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妙之门》


 第一章 今夕何夕

    2018年盛夏，杭城。
    楚方随手把古玩城淘来的镜子揣在包里，决定趁着捡漏的好运气，去人才交流市场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下一份工作，总不能等到断粮之后再找辛苦工作的父母要钱吧。
    想到这里，楚方不禁叹了口气，当年自己考上国内名牌大学，很是为父母在乡亲们面前争了口气。从杭城大学毕业后，楚方选择了留在这个城市，也说不清是为了这个美丽的城市，还是为了那些过去了的曾经。
    工作之后也不是很顺心，换了两次工作都是因为遇到的一些事情既看不惯也做不来，就干脆把老板炒了鱿鱼。这些楚方都没敢和家里说，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担心。
    收了收飘散的思绪，楚方走到了公交站台等车。每次这个时候都是楚方最放松的时候，看着人来人往中不时出现水准以上的美女们，楚方就觉得留在杭城还是可以的，最起码大饱眼福嘛。
    正想着，楚方就看见对面路上走来了一位，一刹那间，楚方就觉得钟灵毓秀这个词好像就是为了她而准备的，心想西湖的灵气有八成跑到这个姑娘身上了吧，就是可惜这么漂亮的妹子，居然也染上手机病了，过个马路还玩手机。
    念头未落，楚方就看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突然加速朝那个美女冲了过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楚方一个激灵就冲了上去，刚把姑娘推开就感觉到腰腿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肇事车毫不减速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街慌乱。血从楚方的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一片地面，也浸湿了那一面镜子。恍惚中楚方心中闪过一道念头，自己是不行了吧，也不知道她知道后会不会为我落泪呢？
    下一刹那就是无尽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是过了几万年，楚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有意识了。楚方刚有意识，便感觉到全身上下都传来一股剧痛，差点让他又晕过去。
    “咳咳”。
    “哥哥，哥哥，你终于醒了！都是我没用，拖累了哥哥……”
    楚方耳中传来了银铃般的声音，鼻翼间仿佛还有股淡淡的桂花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身着湖绿色的衣裙，盈盈欲泣，眼眶还微微浮肿，白皙的脸上泛着一种病态的潮红。
    楚方打量了下周遭的物事，不由地一阵发呆，自己这是穿越了吗？
    挣扎着坐起身来，楚方脑中涌现出无数的画面：自己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名字也是楚方，却没有自己过的幸福，在十来岁的时候父母便相继撒手而去，只剩下他与妹妹相依为命。
    平日在乡间仗着少年的一股狠劲，才免于被人欺负，一心想着参加灵霄派的武选，好习得一技之长，将来也好养活自己与妹妹……
    天有不测风云！自己的妹妹患上了母亲一样的病症，少年只好更加努力种地、打猎、采药、磨练筋骨，若是能入灵霄派，再求得灵药，妹妹就能平安无事了。谁知道前日上山为妹妹挖采丹参时不慎摔了下来，就此昏迷不醒，这才让自己鸠占鹊巢了。
    虽然楚方平时穿越小说也没少看，但真轮到自己的时候也不禁失神，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应该是好事吧，毕竟又活过来了；可是家中的父母却再也见不到自己了……
    看了楚方两眼呆滞无神的样子，绿裙少女焦急地道：“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呀……”
    现实和幻象终于逐渐重合到一起。楚方理了理纷繁的思绪，咽了咽干涩的喉头，道：“玲儿，我没事，不用担心了，哥哥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可是大夫说你的腿骨断了，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那样你就参加不了武选了，都怪我不好，尽给哥哥添麻烦……”楚玲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楚方心中不由起了怜惜之情，轻轻抚了抚楚玲的秀发道：“玲儿，哥哥照顾妹妹那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我们家玲儿多贤惠啊，做的饭菜香整个村子都闻得到，看把我喂的身强马壮的。”说完楚方做了个秀肱二头肌的动作。
    少女看了楚方的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屋外就传来一阵干脆的声音。
    “玲儿，玲儿，你在家吗？”
    听着这声音，楚方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中年妇人的形象，不由向楚玲看去。楚玲看了看楚方，垂首道：“哥哥，你不要生气。前几天你被人送回来后一直昏迷，王大婶就又到家里劝我嫁了，说什么好有个依靠……”
    楚方说道：“没事了，有我在。你领王大婶到房里来，我来与她分说。”
    楚玲应了一声便起身出去了。不多时，就见到楚玲身后跟着一个妇人，一身绸缎衣服，人还未进房门就说道：“天可怜见，楚小哥你可算是醒了，你可不知道玲儿这丫头为你抹了多少泪，我看着都于心不忍，更不用说我那远房哥哥了，要是他瞧见了玲儿现在的样子，该有多心疼啊！”
    楚方细细打量了王大婶，相貌逐渐与脑海中的印象重叠，心中蓦地涌出一股厌恶的情绪，稍稍压下这种感觉，淡然道：“明人不说暗话，王大婶你就不必拐弯抹角了，也别给那王利贵做说客。他自己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他那德性配得上我妹妹么？都说长兄如父，他便是娶我妹妹做正室我尚且不答应，更何况是纳妾？此事绝无可能！”
    王大婶丝毫不恼，笑道：“阿方，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那哥哥虽然样貌是不怎么样，但胜在家境殷实，玲儿嫁过去毕竟衣食无忧，也好过跟你受苦对不对？”
    王大婶摸了摸腕上的金手镯，继续道：“你现在这样情形，替玲儿医病的灵药你又怎生寻来，你就忍心让她红颜薄命？你作哥哥的也该为妹妹多考虑是不是？再说了，此事若成了，那咱们都一家人了，为玲儿求灵药后为你多求一粒也未尝不可。玲儿和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还能让自己人吃亏不成？”
    楚方说道：“自己人可不敢当，我们兄妹不敢高攀，也别叫阿方叫的这么亲热，听着我瘆得慌。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不想妹妹受苦，能过上好日子，但我更不想玲儿因为我的原因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王大婶扬了扬手里的手绢：“这玲儿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不知道哪里的阿猫阿狗，不如嫁个知根知底的是不是？更何况，以你们现在的状况，要想求得灵药，可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楚方冷冷道：“灵药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就算做牛做马我也会医好玲儿。人穷志不短，犯不着为了这个让玲儿去卖身！”
    “怎么叫卖身呢……”王大婶还想说些什么，被楚方挥挥手打断：“总而言之，你还是教王利贵断了这个痴心妄想。念在咱们相识多年，你对玲儿也多有照拂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如果下次还提起此事，就别怪我赶你出门了！玲儿，你送送王大婶。”
    妇人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沉声道：“楚方，你别不识好歹。王利贵的家世你也知道，这次是我上门，赶了我出去，未必没有别人再来。不过别人再来时是个什么情形，那可就说不准了！”说罢王大婶起身用帕子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哼了一声，迤迤然走了出去。
    待王大婶走后，楚玲回到房里，白皙的脸上愁云密布，悄悄抬头看了眼哥哥，又低下头轻声道：“唉，实在不行我便嫁给那王利贵罢了，总强过在家里连累哥哥，等到时候得了彩礼钱，也好去为哥哥寻仙药治好……”
    “不行！”楚方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冲到脸上，直接打断了楚玲的话：“你的年纪给那个老麻子当女儿都够了，他分明只是贪图你的美貌。这种话你以后不许再说，连想都不许想！”
    看了楚玲那副柔弱的样子，楚方觉得自己语气似乎太严厉了，稍稍放低了音量，道：“你现在还小，根本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退一万步，你找也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你以后的如意郎君，不说是个盖世大英雄，最起码要对你一心一意，应该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最好是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你。”
    楚玲理了理耳边的秀发，轻笑道：“哥哥莫要拿我寻开心了，驾着祥云的那是仙家，哪能来娶我这样的凡人女子。”
    楚方摸摸楚玲的头：“傻丫头，在我眼里，你就是仙女。但凡我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楚玲听罢轻轻唤了声哥哥，眼眶又开始泛红了，映着那身湖绿色的裙袂，便真似那画里的仙女一般。
    当下一时无言，只有院子里的两株桂树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在夕阳的照射下金银点点，一如那回不去的故乡夜空中灿烂的星光。

 第二章 走狗上门

    次日清晨。一切仍然没有变化。
    纵然一夜光怪陆离，醒来时屋子的陈设仿佛是对一些痴心妄想无声的嘲笑。楚方躺在床上静静地发呆，思绪飞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楚方挣扎着起身，凭着半生不熟的记忆穿好衣物，拄着妹妹准备的拐杖就下了地。
    “嘶……”尽管小腿已经被夹板固定了，但楚方仍感觉到接骨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
    环顾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家”，看着楚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楚方便暗自下了决心：不管前路如何，过去的就让它成为记忆，过好当下的生活才能对得起走这一遭。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楚方只觉得心里一松，嘴角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哥哥，你在笑什么呀，这么开心？”端着粥走过来的楚玲问道。
    楚方笑道：“我在为有这么好的妹妹开心啊！”
    “哥哥别拿妹妹打趣了，吃完饭我去县城里把大夫请回来，再给哥哥看看，说不定能治好腿伤……”
    楚方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关于灵霄派选拔的信息，心中突然一阵狂喜，渐渐有了计较，道：“玲儿你身子虚，一会儿我自己坐牛车去县城，也将灵霄派的玉符送还，不然惹人不痛快就不好了，顺便看看另一件事能不能办成，若是可以，那你就不用再愁眉苦脸的了。”
    楚玲迟疑道：“哥哥一个人能行么？”
    楚方拍了拍胸脯，道：“可以的，我去去就回。”
    当下兄妹二人如何食用粥饭不必细说。待吃完后，楚方便乘了村头的牛车向县城而去。楚玲在小院门口望着路上泛起的淡淡烟尘，眉头未曾舒展，让人情不自禁想用手给轻轻揉开。
    楚方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脸上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离家不远就见到一堆人围着自家的小院子，楚方心里当时就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就垮下来了。门口几个人看到了，喊道：“楚方回来了！”
    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楚方一瘸一拐走进自家院子，看见楚玲安好，瞬间松了口气，但看见自己妹妹手持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俏脸紧绷的样子，只感到一阵无名火在心底燃烧。
    楚方走上前去，将剪刀从妹妹手中摘下，柔声道：“玲儿，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楚玲终于忍不住，扑进楚方怀里抽泣了起来。
    好言安抚了妹妹之后，楚方向一旁护着楚玲的大叔行了个礼，道：“谢谢张三叔护我妹妹周全！”
    “使不得！都是乡里乡亲的，既然我看见了，就绝不会让人欺负了自己人，只可惜老胳膊老腿不管用了……还好乡亲们都来了，谅他们也不敢胡作非为。”
    楚方转向那些手持棍棒的家奴们，沉声道：“你们是谁家的狗腿子，跑到我家里撒野？这是要强抢民女吗？”
    只见其中一个为首的络腮胡子往前一步，朗声道：“楚公子此言差矣！我们是特地替王大人来请楚姑娘上门做客的，可不敢对楚姑娘无礼，哪里说得上‘强抢’，要是哪里不周到惊吓了姑娘，还请多多担待。既然楚公子回来了，便也一同做客去吧！”
    说罢环视四周，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有请！”
    楚方斥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手！也不知道你们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为你家主人惹下大祸！”
    络腮胡子冷笑道：“楚方，咱们抬举你，叫你一声公子，嘿！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一帮家奴纷纷笑道：“哈哈哈哈！”其中一个瘦脸家奴对着络腮胡子奸笑道：“胡子哥还是客气点，主人要是把楚小姐收入房中，那楚公子可就成了便宜大舅子了，要是主人胃口好一点，直接将这位俊俏的楚公子也收了，那咱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嘿嘿……”
    “哈哈哈哈哈！”一帮人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楚方，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楚方却毫不动怒，讽刺道：“看灵霄派找上门的时候，你们还能不能笑的这么猖狂！”
    络腮胡子道：“楚方你也不用吓唬我们，你无非就是仗着灵霄派武选生的身份。若是之前，我们还敬你一尺；现在你这个瘸子样绝不可能进灵霄派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敢扯灵霄派的大旗，只怕到时候他们要找的是你吧！”
    “我们的人亲眼看见你去找灵霄派的招选使了，你去就是退还灵霄派的玉符去了吧，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也不知道是谁更猖狂？”
    络腮胡子一脸不屑，“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别让兄弟们动了棍棒，到时候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张三叔听到挺身出来，说道：“你们这帮遭瘟的，敢在我们张家村乱来？别说王利贵只是亭长的弟弟，就算亭长也不敢放肆。在我们张家村抢人，得先问问我们张家村答不答应！”
    络腮胡朝地上啐了一口：“呸！我倒要看看除了你，还有谁敢站出来！”说着威视四周，“你们可要想仔细了，为了个外姓人犯得着吗？到时候这家长里短的，谁也说不清有没有偷鸡摸狗的，嘿嘿……”
    众村民纷纷左顾右盼，除了张三叔竟真的再没一个人站出来。
    楚方也不说话，向围观的一众村民望去，他的目光看向哪里，那里村民的目光就变得躲躲闪闪。
    其中一个妇人从围观的人群里挤出来，就要拉张三叔回去，念叨道：“孩子他爹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别逞能了。再说了，楚方已经进不来灵霄派了，要是能和王亭长攀上亲，兴许还是件好事呢，你呀就别枉做恶人了……”
    “放屁！”张三叔怒道，“我虽然老眼昏花，但不至于连别人是提亲还是抢人都分不出来！你别在这给我添乱了，赶紧回家！”
    楚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向着张三叔道：“劳三叔费心了。不过你放心，借给这帮狗腿子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胡来！”
    络腮胡笑道：“死鸭子就知道嘴硬！兄弟们动手！”
    “我看你们谁不怕死！”楚方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举了起来，仿佛是红绳子穿着的吊坠。定睛看去，众家奴面面相觑，一起看向络腮胡子，却见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只见那分明就是个玉符，正面三座山峰连为一体，更似有烟雾缭绕，山体上雕着的“灵霄”二字若隐若现，转过去赫然镶刻着“文第三百一十八”的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怎么可能！”络腮胡子脱口而出，“你怎么可能会有灵霄派的文选玉符？”事关灵霄派，他可不相信有人敢造假，再说这样的玉符也断然不可能是楚方能仿制出来的。
    楚方嗤笑，道：“狗眼看人低。为什么不可能？武选我是不能，但去参加文选又有何不可？”
    络腮胡一脸震惊，道：“可是你怎么会识字？便是主人开恩，赐我读书，我如今识字也不超过百个，你又哪里来的书，又是谁教的你识字？你又怎么可能达到文选的要求？！”
    “灵霄派文选资格便是背诵《道德经》，那可是道书，你怎么可能会看到，又怎么可能会背诵！”络腮胡子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你若是能进文选，又怎么会去参加武选！”
    众村民听罢纷纷咂舌，一时议论纷纷。
    “什么？楚方识字？那不是那些大人们才会的么？”
    “楚方无师自通？不可能吧……”
    “听说能进文选便有半只脚踏入了灵霄派，而且可比武选的莽夫厉害多了。”
    “是啊，刚刚要是替他说句话就好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教教我家小孩识字。”
    “你就别做梦了，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会打洞。听说那字都是含了什么道什么韵的，一般人看过也记不住，能认字读书的都有修仙的机会。看你这德行，你家儿子也好不到哪去……”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说这么多好像你认识一样，有本事你写给我看看啊……”
    “楚方这下可是发达了，就算文选失败，能识字的人怎么也不会留在这个小山村了！”
    张三叔看向楚方，颤抖着双唇，道：“阿方啊，不不，楚公子，他们说的是真的么？他们说你识字了……”
    楚方想了想，还是用托词解释好一点，于是点点头道：“张三叔不必如此，还是叫我阿方就好。我那天摔下山后昏昏迷迷梦到了一个另外的世界，经历了好多，我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字，背下的《道德经》，在那里几乎人人都识字……”
    “啊，人人都识字，那一定是仙界了……”张三叔两眼不禁泛起泪花，道：“对，一定是仙界，真有福气啊，要是你爹娘泉下有知也一定很是欣慰……”
    楚方笑道：“那不是仙界，就是识字的人多一点而已。”
    楚玲又扑进哥哥的怀里，双肩止不住的颤抖，哭泣道：“哥哥你真的能识字，真是太好了，以后也不会有人能欺负我们了，你也不早告诉我，害的妹妹担惊受怕！”
    楚方拍拍妹妹的肩膀，道：“是我不好，之前我也是不知道能不能行，不是打算成了以后再告诉你的么，”说罢将楚玲扶正，看向一帮家奴：“谁知道来了一群不长眼的。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是要留下来验验玉符的真假吗？”
    络腮胡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狠狠一跺脚道：“我们走！”
    众村民一起在背后肆意哄笑，仿佛与有荣焉。

 第三章 投影仪？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似碧洗，历山县城中熙熙攘攘，也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按照脑海中残留的记忆，尽管灵霄派文选的淘汰率不高，但是通过文选的成绩却也决定了门派今后的投入。
    虽然楚方自认为凭着平白多出来的见识和经历，应付这等“入学考试”没有问题，但是落选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自然也需要好好准备一番，便一起与妹妹来到城中，打算买上几本书回去苦读，不管会不会背，像《道德经》这类的“标准教材”肯定是要备上的。
    历阳县城里有两条路最为繁华，一条东西走向，将城中分为两个部分，官府位于城北，一般的百姓畏之如虎，不敢轻易涉足。
    城南则是生活交易的场所，却又被另一条官道一分为二，城东以城隍庙为中心，每逢初一、十五都有集市，就是平时也多有商贩在此。
    城西则是店铺居多，放眼看去旗幡招展，大多数都只是绘了图形，少有文字，错落有致，丝毫不让人觉得凌乱。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看着历阳县中的来往的人群，楚方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好好照顾自己和妹妹，还是不由得生出不真实的感觉。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是区区下个决心就能适应的啊……
    默默地叹了口气，楚方准备向城西的书店走去，却发现妹妹在看路边一家首饰店。楚玲这时刚回过神来，俏脸微微一红，却反而催促楚方：“哥哥你发什么呆呀，还不走？”
    楚方看着妹妹秀发间的荆钗，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到现在才发现自家妹妹也是正当豆蔻，却从来没替她考虑过打扮的事情。这其实也怨不得以前那个“楚方”，他一心只顾惦记着妹妹的病情，又哪里来得及关注妹妹的首饰打扮。
    当下便拉着楚玲向那间首饰店走去，边走边说：“唉，是哥哥大意了，竟然忘了你也到了该打扮的年纪了。”感觉到楚玲想挣开手，楚方又道：“你别拉了，我腿脚现在还没大好呢……”楚玲这才肯老实扶着楚方进了店铺。
    女人对亮晶晶的东西的抵抗力总是约等于没有的，或许这里面的原因连真正的仙人都不明白。
    一番挑选，楚方买下了一枚碧玉簪，价值一两纹银，别看一两银子貌似很少，却是兄妹俩这么多年积蓄的十分之一。
    要知道五十两纹银就可以在县城里买下一处普通民宅了，或是在乡下置办一亩良田、要是肯降低田地质量要求，十亩地也是能买到的。
    可是传说中的“仙药”起价都是百两纹银一枚，还往往有价无市。
    这也逼得之前的“楚方”必须要进灵霄派了，光靠一点点攒钱，说不定还没等到攒够一百两，楚玲就先香消玉殒了。
    闲话少叙。二人向城西走不过一刻钟，兄妹俩就见到了传说中的书店，但见其名为“博雅阁”，整间书店位于闹市中却又似超然世外。
    门口青石板的路面一尘不染，就连来往的行人商贩都隐隐在避开这间书店，也不知是怕弄脏了路面还是玷污了书香。
    移步上前，只见店门两边的立柱上挂着一副对联：字蕴天地，穷极八方至理；书同圣人，道尽古今沧桑。好气魄，楚方呼吸不由为之一滞，默念完这幅对联，脑海中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待楚方细细回想却又不明所以。
    两人走进博雅阁，却没有看到一般店铺里的伙计，书店里的书按材质分为竹、帛、纸三类，每个书架上又各有名目。
    楚方也算是初临宝地，不论是“自己”还是妹妹都搞不清出究竟是哪一朝、哪一代。但见这三种书并存，想来大约是在汉末。
    店里除了桌案后坐着了一个老者，只有三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在展卷而读。听得楚方兄妹二人走了进来，只有那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闭目养神，只是懒洋洋地指了指墙壁：“书可自选，不可损毁，不可长读，不可私录。”
    这不识字岂不是连规矩都看不懂……楚方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但也只好自己在书架前寻找所要的“教材”。
    随手拿起找到的《道德真经》，展开第一章，刚读完“道可道，非常道”这第一句，楚方只觉得一股凉气从眼中直入头颅，脑海中似乎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炸响。
    此时，书店里那名老者轻咦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眼楚方，细细打量了一遍。
    楚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来到了一处莫名的空间，眼前有个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这片光芒明暗不定，仿佛有某种特定的节奏，如此几次后楚方才发觉那光芒是随着自己的呼吸而变化的。
    待光芒稍弱，楚方终于看到了是什么东西——是那面古镜！
    它竟然跟着一起过来了！“哈哈哈哈”，纵然楚方是两世为人也不禁在心里一阵狂喜，没想到自己逛古玩市场瞎了那么多回终于撞倒了个大宝贝！
    “可是这个东西该怎么用啊……”楚方将手伸向那面镜子，异变陡生！一股更大的“凉气”开始涌入楚方的身体。
    这时，楚玲觉得哥哥发呆了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正准备去拉楚方。只见桌案后的那名老者以一种奇特的身法，看不出踏了两步还是三步，就已经出现在了楚方身边。
    那老者将楚玲拦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楚方。楚玲这才发现自己的哥哥身上竟然在微微发光！
    这淡红色的光芒也是随着呼吸若隐若现，每一次呼吸过后就加强一分，由弱转强，五个呼吸过后已经宛若烛光了。正在读书的三名书生终于发现了这种变化。
    三人都是一脸羡慕和回忆的目光，却又非常自觉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老者挥了挥手，不知道是开启了什么机关，只觉得店外的声音什么都消失了，整个博雅阁内仅有楚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待楚方十二次呼吸过后，红色的光芒开始转为淡橙色，仍旧是每一个呼吸就变亮一分。又是二十四个呼吸过后，颜色变成了黄色！
    三名书生面面相觑，眼中出现了惊讶的目光。待光芒变成绿色后，三人眼中都只剩下了艳羡。老者却是一脸郑重，做了个手势，将三人和楚玲请到了后院。
    刚进后院，迎面就来了两个人。老者向二人行礼，道：“见过阁主，见过梁特使。”
    三名书生也一同向那名特使行礼，道：“拜见梁师叔。”
    那名被唤作阁主的中年人摆摆手，道：“不必多礼。汪老，店铺中发生了何事？灵气为何出现如此大波动？”
    老者又行一礼，答道：“回禀阁主，在下正要向您说明此事。前面有个愣小子观书入道了，灵气变化正是因他所致。”
    “观书入道？”博雅阁阁主和梁特使都微微动容。
    梁特使张口想问什么，却还是稍稍忍住，只拿眼神看了那阁主一眼。
    阁主看在眼里，哈哈一笑，道：“老梁你还跟我客气，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不过我猜无非就是两个问题：少年者何人？灵光几层？”
    汪掌柜答道：“那少年我未曾见过，是第一次来我博雅阁，不过却是和这位姑娘一起来的。”老者指了指楚玲，接着道：“我引四人到此时已经是出现绿灵光了，因觉人才难得，特来向阁主禀明。”
    那阁主点点头，道：“汪老处理的不错，既是在我博雅阁观书入道，便是有缘。”说罢又看向楚玲，问道：“那少年是何人？”
    楚玲虽然仍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已经知道对哥哥是好事了，便答道：“我哥哥名叫楚方。我们俩今天到城中是为我哥哥买书而来。”
    “楚方？”那梁特使忍不住惊讶出声。
    阁主也十分惊奇，道：“莫非老梁你认识这位少年？”
    梁特使点头道：“正是。稍后再与你细说，我们先去看看那小子的情况。”
    刚准备迈步走，又转身向那三名书生，道：“你们三人应该知道事情轻重，不可轻易外传。”
    那阁主点头，道：“汪老，麻烦你送几位小友从后门出去吧。”说罢便与梁特使向前店走去。这边汪掌柜将三名书生送出门不必再提。倒是楚玲放心不下哥哥，轻轻一咬牙便跟上了两位“大人物”。
    再来说楚方这边，他手触到镜子后那一大股“凉气”正是天地灵气，引气入体自有光华产生，在那处空间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楚方只觉得这些凉气都顺着手臂流向了镜子之中，甩也甩不开，似乎里面是个深渊一般。约摸过了几百个呼吸，那光芒终于不再闪烁，而是变成了中等强度的亮光。
    此时虚空中出现了六个大字：“道可道，非常道。”
    楚方一想：“这不是刚刚书上看到的那句话么，这个镜子不会就是个投影仪吧？”不禁在心中哀叹：“别人穿越都是这个犀利的系统，那个传奇的老爷爷，就我带了个破投影仪吗？”
    念头未落，镜子光芒又闪了两下。“咦？还会不满……”楚方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还不赖嘛，就算是投影仪起码也是个智能的，跟那些妖艳的贱货不一样。”

 第四章 刀兵劫

    且不说楚方如何嫌弃自己的镜子。门外，梁特使和博雅阁阁主却是看到楚方身体周边的光芒已经变成了蓝色！
    阁主叹道：“这小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又向梁特使问道：“方才你还没有交待怎么与他认识的呢。”
    梁特使缓缓道：“在灵霄派当了这些年的招引使，形形色色的门生也见了很多。见过许多文选无望的转成武选，武选不行转成文选的这小子倒是头一个。”
    说罢看了那阁主一眼，继续道：“老萧啊，你要是我，你也会印象深刻的。更何况事情也就是昨天才发生的。”
    萧阁主打了个哈哈，道：“那又要恭喜你灵霄派得良才而育之了。”
    梁特使横了萧阁主一眼，“说的好像你不是灵霄派出身的一样。”
    “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既出山门，便无瓜葛。”那萧阁主叹了口气，“不然这历阳国中尽是灵霄派之人了。”
    两人一阵难言的沉默。
    正在此时，楚方身周的光芒变成了紫色！
    萧阁主愕然，慢慢转头看向梁特使，道：“老梁，你当年灵气淬体时是几品光？”
    梁特使与萧阁主对视了一眼，咽了咽口水，道：“六品，蓝色。就我这六品光，当年被我师父招入门的时候，他老人家还特意开了一坛五十年的好酒。”
    萧阁主赞叹道：“你这是遇到宝了啊。六品光已经是万中无一了，在郡国之内都可以挂上名号了，更何况是七品紫光！一州之地也出不了几个啊！”
    梁特使却是一脸郑重了，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望你多加保密，不要让这样的好苗子夭折。所幸前面那几个小子已经不知道了，不然还有风波。对外不如就宣称楚方这小子是六品光，不然要平白生出无数波折。”
    萧阁主应道：“其实你还是太过在意。他若是受不了风浪，说明他就不是这块材料，你多加回护又有何用？”
    “在其位，谋其政。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梁特使严肃道。
    楚玲听在耳中，既为哥哥感到高兴又为哥哥担心，高兴的是自己的哥哥果然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又怕真应验了天才早夭这句话。
    没有多加犹豫，楚玲壮着胆子向萧阁主道：“小女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是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还望萧阁主可怜我们兄妹俩，多多担待……”
    萧阁主倒是不好意思了，摆摆手道：“楚姑娘不必如此，老梁你也是，吓着人家姑娘了。我也没说不答应，只是多说了句话。我这里答应你们了，也不用你们记我人情。”说罢又叹了口气，“唉，看来我这店名字是没法改了……”
    梁特使奇怪道：“改什么？博雅阁这名字不是好的很么？”
    “有天才在我店内观书入道，灵气淬体，当然要强调一下这七品紫光嘛……”萧阁主得意道：“也是个好彩头不是？”
    ……
    楚方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出不去了。
    在内心吐槽完这个投影仪似的宝贝镜子后，楚方终于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状态，也不知道是内视还是什么别的，大概是自己的意识深处？
    “喂！有人吗？”楚方忍住了心里喊出这句话的强烈冲动。楚方试着四处走动，但发现无论走还是停，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片空间亘古不变，只有一个明晃晃的人行自走“灯泡”在来回瞎逛。
    楚方也发现了，随着自己呼吸次数的变化，经过自己身上的凉气也在变色。先是十几个个呼吸，再是二十四，三十六……
    好在颜色在变成紫色以后不再变化。“好嘛，我这个灯泡还是按彩虹色来的，怎么感觉跟传说中的跑马灯有点像……”楚方在内心吐槽，“可见光里面，紫色的能量最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还没等楚方弄清楚什么情况，突然，楚方感觉到了小腿穿来一股剧烈的疼痛，然后就是一阵巨大的失重感，仿佛整个人像是从掉进了深渊，仅仅是一刹那，楚方“掉”在了自己的身体上，终于醒了过来。
    还没等有什么动作，只感觉肩头有一只手压了下来，动作轻柔却十分坚决，耳边穿来一个厚重的声音：“你的脚没事了，赶紧盘腿坐下！此乃刀兵劫。”
    “什么是……”楚方正要询问。
    “不要说话，静心体悟。”
    随着楚方盘腿坐下，他发现身上各处的疼痛此起彼伏，也明白了什么是刀兵劫了。
    小腿这处疼痛，是前些天采药摔下来的伤，伴随着疼痛的是一股灵气盘绕，冰凉又温暖，疼痛、酥麻、瘙痒，俨然就是伤口愈合骨裂长好的步骤，不过是一个不知道被加速了多少倍的过程。
    右臂上这处疼痛，楚方想起来了，这是他十六岁时被张癞子打了一棍；背上的疼痛，是十四岁采药时滑下山坡的擦伤；
    左手食指传来的疼痛，这是十二岁第一次学做菜的的切到了手指；屁股上的疼痛，这是十岁时张三叔家的大黄咬的；
    每一颗牙齿传来疼痛，这是换牙的过程……
    从历刀兵劫之时上溯，直到——出生！
    在又经历一次脑壳被挤压的过程之后，楚方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因多流泪水而俞益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俞益温厚。楚方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经历这被加速了的再受伤、再痊愈的过程，楚方觉得更能真实的感受这个世界的气息了。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真正成为自己的身体！
    还没等他细细感受自己的身体，就闻到自己身上穿来一股难闻的气味，一看，却是自己身上一些黑褐色的污垢散发出来的。
    看到楚方历劫结束，梁特使说道：“楚方，昨日倒是我眼拙了，竟没有看出来你还有修行的天分。”
    “修行？修仙吗？”楚方有点转不过弯来，凭借自己脑海中残留的印象，楚方一直以为灵霄派只是相当于后世的学校，毕竟原来那个“楚方”的目标不过是从灵霄派“毕业”之后找一份好工作。
    “仙？”梁特使沉吟道，“你这么说也没问题。但仙人仙人，仙本是人。修行到一定境界才能称仙。”
    楚方呆呆的起身，居然忘了和梁特使行礼：“那刀兵劫又是怎么回事？”
    梁特使道：“引气入体乃是修行之要，但多少凡夫不得其门而入。人虽有先天之气，但历经世事，已是后天之体，灵气淬体之后方能入得修行之门。修行劫难伴随始终，这淬体的过程便是入门的刀兵劫。”
    轻咳了一声，梁特使继续道：“历刀兵劫时，后天所受创伤一一再现，历此劫后所有隐疾均可消失。”
    这跟自己熟知的历史完全不一样啊，楚方还没能消化掉修仙对自己的冲击，听到消除隐疾，不禁一阵激动：“多谢梁特使指点，那我妹妹的隐疾是不是也能治好？”
    梁特使看了身后的楚玲一眼，摇头道：“令妹的心疾却不是后天造成的，是先天之疾。”
    巨大的失望，楚方的心从狂喜瞬间跌落到谷底，还是追问道：“那灵丹呢？”
    梁特使还是摇头，道：“你所说的灵丹想来不过是养气丹，服用此丹要可更容易感受到天地灵气——此乃助人入门之丹药。只因有可能历经刀兵劫，治疗隐疾才被谬传为灵丹妙药。”
    轻轻叹了口气，“但若是更玄妙的灵药，也未必能用得上。先天之药对后天之体的效果，就算比不上毒药相比也差不到那里去。”
    长久以来的精神支柱和奋斗目标轰然倒塌，楚方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来面对妹妹。
    楚玲却似乎毫不在意，上前安慰楚方，道：“哥哥，你也不用太为我操心，这也许都是命。只要你日后有出息，爹娘泉下有知也会安心的。”
    此时那萧阁主插话道：“不过是个心疾而已，哪有这么严重。有两种方法保准教你妹妹无忧。”
    等三人都看向自己，他才继续说道：“我也不卖关子，其实很简单。一是你修行到一定境界，你自己为你妹妹治病；二嘛，就是她自己修炼，修为高深了自然不药而愈。若是再找到灵丹妙药就更好不过了……”
    楚方兄妹互相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睛都亮了起来，楚方欣喜道：“多谢这位前辈指点迷津。”
    梁特使在一旁补充道：“这家博雅阁就是这位萧阁主的产业。他的生意可不小，不光是这历山县，就是整个历阳国里，萧阁主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以后还要多多请萧阁主指教的。”
    楚方重新行礼道：“见过萧阁主。”
    萧阁主笑骂道：“老梁你可别寒酸人了啊。还不赶紧带你的好学生去清洗一番，这七品紫光的污垢好像格外臭一点。”
    “奥，对了，你这个紫光淬体的事不要往外说了，树大招风，就说蓝光就好。”梁特使拍了下大腿，向楚方说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你的文选玉符带了吗？拿来给我。”
    楚方点点头，一边将玉符递过去，一边道：“低调嘛，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接过玉符后，梁特使手轻轻在玉符表面拂过，只见那“文第三百一十八”的旁边多了个金灿灿的小字——免。
    梁特使将玉符还给楚方，道：“我这可是三年来第一次用这个‘推荐权’。小子，你可拿好了，凭着这个可在我灵霄派开山门之时免试加入，不可遗失损毁，虽然不是大事，但来回折腾总归是麻烦。”
    楚方被这个天上掉下来馅饼砸了一下，如坠云雾之中。“嘿，我这穿越回来居然还当了一回推免生。”

 第五章 得入山门

    八月十五，是咱们的“推免生”楚方来灵霄派报到的时间，也是灵霄派山门大开的时间。
    不论是外出历练的弟子还是前来应试的准弟子，都在这一天聚集到灵霄三山之下，等待山门开启。
    放在后世，这个就叫做——开学。
    楚方本来还以为自己带着妹妹一同前来会显得十分奇怪，谁知道完全淹没在山脚下的人海之中。
    “什么情况？”楚方一头雾水，虽然想到了人会很多，却没想到有这么多。
    居然还专门有块地方都是些摆摊的。
    “新鲜的苹果，五文钱一个！不甜不要钱！”
    “新鲜的梨子，十文钱一个！水不多不要钱！”
    “刚出锅的馒头，走过路过都尝一尝啦！”
    “香喷喷的烧饼，保证吃了还想吃！”
    “茶汤十文钱一碗，正宗灵霄山泉水，喝了提神解乏，明目醒脑咯！”
    “大力丸，吃了增长力气，保准有效，灵霄派出品，必属精品！只要一两银子，力气带回家，打铁耕地都不怕！”
    楚方才知道灵霄派“新生入学”的时候居然和庙会一样热闹。
    “这位旁友，票子要伐？”一个獐头鼠目的小贩悄悄的跑到楚方身边说道。
    “什么？”楚方有些没听清。
    “牌子要不要？”那个小混混重复了一遍，“三两银子一枚，你要是想和这位姑娘一起，算你便宜点，两枚五两银子。”
    楚方疑惑道：“这牌子干什么用的？”
    那小贩又斜眼看了楚方一下，眼珠一转，道：“呀，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灵霄派开门典礼？”
    楚方心想，这还真是第一次来，之前只知道个名字，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还有票贩子。
    楚方点点头，道：“是的。不知道这个牌子有什么讲究，还有这么多人都来做什么？”
    “想必你们只是听说灵霄派开山门会有好处才来的吧？”那小贩一副老司机的样子，“这山门虽然广大，却不渡无缘之人。”
    “每年文选武选除了那些准弟子，只有三千人能进入灵霄派观礼，须知礼毕之后有天地灵气沐浴：这有病的消灾去病，没病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这不就是饥饿营销嘛……”作为一名经历过现代商业社会的穿越青年，楚方马上在脑海中想到的这个名词。
    楚方问道：“这三千人都是凭牌子入场？”
    小贩点头：“正是。我这里只有三块，手快有、手慢无，时辰一到，想买都没有了！要不要？”
    “不要。”楚方很干脆的摇头。
    “白费了我这么多口水！”小贩头也不回，转身就走，钻入人群中就没了踪影。
    楚方总算是对灵霄派的影响力有了一些模糊的认识，这个观礼凭证比后世医院的专家号还要受欢迎啊……
    ……
    兄妹俩在人群中穿梭了半天，终于来到了山门之前。
    还真是一派庄严景象，看外面觉得灵霄派是在人间，这门之后仿佛就是世外了。这遍布山脚的人群到此地不敢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山门前共有四名弟子站立，四根白玉柱前各守一名，凛然不可侵犯。另有两组弟子分立左右，前面各有一队人次第而入。
    只见左边门的这队人几乎都是长衫襦袍，头戴方巾，更有一些不嫌秋凉的还摇着纸扇；右边那队就什么装扮都有了，身板比左边的普遍要大一号。
    “这个是左文右武啊”楚方不假思索就排在左边的末尾了。
    楚方刚排在队伍后，前面的穿蓝布衣裳的书生就回过头来与楚方攀谈。
    “这位兄台也是来参加灵霄派文选的吧，幸会幸会！”
    楚方也不好说自己是个推免生，只好打了一个马虎眼，也不正面回答，只是道：“幸会。”
    “在下程材，栖霞县人士，敢问兄台大名，仙乡何处？”
    “楚方，历山县。”楚方淡淡道。
    程材叹了口气，道：“唉，也不知道此次文选能不能中，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若是还是不中，我爹说不定都要赶我出家门了……”
    “有志者，事竟成。程兄无需担心。”楚方觉得这程材未免太自来熟了，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只好礼貌性的安慰了一句。
    “多谢楚兄宽慰，且不说这个了。反正虎毒不食子，就不信我爹能看着我饿死……”
    “……”
    “还是楚兄潇洒，红袖添香夜读书，文选也带着嫂夫人一起，想来一定是十拿九稳。”
    这句话瞬间就让楚玲闹了个大红脸，轻啐了一口。
    楚方赶紧道：“这位是舍妹，只剩她一人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因此一同来灵霄派，也一起见识下大派风范。程兄误会了。”
    那程材也觉得十分尴尬，抓了抓头，道歉道：“是我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了，请楚兄和楚姑娘不要见怪。”
    楚玲也只是红着脸摇头。
    所有人路过门前都只是查验了一下文武玉符，便被放行。
    那程材进门后，却是在旁等着楚方。
    楚方拿出玉符之后，看到那个免字，两名弟子都是愣了一下，拿着名册的那名弟子几页就翻到了楚方的名字，只见推荐人一栏写了一个名字：梁实。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态度明显变得更加亲切，两人一弃道：“恭喜师弟。欢迎师弟入我灵霄派山门。”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恕我们职责在身，不能多陪了，以后多指教。”
    听完这话，排队的一干人等还有那程材齐刷刷都盯着楚方。
    楚方颇有些不自在，道：“不敢当不敢当，还要麻烦两位师兄多照顾！”
    一名弟子哈哈一笑：“有梁实师叔，哪里用的着我们照顾，是你多关照我们才对。”
    另一名也点头道：“正是正是。楚师弟不必谦辞。有机会多亲近亲近，师弟先上山，后面自有其他师兄指引。”
    排队的那些人里都泛起了议论声。
    “又是一个关系户啊，灵霄派如此怎么选拔出真正的良才！”一人痛心疾首状。
    “大言不惭，你若是良才，自然有别人会推荐于你。”
    “世风日下啊……”
    “听说梁实可是个冷面师叔呢，也不知道这个小子走了什么运气，让梁实看中了。”
    “不会真是哪家达官贵人的亲戚吧。”
    “不可能，梁实那个家伙软硬不吃，灵霄派这才放心他负责历山县的。”
    “那可未必，要是县令有话他也不理？”
    “孤陋寡闻。梁实可是三年都没有推荐过人了，这小子还是三年来第一个。”
    “附议，县令自己就有推免之权，哪里需要再强压别人。”
    两位弟子咳嗽一声，喊道：“肃静！”
    ……
    楚方听着这些议论，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些故事。
    正想着，肩上挨了程材一巴掌，“楚兄不厚道，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第六章 暂别

    楚方带着妹妹一路上山，确实是一路都有弟子指引，倒是没有迷路之忧。
    来到灵霄派正殿前，楚方还是小小吃了一惊，正殿气势恢宏倒是在意料之内正殿前那广场却也十分宽阔，广场地面由青石砖铺成，错落有致，隐隐形成一种玄奥的花纹，让人光是看着就想沉浸其中。
    广场中央是黑白两色石头制成的太极图，阴阳相生，竟然还在缓慢旋转。
    一种古朴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兄妹俩都有些出神。
    “怎么样？很气派吧。”程材道，“我第一次到这也呆了半晌。”
    楚方点头道：“嗯，确实是出乎意料，也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
    程材摆摆手，得意道：“这楚兄就有所不知了，这片广场不过一人半刻之功。此广场乃是四百年前开山祖师张真人之力。”说完假装清了清嗓子。
    楚方知道这是在卖关子呢，故意没有接话茬。
    倒是楚玲十分好奇，问道：“一人之力？这是仙家手段啊。”
    “正是！”程材眉毛一挑，好像他就是那位张真人一样，将双手背在身后，道：“张真人在空中御风而立，真叫个玉树临风，只见眉宇间都透露出一股英气，以他当时的年纪，与楚兄你相比也大不了几岁，据说当时还迷倒万千少女……”
    楚方轻咳一声，打断道：“说重点。”
    程材淡定道：“着什么急，我这不就准备说了嘛，先突出一下张真人的形象嘛！”
    说着就手指掐了个剑诀，道：“那张真人当时就是这样手指捏了个剑诀，只是说了一个字——‘起’，只见这些青石有的破土而出，有的凭空显现，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操控，不过片刻就堆砌整齐，变成了这座大殿广场。”
    听着这段描述，楚方感觉有一股热血在心底涌动，不愧是仙家风范，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与后世传说中的“神仙”有了关联。
    “大丈夫当如是！”楚方不禁脱口而出。后世的自己只是每天庸庸碌碌，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努力！若仍归于平凡，怎么对得起自己来这世间走一遭？！
    程材也一脸正经，道：“正是如此！”
    楚玲在一旁一脸憧憬，说道：“哥哥，你一定可以的。”
    这时，程材主动说道：“楚兄，后面咱们不是去一个方向了，先就此别过，希望以后还能再见。”
    楚方倒是觉得来灵霄派认识的第一个人这人还不错，说道：“静候佳音。我在灵霄派入门典礼上等你！”
    待目送程材离开后，楚方一时间觉得耳根有点太清净，和妹妹说道：“这程兄一走，感觉一下子安静了不少，还有点不习惯了。”
    楚玲笑道：“哥哥可别在人家背后埋汰人，那位程大哥就是热情了一些。”
    楚方冲妹妹耸了下眉毛，道：“对我热心还好，可别是看着咱们家玲儿才这么热心的！”
    楚玲脸一红，作势欲打。
    楚方赶紧绷住脸，道：“赶紧去找梁师叔，可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
    不多时，兄妹二人便找到了梁实。
    兄妹二人一起向梁实行礼：“见过梁特使。”
    梁实摆摆手，道：“不用这么生分。楚方你既入我灵霄派了，就先叫我师叔吧。楚姑娘要是不嫌我托大，叫我一声梁伯伯也是可以的。”
    楚方能进入灵霄派，无论是武选换文选，还是免试入门，都离不开梁实的帮助。兄妹二人心中都充满了感激之情，听得梁实这般说，自是欣然从命。
    当下重新拜见：“见过梁师叔（梁伯伯）。”
    梁实哈哈一笑，对着楚玲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伯伯，也不枉我为你们兄妹搭上一个人情。”
    见二人一头雾水，梁实继续说道：“就是关于玲儿的心疾。”
    楚方兄妹二人都一脸激动，楚方问道：“梁师叔有办法啦？”
    梁实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比现在拖着要好。西域有山唤作天山，其间有一大派名曰瑶池，凡夫俗子以其为仙境。”
    “虽有夸大，但也差不了多远。瑶池派之人几乎都为女子，往往有仙子之称号。”
    楚方虽然内心颇为着急，可不敢像打断程材一样打断梁实，只得静静听他往下说。
    只听梁实继续说道：“这瑶池派对于丹药、医术之事颇为精通，甚至有起死回生之能。”
    “我当年西行历练时曾经结下过一段善缘，”说道这里，梁实那张黑脸上似乎微微红了一点，“我已经拜托了好友，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楚玲就可以去瑶池派修行，一是近水楼台可保玲儿没有性命之忧；二是若是修行有成，自然能不药而愈。”
    听完这一段话，二人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楚方又是觉得开心，能让妹妹脱离早逝风险；又是放心不下，二人不免以后相隔万里，妹妹又这么小……，情不自禁就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这……能医治妹妹自然是好……不过……可是这……路途遥远……”
    楚玲却一反平时柔弱的模样，坚定道：“梁伯伯，我愿意去！”
    楚方正欲阻拦，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楚玲摇了摇楚方的胳膊，一副小女孩撒娇的样子，道：“哥哥你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不是说过我就是你的小仙女么，就让我去嘛……”
    “可是……”楚方平时的决断在此时全然没有了用处。
    “你就想让我一辈子当你的拖油瓶吗？”楚玲泫然欲泣。
    “不是……”
    楚玲马上又变得开心，哪里有要哭的样子，道：“那哥哥你就是答应啦！”
    “放心啦，带走你一个病怏怏的妹妹，还你一个漂亮的小仙女。”楚玲还安慰哥哥，“顺便还可以物色一个漂亮的大嫂……”
    楚方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梁实呵呵一笑，道：“你们兄妹俩不用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西域路途虽然遥远，但只要修行有成，不过就是尽在咫尺，一日之间游遍三山五湖也未尝不可。”
    “再说了，历练的时候你也可以去西域看望你妹妹啊。”梁实又补充道，“我明日正要去西域一行，便送玲儿去瑶池派，入派典礼我就不参加了，你自己好好体悟。”
    楚方心里也明白不可能一直不放手，道：“那就麻烦梁师叔多多照顾玲儿了。”
    “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一心修行，将来光大灵霄派门楣。这样既不枉我一番好意，也不会辜负你自己的好资质。”

 第七章 又见票贩子

    次日清晨。
    目送梁实带着妹妹离开后，楚方一时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这么多年在一起，看着妹妹从一个小尾巴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早已经习惯了，突然一朝分别，就好似心中割掉了一块，就想不管不顾的将妹妹追回来。
    但是楚方知道自己现在能力不够，还不能照顾好妹妹，梁实的提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楚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修炼，早日大成，如此才能把希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像今日一样只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楚方其实不知道以他如今的修为，是根本追不上妹妹的，他也不知道此时的楚玲也是泪眼朦胧、依依不舍，他也不知道从这时起兄妹两人各自开始自己不同的人生旅途。
    收拾了心绪，楚方从客房中拿了自己的包裹，里面只有几件妹妹亲手缝制的衣物——穷家富路，仅剩的家底都硬塞给了妹妹。
    带上这个包裹，将文选玉符换成了正式弟子的腰牌，只见铁质的腰牌上正面印着的是仍旧是灵霄三山，上面写着灵霄派，下面写着外院弟子，背面上方写了个四等，底下刻着楚方的大名。
    “这腰牌比文选符的质地还要差一些啊。”楚方拿到手就感慨道。
    若是一般人说这话，那分发物品的弟子肯定就是一顿讽刺，但是现在别人还在考试的时候来领物品的肯定是被推荐来的，非富即贵。
    那弟子谄媚地笑道：“灵霄派外院弟子共有四等，其腰牌材质分为金银铜铁。凡新入我灵霄派，不论何种方式都一律为四等，以示公平。腰牌只属于你，那入门玉符却是要反复利用的。”
    楚方好奇道：“这等级有什么讲究？”
    那弟子热心解释道：“除了腰牌材质，每月待遇也是有差别的。四等弟子每月一两白银，取药价值不得超过五两，每年历练时间不得超过十天，其余各种细则在手册上都有，如不明白也可以请识字的代读，不然到时候犯了门规可就冤枉了。”
    楚方点头称是：“多谢师兄指点！”
    那弟子将东西递了上来，说道：“这是你的道袍和木剑，自己去找住处吧，每月例银药材等自己凭腰牌去账房和丹房去领。”
    楚方感激道：“以后还要多请师兄关照。”
    那弟子道：“楚师弟不必客气，都是同门，互帮互助嘛。”
    兜兜转转，楚方来到自己的住处，进门是一处较大的宅院，三面都是一排房子，找到自己的那间，推开房门，里面有六个床铺并排而放，说是六个，其实不过是一个大通铺，稍作分割。
    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位弟子在里面了，楚方正欲上前打招呼，见那人回过头来，竟然是昨天那个票贩子！
    那个“票贩子”回头发现是楚方，显然也吃了一惊，愕然道：“你怎么进来了？这里可不能随便乱进，速速出去，不然会有大麻烦。”
    听了这话，楚方心里一乐，有意逗他：“没事啊，我和别人花了十两银子买的腰牌，可以随便进来逛。”说着还拿起那个铁质的腰牌在“票贩子”眼前晃了一下。
    谁知那人也没上当，眼珠一转就想明白了，嘿嘿道：“是新来的小师弟吧，嘿！还真没看出来你这愣头青还是个被推荐进来的呢！”
    “昨天山门之前还在那跟我装大尾巴狼……”
    楚方哈哈一笑：“我昨天可是一点没看出来你有师兄的样子。”
    话音未落就见那位师兄手臂一展，似乎凭空长出了三尺，仿佛一条蛇突然吐出信子，直冲着楚方手里的腰牌而来。
    若是楚方灵气淬体之前脚上有伤可能还反应不及，但如今这六识更加灵敏，脚下只是微微发力，侧身撤了半步，一下子就将腰牌护在了背后。
    那位票贩子一击不中，手顺势收回来就摸了下胡茬，一点也不见尴尬的样子，口中说道：“师弟反应还不赖嘛，不知高姓大名？”
    楚方由衷佩服这位师兄脸皮的厚度，顺带刺了师兄一句：“那可比不上师兄动若脱兔。高姓不敢当，师兄想知道名字问一声就行了，何须动手，师兄叫我楚方就行。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那票贩子说道：“付炎。在你升入三等之前，叫我付师兄就行。”
    楚方疑惑道：“这称呼还分等级么？”
    付炎点头道：“正是。我灵霄派外院之中，低等次弟子见高等次一律称呼师兄；同等之内，才以入门先后为序。”
    “那师兄所说升等又有什么说法？”楚方问道。
    付炎略有惆怅，叹道：“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因此我灵霄派定下规矩督促弟子用功。”
    “每年有文道、武道和历练三项考核，三项合格者升等，两项合格者不变，一项合格者降等。四等时若降等，可以选择自出门墙，也可以选为杂役。杂役以三年为期，若修为没有突破则逐出门墙。”
    “三年不变者降等，连降两等者逐出门墙。凡外院弟子出我灵霄派者，不得以灵霄派弟子自称。”
    光是听着这些规矩的概要，楚方都感受到了一股压力，追问道：“那外院对修为有要求么？”
    付炎说道：“先引气而后练气，练气而后凝气。练气期只需历练合格可为二等弟子，凝气期历练合格可为一等弟子。若是突破凝气期，历练合格以后可入内院。”
    “这么说只要修为高了，一些都好说。”楚方松了一口气。
    付炎冷笑道：“师弟不是我打击你。且不说历练向来都是一大难题，在历练之中身亡的也大有人在；还有财侣地法，光是第一项提升修为的银两你都不够，又谈何提升修为？”
    “哦，我明白了，所以师兄你才去当牌贩子补贴家用？”楚方恍然大悟。
    付炎那一脸正经的样子瞬间就绷不住了，无奈道：“师弟，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你能不用票贩子这个称呼吗？听了感觉浑身难受……”
    楚方哈哈笑道：“不管是不是票贩子，我还是要多谢付师兄为我解惑。”
    说完楚方不禁好奇，道：“那三张票卖出去了么？”
    “那是自然——那个是腰牌，不是票！”付炎得意道，“你可别小瞧了那几两银子，顶的上咱们四等弟子几个月的例银呢。”
    “这倒也是，”楚方说道，“三两银子一枚，三枚就是九两，顶上九个月啊。”
    却见付炎摇摇头，说道“有一两银子是成本，要上交给门派。剩下的里面四成要交给负责分发腰牌的弟子，两成交给山脚下负责维持秩序的执法队，到手的有四成就不错了，不过辛苦一天顶的上两个月还是可以的吧。”
    楚方感叹道：“还有这样的潜规则啊。”
    付炎咦了一声，“潜规则这个词用的好啊，”接着说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还是师兄们怕盘剥太厉害没人愿意去干这个活，还算是照顾的。”
    “你辛辛苦苦才赚二两四钱，价格卖高点呗，那些师兄又不清楚你卖了多少。”楚方不自觉就站在了票贩子的一边。
    “你以为遍地都是冤大头啊，这么多年下来，早有成例了，对，用你的话就叫做潜规则。”付炎摇头叹道：“还是分发腰牌的弟子赚的最多啊……”
    “谁负责分发啊？门派不管吗？”楚方不禁追问道。
    “就是门派有意将其作为奖励才逐渐形成规则的。外院一等弟子才有机会参与此事，三科考核第一的各有一千枚配额，这就是八百两啊，要是有人三科皆夺得第一，啧啧，单单是这个外快就有两千四百两，更何况还有其他奖励……”
    说着付炎眼里似乎都放出了金光，一副财迷的样子。
    楚方听了更是觉得这金字塔结构十分森严，既然在这里了，就必须要站在金字塔尖，他可没有对着别的男人流口水的习惯。

