金曦海选，我一定要去参加，并且，一定要拿到那个角色！” 此时此刻的刘亦霏，自信心爆棚，只觉天地之大，无有不能去者，世间万事，无有不可为者。说出了这句豪言壮语之后，又问穆羽：“你呢，你要不要去参加叶文的海选？不许说不去哦，否则我拿剑砍死你！” 小丫头是真有些亢奋的过头，如果不是有人拦着，估计她都能跳桌子上去。 “当然。”穆羽躲过她乱抓过来的手，点头笑道：“我一定会去。” “哈，我就知道！” 刘亦霏大笑，看了看自己的奖金，再看看穆羽的，突然表情一板，道：“那个，之前咱们说好，拿到叶文组冠军，奖金四六分成，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把我的那1200块钱分给我了？” 第15章 伪·女友 “叶文，叶文。” 黑暗中，穆羽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望去，却见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是……金曦？”穆羽花了一点时间，才把她认出来。 “是我。”金曦点头，怪道：“才多久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 穆羽叹道：“八年时间，不短了。”将她细细端详一番，道：“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一点没变。” “不行呢，老了。”金曦轻抚脸颊，似是在伤感岁月的流逝。 穆羽连连摇头：“谁说的？你才不会老，你永远是万千影迷心中的梦中情人，青春常在，芳华永继。” “却不再是你的情人。”金曦伤心的说道。 “我……” 穆羽想说什么，被金曦止住，拿出一台DV，举到他眼前：“看，我都拍下来了。” 穆羽一看，正是那天与刘亦霏一起参加模仿秀的视频，哭笑不得道：“那只是一场表演，怎么能当真？” “可是她亲了你。”金曦撅起小嘴，很吃醋的样子，“你还冲他笑。” 穆羽挠头道：“那是小姑娘一时兴起，我也只是逢场作戏，不算数的。” “可现在全世界都在说你俩是一对璧人，金童玉女。”金曦眉头蹙起，很生气：“明明我俩才是一对，现在我却被她挤开，真是气死人了！” “没事没事，过段日子就行了，娱乐八卦，不都是这样？”穆羽耐心哄她，恍惚中感觉今天的金曦脾气有些不对，忒矫情了些。 “可我就是不爽！”金曦小孩子一样跺跺脚，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不如这样，我去杀了她，一了百了。” 穆羽吓了一大跳，大声道：“不行！” “你凶我？你居然为了她凶我！呜……”硕大的泪珠立刻就从金曦的眼中滚出，砸在地上嘀嘀作响。 穆羽忙上前安慰，将她抱在怀中：“别哭，别哭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我以前是怎样的？这样吗？” 怀中人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娇滴滴，轻柔柔，而是如金铁一般，铿锵有力，杀气腾腾。 穆羽大惊，忙把她推开，只见怀中的佳人已经换了个形象，正是《赤壁》中那位杀人如麻，灭国无数的西梁女王——吕玥。 “男人，果然没一个靠得住的！” 金曦女王手执长剑，如锁定猎物的猛虎一样凝视着穆羽，脸上全是冷笑，突然一声怒喝：“你居然敢给我戴绿帽子，好大的狗胆！” 穆羽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迎面却刮来一阵大风，里面全是血腥之气，把他想说的话全都吹进了肚子里。却见金曦一声长啸，飞身跃起，空中回旋360度，手中长剑挥出，挟风雷之势，大力劈向穆羽。 穆羽的手中也突然多了一把剑，忙挥剑格挡。一阵巨力自剑上传来，震得他手臂酸麻，再也支持不住，弃剑倒地。 金曦一击得中，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美目轻蔑的睨着他，将长剑抵在他胸口，冷笑道：“还记得当年我们说过的话吗？为了这场戏，我和你耗费无数心血，一点一点打磨出来，你说这样的西梁女王，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担当的起，你说这场戏只属于我们！现在你却为了几千块钱就把这一切都给出卖了，还想让那个姓刘的小婊砸取代我！” “这真不是钱的事儿，而且我……” “闭嘴！” 金曦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叶文，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爱算计，总想把所有的好处都得了。却不知有时候聪明太过，反倒自误。你还想跟她一块参加海选？还想东山再起？还想成就比上一世还大的事业？还想娶老娘过门？哼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语毕，长剑送出，穿透心脏，顿时了结了他。 “啊！！” 穆羽一声大叫，惊醒过来，感觉心口隐隐发疼，却看到刘亦霏正站在床前，拿木棍戳他，见他捂着左胸惊魂未定的模样，还颇觉有趣，哈哈笑了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 穆羽今天的起床气特别大，刻薄的话脱口而出：“儿童节都快过去半年了，还在这里装熊孩子？”说着还恶意满满的觑了觑她那平整的胸部。 据他所知，今年16岁不到的刘亦霏特别在意自己的身材和年龄问题，只他这几天亲眼看到的，就有好几个在这个问题上触雷的事例了。 没想到刘亦霏这次却毫不在意，轻描淡写的挥挥手道：“阿姨让我进来的。”说着绕过床头，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我们做武行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要不是有事或者病得起不了床，每天都要做功课的。你倒好，几点了还在这儿睡懒觉，瞅瞅，太阳公公都看不下去了。” “我妈让你进来的？”穆羽盯着她，缓缓道：“该不会……” “没错！”刘亦霏打了个响指，很开心的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穆羽面无表情：“我想的哪样？” “淘气！”刘亦霏嗔怪的看着他，抿嘴笑道：“非要人家说出来。” 穆羽觉得这对话有点危险，又想到刚才的梦，遂道：“好吧你还是别说出来了。” “来不及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女朋友啦，哈哈！”刘亦霏双手高举，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雀跃之情，在屋里蹦蹦跳跳来回几次，以手抚胸道：“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啊，真不错，嘻嘻！” “！”穆羽有点想骂人，又道：“我怎么不知道咱俩恋爱了？难道男女朋友这种事可以单方面决定？” “当然不是单方面的，是我跟阿姨一块决定的。” “那你跟她恋爱去。”穆羽感觉自己的心口又开始痛了，自从那晚模仿秀结束，他就觉得这姑娘有点人来疯，今天这么一看，果然疯的可以。 “你居然想让人给你老爹戴绿帽子？穆叔叔真可怜！”刘亦霏扔给他一件衣服：“别闹啦，起床啦，今天我们还要去报名海选呢。” 穆羽恍然，对了，海选，今天就是报名开始的日子，差点给忘了。麻利的穿衣下床，边忙活边道：“你跟我妈那么好，她就没告诉你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告诉了啊。”刘亦霏在屋里遛达起来，这摸摸，那碰碰，最后停在金曦的海报面前：“可是她很老了哎。” 这话让穆羽感觉简直是岂有此理，不由道：“她今年才30岁，这也算老？也就比李兵兵大一岁，比周讯大两岁，你觉得她俩老吗？” “咦，真的哎。”刘亦霏大感惊奇，困惑的道：“可我就是觉得她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了，属于上古传说那一挂的，跟林清霞、巩莉、姜纹一个辈分。” 这话说的穆羽也是一愣，暗道仅仅是八年而已，时间的威力真的有这么大？ “哎呀不管啦！”刘亦霏小手一挥，道：“反正她早就退出影坛，在欧美隐居，你是没那个机会了，你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说着就来拉他的手。 穆羽躲开她的禄山之爪，道：“世上哪有那么肯定的事，说不定她哪天就出现了。” “怎么会？”刘亦霏不信。 “说不定哦。”穆羽意味深长的道：“现在有人要模仿她，要分享她的经典角色和耀眼光环，说不定她就会因此产生一点兴趣，静极思动。也许明天，我们就能看到新闻，标题上写着——西梁女王，王者归来！” 第16章 共渡难关 2002年10月10日，农历九月初五，星期四，晴。 距离那次模仿秀已经过去3天，渡过了激动人心的一个晚上之后，穆家小子在表演上很有两把刷子的消息已经传遍左邻右舍，大家都知道穆羽和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分别获得了叶文和金曦组的冠军（真正的金曦组冠军已经被人们下意识的遗忘了），造成的效果颇有些轰动，这两天见了面，都不免打趣几声，说大明星来了。 不过穆羽明白，这种轰动的范围其实很小很小，仅限于影视基地的西南一角，而且，在这个无时无刻不在生产娱乐新闻的地方，即便是对明星的关注热度也只能持续几天，何况一场小小的模仿秀？ 于是三天后，轰动效应就彻底平息，如一滴水落入大海，只溅起一点涟漪便随即消失不见。 这个结果让刘亦霏大感沮丧，她还以为以当晚的盛况，这场模仿秀说不定能成为一条登上娱乐头条的新闻事件呢，结果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沉下去了，这让她有些发烧的脑子降了一下温，再次体会到娱乐圈的水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对此她不无怨气的道：“那么好的表演，放到电视上去播都够了，那晚我看到好几个人在录像呢。” 穆羽笑道：“那都是其他参赛选手的亲友团，自娱自乐，顺带捎带上咱们而已。回到家睡一觉，第二天投入到紧张忙碌的生活工作之中，谁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刘亦霏叹气：“中国这么大，世界这么大，想出名实在是太难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至少眼下就有个法子。穆羽知道，这年头视频网站刚刚兴起，用户自己上传视频共享的功能还没出现，不过网络自媒体却已有星火燎原之势。网民们在虚拟的网络社区中交流对话，分享新闻，视频不能上传，文字和图片却可以。一条新闻在现实中无人关注，却可能在网络上爆火，一段文字在现实中无人问津，却可能在网络上大受追捧。网络小说已经在中国出现，之前说的那部《我的1994》就是很好的例子。 穆羽不是没想过运用前世的一些炒作手法，把模仿秀这事炒成网络新闻，但他随即就否定了这种做法。原因无他，在正统的娱乐圈里，尤其是在一向以高冷著称的电影圈里，这种以网络红人出名的方式实在是太low了，纯属旁门左道，其名声跟前世烂大街的网红差不多，别说那些电影艺术家们看不上，就是普通民众也觉得档次低。穆羽要真这么做了，不成功还好，真成功了，别的不说，至少《激荡1994》是没戏了，说不定这就是一生的污点。 话说回来，模仿秀这种活动，本身档次就已经够低了，说是模仿秀，其实就是粗制滥造的角色扮演，Cosplay，一样是旁门左道的玩意儿，甭管你的表演有多精彩，舞台效果有多好，在专业人士眼中都毫无价值，甚至还可能造成减分的后果。他很清楚，尤隆本身是科班出身，也喜欢用科班出身的演员，这倒不是他唯出身论，而是因为科班出身的演员确实好用，即便是没有什么工作经验的新人，那也是相当于预备队的存在，与之相比，穆羽这样模仿秀出身的家伙，跟野鸡也没啥两样。 之所以明知如此还要去参加，是为了给老爸老妈做思想工作，无论什么事业，家人的支持都至关重要。 所以，既然本钱如此可怜，那就老老实实的走海选程序吧，同时，尽可能的发展人脉，网络炒作是旁门左道，托关系走后门可不是，那甚至是实力的体现，不过，到目前为止，他发展成功的人脉，也就刘亦霏和她背后的昌荣公司了。 令人烦恼的是，这人脉发展的也忒成功了点，一个不小心就多了个女友。 “喂，我就这么不讨你喜欢？” 去报名地点的路上，第N次牵手失败之后，刘亦霏终于爆发了，维持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温柔瞬间消失，脸上怒气隐现，随时可能化身河东狮。 “我说过，我不跟未成年少女谈恋爱。” 穆羽干脆把话说清楚：“不要说18岁，你现在连16岁都不到，我要真下了手，全世界都得骂我是禽兽，往重里说就是犯罪，而且是天下皆知的那种。” 这一世的刘亦霏，因为早早辍学出来打拼，看起来比旧时空还要早熟，只看面相，说她20岁出头毫无问题，但关键在于，这货真的不到16岁，泡了这样的大龄儿童，自己将来还怎么在公众面前混？一旦有人想攻击自己，这岂不是送上门的把柄？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自己就只好禽兽不如了。 “明白了。”刘亦霏愤愤点头，“就是嫌我小呗。”又问：“那是不是我18岁以后就可以了？” “当然。” “那你会等我到18岁吗？”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刘亦霏十分不满，皱眉道：“两年而已，这你都等不了？” “我真的不知道，这种事放谁身上他都不知道。”穆羽感觉自己像个陷入麻烦之中的家长，面对孩子“为什么亲兄妹不能结婚”的疑问束手无策。 “我就知道，”刘亦霏愈加不满：“换了我我就能等两年。” 穆羽“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摸摸她的小脑袋：“姑娘，你是真不懂什么叫爱情啊。” 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刘亦霏气得想要揍他，他却笑得更开心了。 金叶影视在全国各大城市都设了报名点，影视城作为大本营，自然也有。原本用不着搞得这么铺张，但为了宣传，声势自然是越大越好。海选的第一步是报名兼投送简历，一周之后，公司会根据简历告知挑选结果，大部分人被淘汰，少数的幸运儿晋级下一轮——第一次当面试镜。 “这流程跟求职应聘也没什么两样嘛。”刘亦霏如此评价。 穆羽道：“本来就一样。都是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仅此而已。只不过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太过浮华，五光十色闪花了人们的眼睛，才让一些本属平常的事情难以看清。” 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再厉害的人，也可能在某些微小的困难面前一筹莫展，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施展。投简历时，两人就遭遇到了这种尴尬局面。因为他们的简历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偌大的一张纸，除了那张美美的照片，学历职业、表演经验、所获成绩等各方面都没啥好写的，穆羽好歹是本科学历，刘亦霏却连初中都没读完，花钱搞了一张假毕业证，不过她长期跑龙套，还能扯上一点表演经验，穆羽这块却一片空白，只能瞎编一些大学社团的故事来敷衍。 除此之外，刘亦霏的年龄也是一大短板，她苦恼的发现，16岁不到的黄毛丫头，不仅追求爱情艰难，追求事业也难，有几个人相信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能演好22岁的金曦女王？ 更何况，使用童工不管在哪个行业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影视公司为了规避风险，最大的可能是在简历这一关就把她刷下来。 刘亦霏很干脆的采用了虚报年龄这一招，在出生日期那一栏中写道：1984年3月27日。 “这样一来，我就只比你小四岁了，嗯，金曦也比叶文小四岁，哈哈，正好正好！” 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成年的刘亦霏心情大好，很潇洒的把简历送出，突发奇想道：“你说，有没有可能金曦的年龄也是虚报的？她其实不是72年出生，而是75年，只是为了得到电影角色，才改的年龄。” 对此穆羽只能貌若赞许的道：“姑娘你很有想法。” 一周后，公司通知两人，他们已经通过初选这一关，请于三天后到指定地点参加第一次试镜。 收到这个消息，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第一道难关总算是过去了。 刘亦霏高兴，穆羽也高兴：虽然花了点钱，还好有惊无险，是个不错的开始。 第17章 新人入门，请多关照 2002年10月20日，农历九月十五，星期日，晴转多云。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到了第一次试镜的日子。一大早，穆羽起床梳洗，简单吃了点早饭，然后对着镜子，做了半天造型。 虽然对此次试镜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想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就要在每个细节上都全力以赴，更何况是第一印象这种怎么强调都不为过的应聘要素。 两个小时后，他慢步走下楼梯，来到父母面前，很满意的从两人的脸上看到了惊讶不已的表情。 “真奇怪，刚才你站在上面扭头向下看我的时候，我真觉得你跟叶文挺像的，心里还想这是我儿子？这会儿你走近了，却什么感觉都没了。”羽爸表达着自己的疑惑：“就像眼花了一样。” “老爸，你这话真是给了我好大的信心。”穆羽拍拍胸膛：“只要剧组那边的人也有这种感觉，这次试镜我就赢定了。” “好好演，别紧张，不管怎么样你都……”羽妈说着就要习惯性的给他理理头发，扳扳衣领，手伸出去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儿子好不容易做好的造型，忙收回来道：“成与不CD别太在意，以后机会多着呢。” “嗯！”穆羽重重点头。 经过八年的不断完善，影视基地各种功能都已经非常齐备，金叶影视的办公机构大多位于基地东侧偏南，临近阿房宫区的地方，不过这次的试镜地点却不在其中，而是位于基地北部，那里有一座小礼堂，节假日的时候用于为游客表演一些节目，如今国庆刚过，礼堂暂时空闲，就被剧组拿来试镜了。 穆羽不知道今天来试镜的有多少人，他只知道每个试镜者都会拿到一个号码，他的是37，这说明至少有37个人参加了这次试镜。 而剧组的安排是，上午试镜叶文，下午试镜金曦，试镜时间共计两天，也就是说，只南阳一地，目前竞争叶文这个角色的演员就至少有七八十人，若是放眼全国，至少十倍于此。 这便是近千人的规模。 金曦组那边也是这样，刘亦霏拿到的号码是19，想到自己要跟全国数百上千名优秀女演员竞争同一个角色，事到临头，她也不免紧张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好糟糕。” 陪着穆羽去往试镜地点的路上，她开始不受控制的絮叨起来：“空荡荡的屋子里，你一个人站在中间，对面一排选角人员，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你，仿佛你是货架上的一件商品。他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目光凶狠，有的心不在焉，像摆弄布偶一样摆弄你，让你作出各种动作，发出各种声音，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台词，最后，他们挥挥手，告诉你可以回去了。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就这么离开。 九成九的可能是，你会落选，但是你永远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落选，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是真的自己不够优秀，还是这里面有暗箱操作？有时候明明已经说好，这个角色是你的了，开拍前的最后一天却突然通知你，你被换掉了，同样一点解释都没有，你只能躲在屋子里舔伤口，气得想要杀人。” 最后，她长叹一声：“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真是玩弄人心的恶魔！” 穆羽点头道：“而我们今天要去试镜的那两个角色，就是魔王，大魔王，超级邪恶的那种。” 刘亦霏瞄他一眼：“真奇怪，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总是自信满满，有条不紊，一点也没见你紧张。表演课的老师说，再大牌的演员，试镜的时候都会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这让他们长期处于焦虑之中，很容易产生精神疾病。所以演员这一行，没有超强的心理素质是玩不转的。好多新星一夜爆红，随后却不断曝出各种丑闻怪癖，把自己的演艺生涯给断送掉，就是因为他们的心境承受不住这份成功。但你却不会，而且我能感觉到你这不是装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很擅长自我催眠吧。我不是整天说我是未来的中国第一大导演吗？既然未来我必然成功，那眼下的这点小困难又算什么？叶文会把这种试镜放在心上吗？我是叶文，叶文就是我——我就是这么催眠自己的。”穆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刘亦霏叹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紧张，我都没力气跟你斗嘴了，你还这么兴劲头十足。” “姑娘，别自己把自己吓住，也别把自己想的那么无能为力。”穆羽不再胡说八道，正色道：“想想看，假如你是选角导演，需要在两天之内面试一两百位演员，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吗？” 他来到刘亦霏对面，边倒着走边道：“就像人们只能看到演员的风光却看不到他们的酸楚一样，你也犯了这种错误。你以为就你无助？就你不安？就你身心俱疲？怎么可能！人家选角导演说不定比你更惨，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刘亦霏看着他，有些不大相信。 穆羽又道：“说的文艺点儿，每一个导演——我是说每一个，包括叶文这样的——都会怀着巨大的期望等待下一位演员的到来，拍摄一部电影太繁琐，需要解决的麻烦太多，而演员是其中最大的麻烦之一。为什么看了这么多一个适合的都没有？我现在做的这些到底有没有意义？这部电影最后会不会砸锅？他们眼巴巴的看着你，希望你就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真命天女，而你在镜头前的表现堪称完美无缺，简直就是为这部电影量身定做的，谢天谢地，他们终于看到一场精彩的演出，试镜结束后终于不用再为选谁当女主角而挠破了头皮，今天终于可以早点下班，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你简直就是他们的救世主，把他们从繁重的令人生畏的工作中解救出来。” 他顿了一下，凝视着对面的姑娘：“所以，你知道自己应该抱着怎样的心态去完成这次试镜了吗？” 刘亦霏只能晕乎乎的点头。 上午八点，试镜正式开始。 如穆羽所说，选角导演的工作量确实很大，他本人是37号，在他后面，还有11个人，也就是说，今天上午，将有48个人参与试镜，每人5分钟，这就是4个小时。 想想都觉得累。 走廊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一个个都是高大帅气的棒小伙子，每个人都如穆羽一般，尽可能的把自己的形象往叶文身上靠，一眼望去，相似的发型，相似的妆容，相似的服饰，相似的动作，穆羽看着这一切，产生了一种正在看荒诞剧的感觉。 时间慢慢流逝，不断有人进入小礼堂，又不断有人出来，每个人的表情有悲有喜，各不相同，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少，终于在11点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喊道：“37号，穆羽！” 总算轮到自己，穆羽浅浅的吸一口气，走进了小礼堂。 “大家好，我叫穆羽，从小就喜欢叶文导演的电影，也想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电影艺术家，我虽然是新人，却自信能够演好这个角色，还请各位老师，多多关照。” 第18章 英雄的黄昏 小礼堂里，漫长的四个小时过去，选角组的人都已经非常疲惫。 在这四个小时里，他们面试了36个演员，有的表现的还可以，有的只一眼就能判定死刑，却始终缺乏让人眼前一亮的试镜者，作为小组头目，李天盛已经对这次试镜不抱希望，他看看手表，哀叹时间过得太慢，自己还要在这里熬上一个小时。 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电影角色。 门被打开，又一个试镜者走了进来，鞠躬，自我介绍，迫不及待的表达着自己对电影的热爱，以及对叶文的崇拜，而且依然是千篇一律的“从小”就如何如何，套话连篇，毫无新意。 叶文很了不起吗？没错他是挺了不起的，可是李天盛不喜欢他，更不会崇拜他，他甚至有些厌恶他。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听到这个名字就心里不爽，每次听到有人对他的赞美和惊叹，李天盛都恨不得给对方一耳光让那人闭嘴。 不过他终究要靠这个名字吃饭，而且吃的还不错，因此，虽然心里腻味透顶，他还是要一次次面带笑容的听人们说起叶文，并在恰当的时候出声附和，甚至如果有需要，他还要主动提起那个人。 比如说现在，他就要按照既定程序，问一句：“请说一下你心中的叶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个带有陷阱的问题，剧组对演员“心中的叶文”毫无兴趣，也不想听他们是怎么看待叶文的，剧组想知道的是，在演员看来，电影《激荡1994》中的叶文应该是个什么样子，而你又打算怎么去塑造他。 相当多的试镜者都栽在了这个问题上，他们对于电影创作毫无概念，只想尽可能的去模仿和还原叶文，真是单蠢的无可救药。 “他应当是个很脆弱敏感的人。” 对面的小伙子看来没有掉入陷阱，一句话干净利落的敲定了电影中叶文的人物设定。 李天盛有了点精神，问道：“请说一下理由。” “《火烧阿房宫》拍摄于1993年，那时候叶文的新作《阿根正传》正面临影评界的口诛笔伐，这是他进入影坛以来遭遇的最大挫折。人们把‘谄媚’‘虚假’‘反智’‘令人作呕’等不堪入目的词汇加在他和他的电影上面，给他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压力，那时候的媒体频频报道：叶文把自己关起来不敢见人、叶文精神崩溃试图自杀。那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阶段，其打击之大也许只有他少年时父母双亡的惨事可比。” 半真半假的故事随口就来，穆羽说的很认真很诚恳，目光清澈的看着选角导演，不出意料的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嘲讽的神情。 他知道，这嘲讽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那个叫叶文的家伙。 穆羽当然知道自己有很多毛病和缺点，比如说太过自我（这大概是所有穿越者的通病），过于固执（同上），攻击性太强（同上）、喜欢怼人（再次同上）等，这让他经常跟身边的人产生不快，各个领域都有看他不顺眼的人。《阿根正传》上映后确实口碑很差，他也一反常态没有跟媒体开撕，但要说他被铺天盖地的恶评打击的不敢见人，甚至精神崩溃试图自杀，那就纯粹是胡说八道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分明是他重生之后最乐呵的一段时光。影评界的每一条恶评，都能让他发笑，人们给那部电影所贴的每一个标签，都能让他忍俊不禁。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大放厥词，没有针锋相对的反击，只是坚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坚称这是一部好电影。 叶云发现这个位面的美国并没有《阿甘正传》这么一部畅销小说，知道这件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参考前世那部大名鼎鼎的电影，拍了一部《阿根正传》。电影的主角叫傻根，拥有跟阿甘同样的属性：低能、憨厚、服从指挥、运气爆棚、最后成为百万富翁。 电影上映后，引来舆论界的大力抨击，他们说从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的影片，从没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愚民反智的作品。叶文试图用这部电影告诉中国人：同胞们，放弃思考，丢掉智商，只要我们无条件的服从组织安排，像个傻瓜一样听任命运的摆弄，就能上大学、当战斗英雄、受国家领导人接见、被美女投怀送抱、最后赚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让媒体这么一说，官方也不好意思起来，虽然他们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主旋律作品，但主旋律到这个地步，就确实有点过了，完全脱离现实嘛，怎么看怎么假，也难怪让人骂成那样。 这确实是叶文出道以来最大的挫折，口碑巨烂，都烂到了国外，人们纷纷摇头：这还是那个拍出《赤壁》的叶文吗？没想到一年时间，就堕落到了这个地步，为了给当局拍马屁连脸都不要了，让人难以理解，果然在社会主义国家，再荒诞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受口碑影响，影片在海外自然是卖不出去的，还好在国内票房不错。7000万成本，3亿票房，利润跟其他作品没法比，但也占据了当年全国票房十分之一的份额。 这说明，老百姓还是很喜欢这部电影的，他们很惊奇的看到阿根的身影出没于各大历史事件中，与各届国家领导人产生交集，仿佛中国真有这么一个人似的。这种将演员嵌入历史胶片的做法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只是这些优点所受到的关注跟它受到的恶评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 不管外界怎么猜测，熟悉叶文的人都知道，他根本没有被打击到，他只是说：果然这个世界对成功人士是宽容的；果然相同的事情，不同的人来做，得到的评价也截然相反；果然那些人没有让我失望，还是那副德性。 最后他说道：果然我还不够成功，我需要更大的成功。 然后，他就拍摄了《火烧阿房宫》，果然获得了史无前例的成功，真正是激荡1994。 然后，他就死了。 李天盛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在不断的吃惊之中：《阿根正传》的口碑居然这么差、叶文居然一点都不受影响、《火烧阿房宫》居然如此成功、叶文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他承认，叶文很了不起，非常了不起，可这么了不起的人，最后不也死了吗？当八年过去，人们重新聊起当年的旧事，真相如何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讲述当年的故事，观众希望看到一个怎样的故事，希望看到一个怎样的叶文。 观众设想中的叶文是什么样的？他必须是接近崩溃的，他必须是痛不欲生的。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却不失落、不痛苦，那还叫人吗？再伟大的人那也是人，你要不把这段表现出来，你这故事就假大空，你这人物塑造就高大全，就不接地气，就扁平不立体，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当我们像父母那代人一样好忽悠吗？ 所以，英雄要彷徨，要脆弱，要痛哭流涕，要撕心裂肺，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视所有非难如无物的叶文，也要过经历这么一出，也要在大银幕上，在亿万观众面前好好的痛哭一番，以满足他们的口味和需要。 李天盛很高兴看到叶文被这么庸俗化、商业化，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看到这些让他心情愉悦。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那些曾经顶天立地的英雄们，想必也难逃此劫。 “下一个环节。” 对穆羽的话不置可否，李天盛让人递上几张纸：“现在，请你对照台词，开始你的表演。” 第19章 落选 “怎么样，感觉自己能通过吗？” “还好。” 出了小礼堂，等在那里的刘亦霏就迎上来问。 其实不太好，这种看着别人肆意涂改自己形象，而自己不但不能提出点意见，反而要主动凑趣的感觉实在不能算好，穆羽相信，这事儿放谁身上也不会爽。 不过这一点是无法与外人道的，只能回归到试镜本身，还是那句话，小菜一碟。 “跟我说说都有哪些内容。” 下午的试镜从两点开始，两人有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休息和交流，穆羽很详细的跟她讲述了一遍需要注意的节点。 “最后一项，是对照剧本进行表演，你要记住，表演之前，先确定摄影机在哪里，找好镜头，确保自己在镜头的最中央，没有镜头也要幻想出个镜头来。对一个演员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新人经常忽略的事。有些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镜头感，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位，一不小心就出镜，还要导演一遍一遍的纠正，这种常识性错误最让导演难以忍受。” “剧本本身也没什么好说的，当然不会是《激荡1994》的剧本，我们还不够那个资格。这仅仅是为了简单的考察一下你的基本功：吐字是否清楚，普通话是否标准，镜头感怎么样，形体动作到不到位，感情层次够不够丰富，等等。”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要自信。你是19号，比我这个37号要强。但我是上午试镜，经过一上午枯燥繁琐的工作，那些人的耐性肯定要下降不少，因此你的19号也未必就好过我的37号，如果你做不到让他们眼前一亮，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穆羽说的认真，刘亦霏听得认真，时不时问一些问题，时间过得很快。 “幸好我那些同事们没来，不然我得烦死。” 吃饭时，刘亦霏主动找些话题来放松精神，“本来他们说要陪我来的，叔叔不让，还是叔叔明白。” 饭后，穆羽又重新给刘亦霏修正了一下造型，并再一次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你其实跟金曦不像，金曦是那种典型的北方姑娘，脸上的线条有些硬，眉眼十分有神，很容易就透出一股英气，演沙场女将得天独厚。你不一样，你很有古典仕女的婉约美，演娴静如水的皇家公主、大家闺秀很合适，戏路跟金曦不同。 好在你当了这么久的武行，每天挥刀弄枪，自有一股凌厉气质，弥补了这些缺陷。面相又确实美，在女演员中很有辨识度，这一点加分很大。 不过你要注意，千万不要咧嘴大笑，你的上齿有些短，笑起来很容易露出牙龈，这是你最大的缺陷，一旦犯了这一条，再美也是负分。我一直想跟你说，模仿秀那天你笑得像个傻猴子，那牙龈露的，真是一言难尽。” 下午两点，试镜开始，刘亦霏进去后，穆羽就在周围逛了起来。 这一片区域在叶文生前都是不存在的，那时候他买了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只建了一座阿房宫，以及一些必要的制片建筑，用了不到两平方公里。后来他被当众枪杀，这下不仅是南阳，整个河南乃至整个中国都没了脸面，金叶影视趁机又多购进了一大块土地，到如今，整个影视基地占地14平方公里，与横店影视城不相上下，同为亚洲最大的影视基地。 过去的八年里，这里一直在大兴土木，继阿房宫区之后，又建起了大大小小七八个景区，其中最有名的是秦汉王宫、三国怀古和隋唐繁华，这三个景区都占地面积广大，风格豪迈，历史年代距离当代较远，与横店那边以两宋清明上河图、明清宫苑、民国街景等景点为重心的规划大为不同。 因此，在中国拍历史剧，以上古到唐朝为背景的，大多来南阳，以宋朝至民国为背景的，大多去横店，这是双方为了避免恶性竞争而默契采取的妥协之策。 南阳与横店，双方各有长短优劣。横店在前，南阳在后，都是以一部电影为契机建造起来的。1985年，意大利著名导演贝纳尔多·贝托鲁奇有意拍摄《末代皇帝》，向当局请求进入故宫取景，被拒绝，一筹莫展之际，横店集团与其达成合作协议，斥巨资在横店镇复制了一部分故宫建筑，用做影片的拍摄场地。 后来电影在奥斯卡上大获成功，横店影视城就此打开市场，一步步发展壮大，吸引了众多剧组游客前去拍摄游览，渐渐成为中国最大的影视基地。 1994年，南阳强势崛起，借着《火烧阿房宫》这个超级IP，一举成名。在叶文当初的规划中，基地景区就以宋朝以前的历史为主，这既有市场方面的考虑，因为那时候横店已经捷足先登，又有个人好恶方面的取舍。与宋元明清的江河日下相比，他更喜欢秦汉凉唐的雄浑豪迈、壮怀激烈。 不过他的好恶显然并不能代表市场的口味，观众还是对明清戏以及民国戏更感兴趣一点，托首都不再是北平的福，这个位面中国影视界的辫子戏远不如旧时空泛滥，不过人们总是对更近的时代更有亲切感，在这一点上，横店占了不少先机。 而南阳的优势在于，地理上距离首都够近，商业上有《阿房宫》这样的门面作品，文化上有三国这个优质题材，再加上在可见的未来，随着中国国力的进一步壮大，民众会下意识的追寻发掘祖先的荣光，到时候秦汉凉唐这样的强盛王朝就会受到追捧。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那个……” 今天是周日，影视城里游客不少，不经意一个路过的人突然站在穆羽面前，问道：“是那个模仿秀的冠军吗？” 穆羽道：“如果你是指今夜酒店举办的金叶模仿秀，那我就是。” 真是有趣，这算不算是自己的粉丝？ “真的是你啊。”那人非常惊喜，笑道：“还好我没认错。那晚你的表演实在太棒了！” “谢谢。” “没想到又能相遇，你是在这里工作吗？” “算是吧。” “那你今天……”那人看了看边上的小礼堂，“是来试镜的吗？” “上午已经试过，这次是陪朋友的。” “你朋友该不会就是那晚的搭档吧？” 穆羽笑而不语，算是默认，又算是一种委婉的提示：哥们你问的太多了。 “哦，哦。”那人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点头道：“以你们的实力，确实把握很大。”掏出一张名片：“认识一下，鄙人刘金川，现就职于远搏影视制作公司。” 穆羽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文字，毫无印象，看来又是个没有名气的小公司。 “是这样。”刘金川从皮包里掏出几张纸：“我们公司最近决定拍摄一部小成本电影，叫《我和我同桌的故事》，。” 穆羽将纸接过，又听刘金川道：“这是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听过那部小说吗？《我和我同桌的故事》。” 穆羽摇头，刘金川忙道：“它的作者你一定听过，就是那个写了《我的1994》的青蛙。” “哦。”穆羽恍然，“居然是他。” “没错，就是他。”刘金川道：“青蛙的真名叫秦沃，《我的1994》成功后，又写了这部《我和我同桌的故事》，同样非常成功，读者反响很好，公司决定，把这部小说拍成电影，现在正在招聘演员，我看你就很合适，你那位搭档也是，那晚看了你们的表演之后，我就想，小说的两位主角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果然是这样，穆羽心中好笑，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那几张纸，觉得倒还挺像回事儿。 刘金川也知道他轻易不会相信，点着名片道：“如果你有兴趣，就打这个电话，或者到这里找我们，我们虽然是个小公司，却是真心实意的想做电影，保证不骗人。去浏览我们的公司网站也可以。” 他说得诚恳，穆羽没有发现作伪的痕迹，遂也郑重点头道：“一定。” 两人都还有事，就此别过，很快刘亦霏出来，一脸春风得意，未语先笑，很明显试镜过程非常顺利。 “啊，难道我真能拿到金曦这个角色，成为5000万大制作的女主角？” 一路上，她情绪高涨，嘴就没停过，叽叽喳喳的讲述着试镜过程，还无师自通的运用了心理描写、情绪渲染等诸多修辞手段，很好的突出了自己的勇敢和机智。 “一切就看四天后了！”她一脸决然：“到时候，只有30个人进入下一轮，金曦这个角色的归属就在这30人中！”接着又眼巴巴看着穆羽：“我一定能进入下一轮的对吧？” “当然。”穆羽很坚定的给她打气。 四天后，两人接到消息，刘亦霏成功晋级，而穆羽，却被告知没有通过试镜，就此落选。 第20章 新选择 2002年10月26日，农历九月二十一，星期六，阴。 自从金叶影视宣布海选电影男女主角以来，媒体上关于这方面的报道就从没停过，公司的宣传部门还全面开动，砸重金在网络上展开宣传攻势，一时间与《激荡1994》有关的各个关键词都成为网络检索热搜，电影还未开拍，就已经引发全民关注，公司网站的访问量更是大幅度提高。 金叶影视算是中国最早建立企业网站的公司，网站从公司成立伊始便已经存在，至今已有12年，金叶影视也是公认的最善于运用网络力量进行宣传营销的公司，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以来，互联网浪潮席卷全国，金叶影视在这方面频频出手，都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这次新项目海选，自然也不例外。 这天，公司网站上传了通过初步试镜海选出来的60名演员的名单，包括照片姓名等简单资料，随后，网络上便出现众多对这些演员的评价讨论贴，60个人，各有拥趸，网友的讨论很快便带上了强烈的个人情绪，进而演变为相互之间的攻击对喷，评论贴就此歪楼，但《激荡1994》的曝光度再次飙升却也是事实。 这60个人中，有一个人特别显眼，便是近年来快速窜起的新晋小生骆瑾瑜，他的存在让整场海选的公正性受到了很大质疑，为什么在一众新人中间，会出现这么一个明星？对此，公司新闻发言人王锋表示：这是骆瑾瑜的个人行为，他参与了海选，公司便依照程序试镜，而以骆瑾瑜的实力，通过试镜也是必然的事情，公司并没有任何暗箱操作行为。 骆瑾瑜工作室随即表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叶文导演的崇拜者，正是他激励自己投身影视行业，饰演叶文一直是自己的夙愿，如今有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即便被人怀疑也在所不惜。 很快，关于骆瑾瑜生平的科普贴再次出现在各个网络社区： 1977年出生，家境不错，但为人叛逆，17岁从高中辍学，光荣的成为一名小狗仔队，但这项工作只做了三个月。 1994年9月21日，叶文被枪杀，身在现场的骆瑾瑜目睹了这一切，开始重新思考人生的意义。 后来，他考入温慎声影视艺术学院，努力磨练自己，获得学院师生普遍好评。 1996年，骆瑾瑜19岁，参演张扬导演的《爱情麻辣烫》，在里面跟高媛媛搭档扮演一对高中生小恋人，电影于次年上映，市场反应极好，票房高达1.1亿，作为新人的骆瑾瑜受到关注。 之后的几年，他不断推出作品，都获得不错的反响。 2000年，是他事业的丰收年，这一年，他参演温慎声导演的《夕阳下的北平》，该片获得多项国际大奖，以及一个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骆瑾瑜的表演也大获好评，获得金海棠最佳男配角奖。 同年，由他主演的《势如破竹》上映，掀起观影热潮，收获2亿票房，力压尤隆等知名导演的作品，荣登年度票房冠军宝座。在这部电影中，他初步展露了其表演之外的才华，位列影片三位编剧之一。也因此，被人冠以“小叶文”的头衔。 进入新世纪，骆瑾瑜的演艺事业稳步上升，已成国内最受关注的新生代男演员，每天都有无数片商找他拍戏，递过来的剧本堆积如山，但他始终有一个心结，就是叶文。他曾多次表示，叶文对他的人生影响很大，出演叶文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执念。 现在，他终于有了实现平生所愿的机会，无论遭受再多的指责和质疑，他也要试一试。 在这些科普贴中，大都少不了一张照片：用仰角镜头拍摄的叶文死亡瞬间。照片中，叶文身中数枪，仰面而倒，站在他身边的金曦，则一脚迈出，身体前倾，试图伸手拉住他。整张照片画面唯美，极具动感，将一桩真实发生的谋杀案拍的如同电影剧照。这正是骆瑾瑜的手笔，入围当年100张最具震撼力照片。 在一张贴子的最后，有这么一段话：“对骆瑾瑜来说，那天发生的事是一场梦靥，彻底改变了那个17岁少年的人生。这个梦靥存在了八年，现在是让它消失的时候了。” 煽情，有点狗血，但不乏打动人心之处，很多网友纷纷留言：“没有类似经历的人是不会理解他的心情的”“这么看来骆瑾瑜还真跟叶文有缘”“骆瑾瑜这拍的不是电影，是自己的青春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照片中的金曦特别好看”。 可以预见的是，经过这么一波网络科普，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提起骆瑾瑜，人们就会想到叶文，想到他跟叶文之间那种种奇特的关联，并下意识的产生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在不知不觉中认同他对叶文的扮演。 穆羽不知道这套营销手段是谁策划的，是骆瑾瑜的经纪团队？还是金叶影视的宣传部门？大概两者皆有吧。不得不承认，这手很漂亮，既钦定了骆瑾瑜的主角地位，又让吃瓜群众说不出什么，就算有异议也会因为声音太小而被人忽略，其他候选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机会。 “这就是网络水军的力量啊，这么早就会玩这一手，看起来有点小马哥的风格，不愧是广告公司出身，深谙心理暗示之法门。” 穆羽从这一系列动作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不由自嘲的想道：“这么说来，自己败的还不冤？” 败的不冤，但终究还是太大意了。 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只有接受，穆羽推测，金曦的角色应该没有被提前内定，章士名和马麟这帮家伙虽然没啥节操，却还明白不为已甚的道理，干不出把两个角色全部内定的破事。 这么一来，刘亦霏的机会就很大了，说不定小丫头真能一飞冲天，成为这部亿元大片的女主角。 没错，金叶影视刚刚曝出新消息，《激荡1994》的投资金额不是之前传言的5000万，而是1亿，其中7000万用于影片制作，3000万用于宣传发行。至于之前为什么会有5000万的传言，那是因为这只是金叶影视的投资额，除了金叶影视，还有另外两家公司参与了投资，每家出资2500万，三家共计1亿。 这两家公司，一个是这几年刚成立的万达影视传媒，一个是中影集团，都是财大势雄，神通广大之辈。金叶影视选择跟他们合作，显然是看中了他们旗下的诸多资源渠道。 毕竟，1亿投资，至少需要2.5亿票房才能回本，风险不小，既然那两家有心掺一脚，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顺势而为好了。 现在这些都已经跟自己没有关系，至少表面上没有关系了，现在自己要考虑的是，下一步路怎么走。 “试镜失败的穆羽情绪十分低落，这让他对自己的表演才能产生了很深的怀疑。刘亦霏陪在他身边，想说些什么宽慰自己的友人，却又怕自己的话让对方更加难受，这大概算是世界上最尴尬的局面之一了吧。 嗯，接下来的话怎么说？总之就是我消沉，你难受，中间可能会爆发一些小矛盾，让我们的友情受到考验，但我们终究挨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并在此之后的岁月中，一直相互鼓励，互相支持，最终都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穆家餐馆二楼的客厅里，一场对于未来的畅想正在进行。穆羽告诉刘亦霏，迟早他俩的故事也会被搬上银幕，成为无数传记电影热衷的题材。这些电影有很大的可能会提到两人是如何开始自己的演艺事业的，一对好友，一同试镜，结果一个成功，一个失败，那么这些电影会怎么讲述这个故事呢？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商业电影固然全是套路，艺术电影又何尝不是？无非是怎么排列组合罢了，我们的故事也会是这些套路排列组合的结果。” 穆羽讲完，看着刘亦霏：“今天的一切磨难，都只是明天的笑谈。当我们在几十年后回望今天，会发现很多我们现在为之纠结痛苦的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耗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些东西上，这固然是成长过程中必然付出的代价，但如果这些代价能够少一点，那自然是最好的。现在，不要再抓着我试镜失败这件事不放，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现在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到即将到来的最终考验上来才对。” “真奇怪，明明应该是我来安慰你，怎么却反过来变成了你安慰我？” 对于两人现在互相拿错剧本的局面，刘亦霏感到莫名其妙：“不过看来你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还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吊样，这样就好。”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穆羽一笑：“你要以为我无事可做，那可就错了，有的是剧组抢着要我呢，这不，这就有一个。”说着，他拿出一份文件交给她。 “《我和我同桌的故事》？”刘亦霏看到标题的一瞬间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什么鬼名字？” 第21章 记一次会面 2002年10月28日，农历九月二十三，星期一，多云。 首都郑州的一间咖啡馆里，穆羽正与刘金川边喝边聊。 “我们博远公司，创办于1991年，到现在也十几年了，主营业务是广告，但也涉足影视行业，投资过好几部影视剧，比如那个什么。”刘金川说了一部电视剧的名字，穆羽表示自己没有听过，又说了一部电影的名字，也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只好说道：“我们老板，是郑州电影学院的高材生，跟叶文是同一所学校，比他早几届，说起来，叶文还要叫我家老板一声师兄呢。” 穆羽终于有了点反应，点头笑道：“那真的就很厉害了，80年代的郑影学生，我这样的普通本科是没法比的。” 刘金川也笑了：“老板当年学的是影视管理，最大的愿望，就是拍电影，只不过他没叶文那么好的命，叶文开电影公司，拍电影大片，老板就只能开广告公司，拍广告大片了。” 穆羽点头：“我回去看了一些贵公司的资料，这几年发展的挺不错的。” “那是，那是。”刘金川道：“广告这东西，说简单很简单，说不简单那也非常不简单，可不是摆个造型说句广告词就行的。中国的广告公司这么多，我们博远，也算很靠前的水平了，跟好多大企业合作过，给他们拍企业宣传片，像海尔啊什么的，也跟好多地方政府合作过，给他们拍城市宣传片，还跟好多明星合作过，比如高媛媛，她那个有名的清嘴广告，就是我们公司拍的，还有那谁谁谁，他的MV我们也有参与。” 他喝口咖啡，接着道：“我们公司，跟一般的广告公司不同，我们本身是有专业的制作团队的，什么灯光、摄影、美术、造型、化妆、录音、各种助理、各种器材，都是一条龙很全面，不仅如此，我们还有艺人部，当然，主要是各种广告模特，有时候也会参与MV拍摄，鄙人不才，现忝为艺人部副部长，兼模特经纪人。” “失敬，失敬。”穆羽适当的流露出惊讶的神情：“那么贵公司怎么会想要拍电影呢？” “这个，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 刘金川稍稍组织一下语言，这才说道：“穆先生，不知你对中国电影未来的发展前景有什么看法？” 穆羽道：“非常看好。” “正是这样。”刘金川连连点头：“我们老板也说，中国电影的谷底已经过去，未来十年，电影市场将迎来一个大发展阶段，十年之后，市场容量将是现在的五倍，全年票房总额将突破200亿！” 他的语速很快，目光灼灼，配合着某些肢体语言，颇有几分煽动性，穆羽再次配合的吃惊道：“这么——少？” “What！”这下轮到刘金川吃惊了：“十年增长五倍，这还叫少？那怎么才算多？” 穆羽啜一口咖啡，不紧不慢道：“十年增长十倍。” “哈哈！”如果这不是公共场所，刘金川只怕已经放声大笑了，他脸上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问道：“我能知道你何出此言吗？” 穆羽反问：“我想先听听贵方十年增长五倍的预测是怎么做出来的。” 刘金川来了精神：“你知道去年的中国电影总票房是多少吗？” 穆羽想了想：“没记错的话2001年是34亿。” “34亿，你记得不错。”刘金川点头：“那你觉得今年这个数字能有多少？” 穆羽道：“40亿。” “没错，就是40亿。”刘金川再次点头，看来这小伙子还是做过一点功课的，“这么算来，就是接近18%的增长率，照这个速度，四年后市场就会翻番，突破80亿，再过四年，再翻一番，突破160亿，到第十年的时候，也就是2012年，突破200亿，正好是现在的五倍。” “当然，这种算法非常的理想化，因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中国电影市场增长率很少能达到18%，至于连续十年维持18%的增长率，那简直是匪夷所思，因此很多机构都说，十年后中国电影市场突破120亿就是胜利，就这，还有很多人声称不敢苟同，认为能不能突破100亿都不好说。 