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军中骄子》 第一章 我要当兵 “你个驴日下的你还长本事了啊？” 随着一声怒骂，何斌挨了一巴掌，脑瓜子嗡嗡的。 “嘶……” 何斌下意识揉着脑袋，睁开眼，看啥都带点金星。 眼前一个中年男人正怒不可遏地瞪着自己。 “爸？” 何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刚才扇了自己一巴掌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爸何自强。 不对啊，自己应该是在外地打工，老爸这会儿应该在老家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看起来还年轻了不少。 眼神越过自己的老爸，看到了墙上的大挂钟。 2008年9月17日。 卧槽，我这是，穿越？重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何斌很快明白了现状。 打小自己就不学无术，搁学校里混日子。虽说混了个高中毕业，可高考连大专都没考上。 老爸花钱送自己去补习，何斌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学校，就趁着补习学校管理不严，偷偷翻墙出来上网。 昨天他照常跟几个狐朋狗友出来夜机，没想到和几个小混混发生了口角，最后动起手来。不过还不等何斌加入战局，几个人就被巡逻的一锅端了，带到了派出所，过了一夜。 眼下，何自强是接了派出所的电话过来领人的。 这事儿前世是有过的，只不过那次何斌的老爸并没有打他，只是默默地将他领回了家，从补习学校那儿办了退学手续之后，就把他赶出了家门，让他自生自灭。 这和前世不一样啊。 何斌这么想着，脑子里却传来一阵没有感情的机械声音。 “系统已启动，正在检测。检测完成。” “宿主：何斌，19岁。” “身高：178体重：71kg裸眼视力：右眼52，左眼51” “内务：lv0（0\/500）” “队列：lv0（0\/500）” “体能：lv1（0\/1000）” “理论：lv0（0\/500）” “军事技能：lv0（0\/500）” “特殊技能：无” “当前目标：成功参军” “特别提示：宿主达到中校军衔即可获得终极奖励” 何斌暗暗咂嘴。 好家伙，老爸这一巴掌居然还给自己扇出个外挂出来。 终极奖励？听起来有点意思。可是这个中校军衔，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中校，基本就是大部分军官的职业生涯顶点了。 而何斌想要成为一名中校，更是难上加难，首先一条，必须得先考上军校或者国防生。正常考试自己肯定没戏，况且军校和国防生也不招补习生。 如此一来，唯一的选择，就是参军，然后在部队里参加军考进入军校。 参军？好像也不是不行。 再不济，这年头在部队混几年出来，还能给安置，起码在老家有个稳定的工作。总比自己前世在外面瞎晃荡十几年，还是吃挂逼面住挂逼房做日结强。 何斌重新检视自己的系统面板。 自己的各项基础信息都对，只是后面的能力，除了体能之外，其他全是0级。这也难怪，都是需要累积经验值的。 不过系统这会儿就显示出来了各项能力的等级和经验值，恐怕是现在就可以累积的。等会去试试看。 何斌仔细研究着自己刚得到的系统，可在何自强眼里，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此刻居然两眼放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何自强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再打：“我把你个狗日的……” 还好一旁的民警眼疾手快，拦住了何自强：“可不敢动手，有话好好说。我们也了解清楚了，你儿子昨晚上没动手，回去好好教育就行了。” 想起不孝子过往的种种，何自强长叹一口气：“哎！管不了！管不了！” “你是他爸，咋能管不了。小伙子，赶紧，给你爸认个错表个态。” 民警打着圆场，示意何斌站起来服个软。 何斌站起身，走到自己老爸面前，低下头，十分诚恳：“爸！我错了！我改！” 十几年来，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儿子开口认错，何自强五味杂陈，说不出话。 “行了行了，没啥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跟民警道完谢，何斌便跟着何自强离开了派出所。 父子俩骑上一辆老旧的摩托车，赶回家。 一路无话，两人就这么在一种尴尬的氛围里回到了家，何斌的母亲张彩霞正焦躁不安地在门口等着。 自从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张彩霞就一直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这次又闯了啥祸。 眼看着何斌安然无恙的回来，张彩霞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地，赶忙迎上来：“咋样？没啥大事。” 何斌从摩托车后座下来，勉强笑笑：“没事。妈。我错了，下回再不犯了。” 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说出这种话，张彩霞一时间愣了一下：“知道错……就好。” 一家三口走进家门，何自强重重地坐到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向还低头站着的何斌：“你说你改，咋改？” 何斌抬起头，一字一顿：“我想当兵。” “啥？” 何自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想当兵。” 何斌比第一次说的还要大声。 “赶紧打住。就部队那规矩，那辛苦，你能受得了？到时候你呆不下两天跑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也没钱赔给人家部队。” 知子莫若父，何自强不信自己的儿子能老老实实的当兵。 “爸，我是认真的。我想明白了，这么混下去不是个事。去当兵，吃几年苦，回来有一笔钱拿，还给安排工作。咱村那个老刘，他儿子不就是三期还是四期士官回来，给安排到公安局了吗？现在日子不过得挺好。” 何斌没提自己打算在部队里考军校的事，凭自己以前的德行，说出来老爸就更不可能相信自己是真的想参军了，只会觉得自己是一时兴起，肯定更不同意。 何自强沉默了。 其实自己是有过送儿子去当兵的念头的，只不过想想自己儿子的情况，就没认真考虑。眼下儿子主动提出来要当兵，看起来还十分坚决。再加上同村那个退伍兵的事，大家都知道，自己平时也没少羡慕。 沉默良久，何自强终于开口了：“你想好了？” 何斌点点头：“想好了。我要当兵。” 何自强看看张彩霞，见老婆没反对，终于答应了：“行。我同意了。” 没想到，何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过我有个条件。” 第二章 有个条件 何自强眉头一皱：“啥条件？” 这小子果然不是真心想当兵，不知道又要咋胡成。 何斌脸色郑重：“不管我在部队呆几年，干到啥程度，也不管咱家以后有啥打算，这房跟地，不能转让。” 何斌的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没啥学历。 何自强早年外出学过修理，回来在镇上自家门口开了个修理店，也卖卖配件，帮镇上村里的人修个摩托三轮啥的。张彩霞帮着打个下手，又利用剩下的地方开个小卖部，一家人在镇上日子还算过得去。 没过几年，随着电动车的普及和汽车的补贴政策，摩托车逐渐被淘汰，家里的维修店生意越来越差。再加上不少人外出打工，小卖部的生意越来越差。 最后夫妻俩一商量，把老家房跟地都转了出去，拿钱去城里面租个小门面卖饭。 可是谁都没想到的是，两年后，随着省城不断开发，自家撤县设区，拆迁改造。 而老家正好在拆迁范围内，那个拆迁补偿直接让夫妻俩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张彩霞还差点想不开寻短见。 前世漂泊在外的何斌知道自家拆迁的事之后，气的大骂自己爸妈，短视，没眼光。 现在，何斌自然不可能去咒骂自己的父母，但是也绝对不能让爸妈重蹈覆辙。 不管自己将来在部队能干到什么程度，只要爸妈守住这片地，自家将来就不会差。 别的不说，至少一家人后半辈子都可以不用干活，留一套房自住，另外三套房光靠收租都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更不用提几年后房价涨成那个样子，卖出去变现也是足够一家人舒舒服服躺平的。 “咋？你想要这房？” 何自强不懂自己儿子想干什么。 何斌点点头：“那将来我退伍回来，总是要娶媳妇过日子的，万一混得不好，最差就只有是把这房扒了盖新的。但是地总是要留下的，不然到时候我去哪儿盖房。” 自己的爸妈没多少见识，也不懂什么经济发展。跟他们说将来城市发展怎么怎么样，他们未必肯信。 可是两个人都有一个朴素的认知，就是他们只有何斌这一个儿子，不到失望至极，一切都是为了他好着想。 所以虽然何斌话说得直白，夫妻俩却没有觉得不舒服。 何自强想了想，答应了：“看来你是真的想好了。好，只要你在部队呆一天，在家这地跟房，无论咋样我都不卖。等你正儿八经的从部队退回来了，这房跟地，我就都给你。” “妈，你的意思呢？” 何斌看向自己的老妈。 张彩霞摆摆手：“我能有啥意思。只要你能过好日子，妈啥都同意。” “空口无凭。” 何斌还是不放心。 “狗日的！我给你写个字据咋样？” “那感情好。不过，爸，我要是狗日的，那你……” “你狗……” 何自强站起身，最终还是没撵上自己早已经跑出去的儿子，后半句也被自己咽了回去。 …… 既然决定了要当兵，补习学校也就不用去了，何斌去办了退学手续，回来准备参军的事情。 征兵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始，到处就已经挂满了横幅。 “征兵固防，兴国安邦” “响应祖国召唤，献身国防大业” “入伍就是深造，当兵就是成才” 何斌从一条条横幅前跑过，没有停留，直到跑够了三公里，这才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 头顶晃悠着什么。 “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一道横幅随着风，微微在何斌头上飘动。 光荣吗？ 这何斌还从来没想过。上辈子自己不务正业的事传遍了镇里村里，压得爸妈抬不起头来，最后出去市里卖饭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这辈子，不能重蹈覆辙。 何斌长叹一口气，直起身，抖抖酸软的双腿，检查着自己的情况。 “体能：lv1（21\/1000）” “内务：lv0（0\/500）” 为了能入伍后尽快适应部队的生活节奏，何斌开始在家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之前同村老刘家的儿子，没少讲过部队里的事情，何斌记住了一些。 首先是跑步，新兵一开始三公里是基础，后面会逐渐增加到五公里甚至更多，还会携带着装具。 “虽说刚去不会要求你们有多严，走完也行。但是你们的班长嘛，哼哼……” 老刘家儿子说这话时的表情何斌到现在还记得，为了以后少被找麻烦，何斌现在开始了每天三公里的跑步。 跑了七天，体能涨了21点经验值，看来现在空手每一公里就能涨一点。负重应该能涨的更多一点，等再习惯一些，就跟许木木一样，背两块砖跑跑看。 只是这个内务，经验值一直不见涨。 这几天，何斌从网上看了一些部队整理内务的视频，包括被子叠豆腐块，打扫卫生，洗漱等等。 何斌尽可能完完全全照着做，包括作息时间都在逐渐调整，可无论怎么样，内务这一项的经验值，就是不涨。 是自己的做的不够标准，还是说不在部队里所以不算？ 何斌不清楚，可是也没打算放弃，起码豆腐块这一项，有点基础总比完全从头开始学强。 日子一天天过去，何斌已经开始天天背着两块砖跑三公里了。 果然，负重会给额外经验，不过这就多给05经验未免也太少了。 “体能：lv1（42\/1000）” 何斌跑完步回到家，老妈已经做好饭等着他了。 一口咸菜一口馒头的何自强冷不丁冒出一句：“人武部今天到镇上来了，镇政府门口征兵登记。” 闻言，何斌立刻放下筷子，抹一把嘴就走。 “哎？饭还没吃完你干啥去？”张彩霞追在后面问道。 “去报名，回来吃！” 何斌迅速赶到镇政府，门口已经挤了不少人，都是来报名的。 有的人脸上满是兴奋，看起来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有的则表现得无所谓，感觉就是来走个过场。还有一部分人，脸色难看的要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上刑场。 最夸张的，一个染着非主流的小伙子，是被两个中年人架着过来的，看那样子，何斌敢肯定，只要旁边人松开手，那小伙立刻就能跑没影了。 何斌排进队伍里，等着登记报名。 门口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一名一杠三星的上尉和一位工作人员，正在给群众讲解征兵相关的政策。 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一名士兵正在负责登记报名，他肩膀上绣着两支交叉的钢枪处在枝叶上，下面则是一道粗折。 何斌不清楚士兵军衔的划分，但是眼前这一身，让他忍不住从内心里感叹。 太帅了！ 第三章 转一下 （新书求收藏，求支持） 何斌没怎么看过军旅剧，平日里和军人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他对于军人的印象，主要是来自2006年爆火的那部电视剧。 不过眼前这两位军人的装束，何斌觉得，似乎和电视剧里有些不一样。 眼前这两位的服装，感觉比电视剧里的更加修身，显得人更加挺拔精神。怎一个帅字了得。 何斌不由得幻想起自己穿上这么一身，会是个什么效果。 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裳马靠鞍。何斌虽然没有一米八，大长腿，但是也不算矮，四肢比例还算协调。至于外貌，自己也颇有几分自信。要不是自己当了三和大神，不然镇上来说媒的估计能把自己家门挤破。 将来休假回来探亲穿上这么一身，不知道邻家小芳妹子会不会多看自己几眼。 沉浸在自己妄想中的何斌，没过多久就轮到他登记了。 看着自己面前眼神有些飘忽的何斌，负责登记的士兵微微皱了下眉头：“同志？同志？” 何斌这才回过神来：“啊？啊。我来报名。” 士兵瞅了瞅他：“你一个人来的？家属呢？” “家属？我自己来报名不行吗？” 何斌没想到报名还需要家属陪同。 其实按照规定，光是报名是不需要家属的，只要年满十八岁，都不需要经过家人同意。不过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纠纷，地方武装部在登记的时候，尽量还是要求有家长同意才行。 “家属在这儿。” 何自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 士兵看看他：“你是他家属？” “我是他爸。” “同意他参军？” “同意。” 士兵不再多问什么，按照流程给何斌登记：“去旁边镇医院体检，完了回去等通知。” 镇医院的体检很简单，身高，体重，视力，听力，心肺功能，身体机能等一些基础项目。 何斌最近自己锻炼的成果，瘦了一些，不过还是在要求范围内。况且体重这点，胖一点瘦一点都不要紧，进了部队之后，慢慢都会达标的。 三天后，初检结果出来了，何斌收到通知，去县医院做第二次体检，特别注明了体检前一天不要吃饭，保持空腹。 “妈，今天不用做我的饭了，明天我要搭车去县里体检。” “好，知道了。” 何自强收拾好地上的工具，擦擦满手的机油，站起身，脸色凝重：“我跟你去。” 何斌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搭车去就可以了，不知道要花多久。” 虽说通知是自己早上体检，可不知道县里一共要有多少人去，闹不好得耽搁一天，家里修车的活就得停一天，他不想耽误自己老爸挣钱。 何自强异常坚决：“我跟你去。” 何斌打趣道：“行。你是怕我半路跑了？” 说罢，何斌就转身回屋了，虽然只是半天不能吃饭，但是闻到厨房里的味道，还是不好受。 何自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门边蹲下，默默地抽烟。 …… 父子俩起了个大早。 县医院离镇上不算很远，不过何自强想着自己儿子饿了那么长时间，还是尽快赶到，老早体检完儿子好填饱肚子。 “这么多人？” 何斌从摩托车后座下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医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几乎都是来二轮体检的小伙子和陪同的家属。 按着指引，连同何斌在内一共十个小伙子，排成一排，走进了一楼的一间诊室里。 领队的护士发话：“脱衣服。脱光。” “脱光？” “裤衩也脱？” 排头的小伙子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 “脱！” “那，能不能麻烦护士你先出去一下。” 毕竟是十几岁的小伙子，现在要让他们在一个陌生的异性面前赤身裸体，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护士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他们一眼。 得，脱。 何斌暗自叹口气，和其他人一样开始脱衣服，同时庆幸自己排的比较靠里，隐私得到了一定的守护。 “脱好以后按顺序进去，接受检查。” 十个小伙子就这么鱼贯而入，一瞬间，何斌想起来了猪肉摊上挨个挂起来的整扇猪肉。 还好还好，大夫是男的。 何斌长舒一口气。 可没等这口气舒完，何斌的眼睛就差点瞪了出来。 大夫仔细检查着面前小伙子的身体，确认有没有纹身，疤痕之类的。 然后，他居然托起了那个关键部位检查。 不是，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 何斌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转念又想到自己这会儿啥都没穿，忍住了。 检查完没什么问题，大夫说：“转一下。” 小伙子似乎没听清：“什么？” “转一下。”大夫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小伙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经历了短暂的一番思想斗争后，他伸出手，转了一下自己的关键部位，疼得直咧嘴。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小伙子会这么做，一屋子人都震惊了。 负责检查的大夫更是满头铁线：“我是让你人转一下，我要检查背面。” 小伙子脸色更难看了，红一阵紫一阵，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羞愧的。 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何斌没有笑，只不过他憋得很难受。 第二次体检比第一次严格许多，项目也多了很多，不过何斌有自信能顺利通过。 检查结束，何斌来到医院外去和父亲会合。 “怎么样？一切顺利？” 何自强第一时间凑上来询问情况。 何斌本想把那个小伙子转一下的事讲给自己老爸听听，可脑海里浮现出来了成扇的猪肉，就没提：“顺利。爸，咱赶紧回，我饿的不行了。” 从昨天中午开始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何斌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开始互相吞噬了。 “不回了，爸带你去吃羊肉。” 何自强催促着儿子上车，一拧油门，绝尘而去。 父子俩来到县上最好的一家羊肉店，上来就要了二斤肉一斤杂。 “我吃这个，你也吃这个。爸，你吃。” 饿到极限的何斌终于忍不住了，菜一上桌就立刻上手。 何自强没有和他一样，反而是夹了不少的肉到儿子碗中，直勾勾地看着他。 估摸着吃得差不多了，何自强这才开口：“儿子，我坚持要跟你来，不是怕你半路跑了。” 何斌咽下一口肉，扬起眉毛：“那是为啥？” “你这真的要去当兵了，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你。爸只是想多跟你呆一会儿。” 第四章 第一次穿军装 何斌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想起以前自己的混蛋样，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许久，何斌站起身，夹一块最肥美的肉给自己的父亲：“爸，你放心，儿子以后绝对不犯浑。到了部队我好好干，将来回来了，也好好伺候你跟我妈，让你俩享福。” 何自强转过头，吸一下鼻子，然后满脸笑容：“好。爸信你。来，吃好。” …… 体检通过，政审通过，征兵干部来家里家访了一趟之后，参军这事儿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说实在，政审这一项何斌还是捏了把汗。 毕竟自己也跟人打过几架，尤其是不久前那次老爸还去派出所领人。不过好在前面几次没闹大，没被处理过。最后那次自己实际上也只是当了个看客，所以还是安全过关了。 听说在同镇其他家家访时，有人背地里讲过何斌的“光辉事迹”，不过在家访的干部看来都不叫事，这么多年征兵工作，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他都见过。还有不少比何斌更顽劣的，到了部队照样治理的服服帖帖。 不管怎么样，跑步不能停。 何斌依旧坚持每天三公里，眼看着经验值一点点上涨，内心充满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终于，一系列流程结束。 12月6号，县里出了定兵公示，同一天，镇上大张旗鼓地给何斌送来了入伍通知书。 何自强那叫一个高兴。 自从何斌要参军的消息传开后，他就听到了不少传闻。有什么何斌有前科，去不了啦。还有什么有的人各项过了，但因为名额少被顶替之类的。 各种流言蜚语让何自强最近一直都睡不好觉，整宿地摊煎饼。 眼看儿子终于拿到了入伍通知书，何自强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媳妇儿，鞭炮呢？点上！” 镇子上的自家小卖部什么都有，何自强翻出一卷万响的红鞭，兴冲冲地在门口点着，引来四邻凑热闹。 “斌子，征上兵了，出息了啊。” “看不出来，这怂平时书不好好念，当兵还上心。我说呢，这几个月咋天天见这怂背个包绕着镇街道跑圈。” “何斌，到了部队好好干，你爸你妈可就指望着你立功呢。” “嘁，有啥可高兴的。要不是咱这里一直以来征兵名额都招不满，能轮到他？还放炮。有啥可显的。” 左邻右舍说什么的都有，何斌懒得理会他们，全由爸妈去跟他们打哈哈，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 入伍通知书到手，意味着自己已经成功参军了，赶紧看看系统给了什么奖励。 “成功参军目标已达成，奖励1技能等级点。目前可用技能等级点数：1。” 乖乖，自己每天背砖跑三公里才给45经验值，要够1000点数才能把体能等级升到2。眼下直接就给了1点技能等级，感觉有那么一点不真实。 何斌本想将这一点技能等级加到“内务”上，可很快就改主意了。 随着入伍通知书一块来的，除了军装，水壶，背包，背包带等装具外，还有武装部要求今年入伍兵提前来集合，在出发前进行七天的事前训练。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七天，县里的新兵都会在武装部的安排下集中训练，由本地驻军派人进行基础的训练，好让新兵们能提前适应下部队的生活。 “到时候肯定是要教叠豆腐块，扫除标准之类的内务。训个七天应该能涨不少经验点，0级升到1级只要500经验点，我现在就给内务升一级，好像有点亏。” 何斌喃喃自语，考虑许久，最终将这一点技能等级加给了“军事技能”。 旋即，一整套连贯的动作浮现在何斌的脑海之中。 “军体拳？” 何斌立刻按照脑海里的动作，完整地打了一套军体拳，可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对了，衣服。换上军装试试。” 换上作训服，何斌面对镜子，只觉得自己比以前帅气不少，也精神了不少。 站好，准备，弓步冲拳，穿喉弹踢，马步横打，内拨下勾，交错侧踢，外隔横勾，反击勾踢，转身别臂，虚步砍肋，弹裆顶肘，反弹侧击，弓步靠掌，上步砸肘，朴步撩裆，挡击绊腿，击腰锁喉。 一整套十六个动作坐下来，何斌只觉得浑身舒展了不少，力度还差一些，但是动作已经十分流畅了。 “军事技能：lv1（1\/1000）” 穿上作训服，打一套军体拳就给了一点经验值，还真有用！ 何斌大喜过望，打算再打几遍多涨点经验值。 这时，门外传来张彩霞的声音：“儿子？儿子！快穿上军装让妈看看。” 打发走前来凑热闹的左邻右舍，夫妻俩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儿子穿军装的样子。 何斌答应一声，三下五除二脱掉作训服，换上常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比起作训服，常服更加修身挺拔，另有一番英气，何斌很是满意。 走出房间，爸妈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看到自己儿子全新的面貌，夫妻俩高兴不已，何自强兴奋地直搓手，张彩霞笑得合不拢嘴。 “好看。来，给爸敬个礼看看。” 何斌立正挺胸，抬手敬礼。 …… 按照要求，何斌准时来到武装部报道，准备七天的事前训练。 在武装部，何斌再次见到了之前来镇上征兵时的那个士兵。 “欢迎各位青年才俊的到来，再次恭喜你们顺利应征入伍……” 武装部负责接待的干部将所有人集合在一起之后，就开始了惯例的讲话，主要是一些欢迎词，和希望大家之后到部队好好干之类的场面话。 何斌心不在焉地听着，扫视着其他前来集合的人。 连同何斌在内，县里今年一共二十四个新兵，全都到齐了。 有一个新兵看着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何斌也没往心里去，县里就那么大，兴许是在哪儿有过一面之缘。 过了十来分钟，武装部的干部总算说完了：“好，我就讲这么多。接下来欢迎咱们当地驻军的军人模范，宋金波中士讲话，大家鼓掌。” 哦，那个肩章是中士。 何斌在心里暗暗记下。 在武装部干部的带领下，一群人稀稀拉拉地鼓掌，表现得并不怎么热情。 只有何斌一个人很卖力。 那个有点眼熟的新兵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地白了他一眼。 何斌懒得跟他计较，继续鼓掌。 面对大家不怎么高的兴致，中士宋金波毫不在意，他向前一步。 立正。 敬礼。 第五章 报告班长 头一次亲眼见到标准的军礼，想起来自己在家里照猫画虎的样子，何斌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礼毕。 宋金波看着眼前松松垮垮的队伍：“好，全体都有！立正！” 这一声中气十足，二十四个人不由得纷纷抬头挺胸，尽可能将身体站得笔直。 “向前看齐！向前看！” 队伍动了起来，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现实里没见过电视里也总见过，县电视台的农业栏目可没少播，毕竟本县一项支柱产业就是何斌镇上的养殖场和屠宰场。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金波，你们可以叫我宋班长。从明天开始，接下来的七天，我将带领大家进行一些入伍前的训练。包括基本的体能训练，内务，以及队列。这是为了能让你们提前适应一下军营的氛围和军队的生活。 当然了，因为你们现在还不能算正式入伍，所以我不会完全用部队里的标准来要求你们。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对待，积极响应，这是为了你们将来好。好，谁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 队列里有个新兵举手了。 宋金波纠正他：“不要举手，队列里，行动前要打报告，这是部队的规矩。重来。” “报告！” “讲。” “宋班长，发枪吗？” 队列里传来一阵笑声，就连提问的新兵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只有两个人没笑，一个是宋金波，另一个就是何斌。 “你叫什么名字？” 宋金波问这名新兵。 “报告宋班长！我叫王少帅！” “看来你很积极嘛。但是咱们现在只是一些基本的训练，所以，不发。” 回答完王少帅的问题，宋金波看向了何斌。 “第二排第一名，你叫什么名字？” 何斌抬头挺胸，声音洪亮：“报告班长！我叫何斌。‘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何，文武双全的斌。” 很小，但又十分清晰的一声“嘁”。 何斌站着没动，眼角的余光扫到出声的正是之前那个翻白眼的有点眼熟的新兵。 宋金波的耳朵没有漏过这一声，立刻转过头：“刚才出声那个，你想说什么？” 新兵没说话，一副跟自己无关的样子。 刺儿头。 宋金波没有继续追究，每年的新兵里都有不少刺头。 以他的能耐，这七天提前训练里就可以把这根刺拔了，可这就没意思了，得留点乐子给这个刺儿头将来要去的连队里的老兵们。 虽然从未谋面过，不过都是一片蓝天下的兄弟，这点人情世故宋金波还是懂的。 宋金波目光移回到何斌身上：“刚才他们都笑了，你怎么不笑？” “报告班长！我没觉得好笑。” “为什么？” 何斌声音洪亮：“报告班长！我们报名参军，打心底都想摸枪打枪。我觉得，王少帅那么问只不过是比我们更想，这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而且，我觉得，他这种积极的态度，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嗯，不错。” 宋金波脸上的表情第一次缓和了一些，扫视着队列里的所有人。 “何斌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稀稀拉拉的回应，有的人甚至只是点点头。 宋金波的脸再次板了起来：“属蚊子的？这么点声音？还有那几个没张嘴的，你上下嘴唇是胶粘起来了还是拿线缝上了？再问你们一遍，何斌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树上的雀都被吓飞了。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都是自愿来当兵的，到了部队里，最好都要有何斌这种态度，不然你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何斌心里一阵狂喜，一部分是来自宋金波的认同，另一部分则是系统新显示的信息。 “支线任务已开启” “目标：宋金波好感度达到10点。” “当前好感度：1\/10” 没说任务奖励是什么，不过有前面的经历，想来总是不会差的。 何斌现在在意的也不是这个，而是这事前训练只有七天，他有点担心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 见没有其他事，武装部的干部最后鼓励了新兵们几句就离开了，剩下的事交给宋金波就行了。 “全体都有！向右转！左转弯，齐步走！” 宋金波带着他们去宿舍。 一间早已经收拾好的大屋子，里面摆着十五张上下铺的架子床， 除了靠门口那张下铺已经铺好了床单褥子，床头摆放着方正的豆腐块之外，剩下的铺位都光秃秃的。 “部队的铺位是分配好的，现在这里就不管那么多了，你们自己挑。” 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不堪，毕竟没有几个人乐意睡上铺爬上爬下，下铺又不够所有人分。 宋金波冷眼看着，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他不想插手。 一阵争抢，夹杂着几次不算太大的冲突之后，所有人都选好了自己的铺位。 有几个本来手快抢到了下铺的，又被人威胁着不情愿地挪开了。 不过没有人不长眼地去抢门口那张下铺，很明显，那是宋金波的，这一届的新兵里还没有那么不开窍的人。 “都选好了？” 等房间里骚动逐渐平息，宋金波扫视着众人的铺位，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上铺，那里也被人选了。 今年新兵只有二十四人，而这里总共有三十个铺位，算上自己，会空出来五个上铺。 按照往年，这种时候自己的上铺总是会被空着的。 毕竟没有几个刚收到入伍通知的新兵，会乐意住在一个满脸严肃的老兵上铺，除非没得选。 “这是谁的铺盖？” 宋金波问道。 何斌站了出来：“报告宋班长！是我的。” 宋金波看看何斌，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所有的新兵：“都收拾好了？排好队，跟我去食堂。” 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可何斌知道宋金波是满意的。 “当前好感度：2\/10” 一行人跟着宋金波来到食堂前，列队站好。 “部队的传统，吃饭前要拉歌。我先教你们一首《严守纪律歌》，我唱一句你们学一句。军号嘹亮步伐整齐！” “军号嘹亮步伐整齐！” “人民军队有铁的纪律！” “人民军队有铁的纪律！” …… “好！记住了，部队里，拉歌不需要你唱的多好听，要的是大声，要的是精气神，就像刚才这个样子。明白了吗？” “明白了！” 刚回巢的雀再次被吓飞了。 经历了精神紧绷的一个下午，又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食堂准备好的饭菜立刻被风卷残云般消灭干净了。 “你们接下来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允许离开这个院子。” 宋金波撂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第六章 穿喉弹踢 吃完饭，所有人都围在食堂里的那台电视机前，看着县电视台里，本县的养猪大户介绍着养猪经验和平时要注意的事项。 十几岁的小伙子们当然对养猪没啥兴趣，奈何武装部食堂的电视机就只能看这一个台，就权当解闷，聊胜于无。 何斌没有和他们一起看，饭后消化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食堂。 今天的三公里还没跑呢。 武装部的院子不大，不知道一圈能有多少，不过倒不必担心，各项的经验点都是实时增加的，每跑够一公里，相应的经验值立刻到账。 来武装部报道当然不可能背两块砖头来，绕着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适合的替代物，何斌决定今天就空手跑。 就一天而已，也不差这15点经验。 何斌开始绕着院子一圈圈地跑起来。 跑到第四圈的时候，两个新兵从食堂里出来，站在一旁，斜眼看着何斌。 其中就有之前毫不掩饰自己恶意的那个有点眼熟的新兵。 两人斜靠在一起，看着何斌一圈圈地跑，眼神丝毫不掩饰不屑和嘲笑，低头交谈着什么。 不知道他俩想干什么，只要没来妨碍自己，何斌懒得理他们。 一圈又一圈。 终于，何斌跑完了三公里，原地活动活动腿脚。 两个人凑了过来，那个有点眼熟的新兵打头，拖着步子，斜插兜，甩着膀子半勾着腰，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糟蹋了自己身上的军装。 “何……文武双全，你还记得老子不？” 两人走到何斌跟前停下，眼熟的新兵开口了，语调阴阳怪气的。 何斌冷眼看着他，没有答话。 “呦，还挺高冷啊。给你提个醒，八月份，星空网。” 眼熟的新兵眼神中的敌意越来越浓。 何斌想起来了。 高考结束后，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几乎天天泡在网里。八月份的时候，有一次因为镇上停电，几个人就跑到县里上网，期间在星空网和一个小混混产生了口角，动起了手。 何斌等人因为人多，占了上风。事后又因为平时主要在镇上活动，不怎么来县里，也就没再遇到过。 不过那个小混混染得一头彩虹色的头发，还是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后都戏谑地叫他“小彩虹”。 难怪觉得这个新兵眼熟，他不正是当时的那个小彩虹嘛。 何斌大概明白小彩虹想干嘛了，这是来寻仇的。 可真是造化弄人，冤家路窄，没想到成了同一年的新兵，在这里又遇见了。 看出来何斌记起来自己了，小彩虹笑得更阴险了：“当时让你们给跑了，后来也没找到，差点以为这仇报不了了，不过老天长眼，让老子在这儿遇见你了。” 要是搁前世，何斌才不会多跟他费口舌，不就是想干架嘛，干就完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何斌有更远大的目标，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 “那个，要不看在大家都是同年新兵的份上，我给你道个歉，以前的事情就算了？” 小彩虹的眉毛都快要扬上天了：“道歉？算了？这事儿要这么算了，那老子山鸡哥的面子搁哪儿？以后还怎么在县里混？” 何斌没忍住笑出了声。 什么年代了，还真有小混混拿港片里的名字安给自己啊。 注意到小彩虹的脸色更难看了，何斌连忙止住笑：“你看啊，咱们都好不容易才经过选拔当了兵。现在闹起来，是违反纪律，会被退兵的。” 后面是何斌自己现编的，他并不知道退兵的标准是什么。 小彩虹笑了：“退兵？那更好了。老子本来就不想当这个什么破兵。要不是我家老汉硬逼着，老子才不会去部队受这苦。今天要是能把你收拾了还能退兵，老子今儿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 食堂的窗户上，挤满了看热闹的其他新兵。 “怎么了怎么了？” “那两个人，好像认识那个叫何斌的。” “朋友？” “我看不像，感觉是有仇。” “看样子快打起来了。” “那个叫宋金波的老兵呢？不来管管？” “不知道，吃完饭就不见人了。” “那何斌不是要吃大亏，两个对一个不说，他刚才还跑了那么长时间步，估计这会儿都没劲了。” …… 看来今天这一架是跑不了了，而且这个小彩虹和他的跟班，明显是计划好了，等到自己跑完步没力气的时候才来，还算有点脑子。 这要是放在几个月前，小彩虹真就得逞了。 然而这一段时间坚持跑步，甚至还负重跑，现在一趟三公里，对何斌来说，只是热身运动的水平。 何斌眼神凌厉：“看来说啥都没用了，你想干什么，直接来。” “你还狂的不行。弄他。” 小彩虹说着就扑过来，拳头直接往何斌脑门上招呼。 何斌自己本就是打架的老手，刚跑完三公里身体也活动开了，再加上这几天在家没少反复练第一套军体拳的路数，根本没把来势汹汹的小彩虹太当回事。 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何斌左手成掌，掌心朝上，直戳小彩虹喉部。 “呕……” 小彩虹喉部遭受重击，喘不过气，干呕，不由自主地弯下腰。 这还没完。 何斌同时出右脚，一记弹踢，正中小彩虹裆部。 “噗”的一声闷响，小彩虹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捂着裆部，整个人缩成一团。喉咙里不停发出奇怪的声音，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直接ko。 确认小彩虹没了战斗力，何斌看向他的跟班：“下一个换你？” 眼看自己的伙伴前一秒还气势汹汹，只一瞬间就被何斌放倒在地痛苦不堪，跟班又不傻，立刻权衡利弊，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他摇摇头，后退一步。 见状，何斌不再理会他们，径自离开，回到临时宿舍，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忙。 …… 食堂里炸开了锅。 “卧槽，帅啊。” “何斌刚才那个是啥？武术？” “不知道。不过那一记撩阴脚，那个人估计要绝后了。” “嘶，我看着都疼……” “看不出来，这个何斌还有这本事。” …… 何斌回到宿舍，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 没多久，宋金波就进来了：“你刚才，是军体拳的路数。挺熟练的，谁教的？” 何斌当然不能说是系统给的：“村子里有个四期退伍的士官。” “原来如此，怪不得。” 何斌忐忑不安，不知道宋金波会怎么处理自己。 不过宋金波好像并打算计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金嗓子，扣一片递给何斌：“给，含着，拉歌就数你声最大。明天才正式开始训练，像你这么卖力，嗓子早晚要哑。” 第七章 来聊聊天 何斌松了一口气，笑着接过，含在嘴里，继续整理自己的床铺。 “行，你忙你的。” 说着，宋金波转身就要离开。 何斌连忙叫住了他：“宋班长，你不指导指导我咋整理内务？” “训练明天才开始，我要对你们一视同仁，不能特殊对待。” 撂下这么一句，宋金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何斌偷笑。 我信你才怪。 “当前好感度：3\/10” 这才一下午就涨了三点好感度，看来这个支线任务很好完成嘛。 …… 大院的一角，小彩虹和自己的跟班坐在台阶上，脸色异常难看。 本想着二对一，还是趁着何斌跑完步体虚，能好好收拾他一顿，没想到刚一交手，就被放倒在地了。 不，都不能叫交手，只是自己单方面被虐了。 下体还是火辣辣的，不过脸上更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了这么大个丑，自己这个山鸡哥以后在县里是混不下去了。 “他妈的，这个狗日的何斌下手还真狠。” 小彩虹骂了这么一句。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何斌已经手下留情了，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给个教训就是，没下死手，不然他这会儿恐怕得在医院躺着。 “没事，鸡哥。咱下次再找机会。” 旁边的跟班劝道。 小彩虹白了他一眼：“你能打得过？” 自己这个小兄弟真不讲义气，平时里一块儿瞎混的时候，总是吹的多么仗义，今儿就露底了，一点忙帮不上。 “明着不行咱可以来暗的。” 小彩虹没说什么，但是这句话却记下了。 感觉自己喉咙差不多了，小彩虹拍拍自己的跟班：“有烟没有。” 跟班点点头：“有。” 说着，掏出一盒红塔山，给小彩虹点上，自己也点一根。 “呼，总算是舒服一些了。” 小彩虹长长地吐一口烟。 还没抽几口，背后就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回头，看清了来人后，立刻站起身，将烟藏在身后。 面对宋金波这名老兵，两人还是很忌惮的。 宋金波脸色和善：“没事，你们继续，我就是随便转转。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眼睛也有点红，怎么了？” 小彩虹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有些想家。” 真能编。 宋金波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点点头：“能理解。没事，想家的时候抽个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在宿舍里抽就行。” 小彩虹眼睛微微睁大：“部队里也一样？” “一样。” 宋金波撒谎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新兵是不允许抽烟的，这个是部队的纪律。他是故意不告诉小彩虹。 刚才在大院门外，宋金波买金嗓子刚回来，就看到了小彩虹两个人挑衅何斌。 全程宋金波都在暗中观察没有插手，想看看后面会怎么发展。 结果小彩虹出言不逊，令宋金波这名老兵心头火起。本想着要不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没想到被何斌捷足先登了。 宋金波想了想，改了主意。 反正是打算把这个刺头送去部队，让其它地方的兄弟们有个乐子，不如就把这根刺，削的再尖一点。毕竟性子越野的马，驯起来的才越有成就感。 “行，你们继续抽。抽完记得收拾好烟头，烟灰啥的打扫干净，然后就回宿舍集合。我去叫其他人。” 宋金波去食堂招呼其新兵，留下小彩虹他们继续吞云吐雾。 …… 宿舍里，二十四个新兵全都到齐了，下午的时候，手机就被收走锁起来了，宿舍里也没有电视，大家互相也不熟悉，不知道该干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氛围显得有些尴尬。 宋金波摆摆手：“都随意一点，拉个凳子坐，咱们来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都放松，但是不准坐床啊。这一点记好，等你们下了部队，更要记牢。”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坐下，何斌坐在离宋金波最近的地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升好感度的机会。 见所有人都坐好了，宋金波说：“你们有啥想问的，不管是关于我还是关于部队的，都可以问。能回答的，我尽量回答。” 何斌有一肚子要问，第一个站起身:“报告……” 不等何斌把话说完，宋金波就示意他坐下：“明天才正式开始训练，现在也不在队列里，不用打报告。放松，有啥想问的直接说。” 何斌笑着挠挠头，坐了回去：“宋班长，你这军装为啥跟我在电视剧里看的有些不一样？” 宋金波知道他指的是两年前播出的那部大火的剧，这几年不少年轻人都是受了它的影响报名参军的。 “那个剧里面是87式军官常服和04式士兵常服，现在都换装了新的07式军服，所以看着不一样。” 何斌本来还想继续发问，可见到宋金波如此平易近人，其他新兵也争先恐后地相继发问。 “宋班长，你老家是哪儿的？” “我是闽南人，我家就在海边。” “真的，我听你说话可不像。” “部队里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时间长了，口音慢慢会互相影响。当然了，如果你们班上东北人多，那最后基本都会带点东北口音。” “宋班长，那你水性一定很好，为啥不去当海军？” 宋金波笑了：“军种分配是摇号的，公平公正，不是你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当然有关系有门路的话，就不一定了。我最开始是想去空军的，结果摇到了陆军，分到了这里。” “还是南方好啊，选择多。不像咱这儿，只招陆军和武警。” “我记得空军不是要上本科线才行吗？” 不等宋金波开口，另一名新兵就插嘴道：“那是飞行员。空军又不是只有飞行员，你个瓜娃。” “你才是瓜娃。” 随着大家逐渐放松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宋金波也不制止。 何斌一直插不上嘴，心里有点着急。 终于大家都问的差不多了，开始拉闲话。 何斌赶紧抓住机会，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宋班长，新兵下连队怎么分配，一个地方来的新兵会分到一块儿吗？” 小彩虹是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何斌心里一清二楚。 他倒不害怕小彩虹，不过要是一直没完没了的找事跟个苍蝇似的，也是够烦人的，自己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这些琐事。 明白何斌的意思，宋金波也不挑明：“同年同一个地方来的新兵，到部队后是要分开的，最起码要做到老乡不能分在一个班。” “为啥？” 这次开口的是小彩虹。 第八章 要命的作息时间 宋金波看小彩虹一眼：“当然是为了避免你们在部队里拉帮结派，搞小山头。” 何斌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不然他还真头疼该拿这个小彩虹怎么办。 小彩虹就是另一个心情了，到了部队里，再想找何斌的事，恐怕要比登天还难。自己要找回场子，得抓紧时间了。 大家继续七嘴八舌，只要不涉密，宋金波都一一回答。 “宋班长，你想家吗？” 不知道谁问了这么一句，所有人都沉默了。 宋班长的笑容多了一份苦涩：“想啊，当然会想。有时候想的我整晚睡不着。”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表情凝重。 一名新兵甚至转过头抹眼泪，今天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开家里人，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在外面过夜，已经很想家了。再想想今后要离开两年，忍不住想哭。 何斌不会哭，在外过夜对他而言不算啥，毕竟自己光是在网夜机通宵的日子就已经最够多了。 可是他心里也不好受。 前世做三和大神的时候，自己有过混到捡烟头抽的地步。那个时候，他想家想的心都疼。 可最终，拉不下的脸和自己所谓的可笑的自尊，还是让何斌选择了继续在外漂泊，没有回家。 这一世，要去当兵了，到时候想家也是难免的，可是心境不一样了。 何斌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看着情绪低落的新兵们，宋班长出言安慰：“没事，等你们到了部队，就会发现，部队其实就是个大家庭，一个班的都是兄弟。而且每天训练，很忙，忙的你们没有时间想家。两年很快就会过去。” 见效果有限，宋班长便东拉西扯了一些部队里的奇闻轶事，这才把大家的心情重新调整了回来。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所有人洗漱，熄灯睡觉。 这一晚，有许多人辗转反侧。 何斌不在其中，他已经不是十几岁少年的心态，没多久就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安稳地睡了过去。 …… 早晨六点，宋金波吹响了哨子：“起床！集合！” 何斌立刻起身，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之前在网上查过部队的作息时间，最近一直严格按照那个来执行，早起现在对何斌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几个新兵揉揉惺忪的睡眼：“这么早啊？这才几点啊，天都没亮。” 有的重新躺会去，甚至翻个身，将脑袋蒙起来，试图隔绝刺耳的哨声。 宋金波一改昨晚的温和态度，吹过哨子之后，挨个将还没起床的拉起来。 他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一把将被子拽走。 十二月清晨的气温可不是开玩笑的，失去了温暖的被子，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 终于所有人都穿好衣服，在院子里集合好。 寒冷的空气顺着领口直往里钻，有几个人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打个哆嗦。 宋金波一个凌厉的目光扫过去：“站好了，乱动什么？队列里行动前要打报告，昨天才说过今天就忘了吗？” “报告！” “讲。” “宋班长，这才几点啊，起太早了。” “宿舍里贴着作息时间表都没看吗？早上6：00起床集合，夏季会更早。6：10出操，6：40洗漱，整理内务，打扫室内外卫生。 7：00至7：30早餐，7：40至11：30进行上午操课，就是训练，其中包含休息时间。11：30至12：00午餐，12：00至14：00午休。 14：00至17：00进行下午操课，包含休息时间。17：00至17：30进行体能训练。18：00至18：30晚餐。 19：00统一观看新闻联播。19：30新闻联播结束后，要进行新闻讲评，班内评比，班务会等活动。 21：30晚点名，洗漱。22：00熄灯就寝。 不同的单位，不同的驻地，作息时间会有所不同，但是不会差太多。所以，你们要趁着这七天，适应这种作息时间，不然到了部队，有你们好受的。” 宋金波讲完作息安排，立刻引起了一阵骚乱。这么严格的作息时间表，让许多新兵感到难以接受。 十点睡觉六点起床，对于这一群习惯了熬大夜的小伙子来说，有点难以想象。 又有人开口了：“报告！” “讲。” “宋班长，老兵们是按这个作息时间，新兵会不会宽松一点，毕竟刚到部队要适应。” 宋金波冷笑一声：“想什么呢？新兵营训练期间，你们要比老兵起的更早，甚至5：00就要起床，因为就光一个叠被子，就得花你们不少时间。不过在这七天里，我不会那么要求你们，但是，基本的作息时间，必须按照规定时间来。” 新兵居然还要起得更早？5：00起床就为了叠被子？ 不少人开始在心里面抱怨，毕竟他们平时在家根本没有收拾床的习惯，起来是啥样就啥样。 何斌无动于衷。 他在家尝试过叠豆腐块，说真的，很难。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做到跟视频上看到的一样叠的方方正正有棱有角。 因此，宋金波说新兵5：00就要起来叠被子，他丝毫不意外。现在就只期盼着，在这七天事前训练里，尽可能多地提升叠被子的熟练度，起码这样等到了新兵连，自己还能多睡一会儿。 宋金波看一眼手表，已经七点了，光是起床集合就花了一个小时，更别说什么出操洗漱之类的了。 “今天是第一天，就不多要求你们什么了。全体都有，立正，向前看齐，向前看！拉歌，准备吃饭。今天教你们首新歌，还是我唱一句你们唱一句。我是一个兵！” …… 吃完饭，一群新兵们坐在食堂里，一个个像是丢了魂一样。不少人从没有这么早起过床，此刻上下眼皮直打架，坐都坐不稳，前后摇晃着随时都能倒下去。 没过多久，尖锐的哨声再次响起，大院里传来宋金波的声音：“集合！” 坐在门口的何斌第一个冲了出去，在自己的位置站好。紧跟着，王少帅也出来了。 剩余的人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地走出食堂，站好，一个个无精打采。 宋金波冷眼看着，也不说话，任由他们自己，看看究竟要花多久，这帮新兵才能列好队。 终于，队列勉强完成了。 宋金波点点头：“嗯，这么几步路花了能有十分钟，各位少爷还真是金贵。下来开始点名，点到名的答到。丁旭波。” 有气无力的一声：“到。” 宋金波合上点名册，皱眉看着答到的丁旭波：“你是没吃饱还是干脆就没吃，要不要回食堂给你加个餐？丁旭波。” “到！” 第九章 开始训练 有了前车之鉴，接下来的点名就顺利多了。 “于和平。” “到！” “卫闯。” “到！” “王少帅。” “到！” …… “何斌。” “到！” 何斌声音洪亮，比之前所有人的声音都响。 宋金波没什么表示，继续接着点名。 奇怪了。 昨天一下午涨了三点好感值，何斌觉得自己只要好好表现，应该就能很快完成任务。所以从今早起床开始，即便自己也觉得有些困，可还是打起精神，事事争先，好好表现，希望能再涨一点。 然而系统面板毫无动静。 点完名，宋金波开始训话：“虽然昨天说了，这七天不会完全按照部队的强度来要求你们，但是最基本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你看看你们，从食堂走出来集合就花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觉得说得过去吗？我带了这么多年兵，你们算得上是最差的一届。 我希望你们接下来能端正态度，积极面对。不然的话，等正式到了部队，吃亏的只会是你们自己，到那个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意思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一个名叫高鹏的新兵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宋金波看着他，没有说话，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捉摸不透。 高鹏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宋金波不再理会他，也没有追究他刚才没打报告就说话的行为，不过他的眼神，足以让其他人明白，下一个高鹏，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放过。 “七天内，我们主要进行三大项训练。一，队列。具体科目有，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齐步、跑步、立定、敬礼、纵队、横队、集合、解散、整齐、报数。 二，内务。具体科目有，整理着装、整理床铺、整理个人物品、整理公共物品、室内外扫除。 三，体能。具体科目有，跑步、仰卧起坐、俯卧撑。 每天上午进行队列训练，下午进行内务和体能训练。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所有的新兵回答整齐划一，声音洪亮。 宋金波感到满意：“好，接下来我先教授你们立正。记住了，立正是军人的基本姿势，也就是军姿，更是一切队列动作的基础。立正做不好，军姿站不好，其他一切都免谈。 听到口令立正之后，两脚跟靠拢并齐，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打直，收小腹，自然挺胸……” 宋金波一边解说，一边详细地分解动作，有时候还会左右转，好让他们也能看清侧面。 没想到一个看似简单的立正，凑头到脚居然有这么多要领，包括何斌在内的一众新兵，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难怪自己在家怎么练，队列这一项就是怎么都不涨经验值。 “好，都听明白了？全体都有。立正！” 宋金波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按照刚才他教的，保持立正姿势。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虽说宋金波已经逐步讲解的很清楚了，可是真正做起来，这二十四个新兵表现的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宋金波仔细检查着每一个人：“卫闯，微向前倾不是让你一个劲往前，往回收一收，你人都快摔倒了。 刘涛，肩膀放轻松，持平，不要耸肩。 何斌，嗯，不错，继续保持。” 从来没想到，一个立正，会比跑步还要累人。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却需要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配合发力。这才过去了短短几分钟，何斌就感到像是过去了几个小时，额头都冒出了汗。 不过这份坚持带来的回报，却是显而易见的。 “队列：lv0（1\/500）” “队列：lv0（2\/500）” 每过一段时间，经验值就上涨一点，这让何斌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十五分钟后，原本还算有模有样的队伍，已经开始变形了。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开始变形，就连表现最好的何斌，现在身体也出现了明显的摇晃。 宋金波知道，差不多到了这些新兵的极限了。 “好，全体都有。稍息。原地活动活动，放松放松。接下来，我给你们教授稍息。” 和立正时一样，宋金波还是一边解说，一边详细分解动作。 何斌长舒一口气。 已经到极限了，几分钟前，队列这一项的经验值就不再涨了，他明白自己的动作已经不再标准。只是宋金波没有开口前，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毕竟还有支线任务要完成，前面给这名老兵留下的好印象不能就这么毁了。 稍息动作讲解完，新兵们也都喘了口气，宋金波下命令了：“全体都有。立正！稍息。” 所有人整齐划一，右脚前出。 “好，不错，保持住。” 何斌明白了，最累的不是哪一个动作，而是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立正的时候，稍息会让人感到放松。可一直保持着稍息的姿势，时间一长，疲劳感和立正时一样，立刻席卷而来。 还好看到队列这一项的经验值再次开始稳定上涨，何斌精神回复了不少，坚持了下来。 其他新兵可就没有何斌这么好运气了，没有系统加持的他们，很快就赶到了疲倦。这一次，也就是五分钟左右，所有人的动作都走形了。 宋金波看在眼里，直到再这么下去，保持错误的动作只会是适得其反，反正是事前训练第一天，也没有必要太严格，就下令所有人可以原地坐下休息十分钟。 何斌坐在地上，身体后仰，用胳膊支撑着，仰头看天，长长地深呼吸。 感觉像是回到了刚开始跑三公里的那一天，疲惫感让他的大脑几乎已经忘记了思考，他甚至有点想不起来今天早上都吃了什么，而现在距离吃完早餐也不过才半个小时。 “呼……” 何斌长舒一口气。现在，这样深呼吸，感觉就像是最舒适的放松。 宋金波踱步经过何斌身边时撂下一句：“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何斌笑了：“是！”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宋金波吹响了哨子：“全体起立！” 虽然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何斌还是一咬牙，第一个站起身立正。 其余的新兵也挣扎着逐个站起身，只有一个人还坐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 高鹏。 宋金波快速走到他面前：“高鹏。” 没有回答，没有答到。 “我叫你你听到了吗？” 依旧没有回答。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有如耳语一般的小声：“没……” “没有那就站起来。” 高鹏只是把头扭向一边，再没有动作。 “我让你站起来。”宋金波语气格外冰冷。 高鹏依旧没用动。 宋金波不再多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拉了起来。 高鹏猛抡手臂，想将宋金波的手甩开，差点打到旁边的人，却只是徒劳。 他两眼通红，扇动着鼻翼，恶狠狠地瞪着宋金波。 宋金波没有退让，也冷冷地看着高鹏。 两人就这么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高鹏开口了：“我不干了！” 第十章 我不干了 整个大院变得格外寂静，静的甚至都能听到树上雀儿的叫声。 没人想到高鹏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一双双眼睛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有紧张，也有期待。 听到高鹏的话，宋金波放开了他，却更靠近了一些。 “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考虑一次。” 高鹏撇撇嘴：“不考虑，我不干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何斌有些懵，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间，他看到宋金波的目光，似乎往自己这边偏了一些，心里一动，有了个念头。 试试。 何斌大着胆，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走到高鹏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兄弟。冷静点，别冲动。” 高鹏抖一下肩膀，目光却没从宋金波身上离开过，双方依旧剑拔弩张。 这叫什么事儿。 何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试着安抚高鹏：“兄弟，咱们能来这儿不容易。体检的时候你肯定也去了，知道今年有多少人应征报名。一路体检，政审，家访，最后能被录上，不容易，你说是？ 而且你去当几年兵，不仅你有津贴，家里每年还有义务兵优待金。等你在部队里干几年，回来了还给安排工作，还有钱拿。干得越好，那到时候结果越好，你说是不是？咱就当为了屋里人，为了咱将来，现在吃些苦，也没有啥。你觉得呢？” 何斌的话起了效果，高鹏虽然没说什么，却移开了目光，低下头。 宋金波看向何斌：“何斌。” “到！” “归队。” “是！” 何斌小跑回自己的位置，强忍住不笑出来，这会儿气氛很严肃，笑出来可就不好了。 “当前好感度：4\/10”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回归平静，宋金波重新站到队伍前面。 “接下来，教授停止间转法，就是向左向右转，向后转，和半边向左向右转。” …… 第一天上午就学了这么多，二十四名新兵，在宋金波的带领下，重复着几个队列动作。 一切表现得都是那么正常，高鹏的小情绪，似乎已经消失了。 然而，当一个向后转的动作之后，原本平静的水面，又起了波澜。 按照宋金波的口令向后转，高鹏看到了武装部大院的大门。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高鹏拔脚就往大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次没轮到何斌插手，宋金波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高鹏脱队，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 “高鹏！你想干什么？” 宋金波追上来，想要拦住他。 眼看宋金波就要赶上，高鹏突然一个回身，转身就是一拳。 换做普通人，这一拳避之不及。 可宋金波在部队多年，这点小手段，对他是没用的，轻松一个侧身就避开了。 见这一拳不中，高鹏也没说什么，摆开一个架势。 宋金波看着他的样子，明白了：“怎么？想练练？” 这么多年的征兵事前训练，宋金波深谙一个道理，有的人，靠说是不行的，你得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才有用。 虽说部队里禁止打骂新兵，可眼前高鹏还不完全算是个新兵。而且面对这种十八九岁仅凭一腔气血的毛头小伙子，当兵多年的宋金波根本不用动真格的，他有信心一招就能解决。 高鹏大力一拳。 偷袭都没有成功，这种正面攻击更没用。 宋金波都懒得躲，眼疾手快抓住高鹏的手臂，顺势一扭，再一个绊腿，就将他按在了地上。 被按在地上的高鹏没有挣扎，似乎放弃了抵抗。 “你要么就一直按着我，不然我迟早要走，说什么都不干了。” 高鹏的语气十分平淡，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宋金波明白，他这是铁了心要走，于是站起身，放开了他。 重获自由的高鹏爬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的土，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等到高鹏消失在视野中，宋金波看向其他目瞪口呆的新兵：“其他还有谁不想干的，也可以走，我不拦着。” 语气波澜不惊，甚至还显得有些和蔼可亲，这反倒让原本有些想效仿高鹏的新兵打消了念头。 “都不走？行，那就去吃饭。解散。” 破天荒的，饭前没有拉歌，宋金波直接解散了队伍，自己走向了武装部的办公楼。 新兵们交头接耳地走进食堂，议论着上午发生的事，尤其是宋金波的行事作风，让人捉摸不透。 “何斌，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宋班长真就这么让高鹏走了？” 吃饭的时候，另一个积极分子王少帅凑了过来，他也是一肚子问号，就来问在新兵里给自己印象还不错的何斌。 何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将近一天的时间相处下来，何斌大概清楚了宋金波的性格。 正事外很随和，也没什么架子。正事上就比较认真负责的，而且尺度拿捏的也比较准。所以，他觉得这件事上，宋金波大概率是有所准备，不会就这么算了。只不过具体是什么，他猜不出来。 午餐到一半的时候，宋金波回来了，食堂里的议论声立刻消失了，大家默默地吃完饭，然后回到宿舍午休。 经历一上午的训练，基本都疲惫不堪，一沾上床就都睡着了。 有几个人没睡，上午高鹏的事，一直在他们脑海中徘徊，犹豫不决要不要像高鹏一样离开。 …… 午休的时间不短，可何斌觉得自己是刚合上眼，宋金波就吹哨了。 大家起床，有几个人小声嘟囔着要把宋金波的哨子给砸了之类的话。 下午先学习内务，不用练习队列，算是在体能训练前，宋金波发发慈悲给这些新兵的一个休息机会。 “压平，一定要压平。你压不平，到最后你不管怎么修都是白搭。胳膊压不来就上板凳，上书，找合适的重物。新兵都是这么过来的。” 宋金波一边拿自己的被子做实际展示，一边反复强调重点。 就在大家围着宋金波认真学习叠被子的时候，宿舍的门被敲了敲。 众人扭头看去，门口站着三个人。 昨天见过的武装部干部，一个四十来岁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不情不愿的年轻小伙。 高鹏。 第十一章 大家可要考虑好 武装部干部招呼宋金波：“宋班长，能出来一下吗？跟你说件事。” 宋金波站在原地没动：“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干部面露难色：“这恐怕……” “有事直说。” 宋金波态度坚决。 “就是这个高鹏，他今天上午呢，就是一时冲动。现在他已经想通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心痛改前非，好好当兵。为表诚意，他和他爸老高都来了，你看……” 干部说着，连忙招手示意高家父子俩上前表态。 高鹏的父亲，老实巴交的中年人赶紧走上来，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塞给宋金波，陪笑道：“那个宋班长，我这娃不懂事，得罪了你。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他这一次。实在不行，打他一顿出个气都可以。我保证，这是经过我同意的，绝对不会有麻烦。” 宋金波挡住了递过来的烟，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站在后面一脸不情愿的高鹏。 见状，高鹏的父亲立刻回身，一巴掌拍在儿子脖子上：“赶紧滚过来，给你班长赔礼道歉。” 高鹏磨蹭着走到前面，小声说：“我错了。” 见他这个样子，高鹏父亲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属蚊子的？大声点！” 高鹏咬咬牙，抬高了声音：“宋班长，我错了！” 宋金波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那个，宋班长。你看这……” 高鹏父亲点头哈腰，谦卑的态度让人看着有些不忍。 “没有下一次了。” 一听这话，高鹏的父亲这才欣喜若狂，手里的烟死活要送给宋金波，宋金波坚决不收。 武装部干部连忙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事儿到这儿就算了解了。老高，你先回，我跟这儿还有些正是要跟他们说，你儿子就继续留下训练。” “哎哎，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了。谢谢宋班长！” 高鹏的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看着满屋子的新兵，干部示意大家坐下：“都坐，我来跟你们讲点事。” 所有人包括高鹏都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宋金波下令，才各自找位置坐下。 干部坐在众人面前：“不错，这才半天就明白要按命令行动，你们进步的很快嘛。到了部队，也要保持这样。我今天来呢，不光是带高鹏来归队，还要跟你们讲讲拒服兵役的事。你们有没有谁知道，都有啥后果。” 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情况，干部便继续说道：“拒服兵役的结果，别的都不多说，我只说这几点最直接，影响最大的。首先，你们家里要交罚款，一次性交。交多少呢，是当年义务兵家庭优待金的两倍。这笔钱，我想对你们大多数人家里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一次性拿出来的。” “第二，不能考公，两年内不能升学，休学来的不能复学。” “第三，会被列为严重失信，上信用平台。户籍里永久标明‘拒服兵役’。” “还有其他的惩罚，具体的我就先不说了。就光是我刚才讲的，就会实实在在地影响你一辈子，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如果你说我家里家财万贯，啥都不干都能混吃等死一辈子，这些对你没影响。那咱说句实话，你也没必要来报名当兵是，在家舒舒服服混日子不好吗？” “所以，我奉劝在座的各位，你们既然来了，就还是好好坚持干下去，不要想别的。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想想我刚才说的。我就说这么多，你们继续训练。” 说罢，干部起身离开。 宋金波带头起立：“起立。” 新兵们齐刷刷站起来，目送武装部干部走出宿舍。 “好了，刚才说的你们都听见了？现在还有谁想走，尽管离开就行，我一样不拦着。但是，不会像高鹏一样，再有机会回来了。” 宋金波扫视着新兵们。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既然都不走，那咱们就继续。” …… 何斌跟着宋金波，认真学习着怎么把一张软塌塌的被子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 光靠叠是不行的，就算是老兵，叠好之后也要动手修一修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对于新兵来说，更是如此。 何斌双臂并拢打直，一遍遍地从被子上压过，试图将表面平整，直到胳膊都酸了，才终于第一次达成了目标。 “内务：lv0（1\/500）” 终于看到了希望，何斌擦一把汗，招呼宋金波来检查：“报告！我叠好了。” 宋金波走过来，仔细观察一圈，点点头：“不错。还能再叠吗？” “能。” “我拆还是你自己来？” 宋金波伸到一半的手停住了，问何斌。 好不容易叠好一次，内心虽然有一万个舍不得，何斌还是咬咬牙：“我来。” 捏着被角，狠心一拽，豆腐块变成了豆腐皮，何斌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 整整一个下午，何斌都一直重复着一个流程，叠好，拆开，叠好，拆开…… 实际上，这一套流程，他也就只重复了五次。每次叠好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压被子，而每压一次，手臂上的酸胀就多一份，下一次压被子要花的时间就更多一些。 这还不算完，宋金波几次觉得何斌只是把被子摊开太简单了，还过来揉拉，把之前留下的压痕给完全消掉，临了还留下一句：“高标准，严要求，你才能做得更好。” 内务训练结束，何斌看着床头叠好的豆腐块，打心眼里希望能一直保持这样别再动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晚上睡觉还得盖。 转眼间，五点了，到了体能训练的时间。何斌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有自信，能在这一项给宋金波留下深刻的印象，毕竟这么长时间每天三公里可不是白跑的。说不定，还能就这样拿到一点好感度。 “合格的体能，是一个军人的基本素质。而锻炼体能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跑步。” 听了宋金波的话，何斌难掩笑容。 可他接下来说的，让何斌笑不出来了：“不过你们压了一下午被子，胳膊估计都累了。所以我决定临时换一下，趁热打铁，加强你们的臂力。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 魔鬼！ 第十二章 战友 何斌在心里直呼宋金波不当人，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趴下去，做好了准备姿势。 “听我口令，数一下去，数二起来。明白了吗？一，二，一，二。” 伴随着宋金波的口令，新兵们开始上上下下地做起了俯卧撑。 很快，许多人就坚持不下去了，原本体能就一般，再加上平时没多少人会主动去锻炼，一下午的被子叠下来，力气都用得差不多了。 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坚持着，何斌，王少帅，和其他几个新兵。 “做不动的，就撑着缓一缓，缓过来了再继续。” 宋金波没打算让已经坚持不下去的人站起来休息。 现在，就只剩一个人还在坚持了，何斌。 也快到极限了。 伴随着宋金波的口令“一”，何斌再次沉下身，两条胳膊抖得跟筛子似的。 “二。” 宋金波站到了何斌面前，这口令基本就是给他一个人下的。 何斌试着将胳膊打直，失败了。 现在已经不是双臂在抖，整个人都剧烈地抖动，头上的汗如同雨点一般打湿了地面。 见何斌没有撑起来，宋金波重复了一遍口令：“二。” “啊！” 何斌拼尽全力，喊了一声，虽然晃晃悠悠，却终于还是完成了这一下。 可这也就是他最后的力气了。 何斌整个人胳膊一软，人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宋金波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这才避免了他和水泥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谢谢宋班长。” 何斌咧嘴一笑。 “当前好感度：5\/10” 他已经差不多摸清楚宋金波的喜好了，不管其他能力的经验值涨不涨，只要自己拼尽全力坚持做，就很容易赢得宋金波的好感。 宋金波点点头：“所有人，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训练。” 新兵们立刻原地坐下。 没有人抱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名老兵的作风，发牢骚只会浪费口水，抓紧一切时间休息才是正确的选择。 “想喝热水的，食堂有烧好的开水，带上你们的水壶去打。这里还有矿泉水，需要的可以自己来取。” 武装部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后勤保障，成箱的矿泉水就摆在院子边。 大部分人选择了矿泉水，毕竟去食堂还要多走几步路，这会儿能少走一步，都是赚到。 何斌也想喝水，可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有点后悔刚才为啥自己要坐下来，这会儿胳膊软的都没法支撑自己起身，而自己也没掌握靠双腿就能从地上站起来的本事。 算了，再歇会儿再去，反正矿泉水多着呢。 看着其他人大口痛饮，何斌咽了咽口水，心痒难耐。 这时，王少帅走到了何斌身边，顺势坐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给，我看你也渴了。” 何斌有些意外，回过神来才赶紧道谢：“谢谢了。” 接过矿泉水，何斌却怎么也拧不开。多年夜机生活使他早就练就了一手单手开瓶盖不耽误打游戏的本事，可如今却双手加一起都使不上劲。 见状，王少帅接过，帮他拧开。 “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何斌感动不已。 “没有啥。我是真的佩服你，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我更卖力。看来你是真的特别想当兵。” 王少帅性子直率，毫不掩饰自己对何斌的钦佩。 “你也不错。哎，你是为什么来当兵的？” 何斌对王少帅也有点在意，毕竟下午内务训练的时候，除了他之外，只有王少帅也得到了宋金波的认可。 “我爷，我爸，我三叔都当过兵，从小我就听他们讲部队的里的事。所以年龄一到，我就报名了。” “军人世家啊。” 何斌算是明白为啥王少帅豆腐块叠的和自己有一拼了，想来在家里就没少叠。 王少帅不好意思地一笑：“世家谈不上，都是大头兵。不过我是想考军校的。” 什么？ 何斌一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咳个不停。 这个时候来当兵，还想考军校，那唯一的途径就是在部队里军考。没想到这个王少帅，居然和自己有一样的打算。这还没到部队呢，就已经遇到了一个竞争对手，不知道等正儿八经参军后，还有多少同样打算的人。 “没事？都怪我，乱说话，让你笑话了？” 王少帅帮何斌拍背。