 第八章 扫描仪

    灵霄派，藏经阁。
    文选的考试没法参观，武选的考试只是稍稍看了两眼，楚方就感受到了巨大的紧迫感。楚方顿时觉得之前的“自己”真的想的太简单了。
    若是真的一切按照原来的轨迹，去参加武选，除了筋骨还算可以，翻山越岭这个勉强能够胜任，其余的都十分勉强，更不用说凭着原来三脚猫的功夫参加比武了。虽然一时能凭借反应应付几招，但时间一长必然被人打下台来。
    楚方干脆也不再观看，徒增烦恼，便直接来到灵霄派的藏经阁，找一找合适自己的武技。
    光是站在门外，就有一种厚重感扑面而来，与那历山县城中的博雅阁相比，更是胜过一筹。博雅阁仿佛只是临摹下来的赝品，却未得真意，而这灵霄派的藏经阁却是历经岁月的正宗，饱经沧桑又朴实无华，只是在那里坐落着，就让人心中宁静。
    “不愧是大派气象！”楚方心中不禁暗赞。
    阁门大开，似乎不拒绝任何人。
    楚方径直走进去，只见右手边摆了一张书案，书案后坐了一位老者，老者捧着一壶茶，茶水还冒着阵阵热气，老者则是神游物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楚方进门。
    楚方心想，还是不要打扰别人养神为好，放轻脚步，抬起脚便欲往里走。
    “嗯哼！”老者突然咳了一声，把楚方吓了一跳，那老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就消失不见，道：“新来的吧？这么没有规矩……”
    楚方心中好不冤枉，合着怕打扰你老人家还做错了，口中说道：“弟子是怕惊扰了您老人家修行，所以才不告而入。”
    老者悠悠睁开眼睛，眼神清亮，一点也不似普通老者般浑浊，更有光华一闪而过，道：“果然是个新来的弟子。这么说是我错了？看来我这藏经阁严老头的脾气没有人告诉过你啊……”
    楚方知道这是到了人家的地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道：“弟子初来乍到，确实不清楚藏经阁规矩，如有冒犯，还请严师……”楚方抬头看了下老头的年纪，继续道：“严师伯海涵……”
    严老头脸上表情一下子有些精彩，口中说道：“这才像话，不过我也当不了你的师伯，叫我严老头就行。”
    楚方连忙道：“严老说笑了。”
    严老头抚了抚胡须，轻轻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说道：“把腰牌拿来看看。”
    见楚方递了腰牌，老头只是扫了两年，也不接过来，说道：“楚方是吧？记住：引气期只能在一层活动，阅览书籍每天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四等弟子每月借书不得超过两本，请慎重选择，要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楚方道：“多谢严老。”见老头又眯上眼睛，楚方这才真正走进了藏经阁。
    光是这一层的书架就有几十排，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一股书香弥漫其中。“这可真是学海无涯啊，”楚方感叹，“又有了回到大学图书馆里的感觉了。”
    一番打量，楚方发现这藏经阁的布局也是分为三大类：文道、武道和历练。凡是与修行心法相关、体悟天地奥秘的，都在文道一类；武学技巧、兵器常识都在武道一类；奇闻异事、游历见闻之类的书都在历练一类。
    这还真是有什么样的考核方法就有什么样的教育方式。
    楚方于是不再瞎逛，在武道一类里挑选了起来。随手拿起一本《破山拳》翻阅，没读几行就发现大而无当，满篇废话有一半，其实就是流传甚广的拳法，楚方便将其塞回原处，不由觉得这个没有门槛的地方果然没有什么好货色。
    “咦？”楚方走了没两步，突然发现了一个怪事——刚刚放回去的那本《破山拳》居然印在了脑海之中！
    “什么情况？”楚方像见了鬼一样，“什么时候自己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了？”
    眼睛一闭上，刚刚那本书的内容马上就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清晰的像有个投影仪在投影一样！
    投影仪？对了！是那枚镜子！
    楚方终于想起来脑海中还有个来历不明的镜子！
    楚方赶紧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脑海之中，他这种行为在藏经阁内并不少见，常常有人“若有所悟”就地开始练功，其实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只要不超过时间、不发疯损毁秘籍，严老头也不会出来干涉。
    在识海之中楚方又看到了那面镜子，尽职尽责的将破山拳的拳法投影在了空中。
    “没想到这个镜子还是个爱学习的宝贝，只有读书才会有反应。”楚方也很是惭愧，他根本没有把上次灵气淬体与读书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冤枉你了，”楚方在心中叹道，那镜子光芒不停闪动，一副得瑟的样子。
    “你这不只是投影功能，还带扫描的啊”，这话刚说完，镜子瞬间哑火了。
    楚方从识海中慢慢脱离出来，这还是多次试验后才掌握的方法，不然每次修炼还要让外界刺激才能醒过来，简直是太傻了。
    楚方盘算既然有这么个功能，不用白不用，便开始一本本快速翻阅。旁边的别的弟子路过时，都一副讶异的眼光。
    “这小子谁呀，以为自己过目不忘么？”
    “翻这么快，能看到什么啊？”
    “咦，不会是看里面有些有趣的插图吧？”
    “什么有趣的插图？你见过啊。”
    “咳咳，我什么也没说，要想知道自己去找。”
    两名弟子一边小声嘀咕，也没有多加在意，便一同去找自己想要的书了。
    声音虽小，楚方也还是听在耳中，却也不搭理他们，只是在一本本“扫描”。
    不过没多久楚方发现了一个问题，好像不管用了！这又把楚方下了一跳，“坏了？”
    于是又盘腿坐下，呼吸吐纳，看见镜子光芒十分暗淡，就算努力去想刚才看过的书，也不会开启“投影”模式了。过了大约几十个呼吸，又开始显示了，但这次只坚持了不到三个呼吸又暗了下来。
    楚方搞明白了，这个镜子也是要电的啊，别人投影仪扫描仪用的是电，它消耗和储存的却是灵气，楚方心想，“这也差不多，灵气也是能量的一种嘛。”
    一番实验后，凭借计算呼吸，楚方十分沮丧的发现，别人的东西是“充电五分钟，工作俩小时”，自己这个宝贝“充电一小时，工作六分钟”，大约只有十分之一的效率。
    “不对，”楚方突然又想起来一开始工作时间还是很长的，“应该是我现在吸纳灵气的效率太低才这样的，远远达不到镜子灵气的容量上限。”
    想明白这点以后，楚方才放下心来。“不过现在怎么办呢？每本都扫描肯定来不及了，还是要选值得扫的呀。”
    还是老老实实先手动选书了，看着那些武技的总纲和修炼要求，楚方快速的筛选。
    “这本不行，连灵气都不提。”
    “这本也不行，还要先自宫。”
    “御女心经？”楚方面红耳赤，“这本书怎么写这些呢，也不怕被禁。”
    “……”
    “灵虎拳，也不行。”
    “咦？”回过神来，楚方拿起了刚刚放下的那本书——《灵虎拳》。

 第九章 灵虎拳

    楚方乍一看还以为是烂大街的拳法，不过加了个灵字吸引人眼球而已。重新翻开细读，楚方又有一种全新的感受。
    猛虎下山已是威猛无俦，加上天地灵气的运用，更是如虎添翼！修行路上不免有艰难险阻，正要有这种百兽之王的威势，勇猛精进的意志！
    武学本身的高下之分往往被夸大，其实区别不过是在于习武之人是否真正领会这门武技的奥义。而在这一刻，楚方心中十分清楚，就是它！
    当下便将这本拳谱扫描进了识海，光是将拳谱扫了一遍，体内灵气就出现激荡的现象，楚方不惊反喜，看来的确是与这门拳法有缘！
    收录完这一本拳谱，楚方心中不禁充满豪情。严老头说的还是有道理，贪多嚼不烂。其余武学先都放在一旁，待有机会再来一一收录。打定主意后，楚方径直寻找身法类的武学，《八步赶蝉》、《追星赶月》这类不是过于平凡，就是华而不实，没有到那个境界就动辄星月，脚踏星球、碎裂宇宙，不过是哗众取宠徒增笑料。
    楚方对这些书连收录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放在一边。不多时，一本《御风诀》映入眼帘。楚方眼前一亮，脱口一声好，“云从龙，风从虎。这名字正适合我！”
    翻开一看，发现竟然只有第一层的心法，引气期以后的都没有，楚方暗道：“既然灵霄派将它放在这里，不过是想让人循序渐进而已，在藏经阁二层三层肯定还有后续的心法。若是没有换别的功法也行……”
    当下就决定先从这两本武技开始练起，收录完毕以后，却还是将这两本书借走，一是不想太引人注目，二来万一灵气不够、识海之内不能投影了岂不尴尬，因此便拿着两本书来到严老那里。
    却发现一个时辰都快过了一大半了，严老头还是那个姿势。
    “选好啦？”严老头悠悠问道。
    “是的，我借这两本回去。”楚方回答道。
    “咦，风从虎？有点意思。”老头接过书看了一眼，在册子上勾画了几笔，道：“行了，书可以拿走了。一个月内必须归还，若时间超出，每月罚银一两，若有损毁，罚银十倍。嗯，这本御风诀是孤本，罚银五十倍。”
    “还真黑啊，”楚方心想，“这种书原价也没有多少吧……”
    严老头继续说道：“书籍不得外传，违者重惩。被传阅者罚银，传阅者降等。嘿嘿，若是有人借书于你，你来和我举报，你不仅不罚银，还有奖励哦……”
    “……”楚方一阵无语，这不是引诱别人么，道：“这措施太严厉了吧。”
    严老头一本正经，道：“法不可轻传。修行之路，劫难伴随始终。胡乱习练武学成为废人的不是没有，被人用伪造秘籍陷害的也大有人在。定下此种规矩，也是为了你们好。”
    楚方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严老头挥挥手，喝了一口茶，又将眼睛闭上了。
    楚方见状便走出了藏经阁。
    迎面来了另一个弟子，轻手轻脚走到严老头面前，说了声：“严老……”
    严老头斥道：“你小子第一天来？自己进去就行了，这么不懂规矩，打扰我老人家休息！”
    楚方：“……”
    ……
    回到自己四等弟子的住处，看着院子外挂着的“外院四等”，楚方凭空涌出一股信心，用不了多久，我屋门外的牌子必定会换成一等！
    在习武场上，楚方开始修炼起灵虎拳。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拳谱的内容，名为拳谱，实则以虎爪为主，掌爪并用，拳反倒相对较少。拳谱共有六式，循序渐进、又相辅相成，名为为“出洞”、“献爪”、“偷心”、“穿林”、“扑食”、“回山”，另有一招较为阴损的脚法，虎尾脚。
    楚方发现在灵虎拳的修炼中，灵气全然不听使唤，运行时只像是一盘散沙，明明应该配合拳势，却迟迟不能到位，更有指东向西的情况。如果说把灵气比作一支军队，那么楚方体内的灵气都还是没有任何训练的农民。
    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
    从一开始不听指挥，灵气未到拳掌之间就已消耗殆尽。灵气消耗一空后就地打坐，呼吸吐纳恢复灵气。
    四遍……五遍……
    十遍……
    渐渐地楚方感觉到原本四处乱窜的灵气有了收拢的趋势，这时楚方有了明悟：“如果能把灵气驯服，从农民军变成正规军，必然就是练气期。”
    “呼……呼……”
    楚方感觉到自己的肺就像个坏掉了的风箱一样，只见进气出气的动作，却丝毫不能缓解身体缺乏的空气。
    “不行，还远远没有到极限。只是这种程度，怎么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楚方大吼一声，吐出体内的浊气，按照吐纳的方式，稳住呼吸，楚方发觉丝丝灵气在滋润心肺，“有效果！”将自己的潜能一点一点压榨出来！
    引导天地灵气进入身体，以最疲乏的状态接受灵气的滋养，这就是引气期的奥妙！突破身体的极限，撕裂每一寸皮肤、肌肉、骨骼、脏腑，以主动的状态吸引灵气，而不是靠着每次吐纳时灵气经过留下的一点毛毛雨！
    “嘭……嘭……嘭……”楚方听着自己的心跳，从似乎要跳出胸膛的躁动，到平稳而有力。
    “对的，就是这种感觉。”楚方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出洞”——“献爪”——“偷心”
    每一式楚方都一丝不苟地去完成，楚方感觉到了灵气的汇聚，一种有力的涌动，仿佛随时要爆炸开来，楚方知道自己离突破到引气中期只差一个契机。
    含而不发，不怒自威！若此时其他弟子在一旁，定会感受到什么叫做虎虎生威。
    一番灵虎拳练下来，楚方的骨骼似乎都嘎吱作响，吐纳之后发现不见丝毫缓解，楚方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这是身体不堪重负开始发出信号了。
    “难怪说画皮画虎难画骨，这虎骨自是久经锤炼的。后世的虎骨已经是难得的药材，这灵气滋养的虎骨必定更胜百倍！”
    “是了，还有药材，我需要炮制些打熬身体的药材，穷文富武！”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内，正盘算着去账房和丹房领银两和药物，只见付炎也回来了。
    听得楚方说要去领钱和药，付炎道：“你这肯定还没好好看发给你的手册。入派大典之后账房和丹房才对弟子开放，你着急也没有用。赶紧去熟读吧，若是不懂，我可以给你代读，只收友情价五钱银子，怎么样？”
    楚方一阵汗颜，自己还真是没看过门规，连忙道：“付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还是能读的。”

 第十章 高祖斩白蛇

    又修炼了一日的御风诀，楚方心中隐隐觉得自己体内的灵气更为驯服，也意外的发现了镜子的效率得到提升，原本十个呼吸的扫描，需要一百个呼吸去“充能”，现在却只需要六十个呼吸。楚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的镜子一定能达到“充能五分钟，扫描两小时”的效果，若是更加高深，一个呼吸之间所吸纳的灵气都能满足使用要求，那必定能够引起质变！
    付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有楚方一个人正在屋里琢磨镜子的妙用。这下又进来了四个人，楚方抬头一看，居然看到了那个话痨-程材。
    程材显然也看到了楚方，一脸惊喜，道：“哈哈，楚兄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楚方也替他高兴，道：“程兄文选成功了，恭喜恭喜，这下不用担心被你爹赶出家门了。”
    程材嘿嘿一笑，道：“侥幸而已，侥幸而已……”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兄台是楚方，历山县，早我们两天入门，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楚兄。”
    说罢又向楚方介绍这三人。
    “荀毅，颍川郡，文选生。”这人颇有些谦谦君子的模样。
    “陈轲，湖口县，武选生。”身着宽松的葛布衣服，也遮盖不住陈珂健壮的体型。
    “赵金武，庆安县，武选第三。”那人抱拳行了个礼，神色间颇有些傲色。
    当下四人便算是见过了，正巧外面付炎不知道从哪回来，一行六人便一同去参加入派大典了。
    众人来到主殿前的广场，各按等级、弟子站好，楚方瞬间就有了在中学做广播体操的感觉。
    “没想到穿越了还要再当学生，”楚方咕哝了一句。
    程材接话道：“楚兄你说什么？”
    “……没什么……”
    现代各种集体活动的场合，什么典礼、开幕式啦、发布会，但凡有领导参加的活动，必然是有讲话的，讲话内容大致上也是差不多的，无非是回顾历史、忆苦思甜，立足今日、展望明天，这灵霄派的入派典礼也不例外。
    不过这第一句话就让楚方大吃一惊。
    掌门身着玄色道袍，凭空站立。广场上一众弟子各自成列，站在最前面的几百弟子身着黑色道袍，却是内院弟子。楚方一干外院弟子均身穿为蓝色道袍，在队伍最后站立。
    “我灵霄派自助高祖斩白蛇立派以来，已四百余年，历经风雨却依旧长存，却与大汉共存……”
    后面再说的门规什么的楚方完全没有听在耳中，整个人如遭雷击。
    “汉高祖斩白蛇？立派？”楚方原本以为只是个异世，只因灵气充足才适合修仙问道，却没想到竟然是大汉？
    姑且就算是汉朝，正经的历史不好吗？为什么还有斩白蛇！
    斩白蛇不是传说么？刘邦为了建立威信才这般宣扬，竟然是真的？
    楚方只感觉道自己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体内的灵气居然也一阵紊乱，脸时红时白。
    付炎看在眼里，小声问道：“师弟怎么了？掌门的讲话这么让你激动啊……”
    楚方这才醒悟过来，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其中必然有些什么故事，如今想这么多却是无用，不过徒乱道心而已。待日后自然会慢慢探明……”
    “或许只是巧合……”
    楚方口中说道：“哦，我是没想到灵霄派历史如此悠久。”
    付炎道：“嘿嘿，一会儿你就更能看到大门派的底蕴了。”
    楚方不明所以，直到掌门讲话结束以后，念了一句祷词：愿灵霄派气运绵延，大汉国祚永昌！我派弟子不忘春风化雨之情！
    众弟子齐声应是。
    掌门将拂尘一样，朗声道：敕！
    只见这秋日的气氛瞬间变得温暖，在广场中泛起白雾，似烟似雨。
    就连广场外的观礼区也有白雾出现，虽然更加淡薄，观礼的那三千人仍是大受裨益。不时传来一些惊喜的声音……
    “我的腿不疼了！”这是一个老寒腿被治好了。
    “哎呀，我的头发又长出来了！”这是个中年脱发的富商，摸着地中海刚冒出来的一点短发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爹，我脸上的伤疤不见了！”这是那位富商的女儿，摸着恢复光洁的脸蛋欣喜若狂。
    “相公，相公，我怀上了！”这女子转头看向相公，却发现自己相公的脸好像绿了。
    “这是灵气！”楚方不由惊呼，“难怪只是观礼的腰牌都这么受欢迎，这可比专家号有效多了！”
    正要询问，却见周围弟子纷纷盘腿而坐，楚方暗道失策，赶紧也坐下，按照心法呼吸吐纳。一时间广场之上安静无比，只有一众弟子绵长的呼吸。
    楚方感觉在这种浓郁灵气的围绕下，自己体内灵气运转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吸纳灵气的速度更是快了数倍，就连镜子也在大肆的吸收着周围近乎实质化的灵气。
    这时便能看出各位弟子修为的差距了。内院的弟子只是一个呼吸就能将自己周围的灵气吸纳，然后别处的灵气再缓慢补充过来，导致整个广场上灵气都在缓缓朝着内院弟子的方向流动。
    外院新入门的弟子不时有人身上发出微光，灵气淬体！这是不时有人进入引气期的征兆，不过有的弟子历刀兵劫十分平缓，无病无灾，这一般都是家境优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弟子；有的则与楚方相似，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却又有一种异样的轻松；更有甚者，疼的满地打滚，从定境中脱离开来。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掌门一一看在眼中，看到弟子中发出五品青光的眼神微微透出喜色。
    楚方这里却是与一般四等弟子不同，他这里吸收灵气的速度几乎赶得上内院弟子！只不过还是抵不上内院弟子人数众多，改变不了灵气的走向。
    但楚方自己已经感觉到经脉似乎都要被充满了！
    “不对，没有满！”
    四处乱窜的灵气当然会降低经脉运行灵气的效率，才会导致经脉填满的错觉！一群没有纪律的羊赶路会跑得漫山遍野都是，而训练有素的军队，行军所需道路只需要一人宽！
    这就是驯服！
    这就是效率！
    渐渐地楚方体内灵气开始收拢，仿佛泛滥的河水回到河道之中。
    引气中期，突破！

 第十一章 风波

    大约一刻钟后，场上的白雾才逐渐淡去。
    新入派的弟子睁眼一看发现掌门和各位师伯师叔都已经不见踪影，师兄们也各自散去，于是有样学样，一哄而散，纷纷离开广场。
    楚方一行六人也同样一起回屋。
    楚方感叹道：“入派大典上这个春风化雨术也不知道花费多少？”
    一说到钱，付炎就起劲，两眼中的光芒都变亮了，道：“嘿嘿，算算就知道了嘛。这在广场之上的弟子约有三四千人，每人得到的好处不下于一枚养气丹，不过养气丹不能当糖豆吃、这春风化雨术淋个十回八回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养气丹市价百两银子，就算成本价也有个三四十两，且按三十两计算，这三三得九，最少就是九万两白银，要是按照市价，那可相当于三四十万两呐，更何况年年如此？啧啧……你们说是不是大手笔？”付炎摇头晃脑。
    楚方、赵金武、陈珂三人确实是十分惊讶，程材、荀毅二人只是微微耸了耸眉。
    五人都是赞同，道：“确实是大派风范！”
    楚方又跟着说了一句，“之前看门派斤斤计较的样子，还以为所谓大派都这个德行呢。”
    赵金武一脸臭屁的说道：“门派虽大，不留无用之人。”
    荀毅道：“赵兄话虽然难听，也是这个道理。若是几年没有寸进的人，留着确实是浪费门派资源。”
    陈珂摇摇头，说道：“就算从门派中出去，也比一般凡夫俗子要强。就算不适合修行，也总有用武之地。”
    付炎道：“嘿嘿，此言差矣，若是没见过挥金如土的样子便也罢了，既然知道上面还有这等风光，有怎么能甘于每年开销几两银子的生活。”
    楚方也是赞同付炎的观点，说道：“陈兄万不可心有退路，修行之道，唯有勇猛精进方能有不世之功业！”
    五人听了都是眼睛一亮，道：“当浮一大白！”
    一行人边说边聊不多时就来到了灵霄派食堂所在。
    这修行未到高深处，自然还是要吃五谷杂粮的，内院外院都设有食堂，内院弟子与外院除了新弟子入派典礼，其余时候基本都不会有交集。
    这处食堂均是外院弟子，有的弟子粗茶淡饭就心满意足，有的弟子山珍海味犹嫌难以下咽，除了门派统一供给之外，想要一饱口福的只有自己去想办法了。山后的飞禽走兽因而也会不时遭殃。
    却说楚方等人刚打好饭菜坐下，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走了过来，好不聒噪。
    其中一人路过楚方这桌时，胳膊肘似有意似无意就捅在了楚方的身上。若是修为到了高深处，浑身气机圆融，若有外物入侵，尤其是不坏好意的入侵，自然能引起修行者的警觉。就好似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普通人也能提前察觉到后面有人要拍自己的肩膀，这自然是在那一瞬间气机犹若一体，提前感应到了。
    楚方自然没有时时警觉，更何况在这样“安全”的环境之中，当下便被挤了个正着，饭菜登时就洒在了地上。
    “哎呀，这谁吃饭都把饭菜往地上扔啊，是不是准备去地上吃呢？”那人却无一点歉疚之意，竟然还语出嘲讽。
    那一群人纷纷大笑附和，嘻嘻哈哈，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楚方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好青年，在食堂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若是对方道个歉也就不打算计较，只能自认倒霉。不料竟然是这个态度，这摆明了是找事来的！
    当下也不管赵金武几个人打什么眼色，楚方将桌案一推就站了起来，道：“哪位兄台裤腰带没拴紧把你给放出来了？会不会走路？会不会说话？懂不懂礼？你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那人脸一白，毕竟没有听过这种骂人的方法，只是狂怒道：“小子不要光逞口舌之利，敢不敢再手底下见真章！”
    “好嘛，这就直奔主题了，”楚方心道，“我与这人素不相识，算得上往日无冤，也不知道是受了谁撺掇，还是大脑不好。”
    赵金武在一旁劝阻道：“这是武选第一的朱威，不要答应他，我们去找执法堂。”
    那朱威嘿嘿笑道：“哎哟，真巧，这不是手下败将嘛，果然是人以类聚，垃圾喜欢待在一起。”
    赵金武怒道：“你……”
    荀毅白皙的脸上也是一阵恼怒，程材和付炎笑嘻嘻的面容也是不见了，唯独陈轲好像没多大反应。
    这会儿倒成了楚方劝赵金武了，“赵兄犯不着和这种人渣一般见识，还是让我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赵金武仍是不放心，道：“这人一身横练的金钟罩功夫，修为不够根本伤不到他。”
    楚方道：“放心，敢打狗肯定不怕狗咬。”
    朱威狰狞道：“希望一会儿趴地上你还能说得出话来。不过你要是让你妹妹来服侍一下我，我倒也不是不能放过你。”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楚方脸色铁青，道：“这是你自己要找死，不管是谁在后面指使你，都救不了你了！”
    两人在比武场摆开阵势，除了这两拨人，又来了一堆凑热闹的。
    “嘿，正奇怪今年入派弟子怎么没有架打……”
    “这不是武选第一的那个金钟罩么？”
    “什么金钟罩？人家有名字，叫朱威。”
    “狂什么啊，不就是顶了个龟壳别人打不动么，他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对面的那位把他揍趴下！”
    “我看难，就凭引气初期的修为，还真是难打破他的龟壳。”
    “也不知道对面那人什么来头，倒是不知道怎么就要打起来的。”
    “管他呢，有热闹看就行。”
    “我倒是知道来历，听说是内院的梁师叔推荐的，不用考试。”
    “那可悬了，我听说这种一般都是关系户啊。”
    “是啊，就算有点功夫，要打赢武选第一还是难啊。”
    “嗯，真要是有本事就算是有这个机会免试的，也会来博一个好彩头。”
    “朱威赢，买二赔一，楚方赢，买一赔二。快点下注，买定离手啦。”
    竟然还有人开起了盘口。
    “我也去买一个朱威赢……”
    “你这人，你刚刚不是希望朱威被揍么，怎么还买他赢。”
    “嘿嘿，谁会和银子过不去。”
    “唉，这个叫楚方的失策了，本来还有四成赢面，现在就只有一成不到了。”
    “怎么说？”
    “两人刚一上场，楚方趁朱威立足未稳直接攻上去，还有取胜的希望。我输给朱威以后看了他好几场发现的，朱威金钟罩运气是需要时间的。”
    “可惜了……”

 第十二章 一拳

    楚方自然知道金钟罩一成，就更难下手，但是他就是要在朱威最猖狂的时候打碎他的龟壳！不如此不足以一泄心头的怒火！
    当然他也并不是一味的自负，后世一位伟人说过，不打无准备之仗。楚方坚信一个观点，进攻从来才是最好的防守，同样的力量用来防守，怎么比得上用同样的力量来进攻？毕竟又不是真的有城池地利！
    楚方在给朱威时间的同时，也是在给自己蓄势。
    渐渐地，围观的弟子们也安静了下来，他们也感受到了一种气势在场内攀升，不自觉地停止了说话。
    作为楚方的对手，朱威更加直接的感受到了这股气势，仿佛对面有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对，就是猛虎！
    而且气势还在不断地攀升！
    不行！朱威终于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就要发起进攻。
    就在这一刹那，楚方也动了！
    灵虎拳之出洞！
    朱威正在当面，这一瞬间就真的感觉到了一只灵虎从洞中向自己扑来，周围一片黑暗，向前的脚步不由为之一顿。
    啪！仿佛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响起！
    甫一交接两人身形就忽然分开。场上眼神好的都已看到飞出去的是朱威！竟然还在空中的时候就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洒在比武场上！
    竟然只是一拳！一拳就破了武选第一的金钟罩！
    没有还手之力！幸亏这时候没有眼镜，不然真的有无数人要跌破眼镜了！鲜血洒到地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看清了！
    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他们并没有真正在楚方的对面，并不清楚在那一刹那有多少的勾心斗角，他们也不知道楚方将全身能操控的灵气都聚集在虎爪之处，骨骼都涨的隐隐发痛！如果说灵气就是一支军队，楚方就在先锋部队就直接赌上了全部身家！
    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紧接着，楚方未等朱威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冲了上去！
    灵虎拳之穿林！
    朱威刚刚跌落，“我认……”
    话未出口。
    灵虎拳之扑食！
    又是紧跟着的一拳，不禁将朱威聚集起的灵气打散，也把朱威认输的话打了回去！
    一拳！又一拳！脸上，腹部！几拳出去，就已经没有了招式，只为泄愤！
    这一拳，打你无故冲撞！
    这一拳，打你出言不逊！
    这一拳，为了我的午饭！
    这一拳，为了我的妹妹！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突然楚方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回头一看，却把陈轲吓得倒退了两步。楚方此时的眼神就是择人而噬的猛虎。
    陈轲道：“执法堂的快来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楚方这才做罢，单手提起朱威，问道：“谁给你的胆子来招惹我？”
    朱威口中鲜血直流，道：“不是我，是王德才，你们亭长的儿子。”抬着无力的手向着当时与他一起的那堆人。
    楚方朝那堆人望去，却见有一人与自己对视，知道这边是正主，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与你叔叔一个德行，还德才？呸！”
    那王德才道：“没想到这武选第一这么没用！小子这回算你运气好！”
    楚方说道：“不用等下回了，这次一并了事。”说着一把将朱威扔在了地上，对着王德才就走了过去。
    王德才脸一阵青一阵白，道：“匹夫之勇，我可不与你一般见识。”说着竟然直接转身离开了。
    围观的一众弟子都一起发出嘘声。
    王德才充耳不闻，仿佛身后的嘘声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等人走后，一众弟子纷纷也开始散场。
    “亏大了啊，谁知道这居然爆冷啊。”
    “早知道就买楚方赢好了……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啊……”
    “你就当出钱请楚方给你出气了……”
    “……”
    “这梁实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随便出手就干掉了武选第一的人。”
    “刚刚谁说人家关系户没本事的……”
    “咳咳，今天风真大啊！”
    “人家这是高风亮节，把出名的机会留给别人，谁知道偏偏有人不开眼。”
    “话说回来，这楚方与梁实是什么关系啊，也没听说历山县有什么姓楚的大户人家啊……”
    “历山没有，别的地方也未必没有，再说了，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呀。”
    “……”
    “不是只有一成的胜率吗，怎么就赢了？”
    “是了，我刚刚漏算了两点，一般新入门的弟子不过是引气初期，根本难以撼动金钟罩；二是没想到朱威先沉不住气，被楚方气势所激，先乱了方寸，这两者相加楚方已经是有七成的胜率。再加上朱威金钟罩被一拳击破，已经是肝胆俱寒、心无战意了。”
    “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
    “此言差矣，这叫做多算胜、少算不胜，庙算在先则胜负可期。”
    “咱们不是道家么，你还研究兵家的事情？”
    “咳咳，今天阳光很灿烂啊！”
    “……”
    却说楚方这边，刚刚一直消失的付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拍着楚方的肩头道：“多谢师弟了呀。果然我眼光还是不错的。咱俩三七分账，你三我七。”
    楚方苦笑不得，居然拿自己做盘口，口中却丝毫不让：“五五！”
    付炎道：“六四，六四行了吧，我张罗的也不容易。”
    “五五，我打的还不容易呢。”楚方道。
    “行吧行吧，五五就五五，”付炎咕哝道，“什么不容易，一拳不就给人撂倒了么。”
    荀毅说道：“没想到楚兄功夫不错啊。”
    赵金武脸上也没有傲色了，附和道：“是啊，竟然只用一拳就打破了龟壳。”
    陈轲道：“楚兄你什么境界了啊？”
    楚方仔细看了陈轲一眼，说道：“引气中期。”
    陈轲赞叹道：“朱威输的不冤。”
    付炎楚方二人将赢得的银两一分，各得五十两。付炎道：“不如没事你就出去和人打架，我在边上开盘，如何？”
    楚方给了个大白眼，道：“占一回便宜也就算了，真当执法堂是吃素的吗？”
    付炎尴尬一笑，道：“嘿嘿，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而已，楚师弟不要当真。”

 第十三章 一丈之内方为夫

    楚方到了丹房才知道自己“打黑拳”赚的那点赌资真的太少了，后世有一句话叫做不去燕京不知道自己官小，不去魔都不知道自己钱少。换到楚方现在的情况就是，不到灵霄派不知道自己渺小，不来丹房不知道自己钱少。
    一份普通的淬体的灵药就是五两银子——门派给四等弟子一个月的配额，这还只是平均为五年的灵药，若是十年的丹药，价格就是二十两白银，若是五十年的灵药，这价格更是呈指数级攀升，只卖白银千两还是内部价！
    楚方只是问了一句百年以上的灵药，就被丹房的弟子直接白了一眼，你以为这是大白菜呢？还百年！百年以上的灵药，就算灵霄派的长老们也不能随意购买。如果不是灵霄派这样创派四百余年的老字号，等闲人见都见不到。更何况灵药一超过百年，就有成精的可能，更不知道何处去寻了！
    当然啦，如果想要获得药效更强一点的淬体丹，那药效未必强上一倍，价格往往是翻了一倍还不止！越是等级高的，价格翻倍的越厉害。这也是自然之理，毕竟原材料更难得，就意味着炼丹师更难掌握高等级灵药的制备方法，自然高品级灵丹的成功率也就越低。
    楚方心道，看来这医药行业从古到今都是高利润啊。凡人是如此，修仙者也是如此。楚方买了两份十年的淬体药物，就觉得很肉疼，难怪说无财不修道。
    楚方将自己浸在药液之中，感受着药物中丝丝灵气从自己周身的毛孔中钻入，缓慢的改变着自己的肌肤、骨骼和筋脉。
    “咦？为啥灵气都往头上跑？”稍微一想，楚方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头部并未浸在水中，灵气滋润的浓度更低，身上的灵气自然会流动过去。
    “电视剧误我！一个个泡药浴都把头露在外面，好像头部不需要泡一样。”转念一想，这也就是修道者可以内呼吸才行，凡夫俗子在水下不能呼吸，自然需要将口鼻露出。
    将整个人都沉在药液之下，楚方将后天的口鼻呼吸转化成先天丹田运转，排开一切杂念，体会着自己蜕变的过程。
    一个时辰后，楚方看着从药物的芳香变得有些臭味的药液，知道药效已经被吸收的差不多了。楚方跳出浴桶之外，只是一抖，浑身噼里啪啦作响，骨骼与骨骼之间的关节都得到了淬炼。心中一动，楚方披上衣服就打了一套灵虎拳。
    “出洞！——献爪！——偷心！——穿林！——扑食！——回山！”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毫无阻滞之感，楚方知道，若是再与那朱威打上一次，不需要那么多蓄势、那么多勾心斗角，只管一拳打过去，朱威万万抵挡不住的。
    楚方请不自己长啸了一声，声音穿金裂石，真如灵虎一般！
    不过楚方还没得意多久，边上就穿来一阵怒骂声。
    “新来的吧？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修炼了？！”
    “……”
    灵霄派作为堂堂大派，虽然在物质资源上对四等弟子稍有苛刻——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道，只有在极少的资源下仍能小有所成的才是值得门派大力培养的。不过，在“师资力量”上还是肯下功夫的，不论是内院弟子还是外院弟子，教导的师长们都是一样的，当然了，至于尽心程度，就要看弟子们的悟性和老师们的心情了。
    这是楚方在灵霄派所上的第一堂课。
    “我叫叶连城，是你们的武道老师，按照灵霄派的规矩，你们应该叫我叶师叔。”一位皮肤白净，头戴纶巾，书生一样的人在大声对着楚方这一班人训话。
    叶连城似乎看出了弟子们在想些什么，道：“你们是不是奇怪，我这样的打扮应该教你们文道？”
    “你们大错特错，文武从来都是一体，日后你们行走历练，如果只是被人的一副打扮所欺骗，那就不要说是我灵霄派的弟子，也不要说是我叶连城的学生，丢不起那个人！”
    “历练失败只是小事，命丧当场也未可知！”
    叶连城接着说道：“好了，自我介绍讲完了。接下来上课。”
    “你们不论文选武选，想来都以大丈夫自居，你们想过大丈夫的意思吗？”
    也不管众弟子是否摇头，叶连城道：“一丈之内方为夫！”
    “意思是一丈之内完全在你自己的掌握之中，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楚方只觉得振聋发聩！“是了，若是当日食堂之中我能做到一丈之内都能由自己掌控，断然不会让人不明不白的欺进我一丈之内，更不会打落我手中的东西。”
    只听着叶连城接着说道：“当然了，一丈只是虚指——不是说夸大，而是最低要求！”
    “引气期一丈内，练气期三丈，凝气期十丈！若是修为更高深，百丈千丈也不在话下，更会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
    一般弟子们纷纷露出向往的神情。叶连城此时倒是没有接着打击学生，打断他们的遐想，反而刻意留了一段时间出来容弟子们憧憬一下。毕竟慢慢修道路，总需要有一些色彩在前方指引。
    “行了，那些离你们还很遥远。不过，其道理都是一样的。”叶连城道。
    “在儒家，叫做君子至诚，所谓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在墨家，叫做非攻，小至一人之非攻，大至一国之非攻。”
    “在兵家，叫做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在我们道家，就叫做：道者，不可须臾离也！”
    “什么意思？”
    “就是让自己时刻警惕，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你们肯定在想，这怎么可能？人是一张弓，弓弦一直绷紧会断的。”叶连城大声道，仿佛要通过自己的话语把弟子脑海中的想法冲出来，“对这些弟子，我想说的是：趁早回家！”
    “置办几十亩良田，娶上三五个娇妻美妾，何苦跑来修道！这条路上充满荆棘坎坷，成为凡人至少不用担心魂魄灰飞烟灭，对吧？”
    有的弟子眼神似乎有了些动摇，但楚方早已经下定决心了：“凡人太渺小了，生老病死、天灾人祸，凡此种种，哪一样都能打破平静的生活……哪怕修道这条路再难，我也一定要走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耳中仍旧穿来叶连城的话语，却听他话锋一转，道：“当然了，我也不是叫你们去做铁人，这是违背自然之理的。道者，不可须臾离也，只是叫你们要学会气机圆融，无懈可击。至于每个人有怎样的方式来周全自己的气机，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望你们好自为之！”说罢叶连城便飘然而去，再不看弟子们一眼。

 第十四章 秋风未动蝉先觉

    这一次武道课给楚方带来了莫大的触动，虽然第一节课并没有说一招一式，但仅仅凭着一段“总纲”式的训导，足以让楚方明白在一段时间以内自己努力的目标。
    演武场上，一众弟子各自修习拳法，自然也有回到静室之内修炼内功的。楚方只是站在外面，一动不动，心中想着叶连城所说的“道者，不可须臾离”。
    怎么才能掌控一丈之内？
    楚方越是苦思越是不知道头绪在哪，说起来简单，真正要做到时刻注意却十分困难！且不说注意力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分散，更何况注意力集中的时候都不知道如何兼顾自身四周，又谈何掌控一丈呢？
    光靠注意力肯定是不行！必须要让自己的身体形成本能，条件发射，对！就是条件反射！掌控的第一步，必须是感知！
    就好像后世一个国家的领海领空，怎么样才算的上掌控？第一步必须是感知！为什么古代没有领海意识，一是航海技术不发达，二是观测手段有限，只凭借肉眼观察，怎么能在多少海里之外发现别人？连别人进入自己的领域都不知道，都怎么谈得上掌控？
    想通这一点，楚方不由开始兴奋起来。“不行，要冷静。”楚方感觉到这种思考的状态十分难得，要是心境突然失控就很难回到这种思维清明的状态了。
    “后世的现代国家靠雷达来远距离探测到敌对势力的入侵，我这里要靠什么呢？”作为后世一名合格的理工科学生，楚方不自觉的按照后世的方法思考起来。“雷达是主动发射信号检测有没有反射，且不说没有条件，就算可以这以后不就像随身带个大灯泡一样，我不一定发现别人，别人肯定会先发现我的。这肯定不行。”
    “温度？红外成像？这也不现实啊……”
    “这些肯定不现实……”焦急的心态下，楚方的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甚至自己都能听到呼吸声。
    “气机？呼吸？声音！”楚方差点兴奋的跳起来。
    是了，声音！只要有振动，在介质中就会产生声音，能听见的或者听不见的！
    只要有人或者什么别的物体运动，在现在的状况下必定会产生振动，只要感知到这种振动就能提前行动，做出最合理的反应。
    考虑清楚关键的点以后，楚方反而开始放下这个问题了，开始按照灵虎拳的架势动了起来，不过要是让朱威看到楚方现在的拳法，一定会吐血。灵虎拳有这么打的吗？说好的迅疾如风呢？楚方的动作比起那天互殴，何止慢了十倍！
    好像楚方这只灵虎忽然老了五十岁，但是楚方仍是非常缓慢地打着这套拳法，就如后世老头老太太打太极拳一样。
    楚方在这个过程中体会着自己周身空气的流动，先是睁着眼睛，慢慢的楚方将眼睛闭上了。靠着耳朵，不！连耳朵也不需要！
    全凭着周身骨骼、肌肉、皮肤乃至三万六千个毛孔，感知着周遭的一切。紧贴着皮肤的距离，慢慢的延伸到一寸，一尺！
    对了，还有灵气！楚方不自觉的就让体内的灵气分成了两股，一股按照呼吸时的周天运行，一股按照灵虎拳的运行路线运行，就好像是一支军队分成了两支，一支负责维持秩序，保证城市正常运转，一支负责守卫边疆、对外征战。
    要是让其他弟子或者灵霄派的长老们知道楚方现在的情形，一定会惊呼出声！这往往是练气期弟子才能办到的事情，只有到了那个修为，灵气的驯服程度才足以胜任这样的任务！一支军队还没有完全掌控，就贸然分兵，最少也是轰然四散的过程，更何况还有叛变！反噬！
    但是楚方只凭引气中期就做到了！
    楚方清晰的感知到，在灵气周天运转的状态下，自己的感知更加敏锐了，三尺，五尺，七尺！楚方试着将灵气合并成一股，发现终于达到了一丈！
    这感觉真的太好了！仿佛一个瞎子突然能见到光明，还是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那种！
    如果加上模糊的分析和判断，甚至能够达到更远！
    拳脚过后会有细小的湍流，这是楚方自己手脚运动后造成的流动；地面轻微的振动传到脚底，伴随着一阵阵微小的气波，这是一丈外弟子在修炼步法；一阵丹桂的香味飘来，还有原处的风声，这已经是十丈外了！
    距离越近，感知越清晰！楚方在保证一般灵气运行的情况下，已经可以达到七尺的距离，要是加上模糊的推测，可以达到十丈！
    秋风未动蝉先觉！
    楚方兴奋的直想大笑，考虑到被围殴以及当成练功走火的风险，这才作罢。
    楚方知道只要自己到了引气后期，一丈的距离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可以到达两丈！楚方也深刻感受到灵气的强大之处，增强体质，增强五感。如果灵气能够外放？那必然将更加强大！
    当然楚方现在还不知道灵气外放这已经是几个境界以后的事情了。但就是现在这样的程度，如果让叶连城知道，楚方短短一天就掌握了感知的要领，一定会起了收徒的心思！因为感知也是可以训练的，它会随着熟练和成长达到一个峰值。
    就像婴儿的视觉在一个月的时候不过只能看到一尺远，随着年纪的增大眼部的发育距离会逐渐增长，视力也在变强，一直到六岁的时候才会逐渐形成成人的视觉，要是算上立体感，这个时间要推迟到九岁！这也是动画片为什么受小孩欢迎的原因所在。
    但是目前并没人告诉过楚方，楚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楚方自己估计引气后期能达到两丈，但事实上可能达到四丈甚至五丈！已经是超过了叶连城所说的炼气期的标准！
    再回到楚方这里，感知只是第一步。对于侵入到自己感知范围的予以驱逐、反击甚至是击杀！这才称得上是掌控！这就要靠武技的熟练和修为的高下了！
    正在这个时候楚方感觉到有个人在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伸手朝自己肩头拍来，楚方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是熟人，以这种猥琐的风格，十有八九就是付炎了，便装作不知道。
    待手正要落下时，反手就一把抓住，再转身过来，一看果然是付炎。
    付炎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楚方的动作这么快。

 第十五章 门派任务

    付炎一愣，道：“楚师弟这是好悟性啊，我当年可是半个多月才领会到感知的精髓，难怪梁实师叔对你青眼有加。”
    楚方谦虚道：“运气，只是运气罢了。”
    付炎就坡下驴，高兴道：“那就更合适了，这个任务还真要靠一些运气的。”
    楚方疑惑道：“什么任务还要运气？是找东西么？”
    楚方知道灵霄派会给弟子们发布不同的任务，任务来源不同，内容性质不同，难度等级也不尽相同，自然所给出的奖励也不一样。
    这任务的难度、危险程度都分为一品道九品不等，等级越高其难度和危险程度也越大，由灵霄派任务堂执事予以评级，一品只需由一名执事确认，以此类推，七品则需要七名执事中都确认，八品任务则另外需要任务堂堂主确认，九品任务则需要掌门确认。尽量保证奖励的丰厚程度与难易程度、危险程度相符，同时登记太低的弟子不允许领取高品级的任务，这也是灵霄派为了弟子的利益和安全考虑所设立的制度。
    同时任务还会有属性上的差别，大体上可以按分为木火土金水五类，对应生长化收藏的含义。
    木类一般都是灵药种植采摘、丹药炼制之类的任务，既有灵霄派自己发布的，也有一些豪门大家求取灵丹妙药的，一般而言危险性较小；火类则多为缉拿逃犯、追捕江洋大盗，或者配合剿灭山贼之类的任务，这些多是官府人员不足，在灵霄派发布的任务，当然也有灵霄派执法堂发布的清理叛徒的任务，往往事直接的战斗，危险性往往也比其他四类要高。
    土类的任务多是护送、守卫之类的任务，当然也包括门派的建设、县城的维护，来源和难度也各不一样；金类的则多是炼制灵符法宝、锻造兵刃铠甲之类，或者山间开采矿脉。而水类的任务大体属于最没有危险性的跑腿型任务，寻人寻物，这位大妈家的牛丢了、那位大爷家的狗被偷了之类，或者是帮门派采购日常用品，交付账款之类。
    灵霄派对弟子完成任务的情况会进行记录，乃是进行历练任务的先决条件，若是任务完成不合格的直接不允许进行历练考核，换句话说，就是历练这门课直接挂了。
    因此若是有信心不足的弟子，想要完成任务就会选择相对没什么危险的“水类任务”，因此也形成了灵霄派内部相互打趣的方式——水任务，如果任务数量的目标来不及完成，就会选择相对容易也没什么危险的跑腿任务，内部称之为“水一水”。
    付炎听楚方这么问，大致知道在担心什么，道：“虽然这是个水任务，但是奖励一点也不低哦，而且还有机会与历阳王搭上关系。当你是兄弟才特意跑来和你说的。”
    历阳王，楚方如今也大致了解了目前的一些背景了，秦皇兼并天下后设立郡县，历阳原本是其中一郡，下辖天长、历山、湖口、庆安四县之地，郡治在历阳县。到汉高祖时将历阳郡改为国，分封给刘氏子弟。用后世的比较方法，大致相当于直辖市了，不过财政基本都由郡国自理。
    以历阳王的身家，给出很高的奖励倒是十分有可能的，也难怪付炎一脸兴奋的样子。
    楚方问道：“奖励多丰厚，连付师兄你都动心了？还有，到底是找什么东西你还没说呢？还有这是几品任务啊？”
    付炎点点头道：“是找东西，不对，不是东西，是找人或者是尸体。提供线索有效就有白银五十两，如果直接找到就是白银百两。据历阳王府的管事所说，此人乃是一名逃奴，因盗窃王府重宝被发现，虽被打成重伤，却依旧逃了出来。”
    楚方道：“这人受了重伤都能逃出来，本事不小啊，这种任务应该放在火类，而不是水类。”
    付炎笑道：“那管事的发布任务时说了，那人丹田被毁，实力顶多引气中期相差不远，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来的及的，反正只要有线索就能交付任务领到奖励了。更何况那人肯定命不久矣，说不定被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所以才被执事放在水类。”
    付炎接着说道：“这任务因为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执事定的任务是难度三品，风险二品，奖励四品，咱们四等弟子都可以接受的，赵金武和陈轲都已经去任务堂了。你还考虑什么？”
    楚方道：“咦？程材和荀毅呢？他俩没去？”
    付炎嘿嘿一笑道：“他俩啊，和你一样忙着修炼啊，再说了，他们也看不上这点小钱。”
    楚方疑惑道：“此话怎讲？”
    付炎道：“我修炼这么多年，对人的修为高低一眼不一定能看出来，但是有没有钱，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楚方不禁一笑：“你当票贩子那会儿找到我，也是一眼看出来我很有钱咯？”
    付炎脸一黑，道：“鬼知道你哪来的一脸自信，看着就像刚从家门放出来的大少爷，这是我唯一一次走眼好么？”
    “还有！能不能不要叫我票！贩！子！”
    楚方哈哈一笑，道：“好的。票贩子师兄！”说着默默一运御风诀的心法，几步就跑了开来。
    “……”
    灵霄派，外院任务堂。
    里面不时有弟子进进出出，十分热闹。楚方付炎二人来到三品任务区域，迅速找到任务接受下来。那名负责三品任务的弟子本身也是在完成任务——在执法堂帮忙值守一天，属于一品水属性的任务，奖励也不过一百文钱，但是仍然会有弟子出于种种目的去做一品任务。
    那名弟子按照任务说明念道：“本次任务已有两百多人接受，任务时限为五天，五天后没有完成者任务自动取消，除了留下任务超时失败的记录以外并无其他惩罚。”
    楚方心道：“这四等弟子拢共才多少人，这得有一半人都接受了吧，看来历阳王府的吸引力真不小呢。”
    这还是楚方所接的第一个任务，每年四等弟子需要完成两个四品任务，或者十二个三品任务，若是五品任务，一个就够了，可惜四等弟子最高只能接四品任务；三等弟子最高只能接受六品任务；二等弟子最高只能接受八品任务；九品任务则只有一等弟子才能接受。
    至于各等级弟子任务要求都是最高品级任务两个，当然若是高品级的任务难以完成，允许用六个低一品级的任务替代。不过品级不够就只有拿数量来凑了。灵霄派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希望弟子多完成高品级任务，毕竟低品级任务接受太多会大大影响修炼的时间。
    比如三等弟子，完成两个六品任务若是顺利，所消耗的时间大致十天左右。若是想用四品任务替代，那就是七十二个，少说也要一个月，毕竟顺路可以一起完成的任务不多，而且越是品级低的任务，可能需要投入的时间就越多，还有可能会有超时失败，虽然一般情况下失败并没有太大影响，但是这更浪费时间了对吧？
    这从另一方面也保证了低等级的弟子能够有任务去做，不用担心都被高等级弟子抢走了。

 第十六章 追踪之术

    当下楚方与付炎二人领了任务后边一起下了灵霄三山，往历山中而去。两人却是没见到先行的赵金武、陈轲二人，想来是早早就出发了。
    话说这山南水北为阳，历阳郡便是因为坐落于历山的南面而得名的。历山绵延数百里，乃是东南一大山系，便是这灵霄三山，严格上也是属于历山的一部分，不过因为灵霄派地位独特，这灵霄三山因而也格外引人注目一些。
    按照历阳王府提供的消息，那逃奴身受重伤之后就逃入历山之中，一时难觅踪影这才到灵霄派发布任务。
    付炎叹了口气，道：“这个逃奴还挺会选地方的啊，茫茫历山之中确实难寻踪迹。”
    两人刚接受任务时只觉得信心满满，仿佛赏金就在冲自己招手，真到进入了这历山之内，付炎却是首先就丧失了信心的。楚方倒是还好一些，毕竟这么多年采药也是在山中摸爬滚打，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是对山林还是有熟悉之感，比付炎要强多了。
    不过楚方也是没有头绪，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说道：“唉，可惜没有学过追踪之术，不然还不是手到擒来。”
    付炎道：“追踪哪有那么容易，这山间猛兽众多，杂草丛生，纵使有些踪迹也都看不见了吧。不过听闻修为到了高深之处，可凭一发寻人，纵然头发都没有，也可以凭借沾染了气息之物找到踪迹，可谓神人啊！”
    楚方不禁在脑海中翻阅曾经扫描过的那些书籍，可惜目前总共只进了两次藏经阁，还都是以武道类的书籍为主。楚方心道：“待此次事了，回到派中要多跑一跑藏经阁才行啊，不管文道、武道还是历练，都要收录下来。”
    “对了，刚学到的感知之术应该能派上用场！”楚方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好歹见过猪跑，刑侦剧看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
    当下用心查看，一时之间海量的信息都涌入了脑海。就好像本来聊天开了个免打扰模式，点开了窗口蹦出了一千多条消息一样，要在这多消息中找到有用的信息谈何容易？
    脚下三尺外地面穿来窸窸窣窣的振动，是一只蛐蛐受惊钻回了洞中；身后的栎树上有一只鸟在梳理自己的羽毛，还不时好奇的朝这边看看，一点也不怕生人；右前方有一只蚯蚓拱来拱去……
    “不对，这些都没有用。身受重伤？是了，血迹，还有人走过会压折地上的草，灌木。咦？”
    正在楚方一边走动，一边思考的时候，发现自己脑海中的镜子又开始闪光了。“这又是什么情况，这里可没有书啊……”
    楚方试着将灵气注入到镜子之中。
    “轰！”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枷锁断裂开来，没有出现扫描也没有出现投影。一中全新的感觉出现在楚方的脑海之中，楚方发现自己的感知范围直接扩大到了十倍！
    而且更加清楚，纤毫毕现！如果说没有感知以前像个瞎子，有了感知以后变成了黑白电视机，加上镜子的作用以后，彩色4D全息成像！虽然距离值增加了十倍，但是信息量增强的何止百倍千倍！
    楚方甚至生出了一种全知全能的错觉，仿佛方圆十丈都在自己的掌握之内。不过楚方自己也清楚，错觉毕竟只是错觉，感知是一回事，要想掌控十丈的距离，自己还力有未逮。
    装备升级之后，楚方便开始了走走停停，付炎倒是啥都不操心，看见楚方似乎有所得的样子，就一路跟着。
    楚方在先前就发现了有多处脚印以及踩断灌木的痕迹，便顺着痕迹一路往山中走，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山中大约十里了。
    付炎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师弟你发现什么了，闷着头就跑。”
    楚方道：“很多不同人的痕迹，大约都是先前进山的接受任务的弟子吧，便一路跟了上来，想来他们先进山，可能会有线索。”
    两人再往山中走了十里，发现了灵霄派弟子的踪影。上前询问发现那名弟子正是陈轲：“好巧啊，陈兄。”
    陈轲见是楚方二人，道：“唉，白费了一番功夫。之前是有猎人出身的同门一路追踪到此，却在此失去了踪迹，大家都四散开来，想碰碰运气。”
    付炎道：“那你这往回走是为了什么？”
    陈轲苦笑道：“说来见笑，这二十里深处已经会有猛兽出没，我这引气初期的修为怕是不够看，赏金虽然难得，但若是不小心受伤了损失可就大了，因此便先行回山了。”
    付炎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打起了退堂鼓，道：“说的有理，银子虽然可爱，但总有挣的办法，还是小命更重要，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再当一年四等弟子了，同去同去。楚师弟要不要一起回山？”
    楚方自忖有宝镜在手，若有猛兽出现，十丈外就能发现，即使打不过，凭着御风诀还是跑得过，便道：“不了，我再往深入找找，你们先回吧。”
    当下三人作别，楚方一个人继续往山中走，虽有些蛇虫鼠蚁，但俱是无惊无险。越是往里，这人的痕迹就越少，本来还能不时遥遥看见几个灵霄派弟子的身影，现在却是一个鬼影都没有。
    楚方也不心急，权当在练习自己的感知。突然楚方发现了有一堆蚂蚁聚集，拨开蚂蚁发现只是泥土，拈起一点一闻，“血腥气！”
    “这灵气中充满灵气才会吸引到蚂蚁，若是兽争斗受伤，周围应有其它的血渍。看这周围并没有别的地方，应该是那名逃奴在此地忍不住呕了一口血。”
    楚方大感振奋，就在这附近了，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打草惊蛇，也要小心陷阱、暴起伤人。
    却说付炎二人出了山之后，付炎让陈轲先回门派，自己又来到山脚之下，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块破布，做成了幡子，上面写着“王府逃奴”，只是在那站着。
    见有山外后来找寻线索的弟子，便热心指引，不过当然是要收费的，一人一两银子，付炎收了银子倒是很负责的说明方位，在他舌灿莲花的威力下，竟然不少弟子都愿意掏钱。付炎倒是不贪心，收了十五两银子后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山了。