不过我们公司经过研究之后认为，一个国家的电影市场跟人均GDP息息相关，在人均GDP达到3000美元的时候，电影市场会进入较快的发展期，达到5000美元，就会进入快速发展期。今年中国的GDP预计能有3.5万亿美元，除以12亿人口，人均GDP正好处在3000美元这个关口上，可以预料的是，今后十年，电影市场的发展速度会比较快，维持18%的年增长率，并不是痴人说梦。” 刘金川说完，喝一口咖啡，示意穆羽该他发言了。 穆羽道：“我的理由很简单，也认为电影市场跟GDP有很大关联，不过不能光看人均，还要看总量。在我看来，十年之后，中国的GDP将会非常接近美国，十五年后就能超越美国，与此同时，中国的电影市场也会超越北美电影市场，成为世界第一。 很明显，在这个过程中，电影市场的增长率是快于GDP增长率的，因为中国现在的GDP是美国的三分之一，而票房总额只有人家的十八分之一。 所以，到2012年的时候，中国的GDP大概有美国的八成，而票房总额就只能有人家的一半了，我估计那时北美总票房大概有100亿美金，即800亿人民币，砍掉一半，就是400亿，正好是今年的十倍。” “靠，还能这么算！” 看着对方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刘金川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道：“如果真能像你说的那么顺利，可就是中国的大幸，中国电影的大幸了。” “还是中国电影人的大幸。”穆羽补充道。 刘金川看看周围，不觉压低声音道：“今天的话，我们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不然，别人非得把咱们当神经病不可。” 穆羽点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们老板还是可以知一知的。”刘金川笑了起来：“他要知道你这么看好中国电影，肯定开心的不得了，同道中人啊。” 之后两人都有几秒钟没说话，刘金川突然道：“咦，刚才我们说什……哦，你问我我们公司为什么想拍电影。嗯，这是因为……呃……” 他皱起眉头，一时忘了该从何说起，这才察觉自己准备好的忽悠演说让对方搅黄了，不仅没忽悠到对方，貌似对方反过来把自己给忽悠了。这事儿办的！ 穆羽道：“贵老板是郑影出身，喜欢拍电影，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吧？” 让他这么一提示，刘金川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是啊，以前没条件，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现在就好多了。我跟着老板干了这么多年，听他唠叨了无数次说想拍电影，今年总算下定决心，玩一把大的，于是，就有了我们今天这场对话。” “不容易。”穆羽心有戚戚的样子，道：“那么现在，让我们来聊一聊这个，贵公司决定投拍的电影——《我和我同桌的故事》。” 他点点桌上的那张纸，直视对方：“恕我直言，作为一部电影，这名字有点不上档次啊。” 第22章 江湖 2002年11月3日，农历九月二十九，星期日，晴。 “儿子，亦霏走了多久了？” “也没多久，六天而已。” “哦，哦。唉。” 上周一，也就是穆羽去郑州跟刘金川见面的那天，刘亦霏作为进入最终试镜的60名主演候选人之一，也与亲友告别，住进了金叶影视为他们准备的培训基地，在那里，他们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集体特训，两个角色到底花落谁家，就看这场特训的结果了。 特训是全封闭式的，轻易不许人出来，每天只有有限的时间跟亲友通电话，其余时间，演员们每天三点一线，除了吃睡，就是接受培训，端的是严格要求，军事铁血。 这个消息让众多娱乐八卦板块很是热议了一阵，人们看到这些规定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骆瑾瑜，那么一个大明星跟一群菜鸟新人同吃同住，只为了一个角色，亏他放得下这个架子！而且，一个月的时间不露面，这得少跑多少通告，少赚多少钱？网友们纷纷感叹骆瑾瑜对叶文这是真爱，为了一偿夙愿，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纷扰的十月就此过去，影视城里进入各种意义上都颇为冷清的十一月，这种对比在穆家餐馆展现的尤为明显，羽爸羽妈早习惯了那个每天都来找儿子叽叽咕咕的小姑娘，结果现在小姑娘要成为大明星了，只剩下儿子一人孤单单独守空房。 两位家长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既希望刘亦霏选上，又希望她选不上。最后几次刘亦霏来找穆羽讨论试镜的事时，羽妈多次暗示穆羽，不要太尽心，一切由她，成了是她的命，不成也没啥好抱怨的，到时候你俩还是亲亲密密的好朋友，穆羽只作不懂。 临行的那天晚上，刘亦霏来找穆羽，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姑娘是要借这个空档向自己献出宝贵的第一次呢。结果他发现自己果然是爱情片看多了，脑子进水，人家就是单纯的来跟他告个别而已。 顺便亲了他一下。 “这是盖章认证，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刘亦霏难得表现的很严肃：“以后我会很忙，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不许你再勾搭其他的小姑娘。否则，我那一帮师兄弟们可不是吃素的！” 这一周以来，昌荣公司的一帮人肉沙包有事没事就来穆家餐馆，最近接了不少活儿，每个人都干劲十足，这都是托小师妹的福。因为她，他们公司现在也算有了点小名气，看看网上的评论，60个主演候选人里头，就属她和骆瑾瑜的关注度最高，骆瑾瑜是明星，关注度高是必然，小师妹算哪根葱？居然也有这等殊荣！但现实就是这么玄幻，众人如在梦中。 这下刘亦霏真成了公司的宝贝蛋，与她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受到一级重视，老板刘成昌严厉警告员工，出去接活儿多做少说，别特么没事就吹牛扯淡，亦霏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别她那边一切顺利，娘家这里却捅了篓子！ 事后大家总结，发现老板说的很有道理，实在是小师妹的槽点太多，不得不小心行事。比如说，她现在还没成年，比如说，她初中都没毕业，再比如说，她曾经把人打伤进院，本人也有进少管所的劣迹…… 所幸现在还不流行人肉搜索，否则以小师妹的关注度，非让人扒个底朝天不可。即便如此，看看网上的言论，也让人颇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生怕哪天爆出个大新闻。 这么一想，进特训基地与世隔绝一个月，倒也是一件好事，远离喧嚣，也远离了是非，网上还算风平浪静。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里头都是帅哥美女，还有个自带光环的大明星，谁知道一个月后出来，小师妹会不会就名花有主了？大家也算久经世故，混的又是影视圈这么个特殊的行业，不管是戏文里，还是现实中，这类事情见了不知多少，什么结果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可是这样一来，似乎就有点对不起穆羽小兄弟了。俩人手拉手（脑补）一块去试镜，结果一个高中，一个落选。高中的那个从此一飞冲天，与某位大明星假戏真做，俩人从戏里恩爱到戏外，最后一块走上人生巅峰，成就一段传奇，而落选的那个呢，爱情事业双双失利，从此一蹶不振，泯然众人，只能在电视上看着昔日的恋人笑靥如花，风光无限，心中悲苦却无人知晓，终日借酒浇愁，了此残生。 众人几乎已经可以预见穆羽的下半生是怎样的一副凄惨景象，可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能义正严词的指责小师妹水性杨花，见异思迁？能很讲义气的站在穆羽这边为他争取公道？他们不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来这里多露露面，给予某个可怜人一点精神上的支持，顺便给他家拉拉生意，不能再多了。 穆羽懒得管这群逗比怎么想的，他最近忙着呢，去了一趟首都，发现那家远博公司还是挺靠谱的，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只看那露出来的东西，就知道他们是真的有心大干一场，不是糊弄人。 当然，只是有心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实力。穆羽发现，这家公司一直跟郑州电影学院关系密切，公司老板每年都会向母校捐款，虽然数额不大，跟那些明星没法比——比如叶文，曾一次性向郑影捐款一千万，用于器材设备的更新——但这个心意是很让人生出好感的。在学校老师的默许下，每年都会有学生来这里实习，有毕业之后一时找不到工作的，也会跑到这里请师兄看顾，一边打工一边等待时机，等着等着就从临时工变成正式工，最后干脆在这里安家。 之前刘金川提到的那一溜从灯光摄影，到录音化妆的专业人才，就是这么来的，妥妥的郑影高材生，跟老板一样，都是与叶文大导演师出同门的学弟学妹。 听起来很高大上有木有？虽然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那么你们这次拍电影，为什么不干脆也从郑影那边找演员？怎么就对我这么上心？” 了解到这些之后，穆羽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找了啊，找了，怎么没找？好多人都有心来试镜。”刘金川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窘迫，微笑道：“都很不错，毕竟是郑影的高材生呢。不过人才是不怕多的，而且就我看来，他们这些专业人才的演技，未必就比得上你，我还是更看好你。” 穆羽本以为他之所以窘迫是因为他在吹牛，嘴上说着有不少郑影学生来试镜，实际上根本没人看得上这个项目，但转而一想又发现不是这样。这个项目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对于那些渴望成名的在校生乃至毕业生来说，都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他们只会为了这个机会打破头，而不会视而不见。别说这项目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凭这家公司的关系门路，忽悠几个学生来那也是易如反掌。 所以，很多人来试镜这是真的，至于对方为什么会那么不自在，自然是因为他并不乐于见到这种情况，那么为什么他会不乐意？ 穆羽的结论是：因为派系斗争。 从刘金川的话里知道，他是跟随老板创业的老人儿了，但他本身不是什么高校毕业，资历虽老，能力却是一般。后来公司做大，吸引了不少郑影毕业生进入，他这个元老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逐渐被边缘化。现在公司涉足电影制作，那些郑影系的人，自然会借此机会拉更多的学弟学妹进来，将来电影一旦成功，公司就是他们这一帮新人的天下。 刘金川显然清楚这是自己最后一搏的机会，他没那个能耐到郑影校园里拉人，就只能走野路子，自己就这么进入他的视野，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想明白这些后，穆羽就答应了他的邀请，约定好试镜时间，保证到时候自己一定去，今天就是试镜的日子。 第23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以郑州为新中国的首都，这是赵卿和秦姝两人早就议定的事情。原因除了对北平的不满之外，更因为赵秦二人起自西南，大本营就在四川盆地，郑州距离四川的距离明显比北平近。 除此之外，郑州地处中国腹地，与各个省区的距离都比较适中，更是得天独厚的交通枢纽，好多外国人进了郑州，都会对郑州的火车站、汽车站、以及那宏伟壮观的立交桥高速路赞叹不已，可谓条条大路通郑州。 种种证据显示，早在上世纪30年代初，赵秦就预定了郑州的首都地位，并用十几年时间绘制了详细的城市规划图。为此，他们做了很多工作，以确保这座被他们视为囊中之物的城市尽可能以最好的状态交到自己手中，其中的重头戏就是在1938年阻止了花园口决堤事件的发生，河南生态因此得以保全。 1945年抗战胜利，秦姝亲自坐镇，主持郑州的建设工作，这项工作即便在解放战争期间也没有耽误。1947年解放战争结束，经过两年的建设，郑州市的诸多生活和工作设施基本完成，10月1日，在新起的中华门上，赵卿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从1945年，到2002年，57年间郑州的城市建设一直没有停过，市区面积不断扩大，常住人口日益膨胀，至今已有2000万之多，规模之大超过旧时空的北京，而繁华之处更盛。 这里云集了来自全国的精英人物，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资金的脉流如同地下河一样隐隐涌动，于无声处掀起惊涛骇浪，上演一幕幕悲喜大戏。 这天，中原区中原路的一栋写字楼里，也有一场小小的悲喜剧在上演。 今天是远博公司为即将开拍的新电影《同桌的你》试镜男主角的日子。 如穆羽所说，作为一部网络小说，《我和我同桌的故事》这个名字直白浅显，很适合网络这种载体，可是作为一部正儿八经的电影，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不光是他，其他对这部电影感兴趣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表达过这个意思，远博公司从善如流，在试镜之前，把电影名更改为《同桌的你》。 会议室外，早早就有几个人等在了这里，他们有的出身专业的电影学校，有的只是上过一些表演课，有的初出茅庐，雄心勃勃，有的已经小有名气，正谋划如何更上一层楼，还有的，干脆一点专业背景都没有，白身一个。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有型有款，青春年少，看得路过的公司女员工们花了眼。 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身，自然就是我们臭表要脸的主角穆羽了，他的脸上，永远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看谁都像是在说：你们这些渣渣！ 同行是冤家，会议室外的气氛有点紧张，好一会儿后，一人主动坐过来道：“这位朋友贵姓？” 穆羽看着对方道：“免贵姓穆，名羽。你呢？” 那人道：“我叫胡戨。” 穆羽点头：“挺有意思的名字，谁见了你都得叫哥。” 胡戨笑道：“是呢，明明我只有20岁。” 穆羽道：“我22岁，看来这哥是叫不成了。” 胡戨道：“刚才看你跟刘部长一块进来，他是你的经纪人？” 穆羽摇头：“我没答应。”问道：“看你的样子，还是个学生吧？” 胡歌点头：“嗯，郑影的，今年大三。”指指边上：“那里有几个我们学校的同学，看来竞争很激烈啊。” 穆羽道：“早就听说这家公司跟郑影关系密切，看来真是不假。” 胡戨道：“田师哥为人仗义，很照顾师弟们，我们都承他的情。” “真羡慕你们。”穆羽的话语里带上了点情绪：“在学校里有老师照顾，出了学校，有师哥照顾，我记得郑影校区就离这里不远吧？也就几站的路，方便得很。不像我，来试个镜，一早就要起床，为求保险，还得提前三个小时到。” 他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起了13年前，那是1989年的冬天，他还是郑影的学生，试镜大导演黄煊的新作《红装》，试镜地点距离校区很近，走着去都用不了20分钟。试镜之前，一个早早等在那里的人就对他说过这段话，一脸的疲惫，加上眼中流露出来的强烈的羡慕，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后来他得到了《红装》中的那个角色，饰演开国领袖赵卿，从此狂飙突进，横扫中国影坛。而那个跟他说过这段话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他的话让胡戨不好意思的笑了，但更多的还是自豪：“看来你不是郑州人？” “南阳的。”穆羽声音平稳下来：“那里有个你们郑影的分基地，我家就在分基地的边上。越说越羡慕你们了，到哪儿都有你们郑影人。” “分基地？你是说南阳影视城吧？”另一人被对话吸引，插话道。 “就是那儿。” “分基地算不上，总之是我们郑影人创立的就是了。”那人看起来很是与有荣焉，声音不小：“我们学校出了不少人才，叶文师哥是最牛的那个！”随即一黯：“可惜他早早走了，唉！好在还有尤隆师哥，30出头就成了亿元导演，跟叶师哥是没法比，但跟其人导演比起来就强到天上了。马上要拍的这部《激荡1994》，光投资就一个亿，这阵势，想想就浑身发热。”他双眼冒光，想象着1亿成本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不再说话，只是连连发出无意义的感叹声。 “你家在影视城边上，那你有没有见过叶师哥？”胡戨问道。 “小时候见过。”穆羽回想着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那时他刚开始建影视城，远远望见过几次，只是看不清脸。” “这一点就该轮到我羡慕你了。”胡戨道：“我打小喜欢表演，但从没真正想过走上这条路，正是因为叶师兄这个榜样在前，我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火烧阿房宫》上映的时候，我12岁，跟父母大吵大闹说长大了要演电影，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演上叶师兄的电影那就太好了。可惜现在我长大了，真的能演电影了，叶师兄却不在了，连他一面都没见到。” 穆羽道：“叶文如果知道他激励了这么多师弟师妹，一定很欣慰。” “嗯。”胡戨点头，看着他道：“所以，今天这个角色，我是一定要拿到的，我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叶师兄。朋友，对不住了。” 你叶师兄让我转告你，这角色他想留给别人，希望你不要跟我抢，您还是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吧。 穆羽脑海中飘过一条弹幕，深深的体会到啥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骆瑾瑜、胡戨，这些家伙哪个不是受自己的影响进的演艺圈？结果现在一个个斗志昂扬的跟自己抢资源。之前已经被骆瑾瑜抢过一次，现在又要被胡戨抢，都重生两次了还这么失败，当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如果这次再出师不利，又被人抢了角色，那就算自己不放在心上，读者们也该骂死了吧？ “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个角色我也要定了。”穆羽一笑，看看墙上的挂钟：“马上就是九点半，角色到底归谁，就要看待会儿各自的本事如何了。” 第24章 不作他想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由会议室临时布置而成的试镜室里，穆羽坐在凳子上，怀抱吉他，轻轻弹唱。 在他身前不远处，摆着一张长桌，长桌后面，是几个目前已经确定的主创人员，这其中有电影制片人田博文，他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有导演熊小果，他是郑影导演系93级学生，跟叶文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还有原著作者兼本片编剧秦沃。 简短的自我介绍和问答环节之后，是才艺展示，穆羽要来一把吉他，自弹自唱《同桌的你》。 这首歌在这个时空是不存在的，它的创作者高晓松本人存不存在都两说，反正穆羽是没在这一世听说过他的名字。这死胖子挺有才华，歌曲填词不错，老狼的谱曲更不错，两人合作，让这首歌在旧时空成为多少人深感共鸣的金曲，这样的一首曲子配上这样的一部电影，可谓相得益彰。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啦啦啦~~~~~~~” 一曲唱毕，穆羽起身鞠躬。几个人互相丢个眼色，导演熊小果点头道：“唱得真是挺不错的。你说这歌就叫《同桌的你》？” “是。” “你自己创作的？” “是。” “嗯。”他又点点头，努力作深沉状：“我不懂音乐，不过一首歌的好坏大概还是能听出来的，这个……穆羽是吧？你这首歌表达的情感很符合我们这部电影。” “谢导演夸奖。” “来，对照剧本表演几段吧。” 会议室外，胡戨正和两个人坐在一处，说话聊天。他们都是郑影学生，这会儿已经试镜完毕，但不必着急走，今天是周日，既然来了，干脆多呆一阵，很快就是午饭时间，到时候试镜结束，一起跟几个师兄吃顿饭，巩固一下感情。 “也不知道这次谁能得到这个角色，我估计是悬了。” 薛栋说道，他就是之前和穆羽说话的那个，“感觉刚才发挥的有些不太好，我平时不这样的。老胡，你怎么样？” “还行吧。”胡戨理理头发，时刻注意保持自己的帅哥形象，“我感觉有点把握不准主角的情绪，其他的还好。你呢谢磊？” 瘦瘦的谢磊留着一头中长发：“我？我估计是没戏了，进去了才发现自己做的准备不够，表演刚开始就有一种砸锅的感觉，唉，待会儿跟师兄们一块吃饭，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薛栋道：“你呀，就是太漫不经心，在学校里是这样，出来试镜还是这样。每次都是考完试才后悔当初不努力，结果试镜也这副德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当初不说要当大明星吗？” 谢磊蔫蔫的，也不反驳：“其实我一直都在想，还要不要走演员这条路。以前觉得自己很牛很牛，这两年下来，看看身边的同学，哪个也不比我差，再想想以前的学长学姐们，毕业后真正能混出来的有几个？大部分不还是离开了这个圈子去干别的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泄气。” “我看你是让之前的几次试镜吓怕了。”薛栋冷哼道：“瞧瞧刚才那个叫穆羽的，那人哪点儿比得上咱们？要啥没啥，知道咱们是郑影的学生之后羡慕的不行，可不还是那么斗志满满？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说是就是吧。”谢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电影主角我是没指望了，看看能不能演个配角啥的，要是连配角都演不上，那我干脆死了这条心，该干啥干啥好了。” “说到那个穆羽，他进去有一会儿了吧？”胡戨突然开口：“这么多试镜的，有的几分钟，有的十几分钟，他进去有二十分钟了吧？”他用下巴指指挂钟：“刚才我就在想，11点半的时候一起去吃饭，现在都快40了，人还没出来。” “还真是。”谢磊一拍脑门：“之前看他那拽样，我还觉得这人没有自知之明，话都懒得跟他说。现在看看，难道真有点本事？” “说不定是关系户呢。”薛栋冷笑：“咱们可是都看见了，他是跟那个刘金川一块儿进来的。他刘副部长跟咱们熊师兄暗中较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指不定使了什么手段呢。” 正说着，那边刘金川走过，跟几人颔首示意，进了财务室。 “看他忙的，不就是试镜室里的那点事儿么。”薛栋以手扇凉，悠悠道：“也太没城府了些。不过眼光不错，那个穆羽，比他强多了，也不知道哪儿找来的。” “看样子你挺看好他嘛。”谢磊笑道：“刚才不还说人家是关系户来着？” “我们也是关系户啊，在这个圈子里混，最重要的不就是关系和人脉？”薛栋口齿伶俐的很，瞥一眼会议室：“而且，不是我看好他，是里面那几位看好他，否则也不会进去这么久都不出来。” “看来这次我们是遇到对手了。”胡戨道：“难怪刚才他那么自信，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11点45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穆羽走出来，与三人打过招呼，就此离去，那边刘金川突然出现，与他一块离开。 吃饭的时候，谢磊装作不经意的提到穆羽，田博文看看他，再看看貌若无事，实则眼睛耳朵都快提起来的胡戨薛栋，笑道：“你们都想知道他的来头吧？” 胡戨嘿嘿一笑，薛栋道：“就是有点好奇，感觉那人有点意思。” “嗯，确实有点。”田博文做了十几年老板，自也养出了一番气度，几个小师弟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子似的：“他是老刘推荐的人，就住在南阳影视城那边——这个之前你们聊天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吧？” 三人点头，田博文道：“国庆的时候，老刘去南阳办点事儿，到一家饭店吃饭。那家饭店老板挺有心思，搞了个模仿秀，穆羽参加了，老刘看了他的表演，就记住了。” 他吃一口菜，喝一口酒，慢慢说道：“那表演的录像我看了，大熊也看了（熊小果点头）。是穆羽让人录了，拷贝给老刘的，看了之后，就决定让他试镜男主角。” 胡戨三人对视一眼：“他的表演那么精彩？” “哼哼。”熊小果开口道：“精不精彩，一会儿你们回去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这里有拷贝。” “我呢，也不妨给你们透个底。”田博文道：“你们仨今天的表现，还行——谢磊你差了点儿（谢磊无地自容），胡戨演的最好，薛栋中规中矩。要是没有穆羽，角色就是胡戨的了。可是既然他来了，那你们就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主角什么的，就不要想了，配角么，你们要是看得上，倒可以试试。” 饭后，三人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插入U盘，找到视频，点开播放。 “倒要见识见识，这位穆羽有多大本事！” 薛栋以最快的速度抢到中间的位置，胡戨和谢磊分坐两边，三人齐齐盯着电脑屏幕。 “你们仨，今天试镜怎么样？咦，看什么呢这是，乌漆嘛黑的。” 视频刚开始播放，宿舍门被打开，一人闯了进来，正是同一届的王恺。 薛栋和谢磊对他怒目而视，胡戨道：“田师哥让我们看的视频。”指指门口：“别说话，要不跟我们一块儿看，要不就出去，记得关门。” “……”王恺稍稍迟疑，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宿舍门被关上，只有一点微弱的声音传出来。有路过的男生看到这一幕，猥琐的笑道：“四个大老爷们，成双成对，指不定在里头干啥呢哈哈！” 几分钟后，里面突然有声音传来，却是一声（或者两声？三声？）“啊！”的大叫，外头的人听到，面面相觑：“卧槽不会真是在干那啥吧？” 第25章 嗨，同桌，好久不见 “今天有没有想我啊？想了我几次啊？有没有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水米不进，以泪洗面？有没有想我想得不能呼吸，想我想的忘记心跳？有没有……” 又是一天一次的电话粥时间，穆羽一边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那边传来的胡言乱语，一边忙活自己的事。 刘亦霏参加集训已经有半个月，每天都要打电话给穆羽骚扰他，每次都要说上一大通话提醒，他是她的。 “今天又见到骆瑾瑜了，确实挺帅的，好像比某人还要帅一点哦。” 穆羽浏览着网上的信息，笑道：“那你就赶紧动手呗。” 电话里的刘亦霏几乎是叫了起来：“哎哟我跟你说，你别激我哦，到时候我真移情别恋，看哭不死你！” 穆羽笑道：“男人哭吧不是罪，你只管移。” “我才不上当呢，你不就是想把我甩开，好去追你的梦中情人么？”刘亦霏冷哼一声，却因带着腻腻的奶音而十分悦耳：“不过我这边有几个女生动心了，费尽心思要引起大明星的注意，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我看她们是没戏了，金曦能是那个样？” “嗯嗯。” “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不过这次我是班级里学习最好、最受老师喜欢的那个，嘻嘻。”刘亦霏换了个姿势，估计是趴床上了：“真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在班里一直都是拖后腿的，老师见了我就头疼。” “可以理解。”穆羽敷衍几声，又提醒道：“记得我说的话，要小心，别人给的东西千万别吃，自己的东西也要看好。” “哎呀明白啦。”刘亦霏明显是在撒娇，听起来心情很不错：“哼哼，总算你还知道关心关心我。对了，你呢？那个什么我的同桌怎么样了？” “是《同桌的你》。”穆羽纠正道：“刚给我消息，说试镜成功了。从一群郑影高材生的围追堵截中脱颖而出，果然我永远是最强的。” “真臭屁！”刘亦霏心情更好了，又问：“这次这么顺利？没人下绊子？” “可能有吧，不过谁让我有内部关系呢。倒是有人不喜欢我，比如说那个导演，他是郑影的，还是更愿意把机会留给自己的师弟。不过他说了不算，大老板在那镇着呢，由不得他徇私舞弊。” “哼！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都是混蛋！”刘亦霏让他的话勾起了同仇敌忾之情：“我们这里也有两个，一个是郑影的，一个是中戏的，都骄傲的不行，看到他们我就生气。” “不能这么一竿子打死吧？别忘了，叶文和金曦也是天之骄子呢。” “所以他俩也是混蛋！哈哈！” 两个学渣疯狂的吐槽学霸们，电话两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对了，你们这电影上映日期是啥时候？”刘亦霏又问。 “具体的还不知道，初步计划是明年年底，跟《激荡1994》很近。” “这样啊，那到时候我就能在银幕上把你狠狠揍一顿了。”刘亦霏想象着彼时的风光，嘿嘿笑了起来：“说到打人，要不要我找个机会，把那个把你刷下来的混蛋揍一顿出出气？”她至今对不能和穆羽一块通过试镜耿耿于怀。 “又胡说八道了。”穆羽当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女主角都没当上呢尾巴就翘上天，小同志，你这思想倾向很危险啊。” “你同桌是谁？”那边突然问。 “什么？”穆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问电影女主角吧？不清楚，估计是郑影的，可能是新人，也可能是已经出道的小明星，这剧组投资就几百万，还能找来什么大人物不成？” “你好，我是高媛媛。” 三天后，穆羽再次来到远博公司，为电影拍摄定妆照，一同前来的还有刚刚确定的女主角。 穆羽望着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笑意的漂亮女人，十分意外：居然是她？ 准备的间隙刘金川道：“早跟你说过的，高媛媛是我们老板的师妹，我们公司给她拍过好多广告呢。” “你们请她来，花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不到一百万。”刘金川有些得意：“老板帮过她，她这是还人情呢，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她这两年发展的不太顺。早年跟骆瑾瑜一块出道，结果人骆瑾瑜步步高升，又有奖项又有票房，现在又成了亿元大片的主角，她却一直在原地踏步，不见起色。拍的几部电影电视剧，成绩都不好，倒是在广告界混的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钱。这次来我们这儿，一来是还人情，二来，是再拼一把，反正我们这是小成本，成功了那自然好，不成功也没啥大不了的。” 穆羽了然，却又不禁一笑：蝴蝶效应改变了多少人的人生啊。 在旧时空，此时的高媛媛应该正在拍摄《倚天屠龙记》，第二年播放后，以周芷若的形象为观众所熟知。不过现在金庸没了，刘亦霏成不了神仙姐姐，她也成不了峨眉掌门，连续几次影视作品的失败，让她的演艺之路越走越窄，选这么个低成本电影当女主角，也是无奈之举。 定妆照有好几张，像《同桌的你》这样的青春怀旧电影，当然不可能只讲校园时代的故事，少不了毕业后的种种沧桑坎坷，物是人非，从1990年到2001年，时间跨度有11年之久，期间人物造型也几经变化。 其他的造型都好说，就是中学时代有点麻烦。故事的开始，两人都是16岁的少男少女，刚刚升入高中，穿着富有中国特色的运动型校服。怎样让两个二十出头的成年人在穿上高中校服之后协调顺眼，而不别扭尴尬，造型师们颇费了一番思量。 交给穆羽的那套校服，有些肥大，这是因为他本身长得高，而电影又要突出那种正在生长发育的青葱少年的感觉，为了显瘦，衣服就要大。 高媛媛的也是这样，本来还有人担心她几年没演高中生，气质太过成熟，结果换了衣服出来，妥妥的又是一个纤细青涩的高中女生，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嗨，同桌，好久不见。” 回到中学时代的高媛媛留着齐肩短发，眉目清秀，一脸笑意盈盈，就像小说中的张海陵那样，安静，温柔，轻轻的跟穆羽打招呼。 穆羽也笑了起来，脸上阳光明媚，充满朝气：“嗨，同桌，好久不见。”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出其中蕴藏的情感。 “哇！” 周围好几个人起哄道：“你们别这样，还没演呢，就这么含情脉脉，都知道你们帅哥美女，无比般配，也给我们这些大众脸留点活路啊。” 几个造型师一脸骄傲，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手笔，少年男女，青春无敌，俩人站一块儿不用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就能看得人心都化了。再想到他们的未来，又不由为之心疼，为这么美好的一对恋人，为这么美好的青春。 第26章 一张照片 2002年11月17日，农历十月十三，星期日，晴。 “小羽你下巴再抬高点，眼神再拽一点，好，就这样，好。” “媛媛你可以笑得含蓄一些，想想高中时候的尖子生，乖乖巧巧的，文文静静的，嗯，很好，很好。” “你们俩的距离可以再近一点，对，近一点，小羽放松，要自然，媛媛再欢快一点，好好好，就这样，来看镜头！” 咔嚓！咔嚓咔嚓！！喀嚓喀嚓喀嚓！！！ 摄影师手上嘴上忙个不停，指导两人做出各种动作，其中有些还有点小羞耻。穆羽自认活了三辈子，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要在这里冒充中学生卖萌装嫩，这种老黄瓜刷绿漆的体验，嗯，其实还挺让人乐在其中。 不要误会，这绝不是因为他边上有个美女，而是因为他确实有一种重回少年时代的感觉。他想到了自己平凡的第一世，傻傻的，愣愣的，没心没肺，也想到了轰轰烈烈的第二世，和爱人金曦、好基友尤隆等人，一起打拼创业，在挫折中重振精神，在胜利中大步前进，锋芒毕露，活力四射。现在，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有三十多岁，满腹深沉，本以为那种心境已经一去不复返，没想到，却在这里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小小的剧组，显然比《激荡1994》那个庞大复杂的团队要活泼和单纯的多，他们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人生中新的阶段，讲述一段动人的故事，拍摄一部好看的电影，因而满怀斗志，朝气蓬勃，每一个人的眼中都能看到亮亮的神采。 也许自己没成为《1994》的主角是件好事，穆羽承认，他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而高媛媛的到来无疑让剧组积极的气氛更加热烈，就像一个神奇的彩蛋，带给人力量和精神。 目前能够确定的电影角色就只有两位主角和有限的几个配角，其他的还要慢慢找，不过可以确定的最大牌的演员就是高媛媛了。大部分人都跟穆羽一样，没想到会把她请来，人家虽说事业持续低迷，到底是成名五年的明星，不缺名也不缺钱，居然能看上自家这个新搭的草台班子，让人好生受宠若惊。 更让人意外的是，高媛媛也一点不端明星的架子，就像个刚入行的新人，就像她十七岁那年拍摄《爱情麻辣烫》的样子，见了谁都未语先笑，热情的打招呼，该叫师哥的叫师哥，该叫师傅的叫师傅，该叫大姐的叫大姐，人美嘴甜，大方爽利，没过两天，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成了她的忠实粉丝。 “真没想到，高媛媛的脾气这么好，刚才跟我打招呼，那笑容，哎哟，我这心肝到现在还扑腾扑腾的。” 洗手间里，几个员工正凑一块闲聊，中间那人一脸陶醉的表情：“以前听公司里跟她合作过的人说，高媛媛人很好，亲切礼貌，我还不信，觉得也就是和那帮郑影出身的人讲礼貌，见了咱们这些没背景的，指不定该多嫌弃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要是所有的大明星都跟她这样，那咱们这些小员工就幸福了。” 其他人不由哄笑：“她再怎么好，也不至于让你感到幸福吧？你是她什么人你就幸福？花痴的没边了你。” “我听说啊，以前高媛媛还真没这么好。”另一人道：“先听我说完。她少年成名，刚开始两年发展的不错，人就有些骄傲，不说见了人爱搭不理吧，反正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劲儿是很明显的。后来就不行了，作品成绩不好，人气越来越低，找她拍戏的越来越少，据说还得罪了人，眼瞅着年纪轻轻就要过气。这才痛定思痛，收起以前的毛病，只当自己是新入行，从头开始。” “没错没错，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又一人道：“她的成名作就是《爱情麻辣烫》，在里头演个高中女生，现在她从头再来，还是从高中女生开始。要我说，这位也算厉害，有几个能像她这么利落果断的？估计将来还有的风光。” “你是说，咱们这电影将来会成功喽？” “哈哈，咱总得有点乐观精神不是？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大明星放下的身段？” “不管怎么说，我就喜欢她现在这样，每天不为别的，只要看到她笑我就浑身充满干劲。” “谁不是呢？你看一个个殷勤的。” 剧组还没组建完毕，离正式开机更是遥远，不过这部电影显然开了一个很不错的头。 作为电影的制片人，田老板对这件公司的头等大事自然是万般上心，没事儿就过来转转看看，摄影师拿过拍出的照片道：“真不错，真是不错。媛媛我是知道的，各种类型都能hold得住，我们合作过这么多次，配合的很默契。没想到这个穆羽也不差，我稍稍指点，他就知道怎么做，这悟性，啧啧，他真没拍过电影？” “看来我们是捡到宝了。” 毕业十好几年，终于要制作一回电影，田老板兴头很高，接过照片看了一会儿，连连点头，对同来的导演熊小果道：“这样的照片拿出去，哪个不说他俩是一对？要不老李，接下来拍几张外景，看看效果？” 摄影师老李叫过一个助理，问了几句话，确认之后，对老板点头道：“行！” 两个小时后，众人来到一家中学校园，今天是周末，学校里一片空旷，可以任由他们折腾。 穿着肥大校服的穆羽和高媛媛，正像两个乖巧的学生，站在那里听摄影师说话： “现在，你们俩互有好感，但没有挑明。秋日的午后，你们一块儿走在校园里，手臂不经意碰在一起，刹那间有种心灵相通的感觉，不由面露微笑。嗯，大体就这样，你们体会一下，待会儿咱们就拍。” ****** 时间来到2002年11月18日，又是新的一周开始。距离金叶影视宣布《激荡1994》主演候选名单已经过去二十多天，这段时间里，网民就哪个候选人适合出演叶文金曦议论不断，让电影的曝光量大增。随着时间的推移，骆瑾瑜和刘亦霏得到的认可越来越多，半个多月过去，讨论热度不可避免的降了下去，金叶影视不失时机的抛出几张照片，好歹吊一吊网民的胃口。 其中刘亦霏的照片是最多的，也最得网民喜欢，已经出现了一批最早的颜粉，大赞这姑娘天生丽质，优雅大方，很有当年金曦的明星气质。 不过除了这些颜粉，其他人的反应就乏善可陈了，二十多天，足够让任何新闻变成旧闻，再美的一张脸也该看腻了，又不是电影正片，人民群众亟需新的八卦，来充当自己茶余饭后的消遣。 张军然就是这么一位空虚寂寞冷的无聊网民，大学毕业已经四年，换了几个工作，最后托亲戚的关系进了这家公司，每天守在电脑旁，混日子而已。都说21世纪是网络时代，别人对此尚且感触不深，他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网络的妙处，这里似乎什么都有，似乎什么都可能发生，远比平凡乏味的现实精彩一百万倍。就这样，胸无大志的张军然成了一名网虫，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出没于各个网络社区和论坛，看别人盖楼撕逼，有时候自己也进去说两句，兴致盎然。 海角社区是他光顾最多的网站，对这里的感情非常深厚。两年前，他亲眼见证了那部《我的1994》，是怎样从一篇发表在文学板块的游戏之作，神奇的进化成畅销小说的。青蛙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因此一夜暴富，成为无数海角社区成员心目中的传奇人物。 青蛙的成功，让张军然看到了网络的威力，自此走上了骨灰级网民的不归路。 《激荡1994》宣布立项的时候，他和社区里的众多成员一样，认为金叶影视这是受了青蛙的启发才下定的决心，为此既有些愤愤不平，又有些洋洋得意。后来海选的消息在网上传的火热，他也没少关注，跟其他人一样，也十分热衷于给各位美女打分，还参加了几个投票，很是乐在其中。 但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他的热情早耗光了。 星期一这天，他如同往日那般，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来到公司，熟练的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浏览网站，很意外的看到了一张帖子，回复数量表明这是一张热帖，不由眼睛一亮，点了开来。 帖子名为《回望青春，最美是同桌的你》，开篇明示，著名网络作家青蛙的自传体青春小说《我和我同桌的故事》，即将改编为电影，下面是电影剧照。 居然是青蛙大神的新作！还要改编为电影？那必须要关注和支持啊！ 张军然连忙把帖子往下拉，然后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校园里，一条长长的甬道由远至近延伸开来，甬道是红砖铺就，旁边生长着两排高大茂密的树木，树叶已经变得枯黄，正一片片的掉落下来，给深红的甬道铺上薄毯，也让整个画面染上了旧胶片一样的色彩。 那是记忆的颜色。 时值深秋，午后的阳光似也带上了一点凉意，无边秋色中，一对少年男女正并肩走来。他们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校服，留着清爽干净的发型，青春正好，活力无限。 微风吹过，撩动少女的发丝，也拨动了他们平静的心弦。两个人都微微低头，似乎只是在看脚下的路，但他们的手臂却有那么一处小小的地方发生了碰触，笑容就此在少年少女的脸上绽开，眼波流转，甜蜜无限。 张军然那还有些迷糊的心灵瞬间被击中，《我和我同桌的故事》他是看过的，也设想过其中的一些场景画面。他承认那部小说不错，但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直到看到这张剧照，一股明悟涌上心头：原来青春可以这么美丽。 与此同时，无数网友在下边留言：靠，这特么活生生就是我心目中的秦沃和张海陵啊！ 第27章 静水微澜 2002年11月19日，农历十月十五，星期二，阴转小雨。 远博公司办公区，一群人正围在一台电脑前，兴致盎然的浏览网页信息，时不时发出几声哄笑，间杂几句怒骂。 此时已经是照片上传的第二天，一大早，公司里最喜欢上网的小陈满脸兴奋的说，网络上对《同桌的你》反应很热烈，充满期待，这下咱们公司只怕真的要转型成功啦！ 这话让员工们不淡定了，有电脑的打开自己的电脑察看，没电脑的，就挤到小陈身边，转眼间小陈就被包围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在同事们一声声焦急的催促下，点开网页，一点点往下拉。 还是那张帖子：《回望青春，最美是同桌的你》，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穆羽和高媛媛并肩前行的照片，众人如同以往，见一次赞叹一次，然后就迫不及待的看下面的回复。 “真没想到，高媛媛这么好看，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那是你没看过《爱情麻辣烫》，她在里面老水灵老好看了，我那时候正上高中，就纳闷怎么自己就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同学，我要是有，让家里打死也得早恋啊。” “羡慕骆瑾瑜，羡慕旁边那小子。” “楼上大错，你该羡慕的是现实中高媛媛的高中同学。” “楼上也错，你该羡慕的是将来追到高媛媛的那个人。” 众人看到这里，脸上全是笑意，果然这次让高媛媛演女主角是正确的！但再往下看，脸色齐齐变了。 “以前还有说法，说骆瑾瑜跟她有啥啥关系来着，后来就没听说了，看来是无中生有的绯闻。现在骆瑾瑜混的可不赖啊，都成小叶文了，再看高媛媛，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出道五年，还在演高中生，她难道打算演一辈子？再有，看这个剧组很不靠谱，里面没一个成员是我听说过的，大概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作品。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拍出来，能不能上映都难说！” “我听说档期好像定好了，就在明年年底。” “呵呵，那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激荡1994》可也是年底上映呢，我们就等着看人间惨剧吧。” “干，楼上是来挑事的吧？我们这正讨论《同桌的你》呢，扯别的电影干什么？找喷是吧？” “对！这张帖子说的是《同桌的你》，你要喜欢，欢迎加入讨论，要不喜欢，趁早滚！” “呵呵，还不让人说实话了？脑残粉都这副德性？行行行，《同桌的你》最牛气票房最高行了吧？希望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到影院里支持，把《激荡1994》打的妈都认不出来，一定要去哦，谁不去谁傻逼！” 小陈点着鼠标，有点不敢往下拉了，用眼角瞥了一眼周围的同事，果然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像要杀人，有好几个已经骂了出来：“艹，什么玩意儿！是谁这么嘴贱，找出来砍了！” “吵什么吵，往下看！”一个大姐吼道，敲敲小陈的头：“接着往下看。” 下边连续几楼都是毫无意义的对喷，小陈快速拉过，终于有那么一楼稍稍言之有物了。 “不讲理了是吧？一个是投资上亿的大片，一个是只有几百万的小成本，两者有可比性？它那一亿要卖出多少票房才能回本？我们这个多少？要比就不要比最终票房，比成本和票房的比例，我倒要看看，《激荡1994》能卖出几亿！它能卖出4亿票房不？《同桌的你》不用多，卖出2000万就是胜利！那个谁谁谁，不用你多嘴，我们当然会去支持，不就是2000万么？不过，你也一定要去支持《激荡1994》哦，一定要让它的票房过4亿哦，看看到时候到底谁傻逼！” “说得好！”不管是网上还是现实中，人们都是这个反应。远博员工们心里总算舒坦了点，再看后面，就几乎全是对《同桌的你》的支持了。 “对，我就喜欢青蛙大神的书，这次一定要去支持，不为别的，就只为这么养眼的男女主角也要去！” “同去同去，多联系联系其他人，青蛙大神在海角社区的粉丝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吧？到时候动员十分之一的人去，就是十万张票，每张票20块钱，200万就出来了，这还只是书粉，我们再动员动员家里的亲戚朋友，只要电影宣发得当，2000万能有多大难度？艹，干死《激荡1994》！” “真的哎，早就有风声说《我和我同桌的故事》要进行影视改编，一直没动静，当时我还想，要是选个不好看的人来演张海陵，我可不答应。没想到现在剧照出来，哎妈完全符合我对张海陵的所有想象有没有？真的，清清纯纯，安安静静，穿着全中国都能看到的校服，却当仁不让的成为最漂亮的那个。以前我还想，任你再漂亮的人，穿上校服也得变大妈，青蛙在小说里把张海陵写的那么美，好像全校的男生都喜欢她，我还不信，说这是艺术的夸张，现在看了这张剧照，才知道大神没有骗人，世上真有把校服穿出女神风范的人！” “楼上的，其实大神写的确实夸张了，真的张海陵哪有这么漂亮？不骗你，也就是一般的校花水平，见了真人你肯定会有点小失望。” “没关系，我喜欢的是小说中的张海陵，又不是现实中的。而高媛媛完美的再现了这一点，你们发现没有，她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真的是这样，让我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但愿她在电影里也有这么好看。” “你们眼睛就只盯着美女看吗？我看那个男主角也挺养眼的啊，跟高媛媛走在一起，很有化学反应的样子，看起来很配啊。” “嗯，还行吧，看着脸生，看来是新人。” “有谁知道他名字不？” “到时候电影上映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看小说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张海陵，谁管秦沃长啥样？最好是长我这样，我就是按照我的模样去代入秦沃的。” “哈哈，楼上真贱！不过我也是哈哈！” “我也是+1。” “同上+1。” “同上+1。” …… 高媛媛要开拍新片的消息，在现实中并没有多少人留意，但在网上，受到的关注却很不少，其中相当一部分是秦沃的书粉。作为见证大神崛起之路的人，他们对秦沃的认同感非常强，潜意识里有一种把他视为自己人的倾向，甚至有人声称他是互联网时代的草根英雄。 这个称呼很明显对上了网民的胃口，他们自己也知道，传统精英看不起网上的东西，也看不起他们。他们跟秦沃一样，都是被精英们鄙夷的阶层，这让他们对《同桌的你》的热情非常高，就算跟《激荡1994》打擂台又如何？小人物也有生存的权利，野百合也有春天！再加上那张充满青春和回忆气息的照片，养眼的女主角（兼男主角），更是让他们对这部电影充满期待，纷纷宣称到时候一定去影院支持。 张军然就是其中的一员，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进过影院，一想到20块钱才能看到的东西，在电脑上可以免费观看，而且还是反复看，他就觉得不值，更觉得那些为了自己的偶像花钱如流水的人是神经病。但现在，他决定奢侈一把，不就是20块钱吗？ “说好了啊，到时候电影上映，一定要去看，谁不去谁是孙子！”最后，他用键盘打出这么几句话，狠狠点击鼠标左键发送，让帖子里又新增了一条回复。 不过他的回复远博员工们是看不到了，帖子里这样的话太多了，大家排着队在下面表决心，轮到他的时候，页数早就过了20。 电脑前的一众围观群众看到这些热气腾腾的话语，早先再多的不满也都散了。其中一人道：“果然很热烈！虽然知道这些人加起来也没多少，但看着就是让人来劲儿！老天保佑，这部电影可一定要成功啊！”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众人都一副虔诚祈祷的样子，大厅里一时充满浓厚的宗教气息。 “不过要我说，这小羽也忒惨了点。”庄严神圣的仪式结束后，一个大姐笑嘻嘻说道：“照片里有俩人儿，结果这群人的眼睛净奔着媛媛去了，满篇都是媛媛怎么怎么美，怎么怎么合自己的心意，就没几个提起小羽的，哎哟，我这都替他心疼。” 一个瘦瘦的男人打趣道：“您老心疼的时候能不能先把脸上的笑容藏起来？你这样很没有说服力啊。” 大姐笑得更开心了：“但我也为媛媛高兴啊，那姑娘，真是没得说。别说这群网上的家伙羡慕以后追到她的人，我一个女人都羡慕。老天保佑，一定要好人有好报，让媛媛感情顺遂，事业成功，嗯，就从我们这部《同桌的你》开始吧。”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众人一通嘻笑，感觉这一整天都能干劲满满。突然传来一声信号：老板来了！忙拾掇好表情，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作努力状。 那边田老板领着几个主创走过来，感觉现场的气氛有点不对，拿眼一瞅，就大概明白了几分，也不点破，只是道：“大伙儿很有干劲嘛，好。”接着就进了会议室。 穆羽和高媛媛也跟在他身后，也一同进去了。高媛媛一如既往的亲切可人，进门的一瞬间回头给大家一个甜甜的微笑，让平静的大厅里惊起一滩鸥鹭。 第28章 关于剧本 “来之前我看了看网上的反馈，网友对那张照片表达出来的意境很满意，都说这就是他们心目中两位主角的样子。” 会议室里，几个主创人员正在开会，田老板坐在中间，两旁分别是熊小果和秦沃，摄影师老李和两个主演坐在另一边。 田老板的心情很不错，也没有故作深沉的装样子，爽朗的对摄影师笑道：“老李，你这技术了得啊。” 老李很努力的想让自己喜不形于色，可那满脸的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连连道：“哪里，哪里，还要多亏老板给我这个机会，没想到我李生超也有成为电影摄影师的一天。” “还有媛媛和小羽。”田老板转向两个小年轻：“我一直都说，一直都说这次是捡到宝了，现在看来，我还是很有识人之明的。看看网上的评论，全是夸你们的。尤其是媛媛，抢眼，小羽也不错。我瞅着这势头，都快赶上当初《激荡1994》海选时闹出的动静了，难得，真难得，你们俩合作产生的效果，比我当初想的还好。” 最后，他转向秦沃道：“老秦，你的粉丝们都积极性都很高啊，看来到时候电影上映，能有不少转化为票房，要真能让他们把亲友都动员起来，那咱们这电影可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别看被老板称为“老秦”，其实秦沃还只是个28岁的年轻人，勉强算是公司老员工。