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不是笑话，只是有点儿意外，没想到咱俩的目标是一样的。” 面对直率又善良的王少帅，何斌不由得脱口而出。 王少帅喜出望外：“真的？那太好了！” 何斌不懂为什么他这么高兴：“好吗？我可以算是你的竞争对手啊。” “不至于，每年那么多人从部队里考军校，不差你跟我两个。而且咱俩是同年兵，又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还有共同的目标，这不能叫对手，我觉得这叫有着共同革命目标的战友！咱俩以后要互相帮助，共同努力！” 说着，王少帅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脸期待的样子。 何斌还没有他那么高的觉悟，可看到他真诚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握住了他的手。 人生中第一个战友。 和以前相识的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样，在握住王少帅手的一瞬间，何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感动的瞬间总是短暂的，宋金波吹哨了：“休息时间结束，全体起立。” …… 一天训练下来，何斌都不记得自己出了多少汗，只想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 武装部里是没办法洗澡的，而且宋金波也说了，在部队，冬天的时候一周洗一次澡。 没辙，何斌只好退而求其次，洗漱时打来热水，擦擦身子。 宋金波也洗漱，他四处瞅了瞅，好像在找其他人：“王少帅没跟你一起？” 何斌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摇摇头：“没，我叫了他，他说太累了，不想动。” “哦。我看你跟他处的不错嘛，挺好。到了部队里，也要跟你的战友处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宋金波一边洗漱，一边给何斌传授经验之谈。 第十三章 任务完成 七天的事前训练很快就过去了，宋金波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训练科目的推进。 小彩虹有些着急，本想着找机会对何斌下黑手，可每天训练的时候都有宋金波盯着，而训练之余又筋疲力尽实在没有精力。眼看着事前训练即将结束，还是没找到机会一雪前耻。 何斌也很着急。 一开始轻松到手的五点好感度，让他觉得这次的支线任务完成起来是手拿把攥，可之后的日子里，宋金波似乎是提高了对何斌的要求，从两天前开始，好感度就没再有过提升了。 即便这几天晚上洗漱的时候，宋金波还常常给何斌开小差传授一些部队的小知识，也没见有什么变化。 “当前好感度：9\/10” 今天可就是事前训练的最后一天了，也没有新的训练科目要教授，只是重复巩固之前的科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挣到这最后的一点好感度。 眼看着最后一天的训练都快要到尾声了，好感度还是不见增长，何斌心急如焚。 “全体起立。今天，就是咱们事前训练的最后一天了，一会儿，咱们就进行最后一次体能训练，训练完就解散。大家开不开心？” “开心！” 恐怕除了何斌，没有人会不开心。这七天训练实在是太辛苦了，巴不得赶紧结束好好休息休息，就连小彩虹都觉着只要能让老子赶紧回去，何斌的事他都可以不计较了。 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宋金波笑容灿烂：“那咱们最后的体能训练，就让大家更加开心开心。跑步三十分钟，不限速度，不限距离，不限队形，三十分钟，一直跑，跑完就结束。” 啊？ 新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平时训练的时候跑三公里，最长的也只需要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早跑完的还可以早点休息。可是现在，居然要让他们持续跑三十分钟，不许停，有些难以接受。 宋金波没有理会队伍里怨声载道，吹吹哨子：“预备，跑！” 等的就是现在。 何斌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了出去。 王少帅等其他几个积极分子紧随其后。 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极限跑法，但是何斌有信心能够超越其他人。 不去想跑了有多久，也不去想跑了有多远，只要宋金波没有吹哨喊停，何斌打算就算跑死也不停下来。 一圈又一圈，许多新兵已经到了极限，何斌甚至都套了其中一些人几圈，而王少帅他们几个积极分子，跟何斌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呼，呼……” 速度虽然已经不如一开始，但何斌努力保持着稳定的节奏。 “动起来！动起来！跑不动的可以走，但是不要停。” 宋金波催促着。 终于，何斌连王少帅都超了一圈。 “何……何斌……等会儿……” 王少帅脚步蹒跚，无力地伸出手，想要何斌等等他。 何斌很想帮他，可眼下离训练结束越来越近，自己还有一点好感值要去争取，只能丢下一句：“加油。”就继续向前跑。 刚从王少帅身边跑过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何斌扭过头去，看到王少帅来到场地边，颤抖地双手扶着膝盖，吐了出来。 “你们几个，看什么呢？别停，继续。” 宋金波呵斥几个停下来看热闹的新兵，走到王少帅跟前查看他的情况。 “还能行吗？不行说一声。” 王少帅擦擦嘴，硬挤出几个字：“能……行。” “能行就赶紧动起来。” 王少帅努力站起来，重新回到场地中，想要继续，可脚下如同灌了铅一样，摇摇晃晃地看着随时都能摔倒。 何斌看不下去了。 不管了，爱咋样咋样。 何斌跑到王少帅身边，二话不说将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也不在乎他衣服上还沾着一些呕吐物：“走，我扶着你，咱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王少帅虚弱地笑笑，连开口道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己跑步，不是什么难事。负重两块砖，也就是有一些吃力。可是半扛个人，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何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较高的速度没有停，体力流失也比较严重。 王少帅几乎是半靠在何斌身上，何斌只觉得自己脚下有千斤沉重，每迈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不过何斌没有放弃，既然已经选择拉王少帅一把，就没有道理半途而废。 两人就这么一同继续跑着，速度也降到了只比步行快一点。 原本被何斌超过去的其他积极分子，也都趁此机会，重新超了回来。 眼看着一个个新兵们从身边超过，何斌有些不甘，可最终还是没有放弃，一直架着王少帅，还不断给他打气。 “坚持住，快结束了。” 宋金波冷眼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 …… 终于，半个小时到了，宋金波吹响了哨子。 哨响的一瞬间，何斌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走了，和王少帅双双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从来没觉得半个小时又这么漫长，也从来没觉得那个另所有新兵痛恨的哨声有一天会如此悦耳。 宋金波鼓鼓掌：“很好，大家表现得都很好，都坚持到了最后，我很满意。其中刘天跑的最多，值得表扬，大家给刘天鼓掌。” 掌声响起，虽然大家此刻已经筋疲力尽，还是给予了刘天掌声。 刘天兴奋地站起身，对大家敬礼。 如果最后没有拉着王少帅一起跑，此刻接受掌声的，就是何斌了。 可何斌已经不在乎这么多了，比起一个人跑到最后拿第一，和王少帅互相扶持着坚持到最后，更让他觉得找到了当兵的意义，此刻也跟其他人一样，真心地为刘天鼓掌。 等到掌声渐渐消散，宋金波再次发话了：“刘天表现不错，希望你到了部队继续保持。接下来，我想说的是，在咱们最后的这次训练中，我觉得，表现最好的，是何斌。” “当前好感度：10\/10” “支线任务奖励：各项能力经验值增长永久翻倍” 何斌难以置信。 这奖励也太逆天了。 第十四章 出发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何斌，不太明白宋金波的意思。 明明那个刘天比何斌多跑了能有五六圈，凭什么说他表现最好。 宋金波明白众人的疑问：“这是我教你们的最后一点。你们记住了，到了部队，连队，就是你们的家。 战友，是你们的手足兄弟。 无论是上战场还是训练，战友之间都要互相扶持，不能抛下任何一个人。 何斌放弃了自己个人的争先，却没有放弃要掉队的王少帅，这才是一个兵应有的素质。 这样的兵，也才是在战场上，我敢安心将后背交给他的兵！” 这次不等宋金波发话，新兵们便主动为何斌鼓掌。 何斌心中一动，对大家敬礼。 七天的事前训练终于结束了，宋金波将大家的手机发还。好多新兵拉着宋金波合影，宋金波笑呵呵的全都答应了。 等到合影的人散去，何斌走到宋金波面前。 立正。 敬礼。 宋金波回他一个端正的军礼，神情中有些许不舍。 “宋班长，谢谢你！” 何斌一把抱住宋金波。 宋金波愣了一下，拍拍何斌的肩膀：“到了部队好好干！我看好你！” …… 何自强骑着摩托载儿子回家，一路上嘴都合不拢。 七天没见，儿子看起来很累，但精气神完全是改头换面，终于有了一个兵的样子。 “妈！我回来了！” 不等摩托停稳，何斌就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哎哎，慢些慢些，别摔了。” 张彩霞依老早在门口等着，可心境已经和过去大不一样。 这七天里，她没少念叨着要去武装部看看儿子，辛不辛苦，能不能吃好，累不累，但是都被何自强拦下来了。 张彩霞眼里泛着泪光：“精神了，好像也瘦了一些。你想吃啥，跟妈说，妈这就给你做去。” 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就是如此质朴纯真。 事前训练结束，意味着离正式出发去军营的日子也不远了。 何斌依旧每天自己训练，宋金波教给他的一样不落。 “内务：lv0（450\/500）” “队列：lv1（22\/1000）” “体能：lv1（973\/1000）” “理论：lv0（0\/500）” “军事技能：lv1（58\/1000）” 除了理论这一项还属空白之外，其他的能力都有了显着的增长。尤其在获得上次的支线任务奖励后，经验点是成倍增长，河滨有信心在到部队前，再将内务和体能提升一级。 终于，到了要出发的前一天。 家里的户籍注销，转入军籍。 夫妻俩帮着何斌收拾行装，准备了好多东西。 “妈。够了，再装要塞不下了。” 张彩霞买了许多可以长期储存的当地特产，这会儿正努力将它们都塞进何斌的行李箱里：“能多装就多装一些，还不知道你要被分到啥地方去，多久才能回来。这是咱地方的特色，多带些，想家里这一口就吃上些。” 说着说着，张彩霞忍不住抹一把眼泪。 看着自己媳妇儿落泪，何自强也颇有感触，只是身为男人的要强，让他故作轻松：“行了行了，有啥可哭的，又不是去上战场。来，儿子，把这两条烟装好。” 何自强递过来两条大中华。 “我不抽烟。” 不管哪一世，这个年龄的何斌都不抽烟，这倒不是他想保持什么健康的生活习惯，只是觉得一包烟钱，差不多就是自己一个夜机或两个早场的钱。就算是当地最便宜的窄版金丝猴，也够一个小时网费了。 对于还在念书，经济来源主要靠父母给的何斌来说，有这钱不如留着去上网。而前世，自己也是去当了三和大神之后，有时候想家想的睡不着才开始学会了抽烟的。 “我知道你不抽烟，这是让你带到部队，到时候给你的班长战友还有领导他们，让他们多关照关照你。另外，这是一千块钱，你装好，省着点花。” 何自强又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塞进了何斌的兜里。 一千块钱加上两条大中华，几乎就是爸妈两个月的收入，何斌心里一酸：“爸，我不……” 何自强难得的强硬：“听我的，装上！” …… 何斌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既有对未来的期待，还有对家的不舍。 一大清早，一家人就起来了，默默地吃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县里派车来接了，所有的新兵和家属，都要到县里体育场参加出发前的动员大会。 县里的领导，武装部的干部，当地驻军代表，送行的家属，各个单位的代表，还有好奇凑热闹的围观群众，乌泱乌泱能有上千号人挤在体育场里。 何斌第一次见这阵仗，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 胸口可绑着大红花呢，爸妈也在，不能丢人。 扫一眼人群，没看到宋金波。也难怪，毕竟只是一个中士，还不够资格出席这个场面。 何斌微微有些惆怅。 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这名认真负责，教会了自己许多的老兵。 领导们挨个讲话，核心思想也大差不差，好好当兵，报效祖国，到了部队好好干，对得起自己，也要给县上争光。 在掌声雷动中，动员大会圆满结束，新兵们跟自己的家属告别，上车出发。 张彩霞拉着儿子的手，久久不愿放开：“到了部队一定要听班长，听领导的。常写信回来。自己注意好身体，要休息好吃好……” 何自强拉住自己的媳妇：“行了行了，是去当兵又不是去旅游，到了就不由咱了。儿子，好好干，家里你放心。” 何斌一一答应：“哎，知道了。爸，妈，你们放心。” “好了好了，家属都退后，新兵上车，出发了。” 武装部的干部吆喝着新兵们上了大巴，在一片锣鼓声中驶向了省城，在那里，附近几个市县的新兵要统一换乘火车，前往各自目的地。 不少家属不舍地跟了好久，直到被人拦下，才停下脚步，对着远去的大巴，大声喊着最后的嘱咐。 何斌看着爸妈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转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眼泪掉出来。 第十五章 到军营了 这个年代的绿皮车速度还很慢，随着火车“咣当咣当”地前进，新兵们的思绪也逐渐飞扬了起来。 毕竟都是些大小伙子，其中不少人还从没出过远门，对家里的留恋，很快就被车窗外的风景所取代。 何斌没有像其他新兵一样，感叹着窗外的景色，毕竟自己可是横跨过大半个国家去当大神的人，此刻他正盘点着武装部给发的吃的。四桶泡面，两桶红烧两桶香辣，一大包面包，几瓶饮料和其它一些零食。 县里的新兵都是如此，何斌估摸着这就是自己路上的伙食了。 看来得两天才能到目的地了。 不知道自己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 坐在一旁的王少帅凑了过来：“何斌，你知道吗？那个跟你作对的新兵，跑了。” “哦？是吗？咋回事？” 何斌这才注意到，本县出发的新兵里面，确实没有看到小彩虹的身影。 王少帅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我听人说，是咱们训练完回去的第二天晚上，他就从家里跑了，什么都没拿，连身份证都在家里搁着。估计是受不了部队的训练，不想当兵了。” 何斌松了一口气，本来他还担心这一路上小彩虹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现在好了，一了百了了。 只不过有点可惜，宋金波曾经私下透漏过，为了让小彩虹的新兵生活多点佐料，自己没少可以放纵他。现在看来，宋金波的那些准备是白费了，有的老兵也要失去一些乐子了。 “我还听说，他家里人都出去找了，说是一定要把他找回来，到时候再……” 王少帅还在继续说着，何斌已经没心思听了。 祝你好运，小彩虹。 …… 火车走走停停，这期间不断有新兵成批离开，也不断有新兵成批加入。 都是年纪相仿的小伙子，穿着一样的军装，很快互相之间的陌生感便消失，熟络攀谈了起来。 通过聊天，何斌这才知道，不是每一个地方的新兵都会进行事前的训练，有的就只是到时间了才把新兵集合起来送上车。 就算进行了提前训练，每个地方的时间和强度也都不完全一样。 何斌暗自庆幸，自己县里还算负责，没让自己完全跟个愣头青一样就送到了部队。又有点不满，为什么自己县里的提前训练只有七天。 要是跟有的地方一样训练半个月，那我除了理论之外，其他的项目至少都能提升一个等级。 两天后，终于到了。 跟车军官招呼所有新兵：“全体都有，下车集合。” 何斌坐的感觉自己腰都快坐断了，第一个站起身，拎着包就冲出了车厢。 新兵们迅速集合站好，确认人数没有问题后，走专门的通道，离开了车站，外面早已经挺好了几辆军绿色的大卡车，和明显就是在等他们的。 “快点快点，赶紧上车，还等什么呢？要我请你们上去？” 几个老兵催促着。 很明显，对于坐着大巴来报道的新兵们而言，眼前接自己到军营的是一辆辆大卡车，让他们多少有些不满意。 不过没有人会不长眼色地开口抱怨。 何斌第一个将包甩进车厢，攀着一名老兵的手，自己也翻了进去。 “谢谢。” 何斌对他道谢，老兵却无动于衷，只是催促他往里面进：“东西拿好往前站，下一个！” 一旦有人起了头，剩下的就好办了，众新兵纷纷登车。 驶往驻地的路并不好走，但是司机们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这可苦了车厢里的新兵们，一个个摇的七荤八素，不少人扒着边吐了出来。 何斌没吐，不过也差不多快忍不住了。 前世曾经看过一个短视频，内容是军车司机开军车一天，一个月，一年的区别。按照视频里的对比，现在这些司机，个个都得是五年以上的老司机了。 就这么晃荡了不知道有多久，车速终于慢了下来。 “快看，到营地了！”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声，新兵们纷纷踮脚拔边，想要看清楚。 何斌努力从人缝中挤出脑袋。 一望无垠的大地上，一道军绿色的围墙分外显眼。营房大门敞开，两侧是提前经拉开的掺了铁丝网的拒马。 门口两边各站一名卫兵，钢盔加战斗服，目不斜视，炯炯有神。 岗哨外，“卫兵神圣，不容侵犯”八个红色的大字给人一种威慑感。 帅！ 何斌此刻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字。 一辆辆军车减速，鱼贯驶入大门。 哨兵敬礼，军车驾驶鸣笛示意，副驾驶也坐直回礼。 车上的新兵们，虽然很多还没有学会敬礼，却也不免被眼前所见感动，一个个直起腰杆，抬头挺胸。 道路两侧，老兵们敲锣打鼓，光是听声音大小，就知道他们有多热情了。 很快，军车挨个停好。 “所有新兵，行李留下，下车集合！” 新兵们纷纷执行命令，这次可比在火车站时迅速整齐了许多。 一名少校满脸笑容，鼓着掌走到大家面前：“欢迎！欢迎各位青年才俊投身军营，报效国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洪亮，是你们新兵训练期间的新兵营营长。虽然我不负责你们的具体训练科目，但是在新兵营期间，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从今天开始，你们都是咱们百战尖刀团的一份子，希望大家以后共同努力，共同进步，继承和发扬我们百战尖刀团的优良传统。 好了，欢迎的话就先说到这里。大家一路上肯定也累了，饿了。食堂给大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作为对大家的欢迎。现在全体都有，到食堂吃饭。” 随着洪亮一声令下，老兵们纷纷跑到队列前，整理队列，依次将新兵们带往食堂。 不得不承认，百战尖刀团对于迎接新兵，可是下足了功夫。这里可是内陆地区，但食堂里每一桌上，都摆着满满一大盆虾。 至于其他各种荤素菜品，还有汤和主食，那更是不在话下。 新兵们个个惊叹不已，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是在老兵不断地热情招呼下，才纷纷开始动筷子。 “何斌，我是真没想到，部队里居然这么好。” 王少帅嘴里塞得满满的，却还是忍不住要感慨。 何斌心里暗自发笑。 那你还是太年轻了。 第十六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后，新兵们由各个老兵班长点名带走，去自己的班里集合，收拾行李什么的。 何斌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到自己的名字。 “何斌！” “到！” 何斌看向喊到自己名字的老兵，一名二期士官，心里一沉。 宋金波之前说过，这个级别的老兵一般是不会来带新兵的，两种情况除外。一种是他要退役了，最后带一次新兵留下点美好的回忆。一种是要转三期，带新兵给自己多积攒点功绩。无论哪一种，这种老兵手底下的新兵，都不会过得很轻松。 连同何斌在内，一共九名新兵跟着这名二期士官来到了宿舍，新兵们的行李早就已经被送到了。 大家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跟在武装部事前训练时候的宿舍环境有蛮多不同的，毕竟那个时候只是个大房间改的临时宿舍，这里则是正儿八经的营房。 唯一一样的，就是这里也是上下铺，不过铺位，储物柜什么的已经都分配好了，这就避免了争抢闹矛盾。 “我叫许思远，是你们接下来三个月新兵班一连三班的班长。欢迎的话营长说过了，我这里就不再重复。现在大家开始收拾各自的物品，注意，凡是违反规定的物品，一律上交，不得私自保留。” 等所有人都进了宿舍之后，班长开口了。 新兵们纷纷开始行动起来，除了发的衣物之外，宿舍里还给每个人准备了马扎，牙缸，脸盆等日常用品，都是统一规格。 看着一个个黄脸盆，何斌想起来了网上不少关于它的传说。 这东西可以说是神器，不仅是因为它的质量过硬，更是因为它总会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场景中，履行着多样的的职责。 紧接着，又一个问题浮现在何斌的脑海之中。 刚才食堂装虾的盆子是什么颜色的来着？ 一阵乱轰轰过后，新兵们都按照许思远的标准，将铺盖，洗漱用品等整理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随身携带的物品了。 许思远看着地上一个个打开的行李箱，挨个点名。 “张猛！” “哎，这儿呢这儿呢。” 一个圆脸的小伙子挤到前面。 看来他来的地方并没有进行提前的训练，并不知道在部队，点名要答到。 许思远倒是有没苛责，只是跟剩下的人强调了一下答到和打报告的规矩之后，就继续了：“带手机了吗？带了的话交上来。剩下的人也一样，包括手机在内的所有个人通讯器材以及电子产品一律上交。” 张猛摇摇头：“没带，家里没给买。” “真没带？私藏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真没带。” “行，翻翻看你的行李，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规定的。” 张猛将自己的行李挨个翻看，除了衣物之外，就是一大堆塑料袋装的吃的，从烧鸡到烧饼，可以说的上是荤素搭配，应有尽有，就差再整点烧酒了。 “怎么这么多吃的？” 张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妈说害怕部队的饭菜不合我胃口，就给我装的。这不违反规定？” “三天内吃完，不然就得处理掉。” “不用不用，今天大家分一分就可以解决了。” 许思远没再多说什么，点名下一个：“周启良。” “到！报告班长，我有手机，我上交。” 周启良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白色的手机，交到许思远手上。 许思远看着手上的东西，皱起了眉头：“这是啥手机？” 何斌看清楚了，是一部苹果3g，今年刚发售的，价格可不便宜，一般人都没见过，更别说是许思远这种常年呆在军营里的大头兵了。 看来这个周启良家庭不一般，肯花上千块给孩子买一部苹果手机，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 何斌依稀还记得自己一直也想有一部苹果机子撑撑面子，打了几个月螺丝后，终于攒够了钱，在华强北买了一部苹果机，电池可拆卸，安卓系统的。 很显然，周启良的这一部苹果3g电池拆不下来，用的也不是安卓系统。 许思远放弃了研究手上的这部手机：“新兵不允许带手机，你是选择上交统一保管，一年后才能领回，还是寄回家？” “家里也不缺我这一部手机，那就上交。” “行。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要上交吗？” 周启良想了想：“班长，钱能留吗？” 许思远乐了：“当然可以，你们平时也要买些牙膏什么的，还会给你们发生活津贴，钱当然可以留了，自己保管好就行。” 周启良长舒一口气，从行李箱里抽出一个信封：“那就好。” 看着他手里信封的厚度，许思远问道：“你那里装的都是钱？” “对啊。” 说着，周启良将信封里的钱抽了出来，明晃晃的几沓全是百元大钞。 新兵里顿时一阵骚动，包括何斌在内，几乎没人亲眼见过这么多的现金。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许思远也不例外：“你这里是多少钱？” “五万块。我爸说了，部队里要跟战友和领导搞好关系。你们缺钱可以来找我，不够了我再让家里寄，不收你们利息。” 周启良一副得意的样子。 许思远感觉到一阵头疼，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主。 何斌此刻对于周启良，只有一个想法。 地主家的傻儿子。 好一会儿，许思远才缓过劲来：“那个，周启良同志，部队里不允许进行借贷放贷的行为。” “那你们不还也可以，我不缺钱。” “也不准……算了，这些钱你先自己收好。现在连长，副连长和指导员他们在团部开会，晚上他们回来之后，我带你去见连长他们，剩下的事情，他们会跟你说清楚的。还有其他的东西要交代清楚的吗？” 许思远放弃了跟他解释，打算把皮球踢给连长他们。 周启良摇摇头：“没有了。” 许思远点名下一个：“何斌。” “到！” 何斌迅速起身，将自己的东西一一取出，整齐地摆放在许思远面前。 许思远的目光，落在了最边上的一摞。 “这些是？” 第十七章 交给你一项任务 何斌没有带什么违规的物品，何自强准备的那两条大中华，临出发那一天，何斌偷偷取出来放在家里了，至于钱，他也只留了三百块，剩下的都和烟一块儿留在家里了。 现在，许思远注意的，是一摞书。 辅导书。 想要在部队通过军考上军校，以何斌目前的成绩，还是差一些，所以，他必须得在部队里恶补，这些辅导书，就是为了休息时学习用的。 许思远将那一摞辅导书挨个拿起来翻看一边：“想考军校？” 部队里每年都有军考的名额，也有不少人是高考考军校落榜后参军就为了通过军考上军校，许思远对此见怪不怪。 “报告班长！是！” 何斌如实回答，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许思远点点头：“那你可得好好努力，每年能参加军考的名额有限，必须得靠自己争取，你明白吗？” “报告班长！明白！” “好。下一个。” …… 新兵们挨个接受许思远的检查，有大半都带着手机，统统上交，选择寄回家或是统一保管。 还有不少人带着香烟，按照规定，新兵不允许抽烟，一律被没收。 除此之外，基本就没有什么违禁的物品了，直到检查到最后一个新兵。 “文化！” 被叫到名字的新兵走上前：“到！” “名字不错。不过你这行李里，瓶瓶罐罐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许思远直指他行李箱里小心放好的一个个瓶子，上面还都贴着标签。 文化答到：“报告班长，俺家里世代行医，这里面是俺家里自己配的药方。这个是治跌打损伤的，这个是安神治失眠的，这个是治伤风感冒的，这个……” 文化一一给许思远介绍自己这些瓶子里都装着什么药。 许思远听的头都大了：“等会儿等会儿，你有行医的执照吗？” “没有，不过俺都是从小跟俺爸还有俺爷学的，一些小毛病治起来不在话下。”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许思远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但是部队有部队的纪律：“行了，我明白了。新兵训练完下连之后，你有机会去卫生室。但是这些药品，按照规定，现在统一收缴，交由卫生室鉴别管理。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希望你能理解。” 文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行，俺理解。” 总算把九个新兵的随身物品都检查完了，许思远只觉得一阵心累。 除了那个何斌，几乎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现在，周启良的那五万块钱被锁在了许思远的柜子里，虽说一开始是打算让他自己保管的，可思来想去，许思远觉得还是锁在自己这里保险一点。 毕竟这些新兵他也是第一次见，根本不了解，让周启良自己保管，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人忽悠瘸了。 原本是打算趁着下午剩下的时间，好好教教这些新兵部队里最基本也最难掌握的技能，叠豆腐块。 可心里一直压着那五万块钱，巴不得连长他们赶紧开完会回来，许思远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笼统地过了一遍叠豆腐块的流程，中间忘了很多技术要领。 新兵们可不知道这些，只是有样学样，按照许思交的步骤来，叠出来的成果嘛，可以说是突出一个别具一格。 许思远看着各个铺位上的豆腐渣工程，眉毛都快凝成一个疙瘩了。 算了，忍了，自己教的，认了。 当目光扫过何斌的铺位时，许思远的疙瘩眉毛才重新舒展成了线。 “何斌。” “到！” “这是谁教你叠的？” 何斌如实回答：“报告班长，我们县里组织我们进行了一个星期的训练，在那里的一个老兵教的。” “不错，很不错。” 许思远很满意。 何斌叠出来的被子，虽然还比不上老兵，但是在新兵当中，已经相当出色了。许思远自己新兵时期，也都是花了一个月时间，才达到这种程度。而这个何斌，之训练了七天，看来这家伙要比自己一开始想的还要适合当兵。 况且，这些新兵手里可都是绵软蓬松的新被子，和老兵们饱经风霜的被子比起来，要叠的有棱有角，线面分明难多了。 毕竟在部队里，最好出豆腐块的，永远是那一床油腻腻还有点发硬的被子。 许思远走到何斌的床前，二话不说，一把将他的豆腐块拉开。 “哎呀。” “可惜了，叠那么好看这就拆了。” 新兵们纷纷感叹。 何斌没什么想法，在军营里，叠被子将会是他们无数遍重复的行为，现在许思远不拆别人的被子，反而是把叠得最好的自己的被子拆开了，这其实是个表现的机会。 许思远看向何斌：“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你再重新叠一次。” 刚才新兵们一起动手的时候，他没有空去只关注某一个人，现在，他想看看这个何斌，究竟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何斌二话不说，走到自己的铺位前，开始动手叠被子。 将被子拉展，铺平，等折成三份叠好。 用手掌切印，小臂将被子压平，中间收拢，修理棱角。 以拢起部分为中心，小心将被子对折，最后再修整边角。 一个还算不错的豆腐块就成型了。 “报告！我叠好了。” 何斌站到一旁，展示自己的成果。 宿舍里一阵沉默。 很快，文化鼓起了掌，其他新兵也纷纷跟着鼓掌。 许思远十分满意，虽然叠的慢了一些，但是成果不错。更重要的，是其中的步骤，要领，何斌都掌握得很好。 看起来教他的那个老兵教的很细致，这个何斌也学得很认真。 许思远走到何斌面前，郑重地说道：“何斌同志，现在交给你一项任务，教导其他新兵同志叠军被，至少都要达到你现在的水平。你有没有信心接受？” 何斌抬头挺胸：“报告班长！有！” “新任务已下达，教会同班新兵叠军被达到基本要求” “当前任务进度：0\/8” 第十八章 连长，钱给你 何斌本来在上铺，此刻，为了能让他更好的展示给其他的新兵叠被子的技巧，下铺的周启良主动把地方让开。 “谢谢。” 何斌跟他道谢，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 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为什么会跑来当兵？ 何斌将自己的被子展开，逐步给新兵们示范，讲解技术要领。 “压被子，一定要压实。要叠好豆腐块，三分叠七分修，但是你不把被子压实了，怎么修都只能是白忙活。” 何斌将被子压实后，修整一下边沿，侧过身让其他新兵看得更清楚。 果然，压实过后，边沿只需要简单地修整，就呈现出了一条还算完美的直线。许多新兵在叠的时候，忽略了这一点，导致自己的被子，不管怎么修，都是曲线形态。 新兵们纷纷散开，开始各自尝试着重新去叠被子。 效果立竿见影，经过压实之后，基本上都有了明显的进步，只有一个叫刘涛的新兵，还在原地踏步。 “何斌，我这为啥就压不下去呢？” 何斌走到刘涛跟前：“你再压一遍我看看。” 按照何斌的要求，刘涛演示了一遍给他看。 只见刘涛直起身，对准自己折好的被子，然后重重地砸了下去。 何斌感到一阵无语。 大兄弟，让你压被子不是让你砸被子，你没看见这样做的话这边下去了那边就起来了吗？ “停停停，不是这样的。” 何斌赶紧拦住刘涛。 “是压，两手臂持平，慢慢地将你的身体重量压上去之后，来回仔细碾压被子，让他们保持一个平整的状态。明白了吗？” 刘涛皱了皱眉头：“明白了，但是我使不上劲儿，这被子又软，我压不下去。” 何斌仔细打量一下刘涛，细胳膊细腿的，确实看起来有些困难。 “使不上劲儿不要紧，你怎么着也得有个一百斤，把自身重量压上去，一直压。实在不行，马扎，板凳，书，都可以用上。总而言之目的就是一个，压平，力量不够时间来凑。” 这些都是事前训练时宋金波教的。 连同刘涛在内的新兵纷纷表示理解，各自散开，去压被子了。 “可以啊你小子。” 许思远凑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本以为自己今年摊上了几个头疼的主，转三期怕是得栽在他们手里。没想到班里还有何斌这么一个宝贝，看来自己这次转三期士官的希望又有了。 “报告！都是县里的老兵教的好！” “夸你你就老老实实接着，抢功劳不好，但是也不能太谦虚了。行了，你继续，我看连长他们回来了，带周启良去见见他们。” 说着，许思远就招呼着周启良离开了，留下何斌他们在宿舍里继续练习叠被子。 …… 新兵连一连连部，连长李振华和指导员聂天友正仔细查看着今年新兵们的档案。 许思远和周启良立正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他们发话。 过了有好一会儿，指导员聂天友才注意到了这两个人还站着，笑着招招手：“先坐，等我们看完这个再说。” 周启良没有动，直到许思远坐下之后招呼自己才紧挨着他坐下。 李振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抬眼扫了一下周启良，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终于，两人交换了手中的资料又翻了好一阵之后，才看向这两人。 李振华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许思远一五一十地将周启良的情况交代清楚。 李振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重新翻出来周启良的档案：“周启良。父母是在家做建材生意的，家境不错啊。为什么来当兵？” “我爸说……” 周启良刚开口，许思远就在桌子下面踢踢他的脚，示意他站起来答话。 “报告！我爸说了，让我来部队锻炼，一是锻炼吃苦耐劳，二是锻炼人际交往。锻炼好了好回去继承家业。” “你班长说你带了五万块现金？” “对，都在这儿。” 周启良说着，便将包着五万块钱的信封递了过去，这是两人离开宿舍时许思远采取出来给他的。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信封，李振华脸都黑了：“干什么？你这是想行贿？” “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周启良说不出来，递过去的手也选在了半空中，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指导员聂天友出来打圆场了：“好了好了，老李你太大惊小怪了，看把这个新兵都吓着了。那个，周……启良是。部队里呢，虽说是允许你们携带部分现金，但是这么多钱，说实话，你在部队里花不完，留着也是有危险的。 况且呢，在部队里，想要跟战友和上下级处好关系，靠的是你自身的努力。靠钱来拉拢人心，且不说为不违反纪律，就是拉拢来的，也不可靠。你觉得呢？” 周启良木木地点点头，不知道他是懂了还是没懂。 “那这钱……” “这样，你留一些自己用的，剩下的，许思远，你一会儿带他去团部那里，给他汇款回家。老李你觉得呢？” 李振华没说话，这就是同意了。 许思远起立答话：“是！”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们俩可以走了。” …… 等到两个人从连部离开，李振华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还真是个直脑筋。” 聂天友知道他说的是谁，并不认可他的观点：“我觉得这个周启良不像你想的那样，其实挺有心机的。” “哦？为什么？” “你想啊，你问他钱的时候，一般人会怎么做，拿出来就行了。可这个周启良，却是选择直接递给你，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就等着看你怎么反应。那可是五万块钱啊。” 李振华对此不以为意：“他家里不是做生意的吗，这点钱可能对他来说不算啥，那个上千块的手机不也一样说交就交了吗。” “所以才奇怪啊，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没接受过提前的训练，刚来到军营，二话不说就立刻适应了所有规则，你真的觉得他只是直脑筋？” “我觉天友你是政治工作做太久，想得太多了。” 聂天友叹口气：“但愿是我想多了。” 第十九章 看谁不开眼 三班宿舍里，新兵们正跟着何斌继续学习叠被子，许思远带着周启良回来了。 “都学得怎么样了？” 许思远打量着新兵们的被子。 “报告班长，进度，有点慢……” 何斌有点不好意思。 一下午了，除过周启良被带走不算，剩下的新兵里，只有张猛的被子还算叠的有点起色，就这样也没达到系统的要求。 “当前任务进度：0\/8” 许思远倒是不怎么在意，挨个过一圈之后，点点头：“才一下午，这就不错了。没事，反正叠被子这件事，说起来也没什么诀窍，叠多了就完美了。一会儿该吃晚饭了，连长他们都回来了，晚上也要给你们训话。” “是！” “班长，晚上吃饭前也要唱歌吗？” “那当然了。你们记住，部队一日三餐，每顿饭前都要拉歌，这是传统。对了，晚上拉歌的时候，都给我把嗓子扯开，把其他班给我压过去。谁要是敢偷懒，看我回来咋收拾他。” …… 晚上，一众新兵们站在食堂前，扯开嗓子卖力地唱歌。 不对，这已经不能叫唱歌了，叫吼歌更加合适。 看起来各个新兵班的班长都下了同样的命令，下决心要在饭前拉歌这个环节，先比个高下出来。 何斌感觉到自己的嗓子都快吼裂了，班里其他的新兵表现也不错。 最终，虽然没有评选，但是很明显，三班这次赢了，许思远毫不掩饰自己得意的表情，同时也华丽丽地无视了其他老兵班长的白眼。 食堂里的晚餐，比不上中午时候那么丰盛，但也是足够让人食指大动了。 不过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新兵会先动筷子。 迎接他们时候的那个营长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新兵连长李振华和指导员聂天友。 “何斌，那个叫什么，对了，洪亮。那个营长不是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吗，怎么这一下午的功夫人就没了？” 同桌的刘涛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句，生怕许思远听见了。 何斌也从牙缝里挤出话回答他：“那就是客套客套，你还真信啊。就算你真去找他，你知道营长办公室在哪儿吗？” 同样天真的不知刘涛一个，何斌目光扫到了被分在五班的王少帅。 很显然，他刚才一直在试图寻找新兵营长的身影，不过最终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何斌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毕竟那个新兵营长，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架子，平易近人。而现在正在训话的连长李振华，明显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李振华年纪不到三十，正儿八经的军校毕业生，多年的军营生活早已经磨掉了他原本的书生气，光是往那里一站，不怒自威的面容就足以让这些新兵们忍不住哆嗦一下了。 “我们百战尖刀团，从红军时期开始，就是主力部队。敢打，敢拼，敢死。没有装备，就是靠牙，也要咬下来对手一块肉。至于我们百战尖刀团的丰功伟绩，我在这里不赘述，等新兵训练结束之后，你们可以自己去团史馆学习了解。 我在这里要说的是，既然你们分到了这里，就要对得起百战尖刀的番号。在这里，你们没有选择，只有训练，训练，还是训练。每个人，都必须给我拼尽全力。想混日子的，趁早给我滚蛋，这里容不下这种人！” 没有客气温暖的欢迎词，李振华的表态已经很清楚了，接下来的新兵训练，只会比新兵们想象的要严格。 食堂里变得鸦雀无声，原本情绪高涨的新兵，在听了连长的话之后，不少人开始在心里打鼓。 指导员聂天友当然注意到了这种氛围的变化，笑着站起来：“刚才李连长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虽然听起来好像很严苛，但是大家放心，只要大家努力训练，认真训练了，都是值得表扬的。既然来了这里，就是百战尖刀团的一份子，我们绝对不会抛弃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说罢，几名老兵班长带头开始鼓掌，新兵们也纷纷跟进，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 何斌也跟着鼓掌，可是内心却并没有放轻松。 很明显，连长和指导员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毕竟在座的新兵都年龄不大，没经过多少世面，这招很管用。 不过何斌倒也不是很在乎，反正自己的目标是要拿到军考的名额，总是要好好表现的。 连长要求高倒也是件好事，只要自己努力表现，就更容易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 见识到了两位领导的风采，吃完晚饭回到宿舍的新兵们忍不住议论纷纷。 “那个姓李的连长看样子很凶啊，这新兵训练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没事，指导员看着人挺好，应该不至于太狠。” 新兵们你一言我一语，交换着各自的意见。 许思远没有插话，心想着反正才第一天，给这些新兵心里留点念想的余地总是好的。 这时，张猛开口了：“班长，我看其他班的班长好像去打热水，准备洗漱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张猛身上。 许思远面无表情：“哦。咋了？” “我听说，新兵到连队的第一个晚上，都是班长给打热水来洗脚，有的还会亲自动手给新兵洗。有没有这回事？” 新兵们的目光转移到了许思远身上。 许思远依旧面无表情：“你家里有人当过兵？” 张猛点点头：“我哥，今年刚退役，他跟我说的。” “怪不得。这事倒是有，不过我这个人比较懒，你们想洗漱的话，可以自己去打热水。当然了，要是有人想让我帮着洗脚，也可以提出来，我也不会拒绝。毕竟照顾你们这些新兵也是我这个班长的职责嘛。” 许思远脸上的笑容格外真诚。 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班里还没有那种真的敢开口让班长给自己洗脚的勇士。 这时，何斌向前一步，站了出来：“报告！” 许思远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怎么？想让我给你洗脚吗？” 第二十章 泡脚 何斌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报告班长，我是想去打水。” 许思远点点头：“行，不过你得再找个人一起去。你们都记好了啊，新兵训练期间，离开宿舍必须得经过我同意，而且除非特殊情况，至少得两两行动。”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怕你们新兵期间一个人跑出去偷偷抽烟什么的，更怕你们跑了。” 这是实话，新兵初来乍到，而新兵训练期间的规矩又多，不少新兵都会想方设法找机会偷偷抽烟，打电话回家什么的。 至于说从军营里跑出去，那也不是危言耸听，几乎每年都有新兵受不了想要逃兵的。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新兵们两两行动，互相监督。 “行了，你们谁愿意跟何斌一块去打水？” “报告！我！” “报告！我去！” “报告！……” 难得有机会可以离开宿舍自由行动一会儿，新兵们纷纷举手报名。 “你们一个个都还挺积极的。这样，周启良，你和何斌去。记住，要打够班里所有人用的热水。要是有其他班长问的话，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是！” 何斌立刻和周启良提着水桶离开了宿舍。 说实在的，何斌并不大希望和周启良独处，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让他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他那种憨憨的表现是装出来的。 不过毕竟都是一个班的新兵，只要他不来干扰自己，何斌打算还是和他好好相处，毕竟在部队里，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对头。 “我说老何，你被子叠的真不错，你们那里提前训练是咋样的，跟我说说呗。” 才刚第一个下午，就管自己叫老何，周启良典型一个自来熟。 “其实也没啥，就是一些基本的，立正啥的……” 何斌一边走，一边跟周启良讲述着自己事前训练时候的事。 周启良跟在何斌身后，时不时“嗯嗯”的附和着。 两人就这么来到了水房门口，一个老兵刚好提着一桶热水出来。 看到迎面而来的两名新兵，这名老兵皱起了眉头：“你们是哪个班的？谁让你们出来的？” 何斌和周启良立刻立正站好：“报告！我们是一连三班的，班长让我们来打水。” “三班？三班……班长是许思远？” “报告！是的。” 一听这话，老兵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那没事了。你们赶紧去，别让你们班长等急了。” 说着，他就挨个拍拍两个人的肩膀，提着水离开。 目送着离开的老兵，周启良问道：“老何，我咋觉得有些不对劲呢？是不是咱们这班长，跟其他的不一样？” 何斌轻叹口气：“你才明白啊。我跟你说，咱们班长别看现在表现得平易近人，但是我估计，明天正式开始训练，比其他班长要求都要严。” 光是晚饭前拉歌要比其他班声音大都能看出点端倪了，这个周启良居然现在才觉得不对劲。这家伙该不会真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自从遇到了那个老兵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心思闲聊了，打好热水回到了宿舍里。 此刻，许思远正跟班里的新兵聊的正欢，那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今天才组成的班级，更像是一块儿当兵了好几年的老战友们聚在一起侃大山。 “回来了？来来来，赶紧，给大家伙儿都倒上。” 许思远招呼着大家来分热水。 “班长，先给你倒，你的盆呢？” 许思远一脸严肃：“听我的，你们先倒。照顾新同志是我们老兵应该做的，这也是部队的优良传统。” 话说到这份儿上，大家也都不再客气，纷纷端着盆来分热水。 还好，两个人去打了两桶热水，足够所有人分的。 何斌端着自己的盆，坐在马扎上，将双脚伸了进去。 “啊……” 一时没忍住发出了声，难以言喻的畅快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两天的舟车劳顿，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此刻热水泡脚，简直就是极乐。要是此刻泡脚的盆子，不是黄脸盆就好了。 何斌努力着不去让自己回想食堂里的盆子究竟是什么颜色，他不愿意破坏此刻的幸福。 不过有人似乎已经幸福够了，开口问道：“班长，咱们新兵会有半夜紧急集合吗？” 一瞬间，大家脸上的幸福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问话的是周启良。 怎么又是你？ 许思远摇摇头：“放心，不会，起码前两个月不会。你们现在还啥都不会呢，紧急集合干什么？纯属浪费时间。有这时间折腾你们，不如让你们晚上好好休息，白天加紧训练。不过嘛，你放心，紧急集合也是部队一项传统，迟早会来的。” 听了许思远的话，大家伙脸上的幸福又回来了。 也是，一群几乎什么都不会新兵，让他们半夜紧急集合，纯粹属于白费功夫。 “每天晚上十点熄灯，熄灯以后不准再说话，好好休息。六点吹起床号，号响就得起。” 许思远一边搓脚，一边悠悠地补充道。 “啊？十点？这么早？我在家都是一两点才睡的。十点我估计我怕是睡不着。” 许思远嘿嘿一笑：“这你放心，新兵训练很辛苦的，我保证你休息时间沾床就能睡着。谁睡不着，只能说明训练时候偷懒的，那时候可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新兵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班长！你放心，我们一定认真训练！” “对！我们一定做到沾床就睡，保证不让你失望！” 许思远没有理会这些豪言壮语，自顾自继续说道：“还有，虽说六点吹起床号，但是你们明天开始，五点就给我起床。” 新兵们大惑不解：“为什么？不是六点才吹号吗？” 许思远擦着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叠被子啊。你们看看你们今天一下午被子叠成什么样了。要是六点起床，你们光把被子叠好就得花不少功夫，那其他训练还要不要进行了？” 真狠！ 第二十一章 各班长出列 三班的新兵们算是正式了解自己的班长许思远了，这名老兵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像是大家的老大哥。可实际上心黑着呢，总是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暴击大家心灵的话。 凌晨五点，果然如许思远所说，起床号还没起，他就将新兵们挨个叫起来叠被子。 新兵们一个个睡眼惺忪，不少人昨晚由于初到军营的兴奋感，迟迟睡不着，现在这么早起来，简直要了老命。 更令新兵们火大的，是把他们叫起来之后，许思远自己却又躺会去接着睡了，临了还留下一句：“小声点，别吵到我。” 何斌昨晚睡得不错，之前的事前训练和自己在家一直严守着部队的作息时间，十点钟上床睡觉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只是这个五点起床，却也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见识过了何斌的能力，将大伙叫起来之后，许思远就全权交给了何斌，让他带着新兵们叠被子。 何斌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指导着同班的战友们叠被子。自己的被子已经被马扎压着了，暂时可以不用管。 “对，就这样，保持住形状，对折起来。我来帮你搭把手。” 何斌现在正帮着张猛进行叠被子的最后一步，班里除了自己，就数张猛目前的被子叠的有点样子了。 终于，张猛的被子叠好，开始了最后的修整。 至于其他人，时间有限，何斌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管他们了，得赶紧把自己的被子叠好才行。 …… 起床号响了，明明早起了一个小时，但是何斌感觉好像只早起了几分钟，他刚把自己的被子放好。 许思远从床上一跃而起，飞速穿好衣服，扫一眼班里各个新兵的铺位，脸色铁青，直到扫过张猛和何斌的铺位，才稍见缓和。 “当前任务进度：1\/8” 何斌心中暗喜，早起花了那么多时间在张猛身上总算是没白费，希望其他新兵也能跟上。 “全体都有，集合出操。” 许思远什么都没说，带队离开宿舍。 所有新兵班的宿舍门全部打开，各班在班长的带领下鱼贯而出，在操场集合。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口号声响彻天地间。 看着集合起来的队伍，连长李振华什么都没说，不过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看得出来，很多新兵都没睡好，早上也更早就起来叠被子，休息不够，但是喊口号的精气神还不错，这就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等到队伍集合完毕，李振华走到前面，清清嗓子：“各班班长，出列！” 许思远等一众老兵班长迅速前出集合，在李振华面前列队站好。 “报数！”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老兵们报数迅速且清晰，声音无比清脆，新兵们忍不住啧啧称奇，这算是见识了到了真正的军人是什么样子。 “各班班长，全体都有，向后转！” 没有丝毫迟疑，李振华口令刚下，班长们立刻整齐划一向后转，脚后跟磕在一起都只有一个声音。 现在，班长们背对着李振华，面对着集合起来的新兵。 原本还在为老兵整齐划一的动作感叹的新兵们，很快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这些班长们，一个个脸色十分难看。 “你们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集合的队伍。像样子吗？新兵们不懂，你们老兵还不懂吗？队列应该怎么站，忘了吗？” 眼前的新兵们，只是一个个按照班对齐站好了，完全没有按照大小个排列，从李振华的角度看过去，一点都不齐整。 新兵们立刻明白了连长的意思，虽然他没有训斥自己，但是还是有几个新兵，忍不住低下了头。 这下可就触了李振华的霉头。 “那个谁，七班第四个，说你了吗？把头给我抬起来！” 七班长的脸色更加难看，感觉恨不得一口把那个被点名的新兵给生吞了。 新兵们个个噤若寒蝉，没被点到名的，也都纷纷直起腰板，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动。 何斌。 很明显，这是安排好的杀鸡给猴看。 各班班长可都是些老兵油子，队列该怎么站他们能不知道？集合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想起来要把队伍按照大小个排好？ 况且就算有一个班长忘了这茬，总不至于一个连九个班长全忘了。 “各班班长！” “到！” “给你们三分钟，把队伍给我整理好。” “是！” 班长们迅速散开，回到各班队列，按照大小个将队列重新调整位置。 “头抬起来！” 说话的是七班长，他一巴掌拍在刚才被连长点名的新兵后脖颈，让他抬头挺胸。其他几个没被点名，但是也低头了的新兵情况也差不多，毕竟在队伍前面，谁干了什么，这些老兵班长们看的一清二楚。 许思远板着脸，拽着自己班里的新兵调整位置。 轮到何斌，许思远前后比较一下，没动他：“行，你就站这儿。” 刚才他就看清楚了，连长训话的时候，不少新兵要么面露惧色，要么不安的有些小动作。唯独这个何斌，从头到尾表现得十分沉稳，丝毫不为所动。而且位置也站的刚刚好，不需要自己调整。 不错，挺有眼力见。 何斌确实是故意站在这个位置的，昨天他就比较过，班里只有两个人比自己高，那么按大小个排列，自己只要占住倒数第三个的位置就没错了。 不用问，这也是宋金波给他开的小灶。 很快，各班班长已经重新整理好了各自的队列。 “报告！一班整理完毕！” “报告！二班整理完毕！” …… 九个班长依次报告。 李振华扫一眼重新整理好的队列，现在看起来就整齐了许多。 “全体都有，各班带回，等待命令。” “是！” 九个班长一齐敬礼，带着各自的班级回到了宿舍。 有些新兵搞不清楚这是干什么，周启良就是其中一个，他小声问走在自己前面的何斌：“老何，你说这是啥意思？” 第二十二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何斌压低声音，避免被许思远听到：“啥意思？很明显，连长连老兵都不留情面的训斥，要是新兵犯错，更不会给你面子。小心着点。” 新兵们各自回班，不过谁都没有趁机坐着歇会儿。 班长们一个个脸色铁青，这会儿不长眼乱动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宿舍里格外寂静，静的都能听到心跳声，所有人都在等着。 突然间，锐利的哨声响起。 “全体集合！” 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所有班级立刻整队，快步跑出宿舍，来到操场集合。 这一次，比上一次速度还要迅速。 队列里有些混乱，有几个新兵忘记了刚才班长调整过的位置，一是闹不清自己该站在哪里。 何斌暗自松了口气，好在三班没有这种昏头昏脑的新兵。 此刻，几个班里还没有列队完毕的老兵，脸色已经不能够再难看了。 谁都没有说话，就连李振华也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那几个新兵焦头烂额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终于，所有人都站好了。 “有没有脑子？” 李振华开口，就知道大事不妙。 “最后整理好的，四班，五班，六班，九班，向前一步走！” 被点到名的班级向前一步。 又是一阵慌乱，几个昏头脑的新兵此刻大脑已经完全宕机，向前一步的时候居然先迈了左脚，踩到了前面的人。 李振华被气笑了：“你们四个班，俯卧撑，做！” “报告！做多少？” 四班传来这么一声。 四班长终于忍无可忍，几乎是飞起一脚，将问话的新兵从队列里踹了出来，暴怒不已：“让你说话了吗？” 被踹的趔趄的新兵，双眼通红，狠狠地瞪着四班长。 “怎么着？你还不服气是？” 四班长说着就凑上前。 眼看就要动手，指导员聂天友适时地出现了。 “田壮！立正！” 被指导员叫道名字的四班长，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在原地。 聂天友快步走到跟前，神情严肃：“部队里有纪律，一律不允许打骂新兵，你身为一个老兵不知道吗？俯卧撑两百个，下！做不完不许起来！” “是！” 四班长大声回答，立刻俯身做起了俯卧撑，同时还不忘给那个不长眼的新兵一个警告的眼神。 聂天友不再理会四班长，看向其他人：“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下次再有打骂新兵的行为，让我知道了，看我不管你们禁闭！” 队伍里鸦雀无声。 许多新兵心里暗自高兴，原本来到部队，除了训练辛苦，最担心的就是老兵们的打骂。现在有了指导员的话，就如同有了尚方宝剑一般，可以放下心了。 何斌高兴不起来。 指导员的话说的很清楚，让他知道了会受惩罚，可要是瞒过了，不让他知道呢？ 其实说白了，聂天友这就是给老兵们一个提醒，惩戒新兵可以，不过要注意尺度和场合。像刚才这种光明正大动粗，当然是不允许的。但是要是有人就是死活不开窍，下来换个方式整一整，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瞅一眼认真做俯卧撑的四班长，聂天友回到李振华身边：“你继续。” 李振华扫过被点名出列的四个班：“俯卧撑！做！” 这次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三个班长和四个班的新兵纷纷俯下身，在李振华的口令中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一整个早上，何斌和其他的新兵，就这么注视着四个班做俯卧撑。 新兵们的体力参差不齐，很快就有人坚持不下去了。 “做不了就撑着，不许站起来。” 李振华少见的仁慈。 终于，四班长的两百个俯卧撑做完了，李振华觉得也差不多了。 “全体都有，立正！” 被惩罚的新兵们纷纷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做了那么久俯卧撑，许多人胳膊都软了，此刻想站起身都有些困难。 “快点，磨蹭什么呢？” 李振华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终于，所有人都站好就位。 “第一天，第一个早上，你们就是这个表现吗？说实话，我很不满意！各班，回去之后好好给我反省，想想接下来你们该怎么办。解散！” 说完，李振华就大步离开了，似乎一秒钟不都想再多看眼前这群让自己来气的新兵。 班长们接替了下来的工作。 许思远脸色很难看，不过好歹今天自己班里没有被点名出来，也就没多说什么：“右后转弯，齐步走！” 除了刚才被点到名的班级，其他新兵被带回洗漱，整理内务，准备一会儿早餐。 至于剩下的，可就惨了，留在操场继续练习队列集合。 何斌快速地刷牙洗漱，努力不去听灌到耳朵里的“解散”“集合”“报数”的声音。 军营里的节奏太快了，尽管有过事前训练，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跟不上。 现在没有功夫去管别的班了，自己班里还有七个新兵被子还没叠到最基本的要求。 现在训练之外的时间，他要尽可能的养精蓄锐。 …… 食堂里，拉完歌的新兵们按照班级在桌子边坐好。 早餐比不上昨天那两顿那么豪华，但是也突出了一个丰盛和营养均衡。粥，小菜，鸡蛋，红薯，玉米，馒头，花卷，牛奶。 一个个热气腾腾的，让这些早起就耗尽了体力的新兵们忍不住口水直流。 “吃饭！” 轮值班长下令了，新兵们立刻上手，狼吞虎咽。 刚才被点名的那四个班的新兵们可就有点惨了，现在胳膊还疲软，一直颤抖，有的人甚至连东西都拿不住，干脆选择用筷子叉起来，才勉强能送到嘴里。 何斌剥开自己分到的鸡蛋，眼角余光扫到李振华和聂天友已经快速吃完，离开了食堂，不知道去干什么。 此刻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桌桌小山般的食物，转眼间就被清扫的一干二净。 提前安排好的小值日人员留下来和炊事班一起收拾餐具，其他人带回班里，稍事休息准备上午的训练。 回到宿舍，何斌明白刚才连长和指导员去干什么了。 宿舍里一片狼藉。 第二十三章 玩扑克吗 大家凌晨五点起来叠的被子，现在被拆开，凌乱地扔在各自的铺位上。 只有三个人的免遭毒手，许思远，何斌，和张猛。 不用问，就是李振华老早吃完饭，来各班检查的结果。 看着自己铺位上的惨状，新兵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只有一个人笑得很开心。 张猛。 许思远当然没有放过他脸上的表情：“怎么？你有什么高兴的事，来给大家讲讲，让大家都开心开心。” 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的张猛，立刻板起脸。 周启良走到自己铺位边，伸手准备重新叠被子，有几个人跟他一样，而更多的人站在原地没动。 许思远叫住了几个打算重新叠被子的新兵：“你们想干什么？” “报告班长！叠被子。” “行了，快省省。一会儿就要上午操课了，这几分钟你们能把被子叠好？赶紧抓紧时间休息会儿。中午回来再叠。” 说着，许思远就带头抽出马扎，坐了下来。 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坐下，各自盯着自己的铺位发呆。 “怎么样？好看吗？” 许思远问道。 没有人答话，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很难看是？那就给我仔细看，认真看。把你们现在看到的，给我刻到脑子里。以后每次叠被子的时候，都给我想着，只要叠不好，就是现在这个场面。” 宿舍里重归寂静，许多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一团火。 …… 短暂的休息转瞬即逝，新兵们在操场集合好，开始了第一个科目的训练。 站军姿。 老兵班长们十分详尽地讲解了站军姿的要领，让许多新兵大开眼界。 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立正，居然有那么多讲究。 各班带开，分别去站军姿。 新兵们个个紧绷着，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清早起来集合时候地惨状还历历在目，这会儿没有人想成为下一个被抓出来的。 何斌牢记着之前于金波教给自己的一些技巧，努力保持着标准的姿势。 十多分钟后，体力不足的新兵们，不少开始明显的摇晃。 老兵班长们在队伍里来回巡视，一旦发现有不标准的，立刻上手纠正。 许思远也不例外，他绕着自己班里的新兵，眼光如炬，不放过一丝一毫。 “张猛！下巴往回收，你抬那么高看天呢？文化，两腿并拢，夹紧咯！王辽，肩膀提起来……” 几乎每个人都被许思远训斥了一顿，除了何斌之外。 走到何斌面前，许思远上下打量许久，没有找出毛病来，点点头：“不错。继续保持，听到了没有？” “是！” 何斌大声应道。 这一声，吸引到了李振华的注意力。 此刻，他正在挨个检查每个班的情况，凡是发现有不合格地，便立刻揪出来单独教练。 听到何斌的答话，李振华便转到三班跟前。 一时间，三班的新兵们纷纷打起精神，生怕被这个连长挑出什么毛病来。 李振华扫一眼三班众人，没说什么，最后站在了何斌跟前，比刚才许思远还要认真地仔细检查着。 “玩扑克吗？” 李振华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何斌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就好像眼前空无一物一般，继续站着军姿。 “嗯，不错。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玩了。” 说着，李振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拆开，然后取出几张，让何斌夹住。 不一会儿，何斌的下巴和脖子间，指缝间，膝盖间，手掌和裤腿之间，都分别夹住了一张扑克牌。 李振华看着自己的手表：“从现在开始，十五分钟，牌不掉，我就给你们班记一分，算在整个新兵训练的总得分里。” 何斌眼睛一亮，迅速看了李振华一眼。 明白他的意思，李振华点点头：“我说话算话。现在开始计时。” 何斌巴不得抓住每一个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机会，现在主动送上门来，自然更加珍惜。 况且之前，每过一分钟，“队列”这一项的技能就增长两点经验值，可自从李振华给他夹上扑克牌之后，每次经验值增长就成了三点。 拼了！ 何斌此刻已经有些四肢酸软，咬咬牙，拼上了最后的力气。 “队列：lv1（35\/1000）” “队列：lv1（38\/1000）” …… 看着技能点逐渐增长，何斌觉得自己愈发有力，没有丝毫松懈。 尽管是寒冬腊月，何斌额头还是渗出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滚落。 何斌没有动，还在坚持着。 “队列：lv1（80\/1000）” “队列：lv1（83\/1000）” 根据系统上看到的经验值增长，十五分钟已经到了，但是李振华没有丝毫表示，似乎浑然不知时间已经到了。 周围其他的新兵，已经进入了休息时间，纷纷围了过来，注视着此刻依旧站的笔挺的何斌。 时间到了！要休息！ 何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呐喊着抗议，可他还是坚持着没有动。 不能动。这个李振华明显是故意的。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也不是泥捏的。 经验值还在不断地增长，何斌已经不去注意了。 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自己能坚持多久，而是和李振华的较量，是自己不服输的宣言。 …… “坚持住！” 许思远站在何斌身边，小声给他打气。 从连长给何斌夹扑克牌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十七分钟了，这对于一名新兵来说，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熬得过去的。 何斌，熬过去了，并且还在坚持着。 虽然现在，何斌的姿势和一开始相比已经有一些走样，可他依旧努力着，不让任何一张扑克牌落下。 这相当不容易，因为那些扑克牌，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有些发软，远没有一开始那么容易夹住。 此时此刻，所有的新兵，和老兵班长们，都忘记了训练，围在三班周围，只等着看这场较量会怎么收场。 整整四十分钟后，李振华先开口了：“不错。” 说罢，他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许思远似乎看见连长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新兵训练的第一天有了笑容。 不过现在他已经顾不上去看个究竟，连忙站到何斌前面：“何斌！听我口令，稍息！” 这一声，抽走了何斌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瘫软在地。 第二十四章 转瞬即逝的午休 “水！快点！” 许思远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何斌，免得他摔倒在地。 班上的几个新兵，立刻递过来水壶，也不管是谁的，拧开盖子就往何斌嘴边送。 何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口大口地喝着。 “慢点，小心呛着。” 许思远一边喂他水，一边嘱咐他。 啊，总算是缓过来了。 何斌想要道谢，张开嘴却没有力气说话。 “行了，不用说了。你就在边上坐着休息会儿，其他人，全体都有，立正！” 许思远扶着何斌在操场边缘坐下，回过身来整理班级的队伍。 此时此刻，原本都觉得身体疲惫，有些开始怠惰的三班新兵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甚至比一开始的军姿还要规整。 “何斌的表现，你们都看到了吗？” “报告班长！看到了！” “都是一个班的新兵，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他能做到，你们能不能做到？” “报告班长！能！能！能！” …… 何斌可算是出了名了，一上午，新兵们口口相传，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新兵连一连三班有个叫何斌的，在和自己连长较劲时赢过了连长。 上午的训练结束，各班带回休息，准备一会儿吃午饭。 许思远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趁机跑到水房，这里已经围了几个其他老兵班长，在闲谈着什么，这是新兵训练期间，老兵班长们独有的享受。 一看到许思远，几个班长都停止了说话，纷纷注视着他。 四班长田壮走上前，一拳头擂在他的胸口：“你小子，真的是走狗屎运了。我就不明白了，一样是带新兵，凭啥老子就得被班上那一半菜头坑的挨罚，你就摊上一个这么快在全新兵营出彩的。” 许思远眉毛一挑：“那当然是咱训练有方，哎。不然何斌就是搁你班里，也是白瞎。” “你他妈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四班长田壮作势就要踹，许思远灵巧地闪开了。 其余的几个老兵班长见状，笑骂着围了上来。 “来来来！哥几个都搭把手，别让老许给跑了。” “就是，这才第一天，就狂得没边了。弄他！” “哎？多对一？耍赖是不是？连长好！” 许思远突然原地立正敬礼。 见状，其他老兵纷纷停下手，都立正敬礼。结果半晌都没有什么动静，回过头一看，哪有什么连长。 许思远趁机一溜烟跑了，留下几个班长们在背后叫骂。 …… 新兵宿舍里，新兵们看着各自被拆开的被子，眼神木木的。 原本是打算午休的时候再重新叠被子，可一上午的操课，加上午餐后的饭后困顿，只感觉自己的双臂犹如灌铅一般，抬不起来。 三班的新兵们也是如此。 看着自己班里新兵们一个个呆滞的表情，许思远难得的高兴致被吹散到九霄云外。 “怎么？都看着干什么？你们干看，这被子它就能自己叠好了？” 闻言，新兵们这才挣扎着行动起来，开始叠被子。 “班长，我能不能先睡会儿，睡起来再叠？反正这午休时间还挺长的。” 周启良没动，打算讨价还价，可一看许思远的眼神，立刻乖乖住嘴去叠被子了。 何斌看一眼自己的铺位，感觉它好像具备魔力一般，在召唤着自己。 可是现在，有比床铺，更加吸引他注意的存在。 “当前任务进度：1\/8” 班里现在还有七个人的被子不能叠到最基本的要求，何斌叹口气，走到周启良身边：“我来帮你。” 周启良眼睛瞪大：“真的？” “你住我下铺，你要是一直叠不好被子，岂不是每个休息时间都要折腾，也影响我休息。” 何斌这话算是一半实话，毕竟不可能告诉周启良另一半原因是有系统任务。 手把手教着周启良叠被子，同时其他还没掌握好技巧的新兵们也凑过来取经。 何斌耐心地从头一步步开始，不过却压低了声音。 此时此刻，许思远正悠然躺在自己的铺位上，享受着珍贵的午休时光。要是把他吵到了，估计得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一床标准的豆腐块在何斌手里成型了。 “这次看明白了？” 周启良连连点头，兴高采烈：“明白了明白了！” 自己刚才那一摊棉被，此刻已经成为了棱角分明的豆腐块。 何斌微微一笑：“明白了？好，那你自己来叠一次。” 说着，不等周启良反应过来，何斌就一把将叠好的被子摊开。 周启良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刚才的笑容还在，但是眼神却已经失去了神韵。 “老何……” 其他新兵们憋着笑散开，各自去叠被子。 …… 午休时间虽然有一个半小时，可何斌感觉自己只闭眼了几分钟，就被哨声吵醒了。 意识模糊间，何斌直起身来，发现自己脚边蹬着叠好的被子，顿时心里一凉。 完了！ 何斌赶紧翻身下床，这才看到还好没有碰到，不然就得花时间重新叠了。 他倒是不介意多叠几次，毕竟现在自己的豆腐块已经达标，多叠一次就多涨一点内务的经验值，只是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毕竟还有其他的操课要进行。 “当前任务进度：3\/8” 何斌检视一下任务面板，看来周启良也已经掌握了叠被子的基础，不过令他没有料到的是，中午围观的几个新兵里，居然也有一个合格了。 如此一来，午休时间也不算白白浪费了。 “全体集合！” 各班鱼贯而出，迅速在操场集合完毕。 比早上快了许多，也整齐了许多。 李振华看着眼前齐整的队伍，什么也没说，这就表示他还算满意。 点完名报完数，各班各自带开，继续训练。下午的训练科目和上午一样，依旧是站军姿。 宋金波曾经说过，军姿是一切队列和战术动作的基础，这一点，在来到军营后，何斌再次更加深切地体会到了。 有了上午何斌和李振华那一出，下午，不少班长都纷纷给各自班里的老大难们，准备好了扑克牌。 三班的队列刚刚站好，李振华就又来了，直奔何斌。 李振华脸上挂着笑容：“上午表现不错，要不要再上点难度？” 何斌目光坚毅：“报告连长！没有问题！” 第二十五章 我心里有数 这李振华是盯上自己了。 上难度就上难度，谁怕谁。有了上午那么一次，已经无所畏惧了。况且上难度之后，自己的经验值涨得更快，何乐而不为。 何斌一脸坚毅。 “好。” 如同上午一样，李振华让何斌夹住扑克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管牙膏，拧开盖子，塞进了他的鞋跟下。 站军姿，讲究的是一个身体前倾，脚后跟虽然接地但却不能发力，只要何斌稍有松懈，姿态有一点点偏差，自身的重量立刻会把牙膏挤出来。 “这次，三十分钟。” 说罢，李振华转身就走，甚至不打算在这里盯着，反正到时候来看看牙膏的情况就一清二楚。 许思远快步追上他：“连长！连长！这次的奖励是什么你还没说呢。” 李振华眉毛一皱：“说什么？你当这是做生意，讨价还价呢？回你班里去。我告诉你啊，别看你班里有个表现不错的，其他人训不好，我照样削你。” “是！” 许思远灰溜溜地回到三班。 其他人虽然没有享受何斌一样的待遇，可有这么一个标杆在，也没人敢松懈，个个紧绷着。 “队列：lv1（179\/1000）” “队列：lv1（183\/1000）” 这次，每分钟增长的经验值比上午还要多一点。 上午说好了十五分钟，最后站了四十多分钟，李振华才装模做样的看看表喊停。 现在，说了三十分钟，可转身人就不见了，何斌就更不指望他能守时了。 无所谓，反正有经验拿。 而且经历了上午那一次到脱力，何斌感觉自己自己站军姿时候，已经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感觉不到累，也听不到四周的声音，彷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一般。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李振华在连部办公室处理着文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操场上的情况。 清早的拿老兵杀鸡儆猴，和上午何斌这个典型，让这些新兵们此刻训练都比一开始认真了许多，不需要自己一直在跟前盯着。 指导员聂天友走了进来：“可以啊老李，你练兵不愧有一手。” 李振华头都没抬，继续盯着眼前的文件：“这有啥，小菜一叠。” “我说你能不能谦虚一点，咱们作为领导干部，得有个正确的姿态，时刻保持……” 李振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说教：“行了，这么多年搭档了，咱俩谁还不了解谁。你那些长篇大论，留着晚上学习的时候讲给那些新兵们。有正事儿你就说，没事儿就别打扰我。” “你呀。” 聂天友恨铁不成钢地指指李振华，在他对面坐下。 “老李，你练兵手段不错。不过就这么一直盯着一个何斌，恐怕不妥。而且他一个新兵，一上来你就给他这么大强度，不怕出事儿吗？” “能出什么事儿？大不了累点，还能出人命？放心，我心里有数。” 眼看聂天友还要再说什么，李振华赶紧补充上最后一句。 面对自己这个老搭档，聂天友实在有些无奈，不过他也清楚，李振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只得叹口气。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我得多提你一句，这个何斌，是想在部队军考上军校的。而且就目前的表现来看，这个新兵，做事积极，能力不错。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将来机会可是不少。” “新兵训练才刚开始，为时尚早，后面再看，来日方长嘛。” “我只是提醒你，得有心理准备。不然到时候，又闹的跟那个时候一样，你……” 聂天友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李振华虽然还在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可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知道李振华已经明白自己想说什么，聂天友便不再多话，喝了口水，回到操场去了。 …… 第一轮训练已经结束，新兵们稍息休息，只有何斌还保持着军姿，一动不动。 李振华没发话，就是许思远，也不敢随便下令让何斌休息。 说好的三十分钟早已经过去，不过有上午的前车之鉴，许思远知道，还得再等一会儿，李振华才会再来，也就没多说什么，暂且放任何斌不管，先带着班里其他新兵继续该干啥干啥。 趁着许思远注意力在其他新兵身上，四班长田壮凑了过来。 “新兵何斌，听口令，稍息！” 田壮站到何斌面前，下了命令。 何斌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动。 “怎么？我的命令不起作用吗？有没有一点上下级观念？我也是班长，是你的上级。给你命令，你就应该服从。” 田壮声色俱厉，表情十分严肃。 这招是他们老兵们常用的，凡是某个老兵带的新兵有出彩的，其他老兵们，总是会想办法让这个新兵出出洋相，算是老兵们互相攀比之下的一种恶趣味。 