 第十七章 王府逃奴

    楚方发现血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知道那名王府逃奴大约就在附近了，当下更是小心起来，收敛气息。
    “咳咳……”突然楚方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找到了！”楚方暗道运气好，毕竟自己的灵气已经消耗大半了，蹑手蹑脚就准备靠近那处山洞。
    “行了，别缩手缩脚的了，实在难看！押着我领赏去吧！咳咳……”洞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楚方当下却不敢放松，仍是一步步靠近，这洞中黑乎乎的，竟然连镜子也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里面肯定藏了个人。
    楚方刚接近洞口两丈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人从洞中跃了出来，只是两步就扑到楚方身前，举掌轻飘飘的就朝楚方胸口拍来。
    “早知道你会来这招！”这下兔起鹘落，若是一般引气期弟子在此，肯定要挨个正着，断然想不到前一秒还伤重欲死的人能使出这等亡命的招数。
    好在楚方感知之术小成，那人扑出之时虽十分快捷，但是楚方却是汗毛乍起，等到欺进一丈之内楚方早已蓄势待发。
    暗运御风诀，楚方不退反进，只是一步踏出，“灵虎拳之偷心！”
    那人见楚方身形一动就知不好，将掌势收回，变拍为护，挡在胸前。
    当下结实的挨了楚方一下。
    若是平时这一拳根本无关痛痒，反而楚方拳势已老，正是反攻之时。可惜那人深受重伤，被击中后连退四五步，又是一口血喷出。
    楚方正欲抢攻，那人道：“且慢！不打了！”
    楚方暂时停手，且听这名逃奴说些什么，口中喊道：“有话就讲，如有异动，拼着少领一些赏金我也必定将你格杀当场！”
    那名逃奴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咳嗽不止，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道：“看你的装束也是灵霄派弟子，名门正派又何苦为虎作伥，替那历阳王卖命！”
    楚方道：“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倒是你一名背主逃奴也敢大言不惭！脸皮的厚度可比手下功夫强多了！”
    那人听了十分激动，又是剧烈的咳了两声，道：“逃奴？！”
    说罢仰天一阵悲凉的笑声，“那刘义好大的胆子，我堂堂王府左司马……咳咳……居然视我为家奴？”
    “是了，果然是见不得光，对外也遮遮掩掩……”
    楚方心中起疑，道：“王府司马？那你为何叛逃王府？王府又为何对你下此毒手？”
    那人道：“我名叫崔泰，你日后只需稍加打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崔泰看着楚方犹疑的样子，道：“你也不用多加揣测了，我逃出王府之前已被重伤，丹田被毁，不然你以为我堂堂幻形境圆满的修为会打不过你一个小小的引气期弟子？”
    说罢又咳嗽了两声，道：“刚刚又强提真气与你动手，如今已是油尽灯枯，这里就是我的埋骨之地了。”
    楚方道：“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又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幻形境？”
    崔泰嘿嘿一声，道：“修为的问题我可没时间给你解惑，自己回山问老师去吧。至于我，还不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你一个小小弟子知道了未必就是好事，你确定还想知道吗？”
    听了这话，楚方当时就想转身走掉，毕竟自己这小身板怎么也不像能扛得住漩涡的样子。不过念头一转，自己如今已经是接触过崔泰了，万一日后历阳王府追查到了，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更何况此等大事就是王府司马说杀就杀，还会担心冤枉一个小罗罗么？
    楚方叹气道：“真要如你所说，我此时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还不如让我明白点为好。”
    崔泰道：“你小子倒是有几分灵性，手底下功夫也还不错，我这倒也不算是坑了你，如果能度过这一险关，也是你的机缘，这里有几桩好处给你。”
    楚方连忙道：“别！你有话直说，不要绕弯子。”
    崔泰又是呕了一口血，道：“我自王府上任以来，一直没什么大事，直到前几天发现历阳王所制兵器铠甲足够万人使用，十倍于王府实际护卫，这些兵器铠甲拿来做什么还用我说么……”
    楚方道：“莫非要谋反？”
    崔泰道：“不提也罢，王府长史拿言语试探我，我为保全性命与他虚与委蛇，熟料当晚历阳王却突下杀手，若不是我机警，此时早已命丧黄泉了。只可惜那都尉修为更胜我一筹……”
    话音未落又是几声咳嗽，崔泰脸色红艳，做了个虚压的手势，道：“我时间不多了，内中详情你也别问了，你修为不够当以保全自己为上，若是有机会再去长安城禀报吧。”
    “我求你三件事，做与不做都在你。第一件就是待我断气后将我葬在此地，我身上还有些金银，山洞中还有些淬体丹，原本是为王府护卫所准备的，权当弥补王府的赏金了，当然你若是不怕死，自然也可以两头通吃。”
    “咳咳……第二件就是刚刚与你所说的，你若是心存大汉或是不愿百姓平添冤魂，找到机会就去洛阳城中一行吧，我赠你一套藏息法，名为《玄武神息经》，藏于进山十五里处的一棵树中，你既然知晓追踪之术，凭我这块玉牌你定能感应的到，可惜啊……”
    楚方问道：“你就不怕所托非人吗？”
    崔泰只是深深看着楚方，仿佛要用自己的眼神在楚方身上留下一个烙印，口中却一点也不管楚方的问题，自顾自说道：“第三件便是你若是日后有机会在清河派……见到小女崔映雪，便……便以此玉为凭，替我和她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她和她娘啊……”
    说完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憧憬，身前的虽然是楚方，眼中却丝毫看不见，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就在眼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臂，脸颊含笑，嘴唇颤颤巍巍，却再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楚方本来还想说话，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只觉得心中一时堵得慌，又不禁想起来妹妹楚玲，惦记着妹妹到了西域没有，也不知道在瑶池派会不会被人欺负，再看崔泰时，只见这位“王府逃奴”已然没了呼吸。

 第十八章 考验

    出于安全考虑，崔泰的遗体自然是无法火化，楚方只能崔泰的遗愿将他葬于山洞之前，至于之后会不会被野兽蚕食遗骸楚方却没有丝毫办法，毕竟修炼者的血液都能吸引蚂蚁，更何况富含灵气的肉身？或许这不过是回归天地自然的途径之一，人或有一死，终究是归于尘土，死都死了，还管身后之事有何用？！
    楚方心中不免有无数感触，心境不住动摇，堂堂幻形境圆满的修士到头来葬于荒郊野外，还不知以后会不会尸骨无存！修炼有何用处！
    “我从后世穿越至此，难道也会是如此下场？若是这是一个梦该有多好，一觉醒来还是在杭城，虽然工作没有着落、三餐无凭，但好过如今这样前途未卜，不知何时就会命丧黄泉了……”
    楚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体内的灵气也开始四处乱窜，从丹田窜到识海，又急转而下，四处寻找着有没有薄弱的地方，就欲喷薄而出。
    正在此时，识海中的宝镜急速闪烁，并且缓慢的释放出一股灵气，虽然比不上楚方体内的壮大，却胜在精纯和稳定！
    那一股细小的灵气按照周天缓慢却坚定的运行，一遍又一遍！
    终于，楚方体内的灵气像找到了组织一样，开始跟随者不停运转。
    “不好！”待灵气平复后，楚方终于惊觉，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若不是有这宝贝镜子，自己此时恐怕已经爆体而亡了！
    “道者，不可须臾离！”楚方对这句理解更加深刻，修行的劫难并非只在境界突破之时，更是伴随始终，既有外劫、更有心劫，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难怪儒家也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当引以为戒！
    楚方看着崔泰简易的坟，为防止暴露，不要说墓碑了，连坟头也不敢堆一个，只有默默记住位置，以后如有机会再重新安置！
    楚方朝崔泰葬身之地行了个礼，心中默默道：“你所托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你一路走好。我日后必当用心修炼，必不至于如此境地，纵使灰飞烟灭也好过懵懵懂懂的过一生！”
    此念一罢，楚方只觉得一阵通泰，体内真气速度陡然加快了三分。
    楚方细细感悟，发现自己体内真气更加精纯了！
    是了，一定是刚刚宝镜的功劳！本来灵气就像是群羊无首，四处乱窜，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滔天大祸，突然来了一队狮子，狮子收拢羊群的过程又何尝不是驯服灵气的过程。如果说楚方原本引起中期的灵气就是一队稍微自觉的农民起义军，如今就已经是经过了训练的农民军，可以完成更多的战术动作和任务！突破到引气后期只差一个契机了！
    楚方走进洞内，发现洞内竟然还有一只死虎，放在一边也不去管它，找到崔泰所说的淬体丹，与金银、玉佩放在一处，贴身藏好，将此地稍作整理，尽量掩盖痕迹，便再也不回头看一眼，径直走了。
    待楚方找到秘籍回到灵霄派，天已经快黑了，当下如何与付炎、陈轲敷衍无须赘言，倒是付炎悄悄告诉他赚了十五两消息费，看着楚方惊讶的样子乐不可支。楚方不得不比了个大拇指：“人才！”
    ……
    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里楚方每日藏经阁去扫书、课堂上课、演武场习武、用淬体丹淬炼身体，静室之内修炼，日子单调而又有规律，竟有一种回到了大学校园的不真实感。虽然灵气也愈加深厚，却总是还差临门一脚，而且楚方也感觉到淬体丹已经没有什么效力了，除了用掉的五颗，还剩下四十五颗，这些可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得想个办法将它花出去，不过却是要注意，毕竟来历很有问题，可不能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楚方三天前又悄悄去了趟山中，却发现崔泰所葬之处地面已经被翻动，而且不是兽痕，所幸楚方有镜子这个超强“探测器”，远远就发现似乎有人在盯着，便没有贸然接近，只是为崔泰默哀。
    原本楚方还有将剩下的淬体丹卖掉的想法，这下自然收起了念头，自己一个四等弟子一下冒出这么多淬体丹，想不引人注意都难，要是一枚枚卖就更奇怪了，自己用都嫌不够，哪来的多余淬体丹卖的？只好先收好，再做打算。
    历山县，历阳王府。
    一位面目深沉的男子坐在大厅正中，脸部线条分明，连带着就觉得眼神似乎都犀利了几分，头戴通天冠，身着锦衣华服，黑色为主的外袍上绣着龙纹，彰显着主人不凡的身份。
    “事情怎么样了？”中年人端起茶盏轻声问道。
    堂下有一人站立，躬身答道：“属下无能，仍是不能找不到什么线索。或许没有谁接触过……”
    “哼！”历阳王刘义将碗盖放下，合在了茶盏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叮”声。
    堂下那人如遭雷击，立马跪倒在地，一句辩解的话也不敢说，只是叩头。
    “一派胡言！没有人接触？那是崔泰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再把土盖好的？还是我去埋的崔泰？或者是你？！”
    “属下胡言乱语，罪该万死。”
    历阳王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堂下那人才停止了磕头的动作，口中说道：“就一点进展也没有吗？那处地方有人去过没？淬体丹呢？”
    堂下那人说道：“自从发现了崔泰的尸体后，属下已经派人在他葬身之处派人值守办与有余了，除了三个猎户靠近，并无其他人来，那三名猎户属下都已经处理好了。”
    “至于淬体丹，并没有大量不明来历的出现，应是接触过的人开没有开始卖。”
    “当初接了管事任务的弟子共有二百六十人，因为都是灵霄派弟子，不好直接调查。”
    历阳王道：“人都撤回来吧，退下，后面的事情你去请教长史吧。如果我下次再问起还没有结果，你就自己给孤王一个结果！”
    “诺！”
    ……
    话分两头，灵霄派内，楚方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一门文道课——灵符。

 第十九章 灵符

    楚方如今已经知道灵动境共有引气期、练气期、凝气期三重境界，其差别是由体内灵气的凝练程度而分，但是均不能灵气外放，自然也无法以一己之身调动天地灵气克敌制胜。只有修为到达幻形境，真气能够外放，若到高深之处，更可拟物成成形，战斗手段千变万化，自然不像如今这样单调。
    而且幻形境之后才能操控灵火，有炼器炼丹之妙用，修为不到，不将自己烧死就不错了。那么灵动境的修士只有干看着天地灵气流口水吗？
    不！这就是灵符的强大之处了，这是灵动境修士战斗时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一张恰到好处的灵符，往往就是扭转战局、以弱胜强的关键！
    “虽然你们平时的比武之中不允许使用灵符，但是有备无患！什么样的灵符最好用？自己绘制的最好用！那么一套好的绘符工具就是十分必要的了！”
    “正巧老夫这里有不少多余的。狼毫笔、朱砂墨、灵石砚、符纸一应俱全，可以书写灵符千次以上！不要九九八，也不要九十八，只要十八两，统统带回家！前十名购买的弟子还额外赠送精制笔架山一个！”
    楚方看着口若悬河的老头一阵无语，这是讲课的地方还是搞促销的商场啊……
    不过楚方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这也是有了一笔横财，不然都不一定买得起，当下走上前去就要买上一套。
    身后弟子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没想到今年还是有傻子上当啊！”
    “还好我之前听师兄说过，给四等弟子上灵符课的张霄阳是个财迷……”
    “这肯定是新入门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土豪。”
    “听说这个弟子叫做楚方，入学没多久就将武选第一的朱威打趴下了了，还只用了一拳……”这个弟子明显认出了楚方，却没注意朱威就在身后不远。
    朱威听到了这名弟子的话，拳头捏的青筋暴露，露出了仇恨的眼神：“这些手下败将还敢在此饶舌！楚方！还有王德才，居然挑唆我，自己却当了缩头乌龟！待我修炼有成，要把你们通通打爆！”
    突然朱威感到有目光盯着自己，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正是王德才，凶狠的瞪了过去，只见那王德才赶紧回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弟子们还在议论着楚方。
    “当然，也只有新入门的弟子才会相信自己是例外的天才……”
    “咦？你要是不相信，你还来上这个课干什么，都第二年当四等弟子，还不好好修行，跑这里浪费时间。”
    “放屁，我只是来看看有没有傻瓜上当而已，也不知道去年谁买了张老头的东西，还什么我看你骨骼清奇、必定是万中无一的绘符天才，回去高兴了好几天。”
    “你说这个干嘛，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怕你啊！”
    楚方一起身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知道自己不大不小出了个风头，再听着一些只言片语，知道恐怕还是个有损自己形象的风头，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再转身回去坐下啊，只好在心中默念：“爷有钱，不在乎。”
    身着玄色道袍的老头一看有生意，双目一亮，口中说道：“这位弟子我看你骨骼清奇，必定是万中无一的绘符天才，假以时日，维护天下苍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楚方脸一黑，怎么这么耳熟呢！
    倒是程材和荀毅看着楚方一个人，跟着上前各自买了一套“绘符神器”，为楚方分担了不少压力。众所周知，出风头的事情一个人大家会以为稀奇，多了就无所谓了。
    张老头拈须微笑，点点头道：“这次入门的弟子还是有不少可造之才啊！”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当然，如果右手掂银子的动作不那么熟练就更像了。
    “还想要绘符套装的抓紧时间了啊，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了啊。”张霄阳又是吆喝了两句，见场下无人应答，倒是白眼球比黑眼球要多，一点也不尴尬，轻咳一声，道：“闲话少叙，我们开始讲课。”
    “不管你们是怎么进的灵霄派，想必现在都已经知道识字的重要性了，这字之中蕴含天地至理、道德奥妙，文道课的老师想必都与你们提过了。而我这灵符课又是重中之重，化字为符便是人心与天地沟通的过程。”
    楚方没想到看着形象不怎么样的老头说出的话倒是很有道理，不由升起了一丝敬意。
    “修为低微之时需要纸笔为凭才能刻画成符，若是到了高深之处，便可以虚空画符，言出法随也不过是自然之事，一言执掌生死！”
    从古到今的老师都有王婆卖瓜的毛病，而且都擅长勾绘出美好的前景——俗称画大饼，楚方早已见怪不怪，但是想象着言出法随的情景仍是不由一阵向往。
    不料张霄阳话锋一转，道：“这些离你们还太远了，如今以你们的修为想要画符成功必要集全身之力，将所领会的真意灌注符文之内，才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更要加上几分运道！”
    “不过你们也不用灰心，虽然成功率不高，但是收益还是很高的，一道普通的一品火灵符都要十两白银，就算成功率百中其一，成本不过一两银子；所以绘制灵符乃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咳咳……养家糊口的必备技能，以后就算出了灵霄派，也好歹有一技之长。”
    “就算最基础的一品灵符师也是有用武之地的，而且比卖力气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我给你们讲这门课，能学会绘制灵符固然是好，就算学不会，知道如何使用应对也是不错的。绘制灵符不是简单的写个字就好的，绘制失败倒是小事，引起灵气波动可是会发生危险的。那位同学，你不要着急自己动手就画，对，说的就是你，虽然你骨骼清奇，但是也不要一上来就直接画嘛，会出问题的！”
    “又有冒失鬼，就是刚刚买了套装的几个吧。”
    “听师兄说每年都有画这个烧了桌子的，今年不会还有吧……”
    楚方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由微囧，尴尬道：“我就是试试而已，而且感觉好像没有多难啊……”
    说着把手中的灵符拿起，只见黄色的符纸上写了个“火”字，朱砂组成的字体里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躁动灵气，仿佛稍有不慎这个字就会烧起来一样。
    张霄阳盯着符纸看了半天，又看了眼楚方。
    “这是你第一次画符？”说道符字整个声音都变了个声调。
    楚方挠了挠头，道：“对啊，难道这个很难吗？”
    张霄阳手上力气突然一重，捻断数根白须。
    一众弟子也石化当场。
    “……”气练炼

 第二十章 拜师？

    安静片刻之后，室内爆发了更剧烈的嘈杂声。
    张霄阳已经顾不上维持秩序，更不用说给一帮弟子们授课了，万万没想到只是随口说说……咳咳……自己眼光这么好，还真发现了一个万中无一的绘符天才。
    一帮弟子们当然也顾不上听课了，纷纷看着楚方，目光中自然是羡慕者有之，惊讶者有之，嫉恨者亦有之，要是不同情绪的目光都带着不同的颜色，楚方现在肯定被染的比彩虹还鲜艳了。
    “不可能吧，是不是提前带了一张灵符冒充的啊？”
    “你傻吗？还是当张老头儍，眼皮底下你换个试试，我给你洗一个月的衣服！”
    “没想到我居然也有看到天才的一天，赶紧上去跟人拉拉关系，只要不出大问题，灵符师走到哪都有饭吃的。”
    “我看也是，即使两军交战，败的一方灵符师只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就必定性命无忧，是要多亲近亲近。”
    “你凭什么和人家亲近啊，凭你那张黑脸么？”
    “当然是凭借帅气的容貌和令人如沐春风的气质啦……”
    “呕……让我先吐一会儿……”
    “你什么意思，想打架啊！”
    “打就打，怕你啊？”
    王德才目光中的嫉恨都快把自己烧着了，“不过一个乡下野种，竟然敢如此猖狂！哼，且容你嚣张片刻，必定想个办法收拾你，顺便把那个没用的朱威也整治一番。”
    楚方此时感觉自己就像被打了个聚光灯一样。
    张霄阳走到跟前，拿起楚方绘制的那张火灵符，细细看了一番，沉吟道：“其形已备，其意尚缺，已经可以算得上一品灵符了。不过若真是第一次绘符，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快跟老夫当年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说这个话的时候为什么张霄阳的脸会红那么一下。
    楚方连称不敢，道：“运气而已，以后要多向张老请教。”
    张霄阳抚须微笑，道：“好！难得你有这个心。我来问你，你历刀兵劫灵气淬体之时，灵光是几品啊？”
    楚方略一思索，自然还是降了一级说，道：“六品蓝光。”
    张霄阳一脸惊讶，道：“修炼潜力也如此之高！好！不过这个绘符可不是凭着修炼就能行的，还需要有名师指导。”
    楚方非常自然的送出一顶高帽子，道：“有张老指导楚方，必定远胜名师百倍。”
    张霄阳哈哈一笑，道：“小伙子嘴很甜啊，那你可愿拜我为师？”
    “啊”这回轮到楚方惊讶了，“拜师？”
    “嗯，拜师传承与这讲课自然不同。”
    楚方明白了，“奥，一个是大班授课，一个是小班教学呗。”不过却也不知道该不该拜师啊，而且这位张老师好像还是个财迷，口中问道：“要交学费吗？有什么好处？”
    张霄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道：“我堂堂符师，是那么贪财的人嘛？”说罢也不理楚方还有一众弟子怪异的眼神，继续说道：“好处？！你有机会拜我为师还问什么好处！气煞老夫！”
    “……”楚方没想到张霄阳反应这么大，但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应对，准备使出拖字诀，道：“张老美意弟子铭记在心，不过眼下弟子本领低微，恐怕难以……”
    张霄阳恍然道：“奥对，这倒是我没想周全了，确实四等弟子还不能拜师传承，必须要进入内院以后才行。不过以你的六品蓝光资质，进入幻形境指日可待，我就在内院等你吧。日后你制符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修行上的事情也能为你解答一二。”
    众弟子一片羡慕的眼神，有了张霄阳的这席话，楚方就等于提前拿到了内院的资格了！
    这一段插曲总是落幕的，张霄阳在叮嘱楚方以后要务必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努力学习之后，终于记起了身为授业老师的职责，为一众弟子们讲起符道来。
    ……
    静室之内，楚方正在专心致志地画符，经过反复试验，楚方发现自己目前体内的灵气能绘出一品灵符二十张，需要打坐呼吸一个时辰才能重新回到灵气充满的状态。与付炎在一起久了，楚方也情不自禁的开始算起钱来，自己目前一品灵符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五十，一个时辰就是十张，那就是一百两银子！
    楚方不由感叹道：“果然不论哪个年代，科技才是生产力啊！符师这个职业附加值真高！”
    虽然自己的成功率貌似比别人高了很多，但自己可没有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的劳动成果降价出售——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楚方正在感叹着，听见付炎的声音在喊：“楚师弟，楚师弟在么？”
    楚方推门而出，付炎看在眼里两眼放光，连楚方手上的灵符都只是扫了一眼，就亲热的拍了拍楚方的肩头，围着楚方转了两圈，啧啧赞叹，仿佛见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行走的金子。
    楚方被看得浑身发毛，灵气都一阵紊乱，赶紧道：“付师兄有什么事直说无妨，不要这样看我……”
    付炎叹道：“没想到我放弃这门符道课居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以为你只能打，居然还是个灵符师！”
    楚方道：“师兄过奖了，就是碰巧而已，灵符师不敢当。”
    付炎摇头道：“我虽然只是个四等弟子，但自问也算见过不少人，灵符师可远远比你自己认为的要更稀少。”
    楚方还真是没有概念，道：“有多难得？”
    付炎唏嘘道：“偌大的灵霄派，每年新入门的弟子少说也有三五百，能有天赋绘制灵符的不过一两个，这还是苦练之后才可以的！像你这样的初哥……咳咳……第一次就能成功的，张老头那个万中无一绝对不算夸张。”
    付炎接着说出了一个消息：“整个灵霄派目前灵符师不超过十个！你想想，光是凭着这一点，你就已经在灵霄派这么多弟子中脱颖而出了！”
    楚方想到了“高科技人才”会比较少，没想到这么少！自己竟然成了灵符师的十分之一！难怪张霄阳那么激动……
    付炎叹了口气，道：“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人，我辛辛苦苦挣点小钱容易吗？你就随便写写画画顶的上我一个月了！”
    “以后还要请楚大师多多照顾呀！”说罢用着冒着星星的眼光看着楚方。
    楚方一阵恶寒，指了指地上，道：“有东西掉地上了！”
    付炎低头看，问道：“什么东西？”
    “我的鸡皮疙瘩……”
    “……”

 第二十一章 人在山中坐

    天气已经渐渐转冷，原本盛开的桂花也都相继凋谢，前日里主殿广场前那一棵也终于是再看不到一点金银，这时山下大部分树木的翠绿早已被黄叶代替，不时呼啸的寒风提醒着冬天即将到来。
    灵霄派出自道家一脉，向来崇尚道法自然，却是不会凭借修炼的手段直接改变三山的气候环境，历经寒暑本来也是一种修炼。
    楚方就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按理来说修道有成自然寒暑不侵，身体淬炼之后耐寒耐热的本领提高了，但是感觉这灵霄山上的风格外刺骨一些，不过想来是如今修为低微的缘故，不然若是跟普通凡人一样需要裹成球一样，那该多影响仙家风度啊……
    楚方几日来在熟悉自己灵符绘制的能力，当然也包括了如何使用。自己绘制出的火灵符能够凭空产生一个小火球，不过实际使用效果实在是不敢恭维，使用灵符需要用灵气激发，准确的说是共鸣，毕竟引气期的修士无法完成灵气外放的动作。
    灵气汇聚在指尖时，与灵符直接接触才能够引发，而且只有指尖灵气到达一定程度之后才能起到“点火”的效果，这点倒是不难，只要稍加练习所有灵气运行正常的人都能做到，如果只有这一点，灵霄派自然不可能专门开这一门灵符课。麻烦的是只有在激发的那一刹那能稍加控制，麻烦的是火球一旦形成就无法再进行操控——对于引气期的弟子而言。
    这就意味着虽然引气期的弟子能够使用灵符，但是其效果十分勉强，就跟一个小孩拿了一把手枪一样，不仅不容易打准，更有可能伤到自己。这大大限制了灵符的使用范围，也对灵符使用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灵符又不能凭空变出来，在激烈战斗中伸手掏腰包，拿出灵符，激发，等你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敌人早有准备了，不能指望敌人站在那里不动任你甩灵符吧？在能力低微之时一次战斗中顶多只有一次使用灵符的机会。
    “难怪军队会对灵符师重视，两军对垒的确是一个适合使用的场所。”楚方有了一丝明悟，这就相当于西方传说中的法师嘛。
    在试验自己灵符效果时，楚方发现效果真的令人汗颜。一道火灵符冲击力绝对赶不上自己的拳头，不过胜在有灼烧效果，作用嘛就是吓人一跳，只要不是傻瓜，脸上正好挨了一下，就算打在身上也没什么，当然是针对淬体过后修士的效果。
    楚方怎么知道的打身上没事呢，这是付了三张一品灵符当试验费后在付炎那里试出来的；如果是没有经过淬体的普通野兽——也包括凡人，其杀伤力自然不用多说。
    倒是风灵符的效果还是不错，胜在无形，发出一道风刃，比招摇的火球隐蔽多了，也更加锋利！不过麻烦也是一样，虽然风刃本身无形，但是掏出灵符这个动作就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提示了，更何况楚方自己凭气机还是能感觉到风刃的轨迹，尤其是在已知“弹道”起点的情况下。楚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画的灵符被敌人妖娆的走位给秀一脸……呃，好像不是很辛苦……不过那也是劳动人民的心血呀，嗯，可以卖银子呢！
    “唉，一品灵符的威力效果都比较弱啊，还是要努力修炼提高水平啊，精益求精制好符，自己用起来发挥的作用也更大！”
    楚方在灵霄派无名峰后一个小山上研究一番灵符后，就照常修炼起《玄武神息经》，楚方终于是知道不同功法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这门心法也不知道崔泰时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神妙异常，前几次楚方只当做藏息之术来修炼，毕竟崔泰当时也只是如此说的。
    这次却不一样，楚方突发奇想在运行周天的时候同时修炼这门功法，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上一次是运行周天时修炼灵虎拳。
    这门功法远远不只是藏匿气息用的！功法名字所用的玄武二字，却不是一般扯大旗包装自己的，倒是真配的上玄武二字！
    本来楚方运行周天之时一个呼吸周天运转约有四次，而刚突破引气期的时候仅仅只有一次！此时同时运行了两种功夫，开始的时候两股灵气相安无事，不过仅仅一个呼吸之后，异变陡生！
    原本玄武神息经那股灵气运行速度突然加快，这倒也罢了，“守卫边疆”的军队强一点也无所谓，谁知道这股灵气不干了！
    仅仅一个呼吸，这一股灵气就不在自己的轨迹上运行了，直接冲到了主灵气这里，这一下就好似老虎扑入羊群之中，沸水浇到白雪之上！
    整体灵气的速度全都加快，原本一个呼吸四次周天的运转速度直接提高到八次，居然还在提高！
    楚方已经感觉到有海量的灵气随着自己周天的运行进入到身体之内了！不用睁开眼看，楚方都知道自己肌肤表面都在渗血！
    运行速度已经达到了十二次！
    楚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受不了了，不超过五个呼吸，自己绝对要爆体而亡，那时候就一切皆休了！
    身体强度不够那就炼体！楚方拿起身边的淬体丹，也顾不上药效还有多少了，也顾不上四颗还是五颗了，直接一把塞紧口中，登时就化为一道热流进入腹中，在周天疯狂运行之下，就连药效吸收的速度都加快了很多。
    但是，不行！
    淬体丹的效力刚刚修复一点肌肤，下一刹那就又被灵气涨的崩裂开来，修复、崩裂、再修复，楚方感觉到自己身体每一寸都在被撕裂。
    这样不行，淬体丹的效力不够，对身体的淬炼效果已经达到极限了！
    控制，还是要控制！不管是慢灵气还是快灵气，只有自己能掌握的才是好灵气！
    想通了这一点，楚方抛下内心的恐惧，再也不管自己是否会流血，是不是会爆体而亡了，管不了妹妹，也顾不上未来，无悲无喜，开始以一种超然的的心态审视自身。
    不过就是一股灵气作乱而已！不对，不是作乱，是改造！
    所有灵气来源都是自己，十二次就十二次，但是都必须要听指挥！
    服从调度者，留之！不服从者，去之！
    楚方感觉到自己就如同坐镇中军的大将，以审视战场的姿态审视自己的身体，呼！吸！
    去芜存菁，凝练真气，原本的体内气态的灵气开始聚集，但是楚方知道越是纯净的物质发生形态的变化就越困难，必须要坚持！
    呼！吸！
    楚方身体表面已经布满了鲜血，却丝毫不觉！
    “给我凝！”
    先是一滴出现，接着瞬间出现了无数滴细小的灵液！原本无形的灵气在经脉中直接雾化！
    快速运转的灵气终于慢了下来，稳定在了每次呼吸运转八次，但是楚方已经知道自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质的飞跃！
    引气后期！而且楚方也知道了下一步的方向，只要雾化的灵气再“凝结成雨”落到经脉之中，必然能进入到练气期！

 第二十二章 祸从天上来

    楚方看着自己身上这脏兮兮的样子，不得不跑到水潭中将自己洗刷一番，还好洗澡的时候一切正常，既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山精野怪来捣乱，也没有什么顽皮女子跑来将自己的衣服藏起来求什么灵药。
    看着倒影中的自己不由发起呆来，本来灵气淬体之后强度有所增加，整个肌肤仍然是常年干活留下的小麦色，颇有阳刚之气。如今倒好，整个人都冰肌玉肤，就算说是女子的皮肤也有人信啊，楚方也情不自禁的感受了一下，咳咳，就是单纯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要想歪。
    出了水潭，拿起在岸边烘干的衣服，楚方不由感慨，自己如今也算修道之人，可惜衣服还要自己洗，要说生活便捷还是后世好啊。
    穿上道袍，挽起发髻，楚方发现这白净的皮肤确实更具有仙家风范，当然光是看外边谁也不知道底下蕴藏着怎样的力量。不过就算只凭这一身装扮、玉树临风的模样，想来不管到哪里都是能够混口饭吃的。
    用一个水灵符随手将架起来的火堆熄灭——且不说没有工具从潭中取水，就是有也实在有损风范啊，反正自己画的不用白不用，当然了这堆火也是用火灵符生起来的。
    这个行为要是让付炎看到肯定要心痛死的，简直就是在烧钱！就算是荀毅、程材这样的家有余财的都不会用灵符来生火、灭火，也只有楚方这样的人才无所谓了，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
    远处的树林中，一行人鬼鬼祟祟地在张望。
    “看清楚了吗？”
    “对，就是楚方。”
    “可算找到了，还好他自己跑到后山来了，不然在派中多有不便。”
    “嘿，你们看见没，居然拿水灵符灭火……啧啧……”
    “什么？这么败家，这一下就是十两银子啊。”
    “那定然没错了，只有不花钱自己画的灵符才不心疼，走吧。”
    “不用在这埋伏吗？”
    “埋伏什么？你猪头啊！我们四个人还怕他一个四等弟子！”
    “是的，陆公子常常进教导我们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这边楚方还在对着潭影自我陶醉……不对，是感悟天地，突然发现十丈外有目光看向自己，轻喝道：“谁在那里？！”
    这四人倒是不慌不忙走出来了，楚方定睛一看却发现了一个熟人。
    “王德才！你这是想做什么？找了帮手吗？”
    王德才一脸谄笑道：“哪有，我是带了几位师兄是介绍好处给你的。”
    正要往下说，为首的一名弟子挥挥手打断，道：“你是楚方吧？”
    楚方指了指王德才道：“不是有他在么，还明知故问。几位师兄有什么见教？”
    为首的弟子道：“我乃外院二等弟子李铭，历山县尉之子。”
    另外两人也自报家门：“三等弟子赵嘉。”
    “三等弟子秦宜。”
    李铭接着说道：“我们今天来找你，却是听说了新入门的四等弟子中出了一个灵符师，有好处介绍与你。”
    这些鬼话楚方自然不信，能与王德才混在一起，县尉之子，大致就和后世的县公安局局长儿子差不多，一个局长的儿子，一个是乡长的儿子，看来还是混的一个圈子啊。这人八成也是王德才带过来的，当下道：“李师兄是吧，就不用云山雾罩了的，直接说正题。”
    李铭道：“你也不用如此有戒心，咱们历山县出了一个人才，乡里乡亲的，哪会害你呢……”见楚方面无表情，讨了个没趣，只得继续道：“陆公子也听说了这件事，特意派我来邀请你的？”
    楚方道：“哪个陆公子？什么邀请？”
    李铭嘿嘿笑道：“陆公子乃是历山县令之子，是内院的精英弟子，知道灵符师成长不易，特来照拂于你。”
    楚方不耐烦道：“都说了，有事直说！我可不认识什么县令之子，夜从未有过接触。”
    李铭哈哈一笑，道：“无妨，此次以后就认识了，以后还有机会多亲近呢。陆公子说了，只要你以后每月拿出二十张一品灵符，他就会多多照顾你，不管是这灵霄派之内还是历山县，都有你的好处！”
    楚方道：“奥，没问题，虽然看王德才不顺眼，不过我是灵符师，有生意当然要做，就按市价十两银子一张，要是买的多给个优惠也可以……”
    李铭咳嗽一声，道：“不是买卖，是交情。你送灵符给陆公子，以后陆公子都会罩着你的。”
    这是收保护费收到自己头上了？楚方气极反笑：“交情？交情是一点没看见，上门要饭的几条狗倒是看到了。”
    赵嘉、秦宜一齐道：“不识抬举！”
    李铭也是没想到一个乡下小子居然敢拿言语呛自己，当下面色一沉，道：“一个乡下小子这么嚣张，看来王师弟说的果然不错。乡野之人，不服教化！”
    楚方哂道：“我一人在后山修炼，随便从哪跑来几只阿猫阿狗都能我要灵符，真是好笑！”
    “李师兄别与他废话了，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铭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二十张一品灵符也不多，就算按市价也不过二百两银子，用它和陆公子能搭上关系，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方仰天哈哈大笑：“你的意思就是上门勒索我的灵符，还是给看得起我了？真是荒天下之大谬！我的灵符我怎么处置，与你们有半分银子的关系么？”说着从怀中掏出水灵符，不管对面四人戒备的样子，激发后直接扔向水潭，一张接着一张：“看见没，我这灵符就是扔到水里也不送给你们那个狗屁陆公子！”
    赵嘉、秦宜两人看着楚方扔灵符玩眼皮直跳，李铭额头青筋暴露。倒是王德才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赵嘉三人说道：“都说了他不识抬举，李师兄直接动手吧，看他还嘴硬！”
    李铭道：“小小四等弟子就如此嚣张，不过就是一个一品灵符师而已！果然是没人教养的乡下野种，一会可就不是二十张灵符能解决的事情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差距！”
    楚方大怒：道：“找死！刚刚吃了东西没洗干净吧，满嘴喷粪！定教你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第二十三章 激斗

    对面四人原本与楚方相聚两三丈，只是两步便冲到了楚方跟前，李铭口中还说道：“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没有嘴硬！”
    这四人左右包围过来，加上楚方身后就是水潭，一时间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楚方却丝毫不慌，随手就将手里还拿着的灵符激发朝着王德才的方向扔了出去，他看准了这四人中必然以王德才修为最低。
    楚方运气比较好，手中剩的这一张灵符恰好是风灵符，一道风刃直冲着王德才而去，身形却丝毫不停，脚踏御风诀，整个人几乎快跟上了发出的风刃！
    王德才一见楚方手中引发灵符，当下步伐一乱，本来设计好的包围圈登时露出了不小的缝隙。就是此时！楚方登时将玄武神息经全力运转，灵气运行速度再次达到了每呼吸十二周天，如果对面三人知道楚方灵气运行速度能够达到这样的速度，必然不会这么草率地开始这场战斗，但是没有如果！
    王德才只觉得耳边掠过一道风刃，似乎还割断了几根发丝，就看到了眼前一个拳头，若是有人问这个拳头有多大，王德才一定会说跟熬药的砂锅一般大，而且味道是咸的。
    楚方直接一拳打在王德才脸上，马上就开了个染坊。
    “你敢！”身后传来三人的怒喝声。
    在楚方的感知之下，三人在身后的行动与在眼前没有丝毫差别，战斗之中转身从来都比前冲要慢，楚方头也不回，便冲出了四人的包围圈，不对，如今已经是三人了，还有个已经在地下躺着了。
    李铭三人一招合围不成又变了一招，仍是没有摸到楚方的衣角，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楚方运起金钟罩——在门派的藏经阁中扫描下来的，虽然有点烂大街，但毕竟是一门防御功法，在修为相同的时候确实比较实用。大喝一声，楚方直冲李铭而去！
    李铭眼中不屑：“来得好，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练气期！”，手下却也是一拳直冲楚方而来，就在二人快要接触之时，楚方却突然变向，拼着挨了赵嘉一拳，一脚踢在了秦宜的右颈，正是灵虎拳中的脚法——虎尾脚。这一脚却是与江湖上比较阴损的撩阴脚齐名，李铭三人均是没有想到。
    若是有旁人在此，定然能看到楚方这一脚行云流水一般，恰似一只老虎扑在猎物之前转身用虎尾抽出一记。一般的老虎使出这一招都威力都胜似钢鞭，如今楚方引气后期蓄势全力一脚，威力强过十倍不止！这一脚即使踢在石头上，也必定让石头四分五裂！
    那秦宜虽然下意识的当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减缓其威势，只是挨了一脚就飞出一丈远，两眼翻白就昏死过去。
    这不过两招的功夫，四人合围就只有两人还能站着。李铭与赵嘉又惊又怒！
    李铭更恨自己被楚方骗了，硬生生晃过了自己，把自己的小弟达到在地，这让他倍感屈辱，看着楚方似笑非笑的眼神更觉得是无形的嘲笑，不由怒火中烧：“欺人太甚！”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楚方却也不逞匹夫之勇与李铭缠斗，又是两步拉开距离，从怀中掏出一张灵符激发，也不管是什么就朝着李铭扔过去，却是一团火球，李铭的经验显然比王德才丰富百倍，只是一个低头就躲了过去，冲向楚方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楚方也没有丝毫失望，仗着自己御风诀步伐快又是拉开距离，想要故技重施。另一边的赵嘉心中恼火，就只有你有灵符吗？也从怀中掏出一张风灵符，看准机会就朝着楚方这边就扔了过来！
    这一动作在楚方的感知中无所遁形，看着李铭怒火燃烧的样子，楚方心中一动，一个侧步转身就挡在了李铭和赵嘉之间，李铭大喜，正要一拳打在楚方身上，只见楚方身形一矮，却是楚方用了个铁板桥，李铭情知不对，也感知到了风刃的存在，正是冲着自己面门而来！
    奈何身形一时难变，只得举起左臂护在面前，正挨了一记风刃，登时就破了个口子，鲜血直流。李铭目眦欲裂，骂道：“蠢货！”
    这边赵嘉以为就要偷袭得手，正在高兴，却见射中了自己人，只是一个愣神，楚方已经冲了上来，“灵虎拳之穿林！”在御风诀的加持之下，楚方这一扑竟有两丈远！
    “死来！”楚方大喝一声！
    赵嘉只觉得一只老虎冲自己咬了过来，鼻子中似乎都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鼓起全身勇气朝身前打出一拳，“咚”的一声，仿佛打在了钢板之上，却是楚方仗着自己的速度，直接对了一拳。只听得咔嚓一声，赵嘉发出一声惨叫，楚方觉得难听，再接一拳，惨叫声戛然而止！
    转身过来，李铭已经扑了上来，楚方又是几步拉开距离，李铭气的发狂，道：“有种你就站着别动！”
    楚方大笑：“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无理的要求！”
    李铭怒道：“就不信凭你这点灵气能与练气期相比！”仍是紧追不舍。
    其实如果是一般的引气后期，李铭所说的也没错，消耗速度太快，灵气耗尽就无还手之力了。不过楚方只是几个呼吸过后，就将刚刚消耗的灵气已经补满，似乎比开始时要更多！
    楚方便不再闪躲，运气金钟罩，就欲李铭对打起来。
    “咦？”楚方发现李铭打在自己身上之时，虽然在身体皮肤上的灵气罩一阵不稳，似乎有溃散的迹象，但是楚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溃散的灵气被自己的肌肉骨骼吸收掉了！
    没想到这样居然有淬体的作用！当下楚方精神一振，口中却说道：“你这刚吃东西没吃饱吗，拳头力气这么小！”
    李铭听了就想到刚刚楚方说的“喷粪”，怒道：“猖狂！”
    楚方挨了这一下后，体表灵气直接溃散，就如同当初他打朱威那拳一般，不过楚方却是没有任何问题，感受到这股灵气又被吸收了，重新又布满了灵气。
    灵气在这吸收、打散的过程中，留下来的都是精华，正是百炼成钢的道理！
    片刻之后，楚方也感受到自己的灵气已经不再有不稳的情况，心中知道一是自己灵气更凝练愈加稳固，二是这李铭灵气消耗过多，再难有效果了，口中说道：“你打了这么久，一点也没有用啊，吃我一拳！”
    仍是一拳打在李铭拳头之上，李铭身形不稳退了两步，惊道：“怎么可能？”
    “哈哈，”楚方大笑，“多谢你帮我淬体了！再吃我一拳！”
    李铭这才知道刚刚人家拿自己当陪练，气的都快吐血了，手中仍是不停，朝着楚方打去。楚方稍稍变向，又是对了一拳！这下李铭退了三步……
    李铭心中知道自己灵气已经消耗殆尽，正欲拖延时间，口中仍是问道：“你灵气怎么会有这么充足？！”
    这一拳李铭再也没抗住，脚下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楚方笑道：“你想知道啊？就不告诉你！”
    跟着上去又是一拳打在下巴上，直接将李铭也打晕了过去。
    楚方虽然久战，却丝毫不感觉疲惫，但迟恐生变，也没兴趣打几个昏过去的沙包了，只是稍作考虑便放弃了将四人击杀的想法，灵霄派作为一个名门正派是断然容不得同门相残的，他可没有亡命天涯的打算。
    当下将四人身上的金银财物搜刮一空，搜到王德才时发现其眼皮颤抖，哼，孬种，就这样还装昏迷，直接又补了一拳，这下装昏迷就成了真昏迷了。
    啧啧，果然还是无本生意来钱快，共搜刮银票五百两，光是李铭一个人身上就有三百两，不愧是是官二代，随身带这么多银子。另外三张一品灵符虽然看不上，但也不能给这帮人白留着啊，养气丹一枚，淬体丹三枚，淬体丹的成色看着是比崔泰那得来的要好，倒是数王德才最穷了，连个像样的丹药都没带。不过就算这样楚方都十分感慨，自己这还没有杀人放火呢，都已经算得上金腰带了，也不知道那些真正的江洋大盗又是怎样的情形。

 第二十四章 失踪案

    村头那只狗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不过看见楚方一行人走来还是冲着他龇牙咧嘴，显然还是认出了他来。小小的村落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依旧是炊烟袅袅，这还是楚方去了灵霄派以后第一次回到张家村。
    “楚兄入灵霄派之前就住在这个村子吗？”程材在一边好奇道。
    “嗯。”楚方自从接了这个任务之后情绪一直不高，他从未想过再回张家村居然是以这样的一种形式，若是衣锦还乡倒也罢了，却是来调查失踪案的。
    一边的荀毅也安慰道：“楚兄也不必过于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楚方点点头，道：“两位也不必宽慰于我，只是一时觉得有点感伤，毕竟生于斯、长于斯。”
    程材好奇道：“这个不是张家村么，你怎么姓楚呢？”
    楚方：“呃，倒是没有想过，小时候也没有问过父母，等我长大了想知道这个问题，却没有机会问了……”
    程材一脸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楚方摆摆手，道：“没事，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荀毅也说道：“英雄起于田陌之间，若是你有所成就，也算不负你父母一番养育之恩。”
    楚方叹了口气：“两位还是不要说我了吧……”
    这时村头有人看到楚方三人过来，惊喜道：“这不是阿方么！孩子他娘快看谁回来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感觉半个村子的人都过来了，议论纷纷。
    “阿方你在灵霄派过得怎么样啊？”
    “灵霄派里面是不是很气派啊，上次我还去山脚下看了呢！”
    “灵霄派里面有没有仙女呀，你有没有中意的啊？”
    “听说灵霄派里面弟子也分等级，你排什么等级啊？”
    “你现在会法术了么？露两手看看吧……”
    “玲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她现在身体还好吧？”
    “阿方总算想起来回来看乡亲们了，还以为你发达了以后都把我们给忘了呢……”
    “阿方也是你能叫的么，要叫楚公子，以后说不定就是楚大人了。”
    “有你什么事啊，真是，我看着他从穿开裆裤长大的，叫声阿方怎么了！”
    荀毅和程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弄的楚方好不尴尬。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时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各种冲突矛盾，但是如今再回来听着这些熟悉的乡音，总感觉心底坚硬的某些部分有些触动，竟然觉得这些话语听来十分亲切，就算原来一些觉得面目可憎的人，回过头看来也不过如过眼云烟一般，或许是修为不一样，心境也不一样了吧。
    楚方环视了乡亲们一圈，未等开口感觉就渐渐安静了下来，心底不由感叹这样平静的小山村生活再也回不去了吧，即使在回来也必定会格格不入，按下百般思绪，口中说道：“多谢各位乡亲们的关心，说来惭愧，我这次回张家村不是特意来看望大家的，却是和同门一起调查张三叔他们三个人失踪的事情，有任务在身还请多多原谅。”
    这件任务是楚方在任务堂不经意之间看到的，楚方在这四品任务里筛选时，一眼就看到了“历山县张家村”几个字，这个寻找失踪人员的任务却是历山县衙发布的，楚方看到的第一眼以为是李铭那厮仗着老爹是县尉挟私报复，动不了自己就拿张家村的村民撒气。
    待他细细一看，却并非如此，在半个月前，张家村的张猎户失踪了，这个张猎户名叫张大，就是因为排行第一就叫了这个名字，当时有一些关于山里的知识还是他教给楚方的呢。
    楚方一算时间料想应该与李铭无关，靠山吃饭山里被老虎猛兽咬死说来也是常有的事，本来也不会有人去县衙里报案，倒是后面接连失踪了两个人，这才引起了村民的恐慌，报了上来，一番搜索无果，县衙也不再管理此事，毕竟一没人手二没好处的，顺手就将这案子与其他事项一起扔到了灵霄派。
    这也算是合作关系吧，县衙解决不了的事情放到派中，若是能解决就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几个山野村夫的失踪没什么人关心，一段时间一过自然石沉大海，再也翻不起半点波浪。
    在灵霄派中来说，这类任务往往也是吃力不讨好的，除了要“水”任务的弟子，一般也不会有人接这类任务——主要是奖励少，只有门派给的基础奖励。比如这件张家村失踪案，任务堂最后定的是四品任务，因为可能是猛兽所致，危险性比较高，但是除了可以解决掉一件四品任务，奖励只有区区一人一两白银，三两封顶！
    荀毅程材二人是为了楚方而来，楚方则是纯粹是因为张家村才来的，不然一般弟子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任务。
    张家村的村民听了楚方的来意一时都沉默下来，不一会才开始有人说话。
    “我们找了两天都没在山里看到人，凶多吉少啊……”
    “唉，最近村子里感觉不是很太平啊，半个月来这都是第三个了。”
    “都说是被老虎叼走吃了，所以才尸骨无存的。”
    “瞎说什么呢，人还没看到呢，就说什么尸骨，别咒三叔他们。”
    “瞧我这张破嘴，呸呸呸……”
    楚方见众人并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好打断，问道：“各位叔叔伯伯有谁知道张三叔前几天走失的方位大致在哪里啊？”
    “就在石磨山那片地方，前天早上洗衣服我还与三叔问了两声，晚上却没见人回来，大家第二天去没找到人才去报案的，不然哪会有人愿意往衙门里跑。”
    “对，强嫂子说的是，算上再前一天的坡上的老五，还有半个多月前的张大，这都是第三个了。”
    “是啊，这两天都没人敢去石磨山那里了，你们要去那看么？千万要小心啊，我叫上几个兄弟陪你们一起吧！”
    “别给人添乱了，阿方现在都是有本事的人。哪像你……”
    “我这不也是心急吗嘛……阿方啊，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楚方知道了关键信息之后，寒暄两句就告辞了，带着荀毅二人一起往石磨山方向走去。
    “一定要把三叔他们找到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什么呢？！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二十五章 山里有只鬼

    石磨山长得一点也不像石磨。
    石磨山在历山的众多山丘里也只是十分平凡的一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石磨山的名字，或许流传下来的只是一个读音，时光流转或许连读音都在变化。石磨山附近多竹、多灌木，往往是张家村村民打柴、挖笋的去处，当然也少不了会有野兽出没。
    虽然山林十分茂密，但是仍然被村民、猎户踩出了一条路，越往山深处，这条路就越不明显，直至消失无踪。楚方三人现在就来到了路的尽头。
    程材一路都在问东问西，这时却突然不说话了。
    荀毅好奇，却故意问楚方：“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是不是少了个人啊……”
    楚方也十分配合，道：“不会是让老虎叼走了吧？”
    程材无奈道：“我还在呢，你们俩是睁眼瞎吗？”
    楚方荀毅二人哈哈大笑。
    程材却是没有笑，嘘了一声，示意两人额安静下来：“你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么？”
    荀毅正要说话反驳，却见楚方同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下就真的安静下来了，整个树林里都静悄悄的。
    荀毅忍不住道：“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楚方道：“你再仔细听一听。”
    荀毅听了一会儿，道：“还是什么声音都没……”说道这里也知道他俩在说什么了——太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树梢上的鸟鸣、穿林而过的风、山谷下的小溪，什么声音都没有。
    楚方郑重道：“多加小心！”
    三人当下都各自提高警惕，仍是向树林里走去。
    片刻之后。
    “这棵树好眼熟，刚刚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好像是……”
    “楚兄是不是许久未到山里来不认识路了？”
    “怎么可能，这片山才多大，不对劲！”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觉得这个寂静的山林显得有些阴森了。
    “要不，我们回去叫些村民一起过来吧……”
    “胆小鬼！”
    “哎，荀兄，你这个话说的就不对了，人多力量大啊！”
    “不能修行的凡人能起到什么作用，是想要给你壮胆吧……大丈夫无愧天地，自然不惧鬼神！”
    “谁……谁怕了啊……”
    “二位兄台稍安勿躁，看来事情是有些蹊跷，说不定只是看错了，先做个记号。”
    又过了片刻，三人赫然看见面前的树干上有刚刚所做的标记。
    “我还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倒是听过这种传说……”
    程材问道：“什么传说？”
    “鬼打墙……”
    程材脸一黑，道：“咱能别说这个么？”
    荀毅一旁安慰道：“我在家里的藏书上看到过，这种情形可能是一种阵法造成的。”
    楚方问道：“什么阵法？有什么破解之道吗？”
    荀毅稍显尴尬：“只是一篇游记，却没有提过破解的方法。不过要是感知能力强，是不会迷失方向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方这才发现，自己的感知之术竟然也被骗过去了！要是用后世游戏中的话来说就是感知加点还不够高啊。真是大意，要是有人在战斗中掌握了这种方法，自己的感知也没有半点用处，那时候可就危险了！
    楚方当下在识海中沟通宝镜，宝镜果然是神奇！仿佛有一层薄雾被抹开了，不对，不仅仅是除去薄雾，更是将周遭的情景来了个大还原，就好像是把一个浓妆艳抹以后还修图的美女还原成了素颜的如花！
    楚方在宝镜的景象中看到了两位如花……咳咳……两位大叔躺在不远处的地上，相距不到五丈，这才意识到刚刚他们三人竟然一直在兜着圈子。视而不见，真是神奇！
    楚方心中了然，说道：“两位兄台拉着我的手，我找到人了！”
    程材道：“咦，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
    荀毅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道：“那就有劳楚兄带路了。”
    程材好奇道：“你能看见么？你的感知这么厉害？”
    荀毅轻轻咳了一声。程材讪讪道：“啊，楚兄不要误会，我不是有意打听你的秘密……”
    楚方道：“不要紧，就是感知稍微强一点，刚刚没注意被骗过去了。”
    楚方拉着两人就往地上躺着的两人那里走。
    “唉，楚兄你怎么往树上撞……”
    “啊……哎？”
    仿佛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三人眼中的山林突然发生了变化。楚方上前一看，地上躺着的两人正是要找的张三叔和张老五，不过没有看到张猎户的身影，见两人脸色红润，胸口微微起伏，知道两人还活着，倒像是睡着了。
    “张三叔，张三叔！”楚方发现怎么叫都叫不醒。
    正在楚方准备叫上荀毅二人出山的时候，突然一阵冷风吹过，三人齐齐打了个哆嗦。不对，三人如今虽然算不上是寒暑不侵，断然不至于一阵冷风就打哆嗦。
    三人对视，脑海中同时闪过了一个词：阴风！
    “不会真的有鬼存在吧？”楚方心道，饱受唯物主义熏陶的好少年，从小长在红旗下……呃，不对，好像穿越这个事情就有点说不通。之前楚方虽然接受了修行这个事实，但是从来都是把灵气当做一种特殊的能量来看的，如今此情此景确实容易让人心中发毛。
    “富强文明和谐……咳咳”正当楚方回头准备叫二人时，全身汗毛突然全都立了起来！荀毅、程材两人都不见了！
    楚方再一转身，刚刚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也不见了！耳中似乎隐隐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突然，楚方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回头还是没有人！
    “不会吧……”楚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对，眼睛不能相信！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楚方心知不妙，赶紧沟通识海之中的宝镜，但是越着急，越不能静下心来。
    “阿方啊，你怎么有空回来看老头子啊……”
    “楚兄，你闭上眼睛干嘛，我和荀兄准备走了……”
    楚方感觉自己心跳速度骤然加快了好多，这样不行！对了，玄武神息经！
    随着周天的运行，楚方的心跳呼吸都平稳下来，终于再次和镜子沟通成功了！
    保持这种定境，楚方睁开眼睛，发现张三叔二人仍是在原地躺着，而荀毅程材二人也是在打坐，神情紧张，楚方知道刚刚三人可能是同时中招了。
    待要细看时，却发现有一道影子朝自己扑来！
    楚方一拳迎了上去，去发现整个影子透体而过，连血液运行的速度都慢了一分，正是刚刚那阵阴风带来的感觉！
    “鬼！”楚方真正见到了反而不害怕了。仔细一看，竟然是张猎户！
    却见张猎户胸口上插了一支箭，正好穿胸而过，还在不停的滴着鲜血，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奇怪，时而迷茫时而狰狞。
    “张大伯？”楚方试探着叫了一声，只见张猎户脸上的迷茫又多了几分。