他不是郑影出身，大学专业是企业管理，97年毕业后就进了远博，策划过许多广告和宣传活动，是田老板手下的一员干将。2000年，他一时兴起，在海角社区发帖，有一搭没一搭的连载《我的1994》，莫名其妙的就火了起来，又是签约又是出书，名利双收。田老板知道这件事后，对他更为器重，高薪将他留下。 后来，秦沃又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蓝本，写了这部自传体小说《我和我同桌的故事》，书中的角色人名都来自现实中的真实人物。主人公就是秦沃自己，女一号就是秦沃当年的初恋情人张海陵，其他老师同学的名字也都是真名出镜，写的情真意切，引起很多人的共鸣，再次大火，这次田老板果断出手，买下电影改编权，并让他负责改编剧本。 “嗯，前提是电影质量过关，不能让他们失望。” 秦沃的情绪不是很高，看起来有点精神萎靡，这是休息不足和压力过大的表现。他现在大小也算个成功人士了，但心理建设还没跟上。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成功来的很侥幸，第一次源于无心插柳，第二次源于情真意切，但这跟拍电影是两回事。 在网络上写东西成本很低，没有任何风险，而拍电影就完全不同了。一想到自己要负责的是几百万的“大”项目，他的精神就一直有些紧绷，之前写小说时的种种从容自在全然不见，到现在剧本也没完全搞定，还要再一修二修三修乃至N修。哪些情节要留下，哪些情节要舍弃，哪些要适当改编，哪些要重点强调，怎样把握节奏，如何处理细节，等等等等，这些东西让他的脑子几乎乱了套，一个月下来，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就成了这副尊容。 “老秦啊，不要急，急也没用。” 田老板宽慰道：“现在剧组还在搭建中，离开拍还早着呢。你呀，只管放轻松，多出来走走，整天闷在屋里可不行。而且，剧本的问题，咱们可以一块讨论，集思广益嘛，在座的各位，就算没吃过猪肉，至少也看过猪跑，不就是一个电影故事吗？来说说说说，你现在有哪些难题没解决，大家一块想想，总能想出个好点子的。” “那我就说说。” 秦沃打起精神，清清喉咙道：“一个故事，最重要的就是开头和结尾。开头决定了能不能让观众看下去，结尾决定了观众看后满意不满意，进而影响影片的口碑和后续票房。我现在最纠结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和结尾，我明明有一肚子故事要讲，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讲出来，写了好多开头都不满意。结尾也是，小说的结尾就有很多读者不满意，说很烂，说即便最后不能在一起也麻烦作者想个好点的结局，要不然憋得难受，结果我现在就被将在这儿了。” 秦沃说完，会议室里一时有些安静，老李首先开口道：“有没有想过把结局改成大团圆？比如说，干脆就安排秦沃，嗯，安排主角冲到教堂抢亲，当众把新娘带走，中间穿插两人的种种回忆，尤其是那些让他们产生误会或者阴差阳错擦肩而过的情节，统统插进来，让观众在前面的一个半小时里所积攒的郁闷痛快淋漓的发泄出来。” “这个不行，风险太大。”秦沃很干脆的否定了他的话：“《红楼梦》如果木石前盟成真，还能有那么强的感染力吗？《火烧阿房宫》最后也是悲剧结尾，但人们就是爱它爱的发狂。如果说我的小说有什么是值得称道的话，那就是它写出了大多数人青春时代的遗憾。不管你有没有在中学时代谈过恋爱，但你一般都会喜欢过一个女生，而这个女生99%的可能是最后没有跟你在一起，正是这种少年时代的情感遗憾才能引起那么多人的共鸣，结尾来个大团圆，整个故事就会味同嚼蜡。” “要不我们试试拍摄两个结局？”熊小果道：“一个没在一起，一个在一起。后面那个结局以彩蛋的方式放出来。就在观众们以为电影已经结束，大感失望，准备离开，甚至已经起身的时候，银幕突然亮起，然后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反转，这种反转虽然不一定是真的，但多少给了他们一些希望，让他们知道故事还有另一种可能，让他们的观影情绪得到一定程度的宣泄。” “这个……似乎有点意思。”秦沃沉吟良久，终究难以下定决心。田老板示意穆羽和高媛媛：“媛媛，小羽，你们俩也说说，这种电影的主要受众就是你们这个阶段的年轻人，你们觉得，怎样的结尾才是最好的？” 高媛媛最近一直是乖巧小师妹的形象，听的多，说的少，现在制片人问了，便展颜一笑道：“其实我觉得原著的结局就挺好啊，秦沃虽然失去了爱情，但他也成就了自己，从一个顽劣幼稚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个懂得责任和……呃……担当的男子汉。 ——好吧我承认这个结局有点俗了，确实不够好（众人轻笑，秦沃作无话可说状）。那么我们要不试试这样？让电影中的秦沃最后把这段故事写下来，好多人因此感动，不仅出版社的人来找他，影视公司也想来购买改编权——咦，这套路怎么这么耳熟？” 穆羽凑过来小声道：“这是《我的野蛮女友》中的一段。” 高媛媛恍然，露齿一笑：“谢谢。” 接下来几个人都没有开口，像是在等着什么，高媛媛举手道：“好吧好吧，我投降，我实在没有什么讲故事的天赋，你们想笑就笑吧。” “套路不怕老，用得好就行，《野蛮女友》也是经典嘛。”田老板总结归纳一番，然后利落的转进：“小羽，说说你的想法吧。” 第29章 重口味 “我个人来说，比较喜欢出格一点，意料之外一点的结局。” 会议室里，众人看着穆羽，等着听这位资历最浅，年纪最小的主创人员能不能说出什么有见地的话来。穆羽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侃侃而谈：“小说我看过很多遍，整体来说，确实是活泼有趣，字里行间透着股子肆意张扬的味道，跟张海陵那种文文静静的乖学生气质形成鲜明对比。也正是因为主角的这种性格，才会发生那么多有趣的故事。一般来说，人们喜欢一个故事，也会喜欢故事里的主角。小说中的秦沃就是这么一个讨读者喜欢的主角，他很酷，而这恰恰就是我们所欠缺的，我们在生活中缺少某样东西，于是到小说和电影中寻求补偿。 初恋也是这样，中国的学生还是很乖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没有在中学谈过恋爱，甚至在大学里没谈过恋爱的也大有人在，那么他们喜欢这部小说，其实就是一种在小说中寻找补偿的行为：初恋不一定要成功，但一定要有。而秦沃帮他们完成了这一点，这是他们的真实生活中所没有的体验，充满冒险的刺激感。 但到了最后，小说感觉就没那么刺激了，以前那个酷酷的秦沃也变了，他居然就这么平静而无奈的接受了初恋女友嫁给别人的结局。这在读者看来简直就是背叛，就是懦弱，就是认怂。” 这话让秦沃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穆羽不去管他，继续道：“就像之前秦哥说的那样，这样的结尾很烂，很憋屈，不是说你一定要学人家霸道总裁婚礼上抢新娘，也不是说有情人就一定要终成眷属，而是说你不能这么怂！你的酷劲儿呢？你的不羁呢？这还是那个满足了我们青春冒险幻想的秦沃吗？这根本就是一个庸人，跟读者一样平庸而无能，懦弱而胆小，再也不是那个张扬青春的主角hero。” 高媛媛吃惊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不断眨动，似是在提醒他说话留点情面，穆羽只作不见：“读者之所以不喜欢这个结局，是因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悲惨之处不在于初恋的无疾而终，而在于青春的破灭，让一个鲜活昂扬的年轻人，变成世故油滑的社会人。作为一个hero，不管是辉煌胜利还是英勇战死，观众都能接受，他们唯独接受不了的是hero不再是那个hero，他不再睥睨天下，不再自命不凡，不再敢打敢拼，不再肆无忌惮，变得唯唯诺诺，老老实实，而秦沃，就是这样一个不再是hero的hero。” 会议室里无人作声，秦沃看着穆羽，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呃、呃”的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高媛媛则面露微笑，微微点头，还悄悄的向他比了个大拇指，用眸子告诉他：说的真棒。 “那照你这么说，最后的结局应该怎么改？”田老板以手托腮，神色有些凝重，直直的盯着他道。 “很简单，让秦沃继续酷下去，继续代替观众展开新的冒险。”穆羽声音不大，但语气里全是自信：“他不是输不起的人，绝不会死缠烂打，否则他就不酷了。但他又不会那么轻易认输，这可是秦沃，老子天下第一的hero，输也要输的与众不同，输的别具一格，输的让人们大呼：靠，这家伙有创意，是个人才！” “你说，到底怎么收尾？”秦沃不耐烦的说道。其他人也用眼神催促他道：别废话了，快说。 处于众人环视之下的穆羽，像个被逼吐露家传秘方的可怜虫，无辜的说道：“我的方案是，让他当着众多老同学、宾客以及新郎的面，狠狠的亲新娘一顿！”说着还看了高媛媛一眼。 这是什么鬼？众人莫名其妙，高媛媛更是哭笑不得，作势要打他。 他又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先要亲过新郎。” “你把话说清楚，别一句一句的吊人胃口。”秦沃被某人的恶劣行为气到了，话说的有点冲，高媛媛也翻白眼道：“是啊，你怎么想的就赶快说出来，这样很过分哎。” “我的设想是这样的。”穆羽回给高媛媛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们可以安排一个同学，让他问新郎他们能不能亲新娘，新郎故作大方的告诉他们，亲她之前，先要亲我——这里说一下新郎的形象，不需要帅气，但一定要非常爷们，比如说像姜纹那样的，女生去亲一下可以，让男生去亲？简直无法想象。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新郎计谋奏效的时候，一直在边上不声不响的秦沃突然扑了上来，按住新郎就是一顿啃，所有人都被惊呆，新郎如此，新娘如此，同学们如此，观众们同样如此。” 他说得生动，观众们的反应会是怎样现在没人知道，反正会议室里的诸人是有些被惊呆了。高媛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想象着他抱起姜纹乱啃的场景，顿时让那美妙的画面给雷的外焦里嫩。 “然后镜头一转，就是秦沃亲吻新娘的画面，深情款款，难解难分。”雷过人之后，自然就要发糖，穆羽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中间穿插各种回忆的画面，有甜蜜的，也有酸楚的，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长长的一吻，电影就此到达高潮。” “嗯，小羽说完了，你们觉得怎么样？”五位听众里，田老板是第一个说话的人，看得出来，他还没完全从雷击中走出来，对这个脑洞大开的结局无法作出评价。 “尺度有点大，口味也有点重。”老李说着正确的废话。 “超重的。”高媛媛小声附和。 “倒也算是个惊喜。”熊小果不断拿手摩擦着脖子，龇牙咧嘴的一副纠结模样：“以前貌似没有这样的结局吧？处理的好的话，应该能得到好评。” “岂止是好评！”秦沃突然笑了起来，跑过来坐到穆羽身边勾肩搭背道：“行啊兄弟，你很屌嘛，屌的飞起啊，把姜纹按桌子上啃，哈哈，太有创意，太有意思啦！”凑到他耳边贱兮兮道：“说，是不是早就对他存了贼心？啧啧啧，看不出来啊，你还好这口儿。” “秦哥你别乱说，这话传出去要出人命的。”穆羽义正严词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哪怕你说我这是对媛媛有贼心呢，也别把我跟姜纹扯一块儿，这关乎我的清白。” “我管你对谁有贼心呢，只要不是对我就行！”秦沃疯劲儿上来，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吧唧亲了他一口，笑嘻嘻道：“这个结尾我喜欢，恨不得明天电影就上映，雷死那帮让人抢了初恋的loser。到时候电影成功，你当为第一功臣！” 他不断往穆羽这边蹭，穆羽就不断往边上躲：“都是瞎想的，不靠谱，要不还是换个，我看熊导那个就不错。” “要啥靠谱？”秦沃几乎是叫了起来：“要的就是瞎想！这才是老子天下第一的秦沃，那个把老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秦沃，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沃！”他拉住某个试图逃脱的小可怜，使劲搂着他道：“放心，你放心，这个结局，观众肯定喜欢，肯定的！不喜欢我把脑袋割下来！哈哈，小羽，你行，真行！你是这个，这个！”说着比出两根大拇指。 “我也觉得很有趣，那画面想想就让人觉得好玩。” 两人基情太盛，边上的高媛媛也不由自主的偏了偏身子以保持距离，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就是那新郎也太可怜了点，主角真坏！哈哈不过我喜欢，就是要这么让人大跌眼镜，就是要这么与众不同，这才是观众们喜欢的hero呢。” “看来大家都认同了小羽的思路。”田老板十分欣慰的看着眼前这相亲相爱的一幕，乐呵呵道：“那就采用这个方案，让小羽先吻新郎，再吻新娘。嗯，说得我都迫不及待想看到电影上映了。” “老秦，老秦。”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众人都一阵轻松，老李也有心思管管某些伤风败俗的行为了，伸手去拉秦沃道：“老秦，放过小羽吧，你看他都快哭了。” 第30章 记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 2002年11月22日，农历十月十八，星期五，晴。 “跟你说过几次了，那天我真的没哭，而且我也不喜欢姜纹，所有的男人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女人。” “比如说我这样的？” “比如说金曦。” “那高媛媛那样的呢？” “也喜欢。” “你去死！” 夜里，又是一天一次的电话粥时间，穆羽走在长长的林**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刘亦霏说着话。深秋的夜里不算冷，但透骨的凉，穆羽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外部环境的无边萧索而造成的心理暗示。 “怎么办，穆羽，二十多天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还行吧，才二十多天。” 这等凉薄无情的话自然引来了电话另一头的大加鞭挞，穆羽也不言语，只是安心做个心灵的垃圾桶。 “怎么办，穆羽，再有五天就是最终试镜，我有点紧张了。而且，我觉得导演不太喜欢我。” 再多的啰噪终究还要回到正题上来，穆羽这时候又当起了心灵导师：“正常，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30个候选人，他一个都不喜欢。” “是这样吗？”刘亦霏惊讶道，想了想：“咦，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呢。可是，为什么呢？” “我猜，这是因为他不喜欢金曦。” “卧槽，难道他喜欢叶文？” “姑娘，注意点形象成不成？”已经是晚上九点，虽然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但穆羽还是左右看了看：“就你这样，到时候让尤隆看到，等不到试镜就没你的事儿了。” “放心，我平时在外头可淑女了，我可是天生的演员呢。”刘亦霏一如既往的臭屁，兴致勃勃的追问：“快说快说，他为什么不喜欢金曦？” “不知道。”穆羽不想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你记着有这么回事儿就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放心，到时候有了压力我就找你。”刘亦霏嘻嘻笑着：“男朋友不就是干这个的？” “等你成……成了我的女朋友再说吧。”他本想说成年，顾及可能存在的风险，中途改口。 “话说，你现在住哪儿啊？”刘亦霏早已以女友自居，理直气壮的关心他的生活问题：“总不能天天住旅馆吧？” “远博公司这里有给加班的员工准备的房间。” “那怎么行！”刘亦霏叫了起来，穆羽赶忙把耳机拿开，确定声音消失后，才重新贴上去道：“放心，这里的条件很不错的，委屈不了我。” “写字楼里，能有什么好住处？”刘亦霏不信。 “不信你可以上网查查，这栋写字楼挺有风格，设计的很有艺术感，里边各行各业都有，充分满足入住企业的生活和工作需求。田老板给我安排的这间，是条件最好的，各种生活设施都很完善，比住旅馆舒服多了。”穆羽说着笑了起来：“你还别在这儿可怜我，估计你那边的条件还不如我呢。” “一说到上网，我想起来了。”刘亦霏的话题转进如飞：“这几天你和高媛媛在网上挺火啊，都被评为最美校花校草了，还有什么符合所有人想象的最佳中学女友和男友，还有什么最佳校服模特，什么最养眼的校园情侣，我靠看得我好火大你知不知道？不就是拍个电影吗，不扯电影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知道的说这是电影角色，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两个高中生呢，居然还傻啦吧唧的去问这是哪个学校的，这一对好般配，真是气死我了！” “都是网友们瞎搞。”远处有一人经过，穆羽把声音压低：“一开始是有人把图贴出去，不说明来源，为的是测试一下我们俩这造型符不符合高中生的形象，结果就真有不少人信了这是学生照片，看着顺眼，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转手贴到别的网站。虽然也有人认出高媛媛，但看来不认识她和对她不熟的人更多，大家以讹传讹，最后就闹成这样了。” “不公平！明明我和你才是一对，那帮网民啥眼神，你们俩般配个屁！”刘亦霏几乎是哇哇乱叫了。 “那你说说，是她配不上我，还是我配不上她？” “你少油腔滑调！我警告你，敢给老娘戴绿帽子，有你好看！” 小姑娘看来压力是真不小，今天的脾气格外坏，穆羽不声不响的又当起了心灵垃圾桶。 电话粥时间只有半个小时，穆羽却感觉过了好久，盘算着还有三天就解放了，心情总算好了点。收起电话，一转身，却看到高媛媛正站在那里望着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穆羽问。 “有一会儿了。” “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你？” “我坐在那儿，你从前边过来，有东西挡着，你没看见。” 穆羽前后看看，笑道：“嗬，你藏得够严实啊。” 高媛媛也笑，低头将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侧身觑着他道：“没办法，虽然不认识我和对我不熟的人有很多，但终究还是有人能认出高媛媛的，不藏严实点，到时候就麻烦了。” “哇哦，这就尴尬了。”穆羽说着，脸上恰如其分的流露出几分歉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想一个人静静，结果……”高媛媛脸上恰如其分的流露出几分苦恼，在月光下看起来颇有些美不胜收：“打电话的是你女朋友？” “单方面的。” “看起来你要求挺高。”高媛媛笑了起来：“那个刘亦霏我知道她，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天赋也不错，将来在演艺界前途无量。这样的你都看不上，真稀奇。” “你怎么知道她天赋不错？”穆羽听出了点话外的意思。 “我看过她的表演。”高媛媛嘴上说着刘亦霏，眼睛却直直的盯着穆羽。 穆羽恍然：“那段模仿秀的录像？” “就是那个，很精彩的演出。”高媛媛走到一张路边椅旁，招呼道：“站着多累，不过来坐坐？” 穆羽走过去，却没坐下，而是问：“这目标有点明显吧？要是让人看见，你不就麻烦了？” 高媛媛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抬眼望着他：“跟你我就不嫌麻烦。” 穆羽做个表情，坐下道：“这话听着有点暧昧啊。” 高媛媛身子斜倚，姿态慵懒，用手扶住头，望着他道：“这么看，你还真挺帅的。” “谢谢。”穆羽歪头打量着她：“你也很漂亮。” 高媛媛扭动着身子哼哼了两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知道我是从哪儿拿到那段录像的吗？” “田老板那里？” “不是。”高媛媛心不在焉的晃了晃脖子，算是代表摇头：“从胡戨那里。” 穆羽点头：“果然郑州电影学院的关系网无处不在。” 高媛媛看着他：“知道吗，我就是看了那段录像才决定出演这部电影的女主角的。” “受宠若惊啊。”穆羽这下是真有些吃惊了，“别说你是因为对我动了心。” 高媛媛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双目水波盈盈，慢慢的嘴角就带上了笑。 农历十月十八的月亮，亮度还是很足的，柔柔的光线照在她身上，月下看美人，比白天还美几分。穆羽看着她，心中一动，想到一种可能：“你喜欢叶文？” “从这个角度看，你跟他挺像的。”高媛媛咧嘴一笑，露出新月一样白亮的牙齿，抬抬光洁的下巴道：“举止也有点像，总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叶文。” “真可悲，我就这样成了别人的替身。”穆羽作伤心状。 高媛媛呵呵轻笑，柔软的身体随之颤动，像被摇晃的果冻：“真的，你这样也像。我看过很多叶文的影音材料，其中有一次，他的表情动作就是这样的，真的跟你很像。” 她倏的起身，凑到穆羽面前，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么像他？你不是影视专业出身，为什么对这一行这么熟悉？懂这么多？能力这么强？” 她的目光中满是探究，带着强烈的好奇。穆羽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不想花一丁点精力去编造借口，只是扶住她的后脑，手指穿过她浓密的发丝，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吻在了那两瓣鲜艳的红唇上。 第31章 夜色撩人 “嗡~~~嗡~~~” 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高媛媛“啊”的一声轻呼，推开穆羽，有些慌乱的站起身，走到一边，接通电话道：“喂，刘姐。” 刘姐是高媛媛的经纪人，穆羽跟她见过几次，很精干的一个女人，她明显不喜欢穆羽，也不喜欢《同桌的你》剧组，但基本的职业素养还在，并没有将这种不满的情绪转化为行动。 穆羽也站起身，望着天上的月亮，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不由舔舔嘴唇，心道真挺不错。 又看看那边背对着他打电话的高媛媛，深觉好好的一次热吻被打断，肇事者简直罪大恶极。 “好，我这就过去。” 简单的几句之后，高媛媛关了电话，麻利的将自己的妆容整理一番，顺便忙里偷闲的瞪了穆羽一眼。 穆羽回给她一个微笑。 “帮我拿着。” 高媛媛从手袋里掏出几样小物件，有镜子，有口红，还有一把小手电筒。 穆羽接过手电筒，找了个最佳角度给她照着。高媛媛绷紧双唇，口红像油彩笔划过黑板一样在上面擦过，动作精准而熟练。 刚做完这些，远处一辆汽车开了过来，明亮的车灯像探照灯一样划破黑夜，高媛媛忙收拾东西，快步走了出去。 穆羽站在原地，看着刘姐从车里出来，跟高媛媛说了几句话，两人随即一同坐进车里，车门关闭前，高媛媛回头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有点扫兴呢。” 四周重新恢复平静，穆羽慢慢沿原路返回，很有些百无聊赖。遂拿起手机，在电话本中找到一个名字，发送了几条短信，很快收到回复，抿嘴一笑，大步离去。 一个小时后，他来到一处豪华小区门口，掏出手机道：“我已经到了，你下来接我吧。”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对于郑州这个中国首善之地来说，这只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尤其在第二天还是周六的情况下。 穆羽在门口等了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先后有六波人从他身边经过，有刚刚工作归来的高管老总，也有兴致盎然的外出赴约的时尚男女，一个个身价不菲，贵气逼人，见穆羽站在这里，谁也没兴趣多看他一眼。 十分钟后，一个穿着深蓝风衣，带着偌大墨镜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到穆羽面前站住，没有被遮住的下半张脸毫无表情：“来得挺快。” 穆羽看着她：“还好，毕竟是首都，这个点儿出租车不难找。” “跟我来。” 女人转身就走，穆羽跟在她身后，边走边打量四周的景物，兼打量女人的背影。女人步伐似乎有些着急，高跟鞋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噔噔蹬”的声音，像鼓点一样敲在人心上。 很快，两人进了一栋高楼，按下楼层按钮，静待电梯将他们带到目的地。 “你真是个坏男孩。” 空旷的电梯里，两人并肩而立，女人扭头对穆羽如此道，说着还摘下了墨镜，赫然就是刚刚分别一个小时的高媛媛。 穆羽比她高出快一个头，眼睛斜向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笑笑，臭不要脸的笑纳了这个评价。 高媛媛也不再说话，电梯就这样恢复了平静。 下一秒，几乎是同时，两人突然抱在了一起，将自己的嘴唇狠狠印在对方的上面，吻得火花四射，难解难分，发出“滋滋”的响声，电梯里的温度似乎都因此上升了许多。 “叮——” 正在情浓之际，电梯中途停下，门开后，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由一愣。 穆羽早在电梯停下的第一时间就移动位置，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挡在高媛媛面前，高媛媛整个人伏在他怀中，很不老实的动来动去。 中年男人用眼角的余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高媛媛的身段服饰，以及露出来的少量皮肤，得出这是个美女的结论，皮笑肉不笑的对穆羽道：“行啊朋友，哪儿来的？” 这话问的含义不明，中年男人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想再说什么，却听穆羽道：“你还没按楼层。” 中年男人大囧，忙按下楼层，电梯缓缓的重新启动，现场气氛有些尴尬，三个人分别站在楼梯两侧，安静异常。 “别动。” 突然，穆羽轻喝高媛媛，同时把她抱得更紧。高媛媛却不打算听话，妖娆的身体动得更欢，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并发出吃吃的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清脆动人。 中年男人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往她那边瞟，喉结动个不停。 “你……” “叮——” 中年男人刚想说句什么，电梯门再次打开，穆羽看也不看他一样，搂着高媛媛就此离去。 “艹，真骚！”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两人听到那男人如此骂了一句，都毫不在意的大笑。 “这边！” 高媛媛总算从穆羽的怀里出来了，脸上全是红晕，眼波流转，水气朦胧，拉着穆羽的手就往旁边的楼梯跑。 二人一连下了五层楼，这才停止，走出楼梯间，来到一扇门前，高媛媛双手有些哆嗦的拿出钥匙开锁，“咔”的一声轻响，门被打开，高媛媛一马当先，拽着穆羽的衣领就闪了进去。 门被关上的同时，高媛媛也发出了一声又软又媚的尖叫，只见她整个人被穆羽横抱在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只剩了眼前这个男人。 “卧室在哪儿？”穆羽问，声音低沉哑黯，像是要着火。 “那儿。”高媛媛伸出一只胳膊胡乱指了一通，自己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地方。穆羽懒得再找，干脆就把她扔在了沙发上。 “哎呀。”高媛媛假意摔疼，侧身横躺在上面，曲线毕露，右手托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他。 穆羽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先是一番痛吻，然后一点一点解开外套的纽扣：“这个夜晚，会很长。” …… 明月当空，万家灯火，在这个秋风萧索的夜里，无数人为了自己的生活和事业而努力着。刘亦霏听了穆羽的宽慰，再次鼓起斗志，准备迎接五天后的最终考验；秦沃伏在电脑桌前，噼里啪啦的修改着剧本，写着写着就想起了张海陵；田老板刚通过老师的关系，搞定了一部分发行问题，确定《同桌的你》将在明年年底上映；高媛媛的经纪人刘姐，正为手下艺人的演艺事业苦苦谋划，明年将会有好几部重量级电影开拍，也许里面会有适合媛媛的角色？ 金叶影视的总裁办公室里，章士名正和马麟坐在一起，聊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金曦那边回话了。” “怎么说？” “就选那个刘亦霏。”章士名玩着手里的金笔，复述着大老板的话：“她说30个人里，就这个看着还顺眼点。” “就是她的年龄……”马麟摇摇头：“也太小了点儿，再过四个月才十六。” “年龄小不是问题，金曦看好她，先签下来再说。”章士名把笔立在桌上，又一把推倒：“我听说她还有个男朋友？想办法让她分了，好好培养，如果真是那块料，将来成为金叶影视的当家一姐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那个男朋友我倒是知道，叫穆羽。”马麟搜索着脑中的资料：“也参加过叶文的海选，失败后去了一个小剧组当男主角，叫《同桌的你》。” “哦。”章士名毫不在意，只是道：“总之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一定好办好。” “还有一点，是尤隆那边的。”马麟道：“他未必愿意配合我们，要是刘亦霏不合他的心意呢？” “他不敢不配合。”章士名满不在乎的说道：“金曦对这个小姑娘势在必得，尤隆会分清利害的。” 马麟点头：“明白了。” 第32章 地狱天堂 2002年11月23日，农历十月十九，星期六，雨。 已经是上午九点，宽阔的大床上，穆羽和高媛媛面对面侧卧，互相看着对方。 穆羽问：“我渴了，有什么喝的吗？” 高媛媛懒懒的伸了伸脖子，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冰箱里有饮料。” 穆羽道：“要不要给你拿一瓶？喜欢喝什么？” “不用。” 穆羽起身，穿着一条短裤下了床，高媛媛看着他走出去，蒙着头在床上滚了滚，最后也下了床，到衣柜里找衣服穿。 高媛媛的住所很大，看得出来她这些年是挣了不少钱，不过装饰很少，除了家具和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没见到几样，不像是个青春年少的女孩的家，倒像是干净整洁的酒店套房。 冰箱里也没几样食物，装得最多的还是矿泉水，300ml容量的小瓶装，码得整整齐齐，像超市里等待出售的商品。 穆羽拿了两瓶出来，走到卧室，递给高媛媛一瓶，自己走到落地窗前，大口大口的喝，一口气把那一瓶喝完。 回过头来，正看到高媛媛穿着宽大的白衬衫，坐在床上咬着指甲朝自己笑。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身材不错，惹人垂涎。”高媛媛的心情明显很好，笑意自心底发出，让她看起来容光焕发，明艳动人。 “怎么穿这个？”穆羽示意她的白衬衫。 “怎么样，性不性感？”高媛媛屈起一条腿，衬衫的下摆随之撩起，让某个隐秘的部位若隐若现。 “又撩。”穆羽露出赞赏的目光，欣赏着女人的风情，嘴角漾起笑意：“非常性感。” “心不心动？”高媛媛吃吃地笑道。 穆羽快步走过去，两人又是一阵热吻，动作熟练而协调，热情而痴缠，分开后，穆羽在她耳边道：“心动。” “哈哈。”高媛媛像鱼一样从他手边溜走，跳下床脚步轻盈的走到镜子前，踮脚抬腿挺胸甩头做了几个动作，每一个都火辣热情，赏心悦目。 穆羽双手向后撑在床上，饶有趣味的看她做这一切，说道：“曾经有一个同学问我，为什么女人在起床后喜欢穿着男友的衬衫到处跑？她明明有自己的衣服啊。” 高媛媛转过身体，双手背在身后，使自己显得更俏丽挺拔，问道：“你怎么说？” “我说，问的好，你真是个严谨的人！” 高媛媛爆出一阵大笑，指着穆羽道：“你呀，真损！” 穆羽道：“没办法，这就是物理学专业的现实，男女比例极度失调，标准的和尚专业，一个个都不解风情。” “那，解风情的人该怎么说？”高媛媛笑靥如花，身体随着说话微微摆动，释放着最原始的信号。 “解风情的人才不会关心这个，花开了就好好欣赏花，管她的生长原理干什么？”穆羽说着摇摇头：“真是可惜了我那哥们，挺好一个小伙子。” “真是难以想象，”高媛媛飘到花瓶旁，挽起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花瓣，露出白皙细腻的小臂：“你居然是物理学专业出身。当初怎么会选了那么个专业？” “自然是为了探索万物的奥秘。”穆羽懒洋洋的跟她调着情，顺便拿过旁边的矿泉水，又喝下一多半。 高媛媛轻笑，咬唇媚视道：“那……昨晚你探索到了什么奥秘？” 穆羽道：“春梦无痕，妙不可言。” 高媛媛摇头道：“这个回答不好。” 穆羽道：“冰肌玉骨，醉人心魂。” 高媛媛哼笑道：“好廉价的夸奖。” 穆羽叹一口气：“我这么虔诚的赞美你，你却不屑一顾。” 高媛媛道：“我没感受到虔诚，我只感受到欲念。发自肉体，终于肉体，仅此而已。” “好吧我想想。”穆羽低头捂额思考，随后恍然道：“想起来了，你两只眼睛的颜色深浅不一样。” 高媛媛一愣：“怎么不一样？” 穆羽指指自己的眼睛：“你右眼的颜色，”又指指她的，“比你左眼的颜色要深。” “太神奇了！”高媛媛露出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喜的笑容：“你是怎么发现的？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 穆羽洋洋得意道：“因为我是探索万物奥秘的物理学家啊。” “那么，伟大的爱因斯坦。”高媛媛抿嘴笑着走过来，光光的大腿像天鹅一样轻盈，一直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子道：“你还发现了什么奥秘？” 穆羽凑上去，几乎与她贴在一起，轻声道：“我还发现了一个，可能连被探索对象都不知道的秘密。” “哦，是什么？” 穆羽将嘴伏在她的肩上：“我发现，这具身体最美丽的地方，是她的锁骨。”说着轻轻吻下去，惹得高媛媛一阵颤栗，却一动不动，任他施为。 穆羽得寸进尺，由细细的锁骨，延伸到修长的脖颈，再到红嫩的双唇，火苗一点点种下去，直到再次引燃战火。 整个周六，穆羽都和高媛媛腻在一起，闲扯、调情、做爱、补充大量的水分和能量。窗外的雨一直下着，淅淅沥沥，让两人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仿佛天地间只剩了这一点空间，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晚上，雨停了，温度比昨天还低，空气又湿又冷，让路上的行人感觉极不舒服。高媛媛却兴高采烈，穿着宽大厚实的风衣，像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在地面上跃动着，穆羽慢步跟在她身后，欣赏着这张充满动感的油画。 路上的行人极少，小街上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高媛媛清脆的笑声，粗跟鞋踏在落满树叶和积水的街道上，很快不再那么干净铮亮，高媛媛毫不在乎，像小女孩一样乱跑乱跳乱叫乱笑，路过的人大都远远避开，也有的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今天我好高兴。”高媛媛跳到穆羽身边，雀跃的说道，天是真的冷了，在路灯的照射下居然能看到一点她哈出的白气。 穆羽道：“我也是。” “我们这样要是被人拍到，指不定引来什么风波呢。”高媛媛脸上红扑扑的，笑容十分明媚：“哈，我们是坏女人和坏男人。” 穆羽道：“狗男女。” 高媛媛道：“奸夫**。” 穆羽道：“要沉塘。” 高媛媛道：“活活烧死。” 穆羽道：“挫骨扬灰。” 高媛媛道：“永世不得超生。” 穆羽道：“打入十八层地狱。” 高媛媛亲他一口道：“跟你在一块儿，地狱就是天堂。” 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都不可能长久，他们终究还是生活在人间的。当天晚上，经纪人问起高媛媛的行踪，高媛媛一点没隐瞒的告诉了她，把刘姐好一顿气，火气上来不仅骂高媛媛，把穆羽也骂了进去，并再次向她痛陈她现在演艺事业的艰难，姑奶奶你就听我几句，别再任性妄为了。 高媛媛果断挂断了电话，并关了机。 “唉，好烦。”她躺在床上，向身边的男人宣泄自己的郁闷：“以前觉得演电影好有趣，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巨星，可几年过去，却越来越累，越来越没了干劲。演技一般，又没有有力的人脉，除了这张脸，真的觉得自己好一无是处。” “你又不需要去当传奇影后，要那么好的演技干什么？”穆羽梳理着她的长发：“你只要保证自己美美的，就够了。” “可是娱乐圈从来不缺美女。”高媛媛没有被安慰到：“刚出道的时候，还占着青春活力这个优势，现在五年过去，这个优势也渐渐没有了。” 穆羽抬起她的下巴，审视道：“是有些不够完美——你修过牙？” “修过。”高媛媛打开他的手：“以前我都不敢大笑，现在好多了。” 穆羽道：“只修牙不够，你还需要换个造型师，把你的妆容衣品发型饰物统统推倒重来，表情管理也要重视起来。现在的你很美，但还不够美，很精致，但还不够精致，你需要达到的效果是，将来就算你不拍电影，只凭一张张街拍照，也能收获无数人的爱慕崇拜，也能在这个圈子里据有一席之地。” “真有这么厉害？”高媛媛眼睛发亮，女人哪有不希望自己变美的？但又有些不敢置信，狐疑道：“能做得到吗？” 穆羽点头：“当然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明天我们就做。” “好！” 第二天，刘姐早早来找高媛媛，却扑了个空，电话也打不通，又是一天没见到人，气得她直骂娘，到晚上的时候，终于能联系上，知道她和穆羽在一起后，几乎要杀人，气急败坏的赶去见她，看到的却是一个面目一新的高媛媛。 两天不见，她更美了，站在那里，只随意一个动作，就是一幅绝好的写真，看得经纪人忘了已到嘴边的脏话，眼中只剩不可思议。 第33章 要更美丽，更加美丽一点 2002年11月25日，农历十月二十一，星期一，晴。 又是新的一周开始，经过周末的休养生息，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人们燃烧着自己蓄积的精力，再次投入到无尽的工作中去。 远博公司的里里外外又热闹了起来，一大早，摄影师老李来到公司，为即将拍摄的新的定妆照做准备。 距离电影的开拍还有一段时间，目前公司的主要任务，除了组建剧组，就是进行电影的前期宣传。第一张中学时代的剧照在一周前发布出去后，网民书迷的反应非常好，这让公司对电影的成功有了更大的信心，第二张大学时代的剧照，昨天刚刚贴到网上，网络反响依然很正面。今天要拍的，是几年后，早已离开校园，踏入社会，分隔两地的秦沃和张海陵二人的造型照片。 与前两张着重表现的青春与美好不同，今天这张要求的是成熟和气质，其中从主角的生活中消失多年的张海陵是重点。 根据已经确定的剧本，秦沃与张海陵在大学时代分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张海陵出国，秦沃留在国内打拼，渐渐的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学会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规矩，但在骨子里，他依然是当年那个嚣张昂扬的少年，依然跃动着叛逆不羁的热情。 而张海陵，是个从小就冰雪聪明，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与秦沃相比，她就像个早熟的大姐姐，恼火又无奈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生做出种种幼稚可笑的事情，两人最后的分手，即是源于秦沃的这种不成熟。 当时间来到2001年，这时的张海陵，27岁，已经成长为一个行业精英，她自信、知性、优雅、又不失俏皮，当多年后再次与秦沃重逢，依然是那个惊艳了男孩的生命，彻底改写男孩人生轨迹的爱神。 小说中的张海陵，被秦沃描写的非常完美，中学时代如此，大学时代如此，毕业后依然如此，每一个阶段都是男人心向往之的梦中情人。中学时代的定妆照由于要扮嫩，花了造型师不少精力，所幸效果很好，大学时代就轻松多了，依照高媛媛目前的妆容造型稍稍改动就可以，不出意料的再次成功，但似乎是因为成功来的太容易，网上的反响远不如第一张热烈。现在，如何让23岁的高媛媛，表现出小说中27岁的张海陵的精英气质，如何让她的银幕形象依然那么惊艳，就需要细细思量了。 今早老李接到了田老板的电话，说高媛媛已经做好了造型，就按照27岁的张海陵的年龄给设计的，据说效果非常好，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八点的时候，穆羽和高媛媛来到公司，刚进门就惹来一阵夸张的大呼小叫，老李闻声赶来，不由又惊又喜，连连点头。 以前都说女人三十豆腐渣，到了现代，这话就不能这么讲了。现代人营养充沛，保养得宜，三十岁还青春靓丽的大有人在，她们兼具内涵和美丽于一身，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往往比少女时代更具风情，更有魅力。小说中27岁的张海陵，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可以说，越往后，她越美丽，越让人心神摇曳，沉迷其中。 就像许多书迷说的那样：读小说的时候，他们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张海陵。小说的一大亮点，就是塑造了张海陵这么一个只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完美女神，让读者们在小说中找到了平庸的生活所没有的刺激和心跳。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张海陵，那个占据了一个少年全部内心，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张海陵！” 最兴奋的是秦沃，自从几天前的剧本讨论会之后，他就放松了下来，跳脱活泼，很有几分小说中秦沃的模样。似乎是让穆羽的结局方案触动了灵感，这几天他的剧本编写工作进展神速，每天精神奕奕，嘴角带笑。现在见了高媛媛的造型，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围着她转了几圈，又是赞叹又是喜悦，像是见了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片。 高媛媛站在那里，感受着周围众人由衷的惊叹和赞美，心中欢喜自不用说，同时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天穆羽的话，他的造型重塑计划跑出来后，差点吓到高媛媛，几乎让她对自己的样貌失去信心。 “你的底子很好，但你没有做到扬长避短。你的脸有些方，两腮有些宽，这既是短处，也是长处，只要操作得当，方脸会显得非常的国际化，欧美女星很多都长着一张方脸，脸部线条硬朗尖锐，跟我们东方女人以线条柔和的鹅蛋脸为美有很大不同。你要做的，就是以西方人的轮廓，配合你东方人的五官，营造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你的皮肤很好，很白，但还不够白。不够白就不够精致，以后你要少晒太阳，更加注重护肤保养。电影开拍在即，要做到这一点已经来不及，没关系，我们可以通过化妆和打光以及后期调色来弥补。” “不要留刘海，去掉，统统去掉。我知道你的顾及，你的额头不够饱满，只好用刘海来掩饰这一点，其实你大可不必。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把额头露出来，长发四六分，这样的你，会更加妩媚动人。” “你已经修过牙齿，这很好，但你的嘴唇有点问题，下唇有点薄，嘴角还有些下拉，一不小心就会显得很苦相。以后你在镜头前要多笑，让自己的形象阳光起来，同时，化妆的时候将下唇加厚，整个人都会艳丽不少。” “笑的时候也要注意，你的长相很大气，饰演有型有款的都市丽人事半功倍，但同样，你的骨头又有些粗，比如前边说过的方脸，还有你的颧骨，都有些向外突出，一旦笑起来，眼睛下部的那两块苹果肌就会显得过于饱满，既对你的眼睛造成挤压，让眼睛看起来变小，又让你的脸部产生变形，影响美感。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加强表情管理，笑还是要多笑，但尽量只调动下半张脸的肌肉，而让上半张脸放松。仔细想想你在郑州电影学院里学到的肌肉控制技巧，多多练习，会非常管用。” “还有你的服装，以后不要穿轻薄细软的服装，那不适合你，尽量穿挺括而富有质感的衣服，还是那句话，你在镜头前的人设是时尚大气的都市丽人，衣服自然也要大气，因此，那些花纹太多太繁的服装就不要再穿，要尽量的简洁素雅，色彩不要太饱满。注意高跟鞋，鞋跟不要太高，也不要太靠后，同时不妨选择色彩鲜艳饱满一点的款式，以中和衣服的清淡。” “你本身很瘦，但在镜头前，人们很难体会到这一点，这是因为你的头有些大——你也早就发现了对不对？头大，身材比例就吃亏，一般的明星都有七头身、八头身，显得高挑匀称，你只有六头半，这一点很难弥补，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以后尽量穿连体长衣，将上半身和下半身的界线模糊掉，以免在娇小的上半身的衬托下，更加显露出你头大的缺陷。” …… “我说了这么多，一定让你很不自在，忘掉这种不自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让自己更完美上面去。100%纯天然的美女只有在古代才有——就算是古代也很难说，永远不要低估女人对美的执着。再美的人也会有自身缺陷，她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去弥补。林清霞有三白眼，有时候看人会让人不舒服，而且眼睛有些圆，后来就开了眼角。金曦也对自己的脸部做过修整，这些很微小的变化，往往谁都没有注意到，却会让整个人的气质和颜值都上一个档次。你一点不需要为自己的不完美而沮丧，你的底子已经是很好的了，你只是需要变得更好。” 整个星期天，高媛媛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任由穆羽对自己的全身指指点点。并与化妆师一起，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试验各种手法，她就像个木偶一样随他摆弄，这种经历以前不是没有，但绝不像这次这么深刻。她就这么在期待和难堪中度过了十个小时，最后出来的效果，总算没有让她失望，甚至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于是，连气急败坏的经纪人也不再说什么，今天进了公司，众人的反应更是进一步让她确定了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在众人的赞美中，她扭头看向旁边的穆羽，鲜艳的唇角微微翘起，无声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谢谢你，我的情人。 穆羽如之前那样准确的读懂了她发送的信息，回以一个微笑：我的情人，不用谢。 第34章 互相坦白 2002年11月28日，农历十月二十四，星期四，晴转多云。 晚上八点的时候，穆羽回到了家里，那个位于南阳影视城西南角的小小的穆家餐馆。 自己的儿子终于要拍电影了，羽爸羽妈到现在还有些如在梦中，他们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九年，见过无数个一开始风风火火，后来却搁浅流产的电影剧组，也见过无数个前一天还意气风发第二天就失魂落魄的演员，拍电影就像过五关斩六将，谁也不知道，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项目会不会突然被终止，而这种情况，在小剧组身上发生的概率尤其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世界上最悲惨的事不是你输了，而是你差点赢了。 羽爸羽妈就怕这种操蛋的事情发生在儿子身上，这对一个刚刚走出校园的年轻人该是多大的打击啊，想来这些天他的压力也非常大吧？ 他们不知道，他们儿子这段时间活得滋润着呢。 新的试妆照已经拍好，就等这个周末发到网上，高媛媛提前十年成为令无数颜控追捧喜爱的大美圆，人漂亮了，心情更加漂亮，远博公司的人都注意到了两个小年轻之间的情感火花，直说再也不能更般配，银幕里银幕外都是情侣，这在什么时候都是佳话。高媛媛固然人美心好，大家都喜欢，那个叫穆羽的小伙子更是才貌双全，色艺俱佳，不仅演技过关，在编剧摄像等方面也天赋极好，大家这才明白老板常说的捡到宝是个什么意思，果然我们远博公司真的要兴旺发达起来啦！ 电影将在下个月正式开机，田老板满面红光的向大家宣布，电影的档期已经基本确定，就在明年年底，通过他在郑影老师的关系门路，至少有一家院线公司看好这部电影的市场前景，决定给《同桌的你》安排档期，合同很快就会签好，大家一直担心的上映问题，终于解决了。 经过多次讨论和完善之后，秦沃总算把剧本完成，这其中参考了不少穆羽提出的建议和点子，让秦沃对这个小兄弟十分看好，见人就说这小子将来前途无量，骆瑾瑜算什么？他也敢称小叶文？将来这名号是咱家小穆的！ 从那次剧本讨论会之后，穆羽在远博公司的人气就高了起来，他也终于再次触摸到影视圈的喧嚣和浮华，电影还没开拍，似乎就已经享受到了明星待遇，晚上也终于不用再在那间狭小不便的房间里将就安身，他现在有更好的去处，更大、更舒适、更豪华，而且里面还有一位美人等着他。 这几天，穆羽简直有点乐不思蜀了。 不过家还是要回的，而且必须是今天，因为今天是刘亦霏最后试镜的日子，试镜完毕的当天，候选人们就会离开集训基地，各自回家。刘亦霏在电话里早就打好招呼，今天会来找他，如果他不在家，她不介意跑到郑州去。 这位姑娘久在江湖，向来是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穆羽当然不可能让她去郑州，于是便只好自己回南阳。 “当初我也想过去试镜金曦，但对自己没信心，最后还是放弃了。” 临行前，高媛媛与他在车站告别，笑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角色就是那个小姑娘的了，在这一点上，她赢了我。但在感情上，我赢了她。” 最后，她在穆羽的唇边落下一吻，说了一句平安保重，两人就此分别。 穆羽回到家时，羽爸正和刘亦霏的叔叔刘成昌聊天，一个月前，两个中年大叔还都是影视城中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一个月后，却分别有一个儿子和一个侄女成为两部电影的男女主角，幸福来得太快，俩中年老男人都有些承受不住，有一搭没一搭的抒发着对莫测未来的期盼和恐惧，言辞之间，全是患得患失的情绪。 而真正前途未卜的两个当事人，心态却是极好，一点也不像他们的父辈那么战战兢兢。穆羽跟两个长辈打过招呼，就上了二楼，刘成昌告诉他，亦霏在上面等他。 “一个月没见，可把她想坏了，我这个当叔叔的都退了一射之地，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将某个失意老男人的牢骚抛在身后，穆羽推开卧室房门，里面的光线很暗，只开了那盏小小的床头灯，一个少女半躺半靠的倚在床头，身上搭着薄被，正就着灯光看书。 很美很诗意的画面。 如果忽略掉她手里的那本书的话。 那是一本不能描述的书，充满了不能描述的画面和文字，是这间屋子的前任主人留下的诸多宝藏之一。 穆羽一直很奇怪，自己重生两个多月，怎么就没想到把这本书扔掉呢？你看现在就尴尬了不是？ “啊，你回来了！” 房门开启的声音让刘亦霏将视线从书本转移到了穆羽身上，不由惊喜的叫了起来，同时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吃惊道：“都八点了？时间过得好快。” 穆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道：“来得有些晚，让你久等了。”说着就要不着痕迹的把书拿过来。 刘亦霏不着痕迹的躲过，笑道：“没事儿，有这个给我解闷儿呢。”说着扬起书本：“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卫生纸用的那么多了，原来如此。” 穆羽长叹：“姑娘咱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能不能不说这个？”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卫生纸用的多？” “阿姨告诉我的啊。” “我妈都快让你策反了。” “谁叫我就是这么天生丽质难自弃，人见人爱呢？”刘亦霏拍拍书本：“其实吧，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凑到他耳边道：“这些东西，我也看过。” 穆羽这下是真让她给打败了，拱手道：“姑娘，我敬你是条好汉。” “不敢不敢，江湖儿女，说话直爽。” “直爽跟口无遮拦是两码事。”穆羽试图指出其中的问题：“你现在就是口无遮拦。” “谁让我们是男女朋友呢？”刘亦霏眨眼道：“男女朋友，就要互相坦白啊，这样才能有效沟通，保护感情茁壮成长，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相同爱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又拍了拍书本：“比如说，我发现在这方面我俩就很有共同语言。” 