面对眼前不怒自威的老兵，许多没见过世面的新兵从心里就先怕了，再加上扣上“上下级观念”这顶帽子一扣，十次有九次，被下套的新兵都会中招。 何斌没有动，目光注视前方，彷佛自己跟前就没有田壮这个人一样。 哟，不错。 田壮暗暗点头，提高了音量：“新兵何斌！稍息！” 何斌依旧无动于衷，如同一尊石像。 此刻许思远已经注意到了四班长田壮，立刻明白他想干什么，想要过来阻止，却被其他几个老兵拦住了。 “哎，老许，要讲规矩啊，说好的这种时候互不干涉，全看新兵自己的表现。” “就是，这规矩还是你定的呢，咋这会儿就不想遵守了？” 许思远被他们讲的哑口无言，无奈，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田壮继续折腾何斌，暗暗祈祷他能坚持到底，不要给自己丢脸。 两次命令无效，装模作样地发怒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田壮笑了：“算了算了，我认输。你继续站着。” 说着，他就迈步离开了，似乎真的打算就此罢休。 就在田壮经过何斌身侧时，冷不丁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笔，勾一下何斌的袖口。 站军姿讲究双臂自然下垂，但要暗中发力，贴紧身侧。 这种突袭，是老兵们检验新兵军姿是否标准的一种手段，面对那些毫无防备的新兵，一试一个准。 田壮就等着自己出手后，看何斌手掌和裤腿间夹着的扑克牌掉落。 看你老许还笑不笑得出来。 第二十六章 累不累 田壮挑一下何斌的衣袖，其他的老兵们也都等着看笑话。 然而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何斌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说没有在县里的事前训练，或者说事前训练时宋金波没有给何斌开小差，田壮这一下就得手了。 可是经历过宋金波悉心地指导，何斌深知这些老兵们，总会在新兵训练时想出各种办法来考验新兵。 对此，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随时随地保持警惕，丝毫不能松懈。虽然这样很累，但是如此一来，各项的经验值也会顺利增长，久而久之，何斌已经习惯了随时保持一个完美的姿态。 此时此刻，手掌和裤腿间的扑克牌，依旧牢牢地被夹着。 “哎呀。” 田壮不由得出声感慨，第一天训练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新兵，还真是不多见。 一众想要看乐子的老兵们失望了，放开许思远纷纷离开。 “没意思没意思，散了散了。” “老许，你说，你是不是提前给他上过课，这样可不地道啊。” “算你小子运气好，等着，后面日子还长着呢。” 老兵班长们一个个懊恼为什么何斌没有分到自己班里，酸溜溜地离开了。 见状，许思远得寸进尺地在他们身后招呼：“哎，别走啊，还有啥招，挨个来啊。” 许思远高兴了，老兵们失望了，剩下的其他班新兵们可就惨了。 不服气新兵里只有一个何斌这么出彩，老兵班长们回班之后，纷纷加了强度。 休息时间减半，要求严格程度翻倍。 一众新兵们叫苦不迭，等知道原因是出自何斌的优异表现之后，不由得纷纷吐槽。 怎么又是他？ …… 何斌心情极佳，上午和下午两次出彩的表现，让自己在连长和指导员那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很累，累到连走路都觉得十分煎熬，可是想想飞涨的经验点，一切都值了。 此刻大礼堂里，吃过晚饭的新兵们集合在一起，听指导员聂天友给他们上课。 聂天友笑容满面，情绪高涨：“不错，大家表现得都很不错。新兵入营第一天，就是要有这样的精气神，而且要一直保持下去。怎么样，一天的训练下来累不累？” “累。” “累就对了。累，就说明你们认真了，出力了，那么你们这一天就没白过。我在这里，给你们鼓掌！” 聂天友率先鼓掌，见没人响应，便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一旁的李振华，他这才跟着也鼓掌。 聂天友笑着看向新兵们：“别怪你们连长啊，他今天也忙了一天，又是负责你们训练，又是处理后面工作的，也很累了。那么大家累了，该怎么办？” 指导员和善的表现，让新兵们放下了心防，一听到他这么问，不少新兵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休息。” 一瞬间，礼堂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聂天友的表情僵住了，李振华则是满脸黑线，众老兵班长们也忍不住回头，想要看看刚才是谁说了“休息”这两个字。 完咯，这下惨了。 再怎么迟钝的新兵，此刻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回答，百分之百是错误的。 李振华铁青着脸，站起身：“休息？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军营，是部队！你们是来当兵打仗的，不是来度假旅游的！一班长！” “到！” 一班长应声起立。 “我问你，累了，该怎么办？” “坚持！” 一班长的回答掷地有声。 “坐下。” “是！” 李振华扫视着新兵们：“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 “声音小的说给蚊子听呢？晚上没吃饭啊？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 “累了怎么办？” “坚持！” “那好，全体都有，操场，三公里，跑完再回来继续学习。” 聂天友本打算劝劝李振华，毕竟新兵第一天刚来，如此要求是否太过苛刻，可是李振华完全不给他机会，说完就快步离开了礼堂。 得，原本晚上学习时候可以借此恢复下体力，没想到在一群不动脑子的新兵嘴里，这点时间都没了。 班长们一个比一个脸色更加阴郁，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整队集合，带着各班来到操场跑步。 对于一个老兵来说，三公里不算什么，而对于眼前这些新兵，三公里足以让大部分人彻底精疲力尽。 操场上大灯亮起，将夜晚的操场照耀的如同百日一般。 由一班带头，各班整队完毕之后依次跑起来。 新兵们全体在操场跑步的景象，引起了旁边营房里其他老兵的注意力。 “嗯？这是干什么？” “新兵，晚上不应该是思政学习吗？咋都在这儿跑步？” “挨罚了这是？” “不会，第一天就集体挨罚，他们干了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哎，你看，有个好像停下了，是坚持不住了吗？” 老兵们说的停下来的那个新兵，是三班的张猛，跟着队伍跑了一圈之后，他就不再继续，走出队列，站在一边。 许思远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班里出了这么一个特例。 “怎么了？” “我不跑了。” 许思远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张猛吸吸鼻子：“我不想跑了。” “你不想跑就不跑了？这里是部队，你当是在自己家呢？” 许思远气乐了。 “凭什么我要跑？刚才喊休息的又不是我，甚至都不是咱们班里的人。明明是他们犯错，凭啥我要跟着受罚？这一整天训练，我又没偷懒，凭啥到了最后还要因为别人的话受罚？” 张猛心里的不满一股脑发泄了出来，他已经忍到极限了。 “凭什么？就凭你们是同一个连队的新兵，是战友，就要荣辱与共。部队里一人得病全家吃药，一个人犯的错，大家都要承担。” 张猛对许思远的话不买账：“那些喊休息的我又不认识，昨天才刚到军营，还不在一个班，我不认他们是我的战友，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许思远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 “看在你是第一天新兵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收回你刚才说的。” 第二十七章 我不认 张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 许思远此刻几乎已经是和张猛脸贴脸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说的话。” 几乎都能感受到许思远的鼻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感觉，很明显是他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此刻正用最后的理智压制着。 张猛被许思远的愤怒吓到了，可出于好面子，还是硬着头皮，不肯服软。 其他的班长们也注意到了三班这里的异常，眼看着许思远和自己班上的新兵挨得这么近，知道要坏事，立刻过来打算帮忙。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许思远转过头直视其他老兵：“都别动！不准过来！” 在这次担任班长的老兵当中，许思远的级别最高，兵龄最长，听他这么说，再看看他的脸色，几个老兵都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 老许这是真的生气了，这个新兵怕是要糟。 还在继续跑步的新兵们也注意到了操场边的异常，忍不住停下脚步想看个究竟。 “都看什么看？继续跑！不准停！” 现在维持着其他新兵的纪律，不让他们看热闹，是其他班长们此刻唯一能做的。 “好，你说的，不认他们是你的战友是不是？” “是。我不认。” “那么我问你，跟你睡上下铺的刘涛，你觉得是不是你的战友？ 教会你叠被子，让你不会跟其他人一样需要午休时侯再返工的何斌是不是你的战友？ 从昨天开始一桌吃饭，一起训练的三班其他新兵，是不是你的战友？” “他们是，但是他们又没犯错。” 张猛不明白何斌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好，你认他们是你的战友就行。何斌！出列！文化！出列！周启良！出列！王安哲！出列！……” 三班的新兵们，挨个被许思远从跑步的队伍中喊出来，在张猛身边列队站好。 何斌用眼角的余光扫一眼张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不过从许思远的表情来看，不会是什么好事。 三班的新兵们集合完毕，许思远不再去看张猛，转向其他人：“张猛说，他认你们是自己的战友。那么你们，认不认他是自己的战友？” 许思远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不过三班里还没有人傻到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 “认！” “好。张猛还说，他不认其他班的新兵是自己的战友。那你们认不认其他的新兵是自己的战友？” 这话一出，何斌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了。 三班新兵们一阵头疼，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如果不认其他班的新兵是自己的战友，想想都知道这个答案只会让许思远更加生气。 而且传出去的话，不管新兵训练结束后分到哪里，这个答案都将会如同烙印一般伴随着他们，三班的新兵们以后就没法在部队里混了。 要是认其他班新兵是自己的战友，那就等于站在了自己班里战友的对立面。 没有人说话，这个问题虽然很难，但是两相比较，该怎么回答，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早已料到这一点的许思远，自然不会给他们逃避的机会，挨个点名。 “文化！你认其他班新兵是自己的战友吗？” 被点到名的文化咬咬牙：“认！” “刘涛！你呢？” “认！” …… 许思远故意把何斌放到最后一个问：“何斌！” “到！” “你的答案呢？” 班长不只是想要知道他们的态度，更重要的是要让张猛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好一个借刀杀人。 何斌知道该怎么回答：“报告班长！我认为，从我们踏入营房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都是战友。无论是现在新兵连的三班，还是将来下连队之后分到的班级，新兵老兵，都是战友！无论何时，我们都应该共同进退！” 许思远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说的不错。” 说罢，他看向张猛：“他们刚才的话，你都听清了？” “听清了。” 张猛的语气，没有了一开始那么强硬。 班里其他新兵的态度，尤其何斌最后暗中提示他们将来总是要分到不同单位和其他人组成新的班级的，让他明白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是有多么愚蠢。 许思远继续问他：“那么其他班的人犯错，让你跟着一起受罚，你还有意见吗？” 张猛低下头没有说话，十几岁小伙子的自尊心，让他没那么容易开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看到他这个样子，许思远冷笑一声，看向自己班里其他新兵：“咱们班的张猛同志，发表了错误的言论。因此，三班全体受罚。俯卧撑五十个，自己数，下！”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何斌带头，做起了俯卧撑，高声数着：“一！二！三……” 周启良他们也都纷纷开始行动，数数声响彻夜空。 看着被自己承认为战友的新兵们起伏的身形，耳朵里又钻进来他们的数数声，张猛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许思远没再跟他说什么，也没有要求他做什么。 可事到如今，该怎么做，张猛已经清楚了。否则的话，这里以后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张猛也俯下身子，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双臂的酸软就让他后悔不已。 “一！” 张猛努力做完一个俯卧撑，继续着。 看不见许思远的表情，只是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做完以后回去接着跑，跑完三公里再来集合。” …… 连部办公室，聂天友和李振华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本以为许思远要动粗，聂天友想着去阻拦，却被李振华拦住了。 “不错，这个许思远成熟了许多。哎，我说老李，你怎么那么敢肯定他不会动手。” 李振华满脸从容：“那当然，我手底下的兵，我当然了解。这要是搁一两年前，许思远他肯定就动手了。可是今年不一样，他想转三期，上上下下多少人盯着他呢。我之前就跟他讲过了，让他自己掂量好。” 聂天友明白了：“你小子，鬼精鬼精的。” 李振华叹口气：“但愿三班这些小子，后面能让许思远省点心。” 第二十八章 大家的衣服你洗了吧 所有新兵们都跑完了三公里，包括三班的新兵在内。 更准确地说，是一小部分新兵跑完了，大部分新兵，这三公里走的时候占多。 好在老兵班长们和连长李振华还没有苛刻到现在就要求他们全程跑步完成。 等到新兵们重新回到礼堂，连长李振华和指导员聂天友已经在等着了。 “都跑完了，来来来，快坐。咱们还要继续学习呢。” 说话的是聂天友，招呼着班长们组织各班坐下，开始讲述百战尖刀团的光辉历史，这是每一届新兵们的必修课。 此时此刻，新兵们早已经精疲力尽，恨不能原地躺下就这么睡过去，睡到地老天荒。至于主席台上聂天友讲的什么，几乎都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何斌也很累，不过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努力去听聂天友讲的，是不是还戳一下做自己旁边，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周启良。 这会儿聂天友讲课的时候，李振华的一双眼睛，如同老鹰一般在众人中来回扫视，要是被他抓住，估计得吃不了兜着走。 …… “好，今天就先到这。大家回去之后，好好想一想咱们团曾经留下的光辉战绩和英雄人物，看看自己有什么感悟。明晚学习的时候，挨个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我看就这样，老李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半个小时之后，聂天友终于结束了团史的讲述。 李振华站起身：“全体都有！起立，各班带回。” 听到这一句话，原本昏昏欲睡的新兵们，个个迅速行动起来，跟着各班长回班。经过这一天的煎熬，大家伙早已身心俱疲。 可现在还不到熄灯时间，是不允许上床躺着的，新兵们只能坐在马扎或者板凳上，稍作休息。 班长们不在，被指导员叫去了，不知道干什么。 三班宿舍内，此刻格外安静，静得都能听到每个人都的呼吸声。 没有人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有几个甚至坐着都要睡着了。 这时，张猛清了清嗓子，站起身，犹豫着开口了：“那个，我想跟大家伙道个歉。” 闻言，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张猛感觉浑身不自在，咬咬牙，还是继续说道：“今天晚上，是我一个人犯错，害的大家，不对，害的兄弟们跟着多受罚。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对不起！” 说完，张猛深深地一鞠躬。 没有人答话。 因为别的班没眼色的新兵，大家白白多了一次三公里的教训。原本老老实实跑完就没事了，可就因为张猛一个人意气用事，三班的人却还要再多做五十个俯卧撑。 要说心里没有怨气，那是骗人的。 几个新兵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去看他。 很明显，他们对张猛的道歉并不买单。 没有人说话，班里温度降到冰点。 何斌心里也有怨气，觉得跟张猛这种人分到一个班，属实是倒了霉。 可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接下来还有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时间，还要跟他做三个月的同班战友，第一天就把关系闹僵总是不太好。 想了想，何斌站起身，拍拍张猛的肩膀：“希望你下次说话做事前，能想想我们这些同班战友。” 本来因为没有人答话，陷入尴尬境地的张猛，十分感激何斌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自己解围：“没问题！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何斌点点头，露出笑容：“不过你确实是做错了，害的大家伙受罚。除了口头道歉，你是不是该有点实际行动，补偿补偿大家？” 张猛愣了一下：“怎么补偿？要不，我这里留了点钱，买点东西给大家分了？” 周启良翻了个白眼：“怎么着？显你很有钱是？我们就都是穷逼？” 班上这些人里，最有钱的就数周启良了，毕竟昨晚那五万块钱现金的视觉冲击力，到现在还有些残余。 张猛被周启良怼的接不上话，站在原地局促不安，脸涨得通红。 “这样，我提个想法。周末休息的时候，你把全班的衣服洗了，怎么样？” 何斌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这……” 张猛犹豫了。 新兵营是没有洗衣机这种东西给他们用的，衣服全要靠手洗。且不说这大冬天手洗衣服有多冷，就是全班九个人的衣服洗完，那也要不少时间。 第一天训练就是这个强度，可想而知一周下来得累成什么样，宝贵的周末，要占用那么久的休息时间和精力洗别人的衣服，确实让他感到有些为难。 此刻，班里人的视线又回到了张猛身上，等着他回答。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有人肯替自己洗衣服，那么自己周末等于多了起码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看着班里其他人的表情，张猛明白，这是何斌给自己的最好的一个台阶了，心底纵使有百八十个不愿意，也只能点点头。 “没问题，毕竟我害大家挨罚，这是应该的。” 张猛强挤出笑容。 何斌看向周启良：“周启良，你说呢？” 周启良想了想，甩出句：“你们要是都同意我就没意见。” “那其他人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行吗？” 何斌问班里其他人。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这事儿就算完美解决了，张猛喜上眉梢：“谢谢！谢谢大家！” 何斌比张猛还要高兴。 “恭喜完成隐藏任务：维护班级关系。” “任务奖励，技能：同袍，已解锁。” “技能同袍：lv1技能效果为同一最小单位内的友方，获得百分之十能力提升。技能范围和提升效果随技能等级提升而提升。” 这个任务之前没有任何提醒，自己只是想让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能过得更好一些，才主动来维护班里的人际关系。 就此看来，这个系统，只要自己做出了正向的行为，就有可能触发奖励。 这个同袍技能，后面没有经验值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升级。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后面慢慢摸索。 何斌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想法，就等后面慢慢实践， 走廊里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各班长回来了。 许思远走进宿舍，手里拿着一摞本子和笔：“来，一人领一份。” 第二十九章 警钟长鸣 “人手一本，用来做晚上教育课的笔记，平时的感悟，还有其他事情的记录。每周班里会进行一次点评，每个班评比优秀的新兵还会在连里做总结，到时候获得表扬的话，对你们以后有好处。” 许思远一边分发本子和笔，一边解释。 何斌接过本子，大概翻看一下，即便是按照以前的何斌上课记笔记的频率来讲，这本子也挺薄的，不过那时候何斌主要是在笔记本上瞎涂瞎画，和写一些不成样的自己编的小说。 “班长，这本子写完了怎么办？” “写完了跟我说，会再给你发一本。还有一点要记住啊，等你们将来离开了部队，这本子是不能带走的，要如数上交的，所以一定要保管好。” 周启良笑问道：“那我要是不小心弄丢了呢？” 许思远脸色一沉：“你要是想让督察，保卫科，安全科的人来查你是不是泄密，你就弄丢。” 周启良暗暗咧嘴，不再多话。 很快，人手一本发放完毕。 等大家收拾完毕，许思远叫过来张猛：“今天晚上的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报告班长，我错了。” “行，既然错了，那就要罚。” 许思远眼中闪过一丝阴暗。 不是已经做过俯卧撑了吗？怎么还罚？ 何斌微微皱眉，不知道许思远想干什么。 张猛也是这么想，不过有前车之鉴，他明白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多话，挨打要站稳。 “之前让你们做俯卧撑，是你犯错应该付出的代价。现在罚你，是为了让你开窍，张张记性。你有意见吗？” 许思远面对着张猛说的这话，实际上是讲给所有人听的。 “没有。” 张猛回答道。 “那好，何斌，去把桶拿来。张猛，把你的笔给我。” 不明白许思远想要干什么，何斌疑惑着将角落里的铁桶提了过来。 “戴上。” 许思远接过铁桶，递给张猛。 张猛明白了，咬咬牙，猛地将铁通扣在自己头上。 “我来教你，这叫警钟长鸣，让你长长记性。” 说着，许思远就拿着张猛的笔，狠狠地敲在了铁桶上。 “当！” 异常响亮的一声。 站在一旁的何斌都觉得这一声刺耳难耐，更不用提此刻头罩在铁桶里的张猛了。 响声在楼里回荡，不少班级的宿舍都打开门，探出几个脑袋来想看个究竟。 “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谁在敲什么。” 终于，回声散尽。 许思远没有丝毫迟滞，又是用力一下。 “当！” 刺耳的声音再次折磨着三班新兵们的鼓膜。 “当！” “当！” “当！” “当！” 敲够五下之后，许思远这才停手，示意何斌去把张猛头上的桶摘下来。 何斌立刻上前照办。 此刻，三班的寝室门口已经围满了来一探究竟的新兵们。不用问，他们都是征得了自己班长的同意，否则是不能私自离开寝室的。 张猛脑袋晕晕乎乎的，这五下足够他喝一壶的，此刻耳鸣不已，只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伸手扶住一旁的何斌，才勉强站住。 许思远冷冷地看着他，又看向拥在自己班门口的其他新兵们：“都看够了吗？” 几个新兵木木地点点头。 “看够了还不滚回去？” 不用问，自己的班长能允许自己来看戏，实际上是想借三班长杀鸡给猴看，其中不少人还是自己班长指路才知道是来三班看的。 听到第一声的时候，那些老兵们就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再想想今天晚上的事情，很容易就知道是三班的许思远要教训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新兵。 现在鸡杀完了，那五声刺耳的声音也刻在了脑海中，再呆下去估计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众新兵们立刻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班里。 新宾宿舍楼里重归寂静。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要上厕所，要洗漱的，赶紧去，一会儿就熄灯了。记住，不允许单独行动。” 许思远看一眼手表，发话了。 “报告！我们去洗漱！” 何斌立刻报告，肩上还扶着站不稳的张猛。 许思远点点头，同意了。 见状，何斌立刻扶着张猛离开宿舍，前往水房，打算让他洗把脸，清醒一下。 自己在一旁听着就已经够遭罪了，想来张猛现在感觉更不是滋味。 ……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宿舍，跌跌撞撞地前往水房，不过此刻何斌也顾不上什么军姿军容了。 一路上碰到其他一样来洗漱的新兵，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眼神，有嘲笑，有揶揄，也有同情。 何斌没有理会他们，可水房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就不能被忽视了。 “指导员好！” 何斌站直敬礼，同时试着让此刻晕晕乎乎的张猛也尽量站直。 眼前这人正是聂天友。 刚才那五声响彻整个宿舍楼，同住在这里的聂天友和李振华不可能没听见。然而那么长时间都不见他们出现，说明他们无意阻止。 聂天友本来是想阻止地，但是被李振华拦住了，说许思远自有分寸。他耐着性子，数着五声之后再无动静，才总算松了口气，打算来善后，就在水房这里等着。 “你班长让你带他来的？” 聂天友问道。 何斌摇摇头：“没，是我自己想带他来洗把脸，清醒一下。” 指导员明显是在这里等着张猛，何斌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聂天友笑笑：“你不错，想得挺周到，十八岁能有这份老练，难得。” 何斌笑笑，没说话。 这时，张猛已经坚持不住，踉跄着冲到水房里，扶着墙壁吐了出来。 此刻正在水房的其他人被张猛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紧跟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不过眼角看到水房门口的指导员后，纷纷收敛了表情，只是默默地挪到更远的地方，尽量离张猛远一些。 聂天友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东西递给何斌：“风油精，给他太阳穴抹抹。还有这晕车药，一会儿让他吃了，能缓一些。” 不知道这些玩意儿能有多大用，但总好过没有。 何斌接过，点点头：“谢谢指导员。” “行了，赶紧弄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接着训练呢。” 第三十章 消失不见了 五点钟，新兵们就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了。 每天的必修课，叠被子。 何斌翻身下床，班里的新兵们大半已经起床行动，剩下几个虽然还有点睡眼惺忪，不过也基本都已经起来了。 起床号没响，宿舍里是不允许亮灯的，好在外面走廊里的灯亮着，打开门也不算太暗，新兵们就这样半抹黑着叠被子。 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明白了要领，只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具体掌握的情况，还是因人而异。 板凳水桶齐上阵，上铺不好操作就拉出来到走廊上。 每个班的新兵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宽阔干净还有灯光的走廊，立刻成了抢手的地点，几个新兵为了争抢一块地方还差点争执起来。 好在各个班长严令他们这些早起的新兵们不能打扰别人继续睡觉，否则真不好说会闹到什么地步。 何斌率先叠好了自己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捧着它放到铺位上，做完最后的修整就算结束。 班里的人大部分进行到了一半，何斌开始手把手地挨个帮忙。有了昨天获得的技能同袍，何斌明显感觉到今天在教班里人叠被子的时候，顺利了很多。 终于，在起床号响起之前，三班所有人的被子都叠好了。 何斌扫一眼每个铺位上的豆腐块，皱起了眉头。 “当前任务进度：7\/8” 系统是不可能搞错的，这么说起来，还有一个人实际上并没有掌握叠被子的基础。 可是放眼望去，班里现在除了还没起床的班长许思远，所有人的被子都叠的规规整整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究竟是谁还没有掌握？ 何斌闹不清楚。 要一个个拆开检查吗？自己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的新兵罢了，大家起个大早，好不容易叠好被子，现在自己要是拆了，估计没啥好果子吃。 算了，反正连长他们是要例行检查的，到时候就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 早上的出操十分顺利，起码三班是这样的。 许思远心情不错，吃完早饭带着队伍回宿舍的时候，甚至还小生哼起了小曲。 可一进宿舍门，许思远的曲子就戛然而止。 “都给我进来，好好看看。” 许思远脸色再次变得难看。 新兵们心里犯着嘀咕，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被子被掀了，鱼贯进入宿舍。 不过奇怪的是，所有人的被子都好端端的放在各自的铺位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不明白班长为什么生气。 不对，并不是所有人的被子都好端端的。 何斌很快注意到，文化的铺位上空空如也，地上也没有，他的被子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很显然，文化也注意到了，此刻他正四处打量，试图寻找自己被子的踪迹。 许思远走到文化的铺位边，回头看着他：“你干了什么？” 这下，三班的新兵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文化心急如焚：“报告班长！我啥也没干，我也不知道我被子去哪儿了？” “我问你被子去哪儿了吗？我是问你干了什么？” 许思远声音抬高了八度。 何斌不明白许思远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看起来文化并不知道自己的被子去哪儿了，这里可是军营，被偷了这一点可以不用考虑。这大冬天的，没有被子晚上可熬不过去。 可许思远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反而一个劲儿追问文化干了什么。 此事定有蹊跷。 文化支吾着：“我……”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思远点点头：“行！你不说是？好，你等着，早晚大家都会知道，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三班全体都有，操场集合！” 得，这下饭后的休息时间也泡汤了。 …… 操场上，三班的新兵们站成一排，在路沿上站军姿，所有人的脚后跟都悬在空中，只有前半截脚掌挨着地面。 “都给我站好了，凡是掉下来的，统统加罚五十个俯卧撑！” 如果是在平地上，站累了还可以偷偷懒，稍微把重量压在脚后跟上缓缓，可现在这样，就没可能了，稍一松懈，立刻就回站立不稳从边沿掉下来。 许思远这明显是在惩罚他们，原因自不用说。 “我跟你们说清楚，在部队里，不怕你们犯错，怕的是你们知错不改，知错不认。文化，你听明白了吗？” “报告班长！明白了！” “明白了？行，那就继续站着。” 三班的新兵们自此恨不得把文化按起来暴捶一顿，明明昨天刚被张猛连累，咋这才一晚上就有人忘得一干二净，害所有人跟着受罚。 何斌也很无奈，自己怎么就跟这俩家伙同班。 要不是此时队列这一项的技能点在快速上涨，他恐怕怎么也没法饶过文化这一次。 终于，上午操课得哨声响起。 从来没有这么期待听到上午操课的哨声，原本让新兵们心惊胆寒得集合哨声，此刻在三班的新兵们听来，是如此的悦耳。 “全体都有，集合。” 许思远带着三班和其他班级集合，准备开始上午的操课。 李振华和聂天友来到了操场上，同行的，还有几个老兵，抬着几张桌子在队列面前摆好，桌子上放着的是一床床叠好的被子。 何斌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连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所有人集合完毕，李振华脸上的笑容准确传递着一个信息，今天又有人要倒霉。 “今天集合很顺利，值得表扬！不过，更应该表扬的，是咱们的新兵里，出了一些人才。对，真的是人才。这些人才，为了叠好被子，下了功夫，动了脑子，值得表扬，大家为他们鼓掌！” 李振华带头鼓掌。 一头雾水的新兵们不明所以，也只能跟着鼓掌。 一阵掌声过后，李振华走到最边上的那张桌子前：“现在，我就给大家看看，这些人才们，是怎么把被子叠好的，希望大家，好好看，好好学。” 说着，李振华拽起一床被子，用力一拧。 滴答滴答。 被子里被挤出水来。 何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他也听宋金波说过，被子上喷水会更容易定型，可是这一床被子，这个含水量，已经不是喷水能达到的，感觉几乎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现在是冬天！晚上零下十几度！这被子你要怎么睡？嗯？找死吗？一班吴磊！” 李振华勃然大怒，一把将手中的被子甩到地上。 第三十一章 旷世奇才 被点到名新兵从对队列里走出来，站在前面，一言不发。 李振华看他一眼，又走到下一床被子，还是一样一挤，还是一样的淌水。 “一班陈天良！” 又一名被点到名的新兵出列。 李振华挨个将摆出来的被子甩在地上，挨个点名，被点到名的新兵们纷纷出列，站成一排。 何斌算是明白了，文化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自己班里那个至今还没有掌握叠被子基础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可奇怪的是，李振华按着班级顺序点名，却没有点到文化的名字，眼看已经喊到九班的新兵了，也只剩一床被子了，可就是没有点到文化。 难道自己想错了？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床还幸存着的被子前。 这一次，李振华没有像之前那样把它拧出水来，而是前后旋转一遍给大家看。 “看看，整齐？这被子叠的，估计有的老兵都比不上。” 确实如他所说，眼前着床豆腐块，叠的相当规整，甚至比何斌叠的还要好，棱角分明如同刀切一般。 “你们是不是觉得叠成这样的，肯定是下了功夫的？那就再让你们涨涨见识。” 说着，李振华一把将这床被子展开，让所有人看个清楚。 这下，何斌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叠起来还没什么，可是展开之后，这床被子有几个地方，显得有些僵硬，感觉硬邦邦的，一点没有被子该有的柔软感。 等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之后，李振华冷笑一声，将这床被子拆开，现出了它的真实面貌。 被罩里，缝进了几张硬纸板，刚好就叠好之后展露在外的部位，难怪刚才看起来平整的那么不自然。 不只是新兵，就连老兵们，这种场面也是第一次见，眼睛瞪得老大。 等到大家都被震惊到了，李振华将这床被子甩到一边，冷冷地说：“这个旷世奇才，我就不点名了，你自己出来。” 队伍里一片寂静，除了三班以外，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人是谁。 很明显，今天早上各班消失的被子，都是被李振华带人收走了，至于原因，大家也都明白了，而被子不见的人里，只有一个人还没有被点到名。 文化。 他咬咬牙，心一横，走出了三班的队列，站到前面，和其他被点到名的人一样。 李振华走到他面前：“昨天检查的时候，你的被子还没有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缝上的？” “报告。昨天晚……” “大点声！” “报告！昨天晚上！大家睡着以后，偷偷逢进去的！” “你可以啊，每天训练这么累，休息时间这么重要，你居然还能抽空干这种事？行，真的是个人才。硬纸板哪来的？” “报告！我自己带来的，藏在箱子最底！趁班长不注意压在褥子下的！” “昨天早上检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缝？” “报告！昨天第一天，不知道检查的标准，不敢。” “那你昨晚就敢了？” 李振华差点被他气笑。 文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这下李振华更生气了，冲他吼道：“把头抬起来！军人，没有低头的时候，就是在战场上战死，也给我昂着头死！” “是！” 李振华看向队列：“行了，你们几个人才留下，其他人，今天上午操课取消，各班带回，都去给我叠被子。叠不好不准出宿舍！” “是！” 应答声震天响。 …… 十二月的天气十分冰冷，可再冰冷也没有此刻各个老兵班长们的眼神冰冷。 至于许思远，他的眼神不止冰冷，还有些刺人。 今天上午被连长点名的新兵不止一个，可是唯独自己班里，出了那最拉风的一个。 有这么一个典型在前，三班新兵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何斌已经教会了班上人叠军被的基础，按照一个刚入营两天的标准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这项技能会随着日积月累和被子逐渐用旧更加完美。 可现在，许思远就不会按照军龄不到两天的新兵标准们要求他们了。 “停下！拆了！” 张猛压完被子，刚准备对折起来，就被许思远拦住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线，从头到尾一拉，在张猛压完的被子上勒出了痕迹，就立刻判断不合格，要张猛从头再来。 无奈，张猛只得将叠到一半的被子拆开，重新来过。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回到宿舍能有半个小时了，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进行到最后一步。 只有何斌一个例外。 何斌仔细地将被子压好，站在床尾用视线量一下，确保从头到尾都是平整的，中间没有突起。 好了。 看到何斌压完被子，许思远立刻走过来，将手中的线从头拉到尾。 没有任何压痕，何斌压完的被子如同机械加工过一般完美。 “继续。” 许思远撂下这么一句就转身去看其他人了，没再多说什么。 何斌长舒一口气。 还好，班里第一次叠好的豆腐块终于是要诞生了。 说真的，原本大家觉得李振华取消早上的操课，罚他们回来叠被子，都觉得是个好事，毕竟叠被子可比站军姿要轻松。 可是等回到宿舍，发现班长们提高了要求之后，就没人这样想了。 一次次在半路就被打回去重做，对这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来说，是严重的士气打击，不少人心里都暗自气馁，心想着就这样算了，你爱咋咋地。 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情绪，这里毕竟是军营不是自己家，即便有几个新兵委屈的掉眼泪，也都还是继续从头开始叠被子。 何斌用手掌切出印记，小心地将被子对折，两边刚好对正。 小心地修整边角，蹲下身子让视线跟被子表面持平，尽量做到分毫不差。 终于，一个完美的豆腐块诞生了。 “报告！” 何斌站直身子，叫许思远来检查。 许思远走过来，用手中线一丝不苟的度量许久，最终点点头：“行。拆了再来。” 连长让这些新兵们回来叠被子，可没说叠好一遍就行。 第三十二章 人才回来了 回到宿舍的新兵们，被各个班长严格要求一遍遍把被子叠好了拆，拆了又叠。 留在操场上的那些新兵，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都愣着干什么？自己的被子还不赶紧捡起来？” 见连长李振华此刻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聂天友赶紧出来打圆场，示意新兵们赶紧行动。 除了文化以外，其他新兵纷纷上前，讲自己的被子抱进怀里。 原本就湿透的被子，又沾了操场上的土，现在一块块泥疙瘩黏在被罩上面，难看异常。 “你们几个，去把被罩洗干净了，脏成这样像什么话。完了之后，跟你们班长说，去再领一床新被子来。” “领什么领？当这是自己家啊。晚上就给我盖着这些被子睡，我看谁敢有意见！都是自找的！” 李振华想起这些新兵干的事就气不打一出来。 知道他此刻在气头上，说的是气话，聂天友赶紧搂着他的肩膀离开：“行了，就这样，解散。剩下的，你们班长会交代的。” “他妈的一群混蛋！” 李振华最后骂一句，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身为连长，他也是关心新兵们的。这大冬天的，真要让他们盖着湿漉漉的被子睡觉，迟早要出事。 其他新兵们纷纷带着被子离开了，只剩下文化一个，不知所措。 自己的被子并没有被扔在地上，只是被拆开了，最后还放在桌子上。 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后，犹豫一了会儿，文化这才抱着自己的被子，回到了宿舍里。 …… 三班宿舍里，许思远的心情好了一些。 新兵们被连长打回来叠被子，本以为一早上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叠了几次之后，三班的新兵们，掌握的越来越快。除了被单独留下的文化之外，此时此刻，三班的新兵们，都能独立完成碟豆腐块，而且普遍比其他班要快。 “嗯。可以。拆了再来。” 许思远再次检查一遍何斌叠好的被子。 这已经是何斌第三次叠好被子了，每次都符合他严苛的要求。 “是。” 何斌应答一声，不等许思远动手，就把刚刚叠好的被子拆开，再次从头开始叠。 “报告！我叠好了！” “报告！我也叠好了！” 三班其他新兵们，也挨个报告自己叠好了被子，等待许思远检查。 没想到这些家伙进步还挺快。 不知道这是何斌同袍技能起了效果，许思远只觉得自己班里的这些新兵们，比起其他班，有明显的进步。 不用问，教其他人叠被子技巧的何斌功不可没。 检查完一圈其他人的被子，大部分都合格了，许思远回到何斌身边，点点头：“你干得不错，以后要继续保持。” 何斌立刻站直身子：“是！” “行，你继续。” 何斌继续整理自己的被子，时不时还帮着旁边的人指点一二。 就在这时，文化回来了。 “报告。” 文化没敢直接进宿舍，而是站在门口打了声报告。 声音不大，但是班里每个人都听见了，回头看向门口。 许思远像是没听见一般：“都看什么？都给我继续，不准停！” 所有人回头，继续干自己的事。 文化明白，班长这是故意装没听见，只得硬着头皮抬高了声音，再喊一遍：“报告！” 许思远还是像没听见一样，背着手在宿舍里来回踱步，巡视着每一个人的进度。 “报告！” 这一次，文化喊得震天响，惹得其他班的班长都出来看。 “哟，这不是咱们的人才文化吗？咋着，跟连长会谈结束了？” 许思远这才看向宿舍门口，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副十分意外的表情。 “这……” 本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班长的狂风暴雨，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表现，文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思远还没完，快步走到文化跟前：“来来来，快进来，站在门口干啥啊。你可是连长说的人才啊，是咱们新兵的宝贝，可别累着了。来，快做，我再给你倒杯水。跟连长聊了这么久，口渴了？” 许思远拉着文化在凳子上坐下，忙前忙后地要倒水伺候。 见状，文化彻底坐不住了，赶紧拉住许思远：“班长！班长！我错了，你别这样。” 许思远依旧满脸笑容：“哎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看你，既有家传艺术，又会缝纫，还能想到给被子里缝纸板，那真是多面手的人才，那以后在部队里，前途无量啊。这种人，我不得好好伺候，巴结住咯？” 现在，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得出来许思远是在说反话。 文化不知道该怎么大话，只是抱着被子，愣愣地站在那里，许思远递过来的水也没有接。 两人就这么僵持住，空气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息，许思远脸上的笑容正在逐渐消失。 没有人敢说话，大家默默地叠被子，仿佛眼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两天相处下来，许思远是什么脾气，何斌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要是再僵持这么下去，大家十有八九又要跟着倒霉。 想了想，何斌暗暗下了决心，大喊一声：“报告！我叠好了。” 听到何斌的话，许思远冷冷地哼一声，将水杯放下，过去检查。 如同之前几次一样，堪称完美的豆腐块。 不过这一次，许思远连量都没有量，直接一把将他的被子拽开：“你叠的这叫什么？重来！其他人也一样，都给我重新开始叠！” 没有人反驳，大家只是默默地听命，不管眼下进行到了哪一步，都把被子拆开，重新开始。 很明显，后半句话主要是说给文化听的。 明白这是班长给自己一个机会，文化立刻把被子抱到自己的铺位上，三下五除二拆掉还缝在上面的硬纸板，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从头开始叠被子。 文化的铺位是上铺，自己个子又比较矮，而非睡觉时间，人又不能上床，导致他压被子的时候，手臂始终使不上劲，被子怎么也没法压平展。 这一切都被许思远看在眼里。 教训文化这件事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这些新兵们尽快掌握好叠被子，别在这方面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才能让连长消消气。 “你们几个上铺的，不好处理就不会动动脑子吗？换个地方叠好再搬回来不行吗？” 第三十三章 救救我 文化立刻心领神会：“报告！我申请去走廊叠被子。” 许思远瞅了他一眼，点点头。 文化立刻抱着被子，直奔走廊，临走时，还给何斌一个求助的眼神。 明白他什么意思，再加上自己还有系统任务要完成，何斌没理由拒绝。 “报告！我也申请去走廊叠被子。” “可以。” 得到许思远的同意，何斌立刻跟着出去了。 文化此刻正抱着被子站在走廊里局促不安，说实话，由于他一直想着靠投机取巧，这几天不管是班长许思远，还是何斌，在教授叠被子的技巧的时候，都没认真听。 现在连长生气，班长发火，自己却还啥都不会，要是再不抓住何斌这根救命稻草，估计自己没啥好下场。 看到何斌走出了宿舍，文化立刻考了上去：“斌哥，救救我！” 何斌忍不住想笑。 至于吗，哥都叫上了。 何斌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放心，都是一个班的战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样，你先看着我叠一遍，然后再自己动手，我看看你哪里需要改进。” 文化头点的跟啄米的小鸡似的，这会儿何斌无论让他怎么做，他都不会有异议。 按照教其他人的方法，何斌从头到尾叠一遍被子，每个步骤和技巧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文化。 文化在一旁认真听着，一点都不敢走神，生怕自己漏过了什么关键点导致最后没能成功。 “好，现在你自己叠一遍我看看。” 一个完美的豆腐块在何斌手里成型，接下来轮到文化自己动手了，毕竟看再多遍都比不上自己亲自动手过一遍。 “行，那我要是哪里做错了，斌哥你可要及时纠正我啊。” “包在我身上。” 何斌满口答应，仔细监督着文化叠被子，准备随时纠正他的错误。 很快，何斌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文化，悟性异常的高，再加上何斌“同袍”技能的增益，只是仔细看过一遍何斌的流程，就已经能做到完全不需要纠正，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叠被子了。 看起来他不是学不会，之前真的就只是抱着投机取巧的念头，没有好好学。 不一会儿，另一块豆腐块，就由文化完成了。 “怎么样？这样算合格吗？” 文化满脸期待。 算，可太算了。 “当前任务进度：8\/8” “任务完成，解锁奖励一点技能等级。” 就一遍，文化就达到了叠被子的基础要求。 何斌有些无奈。 你有这悟性，干嘛老想着耍小聪明。昨天要是跟着其他人老老实实一块学，也不至于今天被拎出来挨尅，班里人也不至于又要看许思远的臭脸。 “行，就照这个样子，后面继续巩固熟练就可以了。” 现在何斌也不想多跟他计较这些，好歹算是学会了，自己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再纠结之前的事情没有意义。 文化有些半信半疑：“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啊。” 何斌忍不住想要翻白眼：“我骗你有啥好处吗？最后反正都要班长和连长检查的，我这会儿骗了你，到时候他们那边过不去，倒霉的不还是咱们一个班？你要是不信，那我现在叫班长来，看他怎么说。” 何斌作势就要去找许思远。 文化赶紧拦住他：“别别！我信你。我再练几遍，等叠的更好了咱再去找班长。” …… 任务完成，奖励到手，何斌很高兴，但是没有第一次那么高兴。 这次的奖励还是一点技能等级，该加在哪一项，让何斌犯了难。 纯粹从收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讲，当然是加给等级最高的那一项技能最好，毕竟级别越高，升级所需要的经验值点数越高。而这个奖励，直接就能提升一个等级，比慢慢积攒经验值要快得多。 可是眼下，还有两个点不容忽视。 一是初始的那些技能里，“理论”这一项目前还是零等级零经验值。 二则是之前获得的“同袍”技能，等级后面没有经验值，具体该怎么提升还是个未知数。 考虑许久之后，何斌决定将这一点技能等级加到“同袍”技能上。 这个技能是团队增益，而且就光从叠被子这一项来看，提升效果就很明显。日后无论自己走到哪一步，在军队这个大家庭里，永远离不开身边的战友，给他们提供全面的增益，总是不会吃亏的。 “技能同袍等级提升，技能同袍，lv2技能效果为同一最小单位内友方，获得百分之三十能力提升。” “同袍”等级提升的效果立竿见影，原本就领先其他班的三班新兵们，此刻叠齐被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就连三班的新兵自己，也都有了些感觉。 “张猛，我觉得我叠的越来越熟练了哎。” 周启良再一次叠好被子，感觉比之前几次都要完美，忍不住想要找人夸耀。上铺何斌此刻在走廊，就转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张猛。 张猛嗤笑一声：“你看看我的再说。” 张猛的铺位上，一个更加完美的豆腐块呈现出来。 见状，其他几名新兵也纷纷加入进来，比较起各自的成果。 “光好看有啥用啊，谁的不是方方正正。还要看谁快。要我说，你们都没我快。” “你可拉倒，这两天哪次不是你叠的最慢，班里集合都是等你。” “那是之前，咱现在再比比？” 三班宿舍里之前凝重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十几岁少年的朝气蓬勃。 班长许思远很快注意到了班里氛围的变化：“都嚷嚷什么呢？叠了这么多遍了，做到这种程度是理所当然的，有啥可炫耀的？都给我安静点，继续。” 话虽这么说，可大家都听的出来，班长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了，看来他也是满意的，只是硬绷着罢了。 “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 许思远踱步来到走廊，看看这里两个人的成果。 何斌自不必多说，班里一直以来表现最好的就是他。 至于文化，远远超出了许思远的预期。 眼前那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即便是许思远原来班里的老兵，也有一两个叠不到这种程度。 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任何偷奸耍滑的手段之后，许思远这才板着脸，看向文化：“这是你自己叠的？” 第三十四章 午休的滋味 文化点点头，紧跟着又连连摇头。 “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叠的？话都不会说了吗？” “报告，是……是何斌他教我叠的。” 文化紧张不已，生怕自己说错话。 许思远明白了，看来他和班里其他人一样。 眼看文化现在已经能够达到基本要求，许思远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丢下一句：“继续。” 看着班长转身离开，文化愣愣地站在原地：“斌哥，班长这是，放过我了？” 何斌拍拍他的肩：“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继续叠。” …… 一整个上午，一连的新兵们都在和自己的被子们作斗争，叠好了拆，拆完了叠。到最后，这些新兵们已经有些魔怔了，看到绿色的方块状物品，就想上去给它展开。 不过因祸得福的一点是，由于一整个上午，新兵们都在不断地叠豆腐块，今天午饭之后，倒是没有人再需要重新返工自己的被子，大家都可以安安稳稳地午休了。 老兵班长们倒是没什么，一个翻身上了床，很快闭眼睡着。 新兵们看着自己铺位上的豆腐块，犯了难。 能够在午休时好好睡一觉，对他们而言是莫大奢侈享受。可是谁都不敢保证，自己睡觉时不会把难得叠好的被子给碰散。 想了一会儿之后，新兵们很快有了办法。 睡地上。 宿舍的地板足够干净，再加上部队的军大衣也够暖和，所以即便是寒冬腊月，午休躺地上这一会儿应该也不要紧。 何斌翻上床，刚准备躺下，却发现班里其他人，纷纷拽着枕头，躺到了地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 何斌不太理解，难得可以午休，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干嘛要睡地板。 下铺周启良一边努力让自己找到一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一边说道：“这不是怕把被子弄皱嘛。我们又不像老何你，叠一次豆腐块可费事了。来，兄弟，往旁边稍微挤挤。” 地板的空间有限，又不能去睡到走廊上，新兵们只好互相挤挤，尽量腾出足够的地方来。 何斌看着班里新兵们在地上挤成一团，忍不住笑了：“行，那你们挤着。反正也没地方了，我就睡床上了啊。祝各位好梦。” “你可闭嘴！” 周亮作势就要拿枕头扔他，可看一眼此刻刚好翻了个身的许思远，赶紧作罢，嘴里无声地咒骂着。 这个午休，新兵们的体验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休了，但没完全休。 能够美美地睡过一整个午休时间，确实是一种享受。 可是睡在地上的滋味，确实不大好受。 哨声响起，午休时间结束。 老兵班长们永远是第一个响应的，立刻起床。 许思远从上铺翻下来，老兵睡上铺照顾新兵是部队的传统，不过这也导致他没有注意到此刻躺在地上的人。 “哎哟！” 被踩到手的三班新兵王福志忍不住叫出了声。 “要紧吗？” 许思远这才注意到宿舍里的地板上躺满了人，除了自己和何斌，其他人都睡在了地板上。 王福志揉着有些红的手，站起身，摇摇头：“没事儿。” 何斌则正小心翼翼地从上铺下来，确保自己不会一不小心弄乱了被子，也不会一个不长眼踩到了地上的人。 看着此刻一个个醒来，从地上站起来的新兵们，许思远满意地点点头：“觉悟不错嘛。以后我们野外拉练，外出救灾，支援民众的时候，基本都是睡地上。你们现在就能考虑到这一点，提前适应，不错。” 听了他的话，新兵们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对他们这些刚入伍两天的新兵来说，这些还不是他们能考虑到的。要不是怕弄乱被子，谁会放着床不睡，去睡地板。 许思远明显感受到了新兵的怨念，故意叹口气：“哎，我这跟你们开玩笑呢，帮你们提气，好面对一会儿的训练，你们咋就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哈哈哈……” 为了附和班长这拙劣的幽默感，新兵们干巴巴地笑几声。 “行了，真没劲，赶紧收拾好集合。” 许思远打断了新兵们应付的笑声。 …… 操场上，各班已经集合完毕。 何斌注意到，不少新兵们，都小幅度地扭扭身体，试图缓解睡在坚硬地板上带来的不适感。 看来这个午休，对很多人来说都没有那么舒适。 连长李振华照例站到了队列面前：“今天上午，你们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 由于你们的投机取巧思想，浪费了一个上午的训练时间。但是，新兵营训练的日程是有计划，有安排的。所以，上午耽误的进度，要在下午操课时候补上。同时，下午操课的进度也不能因此落下。各班班长，根据以上要求，自己安排好训练时间和强度。 另外，今天下午最后半小时，要进行一次体能摸底。内容嘛，也很简单，就是三公里跑。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下面请辅导员补充。” 接过李振华的话，聂天友走上前：“我要说的不多，大家别太紧张，三公里你们也跑过了，心里大概都有个数？这次只是摸底，不计入成绩。不要求你们一定要跑多快，只要坚持跑完就行。” 聂天友语调平和，脸上一如既往是一副温和的笑容。 可是没有人会因此感到放松。 连长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上午的操课要在下午的操课时间补回来，还要不耽误下午原本的训练，可想而知，今天下午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至于那个三公里摸底…… “我告诉你们，晚一点跑三公里的时候，都得给我玩命！谁敢偷懒，看我不收拾他。要是谁跑到了倒数，那就不要怪我许思远不给面子了。” 刚一把队伍带到自己班的训练区域，许思远就发了狠话。 虽然指导员说了只是摸底不计入成绩，可是老兵班长们可不会这么仁慈。说白了这可是一次班级之间的比拼，没有那个老兵班长愿意看到自己班落于人后。 何斌问道：“报告！那我要是跑了全连第一呢？” “别说第一，你就是能跑进前十，我单独给你批个特别休假！” “班长？啥叫特别休假？” 这次发问的是周启良。 “就是晚上休息时，你只要不离开营地，不违反规定，你爱干啥干啥，我绝不干涉。” 一听这话，三班的新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按捺不住激动的内心。 为了这个特别休假，今天三公里拼了！ 第三十五章 左右不分吗 下午操课开训，不用问，第一项自然是站军姿，这将是伴随着一个军人一整个军旅生涯不可避免的科目。 何斌再次被夹上了扑克牌，不过这次，给他扑克牌的不是连长李振华，而是自己的班长许思远。 现在，几乎每个班都有人被夹上扑克牌，这些新兵有两种。 一种是像何斌这样表现出色的，夹扑克的目的更主要是想让他们给其他新兵们做一个表率。 另一种，则是那些训练不认真的。总有新兵觉得这么多人里，我时不时偷个懒，放松一下自己的要求应该不是啥大问题，殊不知面对这些老兵班长们，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难逃过他们的锐眼。 于是乎，这些偷懒的新兵们也被夹上了扑克，丝毫不给他们偷奸耍滑的机会。 站军姿是痛苦，保持一个姿势不能动，还不能放松精神，稍一走神，指不定哪块肌肉就会松懈，姿势就会变形。 好在看着系统界面不断增长的经验值点数，何斌算是找到了一丝心灵的慰藉。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思远终于喊出了新兵们期待已久的口令：“稍息！” 三班的新兵们纷纷松了口气，总算可以休息了。 “下面，进行停止间转法的教学。” 许思远开始示范讲解各种转法的动作要领和技术规范。 和事前训练时候宋金波讲的一样，也很细致。唯一不同的是，许思远讲解的飞快，基本上就是在确保每个人能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的程度上尽可能的快。 何斌明白他讲这么快的理由。 一切都是连长的命令。 迅速讲解完一遍，许思远再次下达了口令：“全体都有。立正！” “啊？” 一片怨声载道。 这一声立正，意味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要开始下一轮训练了。 昨天还在在站完军姿还能活动活动胳膊腿的休息时间，到了今天就只剩短暂的几分钟稍息，还得认真听班长讲解其他动作要领。 三班的几个新兵们忍不住出声抱怨。 “怎么？立正都不会了吗？那要不要再加一个小时军姿？” 许思远的话立竿见影，三班的新兵们一瞬间就做出了标准的立正。 “非要给你们脸色才行，毛病！全体都有，向右转！” 新兵们听命行动，转身，但却并没有达到许思远的标准。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咋的，天冷了关节都冻住了吗？向右转！” 这一次，速度倒是达标了，可一些动作要领却没有到位。 “张猛！脚跟要靠过来！靠！懂吗？不是拖！鞋底子不要了？” 一直站着不动不简单，可要这么多人同时行动的整齐划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在何斌“同袍”技能的加持下，三班的新兵们，很快就达到了许思远的要求，几次转向都圆满完成了。 许思远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班里的新兵开窍的这么快。 “行！集体看还行。接下来一个个来，我看看你们有没有浑水摸鱼的。从刘涛开始。向右转！” 转身，靠脚。 动作流畅，声音清脆。 “文化。向右转！” 一样的流畅，一样的清脆。 随着一个个新兵完美的完成转体动作，许思远脸上的严肃表情逐渐缓和。 终于，轮到了何斌。 目前三班的新兵里，许思远对他的印象最好，能吃苦，认真，关键还不惹事，是个好苗子。 “何斌！” “到！” “向后转！” 前面的几个士兵，都是向左向右转，到了何斌这里，许思远打算加点难度。 这小子说他在县里经过事前训练，看看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还记着多少。 何斌没有丝毫迟疑，许思远话音刚落，就一个完美的向后转，干脆利落。 “你可……” 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许思远打算表扬他几句给其他新兵做个榜样，没想到刚开口，就被隔壁四班长暴怒的声音打断了。 一时间，附近几个班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四班那边。 “向右转！向右转！右在哪边？你左右不分吗？！” 四班长此刻正对着自己班里的一个新兵咆哮，那距离近的，何斌怀疑他吐沫星子都要喷到这个新兵脸上了。 被四班长怒吼的那名新兵没有答话，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就连额头也是。 “问你话呢？左右不分吗？你吃饭用哪只手？” 看他这个样子，四班长的火气更大了。 看一眼自己暴怒的班长，这名新兵的眼神游移不定。 “怎么？不会说话了？那你举手会不会？你吃饭用哪只手？” 四班长的火气已经快到顶点了。 终于，这名新兵迟疑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还真是个左撇子。 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的四班长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那你知道自己是左撇子吗？” 新兵迟疑着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右边是哪边？” 新兵这次举起了右手。 “好！现在知道右边是哪边了？听我口令，立正！向右转！” 四班长下了命令。 新兵响应口令的速度倒是很快，只不过，转错了方向。 看着再次转向左边的新兵，四班长终于忍无可忍了，抬起脚：“我他……” 脚抬到一半，四班长就顿住了，眼角余光扫到了此刻正在和连长四下巡视的指导员，他想起来了昨天的前车之鉴。 四班长不甘心地收回脚，狠狠地跺在地上。 看着四班长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其他班的新兵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很好笑吗？告诉你们，你们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出洋相的。到时候，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许思远板起脸，呵斥着自己班的新兵们。 三班的新兵们立刻收敛笑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全体都有，立正，向左转！” 许思远发话了。 三班的新兵们整齐划一的转身。 口令刚下，何斌就明白了。 班长这个假正经。 左转之后，四班长和他的新兵们，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三班的视线正前方，一览无遗。 第三十六章 不是一般的新兵 三班一个左转，四班就完全暴露在了他们的视野之内。 四班长当然没有忽视这一点，知道许思远是故意的：“老许！差不多得了。” “你说啥，我没懂啊。全体都有，向左转！” 许思远装傻充愣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三班应声转身，不再面对四班。 见状，四班长这才松了口气。 可不等四班长这口气松完，许思远紧跟着的两个口令，让他彻底绷不住了。 “向左转！向后转！” 紧跟着两次转向后，三班再次面对着四班的队伍。 这下，四班长忍不住了，走过来：“老许！你够了啊，看热闹没够是？” 许思远假装没注意到四班长过来，也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大声说道：“你看看你们，一个向后转做得成什么样子？” 三班的新兵们都不明白班长这是发什么神经，刚才他们向后转的动作整齐划一，和之前几次成功的转向没什么区别，咋这会儿突然就开始挑刺了呢？ 很快，三班新兵们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何斌！” “到！” “出列！” “是！” 何斌应声出列，来到队伍前方。 许思远看着三班众人：“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看，一个标准的转体动作应该是怎么做的。何斌！向右转！” 何斌一个标准的向右转。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许思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要真是想让何斌给大家做示范，队伍应该是横排面对他才能让大家看得更清楚，而此刻三班队伍成纵列面对着他，示范效果确实有限。 许思远这是要让大家看看四班的好戏，同时也是挑出来何斌这个自己班出彩的新兵，故意秀给四班长和四班的人看。 多年战友，互相之间也十分了解，四班长也明白了许思远的意思。 可是现在，许思远表现出一副认真教导新兵的样子。三班的新兵们不管是被拎出来做示范的何斌，还是剩下的其他人，也都有板有眼地配合着。 四班长没法指责许思远什么：“行，老许，算你狠。惹不起我躲得起。” 说罢，四班长快步回到自己班前，下令四班集体向左转，背对着三班众人。 看到四班长恼怒的样子，许思远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老兵班长们之间就是喜欢这种较量，这次他赢了，难掩自己的高兴。 看到自己班长的表情，三班的新兵们也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我告诉你们，别觉得你们比四班强到哪里去。都给我继续好好练，谁要出错，看我不给你们加训。还有，过一会儿体能摸底，要是让四班找回面子来，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都挺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三班的回答声响彻整个操场。 …… 下午的停止间转法，三班的表现确实超出其他班许多。虽然有连长加压的训练安排，不过他们还是圆满完成了训练任务。 许思远相当满意，觉得是自己的教导有方，在一众老兵班长们面前，头都昂的高了一些。 在连部办公室观察的李振华和聂天友，也注意到了三班的出色表现，不过他们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老聂，你发现没有，三班那个何斌，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气场。” “嗯，我注意到了。这个新兵啊，目前除了自己表现出色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的凝聚力。三班的其他新兵，好像都在以他为标杆，也都跟着进步很快。” “我觉得你后面得单独找他谈谈话，让他继续保持下去，这样的话……” 李振华的话没有说完，不过聂天友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这次新兵训练的结果，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许思远的去留。现在看起来，如果何斌和三班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许思远转三期就稳了。要不，我今晚就跟他聊聊？” 李振华摇摇头：“不行，现在找他太早了。今天还要进行体能摸底，等成绩出来之后，再看。” …… 虽然有连长的命令在前，各班长也都给自己班里的新兵们进行了加压训练，可下午的停止间转法，老兵班长们还是尽可能地早结束了。 毕竟一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体能摸底，停止间转法后面还有的是时间可以练，可体能摸底的成绩，就这一次机会，得让自己班的新兵们尽可能多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跑出个好成绩来。 三班也不例外，许思远此刻已经让新兵们原地休息，活动活动手脚，等会儿要玩命儿跑。 “班长，不是说摸底吗，跑完不就行了，为啥非得争个前后名次。” 张猛问出了大多数新兵心里的疑问。 许思远瞪了他一眼：“亏得你家里还有个老兵。这是部队，不是幼儿园。要当一个好兵，就得时时争先，样样争先。你们已经是一个军人了，不是平头老板姓，这点觉悟都没有？” “可是班长，俺平时也没跑过这么长距离，昨天也基本是走完的，实在不敢说能跑个什么名次出来。” 这次开口的是文化。 “都给我听清楚了啊，我没指望你们把连里前几名包圆了。但是，都得给我拼！不管你们最后能拼到什么名次，都不能半途给我松懈。” 说着，许思远走到了何斌面前，这次摸底，最能依赖的，就是这名新兵了。 “怎么样？做好准备了吗？” 何斌此刻正在做着热身运动，以保证一会儿三公里的时候能全力以赴。 见班长专门过来问自己，何斌十分自信。 “没问题，班长你就瞧好。” 许思远对何斌的回答表示满意，点点头，伸手帮着整理下他的衣服：“虽然之前说了，你要是跑全连第一，就给你特别休假。但是你要知道，今年的新兵里，有几个体校生和武校毕业的，还有两个二次入伍的老兵。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就是个普通学校的学生，所以体能这方面，跟他们比是有劣势的。我也不要求你要跑全连第一，只要你能跑进前十，我就满意了。” 这是何斌所不了解的，这几天自己表现的鹤立鸡群，没怎么去在意别的班的新兵是什么样。 听了许思远的话，何斌这才明白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扫一眼整个操场，何斌注意到，确实有几个新兵，此刻表现得非同寻常，脸上也都是志在必得的表情。 第三十七章 兄弟，你歇歇吧 何斌注意到，这几个新兵，此刻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热身运动，活动自己的关节，一看就跟其他新兵不一样，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原本想着，自己在家里已经连着每天跑三公里好几个月了，这次摸底，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现在很多学校，为了成绩，总是会有各科老师占据体育课，剥夺了学生们本就不多的锻炼机会。 至于那些社会上小混混来当兵的，可能多年打架斗殴经历中有不少撒丫子跑几百米跑路的经验，可要让他们持续跑三公里，怕也是有不小的难度。 跟这些新兵们比起来，何斌有信心轻松超过他们。 可是面对常年训练的体校生武校生，还有那两个二次入伍的老兵，何斌这几个月的训练，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县里事前训练的时候，同批新兵里没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使得何斌忽略了这些。 可现在正式来到部队，天南海北这么多新兵里，卧虎藏龙也是很正常的。 何斌咬咬牙：“没事！拼了！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脑袋，又不是哪吒有三头六臂还有风火轮，谁能比谁差多少？” 况且自己还有系统加持，现在体能这一项也快升到lv2了，拼尽全力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不错，要的就是你这种精神头！” 许思远满意地拍拍何斌的肩膀。 …… 一连新兵们在操场列队集合完毕，每个班成一个纵队。 李振华站在最前面，手里捏着一个口哨，随时都有可能吹响。指导员聂天友和老兵班长们站在他身边，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个秒表和表格，准备记录每一个新兵的成绩。 确认所有人都准备完毕，李振华高举自己的左手：“全体准备！” 新兵们屏息凝神，集中注意力，生怕错过连长发令。 “吁！” 李振华的左手如铡刀般麾下，同时吹响了锐利的哨声。 新兵们如同离弦之箭，立刻狂奔了起来。 看着新兵们争先恐后的样子，聂天友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老李，今年新兵的体能，可能没咱们想的那么差。” 近年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大部分新兵的体能一届不如一届，这令每个部队的新兵训练教官们都头疼不已。 眼见得今年新兵表现还不错，聂天友从内心地感到高兴。 李振华倒是不怎么认同：“这才刚开始跑，结论下得太早了。况且他们现在可是在标准四百米的塑胶跑道上，轻松着呢。等会儿再看。” 如李振华所说，刚开始，除了先头集团的那些新兵，剩下的新兵们看不出什么差距。 可是跑完一圈之后，立刻就出现了明显的区别。 何斌在内的先头集团，还在高速奔跑着，几个人互相较量，谁不肯落在人后。 后面跟着的是体力还算可以的新兵们，挤成一团，速度有所下降，但是还在跑着。 至于最后，那些体力差的新兵们，以及显现出来了，不少人大口喘着气，虽然还在跑着，但是那速度，跟走路也差不了多少。 老兵班长们已经看不下去了，纷纷赶到自己班的落后分子身边，大声吼着。 “加油！别停！这才一圈就不行了？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他妈的，磨蹭啥呢？给老子跑起来！” “跑！让你走了吗？跑！再磨蹭，今晚就给我在这儿跑一晚！” “行不行？你就说你行不行？好意思说你是来当兵的吗？就跟前镇上拉个老头老太太来，都比你们跑的快！” 各班长们催促着自己班里落后的新兵，一个个恨铁不成钢，要不是连长和指导员在场，几个脾气暴的，估计就得上手鞭策了。 …… 落后的新兵们日子不好过，心肺功能不足使得他们张开嘴大口呼吸，可冬天寒冷的空气，让他们感觉更难受了。 先头集团的新兵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甩开大部分新兵之后，就剩他们互相较量了。 何斌算是领教到了自己和这些新兵们的差距了，此刻他光是跟上先头集团的步伐，已经很吃力了。 自己在家里跑步的时候，一直追求的都是能够在标准时间内负重跑完三公里，却从来没有试过挑战自己速度的极限。 先头集团的一名新兵，控制住了自己的步伐，让自己和何斌保持一样的速度，跟他并排前进：“兄弟，这几天你表现不错嘛。还能跑得动不？” 说话的，正是许思远提到过的两名二次入伍的新兵中的一员。 本以为自己二次入伍，可以轻松在新兵营里出人头地，却没想到被一个十八岁的愣头青抢了风头，这名新兵很快就记住了何斌。 何斌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不说话？我看是太累了？也是，对于你们这些新兵来说，这训练强度之后跑三公里，确实有点为难。反正是摸底，何必这么拼呢？跟着后面的队伍，能轻松一点。” 何斌依旧没有答话，自顾自跑着，就当身边没有这个人，什么都没听到。 见他这样，这名新兵觉得无趣：“行，好心劝你不听，那你爱咋样咋样。” 说罢，这名二次入伍的新兵，就提起了速度，追上前面的人。 从刚才的话里，何斌已经听出来他是二次入伍的，眼神中燃起了斗志。 看到他开始提速，何斌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节奏，也加快了脚步，紧紧跟在他身后，拉近了和前面人的距离。 听到自己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这名新兵疑惑着回头，看到何斌追了上来：“哟？来脾气了？行，我看你还能追多久。” 新兵再次提速，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无装具三公里，在部队里是最基础的科目之一。 何斌此刻已经感觉到了实力的差距，每多跑一步，脚下的阻力就多一分。尽管如此，他并不打算放弃。 拼了！ 何斌咬紧牙，也再次提速，紧跟在这名新兵身后，一刻不肯松懈。 第三十八章 紧追不舍 二次入伍的新兵在前面跑，何斌在后面追，不管他什么时候提速，何斌都铆足了劲，不让自己被甩开。 