 第二十六章 通幽草

    楚方看到似乎有效，继续道：“张大伯，还记得我么？”
    却看到张猎户突然一脸狰狞，以一种非常凄厉的声音喊着：“休想抢走我的宝贝！”
    还没等楚方反应过来什么宝贝，鬼影又穿体而过，灵气运行的速度又慢了一分，楚方觉得周围似乎变得更冷了，身上的衣服丝毫不起作用，这股冷意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在这股冷意之下，连思维运转都慢了几分。
    “这样下去不行啊！”楚方心中十分焦急，再来几次，自己肯定要被冻住，要是失去自主意识，那就危险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和地上躺着的两位村民一样，若是时间再长一些饿也饿死了。
    “对了，按照后世的经验这种鬼魂都是物理免疫，我还有灵符，怎么也算是法术攻击了，姑且一试，死马当活马医了！”楚方从怀里拿出一张灵符，见得是一张火灵符，掐指就朝鬼影扔了过去。
    张猎户的鬼魂仍是冲着楚方谱写了上来，正好撞在了火球之上。
    果然有用！
    只见火球并没有穿过，而是仿佛砸在了水潭之中，迅速变小熄灭，那只鬼却也没有被点燃，不过更加凄厉的叫声说明它受伤不轻，整个鬼魂也好像变得更淡了。
    吃了这一记火球之后，那只鬼一时没敢再扑上来。楚方信心大增，别的东西不多，一品灵符还真不少！
    “张猎户”脸上又开始出现迷茫的神情，不过一瞬，又是扑了上来。楚方仍是一张火灵符，这鬼的神志不清，丝毫不知道闪躲，当下又是挨了了正着。
    这下鬼影已经要有溃散的征兆了，只是一个闪身就要逃跑。
    楚方脚踏御风诀，几步就追上了鬼影，却看见鬼影也不再动了，既不上前，也不再后退，身后赫然是一株透明的小草！
    “通幽草？”虽然楚方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这段时间藏经阁扫描仪不是白当的，再结合眼下的情景，如何猜不到这是通幽草。
    只见那株小草通体透明，毫无光彩，中间有一根花茎，一个花苞正欲盛开。通幽草乃灵药之一，见过的人极少，可以增强修士的神魂，除了盛开之时有异香以外，并无别的特征，因此往往难寻，或者说找到了也看不到。
    通幽草虽然看似柔弱，却危险至极，问题也还是出在对神魂的作用之上。正是由于通幽草对神魂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往往生物走到其生长范围之内便会被吸引，迷路只是小事。反间的病人吃了安神药后总会有昏睡的效果，这是人在不知不觉中修补神魂的损伤。
    但是物极必反，若是安神效果过强，人便有昏迷的危险。而这通幽草的效力胜过凡间的安神药何止百倍！生物被吸引的时间一旦达到承受的极限，变回昏睡过去，时日一长自然活活饿死，其尸骨也将成为通幽草的养分。
    当时楚方读到这里还很奇怪，既然通幽草无色无形又是怎么被人发现并记载下来的？今日这些都联系在一起，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肉眼凡胎看不见，但是灵魂状态却是能够看到的！
    听闻修为到了高深之时可由以神念化为阴神出游，记载这些的前辈要么就是修为高深，要么就是有和自己一样的宝物。而这张猎户的鬼魂不知道如何游荡，显然路过此地时被通幽草气味所吸引，在此盘踞，不料竟然有化为厉鬼的趋势！
    这通幽草壮大神魂的功效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可以使凡人的鬼魂不惧白日。楚方不由感慨天地造化之巧妙，或许连这里的“阵法”都是因为这株小草而起，刚刚几人不知不觉中就被吸引，绕着这灵草开始转圈。楚方走近那株通幽草，却见那张猎户仿佛护食的动物一样，冲着楚方低吼，却又不敢上前。
    楚方凭着镜子找到位置，靠近以后蹲下，也不管一边的张猎户如何咆哮，不过也就是一阵风罢了。楚方用眼睛去看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但鼻翼间传来一股清香，气味幽远，正是这花要绽放了！如果不知道其生长的方式，肯定要被这幅清纯不染尘俗的样子骗了，可是世人多为形貌所迷，又有谁能勘破真相？
    再说这通幽草花开不过一刻，盛开之时也是枯萎之时。也罢！未免夜长梦多，再引来一些自己对付不了的存在，楚方准备直接摘下，手刚触碰到这株小草，整株小草化作一道清凉的气息，仿佛活物一般直接钻进楚方的身体。
    楚方丝毫不慌，只是在心中叹息，自己这种利用方法可谓是暴殄天物啊——若是炼丹师知道这种奇药就被自己这么“吃”了，肯定要气吐血的。发现通幽草已属不易，知道通幽草用木铲铲起又浪费多少，成功炼制幽神丹又要花费多少心血……不过楚方却不觉得可惜，反正物尽其用就不算浪费。
    整个通幽草化作的气息不像一般的丹药流入腹中，却是直入识海之内，楚方只觉得自己仿佛浸泡在灵气之中，通体舒泰，要不是楚方强忍住，都会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发出来了……
    不过四五个呼吸的时间，通幽草已然消失于无形了，不过楚方却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仿佛自己又重新出生了一次一样，对自己身体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都有了新的感觉，血液在血管中随着心脏的跳动泵向全身各处，新鲜的空气顺着气管钻进肺泡，外界的风吹过手背的汗毛、一根压倒了另一根。楚方不用刻意去看去感知，他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活着。
    睁开眼看，不需要镜子的辅助，楚方就能清晰的看到面前的张猎户，在通幽草被楚方摘掉以后，张猎户脸上的狰狞之色已然消失，倒是神魂增强的效果仍然在，明显不畏阳光。楚方又知道了一点，或许只要神魂足够强大都能看见通幽草。最简单的比如“吃掉”通幽草就能看到其他的通幽草了，这是不是也算另一种同类相残？
    楚方再次内视，发现体内的灵雾运转开始变慢了，咦？楚方也顾不上张猎户在一边神智还在恢复。默运玄武神息经，随着大量的灵气涌入，经脉内灵气化作的雾气运转速度又开始加快，但是楚方能更清晰的感觉到灵雾的存在，似乎里面每一滴都能被自己操控！
    楚方试着将两滴并为一滴，成了！
    更多的小液滴合并了！
    八滴变成四滴，四滴变成两滴，两滴变成一滴。
    轰！
    随着某个临界点被突破，灵雾中下起了一场雨，淅淅沥沥，浇灌着树木山石，流淌到山谷之中，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经脉是山谷，楚方涉水而过，这就是练气期。

 第二十七章 因果

    时间总是最奇妙的东西，当你越用力去珍惜，往往溜走的却越快。楚方突破看似漫长，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闭眼前是引气期，睁眼后就已经是练气，正是水到渠成。
    楚方一睁眼就发现张猎户直愣愣盯着自己，要不是看神色正常，肯定要吓上一跳。
    张猎户看到楚方的眼神，脸上突然浮现喜色，道：“阿方，你能看见我？”
    楚方点点头。
    有时候人们自己意识到了事实或真相，却仍旧希望从别人口中得到肯定，或是否定，因为心底总会抱着一丝希望。张猎户怀着一种被否定的期望，向楚方问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楚方实在不忍心亲口打破张猎户内心残存的期望，这时候他倒是宁愿张猎户没有神智再斗上几个回合，某种意义上来说断掉别人的希望比夺走一个人的生命更加残忍。楚方不知如何应答，只好沉默以对。
    张猎户一脸戚容，叹了口气道：“唉，我刚刚碰不到你就知道了，还有胸口上插着这么一支箭都没感觉，生死有命，谁也怨不得……”
    楚方问道：“张大伯，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张猎户道：“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记得我在历山中打猎，在一处山洞中发现了一只死老虎，特别高兴。”
    楚方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那只老虎十分健壮，也不知道是哪位壮士打死的，我看老虎死了也有段时间了，肉显然是不能吃了，就想着将虎皮剥下来也好过冬，或者卖了换几个酒钱也不错。”
    “带着那虎皮往回走没多久就中了一箭，我记得流了好多血，然后就晕过去了。醒了之后也不知道虎皮丢哪里了，反正就迷迷糊糊往家里走，好像闻到了一股香气，特别舒服，就睡过去了，再醒来就看到阿方你了。”
    楚方问道：“你发现老虎的那处山洞在什么位置？”
    张猎户道：“从李家冲那边走大概二十里地吧，从咱们这里只要十五里。”
    楚方在心中叹了口气，定是崔泰当时藏身的地方了，唉……
    这时荀毅程材二人也醒了过来，见楚方在这，上来就要劝楚方回去。
    “楚兄，我看这里邪门的很，不知不觉就中招了，还是早点回山为妙！”
    “程兄说的有理，这个明显不止是四品任务，回去定要向任务堂申诉。”
    “两位兄台莫慌，我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里确实有一只鬼。”
    “什么？在哪？”程材一脸戒备。
    荀毅也在一旁道：“楚兄你这玩笑可不好笑，子不语怪力乱神。”
    “孔子只是不说，又不是没有。就是最先失踪的张猎户，我刚一直还在与他说话呢……”
    两人脸色都有点发青，“这不还是大白天么？”
    楚方这时看向张猎户道：“我们先送张三叔他们回去，再去你当时昏迷的地方看看好吧？”
    见张猎户点头，三人就将在地上睡了不知道几天的两位村民送回了张家村。两人在半路上就醒了过来，只觉得精神充足但是却腹中饥饿，一头牛都能吃得下。
    张三叔见到楚方自是分外欣喜，加上精神又好，一路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只是说前日上山打柴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听声音还像是张猎户的声音，回头走了几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那张老五也是一样的情况，只不过更早两天。当下两人都说山野之中听见别人叫自己名字果然不能回头，果然回头就出事，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冒充熟人。
    楚方轻咳一声：“确实是张大伯，不过他已经去世了，他也在山中迷路了。”
    五人一鬼一阵唏嘘，当然鬼的唏嘘和歉意只能由楚方转达了。
    回到村中，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在楚方的劝说下两人如何先用稀饭填饱了肚子，楚方不顾张三叔的推辞，硬是塞了五十两银子，权当感谢当时回护玲儿之恩，好说歹说才终于同意收下。
    此时屋外村民已经交口称赞了。
    “不愧是有本事的人，三个人就比村子几十户人家都有用……”
    “那是，你以为都跟你不识字的大老粗一样啊！”
    “对了，你上回不是说找楚方教你家娃识字么，现在人回来了，你咋不上去问呢？”
    “我也得开得了口啊！”
    ……
    “你家翠翠是不是十多岁了，也算和阿方青梅竹马，不如攀一门亲事？”
    “瞎说什么啊，现在阿方出息了，以后都是要娶大家闺秀的，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是高攀不起了……”
    “不过隔壁李家冲的有个小伙子倒也不错，庄户人家，有一把力气！”
    “哦，是么，你给我仔细说说……”
    ……
    不管村民如何热情，这热情里总有一分虚假的客套，有一分尊敬的疏远。或许对张家村的村民来说，楚方已经渐渐地远离了自己的生活；对楚方来说，张家村慢慢也只剩下记忆和符号了，但无论如何生活一如江河，总是不停向前。
    楚方拒绝了村民的款待，带着二人一鬼与众村民作别，向历山那处山洞的方向走去。有了目标的路总是好走很多，楚方三人都用上了他自制的疾字符，贴在腿上激发以后脚程快了十倍不止……要是付炎在这里，肯定是宁愿自己跑步，也要把这灵符留下来的。
    话说这也算是另一种高科技了，在山间也一样是如履平地，片刻之间就来到了那处山洞。
    果然！楚方眼神一紧，正是当时自己与崔泰相遇之地，不过此时周边盯梢的人倒是都不见了。一种莫名的感受堆积在楚方心头，压抑、沉重。
    张猎户带着三人到自己中箭之处，楚方凭着自己的感知，找到被埋藏起来的张猎户的尸身后，内心感觉更加堵得慌。
    “还真的有一具尸体啊！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你杀的人吧……”
    “程兄不要胡说，看来鬼魂还是存在的。”
    楚方这时也顾不上与程材斗嘴了，尸身已经腐烂，发出一阵阵臭味，但修道之人妖魔尚且不惧，一点尸臭又算得上什么。忍着这股难闻的气味，楚方发现张猎户的尸体上果然有一支箭，也不知道是杀人之人没想到还是根本不在意。
    那支箭显然是劲弩所用，十分短小，将箭取出后，赫然发现箭头之上刻了历阳王三字。
    程材脸一白，道：“历阳王？”
    荀毅怒道：“不过一个郡王就敢草菅人命！大汉威严何在？”
    这却是在楚方的意料之内，默默叹息，和张猎户道：“这箭是历阳王府所制，你是被历阳王府的人所杀，可能是你撞到了一些秘密的事情，或者说他们以为你碰到了，这才灭口的。”
    楚方不愿意将荀毅二人牵连进来，含糊道：“你且安心去吧，若有机会再去查明内中原因告诉你。”
    张猎户知晓自己死因后也没了留下来的执念了，对楚方点点头，身形渐渐淡去，也不知道从何处走的。
    “你真要去查吗？那可是历阳王！”程材道。
    荀毅道：“如今我们力量还小，若修行有成，定然要让天理昭彰！”
    楚方不说话，只是将张猎户的尸身火化，在心中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是当时我处理再好一些，也不会害了无辜。张大伯，你安心去吧，你的死因于我有关，我又拿走通幽草、算是占了你的机缘，日后修行有成，我必定偿还这份因果！”
    此诺一下，楚方只觉得心头多了一点东西，但是从猜到事情真相以来的压抑感就消失不见，念头一阵通达。大丈夫行事当不欺天地，当无愧于心！

 第二十八章 有道理和没道理

    拿着到手的一两银子，楚方不得不感叹奖励太低。虽然顶的上四等弟子一个月的津贴，不过根本楚方的成本，与张猎户打斗用掉两张火灵符、赶路是三张疾字符、火化又是一张，要是拿去卖怎么也得六十两，还好楚方现在也算是小有身家了。
    而另外两位仁兄，显然也不是缺钱的主，三人颇是自嘲了一番，若不是能够完成四品任务，自然也没人愿意吃力不讨好。
    三人正从任务堂出来，迎面就来了几位熟人。楚方眼神一紧，正是李铭、王德才、赵嘉、秦宜四人，另外还有一位。
    有交友广阔的弟子当即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号称历阳四俊的陆公子么？怎么跑咱们外院任务堂这边来了……”
    “不会是接任务的吧？”
    “瞎说，内院有自己的任务堂。”
    “咦，对面那个是叫楚方么？”
    “好像是啊，这个新入门的弟子风头不小啊……”
    “怎么说？新入门的不就是四等弟子么，有什么来头？”
    “来头倒是没听说，不过先是一拳把武选第一的打趴下，后是变成了灵符师！”
    “灵符师！整个门派也没几个吧……”
    “谁说不是呢？他俩怎么扯上关系了？”
    “难道又是打架？是不是又有好戏看了？”
    “一个四等弟子拿什么和内院弟子打，拿命么？”
    “这也说不准，我要是楚方，我就定个半年之约、一年之约什么的，到时候再打！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陆公子又不傻，凭什么给你这个时间，肯定当场就干趴下了。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给你一年你也打不过，内院都进不去！”
    “……”
    楚方心中疑惑，“这算是打了小弟，大哥出来找场子么？形象倒是不错，嗯，只比我差一点。”
    只见为首的那名弟子风度翩翩，行走之前颇有股出尘之气，未等楚方发问，向楚方行了一礼，动作郑重，道：“这位应该是楚方师弟吧？”
    别人用拳头，楚方自然是用拳头，如今别人上门送了笑脸，又怎么好一拳将人打回去，这不是有理变成无理了么。当下也还了一礼，道：“正是在下。阁下是陆师兄么？”
    “楚师弟客气了，我是陆兴文，不过早了两年入门而已。我这次来，是特意带这几名不成器的兄弟给你道歉来了。”
    这倒是新鲜了，被打的向打人的道歉。楚方道：“这道歉当不起，我这里可交不起灵符。”
    陆兴文也不尴尬，白皙的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道：“我本来是让李铭好言相请，若是请不到，每月向你购买灵符也是可以的，并没有强要灵符的意思。谁知道他作威作福惯了，怠慢了楚师弟，好在师弟修为高强没有受伤，不然可就罪过了。”
    楚方淡淡道：“打都打过了，有话直说。”
    陆兴文温和道：“家父常常教导，对有本事的栋梁之才一定要以礼相待，这次有这么大误会真是过意不去。我已经查清了，却是这个王德才在中间挑拨，兴风作浪，我已经将他胳膊打断了一根，以示赔罪。另外，还有楚师弟的灵符以后如果愿意出售给我，我都比市价高两成收了，聊表歉意。”说完仍是一副和气的样子站在那等楚方的回应。
    楚方这才注意到王德才低着头惨兮兮的模样，虽然其人可恨，但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被人打断了一根胳膊还要忍着……这就是权力的威力？
    这陆公子十分客气，客气得让人跳不出任何毛病，但是就是这幅温吞如水、波澜不惊的样子反而让楚方心中堵得慌。边上众位弟子也是被陆兴文折服……
    “不亏是历阳四俊陆公子，瞧人家这风范！”
    “世家弟子果然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哼，这叫虚伪，装纯谁不会啊？”
    “虚伪一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虚伪，你要是能一直装下去我也服你！”
    “我可做不来这种事情，倒胃口！”
    “你就是粗俗！从骨子里往外都没有一丝叫做气质的东西。”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呢？那王莽篡位前还以君子之风名扬四海呢！”
    “那能一样么？”
    “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这个楚方怎么不识相啊？人家陆公子都亲自过来道歉了！”
    “就是，好像有点得理不饶人啊！”
    “是啊，一码归一码。这个四等弟子不行啊，气量太小！”
    “嗯，闷着不说话，那王德才虽然有错在先，但已经道歉了，胳膊也被打断了，恢复起来最少也要一个多月，楚方还想怎么样啊”
    边上嘈杂的议论声难以听得分明，但是零零碎碎的还是听到很多片段。楚方心中实在憋屈，这搞得好像反而是自己的不是了？要是不接受反而自己没有道理了？
    是别人挑衅在先，是别人先打算揍自己的，只不过是被自己打回去了而已。要是自己本领不够被打倒在地上，现在还会给自己道歉吗？
    这王德才的手是我打断的吗？难道不是陆兴文下的手？为什么好像是我的错？
    要是自己不是灵符师，冒犯了堂堂历阳四俊的名头，能看到别人的和颜悦色？自己连站着和人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我得理为什么要饶人！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修道之人修什么道，讲究的就是自然之道。你来打我，我打得过你，把你打趴下，这是自然。你来道歉，我心不平，不接受，这也是自然！
    楚方想通了，长舒一口气，道：“我不接受。”
    围观弟子是一片哗然。
    “我没听错吧，楚方居然不接受道歉？”
    “是啊，太不给面子了吧！”
    “是我我也不接受，就看不惯陆兴文骨子里那种傲气！”
    “但做人不能不讲道理啊？”
    “什么道理？你道歉我就必须接受的道理？你打我一拳再和我道歉我就必须接受的道理？”
    “那不是没打着么？”
    “动手是在你，打过打不过是在我，道歉是在你，但接不接受就在我。你说是不是应该是这个道理？”
    “咦，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陆兴文脸色终于微变，脱口道：“什么？”
    楚方说道：“你说的很好，也非常讲规矩，但是在我这里，我觉得没有道理，我不接受。”
    说着在空中稍稍划了个圈，把李铭四人圈了进去，接着说道：“他们四个不管听谁的或者不听谁的，反正是上门想和我动手，被我打趴下了，来和我道歉，我不接受。至于陆师兄，咱们俩这也算是第一次见面，你也不必代表他们四个，如果以后要和我买灵符，我也欢迎，都是市价，童叟无欺！”
    陆兴文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副笑容，道：“哈哈，楚师弟真是直爽的性子，不接受也无妨，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也都可以来找我，尽我所能！”当下带着一帮小弟转身走了。

 第二十九章 天下修真大会

    灵霄派，无功峰，内院。
    陆兴文带着李铭等人回到自己院内，守门的杂役看见陆兴文回来，赶紧躬身行礼，陆兴文点点头，随手抛过去一个瓷瓶，道：“里面是二品养气丹一枚，你拿去用吧。”
    那名杂役一脸喜色，道：“多谢陆公子赏赐！”
    这灵霄三山共有三座主峰，分别是无名峰、无功峰、无己峰，不知原来唤作什么名字，如今这个叫法却是灵霄派创派祖师乃是按照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方式定下来的。
    外院主要是在无名峰，内院则是在无功峰，一应长老、管事和讲课的老师都是在无己峰，当初开山祖师这么设置也是有一番期望和寄托在内。若无人带领，内外院弟子不得私自逾越各峰。
    一行五人进了院子，李铭三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倒是王德才不住打量，一脸新鲜的样子。
    陆兴文看在眼里，道：“王师弟你好好修行，要是你进了内院也有这样的院子，自然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了！”
    还没等王德才说话，李铭就在一旁笑道：“还会有人服侍。当然修为不行也是可以来的，只要愿意变成杂役也是可以的。要是再运气好点，碰到陆师兄这样出手大方的，可比一般外院弟子要强多了。”
    王德才在一边唯唯诺诺，连声称是。
    陆兴文摆摆手，道：“行了，别吹捧了。王师弟你把吊胳膊的布带解下来吧，挂着难看！”
    王德才将布带解下，陆兴文将手搭上，一道真气顺着胳膊的经脉而入。王德才挥了挥胳膊，还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道：“多谢陆师兄！”
    赵嘉在一旁说道：“陆师兄哪能真吧胳膊给你打断，就是暂时用灵气封住了经脉，跟着陆师兄尽管放心，他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王德才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如果陆师兄有需要，就算真打断我一条胳膊，我也绝无二话。就是那个楚方太不识抬举，我们受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这不是打陆师兄的脸么？”
    秦宜附和道：“是啊，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吧，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陆兴文此时全然没有和颜悦色的样子，脸沉如水，道：“哼，要不是那个画符的张老头还有门派长老们盯着，一个一品灵符师算什么！”
    李铭在一旁道：“要不我们相隔办法好好整治他一番，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找个机会干脆把他给……”说着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陆兴文冷笑道：“这个还用你说，我可不是话本故事里的反派，养虎为患！灵霄派向来执法森严，自然小心行事，我已经有了主意，你们就当没这回事，不要多生事端，留下什么瓜葛，明白了吗？”
    四人俱都点头称是，互相对望，发出一阵阴险的笑声。
    陆兴文摆摆手，道：“行了。我没空直接搭理他，却是因为门派大比，我师父让我全力准备，不然料理一个小小四等弟子，哪里需要那么多名堂。”
    “门派大比？”王德才新入门的弟子却是没有听说过
    “消息不日将传遍各大门派，你们也要努力修行！”
    ……
    话分两头，无名峰外院楚方三人也在谈论。
    程材对楚方竖了个大拇指，道：“你这不接受道歉够霸气！我看他这样子也是不爽，当官的肚子里都蔫儿坏，当官人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生意人实在……”
    荀毅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道：“也不尽然，也还是有好官的呀，学得文武艺，售与帝王家。这当官也未尝不是一桩生意。只要上对得起皇帝，下对得起黎民，也不算白修行这一场。”
    楚方道：“荀兄说的是，官二代也不都是坏的。我只是看不惯那个陆兴文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知道为啥跟我这个四等弟子来什么折节下交？我都那样了，居然不恼，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程材哈哈大笑：“楚兄真是妙语连珠，非奸即盗说的好，还有官二代这个词用的也很不错呀，不过许多我看许多世家子弟都不止是官二代，三代四代好几代都是有的。”
    荀毅脸上又是一阵不自然，打断道：“选贤任能也不一定都是看家世的。不过那个陆兴文这么曲意讨好，有三种可能：一是特别看重你这灵符师的身份和潜力，不过咳咳……楚兄不是我打击你，一品灵符师再往上既要修炼也要靠机缘，虽然咱们门派不多，但是放眼整个天下，灵符师还是不少的，所以……”
    楚方接道：“所以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咯？另外两种呢？”
    荀毅道：“二是他手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分不开精力来对付你；三是慑于门规森严不好下手，另外酝酿着一些阴谋。”
    程材说道：“荀兄你这就是官二代吧，也是一肚子弯弯绕。我想想你家是哪里的来着，颍川？嘿！还真有可能是官二代啊，颍川荀氏可是大姓！”
    荀毅一脸无奈，道：“大姓说明人多啊，直系旁系错综复杂。倒是你，历阳程氏也是大姓啊，你也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官二代啊！”
    楚方道：“不管你们是不是官二代，反正我只知道我不是。荀毅也是好意帮我分析，程材你少说两句。”
    说完看向荀毅，问道：“阴谋的确是有可能，不过也只有兵来将挡了。只要我修行有成，一切鬼蜮伎俩都不足挂齿！”
    荀毅点头道：“嗯，楚兄言之有理，此乃兵之正道，以势压人！”
    楚方接着问了一句：“荀兄你说的第二点十分重要的事是什么，好像意有所指啊！”
    荀毅哈哈一笑：“当然。四年一度的门派大比，自然十分重要！。”
    程材和楚方都疑惑道：“门派大比？”
    荀毅点点头，道：“正是。天下修行门派众多，而世间资源有限，因此朝廷定下章法，每四年一次比试，以此为准分派资源，也叫天下修真大会。”
    “怎么比试？”
    荀毅道：“每次章程都不尽相同，但大体上都离不开文道、武道与历练三样，不然你以为灵霄派为何如此设置修行门类？”
    两人一同问出口。
    程材问道：“这有啥好处啊，为啥要去参加那个大会？”
    楚方问的是：“不同修为的一起比么？”
    荀毅道：“好处？你为灵霄派争光，若是成绩优异，哪会少的了你的好处，更何况还能天下扬名，那个陆兴文‘历阳四俊’的名头就是在上一次大比中闯出来的。至于楚兄说的情况当然会有所区分，幻形境的弟子和灵动境的弟子自然会有所区别，不过每次比试章法都不一样。”
    “四年一次，跟奥运会一样啊！”
    听完这一席话，楚方更下定决心要好好修行，要在这次天下运动会——哦不对，修真大会里博一个出身，只有这样才能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无论如何比试方法如何变化，最重要的都是——修为！

 第三十章 风雪夜归人

    从荀毅那里听说了这件四年一度的大事，楚方也十分惭愧，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跟高中毕业才后悔没有早恋、填完高考志愿才去了解大学信息、大学毕业才想起没有好好学习有什么区别……不过话说回来，楚方还真的是一只都这么过来的。
    不过好在现在也不晚，还有近半年时间，凭自己现在这样的进度，也算是尖子生了吧，必定能闯出些名堂！楚方对自己倒是充满了信心。
    楚方前些时候已经在藏书阁内引气期的书籍全都收录了进去，就是可惜读的不多，只关心武道类的书籍，不然也不至于连这种大事都不清楚。如今楚方突破到了练气期，也是时候上藏经阁第二层了，虽然不一定都能看完，但是先收藏着总没坏处吧。
    刚从自己住处出来，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不知道这气候究竟与后世有什么不同，这大概处于南方的位置竟然也这么早下起了小雪。虽然落下一点就在地上化开，但整个天地间都洋洋洒洒，又是位于高山之上，楚方只觉得天地辽阔，心怀一阵舒畅。
    “也是如今在灵霄派不一样了，原来下雪的时候就不免与玲儿一起受冻，哪里顾得上欣赏雪景啊！”想起了妹妹，楚方也不禁想念起来，“这西域地处西北，想必早就下雪了吧，也不知道妹妹过得怎么样了……”
    看着广场上不惧风雪的一众弟子，楚方也收拾了心情，向着藏经阁而去。
    进了门，严老头还是一副打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年四季都在打瞌睡。
    楚方亮了下腰牌就往里面走，时日已久，自然知道了严老头的脾气，要是心情好，怎么都行，但要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变成“不懂规矩”，不过也就是啰嗦两句，一个图书管理员，好像也不能拿弟子怎么样的。呃，好像也不对，有的图书管理员就特别厉害，你不按规矩来，他就打破规矩自己来重新定规矩……
    这还是楚方第一次准备上二楼，看着楼梯，楚方就准备拾阶而上，楚方刚踏出一步就膝盖一软，差点没趴下！不是走路走不稳，而是一座山压到了身上！
    不是真山，是书山。不要说有禁令了，就算没有禁令，一般引气期的弟子想要上二层楼都困难，更不用说看书了。在这楼梯上行走，楚方只觉得十分艰难，他第一次觉得空气也是有重量的！
    看来这就是前辈高人布置下的阵法了，修为低的想要上楼要被这重量压吐血吧……不过几个呼吸之后，楚方发现这里的吐纳效率更高，一次周天吸收的灵气更加充足，不用多想，楚方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二层楼的灵气浓度更高！
    之前在一层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要么是一层灵气浓度提升的不明显，要么就是原来周天运转速度太低，根本体会不出内里的差距。没想到这里还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啊，难怪要限制弟子待在这里的时间，原本还以为是不鼓励多读书，原来是因为这个！没想到大门大派的还在乎这点小钱。
    上了二楼，楚方发现这里的书虽然少了一些，但是质量明显高出不少，当下也不管有用没用，先收了再说。好在如今楚方体内灵气更加充足，吐纳效率更高，因此那面镜子的工作时间也慢慢开始延长，已经是能做到“充电一小时，工作一小时”。
    一个时辰后，楚方心满意足的离开，虽然还没看，但是又多了点知识的感觉很是不错。
    当晚，楚方正在学海里遨游的时候，突然听得窗外有人叫自己，听着声音还有几分耳熟。
    出门一看，赫然是梁实！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真如青松一般，当真是好风采！楚方心中不由感叹，这形象可比张霄阳要强多了。
    楚方上前招呼：“梁师叔，你回来了！”
    梁实点点头：“嗯，我去西域时西域下雪，没想到回到门派，这里也下起了雪。”
    楚方向梁实行礼：“梁师叔辛苦了！玲儿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梁实轻笑：“你们兄妹二人天资倒都是不错，我回来之前，她已然在瑶池派淬体成功了，是六品蓝光，瑶池派也很是开心能得到这样的好姑娘。”
    楚方一阵欣喜：“啊，那就好。她的病怎么样了？”
    梁实：“原本没有和你们说是没有想到你妹妹资质也如此好，灵动境之后是幻形，幻形之后是妙法，幻形境圆满之后自有有脱胎换骨之功效，先天之疾也可不药而愈。”
    楚方：“也不知道要多久，来不来得及。”
    梁实一脸严肃：“这个你自然不用担心，瑶池派精通医药之道。不过修行一道最忌贪功冒进，轻则根基不稳修为难以寸进，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你且随我来！”
    待二人走后，一堆弟子像土拨鼠一样冒了出来。
    “嘿，看见没？”
    “自然是看到了！”
    “我就说楚方是个关系户吧，当时他入门的时候我可是看到名册了的。”
    “我是真没想到呀，执法堂堂主多大的人物，怎么看上楚方了？换你你能信吗？”
    “哎？你说楚方这年纪会不会是梁堂主的私生子啊？”
    “怎么可能？梁堂主一心修行，我听说他连相好的都没有，更别说生孩子了！”
    “那可说不准……”
    “一个姓楚，一个姓梁，你在背后说师长的坏话，胆子倒挺肥的！”
    正在这时，一道冰剑从天而降，突然落在两名弟子跟前，不过毫厘之差。
    两人脸都吓白了，当下噤声不再说话。
    历阳县，王府一处密室之内，两人正在商议事情。
    历阳王穿着一身便服，向着坐在下手的男子说道：“封长史，兵甲准备的如何了？”
    封长史：“回禀王爷，甲胄已全部备好，共两万具铁甲，一万皮甲，不过府内的灵符师尚未完成加持；弩才五百具，还不敷使用。”
    历阳王点头：“嗯，不着急，我已经收到消息，皇帝修行好像出了岔子，先慢慢造着，以保密为上。”
    封长史小心翼翼道：“谨遵吩咐。还有一事禀报王爷。”
    历阳王：“讲！”
    封长史：“关于崔司马出逃之事，属下已经查明，接受了任务的弟子共两百六十人，已经排除嫌疑的有两百二十人，还有四十人并未调查，不过以属下之见，这些弟子地位不高，也有可能为我所用。”
    历阳王：“我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一名小小的弟子，若是真要不自量力跑到洛阳城去，那可是自投罗网了。且不说消息能不能传到皇帝那里，就算能，就不信他敢拿我这个弟弟怎么样！”
    封长史一旁附和道：“王爷英明神武，比龙椅上的昏君要强多了。”
    历阳王摇摇头：“昏君？那可未必，委曲求全了十五年，一朝暴起，风云变色，权倾天下的大将军登时被诛杀当场，这可不是昏君能干出来的事……”
    封君达虽然觉得在位的这位天子过于信用太监一事也算不得明君，但也不好与历阳王争辩。
    屋外突然听得有女子叫喊：“父王！我回来啦！”
    却是历阳王之女从洛阳城归来，恰遇风雪。

 第三十一章 雪落不沾身

    梁实从外院之中将楚方叫出来以后，就带着楚方一路北行，也不知梁实使什么功法，不见腾挪跳跃，似慢实快，每一步迈出，再落脚时已是丈外，就像散步一样，而楚方不得不全力运转御风诀才能跟得上，而每当楚方靠近一些以后，梁实的速度又会加快一分。
    待得梁实终于停下以后，楚方已经是全身气血激荡，发丝之间隐隐有白汽冒出，与天上落下的雪花相映成趣，偶有飞雪落在身上却也是转瞬消失，却是如今楚方气血旺盛，雪水挥发很快的缘故。
    不过梁实身上又是另一幅景象，仿佛身上有一个无形的罩子，雪花丝毫不会落到身上，也不会被热力化开，只是轻轻滑落掉在地上，这却是因为灵气外放，自然会雨雪不沾，当然这灵气是随心而动，若是想亲近雨雪，当然也是可以的。
    梁实说道：“几月不见，却是没有想到你进境如此之快，已然踏入练气期了。”
    楚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道：“还要多谢梁师叔推荐之恩！能进入练气期也是运气。”
    梁实笑了笑：“你倒是懂得谦虚，持盈之道。方才来的路上，你脚程不慢，可见平时修行还算比较用心，不必过于自谦。再者，修行之事也讲究机缘，你若真是运气使然，也未必就是坏事，不过机缘之事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自身修为不够，机会来了也把握不住。”
    楚方心有所感，预见张猎户和通幽草确实算是自己的机缘，但若是自己修为不够，不仅得不到通幽草，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那张猎户的鬼魂毕竟是一介凡人所化，修为不够这才便宜了自己。
    梁实接着说道：“你体内灵气深厚的程度我已经知晓，下面考较一下你手底下的功夫吧。虽有雄兵百万，不会使用也不过是庸才一个，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楚方微微一惊：“梁师叔要亲自指点我功夫么？我可打不过你，境界差距太远了！”
    梁实哈哈一笑：“你小子放心，我还能以大欺小不成？自然会将境界压制在练气期同你交手。”
    只是一念之间，外放的灵气悉数收回体内，原本被挡在身体三寸外的雪花迫不及待地落在了梁实身上，梁实许久没有体会到雪花在肌肤上融化的感觉了，只觉得精神一阵，轻喝一声，“来吧！”
    楚方先行了一礼：“得罪了！”
    当下仍是最熟悉的一招，灵虎出洞！
    身形之快，扑到梁实身前竟是连落在身上的白雪都没来得及化开！
    “好！”梁实眼中一亮，也不闪躲，单掌竖在胸前，缓缓推出。拳掌相交，气劲之下雪花纷飞！
    楚方侧前方踏出一步，准备绕到梁实身后，不料横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臂朝自己面门打来。楚方修炼御风诀如此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拦住自己，奈何身形已在空中，再无法变向，只来得及举起双臂护在脸前。
    嘭！
    楚方在空中飞了一丈才落地，后脚支撑在雪地上划出了一道痕迹。梁实也不抢攻，仍是在原地等着楚方。
    楚方身形一定又是冲了上去，一拳就打向梁实胸前。楚方身形刚动，梁实丝毫不动，待楚方来到身前的时候，梁实这才举掌，后发先至，正巧切在楚方手腕之上。楚方只觉得手掌一软，聚起的灵气瞬间被打散，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实顺着贴近身来，轻轻一靠，楚方又是飞了起来，好巧不巧正落在刚刚的位置上。
    楚方知道自己完全被碾压了，在激烈的打斗时还能控制对手的落点，这才算的上是掌控！“不对，激烈只是对我而言，梁实师叔以逸待劳，只是一掌、一靠，根本谈不上激烈。”
    只听得梁实说道：“空有一身蛮力是不行的，要学会应用。兵法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武学也是一样。未必需要全师而动，只要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在关键的地方，必然能够取胜！”
    楚方只觉得梁实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唤醒了自己。原来自己自从领悟了感知之术以后一直顺风顺水，对敌也全凭身法迅疾、灵气深厚来取胜，如今遇到武学修为高深的梁师叔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武学之道，从来都在于精确。精确地控制出招的姿势和力道、精确控制消耗灵气的多少，精确地感知敌人的位置，精确地计算交手的后果，这些与兵法别无二致。有人打仗的时候会在一场战役把军队都放在一个地方吗？具体到一场战斗中，所有的士兵都能挤在方寸之间厮杀吗？
    楚方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体内的灵气虽然从农民军变成了受过训练的士兵，但自己这个主帅的思维仍然没有变化，还是将士兵当做农民使用，不管什么战术战法，只是一股脑上了前线。
    想到这一点，楚方马上做出了改变。
    仍是灵虎出洞的招数，提起右拳扑了上去。梁实也还是一掌拍了过来，拳掌相交之时发现楚方手上轻飘飘全无半分力道，心下一喜，口中说道：“悟性很高嘛！”手下却毫不留情，又是一掌拍向楚方的左拳。
    不料这左拳竟然也是佯攻，腹下突然一只脚就朝梁实脸上踢来，正是虎尾脚。
    梁实哈哈一笑：“这招够阴险，差点就上当了！”
    拳脚相接，两人身形分开，梁实也是退了一步才站定，楚方自然也没有落在原来的地方。楚方毫不客气，又是上前，当下两人噼里啪啦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痛快！”
    楚方也更能体会到灵气运转随心的奥妙，虚招变成实招，佯攻变成主攻，变化之妙存乎一心，体内的灵气运转也更是灵活，如臂指使，仿佛也在为之前的明珠暗投狠狠发泄一番。
    砰！
    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楚方终于找准了机会，聚全身之力与梁实撞在了一处。
    登登登，两人都往后退了三步。
    “好！”梁实脱口说道，“不用再打了。”
    “你也算是入门了，以后还需勤加练习。我是占了你便宜，以我如今的修为，练气期这点消耗呼吸之间根本不会损耗，倒是你小子灵气远比同等修为的要更加深厚，嗯，这灵气恢复的速度也丝毫不慢！”
    “如果我真是练气期的话，此时灵气应该跟不上了，说起来还是你胜了！”
    楚方：“灵气恢复速度比我快的应该也大有人在，师叔不必安慰于我，还是要多谢梁叔叔指点！”
    梁实：“有一说一，我当年在练气期的时候灵气恢复可没有这么快，你不用谦虚。”
    “拳脚功夫你已经可以了，可有学什么剑法？”
    楚方：“没有。”
    梁实：“说得这么干脆，你也不惭愧一下吗？”
    楚方挠挠头：“这样算惭愧了么？”
    梁实：“……”

 第三十二章 灵石有一石

    梁实对楚方不修剑法一事虽然理解，但并不赞同：“虽然武学之道贪多嚼不烂，不过未到幻形境这凡夫刀剑之术也是大有作用的，更何况即使幻形境以上，不用凡兵争斗，这剑术一道仍然十分重要，不可不修！”
    楚方道：“弟子谨记，不过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好剑法，实在难以选择……”
    梁实：“你小子心里明白着呢，行了，也不用装可怜，灵霄派的灵霄剑法你自当勤加修炼，不要因为弟子人人都会就不去重视，须知功夫到了，四等弟子的木剑也不是摆设。另外我这里有一套奔雷剑法，正要传给你。不过……”
    楚方：“梁师叔有什么要求？”
    梁实：“这既是我的要求与期望，想来也是你自己的要求。明年天下修道大会，你须得闯出个名堂来，至少不能比上一次历阳四俊差，知道了吗？”
    楚方不免疑惑：“为什么要与他们相比？”
    梁实轻咳一声：“那是我这一辈的事情，本与你们无关，不过我们如今不好直接争斗，只有比一比弟子的能耐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楚方：“弟子必当竭尽所能！不过……”
    梁实：“你这跟谁学的？有话直说。”
    楚方呵呵一笑：“弟子可不敢讲条件，只是心中疑惑这天下修道大会究竟是为的哪一般？”
    梁实从怀中抛出一块石头，就像楚方扔了过来：“便于此物有关。”
    楚方只见那块朝自己飞来的石头黑黝黝的，材质似乎有些古怪、非晶非玉，不露半点光华，伸出一只手就要接，刚碰到手掌就大吃一惊，差点跌了个跟头。
    一般人走楼梯时若是不经意漏掉一级台阶，一脚踏空的感觉绝不好受；若是本以为是台阶却是平地，这一脚踩实的感觉也好不哪里去，这都是期望受挫的效果。本来以为重若千钧的物体，想要搬动必定鼓起全身力气，结果轻若鸿毛，直接重心不稳倒在地上也是大有可能。
    楚方本以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能有多重，便伸出一只手去接，哪里知道这点大意差点让自己胳膊脱臼，这梁实也不知道是有意戏弄还是忘了楚方没见过这种东西。
    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竟然有百斤之重！
    “这是什么石头？”
    梁实见楚方身形一个踉跄，嘴角不自觉的牵动了一下，道：“这就是灵石。不到练气期是不能利用其中的灵气的。”
    以楚方如今淬体大成的身体，有准备的情况下单手托起却是丝毫没有问题的，经梁实一说，楚方发现这块石头之中果然蕴含了大量的灵气！
    “就算后世地球上最重的金属锇也没有这么重！”楚方心中十分好奇，也不禁问道：“这灵石为什么会如此重？”
    梁实：“灵气虽然无形，但你我修行之人自然知道灵气是存在的，既然有存在必然有分量。这灵石乃天地孕育而成，此种材质可以收灵气，多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极重，不过随着灵气吸收殆尽，这重量也会减轻的。”
    “世间通行的重量便由此而定。百斤名为一石，便是由灵石而来。这灵石自开采出来，便是如此一块，未经使用即有百斤，上古之人用做度量衡之用。”
    楚方倒是没有想到灵石还有这种来历：“那这与天下修道大会有什么干系？”
    梁实长叹一声：“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大禹治水、定天下河山之后，天下灵脉便为世人所知。自三代以来，持有灵脉之人难免成为一方诸侯，但修行之人也免不了争斗。到了春秋战国更是诸子百家争鸣，诸侯混战不休，便是因为得灵脉者天下。”
    “但秦皇嬴政扫清六合，一统八方，收天下之灵脉皆为帝王所有，再以帝王之姿分割天下，至此天下一统之势方成。学得文武艺、售与帝王家，为的就是这一份俸禄，这也是秦以后辞官之人甚少的缘故，私采灵石者杀无赦！峻法严刑，这也是暴秦之名的由来。”
    楚方听了这段历史，只觉得惊心动魄，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殒命于此！这与自己所知的历史莫名的重合又大相庭径……
    见楚方听得入神，梁实接着说道：“一众修士不满暴秦专横，奋起反抗，欲重归分封诸侯之故事，西楚霸王项羽便是如此做的。后来就是楚汉相争，高祖得了天下以后，嘿嘿，也效仿秦皇故事，这灵脉掌控之权都为天子所摄，所有修士自然需要仰望皇室鼻息。”
    “就算诸侯王国有盐铁自治之权，灵石开采之权却是半点也别想。”
    楚方：“梁师叔，你说的俸禄就是灵石吗？”
    梁实点头：“位列三公可有万石，一年就是灵石一万枚，这就是人臣极品了。”
    楚方：“不是发的口粮吗？”
    梁实反问：“修行之人到一定修为自然可以辟谷，要口粮何用？”
    楚方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这未免也太颠覆认知了！
    却听梁实说道：“俸禄那是对于个人。对于门派而言，汉高祖得了天下之后，深谙张弛之道，未免私下纷争多有动乱，亦防止有人心怀不轨祸乱社稷，便定下天下修真门派以比试名次的高低定得享资源之多少。”
    “哎，的确是高手，”楚方不得不感叹。要想别人维护一种体制，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别人也变成体制中人，并且给一个充分的上升渠道。
    这样一来，掌握了资源的门派力量得到壮大，自然会去维护这种分配方案；但又不能一家独大，毕竟还有各大门派牵制。而心有不甘的小门派根本无力发展壮大，自然会逐渐消亡。这种手段不愧是帝王心术！虽然说穿了不过“拉一批、打一批”，但能做到这种程度确实不一般。
    大汉天下传承至今，除了王莽乱政，到如今仍然是刘氏天下，此种制度的贡献可见一斑！也难怪修道大会延绵不绝！
    尽管知道天下修道大会是这种来历，但是楚方可没有一点想要打破它的想法，又没有妨碍自己，自己又没有发神经，如何提升修为、在天下修道大会之中有一席之地才是当务之急！
    “行了，这来历已经与你说清楚了，至于其中具体详情，你自己回去看书吧！”梁实说完转身就走。
    楚方先是一愣，随后喊道：“灵石！”
    远远风中穿来声音：“给你了，不够还有！”

 第三十三章 木剑可劈柴

    经过梁实一番指点，楚方总算对自己一路过来修行欠缺之处有了了解，第二天梁实过来又找楚方干了两件事。
    原来是梁实一回来就直接来找楚方指点功夫，并没有知晓楚方的经历，也没有多加询问，因而并不知晓楚方居然还有绘符的天赋，回到无己峰之后才听得这般消息，第二天又找到楚方，第一件事就是把楚方骂了一顿，身在福中不知福！换个字也是一样，身在符中不知符！
    多少人想着法的混进无己峰希望能碰个运气，万一有哪个老师指点一番也是了不起的机缘。楚方倒好！张霄阳已经有指点的意思了，话都说明白了，他竟然一次都没去过！
    一番话说的楚方哑口无言，不过也是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了，他的确没想到一个贪财的老头子似乎大有来头，就连梁实也尊敬有加，具体有什么来头楚方作为合格的好奇宝宝自然是问了，但是梁实并没有说，只是告诉他常怀恭敬之心，没事也多去问问——二品灵符师不是那么轻松就能修成的，一品可以凭天赋，但往后则是看传承和缘分了，有这个机缘不用真的就是暴殄天物了！
    楚方也的确发觉自己的确是有些骄傲了，没把灵符这回事放在眼里，只当做赚钱的工具了。这想法又让梁实骂的狗血淋头，绘制灵符本身也是一种修行方法，多少人想学还学不来，竟然真的把画符当画画，也终于挨了一个爆栗。
    教训完楚方以后，梁实气呼呼的丢下剑谱，竟然让楚方去劈柴，说什么时候能一剑将木柴劈成八块，再去找他，灵石也别想要了。
    楚方也不知道梁实为什么这么生气，甚至怀疑这个修炼的方法是不是用来收拾自己的……因为楚方练了一天，一根都没劈好！
    楚方以前也看过很多武侠小说之类的，知道这种事情往往是师长用来磨练弟子心性的，可是别人用的都是铁斧啊，就算没有刃也是铁质的，总比木剑要好。
    木剑没法劈柴！更不要说一剑劈成八块了！
    楚方服了通幽草之后五感五识都得到了加强，记忆力也得到了明显的提高，不过细细读了三遍，就已经全都记住了，这可跟镜子的扫描不一样，用后世的比喻来说，镜子只是把信息扫描复制存储起来，要想真正记住，还是得自己看，不然镜子只能起到一个数据库的作用。
    楚方练完这一套奔雷剑法之后，问题就来了。
    不是剑法不行，而是剑法威力十分强大，不负奔雷之名。但问题也正是出在这里，势若奔雷的一剑威力不小，木剑一时没有问题，但是不过两三剑，木剑就直接损毁。
    木剑倒是不贵，楚方直接去买了一百把，但是柴还是没法劈。何止八块，都碎的像豆腐渣一样。
    楚方想来想去，本来是准备去找梁实指点一番，但梁实有话在先，达不到要求楚方也不好舔着脸去，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要有一点自尊的嘛！不过这也算是修行中的疑惑，正好拿着这个问题去问问张灵霄，也算是一个由头。就是不知道这点是不是也在梁实的算计之内？
    楚方提着木剑下山再上山，另外还提了两壶好酒——自然没有空手去的道理，可惜修为不够尚无飞天之能，不然就可以直接飞过去，不用凭两条腿赶路了。
    来到无己峰，找到了张老的住处。
    张霄阳看见楚方来访，一阵欣喜：“你小子终于记得来看望老人家了？”
    看到手里还提了酒，嘴角的胡子也抖了抖：“来就来，还提什么东西呀？”手里却十分自然地把酒接了过去，鼻翼微微动了两下。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楚方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口中说到：“弟子看望张老提点东西是应该的，一点点心意而已。”当然楚方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张老呵呵一笑：“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吧？”
    楚方点头：“张老慧眼如炬，正是修行上有些问题要跟你请教。”
    张老抚须：“说吧！”
    楚方便将自己练剑劈柴一事讲了出来，寥寥数语，张霄阳已经知道这应该是某个的老师出的难题了。
    张霄阳这也是楚方这小子第一次登门请教，还是要好好解说一番，轻咳一声道：“你来问我也算是问对人了。灵符归根到底还是文字，所以符文二字常常连用，而这文……”
    楚方一头雾水：“这劈柴和符文有什么关系？”
    张霄阳脸色一沉：“师长说话你就直接这么打断吗？以为你是个懂礼的小伙子，怎么一点耐性都没有！”
    楚方连连道歉。张霄阳见了不为已甚，手一招，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段木柴，也是三寸粗细，口中说道：“小子，你看仔细了！”
    之间张霄阳一指点在木柴之上，楚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威力并不大，所用灵气也大抵就是练气期的水准。
    但是就是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指，木柴竟然分成了千百块！不对，已经不能用块来形容了！
    只能用根或者丝！
    这一指点出，一块木柴仿佛就像被切了数百刀，张霄阳手一挥这些木丝就飞到了楚方跟前，楚方看了个仔细，竟然根根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木屑。
    就好像一块面团突然变成了千根龙须面！可是木柴与面团完全不一样啊！
    这下楚方才算是被张霄阳震住了，越是自己体会过的困难，别人完成的越是轻松，所受到的震撼也越大！
    楚方想过可能会出现三十二块，六十四块什么的，却没有想到有这么多，而且并没有依仗灵气高深，完全是对灵气和材质的理解上差距甚远！
    张霄阳见楚方惊愕的样子，微微抚须，接着说道：“这文，最早指的是纹，天地万物皆有纹，上古圣贤观天地万物之纹，象其形、取其义，方有今日之文，所以这文字之中自含道韵，也能为灵符师所用。大到天下，这山川江河皆有其纹，小到一花一木亦有其纹，你说这修行与灵符有没有关系？你说这劈柴与符文有没有关系？”
    楚方点点头：“弟子好像有些明白了。您手中虽然没有刀剑，但灵气点在了木柴上，顺着木材本身的纹理爆发开来，这才形成这么多根木丝。”
    张霄阳笑了笑：“孺子可教，正是这个道理，不过知易行难，自己要去做到还是需要三分悟性、七分苦工！”说罢又招来一堆木柴，堆在了楚方跟前。
    楚方平心静气，先是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感觉，再用去感知眼前摆好的一根木柴，顺着自己的意识，楚方觉得自己就像水一样顺着木材的纹路向下流淌。
    木材的年轮一圈一圈，颜色深的是秋冬所长，密实；颜色浅的是春夏所长，疏松就算同一个季节生长的也各有区别，看似一体却根根分离。
    就是此时！
    楚方一剑劈出，仍是势若奔雷，不过却仿佛没有切到任何东西，一穿而过！
    再看木柴时，木柴已经一分为二，木剑却是毫发无伤。
    楚方内心欣喜，虽然要求还没达到，但是自己已经在路上了！

 第三十四章 灵气真空（新春快乐！）

    砰！
    楚方眼前的木柴裂为四块，并非切面并非光滑如镜，而是顺着木材本身的纹理蔓延开来，透露出一种随性又暗合自然的感觉。
    从那天张老指点迷津以后，楚方就与木柴杠上了，最开始第一天劈了一千剑，毁木剑二十柄，毁柴一百六十根，得到木柴一千六百八十根；第二天劈了三百剑，毁剑三柄，毁柴三根，得到木柴八百九十根。
    今天是第三天，楚方劈了百剑，木剑木柴均无损坏，得到木柴四百根。楚方感觉到自己似乎遇到了瓶颈，无论如何加快自己的速度，瞬间也只能让剑法蕴含的力量爆发第二次，想要做到能爆发出第三次实在力有未逮，原因就在于本身的力量只有那么多，不足以支撑第三次的分裂和爆发。
    知道了这一点以后，楚方决定不再做无用功，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离开柴房。
    这名姓谢的杂役弟子十分感激：“楚师兄今天就练到这里么？这几天多谢楚师兄了！”
    楚方：“不客气，练功嘛，不嫌我打扰就行，这里有两颗淬体丹，你拿去用吧。”
    谢姓弟子连声感谢，说道：“以后楚师兄有什么用得上的，尽管吩咐。”
    楚方笑了笑：“吩咐不敢当，就是木剑还要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二。”
    ========
    外院静虚楼是灵霄派弟子打坐修静功的所在。其实共有四座，分别名为致虚、守静、抱残、守缺，各为外院四等弟子所用，对外统称为静虚楼。
    各楼灵气浓度不一，设置静室数目也各不相同，而四等弟子只能出入致虚一座。
    楚方来到静室内，又拿起了梁实所送的那枚灵石。
    由于灵石太重，就算能有这个力气，一般也没有谁会把石头随身带着，不仅影响行动，放在衣服也影响美观，总不能像姑娘家一样随身带个包包呀——这个世界的姑娘貌似还没有这种习惯。
    想到这里楚方不禁对玄幻小说充满了怨念，说好的空间手镯、空间戒指、还有空间包裹什么的呢？这些不是新手必备的么，搞得自己一点都不潇洒。
    那天问了张老两句，差点没被赶出去。楚方只是形容了一下功能，张霄阳胡子都要竖起来了，破口大骂：“这种倾天下之力才能打造的军国重器也是你这个小子敢垂涎的，老夫都没有！”
    虽然从中能听出浓浓的怨念，不过楚方总算对储物袋放下了奢望，的确，后世的经历反复证明了，一种“高科技”一旦被发明，首先就会被用于战争之中，或者说战争促进了对“高科技”的需求。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空间戒指这些东西的确算得上军国重器了，不然要是有人得到了这个随便当个行商什么的，也必然是家资巨万了。
    不过张老倒也是给了楚方一点期望，只说是八品灵符师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纳须弥于芥子。
    楚方一脸兴奋问张老是几品，张霄阳自得说道：“六品虽然不够，但五品绰绰有余。”
    楚方只是咕哝一句还差的好远，张霄阳刚刚垂下来的胡子又竖了起来，直接一挥衣袖，就将楚方扫出门外，小院的门也自动合上。
    虽然楚方是被扫出来的，但是张霄阳并没有真正的生气，这一点楚方也能感受的到。一是楚方身形稳稳当当，仿佛一只手托出院外；二是院中紧跟着又飞出来一块玉符，正好打在楚方头上。楚方拿在手里以后，只觉得仿佛拿了一个炸弹在手里一样，或许还不止，这小小的一块玉符里面明显积蓄了莫大的威能，丝丝轨迹在玉符中变幻莫测的运行，按照灵符课上的介绍，这最起码也是三品灵符。
    楚方知道自己这个吐槽还是不应该，但也不好再进去，只有等下次来找张老再与他道歉还有致谢了。
    将纷繁的思绪沉浸下来，楚方的目光又回到灵石之上。
    几天吸收下来，这块灵石的重量明显减轻了许多，想必这里面的灵气都被吸收以后，就会与普通的石头差不多重了。
    按照楚方目前的速度，这一块灵石大约够十日之用。楚方盘腿坐起，将几十斤的灵石托在双掌之间，就与过去的几日一样。
    待楚方运起心法之后，灵气从灵石中丝丝渗透出来，从手部的经脉汇入周天之中，这些天用功不辍，体内原本的小溪不再若隐若现，已经周流全身有若实质了。
    这丝丝灵气从灵石出来时十分凝练，进入经脉之后却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楚方只有用不断地周天运行将其重新压缩，练为灵液，这里又可以看出玄武神息经的好处了，一个呼吸十二周天，灵气没有丝毫的逸散就被凝结下来。
    楚方开始尝试过每呼吸八次周天，但明显感觉到有不少的灵气都没有被吸收。察觉到这种后果之后，楚方只有全力运行心法。不料这次却出了变故！
    经脉之中灵气运行速度陡然加快，达到了每呼吸十六次！
    这一下就仿佛捅了马蜂窝，楚方的经脉成了一个抽水机，灵气从灵石中刚出来也来不及气化了，直接就变成了灵液汇入溪流之中，灵石的重量在快速的减轻。
    不仅如此，楚方身外的灵气也开始向经脉之中汇聚，将周边的灵气一扫而空！周边的灵气刚刚扩散过来，马上就被吸收提炼，竟然出现了一种接近真空的状态！
    要是有修士在楚方身边，必定十分清楚的感觉到灵气的稀薄。灵气对于修士的重要性不亚于空气之于凡人，不要说真空了，就连高原上空气稍微稀薄一点就有很多人不能承受了。
    楚方这种疯狂吸收灵气的速度，很快就惊动了其他弟子。
    因为周边的静室之内灵气下降的太快了，已经无法安坐！
    周围的四等弟子纷纷离开静室，阁楼之中也十分嘈杂，议论纷纷，也有一些弟子询问致虚楼执事。
    “这是怎么回事？灵气都没了？”
    “灵霄派的静室在扬州都是有名的，怎么还会出现这种状况？”
    “应该是有人修为上有所精进。”
    “四等弟子突破能有这么大动静？是不是阵法坏了？”
    “执事说了，不要大惊小怪，就是有人突破罢了。”
    “是在二层的六十五号静室，就那里还有人！”
    “还真是有人突破啊！”
    “四等弟子能形成灵气真空？这是一等弟子才有的吧，不会是哪位该去守缺楼的师兄跑咱们这里了吧？”
    “说不准还真是。”
    楚方丝毫不知道外面的动静，待灵石之内灵气全部被吸收以后，楚方体内的小溪壮大的数分，练气中期！不过还未感受仔细，楚方就被一种窒息感唤醒了，周围的灵气太少了！
    楚方看了看手中的灵石，已然变成了纯净透明的石块，不，应该说是水晶，重量也与水晶无异。看了这个材质，楚方终于记起来自己其实是见过灵石的。
    张老兜售的绘符工具中就有一块灵石砚，颜色比手里这块略深，其实是灵气未被吸尽的缘故。灵气稀薄之后方才可以被加工，雕刻成砚台的模样，不然哪能叫做灵石砚呢。
    楚方走出静室吓了一跳，一堆人目光看着自己。
    “这不是楚方么？”
    “是啊，居然是他突破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可是天才！”
    “你别酸不拉几的，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你就要叫人家师兄了。”
    “他升等以后，你不也要叫他师兄么！”
    也有一些上前恭喜楚方的。
    “恭喜楚兄修为大进！”
    “恭喜恭喜！”
    “以后还要请楚兄多指教啊！”
    看着周围各种艳羡的目光，楚方十分不自在，听了恭喜的话更是如此。当下抱拳，谦虚了两句就离开致虚楼，楼外楚方回头看了一眼，心知以后可能不会再来这栋楼了，这里的灵气完全不够自己修炼所用。