说着，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男人。 穆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在勾引他！ 好拙劣的手法！ “首先，我跟你不是男女朋友。”穆羽边说边从她手里抢夺书本，并最终获得成功：“其次，我不想跟你在这方面有共同语言，我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将书本塞进某只百宝箱，继续道：“最后，虽然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但由于我俩的特殊关系，在有些事情上互相坦白是很有必要的，比如说现在，我就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 “你……” “我现在和高媛媛在一起了。” “艹！” 第35章 两张照片 “知道我为什么躺在你床上吗？” “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向我献身。” “美得你！”刘亦霏一拳打过去，被躲开：“我本来想，这么久没见，关系都有些生疏了，就开个玩笑大家一起高兴一下，现在，哼！” 穆羽道：“其实也不久，而且，你这么自然的跑到我床上，关系也不生疏。” 刘亦霏怒道：“你都有女朋友了还说不生疏？！”她一把踢开被子：“我原先的计划是，骗你说被子下边什么都没穿，掀被子的时候你一定又着急又期待，结果看到不是这样，又失望又无奈，但看我这么可爱，还是笑了起来，然后我也笑，咱俩一块笑，结果你一句话把我精心准备的一切都给毁了！” “……”穆羽看着她，无言以对，“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出这个玩笑的吗？” “现在应该是我问你。”刘亦霏一挥手：“说，你们俩，怎么好上的？” 穆羽道：“她是美女，我是帅哥，我未娶，她未嫁，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好上了。” “谁先撩的谁？” “这个，姑且……” “我知道，一定是她先撩的你，对不对？” “她……” “不用多说，我知道你自认为爷们，要替女人扛下罪名，可我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好吧，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怎么撩的？” “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说！说了咱俩还能做朋友。” “不说咱俩也能做朋友。” “穆羽！信不信我杀了你！” “放马过来。” “找死！” …… “老穆，我怎么听着楼上有什么动静？” 正在一楼喝茶聊天的刘成昌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让他这么一提醒，羽爸也反应过来，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儿子把刘亦霏给办了！ 再看刘成昌，明显也是这么想的，脸色都黑了下来，暗喜之余不由大惊：儿子这行动力未免也太强了，人家长辈还在这里呢。 眼看刘成昌就要暴走，羽爸灵机一动，道：“听这动静这么大，不会是两个孩子……打起来了吧？” 这个本该十分接近真相的话却更让刘成昌怒火中烧：“打什么？妖精打架么？上去看看！” 刘成昌说着就大步上楼，羽爸急得额头冒汗，先跑到前边吆喝正在招待客人的羽妈赶紧上来，琢磨有这么个女性长辈在场，事情就不至于闹得太难看，接着就追着刘成昌上楼了。 所幸刘成昌还没气糊涂，到了卧室门前，没直接冲进去，而是先敲门，问道：“亦霏，小羽，你们在里边干什么？” “没事儿，刘叔叔，我正和亦霏，切磋功夫呢。” 房里的两人显然有些着慌，从门外就能听到他俩的动作乱成一团，刘亦霏不吱声，说话的穆羽声音都跟平常不一样。 切磋功夫？切磋什么功夫？是切磋床上功夫吧！ 刘成昌听了这话，简直觉得岂有此理，这小子跟他老子一样，干坏事找的理由一样的烂！ 这时羽爸已经赶来，也让儿子的话弄得窘迫不已，正担心刘成昌一怒之下破门而入，却听他道：“大晚上的，安生点儿，下边还有客人呢。亦霏，下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羽爸听了这话，顿时肃然起敬，这才叫老成持重呢，再急再气也不忘给两个孩子留点体面，使事情不至恶化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倒是自己，刚才有些有失稳重了。 在羽爸敬重的眼神中，刘成昌什么也不想再说，扭头就朝楼下走去，经过羽爸身边的时候，羽爸甚至能感受到这个同龄老男人身上那浓浓的忍辱负重的悲愤和苍凉。 羽爸敬重之余顿时对他更添同情，不免又有些恼怒：两个孩子也太不懂事，怎么就不知道顾及一下长辈的心情呢？ 见刘成昌正往下走，羽爸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正欲上前拍门，催促两人快点的时候，门却开了，羽爸不由愣住，已经下了两阶楼梯的老刘也止步停身，大感意外的看着洞开的房间。 穆羽的卧室已经乱成一团，可以看出里面刚刚经过一场激烈战斗，两个年轻人衣衫虽有些不整，却跟之前想象的情形大不相同，再看他俩的表情，怎么也不像妖精打架，倒像真的在打架。 “你……你们……” 羽爸瞠目结舌，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却见穆羽拍拍他肩膀，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又走到刘成昌身边：“刘叔，亦霏火气正大，你去劝劝她。”说完就下了楼。 老刘不悲愤，也不苍凉了，懵着脸与羽爸对视一眼，现场气氛十分尴尬。 刘亦霏早就将自己的形象打点好，此刻飘然走出卧室，对羽爸一笑，还是那么的文明礼貌乖巧可爱：“没事儿穆叔叔，我们俩就是闹着玩玩儿，那什么，屋子里有点乱，待会儿我收拾收拾。不用这么看我，我真没事儿，呵呵，心情好着呢，咱们楼下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我喜欢他，他呢，也喜欢我，就这么走到一块了。” 宽大的客厅里，高媛媛懒散自在的窝在沙发里，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拨弄着一个小挂坠玩。这小玩意是她和穆羽在外面随便买的，两人都不是喜欢在身上挂这些零碎物件的人，买的时候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穆羽回家，高媛媛突然觉得这小东西可爱了起来，拿在手里就不放下了，与经纪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盯着，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它高高拿起，试图遮挡灯光，看着它在空中摇来摇去，明亮的光线时左时右的出现在它旁边，不由嘴角带笑。 刘姐看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没啥好说的了，只好安慰自己至少那小子还行不算辱没了媛媛，要是电影成功，就此对外热炒两人的关系也不错，便道：“我听说，他还有了女朋友？” “小姑娘单相思而已。”高媛媛心不在焉的道：“他会处理好的。” “但愿如此吧。”刘姐却没这么乐观：“那小姑娘长得挺漂亮，据说是《激荡1994》女主角的热门人选，过两天就公布结果，一旦真让她选上——穆羽真能放过这么根金大腿？”言辞之中，全是不信。 高媛媛把目光从挂坠上移开，看着她道：“你知道的倒挺仔细。” 刘姐道：“跟你有关的事情，我能不仔细吗？更不用说《激荡1994》这么大的项目，各种消息满天飞，还能瞒得了人？” “他会处理好的。”高媛媛依然那么漫不经心。 “你……算了，就知道你听不进去。”刘姐懒得再说什么，把这件事暂且按下，道：“说点高兴的吧，《伊人》杂志的主编刚跟我联系了，他看了你的新造型，非常满意，有意安排你上下个月的封面，怎么样，没想到吧？” “倒真是个好消息。”高媛媛总算有了点反应，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展颜一笑：“不枉他花了那么多心血，不枉我那么信任他。” “得，又转到他身上去了。”刘姐一脸无语：“你这么一说，我倒真希望你俩能成一对，别的不说，光他这个时尚眼光就对你好处大大的。但愿如他所说，那个小姑娘真是单相思，但愿他能快刀斩乱麻，把这事处理好，要不然，哼哼！” “要不然怎么样？”穆羽问道。 “要不然，我就只能跟你说拜拜了。”刘亦霏一脸傲然：“我不管你是怎么跟她好上的，兴许你就是憋不住了呢？看你那满屋子的小黄书。我理解，都理解，所以给你两年的时间，我早就说过，我会等你两年，但两年之后，”她耸耸肩：“游戏结束，过期不候，到时候你想和谁过和谁过，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比以前自信多了。” “还要多亏你的教导。”刘亦霏粲然一笑，没有像以前那样露出牙龈，表情控制的极好，“说起来，我承认那个高媛媛长得不错，总算你没瞎了眼。” “不要这么骄傲吧。”穆羽道：“高媛媛刚换了造型，比以前更漂亮了些。过两天新的剧照出来，你就知道了。” “是你的主意吧？”刘亦霏哼道：“你呀，就知道在女人身上下功夫。我相信你的眼光，可那又如何？别忘了，我可是公认的颜值最接近金曦的人，能输给高媛媛？你就等着吧。” 三天后，《同桌的你》发布最新剧照，以轻熟女造型亮相的高媛媛一经曝光，顿时引来广大书迷的交口称赞，反响之热烈远超第一张剧照，更是引起众多时尚媒体的关注，称高媛媛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妆容，新造型让人眼前一亮。 而就在同一天，金叶影视公布了《激荡1994》两位主演的名单，几乎是众望所归的，骆瑾瑜赢得了叶文这个角色，而金曦，则落在了刘亦霏头上。 金叶影视同时发布了两位主演的试妆照，都是叶文金曦在《火烧阿房宫》中的古装造型。骆瑾瑜作为帅气小生，时装剧古装剧都能hold住，这次也不例外，中规中矩，可圈可点。令所有人惊喜意外的是刘亦霏，照片中的她一袭白衣，站在阿房宫的最高处迎风而立，极目远望，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飘飘然又似有仙人之姿，正是金曦在《火烧阿房宫》中的经典造型。 照片发布之后的两个小时，金叶影视接到无数影迷打来的电话，绝大多数都是对这次选角结果的肯定，尤其是刘亦霏，简直超乎预期，用之后在网络上流传的最广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岁月无情，神女无恙。 第36章 老板发话了 2002年12月2日，农历十月二十八，星期一，小雨。 往年进入冬天以后，天上几乎从不下雨，今年这雨水却有些多，大冷的天，淫雨霏霏，弄的人全身潮湿，今天又是周一，大清早挤公交车的人不计其数，湿冷的空气、滴水的雨伞和雨衣、嘈杂的乘客，如果这时候人群中再有一两个患了感冒一直咳嗽的，那就再也找不出比这还糟糕的早晨了。 张军然今天早上就是这么来到公司的，心情简直糟透，一路上扳着张脸，见了谁都像是要吵架，不只是他，整栋写字楼里充斥着无数这样不幸的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一天。 与他们相比，张军然还算是幸运的。 工作依然那么枯燥而没有意义，张军然早就适应了这一点，也早就学会了在网络的虚拟空间中排遣心情。比如说，欣赏美女照片，雀跃的等待新电影的上映等等。 他最近一直在关注《同桌的你》，每天都会花费许多时间去搜索与这部电影有关的信息。他对这部电影有很强的认同感，第一次如此强烈的希望一部电影能够获得成功，具体原因他也不是很明白，他猜想自己可能只是叛逆心理在作怪，就是希望这么一部小成本、草台班子、里里外外充斥着新人的电影，把那些阵容豪华、投资巨大的所谓大片掀翻在地。 比如说那部《激荡1994》。 尤其是那部《激荡1994》！ 这部电影让他不爽好久了，明明就是受了《我的1994》的启发才启动的项目，结果现在他在网上跟别人说起来，一个个全是不屑，说那个什么青蛙算哪根葱，好大的脸来蹭大片的热度，把张军然气的要死，还有一些更难听的话让他几乎暴跳如雷，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说话能如此恶毒，这样的人在现实中他从没见过，现在在网上算是开了眼了。 自从知道《同桌的你》即将开拍的消息，他就一直不遗余力的在网络上宣传这部电影，有时也跟身边的亲友同事提上几句，结果非常失望的发现人家根本没兴趣，尤其是听说这是一部网络小说改编电影之后，更是半点兴趣都没了。用一个朋友的话说就是：青春+网络，光这个组合就让人没了观看的欲望。 张军然现在已经放弃跟现实中的亲友沟通了，他唯一能找到的志同道合者都在网上，大部分是秦沃的书迷，还有一些是高媛媛的影迷，中国12亿人口的基数，再小众的爱好也能聚集起成千上万人，这些人在现实中找不到一个同类，寂寞孤独，到了网上却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热闹和喧嚣，张军然就发现了网络的这个好处，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共同关注这部电影，论坛里讨论十分活跃，有时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的爱好是社会主流的错觉。 比如说昨天刚刚发布的高媛媛的最新剧照，那效果，差点让论坛炸锅，无数网友除了大呼“太美”“女神”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张军然也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加入了这场狂欢，第一时间把自己的电脑桌面设成了高媛媛的剧照，再次在论坛里发帖：就冲这个，到时候电影上映了也得去买一张票！ 他的言论依然没能引起什么注意，因为像他这样说的人实在太多了。 照片中，高媛媛一身时尚雅致的服装，垂肩长发的尾端微微呈现波浪状，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美艳又干练。正在向前迈进的步伐衬托出她摇曳的身姿，一手提包，一手将脸上的墨镜摘下，露出一双美眸，似嗔似喜又有些俏皮的看向镜头，所有看过小说的人都立刻明白，这是时隔四年后她再次和秦沃见面时的场景。按照小说中的描写，她就是这样毫无征兆的再次出现在秦沃的生活中，并再次惊艳了秦沃的时光。 青蛙在小说中不吝笔墨的详细描述了秦沃当时的心情，让看到这些文字的读者对那个场景浮想联翩，不由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让主人公如此深爱不渝？现在，高媛媛用一张剧照告诉了他们。 自从半个月前《同桌的你》剧组发布第一张剧照，张军然就时刻关注电影的进度，高媛媛中学生的造型曾在网络上引发一阵小小风潮，“最美校花”的噱头很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也间接给电影做了宣传。但第二张剧照的反响就很一般了，两个主角好看是好看，但缺少让人眼前一亮的元素，发布后除了一众书迷和影迷热议了几天，几乎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张军然也颇有些失望。 昨天周日，一大早，《同桌的你》剧组发布了第三张剧照，反响之好令张军然这个铁杆书迷都有些措手不及，整个白天，他都坐在电脑前，除了发花痴和回复帖子之外，就是浏览各种与之相关的新闻。网络新闻的时效性让各种消息以光速传播，让他感觉几乎是一天之内，高媛媛的全新造型就征服了整个网络，他点开了网友贴出的各种链接，里面的文字来自各个网站，几乎全是夸她的好话。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文字大多来自时尚圈，评价的重点是高媛媛的时尚品位，而影视圈的相关报道就少多了。张军然对此的理解是，影视圈还没反应过来，一天，只要一天的时间，到第二天，保准全世界都是《同桌的你》的消息。 论坛里持这种观点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坚定的认为《同桌的你》扩大知名度的时机到了，坚定的认为自己第一次和主流媒体的舆论流向发生了重合。 由于第二天就是周一，当天晚上张军然睡的很早，在告诉了自己明天更美好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现在，新的一周到来，经过了一路上堪称恐怖的拥挤和潮湿之后，张军然几乎是逃一般的来到公司，他的心情很糟糕——是的，今天是《同桌的你》的一个重要日子，电影的名气将会大大的上一个台阶，这是所有书迷的节日！但事情一码归一码，网络上的消息再好，也不能让他无视现实中的糟糕。 怀着这样傲骄的心情，张军然打开了电脑，快速的浏览了一下几个有一定规模的论坛，没有看到《同桌的你》的报道，一篇都没有，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的娱乐新闻都是和《激荡1994》有关的，这些新闻的标题用各种明显夸大其词的词汇描述着最新出炉的两位主演是多么的夺人眼球，尤其是饰演金曦的刘亦霏，简直超乎想象的棒！据说还得到了金曦本人的肯定！定妆照一出来，立刻引来全民追捧，纷纷留言说再次感受到了多年来久违的心跳！ 2002年的网络，各种页面还非常粗糙简陋，不点开网页是看不到图片的，张军然对里面的图片毫无兴趣，光看到这些标题就够让他倒胃口的了。他才不相信那个刘亦霏真的有那么棒，他又不是没见过她的照片，他更不相信金曦本人会对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青眼有加，谁不知道金曦这些年早就不问世事了？肯定是媒体乱说的！至于所谓的全民追捧，呵呵，金叶影视家大业大，花钱买口碑造势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张军然最后终于确定，高媛媛的风头完全被那个刘亦霏给压下去了，他期望的美好景象没有出现，从一开始就输了个彻彻底底，他再次被主流媒体排斥在外，偌大的世界，无边的网络，只有那一方小小论坛有他的立足之地。 湿冷的潮气在他周身蔓延，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在这个糟糕的周一早晨，张军然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哭。 “外界反应出乎意料的好，看来这一步我们是走对了。” 金叶影视总裁办公室里，章士名放下一份报表，对马麟道：“刘亦霏这个小姑娘，现代装已经够漂亮，没想到，穿上古装，容貌立马再提一个档次，不到十六岁就这么出色，将来说不定真能成第二个金曦。” “连尤隆也换了态度，之前一万个不情不愿，现在，呵呵。”马麟一脸笑意，看起来非常志得意满：“这次海选，算是圆满结束了，骆瑾瑜顺利拿到男主角，又挖出刘亦霏这个宝贝。” “怕是还没那么圆满。”章士名看着他道：“昨晚金曦责问我了，说为什么那个穆羽没有进入最终试镜，公司为什么不及时签下他？她看了刘亦霏之前在模仿秀上的表演，认为那个叫穆羽的小伙子很有才华，还说这样的人，就算出演叶文也不见得不行，居然在第一轮试镜就被淘汰，简直胡闹。看得出来，老板有些不满呢。” “这个……”马麟登时变了脸色，“她……” 章士名不想听他说什么，问道：“主持那次试镜的是谁？” “李天盛。” “嗯。”章士名微微颔首：“他做的那些事，我多少也知道一点，公司的老人儿了，结果越来越不长进。这次落到老板手里，”他以命令的语气对马麟道：“今天就开了他。还有他看好的那个新人，谁谁谁来着？也一并开了。” “这么……”马麟脸色难看，想说上几句，终究没有开口，重重点头道：“我马上就去办！”随后便走出了办公室。 第37章 雨天午后 “只一夜的功夫，只一张定妆照，《激荡1994》就把所有的娱乐头条都给抢走了，金叶影视这做法，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同一时间，同样是总裁办公室，不管是装潢、品位、气势还是什么，远博公司与金叶影视的差距都不可以道里计，熊小果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愤愤不平，早没了昨天的兴奋和喜悦。 “行了，多大点事儿。”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田老板莳弄着一丛富贵竹道：“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咱们《同桌的你》声势自然不能跟《激荡1994》比，可也不是没人关注，我看有几份报道就挺不错。金叶影视财大势粗，这种手段正是他们最擅长的，咱们要有他那财力，砸钱比这还狠。况且，”他指指旁边一份报纸，上面登着刘亦霏的定妆照：“就算是我也得承认，这照片是真好看，这姑娘是真漂亮，金叶影视一番海选，总算没白折腾，让他们发现了这块璞玉。” “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穆羽那小子是个什么感受。”熊小果道：“一个是他前女友，一个是他现女友，两个女友争奇斗艳，他夹在中间，怕是不好做人呢。” “能有什么感受？这就叫齐人之福！我要是骆瑾瑜，得幸福死！” “没错没错，之前和高媛媛演恋人，那绯闻传得，现在又和刘亦霏合作，啧啧，两个大美女都和他有亲密合作关系，怎么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呢？” “说不定还能有幸见到金曦哦，新闻上不是说了吗，两个主角人选都是经过金曦本人肯定的。” “骆瑾瑜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资本的威力果然巨大，凭借无比的财力和人脉，金叶影视的每一样举动都能在媒体上引发偌大波澜，把同时期的其他娱乐新闻统统踩在了脚下，高媛媛的全新造型只在网络上风光一天，随即被刘亦霏的定妆照给压了下去，毫无还手之力。 无数秦沃的书迷以及高媛媛的影迷看到这个局面，都难过的想哭，大骂金叶影视欺负人。 不过事情却没有就此到头，刘亦霏固然让广大影迷惊为天人，风光无限，骆瑾瑜作为当红小生，受到的关注也差不到哪儿去，他的影迷和经纪团队更是在网上大造声势，力图让他的知名度再上一层楼。 在这些网络讨论中，他和高媛媛的关系被许多人频频提起，为了不拉低自家偶像的档次，高媛媛的形象在粉丝们的口中还不错，不少人为了证明只有顶级美女才配得上我家小瑜，更是不遗余力的把高媛媛最近的诸多美照都贴到了论坛里，然后煞有其事的品评一番。如此图文并茂的技术贴很是得到广大网民的认可，许多人就是通过这些帖子才知道了高媛媛的许多信息，尤其是她最近的那张剧照，更是让他们大有惊艳之感，纷纷表示几年不见，越发漂亮了。 早先被刘亦霏的定妆照圈粉的网民，现在也有不少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其中有不少是女生，语气夸张的说好喜欢高媛媛的穿衣风格，这身衣服打哪儿买的，自己也要试一试！ 不知不觉中，借助这种帖子，高媛媛的名气大了一些，连带着《同桌的你》也间接受惠，许多人表示如果高媛媛在电影中真有照片中这么美，那么到时候自己不介意花20块钱去买张票。 不少人直接臆想起了骆瑾瑜周旋在两个美女中间，该是何等的逍遥快活，最后下结论：果然我家小瑜是最棒的！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不管是刘亦霏还是我，喜欢的都是你，一个没有任何资历的无名小卒，压根没有骆瑾瑜的事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气死？”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高媛媛和穆羽再次腻在了家里，网络上的消息他们看了不少，很是被其中的一些言论逗乐，高媛媛的笑点尤其低，每次看到有人YY她和骆瑾瑜的关系都能笑出来。 “所以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为好。” 穆羽坐在她身后，宽广的胸膛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配合她的话语发表一些看法。 “你这话很容易让人多想哦。” 高媛媛扭头看了他一眼，似是毫不在意的笑道：“知道的说你不想让人知道和刘亦霏的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算就这么偷偷摸摸的和我在一起呢。” “有这种想法的人果然想多了。”穆羽轻吻她侧脸一下：“公司那边早就计划好了吧？利用我俩的恋情拉动影片的话题度，到时候我就是想偷偷摸摸也是不成了。” “那只是公司的计划，”高媛媛不再拖动鼠标，靠在他怀里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穆羽道：“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你愿意公开吗？” “我当然愿意。”高媛媛看着他：“虽然这么说有些丢脸，但我还是要说出来，我愿意。” “那我也愿意。”穆羽亲她额头一口：“就算不为影片，只为了眼前人，我也愿意。” “怎么办呢，你这话让我好开心。”高媛媛喜滋滋的闭上眼，叹道：“我好没出息。” 她调出刘亦霏的定妆照，看着电脑屏幕道：“她真的很漂亮。昨天刘姐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到底有没有和她分割清楚。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一亿大制作的女主角，很有可能成为金曦第二，说不要就不要？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有些难以置信。” 穆羽看着那张照片，不管现实中的刘亦霏如何大咧咧，到了镜头前，她就是最完美的娴静淑女。那个脾气火爆，张口闭口就是卧槽，最喜欢吃五花肉的小姑娘，最终还是成了银幕上的仙子神女，让无数人倾倒爱慕，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宣称她是当今影视界古装第一美女了。 “那是个好姑娘，直爽大方。”穆羽道：“我跟她说了我俩的事，她很生气，我引着她打了一架，火气就算消了大半，打过之后依然是朋友。” “她就这么放弃了？” “她说会再努力两年，让自己更加优秀，让自己成为群星之中最闪亮的那一颗，如果到时候我依然执迷不悟，她也不会再勉强。” “好有志气的小姑娘。”高媛媛把自己往穆羽怀里缩了缩：“我刚出道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一心想要站在人群的最高处，觉得那才是最幸福的事，可是现在，我觉得在这个下雨的午后，和自己心爱的人依偎在一起，聊天闲侃，说笑做爱，才是最幸福的。说起来，这还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呢。” 她看向窗外，声音带上了一丝回忆的味道：“那时候，我还在上初中，最喜欢下雨的周末，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一边听着雨声，一边看收集的叶文和金曦的影音资料，脑子里充满各种有关爱情的粉色幻想。幻想着他们的忠贞不渝，幻想着叶文死后金曦是多么的悲伤哀痛，幻想着失去了爱人的金曦也失去了事业上的搭档，自此退出影坛，远走他乡。那时候觉得，这真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了。” “现在呢？”穆羽问。 “现在，”高媛媛摇摇头：“经过这么多事，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尤其是进了娱乐圈之后，接触了好多以前没接触过的人，见了好多以前没见过的事，回头再看少女时代的幻想，真是傻的可爱。” 她转过头，看着穆羽道：“你呢？你小时候对叶文和金曦有没有过什么幻想？” “算是有过吧。”穆羽道：“不过那时候主要是一个小男孩对漂亮大姐姐的朦胧爱慕。后来叶文被杀，金曦出走，那两年影视城里人心浮动，各种流言乱飞，那时候我就知道，很多事情在美丽的表面下，可能掩藏着并不是那么美好的真相。” “能说说你那时候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吗？” “很多，大多是从身边的大人们那里听来的。”穆羽想了想道：“比如说，叶文的死可能和金曦有关，比如说，金曦退出影坛，并不是因为失去爱人无心事业，而是为了避祸，再比如说，叶文金曦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好，就像那两位开国领袖，赵卿和秦姝，在亲密合作之余，也矛盾重重。” 第38章 往事悠悠 “我所知道的金曦，怎么说呢，是个很狡猾的人，很善于伪装自己。1989年的时候，黄煊导演拍摄《红装》，满世界找他心目中的赵卿和秦姝。他的要求很高，也很多，第一要演员年轻俊美，第二要演技好，能演出两位领袖的气质，第三，是要从心底里信仰共产主义。”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穆羽和高媛媛斜倚在床头，状若随意实则字斟句酌的道：“黄煊这个人，是有名的左倾导演，他是四川人，生于1922年，从小在赵秦二人建立的解放区长大，和那个时代的许多孩子一样，把共产主义事业作为自己的毕生追求，也因此，72年改革开放后，他就变得很不合时宜，整整17年，基本处于被闲置的状态，一直到89年，才有机会重出江湖，拍摄他最后的重量级作品《红装》。 我们都知道，《红装》这个故事讲的是1929年的李洛乔事件，那年赵卿29岁，秦姝28岁，按当时的标准，两人都已不算年轻。那个时代30岁的人，长得跟我们现在40岁的差不多。但赵秦二人不同，他们的面相明显要比同时代的同龄人年轻和秀气许多，没有像其他人那样30岁长得像40。其实用现在的标准来看，他们的面相正好，但在当时看来，就与实际年龄很不相符，明明是快30的人了，却长了一张20岁小年轻的脸，这事在当时也算一段逸闻，也给童年时代的黄煊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所以60年后，他决心把李洛乔事件拍成电影的时候，挑选演员的标准就是20岁左右的新人，既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又是气吞山河的领袖，明明脸嫩的不行，却偏偏能镇得住一帮开国将帅，只这两点，就难倒了无数演员，更不用说，最后还有信仰共产主义这么要命的一条。” “所以说，叶文他信仰共产主义？”高媛媛问道。 “起码有很强烈的共产主义倾向。”穆羽道：“你知道，那几年正是社会主义阵营全线溃败，红色政权土崩瓦解的危急关头，整个中国的文艺界也找不出几个还信这一套的人，姜纹算一个，其他的就没几个了。至于大学校园，那里早就是自由派的天下，说起共产主义，一群人就一个劲的撇嘴。 那几年，中国思想界和教育界乱的不行，大学生无心上课，漫无目的的挥霍青春，最大的一块时间不是安排给学习，而是用在了打麻将上，这群人被戏称为‘麻派’，那些用心学习的，绝大多数的目的是为了出国，所以他们一个个拼命学习英语考托福，这群人被称为‘托派’，大学校园里别的不多，就‘麻派’和‘托派’多。 这种现象在《同桌的你》中也有反映，那时候秦沃刚上高中，正是为大学冲刺努力的紧要关头，可他就是不认真学习，这固然有他家境不错吃穿不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当时中国大学的校园风气很不好，人们看不到上大学的意义，原本应该争分夺秒的高中生涯也没了锐气。 也就是在那几年，嗯，就是1990年，秦沃和张海陵上高中的那年，国家统一了中学校服，这是当局试图收拾人心的一项重要举措。统一的校服除了方便军事化管理之外，还有重提革命传统和强调家国责任的用心。这些校服样式有些呆板，不管男女都是肥大的运动型服装，很是受人诟病。秦沃和张海陵算是第一代穿上这些校服的学生，小说中秦沃多次对此表示不满。”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高媛媛眨着眼睛道：“小时候看七八十年代拍摄的电影，里面的学生要么不穿校服，要么穿的是很好看修身的制服，还有课本和班级宣传栏上的图画，里面的学生也都穿得很好看，后来就都成了运动型校服，放眼望去，一片蓝。” “就是这样。”穆羽点头：“改革开放十几年，经济方面固然成绩很大，思想方面却危如累卵。国家从各个方面出手，试图让人们重拾信仰，再度难关。而新中国最让十亿人民认同的，就是建立了这个国家的赵卿和秦姝两位领袖，正是他俩的所作所为，奠定了这个国家的根基，当官方需要一样东西来巩固他的合法性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想起了他们。于是很自然的，那几年关于赵卿和秦姝的影视作品像井喷一样突然涌现，被闲置了十几年的黄煊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被重新启用的。” 高媛媛道：“然后他就挑中了叶文和金曦。” 穆羽微笑：“然后他就挑中了叶文和金曦。事后证明，他的眼光很好，也很不好。叶文和金曦很好的完成了他交付的任务，以20岁左右的年龄出演年近30的开国领袖，这种事在以前从未发生过，根本没有新人能撑起赵秦两人的气场，叶文和金曦却撑了起来。电影获得巨大成功，黄煊完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件代表作品，叶文和金曦则以惊艳的亮相开启了自己的传奇之路。 但黄煊不知道的是，金曦其实根本不信共产主义那一套，她只是假装如此，骗了过黄煊，也骗过了其他人。事情在之后的几年渐渐清晰，黄煊和金曦也渐渐发生了矛盾，他甚至说过，用金曦饰演秦姝是对开国领袖的侮辱。” 高媛媛惊奇道：“矛盾居然这么大？” “实在是因为，秦姝对黄煊的意义太过特殊。”穆羽换了个姿势，继续道：“对历史不熟悉的人很难理解这一点。要知道，二三十年代的中国，社会风气非常保守，其中的一个表现就是女子必须束胸，这被视为是和缠脚一样残忍的恶俗。秦姝在解放区，下重手整治了缠脚和束胸这两样习俗，公然声称挺拔的胸部是女人的骄傲而不是耻辱，为此受到很多人的攻讦和诋毁。 根据一些比较可靠的研究，黄煊少年时代的性启蒙对象很可能就是秦姝，他到死都珍藏着一张秦姝上半身的贴画，那是秦姝为了宣传放胸而特意拍摄的，一定程度上强调了女人的肉体之美。那应该是黄煊少年时代见过的最美的异性躯体。 黄煊对秦姝的崇拜和爱戴超乎想象，在《红装》中，他简直是把秦姝当无上神明来拍的，只要有秦姝的镜头，一定非常精致柔美，每一帧都好看的像油画。受秦姝的影响，黄煊把共产主义作为自己的终身信仰。 秦姝晚年的时候，衰老的非常快，到1960年，她59岁的时候，身体已经明显不行了。也就是在那一年，她决定发动一场规模空前的大运动。” 说到这里，穆羽吸一口气，顿了一下道：“那场运动据说是从她老师那里学来的，威力极大，惊天动地。” “她老师？”高媛媛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土匪张麻子？” 穆羽蓦地笑了：“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土匪张麻子，那个据说当过北京大学图书馆管理员，学得一身屠龙术，却只能与几个兄弟落草为寇，最后落得众叛亲离的张麻子。” 他晃了一下神，继续道：“到建国十几年的时候，二代目执政，国内的很多问题都已经非常严重，秦姝自知时日不多，决心祭出终极杀手锏，用霹雳手段最后战斗一回。” “但是她最终没有发动对吧？” “对。”穆羽点头：“最后关头，被赵卿摁了下去，第二年，秦姝就去世了。” 高媛媛小小的“哦”了一声。 “之后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穆羽长出一口气：“62年秦姝去世，63年赵卿也死了。临死前，他运用权威，发动最后的力量，把二代目轰下了台，换上三代目，不仅把党政军的权力都交到他手上，还把秦姝一直掌握的特务机构也给了他，三代目治国十年，辣手整治了一大批功臣官僚，也发动了几场运动，虽然不管是规模还是深度都和秦姝计划中的没法比，但也算成效显著。 在他执政的最后几年，开始顺应时局开始转变，据说这是赵卿生前就和他商量好的。71年他与美国总统尼克松会面，结盟美国对抗苏联，72年就改革开放。用他的话说就是：让别人来不如自己来，起码让人少摘点桃子，少泼点脏水。” “但他最后还是让人泼了不少脏水。”高媛媛小声道。 “没错，不只是他，赵卿和秦姝都是这样，这也算是共产主义领导人的必然宿命吧。”穆羽道：“其中秦姝的名声是最差的，从72年到89年，黄煊憋了十几年，一心想给她洗刷污名，把所有的心血都投注到了《红装》这部电影里，电影很成功，他看人的眼光却很失败，虽然这是因为金曦的演技实在太好，但看走眼就是看走眼，到后来两人关系不睦已经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那金曦和叶文的关系呢？也那么差么？”高媛媛问。 “当然不是。”穆羽摇头：“据我所知，金曦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当然，也很凌厉，很有手段。穆羽能够那么成功，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金曦。只不过，再亲密的关系也会有矛盾存在，穆羽和金曦自然也不例外。两人都心高气傲，发生什么矛盾都不意外，据说尤隆就不喜欢金曦，因为他觉得金曦一直在钳制穆羽，除了不喜欢，他还有些怕她，有点小学生见到班主任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亦霏跟我说，最后试镜的时候，她就是按照真实的金曦来表演的，表现的非常尖锐和有攻击性，看得尤隆脸色都变了，可最后还是让她当了女主角，哈哈，可怜的尤导，估计这样下去都有心理阴影了。” 第39章 仪式 2002年12月13日，农历十一月初十，星期五，晴。 对于许多影迷来说，12月13日是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因为这天是叶文的生日。叶文出生于1968年，1986年考入郑州电影学院导演系，1989年，即将毕业的他被大导演黄煊挑中，在《红装》中出演开国领袖赵卿，从此踏入影坛，之后的五年时间里，他先后拍摄了五部电影，每一部都是票房口碑双丰收的佳作——好吧《阿根正传》不是这样，但影迷是没有理性的，他们坚定的认为只要是叶文拍的，就一定是好电影——总票房高达85亿人民币，其中只《火烧阿房宫》一部，就收割了60亿，创造了一个前无古人，也很难有来者的记录。 从1994年以来，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有成百上千的影迷来到南阳影视城，聚集到阿房宫前方广场上，冒着严寒，手持蜡烛，为已身登天国的叶文祈福祷祝，希望他们的偶像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平安喜乐，再没有忧愁哀伤。 起初这项活动完全是影迷自发行动，到第二年，组织工作就由金叶影视公司主动承担起来，许多程序和仪式都被加以规范和固定，使场面看起来煽情又美观。几年过去，活动规模越来越大，参与人数也越来越多，在媒体上引起的关注也越来越大。 今年的规模与往年相比更有不同，因为这次金叶影视参与的人员之多，阵容之豪华，远胜以往。上至总裁章士名、叶文的生前好友尤隆，再到《激荡1994》的两位主演，下至在公司任职多年的扫地大妈，都参与了进来。上百人错落有致的站在宫殿台阶上，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这也确实是一场仪式，八年来，金叶影视经历过危机和动荡，两个大老板一个死一个走，丢下偌大的家业给他们，外面无数强敌环伺，政治局势风云变幻，八年的时间，总算是一步步走了过来，金叶影视不但没有倒下，规模还大大的扩张了。作为一个金叶人，他们有资格骄傲，也有资格理直气壮的享受自己的胜利果实。 “终于，等到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了！” 章士名站在众人中央，望着台阶下面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难以遏制的荡起了一丝激动。很多人都知道叶文的死不简单，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当时的形势有多么凶险，他们这些人所承受的压力有多么巨大。更不用说还有金曦这个不省心的，第一时间就发动了报复反击，干净利落的斩断了敌人的一条臂膀，固然在一定程度上威慑了敌人，却也让局势更加难以掌控，这件事也导致金曦在国内无法立足，只得远走国外。对外的说法是哀莫大于心死，实则就是避祸。 今年是建国55周年，也是六代目的卸任之年，作为临危受命执掌大权的最高领导人，六代目是历届国家领袖中执政时间最长的一个，从1989年到2002年，整整13年，从某种程度上打破了不得执政超过两届的规定。到今年，老王退位，新王登基，七代目手段了得，上台伊始便连出重手，几大政治势力相继倒台，压在金叶影视头上的那座大山终于土崩瓦解，章士名隐忍多年，终于等的云开见月明。 若不是心头大患已除，金叶影视怎么会立项开拍叶文的传记电影？公司早就想拍，只不过不得其时而已。网上有人说这是受了那部《我的1994》的网络小说的启发才下定决心的，好吧，章士名承认，他确实从那部小说的热销中看到了叶文这个题材的价值，但这仅仅是进一步增强他的信心而已，真正促使他下这个决定的，还是因为外部环境的改变。 金叶影视终于安全了。 金叶影视是在叶文和金曦的手上建立起来的，却是在他的手上完善和扩张到今天这番规模的，远在美国的金曦依然对公司有巨大的影响力，但论及对个人意志的贯彻和执行，章士名自认在她之上。 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经成为金叶影视真正的大当家，除了给予金曦必要的尊重之外，他已经是真正的大权在握。 扬眉吐气，就在今天。 自然，自然，公司还是需要一个精神上的图腾的，这个图腾就是已经死去的叶文。虽然叶文生前和他的关系不怎么样，但人死为大，又对自己有实际好处，把他高高的捧起来又有什么不好？历史不止由胜利者书写，也由执笔的人书写，以后的叶文将是个什么形象，还不是任由自己塑造？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部电影。 在这部电影中，叶文将变成一个敏感脆弱的文艺青年，他醉心于电影创作，却缺乏应对现实难题的能力，他之所以那么成功，全是因为背后团队的支持，而这个团队的领导人，就是他章士名。 至于金曦，嗯，她一直以来的形象不就是温文尔雅、大方可人的淑女小姐吗？看看眼前的这些影迷，哪一个不认为她和叶文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个人都是文艺青年，都有些不谙世事，都不关心俗务，正是这样的人，才会在爱人横死之后伤心欲绝，远走天涯，才会在大好年华放弃一切，归于沉寂。多么美好的一对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就让他们的这种形象继续完美的保留在影迷们的心中吧。 群氓无知，说白了，你给他们看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真的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越是在这个圈子里混得久了，对此感受越深。就像眼前的这些影迷，你真的不能指望他们有那个本事去明辨是非，去分辨真假，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信息的灌输，按照别人的意志接受摆布。 章士名到现在也不能理解叶文为什么会信共产主义那一套，会信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一套。舆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在这一点上，章士名完全站在金曦那边，老百姓很可怜，真的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怨不得别人。 像叶文那样的人，终究是不能笑到最后的，当最初的开创工作完成，便到了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九十年代的中国波谲云诡，无数人葬身其中，叶文不过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个而已，他们的故事，都将交由后人书写。 站在章士名身边的骆瑾瑜，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志得意满，个中原因，他也能猜到一点。今天的活动不仅仅是为了纪念叶文，更重要的是宣示章士名的权威，谁都知道未来十年中国的娱乐产业将会快速发展，掌握了金叶影视和南阳影视城，旗下还有一条院线的章士名，到时候就是数得着的巨头。 如此威势，就算是金曦也不能抗衡吧？一直都有传言说她会回来，真回来了，她又该如何应对？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骆瑾瑜很有职业精神的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心中的思绪却早已飞到远方。 在众多影迷和媒体面前，章士名以金叶影视总裁的身份发表了一篇纪念叶文的演说，其中必不可少的描述了当年公司肇始，他作为主要创办人员，与叶文和金曦共同度过了多少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与叶文金曦结下了多么坚不可摧的革命情谊，后来叶文早死，金曦归隐，他为了保住这份事业，又是何等的宵衣旰食，心力交瘁，最终在历经无数磨难之后，终于挨到今天，没有让叶文的心血化为乌有。 他很有演讲天赋，说的声情并茂，感人至深，令不少影迷热泪盈眶，演讲的最后，他情绪激动又豪情满怀的宣布：《激荡1994》将在半个月后开机，正式定档2003年12月13日，即一年后的今天，也即叶文的第35个生日之时！ 掌声、欢呼声、相机的快门声响成一片，阿房宫前群情涌动，气氛热烈，围在章士名身边的人群也非常配合的鼓起掌来，用这种方式表达对领导者的服从。 作为被章士名深为看好的当红男星，骆瑾瑜自然表现的非常完美，鼓掌热烈而不失矜持，笑容真诚而不失帅气，与旁边的刘亦霏一起，给娱乐媒体留下一张张恰到好处的照片。 “众所周知，《火烧阿房宫》的拍摄是一件非常艰难的工作，在整整一年的摄制工作中，我们克服了无数困难，才有了后来的那部经典电影。” 演讲结束之后，章士名并没有将话筒交到别人手中，而是继续道：“1993年，《阿根正传》的失败让叶文陷入低潮，金叶公司的未来发展也因此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我们没有被困难击倒，用尽所有的力量，全身心的投入到《火烧阿房宫》的拍摄制作中来。今天，我们将公开几段幕后花絮，这些花絮大多是第一次对外公布，它们将带领我们穿越时空，回到九年前，去亲眼见证，围绕着这部电影，都发生了些什么。” 宫殿台阶之上、众人的身后，早就布置好了一面巨大的屏幕，随着章士名的声音落下，屏幕上也开始出现影像。台阶下的影迷们立刻将视线投注到上面，台阶上的金叶人也纷纷转身，仰头看着屏幕，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带领他们一路披荆斩棘，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从一个辉煌走向另一个辉煌的传奇英雄——叶文。 所有人都神情凝重，等着即将播出的片段。而刚才还志得意满的章士名，却在看到影像的那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只见屏幕上的穆羽站在一群人中间，侃侃而谈：“我们今天的故事，将来一定会被拍成电影，当几十年后，后人决心把我们的传奇经历搬上银幕，他们会怎么表现这段历史？”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指向其中一人道：“士名，你来说说。” 第40章 笑谈 “士名，你来说说。” 整个金叶影视，能这么称呼章士名的，除了金曦，也就只有叶文了。那时的章士名，自然还不是金叶影视的总裁，而是公司财务方面的负责人，并掌握了一部分人事和宣发权力。金叶影视脱胎于金夜广告公司，那家公司是金曦的母亲留给女儿的财产，章士名和马麟，都曾在金妈妈麾下效力，对于金曦来说是像大哥哥一样的存在，两人后来成为金曦在金叶影视的左膀右臂。 所以平日里，金曦都是称呼他俩为士名哥、小马哥，也因此，真正以“士名”这两个字称呼他的，只有叶文一人。 时隔八年，人们再次在大银幕上看到叶文，他依然是那么昂扬自信，他总是那么昂扬自信，今日在场的所有金叶影视的工作人员，那时候都是在他的带领下奋发前行的追随者，包括公司总裁章士名，也包括扫地女工张大姐。 如果一个人对叶文和金曦足够熟悉，会很容易认出，影像中的场景，是金叶影视名下的一间会所。这间会所自从建成以来，就一直有各界名流出入，其中最多的，自然还是明星，十几年来，无数娱乐新闻八卦从这间会所流出，曝光率很是不低。叶文金曦也经常和公司的众多元老一起，在这里聚会，有时候是为了放松玩耍，有时候是为了商讨事情。 影像中的叶文，与人们多年来的印象毫无二致，依然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意气风发，他的人生也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个年纪。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就不一样了，与现实相比，他们明显要年轻许多，章士名自然也不例外，那时候的他，刚刚30岁，远没有现在的成熟和深沉，还留有一点毛头小子的尾巴。 一群人中间，叶文第一个就要他发言，这似乎可以理解为是对他的信重，而章士名对叶文的态度，似乎也可以说明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只见他随意斜倚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红酒，道：“这取决于讲故事的是哪一批人。” 得承认，那时候的章士名还是挺帅气的，即便是现在，他已39岁，依然风度翩翩，魅力不凡。 在短暂的变脸之后，章士名的神情恢复了平静，这段视频明显不是他事先安排的那段，这就是说，有人在背着他搞鬼，至于目的，暂时不明，最大的可能，是让他当众出丑，折损威望。 秘书就站在不远处，得到他的眼神指示之后，就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章士名面向大屏幕，嘴角挂着微弱的笑意，眼睛余光扫过在场众人，猜测着可能的幕后黑手。 而现场的众多影迷和媒体记者，则对其中的种种玄虚一无所知，他们带着惊喜的神情，睁大了眼睛看着屏幕，急切的想知道当年都发生了哪些趣事，令他们失望的是，里面没有看到金曦的身影。 视频明显经过了剪辑，上一秒章士名还斜倚在沙发上，下一秒他就坐了起来，手中的红酒也少了大半，微微笑道：“如果是那些喜欢我们，看我们顺眼的人来讲这个故事，那么我们将是创造无上伟业的盖世英雄。” 中间跳过一段，他继续道：“如果是那些看我们不顺眼的人，呵呵，那估计我们的形象就好不了了。” 叶文道：“比如说那些把《阿根正传》骂得一钱不值的人？” 章士名点头：“比如说那些把《阿根正传》骂得一钱不值的人。” 在场的人们也都看出来了，这应该是1993年的录像，那时候《阿根正传》正在全国范围内遭受批判，同时叶文正雄心勃勃的筹备《火烧阿房宫》，一上来就对外宣布将耗资一亿美金，即八亿人民币，这个消息犹如深水炸弹，让本就不平静的局势更加犹如疾风骤雨，汹涌澎湃。 那时的金叶影视规模已经很大，很多此刻在场的人都是那时候就加入公司的老员工。他们对那段时间可谓印象深刻，公司刚刚遭受了一次重大挫折，老板不但不暂敛锋芒，反而越发来劲，8亿人民币的成本，那就至少需要20亿的票房才能收回，那时整个中国的票房总额是多少来着？也就30亿左右。 公司人心浮动，到处都有人在窃窃私语：老板不会是疯了吧？咱们公司是不是要玩完啊？是不是一年后咱们也会像外头那些国企工人一样，下岗待业沦落街头啊？ 现在想想，那时候是真不容易，好多同事承受不住压力，就此离去，留下来的，也都对未来充满悲观。这一点，你只要看看视频中那些公司高管的表情就知道了，与底层员工相比，他们承受的压力更大，平时在人前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到了比较私密的空间，说起现状，一个个都难掩沉重，像马麟，像尤隆，都是这样，与这两位相比，章士名就好多了，不愧是将来能成为公司总裁的人。 章士名看到这里，也十分意外，到目前为止，他的形象明显很正面，虽然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的形象可以更正面一点，甚至超越叶文，成为整个公司最坚忍最韧性的人，正是在他的鼓励下，叶文才从《阿根正传》的阴影中走出来，重燃斗志，再创辉煌，他就像是叶文的心灵导师。结果这段录像一出来，他顿时又成了叶文的跟班——即便是最好的跟班，可跟班还是跟班。一想到有人在背后阴他，他就暗暗冷笑：千万别让我找出来，否则，哼哼！ 随即他眉头稍稍一皱，想到一种可能：这会不会是金曦的手笔？ “其实要我说，我们应该感谢那些看我们不顺眼，批我们，骂我们，甚至敌视我们的人。” 视频还在继续，摄像机换了个位置，画面中的叶文神采飞扬，一点都没有被打击到的颓唐，与身边几位小伙伴形成了鲜明对比，只听他朗声道：“我们应该感谢我们的敌人，就像当年的两位开国领袖，赵卿和秦姝，感谢他们的敌人一样。他们感谢国军，感谢日军，感谢美帝，感谢苏联，他们把他们的敌人统统感谢了一遍，然后他们自己也在这种感谢中越来越强。所以，兄弟们，当我们的敌人向我们发起强大攻势的时候，不要低落，不要惶恐，勇敢的迎上去就是了！ 没有敌人的刁难和围堵，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原来我们可以这么强大？我们应该感谢强大的敌人，他们的重压，将成就我们的不朽，将使我们的奋斗历程变成一段不可思议的神话。