尽管何斌在自己身后紧追不舍，这名新兵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部队里武装五公里越野都是家常便饭，更别提在这塑胶跑道上无装具三公里，对于一个老兵老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个何斌这两天虽然在新兵营里表现很出彩，但是也看出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青年，想跟自己在这里一较高下，还差着点。 好啊，你想追，那就跟你玩玩儿。 这名新兵也没有拼尽全力，每当何斌追上来，他就稍微提点速，看着何斌追得吃力了，就稍微放慢一点，总之就是一路保持在何斌前头，不拉开距离，也不让何斌撵上自己，更别提超过。 何斌当然注意到了这名新兵的举动，明白他是什么想法，心里暗笑。 你就保持这样，别跑了。 这一切都在何斌的计划之中。 何斌看出来了，这名二次入伍的新兵，其实傲气得很，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两天自己出了风头，他就想在这次三公里摸底的时候，给何斌一个下马威，让他见识下双方的差距。 说实话，要是这名新兵撒开脚步拼了命的跑，何斌是完全没有机会追上他的。 可就是他现在这种轻蔑的态度，给了何斌机会。 此时此刻，何斌要追上这名新兵，确实已经有些累了，但还不至于到筋疲力尽的地步，他是有所保留的。 之前还能控制好呼吸节奏的何斌，此刻已经开始张大口，用嘴呼吸了。 寒冷的天气里跑步，张嘴呼吸可是大忌，冰冷的空气会直刺人的喉咙和肺部，令人十分难受。 放在一般人，这就是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的体现，再加上冷空气的袭击，会更加痛苦，难以坚持。 跑在前面还时不时回头看看何斌状况的的那名新兵，自然没有放过这一点。 眼看着何斌嘴边不断呼出的白气，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 “兄弟，可以了。这些新兵里，你已经够厉害了，别再追了。” 既然对手已经丧失了战斗力，这名新兵也就不再想和他继续争斗。 胜负已分，再争下去没啥意义。反正这次也就是个摸底，这样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这名新兵就不再去管身后的人，保持着当前的速度，自顾自跑着。只要这么一直跑到最后，自己就是第一名。 领头的新兵速度没再变化，优哉游哉地跑着。 好的，这下你可算是彻底上钩了。 确认他没有加速的意图，何斌暗自提速，只不过不像之前那样刻意追赶，而是慢慢提速，尽可能在不被前面发现的情况下，追了上去。 何斌追到了一伸手就能够到前面那名新兵的位置，就这样保持着，跟在他身后同一条跑道上，让他替自己减少风阻，能更省力一些。 一圈又一圈，三公里眼看就要跑完了。 “快！最后一圈，别松劲！” 李振华对着先头集团大喊。 最后一个弯道了！ 何斌知道，最后的机会快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他努力调整好呼吸的节奏，尽量无视自己肺部刚刚吸收了太多冷气要炸裂的感觉。咬死了前面的那名新兵，一步不肯落下。 一步，两步，三步…… 最后一个弯道跑过，只要冲过剩下的那一段直线，这次三公里就算结束了。 何斌不再跟随，爆发出全身最后仅存的力量，拼命提速，冲了上去。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节奏变快，跑在前面的那名新兵，忍不住回头看去。 可他刚刚扭头，一个身影就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刮起一阵风。 “嗯？何斌？” 完全没想到刚才明显已经体力不济的何斌此刻居然还有力气冲刺超车，这名新兵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卧槽！完了！” 回过神来的新兵，赶紧加速，想要追赶。 最后的直线路程在飞速缩短着，何斌最后又是猛地杀出来，完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二次入伍的新兵拼足了全力，努力拉近自己和何斌之间的距离。 五米。 四米。 三米。 两米。 …… 还是太晚了，最后留给他反追的距离太短了。 何斌，第一个完成了这次的三公里摸底。 追在他身后的那名新兵，离他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何斌！第一名！” 聂天友满脸兴奋。 万万没想到，这个何斌，居然能在一众体校生，武校生和两名二次入伍的新兵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此次三公里摸底第一。 李振华没有说话，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 比聂天友和李振华更兴奋的，莫过于三班长许思远了。 “漂亮！” 一直关注着何斌的许思远，中途看到他开始大口喘气，觉得也就这样了。 万万没想到，何斌居然在最后，来了个惊天逆转。 许思远兴奋地一蹦三尺高，迅速跑到何斌的跟前，连连拍打他的肩膀：“干得漂亮！真不愧是我的兵。” 何斌此刻已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双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半晌才勉强抬头，挤出一个笑容：“运气好罢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几个更具实力的新兵没把这次三公里摸底放在心上，和那名新兵轻敌大意给了自己机会，这次他还真跑不了第一名。 “那咱不管，这次你就是第一名，大家都看见了。行了，你好好歇着，我去看看其他人。” 许思远说着，就把何斌撂下，重新和其他班长汇合，表面上是去给还没有跑完的人加油鼓劲，实际上是去炫耀自己班里的这次出了个摸底第一。 何斌站在场地一边，听不清老兵班长们在说什么，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也能猜到个大概。 这个许思远，有时候表现的跟个孩子一样。可能在部队这个大环境里，这些纯爷们心底多多少少都还保留着一些男孩子最纯真的本质。 好一会儿，何斌才缓过劲来，直起身子，走到操场边，和班长一起，给自己班里剩下还没跑完的新兵们加油。 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何斌的肩膀。 第三十九章 摸底的成绩 何斌回过头，看到了刚才那个在最后关头被自己超越，屈居第二的新兵。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这会儿各班长，连长，指导员都在，想来他也不敢造次。 “怎么了？” 何斌问道。 这名新兵耸耸肩，笑道：“认识一下呗。我觉得你挺厉害的。我叫吴冲。” 说着，吴冲伸出了右手。 虽说新兵训练结束后，大家还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单位，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但是多个战友，总好过多个对手。 何斌想了想，跟他握握手：“我叫何斌。” “我知道，这两天你可没少出风头，估计新兵连里没几个不知道你的。” “是吗？” 何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呗。对了，你为啥会来当兵呢？” “就家里让来当兵，我自己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来了。你呢？我看你应该是二次入伍？” 虽说三班的新兵们和班长，都知道自己想要军考上军校的想法，自己也没有刻意隐瞒，可是何斌也不至于对每一个刚认识的人都掏心掏肺毫无保留。 听了何斌的问话，吴冲倒是没啥可隐瞒的：“嗨，本来就打算在部队长干的。结果上次转士官没转成，这回去又没给安置。想来想去，觉得再来一次，拼个士官，回去在老家能给安置，比出去打工强。” 不得不说，部队里不少人入伍都是抱着干几年回去能给安置个工作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何斌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行了，我得回我班上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吴冲跟何斌告别，回到自己班长身后，一起给剩下的新兵加油。 何斌这才看清楚了，他是六班的。 …… 二十多分钟后，当最后那名新兵拖着身子，艰难地完成了三公里，这次摸底算是结束了。 许思远很高兴，头抬得高高的，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 三班不仅出了这次摸底的第一名何斌，整体成绩还是九个班第一，这可把他牛坏了，走路都忍不住想甩开膀子。 要不是这会儿连长和指导员还在，他高低得在其他班长跟前秀一遍才行。 连长李振华和指导员聂天友，看着收集上来的各班成绩，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 这次三公里摸底的成绩，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总的来说，就是不同的新兵们之间，差距有点太大了。 除开几个体校生，武校生，和两个二次入伍的，新兵里最快跑完的何斌，只用了12分47秒，几乎快达到部队三公里优秀标准的成绩了。而那几个特殊的新兵，如果认真跑起来，也会比他们今天的成绩更好。 而差的，像刚刚最后一名跑完的新兵，足足用了27分钟多才跑完，这都跟走路快差不多一个速度了。 这几年入伍新兵的体能差距逐渐在扩大，多年的带兵经验，让他们明白接下来的新兵训练有多困难。 “这成绩普遍偏慢啊。” 李振华看完了所有人的成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现在的小孩太缺乏锻炼了。” 身为指导员的聂天友，比连长李振华更了解当今社会上的情况，深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后面的训练看来得比计划的要更加强一点了，不然恐怕会有麻烦。” 聂天友脸色一沉：“老李，训练计划是上面制定的，你可别太乱来，小心出事儿。” 李振华咂咂嘴：“知道，我心里有数。行了，今天下午就先到这儿。” 对于这次摸底的成绩，李振华并不是很满意，可是看着眼前一大半新兵疲惫不堪的样子，他还是心软了：“全体都有，集合！” 各班长迅速组织列队。 经过刚才的三公里，很多新兵此刻浑身发软，动作比之前慢了许多，站得也是歪七扭八，不复之前的整齐。 李振华看着面前的队伍，暗中咂咂嘴：“立正！向前看齐！向前看！” 整队之后，新兵连的队列才勉强能够入眼了。 “不错，这次摸底，所有人都坚持到了最后，跑步完成。没有人偷懒，没有人半途而废，很不错！至于成绩嘛，当然了，有好有坏。成绩好的，值得表扬，以后要保持。成绩坏的，也不必懊恼，这才第二天嘛，后面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李振华笑着安抚着新兵。 毕竟大部分都是十多岁的少年，才刚刚入伍两天，还是要注意下工作方法，不能总是打击他们。 新兵们有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尤其最后跑完的那几个，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担心着会不会被连长点名出来挨训。 没想到一向以严格待人的李振华，也有仁慈的一面，一众新兵们都愣住了。 注意到队伍里的异样，聂天友忍不住想笑。 这个老李突然转变的态度，明显打了新兵们一个措手不及。 聂天友接过李振华的话头，缓解气氛：“连长说的对，你们今天的表现确实很不错。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为此，大家伙来给自己鼓鼓掌！” 指导员出面，气氛立刻缓和了起来，这下，原本还有一些疑惑的新兵们，彻底放下了心。 在他的带领下，新兵连掌声雷动。 “好！各班带回，好好休息！值班排长，通知炊事班，晚上加餐！” 李振华借势更进一步。 “是！” …… 各班长带着自己班回宿舍休息，一路上，新兵们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有连长和指导员的态度在前，老兵班长们也没有阻止，只要声音不大，就任由他们去了。 “班长，我咋感觉今天下午连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一会到宿舍，周启良就忍不住发问了。 许思远笑笑：“那只能说明你还不了解咱们连长。” 何斌立刻接上话茬：“班长，那你跟我们讲讲呗，咱们连长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新兵连训练期间的表现至关重要，如果能了解自己军事主官的行事作风，那么后面该怎么做，自己心里就更有底了。 看着眼前一个个满脸好奇的新兵们，许思远故作神秘：“怎么？你们都想知道？” “想！” “好，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二。” 第四十章 笑什么笑 许思远笑着环视着班里的新兵们，突然脸色一沉：“上级领导的私人信息，属于军事机密。你们打听这些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想要泄密？保密条例虽然还没学，但是你们难道连这点基本都不懂？” 三班的新兵们都愣住了，班长这是唱的哪一出？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看着自己班新兵们一个个手足无措的表情，许思远终于憋不住，笑了：“好了好了，跟你们开玩笑的，咋还都当真了呢？赶紧休息，晚上指导员还要给你们上课呢，到时候可都别走神了。” 新兵们这才明白过来，班长刚才只不过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都松了一口气。 周启良不死心地问道：“班长，那咱们连长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啊？” 许思远一个瞪眼，周启良就识趣地闭嘴了，没再追问。 …… 大礼堂里，吃饱喝足了的新兵们，坐在下面听指导员给自己讲解条令条例。 晚餐的满足，和一天训练的疲惫，让不少新兵们，这会儿都昏昏欲睡，指导员在上面说了什么的，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有听没记。 不少人的笔记本打开，上面却一个字也没写，更有甚者，歪歪扭扭地几笔鬼画符，估计等回去再看可能自己都不认得。 全场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就是何斌了。 何斌现在，正在笔记本上飞速记着指导员关于条令条例的讲解要点，一点不敢遗漏。 说实在的，昨天指导员和连长讲的团史更令人着迷，毕竟没几个人不爱听故事，战争故事和英雄故事对于男性来说就更加有吸引力。 可是，那些故事虽然听着有意思，可是不给自己的任何一项技能加经验值，纯粹就只是听故事而已。 现在就不一样了。 指导员在上面讲解条令条例，何斌在下面，耳朵听，手里记，丝毫不敢遗漏，确保每一个重点都被自己记下了。 “理论：lv0（1\/500）” “理论：lv0（2\/500）” “理论：lv0（3\/500）” 此时此刻，理论技能这一项的经验值，几乎是在飞涨，从没有哪项技能的经验值有这么快的增长过。 新兵们大部分心不在焉，将这一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的连长和指导员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带兵这么多年，也能理解他们现在有多疲劳，开小差也是难免的，就当体恤他们了。反正条令条例着些内容，会伴随着他们一整个军旅生涯，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不过有一个新兵的表现，倒是很快引起了李振华的注意力。 从一开始，那个何斌就在奋笔疾书，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李振华撞撞聂天友的胳膊，示意他看向何斌的方向。 手里的笔一刻没停的何斌，猛然注意到一直认真讲课的指导员，此刻突然没了声音，疑惑着抬起头，却看见连长和指导员正注视着自己，老兵班长们和几个没走神的新兵，也都回头看着自己。 何斌被他们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头皮一阵发麻。 “何斌。” 听到连长点名，何斌立刻站起身：“到！” “你从一开始就写个不停，写什么？” “报告连长！我在写指导员讲解的条令条例的重点！” 听了他的回答，李振华和聂天友交换一了下眼神。 聂天友笑着问：“哦？那你说说，我刚才讲的，条令条例里那些是重点？” 何斌犹豫了：“这……” 此时，全新兵连都已经清醒过来，觉得有戏看的新兵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何斌。 见状，李振华故意咳嗽一声，清一下嗓子，所有人这才回过身坐正。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怎么想就怎么说嘛。说错了也不要紧，大家都是一起学习的战友，没有人会笑话你的。你不是记了那么多笔记吗，照着你笔记上的念也可以。” 聂天友鼓励道。 指导员都这么说了，何斌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本来打算照指导员说的，从自己的笔记里精练一下，可翻看几页自己记得密密麻麻的内容，何斌感到有些难办。 这重点也太多了。 大礼堂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何斌快速翻笔记本的声音。 连长和指导员倒也没有催促，耐心等着。 终于，等到何斌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聂天友才再次开口：“怎么样？有想法了吗？不怕，大声说，让大家都能听见。” 何斌此时已经有了一个结论，不过不敢担保是否正确，可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豁出去了，错就错。 何斌合上笔记本，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觉得，条令条例里每一条都是重点！” 没有人答话，何斌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几个新兵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叫什么？都是重点？指导员让你总结你就总结个这？ 起头的笑声传染了其他人，很快其他新兵们也都反应过来了。 确实，要是照何斌这么说的话，这么厚一本的条令条例，岂不是都得背下来才行？ 整个新兵连，除了三班的新兵，和几个比较沉稳的新兵们，都在偷笑，觉得何斌这次可算出了丑了。 可是很快，这些新兵们就笑不出来了，他们注意到，此刻连长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能吃人一样。 果然。 李振华猛地一拍桌子：“笑什么？很可笑吗？不止是条令条例，我军所有的纪律守则，都是我们强大战斗力的根源。是我军从几十年历史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可以说，每一条，都是用鲜血写出来的。 笑，就说明你们根本没有作为一个人民子弟兵的觉悟！你们虽然穿着军装，课内心里，还不是一个合格军人，甚至连一名军人起码的标准都没达到！ 何斌说的没错！条令条令里每一条都是重点！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把它们记住了，刻在心里。 刚才发笑的，班里每个人回去以后都给我把条令条例抄三遍！各班长负责监督，抄完之后收上来，我要挨个检查！解散！” 第四十一章 第一次休息日来了 这几天，三班长许思远可乐坏了。 不仅是班里的训练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没有出现什么差错，更重要的是，似乎班里的新兵们，已经把何斌当成了榜样，进步飞快，远超同期的其他班。 而且，几天前晚上的那次，何斌出色的表现，不仅让连长和指导员对他印象更加深刻，还让其他不长眼的新兵们，连累自己班里其他人跟着多了一项抄写条令条例的额外工作。 本来新兵连的节奏就紧张，新兵们每天要更早起来压被子，训练不达标还要占用休息时间加训。现在又多了一项抄写条令条例，初三班以外的其他班新兵们，感觉自己的休息时间更少了。 这种情况最明显的体现就是，休息时间不足的其他班新兵们，在训练场上的表现更加撵不上三班。 更别提三班的新兵们，现在还有何斌“同袍”技能的暗中加持。 这种差距的对比是显而易见的，在第五天下午的操课训练结束之后，新兵连长李振华，点名表扬了三班最近的训练成果。 “新兵训练五天以来，有的人，思想还停留在自己是个平头老百姓的时候。对于这种思想，各班班长回去要加强教育，希望后面的训练中能够彻底改观。 当然了，有落后的，也就有表现出色的。三班，就是一个明显的表率。不怕苦，不怕累，坚持到底不松劲，各方面都表现突出。希望各班，在今后的训练中，能向三班学习，对他们发起挑战，最好能超过他们！” 有了连长的点名表扬，许思远的头昂的老高。 其他老兵班长们，只能暗暗咬牙。 “老许，你别太能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运气好。” “嗯？怎么说？” “这你还不清楚啊？他班上有个人精，就那个何斌，处处争先。班里有这么一个尖子，你还怕其他人不跟进？” “嗯，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队列解散之后，老兵班长们迅速聚集在一起，批判起了许思远刚才的高傲态度。 对此，许思远毫不在意：“你们就酸，明明就是我比你们更会带兵。要说尖子，哎，陈大牙你六班和钱伟的八班里不是都各自有个二次入伍的吗？他俩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也没见你们班里人跟着学多好啊？说白了，那就是你们不行，哎，怪不到别人。” 一听这话，老兵班长们气笑了：“哟呵，老许你还真敢说啊。兄弟们，弄他。” 说着，老兵班长们就要动手，许思远早有预料，脚底抹油，飞速溜了。 …… 宿舍里，三班的新兵们正焦急不安地等待着自己班长回来。 按理说，明后天休息日，应该是休息的。可是连长没发话，他们也都是第一次在新兵连过休息日，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安排，只能等着许思远回来问他。 终于，许思远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宿舍。 三班的新兵们立刻围了上去。 “班长，明天休息日，还训练吗？” 许思远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扬起眉头：“休息日休息日，当然是休息了，还训练干嘛？” 一听他这么说，新兵们的心安了下来，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个军人，此刻都能蹦起来欢呼。 何斌没那么兴奋，这个许思远可是个老兵油子，话说一半藏一半捉弄他们这些新兵也是他的恶趣味之一，很有可能大家正高兴着就突然一盆冷水浇上来。 毕竟事前训练的时候，宋金波也说过，新兵训练时候休息日加训可是常态。 等大家高兴劲儿过了，何斌试探着开口了：“班长，咱们周末不用加训吗？” 许思远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对哦，我都忘了你是经过役前训练的，知道的还挺多。” 一听这话，刚才还无比兴奋的新兵们，立刻冷静了下来，看着许思远。 许思远扫一眼众人，幽幽地说道：“确实，新兵训练的时候，休息日也要加训。” 果然，班长又来了。 新兵们一个个像是被抽走了气的气球，拖着脚步散开，各自在凳子或者马扎上坐下，眼神放空，生无可恋。 “不过，那是针对先前训练效果不理想的人。这星期，咱们都是被连长点名表扬的，要是还加训，那还让不让其他班活了？” 许思远等着新兵们哀怨的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这才补充道。 一时间，三班的新兵们大脑宕机，没反应过来班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早就摸清了许思远脾性的何斌，第一个回过神来：“班长，你是说咱们休息日不加训，照常休息？” 许思远点点头。 “班长你说真的？” 周启良再次确认。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许思远反问道。 新兵们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说起来你们还得感谢何斌，要不是他之前表现出色，你们恐怕也得跟着一起抄条令条例，耽误训练。那样的话，休息日不加训都不行了。” 面对其他老兵班长，许思远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一切都是自己带兵有方，可是面对自己班里的新兵，他可没有夺人功劳的习惯。 “斌哥万岁！” 文化忍不住高呼。 许思远白了他一眼：“什么万岁？咱们部队里不兴这一套。不过你们别高兴得太早，虽说是休息，但是今晚的学习回调到明天上午。下午和后天才是你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但是和平时一样，离开宿舍要打报告，不准单独行动，不准离开营地。” 虽然有诸多限制，但是经历过这五天的训练，能有一段自由时间，对这些新兵们来说就已经相当满足了。 “怎么样？这下高兴了？” 新兵们纷纷点头。 “行，那我就让你们更高兴一些。” 说着，许思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晃了晃。 一部直板手机。 “由于咱们班这一周训练表现出色，我特意去跟连长申请了。今天晚上，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用这部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 周启良猛地站起身：“班长万岁！” 这次，许思远倒没说什么部队里不兴这一套。 第四十二章 谁啊 晚上吃的什么，还有晚餐后的看新闻联播和讲评新闻联播，三班的新兵们这次都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就等着班长什么时候能把手机拿给大家，让大家打个电话。 很快，讲评结束，虽然比起之前的表现要差很多，但是知道这些新兵们，确实是想家了，自己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许思远大发慈悲，没有计较。 “记住了，每人只有十五分钟，轮流来。要是谁敢超出时间，耽误了其他人，明后两天休息时，就跟着其他班一起加训，听明白了没有？” 虽说由于明天休息，今天熄灯号会晚吹半个小时，可毕竟一个班有九个新兵，就算每人十五分钟，再加每个人多少会耽误一点，和互相传递交换手机，全部人跟家里通完电话，怎么着也得两个半小时。 要是不把时间给他们卡死，今晚怕是到了睡觉的时候，都轮不完。 “啊？就十五分钟吗？班长，能多给点时间不？离家这么久了，有好多话想说。” 显然，新兵们对于只有十五分钟的通话时间并不满足。 许思远眼睛一瞪：“按照规定，你们新兵训练才开始一个星期，是不能跟家里打电话，只能写信。我这是看在你们第一周的训练表现不错，特意给你们申请的。嫌时间短是？那你别打了，其他还有谁嫌时间短，也都别打了，让给其他不嫌短的人。” “别别别，班长，我错了。我不嫌短，不嫌。” 十五分钟是短了点，可总好过没有，三班的新兵们再没有什么异议。 “这还差不多。那就按点名时候的顺序来，记住了啊，每人十五分钟。没轮到的，该干嘛干嘛，记得打报告就行。刘涛，你先来。” 许思远将手机递给了刘涛。 三班的新兵们，有的打报告去水房洗漱，有的则留在了宿舍里，围在刘涛身边，听着他打电话，等着轮到自己。 何斌没有跟他们一样，而是走到宿舍里的一张桌子前，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看着。 这几天，他已经发现，除了指导员晚上上课时认真听讲外，自己平时复习笔记本上的内容，理论这一项的经验值也会涨，只不过涨得慢一点。 按点名顺序，轮到自己还早，洗漱不急这一会儿，他对刘涛和家人的交流更没什么兴趣，于是抓紧时间，复习指导员讲过的课。 笔记本上的那些内容，都是枯燥乏味的，好在经验值的增长是肉眼可见的，何斌强迫自己认真看了下去。 “理论：lv0（117\/500）” “理论：lv0（118\/500）” …… “何斌。何斌！到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经验值涨了二十多点之后，终于轮到何斌给家里打电话了，许思远叫了他几次，才把他的注意力从自己的笔记本中拽了出来。 “啊？哦，到我了吗？” 何斌回过神来，接过了许思远递过来的手机，看着它，沉默了。 见他这个样子，许思远打趣道：“怎么了？该不会是你忘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 “没，只是……” 何斌苦笑一下。 自家小卖部是有座机的，镇上村里有人家里没有电话的，会来付费打电话。老爸何自强为了能更好地做修车生意，几年前也咬牙买了一部小灵通。 这两个电话号码，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只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平时在家里，这时候爸妈和可能已经睡下了，何斌犹豫着这会儿打电话回家，会不会吵醒他们。 算了，还是打，想来爸妈也很挂念自己。 何斌拨通了老爸的手机号。 “您好，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 果然。 看到何斌拨号之后没多久，就把手机从耳边放下，许思远猜到了个大概，心中一动，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何斌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爸手机关机了。我打座机试试。” 许思远点点头，安慰他：“行。也别太着急了，每个人十五分钟是从你们开始通话算的。” “谢谢班长。” 何斌明白许思远这是在照顾自己。 拨通了家里座机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等候的声音。 一声，两声…… 没人接。 就在何斌想要放弃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疑惑还带着警惕的声音。 相隔这么多天，再次听到自己老爸的声音，何斌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湿润，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爸！” “谁啊？斌子吗？” 疑惑和警惕的语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意外和兴奋。 “爸，是我。我妈呢，你们是已经睡了吗？” “没有没有，我和你妈在屋里看电视呢。你等下，我这就叫她来。娃他妈，斌子来电话了，赶快来！” 听得出来，何自强这会正朝着自家院内深处大喊。 很快，另一个让何斌心头一软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 “斌子！你咋这会儿打电话回来了？” “部队明天休息，不训练。所以我们班长今天晚上让我们给家里打个电话，每人十五分钟。” “你到部队这些天咋样？训练累不累？吃的好不？能休息好吗？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了。” 老妈张彩霞一如既往地连珠炮一般发问。 还不等何斌回答，何自强先插话了：“你问的这是啥吗。娃是去当兵的，又不是去旅游的。当兵的哪有不辛苦的。再说了，他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吃点苦能算个啥。斌子，但是你妈说的也对着，要照顾好自己，毕竟部队不比家里。” 何斌笑着答道：“哎，爸妈，你俩放心。部队虽然训练辛苦，但是休息时间也够，伙食也很好。我们班长对我们也挺好的，班上战友也互相帮助，不用担心。倒是你两个在家里，啥都好着？” “好着，都好着。我跟你妈啥都好着，你不操心。对了，之前给你准备的烟和钱，你为啥不带上？” 何自强想起来送儿子出发后，回家发现了他留下的烟和钱。 “用不上，所以我就没带。” “你胡说。咋就用不上了？” 第四十三章 把营长拿下 见自己丈夫牛脾气上来了，张彩霞连忙打断他：“行了行了，儿子难得打电话回来，时间还有限，你就不要再说以前的事了。” 何自强嘿嘿一笑：“好好好，不说了。儿啊，你在部队现在每天都干什么？” 何斌想了想，在不违反保密条例的情况下尽可能如实回答爸妈的问题。 …… 十五分钟的军姿，让这些新兵们觉得漫长。可跟家里通话十五分钟，感觉就像是一瞬间的事情。 很快时间到了，许思远干咳一声，示意何斌。 明白班长的意思，更知道自己后面还有人等着，何斌恋恋不舍得和爸妈道别，挂掉了电话。 前世自己都没有这么和爸妈说过话，尤其是自己离家去当了三和大神之后，跟家里的矛盾更深，几个月不联系都是常事，而一联系说不了几句话就鸡飞狗跳，不欢而散。 那时候的自己，可真的是混蛋啊。 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这么干了！一定得活出个人样来，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爸妈。 何斌脸色凝重地将手机递还给许思远。 不知道何斌此刻心思的许思远，还当他只是单纯想家，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后面好好表现，还是有机会再跟家里联络的。” 何斌笑笑：“班长，我去洗漱了。” “行，刚才谁还说自己要去洗漱来着？可以一起去了。” …… 半夜，连长李振华，指导员聂天友，陪着新兵营长洪亮来查寝。 这名新兵营长，只是在欢迎新兵入营的当天露过面，后面就再没出现过。毕竟他不用负责新兵训练的具体事项，只是挂个新兵营长的名头罢了。 可是，既然挂了这个名头，多少还是得干点事。 趁着新兵们即将赢来第一个休息日，新兵营长洪亮决定晚上和各新兵连长，指导员们查查寝，也是关心一下新兵们的情况。 “最近团里事情比较多，各新兵连的副连长暂时也没有办法到位，训练的事情，就得你们多操心了。” 洪亮跟他们解释一下现状。 李振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团里的事情要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带新兵训练了，保证完成任务，不让团里失望。”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对于李振华，洪亮还是了解的，知道他的能力，他既然敢这么说，心里肯定有数。 一行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宿舍门，挨个检查每个新兵班的情况。 夜已深了，宿舍里每个人都已经熟睡，三人尽量放轻身形，表面吵醒这些士兵们。 洪亮抬起手中的手电筒，灯罩上蒙一层布，让光线不会那么亮，扫过一个个熟睡的脸庞。 “还都是些孩子啊。” 洪亮压低了声音感慨，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伸手将这名新兵脱在一旁的衣服提了起来。 这名新兵在睡觉前脱衣服的时候，并没有解开外套的扣子，而是直接像套头衫一般脱了下来，这样一来，早上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就会省一些时间。 洪亮会心一笑，将这名新兵的衣服原样放了回去。 通行的李振华自然也看清楚了，脸色变得不大好看，想着要不要明天当着全连讲讲这些事。 洪亮猜出了他的心思，摇摇头，觉得这些小事情有可原，不必深究。 他同时伸出手，捏了捏身边一名新兵的被子，满意地点点头。 一番检查完毕，三个人回到走廊上。 “新兵里没有人用水喷被子？” 刚才检查了一遍，确认每个新兵的被子都干燥且温暖，洪亮对此感到满意。 李振华和聂天友对视一眼，笑了：“之前有新兵这么干了，被我骂了，让他们重新去领了床被子。” “不错。虽说部队里内务有要求，但是人家把孩子送到部队来，咱们就要对他们负责。这大冷天的，绝对不能让新兵们盖湿被子。好了，下一个班。” 三个人很快检查完了一班二班的情况，比较满意。 走到三班宿舍门口，洪亮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听说，今年的新兵里有个表现特别出色的，就是这个班的？叫什么？” “叫何斌。” 李振华知道他问的是谁。 “三班长是谁？” “许思远。马上要转三期的。” “许思远……” 洪亮想了想，很快记起来了是谁，今年可是李振华力荐他来当新兵班长的。 “嗯，我知道了。等会儿你们给我指一下那个何斌，我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小伙子。” 说着，三个人就推开了三班的宿舍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李振华很快就确认了何斌的铺位，轻轻拍拍洪亮的肩，指给他看。 洪亮举走到何斌的铺位前，起蒙着布的手电，照向了他。 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小伙子，看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点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在众多的新兵之中脱颖而出的。 …… 何斌今天晚上睡得并不踏实，这倒不是因为今天训练的强度不够，只是在和家里打过电话之后，有些心绪不宁。 而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何斌睡觉都有一个毛病，怕光，所以家里自己的房间，总是挂着厚厚的窗帘。 来军营后，平时训练完总是极度疲劳，躺下后很快睡熟倒是也没再受过影响。 可是今天晚上，何斌睡得很浅。 新兵营长洪亮虽然用布遮住了手电，可当光照到何斌脸上的时候，还是将他惊醒了。 有贼！ 浅浅的睡梦中，何斌还在自己家里自由自在地玩耍。 此刻他突然惊醒，一时间忘了自己此刻身在军营，还以为是自己家进了贼，一个翻身下床，伸手抓住了拿着手电筒的哪只手。 紧跟着一个转身，扭转，将这名“小贼”，结结实实地擒拿在地。 “不许动！” 何斌死死地将他压在身下，让他动弹不得。 “何……” 眼见营长被突然起身的何斌打了个措手不及，按倒在地，李振华下意识喊出了声。 还好他立刻想起来这会儿要是把其他人也吵醒，营长就丢大人了，赶紧压低了声音。 “何斌！快放手！” 第四十四章 这事不能说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何斌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转过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李振华。 “连长？指导员？” 何斌一时间闹不清他俩为啥会在这里。 李振华急的都要跳脚了，指着他：“你还不赶紧放手？” 何斌想起来自己此刻还按着一个人，回头看去，倒吸一口冷气。 看不见被自己按在地上的人的脸，但肩膀上的那两杠一星可是明晃晃地直戳自己的双眼。 完了。 何斌赶紧站起身，松开了他。 洪亮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看着何斌，没有说话。 营长？这下全完了。 虽然只在新兵入营时见过一次，可毕竟是何斌来这里之后遇到的最高级的军官，自然印象深刻。 万万没想到，自己半梦半醒间，居然把新兵营长给擒拿在地，这下估计自己可没啥好果子吃。 “营，营长好。” 何斌犹豫着敬了个礼，试图挽回一下。 李振华赶紧上前，想要去扶洪亮。 “没事没事，你接着休息，我们就是来查寝。没事了。” 洪亮已经恢复了常态，现在只想趁着其他人还没被吵醒，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屋漏偏逢连阴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经过刚才的一阵骚动，三班长许思远第一个被吵醒了。 “大晚上不睡觉的吵吵什么呢？是想起来跟着加训吗？” 许思远揉着眼起身，想要看清楚是哪个不开眼的新兵半夜不睡觉在这里闹腾。 可等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呆住了。 连长李振华，指导员聂天友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只穿着内衣内裤的何斌，光脚站在地上，此刻正行着标准的军礼。 而何斌对着行礼的人，正是今年的新兵营长，洪亮。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刚从地上爬起来。 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多年的当兵生涯，让许思远条件反射般地做出了一个老兵该做的动作。 “首长好！” 许思远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三班其他新兵，纷纷被自己班长这一声吵醒，一个个直起身。 “咋了？起床了吗？” “嗯……” 眼看三班的新兵们一个个都要醒来，李振华急的恨不能把许思远和何斌拉出去单练，再给其他新兵们每人一蒙棍让他们都重新睡过去。 还好聂天友反应快，拉着连长和营长就快步走出了三班的宿舍，给许思远扔下一句：“没事了，没事了。三班长，让你们班的战士们赶紧休息啊。” 现在聂天友已经顾不上什么上下级关系，也没工夫考虑自己的行动是否有碍军容军貌，赶紧让营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当务之急，否则的话会越闹越大。 许思远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猜到跟何斌有关系。 这小子，这次又干了什么？ 还不等许思远问清楚，三班其他醒来的新兵们，也都逐渐清醒了。 “刚才是不是有人出去了？” 不等班长发话，何斌率先开口了：“没事，连长他们查寝。都睡。” 自己半梦半醒间把新兵营长按倒这件事可不能跟班里人说，起码现在不能，否则必然会炸锅。到时候事情传开了，上面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何斌可没把握。 “真的吗？我咋感觉刚才好像是三个人出门了，除了连长和指导员，还有个是谁啊？” 眼看自己班的新兵们越说越来劲，许思远脸色一沉：“吵吵什么？都给我睡觉。要是谁觉得自己睡够了，就穿成现在这样给我去操场跑三公里。” 班长发火了，三班的新兵们识趣地闭上了嘴，一个个重新躺了会去。 大家心里都清楚，事情绝对不是何斌讲的那么简单，肯定另有隐情，打算着等睡起来之后，避开班长再问个清楚。 …… 休息日的起床号会晚吹半个小时，可三班的新兵们依旧老早就起床了。 除了因为新兵们惯例的压被子之外，昨晚宿舍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牵动着每个新兵的心，都想着趁早上自己压被子，班长继续睡的时候问个清楚。 对于这些新兵们的小九九，许思远心里门清。 早起将他们叫醒压被子之后，许思远一反常态的并没有继续去睡回笼觉，而是单独把何斌叫了出来，两个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昨晚到底咋了，你跟我说清楚。”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不会被别人听见之后，许思远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何斌一五一十地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没有丝毫保留。 许思远越听越开心，到最后，听到何斌一个擒拿将营长按在地上，忍不住笑出了声，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啊你小子，营长都被你拿下了。” 何斌可一点都笑不出来：“班长你别笑了。你快给我出个主意呗，这要是营长连长他们日后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行了，别担心。你又不是犯了错误，连长他们没有那么小心眼的。但是你记住啊，昨晚的事情可不能跟班里人说，也不能跟别人再说。不然要是事情传开了，营长面子丢了，那会不会整你就不好说了。记住了吗？” 何斌连连点头，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行了，没事你先回去。” “那班长你不回去啊？” “我再笑会儿。” 何斌一阵无语，只能留下许思远继续在那里狂笑，自己先回到宿舍。 刚一进宿舍，何斌就被等待已久的三班新兵们团团围住。 “老何老何，昨晚到底咋回事，你给我们说说。” 何斌下铺的周启良第一个开口。 明明自己就睡在何斌的下铺，可昨晚愣是睡得死死的，啥都没察觉到，直到班长大声行礼才被吵醒。一想到这里，周启良就直恨自己为啥睡得那么死。 何斌自然不肯说：“那啥，我还要叠被子呢。你们赶紧让开。” “没事斌哥，你的被子我们给你叠好了，你就告诉我们呗。” 文化满脸期待。 何斌抬起头一看，果然，自己铺位上，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已经摆好。 这帮家伙，居然肯做到这种地步。 何斌无奈了。 第四十五章 有不懂的地方 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居然能不管自己的被子，先帮着何斌把被子叠好了。 这么短时间内叠到这种程度，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何斌自己都做不到。 你们这种分工合作的精神要使用在其他地方就好了。 面对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何斌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说可能会得罪班里的新兵。 但是说了一定会得罪自己现在的营连长。 该怎么选，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 三班的新兵们，死活不肯放过何斌，一定想要知道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斌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实话。 很快，一堆人就挤在一起，何斌不老实交代，他们就不肯放行。 “你们干什么？被子都叠好了？” 宿舍门口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班长许思远回来了。 看到何斌被班里的新兵们团团围住，许思远立刻明白了他们想要干什么。 听到班长的质问，三班的新兵们这才从何斌身边散开，垂手站在一旁。 许思远从鼻子里哼一声，故意挨个检查着每个人的铺位。 不出所料，除了何斌之外，其他人的被子，起床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许思远绕着宿舍转了一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顺手拽起最近的一床被子：“怎么，这就是你们起个大早的成果吗？” 新兵们没有说话，都知道许思远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不让他们再追问昨晚的事情，这会儿谁要是敢多嘴，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见没人开口，许思远冷笑一声：“被子都叠不好还有功夫在这里闲聊？我看你们是想加训了。来，你们谁想加训了，说一声，我保证满足他。” 宿舍里一片寂静，难得的休息日，当然没有人想在这时候被班长拉出去加训。 见没有人再多说什么，许思远的目的达到了，将手中的被子甩回床上：“不想加训，就给我该干嘛干嘛。不过记住了，干事是要用手，不是用嘴，明白了吗？” 说罢，他就和往常一样，跳上自己的铺位，闭上了眼。 看着睡回笼觉的班长，三班的新兵们，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继续跟何斌追问。 谁知道这会儿许思远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是闭目养神，万一追问被他逮住，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无奈，尽管内心好奇心爆表，大家也只好强压住，老老实实地各自散开去叠被子。 …… 新兵连第一个休息日上午虽然不用训练，但是还是要集合起来上课。 指导员聂天友作为主讲，负责给新兵们讲解部队的诸多规定规则和政治思想教育，至于军事理论，战术思想的学习，要到新兵训练后期才会有。 本来这种教育课，新兵们的积极性都不怎么高，大多数人都把它当做一个可以休息的机会。 可是今天，三班的新兵们，一个个都跟何斌一样，认真听讲，在笔记本上龙飞凤舞。 头一次见到新兵们在第一个星期有如此表现，聂天友感到意外，但是也十分满意。 毕竟一整个班的新兵们积极进取，对于任何一个担任新兵训练的教官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不过，要是聂天友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估计就高兴不起来了。 上午的课上完，各班带回宿舍。 刚一回宿舍，三班的新兵们便纷纷各自拿着自己的笔记本，把何斌围了起来。 “何斌，上午指导员讲的这个我没太理解，你跟我解释一下呗。” “老何，那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点，你帮我看看，是不是都记上了。” 表面上，这些新兵们一个个积极学习，实际上还是为了找机会跟何斌独处，问出昨晚发生的事情。 现在大家都已经明白了，早上班长单独把何斌叫出去，肯定是交代了他要保密。 大家一群人直接问，何斌恐怕是不好说，班长也会盯死。 可只要能避开班长，和何斌单独相处一会儿，就有机会问个清楚。 一拥而上的三班新兵们，很快达成了默契，决定一个个来，毕竟即便是学习上有不懂的，全都围上来也太扎眼了。 反正只要有一个人能问出结果，大家就都能知道。 “斌哥，你帮我看看，我这里有没有少记。” 排第一个的是文化，大家觉得，何斌之前既然帮过他，他之后也一直对何斌十分客气，让他去问，也许机会大一点。 此刻，文化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何斌，指给他看。 何斌没多想，以为文化是真的学习上遇到了问题，顺着他指的看去：“我看看，你都记了……” 话还没说完，何斌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此刻，文化两根手指分别指着笔记本上两处不同的地方，一处写着“昨”，一处写着“晚”。 这个文化，还真费了心思，故意不把“昨晚”这个词写出来，而是拆开在不同的句子里。 何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昨晚的事儿现在他打死也不会说。 “你这里错了，这个事儿不是咱们百战尖刀团的战例，指导员举例的时候说明了是友邻单位的战史。这说明了我军的优良传统是值得广泛传播，让大家学习借鉴……” 何斌佯装没明白文化的意思，真就针对他的笔记，认认真真地讲解。 听了何斌的话，文化急的恨不得直接问他。 就在这时，许思远回来了。 看着班里的新兵们，在休息日的时候，居然一个个安安分分地坐在马扎上，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许思远楞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班的新兵们除了何斌，可没有这么好学过。 很快，许思远就看出了端倪，他们看似凌乱地坐着，实际上无形中排成了一条队，队伍的排头，就在何斌那里。 跟我玩花样，嫩了点。 许思远暗笑一声，清清嗓子：“你们干什么？” “报告班长！上午指导员讲的课，我们有些不懂的地方，想找何斌问问，给我们讲讲。” 周启良代表大家答话了。 我现在好好学习，有不懂的地方找同班的战友请教，这下班长你总没意见了。 许思远点点头：“嗯，不错。好好学习，积极向上是好事。值得鼓励。” 听着这话，众新兵们乐不可支。 许思远面不改色，话锋一转：“指导员讲的都是新兵们要掌握的基础，我们这些老兵都知道。你们谁有什么不懂得，来问我。周启良，你先来。” 第四十六章 不是所有人都加训 一听到班长这话，一众新兵们立刻愣住了。 周启良犹豫了半天，挤出一个笑容：“那啥，平时训练就够辛苦了，休息时就不好再占用班长你的时间了，我们问问何斌就行。” 许思远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直视着周启良，伸出右手。 明白没有办法逃过这一次，周启良暗暗叹口气，将手中的笔记本递了过去。 “你哪不懂？我看看。还有你们，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问的，也都到我这儿来排队。我自认为比一个新兵要更懂一些。” 许思远眼神扫过班里剩下的新兵。 得，现在看来想要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了，等后面再看。 …… 吃过午饭，午休结束之后，何斌一个翻身下床，跟班长打过招呼，得到特许之后，就一个人离开了宿舍。 宿舍外的操场上，其他班的新兵们正在加训，各班班长根据每个班的情况，安排着不同的加训内容。 何斌站在一旁，看着加训的新兵们，庆幸自己不用在这个休息日跟他们一样。 此刻，何斌手里拿着笔记本，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学习，迅速提升理论这一项的等级，追上其他技能。 宿舍里是不能呆的，虽然班长也在，可是其他新兵们还是有人不肯放弃，试着传纸条，手指比划等办法想要问出昨晚的事情。 百战尖刀的驻地里倒是有阅览室这种供官兵们学习的地方，可自己现在还在新兵训练期间，不能离开驻训地。 想来想去，何斌觉得新兵训练的操场边，那个阶梯观礼台是个不错的地方。 何斌在观礼台上找个地方坐下，摊开笔记本，如饥似渴地复习着指导员曾经教授过的内容。 “理论：lv0（378\/500）” “理论：lv0（379\/500）” …… “理论：lv0（499\/500）” “理论：lv0（500\/500）” “理论：lv1（0\/1000）获得固有技能，学习效率提升10” 嗯？ 其他能力升级的时候，并没有额外获得什么固有技能，只是相对应的得到了一些能力。比如“军事技能”这一项升级的时候，何斌就学会了一套军体拳。 现在“理论”这一项技能提升，居然是给固有技能。 虽说学会军体拳这些能力是自己直观获得的奖励，可要是从长远来讲，这种提升某个方面效率的增益，才是更好的。 两世的自己，学习成绩都不好，而即便是部队军考标准会稍微放宽一些，对自己来说，也得恶补功课才有机会能考上。 原本还对于自己是否能够在顺利通过军考，现在有了这个固有技能，何斌的自信心提升了许多。 前途一片光明啊。 得到如此实用的技能，何斌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此刻，加训的班级，不少正面对着自己的方向。 在这些不明就里，加训的新兵看来，现在坐在观礼台上的那个何斌，分明就是在笑他们，幸灾乐祸。 何斌回过神来，注意到了眼前其他班新兵们一个个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的表情，立刻明白他们误会了。 这可怎么办？ 何斌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犹豫着从观礼台上走下来，想着该怎么才能跟他们解释自己刚才并不是在笑他们：“那个，我不是……” 不等何斌想好该怎么说，最跟前的四班班长田壮，突然从侧面横插一脚，站在四班的新兵们面前，大声说道：“你们这一个个什么表情？觉得被人嘲笑了，不服气？ 我告诉你们，不服气的，都给我憋回去。你们要都还是带把的，就把这股气，给我用到训练上去。如果你们一个个都好好训练，表现出色，还用得着休息日在这里加训，出洋相吗？ 被人笑，活该。你们要是好好训练了，笑的人就是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听了四班长田壮的话，何斌差点背过气去。 四班长刚才那番话，表面上像是站在何斌一方，让四班的新兵们服气。实际上，反倒是激起了四班新兵们的斗争之心，其他人先不管，起码何斌，现在在四班的新兵眼里，就是一个竞争的对象。 田壮确实是故意这么说的。 在原本的连队里，田壮和三班长许思远就是在各方面喜欢争个高下，这次新兵训练，更是给他们俩提供了另一个比拼的平台。 原本想着自己和许思远，平时在连队的表现差不多，带新兵也应该平分秋色，自己可能还有机会超过几分。 可没想到，三班里分到了何斌这么一个尖子，而且在他的影响下，三班的表现不说是一路绝尘，起码也是领跑全连。 自己的四班，表现虽然并不差，可是相较之下，就逊色不少，田壮觉得自己在许思远跟前脸上无光。 尤其每每看到许思远那头抬得老高的样子，更是气不顺。 平时有许思远在，会护短，不好说什么。今天何斌一个人出来，虽然不知道他干什么，可是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用他来刺激下自己班的新兵们。 效果立竿见影。 听了自己班长的训话，四班的新兵们看向何斌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 何斌被他们的看得心里发毛，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甚至都没给四班张敬礼，就快步离开了。 得，自己这下算是被四班人记下了。 …… 三班的宿舍里，新兵们正在跟班长许思远讨价还价。 按照新兵连的原本的日程安排，第一个休息日的下午，是要组织各班展开文体活动，以此促进大家之间的情谊。 “班长，连部不是有篮球吗，咱们能借来玩吗？” 许思远瞅着问话的刘涛：“就你这身高还打篮球啊？” 刘涛满脸自豪：“咱个子矮但是咱速度快啊，球商高。原来在学校，那咱可是首发控卫。” “球商高？我看你是没智商。现在其他班都在加训，你们这会儿跑去打篮球，拉仇恨呢？以后还要不要在部队里活人了？要知道你们新兵训练完，下连队可是要重新分派的。你就不怕到时候别的班的人找你算账？” 许思远的话一针见血。 “那这休息日，总不能就在宿舍干坐着，又不能睡觉。” “我去连部给你们借象棋啥的，可以在室内完。有带书来的，可以看看书。都给我老实等着。哎，张猛，你这是干什么？” 许思远叫住了端着一摞黄脸盆的张猛。 第四十七章 出来跟你说句话 听到班长问话，张猛如实回答：“班长，我去洗衣服。” “洗衣服？” 许思远仔细看了看他怀里摞起来的脸盆。 “这两可不少啊。” 张猛尴尬地笑笑：“就是上次不是我那个，犯了错误，连累了班上其他人嘛。所以就说，帮大家把衣服都洗了，当时补偿大家。” 许思远明白了，点点头：“嗯，不错。有这个思想觉悟，值得表扬。” 一听这话，周启良忍不住插嘴了：“他能有这觉悟？这是人何斌想出来的，他只不过是听话照做罢了。” 虽然上次大家一致同意这件事就此结束，可是想到自己无缘无故被张猛连累，再次提起这件事，周启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怨气。 “何斌？行，我知道了。那你快去，这么多衣服要洗完可得费不少时间。” “是。” “等一下。” 许思远再次叫住了走到门口的张猛。 张猛停下脚步，回过身，心里抱着一丝期待。 班长会不会大发慈悲，不同意他洗全班的衣服，让其他人也来帮忙。 “反正你都要洗其他人的，我的衣服你也一块洗了。” 说着，许思远就迅速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放进了最上面的盆子里。 万万没想到班长居然是这个打算，张猛哭笑不得，但也不敢拒绝。 “内裤就算了，我自己洗。行了，你去。” 许思远几乎把自己脱个精光。 “哎，哎。” 张猛连声答应着，快步离开，生怕班长一会儿又想出什么来。 …… 操场上是待不下去，何斌准备回宿舍，既是躲避那些扎人的目光，也想找出自己带来的参考书，看看新获得的固有技能的效果如何。 刚一走进宿舍楼，何斌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张猛，怀里抱着一摞黄脸盆，里面堆满了衣服。 张猛走的很快，那一摞脸盆晃晃悠悠的，快要倾倒。 眼看着最上面的脸盆和衣服要掉下来，何斌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 “多谢。” 张猛开口道谢，这才看见帮了他的是何斌，脸上的谢意消去了大半。 哎，自己当初为啥要听何斌的，答应洗全班人的衣服。 何斌也明白了张猛这是要去干什么，毕竟当初这可是他的提议，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全班人的衣服，加起来居然有这么多。 毕竟自己在家平时也不洗衣服，都是交给老妈或者洗衣机，事前训练七天也没洗过，还都是带回家洗的。 “这么多啊。” 何斌帮着张猛把盆子摞好，不由得出声感慨。 “这还没算你的。你也赶紧把衣服换了，我来洗。” 虽然对何斌之前的提议有不满，可毕竟是一个班的，表面功夫张猛还是要做的。 何斌叹了口气，伸手将张猛怀里的盆子接过来一半：“算了，我来帮你。” “真的？” 张猛有点难以相信。 “都是一个班的战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可这是我……” “少啰嗦，你就说要不要帮，不要我这就走人。” 张猛还想客气几句，何斌这么一说，他就不再多说什么，一路说笑着跟何斌一块来到水房。 新兵营里是没有洗衣机的，这些衣服只能手洗。 一盆盆衣服在水里泡好，两人开始下手揉搓。 冬天的西北地区，手洗衣服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没洗多久，两个人的手都已经冻得通红。 “不行了，受不了了，我去打点热水来。” 何斌觉得自己的手都快冻麻木了，打算回宿舍拿水桶去接热水，顺便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回去。 刚走到水房门口，何斌就被人拦住了。 谁放的两个门，各站着两名新兵。 何斌看着这四个人，觉得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来了，他们是四班的新兵。 看来四班的加训结束了，这几个人应该是来洗漱的。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何斌礼貌地开口询问，想要出去。 这四名新兵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反倒是侧身靠在门框上，把水房的门堵得更死了。 其中一名新兵，是张猛的老乡，看到了水房中正在洗衣服的张猛，开口招呼他：“猛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小名，张猛疑惑地回过头，看清了叫他的人：“阿乐？你们加训结束了？” 被张猛唤作阿乐的新兵招招手，示意张猛过来：“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看看其他几个新兵面色不善，张猛很快察觉得到了空气中的异样气息，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毕竟在来部队之前，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学生。 知道自己如果跟着老乡出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张猛犹豫了。 现在这可是在部队里，何斌是自己同班的战友，难道真的要扔下他一个人吗？ 看出了张猛的犹豫，阿乐继续说道：“你放心，没事的，我就跟你说句话。明白吗？” 此刻阿乐的语气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热情，透着冰冷的气息。 张猛沉吟许久，咬咬牙，低头从何斌身边走过，跟着阿乐离开了。 两人刚一离开水房，跟阿乐在一侧的那名新兵，立刻换了个姿势，重新将水房的门堵实。 何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知道四班的这几个新兵来者不善。 虽说一切都是误会，可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自己，这帮人是不会听自己解释的，更何况自己也没法解释清楚。系统加身这种事，说出来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嘲讽他们的智商。 何斌慢慢后退：“哥几个都是同年新兵，都是战友，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见他这个样子，几个新兵轻蔑地笑笑，从门口逼近，但依旧保持着各自的位置，不让何斌有机会开溜。 “战友？你是三班的，我们是四班的。算不上战友。” 最右边的那名新兵开口了，看来他是领头的。 何斌心里暗暗有了计划。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手。毕竟刚来部队第一周，要真动起手来，双方都没什么好下场，即便自己占理。 但真要是发展到了那个地步，自己也不会老老实实不还手光挨揍。 三对一，以目前自己的实力来说，恐怕有点难。 不过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第四十八章 透心凉心飞扬 三个新兵一步步逼近，何斌也一点点后退。 后腰撞到了水池，何斌已经退无可退了。 看到何斌已经被逼到绝境，领头的新兵轻蔑地笑一声：“你平时不是表现的挺能耐的吗，怎么这就退到头了？” 何斌陪笑道：“有什么事，咱可以商……” 话说到一半，何斌右手就迅速后插，从水池的盆子里舀起水，直接朝着领头那名新兵双眼撒去。 没想到何斌会突然来这么一下，这名新兵躲闪不及，只是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然后习惯性的擦一擦。 不擦不要紧，这一擦可就坏事了。 脸上的一些水被揉进了眼里。 如果盆子里只是清水，那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可是这些黄脸盆里，可是加了洗衣粉，泡着训练了一周之后，被汗水浸湿的衣服。 充分混合了汗液和洗衣粉的水渗进了眼里，那酸爽的感觉，非同一般。 双眼一阵蜇疼，领头的新兵痛苦的嚎叫着捂着双眼蹲下身去。 剩下两名新兵，一时间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同伴的身上，忽略了何斌。 何斌一不做二不休，迅速转身，端起一盆衣服，就直接泼向剩下两人之中离自己最近的那个。 寒冬腊月，刚刚训练完出一身汗，又被当头直接一盆冷水浇下来，这名新兵立刻冻得缩起身子，直打哆嗦。 何斌顺势一推，他就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想要起身，却被满地肥皂水搞得脚滑，连摔了几次之后人都有点懵。 最后剩下的那名新兵，终于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挥拳直冲何斌。 何斌下意识抬起手中的脸盆格挡。 “嘭”的一声，拳头和脸盆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得不说，这黄脸盆不愧是军中神器，硬接这一拳居然毫发无伤。 出拳的新兵也愣住了，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愣住，何斌可没发愣。 何斌抓住时机，反手拿着黄脸盆，用更加坚硬的脸盆边缘，直击最后这名新兵的太阳穴位置。 太阳穴遭受重击，这名新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何斌紧跟着一脚踹在他的小腹，将他踹翻在地。 顺势打开旁边的一个水龙头，用手堵住半边出水口，用水滋射他一身，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透心凉心飞扬。 “别……别……” 被踹翻的新兵坐在地上，伸出手努力想要挡住浇向自己的冷水，却也只是徒劳。 确认最后这名新兵也只能抱着肩膀缩在原地瑟瑟发抖之后，何斌这才停手，不再继续滋润他。 为首的那名新兵，此刻已经面前能睁开眼，又气又恼，骂道：“你妈的！” 这名新兵踉跄着奔向何斌，可是此刻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根本没法精准定位何斌的位置。 见状，何斌都懒得认真，眼看他冲到自己跟前了，只是侧开身子就轻松躲过，再从背后一推，这名新兵就扑到了自己那个已经浑身湿透的同伴身上。 领头的这名新兵，挣扎着想要从同伴身上爬起来，嘴里依旧咒骂不停：“何斌！我操……” “住手！干什么呢？！” 水房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三班长许思远在前，四班长田壮在后，出现在了水房门口，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 张猛被自己老乡叫出水房之后，跟他来到远离水房的地方。 阿乐什么也没说，只是靠着墙壁，看着天花板。 知道四班的人是想找何斌的茬，自己的这个老乡并不是真的要跟自己说话，只是不想自己掺和进去罢了。 张猛有些着急，要是在老家，他感激阿乐帮自己脱离是非。可现在是在军营，要真出了事，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脱不了干系。 “阿乐，你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 “就让他涨涨记性，别太嚣张。没事的。” “没事？你忘了咱们现在可是在部队吗？内务不达标都要全班受罚。新兵打架斗殴，你觉得能有什么好下场？” “怕啥，反正咱俩又不在现场。” “你咋不明白呢？除非你们今天把何斌打死让他彻底开不了口，不然后面问起来，你真觉得咱们能脱得了干系？” 张猛的话点醒了阿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血气上头，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下可该怎么办？ 看到阿乐慌乱的样子，张猛没心思去安抚他，把他抛下在原地，飞奔回宿舍，祈祷自己的班长这会儿还在宿舍里。 张猛没选择回去帮何斌，那样自己的下场和现在估计差不了多少。眼下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告诉班长，尽可能把自己从事情里摘出来，最好是作为一个目击者的身份。 许思远此刻正在宿舍里，相当有耐心地为自己班里这些“好学”的新兵们，一个个解答他们的疑问。 就在这时，张猛猛地冲进了宿舍。 “宿舍楼里无故不得跑动喧哗，规矩你都忘了吗？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许思远相当不满张猛的举动，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不是去洗全班的衣服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猛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军纪军规，将水房的事简要讲给许思远听。 还没听完，许思远就立刻从板凳上站起身。 见状，三班的其他新兵们也纷纷起身。 许思远看着他们：“你们干什么？” 周启良一脸理所当然：“去帮何斌啊。” “你们以为我是去打架啊？都给我老实在宿舍待着。你也一样。”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张猛听的，命令新兵们在宿舍待命后，许思远快步走出了宿舍，直奔水房。 四班长田壮加训完，溜达着从操场回宿舍，刚一进楼，就看见许思远快步前进，脸色十分难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只要许思远有不高兴的事，他就高兴。 田壮冲着许思远招招手：“老许，干嘛去啊，脸色咋这么难看？” 来得正好！ 许思远指着田壮，脸色铁青，口气不容置疑：“你！跟我过来！” 田壮皱起眉头。 这是咋了，跟吃了枪药似的？ 第四十九章 你打算怎么处理 两人都是新兵连的班长，可是在原本的连队里，许思远是比田壮早两年入伍的老兵，算的上他半个上级。 眼下看出来许思远正在爆发的边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田壮也只能乖乖听话，快步跟上许思远。 一路上田壮都在好奇许思远这是怎么了，可多年的相处，让他明白，现在还是老实闭嘴不要多话比较好。 两人来到水房前，许思远这才停下了脚步。 田壮越过许思远的肩膀，看清了里面的场景，傻眼了。 自己班的三个新兵们倒在水房的地上，其中两个浑身湿透，此刻正在瑟瑟发抖。另一个则挣扎着站起身，嘴里不干不净，要对唯一还站在水房里的人动手。 不用问，此刻那个站着的人，正是何斌。 老兵油子什么没见过，田壮立刻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住手！” 许思远喝止了还想要动手的新兵，跨过倒在门口的那个新兵，走了进来。 看到两个老兵班长到来，何斌立刻敬礼：“班长好！” 许思远冷冷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扫视一圈剩下的三个人，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田壮：“田班长，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看不出来吗？ 田壮明白许思远这是在装模作样，这明显是自己班里的人来找何斌的茬，却被何斌给教做人了。 “都给老子滚起来！丢人玩意儿！” 田壮一人一脚，将自己班的新兵们从地上踹起来，命令他们站好，丝毫不管他们此刻已经冷的不行，抖个不停。 田壮这几脚可是下了狠手，对此四班的三个新兵们倒是没什么反应。 之前来找何斌的麻烦，一群人都是在气头上，根本没考虑其他。 何斌一顿冷水浇头，帮他们降温不少，再加上两名老兵班长的出现，三个人逐渐记起来了自己这会儿是在军营，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情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看着三个人此刻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张扬跋扈，一副畏畏缩缩样子，何斌忍不住笑出了声。 得了便宜一定要卖乖，是老兵油子们的一个原则。许思远当完全没听见，对何斌的笑声充耳不闻。 四班的新兵主动来找茬，自己这边理亏，虽然觉得何斌笑声此刻十分刺耳，四班长田壮也只能假装没听见。 等到何斌笑够了，田壮这才问许思远：“老许，你看这事儿……” 许思远没有回答，只是侧身站在一边，给何斌让开身位，意思很明显，这事儿你得问何斌。 无奈，田壮只能转变目标：“何斌。今天这个事情，你……” 何斌知道，自己班长这是打算把决定权交给自己。 看着四班的三个新兵，何斌想了想：“这么冷的天，让他们先回去把衣服换了。不然冻出毛病来，连长他们肯定会追问的。” 田壮明白了，何斌这是不想把事情捅上去，这正合他的心意。 虽说是新兵之间的争斗，可要闹到连部那里，自己这个班长也逃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整件事还是自己班的新兵们挑起的。 “何斌的说的你们都听到了？还不赶紧给我滚！” 田壮一人一脚，将他们赶出了水房。 何斌和许思远看着他们离开，自己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明白这还不算完，田壮也留下来没走。 等到三个新兵离开之后，何斌又看向田壮：“当时还有一个人，我不知道具体名字，但是有人叫他阿乐。” 这个“有人”自然指的是张猛，不过何斌不打算告诉田壮，这算是自己班的事，不想让四班长插手。 “阿乐？阿乐……” 田壮想一下，很快就知道是谁了。 “你确定？” 刚才在水房里没看到那个新兵，田壮追问道。 何斌耸耸肩：“你问问刚才那三个人就知道了。况且你们班的人，我又不认识，也没法凭空编造。” 说的有道理。 田壮点点头：“行，我记下了。” “四班长，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呢？” 何斌问道。 就知道何斌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田壮想了想：“明天休息日继续给他们加训。” “四班长，他们就是不满意今天加训，才来找我麻烦的。你明天要是还给他们加训，那他们岂不是还要再来一次？到时候人再多，我可就应付不了了。四班长你还能像今天一样及时出现吗？” 何斌出言挖苦。 说到底，还就是因为四班长误会了自己今天发笑的原因，那一通阴阳怪气的讲话，才让四班人把怨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一听这话，田壮不乐意了：“那还不是因为你笑……” 话说到一半，看到许思远的表情，田壮把后面的话憋回去了。 现在吃亏的是自己这边，还是忍着点。 田壮调整下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那你有什么想法？” 何斌装模作样地想了许久，这才问自己的班长：“班长，我事前训练的时候，听说部队里有一种特殊的行进动作，好像叫做鸭子步，有没有这回事？” 许思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有。” “听说这个很锻炼身体啊，而且也有助于消耗一些人过分旺盛的精力，免得他们无事生非，对不对？” “对。”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双簧，田壮明白了。 “行，我知道了，你们等着看就是了。还有别的要求吗？” 许思远没有表示。 何斌想了想，摇摇头。 见状，田壮不再多做逗留，大步离开了水房。 等到田壮走远了，许思远这才问何斌：“刚才四班长说是因为你笑，是怎么回事。” 何斌一五一十地将在操场发生的事讲给许思远。 “你笑了？” “笑了。” “嘲笑他们加训？” “没有，我只是在看笔记的时候突然有所感悟，太高兴，所以才笑的。” 何斌说这话一点都不脸红。 许思远也注意到了水房里被何斌妥善放在一旁的笔记本，信了他的说法。 “行，你今天表现不错，没给我丢人，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问题了。” 部队里私下斗殴当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可要是打输了那更是丢人。何斌今天以一敌三，虽然说耍了心思用了小手段，可赢了就是赢了。以后在大家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都是给自己这个班长长脸的谈资。 “班长，那他，你打算怎么办。” 许思远知道何斌说的是谁。 第五十章 该怎么评 四班来找事的那几个新兵，四班长田壮回去之后，肯定会好好收拾他们。 但是整个事件里，还有一个人也不能被忘记，就是张猛。 虽然张猛是跑回来通知了许思远，自己班上的何斌被人在水房找麻烦，这才能让许思远及时出现，阻止事态恶化。 可是在一开始，张猛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跟自己的老乡离开，而没有选择跟自己的同班战友共进退。 