 第三十五章 湖中剿匪

    楚方在屋外已经等了半天了。
    夜空中繁星闪烁，更有几颗分外明亮，几乎能够与挂在天宇中的弦月争辉，可惜楚方天文学知识仅仅停留在夏至冬至晨昏线、赤道黄道有夹角这个水平上，并不清楚这些星星与后世地球上的有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文道诸课品类丰富，但却不包括星象之学。这个世界星象之学从秦皇嬴政开始就为帝王家所专有，不论天下各大门派，若有私自研习者，必将除名，要真想研究也不是没有办法，去投奔朝廷的太史令——这是唯一合法的渠道。
    天上的星月印在远处的玉梳湖中，湖岸边也有尚未化尽的残雪，二者相映成趣，就连湖中吹来的风也不觉得寒冷，但是楚方却无心欣赏。
    这玉梳湖位于历山县与湖口县之间，位于青漪江中流，就好像是突然膨大出来的一节，江水在此蓄积，一侧湖岸直另一侧微弯，恰似一把梳子，因而得名玉梳湖。
    关于玉梳湖的来历还有一段故事，口口相传：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年前，这里原本就是一条江水，有位仙女路过此地，见江水清秀喜人，便在此梳洗，却不慎将随身的玉梳跌落江中，才有了如今的玉梳湖。
    以前的楚方听了肯定是不相信的，得多大的梳子才能砸出这么样的形状，不过现在的楚方却是将信将疑，仙家玄妙有时候未必能凭空揣度，越是了解才越不敢断言。
    不过楚方在此地却不是为了欣赏美景、探究传说来历的。不管是进入内院还是成为外院一等弟子，都必须历练考核合格才行，而想要参加历练考核又必须完成门派的任务。四等弟子最少要完成两个四品任务，楚方还缺一个。
    这次的任务属于火类的，是由湖口县发布的，只说是剿匪，具体内容方案只能接了任务以后再加以布置，并且也标注了风险和奖励，乃是实打实的四品任务，只要完成任务就有五十两白银，要是能杀掉匪徒另有奖赏，表现优异的弟子将来还有被湖口县录用或是推荐的机会。
    陈轲拉着楚方一起接受了这个任务，还是因为运气好恰巧赶上了任务发布，这才在仅有的十个名额占得一席之地。
    二人接受任务以后去了湖口县衙才知道了来龙去脉。
    这青漪江乃是通往长江的一条重要的水道，常有商旅乘船往来，但无论何时总有些不事生产的人，玉梳湖中也不例外。湖里水草丰茂，中间还有几处小岛，往往适合藏身，因此就有一股水匪仗着对地理水文熟悉做起了无本买卖，盘剥敲诈，谋财害命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
    这伙匪徒人数虽然只有二十人不到，但是为患已久，不过官府人手不足，加上地处两县交界之处，剿匪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般也没人愿意干。另外这伙水匪还算有见识，秉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精神，从没动过本地的商户，或许内中还有些勾当也未可知，所以不管历山县还是湖口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前不久，湖口县里一位高姓富商的妻弟在来探望自家姐姐的路上被水匪给害了，这位高富商也是个暴脾气，知道消息的第二天就找到湖口县县令，直接送了万两白银。湖口县这才有了剿灭水匪的决心和行动。
    既然要做便要做好，县令亲自交代任务给了县尉，除了信得过的几个差役，其余人一律不用，不够的就来请灵霄派的弟子，一众弟子基本都是生面孔，为的就是不走漏风声。当然以灵霄派弟子的本领，对付区区水匪自然不成问题，不过这些弟子也是最后才知道任务内容的。
    楚方正在胡思乱想，身后传来陈轲的声音：“楚兄，曹县尉到了！”
    二人进到屋内，只见主位上坐着位豹眼黑脸的人，正是湖口县尉曹金。堂下众人都肃然敬立，不过从身体前倾的角度，明显可以看出湖口县的差役更加恭敬一些。
    曹县尉轻咳一声：“这玉梳湖水匪为患已久，而今县尊下定决心为民除害，我辈自当奋勇效力。”
    曹县尉：“其他的事情在咱们出发之前都已经交待过了，本人就不啰嗦了，不过有一点却是要重申的，这剿匪之事是按军法行事，如有违犯，不论是差役还是灵霄派弟子，大汉律法森严、绝不容情。”
    曹县尉环视一周，似乎在看堂下众人何等反应，目光有意无意往楚方这边多饶了两圈，接着说道：“本次剿匪已经通过线人放出消息，今晚会有一艘商船想要趁着夜色赶紧过了这玉梳湖，我们就是那艘商船！”
    楚方不由想到：“这个计谋够阴险的呀，做戏做全套，居然假装夜里偷偷过，也不知道水匪能不能上当……”
    只听得曹县尉继续说道：“水匪多是小船，行动轻快，但我这里已经从武库调拨了十张劲弩，待与水匪的船和咱们大船接舷以后，听我号令，格杀勿论！至于线人，他自有脱身之法，尔等不用担心。勠力同心，剿灭水匪，就在今夜！”
    众人齐声称是。
    曹金翻了翻手中名册，说道：“这玉梳湖百姓和过往商旅都会感谢你们的，赏银也少不了你们的，至于灵霄派弟子，本官会向县尊禀报，为你们的任务记上优秀，若是能进县尊法眼，以后你们的路也好走很多。”
    灵霄派弟子俱都称谢。
    曹金随手抛下名册，竹简撞在书案上哗的一声：“张炳！楚方！”
    楚方见曹金点到自己，不由一愣，却见另外一个名叫张炳的是一名捕快，便一同出列。
    只听曹金说道：“虽然此次剿匪十拿九稳，但为免有漏网之鱼，命你二人在玉梳湖东口处小道上埋伏，见到可以人等立即拿下，若是反抗，格杀勿论！听明白了吗？”
    楚方之前倒也看过周边地形，知道那小道在什么地方，不过这任务却实在不对楚方的胃口，这就好像本来火类的任务又变水了。虽然楚方没经历过，但是历来这种预备队很少有派上用场的，莫名被调离“一线”还是很奇怪的。
    却见张炳点头称是，一脸欣喜，声音都洪亮了三分。楚方也不得不无奈接受了这样的命令——事实上既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抗命。
    不过看着周围人艳羡的目光，还有几个似乎还包含深意，一副“我懂了”的样子，楚方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被当做关系户蹭战功来了啊……

 第三十六章 渔翁和鱼

    当下众人分作两路，曹县尉带着人马去了上游，准备登船，至于如何乔装打扮则不必细说。倒是楚方二人落了个轻松，两人朝着预定的山道出发，约摸两刻钟之后就到了地方。
    楚方一看，不愧是形胜之地，这小道一侧峭壁挺拔、飞猿难渡，估计有个几十丈高，另一侧也是悬崖，江水拍击的声音虽不激烈却十分坚定，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年，确实有一夫当关的气势，并且这个角度观察湖内的形式，虽然谈不上一览无余，但至少也是视野开阔。
    却听张炳说道：“行了，楚兄找个地方休息下吧，估计今晚就没咱们什么事情了！”说罢就在路边找个块平坦的大石头，掸了掸残留的积雪，就躺了上去。
    楚方不由吐槽道：“Flag不要随便立啊！”
    张炳：“什么福来哥？”
    楚方：“没什么，我是说未必就没有咱们的事，不是还可能有漏网之鱼么？”
    张炳嘿嘿一笑：“这里面的门道你就不清楚了吧，这伙水匪其实也没啥大本领，就一二十号人为啥能在逍遥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嘿嘿……有关系罢了。”
    楚方：“什么关系？”
    张炳：“嘿嘿，孝敬。”
    楚方：“这不是养匪么？”
    张炳：“所以啊，这里面的匪徒一个都跑不掉，不然万一有人出首告发了怎么办？有些事情只能心照不宣，要是宣了可就是掉脑袋的！”
    楚方：“那也保不准有漏网的呀？”
    “我说楚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曹县尉可比我们着急多了……”
    楚方：“……”
    “话说你和曹县尉什么关系啊，怎么也揽上这个好差事？”
    楚方无奈：“我以前并不认识曹县尉，也不知道这个算是什么好差事，总像是浑水摸鱼。”
    孙炳：“刀剑无眼，要是为了这么点事情受伤多不好，反正在这里也不会少你一份战功的。”
    两人正在说话时，远处湖面上隐隐看到有灯火出现。
    “曹县尉他们的船来了！”
    楚方修行之后目力也变好了，隐约能够看见那是座楼船，仿佛一座二层楼浮在水面，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确实有模有样啊！
    楚方正等着水匪是否会上当，没想到这些人真的是赶着去送死，自以为是撒网的渔翁，其实却是网中之鱼。
    两艘小船从芦苇之中悄然出现，在水面轻快地划过两道波纹，迅速地朝着商船靠近，在夜幕的掩护下仿佛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却不知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朝他们扑了过来。
    商船之上的“家丁”也没有任何反应，竟然有回到了舱内，分明对不起自己的岗位职责，而三艘小船上的水匪却体现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并没有任何议论之声，驾轻就熟。
    两艘小船一左一右迅速靠近了楼船，小船上有人用钢爪让两船相接，分从左右就攀上了大船。
    这动静其实已经不小了，却仍然没有家丁什么的出来查看，终于有些机警的水匪意识到这一次宰肥羊未免太顺利了，还未等出声提醒，就听得舱内一片弓弦破空的声音，却是突然飞出了十只弩箭。
    以有心算无心，登时水匪这边就有八人中箭，其中有一人正中面门，瞬间就没了性命。这还是有两人手抖射偏了，加上都不够熟悉弩箭，不然光是这下就足以让水匪减员一半，饶是如此，受伤的哀嚎之声更伤士气，这些水匪已是毫无战意。
    伤在腰腹的情知自己难以在这冬天湖里逃生，却是提着刀就冲着舱内出来的人搏命，这时才见到了亡命之徒的凶悍。
    倒是手脚慢一些没有中箭的水匪都一个个起了逃跑的心思，就准备跳船逃生，若是运气好，也还是能捡回一条性命的。
    却听得船内走出的曹金扬手就是一张灵符，大喝一声，冰封！
    在场众人只觉得一阵寒意突然散发开来，连血液运转的速度似乎的慢了几分，那些跳船的水匪都已经做好了进入冰冷湖水的准备了，却发现自己一头撞在的冰面之上！楼船所在五丈之内居然都冰封了！
    后面的强弩却也上好了第二根箭，若是在水中还有可能借着水减缓箭矢的速度，或是在水中藏好自己的身形，就仿佛游鱼！
    这下一个个在冰面之上的游鱼却也再也蹦跶不起来了，纷纷成了活靶子。
    船上的差役和灵霄派弟子虽没有料到有冰封灵符，但也并不妨碍众人痛打落水狗。
    不过几个呼吸，除了水匪的大当家，其余人都已经没了声息。
    灵霄派弟子下手虽软，但是曹县尉自己带的差役补刀却毫不留情，也不知是不是得了预先的叮嘱，刀下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那匪首与四五个人战作一团，却丝毫不露下风。
    见其余水匪都已经毙命，曹金说道：“行了，你们一边休息，这个匪首就交给我了。”
    当下提起刀就加入了战团，原本围着的人趁势退了出来。只见曹金刀出如龙，原本黝黑的刀身竟然微微发出光芒。
    那名匪首目眦欲裂，大喊：“曹金！是你设计我！”
    曹金手下不停，口中冷笑：“官匪势不两立，设计你又怎样！纳命来！”
    匪首：“是我害了兄弟们啊，曹金，你不得好死！看我这些兄弟们的冤魂能不能放过你！”
    曹金：“笑话！他们活着的时候我尚且不怕，就算变成鬼，要是敢来找我，我能杀一次就能杀第二次，必定叫你们灰飞烟灭，你也别聒噪了，快下去陪你的弟兄们吧！”
    只见曹金多用了三分力气，黝黑的刀上灵气环绕，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刀就将那名匪首的兵器斩断，那名匪首持刀的姿势未变，人却再没了声息，只见从额头直至胸前出现了一条淡淡的血痕，却是刀身灵气入体断了生机。
    曹金潇洒的收刀入鞘，匪首正好轰然倒下。
    “曹县尉威武！”
    “县尉神武啊！”
    曹金摆摆手：“小小凝气期的水匪，算不得什么！赶紧收拾收拾，把船打扫干净。”
    说罢看向了玉梳湖东面的小道，目光仿佛穿透了几里的距离，到达了楚方那里，嘴角牵起了一种邪恶的弧度，与粗犷的面目毫不相符。

 第三十七章 漏网之鱼

    楚方远远的只能看到些许轮廓，至于具体战况如何却是看不分明，不过隐隐穿来的喊杀之声归于平静，标志着这场不对等的战斗结束了。
    在曹金目光看向这里时，楚方没由来的汗毛一竖，仿佛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样，不过转瞬又消失不见，要不是感觉过于真实，楚方定会以为这是错觉。
    还没等楚方细细查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远处迤迤然走过来一个人，仿佛是在这满天星光的玉梳湖边散步，兴尽而返。
    但此情此景若真的以为对方是个散步遛弯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果然，张炳瞥见有人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定睛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楚方瞧见张炳这副样子，知道肯定是认识的，问道：“来者何人？”
    张炳：“这人就是水匪的副帮主，罗玉，那帮人都叫罗军师。”
    楚方念头微转：“副帮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漏网之鱼，莫非此人就是曹县尉的线人？要真是这样，那群水匪死的可真够冤的。”
    念头未落，那人已经走近了，仍是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只听得张炳轻喝一声：“罗玉，你还不束手就擒，若是识趣，我们曹县尉或许能放你一条生路！”
    罗玉轻笑：“既然你说起曹县尉，那他有没有对你说过水匪之中有一名线人呢？事先就没有交代你什么事情吗？”
    张炳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名线人？”
    楚方见那罗玉口中虽在说话，但距离却是一直接近二人，心知来者不善：“止步！”
    罗玉嘻嘻一笑：“水匪对我信任有加，我却设计了他们，给你们曹县尉送了多大的功劳，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有功之臣的吗？”
    楚方心道果然，倒是莫名的有些同情那帮水匪了，自投罗网倒也罢了，网还是自己人织的，口中说道：“休要多言！我们也不会擒你，你只需要稍候片刻，是不是线人，待见了曹县尉自会分明。”
    罗玉摇摇头：“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众的，这道理曹金明白，我明白，想必你也明白。我知道了，曹金必定给你们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张炳沉不住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楚方见罗玉已经到了五丈之内，仍在往前走，喝道：“再往前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罗玉又是嘻嘻一笑：“曹金对你们有交代，对我也有个交代呢，这位小兄弟名叫楚方对吧？”
    楚方脸色又是一变，自己被人莫名惦记上，这种滋味可不好受：“是又如何？”
    罗玉口中说道：“那就对了，借你一件东西一用。”
    楚方听了这话只觉得满满的套路，却也脱口问道：“什么？”
    只见罗玉突然暴起，纵身向楚方扑来，脸上原本温和的笑意已经变得狰狞，口中兀自不停：“借你项上人头！三日后还你！”
    楚方又好气又好笑：“口说无凭，你还是先用自己的人头做抵押，看你三日后还能不能赎回去！”举起手中剑就迎了上去，孰料罗玉足尖在石壁上轻点，突然就一个折线变向，冲着张炳而去。
    “小心！”
    话音未落，张炳连拔刀都未来的及就已经是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那罗玉一掌拍晕了张炳，就转身站定，好整以暇等着楚方来攻，见楚方剑尖刺来只是侧身一避，竟然伸手去弹楚方的剑身。
    楚方只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大力，若不是真气稳固，光是这一下剑就要脱手飞出。
    罗玉一指没有将剑弹飞显然也很意外，惊讶道：“没想到你练气中期的真气这么稳固，不过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
    楚方这下知道肯定是有人算计自己，连修为都打听清楚了，看样子与曹金脱不开关系，手上仍是丝毫不停，口中说道：“我一名小小外院弟子也值得你用心算计？”
    罗玉哈哈一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双掌迎了上来，一掌拍向剑身，一掌照着楚方胸前就要印下来。
    “你还怕和我这半个死人说出来么？”楚方口中讥讽，脚下却一个纵跃，突然变招，刺向胸口的剑径直对着罗玉面门。
    罗玉若不变招自信能够拍断楚方的大腿，虽自忖不会被刺中，但也不敢冒这个风险，越是胜券在握，越是不会多冒风险。
    “你也不用激将，你要是想知道，我将你首级取下后，你睁大眼睛，自己看看我把它交给谁了！”
    楚方心念急转，看来是官面上的人物，才不肯与我细说，定然不是曹金，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是了，一定是陆兴文！
    口中诈到：“你不说我也知道了，那陆兴文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得罪灵霄派？”
    罗玉没想到一下就被猜中了，神色一变，虽想掩饰却已经被楚方看出了端倪，口中却不露半点风声：“哈哈，休要诈我！灵霄派还能管到我一个亡命徒么？遇到我凝气期的修为，你就认命吧！”
    两人你来我往，楚方竟是连灵符都来不及用。十几招过后，楚方已经中了两掌、气血翻腾，却只换的罗玉身上两道浅浅的伤口，更糟糕的是自己体内灵气已经运转不济的现象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今夜当真要命丧于此了！
    罗玉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低了一个小境界的人弄伤了，心中大为光火，口中仍旧滔滔不绝：“你又何苦费这么多力气呢，到头来都是个死，让我一掌结果了吧，省点力气留给下辈子。”
    楚方却无心再与罗玉多费唇舌了，今夜必定是只能活一个了，当下只有全速运转玄武神息经，口中已经是慢慢地渗出鲜血，却兀自积蓄力量，仍是逐渐显出颓势。
    又是几招过后，罗玉明显感觉楚方动作变慢，灵气不稳，也担心那边曹金收拾完毕找过来杀人灭口，手中也全力出击。
    楚方看在眼里，心中默默回想奔雷剑的要诀，找准了一个机会拼着挨上一掌，将剑刺了出去。
    这一次罗玉见剑轻飘飘的，心道是楚方再无余力了，脸色一喜，也不闪躲，全力将一掌拍在楚方胸口。
    剑及身的时候，罗玉尚无感觉，没想到剑身之中传来一股莫大的真气，竟然顺着自己体内的血脉爆炸开来，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最后八股真气在脏腑之内爆炸开来，只是这一剑，罗玉经脉尽碎，目光由喜悦变成惊讶，再变成惊恐，随后迅速暗淡下去，再无一点光彩。
    这边楚方一掌挨实，登时肋骨就断了两根，肺叶都被刺穿，手中再也无力握住铁剑，倒飞出去，跌入了滔滔江水。
    月色与星光不因厮杀而染上血光，在玉梳湖和青漪江中与倒影呼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十八章 疑是故人来

    山道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不知过了多久，孙炳才幽幽醒转，见得此等情形，脸色一阵发白，一边咳嗽一边点燃了一堆火。
    又过了片刻，曹金才姗姗来迟，见了罗玉横死当场，曹县尉的脸上分明闪过一丝讶色。
    孙炳伤势其实不轻也不重，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打晕，众人却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只见得曹金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追问：“看这情形，这水匪的副帮主虽是凝气期，却也被楚兄弟击杀，实在难能可贵，不愧是大派弟子，果然有过人之处。不过楚兄弟佩剑也丢在此处，当是被打落江中，怕是凶多吉少了啊！”
    脸上漏出一丝惋惜之色，接着说道：“先顺着江找找，不论生死，我回去当为楚兄弟请功，必定不会埋没了此等少年英才！唉，都怨我啊……”
    在场众人原本羡慕的变成的庆幸、原本嫉妒的或许还有些幸灾乐祸，不论在想什么的。
    有为曹县尉开脱的：“罗玉素以狡诈著称，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抛下自己的帮众，曹县尉不必过于自责。”
    有替楚方感谢起曹县尉的：“楚兄弟若是知道县尉挂念，也会记得县尉的恩情的。”
    曹金原本略带惋惜和义愤的面容，听到“恩情”两个字时却不由得抽了一抽嘴角。
    倒是陈轲见到这般情形却神色一阵变幻，不由想起接受这任务之前是有人指点自己，并提到楚方实力高强，原本不以为意，如今这结果明显是有人设计，自己竟然成了帮凶……也不知道楚方如今到底怎样了……
    陈轲心中又是一阵寒意，要说有人设计，一环扣一环，这里面关键的一环必然是这个曹县尉！奈何自己实力不够，不能为楚方报仇！陈轲不禁捏紧了双拳。
    当下众人分作两批，沿着江水四处找寻楚方的踪迹。
    ……
    却说楚方被打入江中以后，仰面朝上，仿佛一具浮尸般随浪浮沉，不知随江水飘荡多久，脸色也冻得发白，所幸体内伤势虽重，但身体却本能地随着呼吸运行心法，这才在寒冷的江水里吊住了性命。
    “砰”的一声。
    “什么情况？撞到暗礁了吗？”船舱内的老师傅喊了一声。
    舱外的年轻水手看了眼，脸色有点发白，道：“师傅，不是暗礁，好像是具尸体。”
    老师傅登登两步就跑出来，扬手就给了小徒弟一个爆栗子：“怎么说话呢？要叫水流神！一会儿给人烧柱香！”
    老师傅看了一眼，吩咐道：“你先用竹篙引着，我去问问雇主，是否能容咱们捞起来……”
    舱内，老师傅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小徒在船外遇见了一位水流神，老朽想捞起来，不敢自专，特来请教客官。不知道小姐能否准许，保证不会惊扰到小姐。”
    这名女子明眸善睐，衣着素雅却十分考究，白净的脸上略施薄粉，配着那眉眼，也不知是喜是嗔，船外寒风呼啸，舱内却是温暖如春。
    边上有一名丫鬟侍立，在一旁收拾暖炉，仔细看去，暖炉中烧的却并非是柴炭，竟然是火灵符，也不知这暖炉有什么玄妙，能将原本爆裂的火灵符降伏，缓慢的散发出一股股热意。
    却听的这名女子朱唇轻启，一开口，这舱内的温度仿佛又升高了一些：“水流神？我却是没有听说过有这等神明……”
    老师傅施了一礼：“额，恕老朽冒昧，其实就是浮尸，咱们水上讨生活的都这般称呼，以防冒犯，按行规，遇到水流神，是要捞起来好好安葬的。”
    未等这名小姐说话，边上的丫鬟就着急了：“这尸体怎么能往上捞呢？我们雇你的船是为了游玩，又不是看尸体的……”
    那名女子轻咳一声，打断了丫鬟的话：“小青，休得无礼。既是行规，就按你们行规办吧，这大冬天的也怪可怜的。”
    老师傅躬身感谢：“多谢小姐体谅！”
    这小姐紧跟着又说了一句，让丫鬟和老师傅都一阵无语：“相逢即是有缘，你先去捞，我随后也会和小青过去看看。”
    老师傅刚出去，这边小青就忍不住开口了：“郡……”见自家小姐杏眼一瞪，半截话又吞回肚子：“小姐，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啊，大晚上瘆得慌，还是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回府吧。”
    这位小姐说的话一点不像外表那样温柔贤淑：“好不容易出来，不趁着机会涨涨见识么！”
    ……
    于是楚方就这么被捞上了船。
    “小姐，没想到这水流神还挺俊俏的么……”
    老师傅激动道：“人还活着！”
    小青一阵奇怪：“好像是受了重伤，是不是被什么仇家追杀啊！”
    船家在楚方身上找到了随身的腰牌。
    女子眼神一亮：“咦，是灵霄派外院弟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人送到舱内，喂他些丹药，明天带回府中再请医师疗伤，也好问清楚情况。”
    小青：“小姐不会是看人家长得俊俏才出手相救的吧……”
    “死妮子！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撕烂的嘴！”
    ……
    楚方许久都没有睡过这么深沉的觉了，先是毫无意识，然后渐渐地多了一些场景，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梦。梦里又是光怪陆离，一时在现代的都市里纵横四海、天下震动，一会儿又在古代种田，发展科技，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屹立在万神之巅……
    不一会又梦到吃了蟠桃，入口即化，变成一道热流直入丹田，接着却是胸口一痛，就醒了过来。
    “咳咳……”
    虽然咳着，内心却仍在回味刚刚梦中蟠桃的滋味，突然发现那热流并非梦中，确实有人喂了自己灵丹妙药。
    咳嗽声惊动了小青，连忙跑去叫自家小姐去了。
    楚方打量着自己周遭的环境，房间布置简单整洁，也听得外面的波浪声，房间还微微起伏，联想之前被打落江中，楚方心知自己这是大难不死被人救到船上了。
    不一会儿，小青带着自家小姐推门而入，楚方见到人脸色就是一变，脱口而出：“柳真？”
    两位姑娘听得楚方这声惊呼，脸色也是一变，丫鬟小青登时拔出佩剑护在小姐身前：“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方脱口而出就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实在是因为这位姑娘与自己在后世的初恋长得一模一样，没想到连名字都一样？
    心中泛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你家小姐名字真叫柳真？”
    丫鬟小青这次听清了读音：“不知你说的是哪两个字？”
    “柳树的柳，真假的真。”
    丫鬟的脸色一松：“我家小姐名字却不是这两个字，不过读音相近而已。乃是国姓刘，元亨利贞的贞。”
    却见刘贞伸手掐了小青一下：“你这个口没遮拦的！我看你是见人俊俏就把不住门了！”
    小青先是痛的差点跳起来，意识到将自家小姐的姓名都说了出来，脸不由得一红。
    楚方听了二人如此说内心不由得一阵失望，转念一想，或许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才不方便透露？
    试探道：“冰箱彩电洗衣机？”
    刘贞与小青二人俱是一头雾水。
    楚方还不死心：“九八五，二幺幺？”
    主仆对视一眼，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是受伤时也被人打坏了脑袋？
    见二人这般反应，楚方自嘲的笑了笑，失望之色更加明显了。
    主仆二人见楚方这幅表情，内心都起了一种莫名的怜惜之感，一阵不忍心。刘贞开口说道：“楚公子方才的什么机确实听不懂，还有那串数字，不过虽然听不懂，但总感觉有一种玄妙在其中，很厉害的样子！”

 第三十九章 三个条件

    怎么会如此相像呢？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楚方一时间不由出了神不得不感叹造化之神奇。那种以为能“他乡遇故知”的荒谬念头渐渐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躁动，或许能够弥补一下曾经的遗憾？
    刘贞见楚方如此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发呆，倒是没有如一般女子一样做娇羞状，至于心里有没有沾沾自喜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轻咳一声。
    楚方回过神来，倒是脸红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在现代，一直盯着姑娘看也很不礼貌的，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那一位，竟然还在心里打别人的主意，罪过罪过……
    也不知是不是怕场面尴尬故意挑起话题，刘贞好奇地问道：“楚公子方才说的冰箱彩电洗衣机都是什么呀，能否仔细说说？冰箱是制冰的箱子吗，就与暖炉一般？彩电是什么电，彩色的闪电吗？洗衣机是专门用来洗衣的机械么？”
    听了这些问题，楚方不禁一阵头大，自己给自己挖的坑硬着头皮也得跳啊：“刘姑娘果然聪慧，说的基本八九不离十了。洗衣机确实是用来洗衣的，可使凡人免于此等劳力之事；冰箱确实是制冰的，吸收周围的灵气将箱内的热量转移到箱子外面；彩电却不是彩色的闪电，乃是利用雷电之力的镜花水月术……”
    刘贞和小青二人一时间都有点觉得楚方高深莫测，有的似乎能理解却又似是而非，有的干脆就是想人之所未想，刘贞又想继续追问：“那镜花水月之术为何要用雷电之力，一般的灵气不能用吗？”
    楚方可不想给两位姑娘上科普课，眼睛一眨：“在下也是在门派内一本志异的闲书上看到的，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
    “对了，一直还没谢过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实在是太失礼了！”
    刘贞：“不过我也有个疑问，想要问问楚公子。楚公子是灵霄派弟子，怎么会身受如此重伤？”
    小青在一旁插嘴：“是不是仇家追杀的啊？刚刚还有人沿着江搜寻你的踪迹呢，被我家小姐骗了过去。”
    楚方：“一言难尽，本来是执行门派的任务，出了一些意外，中了别人的暗算才沦落如此，要不是二位姑娘搭手相救，说不定已经溺亡江中了。”
    “要谢就谢撑船的那个小徒弟吧，是他发现你的……”
    “船家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不过没有姑娘的准许和丹药，我的伤也不可能恢复的如此之快。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额……虽然下面这话有点俗，但是在下不想白白承姑娘的情，总要报答一二才好……”楚方向来就不喜欢欠别人的情，更何况还是两位美女。
    小青嘴快：“不过是三品玉露丹而已，家里多的是。”话一说完又发现自家小姐瞪了自己。
    楚方心中不禁咂舌：“三品丹药最少的也要百两银子，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境优渥……”这还是楚方没有见到之前拿火灵符当热源的暖炉，不然会更有感慨的。
    倒是刘贞露出狡黠的笑容，看得楚方心里一阵乱跳，鼻翼间传来的香气让血液运行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你真要想报答，就答应我三件事。”
    楚方不禁想到了那些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奈何自己有言在先，不能怪人家趁坡下驴，眼皮只是一阵乱跳：“什么条件？”
    小青心里好笑，自家小姐在外一向端庄，只会对家人才显出顽皮的本性，对多少王公子弟都不假辞色，没想到今日居然会起心捉弄这个灵霄派的弟子。
    刘贞自然不知道小青在想什么，摇头说道：“目前只想到一个，还有两个没有想好。反正是你能够做到的，并且不违背你的意愿，你要是觉得不愿意或者做不到，就当我那个条件浪费了。这完全是君子协定，你真要赖账我也拿你没办法的。”
    楚方一听，感觉这个约束力几乎等于没有嘛，总算放了心：“修行之人，岂能言而无信。好，只要你提的要求不违背我个人意愿，不超出我能力范围，我答应你三个条件；若是超出约定，我自然不会履行。”
    刘贞眉毛都弯了起来，笑意盎然，活脱脱像一只奸计得售的小狐狸：“那我先说第一个条件。冰箱我觉得不稀罕，你要送我一个彩电或者洗衣机！”
    楚方脸一黑：“……”
    ……
    再说曹金带着人搜寻不到踪迹只以为楚方已经沉入江底，倒是没有想到之前江上的那艘船竟然会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人骗自己。
    看着众人，曹金面现悲痛之色：“本县尉忝为此次剿匪指挥，楚兄弟如今下落不明我责无旁贷，我当禀明县令，好好抚恤楚方的家人，也会向灵霄派请罪。”
    众人找了一晚上，也都知道以练气期对凝气期怕是凶多吉少了，能与那罗玉同归于尽已足够让人惊叹了，当下七嘴八舌安慰曹金。
    “假仁假义！”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吼，一时间居然安静的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陈轲见众人看向自己，向着曹金大声说道：“你敢说罗玉和你没有关联吗？你敢说楚方不是你故意派到此处的？”
    曹金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却温和说道：“你也是灵霄派的弟子吧，想必与楚方关系较好，同门生死不明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确实难辞其咎，定会亲自上灵霄三山请罪的。”
    “就是就是，还请陈兄弟节哀啊！”
    “战阵之上本就生死难免，若是贪生怕死又何必借这个任务……”
    就连灵霄派一同执行任务的弟子也有拉陈轲衣袖，试图劝阻的。
    “陈师弟无须太过激动，修道之人不该对死生看的过重……”
    “或许是楚师弟命中该有此劫啊！”
    陈轲沉声说道：“此事始末，我自然会禀明门内师长，到时候如何处置自然会有个交代。要是里面真有什么勾当，是请罪还是问罪，就走着瞧吧！”

 第四十章 风波乍起

    陈轲这一席话就像在人群之中扔了一张二品火灵符，将众人炸得直跳脚。
    这效果几乎就等于一个高中生当面扇公安局局长的耳光，甚至犹有过之，县尉在此时就算说是常务副县长也毫不夸张。
    “陈轲！你疯了？！”有人想不到一个小小外院四等弟子居然敢这样与一县县尉说话。
    “你家就是湖口县的，以后说不得还要仰人鼻息，你怎么如此不智？”这是相熟的弟子在一旁替陈轲担心。
    “赶紧和曹县尉认个错，楚方出事谁也不想的……”有人在一旁想要劝解。
    陈轲听在耳中，怒火却不减弱一丝一毫。
    对，陈轲家境不好，在门派都小心翼翼，平时在门派之中执行任务时也不论品级高低，一般都选报酬多的；为人处世常常得过且过，只为不得罪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陈轲没有脾气！
    越是平时忍让的让人觉得没有底线的人，情绪释放起来就越出人意料。陈轲是愤怒的莫名其妙，别人以为自己与楚方感情深厚，但陈轲自己清楚，自己不喜欢被人算计，被人当枪使，自己的父亲就因为被人算计，死的不明不白！
    这边陈轲的愤怒快要将自己点着了，那边的曹金又何尝不是！
    “竟然有人敢当面打自己的脸！”曹金心中恨不得撕碎这个小小的四等弟子，但既要顾忌自己的形象，偏偏不能发作！
    “这位小兄弟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如今你情绪有些激动，且先回去。明日一早我便去灵霄派，到时候自然会分说清楚，你要是有什么误解也不妨直说，还要麻烦在场的灵霄派的小兄弟们做个见证。”
    “曹县尉大人大量！”
    “一定一定！”
    众人便在一种略显异样的气氛中各自打道回府。
    ……
    次日。
    灵霄派，无功峰，内院。
    王德才一边跑进院子一边喊道：“陆师兄，大喜事啊！”
    陆兴文眼皮抬了抬，“修行之人，万事当不萦于心，有什么好大喜大悲的？”
    王德才讪讪道：“还是陆师兄心境好，我却如同拔了喉咙里的鱼刺一般畅快！”
    一旁的李铭却是忍不住了：“到底什么事，你也别卖关子了！”
    王德才嘿嘿一笑：“想必是李师兄来的太早，没听说这个状况。楚方昨夜让人给打死了！”
    李铭眼皮一跳：“谁给咱们出的这口气，真是大快人心啊！不过这么杀害灵霄派弟子也不合适吧……”
    王德才：“灵霄派虽然素有威名，但是弟子执行任务中出现意外也是难免，不可能因此就追究别人的。”
    陆兴文淡淡道：“哦？楚方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杀了？”
    李铭兴奋道：“什么任务？谁杀的楚方？还是要找个机会感谢一下那位壮士呀！”
    “李师兄这恐怕就没机会了……”王德才显宝似的说道，“是火类任务，协助湖口县剿匪，楚方让水匪的副帮主罗玉打死了，不过罗玉也中剑身亡了。”
    陆兴文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也抬手示意二人喝茶：“这茶乃是在灵气汇聚之地养成，功效虽不似灵药，却远不是凡茶所能比拟的。”
    李铭一旁着急：“陆师兄你就不好奇吗？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咦，莫非是陆师兄……”
    陆兴文合上茶碗：“死都死了，有什么好问的，也不要乱猜。那罗玉我却是听过，以掌法威猛、智计过人而小有名气，若真是他与楚方对决，又是以练气期对凝气期，楚方绝无幸理！”
    说罢看向王德才：“你又是从何得知此事的，难道是湖口县尉上了灵霄三山？”
    王德才谄媚道：“陆师兄神机妙算！确实是湖口县尉曹金上山来了，说是给楚方记功优待家人，也给门派一个解释，如今已经在执法堂了，听说还有些风波。”
    陆兴文眉毛一扬：“风波？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向来都是多加抚恤，怎么还起了风波？”
    王德才悄悄打量陆兴文的神色，小心翼翼说道：“听说是一同执行任务的弟子，有一个叫做陈轲的，说那曹县尉是有意加害楚方！”
    “啪！”
    陆兴文手中的茶碗盖一下子就被捏碎了。
    ……
    无名峰，外院执法堂。
    执法堂堂主梁实一脸阴沉，自己看好的天才弟子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剿匪任务中出了意外！
    “曹县尉，事情就是你之前说的那样么？”
    曹金一脸戚容：“梁堂主，确实是我的疏忽，不知楚方家人可在，我已和县令申请过，必定会好好抚恤楚方的家人。”
    梁实却不答话，看向陈轲：“你叫陈轲是吧，你说此中另有隐情？你只管大胆的说出来，灵霄派自会为你做主，不需要畏惧。”
    陈轲点头：“那名共同值守的差役确实是昏迷了，我们到现场时只看到罗玉的尸体还有满地鲜血。我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能说明楚方是被曹金所害。”
    曹金道：“嗯，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污蔑于我，莫非是不把大汉朝廷放在眼里？”
    梁实冷哼一声：“话不要说太大，且容这名弟子把话说完。大汉朝廷的威严不是一个人能代表的，灵霄派的弟子也是大汉的子民！”
    陈轲朝着梁实跪倒在地：“弟子接受这个任务之前是有人告诉我的，并且有意让我带上楚方一起，如今楚方又这么巧出了事情，我觉得肯定有人刻意如此。”
    曹金呵呵一笑：“与你说剿匪任务的是谁？总不成是我的人吧……”
    梁实沉声道：“你且说来！就算你与外人勾结，念在你受人蒙蔽，又主动说出来，本堂也会对你从轻发落，无须担心。”
    “不是外人，是我派杂役弟子苏念然。”
    梁实脸沉如水：“传！”
    不一会的功夫，那名被带过来的杂役弟子行礼：“弟子苏念然拜见梁堂主！”
    梁实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勾结外人谋害同门！”
    苏念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弟子不敢！”
    梁实：“是不是你让陈轲带上楚方去剿匪的？”
    苏念然：“弟子只是一名杂役，为了讨好陈轲师兄和楚方师兄，才将这个任务的消息告诉他们，实在没有别的意思。”
    “还敢撒谎！”梁实怒喝一声，肆意的将自己操控的灵气压在苏念然身上，“若是从事招来本堂必定保你无事，若是还虚言，门规森严绝不容情，你可要想清楚了！”
    苏念然周身气息完全被锁定，被无数猛兽环伺，稍有动念必定被格杀当场，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堂主饶命！是陆兴文公子如此吩咐我的。”

 第四十一章 亡者归来

    “陆兴文，你有什么要辩白的吗？”梁实眼神如刀，盯着堂下的县令之子。
    陆兴文并没有像一般弟子那般畏惧执法堂堂主，好整以暇地说道：“确有此事。”
    刚听到陈轲居然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攀咬”的时候，陆兴文确实有些失态。不过在被传唤来执法堂的路上已经详细确认了事情的细节，因此有恃无恐。
    一是有自己老爹做护身符，一个县令在扬州虽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在历山范围内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一般人绝不至于为了一个贱民与自己过不去。
    二来木已成舟，而且罗玉被楚方杀死当场，自己联系他的事情已经是死无对证，这倒反而要感谢一下楚方了，替自己解决了这个首尾。
    “也不知道楚方泉下有知，会不会又气的活过来？”陆兴文心中不由一阵得意。
    “那你是承认你与曹县尉还有那罗玉有所勾连了，设计陷害同门？！”
    陆兴文不慌不忙，抱拳说道：“堂主容禀，弟子的确吩咐过苏念然，只不过是因为得知了湖口县剿匪的任务，才特意让他告诉陈轲与楚方二人的。”
    梁实眼神一凛：“听说你与楚方曾有嫌隙，你拐弯抹角又是何居心呢？”
    陆兴文摆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唉，堂主有所不知。确实是弟子身边的一些朋友事先得罪了楚师弟，弟子亲自道歉，却被拒之门外。”
    “家父一直教导弟子要与人为善，听说这次剿匪任务十拿九稳，又怕一番好意被浪费，这才曲意逢迎，只希望精诚所至，能与楚师弟冰释前嫌……”
    “毕竟楚师弟人才难得，我还是想与之修好的，唉……孰料贼子狡猾，居然从中漏网，致使楚师弟罹次大祸……弟子良心难安，堂主有任何责罚，弟子一力承担，绝无怨言，只是苏念然全不知情，还望堂主明察！”
    梁实眉毛直跳，他是何等人物，自然听得出这县令之子言语中夹带颇多、不尽不实、隐隐还点出自己身份，话也滴水不漏，教人抓不住把柄，自己若真的趁坡下驴，就此处罚于他，不仅名不正言不顺，还平白成就了这小子的名声。
    却听得一旁的曹金插话了：“梁堂主，事情既已分明，这里是纹银二百两，请堂主代为转交给楚兄弟的家人，剩下的事情是灵霄派之内务，在下不便久留，就先行告辞了。”
    梁实一抬手：“且慢，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与陆兴文事先可有联系，关于楚方之事？”
    未等曹金回答，梁实又加了一句：“修行之人不欺于心，县尉自然是知道的，你可敢用一身修为保证所言属实？”
    曹金一脸正色：“堂主言重了，既然如此，在下便以一身修为起誓：此次剿匪之前，陆公子确实于我联系过，只说是要对楚方照拂一二，我这才安排楚兄弟把守要道，后面发生什么确实非我意料之中。”
    梁实虽听出话中似有余地，但大体事实已经说明，点了点头。修行到了这等境界的，必定不能轻易起誓，否则心魔难破，轻则修为停止不前，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梁实心里暗道：“楚方啊楚方，若这陆兴文真的有意加害与你，便教他终身修为不得寸进吧！”
    念罢，看向陆兴文：“灵霄派弟子陆兴文，你可敢以你修为起誓：你虽事先与曹金联系，但并无加害楚方之心？”同时将自身气势全部提起，宛若泰山之势，直接压在陆兴文身上。
    陆兴文面色一白，呼吸为之一滞，心底转了一圈念头，虽隐隐觉得哪里不妥，但是不过一个誓言而已，难道别人还能看透我在想什么不成？当下只是顶着压力，脱口就准备起誓：“弟子陆兴文以一身修为起誓……”
    话音未落，突然有一个人闯了进来：“哼！”
    陆兴文只觉自己话语被打断，周身压力一松，回头一看，脸色一喜：“师父！”
    那名中年道人将衣袖一甩：“梁堂主好大的威风！”
    梁实脸色一沉：“那也没有你聂长老的威风大吧，执法堂重地，说闯就闯，你的眼里还有没有门规？”
    聂平康倒是没想到梁实居然反将一军，不过自己确实理亏在先，也不接话茬，径直说道：“不知我这不肖弟子在哪里冒犯了堂主，让堂主如此动怒，竟然强迫一个幻形境的弟子立誓？”

 第四十二章 掌门现身

    “你居然没死！？”陆兴文一脸惊讶。
    梁实也没想到楚方居然还能活着回来，虽然一时没有说话，但目光中透露出的喜色无疑表露出他内心的波动。
    聂平康虽然之前并没有见过楚方，但是看两人表现，自然知道这位就是被自己徒弟设计的苦主了。
    楚方一进执法堂，那副剑拔弩张的气氛自然就无法维持下去了。陈轲一时百感交集，躬身说道：“楚兄，是我对不起你啊。”
    楚方原本一直疑惑，就算陆兴文能够联系上曹金和罗玉，但怎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接受这个任务。看到陈轲这个样子，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位舍友也被一同算计进去了。
    但事后陈轲又顶住压力向执法堂报告内中阴谋，算的上损人损己，不管是因为愧疚也好，是因为愤怒也罢，楚方还是领这份情的。毕竟设计自己，陈轲并不知情，但是“自己身亡”以后还能如此做，也算难能可贵了。
    当下将陈轲弯下的身子扶起来：“陈兄不必如此，罪责并不在你。”
    楚方看向陆兴文说道：“罗玉与我打斗的时候却是说了要借我人头，向这位陆公子交个投名状，所以此事的责任自有祸首来承担。这位陆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陆兴文一阵冷笑：“楚师弟说笑了，我与水匪一个是官、一个是匪，怎么会有联系；另外，那个罗玉已经被你杀了，已经死无对证，空口白话说出来不要太容易。”
    说完又是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师弟你对我还是有些误会……”
    楚方也报之以冷笑：“我倒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边聂平康摆摆手道：“楚方既然无事，就不存在谋害同门之事了，多做口舌之争也毫无意义，兴文，我们走！”
    楚方与梁实一同说道：“且慢！”
    两人对视一眼，楚方没有继续说话，梁实道：“楚方虽然没有身死，但是陆兴文谋害之心却是在先，修行之人不问结果，只看行止。既然做了这样的事，那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岂容你说走就走！”
    聂平康又是脸色一沉：“依你所说，这今日之事就是无法善了了？看来说的再多还是要做过一场！人我肯定是要带走的，废话少说，直接放马过来吧！”
    梁实此时虽然不再为楚方愤怒，但如果今日就这么放任两人离开，不说无法面对楚方，就连自己都无法面对了。自己修行以来一直都是秉直而行，断然不能允许违背自己心意的情况发生，更不用说梁实已经隐约触摸到了自己修行的道心了，若是道心蒙尘，轻则修为难以寸进，重则心魔缠身、历劫而死！
    “好，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就休要怪我不念同门情谊了！”
    场上气氛又突然紧张起来。
    “为了这点小事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突然场间众人耳边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仿佛直入脑海。话音方落，执法堂中又多出了一个人，玄色道袍用金线镶边，花纹朴素中流出莫名的威严，手中拿着的麈尾炼成的拂尘，金黄的色泽宛若流光，正是灵霄派宗门传承之物。
    众人不论心中有何心思，俱都行礼道：“拜见掌门！”
    楚方之前只在入门典礼上见过一面，此次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自己门派的“老大”，确实有一派之主的风范，面貌是中年人模样，比梁实看着老，又比聂平康年轻，年轻的时候也必定是和自己一样帅气的……
    灵霄派掌门张简纶自然没法知道楚方在心里跟自己比帅，看见众人行礼，拂尘轻轻一挥，点点头道：“免礼吧。”
    众人均感觉到一种沛然莫能相抗的力量托起了自己，梁实、聂平康二人也不例外。
    张简纶看向曹金道：“曹县尉，你可能确实没有害我派中弟子之心，但是会发生什么你能说毫无预料吗？你的誓言虽然能自欺、能欺人，但不能欺于天地，忘县尉好自为之！剩下的确实是我派中事务，县尉就先下山去吧，恕不远送！”
    曹金只觉得眼前的掌门宛若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测，一种莫名的恐惧围绕着自己，登时额边留下了冷汗，听到恕不远送不仅不觉得没受到尊重，反而如蒙大赦一般，落荒而逃。
    张简纶不以为意，看着已经苏醒过来的苏念然道：“我已知前因后果，你原本与陆兴文并不相识，不过是降等为杂役弟子之后为其把守院门方才相识。不过你却不知门派设立杂役弟子是为了磨砺你们的心性和修行，反而只以交结师兄为要务，已失修行真意。虽然此事并非由你策划，但你不仅不加劝阻，反而乐见其成，出了这门你不必再做杂役弟子，自己下山去吧，也送你一句好自为之。”
    苏念然如丧考妣，瘫倒在地上，不停哭泣：“掌门不要赶我下山啊，弟子知错了，我会好好修行的，掌门开恩，掌门开恩……”
    待执法堂弟子将苏念然强行扶出去以后，张简纶道：“散了吧！”说罢一挥拂尘，转身作势欲走。
    “掌门！”楚方忍不住喊道。
    张简纶明知故问：“楚方，你有什么事？”
    楚方言辞恳切：“掌门明鉴！跑腿的杂役已经受罚，支使杂役的人还没有！”
    张简纶看了看陆兴文，叹了口气：“楚方，天下修真大会开始在即，事关门派兴衰大局，陆兴文确实能为门派做出贡献，你能否让他戴罪立功呢？”
    楚方硬着头皮道：“罪是罪，功是功。弟子因为侥幸才能逃过一死，若是弟子命不好就该自认倒霉吗？无规矩不成方圆，若门规不严，门中弟子都不能保护，灵霄派兴盛了又能如何，不过虚有其名！”
    张简纶脸色一寒：“大胆！”
    梁实在一旁想说话，张简纶扬手阻止，说道：“好，你既然不顾门派大局，本座就给你个交代。陆兴文四年前为在修真大会上为门派做过贡献，现为内院精英弟子，本座是必须留着他参加这一次大会的，不然你能替门派参加幻形境弟子的比斗么？”

 第四十三章 一年之约

    楚方听得掌门的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十分难受。
    耳中又听到张简纶轻咳一声：“若是就此让你忍气吞声，想必你也不服气。我就替你们二人定下一年之约，陆兴文所做暂且记着。一年后，如果你的修为能够超过陆兴文，就说明你有替代他为门派做贡献的能力了，本座亲自出手废掉陆兴文的修为，逐出门墙；若是修为不及陆兴文，此事就此揭过，你二人当摒弃前嫌，携手光大我灵霄门楣。你可敢定下此约？”
    形势比人强，想要得到公道竟然还要先证明自己的价值！楚方心中只有一种莫名的悲愤，咬牙说道：“有何不敢！若是赢下此约，不用劳烦掌门，我自己动手。”
    张简纶深深盯着陆兴文：“陆兴文，你可有异议？”
    陆兴文自觉不可能被楚方超过，另外若是不答应，只怕自己当场就要被处罚，躬身道：“并无异议。弟子当竭尽所能，为门派争光！”
    “好，希望你们能记住今日之约，不可懈怠！”说罢转身消失不见，当真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范。
    楚方与陆兴文二人对视，目光中似有火花迸发。
    ……
    待众人散去之后，却见一个闪身，掌门又回到了执法堂，梁实却毫不意外。
    “行了，想问什么赶紧问，难为你憋了半天了……”
    “掌门师兄，你为何定下这个一年之约，楚方那小子说的有道理，若是不能为门派弟子做主，灵霄派扬名天下又有何用？”
    张简纶叹了口气：“唉，我又何尝不知？奈何灵霄派接连几次在大会上没有什么作为，资源渐少，若是此次再不能有所突破，灵霄派就此衰败也不是不可能的。我派与大汉延绵四百年，若是门派消亡，我有何面目去见历代祖师？”
    梁实一阵默然。
    张简纶又道：“我倒有件事想问问你，你明知楚方天赋异禀，也不来和我说，要不是你以为他身死说漏了嘴，我还要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梁实尴尬一笑：“我这不是为了保护楚方那小子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张简纶摇摇头：“还有一句话，叫做玉不琢不成器。我不当场处罚陆兴文，一是因为聂长老与历山县令甚至历阳王有些来往，不好下手；二是确实难有优秀弟子为门派分忧；三是为了磨砺弟子。”
    梁实道：“磨砺楚方吗？”
    张简纶脸色无悲无喜：“我游历天下，发现环境安逸处的灵兽多温和、环境险恶处的灵兽多善斗。如果楚方赢了此约，就不愧天才之名，如果没赢，自然就是楚方当了陆兴文的磨刀石了。”
    梁实：“这个约定会不会让楚方心性有损？”
    张简纶笑道：“你是关心则乱，霄阳师叔之前就对我说过这个小子，当然他那时也不知道居然是七品紫光的资质，只是看中的灵符师的潜质。他和我看的都比你清楚，楚方这个小子要是没有人推一把，反而是耽误了他这个良才。”
    说罢又看了梁实一眼：“你瞒着我们该不会是想着自己收他为徒吧？你倒是一副好算盘！”
    梁实哈哈一笑：“是又怎样，我先发现的好材料，难道还不能让我收徒么，师兄莫不是要拿掌门的身份压我、与我抢这个弟子？”
    张简纶古怪一笑：“我之前倒是没这个打算，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不过……嘿嘿……霄阳师叔可是早就想收他为徒了……”
    “什么？那怎么行，那不就跟咱俩平辈了！”
    “哈哈哈哈，等他进了内院再说吧！”
    “对了，这些灵石你拿去给楚方吧，现在他的修为还是有些低了，要是不怕我跟你抢徒弟，就说是我给的。”
    梁实眼睛一亮：“哎哟，那我就替楚方谢谢掌门了，这可是内院弟子才有的待遇呀！”
    ……
    以楚方现在修为，要是去四等弟子的致虚楼，第一次还可以说修为突破不小心，第二次那就是刻意捣乱了。奈何外院一等弟子守缺楼又没身份去，实在是尴尬。
    还好梁实师叔不声不响送来了灵石，楚方干脆就在自己的屋内打坐。
    自从受伤之后，楚方还是第一次修行静功。之前在那位姑娘的船上睡了一夜，一回来就听说了执法堂的风波，这才有机会仔细内视。
    三品玉露丹不愧是灵丹妙药，原本断裂的肋骨扶正以后已经愈合，若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受过伤。
    想到这里，楚方不自觉出了定境，呆呆的想着那位大家闺秀，那姑娘倒也狡猾，居然拿自己的话把自己套住了，看来什么时候还得给人整出个洗衣机来……
    哎哟，楚方一拍大腿，回来的时候太过匆忙，竟然忘了问那位姑娘家住何处了，以后做了洗衣机又怎么给人家呢，那位姑娘该不会以为自己食言而肥吧，对得起自己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庞么？
    楚方只觉得心猿意马，不由感叹，自己这是单身太久了吗，怎么感觉像要把持不住一样……
    如此胡思乱想片刻，楚方只觉得手腕一沉，惊觉自己从定境中出来了，老脸一红，赶紧收摄心神，运起了玄武神息经。竟然发现有丝丝刺痛的感觉，分明是经脉受损过于严重，只是被玉露丹的药力强行弥合。
    随着周天的不断运转，残存在经脉各处的药力被逐渐化开，仿佛有一只手在轻轻揉按，将原本淤积的药膏慢慢摊薄，逐渐渗入受损之处。
    原本刺痛的感觉开始被蚂蚁的爬行代替，只觉得无处不痒，楚方一阵欣喜，这是经脉在重新生长的标志。
    楚方将自己从灵石中抽取灵气的速度加快了数分，发现经脉毫无胀痛之感，竟然是这次受伤之后经脉被拓宽了少许！灵气充满之后比之前壮大了三成有余，这已经是练气中期的程度了！
    楚方心中一阵感慨，或许这就是不破不立，想着掌门定下的一年之约，楚方不由暗暗下定决心，这种看似找死的行为少不得要多来几次了！