从今往后的每一个夜晚，他们都会从睡梦中惊醒，只因为一个名字——金叶。这两个字将让他们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不管是屏幕里还是屏幕外，现场都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那个正在说话的人，他是如此的光芒四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在他周围，所有的人都成了陪衬，所有的人，都只能做他的追随者。 章士名看着这一切，脸上早已没了任何表情，他知道，他今天失败了，失败的非常彻底。叶文死了，他以为他可以任意的书写历史，讲述故事，将那个人的功绩据为己有，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花了很多心思，准备了很长时间，他已经成功了99%，但现在，只是叶文的一段话，就让他的所有心血化为流水。 九年前的叶文自然不会知道章士名的心理活动，他的话很有煽动性，语气却非常平静，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成功，一直都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将来会成就一段传奇，他要做的，只是默默的把事情做好，心安理得的等待必然到来的荣誉。正如他在视频中说的那样：“今天的一切磨难——” “都只是明天的笑谈。” 后边这句，却不是他说出来的，而是出自另一人之口。镜头及时转向了右上角声源所在的方位，那里是一段楼梯，精美雅致，价值不菲，上面，正有一人缓缓而下，深蓝色的高跟鞋踩在阶梯上，发出悦耳的敲击声，不急不缓，同时也像鼓槌一样，敲在人们的心上。 镜头一路上抬，画面从拾级而下的高跟鞋，到扬起的裙边，再到扎住纤腰的裙带，越来越接近来人的头部。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伸直了脖子，很多还张开了嘴，急切的想看到这人的真容，暗恨镜头移动速度怎么这么慢。 其实所谓的慢，不过是人们的心理作用，下一秒，那人的脸就出现在了镜头里。不出所有人的意料，正是金曦。 “嘶——” 时隔八年，当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依然是那个令所有人都吸一口气的人。影迷如此，记者如此，马麟如此，刘亦霏如此，骆瑾瑜也是如此。 章士名更是如此，他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 第41章 蒙娜丽莎走下楼梯 1929年9月，第一届全国运动会在CD举办，虽然当时赵卿秦姝的势力范围只覆盖了四川和陕西的一部分，但运动会依然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众多运动员参加。运动会持续两周，声势浩大，在第一天的开幕式上，三万观众到达现场观看演出，事后却没留下一片垃圾。 这件事被解放区政府大力宣扬，认为这说明中国人绝不是什么素质低下的劣等民族，在现代化的生活模式中，他们甚至比西方白人更加文明，奉劝某些国际友人，不要再种族歧视，更奉劝某些同胞，不要整天自惭形秽，自我矮化，也不要动不动就把中国人说的低人一等，中国人不比任何人差。 这种旨在重塑民族自信心的行为，却引发了民国知识阶层的强烈反弹。他们并不认为这件事体现了中国人的文明和素质，恰恰相反，这再次证明了中国人的奴性是多么的严重，也体现了解放区的制度是多么的邪恶。三万人的现场没有一片垃圾，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民在统治者的高压之下战战兢兢，没有丝毫自由可言，这种看起来很美好的表象，实际暴露了其内在的极端恐怖。高大全的另一面，其实就是假大空，这不但不是好事，反而是大大的坏事。 与之相比，西方运动会场上的垃圾，虽不那么雅观，却要可爱和温馨的多，他们的政府高效而富有人情味，他们的人民自由而幸福，他们并不总那么紧绷而乖顺，而是真真切切的享受生活，其文明自由之处，远胜解放区。 在这些知识分子中，薛之仁是火力最猛的一个，他连篇累牍的在报刊上发文批判赵秦二人，预言他们将把这个国家和民族带向灾难，其危害之大，远超外敌。 两个月后，薛之仁的夫人李洛乔突然失踪，后来在解放区现身。李洛乔和薛之仁是包办婚姻，李出身大家，谨守封建女性的道德准则，与薛之仁这个满脑子新潮思想的学者文人没有共同语言，当丈夫在外面与红颜知己相亲相爱时，她只能独守空房，十载光阴，虚耗岁月。 这次薛之仁对赵秦的攻击，让秦姝注意到了李洛乔，随后便发动麾下的秘密力量，把李洛乔从薛家大宅中偷了出来，连夜运到解放区，这便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李洛乔事件。 事情的落幕发生在三年后，1932年，薛之仁意外身亡，在他的葬礼上，众多亲朋前来祭奠，其中一个短发女子格外引人注意。她穿着利落的现代女装，表情平淡而沉静，又带着一种不明的伤感，气质卓尔不群。好一会儿人们才认出来，这就是消失了两年之久的李洛乔。 三年不见，她从一个封建大家族的贤惠当家夫人，变成了自信而干练的现代女性，她不再是男权的附属品，而是自立自强，依靠自己的劳动就能生活的很不错的完整的人。主导这一切的，正是秦姝，这便是她对以薛之仁为首的民国文人的反击。 当时的知识分子，大都是有一股子救国救民的高远志向的，薛之仁也不例外。但他们空谈大义，指点江山，立志改造国民，把四万万中国人从愚昧和野蛮中拯救出来，自以为高明无比，却只是在絮叨一些正确的废话而已。因为这类知识分子，往往都有一个死穴——他们的原配夫人。 他们信誓旦旦的宣称依靠自己的思想和文字就能救中国，就能救中国人，可现实却是，他们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救不了。他们有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去改造对方，去教育对方，从成亲的那天起，他们有几十年的时间去做这件事，但他们最终几乎都失败了。他们自诩精深的文字，自命精妙的思想，在自己夫人面前毫无作用，最后一个个铩羽而归，放弃治疗，转而去寻找新的生活伴侣，继续以救世主的姿态，用自己精深的文字、精妙的思想，去改造愚昧落后的中国人，并坚定的声称，自己是正确的。 秦姝对这种迷之自信完全理解不能，她也不打算去理解。在这些人中，薛之仁跳得最欢，她就选中了薛之仁的夫人李洛乔，用三年的时间把对方改造成一个能够自食其力、有独立人格的人，然后，打脸。 李洛乔事件不但打了薛之仁的脸，更打了无数民国大师的脸，他们三十年也做不到的事，秦姝三年做到了，这进一步加深了双方的矛盾冲突，但秦姝毫不在乎，她从来就不指望这群文人，在她的政治蓝图里，是没有这群人指手画脚的余地的。早决裂早好，省得到时候缠杂不清，浪费感情。 当时还是一个儿童的黄煊全程见证了整个事件，他后来还见过好几次李洛乔本人。在他眼中，敢如此摆明车马的和那些享有大名的文人学者们互怼打脸，秦姝简直就像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一样，威风凛凛，神气十足。如此人物，天上地下，仅只一人而已。在解放区，像黄煊这样，把秦姝视为战无不胜的无敌英雄的，不计其数。 李洛乔事件深刻的影响了中国，也深刻的影响了黄煊，他一直都希望能把这件事拍成电影。这个夙愿终于在60年后成真，借由叶文和金曦的出色发挥，《红装》大获成功。 金曦本人不信共产主义那一套，但她对李洛乔事件中的秦姝非常喜欢，共产主义再不济，也比那群文人们主张的那套强，她很乐意饰演这样一位令那群人颜面扫地的女英雄。正是这种发自内心的认同，迷惑了黄煊，让这个经历了无数风浪的老人看走了眼，知道真相后气得不行。 在《红装》中，黄煊对于怎么安排秦姝的出场，费了很多思量，最后决定采用王熙凤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方法，让赵卿先吟诵一句“中华儿女多奇志”，后面由秦姝接上“不爱红装爱武装”，既点出了电影主题，又引出了影片的灵魂人物。 一切的一切，都与此时此刻大屏幕上行所呈现的场景别无二致。当年金曦正是凭借这个出场，一露面就征服了亿万观众，她所塑造的秦姝，与之前人们在电影院里看到的秦姝都大不相同，那些秦姝是高高在上的领袖，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浓烈的政治气息，《红装》中的秦姝，却如蒙娜丽莎走下楼梯，举手投足之间，都魅力十足，那不是政治领袖的魅力，那是一个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的女人的魅力，在那一刻人们才明白，为什么黄煊会对秦姝如此着迷和崇拜。 现在，当大屏幕上的金曦重现当年那经典一幕，在场观众的心灵无不被重重一击，多年之后，叶文还是那个自信昂扬的盖世英雄，金曦还是那个征服所有人的至高女神。 骆瑾瑜站在台阶上，看着走下楼梯的金曦，心神都被夺走。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帅气潇洒风靡无数少女的完美偶像，他只是一个站在低处仰望巨星的小狗仔，一切的一切，又都回到了八年前，那个影响了他一生的时刻。 而站在他身边的刘亦霏，在心神摇曳之余，却更是大感惊奇。“今天的一切磨难，都只是明天的笑谈。”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第一次正是从穆羽口中说出。那个家伙，果然藏了好多秘密啊。 第42章 创世纪 “外面喧嚣震天，无数记者涌到金叶影视和叶文住处，费尽心机寻找一切与他有关的新闻。” 大屏幕上，叶文与金曦一站一做，脸上挂着逗趣的笑容，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话：“但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见不到叶文本人，因为他正躲在自己家里，神情憔悴，精神恍惚，默默的舔舐伤口。《阿根正传》的失败重重的打击了他，让他对自己的电影才华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此时此刻，他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把自己跟整个世界隔绝起来。呃，接下来故事会怎么讲？” “我猜他们会这么讲。” 对于叶文提出的“未来人们会怎么讲述今天的故事”这个议题，几个小伙伴心情沉重，根本没那个兴趣参与，只有同样没心没肺的金曦及时接上了话，她用右手支住下巴，眼睛望着远方，开动脑筋编写故事：“那段时间，金曦一直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想说些什么宽慰自己的爱人，却又怕自己的话让对方更加难受。当她实在忍不住说两句，两人之间就会爆发一阵争吵，叶文的艺术家脾性发挥出来，对着金曦大吼大叫，摔桌子砸电视，最后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留下金曦一人默默的收拾一地狼藉。” “这个时候，镜头的运用很重要。” 叶文来劲了，比划着道：“最好先来一个特写，内容是你用纤细的手指捡拾起地上的碎片，然后是你整个人蹲在地上收拾垃圾的近景，镜头慢慢拉远，空旷的房子里，秋风萧瑟，嗯，那时候不是秋天，但不妨使劲渲染一下类似的气氛，总之就是突出一个凄凉和悲苦，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你这么一个可怜的女人，在自己的爱人遭受毁灭性打击的时候，用自己全部的包容和爱意，使他振作起来。” 大屏幕上的一对狗男女肆无忌惮的编造故事，那模样像是在玩一场很过瘾的游戏，在场的几个小伙伴都一脸木然，对他们这种奇特的爱好完全理解不能，更体会不到这种事到底有啥好笑的，看把他俩笑的，好像被人点了笑穴。 屏幕之外，无数看到这一幕的观众更是一脸懵逼：卧槽这就是当时的叶文和金曦？好吧不管什么表情，他们都一样的有魅力，可这画风跟他们想象的也差距太大了吧？看样子他们完全没有被《阿根正传》的失败打击到啊。 站在最中央的章士名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激荡1994》的剧本早就打磨完毕，里面叶文和金曦的人物设定还真就是按照他俩说的那套来的，两个文艺青年，被外界的汹汹舆情吓破了胆，陷入极端的自我怀疑之中，最后还是靠他——未来的金叶影视掌门人——章士名，当头棒喝，把他俩从个人世界中拉出来，这才有了后面《火烧阿房宫》的辉煌胜利，也才有了今日南阳影视城的开端。 可是现在，这段花絮曝光，所有人都会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恰恰相反，当同伴们陷入不安和惶恐中时，是叶文和金曦，用他们的乐观和昂扬感染了身边的人，带领着他们一路向前，从失败迈向成功。 原先的剧本是不能用了，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修改剧本，把所有的设定统统推翻，实在不行，就按照事实来拍。 ——其实事实本来就挺精彩的不是吗？没有那么多狗血的痛苦和纠结，有的只是不惧一切艰难困苦的奋发向上。只是这不是他想要的精彩。 剧本的问题还是小事，关键是对他个人威望的打击。本来一切都已准备好，就等着开机，结果突然来这么一出，把一切都打乱了，偏偏刚才他亲口宣布了电影的上映时间，现在他又要亲口下令紧急修改剧本，如此反复，公司的人怎么看他？章士名想到这些，真想痛痛快快的骂娘。 到底是谁在整他？好毒的手段！ 章士名内心思潮澎湃，他身边的刘亦霏也不平静，听听屏幕上两人说的那些话，真的跟那天穆羽和她说的好像，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花絮里，两人的YY终于结束，一部洒遍狗血的电影就这样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之中被勾勒出来，金曦笑道：“所以说，在电影里，你成了精神崩溃的失败者，我成了苦情戏的圣母女主角？” “没办法，谁让现在全世界都认定我陷入谷底了呢。”叶文耸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这还算好的，说不定他们还会安排一场自杀戏，进一步加大戏剧冲突呢。 在这些电影里，我、我们、整个金叶影视，从上到下都承受了巨大打击，我们被外界的反应给吓倒了——我们中的一些人的确被吓倒了——那些讲述故事的人，会一个劲的渲染这一点，他们虚构了媒体的胜利，把我们描述成在主流舆论的高压下瑟瑟发抖的胆小鬼。而真相却是，我对他们嗤之以鼻，放声大笑，我甚至有些感谢他们，有这样的对手，游戏才更加好玩不是吗？” “好玩？” 同样比现在年轻好多的马麟沉声道：“你就不怕《火烧阿房宫》再次失败？到时候他们都用不着编造自杀这个桥段来加大戏剧冲突，直接采用自杀这个真实发生的事情就行了。” “再次失败？”叶文十分惊讶的样子，问金曦：“我们失败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失败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当然失败了。”金曦笑容迷人，扫了众人一眼：“看看这满屋子垂头丧气的家伙，说我们打了胜仗人家也不信呢。” 叶文叹道：“原来7000万的成本换来3亿的票房也叫失败，啧啧。”他装模作样的摇摇头：“这样的失败，不妨多来几次。” 屏幕之外，现场传来一片哄笑，影迷们两眼放光，显然是爱死了这样的叶文，其他人却暗自摇头：叶文这话说的就有些没意思了，《阿根正传》是赚了点钱，可被人骂成这样，却是明明白白的失败了。 花絮里的几个小伙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尤隆道：“叶……” “我知道你的意思。” 叶文打断他的话，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却不再是嘲讽的笑，而是满不在乎、极端自信的笑：“不就是让人骂了吗？秦始皇让人骂了多少年？吕湍让人骂了多少年？想骂你只管骂，一点不耽误人家成为中国第一位皇帝和第一位女皇帝。而且骂个一两千年，最后这名声不还是翻转过来了？现在说起这两位，哪个不竖大拇指？谁还记得当初骂他们的人是哪根葱？ 《阿根正传》同样也是这样，相信我，将来的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是这部电影，而不是骂这部电影的人。这是一部好电影，我对此深信不疑，总有一天，它的价值会被人么重新发现，那时候人们会惊叹：哇原来这部电影这么好看！哇这就是我们的国家，这就是我们的历史！哇创造了这部电影的人好伟大！哇！哇！哇哇哇！ 而对于《火烧阿房宫》的成功，我同样深信不疑，我很奇怪你们怎么会那么重视那群嚼舌头的，他们值得你们这么在意吗？兄弟们，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那些人身上，一点都不要。相信我，全身心的相信我，跟随我，用尽全力跟随我，当我们完成这一切，在将来等着我们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影视帝国。” 他端起一杯酒，高高举起，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为了我们的影视帝国。” “为了我们的影视帝国。” 屏幕内外，无数个这样的声音随之响起。 第43章 互补 【为了我们的影视帝国】 随着在场的记者狗仔纷纷回到编辑部赶稿，2002年12月13日到14这两天的娱乐新闻头版头条随即被这句口号攻陷，电视台也不甘寂寞，播放了许多现场片段，尤其是活动最后，随着花絮中的叶文用这句话举杯祝酒，现场的上百金叶员工和上千影迷，也一同举手同呼——为了我们的影视帝国。 无数人通过电视转播看到了这个画面，看到了这段录制于九年前的花絮，内心的感受，只有震撼二字可以形容。而在网络上，与此有关的讨论更是炸开了锅，都知道金叶影视这次要搞一个大新闻，但谁也没想到新闻居然会劲爆到这个地步。 “今天才算见识了，什么叫做领袖的魅力，不愧是出演过赵卿的人物啊！” “那是那是，小时候就看到个故事，说一个人第一次见到赵卿，跟他说了几句话，就甘愿为他去死，当时我还不理解，现在看看叶文，再看看现场那些人的表现，终于明白了。” “为了我们的影视帝国！这话太特么霸气了！哈哈，叶文，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居然想搞帝国主义！不过我喜欢，太喜欢了！” “刚又看了《阿根正传》，确实是部好电影，又看了看当年的报道，吓了我一跳，以前光知道当年评价不高，没想到骂成了那样，那群王八蛋影评人！” “话说叶文和金曦还真有《红装》中两位开国领袖的风范啊，换了别人，早就被吓住了，结果他俩一点没当回事儿，还有心情嘻嘻哈哈的开玩笑讲故事。说实话，这跟我印象中的金曦有些不一样，但是，一样招人喜欢，我发现我比以前更爱她了！” “明年这时候的《激荡1994》，一定去影院支持，谁也别拦我！” “同去同去，这么激动人心的传奇故事，一定要去看看。” “同去+1，《火烧阿房宫》上映的时候我还小，后来还是买的盗版碟看的，惊得我目瞪口呆——这特么是中国人拍的电影？！以前没机会买票支持，这次一定不能错过，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说好了，都去……” “都去都去，谁不去谁孙子……” “要是拍的好的话，我还要二刷三刷N刷……” “希望到时候能多出现一些大场面，《火烧阿房宫》的许多场景，真的是只有在影院大银幕上才能感受到真正的魅力……” “没错没错，就算是为了再次体验那些震撼的场面也要去支持一下……” …… 如同以往，与金叶公司有关的新闻永远是娱乐媒体的最爱，这次更是这样，连续几天，不管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兴媒体，都对12月13日发生的事情热议不断。一时之间，娱乐新闻上全是“叶文”“金曦”“《火烧阿房宫》”“《激荡1994》”“影视帝国”这样的字眼，简直是无处不在。如此热度之下，其他娱乐八卦新闻都没有了容身之地，影迷观众们高兴了，其他影视公司却臭了脸。 尤其是像远博公司这样的小透明。 “我都懒得生气了，真的，都懒得生了。” 会议室里，熊小果整个背部都贴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一直听人说金叶影视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牛逼，我也知道它很厉害，很牛逼，可我真没想到，它居然这么厉害，这么牛逼。见识了，这次真是见识了。我那位叶文师兄，不愧是在国际影坛上都留下大名的人物，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老板，咱们跟他们都是明年年底上映，到时候撞在一起块儿，怕是不好看啊。” 摄影师老李显然是让这冲天的阵势给吓住了，电影还没开拍呢，引发的震动就这么大，到时候一旦上映，谁能抵挡？“咱们，是不是调整一下档期？” 田老板面无表情，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院线，合同都签了，哪儿那么容易更改？你们哪，就是经历的事儿少，一见势头不对就打退堂鼓，殊不知这世上的事，哪一件不是顶着风刀霜剑干出来的？你们只知道叶文厉害，就没看到当初他是个什么处境？举国痛骂！咱们这点困难跟他那时候比起来算什么？这么点儿事儿就想撤，还拍什么电影？老老实实拍你们的十秒钟广告和三分钟MV去才是正经！” 田老板说的严厉，可见是真有些生气了，秦沃忙道：“老板说的没错，怕死不拍电影！” 此话一出，人人侧目，秦沃自知说的夸张，忙又道：“它金叶影视再厉害，也不能把全国的票房都给占了，当年《火烧阿房宫》那么牛，不也只占了全国票房的三分之一？我就不信《激荡1994》也能这么厉害！撑死了让它占去个十分之一。而且，有这么一部大热的电影，也不完全是坏事，中国12亿人口，才四五十亿的票房总额，潜力有的是，只不过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去电影院的习惯罢了。”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真怀念八十年代，那时候电视机不多，想看点什么东西，都得往电影院里跑，那时候是真好啊。” “噔噔蹬！” 田老板敲敲桌子：“别跑题，说重点。” “哦，哦。”秦沃忙点头，却有些晃神，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只能“啊，啊”了两声，在众人的注视下手足无措，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穆羽，希望这位能拉兄弟一把。 “秦哥的意思，是一部大卖电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带热市场，培养观众的观影习惯。” 穆羽也没跟他客气，很自然的接了上来：“市场热了，其他的电影也跟着受益。在这方面，我们《同桌的你》拥有比其他电影更大的优势。” 众人来了兴趣，一个个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穆羽道：“传记电影，少不了要打一下怀旧牌，尤其是1994年距离现在其实并不远，很多人还记忆犹新，如在昨日。观众们去看《激荡1994》，除了是看叶文的传奇故事，也有回忆当年时光的意思。《激荡1994》的大卖是可以预料的，市场会因此被带热，怀旧电影的市场尤其热，这时候，就显出《同桌的你》的好处来了。” 众人若有所思，穆羽继续道：“说起来，《同桌的你》有一条暗线，那就是叶文和金曦的情感经历。1990年，秦沃和张海陵进入高中，同年，《红装》上映，年底的时候，《我的野蛮女友》上映，这两部电影都是叶文金曦主演，尤其是后者，在青少年中影响很大，小说中也写了，《野蛮女友》一上映，全校女生都变野蛮，只有张海陵依然那么文文静静，卓尔不群。” 众人听得有理，连连点头，秦沃动作尤其大，高媛媛看着高谈阔论的心上人，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甜的其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穆羽道：“当然，一开始秦沃并不喜欢张海陵，他和其他男生一样，喜欢金曦，家里就贴着金曦的海报。你看，这是怀旧，怀的还是叶文和金曦的旧，当人们看完《激荡1994》，再看《同桌的你》，会不会产生一种亲切感？ 后来秦沃渐渐喜欢上了张海陵，张海陵也对他产生好感，而作为那个时代无数少年少女偶像的叶文和金曦，也频频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尤其是1993年，《阿根正传》上映，口碑惨败，而同时，秦沃和张海陵参加高考，张海陵发挥失常，非常难过。金叶和张秦的命运在这里简直出现了共振，他们都遭遇了挫折，又都打起精神，勇往直前。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随着高中结束，大学开始，两人终于挑明关系，光明正大的走在了一起。 但事情很快发生变化，1994年，《火烧阿房宫》上映，大获全胜，秦沃和张海陵的恋情也到达顶点。一切都像梦幻一般美好的时候，事情突然急转直下，叶文被枪杀，秦沃和张海陵的恋情也无疾而终。后来，金曦出国，就此消失，张海陵也出了国，就此从秦沃的生命中消失。” 说到这里，他摊开手：“一直到2000年，郑州奥运会期间，张海陵才回国，与秦沃再次相遇，而也是因为那场奥运会，消失六年的金曦也终于再次有了动静，她参与了《郑州欢迎你》的明星大合唱。当然，由于某些原因，她本人没有在MV中露面，只是出现了她的声音，画面剪了别人的。 可以这么说，秦沃和张海陵的爱情历程，简直和叶文金曦是息息相关的，这其中既有巧合，也有秦哥有意为之。但不管怎么说，当《激荡1994》撩拨起观众对那个时代的记忆和怀念，这时候《同桌的你》适时出现，借由《1994》的热度，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1994》说的是一对明星的人生故事，而《同桌的你》，说的却是他们这些普通人的人生故事，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两部电影是互补的，操作得当的话，取得良好的票房成绩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44章 开机 从会议室里出来，穆羽与高媛媛一起离开远博公司，路上，高媛媛问他：“师哥把你留下说了些什么？” 穆羽道：“有关我的经纪约的问题。” 高媛媛道：“他想把你签在远博？” 穆羽点头：“是有这么个想法。” 高媛媛道：“你答应了？” 穆羽道：“你说呢？” 高媛媛摇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才不会这么轻易松口。” 穆羽一笑：“你不怪我现实就好。” 高媛媛也是一笑：“远博资源这么差劲，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不会答应，就算是我，看在他是我师哥的份上，也不会松口。这本身是生意，不能拿交情来说事儿——说起来，刘姐一直有心签下你，你怎么想？” “再说吧。”穆羽随口敷衍，突然问道：“有没有想过开一家公司？” “公司？”高媛媛讶然：“什么公司？” “一家影视公司。”穆羽道：“可以制作电影，甚至发行电影的公司。” “你想……”高媛媛看着他，恍然道：“你想拍电影？你想当电影导演？” 穆羽在红绿灯前停下，扭头道：“不行吗？” “当然行。”高媛媛道：“可是你哪儿来的资金？” “这个你不用管。”穆羽看着红绿灯道：“我自然有办法。” “这个我信。”高媛媛点头：“就算你现在突然拿出一亿我也不会吃惊。” “哦？”穆羽开动汽车：“为什么？” “因为你是穆羽啊。”高媛媛微微笑道：“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只看那段模仿秀的录像，我就知道你身上藏着秘密。我入行这么多年，眼力还是有一些的，那段表演，真的只有高手才能操作出来，郑影导演系的高材生都未必有那功力——学院每年的毕业大戏我也看过几场，真不敢说比你强。后来见了真人，更觉得你非同一般。你一个学物理的，却如此精通电影创作，这么反常的事情都发生了，再多出一大笔钱算什么？” 穆羽哈哈一笑：“也亏你憋了这么久，怎么就不问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问过啊。”高媛媛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那天晚上我不就问你来着？结果让你糊弄过去了，其实我也没指望你会说。后来咱俩上了床，我就没了那心思，谁还能没点秘密呢？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徒然招人嫌。要是哪天你愿意说了，我自然洗耳恭听。”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穆羽夸道：“跟你相比，亦霏就没这么多的耐性了，这两天她一直追着我问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东西。你知道，我以前跟她说过很多叶文金曦的事情，有些就是那段花絮中才有的，很隐秘，一般人不会知道。” “那么，”高媛媛轻声道：“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我告诉她我有一个老师，我这一身本事，都是老师教给我的。”穆羽转过一个弯：“那位老师，怎么说呢，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一位隐士高人，就像武侠小说中的那些深藏不露的高手，而我，就是某个误打误撞被高人收入门下的幸运儿，承蒙他倾心传授，小小年纪就有了一身绝技。” “……”高媛媛一时没说话，好久才道：“你那老师不会是已经死去的叶文吧？” “！”汽车在公路上小小的走了一个S，穆羽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 “武侠小说中不都是这个套路吗？”高媛媛无辜道：“绝世高手被至亲背叛，假死脱身，隐姓埋名，多年后意外收下一个关门弟子，把一身功力传给他，还告诉了他许多武林秘辛。后来弟子才知道，原来师父就是那位据说已经死去多年的大侠。此番他学成下山，为的就是替师父报仇。 如果把叶文代入这个套路，那真是哪一点都对得上。都是各自行业中的顶尖人物，都是突然死亡，都收了一个徒弟，都告诉了徒弟很多隐秘旧事，徒弟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师父的仇人对着干——” 说到这里，她突然皱起眉头：“咦，从那个【金叶模仿秀】到《激荡1994》的试镜，再到《同桌的你》男主角，再到刘亦霏成为《激荡1994》的女主角，最后到两部电影都在年底上映，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好巧。还有，记得我那晚就说过，你和叶文很像，正是这些相像吸引了我。啊！” 她的眼睛蓦地睁得老大，盯着穆羽道：“你师父不会真是叶文吧？他不会真的没死吧？你不会真的是来替他报仇的吧？” “我去。”穆羽一脸简直了的表情，扭头瞅她一眼道：“姑娘，你这想象力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我就是随便说说。”高媛媛有点不好意思，不再说话，车里一时陷入沉默，半晌她问道：“那刘亦霏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她呀。”穆羽嘴角微微翘起：“反应跟你一样，也是第一个念头就认为那个老师就是叶文。” “果然如此。”高媛媛点点头：“这大概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这可不是简单的英雄所见略同，刘亦霏想到的明显比高媛媛多。在认定叶文就是穆羽的老师之后，突然想到以前他常挂在嘴边的要娶金曦当老婆的话，顿时像发现了某个江湖败类，难以置信的质问穆羽居然想染指自己的师娘，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么？ 穆羽提醒她：这年头师生恋很正常，对师娘下手也很正常，倒是对萝莉下手，才是真的天打五雷轰，要吃牢饭的，某只整天引诱别人犯罪的萝莉，最好注意一下。 对此刘亦霏无言以对，只是连连摇头，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金叶影视搞出的大新闻，让《激荡1994》未映先热，话题度满满，让其他电影公司嫉妒的眼都红了。《1994》的剧组对此自然又爱又恨，爱的是这波宣传成效显著，到处都是自家电影的消息，恨的是总裁突然要求修改剧本，限期两周之内修改完毕，与之相关的所有准备都要推倒重来，剧组顿时忙成一片，大骂领导瞎指挥。 发生在《1994》剧组的事情，远博公司是不关心的，他们现在也在一片忙乱之中，12月16日这天，经过小半年的准备，《同桌的你》剧组终于宣布开机，在一个寒风凛冽的上午，由田博文田老板带头，一众主创人员聚集在一起举行了一个简单但正式的开机仪式。 这个仪式对现场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是第一次，对穆羽和高媛媛来说，就不是了。他们以往经历的任何一次开机仪式，都比这个要隆重的多，不过和其他人一样，这次开机都是他们生命中一个新阶段的开始，虽然简单，其重要性却不比任何一次差。他们会记住这一天，很多人都会记住这一天。 第45章 拍摄进行时 2002年12月24日，农历十一月二十一，星期二，晴。 《同桌的你》开机已经一周，各方面运转还算良好。作为一家广告公司，影视制作经验为零的远博公司为了这部电影可谓费尽了心血。所幸剧组的主创人员都有一定的专业背景，田老板本身就是郑州电影学院影视管理出身，毕业十几年，大学里学到的东西还没忘光，他这个制片人虽然当的磕磕绊绊，总算把一个剧组维持的像模像样。 私下里，他也曾对穆羽等人感慨：“做了十几年广告，一朝踏进电影圈，这里面的道道果然不是那么好理清的，费老大劲了！” 这话说的，吐露辛苦之余，也有许多踌躇和得意。 他确实有资本得意，年近不惑，终于迎来事业第二春，一个剧组方方面面几十上百人，都得他一手操持，什么摄影、灯光、美术、造型、化妆、录音、发型、场记、配乐、音效、摄影大助、灯光大助、场务、电工、执行美术、造型执行、服装管理、特殊化妆、动作指导、行政经理助理、财物经理会计、法务经理……林林总总，看得人头都大了，要管理一个如此复杂的团队，耗费的心血不比管理一个公司少。 刘金川终于等来了自己渴望已久的机会，作为公司的老人儿，他本身专业技能不过关，但在处理一些琐事方面经验丰富，他自己也肯下苦工，作为老板的副手之一，他是忙前忙后，兢兢业业，几天下来就瘦了几斤，田老板把他的辛苦都看在眼里，好几次拍着他的肩膀道辛苦。 除了在老板面前努力表现，刘金川还非常重视和穆羽拉进关系，他现在已经不指望成为穆羽的经纪人——老板都没把他签下来，何况自己？如果可以，能成为穆羽的经理人就心满意足了。他自问还是有几分看人的眼光的，从模仿秀那晚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凡品，到了现在，这一点不仅是他，公司所有的人都看了出来，当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有些人拼命表现自己，肚子里却没多少拿得出手的，而有些人，即便再怎么藏，露出来的那些也足够让人惊奇，穆羽这小子，无疑就属于后者。 在电影开拍之前，老板就越来越重视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新人，他发现这家伙对影视制作出奇的熟悉，那股子圆润纯熟，对里面各种道道的了解和掌握，一点不输混迹影视圈多年的老员工。但凡剧组开会，一定拉上他，而但凡他开口，大家就一定有所收获，搞得老板好几次大发感慨：我遇穆羽，如刘皇叔遇孔明，真是如鱼得水啊！ 就在开机前，老板还有心拉穆羽入伙，开价极高，实打实的公司股份，声明如果公司转型成功，以后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一哥，不仅优先挑选各种资源，每年的盈利分红也少不了他的。 这条件一出，所有人都被震得不轻，导演熊小果、摄影师老李嫉妒的简直两眼喷火，看那模样，还真有关张二人嫉妒诸葛亮的势头。只是穆羽年纪轻轻，野心却大，他可不想给人做打工仔，即便是诸葛亮这样的高级打工仔也不行，要做，就做吕湍、曹操、刘备这样大老板。他的目标是逐鹿中原，问鼎天下，田老板心意虽好，却只能婉拒。 不仅如此，他还反过来招纳田老板，说自己有心开个影视公司，什么事儿都没影，如果田老板愿意屈就，这公司总裁一职就是他的了。这话让田老板哭笑不得，却也因此对他更加重视，言道此人果然非池中之物，现在结下善缘，说不定日后就能结出善果。 于是这开机一周以来，穆羽几乎成了半个制片人，田老板大事小情，都要和他商量，两人关系越来越近，连高媛媛都被挤开了去。有时候田老板忙于公司广告事务，对剧组的事情一时照顾不到，这时候拿主意的，往往就是穆羽，对这一点，刘金川是举双手赞成的，而高媛媛作为电影女主角，剧组咖位最大的明星，更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的恋人，再加上大老板的倚重，编剧秦沃的认可，即便熊小果等人再怎么不满，也无可奈何。 更不用说，这位是真有本事，熊小果一个只拍过广告和MV的小导演，这次初掌导筒，拍摄电影长片，犯下的错误不要太多，开机第一天就犯了越轴这种低级错误，要不是穆羽及时发现，加以修正，后期剪辑的时候就有笑话可看了。 而且穆羽通人情，会来事，即便指出疏漏，也只在私下里，从不张扬，保全了熊小果这个导演的脸面和权威，搞得熊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加上剧组问题繁多，他每天光是拍戏就累得要死，自己也是战战兢兢，跟新手上路的司机一样，精神高度紧张，实在没那精力去分心跟穆羽斗法，还得反过来指望穆羽帮他解决剧组问题。结果一周下来，他也和田老板一样，患上了“穆羽依赖症”。 与他类似的还有摄影师老李，拍电影终究和拍广告大不相同，老李初次上阵，也是心累得不行，对于用什么镜头去表现某个场景，他经常难以决断，和熊小果商量，熊小果也拿不定主意，这时候就看出穆羽的好处来了，他并不经常提出什么新思路，他的主要作用，是帮助老李做选择，从几个眼花缭乱的方案中选出最佳的那个，最好再说上一个理由，不管这理由有多简单，也让老李大为心安，放下包袱投入工作。 这个几乎完全由新人组成的剧组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前进着，哪里都能看到穆羽忙活的身影，他不仅兼职制片、导演、摄影、编剧、灯光、造型，有时候连场务都要客串一把，真是哪哪儿都少不了他，让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拍电影，倒像是在学前班里带孩子。 比如说现在，场务小焦出了点差错，道具场地和人员安排乱成一团，都半个小时了还没理顺好，导致拍摄迟迟不能开始，一直绷着自己的熊小果就发了脾气，把小焦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刘金川这个制片助理也没落好，很是承受了一番他的怒火，拍摄现场一时噤若寒蝉，有几个都快哭了。 关键时刻，先是高媛媛站出来，一口一个“师兄”的安抚住熊小果，然后是穆羽，找来拍摄日志，对照各部门分管职责内容，把大家召集起来，好好商量交流一番，又花了十分钟，终于把事情搞定，那边熊小果也顺了气，一声“action”之后，拍摄重新开始。 “好啦好啦，别哭了，多大点事儿。” 场地外面，刘金川把一块手绢交到小焦手上，让她擦擦眼泪：“场务嘛，干的不就是这个？这剧组一开机，每天都是几万几万的花销，熊导压力大，脾气就急了些，这不两位主演一出马，什么都解决了吗？” “从小到大，没人这么骂过我。” 小焦是个挺清秀的女孩子，大冬天的哭得眼泪汪汪，很有几分楚楚动人，她进公司不到一年，还没历练出那么坚强的神经，这会儿哭了一场，心中的委屈便消了大半，看着正在镜头前表演的穆羽，小声道：“多亏了穆哥，要不然今天我就惨了。” “谁说不是？” 一直在旁边忙活的陈大姐突然钻出来道：“要我说呀，小穆和媛媛，真是没话说。老话怎么说的来着？男才女貌，金童玉女！脾气还好，素质也高，待人礼貌周全，啧啧啧，真是哪哪儿都般配！整个剧组，谁不承他俩的情？出来工作，最难得的就是和这样的人共事，别的不说，光这气就少受多少吧。” “陈姐你说的对。” 小焦抹干净眼泪，不停点着小脑袋道：“我把这里的事儿说给爸妈听，他俩都不大相信，大明星脾气这么好？一个新人，能这么有才？尤其是穆哥，什么事到了他手里都能办妥当，也没听说他以前干过这个，所谓的天才，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可不是嘛。”陈姐胖胖的脸上都是红光，好像被夸的是她自己：“之前都说小穆贼，一上来就把高媛媛勾到了手，小新人傍上了金大腿！现在再看，倒有些像高媛媛占了小穆的便宜。尤其是前几天，公司里都传遍了，老板要分他股份他都不入伙，啧啧，我陈月秀活了四十年，啥时候见过这等人才？说不定以后他还真能成电影公司的大老板，大导演。” 小焦道：“就像叶文一样？” 陈姐点头：“就像叶文一样。” 刘金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女人聊成一团，本来还恼火陈姐坏了他泡妞的机会，这会儿听到这里，心思已经活络起来，穆羽要开公司的打算他是知道的，但总觉得不靠谱，别说电影公司，只看这广告公司就知道，一个人凭自己的能力自立门户是多么的不容易，老板好歹还是郑影高材生，他穆羽有什么？不过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可现在听了陈姐这话，又觉得未必是人家不知天高地厚，而是自己燕雀不知鸿鹄之志。这世上从来不缺一无所有却创出一番大业的牛人，焉知眼前这位不在此列？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非常理所能预料，自己还是不要小看人的好。 那么，如果他那电影公司真的开起来，自己要不要及早投靠？田老板这里自己算是混到头了，到时候穆羽一走，搞不好又得一夜回到解放前，倒是穆羽，公司草创，正是用人之际，自己虽然没啥大本事，但胜在可靠老实，吃苦耐劳，和穆羽还有交情，他能拿到这个男主角，还多亏了自己从中周旋。到时候自己也不以恩人自居，只兢兢业业的工作，他穆羽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自然有自己的好处。 只是，他这电影公司到底能不能真的办起来呢？万一失败，自己可就人财两空，两头都不落好了。 刘金川心中思绪翻滚，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第46章 要定了 2002年12月25日，农历十一月二十二，星期三，晴。 此时已经是《同桌的你》开机第十天，剧组在网络上发布了新的剧照，上面是秦沃和张海陵一起过圣诞节的场景，电影中，这是1993年发生的事，当时两人已经进入大学，总算可以抛开没完没了的课程任务，享受一把年轻人最爱的西洋节日了。 照片上，场景造型依然是浓浓的九十年代风，秦沃和张海陵穿着当时很时髦，现在已经有些土气的服装，在布置了零星小灯的场地上，互相牵手，笑得非常欢快，一股青春活力扑面而来，在这个寒气逼人的季节，给人的心头带来点点暖意。 起码张军然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心头是暖暖的。 论年龄，他只比小说中的秦沃小一岁，秦沃93年上大学，他94年，正因为两人的年龄如此相近，小说中秦沃的种种经历和体验，才会引起他如此大的共鸣。这些天，随着《同桌的你》持续不断的宣传活动，他对这部电影的期许越来越大，网络上无法上传视频，看不到众多的拍摄花絮，但一张张剧照也能稍稍解馋，而且看样子，剧组运转的还不赖，让他之前的担心小了许多。 “刚看了最新剧照，圣诞节的夜空下，两人牵手大笑，真美好，真感人，不知怎的，我的眼角有些湿。” 上学期间，张军然从没谈过恋爱，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对小说中的校园恋情无比上心，每次看到穆羽和高媛媛充满爱意的照片，他都忍不住漾起笑意，有时候会呆呆的望着两人的照片好一会儿，在幻想的世界里把自己代入两人，以秦·张军然·沃的身份谈一场美好的恋爱。 这些天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动情，说的话也越来越感性，像上面那句，以前的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现在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码了出来，利落干脆的点击发表，论坛的帖子上就多了这么一个回复。 事后他琢磨，这大概是因为自己踏入社会这几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心中积攒了不少感慨吧。 更重要的是，他毕业四年，已经是27岁的高龄，依然没谈过恋爱，真是想想都满心是泪。 一如既往的，论坛里反响热烈，高媛媛的时尚新造型总算为剧组带来了不少新关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这么一部电影，这么一部小说，看过原著之后，感觉还行，再看剧照，男帅女靓，非常养眼，虽然不懂影视制作的道道，但就目前流露出来的东西来看，专业性很过关，没有一点粗制滥造的山寨气息，不少人就当即表示，一年后电影上映，和女朋友去买张票看看也不错。 看着这些回复，张军然心里高兴，自觉一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还有一年的时间，自己还要再接再厉，让更多的人走进电影院才是。 不过到论坛里浏览其他帖子的时候，他又不高兴起来，无他，《激荡1994》实在太过强势，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它。《同桌的你》没钱下大手笔在传统媒体上打广告，只能在网络上找找存在感，就这还要面对《激荡1994》的不断挤压，看着论坛里那一张张与《激荡1994》有关的帖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圣诞节一向是各种商业活动非常看重的日子，电影宣传也不例外。这些年随着网络的发展，各个电影公司总会利用圣诞节来给自己正在制作宣传的电影刷一波存在感，《同桌的你》推出圣诞节剧照是如此，《激荡1994》当然也没理由放过这个好机会。 于是，利用自己的财大气粗和超高人气，《激荡1994》再次成功刷屏，那点击量和回复数，都绝不是《同桌的你》能比的。 虽然心中不满，张军然还是点开了其中一张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刘亦霏和骆瑾瑜双手抱拳，笑眯眯的向影迷朋友们表达节日祝福的照片，下面的几张，是最新的电影剧照，有古装的，也有当代的，骆瑾瑜还是那么帅，照片角度明显经过精心挑选，看上去和叶文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刘亦霏依然是那么美，尤其是古装造型，看一次惊艳一次。 张军然点开帖子，目的就是看刘亦霏。早先他曾经拒绝看她的定妆照，坚定的认为她和金曦没法比，网络上的种种肉麻吹捧全是拿钱发帖的。但他终究没能躲过金叶影视无处不在的视觉轰炸，在不经意的看过一次刘亦霏的古装造型之后，就不可救药的成了她的颜粉，尤其是那些白衣造型，简直仙的不要不要的，真有小时候看到电影中金曦出场时的惊艳感。偏心如他，也不得不承认，《激荡1994》选了个好演员，起码在这一点上，它是非常成功的。 不过他还是固执的认为，高媛媛是最美的，别的时候他管不着，在《同桌的你》中，她就是最美的，除非是金曦本人现身，否则刘亦霏再好看，也得逊高媛媛一筹。 “这些粉丝，真是可爱。” 每天高媛媛都会浏览网上信息，这已经成为她的某种兴趣爱好，尤其是和穆羽一起的时候。 穆羽注意到她的关注点所在，每次看到有网友评论说照片中的两人十分般配，她都会露出笑容。 “我把我俩的事和爸妈说了。” 看了好几张帖子之后，高媛媛终于说出这句话来，穆羽看着她道：“伯父伯母怎么说？” “他们说，”高媛媛胳膊撑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看向穆羽，这个姿势让她的身形格外的婀娜诱人：“叫我过年的时候，带你回家看看。” “这就要见家长了？”穆羽捋捋她的头发：“好像有点快。” “你不愿意，不去也行。”高媛媛很体贴。 “我要不去，你不会失望么？” 高媛媛一笑：“那怎么办呢？” “看来我只有去了。”穆羽一圈一圈把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无论如何，女儿谈了男朋友，就该让父母见见，这是基本的礼数。” “爱死你了！”高媛媛咧嘴大笑，凑过来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不少口水，斜支着身子看着他道：“真是越看越喜欢你。” 穆羽玩着她的头发：“到时候除了伯父伯母，还有谁？” “不知道呢。”高媛媛摇摇脑袋，动作幅度很大，像庙会上用力舞动的狮子头，看得穆羽十分有趣，一不留神头发就从指尖溜走，惹得女人又是一笑。 “要不这样吧，咱们等价交换。”她像是突然想到这个主意：“你去我家一趟，我也去你家一趟，见见叔叔阿姨。” “是个好主意。”穆羽又抓住她一绺头发玩起来：“只是一个不好，就成了车祸现场。” “怎么说？” “刘亦霏啊。”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让高媛媛眼皮一跳：“今年过年，她也会去我家。” 高媛媛一时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后，突然扑了上来。 “我咬死你！” 她一脸凶狠，张牙舞爪的往穆羽身上招呼，穆羽当然不会怯场，挺身迎战，两人斗作一团，打得难解难分，最后再也分不开，合为一体，到床上一决雌雄。 “是我输了。” 大战之后，云收雨歇，高媛媛靠在穆羽怀中，幽幽道：“那晚是我先撩的你，整场对话，我都在向你发送信号，那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让你这么一说，我居然一点责任都没有了。” 高媛媛耸肩一笑：“先撩者贱，愿赌服输，情场规矩如此，责任当然不在你。” “那你刚才还那么凶。” “我这不是不甘心么。”高媛媛起身下床，身体的各个部位在睡裙之下若隐若现，她拿来两瓶矿泉水，递给穆羽一瓶，自己打开一瓶，道：“没办法，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理。” 穆羽皱眉：“不知道我现在是应该做烦恼状，还是做受宠若惊状？” “你应该做洋洋得意状。”高媛媛喝完水，又爬上床，凑到穆羽面前道：“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还不够你得意的吗？” “这么说的话，你也应该做洋洋得意状。”穆羽视线向下，盯着某个隐秘部位道：“至少我会陪你回家见父母，刘亦霏我就不会。” “哈哈，就是这样！”高媛媛朗声大笑：“至少现在，我是领先的。” 她一腿盘卧，一腿顶在胸前，双手抱住道：“以前我只想撩一撩你，谁知就上了瘾。你是个坏男孩，还这么有神秘感，床上功夫又这么棒，女孩最无法拒绝的就是这种。思来想去，我决定把你据为己有，至于那个刘亦霏，就只能说声抱歉了，怪只怪她晚生两年。穆羽，今天咱们就把话挑明，你这个人，我高媛媛要定了。” 第47章 年关 2002年12月28日，农历十一月二十五，星期六，多云。 《同桌的你》已经开机近两周，经过最初的磨合之后，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剧组终于开始适应新的业务内容，各种低级错误总算少了许多，田老板大大松了一口气，再次为不能把穆羽收为己用而失望不已。 电影的正式拍摄周期是四个月，将一直持续到明年的4月中旬，之后还会有一些补拍镜头，主要是高考和奥运会期间的室外场景，那都是发生在夏季的事，眼下实在拍不了。 整个故事有一半发生在高中时期，剧组早就确定，将到秦沃的母校进行部分拍摄和取景活动，时间集中在寒暑两个假期，全是室外镜头。 至于室内镜头，自然不会这么奢侈的跑到外省拍摄，左右不过是一间高中教室，用心布置一番，足够以假乱真。对此穆羽提出到南阳影视城拍摄，那里有专业的拍摄场地，摄影棚在建造之初就考虑到了拍摄问题，机器拉进去就能拍，群演组织性也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找出几十个高中模样的毫无问题。更重要的是，人员还相对固定，不会出现短短几分钟，主角的同班同学就换几波的尴尬现象。 于是这天，剧组移师南阳，正式开始高中校园场景的拍摄。 同样是在这天，《激荡1994》举办了盛大的开机仪式，其热闹之处，《同桌的你》剧组隔着好远也能听到，一群人不由大为羡慕嫉妒恨。 “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有这等风光？” 场务小焦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朝阿房宫那个方向望，呆呆的畅想美好未来，惹得熊小果好几次对她怒目而视。 冬天里拍戏是个苦活，现实中是初冬时节，电影中却是初夏，这就要求演员要尽量少穿。好在这时候拍的大多是室内戏，暖气供得足足的，气温跟三四月份差不多，穆羽和高媛媛坐在教室里，身上的衣物很单薄，却也不觉得如何冷。打光和镜头运用方面再用些小技巧，最后出来的结果，就是整个画面都充满夏天特有的热情似火，与少年那颗躁动的内心相得益彰。 穆家餐馆承包了剧组的所有伙食，每天近百号人的三餐让饭馆小小的发了一笔财。不断有人打趣穆羽用心良苦，拍戏不忘给家里带生意。 羽妈几乎是全日制的呆在拍摄现场，忙前忙后照顾打理儿子的生活琐事，都能算是穆羽的专业助理了。也因此，很快就和高媛媛熟络起来。 “这姑娘是挺不错的，不过我这心里，还是喜欢亦霏。” 即便回了南阳，穆羽也是轻易不能回家过夜的，整个剧组有统一的住宿安排，方便随时聚集联络。尤其像穆羽这样的中坚人物，更是须臾不可远离，白天拍戏，晚上还要处理无数杂务，动不动就要开会讨论，搞得他一时连和高媛媛亲热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很自然的，与他最亲近的人就成了自家老妈。