在部队里，违反军纪军规固然不对，但是像这种撇下自己战友的行为，说难听点就是背叛，上了战场的话，这种人指不定会为了自己活命而从背后给你打黑枪。 许思远看着何斌：“你觉得呢？” 何斌犯了难。 如果张猛当初和四班的人同流合污，任由自己挨揍，那他不会有任何为难，肯定是要让班长狠办。 可明显，许思远和四班长田壮这么快出现，是有人通风报信。这事儿自然不会是四班的阿乐干的，只可能是张猛。 这么说来，张猛也算是帮了自己。 两世的人生经历，让何斌明白，有时候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虽说自己和张猛是同一个班，可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七天而已。 明显那个张猛那个叫阿乐的同乡认识很久了，还有些惧怕他。 思来想去，何斌都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我现在只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而已，有班长在，让他去处理不就行了？ 何斌笑笑：“这个我也不清楚。况且我跟张猛也都只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没权利对同班战友指手画脚。你是班长，你说了算。” 许思远没想到何斌居然把皮球又踢了回来。 还新兵蛋子没权利，给四班那些人下决断的时候可没见你为难。 不过何斌说的也在理，毕竟自己才是三班的班长。 “行，你回去，把张猛给我叫来。” “是。” 何斌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到了宿舍。 三班宿舍里，新兵们等的坐立难安。 问张猛到底出了什么事，张猛死活不肯说。 想要出去看个究竟，可班长临走时严令不准出宿舍。 一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在宿舍里来回打转。 一看到何斌回来了，三班的新兵们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咋了老何？听说你跟人干上了？” “输了赢了？” “斌哥，你没受伤？有啥不舒服的地方吗？” “都有谁啊，咱要不干回去？” 何斌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先安抚众人的情绪，然后看向缩在后面的张猛：“张猛，张猛！班长让你赶紧去把衣服洗完了，别耽误时间。” “啊？哦……” 张猛愣神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等何斌再说什么，就赶紧离开了宿舍。 刚才张猛跟许思远报告的时候，刻意隐瞒了自己跟老乡离开的那部分。不知道何斌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班里其他人，张猛只想赶紧离开宿舍，起码不能被当众处刑，丢不起那个人。 等到张猛离开，何斌这才看想起他的新兵。 看着眼前一张张带着担心，不忿，甚至有些生气的面孔，何斌心里一暖。 “行了，没事，大家都别担心了，一场误会。” 何斌没有说实话。 毕竟现在只是新兵训练期间，训练结束之后要重新分派单位，不知道到时候谁会和谁分到一起。 没必要为了自己的事情，让班里的其他新兵和别人这么早就结怨。这万一将来分到一块儿岂不是麻烦。 “误会？不是？张猛刚才那个表现可不像是误会的样子。” 周启良并没有买账何斌的说法。 “他是小题大做了。就是其他班加训的成绩不理想，有几个新兵来问我一下有没有什么窍门之类的。估计一时间人太多，他吓着了。” 虽说何斌没打算因为张猛今天的表现，就让他和班里的关系搞僵。 可毕竟这家伙当时确实把自己抛下了，给你个胆小误判的帽子戴你就乖乖接着。 一直以来何斌的出色表现大家是看在眼里的，这在整个新兵连都不是什么秘密。 听他这么一解释，而且看着他也确实没有跟人争斗过的迹象，三班的新兵们信了何斌的话，纷纷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 “嗨。我当多大点事呢。” “这个张猛，也忒能咋呼了。” “没意思。我去睡会。” “咋，你还想再叠一次被子？” “老子睡地上！” …… 晚上，四班长田壮果然将找事的那四个新兵拉到了操场上，让他们以鸭子步的姿势绕圈。 没说做多少，总之做就是了。 操场上，还有几个表现落后的班在加训，四班的这四个新兵，立刻成为了他们加训之余的消遣。 甚至有班长以他们为例子，威慑自己班的新兵：“看到没有！要是不好好训练，就跟他们一块去绕圈。” 看着这几个人脸上痛苦的表情，就算是那些最冥顽不灵的新兵，也打消掉了心底最后一丝想要偷懒的念头，老老实实地训练，祈祷自己不要沦落到和这几个人一样的地步。 连部办公室里，指导员聂天友自然也注意到了操场上的情况。 “老李，四班这几个新兵，是犯啥错误了。” 聂天友明白这是四班长在惩罚他们，只是不知道缘由。 “不知道。” 李振华心不在焉地答道，他对此并不关心。 新兵们犯错是正常的，老兵罚他们也是正常的。既然没有上报来连部这里，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懒得追究。 身为政委的聂天友，考虑的角度和连长不一样：“这会不会有点过了，毕竟他们才入伍几天。” “慈不掌兵啊老聂。行了，你来看看，这个星期的优秀内务，先进班级体和先进个人，你觉得该怎么评？” 李振华正在发愁新兵连的第一次荣誉归属。 聂天友想了想：“我觉得，前两项集体荣誉，那应该就是三班了。先进个人，目前看这些新兵里，就三班的何斌表现最突出了。” 第五十一章 休息日不休息 李振华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那就这么定了？” 聂天友沉吟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按照表现来说，这么评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么一来，这三个奖项都是许思远他班里的。许思远原本就是咱俩连队里的老兵，但是其他班长有的是从兄弟连队掉来。就怕他们会多心，觉得咱们是偏袒自己的兵。” 李振华大手一挥：“这咱们不管。咱们是按照每个班和每个人的表现来评的，公平公正。他们谁觉得不服气，靠表现来说话就行。” 说的也是，毕竟新兵连都是集体行动，每个人每个班的表现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聂天友仔细思考了一下，也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就这么定了。周一早操课宣布。” …… 何斌这个休息日过得很满意，这倒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被评为了先进个人。 休息日里，除了可以好好休息，养足体力和精神之外，还有大量的时间，可以让他不断反复研读自己的笔记，好好学习指导员曾经教导的课程，让他的“理论”这一项技能飞速提升。 当笔记里的那些内容重复学习到一定程度之后，经验值就不再增加。 这也不用担心，何斌自己还带了许多参考书，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在新获得的固有技能的加持下，这些参考书里原本一些对于何斌来说晦涩难懂的内容，现在理解起来容易了许多。 虽然比起原来在学校里那些学霸的惊人学习能力还有差距，但是总比之前那个摸鱼的自己强。 原本落下的知识，正在被一点点重新拾起。如此一来，军考的成功性，也在一点点增加。 更令何斌意外的是，每当他完全掌握了一个新的知识点，理论这一项的经验值也会有所增加，增加的多少，由新知识点的难易程度决定。 前世今生加起来，何斌第一次觉得自己学习时这么有动力，充满了能量。 “老何，走，打球去。” 第二个休息日，许思远终于同意班里的新兵可以自由外出活动了，毕竟连着两个休息日都加训的班级是在少数，没必要像昨天一样顾虑太多。 都是十八九岁的热血少年，休息时间只能待在宿舍下棋什么的，着实把他们憋坏了，一得到班长的允许，便都忍不住要出去活动活动。 面对班上其他人的邀约，何斌笑着摇摇头：“你们先去，我还要再复习一会儿。” “学啥啊，难得休息日，你不觉得浪费吗？” “你懂个屁，人家老何说过将来可是要当军官的，跟咱们不一样，你忘了？” “也是。行，你要是学够了就来篮球场找我们啊，等你。” 三班的新兵们说笑着离开了宿舍，要不是有纪律约束，在走廊里他们就能把球拍起来。 何斌暗自发笑。 学够了？怎么可能。我还嫌时间不够多呢。 扫一眼宿舍，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下许思远和张猛了。 何斌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这个班长，工作之余的最大爱好，就是睡觉了。 此刻他正把外套蒙在头上，睡得正香。 至于张猛，看着其他人离开的门口，眼神中满是羡慕和惆怅。 他不是不想跟其他新兵出去玩，也不是之前的事发，三班新兵们联合排挤他。 昨天他去水房和许思远独处时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是当他洗完班里所有人的衣服，抱着盆子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走路都有些困难。 何斌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许思远估计是狠削了他一顿。 原本好端端出去的张猛，回来却残疾了，班里其他新兵们好奇地发问。 对此，张猛统一回答：“没事，洗衣服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听起来合情合理，大家也就没再追问。 只是何斌记得很清楚，张猛在回答的时候，曾经和自己对上过眼神，立刻就把头低了下去，声音也降了一些。 这家伙看起来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反正他把班长找来，也算是帮了自己。也受了许思远的教训，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等目送完其他新兵离开之后，张猛也注意到了何斌。 现在其他人不在，许思远又在睡觉，就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那个……我……这个……” 张猛支吾着，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氛围，但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想要起身离开，昨天的疼痛还没有完全消失，趔趄了一下，撞到了一旁的桌子，疼得他直咧嘴。 看他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何斌想笑又笑不出了。 毕竟现在还是一个班的。 算了，学习这件事也得一步步来，其他技能也不能松懈。昨天休息日就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跑步，今天不能再荒废了。 何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上作训服，跟张猛打个招呼：“我去跑步了啊。” 语气平和，和往常一样没有异样。 听出来何斌不再计较昨天的事，张猛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哎哎。那你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这家伙怕不是已经有些神经错乱了。 何斌没再多说什么，挥挥手，去操场准备跑步。 …… 原本以为，除了加训的人之外，可能就只有自己会在休息日来跑步了。 可是没想到，此刻操场上，已经有几个跟何斌一样打算的人在跑了，其中就有之前三公里摸底时，大意输给了何斌的那名二次入伍兵吴冲。 何斌热身完毕，瞅准时机加入到操场上跑步的人之中，跟吴冲并行。 “哟。” 何斌主动跟他打招呼。 正在跑步的吴冲，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了跟自己并行的何斌：“嗯？你也是自己加练？” 吴冲知道，这周休息日，全连唯一没有加训的就是何斌所在的三班了。 “体能是基础，不能落下。不过你怎么也算是个老兵了，为啥也来加练？” 吴冲苦笑：“还不是上次输给了你。我这次入伍可是奔着转士官长留部队来的，不能再松懈了。” “这样啊。” 何斌点点头表示理解。 吴冲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在部队，无装具三公里是基础，武装越野五公里才是常态。怎么样，要不挑战下试试？” 第五十二章 第一次五公里 何斌明白吴冲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很明显上次摸底输给了自己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何斌一直都是跑的三公里，就算是自己在家进行的负重跑，也都是以三公里为标准。 现在虽说是无装具，五公里毕竟几乎是三公里两倍的距离，而跑得越久，体力也得消耗也不仅仅是翻倍那么简单。 可是，这样就怂了吗？那不能够啊。吴冲说的没错，五公里在部队里是常态，而百战尖刀连是个实打实的老步，五公里武装越野更是这支部队平时的一项基本内容。 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情，没必要现在就退缩，就当是给自己的又一次摸底。 何斌点点头：“行啊。我还没跑过五公里，提前体验一下也好。” 吴冲眼里的笑意更浓了：“那，要不趁这个机会，咱俩比比？” 果然，这家伙还是想找回场子。 “不了。” 何斌果断拒绝。 吴冲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为什么？” “你可是当过兵的，五公里想必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我只是个刚到军营的新兵蛋子罢了，最多也就跑个三公里。五公里，能不能跑完，我心里都没底，肯定赢不了你啊。” 何斌说的一半是真的。 其实只要自己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五公里他是可以跑完的。 不过现在，以他的体能来讲，要在五公里赢过吴冲，那确实也是不现实。 何斌说的有道理。 可吴冲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没事，我会收着点。况且你看啊，你来之前，我在这操场已经跑一会儿了，体力消耗了一部分，你不是完全没机会。” 何斌想了想：“那行，那就试试呗。我来喊口令？” “行。” “预备，一……” 还没喊二，何斌就率先加速跑了出去。 没想到何斌居然会抢跑，吴冲愣了下，这才赶紧追上去：“你小子，居然耍诈！” “兵不厌诈！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何斌头也不回地丢下这么一句，继续向前跑。 “我靠。” 吴冲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地在操场上奔跑，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 “你们看看人家，一个是全连表现出色的新兵，一个是二次入伍的老兵。人家本来因为训练时候的表现，都不需要在休息时间加训，还自觉到操场来跑步。你再看看你们，平时训练表现就不行，现在加训还不端正态度。都是同一年的新兵，差距咋就这么大？” 此时，操场上还剩下一个加训的班级。 这个班的老兵班长，对于自己班里几个落后分子相当不满。 再看到此刻新兵中的尖子何斌，和老兵班长们都知道的两个二次入伍之一的吴冲，正在跑道上一较高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加训的新兵们，顺着自己班长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跑道上两个身影正在狂奔，其他人纷纷给他们让开路，生怕阻挡了他们撞到自己。 三公里早就已经跑过了，何斌这会儿正在朝着五公里的目标继续努力。 何斌呼吸越来越沉重，鼻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阵阵白雾。 这次倒不是装出来的。 此时此刻，何斌是真的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 原本想着现在自己的体力已经快到lv2了，五公里即便没跑过，但也不至于太难。 可是没想到，在跑完三公里后，随着跑步距离的增加，体能的消耗几乎是成指数增长。 尤其是现在，何斌还在和吴冲争个高下。 一开始的抢跑，和吴冲已经跑了一会儿的体能消耗，让何斌确实占据了优势。 可二次入伍的吴冲的体能，并不是现在的何斌可以与之相抗衡的，没过多久，吴冲就追上了何斌，并和他保持着同步。 此时此刻，何斌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话了，吴冲却看起来还一副绰绰有余的样子。 “怎么样，已经跑了四公里多了，感觉如何？” 何斌连续调整几次呼吸，这才挤出一个字：“爽！” “哟，可以啊。” 吴冲自己当年也是从一个体能弱鸡的新兵过来的，知道对于一个刚入伍没多久的普通人来说，第一次五公里跑起来有多么痛苦。 当时班里能坚持跑完的都是少数，更有不少人跑到一半就吐了，甚至还有两个跑到出现了难以言说的情况，现在想想都觉得反胃。 可这个新兵何斌，虽然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却没有一点要放弃的表现。 明明现在两个人跑步纯属自发行为，而且五公里也不在新兵训练的科目中，即使他现在放弃不跑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何斌当然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在新兵训练时候表现出色，比起来自己要达到的终极目标，这个五公里现在虽然让自己觉得很疲惫，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但也是必须完成的。 身体的疲惫，逐渐在浮现在脸上，可眼神却越发坚毅，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看着何斌的表情，吴冲心里暗暗赞叹。 自己当年能跑完第一个五公里，说实话还是自己当时的班长在一旁连哄带骂才做到的。 要是当时自己也是跟何斌一样自发来跑，百分之百早就放弃了。而且还是在休息日，有这时间干点啥事不好，非得自己折磨自己。 何斌的体能已经接近极限，尽管还在坚持，速度却还是降了下来。 “啊！” 何斌大吼一声，提振最后的气息，靠着精神，重新将速度加快了一些。 吴冲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以何斌现在的情况，和自己的实力，现在撇开他，自己顺利跑完这最后几百米，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这样，真的就能找回自己上次摸底时候丢掉的面子吗？ 不能。 何斌坚持着，努力不让自己的速度再降下来。 吴冲跟在他身边，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和他齐头并进，不前不后。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十米。 终于，五公里，跑完了。 何斌一下躺在跑道上，看着天，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此刻，喘气，就是最好的享受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第五十三章 放松放松 眼前出现的，是吴冲的脸，那副佩服的表情，不是能装出来的。 吴冲对着何斌伸出手：“起来，别躺着，不然容易人容易废了。我帮你放松一下。” 曾经的军旅生涯，让吴冲知道，在体力耗尽之后，这么直接躺下来休息，何斌明天一定会肌肉酸痛，难以继续后面的训练。 何斌这个新兵的表现，是当年初入军营的自己所比不上的。甚至自己二次入伍，这次的精气神和斗争心，都比何斌差了不少。 这家伙，将来一定能在部队里大出风头。 吴冲现在已经彻底被何斌折服，发自内心想帮他继续更进一步，看看这个十几岁的小伙子，究竟能走多远。 “谢谢。” 何斌攀住吴冲的手，站了起来，按他说的原地走动跑跳，活动一下四肢。 “好了，差不多了，你躺下，我帮你拉伸一下。” “怎么躺？侧着吗？” “随便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吴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 何斌没注意到这一闪而过的细节，按吴冲说的，找了个尽可能让自己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跑完五公里浑身酸痛，躺在坚硬的跑道上哪儿哪儿都觉得硌得慌，何斌换了好几个姿势，这才稳定了下来。 “躺好了啊，我帮你抻抻腿，免得抽筋。” 吴冲说着，抬起何斌的右腿。 “有劳你……嘶！” 何斌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就倒吸一口冷气。 太疼了。 此刻，他那条被吴冲抬起来的右腿，感觉肌肉被撕扯成一根根的，就跟手撕鸡肉一样。 “忍着点啊。” 看着何斌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吴冲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何斌也注意到了吴冲因为憋笑而走形的五官，不过他这会儿确实是在帮着自己放松肌肉，也不好发火，只能强忍着疼，在心里默默地诅咒。 经过吴冲一番拉伸之后，右腿的酸痛感确实消失了许多。 “好了，换条腿。” 何斌咬咬牙，翻个白眼，配合地调整下姿势，抬起了左腿。 很快，两条腿拉伸完毕。 “趴着，最后帮你按压一下，完了就结束了。” 吴冲示意何斌翻个身。 何斌没多想，照他说的趴过去。 吴冲伸出小臂，像叠豆腐块时候压被子那样，去揉压何斌腿上的肌肉群。 效果立竿见影。 “啊！” 这次，何斌没忍住，叫出了声。 “忍着点，大老爷们儿这么嚎像什么话。” 吴冲故意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何斌紧咬着牙，将后面的痛苦哀嚎憋了回去。 行，你给我等着。 一阵痛并快乐的体验之后，肌肉放松终于结束了。 不得不说，虽然这过程痛苦不堪，甚至比跑一个五公里还要难受，但结束之后，浑身上下确实轻松了不少。 何斌蹦跶两下：“嗯，不错，确实挺有效果的。” 吴冲眉毛一扬：“那是，我还能骗你不成？” “行了，换我来帮你放松了。你躺下。” 吴冲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这，不用了。我身体素质比你好，这点程度不算啥。” 何斌自然不肯放过他：“那哪行啊。大家都是一个连的战友，得互相帮助。没有你帮我放松了，我却不管你的道理。赶紧的，别墨迹，时间不早了。而且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呢，传出去我何斌岂不是成了个只会占便宜的小人？以后还怎么在连里混？” “这……” 吴冲没话讲了。 不一会儿，操场上又传来一阵痛苦的嚎叫，只不过，这次嚎叫的人换了。 …… 休息日的最后一个晚上，各班早早就集合完毕，等待着连长和指导员发话。 今天晚上要进行一项活动，可以称得上是每一个新兵来了之后都期待着的。 洗澡。 洗澡，对何斌来说，是两世记忆中少有的舒适场合。 在家里的时候，洗澡无疑是一种至高的享受。 澡堂里那个热气腾腾，有些烫人的水池，整个人一泡进去，所有的疲劳感都会从毛孔中渗出，消失不见。 所有的烦恼，苦涩，在蒸汽的升腾下都消失不见。闭上眼，就仿佛置身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和放空的大脑。 等泡到浑身皮肤酥麻，毛孔张开，身上的污垢也软化，就将澡堂里的师傅喊来。将自己的搓澡巾交给师傅，自己赤条条在一张特质的床上躺下。 剩下的一切只管交给师傅，一双有力的大手，在身上来回搓动，将污垢和烦恼统统搓掉。 如果觉得师傅力气不够，还可以关切地问一句师傅是否没吃饭。 一面搓完，师傅拍一下，起身冲下水，换另一面搓。 等到全身搓干净，彻底冲洗一下，整个人神清气爽。这时候再来一瓶冰镇的肥宅快乐水，简直就是这世上最爽快的体验。 当然，部队里，这种神仙体验是不可能有的。 专门的搓澡师傅是不用想了，不过战友之间互相搓一搓倒还是可以的。 周启良小声问道：“何斌，你说，咱们这次洗澡，有机会蒸桑拿吗？” 蒸汽弥漫的桑拿房，自然也是许多洗澡人的热爱，不过何斌接受不了，每次待不了三分钟就得跑出来。 “你想啥呢，这里是部队，咋可能给你准备个桑拿房，让你慢慢蒸着。” 何斌突然想到，如果部队里真的有桑拿房，还不限制时间的话，估计有不少争强好胜的人，会比着看谁在里面呆的时间长，指不定还会在里面搞体能增加点难度。 “啥是桑拿啊？” 一旁的刘涛问到。 “桑拿你都不知道？就是一个……” 周启良试着给刘涛解释。 “全体列队，出发。” 这时传来命令，各班列队依次出门，去洗澡，周启良只好先闭上了嘴，等着回来再说。 一路上，队列里到处都是小声议论的声音。 老兵班长们倒也没有去阻止，只要不是太明显，他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在还是休息时间，没必要太过于严苛。 而且，他们也能理解这些新兵们的心情。 新兵们一个个兴奋不已，不仅仅是因为可以洗澡了，还因为来到部队之后，终于有机会可以离开新兵训练的场所，好好看看自己来的这片军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了。 第五十四章 洗澡 这一个星期的训练时，新兵们总是能听到营地其他地方传来的车辆轰鸣，和老兵们训练时候的吼叫喊杀声。 这些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声音，无不让他们心驰神往，想要弄清楚自己分来的这个步兵团，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现在已经是晚上，老兵们也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回到了营房里。 只有营区内的路灯还亮着，映照着一栋栋营房，给这些新兵们一个想象的余地。 直到前往浴室的队伍拐过一个弯后，有些失望的新兵们，才重拾起了一丝热情。 营区的一个停车场内，几名老兵正围着一辆步兵战车忙碌着，似乎是在进行着保养维护。 车顶的战斗部虽然被帆布包裹着，但是依旧能看出炮塔的形状。为了适应驻地而以土黄色为主的迷彩涂装，和半敞开的厚重车门。无一不吸引着路过新兵们的目光。 听到车场外的脚步声，正在劳作的几名老兵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张年轻，充满着好奇和兴奋的面孔。 对于大多数的新兵而言，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亲眼看到装甲车，内心的兴奋溢于言表，甚至于脚下的步伐都有些凌乱了。 带队的老兵班长们当然注意到了队伍中的骚乱：“注意脚步，东张西望什么呢？” 新兵们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重整步伐，比之前还要整齐，更加坚定有力。 “班长，那是坦克吗？” 刘涛鼓起勇气，小声问走在自己旁边的班长许思远。 许思远压低声音：“不是，那是步战车。” “那我们将来有机会开那个不？” “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表现好的话，是有机会的。表现不好，不要说是步战车，就是炊事班的三轮车，你可能都没机会摸上车把。” 许思远的话，在三班的新兵们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个个暗下决心。 战车钢枪迷彩服，这组合，想想都觉得无比帅气。 …… 在对未来的畅想之中，新兵们来到了浴室。 浴室的大小有限，各班只能分批次依次进入，三班分在第一批。 “衣服脱下来，按顺序摆放在这里，十分钟解决战斗，都听见了吗？” “啊？就十分钟？这时间也太短了。” “十分钟下一批新兵进来，没洗完的，没穿好衣服的，你们就光着身子回宿舍！现在开始行动。” 部队不是菜市场，没有讨价还价的地方。 新兵们纷纷迅速行动起来，脱光衣服，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走进浴室深处。 浴池，桑拿房，这种奢侈的东西，在部队的浴池是不存在的。一排排莲蓬头，就是所有的陈设了。 何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己是来当兵的，三下五除二脱下衣服，拿着肥皂和毛巾，就走到一个莲蓬头下，打开，让水流把自己从头浇到底。 来自北方的新兵们，对于这种大浴室早就习以为常，也都各自找好位置开始冲洗。可是一些南方来的新兵们，可就遭了罪了。 这种所有人坦诚相见的场面，对他们不少人来说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毕竟有的地方，连征兵体检时候，都是一人一个帘子隔开，看不到别人。 可是此刻，满浴室都是赤条条的年轻小伙，有的还互相帮忙搓搓背。这种场面，让一些南方新兵们难以接受。 没法这么快融入这种氛围，有几个新兵犹豫了半天，内心深处的那份羞耻感，让他们最后选择了穿着内裤进来洗澡。 其实在这种环境里，大家都坦诚相见了，是不会有人特别注意到谁的。 可要是有人还穿着内裤，反倒十分扎眼。 很快，这几个新兵就成为了浴室中的目光焦点。 何斌看着他们扭捏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这帮家伙，不知道自己这样才更扎眼吗？ 这几个新兵的班长，自然也注意到了，走过来，用毛巾挨个抽一下他们的屁股蛋。 “当这是自己家呢？都给老子把裤衩脱了！都是带把的有啥可害羞的？” 沾了水的毛巾，抽在人身上可不是开玩笑。 迫于自己班长的压力，这几个新兵只能强压住自己心里的不情愿，脱了精光之后重新进来洗。 “我当有啥见不得人的，也没啥特别的吗。” 何斌一旁的周启良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几个特立独行的新兵，此时此刻他的眼神主意注意在哪，想想也都知道。 毕竟都是十多岁的小伙子，出于男性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自负感，这种时候喜欢去比较一些什么，也是正常，反正只要不动手，无论高下，总能笑着搪塞过去。 “行了，你也少说几句。有空吗，帮我搓搓背。” 何斌阻止了周启良的阴阳怪气。 “好嘞，等会儿交换。” “没问题。” 两个北方来的同班新兵，很自然地进行着洗澡时常见的互帮互助。 后背上有些地方自己够着总是不得劲，与其费时费力自己去搓，这样交换着帮助其实更便捷。 很快，周启良帮何斌搓洗完，两人交换。 何斌手掌裹着周启良的毛巾，用力帮他去搓洗他够不着的地方。 这时浴室深处传来呵斥声：“你还能的不行，会想办法！” 何斌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名老兵班长正在呵斥着一名新兵。 这名新兵，比起之前那几个穿着内裤洗澡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甚至连衬衫都没脱。 此时他的衣服上，满是肥皂泡。 他的想法很简单，穿着衣服洗澡，浑身打湿后在衣服上抹肥皂，抹遍之后再在身上揉搓衣服。如此一来，洗澡的时候同时也把衣服给洗了，可以减少一些在宿舍里用冷水洗衣服的时间。 这名新兵的想法很好，只不过他的班长是不允许他这么干的。 夏天的天热，老兵们中间有时候有人也会这么偷懒省事。可是一个刚入营的新兵就整天想着怎么投机取巧，这可不行。 “你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今天这澡你别洗了！” 第五十五章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 被自己班长训斥的新兵，虽然觉得委屈，可也只能乖乖服从命令，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浴室，在外面等着自己班里其他人洗完。 看着那名新兵低着头离开浴室，周启良忍不住感慨道：“还好，有人给咱做了个榜样。” 何斌稍微想了一下：“怎么，你也想这么干？” 周启良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最边上的许思远插话道：“没你们的事少操心，你们要是洗完了，也都跟他一样，出去等着。” 有了班长发话，何斌他们也不再闲聊，抓紧时间洗澡。 …… 星期一，又一轮训练开始了。 凌晨五点，新兵们照例起床，开始叠被子，不过这一次，叫醒他们的倒不是自己的班长。 一个星期以来，何斌已经养成了五点起床的习惯，不需要许思远叫他，一到五点，就自然醒来，睁开眼起床。 有这么一个人在班里，许思远乐得把以后每天早起一个小时，叫班里其他人新兵起床的事情交给他，自己则可以一直睡到吹起床号，这可比提前一小时起来再睡个回笼觉舒服多了。 何斌跳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将三班的其他人叫起来。 三班的新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尤其是睡上铺的，都顾不上把衣服完全穿好，就拽着被子出了宿舍，去走廊占地方。 宿舍里空间有限，走廊又是各班公用的，为了能更好的压被子，只能赶在其他人之前，先把自己的被子铺上，占好位置。 何斌也住上铺，不过他倒是不用跟其他人一样去外面抢地方。 “内务：lv1（52\/1000）” 叠豆腐块现在何斌已经更加熟练了，每叠一次增长的经验值点数也比之前多了很多。再加上部队里其他各种各样的内务要求，现在内务这一项，何斌已经升到了以级。 这次升级没有获得什么技能之类的，但是何斌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做内务的时候，明显更顺手了，速度更快，完成的更好。 不到半个小时，何斌的豆腐块就已经叠好，最后整理完毕，摆放好。 “行了，看看还有谁需要帮忙。” 何斌转向三班其他人，看看有谁需要帮忙，就上去搭把手。 有何斌动手帮忙，和他“同袍”技能的加持，三班的新兵们，比其他班更早把被子都叠好。 看着离吹起床号还有一段时间，何斌拉出马扎，靠着墙坐下，闭目养神，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毕竟很快就要迎来新一轮的训练，保持一个充沛的精力是重中之重。 三班的新兵们纷纷效仿，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们都明白了一点，只要学着何斌行动，基本就可以保证不出错。 …… 六点，起床号准时响起。 许思远猛地睁开眼起床，边穿衣服边招呼班里人：“所有人，准备集合。被子没叠好的先放下，集合完回来再继续。” 等到许思远下床，眼前的景象出乎他的意料。 班里所有人的被子都已经叠好，乍一看也没有谁有什么问题。 而且三班的新兵们，此刻正纷纷从马扎，凳子，或者地上起身，看起来他们刚才叠完被子有一段时间了，各自找了个地方在闭目养神。 可以啊，这帮小子进步挺快。 许思远没有表扬他们，不想他们太骄傲。 毕竟这才是新兵训练的第二周，后面时间还长着呢，这帮小子要是现在就尾巴翘上天可不太好。 听到起床号，何斌第一个清醒过来，迅速起身，收好马扎，在自己的位置站好，等待班里其他人就位。 “快点！都快点！” 在三班长的催促下，三班的新兵们很快就集合列队完毕，依次走出了宿舍，来到操场集合。 连长李振华和指导员聂天友已经在操场等着了。 其他班的人还在整理集合，许思远故意不等他们，先带着三班赶到操场，在自己班的位置站好。 看着三班率先出现，李振华和聂天友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十分满意。 不愧上周决定把几项荣誉都评给了三班，这下其他班的人也没法不满抗议了。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三班人大声报数。 许思远转向连长和指导员，立正敬礼，大声报告：“报告连长！指导员！新兵连一连三班，应到十人，实到十人，请指示！” 李振华回礼：“归队立正。” “是！” 许思远回到自己的位置，和三班的新兵们一起立正站好，等待其他班人来集合。 很快，新兵连一连的其他班，也纷纷赶到操场，集合完毕，点名之后跟李振华汇报。 李振华看一眼手表，最后一个班比规定晚了七分钟，但是已经比上周好很多了。不过他可不会就此满意。 “十一分钟！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时间吗？”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不知道李振华指的是什么。 “十一分钟，这是第一个集合完毕的班级，和最后一个集合完毕的班级相差的时间。都是一个楼里一个连队，差这么多，你们觉得合适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最后集合好的那个班班长，此刻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 看到这名班长脸涨得通红，知道他已经明白了羞耻，李振华也就不再多追究。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今天早点评，主要就一件事，表扬。表扬上周的内务优秀班集体，先进班集体，和先进个人这三项。先问一下，你们觉得，谁会得到这些奖项。” 队列里慢慢有人开始议论，猜测着这三个奖项会花落谁家。 李振华倒也没有制止，任由他们猜的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全体都有，立正！现在我宣布，上周获得优秀内务的，是一连三班。三班长！出列！” “是！” 许思远美滋滋地上前，敬个礼，从指导员聂天友那里接过了优秀内务的流动红旗。 等到许思远归队，李振华开始颁布下一项：“上周先进班集体，一连三班。三班长！出列！” “是！” 许思远喜出望外，再次来到指导员跟前，拿到了第二个流动红旗。 接下来，就轮到大家都拭目以待的先进个人了。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清楚是谁获此殊荣。 不少人暗中祈祷，希望连长能念到自己的名字。 李振华看着眼前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庞，故意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上周先进个人，连部综合研究决定，是……” 第五十六章 三项荣誉 看着新兵们期待的样子，李振华故意卖个关子：“是谁来着？我想想。” 知道连长是在故弄玄虚，新兵们默默地在心里将他从头到脚痛殴一边。 估摸着大家的忍耐快到极限了，李振华这才装模作样地说道：“哦，想起来了。三班何斌！” “到！” “出列！” “是！” 何斌大步走出队列，来到李振华和聂天友面前。 “新兵连一连三班战士何斌，上周训练中，表现出色，不怕苦不怕累。帮助战友，力争上游。经连部讨论决定，授予先进个人荣誉。” 李振华有板有眼，声音洪亮。 聂天友将先进个人的流动红旗递到何斌面前。 何斌敬个礼，接过红旗。然后转身，面对着新兵连其他人，也敬礼致意。 “大家鼓掌祝贺。” 李振华带头鼓掌，其余的人也纷纷跟着，掌声震天响。 如果上周的先进个人换个人的话，估计不少人都会有意见。 可是何斌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 第一天站军姿，就被连长当作正面典型，后面也依旧被重点关照。 不管连长和其他班长怎么干扰，何斌的表现都是一如既往的出色。 三公里摸底，虽说赢过其他人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可是第一名就是第一名，大家都看见了，他也没有使什么卑劣的小手段，赢得光明正大。 至于说三班其他人，在他的带动下表现出的积极行动力，一起训练，一起吃住的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何斌这个先进个人，当之无愧。 所有人当中，许思远鼓掌最卖力。 一周下来，自己班里包揽了三个荣誉，这可是相当长脸的事儿，足够自己后面吹好久的了。 何斌当然比他们所有人都还要高兴。 “支线任务触发，新兵训练第一阶段保持获得先进个人荣誉，完成后抽取一随机奖励” 系统这时候给了一个任务。 新兵训练的第一阶段，指的是三个月训练中的第一个月。这么算的话，就是在接下来三周的训练时间，也要都拿到先进个人的荣誉才行。 随机奖励是什么，系统没说，不过肯定不会差。 之后的训练强度只会越来越大，训练科目也会逐渐增加。要想再继续保持下去，肯定不会像第一周这么简单了。 拼了！反正来了就没打算输。 何斌暗自下了决心，为了这个任务奖励，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全力以赴。 …… 早点名完毕，各班回到宿舍，该干嘛干嘛，等待早餐。 一早上就收获三个荣誉，许思远乐不可支，连走路都有些飘。 刚一回到宿舍，他就迫不及待地将那两面流动红旗挂上，还不忘嘱咐何斌：“那个，何斌，你先进个人的红旗，挂在床头要挂的周正一些。别让其他班的人看见了，笑话挂的不好看。” 何斌忍不住想笑。 谁没事干会跑来自己班宿舍里来看这几面红旗，自己找不痛快吗？ “你放心班长。” 何斌还是答应着，将流动红旗在床头的螺丝钉上仔细挂好。 就这许思远还是不满意，自己过来微调了半天才算罢休。 终于，许思远将三面流动红旗都摆得称心如意，这才看着自己班里的新兵们宣布了一件事情：“新兵训练到了第二周，按照惯例，各班都要在新兵里选出一个副班长。当然，不是永久的，后面表现不好，不得人心的，这个副班长是可以更换的。 按理说，军事民主，这个副班长，应该由有意竞选的人报名，大家共同投票来选。但是，现在咱们班出了一个全连的先进个人，我觉得，就由何斌来当这个副班长。你们谁有意见？” 三班的新兵们面面相觑。 你班长都这么说了，我们哪敢有什么意见。 况且何斌现在是全连都知道的先进个人，要是现在班里选了其他人当副班长，传出去也会被其他班人笑话。 众人摇摇头，没有人表示反对。 只有一个人不赞同。 “报告！我反对！” 反对的不是别人，正是何斌。 许思远皱眉：“怎么？你不想当这个副班长？” 也是，即便是大家都同意了，他忘了何斌本人的意愿，要是他不乐意，那就没意义。 何斌摇摇头：“不是，我也想当这个副班长。但是，我觉得就这样决定不好。” “怎么不好了？” “班长你也说了，军事民主。况且虽然我上周是被评为先进个人，但是不代表我以后就一直是班里最优秀的那个。我觉得，咱们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潜力，也有资格去竞争这个副班长。就这么草率的决定，我觉得不合适。应该问问班里每个人的具体意见，而不是这么简单的同意与否就决定了。” 何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实在的，班长提出让自己当副班长，何斌心里一阵暗爽。 事前训练的时候，宋金波说过新兵营的这个副班长，有一定的权力，大小也算个官。而且，虽然班上人犯错的时候，身为副班长也要担责任，可是这个位置上的新兵，更容易被上面注意到。 作为副班长的新兵，他的态度，和行为，也会被无限放大。这对于任何一个想要在部队里更进一步的新兵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他现在这个副班长，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何斌自然不会推辞。 可是现在却是班长自己决定，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自己要是就这么当了这个副班长，后面班里有什么事，他出面干预的时候，其他新兵完全可以用你这个副班长是班长定的，又不是我选的来顶他。这样的话，他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听了何斌的话，许思远沉思了一下。 确实，自己今天兴奋过度，是有些草率了。 “何斌说的有道理。你们看看，这种思想觉悟，不愧是我看上能当副班长的料。行，那就听何斌的，你们也都说说你们的想法。不过要快啊，一会儿就早饭了。” 许思远给自己找补了回来。 沉默了一会儿，张猛开口了。 “报告班长！我……我也想当这个副班长！” 第五十七章 要不要放松一下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追读，求支持） 三班的新兵里，相当这个副班长的人不少，不过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张猛第一个表态。 毕竟他上周连累全班受罚，还有休息日的时候跟何斌遇到的事情好像还有牵连。 虽说大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从自己班长的态度和一些蛛丝马迹，也猜到了一部分。 如此一来，怎么说，这次选副班长都不会轮到他，可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跳出来表态。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看着大家脸上的表情，张猛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咽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哥就是个退伍老兵。他原来在部队里，新兵的时候就是副班长，下连之后也当上了班长。所以，我……” 后面的话张猛没说完，不过大家都明白了。 这种事情在一家的俩兄弟之间可太常见了。 许思远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是因为这样，大伙儿是不会认同他当副班长的。 张猛一狠心，将心底话说了出来：“我知道，这个理由其实并不能说服大家。而且我也明白，自己这次跟何斌竞争，是没有胜算的。这一次，我也会选何斌当副班长。只是我希望大家明白，我打心里，还是很渴望这个位置的。日后我会更加努力，让大家对我有所改观，下一次，希望我有机会去争一争。我讲完了。” 张猛坐了回去，脸涨得通红，拉低了帽檐，不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明白了他的心思，许思远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其他人呢？谁还有什么想法要说的？” “我跟张猛一样，也想当副班长。不过这次，我是真心打算支持何斌。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再争一争。” 说这话的是刘涛。 接下来，其他几名新兵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基本都差不多。 他们都想竞争这个副班长，不过这一次，他们诚心实意支持何斌当选。 不过，也有几个新兵表示，自己对于副班长这个职位没有兴趣。这也正常，人各有志。 何斌比较意外的是，这些人之中，居然还有周启良。 周启良平时总咋咋呼呼的，问题多话多，也挺爱表现。本来以为他对副班长这个职务也会感兴趣，可没想到他明确表示，副班长要担责任太麻烦，自己只想尽可能逍遥自在地度过在部队的日子。 这话倒也挺符合大家对他地主家傻儿子的印象。 很快，班里所有人的意见都表达完了。 “行，那现在开始投票。支持何斌这次当选副班长的举手。”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何斌也故作姿态地假意谦让。 大家都已经开诚布公了，自己再装模作样只会适得其反。 许思远扫一眼，点点头：“好，全票通过，那也就没必要进行下一个人的投票了。那么我宣布，何斌，就是咱们三班的副班长。何斌！” “到！” 何斌站起来，身形挺拔。 “希望你好好干，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待。” “是！” 何斌应声答道。 虽然这个副班长只是暂时的，许思远说了后面还会再选。不过何斌有信心，自己会一直成功当选。 这份野心，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三班。 “成功获得‘副班长’身份，得到身份增益，各项技能加成百分之十” 系统出了新的提示。 这可以说是双喜临门，真的希望这样的早晨，每天都能有。 …… 新一周的训练，就是巩固已经教授过的，学习新的动作。 对于上一周教授的动作，这一周的要求更严了。站军姿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夹上了扑克牌，不给任何一个人偷懒的机会。 停止间转法，会要求动作分解保持住，稍有不慎，就会被拎出来单练。 至于齐步，正步这些，也开始了动作的分解练习。 不少老兵班长都用上了线，从头拉到尾，让所有人的摆臂，抬腿都保持在一个高度。 训练难度加大，休息时间不增反减。 按照连长李振华的说法，就是第一周是让你们适应部队的节奏，现在你们已经适应好了。 对此，新兵们在内心深处，不知道把他处以极刑多少遍了。 值得庆幸的是，大多数老兵班长们还算讲道理，前提是自己班里的新兵们认真训练了，没有犯错。 现在已经是新兵训练的第二周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大家都明白了。 至于那些真的是啥都不懂的，死活都不开窍的，就只有连累着班里其他人，继续跟着受罚了。 休息时间，何斌大口喝着水，准备着接下来的训练。 周启良凑了过来：“老何，你知道这周四是啥日子不？” 何斌想了想，摇摇头。自从进了军营之后，他就已经不去记每天是几月几号。比起这些日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心思分在这事上面。 “这周四可是元旦！要放假一天！” “你听谁说的？” 何斌有点不太相信。 新兵训练本就紧张，只有三个月。要是周四元旦再放一天假，这周等于只训练四天，那原定的训练任务能完成吗？ “我听我一个老乡说的，他是听他们班长说的。他们那个班长，跟我们都是同一个地方的老乡。” 何斌略一思考，捋清了这其中的关系，笑了：“你这人脉还挺广的。” “这你就别管了。这可是法定的假日，倒时候放假，可定比休息日更轻松。我跟几个老乡商量下，打算放松放松，你要不要一起来。” “放松，你们打算干什么？” 何斌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像周启良说的那么简单。 “这你就别管了。你就说你来不来。” “我就算了，我还有事儿。指导员每天都要讲课，我得好好复习。” “对哦，我都忘了，你跟我不一样，是有大志向的。那就算了。” 说着，周启良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准备离开。 何斌赶紧小声叫住他：“我提醒你啊，咱们现在可是新兵训练期间，规矩多着呢，你可别乱来啊。” “我心里有数。” 第五十八章 副班长的职责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追读） 何斌这几天可算是忙坏了。 自从全票当选三班的副班长之后，每天要做的事就多了许多。 以前光是帮着班里人叠被子的时候搭把手就行，现在还得操心班里每个人的训练进度。 现在，每个班都选出了各自的副班长，协助各个老兵班长训练。 李振华和聂天友自然也知道，毕竟每个班的副班长名单也已经送到了连部。 现在，每个班的训练情况，不仅和每个班长挂钩，更影响着副班长在连部的评价。 何斌现在，不仅自己要在第一时间掌握好新教授的动作的要领，达到标准，还要在休息时间，抽空帮着班里比较落后的新兵也掌握这些要领。 好在三班的新兵里，还没有那种榆木疙瘩脑袋。 经过班长许思远的教练和何斌的帮助，基本上都能达到要求。 然而仅仅只是达标的话，许思远自然不会就此满足，毕竟自己班上个星期可是包揽了三项荣誉。这个星期要是止步于达标，那么下周这三项荣誉能不能保住可就两说了。 许思远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尽管三班的新兵们在训练时没有那么经常出错，可是为了更高的标准，这周还是在休息时间多了几次加训。 班长这么严要求，何斌身为副班长，只能率先做出表率。 何斌一边高标准的完成许思远的要求，一边协助其他新兵进步，另外还要开导他们。 多次的加训，让一些自己内心只满足于达标的新兵，心里有了情绪。 “咱们班长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明明都合格了还要加训。” “就是，那五班不如咱们，人家都没加训。凭啥我们就要加。” 眼见班里怨声载道，有要蔓延开的趋势，何斌赶紧安慰这些新兵。 “万丈高楼平地起，现在的基础是很重要的。班长也是为我们好。” “这话咋说的。” 何斌掰着指头给他们算账：“你看啊，你就算只当两年义务兵就退，那后面的其他科目，训练，都是在咱们这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基础上来的。现在训练的多一些，要求严一点，后面下连队，就会轻松一些。你们是愿意辛苦三个月，轻松一年多，还是愿意轻松三个月，辛苦一年多？” 新兵训练结束下连队后，会更轻松还是会更辛苦，说实话何斌自己也不敢肯定，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最后分派到哪个单位。 不过既然自己都不清楚，班里也没有二次入伍的老兵，张猛家里虽然有退伍老兵，不过现在也不会跟他唱反调，所以这些抱怨的新兵们，自然也不会知道实际的情况。 听了何斌的话，仔细琢磨一下，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这几个新兵，虽然内心里一时还没有办法完全接受，但是起码不再开口抱怨。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能阻止这种负面情绪传播，再有自己带头，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何斌站起身，伸手将他们几个拉起来：“来，赶紧集合了，下一轮训练开始了。放心，咱们班长刀子嘴豆腐心。而且都是一个班的战友，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说一声，大家都会帮你们的。” 胡萝卜加大棒，对于这些十来岁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小年轻来说，永远是十分有用的。 班长和副班长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也是部队里的常规操作。 经过何斌的一番开导和善意流露，几个新兵总算是放下了心结。 “副班长说得对。也就三个月，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 “对，不管咋样，何斌平时没少帮咱们，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何斌笑了。 果然还只是一帮大男孩，很单纯，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 三班第二周训练遇到的危机，就这么被何斌轻松地化解了。 …… 晚上，何斌在宿舍里帮着几个新兵学习指导员上课讲的内容。 虽说部队征兵要求的是高中学历，可是这个年代，还没有卡的那么严，而且不少高中学历的新兵，也仅仅只是混了个高中毕业证罢了，学习能力，跟以前的何斌差不了多少。 指导员讲的那些课，除了团史，战史，军史这种偏故事性的内容之外，很多理论，思想之类的，很多新兵都无法理解，需要下来复习，跟自己的班长或者理解了的新兵请教。 托系统的福，这些内容要是搁何斌自己，恐怕也没法理解。 班上有何斌这么一个尖子，三班的新兵自然也都愿意跟他去请教。 虽说班长许思远对于正儿八经的学习问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内心深处对他犯怵的新兵们，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愿意去问他。 何斌身边围着三名新兵，他正在跟他们讲解今晚上课时的重点思想。 这时，周启良凑了过来：“报告！” 何斌暂停讲解，看向他。 各班长被叫到连部开会，副班长暂时全权履行班长的职责。 “怎么了？” 何斌知道周启良可不是来问问题的。 这家伙平时表现得像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可脑子其实很活泛，理解能力很强，恐怕是三班里在学习这方面仅次于自己的。 “我想去洗漱。” “嗯，可以。按照规定，离开宿舍要两个人一起。” “知道，我跟文化一起去。” 何斌微微皱眉。 周启良平日里跟文化的私交并不深，或者说这家伙平时咋咋呼呼的，跟班里的其他新兵们之间的关系都挺一般的。这其中，他跟文化的交情可能算是更淡一些。 然而这几天，他申请去洗漱时，都是拉着文化一起。 明明班里还有其他要去洗漱的人，平时跟他的关系要比跟文化深很多。 何斌明白，这家伙肯定有其他事情瞒着自己，绝对不只是去洗漱那么简单。 可眼下，自己没有证据，更没有合适的理由不让他去洗漱。 何斌看向文化，只见他站在一旁，毫无表示。 何斌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行，你们去。” 第五十九章 谋划着什么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追读，求支持） 凌晨五点，何斌准时醒来，跳下床穿好衣服，将其他人也逐个叫起来，叠被子。 张猛揉揉眼，起身穿衣服，看到何斌拽着自己的被子就往宿舍外走，压低声音问他：“斌哥，怎么你今天要在走廊叠被子？” “昨天训练太累了，手上没劲，去外面好压。” 确实，昨天正步分解动作的摆臂，因为一直达不到许思远的要求，全班人都被要求一边胳膊抬到标准高度保持住十五分钟。 到今天睡起来，不少人都还两臂酸软，使不上劲。 其他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各自起来叠被子。 何斌的两臂确实也还有些酸，但是还不到能够影响他像往常一样叠被子，毕竟现在叠一个完美的豆腐块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之所以今天要到走廊叠被子，其实是为了等人。 何斌在走廊找好位置，一边按压自己的被子，一边耐心地等待。 没过几分钟，何斌等的人来了。 本来个子就矮，又分配到了上铺。为了能叠出达到要求的被子，文化每天早上都会到走廊来。 何斌等的就是他，在这里也还能避开周启良。 两人一边各自叠着自己的被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我看你最近和周启良关系不错嘛。” 何斌话锋一转。 文化知道他是说自己最近总是跟周启良一起去洗漱，苦笑一声：“何……副班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哦？什么意思？” “何副班长你还记得前几天班长让咱们挨个表态吗？我不就是明确表示自己对于副班长这个位置没兴趣吗？” 何斌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班里明确表示不想当副班长的人里，就有文化。 “这又怎么了？人各有志嘛。” 文化的笑容更苦涩了：“话是这么说，可是咱们班长，你也看到了，各方面都喜欢争一争，班里不少人受他影响。所以我们这些表示不想当副班长的，那之后就被其他人冷落了一些。” “还有这种事？” 何斌对他说的毫无感觉。 “何副班长，你对班里每个人都一视同仁，都很热情。自己每天也都很努力，所以不知道也正常。可是我们这几个人，却是明显感受到了和其他人的隔阂。” 文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失落。 何斌沉默了。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没想到班里居然还有这种事。 察觉到了何斌的情绪有了变化，文化赶紧笑着安慰他：“没事的，何副班长，你也没必要太在意。反正新兵训练完，大家都要被打散分开。只要我好好训练，不犯错，班里其他人也不会说故意为难我什么的。” 何斌没话说。 文化说的，虽然听起来有些冷酷，但这也是事实。 “而且就是我们这些不想当副班长的，其实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团结。我跟周启良就是例子。” 文化补充了这么几句。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斌追问道。 文化一边捏出折痕，一边说：“就很明显啊，我跟周启良一起去洗漱，纯粹就是因为规定不允许单独离开宿舍才搭伙。可是到了水房，他基本上都是跟他的同乡新兵们聊天，我俩基本上没啥交流。” “是吗？他们聊什么？” 文化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说的方言，我听不懂。” 看文化的表现，不像是说话，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周启良和自己老乡在说什么。 想想之前周启良单独找自己时说的话，何斌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周启良这几天应该就是借着洗漱的时候，和自己的老乡商量那个“放松”的事。毕竟现在是在新兵连，规矩多，他们估计得好好计划。 照他说的，他们是打算在元旦那天放松，算起来就是明天了。 可是这个放松，究竟是指什么？ 何斌想不出来。 他们现在在新兵连的驻地，没有连一级的许可是不能离开的，门口还有卫兵驻守。 实在不知道周启良他们是打算如何放松。 何斌苦苦思索也没有眉目。 见何斌半晌没有声气，转头看到他眉头紧锁，叠被子的动作也停在了一半，文化赶紧说道：“没事的，何副班长，我没觉得有啥不好。况且我跟周启良，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 正如周启良说的那样，元旦这天，新兵连放假一天。 虽说是放假，也不会让这些新兵们离开训练的营地，只是今天训练免了，上午休息。 到了下午，食堂简单装饰了一下，当作一个简单的联欢会场。 炊事班准备了瓜子糖果饮料什么的，各班在自己的位置坐好，放松享受。 团部派了几个文艺兵来，为大家表演节目。至于新兵连里，有谁有些才艺的，也都登台表演，热闹的可以。 三班的新兵里没有这种人才，就认真履行着一个合格观众的职责，卖力鼓掌叫好。 没想到新兵连里卧虎藏龙。 何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个来自四川的新兵，直接上台表演了一手川剧的传统绝活变脸。 虽说这名新兵变脸的手法还不算成熟，每次换脸谱的时候都要停顿一下，可也足以让整个新兵连大开眼界。 就连连长李振华，也不停地鼓掌喝彩。 压轴登场的是两个会说相声的新兵，有点可惜的是作为捧哏的那个新兵，好像有点怯场。好在他的搭档，逗哏的功力不浅，总能及时补救，结果整体来看还是不错的。 场下新兵们的阵阵笑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种欢乐的氛围里，就连何斌一时间都有些恍惚，忘了自己是在军营，还以为是在家里赶大集看大戏。 相声说完了，整个联欢会也算到了尾声。 李振华站起身：“好，咱们集体唱一首《军中绿花》就开饭。我来起个头，寒风飘飘落叶，预备，唱！” 何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自己的这个新兵连长，果然是一点政治思想工作不会做，这么一个氛围里，有那么多歌可以选，他却偏偏选了个《军中绿花》。 果然，当唱到“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的时候，许多新兵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 一时间，食堂里陷入了混乱。 还好指导员聂天友及时救场：“好了好了，今天过节，没必要这么认真。炊事班！上菜上菜！大家吃饭！” 第六十章 找到人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追读） 有了指导员的口令，炊事班的炊事员们，赶紧纷纷将准备好的菜肴端上桌。 比平时的要多几样菜，很明显是专门为了元旦而准备的。 各班的班长，组织者班里的新兵们整理饭桌，准备开放，用一道道炊事班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来驱赶走新兵们内心深处想家的伤感。 “来来来，都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动手。” 包括许思远在内，老兵班长们一改往日的严厉，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给各自班上刚才哭出来的新兵们夹菜。 何斌其实也很想家，刚才的《军中绿花》，也唱到了他的心坎上。 可自己现在毕竟是三班的副班长，得起带头表率作用。 何斌深呼吸几下，调整好情绪，帮着班长招呼班上众人。 “来，我来给你们倒饮料。谁想要什么，尽管说。” 这个年头，部队还没有实行严格的禁酒令，但是新兵们自然是不会有酒喝的。取而代之的，每桌上都有可乐，雪碧和果粒橙，管够。 “我要雪碧。” 周启良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来。 全三班的新兵里，就他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被刚才的合唱影响到的样子。 何斌接过他的杯子：“行，我给你倒满。小心点，接好了，别撒了。” 何斌佯装不知道他有所打算，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帮他倒满。 “谢谢副班长！” 周启良大大咧咧地接过，道声谢。 虽然不知道周启良今天到底有什么打算，可是这会儿不是提这件事的时候，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搅了大家伙的兴致。 多留心注意着他就行了，看他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十几岁的小伙子们，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一桌桌美味和战友的互相调笑中，想家的情绪很快便抛在九霄云外。 连长，指导员和老兵班长们也都放开了，甚至参与其中，好不热闹。 食堂的电视上，正播放着高层的简短讲话和问候，大家一边吃一边听，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那么多规矩。 吃饱喝足后，意犹未尽的，留在食堂里继续边吃边聊，其他人，有的回宿舍休息，有的则去了其他地方散步消食，享受这难得的自由假期。 何斌扫一眼食堂，周启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张猛，你看见周启良了吗？” 何斌问一旁还在捡着吃的张猛。 “不知道，回宿舍了。” 张猛的眼睛就没从桌上的菜肴中移开过。 确认周启良不在食堂，跟许思远打过招呼后，何斌就离开了。 不知道周启良究竟想做什么，在这个新兵连里，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能遂了他的愿。 自己现在是三班的副班长，如果周启良真的出了什么事，三班都要受他连累不说，自己更是首当其冲罪责难逃。 周启良不在宿舍，最先回到宿舍里的刘涛更是直言就没见他回来过。 宿舍，操场，礼堂，大教室，所有地方何斌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找到周启良的踪迹。 何斌站在操场边，苦苦思索着。 这人能去哪儿呢？ 新兵训练的营地就这么大，总不见得翻墙出去了？ 不会，大门有老兵看守，围墙外是其他营区，时不时有其他军人经过，有时候还会有纠察巡逻，这么做风险太高了。 就在何斌苦思不得结果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他。 “何斌？你在这儿干什么？” 何斌回过头，看清楚了来人的样子，是吴冲。 对了，吴冲可是二次入伍的，要论新兵的弯弯绕，他应该比自己更清楚。 此刻何斌已经顾不上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当务之急，是在周启良闯出祸之前找到他。 何斌告诉吴冲：“我们班上一个新兵不见了，我来找他，可哪儿都找不到。你有什么头绪吗？” 吴冲微微皱眉：“你班上那个新兵，是哪儿的人？” “wh县。怎么了？” “行了，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哪儿了。” “们？” 何斌没太理解吴冲说的什么意思。 “我们班上也有个wh县的新兵不见了，我班长让我来找。这几天我见过wh县的新兵们聚在一起，估计就是商量着今天一起干什么。跟我来。” 这就和之前文化说的对上了，看来周启良他们这一帮wh县的新兵们，是早就商量好的，这会儿应该都藏在一个地方。 “那你班长为啥让你来找，你又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何斌跟上吴冲的脚步。 “我是我们班的副班长啊。而且我们班的那个，之前问过我，说新兵连休息时候如果几个人想避开其他人，应该去哪儿。” “你告诉他了？” 何斌有点难以相信。 吴冲笑笑：“那当然了，毕竟咱也是从新兵过来的，知道有时候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点儿私事。你懂得。” 何斌板起脸：“我不懂。” “少装。算了，懂不懂都无所谓。反正我告诉他，新兵连里储藏工具的地方，一般没人去，是个好地方。行了，有什么抱怨的话以后再说，现在找人要紧。” 看出来何斌要埋怨他几句，吴冲赶紧堵住他的嘴。 哎，这个吴冲。 不过多亏了吴冲友情建议，现在知道该去哪儿找人了。 何斌和吴冲加快脚步，赶到了工具房。 门锁没挂，里面的灯开着，很明显是有人在。 “要不，你先？” 吴冲停下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斌白了他一眼，没有犹豫，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工具房里，几个新兵围在一起，随意地斜横着，靠在一旁的工具上，尽可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地上满是烟头，这些新兵们现在还每人嘴里叼一根烟，一脸享受地吞云吐雾，聊天打屁。 那个样子，让何斌忍不住想起来历史教科书上曾经看到过的某封建王朝末期躺在烟馆炕上的烟鬼照片。 成何体统。 工具房里突然来了人，这几个新兵们立刻蹦了起来，满脸的警惕。 当看到来的是何斌和吴冲之后，许多人立刻放松了下来，其中一名新兵还对吴冲做了个不太好的手势，看起来这就是他们班里不见的那名新兵了。 周启良也在其中，看到何斌之后，他面露尴尬，凑了过来，讪笑道：“副班长，你咋来了？要不，来一根？” 第六十一章 都在呢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追读，求支持） 何斌抬手挡住，没有接周启良递过来的烟。 周启良尴尬地笑笑，收回手，看向吴冲：“这位兄弟，你抽吗？” 吴冲看看周启良，再看看他手里的烟，也没有接。 空气陷入了凝滞，氛围有些紧张。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何斌开口问话，打破了僵局。 周启良满不在乎地说：“知道，不就是放松放松嘛。” “放松？” “对啊，今天元旦嘛。大家离开家都这么久了，又碰上过节，就聚一起聊聊天，吹吹牛，放松放松嘛。之前我可是也叫过你的啊，是你自己不来的。” 周启良的口气感觉错的还是何斌了。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何斌差点被他气笑了。 “有理没理的，其实都不重要。反正今天不是过节嘛，你也别这么紧张。” 周启良说着，拍拍何斌的肩膀。 “咱们入营的第一天，就说了，新兵不准抽烟，你忘了吗？今天这事儿，要是被人知道，你知道会连累班里到什么地步吗？”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过节了还不让人轻松轻松也太没有人性了。况且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这位兄弟，你说呢？” 周启良说着，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吴冲。 吴冲没有理会他，而是指着一名新兵：“你，跟我回去。” 看来这就是他班上的。 被吴冲指到的新兵没有动：“凭什么？” “凭你是我班上的新兵，凭我是你的副班长。” “不就是个副班长吗？有啥了不起的，拿个鸡毛当令箭。你别以为你当过一次兵，老子就怕你。” 吴冲脸色变得很难看，拳头都握住了。 何斌注意到了这一点，赶紧从背后拉拉他的衣服。 现在这些新兵们偷偷聚在一起吸烟，已经是犯了大错了，要是一时冲动再动起手，那后果就更严重了。这影响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几个班的人，都要跟着一起受牵连。 “你当你现在还是在自己家里吗？这里是部队，个人行为集体买单。上次张猛犯错，你也跟着一块受罚你都忘了吗？你们现在可比他上次严重的多，有没有考虑过被发现的后果？” 何斌自己也很生气，但毕竟不像其他人那么容易冲动，毕竟前世那么多年的社会经验，让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先试着跟周启良讲道理。 这帮家伙的表现，明显是以周启良为首，只要说服他，就能稳住局面，说不定能妥善解决这件事。 “当然想过啊。所以啊，我们几个商量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确保不会被发现。” 周启良一副自信的样子。 何冰冷笑一声：“那你觉得，这里真就这么隐蔽吗？” 周启良沉默了。 他又不是傻子，头脑其实很活泛。 刚才自己老乡的话里，透漏出来跟何斌一块来的这个副班长，当过一次兵。十有八九，是他带着何斌找到这里来的。 如果他都能找到这里，那其他老兵们，不能保证就不会找来。那么自己和老乡们这么多天讨论出来的这个地方，其实并没有那么隐蔽。 说不定，这会儿就有其他老兵正在往这里找。 一阵寒意从脚后跟窜上头顶。 注意到周启良脸色的变化，何斌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想明白了？想明白了现在就赶紧跟我走。” 何斌说的有道理。 但，道理归道理。 难得找了个机会吞云吐雾好好放松，实在舍不得就这么结束。再有，就凭何斌三言两语，就跟他走了，自己的面子上挂不住。 周启良犹豫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吴冲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你们还都等什么？非要我动手？” 说着，吴冲就迈步向前，直奔向自己班里那名新兵，拳头捏的死死的。 何斌生怕他把事情闹大，赶紧拉住他：“吴冲！等会儿！别冲动！” 真不愧是当过一回兵，吴冲没有挣扎，只是继续朝前走，何斌光想拉住他就十分吃力。 吴冲班上的那名新兵也站了起来，斜眼看着，也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出手。 坏了。 “哟，都在呢。” 门口传来一声。 听到这声，所有人都心里一沉。 何斌立刻放开了吴冲，回头转身敬礼：“指导员好。” 其他新兵们也纷纷效仿。 聂天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此时脸上是他标志性的笑容。 “礼毕礼毕。你们的班长们正到处找你们呢，没想到都在这儿，那就省事了。” 何斌心说完了，今天这事儿算是瞒不住了。 聂天友踱步进来，四下打量着，看到满地的烟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最后看向了何斌和吴冲：“你们俩也是来找人的？” “报告指导员。是。” 何斌暗自皱眉。 也？看来指导员把一切都弄清楚了。 聂天友点点头：“挺关心自己战友的嘛，不错。行了，你们两个先回去，报告给你们的班长，让他们别担心了。” 何斌跟吴冲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快步离开了。 指导员都发话了，他们只能服从命令。 等到两人走后，聂天友这才看向剩下的新兵，脸上的笑容不改：“你们看看，这像话吗？赶紧的，打扫干净。” 没想到指导员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余下的新兵们暗自松了口气，立刻行动起来，将这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等到收拾完毕，聂天友找了个地方坐下。 新兵们没有指导员发话，没人敢坐，都乖乖地站着。 聂天友逐个打量着他们，问道：“这门是谁开的？” 最右边的新兵犹豫着开口了：“报告。我家里是开锁的，跟着学了点，就……” 聂天友笑笑：“你还挺有本事，不过用错了地方。好钢用在刀刃上，下次得用对地方，明白了吗？” “明白了。指导员，我错了。” “行，知道错就行。说，你们这次，谁带的头？” 聂天友的眼神，变得凌厉了一些。 众人纷纷看向周启良。 周启良明白，这是躲不过去了，叹口气，站出来：“报告，是我。” “你是三班的，叫周启良，对。” “报告。是。” “那我问问你，你知道为什么不允许新兵抽烟吗？” 周启良没想到聂天友会这么问，摇摇头：“不知道。” 第六十二章 可乐还是雪碧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追读） 聂天友看向其他人：“你们呢？知道为什么吗？” 一众新兵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行，那我就跟你们讲讲。首先，你们刚进来部队，体能各方面，都跟老兵有很大的差距。这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其实很紧张的。本身你们体能就不够，要是还吸烟，更伤身体。这个道理，你们能明白吗？” 新兵们点点头，毕竟吸烟有害健康，这个道理谁都懂，烟盒上都印着呢。 不过，他们并没有太在意。 聂天友知道他们的心思：“你们现在可能觉得至于这么严重吗？是因为现在的训练强度还没上来。等后面擒拿格斗，负重越野，战术动作等等一系列高难度的科目展开，你们就会明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多重要了。” 新兵们继续点头，同意着指导员的话。 “还有，其实在我看来，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这些义务兵，除非转士官，否则都是当两年就回去了。这两年，你们没有工资，只有每个月一点津贴。 虽说部队里很多都是包办，但是也有不少需要你们自己解决，牙膏洗衣粉啥的。偶尔还想改善下伙食，买点零食饮料。 如果你还有烟瘾，这每个月的一点津贴，够你们用吗？到时候，你们是打算跟战友借呢，还是跟家里要呢？” 聂天友语重心长。 新兵们都低下了头。 他们没考虑过这么多，最近都只想着怎么样找机会让自己舒服放松放松。 现在指导员这么一说，他们才明白，自己之前有多么肤浅。 看到他们的样子，聂天友明白，他们在反思了。 “行了，都回去。回去老老实实告诉你们班长，你们都干了什么。” “那，我们不会挨罚吗？” “犯了错就要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们现在不是小孩子了，这点担当应该有的。行了，都回去。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连部，连长李振华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元旦聚餐后，来自同一个县的几名新兵同时消失不见，这很快引起了他和几名班长的注意。 李振华原本打算去找的，却被聂天友拦下，说是他去找，让自己在这儿等着。 