 第四十四章 宝物出世

    夜幕渐渐降临，不少弟子却不嫌天色昏暗，仍在演武场上苦练。
    其中就有楚方，楚方自觉功力增进，隐隐能触摸到凝气期的境界，知道自己体内的灵气继续修行，到不增反减的时候，就必定是自己突破成凝气期的时候！
    但随着修为的增长，楚方才了解到自己能够杀掉罗玉确实是侥幸，要不是罗玉轻敌，并且有戏弄之心，是断然不会中剑身亡的，不过……一念及此，楚方又不由感叹奔雷剑的强大。
    完全是类似于核裂变般的反应！更何况还是穿甲弹！
    用自己的灵气作为引子，侵入到敌人内部，只要能保证自己的灵气精纯，其作用不亚于点燃了敌人体内的火药桶。就好像一股精锐的特战部队混入敌后，分散开来，专门打爆敌人的军火库，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楚方默运奔雷剑心法，将剑擎在手中，缓缓向前刺出，仿佛不是不是刺在了空气之中，而是刺进了水银里，举轻若重！
    噼里啪啦！
    只见空气中竟然发出了爆裂之声，竟然还有丝丝电光！楚方刺出去就已经明白了，那天刺出的一剑就是这种感觉，不，犹胜一筹，这电光共有十六丝！
    楚方终于知道奔雷剑名不虚传，竟然能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压缩，再爆炸开来。自己修为还不高，就已经有雷电之象，若是修为更高的人，使出这奔雷剑法该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
    突然，有弟子在场上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
    只见天宇之上，突然闪现了一道青光，仿佛在与周围的星光争辉。
    楚方也抬头看去：“咦，这形状样貌并不是极光呀，也不是什么超新星爆炸，倒像是有人在拿超大功率的射灯照在天际……”
    见此情形，楚方不由得想起了后世学的一篇课文，里面有个名句：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
    自然而然转出了一个念头：“莫非真有宝物出世？”
    在场弟子虽然没有学过这篇尚未出世的课文，但是不影响他们做出同样的猜测。
    果然，有人目露精光却不发一言。
    有的弟子却生性好动，沉不住气，张口就说道：“听说这种异象，只在天材地宝出世的时候才会发生！肯定是有宝物要出世！”
    一时间不少弟子心思浮动，都在想着是不是会和自己有缘。
    ……
    灵霄派，无己峰，张霄阳的住处。
    “师叔，你看这异象是何缘故？”赫然是掌门张简纶在发问。
    张霄阳抬头又看了一眼：“唉，这天下又要陷于纷争了啊？”
    “确实是宝物出世么？”
    “单是宝物出世绝不会是如此，这光华青中带赤，乃是有杀伐之意啊！”
    张简纶好奇道：“宝物出世，有纷争自然难免。”
    张霄阳摇摇头，纯白的胡须轻轻飘荡：“这光华直射井宿和鬼宿之间，却是关中的分野，大抵便在长安一带……并且此等异象上一次出现两百多年以前，门派典籍也有记载的。”
    张简纶略一回想，惊道：“承露盘！”
    张霄阳叹气道：“自武帝得到承露盘以来，大汉国势便日渐衰弱，终陷于杀伐，直至光武中兴方才转危为安，不过那承露盘便是就此不知所终……如今，唉，这十有八九就是承露盘无疑了。”
    张简纶道：“那要不要上表朝廷，劝谏此事？”
    张霄阳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掌门：“这承露盘有延年之功，连我这样的老头子都想分一杯羹，帝王之家怎么可能会听你的劝？再说了，就算以我派与高祖的关系，都未必能行，更不用说当今了，你还是回去早作准备吧，我猜朝廷不日就会征召天下各大门派了！”
    ……
    洛阳城，钦天监。
    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迈步走了进去，身着锦绣，上面绣着麒麟的花纹，帽冠两边系着丝绦，在下巴处打了个结，脚步虽然走得很快，那丝绦却不乱摆，仍是静静的垂着。
    前面还有一位文官带路，走到天台之上，已经有一人在此等候了。
    中年人尖声说道：“平监正，陛下遣我来问，如此异象，是何缘故？”
    平白羽：“见过闳常侍，见过蔡太史。天现异象，乃是有宝物出世之故，应在长安一带，不过此物不祥，还望常侍能回禀陛下，若是强据，恐有杀伐之象啊！”
    闳常侍：“哦，这么说来，你是知道这宝物是什么了？”
    平白羽一愣，但又无法作伪，闭上眼睛：“是，钦天监已有记载。”
    太史令见自己手下这等反应，脱口说道：“莫非是？”
    “唉，正是武帝时出世的承露盘。”
    闳常侍喜形于色：“莫非是能长生不老的那个承露盘？”
    平白羽点点头：“是，不过容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真能长生，武帝如今应何在？”
    闳让却毫不在意，一摆手道：“行了，既已知道此事，我自当向陛下报喜，此乃祥瑞，唯有德者居之。”
    转向太史令：“蔡大人，一事不烦二主，就还要麻烦你们再去查明一下具体情形了，我先回宫了。”没等二人答应就转身跃下天台，足尖轻点，几步就消失在视野之内。
    天台上，只剩下太史令与钦天监监正。
    蔡文轩：“白羽，你为何将此事告诉闳让？不要用虚词骗我！”
    平白羽丝毫没有刚才那种无奈之态，嘴角带起一丝讥讽：“说得好，有德者居之，连武帝都栽在这个宝物之上，我倒要看看当今圣上有没有那个德行！”
    蔡文轩叹气：“慎言！你还是对过去的事情放不下啊……”
    平白羽呵呵一笑：“我师门死伤殆尽，全因陛下平乱之功，太史教我怎么能放下？我答应担任着钦天监监正，就是想亲眼看看这暴戾之君是怎样一步步走向灭亡的！”
    蔡文轩摇头：“也是我对不起你师父啊，当年没有劝住陛下……”
    平白羽又是闭上了眼，仿佛眼前还是有一片血色，道：“太史不必如此，今上也不是能听得进劝谏的人。方才我观天象，有一点却还没说，这光华虽然直射在井、鬼之间，却有星光感应于牵牛之旁，此宝物是不是归今上所有还不见得，有七成以上的可能将被扬州之人所得。”
    蔡文轩：“我还是先派人去查看一二吧……”

 第四十五章 任务选拔

    “好！没想到你短短时间就能将奔雷剑练到这个地步，不错！”梁实看见楚方演练剑法之后发出赞叹，“我本以为你至少要到凝气期才能做到，既然如此，也算你有一技傍身了，去长安也少一分危险。”
    “长安？”楚方疑惑道。
    “咳咳……”梁实一阵不自然，不过仍是一派师长的模样，“前日的异象你已经看到了，钦天监已经确定了是在长安之南，皇帝已经诏告天下各大门派，派遣弟子进入其中为朝廷寻宝。”
    楚方好奇道：“梁师叔的意思是灵霄派也会派弟子前往，其中就有我？可是还有那么多内院弟子……”
    梁实：“那宝光泄露处有阵法密布，幻形境之上的修士进入其中，轻则灵气枯竭、重则灰飞烟灭。所以钦天监建议各派只遣灵动境弟子前往，咱们门派自然也是这样，不过公平起见，只能选拔弟子十人前往。”
    楚方：“那怎么会我去呢？还有……没有选拔上的就不能自己去吗？”
    梁实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楚方：“我对你有信心！要说灵霄派弟子三四千，内院不过四百余，在剩下的外院弟子之间，你要说第一这估计有点小瞧了其他弟子，但要是排不到前十，就是妄自菲薄了，也未免小瞧了我的眼光和你自己的资质！”
    楚方竟然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至于你说的自己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过得了羽林军那一关。那地方沿着禁制边界，方圆五里都被羽林军围住，你要是愿意从此浪迹天涯做个朝廷要犯，闯一闯也无妨。”
    “那为何羽林军不自己进去，不怕门派将宝物私藏么？”
    梁实叹了口气：“军士杀伐之气太重，宝物有灵，会躲着走的，皇帝自然不会做这个无用功。至于私藏，除了神器，又有什么能够在众多高人的眼皮下藏起来的？”
    “神器？”
    梁实：“能与神念相合之器，就是神器。都藏在你的识海里了，别人哪能知道呢？那个八成也不是神器，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让你们这些弟子去。”
    楚方心里一惊：“那我脑海里那面镜子还是神器不成？”
    耳中听得梁实继续说道：“神器炼制不仅需要绝大功力，也需要莫大的机缘和对天地的感悟。可惜我都没有见过神器，你要是有机会能见到，且不说能不能得到，单单是观摩体悟就是一番难得的机缘了！”
    楚方没想到自己脑海中那面不起眼的镜子居然是神器！
    既是对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感到汗颜，又莫名升起了一股好奇，那面镜子的来历绝不简单！但是为何会跑在第一小小的地摊上？为什么又这么巧让自己遇到了？而且恰恰在自己拿到镜子没多久就出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
    楚方隐隐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影响着自己，甚至是……操控！
    若是一般的情况告诉梁实也就无妨，但看这个架势还是自己藏在心里为妙，只有待以后自己慢慢摸索了！
    ……
    外院演武场，热闹非凡。
    要是放在后世，必定会进行这样的宣传。
    “你想见识天地异宝吗？你想见识少年英杰吗？你想在长安城开始一段别样的艳遇吗？”
    “你还在等什么？！快去参加寻宝任务选拔赛吧！”
    楚方在擂台之上摇摇头，抛开被后世无孔不入的营销带来的杂念，这样的任务完全不需要鼓动，弟子们自然而然的一窝蜂扎了进来，见可欲，民心乱。
    自从灵霄派宣布进行任务参与者的选拔赛，已经是第三天了，终于消停下来了。
    要说都是为了寻宝倒也未必，灵霄派宣布此次参与者将视为完成历练任务，并且回来以后直接代表参加扬州修真门派大会，换句话说，这次比赛也是天下修真大会灵霄派内的预选赛！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场上共十个擂台，竟然再无一人敢上前挑战了。
    场上有九人都是凝气期修为，外院一等弟子，只有楚方是个例外！
    楚方是唯一一个练气期修为的，还是一个四等弟子，场上的所有弟子都为这个黑马感到意外！
    其实四等弟子们都还好，毕竟楚方也算是小有名气，入门派第一天就将武选第一揍趴下了，后来又是灵符师，又是将凝气期的罗玉诛杀，既是羡慕，大部分竟然还有为同是四等弟子的自己争了口气的感觉！
    楚方没有选择保存实力，到第三天才上场，为了磨炼自己，他决定第一天就站在了擂台上。
    第一天确实有许多四等弟子不时上台，但是到了第二天，站在擂台上的只有楚方。
    楚方历经生死之战后，眼界已经完全不一样，练气期已无一合之将！
    无论对方如何进攻，楚方只需一剑，对手就已无抵抗之力。
    修为越高伤的越重！楚方能这么轻松，和他第二天时将一名凝气期的弟子打得吐血昏死不无关系。楚方也是觉得自己火候还差很多，但是剑法威力奇大，面对修为低的弟子楚方尚能控制一二，修为高一些的不尽力也难以取胜。
    而以奔雷剑的特性，被刺中的人绝不好受，一时间就吓退了许多弟子，楚方自然也不会解释说自己失手，也乐得轻松。
    修行之人极少拖泥带水，叶连城见擂台上安静下来，朗声道：“十名弟子既已胜出，我宣布此次参加长安之行的弟子为：萧弘毅、祖兴昌、甘州元……楚方！”
    念到楚方名字的时候，多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欣赏之色，接着道：“选拔失败的弟子毋须灰心，日后勤加修炼，再接再厉！”
    说罢轻咳一声：“选中的弟子也勿自恃才高，须知山外有山，此去寻宝只是其次，观察其他门派的选手才是第一位的，尤其是扬州的门派！他们就是以后你们修真大会上的对手！要知道，声名响亮的大门派可以派弟子二十人，有没有觉得不公平？”
    叶连城继续道：“灵霄派的声威就需要你们来振作！尔等回去做些准备，稍加休沐，明日一早出发！”

 第四十六章 二品灵符

    “拜见张老！”
    张霄阳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小子真是浪费了大好天赋，一天到晚就跟着那个梁铁头学打打杀杀的，不是我叫你，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楚方一脸尴尬，自动忽略掉那个外号，自己确实有些怕见到面前这位，口中自然分辩道：“哪有，正要向张老请教呢……”
    “少来！你是不是为自己能参加这次任务在沾沾自喜呢？听梁实说你的奔雷剑已经练到第四层了？”
    楚方一愣：“第四层？”
    张霄阳：“就是十六瓣！你已经可以绘制二品灵符了，此去长安之前多准备些，不要告诉我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再画过灵符？”
    楚方赧然：“弟子绘制过，除了觉得异常轻松以外，并未发现有什么变化呀！”
    张霄阳点点头：“这也正常。一是不知道绘法，以绘制一品灵符的方法，要是能出二品才见了鬼了！二来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前那套是绘不出二品灵符的。”
    “临行前，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教你绘制之法。”
    楚方脸色一正：“多谢张老传法之恩！”
    张霄阳受了这一礼，颔首道：“好！这一品灵符通常都是单字，比如常见的五行灵符，乃是用文字本身蕴含的道韵与天地灵气沟通，虽然便捷，但是效率低下，所以威力往往有限；二品灵符则不然，多是文字组合而成，道韵交织而不乱，其效果便如同你那奔雷剑，威力绝非简单相加。”
    说罢抬手在虚空中画了一张灵符，符成之时光华一闪而过，张霄阳胡须一抖，轻喝一声：“火雨！”
    之间空中凭空聚集了许多小火球，向着两人立足之地袭来！
    楚方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这个效果也太炫了吧，就跟后世游戏里的法师一样！
    眼见火雨就要落到头顶，楚方就要跑掉的样子，张霄阳嘴角含笑，又是一声：“冰封！”
    只见这些火球瞬间消弭，一阵刺骨的寒意包围四周，院子里原本化掉的雪水迅速结冰，屋内都染上一层白霜。
    “这些都是二品灵符？”楚方问道，这个威力比一品灵符何止强了十倍！
    张霄阳又是一挥手：“春风！”这股寒意就瞬间被吹散。
    张霄阳摸了摸胡须，摇头晃脑道：“是，又不是。这灵符都是二品灵符没错，但是虚空成符的手段可不是二品灵符师。”
    楚方问道：“张老还没说过灵符师的等级呢？”
    张霄阳：“年轻人，急什么，这不就说到了吗？灵符师共有九品，一品至三品一般都叫灵符师，纸张也好、金玉也罢，绘符都需要有个依托；四品至六品，可以用神念虚空成符，所以一般也称为神符师；而七品之上，则是接触到缥缈的天道，那都是仙符师，至于手段，我听说都不用虚空成符，单是目光看你一眼，就蕴含无限的符法，神机莫测……”
    要说神念成符，楚方也好接受，这目光成符实在匪夷所思……
    “咳咳……”张霄阳一阵咳嗽，将出神的楚方拉了回来，“我刚刚就是用的虚空成符。至于你，还是需要绘在纸上的……”
    楚方：“弟子今夜回去定当多加绘制！”
    张霄阳血气一涌，脸色通红：“你以为是大白菜啊！还是你觉得能和我一样容易？”
    “还有！你那纸张都不行，不过是灵草所制，我这里有一些竹纸，乃是采用天目山阴阳交汇之地的篁竹所制，含天地灵气，既能提高契合程度，又能增加灵符的威力，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只收你……咳咳……”
    楚方：“多少钱？”
    张霄阳眼睛一瞪：“我像是那么财迷的人嘛！区区几百两银子我会在意吗？你自己拿去画着玩，长安回来的时候给我十张二品灵符，我检查下你的功课！”
    楚方称是：“多谢张老指点！弟子从长安回来给你带一些好酒！”
    张霄阳眉开眼笑：“孺子可教！”
    “对了，这里有个玉符，你拿着防身。此符乃是三品雷符，等级再高的你也没法用，不要轻易动用，虽然引符所需灵气不多，但以你的修为，用完这个灵符以后估计只有跑的份了，而且此雷符和火雨一样，可是不分敌我的，慎用！”
    楚方不是木头，拳拳爱护之心怎能感受不到，心中莫名的温暖，轻声道：“弟子受之有愧！”
    张霄阳：“别矫情了，拿去吧！宝物都是其次，见识下就行了，安全第一！”
    ……
    叶连城带着弟子一行一共十一人，仿佛一队骑兵一样，一人一马，这些马平素就用灵药喂养，体力充沛，也不惧黑暗，众人日夜兼程，也来不及欣赏一路风光。
    所幸一路平安，也并没有不开眼的强盗劫匪，敢拦这一队人马，远远看着声势就藏匿了起来，众人自然也不会多事。一行人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用了两日就到了长安境内。
    此时距离宝光直射星空已经过了约摸十日，和钦天监计算的门户大开的时间还有两天。
    叶连城找了家凌霄客栈，带着众人将马匹之类的安顿在此——实际上便是灵霄派在世俗的产业，这客栈在进长安的官道之上，离长安只有不到十里的距离了，而此行的目的地也是集合地点还在长安城东郊。
    “叶师叔，根据弟子打探的消息，虽然有些门派早到，并且派了些弟子进去查看，但是除了平白多了几个受伤的弟子似乎并无所获，因此大都还是在等禁制衰弱，门户大开之时，这两日长安城中都混乱了几分。”
    “自然不可能有收获，要是那宝贝被找到了，禁制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哪还能等到我们。”叶连城一脸毫不意外的样子。
    “至于混乱，在所难免，修行之人向来自视甚高，要是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有些修士就是以道行欺人了！”
    “里面有些什么可曾打探出来？”叶连城追问道。
    “据说有些金甲武士，另外还有些阵法，有的只是幻阵，有的却暗藏杀机，受伤的弟子多是被阵法所伤，有些弟子以本命精血为代价才逃了出来！”
    叶连城点头：“这些也不出所料，毕竟此地与武帝有很深的渊源。你们也都听到了，祸福相依，此行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你们进去之后多加小心，切勿大意，若有不妙，不要舍不得本命精血，伤了修为毕竟比丢了性命要好！”
    众弟子：“谨遵师叔教诲！”

 第四十七章 相见长安

    休息了一日，距离不过十里，叶连城带着楚方等人仗剑步行，来到了长安脚下。
    不论前世今生，楚方都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城，十里外瞧见的轮廓到了跟前赫然变成了三丈高的城墙，并且城墙不知道是如何建造而成的，虽然历经风雨变得斑驳，但是慑人的气势仍然令人无法直视。
    人总是需要对比才能知道自己的渺小，碰见了比自己宽的和比自己长的，都会有一种自卑感，这城墙既宽又长。穿过幽深的门洞，楚方感觉到一阵不自在。
    灵气！
    楚方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比城外凝滞了一倍不止，仿佛呼吸都异常困难！转头一看发现其余九名凝气期的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连城哈哈一笑：“知道为什么修道之人一般不喜欢朝廷王城吗？就是因为这些地方建成之初就会设立阵法，越是修为高的人就越难受。”
    “不过多呆一会儿就会习惯的，不然有些人也不会敢闹事了……”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城墙：“你们看这墙只有三丈高，要是以为两个纵跃就能上去，但要是有机会你们可以自己试试，就会发现这墙会吸收一定的灵气，嘿嘿，在空中灵气运转突然被打乱是个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你们想必也知道。”
    楚方问道：“要是不在城墙上借力呢？是不是就能过去了？”
    叶连城道：“那也要看修为了。这角楼和门楼都看见了，上面就是在空中布了一道灵力网，修为不够的就会想飞虫扑到蜘蛛网上一样，掉落在城墙之上。这城墙浇筑之时掺杂了灵石被吸收后研成的粉末，还会用一些噬灵兽的血液，这城墙无时不刻不在吸收周围的灵力，并且将这些灵力通过角楼遍布空中，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叶连城带着一众弟子边走边说，其博闻强记不亚于书籍。楚方觉得但是走这么一趟都受益匪浅。
    一行人穿城而过，在城里验明正身以后，又出东门，不多时就来到了羽林军所在之处，也是此行的目的地！
    为首一名身着黑甲的军士拦下众人：“止步！”
    叶连城：“灵霄派叶连城携弟子应诏而来！”
    黑甲军士：“诏书副本，路引！”
    叶连城将这些递上，黑甲军士一翻，挥手道：“行了！随行的师长可以回去了，只有弟子才能进！”
    叶连城点头，对着楚方等人道：“我就在此地等你们消息，你们以小心为上，须知柔弱可以胜刚强！萧弘毅，你入门时间最长，多照应一些同门师弟！”
    众弟子与叶连城拜别。
    ……
    十名弟子走进场地，只见数百羽林军分散站开，隐隐围住。
    场间已有各门各派的弟子，一般都是席地而坐，不过却有些好洁的弟子只是站着仿佛鹤立鸡群一般。
    眼见这些场地按照地域划分，萧弘毅带着楚方等人直往扬州而去，却见楚方呆立不动。
    萧弘毅转头：“楚方，你在看什么呢？”
    旁边的甘州元努了努嘴：“当然是看见仙女走不动道啦！”
    其余七人其实早已看到，凉州那边有一群姑娘，个个气质不凡。不过有些人是不敢直视，有些人却是只看不说，不过这些人一时间都有些佩服楚方的厚脸皮。
    只见那群被议论的姑娘，似乎感受到了这里的目光，看了过来。
    萧弘毅皱着眉头：“楚方，别看了，太失礼了！”
    同行弟子也劝道：“对啊，人家看回来了……”
    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怕什么，人家看过来，正好看回去，你来我往说不定就眉目传情了呀！”
    萧弘毅正准备说，却见楚方竟然向对方走了过去。
    赫然是凉州所在之地。
    边上有其他门派弟子的看到楚方这样，一时好笑，想起了一片嘈杂的议论之声。
    “又有好戏看了！”
    “这是第几个了，第四个还是第五个？自从西凉那帮姑娘过来，有好些人都色迷心窍了……”
    “追知道人家是个母老虎呢，老虎屁股没摸到，先挨了虎掌！”也不知道是哪派弟子，原本正常的话语说的十分猥琐，毫无修道之人的风范。
    “肯定是师长不在身边，没人管教了……”
    “也不知道是哪派弟子，传出去该多丢人啊！”
    “要是修炼双修之道的，说不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还是那个猥琐的声音在说话。
    “赌一赌能过几招吧，我赌五招之内。”
    “我看这位兄台器宇不凡，那姑娘肯定手下留情，这赌我接了，五招以上肯定没问题。”
    “赌一千两白银吧……”
    “要赌就赌大的，就赌此次寻宝的收获，敢不敢？”
    “有何不敢！”
    ……
    这些话楚方充耳不闻，但是萧弘毅却听得眉头直皱：“楚师弟，可以了，别去丢人现眼了！”
    楚方脚步一迈，就躲开萧弘毅要拉自己的手：“萧师兄不用担心。”
    在场众人一时间都看着楚方走到那队姑娘跟前。
    为首的女子穿着青色衣裙，粉面寒霜，轻斥道：“禁制开启在即，还不速归本位，勿要来此叨扰！”
    突然一旁的穿粉裙的少女拉了拉青衣女子，女子回头看见自己师妹双目含泪，情知自己误会了，这必定是遇到熟人了，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了位置。
    当下楚方与粉裙少女抱在了一起。
    萧弘毅：“……”
    灵霄派弟子面面相觑：“……”
    打赌的两人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两人对望一眼，目光中分明在说：“这算几招？”
    “哥哥！”楚玲终于收住了眼泪。
    楚方一双眼睛也都湿润了，自小与妹妹相依为命，从未分开过如此长的时间。
    “是哥哥没用，让你一个人在外受苦了……”
    边上的青衣女子哼了一声。
    楚玲连忙擦了擦泪痕：“师姐不要见怪，我哥哥是担心我才这么说的，在瑶池有师姐们照顾，怎么会受委屈呢！”
    说着拉了拉楚方：“师姐，这就是我哥哥楚方，常与你提起的，是不是英俊潇洒？”
    青衣女子一窘，不搭话茬：“知道，耳根都快被你哥的名字磨烂了。”
    “哥哥，这位是瑶池的杨婉妗师姐！”
    说罢附在楚方耳边悄悄说了句：“这就是我给自己找的嫂子，漂亮吧？”
    楚方一阵尴尬，只当没有听见，与杨婉妗重新见过，眼前女子眉宇间有股英武之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耳根似乎有些发红。

 第四十八章 禁制开启

    楚方确实没想到能在长安遇到妹妹，本以为还需要等到这次任务结束后专程去一趟瑶池，才能见妹妹一面。
    当下兄妹二人一诉别情，得知妹妹现在也是有练气中期的修为后，楚方十分欣喜：“妹妹，瑶池派如何会让你来长安城呢？”
    楚玲嘻嘻一笑：“瑶池派也不喜争斗，派内的师姐门愿意来的不多，总共只有五个人呢。我是陪着杨婉妗师姐出来见见世面，一直待在门派，虽然风景不错，终究少了几分人烟。”
    楚方点头：“看来你们门派的确不一样，不像有的门派以好勇斗狠为乐。”
    场上的人终于差不多都到齐了，约摸有千人左右，只见各派弟子形貌各异，穿衣风格也五花八门，有衣冠楚楚的书生，有貌似出尘的道士，也有身着劲装的武士，甚至还有农夫、马夫打扮的，也不知道是何门派的弟子。
    一时间声音变得嘈杂起来，更有一些原本就不对付的门派撞在了一起，若不是有羽林军弹压，必定当场就打起来了。
    楚方看在眼里，心知进去之后或许少不了一阵血雨腥风，对着身边的楚玲说道：“妹妹，一会儿进去之后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是能结伴而行最好，要是走散了，你且多加小心！”
    说着从怀中拿出了十张二品灵符：“我这里有几张灵符，你拿着防身。”
    楚玲一脸惊讶：“哥哥，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二品灵符可不便宜。莫不是学了人家去干杀人放火的事情吧，我听师父说那些都是有违天道的，历劫会有困难的。”
    楚方苦笑不得：“哪有的事，我怎么会给别人当打手呢，这些都是我自己画的灵符，来长安太过仓促，也没来得及绘制更多，你拿着用就是了。”
    楚玲一阵激动，不由惊呼：“哥哥你居然是灵符师！而且还是二品灵符师！”说罢才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小嘴。
    杨婉妗一旁也听到楚玲的惊呼，向着楚方道：“失敬失敬，没想到楚师兄居然还是灵符师！”
    听见一个大美女管自己叫楚师兄，楚方一咬牙，又拿出了五张二品灵符，这样一来自己只有两张了。将灵符递给杨婉妗：“杨师妹你也拿着防身吧，有备无患。”
    见杨婉妗想要推辞，楚方说道：“万勿推辞，就当替玲儿拿着，也好有个照应。”
    杨婉妗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当下就点头收下了楚方的灵符。
    一旁楚玲嘻嘻坏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楚方抬手就是轻轻一个爆栗，当下兄妹二人如何问候生活中的琐事也不必细表。
    ……
    稍时，场前有羽林军的将士让人各归本阵，趁着这个机会，楚方提议瑶池派的五人和灵霄派一起，好互相照应。五位弟子显然以杨婉妗为首，杨婉妗略一沉吟就答应下来。
    萧弘毅九人看见楚方不光和人聊了，居然还把人拐了过来，不由暗自佩服楚方。
    甘州元更是偷偷给楚方输了个大拇指，萧弘毅自持身份只是打坐不言语，其余八名弟子一时间都围着瑶池派的弟子大献殷勤，却有意无意悄悄避开了了楚玲和杨婉妗二人。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已近正午。前面站出了一位校尉，楚方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级别，朗声道：“肃静！”
    这一声包含了莫名的威压，让人呼吸为之一滞，在场心智不坚的弟子眼前浮现了战场流血漂橹的景象，鼻翼间竟然都闻到了血腥味。
    楚方除了觉得声音如洪钟大吕一般，声音中饱有杀气，倒也没有别的景象，倒是楚玲的俏脸发白，让楚方一阵心疼。
    那名校尉见场间瞬间安静下来，很是满意自己的一吼之功，接着说道：“恭迎钦天监平监正！”说是恭迎，自己身板却仍是挺立，连躬身的意思都没有。
    平白羽身着道袍，左领绣着青龙纹，右领绣着白虎纹，胸前是朱雀，背后是玄武，并有二十八星宿围绕，堂皇中透露出一种莫测的深意。
    平白羽走上台来，不管场下众人有什么反应，径直说道：“此次宝物出世，陛下甚是关心，若寻得承露盘，须得进献陛下，陛下必不吝厚赏，若有其他宝物愿意进献，也一同封赏！据本监推算，此地禁制还有一刻钟即将开启，进入之后各凭机缘，不过有言在先，一旦出了宝地，却仍在羽林军前动手，生死自负！”
    说罢不经意间往扬州这片地方停了几眼，也不知在找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
    楚方觉得很奇怪，这位监正话虽然短但是总觉得有种蛊惑的味道在里面，又是让人进献，又说各凭机缘，感觉像是鼓励弟子们私藏一样，楚方摇摇头，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在场的一众弟子都被这话撩的热血沸腾，仿佛里面就有无数的宝物在等着自己，一时间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大了几分。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原本烟雾缭绕不知深浅的地方逐渐在众人面前显露了真容，白雾由浓转薄，光华开始绽放，仿佛一枚被尘埃遮蔽的镜子在抹去灰尘之后熠熠生辉！
    青色的光华直冲天际，在正午的阳光下仍然清晰可见，但这光华仿佛是燃尽了最后一点火焰，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青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场弟子开始躁动起来，一种莫名的气氛在场间开始弥漫，楚方觉得很不对劲，总感觉像是无形中的传销洗脑，拉了拉楚玲，发现自家妹妹还有杨婉妗都是一脸激动，暗道不妙，不知道是什么的作用竟然无形中能影响人的心智。
    当下轻喝了一声：“玲儿！”
    这一声轻喝叫醒了灵霄、瑶池众人，回过神后，众人都不由一阵后怕，莫名其妙就被蛊惑了，当下向楚方投来感激的眼神，众人心中也对着宝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里面的门道当真无法令人小觑。
    光华熄灭之后，一直神秘的地方终于亮了相，众人恰是在正门之处，门匾上写了三个篆体大字：“柏梁宫！”

 第四十九章 金甲武士

    门刚显露出来，门前离得近的弟子就直冲而去，却有的连门边还没摸到就被各种功法打中，登时倒地、生死不知。
    柏梁宫前纷纷乱乱，无论是平白羽还是羽林军都视而不见，楚方一行人却丝毫提高警惕，不急着进去，真要是看缘分的话早进片刻又有什么用处，说不定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在众人之后拉下好几个身位的却不知楚方这里的十五人，仍有其他一些门派的弟子大约不过百人，这些人互相对望，发现彼此目光清明，心中知道这才是真正有机会得到宝物的，前面的人不过是炮灰而已。
    待前面熙熙攘攘的弟子终于进去了，众人穿过数十个倒在地上的倒霉蛋，迈步走进了柏梁宫宫门。
    听得甘州元在一旁说道：“也不知道那些倒霉蛋醒过来以后会不会后悔，门都没进就昏过去了。”
    萧弘毅摇摇头：“天道缥缈，祸福相依，或许躺在外面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少还活着。”
    楚方心想：“若是用后世的话来讲就叫做机遇和挑战，风险与收益并存，没有高风险，又怎么得来高回报。”口中说道：“大道无情，争与不争或许本无分别，天道不会因为你去争就特意为你增添阻碍，也不会因为你不争就放过你。既然如此，那不如遇事做事、为所当为，但求无愧于心而已。”
    众人听了楚方这话，都若有所思，场间一阵沉默。
    一边说着话，就一边走进了宫门。
    楚方只觉得自己的话打动了众人，这才沉默良久，没想到一个眨眼人都不见了。
    分明是一起进来的，不过只是差了一点点的距离，进了柏梁宫居然都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阵法的力量么？”楚方不免将这与之前在山里碰到的“鬼打墙”相比，高明了何止几个档次！
    当下收拾心情，强迫自己不去做无用的担心，还好进来之前先给了灵符与妹妹，不然现在只怕心思难安。
    楚方独自走在白玉砖铺就的大道上，两侧风景宜人，各色花朵竞相绽放，梅兰竹菊俱在一处，丝毫无关外面的深冬景象，简直就如同花园一般。
    雕梁画栋，回廊蔓延，只是有一点始终能让楚方保持了一分警惕——太安静了，花香常伴鸟语，这里却连个虫鸣都没有，更不用说之前进来的那些弟子了，连一个鬼影都瞧不见。
    待得楚方沿着直道走了不知道多久，按脚程早已远远超出了羽林军圈出的范围，楚方一抬头，赫然发现眼前多了一样物事，远处约摸有个十丈的高台，上面立有铜像，双眼紧闭、双手朝天托举，赫然是一块铜盘！
    承露盘？！
    楚方心中不喜反惊，这么容易就被自己发现么？待得继续朝前走，楚方看见那高台的距离与自己始终不变，这才稍稍安心。
    楚方暗暗自嘲：“自己这也真是，太过简单反而疑神疑鬼；弄一些古怪，自己反而觉得正常。”
    但是在这样一种环境里，往往正常才是一种不正常。
    沿着走廊走了约百步，花香愈发醉人，楚方甚至有停下来休息片刻的冲动，也算是暖风熏得游人醉吧！正在楚方感叹之际，突然听得耳畔有风声传来，杀机刺的楚方皮肤汗毛直竖！
    楚方想也不想，径直往前一个纵跃，也不嫌姿势难看，就势打了一个滚又站了起来，耳中听得身后“砰”的一声。
    楚方这才来得及回头看，却见一名身着铁甲的武士，黝黑的甲胄表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与外面的羽林军稍有相像，却更显古朴、阴沉。
    这名金甲武士将刚刚斩在地上的铁戟缓缓拿起，直指楚方，口中竟然还发出了沙哑生涩的声音：“擅闯柏梁宫者，杀无赦！”
    楚方心中这就是之前别人提到的金甲武士了，没想到居然还会说话！
    楚方本以为这种武士就是个呆板的守在一处的机关而已，竟然还会偷袭，要不是自己还有一分清醒，只怕当场就着了道！
    楚方试探着说道：“在下并非有意闯宫，不过是误入此地……”
    那名金甲武士只是一戟戳来，根本不管楚方在说什么，口中仍是喊道：“擅闯柏梁宫者，杀无赦！”
    楚方当下知道这武士虽能言语，但是智能并不高，也不多费唇舌，举剑相迎。
    嘭！
    剑戟相交，楚方只觉得手中一股巨力袭来，掌中宝剑差点没有脱手飞出！
    那武士一戟戳开了楚方格挡的铁剑，顺势横扫，劲风扑面，楚方都能闻到铁戟生锈的气味！
    楚方知道自己力量完全无法相抗，只得再退，那武士一击不中，又是将扫到身侧的铁戟划了半圈，从头顶直劈楚方。
    “连招这么熟练，还讲不讲道理啊！”
    楚方一时间狼狈异常，而且这武士身法也好不逊色，完全不像看上去的笨重。
    不过几个回合以后，楚方终于发现，这武士招式虽然连贯，但来来回回就那几招，而且顺序都是固定的。
    心中有了底气，楚方开始游斗起来，每次躲开铁戟都顺势用奔雷剑在铁甲上戳上几下，终于在刺到第八剑之后，金甲武士动作一僵，但是前面的动作却仍未停，一戟砸在了地面，白玉砖又碎了两块。
    不过这一次，金甲武士也突然碎裂开来，铁戟落地后再无人把持，落地后就弹飞了开来，砸落在旁边的花木中，溅起一地落英。
    楚方上前一看，碎裂的铁甲里却是黝黑莫名的东西，既像是木头又像是泥土，不过闪念见，楚方明白了这是什么，差点没有吐出来！
    竟然是干尸！心下又不禁一阵恻然，唉，可怜不知守候了多少年，死了都不能安息。
    楚方也顾不上寻宝，叹了口气，就在走廊旁的花丛中用铁戟草草挖了一个坑，将碎裂的尸身收敛在一处，埋葬了起来，也不知何名何姓，只将铁戟插在泥土之中，权做墓碑。
    口中喃喃道：“守候于此，也葬于此；也不知杀你对你是不是解脱，安息吧……”
    “谢谢！”

 第五十章 杀伐之阵

    楚方当时就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面前站立了一个半透明的鬼魂。
    那鬼魂见楚方看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一人一鬼这般反应，又各自失笑。
    楚方问道：“我杀了你你还谢我？”
    鬼魂道：“我在此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清醒过来，回首往事前身，陛下之恩我已以死报之、神魂都为陛下守候，如今也该去了。谢谢你能让我入土！”
    楚方叹了口气：“你口中的陛下是武帝吗？”
    鬼魂：“你既然到此，必然是为承露盘而来，自当知晓我说的是哪位皇帝。陛下谥号是‘武’吗？克敌怀远，倒也配的上陛下的功绩。”
    楚方没想到小小一个武士居然还懂得谥法，不由问道：“不知尊姓大名？”
    鬼魂摇摇头：“不过一个小小士卒，无名无姓之人，不劳你惦记了。”
    “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
    鬼魂发出一阵笑声，笑声中竟然有些阴森：“不好意思了，变成鬼以后笑起来感觉太奇怪了。两百年就两百年吧，我也没什么放不下了，不过后面还有我的兄弟们守着，你还是早些把承露盘拿走吧，也能让他们得个解脱。”
    “对了，你把我的腰牌带上吧，上面有我的气息，兄弟们不会对你动手的，你快些去吧，我也该走了……”
    楚方拿上腰牌：“多谢仁兄！”
    鬼魂又笑道：“是不是叫仁爷才合适？谢就不必了，前面还有些一些阵法，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自己多加小心！”说罢身形钻入泥土，就此消失不见。
    楚方拿着腰牌发现上面还是刻了字的：“正面是大汉羽林卫，被凸起的龙纹环绕，背面是牧修诚三个字。”
    看来这位武士名叫牧修诚了，又在铁戟之前行了一礼，楚方转身走开。一阵微风吹过，又有些许花瓣绕着铁戟飘落，静静洒在坟前。
    楚方继续前行，发现这腰牌果然有用，不时能看见一些支零破碎的金甲武士，又捡了几块腰牌带在身上。当然也有另外一些巡逻的金甲武士，有的居然还躲在回廊旁的花木中，不过没有上前攻击，楚方自然也不会多事，只是顺着回廊往前走。
    不多时，就听见前面铿锵之声，楚方走进却发现是有人在与金甲武士缠斗，见得自己并不认识，只是几个纵身就越了过去，也不理这些人求救之声，既然来寻宝就要有寻宝的觉悟，楚方也不是烂好人。
    又穿过几道回廊，赫然发现了楚玲正在与一个金甲武士相斗，妹妹粉面微红，显然力道开始不支，立即就加入了战团，这名金甲武士似乎看不见楚方一般，只是几剑就将楚玲救了下来，这名金甲武士显然也是粉身碎骨了，楚方不厌其烦，仍是埋葬起来，将腰牌分给楚玲。
    “玲儿，你进来以后遇到了些什么？”
    楚玲喘息两口：“我一进门景色突变，直接就到了回廊之中，没走两步就见这种怪物打我，还好有哥哥你的灵符，我用了两张才跑到这里，这个是我遇见的第三个了。”
    楚方道：“没事了，你拿着腰牌，这些武士就不会再打你了。”心中暗自揣测，看来这柏梁宫进了门把众人打散了，难道是怕人集结在一处？
    “有了腰牌果然不一样！”楚玲见到金甲武士对自己视而不见，十分开心。
    兄妹二人又走了一阵，突然就出了回廊，一回头，刚刚层层叠叠的回廊俱都消失不见，只有面前一道笔直的道路直通高台之下。
    道路两旁竟然都是白雾，似乎暗藏杀机，楚方带着妹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楚方踩到一块砖时，只听得飕飕的破空声袭来。
    凭着自己的感知，带着妹妹向前扑倒，噌噌噌！
    身后的地板上插满了羽箭，箭头寒光逼人，竟然还有绿色蓝色奇异的颜色，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还未等楚方喘息，又是一阵箭雨的声音，楚方用手中剑护住全身，有实在躲不开的就用剑磕飞，也不敢拿剑锋去斩。
    “哥哥，我腰牌刚丢了，你那还有多的么？”耳中听得身边楚玲说话。
    楚方一摸身上，发现多的腰牌也在刚刚一阵忙乱中掉了，只剩了牧修诚那一块，楚方自忖有些修为，就算后面遇到金甲武士也有自保之力。
    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妹妹，就算没有自保之力，又怎么让妹妹置于危险之中呢，当下从怀中掏出腰牌，交给妹妹。
    “哥哥，你自己还有多的吧？”
    楚方为了不让妹妹担心：“当然有，之前捡了好多呢？”
    “哥哥，你可不能骗人呢！”
    楚方哈哈一笑：“那哪能呢？”
    “嘻嘻，可是人家骗了你哟！”
    楚方一惊，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自己妹妹的影子，原本牵着的手突然就消失了。
    楚方心里咯噔一声，到嗓子眼的心脏还没落下来，就听到白雾中突然爆发出声音：“杀！”
    只见五名持刀的金甲武士从两边杀了出来，楚方也顾不上骂自己大意了，当下向前一滚——这一招用来感觉熟练了许多，飞速从怀中掏出灵符：“冰封！”
    几名武士只是身形稍一迟滞，又是攻了上来。
    五个人上前可不是简单的五倍，五人之间更是有一种战阵的配合在内，刀光如水银泻地一般将楚方围绕。
    “不行，这样下去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楚方心中焦急，又是担心妹妹那边的情况，当下只是苦苦支撑。
    解铃还须系铃人！
    楚方将仅剩的一张灵符掏出来，为了安全计，楚方绘制的灵符都是以冰封符为主。
    冰封！
    金甲武士们又是一个呆滞，楚方不退反进，欺身上前，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武士的腰牌拽了下来。
    登时，原本配合默契的战阵一下子不成形了。被摘掉腰牌的武士呆愣当场，瞬间就被身旁四名队友砍得四分五裂。
    然后四人又退入白雾之中，楚方大喘了几口粗气。
    楚方只听得身边就有妹妹呼喝的声音，却找不到究竟在哪里。
    当下逆运玄武神息经，一口精血喷在剑上，朝身前一劈，大喝一声：“开！”
    只见白雾一阵晃动，似乎有层玻璃被打碎，却见妹妹楚玲正在身后不远处被金甲武士围攻。
    当下大喊道：“快用冰封！”
    楚玲听得哥哥的声音，却迟疑了一下。
    “快啊！”
    一声轻斥：“冰封！”
    楚方故技重施，又是摘下一块腰牌，赶紧递给妹妹。
    却听得妹妹说道：“哥哥，你怎么还这么相信人家？”

 第五十一章 仙人承露

    楚方虽然已经知道眼前妹妹不再是幻化出来的，但眼皮还是不由得一跳。
    楚玲见得自家哥哥这般反应，哈哈一笑：“看把你吓得！”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我的腰牌被假冒的哥哥骗走了以后，可很是伤心了一阵呢！”
    楚方道：“没事了，那些都是假的！我已经用自身精血破了幻术！”
    两人正说着话，背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这位小兄弟真的好不解风情呀，把奴家这里弄的血淋淋的……”
    二人一看，却是一位衣衫暴露的女子，身上衣物只有几层轻纱，如雪般的肌肤丝毫遮挡不住，胸口有粉色的蝴蝶纹身异常妖艳，举手投足间有万种风情。
    说罢那女子转身一变：“哥哥，你看我这妹妹像不像呀？不如让我也做你的妹妹好不？”
    只见面前女子又变作了楚玲的模样，不过衣衫却没有变化，仅是遮住要害，若隐若现。
    楚玲啐了一口：“妖孽！不要脸！”抬手就朝面前扔了一记火雨。
    那女子一个闪身躲开，掩嘴笑道：“哎哟，真妹妹吃醋了呢！”
    楚方怒道：“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只要把前路让开，我们相安无事，要是还风言风语拦住我们，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了！”
    那女子嘻嘻道：“这位小兄弟不要发怒哟，奴家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里待了两百多年，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嘛……”
    “我既然已经现身相见，就已经是打算让你们过去了，反正奴家早已经不想守在这里了！不过……”
    楚方眉头一皱：“不过什么？”
    那女子幽幽叹了口气，只是这叹息之声不仅不能使人同情，反而引人想入非非，让人情不自禁去想这朱唇轻启，吐气如兰。
    “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不仅放你过去，还直接将你送到高台之上。”
    楚方：“你先说是什么事情，若是顺手能办自然帮你，不然我自己也有办法过去！”
    “其他三个方位那些讨厌的人还被我的姐妹困在阵中，你必定是第一个登上高台之人。若是你捷足先登还不能拿到那承露盘，那就是你没这个福分。”
    “不过待你上去后第一件事情，却是那铜人周围有四块玉牌，你只需要将她们扔下高台就行了，这就是我让你做的事情。”
    楚方问道：“那玉牌是做什么的？你既然能送我上去，自己却为何不取？”
    女子轻笑：“这位小兄弟提防心思好重呀，不会与你损害的。那玉牌是布置这阵法所用，最大的好处留给了你，我分一杯羹不过分吧。至于为何不自己去取这个简单，就好像凡夫虽然无法过河，却能将石头丢过河。那高台不是我能登上去的，你也不行。”
    楚玲疑惑道：“不就十丈高么，只需几次借力，自然就登上去了。”
    楚方若有所思：“莫非筑这高台也用了噬灵兽的血液？”
    女子道：“此乃仙人承露之用，怎么会用这等粗陋的法子玷污仙气，不过道理却是差不多的。小兄弟意下如何，奴家可很是着急呢……”
    楚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女子道：“那行，我先送你上去，待你扔下玉牌后，我再将你妹妹送上去！”
    楚方脸色一变：“你这是要拿我妹妹当人质吗？这事不做也罢，我自会上去！”
    女子摇头：“公子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而已；你若是再拖延一会儿，说不定别人就先上去了……”
    楚玲在一旁劝道：“哥哥，你先去，待你扔下两块玉牌以后我也上去！”
    女子笑道：“真是兄妹俩呀，你这小丫头也不老实，行，就按她说的办！”
    说罢一抬头，衣袖飞舞，轻喝一声：“去！”
    楚方真的觉得自己就像个石头一样，被人扔到高空，就像反向的蹦极一样，眼前白雾一散，高台显露真容，铜仙人也越来越大，待去势将尽，楚方发觉自己还缺了一尺！
    “这是那妖女力气太小，还是我太重了？”楚方也顾不得什么禁制了，足尖在台壁上一点，登时楚方只觉得全身灵气都不要命的从足尖流淌，所幸只有一尺的距离！
    待落在高台之上后，楚方只觉得自己的灵气都没了大半，当下也顾不上吐纳，眼前的铜仙人比金甲武士更令人震撼。
    约有九尺高，头顶托举的铜盘也有一丈方圆，楚方眼神一扫，见到铜人脚下四方果然各有一块玉牌，楚方将玉牌拾起，异变陡生！
    原本在高台之上看到四周脚下都是云雾淼淼，真如仙境一般，带楚方拾起第一块玉牌时，对应方位的白雾就开始迅速消散，拾起第四块玉牌时，第一块玉牌对应方位的白雾已经消散一空，只见下面有一个弟子在被金甲武士围攻，另有几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面色潮红衣冠不整。
    楚方发现有一块玉牌上气息与送自己上来的女子十分相近，知道这玉牌未必就如那个女子所说，但为恐夜长梦多，楚方随手将两块玉牌扔下，至于特征明显的那一块，却是暂时没扔。
    果然，几个呼吸间，楚玲也被扔了上来，只是这次却是刚好就落在台上。
    楚方见妹妹上来了，也不去计较那女子所言不实与否，将剩下两块扔了下去，此时浓雾均已消散。
    下面形态各异的弟子都渐渐苏醒过来，金甲武士也呆立不动。
    “快看！承露盘！”
    “不好，高台上有人！”
    “快上去啊！”
    底下的人群纷纷炸开了锅。
    “大家一起上，别让上面两个人拿到宝物！”
    楚方兄妹二人这一下子就处于众矢之的！
    可是楚方却不知道该怎么把承露盘拿下来！
    看着眼前巨大的铜盘，楚方一阵着急！
    下面已经有弟子开始登台了，所幸的是都没有阶梯，而且并没有人能一跃十丈高，但不时的吭吭的声音却是这些各派弟子都将自己的武器当做台阶，硬插在高台之上！、
    底下十几名弟子在这一刻竟然异常齐心，十分默契地将武器间隔丈许分布。
    楚方却没有办法：“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手中溜走？”
    要知道，最让人难受的不是没机会，而是机会给你了，你却没有把握住它！

 第五十二章 上交国家

    萧弘毅和甘州元二人也看到了台上的楚方，二人显然都十分意外，当然他们也没想到迷雾阵的散去也是和楚方有关的。
    “萧师兄，没想到让这个练气期的小师弟捷足先登了？”
    萧弘毅也是意外：“不过出头鸟未必是好事了，第一批进门的现在在哪里呢？”
    甘州元：“话虽如此，可万一让楚方得到了呢？”
    萧弘毅：“那也是咱们灵霄派的弟子得到的……”
    甘州元道：“那现在他和他那妹妹处于众矢之的，咱们要不要帮一把？”
    萧弘毅目光一闪：“我们不去抢夺就已经是念在同门之谊了，他要是不想被围攻只要退下台来自然不会有人再追着不放的。”
    甘州元闻声只是一阵沉默。
    台上的楚方摸着到了手边的“鸭子”十分焦急：“这承露盘怎么这么大？难道真就这么放弃么？要是能小一点就好了！”
    话音方落，整个承露盘和铜仙人都变小了一圈！
    楚玲：“哥哥，这个真的变小了！”
    楚方又惊又喜，接着道：“再小一些！”
    几声下来，已经缩小到一尺大小了！
    台下众人都看在眼中，又惊又怒！
    楚方却不管下面众人在想些什么，这必定是一件神器！
    待缩小到一手能握住的时候，楚方将这手办似的仙人承露拿起，咔咔咔！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拔断了，整个柏梁宫地动山摇！
    在攀爬台子的弟子瞬间都掉落下来，原本空中缭绕的白云一扫而空，暖阳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众人这才意识到进了这里后竟然是再没看到过太阳。
    楚方在台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振动，只觉得有一块大幕布被自己拉开，竟然还看到了远处的长安城！
    楚方看着手里的承露盘，竟然发现有细小的几颗露珠在铜盘中滚动！
    要是到这里楚方还不知道这是宝贝，那就连张家村的大黄都不如了！
    每一颗都圆滚滚在盘中晶莹夺目，却奇异的并不相融，仿佛一颗颗水银球一般，细细一数，竟然有十五颗之多。
    扫了下地下众多的狼一般的目光，楚方有了打算。
    夜长梦多！楚方也顾不上吃下去有什么反应了，决定马上和妹妹服用！
    “妹妹，这承露盘里有东西，想必就是所要承的仙露了，我先服用一颗，看看有什么反应，没有问题咱俩就把它分了！”
    也不等楚玲说话，盘腿坐下就吞了一颗，说来也奇妙，这仙露仿佛有磁力一般，楚方伸出一根手指立即就有一颗粘在上面。
    入口即化！
    楚方只觉得原本亏空的灵气瞬间补满，同时竟然直接化作江河在经脉中流淌，凝气期！毫无征兆！
    而且楚方十分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似乎还多了些什么，冥冥之中，联系一下承露盘的传说，楚方迅速联想到了——寿元！
    来不及多想汉武帝既然有了承露盘为何还会驾崩，楚方赶紧道：“颇有效益，玲儿，你也快些服用！”
    楚玲见此也不多言，秀口一吞，当场竟然吐了一口黑血！
    楚方这时也服了第二枚，正在消化见妹妹吐血，大惊：“玲儿，你怎么了？”
    楚玲却是一脸喜色：“哥哥，是我的心疾，我能感觉到，它已经好了！”
    当下兄妹二人你一颗我一颗，竟然就将仙露当做糖豆一般吃了个干净！
    冥冥中似有凑巧，楚玲吃了六颗就再也碰不到仙露，楚方吃了九粒，六乃阴、九乃阳，却是恰合阴阳之数。
    说来长，但实际发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待楚方兄妹二人将仙露吞服完毕之后，众人眼前都是一闪，直接出现在了柏梁宫正门外。
    台下的弟子正在被震得东倒西歪，这一下出来好多弟子措手不及就摔在了地上。
    众人只见原本富丽堂皇的柏梁宫门，还有这里面的景色仿佛在这一瞬间飞速的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岁月，满庭花谢又花开，随后枯死落叶满地；金甲武士的黑甲迅速锈蚀，符文剥落，支零破碎；而这宫门和大殿也一同迅速腐朽，风吹日晒，断瓦残垣。
    在场众人竟然一时间都忘了宝贝的事情，见了眼前的一幕，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悟浮现在心头，诉不出、道不尽！
    有些弟子若有所悟，也不再管什么宝贝，打坐修炼！有的弟子却是惊醒，喊道：“承露盘！”
    此时，等候在场外的各派师长也纷纷赶来，羽林卫也不再阻拦，听得有人在喊，目光齐齐盯过去。
    那名弟子显然承受不了这么多目光的压力，指着楚方大声喊道：“被那个人抢了！”
    那个门派的师长目光一闪，也不多加分辨，只是喊了一声：“竟然抢我派弟子的东西！”手上却是一道虚影化作一只巨手，就向着楚方抓过去，竟然是要脸楚方一起抓死！
    叶连城来不及替楚方欣喜，见此大怒：“老贼无耻！看剑！”
    只觉得天外飞来一道剑光，登时就斩断了那只巨手，被斩断的部分瞬间化作狂暴的灵气消散，那老者面色一红，显然也是吃了个大亏！
    肃静！
    羽林卫的校尉见此情形大喝！
    弟子们只觉得耳边打了一个响雷，但是师长们却不在乎，有的干脆说：“天地灵宝有德者居之，显然是我正阳宗才配得上这样的宝物！”
    “此言差矣，这寻宝之事显然在场弟子都有功劳，不如重新比过一场，胜者居之，师长们就不要掺和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干脆就把承露盘作为天下修道大会的奖品吧……”
    “嘿，你以为你颍川书院就稳得第一了吗？不过我倒是赞同。”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但是却没有人关心这些弟子们的意见——自然更不在乎目前实际拥有者楚方的意见了。
    本来各门各派让修为高的师长们带队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弟子吃亏，要是能捞些好处，自然更加乐意了！
    灵霄派？
    是在荆州还是在扬州？
    难道还能反抗在场这么多门派的决定么？
    就算叶连城能打又如何，难道能以一敌百吗？
    平白羽也已经来到了场上，却只是面带讥讽看着这一切！
    楚方运气全身功力：“我有话说！”
    嘈杂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下来，都是有些惊讶楚方的胆量。不过转瞬又继续讨论……
    至于楚方？他是谁？
    一个小小弟子能有多重要？
    楚方继续说道：“承露盘现在是我的，我要上交国家！”
    “什么？”
    这一下真的安静下来了，只有北风吹过羽林卫的军旗猎猎作响。
    平白羽双目瞪圆了：“什么？”
    楚方淡定道：“我说承露盘是我寻到的，我要上交国家，哦不，进献给陛下！”
    说着将手中的仙人承露举了出来，楚方默念，大！
    “砰！”
    抬手就丢了出去，落地时承露盘又是一丈大小，铜仙人砸在地上，激起无数尘土。

 第五十三章 柏梁余波

    事实上楚方在被送出来之前就已经拿好了主意，这个承露盘不能留！
    虽然他不清楚承露盘究竟有什么秘密，也不知道为何汉武帝得到了承露盘为何还没有长生，但这并不妨碍自己感受到承露盘所牵扯之深远！
    武侠小说之中宝物出世、秘籍现身都会引来腥风血雨，在这样一个变形的修真世界了，拥有一件超过自己能力之外的神器绝对不是智者所为！
    更何况！不需要多加思考，楚方都能知道承露盘最大的好处——最起码是其中之一就是蕴含的仙露，虽然不知道仙露如何产生，究竟有什么功效，但必定不会十分轻松。
    将好处吞下，再顺手把烫手山芋交出去，何乐不为？若是能够再换的一些好处，那自然更好不过了！
    楚方如何盘算别人自然都不清楚，也不关心，反正觉得要么就是太懦弱、没胆色，要么就是脑袋让某种有蹄类动物踢了。
    在场原本争论如何处置承露盘的各派师长一齐噤声。
    承露盘在楚方那里自然无所畏惧，顺手抢来就是，羽林卫也插不上手；但真要被皇帝陛下得到，却真没人有十二个胆子敢去试一试大汉朝廷的威严。
    就算有一两个打算铤而走险的，扫视一下在场的百来个门派，千余羽林卫，不知深浅的平白羽，谁也不敢说就能将在场众人悉数灭口。
    刚刚议论纷纷几个大派的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小子竟然敢这样？鸡飞蛋打？
    他们似乎也从来没想过，认为自己伸出手，蝼蚁就应该双手奉上，予取予求，完全没有考虑过竟然有人敢违逆自己的意思！
    但竟然都无法发作！
    一个个目光闪动，将楚方的样貌刻在心中！
    好！
    灵霄派？
    平白羽终于回过神来，用一种不知名的意味看着楚方：“好，你既然有此心，陛下定然高兴，待禀明陛下定有厚赏！”
    楚方点头行礼：“多谢监正！”
    平白羽嘴角一扯，伸手一招，只见那铜仙人就远远的飞到手中，再到手掌上时已经又是寸许大小，手掌一翻也不知藏到何处。面向众人道：“此事已了，十日内各门派自行散去，不得在长安多加逗留。”
    众人无论心中作何感想，有何算计都是后事，当场人潮毕竟消散一空。
    ……
    一日后，长安东郊，柏梁宫。
    原本倾颓的宫室内，突然跳出了四只白狐狸，就地一转就化作人形，四人俱是国色天香，好不妖艳，眼眸婉转之间似有春水滴落，其中一人赫然是楚方在幻阵中遇见的那位妖女。
    一人向着女子道：“媚姐姐，我们四人在此守了两百多年，如今也算功德圆满，竟然还有些不舍呢……不过那玉牌姐姐是不是该还给咱们了……”
    尤媚笑道：“好妹妹，不舍得咱们可以一起走呀，毕竟知根知底，也好有个照应。”
    另外两人也道：“媚姐姐言之有理，但是咱们各自的玉牌还是自己保管比较好吧……”
    尤媚笑容中似乎更带了几分媚意：“那本命玉牌可要事关重大，姐姐我修为最高，还是我帮大家保管吧，不然万一教人夺了去，就要祸事了……”
    三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旋即又换上笑容，附和道：“也对，媚姐姐说的有道理，那就麻烦姐姐了。”
    尤媚又道：“各位妹妹不要误会，待我寻得炼化之法，必定会将玉牌毁掉，不会留有后患的。”
    三人笑道：“希望姐姐早日参透玄机了，咱们也好红尘逍遥。”
    尤媚道：“承露盘既已出世，逍遥的日子怕也不多了啊……”
    ……
    楚方如今也算是小有身家了，带着妹妹楚玲在长安城游玩了三日，随行的杨婉妗自然也被楚玲拖着一起了。杨婉妗在柏梁宫中虽然没有走到后面的承露台，不过却别有一番收获。
    杨婉妗在刚进入柏梁宫不久，闻到四处飘散的香气，马上就觉得不对劲，毕竟是瑶池传人，不像楚方这样空有一个图书馆却从来不翻书的，马上就知道是一种并不常见的灵药，名为梦引花。
    梦引花原本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草，岁岁枯荣，一般的开花时花叶只有四瓣，没有什么奇异的功效。不过若是出现了五瓣的花便不一样了，这多出的一瓣往往带有一线金丝，因此有的典籍里也叫做金丝引——灵霄派的典籍里就如此称呼，楚方虽扫描了，但压根就没看过。
    这梦引花说来功效也简单，甚至若是被一些心术不正之人知道了，肯定会拿去做一些下流的事情。梦引花的香味可以引人入睡，并有致幻的效果，原本一年一生的药效也强不到哪里去，顶多是牛羊吃了会特别嗜睡。
    可是这柏梁宫里的梦引花竟然有两百多年！多出的一瓣花上的金丝竟然有九根！
    三丝的梦引花已是难寻，瑶池派也没有几株。据说已经能对修行中人起到炼心的作用，更不用说九丝了！杨婉妗对着眼前的宝贝自然不会放过……
    听着杨婉妗的讲述，楚方不禁感叹：一是感叹福缘之奇妙，有些人却是从宝物旁边经过却视而不见，这机会有时候还真的就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着的；二是感叹柏梁宫布局者的算计，路边不起眼的花草就已经是幻阵的一部分了。
    杨婉妗将所得的梦引花分了两朵给楚方，也分了一些给楚玲。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楚方带着两位佳丽如何大肆采购自然不用细说，原本在门派中攒下的一些银子都挥霍一空，不过总算是体验了一次挥金如土的感觉，一个字——爽！
    除了凡俗之物，楚方还将自己这两天绘制的灵符一股脑都送了妹妹和杨婉妗，不过看这二位的神情，还是前些天在长安买的各色金银首饰、珠宝玉器更受青睐。
    随着十日之期渐进，各门派都逐渐踏上归途，楚方也与妹妹依依惜别，楚玲也少不得打趣了一番，弄的楚方好不尴尬！
    不过楚方不知道，他在这里感叹柏梁宫，柏梁宫有关的人却也在感叹他。