羽妈心疼儿子白天晚上连轴转，每次都非常用心的给儿子准备宵夜，儿子狼吞虎咽的吃饭时，她就坐在一边，少不得聊几句他的私人问题。 “亦霏最近还常和你联系吧？” 穆羽一般对她的话没啥反应，这时候羽妈就自己找话说：“自从上次你俩闹了那一通，两家就有些生分了，老刘也忙起来了，搭上了《激荡1994》的关系，他那个小公司里不少人都当了跟组群演，混得比以前好多了，也不大来咱家餐馆了。” 穆羽咽下一口饭，有些含糊不清道：“大家都有的忙，这是好事。” “好……”羽妈似乎要发火，最后还是无奈叹口气：“好事，好事，是好事，就是可惜了亦霏那小姑娘。” 穆羽一笑：“可惜什么啊，人家现在好着呢，亿元大制作的女主角，和金叶影视签的经纪约也是最好的，摆明了是要力捧的，未来前途无量。前两天还跟我显摆呢，说公司非常重视她，只是提了一嘴，刘叔叔就成了剧组的合作伙伴，这待遇，电影里是小金曦，电影外也是小金曦。人家现在是金叶影视的小公主，还说什么可怜。” 看他这样，羽妈连气都懒得生了，只是蔫蔫的道：“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尽管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刘亦霏，当着高媛媛面的时候，羽妈那态度却从不含糊，任谁见了，都以为这位大婶对儿子的女友是十二分的满意。 “唉，阿姨对我这么好，压力好大。” 有时候小两口难得亲近一下，高媛媛便会这么对穆羽说：“家里知道我找了你这么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年轻，一直有些不满意呢。他们老觉得，以我的条件，应该找个更好的男友。” 穆羽笑道：“看来他们看人的眼光，比闺女差好多啊。” 高媛媛也笑：“倒也未必，主要是他们还没看过你，只要见了你的真人，保证稀罕的跟个宝贝似的。” 穆羽点点她鼻头：“就像你一样？” 高媛媛双手托腮，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轻声道：“就像我一样。” 穆羽点头道：“看来我得早点到两位老人家面前走一遭了。”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2002年早已被甩在身后，2003年的1月31日这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九，今年的腊月是小月，只有二十九天，于是这天就成了通常说的大年三十，这是穆羽重生之后过的第一个新年，剧组放了假，家家户户挂灯笼放鞭炮，热闹非凡，整个南阳影视城更是装点得恍若人间仙境，让人目眩神迷。 “怎么，觉得今年外头特别好看？” 吃年夜饭的时候，羽爸这么问他。 “有点。”穆羽嘴里含着水饺点头。 羽爸道：“估计是你心境不同了。” “估计是。”穆羽一笑，看了一眼墙上金曦的海报：“过年之后，又长一岁，一眨眼23了。” “一眨眼，我儿子都演上电影了。”羽爸忍不住发起感慨：“到现在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饭后，羽爸问道：“你跟那个高媛媛怎么样了，不会是炒作吧？” “想多了。”穆羽漱口完毕，擦一把嘴：“她的名气也就那样，我更是一点名气都没有，想炒作也没法炒，非要炒，不知要花多少钱。最多电影上映之后炒一炒，那还远着呢。” “那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过两天，我要去她家一趟。” “这么快！”羽爸大吃一惊，羽妈也意外非常，意外之余还有些慌乱，话说她还惦记着刘亦霏呢，儿子要真这么早定下来，那两人岂不是彻底没戏了？ “又多想。”穆羽不在意地道：“只是让她家人过过目，把把关，又不是去提亲。” “我倒恨不得他来提亲。” 同一时刻，高媛媛窝在沙发上，面前是围成一排的家人：爸爸、妈妈、妹妹、弟弟。将自己对男友的喜爱表露无遗：“他要真这么做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哪怕我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去跟他注册结婚呢，我也干。” “你一个姑娘家，这么上杆子。” 高爸爸对女儿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偏偏高媛媛从小有主意，又最得父母宠爱，一点不把老爸的态度放在眼里，高爸爸不由更加气恼：“你回去告诉那小子，想打我女儿的主意，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既然要来，赶早不赶晚，过年正好。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给我闺女灌迷魂汤灌成这样！” 第48章 见家长 2003年2月22日，农历正月二十二，星期六，晴。 尽管高爸爸吆喝着带男友回家这事赶早不赶晚，好像恨不得大年初一就见到穆羽，真正落实到行动上的时候，却不免又踌躇起来。过年见家长不比平日，往往带有很特殊的含义，就算当事人不这么想，知道这事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却总会发挥想象力，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想的无比复杂，男朋友会变成未婚夫，见家长会变成提亲，总之一切都会奔着结婚而去，在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了这门婚事。 当然事情可能没上面说的那么夸张，不过高爸爸作为一个讲究脸面、心思细腻、喜欢三思而后行的知识分子，总是尽可能的把事情办的滴水不漏，各种可能性都要考虑到。他见穆羽只是为了初步把关，就像《激荡1994》的海选，这才走到第一部，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就木已成舟，他还没动真格的呢，外头就都传他闺女要嫁人了。 所以，正月初一到十五，这个特殊的时间段，被他毫不犹豫的划掉了，再三斟酌之后，选了正月二十二这个日子。期间，高媛媛多次向他表示不用这么慎重，其实过年这几天就挺好，高爸爸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险恶居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让亲戚们都见见那小子，借此向我逼宫，收起你的如意算盘，我才不会如你的愿！ “二十二好，不远不近，那天你们还得拍戏吧？也不用专门请假，下午早点停工，送媛媛回家就行，用不着搞的太正式。” 羽妈知道这个消息后，十分满意。高爸爸不想事情太惹眼，羽妈也是这么想的。剧组拍戏，都是争分夺秒的，有时候过年都不回家，至于平时的假期，那更是少的可怜。本来她还担心《同桌的你》剧组过年放了几天假，高爸爸会趁机见儿子，没想到他非要拖到元宵节之后，这可就遂了羽妈的意了，在穆羽耳边唠叨好几遍用不着太当回事，就当下班之后送女友回家一趟，顺便见了父母，仅此而已。 穆羽想想这样也不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正月二十二这天，下午三点他和高媛媛离开剧组，乘车赶往郑州，三个小时之后，到达高家。 “这些天这么累，叫你多睡会儿，你就是不听。” 下车后，高媛媛似乎有些精神不济，穆羽便轻轻数落她几句，怪她车上不睡觉。 “累的是你才对。”高媛媛帮他整整衣服，眉头微皱：“我爸也是，非要挑今天，搞得什么事都忙忙乎乎的。” 穆羽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这姑娘期盼了好久的大事，却以这么随意的形式开场，实在跟她的的预期相差太大，心里不高兴，自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了老爸身上。 “都到家了，别想这些了。”穆羽捧着她的脸道：“来，笑一个。” 高媛媛还是不高兴，撅着嘴不说话，像是一个期待盛大的婚礼庆典最后却草草收场的委屈新娘。 “姐，你可算来了！” 两人正在起腻，背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却是高媛媛的妹妹高小清，这姑娘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脸审视的看着穆羽。 高媛媛一秒变换表情，把所有的委屈都藏起来，问道：“你不会是在这等着吧？” “美得你。”高小清对姐姐的自我感觉良好十分不屑：“我就是在上边瞅了一眼，正好看到你的车过来，结果妈就叫我下来接你——你说这叫什么事？你又不是找不着家门，用得着我接？怎么不让小澄来接？就知道欺负我这个老二！” “这不是看你机敏能干么。”高媛媛不想听她唠叨，很没诚意的敷衍一句，就拿起包包一块上楼。 “带了什么好东西？”高小清对大姐的包没兴趣，对穆羽手里提的礼物很好奇。 穆羽在她眼前晃了晃：“茶叶。” 高小清一撇嘴：“没劲。” 高媛媛道：“她正冲刺高考，压力大，脾气不大好，平时不这样的。” 穆羽恍然，心有戚戚的点头：“感同身受。” 这话让高小清不由升起些许好感，她在家里抱怨高考不是一次两次了，结果每次都被教训“身在福中不知福”，郑州作为国家首都，本地考生的高考难度比其他省市要低得多，压力也小得多，外省考生抱怨高考也就罢了，她一个本地考生也这么做，让高爸爸觉得很不懂事，每次都要说上她几句。这些道理高小清当然也懂，她只是单纯的发泄压力而已，又不是真的不明事理，老爸却一点也不体谅，现在穆羽一句“感同身受”，顿时让她大起知己之感，看他也顺眼了许多。 高家住在三楼，走几步楼梯就能到，开门的是高妈妈，很热情的把两人迎进屋，高爸爸就矜持多了，只说了一句“来了，这边坐”，就不再开口，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快速打量穆羽一番，觉得这小伙子还行。 “知道伯父爱喝茶，就带了信阳毛尖。”一进屋礼物就被高妈妈接过，穆羽随高爸爸走到沙发前，边坐下边道：“我对这些懂得不多，媛媛和我一块买的。” 高爸爸点头：“有心了，一路开车过来，还没吃饭吧？” 高媛媛道：“没呢，你们也没吃吧？” 高妈妈道：“就等着你们来。”看看钟表，已经六点一刻，对高小清道：“去，叫你弟弟吃饭。” “又是我。”高小清不情不愿的走开。高媛媛对穆羽道：“这边洗手。” 几分钟后，饭桌上坐了六个人：高爸爸、高妈妈、高媛媛、高小清、高小澄、穆羽。其中高小清和高小澄是双胞胎，小清是姐姐，小澄是弟弟，今年都是十九岁，正在冲刺高考。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些，多吃点。”高妈妈作为家庭主妇，饭桌上永远是最忙的，一家子人都得她招呼，这次又加上一个穆羽。 穆羽是真有些饿了，也不客气，吃得不慢，高妈妈不由笑容满面，跟女儿丢眼色：不赖。 高媛媛一笑。 “听我姐说，你是独生子女？” 一直闷着不说话的高小澄突然开口：“怎么没再生一个？” 这个位面的中国，从建国之初就实行计划生育政策，认为一对夫妻以生育两个孩子为佳，多了少了都不鼓励，为此制订了相应的政策法规，既限制人口过快增长，又预防未来严重的老龄化。也因此，建国五十多年，人口勉强过12亿，比另一个位面整整少了八千多万。 作为80后，高小澄的同龄孩子中，家里大多还有一个兄弟姐妹，像他家这样三个孩子也不少，倒是像穆羽这样的独生子女，很不多见。 第49章 饭桌之上 这次回家，高媛媛准备的比穆羽还充分，既怕穆羽不喜欢自己家人，又怕家人不喜欢穆羽。这些日子科普了许多家中情况，详细描述了家人的性格爱好，说到弟弟高小澄，她的评价是：这小子就是个闷骚男，偶尔脑子还有些脱线进水。 这不，之前一直闷不作声，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句，搞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小澄，吃饭呢。” 高媛媛就防着弟弟呢，第一时间轻声喝止，心中不由又怨老爸：哪天不行，偏挑弟弟妹妹都回家的这天，坑呢么这是。 “哦。” 高小澄瘦瘦的青葱少年形象，不说话还是很可爱的，但是他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不可爱一点：“我姐遇见你之后就变漂亮了好多，你很擅长打扮女孩吗？” 穆羽看看他，心道看来这小子是对自己有意见，莫非是个姐控？ 高媛媛有些生气：“吃饭呢，别说话。” “没事儿，这样挺好。” 穆羽毫不在意的笑笑：“我是独生子女，每次吃饭，家里只有三个人，跟这里比冷清多了。打小就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孩子，我要是能有个像媛媛这么漂亮的姐姐，肯定也当块宝，生怕别人抢了去。” 这话说得大家都面露笑意，高媛媛笑得尤其欢快，脸上都有些放光，只除了一人——高小澄。 他小口吃着饭，盯着穆羽道：“我问了两个问题，你一个也没回答我。” 穆羽挑眉：熊孩子这是存心找茬呢。 这时一家之主高爸爸说话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哦。” 高小澄总算闭上了嘴，化身瘦瘦可爱的青葱少年，闷头吃饭，十秒后，他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高爸爸对儿子使出眼神杀，饱含警告意味，似乎他再多说一句话就家法伺候。高媛媛气得直翻白眼，几乎要动手打人，高小清呢，直接笑了出来。 穆羽也笑了出来，这个高小澄，简直就是极品啊。 见家长这事，有点像试镜。有些人全程被动，眼巴巴等着别人评判自己，把自己放在被审查、需过关的位置上，战战兢兢，生怕有一点不好让对方不满意。而穆羽一向喜欢主动，双方见面，别人评判自己，自己也在评判别人，先别说你对我满不满意，那是你的事，我对你满不满意还两说呢。高小澄这一搅和，被动的是高家人。 “伯母你这菜做的真好吃。” 他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现在是他场面占优，可以充分展现自己的气量和风度，直接忽略高小澄，对大家都好。 高妈妈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穆羽是真不和她客气，胃口也是真的好，有啥吃啥，搞得高妈妈受宠若惊。一家子人，老公儿子从来都胃口不佳，每顿饭都吃得不多，两个女儿呢，整天念叨减肥，生怕吃多了长一两肥肉，可怜她每次用心做出来的菜，被别人弃若敝屣，好生无趣。现在女儿带个男友来，吃的却这么香，心里顿时十分熨贴，再看他的吃相，文雅好看，就知道是个有教养的，顿时更满意了几分。 高爸爸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其实他一直挺羡慕饭量大的人——当然不能太大——像自己和儿子这样，吃的就太少了，结果一个大男人身上没几两***文弱弱的，不是好事。至于吃相，如此重要的看人环节，他当然不会错过，越看越觉得这小子不简单，边上这么多人，态度有好有坏，他泰然自若，毫不介怀，自己吃的香，别人看着也舒服。高爸爸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词：如沐春风。 “尝尝这个，做了好久呢。” 女为悦己者容，厨子为饭量大者高兴，高妈妈的手艺是极好的，只是长期以来无人欣赏，今天碰上穆羽这个不见外的，自然要好好显摆显摆，指着中间的鲫鱼汤道：“再新鲜不过的鲫瓜子，味道绝对好。” 穆羽不由点头笑道：“这个好，伯母费心了。”说着拿过小碗盛上，放到高媛媛面前：“多吃点，太瘦了。” 高媛媛脸上笑开了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扫了家人一眼，这才道：“不行，长肉。” “我喜欢你多点肉。”穆羽摇头道：“看看你现在，就一张脸，身上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高媛媛摸摸脸：“脸上有肉就够要命的了。” “伯母好不容易做的，听话，而且，这个还能养颜美容，对皮肤好。”穆羽端起碗：“你总不能让我喂你吧？” 这话说的，就有些太亲密了，明明吃完了饭却还赖在边上不走的高小澄脸色顿时变得臭臭的，盯着老姐希望她当面拒绝。 不过对于女人来说，养颜美容这个理由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而且，心上人递过来的食物又怎能拒绝？高媛媛咧嘴一笑，接过小碗道：“行吧，那我就吃点。”说着真的吃了起来，高小澄脸色更臭。 高妈妈见状大悦，笑道：“还是小穆你有招，媛媛自从干了这行，几乎从不吃肉，把我心疼的呀，恨不能动手往她嘴里填。以后啊你多盯着她，让她多吃点肉，多补充蛋白质，不吃肉怎么行呢。” 穆羽连连点头：“包在我身上，以后一定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净瞎说。”高媛媛小口喝汤，瞪他一眼道：“把我养肥了，还怎么拍戏？那我不失业了？” 穆羽微微一笑，看着她轻声道：“我养你啊。” “嘻嘻！”高媛媛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嘴巴咧得大大的，忙低下头掩饰，不停乱转的眼珠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看样子鲫鱼汤是真好喝，看把我姐乐得。” 俩人这样实在有些太过虐狗，高小澄都快看不下去了，高小清也有些不爽，动作夸张的拿起碗探身向前道：“这么好喝，我也来尝尝。” “多盛点，多盛点。” 高妈妈喜笑颜开，张罗着让小女儿多吃，又招呼穆羽：“小穆啊，别光顾着媛媛，她多大的人了，会照顾自己，来来，你还没吃呢，快盛上——老高，你要不要也来点？” 高爸爸犹豫道：“这个……” “吃点吧伯父。”穆羽在一边帮腔：“这个滋补效果好，还能健脾利湿、和中开胃……多了我也不知道，总之好处大大的。” 旁边已经吃上的高小清突然道：“还能催奶！” 高爸爸一瞪眼：“越说越不像话！”面对高妈妈递过来的勺子，终究点头道：“那就来点吧，哎哎少点就行，少点。” 一时间，饭桌上热气腾腾，鱼香四溢，盆碗汤勺之声不绝于耳，到最后，一盆鱼汤，只剩了个底，一家人吃得十分舒畅，高爸爸道：“好久没吃的这么香了。” 高小清懊恼道：“一不小心吃了两碗，唉又要长肉了，都怪妈妈做的太好吃。”瞪了穆羽一眼道：“都怪你起哄。” 穆羽道：“我倒希望你少吃点，这样媛媛就能多吃些了。” 高媛媛打他一下：“你是真把我当猪养啊。” “某些人注意点啊。”高小清毫无做电灯泡的自觉：“边上还有人呢，打情骂俏也不看看场合。” 一顿饭吃得大家的关系拉进不少——除了某闷骚少年——饭后，穆羽要帮高妈妈洗碗，被严词拒绝，便不再多言，几个人来到客厅说话聊天。 再次令人意外的是，高家的猫很喜欢穆羽，吃了几口他送过来的小鱼干后，就老实不客气的趴在他身边，让他给自己顺毛。感觉自己被孤立的高小澄不想仅剩的家庭成员就此沦陷，想把它抱到一边，结果惹的猫主子不快，差点被挠。 气得他再也淡定不下去，怒道：“都说狗是忠臣，猫是奸臣，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一点鱼肉就把你收买了，瞧你那没骨气的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刚灌了一肚子鱼汤的高爸爸和高小清顿时不乐意了，等高小澄说完狠话，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家人的一张黑脸。 第50章 饭后茶话会 “吕湍灭大宛之后，得到的不仅有汗血宝马，还有猫。那时候中国当然也有猫，但大多是野猫，没有被驯化成家猫，而埃及人在几千年前就驯化了野猫，这些驯化猫的后代流散到世界各地，中西亚地区的安息和贵霜帝国都有很多，吕湍征西，一直打到中亚，家猫就是那时候传入中国的。吕湍很喜欢猫，算是中国最早的猫奴了，后来吕湍名声越来越差，说起她，人们的第一印象就是‘篡汉奸臣’，猫也因此落下了坏名声，加上它们的忠诚度的确不高，不像狗对人类的依附性那么强，两相对比，狗成了忠臣，猫就成了奸臣。” 一群陌生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现场如果有一个孩子，那么找话题就会容易许多，高家没有孩子，但有宠物，于是话题就围绕那只猫展开。同为穿越者的一员，穆羽对吕湍这位前辈一直很关注，这些年搜集了许多与她有关的趣事，很惊讶的发现了她和猫的逸事，这会儿一边撸猫，一边说出来小小的显摆一下，倒也很符合眼下这气氛。 “居然是这样。”高小清恍然道：“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也是个猫奴？” “我不是。”穆羽摇头，黯然道：“家里曾经养过一只，后来丢了，就再没养过。” “我讨厌吕湍。”说话的自然又是那个熊孩子高小澄，“要不是她，我们现在都不用高考。” “哈哈，我当年也是这种想法。”穆羽笑道：“那时候我就想，要不是吕湍这家伙发明了科举考试这种制度，我又怎么会被应试教育摧残成这样？恨死吕湍了。” “是啊是啊。”同样深受高考之害的高小清连连点头：“这样的人，对学生们来说，简直就是大魔王。” “说起来，吕湍还真是魔王。”穆羽摸摸旁边的猫咪：“不是修辞手法，而是字面意义上的。” “怎么说？”高小清问道：“难道是她杀人太多？据说她当年为了称帝，杀了很多反对她的人，建安七子全是被她杀的。” “哪有那么多。”高小澄臭屁的道：“她只杀了六个，七子中有一个是自己病死的。” “这事我知道的也有限。”穆羽对一直在旁边默然不语的高爸爸笑笑：“要不让伯父来说说吧。” 世人多好为人师，高爸爸更是这样，穆羽给了这么一个台阶，他就很自然的往下走，清清嗓子道：“你们哪，都是让《三国演义》给骗了，那上头拥刘反吕，给吕湍编排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罪名。吕湍是杀过不少人，但建安七子中，她只杀了孔融，其余六个，都是病死的。只不过，死的时间有点巧，除了阮瑀早死，那五个都是死在她称帝的前一年，也就是217年，而且他们五个都是反对吕湍称帝的，结果后人就说，是吕湍毒死了他们。” 高小清惊讶道：“怎么会那么巧？五个人同一年死？” “因为瘟疫啊。”高爸爸很有派头的给女儿科普：“东汉末年，人口锐减，原因除了打仗太多，还有就是瘟疫太厉害。尤其是217年那次，死了很多人，建安七子之前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五个，一年之内全军覆没，那一年也是建安这个年号的最后一年。第二年吕湍称帝，建安年号到此为止，建安七子也到此为止，想想也是令人唏嘘。” “哦我想起来了。”高小清拍着脑袋道：“小时候看《三国演义》，里头演因为这场瘟疫，民间有很多传言，说是牝鸡司晨上天降灾什么的，反正就是反对吕湍称帝，声势闹得很大。这时候那个谁，好像是贾诩吧，就劝吕湍做周文王，把代汉自立的事情留给吕旸去做，吕湍让他说得有些犹豫。吕玥听说之后，连夜带剑骑马进宫，当着吕湍的面拔剑，说如果她不亲自代汉称帝，将来她死后，自己一定起兵造反，替她把这个女皇帝做了。吕湍这才下定决心，第二年建立凉朝，做了中国这第一位女皇帝。” “就是这样。”高爸爸点头道：“吕玥性格暴烈，行事肆无忌惮，后来被封为梁王，远远打发到天山北麓建国，也是因为她战功显赫，势力太大，吕湍害怕自己死后，儿子制不住她。” 高小清挺胸笑道：“哈，做姐姐的，就是这么厉害！”说着瞥了弟弟一眼。 高小澄懒得理她，问：“那吕湍到底为什么被称为魔王？” “这个啊，还得从佛教东传说起。”高爸爸来了兴致，摆开良师的架势，就准备高谈阔论：“我长话短说，那时候佛教在中国还没多少势力，中国和尚也少，高僧更少，许多佛教典籍都翻译的很不成样子。比如说，魔这个东西，就是来源于佛教，但那个时候，汉字中没有魔这个字，和尚们在翻译的时候，都是用折磨的磨，来指代魔，意思大体就是指用来磨砺、考验人心的东西。 （这时候高小清插话：高考就是这么个东西。） 后来还是吕湍西征，灭掉乌孙大宛等国，接触到了很多从贵霜帝国来的和尚，听他们讲了很多佛法，觉得折磨的磨这个字不够确切，就把石换成鬼，发明了魔鬼的魔。这件事在历史上被称为‘武帝造魔’，很有名，但一般人知道的不多。” “原来是这样。”高小清一副受教了的模样：“那她信佛吗？” “不信。”高爸爸摇头道：“佛教和很多宗教一样，都歧视女子，把女人看作很污秽邪恶的事物。吕湍呢，一生征战，杀的人太多，本来在佛教徒中名声就不好，后来又灭了大宛乌孙康居花拉子模等国，杀得西域血流成河，名声就更差了，很多佛教徒都诅咒她死后下地狱，她呢，也早就对佛教不满，制订了很多针对佛教的律令，让佛教元气大伤，正好她又造了‘魔’这个字，于是她在佛教教义里面就成了魔王，有点基督教里头撒旦的意思。” “我靠，真厉害！”高小清眼睛睁得溜圆，脸上神采奕奕，语气夸张的道：“明天我就跟同学们说说，这个吕湍，实在是太酷了！” “关于她和佛教，还有一件趣事。”高爸爸对女儿的反应很满意，再看穆羽，也是用心倾听的样子，不由心中暗爽，道：“你们知道历史上有一个僧人，叫朱八戒吗？” “猪八戒？”高小清一愣：“这个谁不知道，不就是《西游记》里头的二师兄？” “我说的不是那位天蓬元帅，我说的是真实存在的人。”高爸爸摇头道：“而且，朱也不是肥猪的猪，是朱元璋的朱。” “朱八戒……”高小清疑惑道：“真有这么个人？他和吕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他就是三国时期的人。”高爸爸本想再说，考虑到这不是课堂，不能话都让自己说了，见穆羽似乎知道点什么，便道：“小穆也听过这个人吧？你来说说。” “我就知道一点。”穆羽接过话题，边撸猫边道：“这个人本名朱士行，据说家世不错，后来不知为什么，出家当了和尚，到西域求学游历的时候，和吕湍见过面，吕湍给他起了个法号，叫八戒，每次都用‘朱八戒’来称呼他。” “已经知道的不少了，很难得，比一般人强多了。”难得碰上个能和自己说到一块去的人，高爸爸对穆羽的学识很满意，不由看了女儿一眼，示意她眼光不错，这小子肚子里墨水不少，继续道：“这个朱士行，是三国时代的一位高僧，是汉人中第一个真正皈依佛门的，也是第一个西行取经求法的和尚，后面的什么法显啊、玄奘啊，都是他的晚辈。 据说《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就是以他为原型创作的，有人还做了很多考证，大多荒诞不经，牵强附会。比如说，猪八戒还是天蓬元帅时，曾入月宫调戏嫦娥，后来才成了和尚，化名八戒，那些人就考证说，朱士行还没出家时，喜欢吕玥，后来吕玥早死，他万念俱灰，这才出家当和尚，有了朱八戒这个称号——其实都是哗众取宠而已。” “我靠，这要写成小说，拍成电影，比《春光灿烂猪八戒》还精彩呢。”高小清却认为这脑洞很赞，对高媛媛道：“姐，要不你将来拍这么个电影吧，电视剧也行，到时候我肯定支持，比你现在拍的那个什么《同桌的你》有意思多了。” “怎么说话呢。”高媛媛一个靠枕扔过去：“就知道打击我。” 高小清接过靠枕：“不是我打击你，这些年青春校园爱情片还少吗？你从刚出道就演这种片，到现在还没演够啊？你没演够，我都看够了，我现在就等着《激荡1994》上映，到时候我就去看那个。” “你——”高媛媛又是一个靠枕扔过去，这次力气大了许多：“你是一定要气死我是吧？” 高小清再次接过靠枕，嘻嘻笑道：“别生气，到时候我也去支持《同桌的你》，不仅我去，我还动员我的同学和朋友们去，好好欣赏欣赏你在里边是怎么和这位帅哥腻歪的。” 说到这里，她看看钟表，已经七点四十，不由轻呼一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娱乐面对面】要开始了，这期请来了《激荡1994》剧组，骆瑾瑜也来了！” 高媛媛凑到穆羽耳边低语道：“骆瑾瑜是她偶像。” 这点穆羽也瞧出来了，看来骆瑾瑜人气确实高，金叶影视这次选他当男主角，大概是有心把他挖到自己这边来。 电视打开，【娱乐面对面】刚刚开始，穆羽转头，正看到刘亦霏出现在屏幕上，不由一怔，一股不太好的预感飘过心头。 第51章 四个人的夜晚 刘亦霏要上节目做宣传这是穆羽早就知道的，【娱乐面对面】作为全国知名的综艺节目，上去做宣传是每个影视项目和经纪团队都十分乐衷的事，以金叶影视的实力，拿下一期自然不在话下。节目是早就录制好的，之前穆羽还问过刘亦霏在上面说了些什么，小丫头十分臭屁的对他说这是公司内部事务，无可奉告，到时候节目播出，你自己看就是。 还有一个半月，她就将满十六岁，此时的她，与四个月前两人初次相遇时，变化不可谓不大。这其中有穆羽的功劳，更有金叶影视的功劳，从一个底层群演一跃而成为亿元大片女主角，成为受全国关注的新星，短短几个月身份定位上发生的变化，刘亦霏上演了一出麻雀变凤凰的精彩好戏，她本就天生丽质，精致柔美，如今更是魅力不凡，夺人眼球，用羽妈的话来说就是：走到哪儿都闪闪发光。 她的第一部作品还在拍摄中，但她已经成为了大明星，只要《激荡1994》不被做烂，到时候必然是冲天而起，势不可挡。 也难怪羽妈会一个劲的撮合他俩，这样的儿媳妇，错过了实在可惜。 节目上的刘亦霏，举手投足都十分优雅大方，又不失俏皮可爱，完全没有私下里的泼辣凶悍。她仪态端庄的坐在那里，和旁边的骆瑾瑜同为帅哥美女，相映成辉，主持人好几次夸张的表示自己被苏到不行，惹得台下观众会信大笑。 “不是我说，整个娱乐圈，在容貌上和骆瑾瑜一个档次的女演员是真没几个，这个刘亦霏算一个。” 作为骆瑾瑜的迷妹，高小清自然是对自家偶像极力赞美，恨不能说的天上无对，地上无双，总算她还拥有最基本的理性，不忘对自家大姐笑道：“姐，你也算一个。” 高媛媛瞪她：“闭上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高小清不说话了，高小澄却接了上来：“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二姐喜欢骆瑾瑜，一直希望让他来当自己姐夫吗？早几年你们俩交往的时候，二姐天天盼着你们结婚。没想到后来突然就断了，现在又突然带回一个，却跟骆瑾瑜完全没法比，她这不是失望呢么。” “你你你你瞎说什么！”高小清简直要跳起来，指着弟弟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想什么？净胡说八道。” 高媛媛有些生气了，眼睛微眯盯着小弟：“时间不早了，要不你早点休息去吧。”她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唬得旁边的猫都有些不安起来。 “还不到八点，我不去。”高小澄换了个坐姿，表达自己要把沙发坐穿的决心：“学校正月初八就开学上课，两个星期休息一回，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才不要这么早睡，我要看电视。” 高妈妈责备道：“那你就好好看你的电视，别乱说话。多大的孩子了，一点人事都不懂。” 面对全家声讨，高小澄不再继续做妖，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真的闭上嘴看电视，不过目光却不时扫过穆羽，观察他的反应。 令他失望的是，穆羽根本就没啥反应，自己的话对他似乎毫无影响，仍旧是一边撸猫，一边看电视，还和大姐耳语几句，大姐嗔怪的看他一眼，嘴角不由带上了些许笑意。 倒是高妈妈，很不好意思的对穆羽道：“小孩子不会说话，小穆你别往心里去。来，吃香蕉。”说着，递给他一个苹果。 穆羽接过苹果，高媛媛半躺在沙发上，懒洋洋道：“妈，我也想吃香蕉，也给我来一个呗。” “想吃香蕉你……”高妈妈话说一半，一拍脑门道：“瞧我，还没到更年期呢，人就糊涂了。给，你的香蕉。”没好气的扔给她一个苹果。 众人不由失笑，高小清不失时机的起哄道：“妈，我也想吃香蕉。” 众人笑成一团，尴尬的气氛就此消散。 趁此时机，高爸爸重新提起话题，问道：“这个小穆啊，你们那个电影，拍的还顺利吧？” 穆羽道：“一切顺利，虽然是小成本，但制作团队很专业，各方面工作都做的不错，工作氛围和人员待遇也很好，吃啊住啊什么的都没话说。虽然是冬天，但因为拍的都是室内戏，有时候还会感觉很热，这么多天下来，愣是一点没冻着。” 这话说得高爸爸和高妈妈连连点头，穆羽这话一句都没提女儿，但每一句都和女儿有关。做父母的，最怕的就是子女在外面吃苦受罪，尤其是冬天在外地拍戏，想想就心疼。女儿自然是从不提自己的辛苦的，只是一个劲的说多好多好，他们哪会轻易相信？只当是女儿要强，不让父母担心。现在听穆羽这么一说，再看女儿的神色，顿时安下心来，感觉无比熨贴，越发瞧着这小伙子人不错，女儿没有看错人。 更难得的是，气量大，明事理，就刚才儿子那番话，让个心眼小的男人听了，还不知会怎么捻酸捻醋呢，结果他一点没当回事，该咋样咋样，当真是好修养。 电视上的节目在继续，骆瑾瑜不愧其当红小生的名头，一举一动风度翩翩，节目现场反响热烈，好几次声音太大，都有些影响到客厅里的聊天了，高媛媛很想让妹妹把电视机关掉，可看到她那雀跃兴奋的模样，又不好开这个口，只好吩咐她把声音调小。 “要不还是关了吧。” 高爸爸才不会那么惯着儿女，尤其是眼下，这边正和大闺女的男友说话呢，那边电视上一个闪闪发光的绯闻前男友不停的宣示存在感，这场面怎一个尴尬了得？他现在是越看穆羽越满意，真心觉得把女儿托付给他让人放心，虽说将来的事还远，可既然碰上了，就要好好珍惜，别弄得人家那里处处稳妥，自己这边状况不断，最后好好的一段姻缘就这么没了，那就太可惜了。 “对对，还是关了好。” 高妈妈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实在是觉得那个骆瑾瑜太碍眼，心中恼怒双胞胎不懂事，就知道给大姐添乱，又有些迁怒于老伴，挑什么日子不好，偏偏挑了今天，要是坏了我闺女的好事，将来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妈，就让我再看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高小清显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敢对爸妈不满，只是怪弟弟使坏：你要不说那些话，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大家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多好。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等着我家小瑜减压呢，全特么让你给毁了。 一时之间，高小澄简直成了千夫所指，众矢之的，即便再怎么熊孩子，这会儿也不由弱了气势，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眼睛盯着电视看。 “他们想看就看吧，快高考了，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好不容易放松放松，要是连个电视都不能看，那就太可怜了。” 最后还是得穆羽出来说话，正好他也对这节目也挺感兴趣，之前刘亦霏还要他一定看呢，笑道：“说起来可能你们不信，那个刘亦霏，是我的一个朋友，当初我俩还一块去参加过《激荡1994》的试镜，结果我没选上，就去试镜《同桌的你》，因此和媛媛认识。刘亦霏倒是一路过关斩将，成了《1994》的女主角，现在又上了节目，我还好奇她会说些什么呢。” “还有这事？”高小清惊讶道：“早说呀！”一拍大腿，把电视机音量调大，笑嘻嘻坐到他旁边道：“那我们一块看。” “这么巧？”高小澄似乎有些不信，但也没有贸然质疑，只是目视大姐，“这事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高媛媛点头道：“确实挺巧的，话说当初我也想去试镜《激荡1994》来着，那段日子小清一直催我，但我觉得没戏，就干脆没去，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要不然也不会认识穆羽。” “嗯……”高小澄眯起眼睛，摸着下巴做深思状：“这事儿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你和骆瑾瑜，他和刘亦霏，现在骆瑾瑜和刘亦霏在一块，你和他在一块……”他看看大姐和大姐男友，又看看电视，表情微妙的道：“这事听起来怎么这么诡异啊？” “喂。”他不顾周围好几道如若实质的目光，盯着穆羽道：“你和这个刘亦霏，不会有什么吧？” 第52章 挖坑 高媛媛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世界上有人会那么讨厌，让人恨不得把他活活打死。严格说起来，这种人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就是让人恨得牙痒痒，他们在言情剧里特别活跃，为了有效延长电视剧的剧集，这种人拼命的往自己身上加戏，每当男女主角要走到一起的时候，他们就会蹦出来，三言两语把大好局面破坏殆尽，两位主角也因此开启新一轮的“吵架-决裂-和好”套路，电视剧因此得以延长至少五集。 此时此刻，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弟弟就成了这种人，而她也确实有种冲动，想打死他。 你和刘亦霏，不会有什么吧？这话问得，让人怎么回答？更要命的是，穆羽和刘亦霏，好像还真有点什么，女方单相思嘛。但仔细想想，其实又没什么。可是这种事要是说出来，别人信吗？不管信不信，心里留个案底是免不了的。 高媛媛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弟弟：亲爱的弟弟，有种放学别走。 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了，六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电视机里的人在说说笑笑，成为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来接下来我们请亦霏来说两句，锦瑜啊，这里没你的事儿了，边儿上坐着去吧。” 【娱乐面对面】不愧是全国最受欢迎的几个综艺节目之一，摄制现场美观养眼，后期效果细致好玩，主持人也会带气氛，不管煽情还是搞怪，都是一把好手，刚跟骆瑾瑜说完话，就毫不留情的把他轰到一边，得意洋洋的让刘亦霏坐到自己身旁，惹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 “要不……我还是把电视关了吧。” 可怜的高小清，在重压之下，最终还是决定忍痛关掉电视，她现在啥也不想干，只想把小弟提溜出去，好好揍一顿。 “看把你心疼的，跟让人抢了鱼干的猫似的。” 我们伟大的主角穆羽，却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涵养，边说边用手指在小姑娘的脸上隔空比划，似乎对方真成了一只小花猫：“我是独生子女，不过我有一个堂妹，比你还小几岁，每次受委屈的时候，那表情跟你真是一样一样的，她一委屈，我就抵抗不住，忍不住满足她的愿望。” 他哈哈一笑，安抚住有些不安的猫咪：“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看会儿电视而已，两周就这一次，难道连这么点小小的愿望都要忍着？就因为今天你大姐带了男友回家？没有这种道理。” 他这番话说的，真是贴心无比，高小清眼圈都要红了，又是感动，又是委屈，只觉得此时此刻，穆羽的身影是如此高大，如此神圣，简直浑身都散发着鹅黄色的知心姐姐光芒，驱走了她心底的阴霾，让她整个人都开朗起来。 “至于小澄的话，我不多做评价，不过真是有够尴尬的。” 对高小澄，他就没这么客气了，此刻他的想法和高媛媛一样，深觉这小子就是欠揍，早晚自己要让他知道知道厉害，眼下就先给他上上眼药，自己是大度，但也不是没脾气，熊孩子以为自己是谁？ 他对高爸高妈道：“伯父伯母也别怪他，他这也是关心姐姐，虽然方法不是那么妥当。” 高爸高妈脸上都不好看，只有点头称是，高爸道：“这孩子性子有些拧，有时候说话不大好听，不过心眼是好的。” “就是太气人！”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索性说开，省得心里留下疙瘩，高媛媛道：“我知道小弟想说什么，刘亦霏这姑娘我知道，和穆羽是好朋友，不仅是好朋友，还是好哥们。她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性子直爽，很讲义气，是个很值得结交的人。” “什么什么，十五岁？” 一家人都注意到了这句话，大感意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高小清更是叫道：“怎么会那么小？她不是84年出生的吗？和我们一样，都是十九才对啊。” 高媛媛道：“她是87年3月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才满十六。”说着拿下巴指指电视：“呶，她自己都说了。” 明星的年龄是无法隐瞒的，刘亦霏虚报年龄的事，金叶影视一早就知道，为此也想过把她淘汰掉，但金曦很喜欢这个姑娘，章士名已经内定了男主角，不好插手太过，就没反对，给了金曦这个面子。不过这多少算是个不稳定因素，还是早点说明白的好，这期【娱乐面对面】显然就是公布的好机会。 “我是1987年出生的，属兔，阳历生日是3月27，阴历生日是二月二十八。” 此时此刻，面对台下众多一脸惊异的观众，刘亦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所以我现在还不到十六周岁，还要再等一个半月。” 节目现场自然是热闹非凡，台上的主持人和台下的托儿们很认真的带节奏，加上走心的后期效果，节目播出后很能给人大跌眼镜高潮不断的感觉。节目之外，高家人一脸懵逼的看完这段，才算真正信了高媛媛的话，再看穆羽，这眼神又不一样了，这样的人，能和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有什么？ 高爸爸久在体制内部，更是十分清楚其中的关节。别人可能还会怀疑穆羽会不会是个萝莉控啥的，他却知道绝无可能，心头的那点疑虑自此彻底消失。 高小澄呆呆望着电视，脑子到现在还有些转不过弯，不过有些事他却明白，自己这次是真枉做小人了，不由面红耳赤，几乎要夺路而逃。 真相大白了，穆羽自始至终都是那个纯白无暇的中国好男友，本来他还打算这次拜访，就此结束，不过不巧的是，电视上正在谈论刘亦霏当初虚报年龄参加试镜的事，而刘亦霏很直接的提到了一位帮助她下定决心的好朋友。穆羽琢磨就这么走了似乎有些不妥，便留下来，面带温和微笑，与大家一块看看刘亦霏要说什么。 “我那时候真有些无计可施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怎么办呢？连投简历这一关都过不了。” 镜头里的刘亦霏巧笑倩兮，用劫后余生的语气描述着当时的场景：“我那时都快哭了，幸好我那位朋友在场，鼓励我说不要放弃，大不了把年龄改了就是——就是这句话，让我想到了这个主意，鬼使神差的在简历上填了十八岁。唉，现在想想，真是胆大包天，不管怎么样，说谎是不对的，希望尤导不要怪我，希望各位老师原谅我，也希望观众朋友们能原谅我。” 她边说边非常诚恳的站起来连连鞠躬，认错态度做的十足，现场众人自然都大度的表示不必如此，这样一来，配合后面的公关活动，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高家人扭头看着穆羽，表情有些微妙：和她一起合谋虚报年龄，果然是好哥们呢。 穆羽行得正坐得直，十分坦荡的承受众人的目光，心说这下可以走了，结果那节目又开始聊刘亦霏参加【金叶模仿秀】的事，而刘亦霏再次很直接的提到了那位好朋友，于是穆羽再次留下来，面带温和微笑，和大家一块看看她要说什么。 “大家想不想看看那段模仿秀的录像？” 节目里，长得很不咋地的主持人兴致高昂的带着节奏，那表情动作让穆羽咋看咋不顺眼，心说刘亦霏一个新人，有啥好聊的？就不能多给优优几个镜头？不过显然主持人这节奏带的很不赖，不仅现场观众强烈要求看录像，守在电视机前的高家人也是如此。 于是电视机画面一黑，开始播放录像，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穆羽也在看，心里总算明白当初刘亦霏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节目内容，还叮嘱自己一定要准时收看，这就是提前挖好的一个坑啊。 第53章 惊喜 “如今母亲平定北方，群雄束手，三分天下有其二，可堪敌手者，唯曹刘孙三人而已。正合此番南下，一举荡平！” 电视机上，粗糙劣质的视频中，一个古装女子正在说话，年纪虽然不大，衣饰也并不华美，却气势不凡，掷地有声，凛凛然如有王者之姿。她对面的男子，似乎也被她的这种气势压倒，不发一言，场面完全被女子掌控。 “这个【娱乐面对面】，还真有意思，就那么点时间，分给刘亦霏这么多镜头，一个新人，风头都快比你还大了。” 豪华套间里，经纪人走到骆瑾瑜身边，嘴里说着一些抱怨的话，“金叶影视更有意思，说看好你，想签下你，以后一定力捧，这就是他们力捧的表现？” “大老板金曦钦点的人，有什么办法？” 骆瑾瑜一点都不介意，还很有风度的表达自己的欣赏：“而且，她这段表演确实精彩，难怪金曦看了录像就点名要她。” “也就那样吧，关键是这舞台和灯光设计厉害。” 经纪人不以为意，她关注的重点在别的地方：“据说这都是那个穆羽搞出来的？要真是这样，这小子挺厉害，说不定以后会跟你抢角色。” “已经抢过一次了，结果连初次试镜都没通过。” 骆瑾瑜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出道这些年，抢过别人的角色，也让别人抢过角色，每年圈里都会冒出几个风头正盛的新人，那雄起的气势，简直要冲出太阳系，可结果呢？大多火上一阵，商业价值被榨干之后，就沉寂下去，再没有人记得他们。 “不过这个穆羽，倒也真不能小觑。”他又说道：“我也了解过他，这人有些怪，收集到的信息很简单，也很矛盾，你知道吗，他居然是物理学出身，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接触过影视产业——除了他家在南阳影视城之外。结果去年刚毕业就搞了这么一出，现在又成了一部小成本制作的男主角，这到底是个什么节奏我就看不明白了。” “这算不算事出反常必有妖？” 经纪人小小的开了个玩笑，看着电视机道：“这小子确实挺邪乎的，看着好了，等这期节目播完，第二天网络上就有一堆人深扒他俩的关系。又是一块参加模仿秀，又是合谋虚报年龄，又是一起试镜，这关系，可经不住人想，《同桌的你》算是得了大便宜了，以前他们只有一个高媛媛可以拿出来说说，现在倒好，一分钱没花，做了个大广告——话说当初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在节目里放这段视频？这到底是宣传刘亦霏啊，还是宣传穆羽？” 骆瑾瑜道：“据我所知，是刘亦霏。” “靠，这丫头行啊！”经纪人吃惊不小：“她一个新人，有机会上【娱乐面对面】就撞了大运，还敢主动提这个，节目组倒也给面子。” “她也就是提了一嘴，主要还是金叶影视运作的。”骆瑾瑜道：“她当然没那么大面子，狐假虎威而已，谁让她背后站着金曦呢。《同桌的你》占了大便宜倒是真的，那个穆羽，运势确实不错，估计今晚做梦都能笑醒。” “小弟，不想你几年过去，还是这般柔弱。” “姐姐勇武，小弟甘拜下风。”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动。 “好，录像就播到这里。” 下一秒，画面切回节目现场，主持人一脸赞叹的对台下观众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现场自然是一片好评，镜头从空中扫过观众席，最后定格在刘亦霏脸上，刘亦霏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娇俏动人。 高家客厅众人：…… 高爸爸本能的感觉到有点不对，这个刘亦霏，真的和女儿男友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之前亦霏还和我说呢，说这次上节目，要给我个惊喜。” 既然大家都不想说话，穆羽只好先开口：“还叮嘱我，一定要准时收看，原来是这个。”说着笑了起来：“没想到就这么上电视了，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跟恶作剧似的，这丫头。” 他确实觉得有点像恶作剧，刘亦霏这么搞，有啥意思呢？不过是自以为让他吃瘪而已，自己来见高媛媛家长的日子，她早就通过羽妈知道了，和节目播出的时间恰好是同一天，也真是巧，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出，至于实际效果…… 好吧穆羽承认，效果还是有一点的。 “这节目放出来，田老板肯定不会放过。”他扭头对高媛媛道：“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广告，帮了他大忙了。” “估计刘亦霏也是这么想的。”高媛媛点头：“所以才说这是惊喜。” 两人说的一本正经，状若无事，其他四个人却各有想法，尤其是高小澄，眼珠子转来转去，瞬间想到好多。 “哈，我说——” 果不其然，第一时间跳出来的还是他，却只吐出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脸色有些难看。 坐在他对面的穆羽，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视线中所包含的警告和威吓意味，吓了他一大跳。那感觉，就像没完成作业的时候被老师当堂点名，除了老老实实的等待发落，再不敢有一丁点轻举妄动。 穆羽这一眼，只在转瞬之间，除了高小澄，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倒是高媛媛，对弟弟的举动早有预料，在他准备说话时，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飞了过去，动作之大，时间之长，在场众人都看得清楚，很自然的以为高小澄是被姐姐吓住了。 “爸，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 高媛媛觉得这个晚上真是糟心透顶，她现在一秒钟也不想再呆下去，直接起身告辞。穆羽自然举双手赞同，也不虚情假意的客套，站起身也准备离开。 “这么快就走？再坐坐吧。” 两位家长还是要说几句套话的，不过在女儿的坚持之下，很快就从谏如流，手脚麻利的准备送客。 “对了，之前你让我找的那几本书。” 临行前，高妈妈突然想到什么，对女儿道：“都在那放着呢，我去给你拿来。” 说着就去拿，高媛媛这才想起之前和母亲说的事，忙跟上去一块拿，手里的包就递给了穆羽。 “路上开车慢点。” 高爸爸很想知道两人准备怎么过夜，终究还是忍住了，只简单的嘱咐这么一句。 “伯父放心，我们一定注意安全。” 穆羽应承道，又和双胞胎打招呼道别：“很高兴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小——曦……” 他本想说“小清”，突然的停顿之后，却变成了“小曦”，眼睛募得睁大，惊讶的看着电视机。 “啊——！” 与此同时，高小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吓得高妈妈和高媛媛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连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却见高小清小脸涨得通红，几乎要蹦起来，一手捂嘴，一手指着电视机，张着嘴巴道：“金——金——金——金……” 小丫头已经失去语言功能，“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名堂，不过已经不需要她说了，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此时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一个已经消失了八年的身影——金曦。 第54章 别来无恙 去年的12月13日，当金叶影视的总裁章士名在阿房宫前宣布，明年的这一天，《激荡1994》将在全国公映，随后公布的一段幕后花絮，内容十分火爆，这条新闻成为当之无愧的娱乐头条，时隔两个多月，穆羽还清楚的记得，当时他和高媛媛说的话： “这镜头用的真挺不错的，尤其是金曦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那个角度和画面，美的不像话，明明只是一段花絮录像，却拍出了大片的感觉，有点当年黄煊在《红装》中安排秦姝出场时的意思，这个摄影师是谁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鲍里斯。” “啊，就是那个苏联人？” “就是他。91年苏联完蛋之后，中国从苏联挖了许多人才，鲍里斯就是其中之一，他擅长的是特效制作，你知道，那时候如果哪个国家能和美国比科技，那一定是苏联，中国和人家比差远了。鲍里斯是个技术狂人，年纪不大，技术却很精湛，其他爱好也很广泛，比如摄影、音乐、运动等等，骑马和射击尤其擅长，妥妥的战斗民族风范。” “《阿根正传》和《火烧阿房宫》里的特效镜头就是他弄出来的对吧？” “他是整个特效团队的头头。金叶影视的特效团队里，有好几个苏联人，他们有的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流落中国，有的，是憎恨叶利钦，怀念苏维埃，自称苏联余孽，鲍里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赤色信仰这方面，他和叶文有很多共同语言。” “你的用词挺有意思，为什么不说共产主义信仰？” “因为他其实并不怎么相信共产主义，严格说起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苏修分子，苏维埃帝国所培养出来的红色贵族，政治光谱偏左，但满满的都是精英主义，倒是和金曦挺像。” “后来呢？94年之后好像就没他的消息了。” “和金曦一起出国了。他这个人性子有些阴郁，除了叶文和金曦，对其他人都不怎么给好脸色，没了两人的庇护，他在中国呆不下去。” “真可惜。” “有点。金叶影视的特效部门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他一走，金叶特效的技术水平就后退一大截，所以你看看，这些年金叶影视出品的影视剧，别说和《火烧阿房宫》比，就是和《阿根正传》也没法比，不舍得花钱是一方面，技术上确实跟不上是另一方面。 不过据我所知，他这些年好像也没闲着。中国的特效市场太小，没人像叶文那样舍得花钱，留在国内，他也没用武之地。倒是出国之后，到了好莱坞，让他更有机会大展拳脚。知道昆仑神域吗？那就是他和金曦一块建立的特效公司，金曦出钱，他出技术，这些年在很多美国大片里接活儿，《黑客帝国》就有这家公司的参与。” “这么厉害？看来这些年不只是他，金曦也没闲着啊。” “她当然不会闲着，她有钱有人也有野心，又不是真的归隐，虽然不能回国，但远隔万里，对金叶影视的遥控也很得力，只不过一般人看不到罢了，像这次叶文35岁生日纪念会，就是她宣示自己力量的一次机会。