眼看半个小时过去了，也不见聂天友回来，更每个人来报信，李振华的忍耐快到尽头了。 就在他打算出门的时候，聂天友回来了。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李振华迫不及待地凑上前询问。 “来，你先坐。” 聂天友拉着他坐下，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了他。 越听李振华眉头皱的越紧，等到聂天友讲完，他猛地一拍桌子，就要出门：“妈的一群混蛋！” 聂天友赶紧拦住他：“你干什么去？” “干什么？老子要把这些混蛋全部收拾了！” “你冷静一点，你是连长，是军官，不是一个班的班长！坐下。坐下！” 聂天友连拖带拽，硬是将李振华拦了下来。 等到李振华气稍微消了一些，聂天友这才问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如实上报。这帮混蛋太无法无天了。” “上报的后果，你想过吗？” “什么后果？该关禁闭关禁闭，该退兵退兵，按规矩办，我没有任何意见。” “我不是说那几个新兵的后果。” 李振华想了想，说：“没事，这事儿上面追究下来，我一个人担着，不会连累到你的。” 聂天友只想翻白眼：“我说的不是你跟我的事，我说的是许思远。你明白吗？” 一提到许思远的名字，李振华沉默了，明白聂天友的意思。 本来这次许思远来担任新兵训练的一名班长，为的就是让他能有一个出色的结果，好在他转三期的事情上有个助力。 上周三班拿了三个奖项，甚至还出了个全连的先进个人何斌，照这么发展下去，许思远的未来一片光明。 可今天这事儿，带头的居然是三班的周启良。 这事要是报上去，那么受连累的许思远，转三期的事情就可以不用想了。 李振华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为了维护部队的纪律，他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得失。 但是牵扯到许思远，这名自己下部队之后，就一直跟着自己的老兵，他做不到铁石心肠，不管不顾。 “哎。” 李振华心烦意乱，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就要点着。 聂天友伸手将他手中的烟夺下来：“今天这事儿就是因为烟起的，你还抽啊。” “心烦。那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我的意思，这件事，到你我这里为止，剩下的，交给各班班长具体处理就行。” 李振华懊恼地抓抓自己的头发：“就这么也太便宜那几个新兵了。” 聂天友笑笑：“你放心，许思远那些老兵，可定有办法。不然，他也不配继续留在部队里带兵了。” …… 三班宿舍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周启良回来。 何斌率先回来，按照指导员的命令，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了许思远。 许思远听完，面无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没过多久，周启良回来了，一进宿舍，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班里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看来他们应该都知道了。 周启良努力不去管其他人，硬着头皮走到许思远跟前：“班长，我错了。” 许思远眉毛一扬：“哦？你错了？哪错了？” “我不该偷偷抽烟。” “就这？” 周启良咬咬牙：“也不该跟副班长作对。” 许思远沉默着，没有说话。 宿舍里静的令人害怕。 “没事，我能理解。想家了嘛，又是放假，思想松懈了。” 许思远的话让人意外。 周启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班长居然会这么说，本以为自己会迎来一阵狂风暴雨，没想到现实却是和风细雨。 许思远继续说道：“你们偷偷摸摸抽烟，肯定很着急。那么短时间抽了那么多，嗓子是不是有点难受？” 不知道班长是何用意，周启良木木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那你喝点东西缓缓。今天过节，喝水就太掉价了。你喜欢可乐还是雪碧？” 第六十三章 过足瘾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追读，求支持） “嗯？” 周启良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许思远没有重复，自顾自说道：“聚餐的时候，你好像是只喝雪碧来着。何斌！” “到！” 何斌应声起立。 “你去炊事班，要一瓶雪碧来给周启良。炊事班要问，就说是我要的。” 不明白许思远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按命令照办就行。 何斌答应下来，快步离开了宿舍，前往食堂。 食堂里，最后结束用餐的人也已经离开，只剩下炊事班和小值日的人在打扫。 何斌走向一个炊事班的战士，敬礼：“班长好。我们班长让我来要一瓶雪碧。” 何斌并不认识炊事班的人，不过知道都是老兵，叫班长不会有错。 看着眼前这名新兵，被何斌叫住的老兵停下手中的活，上下打量他一番，皱起眉：“聚餐的时候不是有吗？那会儿不抓紧时间，这会儿又馋了？” 老兵以为何斌只是嘴馋了撒谎。 何斌明白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不是我要。是我们班长要，给我们班的一个新兵。” “你哪个班的？你们班长是谁？” “一连三班，班长许思远。” “三班？许思远……哦，老许啊。雪碧是？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 听到许思远的名字后，这名老兵没再多问，快步走到后厨，不一会儿，提着一桶两升的雪碧就出来了。 “给，拿好了啊。” 老兵将雪碧递了过去。 何斌没有接：“那个，班长，我们班长是让我来要一瓶，这是一大桶啊。” “没错，这就是一瓶啊，咱炊事班里只有这种大瓶的，你们班长是知道的。行了，拿着就赶紧回去，别耽误我们搞卫生。” 何斌将信将疑，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接过这一桶雪碧，回到宿舍。 …… “报告！我回来了。” “行，给周启良。” 许思远示意何斌将雪碧交给周启良。 看看班长，再看看何斌，周启良犹豫着，接过了这一瓶雪碧，抱在怀里，不知所措。 “光抱着它干什么啊，给你要的，喝。” 许思远语气柔和。 “那，谢谢班长。” 周启良说着，就要去拿自己的水缸。 “干什么，大老爷们的，直接对瓶子喝。” 许思远阻止了他。 无奈，周启良只能拧开瓶盖，端着瓶子喝了几口之后，说道：“那个，大家要是不嫌弃的话，都分点。” “说了给你要的，这些都是你的。” 许思远眼神变得冷酷起来。 “这……” 周启良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部队里坚决不允许浪费食物。给我喝完！” 许思远的语气不容置疑。 明白了，这是惩罚。 就是两升水，一口气喝完也够受的了。更别提这碳酸饮料，想想那滋味都不好受。 周启良心一横，端起瓶子，连灌好几口。 “别停啊，还有那么多呢。继续喝，喝完他。” 许思远丝毫不给他休息的时间。 随着雪碧一口口灌下，周启良只觉得自己肚子逐渐发涨，一股气息上浮，到了肺部的一半似乎卡在了那里，上不去下不来，硌的人难受。 许思远冷眼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终于，这一大瓶两升的雪碧，总算是灌完了。 周启良放下瓶子，肚涨如鼓。想要打嗝，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气管的通路，半天打不出来。 终于打出来一个嗝，只觉得一阵鼻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报告！我喝完了！” 许思远从他手中拿过空的瓶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根，也不抽，只是在瓶子上烫出一个个洞。 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三班的新兵们屏息凝神，注视着自己班长的行动。 何斌突然想起来之前宋金波说过的一些老兵们的手段，立刻明白了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下周启良可惨了。 在雪碧瓶身上烫出足够多的洞之后，许思远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将两盒烟一根根取出来，挨个插在烫出来的洞口上，然后，将取了瓶盖的瓶子交给周启良。 “拿着，拿稳了，一根都不许掉。” 许思远眼神冰冷。 这下，大家都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班长，我……” 周启良急了。 许思远一个眼神就打断了他的话，幽幽地说道：“新兵训练后面还有两个多月，也是不准抽烟。你既然有瘾，那今天就一次把瘾过个够，免得你后面再忍不住二进宫，再连累其他人。”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三班的人都明白，今天这道坎，周启良不得不过。 没有人说话，毕竟说到底，这是他周启良自找的。 周启良也明白，瞪着眼，不等许思远再多说什么，就将瓶口，塞进嘴里，一副放马过来的样子。 “好，挺自觉的。” 许思远点点头，开始挨个点燃插在瓶子上的香烟。 每点一根，周启良就吸一口，不让它灭掉。 许思远这是跟自己弄到底，要是熄了，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瓶子上的所有香烟都点着了。 周启良每吸一口，都有大量的烟雾，顺着瓶子进了他的口里，连绿色的瓶身都开始被熏得发黄。 就这还不算完。 “宿舍里的环境，是大家集体努力的结果。这个优秀内务的流动红旗，也是来之不易。不能为了一个人，就破坏了这份荣誉。” 许思远说着，走到分配给周启良的柜子门口，打开了门。 “进去。抽完了再出来。” 周启良此刻双眼通红，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内心的屈辱。 说句心里话，何斌也觉得，这样有些过。 不过没有人说话，毕竟三班里，许思远的话最大。 而且周启良这次，也确实有错在先。 周启良鼻翼扇动着，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 就在何斌担心他会不会要跟班长干起来的时候，周启良走到了柜子边，一言不发，努力将自己塞进了狭窄的柜子里，同时还努力保持着让瓶子上的烟，一根不掉，一根不灭。 许思远冷笑一声：“还算有点爷们的样子。” 说着，便顺手关上了柜门。 第六十四章 我错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追读） 许思远给周启良点的这两包烟，是当地小卷烟厂的产品，没有什么特殊的工艺加成在里面，突出的就是两点。 一个是便宜。 在一个就是劲儿大。 这烟在当地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之中很受欢迎，也就是因为这两点，干活累了的间隙来几根，提振精神的效果特别好。 可是部队里的大兵哥们不咋喜欢，老兵们抽烟更多的时候是为了享受吞云吐雾的快感来排遣下乡愁什么的。 这种感觉，这烟可给不了。 当然，这也不会影响有的老兵会特意备几包这种烟，至于目的嘛，就是为了应对像周启良这种情况出现。 可想而知，此时此刻，关在柜子里的周启良，是什么样一个感觉。 许思远关柜门的时候并没有把柜门关死，这倒不是他善心大发。 柜门关死了，空气不流通，氧气不足，很可能那些烟就灭了，那就还得再点一次。 至于被关在关在柜子里的人嘛，电影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死哪那么容易。 丝丝烟雾顺着柜门间的缝隙飘了出来，在宿舍里散开 很快，三班的其他新兵们就明白这烟劲儿有多大了。 包括何斌在内，在场的不少新兵都会抽烟，有几个瘾还不小。即便如此，这烟雾飘进他们鼻腔的时候，不少人还是被呛得咳嗽连连。 何斌硬忍着不让自己咳出来，但也忍得很辛苦。 这烟，劲儿也太大了。 许思远瞅一眼几个咳嗽的新兵：“你们记住了啊，下次谁还想抽烟，只管来找我，管够。” 傻子才会找你要烟抽。 新兵们纷纷在心里嘀咕。 “报告，能……能把窗户打开吗？” 刘涛快坚持不住了，鼓起勇气问道。 在三班里，他是少数几个不会抽烟的新兵，这会儿宿舍里弥漫的味道，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许思远看着他：“这大冬天晚上外面这么冷，宿舍这么暖和，你就非得让冷气进来，让大家受冻？” 答案很明显，不能。 刘涛没再说话，只是默默退后，站到宿舍更深处，尽量远离还在一直往外飘着烟的柜子。 这一次，许思远倒也没阻止他。 何斌明白，许思远这是在杀鸡儆猴。 部队里一人生病，全家吃药，这次也不例外。 何斌暗自庆幸，还好这次有指导员帮着说话，不然的话，周启良挨罚是肯定的，自己作为副班长，还指不定会被牵连到什么地步。 …… 十多分钟后，柜子里烟雾往外飘散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许思远敲敲柜门：“怎么样，抽完了吗？” “抽……” “回答上级问题要打报告，忘了吗？” “报告，抽完了。” 柜子里的声音，虚弱而又嘶哑。 许思远拉开柜门，柜子里的烟雾立刻如同受惊的羊群一般四散奔逃，在宿舍里弥漫开来。 周启良挣扎着从柜子里爬出来，浑身裹缠着泛黄的烟雾。 有那么一瞬间，何斌想起来电视剧《西游记》里那些妖怪们出场的场景。 只不过现在的周启良，看起来未必有那些妖怪上镜。 他两眼红肿，眼泪直流，嘴角边还挂着口水，埋汰至极。 周启良爬出柜子，头昏脑涨，站立不稳，扶着柜子才勉强让自己站直。 许思远伸出手，倒不是要去扶他，而是拿过他手中的瓶子，仔细检查着。 “嗯，不错，没有浪费，都抽完了，值得表扬。” 看着手中已经被熏得变形变色的雪碧瓶子，许思远阴阳怪气地说道。 周启良已经没有力气回应，站在一旁大口喘着气。尽管这会儿宿舍里已经弥漫开了烟雾，可比较起自己被关在柜子里的时候，也是清新万分。 对于这个结果，许思远看来已经比较满意了：“行了，各自该干嘛干嘛去，过节嘛，可以自由一点。但是，不许开窗户。” 看着几个新兵作势要去开窗户换气，许思远补上了最后一句。 “周启良难得给你们创造了这么一个环境，你们得好好珍惜。有瘾的，抓紧机会借着这烟雾过过瘾。没有的，也提前适应一下。总之，今天晚上，不准开窗户。” 得，看来全班今晚都得在这种呛人的空气里睡了。 “报告。” 周启良声音还是很虚弱。 “讲。” “我想去洗漱。” “可以啊，找个人愿意跟你一块儿去就行。” 周启良看向班里的其他新兵，众人直面他的目光，但却没有一个人表态。 就连之前几天他总拉着的文化，此刻也坐在凳子上，无动于衷。 就因为他，害的全班今晚跟着受罪，自然没有人肯愿意跟他同行。 没有人表态，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周启良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现在他双眼被熏得酸胀不已，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整个人泡进冷水中缓解一下。 “怎么？没人跟你去？” 许思远明知故问。 周启良看向他，眼神中满是恳求。 “我是不能跟你去的，不合规矩。不过我可以给你支一招，你要不去求求副班长。” 周启良心里一沉。 自己今天违反纪律连累了大家，而更早的时候，又跟何斌顶牛，这会儿去求他，他能同意吗？ 看到周启良犹豫不决，许思远幽幽地说一句：“心诚则灵。” 双眼的酸胀感觉，一阵接一阵，周启良没有别的选择。 “老何，陪我去洗漱呗。” 周启良蹭到何斌跟前，陪笑道。 何斌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想靠插科打诨混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何斌，能陪我去趟水房吗？” 周启良换了个态度，不再调笑。 何斌依旧没有答话，眼神中的温度也不见有回暖。 这也不是周启良该有的口气，应该怎么做，他心里清楚。 终于，周启良再次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周启良咬咬牙，硬着头皮，在何斌面前站直身子：“何副班长！我错了！我不该违反规定，私自抽烟，连累全班的战友。我更不该，在你找到我，给我机会纠正错误的时候，顶撞你，不听你的劝告。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错了！” 第六十五章 尽兴吗 （求收藏，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支持） 三班的新兵们，看看周启良，再看看何斌。 说实在话，虽说何斌有个副班长的身份，可大家年龄都差不多，要谁主动开口跟另一个人认错，真的很难拉下脸。 何斌依旧没有回答。 他心里明白，这是许思远故意的，为的就是让周启良在众人面前给他低头认错，帮他这个副班长立威。 这次只要能处理好周启良，那么以后，三班的其他新兵都会高看自己一些，后面想继续竞争副班长的位置也更有优势。 现在，周启良已经认错了，而且三遍一次比一次诚恳。 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何斌想了想，说：“你真的认识到你自己错了吗？” 周启良用力点点头：“我认识到了。” “但是我怎么觉得，你的认识好像不太对。” 周启良愣了，不明白何斌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错的是违反纪律偷偷抽烟，和顶撞我。但这些都只是表面罢了，本质上错在哪里，其实你根本没意识到。” 听了这话，周启良更是不明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那，请副班长教我，我究竟错在哪里。” 何斌冷笑一声：“很简单，你错就错在根本没把我们三班的其他人当作你的战友。”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仔细琢磨着何斌所说的。 “你如果从内心里把我们当作战友，你就不会只和自己的老乡商量着怎么想办法偷着‘放松’。而是会想到，你这种做法会不会连累同班的人。 你如果把我当作战友，我去找你，给你机会悬崖勒马的时候，你就会好好听我的，而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我对峙。 说到底，这么多天一起训练过去了，三班这个班集体，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地位。我们这些同班的战友，对你来说，也没有多少分量。你说，我说的对吗？” 醍醐灌顶。 周启良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良久，周启良才不自觉地动手揉搓着自己的裤腿，吞吞吐吐地开口：“这……我……其实……” 何斌打断了他：“你不用多说了。这会儿话说的再多，也没用。其实大家都清楚，在这里更看重的是你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说。 以后该怎么办，你自己决定。你要是表现得是三班的一份子，那我们还能继续把你当战友看。不然的话，也就不要怪我们，不把你当战友对待。你明白了吗？” 周启良紧咬着嘴唇，半晌才开口：“我明白了。” 何斌目光越过周启良的肩头，看向许思远。 坐在一旁的许思远不易察觉地点点头。 何斌暗自松了口气，有了班长的肯定，他放心了许多。 看着眼前一副惨像的周启良，何斌故意沉沉地叹口气：“行。我陪你去水房，不过你要记住，这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了，这只是我身为副班长，必须要关照班里每一个战友的职责所在。”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这种伎俩对于这些小年轻来说屡试不爽。 周启良的眼睛更红了，连忙点头，跟着何斌去水房。 走出宿舍的时候，何斌假装没有看到其他新兵脸上钦佩的表情，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 五点钟，三班的新兵们照例起床叠被子。 不过这一次，动作一个比一个迅速，而且就连睡下铺的，都抱着被子冲到走廊抢占地盘。 昨天晚上直到熄灯就寝，许思远都不允许他们开窗户透气，全班人硬是在这烟雾缭绕之中，熬过了一晚上。 终于等到起床，大家都第一时间离开这里，来到走廊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不过令大家失望的是，走廊里的空气，好像并没有好太多。 看起来昨天不止一个三班的周启良过足了瘾，在其他班的同乡，下场也没有好太多。 那些烟雾，已经都从各班的宿舍里弥漫到了走廊里。 而且感觉，似乎有那么几个班长，比许思远还要狠。 有史以来第一次，新兵们都觉得宿舍楼门口那挂为了防风保暖挂上的厚重棉门帘，是如此的可恨。 然而，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失望，似乎早了点。 终于，起床号吹响，大家迅速来到操场集合，大口呼吸着冬天早晨寒冷的空气。 此时此刻，冰冷几乎和新鲜化成了等号。 李振华看着眼前集合好的队伍，和还在努力大喘气的新兵，已经猜到了大概。 许思远这帮老兵，还是蛮有手段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就算结束了，虽说指导员聂天友说了让各个老兵班长来负责后续处理。可李振华自己，要是真的完全什么都不做，也太对不起这个新兵连长的身份了。 新兵连集合完毕，李振华满脸笑容：“怎么样，昨天元旦，大家玩得还尽兴吗？” “尽兴！” “咱们炊事班的手艺怎么样，棒不棒？” “棒！棒！棒！” “嗯，玩的尽兴，吃的也满足了，也是新的一年了。那咱们新兵连，是不是也该有新年新气象？” “是！” 何斌跟着其他新兵齐声回答，心里却直犯嘀咕。 昨天周启良他们的事，指导员都发现了，连长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这会儿这个态度，以他一贯的作风来讲，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好！要的就是你们这股精气神。昨天元旦放假，明天又是休息日，今天这一天的训练效果，要是按预定，我觉得，效果有限。所以，为了帮助大家在新的一年有个好的开始，保持住这股精气神，我决定，改变一下今天的训练日程。炊事班！” “到！” 随着一声答到，炊事班的老兵们，抬着几个用棉被盖着的大铁盆子出来了。 新兵们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别看了，我来给你们说明。这几个盆里，分别是今天刚蒸好的馒头，卤了一晚上的茶叶蛋，和热好的牛奶。这就是你们今天的早餐。” 这可比平时的早餐简陋了许多，不知道李振华搞什么鬼。 “觉得少了是？觉得少就对了。 各班班长，解散后带回，教各自班里的新兵打背包。半小时后集合，所有人，背包带上，五公里越野，跑完了才有得吃。 哦对了，告诉你们一下，昨天后勤配送失误了，这些东西不够所有人分的，所以嘛，先到先得。” 第六十六章 打背包 （求收藏，求追读，求推荐票） 后勤配送失误？这么蹩脚的借口都能想得出来？ 如果说这是刚组建没几天的新兵连，摸不清每个新兵的饭量，导致后勤配送少东西，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眼下这都过去快两个礼拜了，也没出现过哪次东西不够的情况。而且凡是搞过小值日的新兵们都清楚，伙房旁边就是一个小仓库，里面的储备至少够全新兵连几个星期的。 早不失误晚不失误，偏偏今天早上就配送失误东西不够。 何斌明白，这其实就是李振华故意要来惩罚他们。 新兵们又不都是傻子，迟早都会想清楚连长为什么会这么做。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到今天大家五公里越野跑完，速度慢没吃上饭的人，肯定会去打听原因。 到时候，昨天犯了错的那些人，后面在新兵连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起码会很不招人待见。 不过眼下，比起来有没有饭吃，何斌更关心的，是一会儿要跑的这个五公里越野。 这两周的训练下来，基本上新兵们都可以跑完三公里了。 可是五公里，大家都还没有体验过。 这会儿一上来就是五公里越野，还要打背包，想想都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何斌检视着自己的系统面板。 “体能：lv2（7\/2000）等级额外加成：体能消耗减少20” 第二周开始，新兵连训练就增加了体能这方面的内容，借此机会，何斌的体能又升了一级，还解锁了等级的额外加成奖励。 反正自己有系统的加持，何斌并不担心一会儿的五公里越野，更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吃上饭。 可是，班里其他人呢？ 何斌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眼自己班里的其他人，果然看到几个人脸色煞白。 看来，他们已经预想到了自己一会儿的结果。 现在，基本上只能指望自己的“同袍”技能，能尽可能地帮他们赶上了。 不过，何斌没想到的是，还没开始跑，就遇到了第一个困难。 …… “看到没有，不管哪种方法，最后的结果，都是三横压两竖，懂了吗？” 宿舍里，许思远正在教新兵们打背包。 部队里打背包一共有三种方式，简称“单龙式”，“双龙式”，“挂角式”。三种方式的技术各有不同，但是到最后，都会达成一个三条横线压住两条竖线的效果。 背包带，每个新兵都有发。 三种方式许思远也都全教了，具体选哪个，就看新兵们自己的了。 许思远教的很快，毕竟连长说了，只给半个小时时间。 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老兵来讲，半个小时打好背包集合完毕，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可是对于这些今天早上还是第一次学打背包的新兵来讲，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了，都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就赶紧动手。” 三班的新兵们迅速行动起来。 “哎，我五点起来压的被子啊。” 打背包的第一步，首先得将叠好的豆腐块拆开，重新按照打背包的要求叠好，这让不少新兵们心有不舍。 “行了，有抱怨的功夫，还不抓紧时间赶紧行动。” 何斌认真履行着自己副班长的职责，催促着几个迟迟舍不得下手的。 打背包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事前训练的时候就学过，在家也练过。虽说来了这里之后还没有再打过，有些手生，但是在经过许思远教授一遍之后，便很快找到了原来的手感。 三下五除二，何斌的背包已经打好，标准的三横压两竖。 “报告！我背包打好了。” 保险起见，何斌叫来许思远，帮自己最后确认一遍。 这次打背包可不是打完就完了，一会儿还要背着它跑五公里，一路颠簸下来，要是中途散了可就麻烦大了。 许思远走过来，也没多话，伸手拽着背包绳用力拉扯几下。 没有变化，依旧完好。 “行，可以！这样，咱俩分工，帮其他人也赶紧完成，时间不多了。” 班上还有几个新兵不得要领，在跟自己的背包做着斗争。 “是！” 何斌没有二话，立刻行动起来。 “怎么样了？” “班副，我这边被子老是多出来。” “说了被子要叠四叠，你这三叠的肯定会漏出来。赶紧拆了重来。” 何斌一边说，一边上手帮文化重新开始打背包。 …… 操场上，李振华抬手看看表，准备吹哨。 “嗯？这就半个小时了？” 指导员聂天友本能地觉得时间不对。 “还有五分钟。” “那你这会儿就打算吹哨集合了？” “战情总是瞬息万变的嘛。” 聂天友无奈地说一句：“你啊……” 李振华没再说什么，将哨子举到嘴边，急促地吹响。 哨声响彻整栋楼，几乎是同一瞬间，楼里就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各班新兵纷纷迅速离开宿舍，前往操场集合。 今天谁都看得出来连长心情不好，可不能再给他找茬的机会。 很快，新兵连所有人都背着背包，集合完毕。 看着眼前的队列，李振华笑着说：“我知道，之前说的是半个小时后集合，你们肯定想问，那为啥会提前五分钟吹哨，是不是？” 没有人说话，队列里鸦雀无声。 之前也许会有人没有眼力见，可是一周多时间，足以让他们明白，这会儿最好的应对，就是闭嘴。 “没人好奇吗？嗯？不过即便你们不问，我还是要告诉你。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之。而战场上，战情就是命令。战局瞬息万变，你们要时刻保持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击，明白了吗？” “明白！” 李振华点点头：“不错。背包都打好了？我来检查检查。” 说着，李振华便走到队列里，挨个检查每个新兵的背包，时不时还伸手拽一拽。 时间不够，不少新兵的背包，并没有按照标准的三横压两竖打好，甚至有的只是匆匆忙忙把被子卷起来，用背包绳缠好背起来。 看着一个个不成样的背包，李振华不仅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浓了。 李振华很快回到队列前，丝毫不提刚才检查的结果，就好像没有那回事一样：“好。各班长带队，目标，营区外野地，出发！” 第六十七章 跑起来 （求收藏，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支持） “一班的，全体都有，跑步走！” “二班跟上！跑步走！” “三班注意，全体都有，跑步走！” 许思远下令，三班跟在二班后面，跑步离开了新兵训练场地。 虽说连长说了，跑到后面的没饭吃，可他也说了，这是针对五公里越野的结果。 现在队伍还在营区里，那就不能叫越野，所以即便后面的班级有人再怎么着急，也得老老实实地按照班级顺序，离开营区再说。 再一次有机会离开新兵训练营地，可以有机会看看营区里不同的地方。可是这一次，新兵们却没有了那个心气。 不少人心里都在犯嘀咕，五公里，越野，还背着背包，自己能不能跑完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跑的靠后的，还没有饭吃。 最要命的是，炊事班早上可使用棉被把那几个盆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准备了多少人的分量，究竟有多少人会挨饿，没有人敢肯定。 按照李振华的性子，里面也许只有几个人的分量也说不准。 一路上，新兵们都各怀心事，就连什么时候出了营区，都没注意。 刚一离开营区，拐上一望无际的荒野，作为领队的一班长，突然就加快脚步，撒丫子跑了出去。 就连一班的新兵们都愣住了，不明白自己班长这是怎么了、 “都还愣着干什么呢？追啊！你们不想吃饭了？” 许思远对着三班的新兵狂吼。 不等他的话说完，一个身影就已经从三班窜了出去。 何斌早就有所准备，一班长刚有所行动，他就立刻追了上去。 新兵们恍然大悟，纷纷加快脚步，争先恐后地在荒野上奔跑起来。 何斌的背包扎的很牢固，背上之后又额外在身上拴紧，尽量减少跑步时候背包晃动造成的额外体力消耗。 野外的荒地不比新兵连的操场，几乎找不到平整的地块，脚下一深一浅的，速度很难提上来。 何斌保持着自己的步调，逐渐超过了在排在前面的二班，紧跟着也超过了暂时领头的一班，追上了一班长的脚步。 听到身后有人追了上来，一班长回头瞅瞅。 看清楚追上自己的是何斌之后，一班长脸色一沉。 自己班里的新兵呢？明明占了位置靠前的便宜，却这么快就被别人超过了。 看到一班长脸色不善，何斌边紧跟着他边敬礼：“一班长好。” “跑步的时候少说话，小心岔气。” 一班长没好气地提醒。 何斌笑了。 一班长这种性格，可能就是所谓的傲娇。要是搁二次元的美少女身上，那可以说是很迷人的。可惜了，眼前这个粗糙的汉子，跟这个属性不太搭。 何斌紧紧地跟着一班长的脚步，丝毫不落下风。 除了自己体能这一项的额外技能加持之外，还有一班长没有拼尽全力。 虽说连长想要惩罚下这些新兵蛋子们，但他们毕竟入营没几天，第一次打背包五公里越野，自己七八成实力就足够这些新兵们受的，也够他们分出个搞下了。 一班长还有一点小心思，这次连长发火，明摆着跟自己班里的新兵没关系，他们纯属受牵连的。 可自己班里新兵是个什么水平，他再清楚不过。 要是领头的自己真的拼劲全力，恐怕一班又要多几个替死鬼。 又有几个新兵追了上来，就是那几个入伍前就底子不错的体校生。 一班长回头看看自己班的新兵，虽然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领头位置，但是没有人落在队尾，决定就暂时保持这个速度。 反正这次五公里越野的目的不是评优，而是避免落后挨饿，就这样。 何斌一边保持着自己的速度，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其他追上来的人。 很奇怪，没有看到吴冲。 别说是打着背包跑五公里越野，就是再加上枪械什么的各种装具，全副武装五公里，对于他来说应该都不是难事。 没理由这会儿其他人都追上来了，吴冲却被落在了后面。 何斌心中生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一个念头闪过。 连长这次，真的就只是因为周启良他们几个犯错，以此来惩罚整个新兵连吗？进而让这些犯错的新兵树敌？他会不会有其他用意？ 何斌稍微放慢了脚步，回过头，寻找着吴冲的身影。 很快，他就找到了。 现在，队伍已经被打乱了，没有谁还在按照班级的顺序老实排队，跑得快的几乎都在前面，将慢的人甩在后面。 可吴冲，却在队伍靠后的位置，连拖带拽着一名新兵，嘴里不知道还在说着什么。 这个距离听不到他说的话，可是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在给这名落后的新兵加油鼓劲。 何斌明白了，这名落后的新兵，是吴冲班里的。 吴冲现在几乎就差把他背起来跑了。 原来如此。 连长这次不只是惩罚，更是在考察。从第一天起，他就不断地强调着两点，纪律，和集体。 这次，除了违反纪律的惩罚，还有集体性的考察。 难怪打背包的时候，许思远多塞给了自己一条背包带。 何斌当时还问他是不是搞错了，可许思远信誓旦旦地说迟早用得上。 这会儿，何斌已经明白这条背包带该怎么用了。 何斌放慢了脚步，让原本落在自己后面的新兵挨个超过他，也不去理会自己班里其他人诧异的目光。 此时此刻，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终于，三班里跑的最慢的文化，也撵到了何斌身边。 “副……副班长，你咋……也落后了？” 文化此刻已经累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东倒西歪的，低头看到有人跟自己并排齐步才注意到了何斌。 “你继续跑，别停，剩下的交给我。” 何斌掏出那条多出来的背包带，将它从文化背后缠过，绕两圈，确定绑的够劲，然后跑到文化前面，拉住两头。 “别松劲，坚持到底！” 何斌回头给文化打气。 一番操作下来，文化已经明白何斌想要干什么了。 副班长这是不肯让自己落后，要拉着自己前进。 文化心里一暖，用力点点头。 第六十八章 领到了早饭 “一，二，走！” 何斌大吼一声，拽着文化跑了起来。 文化脚下趔趄了一下，还好及时稳住，总算是没有摔倒。 自己跑五公里越野不是什么难事儿，就算加上背包，也不算有多难。 可是拉着一个人跑，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起来文化个子不高，体重也不大，可毕竟也有一百多斤，刚一提起速度，何斌就感觉到了沉重地阻力。 还好文化没有因为何斌来帮忙就选择摆烂，不然的话，现在两个人恐怕寸步难行。 “呼……呼……呼……” 拉着一个人前进，已经没法做到完全用鼻子呼吸。 何斌这会儿控制着自己的节奏，鼻子吸气口呼气，至少要避免张大口呼吸，不然的话，大西北冬日早晨的凛冽，会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刺激。 像开始那样追上先头集团是不可能的，只要能不落后，保证最后有饭吃，就是胜利。 速度逐渐提起来，脚下的步子也逐渐沉重，鞋里像灌了铅一样。 现在的速度，就是能达到的极限了。 还行，这个速度也已经比目前身边的人快了，再坚持下去，应该能更靠前一些。 “加油！别放弃！” 感觉到后面的文化有些后劲不足，何斌回过头给他鼓劲儿。 看得出来这会儿他基本上已经到快极限了，要想坚持下去，就得精神力量这种玄学的东西。 何斌一边在前面跑，一边时不时回头给文化加油鼓劲，让他有所回应，尽量去分散他的注意力，希望能借此让他不去注意到自身的疲惫感。 拖着一个人跑，张嘴呼吸，还要说话。 何斌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两人还在继续前进着，可是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冲劲。要超过身边的其他新兵，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知道自己是没可能继续提升了，文化大喘气地说道：“副……副班长……可以了。别管我……你先……跑。” 文化说着，就开始摸索着身上的背包带，想要解开，不拖累何斌。 “你他妈的！老子为了你，放弃了领头的位置，花了那么大力气带着你跑了这么久。你这会儿要放弃？你他妈对得起老子吗？给老子住手！就是跑死，你也得跟上老子！” 明白文化是不想拖累自己，何斌心急如焚。 好言好语不管用，非得骂人才行。 “老子还告诉你。你要是别的班的，老子才懒得管你！可你是三班的，你落后了，老子这个副班长也得跟着受牵连。老子将来可是要出人头地，靠着优异表现争军考名额的，你小子别再这会儿给老子使绊子。不然回去看我不锤死你！” 何斌这些话，一半出自真心，一半装腔作势。 不管怎么样，总之效果是有了。 入营以来，何斌对待三班的新兵可以说一直很好，这种暴躁的态度还是第一次听到。 文化明白，这是副班长不肯放弃自己。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要是还说丧气的话，也太不知廉耻了。 拼了！ 文化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重新升腾起了力气，脚下感觉轻松了一些。 通过联通两人的背包带，何斌感受到了后方的变化，知道文化这会儿开始突破自己的极限了，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这家伙没真的放弃。 “冲啊！” 何斌大吼一声，拼上全力，开始加速。 文化不甘落后：“啊！” 两人再次提起速度，开始超越身边的其他新兵。 …… 新兵训练的操场上，跑完五公里的新兵们陆续回来了，不少人精疲力竭，瘫坐在地，大口地喘气。 门口，炊事班已经列队排好，回来的新兵，都可以顺手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 只是现在，不少人已经没有力气吃了。 有的人双手颤抖，怎么都没办法将馒头顺利举起送到口中。 更有的人，连盒装牛奶的吸管都抠不下来，指头无力地划过，最终选择了暂时放弃，先歇会儿再说。 李振华看着眼前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新兵们，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任由他们横七竖八的样子。 还有些人没回来呢，不急。 指导员聂天友帮着一些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的士兵，剥好鸡蛋，插好牛奶的吸管，喂他们吃下，好恢复体力。 感受到了人性温暖的新兵们，个个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没事，少说话，省点力气，快点吃。” 聂天友没忍心说出后面的那句话。 吃完了还要接着训练呢。 何斌拖着文化，终于也回到了新兵驻地，拿到了属于他们俩的那份早餐。 文化筋疲力竭，大脑都已经停止了思考，机械般的拿着早饭，来到三班的队列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其他人一样，席地而坐。 何斌多了个心眼，留意了一下每个大铁盆里剩余的数量。 估计了下落在自己后面的人数，再比较下剩的早餐分量，应该是够所有人的。 看来连长这次，不是真的想让哪些落后的新兵挨饿。 想想也是，虽说部队里一人生病全家吃药，可是这一次五公里越野也够大家喝一壶了，再惩罚落后的人不准吃饭，要是他们里面没有昨天偷偷抽烟的那些新兵，那他们岂不是太冤了。 何斌一边思考着，一边回到三班的队列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连长李振华正注视着自己。 三班的其他新兵们，都已经先回来了。 何斌跟文化，是最后跑完的。 一个上周的先进个人，各方面都表现出的新兵，这次五公里居然迟迟看不到他，李振华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看到何斌和文化用背包绳拴在一起，一前一后走进来，李振华一切都明白了。 这小子可以，没看错人。 李振华心里很高兴，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陆陆续续地，终于所有的新兵都跑完了，最后回来的那名新兵，几近昏迷，根本就是被两名老兵班长架回来的。 其中一名老兵班长，还不忘帮他把早饭拿上。 全连的新兵们，都注视着最后这名新兵归队。 他们心里都清楚，随着最后的人回来，意味着最终审判要来了。 第六十九章 背包的问题 等到所有人就位，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李振华这才开口。 “都看着我干什么？吃啊？怎么，不饿？” 还没有吃饭的新兵们，这才纷纷行动起来，狼吞虎咽地将自己的早餐吃完。 一些人体力耗尽，还是在旁人的帮助下，才勉强进食。 所有人都领到了早餐，大家都明白，李振华之前所说的，只不过是想刺激他们争先罢了。但是这并不代表这，这次五公里落后的人，就会免受处罚。 毕竟这个新兵连长，可不是什么善人，甚至可以说是个恶人。 “你们吃着，我问问话，被问到的答话就行，其他人放松。” 李振华在队列里来回踱步，不知道在巡视着什么。 “一班长！” “到！” “这次越野，五公里跑足了吗？” 负责带队的一班长答道：“报告连长！足了，只多不少！” “那就好。行，坐下。二班长！” “到！” “这次五公里，让你们带了什么？” “报告！背包！” “每个新兵都背着吗？” “报告！是！” “那我怎么看，有的人，是空人回来的？” 李振华和两名老兵班长的问答，声音很大，保证全连人都能听的见。 正在吃鸡蛋的何斌，差点噎住，连喝一大口牛奶，这才顺了下去。 什么情况？连长的意思，有人跑个五公里，把背包跑丢了？ 何斌立刻仔细查看三班的新兵们的背包情况，松了口气。 还好，三班的人背包都还在，只不过一趟五公里下来，有的人的背包，早已经松散一些，三横压两竖的标准已经达不到，但好在还没有完全散架。 李振华的话在连队里引起一阵骚动，各班班长副班长纷纷行动起来，想知道连长说的那个糊涂蛋到底是谁，自己的背包都能跑丢了还不知道。 很快，糊涂蛋出现了，还不止一个。 三名新兵慢慢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们刚才早饭吃的是活蟑螂。 “报……报告。” 其中一名新兵鼓足勇气开口。 李振华微笑着踱步到他身边。 “嗯？怎么了？” 这一副慈祥的笑容，更让人不寒而栗。 “报……” 李振华打断了他的嗫嚅：“没吃饱是不是？炊事班长，再给他来一份！” “报告！” “哦，看来是吃饱了。炊事班长！不用了！什么事儿，你说。” “报告连长！我把背包跑丢了！” “报告！我也是！” “报告！我也……” 最后那名新兵话没说完，此时此刻，李振华的脸色，让他面前的这名新兵恨不得撒腿转身就逃。 但是他还是没有逃，逃了，估计会死的更惨。 “半个小时，背包都打不好。跑个步，背包都能跑丢了，自己还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长得是猪脑子吗？啊？不对！猪起码还有脑子，你们那天灵盖下面，估计都是一滩浆糊！” 要不是还记着自己的军官身份，要不是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要不是还有指导员聂天友在一边盯着。 李振华真恨不得把这三个新兵，一人一脚给踹回到他们的老家去。 “就简单的一个背包你都能跑丢，到时候武装越野你是不是连枪也得丢了？定向越野是不是干脆人也丢了？” “不……” “报告呢？” “报告！不是！” “不是？不是还不赶紧去给老子把背包找回来？还愣在这儿干嘛？” “是！” 三名新兵如获大赦，立刻行动起来。 “等会儿！” 李振华从背后叫住了他们。 “丢背包，你们用了五公里。找背包，你们起码也得给我用五公里。要是找不到，或者不够数，你们也都不用回来了。明白了吗？” 三名新兵面面相觑，知道这是又被罚了五公里。 可又能怎么办呢？ “明白！” 三名新兵齐声答道，迅速跑走，不再多停留，生怕连长又给加刑。 看着三个人的背影，李振华喊道：“值班排长。” 作为值班排长的一班长站起身：“到！” 李振华示意他靠近，吩咐道：“跟上，看好了。别让他们偷懒，但也别让他们出事了。” 最后这句李振华压低了声音，确保不会被其他新兵听到。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一班长也紧随其后，离开了。 看着余下的新兵，李振华又板起了脸。 “你们别以为自己的背包没丢，就万事大吉了。早上给了你们半个小时时间，一个个背包就打的是这个水平？全体起立。背上自己的背包，都好好看看，成什么样子？” 随着连长一声令下，新兵们纷纷站起身，背上各自的背包。 准确地说，部分人是背上了背包，部分人，则是裹上了被子。 “你们自己都前后左右看看，这像话吗？” 何斌扫一眼其他班的队列。 看起来大家都差不多，就三班整体情况好一些，有的人的背包，看着根本就是彻底松开了，半路胡乱卷起来，用背包带绑紧在身上不掉就行。 那个样子，还真有点像电视剧里面丐帮弟子背后背一卷破草席。 “都看清楚了。好看吗？像话吗？这是军人该有的样子吗？” 李振华三连发问。 答案显而易见。 “再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各班长组织各班重新打背包，我来检查。做不好的，跟刚才那三个一样，宿舍里你们做不好，就给你换个地方试试。” 李振华刚要下令各班解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一班长作为值班排长，已经去监督那三个新兵找背包和加罚五公里了。 “一班的，你们班长不在，就跟着二……不对。我给你们找个临时班长。” 话说到一半，李振华改主意了。 原本是打算让一班跟着二班一起的，不过他猛然想到，有个更合适的人选，让他去，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斌！出列！” 听到连长命令，何斌立刻答道：“是！” 何斌走到队列前面，李振华绕到他身后，用力拽了拽他背后依旧规整的背包。 纹丝不动。 李振华满意地回到何斌面前：“交给你个任务，暂时充当一班的临时班长，教他们打背包。怎么样，敢吗？” 第七十章 临时班长 何斌瞄一眼一班的队列，确实一个个背包现在的情况，跟三班的比起来，差距明显，跟自己的比起来，更是天壤之别。 相当于要从头开始教他们怎么打背包。 这可是一个再次出风采的好机会，成的话肯定在连长心里加分不少，当然不能错过。 何斌答道：“敢！” “好，那我就把一班交给你了，半个小时时间，标准嘛，就按照你们班的完成度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 何斌高声答道。 李振华带着何斌来到一班的队列前：“你们班长不在，这半个小时，何斌暂时担任你们的临时班长。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教会你们打背包。你们的任务也只有一个，跟着学会怎么打一个合格的背包。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一班的新兵们回答的不怎么热情，不过也算是在预料之中，李振华没多说什么，下令解散，各班带回。 …… 一班的宿舍，每天去水房的时候，总是要经过一次，可正儿八经走进来，还是第一次。 要说同一个营区内，每个宿舍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个别的陈设，比如流动红旗之类的以外，没什么差别。 可何斌刚一进来，就又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来自一班新兵们的目光。 一班长不在，连长临时安排个人来充当也是正常，这要是换个其他班的老兵班长来兼任，一班的新兵们自然没什么意见。 可李振华却偏偏找了个同年新兵来，这让一班的新兵们多少有些不服气。 大家都是新兵，凭什么？ 何斌当然感受到了这种情绪，也没太在意。 毕竟自己这个临时职位，可是连长钦定的，一班的新兵们再怎么不满，也没辙，只能认了。 话虽如此，自己还是有任务在身，要教会一班的人打背包。 说实在的，他们背包打得怎么样，何斌不在乎，可是这关系到自己之后的评价，那就不能不在乎了。 何斌看一眼一班的人，问道：“你们的副班长是谁？” 一班的新兵们没有回答，只是目光都落在了离宿舍门口最近的那个人身上。 见状，一班副班长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站了出来：“我就是。” “好的。那你的背包呢，我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一班副班长也不磨叽，直接将背后的背包，重重地甩在身边的床上，砸出一声闷响。 情绪还挺大啊。 何斌大概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不过这会儿也懒得说好话去安慰他。 一趟五公里下来，一班副班长的背包也有些松散，被子从右下角掉出来很多，都快拖到地上了。不过比较起一班其他人的情况，这就算好很多了，也算对得起自己副班长的身份。 何斌走到他的背包跟前，故意认真观察一番，回头问他：“这个背包，符合要求吗？” 这还用问？当然不符合 一班副班长毫不掩饰地给何斌一个白眼。 何斌也不介意，全当他已经回答：“那么，请你按照早上一班长教的，重新打一遍背包。” 一班副班长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没听见一样。 “怎么？是一班长早上没有教你们？还是你还没学会？” 这下一班副班长没法再无动于衷了。 早上各班班长都教了每个班新兵打背包，是毫无疑问，何斌其实就是再问他是不是没学会。 知道何斌也是副班长，也都是要面子，一班副班长这会儿怎么着，也得有所回应了。 “请临时班长，你先给我们展示下符合标准的背包是什么样子。” 何斌笑笑，迅速从肩头卸下自己的背包，轻轻地放在一边的书桌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跑完五公里过后，何斌的背包，难免也会有些松动，可整体完全没有走形，只要稍微紧紧背包绳，就完全是一个符合标准的背包。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自己打的。” 一班副班长继续嘴硬。 见他这么说，何斌也不再啰嗦什么，将自己的背包挪到一边的铺位上，三下五除二地彻底解开。 “你们看，我全解开了，对？” 何斌跟一班的新兵们确认。 几个新兵下意识点点头，立刻招来了班里其他人的怒目相向。 何斌也不计较，明白他们都看清楚了，就立刻动手，从头开始打背包。 很快，背包重新打好，比拆解之前更加规整，紧实。 “这是双龙式打法。” 何斌现在就当他们啥都没学会，从头开始教。 一班的新兵们没有表示，不过表情已经缓和了许多，毕竟这种方法早上自己班长也教过，知道要做到何斌这么快速且准确，有多难。 “都看清楚了是？那下来换单龙式。” 何斌再次拆开背包，换了一种方法再次打背包打好。 步骤有些变化，但是依旧顺畅。 “单龙式结束。下来是挂角式。” 何斌第三次开始，将背包拆了又打好。 这下，一班的新兵们，没有人再表示不满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完全熟练掌握三种大背包的方式，估计全连里，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一班的副班长，也不再嘴硬，可是还是放不下面子，只是头微微转向一边，假装不去看何斌打好的背包。 何斌也不想跟他死磕到底，还有正事要做：“刚才三种打背包的方法，我都已经展示给你们看了。现在，你们自己动手，选个适合自己的，把你们的背包打好。有谁哪里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一班的新兵们面面相觑，虽说他们已经服了何斌，可毕竟是外班的人，副班长也还在，他们不敢擅自行动。 最终，他们把目光集中在了副班长身上。 一班副班长受不了这一道道目光，高声说道：“都看我干什么？连长只给了半个小时，还不都抓紧时间？” 说着，他便拽过自己走样的背包，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开始重新打背包。经过何斌身边时，他像是没看见一般，就好像何斌站的地方，只有空气。 其他的新兵们，一见副班长这样，也纷纷行动起来。 行，只要能动起来，何斌也懒得计较他的无礼。 第七十一章 两个班的对比 “何……临时班长。” 一名新兵招呼何斌。 何斌走到他跟前：“不用那么麻烦，大家都是同年兵，叫我何斌就行。怎么了？” “我这个感觉无论怎么缠，好像都不对劲。” 何斌一眼就看到了这名新兵背包的问题所在：“要叠四叠，不是三叠。这不是叠豆腐块，明白了吗？” “我就说呢。明白了，谢谢何班长。” 这才没多久，班长就叫上了。 何斌心里很受用。 不过一班的副班长，可就很不高兴了。 自己到现在还只是被称作副班长和班副，一个外来的，居然敢直接叫班长。这个叫何斌班长的新兵，他算是记住了。 一班副班长的情绪，何斌看在眼里。 不过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经过刚才的示范，起码在打背包这一项上，一班的新兵们对何斌是心悦诚服。这会儿，不管谁哪里有问题，都会直接找何斌。 何斌也来者不拒，一一指正他们的错误，甚至还亲自上手，手把手地教。 很快，一班的新兵们，基本上都打好了背包，也都符合基本的要求。 “还真别说，这个何斌，教人还是有一手的。” “我咋感觉，听他教比副班长教还容易懂一些。” “不止，我觉得咱们班长教的可能都没这么简单易懂。” “那是班长教的快，要是跟何斌一样放慢速度，肯定比何斌教得好。” “不管咋说，肯定是比咱们副班长强。” “你们少说点，小心副班长回头算账。” “不怕，他这会儿自己的背包还没打好呢，没工夫管咱们。” 一班的新兵们基本上已经打好了背包，就剩下副班长一个人还在跟自己的背包作斗争。 何斌自然听清楚了他们的话，心中暗喜。 其实除了何斌教的好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从李振华任命他当了一班的临时班长之后，“同袍”技能的生效群体，好像暂时成了一班的新兵们。 不少一班的新兵们，现在都熟练掌握了一种以上的背包打法。如果是靠他们自己的本事，那么早上一班长教完之后，他们跑完五公里越野的背包也不至于成那个德行。 现在，只有始终对何斌抱着抗拒心理的一班副班长，还没有多大的进步。 何斌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跟前：“副班长，要帮忙吗？” 一班副班长满头大汗，回过头瞪何斌一眼，狠狠拽一下手中的背包带，就好像这根背包带此刻正紧紧缠在何斌的脖子上一样。 …… 一班副班长的日子不好过，同样不好过的，还有三班的新兵们。 本来跑完五公里越野，三班人的背包状况尚可，不少人只需要整理一下，紧紧背包带就可以了。 许思远当然不会这么仁慈，反正连长说了让各班带回重新教打背包，那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有人，背包拆开！快！” 不给他们任何幻想的余地，许思远下了命令。 没有人提出反对，毕竟许思远的脾气，三班的新兵们早就已经摸清了，这会儿乖乖闭嘴照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况且，早上三班的新兵们，都已经比较熟练的掌握了打背包的方法，不至于跑个五公里越野回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就是再打一遍背包吗，谁怕谁啊。 可令三班的新兵们没想到的是，这一趟跑完，他们好像还真的忘掉了不少。 何斌猜得没错，“同袍”技能的生效范围，确实暂时转移到了一班。 三班的新兵们优哉游哉地拆开背包，打算就按照许思远的命令，重新好好打好背包，给他开开眼，让他明白，三班里，不只有一个何斌样样出色。 可是一上手，他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早上还进展地很顺利的打背包，这会儿，却让他们有些犯难。 是横压竖还是竖压横来着？ 这背包带要从哪里穿进去来着？ 嗯？怎么就收不紧了？ 一时间，三班的新兵们，多多少少都遇到了一些阻碍。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许思远的双眼。 他走到张猛跟前，这是三班目前打背包进度最快的一个。 “你这是什么？” “报告！这是挂角式。” “我没问你用的什么方法。我是问你，这是什么？” 许思远说着，拽起了中间那根横着的背包带，立刻被一根竖着背包带拦住了。 张猛暗暗咂嘴。 坏了，三横压两竖，自己怎么让一根横的被竖的压着了。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许思远也没搞明白张猛是怎么达到这个效果的。 张猛稍微低下了头：“报告。不……不知道。” “你自己打的背包，你不知道？” 许思远被气笑了，扔下手中的绳子，不再多说什么，大步离开了。 三班的其他新兵们，也差不了多少，简单来说，就是目前还没有一个打出来完全符合要求的背包。 许思远有些无奈，敲敲一旁的柜子，让所有人看向自己：“怎么，早上刚教的，这会儿就全忘了？还是说何斌不在，没了这个榜样，你们连打背包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三班的新兵们个个沉默不语。 许思远不说他们还没感觉到，他这一提醒，好像何斌不在了，自己心里确实是像缺了什么，干什么都没有之前那么得心应手了。 看来，目前三班还真不能缺了何斌这个主心骨。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没人敢说出来。 毕竟在三班，何斌再怎么说，也只是副班长，而班长，还是许思远。 见他们一个个低头不语，许思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不让自己发火。 忍一忍，忍一忍，一会儿连长还要检查背包，正事要紧。 “都给我抬起头来，我再教你们一遍怎么打背包。这次，谁要是还不好好学，打不好背包，我新账旧账一起算，绝不手软。” 许思远拽过最近的刘涛的背包，三下五除二拆开，开始从头讲解怎么打背包。 三班的新兵们自觉地围成一圈，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哪个步骤，到时候又做不好，惹班长生气。 即使如此，不少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念叨。 何副班长，你快点回来啊。 第七十二章 检查 这一次，李振华没有苛刻时间，真的就给了足足半个小时让各班去打背包。 至于原因嘛，主要是考虑到毕竟刚刚跑完一趟五公里越野，这些新兵们的体能消耗肯定不少。还有就是毕竟一班现在是让一个新兵去教一群新兵，多少算照顾一下他。 半个小时时间到，各班迅速在训练场集合。 何斌跟连长报告过后，也归队回到了三班的队列里。 李振华走到队列中，挨个仔细检查着每个人的背包情况。 第一次打背包成果不好，再加上跑五公里的颠簸，出了状况还可以算的上是情有可原远。课第二次要是还没有进步，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嗯。不错。” 李振华拽拽一班新兵们的背包，虽然用的方式不同，不过一个个都打的很紧实，符合要求。 听到连长难得的出言肯定，一班的新兵们个个喜形于色。 太难了，这几乎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来自连长的正面评价。 只有一个人不高兴，一班副班长。 让三班的副班长来教一班新兵打背包，说白了就是连长觉得，同位副班长，何斌要比自己出色许多。 这就让他已经很不爽了。 而在一班教大家打背包的时候，一班副班长又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这让他更加不服气。 明明都是同年兵，而且大家都是副班长，说明一样付出了努力，比别的新兵要更出色。可凭什么，这个何斌，就是要比自己还要厉害那么多。 原本一班副班长指望着班里那么一两个落后分子的背包，经过连长检查不合格之后，能够借此打击打击何斌的嚣张气焰。 可没想到，就连一班长有时候都有些头疼的那几个榆木脑袋，偏偏这次打背包，完成的很不错。即便连长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出言肯定，起码至少没有挑出毛病来。 一班副班长越想越气，真不知道自己跟何斌究竟差在哪里，一时间有些走神，就连连长走到了自己身后都没注意到。 跟对其他人一样，李振华伸手拽了拽一班副班长的背包。 背包打的很好，拽不动。 可是走神的副班长，却被拽得晃动了身形。 李振华皱起眉来。 刚才检查的那些新兵们，没有一个像他这样失态的。更何况李振华还记得这可是一班的副班长，怎么连站都能站不稳。 “学会了打背包，就忘了站军姿吗？这两周的训练你是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报告！不是！” “俯卧撑一百个，下！” “是！” 没说可以摘下背包，一班副班长只能背着背包，开始做俯卧撑。 要不是何斌让自己胡思乱想，自己绝对不会如此松懈，也不至于被连长单罚。 一班副班长一边做，一边在心里又给何斌记上了一笔。 …… 何斌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一班长记恨上了，毕竟自己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这趟差事完成的还不错，在连长那里应该能加分不少。 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三班人的背包上。 虽说自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同袍”的效果不在了，可也不至于差的这么多。 现在，三班新兵们的背包，看着虽然都打好背在背后，可是仔细观察的话，明显能感觉到齐整度和早上比起来差的不少。 早上大家打完的背包，放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差距。背上之后的队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也是十分规整。 可是现在则不一样，高低薄厚，仔细看，差距还是蛮大的。这种差别，李振华那双眼睛不可能看不出来。 何斌暗暗咂嘴，只能祈祷着自己班长许思远这次也严格执行着自己的高标准严要求，起码不要让连长挑出大毛病来才行。 否则的话，即便自己这次在连长那里加了印象分，可三班要是整体评价下跌，对自己这个副班长也难免会有影响。 很快，李振华也检查完了二班的背包情况，整体还行，有一个新兵没有达到要求，但也不至于差到需要加罚一遍五公里，李振华比较仁慈地表示做个五十个俯卧撑就可以了。 李振华来到三班的队列前。 何斌在心里默默祈祷。 不要出问题。不要出问题。千万不要出问题。 和之前一样，先是大概看一眼整体的情况。 只这一眼，李振华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何斌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李振华绕着三班的队伍，转了一圈，换了几个不同的方位和角度来观察，眉头的松紧程度不见有变化。 “许思远！” “到！” “你告诉我，三班的班长是谁？” “报告！新兵连一连三班班长是我，许思远！” “哦，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何斌呢。那怎么一个新兵的临时缺席，三班的背包就打的比早上差了这么多？” 许思远板着脸，没有说话。 连长的话说的很难听，但也是事实。确实，自从班里的何斌表现越来越好之后，自己作为班长，有些松懈，也少了对其他新兵的关注和要求。 许思远本就是李振华连队里的老兵，话说到这份儿上，就足够了，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三班的新兵们也听到了连长的话，个个心里犯嘀咕。 连长这不是把许思远跟何斌弄成对立面了吗？这不太合适。 何斌倒没有这么想。 连长这是在提醒许思远最近有些松懈，班长这种老兵油子不会听不出来，也不会因此跟自己怎么样。只是这么一来，看起来明天的休息日，三班的加训是跑不了了。 李振华没再多说什么，开始挨个检查三班新兵们的背包情况。 虽然看着并不是那么齐整，不过许思远最起码的要求还在，基本都还算合格。 不过这次，李振华没有开口认可任何一个人的成果。 三班的新兵们对此也坦然接受，毕竟连长之前都那么说班长了，现在不被找出问题，那就算是成功了。 只有两个人的背包，李振华没有伸手去检查。 一个是何斌，毕竟他半个小时教出来的一班成果在那儿摆着，自己没理由做不好。 另一个，就是周启良。 李振华站在周启良面前，问道：“需要我检查吗？” 第七十三章 还想知道吗 周启良看着李振华，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振华又问道：“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这下明白了，连长问的不是背包打的对不对，而是在问之前自己偷偷抽烟的事。 果然连长还是什么都知道，也是，毕竟现场抓包的是指导员，李振华作为连长，要是不知道，那才是咄咄怪事。 周启良咽口唾沫：“不对！” “不对？做错了该怎么办？” “罚！” 周启良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过去。早上全连跑五公里，是因为一人生病，全家吃药的部队传统。而他作为正犯之一，又是严重违反纪律，这会儿要额外加罚，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嗯，那你说，该怎么罚？” 周启良沉默了。 该怎么罚？很明白的事情了。那三个新兵，因为在五公里越野途中跑丢了背包，就要再加跑一趟。自己之前的那种违纪行为的严重程度，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自己现在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加罚五公里。 见周启良沉默不语，李振华靠近了一些，还侧过耳朵：“怎么不说话了？” 看来连长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周启良心一横：“加罚五公里。” 李振华笑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周启良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你自己都说了，还等什么呢？怎么？早上刚跑过的，这会儿路就忘了？” 周启良迈开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中，背着背包，跑出了新兵训练场地。 聂天友想要阻拦，却被李振华眼神警告，也就作罢了。 之后的检查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其他班里，背包这次还没打好的，也没有被李振华加罚再跑一趟，只是根据不同的情况，做不同数量的俯卧撑。 不过李振华也确实找了几个人出来加罚五公里越野。 何斌很快认出来，那些都是昨晚跟周启良一块儿偷偷抽烟的老乡。 看来这一切都是连长计划好的。 “行了，早饭也吃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各班带开，开始训练。” 李振华下了命令。 …… 今天，可以说是全体新兵入营以来，最累的一天。 整整一天，新兵们都被要求背着背包，有的心狠的班长，甚至要求他们午休时候也不准摘下来。 至于背着背包该怎么休息，那就是新兵们自己的事情了。 总之，无论何时，背包不准离身，也不准散了。有谁中途出了问题，现场重新打背包，还要加罚。 早上连长的反常表现，即便是再迟钝的新兵，也大概猜到了内情。 至于老兵班长们，则更是比以往还要严格。 强度加大，休息时间减少，更是没有一句好话，骂人的难听程度达到了一个高峰。 要不是有指导员在一旁看着，避免形势更加严重，估计今天得有不少人还得受些皮肉之苦。 别看今天新兵们的背包只有被子没有其他装具，可是背着几斤重的棉花，还要保持各种动作标准到位，一整天下来多消耗的体力也不可小觑。 再加上班长们的精神攻击，等到一天的训练完，新兵们个个已经心神俱疲，几近崩溃。 吃过晚饭，回到宿舍之后，许思远总算是大发慈悲。 “背包摘下，被子叠好。” 说完，许思远就离开了。 三班的新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将背包拆开，叠好豆腐块。 一整天下来，不少人的肩膀都被勒出了血痕， “嘶，好疼。我感觉我磨破皮了。” “谁不是呢，都差不多。” 三班的新兵们，小心地活动着解放了的肩膀，开始叠豆腐块。 这时，刘涛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何斌，连长今天这究竟是咋了？是不是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其他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何斌。 昨晚许思远那么惩罚完周启良，今天早上开始连长就让大家不痛快，是个人都能猜到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可具体什么情况，他们还是不知道。 三班里，只有两个人动作没停。 一个是周启良。 自己就在班里，但是刘涛还是这么直接就问出来了，知道这是大家被折磨一天，积累了不少怨气。也知道这事，确实也是跟自己有关，只好装作没听见，继续埋头压自己的被子。 另一个继续叠被子的，就是周启良上铺的何斌了。 何斌回头看一眼班里的其他新兵，淡淡地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什么叫不该问。咱们大家伙，莫名其妙挨了一天的尅，不该搞清楚原因吗？” 何斌将被子两头拉起折好，修整着：“如果该知道，连长不早就跟咱们说清楚了吗？咱们连长什么脾气，这么久了你们不会不知道？那既然他都不说，就说明他不想让你们清楚原因。” 刘涛依旧不肯放弃：“那你倒是说说，连长他为啥不想让我们清楚呢？” 何斌感到一阵无奈，这家伙咋就不知道适可而止呢 将自己的豆腐块叠好之后，何斌这才面对班里其他人。 “你们真想知道？” 听到何斌这么问，周启良心里一沉，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过没有人注意到。 “当然啊。” “想啊。” “快说快说。” 何斌叹口气：“好，那我问你，你觉得咱们连长，是那种会包庇的人吗？” “当然不是，那第一天把一帮老兵们训成狗的样子我还记得呢。” “那好，那你们觉得，这次他只是罚我们，却不肯说原因，是为了什么？” “那当然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 何斌点点头：“没错，可这么做是对谁有好处？” 文化不假思索：“当然是对他自己呗。” “不对，那他干脆什么都不表示，跟平时一样，不是更好？” 何斌点点头：“张猛说的没错。所以，连长他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但是不是为他自己好。当然，也不是为了咱们这些新兵，毕竟咱们才来没多久，没谁有这么大的脸面。那你们想想，连长这么做，是为了谁？” 三班的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 答案显而易见，连长这次破天荒的包庇行为，是为了某个，或者某些老兵班长。 看出来他们已经开窍了，何斌问道：“现在，你们还有谁想知道整个事儿的来龙去脉吗？” 第七十四章 班长回来了 三班的新兵们散开，没人再多问。 不怕县官，只怕现管。 如果只是连长的话，新兵们倒还敢大着胆子在下面偷偷议论。可牵扯到每天和自己一同起居，训练，吃饭的老兵班长，他们还没有谁敢这么不要命地去刨根问底。 周启良也将被子叠好了，趁着把它摆正的功夫，小声跟何斌说：“谢谢。” 何斌只是微微点点头，没说什么。 说到底，自己不肯说出实情，也不是为了帮周启良打掩护。整个新兵连那么多新兵，上次犯错的也不止周启良一个，这件事早晚会传开，慢慢大家都会知道。 既然如此，何斌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当那个传话筒。 自己说出来，不仅会进一步严重影响班里的团结，而且要是被班长或者连长知道自己多嘴的话，估计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谁叠被子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啊。” 何斌也不愿意在周启良身边多待，找个理由走开了。 “没事儿，副班长，你忙你的。打背包咱可能差点，可是这叠被子，这会儿要是还要你帮忙，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哎，你还别说，我感觉老何一回来，我浑身都舒坦了许多，干啥都顺手多了。” 三班的新兵们重新找回了原本的活力，你一嘴我一嘴，好不热闹。 何斌知道，这是自己的“同袍”技能生效的结果。 他还巴不得这帮家伙用不着自己帮忙，这样自己的时间就多了。 “那行，有问题你们说话，我就在这儿看会书。” 何斌在书桌边坐下，拿来自己的辅导书开始学习。 …… 许思远和其他老兵班长们，被连长和指导员叫去连部开会。具体开会内容，新兵们不清楚，可是等他回来，看他的脸色，大家都明白，这个会上，可能没有什么好事。 知道许思远心情不佳，三班的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私底下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时不时互相推搡一下。 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许思远的眼睛，可他就像没看见一样，该干嘛干嘛。 最终，新兵们达成了一致，文化磨蹭到正在学习的何斌身边，戳戳他。 何斌暂时将注意力从辅导书上收回来，看着文化：“怎么了？” 文化连连摆手，示意何斌小点声，自己也压低了声音：“那个，副班长，你想不想家啊？” 这什么问题？全连的人，不光是新兵，就包括连长和指导员在内，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想家？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副班长，你帮咱们问问，这周啥时候能给家里打电话？” 何斌乐了，就今天连长和班长的表现，居然还有人敢问这问题？这帮家伙心未免也太大了。 “你不会觉得这周还有机会给家里打电话？” 文化迟疑着答道：“那毕竟上次休息日的时候，不就每个人给了十五分钟。我知道今天不一样，但是这不是大家都想家了吗。你是副班长，就帮大家问问，这也是你副班长的职责。” 不得不承认，文化这点说的没错，自己毕竟是副班长，看来这事儿是绕不过去了。 可该怎么跟班长说呢？ 何斌挠挠头，硬着头皮走到许思远跟前：“报告！” 许思远吹吹有些烫嘴的水，嘬一口，头也不抬：“说。” “班长，我想家了。” 何斌说这话的语气，让任何一个不明就里的人听了，都会泛起一阵酸楚合共情。 可许思远无动于衷，继续嘬一口水，依旧没抬头：“哦，想家了？那简单，打个报告，说你想退兵，我帮你交上去。至于批准不批准，那就看上面的决定了。” 许思远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明显这些是说给三班的其他新兵们听的。 从自己回来一进门，看到他们一个个期待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而他们从私底下商量开始，到跟何斌小声交谈，再到何斌过来开口，这一切也都没有逃过许思远的眼睛。 许思远知道他们是期待着跟上周一样，可以跟家里打电话。 门儿也没有。就今天一天下来，这会儿没有把他们拉到操场加训，就已经是自己天大的仁慈了。 明白许思远的意思，知道彻底没戏，三班的新兵们逐渐散开，各自去找地方开解自己的思乡情。 “都站住。” 许思远叫住了一个个打算离开的新兵，第一次抬起了头，看着他们。 知道班长这是要讲话，三班的新兵们都停下了脚步，不少人心里暗暗重燃希望。 莫非班长这是改主意了。 许思远挨个打量一遍他们，又嘬一口水，说道：“明天又是休息日，你们知道。” “知道。” 三班的新兵们纷纷点头。 “嗯，知道就好。上午跟之前一样，大礼堂学习，下午……” 许思远话说到一半，端起水杯，又开始吹凉。 下午怎么？你倒是说啊！ 看他这样，新兵们一个个心急如焚，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水杯抢过来，帮他吹凉。 估计着新兵们的耐心值到极限了，许思远这才嘬一口，悠悠地说道：“下午加训。” 新兵们一个个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许思远看着他们，继续悠悠地说道：“加训科目，待定。至少这两周教的操课，都要过一遍，然后再针对性地……” 不等许思远说完，张猛就忍不住插嘴道：“班长，教过的操课都过一遍，这一下午时间不够？” 许思远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嗯，好像确实不够。不过不要紧，还有晚上。晚上在不够，还有后天的休息时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得，这个休息日，看来是不好过了。 新兵们站在原地，各怀心事，等了半天不见许思远再开口，这才各自离开。 “对了，以后休息日要不要加训，我也在考虑。至于考虑的结果嘛，那就要看你们后面的表现了。” 第七十五章 第一场雪 现在，新兵们已经不需要许思远叫他们起床了，两周下来，生物钟已经形成，五点一到，便都自己醒来了。 照例是压被子，叠被子。 可今天一起来，新兵们就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明明没有开灯，宿舍里却显得格外亮堂。 莫非是已经起晚了？ 不应该啊，班长还在睡，也没听见起床号。 几个新兵意识到了什么，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下雪了。” 此言一出，所有新兵都拥到了窗户边，想要看清楚。 何斌看到，窗外的树上，早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更不用说外面的场地，道路，到处都是一片洁白。 明明昨晚上熄灯前还没有任何征兆，只是一个晚上，雪大的就让整个世界像是变了个模样一般。 何斌这个北方人，都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更别提班里几个南方长大，可能连雪都没亲眼见过几次的新兵了。 刘涛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控制不住自己，抓着何斌的胳膊使劲摇：“副班长！你看！你看！” 何斌使了好大劲，才让自己从刘涛的手中挣脱开：“我看见了，你别扒拉我了。行了都别看了，赶紧回去叠被子去。” 没几个人行动，不少人都还沉浸在雪景之中。 “要说，今年的雪，下得还真是有点晚。” “晚吗？这不是才今年第三天。” “我说的是农历。” “也是，往年早就该下了。一般这么晚，要么这个冬天就不下，要么就会直接下一场大雪。” “是吗？哎，那你们见过最大的雪，有多大？” 新兵们围绕着下雪的话题议论纷纷，兴奋的心情难以压抑，声音越来越大。 