 第五十四章 圣旨封赏

    长安城南，太乙山。
    一名中年人正在与一名老者说话，神态恭敬、语气轻缓。
    “先生果然算无遗策，柏梁宫已经那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老者鹤发童颜，身着宽松的布衣，也不知浆洗了多少次，都已经有些发白了，听闻中年人如此说，只是轻轻一笑：“莫云，你说说怎么结束了？”
    名唤莫云的男子垂手道：“先生一番布置，只有灵动境以下的弟子才能进入柏梁宫，如今已经如先生计划那般，柏梁宫就此荒废，承露盘也已经被人拿走了。”
    老者摇摇头：“情况我也知道，你也不必替我遮掩。变数就是变数，这承露盘并没有落入各门派之手，而是直接就要落到皇帝手中了。”
    莫云：“那先生一番心思，岂不是……有些浪费了？”
    老者：“这承露盘必须建在灵枢之地，等闲门派也无法用之，除非自掘根基。就算这次没有直接被人送到皇帝手里，以后也会去的，就和上次一样。”
    莫云：“那没有各门派参与其中，这风潮……”
    老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至大无私的目光，无私也就是无情，爱着天下万物的结果就是无所偏爱。
    莫云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一只蝼蚁掉入浩瀚的深渊，所幸只是一瞬，先生开口又将他从深渊中抱了出来：“大风可以起于青萍之末，自然也可以起于松柏之间！”
    莫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先生，那柏梁宫逃出来的四只狐狸该如何处置，需不需要弟子将她们抓回来？”
    老者摇摇头：“随她们去吧，我压了她们两百年，也是时候了。莫云……”
    “先生请吩咐！”
    老者：“那个交出承露盘的少年，名唤楚方，你以后要多留意些。”
    “是。”
    “唉，灵霄派……”
    老者叹息了一声：“莫云啊，你开始的话说错了，柏梁宫的事情不是结束，它只是个开始……”
    ……
    楚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楚方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又不敢确定。
    “叶师叔，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叶连城笑道：“我在前面带路，你还怕走错了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可是让咱们灵霄派出了好大的风头……”
    楚方：“不是说好了不提的么，叶师叔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叶连城哈哈一笑：“承露盘明显与传言不一样，如今估计已经成了神器了，你与形神相和以后谁还能发现不成？”
    楚方：“此乃神器，有德者居之。弟子自忖德行不够，配不上这件神器……”
    楚方突然看见前面飞来一根马鞭，后面的话也自然被打断了。
    却是叶连城顺手抖开的鞭子，差点就打到楚方的鼻尖：“行了，说人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顾忌？这个就是你小瞧我了，我要带你走，在场那些个夸夸其谈的没一个挡得住！”
    楚方赶紧道：“弟子自然不是因为小瞧了叶师叔的修行，而是总觉得这个承露盘是祸非福。”
    “此话怎讲？”
    “平白无故就突然出世，还只有灵动境以下的弟子才能进去，要说没有人刻意布置，我是不相信的。”
    叶连城点点头：“这个你倒说得对，原本柏梁宫四周都另有阵法，不然这些门派的家伙愿意那么老实在外面等着？那个阵法甚是厉害，所有能够外放的灵气都被吞噬一空。就算我进去了，也不过就是灵动境的修为。”
    说完环视众弟子：“你们什么时候能做到灵气外放，就是突破灵动境的标志。”
    楚方问道：“那就是幻形境了么？”
    叶连城：“嗯，若是你成了一等弟子自然会有人教你这些。不过你修为也差不多了，我就提前说了吧。幻形境也分三个小境界，第一重，乃是够灵气离体，做到遍布周身，是为布罡；第二重，可以用灵气化物，是为象物；第三重，化物有神，是为拟神！”
    “不过踏入幻形境却是另有一劫，名为焱火劫，你们还是要早作准备！”
    楚方和另外弟子一齐道：“多谢叶师叔指点！”
    叶连城摆摆手：“举手之劳。楚方你接着说，为什么不要那个承露盘？”
    楚方：“……”
    ……
    灵霄派，主殿。
    掌门张简纶一身盛装在殿外等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山脚下来了一队人，灵霄派几位长老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一队仪仗。
    待众长老归位以后，众人一齐行礼：“恭迎天使！”
    围观的弟子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阵仗啊？”
    “不懂了吧，洛阳来人宣布皇帝诏书的……”
    “啊？皇帝诏书？那不就是圣旨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你都不带眼睛看的吗？后面这一队人明显带的是礼物，肯定是好事啊；要是祸事后面跟着的就是杀气腾腾的人马了！”
    “有道理！”
    只见为首的天使正是那日去钦天监的闳让，貌似十分谦让，连称不敢：“张掌门和众位长老太客气了！”寒暄一句后，转身向着身边的小黄门说道：“请圣旨！”
    旁边的小黄门贴身手捧玉匣，躬身举过头顶。
    闳让轻轻打开玉匣，取出圣旨，圣旨乃是用明黄色的丝绢所制，穿着白玉轴。
    闳让看灵霄派众人已经在香案前跪倒，将圣旨缓缓展开，默默运功，只见圣旨上的字个个飞到空中，组合在一起发出了一个威严的声音，浩浩荡荡，响彻灵霄。
    “诏曰：朕闻明君之德，启迪鸿化，缉熙康乂，光照九幽。夫表功录善，古今之通义也，今有灵霄弟子楚方，深明大义，不昧神器，特赐百户，秩比两百石，赏银千两，白璧一双；”
    “灵霄派教化有方，赐丹书铁券，黄金千斤，灵石千枚，并蔡侯纸千尺，以全教化；灵霄掌门，功高劳苦，赐位同九卿。望悉心用命，以慰朕心，好爵显服，不吝封赏！”
    声音停止之后，每个文字重新组合在一起，竟然化作一道清光，遍照灵霄三山，一众弟子都感受到了圣旨蕴含的天威，缓缓化作一种无形的阵法，护持在灵霄派四周，隐隐中与地脉合为一体，竟有与国同休之意！
    若是楚方在此，定然十分惊讶，这圣旨竟然是一个超大型的灵符！

 第五十五章 议论

    楚方还在赶路，自然不知道大汉天子的使者已经提前到达了门派，大加封赏。
    要说没有一点怨念也是不可能的，楚方在长安城逛了那么多天都没啥反应，不得不感叹朝廷的办事效率真是不高。
    在稍稍解释了自己抽身而出的想法后，叶连城终于放过了自己，总算能保持耳根的清净了，至于同行的其他弟子内心如何想的，楚方也没那份心思去关心，自然更不会指责萧弘毅二人的袖手旁观——换做自己估计也是差不多吧，硬要别人为了自己夺宝的事情拼上性命，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主角了。
    楚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主角，但是在灵霄派已经成了主角了，最起码现在没有人不在讨论他。
    ……
    灵霄派主殿前众人一片欢腾。
    好吧——好像也不全是，陆兴文还有他的师父脸都是黑的。
    张简纶带着一众长老谢恩，伸手接过了面前熟悉的丹书铁券，通红的面色无疑表露出内心的激动与欣喜之情。
    哪怕以一派掌门之尊，张简纶也想兴奋的大吼一声！
    哪怕没有任何意义，吼出一些音节就行！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这丹书铁券终于又回来了！
    “楚方啊楚方，这小子还真的给了自己一个惊喜！不过这承露盘都到手了，怎么就又交出去了，若是能够留着……”
    “如此神器，得到了未必就是件好事了……”
    发觉自己心思纷乱，张简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暗叹：“唉，自己的养气功夫还是不够，无法做到宠辱不惊啊！”
    转身将丹书铁券置于主殿之内，往香案上一放，光华流转，突然扩大变成了一层透明的球形光罩，将整个主殿和前面的广场都护在其中，扩张到最大以后各种玄奥的文字浮现，接着又和整个主殿融为一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场上围观的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你听到了吗？楚方这回可是出了大风头了！”
    “废话，那么大声音，我又不聋，整个灵霄三山估计都没有听不到的吧！”
    “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真让他给找到了！”
    “找到什么啊？”
    “你是不是傻了，早就有人说是承露盘了，得到了就长生有望！”
    “照你这么说，要真是承露盘，有这么大阵仗也不奇怪，皇帝得了宝贝赏赐些财物算不了什么……不过倒是楚方是真傻！”
    边上另有弟子也插进话来：“就是，有这么好宝贝自己留着多好，要是能力不够，交给门派也行啊，咱们说不定还能沾沾光呢！”
    “嘿，我看楚方是怕树大招风韬光养晦呢吧，倒是附和道家和光同尘的要旨！”
    “你也呆了吧！什么韬光养晦，道德经里还说要事善能、动善时呢，当取不取，必受其害！”
    “这是我没机会去，有机会去肯定轮不到楚方！”
    “得了吧，你有这嘴炮的能耐，你倒是给拿回来啊，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上去挑战楚方被人两剑就打了下来！”
    说罢转向旁边一名内院弟子，说道：“师兄你说对吧……”却见这人黑着脸不回答，闹了个没趣。
    正要说上两句就被边上弟子一把拉开，悄声说道：“你这是在搞事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咋了，还不让说了么，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啊！”
    “那位就是陆兴文，你让他能有什么好脸色！”
    ……
    陆兴文本以为这个诏书顶多是皇帝或者妃子过寿要祝贺的，或者是要征调门派长老，就是没把它和楚方联系在一起！
    “凭什么？！”
    陆兴文都要抓狂了，让人恼火的往往不是被正面击败，而是有力气不让你用！
    一个小小练气期弟子贪天之功去了那个地方，还走了狗屎运！要是自己能去，还能轮得到他吗？偏偏去不了！
    这跟一个小孩能从小洞里钻过去，大人钻不过去有什么区别？这墙还不让你拆！现在跑来说这个小孩厉害！
    陆兴文也想愤怒的大吼一声，没有意义也行，就是为了发泄！
    但是脑海中的理智让他克制住了这股冲动，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做出来除了增加笑料只会带来负面的效果。
    圣旨的威严轮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去冒犯，掌门的兴致自然也不能破坏！
    陆兴文暗暗捏紧双拳：“楚方，总有一天，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踩着你的脸，我倒要看看，那个时候一个泥腿子怎么风光起来！”
    ……
    灵霄派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住消息，当然这种好消息也不会有人瞒着。
    随着一双双腿来回奔走，迅速在历阳国内传了开来，历阳王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王府中，历阳王的书房里响起一些低语的声音。
    “启禀王爷，事情已经清楚了，是灵霄派一位弟子找到了承露盘献给了昏君，昏君下诏封赏！”
    “哦，承露盘？”历阳王刘义嘴角冷笑，“长史这个昏君用的不对，皇帝怕是觉得自己可以媲美武帝了。”
    封君达道：“王爷，据传说这个承露盘能让人长生不老，那这皇帝的寿命……”
    历阳王摆摆手：“这仙福未必是那么好享的，不然现在就仍然是武帝在位了，而那刘志哪里能够比得上武帝？所以这个大可不必担心……倒是灵霄派……”
    封君达躬身道：“属下已经搜集了那名弟子的信息，那个弟子乃是四等弟子，听说乃是七品紫光的资质，去长安以前还是练气期的修为，不过能与普通凝气期一战甚至有击杀之力！如今看来运气倒好像也不错，对了，这小子还是个灵符师！”
    历阳王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听了封君达如此说眼神不禁一亮：“哦，是吗？不过要说是运气恐怕也不尽然，你可以派人接触接触，最好能为我所用。”
    封君达顿了顿，迟疑道：“郡主好像之前也见过楚方，而且楚方貌似还和历山县令之子有些过节……”
    历阳王不以为意：“贞儿那边随她去吧，你照看着点就行了。至于和陆家小子有过节有什么关系，历山县还敢因为这个忤逆我？”
    “刘志对灵霄派大加封赏倒是有些棘手，不免有些助长张简纶的气焰，派中的几个长老你多操一些心，用一些手段也无妨，我就不信，一个光杆掌门能有什么作为！”
    封君达道：“属下这就去办！”
    而王府的另一处也在谈论着楚方。

 第五十六章 回山

    屋子内水汽朦胧，温暖如春，绕过绘着历阳山水的楠木屏风，在后面放置着一个浴桶。
    水汽都从这里升腾起来，水面上浮着许多花瓣，遮住了无限风光。
    “小青，你说说你都打探到了些什么消息？”
    小青掩嘴笑道：“别人才刚出去，郡主就等不及问了呀？”
    刘贞佯怒：“死妮子找打是不是？在哪里学会的卖关子？”
    小青舀起一瓢水浇在郡主如玉的肌肤之上：“都是郡主教导有方呀！哎呀！”
    却是刘贞捧了一手水洒在小青身上，原本薄透的纱衣这下更是什么都挡不住了，还有几片花瓣粘在外面。
    “好好，我说就是了。就是那个楚方啦！他干的好事！”
    “楚方？什么好事？”
    “他去长安城找到了个宝贝，给了皇帝，皇帝高兴就派了闳常侍过来封赏来了！”
    “难怪灵霄派这两天这么热闹。那他人呢，现在回来没？”
    小青打趣道：“哎哟，郡主你看看你，你都不关心是什么宝贝，只关心楚公子啦，看来楚公子可比那个宝贝重要多了！”
    刘贞脸一红，强自狡辩：“我什么宝贝没见过？”
    “楚公子这般有趣的人以前可没见过！”
    见刘贞作势又要泼水，连忙求饶：“好了好了，把人家衣服都弄湿了。”
    一边帮自家郡主捏揉肩膀，一边说道：“闳常侍来的快些，楚方他们回来的稍慢，不过就在这一两天吧！”
    “那正好，这小子这么得意，可不能把我的事情给忘了，你明日去灵霄派传个话，要是没见到楚方就留个口信。”
    小青道：“对，哪怕再得意也不能把我家郡主——的事情给忘了，得提个醒！”
    “你跟谁学的说话大喘气！”说着就是水泼了出去。
    小青这次一个闪身躲开，反手泼了回去，刘贞也不恼，主仆二人就这么嬉闹起来，屋内的水汽更浓了。
    ……
    灵霄派，无己峰，议事厅内一阵激烈的争吵。
    “掌门此举欠妥，我不赞成！”
    “聂长老可是因为心有芥蒂才反对掌门的提议？”
    聂平康仍是十分坚定的语气：“就算我不是陆兴文的师父，单以灵霄长老的身份，我也不同意破格提拔楚方！倒是你一直对楚方青眼有加，不会真的传言属实吧！”
    梁实气极反笑：“还长老，你以一派长老的身份能说出这种嚼舌根的话？灵霄派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张简纶见吵得有点不像样子，抬手虚压：“就事论事，扯东扯西的成何体统！骆长老、雷长老你们的意见呢？”
    骆永福轻抚胡须，一副思考的样子：“呃，这个，我执掌任务堂以来，倒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楚方按照资历和修为，就算这次完成的出色也只能晋升外院二等弟子，稍稍破格成为一等弟子也未尝不可，直接招进内院似乎稍有不妥；不过为灵霄派立下如此大功，再破格一点似乎也不过分，全凭掌门做主……”
    雷修明：“聂长老所言不是没有道理，我平时都和门派中的老师、长老打交道多，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弟子，不过这修行一事还需循序渐进，要是揠苗助长，恐怕有损根基呀！”
    张简纶看向另两位长老：“申长老、齐长老，你们分别管理外院和内院，你们怎么看？”
    申永宁道：“雷长老说的有道理，根基问题不容忽视，先放在外院历练两年再进内院也不迟，还可以以外院弟子的身份参加修真大会……”
    齐高峰打断道：“加入内院就不能参加修真大会了吗？大会是按修为来算又不是按照弟子等级来算的！至于根基问题你们多虑了，给灵动境弟子打根基有什么难的，掌门你尽管放心，我保证把这个人才给教好！”
    申永宁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就教不好了吗？”
    齐高峰道：“我可没说，不过有些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
    “你……”
    张简纶淡淡道：“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但是丹书铁券对灵霄派意义重大，原本被朝廷收回，现今有重新赏赐下来，也可告慰祖师。”
    顿了顿道：“外院弟子楚方功劳甚大，陛下都下旨嘉奖，稍显破格有算得了什么，我相信凭楚方的资质，很快就能赶上的。”
    聂平康：“可是如此破格，怎么能够服众？”
    张简纶道：“赏罚分明方能服众，若是大功不酬，以后就没有人愿意给门派出力了！”
    聂平康还想再说，被张简纶抬手打断。
    “我意已决，等楚方回山时就宣布此事！”
    众长老都躬身道：“全凭掌门吩咐！”
    聂平康见雷修明无视自己先前的约定，孤掌难鸣，也只能低头。
    ……
    叶连城带着众弟子回山，刚到山脚下就发现梁实几名长老在外等候，大吃了一惊：莫非今天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众人连忙下马，楚方当然没有自恋到认为长老是来迎接自己的，只是在心底猜测：“难道是皇帝终于办好圣旨的流程了，这么巧，在我们后面？”
    梁实走上前来，拍拍楚方的肩膀：“搞得不错！”
    楚方发现里面还有一位长老也是直勾勾盯着自己，只觉得浑身发毛：“自己脸上长花了？”至于聂平康的黑脸，楚方自动忽略过去。
    梁实对着众人说道：“一路辛苦了，我们上山吧！”
    叶连城惊讶道：“众位长老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雷修明道：“当然，不然还等谁呢？”
    叶连城：“这搞得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梁实：“你们不辞辛苦也是为门派争光，下山迎一迎又算得了什么？”
    马匹自有杂役弟子牵去马厩，余下众人一路上山。
    到了主殿前，赫然发现阵仗更大！
    掌门在主殿前静静站立，微风吹得道袍轻扬，广场上则是一众弟子都到了，几乎赶得上入门典礼了。
    “快看，楚方回来了！”
    “这么大阵仗竟然是为了欢迎楚方？”
    “真是气死我了，还以为又是封赏的圣旨呢！”
    “你这是嫉妒，要是你能为灵霄派扬名天下，掌门也会这么对你的！”
    张简纶先是复述了皇帝的诏书内容：赏银千两，玉璧一双，百户、秩比两百石！
    银子楚方倒是不怎么在乎，毕竟现在也不是缺钱用的人，听到赏百户、秩比两百石的时候，楚方这才喜上眉梢。
    自己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秩比两百石虽然身份不高，但是县尉也不过就两百石，这就相当于读着书就成了公安局副局长了！
    而且两百石就意味着属于自己的灵石！
    张简纶又宣布了门派的奖赏：带队的叶连城赏银千两、灵石五十枚，弟子赏银五百，灵石十枚，说到最后一个，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楚方晋升为内院弟子！
    四等弟子，入派半年，直接晋升为内院弟子！
    所有人都轰动了！

 第五十七章 传话

    虽然这个消息乍一听十分让人震惊，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凭什么不可以？
    稍微了解灵霄派历史的弟子都知道，灵霄派多少年没有直接受过朝廷的嘉奖，多少年没见到过丹书铁券？
    这就好像有人带领国足冲进了世界杯！大加封赏也不为过！
    楚方拒绝的话没有说，他也不想说，到了现在，他已经知道地位意味着更多的资源，意味着他将在一年后有更大的希望超过陆兴文，找回属于自己的公道！
    楚方在数千弟子面前接受了掌门的褒奖，还没从周围羡慕嫉妒的目光里缓过来，就遇见了让他烦心的事情。
    在盛大的欢迎仪式结束后，付炎找到楚方：“楚师弟，哦不，现在该叫楚师兄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招惹了什么风流债？”
    楚方一愣：“什么风流债？我可没有你那么猥琐！”
    “什么叫猥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就别狡辩了，昨天有个小姑娘上山找你来了，你是不是把人家始乱终弃了？”
    楚方嗤道：“什么君子，你现在可是道士。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赶紧说正事，什么小姑娘？”
    付炎捏着嗓子，手中还在比划：“人家让我传话：说你答应她家小姐的事情别给忘了！让你准备好了去博雅阁找萧掌柜……你听听，是不是把人肚子搞大了别人逼婚来了……”
    “要我说啊，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最起码别把地址告诉人家啊，这都找上门来了！”
    楚方扶着额头：“行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是不是干过这种坏事啊，花丛老手……”
    付炎眉毛一挑：“嘿嘿，西方浮屠教就说了：不可说不可说……”
    还好陈轲、荀毅这些舍友都离山历练去了，不然人人都问两句，这还不得烦死。
    把付炎应付走了，楚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也是，不能言而无信啊，得赶紧把洗衣机给人做出来。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有什么难的！
    真要做，却发现不是那么容易，楚方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内桶和外桶，内桶是洗衣的，但是得有孔，能让水出去；外桶盛水，但是也得有进水和出水口。
    关键是电动机怎么办？总不能还得配套一个发电机吧……
    电动机就是能量转化，把电能转化成动能的。楚方一拍大腿，思维差点进入误区了，这里有比电能更加直接的能量——灵气！
    环境中都有这种灵气，灵石里也有，可是这个怎么利用呢？别给弄个炸弹出来了……
    还是不行，不能闭门造车，找个懂行的问问。
    楚方一想，正好从长安带了好些柳林醉给张霄阳送过去，顺便请教请教。
    ……
    “不错，言而有信！”张霄阳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
    “你的二品灵符呢？拿来给我看看……”
    楚方将绘制的三种灵符奉上。
    “不错呀，笔力雄浑，自成一体，难怪你灵符一道上有如此天赋，光是这书法就深得道韵精髓！”
    “家学渊源？这个可不是一日之功呀！”
    楚方虽然对已经过世的“父母”没什么印象，但是貌似根据残存的记忆，好像是不识字的，于是摇摇头，又怕张霄阳追问，道：“没有家学。全靠自学成才！”
    张霄阳脸一抽：“小小年纪，哪学的厚脸皮，经不起夸！”
    “对了，你如今已经是内门弟子了，拜师的事情找个时间定一下吧！以后专心和我学灵符，不比别人打打杀杀强上百倍？”
    楚方一愣，却是没想到这茬，上次敷衍过后就已经抛诸脑后了，搓着双手：“这个，张老，你这么搞得有点突然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张霄阳佯怒：“要什么心理准备？我还会亏待你不成！这次去长安，我给你的灵符用上没？”
    楚方从怀中取出灵符：“多谢张老，如今物归原主。”
    张霄阳眼睛一瞪：“拿去拿去，老头子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别放跟前烦我！”
    楚方斟酌一下道：“还有一件事情，想向张老请教。”
    张霄阳不自觉地把右手放到胡须上轻抚：“说吧。”
    楚方考虑了一下：“张老，这灵石中和虚空中都有很多灵气，怎么能够把这些能量转化成物用呢？”
    张霄阳先是一怒：“这种问题还来问，你的这么长时间灵符都白画了吗？你绘制灵符不就是将虚空中的灵气加以利用么？”
    接着摇头晃脑：“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有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都是说的这个。你的灵符就是通过文字的道韵搭起车轮的辐条，然后才能生生不息。”
    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你刚刚用了个词，叫能量？你在哪本典籍上看的，我怎么没听过，这是什么意思？”
    “呃……”楚方不禁抓头，总不能说是在物理书里看来的吧——物理书又是什么书，楚方想了想，只好自己恬不知耻一把了：“这个是我自己想出来，能是能力，量是度量。”
    “水由高就低，原本的势能就化为动能；木头生火，原本的能量就化为热能；还有灵气，修士加以利用就有了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这些都是能量。”
    张霄阳神情一变：“怎么可能，你说的这些怎么可能是一个东西呢？此消彼长，自然之理……”
    “不对不对，高下相形、先后相随……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不对不对！”
    楚方看见情形发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张霄阳脸色已经通红自己却浑然不觉，周围灵气疯狂的被吸进体内，头顶的白发间已经冒出了热气，而这些热气居然又化作火焰在头顶上燃烧。
    就仿佛整个人都成了火炬一样，楚方又不傻，当然知道张霄阳情况不对劲，但是大声呼唤却根本叫不醒张霄阳！
    周围的灵气让楚方感受到窒息之感，给楚方的感觉就是下一秒就会爆炸开来！
    怎么办？
    叫人？
    怎么叫？
    自己又不会飞，也不会狮吼功？
    对了，楚方想起手边还有个三品雷符，心底默念，一定要有效呀！
    一咬牙，将自己身体的灵气向其中注入！
    楚方觉得自己灵气几乎快被抽空，终于，空中雷云密布！
    轰隆隆！
    一道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落在无己峰上，山体发出一阵清光，看似凶猛的雷霆，竟然穿不破薄薄的光罩。
    “什么人？”
    “放肆！”

 第五十八章 变化

    只见张简纶第一个出现在院子之中，发髻都没有梳起，只是一扫，就看到了张霄阳的情况。梁实等人也随后跟了过来。
    张简纶也顾不上和楚方说话，见到梁实过来后互相看了一眼，就在张霄阳对面坐下，默运法诀，一指点在张霄阳的印堂之上。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大喝一声：“醒来！”
    刹那间地水风火全收，张霄阳那高过头顶三尺的火焰也瞬间消失无形。
    张霄阳悠悠转醒，脸上露出一股疲惫之色，但是目光中却是神采飞扬。
    “怎么回事？”张简纶问道，“不是楚方这个小子搞得事吧……”
    张霄阳苦笑：“虽然是因这小子而起，但掌门也不必苛责；老夫也因此有所得，刚刚就是一时堪不破，才差点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目光中透出莫名神采：“若是能够完全领悟，我晋级六品神符师必定不成问题，甚至有望踏步仙符师的境界。”
    张简纶疑惑道：“究竟是什么事？”
    张霄阳直勾勾盯着掌门：“天机难测，祸福自招。这等关乎天地至理的奥妙，却不是一般的神念受得了的。你要是确定准备好了，我就告诉你，至于有什么后果，我可负不起责。”
    接着环视盯着的众人，“你们几个也是一样，想要知道随时可以来问我，不过可要事先做好准备，免得出了什么变故措手不及……”
    张简纶尴尬一笑：“还是等师叔有所领悟以后，再找机会听师叔讲法吧，如今这般也太过草率了……”
    众人一起点头：“我等原本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如今既然已经无事了，我等就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
    不过都对楚方这个新晋的内院弟子充满了好奇，门中弟子不清楚张霄阳的修为，这些长老还不知道么？小小的灵动境的弟子居然能让张霄阳走火，本事也算不小了！
    待一众长老告辞后，张霄阳叹了口气：“我原本还想着收楚方做徒弟，没想到楚方倒教了我这等奥秘……一把年纪都白活了啊！”
    楚方手足无措：“弟子不慎，差点闯了大祸，张老平安就好……”
    张霄阳沉默一会，开口时背影无比萧条，仿佛一人屹立在虚空之中：“闯祸倒不是，这既是我的考验，也是我的机遇。儒家先贤孔仲尼曾经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虽世殊时异，但其理一也。”
    旋即又盯着楚方，“我方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这等玄机若有领悟，那是你自己的机缘，轻易却是不能往外说的，因为你并不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这也是道家法不肯轻传的原因所在。”
    “你如今修为有限，有些说法你也许知道，但或许只是一知半解，未曾验证，待修为进益后自然知道该如何传法，那时你必成一代宗师，或许我灵霄派光耀天下的重任就依托在你的身上了！”
    一旁的张简纶听见自己师叔对楚方评价如此之高，不免目中异彩涟涟，盯着楚方的目光竟然比丹书铁券还要炙热三分！
    楚方惭愧无地：“张老谬赞了，要是我真的有所成就，那也必定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心底还加上了一句，“包括这句话也是！”
    张霄阳挥挥手：“你问的问题，先前已经和你解答了，你回去仔细翻翻典籍，你太小瞧灵符师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先回去吧！以后记得常来，不指望教你什么了，见得稍微比你多一点，提点提点总是可以的。”
    楚方连称不敢，就与二人拜别。
    楚方身形刚消失，张简纶就迫不及待：“师叔，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张霄阳：“怎么，你还质疑我的眼光了吗？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出过错，我说的或许还太保守了，楚方的成就或许远不止于此！”
    张简纶道：“这……”
    张霄阳笑道：“现在是不是觉得那个一年之约定的有点草率了？以楚方的性格，若是真的输给了陆兴文，他必定不会留在灵霄派了……”
    张简纶迟疑：“可原本也不知道这小子这么能来事啊！世间可没有后悔药卖的……”
    张霄阳摇头：“撤销一年之约自然不可行，岂有朝令夕改的门派，又何以立足？楚方这小子倒不用担心，我对他有信心，一年之后只希望你不要不舍得陆兴文。我只是说你，虽然都是为了灵霄派，但功利之心未免有些过重，如此行事，难免会有所偏颇……”
    张简纶闭目长叹：“师叔，你教我怎么能放得下呢？”
    张霄阳也跟着一起叹了口气：“唉……”目光盯着远处的夕阳，红色的日光晕满了西天的云彩，一如当年。
    ……
    楚方回到自己的小窝，如今还没来的及搬家，于是又碰到了付炎。
    付炎看楚方回来，眉毛一挑：“搞定了？用的金钱还是用的感情？”
    楚方一拍额头：“少来了，哪跟哪啊！”
    付炎道：“嘿嘿，刚刚东边的天空突然晴天霹雳，不是你对天发誓，被天拆台了吧……”
    楚方：“……”
    楚方索性不再理睬这个猥琐的家伙，闭目而坐，却是准备在脑海中开始翻书了。
    楚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自己的镜子许久不见，居然变了个模样！原本镜子背面古朴的花纹总像是生锈了一般，这次竟然隐隐有光华流转不息，正面也大变样！
    不是变得更亮，而是更薄！
    仿佛就如同一层水膜一般，触手可破。但是真的伸手触碰，只觉得异常结实，仍是原本的铜镜，只是似乎有波纹微微荡开……
    楚方略一思索，马上就明白了。
    这必定是吞服仙露引起的变化，这仙露肯定是好东西，镜子这种神器也定然是发生好的变化，不然自己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了，就是不知道究竟有了什么新的功能。
    楚方把这年头暂且放在一旁，以后有时间再好好研究，眼下还是先看书为要。
    “幸好脑海里没有灰，不然这堆书都得被灰给埋了。”
    在脑海中一番翻捡，终于找到了介绍灵符师的典籍——《灵符秘典》。

 第五十九章 功成

    楚方这才发现自己对灵符师了解真的太少了，真的是越容易得到越不知道珍惜……
    按这秘典中所说，灵符师远不止画画灵符那么简单，按照楚方的理解，套用后世一句著名的广告词：灵符是绘制出来的阵法，阵法是画在地上的灵符。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者就是属于一体的。
    单从大小和范围上来看，灵符师可以简单的绘制灵符，也可以加持兵器甲胄，也可以布置阵法，不过以各门派传承不同，每个灵符师自然也会有自己的侧重。
    一旦突破了思维的局限性，楚方立即就明白了，无非是运用的场合以及个人能力带来的区分度，若是精通材料特性，成为一个炼器大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这点，楚方就忍不住内心激动，作为饱受后世各种小说熏陶的人，自然会对自己炼制一把绝世神兵或者神器充满了向往……
    不过，眼下的问题还是先把洗衣机的问题搞定吧。
    “唉……”楚方将内心落差带来的不良情绪尽付一叹之中，着手开始准备起来。
    将灵气作为一种能量，并通过符文将这种能量转化成动能，就是一个使用翻的电动机了！
    楚方完全可以跳过制造磁场，再通过磁场发电这个步骤，消除中间环节，更高效！
    不过楚方发现一个问题，自已刻出来的符文一般的材料完全承受不住，不得以，楚方行使了一下内院弟子的特权。
    不多时，楚方所需要的铁壳和转子都已经被杂役弟子打制完成。
    等等，正当楚方准备绘制符文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没有开关！
    楚方一头冷汗，自己差点弄了一个“永动机”出来了。
    果断将从虚空中汲取灵气的方案否决，楚方决定还是用灵石，反正那个大户人家小姐也不像缺钱的样子。
    再设计一个开关，只要在这个开关上输入灵气，就会使原本灵石供能的线路切断，万一开关出了问题，还可抠电池，哦不，抠灵石嘛……
    不多时，楚方用着张霄阳送给他的那套工具，按照自己的设计，画好了“灵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楚方总觉得自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会出什么事吧？
    “呸呸呸！”楚方赶紧啐了几口，可不能给自己乱立福来哥。
    将灵石在固定的位置装好，楚方往开关中注入了一道灵气，异变陡生。
    这个翻版的电动机——“灵动机”倒是转的飞快，没毛病。
    楚方只觉得头顶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抬头一看，却是头顶一片乌云密布，正和之前使用三品灵符的天象一样，一道闪电直接冲着自己劈了下来！
    直面天威楚方才知道自己奔雷剑还差得远，远远比不上真实的雷霆。
    正在楚方感慨“我命休矣”的时候，半空中仍是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光罩，挡掉了这一记雷霆。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空中雷云散去，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楚方暗道：“这么危险，搞个发明创造还要挨雷劈么？”
    应付走了闻电而来的齐长老，楚方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继续搞，自己这个又不是什么伤天和的东西，怎么会遭雷劈，一定是巧合而已！
    核心的部件已经完成，剩下的自然没了难点，不过麻烦事还是一堆。
    首先是水的问题，后世的洗衣机总得配着自来水，不过这个好办，就改成手动加水了，反正这世界没人见过洗衣机，不知道我偷工减料。
    然后是洗涤程序的问题，正转反转，转速快慢，不得以，楚方只好改了下原本的线路。
    弄了个洗涤的设计，在洗涤开关打开的时候，就按照洗涤模式运行，正转几次，反转几次，通过控制灵气进入“灵动机”的快慢来控制转速，进来的线路控制转向。然后每次灵石汲取的灵气，能洗一炷香的时间，完成了对洗涤时间的控制。
    最后是甩干还有安全性问题，这个也好办，把盖子和开关的线路连起来就好了。
    内桶和外桶就用木头材质的吧，铁质的还是感觉不安全，还容易生锈……
    可以多加个烘干的功能，用一品火灵符就能达到目的，要是嫌贵，不用也可以。
    对了，一品水灵符也可以实现自动加水，不过一张灵符的水量完全不够用，还是手动加水吧……
    ……
    一番折腾组装后，楚方看着眼前的奇怪的木质洗衣机，心中既有一种成就感，又有一种怪异的感受——抽出用来修炼的时间做这个，要说全是为了一个没有约束力的约定也不尽然，或许三分是为了约定，四分是为了怀念……
    甩开头脑中莫名的情绪，楚方试验了一下功能。还不错，不过楚方又发现一个问题：没有洗衣粉……
    唉，果然后世便利的生活是建立在无数工业的基础之上，虽然皂化反应也不难，但是楚方可没有再搞这些的打算，打死他也不会坑自己了，就让“用户”自己用皂角什么的代替吧！
    而且光是洗衣机的成本就很高，灵石几乎就相当于后世的核能了，要是再用烘干功能，又得消耗一张灵符，这洗一次衣服就得十几两白银，等于洗一次衣服一亩地就没了，不过这个楚方就说一声好了，用不用都看刘贞自己的。
    在组装完成时，还有试运行的时候都没有再出现什么幺蛾子，这更让楚方坚信之前的闪电是个巧合。
    ……
    第二天一早，楚方乘着马车带着自己的非智能滚筒洗衣机来到博雅阁。
    许久不见，楚方再到博雅阁时，明显看到眼前是有灵气流动的痕迹存在，看来是有阵法的存在了。
    博雅阁的伙计显然都得到了吩咐，楚方通报姓名后就直接被带到了后院，萧阁主居然亲自出来迎接。
    楚方：“萧阁主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呀！我答应刘小姐的东西已经做好了，就拜托阁主了。”
    萧逸然一边吩咐手下，一边与楚方说道：“小兄弟客气了，许久不见倒是你出人意料啊，竟然已经是内院弟子了，我从未见过进步如此神速之人，不过楚兄弟资质过人也在情理之中。”
    楚方谦虚道：“惭愧，都是掌门抬爱。有个问题想请教阁主，不知你与刘姑娘是什么关系，刘姑娘是何许人？”
    萧逸然泛起一种暧昧的笑意：“世交而已。至于刘姑娘的身份，时候到了你自然知晓，你要是等不及，可以自己去问她呀……”
    楚方无言以对，寒暄两句便欲告辞，不过被萧逸然劝住，说这东西不知贵重与否，还是亲自交接比较好。
    二人正说着话，听到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小青姑娘到了！”

 第六十章 惊异

    二人回头看去，正见刘贞与小青二人迈步进来，脸色还是红扑扑的，显然来的时候不如现在这般悠闲。
    萧逸然准备行礼，不过立即又忍住了动作，只用点头代替了，好在楚方也正在看着刘贞，并未注意到萧逸然的动作，不然定会奇怪这世交之说。
    刘贞自然是将萧逸然的动作看在眼里了，便出声打了招呼：“麻烦萧叔叔了！”
    萧逸然却是十分知趣：“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哦对了，我想起前面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好，就先不多陪你们了，你们好好聊。”
    重新上好茶水之后，萧逸然就带着伙计把空间留了出来。
    楚方一时间倒真没在意萧逸然行为的古怪，有时候事情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楚方只觉得十分自然。
    看着眼前的佳人，不过几天不见，楚方竟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咳咳……”却是刘贞受不了小青在一边掩嘴偷笑，出声提醒。
    楚方闹了个大红脸，好不尴尬，也跟着咳了两声。
    小青干脆笑出声了，却什么话也不说，也学着楚方的声音：“咳咳……”
    好在楚方终于调整过来了：“刘姑娘别来无恙啊，在下答应的第一件事已经完成了，特意按照你说的，将洗衣机送到这里来了，要不现在就带你们看看？”
    刘贞话中却没有多在意洗衣机的事情，说道：“楚公子客气了，你此去长安收获不小呀！”
    楚方疑惑道：“刘姑娘怎么知道在下这些小事呢？”
    刘贞心底朝自己吐了下舌头，镇定道：“奥，楚公子这个事情实在不小，轰动灵霄三山，历山县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小青却是插嘴道：“才不是呢，也不知道谁天天使唤我出来打听消息。”
    刘贞狠狠盯了小青一眼：“楚公子不要听这个丫头胡言乱语，回去我必定好好收拾她。还是去带我们看看那个洗衣机吧……”
    楚方只觉得心里有扇窗户或者门什么的被打开了，照进来一些阳光，浑身暖洋洋的，楚方终于明白自己做这个洗衣机三分是约定，四分是纪念，另有四分就是为了眼前这位佳人了。
    听着刘贞的话语蓦然清醒过来，带着主仆二人来到自己的杰作跟前。
    略微讲解了如何使用，主仆二人都是一脸惊奇。
    “真的能自己洗衣服？”
    “哇，怎么会自己动？”
    刘贞道：“还真的有这种东西呀，我还以为只是你杜撰出来的呢！”
    小青道：“不会只是银样镴枪头吧，中看不中用。”
    楚方在心底默念一句，这丫头必定不知道这个俗语的另一层含义，就不与她一般见识了，不过也容不得别人质疑自己的作品呀，这个完全是免费赠送，又不是按照甲方要求来设计。
    “洗衣自然没问题，不过能洗多干净就不敢保证了，这也只是根据异闻录上所载自己折腾出来的，见笑大方了……”
    刘贞道：“行，那我就把它带回去了，要是不管用再来问你。”一边就让吩咐外面的家奴将这个大疙瘩搬回家里去。
    楚方本想说概不负责的，看着眼前这张笑靥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眼看临近分别，在心底转了半晌，楚方终于还是没忍住：“刘姑娘家在何方，若是有问题我也好上门处理呀！”心底念了一句：只修东西，不干别的。
    小青笑道：“我还以为楚公子不会问呢，莫非你是想上门提亲么？我家小姐呀……”
    却被刘贞打断：“就你话多！”
    看向楚方狡黠一笑：“楚公子，你真的想知道吗？”
    楚方点点头。
    刘贞笑道：“就不告诉你！时间到了自然你就知道了！”
    楚方追问：“那是什么时候呢？”
    刘贞眼珠一转道：“就扬州修真大会的时候吧！”
    告别之后，楚方一路神思不属的就回了灵霄派，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含笑的样子颇有几分奇怪，不过脚程倒是异常快，仿佛脚下贴了五张疾字符一般，不过片刻就已经回山了。
    ……
    却说刘贞主仆二人将这个大家伙弄回历阳王府中，就迫不及待开始鼓捣起来。
    “去拿几件脏衣服来！”
    小青道：“这都晌午了，脏衣服都被洗完了晾着了。”
    刘贞跺脚：“你笨呀，沾点泥不就脏了么，快去！”
    小青赶紧按照吩咐照办，自然不知道这行为和后世的广告有几分相似。
    刘贞找来两名健妇加水，放上布包的皂角，将灵气注入“开关”中。
    第一次见到这玩意的两名健妇当时就吓了一跳。
    “保护郡主！”
    “什么人在里面？”
    小青忘了自己第一次时也是一样大惊小怪，以一副过来人的身份说道：“少见多怪！里面的衣服不就是你们放进去的么，没见过世面！”
    两名健妇道：“小青姑娘说的是，让郡主见笑了！”
    刘贞托着腮帮子好奇的盯着眼前轻轻震动的洗衣机，头也不抬摆摆手：“行了，你们下去吧！”
    点燃的一炷香很快就燃烧殆尽，运转的洗衣机也终于停了下来。
    主仆二人迫不及待打开了盖子，发现衣服虽然皱巴巴缠在一起，但是抖开以后竟然比手洗的干净多了！
    二人对视一眼。
    刘贞：“楚方没有骗人！”
    小青：“楚公子还是很用心呀！”
    要是楚方在这里肯定会汗颜，女人的思维果然不是很一样，第一反应不是机器是不是好的，而是自己的个人品质问题。
    得亏是好家伙，不然自己就要背上骗子、大忽悠的恶名了！
    主仆二人如何互相打趣也不必细表，王府里来了这么个怪物自然也瞒不过王府的主人。
    ……
    历阳王轻轻合上茶盏：“封长史，你怎么看？”
    封君达肃容道：“恭喜王爷！”
    历阳王失笑：“不过是一件玩物而已，虽然确实有些奇异，但有什么好恭喜的？”
    封君达道：“此事有两喜！”
    “哦？哪两喜？”
    封君达：“属下已经仔细看过那个‘洗衣机’，实在是大材小用。一是恭喜王爷得到异宝，能有大用；二是关于制造这异宝的少年，恭喜王爷有机会能得到如此人才。”
    历阳王佯怒：“不要卖关子，一次说完！”
    封君达道：“是！让属下细细道来……”

 第六十一章 讲法

    二人回头看去，正见刘贞与小青二人迈步进来，脸色还是红扑扑的，显然来的时候不如现在这般悠闲。
    萧逸然准备行礼，不过立即又忍住了动作，只用点头代替了，好在楚方也正在看着刘贞，并未注意到萧逸然的动作，不然定会奇怪这世交之说。
    刘贞自然是将萧逸然的动作看在眼里了，便出声打了招呼：“麻烦萧叔叔了！”
    萧逸然却是十分知趣：“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哦对了，我想起前面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好，就先不多陪你们了，你们好好聊。”
    重新上好茶水之后，萧逸然就带着伙计把空间留了出来。
    楚方一时间倒真没在意萧逸然行为的古怪，有时候事情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楚方只觉得十分自然。
    看着眼前的佳人，不过几天不见，楚方竟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咳咳……”却是刘贞受不了小青在一边掩嘴偷笑，出声提醒。
    楚方闹了个大红脸，好不尴尬，也跟着咳了两声。
    小青干脆笑出声了，却什么话也不说，也学着楚方的声音：“咳咳……”
    好在楚方终于调整过来了：“刘姑娘别来无恙啊，在下答应的第一件事已经完成了，特意按照你说的，将洗衣机送到这里来了，要不现在就带你们看看？”
    刘贞话中却没有多在意洗衣机的事情，说道：“楚公子客气了，你此去长安收获不小呀！”
    楚方疑惑道：“刘姑娘怎么知道在下这些小事呢？”
    刘贞心底朝自己吐了下舌头，镇定道：“奥，楚公子这个事情实在不小，轰动灵霄三山，历山县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小青却是插嘴道：“才不是呢，也不知道谁天天使唤我出来打听消息。”
    刘贞狠狠盯了小青一眼：“楚公子不要听这个丫头胡言乱语，回去我必定好好收拾她。还是去带我们看看那个洗衣机吧……”
    楚方只觉得心里有扇窗户或者门什么的被打开了，照进来一些阳光，浑身暖洋洋的，楚方终于明白自己做这个洗衣机三分是约定，四分是纪念，另有四分就是为了眼前这位佳人了。
    听着刘贞的话语蓦然清醒过来，带着主仆二人来到自己的杰作跟前。
    略微讲解了如何使用，主仆二人都是一脸惊奇。
    “真的能自己洗衣服？”
    “哇，怎么会自己动？”
    刘贞道：“还真的有这种东西呀，我还以为只是你杜撰出来的呢！”
    小青道：“不会只是银样镴枪头吧，中看不中用。”
    楚方在心底默念一句，这丫头必定不知道这个俗语的另一层含义，就不与她一般见识了，不过也容不得别人质疑自己的作品呀，这个完全是免费赠送，又不是按照甲方要求来设计。
    “洗衣自然没问题，不过能洗多干净就不敢保证了，这也只是根据异闻录上所载自己折腾出来的，见笑大方了……”
    刘贞道：“行，那我就把它带回去了，要是不管用再来问你。”一边就让吩咐外面的家奴将这个大疙瘩搬回家里去。
    楚方本想说概不负责的，看着眼前这张笑靥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眼看临近分别，在心底转了半晌，楚方终于还是没忍住：“刘姑娘家在何方，若是有问题我也好上门处理呀！”心底念了一句：只修东西，不干别的。
    小青笑道：“我还以为楚公子不会问呢，莫非你是想上门提亲么？我家小姐呀……”
    却被刘贞打断：“就你话多！”
    看向楚方狡黠一笑：“楚公子，你真的想知道吗？”
    楚方点点头。
    刘贞笑道：“就不告诉你！时间到了自然你就知道了！”
    楚方追问：“那是什么时候呢？”
    刘贞眼珠一转道：“就扬州修真大会的时候吧！”
    告别之后，楚方一路神思不属的就回了灵霄派，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含笑的样子颇有几分奇怪，不过脚程倒是异常快，仿佛脚下贴了五张疾字符一般，不过片刻就已经回山了。
    ……
    却说刘贞主仆二人将这个大家伙弄回历阳王府中，就迫不及待开始鼓捣起来。
    “去拿几件脏衣服来！”
    小青道：“这都晌午了，脏衣服都被洗完了晾着了。”
    刘贞跺脚：“你笨呀，沾点泥不就脏了么，快去！”
    小青赶紧按照吩咐照办，自然不知道这行为和后世的广告有几分相似。
    刘贞找来两名健妇加水，放上布包的皂角，将灵气注入“开关”中。
    第一次见到这玩意的两名健妇当时就吓了一跳。
    “保护郡主！”
    “什么人在里面？”
    小青忘了自己第一次时也是一样大惊小怪，以一副过来人的身份说道：“少见多怪！里面的衣服不就是你们放进去的么，没见过世面！”
    两名健妇道：“小青姑娘说的是，让郡主见笑了！”
    刘贞托着腮帮子好奇的盯着眼前轻轻震动的洗衣机，头也不抬摆摆手：“行了，你们下去吧！”
    点燃的一炷香很快就燃烧殆尽，运转的洗衣机也终于停了下来。
    主仆二人迫不及待打开了盖子，发现衣服虽然皱巴巴缠在一起，但是抖开以后竟然比手洗的干净多了！
    二人对视一眼。
    刘贞：“楚方没有骗人！”
    小青：“楚公子还是很用心呀！”
    要是楚方在这里肯定会汗颜，女人的思维果然不是很一样，第一反应不是机器是不是好的，而是自己的个人品质问题。
    得亏是好家伙，不然自己就要背上骗子、大忽悠的恶名了！
    主仆二人如何互相打趣也不必细表，王府里来了这么个怪物自然也瞒不过王府的主人。
    ……
    历阳王轻轻合上茶盏：“封长史，你怎么看？”
    封君达肃容道：“恭喜王爷！”
    历阳王失笑：“不过是一件玩物而已，虽然确实有些奇异，但有什么好恭喜的？”
    封君达道：“此事有两喜！”
    “哦？哪两喜？”
    封君达：“属下已经仔细看过那个‘洗衣机’，实在是大材小用。一是恭喜王爷得到异宝，能有大用；二是关于制造这异宝的少年，恭喜王爷有机会能得到如此人才。”
    历阳王佯怒：“不要卖关子，一次说完！”
    封君达道：“是！”

 第六十二章 布道

    待楚方二人来到殿前时，已经是人声鼎沸，竟然比每年开山典礼的人还要多，果然仙符师讲法的诱惑非同一般。
    这个可与后世上课不一样了，大家都想着往前挤一点，似乎这样离大道就近一点，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一般。
    眼见广场上似乎开始混乱起来，殿前执法堂的弟子纷纷出来维持秩序，奈何这种疯狂的劲头几乎不亚于后世追星的狂热粉丝，根本拦不住，反而呼喝之声让场面更加嘈杂。
    “肃静！再有喧哗者，直接驱逐！”却是掌门张简纶现身，带着一众长老，御风而立。
    “所有人就地坐下，大道有缘，不在于远近；讲法之时，别无二致！”随着张简纶缓缓落下，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升座！”
    张简纶一声令下，自有弟子将落地的香案摆上，不同于立式的香案，眼前这个高一尺零八分、长三尺六寸五分，合周天之数；暗红色的案面上摆放着镂空的香炉，插放着三柱未燃的信香，为三才之意。
    香案前放着一个黄色蒲团，乃是用灵霄山中九年生的蓍草，于将枯未枯时采摘、炼制而成，蒲团后立着玄色的屏风，合天玄地黄之意。
    几名弟子不多时就已摆放妥当，张简纶带着众长老一起躬身道：“恭迎仙师！”
    一众弟子自然也是躬身行礼，耳中却听得一声清朗的声音：“不必多礼！”
    鼻翼间竟然传来一股香气，似百花之香、又似草木之气，只是闻着就让人觉得生机勃勃；同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和煦的力量托起了自己。
    楚方顺势抬头一看，不过几日不见，张霄阳却是须发皆白，根根银丝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光泽，虽是白发却让人不觉得苍老，宛若白玉。
    张霄阳面色红润，朝着前排道：“掌门与众长老客气了！”
    张简纶正色道：“理应如此，仙师请落座！”
    张霄阳道：“也好，这也算尊法之意。”说罢拂尘轻扬，落座于蒲团之上。
    掌门朗声道：“坐！”
    自有弟子敲击铜钟石磬，清脆的声音遍传三山，余音悠长。在场落座的弟子，一时间只觉得万籁俱寂，心无杂念。
    一片空明之中不知有声音从何而来，似乎从天边响起，又似乎直抵心间。
    “上古之时，万兽竞食，妖魔丛生，人生于世，挣扎求存，……”
    楚方自觉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原本以为讲法不过是宣讲道理而已，难道真会有地涌金莲的事情，如今才知道大错特错！
    后世所谓的信息爆炸简直就是蝼蚁之于大树，江河之于沧海。
    仙家手段果然不凡，语言描述难尽其万一，只能勉强打个比方。
    或许有人见过全息的图像，就已经觉得十分逼真，但如果声音就是全息的呢？
    张霄阳一开口，所有人的眼中或者脑海里直接出现了种种画面。
    并非是走马观花，而是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说起上古人族，每一名弟子似乎都变成了其中的一份子，在大气魄大毅力的首领的带领下，结绳记事，对天地大道的领悟化为文字，将人类的文明传承下来……
    光是这二十个字，就讲了足足一刻钟，非在其中实在难以理解。
    勉强打比方就好像是一本经典，每一个字都有数十上百的注释，帮你阐述这其中的微言大义。
    却见道场上有的弟子竟然从定境中出来了，却显然是悟性有限，或者可以说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次性接受信息量太大，会自动关闭这个渠道。
    但讲法之事并不会因为这些弟子停下，只能自叹机缘不够了。
    张霄阳并未对人族的历史多加宣讲，并非此次的重点，而且在座的很多弟子估计都会受不了。
    “日月之能，遍布天地，天地之威，凝气为石。”
    这既是说石头的形成，也是在说灵石。
    “先贤悟道，得而用之，名曰灵气。上承三代，其用未明，多兴于巫祝；下临春秋，诸子多才，乃百家争鸣。”
    楚方只觉眼前百花缭乱，许多画面一闪而逝，心中知道自己境界太低，有许多难以完全领悟的就会以这种方式错过，但历经魔鬼般高考训练的心态自然不会轻易崩坏，权当遇到了不会做的题目，先放在一边好了，强究无益。
    不过楚方却是因为太全神贯注，没有看到自己脑海中的镜子在一闪一闪。
    “用之于大道，为道家；用之于口舌，为纵横家；用之于刀笔，则为儒家；用之于卒伍，则为兵家；用之于刑律，则为法家；用之于田陌，则为农家……”
    这么长一串，却只是百家争鸣的注脚，并没有直言，但是楚方只觉得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运用灵气方式和态度的不同，就意味着不同的理念，也带来了百家之分。
    详细来说道家的态度是将这些灵气视为天地本身的一部分，人为体，气为用；把灵气当成士兵，并且用训练军队的方式培养灵气，使用灵气如同作战，这就是兵家；纵横家认为天地灵气是可以沟通交流的，并且也将灵气用于这个方面；儒家则是不言怪力乱神，只觉得灵气不过是刀上锋，笔中墨，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然其用千万，大道唯一。灵气变幻，其质未损。”
    这一句中蕴含的内容就是楚方之前提到过得能量的事情了，楚方丝毫不觉得费解，倒是掌门张简纶还有众长老都是额头冒汗，而聂平康竟然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众人只能凭着修为强行记忆，但这些内容却是过耳既忘，懂了就是懂了，不懂的也记不住。
    楚方也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张霄阳领悟的已经完全超出自己所讲的。
    “以五行论，在水为高下，在火为冷热，在土为疏密，在木为生死……”
    张霄阳的理解不仅仅是之前自己提到过的势能、内能，竟然还涉及到了时空！
    “古往今来为宇，四合八荒为宙。在宇为古今、为因果，在宙为大小，为远近……”
    时空的存在本身也是灵气或者说能量的作用，这是质的变化！就算在物理学发达的后世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张霄阳居然悟透了！
    难怪不过几日的时间张霄阳竟然突破成了仙符师，这是直接接触到了规则的层面！
    楚方觉得自己似乎玩的有点太大了……