看起来，章士名这个金叶影视的现任总裁，似乎被她摆了一道，估计现在不知道正怎么鸡飞狗跳呢。” “这么说，她早晚要回国喽？” “早晚的事。到时候不仅是她，鲍里斯应该也会回来。当初叶文挖他到中国，可是用了不少手段的，其中一个，就是美人计，他老婆是个中国姑娘，家境很不错，叶文给他俩牵线搭桥，成就一段好事。要不是因为他，他老婆也不会被逼出国，父母亲戚可都在国内呢，有机会的话，还是会回来的。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鲍里斯这个人在电影方面很有野心，他当初加入金叶影视，就是让叶文和金曦的影视帝国的宏伟蓝图给打动的。叶文告诉他，苏联倒下之后，这世上有能力挑战美国的就只有中国了，但这需要20年的时间去准备，在这20年里，美国会非常风光，好莱坞大片也会在全世界攻城略地，将美式价值观灌输给全世界的观众，中国市场能不能守住，就看他们这些电影人能不能有所作为，而鲍里斯，显然很希望有所作为，虽然他是个苏联人。” “听起来有点像一群残兵败将在准备绝地反击。” “哈哈，其实就是这么回事。那时候的鲍里斯，亲眼目睹苏联帝国的崩塌，目睹本国同胞的哀鸿遍野，精神上已经接近崩溃，差点就步了当年许多苏联知识分子的后尘，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叶文给他画了个很大的饼，预言中国会替苏联复仇——其实说起来，苏联的毁灭，中国也有责任，但现在都不是问题了，人活下去总要有一个目标，向美国复仇就是他的目标。作为一个电影人，在好莱坞之外，新建一个影视帝国，以对抗和反击美国大片，就是最好的复仇手段。” “不管怎么说，至少听起来很激动人心，可惜后来叶文死了。” “他的死也算是一种必然吧。当时国内形势太乱，而他们闹出的动静又太大，最重要的是，叶文身上的赤色色彩太浓，这碍了很多人的事，所以就在南阳影视城成立的那天，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公开行刑，把他干掉。叶文死后，影视帝国还是建起来了，但不是当初他们规划中的那个帝国，靠着这样的帝国去抵抗好莱坞，那是痴人说梦。” “所以说，一切要等待金曦王者归来，再造乾坤了？” “等着看好了，到时一定是一场好戏。” “肯定的，今天不过是一段九年前的花絮，就造出这么大的声势，哪天她真的回来了，那情景，估计得是惊天动地吧？” “还会非常的出人意料，把人吓一大跳。金曦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出场方式，她管这个叫——惊喜。” 两个月前的对话，言犹在耳，如今在高媛媛家中，穆羽就感受到了这种惊喜。节目的后半段，主持人神神秘秘的告诉观众，今天节目组还请到了一位嘉宾，她人不能亲自到场，但提前录制了一段问候视频，嘱咐我们在现场放出来，大家想不想知道这位嘉宾是谁？ 在众人很感兴趣的高呼声中，电视机的画面再次切换，然后，穆羽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宽阔而不失典雅的房间中，一个女子背对着镜头而坐。在她身边，同样坐着一个小小身影，看样子是个小女孩，两人靠在身前的桌子上，似乎正在玩什么游戏。 镜头由远及近，一路往前推进，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和小女孩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最后，当女子的身影即将突出画面时，镜头停止推进，就此静止。 与此同时，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游戏也结束了，小女孩站起身，在女子的脸上亲了一下，转过身，对镜头笑着挥了挥手，抱着玩具离开，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所有人都能看到，小女孩不到十岁的年龄，生得甜美可爱，十足的美人胚子，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是个混血儿。 女子随即也转过了身，她一身黑白搭配的休闲服装，风格简洁而修身，头发随意的披散在一侧，妩媚撩人又俏皮鲜活，一双明眸如碧海秋波，带着盈盈笑意看向镜头，白皙光滑的右手轻轻抬起，用五根细长的手指和镜头外的人打招呼，姿态优雅的如同钢琴家在点动键盘，同时朱唇微启，柔声道： “朋友们，别来无恙。” 没有自报家门，也不用表明身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似乎真是一个刚刚离开几天的至交好友，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带给你一个小小的惊喜。 “啊——！” 这一刻，所有的观众都认出了镜头里的那个人，无数人像高小清那样，难以自制的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由此引来更多的观众。 八年不见，当年的那个金曦还是金曦，她依然那么美丽，岁月好像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痕迹，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她的那句问候——别来无恙。 第55章 婚期将至 已经是晚上九点，穆羽和高媛媛驾车行驶在首都的马路上，周六的夜里，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车里，两人都是一声不吭，一个专心开车看路，一个望着窗外，神思飞驰。 直到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才听高媛媛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夜晚。” “哦？哪里奇怪了？” “不知道。”高媛媛摇头：“总之就是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很不对劲，你知道，就是那种时空被扭曲，因果关系被打乱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是很不真实，越往后，这种不真实感就越强，我都快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身在梦中了。” “这么一说，确实挺奇怪。”穆羽点点头，望望窗外：“都是因为金曦。” “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高媛媛看来是真被眼前的一切弄迷糊了，求助的看向穆羽：“你，我，骆瑾瑜，刘亦霏，金曦，我不知道，明明那个节目是几天前就录好的，那段金曦问候的视频是更早之前录好的，我们五个人，都不在同一个时间，也不在同一个地点，但通过电视机，却好像同时出现在了我家客厅，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会和金曦发生关系，但今晚，我感觉自己和她面对面。” 她突然打了个冷颤：“好恐怖。” 绿灯亮了，穆羽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把她揽入自己怀中，安慰道：“不要紧张，也不要乱想，这只是刘亦霏的恶作剧而已。”说着加大了车厢中的空调温度，“你知道，我曾和她说，我人生的目标之一，就是娶金曦当老婆，呵呵，结果今天我来你家，金曦突然就出现了，这里边肯定少不了小妮子的手脚。看来金曦是真喜欢她，两人配合的不错。” 伴随着他的话，车里温度渐渐升高，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原因，高媛媛感觉好受了些，却还是不愿意离开穆羽的怀抱，轻声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要不然还能是怎么样？”穆羽毫不在意的一笑：“电影的发明，真是一个伟大的创造，通过一道屏幕，将现实和虚幻结合起来，发挥出神奇的魔力，让观众哭，让观众笑，让他们惊奇，让他们恐惧，一切就如同木偶戏一样精彩而不失诡异，让屏幕前的观众分不清是非和真假，沉浸在感性的世界中无法自拔。这套把戏从发明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年，依然有无数观众中招，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其中一个。” “让你说的，好像我好没用。”高媛媛的不适感渐渐消散，有精神和他说笑了：“看来你一直很清醒，那你看到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感觉啊。”穆羽拐了个弯，“感觉她很漂亮，很美，和八年前一样美，也许更美了一点。另外，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很可爱，你来晚了，没看见，她对着镜头笑的时候，可以看到嘴里少了一颗牙，可有趣了。” “对了，说到那个小女孩。”高媛媛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上面，睁大眼睛道：“她是什么身份？该不会……是金曦的孩子吧？” “肯定是！要不然怎么会安排她一块出镜？金曦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宣布：老娘给叶文戴绿帽子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金曦才不会这么做！楼上嘴巴干净点！” “就是就是，金曦怎么会给叶文戴绿帽子？那时候叶文都死了，人家再找一个还不行？什么年代了，还要求女人给男人守寡？不过按照楼上的标准，金曦在叶文死后生下一个混血洋娃娃，这肯定是给他戴绿帽子无疑了。” “话说有谁看清楚没有，那个小女孩长得到底像不像金曦？” “就那么一晃眼，谁也不好说，漂亮可爱是没跑的，将来肯定是美女一个，等着看截图吧。” “截图来了，不太清晰，貌似……不像金曦？” “卧槽难道像叶文？该不会是叶文生前乱搞生下的小孩吧？本人已脑补十万字狗血言情小说一部。” “别说，从这张上看，还真有点像叶文，卧槽原来不是金曦给叶文戴绿帽子，而是叶文给金曦戴啊！” “这么说，叶文还泡了个洋妞？这算不算扬我国威？” “楼上滚，如果真是这样，叶文就是个渣男，渣男活该被人当众干掉。” “我说，只是一段录像而已，事情还没定性呢。说不定那小姑娘只是一个路人呢？谁也没规定就一定得是叶文或者金曦的女儿啊，说不定是那个摄影师的女儿呢。” “楼上有见地，我才不信金曦和叶文会背叛对方，他们永远是我心目中的金童玉女，爱情化身，就像《火烧阿房宫》中的黎骆和卫姬，深爱对方，至死不渝。” “提醒楼上，《火烧阿房宫》中，叶文死了，金曦活了，后来还和其他人生儿育女，长命百岁，麻烦你举例子也举个好点的，你这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我不管，总之金曦会一直爱着叶文，才不会去和别人生孩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金曦这辈子就守着叶文的骨灰盒过日子了？大好年华，就此轻掷，一直到垂垂老矣，红颜老去，还只念着一个叶文？” “楼上快别说了，现实太残酷，就给我们这些可怜人一点做梦的空间吧，不管怎么说，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金曦有了别的男人，等哪天有了确凿的证据，再来这里说嘴不迟，否则，什么都还没搞明白，就这么武断的说什么绿帽子、生孩子，未免太过分。” “就是就是，金曦当年为了叶文，都甘愿在22岁的年华归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20岁到30岁，这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啊，她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上边有人说大好年华，就此轻掷，还真说对了，一个女人能这么为一个男人付出，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祝福和赞美她，现在还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支持楼上，前边有些人说的话，真是太气人了，那是金曦啊，电视上看到她出来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懵了，然后就不断掉眼泪，真的，不骗你们，到现在想起来眼泪还要往外淌，她和叶文真是太不容易了，这些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跟楼上一样，金曦和叶文简直就是我的童年，那时候的中国电影也拍的好，演员演的也好，而且好多男神女神，像林清霞，当年她演的吕湍女皇简直了，那气场！结果94年之后，就退出了影坛，这么多年只有零星新闻出现，真是太可惜了。” “没错没错，那就是中国电影黄金时代的余晖啊，94年之后，一切都变了，到现在，看看，真是满满的都是泪水。” “也不知道金曦这次来这么一下，会不会以后就复出了，算起来她今年也有31岁了，可看起来一点都不老，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和仙女下凡似的，她要是复出拍电影，卖血也要去支持啊！” “顶楼上！岂止是卖血，卖肝卖肾也要支持，不为别的，就只为我的童年！” “同顶，我不止卖肝卖肾，我还卖身，不为别的，只为我的童贞！” “楼上真不要脸！不过我喜欢，我也想卖身，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买。” “你要是个女的就有人买……” “越说越黄了……” “没办法，看到金曦女王，实在太特么兴奋了……” “怎么个兴奋法？哪个部位兴奋……” “更黄了……” “今晚我估计是睡不着了……” “同睡不着……” “再看一遍《火烧阿房宫》……” …… 夜渐渐深了，而虚拟世界的活跃人数却居高不下，【娱乐面对面】创下了开播以来的最高纪录，节目组上下都笑得合不拢嘴，不断有人在节目官网上留言，询问一切与金曦有关的信息，由于访问人数太多，造成服务器崩溃。与此同时，在海角社区等网络论坛，与这期节目有关的讨论帖满坑满谷，几乎所有人都在问问题： 金曦现在怎么样了？ 她有没有可能复出？ 她有没有新的恋人？ 那个小女孩是谁？ 她什么时候回国？ 除了与金曦有关的，与刘亦霏有关的也不少，许多人对她在模仿秀中的表演惊为天人，连连感叹没想到她的实力居然这么强，穆羽在第一时间被万能的网友扒了出来，这才知道原来他和刘亦霏还有这么一段，再联想到高媛媛和骆瑾瑜的关系，这也实在太耐人寻味了。 高媛媛的住处，穆羽坐在电脑前，浏览着帖子，大体了解了一下情况，对影迷的反应有了点底之后，就打算关上电脑，突然眼角一跳，看到一张帖子，不由停下动作，定睛看去。 只见标题上写着：有图有真相，穆羽和高媛媛见双方家长，二人婚期将至！ 第56章 味道 穆羽和高媛媛要结婚了？ 是的，起码在网络上是这么说的。 高爸爸之前费尽心思挑选日子，竭力淡化这次见面的婚姻色彩的努力，最终因为一张帖子而付诸流水。他防住了亲戚，却没能防住无所不在的网友。当天夜里，一个以“咸甜豆腐脑”为ID的网民在海角社区的娱乐八卦板块发表了一张帖子，简单粗暴的断言穆羽和高媛媛婚期将至，为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在帖子里上传了好几张照片，虽然因为光线太暗，照片清晰度不怎么样，但仔细辨认，还是能认出他们两个，除此之外，照片中还出现了其他人，都是高媛媛的家人。 “正月里带着男人回家见父母，还一起吃饭，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想就不用多说了吧？” 确实不用多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马上认定了这一点，即便有几个稍加质疑的，其微弱的声音也很快被淹没。秦沃的书迷在这一点上表现的尤其兴奋，连连大呼这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两人从电影里谈恋爱一直谈到电影外，想想就甜死人！ 张军然就是这些书迷之一，今天晚上对他来说，简直是高能不断，先是刘亦霏令人大跌眼镜的宣布自己只有15岁，然后是那段精彩绝伦的模仿秀，接着是能让他整晚都睡不着觉的金曦录像，完了上网上一搜，发现模仿秀里和刘亦霏合作的那个男人居然就是穆羽，紧接着就曝出了穆羽要和高媛媛结婚的消息…… 重磅炸弹一个接一个，炸得他头晕目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先关注哪一个，只能不断的刷新论坛，刷新帖子，看看有没有新的爆料。 令他失望的是，论坛里的发言几乎全是各种毫无意义的猜测和妄语，尤其是关于金曦的那些，一点干货都没有。倒是关于穆羽和刘亦霏，貌似有知情人给出了不少信息，其中有自称是他们的邻居的，也有自称是同学朋友的，真假难辨，但起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让他喜出望外的一点是，《同桌的你》总算火了一把，模仿秀的那段录像真是帮了这部电影大忙，刘亦霏在节目上亲口承认那段表演全是穆羽一手操办的，还说自己能成为《激荡1994》的女主角，那段表演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因为这几句话，几个月来一直是小透明状态的穆羽总算得到了人们的关注，无数网友夸张的惊呼：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有才！看他的表演，模仿起叶文来真是惟妙惟肖啊，这样的人居然都没能通过初次试镜，到底是其他人能力太强，还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话题就这么慢慢发酵起来，期间不断的转进，不断的歪楼，看得人眼花缭乱，脑子都快跟不上了，《同桌的你》也因此被频频提起，它终于不再是一部粉丝向的青春电影，开始真正的走进人们的视野，引起人们的注意。 尤其是两位主演突然去见家长的现在。 “看多了娱乐圈的风雨，我想说，对于明星而言，带另一半去见家长实在是很难得的事，当两人都吃这碗饭的时候，这一点就更难得了。多少明星情侣在一起好几年，都未必会去见对方家长，不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不会轻易这么做的，尤其这还是在过年的时候。高媛媛和穆羽这次行动到底意味着什么，根本就是不言自明。” 张军然对这段话实在是太赞同不过，都发展到见家长了，就算不结婚，离那一步也肯定远不了。作为一个单身28年至今没谈过女朋友的单身狗，张军然断然认定，见家长就等于订婚，不走到订婚那一步，哪个男人会去见女方的父母？那是多么严酷的考验啊！ 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张军然再次体会到了网络的威力，真真切切的理解了“互联网让世界变小了”这句话的含义，也再次隐约的感受到网络对生活方式的影响和改变。以前一个人想要当作家，只能到出版社投稿，出版社才能出版几本书？现在，通过网络这个平台，谁都能成为作家。以前一件事要成为新闻，必须有媒体记者采访调查，经过重重选择，才会和观众见面，现在通过网络这个平台，谁都能发布消息，谁都能发表评论。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这样发展下去，再过十年，二十年，那时候的网络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同样感受到这种威力的，还有《同桌的你》剧组，以前花了那么多心思做宣传，都只是一群人在自娱自乐，掀起的水花始终有限，现在，突然之间，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候，电影知名度大涨，虽然人们关注的是演员之间的绯闻八卦，并不是电影本身，可不管怎么样，通过刘亦霏-穆羽-高媛媛这三人的串联，电影终于走出了原来书友粉丝的小圈子，真正在电影圈里有了那么一点存在感。 这不，第二天一早，拍摄场地周围就来了好几个娱乐记者，眼巴巴的等着抓两位主演的新闻。目标人物暂时没有出现，他们就逮着剧组工作人员套话。像负责场地为生和清理的陈大姐，就被记者抓了壮丁。 可怜陈大姐四十多岁的人了，在远博公司也干了十几年，啥时候有过这待遇？激动之下，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顺便添油加醋，口灿莲花，把穆羽和高媛媛说的那是 “小穆这个人啊，真是没得说，高大帅气，又有才华，对媛媛就更不用说了，整个剧组，谁不说他俩是天生一对？” “媛媛真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待人也好，特别有教养，有礼貌，我们公司就没一个不喜欢她的。” “刘亦霏？没听说过，嗯，嗯，大概听说过一点吧，据说是一部大片的女一号？从来没听小穆提起过她。” “见家长的事当然知道！说起这个，我又得夸夸小穆了，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靠得住！媛媛一开口，他就答应了，一点不含糊！当初还有人在背后酸，说他俩随便啦闹着玩啦，反正不是什么好话，现在看看，人家都要结婚了！多难得啊，看着就让人心里高兴，我在家里跟我孩子说，以后追星，就得追小穆和媛媛这样的，别追那些乱七八糟的。” “结婚？我刚才说了吗？估计是你听错了，那什么，我还有事要忙，过会儿咱们再聊。” 随着时间的推移，聚集在剧组周边的记者狗仔越来越多，仅凭两位主演，自然是没这么大的魅力的，真正让这些人感兴趣的，是这边两位和《激荡1994》那边两位的关系，要不说他们是狗仔呢，鼻子是真的灵，昨天穆羽去见高媛媛家长，同一天【娱乐面对面】就放出他和刘亦霏一块合作的视频，这真的只是巧合？就算是巧合，狗仔们也要让它变得不是巧合，多么令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新闻啊，怎么能就这么放过？ 有几个消息特别灵通的，还打听到当初节目组放那段视频，就是刘亦霏主动要求的，瞅瞅，瞅瞅，这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子不寻常的味道啊。 “怎么样哥们，兄弟我够意思吧？一个晚上的功夫，给你拉了多少人气？这下你们剧组不愁没人知道了。” 电话里传来刘亦霏得意洋洋的声音，穆羽很有耐心的听她说完，才道：“元宵节那几天，你说剧组忙，走不开，也没回家过节，后来就录制了那期【娱乐面对面】，那几天你真的是在拍戏吗？” “是啊，有什么事吗？” “我看不是。”穆羽摇头笑笑：“我怎么觉得，你是出去玩去了呢？” “哈哈，你这话真有意思！那么大一个剧组，我一个小新人，敢在这时候出去玩？你以为这里是《同桌的你》啊，女主角随便找点理由就能请假？” “我发现，节目上你更漂亮了哎。” “谢谢夸奖，早说了，本小姐天生丽质，就是有人眼瞎，看来那人终于不那么瞎了。” “之前让高手重新倒饬了一遍吧？” “一般一般，也就比你强点吧。” “是金曦那边的高手吧？” “哈……” “元宵节的时候，你去美国了对不对？去见金曦了对不对？” “我……” “明白了，你见了她，还跟她提到了我，现在，你告诉我，你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第57章 低调处理 穆羽试图用语言攻势诈刘亦霏说话的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了，可以听得出来，在他点破她和金曦见过面的时候，小丫头明显有些着慌，但很快稳住了阵脚，非常光棍的承认自己确实见了金曦，不过谈话的内容，那是两个女孩子的秘密，就不能和你这个大男人说了。 不仅如此，她还反将了穆羽一军，笑问：“怎么，你不会以为金曦消失八年，这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在你和你的姘头去见家长的时候，给你们留下一个难忘的纪念吧？如果是那样，我得说，穆羽，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穆羽道：“看来这是我一厢情愿喽？” “这当然是你一厢情愿。”刘亦霏十分骄傲的样子：“而且，我现在正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喜欢你了。外头都传遍了，你要和高媛媛结婚，我要再纠缠你不放，岂不成了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 穆羽拨开窗帘，看着远处停留在剧组周围的记者，道：“以我的经验，就昨晚你说的那些话，足够有心人把你当成小三了。” “他们放屁！”刘亦霏果然还是那个满口粗鄙之语的不良少女，屎尿屁那是张口就来：“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也是我先向你表白的，我成为你女朋友的时候，她高媛媛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要三也是她三了我们俩！” “很遗憾，狗仔们才不会这么想。”穆羽尽可能把事情描述的更严重一点：“你知道，这类情感纠纷，是八卦群众们最喜闻乐见的话题了，也是狗仔们最趋之若鹜的新闻，空穴来风、无风起浪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这么好的八卦素材，他们怎么会放过？现在我这边就有不少狗仔等着抓新闻，估计到时候你那边更多。你就等着吧，到时候咱们仨都得像猴一样让人围观个不停，没有十天半个月，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穆羽竟然是靠这种事成名的，你刘亦霏，号称‘小金曦’的清纯玉女，作品还没上映，就先来了这么一出，说实话，这事对你的演艺事业伤害不会小。我一个大男人，让别人说两句闲话没啥大不了的，你一个小姑娘就不一样了。” “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嘛，哈哈，不枉我特意在节目里那么帮你。”隔着话筒，刘亦霏言语中的小得意那也是藏都藏不住：“不过你放心，公司既然同意了我的做法，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这点事对他们的公关部门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更何况，边上还有个更劲爆的新闻呢，和金曦相比，咱们仨的那点事算什么？” “看来你们这是一环套一环啊。”穆羽边说边暗自思量猜测：“不过据我所知，金曦那段录像，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少，就简单的几句问候语而已，新闻是大新闻，可是缺乏后续爆点，只怕起不到侧面掩护的作用。” “谁说信息少了？”刘亦霏呵呵笑道：“那个小女孩不就是个重要信息？网络上关于她的讨论可不少，哎，你这么见多识广，能猜出她是谁吗？” 屋门外，刘金川冒出头来，示意穆羽该出发了，穆羽点点头，示意他先走，自己随后就到，待刘金川消失之后，对电话道：“难道是金曦的女儿？” “哈，和我装糊涂！”刘亦霏声音很大，似乎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旁边也没什么人：“你平时不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儿就不知道了？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又没见过她，为什么会知道？”穆羽装无辜道：“要不，你告诉我？” 刘亦霏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呀，就留着慢慢猜去好了，说不定真是金曦的女儿呢。” 穆羽道：“光用一个小姑娘，威力还不够吧？看来你们还有更大的爆点，怎么，金曦这次还要有什么后续动作？又或者，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知道，你问了也是白问。”刘亦霏才不会轻易让他套了话去，稳稳守住自己的阵地：“总之你放心，本姑娘的形象是不会受到影响的，签了一家大公司就是好啊，有那么多人给我擦屁股。倒是你那边，最好注意一下，别让身边的人管不住嘴，胡说八道，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公司为了保住我的形象，只好把锅都甩给高媛媛，那样就不好了。” 通话到这里就结束了，穆羽稍稍整理了一下信息，就下楼往剧组方向而去，与他一块走的还有高媛媛。 拍摄现场的狗仔们早就等不及了，一见到二人到来，便忙不迭的迎上来吵着要采访，长枪短炮毫不客气的往两人身上招呼。穆羽张开双臂，把高媛媛护在胸前，在一片枪林弹雨和嘈杂声中挣扎前进。 高媛媛很老实的躲在他的双臂之间，低头随着他往前走，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剧组早有人奔过来，一边喊着“让让，让让”，一边努力的把二人同狗仔们隔绝开来。两拨人如蛮牛角抵，一个进，一个退，在这冬日的上午结结实实的来了一场团体对抗比赛，等到达目的地，每个人都热气腾腾，倒是一点都不冷了。 “哎哟我的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进了教室，把一众记者留给高媛媛的经纪人刘姐应付，两位主演终于得以解脱，一番推搡，颇有些狼狈，尤其是高媛媛，虽然有穆羽的保护，让人没躲过某人伸过来的一记炮击，长长的话筒把她的墨镜都撞歪了，加上她的高中女生造型，乍一看，跟让人欺负了的小丫头似的，看得陈大姐好生心疼。 导演熊小果也立刻走过来，询问有没有伤到哪里，得知无碍之后，便吩咐化妆师赶紧补妆，又骂那些狗仔就会碍事，一点轻重也不知道，万一伤了主角的脸，这戏还怎么拍？ “没想到，咱们剧组也有这么火的时候。” 场务小焦却很兴奋，都是剧组，那边《激荡1994》的赫赫威势早就让她羡慕嫉妒恨了好几个月了，尤其是开机那天，那场面整的，小焦就像个徘徊在蛋糕店橱窗外的小乞丐，眼巴巴看着某个穿着小洋裙的小姑娘随心所欲的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而自己却因为没钱，只能吞咽口水。 现在，她这个小乞丐终于也吃上了一口蛋糕，虽然这口蛋糕还是那个小姑娘无意掉在地上的，但对常年饿肚子的小乞丐来说，也是非常的鲜美可口了，小焦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感，几乎为之陶醉。 剧组里和她一样的大有人在，他们看到外面人声鼎沸（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的热闹场面，一个个都有些亢奋，接下来的拍摄既精神头十足，又有些毛手毛脚，接连出了好几个错误。 熊小果发火了：“几个狗仔而已，你们飘什么？都给我管好自己的眼和手，再瞎看就滚蛋！” 最后还是两位主演出手，一个稳住导演，一个带着众人排查错误，恢复拍摄。那淡定的表现，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高媛媛也就罢了，人家好歹也是个腕，见过一些世面，而且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些许不同的，明显心情更好了一点，笑容更多了一点，看来两人关系曝光让她很高兴。而穆羽，就真的是宠辱不惊，不为外物所动了，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一夜之间成为狗仔追逐的热点，却还是那么不急不躁，认真踏实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兼各种非本职的工作，让心浮气躁的剧组人员不由也沉下心来，拍摄总算就此恢复顺畅，继续按照之前两个月的节奏的进行。 田老板此刻自然也是在场的，看到穆羽的表现，再次感叹自己没有看错人，休息的时候，把他拉到身边道：“金叶影视那边和我通了通气，希望我们保持低调，尽量不要回应媒体，更不要借机炒作，觉不觉得可惜？” 穆羽看了看那边的熊小果，微微一笑：“或许有点吧。” 田老板也望了那边一眼，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小果是觉得很可惜的，照他的意思，是借这个机会，狠狠的宣传一波，让电影名气更大一点。知道金叶影视的态度后，气得不行，连说他们欺负人，今天上午心里一直憋着气呢。唉，和你比，他终究不是那么稳重。” 穆羽道：“熊导是压力太大了。” “嗯。”田老板不置可否：“金叶影视的态度，其实不错了，起码咱们是沾了人家的大光，不能不知足。” 穆羽点头：“是这么回事。” “眼下这局面算是打开了，咱们就要见好就收。”田老板道：“就按金叶影视说的办，对外尽量不回应，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拍摄制作上去。我相信，只要咱们电影拍好，以现在的知名度，起码回本是没问题的。我有种预感，咱们这片子，怕是要大爆一回。” 穆羽笑道：“那是自然。” 第58章 奥斯卡 一期【娱乐面对面】，引发的娱乐风波可谓巨大，在金叶影视的运作下，刘亦霏的形象保持的非常好，先是补上了年龄这个漏洞，主动向公众坦白自己还不到十六周岁，紧接着又借模仿秀的表演录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避免公众在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之后，对她的表演才能产生质疑，至于可能引发的人们对她和穆羽的暧昧关系的联想，这对金叶影视来说，也不算什么，这不，当天晚上就曝出新闻，穆羽去见了高媛媛的父母。在金叶影视和远博公司的联合努力下，人们很快接受了穆羽和高媛媛这对CP，热情的讨论他俩到底要不要结婚，刘亦霏在其中的存在感被竭力淡化。 “真是太甜了！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够真的走到一起，不要像小说中的两位主人公那样，恋情无疾而终。” 书粉影迷的后备队伍明显扩大，有关《同桌的你》的讨论热度比之前上升了一个数量级，无数网友在电影网站下方留言，强烈的表达自己希望两位主演能够走到最后的愿望。 就这样，电影还在拍摄中，两位主演的名字已经紧紧联系在了一起，金叶影视和远博公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俩的联系越紧密，刘亦霏的形象就越纯粹。 另一个更加火热的话题，自然就是消失八年重现江湖的金曦了，民众对于她的兴趣，显然远远大于几个新人。那段短短二十秒的问候视频，被无数人拿来分析讨论，讨论她的样貌，讨论她的住处，讨论她是不是要回国，讨论那个小女孩和她的关系，讨论那段视频中所有能讨论的东西，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金叶影视的暗中引导。 《同桌的你》名声大振，整个剧组因此干劲十足，感觉往后的日子有了盼头，心情愉快之下，各部门的配合越发流畅高效，天气在一天天回暖，电影的拍摄工作也一天天接近完成。 期间剧组到秦沃的母校，拍摄了一些室外镜头，大多是学生们上学下课时的集体场景，校方对此进行了全面配合，秦沃当年的班主任告诉他，自从他那部小说火了之后，学校的知名度就大大提高了，招生事项再也不成问题，好多学生都哭着喊着要进这所学校。 “最为难的就是我了，你是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学生非要让我当他们的班主任，还有不少走后门的，弄得我左右为难呵呵。” 面对班主任名为诉苦实为炫耀的话语，秦沃默默的表示真是辛苦老师了，都是自己惹的麻烦，以后一定注意。 班主任语重心长的道：“不要多想，写出更好的作品才是对母校、对老师最大的回报，你现在可是学弟学妹们的榜样呢，不要让他们失望哦。” 秦沃躬身受教。 穆羽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也有粉丝了，休息的时候，好几个女生跑过来跟他要签名，很爽朗的说他长得帅，祝愿他电影大卖，星路一片坦途，到时候自己一定支持到底。 不过他的受欢迎程度和高媛媛是没法比的，一来高媛媛本来就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二来，她最近的新造型实在太有时尚感，不管是清新甜美型，还是高冷御姐型，都让人眼前一亮，这段日子她除了拍戏，忙的最多的就是拍杂志封面和时尚街拍，照片公布之后，得到好评无数，俨然已经是时尚界新宠，更是无数爱美之心正浓的少女们的青春偶像，时尚教主。每次下课都有无数女生试图往她身边凑，高媛媛自然也不会拒绝，看得那些男生们一个个眼红不已。 其中有个女生道：“真是太羡慕你了，校服也能穿的这么美，果然人靠衣装，衣也要靠人装吗？如果中国的中学生都像你这么美，那肯定没人整天唠叨中国的校服丑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笑。各界对中国校服的吐槽由来已久，《同桌的你》中就有不少。不过在穆羽看来，这款校服的样式已经很不赖了，起码比旧时空的中国校服要好看不少。这也是因为这个位面的中国要更发达一些，前面说过，GDP是另一个时空的两倍左右，生活水平高了，审美需求自然就更强，连带着同样是运动型校服，这款就更美观一些。 不过也美观的有限，受到的吐槽和怨气一点不比旧时空少，活力无限的高中女生们无比羡慕欧美日韩的校服，幻想着自己也能整天打扮的美美的，让自己的中学时代更多彩一点。 ——如果能像《同桌的你》中那样和一个帅帅的男生谈一场恋爱，那就更多彩，更美好了。 时间就这样在忙碌中走过了二月，进入三月，三月中旬的时候，美国以伊拉克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支持恐怖分子为由，对伊宣战，伊拉克战争爆发。小布什成为战时总统，也成为无数人口诛笔伐的目标，一时之间，整个美国战争阴云密布，这也影响到了该年奥斯卡颁奖典礼。 3月23日，第75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在洛杉矶举行，无数中国观众对这届典礼十分关注，因为继2000年的《夕阳下的北平》之后，中国再次凭借《英雄》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人们很想知道，这次中国能不能拿奖。 要知道，上一次中国人获得奥斯卡奖，还是八年前，正是《火烧阿房宫》拿到了当年最佳外语片的殊荣，那也是金曦最后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那一届奥斯卡，众星云集，精品涌现，像《肖申克的救赎》《狮子王》《低俗小说》《四个婚礼一个葬礼》《生死时速》《燃情岁月》《夜访吸血鬼》《玛戈皇后》《小妇人》《变相怪杰》《真实的谎言》等，眼花缭乱，令人目不暇接，多年后仍令无数影迷津津乐道，《火烧阿房宫》能够与众多经典共襄盛会，也是中国电影的一大骄傲。 在此之后，陈凯歌的《荆轲刺秦王》、温慎声的《夕阳下的北平》，都曾经入围最佳外语片提名，却都铩羽而归，时隔三年，张毅谋挟《英雄》再度发起挑战，令无数中国观众满怀希冀，真诚的祈祷能够再下一城。 受伊拉克战争的影响，本届奥斯卡注定不会很热闹，尤其是典礼举行之前，数千名反战者在举办场地举行反战示威，让本应绚烂浮华的红毯秀只是草草的走了一个过场，大部分明星更是选了非常保守的黑色礼服，让整个画面看上去十分肃穆沉重。 “真扫兴，这还叫红毯秀吗？跟参加追悼会似的。” 网络上，有人如此吐槽，立刻引来许多附和，不过马上，此种说法就受到了抨击，说这才是有人文关怀的公众人物该有态度，某些人不要把好莱坞当国内。 此言一出，顿时引发论战，也顾不得讨论电影话题了，直奔意识形态而去。 “行了行了，看个颁奖礼也吵个不停，你们累不累啊。” 不管怎么说，关心娱乐大于关心政治的人还是占了多数，他们对于中美哪个好哪个坏毫无兴趣，就想享受一场豪华奢靡的视觉盛宴。 “那个是妮可·基德曼吧？她看起来可真漂亮，比离婚前更好看了。” “同意，阿汤哥眼瞎。” “哈瑞·贝莉不错啊，别人都是一身黑，她就敢穿金色礼服，有个性，我喜欢！” “凯瑟琳·泽塔琼斯胖了好多，也黑了好多……” …… 网友们讨论不断，对各个明星评头论足，这时突然有个人道：“你们说，这次金曦会不会出现在颁奖礼上？” 第59章 总有一天 金曦会不会出现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 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就这个问题展开联想，并一厢情愿的希望出现奇迹。以前没有网络，人们在小范围内，与自己身边的亲友讨论这个，后来，就开始在网络上讨论。他们大多有一种执念，总觉得线索在哪里断掉，以后就会在老地方重新出现。金曦最后现身的地方是奥斯卡，很多人就觉得，她以后也会在奥斯卡重新出现。 “他们都想多了，金曦才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高媛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穆羽笑着加以否定：“还记得刻舟求剑那个故事吗？时间是一条河，金曦就是那把剑，她消失了，于是人们在她消失的地方做上记号，眼巴巴的等着她在那里现身。可是时间的长河已经走过八年，剑怎么会还在那个地方？她当然会再次出现，只不过，绝对不会是以人们早已预料到的方式。尤其是以奥斯卡终，再以奥斯卡始的方式，实在是太蠢了，金曦才不会去做。” 高媛媛有点没听明白其中的逻辑，不过既然爱人说的这么肯定，那自然不会错。 旧时空的第75届奥斯卡，比起往年，亮点实在少的可怜，这种情况在本位面依旧如此，甚至犹有过之。观看典礼的观众无不大失所望，边看边吐槽：还不如去年呢！ 去年，也就是2002年，美国几个月前刚刚经历911事件，这是一百年来美国本土首次遭遇国外武装力量袭击，对整个美国社会产生了巨大影响，对中国的影响也很大。美国从此变得不安全和焦虑，按照历史走向，这将是他衰败的起点，而中国，则在美国的重压之下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按照历史走向，这将是他强势崛起的开始，而且远比原时空更强势。 去年的奥斯卡，美国人还没完全从恐怖袭击的阴影中走出来，社会的主流基调还很沉重，奥斯卡也受到了影响。典礼开始的前几分钟，汤姆·克鲁斯在台上发表了一通讲话，以一个电影工作者的身份鼓舞美国人战胜困难，振作起来，很主流，很美利坚，很政治正确，也很沉闷。 后来又播放了一条短片，是一个纪录片制作者就“电影对你有什么意义”这个话题，采访众多影迷和文化名人之后得到的回答，其中出现了苏联前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十年不见，他明显比以前更显老态，不过那标志性的地图头，还是让人们一眼认了出来，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喜欢罗素克劳主演的《角斗士》。” 作为社会主义阵营硕果仅存的几个政权，中国观众在看到这个人的那一刻，真是唏嘘不已。在这个全美人民心情沉重的非常时刻，为了营造他们想要的某种气氛，把苏联前总书记拉来站台，这的确侧面表明了美国的强大，好莱坞没白瞎美帝宣传部的称号，主旋律的让人无话可说。不过对中国人来说，这种感觉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穆羽还记得老爸后来就说过：“以前觉得他可恨，现在觉得他真可怜，再想想中国，有点心酸。” 而对穆羽来说，短片中隐藏的大boss显然不止戈尔巴乔夫一个，他惊讶的发现，未来的美国大总统川普居然也在里面，他和戈尔巴乔夫一样，也只说了一句话：“看着金刚在纽约捣乱。” 现在的中国观众自然不认识这个发型奇葩的家伙，只以为他是某个无名小卒，我们的主角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条短片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乐趣，不是那种油腻的、贫嘴的、低级的美式幽默，而是真正的乐趣，每次想起来，都会会心一笑。 除此之外，乌比·戈德堡（《人鬼情未了》中的通灵神婆）的主持也不错，很有她在《人鬼情未了》中的滑稽范，给节目带来许多笑声。 而本届奥斯卡，因为种种原因，将成为多年来收视率最差的一部。 典礼一开始，就颁布了最佳动画长片，旧时空，这项殊荣让宫崎骏的大作《千与千寻》拿走，而在本位面，《千与千寻》没有出现，甚至连它的创作者宫崎骏，也没有任何名气。穆羽不知道他是消失了，还是没有出名，总之RB动画界没有这号人物，他与众多港台明星一样，成为被穿越者的翅膀扫掉的一份子。 不仅是他，很多旧时空大名鼎鼎的RB人都消失了。港台明星的消失，是因为赤色政权在当地的影响，这些RB名人的消失，则刚好相反。在旧时空，很多RB人都曾经是共产主义的信徒，出于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做准备的需要，中国对内全民皆兵，大搞三线建设，对外则输出赤色思想以自保抗敌，在东亚东南亚都影响巨大，像宫崎骏，当年加入过RB赤色政党，裤衩都是红的，走到哪都是和资本家对着干的刺头。他作品中的主角，大多是坚强的少女，而且几乎清一色是短发，也是受左翼思潮的影响形成的审美。 而本时空，赵秦二人一开始就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打不起来，因此也就没有毛先生当年的焦虑和急躁，对此没有把有限的人力物力投入到无底洞般的军备竞赛中去，对外也没有狂暴输出赤色思潮。宫崎骏等一大批左翼青年的人生就此发生重大改变，走上了与旧时空完全不同的道路。 穆羽前世最喜欢的《天空之城》等动画片也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 《英雄》依然出现了，导演依然是张毅谋，讲的还是刺秦的故事，不过内容已经面目全非，影片也比旧时空那部要好看许多，不过依然，在最佳外语片上铩羽而归，令众多翘首以盼的中国观众大失所望。 “我算是看明白了，除非影片导演像叶文那样横遭不测，否则奥斯卡是不会把奖颁给华语电影的！” 有人在网络上写下如此情绪化严重的文字，虽然不够理性，却也不无道理，这个时空是没有李安的，中国电影人也没如旧时空那般潦倒，面对美国，他们还能保持一定的坚守和骄傲，即便要讨好谁，也只会讨好欧洲电影，那里才是能称得上有电影艺术的地方，至于好莱坞，好吧我们承认它电影工业化很强大，但是对不起，那不是艺术。 因此，与旧时空一样，本位面的中国电影依然在欧洲三大电影节屡次斩获大奖，而欧洲为了对抗好莱坞，壮大自身声势，也对以中国RB为代表的东方电影青眼有加，中国电影在威尼斯、柏林、戛纳的风光和地位，远远超过在好莱坞。每年都会有许多娱乐新闻从三大电影节上传出，其中大抵是少不了华语电影的。 不过对普通观众来说，他们对美国的熟悉和兴趣，要远远超过欧洲，看过的好莱坞大片，要远远多于欧洲影片。华语电影在欧洲取得的成绩再大，在他们眼中也没多少价值，只有得到美国人的承认，才是真正的胜利，显然，这次华语电影再次让他们失望了。 “羡慕吧？” 典礼上，妮可·基德曼凭借《时时刻刻》获得本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她身着盛装，站在舞台上，面对下面数千听众和无数镜头，激动的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她成了奥斯卡影后，在很多人眼中，这就是最具含金量的奖项荣誉，高媛媛也不例外，她看着屏幕上的妮可，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彩。 穆羽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侧身用手支撑着脑袋，看着她道：“总有一天。” 高媛媛道：“总有一天什么？” 穆羽稍稍晃神，想到了很多东西，轻声重复道：“总有一天。” 第60章 塞翁失马 本届奥斯卡落幕了，又是令中国影迷失望的一届，华语电影再次铩羽而归，金曦依然没有在典礼上现身，愿望没有实现，而生活还要继续，时间就这样走到了4月，《同桌的你》也即将杀青。 2003年4月2日，农历三月初一，星期三，晴。 今天拍摄的，是电影的最后一幕，女主角张海陵结婚。本来拍摄进度并没有这么快，按照剧组原本的日程表，能在4月中旬完成就谢天谢地了，田老板甚至做好了准备，万一拖到5月，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没想到工作的进展远远超出他最好的预料，眼看着长达几个月的拍摄即将结束，这两天脸上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哎你说咱们这电影，最后能拿多少票房啊？” 场地正在布置中，剧组成员一通忙乱，薛栋和谢磊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俩当初和胡戨等人一起来试镜男主角，得知没戏之后，并没有放弃，反正自己一时也找不到啥正经角色，男主角演不了，男配角也行，就这样加入了剧组。他俩长得都不差，不过为了角色需要，谢磊就得扮一下丑了，他对此是无所谓的，至于薛栋，他饰演的是片中仅次于男主角的第二大帅哥，那造型倒饬出来，很是风骚，他自己也颇有几分得意。 作为演员，他们在拍摄现场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一旁等，等着在摄影机前拍摄自己的戏份，戏拍完了，继续等，或者直接走人。有时候他们也会帮着剧组工作人员干点活，但十分有限，他们的专长是表演，其他的事情，作为新手，知道的真不多，一不小心还会帮倒忙，受过好几次教训后，两人也学了乖，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不再添乱。 第一次正式拍片，杀青在即，心头难免有些想法，念叨最多的就是影片票房了，根据他俩的观察，这片子票房应该差不了，说不定还能小小的爆一下，只不过想到那遥远的档期，又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4月初杀青，12月上映，这中间等的时间也太长了，到时候我人都老了。” 薛栋一向自命帅哥，对自己的颜值很在意，总觉得年华易老，只争朝夕，可是影视制作就是这么坑爹，片子拍出来，往往要等好久才能上映，其实像他们这样当年就能进影院的已经不错，拍出来好几年都找不到档期的影片更多。其结果往往就是电影好不容易上映了，可演员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年华。 “越说越羡慕《激荡1994》了，从前期筹备，到拍摄，到后期制作，再到宣传发行，全都是一条龙，一年的时间，就没一天是闲着的，节奏那叫一个紧凑，老胡这次是交了好运了，能和那样的大剧组合作，这资历说出去，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谢磊说起同学，艳羡不已。没事就对《激荡1994》剧组各种羡慕嫉妒恨，是南阳影视城里最常见的事，也不怪他们，同样是拍电影拍电视剧，金叶影视的项目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公司不但拥有众多专业人才和制作团队，名下还有一座在全世界都排的上号的影视城，另外还有一条院线，真是想不让人羡慕都不行。更不用说《激荡1994》作为公司年度大作，各种待遇都是最好最顶级的，胡戨能进那个剧组拍戏，薛栋和谢磊的眼睛都是红的。 “你猜今年的金海棠典礼，会不会顺便给《激荡1994》做宣传？” 谢磊又道：“我听说，金叶影视给骆瑾瑜和刘亦霏在颁奖典礼上安排了点节目，让他俩表演点什么，还有红毯环节，也安排了他俩去走，为的就是炒作热点，加强宣传。” 金海棠奖，是中国本土最盛大的电影典礼，其地位与奥斯卡之于美国毫无二致，都是历史悠久，地位崇高的影视盛典，虽然论及国际地位，比不上奥斯卡，但论及历史悠久，比奥斯卡还更胜一筹。 这个奖项顾名思义，电影奖杯是一片金色海棠叶，本位面由于外蒙被收回，中国版图形状不再是大公鸡，而是秋海棠叶，金海棠奖由此诞生，第一届典礼举办于1927年，秦姝亲自参加典礼，以后每一年都会举办一届，到今年已经是第77届。 金海棠和奥斯卡一样，都是对过去一年本国电影的总结和表彰，每年的农历三月初一，是金海棠颁奖典礼举办之日，这些年也学着奥斯卡，越来越讲究排场和浮华了，包括红地毯在内的各项环节也都一一齐备，虽然比不得奥斯卡高端大气上档次，但不在意那么多细节的话，也不失为一场娱乐盛宴，由此也成为各路明星一年一度的修罗战场，大家不但在奖项上你争我夺，在走红地毯等各个环节也都明争暗斗，为的就是多吸引点关注度。 “没有的事。”薛栋断然否定：“金叶影视还不至于这么下作，刘亦霏我不知道，骆瑾瑜也算是个腕，不会这么急功近利，没看那边还在紧锣密鼓的拍摄呢。” “是啊，人家看不上。”谢磊自嘲道：“想搞新闻，手段太多了，不像咱们，怎么折腾都那么点名气，最出风头的一次，还是人家捎带的。” “且看眼前吧。”薛栋叹一口气，努力的调整心态：“只盼《同桌的你》能争气一点，咱们虽然都是新人，可依我看，这电影拍的是真不错，剧本好，拍摄过程也扎实，只要后期不掉链子，收个三千万票房真不是难事。” 谢磊点头：“正是如此！” 两人刚在这里乐观的畅想完未来，结果当天下午，剧组正在拍摄之中，摄影棚突然发生火灾，刚刚被布置好的婚礼现场顿时大乱，尤其是那些群演，完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叫，无论田老板如何努力，都无法令这些人恢复理智。现场秩序被很快冲乱，这下不仅那些群演，其他工作人员也乱起来，大家一股脑的向出口涌去，沿途推倒诸多道具器材，好些人被绊倒，踩踏事件由此发生。 所幸，火势虽然来的突然，但终究没有造成烧死人的恶果，最严重的问题发生在踩踏事故中，十几人受轻伤，三人受重伤，被紧急送往医院。而南阳影视城的消防力量反应也不慢，接到报警电话后迅速出动，总算在整间摄影棚都燃烧起来之前，将大火扑灭。 事后，剧组众人望着一片狼藉的现场，欲哭无泪，谢磊和薛栋站在一边，喃喃道：“娘的，这下不愁没新闻了。” 第61章 最后一幕 2003年4月10日，农历三月初九，星期四，晴。 在八天前拍摄现场发生火灾之后，《同桌的你》剧组曾经一度停摆，花了好几天处理善后工作，警方在第一时间介入火灾原因调查之中，作为东道主，金叶影视自然也难脱干系，章士名亲临火灾现场，进行公关活动。