许思远被他们吵醒，半支起身子，看到一群新兵们正围在窗前，各自床上的被子却都没有叠好，沉声问道：“你们不叠被子干什么呢？” 听到班长醒了，新兵们迅速散开，回到各自的铺位前该干啥干啥。 刘涛的兴奋劲还没散：“班长！下雪了！” “下雪了怎么了？下雪了你就不用叠被子了？再吵吵，你就给我滚到雪地里叠被子去！” 许思远骂完，就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重新睡了过去。 何斌暗暗舒一口气，还好班长这会儿没完全睡醒，不然自己这个副班长怕是也难逃一顿骂。 躲过一劫的何斌，抬头看看，听到了许思远铺位上重新传来的呼噜声，确认他确实是又睡着了。 “让你们赶紧叠被子，你们不听。挨骂了。都抓紧的，别再让班长找茬发火了。” 何斌压低声音催促着其他人。 …… 今天是周六休息日，一般来说早起不用点名，各班只用早饭后，按时间赶到礼堂上大课学习就行。 可既然下雪了，何斌估计着，可能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果然，起床号响后没多久，连部就传来了命令，要求各班在早饭前，按照分派的劳动区域去清理积雪。 三班分派的区域比较好，宿舍楼周围和通往训练场的道路是他们的扫除区域。 何斌跟着许思远，去领来了大扫帚和铲子等工具。 给每个人分派好工具和任务之后，许思远就交代何斌：“按照要求清扫完啊，不准有一点剩余的积雪。” 说完，许思远就回宿舍去休息了，这大冷天的，他没必要一直在这儿守着。 扫雪这么简单的事，这帮家伙不至于干不好。 三班的新兵们目送着许思远离开，直到他消失在宿舍楼里，刘涛这才开口问何斌：“副班长，这都要扫掉啊？” 刘涛的语气里满是不舍。 何斌明白他的心思，这家伙跟宋金波一样，也是来自东南沿海省份的，估计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么大的雪。 “都要扫掉，不然，今天加训，估计咱们都得受苦。” 何斌提醒他，别忘了许思远昨天可是明确说了，今天休息日要加训的。 刘涛无奈地低下头，甩着手里的扫帚，时不时在还没有被踩过的雪地上，留一个深深的脚印。 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雪，本来还想好好体验一下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打雪仗，堆雪人啥的。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刘涛情绪低落，剩下的新兵们，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 本来就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正是贪玩的年纪。现在下了雪，谁都想在雪地里撒撒欢。可现在只能服从命令，将这些积雪清扫干净。 再加上原本今天休息日，后面却还要加训。 没有谁能情绪高涨得起来。 眼见得一个个消沉的样子，何斌只能履行自己身为副班长的职责，安慰他们：“行了，都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这雪又不是只下这一次，你们也不是就只在这里呆一个冬天。后面至少还有两年时间呢，总会有再下雪的时候，到时候大家都是老兵了，不就可以放开了玩？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亲手把咱们班长给埋雪里。” 听了何斌的话，三班的新兵们情绪好了很多。 “老何说得对，来日方长，没必要计较这一时半会。” “就是。到时候不管谁分到跟许思远一个连队，埋人的时候可千万记得要通知其他人。” “其实也可以直接从衣领里给他塞雪，塞完就跑，一定很刺激。” 你一言我一语，三班的新兵们开始幻想着未来，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麻利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帮家伙的幻想，有多大概率能实现，可现在只要能动起来好好打扫，何斌就不想给他们浇冷水。 在何斌的带领下，三班的扫除进度很快。 这时，七班的两个新兵迅速跑回了宿舍。 没一会儿，两人又从宿舍楼里跑了出来，抱着看起来应该是七班所有人的黄脸盆，来去匆匆。 三班的新兵们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知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斌哥，你说他们拿脸盆干什么？” 文化问何斌。 何斌想了想，大概知道了：“你还记得，七班分派到的区域里有什么吗？” 文化想了半天没想到，还是张猛先反应过来。 “旱厕？！” 第七十六章 玩玩儿 何斌点点头：“每个班就三把铁锹，那旱厕，现在掏起来，估计是不够用的。所以……” 用不着说的那么具体，其他新兵也都已经明白了。 看来七班的这些黄脸盆，接下来可是难逃一劫。 不对，黄脸盆只是工具罢了，难逃一劫的，其实是七班的新兵。 文化看着七班新兵们消失的方向，一脸庆幸：“还好咱们班分到的区域都比较好，不然的话……” 其他新兵们纷纷点头赞同。 何斌摇摇头：“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现在只是新兵连期间咱们运气比较好，但是等到下连队了，谁会分到什么地方去，那可不好说。而且我听说啊，部队里过年有集体聚餐的传统，人多，要做的东西也多。说不定到时候，可能就得用上不知道谁的黄脸盆和饺子馅啥的。” 文化他们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副班长，你别……” 何斌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自顾自继续说道：“哎，对了，我记得咱们刚入营的那天，欢迎宴上吃的虾，装虾的好像就是黄脸盆。那个时候咱们的都还没发到，用的应该都是班长他们的。也不知道，他们的黄脸盆都经历过什么，要不咱一会儿问问？” 没有人赞同，大家都一脸怨念地看着何斌，那表情明显在说，恶心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看着三班其他新兵们的表情，何斌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开个玩笑。放心，不至于的。再怎么说，部队里也得考虑下咱们的基本健康问题，在吃的上面不会这么不讲究的。” 张猛幽幽地问道：“你确定？” “那当然了。” 何斌这话说得有点心虚。 毕竟张猛的亲哥可是从部队里退役回去的，保准也是用过这些传奇的黄脸盆，要是他跟张猛说了些什么，可就不好收场了。 好在，张猛的亲哥似乎对于自己的弟弟有所保留，可能是不想剥夺他亲身体验的乐趣，并没有把部队里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听到何斌肯定的回答，张猛想了想：“也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这么埋汰。” 何斌暗暗长舒一口气：“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儿，不然一会儿班长来了有要收拾咱们了。” 三班的新兵们这才把黄脸盆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各自散开，继续扫雪。 一晚上雪积的很厚，但是架不住人多力量大。 很快，何斌和三班的新兵们，就把自己负责区域的积雪清理完，堆到了一旁的树坑里。 刘涛看着堆起来的雪，脸上还是一副不舍的表情：“真的，就这么堆着不管了？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怎么，你还想拿这雪干什么？这已经黑成什么样子了，还惦记着呢？” 何斌说的没错，原本白净的积雪，经过人踩，扫帚扫，铁锹铲，一番折腾之后，上面的积雪已经成了泥黑色。 “底下不是还有白的嘛，太可惜了……” “就是。副班长，要不，咱稍微玩玩儿。反正也清扫完了，只要不闹大动静，一点儿雪自己也就化了，应该不要紧。” “我觉得可以。” 看着新兵们一个个附和，何斌无奈，只能同意。 “行，我就通融一次。不过说好，一个人两个雪球为限，明白吗？” “才两个？副班长，这不过瘾啊。” 何斌眉毛一挑：“不同意拉倒，我还不愿意帮你们担这个风险。” “同意同意。” 其他人赶紧表示认同。 “那还等什么，抓紧时间，一会儿可就到早饭时候了。” 何斌话音刚落，三班的新兵们就扑向了自己刚刚堆起来的积雪，也顾不上表面上的积雪脏还是干净，各自团好两个雪球就散开，寻找有利位置。 男人至死是少年，何况这些新兵们，本来也就还算是少年。 一帮人很快将自己的第一个雪球扔了出去，没有特定目标，无差别攻击，能打到谁就算谁。 可到了第二个雪球，大家就都谨慎了许多。一来是因为这会儿大家基本都找好了掩体，二来毕竟最后一击了，得好好选择攻击目标。 何斌也加入了进来，不过此刻他手里的两个雪球都还在，这会儿正不断周旋着，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宿舍楼下，好不热闹的景象。 …… 李振华和聂天友站在连部的窗前，把三班新兵们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眼看着他们早早扫完雪不回宿舍，反而打起了雪仗，聂天友笑着问李振华：“怎么，你不去制止他们这么胡闹？” “闹就闹，难得下次雪。而且我看有何斌在，他们也不会闹太过火，这次就算了。” “哟，你今天怎么这么通情达理了？下个雪还把你这个人的火气下没了？” 李振华没有理会聂天友的打趣，视线依旧集中在楼外打闹的三班新兵身上：“师部的文件你看了吗？” “看了，咱们这里二次体检是在两天后，就是下周一。” 李振华幽幽地说道：“这次体检，不知道会不会刷下人。如果有的话，那今天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全员齐聚胡闹了。” 新兵来到部队后，还要再进行一次体检，几乎每年都会在这里刷掉几个不合格的人。 聂天友这才算明白了李振华为什么今天会性情大变，毕竟对他来说，每一个来到军营的新兵，都是他珍视的一份子。尽管嘴上不说，他其实舍不得任何一个人离开。 “我说呢，原来是因为这个。想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每年都有的事，你也早该习惯了。” “就是习惯了，所以看到他们这么有精神的样子，才更不忍心。” 聂天友拍拍李振华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搭档工作好多年了，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李振华猛地推开窗户，对着楼下三班的新兵大喊：“那个谁！扔个雪球都没劲！将来扔手榴弹你怎么办？” 连长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把楼下三班的新兵们吓了一跳。 何斌带头，三班的新兵们立刻站好，齐齐敬礼。 完了，这下估计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何斌有点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他们玩一玩儿的请求。 “继续继续！打雪仗也是打仗，不能松懈。瞄准你们的目标，用全力！” 李振华喊道。 连长今天这是怎么了？ 何斌和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管怎么说，能肯定的，就是连长没生气，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 三班的新兵们齐声回答。 话音刚落，一瞬间，好几个雪球就从不同的角度直飞向连部的窗口。 第七十七章 蹲下 没想到这帮小子里会有人敢把雪球扔上来，李振华猝不及防，连忙闪身向后躲，却还是没能完全躲过，被两个雪球命中。 李振华伸手扫掉身上的雪，趴在窗口，朝下面大吼：“谁砸的？给老子站出来！” 可不等他继续，三班的新兵们就在何斌的带领下一哄而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振华无奈地拍拍身上的雪，嘴里嘀咕着：“这帮臭小子，一个个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聂天友在一旁笑着看着：“活该啊。” …… 第一天休息日下午，全连新兵都在训练场加训。 虽然没有来自连长的直接命令，可是昨天连长的表现，让他们都明白，这次谁都跑不了。即便是上周被评为先进班级的三班。 三班的新兵们，此刻正在进行着最基本的科目，站军姿，依旧是每个人都夹着好几张扑克牌。 许思远绕着三班的队列，来回踱步：“你们早上，是不是有人用雪球砸了连长？” 坏了，这事儿咋就被班长知道了。 不是连长说的，毕竟早上那会儿，看得出来连长最后也只是假装生气，不至于背后再告状。 “没人承认？哦，忘了你们夹着牌呢。何斌，你是副班长，你说，谁砸的？” 许思远说着，拿下了何斌下巴夹着的扑克。 何斌心一横：“报告班长！没看清。” “怎么？你是觉得我会因为这个罚你们？想多了，我就是好奇，问一问。毕竟连长都没生气，我还能替他生气不成？” 许思远一边玩弄着手里剩下的扑克，一边悠悠地说。 何斌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眼他，迟疑着问道：“班长你说真的？” “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那还少吗？ 何斌努力没让自己吐槽出来。 “说说，早上谁都对连长出手了？没事，我们老兵们有时也会跟自己连排长闹着玩，上下级关系好是好事。” 许思远的语气中愈发充满好奇。 何斌想了想，如实回答：“报告，我真不知道。” 这是实话，早上连长挨雪球的时候，他那会儿正抬头看着连长，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三班究竟是谁出手的。 既然都没看到，总不能这会儿胡诌。 “行。信你一次。你们，谁干的，主动承认。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许思远挨个取下三班新兵们下巴夹着的扑克，问他们。 看得出来，班长却是没有生气的迹象，三班的新兵们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一番询问下来，出手的，和砸中连长的人都确定了。 张猛能砸中连长，许思远不意外。 而另一个人，却让何斌都觉得是不是搞错了。 文化一向表现得比较弱气，他敢拿雪球砸连长？居然还砸中了。 不过没有其他人出来认领这第二个名额，看来就是他无误了。 许思远点点头，用力拍拍文化的肩膀：“干得不错。以后得保持这股气势，明白吗？” 难得得到班长的鼓励，文化眼神中闪着光，站得更挺拔了：“是！” 许思远没再说什么，走到队列面前：“全体都有！” 新兵们纷纷在心里松口气，占了这么久，总算可以休息会儿了。 可许思远接下来的指令，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蹲下！” 在部队里，有几样不能算是惩罚的惩罚，可以说是光听到，就让人腿软。鸭子步是一个，蹲姿则是另一个。 标准的蹲姿，看着很有范儿，但是其中辛苦，只有蹲过的人才明白。 军姿站完一刻不停，紧接着蹲姿，明摆着这是许思远要惩罚三班的新兵们。 “不是，班长，你不是说没生气吗？” 何斌不明白班长这又是闹哪一出。 虽说这种惩罚，也会给自己的既能增加经验值点，可这突然挨罚，还是让他有点没想到。 许思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没生气，说的是你们拿雪球砸连长这件事。可是你们九个人，只有两个人命中了，像话吗？连部是在顶楼吗？连长站在窗口的目标很小吗？你们是都没力气吗？说难听点，一个班，两个人上靶，这命中率，你们好意思吗？” 万万没想到，班长不满的居然是在这一点。 何斌有点无奈。 这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 可不管怎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怎么？都忘了蹲姿了？要不我再教你们一遍？” 没辙，三班的新兵们，只能纷纷下蹲。 张猛和文化互相看看，也跟着蹲下。 按班长的意思，他俩其实是表现出色，不过一人生病全家吃药的理念也已经根植在了他们心中，知道是没办法独善其身的。 “背打直，看前方。保持住啊。” 许思远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溜达着不知道去哪儿了。 眼角的余光扫到班长不在，三班的新兵们才敢小声从牙缝里挤出话。 “老何，你说咱们班长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何斌保持着完美的蹲姿，小声回答道：“这你还不懂吗？说白了，比起怕你做错，更怕的是你做的不够。” “啥意思？” “举个例子，你这会儿要是跟别人打架，虽说是违反纪律。但是你赢了，可能还没事，要是输了，那挨罚是跑不了的。要是多打少还输了，那百分之百下场很惨。” 何斌想起来之前在水房里找茬自己的那几个四班新兵，后来可是被四班长狠狠地修理了一番。 “那你的意思是，班长真是因为咱们就两个人砸中了连长才罚咱们的？”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刘涛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明白了，那下次咱们对付连长得全班都得手才行。” 听到了刘涛的发言，三班几个新兵没忍住笑出了声。 何斌更是无奈。 真想把刘涛脑子扒开来，看看他的脑回路怎么长得，这都哪跟哪儿啊。 何斌忍不住瞄他一眼：“你这结论又是哪得出来的？班长是让咱们之后干啥事都要尽最大努力，不是让你盯着连长不放。你是觉得之后连长都会像今天一样心慈手软吗？行了，都闭嘴，连长过来了！” 第七十八章 休息日集合 知道今天全新兵连各班都在加训，李振华在连部坐不住，出来溜达溜达，看看各班加训的情况。 虽说这个加训，属于预定训练计划外的自发行为，可毕竟身为新兵连的最高军事主官，而且现在也还是新兵连的事情，李振华对这些班级的加训，也是高标准严要求。 李振华已经检查过好几个班了，还专门批评了其中一个班。 要是不加训，那都好说，可是既然训了，就要有相应的要求和结果。他可不会因为这些加训并不是连里统一组织的就会放宽标准。 更何况，现在加训的起因，还是因为之前几个不长眼的新兵犯了错。 明白这会儿连长属于来者不善，听到何斌的警告之后，三班的新兵们纷纷挺直身子，保持着标准的蹲姿，尽量不让李振华能挑出毛病来。 “哟，你们还挺舒服的。别的班要么站着，要么练着，你们倒好，蹲着看风景。” 看到三班的情况，李振华脱口而出。 三班的新兵们纷纷在心里给他一个白眼。 作为新兵连长，李振华不可能不知道，蹲着的感觉，可一点都不舒服。这会儿阴阳怪气，无非就是想刺激下本就已经心神俱疲的加练新兵们，看看有没有人因此出现差错。 没人给他机会。 何斌自不必说，标准的蹲姿即便是放到对军容军貌更家严格的仪仗队，也是没得挑。 而现在他已经回到了三班，在“同袍”技能的加持下，其他新兵们即便这会儿已经消耗了许多体能，浑身上下酸痛，也还是能保持着不错的姿态。 看着三班的新兵们一个个无动于衷，姿势也都堪称完美，李振华欣慰地说道：“不错，有模有样的，看来这两个星期的训练没有白费。” 说着，李振华挨个拍拍他们的肩膀，出言鼓励：“不错不错。继续保持。我看好你们。” 表面上，这是连长对一众新兵们表现得鼓励。 可只有被李振华拍过的新兵，才明白这其实是他在暗中是手段。 李振华拍的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何斌感觉要是力量再大一点，这就不是拍肩膀，而是要诚信把他们推到了。 确实，李振华现在，就是在变着法检查着三班新兵们蹲姿的稳固程度。 尤其轮到周启良的时候，李振华更是加足了劲。 周启良觉得自己肩膀被连长拍的生疼，再加上昨天背包带磨破了皮，李振华每拍一下，他都忍不住想倒吸一口冷气。 何斌眼角注视着周启良的反应。 这是连长故意针对那些犯错的新兵，他现在，可千万不能再有破绽漏出来，不然，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止他一个，整个三班也要受拖累。 还好，这次周启良没有掉链子。 尽管肩膀上阵阵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稍微皱了皱眉毛，却还是忍住了，没再有其他的反应。 李振华连拍几下周启良的肩膀，见他没有多少反应，才面无表情地走向下一个新兵。 很快，三班所有人，都接受了一遍李振华的检查。 没有人出差错，连长什么言论都没发表，就这么离开了。 何斌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挨骂就是好结果。 三班的新兵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眼看着连长什么都没再多说就离开，走向下一个班级的方向，明白自己这次算是平安着陆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站在一旁暗处的许思远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直没走多远，就是在拐角的地方藏着，就是等着看，自己不在的情况下，三班的新兵们还能不能保持一个不错的状态。 连长检查过三板的情况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这说明三班的这些新兵们，表现不错。 许思远心里很满意，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不然这帮家伙说不定又得得意忘形，不知道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们刚才表现合格，有个军人的基本了，希望你们以后，也能保持住。” 许思远回到三班的队列前，板着脸说道，最后那半句，是看着周启良说的。 “是！” 三班的新兵们齐声应答，这一次，周启良的声音，比何斌还要大。 …… 李振华站在训练场中间自己惯常站得位置，吹响了哨子。 “全体集合！” 休息日全连集合，除了全体听指导员上课之外，这还是破天荒头次一。 正在操场加训的各班，虽然不知道连长这是怎么了，但哨声就是命令，迅速奔向各自的位置，集合站好，等候李振华的指示。 “各班，报数！” 命令下达，各班长迅速执行。 很快，新兵连各班报数完毕，所有人到齐。 确认没有人缺席，李振华说道：“现在集合，有两件事要通知你们。第一件，明天的晚饭，取消。准确地来说，是新兵的晚饭取消，老兵们没事。” 话音刚落，新兵里便起了一阵骚动，不少人小声抱怨。 这休息日加训还不够，明晚还不让吃饭？还有没有王法了。 也有不少新兵觉得这是连长在虚张声势，就跟昨天早上说的最后跑完的人没饭吃，但实际上还准备了每一个人的份，只不过比起平常的早餐要简陋许多罢了。 知道新兵们在想什么，等他们议论的差不多了，李振华这才补充道：“不是罚你们。是下周一要进行入营后的体检，所以明天晚上，和后天早上，新兵们都要断食。” 原来如此。 何斌也算弄明白了，为什么元旦之后这两天炊事班做的饭菜虽然量够了，但是比起之前清淡了不少。 本来还以为是连长变着法地惩罚他们，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到了部队之后，会再进行一次体检，这是每个新兵报道的时候都会被告知的。李振华这么一解释，新兵们的议论便彻底停止了。 整个新兵连安静了下来，等着李振华说另一件事。 “第二件事，原本下周一才会宣布这一周的优秀内务，先进班集体和先进个人。但是这一周，出了点小状况，我想你们都知道了。” 连长说的小状况是指什么，大家都知道，现在全连加训，也是拜这个小状况所赐。 “所以，考虑到这周的小状况，和下周一要体检，我决定，今天，就把这几项定了。” 第七十九章 连长的决定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何斌知道，这次先进班集体，跟三班肯定是没有关系了。 毕竟这周犯大错，害的全连都跟着一起受苦的几个人里，就有三班的周启良。 至于其他几个同犯所在的班，肯定也不用去想这个先进班集体了。 “老何，你说这先进班集体，还有咱们的事儿吗？” 张猛站在何斌旁边，小声问道。 瞅瞅连长这会儿的注意力不在三班的这一片，何斌这才小声说：“当然没戏了。” 张猛还想继续再问些什么，看到了连长的目光转了回来，及时闭上了嘴。 既然副班长何斌都这么说了，那三班这次先进班集体的流动红旗大概率是保不住了，班长肯定很恼火。这会儿要是再被连长抓个队列里说话，那回头自己一定死的很惨。 不只是张猛，三班的新兵们都深知这个道理，这会儿一个比一个军姿标准，生怕被李振华挑出一点毛病来。 何斌看着前方班长许思远的背影，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个什么表情，起码不会是什么好心情。 果然不出所料，现在许思远的脸上，简直就像是青铜浇筑而成，满脸的沉重和冰冷。 三班这次的先进班集体流动红旗肯定是保不住了。 也有几个班的班长脸色难看，不用问，都是周启良那些个老乡所在的班。 剩下的班长们，有的则正使劲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从新兵连开训的第一天起，三班就一直表现出色，这主要是因为何斌的原因。而在他的影响下，三班拿到了第一周的先进班集体，这让许思远在其他的老兵面前，可是嚣张了一阵子。 再加上许思远本就是李振华原本连队的兵，其他的老兵班长们，也拿他没太好的办法。 现在，眼看着三班这个先进班集体保不住了，这些老兵班长们，是从内心里觉得痛快。 李振华看向三班：“许思远。” “到！” “你们这周先进班集体是拿不到了，你能明白吗？” 许思远深吸一口气：“明白！”、 李振华又看向其他几个班：“你们，我想也明白自己不够资格？” 被李振华扫视过的几个老兵班长们，没有人说话，只是一个比一个更加板正着脸。 “看来还都是有点自知之明。剩下的班级，你们谁觉得，自己有资格当这周的先进班集体，可以主动说出来。” 李振华看着剩下的班级。 先进班集体的荣誉，向来是有连部商量讨论之后决定的，这种毛遂自荐的方式，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剩下的几个班的班长们，显得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当这个出头鸟。 很快，一班长首先开口了：“报告连长！我觉得，我们班，有资格当选这周的先进班集体！” 李振华看看一班长，不置可否，只是转向剩下的几个班：“你们呢？” 有人带头，剩下的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几个老兵班长们也纷纷跟着表态。 “报告！我觉得我们二班有资格！” “报告！我们五班也有资格！” “报告！八班也有！” 剩下的老兵班长们也纷纷表态。 李振华脸上的表情不变，沉吟了一会儿，开口了：“你们觉得，这周，真的班级配得上这个先进班集体吗？” 没有人回答，都不知道连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那我换个问法。你们今天，为什么会都在操场？何斌，你来回答！” 被连长点名，何斌立刻高声答道：“报告！因为加训！” “没错，就是因为加训。可是加训的原因呢？你们一个个都问问自己，是不是忘了？ 军队里，讲究一人生病全家吃药。这背后，实际上是一个集体，要做到荣辱与共。 这次，有人犯了错。如果只是一两个人，那还好说。可是一次这么多人犯错，传出去，那丢的是我们一整个连队的脸！ 可能你们也知道，因为一些原因，这次没办法明面上处罚这些人。可是连队里出了这么档子事，这种破事。同在一个连队的班级，现在真的就有脸要这一个先进集体吗？你们觉得，配吗？” 李振华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 刚才还踌躇满志，想着这次可以争一争班级荣誉的老兵班长们，也一个个严肃了起来。 连长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一周下来，起码在连长看来，没有班级配得上这个先进班集体。 部队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同进同退，荣辱与共，尤其是这种一线部队。况且这次这么多新兵犯错误，传出去，确实别的连队的人只会说新兵一连这回出了事，不会具体到班级和个人。 看着老兵们的表情，李振华知道他们已经理解了，说道：“所以我决定，这周没有先进班集体。谁有不同意见，可以提。” 一直站在一旁的聂天友微微皱眉，这个决定是李振华自己做的，事前完全没有跟自己商量过。 不过身为指导员，在全连面前是要维护这个军事主官的权威的，他保留意见，不会现在出言反对。 老兵班长们也没有人反对，毕竟连长刚才的那番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至于剩下的新兵们，看来是没有人会这么不长眼色。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李振华清清嗓子：“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我宣布，这周的先进班集体称号取消。” 何斌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虽然没能保住先进班集体的称号，可只要其他班也没有拿到，最差三班这次也是跟其他班打个平手。班长的心情，多少能好一些，后面再要加训，也不至于太狠。 有系统加持，自己现在加训的时候，各项能力的经验值蹭蹭涨，但是再这么下去，其他人会吃不消，也会耽误自己追学习进度。 李振华还没有完事：“先进班集体的事就这么定了。不过还有剩下两个荣誉。优秀内务，这一周我和指导员一直注意着，大概有个判断。只是这个先进个人，现在有点难评。所以我决定，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来一场小比武。” 第八十章 各班代表出列 小比武？ 部队里经常会有比武，一般都是些射击，投弹，越野，越障，搏击，擒拿等等这些内容，考察的就是战士们对于战斗技能的掌握程度。 可现在，新兵连开训才两周，训练的科目也都是些基础的队列，体能啥的。至于战斗技能和更加专业的技术，都还没教。 何斌琢磨着，这会儿比武，能比出个什么。 “各班，给你们一分钟，选一个你们班里最优秀的出来。” 连长发话了，各班迅速行动。 许思远看着三班的新兵们，黑着脸，也不多废话：“何斌，你去。” 对于班长的决定，三班有几个人觉得自己其实也有机会去争一争这次的先进个人，可是看到许思远的脸色，就都把话憋了回去。 这会儿要是敢提不同意见，估计班长能现场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况且现在已经失去了先进班集体，选何斌出来去争这个先进个人，也合情合理。平心而论，从各个方面来看，三班的新兵们，目前表现最出色的就是何斌了。 虽说其他几个人也有竞争先进个人的潜力，但是何斌无疑是最有希望的那个。 如此一来，三班的人选就算是定下来了。 何斌点点头：“班长放心，我一定拼尽全力。” 不知道其他班会选谁出来竞争，何斌也不是很担心。 再检查一遍系统的面板。 “内务：lv1（224\/1000）” “队列：lv1（964\/1000）” “体能：lv2（199\/2000）等级额外加成：体能消耗减少20” “副班长身份增益，各项技能加成百分之十” 有这三项能力和副班长的增益撑着，何斌有信心在这三个方面不会输给其他人。 更何况，今天下午各班加训的力度都不小，这会儿体力消耗的也不少，自己有着体能等级的额外加成，这会儿可比其他人体力充沛的多。 听到何斌的回答，许思远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启良之后，就转过身，重新站好。 三班的人选很快就决定了，其他几个班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很明显，有的班级对于该选谁出来参加这次小比武出了分歧，一些新兵们和他们的班长争得面红耳赤。 李振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任由各班自己去处理。 很快，一分钟过去了。 “时间到。各班代表，出列。” 何斌立刻迈步上前，一同行动的，还有其他班选出来的尖子。 用眼角的余光扫一下，不出意外，吴冲也在其中。不过有意思的是，另一个二次入伍的，似乎被其他人比下去了。 这会儿九个班选出来的代表，都出列站好。就连刚才还在争执不休的几个班级，也在最后做出了决定。 李振华看着出列的新兵，没有太多意外，跟自己想的差不多，毕竟每个班，每个新兵平时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好，那么我来讲一下小比武的内容。很简单，你们入营之后的每项科目，在全连面前挨个过一遍，表现最出色的，就是这周的先进个人。明白了吗？” “明白！” 何斌等九人齐声答道。 “好！抬上来！” 李振华话音刚落，新兵训练营地外，就走进来十多名老兵，每两人抬着一张大桌子，上面堆着一团被子，分别放在各班的队列前。 这场面看着有点眼熟，看来连长这是早有准备。 何斌他们默默地注视着这些老兵们将一张张桌子放下，大概猜到了第一项是比什么。 “第一项，最基本的，叠被子。公平起见，每人一床全新的被子。计时十五分钟，现在开始！” 李振华冷不丁地吹响了哨子。 何斌早有准备，几乎就在李振华吹响哨子的同一时间，就冲到了自己分到的那床被子前开始行动。 连长说的没错，这些果然都是全新的被子，里面的棉花十分蓬松。 这种被子，盖起来自然十分舒服，可是要叠成豆腐块，那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了。况且这次只有十五分钟时间，这难度可想而知。 何斌没有犹豫，立刻开始压被子，用上了全身的重量和力气。 其他班的代表们此刻也都陆续开始行动，大家都一样，都是从压被子开始。毕竟只有尽可能地将这床新被子压实，才能更好地叠出豆腐块。 一时间，新兵训练场上出现了比较奇特的景象。 九名新兵用着不同的姿势分别压在一床床被子上，剩下的新兵和老兵们，一个个瞪大眼静静地看着。 毕竟压被子就是这样，现在就是喊加油也没多大用，只能靠这九名新兵自己努力。 技能等级提升带来的效果，这会儿就很明显地体现了出来。 何斌的被子，很快就压好了，只比自己现在用的被子压起来慢了一点点。 虽说连长说了十五分钟，可是在部队里，能做到又快又好当然更好。 最后确认一下被子确实压好了，何斌不再犹豫，开始了后续的步骤。 原本大家都在耐心压着被子，看起来进度都差不多。 何斌这一动，立刻就影响到了其他人。 剩下的各班代表们都注意到了何斌的进度，心生疑惑。 怎么他就压的这么快？是他有独特的技巧，还是说每个人其实被子的情况不一样？可连长说了这些都是新被子啊。 现在不是深究这些问题的时候，眼看着何斌已经落下了其他人不少，有几个班的代表忍不住了，不管自己的被子压倒了什么程度，也开始了下一步。 毕竟不管最后成果如何，要是十五分钟内不能完成，那肯定是输了。 很快，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倒塌一样，所有的新兵代表们都开始了后续步骤，吴冲则是最后一个行动，他尽可能多压了一会儿被子。 尽管其他新兵代表们也开始了叠被子的后续行动，不过还是没能追上何斌的进度。 用手掌修完最后一条棱，何斌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确认每个面，每条棱，都尽可能地平整。 好，没问题。虽然比不上平时在宿舍里叠出来的那么规整，但是也完全符合内务标准了。 何斌在自己的被子边立正站好：“报告！三班何斌，叠被子完毕！” 第八十一章 淘汰 听到何斌的报告，李振华楞了一下，看看手表，离自己规定的十五分钟时间还有一会儿。 李振华来到何斌身边：“十五分钟还没到，你确定你已经做完了？” “报告！我确定！” 何斌语气坚决。 李振华本来想着让他再多检查一下，可既然他如此肯定，那也就没什么可多说的了，按照标准检查就是。 即便何斌提前完成，李振华也不会放宽检查的尺度。毕竟除了快，还得叠的好才行。 先绕着观察了一圈，看起来何斌叠的被子确实完成度不错。虽然在几个弯折拐角的地方，这会儿没有一开始那么平整，但是考虑到这些新被子里面棉花的蓬松程度，也是难免的。 况且，即便是如此，现在何斌的这床豆腐块，也完全符合起码的内务标准。 李振华当然不会只满足于最起码的标准，绕着看了一圈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从头拉到尾，轮流贴着被子的各个表面，看中间的勒痕深浅。 浅浅的一道痕迹，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 这个结果已经超出李振华的预期了，毕竟这可是一床新被子。 “很不错！” 李振华收好绳子，夸奖何斌。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手下的士兵犯错，他会毫不客气的惩罚。可要是有人表现出色，他也绝不吝啬赞美和和肯定。 何斌喜笑颜开：“谢谢连长夸奖！” 这时候没必要谦虚，上级表扬就老实接着。这是宋金波教的。 像这种表扬和夸奖，除了是上级对自己能力的肯定，也是故意给别的士兵看得，激励其他人。要是自己这会儿表现得很谦虚，推辞什么的，反倒是错的。 “再接再厉。” 李振华说着，就走向了下一个报告完成的新兵跟前。 一样的检查步骤，也是一样的标准。 这一次，李振华没有表扬，看来对这名新兵的成果，并不怎么满意，只不过也没有批评，总得来说算是通过了。 没多久，十五分钟时间到了，九名新兵代表们都叠好了被子，吴冲则是压着哨子，最后时间完成的。 李振华吹响了结束的哨子，开始挨个检查还没有评测过的被子。 之前因为看到何斌的进度，而提前结束压被子的好几个新兵，在这方面吃了亏。因为压的时间不够，这些被子，叠好之后就逐渐开始膨胀，失去了豆腐块的标准。 李振华挨个检查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终于，他走到六班的桌子面前，皱眉问着六班的代表：“告诉我，你这叠的是什么？” 此刻，六班新兵代表的被子，几乎完全膨胀开，远远地看着像一个馒头，跟豆腐块完全不沾边。 光用眼睛看，都不用量，就知道九个人里，他叠的被子是最差的。 李振华没有打算再检查其他人的被子，对着六班的新兵代表说道：“你，归队！” 所有人立刻明白了，这次小比武，从一开始就是淘汰赛制。这会儿六班的新兵代表被连长命令归队，意味着这次先进个人，他是没戏了。 原本以为是各项比完之后综合评比的新兵们，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 没想到是淘汰制，接下来可是一点都不能松懈，每一项都得拼尽全力了。 连长发话了，六班的新兵代表，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敬个礼，乖乖回到六班的队列。 无论怎么说，自己的被子确实十分出众，这是无可争辩的。 可是其他几个人的被子，也没有那么好啊。 六班的新兵代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 …… 指挥着老兵们将被子和桌子收拾完毕后，李振华看着剩下的八个人：“接下来，停止间转法。向右转！” 又是毫无征兆地命令，不过这会儿剩下的人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力格外集中。 李振华口令刚下，剩下的八个人便齐齐右转，动作整齐划一，无可挑剔。 “向左转！向后转！向右转！向右转！” 李振华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一个接一个的转体命令不断下达。 一开始，八个新兵代表们还能跟上口令。 可是随着连长不间断，毫无规律的命令不断下达，终于有人犯错了。 “向左转！” 一班的新兵代表这次转错了方向。 “归队！” 又一名被淘汰了。 虽然这次的小比武，并没有什么高难度的内容。可是现在要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还要尽可能完美的达成命令。 这种体力和脑力的双重消耗，让剩下的新兵代表们，疲惫感也是迅速增长着。 何斌倒是比其他人轻松了许多，毕竟有系统加持，自己这会儿颇有余力，看来是能够保住先进个人的称号了。 随着两名新兵被淘汰，李振华加快了后续的比拼。 正步，齐步，突然下令停止，检查抬腿抬臂的高度。 行进间提问指导员上过的课，见过的内容，和各项规章制度，快问快答。 俯卧撑，折返跑，深蹲这些已经开展的体能项目也是一个都不落下。 每一个项目，都会淘汰掉一名新兵代表。 很快，九名新兵代表，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何斌，和吴冲。 对于最后剩下的这两个人，包括李振华在内，所有人都没觉得意外。 看着站到最后的两个人，李振华有些犹豫。 按照自己说的，这次小比武只会选择已经开展的科目，这样一来，剩下的只有三公里跑了。 李振华知道何斌在入营前曾参加过事前训练，这两周也表现很出色，不过毕竟也只是个新兵，跟吴冲这种二次入伍的比起来，体能上的差距是显而易见。 这么让他们俩比三公里，会不会有点不公平？虽说第一周的三公里摸底时候何斌是跑赢了吴冲，那次实际上更主要是因为摸底不怎么重要，吴冲大意了。 今天可是事关先进个人的归属，吴冲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这样一来，总感觉有点不公平。 李振华想了很久，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战场上，从来都没有公平的较量，你们明白吗？” 第八十二章 流动红旗 还剩下一个项目没比了，就是跑步。 连长这会儿说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何斌和吴冲对视一眼，不过两人心里想的，可完全不一样。 “要不，我让你一圈？” 吴冲开玩笑地说道。 何斌丝毫没有犹豫，立马答道：“好啊。” 李振华也听见了他俩的对话，满意地看着吴冲：“不愧是当过一次兵的，懂得发扬风格，值得表扬。行，那一会儿何斌就先出发。” 这下吴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要是一周前，他说这话可是发自内心，毕竟何斌只是个新兵，自己在老部队里还拿过体能标兵，三公里的全程，就算让何斌一圈也没啥。 可现在，何斌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新兵那么简单，至少在跑步上，和一众老兵们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上次大家被罚五公里越野，他能拖着一个新兵还跑出不错的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 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下这会儿的气氛，可万万没想到何斌居然借坡下驴，连长也跟着掺和进来。 这下可算是把自己玩儿进去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儿也不能说自己反悔了，丢不起那个人。 吴冲只能是打掉牙往肚里咽，认了。 原本最后这跑三公里，何斌还有点没把握能不能赢吴冲，可现在既然他主动把优势送上门，没理由不要。 “你们两个，上跑道就位。” 李振华看着两人到跑道上就位完毕，只不过一个满脸胜券在握，另一个则是满脸苦涩。 不过这都是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李振华一吹哨，何斌就出发了，吴冲只能在原地等着，等他跑完一圈之后，自己才能起跑。 这一圈，何斌跑的并不快。 反正吴冲是让自己距离又不是时间，在这一圈的距离内，尽可能保留体力，才是王道。 不过，也不能跑的太慢了，不然估计连长都忍不了了，就取个比全连的平均速度稍微慢一点，当热身了。 看着何斌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跑着，吴冲很快明白了他想干什么，忍不住骂一句：“何斌，你别太得寸进尺啊！” …… 连部办公室，连长李振华和指导员聂天友忙着各自的事情。 门外传来一声：“报告！” 李振华头也没抬：“进来。” 三班长许思远应声推开门，走了进来，立正，对着两位长官敬礼。 李振华瞄一眼他：“有事儿？” 许思远满脸堆笑着凑到他身边：“连长，这周的优秀内务……” “哦，这事儿啊，我还没跟指导员商量呢。老聂，你的意见呢？” 聂天友故作沉思：“我觉得，这周各班的内务整理都不错，给谁都说的过去。” “嗯，这样说的有道理，那就随便定一个班。” 一听这话，许思远立刻靠的更近了，满脸笑容地缠着李振华：“既然都一样，那就给我们班呗。” 李振华皱眉看着许思远，故意板着脸：“指导员说的你没听见吗？这周各班的内务，做的都不错，凭啥就一定要给你们班呢？” “那就凭我们班何斌，这周又是拿到了先进个人呗。如果说这周，有哪个班的内务，跟其他班比，特别出色，咱也不会多说啥。可指导员都说了，这周大家都差不多，那班里有个先进个人的，各方面不是更出色吗？这各方面，哎，自然就包括这个内务啊。” 许思远说的头头是道。 耐心听完他的话，聂天友笑了：“合着你小子拿我当枪使啊。” 许思远连忙摆摆手：“拿我哪儿敢呢，就事论事罢了。” 李振华站起身，拿着杯子准备去接水，许思远眼疾手快，从他手里拿过水杯，接满一杯开水，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给他。 “你啊，心思太重。行，这周的优秀内务，还给你们班。老聂，你的意见呢？” “我没啥意见。” 许思远差点原地蹦起来，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下了：“哎，我就知道，咱连长不可能亏待自己人。” 李振华立刻正色道：“你说话注意点啊，这跟你是不是我手下的兵没关系。我现在是这整个新兵一连的连长，下面的九个班，不管班长原来是哪个单位的，那现在都是我的直属部下，我都一视同仁，按表现说话。” “是是是，连长说的对。一视同仁，一视同仁。连长，你喝水。指导员，要给你添点水不？” 聂天友摇摇头，示意不用。 李振华重新坐下，喝一口茶，悠悠地说道：“何斌拿了这周的先进个人，优秀内务也给你们班了，那剩下那个先进班集体的流动红旗，你是不是该交上来了？” 听了这话，许思远脸上的笑容减少了很多：“不是你说的，这周没有先进班集体吗。” “是啊，所以你得把流动红旗交回来啊。流动红旗流动红旗，得流动起来才行。哪个班得了这个荣誉，那就流动到哪个班去。要是都没得，不得交回到连部来啊。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 李振华振振有词。 许思远拉开李振华旁边的椅子，坐下，陪笑道：“连长，你看我是这么想的。这流动红旗，是该流动。可是，它毕竟是咱们连部，下发到班一级的。这就跟水一样，只有往低处流，最多在同一个平面上打转，哪会再流到高处去。” “你到底什么意思？直说。” “我的意思啊，是不是这流动红旗，暂时还是先挂在我们班。我保证，不是为了独吞。如果有新的优秀班级体评出来，我二话不说，立刻跟他们交接。只是咱们这连部嘛，就好比这高处，水是没法……” 李振华打断了他：“得得得，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老实说，这次来找我跟指导员，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流动红旗？” 许思远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连长你。” “我还不了解你？行，这次就允许你们班暂时保留流动红旗，但是下不为例。还有，后面给我好好努力，再出什么幺蛾子，我新账旧账一块儿算，明白了吗？” 许思远立刻站起身：“是！保证不让连长你和指导员失望！”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滚蛋。” 第八十三章 出营 三班的新兵们，纷纷围着何斌。 这周，何斌再次赢了吴冲，拿到了先进个人，可算是在失去先进班集体的称号之后，给三班挣回了一点面子，才让班长不至于那么生气。 何斌坐在椅子上，周启良正弯着腰，帮他放松腿部的肌肉。 最后的三公里，虽说自己是赢了，可当是吴冲拼尽全力追赶，让自己也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最终虽然赢了下来，可两条腿早已经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这次得亏何斌，回到宿舍之后，许思远再没提之前的事情，算是就此放过了周启良。这会儿别说是帮何斌按摩放松，就是他声大爷，周启良也心甘情愿。 “水。” 何斌缓的差不多了，砖头找自己的水壶。 文化立刻递过来，交到他手里。 何斌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结果被呛得连连咳嗽。 “怎么是咸的？” “你出了那么多汗，得补充盐分。” “那为啥就这么点水？” “一次性喝太多水，对身体不好。” 不愧是家里祖传有医术的，对这方面还真是斤斤计较。 何斌有些无奈，指着一旁的大水壶：“赶紧别啰嗦那么多了，给我倒够了，我都快渴死了。” 文化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张猛在背后推一把：“副班长让你倒你就倒，啰嗦那么多干什么。” “就是，赶紧的。” 在众人的一片催促声中，文化只能按何斌的要求，重新倒满一壶水，何斌接过来，一口气就全灌了进去。 许思远回来了，在连部跟连长纠缠许久之后，终于称心如意，这次三面流动红旗至少还会在三班呆一个星期。 站在三班宿舍前，许思远调整下自己的情绪，消去了脸上得意的笑容，这才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就看见班里人纷纷围着何斌，周启良甚至还给他按摩着双腿。 “哟，会利用副班长的职权了啊。” 许思远打趣道。 “报告！这是我们自愿的。副班长帮咱们拿下了一面流动红旗，帮他放松放松也是应该的。” 不等何斌解释，周启良就抢先回答。 许思远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向其他人：“我宣布几件事儿啊。连长说了，这周的优秀内务，还给咱们班。” “好！” 三班的新兵们高声叫好。 许思远也不制止，等到这股兴奋劲过去了，继续说道：“另外，尽管这周没有哪个班得到这个先进班集体，但是经过我在连长那里的争取，先进班集体的红旗暂时还是留在咱们班。但是下一周，我要你们每个人都给我全力以赴，靠实力，把这面流动红旗继续留下来。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何斌带头回答，三班的新兵们个个声音洪亮。 “行，就这么多。你们该干啥干啥。” “班长，咱们明天还加训吗？” 何斌代表三班所有新兵问道，在许思远回来之前，他们就讨论了好久。 “明天还训个鬼啊。没听连长说吗，周一要体检。明天要是加训，你们各项指标上来了，过了体检标准，到时候体检出了问题，这责任算谁的？所以明天休息日，都给我老老实实的。” “是！” 三班的新兵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感谢这次体检来得及时。 …… 周一一大早，新兵们便早早起床了。 多亏今天要体检，昨天全连都免于被加训，过了个还算圆满的休息日。 要说有什么不够圆满的地方，那就是因为今天要体检，打球什么的活动也被禁止了，昨晚上的晚饭也没给吃，自然今天早上，也没有早饭吃。 虽说为了能有一个不错的身体状态来面对体检，今天早上是不要求他们五点起来叠被子的，等到起床号吹响，洗漱完集合就行。 可两个星期下来，大家都已经形成了生物钟，五点钟一到，不少人自然而然就醒了，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睡在何斌旁边铺位的张猛，忍不住抱怨：“老何。我饿。” 何斌叹口气：“不要说，不要想，越想越饿。试着再睡会儿，睡着了就不饿了。” 何斌重新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再睡一会儿。 其他新兵们也纷纷效仿。 也不知道能不能算睡着，意识朦胧间，起床号响了，紧跟着的，是连长李振华的声音：“所有人，起床洗漱，十五分钟内，操场集合！” 何斌立刻翻身下床，跟着其他新兵们拥向水房。 一时间，宿舍楼里闹哄哄的。 新兵连的场地外，此刻也喧闹了起来。 三辆军卡车，依次停在门口，等待着新兵们集合好登车。 看到这一幕的新兵们，立刻兴奋地叫嚷着：“车来了！快快快，都抓紧啊！” 来这里已经两周了，除了一次洗澡和一次五公里越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离开新兵连，离开这个营区。 兴奋和期待感压过了饥饿，新兵们迅速洗漱完毕，来到操场集合好。 各班长点名完毕，确认全员到齐后，立刻组织各班登车。 三个班一辆车，此刻大家也顾不上什么老兵班长们“往里走”的喊声，尽可能地相待在车尾，占据一个视野好的位置。 大西北的冬天早上天亮的很晚，这会儿要是出了营区，没有路灯的话其实看不见什么。但这并不影响新兵们争抢，差点还闹出冲突。 老兵班长们只是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避免事情闹大，也就不再多干涉。 都是从新兵时期过来的，能理解现在这些新兵们的心情。 “行了，马上发车了，都扶稳了。谁要是掉下去，就给我跑着跟上！” 许思远和两名老兵班长总算是把新兵安置妥当。 出发了，三辆卡车依次驶出了营区。 新兵们的心，也一个个跟着飞出了十万八千里。 现在外面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吹过来的风，却明显跟在营区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老何，你闻闻，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自由的空气？” 何斌看着张猛那夸张的表情，忍不住想笑：“我觉得，更有可能这是自由的尾气。” 第八十四章 刘涛的难言之隐 不知道开了多久，一直到太阳升起来，一行人才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军属医院。 来这里检查的，不止百战尖刀团的新兵们，刚一下车，他们就看到医院一侧的停车场里，已经整整齐齐地挺好了一排同样规格的卡车，甚至还有几辆大巴。 “哟，这是哪个单位的，待遇这么好，还大巴。” 张猛揉揉自己一路快被颠麻的屁股，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不止他一个，从卡车上跳下来的新兵们，活动着自己的四肢，看到这几辆大巴之后，都羡慕不已。 “少废话，各班赶紧列队。” 李振华从第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上跳了下来，开始发号施令。 很快，新兵连列队完毕，跟着李振华朝医院大楼走去。 与此同时，恰好一队新兵，整齐地列队从楼里走了出来，看来是来的比较早，已经检查完了。 两支队伍擦身而过，李振华和对面领队的一个中尉率先互相敬礼，余下的士兵们也纷纷照做。 “哎，兄弟，你们哪个单位的？” 张猛忍不住问身边经过的新兵们。 不等对面回答，许思远就赶上来从背后给了他一脚：“不该问的别问。保密条例咋记得？你是想回去抄一遍吗？” 看到这一幕的对面新兵，有几个不由得笑出了声。 张猛脸涨得通红，低下了头。 百战尖刀团的新兵们，鱼贯走入了医院的大楼，早就在这里等着的护士，跟李振华确认了部队番号之后，领着他们来到楼里一处等候。 这里，还有其他部队的新兵们，也在等着。 “先等着，一会儿会叫你们的。” 护士跟李振华扔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跟着护士一块离开的，还有新兵们的心绪。 大部分都是些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正是雄性特征发育最旺盛的时候。这两周以来，一直扎在男人堆里，现在难得看到一个女性，一个个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 从还没进医院开始，不少人就已经期待着一会儿能看到多么光鲜亮丽的护士小姐了。 这会儿这个护士，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沉鱼落雁之姿，可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年轻气息，还是令这帮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新兵们一个个神魂颠倒，走路都有点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 看着手下的新兵们好多一脸痴想，李振华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有没有点出息？都给我站好了！各班长，负责组织好。” 说罢，李振华就离开了，跟着远处几名认识到军官打招呼，走到一边去聊天。 眼看着连长走远了，刘涛这才小声问道：“副班长，你说，给咱们做检查的医生，是男的还是女的。” 何斌想了想：“这是军医院，里面的大夫都是军医。考虑到部队的男女比例，我觉得分到男医生的可能性更高。” 其实何斌自己也不知道军医里男女比例是多少，只是自己无所谓谁来检查，只要能快点完事儿就行。 刘涛开始小声祈祷：“希望分到女医生，希望分到女医生。” “你不是，至于吗？” 何斌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 刘涛看着何斌，满脸的幽怨：“你不知道我当初在家里体检时候都经历了什么，你不懂。” “哦？你经历了啥，说来听听。” 三班的新兵们份份来了兴致。 刘涛死活不肯说，脸上的表情也令人同情。 见他这个样子，其他人也不再追问，各自发动起大脑，想象着当初刘涛究竟经历了什么。 医院走廊里，摆着一排排椅子供人休息，不过这会儿，没有一个士兵坐在上面，包括比何斌他们先来的那些战士们，也都在走廊里站着。 “班长，咱们能坐会儿吗？” 二班的一名新兵问道。 二班长瞅他一眼：“你要觉得好意思你就坐。” 一句话就把大部分人心里的念想给堵回去了。 “老何，你说为啥这有凳子不坐呢？” “这你还不懂，人太多了，谁坐谁站，怎么决定？而且你没发现吗，这个医院，也面向一般人开放，肯定是要把这些位置，留给来看病的老百姓。” 何斌示意他们看向医院大门口，此刻两个一般着装的中年人，正搀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前来就诊。 见状，新兵们一个个站得更加挺拔了。 …… “三一七团，五四六团的，来检查了。” 一扇房门打开，一名军装外套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拿着名册招呼道。 五四六团是百战尖刀团的番号，何斌知道，这是轮到他们了。 班长们立刻组织各班，跟着这名医生的指引，分别走进房间进行检查。 “可惜了。” 看清楚负责检查的医生样子，刘涛忍不住感慨道。 “你当初到底经历了啥？这么在乎给你检查的人是男的女的？” 何斌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问道。 刘涛依旧不肯说。 一行人鱼贯进入房间，和在县里第二次体检时候的流程还有内容差不多，新兵们按照要求将衣服脱光。 除了刘涛，大家都行动迅速，没有谁表现得扭捏尴尬，毕竟都不第一次了。 …… 检查的过程很顺利，没多久就结束了，只不过，其中一个项目让何斌久久不能忘怀。 为了检查心肺功能，医生让新兵们列队绕着房间慢跑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 本来这个项目没啥可说的，可是这跑的时候，大家都是一丝不挂的，没有了裤衩的束缚。 那种感觉，何斌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就在何斌努力想将这段堪称屈辱的记忆从脑海中消除的时候，刘涛也穿好衣服，从房间了走了出来。 不止三班的新兵，刚才一块检查的所有人，此刻都默默注视着他，不少人脸上表情扭曲，是憋笑憋的。 对比起周围人的丰富表情，刘涛此刻面无血色，一脸的生无可恋，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永远留在时间的长河里。 记起来自己副班长的身份，何斌调整下情绪，走到刘涛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自己别往心里去就行。” 第八十五章 站住 即使是刘涛不肯说，刚才检查过后，三班的新兵们，大概也能猜到之前体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次的体检，少不了的项目，当然就是检查一些重要器官。当然，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虽然是上手检查，但是负责检查的军医们，是戴着外科手套的。 这一项检查，谁都免不了，刘涛自然也包含其中。 只不过，对这项检查的反应，似乎是强了那么一点点。 何斌安慰他：“没事儿，人家大夫都说了，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就是，再说了，你这也最多也只能算是进入了戒备状态” 张猛在一旁附和道。 刘涛像是没听见他们两的话一样，抬头看着天花板，目光呆滞。 见状，何斌对着其他人摆摆手，示意大家散开，给刘涛一点自己的空间。 这下可算是明白刘涛为啥这么在意检查的医生是男的还是女的了，毕竟面对男医生出现这种情况，确实是比起女医生，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尴尬。 “何斌。” 看到三班全体检查完毕，许思远叫过来何斌。 “报告。” “给，连长给的钱。去医院食堂，买点吃的来。这全部检查完还得一会儿时间，要中午回去才能吃饭，连长意思让大家伙先垫垫。” 许思远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递给何斌。 “是。只买咱们班的吗？” “对，每个班都有，一班二班的他们已经去了，你也快去。再叫一个人，跟你一块去。” “是！张猛，跟我走。” …… 何斌带着张猛，提着几大包包子，鸡蛋，大饼什么的，趁着还热乎着，往自己队伍所在的地方赶。 医院食堂的早餐，都比较清淡，不过这会儿对于饿了那么久的年轻人来说，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何斌快步走在前面，张猛跟在他身后。 毫无征兆地，何斌突然停下了脚步，张猛一个没留神，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怎么了？” 张猛不知道何斌为啥突然停下来。 何斌看着医院大门口，一个穿着大衣的中年人，正在那里徘徊。 “我觉得那个人有点问题。” “有啥问题？” 张猛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名中年人，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何斌没有说话。 要说这个人具体哪里有问题，他还真说不上来。可是刚才他们去食堂的时候，就瞄到了这个人在医院门口徘徊。等到他们买完饭回来了，这个人还在这里。 而且，何斌总感觉，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协调。 “东西你拿着，我过去看看咋回事。” 何斌将手中的东西塞给张猛，就朝着那名中年人走去。 门口的中年人，没有注意到何斌过来，还在原地踱步，脸上眉头紧锁。 何斌不声不响，直到走到足够近，才开口跟他打招呼：“同志你好，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没注意到何斌靠近，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中年人吓了一跳，茫然地四下张望着，这才看到了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何斌。 看清楚何斌身上的军装之后，中年人脸色煞白：“我……我……” 等了半天，中年人后面的话也没说出来，看起来是还没编好。 他的这一系列反应，何斌全都看在眼里。 此刻他眼神游移不定，明显心里有鬼。 何斌慢慢地更加靠近他一些，想要让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个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没事不会来医院转悠。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忙。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嘛，帮群众排忧解难是份内的事。” “我……你……我……” 中年人依旧字不成句，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后退，不让何斌更靠近。 何斌可以肯定，这人一定有问题，语气变得严厉了一些：“站住，不要动。” 话音刚落，中年人转身就跑。 这下何斌知道之前感觉到的不协调来自哪里了。 中年人大衣下，藏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妨碍到了他的腿部活动。刚才来回踱步时动作幅度不大，还没有那么明显。这会儿他开始逃跑，拿东西就很碍事了，明显拖慢了他的速度。 何斌立刻追了上去，这家伙明显图谋不轨，可不能让他跑了：“站住！” 眼看何斌紧追不舍，马上就要追上自己，中年人已经顾不上自己大衣下的东西，甩手将它扔了出去，不让它再妨碍自己。 “当啷”一声。 何斌定睛一瞧，好家伙，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一时间，各种各样医闹的新闻涌上了脑海中。 这家伙，该不会也是来医院闹事的？还带着刀。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放他跑了。不然日后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中年人加快了脚步，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一个正值年轻力盛的新兵。 何斌加快脚步，很快追上了中年人，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向侧面一拽，脚下同时伸出，将他绊倒。 “别动！老实点！” 何斌将中年人死死压在身下，双臂反扣在背后，不让他有丝毫可以挣脱的机会。 尝试着想要挣脱，可是越用力，胳膊上的痛感就越强烈，感觉快要脱臼。 知道自己跑不了了，被压在地上的中年人，终于放弃了挣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何斌也蒙了。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看到一名军人，将一个人压在身下，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 “这么大人，哭成这样子，啧啧啧，都不嫌丢人。” “咋回事？抓贼吗？” “不知道，我也是刚来。不过这战士看着挺年轻的。” “哟，还是个新兵啊，你看他的肩章。” “小伙子不错啊，新兵就能抓到贼，这下估计得立功了。” “警察呢？有人报警了吗？”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其中不乏对何斌的夸奖。 何斌心里很受用，手上却丝毫没有松懈，生怕这中年人挣脱。 这人可是带刀的，谁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家伙，万一松开了伤到周围人就坏了。 何斌心里很着急，希望赶紧有人来支援帮忙。 第八十六章 有点问题 来的方向传来一阵跑步声，何斌扭头望去，从人缝间看到了连长李振华，班长许思远和几个老兵正快步跑向自己。 这下可以放心了。 “班长！你前面有把刀，这家伙扔的！” 何斌高声喊道。 听到何斌的话，许思远眼尖，迅速发现了扔到路边的那把砍刀，走过去捡了起来。 李振华带着其他几个老兵，分开围观的群众，走到何斌跟前，满脸关切：“怎么样，你没受伤？” “没有，这家伙光顾着跑，没伤到我。” “那就好。” 两名老兵将中年人背手绑好，一边一个挟住他，确保他没有机会逃跑。 看看狼狈不堪的中年人，再看看何斌，李振华问道：“怎么回事儿？” 何斌把自己从去食堂开始注意到这名中年人，到追上来制服他，一五一十讲给李振华听。 越听，李振华脸色越难看。 目前来看，这名中年人确实是图谋不轨。要不是今天恰好赶上新兵入营后体检，跟何斌警惕性高发现他的反常行为，天知道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连长，你看。” 许思远也赶到了跟前，将捡到的砍刀递到李振华面前。 刀刃闪着寒光，看来是认真磨过的。 向来无所畏惧的李振华，这会儿感到一阵后怕。 不知道这个中年人动机是什么，但很明显他是有备而来。要不是何斌发现的及时，今天恐怕要出大事。 李振华看着何斌：“你做的很好。回去后我会给你申请嘉奖。” “是！那，连长我先回连队了？” 李振华想了想：“你在这儿等着，这件事要转交到地方的，一会儿警方还会问话，你先别急着走。那个，你们几个，维持下现场秩序，让围观群众都散了。” 除过挟着中年人的两名老兵，许思远和其他人开始疏散围观人群，劝大家离开。 李振华掏出手机，开始挨个打电话。这事儿牵扯到的比较多，除了要报警，跟地方沟通，还要跟自己上级汇报。 …… 派出所的调解室里，何斌和李振华正坐着等待后续。 民警们跟何斌做了详细的问询和笔录之后，就让他们先暂时在这里等候。 新兵连已经做完检查，乘车回去了，李振华在跟团部汇报，得到允许后，暂时跟何斌留了下来，处理后续。 何斌这还是第一次跟连长独处一室，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茶，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干，不至于那么尴尬。 跟局促不安的何斌完全不一样，李振华这会儿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带新兵来体检，手下的新兵还能顺手逮个意图持刀行凶的，别的不说，通令嘉奖是肯定的，再争取争取，三等功也不是不可能。 放眼全团，不，放眼全军，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经历，足够他在同团的营连长中间吹好久了。 李振华这会儿正拿着手机，不断给同团的营连长们发短信，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儿。 今天周一，其他的营连长们都各自有事，这会儿肯定不会盯着手机看，但是没关系，迟早他们都会看到的。 调解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上校和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李振华和何斌立刻立正敬礼。 上校笑着说道：“礼毕礼毕。介绍一下，我叫王友全，是这医院的政委，这位是当地武装部的刘主任。我们两个，今天是来帮着处理早上的事的。” “王政委好！刘主任好！” 李振华和何斌挨个打招呼。 刘主任热情洋溢地过来，跟他们两个人握手：“两位都是青年才俊。尤其是这个小同志，更不得了，才进部队就立了大功。真希望我们这儿的新兵们，到了部队以后也能像你一样争气。” 何斌的手被刘主任握的紧紧的，不住地上下摇晃。 看得出来，这个刘主任确实是相当的热情。 “刘主任过奖了，这是我们人民子弟兵应该做的。” 何斌实在承受不了这么热情，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是白费力气。 就在这时，何斌空空如也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 声音不大，但是在调解室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何斌脸上发烫，努力不去让自己看连长现在的表情。 刘主任愣住了：“怎么，这位小同志是饿了？” 王政委强忍着笑，解释道：“他们今天本来就是来体检的，早上都是空腹。” “哦，那难怪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们这个年龄正是胃口好的时候，再加上部队训练强度又高，这早上不吃饭，确实就容易饿。不要紧，今天中午我做东，代表武装部，请你们好好吃一顿，以表感谢。” 刘主任热情不减。 还不等何斌和李振华表态，王政委先不乐意了：“这是我们部队的人，事也是我们医院门口发生的，应该是我们医院请才行。怎么你们武装部还争起来了？” “都一样都一样，要不咱们一块儿做东，怎么样？” 王政委这才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走呢？” 何斌看看李振华，得到他允许后答道：“派出所的同志说让我们在这里等等，看那个持刀的人审出个什么结果来。” “这样啊，那有没有说要多久？” 王政委的话音刚落，两名警察就走了进来。 一看到调解室里的人，两名警察立刻敬礼，为首的警察走上前来：“没想到刘主任和王政委都来了。” 刘主任显然跟这名警察认识，连忙说道：“哎呀，张所长你亲自出面，看来这事不简单。” 为首的这名警察，正是这间派出所的所长，他招呼着大家先在桌子边坐下：“这事，确实有点棘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来来来，大家都先坐。这位小同志，你就是抓住那个中年人的何斌？” 何斌点点头。 张所长翻看着何斌的笔录：“这上面说，整个过程，你完全没有受伤，是？” “是。我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把对方放倒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张所长合上笔录，摸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你这边是没有问题。是对方那边，有点问题。” 第八十七章 怎么决定 何斌和李振华对视一眼，问道：“什么问题。” “小同志你今天制服的那个人，是个精神病。” 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情？ 何斌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个张所长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看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看来是认真的。 从震惊中逐渐缓过来的何斌，再次跟张所长确认：“这是真的？” 张所长点点头：“是真的。我们跟他家所在那片区的同事核实过了，这个人确实是那边人人都知道的精神病，好多年了，一直都疯疯傻傻的。而且人家老爹老娘也来了，还带着病历，最近一次，就是在王政委你们医院看的。你们看看。” 说着，张所长从身后的小警察那里接过一本病历，放到众人面前。 还真是这件军医院的病历本。 王政委拿起来，仔细翻看：“确实是我们医院的。你等会儿，我问问这个人的主治医生，核实一下。” “没问题，多核实一下也是应该的。” 王政委一边掏手机，一边往出走。 调解室里剩下的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沉默，这个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让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久，何斌才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如果这人真的是精神病，怎么会就偏偏拿着砍刀在医院门口徘徊呢。而且听张所长你的意思，他家好像还不是这片区的。一个精神病，能做出这么具体，有目的性的行为吗？” “这个嘛，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是，这家老爹早上出门买早餐忘了把门反锁好，这人才有机会溜出来。你们交上来的那把刀呢，其实不是一般说的砍刀，是他路上路过一个猪肉摊，顺手把人家的家伙事儿给拿走了。这点我们跟那个肉摊也核实过了，人家卖猪肉的发现少了把刀，当时就跟着市场的驻警报告了，这都有记录了。 至于这个人为啥会偏偏到医院去，我们问过他老爹老娘。他们觉得是可能上次去医院看病，受到了惊吓，觉得这里有人想害他。出于自保的心理，才会这么干。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毕竟是个精神病。他的想法和行动逻辑，咱们一般人也没办法理解，你说是。” 张所长说的有道理，而且很多内容都能印证。 看来，今天这还真就是个精神病一时失控造成的一场虚惊。 何斌算是接受了现实，就算不接受又能怎么样。 李振华也接受了，可是他还有问题：“那，张所长你之前说的，这件事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具体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今天呢，除了这个精神病被这个何斌同志制服的时候有些擦伤之外，没有谁实际受到伤害。所以现在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就有两种选择。 一个呢，因为毕竟没有受害者，而且这个人，病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表现出这种暴力倾向。所以，如果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何斌同志，你不追究，我们就让他老爹老娘把他带回去严加看管，警告一下就行。 另一个，我们就是严格按照相应的法律法规来处理，这么一来，这最后怎么定性就不好说了。往坏了说，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都有可能。当然这个人是个精神病，不会承担刑罚，但是他老爹老娘作为监护人，肯定是跑不了一定的处罚。 至于最后具体怎么处理，还要看何斌同志你的选择了。” 张所长解释的很清楚了。 头一次有一种把别人的生杀大权握在手里的感觉，何斌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快，反倒十分为难。 想了很久，何斌问道：“张所长，这个人今年多大了，看岁数不小了。” “哦，这人今年四十七了。他还有两个哥一个妹子，都没时间管他，都是他老爹老娘在管。” 四十七，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可想而知这人的父母年龄有多大。 这么大年龄，还要照顾一个疯傻的孩子，时时刻刻都要小心。 何斌想到了自己以前在家时，爸妈整天为自己操心的过往，心有不忍。 沉吟良久，何斌做出了决定：“既然是这么个情况，也没有其他人受伤，那这件事，我也不打算深追究。只是希望，这家人后面能看好自己家里的病人。要不然，下次再出这种事，可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连长，你的意思呢？” 虽说当事人是何斌，不过李振华毕竟是他的上级，总归还是要问问他的意见。 李振华对何斌的决定并没有意见，当他听完张所长介绍的情况后，也对这家人产生了同情，想劝何斌不要追究。 这会儿既然何斌这么表态了，他自然不会反对，点点头表示同意。 只是内心深处，李振华有那么一点不舍。 这次的嘉奖，可能就没咯。 看到何斌和李振华的态度，张所长长舒一口气，站起来握着他们的手：“感谢两位同志通情达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放心，我保证让他们后面一定看好自己的儿子，也会和那个片区的同事沟通好，让他们平时也多注意一下这家人。” 王政委跟医院的同事核实完情况回来了，刚好赶上何斌做决定，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小伙子不仅勇敢，心还很善嘛。这就好，我们的队伍就需要这种战士。那个，张所长，外面有两个老人，是不是……” “哦，就是那个人的老爹老娘，说是要当面向何斌同志道歉，道谢。