 第六十三章 赐宝

    待楚方二人来到殿前时，已经是人声鼎沸，竟然比每年开山典礼的人还要多，果然仙符师讲法的诱惑非同一般。
    这个可与后世上课不一样了，大家都想着往前挤一点，似乎这样离大道就近一点，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一般。
    眼见广场上似乎开始混乱起来，殿前执法堂的弟子纷纷出来维持秩序，奈何这种疯狂的劲头几乎不亚于后世追星的狂热粉丝，根本拦不住，反而呼喝之声让场面更加嘈杂。
    “肃静！再有喧哗者，直接驱逐！”却是掌门张简纶现身，带着一众长老，御风而立。
    “所有人就地坐下，大道有缘，不在于远近；讲法之时，别无二致！”随着张简纶缓缓落下，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升座！”
    张简纶一声令下，自有弟子将落地的香案摆上，不同于立式的香案，眼前这个高一尺零八分、长三尺六寸五分，合周天之数；暗红色的案面上摆放着镂空的香炉，插放着三柱未燃的信香，为三才之意。
    香案前放着一个黄色蒲团，乃是用灵霄山中九年生的蓍草，于将枯未枯时采摘、炼制而成，蒲团后立着玄色的屏风，合天玄地黄之意。
    几名弟子不多时就已摆放妥当，张简纶带着众长老一起躬身道：“恭迎仙师！”
    一众弟子自然也是躬身行礼，耳中却听得一声清朗的声音：“不必多礼！”
    鼻翼间竟然传来一股香气，似百花之香、又似草木之气，只是闻着就让人觉得生机勃勃；同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和煦的力量托起了自己。
    楚方顺势抬头一看，不过几日不见，张霄阳却是须发皆白，根根银丝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光泽，虽是白发却让人不觉得苍老，宛若白玉。
    张霄阳面色红润，朝着前排道：“掌门与众长老客气了！”
    张简纶正色道：“理应如此，仙师请落座！”
    张霄阳道：“也好，这也算尊法之意。”说罢拂尘轻扬，落座于蒲团之上。
    掌门朗声道：“坐！”
    自有弟子敲击铜钟石磬，清脆的声音遍传三山，余音悠长。在场落座的弟子，一时间只觉得万籁俱寂，心无杂念。
    一片空明之中不知有声音从何而来，似乎从天边响起，又似乎直抵心间。
    “上古之时，万兽竞食，妖魔丛生，人生于世，挣扎求存，……”
    楚方自觉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原本以为讲法不过是宣讲道理而已，难道真会有地涌金莲的事情，如今才知道大错特错！
    后世所谓的信息爆炸简直就是蝼蚁之于大树，江河之于沧海。
    仙家手段果然不凡，语言描述难尽其万一，只能勉强打个比方。
    或许有人见过全息的图像，就已经觉得十分逼真，但如果声音就是全息的呢？
    张霄阳一开口，所有人的眼中或者脑海里直接出现了种种画面。
    并非是走马观花，而是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说起上古人族，每一名弟子似乎都变成了其中的一份子，在大气魄大毅力的首领的带领下，结绳记事，对天地大道的领悟化为文字，将人类的文明传承下来……
    光是这二十个字，就讲了足足一刻钟，非在其中实在难以理解。
    勉强打比方就好像是一本经典，每一个字都有数十上百的注释，帮你阐述这其中的微言大义。
    却见道场上有的弟子竟然从定境中出来了，却显然是悟性有限，或者可以说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次性接受信息量太大，会自动关闭这个渠道。
    但讲法之事并不会因为这些弟子停下，只能自叹机缘不够了。
    张霄阳并未对人族的历史多加宣讲，并非此次的重点，而且在座的很多弟子估计都会受不了。
    “日月之能，遍布天地，天地之威，凝气为石。”
    这既是说石头的形成，也是在说灵石。
    “先贤悟道，得而用之，名曰灵气。上承三代，其用未明，多兴于巫祝；下临春秋，诸子多才，乃百家争鸣。”
    楚方只觉眼前百花缭乱，许多画面一闪而逝，心中知道自己境界太低，有许多难以完全领悟的就会以这种方式错过，但历经魔鬼般高考训练的心态自然不会轻易崩坏，权当遇到了不会做的题目，先放在一边好了，强究无益。
    不过楚方却是因为太全神贯注，没有看到自己脑海中的镜子在一闪一闪。
    “用之于大道，为道家；用之于口舌，为纵横家；用之于刀笔，则为儒家；用之于卒伍，则为兵家；用之于刑律，则为法家；用之于田陌，则为农家……”
    这么长一串，却只是百家争鸣的注脚，并没有直言，但是楚方只觉得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运用灵气方式和态度的不同，就意味着不同的理念，也带来了百家之分。
    详细来说道家的态度是将这些灵气视为天地本身的一部分，人为体，气为用；把灵气当成士兵，并且用训练军队的方式培养灵气，使用灵气如同作战，这就是兵家；纵横家认为天地灵气是可以沟通交流的，并且也将灵气用于这个方面；儒家则是不言怪力乱神，只觉得灵气不过是刀上锋，笔中墨，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然其用千万，大道唯一。灵气变幻，其质未损。”
    这一句中蕴含的内容就是楚方之前提到过得能量的事情了，楚方丝毫不觉得费解，倒是掌门张简纶还有众长老都是额头冒汗，而聂平康竟然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众人只能凭着修为强行记忆，但这些内容却是过耳既忘，懂了就是懂了，不懂的也记不住。
    楚方也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张霄阳领悟的已经完全超出自己所讲的。
    “以五行论，在水为高下，在火为冷热，在土为疏密，在木为生死……”
    张霄阳的理解不仅仅是之前自己提到过的势能、内能，竟然还涉及到了时空！
    “古往今来为宇，四合八荒为宙。在宇为古今、为因果，在宙为大小，为远近……”
    时空的存在本身也是灵气或者说能量的作用，这是质的变化！就算在物理学发达的后世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张霄阳居然悟透了！
    难怪不过几日的时间张霄阳竟然突破成了仙符师，这是直接接触到了规则的层面！
    楚方觉得自己似乎玩的有点太大了……

 第六十四章 束脩

    这下却是连前面的几名长老都吃了一惊，倒是张简纶心中有数，只是一脸苦笑。
    梁实对着张霄阳说道：“张师叔，虽然如今你已经是仙符师，但我叫你张师叔也不算无礼吧……”
    张霄阳微笑：“自然不算，也更显亲热。”
    梁实道：“当初还是我于你推荐的楚方，你抽空指点一二就行了，就没有必要横插一刀，教徒弟这种麻烦事还是由弟子代劳吧！”
    “轰！”
    这下场上弟子更加热闹了！
    “什么？”
    “我没听错吧？这冷脸堂主也想收楚方做徒弟？”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啊！”
    “哦对，可是你下巴掉了……”
    “明天是要去看看楚方门前有没有什么古怪了！”
    却有内院弟子是知道情况的，“这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按套路出牌？”
    “收入室弟子虽然是内院弟子才行，但那也是待了一年后才统一收徒的呀！”
    “哪有刚进内院就收徒的，还是两位长老级的人物抢着要！”
    “就是！当年陆兴文在扬州大会闯出了历阳四俊的称号才被收徒的！”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
    正是陆兴文在咬牙切齿，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动，内心的念头飞转：“凭什么？”
    “凭什么提前晋级？我如此优秀也才是修为突破以后才进的内院！”
    “凭什么提前收徒？我也是在修道大会上扬名之后才被聂长老收为门下！”
    “凭什么两个人抢，有一个还是仙符师？仙符师何等的存在，放眼大汉天下也是排的上号的，为什么如此低声下气的和一名普通弟子说话？”
    “凭什么楚方这小子还有权利犹豫！”
    陆兴文按下心中疯狂的念头，深吸一口气，默默道：“好，你们抬举楚方，尽管抬吧，越是抬得高，做我的踏脚石也越有价值！”
    眼中精光一闪：“所有人都必将正视我的存在！”
    张霄阳眼见场上嘈杂之声越来越大，衣袖轻挥，场上众人都感受到了脖子后面一股凉风，当时想要说什么话都被打断了。
    “哈哈，梁实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收徒之事自然都是你情我愿的，何不问问楚方自己的意见呢？”
    梁实听罢看着楚方道：“楚方，你也不用顾忌谁的面子，你只需要顺应你的心意，做出你自己的选择……”
    楚方看着想要手自己为徒的两位师长，心中充满了被关怀的感觉：“谁说修仙中都是你死我活，以杀证道？或许自己是幸运的吧，虽然有些许不平，但也有许多温情……”
    想着梁实从相识到如今对自己的照顾，楚方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得到梁实也有收徒之意。
    但张霄阳也一样对自己青眼有加，看着一位“高大上”的仙符师对自己和颜悦色，唉……这个选择不是那么好做的……
    楚方张口道：“弟子有个问题？”
    梁实道：“问吧，本来拜师的时候弟子也可以问师父问题的！”
    张霄阳咳嗽一声：“还没到时候呢，别这么心急！”
    楚方迟疑道：“我能不能拜两个师父？”
    梁实和张霄阳都是一脸黑线：“……”
    异口同声道：“你说呢？”
    梁实：“拜师非同儿戏，师父言传身教，灵气修炼之法都自成一派，对天地大道的理解也不一样，虽然说殊途同归，然则一次只能走一条路！”
    张霄阳只是点点头，算是做个背书。
    楚方又开始犹疑起来。
    张霄阳看在眼里道：“我当众问你，并没有逼迫之意，不过是想大家做个见证，你若是不愿意，真的不用在意老朽的面子，修道之人没有这么多讲究！”
    楚方闭上眼睛，默默想了自己进入灵霄派以来的经历，抛开执法堂堂主和仙符师的身份，单凭自己个人的喜好来说……
    或许是因为前世理工科的关系，对探究大道奥秘似乎更又兴趣一点，毕竟人自己也是大道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楚方睁开眼睛，朝着梁实走了过去，躬身行了一礼。
    梁实一脸喜色，张霄阳倒是波澜不惊，看不出表情。
    众人都听得楚方缓缓道：“实在是愧对梁师叔了！”
    梁实伸出去的手不禁有点尴尬，但仍是顺势托起楚方的双臂，叹了一口气：“唉……”
    楚方走到张霄阳跟前，推金山、倒玉柱：“弟子愿拜张老为师！”
    “好！”张霄阳面色终于浮现出喜色，“我这也不讲究什么礼节，不过束脩还是要的……”
    楚方一愣，正要从怀中掏出金银，虽然俗了点，总好过没有吧……
    张霄阳看在眼里，笑道：“别拿了，你之前已经给过了；你的那番指点就是最好的束脩，千金不换！”
    众人都觉得似乎有些太过抬举楚方了，但是如果张霄阳晋级仙符师真的是楚方的功劳，却一点都不为过，千金哪里能换成一个仙符师呢？
    以大汉朝廷供养，一个神符师成长起来都不下十万金，何况是仙符师！
    张霄阳接着说道：“你给我的束脩我已经拿了，为师这里也有一份见面礼，你且收好！”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
    形状像是个口袋，不过巴掌大小，黑乎乎的表面像是绣着一堆银色的花纹，看似笨拙，却另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味道。
    楚方伸手接过，拿在手里只觉得软乎乎的，本以为这是个装玉符的口袋，微微一捏发现内里好像也是空的，疑惑道：“张老……”
    “咳咳……”张霄阳作势要把东西拿回来。
    楚方一脸尴尬：“师父，这是何物？”
    “你往这个口袋输些灵气试试……”
    楚方闻言照做，一丝丝灵气进入这个口袋。
    轰！
    楚方只觉得自己推开了一扇门，进入了一个空空的房子，房子不大，按照后世的标准，也就四五平米的大小，高也只有约两米。
    楚方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觉得一个动念，“门”就可以打开……
    要是这种程度楚方还不知道是什么，自己也算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储物袋！
    军国重器！
    楚方心念一转，师父刚晋升仙符师，就会炼制储物袋了？
    “这很可能是师父做的第一个或者说是做成的第一个！”
    楚方双手托起：“这实在太贵重了，弟子不敢收！”
    张霄阳作色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虽然稍微麻烦了一点，但为师已经是能做出来，还怕以后没有么？”
    见楚方将它收好，才转怒为喜：“不过这个储物袋却是有限制的，你也看到一是空间有限，另外一个就是容纳的‘能量’有限，比如说灵石虽然小，但是也放不了多少，其余一些物事都是如此，你以后可以自己摸索。”

 第六十五章 作梗

    这师徒二人的对话自然都被众人人听在耳中。
    “储物袋？”
    场上的弟子没有几个傻的，就算有些没有转过弯的，听了别人的议论自然也就知道了。
    至于储物袋这件东西的宝贵程度，那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仙师就是仙师！出手都这么大方！”
    “这可是储物袋啊！我听说要是拿去转卖，哪怕品质不好的最少也要十万两白银！”
    “是啊，哪怕是一郡司马都未必能有储物袋！”
    “那可未必，那先奇袭的先锋军哪里会缺少储物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储物袋虽然有些强军都有，不过都是朝廷严加管控的物资，不到大战是不能轻易动用的！”
    “也有道理，不然随便藏一些兵甲，拉起一个山头也多简单……”
    “你以为之前赤眉、绿林起家是怎么起来的？”
    “咳咳，慎言！”
    “啊，今天天气真不错，一会儿和你一起去楚方门前转一转……”
    “转什么？噢！”
    这些人中羡慕的有之，嫉恨的有之，也有担心的，只不过有的是担心树大招风，有的却是担心树大了遮光。
    这其中就有聂平康，看着眼前这个储物袋只觉得自己眼皮直跳，如果说之前还有一分关于张霄阳是否是仙符师的怀疑，现在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
    聂平康念头一转，不能让楚方平白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否则自己的徒弟陆兴文就有危险了！
    万一一年后真的让楚方超过了，难不成真的要逐出门派？自己这个长老的脸往哪里搁？
    虽然看着楚方这个小子——还有那个臭屁的执法堂堂主梁实面目生厌，但是聂平康不得不承认七品紫光的资质绝不是一般人就能拥有的。
    原本自信在自己的教导之下，楚方绝对追不上陆兴文，但如今楚方有了一个仙符师做师父——聂平康虽然狂妄，但是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行，不能让楚方轻易得到这个储物袋！”
    财侣地法，财永远是第一位的。别的不说，光是用这个帮军队运送几次粮草辎重，甚至就是帮商铺跑几趟，简直就是无本万利！
    要是说道修行的好处那更是无形中有许多保障，就说在山中历练，这储物袋可以藏下多少灵草，可以避免许多灵兽兽和歹人的觊觎……
    更何况，聂平康隐隐听过一些传闻，储物袋中隐隐蕴含大道规则，哪怕什么不懂，越早接触，对修行的帮助也就越大！
    这东西绝不是带来一点点便利这么简单，更是一个能够积累优势、扩大优势的存在！
    “有了！”聂平康拿定主意，就踏步走了出来。
    “仙师且慢，这般贵重的物品轻易就给了楚方，恐非弟子之福呀，若是消息传开，怕不是有人出手抢夺，要是伤了哪里就追悔莫及了！”
    张霄阳胡子一瞪：“消息传开？谁传的，你传的吗？”
    聂平康脸色一滞：“只是说万一，毕竟人多嘴杂。”
    “哼！我既然敢当众送给楚方，自然就有准备。若是有人以大欺小，我这个当师父也不会在一边干看着！”
    “不过话说回来，玉不琢，不成器。若是劣徒自己保管不善，让储物袋教别的小辈夺了过去，也说明的确是修为不够，就按照师门赐物的规矩来办就行了。”
    看向楚方道：“你现在还愿意接受这件东西么？”
    这个楚方却是知道的，师长赐下的宝物灵器却是不能轻易丢失或送人的，并非是送了你的就是你的，这既是对小辈修为的督促和鞭策，也是一种象征。如果丢失了，也只有自己想法寻回来，若是不慎损毁，要么自己想办法炼制一件，要么就自请惩罚。
    修仙的没有个储物袋，好意思见人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不会因为这点风险就将自己的机缘拒之门外。
    原本自己推辞是因为
    要是真有什么风雨，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楚方朗声道：“弟子愿意！”
    张霄阳点头道：“你放心，真有不开眼想抢你储物袋的绝对不多，但凡有些根底的都知道储物袋意味着什么……”
    楚方一想，的确如此，可以说能拥有储物袋的非富即贵，这种稀缺通货要么是凭着财力买的，要么是自己家长辈给的，哪一种都意味着背后不简单，不过风险还是有点，贪欲吞掉理智的人总是有的。
    聂平康却不在乎师徒两人的话，本来也没打算用这个来阻止楚方得宝。
    只是接着说道：“张老，原本这师徒间赐物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也不容我置喙，不过如今这个储物袋却是不一样……”
    张霄阳眉毛一扬：“哪里不一样了？”
    聂平康不紧不慢地说道：“按照朝廷的规定，仙符师炼制的第一个储物袋都要上交。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仙师炼制的第一个储物袋吧……”
    张霄阳眉头一锁。
    聂平康接着说道：“我灵霄派派也有相似的门规，虽说国法大于门规，但是都是自己门派的，关起门来说话也不要紧，给朝廷的稍稍迟上一些也没什么，但是给门派的却少不得，若是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人惦记，如今已经有了，仙师是不是要考虑一二……”
    说着看向梁实道：“掌门、梁堂主，你们说是与不是？”
    张简纶本来就知道，只不过没有提起，自然也不会不开眼拂逆张师叔的意思，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早晚罢了……
    梁实虽有心让楚方拿到这个好处，但却无法容忍自己说谎，只是僵硬的点点头，又想说些缓和的话：“话虽如此……”
    嘿嘿一笑，“不过仙师若是执意要赐下楚方，谁也不敢说些什么的……”
    这张霄阳离突破仙符师才几天，这个储物袋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聂平康是算死了这个短时间内炼制不出第二个，只需拖上几个月，到时候朝廷也知道消息了，第二个也得交出去，又是几个月的时间，材料还不一定有，拖上一些时候，指不定一年就过去了，就算楚方得到了，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楚方自然也知道聂平康不怀好意了，哪怕对聂平康恨的牙痒痒，但是不忍心张霄阳难做，只得将储物袋双手奉上：“弟子却是不知道还有这么门规，这储物袋还是由师父发落吧！”
    张霄阳面色阴沉接过了储物袋。

 第六十六章 只是因为多看了一眼

    眼见张霄阳服软，聂平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仙师这又何必呢，就算这个储物袋真的交给楚方，也没人敢说什么的。”
    张霄**本没有搭理他的聒噪，只是将这个储物袋丢给张简纶：“掌门，按照门规这储物袋交给你了，如何处置我就不多加过问了，我相信掌门自有分寸。”
    张简纶将储物袋捏在手中，点点头：“定不会白费仙师一番心血！”
    聂平康在一旁敲砖钉脚：“对，我相信掌门不会将这等重宝私相授受，会有个公允的方案。”
    志得意满地朝着张霄阳行了一礼，却丝毫不见有恭敬之意：“这次讲法多谢仙师了，我也颇有收获，回去定当好生体悟一番。”
    竟然自作主张地就朝着一众弟子道：“此次讲法就到这里了，张老如今已经是仙符师了，这个储物袋只要大家肯为门派多做贡献，就有希望得到它！”
    张简纶本欲出声打断，但自己身为一派掌门，聂平康所言又不能指摘什么错处，只是脸色十分不好看。
    众弟子虽然有些微楚方可惜，但是如今自己似乎有希望得到那个储物袋，登时就将对楚方的那一丝同情就抛诸脑后，幻想着自己得到储物袋的样子。
    有的弟子就开始盘算起来，按照这种门派的习惯，这种宝物是会放在任务堂做特殊奖励的，要么就是多给门派干活，要么就干脆拿钱去，毕竟给灵霄派增加建设经费也是极大的贡献嘛！
    众弟子听完这话以后都准备散场了，陆兴文也转怒为喜：“看你这小子还得意什么？”
    回去就想办法找父亲借一些银两，先把这二个储物袋拿到手再说！
    却突然听到座前的张霄阳朗声道：“此言差矣！”
    聂平康只是一愣，竟又开口想抽张霄阳的梯子：“仙师莫非对储物袋还有什么别的意见？”
    张霄阳眼光灼灼盯着聂平康：“竖子！胆敢怀疑老夫！”
    聂平康没想到这人说翻脸就翻脸，一时张口结舌，不过只是一瞬间就欲再说些什么，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自己控制——完全动弹不得！
    “老夫是敬重门规，可并非是怕你这个小辈！一为之甚，岂可再乎？”
    “我既然说过不去管这个储物袋，自然不会再管，你莫非怀疑老夫是言而无信之人？！”
    聂平康十分想开口辩解，却发现自己在张霄阳的目光注视之下，就仿佛被万丈寒冰冻在了原地，思维都开始僵硬起来。
    哪怕现在张霄阳的目光已经移开了，但是自己仍然是连抬手都做不到！
    自己可是堂堂神念境的高手！
    向来都是自己用神念定住别人，如今竟然让人看了一眼就被定住！
    神符师与自己交手胜负不过在伯仲之间，这张霄阳才刚晋级仙符师可怕到了这个地步吗？
    一时间聂平康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了，但是冷汗涔涔，却连一滴都流不下来……
    张霄阳除了看了聂平康一眼，就再也不搭理他了：“老夫突然来了兴致，这讲法过后老夫再当众演法，也好功德圆满，如果能与你们的体悟有所印证，那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仙符师亲自出手演法，一般人能看到的可不多。
    众人自然不知道张霄阳其实已经当众出手了——看了聂平康一眼，都是一脸兴奋的期待着。
    齐高峰这些门派长老也都不例外，一时间还有些感谢聂平康搞出的幺蛾子……
    张霄阳道：“我这兴致由储物袋所引，这储物袋便算是机缘吧，我就拿储物袋演法吧！”
    楚方也是好奇起来，莫非要借这个储物袋施展什么神通吗？难道是传说中的袖里乾坤？
    却听张霄阳道：“这纳须弥于芥子，看似神异，若是明了其中玄妙，也只如掌上观文一般……”
    “这储物袋所需材质，最关键的有两样：一样便是龙仓……”
    说这句话时就开始用上了讲法的手段，在楚方看来，仿佛开始播人与自然一样，楚方这才明白，所谓的龙仓就是蛟龙的胃袋，顺带还介绍蛟龙这种生物，其中也说道：“成了气候的蛟龙能吞云吐雾，能大能小，这龙仓本身就有天地造化之功……”
    聂平康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是当场再炼制一个储物袋吗？
    奈何自己现在不能动！
    “不行也只有认栽了吧……好歹看看怎么炼制的，说不定有些收获。”
    目光向着张霄阳看去，刚好看到张霄阳目光也看过来，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然后，然后聂平康就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有的五感竟然都被剥夺了！黑暗、寂静、连自己的呼吸、心跳都感觉不到，仿佛自己根本就不存在！
    聂平康只能靠着心中的一股怒火撑着！这个老匹夫，竟然敢如此对我！
    陆兴文也在人群中被张霄阳看了一眼……
    楚方自然也不知道这些的发生，虽然觉得张霄阳有些太过大方了，但是还是不得不佩服仙符师的气度，连聂平康这么跳都还能让他看演法的过程！
    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只是屏气凝神听张霄阳继续说：“第二样就是水火银精，这水火原本并不相容，但是造化之玄妙并非一言能断之，在大海深处往往就有水火共存之地。”
    在楚方的理解中，瞬间都就明白了，这就是海底火山！
    “若是恰巧火山之旁有银矿所在，这些银矿日夜受水火磨炼之功，不过百年便会化为银精，妙用无穷！”
    张霄阳说着就取出了两样宝物，龙仓通体黝黑、其貌不扬，但是一股血腥暴戾的气息却从中直射出来；水火银精则是五彩光华闪烁，又以赤白二色为主。
    “这蛟龙五行属木，于龙仓则为土，银精本属金，生于土，又兼具水火，恰是五行齐备，只需以神念调和，便可成器！”
    楚方终于知道张霄阳这是打算当众再炼制一个储物袋了！
    只觉得耳中传来更为详细的讲解之声，抬头一看，正是张霄阳在对自己微笑，眉毛还挑了挑。
    “不过若是简单调和，却没有储物之功，还需要再加一件关键的东西，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楚方，你看好了！”
    只见张霄阳手指凭空虚画，仙符师居然都要用手势做辅助，可见其难……
    正在众人疑惑发生什么的时候，只觉得眼前视线一黑，周边灵气突然疯狂地向张霄阳所在之处涌了过去，不过却不是被张霄阳所吸收，而是身前手指所画的区域！
    楚方真切的看到了，但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六十七章 炼制储物袋

    这就是仙符师的能力么？
    楚方看到张霄阳面前的区域充满了狂暴的灵气，令人胆战心惊！
    “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咄！”
    一面黑色的镜子随着张霄阳最后一个手势成型！
    不，那不是普通的镜子，镜子只不过是利用不同介质的透光材料对光进行反射而已，眼前的这一面“镜子”却不反射任何光芒，竟然是黑色的！
    但是所有看到的人马上联想到的就是镜子！
    这一面圆圆的黑镜就仿佛打开了一个通道去往不明之地，但是场中的人却很难注意到这面镜子另一个怪异之处，
    那就是每个人所看到的景象其实都是一样的！不管从任何角度，看向这个薄薄的黑色圆盘，都是同样的场景，仿佛会跟着人的视线一同变化。
    如果楚方能发现这个现象，定然会想到后世流传的一句非常有名的偈语：是风在动还是云在动，其实是心在动。
    但所有人看着眼前的黑镜都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其中隐隐透露的气息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怪兽在虽是准备择人而噬！
    不，甚至不需要进入，只要被这个黑镜碰到，就会尸骨无存。
    光是想想这个念头，身体竟然都会颤栗起来，这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存在！
    但是，楚方的注意力全被集中到眼前的这个东西上了，只见张霄阳面色凝重，左手拿起龙仓，右手一引，将水火银精招了过来，“化！”
    “楚方，你要记住了，越是难得的天材地宝，越不是用等闲手段去炼化，若是动用真火，储物袋可就没法炼制了……”
    张霄阳仍是分出一丝精神与楚方说悄悄话：“为师这里用的乃是神念，用神念之力将银精融化！”
    手中动作不停，融化的银精在空中被绘制成了一幅玄奥的符文，仿佛一朵盛开银花，张霄阳直接伸手穿过那朵花，那一副图案就蜘蛛网一样粘在了张霄阳的手掌和手臂上。
    下一刻，让所有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张霄阳竟然伸手穿过了那道黑镜。
    这面黑镜竟然丝毫不能伤害张霄阳，楚方自然不认为张霄阳会自残，但是只以为那只手会伸进一个不知名的存在，但是在所有人的眼前，张霄阳的手又从另外一边穿了出来！
    一化为万！
    以那面黑镜为球心，整个半球面里都充满了张霄阳的手。
    一声轻喝：“以无有入无间，敕！”
    张霄阳的手缓慢的抽了出来，每一只手都抓住了一点东西，等张霄阳将手臂完全抽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怪异的球体，晶莹璀璨，内里有无数的折面，仿佛被最顶级的钻石切割大师切了一万个面，并且这样的大师有一万个！
    同时那面圆镜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巨大的爆炸声！
    张霄阳听而不闻，额头开始冒汗，手臂青筋暴露！
    左手将龙仓丢在空中，轻轻虚拂右臂：“去!”
    原本附在手臂上的银色花纹又舒展开来，等到恢复成圆盘形后仍未停止，继续反向包了过去，正是手掌中那颗“钻石球”。
    在银色花纹覆盖的时候，那个球体竟然像活物一般开始挣扎，银纹刚刚合并，张霄阳就立即将这个球体塞进了龙仓。
    “呼！”
    只见那个龙仓突然变得有两丈大小，仿佛一个巨大的气球，还好是在空中，不然离得近的众人就要被弹飞了……
    “凝！”
    下一刹那，巨大的气球瞬间缩回到巴掌大小，器成！
    众人抬头看去，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空中聚集起一片雷云，电光闪闪，瞬间就劈了下来！
    张霄阳不禁没有保护那个储物袋，为了防止护派大阵的干扰，竟然将储物袋扔到空中。
    刺啦！
    银色的闪电迅猛而下，径直劈在龙仓之上，一连三十六道！
    众人在这轰隆声中直接感受着天威，这时候陆兴文倒是有福气了，因为什么都感觉不到。
    “楚方，你看清楚了吗？修行以后也会有雷劫，这既是劫难，也是淬炼！”
    终于雷云散去，张霄阳伸手将储物袋接住，只见原本带有一丝暗红的龙仓已经彻底黝黑，银色的符文也从璀璨夺目变得光华内敛。
    张霄阳伸手将储物袋抛给楚方：“便宜你小子了，这个还更大一些！”
    右手轻轻一伸，桌案上的拂尘像有人递过来一样恰好被握住，往左臂一搭，丝毫不带烟火气，朝着众弟子道：“好了，老夫也累了，这个储物袋作为见面礼，没有人再有意见了吧？”
    说罢又看了一眼聂平康，聂平康刚从小黑屋中出来回复五感，只觉得眼前光亮异常刺眼，张霄阳浑身都散发着金光，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只觉得如雷音阵阵，耳膜都要裂开，眼见自己一番算计仿佛一个小丑一般，既想开口反驳，又惧怕于张霄阳的功力，心潮涌动，百感交集，竟然当场喷了一口鲜血。
    “师父！”却是人群中的陆兴文看见了，抢上来扶住聂平康。
    张简纶自然不希望再出什么风波了，在一旁道：“师叔辛苦了，朝廷那边自有我来应付，你且先好生调养。”以他的修为，也看出来张霄阳炼制这个储物袋太耗心力，不过在人前也不便多说。
    众弟子却都惊叹于张霄阳的演法。
    “神乎其技！”
    “仙人也不过如此吧？”
    “你这不废话么，仙符师就已经可以称得上仙人了！”
    “是极是极！”
    “我看灵霄派是要发展壮大了，先是圣旨封赏，现在又出了仙符师，朝廷肯定还有下旨册封的！”
    “咱们福气不小啊！有幸能听到仙师讲法还有演法！我这里有所体悟，回去就闭关修行。”
    “不过这讲法演法却不是一般人能看的啊，连聂长老的修为都受不了，吐了血。”
    “你以为你不吐血就是，好事了么，说不定是没到境界，反而领悟的是皮毛，你这才完好无损。”
    “那也未必，这听法观法最重要的是悟性，虽然我修为尚浅，但并不代表我资质差呀，说不定我悟性比聂长老还要稍微好一些呢……”
    聂平康恰好在嘈杂的人群里听到这些对话，一时怒意攻心，又吐了一口鲜血，就此昏迷过去。
    ……
    洛阳城，自光武帝车驾入城，定鼎天下以来就成了大汉京师。
    北宫一直又是洛阳城权力的中心，其间恢弘雄壮，又以崇德殿为正殿，大汉天子就在此面见群臣，商议国家大事。
    此时，一场风暴正在酝酿，并席卷天下。

 第六十八章 意外的画面

    且说楚方得了储物袋以后，兀自试验了半天，终于给这个储物袋找准了定位——就是个储物的口袋。
    根据张霄阳的讲解和楚方自己的领悟，楚方觉得这个储物袋不过就是另外开辟了一个空间，或者说并非开辟，而是从所在的空间割去了一小块，再把它压缩禁锢在龙仓之内。
    说是割裂也不完全准确，这个储物袋的小空间与外界的大空间还是有相通之处的，就在于使用者的那道门。
    本来楚方还以为储物袋能够认个主什么的，可是发现这个储物袋除了强大一些，并没有其它特异之处，这扇门居然是不带锁的，便捷性和安全性总是一对矛盾的存在。
    张霄阳也给楚方解释了，这个储物袋要是想上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由于过于复杂，容易导致原本符文的结构不稳定，故而现在通用的储物袋都是“不带锁”的。
    这也意味着要是被杀人越货，储物袋的财产也不会幸免！
    至于这里面存放的东西，活物却是不能够进去的，因为这符文和龙仓都是隔绝之物，另外取物的方式也比较特殊。
    毕竟储物袋作为一个死物，可是没有办法分辨谁是口袋的主人，连楚方自己都被挡在门外，只能通过意识化作的大手，来存物取物。
    跟掏口袋竟是没有什么区别……
    楚方原本还设想过这个储物袋能不能也作为一个武器来使用，比如里面放了很多把飞刀，突然从里面甩出来，谁也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就出现在半空中，要是速度够快，就可以练成小楚飞刀，例不虚发了！
    可惜一番试验之后，楚方发现意识化作的手掏出来的东西，只会出现在自己的手上，而且打开储物袋的方式却是必需要身体与储物袋接触，这无疑破灭了楚方不切实际的幻想。
    搞定了储物袋的问题之后，楚方终于有空好好消化消化这段时间的收获和感悟了。
    五心向天，楚方运起玄武神息经的心法，发现自己经脉内竟然已经充满了灵液，不过楚方明显感觉到灵液似乎有些驳杂，并非是杂质，用直观的表述来说，就是密度不一样，越往中心就越加精纯，越往外就越加稀疏。
    并且由于这种“密度”的差异，经脉的中心灵气运转速度更加凝滞，而经脉边缘的灵气则更加活跃，直接导致了互相摩擦和碰撞，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极大地浪费了灵气运行的效率，而且让整个经脉都有所不堪。
    楚方稍加思索就知道这跟自己目前修为进展过快很有关系，自从喝了仙露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好好夯实根基，不过随着自己心法不断的运行，灵气开始变得稀薄，灵气漩涡也开始渐渐的减少。
    楚方心中一喜，知道凝气之法就是如此运行的，待整个虚浮的灵气都被凝练压缩以后，经脉中的灵液少了一多半，但是效率却高了近一倍。
    如今经脉内的灵液只占了河谷的四分之一不到，楚方知道自己如今是凝气期的修为，要是河谷都被填满，应该就是凝气后期了！
    楚方开始从灵石中吸收灵气，刚进入经脉中时也是稀疏的状态，随着周天的不断运行，又被凝练下来，如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待真气运行平稳后，楚方将意识沉浸识海，自己那枚疑似神器的镜子仍是不温不火的空中浮现。
    楚方试着触碰镜子，发现镜子有了个新的变化！
    竟然开始“播放”张霄阳讲法的内容！
    原本楚方难以理解的内容只是囫囵吞枣，如今竟然以更加清晰的方式回放在楚方的眼前，楚方大喜！
    这个镜子真是给了自己惊喜啊！
    楚方在自己识海中看了好久，担心身体出问题，这才离开定境，发现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楚方若有所思，看来在自己识海中和真实的讲法不一样，自己头脑思维的速度可以很快！
    待得又重新看完了张霄阳的讲法过程，楚方觉得光是讲述远古人族挣扎求生的时候就蕴含了一些武技。
    这必然不是张霄阳真的去过，而是他自己的理解，或许……就是他自己练过的武技也不一定！
    还没等楚方仔细学习，一副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在楚方的眼前！
    竟然出现了一个公交站台！
    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等着公交车，楚方看到其中有一个人的背影只觉得十分眼熟，不过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这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楚方心中疑云重重，这个人的衣服怎么和自己的很像？
    莫非这就是自己？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楚方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自己穿越前等车的场景么，看着这种画面真的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还是这种后脑勺的视角。
    不过来都来了，楚方也想再亲眼看看……
    不一会儿，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美女，真正低着头看手机，楚方也来不及欣赏美，赶紧看了远处那辆黑色的保时捷！
    那车离得很远，车速也很慢，按照这种速度，是根本不会撞到过马路的那位姑娘的，一般人过马路也都会有个预判，座椅所以这个姑娘才会这么放心的走。
    这是一起蓄意谋杀！
    果然，黑色保时捷瞬间加速！径直向那位姑娘冲了过去，下一幕让楚方瞪大了眼睛！
    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推在“自己”的后背！
    画面中的楚方直接被这股力量推的冲向了路的中央，恰好将那位姑娘撞开，变成了英雄救美……
    可是就算以楚方本身的反应，就算打算救美，也根本会反应不过来。
    但是！
    楚方不仅救下来了，还不是自愿的，楚方终于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确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推自己，不过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根本就抛在脑后了。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难道还能穿越回去报仇不成？
    不过楚方起了几个大的疑惑：这只手是谁的，和自己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这枚镜子这么巧能护着自己穿越？
    还有，为什么这枚镜子会突然放起这段画面？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人操控一样！
    奈何自己实力低微，或许？或许自己修为高深以后能够有机会查明这一切！
    修为到一定境界，可以掌握空间；那么时间呢？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穿越回去？！
    楚方心中一阵激荡，由于情绪波动太过剧烈，瞬间就出了定境，但是楚方毫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路再长路再远，自己也要走下去，就算倒也要倒在求索的道路之上！

 第六十九章 劝阻

    洛阳城，北宫，崇德殿。【零↑九△小↓說△網】
    汉帝刘远正端坐御座之上，身着龙袍，上黑下红，上面绣着螭龙鸾凤，花纹虽不繁复虽别有威严，肩戴日月星辰，不过冠冕后一张脸却是阴沉如水。
    殿前跪着一名官员，叩首在地：“陛下，不可啊！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汉帝声音低沉，怒气也十分明显的：“怎么？刘司空是觉得朕的德行配不上承露盘么？”
    地上那人道：“臣不敢，但如此承露盘并非社稷之福啊，陛下！”
    汉帝大怒：“刘宠！朕作为一国之君，富有天下，一个小小的承露盘又能怎样？是不是你们不希望朕寿数太长，巴不得朕早日让皇位让出来！”
    满殿大臣一起跪伏在地：“陛下息怒！”
    刘宠却道：“陛下，不是臣不愿意建这承露台，实在是承露盘有害于大汉天下呀！”
    “这承露盘必须建在灵枢汇聚之地，百气交感之所，得到的仙露并非是天上的仙人所赐，实乃竭泽而渔，代价便是大汉的国运啊！”
    汉帝嘴角冷笑：“朕坐拥江山，一两个大泽又算什么？只要朕在，这大汉的国运就不会衰落！说白了，你就是不愿意为寡人建造了？”
    刘宠伏地而泣：“陛下自以为比武帝如何？当年武帝得到承露盘建了柏梁宫以后，可有仙露延寿？而大汉国势更是从此急转直下，到了后来更是有王莽篡位之祸，陛下三思啊！”
    一个帝王要说除了比手下人不听话更让人气愤的大概就是说自己不行了，越是刚愎自用的人越是不能接受别人的质疑。【零↑九△小↓說△網】
    汉帝已经有些出离愤怒了，语气竟然反而平静了下来，但满殿大臣都知道御座上这位的脾气。
    越是压抑，反而就越危险！不禁都开始为这位刘司空担忧起来。
    刘宠一人浑然不觉，只是接着说道：“陛下如今春秋鼎盛，远远没有到考虑延寿之时，倒是子嗣一事还请陛下放在心上！先帝之殇，陛下又怎么能忘了呢？”
    “或许自光武帝后子嗣不兴也与这承露盘有关，陛下三思！”
    汉帝：“朕春秋鼎盛正是要趁这时候追求长生之道，武帝就是因为得到承露盘太晚，才已经无力回天的！”
    说罢露出微笑：“不过这么说来，刘卿家的确是希望我赶紧生个儿子，你好换个人效忠了？”
    “老臣不敢！”
    汉帝重重拍了扶手：“你都敢违抗朕的命令，还有什么不敢的？！”
    刘宠拭去泪痕，抬头直视汉帝，花白的须发已经凌乱随着说话声不停颤抖，但声音却异常坚定：“陛下，承露台老臣是肯定不会造的，请陛下治我抗命之罪吧！老臣就是死在崇德殿前，也不会松口半分！”
    汉帝勃然大怒：“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闳让！宣朕的旨意，司空刘宠，目无君上，忤逆人伦……”
    话音未落，前排几名官员带头跪下；“陛下息怒，刘司空只是情急，口不择言，或有失仪之罪，但绝不是有意忤逆君上，恳请陛下恕罪！”
    后面的官员也跪倒一片，齐声道：“请陛下恕罪！”
    汉帝：“好，好的很，你们都为这个乱臣求情，当初朕被你们的杨大将军当做傀儡的时候，可有一个人敢为朕说句话吗？”
    “如今因为一个抗命之人求情，是觉得朕好欺负吗？”
    又是异口同声的回应：“臣等不敢！”但仍都是跪地不起。
    汉帝看了满地的官员，心中只有一个冲动，就是想把这些人全都换掉，换上能听自己的人！
    边上的闳让似乎看出刘远心中的不满，主动给了台阶，悄声说道：“陛下，当下最重要是承露台，先换上个能用的人，刘司空的忤逆之罚就算了吧，不如先罢官，至于以后，还可以再……”
    汉帝点头，朝着众人说道：“好，你们都起来。刘司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念在年事已高，就免去司空之位，削职为民！尔等当引以为戒！散朝！”
    说罢径直离开了崇德殿，跪倒在地的刘宠竟然是看都不看一眼。
    身后闳让朗声重复道：“退朝！”
    百官也不用起身再跪：“恭送陛下！”
    只有刘宠一个人默默地将冠带取下，官服也就此脱下，默默叠好，放在身前，一身白衣，转身走出了殿外，众人竟然都觉得这刘司空身上隐然有一股气势，连接天地，虽须发皆白，仍是傲骨铮铮。
    ……
    上林苑，汉帝刘远脱去朝服，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裳。
    怀中搂着一名宫女，手竟然伸进了衣裙之内肆意把玩，不时露出的大片白皙直把盛水果的玉盘都比了下去，将喂过来的葡萄连同纤纤玉指一起含在嘴里，惹来一声娇嗔：“陛下！”
    “闳让，这西域进贡的葡萄确实滋味不一般，也不知道那个仙露以后会是什么味道！可恨那个刘宠，仗着自己有些许功劳就倚老卖老，要不你找个机会……”
    闳让只当自己是什么都看不见：“陛下，奴婢倒是愿意效劳，不过这般做怕是会有损陛下的清名啊！”
    “只要朕得了仙露，就算是个昏君，也没人敢说什么！”
    “陛下三思，人倒不是不能处理，但刘宠这般大儒在乎的不过就是名声，要是真的贬官以后暴毙，怕是白白成就了他的名声和修行啊！”
    汉帝心中气愤，手下不禁多用了些力气，怀中的宫女没忍住，登时就惊呼出声。
    “贱婢！叫唤什么！”
    宫女原本粉面含春的脸瞬间惨白，跪伏在地，不住磕头：“陛下恕罪，饶了奴婢吧！”
    汉帝作势欲踢，突然又忍住了，用手指挑起宫女的下巴：“怎么？朕很可怕么？在你的心目中，朕就是这般喜怒无常的人吗？”
    “奴婢不敢！”
    “咦，没发现你的姿色倒是不错呀，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猜对了，我还真就是喜怒无常的！”朝着一边的闳让说道，你去叫个侍卫进来。
    宫女只以为是要杀自己的，额头都磕出血了：“陛下饶命！”
    “放心！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待侍卫进来后，汉帝狞笑道：“脱！”
    宫女愣住了：“什么？”
    汉帝朝着两人道：“还看什么，想抗命吗，叫你们脱衣服！要让朕亲自动手吗？”
    见两人听命，汉帝拍手笑道：“好！继续……”
    ……
    此中情形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七十章 贬官

    与崇德殿上有人犯颜劝阻的情形不同，上林苑中的种种荒唐自然不会有人劝阻，也没有人敢去劝阻。
    待得一番不能描述之事结束的时候，汉帝脸色潮红，调息了约摸一刻钟以后方才复原。
    满足的长叹一声：“这云梦宗所献功法果然不凡，比皇室一脉的心法还要玄妙几分，朕觉得自己修为又有进益。”
    闳让挥挥手，一些小黄门就将瘫软在地的宫女和侍卫扶出，两人竟然有些形容枯槁的感觉，怕不是要大病一场。
    听得汉帝如此说话，凑趣道：“恭喜陛下神功大进，定然超越历代先皇，成为千古一帝！”
    汉帝此时兴致十分好：“哈哈，放心，到时候朕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闳让一脸兴奋，仿佛就像已经得到了好处一样，跪地谢恩：“能见证陛下的伟业，就是小人最大的好处了，不敢再有奢望。”
    汉帝摆摆手：“你和谁学的这一套一套的，朕让你和外臣打交道，不是让你学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闳让服侍汉帝多年，听出全无责怪的意味，知道自己这话还是管用的，仍然摆了个姿态：“陛下教训的是，那些外臣肚子里弯弯绕绕不知道有多少……”
    ……
    上林苑内春意融融，但司空府却是愁云惨淡。
    原本门庭若市的司空府在一日之内就仿佛就进入了寒冬，车少马稀，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绕着走道了。【零↑九△小↓說△網】
    刘宠一身白衣回来震动了整个司空府，亲近之人惶惶不安，而稍微疏远的人都已经开始盘算着另谋出路。
    “老爷，你可是一家之主，这般情形可如何是好啊？”
    刘宠白衣之外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袍，闻言道：“这有什么，无非就是官不做了而已。你吩咐下去，府内的下人发放些银钱各自谋生去吧。不嫌弃以后粗茶淡饭的，自然也可以跟着，虽然老夫官位没了，但养活一家子却是不成问题的。”
    老妇人点点头：“下人们都好说，那些门生呢？”
    刘宠道：“如果当初只是为我的名位而来，如今也随他们去吧，愿意跟着我的，我自然仍旧会用心用力将自己所学传授下去，必定不会埋没他们的人才。”
    “那方儿呢？”
    刘宠一扶胡须：“方儿就让他在颍川好好求学，他的学业只会与他自己有关，于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司徒是没有关系的，马上就是天下修道大会了，知会一声就行了。”
    “老爷，闳常侍来宣诏了！”一名家仆面色张皇跑进来大喊。
    刘宠面色不渝，“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泰山崩于前尚能面不改色，天还没塌呢！”
    见家仆更是手足无措，挥挥手道：“算了，摆香案吧……”
    闳让倒是仍旧十分尊敬刘宠，不过贬斥的诏书仍是照念不误。
    待汉帝的诏书宣布以后，司空府仿佛有有一层青光被隐隐削去，刘宠的头发更是花白了数分。
    “刘大人，小的职责在身多有得罪了！不知司空的官印在何处呢？”
    “闳常侍稍待！”
    不多时，刘宠双手托着锦盒，将盒盖打开示意，闳让见确实是官印不错，也不会有人敢私藏官印的，双手接过，只觉得手腕一沉。
    怕不是有几百斤重，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将官印托起，刘宠道：“闳常侍心中要是没有拿起官印的念头，自然就没有这么沉了！”
    “印重非是金石之重，而是江山社稷之中，闳常侍常伴陛下左右，还望能时时劝谏，勿使陛下踏入歧途……”
    闳让只当刘宠的话是耳旁吹过的风，要是自己真这么干，不说底下有多少小黄门等着踩自己，首先饶不了自己的就是皇帝！
    官印既已到手，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自然不用再客气了，转身道：“刘大人也好自为之！”
    走出府门外时，突然道：“对了，怕刘大人身手不便，在下就代劳了。”
    一道真气打在门楣之上，司空府的匾额应声而落，闳让一手接住，丢在车驾之后，带头扬长而去。
    看了闳让的行为，司空府的人都是不满，个个义愤填膺：“老爷，这个太监气焰太嚣张，怎么敢这般无礼……”
    刘宠却是丝毫不怒，看着远去的身影，只是长叹一声：“这陛下身边之人如此，恐非社稷之福啊。都说亲贤臣远小人，唉……”
    转身朝着家人道：“行了，不说了，你们自谋生计去吧，我虽然获罪，却并不会有牵连你们的地方，你们尽管放心。”
    众人不管真情还是假意，一时间都眼角含泪，依依不舍，但是片刻之后，留下的人也没有多少。
    刘宠见了留下的人道：“好，你们既然愿意跟着老夫，老夫必定保证你们有一口饭吃，收拾东西，后日一早就出发吧。”
    一旁的老妇人道：“是去找方儿吗？”
    刘宠摇摇头：“直接回扬州老家吧……”
    老妇人道：“也好，老爷在外为官多年，许久未曾回去了。就是可惜因为一个承露盘，陛下真是昏庸，居然信这样的无稽之事，还因此降罪于你……”
    刘宠皱眉，轻轻一咳，一道无形的气罩就盖住了夫妻二人，旁人却是听不到在说些什么：“少说两句，虽说陛下确实有些荒唐，在后宫里的事情也确实有些不堪，但如今我都要离开洛阳了，你可不要有怨言，因为怨望治罪就麻烦了，横生枝节。”
    老妇：“好了，这不是只在你跟前说两句么，知道轻重的。不过听你这意思，你是之前就有计划了？”
    刘宠摇头：“大丈夫为所当为，我只是遇事做事。子曰：在其位，谋其政。我既然任司空之职，就必定会做好司空该做的事情，陛下强行要造承露台，有害于社稷民生，与我意不合，劝谏不行去之即可，多发牢骚有什么用，事先自然也不会有所算计。”
    老妇：“好好好，你的孔子还说过，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还是回家养老去吧……”
    刘宠哈哈一笑：“知我者，夫人也……不过你说起承露盘我倒是又想起来了，这个东西好像还是扬州灵霄派的一个小子献给陛下的。”
    老妇：“见利不忘义，看来这个小伙子还是个忠君之人。”
    刘宠摇头：“未必。要么大忠，要么大奸……”
    “行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一个年轻人能有什么心思，说他干嘛？”
    “我只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和方儿同名，这才记住的，不过却是姓楚，名唤楚方。”
    “哦，那倒是有缘分，有机会可以见见……”
    ……
    这里的风波仿佛就此停歇，但是没有人知道一只蝴蝶扇动的翅膀会卷起怎样的风暴。
    而千里之外的扬州，还在修炼的楚方莫名的就打了个喷嚏。

 第七十一章 序幕

    寒冬终于过去了，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
    楚方自然不会因为自己打喷嚏就奇怪，虽说现在已经是寒暑不侵的状态，但是一个喷嚏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总不能真的是远方有什么人在念自己的名字吧。要真是“一想二骂三念叨”，或许也是因为自己远在西域的妹妹吧，楚方心里稍稍转了转念头，也就一笑了之。
    楚方在三天前就发现自己经脉的灵气已经停止了增长，无论自己如何吐纳灵气，修为还是停留在凝气中期，再也不长进分毫了。
    楚方心知应该是遇到了瓶颈，或许需要什么机缘才能突破，不能操之过急。所以这几日来，楚方在日常调息之余都是把时间用在消化脑海中的书库上面，这么大的储备消化起来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都说“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还好楚方修行之后与往日不同，但凡在定境下翻阅脑海中的书，就再难忘记，但是文字的字形虽然容易记住，但真要领会文字道韵的组合却不是易事。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却是一名杂役弟子敲响了玉磬，“楚师兄，时候差不多了。”
    楚方自从张霄阳讲法以后，就看上了这个玉磬。玉磬发出的声音恰恰能十分温和地将定境之中的修士唤醒，不会有灵气逆行的风险。所以搬来内院之后，自己也花钱置办了一件，有事情也好当个人工闹钟。
    楚方离定下座，推门而出：“麻烦梅师弟了！”
    今日楚方是要去拜访自己的便宜师傅，这才让服侍自己的杂役弟子提醒自己。
    楚方看着眼前比自己年纪大了近十岁的师弟，心中滋味难以分说，既觉得可怜，又是觉得可敬，几经起落最后沦落为杂役弟子，希望渺茫却仍然坚持。
    所以在选服侍的杂役弟子时，楚方特意挑选了年纪最大的梅建义，既是一种照顾，也是作为对自己的一种鞭策吧。
    梅建义躬身道：“楚师兄言重了，还要多谢楚师兄赐给的灵石。”
    楚方摆摆手，也没有再赏赐别的什么东西，恩大成仇的道理楚方还是知道一些的。
    将自己衣冠稍作整理，楚方迈步就离开了自己的小院。
    ……
    “拜见师父！”
    看着眼前“仙气”越来越足的张霄阳，楚方心底不由一阵感慨，难道这就是触摸到了大道以后的必然结果吗？
    张霄阳点点头：“你这些天的功课完成的如何了？”
    楚方将这几天绘制的春风化雨符送上，张霄阳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赞叹道：“你小子的进步还是很快的啊，就说你应该和我学符文之道嘛！”
    楚方一脸无奈：“还好梁师叔不在，不然听到了又该受刺激了……”
    张霄阳胡子一翘：“拜我为师你可是涨了辈分了，还叫师叔？”
    楚方摸摸头：“弟子称呼习惯了，一时间确实有些难改。不知今日师父有何见教？”
    张霄阳：“你如今这二品灵符师的境界确实差不多稳固了，就算日后修为不成了，推举个茂才、孝廉肯定不成问题。”
    楚方疑惑道：“举孝廉？”
    张霄阳轻抚胡须：“然也。一般县令都有推举之权，而我灵霄派自然也有，不过品级不高就是了，为师如今所推举之人可以直授县令之职……”
    看着楚方一脸意动的样子，又嘿嘿一笑：“虽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不过一般却是没有人推举自己的弟子、子侄的，人言可畏。”
    楚方道：“那是不是可以互推？”
    “你小子想的倒美，为师虽然认识些大儒，可就你现在这个水平，我可不好意思丢自己老脸！”
    楚方咕哝一句：“那说这个有神马用……”
    “你说什么？”
    楚方严肃脸：“弟子什么都没说。”
    堂堂仙符师怎么会听不到这句吐槽，只不过当做耳旁风罢了。张霄阳瞪了一眼：“所以天下修道大会你必须要拿下！”
    “且不说你和那个聂平康的弟子的赌约，但是为了以后的出路，也必定要在天下修道会上闯出一番名堂！知道了吗？”
    楚方肃然而立：“弟子必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张霄阳摆摆手：“听其言，更要观其行，希望你的确能言行如一。我知道如今你修为遇到瓶颈难免有些心急，但是修炼一事如同兵法，最忌贪功冒进，到历阳大会之前你每日必须要勤做功课，磨炼心性。”
    楚方点头：“弟子谨记。”
    “还有，不要光看道门的典籍，诗书礼易、诸子百家你都需要细细参详……”
    楚方疑惑道：“弟子又不会其他百家的心法，有典籍也无用啊？”
    “你这小子机灵起来跟个猴似的，犯起傻来……咳咳，虽然没有心法，但是境界还有修证的途径都在典籍之中，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你只要有所得，以道门心法运用这些典籍也未尝不可。”
    “你且看好了！”
    张霄阳手掐法诀，轻喝一声：“绵蛮黄鸟，止于丘隅！”
    这句诗出自诗经，楚方自然听过，但是楚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一股莫名的灵气束缚住了！
    “怎么回事？”
    “这就是以道驭术，儒家心法其实是以一股浩然正气沟通天地，以诗书礼乐化之，这只是万千手段中的一种，不过以境界高低威力也自然不一样……其余百家也各有特色，你千万不可小觑天下俊杰！”
    “毕竟天下修道大会的门派可不止道家，儒家、法家、兵家皆不容忽视，这三者乃是当今主流，你熟读后也好有个防范。正如兵家所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弟子有个疑问，为何这三家是主流？”
    张霄阳一叹：“自董仲舒罢黜百家以后，道门式微，儒家大兴，而兵法两家也是治国离不开的，这才高居朝堂之上。朝廷三公有太尉、司徒、司空，便是兵、法、儒三家为主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张霄阳突然兴致大减：“行了，这些离你还远着呢，你回去好好看书……”
    楚方道：“可是这些典籍门派藏经阁中并没有啊？”
    张霄阳一挥衣袖：“这些典籍为师这里正有一套，你拿回去细细研读，自己用笔墨抄录一份……”
    “多谢师父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