继一个多月前的【娱乐面对面】之后，金叶影视和远博公司再次联手，为解决共同难题而积极运作。 “这位就是穆羽吧？多亏你那通电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根据初步调查，火灾是由设备线路老化引起的，那这个责任就得金叶影视来付，远博公司属于需要被安抚的一方，在这种情况下，重生之后的穆羽第一次和当年的小伙伴再次见面，章士名很亲切的和他握手，言辞之中，对他颇为赞赏。 穆羽道：“不敢，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真的只是一点微小的工作，当时场面大乱，一群人只顾逃命，都忘了打电话叫消防车，最后还是他通知了消防部门，将一场大火及时扑灭。 事后章士名和田老板就治疗费用和误工损失等财务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私下交流，双方很有默契的决定大事化小，对外应对媒体时尽量含糊其辞，淡化金叶影视的责任，作为回报，金叶影视承担所有治疗和损失费用，并很贴心的为剧组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大家好，我是胡军。” 标志性的低沉嗓音，高大健壮的身形，胡军出现在剧组的时候，那些事先不知道消息的工作人员都大吃一惊：这就是新的新郎扮演者？ 在火灾中因踩踏而受伤的倒霉蛋中，有一个就是新郎的扮演者。依照穆羽提出的角色要求，此人外貌十分阳刚爷们，就是颜值低了点，和貌美如花的高媛媛站一块，颇有些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秦沃对这个人选很不满意，一直嚷嚷着要换人，最好真把姜纹找来。可他们这种小剧组，实在没多少任性的条件，只好劳烦化妆师和摄影师，一个给他倒饬的好看点，另一个选好拍摄角度，让他看起来更上相，试拍一条之后，觉得效果还可以，就定下了这个人选。 结果，拍摄刚刚开始，可怜的新郎，就被人抬进了医院。 然后，负责善后的金叶影视，稍一琢磨，就把胡军找来客串了。 短暂的吃惊之后，众人暗暗点头：这位可比原来那位强多了，爷们，又配得上新娘，观众看完电影，虽然可惜，却不会痛心。 穆羽也点头不已，因为金庸的消失，这位自然不会再有机会在《天龙八部》里演乔帮主、萧大王了，不过因为叶文的出现，他却在《火烧阿房宫》中演了更牛比的西楚霸王。 没错，穆羽和胡军合作过，合作影片正是那部《火烧阿房宫》，项羽入咸阳，杀秦王子婴，烧秦宫室，那年项羽26岁，拍摄《火烧阿房宫》时，胡军25岁，电影上映时26岁，年龄正合适。阿房宫因项羽而烧，主角也因他而死，因为这部电影，项羽在中国名声大坏，胡军也挨了影迷不少白眼。 没想到时隔十年（《阿房宫》拍摄于1993年），两人再次合作，这次穆羽依然是主角，而胡军依然是那个导致有情人不能在一起的准反派。 更扯淡的是，主角还要和这位准反派来一场火花四射的基情热吻。 “这位的咖位虽然比不上姜纹，可姜纹年纪都那么大了，真让他来也不合适，倒是这位胡先生，完全符合新郎的角色设定，不论年龄、外貌还是咖位，配媛媛正好。我们的张海陵，能嫁给这样一个男儿气十足的人，也算不枉了。” 回头秦沃和穆羽咬耳朵道：“就是你，要好好的牺牲一下色相了，说真的，把西楚霸王按桌子上狂啃，那画面不比啃秦始皇差啊。” ——他说的秦始皇，指的还是姜纹，在《火烧阿房宫》中，姜纹饰演秦始皇。 对此穆羽只有抱以亲切的一笑。 “来师兄，我说一下戏。” 熊小果有点不是很淡定，因为胡军不但是成名多年的明星，还是和他同为郑州电影学院学生的学长，他是93级，胡军是87级，比他早六年，而且这位师兄高大威猛，压迫感强，这些都让他有点不自在，平时动不动就发火的导演脾气也收敛不少，声音是难得的温柔平和：“一会儿呢，你就和媛媛从那边走进来，脸上带笑，微笑就行，一边走一边和宾客们点头示好，走慢一点，步子别太大，到这儿，拐弯，继续走，嗯，准备准备，来试试吧。” 这种难度的戏对胡军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一条过，不过电影需要从不同的角度拍摄这段出场戏，放映时各种慢镜头和特写，不是走一遍就能收工的，尤其是高媛媛，戏份很足，镜头不少，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短短十几秒的一段路，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搞定。 “怎么样，穿着婚纱一遍遍的走，是不是有点太折腾了？”休息的时候，穆羽问高媛媛道。 高媛媛笑着摇头：“一般人会这么觉得，我们这些女明星可不会，每年要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长裙拍多少照片？那些东西看着好看，真正穿出去走秀拍照你就知道个中滋味了，真羡慕你们这些男星，无论走到哪儿，都只是一身西装就行。” “光有西装还不行，还得有一位美丽佳人。” 一旁的胡军接口道：“师妹，眼光不错啊，早就听说有这么个剧组，今天来了才知道，很有作为呢。”说着，还瞅了瞅穆羽。 “师兄你这话我爱听。”高媛媛就喜欢看别人夸男友，越夸越高兴，那心态跟自家孩子被夸的家长差不多：“还要多谢师兄救场，否则，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 “嗨，客气。”话都是越聊越熟，胡军初来乍到，很明白尽快融入集体的重要，开玩笑道：“其实说起来，我和媛媛才更符合校园爱情的设定，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呀，虽然不是同一届，不过学长和学妹的爱情，听起来也不错吧？所以到最后，是我娶了媛媛，这才是合理结局啊。” 几人一起笑起来，秦沃点头道：“嗯，这条可以拿出来宣传一下，一个是电影中的同桌，一个是现实中的学长，这么想想，我们的女主角不论嫁给谁，结局都是大团圆啊。” “而为了让结局更团圆一点，我要把新郎和新娘都狠狠的亲吻一回。”穆羽一本正经道。 众人又笑，胡军道：“来吧，我就在这等着你呢。” 穆羽道：“别嚣张，咱们明天见！” 第二天，4月11日，是《同桌的你》杀青的日子，今天的拍摄内容，大体只有两个，一个是主角亲吻新郎，一个是主角亲吻新娘，故事就此结束。后面还有一小段，是婚宴之后，主角和几个老同学一起玩耍，说起把故事写成小说的打算，不过那段已经提前拍好，今天只要拍摄两段吻戏就行。 “我就说这些，你们俩也都明白，自己体会体会，一会儿开机。” 熊小果简单交代几句就撤了，留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穆羽道：“你有没有看过一个叫《蓝宇》的故事？” “没有。”胡军摇头：“什么意思？” 穆羽道：“那故事是讲一对男同性恋的，你要去演，估计效果不错。” 胡军摇头皱眉：“你是说我适合演同性恋？” 穆羽深吸一口气，对熊小果招手道：“导演，可以开始了。” 第62章 杀青之后 有时候穆羽会想，为什么当初要提出那么一个结局，闹到最后，自己要和一个大男人基情热吻？结果你看，面对众多剧组工作人员，这场面那叫一个尴尬啊。 他心头别扭，胡军心里更是不爽，别人客串都是客串些好玩有趣的镜头，轮到自己就这么糟心，要不是公司指示，打死他也不来，据说这出戏还是这个叫穆羽的家伙想出来的？这货不会是个同性恋吧？ 不管两人在心里如何吐槽，秉承着一个专业演员的自我修养，既然接了本子，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得演下去，于是随着熊小果一声“action”的指令，穆羽纵身一跳，扑到胡军身上，按着他就是一顿狂啃，胡军呢，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后退，那高大魁梧的身体，此时却显得那么娇弱无助，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对方的魔爪。 “卡！” 第一遍，没有过，熊小果过来说戏，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其间穆羽和胡军都沉默不语，只是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最后熊小果也觉得说得没啥意思，让两人再体会体会，准备再来一遍。 “Action！” 第二遍开始了。 这次有惊无险的过了，不过这段吻戏有好几个镜头，中间穿插男女主角的各种闪回回忆，刚刚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正餐。 “好想进去看看，两个人是怎么抱在一起吻个不停的。” 摄影棚外，场务小焦一脸向往的说道，因为身边都是女人，她说话也就没了多少顾忌：“其实胡军也是个大帅哥啊，只不过不是那种俊美小生的帅，和穆羽不是一个类型的，两个帅哥接吻，还一遍一遍的来，哎妈太刺激了！” “是呢，是呢。”旁边一人脑袋点个不停：“听说男人都很喜欢美女亲热的画面，觉得这比一对帅哥美女抱一块更引人遐想，其实我们女人何尝不是这样？哎，你说高娅媛现在是怎么个心情？” 另一人凑过来道：“我估计啊，都浑身发热了吧？” 几人心领神会，女流氓一样嘿嘿笑个不停，角落里洋溢着不正经的气氛。 “卡！准备准备，再来一条。” 不管摄影棚外怎么想入非非，摄影棚内，画面是绝对没那么旖旎躁动的，拍电影从来都是个劳心费力的活，一遍一遍的重拍更是枯燥考验人的耐性，所幸两位演员专业技能都很过硬，重拍次数并没有很多，好几次导演都觉得很好了，但为了追求更好的镜头效果，还是又多拍了几遍。 “说实话，跟一个男人接吻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差。” 当天晚上与刘亦霏通电话的时候，穆羽语气轻松的如此说道：“这一点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拍之前各种别扭，真抱上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确实是那么回事，事后穆羽还思维发散了一下，觉得搞基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理解了，随即连忙打断这种危险的联想，告诫自己做一个正直的男人。 “儿子，要不，还是考虑考虑干点别的吧。” 倒是长期陪在儿子身边的羽妈，心里一直嘀咕个不停，在影视城里这么多年，关于明星私生活的种种传闻那是听了不知道有多少，总觉得娱乐圈是个很考验人性的危险之地，清清白白的人进去，一不小心就堕落了，进去越久越危险。这也是她一直稀罕刘亦霏的原因，小姑娘多纯啊，比那个高媛媛好多了，可惜儿子眼瞎，羽妈对此痛心不已。现在又和个大老爷们抱一块，看得她心惊肉跳，顿时又觉得高媛媛也是大大的良配。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娱乐圈实在太危险，不是一般人呆的地方，还是及早抽身为妙。 羽妈这会儿说得苦口婆心，一副希望儿子早日悔悟的急切模样，结果两天后，她就毫无原则的转变了立场。 《同桌的你》终究是杀青了，啃完新郎之后，自然是啃新娘，这就比前者要轻松多了，在老李的操持下，摄影机把这段拍的非常唯美动人，到时候经过后期剪辑，感染一大片青春男女不在话下。 杀青之后，整个剧组自然是打了胜仗一般欢声雷动，穆羽抱着刚刚被亲的腿软的高媛媛，与大伙一块笑脸相贺，不料目光穿过重重人影，在摄影棚的角落里看到了刘亦霏。 她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似乎也没人注意到她，此刻她正静静站在那里，脸上似笑非笑，直直的看着穆羽，也看着他怀里的高媛媛。 见对方注意到了自己，她便随手打个招呼，默默走开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高媛媛显然也看到了她，不由微微皱眉：“而且，那眼神好像不大对劲。” “谁知道呢。”穆羽心里也犯嘀咕，面上却一派毫不在意：“她这两天没啥戏份，行动自由了许多，知道咱们杀青，就来看看吧。” 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就像去见高媛媛父母的那晚，在电视机里看到刘亦霏时一样，总之就是脑中警铃响个不停，提醒他这丫头又要整幺蛾子了。 白天穆羽不方便说，晚上就给她打了个电话，除了探讨男男接吻的哲学话题之外，就是刺探她有什么企图。 “我看胡军客串的挺好，你们那个电影，似乎也不错，要不，我也去客串一下呗？” 电话里的刘亦霏嘻嘻哈哈，说话的语调有些怪：“万一真成了以小博大的黑马，卖出个上亿票房，到时候我也算是慧眼识珠呢。” “金叶影视会同意你这么做？”穆羽道：“尤隆要不介意，我们这边自然是热烈欢迎。” “好吧，那我去试试。” 刘亦霏的回答让穆羽大吃一惊，忙道：“丫头，咱还是安分点吧，不要作，你一个小新人，这么活力四射的容易吃亏。” “总算你还知道关心我。”刘亦霏似乎正经了一点，叹道：“要放以前，我肯定会高兴好一会儿，可是现在，心情却平淡了许多，穆羽，我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喜欢你了。” “是吗？我倒觉得你比以前更喜欢我了。”穆羽道：“只不过这种喜欢，也仅仅是喜欢，以前的你却误以为这是爱，天荒地老，海誓山盟的那种，而且这种爱是在一夜之间出现的。前一天咱们才刚刚认识，一起参加模仿秀，拿了冠军，第二天你突然就成了我的女朋友，恨不能第三天就领证结婚。那几天，你喜形于色的就像个300斤的孩子，而我就是你这个巨型孩子新得的玩具娃娃。” “是这样吗？”刘亦霏轻声道，似是在问穆羽，又似是在问自己，又似是在问别人。 穆羽察觉到了这种微妙情绪，双眼微微一眯，道：“你身边还有别人？” “啊？”刘亦霏一惊，就要矢口否认，但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有。” 穆羽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谁？” “我不能告诉你。”刘亦霏很坚持：“我们还是继续说客串的事吧。” “客串……” “我会去和尤导说的。”刘亦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没上过高中，也没上过大学，更没有校园恋情，我原以为我的第一次银幕秀会和你合作，结果我成了女主角，你却落选了，我原以为初恋是你，看到你和高媛媛在一起后，想伤心又伤心不起来。我一直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而且我相信你的眼光，《同桌的你》会是一部好电影，所以我也要参与进去，不为别的，就只为错过的第一次银幕秀，就只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初恋，这是一个还在青春期的叛逆少女的执念。记得吗，半个月前我才刚满16周岁。” 穆羽稍稍沉默，开口：“本来你说的这么文艺感人，我不该破坏气氛，但我还是得说，事情有点不对劲，尤其在你旁边还有一个人把这一切都收入耳中的情况下。” “是吗？那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刘亦霏似乎笑了一下：“我这位朋友，也想去你那边客串一下，不知道你收不收？” “可以告诉我对方是谁吗？”穆羽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升了起来，就像在电视机里看到刘亦霏之后，紧接着看到的惊喜。 “这个现在不能说。”刘亦霏道：“后天，后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希望你不会太过惊讶。” “让我猜猜，她叫金……” “嘟——” 没等他说完，刘亦霏挂断了电话。 第63章 金曦 2003年4月13日，农历三月十二，星期日，晴。 如果有人问田博文，他这辈子有没有把谁当成过偶像，他可能会给出一个答案：黄煊。事实上，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作为一个电影人，把华语电影的泰山北斗黄煊老爷子当成偶像，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但了解他的人却都知道，这只是他的敷衍之辞，他内心真正崇拜的，是那个比他小了四岁的学弟——叶文，以及叶文的贤内助——金曦。 两个年轻人，从一个广告公司开始，创立影视公司，一步步做大，短短几年时间就在世界范围内打响了知名度，这种当代传奇，把早已走上社会的田博文刺激的肾上腺素飙升，1992年，在《赤壁》取得巨大成功之后，按捺不住的田博文试图复制金叶影视的成功过程，先从广告公司开始做，几年后进军影视界，是年，他创立远博广告公司。 然而他的电影梦并没有就此开启，在他创立公司的第三年，随着叶文被枪杀，中国电影市场极速萎缩，整整十年的时间，无数影视公司破产，特别是那些小公司，命运尤其凄惨，他们的下场要么是沦为一钱不值的废品，要么是被大公司收购。失去了叶文和金曦的金叶影视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成为国内几个影视巨头之一，主营业务从短小精悍的电影转向以量取胜的电视剧，直到近几年才加大对电影的投入。而根基浅薄的远博公司，十年来只能在岸上观望，迟迟不敢冒险试水，到头来依然是个广告公司。 个中原因田博文很清楚，无他，就是缺乏核心竞争力，他迟迟没有遇到属于自己的叶文，尽管这些年他一直与母校保持联系，也着实收拢了几个人才，但这远远不够，他能做的，就是一边拍广告和MV，一边寻找机会在别人主导的影视剧中掺一脚，算是积累经验——尽管其结果往往是赔钱，好项目是没有他这种小公司的份的。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预料，谁能想到，一个负责广告策划的小年轻，有一天会凭借一篇游戏之作成为新世纪的热销作家？更扯淡的是，这个作家还隐藏在自己身边。田博文惊喜的发现，跟了自己好几年的秦沃居然是这么个人才，简直是大喜过望，这让他燃起了新的希望，也许这个人就是自己人生和事业的转机？为此他重金留下了秦沃，并开始真正着手准备电影拍摄事宜，两年后，秦沃写出了《我和我同桌的故事》，再次热销，田博文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十年磨一剑，这次就算公司倒闭破产，我也要拍电影！” 一场奇幻旅程就此展开，先是一个叫穆羽的年轻人凭借其无双的才气成为影片男主角，让事情来了个开门红，然后，好事成双，成名好几年的高媛媛突然对这个项目发生兴趣，主动加入，再然后，借助高媛媛的人气和全新造型，电影名气一点点扩大，接下来，正月里的一期【娱乐面对面】，借助穆羽和刘亦霏的关系，电影突如其来的就火了一把，直到最后要杀青了，一场有惊无险的火灾，旧的新郎人选倒下了，新的新郎人选站起来，又是一位成名已久的明星来客串。搞得田博文这几天一直都有些恍惚，这运气，似乎也太好了点。 然而所有的好运，都不及今天带给他的震撼大，诸天神佛在上，伟大的赵卿秦姝两位领袖见证，他居然见到了金曦！那个消失八年，直到最近才有所动作的金曦！那个激励他白手创业，十年蹉跎也不忘初心，赌上身家也要拍一部电影出来的金曦！ 在那段简短的问候视频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金曦看来是要回国了，回到她和她的亡夫一同开创的影视帝国，几个月来，网络上“王者归来”这个词的使用频率明显增多，所有人都相信，金曦一旦回来，那声势必定是惊天动地，闪瞎人眼，就像那位远征绝域灭国无数的西梁女王，在弟弟登基之时，带着西域诸国的国王仆从、无数珍禽异兽、以及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回到长安，所造成的轰动效果一样。 田博文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是天真的小女孩，深知这位华语电影黄金时代最后一位超级女星的厉害，离开金叶影视这么多年，她的权威已经被大大稀释，但显然她不会就此认输，去年叶文纪念会上的花絮录像就是她对章士名的一次突然袭击，她回来是要****的，而不是像死去的叶文那样，成为章士名巩固自身地位的傀儡。 王者归来，自然就要有王者的风范，更何况，金曦从不吝于借助外物来给自己助阵，如果有必要，她的归来仪式会比那位西梁女王更张扬宏大。 可是，现实却是，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时候，她就回到了国内，此时此刻，就在此地，金叶影视一处不为外人所知的房产之中，她出现在了田博文面前。 尽管早上接到电话后，在赶来这里的路上，田博文就可能发生的事做了各种预料，当谜底揭晓，他仍不由自主的懵圏了。 同样懵圏的还有熊小果和秦沃，熊小果是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傻张着嘴呆在那里，秦沃则是像苦盼多年终于见到自家偶像的粉丝那样，激动、尖叫、大吼、上窜下跳，难以置信在这个周日的上午，圣光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 “你就是穆羽？亦霏老在我跟前提起你，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看模仿秀录像的时候就知道你才貌双全，色艺俱佳，今天见了真人，果然不凡。” 唯一没有懵圏的是穆羽，金曦与几人一一见过面，最后来到他面前，像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面对优秀的后学末进毫不吝惜的表达自己的欣赏和赞许。 边说，她边伸出了手，那手白皙纤巧，五指修长，又不乏力量，时隔八年，她依然那么美丽，真人甚至比银幕上看到的还要惊艳。这就是金曦，我行我素，个性自我，看起来温柔和顺，实则极有主见，任何以为她好欺负的人都将自食苦果。 同时，依然那么喜欢出人意料，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样看着别人慌乱出错。 穆羽很配合的表现出一些吃惊意外，呆了一下之后才伸出手，与她握在一起，道：“你好，我……” “我听亦霏说，”金曦看着他，一脸笑意盈盈，似是不经意的打断他的话：“你一直想娶我当老婆，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众人：……？！ 吸了一口气后，穆羽暗暗点头：很好，果然没让他失望，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金曦。 第64章 大馅饼 “我对这部电影挺感兴趣，虽然还没有看到成品，但就目前了解到的信息，这应该是一部好电影，所以，我有心获得这部电影的发行权。” 小客厅里，几人坐在一起，以一种闲聊的姿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金曦毫无疑问是节奏的掌控者，在最初开过玩笑，得到穆羽“谁不这么想”的回答之后，远博这边的几个人总算恢复了些许神智，可以勉勉强强的和她对话了，当然，熊小果和秦沃依然是那交流无能的模样，真正能说上话的只有田博文和穆羽。 金曦并不对自己的企图多做掩饰，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据我所知，这部电影的成本只有不到500万，推广渠道几乎没有，明星只有高媛媛一个——她今天为什么没有来？” 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穆羽身上，穆羽把右手一摊：“需要赶一个要紧的通告。可惜，如果知道这次来见的是你，再重要的通告也会推掉。” 刘亦霏坐在金曦旁边，听了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红嫩嫩的嘴唇说着无声的话：你就装吧！ 穆羽只作不见，十分真诚的以歉意的眼神看了金曦一眼，端起茶杯喝茶。 其余几人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他们还沉浸在自家片子被金曦看中的巨大喜悦之中，尤其是田博文，每天都为电影的发行问题伤脑筋，《同桌的你》自从一个多月前火了一回之后，很快又归于平静，电影杀青之后，需要操心的就是后期制作和宣传发行了，这两者的难度和重要性绝不亚于制片和摄制工作，后期制作还好说，他现在是把最大的希望都寄托在穆羽身上了，虽然邀请他加入远博的努力失败了，但为了结个善缘，以及更好的利用他的能力，还是给了他一些分红——5%的制片方票房分红，这个数字是高媛媛的一半，高媛媛当初加入剧组，除了80万的片酬，还有10%的制片方票房分红。 用5万片酬和5%的分红搞定穆羽之后，剩下的难题就是宣发了，多年的广告从业经验告诉田博文，这就是个砸钱的买卖，宣传一部电影跟给某样商品做广告没有丝毫不同，就是拿钱砸，在电视上、报纸上、杂志上、广播里、车站、路牌、影院、商店、厕所……尽可能多的宣示自己的存在感，一遍又一遍的给消费者洗脑：这是一件好商品，这是一部好电影，快来买，快来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20块你买不了吃亏，20块你买不了上当。 这里边涉及的资金额度和操作难度，有时候想想就让人心惊，要解决这个难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家大的发行公司，把宣发工作交给对方，利用对方强大的资本和渠道，将电影推向市场。 田老板作为制片人，从电影立项之初就为这事奔走忙活，但成果寥寥，到现在还只有一条院线愿意试映看看效果，这让他十分头疼，他一向信奉“吃饭之前先想好在哪儿拉屎，如果没想好，不妨先别吃”，现在饭已经吃了一多半，拉屎的地方却迟迟没有着落，不由他不着急上火。 结果现在，因一个电话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不但见到了小自己八岁的偶像，还听她说有意负责《同桌的你》的宣传发行？ 田博文如在梦中，万千话语涌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定定的看着金曦，眼神中除了惊喜，还有难以置信。 金曦继续道：“鉴于这部电影的种种短板，以及随之而来的种种风险，发行方需要承担的宣发费用以及日后所得的票房分CD会很高。所以，我这里有两个方案。” “第一种，是买断。”她竖起一根手指，修长莹白的如同散发暖光的白玉：“具体价格再说，八百万，或者一千万，再多也不是不可以谈，总之不会让制片方吃亏就是了。” “第二种，是分成。”她又竖起一根手指，像大白兔的两只长耳朵：“通常来说，目前国内制片方的分成比例是34%，也就是一部电影总票房的三分之一，但这只是通常来说，如果是一部大热电影，比如说，是叶文拍的，那制片方的分成比例会提高到40%以上，甚至更高，但像《同桌的你》这种热度很低，风险很大的片子，比例就会很低，同样是叶文，当年拍摄处女作《野蛮女友》，分成比例只有25%。《同桌的你》会有多少收益，具体比例我们可以慢慢谈，但总之不会很高。” 说完这些，她喝一口茶，给田博文等人消化反应的时间，又道：“田先生当年也是郑影出身？” “是，是。”田博文点头：“这位熊小果，是本片的导演，也是郑影出身。我是83级的，比叶导早3年，如今年届不惑，一事无成，惭愧惭愧。” “我喜欢郑影的人。”金曦笑道，这一笑如春暖花开，让整个小客厅都亮了起来：“他们重实务，轻空谈，往往是很好的实干派，快人快语，没有商场上那么多油滑虚伪，不管是叶文，还是尤隆，又或者是田先生，都是这种人。” “金小姐才是快人快语，让人佩服的紧。”田博文这话说的十分真诚，他下车之后，是让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一路引着走到这里的，那管家一派贵族世仆的高冷范，一举一动都让田博文感觉自己是个乡下土包子，正主还没见着，人先怯了三分，多年来在社会上打拼历练出来的城府也没了用处，待见到金曦后，脑子直接当机，还是在对方和自家男主角开过玩笑后，才找回理智，这让他对金曦大生好感，就人家这身份，一点架子都不端，十分随意的开玩笑暖场，多么难得啊。 说到自家男主角，他下意识的朝穆羽看去，只见穆羽正哄孩子一般拍秦沃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顺便还掐了他一下，以满足对方求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小小愿望。 秦沃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就一直处于躁动状态，和一直处于呆傻状态的熊小果是两个极端，先是不敢相信自己见到了金曦，后来又不敢相信金曦居然要发行这部电影，连续两块大馅饼砸的他头昏脑胀，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让穆羽掐了一下之后差点没跳起来，这才稍稍确定自己是真的撞大运了。满腔激动无处发泄，只能紧紧抓住穆羽的手，跟得了脑血栓一样抖个不停，脸上表情狰狞，用这种方式来控制自己不要太过失态。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用尽全身力气在控制自己，田博文对此感同身受，他到现在还不敢碰茶杯，就怕一不小心洒了丢人，再看穆羽，身处高门，却如同在自己家中，一脸从容，不仅很好的安慰了同伴，还有闲心喝几口茶，端的是气定神闲，令人心折。 金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随意的倚靠在沙发上，脑袋微偏，斜眼看着穆羽，轻启朱唇道：“我听说，穆先生不仅是本片男主角，还兼职剧组许多要务，《同桌的你》能顺利拍完，你功不可没。” 说实话，她这姿势有点撩人，尤其是那双大长腿，在这种坐姿之下被衬托的更加诱人，偏偏她还喜欢翘二郎腿，一下一下的上下点动，惹人遐思，包括田博文在内的几个人喉头都不禁有些发干。穆羽喝一口茶，试图把手从秦沃爪下抽出来，没有成功：“叫我小穆就行——这都是大伙抬爱，我就帮帮忙，不算什么。” “是这样吗？”金曦轻声道，声调语气和那晚电话中的刘亦霏一模一样，她将遮在眼前的长发拨到耳后，又道：“《同桌的你》原著小说我看过一遍，写的挺有趣，就是结局不太好，欠火候。据说你们把结局给改了，让主角把新郎和新娘都亲了一遍，这还是小穆的主意，那新郎是胡军客串的，呵呵，你和他抱在一起亲个不停，真有创意。” 在自己多年前的法定妻子面前谈论和另一个男人的吻戏，这感觉怎么这么不得劲呢？穆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就是突然冒出来的荒唐想法，结果大家都说不错，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为艺术献身吧。” “这个献身好玩。”金曦微笑点头，似是突然想到一个主意，直起身子道：“我八年没有拍过戏了，手痒的很，要不，就在《同桌的你》中小小的玩一把，也客串一回？” 说着扭头对刘亦霏道：“亦霏，你要不要也试试？” 刘亦霏咧嘴一笑：“这么好玩的事，曦姐一定不能丢下我。” 第三个大馅饼从天而降，直接把田博文砸的目瞪口呆，熊小果彻底化身低能儿，口水都要流出来，秦沃浑身抖得更加厉害，双手使出死力抓着穆羽，力道之大让穆羽也有些吃不消。 “我和亦霏一块客串，”金曦对几人的傻样毫不在意，以食指点点脑袋，自语道：“嗯，这个主意不错，小说男主角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我就在电影的最后以真实身份客串，算是给观众一个小小的惊喜。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把发行问题谈妥，还有，”她扫了已经失去思维能力的几人，目光最后落到穆羽身上：“电影的后期制作要加快了，我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在暑期档上映。” 第65章 这是一部好电影 “今天是4月13，我希望三个月后，也就是7月中旬，电影就能上映，对于一部青春怀旧片来说，还有比暑期档更好的档期吗？” “金叶影视有专业的后期制作设备和工作人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影片。” “一旦合同签订，宣传立即展开，金叶影视会针对青年观众打广告，费用至少1000万。” “所以，作为制片方，你们的分成比例会很低，我的想法是，按照出资比例，总票房的13%归你们，27%归负责发行的金叶影视，如果远博不满意，可以再谈，我个人推荐你们选择买断，包赚不赔，具体价格再论。” “一切都只是开始，我们慢慢来，不必急于一时……” …… 影视大鳄的能量究竟有多大，远博公司的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以前在他们眼中千难万难的事情，在金曦这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要双方达成协议，金叶影视庞大的宣发机器就会以极高的效率运转起来，上千万的资金砸进去，《同桌的你》立即享有白金待遇，不再是以前那种东一榔头西一棒的碰运气小打小闹，而是真正的来势汹汹，全副武装的进入暑期档这个大片的斗兽场。 “票房？我希望能够过亿，如果真能达到，那么远博能分到1000多万票房，金叶影视能分到2000多万，具体看双方谈判结果吧。不过谁知道呢，暑期档从来不缺大片，今年尤其如此，《黑客帝国2》《魔戒2》《终结者3》都在七月上映，还有一部迪士尼投资的《加勒比海盗》，据说美国那边不怎么看好，不过我觉得那片子很有潜力，应该能收不少票房。《同桌的你》夹在这些大片中间，能有多大作为，就看你们的制片能力和我们的宣发水平了。” “低于4000万，这部电影在票房上就无法回本，通过其他途径赚到的钱也寥寥无几，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最低目标，你们可以仔细考虑考虑，如果觉得不能承担风险，那还是选择买断好了。”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后期制作完成，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我希望这次见面能够保密，对外只说和金叶影视接触，至于我客串的消息，最好直到电影上映那天才让观众知道，或许我们可以签个保密协议？” “祝我们好运……” 当远博众人从房间里出来，重新见到外面明媚的阳光，那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让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建筑物，那里，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目送他们离去，身边一个年轻少女微笑着挥手告别，之前引领他们进来的帅哥管家再次现身，领着他们出去，一切就如同黄粱一梦，美的都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而他们，也许就是那个做梦的可怜虫，梦中的极度幸福，换来的是梦醒后的极度失落。 “我们……真的见到了金曦？” 驱车回公司的路上，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状态的熊小果总算开口说话了，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最后还是负责开车的穆羽确认道：“我们真的见到了金曦，她还和你握手，但你表现太过呆滞，错过了。” “靠！”熊小果大为懊恼，又问：“她真的要发行我们的片子？” 依旧先是一段沉默，最后穆羽再次确认：“她真要发行我们的片子，而且，要价很高。” “她还要在电影的最后客串？”这次发问的是秦沃，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声音都是哆嗦的：“情节是男主角离开婚宴之后，决定把这个故事写出来，她作为金叶影视的董事长，看好这个故事，于是决定改编成电影？” 穆羽点头：“就是这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沃发出杀鸡一般的嘶吼，吼声在穆羽的耳边炸开，惊得他差点把车开沟里去，重新把稳方向盘后，怒视秦沃：“你发什么疯？不要命了！” “我是疯了！哈哈哈哈，我见到了金曦，她要来客串我的电影了，哈哈哈哈！” 秦沃笑得鬼哭神嚎，车厢里的气氛简直恐怖，笑声感染了后面的熊小果，惹得他也狂笑起来：“我们的电影要上映了！1000万宣发费，全国公映！哈哈哈哈，我们要和金叶影视合作了，金曦看好我们的电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在车里手舞足蹈，状若癫狂，秦沃表现的尤其过分，又是敲玻璃又是捶座位的，严重影响穆羽开车，最后穆羽忍无可忍，抽冷子给了他一拳，这家伙顿时收声，捂着鼻子嘴巴缩一边去了。 那边熊小果见状，总算降了降温，消停了点，通过后视镜看到穆羽凶煞的眼光，不由一窒，闭上嘴巴，不敢再作。 车里恢复平静，穆羽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田博文，惊奇的发现他正默默的靠着车窗，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 好吧，又是一个陷入内心世界无法自拔的人，辛苦拼搏十年，赌上大半身家，半年来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拍摄制作，如今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当年他和金曦制作《我的野蛮女友》，为了发行问题同样伤透脑筋，如果不是有黄煊这个贵人相助，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为难和折磨。 只不过，当年的自己再难，也难不过后座的这个中年男人，十年的时间，足够把一个人磨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像田博文这样在社会上打滚十年还不忘初心的，当真是非常难得了。今天能有这样的际遇，也算苍天不负苦心人。 “呜呜……” 缩在一边好一会儿没啥动静的秦沃再次开始活动，眉头紧皱看着穆羽道：“出、出血了。”说着把沾了血的手向他伸过去。 穆羽懒得理他，眼睛看着前方道路：“还想挨揍是吧？” “呜……”秦沃瑟缩了一下，默默收回爪子，沉默了几秒钟，竟然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当初我对海陵说，大学毕业以前，一定拿到金曦的签名照片，送给她做礼物，现在签名照有了，她却成了别人的新娘，呜……呜呜……” 他从口袋里拿出签名照，泪眼朦胧的看着，越看越伤心，最后干脆抱在胸前号啕大哭，哭得像个130斤的孩子。 似乎他的情绪总是那么有感染力，很快，熊小果也哭了起来，口齿不清颠三倒四的说着青春故事，车厢里哭声一片，让这段回家的路充满了悲伤和泪水。 一路上几人又哭又笑，还发生了暴力流血事件，最后总算没出啥意外，安安稳稳的回到公司，一下车，那副惨样把公司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几个大老爷们青天白日之下遭遇车匪路霸，被惨无人道的恶劣对待了，总算穆羽一切正常，简单交代了两句，说影片发行有着落了，大家这才没有想歪。 几人也知道自己这形象有些狼狈，回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重新收拾的人模狗样，这项工作共计花费一个半小时，收拾的时候也没闲着，好生讨论了一番如何回应金曦的各项要求。 “100块钱的票房，3块3交税，5块钱进了那个什么电影专项基金，剩下的91块半里，51块归院线和影院所有，最后这40块才归制片方和发行方分。” 秦沃一边面朝镜子倒饬自己的脸，一边巴拉巴拉的算账：“按照金曦的方案，这40块里咱们能拿到手的只有13块钱，金叶影视只负责发行，就拿走27%，合着咱们忙前忙后大半年，这是给人做嫁衣呢。” “有点黑啊。”熊小果小心翼翼的在眼睛周围描补，轻声道：“金叶影视本身就有一条院线，如果电影全在金叶院线上映，那他拿到手的就不仅仅是27块钱了，而是76块，是咱们的五倍。” “这还是一切按照章程来办的结果，谁知道那边会不会瞒票房？”秦沃此刻完全恢复了清明，将之前的粉丝心理完全抛开，丁是丁卯是卯的盘算起了生意：“去年中国电影总票房正好40亿，比2001年多了6亿，偌大的中国才这点票房？谁知道让那些院线公司瞒了多少过去？最黑的那种，3块钱票房，他只上报1块，可怜像咱们这样的制片公司，辛辛苦苦拍部电影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被人昧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买断好一点。”熊小果道：“1000万打包卖给金叶，银货两讫，之后卖多少票房都是他们的事，他就是卖出10亿，咱们也一分钱都捞不着，这样那边就不会瞒票房了。到时候票房数字多了，咱们脸上也有光，这招牌就算是打出去了，第一部开门红，咱们也算是进了影视圈，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听起来挺稳妥。”秦沃微微点头：“可是就这么打包卖了，又有点不甘心，万一真的票房大爆呢？那1000万宣发费不是闹着玩的，再加上金曦亲自客串，肯定有不少人看。” “再爆能爆到哪儿去？”熊小果不以为然：“金曦也说了，制作加宣发，咱们两家共计1500万，这需要4000万票房才能回本，这个数字已经是很了不得了，我熊小果天天做白日梦，也没想过第一部作品就冲上4000万，按照金曦提出的分成方案，这4000万里咱们只能拿到500万，要想拿到1000万，票房就得有8000万。青蛙，你自己说说，就你那小说，花500万改编成电影，敢奢望拿到8000万票房？你以为你是罗贯中，写的是《三国演义》？” “这么说也是。”秦沃冷静下来：“再说，金叶影视自称花1000万打广告做宣传，到时候真正花了多少钱，谁知道？咱们又看不到账本。唉，这里边的道道太多了，咱们一群新手，玩心眼哪是他们的对手？还不如干脆拿了那1000万，多快好省，两边轻松。” “老板，你怎么看？”熊小果问田博文。 田博文久久不语，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中说不出的疲惫：“我也不好说，小穆，你来说说吧。” 刚才几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穆羽一点都没参与，此刻他正翻动着拍摄日志，一门心思的考虑后期剪辑和制作问题，3个月的时间，从制作完成到宣发上映，时间紧，任务重，哪有功夫扯那些有的没的？听田老板问起，毫不犹豫的答道：“我选分成。” 几人一同问道：“为什么” “因为，”穆羽将目光从拍摄日志上收回，看着他们道：“这是一部好电影。” 第66章 多事之秋 2003年4月15日，农历三月十四，星期二，小雨。 到底是分成还是买断，分成比例是多少，买断价格是多少，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谈，一点不妨碍金曦来这部电影的客串，用她的话说就是：“哪怕最后咱们谈崩了，也不过是生意做不成，与电影无关，与我的客串与否更是无关。” 听听这话说的，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一点不扭捏，一点不怕自己一番辛苦，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别看远博众人之前以很现实的算计来考虑这次合作事宜，面对这样的金曦，面对她那闪瞎人眼的巨星光环，一群影视圈的新手简直毫无抵抗力，之前做好的种种心理建设和杀价准备，此时也没有了用武之地，要不是一部电影涉及宣传发行的内容复杂繁多，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全部敲定，穆羽敢说，他们当场就能把合同给签了，只为向这位传奇女星表达自己的热诚和崇拜。 两天前错过一次和金曦见面的机会之后，今天高媛媛没有再去赶通告，而是陪着穆羽来到拍摄现场，激动而忐忑的见到了金曦。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穆羽，你有福气。” 双方见面之后，金曦一脸笑意的夸奖：“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大概谁见了都会羡慕眼热吧？” 边上刘亦霏道：“我就不眼热。”挽着她的胳膊，得意道：“能和姐姐在一起，只有别人眼热我的份。” “小丫头你就是嘴甜。”金曦点点她的鼻头，拍手对众人道：“好了也别磨蹭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客串的内容非常简单，说的是张海陵嫁人之后，秦沃打算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在此之前，他把这十几年来的情感和人生经历写成小说，发表在网络上，引起无数人的共鸣，也引来出版商和影视公司的注意，某一天，一家电影公司告诉他，有意将他的小说拍成电影，具体事宜双方明天面谈。 第二天，秦沃按照对方给出的地址，驱车到达见面地点，在一间通透宽敞的击剑室里，见到了那个对他的小说感兴趣的制片人。 “你就站在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和亦霏击剑，几个镜头之后，击剑结束，我们俩摘下面罩，露出真容，你才知道邀请你来的制片人是谁。” 金曦边说边摆弄手里的击剑装备，笑道：“你呢，也不用表现的太夸张，你可是酷劲十足的秦沃呢，不过适当的惊喜是少不了的，具体程度如何把握，可以慢慢讨论，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呢。” 穆羽点头称是，眼神十分好奇的打量这间击剑室，多年前的无数画面涌上心头。 这里是金曦的一处私产，是她母亲留给她的，至今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收藏着许多艺术品，过去金曦很少让外人进来这里，即便是叶文也不能随意出入，这里是她的私人王国。 很显然，自从八年前的那场大变之后，这个王国就不再那么私密了，穆羽可以肯定，金曦从这里转移了很多东西出去，只留下一个空壳，唯一的用处，就是拿来击剑。这里有非常专业的击剑室，有从欧洲重金采购的专业击剑设备，空闲的时候，金曦就会在这里击剑，通常她的对手是那位从小照顾她的管家卫栖凰，后来为了拍摄《赤壁》，金曦半强迫的要求叶文也学习击剑，固执的声称西洋剑术和东方剑术没有本质不同，最初被狠狠虐菜之后，叶文总算练了出来，双方互有攻守，也能像模像样的战上几个回合，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凭借这一手，后来《赤壁》中吕玥吕旸姐弟二人的对手戏就拍的非常精彩。 也正是因此，93年他遭遇劫持，靠着一年多和金曦对战的经验，好悬逃出一条性命，为此还当面向金曦致谢，只是那时候，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很深，致谢差点没变成吵架，最后终以两人不欢而散收场。 话说那时是为什么吵的那么凶来着？穆羽已经记不太清了，明明不久前关系还挺好来着，大概和黄煊的死有关吧。现在想来，在那种内部矛盾如此激烈的情况下，还能在一年之内完成《火烧阿房宫》，也真是一个奇迹。 “穆羽，有没有兴趣下来一块玩玩？” 已经穿戴整齐全副武装的金曦笑吟吟问道：“看你在模仿秀上的表演，功夫底子不错嘛。” 穆羽笑着摇摇头：“击剑这么高端的运动，玩不了，而且时间紧迫，还是赶紧拍摄吧。” “媛媛呢？你会不会？”金曦把目标转向高媛媛：“看你这身材，应该经常运动，体力不错，有没有学过击剑？” 高媛媛不好意思道：“总觉得好危险，我胆子小，不会这个。” “哦，那真可惜。”金曦轻轻摇头，把面罩戴上，耍了个漂亮的剑花：“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学一下，咱们一起玩。”说着健步入场，定好机位，随着熊小果一声带着颤音的“action”，拍摄开始。 “你会击剑，对不对？” 当天晚上，高媛媛躺在穆羽怀中，声音平淡的问道：“而且，你也知道如何展现击剑运动的美感，熊小果一点主意也没有，今天要不是你，这段不到一分钟的客串戏码根本拍不完。” 穆羽随手翻动手里的资料：“我还以为，你会说金曦要求太多太高，净给人出难题呢。” “怎么会？这是她八年来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影视作品中，自然要精益求精，尽可能做到最好。”高媛媛的声音依然那么平淡：“而且，她的动作确实很美，尤其是最后和刘亦霏的对战，既惊险刺激，又赏心悦目，你能把那么美的画面拍下来，角度更是选得恰如其分，难怪她事后对你赞不绝口。” 穆羽放下资料，把她的脸掰正，直视她的双眼道：“你不高兴了？” “哪有。”高媛媛并不看他，轻声道：“我只是有些失落，感觉不会击剑是一件很失败的事，你们都会，只有我不会。” “击剑是一项非常辛苦的运动，你完全没必要在这上面跟谁较劲。”穆羽道：“如果你真的有兴趣，不妨学一下，如果是出于其他目的，最好不要为难自己，你就是你，为什么要把精力花到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去？” “我想学，就算我不怎么感兴趣，我也要学。”高媛媛坐起来，摆了几个姿势：“我不可能只演时装剧，只拍文戏，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动作片都是一个很大的门类，也是票房吸金利器，如果我想让自己的演艺事业更加宽广和顺畅一些，最好还是早作准备，唉，不知不觉，年纪大了，筋骨没有以前那么灵活，再不抓紧，以后就没机会了。” “还不到24岁，又来这里装老成。”穆羽抓着她一条腿，轻轻按摩，知道她这话说的很对，想想十年后那满屏幕的超级英雄，女人身手不好，就吃不了这碗饭：“那你也用不着学击剑，聘请专业的武术教练，针对性练习中国功夫，每天不断，也就够了。” “不，我就要学击剑。”高媛媛很固执，双手撑在身后，歪着脑袋看着穆羽：“而且，我还可以借此接近金曦啊，她不是要我一定学习击剑，好和她一起玩吗？如果能傍上这么一条大腿，对我以后事业的帮助简直无法估量，我怎么能错过良机？” “这倒也是，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穆羽只能赞同的点头：“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击剑是一项非常辛苦的运动，到时候你可不要到我这里来哭鼻子。” 穆羽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想想当年被金曦狂虐的惨状，那伤痛真是触及灵魂。 “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金叶影视的董事长，对本公司的影片漠不关心，却自降身价，到一个三流小成本片子里去客串？” 夜渐渐深了，金叶影视总裁办公室里，章士名面无表情的对眼前几人说道，其中有马麟这样的亲密战友，也有总裁秘书刘学澎这样的铁杆心腹，还有金牌经纪人唐成春这样的得力干将。对于老大的疑问，他们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良久的沉默之后，还是马麟开口道：“也许，她是想借助外部力量，培植壮大自己的势力。” 刘学澎第一时间质疑道：“靠一部500万成本的爱情电影？” 马麟冷眼看着他：“当初金叶影视能够创立，靠的也是一部低成本爱情电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野蛮女友》的成本还不到200万。” 唐成春道：“《野蛮女友》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有叶文。”说着瞄了章士名一眼，继续道：“以小博大的爱情电影常有，叶文可只有一个。” 马麟道：“也许金曦找到新的叶文了呢？” 刘学澎挑眉：“谁这么厉害？那个姓熊的？” 唐成春道：“你是说，那个穆羽？” 马麟不置可否：“我也不知道，不过据我搜集的信息，那个年轻人似乎能力很强。用心培养，将来未必不能大用。” “一个学物理的，半路出家成为叶文第二。”刘学澎龇牙咧嘴道：“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无厘头呢？” “随你怎么说。”马麟看来对自己的猜测也没多少信心：“也许她就是心血来潮呢？也许她就是和刘亦霏投缘呢？也许她突然春心萌动，想试试姐弟恋呢？我不知道，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 “小刘，多注意一下这个穆羽。”章士名知道一时半会也讨论不出什么，目前看来疑点最大的就是穆羽了，“金曦做事，向来天马行空，出人意料。她是公司的董事长，有些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有多多留心，提前预备，只希望她做得不要太过，否则，公司从此就是多事之秋了。” 第67章 推倒重来 经过几天的思考，终于决定，把这个故事重写一遍，从第一章开始，推倒重来。 一直很感谢支持我的书友们，有时候这种支持真是让人感动，你们的每一张推荐票，每一条书评，都能给我莫大的动力，让我坚持下去。不过故事写到现在，问题也已经很明显，我想说的话太多，想写的事太繁，以至于从一开始故事就显得非常臃肿，而由于我的笔力所限，我并没有那个能力把这些臃肿的文字转化为妙趣横生的情节，以至于写到后来，我自己也觉得啰嗦和寡淡，缺乏趣味性，而我只能咬牙硬啃，一点一点的啃。我写的艰难，读者们也看的费事，这对一个故事的讲述者来说，真是莫大的失败。 我一直相信自己的故事是很好的，既然现在的讲述方法很失败，那就换一种讲法，我对这本书倾注了极大的心血，我不容许它变成一个干瘪无趣的东西，要写，就写到最好。 另外，由于本人习惯性作死，这本书以后估计是很难拿到网站推荐了，这也无妨，话说当初我连无法签约的心理准备都有，能够签约并获得推荐一次，已经是意外之喜。我只想写一个自己喜欢的、精彩的故事，仅此而已。 本书的更新不会断——哦，今天要断一下了——明天会继续更新，到时候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就是一个新的故事了，如果大家喜欢，那就继续支持吧，真诚的感谢陪伴我一路风雨走过来的书友。 爱你们的，永远的小学生，仁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