我去让他们进来。” 道歉能理解，毕竟自己家孩子在外面惹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源头还是自己疏忽，看管不严。可道谢是怎么回事，毕竟之前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理今天这件事。 何斌疑惑地看着张所长走到调解室门口，让两个人走了进来。 跟自己猜的差不多，两位老人头发花白，根本就是和自己的爷爷奶奶差不多的年龄。脸上满是岁月侵蚀和对孩子操心多年留下的皱纹。 看着调解室里的众人，两位老人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张所长指着何斌跟他们介绍：“这个小同志，就是早上把你们儿子拦下来的人。” 顺着张所长指的方向，两位老人浑浊的眼神中闪出一道光，快步走到何斌跟前。 扑通。 两人二话不说，就给何斌跪下了。 第八十八章 三封感谢信 何斌跟李振华，立刻冲过来将两位老人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老汉抓着何斌的胳膊，声音颤抖：“感谢这位小同志，今天要不是你挡住了我儿子，他还不知道要闯多大祸出来。他要是有个啥事，伤到啥人，我老两口，可怎么活啊。实在是太感谢了。谢谢你！谢谢你！” 老汉越说越激动，又要给何斌跪下了。 一旁的老太太也跟着要跪下。 何斌跟李振华，赶紧再次拉住他们俩，连声安慰着，扶他们在椅子上坐下。 老两口千恩万谢，摸着椅子边坐下。 等到两人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张所长这才开口：“好了好了，人家军人同志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今天的事情了。你们两个今天回去以后，可一定把你们儿子看好了。” “是是是。我一定看好。实在不行，回去买个链子给拴上，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老汉连声答应着。 何斌听着，有些心疼眼前这两位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了，还要为自己精神不正常的儿子操着么多心，甚至要做出这种可以说有违人性的决定。 等到两位老人的情绪稳定下来，东拉西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之后，张所长才说道：“行了，既然事情都定好了，那么你们双方在这儿签个字，就可以走了。人家军人同志时间也紧，还有别的事呢。” 老两口连忙点头：“哎哎，我这就签字。” 就在这时，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武装部刘主任突然插了进来：“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众人看着刘主任，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刘主任看看何斌他们，又看看老两口：“二老，咱说句实在话，如果没有人家小同志今天出手，你家孩子今天恐怕要出大事。这你们也承认了。那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人家。” 两位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有难色，陪笑道：“是应该感谢。只是，这咋感谢才好呢？我们家里给儿子看病，这两年花的钱……” 不等他们说完，刘主任就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误会了，不是让你们掏钱啥的，人家部队里也不行这个。就是想让你们，帮着给这位何斌同志，写封感谢信。” 老汉脸色转忧为喜，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只是我们俩文化程度都不高，这感谢信该咋写？” 刘主任想了想：“这样，你们的感谢信，就由我们武装部来写，你们到时候签个字，表示认可就行，怎么样？” “那感情好。我们一定签。” 刘主任又看向张所长和王政委：“咱们派出所和医院，是不是也各自出一封感谢信。毕竟是何斌小同志观察敏锐，出手及时，才避免了一场可能的惨案发生。咱这派出所和医院，都算得上是受益人。” “嗯，说的有道理。这真要出事了，我们这一季度的审查肯定要出大问题。我回头让所里出个感谢信，到时候跟你们的，一块送到部队去。” 张所长表示赞同。 王政委正不可能反对了：“这是给我们部队增光添彩的事，当然没问题了。” 见大家都同意，刘主任这才看向何斌和李振华：“两位同志，你们的意见呢？” 意见？当然是没有意见。 本来想着如果今早的事简单处理了，这次的嘉奖啥的可能就飞了。没想到这个武装部的刘主任，居然这么心细，考虑的这么周到。 有这三封感谢信，即便是不能立功，起码送到了团部，也能给自己加分不少。 何斌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不至于表现得那么兴奋，点点头表示认同。 李振华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已经开始想象这三封信送到团里，传开之后其他营连长羡慕的表情了。 至此，这件事算是圆满解决了，刘主任站起身：“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剩下的事，张所长你们派出所处理好，我还要带着咱部队这两位同志去吃饭，就先走了。” “怎么，两位同志还没有吃饭吗？” “今天新兵入营后体检，要空腹。人家何斌同志从一大早就饿着肚子了。” 像是为了证实刘主任的话，何斌地肚子这会儿不争气地又响了，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老汉连忙说：“那我请同志们吃顿便饭。” 何斌赶紧拒绝：“老人家，不用了。我们部队有规定，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用说吃请了。” 李振华和王政委也附和道：“就是，部队有纪律的。老人家你们还是配合派出所的同志把后续处理好，这里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王政委和刘主任打头，跟张所长打声招呼后就离开了，李振华跟何斌紧随其后。 只不过何斌离开的时候受了点阻拦，老两口又握住他的手，再次连连道谢，还是张所长来解围，反复强调人家部队里还有任务，才让他得以脱身。 …… 走出派出所的院子，刘主任笑着问何斌：“饿坏了？” 何斌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回答。 “咱们这就去吃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 何斌为难了。 当地有什么特色美食，他不清楚。再加上现在有自己连长在，还有一个军医院的上校政委，怎么想也轮不到他做主。 看出来何斌的窘迫，王政委笑着说道：“这里最好的，就是牛羊肉了。小同志又是刚入营的新兵，正是饭量大涨的年纪，加上部队里面平时训练就辛苦。今天我做主，找个好点的牛羊肉馆子，一来是给小同志补一补，二来是让他感受下这里当地的特色。李连长，你觉得呢？” 李振华笑道：“听政委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行，那就这么定了。老刘你地方上更熟，有哪家比较推荐的吗？先说好了，这顿算我们医院感谢何斌小同志的。” “那怎么行，之前说好了咱俩一块儿的，怎么这会儿就不认账了？” 一行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在刘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生意不错的清真饭店前。 第八十九章 团部会议 正值午饭时间，饭店里坐满了顾客。 不过看到三名穿军装的，再加上老板认识武装部的刘主任，赶紧给他们找了个包间坐下。 刘主任和王政委年龄大了，吃不了多少，不过何斌跟李振华，一个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一个则是不到三十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两斤牛肉，一斤烤，一斤卤的。再两斤羊肉，炕一斤，煮一斤。剩下的凉菜你看着上，酒的话……” “部队有规定，咱们这时候不能喝酒。” 刘主任点点头：“行，那就不喝酒，有啥好的饮料和酸奶，尽管上就行。” 点好菜之后，几个人便有一茬没一茬的先聊着。 刘主任也是从部队上转业到地方的老兵，不过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对于现在部队里的情况很好奇，尤其好奇现在的新兵们都是怎么样训练的。 身为刚入伍的新兵，何斌自然是最好回答他问题的人，不过自从进了这家店之后，阵阵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让他心思早已不在几个人的闲聊之上，期盼着饭菜上桌。 很快，点的菜上来了。 何斌忍不住直咽口水。 明白他这是饿坏了，王政委打断了还在不断问话的刘主任，招呼他：“来来来，先不说了，你赶紧吃。” 说着，王政委夹一大块肉到何斌的碗里。 “谢谢政委！” “行了，少说话，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是，那个李连长你也吃，自己动手啊。” “是。” 李振华这会儿也饿了，不再需要人多劝，也开始动起手来。 两个人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一顿狼吞虎咽。 …… 这几天，何斌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之前去体检的时候抓了个意图持刀行凶的，虽然最后证明是个精神病人，趁着家里人看管不严跑出来，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但是这件事很快就在整个新兵连里传开了，尤其是当地武装部和那家人，派出所，军医院三方写了感谢信，寄到了百战尖刀团的团部之后，更是让全团人都知道了。 现在何斌走到哪，都会有新兵对他投来佩服，甚至是有些羡慕的目光。 连长李振华，更是不止一次在全连的会议上提起这件事，号召大家要向何斌学习，记住自己都是人民子弟兵，要时时刻刻为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负责，献出自己的力量乃至生命。 所有的新兵里，就属张猛想的最多了。 明明自己当时是和何斌一起去的食堂买饭，可自己为啥就没有发现医院门口那个行动异常的人。更后悔当时何斌采取行动的时候，自己也只是傻乎乎地把吃的带回连队，将事情报告给班长和连长，没有跟着何斌一起去。 要是自己当时多一个心眼，那么这会儿受表扬的，也会多自己一个。 三班的张猛懊悔不已，三班长许思远可是额外开心，走路又开始带风，在其他班长面前，说话头也抬得更高了。 对于何斌的事，这几天许思远可跟当时不在场的老兵班长们说了许多遍了，每重复一遍，当时的情形就会多惊险一分。 受够了他的老兵班长们，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又一次讲述：“行了老许，这事儿我们听得都能背下，耳朵都起茧子了。不是，我就不明白你这么高兴干什么。现在是新兵训练，就三个月。等结束之后，这个何斌会分到哪个单位，还不一定呢。” 许思远愣住了。 他这几天一直沉浸在自己班里新兵出了风头的喜悦中，完全忘了这一点。 不行，这事儿可得好好跟连长说说。何斌来新兵连才两个星期多一点，就干了这么多出彩的事儿，那这后面还有一年多的义务兵服役时间，指不定会立多少功劳。 可不能让他分到别的部队去。最好就是新兵训练结束后，能分到自己班里。 许思远不再多跟这些老兵班长们计较，立刻去连部，想要跟连长陈清利害关系。 不过许思远没能如愿，连部没有人，他吃了个闭门羹。 …… 百战尖刀团团部会议室，全团连级及以上军官干部，除过必要的值班等事务没来之外，全都到场了。 这次的会议是临时召开的，团部的军官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是下面的营连长却一清二楚。 看看李振华那一脸的得意，就知道是为了新兵连那个何斌的事情。 下面的军官们到齐之后，团长高建国走进了会议室。 “礼毕，都坐。知道今天为什么会临时召集大家来开会吗？” 高建国示意军官们就坐。 团部的军官们互相看看，摇摇头。 “那是因为，咱们的新兵连里，又一名战士，做了件好事。可以说，凭他一个人的敏锐和勇敢，成功避免了老百姓的一次巨大损失。这是地方上写给咱们团的感谢信，哦，还有咱们军属医院的。李振华！你给大家念念。” 高建国拿出三封已经拆开的信。 “是！” 李振华站起身，走到主席台前，接过三封感谢信，开始字正腔圆地挨个念。 三封信念完，原本还一头雾水的其他军官们，也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开始议论起来。 “新兵？算起来这入营还不到一个月？” “这周是第三周。” “那这个何斌很不错啊。观察力敏锐，执行力也强。知道悄悄接近目标，不是没头脑地大喊，脑子也活泛。” “是个好苗子，得好好培养。” 军官们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李振华越听，脸上越难掩得意的表情。 高建国也不阻拦，等到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今天让大家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各级各单位，回去以后，都能以何斌的事迹，进行组织教育，号召大家向何斌同志的这次行为看齐。何斌同志的这次智勇双全的表现，正是我们百战尖刀团所应该有的优秀品德。 二，就是希望大家讨论一下，对于何斌同志，我们这次应该怎么表彰。” 第九十章 评定和考核 在场的军官都明白，这是团长重视这个名叫何斌的新兵。 百战尖刀团作为一支用有着悠久历史的功勋部队，要说团里每年至少也会出那么几个立功。但即便如此，像这种刚入营还不到一个月，就有这么大功劳的，还是头一次。 不过要怎么表彰这名新兵，确实是个难事。 主要是这次的事件中，何斌制服的那个潜在犯罪分子，是个精神病人，而且家庭情况大家通过这三封感谢信和团长的介绍，也都了解了。这种复杂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面对，大家犯了难。 “有什么意见，都说出来，大家讨论。” 团长都发话了，下面的军官们也就放心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团政委首先开口：“我觉得，何斌同志的行为要嘉奖，但是地方上群众的现实情况和困难也要考虑到。这种事情对那家人来说也是个沉重的话题，不宜过分宣扬。所以，新兵连内通令嘉奖，我觉得就可以了。” “说的有道理。其他人的意见呢？” 作为一个团二号人物的政委都这么说了，其他军官们想了想，即便有人有不同意见，大多数也都选择了保留意见。 李振华急了，站起来表示反对：“我不同意政委的意见。我觉得何斌可以给一个三等功，他这次完全符合‘奋不顾身保护国家财产和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事迹突出的’这一条。 大家试想一下，如果这次不是何斌发现及时，果断出手。那么那个持刀的精神病人等我们离开，闯进医院之后，不受控制的情况下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在座的军官们互相看看，最终把目光投向了团长高建国。 高建国说道：“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这次把大家叫来开会，就是想通过民主讨论，来给何斌同志一个合适的结果。” 由团长这番话，其他军官们再无顾忌，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大部分人是支持李振华的观点的，觉得何斌这次的行动，积极作用要比表面看起来要深远得多。 况且话又说回来，何斌怎么说，也是本团的人。这功劳虽然是他领了，但是团里也跟着沾光。 几个跟李振华私交不错的连长还公然打趣道：“老李，你真是会给你手下邀功啊。” “去去去，什么邀功，实事求是罢了。” “哎，问一下，这个何斌，平时训练表现怎么样？” 李振华立刻警惕起来：“问这个干什么？” “了解一下嘛，都是同一个团的，关心新兵不是咱们这些军官份内的事吗？” “我看你不止这点心思。” 眼看着话题已经开始偏离了对何斌奖励的定级，高建国清清嗓子，吸引在场军官们的注意。 “大家的意见，我都了解了。我觉得政委一开始说的没有问题，但是，我还觉得，一个入伍不到一个月的新兵，能有这种贡献，更是应该值得我们鼓励，在全团推广，让全体官兵学习。 既然要树立榜样，号召大家学习，那么我们就不应该吝啬荣誉称号。我觉得，这次就完全可以给何斌同志一个三等功。 讨论到此结束，下来进行表决，同意授予何斌同志三等功的，请举手。” 李振华率先举手，速度比提出这一意见的团长还要快。 在座的军官们不少也纷纷举手，不过也有一些人选择保留意见，没有举手。 “结果很明显嘛。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决定授予何斌同志三等功。” …… 新兵训练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何斌一大早起来就兴奋不已。 今天有几件大事要发生，让他一直情绪高涨。 首先是今天要进行第一阶段的训练结果考核，然后会发表第一阶段最后一周的先进个人荣誉归属。 之前通过不懈努力，何斌成功一直蝉联着这一项荣誉，只要今天宣布最后一周的先进个人还是自己，那么系统的支线任务就完成了，可以抽取一项随机奖励。 不知道究竟会抽到什么样的奖励，不过总是不会差的。 另一个就是团部会来人检验新兵的训练成果，何斌被选进了示范小组，要在团部的军官面前展现自己一个月以来的训练成果。 这可是个给上级留下深刻印象的好机会，能够抓住的话，不管是新兵训练结束分派单位还是后面竞争军考名额，都是有好处的。 最后一个，自然是连长之前偷偷让许思远私下转告何斌，上次医院的事情，团里决定授予他三等功，等今天考核表演结束之后，团长会亲自给他授勋表彰。 都说福无双至，看来也不尽然，今天搞不好，要好事成三了。 何斌高涨的情绪，任谁都能感受得到，尤其是三班的人。 在带队前往操场集合的时候，许思远小声劝道：“你小子这会儿先收敛点，走路都快不知道该怎么迈腿了。张扬太早不是什么好事。” 何斌眼珠一转：“班长，你的意思是可以张扬，但不是现在？” “你自己琢磨。” 很快，新兵连全部来到了操场集合。 为了考核，今天的操场有些不一样，几名早已准备好的，带着被看箍的尉官和老兵们，已经在各班的位置边待命，手里拿着工作簿，小红旗，秒表什么的，当然，少不了的还有口哨。 一个个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虽说来部队已经一个月了，老兵和军官们这些新兵也接触过。 可是今天这场面，大家还是头一次见，不少人心里开始打鼓。 这阵势，分明在告诉他们，这次的考核，可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通过。 这些就是新兵们此次考核的考官了。 各班长带队到位置，点名报数完毕之后，就退到一边，按照规定，考核期间他们是不能和自己班的新兵们有所交流的。 等到所有人各就各位，难得见一面的新兵营长洪亮，从主席台上站起身，看着操场上的众人，也不啰嗦：“我宣布，百战尖刀团，新兵训练第一阶段考核开始！” 第九十一章 值得表扬 一声令下，操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第一阶段的考核内容很简单，毕竟训练的科目都是些基础，对何斌来说，完成起来没有什么难度。 虽然不知道一边负责审核的尉官的评定标准是什么，但是只要按照平时训练时候的表现来，完全不用担心。 何斌精准地完成了一旁老兵下达的每一个指令，而在他“同袍”技能的影响下，三班的其他新兵们，也都完成得不错。 为了公正起见，各班的老兵班长们在一旁旁观时不允许出声，但是从许思远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对三班这次考核的表现很满意。 “听口令，前倒。” 负责考核的老兵给出了命令。 从三班队伍最边上的文化开始，三班的新兵们挨个双臂抬起弯曲，双掌向前，直挺挺地倒下去。 动作整齐划一，毫不拖沓，完全是视觉的享受。 一旁登记打分的尉官拿着笔在表格上写下每个人的成绩，三班众人则保持着现在的姿势，等待老兵的下一个口令。 就在这时，旁边四班的队列传来一阵骚乱。 这次考核的时候，虽然每个班的考核项目都是一样的，但是每一大项下面的各个小项顺序，却是完全由负责考核的老兵和尉官们决定。 此刻，四班正在进行停止间转法的考核。 这是从入营开始就一直在练习的的科目，按理说，不存在做不好的情况才是。 可这会儿，一个转体的口令下达之后，四班的队列里显然出现了问题，乱了不少。 不少班级都被四班的混乱吸引了目光，好多新兵纷纷转过目光看戏。 在一边旁观的四班长田壮更是忍不住怒骂：“你紧张啥？！一个转向而已，又分不清方向了？” 这么一来，更多人注意到了四班这边。 三班众人，更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隔壁的情况，好几个人也忍不住想要扭头看个清楚。 何斌第一时间低吼道：“都别动！” 这会儿还在考核之中，不只是他们对于口令的响应是考核的内容，整个过程中表现，方方面面，其实都是考核的一环。 作为副班长，他必须得控制好三班的其他新兵们。 被何斌这么一吼，三班的新兵们立刻回过神来，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继续保持着现在的姿势。 负责三班考核的老兵和尉官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眼神里却都是对何斌的认可。 想了想，这名尉官在何斌的表格栏里额外多添了一笔。 “全体起立。准备下一项。” 随着老兵的口令，三班的新兵们迅速站起来，保持着标准的立正姿势，等待命令。 …… 第一阶段考核的内容虽然不难，但是小科目很多，等到最后一项体能的考核结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吃完晚饭，新兵连在大礼堂集合，等候着一会儿考核结果的宣布。 趁着这会难得的自由时间，新兵们纷纷讨论着自己今天考核的发挥。 “我说，下午理论考核，你们答得怎么样？” 张猛问着三班的其他人。 “一半靠蒙，一半靠编。你呢。” “跟你差不多。” “你们说这会不会影响最后的成绩啊？” “废话，要是不影响，干嘛还要单独拿出来考。” “那我完了。哎，老何你呢，答得怎么样？” 何斌耸耸肩：“没什么难的，轻轻松松。” 三班几个新兵满佩服地点点头：“要么说人家能当副班长，咱们就不行呢。看看，这差距不就出现了。” 何斌觉得这时候应该适当谦虚一下：“其实也没啥，都是平时指导员上课时讲的。就是死记硬背，也都能答得不错。好了别说了，营长他们来了。” 说话间，新兵营长洪亮，和李振华，聂天友，还有几个军官走进了大礼堂。 有一个人，是新兵们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的。 团长周建国。 上校团长，是这些新兵所亲眼见过的最大的官了。 礼堂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起立。敬礼！” 值班排长一声令下，新兵们“唰”的一声站起来，向着刚刚进来的军官们敬礼。 周建国带头还礼，然后笑呵呵地看着新兵们：“礼毕，都坐。” 新兵们再次整齐划一地就坐，何斌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令行禁止。 周建国等一行军官们，也在主席台位置坐下，打量着礼堂里的新兵们。 “嗯，不错，精气神很棒！我们的百战尖刀团，需要的正是这样的战士，你们说是不是啊。” 陪同的军官们表示赞同。 “怎么样，来到部队一个月了，还习惯吗？” “习惯！” 新兵们齐声回答，声音响亮，中气十足。 “都习惯？我看不见得，你们怕是有人在逞强哦。不瞒你们说，我当初参军的时候，刚来部队的那几个月，是怎么都不习惯。吃不惯，睡不惯，更练不惯。尤其是当时我们那个驻地的气候，更是不习惯。我浑身起痱子，痒的我呀，整晚上睡不着。” 周建国丝毫没有团长的架子，跟新兵们讲自己的过往。 新兵们一个个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心一笑。 “当然了，我相信，你们比我当时要更习惯一些。为什么这说呢，因为你们的考核成绩，我已经看到了。很不错，配得上我们百战尖刀团的称号，值得表扬！” 周建国扬扬手中一沓表格。 礼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能得到团长的肯定，对这些入伍才一个月的新兵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周建国摆摆手，示意掌声可以暂停，拿出一张表格，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们之中有一个人，表现得更加优秀，尤其值得夸奖。新兵连三班何斌，在哪里啊？” 听到团长叫到自己的名字，何斌立刻站起身，神情严肃，大声答道：“到！” 一瞬间，礼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何斌身上。 这些灼热的目光，看得何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何斌努力无视着这一道道灼人的目光，目视前方，看着团长周建国，眨都不眨一下。 第九十二章 奖励 周建国一改之前随意的表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何斌同志，进入部队的一个月以来，吃苦耐劳，表现突出。新兵训练第一阶段考核，各个科目成绩优异。因此，决定授予其新兵训练第一阶段先进个人称号。” 由新兵营长洪亮带头，大家纷纷鼓掌表示祝贺。 何斌对着大家敬礼。 没想到这次先进个人称号，居然是由团长来亲自宣布。 不过不管谁宣布都好，只要拿到这次的先进个人称号，系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可以抽取奖励了。 礼毕，何斌走上前，从连长李振华手中接过了先进个人的流动红旗，这还是晚上集会开始前，连长来从他床头拿走的，这会儿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周建国示意掌声可以停一停，又接着宣布道：“新兵何斌，在外出体检期间，胆大心细，仔细观察，果断出击，成功阻止了一起潜在的危害人身安全的事件。他的行为，保障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履行了自己作为人名子弟兵的使命。因此，经团部，团党委研究决定，授予何斌同志三等功，以资鼓励。” 礼堂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很快，议论声四起。 何斌之前在体检时候的事情，新兵们差不多都知道，只是其中具体情节，还有人不甚清楚，更不知道，他会因此被授予三等功。 周建国无意制止新兵们的议论，只是看着何斌，目光如炬：“新兵何斌！” “到！” “请来接受表彰！” “是！” 何斌大步走到团长跟前。 周建国站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三等功奖章和证书颁给他，其他军官也纷纷起身。 何斌庄重地敬礼，小心翼翼地接过闪着光芒的奖章和红艳艳的证书。 不等团长再说什么，李振华就迫不及待地鼓掌，许思远和三班的新兵们紧随其后，很快，礼堂内的全体官兵都纷纷鼓掌祝贺。 这一次，比之前的掌声更加响亮，似乎都能震动整个礼堂。 “给其他的新兵们也看看，激励激励他们。” 周建国拍拍何斌的肩膀说道。 “是！” 何斌笑容灿烂，转身面向全体新兵连，手中捧着的两份荣誉，更加耀眼。 …… 新兵训练第一阶段考核的结果宣布完毕，对何斌的表彰也结束了，周建国和团部的军官们，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新兵们也都可以自由活动，三三两两地离开礼堂，回到宿舍去了。 何斌没有走，趁着礼堂人越来越少，检视着系统面板。 “支线任务，新兵训练第一阶段保持获得先进个人荣誉已完成，可以抽取一项随机奖励。是否现在抽取？” 这还用问吗，当然选择是。 很快，系统出现了三个未知的技能选项。 “请选择其中一项，作为任务奖励。” 看不见每个技能的具体信息，也就是说这次纯属看脸了。 何斌迟疑了，心有疑问。 这些技能的稀有程度是否一致？这次没有抽取到的技能，是不是就从此错失了？ 很快，系统替何斌消除了这些疑虑，技能的稀有程度一样，这次没抽到的技能，会回到待抽取的技能池中，之后的任务中还是有可能获得。 既然如此，何斌也就没多少顾虑了。 想了想，何斌凭直觉选择了最右边的一项技能。 “选择完毕，获得技能精准，lv1射击命中率提升百分之十，随射击次数和熟练度而提升。” 还算不错，尤其对于明天就要开始的第二阶段训练来说。 根据公布的训练计划，第二阶段，新兵们就要接触实弹射击，投掷手榴弹，战场急救等一系列科目。 有这个技能在，何斌下一阶段的训练就会轻松很多，也会更加出彩。 而今天，何斌的收获还不止如此。 “初次获得个人三等功，系统额外奖励三点技能等级” 这是何斌没有想到的。 说实话，这次得到三等功，自己是想象过会不会得到系统的奖励，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简单粗暴。 何斌略一思索，就想好了这三点技能等级怎么用。 目前看来，不管自己将来朝着哪个方向发展，要作为一出色名军人，优秀的体能是最最基本的，甚至可以说是其他能力的基础。 何斌决定将这三点技能等级统统加到体能上，效果立竿见影。 “体能：lv5（已满级）等级效果：所有体能消耗减少百分之八十，体能恢复提升百分之百。满级额外奖励：体能训练依旧获得经验值点数，将分配给经验值点数最低的技能。” 万万没想到，这下居然就把体能给拉满了。 何斌喜出望外，仔细研究着系统面板。 体能这项满级的效果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这意味着之后所有的训练里，体能消耗都不再会是自己的阻碍。而且之后的体能训练，还可以提升其他落后技能等级。 看来选择把这三点技能等级加给体能是正确的选择。 何斌脸上难掩笑容。 “喂，傻笑什么呢？回去了。” 不明所以的许思远，看到何斌呆呆地目视前方，脸上还挂着笑，以为这家伙是不是今天因为双喜临门，这会儿脑子宕机了。 何斌从自己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应了班长一声：“没什么，高兴罢了。” “嗯，那你是该高兴的。” 礼堂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基本上就是三班的新兵们，他们和许思远一样，刚才一直注视着何斌傻笑，暗暗有些担心。 不过看起来副班长还没疯，他们便松了一口气。 时间不早了，许思远带头离开了礼堂，何斌他们跟在后面。 三班的新兵们把何斌团团围住，将三等功的奖章和证书轮流传递，仔细观察，一个个羡慕不已。 尤其是张猛，又一次开始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跟何斌一起行动，不然这三等功，自己也得有一份。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了礼堂，准备回宿舍。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礼堂外，正有人等着何斌。 第九十三章 劝诱 晚上的集会结束之后，周建国和团部的军官们率先离开了，下面的几个营连长们没走，聚在礼堂门口，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 李振华本打算回连部，准备明天就要开始的第二阶段训练，可刚走到礼堂门口，看到聚在一起的营连长们，立刻警惕了起来。 “哟，哥几个还没回去呢？” 李振华满脸堆笑，凑了上来。 百战尖刀团的营连长们，平时私底下关系都很好，互相之间吹牛调侃也是常事。 可是这会儿，对于李振华的加入，几个营连长们完全没有平时的那种亲热，只是同样报以营业性的假笑。 “难得聚一聚，多聊几句。振华你有事就先忙，不用管我们。” 说话的是一营长，上来就暗搓搓地示意李振华可以走了。 难得个鬼，昨天团里刚开的会。 李振华假装没听出一营长的言外之意，掏出一根烟，自顾自点着：“也是，现在整天忙着训新兵，跟哥几个都见得少了。机会难得，咱就聊聊呗。” 要是搁平常，有哪个营连长自己抽烟不管其他弟兄，大家伙立刻就得把他的家当当场分了。 可现在李振华自己点烟，丝毫没有给其他人也发一根的意思，却没有人计较。 “也没啥聊的，就瞎扯。李哥你们明天不就开始第二阶段训练了吗？还不赶紧回去再准备准备？” 这次开口的是跟李振华原本连队同在二营的八连长。 李振华白了他一眼，吸一口烟，把话挑明了：“行了，哥几个心知肚明，就别装了。我问你们，你们在这儿是不是都是在等何斌？” 几个营连长们互相看看，都笑了。 “振华你也知道，咱们团虽说是功勋团，这每年立功受奖的也不少。可是这新兵连期间就拿三等功的，这可是头一个。所以嘛，大家都想跟他聊聊，见识见识。” 一营长搭着李振华的肩膀，笑着解释道。 李振华眉毛一挑：“见识？不止如此。我看你们是想把他拉到自己单位里去才是？我可警告你们啊，这何斌是我新兵连的兵，去留是我说了算。” “振华，你这就不对了。这新兵连的新兵，每一个都是咱们部队的宝贵资源，不是你个人口袋的里的钢镚。况且他们都是有思想的人，得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退一万步讲，他们最后去哪儿，那也是看部队需要，你说是不是？” 一营长正色道。 “一营长你说得没错，是该看部队需要。可是据我所知，你们一营，三个坦克连和一个支援连都是满员满编的，不缺人啊。” 李振华说着，给八连长使个眼色。 很明显，这些营连长就是来抢人的。像何斌这种优秀的新兵，有哪个营连长不想把他收到自己的队伍里，尤其是在百战尖刀团这种功勋部队，这种新兵更是炙手可热。 八连长很快反应过来，虽然他们都是想背着李振华去劝诱何斌，可是这会儿，其实其他的营连长，也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这么说起来，跟自己同在二连的李振华，某种程度上还能算得上是友军，毕竟是同一个步兵营的。只要能把何斌争取到自己所在的营，接下来还有机会可以去操作。 可要是何斌去了一营或者其他营，那么就彻底没希望了。 “李哥说的对，一营长你们都满编了，何斌去了，估计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你就别凑热闹了。” 八连长这会儿站到了李振华这一边。 其他的营连长也都回过神来，各自暗中组成同盟，此刻联合起来先把一营长给挤出竞争者名单中。 “就是，一营长你就别凑热闹了。” “你们一营平时就没少受团长偏心照顾，这会儿一个新兵都还要跟我们几个老步争，太过分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矛头都对准了一营长。 一看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一营长楞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哥几个，都别吵了。这是振华在挑拨咱们呢。还有老刘，你可是说好的这回帮我，怎么就反水了？” 李振华立刻把矛头转向了被一营长称为老刘的四营长：“四营长，咱们几个可都是老步，一营他可是老坦，你怎么能胳膊肘朝外拐？” “我不是，我没有。” 四营长狡辩道。 可他的口气完全不能令人信服，几个连长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几个营连长在礼堂门口开始骂骂咧咧，好不热闹，甚至开始互相揭短取笑。 骂归骂，笑归笑，但是毕竟一个团的兄弟，营连长们也没有谁会往心里去，只是都忘了一开始的目的。 李振华暗自长舒一口气。 这样就行，只要这帮人暂时忘了劝诱何斌的事，今天就算成功了。反正后面的新兵训练还有两个月时间，这帮营连长不可能天天来找何斌，自己就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慢慢跟何斌聊。 就在这时，许思远他们一行人快走到礼堂门口了。 此刻，除了李振华之外，其他营连长正互相调笑，没人注意到三班众人。 李振华立刻给许思远使个眼色，示意他悄没声的带着其他人从后门离开。 快到门口的许思远，看到门口的一堆军官，下意识地想要敬礼，却先看到了李振华给自己不断使眼色。 多年的默契让许思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过身，示意三班众人保持安静，蹑手蹑脚地溜向了后门。 何斌和三班的新兵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班长这个样子，都觉得十分好笑。 许思远只一个眼神，就让他们没敢笑出声。 “班长，咱们这是干什么？” 何斌压低声音问道。 “闭嘴别说话，都小声跟我来。” 许思远一甩头，示意三班其他人跟上。 从后门走虽然也能回到宿舍，但是要绕礼堂一大圈。 不知道班长为什么这么做，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三班的新兵们只能也悄悄跟在他身后，有样学样。 何斌多了个心眼，回头看了一眼礼堂门口。 那里聚集了一众营连长，而李振华正瞪大眼睛示意他不要作声。 何斌大概明白了。 第九十四章 指导员的话 “班长，咱这又是绕路，又是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这是干啥啊？” 等到远离了礼堂，带头的许思远开始正常起步走之后，张猛终于憋不住，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 “锻炼你们的潜行能力。” 许思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一行人纷纷白眼，心想着你还能再扯一点吗。 “对了，提前告诉你们一声，明天开始二阶段训练，按惯例会发枪，到时候都控制着点自己。” 一听这话，三班的新兵们立刻兴奋了起来。 不管当初他们是为了什么来当兵的，但是对于这帮还是大男孩的新兵来说，枪，自然是他们每个人心中的憧憬。 “真的假的？” “班长你可不能骗我们啊，我这小心脏承受力有限。” “咱们部队发啥？八一还是九五？有手枪不？给发子弹吗？一人多少发？有瞄镜吗？有加挂榴弹发射器吗？” 三班的新兵们问题不断，其中就属张猛问题最多，连珠炮似的，要不是许思远回头瞪他一眼，还不知道他要问多久。 “你哥不是当过兵吗？他没告诉你？” “我问过，我哥说这是保密信息，不能外泄。” 许思远重重地点点头：“看来你哥保密条例学得不错，你得好好学学。” 张猛急了：“那现在咱不是也是个军人了嘛，班长你跟我们说说也不要紧。” “就是就是，班长你就提前说说呗。”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等着，明天你们就知道了。让你们保留点期待感，是对你们好。“ 无论手下的新兵怎么说好话，许思远就是不肯松口透漏分毫。 看这样子，今晚上有不少人都得睡不好了。 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回到宿舍楼，趁着晚上没人，今天又是何斌大长脸，许思远也没制止他们，只是提醒他们声音不要太大，免得引来路过的纠察。 宿舍楼前，有人在等他们。 是指导员聂天友。 一看到指导员，许思远带头，三班的人齐齐立正敬礼。 聂天友摆摆手：“行了你们赶紧回宿舍，我跟何斌有话要说。” “是。” 众人疑惑地看了何斌一眼，不知道指导员要找他说什么。 何斌对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等到其他人离开后，聂天友带着何斌来到宿舍楼跟前围墙的转角处，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掏一根递给何斌。 何斌赶紧将手中的奖章，证书和流动红旗统统倒到左手上，用右手接过指导员递过来的烟。 注视着何斌的动作，聂天友点点头：“我知道你其实没有烟瘾。” 何斌愣住了，不知道指导员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天友倒也没急着继续说，掏出打火机给何斌和自己分别点上，抽一口，悠悠地吐出一个眼圈。 何斌倒是没有抽，只是任由手中的香烟慢慢燃烧。 良久，聂天友才再次开口：“你干得不错。我不只是说你立功的事，还有今天接烟的表现。部队里的生活其实挺枯燥的，消遣的方式不多。即便你不抽，战友递给你，接过来也是一个团结战友的表现。” 何斌没有说话，不知道指导员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突然感性了很多。 聂天友又抽一口烟：“知道吗，你今天让我想到了我自己以前的事。” “哦？指导员你以前有什么事？” 聂天友笑笑：“其实我跟你一样，一开始也是个义务兵。而且最开始我名字叫天佑，老父亲给起的，家里穷，孩子多，就祈求上天保佑能活下来。后来年龄到了，征兵的时候当时那个干部，说咱们部队不兴这个，就给改成了天友，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借着残月光，何斌看到了指导员眼神中对过去的一丝怀念，知趣的没有插嘴，等着他继续说。 “后来我到了部队里，跟你现在差不多，处处拔尖，感觉天生就是个当兵的料。再后来嘛，因为一些事情，当然没法跟你细说，总之就是立了功。按当时的规定，可以提干，就顺利提干。然后又是一些各种阴差阳错，就成了现在你们的指导员。” 何斌一头雾水。 指导员像是说了自己的过往，但是又把很多信息隐去了，只告诉了自己结果。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要单独跟自己说。 看到何斌脸上的表情，聂天友笑了：“是不是觉得我说话没头没脑的？” 何斌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也没否认。 “那我问你，你知道今天晚上，为什么团长要亲自来给你颁奖，还要带上那么多的营连级军官？我是说除了公开表彰的程序要求之外。” 何斌联想了下礼堂外那些营连长们扎堆的情形，和当时李振华的反应，大胆猜测道：“我觉得，是团长想让这些营连长有机会提前了解我，做个评判。给我将来新兵训练完分单位的事，打个基础。” “猜得不错，你果然很聪明。我想今天晚上，你能顺利回来，恐怕是老李暗地里摆了其他营连长一道。不然照他们的脾气，非把挨个把你拉住轮流做你的思想工作。” “指导员你果然很了解连长嘛。” “那是当然的，我们俩共事也好几年了。其实作为老李的搭档，我应该帮着他劝你将来来我们连队。但是作为一个要对新兵负责的指导员，我有义务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做选择的时候，必须得多多考虑。” 何斌眼珠一转：“指导员，你的意思是……” 聂天友抬起手，郑重其事地说：“不，你想错了。百战尖刀团的每个单位，都是个顶个的优秀。 主要是你，新兵期间就立下了三等功，就跟别人不一样。这注定将来你不管是分单位，还是竞争军考，或者是想走跟我一样提干的路，都会有天然的优势。 但是，你要记住。也是因为你的这个，其他人对你的判断和要求，也会跟对别人不一样。所以今后，你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慎重对待每一次选择，明白了吗？” 第九十五章 没睡好 言尽于此，没必要说的太多太透。 何斌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指导员话里的深意。 “谢谢指导员教导，我会一直记着的。” 这是发自真心的感谢，原本凭着聂天友跟李振华的关系，他完全可以趁这机会单独拉拢何斌。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认真履行自己作为一个新兵连指导员的职责，这让何斌对他的印象，再次加分不少。 聂天友点点头：“行了，就这些话，你回去。哦，对了，告诉你一下，你在部队里立了功，是会通知到你家里的。剩下的半截烟你不抽是？给我，不能乱扔。” 何斌笑了，将手中剩下的烟递还给聂天友，看着他将这半截烟掐灭，重新装回烟盒里：“那指导员我先回宿舍了。” “嗯，去。” …… 到宿舍，三班的新兵们就立刻缠着许思远问第二阶段训练的事，准确地来说是问打枪的事。 原本许思远还有兴趣给他们讲讲第二阶段训练的科目相关，比如投掷手榴弹，战地医疗，筑造掩体什么的。 可是没想到这帮家伙，现在除了枪之外，对其他的完全不感兴趣。 许思远被他们问烦了，立刻拉下脸来：“都给老子闭嘴。再问，这周的手机也别想用了。” 一听这话，三班的新兵们对视一眼，便纷纷散开了。 虽说他们都很好奇组织里这第一次打枪，但是他们更珍惜的是难得跟家里打电话联络的机会。 何斌回到宿舍，看到其他人这会儿正各自忙各自的，班长则正躺在床上，翻着一本书看，宿舍里安静至极。 “哟，怎么这么安静啊？” 少见班里这么静悄悄的。 许思远皱了皱眉，放下书从床上跃下，走到何斌跟前，嗅了嗅：“抽烟了？” “没，指导员给我发了一根，但是我没抽。” “这样啊。其实真要是指导员给你的，也不要紧。怎么样，指导员跟你说了什么？” 许思远好奇地问道。 “也没说什么重要的，就是希望我之后再接再厉。” 何斌说着，就把自己的三等功奖章和证书小心收好在自己的储物柜里，又把先进个人的流动红旗重新在自己铺位的床头挂好。 几个新兵迅速围到何斌身边，不过他们对于指导员跟何斌谈话的内容没啥兴趣，而是纷纷张大鼻孔，用力吸着何斌身边的空气。 眼看着几个人都快要贴到自己身上了，何斌连忙摆手将他们赶开：“去去去，干嘛呢你们，不觉得怪吗？” 周启亮眼巴巴地看着何斌：“指导员真给你发烟了？” “发了。” “你真没抽？” “没。” 何斌将干烧剩下的半根烟还给聂天友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他们听。 几个新兵听完了，脸上全都是一副可惜的表情。 周启良更是连连跺脚：“造孽！造孽啊！” 看着几个人的样子，何斌有些难以理解：“至于吗？不就半根烟。” “你没有瘾！你不懂！” 周启良狠狠地跺脚。 …… 何斌一如既往地早早醒来，准备下床开始叠被子。 刚一起身，就被吓了一跳。 班里好几个人已经醒了，听到何斌铺位的动静就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黑暗中隐隐闪现的一道道目光，乍一看还有些渗人。 何斌抚慰一下自己受惊的小心脏，翻身下床，小声问道：“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张猛瞅瞅还在熟睡的班长，也压低了声音：“想着今天的要打抢了，太兴奋，一晚没睡好。” “你们都是？” 何斌看着其他几个人。 “我不是，我是闻着你身上的烟味，馋。” 下铺周启良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一个个就这点出息吗？ 何斌强忍住想要吐槽的心情，开始叠被子。 其他人此刻也都陆陆续续地起床，早起的那几个新兵，也跟着一起行动起来，不过明显睡眠不足，动作比平时迟缓许多。 一整个上午，三班的几个新兵，因为睡眠不足，都表现的萎靡不振，站军姿的时候更是如此，上下眼皮直打架。 要不是有何斌“同袍”技能加持给他们兜底，估计得有好几个站着睡着。 许思远自然不会放过班里今天的异常，等到休息时间，把他们拎出来问话：“从早上开始就一个个萎靡不振，昨晚是替猫逮耗子去了吗？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张猛，你说。” 被班长点到名的张猛只好老实回答：“报告！这不是想着今天要打枪嘛，大家就有点兴奋过度，没睡好。” 许思远被气笑了，看着其他几个同样顶着黑眼圈的：“你们都是？” “报告！周启良不是，他是……” 不等张猛说完，周启良赶紧插嘴：“报告！我也是！” “算了，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你们就是没睡好，不够清醒是。那好办。何斌。” “到！” “你是副班长，你先来说说，没清醒有什么办法？” 一时间，好多答案涌上了何斌的脑海。 不过很明显，班长不是单纯地想问让人清醒的办法，这个问题绝对是个套。 何斌想了想，找到了一个比较保险的回答：“报告，风油精抹太阳穴可以提神醒脑。” “这大冬天的我上哪儿给你们找风油精去？换一个。” “喝咖啡或者茶，咖啡因有助于提振精神。哦，红牛也行。” “晚上不好好睡觉还想喝点好的？做梦呢。再想想。” 何斌故作沉思，摇摇头：“想不到了。” 许思远目光如炬：“真想不到了？” “真想不到了。” 何斌直视着许思远的双眼，一副诚恳的表情。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何斌努力保持着坦诚的目光不露馅。 “算了，我换个人。文化，你不是家传医学吗，有什么简单的好办法提神醒脑吗？” 没想到班长会突然问到自己，文化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赶紧答道：“好多药材有提神的……” “打住打住，我是问你简单的办法。” “简单的，那就冷水洗脸就可以了。” 许思远对着个回答很满意，脸上浮现出笑容。 看着许思远的笑，何斌暗暗叹口气。 这下完了。 第九十六章 擦身子 冷水洗脸这个办法，何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不过考虑到许思远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让他们冷水洗洗清醒，所以故意没说。 没想到文化却直接就提了出来。 许思远看着三班的新兵们：“全体都有，立正。军姿站好了，我去给你们打点水来洗洗脸。” 说罢，许思远就转身离开了。 确定班长走远了不会听见，张猛小声问何斌：“老何，班长这真的是让我们冷水洗脸就行了？” “你想啥呢。要真是这样，让你们几个没睡好的赶紧跑去水房洗洗就行了，何必这么费事要打水来操场。” “那班长这是想干什么？”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估计没啥好事。等着，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 三班的新兵们各自心里嘀咕着，纷纷猜测这回许思远又会整出什么花样来。 没过多久，许思远去而复返，如他所说的那样，提着一桶水来到了三班队列前。 桶沿搭着一条条毛巾。 何斌数了数，九条，看来他这是把三班所有人的毛巾都拿来了。 许思远重重地将水桶放下，笑着看向三班的新兵。 搁平时，他这笑容就已经足够让何斌他们提高警惕了，这会儿就更不用说了。 “全体都有，脱上衣。” 三班的新兵们楞住了。 何斌问道：“报告！脱多少？” “脱多少？当然是脱光啊。” “脱光干什么？” 许思远摆出一副耐心解释的样子：“我想了想，你看啊，咱们训练也挺累的，再加上你们昨晚还没睡好，可能光洗脸不太够。今天天气也不错，太阳也挺好的，不妨干脆直接擦擦身子，效果更好。” 三班的新兵们忍不住想要吐槽。 是，今天天气是不错，艳阳高照。可是这是大西北的深冬啊，就算有个大太阳，也是零下十多度的气温。 这天气赤膊冷水擦身子，这不是要命吗？ 张猛为难地说道：“班长，这大冷天的，这么干，容易感冒。这一感冒，就影响后……” 不等张猛说完，许思远就打断了他：“我们人民子弟兵，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区区感冒，又有什么。退一步讲，就算感冒了，坚持就完了。我们的革命先烈们，有多少带伤甚至决死坚守阵地的光辉事例，都忘了吗？脱！” 话说到这份儿上，就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三班的新兵们现在只有服从命令的份，开始乖乖脱掉上衣，打着赤膊。 一阵风适时吹过，吹得这些赤裸上身的新兵们忍不住一阵哆嗦。 “嘶，好冷啊。” 有几个人忍不住抱紧胳膊，蜷缩着身子。 何斌也被冻的上下牙直打颤，可还是坚持保持着一个尽量完美的军姿。 “这点冷都受不了还当什么兵？再给你们加点料。” 许思远冷嘲热讽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风油精，拧开盖子，统统倒进了桶里。 何斌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许思远。 不是说大冬天的整不到风油精吗，你这一瓶又是哪来的？果然这个老兵油子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许思远全然不顾三班的新兵们此刻还在经受着寒风的洗礼，优哉游哉地将风油精倒完之后，充分搅拌，是它溶解均匀。然后，他将一条条毛巾在桶里充分浸饱水之后，挨个拍在他们赤裸的肩膀上。 冰冷的水流立刻从肩膀上流下，寒冷的感觉直刺骨髓。 何斌接住自己身上的毛巾，咬紧牙关，开始迅速用这条湿毛巾擦拭上身。 越是磨蹭，这种痛苦的寒冷感就持续的越久。 随着沾水的毛巾擦过，上身逐渐布满了鸡皮疙瘩，再加上风油精的附魔效果，更是出类拔萃。 好几个新兵受不了这种冰冷的感觉，一边擦一边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许思远看着眼前一个个呲牙咧嘴的新兵，笑问道：“怎么样，爽不爽？” “爽。” 何斌他们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爽就多擦会儿，好好享受。” 操场上，其他班也都被三班吸引了注意力，不少人都扭头看着三班的新兵们脱光衣服擦身子，看着他们脸上痛苦还要强撑着的扭曲表情，忍俊不禁。 其中几个老兵班长还不忘借此机会敲打自己班的新兵：“看到没有，你们以后谁再起晚了耽误叠被子，也都给我这么去好好清醒清醒。” 估摸着差不多了，许思远才再次开口：“好了，毛巾拧干，赶紧擦完，穿好衣服。” 等的就是这句话。 三班的新兵们立刻开始行动起来，那速度，比起吃饭的时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到重新穿好上衣，将冷冽的空气挡在身体外面，何斌他们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但是那刺骨的寒冷，还没有完全消散。 “怎么样？这回清醒了吗？” “清醒了。” 几个人还没缓过劲来，口齿有点不清。 “声音不齐，感觉是还得再洗洗。” “清醒了！” 这次，三班异口同声。 说的是实话，这么一折腾，张猛他们几个昨晚没睡好的，这会儿困意已经完全消散。 至于何斌和其他被连累的新兵，则更是精神百倍。 “清醒了就好。都给我记住了，再有下次，可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这次也不简单啊。 不过没人敢吐槽，三班的新兵里现在已经没有谁这么不知死活。 何斌倒是隐隐有点好奇，想知道如果有下次，会是怎么样的惩罚。 可转念一想，考虑到许思远的脾气，还是永远不知道为好。 现在，三班的新兵们已经恢复了精神，许思远也不再追究，开始正常的训练。 也许是风油精加冷水加西北冬天冷空气的共同作用过于有效，这会儿三班的训练表现，甚至比以往还要出色。 许思远看在眼里，乐了：“不错，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有必要以后每天训练前都来这么一遍提神醒脑。” 三班的新兵们没有人回答，但是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看着就跟坚决反对一般。 许思远笑了：“行了，给你们开个玩笑。但是说个正事，下午训练换场地，你们要第一次摸到抢了。” 第九十七章 第一次 本来还在胡思乱想，在脑海中把许思远痛捶一段的三班新兵们，听到这话，立刻把心思收了回来。 眼看着几个人要提问，许思远先开口阻止了他们：“现在别问，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进行下一项训练，全体都有，蹲下。” …… 一整个上午，许思远都加强了三班的训练强度，也故意选了些相比较更累人的科目。 这么做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让张猛这些积极分子多消耗消耗体力，冷静一下，不然他们心思全都在今天发枪上面了。 不过就结果来看，许思远的打算是落空了。 从早上起床，到上午训练，再到中午吃饭，张猛他们几个，还是在围绕着今天发枪的事展开各种讨论。 从发的种类，到数量，到配件，再到部队的列装历史，聊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就好像上午训练和昨晚缺觉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一样。 要不是午休时间怕吵到许思远睡觉，估计还得继续聊下去。 何斌倒是没有他们这么兴奋。 说实话，自己毕竟也是个男性，对于枪械这些，自然也是兴趣满满，可还不至于跟一帮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因此就寝食难安。 午休时间结束，各班起床，由连长带队，统一前往新的训练场地。 就如同第一天训练一样，许思远格外严肃，严厉地扫一眼三班的所有人：“都记住了。到了训练场，严禁擅自行动，严禁交头接耳。一切行动，必须听从命令。听明白了没有？” 和新兵们兴奋的心情不一样，老兵班长们深知有关器械的训练，和之前的训练不可同日而语。 之前训练的时候，视情况可以让新兵们放松放松，嘻嘻哈哈一会儿也不要紧。可是一会儿的训练可不行，可是一点都不能出差错。 此刻许思远脸上表情的严肃程度，比当初周启良偷偷抽烟时候还要重，三班的新兵们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肃性。 何斌带着全三班的新兵们摆正态度，齐声回答：“听明白了！” 其他班级也差不多，各班班长们再给自己班的新兵们做着训练开始前的最后警示。 …… 跟着连长李振华，新兵连很快来到了新的训练场。 刚一进入场地，新兵们立刻就被地上铺排开的一把把浑身漆黑的九五式吸引住了目光。 跟平时在网上，电视上等渠道看到的不一样，这会儿铺排在迷彩帆布上的九五式，不只有最常见的步枪，还有同枪族的机枪，狙击枪等。 没有人动，只是单纯摆在那里，这一把把枪械，就足以让这些新兵们心驰神往，脚下的步伐也显得有些凌乱。 “看什么呢？走路都走不好了吗？” 李振华没有放过队列中的不和谐音符。 被连长这么一训斥，新兵们才赶紧收回心思。 各班在指定的位置站好，调整好队列。 李振华走到最前面，扫视着新兵连，确认没有人再思想开小差之后，也不多说，伸手拎起一把九五式步枪，开始介绍：“九五式自动步枪，咱们团最主要的枪械装备。五点八毫米口径，三十发容量弹匣，另有七十五发容量弹鼓可选，但是咱们没有装配。” 李振华开始挨个给新兵们介绍眼前的各种枪械，从性能参数到班组配置，还大概说了下每种枪械的优缺点。 新兵们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恨不能把自己的耳朵都竖起来，更恨不得现在就能拿到手里，自己好好感受一下。 “好，现在各班班长出列，示范下基本的持枪，据枪姿势。” 等到基础的信息介绍的差不多了，李振华下了命令。 老兵班长们纷纷出列，整齐地走到各班分配到的枪械前，统一拿起一把枪，开始按照李振华的口令，示范不同的姿势。 “持枪！” “肩枪！” “挂枪！” “端枪！” 随着李振华的一个个口令，老兵班长们整齐划一地迅速变换着姿势。 不止如此，后面的各种据枪姿势，战术动作，更是引来新兵们一阵阵发自内心的掌声和叫好。 帅！ 何斌看着老兵班长们的动作，开始想象如果是自己做的话，会是什么样。 老兵们的示范结束，李振华退到一边，各班开始各自围在自己的分配的枪械跟前先熟悉熟悉。 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需要许思远再说第二遍，张猛第一个冲到他跟前，恨不得马上就端枪在手，都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了旁边的刘涛。 许思远狠狠地瞪着他：“急什么？赶着投胎呢？” 张猛这才收敛了一些，老老实实地等着班里其他人也凑过来，脚下却兴奋难耐地来回踱步。 何斌他们在许思远身变为了一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枪械。 没有让他们直接上手，许思远说这是要让他们先用视觉感受一下，要慢慢培养对这些枪械敬畏和爱护。 估摸着他们感悟的差不多了，许思远才开始了下一步：“全体都有，立正。” 何斌等人立刻站好。 毕竟是第一次接触真枪，许思远不敢让他们直接上手，生怕出什么差错。他挨个拎起一把把枪，手把手地教每个人应该怎么持枪。 “手，握紧了，但是不要用死劲。你那手指头这会儿离扳机远一点，听见没有？” 许思远细致地教导着每一个人，纠正他们的错误。 不出自己所料，张猛那几个过于兴奋的，这会儿枪在手就忘乎所以了，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层出不穷，让人头疼。 还好，何斌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 仔细打量一番何斌的持枪姿势，连一处需要纠正的地方都没有。 许思远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保持。” 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在新兵连的训练科目，像是换了个地方站军姿，只是现在每个人手中都多了一把钢枪。 何斌不动声色的摩挲着手中的枪，感觉这材质不像是金属的。 终于，一番努力之后，全班人的持枪姿势都没有毛病了，就连张猛这个顽固分子身上，也挑不出毛病来了。 “好，现在……” 许思远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找死呢你？！” 一旁传来响彻训练场的怒吼声，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第九十八章 敲锣打鼓 天还没亮，何自强就起床了，媳妇儿张彩霞也跟着起来。 普通人生活不容易，在镇上讨生活的何自强一家更是如此。 张彩霞早早起来开始做饭，农家早餐倒也简单，稀粥加咸菜，再炒上个土豆或者白菜萝卜之类的，配上馒头什么就算很可以了。 何自强则趁着这时候检查一下自家修车铺和小卖部的存货数量，跟昨晚睡觉前清点的数量对一下，看看是否有缺失，是否要联系进货什么的。 等忙完这一切，吃完饭，家里就开门营业了。 小卖部的生意还行，毕竟在镇街道上，至少每天都有人来买几包烟，多少有得赚。至于修车铺，就没个准了，一连好几天没生意，和一天上门好几个生意都是正常。 修车铺没活的时候，何自强就会骑着自己那辆老旧的摩托去镇上的化肥厂打打零工，帮着装卸货物，多少能挣点。 不过今天还好，昨天有老乡摩托出毛病送来修，问题还挺多，昨天下午没修完，今天还得接着修。 吃完饭，抽口烟享受下早上最后得闲暇时光，何自强就开始继续昨天的工作。 “哎呀。” 忙活了半天的何自强从地上站起来，蹲着修理这么长时间，腿也有些麻了。他打算洗洗手上的机油，抽根烟休息会儿，再接着继续。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 镇上时不时会有人家里办红白事，这种吹打倒也常见。 可是最近没听说谁家有婚丧嫁娶，镇子不大，有这种事用不了半天就会传遍整个镇子。 何自强叼着烟，走到门口，好奇地张望。 这次的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一队吹鼓手穿着传统的服饰，吹吹打打地前进，而队伍最前面，是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旁边还有几个干部模样的，其中一个何自强认识，是镇党高官。 不过要说队伍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最中间两个人抬着的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三等功臣之家”。 何自强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斌子在部队里立功了？ 转瞬之间，何自强就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虽说临去当兵前几个月确实变化很大，但是这才去了部队一个月多一点，就能立个三等功？不可能的事。 镇上这两年每年都有人家的孩子去当兵，估计其他谁家娃的。自己可要好好看看，等下次跟儿子联络的时候告诉他，也算鼓励他在部队好好干。 热闹的锣鼓声吸引了不少人出来看热闹，他们都和何自强一样，好奇这是谁家孩子立了功，议论纷纷。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何自强家门口，停了下来。 何自强傻眼了。 还真是斌子立功了？还是个三等功？ 等到队伍停下来，镇党高官笑容满面地迎向何自强：“恭喜恭喜，老何你家孩子出息了，可立了大功了。” 何自强愣在原地好久，直到镇党高官伸出手来，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嘴里抽到一半的烟丢下来踩灭，使劲在衣服上擦擦没完全洗干净的手，小心翼翼地跟他握手。 “书记，这是？” 事到如今，何自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说了啊，你儿子，何斌同志，在部队立了三等功。按照规定，我们和地方驻军的代表，来给你们报喜，和送这个三等功臣之家的牌匾。对了，你媳妇呢？没在家吗？” 这下何自强才算真的信了，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在部队立功了，脸上笑得跟花一样：“在呢在呢，在后面呢。娃他妈！他妈！” 不等何自强继续喊，张彩霞已经一路小跑着出来了，刚才锣鼓队停在自家门口不走的时候，她就已经坐不住，出来看个究竟了。 “来了来了。书记，你说我们斌子立功了，是真的假的？” 张彩霞兴奋地问道。 “这牌匾都送来了，还能有假。你看，这还有证书呢。另外，为了表彰何斌同志，县里和镇上共同决定，按照规定奖励一万块钱，也在这儿。” 说着，镇党高官又递过来一个大大的红包。 何自强夫妻俩高兴地接过证书和奖金，笑得一个比一个开心。 看到这一幕的四邻们忍不住议论纷纷。 “何家那个混小子能立功？不会是搞错了？” “咋可能呢，人家部队里都来人了。没想到啊，这小子从小就会使坏捣蛋，到了部队没想到还挺争气。” “刚才书记说奖多少？一万块？” “是啊。哎，早知道当时我死活都要把我儿子也送到部队去。” 何自强和媳妇此刻高兴的是自己儿子到了部队出人头地了，立了功，长了脸。 但是镇上其他人，更在乎的是这一万块钱。好多人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现在何家小子去部队才多久，就给家里添了这么一笔进账，让他们不少人眼馋万分。 “来来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咱们部队上来的代表。” 等到何家夫妻俩高兴劲过了一些，镇党高官才开始挨个介绍当地驻军派来的代表。 何自强跟张彩霞挨个跟他们握手，听他们赞扬自己是为部队培养了一位好战士，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握手，称贺，合影，一些列的流程结束之后，镇领导和驻军代表们也要离开了。 何自强和张彩霞淳朴的性格要留他们吃饭，却被来的军官们严词拒绝，夫妻俩又死活不肯这么放他们走，张彩霞从自家小卖部挑一些比较值钱的小食品什么的让他们带上，也被拒绝了。 “部队里有规定，你们就不要为难人家了。” 政党高官出面调解。 无奈之下，夫妻俩也就只能退一步，给前来的吹鼓手一人一包好烟，才算稍微安心了一点。 眼看着书记他们要离开，张彩霞犹豫了一下，突然叫住了他们：“哎，同志，我想问一下，我儿子，在部队里面，其他什么一切都还好。” 几位驻军代表互相看一眼，笑着安慰张彩霞：“放心，您儿子现在是三等功臣了，肯定是会被照顾好的。” 第九十九章 一脚见血 跟家里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何斌，这会儿还不知道今天家里收到了三等功臣之家的牌匾，也不知道自己的爸妈，在镇上的邻里之间可是好好的长脸了一次。 这会儿，何斌和连里其他新兵一样，注视着二班长暴怒的样子。 在何斌的印象里，全新兵连的老兵班长里，二班长可能是脾气最好的的一个了，其他班长多多少少都有过在众人面前发火的情况，至于自己的班长许思远那就更不用说，都记不清他翻脸多少次了。 隔壁的二班长，有时候也会黑脸，但是从来没有过今天这种表现。就算是平时二班的新兵有犯错，二班长最多也就是脸板正，言语冰冷，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可是现在，何斌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走向自己班里的一名新兵，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枪，紧接着抬起一脚，狠狠的将他踹翻在地。 这一脚力度之大，被踹倒的新兵嘴角立刻流出了血。 “喔。” 不少班级里传来轻声惊呼。 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二班长是什么性格，其他新兵们也多少会有些了解，都对他刚才的举动感到意外。 被二班长踹倒的那个新兵，更是没想到自己的班长会这样，脸涨得通红的，趴在地上默默擦掉嘴角的血，也不敢看自己的班长。 何斌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眼角的余光扫过，看到指导员聂天友和连长李振华就在场地的一旁站着。 他们俩没有丝毫要制止和训斥二班长的意思，两个人也是脸色铁青。 李振华就算了，聂天友可是第一天痛斥了动粗的四班长田壮，还警告了其他的新兵班长。在后来的训练里，也是时不时提醒老兵班长们要注意平时的管教方式。 可是现在，二班长都把自己班新兵踹的吐血，聂天友都丝毫没有要过来干预的意思。 二班长怒目圆睁，瞪着趴在地上的新兵，吼道：“还躺着干什么？给老子滚起来！” 被踹倒的新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这会儿自己满身尘土，军装也凌乱了许多。 他刚刚站起来，就被二班长左手一把揪住领子，右手握着从他那里夺过来的枪，抵在他脑门上，暴怒地说道：“你给老子记住咯！这枪是让你拿来打敌人的！不是让你拿来耍帅，更不是让你把枪口对准自己战友的！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这名新兵依旧不敢看自己的班长，嘴里小声嗫嚅道。 何斌他们基本明白了怎么回事。 毕竟是第一次摸真枪，自己也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能理解新兵们兴奋的心情，所以刚才好多老兵班长们都默许自己班的新兵们，可以拿着枪摆几个姿势，耍耍帅。 二班的这个新兵，估计是得意忘形，端枪指着自己班的人了。 也难怪二班长会如此暴怒，李振华和聂天友会袖手旁观了。 尽管枪里没有子弹，可是这种把枪口对准自己战友的行为，在部队里是绝对不允许的。 等到二班长训完，聂天友这才走了过来。 他看看二班长，什么话也没说，再看看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新兵：“怎么样，要紧吗？” 新兵小声地说道：“报告指导员，不要紧。” 聂天友重重地一次鼻息：“跟我来，带你去卫生室检查一下。其他人继续。” 说罢，聂天友就带着这名新兵离开了，也没有任何要处理二班长的意思。 全连的新兵们就这么注视着他们离开了训练场。 “全体都有，向前看。” 许思远下了口令。 何斌立刻收回目光，其他人也跟着一起。 “你们都看见了吗？” 许思远脸色异常平淡，声音平静的有些渗人。 “报告。看见了。” 何斌带头回答。 “行，那就记住了。在我的班里，你们谁敢这么干，我绝对让你们脱了这身衣服回家去。” 没有骂骂咧咧的脏话，也没有情绪激动的高声调。 但就是这种平淡的语气，让三班的新兵们明白，这是他们入营以来，许思远最认真的一次。 “好，现在，看我示范。” 许思远右手握枪，右臂向外抬起至与身体呈四十五度角。 三班的新兵们跟着做。 这姿势，许思远做着看起来很简单，但要是一直保持，也是很吃力的。光是这么举着胳膊保持着就已经挺累人的，还要单手握着六斤多重的枪就更费力气了。 何斌倒是没觉得有多难，毕竟自己的体能这一项已经满级，现在任何的体力消耗对他而言都不是难题。 只是苦了三班其他的人，很快一个个脸上便面目狰狞了起来。 “保持住，直到你们把刚才那一幕给我永远刻在脑子里为止。” …… 张猛这几天过得可一点都不开心。 第一天摸到枪的兴奋劲，很快就消散了。 本以为都发枪了，很快也就能实弹射击了。 可是没想到，这几天的训练，就只是各种不同的持枪和据枪姿势练习，再就是各种各样的持枪战术动作，实弹射击则是连影都没有的事。 按张猛的话说，有枪无弹，还不如一人给发一根烧火棍。 这话被许思远听见了，不用说，他喜提一次体能极限挑战。 何斌他们趴在宿舍的窗户前，看着操场上张猛蛙跳完接鸭子步，那狼狈的样子逗乐了所有人。 其实何斌自己也挺急的，之前获得精准技能，实际发挥出来的效果怎么样，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只是部队的训练计划早有安排，再加上二班那个新兵的事情，现在对于实弹射击恐怕会更加谨慎。 赶在熄灯前，张猛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体能极限挑战，被许思远半扶半拖地带回了宿舍。 何斌他们赶紧散开，装作各自准备就寝的样子。 许思远在宿舍楼道里，就听到了三班新兵们四散的脚步声，知道他们刚才一直在看热闹，不过也懒得计较这些。 他将张猛随手甩在椅子上，一边解着自己的腰带，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后天实弹射击，提前给你们说一声。” 何斌心头一震。 终于来了。 第一百章 射击成绩 新兵们起了个大早，早早就收拾好各自的床铺，整理好内务，等着今天开始的实弹射击。 “哎，你们都试过那种玩具枪打气球的摊子吗？” 张猛问着班里的其他人。 何斌他们点点头，这种东西基本上逢年过节都会遇到，大家伙多多少少都玩儿过。 “你们成绩怎么样？” 张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还行。” “看情况，时好时坏。” 听到大家的回答，张猛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胸膛：“那你们可不如我，我基本上都是百发百中。在我们家，那些摊位老板们，看到我来，宁可选择白送我奖励，都不愿意我掏钱玩。” 吹你就。 众人对视一眼，不再理会他，各忙各的去了。 “哎，别不信啊，今天实弹射击，就让你们看看我张猛天生神枪手的实力。” 见到众人纷纷翻个白眼散开，张猛赶紧补充道。 …… 早饭过后，新兵连就来到了靶场待命，实弹射击可不比单纯的持枪，第一次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毕竟稍有差池就可能出难以挽回的后果。 各班班长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强调，一定要听命令行事，任何擅自行动，后果都十分严重。 新兵门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对于老兵班长们的话，基本都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只有何斌认真听着许思远的每一句话，毕竟和这些毛头小子比起来，他可要稳重得多，也明白实弹射击的重要性，不止是满足他们内心的好奇和新鲜感。 话说三遍淡如水，许思远也明白，这群新兵们现在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说教，最后强调了一遍之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李振华跟靶场的安全员，检查确定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拎着一把空枪，站在队伍面前：“最后复习一遍。照门，准星，目标，在你们的视线里呈三点一线之后，扣动扳机，完成击发，这就是一次射击的流程。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各班按顺序，依次进入射击位，准备射击，每人五发子弹。” 连长的话引起了一阵议论。 “就五发啊？弹匣不是能装三十发吗？” 不只是张猛，几乎所有的新兵对于只有五发子弹都表示不满。 许思远狠狠地瞪他们一眼：“今天主要是让你们感受一下实弹射击的感觉，又不是来让你们练枪法的，少抱怨。第一个，文化，就位。” 个子最小的文化，作为排头，是三班第一个进入靶位射击的新兵，其他班也一样。 稳妥起见，今天新兵全都采取卧姿射击，老兵班长们蹲在各自班里新兵的侧身，一手轻放在新兵背上，一手前伸，一旦出现任何意外，都能及时摁住新兵和他们手中的枪。 李振华一手口哨，一手红旗。 口哨是给射击的新兵们下令，红旗则是给靶场另一头的执勤士兵信号。 确认所有人准备就绪，李振华吹了一声哨，新兵们纷纷将弹匣装上，瞄准了各自前方一百米外的胸环靶，等待下一个信号就可以击发。 不少新兵都很紧张，心跳加速，双手渗出汗，包括文化在内几个人还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老兵班长们其实也差不多，虽然他们有些已经不是第一次带新兵训练，可面对实弹射击这个科目，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时间在此刻像是停滞了一般，就连在后方等待的其他新兵们，也一个个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面九个准备打响他们第一枪的新兵们。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李振华再次吹响了哨子。 新兵们纷纷扣动扳机。 杂乱的枪声响起，丝毫没有新兵们其他行动时的整齐划一，标靶后面的土墙被打得扬起一阵尘土。 李振华丝毫不在意新兵们设计时的混乱，只要没出差错，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第一发射击很顺利，稍作停顿，李振华就再次吹响了口哨。 又是一阵凌乱的枪声加飞扬的尘土。 如此重复几遍，第一批进入射击位的新兵们每个人五发子弹都已经打完。 “枪械留在原地，全体起立。” 文化他们立刻站起身，等待着各自的班长检查枪膛和弹匣里是否还有未击发的子弹，清点地上的弹壳。 等到各班长示意检查完毕之后，李振华拿起对讲机，呼叫靶坑里的执勤士兵：“第一轮射击完毕，统计报靶。” 没多久，对讲机里传来回应：“报告，第一轮九人，四十五发子弹，共十九发上靶。” 李振华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虽说新兵的第一次射击并不要求他们有多高的命中率，可是对于百战尖刀团这种功勋部队来说，这种成绩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骂人。 对讲机里的声音不大，但也很清晰，其他等候的新兵们也听到了报告的靶数，不少人忍不住笑了。 “不是，这也太离谱了，等于一大半都打飞了。这太浪费了，还不如留给我呢。” 张猛忍不住出言抱怨。 何斌轻咳一声，示意他赶紧闭嘴。 这会新兵里不少人都和张猛的想法差不多，也有人忍不住抱怨和嘲笑。 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李振华的耳朵，他看向在一旁待命的新兵们，脸色十分难看。 “笑什么，你们觉得你们就能做得很好吗？” 连长生气了，新兵们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军姿站得挺拔。 “这还差不多。我警告你们，后面的，谁要是比这第一批成绩还差，我就把你们绑上去代替那些全身靶。” 李振华说的这当然是气话，不过也足以让其他新兵们端正态度了。 紧接着，对讲机里传来了更加详细的报告。 除了八班的新兵只命中一发外，其他班的新兵都是两发上靶。 其中二班的新兵还命中了一发九环，不过从他脱靶三发和另一发只有三环来看，这九环大概率是蒙的。 确定自己不是成绩最差的那一个，文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李振华倒也没再多说他们什么，看着待命的新兵：“下一批，进入射击位。”